------------ 正文卷 ------------ 第一章:苏问 大周观宁二十一年,金阳府,安平县。 时值四月,春末夏初之际,理应春暖未消,夏炎未至,暖气微微,凉风习习才是。 奈何天公不作美,一场倾盆大雨打下,压得人抬不起头来,不知多少营生随着雨水哗哗而去。 但也有不少生意沾了这场大雨的光。 勾栏瓦肆就是其中之一。 勾栏瓦肆,曲艺杂剧。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宋元两朝,但并不影响曲艺等文化的发展。 勾栏瓦肆,就是古代的曲艺文娱中心,古人的娱乐活动大多在此。 内中设有大小店铺,舞榭歌台,酒垆茶庄,面面俱到。 算卦人,药贩子,剃头匠诸行百家,三教九流也一应俱全。 不说假日,便是闲时,都甚为热闹。 如今这一场大雨中午打下,雷声轰轰,有伞无伞都不能归家,滞留在勾栏的人们怎能不看看戏,听听曲,要上一壶热酒暖暖身,再来点小食填填肚? 别人不知道,反正苏问很想。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衫,在这书场的后台,从上午坐到现在,已经两三个时辰了,除了半块死硬死硬的炊饼,就只有几碗不要钱的白水下肚。 就是这白水都不敢多喝,生怕待会儿上台内急,第一天就把这吃饭的家伙砸了。 没错,苏问是一名说书先生,一名即将上台,开始说书生涯的说书先生。 但这是现在的他,以前的他并不靠这行混饭吃,更没有落魄到衣食艰难的地步。 因为以前的苏问,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某个在现代都市漂泊的小白领兼网络写手,因为一次交通意外,被一辆泥头车送到了这个世界。 也就是俗称的穿越。 说实话,苏问并不是很喜欢这次穿越,起码在今天之前是这样。 因为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强悍的生存技能,穿越之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都市白领兼网络写手,每天上班不是摸鱼,就是偷偷写小说。 武力基本为零。 智商一般水平。 情商勉勉强强。 不会烧玻璃,不会制肥皂,更不会搞火药,古代穿越者必备三件套他一样不会,现在知识储备严重不足,也没有什么商业大亨的眼界。 就连长相气质,他也是一般般,没有丑到生人勿进,也没有帅到惊泣鬼神,连特点都不大有,属于那种一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角色。 毫不夸张的说,他是一个废物! 起码在这个似是而非的古代世界是这样。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当不了恶霸做不了兔爷,清洁溜溜穿越过来的他,怎么在这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已有大乱之象的时代生存? 要不是运气好被师父捡到,他恐怕早就死在城外的某个角落了。 顺嘴一提,苏问是身穿,那泥头车没有把他创死,而是把他连人带魂的撞到了这个世界,就是用力大了一点,撞得他昏迷不醒,身上那可能还值点钱的物品,包括穿戴的衣物,都在昏迷的时候被扒光了。 所以,他苏醒的时候是清洁溜溜的,那时还是冬末春初,差点没把他活活冻死。 或许是因为他这凄惨的模样,让他那位师父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将他带回家并收入门下。 他那位师父是书场里的一名说书先生,不算名家,更谈不上什么大师,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人儿,靠着祖辈传下来的一门手艺,在书场里混口饭吃,生活勉强还过得去,也娶了妻,生了子。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次回乡省亲的时候,他们一家半途遇到强盗,苏问师父的妻子不幸被杀,小儿也命丧屠刀之下。 虽然有游侠赶到救了他一命,但丧妻丧子让他痛不欲生,后来也没有续弦再取,直至捡到苏问,才有收个弟子把手艺传下去的想法。 他老人家是一个好人。 但好人总不长命,一场在苏问这个现代人看来普普通通的风寒感冒就要了他的性命。 这对苏问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也让他再次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与残酷。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病时的医药与死后的丧葬,基本将师父的积蓄花光了,剩下的那点银子如今也告了罄,苏问再次面临经济危机与生存危机。 所幸,苏问他师父在书场说了十多年书,和书场的掌柜有几分交情,所以那位掌柜愿意给苏问一个机会,让他这个才学几月,还不熟练的小子上台,说一回书。 若是还过得去,是这份料,那就接他师父的班,若是不成,也可以在书场里当个小厮杂役,给人端茶送水,混口饭吃,也不至于饿死。 苏问自然更想当说书先生。 不止是说书先生的月钱更多,待遇更高,工作更轻松,更是因为这关系到他刚刚开启的外挂。 穿越嘛,总是有原因的,就算没有原因,也该有个类似外挂作弊器的东西。 苏问也是一样,他的外挂是一本书。 一本在他识海之中的古书,昏黄古朴的书面上没有书名,也没有介绍,刚刚出现的时候,苏问根本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直至意识与它接触……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书山学海 书山之主:苏问 现有藏书:水浒传 现有灵韵:零 现有书灵:无 现有书宝:无 现有书境:无 …… 书山学海,就是这本书……或者说这件法宝的名号。 它的作用苏问也弄清楚了,可以通过消耗灵韵,获得藏书,创造书灵,书宝,书境。 这三者都很好理解,书灵就是书中的人物,只要灵韵足够,苏问就可以把书灵唤出来,或者让书灵附体,获得书灵的力量,但不会被书灵的意识取代。 书宝是书中的物品,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从武大郎的炊饼到孙大圣的棒子,只要灵韵足够,都可以具现出来。 最后的书境则是书中的地方,比如孙大圣的花果山,玉皇大帝的天宫,如来佛祖的大雷音寺,还有贾宝玉的红楼观园,都可以在书山之中开辟出来,甚至转移到现实。 弄清楚书山的作用之后,苏问马上意识到自己要发达了! 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作为一名网络写手,他对外挂这种东西可以说再了解不过。 外挂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主角发展,推动剧情前进,一般来说,外挂的作用越是巨大,那主角面对的危险与挑战就越是恐怖,这样才能体现出外挂的价值。 这书山算什么级别的外挂? 起码也是仙魔吧。 那岂不是说这个世界……有仙魔级别的存在?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苏问穿越过来还不倒半年,对这个世界了解并不多,原以为是普通的古代世界,哪儿想到还有仙魔存在? 普通古代世界就已经很危险了,要是还有仙魔鬼怪存在,那还让不让人活? 虽然在这半年里,修士什么的苏问根本没见过,对他威胁最大,压迫最重的就是城里收保护费的恶霸,但他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啊。 这个世界的水很深。 就算他有外挂,也必须低调做人。 现实世界,要是惹到什么惹不起的人,别指望他们会葫芦娃一样的给你打怪升级,小的送完老的送,更多是泰山压卵,降维打击。 低调,必须低调。 但低调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还必须提升自身实力。 苏问提升实力的方法,就是依靠这书山学海,召唤书灵书宝书境。 可书山的一切功能都需要消耗灵韵,灵韵是书山的能源,没有灵韵书山就是废物,什么都干不了。 怎么获得灵韵? 目前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采百灵之神,凝聚成韵。 苏问必须将书山的藏书传播出去,给拥有灵魂的生命阅读,才能采取对方的灵与神,凝聚成书山所需的灵韵。 传播的方法有很多,但目前而言最合适,最安全的还是说书。 毕竟,这里是古代,生产力低下的古代,且有各种文禁条律,很多东西你是不能写,不能说,不能传的,就是能写能说能传,你也得考虑一些影响,一些后果。 比如写小说,这散播快吗? 肯定快! 可写小说要纸要笔啊,古时的纸墨笔砚可不便宜,装订成册的书籍就更不用说了,苏问现在穷得连吃饭都是问题,哪有本钱搞小说? 另外搞小说你还要卖吧,买卖就会有竞争吧,要是那帮书斋的老板或者什么人看他小说卖得好眼红,跑到官府去举报,抠字眼找他麻烦怎么办? 那帮家伙可是有钱有势,上有后台,下有小弟的文霸! 所以,写小说这个事情,前期是搞不了的。 只能说书。 虽然说书也有和小说相近的问题与麻烦,但因为传播较少,影响较弱,所以风险相对的要低很多,只要苏问发育够快,应该足够应付。 所以,接下来的首次登台,对苏问而言至关重要,将直接决定他的未来。 苏问没有什么野心,他只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当然,如果可以,苏问希望能够活得好一些,久一些,舒心一些…… 所以,他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绝对不能让它溜走。 ------------ 第二章:登台 苏问在后台又坐了片刻,听前台的说书先生你唱罢我登场,暗暗计算自己登台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再来两碗白水填一填肚子。 就在此时,一名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撩起门帘,走进了后台。 苏问见状。赶忙起身,向来人拱手作揖:“孟掌柜!” 来人名叫孟实,是这孟家书场的掌柜,同时也是镇店之宝,门面先生,书场的头号说书人,真正家传的买卖,家传的手艺。 说书,在一般人的印象里,多是在酒楼茶馆等地方说,这样能够招揽生意,吸引客人。 这样的酒楼,这样的说书人不是没有,但并不占多数。 毕竟,酒楼的主业是酒肆,不是曲艺,说书人对营业的帮助也一般,说差了败坏食客心情,说好了吸引食客注意,同样影响生意。 所以,酒楼很少与说书人合作,更多是用唱小曲的,最好还是姑娘家,正所谓秀色可餐,那娇滴滴的小美人上台,捏起嗓子一唱,又雅致又好听,不比你个大老爷们在台上喷口水来得好? 说书人主要还是在书场,人们要听书也大多会到书场。 书场和戏班不同,戏班的掌柜多叫班主,也有叫老板的,书场则多叫掌柜,因为戏班是流动性的,体量较大且自成体系,所以才有班主的说法,书场则是固定性的,体量较小,归于普通商户,因此多叫掌柜。 苏问向孟掌柜行礼,孟掌柜也向苏问拱了拱手,轻笑说道:“苏先生,接下来就是你上台了。” 苏问当即回笑说道:“孟掌柜言重了,我怎担得起先生二字,叫小子苏问就好。” “哈,你这性子和莫老一样,当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孟实一笑:“不过叫苏问,那未免太生分了,叫你问哥儿可好?” 对方平易近人,但苏问还是做足礼数:“多谢孟掌柜关照。” “客气了!” 孟实一笑,又问道:“可准备好了?” 苏问打开一旁的小提篮,望了一眼其中的折扇与醒木,回道:“掌柜的放心,都准备好了。” “嗯!” 孟实也看到了他篮中的物件,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准备上台吧。” …… 说书是一个简单又不简单,随意又不随意的职业,就和相声一样。 有张嘴就能说,也不需要什么道具,什么服饰,什么妆容,台上有把折扇,有块醒木就能说,没有也能说,简不简单,随不随意? 但说好却不易,大家都懂得张口说话,凭什么偏偏就听你说? 得下功夫! 说书的功夫有很多,最基础也最重要的是记。 如果连内容都记不住,记不清,上台说一段都要想个半天,断断续续的如钝刀杀人一般,那还说什么书,赶紧下台给人端茶送水吧。 所以,记是最基础也最重要的,必须要张嘴就来,哪段到哪段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不能让观众觉得是在糊弄,花了冤枉钱。 这样的基本功,没有个几年的功夫,根本练不成。 但孟实很清楚苏问的情况,学说书不到半年,中途还得料理师父的病情与丧事,这基本功别说练好了,成不成都是问题。 所以,孟实都已经做好准备,让苏问拿本书上台,时不时翻看两页,甚至照本宣科了。 没想到苏问根本没带书。 是有有这个自信? 还是已经放弃了? 孟实也不知道,但不管怎样,他都做了自己该做的,对苏问那死去的师父已经有交代了。 要是不成,就在书场里做个小厮吧,端茶递水虽然苦了点,但总好过饿死不是? 孟实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 苏问却不知晓,揭起门帘,走出后台,自信满满的往台上走去。 书场的布置很简单,四面团座,中设书台,观众在台下坐好,说书先生上台,折扇一握,醒木一拍,压声之后,即刻开说。 除此之外,书场还会在门外立一个招牌,名叫书招,上写书场各位说书先生的姓名,今日几时开说,说的何种曲目,还有几句定场开场的诗词做简介。 观众来书场,首先看书招,若有中意的曲目便买票,到时到点,入场听书,每一场都占一定的时间段,讲完之后散场,散场之后再开场。 这样一场接一场下去,直至最后收场关门。 现在是下午近傍晚,这段时间在现代是黄金时代,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即将开始。 但在古代……城有宵禁,不得夜行,近傍晚人们就要归家,书场也要散场了。 所以这是最后的收尾阶段,一般冷门的曲目,或者没有什么人气的说书先生,才会被安排到这个时段。 如果有学徒继承衣钵,初次上台说书,也会被安排到这里,并在书招上写明,低价售票或者干脆免去票钱。 苏问现在就是免去票钱的那一种。 毕竟他才学了几个月,基本功都不全,就是卖低价票,孟实也怕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干脆免费了。 免费的东西不一定好,但肯定让人开心,书场也是一样,现在外边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就算说得不行,进来避避雨,闲扯几句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所以,苏问虽然是初次上台,但观众却意外的多。 这让苏问很开心。 虽然对书场老板孟实而言,这是一群可恶的白嫖怪,但对他来说不是啊。 只要有人听他说书,那他就能获得灵韵。 如果不是这样做会搅乱市场,极有可能被人举报揭发,打上妖言惑众的罪名,苏问甚至可以坐在家门口免费给人说书。 “哟!” “是个新面孔哎!” “这小脸还挺白,莫不是哪家的少爷?” “哪家的兔儿爷才差不多,谁家的少爷会上台说书啊?”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白瞎了老子心情。” “难怪免票钱,原来是个小娘要登台啊!” “哈哈哈!” 苏问刚刚上台,就见一伙人坐在长条凳上大呼小叫,冷嘲热讽。 这是一帮地痞流氓,还是不入流的那种地痞流氓,不然也不会在免费场里这样大呼小叫,挑这挑那。 白嫖还这么多要求,你说这帮混蛋人渣不人渣? 人渣归人渣,苏问拿他们也没有办法,更不能回嘴反驳,只能默默在小本本上记好,无视他们走上台去。 “诸位,小子苏问,师承莫云生莫老先生,今日初上台来,给诸位说一说英雄故事,讲一讲侠客传奇!” 苏问先拱手向众人做了一段自我介绍。 “哦?” “是莫老先生的徒弟啊?” “听说莫老先生前段时间重病去世了呢。” “可惜,实在可惜,莫老先生说的《无头案》可谓一绝,不想竟然去了。” “不知道他这徒弟继承了几分功夫,几分本事?” “这番话说得还算好听,嘿,今儿要讲些什么?” 苏问这一番开场白,精彩或许谈不上,但起码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说书先生第一次上台,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自己在台上说,观众在台下聊,你说你的,他们聊他们的,那尴尬劲,足够让人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问开场便引起众人兴趣,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后台观望的掌柜孟实见了也暗暗点头。 苏问从提篮中取出折扇与醒木放好,再向众人拱手一转,用洪亮的声音满场说道:“今日小子向各位讲一讲水浒英雄传!” “水浒英雄传?” “这是什么书?” “从未听过啊!” “莫不是将哪本书改了名,过来糊弄我们?” “小爷我听遍勾栏书场,就没听过有什么水虎英雄传!” “这水浒是哪一朝,哪一代?” “兔儿爷你行不行,不行赶紧下台去,别浪费大爷时间!” 这陌生的书名一出,台下的众人又闹腾起来,以几个地痞混混的声音最大。 全是质疑。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别说这些门外的观众,就是门内的孟实初次听苏问的书名也十分讶异。 苏问不慌不忙:“不瞒诸位,此乃先师遗作,呕心沥血而成,还未公诸于世,所以名声不显,小子今日上台,也是为先师遗愿,完成先师未竟之事。” “这……” “既然是莫老先生遗作,那就先听上一听!” “若是糊弄我等,定将你轰下台来!” “小二,温一壶酒,再来一碟茴香豆。” 死者为大,这一观念古时更重,所以,苏问一搬出先师遗作的名头,台下躁动的众人便安静了下来,连那几个地痞流氓都不叫唤了。 “那就请诸位静听了!” 苏问坐下身来,醒木一拍,当即向众人开说。 “延士声华似孟尝,有如东阁纳贤良。” “武松雄猛千夫惧,柴进风流四海扬。 “自信一身能杀虎,浪言三碗不过冈。” “报兄诛嫂真奇特,赢得高名万古香!” 台上诗一首,台下人皆静! ------------ 第三章:水浒 定场诗也叫出场诗,首创于元曲杂剧,角色出场时多以诗文自报身份来历,简单说明角色个性与定位,后来也被说书人沿用到说书曲目之上,相当于现代小说的书名简介。 简介简介,重点的就是“简”与“介”两个字。 简不用多说,必须做到精简与工整,最好朗朗上口,通读无碍。 介则是介绍,定场诗多用五言七律,数字不多,篇幅有限,说书人要在这有限的数字之中,表达出书的特点卖点,制造悬念与期待。 对作者而言,一个好的书名,一份好的简介,能极大程度的决定作品成绩。 说书人也是一样,甚至更加重要。 苏问这首定场诗如何? 传世之作肯定算不上,甚至难登诗词界的大雅之堂。 但书场本就不是什么大雅之堂,台下坐着的也不是什么风流名士。 这些都是平头百姓,大字不识几个的平头百姓。 在他们眼中,那些传世之作,未见得就比话本里的狂诗浪词好听。 什么典故,什么韵律,什么诗情画意,他们大多是听不懂的。 他们能听懂什么? 感觉! 苏问这首定场诗就给了他们这样的感觉。 雄猛千夫惧,风流四海扬? 这大英雄,大豪杰的感觉不一下子上来吗? 至于武松是谁,柴进又是哪位,还有前一句的孟尝东阁是什么典故……那重要吗? 听书嘛,有些地方听不懂,是很正常的事情,平头老百姓哪儿知道那么多历史典故。 听不懂没关系,继续听就是了。 如果说这定场诗的上阕给了众人感觉,那下阕表现的就是卖点与悬念了。 自信一身能杀虎,浪言三碗不过冈。 报兄诛嫂真奇特,赢得高名万古香。 这四句诗文,有四个明确的卖点。 杀虎,报兄,诛嫂,高名万古。 杀虎不用多说,话本小说里都有类似的情节。 可这报兄诛嫂,还能高名万古? 就让人十分好奇了。 “嗯?” “这定场诗倒是有几分味道!” “看来真是莫老先生遗作!” “果然名师出高徒!” “对味,不错!” 众人评头论足,风向又是一变。 那几个地痞流氓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踩在长凳上向苏问喊道:“快往下说!” 苏问一笑,说道:“话说从前,有一地,名叫阳谷县,阳谷县外,必经路上,有一山,名叫景阳冈!” “景阳冈外,有一酒家,门前竟挑着一面招旗,上头写着五个大字:三碗不过岗!” 说罢,苏问稍稍一停,给众人些许时间品味。 “三碗不过岗?” “何为三碗不过岗?” “莫不是家黑店,任谁前来,多少钱财,也只够三碗?” 众人议论纷纷,又将目光投向苏问。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何为三碗不过岗,原是这酒家有一秘方陈酿,名叫透瓶香,又唤出门倒,初入口时,醇醲好吃,少刻时便要醉倒,不省人事,何等英雄,都不例外。” “因此,这酒家立了个规矩,有人吃酒,只卖三碗,吃够三碗,便过不得前方的景阳冈,只能在这酒家过上一夜,明日酒醒再说,所以叫三碗不过岗!” “原来如此!” “好大的口气,什么酒这么厉害?” “那是,大爷我喝酒,哪怕大海碗,也能来上十碗,脸不红,气不喘!” “还真别说,我们安平县就有这样的酒家,那金华阁的佳酿醉春风,寻常人别说三碗,就是贴近嗅上一嗅,闻上一闻,也要大醉三天,不省人事!” “哟,你这穷酸还知道金华阁?” “……” 台下议论纷纷,苏问也不在意,待众人稍停,才继续说道:“这日店家正在店内记账,忽见一人大步而入,随意找了张桌椅坐下,叫道:主人家,上酒来! 听这声音洪亮,气派不凡,店主人赶忙抬眼望去,仔细观瞧,只见一条好汉正坐当中。 何等好汉? 但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好!” 话音一落,满堂喝彩。 “好英雄,好相貌,好威风!” “此人是谁,快说快说!” “这说的不就是大爷我吗?” “呸!” 众人在台下一阵吵闹,前排的那几个地痞混混,更是感觉一阵热血沸腾。 这绝不夸张。 苏问穿越到的这个世界,曲艺杂剧虽也有发展,但远不如他穿越前的唐宋元明,还处于较为原始,较为落后的阶段,观众也较为淳朴,不像后世,经过网络的狂轰乱炸,观众的口味一个比一个挑,随随便便就能给你找出一堆毛病。 这个世界的曲艺杂剧,就像是一片文化荒漠,只有几块小小的绿洲存在。 有胆量创新,有能力创新的作者少之又少,有的说书人甚至能抱着一本小说,一个故事说一辈子,自己说完还能传给儿孙,祖祖辈辈都靠着一本书吃饭。 如果说作者是这文化荒漠里的绿洲,那观众就是依靠绿洲生存的人,人们喝着绿洲产出的水,哪怕这水已经很浑很浊,众人也还是觉得滋味不错,因为只有这水能够解渴。 但现在不同了,文抄公苏问来到了这个世界。 水浒是什么? 古典四大名著之一! 哪怕在苏问原来的世界,也是古典小说中的顶流作品,对这个少有创新的文化荒漠而言,那更是一颗重磅炸弹。 甚至都不需要全书出版,只截取其中的一段,一点人物外貌的描写,在这些观众看来都十分新奇,又不至于听不懂,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状况。 这也是水浒的一个优点——时代性! 小说是有时代性的,古代的小说与现代的小说有极大的差异,很难通读。 现在苏问讲的水浒,对台下的观众而言,自然没有时代差异,可如果他讲别的,比如开场来一句“斗之力,三段!” 那台下的观众会怎样? 肯定一脸懵逼! 换过来也是一样,将水浒原文给经历过现代小说的读者看,绝大部分读者都会觉得枯燥乏味,老套无趣。 这跟小说是否优秀没有关系,是时代性与接受力的问题。 水浒更合适这个时代。 所以,这几个地痞流氓被武松的相貌描述激得热血沸腾是正常的事情。 他们这些人,谁没有一个英雄豪杰的梦想? 那大英雄,大豪杰不就是这样的相貌,这样的威风吗? 这说得实在太有代入感了! 苏问折扇一敲,台下众人稍静,继续说道:“店家看来人如此相貌,如此威风,顿时心中凛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即刻上前招呼:客官要何种酒肉?” 那大汉一笑,朗声说道:“拿你店里最好的酒,最好的肉,都来上他二三斤,不怕我没有银子。” 店主人一听,当即回到后厨,取出两斤熟牛肉,切上满满一大盘,再拿上三大碗与一坛酒,端到那好汉桌前一一摆上。 那好汉拿起酒来,一饮而尽,也甚是惊奇,叫道:“这酒好生有力气!” 说罢,又拿起余下两碗,全数倒入口中,豪爽不已。 三碗过后,那好汉还想再饮,却见店家已将酒坛抱走,不由皱眉:“主人家,怎的不来筛酒?” 那店家抱着酒坛笑道:“好汉不知,我这酒只卖三碗,多了便不卖了!” “哦?” 那好汉一听也是奇怪:“为何只卖三碗?” 店家便笑着向他讲了这三碗不过岗的来历。 “原来如此!” 那好汉听完,立时大笑:“店家放心,我非世间俗子,莫说你这村酒,就是蒙汗药来,我也吃得他十八碗,莫要再说,只顾筛来,不怕武松少你的酒钱。” “武松?” 听好汉道出姓名,那店家也是一惊,叫道:“可是阳谷县那武家二郎?” 武松双眉一挑:“店家识得武松?” 店家笑道:“武家二郎乃是阳谷县的一大好汉,曾赤手空拳将一横行乡里的恶霸当街打死,为阳谷县百姓除去一害,这等名声周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武松当街打死一恶霸? 这与水浒原文有些出入。 水浒原文中写的是,武松在清河县,因酒后醉了,与本处机密相争,一时间怒起,只一拳打得那厮昏沉。只道他死了,因此一径地逃来,投奔柴进处躲灾避难,一年有余,后来打听得那人却不曾死,救得活了,便要回乡去寻哥哥。 这是原文。 但如今却被苏问删减改写了,清河县与阳谷县并为一地,那为官吏的“本处机密”也改成了地痞恶霸。 这删改一是躲避风险,毕竟水浒传是一本“反书”,苏问可不想说着说着就给人下大狱。 二是树立正确的人物形象,水浒传里那些所谓的英雄好汉,绝大部分都是土匪强盗,根本就没有什么正义性可言,这也为他们后来的悲惨结局埋下了伏笔。 如果是纯粹的文学小说,那这样的人物设定自然没问题,甚至还有相当的艺术性。 但这对苏问而言并不是纯粹的小说,他可以将书中的人物召唤出来,作为书灵存在。 所以,是召唤一群土匪强盗做书灵好,还是召唤一群英雄豪杰做书灵好? 哪怕书灵不会背叛书山之主,苏问也更倾向于后者。 除此之外,书山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人气越高,名声越响的角色,将其召唤成书灵的时候,消耗的灵韵会有一定程度的降低。 所以,苏问必须做一些适当的修改,确立书中人物的正义性,尤其是武松这种必定会成为书灵的高人气角色。 但这个修改不是没有限度的,像现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还好,哪怕和原文有些出入也不影响,但如果涉及到一些重点剧情,重点设定,修改起来就要消耗灵韵了。 毕竟,藏书的内容与书灵书宝书境息息相关,若是可以任意修改,不需要任何代价,那苏问岂不是要翻天了。 水浒传直接改成神魔水浒传,一百零八魔星横扫天下,宋江不再服毒,而是造反登基,甚至杀上天庭,成为宋天帝,怎么夸张怎么来,战力等级越高越好。 这样修改下来,苏问再召唤出的书灵宋江,就不是那个被奸臣毒死的大宋忠臣了,而是梁山之主,三界之皇,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天魁大帝! 这种漏洞怎么可能存在? 所以,无关紧要的小细节改改没有问题,但重要剧情,重要设定的改动就要消耗灵韵了,改动越大,消耗越多。 ------------ 第四章:武松 书场中,见众人已被吊起了胃口,苏问也是抓紧时间,趁热打铁的往下说。 “不想武松还有这等名声!” 听完店家话语,武松举起空碗,笑道:“那还能不能给酒吃?” “英雄不同凡人,自是吃得这酒!” 店家说罢,赶忙为武松筛酒,筛满三大碗后,又回后厨切了两斤上好的熟牛肉端上桌来,言道:“这酒肉是一点心意,拜谢武英雄为阳谷百姓除去一害。” 苏问说到这里,台下又是打趣起来。 “这店家倒是会做人。” “是啊,一桌酒肉说送就送了。” “不像我们这的孟掌柜,来他书场好几回了,连碟茴香豆都不肯搭。” “得了吧,人酒肉送的是大英雄,你是个什么玩意,也不撒泡尿照照?” “哈哈!” 台下众人调笑,气氛逐渐炒热起来。 苏问也继续道:“如此这般,店家筛酒,武松吃酒,海大的酒碗一连筛满了十八次,武松也一连吃了十八碗,面上仍不见醉态,只一脸爽朗豪气!” “嚯!” “十八碗?” “好汉子,真海量!” “这莫不是酒坛子成了精?” “这酒量,啧啧,及得上大爷我八成功力了!” “那店家是何反应,怕是下巴都要惊掉了吧?” 众人眉飞色舞,议论纷纷,已是初步沉浸于剧情之中。 这是意料中事。 无论古典小说,还是现代小说,根本的结构体系都是一样的,离不开“起承转合”四字,忽略掉时代差异,很多地方,很多道理都有相同相通之处。 比如武松喝酒这一段,放在现代网络小说里,就是经典的装X打脸剧情。 这种剧情很俗套,但俗套的原因是因为它经典。 它能够有效的把握心理,给予读者满足,让读者带入主角,沉浸剧情。 就如同现在,台下的人们,已将自己带入书中,幻想自己是那武松,在这号称三碗不过岗的酒家里,一连吃了他十八大碗酒,如此,那店家是何种神情?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那店家抱着空荡荡的酒坛呆立在一旁,望着半点醉态都不见的武松,震惊得连话都吐不出来了,实在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英雄。” “哈哈!” “叫他小看武松!” “这下子傻了吧?” “还三碗不过岗,本大爷我一连喝了十八碗,脸不红,气不喘!” 台下众人听苏问讲述,想象那店家呆立震惊,说不出话的模样,感觉就像在闷热的三伏天里,灌下一大碗冰凉凉的井水,那叫一个舒爽,那叫一个畅快。 苏问也和众人一样舒爽,一样畅快,因为书山学海之中的灵韵终是从零转为了一,并且还在不断变动,不断增长。 他终于收获了灵韵! 灵韵灵韵,百灵之神韵,岂是简单能够收获的? 必须要说到众人心中,引起众人的情感共鸣,才能收获众人的灵韵。 所以,书的内容很重要,说书人的技巧也很重要,那种毫无感情的棒读式说法是很难收获灵韵的,必须要声情并茂,用自己的声音将众人带入书的世界。 苏问现在才勉强做到这一点,并且靠的多是书中新奇的内容,而非说书人的技巧。 自己的说书之路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苏问暗暗感叹一声,再继续向众人说道:“打趣过店家之后,武松也不再逗留,起身提过包袱就向店外走去。” 见此,那店家才惊醒回神,赶忙追出店外:“武英雄,快回来!” “嗯?” 武松停步,回过头来:“店家还有何事,可是少了你酒钱?” “英雄哪里话,这酒肉本就是赠予英雄的,哪里有少钱之说。” 店家赶上前来,向武松说道:“只是官司榜文,前方景阳冈上,有只吊睛白额大虫出没,已害了二三十条大汉性命,其中还有几个猎户好手,连县尊都惊动了,张榜发文拿此大虫,并告诫前后来往之人,须得二三十人结伴才能过岗!” “吊睛白额大虫?” “何为吊睛白额大虫?” “大虫者,猛虎也,这吊睛白额大虫……?” 听此,台下众人大半不解。 苏问轻笑解释:“虫分有五类,禽为羽虫,兽为毛虫,龟为甲虫,鱼尾鳞虫,人为倮虫,大有长之意,因而大虫者,为百兽之长,山中猛虎是也!” “还有这等说法?” “以前只知大虫是猛虎,不想里边还有这些门道。” “果然听书能长见识!” 众人了然,又生疑惑:“那吊睛白额大虫又是何意?” 苏问笑道:“诸位可见过猛虎,那猛虎两眼狞然,如一对灯笼吊挂,是为吊睛,眼眉与额台毛发雪白,纹路分明,是为白额,如此,便是吊睛白额大虫!” “原来如此!” “吊睛白额大虫,一听就凶猛得很啊!” “不然如何伤得了二三十条大汉的性命?” “接下来呢,武松如何反应?” 众人在台下抻着脖子,望着台上的苏问,已是有几分急不可待。 苏问也没有吊众人胃口,继续说道:“那店家说得甚是吓人,但武松艺高人胆大,浑然不在意,大笑说道:若是冈上真有大虫,今日便叫它识得武松!” 说罢,武松转身便走,直上岗去! …… 这里苏问又做了一点删改。 武松,虽然是水浒传中的高人气角色,梁山那一票土匪强盗里少有称得上是英雄的人物,但他也不是完美的,景阳冈打虎之前,他根本称不上英雄,只能算是个混混。 他的个性暴躁,喜好与人争勇斗狠,出场时便说他醉酒行凶,将同乡一人打死,之后敢做却不敢当,怕吃官司,背井离乡,逃到柴进柴大官人的府上躲避。 这完全就是混混的做法,怎么也和英雄扯不上关系。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武松住进柴府之后,同柴进府上的其他庄客相处得很不好,根本不能得到庄客们的尊重,就连柴进本人对他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离开柴进府后,景阳冈打虎前,他在酒家时的表现,也让人感觉很不对味。 酒家跟他说景阳冈有虎,他不仅不信,还说酒家故意吓他,想要留他住店,夜间谋财害命。 这话听得酒家甚是恼怒,因此也回声讥讽武松,说他看过榜文之后,必定不敢过岗,到时候还要回来投住酒店。 如果只是这样好心当做驴肝肺也就算了,偏偏武松去到景阳冈前,见那官府张贴的榜文,知道景阳冈上真的有虎之后,他……怕了! 没错,武松怕了,还准备转头回去住店,但又想到店家之前的话,认为自己这样回去很没有面子,定然会被那店家耻笑,所以才把心一横,上了那景阳冈。 前勇后怯,这哪儿是什么英雄豪杰啊? 所以,景阳冈打虎之前的武松,只能算是混混一类的角色,甚至在打虎过程中表现得也不算好,打虎的时候心惊胆怯,手忙脚乱,打完后心有余悸,手疏脚软,两个身穿虎皮的猎户赶过来的时候,还把他吓了一跳,惊叫我今番死也。 说实话,这是很真实的反应,很真实的描写,武松的出身环境,有这样的性格脾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遇见猛虎,心中恐惧,这样的反应也合乎情理。 但有的时候合理并不一定合适。 小说界有一句行话,叫做:“贵在真实也跪在真实!” 没错,小说需要真实性,合理性,真实合理的剧情能让一本小说更加优秀。 但这并不是小说的根本,小说的根本是艺术创作,趣味阅读,而不是记录现实,就是真实事件改编的小说,也要加入一定程度的艺术创作,这样小说才有趣味性,阅读性。 追求绝对的真实,那还看什么小说,看看自己的生活不好吗,不比什么小说都真实? 真实,并不是读者的核心追求! 一些作者却不明白这一点,一味的追求真实,最后也跪在真实。 读者看小说追求的是什么? 是趣味! 不管这个趣味是什么,你都要让读者有阅读的趣味收获。 喜剧的喜,悲剧的悲,这些都是阅读的趣味,也是小说的核心,真实性合理性只是边角,从来只有凸显核心,牺牲边角,哪有凸显边角,掩盖核心的道理? 既然如此,水浒原文为什么还要这样描写武松的,是施耐庵不知道怎么写小说吗? 当然不是。 施耐庵这样描写前期的武松,是想要为武松塑造一个成长的过程,同时也是为梁山与武松的结局埋下伏笔,这同样有相当的艺术性与趣味性,并不完全是跪在真实,文青病发。 但施耐庵是施耐庵,苏问是苏问。 他不需要一个从小混混逐步成长,先为英雄豪杰,后又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的武松。 他需要的是一个猛男,一个豪情万千,胆大心细,临危不乱,勇猛无敌的超级猛男。 如果说施耐庵的武松,其核心是悲,那苏问的武松,其核心就是爽,要多勇有多勇,要多强有多强,怎么爽快怎么来,怎么舒服怎么写。 前者寓意深远,后者……让人很爽? 没错,就是让人很爽! 观众不爽,苏问的灵韵哪来? 这样的修改,既能强化武松,又能取悦观众,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艺术性……有这样的外挂在手,苏问要是还在意什么艺术性,那只能说明他的脑子被驴踢了。 苏问的脑子显然没有和驴蹄子做过这样的亲密接触,所以对武松的性格他做了一点修改,让这位武家二郎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英雄,大豪杰。 心性的改变对一个人的影响不用多说,苏问做的这点删改,可以说从根本上强化了武松。 如此,灵韵的消耗可想而知,刚刚三碗不过岗的收获转眼就搭进去了大半。 但苏问并不后悔,因为多年的扑街经历教会了他一个道理——身为作者如果你给观众喂X,那就别怪观众对你这个作者动刀! 武松的英雄形象绝对不能崩塌,否则,台下的观众绝对会用现实教他做人。 ------------ 第五章:打虎 苏问所想不错,武松这番豪情,听得台下众人热血沸腾,又是给他贡献了几点灵韵。 苏问也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武松大笑一声,直往冈上走去,全然不顾店家在后方高呼那吊睛白额大虫何等凶猛,何等恐怖。 那时已是申时,日头半落,黄昏将至,武松大步而行,走了一阵,终是酒力发作,浑身燥热起来,便随手扯开衣襟,袒露胸膛,似醉非醉的踏入那乱林中去。” “怎的还是醉了?” “废话,你喝上十八碗,看看自己醉不醉?” “这酒常人三碗便倒,这武松连饮十八碗,醉上几分也是理所当然。” “切,这就要倒,还说什么叫它识得武松,怕不是要做那大虫的盘中餐?” 听苏问说武松醉了,台下众人立时不满起来。 这就不满了? 不至于吧? 至于,相当至于! 因为武松后醉这一段,在小说中属于破格描写。 何为破格? 即角色设定与实际发展前后冲突,自相矛盾,构成观众难以接受的剧情。 比如说,一个角色开场的设定是绝世高人,秒天秒地秒空气的那种,定位要多强有多强,逼格要多高有多高,但随着剧情的发展,这个绝世高人的实力却越来越弱,谁出场都能过来踩他一脚,最后更是死在了一些下三流的龙套手中。 这就是破格,剧情发展与角色设定前后冲突,自相矛盾,原本捧到天上去的人物被一脚脚踩进泥里,这叫观众怎么接受? 苏问这还好,只是酒力发作,后劲上头而已,同武松之前的海量设定虽有冲突,但并不严重,台下的观众也只是稍稍不满。 如果他按照原文叙说,将武松前勇后怯的那段心理变化讲出来,台下的观众绝对会当场把他桌子掀了。 这种严重的破格描写已经超出观众的接受范围了。 所以,修改是必须的,哪怕要投入不少宝贵的灵韵。 至于为什么不把后醉这段也删改了…… 剧情需要! 一些情节虽然会让观众不满,但它们却是剧情发展的必要因素,不能全部删改摒弃,只能尽量减轻它的“毒性”。 只要不触及观众的底线,那一些有“毒”的情节,也是可以勉强接受的。 武松后醉这段就是最好的例子,众人只是不满,并未真正发怒。 接下来就要看苏问的后续表现了。 如果后续表现得当,引开众人注意,那这一段自不是什么问题。 可如果后续表现不佳,让这一点不满发酵壮大,那苏问定然要被众人嘘声轰下台来。 苏问也知此事关键,当即引出下文:“武松酒力发作,步入乱林,忽见一块光挞挞的大青石,便欲躺下歇息一阵,小睡半刻,不想刚刚放翻身体,就见一阵狂风呼啸而来!” “嗯?” “那是……?” 苏问话声高悬,众人眼神凝结,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那是何物?” 不待众人出声话应,苏问便自答道:“武松当即翻起身子,立于青石之上,向那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乱林之中扑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正是: 景阳冈头风正狂,万里阴云霾日光。 焰焰满川枫叶赤,纷纷遍地草芽黄。 触目晚霞挂林薮,侵入冷雾满穹苍。 忽闻一声霹雳响,山腰飞出兽中王。 昂头踊跃逞牙爪,谷口麋鹿皆奔忙。 山中狐兔潜踪迹,涧内獐猿惊且慌。 卞庄见后魂魄丧,存孝遇时心胆强! …… 台下一片寂静,片刻才见反应。 “好!!!” 众人齐声,满堂喝彩。 “好一头吊睛白额大虫!” “飞沙走石,天昏地暗,这虎怕不是成精了?” “那武松酒劲上涌,头昏半醉,怎敌得过这吊睛白额虎?” “快快快,接着往下说!” 众人连声大呼,坐在前排的那几个地痞流氓更是站起了身,急不可耐的催促台上的苏问。 苏问自不会在此时吊众人胃口,当即说道:“那店家所言不差,这景阳冈上果然有一吊睛白额大虫。 见那大虫爪牙凶狞,武松心中亦是凛然,几分醉意立时散去大半,立于青石之上那猛虎对峙。” “这招我知道,叫,叫什么装腔作势?” “山中遇虎,万不可逃,唯有作势吓它,才有一线生机啊!” “屁的一线生机,那大虫能被你吓住?” “就是!” “都闭嘴,听你们说还是听先生说?” 众人在台下议论纷纷。 进入节奏的苏问也不在意,径自说道:“正所谓云生从龙,风生从虎,猛虎矫健,非人能及,常人若是在山中遇虎,那万万不可转身逃窜,因为你一转身那猛虎的爪牙就会随狂风而来,将你扑倒在地,生而食之!” “那该如何是好?” 听苏问如此说,台下也捧哏的应了一句。 苏问轻笑:“唯有作势诈虎,才有一线生机!” 众人好奇:“能诈得住吗?” 苏问轻笑依旧:“这就要看那大虫的胆量和肚量了,若是那大虫胆小,肚腹尚饱,那还有几分可能诈得住,若是那大虫凶残,又饥又渴,那么……” “那么如何?” 众人好奇追声。 苏问戏谑一笑:“你可以死得英雄一些。” “……” “哈哈哈!” 这话听得众人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顿时忍俊不禁,乃至捧腹大笑。 这般反应,绝不夸张。 这个世界的娱乐极为匮乏,前世网络上那些用烂的段子,都能让这个世界的观众大感新奇,大为受用。 如果不是有着硬性要求,必须以书山学海中的藏书为本,才能获取众人灵韵的话,苏问都不需要冒险说水浒这样的反书,单讲笑话段子,就能在书场立足,甚至作为“谐星”出道,成为炙手可热,深受欢迎的名角。 说笑话可比讲故事安全多了。 可惜,这个如果并不成立,苏问只能在众人的笑声中转回主题:“但常人是常人,武松是武松,那吊睛白额大虫虽凶,却也吓不住武二郎这等英雄豪杰。 武松立于青石之上,身若弓弦满月,已是蓄势待发,要与这吊睛白额大虫生死相搏。 武松雄壮,威势慑人,但那吊睛白额大虫乃山中恶兽,生性凶残,今日又还未进食,又饥又渴,更是疯狂,当即纵身而起,向青石上的武松飞扑而去!” 说到这里,苏问骤然一顿,将众人的心瞬间提起,再重锤而下:“那大虫矫健,迅猛无比,若一道匹练在林中飞过,常人不说躲闪,连反应都来不及!” “嘶!” 台下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满眼紧张的望着台上的苏问。 苏问自然不会在此时坏了观众心情,当即说道:“匹练飞过,青石之上,已不见人影,只草木丛中见一斑斓大虫扑倒在地,声啸肆虐,骇人无比!” “武松哪里去?” “该不会被那大虫扑中了吧?” “都别吵,让先生接着往下说!” 众人满脸紧张,紧盯高台。 苏问却是一笑:“那大虫方才落地,还未回身,就见一人飞落而下,泰山压顶一般,压在了大虫背上,正是武松,迅猛如那猛虎,都不及他身手矫健!” “呼!” 听此,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想苏问又说道:“那大虫被武松压住身背,更是凶性大发,大吼一声如晴天霹雳,震得那山岗也动,身末虎尾竖起,如铁棒一般横扫,噼里啪啦将周遭林木打得粉碎开来!” “嚯!” “这大虫好凶!” “定是成精怪了(liao第三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骑虎难下吗?” 众人言语纷纷,无不惊骇那猛虎凶威。 这倒不是苏问有意给吊睛白额大虫加戏,而是那吊睛白额大虫在水浒原著里就这般凶猛,远胜其他出场的老虎。 也是因为这吊睛白额大虫凶猛,武松景阳冈打虎的威名才如此显赫,甚至可以说一战封神。 水浒里打过虎的角色不少,如李逵就曾怒杀四虎,大小各两只,论数量可比武松多多了,但威名却远不及武松。 因为李逵斩杀的那四虎和景阳冈上被武松打死的吊睛白额大虫,其表现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苏问这般讲那吊睛白额大虫,是“尊重原著”的讲法,不会有任何的灵韵消耗。 接下来武松的表现就不同了。 ------------ 第六章:漏洞 “有道是骑虎难下,那吊睛白额大虫狂性大发,压坐在它背上的武松要如何是好?” “是啊,如何是好?” 众人的心再次悬起,抻着脖子仰望苏问。 苏问纳气,沉喝出声:“既然难下,那就不下了,但见武松发力,沉身坠下,两腿夹住那猛虎腰身,硬生生扎成一个马步架势,再用左手从后方摁住那猛虎头颅,将虎头一把摁进地里,两爪扒得黄泥乱飞,生生挖出两个泥坑来。” “将虎头摁进地里?” “这要多大的力气啊?” 听苏问这般讲述,台下众人无不咋舌。 苏问则趁机观瞧了一下灵韵的消耗变动。 嗯……数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见此,苏问暗暗点头。 他讲得武松打虎,武松的表现与原著虽有差异,还是较大的差异,但却没有消耗多少灵韵。 因为这是原著的一个漏洞! 水浒原著,表面上是一本历史小说,实际上……却是一本玄幻小说。 没错,玄幻,还是仙魔类的玄幻! 按照水浒原著里的设定,梁山一百零八将全部是魔星下界,一个个本质上都不是凡人,公孙胜和几个道士全部会法术,呼风唤雨不在话下,天雷火石也手到擒来。 那些武将同样一个比一个变态,武松可以把几百斤的石锁抛着玩,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卢俊义单骑扫千军……玄幻色彩极其浓重。 如果不是披了历史小说的皮,按照那一百零八将的实力表现,宋江完全可以领梁山一统天下,什么大宋大辽,王庆方腊,根本干不过那帮魔星将。 更过分的是。这种实力设定是出场设定,一开始他就有,完全不讲道理的那种,比如武松的神力,那就是天生神力,而不是后天修成,或者奇遇得来的。 在这种设定不仅粗暴,还会引发很多漏洞。 以武松为例,武松天生神力,可以把几百斤的石锁抛上天玩,这种非人的体质力量,在景阳冈上打一只老虎,竟然还会打得手疏脚软,气空力尽? 这完全不合理好吧? 这是水浒原著的设定漏洞。 利用这个设定漏洞,苏问可以节省不少灵韵,因为他的修改是补全这个设定漏洞,使其合理化的。 原著的武松先天就有此等神力,景阳冈打虎时却狼狈不堪,这不合理! 苏问修改的武松同样有“天生神力”的设定,所以在景阳冈打虎是表现得从容不迫,获得压倒性的优势,压倒性的胜利,这……很合理。 这种不改变原著设定,又能补全漏洞,使其合理化的修改,可以为苏问节省大量的灵韵,价值如何,不用多说。 这种修改不仅可以用在武松,用在水浒,还可以用在其他角色,其他藏书。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苏问必须把这第一场书好好说完。 “武松压在那大虫背上,一手将硕大的虎头摁在地上,一手提起铁锤般大小的拳头,神力再催,连轰三拳,打得那大虫虎啸如雷,凄厉万分,口鼻之中溢出大量红白之物,不过一会儿便没了动静,竟是被这武二郎三拳生生打死了!” 苏问话声如刀,斩下一段,又铿锵接道: 有诗赞曰: 阳谷壮士酒未醒,忽在冈头偶相迎。 上下寻人虎饥渴,撞着狰狞来扑人。 虎来扑人似山倒,人去迎虎如岩倾。 臂腕落时坠飞炮,爪牙爬处成泥坑。 重拳提锤如轰雷,淋漓两手染血腥。 污浊秽气满松林,散乱毛须坠山奄。 近看千均势未休,远观八面威风敛。 身横野草锦斑销,双睛合闭光不闪! “……” “好!!!” 诗声落罢,众人瞬静,随即满堂喝彩,人声鼎沸。 “好,好一个武松武二郎!” “何等英雄,何等英雄!” “三拳打死吊睛虎,好汉子,好力气!” “大丈夫当如是也!” 众人叫好,激动非常。 苏问微笑依旧,继续说道:“武松见那大虫不动了,才站起身来,观望四周,只见天色已暗,又无月光,这景阳冈前后皆不见路,干脆回身躺倒在那青石上,准备就地睡上一夜,明日天亮再下冈去。” “这……” “好汉果然胆大!” “不怕再来一只大虫?” “就算没有大虫,这山上的毒蛇也是要人命的啊!” 众人议论,却未在意,毕竟,这只是无关紧要的小细节。 苏问继续说道:“武松在青石上躺下,随后又坐起身来,将那断气的大虫扛起,放到那大青石上,自己再重新躺下,头枕在那无血的虎腹之间,闭目睡去。” 这般讲述又引得众人一阵议论,皆叹武松豪情。 苏问估摸时间,加紧了节奏:“一躺一睡,便是一夜过去,翌日清晨,二三十大汉走上岗来,为首两人身穿虎皮衣,手提五股叉,身背弓药箭,正是本地的猎户,奉县尊之命要猎那吊睛白额大虫!” 一众猎户刚刚走上岗来,就见那大青石上有一斑斓猛虎侧卧,虎腹之间还躺着一人,顿时大惊,以为这大虫又害了人性命,纷纷弯弓搭箭,要射那大虫!” “哈!” “有眼无珠,不见那大虫已经死了吗?” “要是射中武松,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那可比什么大虫吓人多了!” 众人又是一阵哂笑。 武松打虎,猎户震惊,这本是一段极好的装X剧情。 但苏问却没有大说特说的意思,因为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要为下次登台做铺垫,给观众制造悬念与期待,下次开说的时候,再过来捧他的场。 用说书人的行话来说,就是做钩子,要把观众的心勾住,下场还来听讲。 当然,现代小说家还有一个更贴切的说法,那就是…… “那一众猎户拥着武松,扛着大虫,走下景阳冈,一路敲锣打鼓来到阳谷县,阳谷县百姓听闻有人打死了景阳冈上的吊睛白额大虫,纷纷赶出门来看,就连县尊都被惊动了。 县尊将武松与众猎户招到县衙,看过那大虫尸身后,当即将县上各户凑的打虎赏钱给他,整一千贯钱! 武松却拱手言道:偶然侥幸,打死了这大虫,非武松之能,如何敢受赏赐,闻知这众猎户因这大虫受了相公责罚,何不就将这一千贯散与众人去?” “这……” “真义气啊!” “一千贯钱就这么送了?” “当真是仗义疏财!” 众人连连点头,皆赞武松高义。 苏问继续说道:“武松如此,让一众猎户甚是感动,县尊也连连点头,觉得他忠厚仁德,因而有心抬举他,不仅应了他的要求,还参他在本县做了个都头,立过文案之后,又让他带那大虫尸身,走街过巷,告大虫之死,慰阳谷百姓之心。 武松欣然应允,与一众猎户带着那大虫尸身走上街去,猎户们又寻了个兜轿抬他,一行人再加上来看大虫的百姓,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响遍了阳谷县。 武松坐在轿上,一路通周遭百姓挥手,走至一街拐角时,忽见人群之中传出一声:“二郎,可是二郎?” 说到这里,苏问莫名一笑:“不知是谁人叫喊,人群之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却听得武松大惊,急忙叫停猎户,翻身跳下轿来,再循声拨开人群,不顾周遭愕然目光,跪倒在地,纳头便拜,叫道:“哥哥,武松回来了!” “……” 这一段剧情,虽然不及景阳冈打虎那般扣人心弦,精彩紧张,但娓娓道来也是引人入胜,台下众人听得浑然忘我,还未意识到什么,就见苏问停住了话语。 “怎的停了?” “接着往下说啊?” “那人是谁,竟叫武松纳头便拜?” 众人满脸疑惑的望着苏问,前排那几个地痞混混更是急不可耐的叫嚷起来。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阳谷县内,尸横染血,钢刀响处人头滚,宝剑挥时热血流,只因酒色忘家国,几见诗书误好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 “!#$%^&*(!@#$%^^&*()” ------------ 第七章:世道 听书最恼下回解! 那叫喊之人是谁? 竟让武松纳头便拜? 还有开场不是说了报兄诛嫂高名扬吗,兄呢,嫂呢? 众人满心好奇,眼巴巴的等着后续情节,苏问却在此时一刀斩断,来一手下回分解,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就完了?” “下回个劳什子,继续往下说啊!” “那人是谁,竟叫武松纳头便拜?” “你们这帮说书的总是这样,每次都搞得人心里不上不下。” “就是,春风苑的姐儿都没你们挠人!” 台下群情激涌,义愤填膺。 这让苏问很是无奈。 他也不想这么结束啊,这不是本场的时间到了么? 先前说过,苏问这一场排在今日最末,只有那些人气较低的说书先生,或者刚刚上台的后辈学徒才会被安排此段。 这末场的时间往往不长,毕竟时间就是金钱,靠着卖票营收的书场,不可能给这些不得意,没人气的说书人太多时间,半个时辰是最多了。 苏问虽然说得不错,让观众甚是喜欢,但也没有办法延时续场,因为…… “诸位!” 苏问站起身来,向台下众人一拱手,说道:“诸位抬爱,小子惶恐,但时辰已经不早,就要日落西山了,城内又有宵禁,常人不得夜行,所以还请诸位见谅!” “这……”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神色错愕。 苏问这一番话,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连消带打下来根本无法反驳,就是前排那几个地痞流氓,混混无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了。 片刻之后,才有人出声。 “苏先生说得不错,这场是该散了,趁着天还没黑,各回各家去罢!” “是极是极,要是给巡夜的捕快逮住,不得进县衙大牢里脱层皮?” “水浒,武松,说得不错,果然是莫老先生的高徒,伙计,看赏!” “来嘞!” 众人言语之间,两名伙计捧着花篮,来到书台之下,四方团座之前。 率先叫看赏那人拿出几枚铜板抛到花篮之中,手捧花篮那伙计当即做笑脸道谢,说了几句吉祥话,随后再转向他人。 对此,有人视而不见,直接起身离开,有人神情窘迫,但还是红着脸掏出一枚铜板抛入花篮,也有人大笑而起,看向台上的苏问,一番赞赏过后抛出几枚赏钱,苏问甚至见到一大户,丢了小半吊子钱,估摸着得有三四十文。 不管赏是不赏,赏多赏少,伙计都笑脸相迎,绝不嘟囔半句,议论丝毫。 当然,赏得多自有不一样的特殊待遇,如那丢了小半吊钱的,捧着花篮的伙计立刻高声叫喊道:“李都头看赏四十五钱!” “李都头豪气!” “李都头身体安康!” “李都头……” “你俩不去做主播真是屈才了!” 看着台下满嘴吉祥话,顺口溜的两个伙计,苏问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也将目光投向了那打赏小半吊钱的李都头。 大周民间流通的货币是铜钱,一钱为一文,百文为一小吊,千钱为一大贯,购买力方面,普通的三口之家,一月的生活花销,基本在两百文左右。 这李都头打赏的四十五文钱,足够苏问这孤家寡人一月的生活花销了。 说一场书就能赚一月的花销,说书这行当这么好赚的吗? 当然没有这么好赚,说书的赏钱虽然不少,但最后能落到苏问手里的…… 不说也罢! 先看那李都头。 此人出手如此阔绰,身份自是非同一般。 只见他身量高大,体格雄壮,眉眼如刀,凌厉非常,一看就知不是常人。 苏问刚刚将目光转向他,孟实就自后台走了出来,招呼道:“李都头又来捧场,真是让小地蓬荜生辉!” “孟掌柜客气了!” 李都头与孟实打过招呼,又将目光转回到苏问身上,笑道:“苏先生,这水浒英雄说得当真不错,不知何日再讲,好让李某有个准备?” “这……” 苏问将迟疑的目光投向孟实。 “哈哈哈!” 孟实一笑,说道:“三日之后,照常开讲,接莫老的班,欢迎李都头捧场!” “那好,三日之后,李某再来。” “都头慢走!” “……” 孟实送别了李都头,这场也就正式散了,苏问将折扇醒木收进提篮,回到后台静静等候。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孟实就走了过来,拱手向他道贺:“问哥儿,恭喜了,初次登台就有这般气象,连李都头对你都青眼有加,未来成就怕是不可限量啊!” 苏问躬身回应:“全仗孟掌柜提携!” “这话就过谦了!” 孟实摇头一笑,说道:“我们说书的,靠的是本事,靠的是功夫,你若没这本事,没这功夫,我也没得办法,管不得天,管不得地,更管不得台下的人啊。” 苏问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掌柜教诲,苏问铭记于心!” “你啊……” 看他仍是一副礼数十足的模样,孟实摇了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取出一个红纸包来,递到他面前:“这是你今日的赏钱,总共二十文,看看对是不对?” 苏问接过纸包,略一掂量,便将其收入怀中,再向孟实拱手:“多谢掌柜!” 二十文! 今日苏问的打赏有多少? 单是那李都头就赏了四十五文,再加上其他人零零散散的贡献,怎么也有一百来文,孟实为何只给他二十? 就算书场要分成,也不至于黑心到二八分吧,这位孟掌柜是这样的黑心老板吗? 自然不是! 孟实书场与说书人的分成比例是五五分,不管是书场还是戏班,这分成都极为公道,极为良心。 但孟实一个人的良心改变不了时代的大势,更对抗不了黑白两道的剥削与压迫。 安平县中有一句黑话,叫做黑剥三,白收四,说的就是对平民百姓的税收。 平头百姓,无论做何种营生,都要上供帮派与官府,那帮派是黑,剥削掉三成,官府是白,税收去四成,十取其七,最后剩下的三分,才能落到百姓手中。 如今日苏问得的赏钱,一百多文赏钱扣去七成,只剩下三十多文,这三十多文再与书场五五对半,只剩下十七八文,现在这二十文大概还是孟实给凑的整。 由此可见民生之艰难。 十取其七,是安平县的规矩,也是安平县百姓的待遇。 没错,待遇,这等剥削对比之下竟也是一种待遇! 听说安平县外有不少地方,遭了灾,遇了难,或者贪官上任,强盗劫掠,为富不仁,兼并土地,那税收那剥削已经到了十取其九,十取其十,甚至十取十五的地步。 如此盘剥之下,百姓根本无以为生,卖儿卖女,倾家荡产,最后要么自贱为奴,要么做流民,背井离乡,随波逐流。 与这些地方相比起来,十取其七的安平县,已经算是一处太平之地了,百姓虽苦但勉强还活得下去。 世道艰难,民生不易! 这对苏问的说书事业也有极大的影响,毕竟,活都活不下去了,哪儿还有人听书呢? 幸亏他穿越到是这安平县,还算安全,还算太平的安平县,这才有机会登台说书,还得了些赏钱,要是穿越到那些兵荒马乱的地方,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 见苏问收下赏钱,没有任何异议气愤,孟实也是暗暗点头,说道:“现在这世道什么都不易,有些事情,当忍则忍,万不可少年意气,热血上头,明白吗?” 苏问点了点头,说道:“苏问明白,掌柜放心。”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孟实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不过你也无须太过忧心,今日你上了我书场的台,那就是我孟实的人,我方才与李都头说了,也叫人去警告了一番,那些泼皮定不敢再做那巧取豪夺之事,至多就是用些下作手段,你且先忍让,待名头出来,他们便不敢再惹你了。” 苏问点了点头:“掌柜放心,苏问明白。” 孟实:“……” …… 告别了孟实,苏问离开书场,往家赶去。 宵禁,是大周的明文禁令之一,且执行得异常严格,只要当地官府还没有彻底崩坏,那就必定要组织衙役,夜间巡查,寻常百姓若是违反,最轻也要挨一顿板子。 虽然现在只是傍晚,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但苏问也不打算在外逗留,在街上买了几个炊饼当晚饭,随后便往家去。 苏问家住城南,在勾栏之外,位于安平县城的边角,房子是他师父生前购置的一间小砖瓦房,也是他师父留给他的最大财产。 苏问提着炊饼,还未近家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恶臭! 恶臭扑鼻,令人作呕。 苏问停住脚步,只见自己的家门上,泼满了各种秽物,地上还有两个东倒西歪的粪桶,一股浓郁至极的恶臭直冲鼻腔。 “哎呀,咋个这么臭,莫不是有人掉粪坑了?” 几个泼皮无赖从角落之中走出,笑嘻嘻的望着门前的苏问,为首一个满脸麻子的青年更是叫道:“哎呀呀,原本不是有人掉粪坑,而是我们苏大才子的家门给人泼了粪,是谁,这么大胆,不怕苏大才子去告官……” “砰!” 一番嘲讽还未说完,便被摔门声打断,竟是苏问不顾那恶臭污秽,气愤的打开门锁,再反手摔门进屋,门上沾粘的秽物惯性飞出,险些甩了那群泼皮一脸。 “我!#$%^&*(!@#$%^^&amp” ------------ 第八章:天命 有些事情,只要你自己不觉得恶心,那恶心的就是别人了。 苏问将门锁挂上,任由那几个泼皮在门外叫骂,根本不作理会。 这些泼皮与苏问本无交际,但奈何财帛动人心,无冤也成仇,他师父过世后留下的这一间小瓦房,便给他招来了灾祸。 方才那麻子脸名叫胡三,是这城南边角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整天领着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干些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的缺德事,常人见他没一个不绕着走。 包括苏问。 苏问孤身一人,穿越而来,师父莫云生也是外来安家,在这安平县可以说无亲无故,更无宗族等势力照拂,怎招惹得起胡三这样的泼皮混混,更别说他还在黑风堂挂了名。 黑风堂是这安平县城内的两大帮派之一,同另外一大帮铁掌门分别把持着南北两城。 对平头老百姓来说,这两大帮派就是头顶上的天,根本招惹不得,那七成盘剥中的黑三,说的就是这两大帮派。 胡三虽然只是挂名,并非黑风堂的正式帮众,但披着这一张虎皮,常人也不敢招惹,只能任他欺压。 所以,往日苏问遇见胡三,都是能避则避,能忍则忍,万万不会与之冲突。 但苏问师父过世后,他却避不得,忍不了了。 因为这个泼皮盯上了他师父的遗产。 苏问他师父是外来安家,在这安平县城并无亲友宗族,其年事已高,又孤家寡人,在胡三这些泼皮无赖眼中,那就是一块大肥肉,定是要吞吃进肚的。 这就是俗称的吃绝户! 他一早就盯上了苏问师父的身家。 但却不想半路杀出了苏问这个程咬金。 苏问作为弟子,继承师父家业,那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任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胡三却不甘心,苏问师父刚刚过世,他就上门来闹,非说苏问师父生前认了他这个干儿子,家产什么的必须分他一半,巧取豪夺的想要拿小瓦房的地契。 那时的苏问还未开启书山学海,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依仗,手里也没有多少银钱,这间小瓦房可以说是他唯一的存身之所,安生之地了,离了这小瓦房他去哪里安身,怕是没几天就成城外冻死饿死的流民了。 所以,苏问不能再忍,当场大闹起来,甚至不惜告官,硬扯着胡三去县衙。 要知道这官府县衙,在平头百姓眼中,那就是阎王殿,不管有理没理,有罪没罪,进去都要脱掉三层皮,普通百姓宁可被胡三这些混混欺压,也不愿进那县衙一回。 苏问扯着胡三去告官,分明是要把事情闹大,来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胡三虽是泼皮,但也不敢进县衙那阎王殿,最后只能撂下几句狠话离开。 但他并未就此罢休,仍时不时的找苏问麻烦,像上门泼粪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两三回了。 苏问虽怒,但也奈何他不得,因为他不可能真的拉胡三去告官,起码在胡三将他逼到鱼死网破之前不可能,县衙那座阎王殿,进去了可不一定能再出来。 就这样苏问和胡三结了怨。 这泼皮就跟癞蛤蟆似的,趴在脚面上恶心你,你又拿他没有办法。 所幸,苏问今日登台成功,已经入了孟实书场,是书场正式的说书人了。 孟实可不像苏问他师父,其祖辈都在安平县扎根,是安平县的大户,不仅人脉广阔,还有宗族照拂,李都头那样的人物都结识了不少,不是胡三能招惹的。 若非如此,胡三也不会给苏问用告官给吓住,换做一般的平头百姓,就是想要与胡三鱼死网破,也很难闹到县衙,半路就要被那几个泼皮拦住打上一顿。 苏问有孟实的关系,胡三不敢对他下狠手,甚至不敢公然欺压,只能做些恶心人的事情。 此前苏问被他来来回回恶心的不轻,但现在…… 苏问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任由几个泼皮在门外叫骂,径自取了水将两手洗净,再提着买来的炊饼往里屋走去。 将炊饼放到吃饭的桌上,再回身将门窗关好,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苏问才进卧室,上床躺好。 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书山学海存于神魂之中,随时随地都能够进入,甚至还能分神操控。 只不过苏问现在还没有那么强的心力,为避免意外还是老老实实的上床躺好吧。 苏问躺好,闭上眼帘,心神于刹那之间,来到了一片茫茫之境。 茫茫之境,无边无界,这便是书山学海,此时此刻的书山学海。 苏问现身于此,衣着一如外界,但实际都是心神虚化而成,目前苏问还无法将外界之物收入书山学海,否则,随身一个超巨大的储物空间,他就是不说书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书山学海 书山之主:苏问 现有藏书:水浒传 现有灵韵:一百零七 现有书灵:无 现有书宝:无 现有书境:无 …… 虽然是首次登台,但因为“免票”的缘故,苏问还是收获了不少灵韵,已经突破了百点这一关。 为何说百点是一关? 因为…… 天命书灵! 书山之主可在现有藏书之中,随机选定一名天命书灵。 天命书灵为书山之主天命所属,天命书灵即是书山之主,书山之主即是天命书灵。 书山之主选定天命书灵后,将获得天命书灵之所有,但不能再具象该天命书灵。 书山之主必须先选定天命书灵,才能开启藏书后续的书灵,书宝,书境! 天命书灵,山主专属! 这是使用藏书的第一道程序,也是书山之主的最大福利,可以从藏书之中随机选定一名角色,作为书山之主的天命书灵。 天命书灵为书山之主专属,是书山之主在藏书之中的化身,天命书灵即是书山之主,书山之主即是天命书灵。 以水浒为例,如果苏问抽出了武松最为天命书灵,那以后所有从水浒书中召唤出的书灵,都会将他当做武松看待。 对水浒书灵而言,他即是书山之主,也是书中的武松,他会获得记忆思想外武松的所有,包括身体力量,武功修为,拳脚技法。 但有得有失,天命书灵与书山之主完全绑定,所以书山之主不能再召唤出天命书灵,因为他自己就是天命书灵。 所以,如果苏问抽出武松,让武松成为自己的天命书灵,那他就不能再召唤武松了,就像他不能召唤出另外一个自己一样。 另外,天命书灵数量不限,但每本藏书只能有一位天命书灵,想要增加天命书灵的数量,必须先增加藏书的数量。 即便如此,这天命书灵仍是书山之主最大的福利,首先它能够让书山之主获得书灵的所有力量,没有任何条件限制,哪怕书山之主是个凡人,也能通过天命书灵鱼跃龙门。 其次,它价格亲民,十分十分的便宜,甚至可以说是白送,不管哪一部藏书,纵是西游封神,抽取天命之灵的代价,也不过一百灵韵,恒定的一百灵韵! 这价格何止是亲民啊? 理论上来说,苏问完全有可能,用一百点灵韵,抽取出鸿钧,老子,原始通天这样的存在作为天命书灵,继承道祖三清的所有力量。 嗯……虽然这只是理论,实际操作的希望渺茫,但这并不影响天命书灵的价值。 鸿钧三清抽不到,抽到杨戬哪吒也好啊。 苏问美滋滋的想着。 但美梦终究是美梦,现在他可没有封神西游这样的藏书,水浒是他唯一的选择。 抽谁呢? 水浒之中,单论战力,可以分为两类,一是武将,二是道士。 武将之中的最强者有四人,分别是玉麒麟卢俊义,穿云箭史文恭,西阵元帅杜壆,金剑先生李助,道士则是公孙胜独坐头把交椅(基本没动手的罗真人和连面都没露的九天玄女不算) 如果有的选,苏问最想要的肯定是公孙胜,毕竟法术这种东西,比武功什么的强太多,公孙胜在原著里更是人形高达一般的存在,画风完全不一样。 但可惜他没得选,只能听天由命。 “那就听天由命吧!” 苏问也是干脆,直接开始了抽取。 随后,便见华光闪烁,聚敛成型,于虚空之中化现出一道不住变幻的光影。 那光影虚凝而成,变幻不定,有万千景象在内中流转,定睛一看正是水浒中的各种人物。 苏问心念一动,光影变化骤停,书山学海随之回应。 “选定藏书!” “天命开启!” “获得天命书灵——宋江!” 随着书山学海的提示声,那停顿下来的光影再度变化,面容五官,身形轮廓逐渐化成了苏问模样,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上的衣物装饰。 那“苏问”头戴雉翎帽,身穿寨主袍,手捧替天行道旗,正是…… 书灵姓名:苏问/宋江(天命) 专属书宝:雉翎帽,寨主袍,黄金朴刀,替天行道旗 专属书灵:照玉夜狮子(坐骑) 专属书境:水泊梁山 星宿特技:天魁(魁星之命,天罡之首,纵使下界临凡,也有天魁星命在上庇佑,气运不消,星命不散,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诸邪退避,百毒不侵) 星宿特技:雄主(梁山雄主,应命而生,亲临战场时,可令麾下将士士气大增,越战越勇) 星宿特技:聚义(魔星下凡,梁山聚义,每三十六日即可聚义一次,从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以及梁山天行军中随机召唤一名书灵) 星宿特技:及时雨(可引动天星之力接引传送,抵达其他魔星所在,星力凝结需一百零八周天) 书灵介绍:仗义疏财及时雨,上应天魁呼保义! ------------ 第九章:时迁 宋江! 望着眼前头戴雉翎帽,身穿寨主袍,手捧替天行道旗的自己,苏问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宋江宋公明,及时雨,呼保义,梁山泊主,魔星魁首,水浒书中绝对的主角。 人们对他褒贬不一,有人说他忠义两全,有勇有谋,乃梁山雄主,有人说他面黑心黑,暗箭伤人,夺权晁盖,为求乌纱,跪受诏安,以至梁山走向灭亡。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极为矛盾,极为复杂的人物。 他是好是坏,是正是邪? 苏问也不好评价。 但这些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双方已经完成天命绑定,他即是宋江,宋江即是他,他的意志,他的思维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 不,不应该说主导,因为这天命书灵的绑定,并非灵魂的融合,而是类似于化身,从头到尾只有苏问的思维,苏问的意识,根本不存在谁谁谁主导的问题。 天命书灵本身不具有任何思想,不像其他书灵,只要召唤出来,便有血有肉有魂,与常人一般无二。 天命书灵没有任何灵识,不会对书山之主造成任何影响,所以宋江的性格如何并不重要,因为苏问就是宋江,他的性格就是宋江的性格,善恶皆由他定。 性格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当然是实力! 苏问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实力,最渴求的也是实力。 宋江的实力如何? 嗯……怎么说呢,宋江唯一的战绩,就是单杀阎婆惜。 单论个人武力,这位梁山之主,在水浒书中绝对是垫底的角色,梁山一百零八将,他大概只能打得过安神医安道全,还有其他几个不通拳脚的后勤人员。 没办法,术业有专攻,宋江并不是战斗人员,而是一寨之主,三军统帅。 他的个人武力并不出众,出众的是统帅能力与政治能力。 所以,他的四个技能……就当那是技能吧,他的四个技能都属于统帅技。 首先是天魁,魁星之命,天罡之首,下界临凡,上星庇佑,只要气运不消,星命不散,便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诸邪退避,百毒不侵,这是一个气运类的技能。 天魁星命庇佑,能一定程度的增强苏问的气运,令他不惧邪魔荼毒,纵使被小人陷害,也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类似于皇者龙气,但具体有多大作用,没有参照对比,苏问也拿捏不准。 雄主,这个就不用多说了,典型的统帅技能,能够提升麾下将士的士气与战力,使其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但现在苏问孤家寡人一个,手下连条狗都没有,统帅个什么东西,谁来给他统帅? 这不就尴尬了吗? 所幸,后续的聚义补上了这一点缺陷。 每三十六日便可聚义一次,从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以及梁山天行军中随机召唤一名书灵。 三十六日召唤一次,一年可以召唤十次,能够省去不少灵韵,如若唤出卢俊义,公孙胜那样的一线大咖,那就更是大赚特赚了。 这也是目前对苏问而言最有价值的技能,连后续传送保命的“及时雨”也要配合这个技能才能使用,若是没有其他魔星做锚点,他“及时雨”传送去哪里? 如此,接下来就不用多说了,定是要发动宋江的聚义,召唤一名书灵出来保驾护航。 就是不知道能召唤出谁来?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还有梁山天行军? 重点是前面的天罡地煞,后边的梁山天行军……苏问估计大概率是安慰保底。 “管他呢,有总好过没有!” 苏问宽慰了自己一句,随即发动了宋江的聚义特技。 “嗡!” 只见苏问版的“宋江”挥动手中虚幻的替天行道旗,顿时一道灿烂星光从天而降,落在苏问与苏宋江面前,显化出一人来,正是: 骨软身躯健,眉浓眼目鲜。 形容如怪族,行步似飞仙! “时迁见过公明哥哥!” 来人纳头便拜。 书山学海也彰显其名。 书灵姓名:时迁 专属书宝:西域妖刀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境:无 星宿特技:地贼(魔星下界,上应地贼,可借星力发动遁地之术) 星宿特技:夜行(夜行时有地星之力加护,隐于暗中,鬼神难觉) 书灵介绍:夜静穿墙过,更深绕屋悬,偷营高手客,鼓上蚤时迁! …… “时迁?” 看着面前纳头拜倒的精瘦男子,苏问眼中闪过几分诧异,随即上前将他扶起:“快快起来!” “谢公明哥哥!” 时迁受扶起身,对苏问还有一旁的宋苏问,面上丝毫不见讶异之色。 这并不奇怪。 书灵是书中的人,但又不全是书中的人。 他们有书中人的记忆,将自己当做书中人,但又清楚自己的来历,知晓那书中故事并非真实,自己也非真人,而是苏问这书山之主点化唤出的书中之灵。 他们知晓自己的来历,清楚苏问的身份,也明白这书山学海是怎样一回事。 除此之外,所有书灵的实力,记忆,都限定在书中第一次出场的时候。 以西游的那只猴子为例,他总共有几个成长阶段,分别是石猴出世,学成归来,大闹天宫,西天取经,斗战胜佛。 苏问若是将他作为书灵召唤,那出来的只能是刚刚出世的石猴。 其他书灵也一样,实力与记忆都限定在书中第一次出场的时候。 想要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修成正果的斗战胜佛? 可以,充钱! 只要舍得灵韵投入,就可以推动书灵成长,从出世石猴跳到齐天大圣,从齐天大圣跳到斗战胜佛,只要灵韵到位,那什么都好说,反之……免费的东西就不要苛求太多了。 所以,现在苏问召唤出的时迁,其实力与记忆都还在书中首次出场的时候。 但无所谓,水浒并不是一本升级文,书中人物的实力变动并不大,有的甚至出场就是巅峰,前期后期,区别不大。 时迁就是这类角色。 鼓上蚤时迁,梁山一百零八将之一百零七将,排行末尾,座次极低。 但梁山那一百零八将的排行……你懂的,能力重要,功劳重要,派系更重要。 时迁的能力并不差,虽然武艺不怎么出众,但凭着一手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本事,再加上为人机敏狡诈,为梁山立下过诸多功劳,不说地煞,就是在天罡将中,也算得上功勋卓著。 如此人物,竟被排在第一百零七位,同那一百零八位的偷马贼,金毛犬段景住属一列,这实在让人不忿。 但没有办法,梁山泊是一个强盗窝,在里边混要么靠实力,要么靠关系,时迁武艺平平,没办法靠拳头说话,同宋江的关系又一般,不属于哪个大派系,那与他一起投靠梁山的杨雄石秀也不太照顾他,甚至不太看得起他这个梁上君子。 所以,最后时迁只能与同为盗贼的段景住包揽了末尾的一二名。 这是很不公平的。 但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更别说梁山泊那个强盗窝了。 所幸,现在的梁山之主是苏问苏宋江。 他很欣赏时迁。 虽然这鼓上蚤武艺平平,不能给他现在最需要的安全保障,但有总好过没有不是? 免费的东西你不能苛求太多。 此外,时迁为人机敏,是梁山泊里少有会用脑子的,能帮苏问料理不少事情,不像李逵那黑厮,要是把他召唤出来,鬼才知道他会给苏问招来多少麻烦。 苏问望了一眼周遭,再向垂首听命的时迁说道:“今日我之处境……” 书山之内,无所顾忌,苏问将自己现在的情况一一道来,最后向时迁下达了几个命令。 首先,在这安平县城中立足,想办法与黑风堂或铁掌门搭上关系,成为这些地头蛇的人,为后续的发展铺路。 这是苏问给时迁的第一道命令。 以时迁的本事,这个任务应当不难完成,他本就是混江湖的,能投得了梁山,自然也能投得了黑风堂铁掌门,苏问也不要求他太多,混成个普通帮众就好。 其次,想办法接触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 超凡力量,这个世界必然存在超凡力量! 苏问为何如此肯定,只是因为书山学海吗? 不,书山学海是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这段时间,苏问接触到的一些事情。 据他所知,这大周朝,立国已近千年! 千年的王朝。 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因为所有王朝,都无法逃过历史周期律,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个王朝存在个两三百年,就差不多是极限了,接下来必将因土地兼并等原因走向崩溃与灭亡,这是时代的限制,除非文明跃进,生产力整体上升,否则根本无解。 这个世界的整体生产力大幅上升了吗? 据苏问了解,并没有,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还处于古代,根本不可能满足一个王朝千年的延续。 自古来,只听过千年的世家,何曾有千年的王朝? 按理来说,至多两三百年,一个轮回就要重启,旧朝崩,新朝立。 但大周没有,这个王朝已经延续了近千年,并且是不间断的延续,并非东西两汉,南北两宋那般破而后立。 这是为什么? 苏问思量想去,最后只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这个世界,存在极强大的超凡力量,固化了阶级,固化了统治,硬生生压住了历史周期律,让大周王朝延续千年,存在至今。 这超凡的力量是什么? 苏问不知道。 所以他准备让时迁做探路石,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水究竟有多深。 ------------ 第十章:夜禁 卧房之中,苏问醒来,发现那几个泼皮还在屋外叫骂不休。 书山与现世的时间一致,起码目前而言是这样,再加上苏问并未在内中逗留太久,距离夜禁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胡三那几个泼皮并不着急离开,仍是想要恶心苏问一阵。 但苏问根本不管他们,查过四周,确认无人之后,便将时迁召唤了出来。 只见白光闪过,时迁现出身来,还未来得及行礼,就听那几个泼皮在门外叫骂,面色当即一寒,沉声向苏问说道:“哥哥,小弟去剁了这几个聒噪的泼皮!” 时迁虽不以武力见长,但怎么说也是梁山好汉,地煞星将,对付几个泼皮无赖,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 “不必!” 苏问摇了摇头,轻笑说道:“待会儿宵禁,他们自会离开,届时你再夜行而去,莫要被人发现你我联系。” 胡三那几个泼皮无赖虽然恶心,但苏问并没有对他们下杀手的想法,起码现在没有。 这倒不是他妇人之仁,而是从自身利益角度出发,杀掉胡三这几个泼皮无赖对他有害无益。 胡三等人虽然恶心,但也只是恶心而已,苏问有孟实的关系,他们不敢真正下狠手,即便是下狠手,对苏问的威胁也有限。 若是图一时之快将他们杀了,那痛快倒是痛快,可难保不会引来黑风堂的注意,还有官府县衙,几条人命,在这还算太平的安平县已经是一桩大案了。 这几个泼皮无赖有资格让苏问冒这样的风险吗? 显然没有! 所以,先记在小本本上,等日后实力壮大了,再跟他们好好清算。 “小不忍则乱大谋!” “是小弟冲动了,险些坏了哥哥大事。” 时迁亦是赞同苏问的决定,还顺手拍了一个小小的马屁。 苏问一笑,说道:“有机会查查这夜禁的事情,看看官府为何执行得如此严格。” 夜禁在古时很是普遍,因为古代不像现代,没有那么丰富的夜生活,人们又大多缺乏营养,百姓中夜盲者占之大半,根本不会也没必要夜间出行,只有那些梁上君子,强盗歹人,才会在夜间行动,战时还可能出现内间偷城之类的事情。 所以,官府干脆把夜禁了,严禁百姓出行,还有班司差役负责巡视,只要铜锣一响,城门一闭,繁华热闹的城市立即萧条寂静。 什么,烟花柳巷? 这类场所确实有,且不在夜禁范围,但也限于一片区域,“雅客”们须得在夜禁前入场,第二日禁消之后再离开,若是嗨着嗨着嗨出了烟花之地,那也是要被官府缉拿的。 这就是夜禁,大周明文的律例,各地官府只要还未崩坏,就必须要严格执行。 表面上看,这没有任何问题,大周明文律例,各地遵守执行,那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合乎于情,也合乎于理啊。 但实际……却不然。 各地官府如此严格的执行夜禁,只因为这是大周的明文律例? 这既不合情,也不合理! 一个存在已近千年的王朝,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基层执行力! 一个存在已近千年的王朝,臃肿程度远超想象,皇权相权,世家勋贵,寒门士子,各个派系,各个势力,错综复杂,党争,权争,官场攻讦,险恶至极。 在这样一个体系,这样一个环境里,根本不可能存在清明的吏治。 欺上瞒下,阳奉阴违,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属于为官者的基本操作。 所以,一个臃肿的,腐朽的,喘气都困难的大周,怎么可能让各地官府忠心耿耿,不打折扣的执行大周律法? 随便应付都算好的了,照府衙那些老爷的性子,不把手伸进里边,掏个空壳出来,那都对不起自己。 所以,各地官府如此严格的执行夜禁令,是一件既不合情,也不合理的事情。 但这种不合情不合理的事情,如今却真实存在,以安平县城为例,据苏问所知,夜间巡逻的班差衙役有两队,共计二十人,实打实的二十人,没有一个吃空饷的。 这简直不可思议!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问敢肯定,这严苛的夜禁令背后,定有一番不同寻常的缘故。 所以,苏问要时迁留心关注。 “小弟记住了,哥哥放心!” “嗯!” 苏问点了点头,再看门外那叫骂已休,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便道:“你去吧,万事小心,谋定而动,保住自身为要!” “时迁明白,哥哥放心!” 时迁又是一拜:“小弟去也!” 说罢,直接化作一道暗光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正是地贼星的星宿特技——地贼星遁! 这地贼星遁以星力驱动,入地如水,畅行无阻,还不会留下痕迹,可以说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之必备神技。 苏问看了看地面,仍是平平坦坦的一片,并未出现坑洞地道,也不需要费力掩埋。 那接下来也没什么好做的了,苏问将屋内最后的半根蜡烛点燃,在昏暗的烛光之下吃完几个炊饼,再填几碗凉水入肚,这一餐,这一餐就算过去了。 熄灭烛火,苏问回到床榻上,一边思量着未来,一边进入了梦乡。 穿越至今,半年有余,他是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如此香甜。 虽然实力未有大的增长,这个世界对他而言仍是危机四伏,但最起码他有了资本,有了方向,不再像之前那般无助,那般迷茫。 做人不怕辛劳,不怕拼搏,只怕辛劳没有收获,拼搏没有方向,最终那少年意气,雄心壮志,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就此颓颓废废,庸庸碌碌的度过一生。 这是芸芸众生的写照,以前的苏问也在其中,是普通人,平凡人中的一员。 但一场不普通,不平凡的穿越,给了他一个机会。 现在的他,有努力的方向,他有拼搏的希望,有不普通,不平凡的未来。 无限的可能,无限的精彩在等待他! 这一夜,这一梦,很是漫长,很是香甜…… ------------ 第十一章:再开 之前孟实与李都头约定,三日之后苏问登台再讲。 为何是三日,难道孟实书场的说书先生这般多,非要三日才能排到苏问? 自然不是。 书场三日一开,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 说书人不是那种靠手艺吃饭的营生,炊饼你可以天天做,包子你可以天天蒸,书你可以天天说吗? 说书人卖的就是一张嗓子,在书场里每一个字都要清清楚楚,干干脆脆的送到听众耳中,窗外打雷下雨都压不下掩不住,如此,这身体负担可想而知。 除了嗓子,还要动脑,死记硬背可不行,要懂得随机应变,还要把握观众心理,控制说书场面,哪里不小心说差了,说坏了,要立即扳回来,免得被人轰下台。 每说一场书,说书人都要承受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负担,谁能天天说,谁敢天天说? 就是有人有这个本事,老百姓也不可能天天去听,人还要讨生活呢,哪儿能整天坐在书场里听你胡吹海侃? 就是有那个心,口袋子里也没那个钱啊! 所以,书场是不会每日开场的,多是三日一开或六日一开,今日这一场恰逢圩日。 圩日,是南方集市的说法,圩日赶圩相当于赶大集。 安平县六日一圩,每一圩都极为热闹,十里八乡的百姓都会赶来,购买贩卖各种物品,勾栏瓦肆更是圩日的主要区域,各个书场,戏台,曲苑都会开场。 苏问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清晨便出门往勾栏走去。 或许是孟实的警告起了作用,李都头的威名镇住了胡三,那几个泼皮今天并没有再过来恶心苏问。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勾栏,发现街道上已经成了一个集市,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炊饼,热乎的炊饼!” “脆梨,新鲜的脆梨!” “包子,刚出炉的大肉包子!” “贴了我的祖传膏药,管叫你头疼脑热一日消,无痛无病无烦恼!” “……” 苏问买了两个肉包子当早餐,一边吃着一边往书场走去。 今天他一天都要呆在书场,就两个包子垫肚显然是不够的。 不过他已经正式“入职”,书场每日会顾他一餐饭食,所以不用担心挨饿。 忘了提,书场虽以说书为主,但同样也经营吃食,不说各种小食零嘴,就是硬菜大席,只要银子使得到位,也能给你端上来,自儿个厨房做不出就去大酒楼给你打包,将服务做到最好,叫你消遣的舒舒服服,开开心心。 苏问作为内部员工,硬菜大席虽然没有,但中午一餐饱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苏先生!” “来的可早啊!” “今日可是要继续讲那武松?” “这位打虎英雄的故事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苏问走进书场,众人纷纷招呼,除去其他说书人与伙计小厮,还有不少早早赶到的客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苏问一一拱手回礼,再向一众早到的来客说道:“不错,今日再讲武松。” “哦?” “那这次定要讲完啊!” “就是,这三日来,我是食不能寝,夜不能寐,心里边有人挠似的,就盼着先生你开讲呢。” “今日讲些什么,能否透露几句?” “哈哈哈……” 众人玩笑,一片和谐。 “问哥儿!” 孟实此时也到了,笑着将苏问招进后台,说道:“今日你的担子可重啊!” 苏问眉头一挑,问道:“掌柜的意思是……?” 孟实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上下两大场,你可有准备?” “两大场?” 苏问神色讶异。 书场之中分有大场小场,大场一个时辰,小场半个时辰,三日前苏问上的便是小场。 大场的时间多于小场,观众与收入也多于小场,如果有的选,说书人肯定都想说大场,苏问也不例外。 但苏问目前还没得选,他刚刚入行,资历浅薄,而曲艺这一门又最讲究排资论辈,就算他以水浒一鸣惊人,刚开始也要老老实实的说小场,或许接上师父莫云生的班,九日轮一次大场。 结果不想,今日孟实竟让他直接说大场,并且还是上下两大场。 这对苏问而言虽然是好事,但他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问道:“这两场的名额……” “一场是莫老的,他老人家在我这说了这么多,劳苦功高,如今你这弟子继承衣钵,占一大场也在情理之中,无人能说什么,你且放心。” 孟实知晓苏问心思,当即解释说道:“另外一场本是我的,但我家中临时有事,待会儿就要离开,所以想替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若是不行,便换他人。” “嗯……” 苏问沉吟一声,随即拱手:“多谢掌柜抬举!” “客气了。” 孟掌柜摆了摆手,又是问道:“上下两大场,共两个时辰,你可有信心?” 苏问一笑:“掌柜放心,苏问定不负所托!” “那我就放心了。” 孟实点了点头,再打趣说道:“你先准备准备,我写好书招贴上,第三场第四场便是你了,不知苏先生今日所讲,以何为题啊?” 说罢,便将一张大红纸铺开,同之前的书招对应,准备写一张新书招。 书招书招,即是书场的招牌,上写书场各位说书先生的姓名,今日几时开说,说的何种曲目,还有几句定场开场的诗词做简介。 人们来看书,首先看书招,有钟意喜欢的曲目,才会掏钱买票,入场听书。 票钱和赏钱一样,都是剥七成后五五分账,书场一半,说书人一半,是说书人的主要收入来源。 至于听众打赏……那不太稳定,只有大师名角收得多,其他说书人靠的还是票钱分成。 所以,卖票很重要,书招又是卖票的首要,更不能马虎大意,就如同之前说的定场诗词一般,必须要做到精简介绍,吸引目光,让人们生出好奇,心甘情愿的入场听书。 孟实提笔,望向苏问,待他定下今日所讲之题招。 苏问胸有成竹,不假思索: 王婆贪贿说风情,银妇药鸩武大郎。 武松怒气冲霄汉,奸夫血溅狮子楼。 题为——武松报兄,二郎诛嫂! ------------ 第十二章:兄长 圩日需赶早,书场也需开早,如今又是四末五初,春夏交替之时,天色亮得极快,所以,寅时(四点)伙计们就要起床洗漱,做开门营业的各项准备了。 苏问是说书先生,不用起得这么早,但卯时(六点)也要到场,掌柜同众说书人定下今日章程之后,便开始正式贴招售票,辰时(八点)左右即首场开讲。 这首场和末场一样,都是半个时辰的小场,上台的大多是些不得意的说书先生,或者刚刚登台的后辈学徒,观众也不是很多,毕竟一大早的谁有闲情来听书? 早上的首场只是炒炒气氛,重头戏一般都排在晌午的三四场,那时早上的圩市差不多就要散了,赶完圩的人们刚好要寻一处地方用午食,也有那闲心那时间去消遣了,就会看看戏班,听听书场,在这勾栏瓦肆里转一圈,晚间再归家。 所以,书场的招牌说书人,只在晌午时登台,如孟实,作为这孟家书场的掌柜,也是头号说书人,今日他的书就排在第三场,苏问则排在前面的第二场。 孟实将这黄金时段的第三场转给苏问,可以说是给了苏问一个大便宜。 当然,苏问也确实有捡这个便宜的本事。 今日逢圩,人本就多,再加上三日前积攒的人气,观众比上次少了不到三分之一。 少了三分之一? 还不到? 这话外行听来或许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实际很好理解,就一个钱的问题,免费的时候人多,不代表收费的时候人也多。 说书人初次上台,免费开讲,台下肯定有不少听众,反正不要钱,不听白不听嘛,这样到第二次上台,要收人票钱了,那听众数量就要断崖式的下滑。 不见一半,那是正常,甚至跑掉七八成,都在意料之内,预算之中。 苏问这才少去三分之一,成绩可以说是很不错了,当初孟实初承家业时都没这么多“粉丝”捧场。 众人厚爱,自不敢负,身穿长衫的苏问从后台走出,直往书台之上走去。 “苏先生!” “问小哥!” “今日兄弟几个可是特地来给你捧场的。” “不要让人失望啊!” “说的不好,小心退票!” “伙计,温一壶酒,再来一碟茴香豆!” “……” 众人招呼,苏问含笑,登上中央书台后,再拱起手来想四方一转:“小子苏问,蒙众人厚爱,今日再登台,继续同诸位说一说那英雄故事,那古今传奇!” “好!” 满堂喝彩,掌声如雷。 苏问也就势坐下身来,待众人叫好之声稍停,右手捏起醒木往桌上一拍: 酒色端能误国邦,由来美艳陷忠良。 自爱青春行处乐,岂知红粉笑中枪! 台上诗一首,台下人皆静。 定场诗罢,苏问正道:“书接上回,武松带虎巡街,忽在人群之中听闻有人喊叫自家姓名,当即翻身下轿,拨开群众,来到那人面前,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那人是谁?” “竟叫这打虎英雄纳头便拜?” 苏问手中折扇一转,向台下众人笑问道. “是啊,那人是谁?” “快说快说,休卖关子!” 众人抻着脖子望他,心中好奇如猴挠一般。 苏问一笑,说道:“此人姓武名武植,乃是武松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还有个诨名,叫三寸丁谷树皮!” “武植?” “嫡亲哥哥?” “三寸丁,谷树皮?” 众人听此,似解非解,不懂得这三者之间有什么特殊联系。 好在,苏问没卖太大关子,当即解释说道:“为何叫他三寸丁,谷树皮?” “原来是因为这武植模样!” “他与武松虽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嫡亲兄弟,但长得却是天差地别!” “武松身长八尺,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浑身上下有千百斤力气,纵是景阳冈上的吊睛白额虎,也禁不住他三拳两脚,端是一条英雄好汉,可那大朗武植……” 苏问摇了摇头,叹息道:“那武大郎身不满五尺,面目生得狰狞,头脑长得可笑,人们见他生得这般模样,便给他起了这么一个诨名,三寸丁谷树皮!” “原来如此!” 听此,台下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随后又有人品出其中深意,出声问道:“不对啊,即是一母同胞,嫡亲兄弟,为何那二弟武松身长八尺,相貌堂堂,兄长大郎却是一个三寸丁谷树皮?” “对啊对啊!” “为何?” “难不成这两人并非嫡亲兄弟?” “莫不是有人给他爹带了绿头巾?” “哈哈哈!” 众人议论纷纷,几个不正经的更是讲起了荤段子。 台上的苏问见此,却是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言道:“非也非也,这武植与武松乃滴亲兄弟无疑!” 众人不解:“那为何是两般模样?” “诸位有所不知!” 苏问摇了摇头,叹息说道:“那武家父母早亡,又无宗族照拂,兄弟两人只能相依为命,武大郎十一二岁,尚不足舞勺之年,就挑着家传的炊饼担子走街串巷,养活自己与还是黄口小儿的武松,真正是长兄为父,含辛茹苦啊!” “这……” 听苏问如此说,众人不由沉默了。 苏问却是不停,继续说道:“两人一母同胞,嫡亲兄弟,为何武大生得矮小丑陋,武二长得高大英武? 便是因为那武大郎自小挑担,压着身子,每日走街串巷卖炊饼,养活了自己兄弟,也压矮了自己身子! 不仅如此,往日里有些吃食,有些鱼肉,武大也是让给武二吃,自己尽吃些糠咽杂粮,这般辛苦,这般饭食,又怎壮得起来? 因此,这武大与武二虽是一母所生的嫡亲兄弟,但长得却是高矮参差的两个模样。” 苏问一叹,总结说道:“武大虽矮,在武二眼中却是高如泰山,擎起穹苍,武二虽高,但在武大看来却一直是他的幼小兄弟,时时挂心,时时照拂!” “这……” “武大高义也!” “当真是长兄如父!” “我等龌龊了!” “方才笑绿头巾的,我啐你一脸!” “二郎真英雄,大郎好汉子!” ------------ 第十三章:金莲 世有大爱小爱,大爱无疆,小爱有私。 大爱无疆,包容万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乃是圣贤,万古难见。 小爱有私,爱之自我,切身关联,亲朋好友,乃是本性,无人能免。 大爱者乃圣贤,世所罕见,小爱者乃俗子,众生皆是。 圣贤之无疆大爱自是胜过世间俗子之私心小爱,但世间有多少圣贤? 寥寥无几,这小小的书场之中更不用说,台上台下无一人够得上圣贤二字的边角。 在座的都是俗人,他们不懂什么是大爱,不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便是国家社稷,民族薪火于他们而言也十分遥远,十分陌生。 那是大人们才有资格,才有能力论道的大爱,他们这些在俗世中艰难挣扎,尘土里辛苦生存的小民,怎有资格谈那家国危亡,社稷兴衰,谈那无疆大爱? 非是他们麻木不仁,而是时世如此,逼得他们麻木不仁。 但爱乃人之天性,众人虽不知何为无疆之大爱,但却深明有私之小爱。 或父或母,或兄或姊,只要不是天煞孤星,鬼神勿进,谁心中没有一块柔软,谁不曾得过一分关爱,一分温暖? 也是因此,重情重义之人,深受大众尊敬,如关帝忠义无双,流芳百世。 武大武二之义,比之刘关如何? 若按苏问如今所说,情义上可以说丝毫不差。 但若按照水浒原文……对武大武二的兄弟情义,水浒原文并没有过多描写。 原文突出的是武松的义气,但这突出的方式……说实话有些粗糙,根本没有重点描写武大武二的兄弟情义,武大郎被塑造成一个妻管严的老实人,对武松虽然说不上差,但也不像苏问说得这般好,有几分识人不明,就像西游里的唐僧。 如此,武松还能忍住诱惑,拒绝潘金莲,怒杀西门庆,为武大郎报仇,是不是就凸显出了武二郎的义气? 显是显了,但苏问总感觉不是那么对味,再加上近段的一个猜想,他决定做一个小小的尝试,改一改武大郎的背景,准备用这位义气大朗做一把刀,捅台下的观众一把。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捅观众? 当然是为了灵韵! 灵韵灵韵,采灵纳韵,数量多少与听众的情绪息息相关,只有听众被带入书中,心情荡漾,苏问才能获得灵韵。 所以,必须要制造一些大起伏的剧情来刺激观众,大喜,大悲,大惊,大恐,大怒,皆是收获灵韵的妙法。 时不时捅观众一刀,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能够引发矛盾冲突,制造出精彩起伏的剧情,不能一味求爽快,山珍海味天天吃他也腻歪,须得用糠咽杂粮调调口味。 当然,这一刀必须把握好,有的地方你可以捅,捅完以后,观众还很开心,很兴奋,很舒服,给你捅了还心甘情愿的给你捧场。 有的地方你就不可以捅,因为那是不可挽回的伤害,捅完之后不管你如何弥补,如何修复,观众都还是觉得很恶心,很郁闷,再不想来捧你场,甚至要会掀你的台。 前者如武大郎之死,这一刀捅出大怒,却恰到好处,配合武松复仇,更叫人心情舒畅。 后者如XX侠侣之X骑士,那一刀下去直接把读者的心给粉粉碎,幸亏他是写小说的,要在台上说书,下边的观众恐怕当场就能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扯得远了,书回正题。 “武松拜倒在地,又抬起头来,望着面黑脸粗,身高不过五尺,站着不及自己跪着的兄长武大郎,虎目之中禁不住流出泪来,说道:“只一年不见,哥哥为何瘦了这般多,可是因武松当日打杀那恶霸之事,有人来与兄长为难?” 武大郎本想与他解释,但看周围众人围观,又将话咽了下去,扶起武松说道:“我本就这般,哪里瘦了,你可还要带这大虫巡街,我先挑担回家等你。” 说到这里,苏问又是摇头一叹,向众人做话外叙述:“武松何等眼力,怎会看错,武大郎今日过得确实难堪,因是这阳谷县中有一大户人家,家中有个娇俏使女,姓潘名做金莲,年方二十馀岁,模样娇俏,颇有颜色。 因为那大户要缠她,这女使去告主人婆,意下不肯依从,那个大户以此恨记于心,便看中了武大这丑汉,竟一文礼钱不要,白白将潘金莲嫁与了他。 自武大娶得那妇人之后,县里几个奸诈的浮浪子弟们,便整日来他家里薅恼,原来这妇人见武大身材短矮,人物猥獕,不会风流,这婆娘倒诸般好,为头的爱偷汉子。有诗为证: 金莲容貌更堪题,笑蹙春山八字眉。 若遇风流清子弟,等闲云雨便偷期。 “这……” 听此,众人面面相觑,倒不知作何言语了。 苏问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武大是个懦弱依本分的人,这一班人不间在门前吵闹,说什么一块好羊肉,落在狗口里,闹得武大食不能寝,夜不能寐。 这一闹小半年下来,将武大闹得憔悴不已,本就矮小枯瘦的人,如今看来更像是个矮木桩,怎叫武松不心疼? 武大受了这般欺负,却不敢与武松分说,怕他又去与人动手,闹出什么事端来。 但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武大知武二性子,武二又怎会不知哥哥想法,当即转身,告别众人,让猎户们抬着那吊睛白额大虫随行,同哥哥一起往家里走去。” “好!” “这是要为哥哥出头,撑起场面来啊!” “这下那几个浪荡子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台下众人又哂笑起来。 苏问亦是一笑:“武松与武大领着一众猎户回到家门前,还没来得及叫便见一妇人挑帘走出,花了众人眼目!” “这……” “是何等颜色,何等美艳? 苏问折扇一敲,绘色说道:“但见她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端叫人神颠魂倒,五迷三道!” ------------ 第十四章:怒斥 “……” “好!” “好什么?” “好……风骚?” “听着怎像迎春楼的头牌姑娘?” “苏先生,老实交代,你去过几回?” “这样一个小娘子,怎的嫁给了武大郎?” “难怪说一块好羊肉,进了狗嘴里,这谁见了不忿啊!” 台下静默了片刻,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挤眉弄眼,嬉笑怒骂。 苏问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众人痴呆,唯有武松面色不改,虽是气血方刚之男儿,但看那妇人却如红粉骷髅一般,只向自家兄长问道:“哥哥,这是? 武大郎也反应过来,大笑着向两人介绍:二哥,这是你嫂嫂,大嫂,这便是我那兄弟,刚刚在那景阳冈上,赤手空拳打死了那吊睛白额虎,县尊都拜请他做了都头嘞。 “哥哥何时娶了妻,成了家,还如此娇俏……难怪一年不见,就枯瘦成了这般模样!” 武松心中诧异,又瞥了一眼身后痴呆的众人,当即上前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武松见过嫂嫂!” 说到这里,苏问莫名一笑:“武松声震如雷,将众人惊醒过来,顿时一阵冷汗淋漓,知晓是自己等人看那妇人看得痴呆,引起武松不快,才做这敲山震虎之事。 众人心中凛然,纷纷拜倒在地,同武松一般高呼见过嫂嫂,那潘金莲也回过了神,略有些惊怕的望着武松与众人,随后方才说道:奴家刚刚就听间壁王干娘说,有个英雄打死了景阳冈上的吊睛白额大虫,要奴家同去看一看,不曾想却是叔叔!” 一口气说到这里,苏问方才停下话语,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润润咽喉,同时也给台下众人点时间接收消化,理清刚刚出场的人物关系,剧情线条。 众人见此,也不着急,各自在台下议论起来。 “这小娘子莫不是看上了武松?” “张口奴家,闭口奴家,风骚的很!” “这叔嫂之间莫不是还要闹出一段情缘,快快讲来!” “呔,尔等休要胡说,武松何等英雄,岂会做这等无耻龌龊之事?” “就是就是!” 众人议论,也有争吵。 苏问也放下茶杯,继续说道:“武松听此,也不多言,转身将一众猎户送走,但自个扛着那大虫尸身进屋,那潘金莲也眼光在他身上一瞄,当即回身向武大郎吩咐道:我陪侍着叔叔,你去安排些酒食来招待。 武大也不觉有他,点头应道:那二哥你且坐一坐,我去弄些酒食来。 说罢,武大便转身出屋去了。” 苏问摇了摇头,又道:“武大一走,那妇人便请武松上楼,一边筛酒与他,一边细眼观瞧,只见武松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不由生出别样心思,暗自说道: 这武大武二是嫡亲一母兄弟,我嫁那武大,三寸丁谷树皮,三分象人,七分似鬼,再看这武松,英雄伟岸,又有一身惊天动地的力气,连那景阳冈上的大虫都经不住他打,莫不是上苍见小女子我可怜,赐了这一段因缘下来?” 潘金莲! 水浒传一个不算重要,但名声却异常响亮的角色。 虽然这名是恶名,但从文学艺术的角度出发,她仍是一个值得深研的角色。 比如说她悲剧的起因,心路的历程,封建压迫导致的心理扭曲,少女纯良的天性在社会摧残后的畸变……等等等等,足可以写几本书,拍几部戏了。 但这些与苏问无关,因为他根本没想过召唤潘金莲,更不打算在这个龙套身上浪费一点灵韵,原著怎么写,他就怎么说,不洗白也不抹黑,更不会加戏。 所以…… …… 那妇人拿盏酒,擎在手里,看着武松道:“叔叔,满饮此杯。” 武松接过手去,一饮而尽。 那妇人又筛一杯酒来说道:“天色寒冷,叔叔饮个成双杯儿。” 武松道:“嫂嫂自便。” 话语间仍是正襟危坐,不敢逾越半分。 “小子,你在台上休要胡说,侮辱了我武英雄!” 苏问话语未完,便见台下群情激奋,声讨起来。 苏问看了看书山灵韵,心中一阵暗笑,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武松何等英雄,怎会因为那妇人三言两语,就忘了哥哥与兄弟情义,当即起身,劈手将那妇人酒盏夺来,狠狠泼在地上,喝骂道:“嫂嫂休要这般不知羞耻!” 说罢,一把将那妇人推开,厉声怒斥:“武二是个顶天立地,噙齿带发的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今日也就罢了,若是他日,嫂嫂再做此等勾当,武二眼里认得嫂嫂,这一双拳头可不认得嫂嫂!” 这话语如雷,震得那妇人满面通红,又羞又怒,又惊又怕,急忙收拾了杯盘盏碟,慌做辩解道:“我随口说说,耍个乐子,叔叔这就认真起来,好无风趣!” 说罢,便逃也似的下楼了。 正是: 泼贱操心太不良,贪淫无耻坏纲常。 席间尚且求云雨,反被都头骂一场。 …… “好!” “好个武都头!” “银娃当妇,也不照照镜子,敢来勾引我都头?” “武松何等英雄,何等气概,怎会做这无耻龌龊的勾当,她看错人了!” 武松如此回应潘金莲,听得众人畅爽无比,心中怒气瞬间发泄大半,纷纷拍手叫好起来。 苏问也停住话语,待到台下稍静之后,再来一手峰回路转:“武松怒斥那妇人之后,又断她念想,免去骚扰,搬出了武大家,另寻一地住,结果不想这竟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 第十五章:西门 “可趁之机?” “什么可趁之机?” 众人已被苏问引入了剧情,当即出声追问起来。 苏问摇了摇头,并未立即给出答案,而是说道:“搬出武大家不久,县尊便有公务,要武松出差公干,需两月才能回返。 县尊有命,不得不应,但武松又忧心哥哥,怕那妇人招蜂引蝶,惹来祸害,因而临行前特意去了武大家,向哥哥武大嘱咐:“哥哥,今日武二蒙县尊差往东京公干,明日便要起程,多则两个月,少则也要四五十日才能返还,因此有句话特来嘱咐: 你为人老实,从来忠厚,兄弟不在家,怕被外人欺负,假若你每日卖十笼炊饼,明日起便只做五笼去卖,每日迟出早归,不要和人吃酒,回到家里,早早闭门,不听外人那是非口舌,若有谁欺负于你,不要和他争执,待我回来自和他理论,切记,切记!” 武大自是满口答应:“兄弟放心,我都依你!” 见武大答应,武松又转向潘金莲,同这妇人说道:“嫂嫂是个明白人,不必用武松多说,我哥哥为人质朴,望嫂嫂劳心费力,多多照顾,好叫家宅安定!” 那妇人心虚,听了这话,登时面红耳赤,虽不敢与武松争辩,但心中却是连在旁的武大都暗暗记恨了下来。 正是: 苦口良言谏劝多,金莲怀恨起风波。 自家惶愧难存坐,气杀英雄小二哥。 …… “啊这?” “分明是要出事啊!” “武松别去,这婆娘不是好人,定要找奸夫害你哥哥!” 苏问这一番叙述,听得台下众人又焦又急,已是全然带入书中了。 苏问自不会在此时煞风景,坏气氛,当即接声说道:“武松走后,半月有余,一日武大照例挑担去卖炊饼,留那潘金莲独守家中。 晌午时,见闷热,她便要根杆子支开窗门,却不想手抓不牢,那杆子从二楼掉了下去,不偏不倚,不端不正,砸在过往一人头顶。 那人当下立住了脚,抬起头来就要发作,结果却见那妇人从窗台探出一张俏生生的脸儿,半身骨头都酥了,那怒气直丢到天边,变作笑吟吟的脸儿。” 说罢,苏问折扇一绕,向台下的众人问道:“诸位可知这人什么来历?” “这……” “我等怎知?” “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众人被他吊足了胃口,连声催促起来。 苏问一笑,解开谜底:“那人原本是阳谷县一个破落户财主,在县前开着间生药铺,从小便是个奸诈的人,但却使得拳脚双刀,武艺非凡,近来更是发了迹,专与人放刁把滥,说事过钱,满县百姓大多怕他,又因他复姓西门,单讳一个庆字,家中排行第一,都唤他做西门大官人。” “西门大官人?” “呸,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叫大官人?” 对这种一出场就知道是大反派的角色,众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感,纷纷唾骂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此方世界与苏问穿越前所在的世界虽有许多不同,但也有许多共通之处,大周之前也有诸多王朝,同华夏的历史似是而非,很多典故与习俗都延袭了下来,所以水浒书中的一些官职与称呼对众人而言并不违和。 当然,违和的地方苏问也做对应的修改,绝不会让这种小细节,小问题暴露出什么,引来有心人的关注。 众人义愤,苏问也说回正题:“潘金莲不知那西门庆来历,见他被竹竿打着,当即在窗台处叉手,深深做了一个万福,说道:““奴家失手,官人莫怪。” 那西门庆一头把手整头巾,一面把腰曲着地,还礼道:“不妨事,娘子请尊便。” 这一幕,恰好给隔壁间茶坊的王婆看见了,当即出声打趣道:“谁教大官人打这屋檐边过,碰了个正好?” 西门庆就势笑道:“小人不是,冲撞娘子,休怪,休怪!” 话语间,一双眼,都在那潘金莲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个七八回,已是心猿意马,有诗为证: 风日清和漫出游,偶从帘下识娇羞。 只因临去秋波转,惹起春心不肯休。 …… “呸!” “奸夫银妇,奸夫银妇!” “祸事了,祸事了,武松快快回来啊!” 眼见苏问说的郎有情,妾有意,一副好事要成的模样,众人心中那叫一个急啊。 苏问却不管不顾:“那西门庆也有一副好皮囊,看得潘金莲心中荡漾,但摄于武松当日警告,不敢多说,接过西门庆递的杆子,便关窗不见了,叫那西门庆失魂落魄,站在道上久久不动,隔壁的王婆一看,当即娇笑道:大官人回神罢! 西门庆一听这才回神,看那窗台仍是恋恋不舍,再看那王婆茶坊,瞬时计上心来。” 说到这里,苏问冷声一笑:“那王婆虽开着一间茶坊,但却不是个本分安生的人,一条长舌暗做那牵线生意,明可做媒,暗可做鸨,与这西门庆更是老相识了,西门庆还拜她做了干娘,专请她穿针引线,勾那红杏出墙!” “原来是个老鸨子!” “平生最恨的这等长舌妇!” “西门庆撞见潘金莲,再有那王婆从中搭线,这龌龊事不就成了吗?” “武大危也!” “武松快回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后续已可想而知,但众人还是阵阵焦急,阵阵紧张。 这已是将自己带入书中了。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西门庆走进茶坊,同王婆一番打听,便知晓了潘金莲来历,当即拿出十两白银,要王婆穿针引线,搭桥铺路,为他拿下潘金莲! 那王婆见雪花白银,心中虽动但也有顾忌,向西门庆说道:“大官人有所不知,那武大虽是个三拳打不出两屁的孬货,但他兄弟武二可非常人,前段日子那景阳冈上吃人的吊睛白额大虫,都被他赤手空拳打死了,谁敢惹他?” “就是!” “你敢吗?” “三拳打不死你?” 听此,台下众人也嘲讽起来。 苏问轻笑继续: “武松?” “新上任的都头?” 听王婆如此说,西门庆心中也有些胆怯,但一想那金莲娇俏,这几分胆怯便飞到天边去了,向王婆说道:“打虎武松,算得什么,我不去罢了,我若是去,那打虎英雄的名声,哪里还能落到他身上,干娘大可放心,去做便是!” “呔!” “好胆!” “他什么狗东西,也敢叫嚣武松?” “这货作死,当真作死啊!” “看武松回来,不将他锤得个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西门庆如此狂妄的话语,令台下群情激涌,恨不得将他生撕了。 作为始作俑者,苏问稳坐书台,又看了看书山灵韵。 嗯……两百多点,已经超出上次景阳冈打虎了,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大怒大恐的方法,果真有助于灵韵收获。 ------------ 第十六章:事成 西门浪子意猖狂,死下工夫戏女娘。 亏杀卖茶王老母,生教巫女就襄王。 …… 西门庆之意已在言表,同王婆是一拍即合,那婆子当下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那金莲娘子是大户人家的使女出身,做得一手好针线,如此,大官人你买一匹白绫,一匹蓝绸,一匹白绢,再来十两好棉花,全数置于老身房中。 这般安排好了,老身再去隔壁,与那金莲娘子说:‘有位施主大官人赠我一套送终衣料,你金莲娘子针线巧,所以特来请你做个裁缝。 老身是她干娘,凭往日那交情,她定然会应我,那武大也说不得什么,更不会心疑。 如此这般,三五日后,她全无戒备之时,你再来,备些珠宝首饰,胭脂香粉做礼,我再备些酒食,引你二人相见,届时,她愿是不愿,爱是不爱,就全看你西门大官人的本事了。” “啊啊啊!” “老猪狗,好歹毒!” “武松怎的还不回来?” “武松回来非将这婆子千刀万剐不可!” 王婆这一条毒计下来,苏问还未来得及说西门庆反应,台下众人就坡口大骂起来。 苏问看着书山之中不断上涨的灵韵,又是给怒意汹汹的众人来了一手火上浇油:“王婆这条计策,听得那西门庆心花怒放,拍手大叫道:“干娘端的好计谋,不知几时可行?” 王婆眼珠子一转,压声说道:“听闻那武二奉县尊老爷之命,出差办公需两三月才回,不如就今日行事,大官人去置办绫绸绢匹,老身去隔壁探那金莲娘子口风!” “甚好甚好!” 西门庆满心欢喜,当即出门,置办那绫绸绢匹去了。 那王婆也起身来到隔壁,敲开武大家门,嚷声叫道:“金莲娘子,老身来看你了!” “王干娘,你怎来了,快快上楼坐!” 潘金莲当即打开门来,将王婆迎进屋内,上二楼去坐。 王婆同她上楼之后,便出声调笑说道:“自那武都头出差公干,你家武大便晚出早归,那炊饼每日只卖一半便回,回家又早早关门,风都不透,我怕你闷热,便来同你谈谈天,透透气。” 王婆这话可是说到潘金莲心坎去了,当下引出几分不忿怒气来:“都怪三寸丁谷树皮,听了他那兄弟胡说八道,疑神疑鬼,防这防那,闹出这般笑话来。” 说到这里,苏问摇了摇头,叹息道:“娘子怎可人前骂夫君?” “那潘金莲话语有失,王婆却佯装不觉,暗记心中,同她闲聊起来,说着说着便说到了那西门庆。 “金莲娘子,你有所不知,方才那竹竿打中那人,可不得了,乃是我们阳谷县的大户人,他复姓西门,单讳为庆,人们都叫他西门大官人,身家殷实,出手阔绰,更有一身力气,使得拳脚双刀,武艺非凡,县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王婆拍着金莲手,意有所指的调笑说道:“便是你那位叔叔,景阳冈上的打虎英雄武都头,也未必胜得过他嘞!” “呸呸呸!” “他也配?” “这老猪狗,当真该死!” “武松怎的还不回来,我快听不下去了!” 台下众人群情激涌,快控制不住心中怒气了。 火上浇油,很是成功。 但又太成功了一点,众人已经被刺激得有些失控了,这般发展下去苏问不知道还能不能镇住场面。 要不要加快节奏,模糊细节,免得观众控制不住,火烧书台? 苏问想了想,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富贵险中求,不冒一点风险,哪里满足得了书山的灵韵消耗? 苏问查看过了,单是一个武松,就需要万点灵韵,才能将其具化为书灵。 如果中规中矩的说,一场收获个几百点灵韵,苏问起码要三个月,才能召唤出一个武松级别的书灵来。 虽然苏问现在并不缺时间,也没有什么生存危机,但人要懂得居安思危。 所以,还是冒点险吧,反正台下的观众没有什么大杀器,再激动也就丢块石头上来,砸不死人的。 “听王婆这般说,再想武松与那西门庆模样,潘金莲心中五味杂陈,又莫名荡漾,一时不做言语了。 王婆何等样人,一眼便看出了金莲心思,但却故意止住话头,不再说那西门庆,要吊一吊这深闺怨妇的胃口。 如此这般,终是说到了那裁缝事上,王婆拿出西门庆备的五两银子,向潘金莲说道:“金莲娘子,听闻你做得一手好针线,我刚好要裁一副送终衣裳,不知你可愿为我做那裁缝,这五两银子便当是工钱!” “这……如何使得,干娘有事,奴家帮衬,理所应当,怎敢要工钱?” “哎,娘子贵手,理所应当,毋要推辞!” “大嫂,我回来了!” “啊,大郎回来了!” “王干娘也在啊?” “大郎,你回来得正好,王干娘要做一身送终衣裳,知我针线手巧,请我去她家里做裁缝,还要给五两银子做工钱,你说,我去是不去?” “干娘托付,自当要去,但这工钱却是万万收不得的,还请干娘带回去!” “这如何使得……哎,大郎果真义气!” 三人一番言语后,苏问终是折扇敲定: 王婆牢笼设计深,大郎愚卤不知音。 仗义相助酬奸诈,却把娘子白送人。 …… 如此这般,每早送走武大郎后,潘金莲便往王婆家做针线,三五日后已是约定成俗一般。 王婆见时机一到,便招来西门庆引他二人相见。 那日,潘金莲在王婆家里,二楼房中做针织,王婆引着西门庆,走进屋来,巧笑道:“金莲娘子,这便是赠我绫绸绢匹的施主大官人,大官人,这便是我与你说的针线巧手,金莲娘子,你看看这衣裳,这针线,巧是不巧,妙是不妙?” 此时那西门庆眼中,哪里有什么衣裳针线,全盯着那金莲娘子,两目直冒出光:“巧,当真巧,妙,当真妙,王干娘,你真是找了个巧手嘞!” “那是那是!” 王婆一笑,又向金莲:“金莲娘子,大官人来看这衣裳,老身我楼下还有茶客需招待,你且与他说这针线巧妙!” 说罢,也不管金莲应是不应,便转身出屋,合门而去。 苏问握着折扇,摇转一圈:“如此这般,二楼房中,只剩那潘金莲与西门庆独处,这两人一个春意起,一个银心动,可谓天雷勾地火,烈焰撞干柴,不消三刻,便滚上了床榻,宽衣解带,同枕共欢…… ------------ 第十七章:逆向 如此这般,二人云雨才罢,正欲各整衣襟,就那王婆推门而入,惊叫说道:“你两个做得好事!” 西门庆和那妇人都吃了一惊,还未反应,就见那婆子指着金莲叫道:“好呀,好呀,我请你来做衣裳,不曾想你竟偷汉子,武大得知,定连累我,不如我先去自首,向他告饶,免得那武松回来,三拳两脚将我打杀。” 说罢,王婆回身便走,潘金莲急忙将她扯住:“干娘不可,干娘不可啊!” 西门庆也道:“干娘低声。” 此时,王婆方才笑道:“我不声张也可,但你俩都要依我一件事。” 潘金莲道:“休说一件,便是十件,奴家也依干娘。” 听此,王婆与西门庆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之中! 自此日为始,武大出门之后,那潘金莲便来王婆家里与西门庆相会,两人恩情似漆,心意如胶,不到半月,街坊邻舍都知晓了,只是惧怕那西门庆,无人敢与武大说,独独将他一人蒙在鼓里。 有诗为证: 好事从来不出门,恶言丑行便彰闻。 可怜武大亲妻子,暗与西门作细君。 …… “奸夫银妇,奸夫银妇” “武松回来,武松回来。”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台下众人已是这段被气得说不出其他话来,只来来回回叫着奸夫银妇,武松回来。 但武松哪儿能现在回来? 苏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可怜武大,带了绿头巾还不知,每日仍是挑着担子上街叫卖,直到一日,本县有个少年人,叫郓(yun通韵)哥的来王婆茶坊寻那西门庆。 这郓哥十五六岁,往日靠卖瓜果为生,西门庆看他长得乖巧机灵,所以时常照顾他生意,有时还会给他些许赏钱。 这一日他提着一篮雪花梨,来王婆处寻那西门庆,想要这梨子与西门大官人换钱。 但那王婆如何能认西门庆在她屋内,当即将郓哥赶了出去,还将那一蓝雪花梨摔得稀烂。 郓哥挨了王婆的打,又赔了一篮雪花梨,心中只是万般恼火,又恰好听旁有个多嘴多舌的说西门庆与潘金莲的风流事,当即眼珠一转,转身去找武大郎。 郓哥找到武大郎,便笑他戴着绿头巾,叫武大郎心生疑惑后,骗了他一桌酒肉,才将西门庆与潘金莲勾搭的事情告知,又指使他去王婆家里捉人,好报复那王婆解恨。” 苏问一叹,说道:“武大虽是个质朴人,老实汉,但也有男儿之血气,甚比武松还要刚强,若否,岂能十一二岁,就用一双肩,一副担,挑起家里的大梁? 如今听闻家里红杏出墙,心中也是怒意冲霄,再有郓哥一旁致使,当下二人便往王婆茶坊去,要捉奸!” “这……” “不可啊!” “武大莫去!” “这不是找死吗?” 听此,台下众人更是心焦起来。 但苏问却不管不顾:“武大与郓哥来到王婆茶坊,二话不说便往里闯,那婆子一见赶忙来阻,却被郓哥冲上前来,抱住腰身,无奈只能大叫:武大来也! 这叫声传到楼上,房中二人正在偷欢,顿时惊得三魂不见七魄,西门庆转头就往床底钻,潘金莲手忙脚乱,抵住房门,不让赶上楼的武大进来。 武大虽推门不开,但也见得门后之人,当即怒骂道:“银妇,你做的好事!” 潘金莲被叫破身份,心中更是惊恐,转头一看,见西门庆还在床底,当即叫骂道:“闲来常时如鸟嘴,卖弄武功好拳棒,急上场时便无用,见个武大也惊惶!” 说罢,苏问一摇头,解释道:“如此言语,分明是教那西门庆来打武大郎!” “这……” “好歹毒!” “银妇该死,银妇该死!” 台下众人已是七窍生烟。 台上苏问则趁热打铁:“西门庆听此也惊醒过来,来的是武大,又不是那武二,三寸丁谷树皮,怕他作甚? 西门庆当即从床底钻出,叫道:一时慌了,娘子休怕,看我本事。 说罢,便大步上前,拨开门来,飞起一脚踢向门外的武大。” 说罢,苏问稍稍顿住了话语,随后方才继续道:“这西门庆能成阳谷县一霸,自然有所依仗,自小他便习武,家中又开着药铺肉店,每日都有药补食补,练得一身龙精虎猛,又拜访名家武师,学了一身好武艺,拳脚霸道,双刀狠辣! 他拨开门,一脚踢出,正中武大心窝,那是又狠又准,又毒又辣,直将这三寸丁踢得翻身而起,滚下楼去,倒在地上,阵阵抽搐,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西门庆! 作为武松干掉的第一个反派,他的武力值并不高,在水浒原文与武松的打斗中,那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武松只一招就将他摔下了狮子楼,再一刀就砍掉了他的头,比杀条狗还要轻松。 这合理吗? 很合理! 水浒原文中的西门庆,就是一个发了迹的财主,虽然会点拳脚棍棒,但根本算不上一个台面人物,武力标杆,以武松的设定,秒杀他那是完全合理的事情。 但现在苏问却要改掉这一段合理的剧情,给西门庆这个反派角色做逆向强化,让他足够成为武松的对手。 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灵韵! 狮子楼斗杀西门庆,是最后的高潮剧情,必然要精彩纷呈,才能让观众满意,平息之前激起的怒火。 武松过来一刀把西门庆秒了,那精彩吗? 显然不够精彩,起码不符合众人对最终大战的预期。 所以,适当的强化反派,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这是从另一个方向衬托突显主角。 当然,这个逆向强化要有限度,过则不及,要是强化得太过头,武松斗杀西门变成西门痛打武松,那对观众而言就不是精彩,而是恶心了。 所以,苏问消耗了一点灵韵,给西门庆做了以下强化。 自小习武,每日都有药补食补,养得一身龙精虎猛,又拜访名家,学得一身好武艺,拳脚霸道,双刀狠辣! 这般强化下来,西门大官人才算是一个称职的反派,而不是被人一刀秒的垃圾杂兵。 ------------ 第十八章:毒杀 “这……” “武大啊!” “好奸夫,好银妇!” 台下众人自不知苏问给西门庆搞了什么逆向强化,只听到武大被西门庆一脚踢翻下来,倒地不起,全都紧张得叫喊了起来,盯着苏问,等待下文。 苏问也没有卖关子:“西门庆将武大郎踢翻之后,见这事情闹的动静太大,怕被人抓住话柄,因此也不敢久留,翻身跳进一条巷子里掩面走了。 那郓哥更是早早逃了去,街坊邻舍的人惧那西门庆,怕惹祸上门,也不敢围起观瞧,刚刚还热闹不已的茶坊,转眼就变得空荡荡一片,只剩那倒地不起的武大,满心慌乱的王婆,还有楼上惊魂未定的潘金莲。 “干娘!” 潘金莲走下楼来,看着倒地不起的武大郎,再转向一旁的王婆,面色已是变得惨白:“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那王婆也好不到哪里去,连连叫道:“你们可害苦了老身哦,若武大死在我这店里,我岂不是犯了人命官司,不等那武都头回来,县衙就要锁我下狱杀头了!” 说罢,王婆赶忙凑到武大身边,探他鼻息发现还有气,顿时惊喜:“快快快,他还有气,快抬回你家里去,再去找大官人商量,他神通广大,定有办法!” 那六神无主的潘金莲一听,也只能依从王婆,搭手将武大扶起,只见他面皮蜡黄,口中溢血,已是气若游丝,不知还能活个多久。 两人将武大抬回家中,王婆再去找那西门庆,夜间三人聚在一房,又商量出一条毒计来。 “武大伤重,不日将死,这如何是好啊?” “那便让他死罢,大官人手段通体,街坊四邻无人敢作证,你我二人只要异口同声,说他先天有疾,心痛而死,再一把火烧了,纵是那武二郎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体,也无可奈何!” “干娘好计谋,就依此去办!” “好好好!” …… 这一次,台下不见人说话了,因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尤其是那几个气血方刚的汉子,一张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双眼圆瞪如铜铃一般,好似猛虎要吃人。 苏问却视而不见:“三人只指望武大自死,不想武大一病五日,要死又不死,躺在床上苟延残喘,要汤不见,要水不给,那妇人也不管他,只浓妆艳抹出去,颜面通红的归来,武大知她又去偷欢,气得几遍发昏,却没一人理会。 如此这般,武大恨急,只能在床上嘶声吼叫:“银妇,你倒挑拨奸夫踢我心,至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们却逍遥快活,好好好,我死自不妨,但我的兄弟武二,你知晓他性格,待他回来,看你如何,你若肯可怜我,早早扶侍我好了,他回来我也不提此事,你若不肯救我,待他回来,定要你二人性命!” “这……” “怎能向那银妇求饶?” “求饶又怎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就是就是!” “只怕那银妇不肯!” 台下众人也看出了套路,知晓武大不死,武二不归,已经没那么气愤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已经气到极限,没法再气了。 苏问也不在意:“潘金莲听武大郎如此说,也怕武松回来取她性命,当即又找上了王婆与西门庆,三人在屋内商议起来。 “已经几日了,那武大还是要死不死的,若真的拖到武松回来,岂不要我等性命?” “他叫床上叫我拿药救他,若是将他医好,那武松回来后,便不将此事与他说,干娘,大官人,这如何是好啊?” “武松,这这这……王干娘,如何是好啊?” 一提武松之名,这奸夫银妇便如坠冰窖,全将目光投向那王婆求助。 王婆见此,却是冷笑:“大官人不必惊慌,也休听那武大恐吓,老身有一计可助你二人做长久夫妻,也不怕那武松上门讨命!” “又有一计?” “这老鸨子怎么这么多计呢?” “她吃了什么补药,脑子这么灵光!” “我要是武松,回来非把她千刀万剐不可!” 听王婆又出一计,已经气无可气的众人终于突破了极限,大骂了起来。 灵韵的增长速度也再次提升。 趁热打铁,自不能停。 苏问继续说道:“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啊!” 只听那王婆再出一计:“武大不可留矣,大官人家里可有砒霜,去取一些砒霜来,我和金莲再往药铺,买一副治心痛的药,对外还是照之前的说,那武大先天有疾,心绞痛发,金莲求药来救他,暗暗混砒霜进去给他吃,叫他死个一了百了! 将这矮子结果之后,再照之前老身说的,一把火把尸体烧了,做他个干干净净,无影无踪,自古嫂叔不通问,初嫁从亲,再嫁由身,武松回来,又能怎样? 如此这般,一年半载,事情就过去了,老身再给你二人做媒,光明正大的做一对长久夫妻,岂不美妙?” 听王婆如此说,西门庆大喜:“甚好甚好,干娘此计甚好,就如此做!” 潘金莲却有些迟疑:“要我去毒他,这……” “这什么,难道你不想与西门大官人做一对长久夫妻?” “这……自然是想,好吧,我去便是!” 苏问折扇在掌心一敲,幽声叹息道:“如此这般,便定下了一条杀夫毒计!” “银妇,银妇啊!” “灭绝人性,毁坏纲常!” “三个杂碎!” “彼其娘之!”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苏问这般绘声绘色的描述,众人还是禁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所幸,骂归骂,还没有人气愤到往台上扔石头。 苏问得以无惊无险的道出最后一段:“当夜,看看天色黑了,潘金莲在房里点上灯,烧了一锅药汤,将砒霜混好,再盛到卧房里,叫道:“大郎,喝药了!” 武大郎还以为她听了自己的话,回心转意了,所以也不抗拒,将送到嘴边的汤药呷了一口,才感觉味道有些不对,说道:“这药好难吃!” 潘金莲道:“只要治得病,管什么难吃。” 武大一听也对,再张嘴要喝第二口时,却被这银妇就势一灌,将一碗砒霜毒药都灌进喉咙去了。 毒药入肚,片刻时间,武大便惊叫起来:“吃下这药,肚里倒疼,啊……银妇你害我!” 见武大叫嚷起来,潘金莲又惊又怕,竟是恶向胆边生,扯过一张棉被将武大郎劈脸盖住,随后还怕他挣扎,整个人跳上床去,骑马一般将他压住,两手紧紧按住被角,哪里肯放松丝毫。 武大在她用棉被蒙住门面口鼻,肚内砒霜毒药也发作开来,正似: 油煎肺腑,火燎肝肠,心窝里如雪刃相侵,满腹中似钢刀乱搅,痛剐剐烟生七窍,直挺挺鲜血模糊,武大浑身冰冷,口内涎流,牙关紧咬,舌头嚼烂。 最终:三魂赴枉死城内,七魄投望乡台上,地狱新添食毒鬼,阳间没了捉奸人! “啪!” 最后一响,苏问醒木拍在桌上,惊醒了沉入书中的众人,又来了一句让人三尸暴跳的经典收尾: “西门淫,王婆贪,金莲毒,武大死,二郎归来将如何?”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 ------------ 第十九章:流派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以往必闹得一片哗然的收尾钩子,如今却未激起任何反应波澜。 台下众人,静寂一片,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什么下回?” “又来这一套!” “他娘的,每次都这样!” “今天不说完,你想还有下回?” “看看大爷我手上这块东西,你再说一遍,什么分解?” 反应过来的众人立时群情激涌,看那样子苏问若是敢下台,他们就敢闹场拆桌子。 听书最恨下回解。 虽然说书下钩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你也不能在这么关键的地方下啊。 众人义愤填膺。 苏问也是无奈。 他何尝不知道这会引起众怒,但时间到了他有什么办法。 没错,时间到了。 写书,说书,虽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是切实的两回事。 这一场苏问登台,总共说了几段剧情? 武大出场,武松归家。 金莲心动,二郎骂嫂。 兄弟离县,夫妻不和。 西门偶遇,王婆定计。 针线引情,两人偷欢。 郓哥报信,武大捉奸。 西门逞凶,大郎重伤。 三人同谋,金莲鸩夫。 …… 共八大段,十六小段。 哪怕写书,这也是一段不小的篇幅。 说书就更不用说了,同样一篇文章,同样一个故事,说出来的永远比写出来的长。 因为说书不止是说,还有点,还有评,还有解,只会照搬原文的说书人根本算不上一个称职的说书人。 除去原本书文的搬运,还得附上点评讲解,不仅要让那些看过原文,看懂原文的观众听懂,还要让那些没看过原文,没看懂原文的观众,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才是一个称职合格的说书人。 所以,同样一片文章,同样一个故事,说出来的永远比写出来的长。 今天苏问占的虽然是大场,但大场也只有一个时辰。 苏问在这一个时辰里说了整整十六段剧情,已经是诚意十足,干货满满了。 要知道,说书也是分流派的。 有的流派以“说”为主,主要讲故事,推剧情,很少扯书外的事,对书文的点评也简单巧妙,通俗易懂。 有的流派以“评”为主,虽然也讲故事,但剧情推进较慢,喜欢在书文各处找细节,做点评,再引申各种内容。 还有的流派以“扯”为主,虽然也讲故事,但剧情推进得极其缓慢,最喜欢跟人胡扯瞎扯,插科打诨,时不时还跟观众做个互动,说段子,逗闷子,甚至讨赏钱,一个故事给扯得七零八落,洪水滔天。 那些酒肆茶馆里的说书人大多是这种,因为酒肆茶馆不是书场戏台,不卖票不收钱,在这儿说书的肚里也没有多少存货,只能变着法的胡扯瞎扯,插科打诨。 书场里说书的则多是第二种,属于评说派,肚里虽然有一定存货,但也不敢大量往外倒,只能尽量找细节,做点评,拖时长,赚票钱。 用网络小说界的说法,就是——水文! 只有部分大家出身,底蕴深厚的说书人,才会以“说”为主,讲故事,推剧情,只说书,不扯淡,诚意满满,干货十足。 苏问虽然不是大家出身,但说书方面的底蕴却无比雄厚,所以他可以做一个“说”派的说书人。 听众最爱的就是这种说书人,每一场都能保证自己的票钱不会白花。 但有的时候,听众最恨的也是这种说书人,因为他们说得实在太好,太勾人了,就算干货满满,诚意十足的说完一整场,也还是让人觉得听不够! 苏问现在就是这样。 但他也没得办法。 规矩就是这样,一场接一场,这场完了,下场才能开,才能卖票收钱! 他总不能坏了书场的规矩,只得起身向台下的众人说道:“诸位莫急,下场还是在下,今日定将此段说完,只是书场规矩,苏问破不得,也不敢破,诸位若要听,待会儿可再来捧场,苏问在此先谢过了!” 说罢,苏问拱手向周遭一转,随后也不管众人反应如何,便径自走下书台回后台去了。 “这……” “别走啊!” “直接连下场不行吗?” “就是,我们又不是不给票钱!” “你懂个什么,这是书场规矩,虽说是一场接一场,但也要间隔几分,清场入场,省得有上场的人赖着不走,一张票听两场的钱,你要听就赶紧去补票!” “就是,待会儿查票,那些没票想要白听的,小心被黑风堂看场的人请出去!” “书场规矩,自不能破,伙计,看赏,再煮一壶上好的茶,送到后台给苏先生润润嗓子,快些上场!” “是极是极,看赏看赏!” “李都头大气!” “李都头身体安康……” 众人言语纷纷,有人打赏,有人补票,就是没有一人起身离开。 很快,便到了时间,两个小厮查完票后,便敲锣大叫开场了。 黑三白四,白的暂且不说,那些黑道帮派剥削虽重,但也建立了一定的秩序与规则。 以书场为例,书场卖票说书,难免遇到纠纷,若是没有黑风堂在背后支撑,这书场根本开不下去,光是那些白听书的无赖闲汉,泼皮混混就能叫你烦死。 一通锣声过后,众人已在台下坐好,翘首以盼。 苏问也从后台走出,重新上场,醒木一拍,继续说来: 云情雨意两绸缪,恋色迷花不肯休。 毕竟难逃天地眼,武松还砍猪狗头。 …… 书接上回,那武大肠胃迸断,呜呼哀哉,一命去了。 潘金莲揭起被来,见武大咬牙切齿,七窍流血,死不瞑目,也是胆战心惊,急忙逃到隔壁,同王婆去西门庆商议起来。 那王婆与西门庆早有安排,先将武大嘴边唇上的鲜血抹去,再把七窍淤积痕迹拭净,没得痕迹之后,再让潘金莲号号地假哭起来。 次早五更,天色未晓,王婆又叫西门庆,去请县里敛尸入葬,勾死消名的仵作何九叔,让这何九叔同他三人众口一词,做下铁证,再一把大火将尸身烧了,叫武松回来也没得奈何。 如此这般,总的一句:武大家中起灵堂,只待兄弟回家乡! ------------ 第二十章:亡魂 “总算要回来了吗?” “可怜武大,一命呜呼!” “定要杀那奸夫银妇为兄长报仇!” “还有王婆那老猪狗也不能放过!” 台下众人言语纷纷,终是气顺了起来。 苏问也继续道:“武大家中,灵堂之内,潘金莲设了个灵牌,上写“亡夫武大郎之位”,再点一盏琉璃灯,里面贴些经幡与金银纸锭等,做足表面功夫。 此后,她便每日和西门庆在家中楼上取乐,不像之前在王婆房里,只是偷鸡盗狗之欢,如今家中没人碍眼,整宿高歌也不惧,西门庆流连忘返,三五日都未还家了。 两人终朝取乐,任意歌饮。这条街上远近人家,无有一人不知此事,对武大之死更是心知肚明,奈何都惧怕那西门庆,无人敢来多管闲事。 如此这般,六日过去,转眼就到了武大头七之日,那两人还是如以往一般在家中楼上取乐,根本不管什么头七头八。” 说罢,苏问冷冷一笑:“常言道乐极生悲,否极泰来,那潘金莲与西门庆还在楼上偷欢,却不知武松在外忧心哥哥,早早完了公差,正快马加鞭赶回阳谷县。 或是天人有感,或是心血相连,武松路上便神思不安,身心恍惚,有一阵不好预感,同县尊复命之后,便快马如电的向武大家中奔去。 左邻右舍见武松赶回,都吃了一惊,暗暗叫道:“这番萧墙祸起了,这太岁神归来,见武大死,怎肯干休?必然要闹出事端来,就是不知他与那西门庆谁高谁低,谁强谁弱?” “那还用说?” 苏问话音方落,就见台下叫嚷起来。 “定然是武松高强!” “那西门庆什么东西,也配与武松比较?” “景阳冈上的吊睛白额大虫都吃不得武松三拳,那西门庆比得上景阳冈上的大虫吗?” “今日便叫那对奸夫银妇还有那老猪狗识得武松拳头!” 众人义愤填膺,皆受不得西门庆与武松比较。 看样子,这位打虎英雄,已经成功积累了一批忠实粉丝了。 这不仅能给苏问提供灵韵,在具现武松与相关书宝的时候,还能获得一定的折扣,降低消耗,开源节流。 好事成双,趁热打铁,苏问继续说道:“武松快马赶回,远远就见武大家门前,两盏白纸黑字的灵灯吊挂,心中已是意识到了什么,当即飞也似的翻下马来,一头撞开家门,扑进家中,随后便见满堂白素,灵牌上赫然写着——亡夫武大郎之位!” “啪!” 醒木拍下,如雷惊响,让众人紧绷的心猛地一跳,险些炸裂开来,还未来得及惊叫责骂,就见苏问这罪魁祸首在台上叫道:“ 那黑白七字,正如这一声,晴天霹雳般,在武松脑中炸裂开来,炸得一片混乱,炸得一片空白,让这个铁塔一般的汉子僵立在原地,失了魂,落了魄! “哥哥!” “怎会?” “怎会!” “怎会啊!!!” 这般不知多久,才见魂魄归返,武松狂叫一声,扑到灵前,一把抓住武大郎灵位,嘶声叫道:“哥哥,是谁害了你,是谁害了你,是谁害了你!!!” “这……” “是那奸夫银妇!” “二郎挺住,为哥哥报仇啊!” 众人沉入书中,似见到了悲痛欲绝,状如疯魔的武松,不由得叫喊了起来。 苏问也适时说道:“那西门庆与与潘金莲在楼上取乐,被武松这一声惊得屁滚尿流,起身奔后门,从王婆家走了,武松大悲之间,也未觉楼上动静有异。 西门庆逃后,只剩那潘金莲,虽也是满心慌张,但想之前王婆布置,最终还是镇定下来,洗妆戴孝。 原来这婆娘自从药死了武大,每日只浓妆艳抹,和西门庆做一处取乐,根本不曾戴过孝,如今见武松归来,只能慌忙去面盆里将胭粉洗落,再拨去首饰钗环,蓬松挽个髾儿,脱去红裙,穿起孝衫,才从楼上哽哽咽咽假哭下来。” “哼!” “倒是会装!” “看她如何交代!” “这银妇也知道怕吗!” 众人冷声叫骂。 苏问继续说道:“潘金莲假哭之声,也将武松从悲中唤醒,抬起一双血盖通红的虎目,强压下无边悲恸,无边怒火,无边杀心,站起身来向那潘金莲冷声问道:“嫂嫂,这是怎一回事,我才离家几日,哥哥怎就死了?” 那潘金莲怎敢迎武松眼目,只盖着脸一头哭一头道:“自你走后,你哥哥每日忧心,胸中绞痛,去看大夫,说是先天有缺,后天又积劳过重,已是药石无医了,我求神问卜,什么药都给他吃过,却还是救他不得,撇下我一人独自去了!” “心中绞痛,先天有缺?” 武松听此,顿时生疑,两兄弟自小相依为命,他从不知哥哥有什么心疾。 见武松生疑,在外观瞧的王婆急忙进来,帮着遮捂:“是啊,当日还是我陪金莲寻的大夫,求的药贴,但还是救不得你家哥哥,可怜,可怜啊!” 潘金莲也道:“亏杀了王干娘,我一妇道人家,肩不能提,手不能抬,若无干娘帮我,怕是你哥哥的后事都料理不得!” 说罢,苏问冷冷一笑:“这两人一唱一和,就要将事情怒弄过去,但武松何等样人,胆大如斗,心系如发,勇猛过人,机敏亦过人,将两人表现看在眼中,记在心中,又问道:“哥哥葬去了何处?” 潘金莲哭啼道:“我一妇人,又无银钱,哪里寻得坟地下葬,只能一把火烧化了,敛几块尸骨回家供奉,便在那坛中,叔叔要看,便去看吧,呜呜呜!” 武松看她哭啼,半晌不作言语,闷声转出门去,再回来时已换了一身素净衣服,身边藏了一把尖长柄短、背厚刃薄的解腕刀,再去县前买了些米面椒料等物,香烛冥纸,再到灵前跪道:“哥哥阴魂不远,若是负屈衔冤,被人害了,夜间托梦与我,兄弟替你报仇雪恨!” “这……” “就信了?” “武松未免太好骗了吧?” “夜间托梦,怎么个夜间托梦?” “若世间真有鬼神,怎容得恶人当道?” 见武松竟是这般做法,众人无不失望出声。 苏问自不会让观众失望,当即补道:“武松自是不信那二人说辞,只是那潘金莲为亡兄之妻,他无凭无据也不敢动手相逼,只得做这番姿态,今夜过后以个亡魂托梦的由头,拿下那王婆与银妇,再向左邻右舍逼问,探清兄长身死真相!” “原来如此!” “是我们想差了!” “武松果真有勇有谋!” 听苏问这一番解释,众人才释然开来。 但苏问却没有就这个势头,来一番武都头智破毒案的展开,而是…… “武松说罢,也不管众人如何反应,就拿了一卷铺盖在灵堂睡下,准备明日就以亡魂托梦为由,拿下那可疑的王婆与潘金莲,再向左邻右舍逼问,查出哥哥死因。 众人见此,也不敢说他,天黑之后,潘金莲假模假样的哭啼了一阵,便上二楼去了,王婆也回到了茶坊,武家灵堂之中,只剩下武松一人躺睡。 但兄长突发横死,武松哪里能睡得着,不一会儿就坐了起来,望着自家哥哥的灵牌怔怔出神。” “就在此时!” 苏问陡然一声,炸得众人心惊胆跳:“灵牌之中,冒出一阵冷气来!” “冷气?” “什么冷气?” 众人诧异。 苏问说道:“那冷气无形无影,非雾非烟。盘旋似怪风侵骨冷,凛冽如煞气透肌寒,昏昏暗暗,灵前灯火失光明;惨惨幽幽,壁上纸钱飞散乱。隐隐遮藏食毒鬼,纷纷飘动引魂幡。” “正是——武大回来了!” ------------ 电脑出了点小问题 正在修,今天更的晚一点 ------------ 第二十一章:仇心 “嘶!” 台下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满眼惊骇的望着苏问。 “武大……回来了?” “怎,怎个回来法?” “莫不是冤魂索命?” “青天白日的,你,你可不要吓我!” “便是冤魂索命,也该找那三个猪狗,找武松作甚?” “我听老人言,阳有阳法,阴有阴规,阴阳两隔不得扰乱,武大定是奈何不得那三个猪狗东西,因而托梦前来叫武松给他报仇雪恨。” “是极是极,今日乃武大头七,他回来见武松最后一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惊惧之余又感新奇,一个个眉飞色舞,说得头头是道。 此世虽有各种文禁条律,但并不禁鬼神之说,反而大力扶植,道门佛门等正统教门都香火鼎盛,各路仙佛鬼神均享庙宇供奉,只有那些蛊惑人间的邪教淫祀才会被镇压,其阴阳两世之说也广泛传播,深入人心。 虽然苏问现在还无法确定,此世的仙佛鬼神是否存在,若是存在又有怎样的能为,胡说八道会不会祂们犯忌讳,但只说一个小鬼,一个亡魂,应该……不会惹出什么大事吧? 苏问也说不准。 既然说不准,为什么还要涉及鬼神。 一是投石问路,做个小小的试探,看看会引起什么反应。 二是抛砖引玉,水浒是一本“低魔”程度的小说,只不过这个低魔里的魔不是指魔法,而是指神魔,指仙佛,里边是有神魔存在的,如宋江就受过九天玄女指点,梁山一百零八将都是魔星转世,还有一位乌龙岭山神邵龙君,都是神魔! 苏问想要通过武大还魂这一段给观众打打底,将来好引出水浒书中的其他神魔人物,还有一百零八将那魔星转世的设定。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很是灵韵消耗,苏问不是没有想过,删改武大还魂这段剧情,可尝试后他发现,删改这段剧情,竟然要消耗上千点灵韵。 上千点灵韵? 现在的他哪里付得起啊! 至于为什么要消耗那么多,书山给苏问的答案是……这是涉及位格的修改。 这个位格当然不是武大的位格,而是书山藏书的位格,无论是“升格”还是“降维”,只要是涉及位格的修改,就会消耗大量的灵韵。 水浒是一本神魔小说,仙魔鬼神之存在是其位格根本,哪怕只是抹去武大这一个小鬼,也需要上千点灵韵打底。 苏问当然不可能拿上千点灵韵修改这段剧情,所以还是按照水浒原文让武大还魂出场了。 “食毒鬼,心不甘,头七日,还魂来!” “但见那冷气之中,凄凄惨惨,幽幽暗暗,现出一人来,身高五尺,面黑脸粗,五官扭曲,七窍流血,不是那被潘金莲毒杀的武大郎是谁?” 苏问折扇一敲,叹息说道:“冷气幽幽,凉意森森,武松望着苦状万分的武大,呆了好一会儿才惊醒过来,一把扑倒灵床前,叫道:“哥哥,你回来了?” 说着,就要伸手抱住哥哥。 却不想两手一抓,空空如也,只觉得一阵冷意渗入血肉骨髓。 “二郎!” 见此,武大才开口说道:“我已是死鬼亡魂,与你阴阳两隔,生死两分了!” “哥哥!” 武松也明白了过来,望着五官扭曲,七窍流血的武大:“是谁害了你?” 武大叹息一声:“是你那嫂嫂,还有隔间茶坊王干娘,与那豪强西门庆!” “嫂嫂?” “王干娘?” “西门庆?” 武松虎目一凛,问道:“便是他三人害了哥哥?” “不错!” 武大点了点头,将当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武松。 “奸夫银妇,猪狗不如!” 武松听罢,怒发冲关,满眼的杀机:“我这就为哥哥你报仇雪恨!” 说罢,提刀便往楼上去。 “却不想……” 苏问话语一顿,向台下众人说道:“武大拦住了他,连声道:二郎不可啊!” “嗯?” “为何不可?” “是啊,为何不可?” 众人满眼诧异的望着苏问。 苏问一笑,说道:“武松也是这般诧异,向武大问道:哥哥,为何不可?” 却见那武大,虽死状凄惨,但仍透出一股忧心慈爱:“二郎,你如今乃是县衙的都头,深得县尊赏识,有大好的前程,若为我报仇,杀了那三人,背上人命官司,你的前程不久毁了吗,今夜我来,不是要你报仇,而是怕你报仇啊!” “这……” 台下众人满眼错愕,不知作何言语,作何评价。 许久,才听闻…… “武大……高义也!” “长兄如父,生死不改!” “有兄如此,武松一生,甚幸,甚幸!” “谁把门帘子揭了,叫风沙吹进来,迷了大爷的眼睛!” 众人感慨万分。 苏问也趁热打铁:“武大声嘶,却是字字如铁,沉重非常:二郎,我知你性子,从来不识输,不服软,纵是天压下来,也要捅他个窟窿,但有些事情,你不得不服,那西门庆神通广大,你怎斗得过他,就是斗得过他,也要舍去自己的前程,舍去自己的生命,这不值当,听哥哥的话,便当没这回事,由他们去吧!” “这……” “怎能如此?” “武大,你这也忒怂了!” “他西门庆还比得景阳冈上的大虫不成?” “就是,武松这等英雄,如何斗他不过?” “哎,武大这也是自己兄弟背上人命官司,丢了大好前程乃至身家性命。” “哼,哥哥都被人害死了,还要什么前程,什么身家?” “怕什么,头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 众人各持己见,一时分做两派。 苏问也不急于给出结果,继续说道:“武松听武大嘱咐,还未能回应,耳旁就一声雄鸡啼鸣,身体猛地翻将起来,发现自己还在灵堂之中,哪里还见哥哥亡魂踪影?” “武松站在灵堂之中,虽再寻不到哥哥亡魂踪迹,但方才那一番,似梦非梦,清晰异常,兄长字字叮嘱,更是铭记于心!” 说罢,苏问一笑,望向台下众人:“诸位,武大这般交代,武松如何是好?” “这……” “还用说吗?” “当然是报仇了!” “此仇不报,武松死矣!” “父兄之仇,若是不报,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间?” 台下群情激昂,无一例外,都是要武松报仇。 苏问轻笑依旧:“报仇,如何报,人证,王婆三人串通一气,左邻右舍惧怕那西门豪强,谁能做认证,谁敢去认证,物证,武大尸身已被大火烧化,如今只剩几块白骨,何处寻得物证,既无人证,也无物证,无凭无据,武松如何报仇?” ------------ 第二十二章:开杀 “如何报仇?” 苏问这一问,令台下众人张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 如何报仇,如何报仇? 一问四字,轻描淡写,落在心中却是重如泰山,压得众人透不过气来。 这是在问他们,还是在问武松? 这是在问他们,也是在问武松! 两者皆有之! 这小小一间书场,并非什么高雅之地,台下在座的大多是市井小民,身份高一点的,如那李都头,也不过是个县衙差吏,在那些大人的眼中算得了什么? 身轻命贱,便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官府帮派,豪强恶霸,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一直饱受着上层的剥削与压榨。 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比武松幸运,虽然同样饱受欺压,但却未遭遇过这等事情,有一部分人同武松一样,背负这种大仇大恨,却无能为力,还有一部分可能比武松都要悲惨,乃是活生生的武大,甚至不如武大,带着绿头巾都不敢做声。 不管是第一种人,还是第二种人,又或者最为悲惨的第三种人,他们都同现在书中的武松一样,承受着一种名叫“压迫”的东西。 无凭无据? 真的无凭无据吗? 不,日月昭昭,乾坤郎朗,怎会没的凭据? 是那滚滚黑云掩盖了日月,使日月不明! 是那漫漫邪氛颠倒了乾坤,使乾坤不清! 是这样的世道蒙住了眼,封住了口,混淆了黑白,颠倒了是非! 牠,他,祂,压迫着我们! 这一问,不止是在问武松,更是在问台下的众人。 这等世道,这般压迫。 武松如何反抗,如何报仇? 我们如何反抗,如何报仇? 众人不知,所以沉默。 但这沉默之中,又有一股力量,如星星之火,虽只有点点滴滴,但却始终不灭,隐约之间还见喷涌之象,星火燎原,吞天灭地…… 这一股力量是什么? 是怒是恨?是欲是爱?是私是公?是善是恶? 便是苏问,很难说得清。 但就目前而言,他需要这股力量,以“怒”与“恨”的形式爆发。 怒意冲脑,恨火噬心! “如何报仇?” 苏问一问,醒木一拍,话音如雷炸响在众人耳际:“唯有——杀!” “……” 话音如雷,晴天霹雳,炸得众人脑中空白一片,台下久久静寂无声。 片刻之后,才见…… “好!!!” 众人喝彩,掌声如雷。 “杀杀杀!” “怕他个鸟!” “杀了那三个狗东西!” “舍得一身剐,敢把……” 叫杀之声在台下连成一片,有人面红耳赤,分外激昂,有人眼带血丝,隐见疯狂,不知是将自己带入了武松,还是将武松带入了自己。 感同身受,不外如是! …… 李骁坐在人群之中,望着台上的苏问,再看周遭心神激昂的众人,双眉微微皱起,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言不发的静候下文。 苏问也不留痕迹的瞥了一眼这位李都头,见对方未有什么大反应之后,才继续说道:“不杀,不足以平此恨,不杀,不足以慰其心,武松已将杀心定!” “虽杀心已定,一往无回,但哥哥叮嘱亦在心中,因而武松并未鲁莽行事。” “清晨,他先按住杀心,将那潘金莲叫下楼来,问道:“嫂嫂,哥哥害的什么病,吃了谁的药,又是谁人收的尸,敛的骨,可曾到县衙上报,勾死消名? 潘金莲早与那王婆备好说辞,听武松这般问丝毫不乱,稳稳回道:“昨日不是与叔叔说了吗,你哥哥是害心疼病死的,药贴是我与王干娘往城东药铺寻大夫求的,尸骨是本县专收尸敛骨的仵作何九叔收的,县衙已将生人名勾消去了。” 武松听此,也不多言,转身便离家去,那潘金莲以为他拿自己没法,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又回楼上歇息去了。 这一歇便倒晌午,楼下忽的一阵吵闹,潘金莲赶忙下楼查看,发现灵堂之中已占满了人,竟是武松带了他手下的一队差役,将王婆,郓哥,何九叔,还有周遭几个邻舍带了过来。” “这……” “怎来这一出?” “搞这阵仗做什么?” “莫不是还想着告官?” 听此,众人又是疑惑,又是不忿。 苏问自不会给这不忿发酵,继续说道:“潘金莲见武松摆出这等阵势,心中慌张却逃避不得,只能强作镇定,走下楼来:“叔叔请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却见武松望了她一眼,不做理会,只向众人说道:“今日,武松请诸位高邻前来,只为做个见证。” “这……” 武松这话如尖刀一般,刺得王婆心中一跳,当即出声说道:“武都头要做什么见证。” 武松冷眼看她:“家兄横死乃歹人所害,诸位今日在此,见个人证,供个物证,冤有头,债有主,武松绝不伤无辜,但若有哪一位不给武松面子,那就休怪武松翻脸。” 说罢,便抽出一柄杀猪宰牛的尖刀来,一队差役也将前后门把住不给出入。 武松此等作为,叫潘金莲与王婆俱是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武松抬手猛地一抓,扼住潘金莲那细长的颈脖,将她摔在灵前,一脚踏住:“银妇,今日杀你,祭我哥哥!” “好!” 听此,众人心中怒气,终是泄去了几分,在台下拍手叫好起来。 苏问则继续说道:“那潘金莲被武松这般摔打,又痛又怒,又惊又恐,连声哀叫,还是狡辩:叔叔,你好没道理,你哥哥自害心疼病死了,与我何干? 那王婆见此亦是赶忙出声:“是啊,武都头你莫要听人挑拨,金莲娘子乃是你嫂嫂,有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如今你兄长方死,你便欺压你嫂嫂,这事情若是传出去……” “住口!” 王婆话语未完,便见武松提刀,指着她说道:“便是你老猪狗,为这奸夫**穿针引线,毒计害死了哥哥,今日,你若再有半句不实之言,我就活剐了你!” 说罢,武松便一把将尖刀压在王婆颈间,利刃割入肉中,渗出血来,惊得那王婆三魂不见七魄,什么计谋都休了,连连叫道:“武都头饶命,武都头饶命!” “说!” “我说我说,是那西门庆,看上了你家嫂嫂,给了我十两银子……” “老猪狗,你该死!” 只见苏问高声一喝:“虽已从武大亡魂口中,知晓了此事经过,但如今听王婆再述,武松仍是怒发冲冠,这婆子方才说完,便一刀发力,从她颈间横过。 武松何等气力,这怒极而发的一刀,落在人身血肉上,那是电光石火,一瞬而过,登时血光迸溅,一颗头颅飞起,落在后方的灵台之上,供于武大位前!” “好!” “终是杀了!” “这老猪狗,便宜了她!” 众人大叫,好评如潮。 苏问又道:“一刀结果了王婆这老猪狗后,武松又回过头来,看向脚下的潘金莲,那被血溅猩红的眼光,看得这银妇亡魂皆冒,急忙保住武松腿脚,连声哀叫:叔叔,不要! 但武松哪里管她,一脚便将她踢开,随即上前便是一刀,将这银妇头颅砍下,一并供到武大灵前。” “好!” “杀得好,杀得好!” 众人齐声叫好。 苏问亦是一笑:“武松将两颗人头供到武大灵前,再回身望向郓哥何九叔等邻舍:而今还差一颗狗头,诸位在此稍候片刻,武松去去就回!” ------------ 第二十三章:神力 两刀两头,干脆利落。 这段剧情苏问没做太多删改,就是让王婆提前领了盒饭,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做这种无关紧要的修改,几乎没有消耗苏问灵韵,不像接下来这段。 “武松离家之后,提刀直奔西门庆府上,要那奸夫人头回去祭奠兄长。” “但不想他这一身孝衫染血,杀神模样,早就惊进了西门家,刚到街头西门府邸的朱红大门就合上了,一众护院家丁拿着枪棒守在门后,又让两个小厮从后门窜走,去给那西门庆报信。 武松来到门前,见那大门紧闭,并不知晓西门庆不在府中,但知不知都无碍那怒气冲霄,也不费那功夫叫嚷,将长刀别到腰后,向门前分列左右的石狮子走去。” “这……” “是要做甚?” 众人听得不解。 苏问也没卖关子:“但见武松来到那石狮座前,一双猿臂抱住底座,气沉丹田,力发十脉,竟是生生将这一只石狮子抱了起来。” “这……!” “武松力气,恐怖如斯!” “一只石狮最少也有两三千斤吧?” 听此,众人无不咂舌。 苏问则默默看了一眼灵韵消耗。 武松神力,这是原文的设定,还是人物的先天设定,并非后天后文修炼升级的结果。 所以,苏问可以在任何阶段,给武松套“神力”这个设定,只要不超出原文设定的界限,那就不会消耗多少灵韵。 原文设定的界限! 这是重点。 一千斤是神力,一万斤也是神力。 超出原文设定的界限之后,就要消耗相应的灵韵了。 水浒原文的武松,力量大概在千斤左右,能够将几百斤的石锁当玩具,现在苏问让他两手抱起一个两三千斤的石狮子,跨度并不算太大,所以灵韵消耗得并不多,也就两百多点,完全可以接受。 为什么现在就做这种修改强化,而不是先积累灵韵,转化战力,保证当下的安全。 因为剧情需要! 这是一份投资。 苏问相信这份投资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回报。 “武松双手抱住那石狮底座,一身神力如雷霆迸发,将这两三千斤重的石狮生生抱起,举过头顶,向那西门家紧闭的朱红大门狠力一掷,登时一声巨响!” “轰!” “惊天动地,十方骇然,那石狮如流星飞炮,将那朱红大门砸个粉碎,西门家的一众护院家丁在门背后,也遭劲力冲击,个个翻倒在地,头晕目眩冒金星!” “这……” “武松,真乃天神也!” 听此,众人先是咋舌,随即化作叹服。 苏问继续说道:“一众护院家丁倒在地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滚滚尘烟中走出一人,孝衫染血,虎目带杀,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端的一尊太岁神! 正是武松! 但见他大步踏进府来,抓起一管家模样的人,如鸡仔一般提在手中,冷声问道:“西门庆在何处?” 那管家何曾见过这等凶神,被武松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当即交代:“在那城东狮子桥下,大酒楼上同一刚相识的财主吃酒。 武松见他胆颤,也不疑有他,转身便往狮子楼去了,留下那管家与一众护院摊在地上,半响都无一人站起身来。” “哈哈!” 听此,众人皆是哂笑。 苏问也正了正身子,开始最后一段讲说:“武松直奔狮子楼,两脚如飞马般快,那两个小厮还在报信的路上,他就已经来到楼下,捉住一酒保问道:那西门庆在何处? 酒保看他这模样,哪里敢隐瞒:正在三楼雅间,同人吃酒,还叫了两个唱曲的粉头作陪,都头上去,见那四人当中,锦衣华衫者便是。” 武松听此也不与他为难,提着宰牛刀直往楼上去,到那三楼雅间前挑开帘子一看,果然那西门庆同一脑满肠肥的老财坐着,各拥一个粉头正在吃酒谈笑。 武松当即闯进房内,如猛虎下山:“西门庆!” “武松!!!” 苏问话音一提,带起骇然:“西门庆见武松这般模样,即刻便知他是索命而来,惊叫一声,跳将起来,一脚将桌子提起,翻滚着朝武松砸去。 武松却不闪不避,一拳将那砸来的桌子打碎,再看那西门庆,却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双长刀来。” 苏问一笑,解释说道:“原来武松还家后,西门庆也惧怕得恨,便是外出同人喝酒,也要兵器随身,以防不测,如今看来,果然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哼!” “有兵器又如何?” “武松空手也打得死大虫!” 众人不屑。 苏问轻笑:“武松见西门庆一双长刀在手,不觉惊,不觉怕,只有万般怒火冲霄而起,反将手中宰牛刀甩到一旁,要赤手空拳对那西门庆说道:“来!” “呀!” “这怎使得?” 众人听此,都是一惊。 苏问却不在意:“西门庆见武松这般轻视自己,又惊又怒,又恼又喜,当即仗着双刀之利,汹汹取向武松,结果却见……” “却见什么?” 苏问在此顿住了话语,听得台下众人满心焦急。 苏问一笑:“却见武松翻身而起,一腿横出如神龙摆尾,那西门庆反应不及收势更不及,被武松一脚踢翻在地,两眼发昏,肩膀剧痛,但还是死死捏着手中双刀。” “好!” “不愧是我武二郎!” “打死那王八蛋!” 众人松下一口气,尤其叫好起来。 苏问也继续说道:“西门庆吃了这一踢,倒在地上,一时起不得身,武松却不急下手,任他挣扎起来,重整态势之后,方才说道:“再来!”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这是自大挑衅,还是有意激将,西门庆不知也不效,捏着双刀,满心惊惶,猛地一喝,佯做进势,实却将手中长刀飞掷而出。” “卑鄙!” “武松小心!” 众人紧张叫喊。 苏问适时说道:“长刀飞空,如电疾射,正是西门庆同那双刀名师所学之杀招,名叫乾坤一掷,不知有多少好汉,折在了这一手之下。” “但武松何等样人,应激而起,一脚扬踢,便将这飞来长刀踢将出来,再收势进步,第三脚如飞炮轰出,直取向那西门庆心窝命门,正是要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为死去的兄长出一口恶气。” “好!” “踢死这王八蛋!” “娘的,前边的怎么站起来了?” 台下群情激涌,已有人起身离座,叫喊起来。 苏问高声继续:“那西门庆身手不及武松,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能咬牙摆个架势,两手横抵单刀挡在身前,两腿扎马伫在地上,要硬抗武松这一脚!” “他扛得住?” “他怎扛得住?” “一脚就要他命!” 众人叫嚷。 苏问轻笑:“西门庆这也是打了一手算盘的,他自小习武,每日又要食补药补,养得龙精虎猛,身强体壮,这架势马步也是名家所传,往日他两腿一扎摆开架势,便是八九个汉子,都拽不动他这桩子,如此,难道还扛不住武松一脚?” “这便是西门庆的底气!” “但他岂知晓武松神力?” “只见武松一脚,轰然提出……” “砰!”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只见这狮子楼轰然一震,尘烟弥漫,粉石簌簌,临街东墙上一处大豁口,大半面墙都碎了,周遭还有点点猩红四溅,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嘶!” “这……” “是把人踢出楼去了?” “听过打人如挂画,还没听过踢人如飞炮的!” “那狗东西如何了?” 众人骇然,更是兴奋。 苏问续道:“那西门庆怨魂缠定,天理难容,怎当得武松神力,怒极迸发,直接被武松一脚摧崩架势,撞碎墙壁从狮子楼中飞将出来,头在下,脚在上,摔得个半死。” “街上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西门庆一人倒在地上,哀叫挣扎,接着又一人从那狮子楼上跳将下来,手中还提着一柄长刀,三步并作两步将半死的西门庆举起。” “西门庆已到生死之关,亡魂皆冒,连声叫喊:武都头绕我性命,武都头绕我性命!” “绕你,笑话!” “狗东西知道怕了?” “宰了他,宰了他!” 台下众人,齐声叫杀。 “饶你容易,还我哥哥命来!” 苏问也随心顺意:“但见武松狂叫一声,将西门庆重摔在地,一条性命已是去了九分,剩下最后一分也随着武松手起刀落,结果去了!” ------------ 第二十四章:告诫 “好!!!” “杀得好,杀得好!” “痛快,痛快!” “我当那狗贼如何,这般猖狂,原来是个银镴枪头!” “中看不中用,才两三回合,就被砍了脑袋!” “这点本事也敢叫嚣武松!” 台下众人,拍腿大叫,激动得满脸通红,心中积压的不忿怒气,还有那共情生出的仇恨怨气,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淋漓尽致,畅快无比。 苏问坐在台上,也不着急压声,待众人将怒气发泄,稍稍平静之后,才抛出最后一段收尾: “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武松人头设祭,拜过哥哥灵位,便领着一众邻舍,往县衙投案自首去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武松赴死而去,后事又当如何?” “请听……下回分解!” 高声说罢,醒木一拍,这场便算落幕了。 “这……” “又完了?” “这么快的吗?” “武松结果如何,你倒是说完啊!” “不是说一定说完吗,怎又来的下回分解?”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虽仍有几分不满,但已不像上一场那样激动了。 毕竟,苏问已经给出了结果,该说的说了,该杀的也杀了,还要求些什么? 武松的结局,事情的后续? 这明显是下一回,下一场的事啊。 听了这么久的书,众人也知道规矩,所以吵闹归吵闹,并未与苏问为难。 当然,为难也没有什么意义。 “多谢诸位捧场!” 苏问站起身来,拱手谢过众人,随即下台去了。 “苏先生!” “别走啊!” “再聊两句不行吗?” “下场说什么,给个念想呗!” 众人纷纷叫嚷挽留,苏问却没有停步,直接走进了后台。 两个小厮也顺势奔出,捧着花篮拦住涌动的人群。 “李都头看赏一吊百文钱!” “李都头大气!” “李都头身体安康!” “郑师傅看赏半吊五十文!” “郑师傅大气!” “郑师傅身体安康!” “……” 苏问回到后台,坐了不过一会儿,就有不少“礼物”送来。 别误会,这礼物并不是真的礼物,谁来听书还专门备个礼啊? 现在苏问收的礼,其实是一种另类的打赏,书场推出各种礼品售卖,观众若是听得欢喜,那就可以出钱向书场买礼品,附上自己的名字送给喜欢的说书人。 不得不说,一个历史悠久,传承深远的文明,其底蕴积累雄厚非常,虽然文化方面,因为各种禁令,发展得较为缓慢,但商业理念,经营模式却极为成熟。 当然,再成熟的商业理念,经营模式也避不开现实,这礼品同样在书场营收的范围,同样要受黑白剥削,过书场分成,最终落到说书人手里的不足两分。 所幸,苏问现在对金钱的需求并不大,主要还是说书的灵韵收获,所以并不怎么在意。 “问哥儿!” 苏问刚刚收拾好台面上的东西,就见孟实走进了后台,向他贺道:“恭喜了!” 苏问当即拱手回礼:“掌柜的回来了?” “嗯!” 孟实点了点头,轻笑说道:“家中小事,已无大碍,半场我便回来了,你这两场,甚是精彩啊!” 说罢,便取出三吊子钱来,交到苏问手中:“这是你今日的票分和赏钱!” 苏问将钱收下,也不清点,只向孟实道谢:“多谢掌柜!” “客气了。” 孟实一笑,扫了一眼周遭,随即近上前来向苏问说道:“问哥儿,你这水浒当真精彩,这书场里这么多先生,连我在内,无一人能一场得一百五十文钱!” “……” 苏问略一沉默,随即说道:“还请掌柜指教!” 孟实欣慰的点了点头,他就喜欢苏问这方面,很多事情一点就通,不需要把话说得太明白。 当然,有的事情还是说明白比较好,不会会错意思就麻烦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孟实叹息一声,向苏问说道:“方才那两场,你说得甚好,甚是精彩,但却有挑动民意之嫌啊!” 苏问点了点头,说道:“掌柜教训的是,我也觉得这两场说得有些不妥。” 不妥? 确实不妥! 水浒是一本不折不扣的反书,虽然一直有人认为它主要宣扬的是忠君爱国的思想,只反奸臣,不反天子,更不反朝廷,但这依旧改变不了它是反书的事实。 因为一本书反不反,不仅要看作者怎么写,还要看读者怎么看。 就水浒的那些故事,一个个英雄好汉被逼上梁山,通过社会矛盾,阶级压迫引发的共情,足可将它的读者变成潜在的反贼,有人振臂一呼,立马天下云集。 所以,水浒是一本反书,一本不折不扣的反书。 封建时代,王朝统治之下,写这种反书那纯粹就是找死。 苏问甚至都不敢按照水浒原文的路线说,只能从中截取几个不那么危险的剧情做单元讲解,比如刚刚说的武松。 即便如此,这段也做了极多的删改,删掉了西门庆与县令勾结的剧情,只用了一个“神通广大”隐喻,还有武松之前打伤县吏的事情也改成了打死恶霸。 总而言之,能够规避的地方,苏问都极力规避了。 但这样就安全了吗? 不,依旧不安全,因为还有一段苏问没做删改,那就是水浒对人心的共情共鸣。 武松的遭遇实际是一个缩影,百姓被剥削被压迫的缩影。 如果真有人要找苏问麻烦,那完全可以拿刚才苏问讲的那一段,告他个挑动民意,意图谋反的罪名。 苏问甚至都不能为自己辩护,因为他确确实实是在挑动民意,不挑动民意他哪来的灵韵收获。 所以,苏问说的武松也不算安全,只看有没有人想要找他麻烦。 这也是孟实前来告诫他的原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要觉得这句话放在一个小小的说书人身上不合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说书人也有说书人的江湖,而这个江湖中流传最广的一句经典名言就是:同行之间只有赤裸裸的仇恨。 据说很多德行不端的说书人,其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死同行。 这话虽是调侃笑谈,但从此也能看出行业的风气。 因为竞争,因为眼红,明里暗里捅刀子的事情那是家常便饭,屡见不鲜! 所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放在说书人身上是完全合适的。 就苏问今天这个场面,这个成绩,不知道会惹来多少同行眼红。 这同行不单是和他一样的说书人,还有孟实这样的书场老板,戏班班主。 麻烦的也是这些人,他们有一定能量,不像平头百姓,就是想找苏问麻烦也没法子。 那些书场老板,戏班班主不同,官府县衙对他们可不是阎王殿,只要舍得银钱打点,又确实有把柄可抓,那找苏问麻烦不要太简单。 这是书场之间的竞争。 作为书场老板,孟实自然会庇护苏问,罩住他手下的人同竞争对手打擂台。 但这庇护是有限的,毕竟他只是个书场老板,如果真有人给苏问按个挑动民意,意图谋反的罪名,他也罩不住,甚至还要被牵连进去。 所以,他必须来告诫苏问。 说书人说书人,不是什么书都可以说,什么书都可以讲的,有些书你说得太好,那反而会成为一种罪过。 ------------ 第二十五章:上门 “你明白就好!” 见苏问知晓进退,孟实也甚是欣慰:“这水浒当说还是要说,只是细节处,需多做打磨,你是莫老的徒弟,那几步公案书也可看看,不一定非要讲那些事儿!” 说书不易,每一位说书人的传承,都是经过打磨与考验的,或许有些老旧跟不上时代,但胜在四平八稳,无忧无患,基本不会有被人抓痛脚把柄的地方。 所以,孟实希望苏问能将他师父莫云生的几部公案书捡起来。 至于什么水浒是莫云生遗作的说法……这话苏问骗骗外行人可以,在孟实这个内行人面前,根本就站不住脚,他是说书先生又是书场老板,莫云生若真有什么遗作,哪儿能瞒得过他? 新人也好,新书也罢,都需要细心细致的打磨,只有磨去尖锐的棱角,变得圆滑起来,才能在这世俗之中生存,不至于刺伤别人,自己又撞得头破血流。 这道理,苏问明白吗? 当然明白! 他知道孟实是一番好心。 但他并不打算听从,磨去自身的棱角,圆滑的融入世俗。 磨去棱角,灵韵哪来? 挑动民意? 开玩笑,也就是现在实力不够,底气不足,要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挑动民意算什么,苏问甚至想造反。 说书他的主业,也是他获得力量,走向强大的主要途径。 但不代表他真的要当一个庸庸碌碌,平平凡凡的说书先生。 他不想活在这个世界的最底层,不想给别人踩在自己头上,一层层的剥削欺压,凌辱践踏。 他要活得舒心,活得快意,活得无悔无憾,看想看的风景,做想做的事情。 他有一颗野心,一颗蓬勃的野心! 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做,必然要做。 随波逐流,非我所愿。 人定胜天,方是本心。 …… 当然,什么事情都要看情况,把度量。 苏问虽不打算抹去棱角,但也不想太过高调惹来麻烦,毕竟现在他还没有足够自保的实力。 所以,他准备稍稍收敛一些,像今天“无凭无据,如何报仇”那一段短时间内是不能再说了,不然就算同行不来抓他痛脚,找他麻烦,孟实这个老板也得让他卷铺盖走人,谁家书场遭得住这样的说书人? 必须要低调一段时间,蛰伏一段时间,有自保之力后,再进一步发展。 什么时候才能有自保之力。 苏问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灵韵数量。 一千三百五十六点! 灵韵之数,已然破千。 这次收获的灵韵是上次的十倍之多。 十倍,如此巨大的收益增幅,不单单是大场小场,时间人数的原因,更是情绪的调动,情感的共鸣,将听众深度带入书中,深入带入人物的功劳。 灵韵灵韵,重点在灵。 这灵不单指灵魂,更指灵感灵性,七情六欲,奇思妙想,皆是灵动,皆可成韵。 所以,苏问必须把书说好,只有把书说好说精彩,才能保证灵韵的收获。 今天这两场他就说得不错,直接收获了一千三百多点灵韵,照这样的速度再积累一段时间,很快他就能召唤一名强力书灵,护卫自身安全了。 就算接下来要低调一段时间,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说也没关系。 质量不够,数量来凑,一场凑不够,那就十场百场,反正苏问现在的处境还算安全,没有什么外在威胁,生存危机,完全可以安稳的储存灵韵,积蓄力量。 …… 如此这般,一月便过去了。 又逢圩日,书场开台,苏问占在第三场,晌午之前上台,再说了一段武松打虎。 没错,又是武松打虎! 没办法,水浒这本“反书”的纯度实在太高太高,纵观水浒原文,精彩又不违禁的剧情,那是少之又少,能够单摘出来,单元讲说的就更加罕见了,苏问还得给它做合理化修改,不能让观众觉得无头无尾,上文不接下文。 这些限制下来,还能说的就不错了,这一个月里,书场开了十次台,每次苏问都有登场,但总共就说了三个单元的水浒剧情,分别是武松,鲁达,武松。 没错,武松在苏问这里堪称劳模,除去之前的武松打虎,金莲杀夫,狮子楼斗杀西门庆,武松又讲了十字坡,孙二娘,还有醉打蒋门神的剧情,再加上鲁大师的拳打镇关西,倒拔垂杨柳,刚好把这一个月的十场填满。 其中照惯例他做了一点修改,比如说十字坡的孙二娘与张青,就不再是开黑店,宰旅客,杀人吃肉的母夜叉,菜园子了,而是一对明头开酒家,夜里行侠义的侠客,打蒋门神也只到蒋门神,张督监是不能出场了,鲁大师那也差不多。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不该写的绝对不写,不该说的绝对不说,安全第一! 即便如此,苏问还是成了孟实书场当红的说书人。 没有办法,这个世界就是一片文化荒漠,能创新,敢创新的说书人实在太少了,苏问能在一个月内,拿出这么多新单元新剧情,在旁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有的说书人,可是能抱着一本书,一个故事说一辈子,自己说完还能传给子孙,祖祖辈辈就靠着这一门手艺,这一门传承混饭吃。 苏问这种高产又有质量的作者怎么可能不红? 事实上,就算他一个月不创新,拿着之前的武松一直说,也一样会有观众捧场买票。 因为听他书的人并不多,这安平县这么大,孟实书场又怎么小,观众一批批的换,一个新故事,一个新单元,你不连续说个两三月,根本不可能人尽皆知。 苏问搞这么多新剧情,新单元出来,主要是为了保证灵韵收获。 毕竟,不能“鼓动民意,蛊惑民心”了,想要保证灵韵收获,他只能靠质量创新。 但现在他的创新也差不多到头了,水浒这本反书的纯度太高,苏问实在挑不出什么能说的了,只能炒冷饭,再讲武松打虎。 即便如此,这场也是大获成功,在一阵叫好声中圆满结束。 苏问回到后台,准备照例领钱,然后回家休息。 却不想…… “问哥儿!” 孟实来到后台,往日和善的笑容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颜色与不忿怒气。 “嗯!” 苏问眼神一凝,还是不动声色,起身迎向孟实:“掌柜的怎么了?” “……” 孟实来到他面前,沉默了一阵,方才咬牙说道:“有狗咬上门了!” ------------ 第二十六章:扒皮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利益,就有纷争,尔虞我诈,血雨腥风! 就是一个小小的县城,一家小小的书场都不例外。 苏问同孟实离开后台,转上了二楼的一座雅间。 没错,二楼雅间。 孟实书场也分上下两层,说书主要在下层,成四方团座之势,说书人台座中央,张口一说,郎朗之声,可将书场内外传遍,叫人每一字都听得清楚分明。 除去下层的团座,上层还有四方雅间,乃是闹中取静之地,不仅能避过众人乌糟,收音听书的效果也不差,还能摆上酒席饭食,谈笑吃喝,专待贵客使用。 这四方雅间一般是不售票的,专门为那些有头有面的人物留着,哪怕这种贵客几年都未必有一个,书场也要空留着几座雅间。 不然哪天贵客临门,你却招待不周,甚至无处招待,那可是要给自己招来灾祸的。 孟实领着苏问上二楼雅间来,已是侧面说明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当然,这是废话,以孟实的人脉关系,势力网络,一般人哪里敢找他麻烦? 所以,如今上门的人并不一般,连孟实都应付不了,打发不走,只能服软低头。 这样的人坐在二楼雅间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孟实服软,书场低头,为什么要找上苏问? 因为…… “哟!” 孟实与苏问刚到二楼,就听一声阴阳怪叫:“孟大掌柜,苏大才子,你们可算来了,快请,快请,马堂主,周老板,孟大掌柜的回来了,苏大先生也到了。” 那人一边招呼着,一边将雅间推开,麻麻点点的脸上挂着一幅阴笑,将小人得意四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胡三! 又是这个地痞无赖。 自从苏问加入孟实书场,得孟实庇护并日渐火热之后,这地痞无赖上门搅闹的次数就少了,近段时间更是直接消失不见,似乎已经放弃了谋夺遗产的想法。 但如今看来……他只是暂时敛了爪牙,按了贪心,给自己找靠山去了! 没错,靠山,这胡三一个地痞无赖,哪有资格在孟实面前这般猖狂。 如今他敢叫嚣作怪,完全是因为他背后有人。 孟实不理他,径自走入屋内,苏问也不理他,直接随孟实走进了雅间。 “哼!” 见两人这般无视自己,胡三心中虽恼,但却不敢发作,只得只能一声:“看你俩得意到几时?” 说罢,也进了雅间。 苏问随孟实进到雅间,便听一阵谈笑之声传来,越过屏风,循声望去,只见两人正在房中把酒言欢。 其中一人身穿劲装,体格健壮,方形长脸,面容粗犷,左眼下有一道伤疤斜斜拉到唇边,似蜈蚣盘踞,狰狞非常,由内至外的透着一股强人的凶悍气息。 此人坐在主位上,身边陪座着一个胖子。 那胖子身穿锦衣,笑如弥勒,满脸的富贵之气,细小成缝的眼中隐隐有精光闪过,一看就是精打细算之人。 两人坐着把酒言欢,苏问孟实进来了也不停下,直到胡三凑笑上前:“马堂主,周老板,孟大掌柜同苏大先生来了!” “哦?” 听此,两人才瞥了一眼孟实与苏问,那劲装汉子不作任何表示,若无旁人的坐在那里继续饮酒,只有那锦衣胖子站起身来,向孟实与苏问拱了拱:“孟掌柜,苏先生,我与马堂主相谈甚欢,竟未注意到二位,失礼失礼,请坐请坐!” “周老板客气了!” 虽然心中恨不得撕了对方,但面上的礼数还是得做足,所以孟实只能拱手还礼,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只有苏问没坐,站在孟实身后,低眼观瞧,暗中打量。 那周老板也不在意,坐下倒了一杯酒,大笑说道:“孟掌柜,你是行里的前辈,小弟我敬你一杯!” 孟实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举杯回应,喝下了这叫人心闷的酒。 “孟掌柜爽快!” 那周老板也放下酒杯,大笑说道:“我周大海就喜欢跟你这样的爽快人交朋友,做生意……胡三!” “来了!” 胡三走上前来,将一卷文书交到周大海手中,周大海再将文书打开,递到孟实面前:“文书我已经备好了,孟掌柜的看看,若有什么地方不对,或者觉得哪处不合意,尽管说来,我再叫人修改,必定叫孟掌柜的满意!” 孟实冷眼看他,没有立即接过那卷文殊。 周大海也不在意,递文殊的手停在半空,面上仍是一副弥勒笑容。 这般僵持了片刻,主位上的劲装汉子终是冷哼了一声,斜过眼来望着孟实与他身后的苏问:“孟掌柜是不愿卖马成山这个面子,同周老板做这单生意吗?” 此话一出,压力如山而来,叫人心惊胆跳,孟实脸色一瞬苍白,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不敢去应那马成山话语,只能咬牙接下周大海手中的那卷文书。 “哼!” 见此,马成山才冷哼一声,敛去了威势。 苏问站在后方,将一切尽收眼底,也做出一副面白心惊之相。 这件事情说穿了就一句话:财帛动人心!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马成山与周大海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找孟实麻烦。 他们今日上门,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苏问! 凭着水浒这本新书新作,苏问成功将名气打响,如今已是孟实书场头号的说书人,连孟实这位大先生的风头都被他压了下去,也叫书场赚得个盆满钵满。 人红是非多,尤其是在同行之间,市场就那么大,观众就那么多,你红了就要抢占市场,抢占观众,抢占其他人的饭碗,这叫同行怎么不眼红你,气恨你? 孟实书场赚个盆满钵版,热火朝天,就代表其他书场生意凋零,门面冷清。 所以,他们肯定要想方设法找孟实麻烦,最近就有几家书场找到苏问,想要高阶挖他跳槽,只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这种只是小角色,小手段,根本上不了台面,无论孟实还是苏问都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这位周大海周老板出手。 这个周大海,乃是这安平县勾栏里,最大那一家戏班场的老板,人送外号周扒皮,为人小气,斤斤计较,以吝啬出名。 别人家书场,别人家戏班,都是七三过后,五五分账,他家戏班却要占收两成,白收去四,黑拿走三,最后他还要扒走个二,只将最后一分留给曲艺人。 十分创收,一分工钱,这不是扒皮是什么? 换做别人,这样经营,手底下的人怕是早就作鸟兽散,跑个精光了。 但这周大海不同,他有靠山,一个很大很大的靠山,那就是如今坐在主位之上的马成山马堂主。 马成山马堂主,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安平县内,两大帮派之一的黑风堂有所关联。 黑风堂有三大堂主,马成山便是其中之一,虽然是排行最末的那位,但对普通百姓而言,也是天顶上的人物,万万招惹不得。 别说普通百姓,就连孟实这样小有能量的人物,都不敢与这马成山较劲。 周大海虽是一个脑满肠肥的货,但却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做了这马成山的大舅,披着黑风堂的虎皮,用各种手段挤压兼并,吞了好几家书场戏班,那些说书唱曲的艺人,都被他逼着签下了堪称卖身文书,只能老老实实的给他打工。 如此这般,几年发展,周大海才开几年的周家戏班,就成了这安平县勾栏里最大的戏班,一直挤压着其他戏班曲苑的生存空间,想要做独一家的垄断生意。 现在,这条扒皮狗的眼光就盯上了最近大出风头的苏问,想要将他这块肥肉吞入腹中,连带着再咬其他人一口。 ------------ 第二十七章:当忍 拿下苏问,这个很好理解,现在摆在孟实面前的那卷转让文书就是,只要孟实与苏问一签,苏问就要到这位周扒皮的戏班,老老实实的给他卖命打工了。 但再咬其他人一口,要怎么个咬法? 这个重点在苏问身上。 这一个月,苏问凭着一本“水浒”大出风头,成了勾栏瓦肆里的当红人物。 这让同行眼红气氛之余也发现了商机。 创新难,跟风易,不会写还不会抄吗? 如此这般,出现了一大堆跟风,或者干脆就是抄袭的家伙跳了出来。 他们偷偷将苏问说的内容记下,回去稍作修改甚至不做修改,直接原模原样的照搬上台,再通过竞价等手段,拉到了一批观众,同苏问远远的打起了擂台。 简而言之,就是盗版! 盗版这种东西,怎么说呢,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几乎可以说是在挖作者的命根,严重损害作者的根本利益,生存土壤。 作为一名曾经的网络小说家,苏问对此深有体会,很多作者就是因为给盗版挖掉了命根,作品成绩扑街,最终烂尾太监。 所以,盗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好玩意,但……你拿它没有办法! 盗版屡禁不绝,作者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读者怎样选择。 以前写网络小说是这样,现在上台说书也是这样。 苏问没法告那些盗版他的说书人,因为官府大概率不会受理,就算受理告赢了,那付出的代价,那付出的时间也得不偿失。 所以,苏问拿盗版没有任何办法。 但周大海有啊! 从戏班起家开始,周大海就一直致力于兼并垄断,挤压其他戏班书场的生存空间。 但周大海有靠山,其他人也有啊,虽然比不得他背后的马成山,但保住自家产业总还是可以的,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周大海也没法向其他戏班发难。 这也是周大海看中苏问的原因之一。 他要拿苏问当刀子,捅那些个盗版商一把,从他们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当然,这并不代表周大海是什么好人,他咬下的肉半点都不会分润给苏问。 …… 虽然早已经把事情同苏问说清楚了,但看着手中的文书,孟实还是沉默了许久,才将它转交给苏问:“问哥儿,你看看吧。” 苏问点了点头,接过那文书翻看了起来。 待他看完,孟实才出声问道:“如何?” 苏问将文书交回:“掌柜的做主便是!” “好吧!” 孟实叹息一声,接过胡三冷笑递来的笔墨,在文书上签下了字,又将毛笔递给苏问。 苏问也不废话,接过笔来,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好好好!” 见两人如此配合,签下文书,周大海顿时大笑起来,取出两锭银子,约莫十两,摆在桌上向孟实说道:“孟掌柜的当真痛快,日后大家合作,一同发财啊!” 说罢,又转眼望向苏问,再取出一锭五两银子,笑呵呵的递给他:“苏先生也请放心,我周家戏班不仅有唱戏听曲,也有说书听本的,定不会亏待先生!” 苏问也不做姿态,接过银子谢道:“多谢周老板关照!” “哈哈哈,好说好说!” 周大海面上笑意更甚,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细缝:“来,我敬两位一杯!” 孟实面色铁青,功守道:“抱歉,在下不胜酒力,不能与周老板作陪了!” 说罢,将酒杯放下,转身而去。 “孟掌柜的慢走啊!” 周大海也不在意,只将眼光转向苏问。 苏问神色不变,举杯将酒饮尽,再说道:“在下也不打扰马堂主与周老板把酒言欢了,告辞!” 听此,一旁的胡三即刻表现起来:“小子,你这是不给马堂主和周老板面子嘛?” “不敢!” 苏问摇了摇头,拱手说道:“只是孟掌柜乃在下东主,如今苏问虽已转至周老板门下,但这般抛旧迎新也是不义,叫人不耻,还请马堂主与周老板见谅。” “话说得好听,实际还不是……” “好了!” 周大海压下胡三话语,笑眯眯的向苏问说道:“苏先生,果真是性情中人,在下佩服,今日就不强留先生了,明日到戏班,我再为先生摆一桌酒席庆贺。” 苏问一拱手:“周老板客气,苏问告辞了!” “慢走!” “……” 周大海拿着酒杯,目送苏问离开,随后才转回目光,笑眯眯的向一旁的马成山说道:“马爷,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风骨,难怪写得出那些个义气英雄!” “嗯!” 马成山应付的点了点头,对此毫不关心。 这也确实不值得他关心。 只有那胡三不甘:“周老板,你有所不知,这小子滑头的很,现在他这般轻松的应下,怕不是有什么古怪门道在里边。” “哼!” 周大海不屑冷笑:“文书都签了,白纸黑字,有凭有据,他还能闹出什么事情,再说了,我开出的条件也不差,他要是个聪明人,就知道应该怎么做。” “老板说的是。” 胡三谄媚道:“我就是怕这臭小子跑了。” “那就让你手下的几个小子给我盯住他,但注意分寸,可别伤了惊了,我还得靠他赚银子呢。” “老板放心,我晓得的!” …… 苏问走下二楼,回到后台,发现后台空无一人,只有孟实孤身负手,久久不语。 苏问走上前去,同他站了一会儿,随后才出声安慰道:“掌柜的,有些事情,当忍则忍!” “我明白!” 孟实回过身来,面上已无怒色,只有一片苦笑:“我惹不起,还躲得起,只是亏了你,那周大海是出了名的扒皮鬼,骨头都要榨出二两油的货,你到他戏班之后,能藏且藏,能收且收,且不可托盘而出,明白吗?” 苏问点了点头,说道:“掌柜放心,苏问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孟实一笑,掏出之前收下的银子,交到苏问的手中:“这银子你收下,我应了莫老,要照看于你,如今却失了信,着实有愧。” 说罢,也不管苏问如何反应,便将银子压到他手中,随即转身而去,用戏腔叫唱起来:“当忍则忍,当忍则忍啊,哈哈哈哈哈……!” 苏问看了看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看孟实的背影,面上仍是无喜无悲,平静如此:“掌柜慢走,苏问告辞!” 说罢,也转身而去。 ------------ 第二十八章:境界 有些事情,当忍则忍。 但有些事,决不可忍。 现在苏问遇到的就是决不可忍之事。 穿越半年,摸爬滚打,历尽沧桑之后,他才学会如何在这个世界,这个社会立足生存。 他收敛了现代穿越者的特质,一举一动皆循规蹈矩,礼数十足,避免给人抓住把柄痛脚,做事更是三思后行,谋定而动,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舍身冒险。 如果只是转场,其他一切如常,那苏问也就忍了,反正他也不是很在意说书的那点收入,周大海爱怎么压榨怎么压榨,只要不影响他说书积累灵韵就行。 但周大海却偏偏要将他逼到不能忍的那一步。 周家戏班,顾名思义,主要经营的是戏,其他曲艺虽然也有,但占的分量并不多。 当然,这不是什么问题,大戏也不可能天天唱,以周家戏班的体量,完全可以今天开戏台,明天开书场,将日程排得满满当当的,苏问过去不怕没有上台说书的机会。 所以,上台说书不是问题,问题是台下听书的人。 周家戏班的观众……很不好惹! 不好惹到什么地步? 周家戏班,台上台下,不止一次的死过人! 死的有戏子花旦,武角小生,也有说书先生,锣鼓师傅。 他们怎么死的? 就是因为周家戏班的观众。 周家戏班是这安平县城最大的戏班,经常有贵人前来消遣作乐,不像其他小戏班,小书场,多是市井之徒,平民百姓。 贵人多,麻烦就多,尤其是曲艺这种表演性质的东西,你演得再好也不可能让台下所有人都满意,就算你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也不代表你就能免去麻烦。 有的人权势在握,命贵如金,一心一念,一喜一恶,就可以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有的人家徒四壁,命贱如蚁,身若浮萍,无依无靠,根本没有资格把握自己的命运。 周家戏班每年都有几个艺人,因为演得不好或者演得太好,触怒了前来消遣作乐的贵人,落得无比悲惨的下场。 这种事情在曲艺界其实很常见,不止是周家戏班,其他戏班,其他书场也会遇到这样的麻烦。 这点看戏班就知道了,为免红颜祸水惹来灾祸,戏班唱女角花旦都要用男的演,就是这样都还有各种骚扰,各种麻烦。 戏班的班主老板遇到这种事情,一般都会向贵客赔礼求情,尽力护住自家的艺人。 但周家戏班不同,周大海那狗东西,根本不把自家的艺人当人看来,全是赚钱的工具,一旦惹得贵客不满,就算对方不追究,他也要主动把那艺人打一顿。 有时打一顿都是轻的,只要那些个什么贵客表露点意向,周大海甚至敢把人活活打死,其他逼良为娼,活拆鸳鸯的事情,他更是没少干,甚至以此为名。 用一个现代人比较好理解的比喻,这周家戏班就相当于天上人间,后面带会所两个字的那种,专门招待贵人消遣作乐,里边的那些个花样,可以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所以,周家戏班每年死几个曲艺人,那是家常便饭一样的事情,这还是摆在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恐怕更多。 苏问是男的,长得不算丑,也不算帅,虽然因为是现代穿越者的缘故,比那些日晒雨淋,劳作不休的市井百姓白净一些,但也只是白净一些而已,并不需要担心会招来什么祸水。 但这方面安全,不代表其他方面也安全,就周家戏班那些贵人,还有周大福的德性,苏问估摸着自己上一次台,就得挨两三次打,不仅脸面没有,灵韵更没有,只有身体伤害,生命危险。 这他娘的还玩个球? 所以,苏问不能接受,起码现在不能,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这样去给那些手握杀生之权的达贵官人们说书,不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吗? 周家戏班,决不能去。 但不去这件事又要怎么解决? 文书他已经签了,白纸黑字,不认不行,周大海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别问为什么要签字,周大海有马成山和黑风堂做靠山,又特意招来了胡三这个与苏问有“遗产纠纷”的地痞无赖,苏问若不签字,今天他能安然离开吗? 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必须解决胡三,解决周大福,解决马成山,解决……黑风堂? …… 当夜三更,苏问家中,一道暗流自地下涌出,时迁身影随之浮现,向苏问屈膝半跪:“时迁见过公明哥哥!” “起来吧。” 苏问虚手将他扶起,问道:“四下无人?” “已入夜禁,无人可行,哥哥放心!” “那便好……” 苏问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挥袖袍,将时迁重新带入了书山之中。 这消耗了他百点灵韵! 没错,书灵重归书山,是要消耗灵韵的,不止是书灵,书宝也一样,只有苏问自己,可以随意出入,但也只限于心神,本体依旧要留在现世,不能同进。 苏问将时迁带回书山之境,同他说起今日之事来。 “周大海?” “马成山?” 时迁很快就搞清楚了状况,当即向苏问禀报道:“哥哥,那马成山是黑风堂的三堂主,练有黑风堂的两门看家武功,黑风掌与黑风刀,那黑风掌乃是内功与掌法并合配套,黑风刀则是纯粹的刀法招式,听闻他练成筋肉,生出明劲了!” 时迁果然是个混江湖的好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成功混入安平县的江湖圈子,加入黑风堂并闯出了些许名气,如今在黑风堂里也算是一小号人物了。 除此之外,他还为苏问收集了不少信息,其中就有他最关心的超凡之力。 嗯……苏问也不知道武功算不算超凡,反正这是他目前唯一接触到的,超出常识认知的东西,书山学海不算。 按照时迁探听回来的消息,这武道前端有三大境界,分别是: 炼筋肉,生明劲。 练气血,生暗劲。 练骨髓,生化劲。 据说明劲武者筋肉强健,双臂有三四百斤力气,可倒拽蛮牛,扳倒战马。 暗劲武者一身气血雄浑,双臂过千斤力道,且暗含雄沉内劲,可生裂虎豹。 化劲武者已至人身巅峰,单臂便有千斤之力,拳脚之中劲力如涛,随手就将将一人高的石料拍碎,还能在铁块上按下掌印,打在人身上,那就更不用说了。 化劲武者在凡俗之中,已经可以称为宗师了,有资格开山立派,雄霸一方。 安平只是小县,并无化劲宗师,只有几名暗劲高手,分别在黑风堂,铁掌门与几个世家当中。 马成山虽是黑风堂的三堂主,但也没有修成暗劲,只是明劲的层次,但这明劲也不凡,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很不凡,今日在二楼雅间,马成山竟能散发出实质的威势,对苏问造成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压迫。 一个刚入武道境界的明劲武者,就能够制造实质性的威压气势,这个世界的武道体系是什么状况,起点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 第二十九章:灵动 时迁探来的消息,再结合今日的遭遇,苏问又一次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个世界的水很深很深。 低武是武,中武是武,仙武神武也是武啊! 所幸,这个世界的武道体系起点虽高,但并未发展到高不可攀的地步。 明劲武者,筋肉强健,等闲七八个大汉不能近身,若是配上兵器甲胄,那二三十兵丁都抵挡不住。轻易便杀出重围,全身而退,在这小小的安平县,已经是难见一见的江湖好手了。 苏问想要解决这档子麻烦,就必须解决周大海与他的靠山,有明劲修为的黑风堂主马成山。 这是关键。 “哥哥,黑风堂中共有四个明劲武者,分别是二堂主林双明,三堂主马成山,还有两个执事长老,那两个堂主我不曾照面,但那俩执事长老,曾在我加入黑风堂后做过指点,我试探着同他们切磋了一番,正面较量,小弟不是他们对手。” 时迁在旁为苏问做对比参照。 “是吗?” 苏问喃喃一声,对明劲武者的实力有了一个更为清晰的认知。 时迁这地煞星将,虽不以武艺闻名,但身手也不算差,等闲七八个大汉也能打个来回,他都说自己不是明劲武者对手,那这明劲武者的实力最起码也能媲美一些武艺出众的地煞星将,若是保险一点,再做一级评估,甚至可成天罡对手。 再再再保险一点,若是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有暗劲武者半路杀出,或者前来追杀,那想要安全稳妥的解决这件事情,苏问最起码要有一位天罡星将助力。 还必须是专主斗战的天罡星将,不能是吴用柴进之流。 所以…… “先抽抽看吧。” 苏问心念一动,身上衣物立时变化,头戴雉翎帽,身穿寨主袍,手捧替天行道旗,正是他的水浒本命书灵——天魁星宋江。 他化作了宋江,不,他就是宋江,只不过换了套衣服而已。 虽然他也可以将宋江版的自己召唤出来,不需要改变衣着形象,但没有那个必要,自己看自己也有点别扭。 苏问将虚幻的替天行道旗一挥,顿时一道灿烂星光从天而降,落在苏问与时迁面前,显化出一人来,赫是一名身穿布衣的大汉。 书灵姓名:梁山义士(天行道兵) 专属书宝:无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境:无 书灵特技:替天行道(星光坠地,道兵化生,应天魁之命聚义而来,梁山天行军的初始道兵,可在书境“水泊梁山”中修炼进阶) “拜见寨主!” “……” 望着拜倒在自己面前的布衣大汉,苏问一阵无语,但也没有苛责于他,摆手说道:“起来吧!” “是!” 大汉起身,站到一旁,便不再言语。 梁山义士,乃是梁山天行军的一员,最初始的天行军道兵,战斗力和普通成年男子相当,必须要在书境“水泊梁山”中修炼,才能进阶成为高等的天行军。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苏问这一次,找了个一级小兵出来。 没办法,聚义这个技能就是这样,随机抽取,随机召唤,奖池里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这样珍贵的魔星将,也有梁山义士这样充当保底的初级道兵。 抽出什么,全看运气。 这一次苏问的运气就很差,竟然抽中了保底的保底,天行军中最低等的梁山义士。 一月一次的聚义,就这样子没了,苏问期盼的天罡星将没有出现。 那周家戏班的问题要怎么解决。 “只能继续抽了。” 苏问叹息一声,将心神转到了灵韵上面。 现有灵韵:四千零一十三点。 四千点灵韵,这就是一个月来,苏问说书的全部积累。 他原本想攒够一万点,将劳模·武松召唤出来,给自己一份强有力的保障。 但现在这个计划不得不取消了,苏问不觉得自己进了周家戏班,还能安安稳稳的攒够一万点灵韵。 他必须要用手上这四千点灵韵,来解决周大海与马成山的问题。 也就是说,他必须用这四千点灵韵,换取一名天罡星将的战力。 这从正常途径是办不到的,因为天罡星将最差最差,也要五千点灵韵才能转换,那些战力强悍,超出常规的天罡将就更不用说了,个个都是万点灵韵起步。 苏问手上这四千点灵韵根本换取不来天罡将的战力。 但这只限于常规途径,还有非常规途径。 非常规途径是什么? 灵动! 灵韵者,灵之神也,心之所念,思之所想,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神无限,思无界,灵无形,韵无像,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皆在这一点心神灵动之中。 灵动,灵韵的非常规用法,消耗一千点灵韵,便可使用一次灵动。 灵动不可指,不可控,不可定,如神之思,心之想,天马行空,羚羊挂角。 说得明白一点,就是随机抽取,一千点灵韵一次,从藏书中随机抽取。 这抽取的范围极大,可能抽出书灵,可能抽出书宝书境,也可能抽出一些乱七八糟,无甚相关的东西,总之就一句话,你想得到的它有,你想不到它也有。 苏问有四千点灵韵,可以使用四次灵动,要不要豪赌一把,看看能不能抽出个天罡将来? 当然要! 苏问现在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要么忍气吞声进周家书场,看看自己在那鬼地方能抗多久,要么拿手上这四千点灵韵赌一把,赌赢了不用说,赌输了也还是进周家书场,没有什么分别。 不管怎么样,苏问都有宋江这张底牌,实在不行就让时迁出城,自己再发动及时雨定位传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所以,苏问并没有太多心理负担。 “使用灵动!” “获得书宝——透瓶香(配方)!” 书宝名称:透瓶香(配方) 书宝特效:强身(好酒强身,好药状体,常饮可雄壮气血,增强体魄) 书宝特效:豪饮(此酒名叫透瓶香,又唤出门倒,其酒劲雄浑霸道,初入口时,醇醲好吃,少刻时便要醉倒,若是豪饮连碗而不倒,令雄浑酒劲遍布全身脉络,便可大幅提升人身气血,心神胆魄) 专属特效:三碗不过岗(饮者为武松时,此酒效果翻倍) “……” 一千点灵韵,换来了一张药酒配方,不是苏问想要的天罡星将。 但也不错了,总好过武大郎的头巾,潘金莲的肚兜,西门庆的XX这些东西。 还有三千点灵韵,再抽! “使用灵动!” “获得书宝——替天行道旗(专属)!” 书宝名称:替天行道旗(专属) 书宝特效:替天行道(获得此令旗后,可替天行道,诛邪斩恶,获人道功德之气,以此气蕴养此宝,可增进此宝威能) 书宝特教:天魁聚义(获得此令旗后,天魁聚义时间缩短至十八日,且每次聚义额外获得两名梁山义士,召唤梁山一百零八将所需要的灵韵降低两成) 书宝介绍:替天行道,魁星专属! “嗯!” 苏问双眉一挑,望着手中由虚转实的替天行道旗,喃喃说道:“无心插柳,意外之喜!” 替天行道令旗,这是苏问天命书灵,天魁星宋江的专属书宝。 虽然之前苏问手中也持有替天行道旗,但那面替天行道旗是虚的,神念拟化之物,虚有其表,并无作用。 现在就不一样了,苏问手中的替天行道旗已经由虚转实,乃是一件真真正正的书宝,苏问随时可以将它带出书山。 只可惜,它是辅助性的书宝,没有什么攻击能力,若是给苏问抽到什么轰天雷之类的玩意,待会儿他就要送黑风堂满门上天。 可惜,可惜…… “还有两千,再来!” “使用灵动!” “获得灵启——好汉歌!” “好汉歌:创作一首好汉歌,万人传唱之后,便可满足此灵启,获得灵启之奖励。” “……” 苏问再次陷入了沉默,耳旁似有一个激荡热血的声音,在哪里嘿儿呀咿儿呀的唱着。 他这是抽出了什么东西? 灵启? 苏问知道这是什么,但没想到自己会抽出来。 所谓灵启,说白了就是任务,由灵动引发的任务。 因为灵韵的特殊性,这灵动引发的任务也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比如说苏问现在抽出来的这个好汉歌,就要求他创作一手好汉歌,并做到万人传唱的地步。 只有达成这个条件,苏问才能够完成,获得灵启的奖励。 至于灵启的奖励是什么……抱歉,灵启任务完成之前,谁也不知道奖励是什么。 抽奖抽出任务,这着实有些奇葩,但没有办法,灵动就是这样,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一切皆有可能,抽出什么东西都不奇怪。 所以…… “就不能给我抽个人出来吗,最后一千点了,给个面子吧?” 苏问叹息一声,开始了最后一次抽取。 “使用灵动!” “获得书灵——杨志(灵体)!” ------------ 第三十章:杨志 杨志,绰号青面兽,杨家将后人,武举出身,曾任殿帅府制使,三山聚义后加入梁山,一百单八将之一,座次排名第十七位,上应天暗星,乃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 除此之外,他还是水浒里最大的倒霉蛋,任殿帅府制使时,因失陷花石纲而丢官,去东京谋求复职又不果,银钱用尽,穷困潦倒,只能去叫卖祖传宝刀。 结果惹来了牛二这个泼皮无赖,怒而杀人被刺配大名府,到大名府后好不容易得梁中书看中,命他护送生辰纲,不想又撞上晁盖一伙儿,最终只能落草为寇,那叫一个命运坎坷。 有人说他是一个官迷,盼望自己能一刀一枪博个官位,封妻荫子,也有人认为他赤胆忠心,虽然屡屡遭难,晦气满面,还被泼皮刁难,奸臣陷害,但一颗报国之心始终不改。 褒贬不一,是好是坏? 并不重要。 起码对苏问而言并不重要。 书灵最重要的是能力。 杨志的能力如何? 绝对当得上出众。 这从他的绰号,排位,军职就能看得出来。 青面兽,天暗星,八骠骑,先锋使。 单纯以武力评分,天罡星将可以分为四个层次,即超强,中坚,混子,不入流。 超强只有一人,那就是天闲星公孙胜,堪称人形高达,自走火炮,挂逼之中的挂逼。 中坚则是以卢俊义为首,战力一线的天罡将,如关胜,秦明,林冲,武松,呼延灼,鲁智深等,这些都属于中坚一线的天罡武将。 剩下的混子和不入流就不用说了,那些武艺平平,无甚战绩,但凭关系与资历或者其他原因,得以位列天罡的,都属于这两个行列,代表有吴用柴进等。 杨志,毫无疑问是中坚那一层,这从他的战绩就能看得出来,乃是梁山著名的平手帝,只要水平正常发挥,他跟谁都能五五开,打上几十个回合,然后不分胜负的收场。 梁山泊下斗林冲,双方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 东郭校场斗索超,双方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 二龙山战呼延灼,双方大战四十余合,不分胜负。 总而言之,水浒里的一线武将,除了没羽箭张清,其他人杨志都能打个几十回合,然后不分胜负,平手收场,这份实力在天罡将中是毫无疑问的一线水平。 所以,苏问这次的麻烦能解决了? 还得看过再说。 书灵姓名:杨志(灵体) 专属书宝:杨家侍卫刀,混铁点钢枪 专属书灵:嘶风赤兔马 专属书境:无 星宿特技:天暗(魔星下界,上应天暗,命隐而不消,光暗而不灭,遇战则起,遇强则兴,厚积薄发,势不可挡) 星宿特技:骠骑(青面杨志,骠骑先锋,嘶风赤兔马,混铁点钢枪,可冲万军之阵) 星宿特技:昂扬(天暗昂扬,锋芒毕露,斗战之时随时间烈度提升战力) 书灵特技:将门(杨家血脉,名将之后,成袭杨家武学与军阵之法) 书灵介绍:刀能安宇宙,枪可定尘寰,人称青面兽,先锋使杨志。 …… 只见一道半虚半实的身影立在苏问面前,并不像之前的时迁,一召唤出来便是血肉之躯,活灵活现。 这倒不是天罡星将与地煞星将有什么不同,而是因为…… 杨志(灵体) 什么是灵体? 书灵有两种形态,一是实体,一是灵体。 实体不用多说,就是已经被召唤出来,有形有质,有魂有魄,同其他生灵没有任何区别的书灵,如在旁的时迁,这种书灵可以永久存在,有自己的思想与意识,是完全独立的个体。 灵体则不同,灵体无形无质,无魂无魄,只有一股别样的灵韵之力,塑造成书灵的形式,这种书灵不能永久存在,更没有自己的思想与意识,就是一股别样的灵韵之力而已,唯一的作用就是附体,让苏问暂时获得该书灵的力量。 现在苏问取到的杨志,就是这样的灵体,无法具现成实,只能附体使用。 也就是说,苏问没办法把杨志召唤出来,想要解决马成山与周大海这两个麻烦,他只能亲自出马,披挂上阵。 这多多少少让苏问有点心理落差,虽然书灵附体,战力不打折扣,但书灵出马和自己上阵,还是有些区别的,书灵没了可以再召,苏问没了谁给他复活? 安全性就是一个不可忽略的问题。 但现在苏问没有其他选择,要么忍气吞声,要么放手一搏。 两者都可能换来安宁,也都可能惹来危险。 如何选? 自是放手一搏! 命运要把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取决于他人心意。 既然有了决定,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时迁!” “在!” …… 六日之后,又是一圩。 勾栏瓦肆之中,清早便布满了人。 “包子,刚刚出炉的大肉包子!” “贴了我的祖传膏药,管叫你头疼脑热一日消,无病无痛无烦恼!” “炊饼,好吃的炊饼,比武大炊饼还好吃的炊饼,吃了能和武松一样壮嘞!” “脆裂,新鲜的脆梨,炊饼配脆梨,那滋味就好比大官人撞见小娘子!” “绿头巾,绿头巾诶!” “……” 叫卖之声,连成一片,来来往往尽是赶早市的人,三教九流在这勾栏瓦肆之中演绎着人生百态。 这般直到午时,太阳爬上头顶,集市也进末了,人们才各自散开,在这勾栏瓦肆之中闲逛起来,听听书,看看戏,吃吃酒,喝喝茶,各家找各家的消遣。 周家戏班,乃是安平县最大的戏班,坐落在勾栏最火热的地段——中街大戏台。 “听闻苏先生转去了周家戏班,不知今日可会登台开讲,上次听那武松还未过瘾呢!” “那你这瘾怕是还得压,周家戏班是戏班,圩日哪能开书场?” “是啊,今儿只有大戏看,但周家戏班那票钱,一般人谁掏得起啊!” “可惜,可惜了,你说好端端的,苏先生怎就去了那周家书场呢?” “还不是那周扒……搞的鬼,他都不知道吞了几家书场,几家戏班了!” “那些说书先生去了他家戏班后,一个个都没了精气神,书也说不好了。” “苏先生也是,前两天我去听过一次,根本没有当初在孟家书场说的精彩!” “哎……” 中街道上,人员往来,不时有三两成群的议论,话中愤慨却又无奈。 周家戏班,已然开场,门前招牌写得分明,今日……只唱戏,不说书! 今日有名角登台,要唱他一出好戏! ------------ 第三十一章:好戏 中街道上,戏班门前,锣鼓之声齐天响,大戏开台好热闹,买了票的纷纷进场,没买票的也在外抻脖张望,看个动静,凑个热闹。 此时,忽见一人自街头走来,怀中抱着一把连鞘宽背长刀,径自来到周家戏班对门前。 只见此人身量不凡,有七尺五六之高,面容削瘦,满络腮胡,看来如乡间老农般,却又生得虎体狼腰,双臂如猿,左眼处还有一搭青记,逼出几分凶煞来。 他抱着刀来到街子当中,正对锣鼓喧嚣的周家戏班,站定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候着,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这……” “别看别看!” “快走快走!” 周遭人看他长得古怪,面上一块靑记,如同恶鬼一般,怀中还抱着一把兵刃凶器,那里还敢靠近,纷纷避让开来。 周家戏班坐落在中街当中,乃是这勾栏瓦肆最火热的地段,寸土寸金或许算不上,但也是招财进宝之地,不说圩日,便是闲时,各种小摊也堆得满满当当。 如今这青面大汉抱着刀往这一站,等于硬生生往这摊位堆里插了把刀子。 若是旁人,那些摊主必定不依,但看这青面大汉,还有他手中的刀,谁敢与他争吵,左右两个小贩当即收了摊子,远远躲开去了,来往的行人也纷纷避让。 如此这般,就成了一道奇景,逐渐有人围过来,看热闹。 人一多胆气也就壮了,很快就有好事的,胆大的在人群里叫嚷起来。 “兀那汉子,你要作甚?” “这可是周家戏班对门,可不要搅闹出事情来!” “看你抱着把刀,莫不是要卖武?” “好好好,大爷我最喜欢看杂耍了!” 几个好事的,胆大的在人群之中起哄,又是引来了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成一圈,竟把对面那周家戏班的风头抢了。 此时,那青面大汉方才出声说道:“卖刀,卖家传宝刀!” “卖刀?” 听此,众人都有些诧异,上下打量着青面大汉与他怀中抱着的长刀。 不过一会儿,就有好事的按捺不住了。 “汉子,你这刀要卖几钱?” “家传宝刀,要卖三千贯!” “嚯!” 青面大汉刚刚爆出价钱,就见周遭哗然一片,众人无不咋舌。 “三千贯?” “老天爷耶,那是多少钱?” “疯了吧,一把刀竟要卖三千贯?” “莫不是想要讹人,快走快走!” 哗然过后,有人好奇议论,有人惊怕离开,也有人好事出声。 “什么鸟刀,要卖三千贯,我百八十文买一把,也切得肉,砍得骨!” “就是就是,你这刀有几分好处,几分厉害,敢叫宝刀?” “说得不错,你这宝刀宝在何处,能否与我们说来?” 众人好事叫到。 听此,那青面大汉亦是应道:“如何不能,且听好了,我这家传宝刀三件厉害,第一件,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不见血!” “哦?” 众人讶异,又是叫道。 “怎个砍铜剁铁?” “何为吹毛得过?” “我还当有甚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哪儿生铁刀砍不得铜,剁不了铁?”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之中一唱一和的,好似在与这青面大汉搭台打擂。 青面大汉听此也不恼,还出声解释道:“寻常生铁刀砍得开几枚铜钱,我这宝刀砍得一跺二三十文,二三层的鱼鳞铁甲,也能一刀劈开,揪一缕头发,搭在这刀口上,轻气一吹,齐齐都断,杀人砍头,过那骨肉,都不见血,只叫个快!” “这……” “如此说来,确是好刀!” “好刀是好刀,但这价钱也太贵了!” “就是,三千贯钱,谁出得起,财神爷吗?” “哼,无凭无据,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有本事验过一番!” “没错,有本事演练一番,叫我等开开眼界,说不定就有财神买你的刀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几个好事者再次叫嚷起来,又吸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 “试便试!” 那青面大汉也不恼,向众人高声道:“哪位肯掏腰包,凑一跺铜钱来,再去寻几块生铁片子,看我手中宝刀利是不利!” “好好好,算我一个,拿去!” “奶奶的你就掏一文钱还叫得这么欢?” “你一文钱都没掏不也叫得这么欢吗?” “……” 戏班之外,热闹起来,引得不少行人瞩目,加入其中。 戏班之内,时迁领着两三名黑风堂众,用略尖的嗓门扯开声音喊到:“真有这么厉害?” “是啊是啊,时头你是没看到,那刀有金花镶龙,夺人眼目,好看的很!” “砍铜剁铁,吹毛得过,那叫一个快啊!” “听说还杀人不见血呢,一刀下去还不见痛,人就死了!” “就是卖得死贵死贵,三千贯钱,谁掏的起,那汉子穷疯了吧!” 几个黑风堂的堂众拥着时迁议论纷纷。 这般叫喊议论,不过一伙儿的功夫,就见胡三领着两个泼皮走了过来。 “时迁兄弟,别来无恙啊!” 胡三凑到时迁面前,做出一副十分亲热的模样,说道:“来来来,我特意给你和堂里的几位兄弟留了一个好位置,还备好了酒菜,你我进去,痛饮一番!” 时迁亦是一笑:“胡三兄弟客气了,你如今可是马堂主和周老板面前的大红人,怎能让你破费,这戏这酒当我请兄弟们看,胡兄弟你来碰几杯就是赏脸了。” “时迁兄弟折煞我了!” 两人虚情假意的客套了一番,随即便见胡三说道:“时迁兄弟,方才远远就听你说什么宝刀,是怎一回事?” “哦,那个啊!” 时迁一笑:“门外有个青面汉,卖一口祖传宝刀,叫价三千贯钱,听说那刀有金花镶龙,炫目得很,且削铁如泥,吹毛得过,一跺铜钱,一叠铁片,都禁不住一刀,端是一件好宝贝,可惜我没银子,哎……不说了,兄弟们,看戏去!” 说罢,便在几个黑风堂中的簇拥下进了戏场,只留下胡三一人滴溜留着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三十二章:怂人 周家戏班外,围观人群中,苏问捧着刀,如钓鱼翁般,老神在在的等着鱼儿上钩。 无论是实体书灵还是虚体书灵,召唤所需的灵韵都是一样的,召唤实体的武松需要一万点灵韵,召唤虚体的武松同样需要一万点灵韵。 那相较于永久存在的实体书灵,虚体书灵除附身使用之外,还有什么独到的优势吗? 有! 因为是虚体的缘故,虚体书灵可用灵韵拟化,使其附带自身的书宝与书灵。 如苏问现在使用的虚体杨志,就附带杨志的专属书宝与专属书灵,杨家侍卫刀,混铁点钢枪,嘶风赤兔马。 这些专属书宝与专属书灵都是有真实效果的,就如同之前苏问抽取的替天行道旗,乃是实质之物,并非虚幻神念,只不过它不能永久存在,一旦虚体书灵护身的持续时间结束,附带的专属书宝与专属书灵也会随之消失。 这是实体书灵不具备的,实体书灵召唤出来只有一身白板衣服,想要专属的武器装备,法宝坐骑,除非苏问舍得灵韵追加召唤,否则就只能找别的将就了。 所以,虚体书灵的战斗力比刚召唤出来的实体书灵要强上不少,毕竟全副武装与赤手空拳是两个概念。 现在苏问虽然算不上全副武装,但也有一把利器在手。 书宝名称:杨家侍卫刀 书宝特效:神兵利器(杨志家传宝刀,砍铜剁铁,吹毛得过,杀人不见血!) 书宝特效:杨家将魂(杨志家传宝刀,蕴有杨家将魂,暗含一股军威煞气!) 书宝介绍:青面兽杨志家传宝刀,为祖上杨令公担任侍卫时北汉皇帝御赐。 …… “三千贯,莫不是疯了?” “刀是好刀,可这价钱也太贵了吧?”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三十贯卖不卖?” “三十贯,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三十贯先给我来一车!” “三百贯,卖不卖?” 众人围观,议论纷纷,也有不少人出声叫价,看中了苏问手中的宝刀。 苏问捧着刀,两眼微合道:“三千贯,不还价!” “你……” “死脑筋!” “那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家传宝刀都要当街叫卖,汉子你怕是急等着钱用吧?” “看你这模样也是落魄得很,何苦执着要那三千贯,能卖就卖了吧!” “就是,你再不卖,待会儿黑风堂的人过来,你怕是连三百贯都拿不到!” 众人言语,有好心,有恶意,但苏问依旧不为所动。 “三千贯,不还价!” “你……” “让开让开!” 就在众人与苏问僵持不下的时候,人群之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众人回首,苏问抬眼,就见胡三带着几个泼皮无赖,从围观的人群中推嚷开一条道路,直直来到他面前,叫道:“青面汉,谁许你的,在这弄虚作假,招摇撞骗?” 苏问抬了抬眼皮,随后又低下头来:“怎么,此地不让叫卖?” “叫卖当然可以,但弄虚作假不行!” 胡三走上前来,打量着苏问与他手中的刀,喝问道:“你说你这刀有三件宝贝?” 苏问点了点头:“不错!” 胡三冷笑:“哪儿三件?” 苏问望了一眼手中合鞘的刀:“第一件砍铜剁铁,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不见血。” “哦?” 胡三怪叫一声,冷声说道:“空口白话,谁人相信,可有本事验过一番?” 苏问皱起双眉:“方才我已演练过,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 “哼!” 胡三神色不屑:“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你请的托?” 听此,苏问的眉头皱得更是厉害了,但也没有翻脸发作,而是指向了身边的铜钱与铁片:“方才剁的铜钱,砍的铁片还在这里,你自己看罢!” “嗯……” 胡三揪着那老鼠尾巴的胡须,假模假样的弯下腰来看了看,随后一把将铜钱与铁片扫在地上,说道:“就算真剁得了铜,砍得了铁,也才应两件,你不是说这刀有三件宝吗,最后那名堂叫什么,杀人不见血,好,你杀个人来我看看!” 苏问眼神一凝,右手抱紧了怀中的刀,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光天化日之下,怎能胡乱杀人,你若不信,找条狗来,我杀给你看!” “哈哈哈!” 胡三森然一笑,说道:“你说杀人,不曾说杀狗,如此这般,不是弄虚作假是什么,来啊,拉这弄虚作假,招摇撞骗的贼汉去见官。” 说罢,招呼着几个泼皮无赖,就要上前将苏问拿下。 苏问也做出一副“大怒”神情,将两个泼皮强行推开,叫道:“你们这些泼皮无赖,没得钱财又想谋我宝刀,让开,这刀我不卖了!” “哎呀,还敢动手,不叫你看看胡三爷爷的厉害,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兄弟们给我上!” 胡三怪叫一声,招呼几个泼皮,冲入场中同苏问拉扯起来,看得周遭众人急忙避让。 “你看看,祸事了吧?” “这伙泼皮可是黑风堂的人!” “刚刚有人出三百贯他都不卖,现在招惹来了黑风堂,怕是三贯都没了!” “未必,这汉子长得高大,家中又传有宝刀,想必有几分功夫,这几个泼皮未必拿得下他。” “哎哎哎,再退几步,免得待会儿血溅到身上。” 众人让开场地之后,仍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看着苏问与几个泼皮在场中拉扯。 同一时间,周家戏班,临街的二楼雅间上,两人站在窗栏边,居高临下的望着闹市,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正是这周家戏班的老板周大海与他的靠山妹夫马成山。 马成山望着街上拉扯吵闹的苏问与胡三,冷笑说道:“刀是好刀,汉却是怂汉,连几个泼皮都拿不下来!” 周大海亦是一笑:“宝刀赠英雄,这等宝刀当在马爷您的手中才显般配,给这怂汉拿着,那叫明珠暗投!” “哈哈,大海,你开了几年戏班,学会不少新词吗,文绉绉的都快赶得上那帮穷酸秀才了。” 马成山大笑一声:“不过这话老子喜欢听,宝刀赠英雄,没错,老子就是那英雄,这刀归我了,走!” 听此,周大海却迟疑起来:“马爷,这青面汉来历不明,看来也是个习武之人,手里还有一口这样的家传宝刀,不定有什么跟脚,我们此时出面,怕是……” “怕是什么?” 马成山冷哼一声,说道:“方圆几百里,有名有姓的,我都记着呢,就没听说这号人,你看他脸上那一搭靑记,若有什么本事,早就闯出名头了,怎可能落魄到这等田地,连家传宝刀都要当街叫卖,给几个泼皮这样纠缠都不敢动手。” “这……马爷说的是。” “走吧,带上银子,别叫旁人说我黑风堂坏了规矩。” “是是是!” ------------ 第三十三章:好刀! 闹市之中,大街之上,苏问同胡三等几个泼皮拉扯,做出一副有力不敢使的模样,逐渐从大街两边扯到大街正中,弄得这街道交通都堵塞了起来。 那胡三受周大海指派而来,刚开始还有几分顾忌,害怕对方一怒拔刀,当街杀人,但随着苏问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他心中的那几分顾忌很快就抛空了。 自己都这样蹬鼻子上脸了,这青面汉还一再退后忍让,怂到这个地步还怕他个什么。 抢! 胡三双手抓住刀鞘,要将这宝刀从苏问手中抢出。 “滚开!” 苏问也做出一副怒极而发,控制不住的模样,一把将他推翻在地。 “哎哟!” 胡三翻倒在地上,甩了一个结实,痛得大叫起来。 此时,围观的人群忽然让开了一条道路,周大海与马成山在几个黑风堂众的簇拥下走进了场中。 见周大海与马成山到来,胡三也不顾上痛叫了,连忙扑到二人面前:“马堂主,周老板,你们来了,可要为小弟做主啊,这厮弄虚作假,招摇撞骗……!” “哼!” “滚到一旁去!” 马成山装模作样的冷哼一声,将鬼哭狼嚎的胡三踢到一边,在来到苏问面前挥退几个纠缠的泼皮,抱拳道:“这位朋友,在下黑风堂马成山,手下的管教不严,冲撞了朋友,惭愧,惭愧啊!” 苏问一手抱着刀,满眼警惕的看着他:“这些泼皮是你的手下?” 马成山一笑:“算是吧!” “哼!” 苏问冷哼一声:“他们想要我这刀,却拿不出钱来,就胡搅蛮缠!” “是我黑风堂管教不严,回去马某必定严加管教。” 马成山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放到了刀上:“阁下看来也是习武之人,家中还传有这样的宝刀,怎的落到这等境地,竟要将家传宝物当街叫卖,可是有什么困难,江湖救急,尽管说来,能帮的地方,我黑风堂一定推辞!” “……”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十分好听,但四下众人却无半点反应,都压着嗓子不敢出声。 苏问望了望周遭,又看了看马成山,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道:“这刀我要卖三千贯!” “三千贯?” 马成山两眼一眯,随即笑道:“看来阁下正着大难啊!” 苏问神情漠然:“你买不买?” “买买买!” 马成山轻笑依旧:“只不过三千贯实在太多,马某一时拿不出来,不知道阁下能否等上几日,马某凑够了钱就……” “不行!” 苏问直接拒绝:“你若拿不出钱,我就去他处卖,这么大个安平县,我就不信没有人拿得出三千贯。” “这怕是真没有!” 听此,马成山面上的笑容也转做冰冷起来:“在这安平县,我黑风堂拿不出来的,其他人怕是也很难拿得出来,阁下不信,大可试试!” 话语之中,已带上了威胁,毫不掩饰的威胁。 苏问再次陷入沉默,右手捏着刀鞘,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这般来回挣扎着。 马成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的警惕与戒备又放下了几分,说道:“虽然三千贯钱一时拿不出,但马某还是凑了一千贯来,便当是定金,如何?” 说罢,向一旁的周大海做了个眼神。 周大海点了点头,即刻挥手叫来两人,将一个箱子抬到苏问面前打开。 顿时……哗啦一声,银光泄开,一箱子雪亮的白银映入了众人眼界。 “银子!” “这么多银子!” “怕是有一千两吧?” 众人低声议论起来。 马成山也望向苏问,笑眯眯的说道:“意下如何?” 苏问陷入了沉默,许久方才出声说道:“这银子便算是我借的,将刀暂压在你这儿,日后我会再赎回来。” “好说好说!” 马成山也不在意,笑道:“我这就叫人写个字据,来日阁下凭字据前来,马某必定将此刀双手奉还。” 苏问摇了摇头,双手捧刀面向马成山:“字据就不必了,做个见证就好。” “哦?” 威逼利诱,买卖将成,马成山的戒心已经降到最低,望着双手捧刀要献上前来的苏问,大笑道:“做个什么见证?” 苏问高举手中刀,向周遭众人说道:“此乃杨志家传宝刀,共有三件厉害好处,第一,砍铜剁铁,第二,吹毛得过,第三……” “杀人不见血!” 最后一声,惊雷一般,在众人耳际炸裂开来。 更有一道利芒,一道白光,在这惊雷厉喝之前,乍现于众人眼界。 一瞬错目,一瞬缭乱,心与神都被那一道白光吞了去。 发生了什么? 众人不知! 他们只看到,苏问站在场中,手中利器已是刀鞘两分。 那刀,青光夺目,冷气逼人,远看如玉泽春冰,近看似琼台瑞雪,花纹密布,如丰城狱内飞来,紫气横空,似楚昭梦中收得,太阿巨阙应难比,干将莫邪意等闲,当真是…… “好刀!” 不知谁人叫了一声,打破了场中静寂。 众人也大梦初醒,回过神来,望着手中刀鞘两分的苏问,眼中满是不解,正待出声询问,就见…… “噗!” 一声异响,初时轻微,转瞬凄厉,喷薄而出。 一颗头颅,飞将而起,血溅长空,纷如雨下。 马成山站在原地,高大健壮的身躯如山岳一般不可撼动,唯独项上少了一颗头颅,滚烫的血液喷薄而出,将左右呆滞的周大海与几个黑风堂众溅得满身腥臭。 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场中陷入死寂,众人僵立不动,不知应当作何反应。 直到一声…… “看到了吗?” 方才那软弱可欺,窝囊可笑的青面汉子低下头来,提着那仍是一抹雪亮的宽背长刀,向头面浇血,满眼迷茫的胡三说道:“这便是杀人不见血的名堂!” “!!!!” 这一声话语虽轻,但落到胡三耳中,却如霹雳炸响,瞬间将他惊醒了过来,看着面前那神色漠然的青面汉,好似看到了一个勾魂索命的青面鬼。 逃!逃!逃! 身体的本能已经取代了思考,胡三想也不想,转身就逃,亡命向外奔去。 结果却见…… “砰!” 鲜血喷涌,猩红夺目,一具熟悉而又陌生的身体进入了视野,将眼中的一切染得猩红,随后又被滚滚而来的黑暗吞噬。 自始至终,都未感到疼痛,只有一句话语有感而发,自那身首两分的头颅口中吐出:“好……刀!!!” ------------ 第三十四章:化劲 “杀人啦,杀人啦!” 随着一声尖叫,场面乱作一团,众人作鸟兽散,不敢再看着要命的热闹。 周大海也在人群之中,惊慌失措的朝戏班逃去。 但苏问哪里能让他逃脱? 只见一道雪亮的刀光横空而过,这位人称笑面佛,扒皮鬼的周老板便栽倒在地,身首异处。 至此,苏问手中的刀仍是一抹雪亮,不见半点猩红粘稠沾染,只有凌厉锋芒晃人眼目,刺痛心神。 当真好刀! 三刀三命,血溅长街。苏问没有理会乱作一团的众人,也不去管地上那箱白花花的银子,长刀入鞘,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安平虽是小县,但小县也是县,有高墙,有县兵,有捕快衙役,再加上几方势力的人马,若合上城门,全力追捕,全力绞杀,那便是化劲宗师也插翅难飞。 苏问虽有底牌,围城也可脱身,但底牌这种东西能不用还是不用的为好。 所以,斩杀马成山等人后,苏问想也不想,收刀便走,直向城门而去。 他不止要脱身,还要引开注意,避免有人将这件事与“苏问”扯上联系。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能避还是尽量要避。 古时通讯困难,消息传播极慢,若无意外,等马成山等人被杀的消息传到官府,官府反应过来,再下令封闭城门搜查,这一套流程走完,苏问已经到家了。 但人生在世难免意外…… “狂徒休走!” 只听一声怒喝,一人从天而降,横刀斩出拦向苏问。 苏问止步,不及拔刀,只得连刀带鞘,向前一挡,与那从天而降,横袭而来的刀锋撞在一起。 “砰!” 铿锵一声,火星四散,苏问身退半步,来人则翻飞而回,落在地上又连退数步,才堪堪将那劲力卸去,稳住身体。 “嗯!” 苏问放下手来,只见前方那人身穿缁衣,手持长刀,一副公门装扮,正是苏问之前的榜一大哥,县衙都头——李骁。 一个不是很熟的熟人。 苏问一言不发,迈步便走。 李骁牙关一咬,再次扑将上前,横刀斩向苏问。 “闪开!” 苏问脚步不停,刀锋不出,只擎起刀鞘一挡,再抬脚向前一踢,当场就将这李都头踢飞了出去,倒在地上,面色铁青,再无力气起身阻拦了。 他虽有几分武艺,但也不过明劲水准,如何能敌得过天暗星起,锋芒毕露的苏问。 青面兽,天暗星,八骠骑,先锋使! 作为武力一线的天罡星将,杨志与宋江一样拥有四项星宿特技,分别是天暗,骠骑,昂扬,将门。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天暗,这是杨志的核心能力,相当于宋江的天魁,只是作用方面不同。 天暗者,命隐而不消,光暗而不灭,遇战则起,遇强则兴,厚积薄发,势不可挡。 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平时蛰伏,积蓄力量,战时爆发,锋芒毕露,蛰伏积蓄的时间越久,战时爆发的力量越强,哪怕遇上实力高出自己的对手,也能凭此恶斗一番。 作为武力一线的天罡星将,杨志的实力本就不弱,再有这天暗星力的爆发增强,别说一个明劲,就是暗劲,乃至化劲宗师,也未必能拦得住一心要走的他。 也就是苏问第一次杀人,不那么有把握,有信心,刚刚才会与马成山叽叽歪歪一通,事实上,以杨志的实力,完全可以冲进周家戏班,或者路上动手强杀。 李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知晓自己绝不是这青面汉的对手,当下就放弃挣扎趴在地上装死起来。 苍天怜见,他只是最近听书听得多了,有些热血上头,脑子发热,所以才会从三楼跳下来,想要截住这当街杀人的青面汉,给自己搏一个大功劳而已啊。 他怎知道这青面汉如此厉害? 你这样的本事,这样的实力,直接剁了马成山不好吗,非要搞这一通花样? 你要直接剁了马成山,鬼才会跳下来截你! 李骁趴在地上,心中暗暗叫苦,只求这煞星赶快离开,千万千万不要跟自己计较。 苏问没有管他,马成山周大海已经杀了,他的麻烦已经解决,没必要再横生事端,要是大开杀戒,搅得这安平天翻地覆,那谁还有闲心过来听他说书啊? 李骁倒地不起,苏问迈步欲走,却不想他前脚刚出,后脚就一道破空声响。 “砰!” 苏问回身一扫,磕飞两道火星,撞在一旁的门面上,赫是两把柳叶飞刀。 “杀了我黑风堂的人还想走吗?” 只听一声怒喝,雷霆霹雳般炸来,苏问抬眼望去,赫见一名巨汉,如熊罴般飞撞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白衣秀士和一众身穿黑衣的黑风堂众。 大堂主张庆方,二堂主林双明,马成山的两个结义兄弟。 他们怎来得这么快? 苏问皱起了眉头。 那熊罴般的巨汉,黑风堂的大堂主,安平县有名的暗劲高手张庆方,一马当先,飞撞而来,途中扯起一辆推车,气势汹汹的砸向苏问。 苏问自不会迎接,侧身避过飞来的推车,同时拔刀向前劈去,刀光如冷月般斩开,正对那飞撞而来的张庆方。 杨家宝刀,削铁如泥,那张庆方赤手空拳如何应对? “砰!” 只见张庆方两手一拍,以惊人之速,超凡之力合住了苏问刀锋,竟是空手夺白刃之技。 苏问眼神一凝,立时变招,右手握柄发力,强转刀锋刃口,要破去这双手合白刃。 却不想对方变招更是迅速,苏问力气未发,刀锋未转,张庆方就撤开了合刀的双手,轻松避过苏问翻转横出的刀锋,同起进步欺身,一掌击出。 “砰!” 苏问反应虽也不慢,及时抬手护在胸前,挡住了这击向自己心脉要害的狠辣掌功,但还是被张庆方一掌震退了出去。 苏问一退数步,方才稳住阵脚,再看对手却是岿然不动,后方那白衣秀士领着一众黑风堂众汹汹而来,围成一圈将他包在中央。 苏问没有理会他们,只盯着那熊罴般的张庆方:“化劲?” “倒有眼力!” 张庆方冷笑一声,目光锁死苏问:“谁派你来的?” 苏问没有言语,只握紧了手中宝刀。 化劲,化劲宗师! 黑风堂主张庆方,这位远近闻名,声震百里的暗劲高手已突破境界,练骨入髓,成为一代化劲宗师了。 方才他能空手合住苏问宝刀便是证明。 明劲刚,暗劲柔,化劲刚柔并济。 唯有化劲之力才能在接触的瞬间,以力化力,以力消力,将苏问那一刀的力气尽数化消,空手入刃。 若是没有这一份功夫,那空手入刃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对方一刀劈开掌中肉,肉中骨,白刃变血刃。 张庆方能空手入刃,说明他已突破暗劲,成就化劲宗师了。 此世武道不凡,武者化劲之后,不仅有巅峰之力,更有巅峰之技。 虽只是凡俗之巅,但在凡人眼中,依旧不可思议,犹若鬼神一般。 就如此时的张庆方。 ------------ 第三十五章:兵家 “不想说?” “那就别说了!” 苏问不作回应,张庆方也是干脆,再度发起攻势。 武者化劲之后,力至巅峰,技也至巅峰。 力指人身之力,是气是血,是筋是肉,是骨是髓,均达到凡人体质所能达到的极限状态。 技则是基于这巅峰之力的技巧,只有满足这样的身体条件,才能施展出这样的战斗技巧,如空手入白刃,常人纵是知道原理,也难以施展,因为条件不足。 巅峰的力量,巅峰的技巧,这就是化劲宗师。 张庆方如虎豹出笼,又似熊罴扑食,携着实质的威势压向苏问,令空气如泥泽般粘稠起来,压得人呼吸困难,气血不畅,胆战心惊,六神无主。 苏问虽不至于此,但也有几分不适,即刻出刀破之,凌冽锋芒将那泥泽般的空气劈开,正面斩向张庆方。 张庆方赤手空拳,对苏问凌厉刀锋,却是避也不避,退也不退,双手狂乱打出,掌如暴雨一般,将苏问连带人刀的吞没。 “砰砰砰砰砰!” 铿锵之声,激烈响动,两人攻势交错纠缠,刀光与掌影之间迸溅出道道刺目火星,看来不似利器与血肉碰撞,反像两把神兵金铁交锋。 张庆方血肉之躯能与苏问宝刀利刃交锋? 自然不能! 但化劲宗师有巅峰之力与巅峰之技,他每一掌都能避过苏问刀锋,拍击在刀身刀背之上,旁人看不清,便以为是肉掌对钢刀,实际两者根本没有正面交锋。 这样的恶斗无疑是张庆方占优势,他虽不敢直直撄苏问宝刀锋芒,但侧面掌击拍打依旧能做有效攻击。 反观苏问,手中宝刀虽利,却攻不到实处,伤不到对手丝毫,这般拖延下去,差距逐步拉开,最后必定败亡。 须得变招! 如何变招? 只见苏问刀锋一转,猛地涌出一股煞气,随刀成势冲向对手。 “嗯?” 张庆方猝不及防,动作一滞,翻转而来的刀锋扫至胸前时才堪堪惊醒。 “噗!” 衣衫崩裂,血光溅起,张庆方险险避开了绝命刀锋,只被划出一道寸许深浅的伤口。 此时,场外掠阵的那名白衣秀士,黑风堂的二堂主林双明,也及时打出两把柳叶飞刀,射向苏问,围魏救赵。 此人的飞刀手段可谓毒辣。 苏问只能舍弃攻势,侧身避过袭来的飞刀。 张庆方也抓住机会,重整态势,努尔还击,一掌携着逼人的煞气击向苏问。 黑风煞! 黑风掌的杀招! “砰!” 只听铿锵一声巨响,苏问横刀于前,生受了张庆方这一掌,整个人向后飞滑而去,最终撞击在一面青石墙上,震得沙石簌簌,尘烟阵阵。 一众黑风堂众即刻上前团团将他围住。 “滚开!” 张庆方将众人喝退,同林双明逼上前来,双眼死死的盯着苏问:“这股煞气……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问自不会答他,横刀于前,似要死战到底。 张庆方眼神一狠,也不再浪费时间,大手一挥:“杀!” 一众黑风堂众即刻围杀而上,要将受创的苏问乱刀斩死。 就在此时…… “咴!” 一声马嘶,犹若龙啸,随雷霆之声奔袭而来。 众人愕然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道赤影野火燎原般奔腾而来,瞬至身前。 竟是一匹骏马,全身上下,火炭般红,四蹄雪白,无一杂色,长一丈,高八尺,一跃如腾空入海,势不可挡的撞入场中,正是…… 书灵姓名:嘶风赤兔马 书灵特技:龙驹(桃红锁甲现鱼鳞,冲阵龙驹名赤兔,此马有蛟龙之血,蛟龙之力,冲阵斩将,无人可挡) 书灵介绍:鬃分火焰,尾摆朝霞。浑身乱扫胭脂,两耳对攒红叶。侵晨临紫塞,马蹄迸寒星,休言火德神驹,真乃寿亭赤兔。疑是南宫来猛兽,浑如北海出骊龙。 …… “咴!” 赤兔嘶风,奔腾而至,将众人撞散开来,张庆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苏问翻身跨坐到了马上,手中已然多了一柄寒光四射,冷意逼人的混铁点钢枪。 “不好!” 张庆方面色一变,心生惊恐,步步向后退去。 但此时才退,哪里来得及? “咴!” 只见苏问一架马腹,身下赤兔长嘶而起,扬蹄奔出,跃海腾空,势不可挡。 几个黑风堂众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便不由自主的翻飞起来,给那赤兔龙驹之力冲得七零八落,七倒八歪。 张庆方在众人之后,心惊欲退,却见苏问拍马而来,转瞬便将马速提升至极限,赤兔如一颗陨星撞来,马上更是斜射出万点寒星,暴如骤雨,快若闪电。 八骠骑,先锋使,天暗魔星下凡尘,杨家将门生虎子! 张庆方退不及,避不过,一身化劲功夫,黑风掌功,在那汹汹而来的军威煞气之中尽数丧失,化作无用,熊罴之躯无可奈何,只能被那暴雨寒星闪电吞没。 “噗!” “咴!” 只听一声闷响,血花凄厉绽放,赤兔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句面目全非的尸体仰面翻倒在地。 化劲宗师,黑风堂主,张庆方——死! “大哥!” “堂主!” 林双明与黑风堂众人僵立在地,望着绝尘而去的赤兔马,再看血泊之中面目全飞的张庆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叫一声,扑上前去。 但这和苏问已经没有关系了。 仗着赤兔龙驹之力,他毫无顾忌直奔城门,在一片惊叫声中,冲过那根本不能被称为关卡的关卡,绝尘而去,不知所踪。 嘶风赤兔马,杨志的专属书灵,也是苏问给自己预留的底牌。 青面兽杨志,乃是一名天罡星将,乃梁山八骠骑之先锋使,他最拿手也最强悍的地方毫无疑问是骑战,纵马冲阵,斩将夺旗,步战刀法,近身搏杀什么的虽也不差,但对比起来还是有些相形见绌。 所以,武器与坐骑对杨志战力的影响极大,有枪有马的杨志跟没枪没马的样子是两个概念,前者可一骑当千,冲阵斩将,势不可挡,后者当百人敌都难。 面对杨志附体,持刀步战的苏问,张庆方凭化劲宗师之力,还能占几分优势,但苏问一翻身上马,钢枪在手,他就全无还手之力了。 当然,苏问并不知道,杨志这样的武将,在此方世界有个专业性的称呼——兵家! ------------ 第三十六章:翼风 当夜,县衙,敛尸房内。 一名巨汉的尸体摆放在台上,正是今日身死的黑风堂主,化劲宗师——张庆方。 停尸台左右,站着两名身穿缁衣,腰胯长刀的捕快。 虽然说是捕快,但与寻常的捕快,又有些许的不同,最明显的便是袖章上的铜羽。 正是大周鸾庭三卫之一——翼风卫。 两名翼风卫分站左右,其中一人持笔执薄,另一人查看尸身状况。 “张庆方!” “化劲武者!” “江湖中人!” “金阳府安平县人士!” “黑道帮派黑风堂主!” “死于大周观宁二十一年五月初七!” “死因:不知为何与人当街搏杀,命丧于一兵家将者之手,一枪锁喉,当场毙命,体内有铁血煞气残留!” “异录:本无甚天赋,止于暗劲十六年不见突破,却于观宁二十一年四月初三闭关,四月十五突破,凝练骨髓,成就化劲,为该月安平县第五位新晋化劲!” “武学:黑风掌功!” “……” “记下了?” “嗯!” “那便叫人来收拾吧。” 检验尸体那人一边擦着手,一边看着台上面目扭曲的张庆方,问道:“这安平一个小县,又地处偏远,怎会无端端的出现一个兵家将者,簿上可有记录?” 持笔执薄的翼风卫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那就奇了!” 检验尸体那人放下毛巾,摩挲着下巴说道:“听闻那人面貌奇特,左眼处有一搭靑记,形如恶鬼,状若夜叉,手里还有一把家传宝刀,以及一匹火炭般的宝马,如此鲜明之面貌,又是修持兵家的武将,不可能没有半点行迹啊,莫不是我们这太偏了,你那簿子跟不上进度?” “有可能!” “什么叫有可能?” 看着寡言少语的同伴,那人也是无奈:“算了,我们在这互想瞎扯也是白费功夫,报上去给府司衙门的大人们头疼去吧,不过我想他们一时半会儿也顾不过来,单单是这安平县,几个月内就有十名暗劲突破,府城那边怕是更加麻烦。” “那就这样报上去?” “你就不能搭搭我的话吗?” 话痨的那人捂住面额:“算了,和你扯也是白瞎,就这样报上去吧。” …… 城南边角,苏问家中,不见半点烛火,只有一片漆黑。 卧房之内,苏问和衣而睡,心神再度沉入书山学海之境。 附体时间早已结束,虚灵之力消散开来,青面兽的伪装也一同消散,苏问还回了本来面目。 易容改貌,变体化形,这也是虚体书灵附带的能力,能够让苏问获得虚体书灵的外貌。 这项能力是可控的,改与不改,变与不变,全由苏问自己做主,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也不会影响虚灵附体的效果。 虚灵护体,实灵召唤。 两者孰强孰弱,孰轻孰重? 不好评判。 实体书灵可以直接召唤出来,对苏问的帮助是巨大的,毕竟多一个就多一分力量,更别说拥有神异之力,超凡脱俗的书灵了,只要召唤出足够多足够强的实体书灵,苏问就是躺着也能天下无敌。 但书灵是书灵,苏问是苏问,书灵超凡入圣,长生不死,不代表苏问也能超凡入圣,长生不死。 实体书灵无法弥补苏问自身的短板,起码现在苏问召唤出的这些实体书灵做不到。 如果苏问一心一意做个召唤师,专注于打造实体书灵军团,那他自身就会成为致命的突破口,只要将他这个书山之主斩首狙杀,书灵军团就会不攻自溃。 苏问不想成为这样的突破口,更不想召唤出一堆超凡入圣的书灵,自己却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活个几十年就垂垂老矣,埋身入土。 他要修炼,他要变强,他要长生不死,超凡入圣! 但现阶段的实体书灵,不能给他提供多少修炼上的帮助,更不能直接增强他的个人实力。 这方面还得靠虚体书灵! 虚体书灵不仅能与苏问合体附身,直接增强他的个人实力,还能辅助他进行修炼,掌握书灵的各项能力,如杨志的杨家兵法,武学,斗战之技,行军之术。 这些都可以通过虚体书灵获得。 当然,苏问也可以自己独立修炼。 但他的天赋,怎么说呢,时迁加入黑风堂后,获得的黑风掌功秘籍,当夜就转到了他手上,他也开始尝试性的修炼,结果修炼了一个月,他连门都没能入。 这很正常,因为在习武这方面,他也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的天赋,普通人的资质,没有个一两年的扎实苦修,休想将黑风掌功入门,那些个黑风堂众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武学入门不过只是武道之路的起步开头,之后还要持之以恒的修行,练筋肉生明劲,炼气血成暗劲,练骨髓出化劲,一步一个脚印,才能攀上武道之巅。 那些资质普通的武者,有几个能走完这条路? 别说走完了,走上都不易。 以那黑风堂主张庆方为例,他二十入明劲,三十成暗劲,之后在暗劲境界困顿十数载,都不见一丝突破希望,若非机缘巧合,天地有变,他根本不可能成就化劲宗师。 张庆方可不是普通人,他的习武资质相当不错,否则也不可能二十入暗劲,三十成明劲。 就是有这样的资质,这样的天赋,这样的机遇,他也是年过半百才成就的化劲宗师。 苏问能和他比吗? 显然不能,他这普通人的资质,普通人的悟性,单靠自己独自修炼,怕是练到死都不能成就暗劲,更别说化劲与化劲之上了。 资质普通,何以解忧? 唯有开挂! 苏问想要增强自己的个人实力,就必须利用虚体书灵辅助修炼。 所以,灵韵分配这方面,不能全给实体书灵。虚体书灵也要占一定的比重。 只不过,苏问现在说书的灵韵收入,能撑得起实体书灵与虚体书灵的双重消耗吗? 显然不能! 但好在今天的这番遭遇给苏问开辟了一条发家致富,赚取灵韵的新途径。 那就是……角色扮演! ------------ 第三十七章:收获 现有灵韵:两千零一十三点 这是苏问现有的灵韵书灵。 凭空多出了两千点。 这两千点灵韵从何而来? 从苏问今日那一番表演! 杨志卖刀! 苏问以杨志之灵,行杨志之事,将水浒书中的故事剧情,在现实世界之中演绎出来,竟也能收获灵韵,还是一大笔灵韵,两千点,抵得上他说好几场书了。 角色剧情,真实演绎。 这就是获取灵韵的新途径。 为什么这样也能收获灵韵? 为什么这样不能收获灵韵? 书山学海又没规定只有说书才能收获灵韵。 只要将书山学海中的藏书传播出去,给拥有灵性的生灵所知所感,那无论是说是写,是演是绎,那都能给苏问带来灵韵。 所以,收获灵韵的途径不止说书一种,之前苏问还考虑过写小说呢。 只不过目前而言,说书最合适而已。 说书是主业,苏问不会放弃,但不放弃主业并不代表苏问不能干的。 只要有灵韵收入,苏问不介意偶尔演演戏,玩一玩角色扮演,搞一搞剧情还原。 总而言之,一切以灵韵为重,一切以灵韵为先。 除去灵韵的收获,这角色扮演,剧情还原也能像说书一样,获得专属的折扣优惠,降低召唤书灵的消耗。 如这一次杨志卖刀,就给苏问带来了八折的折扣优惠,现在苏问召唤杨志之灵,无论实体还是虚体,都只要原价的百分之八十。 别看只是八折,杨志是武力一线的天罡将,召唤需要上万点灵韵,这八折下来可以省下两千多点呢。 所以,这种戏码能演则演,一来一回说不定就是几千几万点的灵韵差价。 现在手上有两千点灵韵,要不要再来两次灵动抽奖,看看能不能撞大运再出个书灵? 苏问站在书山之中,那一颗赌徒的心又怦怦跳动了起来。 不得不说,抽奖这种事情,真的很让人上瘾。 但苏问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赌徒,相反他很讨厌赌博的风险与未知,那种不确定性的发展让他本能的抗拒。 所以,他很快就按下了心中的躁动,从书山学海之中退了出来。 灵动的不确定太大,自己现在又没有什么燃眉之急,何必去赌出书灵还是极品书灵的概率? 老老实实的积累灵韵,增强实力才是正道。 所以,苏问退出了书山学海,在黑暗的卧房之中静静等候着。 胡三,死了。 周大海,死了。 马成山,也死了。 就连黑风堂的大堂主,化劲宗师张庆方,都没有能够逃过一劫。 苏问的这个麻烦算是解决了。 但这件事情引发的影响,掀起的波澜却就此平消。 黑风堂是安平县的两大帮派之一,同铁掌门分别占据着安平县的半壁江山。 如今马成山死了不说,还把张庆方这个大堂主,化劲宗师搭了进去,没有张庆方坐镇,就凭一个二堂主林双明,能稳住人心惶惶的黑风堂,抵挡其他实力的侵吞? 黑风堂,必定会倒,必然要倒,且就在今夜。 今夜,是混乱的一夜,是疯狂的一夜,是血腥的一夜。 它将决定明日的新秩序。 但这与苏问无关。 他只是一个说书人而已。 只要不影响他说书,管他们闹得天翻地覆? …… 寅时,长夜将尽,黎明将至。 苏问卧房之中,一道暗流地涌而出,化作时迁身影半跪于前。 “哥哥!” “嗯!” 苏问睁开眼眸,望着屈膝半跪,衣上带血的时迁,虚手抬道:“起来吧!” “是!” 时迁起身,汇报隧道:“果不出哥哥所料,昨夜各路人马杀入黑风堂,二堂主林双明与两个修成明劲的执事长老早早逃了,余下帮众人心惶惶,被各路人马绞杀殆尽,帮内银钱或被林双明与那两个长老带走,或被各路人马洗劫一空。” “哈!” 苏问一笑,说道:“我想他们的手脚定是赶不上你的。” 时迁挠了挠头,也跟着笑起来:“小弟也没别的本事,就这双手脚快些。” 说罢,便将身后背着的包裹取下,进献到了苏问面前。 苏问接过包裹,打开看了看,发现这包裹有十根金条,二十来片金叶子与几锭白银元宝以及一叠银票,林林总总的怕有两三万两。 除去金银钱财,包裹里还有两本古籍,苏问随意翻看了两眼,发现是黑风掌功与黑风刀法的原版秘籍,上边还有不少修炼讲解,口诀备注,比之前时迁带回来的抄本强多了,里边还附带一篇黑风砂的方子,是修炼黑发掌功的秘药。 仅这两本秘籍就能抵上万两白银。 可惜对苏问没什么用处。 黑风掌于内练外功,有醒目的功法特征,一旦练成双手就会泛黑,谁都能看得出来是练黑风掌的。 苏问现在和黑风堂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去练黑风掌。 虽然不一定会暴露什么,但作为他最后的马甲,说书人这个身份,还是干净一些比较好。 苏问放下两本秘籍,向时迁询问道:“这都是那张庆方的藏私?” “是的!” 时迁点了点头,说道:“原本还有几颗人参灵芝,都是百年份的灵药,但前段时间张庆方闭关突破化劲,这些灵药都给他用了。” “前段时间?” 苏问眉头一皱:“他是最近才突破的化劲?” “是的!” 时迁点头说道,又抛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不止是他,昨夜各路人马杀入黑风堂的时候,我隐于暗中观察,竟也见到几个化劲宗师出手,带队洗劫黑风堂的宝库,那几个化劲宗师,全都是之前安平县内有名的暗劲高手。” “嗯?” 苏问双眉紧皱:“也就是说他们全部都是近段时间突破,成就化劲的了?” “应当是这样。” “……” 苏问陷入了沉默,思量许久才向时迁说道:“黑风堂被灭,其他势力也不会让铁掌门一家独大,肯定要再挺一家出来与铁掌门打擂台,你之前虽是黑风堂的人,但入门不过一月,既不是心腹,也没有血债,改换门庭不是什么难事吧?” 时迁一笑,说道:“哥哥放心,时迁知道怎么做。” “嗯!” 苏问点了点头,又望了一眼包裹里的金银与秘籍,说道:“这钱财你拿一份去,两本秘籍你也带走,能练就练,不能练就找个地方藏好,随机应变,等待时机。” “时迁明白!” “去吧。” ------------ 第三十八章:嵌入 就如苏问所想的那般,安平虽是小县,但内中也精彩纷呈,各方势力明争暗斗,绝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所以,黑风堂倒下之后,不过一两月的功夫,一个名叫飞云帮的新帮派就自然而然的挺立了出来,取代了黑风堂的地位,也承接了黑风堂的权力与义务。 但对市井小民,平头百姓而言,这一切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无非就是头上站着的人换了个名号而已,其他仍是一如往常,应该怎么盘剥,还是怎么盘剥。 当然,黑风堂倒下的最初一段时间,安平县的百姓也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各势力忙着瓜分黑风堂的尸体与遗产,新起的飞云帮与旧在的铁掌门又为争地盘之类的事情打擂火拼,根本没人理会这些杂草一样的市井小民,平头百姓。 这般闹过一阵过后,安平县又回到了原貌。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变化。 起码周家戏班就倒了。 黑风堂灭,马成山死,周大海也被砍了脑袋,没靠山没主心的周家,那就是一块大肥肉,别说戏班,整个周家都被人扯得七零八落,各方伸手,分而食之。 周家戏班的曲艺人,本就是周大海巧取豪夺,威逼利诱来的,全都与周家戏班签了卖身契约,过得日子连牛马都不如,如今周大海没了,那还不赶紧跑路?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曲艺人们全跑了,这周家戏班自然也就没了。 苏问也在这“提桶跑路”的曲艺人中。 他又回到了孟实的书场,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说书。 如此这般,时间流逝,转瞬便来到七月。 七月立秋。 何为立秋? 《历书》有记:斗指西南,维为立秋,阴意出地,始杀万物。 立秋是阳气渐收,阴气渐长,由阳盛逐渐转变为阴盛的时节。 此时夏日未消,秋日未至,酷暑依旧,闷热难当,叫人更是难耐。 书场的生意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毕竟天气闷热,书场又做了隔音,散热通风都差得很,哪有人愿意在台下扎堆听书,这跟折磨自己有什么分别? 所幸,孟实十分照顾苏问,将他的场次从上午安排到了傍晚,那段时间还算凉爽,听众也多,再加上苏问自身积累的人气吸引,灵韵收入到也还算稳定。 七月初九,又是一圩,苏问上台新说了一场魔改版的杨志卖刀。 没错,杨志卖刀,是他最新推出的曲目。 苏问竟然敢说杨志卖刀? 不怕引来有心人的关注,或者其他什么麻烦吗? 当然不怕! 有心人关注,关注个什么? 杨志卖刀那件事情,早就传遍安平县了,属于人尽皆知,口口相传的典故。 苏问作为一个说书人,将其纳入书中,改写出来,这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就算真有什么有心人,也不会将这件事情联系到苏问身上,更不可能异想天开的认为苏问与杨志有什么关系,如果杨志跟苏问有关系,那整个安平县的老百姓怕是都跟杨志有关系,大家伙都在传,大家伙都在说,凭什么就抓苏问一个? 就因为他书说得好? 这不是扯淡吗! 所以,有心人关注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其他麻烦就更不用说了。 谁会因为杨志找苏问麻烦,是周大海,马成山,张庆方那三个死鬼,还是已经被人连皮带肉,吃干抹净的黑风堂? 没有人! 同这件事情有牵扯的人都已经死了,其他人又没有什么利益相关,干什么要来找苏问麻烦? 所以,苏问说杨志卖刀,不仅没有麻烦,反而还得到不少赞赏,其中甚至包括官府与飞云帮,因为苏问说的这一出杨志卖刀,是在为他们背书,给黑风堂泼脏水,让以前黑风堂剥削欺压,生成积累的民意怒怨,有一个可供发泄的对象。 这也就是为什么,民间有那么多青天断案,惩治贪官,豪侠仗义,斩杀恶霸的故事。 下层的黎民需要一个树洞,发泄,平息,藉慰,寄托他们的情绪。 上层的权贵需要一个马桶,承担,背负,排泄,稳定他们的统治。 所以,就算现实中有那么多的黑,那么多的恶,那么的肮脏污秽,也不影响故事里的光明,正义,美好与纯净,因为故事终究是故事,不可能成为现实。 杨志卖刀,恶的是周大海马成山,黑的是张庆方黑风堂,跟我官府大老爷有什么关系,跟我新起的飞云帮又有什么关系,以前的坏事都是黑风堂做的啊。 杨志卖刀,杀了周大海马成山,死了张庆方黑风堂,白了官府县衙与新起帮派,爽了市井小民,平头百姓。 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来找麻烦,给苏问鼓掌都来不及。 所以,苏问说杨志卖刀,没有任何问题,反而安全得很。 当然,这些并不是苏问说杨志卖刀的主要原因。 苏问说杨志卖刀,是因为他已经召唤出了杨志的实体书灵,需要通过说书为修改杨志的书中设定,增强杨志的实际战力。 持枪纵马的杨志虽然可以瞬杀张庆方这样的化劲宗师,但如今这安平县中远不止一位化劲宗师。 根据时迁的打探,近段时间安平县内的武者,有大规模突破的迹象,明劲生暗劲,暗劲破化劲,化劲……暂时没有消息,因为安平县之前并没有化劲武者。 但不管怎么样,安平县的武力水平都拉升了一大截,有名有姓的化劲宗师不下二十人。 这让苏问很没有安全感,所以他必须让杨志出场,说书修改设定,增强杨志战力。 近段时间,他就通过杨志卖刀与后续的几段剧情,给杨志做了一部分强化设定,完善了杨家武学,尤其是枪法的内容,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笔带过完事。 详细完善的杨家武学更为精妙,只要苏问消耗灵韵,就能给杨志嵌入升级。 没错,嵌入。 书灵姓名:杨志 专属书宝:杨家侍卫刀,混铁点钢枪 专属书灵:嘶风赤兔马 星宿特技:天暗 星宿特技:骠骑 星宿特技:昂扬 书灵特技:将门 书灵特技:杨家枪法(新) …… 这就是杨志的新面板,变化不多,只有一个,那就是苏问消耗两千点灵韵,为他嵌入的全新技能——杨家枪法。 ------------ 第三十八章:点名 “好!” “苏先生大才!” “杨志卖刀,好得很啊!” “苏先生说的和别人说的就是不一样!” 一阵叫好声中,苏问起身,拜别众人,回到后台,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现在他的场次都排在傍晚,仍占大场,他这一大场说完,剩下就是最末的小场了,所以没什么忙的,收拾收拾东西,散场就能回家,甚至可以提前离开。 “问哥儿!” 苏问刚刚收拾好东西,就见孟实走了过来,神情有些严肃,凝重,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 “嗯?” 苏问眉头一皱,站起身来:“掌柜的,可是有事?” “嗯!” 孟实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左右,说道:“你随我来!” 说罢,又领着苏问往二楼雅间走去。 “……” 苏问双眉微蹙,但也没有多问,跟着孟实上了二楼。 来到二楼,走进雅间,只见正坐在当中等候。 那是一名男子,年纪与孟实相当,只是面白无须,气质略显阴柔。 “梅老板!” “孟掌柜!” 孟实上前招呼,男子也起身回礼,两人客气一番后,便将目光转到了苏问身上。 孟实回过身来,介绍说道:“问哥儿,我来与你介绍,这位是梅园戏班的梅方亭梅老板。” 说罢,又转向梅方亭:“梅老板,这位就是莫老的弟子,苏……” “苏问苏先生!” 梅方亭微微一笑,打趣着向孟实说道:“我也是你书场的常客了,能不认为我们勾栏的大才子吗。” 说罢,便向苏问拱手一礼:“苏先生,今日这一场杨志卖刀,说得甚是精彩啊。” 苏问还礼道:“梅老板谬赞了!” 梅方亭笑道:“苏先生过谦才对,我向来是实话实话,从不作假,这点孟掌柜的可以为我作证!” 孟实听此,亦是一笑:“确实,梅老板极少开口,开口绝不作假。” “哈哈!” “……” 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苏问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还是升起了疑问。 刚刚看孟实那凝重严肃的表情,他还以为又来了一个周大海,马成山那样的恶客,正想着叫什么人来解决,结果一转场,孟实就和这位梅老板谈笑上了。 这什么情况? 苏问不解。 孟实似也觉察到了苏问想法,很快便停下与梅方亭的谈笑,回过身来向苏问解释道:“问哥儿,此番梅老板上门,是为了我们勾栏瓦肆,孟兰盆节的事情。” “孟兰盆节?” 苏问一声,恍然大悟:“七月十五,孟兰盆节?” “不错!” 孟实点了点头,语气陡然变得有些沉重,喃喃重复他刚才的话语:“七月十五,孟兰盆节!” “这……” 看着孟实反应,苏问微微皱眉,问道:“这孟兰盆节有何特殊?” “特殊?” 孟实摇了摇头,苦笑说道:“七月十五,孟兰盆节,中元之日,鬼门大开!” “鬼门大开?” 苏问眼神一凝,望着孟实与梅方亭:“掌柜的意思是……?” “问哥儿你刚刚入我们这一行,有些事情,有些规矩,莫老生前可能没有与你交代清楚。” 孟实叹息一声,说道:“我们安平县有个习俗,有个规矩,每年中元,七月十五,孟兰盆节之时,勾栏的各家戏班,书场,曲苑,都要出艺人,搭一个大戏台,各家轮流登台献艺,各种曲艺都不能少,从十三一直演到十五,连演三天,昼夜不停!” 听此,苏问也惊了:“连演三天,昼夜不停?” 孟实点了点头:“不错,所以才要我们所有戏班,书场,曲苑一起,才能凑足人手,办完这孟兰盆节。” “……” 苏问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方才出声问道:“官府不是有明文律令,夜间宵禁,不得出行吗,这孟兰盆节的戏唱给谁听?” “孟兰盆节那三日,官府会取消夜禁。” 这次换到梅方亭出声,为苏问解释道:“我们勾栏在孟兰盆节搭台唱戏,其实也是官府的命令,县里还就这件事情,做了一次募捐,不少贵人都出了钱。” “所以……” 孟实接过话语:“这台不得不搭,这戏不得不唱!” “明白了!” 苏问点了点头,望着孟实与梅方亭,问道:“掌柜的,孟兰盆节这场戏怕不单是给人看的吧。” “这……” 孟实神色迟疑,不知道怎么跟苏问说这件事情。 反倒是一旁的梅方亭利落出声:“苏先生,如果这戏单给人看,你觉得官府的那些个老爷,还有各家的那些个贵人,会这么的上心吗?” 这话若有所指。 不,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明白了!” 苏问点了点头,望向孟实问道:“掌柜滴,这世上真有鬼神之事?” “我也不知。” 孟实摇了摇头,叹息说道:“但官府下令,各方出力,联手促成此事,其中定有缘故,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梅方亭亦是沉声:“是啊,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明白了!” 苏问了然,望着孟实与梅方亭:“梅老板今日来,是同掌柜的商议,决定登台人选的是吗?” “不错!” 梅方亭点了点头,说道:“苏先生,你家掌柜的性子你应当了解,有些话他不好与你说,只能由我来当这个恶人了。” “方亭……” “哎!” 孟实想要言语,却被梅方亭抬手压住,轻笑说道:“你这位苏先生,是个义气的人,你一力承当,反而陷他于不义,苏先生,我说得可对?” 苏问一拱手:“请梅老板指教!” “不敢当。” 梅方亭摇了摇头,说道:“苏先生,你刚刚入行,资历尚浅,按理来说是不用上这孟兰盆节大戏台的,但你现在的名气,你自己也清楚,不知多少人赞你书说得好,名声都传到上边那些贵人耳中了,所以,这一次飞云帮的管事在勾栏会上特意点了你的名,要你一定登台,并且一定要排在十五的夜场,不得有误!” “原来如此!” 苏问当即明白了前因后果,转向孟实说道:“掌柜的不必为难,既然点了苏问的名,那便是苏问之事,七月十五,上台与他说一回便是。” ------------ 第三十九章:行者 “果真有一股英雄气!” 见苏问答应上台,梅方亭也不再多言,轻笑说道:“如此,这件事情便定下了?” “嗯!” 苏问点了点头,拱手道:“劳烦梅老板走一趟。” “哈哈哈!” 梅方亭一笑:“我这恶人也当完了,孟掌柜,苏先生,告辞!” “我送你吧。” 孟实也不挽留,起身相送,让苏问一人独自留下,消化方才得到的信息。 片刻之后,孟实归来,向还在沉思的苏问说道:“问哥儿,又要麻烦你了。” 苏问一笑:“掌柜的说得不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了名气,麻烦自然要上门,避不了的。” “哎……” 孟实叹息一声:“若是早几年,这孟兰盆节也不算什么,各家出点人,搭个台,敲锣打鼓闹他个三天就完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能赚不少钱,但近几天却不知道什么缘故,每年孟兰盆节搭台,都会闹出不少事情,搅得人心惶惶。” “哦?” 听此,苏问也来了兴趣:“什么事情?” “有大有小,不尽相同。” 孟实回忆说道:“有人不见东西,有人土法恶疾,有人摔下台来,有人被石木砸伤,这种没闹出人命的算是小事,大一点的还有戏台走水,牌楼倒塌,人员失踪,假刀换真,闹出人命死伤来,总而言之,邪门的很。” “原来是这样。” 苏问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当真是有鬼神作怪?” “无人知晓,无人敢说。” 孟实摇了摇头,说道:“总而言之,近几年的大戏台,闹出了不少邪门的事情,搅得勾栏里人心惶惶,各家的艺人都不愿去,但这大戏台又不得不唱……” 孟实没有再说下去,只抬头望向苏问:“问哥儿,那飞云帮的管事点了你的名,要你上十五晚的夜台,往年怪事最多的就是十五那晚的夜台,所以你千万千万要小心。” 苏问一笑:“掌柜的放心,若世上真有鬼神,那必定能分明黑白,理清善恶,苏问行得端,走得正,上无亏于天地,下无愧于人心,何惧那阴鬼阳神?” “问哥儿……” 孟实见苏问这么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道:“希望如此吧。” “嗯!” 苏问点了点头,又问道:“届时可有曲目划定?” “这倒没有。” 孟实摇了摇头,说道:“但有勾栏中有传闻,那是向阴人鬼神献艺,须得让阴人鬼神满意,否则必将招来灾祸,轻则乌云盖顶,重则身死命消,往年闹出的那些事情,便是阴人鬼神不满所致,所以唱戏也好,说书也罢,都要做到最好。” 苏问眼前一亮:“也就是说曲目不限,只要那阴人鬼神满意就好?” 孟实望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当即说道:“是这样不错,但那时台下也有生人做客,甚至还有官府差役监察,所以,也不要说得太过头了,阳间的鬼说不定比阴间还厉害嘞!” 苏问点了点头:“掌柜的放心,苏问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 孟实叹息一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今日初九,离十五还有几天时间,好好准备吧。” “嗯!” …… 苏问告别孟实,离开书场,提着一包从书场厨房打包的酒肉吃食,回到了自己位于城南边角的家中。 回到家中,关门闭户,再到卧房熟练的躺下,苏问又一次进入了神念中的书山学海之境。 行端走正,那是肯定的,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苏问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多不过上班摸鱼,下班躺平,怎么也不算大奸大恶之辈。 但不惧鬼神,这个就值得探讨了。 阴鬼阳神,也是由人而成,真的就能分明黑白,理清善恶? 活着不能分明,死后就能理清。 人有好坏,鬼也有善恶啊。 对于善恶不明的鬼神,苏问必须要保持敬畏。 而人世间最大的敬畏,就是最恶意的揣测,最强大的估算,最恶劣的设想。 料敌以宽,预己从严。 苏问必须做好准备,应付七月十五,中元之日,孟兰盆节大戏台上可能出现的状况。 可能会出现怎样的状况? 苏问不知道,因为他从未接触过鬼神之事,对此一无所知,鬼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 但没有关系,不管敌人怎样,提升自身实力总不会错,只要你足够强,那就是用一双拳头,也可以用物理驱鬼之法,令鬼神低头,邪魔授首。 现在苏问的实力如何? 与之前几乎没有区别,虽然时迁想方设法,弄了几本黑风掌之外的武道功法过来给苏问修炼,但碍于他的天赋太过普通,太过平常,两个月仍是不入其门。 个人实力,进步为零。 所幸,说书积累灵韵才是苏问的主攻方向。 两个月的辛苦,两个月的努力,让苏问积累了一大笔灵韵,现在他手上有整整一万五千点灵韵可供支配。 一万五千点灵韵,已经足够召唤武力顶尖的天罡星将了。 但苏问却一直留着,没有使用,为的就是应对孟兰盆节这样的突发状况。 “消耗一万一千三十五点灵韵!” “获得书灵:行者·武松(虚体)” “……” 书灵姓名:行者·武松(虚体) 专属书宝:镔铁雪花戒刀·青龙(左),镔铁雪花戒刀·白虎(右) 专属书灵:无 星宿特技:天伤(魔星下界,上应天伤,伤人亦伤己,伤己更伤人,身伤迸血,心伤夺命,怒伤暴气,悲伤透血,身心皆伤,悲怒交加,必见魔星戮世) 星宿特技:神力(魔星下界,天生神力,双臂能擒龙,两脚可伏虎,撼天摇地,担山赶月,乃天上降魔之主,人间太岁之神) 星宿特技:酒神(天伤嗜酒,酒助天伤,千杯不见满,万碗不见醉,酒劲越盛,战力越强,酒可化四肢之痛,散百骸之浴,强身健骨,铜头铁臂,酒中之神,万夫莫敌) 星宿特技:行者(戒刀两口,擎来杀气横秋;顶骨百颗,念处悲风满路,啖人罗刹须拱手,护法金刚也皱眉,行者其名唤武松,杀生斩业是修行) 书灵介绍:行者——武松! ------------ 第四十章:新书 虚体书灵? 为什么是虚体书灵? 同样的价格,同样的消耗,召唤永久的实体书灵不好吗,为什么要选一次性的虚体书灵? 很简单! 因为要上台说书的人是苏问,盂兰盆节,大戏台上发生什么状况,首当其冲的也是苏问。 现在苏问还是一个普通人,连武道之门都未能推开,遇到危险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若是盂兰盆节那一晚,大戏台上出现什么意外状况,苏问能保护好自己吗? 显然不能! 除非他让杨志等书灵时刻跟随,贴身保护。 但这样他还怎么说书,所以他说得下去,观众也听不下去啊。 所以,苏问必须召唤一个虚体书灵,作为应对意外危机的底牌。 反正实体书灵方面,已经召唤出了一个杨志,虽不如武松但也不差多少。 至于为什么要召唤武松,而不是实力更强,排名更高的天罡星将,苏问也是有考虑的。 首先是实力方面,武松的实力在天罡星将中已经属于顶尖了,俗话说马上林冲,马下武松,武行者在步将中的地位,就相当于骑将中的林教头。 林冲什么实力,从出场到退场,共计二十六战,十九胜六平一败,马军五虎将中的翘楚人物,水泊梁山的武力标杆,除了武将最大牌面卢俊义,还有用飞石开挂的那对鸳鸯(没羽箭夫妇,张清与琼英),怕是没人敢说能胜过林教头。 林冲如此强悍,与之齐名的武松自然不差,在步军将领中能与之比肩的也就一位鲁智深鲁大师而已。 所以,如果以实力为标准做选择,除了武松苏问就只能在林冲,关胜,秦明,卢俊义,鲁智深等顶尖天罡星将中选了。 但这些顶尖天罡星将,卢俊义要五万点灵韵,林冲,关胜,鲁智深要两万点灵韵,剩下的秦明,董平,呼延灼次五虎级的天罡星将,也要一万多点灵韵。 前面那几个苏问买不起,没什么好说的,后面那几个……至多跟武松一个水平,大概率弱于武松,还没有说书出场,人气累积的灵韵折扣,苏问怎么可能选他们。 事实上,就算苏问手上有两万点灵韵,可以选林冲,关胜,鲁智深这样的最强五虎,苏问也不会选,因为与武松相比,这几位不合适作为他的虚体书灵。 林冲关胜是骑将,一身功夫五成在马上,实力发挥受场地限制,要是苏问给人堵在房里,没有战马,或者战马出来了,但没有地方提速,那他还能把林冲关胜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吗? 不能,所以这两位最强的马军五虎将不做考虑,而鲁智深鲁大师……这位倒是步战之王,实力隐隐还在武松之上,但使用的兵器是禅杖,长柄重兵,如果苏问在台上遭遇意外,他能凭空抽出把禅杖来吗? 能! 但要怎么解释,是说他有书山学海,还是说他有须弥芥子? 一旦消息传出去,让人知道他凭空抽出把几十斤重的禅杖来,鬼才知道会引来什么麻烦。 反观武松,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两柄戒刀藏在身上,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暴露出去最多认为他会点武功,绝对不会跟空间之术,须弥法宝扯上关系。 所以,武松最合适做他保命的虚体书灵,真正的低调奢华有内涵,高端大气上档次。 …… 虚体武松消耗了一万多点灵韵,召唤完后苏问手上的灵韵就剩四千点了。 四千点灵韵,别说召唤天罡星将,就是地煞星将都不够,所以苏问决定暂且放着,先开个任务奖励看看。 任务奖励? 没错,任务奖励! 这两个月来,苏问除去说书,还完成了一个任务,哦不,灵启。 灵启:好汉歌(创作一首好汉歌,万人传唱之后,便可满足此灵启,获得灵启之奖励) 灵启任务好汉歌,任务要求万人传唱,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但也不算太难办到。 苏问又做了一把文抄公,将穿越前的那首好汉歌词写下,再通过孟实的关系找了几名曲艺大家,凭着记忆和几位老先生将记忆中的好汉歌复原出来,搬运到了这个世界,并免费提供给各个戏班,再通过这些流动的戏班传播到邻县府城。 在各个戏班的传播下,节奏激昂,朗朗上口的好汉歌,逐渐传遍了安平与周边各县,灵启任务,万人传唱的要求,也在今天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开奖时刻。 会开出什么呢? 怀着期待的心情,苏问打开了灵启。 “灵启完成!” “获得奖励:好汉歌!” “获得奖励:一万灵韵!” 书宝名称:好汉歌 书宝特效:每日起唱此歌,可加快梁山天行军的修炼速度,降低梁山天行军的修炼消耗。 书宝介绍:大河向东流啊…… 苏问:“……” 这个奖励,怎么说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灵启任务,奖励灵韵,很合理啊。 有这灵启任务奖励的一万点灵韵,苏问又可以召唤一名五虎级别的天罡星将了。 相比起来,这不算书宝的书宝好汉歌就有些鸡肋了。 加快梁山天行军的修炼速度,奖励梁山天行军的修炼消耗。 这绝对是战略级别的书宝。 但现在它一样鸡肋。 因为……苏问根本没办法训练梁山天行军。 专属书境:水泊梁山(训练梁山天行军的必须之地) 需要灵韵:二十万点 …… 没有水泊梁山这个宋江的专属书境,苏问就无法训练梁山天行军,而兑换水泊梁山需要整整二十万点灵韵,比公孙胜那个人形高达高出了整整五万点。 苏问哪来那么多灵韵。 所以,这战略级别的书宝好汉歌目前只能当根鸡肋摆着看。 但做人要懂得知足,一千点的投入,换来一万点的回报,还有一个暂时用不上但将来有大用的战略级书宝,这样的回报率你还要求什么? 苏问很满意了。 现在一万四千点灵韵在手,苏问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 直接召唤新的星将书灵,还是再用宋江的天魁聚义,看看运气? 说道天魁聚义的运气问题,苏问心中有点小小的郁闷。 两个多月来,苏问总共使用了三次天魁聚义(获得替天行道旗后,天魁聚义的冷却时间降低至十八天) 这三次聚义苏问总共召唤出了一名天罡星将,八名梁山义士。 三次聚义,两次都是最垃圾的保底,这运气也难怪苏问有些郁闷。 唯一的安慰就是那名天罡星将,好巧不巧,正是杨志。 所以,现在苏问手下的书灵阵容为:天罡星将一人,青面兽杨志,地煞星将一人,鼓上蚤时迁,梁山义士十一名,如今正在飞云帮,时迁手下听命。 这是前几次天魁聚义的成果,而下一次天魁聚义还要等几天,到七月十五那一日才能使用。 所以…… “还是直接换吧,几率这种东西,真的不能抱太大期望!” 苏问叹息一声,心神转回书山,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现在他手上还有一万四千点灵韵,要怎么使用? 再召唤一名天罡星将? 还是…… 思量许久,苏问才下定决心。 “消耗一万点灵韵!” “搜寻新书!” “获得新书——三侠五义!” ------------ 第四十一章:道人 七月十五,盂兰盆节。 自七月十三始,勾栏各家出力,在最热闹的中街搭了一个大戏台,扮戏的唱曲的说书的相继登场,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直至十五日…… 十五之日,大戏台处,仍是锣鼓喧天,但相比十三十四,却少了许多人气。 勾栏瓦肆之中,各家关门闭户,商铺不再营业,连街道上的小摊小贩都不见了,偶尔有几个路人,也是行色匆匆,丝毫不敢在外逗留。 苏问从家中离开,前往大戏台,发现勾栏的街头街尾都摆上了法师座与施孤台,每家每户都在门前燃烧香烛,还有穿着道服与僧袍的道士和尚来往。 据说这些道士与和尚,分别来自城外的两大庙宇,香火鼎盛,善信众多的白云观与法明寺,一个个都是有道之士,大德高僧。 虽然这话没有任何切实根据,怎么听都感觉是吹嘘,但苏问还是记住了白云观与法明寺的名号。 能在城外立足,兴建庙宇,香火鼎盛的寺庙,绝对不一般,否则早就被各路土匪强盗抢光了,还想建寺庙,修金身,积累香火,也不看看现在什么世道? …… 苏问一路来到中街,远远便听锣鼓喧响,一座大戏台立在正中央,戏台下摆了上百桌酒席,席上酒肉饭食,瓜果蔬菜一样不缺,但却不见一人坐下吃喝。 “问哥儿,你来了?” 苏问刚刚走近,就听一声招呼,循声望去,正是孟实。 “掌柜的……” “随我来,我为你引荐个人!” 苏问上前,话未说完,就被孟实挥手打断,拉着他来到大戏台下,最前排的位置。 “张道长,张道长?” 孟实左右张望,连声叫喊,却不见有人回应。 直到苏问出声:“掌柜的,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他?” 孟实回头,朝苏问比的方向望去,方才见到一个人躺在桌下的板凳上。 “张道长!” “问哥儿,快随我来!” 见此,孟实也不顾上解释,连忙带苏问走上前去,来到躺睡的那人身边。 那人是一个道士,但看来又不像一个道士,整个人邋邋遢遢的,透着一股酒馊了的酸味,身上那件道袍也是破破烂烂,不知道穿了多久,又多久没洗过了。 这模样,这装扮,说他是乞丐都没问题。 但对这邋里邋遢,乞丐一般的道士,孟实却表现得异常尊敬,见他躺在长凳上睡着,也不敢伸手将他推醒,只能小声叫道:“张道长,张道长,醒一醒?” 道士没有任何反应,还是躺在哪里呼呼大睡。 孟实无奈,只能放大声音:“张道长,我是孟实,上次在书场请你喝酒的那个孟实。” “嗯……” “砰!” 也许是这声音大了,搅扰了道士的美梦,他不耐的翻了一个身,却没注意到自己睡的是长凳,根本没有他翻身的空间,这一翻直接摔到了地板上。 “张道长!” 孟实一惊,连忙搀扶,结果却发现那道士根本没被这一下摔醒,还在那里呼呼大睡。 “哎!” 见此,孟实也是无奈,只能从袋中取出一小坛酒来,拔掉塞子递到那道人面前:“张道长,张道长,醒一醒,这是金华楼的春风酿。” “嗯!” 这酒香方才传出,道人就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孟实的手,直接给自己灌了一口春风酿。 “好酒,好酒!” “果然是金华楼的春风酿!” “可怜老道我已经大半月没喝过了。” 道人一脸陶醉的品味过美酒,随后才将目光投向孟实与苏问,轻笑道:“原来是孟掌柜,你说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我张道士是那种不见钱不开眼的人吗,无量天尊!” 孟实:“……” 苏问:“……” 两人无语沉默。 “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这酒真不错!” 张道人又给自己灌了口酒,随后才从地上站起来,一屁股坐到长凳上,手抓着桌上的饭食,一边吃一边说道:“就是饭菜一般,应付鬼也不能这么应付啊。” 对此,孟实能说什么,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拉过苏问:“张道长,这位便是之前我与你说的苏问,问哥儿,这是白云观的张道长,真正的有道之士,高人!” 苏问也没说什么,照惯例拱了个手:“张道长!” “哦?” 张道人上下打量了苏问一眼,随即笑道:“果然有几分气象,不错,不错!” “……” 这话若有所指,但苏问却不动声色,也不应声接茬,似乎没有听出那言下之意,弦下之声。 他不出声,孟实却不能沉默,当即向张道人说道:“张道长,今晚问哥儿要上台,还是子时至亥时的那一大场,还请道长护佑一二。” “放心,早就给你们备好了。” 张道人灌了一口酒,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抛给孟实说道:“拿去吧!” 孟实接过一看,发现竟是两枚折成三角的符纸,上边还有鲜红的朱砂与漆黑的……泥垢? 真是泥垢! 但孟实却没有半点嫌弃,反而一脸喜色,向道人拜谢到:“多谢张道长!” 说罢,便将一枚三角符纸交给了苏问,嘱咐道:“问哥儿,贴身收好,不可弄丢。” 苏问接过符纸,点了点头:“掌柜放心,苏问明白。” “嗯!” 孟实也将符纸贴身收好,再将目光转回到张道人身上:“道长赐符,孟实铭记于心,日后有空定然上白云观敬奉香火。” “好说好说,记得带酒就行,其他老道无所谓。” 张道人摆了摆手,又望向苏问,轻笑说道:“苏小子,你那书写得好,说得更好,这份才气,叫人心驰向往,老道也是一般,难得机会,可愿坐下同老道喝两杯,再聊几句闲话?” “……” 苏问沉默,看向孟实,再将目光转回到那似醉非醉,似笑非笑的张道人身上,拱手说道:“这是苏问之幸!” 说罢,便在另一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见此,孟实也没有多言:“问哥儿你与张道长慢饮,我先去后台准备。” “掌柜的慢走。” “……” 孟实离开,留下苏问与张道人,气氛一下微妙起来。 张道人灌了一口酒,又用手从碟子里捻了几颗茴香豆,一边吃着一边向苏问说道:“苏小子,你有这份才气,不应在这勾栏,做一个说书人,可曾想过考取功名,踏那青云路,开那黄金屋,见那颜如玉,享那温柔乡?” 苏问摇了摇头,说道:“道长谬赞了,苏问胸中不过点墨,在这勾栏做一说书人都不易,怎敢妄想功名之事?” “哈哈哈!” 张道人大笑,伸手一指苏问:“那是你不去考,你若是去考,那功名与你不过翻手之间,这点我可与你保证,甚至还有几分可能,青云直上,位极人臣。” “哦?” 苏问眉头一挑,神色讶异:“道长何出此言?” “人同命不同啊!” 张道人一笑,眯眼瞧着苏问:“相面观运,相心观命,苏小子,你之气运命途,有二道可兴,一为文道取功名,一为王道取江山,不知你是要做治世之能臣,还是乱世之枭雄?” ------------ 第四十二章:善缘 气运? 命途? 治世之能臣? 乱世之枭雄? 换做一般人,听张道士神神道道的这么一说,再加上盂兰盆节的邪异之事,鬼神之说,不说惊为天人,纳头便拜,心中也要信个七分八分。 但如今的苏问,显然不在“一般”的行列。 他并没有被张道士这通神神道道的话唬住。 这张道士是骗子? 也不是! 但有谁规定只有骗子才能唬人? 这张道士不是骗子,而是真正有本事的高人,他对苏问说的这番话,也是货真价值,毫不作假,但他依旧在唬人,这是他作为道士,必须使用的职业技能。 道门也好,佛门也罢,只要是宗教门派,那就必须掌握两个职业技能。 第一是装! 第二是吹! 在宗教这一行,如果你不会装,不会吹,那就是有本事,也很难混得比别人好,毕竟有本事的人不止你一个,不懂得包装,不懂得营销,怎么可能出头? 所以,道士也好,和尚也罢,都必须会装会吹。 张道士就很精通这两项职业技能。 他看出了苏问身上的天魁星命,所以给苏问作了这个批语。 治世之能臣! 乱世之枭雄! 文道取功名! 王道取江山! 这毫无疑问是在说苏问身上的天魁星命。 张道士能看出天魁星命的存在,那定是有本事有能耐的道门高人。 起码对普通人来说是这样。 但高人归高人,本事归本事,苏问并没有被镇住。 他不认为张道士能看穿自己的命途,看穿自己的未来,做什么避无可避的天命批言。 什么治世能臣,乱世枭雄,那都是他画的大饼,吹的牛逼,并不能决定未来。 他在装,他在吹,他在诈唬自己! 这就是苏问对张道士的看法。 至于张道士为什么要跟他装,跟他吹,神神道道的诈唬他…… 苏问也不知道。 但他可以肯定这张道士对他一定有什么图谋?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纵是披着一声道袍,出世的方外之人,也不能免俗。 他有什么目的? 苏问心中暗自警惕,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只皱起双眉,做出一副诧异不解的表情,问道:“道长这番话,在下听得不是很明白。” “哈哈哈!” 张道士一阵大笑,说道:“你明白,只是不信我而已,这样,你我打个赌,你准备一番,参加今年的秋试,我保你中个秀才,若是不中,我输你千两白银,若是中了,你到金华楼给我买十坛这样的春风酿就好。” 听此,苏问既没答应,也未拒绝,只是笑道:“道长说笑了,我连县试都未曾参加,连个童生都不算,如何有资格参加秋府院试?” “哦,我差点忘了这茬!” 张道士挠了挠头,笑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白云观有几个观院私塾的名额,是朝廷承认的童生,可直接参加秋试,你若与老道我赌,那老道就做主送你一个,如何?” “这……” 苏问蹙眉,面露迟疑,许久方才说道:“苏问何德何能,道长恩厚至此?” “哈哈!” 张道士一笑:“不是与你说了吗,同人不同命,这是你命里当有的,老道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应命而为罢了,不过有件事情我还得与你说明白,你虽有气运,但运道飘渺,易兴起,难久盛,若入文道,有官场倾轧之难,若求王道,有为王前驱之患!” 说到这里,张道士的笑容更是神秘玩味起来:“届时,你说不定有机会踏出命中隐没的第三道途,破而后立,方知真我!” “命中隐没,第三道途?” 苏问皱眉:“什么第三道途?” “无量天尊!” 张道士神秘一笑:“时机未到,尚不可说……” “阿弥陀佛!” 话语未完,就听一声佛号响起,苏问讶异的回过身来,只见一名白衣僧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这僧人与张道士看来似两个极端,一袭白衣,胜雪无暇,面容俊朗,丰神如玉,双眼包含慈悲之意,周身透散檀香气息,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亲近非常。 “这位是……” 望着不知何时到来的白衣僧人,苏问也有些意外,回头望向张道士。 结果却见张道士黑着一张脸,恼怒的将酒坛子拍在桌上,从那白衣僧人说道:“秃驴,你来干什么!” “阿弥陀佛!” 白衣僧人双手合十,说道:“张道友几日不漱口齿了,一开口便是此等污秽?” “哼!” 张道士也不示弱,冷哼一声:“你也知道秃驴两字是污秽啊,那就不要过来搅扰老道心情,一边呆着去!” “阿弥陀佛!” 白衣僧人摇了摇头,没有再与张道士争吵,而是转向苏问,取出一串手链佛珠来:“苏施主,听闻今夜你要登台,佛祖慈悲,普度众生,特许盂兰盆节之时,阴阳两世相同,阴魂还阳,享受供奉,本是功德之举,善行之事,但奈何地狱恐怖,阴司森严,有阴魂扭曲,化作恶鬼,同归阳世,造出诸多灾厄不详。” 说罢,便将那串佛珠交到苏问手中:“这串佛珠,施主收下,可随身携带上台,但切记不要外露,如此,当能保施主今夜不受恶鬼之难。” 苏问:“……” “哼!” 张道士冷哼一声,说道:“倒是舍得下本钱。” 白衣僧人一笑:“张道友不是也送了一张乾阳符吗?” “……” 一个道士,一个和尚,明争暗斗,针锋相对。 苏问接过佛珠,望着白衣僧人,问道:“还未请教大师高名?” “阿弥陀佛!” 白衣僧人诵了一个佛号:“贫僧法号云真!” “原来是云真大师!” 苏问拱手行了一礼,再问道:“初次见面,大师就送我如此珍宝,苏问受之不起啊。” “哈哈!” 苏问话音方落,就见张道士大笑起来:“小子,你倒是聪明,知晓这帮秃驴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货。” “彼此彼此!” 云真和尚竟也不反驳,反而“玉石俱焚”的回了张道士一句,随后才向苏问解释:“这串佛珠,乃是贫僧的一点心意,护施主今夜安全,同施主结个善缘。” “那这个善缘也算我一份如何?” 云真和尚话音方落,就见一声自场外插来。 “嗯?!” 两人蹙眉,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头散青丝细发,身穿绒秀罩袍,背上背着一口宝剑,腰间挎着一柄铜锤,不知何时来到这戏台下,酒桌边,浑浑嗓音大笑道:“在下樊瑞,江湖散修,也想同诸位结个善缘!” ------------ 第四十二章:说法 书灵姓名:樊瑞(混世魔王) 专属书宝:魔王剑,七星锤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境:无 星宿特技:地然(魔星下界,上应地然,法隐而不显,术出而不觉) 星宿特技:混世(魔星下界,应命而生,搅江山乱社稷,皇者真龙也不惧) 星宿特技:魔王(魔星下界,顺势而成,行天道顺人意,魔王妖法也成真) 星宿特技:兵甲(魔星赦令,兵甲招来,可差遣上界兵甲神将出战助阵) 星宿特技:道术(呼风唤雨,雷电招来,无师自通,玄妙非常) 书灵介绍:头散青丝细发,身穿绒绣皂袍。连环铁甲晃寒霄,惯使铜锤更妙;好似北方真武,世间伏怪除妖。云游江海把名标,混世魔王绰号。 …… 混世魔王——樊瑞。 地煞星将中的最强者,也是唯一一个兑换价格大幅超出天罡星将的地煞星将。 召唤他需要三万点灵韵,这三万点灵韵召唤出的还是加入梁山前的混世魔王。 若是想要召唤加入梁山泊,拜师公孙胜,习得天心五雷正法的地然星樊瑞,那需要整整五万点灵韵,与梁山的武道标杆,马步军中推第一的天罡卢俊义相当。 他为什么这么贵? 他为什么这么强? 因为他是梁山的第二台高达,一百零八将中唯四的法师道士。 水浒是一本神魔小说,书中会法术的神仙真人不少,但归属梁山一百零八将的只有四人,分别是入云龙公孙胜,神行太保戴宗,混世魔王樊瑞,以及梦中得九天玄女授法的宋江。 其中,宋江是个大水货,全靠背景强大,上面有人,梦见九天玄女,得授三卷天书,才学会一点皮毛法术,同葫芦道高廉斗过一次法,直接被打得自闭。 宋江是个水货,作为宋江的跑腿小弟,戴宗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会一手神行之术,其他一概不通,别说与高手斗法,就是寻常人也能拿他,同宋江吴用柴进等,同属武力混子,天罡废物(战斗方面) 梁山里,星将中,真正有本事有能耐的法师道士只有两人,一是那入云龙公孙胜,二便是混世魔王樊瑞。 这俩是真正的法师,道士,修真者,会呼风唤雨,招雷放电。 作为这等高端人才,还有过大败九纹龙史进的战绩,樊瑞完全可以排入天罡之列。 但……还是那句话,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所以最后樊瑞只排得一个六十一位的地然星。 但天罡地煞排名并不是衡量标准,更不影响灵韵的消耗,哪怕樊瑞只是排行六十一的地然星,苏问召唤他也需要三万点灵韵,同步战第一的鲁大师相当。 苏问有三万点灵韵吗? 显然没有! 那樊瑞如此在此? 因为今天苏问撞了大运,刚刚冷却完毕的天魁聚义,聚来了梁山上唯二的法师,混世魔王——樊瑞! …… 只见樊瑞头戴戒箍,长发散乱,身上绒袍罩铁甲,背负魔王剑,腰挎七星锤,看来不僧不道,不文不武。 这般模样,让张道人与云真和尚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白云观与法明寺是冤家对头,在安平与周围县地明争暗斗,打了上百年的擂台,彼此都知根知底,竞争那是常态,没什么好说的。 但两个人争和三个人争是两回事,白云观可以和法明寺抢饭碗,法明寺可以和白云观争吃食,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和白云观,法明寺抢饭碗,争吃食。 这是划地盘的。 白云观与法云寺都是有传承,有背景,有根脚的庙宇,背后站着道门佛门两个庞然大物,虽然双方谁都压不住谁,但不代表其他小猫小狗就能与他们叫嚣。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道爷佛爷抢饭碗? 如果对方是一般的散修,张道士与云真道人肯定是这样的状态。 但奈何……对方不一般。 张道士通爻知卜,易术高超,乃是道门先天神算,伏羲八卦一脉的弟子,相面可观运,相心可观命,连苏问身上的天魁星命,他都能观瞧出几分端倪。 但如今却他看不清眼前这非僧非道,不文不武的道人。 深浅不知,跟脚更不知,好像对方毫无修为,毫无术法,只是一个装模作样的江湖骗子。 但一个江湖骗子能不知不觉的近他二人的身吗? 张道人不信! 云真和尚也不信。 白云观乃是佛门大宗,嫡脉传承,虽然他所在的并非祖庭,只是白云观下属的众多分寺之一,但也有真法传下,开六识通智慧,观人之法虽比不得张道人爻运卜命的先天神算,但也不差太多,如今同样看不清来人修为深浅,更不知对方跟脚底细。 此等手段,这般能为,岂是寻常散修? 张道人与云真和尚相视一眼,随后齐齐向樊瑞见了一礼。 “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 “老道张舟!” “贫僧云真!” “见过道友!” “哈哈哈,好说好说!” 樊瑞大笑上前,也占了酒桌一边:“三位可愿坐下,同樊瑞说法论道,畅谈一番?” “……” “……” 张舟道人与云真和尚相视一眼,惊疑不定,沉默不语。 苏问则面露诧异,随后又做一副惊喜神情:“道长相邀,岂敢不从?” 说罢,便坐了下来。 张舟道人与云真和尚见此也只能各自坐下。 如此这般,大戏台下,一张小小的方桌酒席,一僧一道一凡人,还有不僧不道,不文不武一书灵,四人各占一边,相对而坐。 气氛微妙。 谁都在端,谁都在装。 最终,还是樊瑞打破沉默,大笑着向苏问说道:“小友,你可知这两位道友为何要与你结善留缘?” “这……” 苏问看了看张舟道人,又看了看云真和尚,最终才回转目光,向樊瑞摇头说道:“在下不知。” “哈哈!” 樊瑞一笑,说道:“他二人要引你入门,收你气运,还你一场机缘。” “这……” 苏问愕然,转眼望向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想要看看二人如何回应。 张舟道士望了一眼樊瑞,再感受苏问那愕然震惊的目光,心中恼怒,又感无奈,只能叹息一声,向苏问说道:“既然有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老道也不装神弄鬼了,苏小子,你命格不凡,乃是个有气运的人,老道方才并未欺骗于你!” 苏问点了点头,静候下文。 张舟道士又捻了几颗茴香豆,丢进嘴里咬着说道:“但你气运飘渺,兴盛已易,衰败也易,入文道为官,可能青云直上,位极人臣,也可能官路坎坷,饱受倾轧,入王道争龙,有望成一方诸侯,也可能为王之前驱,为他人做嫁衣!” “文道取功名!” “王道去江山!” “这是你之命格,你之气运中,明见之二道,行必成,踏必就,只是……” 张舟道士摇了摇头:“无大成之气,无大兴之像,成就是必然,衰败也是必然,老道如今与你结缘,便是想在你由兴转衰,由盛转败之时,引你入我道门修行,文道之气转玄法,王道之运化妙术,破而后立,明见真我,开第三道途!” “这便是道门的点化之法。” 云真和尚接过话语,轻笑说道:“非气运者不可修行!” “哼!” 张舟道士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樊瑞,再向云真和尚说道:“老道我已经透了底,和尚你也别藏着了。” “阿弥陀佛!” 云真和尚再诵一声佛号,向苏问说道:“道门有点化之法,我佛门亦有普度之术,贫僧此番与施主结下善果,也是想在将来施主大彻大悟之时,引施主入我佛门修行,施主历尽红尘,心灵澄澈,明见本心真我,遁入空门,必成大法!” “所以……” 云真和尚方才说完,就被樊瑞接过话语,挤眉弄眼的向苏问说道:“小友你现在是个香饽饽啊!” ------------ 第四十三章:论道 香饽饽? 唐僧肉吧? 不过也对,唐僧肉确实是个香饽饽,各路妖怪见了都想咬一口。 苏问虽然没有唐僧的功效,暂时不见什么妖怪来抓他下锅,但给和尚道士看中盯上的感觉也不太好。 道门佛门? 气运修行? 换做别人,定然会将这当成一份机缘,这确确实实也是一份机缘,应当珍惜,应当把握。 但别人是别人,苏问是苏问。 他不缺少机缘,因为他已经获得了最大的机缘——书山学海。 书山学海在手,苏问的未来无限可期,这份修行机缘对他人来说,或许珍贵无比,但对他而言比鸡肋都不如,风险与收益根本不成正比。 按照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的说法,他必须先入文道或王道,取得功名气运之后,才有资格遁入空门,转修术法,寻觅长生,求证大道。 文道王道,功名气运,辛辛苦苦几十年,才有资格入门修行? 苏问发了疯才跟他们搞这个。 他不缺机缘,不缺法门,只缺时间,只缺积累,只要给他安安稳稳,妥妥当当的说书,他的实力就能不断增强,不断壮大,步入修行之门,登上长生之路。 他不需要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的机缘。 相反,这和尚道士的青眼看中,让苏问感到不安,感到危险。 他可不想当那招蜂引蝶的唐僧,哪怕只是佛门道门眼中的唐僧。 天魁星命虽好,也有麻烦缠身。 这个麻烦要怎么解决? 苏问心中暗自思量。 樊瑞看了看左右的一僧一道:“两位既有意引这位小友入修行之门,何不就势与他讲讲修行之法,看他中意哪一家?” “嗯?” 听此,张舟道士对樊瑞虽有忌惮,但也禁不住恼怒了起来:“当这是青楼花魁出阁呢,还要看他中意哪一家,小子,你是有运道,但也不要狂妄过头了!” 苏问:“……”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你冲我喊个什么劲,有本事就和樊瑞掀桌子啊。 欺软怕硬的家伙! 苏问暗暗吐槽了一句,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长,此世真有妙法,可证长生,神仙逍遥?” “可证长生?” 张舟道士望了他一眼,说道:“小子,当初我入门的时候,也这样问过我师父,你知不知道他怎么答的我?” 苏问好奇:“怎样?” “他给了我一个大耳刮子!” 张舟道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好高骛远,不知天高地厚,爬都没会,就想跑了,你怎么不干脆点说自己想做道祖呢?” 苏问:“……” “佛果正觉,修行之向!” 云真和尚笑道:“施主有此心想,也是人之常情,我佛门妙法,可成佛果正觉,昔日世尊阿弥陀佛,于十劫而成就正觉,立地成佛,无量量寿,诸世共尊!” “真有此等妙法?” 苏问激动的望着云真,一副心往神驰的模样。 “呵呵!” 张舟道士冷声一笑,又来破坏气氛:“小子,故事听听得了,千万别当真啊,还佛果正觉,大周开国到现在,差不多千年光阴,包括他白云观在内,整个佛门都不见有一个破先天,入玄关的佛修,你觉得你有那个运道,那个本事?” “先天玄关?” 苏问不解:“什么先天玄关?” 张舟道士一笑,说道:“修行之路,自有关口,一境一界,层次分明,如我道门,便有引气,蜕凡,筑基,金丹,元神等境界关口,他佛门也有心动,灵台,普渡,生莲,三宝之分,还有那武道,练体,内运,丹田,气海,通神……” 苏问讶异:“如此之多吗?” “你以为呢?” 张舟道士笑道:“各家修法,各有不同,自然不能一概而论,当然,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为免混乱,大众修行,无论道,佛,妖,魔,鬼,神,文,武,左……皆可以五境划分,一境为凡胎,二境为筑基,三境为后天,四境为先天,五境为玄关,六境别问,我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跟你说。” “一境凡胎!” “二境筑基!” “三境后天!” “四境先天!” “五境玄关!” 苏问喃喃自语,心中的迷雾终是散去了一些,见到了这玄妙世界的几分真容。 更多疑问也随之生出。 “张舟道长,云真大师。” 苏问求教道:“这五境何解,我只听闻武道者有明暗化劲之分,从未听说过什么凡胎,什么筑基,先天后天啊!” “这种事情一般人哪里知道?” 张舟道士一笑:“便以武道为例,你所知的明暗化劲,乃是武道凡胎这一大境界中的三个关头,破了这三关,才可入二境筑基,这个筑基和之前我提到的筑基不同,我那是道门之法,筑的是成道之机,这大众修行的二境筑基,则是入门之机,只有入了这个门,才算超凡脱俗,踏入修行之路,此门之前,都是凡人。” “哦!” 苏问恍然大悟,又是问道:“道长能否为我讲讲这武道之境?” “你想入武道?” 张舟道士望了他一眼,说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没那个资质,也没那个运道,走武道只是浪费时间,虚度光阴,说不定花几十年,都过不了第一境。” “这样吗?” 苏问喃喃一声,又是笑道:“听听也好,涨涨见识!” “好吧,不过要用一坛春风酿来还!” 张舟道士似乎也上瘾了,很快便道:“武道五境,一境凡胎练体,明暗化境三关你已经知道了,二境内运筑基,这内运就是搬运气血,化劲生力,也有三个关卡,分别是内力,真力,罡力,这是武道二境,内运筑基。 二境筑基之后,便是三境后天,武道三境名丹田,将内力凝为内气,开辟丹田,修行后天之路,此境也分三关,分别是内气,真气,罡气。 三境后天之后,便是四境先天,丹田开辟,化作气海,于气海之中将内气凝练为内内,同样分三关,内元,真元,罡元。 四境先天之后,便是五境通神,此境如何修行,你不需要知道,知道了也没用,从大周开国到现在,已经有近千年不曾出现过五境的大能了。” 说到这里,张舟道士面上也有几分落幕,一旁的云真和尚亦是轻声叹息。 “天地不许,修行路难!” “哎……” 两人落幕一叹。 苏问也将方才的信息暗记于心。 一境蜕凡,武道练体,明暗化劲! 二境筑基,武道内运,内真罡力! 三境后天,武道丹田,内真罡气! 四境先天,武道气海,内真罡元! 五境玄关,武道通神,千年未出! 这便是此时武之一道的境界划分。 最后的玄关暂且不说,前四境十二关就是一条漫漫大道,不知多少天资纵横的武者穷尽一生也未能走完。 之前苏问以杨志虚灵之力,纵马持枪正面诛杀了修成化劲的张庆方,心中多多少少都有几分自满,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一定程度的实力。 现在看来,什么化劲宗师,不过刚刚起步而已,连真正的修行之门,超凡之路都未踏入。 杀了这样一个小角色,有什么值得自满骄傲的? 他的实力还是太弱,须得小心行事,不可鲁莽动作。 苏问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再望向张舟道士,想要探知更多信息。 但张舟道士却闭口不谈了,给自己灌了一口春风酿,转眼望向一旁的樊瑞。 云真和尚也是一般,轻笑说道:“不知道友哪里人士,来此为何?” 樊瑞一笑,说道:“樊瑞江湖散修,深山野禅,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今日云游至此,巧遇盂兰盆节,便入城来一观,看个热闹,不影响两位做法吧?” “自是无碍!” 云真和尚摇了摇头,若有所指的说道:“道友尽可观望,贫僧还要主持盂兰法会,便不作陪了!” 说罢,也不管樊瑞如何反应,径自起身离去。 “老道我也困了,苏小子,你自便吧。” 张舟道士也重新躺了下来。 “这……” 见此,苏问也只能起身,向樊瑞拱手说道:“樊道长,苏问还要上台,该去准备了,恕罪!” 樊瑞一笑,起身相送:“小友尽管去,贫道在此静候,待会儿也为小友捧个人场!” 转眼之间,四人尽散。 大戏台上,又一场好戏开锣,直直唱到中元夜至,盂兰会开! ------------ 第四十四章:公案 盂兰盆节大戏台,十三始唱至十六日终,总共三天三夜。 三夜分别是十三夜,十四夜,十五夜,十五夜过,鬼门关闭,这盂兰盆节便算完了,但戏台还是要唱到黎明,迎送众鬼,返回阴司,圆满结束这趟旅程。 这三夜之中最险的就是十五夜。 这很好理解,十三夜来,十四夜欢,十五夜走,如果你是阴司众鬼,你会选择在哪一夜闹事? 肯定是最后要走的十五夜,阳世有诸多美好,又有生人供奉祭拜,好不容易回到阳世的众鬼,怎甘愿再回那阴森恐怖的地狱? 鬼本就是死后阴灵,心智不全的残缺之物,很容易在各种影响下扭曲,变得极端,残暴,疯狂,从普通的阴灵亡魂,变成残暴的恶鬼凶灵,彻底丧失自我。 十五夜返回地狱,对这些重新感受过阳世美好的阴鬼而言,是一种很大的刺激与影响,有的阴灵想不开,贪恋阳世,惧返阴司,极端之下扭曲成恶鬼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十五夜是三夜之中最险的一夜,往年闹出的那些神怪之事,邪祟之说也多在这一夜。 这一夜中最险的当属子时,因为子时是末时也是初时,三更半夜之后众鬼就要离开,返回阴司,子时的表演是它们能看的最后一个节目,若是不能让它们满意,它们说不定会把台上的人带走,就是让它们满意,它们也有可能把人带走。 满意不行,不满意也不行! 要不好不好,恰到关节才行。 这个度量很难把握。 所以,每年盂兰盆节的十五夜,都有艺人无故失踪,少则一两人,多则五六人。 根据时迁探来的消息,这种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近几年更是如此,只不过被各家联手压了下去,坊间才没有传闻,连孟实梅方亭这样的勾栏坊主都不知。 往年,十五夜子时这一场,基本都会包给周家戏班,因为周大海那个家伙根本不在乎手下人命,反而觉得这是机会,能讨好官府与各家,所以每年十五夜子时这一场,都会包给他的周家戏班,由周家戏班唱这台大戏,恭送众鬼离开。 但如今周大海死了,周家戏班也作鸟兽散,没有哪家戏班愿意包十五夜的子时,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抛出来,丢到了名声鹊起,风头正劲的苏问身上。 所以说同行之间真的只有赤裸裸的仇恨。 虽然苏问也可以运作,不一定真的要上子夜这一场,甚至都不一定要参加这盂兰盆节的大戏台,但思量许久他还是压下了这个想法。 首先,他不想暴露太多,引起关注,尤其是近段时间,暗流涌动之时。 其次,有些东西,有些事情,接触接触也好,说不定能开拓个新市场呢。 所以,苏问接下了这个任务,子夜上台,给鬼说书。 …… 中元十五晚,天黑夜不静,中街大戏台,锣鼓喧天响。 一场接一场,你唱罢来我登台,时间熬人又过得飞快,转眼就来到了子时。 夜半三更,上一场唱戏的艺人们早就退下了。 两个伙计将苏问的书台桌椅搬上台,随后逃也似的退了下去,不敢做任何停留。 众人全数退走,缩进后台躲避,将偌大的戏台留给苏问一人。 苏问却浑然不惧,孤身登台,来到桌前,向台下拱手一礼:“诸位,劣者苏问,今夜登台,同诸位看官,说一说那古今奇案,讲一讲那青天传奇!” “……” “……” “……” 台下一片静寂,没有半声回响。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台下百来桌酒席,座位上都空空如也,一个人都看不见,谁来给苏问捧场叫好? 没有回应那是正常,有人回应才叫恐怖。 “好!” 森然静寂之中,陡然一声叫好。 但也不是什么鬼怪出声,而是…… “好,好酒!” 只见张舟道士坐在台下,前端位置,美滋滋的灌了一口酒,随后才抬眼望向苏问,笑道:“苏小子,这次不说你那水浒了?” 苏问亦是一笑,回道:“不错,今夜说公案。” “公案?” “倒也有趣!” 作为台下唯二的观众,张舟道士很自觉的捧起了哏,问道:“哪部公案?” “这就要请台下诸位静听了。” 苏问笑答,醒木一拍:“大宋包公龙图案——铡国舅!” “大宋?” 张舟道士眼神一凝,敏锐捕捉到了关键:“什么大宋?” 苏问一笑:“虚话之朝,假言之事,诸君一听,莫要当真。” “哦?” 张舟捻着胡须,细细品味这话,随即大笑而起,抚掌说道:“好,好一个虚话之朝,好一个假言之事,且说,这大宋如何!” 苏问摇了摇头,未接这句话语,径自说道:“话说当年,有朝开国,国号为宋,赵家江山,传至四帝,是为仁宗。 仁宗在位之时,江山稳固,社稷安定,可谓国泰民安,一派盛世景象。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大宋治下有一州府之地,名唤陈州,遭逢天灾,大旱三年,颗粒无收,赤地千里,饿死无数,千万百姓,易子而食!” 最后四字,轻描淡写,触目惊心。 “……” 似张舟道士这般人,听了也久久无语,最终只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阿弥陀佛!” 同时一声佛号诵起,一袭白衣,胜雪无暇的云真和尚去而复返,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正在张舟道士与樊瑞之间。 台下一时就这三个观众。 苏问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陈州大灾之事传入京中,震动朝野上下,仁宗皇帝下旨,火速放粮,赈济灾民。” “赈灾?” 张舟道士一笑:“赈了吗?” 苏问将他无视,自顾说道:“圣旨下后,三月时间,果然灾报渐少,灾情渐轻,仁宗见此也是心安了。” “哼!” 听此,张舟道士又是一声冷笑,不作言语又不言而喻。 苏问也接着说道:“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却不想一日朝会,仁宗皇帝与百官具在之时,竟有一人上前请旨,要往陈州勘看灾情,查调赈银粮款去向!” “哦?” 张舟道士又配合着应声:“此人是谁?” 苏问笑道:“仁宗一看,那人面黑如炭,眼射寒星,额台眉央,一道月记当中,蟒袍朝服之下,虎背熊腰,猿臂矫健,竟是……当朝御使中丞,开封府尹,龙图阁直学士——包拯!” ------------ 第四十五章:包拯 “面如黑炭,眼射寒星?” “虎背熊腰,猿臂矫健?” “额台眉央还有一道月记?” 张舟道士一脸古怪的望着苏问:“这御使中丞,开封府尹是个武官职衔?” “不是!” 苏问摇了摇头,说道:“御使乃言谏之官,中丞为御使台次官,仅在御史大夫之下,自是从文职,开封乃大宋国都,天子脚下,开封府尹又怎会是武衔?” 张舟道士双眉一挑:“那他长这个模样?” “内中自有缘故!” 苏问轻笑说道:“这包拯乃是文官学士,为何生得面如黑炭,虎背熊腰?” “原来他是上界奎星下凡,投胎转世救治人间疾苦。” “那奎星何尊?” “乃上界二十八宿之一,西方白虎,七星之首,虽生得黑脸红发,以鬼面示人,但却是主宰天下文云之主,执朱笔,托金印,被世人尊为文曲天奎星主!” “二十八宿?” “文曲奎星?” 张舟道士一笑,向苏问打趣道:“原来是我道门神君下界,老道今夜来听也是有缘,哈哈!” 此方世界与苏问穿越前所在的世界虽是两个世界,但并非全然不同,有许多似是而非,似非而似的共通之处,如这道教门庭,仙神传说,还有之前那云真和尚提到的佛门世尊,阿弥陀佛,苏问穿越之前都曾听过,穿越来后也有听闻。 所以,苏问这二十八宿,文曲奎星的设定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得到了张舟道士这个“专业人士”的认可。 苏问也继续讲说:“包拯,乃二十八宿,文曲奎星奉命下界,救治人间疾苦而来,自有天命在身,气运加护,天子科举取士,他便连中三元,先外派出京历任知县知府,再返京入御史台,受命中丞大夫,同开封府尹之职,任龙图阁直学士,一路青云直上,为官廉洁,立朝刚毅,不附权贵,铁面无私,有青天之名。” “嗯!” 听此,张舟道士点了点头,便没有任何表示了。 因为这一段很是普通,公案书里基本都会有一位这样的青天高官,清正廉洁,铁面无私。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这是公案书! 公案书乃是话本小说的分类之一,说的多是古今奇案,洗冤断罪之事,虽然也少不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但最主要的还是断案,自然要有青天官员的设定存在,不然这案子谁来断,谁来判? 不仅要有青天官员,这青天官员的职位还要高,最好还是历史名臣,流芳百世,享誉万年的那种。 因为拿这样的清官名臣做主角,等于是在为官府,为朝廷,为名士清流,儒林学海背书,属于绝对的ZZ正确,基本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安压罪名。 所以,公案书一直是说书界的热门曲目,也是说书人出师的必备考量,不会说一部公案书,你休想出师登台。 苏问现在说的包拯,就是公案书中最基本也最常见的清官名称。 虽然各方面都设定得很好,有理有据,逻辑清晰,但并不算精彩,也无甚独特之处,张舟道人自然不会做什么评价。 苏问也没有停留太久:“包公秉性,满朝皆知,仁宗皇帝见此,也赶忙出声询问:包卿何故要往陈州? 包拯答道:启禀陛下,今日开封府有人捶鼓鸣冤,乃是陈州人士,不惜性命,远赴千里,来到这天子脚下,开封府前,告说陈州灾情愈演愈烈,赈济三月不仅未能解百姓疾苦,反叫百姓受难,因而臣请皇命下旨,往陈州勘察灾情赈银!” 听此,张舟道士又在台下笑了起来:“还好这包拯是在大宋,不然这一出就够他脑袋掉八回了,就算上边那位不杀他,周边那帮也会要他死的!” “……” 张舟道士这话,苏问实不好接,只能无视,继续说道:“仁宗皇帝深知包拯秉性,定不会无的放矢,当下问道:“包卿如此说,可是那陈州灾情有变? 包拯回道:“案情不明,尚不可知,因此微臣欲亲往陈州,望请陛下恩准! 仁宗圣明,知晓此事关系重大,包拯无凭无据也不敢妄言,因此才请旨往陈州勘调灾情,此等忠君体国之心,自不可冷言辜负,当即道:“如此,朕便准包卿之请,往陈州勘调灾情,不知包卿还有何求?” 君臣知心,话中有意,包拯当即捧出一折:“陛下,陈州赈灾之事,错综复杂,牵扯甚多,臣请陛下赐御札三道,便宜行事之权。” 说到这里,苏问停下了话语,望向台下三人,轻笑问道:“诸位可知这御札是何物?” 张舟道士似乎捧哏上了瘾,当即回道:“御札嘛,皇帝手书,这包拯是要拿三道圣旨,呵,便是给他三道圣旨,得那便宜行事之权又如何,一州糜烂,还能上下欺瞒,这等通天的本事,是一般人能有的吗,莫说三道圣旨,就是给他十道圣旨,怕也无用!” “……” 苏问在台上一阵无语。 他突然发现,有一个太懂的观众捧哏,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太懂了。 所以,苏问只能将他后边的话无视,继续说道:“不错,所谓御札,便是皇帝手书,包拯将手中折本奉上,仁宗当面打开,看罢沉声,许久不言。” “为何不言?” “无人知晓!” “这般片刻之后,仁宗才将折本合起,交给身边太监,说道:“拟旨,命御史台中丞,开封府府尹,龙图阁大学士包拯,前往陈州稽查放赈之事,赐御札三道以作权柄,可便宜行事!” 讲到这里,苏问神秘一笑,若有所指的说道:“那太监接过折本,退下朝堂,前去拟旨,片刻之后归来,眼中竟带着几分惊骇之色,将手中圣旨拿至仁宗面前请天子御览。 仁宗看过圣旨,满意点头,取来天子印章,玉玺盖下,全了手续,正了名目之后,才命太监交给殿下候命的包拯,笑道:“包卿,莫要让朕失望啊!” 包拯接过圣旨,打开一看,眼中也有几分笑意浮现,但面上还是不动生死,只跪地谢恩:“包拯领旨,谢主隆恩!” “嗯!” 听到这里,台下也觉察到了不对,张舟道士第一个出声:“那圣旨有什么玄机?” 苏问一笑,不去理他:“包拯请了圣旨,下了朝会,便往开封府筹备,三日之后,车架启程,陈州去了!” ------------ 第四十六章:抛砖 包公往陈州。 苏问方才讲到此处,就见台下一片雾起,凄凄冷冷,惨惨戚戚,空荡荡的百来台酒席,转眼就站满坐满了人。 站着的大多是模糊不清的轮廓阴影,几道重叠在一起只占一个位置,不像那些坐着的,个个形体凝实,面容清晰,一人在酒桌边占一个席位,吃喝享受。 做人也好,做鬼也罢,都要本钱才能立足。 眼下这些形体虚幻,模糊不清的阴影轮廓,就是没有本钱的新鬼小鬼,无主孤魂,所以它们只能站着,几个小鬼叠在一起,才能在占一个位置,干看着戏。 那些有人供奉,身家雄厚的老鬼大鬼就不同了,形体凝实,面容清晰,不仅有资格上酒桌,占据席位,吃喝享受,甚至还能开口出声,同阳世生人交流。 它们为何会现身? 因为子时已到! 十五子夜,鬼门关闭。 这是众鬼在阳世停留的最后一个时辰,也是阴世与阳世连通乃至重叠的关键时刻。 鬼门将会在子时初开启,子时末关闭,期间阴阳相连,两境重叠,不仅鬼可见人,人也可见鬼,甚至人鬼相交,往年失踪的那些艺人,就是此时被带走的。 众鬼现身。 换做旁人,便是有多年出演经验的周家戏班,怕也禁不住一阵恐惧慌乱。 但苏问却是神色如常,似台下那凄凄冷冷,惨惨戚戚的阴灵亡魂,只是寻常观众,无甚特别之处,根本不做理会,自顾自的说书。 “包公请旨往陈州查赈,自不是无端无由,一时兴起。” “数日前,包公坐镇开封府时,府外忽有人捶鼓鸣冤。” “包公升堂一看,只见一名年过花甲的老农携其老妻,手捧血书状纸状告当朝安乐侯——庞昱!” 苏问话语一停,转向台下:“诸位可知这安乐侯庞昱是何人?” “何人?” “快说!” “卖什么关子,找死不成?” “桀桀桀桀……” 台下一阵幽幽言语,混合着阵阵怪笑声音,听得人不寒而栗。 苏问却不在意,解题自答道:“庞昱,乃当朝太师庞吉之子,贵妃庞艳之兄,皇亲国戚,天潢贵胄,天子御笔钦提,封他为安乐侯,也是三月之前,受命出京,赴往陈州主持赈灾的钦差!” “呵!” “好大的来头!” “皇亲国戚,呵呵呵……” 台下一阵阴阳怪气的冷笑。 这也难怪。 鬼是阴灵亡魂,残缺之物,个性向来扭曲,死前的痛苦仇恨,死后的折磨渴望,让它们变得更加扭曲,更加残暴,愤世嫉俗,很甜仇敌,那是再正常不过。 对于这样的观众,苏问讲三侠五义包青天,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因为公案书有一个共同性质,那就是为统治群体背书。 虽然书中有豪绅恶霸,贪官污吏,乃至皇亲国戚,王侯世家等贪赃枉法的讲述描写,揭露了社会的黑暗与罪恶,明定了邪不胜正,黑不倒白,为恶者必遭报应,蒙冤者必得清白的主体思想,但……它们仍是在维护统治群体并为其背书。 书中必然有一位圣明君王,必然有一位铁面青天,贪赃枉法,欺善害民的事都是那些豪绅恶霸,贪官污吏做的,圣上绝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只是被奸臣小人蒙蔽了,所以才没有及时发现,铲除那些贪官污吏,后面一定会圣明视听。 总而言之,坏事黑锅都要抛到那些豪绅恶霸,贪官污吏身上,他们是害群之马,他们是黑心反派,他们罪不容恕,他们天人共怒,他们就是最大的邪恶。 好事则要放到青天老爷身上,他们才是真正的朝廷,真正的官人,一个个铁面无私,公正廉洁,为民请命,忠君体国,高座在龙椅上的那位陛下,更是圣明君主,他们君臣一心,为国为民,斩奸除恶,最终还得百姓公道,乾坤朗朗。 这种写法实际就是将统治群体分割成两面,主体大体那一面永远永远都是好的,偶尔出现一点问题,一点错误,都是少数贪官污吏搞的鬼,同圣明天子没有关系,与青天老爷也无责任,相反,圣明天子与青天老爷一定会将其绳之以法。 这毫无疑问是在为统治群体背书。 如此,叫市井小民们怎么共情? 他们是被统治者,被收割,被剥削,被压榨的草民蝼蚁! 对他们而言,听公案书,看青天戏,斩贪官杀污吏,虽然也十分痛快,但那只是表层表面的情绪宣泄,根本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将内心的情绪爆发出来。 市井小民尚且如此,那这些心智不缺,性情扭曲,愤世嫉俗,恨天仇地的阴灵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歌功颂德,为官背书的公案书,很难让这些阴灵共情,反而会让他们感到厌恶。 所以,苏问今夜上台说包青天,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相比那为统治者背书,看似为民请命,实际仍是凌驾于草民之上的青天老爷,市井小民们更喜欢那些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仗义豪侠,如那被各方压迫,告官无门,最终只能提刀血溅狮子楼的武松。 如果单从观众共情,收获灵韵的角度出发,苏问今夜讲水浒,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苏问最终还是选择讲包公。 为什么? 因为他今夜是来给鬼灌鸡汤的,不是给鬼打鸡血的。 说水浒效果肯定比说包公好,但效果太好刺激到这帮家伙怎么办? 鬼才知道它们一激动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能光想着观众共情,灵韵增加,还得考虑影响与自身的安全问题。 当然,具体怎么说还得看这众鬼能贡献多少灵韵。 如果灵韵贡献得足够多,那苏问也不介意改一改剧情,改一改内容,将这三侠五义,青天包公,改成一部和水浒一样的反书,讲一个不一样的包公,不一样的青天! 所以说,一本书的未来,是作者与读者共同努力的结果。 这叫抛砖引玉。 现在,苏问已经抛出了他的砖,就看接下来能引出什么玉了。 ------------ 第四十七章:升堂 “但说那花甲老农携其老妻,手捧血书而成的状纸跪在躺下,竟是要状告当朝安乐侯,太师亲子,贵妃亲兄,天潢贵胄——庞昱!” “这花甲老农何人,那庞昱犯了何事,状告他何等罪名,包公一一问来。” “原来,这老农名唤田忠,是陈州首府,淮宁人士,世代以农桑为生,膝下有一子,名唤田起元,自幼苦读圣贤书,乃是一农家士子。” “田起元虽出身农家,但却是块读书的料子,为人更是刻苦好学,终是科举高中,进士及第,光宗耀祖,人尽皆知。” “陈州大旱,民不聊生,安乐侯庞昱奉旨赈灾,抵达陈州之后,却未救济灾民百姓,反而以权谋私,贪污赈银,还荼毒百姓,强抢民女,修建了一软红堂为淫乐之地,整日酒池肉林,穷奢极欲!” “啊!” “狗贼!” “该死!” “呃!呃!呃!” 苏问一段还未说完,就见台下群鬼沸腾,已是被庞昱所作所为刺激到了。 “砰!” 所幸张舟道士及时起身,一拍桌子,大声骂道:“叫什么,看个戏还那么多事,爱听听,不听滚!” “……” 这张舟道士虽然邋遢了一点,但确实是个有本事有能耐的人,一下就震慑住了众鬼,控制住了场面。 苏问也得以继续:“田起元有妻,名唤金玉娘,长得花容月貌,又是大户出身,因陈州大旱,颗粒无收,田起元家中日渐窘迫,便回娘家求父母接济,那曾想到途中竟遭遇了庞昱那色中饿鬼? 庞昱一眼便看中了花容月貌的金月娘,知她是田起元娘子后,便编织罪名将田起元诬陷下狱,再以此胁迫金玉娘入他的软红堂,但金玉娘抵死不从,老汉田忠也闯到软红堂,想要同庞昱理论,救回儿子儿媳,却被庞昱家丁乱棍打走。 田忠自不甘就此罢休,又往知府衙门捶鼓鸣冤,要告那庞昱陷害忠良,强抢民女,但却不想那知府早已经是庞昱爪牙,不仅不受状告,还当堂打了田忠二十大板,险险将这花甲老汉打死。” “狗官,狗官!” “奸贼,奸贼!” “杀杀杀!” 听苏问这一段叙述,台下群鬼又是沸腾了起来,但好在有张舟道士,云真和尚与樊瑞三人压着,闹出的动静并不算太大。 苏问继续说道:“田忠告官不成,反被打了二十大板,随后又有庞昱的家丁私兵上门,查封了田家的家业,将田忠夫妻赶出家门,他们二人无衣无食,已是被逼到死路,幸有南侠展昭出手相助,为田忠疗伤并指引他往开封府告状!” “如此!” 苏问手中折扇一敲:“包公方才会上殿请旨下命,赴往陈州稽查灾情赈银之事。” 张舟道士饮了口酒:“那庞昱定不会坐地等死吧?” “自然不会!” 苏问笑道:“庞昱乃太师庞吉之子,这庞吉贵为太师,三公之首,又是皇妃庞艳之父,当朝国丈,天子外父,可谓权倾朝野,权势熏天,知晓包公要往陈州查他小儿庞昱赈灾之事,怎能没有动作,早早就给庞昱去了书信,又做了安排。” “太师?” 张舟道士品味两者,莫名一笑,便不作言语了。 反倒是一旁的云真和尚微微蹙眉,但也没有出声。 苏问继续说道:“包公车架启程,携同田忠夫妇,直奔陈州首府淮宁!” “不想包公车架,刚入陈州地界,还未近淮宁府,就有一队兵马扬尘而来!” “正是庞家圈养的私兵!” 苏问折扇一敲,凛然沉声:“庞家欲刺包公,以掩盖陈州之事,一队私兵扮做强盗杀来,尘烟滚滚,天昏地暗,将包公车架困在杀阵之中。” “包公为开封府尹,身边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大护卫,但还有一队开封府兵,但仍敌不过那庞家私军,开封府众护卫节节败退,不过片刻功夫,就被逼到了包公轿前,一名庞家军将纵马而来,枪出如龙,直向轿中的包公刺去。” “直此危急间,忽见……” 苏问顿住了话语。 “忽见什么?” “哇呀呀!” “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虽说对公案书说十分厌恶,但这段精彩刺激的剧情,还是成功将台下众鬼带入了书中,苏问一停,就见几个形体凝实,面目情绪的大鬼老鬼叫喊了起来。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忽见长虹贯日,一剑横空,坠至包公轿前,将那索命长枪挡下。” “那庞家军将长枪受阻,抬眼望去,只见一人立在包公轿顶之上,一袭蓝衫,少侠风姿,面如冠玉,剑眉英武,眼中正气凛然而发,令人心惊,不敢迎接!” “正是……” 苏问折扇一敲,朗声说道:“南侠展昭!” “这展昭是何人?” “乃是一游侠剑客,其自幼习武,武艺高强,善轻功,会袖箭,剑法绝伦,文武双全,仗剑四方,好不平事,百里传名。时人因其久居江南,江湖豪客,市井百姓均尊他为“南侠”展昭!” “当初正是这展昭仗义出手,救下了田忠夫妇,让他们往开封府告状,如今又是这展昭纵剑而来,救下了包公!” “只见展昭立于包公轿顶,手中巨阙宝剑一转一削,便将庞家兵将的枪杆削断,再纵身一剑斩下,立时人马两分,一线迸血,只是三招便收了对方性命!” “……” “好,好展昭!” “好剑法!” 台下一阵哗哗乱响,吹来狂风席卷,浮现冷气弥漫,这众鬼鼓掌叫好的阵势,果真非同一般。 但阵势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现有灵韵:七千二百三十一点。 扣去原有的四千多点,苏问上台到现在不过一刻时间,就收获了三千多点灵韵。 这完全超出了苏问的估计。 他之前甚至都不能确定阴灵鬼魂能不能给他贡献灵韵,哪儿想到这阴灵鬼魂不仅给灵魂,还给的这么多,上台才说一刻,两三段剧情,就收获了三千多点灵韵。 难道鬼贡献的灵韵比人多? 不! 事实上鬼贡献的灵韵比人少,因为鬼是不全之物,包括灵性在内,都有残缺,听书贡献的灵韵自然不及生人。 但质量不行,可以用数量弥补,现在台下有多少鬼? 数不清! 单是那些形体凝实,面容清晰的老鬼大鬼,就坐满了上百桌,再加上那些站着的,重叠在一起的新鬼小鬼,这台下的鬼最少也有上万,快抵得上大半个安平县了。 之前苏问在书场说书,台下最多也就百来个人,质量再高也比不上万余鬼众啊。 这是一只肥羊,一只大肥羊! 必须狠狠的薅它们一把。 瞬间,苏问就下定了决心,继续说道:“展昭赶来,助开封府杀退了庞家私兵,在一路护卫包公,直抵陈州首府淮宁。” “包公嫉恶如仇,雷厉风行,入淮宁府后,二话不说便拿下了那给庞昱做门下走狗的知府,再命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前去捉拿庞昱,并将田起元金月娘等苦主人证带回,于知府衙门升堂,随后又敲锣打鼓,请陈州百姓前来观看。” “如此这般,包公携开封府众人,在知府衙门升堂开案,安乐侯庞昱与田家四口当面对质,陈州百姓在外聚成一团,看黑面青天,龙图包公——审国舅!” ------------ 第四十八章:御刑 “升堂!” “威~武~” 苏问醒木一拍,厉声说道:“带人犯庞昱!” “包公堂令一下,便有两名官差将庞昱押上堂来。” “只见那庞昱头戴紫金冠,身穿滚龙袍,生得一副白净好皮囊,当真是皇亲国戚,贵不可言,纵然被押到这大堂之上,直面包公,也还是一副倨傲模样!” “面对这等人面兽心,放肆张狂之辈,包公当下堂木一拍,如雷炸响,厉声喝问:“人犯庞昱,公堂之上,本府面前,为何不跪?” “那庞昱背负双手,神情倨傲:“包拯,我乃太师之子,贵妃之兄,皇亲国戚,皇上御笔钦封的安乐侯,你一个开封府尹,有何资格审我,又有何资格叫本候下跪?” “好张狂!” “狗东西!” “砍了这个王八蛋!” 庞昱这番姿态,激得众鬼沸腾,狂风呼啸,冷气汹汹,真是一副人神共愤之象。 “放肆!” 苏问再拍醒木,厉声喝道:“国法之前,本府堂下,莫说太师之子,贵妃之兄,便是太子王孙,天家嫡血,触犯国法,也当与庶民同罪,你庞昱安敢不跪!” 话声如雷,响彻全场,似有一股凛然法度,堂皇正气降下,就台下那鬼魅喧嚣之声都压了下去,狂风渐消,冷气收敛,一众阴灵又惊又怒,均慑其威严。 众鬼骇然,心生敬畏,仿佛台上坐着的不是那小小的说书人,而是书中维持国家法度的黑面青天,龙图包公,无论有罪无罪,有冤无冤,都不敢扰乱公堂。 连那放荡不羁的张舟道士,都在不觉间坐直了身子。 苏问也不再做包公,拍堂木,转回旁白,继续说道:“国家法度,包公威严,便是傲慢如庞昱,心中也一阵骇然,但面上仍不服软,叫道:包拯,本候乃皇上钦封之安乐侯,你开封府有何权柄查办,竟口口声声说本候是你堂下人犯?” “庞昱有恃无恐,包公岂会惧他,当即拱手奉天:“本府奉旨稽查陈州赈灾之事,你为陈州赈灾主官,首当其冲,责无旁贷,本府如何无权查你,至于你所犯之罪行,本府自会拿出凭据,叫你伏诛,来人啊,传人证,田家四口上堂!” 苏问放下堂木,叙述说道:“包公慧眼如炬,断案如神,又有师爷公孙先生出谋划策,查缺补漏,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同南侠展昭五大护卫,领开封府官差将软红堂查封,取得确凿证据,呈于堂上,再同田家四人,与堂外一众饱受荼毒的陈州百姓泣血诉说,可谓人物具在,铁证如山,那庞昱如何还能巧舌诡辩?” “只能紧咬牙关,打死不认:“这都是莫须有之说,栽赃陷害之罪,包拯你违法滥权,本候回京之后,定要参你一本,叫你丢官去职,再坐不得开封府!” “庞昱外厉内荏,尖声威胁,但包公岂会惧他,一拍堂木:“庞昱,人物具在,铁证如山,岂容你狡辩,来人啊,摘去他的紫金冠,剥下他的滚龙袍!” “是!”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齐声上前,一人摘去庞昱头顶紫金冠,一人剥下庞昱身上滚龙袍,余下二人将他押跪在地,等候包公堂上宣判。” “包公堂木一拍,站起身来,就要定下这庞昱罪名,却不想……” 苏问再次顿住了话语。 “却不想什么?” “你倒是说啊!” 这让已被带入书中的众鬼气得不行,但摄于方才他表露之威严,也不敢太过叫嚣放肆,只有几声不满传出。 苏问也没吊太久,很快便接着说道:“却不想此时堂外,忽然传来一声……” “庞太师到!” “话音落罢,便见一队人马,拨开堂外百姓,汹汹闯入堂中,为首者赫是当朝太师,庞昱生父——庞吉!” “这……” “又来了条老狗!” “果然打了小的出来老的!” 众鬼大怒,却未发作,只盯着台上的苏问。 苏问继续说道:“庞太师带兵闯入公堂,二话不说便拦在庞昱身前,抬手直指包公:“包拯,你不过二品开封府尹,我儿贵为皇亲,乃是国戚,皇上御笔钦封的安乐侯,就算他真触犯了国法,也须大理寺审判,你开封府如何能判他?” 苏问话语一沉:“这庞吉乃当朝太师,三公之首,又是贵妃之父,国丈之尊,其门生党羽遍布朝野,可谓权势熏天,大理寺虽为国法总司,但也在他控制之下,若真让他将庞昱送去大理寺审判,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罪脱身!” “哼!” “有何奇怪?” “官官相护,官官相卫!” “谁叫人是皇亲国戚,王侯权贵?” “吼!” 台下众鬼,嘶声再起。 苏问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包公深知庞吉手段,岂会让他将庞昱带到大理寺,当即起身喝道:“太师,包拯奉旨稽查陈州赈灾之事,庞昱为陈州赈灾之主管,包拯如何不能将他查办?” “包公虽搬出圣旨,但庞太师却毫不在意,高声叫道:“你有权查,却无权办,我儿庞昱,贵为王侯,岂能由你开封府定罪,莫不是你包拯越权执法,将大理寺视若无物?” 说罢,苏问手中折扇一敲,沉声定调道:“此乃诛心论罪之言,欲要反咬包公一口!” “这老狗果然奸诈!” “连圣旨都压不住他?” “呵呵,若真有这般权势,那别说一张圣旨了,皇帝都未必压得住!” 众鬼议论纷纷,张舟道士也出声调笑。 苏问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包公虽然不惧,但也被此番话语,激得大怒起身,厉声喝道:“庞吉,你且看来!” “说罢,包公抬手一指,庞太师也转头望去,只见公堂左侧一片明黄,有龙虎狗三座铜雕,其头首展露在外,其身盖着明黄绸布,不知具体形象如何!” “这……” “是什么东西?” “龙虎狗的铜雕?” 众鬼不解,议论纷纷,只是有那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若有所思,似看出了什么。 苏问也继续说道:“那太师庞吉看这龙虎狗三座铜雕被明黄绸布盖着,心中也有几分不安,当即回头,喝问包公:这是何物?” “此乃御刑!” 包公拱手奉天,高声说道:“本府离京之时,蒙皇上天恩,赐御札三道,正是这龙虎狗三口铡刀,三口铡刀所在,有如圣上亲临,刀刀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什么?” 庞吉一惊,颜色大变。 包公哪里管他,当即喝道:“请御刑!” ------------ 第四十九章:圣旨 “御刑?” “铡刀?” “这……” 见苏问突然搬出三口御赐铡刀,台下众鬼就如书中的庞吉一般错愕。 最终还是那张舟道士率先回神,轻笑说道:“御札,御铡,那折本和圣旨竟是这么个玄机,有趣,有趣啊!” 说罢,那话锋又是一转,喃喃自语又若有所指的说道:“这种事情也就是在书里才有,现世之中……呵呵,谁敢搞这一出,那后果可比欺君严重多了。” 若有所指的话语。 苏问却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包公下令,请出御刑,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卫即刻动身,将龙虎狗三口御赐铡刀全数抬上堂来,摆在大堂中央,庞吉庞昱父子二人面前,再扯下黄龙袱套,请出御赐天刑,国法重器——龙虎狗三铡!” 话声一沉,苏问再道:“黄龙袱套去,御刑真容显,只见光闪闪,令人毛发皆竖;冷飓飓,使人心胆俱寒,奸邪小人魂魄散,正大君子也心惊,当真是古今未有,中外未见之正法神器!” “嘶!” 听此一番,嘶声阵阵,台下众鬼倒抽了一口冷气,恍若那御赐天刑,国法重器就摆在眼前,要明正典刑,杀人诛心,莫说那些作恶多端的凶魂厉鬼,便是良善阴灵也心惊胆怕! “好御刑!” “好铡刀!” 张舟道士亦是赞叹道:“若真有此等国法重器,对那文王之道,运朝之士可谓大敌,纵是四境大修,先天高人,怕也禁不住那龙刀一铡,可惜,可惜……” 云真和尚望了他一眼:“国法重器之威,全看国运之力,便是真有此等重器于世,也轻易动用不得,铡人性命,断己国运,这般消耗下去,江山也做流水。” “那可未必!” 张舟道士意味莫名的一笑,却不多做言语解释,只看着台上的苏问,等后续故事道来。 苏问将二人方才的话语收入耳中,放在心上,再继续自己的工作:“包公请出御刑,龙虎狗三口铡刀摆在堂中,向那护在庞昱身前的庞吉喝道:御刑所在之处,有如圣上亲临,谁敢包庇,皆尽同罪,庞太师,你要试试这御刑之利吗?” “包拯,你……!” 庞吉满脸骇然,满心惊恐。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包公却不管他,堂木一拍:“将闲杂人等扫出堂出,再敢扰乱公堂者,皆以犯上论处!” “是!” 包公令下,四卫齐动,南侠展昭也拔出巨阙宝剑,将庞太师与一众庞府私兵扫出堂去,只留下庞昱一人,独对那龙虎狗三口铡刀! “啪!” 苏问醒木一拍,挺身站起,再做包公向台下众鬼说道:“堂下听判!” 沉声话语,尽是威严,国法正气凛然如山,压得众鬼心惊胆寒,不敢言语议论。 如此一时之间,台上台下,场内场外,只有苏问一人之声,在这十五子夜朗朗回荡。 “庞昱!” “你不放赈银,违旨抗命,其罪一也!” “强拉民夫,私造软红堂,其罪二也!” “强掳民女,供你淫乐,其罪三也!” “栽赃陷害,夺人妻女,其罪四也!” “勾结地方,一手遮天,其罪五也” “肆杀百姓,害人性命,其罪六也!” “……” “你所作所为,所行所犯,铁证如山,罪无可赦,万死难咎!” “依大宋律例!” 苏问醒木一拍,厉声喝道:“当判你铡刀之刑,以龙头刀铡之,然而你乃狼心狗行之辈,丧心病狂之徒,以龙虎之器铡你,有辱此天赐御刑,来人啊,将他紫金冠放上龙头铡,将他衮龙服放上虎头铡,再将他这罪魁祸首放上狗头铡!” “包拯,你……” 苏问话锋一转,又做旁边:“庞昱惊恐,庞吉惊怒,但包公令下,谁人管他,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即刻上前,将龙虎狗三口铡刀启开,将取下的紫金冠摆到龙头铡下,将剥下的衮龙服摆到户头铡下,再将庞昱本人按住,押到狗头铡上!” 说罢,苏问一手捻住折扇,若令箭在手向台下喝道:“开~铡!!!”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三人抬铡刀,一人押人犯,只等包公令箭落下!” “庞吉见此,立时上前:包拯,你敢……” “铡!” “但见包公一声令下,手中令箭抛出,落在公堂之上。”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卫立时动作,龙虎狗三口铡刀齐齐落下,顿时……” “噗!” 苏问折扇一敲,落罢说道:“龙头铡下金冠碎,虎头铡下衮龙亡,狗头铡下恶徒死……人犯庞昱,一刀两段,血溅当场,清正乾坤!” “好!” “杀得好!” “杀得好啊!” “狗贼,哈哈哈!” “包公威武,包公威武!” 听此,台下众鬼纵是控制不住心中情绪,齐声沸腾起来,冷冷阴风呼啸而起,但只在台下席卷,不敢侵犯台上丝毫,生怕苏问也有令箭抛下,铡人杀鬼。 苏问一笑,重新坐下:“庞昱伏诛,血溅当场,包公就这般铡死了国舅安乐侯,看得在旁的庞吉两眼一翻,抽搐倒地,指着堂上的包公,嘶声喊道:“包拯,老夫与你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这……” “老贼还没死?” “连他一起铡了吧!” “可不能放虎归山啊!” “给他回去进谗言,那包公岂不危险?” 听庞吉尖声诅咒,众鬼纷纷紧张起来。 苏问不作理会,继续说道:“庞吉说罢,便昏死过去,包公也没有与他为难,还让庞家之人将他带走,再于公堂之上,向众百姓说道:首恶庞昱,已然伏诛,但陈州灾情依旧,百姓未得赈济,包拯奉圣命,今日起开仓放粮,赈济灾情!” “听此,百姓纷纷欢呼,包公亦是暗暗点头,只有师爷公孙先生心感不安,待包公下堂之后,进言说道:大人,你铡了庞昱,杀子之仇不共戴天,那太师庞吉定要报复,此人乃当朝太师,皇亲国丈,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权势熏天,又得天子信任,若他返京诬告,怕是不利,大人还需及早返京,同圣上理清此事。” “对对对!” “公孙先生说得对!” “赶快回去和皇上说清楚!” 听此,台下众鬼纷纷出声附和。 苏问却是说道:“公孙先生所言句句在理,但包公却摇头拒绝:公孙先生所言甚是,但陈州灾情未减,赈济之事无人监察,定然又有污吏荼毒,百姓处水深火热之中,包拯如何能弃之而去,任那庞吉如何,都要先将陈州赈灾之事办完!” “这……” “包公,真青天也!” “官场中当真有这般为民请命之人?” “哼,我不信!” 听此,众人反应各不相同,有的感动非常,有的嗤之以鼻。 苏问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包公如此说,公孙先生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那庞吉返京,开封府众人仍在陈州督促赈灾之事。” “如此这般,庞吉走后,不过三日时间,便有一道圣旨抵至陈州,命包公即日回京,进宫面圣!” “那老狗果然报复了!” “包公如何是好?” “狗皇帝不明是非!” “昏君……” 因为是阴灵亡魂,鬼魅之身,所以没有那么多顾忌,纷纷在台下叫骂起来。 苏问当听不见,继续说道:“圣旨抵达之时,陈州赈灾刚刚开始,包公看那圣旨,思量许久,将之封存,竟是不顾圣上旨意,扔在陈州督促赈灾之事。” “这……” 听此,不仅众鬼错愕,张舟和尚与云真道士也有些意外:“这包公竟然会违抗君命?” 苏问将两人神情收在眼中,轻笑说道:“包公抗命,奉旨不尊,仍在陈州督促赈灾之事,如此三日后,又是一道圣旨传来,旨上字字严厉,强命包公返京!” “然包公仍是奉旨不尊,仍在陈州督促赈灾之事!” “如此这般,三日之后,又有圣旨传来!” “……” “最终,包公在陈州强留半月,十五日内连接九道圣旨,直至陈州赈灾之事大体完成,才启车架返回开封,而在返程途中,又有四道圣旨连续传来,共十三道圣旨,强命包公返京!” ------------ 第五十章:君臣 为什么对包公奉旨不尊,抗命不返的这段剧情,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会感到意外。 因为这不是公案书中应该出现的情节。 之前说过,公案书的主体框架,中心思想,是为统治群体背书,将统治群体切割成黑白两面,主体部分的君王臣工肯定是好的,坏的是那些贪官污吏,国家蛀虫,最终好的那一部分定会将坏的那一部分清除消灭,还世间一个清明公道。 这就是公案书的主体框架,中心思想。 所以,在公案书中绝对不会出现昏君,就算有昏君,那也是被奸臣小人蒙蔽视听所致,只要有人拨云见日,将真相上呈天听,那被蒙蔽的君王定会恍然大悟,迷途知返,斩杀奸臣小人,贪官污吏,还世间一个乾坤朗朗,一个日月昭昭。 君王,是统治群体的最高层,无论如何都不能是黑恶奸邪之辈,至多至多就是被蒙蔽视听,一时不查,其本心本性还是好的,主体没有问题,只是出了点蛀虫。 这种写法是好是坏,是正是邪? 暂且不做讨论。 反正公案书的主体框架,中心思想就是这样。 除了那些臭名昭著,无可翻案也不容翻案的君王(如桀纣之流),公案书里不能出现真正的昏君。 准确的说是不能真正揭露统治群体的罪恶! 如现在苏问所说的三侠五义,庞昱案中最大的恶是谁,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是那安乐侯庞昱? 是那庞太师庞吉? 是那皇贵妃庞艳? 不不不! 真正的罪恶根源,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庞昱的好妹夫,庞吉的好女婿,庞艳的好男人——仁宗皇帝! 他才是最大的恶! 没有他这个皇帝妹夫,哪里来欺善害民的安乐侯? 没有他这个皇帝女婿,哪里来权倾朝野的庞太师? 没有他这个皇帝丈夫,哪里来蒙蔽圣听的皇贵妃? 他是统治群体的最高层,也是最大的祸首,最大的毒瘤。 一切皆因他而起,一切由他而来。 但你能说他吗? 不能,反派永远只能是安乐侯,是庞太师,是庞贵妃。 仁宗皇帝乃君王至尊,岂能是邪恶奸邪之人? 至多至多……就是被蒙蔽了圣听。 这就是公案书的主体框架,中心思想。 但现在苏问似乎要脱离这个主体框架,这个中心思想。 皇帝连发十二道圣旨,命包公火速返京面圣? 包公奉旨不尊,强留陈州半月,也要完成赈灾之事? 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接下来皇帝要与包公发生冲突? 可不能这么写,这么说啊! 皇帝是正面角色,包公也是正面角色,这两个正面角色要是发生冲突,大打出手,那这公案书不就歪了吗? 皇帝还好说,可以用奸人蒙蔽糊弄过去,这种情节在其他公案书中也能见到,只要最后及时醒悟,迷途知返,将错误修正过来,那他就还是一个好皇帝。 可包公这边……他是万万不能与皇帝冲突的。 忠君,是古代思想的主流,天地君亲师乃纲常之理,君只在天地之下,无君更甚于无父! 无论如何,君王都是君王,臣子都是臣子,纲常伦理,断不可逆,否则就是在挑战整个时代的礼法秩序。 公案书中不能有真正昏庸的君王,更不能出现欺君罔上,违逆纲常的清官名臣,除非……你想死,你想写一本反书,你想挑战千万年积累建立的礼法纲常! 苏问现在就有这个势头。 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紧盯着苏问,想要看他怎么将这段剧情说下去。 是这把公案书说成反书? 还是巧妙的自圆其说,仁宗仍是明君,包公仍是忠臣,君臣一心圆满收场? 两人更倾向于后者。 这倒不是他们有什么立场倾向,而是他们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将这包公案写成一本反书。 包公这样的人设,他怎么反皇帝? 所以,两人更倾向与苏问自圆其说,包公机智化解危局,仁宗及时看穿诡计,君臣一心,共诛奸邪,打败庞太师这个大反派,圆圆满满,快快乐乐的收场。 当然,也有可能悲剧收尾,仁宗昏庸不明,包公蒙冤而死,但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不觉得这种发展,这种情节有什么意义,纯粹是为死而死,为悲而悲。 嗯……不知不觉间,这两位方外之士,空门之人已是苏问的忠实读者,忠实听众,这般关心剧情发展,都快忘了这只是一部公案话本,虚构之事,虚构之说。 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如此,众鬼也是一般。 它们虽然没有两人懂得那么多,但也被苏问编织的剧情网入了书中。 皇帝连下十二道圣旨,气势汹汹的要包公返京,这摆明了是一场鸿门宴啊。 包公如何应对? 众鬼紧盯苏问,等待后续。 苏问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卖关子,继续说道:“包公接下十二道圣旨,终是重返开封汴京,返京之后也不敢停留,命众人返回开封府,自己孤身入宫面圣!” “包公入宫之后,已是午时,但却发现宫中朝会未散,百官未走,金銮殿内,圣上高座龙椅,文武分列左右,左列文官之首,赫然站着一人,狰眉狞目,咬牙切齿,正是新历丧子之痛的当朝太师——庞吉!” “庞吉眼目通红,带血带恨,死死盯着步入殿中的包公,似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苏问折扇一敲,旁白说道:“不用多说,半月时间,庞吉已在圣上面前罗织好了包公罪名,知晓今日包公返京面圣,特将朝会拖延至此,要在百官之前就包公定罪发落,以抱杀子之仇。” “包公知晓,却不理会,径自入殿向仁宗大礼参拜:包拯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包公大礼参拜,但龙椅之上的仁宗皇帝,却未像往日一般,和颜悦色的让包公起身,而是冷声质问:包拯,你可知罪?” “包公跪在殿下,神色不变:包拯何罪?” “你有何罪?” 苏问转声道:“包公话音方落,那太师庞吉就跳了出来,张口数出包公三行大罪!” “包拯!” “你巧言令色,欺君罔上,以御札御铡通假之言,谋三口御赐铡刀做权柄依仗,其罪一也!” “你罔顾天恩,坏法滥权,以狗头铡杀安乐侯庞昱,践踏天家颜面,朝廷律法,其罪二也!” “你奉旨不尊,违抗君命,圣上连发十二道圣旨召你回京,你却在陈州强留半月有余,其罪三也!” “你为开封府尹,御使中丞,龙图阁学士,当朝二品大员,备受天恩,圣上隆眷,却欺君罔上,坏法滥权,奉旨不尊,轻贱皇命,犯下此三行大罪,不忠不义,无君无父,如此你还敢问你何罪之有?” “混账!” “老狗!” “奸贼!” “好歹毒!” “吼吼吼!” 苏问话音方落,便见台下众鬼沸腾,一阵嘶吼叫骂。 苏问也不在意,待台下众鬼稍静,再继续说道:“庞太师回京半月,早已坐下如山铁证,这三行大罪有理有据,字字诛心,若得圣上首肯,那便是包公也无法辩驳。” “包公知晓,也不费力与庞吉争辩,只抬头望向仁宗皇帝:陛下也认同太师之言,包拯之罪?” 苏问旁白定调道:“此时此刻,仁宗之言,将定包公生死,因为这三行大罪之凭据,都在那御刑圣旨之上,若仁宗有心饶恕,这三行大罪便无用,若仁宗听信庞太师之言,那这三行大罪便是包公催命符。” “那狗皇帝如何能放包公?” “枕边风,最是毒,他肯定站他老丈人!” “昏君!” “包公就不该接这差事!” 台下众鬼紧张议论。 苏问继续说道:“仁宗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眼中也有几分恼怒火气:包拯,朕赐你御刑,虽有先斩后奏之权,但也不能随心滥用,那庞昱乃朕御笔钦封之安乐侯,皇亲国戚,你如何能用狗头铡他,朕下圣旨,命你回京交代此事,你却强留陈州半月之久,将朕十二道圣旨视若无物,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仁宗盛怒质问!” “庞吉冷眼在侧!” “百官沉声不语!” “包公命悬一线!” “如此……”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包公却还是面色不变,只将顶上乌纱官帽取下,面向仁宗说道:如此,包拯无其他可说,只有一句敬上陛下!”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包拯今日,为反而死!” ------------ 第五十一章:怒火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包拯今日,为反而死!” 苏问话语,朗朗回响,在大戏台上,在众人心间,久久不消,久久不平! “这……” 张舟道士抹了一把额头,甩去并不存在的虚汗,再向一旁的云真和尚看去。 “阿弥陀佛!” 云真和尚轻诵佛号,已是闭上了眼眸,手中佛珠快速转动,显然内心也不平静。 “好!!!” 两人周遭,众鬼沸腾,狂风冷气喧嚣出一片叫好之声。 它们是阴灵鬼魅,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境界都不高,见识都不多,心智更是残缺不全。 但它们仍旧有心有感,有情有我,甚至比生人还要强烈,还要纯粹。 它们不知道苏问这一声,包拯这一句包含什么,意味什么,但却莫名的感同身受,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情绪,自内心之中,灵魂深处,激烈无比的喷发出来。 那是什么? 那是怒! 那是民生之怒,被压抑了千万年,被压迫了千万年,无处宣泄,不敢释放的民生之怒! …… 一句话语,书里书外,皆尽哗然。 苏问一拍桌台,扮做仁宗:“大胆!” 随后又转做旁白叙述:“包公这句话语,令仁宗震怒,更令太师庞吉与文武百官震惊,朝野上下,哗然一片,此时才回过神来,纷纷出声,怒斥包公。” “包拯,你放肆!” “包大人,你怎能如此?” “包黑子,你竟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 “包拯,你丧心病狂,逆言欺上,是要造反吗?” 苏问折扇一敲,望向台下:“百官为何哗然至此?” “只见包公此言,实在大逆不道!”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何为水,何为舟?” “民为水,君为舟!” “舟覆则君覆也!” 苏问叹息说道:“包公此言直指仁宗,说君王翻覆之事,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自是激得仁宗震怒,百官哗然。” “此时朝野上下哗然,唯有那太师庞吉窃喜,包公出此狂言,便是仁宗有心轻纵,此刻也保他不得了,更别说……”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仁宗亦是震怒,于龙椅之上怒视包公,厉声只问道:包拯,你什么意思?” “包公跪在殿下,却浑然无惧:水无舟,仍可流,舟无水,还行否?” “包公说罢,也不管仁宗如何,径自站起身来,直面君王怒目:民无君,仍是民,君无民,还是君?” “……” 台下,张舟道士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将目光转向他处,云真和尚则闭目诵经,好似这一切与他无关。 只有一众阴灵鬼魅汹涌,狂风呼啸,冷气喧嚣,将这中街大戏台纳入苍茫之中。 苏问却不在意,继续说道:“包公此言,惊震朝野,文武百官,无不哗然!” “包拯,你放肆!”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你竟也敢张狂出口,莫不是要造反!” “不错!”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包公直面仁宗,当着满朝文武:今日包拯便是要造反,这顶上乌纱,这项上人头,陛下若要,尽可拿去!” “包拯!” 苏问又转话音,扮做仁宗:“你当朕不敢杀你?”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包拯一人,算得什么?” 包公直面盛怒天子,无畏而言:“只是陛下可知,百姓一怒,天子授首!” “……” 台下,张舟道士狠狠灌了一口酒,云真和尚额头冒出细密汗珠,都不在出声评论了。 只有那众鬼喧嚣,搅乱人间。 “啪!” 苏问醒木一拍,压下杂声:“百姓一怒,天子授首,此话犹若惊雷,在朝堂之上炸响,百官皆尽失声不说,连仁宗都被镇在了椅上,面色苍白,动弹不得!” “这般许久,众人才渐缓回神,仁宗皇帝一手捏住龙椅,向殿下的包公说道:百姓之怒,好一个百姓之怒,包拯,你真以为你是百姓头上青天,朕若杀你便会天下沸反不成? “此言诛心!” “包公却丝毫不惧:“区区包拯,自不值得百姓一怒,沸反盈天,便是百姓一怒,沸反盈天,在陛下,在诸公,在满场文武看来,也不过翻手可平,那布衣百姓怎敌得过我大宋铁甲,百战精兵,君与士大夫治天下,何惧那草民之怒?” “……” 台下,张舟道士手一抖,险些没将酒坛子摔碎,云真和尚身一颤,后脊之处已有些许湿痕。 苏问看在眼中,却不理会:“包公此言,更是诛心,叫仁宗皇帝与满朝文武僵在原地,道不出半句话来,金銮殿中只有一片死寂。” “如此,包公还是不停,又拱手向君:“陛下,你在这庙堂之上与衮衮诸公共治天下,帝皇心术,权贵法门,皇家世家,把持天关,区区百姓,区区草民如何敢反,如何能反,便是反了,又能如何……这大宋江山定能稳坐千秋万代!” “包拯!” 包公这一番话语犹若锥心利刃,不仅将满朝文武面色苍白,龙椅坐上的仁宗皇帝也大汗淋漓,但仍是强撑身体,强撑颜面,外厉内荏的喊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包公在殿下摇了摇头,说道:“包拯只想与陛下说几个人,几件事,在这庞昱案中,有一苦主,名叫田忠,乃是那田起元之父。” “田忠此人,目不识丁,乃是农桑百姓,市井小民,比不得诸公,更比不得太师这皇亲国戚,但他与太师一般都年过花甲,膝下有儿。” “田起元被庞昱诬陷,金玉娘被庞昱掳走,田忠一百姓草民,在花甲之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告官无门,鸣冤无处,还险被官差打死。” “太师,你也为人父,因杀子之仇,可动滔天之势,要包拯性命,那田忠无你之权,无你之势,只一农桑百姓,花甲老汉,但为救子,却能从陈州至开封千里鸣冤,不惜性命,不顾生死!” “这是父母为儿女奋发之力也!” “这天下有多少父母,便有多少田忠!” 苏问站起身来,面向台下,拱手向众鬼说道:“百姓如草,繁多轻贱,君为天子,九五至尊,然天子有人伦,草民亦有人伦,天子为江山一怒,可叫草民伏尸百万,草民为儿女一怒,也可化为柴薪,焚燃自身,点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 说罢,苏问举起折扇,如刀如剑,指向苍天:“这便是百姓之怒,能叫你帝皇心术,权贵法门灰飞烟灭,能叫你天家江山,世家社稷改换新颜,能叫你九五之尊,王孙权贵血溅三尺,陛下,太师,还有朝上诸公,你们……怕吗!” ------------ 第五十二章:沸腾 大戏台下,众鬼沸腾,狂风卷着茫茫冷气,周遭街景若隐若现,看来已不似人间。 鬼魅之声喧闹尘嚣,三名修者沉默不语,但又做出各异神情,张舟道士双眉紧锁,云真和尚默诵佛号,樊瑞面上古井无波。 这一切还要看台上。 包公大逆之言直指殿上天子,殿下诸公,仁宗皇帝,文武百官无不骇然。 好端端的一部公案书,好端端的一部公安戏,怎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除了苏问无人能够想通。 三侠五义之包青天。 这是一部典型的公案书,包公也是典型的公案名臣,立朝刚毅,不畏权贵。 但无论是历史上的包公,还是书本中的包公,都不可能对天子君王做这样的言语,因为这是忤逆,这是欺君,这是挑动民意,犯上作乱的大逆不道之言。 历史上的包公也好,书本中的包公也罢,都不会做这样的言语,同天子君王发生这样的冲突,只会用自己的智慧,巧妙的化解危局,警醒天子,令其悔悟。 苏问为什么不直接说这样的包公,反而消耗灵韵,创造一个无惧无畏,宁折不弯,甚至有几分鲁莽,不顾朝局,不顾形势,不顾那些明里暗里的规则与默契,将统治集团那张面具血淋淋撕开的包公? 因为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包公! 只有这样的包公才能真正触动人心,引出那一份深埋至心底的怒火。 百姓之怒,说得轻巧,好像只要三言两语,刺激几下,那些饱受压迫的百姓就会揭竿而起,席卷天下。 哪有这么简单! 民智未开,百姓愚昧,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愤怒该如何发泄,该对谁发泄,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愤怒,还保留着一丝幻想,保留着一分希望,认为世间还有青天好官,还有圣明天子,就算做了昏庸之事,那也是奸臣蒙蔽所致。 他们不敢面对,不会面对,所以只能这样欺骗自己,将那一份愤怒死死的封在了心中,镇压在最深最深处,不要说几句言语挑动,就是拿刀锋逼迫,他们也不敢爆发,宁可成为路边冻死饿死的孤魂野鬼,也不敢振臂一呼,揭竿而起。 他们愚昧无知,他们恐惧迷茫,他们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看不清楚敌人,也看不清楚自己。 所以,苏问需要这样的包公,将统治集团的那一张面具血淋淋的撕开,那底层百姓的那一份怒火血淋淋的激发。 君王与士人共治天下,皇家与世家镇压寰宇,君王在上,士人在上,皇族与世家在上,只有百姓草民在下,被中间那一道天堑关隘被死死阻挡,死死隔绝。 草民草民,我只是草民,如草繁多,如草轻贱,任人践踏,任人剥削,但为儿女计,为后人计,也可化作柴薪,以星星之火,起燎原之势——席卷天下! 不要相信什么圣明天子,不要指望什么铁面青天,更不要以为会有什么神仙垂怜,天理报应! 我们要靠自己,我们要用双手,夺回所有,取得一切! 这是我们的怒火,这是我们的力量。 …… 诚然,这样的包公不真实,这样的情节不合理,但真实性与合理性从来就不是创作的核心,更不是苏问的追求。 他需要这份怒火,需要这份灵韵,为此,什么真实性合理性都要让步。 所以,他创造出了这样的包公,一个同侠义原文有着根本区别的包公。 这是剧情需要,创作需要! “吼吼吼吼!” “杀~!” “狗官!” “昏君!” 台下已然乱作一片,阴灵沸腾,鬼魅喧嚣,煞气汹涌,冲霄而起,有旌旗十万斩阎罗之势。 “阿弥陀佛!” 众鬼闹腾得如此厉害,台下三人哪里还坐得住,云真和尚猛然开眼,双手合十,身后乍现出一道金光,犹若池中花苞盛开,化作一品金色莲台,虽无实体只是光华,但也要镇压一众阴灵鬼魅。 “苏小子,莫要说了!” 张舟道士也挺身而起,脚踏天罡北斗,镇住周遭阴煞。 但…… “砰!” 只听一声炸响,金色莲华碎裂,云真和尚跌坐在地,口中溢出鲜血,滴落在那洁白僧衣之上,点开朵朵触目惊心的梅花。 “砰!” 云真和尚倒得这般快,张舟道士也没能挺多久,北斗罡步直接被汹汹煞气掀翻,狼狈无比的倒在一张桌子上,桌子被撞得粉碎,自己也摔了个七荤八素。 相比受伤倒地,狼狈不已的两人,另一边的樊瑞要好上许多。 这倒不是樊瑞的手段比两人高强多少,而是…… 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的看着。 这是明智的选择。 云真和尚与张舟道士受伤,是因为他们想要镇压万鬼,但他们二人镇压之力如何敌得过万鬼沸腾之势,佛法道术被汹汹阴煞冲毁,施法镇压的两人也受到波及,吃了一番点苦头。 樊瑞没有施法,没有镇压,没有对抗这万鬼沸腾之势,所有没有受到伤害。 “我的老腰……” 张舟道士撑起快要散架的身体,望着周遭汹涌沸腾的上万阴灵,感觉魂魄都要被惊吓出来,急忙转向台上,高声呼喊起来:“苏小子,你快想办法收场!” 另一边,云真和尚也艰难撑起身体,伸手将嘴边的鲜血抹去,同样高声向苏问喊道:“鬼乃死后亡魂,残缺之物,不全之灵,个性极端,你将它们刺激成这样,若是不想办法平息,那别说过鬼门回阴司了,不将安平县血洗都是侥幸!” “说这些有屁用,快想法子收场!” 张舟道士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桃木剑来,赶到云真和尚身边说道:“老道我修的是先天神算,伏羲八卦,超度这种事情实在不拿手,只能看你了,我为你护法,你想办法超度它们。” “你不如直接超度我好了!” 云真和尚听此也失了风度:“我才灵台点法,只是个二境小修,不是四境先天的大僧,你要我一个人超度上万阴灵?” “事到如今有什么办法,快点,往生咒念上,压得一时是一时!” 张舟道士说罢,又转向高台大喊:“苏小子,你还站在那做什么,快些给你搞出来的烂摊子收场,不然今晚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台下两人惊怒交加。 台上苏问却是平静如常,望着汹汹而起,煞气冲突的万鬼,径自转身,坐回原位,举起醒木,重重一拍。 “啪!” 醒木拍桌,声若惊雷,竟是压过了万鬼之声,苏问话语也朗朗而回。 “包公之言,字字锥心,仁宗与百官如何反应?” ------------ 第五十三章:正法 “只见仁宗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身躯近乎瘫软,面色更是苍白,额上大汗淋漓,心中惊悸阵阵,似有一片尸山血海,汹汹怒焰燎原而来,要将他这位九五至尊,天子君王吞噬。” “仁宗骇然,惊悸无言,殿下百官亦是不敢作声,只有那太师庞吉被杀子之仇,滔天大恨所驱,跳将出来,怒声骂道:“包拯,你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再做欺君罔上之举,万死难辞其咎,陛下,当治他谋逆之罪,诛此反贼,灭其九族!” “臣附议!” “包拯此言,实属谋逆!” “此等逆贼,罪不容恕!” “包拯滥权坏法在前,妖言惑众在后,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陛下圣裁!” “太师出声,百官附议,满朝文武难得上下齐心,要置一人于死地!” 苏问话语一停,再看台下:“诸位以为仁宗会如何裁断?”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个闲心?” 台下,张舟道士又气又急,有心大骂苏问,但又怕引起众怒,最终只能咬牙捧哏:“自然是要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不杀他百官群臣怎能罢休?” “不错!” 苏问点了点头,说道:“不杀包公,百官不休,群臣难安,可杀了包公……” “仁宗皇帝撑起身躯,垂下目光,注视包公,久久无言。” “包公手捧乌纱,直面君王,在不作言语。” “一君一臣,相视良久!” “仁宗方才打破沉默:包卿,可有教我?”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此言一出,百官哗然,纷纷惊叫而起!” “陛下!” “万不可被此人迷惑啊!” “来人啊,将这妖人拖出去!” “包拯,你蛊惑君心,罪该万死!” “给朕住口!” 苏问沉声定调:“百官哗然,惊声而起,却被仁宗怒声喝断。” “天子震怒,百官跪地,不敢言语。” “仁宗也不理会,只看殿下包公:“包卿,可愿教我?” “一有一愿,两字分别,内中有多少意味,怕是只有君臣二人知晓。” “仁宗出此肺腑之言,包公也不再沉默:“陛下可要江山万世,不生百姓之怒,不起燎原之火?” “仁宗眼前一亮:“包卿有万世之法?” “包公点头:无万世之人,有万世之法,法度不坏,江山不坏,法度不毁,社稷不毁,臣有一法,百姓为基,万民为石,若是铸成,则江山社稷万世永存!” “仁宗肃然而起:请包卿教我!” …… “万世之法?” 台下,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大眼瞪小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要搞什么?” 台上,苏问起身:“此万世法以百姓为基,以万民为石,百姓所求,无非公平二字,草民之命不谓贱,王侯之命不足贵,天子犯法与黎庶同罪,如此,人人为公,人人为正,天下大同,则法成也!” “这……” 台下,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两眼一瞪,尽是震惊。 “他是法家传人?” “不,我看得分明,他还没有入道!” “那这是谁教给他的?” “可能……无师自通?” “无师自通到这种地步吗?” “他那命格有什么奇怪?” “……” 台下胡思乱想的两人暂且不说,台上的苏问已经开始收场收尾了。 好好一部公案书说成这样,引得万鬼沸腾,煞气冲天,这要怎么收场? 顺势举旗,替天行道? 显然不行。 虽然苏问不介意造反,不害怕造反,但……也不能单看理想,不看实际。 他现在哪里有造反的实力啊? 这可是一个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大周立国至今,不知镇压了多少反贼。 虽说现在大周日薄西山,风雨飘摇,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苏问而言那依旧是一个无法挑战的庞然大物,这个时候举旗造反,那跟找死有什么分别? 所以,造反是肯定不行的。 但不反也不行。 这把大火,是你点燃的。 这腔热血,是你滚烫的。 这股愤怒,是你引发的。 现在火烧起来了,血热起来了,怒引出来了,你这个罪魁祸首,幕后主使却拍拍手说不玩了? 它们能答应吗? 肯定不能! 所以不反也不行。 反不行,不反也不行? 怎么办? 只能折中一下了。 …… “人人为公?” “天下大同?” “仁宗坐于龙椅之上,细细品味包公话语,许久,方才出声回应:纵是天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 “不错!” “纵是天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 “此法若成,万世不灭!” “若是不成呢?” 苏问折扇一敲,扮做仁宗:“此法艰难,此路崎岖,一个差错,便要粉身碎骨!” “那便粉身碎骨!” 包公手捧乌纱,昂然无惧:“包拯愿做第一人,铸法正法,守法护法,九死不悔!” 仁宗垂下目光:“包卿若死,此法即消!” “非也!” 包公凛然说道:“包拯死后,还有万民,今日死一包拯,明日仍有千千万万之包拯,正道法度,沧海桑田,无数百姓愿以身为柴薪,燃这公正法度之火!” 仁宗震撼,又是沉默:“若你我君臣同死,日月沉沦,乾坤倒悬,黑白颠倒,善恶不分,又当如何?” 包公一笑,拱手向天:“自将有人揭竿而起,替天行道,重铸正法、再造乾坤!” “揭竿而起,替天行道?” “重铸正法,再造乾坤?” “大善!” 苏问大笑,挺身而起,向台下汹汹众鬼说道:“今日始,包卿拜相,你我君臣同天下百姓,协心戮力,共铸此法,万世正道,天下大同,法不成,誓不休,若你我君臣同死,便待后人揭竿而起,替天行道,重铸正法,再造乾坤!” “轰隆!” 此番话语,犹若惊雷,令天地齐声震动,万鬼喧嚣刹那消弭,阴邪煞气转为神圣光辉,但仍是气势磅礴,化作一道龙影长啸而出,向台上苏问汹汹撞去。 张舟道士:“???” 云真和尚:“???” “!!!” “!!!” ------------ 第五十四章:大誓 “无量个天尊!” 望着那道气势汹汹的龙影,张舟道士也禁不住目瞪口呆,失声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云真和尚艰难的咽了咽,眼中同样一片震撼与骇然:“功德,这是人道功德之力!”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人道功德之力,我不知道的是这玩意冒出来的!” “废话,你要能超度上万阴灵,你也能收获人道功德!” “废话,我不知道超度阴灵有功德,可他一个凡人怎么超度上万阴灵?” “废话,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 一道一僧在台下惊骇失声,但对苏问丝毫没有影响。 大戏台上,苏问孤身而立,被那汹汹而来的人道功德之力淹没,已看不清他之身影,只有一片璀璨光芒,神圣威严。 人道功德之力? 何为人道功德之力? 天地有法,万物有序,人为天地万物之一,自有人道之法立于天地之间。 只要人道之法不灭,那益于人道者,自会得人道赏赐,收获功德,这便是人道功德之力。 功德之力非凡,可助修行,可练法器,各宗各派,各门各家都极为注重。 以道,释,儒这三大教门为例,道门有教化之法,释门有普度之术,儒门有治国之学,均是功德修行之法门。 所以,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对这人道功德之力并不陌生,相反,他们还是修行功德之法的修者,这一次前来主持盂兰盆节,迎送众鬼,化消怨气,也是为获取功德。 二人震惊的是这人道功德之力的来由! 苏问一个还没有入道的凡人,竟然能度化上万阴灵,获取人道功德之力? 这打破了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的认知。 一个还入道的凡人,怎么能度化上万阴灵? 就凭那不切实际,天真可笑的正法之说? 开玩笑,真有这么简单,这么便宜的事情,法家弟子早就天下无敌了! 阴灵不全,扭曲极端,纵是道门真法,佛门妙术,想要超度阴灵,往生极乐也不是什么易事,极费心力,像张舟道士,云真和尚这样的二境修士,一次至多超度百名阴灵,再多就扛不住了,超度完还得修养,没三四个月休想恢复完全。 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超度上万阴灵,那还用费力搞这盂兰盆节,各宗各派的功德修士怕是早就杀进阴司,把能看到的阴灵恶鬼都超度了,毛都不会留一根。 修行功德之法的修士尚且如此,凡人就更不用说了。 往年盂兰盆节,这勾栏戏台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抚慰众鬼,尽量让他们满足,减轻那极端的情绪。 真正能让众鬼老老实实来,老老实实走的力量,还是白云观与法明寺布置的罗天大醮与水陆大会,没有两大道场镇压,唱一万台戏也没用。 白云观的罗天大蘸,法明寺的水路法会,这两大道场设祭也只能迎送众鬼,避免它们作乱伤人而已,苏问一人在台上说说故事,讲讲道理,就超度上万阴灵? 这完全说不过去啊! 所以,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懵了,望着台上被功德之力淹没的苏问,有一种三观被震碎的感觉。 这人道功德之力何来? 这上万阴灵又如何得以度化? 其中缘由恐怕只有苏问一人知晓! 无边璀璨的功德光辉中,苏问一人孤身而立,手中已不再是折扇醒木,而是一面令旗,一面如血鲜红的令旗,旗上四字,替天行道,同样绽放璀璨辉华。 这便是苏问度化上万阴灵的关键。 书宝——替天行道旗! 这是一件人道之宝,气运之宝,功德之宝,可替天行道,获取功德,增强威能。 虽然这件功德之宝还在初成阶段,未有功德之力祭练增强,威能有限,效果一般,无法直接超度这上万阴灵,但它给了苏问一个资格,一个立誓的资格。 正法大誓! 苏问以替天行道旗这件功德之宝为基,以人人为公,天下大同为理,向天地,向万灵,立下了一个正法大誓。 大誓大愿,有无上之伟力,佛门四大菩萨,便有两人以大誓大愿之力成就道果,地藏一誓地狱不空永镇血海,观自在亦有“众生渡尽,方正菩提”之宏愿。 这便是大誓大愿,有无上之伟力,天地共证,苍生同见。 苏问只是一个凡人,比不得地藏观音这样的存在,不能一誓一愿而成菩萨果位,但以替天行道旗为基,他也有大愿立誓的资格。 人人为公,天下大同。 万世正法,替天行道。 这便是苏问立下的誓言,立下的宏愿。 凭此大誓大愿之力,他超度了上万阴灵。 不,不止超度,还有……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正法而生!” “正法而死!” 无数被度化的阴灵随功德光辉而来,投入苏问手中的替天行道旗,同这件功德之宝融为一体。 苏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纷乱。久久无言。 说实话,登台之前,他从没有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自己会这样作为。 刚开始他的想法很简单,很明确,就是上台试一试,看看给鬼说书,能不能收获灵韵,仅此而已。 但上台之后,因为阴灵数量众多,灵韵大量收获,他的心态,他的想法出现了一点变化,想要抓住这个机会,狠狠的薅一把羊毛,从这万鬼身上赚他个几万点灵韵。 所以,他改变了剧情,在庞昱案后,又加了一段朝堂冲突,塑造出一个真正为国为民,不惜撕破统治集团面具,同天子君王,文武百官正面冲突的包公。 这个时候他还是为灵韵而来,为灵韵而说,为灵韵而演。 但最后却不知怎么的,他竟立下了大誓大愿,求人人为公,天下大同,要万世正法,替天行道? 这转变是不是太突兀,太生硬了? 是啊,苏问自己也觉得,太突兀,太生硬了,你苏问什么东西,穿越前不过一个社畜,在那钢铁都市之中如行尸走肉一般,庸庸碌碌,浑浑噩噩的过了二十多年,现在穿越过来,得了个外挂,有了点资本,出了点风头,就想当圣人了? 你配吗? 你不配! 那是圣人才有资格做的事情。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立大誓大愿? 也配喊人人为公,天下大同? 也配叫万世正法,替天行道? “你不配,你没有这个资格,你没有这个能力,你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外挂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 苏问心中好像一个声音,这样呐喊,这样咆哮,要他认清自己。 然后…… 他没认清! 不配? 我为什么不配? 就因为我是一个普通人,就因为我是一个平头百姓,就因为我是一个社畜废物,我就不配有这样的理念,这样的志向,我就不配立这样的誓言,这样的宏愿? 凭什么? 凭什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草民就只能做草民之事,不能作圣人之言,不能行圣人之事? 谁规定的? 谁规定的! 一股愤怒,一道火焰,在那“自我认知,自我告诫,赶快清醒,不要自误”的声音中轰然而出,冲毁了苏问的理智,冲毁了苏问的冷静,以至他做出了此等疯狂的行为。 现在,他冷静下来了,他理智恢复了,他……后悔吗? 不! 他不后悔,相反,此时此刻,他才真正认清自己。 那个声音,那个在他心中呐喊,咆哮,提醒他,告诫他,认清自我与现实的声音确实存在,因为那是他自己的心声,那是他自我建立的认知观念,保护机制。 “认清现实,认清自己,保持理智,保持清醒,不要想太多,不要给自己惹麻烦。你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能力改变什么,管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这是苏问的心声。 但这心声却不是苏问真正的心声,不是真正的苏问。 而是一个被压迫,一个被扭曲,一个被伤害后,向现实低头的虚假自我。 真实的苏问在哪里? 在苏问心中,最深最深处,被他自己封存了起来,就和刚才说的那些市井小民,草根百姓一样,将愤怒封存在心中,最深最深处,不会释放,不敢释放! 那一颗赤子之心,那一腔男儿热血,那一个真实的自我,被他亲手封存在了内心最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似清醒,看似理智的虚假自我,虚假心声。 你以为这是清醒吗? 你以为这是理智吗? 不,这是恐惧,这是胆怯,这是向现实低头的结果。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我苏问,如何就发不得大愿,立不得大誓,做不得圣人? 我就是要人人如龙,天下尧舜! 我就是要人人为公,天下大同! 你待如何?!!! ------------ 第五十五章:将军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 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一朝顿悟,立地成佛。 苏问虽没有鲁大师的佛性,但今夜说书人在台上,在书中,同样见知真我。 破茧成蝶,心境蜕变。 再看世界,已是不同。 不止苏问,他手中的替天行道旗,同样也经历了一场蜕变。 龙影已溃,光辉渐散,汹涌澎湃的功德之力已近终末之刻。 苏问的身影也逐渐清晰,看来与之前一般无二,手中的替天行道旗不知收去了何处。 “这……就完了?” 台下,望着与之前一般无二的苏问,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面面相觑,彼此心中都有一种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如梦初醒的恍惚之感。 今夜这一切实在太过离奇,连他们这样的方外之人,修行之士都难以相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 苏问,这一个小小的说书先生,还未入修行之道的凡人俗子,超度了上万阴灵,得人道垂青,功德加护。 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相视一眼,随即齐齐转向高台。 “苏小子,哦不,苏先生,老道我没有看错,你是果真是大才大运的天命之人,可愿入我白云观……” “苏师弟,你超度万鬼,往生极乐,当真是功德无量,主持师兄知晓后定当引你入我法明寺祖庭……” “呔,我以为老道我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你这个秃驴比我还无耻,什么就你师弟,这小子什么时候入你佛门了,抢人也不能这么抢啊!” “阿弥陀佛,苏师弟宿慧非凡,命中便与我佛门有缘,心中早就是我佛门中人了。” “秃驴,你好不要脸,这小子是老道我先看上的,要抢先问问老道手中法器答不答应!” “阿弥陀佛,道友未免……牛鼻子你动手是吧?” “秃驴,纳命来!” “我受伤了,你不要乘人之危!” “说得好像我没受伤一样,吃我一剑!” “……” 看着台下吵闹的两人,苏问心中也是无奈。 道门? 佛门? 哪个他都不想入。 因为不管加入哪个,都会影响他的说书大业,还有刚刚立下的正法大誓。 什么,当了和尚道士一样可以说书? 你看看下边那两人的架势,入门后他们还会让苏问说书? 就算他们让苏问说,苏问也不会加入,道门佛门高人太多,实在不适合他发展,更别说他刚刚立下了正法大誓,大誓大愿,因果纠缠,断不能食言而肥。 当然,苏问也不想跟他们把关系搞砸,反而要跟他们多多亲近,把此世修行界的信息都套出来,瞬间给自己扯一张虎皮,毕竟,他刚刚说了一部“反书”。 这个世界是很奇妙的。 如果苏问是一个平头百姓,普普通通的说书先生,那刚才那番话绝对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一个“妖言惑众,挑动民意”的罪名,就能够让他死上十遍。 可如果苏问是一个名士高人,有才华,有名气,有背景,那他刚才那番话最多就是狂乱之言,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相关之人却不会较真,至多一笑而过。 是不是觉得很离奇?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离奇! 同样的事,同样的话,有些人说得,有人却说不得。 有些人说了会招来杀身之祸,灭顶之灾。 有些人说了却安然无恙,甚至名利双收。 你说离奇不离奇? 闲话暂且不说,如今台下阴灵已被超度,苏问的书说不完也完了。 没有观众,便该收场。 苏问就要转身下台。 却不想…… “咴律律!” 苏问方才转身,就听一阵长嘶传来,随即大地微微震动,压出一片擂鼓般的响声。 那是……蹄声,马蹄声! “嗯?!” 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动作一停,循声望去,只见远方一片雾气弥漫,雾气之中影影绰绰,似有一队兵马奔腾而来。 “不好!” “是阴间鬼兵!” 张舟道士面色大变:“定是被刚刚的功德之力引来的!” 云真和尚亦是点头:“快走,那些恶鬼对功德之力,更甚于生人血食!” 说罢,直接转身跳上了戏台,一把抓住苏问的手臂:“师弟,随我离开!” “秃驴无耻!” 张舟道士也跟着跳了上来,抓住苏问另一只手臂:“苏师弟,跟紧师兄!” 苏问:“……” 苏问无语,所幸两人也知轻重缓急,并未在此时此刻斗气较量,而是合力催动法诀,准备联手将苏问带走。 带走? 走去哪里? 这不是勾栏大戏台吗? 是,这是勾栏大戏台,但已经不是阳世的勾栏大戏台了。 盂兰盆节,十五子夜,是众鬼回返阴司之时,此时阳世与阴司的通道会连接打开,甚至重叠在一起,如镜面一般相互倒映,阳人入阴,阴人入阳,阳世之景映现阴间,阴司之像显化阳世,甚至不止七月十五的子夜,平时也有可能发生。 很是奇妙,很是危险。 大周朝廷的夜禁令能如此严格得实行到位与这有脱不开的关系。 现在苏问就因为阴阳相交,阴阳重叠,阴阳倒映的关系,来到了阴世的勾栏大戏台。 不,不是现在,早在之前众鬼现身的那一刻,他就被拉到阴世的勾栏大戏台了。 前几年盂兰盆节,周家戏班那些艺人就是这么失踪的,在十五子夜,阴阳相交之时,不知不觉的落入阴世,镇压局面的修士没有能够及时救回,最终被阴间恶鬼带走,做血食生魂享用。 苏问比较幸运,还未被恶鬼缠身,更有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两个二境修者在身边,以他们的本事将苏问带回阳间应该不是…… “唔!” 云真和尚身躯一颤,口中溢出鲜血。 张舟道士袖袍炸裂,符篆化作飞灰。 “咴律律!” 鬼气汹涌,迷雾如潮,一队阴兵纵马而来,为首一人玄甲黑骑,身后还有十余铁骑与绰绰鬼影。 “该死!” “竟然是这个老鬼!” “黑将军!” “这下子麻烦大了!” ------------ 第五十六章:军势 “黑将军?” 苏问双眉一皱,心生好奇,但并没有贸然发问,因为现在并不是多嘴多舌的时候。 专业的问题还是要看专业人士表现。 “这老鬼比以前更凶了!” 张舟道士松开抓着苏问的手,向身边的云真和尚说道:“把压箱底的家伙拿出来吧,不然今晚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 云真和尚也不废话,直接道:“我给你拖延时间!” 说罢,也松开了抓着苏问的手,从怀中取出一串白玉佛珠。 “阿弥陀佛!” 云真和尚双手合十,白玉佛珠挂在腕上,随着一声佛号双手打开,百颗佛珠飞散而出,落在三人周边成星罗棋布之势,颗颗佛珠绽放璀璨光辉,宛若骄阳。 正是法明寺秘传——光明阵! 此阵法有三重境界,分别是小光明阵,大光明阵,大千光明阵,分别对应二境筑基,三境后天,四境先天。 云真和尚虽是二境修士,与小光明阵境界相当,但仅凭他一人之力,想要瞬间将阵势布成,仍是痴人说梦,必须靠与之配套的秘宝,相当于阵旗的光明珠。 这是云真和尚压箱底的法器。 云真和尚拿出了压箱底的家伙,张舟道士也没有再藏着掖着,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铜香炉,将三根手指头粗,手臂儿长的香插上,再于香炉之前盘坐下来。 张舟道士刚刚坐下,就见一道身影从台下飞来,跳进了云真和尚的小光明阵内。 “呼!” 香烛无火自燃,一缕青烟飘起,张舟道士闭眼,口中念念有词,将那青烟引上苍穹。 云真和尚也盘坐在地,一边主持阵势,一边出声说道:“张道友不仅修先天神算之法,还擅道门通幽之术,如今我等已坠阴世,又被那黑将军以汹汹鬼气隔绝,寻常之法难以还阳,只能靠张道友连通阳世设立的罗天大蘸,将我等引回!” 这话是对苏问说的,更是对一旁不知根底的樊瑞说的。 对这来历神秘,不知根底的外来散修,无论张舟道士,还是云真和尚,心中都相当戒备。 若不是现在形势危急,欠缺力量,云真和尚都不会让他进自己的小光明阵。 如今这番话语,即是提醒,也是警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想死就齐心协力,挡住黑将军与其麾下阴兵,为连通阳世之路的张舟道士争取时间。 樊瑞知他言下之意,也不废话,直接问道:“这黑将军什么来历?” “积年老鬼!” 云真和尚主持阵势,沉声回道:“安平县外,东南八十里处,不知何年何月葬了一个兵家修者,死后成鬼,凶煞无边,百年前就已经是阴煞成体的鬼将了!” “兵家?” “鬼将?” “阴煞成体?” 苏问蹙眉,出声问道:“这是什么境界?” “阴灵虽是不全之物,但也可入道修行,因此同样有五境之分!” 对这个命格不凡,气运在身的未来师弟,云真和尚有很大的耐性,即刻解释说道:“鬼兵,鬼将,鬼帅,鬼王,鬼帝,这便是阴灵恶鬼的五境,方才台下的阴灵,绝大部分都是寻常阴灵,相当于未入道的凡人,只有一小部分是鬼兵。” “鬼兵相当于刚刚入道的一境修士,虽有几分本领,但算不得多强,麻烦的是黑将军这种兵家修士转成的二境鬼将,阴煞成体已是二境二关,比我们两人高出一个小境界,在阴间又占地势之力,身边还有鬼兵助阵,我等万万敌不过他!” “阴煞成体,二境鬼将!” 苏问消化着云真和尚的信息。 人也好,鬼也罢,只要入道修行,那就能以五境之说划分。 三道关卡,五大境界。 张舟道士,云真和尚,还有纵马而来的黑将军,都属于二境修者。 只不过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是二境一关,前期修为,黑将军是二境二关,中期修为,高出了他们一个小境界。 差了一个小境界,黑将军又占尽地势之利,数量之优,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根本不是对手,只能布下阵法拖延,依靠道门通幽之术,逃离阴司,返还阳世。 但黑将军岂会放任他们逃脱? “咴!” 阴马嘶鸣,鬼将杀来,黑将军带领十余亲骑,还有一众鬼兵汹汹而至,直接冲上了大戏台。 “来了!” 云真道士双眼一凝,不再与苏问言语,全神贯注的主持阵势,四人周边星罗棋布的佛珠大放光明,犹若一轮骄阳在这暗无天日的阴间升起,令冲来的一众鬼兵发出凄厉惨叫。 但对那黑将军却没有丝毫作用。 二境鬼将,阴煞成体,凝就实质的阴灵之身,煞气血肉,不仅能够白日出行,不畏阳光,对各种法术的抵抗能力也大幅增强,这小光明阵根本伤不得他。 当然,这也和小光明阵的性质有关,毕竟是守御之阵而非攻杀之阵,攻杀之力弱一点也情有可原。 重要的是防守,是支撑,是拖延! 只要守住,拖延时间,让张舟道士连同阳世设立的罗天大蘸,他们就能安然离开这阴司之地。 只要守住,就没问题…… “破!” 云真和尚将阵势守御之力催发至极限,黑将军也在冲锋途中,擎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连同身边亲骑,身后众鬼之力,轰然一刀,煞气断空,直劈阵势。 兵家秘术——破军! 兵家将者,军势无双,能够在战场之上结成阵势,将千军万马连为一体,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兵威军势。 孤家寡人的兵家修士和千军万马的兵家修士是两个概念。 现在黑将军手下虽无千军万马,但跟在身边的十余亲骑也是一境三关的精锐鬼兵,再加上后方那浩浩荡荡,上百的一境鬼兵与数之不尽的阴灵恶鬼,凝成的军势也极端恐怖,一道狂暴的阴煞刀气劈山而下,重重轰击在了小光明阵上。 “轰!” 只听一声巨响,戏台轰然震动,璀璨佛光崩消而去,白玉佛珠炸裂开来。 “噗!” 云真和尚身躯一颤,喷出一大口鲜血,将洁白僧衣染得触目惊心,光明阵势已到破灭边缘。 一刀之威,恐怖如斯! 这便是兵家修者,阴间鬼将! ------------ 第五十七章:激战 黑将军纵马而来,冲上大戏台就是一刀,劈向破碎边缘的光明阵势。 “砰!” 这一刀虽无军势助力加成,不似方才破军一击那般恐怖,但对破碎边缘的小光明阵而言也难以承受,最后的佛光被阴煞刀锋无情粉碎,云真和尚遭受牵连又喷了一口鲜血。 “牛鼻子,我撑不住了!” 云真和尚叫喊一声,将最后两颗光明珠打出,向汹汹杀来的黑将军射去。 张舟道士在后方仍是不动,只有那香火青烟加快了许多。 “啪啦!” 两颗光明珠射来,在黑将军身上装了个粉碎,激起几许佛光火焰,旋即就被阴煞吞灭。 黑将军看都不看,纵马便向四人撞来,直冲张舟道士这个关键人物。 就在此时…… “去!” 敕令一声,兵甲招来。 只见樊瑞拔出背后魔王剑,向纵马奔来的黑将军一指,竟在黑将军头顶变出一尊乌龙神将。 怎一个乌龙神将? 但见: 青脸獠牙红发,金盔碧眼英雄。 手把铁锤钢凿,坐下稳跨乌龙。 这尊神将,骑条乌龙,出现在黑将军头顶,二话不说就是一锤砸下。 黑将军猝不及防,被乌龙将一锤击中肩甲,冲势顿消,阴马惊起,向后连退数步。 正是樊瑞的兵甲招来之术。 樊瑞共有五项特技,分别是地然,混世,魔王,兵甲,道术。 其中地然有隐法之能,令对手防不胜防。 混世可抵挡气运压制,纵是在真龙天子之前,学海军阵之中也可施展法术。 魔王则与混世成套,能借天人气运之力,大幅增强樊瑞法术,使魔王妖法成真。 这三项都属于辅助技,最后最后两项是攻击技,兵甲能差遣上界神将出战助阵,道术能呼风唤雨,驱使雷电。 现如今樊瑞便用了兵甲之术,招来一尊乌龙神将与黑将军恶斗起来。 那乌龙将手持千钧锤,骑着一条乌龙(其实就是条大黑狗),同玄甲阴骑的黑将军斗在一起。 黑将军实力虽在乌龙将之上,但乌龙将悍不畏死,以命换命,乱披风锤法近身狂击,黑将军一时也无可奈何,被乌龙将逼得连连后退。 后方的樊瑞见此,又加助了一把火势,魔王剑向天一指,顿时黑云压顶,雷声作响,一道惊雷落下,劈向黑将军,更有妖风席卷,阻挡后方的亲骑鬼兵。 “道友好手段!” 樊瑞一人拦住了黑将军,让云真和尚惊喜非常,撑起重伤之躯说道:“再支撑片刻,牛鼻子就好了!” 说罢,又是取出一串佛珠,双手合十,一把挣断,若暗器般向众鬼射去。 两人合力,竭尽所能,为张舟道士争取时间。 但…… “杀!” 只听一声如雷厉喝,黑将军退马拉开距离,再举起青龙偃月刀,携着汹汹阴煞斩下,力劈华山一般,将还要近身纠缠的乌龙将一刀劈成两半,再两手将偃月刀旋转起来,鬼气阴煞形成漩涡向外扩散,将樊瑞招来的雷电妖风尽数摧毁。 实力差距瞬间凸显。 虽说在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眼中,樊瑞这散修有些高深莫测,连他二人都看不出端倪,不知他是什么修为,什么境界,但那都是因为“地然”的隐法效果。 事实上樊瑞的基础实力,并不比二人强多少,用此世的五境三关划分,也不过二境一关的水平,兵甲之术招来的乌龙将更弱,全靠以命换命,悍不畏死的气势,才堪堪挡住黑将军。 待黑将军窥破关窍,以力强压,乌龙将便不敌了,被一刀斩成两段,道术招来的妖风雷电,也被黑将军以鬼气阴煞破去。 道术一破,妖风立时平息,雷云也消弭不见,黑将军再度纵马杀来,十余亲骑与众多鬼兵阴灵,也浩浩荡荡的冲上了大戏台。 “不好!” 云真和尚神情骇然,但却没有退避逃窜,而是强撑重伤之躯,要与黑将众鬼殊死一战,豁命一搏。 事到如今,也只能殊死一战,豁命一搏了。 唯有樊瑞面不改色,转向苏问喊道:“小友,借你气运一用!” 说罢,魔王剑一指,点出一道金光,射入苏问体内。 旋即再回过身来,取下腰间七星锤,一剑带风,一锤带电,向一众恶鬼阴兵杀去,竟是道武双修之士。 云真和尚强撑重伤之躯,守在苏问与张舟道士身前,还未知樊瑞此举用意如何,就见那黑将军纵马杀来,偃月刀由上至下,又是一记霸道无比的力劈华山。 兵家军势虽不能接连动用,但除去兵家之法黑将军也是二境鬼将,阴煞凝体之力一刀劈下,樊瑞招来的乌龙神将都抵挡不住,何况身受重伤的云真和尚。 “阿弥陀佛!” 云真和尚双手一合,就要出舍生搏命之招。 却不想…… “喝!” 只见一人自身后翻将而出,旋身一踢,虚空生雷,竟是气流爆裂之声。 “咴!!!” 黑将军刀劈而下,不想斜里杀出一个程咬金,旋身一脚踢在阴马身上,天伤神力,恐怖至极,将他连人带马的踢飞出去,落到大戏台下,撞翻一片阴鬼。 “这……” 云真和尚解了危急,却不见多少惊喜,因为他正望着眼前人,目瞪口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情况? 望着一脚将黑将军踢飞出去的苏问,云真和尚锃亮的光头上全是问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问没有与他解释,也没有时间与他解释,黑将军刚刚飞出戏台,两名一境三关,相当于化劲武者的阴兵鬼骑就冲了过来,要为主将追回丢失的颜面。 步对骑,毫无优势,但苏问却浑然无惧,左右擎出两口戒刀,镔铁刀锋映照雪亮光华,杀气横秋,夺人心魄,面向那汹汹从来的双骑,以鹰击长空之势扑杀而出。 瞬间…… “噗!” 只见雪亮刀光错过,两名阴兵鬼骑翻下马来,却只有上半身躯,下半身躯还跨坐在阴马之上,腾空落下的苏问又在此时左右一踢,一字撑开,双马齐飞。 两名相当于化劲武者的阴兵鬼骑,不过两合就被一双戒刀格杀了,看得后方的云真和尚目瞪口呆,满脸愕然。 这到底到底什么情况? ------------ 第五十八章:生路 若云真和尚是凡人,那定然不能理解眼前突发的一切。 但云真和尚不是凡人,而是一名二境一关的修行者,还出身当世佛门大宗法明寺。 所以,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兵甲之术,请神之法?” “果真是野狐禅身,左道散修!” 望着前方双刀在手,杀气横秋的苏问,云真和尚心中惊怒交错。 当然,这惊怒不是对苏问,而是对正在与众鬼厮杀的樊瑞。 兵甲之术,请神之法? 道门中确实有此类术法,但此法均有一恒言警句: “正神不上身,上身皆邪魔!” 兵甲之术,招来兵甲。 请神之法,请来神灵。 兵甲也好,神灵也罢,都不会附体上身,至多是像方才那乌龙神将一般化身相助。 但如今苏问却不知被何物附了体,上了身,得兵甲之助,神灵之力,从一个还未入道修行的凡人,变成一名可以匹敌二境鬼将的强横武者。 云真和尚可以笃定,此乃旁门左道之术,正道正宗之法,绝无如此捷径。 走捷径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种能让凡人瞬间跃升,匹敌二境的左道之术更是如此,要么透支寿元,要么折损气运,要么消耗心神,总而言之,不是好事。 这也是云真和尚惊怒交加的原因。 苏问现在能付出什么代价? 肯定是他刚刚获得的人道功德,还有天魁星命的文王气运。 这可是苏问未来修行的资本,如若被这旁门左道的兵家之术,请神之法消耗殆尽,那日后苏问还怎么入他法明寺修行? 只是惊归惊,怒归怒,云真和尚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只能期盼张舟道士动作快点,在那请神之术将苏问功德气运消耗殆尽之前,打开生路。 云真和尚的想法正是苏问所期望的。 他这一身实力的来由,自然不是什么兵甲之法,请神之术,而是虚体书灵的应用,方才樊瑞的举动,也是早就商量好的戏法,为虚体书灵的力量找个掩盖。 这旁门左道的兵家之法,请神之术就是最好的借口,连云真和尚这个佛门大宗出身的二境修士都看不出端倪,就是感觉有什么不妥,也不会联想出书山学海这等存在。 很是稳妥! “吼!” 不似人声的咆哮如雷炸起,怒不可遏的黑将军再度冲上戏台,青龙偃月刀向苏问重重劈去。 他那匹黑骑阴马并不是真正的战马,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由他阴煞之力凝结而成,方才给苏问旋身一脚,倾力踢中,阴煞之力溃散,这阴马自然也没了。 所以,现在黑将军是用两脚飞奔回来的,虽然少了战马冲撞之势,但行动更加灵活迅捷,一刀斜劈直取苏问肩颈。 青龙偃月,长柄重兵,最擅大开大合之技,霸道雄沉,势不可挡。 苏问手中两口戒刀乃是短兵,与这等长柄重兵正面对撼,那肯定要吃大亏。 正面对撼不行! 后退避让更不行! 因为这黑将军乃是兵家鬼将,最重的就是“势”,这一刀便是“势”的开端,若苏问接不住,挡不下,那他的军势就会全面爆发,摧枯拉朽,将苏问碾碎开来。 如果苏问后退避让,那等待他的将是更快更强,更凶更猛,更狠更毒的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不留喘息的将他斩于刀下。 攻,攻不过! 守,守不住! 闪,闪不了! 退,退不得! 唯有…… 苏问两脚如电,踏开步伐,迎着劈来刀锋向黑将军冲去,两口镔铁戒刀在黑夜中泄出一片雪亮光华。 “当当当当!!!” 一连串铿锵声响,火光激烈迸溅,苏问迎着刀锋上前,又在交接瞬间,移步错过,两口戒刀狂乱斩下,侧面击在青龙身上,一通连消带打破去了对方刀势。 “哗!” 破势不过第一步,破势之后双刀随即压下,双刀压着青龙削进滑动,在激烈溅起的火光之中,直取黑将军的胸腹要害。 青龙偃月,长柄重兵,一寸长一寸强! 镔铁雪花,双刀短兵,一寸短一寸险! 方才是寸长寸强之时,如今是寸短寸险之刻。 苏问双刀压着青龙削进滑动,以惊人的力量向黑将军胸腹斩去。 但黑将军不愧是二境鬼将,兵家修士,修为根基与战斗经验都非同一般。 面对苏问这凶险杀来的双刀,他当机立断松开右手,高大健壮的身躯,也在同时转侧避让,苏问双刀贴着他胸腹前的盔甲斩过,只留下两道浅浅的刀痕。 这凶险毒辣的一击被他险险避过。 但他的胸腹也正面暴露给了苏问。 空门大开! 黑将军右手大掌拍下,想要将这空门掩盖。 但苏问动作更快,右臂回返,曲肘一击,在黑将军大掌落下之前,重重击在了他胸膛。 “砰!” 只听一声重响,煞气四散开来,黑将军仰面而退。 苏问得势,更不让人,叠步旋身又是一脚。 “砰!” 黑将军高大的身躯如炮弹一般飞出戏台,撞入那一片似真似幻,似虚似实的街道商铺之中,被倒塌的砖石梁木掩埋。 “……” 后方,云真和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旁门左道的兵甲请神之术真有这么强,能让一个还未入道修行的凡人硬撼二境二关的兵家鬼将,甚至占得上风? 不不不,旁门左道之术,虽然走了捷径,但也不能超越太多,这不止是兵家请神之术的功劳,苏问自身的气运功德也是关键,换成其他人绝没有这种效果。 想到这里,云真和尚更是心惊了,这么恐怖的强化效果,要消耗苏问多少气运功德,若是气运功德消耗太多,乃至消耗殆尽,苏问还怎么入法明寺修行? “牛鼻子,好了没!” 云真和尚惊急回身,查看进度。 “天地玄门,阴阳幽冥,急急如律令!” “开!” 张舟道士也在此时挺身而起,桃木剑向前方一指,一道金光乍现,空间立时虚幻,映照出一座大戏台,赫然是阳世之景象。 “走!” 张舟道士二话不说,带头向阳世冲去。 “师弟,快!” 云真和尚叫喊一声,也跟了上去。 苏问与樊瑞也不恋战,杀开纠缠的恶鬼阴灵,回身便向那阴阳路冲去。 就在此时,大戏台下…… “杀!” 一声喊杀,破军再出! ------------ 第五十九章:神兵 军威大势乃是兵家杀招,自然不能随心所欲,无止无休的使用,不然就算将受得住,兵也受不住。 现在黑将军再起破军之势,就有四五十个一境鬼兵被抽干,还有上百阴灵烟消云散,全成了这破军之刀的祭品。 代价巨大! 但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收获,这一刀的威能也如代价一般巨大。 只见青龙偃月劈山而下,浩荡军势尽纳一刀之中,当真有开山断岳之力。 快! 强! 又快又强! “轰隆!” 只听一声巨响,大地齐声震动,滚滚尘烟之中,大戏台一分为二。 …… 阳世,勾栏,大戏台。 “轰!” 同样一声巨响,虚空破碎幻灭,两人从中飞扑而出,狼狈无比的滚落在地。 “呼!” 张舟道士连滚几圈,才堪堪卸去冲击力道,顾不上灰头土脸的自己,转头查看其他人的状况。 结果却只见到一个云真和尚,和他一样狼狈无比的趴在地上,洁白僧衣已被弄得乌七八糟,又是鲜血又是尘土,还有几处破烂,也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 “秃驴!” 张舟道士急忙撑起身子,来到云真和尚身边,给他输入了一道真气。 “唔!” 云真和尚悠悠醒转,见到一脸焦急的张舟道士:“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 张舟道士点了点头,神情凝重的扫过四周:“但苏小子和那人……” 听此,云真和尚也是一惊,转望周遭:“他们还在阴世?” “十有八九!” 张舟道士面色铁青:“最后关头那黑将军又动用了兵家军势,一刀将阴阳之路斩断,苏小子和那人未能及时赶回,只怕是凶多吉少了……那该死的老鬼!” “……” 云真和尚一阵沉默,最终说道:“还有办法吗?” “还能有什么办法?” 张舟道士冷声说道:“十五夜过,鬼门关闭,阴阳两世就此分离,若是天亮鸡鸣之前,他们不能返回阳世,那就要被留在阴世,直至来年中元夜,或者遇到什么极阴之时,阴阳两世再度交汇,才有路途返回,可他们能撑到那时候吗?” 云真和尚一阵沉默,显然也清楚状况,知道希望渺茫,撑起身躯说道:“尽人事吧!” “也只能如此了。” 张舟道士叹息一声,同样撑起身躯:“我主持罗天大蘸,看看能不能在天亮之前将他们接引回来,你伤势太重,先去疗伤吧。” …… 阴世,勾栏,大戏台。 不,已不存在什么大戏台了,只有一片残桓废墟。 苏问撑起身躯,衣衫染血,一旁的樊瑞也是灰头土脸,模样狼狈。 这都是黑将军那一刀所致。 虽然苏问与樊瑞及时止步,闪身避让,没有被那破军一刀正面击中,但后续的余劲冲击还是震伤了他们脏腑。 当然,这点小伤无关紧要,紧要的是阴阳之路断了。 他们未能还阳,被留在阴世,独对二境鬼将黑将军。 这如何是好? “哥哥!” 樊瑞在旁,压低声音:“此地不宜久留!” 苏问神色不变,冷眼望向前方:“先解决了它再说。” 话音方落,就见一阵冷气逼来,黑将军提刀而至,身后是残存的阴兵恶鬼。 “其他就交给你了!” 苏问双刀在手,抛下一句话语,便向黑将军走去。 樊瑞也不多言,一手持剑,一手执锤,风雷齐动,扑向众鬼。 …… 兵对兵,将对将。 方才交锋中,黑将军虽接连两次被苏问踢出戏台,又动用了消耗甚大的兵家秘术,破军刀法,此刻就算不是强弩之末,实力也要打个对折,去个五成吧? 然而并没有。 他依旧处于巅峰状态,实力损耗不到一成。 这是地利之功。 身为鬼将,又是兵家,黑将军在阴世的恢复速度,不是一般修者,一般阴鬼能比的,除了那被抽干的几十名鬼兵与一众阴灵,他的力量几乎没有损耗,依旧处于巅峰状态。 但苏问却没有任何顾忌,直接将黑将军发动了冲锋。 手下见过真章,才知谁强谁弱! “喝!” 苏问主动冲杀而来,黑将军自然不会弱势退让,青龙偃月一挥,斜劈对手肩颈。 又是这招? 不吃教训吗? 自然不是。 只是没有办法,青龙偃月刀这等长柄重兵,岂能不做大开大合之势,去同苏问双刀比巧比险? 就算知道这般攻势对苏问无用,黑将军也没有其他选择,因为其他选择也是一样结果。 只能比拼消耗,以伤换伤,以命换命,黑将军不信苏问一个凡人,在这阴世之中能耗得过他。 确实,苏问耗不过! 但苏问并不打算与他耗。 青龙劈下,交接瞬间,苏问故技重施,再一次侧身错过,避开了黑将军的正面刀锋,同时双刀于侧面斩出,击向青龙偃月刀的刀身,与之前那番交锋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的是…… “昂!” “吼!” 雪亮刀光之中,龙吟虎啸齐动,一道青龙魂,一道白虎魄,随着苏问双刀狂乱斩出,重击青龙偃月刀身。 书宝名称:镔铁雪花戒刀·青龙(左),镔铁雪花戒刀·白虎(右) 书宝特效:神兵利器(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书宝特技:青龙魂(刀中似有一丝青龙之力,激发后可大幅提升刀兵强韧) 书宝特技:白虎魄(刀中似有一丝白虎之力,激发后可大幅增强刀兵利芒) 书宝介绍:行者武松惯用兵器,镔铁戒刀两口,青龙白虎成对,施展开来凛若天神,势不可挡! 镔铁雪花戒刀! 青龙魂! 白虎魄! 这双刀神异一展,青龙白虎并现,随苏问旋身狂斩而下,顿时…… “砰砰砰砰!” 火光迸溅,声响铿锵,刀身刀杆齐齐断开,连握刀之手都未能幸免,被青龙白虎齐齐斩断,黑血四溅,阴煞纷飞,将苏问衣袍弄得一片乌糟,尽是血腥。 苏问却不管不顾,旋身撞进黑将军怀中,青龙白虎,双刀齐出…… “噗!” 齐声闷响,利刃透体,苏问双刀贯穿黑将军腹部,刀身尽没阴煞血肉之中。 “吼!” 黑将军遭受重创,发出不似人声的悲鸣,体内阴煞喷涌而出,冲击在苏问身上,将他震飞了出去。 “噗!” 苏问落地,屈膝半跪,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剧痛。 阴煞冲击,不是小事。 但苏问却不管不顾,强压伤势,挺身而起,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杆令旗。 “嗬!!!” 黑将军也在此时嘶吼一声,体内阴煞之气汹涌激荡,将贯穿身躯的两口戒刀冲出体外,随后又如潮汐退回,带动周遭阴世冥域之气,补入体内,疗愈伤势。 但苏问却不给他恢复的机会,手中不过三尺的替天行道旗翻转,于瞬间化作一面丈八帅旗! 丈八旗杆枪身,鲜血红绸幡面。 四字金辉璀璨,替天行道神兵。 只见苏问右手一卷,红幡裹杆身,帅旗显锋芒,一枪如龙而出,直取阴司鬼将。 ------------ 第六十章:落幕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黑将军阴煞引气,疗愈伤势,沉在原地动弹不得,如何躲避这绝杀一枪。 事实上,就是他能够行动,乃至伤势恢复,也改变不了什么。 行者武松,乃是天罡星将中有数的顶尖强者,比青面兽杨志这等八骠之首的虎将都要高出一线,再经过苏问说书的修改提升,灵韵强化,又是一线提升。 如此这般,武松实力便高出了杨志二线之多,杨志马上骑战能瞬杀一境三关的化劲武者,武松马下步战则能匹敌二境二关的阴煞鬼将,甚至压过对方一头。 武松的力量,速度,反应均在黑将军之上,之前若不是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在侧,苏问不想表现太强,暴露太多,黑将军那兵家之法,阴煞之气又甚为厉害,苏问根本不会被他所伤。 如今黑将军阴煞引气,疗愈伤势,沉在原地动弹不得,面对苏问全力催发的绝命之枪,只能怒目圆瞪,不甘而受。 “噗!” 只见一道血光,匹练一般飞来,贯入黑将军胸膛,自背后透体而出。 “吼!” 枪锋穿心,阴煞溃流,黑将军剧痛无比,发出一道不似人声的咆哮,体内阴煞黑气滚滚而出,但这次却不能再像之前一般,形成劲流将苏问震飞出去了。 因为这一枪穿心之伤不同于之前那双刀穿身之痛。 书宝名称:替天行道旗(二境) 书宝特效:替天行道(略) 书宝特效:天魁聚义(略) 书宝特效:人道神兵(可为施法御术之器,可做斗战杀伐之兵,皆有人道气运加持,邪魔辟易,万法不沾) 书宝特效:正法大誓(正法大誓,天人共见,粉身碎骨,九死不悔,每日自动获得一名梁山义士之灵,存于替天行道旗中随时等候召唤,实体书灵召唤所需灵韵降低一成,虚体书灵召唤所需灵韵降低五成,邪道非人,坏法害民者除外) 书宝介绍:人道神兵,正法之旗! …… 替天行道旗! 苏问立下正法大誓的关键之一。 大誓大愿,含伟大之力,有无上之能,岂是想立就能立,说成就能成的? 随随便便一个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搞出大誓大愿来? 显然不能! 必须具有资格,满足条件,天时地利人和尽于一人,这大誓大愿才能立成。 这替天行道旗便是苏问立正法大誓的资格与见证。 苏问立下正法大誓,气运功德加身,这件书宝也历经蜕变,成就人道神兵! 可谓破茧成蝶,脱胎换骨,比之前多出了两个强悍无比的书宝特效,分别是人道神兵与正法大誓。 正法大誓暂且不说,单说如今应用的人道神兵,可为施法御术之器,可做斗战杀伐之兵,皆有人道气运加持,邪魔辟易,万法不沾 字面意思,简单明了。 首先这件书宝有两个形态,分别替天行道(令旗)与替天行道(帅旗)。 其中令旗是令箭法器,可施法御术,号令三军。 帅旗则是丈八帅旗枪,可斗战杀伐,冲阵斩将。 无论施法御术的令箭法器,还是斗战杀伐的丈八旗枪,皆为人道神兵,有气运加持,邪魔辟易,万法不沾! 什么是邪魔辟易,万法不沾? 就是无视外道邪魔之力,万术万法,皆可破之! 当然,这个“皆可”是相对而言,并非绝对。 面对同等境界的外道邪魔之力,那这人道神兵肯定能破。 但若是对方高出一个或多个境界,那这人道神兵的“破法”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乃至烟消云散了。 所幸,现在苏问面对的黑将军,只是一个二境二关的鬼将,而不是四境五境的先天鬼王或通玄鬼帝。 替天行道旗初始便是一境书宝,受正法大誓之力蜕变后为二境书宝,对黑将军这个二境二关的鬼将,其效果丝毫不打折扣,邪魔辟易就是邪魔辟易,万法不沾就是万法不沾。 所以…… “吼!!!” 黑将军咆哮一声,悲鸣凄厉,体内凝结的阴煞之气尽数被替天行道旗的人道气运破去,阴煞之体崩溃,鬼将之身消亡,化作滚滚黑烟逸散开来,湮灭不见。 黑将军——死! 黑烟滚滚,湮灭不见,只有一点白光粲然,没入那包裹枪身的幡面之中。 功德,人道功德! 阴鬼乃生人死后之残魂,虽也是人道之物但却于人道无益,只有超度恶鬼助其轮回,投胎转世,才有益于人道,有益于天地,所以佛门道门的修士大多会包揽法事,以此获取功德,助益修行,安平县的盂兰盆节就是一个例子。 超度阴鬼,助其轮回可以收获功德,但不是所有阴鬼都可超度,都愿轮回的,比如说黑将军这样的鬼修,杀人无数,罪孽深重,别说他自己不愿轮回,就是他愿意轮回,天地也不会接受,必须要他经受因果报应,在地狱受难洗罪才行。 一些罪恶滔天之辈甚至永不能超生。 这等恶鬼无法超度,无**回,只能灭之,才有功德。 黑将军就是这样的恶鬼,苏问诛杀了他,自有一分功德收获。 除去功德之外,还有几分冥冥之力自内心浮现,散入身体,化作修为。 这是武松虚灵之效。 武松有四项星宿特技,分别是天伤,神力,酒神,行者。 前三个不用多说,都是战斗技能,只有最后的行者是辅助技能,杀生斩业,乃是修行,通过斩杀罪业之人,增加修为,提升境界,类似于功德,但又不同于功德,更像是一种“心境”修行法。 虽是心念之法,但也有实质之力,斩杀黑将军这份罪业之后,苏问的体魄明显得到增强,连带之前煞气冲击的伤势都消去了大半。 而另一边…… “将,将军!” 黑将军一死,残存的恶鬼阴灵立时作鸟兽散,仓皇逃离。 樊瑞一手风剑,一手雷锤,又打杀了几个恶鬼,才赶回到苏问身边,赞叹道:“哥哥好枪法!” 这纯纯的就是拍马屁了。 苏问现在的虚灵是武松,武行者虽也会枪棒,但并不算精通,哪有什么好枪法,就是用枪全力一刺而已,反正黑将军那个状态也躲不了。 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苏问将替天行道枪化回令旗,轻笑说道:“今夜这台大戏算是落幕收场了,嗯,不对,你我还要演完最后一出,好好收尾才行。” 樊瑞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拱手说道:“哥哥辛苦,小弟冒犯!” “哈哈!” 苏问一笑,令旗一指:“走吧,演完最后这一场。” ------------ 第六十一章:命隐 阳世,勾栏,大戏台! 骤然狂风吹起,一片虚影显化,朦朦胧胧不清,隐隐见到扭曲景象,赫然是那大战肆虐,残破不堪的大戏台。 “路开了!” “稳住!” 台下领白云观众修做法的张舟道士眼前一亮,即刻喝令众人将这阴阳通路稳定。 随即…… “呼!” 阴阳通路方才稳定,就见一人携风而出,半僧半道,不文不武的打扮,不是樊瑞是谁? 樊瑞冲出阴世,将一人丢在地上,二话不说盘坐下来,运气调息。 张舟道士,云真和尚,还有在旁观望的孟实等人,急忙赶上戏台查看情况。 只见樊瑞盘坐在地,体内气息起伏不定,周身沾有大量漆黑的污血,浓重的阴煞之气缭绕纠缠,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但众人并不关注这些,只看被他丢在地上那人,乃是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苏问。 苏问趴在地上,处于昏迷之中,身上同样满是污血阴煞,看来比樊瑞还要凄惨几分。 “苏小子!” “问哥儿!” “师弟!” 一众人赶到苏问身边,被他这样子吓得不轻,张舟和尚将他翻过来,两手撕开他的衣襟,只见胸口处一道暗流游动,若浴血一般在皮下逐渐凝结。 “是那黑将军的阴煞!” 张舟道士面色一沉,取出一枚药香浓郁的丹丸,再叫人取来一碗清水将黄符投入其中,化作一碗朱红色的符水,和着丹药灌入他口中。 丹药符水灌下,丝丝金光闪动,将凝结的阴煞之力化去大半,余下部分也缓缓消弭。 “唔~” 苏问悠悠醒转,双眼睁开,但话都没说一句,就又一头昏死了过去。 “这……” 孟实等人齐齐看向张舟道士。 张舟道士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心神消耗过度,精疲力尽而已,睡一觉就能醒过来,之后再躺个十天半月,养一养元气就好。” 说罢,便站起身来,同云真和尚交流过眼神,再齐齐将目光转向还在打坐调息的樊瑞。 没事了? 不,恰恰相反,出大事了! 别说精通先天神算,观命相运之法的张舟道士,连云真和尚都能看出现在苏问身上的问题。 他的命格隐没了! 天魁命格隐没不见,文王气运也消散一空,只有几分人道功德之力残留。 发生了什么? 怎会变成这样? 两人不知。 但猜也可以猜个大概。 那黑将军如此恐怖,樊瑞一人岂是对手? 只能不惜代价,将那旁门左道的兵甲请神之术催发至极限,消耗苏问的命格运势,换取战力对抗黑将军。 最后,虽成功拖延到了阴阳路开,但两人也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尤其是苏问这个承载术法之人,命格运势几乎被消耗殆尽,以至于命格隐没,气运消散。 这让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很是恼怒,毕竟苏问是他们看中的修行种子。 但恼怒归恼怒,两人也明白,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不想死就只能不惜代价,豁命一搏。 所以,他们不能责怪苏问,也不能与樊瑞为难。 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若不是他们有心试探,想要看看苏问命格运势有几分成色,苏问也不会被指名上台,今夜也不会闹出这一通事端来。 没错,指名苏问,子夜登台,是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暗指默许的结果,不然以这盂兰盆节,勾栏戏台的特殊性,十五子夜如此关键的一场,怎么可能是说书不是唱戏。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阿弥陀佛!” 云真和尚叹息一声,问道:“可有补救之法?” 张舟道士将目光转回,望着昏迷不醒的苏问:“命格隐没,气运消散,怎么补救,只能看他日后运势了,若是命格能再度显现,那还能聚回几分气运。” “几分?” 云真和尚双眉紧皱,久久不语。 “呼!” 此时,樊瑞也调息完毕,再不见有元气散乱。 云真和尚回过身来,上前询问:“道友无恙否?” “道友关心,贫道无碍!” 樊瑞站起身来,向云真和尚回了一礼,随后也将目光投向苏问:“只是可惜了这位小友,全怪贫道学艺不精啊。” 云真和尚摇了摇头:“意外之事,谁人能料,道友无需自责!” 张舟道士亦是说道:“这是张舟之过,与道友无关,道友能将人救回,已是功德一件了。” 说罢,取出了一个瓷瓶,递到樊瑞面前:“这是我白云观的养元丹,可助道友恢复元气,还请道友收下。” “如此,贫道就却之不恭了!” 樊瑞也不客气,将丹药收下,再看向苏问:“本想结个善缘,传小友一法护身,结果反叫小友遭难,命隐运消,实在惭愧,无颜见人,两位,贫道去也!” 说罢,便转身而去,也不管两人反应如何。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莫强求啊!” “……” 望着转身而去,渐行渐远的樊瑞,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皆尽沉默。 虽然樊瑞修的是旁门左道之术,但旁门左道之术并非邪门歪道之术。 旁门左道是旁门左道,邪门歪道是邪门歪道,两者有本质的区别,正道正宗可以看不起旁门左道,但却不能将旁门左道打为邪门歪道,当做邪魔邪修打杀。 所以,两人并没有与樊瑞为难的想法。 目送樊瑞离开,回头再看苏问,张舟道士叹息一声,向云真和尚说道:“你伤势太重,先回去修养吧,这小子交给我看护就是。” 云真和尚也没有再与他争,点头说道:“那就交给你了!” “嗯!” 云真和尚带着众僧离开。 张舟道士也回过头来,向忐忑不安的孟实等人说道:“大戏已经唱完,该散的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孟掌柜,这小子我暂且带走了,有什么事情来城东白云堂找我就是。” “这……张道长,问哥儿他当真没事?” “没事,放心吧,我在白云堂抓几副药,给他调理调理元气就好。” “那好吧,麻烦张道长了。” “嗯,都散了吧!” ------------ 第六十二章:收获 外界如何,暂且不说。 书山之境,学海之界。 苏问一人,孤身而立,正在清点今夜收获。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清点的,除去大誓蜕变,晋升二境的人道神兵替天行道旗,苏问今夜就三大收获。 第一,正法大誓,人道功德,一部分被替天行道旗吸收,一部分加持在苏问身上,虽然还不知道有什么效果,什么作用,但功德加身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第二,正法大誓,万灵相随,苏问立下正法大誓,以此超度了上万阴灵,但因为正法大誓的特殊性,这上万阴灵并未轮回而去,而是融入了替天行道旗,转化为梁山义士之灵,现在苏问随时可以召唤出一支万人大军。 第三,登台说书,灵韵收获,这是最关键,最重要的一部分,上万阴灵在台下听书,从包公断案,众鬼入戏,到朝堂之争,万灵沸腾,直至最终正法大誓立成,万灵超度超脱,总共给苏问贡献了多少灵韵? 苏问也不清楚,因为中间他做了个修改,在庞昱案后增加了一段朝堂冲突的剧情,让包公以正法之说撼动朝野上下,这种重大的剧情改动,消耗了苏问不少灵韵,同随后收获的灵韵一减一增,一出一入,具体数字就模糊了。 所以,苏问也不知道总共收获了多少灵韵,他只知道自己将书说完,正法大誓立成后,手上还剩多少灵韵。 十五万点! 整整十五万点灵韵! 这是苏问将书说完,正法大誓立成后,他手上的灵韵数量。 阴灵虽是残缺之物,灵性质量远不如生人,但质量不够数量来凑,上万阴灵感同身受,心神沸腾,甚至被正法大誓理念度化,投入替天行道旗,化为梁山义士之灵,这些种种造就了海量灵韵。 所以,最终苏问的灵韵数量为十五万点。 但现在苏问手上只有十万点。 只有十万? 那五万去了哪里? 去了这里! 苏问 境界修为:凡人(未入道) 天命书灵:宋江(水浒传) 书宝书境:替天行道旗,好汉歌,透瓶香 实体书灵:杨志,樊瑞,时迁,梁山义士(十三人) 虚体书灵:樊瑞 书灵特技:天伤(武松),行者(武松),地然(樊瑞),混世(樊瑞) …… 这是苏问自己给自己“捏”的属性面板,并没有什么特殊效果,就是个直观查看的作用。 阴世击杀黑将军后,苏问首先兑换出了武松的两个星宿特技天伤,行者,随后再召唤樊瑞的虚体书灵,通过这虚体书灵,兑换出樊瑞的星宿特技地然,混世。 所以除了宋江这个天命书灵的能力外,苏问还有四个书灵特技,分别来自于武松与樊瑞。 这一番操作消耗了他五万点灵韵。 但苏问并不心痛,因为这四个书灵特技都是极具价值,意义重大的书灵特技。 武松的天伤行者,一个是绝境暴起,逆反局面的利器,一个是心念修行,斩业进境的法门,都值得兑换。 樊瑞的地然混世,一个能为苏问隐去命格,掩盖气运,避免被张舟道士这等精通观命相运之法的修士看出跟脚,一个能让苏问获得对各类气运的抗性,不惧气运辗轧,还能搅乱天机,躲避占卜,同样也是神技。 为它们花去五万点灵韵,苏问没有任何心痛,只觉得物有所值。 其实武松的神力与酒神,樊瑞的魔王与兵甲道术,也是不错的书灵特技,完全值得兑换,但因为要做戏,利用“地然”与“混世”这两项能力,制造命格消隐,气运散去的假象,骗过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所以苏问并未将这几个可以直接增强实力的技能兑换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制造命格消隐,气运散去的假象,欺骗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 苏问现在只想安安稳稳,老老实实的说书,积累实力,图谋发展,不想招惹麻烦,自然不能顶着一个“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的魁星命格去招蜂引蝶。 做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说书先生,这就是苏问当前的目标。 所以,他和樊瑞演了一出戏,摘取了天魁星命这个危险隐患。 当然,只是表面摘去,地然隐没而已,实际仍有作用,并不影响效果。 这一通操作之后,十五万灵韵耗去五万,还有十万可供支配使用。 这十万灵韵怎么使用? 苏问考虑了一会儿,决定先放着,看看情况再说。 他现在正躺在白云堂,白云观下属的药铺,由张舟道士看护,不好搞出什么动静来。 此外,书灵存在是需要消耗灵韵的,不是说一召唤出来就安枕无忧,万事大吉了。 以时迁为例,时迁召唤出来后,每日都要消耗苏问十点灵韵,若是灵韵不足那时迁就会溃散消失。 灵韵,是书灵存在的必需品,没有足够的灵韵支撑,那苏问就是召唤出千军万马,也要化作流水,哗哗而去。 必须保证灵韵的收支平衡。 除此之外,灵韵还能为书灵疗伤,恢复,乃至重生,只要灵韵足够,就算书灵阵亡,苏问也能将之重生,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生,拥有原本的记忆与自我,而不是召唤出一个新的书灵替代。 所以,留个几万点灵韵做保底资金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十万点灵韵且先放着,暂时不动。 苏问将目光转到了藏书上面。 书山每获得一部藏书,苏问就能用一百点灵韵,从中抽取出一名天命书灵。 现在他就有一次机会,从新书三侠五义中,抽取一名天命书灵。 别问为什么之前不抽,新书没上台,没讲说,是不能抽取天命书灵的,必须先上台,讲说新书,以此获得一百点灵韵,这新书才算“开封”,只有开封过的新书,才能抽取天命书灵,也只有抽取过天命书灵,才能召唤其他书灵书宝书境。 新书开封! 选定天命! 召唤书灵! 这是流程,不能搅乱。 现在苏问已经走完流程,三侠五义开封完毕,可以抽取这本新书的天命书灵了。 会抽中什么呢? 包公? 展昭? 公孙先生? 还是开封府四大工具人,或者陷空岛五鼠? 三侠五义里边,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恐怖,战力超强的角色吧? 也不是没有,里边有陆判,有钟馗,有阴司阎罗,都是不弱的鬼神。 只不过……苏问能抽出他们吗? 苏问心里也没底,但也没有太过纠结,两手一摊:“管他呢,听天由命的事情,只要不抽出庞妃就好!” 说罢,就开始了抽取。 “选定藏书!” “天命开启!” “获得天命书灵——仁宗赵祯!” 苏问:“?????” ------------ 第六十三章:仁宗 好家伙,昏君竟是我自己? 哦,不对,无论是正史上的仁宗,还是三侠五义,公案书中的仁宗,都算得上一位贤明之君。 虽然他的耳根子软了一点,脸皮子薄了一点,动不动就下旨特摄,轻纵庞昱陈世美等皇亲国戚,但那都是庞吉等奸臣蒙蔽所致,他本人还是心系百姓,忠言纳谏的,所以每次最后都会站在包公一边,总的来说还算是一位贤明之君。 当然,作为书灵,还是与苏问绑定的天命书灵,他是圣君还是昏君对苏问而言都无关紧要,只要能力强悍,那就是桀纣之流,也不想作为天命书灵的价值。 这位大宋仁宗的能力如何? 只见一道华光从天而降,闪烁不定,聚敛成型,面容五官,身形轮廓逐渐化成了苏问模样,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上的衣物装饰。 那“苏问”头戴帝冕,身穿龙袍,一派皇者威严,至尊气度,正是…… 书灵姓名:苏问/赵祯(天命) 专属书宝:无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境:无 书灵特技:大宋仁宗(为人君,止于仁,帝城无愧焉,所有书灵政事能力提升百分之百,国家气运凝聚效率提高,国家气运消耗幅度降低,施行仁政之时获得更多的国家气运) 书灵特技:紫微帝星(紫薇者,帝星也,身具紫薇命格,便为斗数之主,有家国之运,帝皇之势,上有紫薇帝星照耀,下有真龙皇气加护,邪魔辟易,万法不沾,更能统辖诸天星斗,令所有星宿特技效果提升,提升幅度由国家运势决定) 书灵特技:正法之君(你我君臣齐心戮力,共铸万世正法之道,法不成,誓不休,正法之道聚运效率提升,施行正法之政的收益增加,消耗降低,召唤所有法家书灵的灵韵消耗降低五成,召唤书灵“包拯”的灵韵消耗降低至十分之一) 书灵介绍:大宋四帝,仁宗赵祯! …… 好家伙,整一个三无产品! 这是苏问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没有专属书宝,没有专属书灵,没有专属书境,这不是三无产品是什么? 跟同为天命书灵的宋江比起来,这位大宋仁宗的待遇也忒凄惨了。 堂堂皇帝,九五至尊,连一件专属书宝,专属书境都没有,看看宋江那强盗头子,可是附带一堆宝物和一座水泊梁山。 但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三侠五义的主角不是仁宗,水浒的主角却是宋江,有主角光环罩着,待遇落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书宝书境什么的就不要计较了,看书灵的特技能力。 仁宗的特技有三项,分别是大宋仁宗,紫薇帝星,正法之君。 清一色的辅助能力,还是战略级别,国家层面的辅助能力。 大宋仁宗,能够将书灵的政事能力翻倍提升,主要作用于文臣,但武将也可以享受部分,毕竟军事也属于政事,练兵什么的效率肯定能提高,除此之外还能增加气运,减少效果,提升仁政施行的效果,乃是国家层面的战略辅助能力。 意义非凡,价值重大。 虽然现在苏问手下还是小猫小狗两三只,别说什么国家了,连个草洼山头都算不上,但这并不能抹消它的价值,毕竟,苏问是打定主意要起家造反的人,随着他的势力不断壮大,仁宗的辅助效果,战略价值也将与日俱增,更显隆重。 紫微帝星,同样也是辅助性的能力,不仅能让苏问获得紫薇命格,帝星龙气护持加身,还能统辖诸天星斗,增强“星宿特技”的效果,与水浒那一百零八魔星完美配套。 正法之君,这应该是苏问说书,灵韵修改后嵌入的能力,能够增强正法之道与正法之增的效果,增加气运的收益,降低气运的消耗,并减少法家书灵召唤所需的灵韵,尤其是包拯,直接降到十分之一,减少了九成的灵韵消耗。 如果再加上替天行道旗正法大誓的效果,苏问现在召唤包拯,只需要原价的百分之五,和白送没有多少区别。 不止是召唤,其他需要消耗灵韵的地方,如灵韵升级,灵韵恢复,灵韵重生都可以见面,甚至连相关的专属书宝,专属书灵,专属书境,都能享受同样待遇。 这还等什么? 苏问挥手将头戴帝冕,身穿龙袍的“自己”散去,一道星光随之落下,显出一人身影,拜倒在他面前,正是…… “微臣包拯,叩见陛下!” “包卿请起!” 苏问立马带入了角色,两手将俯跪在地的人扶了起来。 只见他面黑如炭,眼射寒星,额台眉央,一道月记当中,蟒袍朝服之下,虎背熊腰,猿臂矫健,刚正威严之中,又透着几分儒雅之气,不是那奎星包公是谁? 书灵姓名:包拯 专属书宝: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开封府大印 专属书灵:开封府(主簿师爷:公孙策,贴身护卫:展昭,府衙差头: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江湖义士:钻天鼠卢方,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翻江鼠蒋平,锦毛鼠白玉堂) 专属书境:开封府 星宿特技:奎星(天上奎星,文运之主,应命下界,救世辅国,有匡扶江山社稷之大才,司文运,掌刑名,白日审阳,黑夜审阴,刚正不阿,铁面无私,邪魔鬼神退避) 书灵特技:辅国之臣(天上奎星,应命下界,有匡扶江山社稷之大才大能,主政效率大幅提升,气运凝聚大幅增强,成君主臣辅,共治家国,主宰天下之势,与皇者气运相连,得君主龙气加护,邪魔辟易,万法不沾) 书灵特技:正法之臣(你我君臣齐心戮力,共铸万世正法之道,法不成,誓不休,正法之道聚运效率提升,施行正法之政的收益增加,使用正法御刑“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的国运消耗降低,国运收益增加,且受正法之力增强) 书灵介绍: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 第六十四章:天下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苏问近来虽然没有什么忧虑犯难,但并不妨碍他做一些就近的谋划,就近的发展,步步为营,蚕食鲸吞。 他将包公召唤出来,看重的不只是包公,还有附带的开封府众人,主簿师爷公孙策,随身护卫展昭,还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大差头以及陷空岛五鼠五义。 因为他们都是包公的专属书灵,连带效果下苏问召唤他们,只需要消耗原本百分之五的灵韵,和白送没有什么区别,那龙虎狗三口铡刀和开封府大印也一样。 唯一比较贵的就是书境开封府,原价十万点灵韵,就算能打零点五折,也要五千点,苏问虽然掏得起,但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买,毕竟这书境目前没什么大用。 就这样,苏问以极低的价格,极少的灵韵,召唤出了包公为首的开封府众人。 虽然实体书灵召唤之后,会有一定的维持消耗,这么一大票人每天都要耗去苏问不少灵韵,但苏问相信他们创造的价值绝对大于消耗的灵韵。 另外,苏问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可以抵消书灵的维持消耗,正好用他们来试验一番。 …… 如此这般,三日过去。 白云堂内,客房之中。 “小子,喝药了!” 张舟道士来到苏问房中,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放在桌上,笑道:“老道我特意加了根老参给你,补得很,趁热喝。” “劳烦道长了!” 苏问起身,来到桌边,不紧不慢的将汤药喝完。 “嗯,不错,元气都恢复了,看来比以前还精神。” 张舟道士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给你开了个强身壮体方子,到会儿你到前台拿药,回家之后按时服用,养个龙精虎猛的好身体,以后找小姑娘也好找。” 苏问:“……” 他在这白云堂躺了三天,期间张舟道士一直用心照料,每日都给他送来补气强身,壮阳祛阴的汤药,那点阴煞入体的亏空早就养好了,甚至补得有点过分。 张舟道士这般用心,自不是无事献殷勤。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待会儿你就可以走了,老道我也要回白云观去了。” 张舟道士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说道:“这档子事情是老道弄出来的,害得你命格隐没,气运消散,此番因果在我,自罚三碗,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来,只要老道我办得到,那肯定为你办。” 说罢,也不管苏问如何反应,就给自己灌了三碗酒。 “道长言重了!” 苏问摇了摇头,说道:“天意难测,世事难料,发生这件事情,也是苏问命中该有一劫。” “你小子倒是豁达!” 张舟道士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簿子,丢到桌子上向苏问说道:“拿去吧。” 苏问眉头一皱,拿起簿子,只见上书四字——白云观法! “这是……” “我白云观的修行法门!” 张舟道士押了口酒:“虽然只有入门引气那一篇,但也够你琢磨了,什么时候入了门,引了气,再来白云观找我。” “道长,这……” “别这这那那的,法不轻传,老道我也能给你引气篇,后边的你入门才有。” 张舟道士摆了摆手,说道:“如果你有机缘,命格重现,气运再成,那引气对你不过手到擒来,就是如我这般入二境,蜕凡胎,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有望道门筑基,修成后天真人,可惜,可惜,机缘这种东西,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 苏问望着手中的白云观法,郑重的将之收下,再向张舟道士拱手:“多谢道长传法!” 张舟道士一抬手:“千万别谢,谢了就不算还了!” 苏问一笑,说道:“道长说笑了,苏问还有几个问题想向道长请教!” “嗯?” 张舟道士望了他一眼,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苏问郑重道:“苏问想知天下,还请道长指点!” “口气不小嘛!” 张舟道士一笑,说道:“不过年轻人,是该有点心气,也好,老道我便与你说上一说。” 苏问拱手:“多谢道长!” “客气客气!” 张舟道士摆了摆手,说道:“不过天下这么大,我一张嘴也说不完,你想知道什么?” “嗯……” 苏问沉吟一声,问道:“先说这大周如何?” “大周?” 张舟道士望了他一眼,笑道:“好,就说这大周,大周自立国起,便不断开疆扩土,祖地共九州,开扩有十州,如今共有十九州,为大周朝廷治下,每州又设有府县,我们这安平,就是云州金阳府治下的一个小县,芝麻大点的地方!” 天下十九州? 苏问眼神一凝,问道:“不想这天下如此之大?” “天下?” 张舟道士一笑,说道:“这不是天下,只是大周,大周之外尚有疆域,北有雪山极地,南有孤烟大漠,西见蛮荒群山,东出无尽汪洋,天下之大,岂止一国?” “哦?” 苏问眉头一挑:“这大周之外还有几国?” “谁知道,我又没去过。” 张舟道士耸了耸肩,说道:“不过听说那都是茹毛饮血的蛮夷之地,甚至有妖邪之国存在,时不时来扰乱我大周边疆,朝廷经常会令各宗派出弟子,同大军前往绞杀,说不定过几年老道我也得去一趟。” “蛮夷之地,妖邪之国?” 苏问将此话记在心中,又问道:“这广阔天下,果然卧虎藏龙,只是安平一县之地,就有道长你这般的高人,还有云真大师,白云观法明寺两大庙宇同在!” “呵!” 张舟道士一笑,说道:“想什么呢,老道我虽不是三境四境的真人真君,但摆在府城里也算一号人物,哪能遍地都是,只不过这安平有些特殊,虽是一偏远小县,却地处关要,我白云观与那秃驴的法明寺才会在此立下传承,镇守一方。” “原来如此!” 苏问恍然大悟:“我还以为各县各地都有这样的庙宇,这样的高人呢。” “你当二境修者是大白菜啊?” 张舟道士白了他一眼,随后又叹息说道:“据说大周立国之时,本是地上仙朝,先天如云,后天如雨,便是五境玄关,出神入化,通天彻地的大能都有不少。” “但却不知何种远古,通天路段,修行渐难,那些大能不是飞升而去,就是坐化离世,已五百年未见通玄大能了,就连先天高人都隐没不出,极少行走于世。” “修行路渐啊!” 张舟道士幽幽叹息,又给自己灌了一碗酒。 “先天高人?” “通玄大能?” 苏问喃喃自语,又是问道:“既说道修行,那道长就与我说说修行吧?” “修行?” 张舟道士望了他一眼,问道:“说什么?” 苏问沉吟一声,说道:“就论天下各家如何?” “嗯……” 张舟道士沉吟一声,随即说道:“修行可分三类,一为王,二为文,三位武!” “王?” “文?” “武?” 苏问皱眉:“这是和解?” “王道,文道,武道!” 张舟道士解释道:“三者类大,大类分小,又要道,释,儒,法,兵等百家。” 苏问似懂非懂:“那儒家法家便是文道,兵家便是武道?” 张舟道士白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是这样分的,王文武三类是发展方向,并非传承根本,没有哪一家是专文专武的,好像那帮秃驴,就有文僧武僧,还有兵家,也分斗战之将,统御之帅,就是儒门,也不全是拿笔杆的,还有一帮拿剑的。” “原来是这样!” 苏问明白了:“各家都有文武之分?” “没错!” 张舟道士点了点头,说道:“用我道家的说法,文是成道之法,武是护道之术,文重境界,修为,武重根基,战力,无成道之法不得长生,无护道之术难以成道,因此,我道家修者多是文武双修。” “原来如此!” 苏问笑道:“我还以为武专指武道。” 张舟道士摇了摇头,说道:“世人所知的武道,准确的说是身道,走的是肉身修行,超凡脱俗的路子,五境玄关,就是武道通神,肉身成圣的当世武圣。” 说罢,张舟道士又提点道:“你也考虑一下走这条道,你的根骨,悟性都平平无奇,没有命格气运之助,修其他法门希望不大,反而是武道,相对而言不那么看重资质,只要舍得时间,舍得本钱,日积月累,说不定几十年后也可入二境!” “几十年后?” 苏问苦笑说道:“好像有点久了。” 张舟道士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修道,入二境,也用了几十年,你以为你大周皇族,有气运之助,还有海量的丹药胡吃海塞,十多年就能养出个二境来?” “大周皇族?” 苏问眼神一凝,又是问道:“道长说了文武之道,那文武之前的王道?” 张舟道士摇了摇头,说道:“世有三大,天地人尔,人道即王道,以家国气运,江山社稷修行,乃是运朝之法,霸道无比,唯我独尊!” 说着,他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沉声说道:“其他修者,纵是当世三大显学,道释儒三教门庭,也不敌王道之士,王道龙气一出,便可削去你数成神通,甚至将你大落凡尘,真法也做假,以至于我们修者常言神通不及天数,也不及皇命啊!” “运朝之法,王道龙气?” 苏问眼神诧异:“如此霸道?” “若非如此……” 张舟道士一笑,若有所指:“这大周岂能立地上天朝,传承千年,至今屹立不倒?” “说的也是!” 苏问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安平县城与周边各地可有王道之士?” 张舟道士一阵无语,说道:“你以为王道之士是小鱼小虾,随随便便就能撞见的吗,除了官府县衙有一点王气,安平县这样的地方,就没有能和王道之士扯上关系的,你要看,去府城,不,去州城找,看看有没有几只蛟龙潜藏。” “小子随便问问,道长莫要激动!” 苏问一笑:“王道蛟龙不见,世家显贵总有吧,不知这安平县有几家显贵?” 张舟道士皱眉:“你问这个,想干什么?” “没什么!” 苏问微笑说道:“就是想打听清楚,躲避着点,免得冲撞贵人,招来祸端。”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嗯……” ------------ 第六十五章:酝酿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问答双方调转了位置。 苏问得到答案,满意一笑:“多谢道长指点。” 张舟道士望了他一眼,问道:“你还打算继续说书?” “自然!” 苏问点了点头:“这是生计,也是喜好!” “那是以前,现在嘛……” 张舟道士望着他,若有所指的说道:“生计不好说,喜好也不一定,何不去考取功名,就算命格隐没,以你的才气中个举人,拿个官身,富贵一世也不难。” 苏问摇了摇头,似未听出他那弦外之音,话外之音,轻笑说道:“多谢道长提点,但在下实无功名之心,更不愿入那宦海沉浮。” “是吗?” 张舟道士一笑,说道:“那就来这白云堂吧,我给你份掌柜的活计,每日只管在柜台算算账,大富大贵虽然没有,但也能攒下些殷实家底,不比做那艺人受气乞食来得强?” 苏问仍是摇头,说道:“道长如此照拂,苏问感激不尽,但为人还是要自食其力,自力更生,男儿生于世,总不能仰仗他人衣食。” “你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也罢!” 苏问都如此说了,张舟道士还能说什么,只能拂袖而起,叹息说道:“人各有志,老道我也逼不得你,你既然想做这说书先生,那就继续做吧,在这安平县的一亩三分地上,老道我还算罩得住,但也别说得太过分,我可不想看你被杀头。” 苏问明白他的意思,也站起身来,拱手说道:“道长放心,苏问明白!” 听此,张舟道士也没有再多言,一手将桌上的酒坛子提起:“苏小子,你是个聪明人,但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老道去也!” “道长慢走!” “哈……” 一番交谈,两人都知道对方暗指什么,但却都不愿打开天窗来说,颇有几分故弄玄虚,自欺欺人的感觉。 但没有办法,有些话,有些事,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能摆到明面上说。 苏问送走张舟道士,自己也没在白云堂久留,拿了张舟道士备好的药,就离开白云堂回自己城南边角的小家去了。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方才那一番请教交谈,为他拨开了许多迷雾。 天下,大周,地上仙朝,文武王道,通天路断,修行艰难…… 这是天下大势。 大势之外,还有小势,如这安平县的格局。 安平不过小县,潜水难养蛟龙,除去白云观法明寺这样特殊的存在,还有那王气所在,朝廷象征的官府,安平县内并没有什么背景深厚,底蕴惊人的大势力。 那些所谓的显贵之家也就一县豪强,只有在这安平县的一亩三分地,才算得上显贵,算得上世家,放到府城不过寻常货色,甚至还不如,毕竟,地头蛇强在地头,没有地头什么也不是。 张舟道士堂堂二境修者,又是白云观这等道门大宗出身,别说在这安平,就是放到府城,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苏问有他这张虎皮罩着,继续当个说书人,那自然稳稳当当,根本没有什么贵人敢来找他的麻烦,就是代表朝廷的官府,也要给他一个面子。 所以,苏问接下来完全可以老老实实,安安心心的说书积蓄力量,只要他不自己作死,触碰那些红线,就不会有人来找他麻烦,除非有蛟龙入浅滩,打破这安平县的格局。 这样苏问满足了吗? 不! 他并不满足! 张舟道士的面子,确实给了他一个安全的环境,但这个安全的环境并不稳妥。 别人给的东西终究是别人给的,他能给你就能收回去,你将他作为自己安全的依靠,那就是对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负责任。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 做人只有靠自己,才能够安枕无忧! 苏问要自己给自己创造一个安全的说书环境。 怎么制造? 苏问心中已经有了蓝图,有了计划,只差点时间积累,就能这目标实现! 所以……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一晃眼又是两月,自七月中旬来到了九月中旬。 两月时间对人而言不过弹指一挥,并无什么大的影响与变化,这安平小县也是一般,生活照旧,一切如常。 至于两月前盂兰盆节闹出的风波,无人知晓,无人记得,也无人关注,也就是勾栏坊间多出了几则老生常谈的传闻,此外再无甚波澜了。 苏问的生活也是一般,除中途云真和尚来过一趟,送了他一瓶丹药,还有一部法明寺的修行外,就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了,该上台上台,该说书说书。 但不平常的事情往往是在平常中酝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九月十五,平常一天过去,又到傍晚十分。 飞云帮,今夜大摆宴席,上下欢庆,为帮内新晋宗师,三帮主云中豹贺! 飞云帮乃是安平县的新贵,在张庆方死,黑风堂散后挺身而出,接过黑风堂的地盘,同县内另一大帮铁掌门打起了擂台,维持安平县的黑道秩序与地下平衡。 之前的黑风堂有三个堂主,现在的飞云帮也有三个帮主,不同的黑风堂三个堂主是异性兄弟,金兰之好,飞云帮的三个帮主则是一母同胞,嫡亲血脉。 双方的实力也天差地别,黑风堂三个堂主,只有一个张庆方是化劲武者,凡俗宗师,而飞云帮的三个帮主,老大云中龙,老二云中虎都是化劲修为,老三云中豹也在今日突破,新晋宗师。 一帮三化劲,这份实力放在以前,足以雄霸安平之地。 虽说今时不同往日,化劲武者,凡俗宗师已没有那么值钱,但也足够和铁掌门打擂台,共同把持安平县的黑道了,安平县的几大世家也各自站在这两大帮派的背后,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为名为利,为财为色,打得头破血流,好不热闹。 这就是江湖! 不是没有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的壮志豪情,风流浪漫。 只不过更多是这种黑白交错,善恶难分,你争我夺,朝不保夕的残酷血腥。 江湖江湖,血雨腥风,刀光剑影才是真正的江湖,侠客的故事……只是故事而已。 起码绝大部分是这样。 昨日的黑风堂,也是这般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结果一转眼就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谁能长久? 谁会在意? 因果循环,轮回罢了! ------------ 第六十六章:李助 “来,喝喝喝!” “为三帮主贺!” “我就说三帮主天纵奇才!” “三帮主也是宗师了,铁掌门那帮龟孙还不得吓尿啊?” “明日就是扫了东南大街,叫那帮狗崽子把吞下的地盘吐出来!” “这酒真是够劲的,还有台上那小娘子,啧啧,这身段这嗓子……” “别想了,那是春风阁新推的花魁,今晚要伺候三帮主的,轮也轮不到你!” 飞云帮总堂,大院之中摆满宴席,帮派上下具在,众人纵酒狂欢,好不痛快! “二弟,三弟,来,再干一杯!” 大院中央,正座位置,飞云帮大帮主云中龙举起酒杯,同左右两人一碰豪饮而尽。 左手那人笑道:“大哥,你悠着点,人人都知道你海量,其他人可没有你这等本事,我没什么,倒了也就倒了,三弟待会儿还要春宵一刻呢!” “怕什么!” 右手那人亦是狂笑出声:“二哥莫要小看我,如今我也是化劲宗师了,别说喝不醉,就是喝醉了,嘿嘿,也能金枪不倒,叫那娘们救命告饶,喝喝喝,莫要坏了大哥的酒兴!” 不消说,这二人便是飞云帮的二帮主云中虎与三帮主云中豹。 三人一母同胞,皆是五大三粗,说是江湖豪客,更像土匪强盗。 嗯……两者好像并不冲突? “喝喝喝!” 三人交杯换盏,兴高采烈。 忽然…… “砰!” “啊!” 一声巨响,一阵悲鸣,自院外轰然而来,几道人影飞入院中,撞倒了好几张桌子,将场面搅得一片混乱。 “嗯!!!” “怎一回事?” “谁敢来我飞云帮闹事?” “又是铁掌门的狗崽子吗?” 面对陡然而来的变故,飞云帮众人立时惊怒而起,从桌台地下抽出刀兵,竟是早有准备,提防老对手铁掌门今夜前来捣乱。 然而…… 来者并非铁掌门。 飞云帮众人刀兵在手,惊怒交加的望着大门方向,只见一行人不紧不慢的步踏而来,走进院内。 “嗯?” “生面孔?” “什么来历!” 众人惊疑,不敢妄动。 云中龙,云中虎,云中豹三人也站起身来,联袂齐步压到前方,冷眼注视着来者一行:“你们……是什么人,赶来我飞云帮闹事?” 来者一行,共有六人,为首者做文士打扮,面容清癯,双目迥然,穿着一件儒衫,看来好像私塾里教书的先生,儒雅中透着几分严厉,似一柄宝剑藏于鞘中。 文士身边是一名青年,剑眉星目,英俊不凡,一袭蓝衣倜傥,手提宝剑跟随在文士身边,看来像弟子又似护卫。 两人身后则是四条大汉,个个虎背熊腰,人人高大威猛,腰间挎着长刀,眼神尽显凌厉,浓浓杀气随身而动,叫人心中凛然,莫名敬畏。 一行六人,踏入院中,一看便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的恶客。 飞云帮三兄弟虽长得五大三粗,但内中却是一副细腻心思,老大云中龙更是如此,看出这六人不凡,知晓来者不善,不敢轻举妄动,先做言语试探,同时思量对策。 “在下李助,山野之人。” 六人之中为首的那名文士一笑,向如临大敌的云中龙说道:“今日来此,只为一事!” “嗯?” 云中龙眼神一凝,沉声问道:“何事?” 李助淡笑说道:“替天行道!” “嗯!!!” 云中龙眼瞳一缩,惊怒交加。 “好胆!” 左右的云中虎云中豹大怒而起,长刀出鞘:“哪里来的鸟人,敢到我飞云帮撒野,当真找死!” “住手!” 两人大怒,就要出手,一探对方根底,但却被大哥云中龙举手拦下。 云中龙拦住两个兄弟,再向李助一拱手,说道:“不知我飞云帮上下何处得罪了阁下?” “这……” “帮主?” “大哥!” 见云中龙一副服软认怂的模样,左右的云中虎与云中豹还有飞云帮众人都躁动了起来。 “住口!” 云中龙却不理会,只盯着李助一行人,说道:“若是我飞云帮有什么不妥之处,冒犯了阁下,小弟在此向阁下赔罪,还望阁下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们这些市井之徒计较。” “哈!” 李助抚须一笑,朗声说道:“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奸诈小人,恶匪强盗!” “你……” “也罢!” 云中龙三人惊怒交加,却被李助拂袖打断,负手言道:“一招,尔等不死,此事便休!” 轻描淡写的话语之中,是一股叫人胆寒的自信。 云中龙面色铁青,眼神变了又变,有惊有怒,有惧有厉:“阁下便如此自信?” “废话休说!” 李助负手言道:“只一招,齐上吧!” “好好好!” 听此,云中龙知晓今夜是避不过了,心中一横,狂啸而起:“就让我兄弟三人领教阁下高招,二弟,三弟!” “是!!” 两人应声,擎出兵器,赫是两口雪亮斩刀,虽算不上神兵利器,但在化劲武者手中也可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云中龙也擎出一口九环大刀,铃铃作响,化劲武者的巅峰之势实质压出,锁定前方六人,蓄势待发,择人而噬。 李助负手而立,浑不在意:“都备好了?” 云中龙三人严阵以待:“请阁下指教!” “那便授首吧!” 话罢,便见…… 一道金光! 一道凌厉至极的金光横空而出,飞将而起,如蛇疾走,如电破空,使得众人双眼一瞬刺痛,一瞬失明。 “……” “!!!” 全场死寂,针落可闻! 发生了什么? 无人知晓! 众人揉了揉眼,只感觉一阵刺痛,泪水不受控制的蹚出,眼中的景象也变得模模糊糊,但还是可以看到场中双方对峙。 李助负手而立,动也未动! 云中龙三人刀兵在手,严阵以待,也是纹丝不动,如山屹立! 怎的还不动手? 众人心中诧异方起,就见…… “砰!” 铿锵一声响动,三口刀兵齐断,殷红血光迸溅而起,三颗头颅飞上半空,化劲武者,巅峰气血,犹若洪流决堤,势不可挡。 “……” “!!!” “大,大,大帮主!” “杀人啦,杀人啦!” “走!” 三颗头颅落地,三具尸身倒下,死一般的静寂过后,场面立时乱作一团,飞云帮众人惊慌失措,四散而逃。 李助负手而立,神色漠然:“除恶务尽——杀!” “是!!!” ------------ 第六十七章:守株 铁掌门,议事厅,门主周鹏正坐当中,面色阴沉:“真有此事?” “弟子怎敢欺瞒门主?” 一名弟子半跪在地,神情紧张的说道:“昨夜在飞云帮总堂,那云中豹新晋宗师,全帮上下齐聚一堂,摆宴庆贺,不想一行人杀上门来,为首者乃是一中年文士,姓李名助,号金剑先生,手下还有五大弟子。 那金剑先生似有神仙手段,只是一招,只是一剑,金光闪过,刺痛双眼,便将云中龙三兄弟斩杀,手中的兵器与头颅都被削断,死前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将云中龙三兄弟斩杀后,金剑先生又命五大弟子出手,将飞云帮大小头目全数斩杀,余下帮众皆尽降服,飞云帮就这样被他接管了过去,并在今早打出了金剑门的新旗号,飞云帮的地盘也被他接管,除大小头目更换外,与以往并无差别。” “一夜之间,飞云帮易主?” 周鹏双眉紧皱,挥退堂下弟子,望向左右两座:“几位师弟怎么看?” “这……” 左右几人相视一眼,尽是惊疑。 “李助?” “金剑先生?” “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难道是哪里来的过江强龙?” “那云中龙三兄弟都有化劲修为,竟连他一招一剑都接不住?” “一招瞬杀三名化劲,兵器与头颅齐断,在场无人能够看清……这莫不是神仙手段?” 几人议论纷纷,神情骇然,话语凝重,皆是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最终只能将目光转回到周鹏身上。 周鹏亦是一脸凝重:“我也曾听说过这号人物,但昨夜那么多人在场,此事做不得假,这位金剑先生必是武道大家,剑术通神的高人,说不定已破化劲之境。” “已破化劲?” “那岂不是……” “内运之境?” 在座几人与周鹏是同门同辈的师兄弟,有铁掌门的武道传承,见识也不算太差,知晓化劲之上仍有境界,乃是修炼内在之力,脱胎换骨,超越凡俗的内运之境。 凡俗之中,化劲便可称宗师,化劲之上的内运就更不用说了,在凡人眼中那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照方才那名弟子的描述,那金剑先生有此剑术,必是内运之境的高人无疑。 “内运之境的高人?” “怎会到这小小的安平来?” “莫不是与飞云帮有什么仇怨?” “现在他接掌了飞云帮,会不会向我们下手,吞并整个安平县?” 几人坐立不安。 周鹏双眉紧皱,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说道:“收缩一下势力,将原本黑风堂的地盘都让出去,再给我备一份厚礼和拜帖,我要去飞云帮,不,金剑门拜会这位金剑先生。” “门主!” “师兄!” “好了!” 周鹏站起身来,压下众人话语:“我意已决,休要再说,去办吧!” “这……” “好吧!” 听此,众人也不好在多言,只能起身退出了议事厅。 周鹏也转身而去,快步回到内堂,扭动书架上的机关打开了一间密室。 相比黑风堂,铁掌门的传承更加久远,底蕴更加深厚,在这安平县已立足了近两百年,像黑风堂这样的对手,铁掌门换了不知多少个,自身却始终屹立不倒。 这一切全得益于…… “老祖!” 周鹏来到密室石门之前,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下:“孙儿周鹏,求见老祖!” “……” 密室之中,一片死寂,许久才见石门响动,幽幽传出一个声音:“何事?” 周鹏跪在地上,恭声说道:“启禀老祖,昨夜有一名二境武修来到安平,姓李名助,号金剑先生,只一招一剑,就斩杀了飞云帮的三个化劲武者,现如今已接管飞云帮,不知道是否会将矛头对向我铁掌门,因此来请示老祖,如何应对?” “李助?” “金剑先生?” 密室之中传来幽幽话语:“老夫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但能一剑斩杀三名化劲武者,那定是二境武修无疑,不可与之冲突,暂且看他有何打算,这安平小县不值得二境武修盘桓,他接受飞云帮定是有什么目的……或许与近段时间的异变有关!” “异变?” 周鹏眼神一凝,沉声说道:“孙儿明白,已经让人备下厚礼,待会儿便去拜会那位金剑先生。” “嗯!” 密室之中的人点了点头,说道:“能退则退,能让则让,只要他开口,除了这铁掌门总堂,其他地盘都可以给他。” “孙儿明白!” “去吧!” “……” 如此这般,又是半月。 铁掌门内,议事厅中。 “砰!” 周鹏一掌将茶杯拍成齑粉,怒然起身抓住身前那名弟子:“你说什么?” “门,门主,二长老死了!” “就在南城的赌坊,那金剑门的大弟子展飞杀上门来,两三个回合就将二长老刺死了。” “还有三长老,给金剑门的陈朝陈汉两兄弟在春风阁堵住,被他们两人活生生砍成了三段。” “四长老也……” “够了!” 周鹏将那名弟子丢在地上,咆哮说道:“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是,是!” 几名弟子哪敢逗留,当即起身退出议事厅。 状若疯魔的周鹏也即刻恢复了冷静,二话不说便往内堂密室赶去。 半月前,飞云帮易主,改为金剑门,周鹏携厚礼前往,想要探一探那位金剑先生的根底,结果却被拒之门外。 那时周鹏心中就有预感,又一次收缩了铁掌门的地盘,以此向金剑门示弱。 但这并不能让金剑门满足,半月之后还是向他铁掌门下手了。 周鹏急匆匆的进入密室,礼数什么的也顾不上了,连声喊道:“老祖,金剑门还是出手了。” “果然来者不善!” 密室震动,石门开启,从中走出一名面色惨白,气息阴冷的老者:“此地不宜久留,随老夫离开!” 说罢,转身便向密室之中走去,周鹏不敢怠慢,急忙跟上。 密室之中,竟暗藏地道,两人急急而行,不过片刻就来到了另一处密室。 老者按动机关,即刻有巨石落下,就后方的地道毁去。 如此,周鹏与那名老者还是不敢久留,离开密室,向外走去。 这是铁掌门的逃生之地,一处位于城外农家的庄子,院中养有数匹重金购来的千里宝马,为的就是今日。 但两人刚刚走出房门,就见院中一人如虎横踞。 何人? 但见他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似天神,义胆忠肝贯日月,志气凌云吐虹蜺,端是天下无双。 “砰!” 老者与周鹏齐齐止步,惊疑不定的望着院中之人:“你是何人?” “某家卢俊义!” 那汉子双手负于身后,端是一派淡定从容:“在此等候二位多时了!” ------------ 第六十八章:实力 “卢俊义?” 两人眼神一凝,心中惊疑不定。 这人未曾见过,这名未曾听过,就如半月前那横空出世的金剑先生一般陌生。 也一般的来者不善! 他如何知道这里的? 难道铁掌门内有鬼? 可铁掌门内知晓这处逃生之地的只有他们二人啊? 总不能他们自己出卖自己吧? 还是…… 老者望了一眼眼神慌张,手足无措的周鹏,暂且按下心中的怀疑,沉声向前方的卢俊义说道:“老朽退出江湖,不问世事多年,何处得罪了阁下,在此为难?” 卢俊义神色漠然:“铁掌门二代门主,有铁掌王之称的周岳,六十年前便是化劲武者,如今一百二十岁有余,不破二境,练得内运,气血早就衰退枯竭了吧?” 老者,哦不,周岳眼神一凝,沉声说道:“果然是冲着老夫来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 卢俊义负手而立,淡声说道:“卢某今日特来取你二人项上人头,替天行道!” “哈哈哈!” 周岳眼瞳一缩,随即狂笑出声:“好大的口气,想要老夫项上人头,得看你有多少本事!” 说罢,便向身边的周鹏递了一个眼神。 上! 周鹏看了看自己面色惨白,宛若活尸的老祖宗,又看了看前方那威风凛凛,犹若天神的九尺大汉,心中已是破口大骂。 上? 上什么上? 这种情况你他娘的让我上? 你个老不死的自己怎么不上呢? 人家都把你的根底查清楚了,知道你这老家伙是二境武修,如此还敢一人前来取你人头,这份自信是一般人能有的? 最起码也是一位二境武修吧? 我才化劲,你叫我上,这不是叫我去送死吗? 周鹏心中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这位老祖宗了,那可是将“苟”之一字贯彻到底的不死老贼。 对他而言,什么儿孙子嗣,什么血脉后裔,什么家族基业,那都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否则,岂会听到金剑门攻来,就直接钻地道跑路,和对方碰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他在,铁掌门就在! 他不在,他都不在了,还要铁掌门干什么? 自私自利,苟且偷生,这就是铁掌门的老祖宗——铁掌王周岳。 摊上这么一个老祖宗,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嗬!” 周鹏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 “老祖保重!” 周鹏猛地转身,翻出墙外,人随声,声随人,迅速远去了。 “混账东西!” 周岳给他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他让周鹏出手,并非异想天开,指望自己这个不过化劲的孙子,能击败眼前来历不明的强敌,或者拖住对方让他逃走。 那根本不切实际。 他只是想要周鹏做试刀石,试试对方的手段,看看什么路数,什么来历,能不能针对提防而已。 没想到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不愿为他老祖宗办,白亏自己养了他这么多年,还把他推上铁掌门门主的位置! 气归气,骂归骂,周岳拿周鹏没有任何办法,他总不能动手把这不肖子孙拉回来吧,真当眼前站着的九尺大汉是死人啊? “这个不肖子孙……” 周岳叹息一声,向卢俊义说道:“让阁下看笑话了!” 卢俊义负手而立,没有任何表示,似乎这一切无关紧要。 确实无关紧要。 周岳低下头来,两手抬起,喃喃说道:“自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后,老夫已经几十年未曾与人动手了,不知道这双铁掌还剩下几分功夫,今日若是不幸……” 周岳故错话语,吸引注意,双手随之一翻,打出一片尘粉,狂风大雾般将卢俊义笼罩。 这是什么功夫? 这不是什么功夫,而是…… 毒药! 能够威胁二境武修的剧毒! 那尘粉随着掌风扑出,如大雾般将卢俊义罩住,早已做好准备的周岳屏住呼吸,闭合毛孔,周身皮肤泛起铁青之色,犹若一具活尸从墓穴之中扑出,双掌携着万钧之力击向对手。 先声夺人,毒掌偷袭,这一击周岳势在必得。 但…… “呼!” 周岳双掌撞入剧毒尘粉之中,就见一只大手银河落九天一般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他肩头,随即柔力一扯一带,便将铁掌万钧之力化去,再起手一提一拉,便将他整个人过肩摔出,重掼在地。 “砰!” 一声巨响,大地震动,周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感一阵大力传来,接着便天翻地覆,给人一把摔打在地,将这一百二十多岁的老骨头摔得七荤八素。 一交手便立判高下。 周岳倒在地上,浑身剧痛,本以为性命休了,正准备闭目等死,对方却把手收了回来。 这叫周岳惊喜交加,急忙撑起身躯查看情况,却见…… 卢俊义不知从何处取得了一根木棍,十尺长短,两指粗细,提在手中向他说道:“一招不死,此事便休!” “你……” 周岳惊怒交加,不敢言语,只做守势严阵以待,一双铁掌已成青黑之色。 卢俊义毫不理会,手中长棍一指而出,宛若灵蛇出洞,又似朦胧破海,技的巅峰,力的极限,尽在这一指一刺之中。 周岳一双铁掌在前,谨做守势,严阵以待,脚下也准备好闪避退让,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但对手这一棍,这一枪刺出后,他却发现自己根本避不开,让不了。 只能…… “噗!” 铁掌击出,正面相迎,却被那圆头平面的长棍一点刺穿,周岳身躯一震,低下头来,只见一根血淋淋的长棍,穿过铁掌,没入心膛,将剧烈的疼痛点点扩散。 “……” 卢俊义松开握棍之手,转身而去,留在周岳一人僵立在原地。 但也没有僵立多久,不过三步,便听一声…… “啪!” 一声爆响,木棍炸裂,猩红血肉迸溅而出,残缺身躯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同一时间,五人走进院中,将一具尸体丢下,不是方才翻墙而去的铁掌门门主周鹏是谁? 五人将尸体丢下,再向卢俊义拱手。 卢俊义点了点头:“带上尸体,回铁掌门,还有一出好戏!” “是!” ------------ 第六十九章:变天 又是三日,安平县内,一切如常。 起码对市井小民而言是这样。 三日前,金剑门悍然发动攻势,将铁掌门列位长老,大小头目尽数斩杀,金剑先生李助更是亲往铁掌门总堂,要将这盘踞安平两百年的老牌帮派一举铲除。 铁掌门由上至下,门主失踪,长老被杀,大小头目或死或逃,总堂早已是人心惶惶,不攻自破,金剑先生一到,门中弟子立时作鸟兽散,或者干脆跪地降服。 就在此时,铁掌门内,忽有一尊强人现身,自号玉麒麟卢俊义,乃是铁掌门门主的结义兄弟,二话不说便与那金剑先生战在一起,金枪金剑斗得天昏地暗。 最终,两人不分上下,战平停手,金剑先生退去,玉麒麟威名响彻,铁掌门众人无不拜服,推举卢俊义为新主,而后又将铁掌门改为麒麟帮,同金剑门再打擂台,各自占这安平半壁江山,一如往日的飞云帮与铁掌门。 江湖帮派对市井小民而言,就是头顶上悬着压着的天,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现在这天变了,飞云帮改做金剑门,铁掌门改做麒麟帮。 这对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并没有! 天只是变了,并不是塌了,换换人而已,很正常的事情,皇家的江山都不能千秋万代,何况这小小的江湖帮派? 帮派与百姓,就是牧人与羊群的关系,无论牧羊的人怎么更换,终究是要牧羊的,羊的生活,羊的命运,不会有任何波澜,任何改变。 金剑门,麒麟帮,官府世家,朝廷暗卫,上层的云诡波谲,利益纷争与下层的奔波劳碌,柴米油盐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所以,对市井小民而言,一切如常,并无变化。 …… 城南边角,苏问家中。 “哥哥!” 时迁将一个大包袱放在桌上打开,满脸兴奋的向苏问说道:“这铁掌门果真是个家底丰厚的,光是金银就有三十多万两,还有众多古玩书画,奇珍异宝,黑风堂飞云帮那样的货色根本不能比,尤其是周岳那个老鬼的藏私,啧啧啧……!” 苏问来到桌边,望了一眼包袱里的东西,除去一部分金条银票外,剩下都是修行之物,有秘籍,有丹药,还有一些不知作用的奇珍异宝,均是那铁掌门老祖周岳的藏私。 这位铁掌门老祖,确实是个谨小慎微,老成持重的人物,虽有武道二境,内运筑基的修为,足但却从不张扬,反而十分低调,甚至玩起了退出江湖,隐世假死的把戏,铁掌门上下,除了门主周鹏,其他人全然不知门内还有一位老祖宗。 可谓低调到了极点! 这么低调的他是怎么被苏问盯上的? 这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你说你,都已经假死退隐了,老老实实回乡下种地不行吗,非要在铁掌门总堂修个密室密道藏着? 时迁奉苏问之命前往铁掌门打探情况,夜贼遁地之术一开,那密室密道就和明灯一样显眼,想不发现都难。 至于为什么要向铁掌门下手…… 之前已经说了,苏问要给自己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说书。 除掉飞云帮与铁掌门并取而代之,这就是苏问计划中的第一步。 这一步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两名二境武修,在这小小的安平,足可横行无忌,为苏问撑起一片天。 虽然安平县中还有官府以及白云观法明寺这样特殊的存在,但目前而言他们对苏问并无威胁,就是有威胁,以苏问如今的实力,也不怕与他们翻脸掀桌。 如今的实力? 苏问的实力比之前强了多少? 也没多少,就是…… 书灵姓名:李助 专属书宝:蛇纹金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境:无 书灵特技:剑修(异人传授,剑修之法,御剑纵横,无人可挡) 书灵介绍:王庆麾下头领,人称金剑先生,剑术当世无双,天罡亦难抵挡! …… 书灵姓名:卢俊义 专属书宝:盘龙金枪 专属书灵:金甲麒麟马 专属书境:无 星宿特技:天罡(魔星下界,上应天罡,斗战之时可引动天罡星力,彰显武曲之能,天罡之威) 星宿特技:枪圣(枪棒棍天下无双,护身龙绝技无伦,超凡入圣,神鬼莫测,有诗赞曰:马步军中推第一,天罡数内为尊,丈二钢枪无敌手,盘龙金锋为圣) 星宿特技:无双(杀场临敌处,冲开万马,扫退千军,玉麒麟一骑当千,天罡将纵横无敌,可借战场战阵之势,斗战杀伐之力爆发,单枪匹马撼动万千军势) 星宿特技:武曲(天罡乃宿中武曲,斗战之神,有超凡之武道悟性,无论何种武学,何种战技,皆可融会贯通,且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登峰造极,出神入化) 目前武学:相扑,棍法,枪法,剑法,刀法,黑风掌功,黑风刀法,铁身练体法…… 书灵介绍:河北玉麒麟,梁山卢俊义! …… 相比之前,苏问的实力变化不大,就是多了两名书灵而已。 只不过这两名书灵,一个叫李助,一个叫卢俊义! 这两位何许人也? 水浒书中武力的最高体现! 卢俊义不用多说,梁山最强打手,水浒第一猛男,祝家庄败史文恭,两破童贯捉飞龙,征辽之战斗四将,单枪匹马破千军,活捉卞祥、斩杀杜壆、秒杀方翰、大破厉天闰、司行方等五虎八骠级别的对手,单挑未曾一败,群殴有输有赢,天罡之名,当之无愧! 这就是卢俊义,梁山第一猛将,也是水浒第一猛将! 只可惜水浒是一个神魔世界,再强的武将遇上法术也无可奈何,呜呼哀哉。 卢俊义就是一个例子。 作为天罡第一,水浒最强的武将,卢俊义在单打独斗的正面对决中只被击败过一次。 那个击败他的人,就是金剑先生李助! 金剑先生如何败的玉麒麟? 且看原文:卢俊义杀入中军,冲散中军羽翼,径来捉那巨寇王庆,却遇金剑先生李助,李助有剑术,一把剑如掣电般舞将来,卢俊义抵当不住,此时宋江中军兵到,右手下入云龙公孙胜,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李助那口剑,托地离手落地,卢俊义骤马赶上,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把李助一拽,活挟过马来,教军士缚了。 这就是李助败卢俊义的过程,对李助的剑术描写不多,只有一句剑如掣电般舞将来,便叫天罡第一的玉麒麟抵挡不住,若不是宋江带人赶到,入云龙公孙胜出手,以法术夺了李助宝剑,卢俊义怕是要亡于李助之手。 水浒原文之中,公孙胜有一个不成俗的规矩,那就是只对通法术的人施法术,他用法术夺下李助的宝剑,可见李助也是一名道法之士。 这点从他和卢俊义的打斗也看得出来,李助步剑对卢俊义骑枪,后者占着绝对的优势,但还是抵挡不住,公孙胜出手夺下李助宝剑后,卢俊义还得拍马赶上才能将李助拿下。 如此,双方之间间隔多少距离? 起码几十米吧? 李助如何用一把宝剑,在几十米外杀得卢俊义抵挡不住?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飞剑! 事实证明,李助用的确实是飞剑,虽然还未达到剑仙之境,但也是一名正统的剑修,而在水浒原文的世界观里,法术对武艺有绝对的优势,李助击败水浒最强武将卢俊义,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苏问入手了两名水浒书中超一线的角色。 金剑先生李助! 玉麒麟卢俊义! 其中,卢俊义是苏问撞大运,通过天魁聚义招来的,没有耗费一分灵韵,就是这两个半月,四次聚义,只招到了卢俊义一位天罡星将,其他都是梁山义士保底。 但苏问已经满足了,天罡第一,水浒最强,价值五万灵韵的玉麒麟都招来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玉麒麟是天魁聚义的结果,那金剑先生…… 自然是苏问花钱买的,用了整整六万点灵韵,比卢俊义还贵一万。 但李助的实力大于卢俊义,贵个一万两万也是理所当然。 这次聚义招到卢俊义,也给苏问提了一个醒,有宋江的天魁聚义在手,他根本不需要浪费灵韵,去召唤梁山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将,等着聚义把人聚齐就行。 他应该把灵韵使用在那些不属于天罡,不属于地煞,不属于梁山一百零八将的强悍人物身上,如金剑先生李助,幻魔君乔道清,灵应天师包道乙…… 这些人物不属于梁山一百零八将,但实力强悍,远胜除公孙胜外的一百零八将,又不能通过天魁聚义召唤出来,将灵韵用在他们身上最具性价比。 只可惜,苏问手上只有十万点灵韵,一个金剑先生就去了六万,剩下的四万根本不够召唤乔道清,包道乙这样的道法高人。 所以,这两个多月来,苏问的主要收获,就是李助与卢俊义。 但这也足够了,李助掌金剑门,卢俊义掌麒麟帮,在这小小的安平县中,有两名堪比二境修者的书灵护持,还有张舟道士云真和尚,白云观法明寺的两张虎皮披着,苏问就不信自己还不能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说书! ------------ 第七十章:分割 又是一圩,书场开台。 苏问照例说完一场,原版正经的三侠五义包公案,收获一片掌声嘘声后从容下台。 离开前台,回到后台,往掌柜的房间去,才到门前就听一阵教训之声传来。 “我怎么跟你说的?” “说书不要乱扇扇子,这扇子不是给你扇的!” “说书人的扇子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是舞文弄墨的十八般兵器,是说书的时候做比划用的,也可以当小醒木敲来定场,但不能给你在台上扇风找凉快。” “想想看,你坐在台下抻着脖子听书,台上那先生拿着把扇子,在那呼哧呼哧的给自己扇风,你什么感觉,烦不烦,厌不厌,就是不烦不厌,也碍眼得很啊!” “这叫人怎么专心听书?” “……” 苏问在门前等候了片刻,直到那教训之声停下,才抬手敲门:“掌柜的!” “问哥儿?” 孟实打开房门,面上有些讶异,但还是打着场面出声:“下台了,今日如何?” 苏问点了点头,笑道:“托掌柜的福,不错!” “那是你本事,来来来,进屋谈!” 孟实一笑,将苏问迎进屋内,又招来一个满脸倔强,眼不服输的少年:“这是我家那小子,你看看,什么样子,给我站好,这是你苏问苏大哥,还不叫人!” 听此,那少年本想冷哼一声摆摆场面,但一看孟实那锅底般的脸色,这冷哼还没出来就低下了头,心不甘情不愿的向苏问叫道:“苏大哥!” 苏问轻笑点头,应下了这一声。 “好了,一边呆着去!” 孟实挥手将少年赶到一旁,再向苏问笑道:“可是有什么事?” 苏问点了点头,笑道:“有件事情想与掌柜的说。” “哦?” 孟实眉头一挑,随即转向一旁的少年:“出去呆着。” “爹!” “出去!” “……” 少年满脸丧气,无奈转身。 “不用了!” 苏问却出声说道:“掌柜的,请随我来!” “这……” 孟实望着苏问,心中虽然诧异,但也没有多问,起身向那少年说道:“你留在这里。” “爹!” “闭嘴!” “……” 可怜的少年面对严酷的家长毫无话语权力,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老爹与苏问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离去,将自己单独留在房中。 苏问领着孟实,走出后台,再上二楼,竟是向那雅间而去。 “这……问哥儿!” 孟实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雅间上的客人可不能随便打扰,就要上前将他拦住。 苏问抬手,安抚说道:“掌柜放心,不妨事的。” 说罢,便向前方的雅间走去。 那雅间门前还有二人把守,黑衣黑裤一副帮派弟子打扮。 孟实见此,赶忙追上,结果却见那两人根本不敢与苏问为难,还主动伸手推开了雅间房门。 “这……” “掌柜的,请吧!” 苏问如此说了,孟实也不好在多言,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二人一同走进雅间。 进入雅间,便见一人,儒衫带冠文士打扮,面容清癯气度不凡。 “这位是……” 虽是这书场的老板,也知今日雅间有客,但孟实却未见过这人,不是他没有来见,而是对方不让他入内招待,所以,孟实也不知道雅间中人是谁,只听最初招待的伙计说金剑门的贵客,有金剑门的弟子随身护卫。 孟实诧异间,苏问开口出声:“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金剑先生——李助!” 李助亦是拱手,向孟实说道:“山人李助,见过孟掌柜。” “李助?” “金剑先生?” 孟实呆立在地,满眼惊骇的望着向自己拱手行礼的李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当即下拜:“不知是金剑门主当面,有失远迎,门主恕罪!” “孟掌柜的哪里话。” 李助自不会让他摆下,直接两手将他扶起,轻笑说道:“在下冒昧前来,才该请罪。” “这……” 李助的这番举动,让孟实僵在原地,满脸错愕,不知所措。 但苏问接下来的举动更叫他惊骇。 “掌柜的莫怪。” 苏问挥手,李助点头,退到一旁站好,主属关系分明。 “这……” 孟实满眼愕然,望着苏问,再看李助,不知作何言语。 苏问也不解释,只是说道:“掌柜的,苏问今日来,是向你辞行的。” “辞行?” 孟实一怔,望着苏问与李助,终是品味出了什么,神色变得无比复杂。 许久,他才平复下心情,向苏问说道:“问哥儿,你果然不是凡人家!” 苏问一笑,也不解释:“这段时间掌柜的照顾,苏问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问哥儿……苏公子言重了!” 孟实转换了一下身份与话语,苦笑说道:“得遇贵人是孟实的运气!” 苏问摇了摇头,说道:“冒昧问一句,掌柜的家中还有多少人?” “这……” 孟实皱眉,沉声答道:“老父老母已去,拙荆也病逝多年,家中就在下与犬子二人了。” 苏问笑道:“那掌柜的可考虑过续弦再取,随后关了这书场,回乡购置些产业,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孟实皱眉,惊疑不定:“苏公子的意思是……?” 苏问摇了摇头,说道:“掌柜的,苏问在安平有些事情要做,日后恐怕会惹出祸端来,不想连累掌柜的,这里有一千两银子,权当这书场出卖之资,掌柜的可回乡置地,也可往府城购产,这书场与我,可好?” 说罢,苏问伸手将桌上的箱子打开,内中是一个个雪亮的元宝银锭。 “这……” 孟实望着桌上的一箱子雪花银,不知道要如何回应苏问。 苏问也不着急,等待他的决定。 不是说要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说书吗,为什么还要同孟实来这一出? 因为苏问的老实,苏问的安稳,同普通人的老实安稳不是一个概念。 如果只是说些平常的故事,平常的剧情,那苏问根本不用搞这么多东西,没有什么大人物会跟一个小小的说书人过不去。 但这个如果并不成立,为了灵韵收获,苏问必定要说些不寻常的故事,搞出些不寻常的动静,也必定会惹来各种麻烦,各种祸端。 不能避免! 虽然现在他掌控了金剑门与麒麟帮,还有白云观法明寺的虎皮罩着,在这小小的安平县中,无人能够与他为难,但……世事无常,现在安稳,日后未必安稳。 谁也不能保证日后不会惹来什么大祸。 大祸,苏问不怕,因为他底牌众多,祸来了可以打,打不过可以逃,提桶跑路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全无难度。 但他只能自己跑,带不走也不能带其他人,如果不想连累到别人,那就必须提前做好切割。 别问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非要在这安平搞事,真要是招惹到那种必须提桶跑路的敌人,那不管苏问去哪里,对方都会追根溯源的,届时还是一样的结果。 只能做切割! 这切割也不用做太多,就是孟实一家而已,其他人跟苏问几乎没有什么关联。 孟实也明白苏问意思,沉默许久,方才说道:“你接手后,这书场还会开吗?” 苏问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了。” “那其他人……” “我会安排好的!” “……” 孟实又是陷入了沉默,许久:“我可以拒绝吗?” 苏问望着他:“掌柜的这是何必?” 孟实摇了摇头,苦笑说道:“祖传的东西,放不下,不想放。” “……” 苏问沉默,随即一叹:“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苏问走后,掌柜的可以传出消息,说我见利忘义,转到其他场去了,不必顾忌,若是哪日有人前来,因苏问惹出的事情与掌柜的为难,掌柜的大可将今日所见抖出,撇清你我之间的关系。” “转场?” 孟实愕然:“还要说书?” 苏问一笑:“说,当然要说,不仅要说,还要大说特说!” “……” 孟实隐约明白了,望着微笑的苏问,不知作何回应。 苏问也没有多言,只道:“事情就这样定下吧,掌柜的,苏问……告辞了!” 说罢,也不管孟实什么反应,迈步便向门外走去,李助也趋步相随。 就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 “问哥儿!” 孟实出声叫住了他。 苏问停步,回过身。 孟实望着他,欲言又止,不知如何,最终只拱手一礼:“保重!” 苏问一笑,同样拱手:“掌柜的,保重!” ------------ 第七十一章:新场 半月后,勾栏瓦肆,气象大变,比以往更见生气,更显活力,不是圩日都热闹无比。 苏问一人,周遭街上,听来往与周边议论。 “这金剑门……当真如此良善?” “只要一成的摊子钱,其他杂七杂八的都免了?” “连官府那边的税都减了,现在只要交三纳一!” “这是老天爷开了眼?” “怕不是新官上任,做做样子,收个名声,过几天又改回来了?” “哼,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不偷腥的猫!” “你们知道个什么,那金剑门的门主,乃是一位大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能人,没兴趣在我们这些贱骨头身上压银子,榨油水,人要赚贵人老爷的钱!” “赚贵人老爷的钱,怎么个赚法?” “所以叫你多出门,多上街,连近来安平县发生的大事都不知道,那李大先生开了家戏班,大大的戏班,就在原来周家戏班的场,又大兴土木扩建了一番!” “戏班,周家戏班,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和那周扒皮一样的路子!” “你知道个屁,那周大海周扒皮什么东西,能和李大先生比,人可是金剑门的门主,剑法通神的高人,他开戏班可不是为了讨好那些贵人的,而是要赚贵人的钱。” “有什么差别?” “差别大了去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我去,得了吧,周家戏班一场戏的票钱,够我全家吃喝几天了,闲得没事去看那玩意?” “都说了,那是李大先生的戏班,不是周大海周扒皮的戏班,无论贵贱,票钱只要一个铜板,你连一个铜板都掏不起?” “什么,一个铜板,我的娘勒,这李大先生疯了不成?”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疯了李大先生都好端端的。” “那他一张票卖一个铜板?” “我……算了,在这里跟你说也是白扯,走走走,今天我请你看大戏!” “……” 苏问缓步而行,周遭人流来往,大半都朝一个方向,那就是勾栏中街所在。 金剑门取代飞云帮后,做了两件动静极大的事情。 第一是降税,将之前那黑道的三成税收降到一成,更剔除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名目,说收一成就收一成,一文不多,一钱不少。 第二是唱戏,以之前的周家戏班为底子,在勾栏中街开了一个大大的戏班。 其中影响最大的毫无疑问是降税。 税这种东西不是说降就能降,说免就能免的,涉及到许多人许多事,是一个十分敏感的地方。 你做豪绅,修桥补路造名声,那没有什么问题,大家都这么干,又赚钱又赚仁义,名利双收还可以将良善富豪的形象树立而起,这种慈善好事何乐而不为? 但这种慈善只限于修桥补路,发粮放米,绝对绝对不能联合起来,集体减免地租税赋。 因为前者叫慈善,后者叫图谋,图谋造反,图谋江山的图谋! 你一个豪绅,修桥补路,发粮放米没问题,因为这种实惠并不长久,也无碍大局,可你减租减税,那就影响大局了,这是从根本上有益民生的举措,你一个豪绅搞这玩意,是要收草民之心,准备振臂一呼,揭竿而起? 不是也是了! 大家一起加租,一起加税,剥削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你突然来这一手,什么意思,内卷是吗,信不信大家团结起来弄死你啊,来来来,把这个造反的帽子戴上? 如果是之前的黑风堂飞云帮,敢搞这种事情,那不要三天就会被人取而代之。 但现在既不是黑风堂,也不是飞云帮,而是金剑门,有一名二阶修士镇压的金剑门。 在这小小的安平,没有人能让李助消失,所以,他干就干了,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相反,还触发了内卷效应,金剑门降了税,麒麟帮也降了税,最后官府一看,好家伙,以前的尿壶翻身当好人了,这压榨百姓的坏名声要我一个人抗? 这怎么行? 所以县衙那边也勉为其难的降了一点。 一番内卷下来,安平县的税收就从黑三白四降到了黑一白三,已经接近正常的税率了。 为什么要降税? 不止是正法大誓的原因,还关系到灵韵! 苏问虽然立下了正法大誓,打定主意要起家造反,但他不是那种只讲理念不看实际的人,现在他并没有完成正法大誓的条件,强行去做只会自取灭亡。 他降税更多是为了灵韵。 娱乐产业与生活水平挂钩,民众的生活水平都不高,娱乐产业可能发达吗? 不可能! 百姓顶着七八成的税收,每天辛辛苦苦赚那么几个钱,结果一大半都要被剥削走,剩下那点衣食都勉强,谁还有心情去看戏听书? 就是有心情也没时间没金钱,必须要为生机奔波劳碌,没日没夜的工作! 所以,税收太高,压迫太重,苏问灵韵的收获就会眼中降低。 反之,税收降低,压迫减免,苏问灵韵的收获就会提升,并且是大幅度的提升,配合他新开的那家大戏班,那数量更是惊人,几乎可以达到之前的十倍。 之前苏问在孟实书场说书,两三个月才能攒下一万灵韵,现在经营大戏班配合自身说书,两三个月起码能攒下十万灵韵。 十倍的落差! 苏问有什么理由不干? 必须干,他搞出这么多事情,又是金剑门又是麒麟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 苏问随着人流来到中街,远远便见锣鼓喧天,人头攒动,全都围在之前周家戏班的位置。 没办法,一铜板一张票,开业期间还送茶水吃食,这种好事八辈子也没遇到过啊,怎么能叫他人抢了去? “排好队!” “不要挤!” “散开散开!” “一楼每人最多买两场,二楼和雅间不限!” “呔,竟然敢来我金剑门前摸荷包,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众人挤成一起,场面十分混乱。 但很快就有金剑门的弟子涌出,分散人群,排列队伍,维持购票秩序。 苏问也走上前去,识得他的人与金剑门弟子纷纷向他招呼。 “苏先生!” “你来啦?” “今日可登台?” “还是说包公吗?” “水浒可没完啊!” “那武松打杀了蒋门神后又有何遭遇?” 众人竞相询问,苏问点头不应,来到戏班门前看了一眼“今日供应”的招牌。 武松打虎! 杨志卖刀! 拳打镇关西! 醉打蒋门神! 铡国舅! 铡驸马! 以及最后的……说白蛇? ------------ 第七十二章:来客 勾栏瓦肆,中街道上,购到票的兴高采烈,没抢到的垂头丧气,各自散去了。 戏班的流程与书场相当,都是清早开始售卖场票,上午正式开台唱戏,一直唱到傍晚收场,曲终人散,期间也是一场接一场,你买一场的票,就看一场的戏。 当然,你也可以买全票,看上他一整天。 现在还是清晨,虽非圩日,也有早市,距离戏班开台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购到票的人并不急着入场,而是在勾栏早市中闲逛起来,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到戏班入场看戏。 大体的流程就是这样,此外苏问还定了一个规矩,一铜板一张的场票每人限购两张,位于一楼,二楼三楼与雅间的场票不限购,但价格就不是一铜板一张了。 这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纯粹就是场地有限,安平县上万人口,能来看戏听书的起码有几千,这大戏班再大,也容纳不了这么多观众,只能一批批的分流开来。 此外,这分流还有助于灵韵收入,因为每个人,每个观众,能够贡献的灵韵是有限的,情绪被刺激得太多就会麻木,情绪麻木苏问获得的灵韵就会减少。 所以,一批观众听一天书,和几批观众轮换听一天书,灵韵的收入落差极大。 为保证最大限度的灵韵收入,苏问只能使用这种经营模式。 如此这般,众人散去,热闹的戏班又归于冷清。 …… 虽非圩日,但平常的勾栏早市也有不少趣味玩意,再加上苏问大戏班的火热效应,今日的勾栏早市不比圩日逊色多少,甚至更为热闹,车水马龙,来往不断。 街道上,行人中,不同寻常的两人并肩而行。 那是两名女子,两名不同寻常,不似凡人的女子。 (不是女主,没有套路,甚至不是主要剧情,不要激动,不要弃书) 其中一人,白衣素服,轻纱掩面,有一股空谷幽兰般的清冷气质,似天上精灵不食人间烟火,同周遭来往的布衣百姓,市井小民格格不入,如若鹤立鸡群。 另外一人,紫裙艳丽,姿影妖娆,顾盼之间,碧波流转,端是媚骨天成,叫人色授魂与,同那白衣女子对比鲜明,两种风情,两种姿态构成对立的两个极端。 两人并肩而行,白衣女子沉默不语,一双眼眸如碧水清泉,平静流转,不见波澜,更是引人心动,莫名想要征服,将那面纱扯下,看看究竟是何等惊艳绝色。 紫裙女子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一派戏虐神情,面容五官精致非常,同眸中那勾魂夺魄之媚意,莫说凡夫俗子,便是方外修士,怕也把持不住,难守心神。 如此绝色佳人,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上,竟未引起丝毫轰动反应,来往行人神色如常,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一派人间烟火气!” 紫裙女子双手背在身后,若小女孩般一蹦一跳的,跟在白衣女子身边,轻笑说道:“梵音仙子出山来此,是要红尘练心一遭,结一段姻缘佳话,叫一人为你肝肠寸断,魂牵梦萦,生不如死,行尸走肉?” 白衣女子停下脚步,冷眼注视着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谁不是呢?” 白衣女子话语冰冷,紫裙女子却浑不在意,轻笑说道:“梵音仙子不耐烦,我这小小妖女也不耐烦,只要仙子你将七情木还我,那我紫嫣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绝不在与仙子你纠缠,日后见到也退避三舍,如何?” “不如何!” 梦梵音转回目光,不再理她,径自向前走去。 紫嫣也不在意,依旧跟在她身边,不断用言语拨弄心神:“梵音仙子,你弈剑门一脉的祖师,乃是道释儒三教同修的不世高人,在云州立下传承之后,不过三百年,便成云州正道魁首,你这等大宗大派的传人,何苦与我这小女子为难?” 梦梵音不为所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紫嫣锲而不舍,继续说道:“虽说正邪不两立,但我妙音山传承,也算不上邪派啊,最多就是旁门,你无端端的抢我宝物,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对你弈剑门梵音仙子的名声怕是不利吧?” “以大欺小,持强凌弱,这便是云州魁首,正道大宗的作风?” “梵音仙子此次下山,消息应当还未传出吧,否若,云州的天骄俊杰们还不蜂拥而至?” “人人都说我妙音山乃是旁门,不修正道,专攻左道,尽做那七情六欲,炉鼎修法,却不看弈剑门历代的仙子传人,都要下山入世,来一遭红尘练心,练完就跑了,留下一个伤心伤神,痛不欲生的可怜人,痴痴呆呆,凄凄惨惨,一个个相思成狂,疯狂入魔,此等本事,我妙音山自愧不如啊,妖女最多要你的人,仙子却要你的心!” “梵音仙子,你此番下山,可是弈剑门中的高人为你动了奕命之术,算出你的姻缘就在此番地界?” “嗯……好像不太可能,太刻意的安排,不符合你们弈剑门的练心之法,不是姻缘,那就是宝物了,近来天地有变,各地异动平凡,梵音仙子此时下山,莫不是弈剑门的前辈算出此地有什么机缘,那我可走大运了,姐姐要照顾小妹啊!” “话又说出来,弈剑门的那位开派祖师,果真是不世出的高人,竟然能道释儒三教之法,成就一门心剑之术,不求天地,不假外物,只要红尘一遭,勘破七情六欲,练得一颗通明剑心,无暇道果,便可直入三境,未来还有望先天……” “通天路断,修行艰难,贵派祖师开创此法,令弈剑门一跃而成云州正道魁首,不下气运之术,功德修法,当真叫人佩服,同为女子,小妹更是敬仰,一直想要拜入弈剑门,只是奈何无人引路,梵音仙子若是不弃,小妹愿拜你为师,求赐那心剑之术。” 紫嫣嬉笑在旁,胡言乱语,前后不搭,就是要扰乱梦梵音心神。 梦梵音始终不理,径自走着,也没有什么目的方向,就是随着大众人流而行。 忽然,一声锣响,震入耳中。 “开场喽!” ------------ 第七十三章:白蛇 “开场了?” “快快快,占个好位置!” “占什么位置,票上号订好了!” “爹,我要看大戏,看武松打老虎!” 铜锣声响,戏班开场,购了票的人也不再闲逛了,纷纷向戏班赶去占位。 梦梵音与紫嫣站在街道中央,宛若两块礁岩将人流分开,人们不见她们异常但也未见她们无视。 梦梵音望着鱼贯而入的众人,双眉微蹙,久久不语,最终竟不自觉的迈开脚步向那戏班走去。 梦梵音来到戏班门前,却被门前两人抬手拦下。 “票呢?” “……” 梦梵音一阵沉默,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门神般的两人。 两人神色不变,平静说道:“票已经卖光了,明天早点来吧!” “……” 梦梵音拿着银子,望着两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紫嫣上前,将两张场票递到两人面前。 两人检过场票,随即让开道路。 “走吧!” 紫嫣向梦梵音一笑:“今天我请仙子看戏。” “……” 梦梵音望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迈步入场。 紫嫣笑嘻嘻跟在她身边,两人一同往二楼走去。 进入戏班,只见这般布置,中央一座大戏台,台下摆着数十行靠背的长凳座椅,可以容纳数百人。 这是一楼,最近戏台。 二楼不高,位置也不多,除去几个雅间,剩下的只能倚栏而坐,相比一楼离戏台远了点,但并不影响观看,还十分宽敞,可以摆上酒桌,一边饮酒一般看戏。 三楼的情况也差不多,就是比二楼更高更远,所以价格方面要低于二楼。 二楼居中,票价高昂,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 紫嫣与梦梵音走上楼来,在一名伙计的引领下,来到场票对应的座位。 两人坐下之后,伙计又抵上菜单:“两位可要吃点什么?” 紫嫣点了点头:“也好,你这有什么吃食?” 伙计笑道:“我们这的包子,号称安平第一鲜,贵客可要尝尝,再陪招牌的透瓶香,那滋味堪称一绝,就是酒力太重,常人不能多引,至多只能要一小坛!” 紫嫣一笑,说道:“那就照这个来吧!” “好嘞!” “……” 伙计退去,紫嫣转回目光,望着下方的戏台,轻笑说道:“这么大的戏班在云州城都不多见,更别说这等偏远小县了,不同寻常啊!” 梦梵音不作回应,将桌上摆着的另一本菜单拿到手中翻看了起来,正是今日的戏单书单,还附带内容简介,大致剧情。 “水浒?” “武松?” “大宋?” “包公?” “白蛇……” 梦梵音看着戏单上的介绍,双眉微蹙,诧异不解。 紫嫣见此,也是好奇,伸手将隔壁桌的戏单摄了过来。 “嗯……” “倒有几分新奇。” “可惜还是跳脱不出框架。” “大宋,大周,换个名号而已!” 紫嫣放下戏单,再看梦梵音:“梵音姐姐可觉得有趣?” 梦梵音不作理会,只看台下。 紫嫣还想纠缠,却见伙计去而复返,将两笼包子两坛酒端到了桌上。 “嗯!” 紫嫣嗅了嗅,眼中顿时诧异:“这酒……过得去啊!” 说罢,便揭开坛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望向梦梵音,调戏说道:“梵音仙子也来一杯,哦,差点忘了,梵音仙子早已不食人间烟火,这五谷之物可不能污秽了仙子的仙肌玉骨,还是让小妹一人独饮吧!” 梦梵音不为所动,不作理会,任由她阴阳怪气,绵里带针。 忽然…… “锵锵锵!” 声乐齐响,大戏开台,帷幕缓缓拉开,正是第一出——武松打虎! 这戏是什么戏? 京剧,越剧? 评剧,豫剧? 还是黄梅戏? 都不是! 而是话剧! 这些传统的曲艺戏种,各自都有局限,论艺术性,那自然没得说,但若论叙述表现能力,那就不如白话剧那样通俗易懂,简单直接了。 传统戏重虚。 白话剧重实。 两者并无高低之分,只有合适不合适。 苏问觉得白话剧比较合适,所以选用了白话剧,又融合了一点传统戏,搞出了一门苏剧苏戏来。 根据观众反应与灵韵收获来看,效果很不错。 只见大幕拉开,场景呈现,正是景阳冈酒家,三碗不过岗之处。 随后,话外旁白声起,主角配角登场,在台上演绎起来。 “景阳冈上,天昏地暗,武松酒劲上涌,半醉半醒,小树林中,乱步而行!” “忽闻一声霹雳响,凛凛扑出兽中王!” “一者爪牙张狂,一者拳脚凶猛!” “酒醉三分,拳重十分!” 戏剧终究只是戏剧,只靠旁白配乐,没有镜头表现,远不如电影银幕那般震撼人心。 所以,这台上大戏在苏问看来,表现得并不算完美,还有许多缺陷与不足,尤其是这种以打斗为主的武戏。 但苏问是苏问,观众是观众,没有经受过电影艺术的轰炸,只是这舞台戏剧就足够让单纯的观众眼花缭乱,感觉精彩非常了。 不过一会儿,台下就响起了喝彩之声,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只有楼上的紫嫣撑着下巴,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无趣!” 梦梵音不作言语,不看戏,不看人,只看手中的戏单,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这并不影响台上表演,一场接一场,武松换下,杨志登台,再拉镇关西蒋门神乱打一通,这炒热气氛的前几场就算过去了。 炒热气氛的几场武戏唱完打完,就该换到重头牌面出场了,只听一阵锣鼓锵锵之声,大幕再开,已是公堂,一众角色随唱声登场…… “开封有个~包青天!” “铁面无私~辨忠奸!” “江湖豪杰来相助,王朝马汉在身边……” 台下大戏再唱,包公真人演绎,形神具备,似真似假,似假似真,难以分辨。 “庞昱,你罪无可赦,本府依律判你铡刀之刑!” “开铡!” “包拯,你敢……” “爹,救我!” “铡!” “好!!!” 受限于舞台,以文戏为主的包公案,远比武戏为主的水浒传精彩,尤其是包公真人演绎,形神具备,威仪十足,令台下众人分辨不出真戏假戏,心惊胆战过后又纷纷叫好,为苏问贡献了一大笔灵韵。 灵韵? 没错,灵韵! 作为书灵,包公上台表演,能够给苏问带来灵韵收获。 这是苏问实验求证后得出的结果。 灵韵,必须要有一个接收器,才能够转到书山之中。 以苏问为例,苏问说书的时候,他就是灵韵的接收器,只有通过他这个接收器,观众贡献的灵韵才能转移到书山之中。 如果没有接收器,那就是观众贡献了灵韵,书山也接受不到,不能为苏问所用。 就像……那些抄袭盗版苏问的说书人,就算那帮盗版的家伙,说的和他说的一模一样,他也收不到一分灵韵,因为没有接收器,那些灵韵没办法转进书山。 苏问自己说就不同了,他自己就是接收器,观众贡献多少灵韵,他就能获得多少灵韵。 书灵作为苏问召唤的从属,也能作为接收器,接收灵韵,转到书山,只不过中间有一点折损,在两三成左右,不像苏问能百分百接受,百分百转移。 但相比书灵带来的收益,这点折损完全可以接受,苏问甚至可以搞一个书灵娱乐公司,靠书灵赚取灵韵,这样不仅能抵扣书灵的消耗,还能带来大量创收。 一举两得! …… “嗯!” 二楼,紫嫣靠在护栏边,看着台下包公大戏收场,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不错,还算精彩,可惜不太合我口味,梦姐姐你觉得呢?” 说罢,转眼望向一旁的梦梵音。 梦梵音不作理会,径自起身,向楼下走去。 就如紫嫣所说,这戏虽然精彩,但却不合她们口味,难以产生共鸣,方才那心血来潮,一时而起的冲动此刻也消失了。 兴起则来,兴去则走,梦梵音没有多言,径自往楼下走去,紫嫣也站起身来,蹦蹦跳跳的跟在她身边,继续胡言乱语,东拉西扯。 就在此时…… “劣者苏问,今日上台,同诸位说一段白蛇渡情,破劫飞升的奇缘故事!” ------------ 第七十四章:情劫 “白蛇?” “渡情?” “破劫飞升,姻缘故事?” 楼梯口,临场处,梦梵音站住脚步,双眉蹙起,随即将冰冷目光投向紫嫣。 “你看我干什么?” 感受她的目光,紫嫣也是不忿:“这地方是你自己要来的,你竟然还以为是我算计你?” 话语中满是憋屈,也应该感到憋屈。 梦梵音这般看她,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怀疑! 怀疑什么? 还用说吗? 弈剑门乃云州正道魁首,开派祖师道释儒三教同修,于通天路断,修行日艰之际另辟蹊径,开创出一门心剑之法,不求天地,不假外物,只要红尘一遭,勘破七情六欲,练得一颗通明剑心,无暇道果,便可直入三境,未来还有望先天。 凭此,弈剑门开派不过三百年,便一跃而成云州正道魁首,三教同修之大宗! 这心剑之法也因此名扬天下,与运朝之术,功德之法并称为通天三修法。 此法非凡,一旦修成,便可直入三境,成为一流修士,未来甚至有望先天,登临绝顶,弈剑门凭此,历代都能出一位三境后天的传人,保证传承根基稳固。 但此法修行也十分严苛,七情六念乃人之天性,勘破七情六欲,那与自我消亡,自我磨灭有什么区别? 自我磨灭自我,其中艰难不用多说,尤其是心灵情感的磨灭,它不像身体血肉的自我磨灭,心一横给自己一刀就完事了,心灵情感这种东西是很难控制的。 弈剑门的心剑,必须要做到无情无欲,无心无念,而想要做到无情无欲,无心无念,就得沉入情欲,自从情欲之中明悟,觉醒,超脱,达到有情无情,无情有情,一心驾驭,一心通明之境。 所以,弈剑门的历代传人,都要下山入世,红尘练心。 这是一场极艰难,极艰险的磨练,存在极多的危险变数,走错一步都可能满盘皆输。 不少与弈剑门为敌的人,都会利用这一点来攻击弈剑门,在弈剑门传人红尘练心,历经情劫之时做各种手脚,刚才紫嫣的胡言乱语,就是最常见的一种手段。 但这种常见的手段显然影响不了梦梵音。 所以,她又搞了这一出? 梦梵音这般怀疑。 她认为这“白蛇渡情,破劫飞升”的姻缘故事,是紫嫣算计布置,坏她道心的把戏,不然哪有这么巧合,她这弈剑门的传人一来,就有人说渡情破劫的故事? 但这真是紫嫣的算计布置吗? 当然不是! 什么算计? 谁有那个功夫算计你? 这地方是你自己要来的,我可没有把你往这儿带,现在你竟然说我算计你? 就算你是弈剑门的传人,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紫嫣不忿,甚是憋屈。 梦梵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暂且消去了对紫嫣的怀疑,转眼将目光投向台上。 她倒要看看这唱的是哪一出,是天意巧合还是人心布置。 只见大戏台上,一桌一椅,一扇一木,还有一人欣然落座。 “白蛇渡情?” “破劫飞升?” “姻缘故事?” “这什么跟什么?” “苏先生,今日不说包公了吗?” “什么姻缘,情情爱爱的,俺们可不喜欢,还是说水浒吧!” 众人在台下起哄说道,对苏问新出的曲目兴趣欠缺。 金剑门李大先生开的戏班,台下竟然还敢吵闹起哄? 当然敢! 因为这些吵闹起哄的人,大半都是苏问安排的托。 说书也好,听书也罢,都需要气氛烘托,台下的观众若是满心敬畏,如履薄冰来的听台上说书,那十有八九是听不进去的,更别说沉入书中,调动其他感情了。 敬畏,压抑气氛,阻碍情绪,不利于灵韵收获。 所以,苏问允许台下观众起哄,只要不是特别恶意,不影响他说书,那怎么吵闹都没有关系,甚至他还要自己安排几个托,在人群之中起哄,炒热现场气氛。 众人起哄,苏问轻笑,说道:“这白蛇姻缘说的是仙神故事,玄妙趣味的很啊,诸位当真不听?” “这……” “当真有趣?” “苏先生如此说了,那就听吧!” “苏先生的书,自然不会叫人失望。” “换换口味也好,这段时间尽是水浒英雄,包公青天,再好看也腻了。” “就是,鸡血也不能天天打啊,我家那小崽子这几年一直拿狗撒气,在家里玩武松打虎,那叫一个折腾啊!” “好了好了,都停下吧,听苏先生说。”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了一番,又将目光齐齐投向台上,眼巴巴的望着苏问。 “那就请诸位静听了!” 苏问一笑,折扇一敲桌边,定场开书说道:“话说从前,有一灵山,名唤青城,乃是道家福地,钟天地之灵秀,聚日月之精华,助鸟兽栖息,林木生长,造化万千生灵,因而,山中多异兽,异兽多奇珍,奇珍多神异,神异……多故事!” “一日,青城山中,风雷惊走,竟有一条如玉白蛇破山而出,在云中经受天地雷霆,风云变化,终是褪去蛇身,化作一名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 “何等姿容,可谓绝世?” “但见她明眸皓齿,螓首蛾眉,双目之间是女子的俏美柔情,又含一分巾帼风采,君子英姿,美人如玉,俊逸无双,仙肌玉骨,浑然天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叫人惊叹上苍神奇,造化得如此佳人,若天仙谪落,遗世独立,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这……” “世间真有此等佳人?” “啧啧啧,没想到苏先生说美人也是一绝!” “近段时间必定去醉红楼春风苑取了不少材料吧?” “美人如玉,浑然天成!”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这哪里是人啊,分明是天上仙!” “现在说的不就是仙吗?” “我要是也能讨一个这样的婆娘就好了!” “……”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皆是被这一段美人之说勾起了向往。 二楼,栏边,不知何时回到位置坐好的两人,梦梵音不言不语,无波无澜,似乎苏问这番讲述,这番描绘不感兴趣。 反倒是那紫嫣,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小镜子,对着自己照了又照,再向梦梵音挤眉弄眼,嬉笑说道:“小妹这点姿色,定当不得倾国倾城四字,这人说的只能是梵音仙子你啊,不过他怎知仙子姿容,莫不是宿世姻缘,梦中得见?” 梦梵音不作理会,甚至看都不看她,全当是一只苍蝇在那嗡嗡乱叫。 紫嫣也不在意,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望着苏问,戏谑说道:“这小哥儿长的虽然不算俊俏,但却有一分才气风骨,品来应当不错,妙音山有不少姐妹喜欢这种书生调调,不如带他到我妙音山去,给其他姐妹说说书,解解闷?” 话在苏问,但意却在梵音。 梦梵音知她心思,不作理会,望着苏问静静的等待下文。 苏问也压下场中杂音,朗声说道:“白蛇化形,风雷消散,只剩下这一位绝世佳人,招手将风雷之中褪下的蛇蜕化成一袭白衣,金鳞内衬做玉带,一身素色无暇,却不显凄惨,只有一派仙气端庄,自云海飞出,离开青城,往峨眉去了!” “峨眉?” “什么峨眉?” 有人不解,疑问出声。 苏问轻笑答道:“青城为道,峨眉为佛,青城山是道家福地,峨眉山则是佛门净土。” “哦?” “原来是这样!” “不对啊,青城山是道家,峨眉山是佛门,道家福地出来的蛇精,跑去佛门净土干什么?” “什么蛇精,那是蛇仙,仙你懂吗?” “就是,不准你诋毁我的白蛇仙子!” “她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 颜值这种东西果然很重要,只是凭着苏问口说的外貌,台下就聚拢了一批白蛇仙子的粉丝。 苏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只能视而不见:“那白蛇虽是道家福地青城山出身,但命中却与佛门有缘,褪去蛇身之后,便天人有感,飞往佛门净土,峨眉金顶去了。” “哦!” “原来如此!” 台下众人很是简单的接受了苏问的这套说辞。 因为这是万金油的书本设定,不管多么不合理,只要归根到天命,那就可以说通。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天命! 众人解开疑惑,苏问继续说道:“白蛇飞到峨眉,从云中落下,至半山腰的亭台中,恰好见到一众善男信女,上山礼佛,因此便随着大流,往峨眉金顶礼拜。” “这峨眉乃是佛门净土,归属佛门四大菩萨之一的观世音菩萨,为观音大士的人间道场。” “噗嗤!” 苏问话语方落,就听怪笑声起,从二楼之上落下:“峨眉乃是普贤道场,何时成观音大士的了,苏先生,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误人子弟哟!” 苏问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紫裙女子靠在二楼栏边,正一脸狭促戏谑的望着他,不是紫嫣是谁? 苏问一笑,说道:“各家有各家之说,我这书中峨眉金顶便是观音道场,虚构之事,虚妄之言,诸君一听,真假自便。” 说罢,也不管那紫嫣如何反应,便收回目光继续向众人讲说起来。 “嗯……” “有点意思!” 听此,紫嫣也没有再抬扛,只是玩味的一笑,随后继续倾听起来。 苏问一手握扇,朗声说道:“白蛇来到金顶,诚心奉上香火,仙灵之气随袅袅青烟入云端,顿时一朵莲花乍现,正是救苦救难观世音,峨眉金顶现金身了!” “观音下凡,金顶现身,只有那白蛇得见,周遭信众丝毫未觉。” “但见观音大士坐于金莲之上,身后龙女金童左右侍奉,慈悲目光,垂至白蛇:“下跪何人?” “白蛇双手合十,道出来历:“青城山下白素贞,叩见观音大士!” “观音大士含笑:“你有何心愿,要求于我?” “白蛇礼道:“大士容禀……” 说罢,苏问一手握扇,一手提袖,随左右乐声轻声浅唱起来。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 “一心向道无杂念,皈依三宝弃红尘。” “望求菩萨来点化.。渡我素贞出凡尘,渡我素贞出凡尘……!” 轻声唱罢白蛇来历,苏问又道观音言语:“善哉善哉,难得你有这片皈依三宝的诚心,只是……你尘缘未了,仍有挂怀,又如何能白日飞升,皈依我佛呢?” “这话引得白蛇心焦,连声说道:“弟子此心已定,万念皆寂,任何尘缘,都愿割弃!” “如此,观音仍是摇头:“尘缘可器,恩情难忘,我佛门最重因果,你尚欠人间一桩深情,难道就不思图报了吗?” “这……” “白蛇一怔,随即醒悟:“弟子也知报恩之道,只是已经时隔千年,茫茫人海又如何报法呢?” “善哉善哉!” “观音大士谶言指点:三月三日,清明时节,有缘千里来相会,需往西湖高处寻!” “白蛇不解:“弟子不明,望请大士解惑!” “观音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你自求多福吧,苦难之时,再来寻我!” “说罢,莲台化光而去了!” 苏问折扇一敲,落定此段,再向台下众人说道:“诸位可知,观音大士此举有何玄妙?” “这……” “我们怎知?” “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众人被深深勾起好奇,在台下连声催促起来。 苏问一笑,说道:“观音此举,是要白蛇去往人间,偿还一份因果,品味一段姻缘,经受一段劫难,完成那未完的修行。” “因果?” “姻缘?” “劫难?” “修行?” 众人不解,好奇问道:“什么意思?” 苏问轻笑:“诸位可知世间有一种劫难,唤作情劫?” ------------ 第七十五章:真仙 “这……” 听闻情劫二字,紫嫣禁不住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梦梵音,眼中一副怪异神情。 这白娘子白素贞,在道家福地青城山中修炼有成,脱去蛇身,化为人形之后又感自身与佛门有缘,前往佛门净土峨眉山,求见观音大士,欲皈依佛门三宝。 这哪里说的是什么白蛇白娘子啊,分明是在说弈剑门的传承。 弈剑门那位开派祖师,不就是道家出身,转入佛门,兼并儒学,完成三教同修之壮举吗? 现在这说书人弄出一位白娘子,道家福地修行,佛门净土拜门,最后又受观音大士指点,前往人界还因果,就姻缘,度情劫,成因果,这明里暗里说的都是弈剑门,直指那传承根本,勘七情,破六欲,一心而成,一念而就的心剑之法啊。 弈剑门传人一来你这戏班,你就在台上唱这么一出? 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 别说梦梵音不信,连于此无关的紫嫣,都感觉这太凑巧,太刻意了! 究竟是谁布的局,算计梦梵音,算计弈剑门? 紫嫣不知道。 但这并不妨碍她幸灾乐祸,靠在护栏边再向下方喊道:“何谓之情劫?” “是啊是啊!” “何为情劫?” “什么因果?” “苏先生,求你别卖关子了!” “就是,俺都要被你急死了!” 紫嫣开头出声,台下众人也闹哄起来。 苏问一笑,解释说道:“何为情劫,这还得从白素贞的修行说起!” “诸位方才听了,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这白娘子白素贞本是那青城山下的一条小白蛇,在这道家灵秀福地之中吸收日月之精华,历经千年终于修行有成,褪去蛇身,化作人形,乃是一位有千年道行的白娘子,蛇仙人!” “白素贞虽修行有成,在凡俗中,红尘间可谓仙子,但终究不是真仙,因此才会往峨眉山,拜见观音大士,请求大士点化,皈依佛门三宝,白日飞升,成就真仙。” “这是白蛇毕生所求,千年所向之志愿,所以观音大士说她尘缘未了时,白蛇激动惶恐,连声说弟子此心已定,万念皆寂,请求大士点化,渡她素贞出凡尘。” 苏问一番叙述,道出前因后果,只在四字,成就真仙! “真仙?” 紫嫣趴在护栏边,动作俏皮,身材火辣,更是挑逗人心:“那跟情劫有什么关系?” 这就属于明知故问了。 但她知台下众人不知,所以也跟着询问起来。 “是啊,这根情劫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何为真仙?”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长生不死,寿与天齐,如此才称得上真仙道果!” “这等道果岂是轻易便可成就?” 苏问望了一眼二楼上的紫嫣与梦梵音,再向台下众人解释说道:“想要成就真仙道果,须得完成身心修行?” “哦?” 听此,紫嫣更是来了兴趣:“何为身心修行?” 苏问笑道:“身为道行根基,心乃境界修为!” “道行根基?” “境界修为?” 紫嫣望了一眼梦梵音,再将目光转回到苏问身上:“这又怎么说?” “所谓道行根基,便是法力深浅,白素贞在青城山中苦修千年,吸日月之精华,收天地之灵秀,脱胎换骨,化作人身,其道行根基,法力深浅,已到真仙之界限,因此才叫她白娘子,蛇仙人!” “白素贞身关修行已满,达到真仙界限,但心境修行却有欠缺,毕竟她是山中精灵,未历红尘,未历人间,不知七情,不明六欲,一心向道,只为成仙,这等心境虽质朴无暇,但也太过空白,太过虚浮,若是如此登仙,那必定功败垂成!” “所以……” 苏问话语一沉,尘埃落定:“观音大士要白蛇去往人间,偿还因果,经历姻缘,感七情,受六欲,自情欲萦绕,因果纠缠之中明悟,觉醒,超脱,完成心境的修行,如此,方才能破劫飞升,成就真仙!” “这……” 听此,紫嫣不说话了,只盯着身边的梦梵音,想要看看这位当事人是何感想,又会作何反应。 梦梵音蛾眉蹙起,也是惊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白玉箫! 就连紫嫣这个局外人,都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何况事件当中的她呢? 道门? 佛门? 情劫? 身关? 心境? 这明里暗里的矛头都指向了她,指向了弈剑门的心剑之法! 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怎么看都是刻意的安排,刻意到了不做掩饰的地步! 所以,梦梵音握住了白玉箫。 那是……她的剑。 “嗯~” 见此,紫嫣轻笑不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幸灾乐祸的模样。 看热闹吗,谁都喜欢,尤其火烧不到自己,却烧到对头的时候。 两人如何,暂且不说。 一楼,台下,弄清前因后果的众人,禁不住愤慨起来。 “这不是折腾人吗?” “成仙就要断绝七情六欲?” “那这个仙成来还有什么意思?” “无情无欲的长生不死,就是一块万年不变的石头!” “难怪有人说神仙就是泥胎木塑,没有人气,没有人性,没有人情!” “好端端的非要让人去历什么情劫,这不是存着心,想着法的折腾人吗?” 众人愤慨,议论纷纷,虽然有人引导,但也出自真心。 仙应不应该有情? 若是成仙便要无情,那成仙还有何意义? 这是一个很复杂很复杂的问题! 苏问也不想在这上面做太多纠缠,当即转开话题,继续说道:“白素贞受观音大士指点,去往人间,经受情劫,但这情劫也不说说经就能经,想受就能受的。” 众人疑惑:“那还要怎样?” 苏问一笑:“总要找个对象不是,孤身一人,怎叫情劫?” “哦!” “对对对!”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随后更是愤慨起来:“也不知道谁有这份运气,能与白娘子结情。” 苏问一笑:“这就要说到一桩因果了。” “因果?” 二楼之上,诧异声起,紫嫣望了一眼手握白玉箫,欲动未动的梦梵音,再将目光转回到苏问身上:“什么因果?” 苏问笑道:“这要从一千七百年前,白素贞还是一条小白蛇的时候说起!” ------------ 第七十六章:小青 “一千七百年前?” 听此,众人神色诧异,紫嫣也是好奇:“怎么说法?” 苏问笑道:“一千七百年前,还没有成就千年道行,法力几近真仙的白娘子白素贞,只有一条生活在青城山中的小白蛇,虽然有些许先天智慧,不同于寻常走兽蛇虫,但小蛇就是小蛇,无多少护身手段,又是蛟蟒之属,无毒无害。” “因此小白蛇在青城山中活得甚是艰辛,不仅要躲避山中天敌,还得提防外来危险,但智者千虑,仍有一失,何况一只小白蛇呢,有一日便不幸被捕蛇人陷阱捉中,危在旦夕,命悬一线。” “就在小白蛇被捕蛇人捉进竹笼之中,准备提到药铺售卖的时候……”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有一牧童经过,看到了笼中的小白蛇,听说它要将被做成药材,觉得甚是可怜,便请求捕蛇人放了小白蛇,甚至不惜以家中耕牛相换,那捕蛇人见小牧童慈悲心肠,也觉得小白蛇天有灵性,便欣然释放了小白蛇。” 苏问折扇敲定:“如此,这桩因果便欠下了!”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随后又生疑惑。 “可都一千七百年过去了,那小牧童早就老死了吧?” “是啊,小牧童都老死了,这桩因果白蛇怎么偿还?” 众人诧异,望着苏问。 苏问轻笑:“生死轮回,因果还报,当年的小牧童确实已经老死了,但死后转世数遭,如今仍在人间。” “轮回转世?” “原来如此!” 众人了然,并无异议,因为转世轮回这个观念在此世也有,并且十分盛行。 只有二楼上一声轻笑,再同苏问抬扛说道:“苏先生,你就这么确定,一千七百年啊,够人轮回几次了,须知轮回不能无尽,真灵亦有寿数,寿数耗尽,真灵消散,轮回也是无用,这一千七百年过去,那个小牧童的真灵,恐怕早就散了吧?” 苏问抬头,循声望去,果不其然又是那杠精一般的紫裙女子。 但苏问并不在意,说书嘛,有时就是需要人抬扛,没人抬扛还不好说呢。 所以,对于紫嫣的质疑,苏问还是用那一套作答:“各家有各家之说,虚构之事,虚妄之言,诸君一听,真假自便。” “好吧!” 紫嫣似乎预料了他会这么辩答,又是问道:“就算那小牧童真灵未散,如今又转世成人,可天下之大,茫茫人海,那白蛇就是有真仙法力,也难寻小牧童的转世之身吧?” “白蛇自是不能!” 苏问轻笑说道:“但白蛇不能,菩萨可以,观音自在大士,救难三千世界,慈悲法眼普照,早已知晓那牧童转世之身,乃是弟子白素贞情劫之人,所以留下谶言指点,三月三日,清明时节,有缘千里来相会,需往西湖高处寻!” 苏问折扇一笑,沉声说道:“那一桩因果姻缘,就应在清明三月,杭州西湖!” “杭州?” “西湖?” 紫嫣双眉一皱:“天下十九州,未曾听过有杭州一说啊,这杭州西湖是何地?” 苏问一笑:“天下无,书中有,虚构之事,虚构之说,诸位不必当真!” “……” 苏问这么说了,紫嫣还能怎样? 只能认下,继续倾听。 苏问也继续说道:“白娘子虽不知观音大士真意,但还是遵循观音大士指点,离开峨眉金顶,飞往杭州西湖,寻找那因果有缘人。” “结果刚到杭州西湖,就见风雷大作,大雨倾盆,白娘子虽不在意,但记观音大士之言,还是顺势而为,落到一处湖上亭台之中,躲避雷雨,静候天晴。” “就在此时,西湖水中,忽见巨影翻腾,犹若蛟龙出渊!” “那是何物?” 苏问沉声,众人凝神:“白娘子灵睛看去,只见一道青芒飞出,冲入云海搅动风雷,又返身坠下西湖,搅得大浪滔天,竟是一条蛟蟒般的青蛇在嬉闹玩耍!” “青蛇?” “怎么又来一条青蛇?” “不是要找那小牧童转世吗?” 众人不解。 苏问却不急作答,顾着当前,继续说道:“那青蛇也发现了亭台中的白蛇白娘子,顿时见猎心喜,化光而来,飞入亭台之中,显出一人身影,青衣少年模样!” “那少年一袭青衫,端是俊逸非凡,但却不似白娘子那般超凡脱俗,仙姿渺渺,反而透着几分妖娆邪气,来到白娘子面前,直接出言调戏:“好俊俏的美人!” “呀?” “这家伙谁?” “敢调戏白娘子!” “弄死他,弄死他!” “不会是那小牧童转世吧?” “狗屁,前面说了,小牧童转世成人,这玩意你管他叫人?” 台下群情汹涌,皆是不爽此段。 苏问却不着急,继续说道:“那少年邪魅,话语调戏,然而白娘子不为所动,更不恼怒,只是说道:你也修行有成,为何不追仙寻道,反而在人间兴风作浪?” “少年一听,也是好笑:“仙界哪有人间逍遥,我在此无忧无虑,何苦去追寻那仙道,深山苦修,风餐露宿,另外,你不也在人间,有何资格说我?” “白娘子摇摇头,说道:“我到人间为修行,你在人间为猖狂,搅闹得这般厉害,不怕高人收了你?” “少年一笑,浑不在意:除非仙神下界,否则,谁有这个本事,受得了我青蛇大王!” 苏问折扇一敲,轻笑说道:“原来这少年是西湖之中,修行有成的一条青蛇!” “那岂不是与白娘子一般?” “不不不,白娘子一身都是仙气,这什么青蛇大王一看就是妖怪!” “就是,它的法力一定比不得白娘子!” 众人议论纷纷。 苏问继续说道:“白蛇见青蛇这般张狂,也起了提点教训之心,说道:“那我便与你斗上一斗,叫你这青蛇大王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张狂霸道!” “少年听此,也是干脆:那便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若是你输了,我要你留在这西湖,做我的王妃!” “白娘子听此也是一笑:那若是你输了呢?” “少年回道:“若是我输了,就给你当牛做马,无怨无悔!” “白蛇轻笑:我不要你当牛做马,只要你收心修道,不再兴风作浪,搅闹人间!” “一言为定!” 苏问折扇一桥,说道:“那少年说罢,便腾身而起,化出青蛇本相,飞入云海之中,静候白蛇前来。” “白娘子摇了摇头,化作一道白光飞起,与青蛇同入云海,但却未显化出白蛇面貌,只人身相对,斗起法来。” “那青蛇虽也修行有成,化得人身,但却不似白蛇这般神异,法力道行浅薄不少,只两三回合便被白蛇一道仙光打中,从云海之中掉落下来,就要坠入西湖。” “关键之时……” 苏问一笑:“白娘子袖手一抛,白缎绸带匹练飞出,将青蛇身躯卷起,化光飞回西湖亭台。” “亭台之中,绸缎翻卷,滚出一人来,青衫俏丽,长发乌黑,娇如软玉,惹人怜惜;艳若西湖,水色清澈,俏似飞燕,定是翩然灵动,眉间带有淡淡水乡气息,又透出一股飞扬神采,秀美之余又不失精灵古怪;梨花带雨更添几丝女儿柔情,哪儿还见之前那妖娆邪魅的少年啊!” ------------ 第七十七章:渡情 “这……” “怎么变女的了?” “这个我懂,女扮男装嘛!” “是条母蛇,还好还好,公的打死算了!” “苏先生,老实说,你最近去了几趟醉红楼春风苑?”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气愤一下就平息了。 “切!” 只有二楼上的紫嫣撇了撇嘴,神情不屑:“男人啊,都是这副德性!” 苏问自不会应她,继续说道:“白娘子落下身来,看娇俏可人的青蛇,摇头说道:你道行浅薄,法力轻微,连我都拿得下你,何况其他有道之士,今后潜心修行,不得再兴风作浪,搅乱人间,否则,我定不饶你。” “说罢,白娘子转身欲走。” “青蛇见此,急忙起身,朝白娘子喊道:“姐姐且慢,小青方才说过,若是输了,便为奴为婢,做牛做马。” “白娘子摇头:“我不要你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只要你安分守己,潜心修行!” “青蛇追上前来:“那小青就跟随在姐姐身边,一边修行,一边伺候,还报此番恩情!” “青蛇如此,白娘子也是无奈,只能说道:既然如此,你便留下,我二人以姐妹相称。” “不不不!” “青蛇摆手笑道:“姐姐是主,妹妹是仆,你我二人主仆相称!” 苏问折扇一敲,笑道:“当真是男女都喜白素贞,雄雌都爱白娘子,如此这般,白蛇收青蛇,姐妹两人在杭州西湖住下,只待三月三日,清明时节到来。” “这……” 似听出了苏问言外之意,台下几人,神情奇妙。 二楼之上,紫嫣一笑,挤眉弄眼的向梦梵音说道:“如此说来,这白娘子的魅力,还在梦仙子之上呢,要不,梦仙子也收了妹妹,从今以后,你我姐妹相称?” 梦梵音望了她一眼,随即转开目光,没有任何表示。 “看来梵音仙子看不上小妹,也是,紫嫣这等胭脂水粉,如何配得上梦仙子?” 紫嫣先是阴阳怪气,自怨自艾了一番,随后再笑嘻嘻的转向楼下:“苏先生,你且说说,那牧童转世的有缘人是何模样,能配得上这人美心善,天仙一般的白娘子?” “对啊对啊!” “那人什么模样,配得上白娘子?” “不管什么模样,都配不上白娘子!” “我反对这桩姻缘,世上没有男人配得白娘子!”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个穷酸来反对?” “那人还没说呢,你就知道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不得不说,紫嫣真的是带节奏的好手,三言两语便将众人的情绪鼓动了起来。 你将白娘子说得这么好,接下来那有缘人岂能配得上她,更别说还有一个情劫的背景笼罩,谁愿意看如玉无瑕的白娘子,落入那七情六欲的劫难之中受厄? 苏问一笑,也不在意:“终是三月,清明时节,杭州西湖人来涌动,均是两岸来往,祭拜先人的百姓,白娘子与小青混在人群之中,寻觅那小牧童转世之身!” “姐姐,茫茫人海,要找一人,谈何容易,更别说还是转世之身,便是姐姐你有妙法仙术,能看人前世轮回之相,也没有那么多功夫一个个的查看啊。” “莫急,观音大士谶言指点,有缘千里来相会,需往西湖高处寻,只要按此提点寻找,必然能找到我那恩人转世。” “有缘千里来相会,需往西湖高处寻,我的好姐姐,这西湖平面如镜,哪有什么高处啊,倒是西湖边上有座净慈寺,净慈寺下有座雷峰塔,算得上西湖高处,我们去看看?” 苏问一笑,向众人说道:“诸位可知这西湖高处在哪里?” “不知!” “你直接说不就完了?” “老是卖关子让人猜,讨厌的很!” “高处,不一定真是高处,观音大士谶言岂能如此浅显?” “就是,我看啊,这高处指的不是地,而是人,人品高者为高处!”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已是沉入书中,假戏当真了! 就连那紫嫣,也趴在栏边:“苏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些说来,叫人心焦!” 说着,又望了梦梵音一眼。 这位梦仙子手中的白玉箫,不知何时放下了。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小青提说雷峰塔,白娘子却是摇头,说道:那净慈寺雷峰塔乃佛门之地,怎容得红尘牵连,西湖高处,自在西湖之中,慢慢找寻吧。” “说罢,二人便在西湖中继续找寻起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西湖断桥之上。” “这断桥横跨西湖,接连两岸,也算一道景致,不少游人汇集在此,观赏西湖风光。” “结果不想,天公不作美,清明雨纷纷,一阵风雨说来就来,桥上游人要么下桥躲避风雨,要么撑开纸伞,继续游玩,青白二人就是这般,撑着伞走在桥上。” “此间,小青忽做玩笑:“姐姐,我们在这桥上,对比桥下,不就是高处了?” 苏问折扇敲道:“小青一语点醒梦中人,白娘子朝桥下望去,就见……” “就见什么?” “别在这儿停啊!” 苏问停住话语,众人气恼出声。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就见断桥下,西湖边,一人撑着纸扇,挡着风雨,上了一艘在湖边摆渡的乌篷船。” “诸位可曾听过一句话?” 苏问折扇一绕,又是说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百年修得同船渡?” “千年修得共枕眠?” 台下众人若有所思。 二楼之上,紫嫣眼中,也是异彩连连:“这桩姻缘就在那艘船上?” “不错!” 苏问点了点头,轻笑说道:“白娘子福至心灵,便感自身姻缘应来,连忙招呼青蛇:小青,你看船上那人?” “船上那人?” “小青双眼眺望而去,只见乌篷船中,一名青罗着身的少年郎正在躲避风雨。” “姐姐,那便是你的恩人?” “不知,但我想过去看看!” “那就过去看看吧。” 苏问轻笑说道:“青白二人施起法术,转瞬来到湖边,向那乘船摆渡,将要离开的船家喊道:“船家等等,还有俩人!” “那船家是个六旬老汉,手脚虽然还算灵活,但耳目却是不清了,未听见小青的呼喊,仍在乘船离岸。” “所幸,船中的少年郎听到了声音,急忙出声叫住:“船家等等,还有两位姑娘要上船。” “船家这才注意到青白二人,又把那乌篷小船撑回岸边,将青白二人迎上船来。” 苏问笑道:“此时二人手中的油纸伞却是不见了,用手挡着风雨上了乌篷船。” “如此这般,二人身上衣衫难免湿润,虽未露出什么风光,但那少年郎还是不敢观瞧,独自撑伞来到船头,同船家站在一起,将乌篷独留给青白二人躲避风雨。” 苏问一笑,说道:“只这一点,就能看出,他是个正经老实的人!” “切!” “我也正经,我也老实,怎就没人看上我?” “就你还正经老实,得了吧,你就是手里没银子,要有银子你现在八成在醉红楼!” “就是,穷酸不是正经,没钱不叫老实!” “人翩翩少年郎,才能叫正人君子,你这种只能算个憨憨!” 众人在台下哂笑起来。 苏问没有掺和,继续说道:“单论相貌,那少年郎不过平平中上,要说貌似潘安,玉树临风,绝对过夸了,但五官端正,面庞白净,看来文质彬彬,上下收拾的一丝不苟,犹若邻家少年,令人如沐春风,心生好感。” “……” “苏先生,咱们要点脸行吗?” “你这分明是照着自己说啊!” “呸,白面书生,装模作样!” “为什么姑娘们都喜欢这种书生调调,俺们这种威武汉子就上不得台面吗?” “废话,人家不喜欢这种书生调调,难道喜欢你这五大三粗的杀猪汉?” 台下众人不忿,皆感苏问无耻。 然而苏问直接无视:“青白二人瞧那少年郎,见他这般正经老实,心中也是暗暗点头,在乌篷船中低声议论起来。” “姐姐,便是他吗?” “还不知,须得施法,观瞧前世。” “那姐姐你施法观瞧,青儿我为你试探他一番,看看此人品性如何!” 苏问折扇一敲:“说罢,青蛇便施起法来,一道青光飞上天际,让西湖天上渐大风雨减缓下来,再一道青光悄然飞出,落入那船家体内。” “那船家一抬头,看天上风雨消了,再看身边撑着纸伞,目不斜视的少年郎与船中的青白二人,莫名的一阵兴致由来,在船头一边摇撸,一边欢唱起来。” “怎个唱法?” 说罢,苏问一手握扇,一手提袖,左右乐声再起,正是风雨渡情的调子。 “西湖美景,三月天哪!” “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啦啦啦啦啦……” ------------ 事关生死,务必来看 本不想发这单章,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但事到如今,不得不发! 这本书……成绩很差! 差到什么地步呢? 开书到现在差不多两个月了,收藏还不过万,追读只有几百。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概是我写得太差吧。 这本书我投入了很多心血,寄予了很大希望,我真的不想它扑街。 但有些事情不是想与不想就能改变的,人必须要面对现实,为爱发电这种事情,对一个有家庭负担,有父母妻儿的作者来说,是不切实际的奢求与妄想。 一本书成绩太差,赚不到钱,养不了家,那太监是必然的,除非作者中了大奖,有几千几万的身家(明天我就去买彩票) 所以,这本书现在,已经来到了生死关头! 收藏不行,追读不行,推荐没有! 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我的读者! 只有你们,可以拯救我,拯救这本书! 没错,这是上架前的一个预热公告。 这本书计划在六月一号上架,上架成绩决定这本书的生死,所以,希望到时候大家都能来起点订阅一下。 不要多少钱,上架当天,十更爆发,全部订阅也就两百起点币,两块钱而已! 这本书成绩太差,早在一周前,五月二十号的时候,编辑就劝我上架了。 这等于给这本书判了死刑。 但我不甘心,这本书我投入了太多心血,太多希望,我不希望它就这样没了。 所以,我推迟了上架时间,从五月二十号推到六月一号,从十七万字推到六一的二十二万字,多写了五万多字的免费章节,精心设计上架前与上架后的剧情,就是为最后殊死一搏。 六一上架,上架当天,十更爆发。 如果上架后的订阅,收订比还过得去,还有希望,我会努力写下去,让这本书有始有终。 但如果……不说也罢! 只求大家,上架当天,来起点支持一下正版,挽救一下这本书的命运。 忘川三途——敬上! ------------ 第七十八章:真假 “苏先生,别唱了!” “再唱白娘子都要给你招来了!” “我感觉自己好像一条狗……” “娘的,这书听的甜蜜蜜,酸溜溜,气煞人也!”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若是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台下笑做一片,好不热闹欢快。 这是前所未有的。 毕竟,以前苏问说的书,不是水浒就是包公,字里行间,书里书外,皆是阶级的压迫,世道的不公,台下众人也感同身受,激发出的只有汹汹怒火,哪儿能甜蜜欢笑起来,就是书中甜蜜美好,现实生活辛劳,饱受压迫的人们也不会买账。 只有经过这几个月的变迁,金剑门麒麟帮一系列的动作,大幅减轻了百姓的现实压迫,生活水平直线上升的人们,才能在这情情爱爱,甜甜蜜蜜的书中找到共鸣,找到欢笑。 生活衣食都没有着落,谁有心思谈情说爱? 二楼之上,紫嫣不语,看着满堂欢笑的众人,许久才回过头来,向同样沉默不语的梦梵音说道:“梦梵音,你……见过这般景象吗?” 梦梵音抬起目光,望了陡然正经的紫嫣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首次对她的话语做出回应:“没有。” 话语平静,不见波澜,但平静之中,表面之下又似有暗流涌动,漩涡莫名。 “我也没有!” 紫嫣负手而立,喃喃说道:“无论在妙音山,还是在云州府,都没有!” 梦梵音沉默,品味她的话语,眸中神情变幻不定,已不似之前那般古井无波。 “算了,今日休息一天!” 紫嫣又抛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随后也不管梦梵音什么反应,就重新趴到护栏边上,朝下方笑看众人的苏问喊道:“苏先生,还快些往下说,大家都等不及了,小心待会儿拆你的台!”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小青与船家对唱,话里话外均是挑逗,要看看美色当前,那少年郎是何反应!” “那少年郎虽然老实,但并非木讷之人,自是听出小青歌中意思,顿时白面泛红,害羞起来,撑着纸伞,转过身去,背对船中的青白二人,更加不敢观瞧了。” “嗨!” “小伙子,不上路!” “换做是我,早就上去搭话了!” “换做是你,早就被青姑娘打下船去了!” “十年同船渡,百年共枕眠,千年见百首,这什么意思听还不明白?” “笨书生,呆木头,却能够撞上这样的好事,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台下一片泛酸,都能去吃饺子了。 苏问轻笑继续:“少年郎如此反应,看得小青暗暗点头,心中也是赞许其人!” “在旁的白娘子也施起法来,两手兰花一并,粲然仙光凝现,掐在心间,点在两额,正是玄妙仙法,造化神通,可观阴阳轮回,看前世今生,测过去未来!” “顿时仙光入灵睛,神人见变化,那少年郎的身影在白娘子眼中转开,化现出阴阳轮回,前世今生的各番相貌,有公子王侯,有少侠捕快,也有农家渔夫……” “最终,现出一个竹笛横吹,牛背跨坐的孩童来,正是一千七百年的小牧童!” 苏问折扇一桥,定调说道:“真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啊!” “好!!!” 虽然心中泛酸,醋海掀波,但须叫好时仍叫好,精彩来时亦喝彩。 二楼之上,紫嫣挑眉,转向梦梵音:“这白娘子的法力如此高墙,若在现世那是何等高人,能否与你弈剑门那位道尼祖师相提并论?” 这是真心之问,实意而发,并非之前欲坏道心,阴阳怪气的胡言乱语。 梦梵音望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书中之人,虚构之事,怎能当真?” 紫嫣一笑,说道:“既是书中之人,虚构之事,那当一当真又何妨?” “……” 梦梵音一阵沉默,片刻方才说道:“若真有如此能为,不是先天高人,也是后天三关!” “我也这么觉得!” 紫嫣点了点头,轻笑说道:“就是不知比你弈剑门祖师如何,道尼前辈三教同修,又开创心剑之法,造化弈术,乃我云州修行第一人,纵观天下也是绝顶啊!” 梦梵音望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紫嫣摇了摇头,轻笑说道:“就是想问问,道尼前辈这等高人,修的又是三教兼合,青出于蓝的心剑弈术,是否也有白娘子这样的能为,观阴阳轮回,看前世今生,测过去未来?” 梦梵音收回目光,话语平静的说道:“你不是说今日休息一天吗?” “是啊!” 紫嫣笑道:“所以我这是很正经,很诚心的发问,毕竟我妙音山没有这等高人祖师,也没有这等妙法奇术,只能向你梦仙子请教了,梦仙子可愿指点迷津?” “……” 梦梵音一阵沉默,最终还是答道:“先天之境,卜算之术,皆有此能为!” 紫嫣一笑,说道:“你也当真了?” “嗯?” 梦梵音眼神一凝,如剑凌厉的指出:“看来今日你并不想休息!” “哈哈,随口说说,不要生气!” 此话一出,紫嫣当即打起了哈哈,不再挑逗梦梵音心理,将目光转回台下重新听起书来。 “姐姐,他便是你那恩人!” “不错,就是他!” “那好,我们再试他一试,看看他人品如何,秉性怎样!” 苏问折扇一敲,轻笑说道:“小青说罢,转向船外,向撑伞立在船头的少年郎喊道:“这位相公,外面风大雨大,还是进船篷来躲避吧。” “听此,那少年郎才回过身来,红着脸,摇着头,向小青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与两位姑娘非亲非故,同在船篷之中,怕是不妥,何况这风雨也不算太大,我与船家在此就好,多谢姑娘关心。” “这话有理有据,有气有节,更叫青白二人心中赞许。” “但他如此说了,二人也不能强邀他进来,白娘子微微焦急,不知所措,已是被因果姻缘扰乱心思,失了以往智慧从容。” “所幸,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小青儿计上心来,有一道青光飞上天去,顿时狂风大作,雨点密集,船家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自是不惧,但那少年郎的伞却要撑不住了,青罗衣衫也被雨点打湿。” “见此,船家当即劝说起来:“这位相公,风雨急了,还是进船躲避吧,不然淋了雨,受了寒,身子也扛不住。” “小青也适时出声:“是啊,你就进来吧,我姐姐是知书达理的善良人,怎见得你因她在外边受风吹雨打?” 苏问折扇一敲,轻笑说道:“如此这般,少年郎收了伞,进了船,见了白娘子!” ------------ 第七十九章:借伞 “啧啧啧……” “咱怎么就没遇到过这种好事?” “你个杀猪的,姑娘见你不跑就不错了,还指望人请你进船同舟共度?” “哎,今早逛街的时候,也有几个卖蛇人,早知道我就买来全部放了!” “你们这帮糙汉,就是真有白娘子,也要被你们熏走,哪儿像人家少年郎?” 眼见双方即将结姻成缘,台下的汉子无不捶胸顿足,长吁短叹,妇女们则捂嘴轻笑,面带向往。 不错,还有妇女,毕竟苏问这大戏班一楼,一张票只要一个铜板,开业期间还附赠茶水吃食,这么大的便宜,百姓们自是男女老少,全家上阵来捧他的场。 女子心思细腻,更易动情,也更喜欢听着情情爱爱,卿卿我我的姻缘故事。 苏问自是不能放过这样的市场受众。 众人稍静,苏问继续:“少年郎收伞进船,见到白娘子与小青儿,也是惊为天人,失魂落魄。” “白娘子见此,却不感厌恶嫌烦,只觉得满心欢喜,又有几分羞涩上涌,红霞泛起,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言语。” “一个失神,一个羞涩,两人都不说话,气氛甚是微妙,好在还有小青儿这军师在旁,当即打开场面,唤回失神少年:“这位相公,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 “听此,那少年郎才回过神来,面对小青狭促眼神,又是害羞又是惭愧,连忙端正坐好,介绍来历!” “怎个介绍?” 说罢,苏问又握起折扇,随着左右乐声,伴奏提袖唱来: “姓许名仙字汉文,祖籍钱塘有家门。” “世代为商重信义,贩卖药材做营生。” “不幸父母早亡故,清明佳节来上坟。” “游罢西湖回家转,漫天风雨遇佳人。” “不知二位,名和姓,为何要到青波门?” “三生有幸,来相识,同船共度走一程啊走一程……” “好!!!” “苏先生,好嗓子!” “这故事你是照自己写的吧?” “臭书生,不要脸,刚刚还装正人君子,转眼就口头花花,问人姓名家门!” “所以说读过书就是不一样,换做你们这帮糙汉子,能和人姑娘这么搭话?” “就你们这模样,靠近人家姑娘,人就要报官了!” 台下众人嬉笑。 苏问也不在意:“原来这少年郎姓许名仙字汉文,家住杭州钱塘县,世代以贩药为生,家中父母早去,今日清明祭拜,不想竟得遇青白两位佳人,同舟共度!” “少年郎道出姓名家门,青白二人自也要回应,只是白娘子满心羞涩,看着许仙就说不出话,只能有小青儿在旁代为介绍。” “小青如何分说?” “只听这般唱来!” 苏问一笑,又是开腔: “小姐有名白素贞,家居四川芙蓉城。” “老爷在世为总镇,驰骋沙场有名声。” “二老归天无依靠,来到江南投亲人。” “亲人不在无投奔,如今暂住青波门。” “小姐她生来~多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 “她和我小青~如姐妹,天涯海角觅知音呀觅知音……!” “好家伙!” “你真是张口就来啊!” “不如别说书了,改行去唱曲吧?” “小青还能做月老牵姻缘?” “娘的,听不下去了,这书齁甜,叫人心酸!” “那你倒是走啊!” “腿麻了,再坐一会儿!” “……” 许白两人面对面,小青居中报家门。 虽说说书,却有画面,郎情妾意如蜜来,叫人心中一片甜。 当然,也有不忿,也有醋酸,比如…… “哼!” 紫嫣冷哼一声,昂头说道:“只有书中才有这般男女,这般姻缘,现实里啊哪个不是豺狼饿虎,如饥似渴,嗯,小梵音你别看我,我绝对绝对不会是在说你!” 梦梵音望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无视掉这个给自己改换几十次称呼的妖女,继续静心听书。 苏问也继续说道:“白蛇有情,许仙有意,小青居中牵引,这一桩因果姻缘已是牵上了线。” “白娘子此心已定,看中许仙,但两人到底是初次相会,不宜深交,许仙又是个老实正经的人,虽心中倾慕白娘子,但却不敢拉近双方距离,仍是正襟危坐。” “好一个老实人!” “老实人开口就问人姑娘姓名家门?” “分明就是欲擒故纵,这许仙小白脸好可恶!” “白娘子万万不可上他的当啊!” “呸,你们这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货,人许公子才不像你们!” 台下众人议论,转眼分成两派。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正所谓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小青也月老也知道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没有再做挑逗牵引,只是让船家载着三人,在西湖之中畅游起来。” “同舟共度,畅游西湖,不知多久风雨渐停,乌篷船也近青波岸边。” “清波门到了!” “许仙听此,急忙起身,向青白二人行礼:“两位姑娘,清波门已到,天色看来也不早了,两位还是早早回家,莫遇歹人,小生告辞了。” “青白二人听此,也不好做阻拦,只能站起身来,同许仙下船上岸,说声相公慢走。双方就此分别。” “白娘子望着许仙背影,心中不舍,又难言说,失魂落魄之际,又见许仙折返回来。” “只见许仙折返,向青白二人说道:“两位姑娘,这天有不测风云,只怕待会儿还有雨来,我这里有一把伞,二位若不嫌弃,便拿去遮蔽风雨吧,莫被雨淋风寒,受了病来!” “这……” “好心机!” “这叫正经,这叫老实?” “这怎么不叫正经,怎么不叫老实?” “就是,将伞送给两个姑娘,这不是正人君子是什么?” 台下众人又是一阵嬉笑吵闹。 苏问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不嫌弃不嫌弃!” “白娘子还未反应,小青就接下了伞,许仙又向二人一礼,转身而去。” “见此,白娘子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出声埋怨起小青:青儿,我们拿了他的伞,待会儿要是下起雨来,他没得遮蔽,湿了身子,受了风寒,害出病来怎办?” “小青一笑,将纸伞交给白娘子:“姐姐放心,我方才施法,已然让雨云散去,不会再有雨来了,你也不必担心你这恩人风吹雨淋,害出病来,只等来日相遇,以伞为凭,接下良缘。” “这话听得白娘子大羞:“什么良缘,八字还没一撇,小青你莫要胡说。” “她这般羞恼,让小青好笑,神情戏谑道:“那姐姐,这把伞,你还是不还呢?” “白娘子抱着那伞,满心羞涩,满心荡漾:“这伞是他的,他来要当然要还!” “哦?” “小青一笑,戏谑说道:“那他来向你要,那你是给还是不给呢?” “伞是他的,他过来要,我当然要给啊……小青,你在说些什么呀?” “姐姐,我当然在说这把伞,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我以为……好啊,你敢戏弄我!” 苏问一笑,看向台下:“诸位,你们说小青在说什么?” “吁!!!” 台下嘘声一片,尽在不言之中。 二楼之上,紫嫣也回过头来,神情戏谑的望着梦梵音,轻笑说道:“这说的哪里是伞啊,分明就是人嘛,姐姐,他要,你给呢,还是不给……别激动,我说书呢,没说你,玉萧放下,冷静一点!” “哼!” 梦梵音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个妖女,只看台下,静心听书。 却不想…… “风雨渡情,游湖借伞!” 苏问折扇一敲,轻笑说道:“因果姻缘,就此纠缠,白娘子这一份因果,这一段姻缘,这一场劫难,这一道修行,将会如何发展,如何收尾,许仙为白蛇应劫之人,两人之情,两人之劫,又将如何度过?” “预知后事,且听下回!” ------------ 第八十章:特性 “???” “!!!” “你又来这一套!” “不听了不听了,以后再来听你说书,我就是狗!” 还是那句话,听书最恨下回解。 一楼台下的众人还好,都是老观众了,晓得戏班书场规矩,知道自己等人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苏问延时继续,所以只是随意笑骂了几句,便准备起身离开。 只有二楼上的两人新来,没有经历过“断章狗”的折磨,也不是很清楚这戏班书场的规矩,书听得好好的,突然就给苏问一句下回分解给断了,那怎按得住? 当即,一道银光就飞了下来,“笃”的一声落在苏问书台之上,赫是一锭成色十足的雪花银。 起码有二十两! 二十两,二十贯,整整两万钱! 若是往常,这般打赏,定能叫收赏钱的伙计,说上一堆漂漂亮亮的吉祥话。 但如今这一锭二十两的银子,从二楼飞下镶在苏问台上,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这是在打赏? 还是在闹事? 金剑门李大先生的场子,还有人敢拿银子耍横? 新来的吧? 众人停住脚步,望着台上苏问,想要看他与戏班会作何反应。 苏问看了一眼桌上的银锭,再抬头向二楼望去,只见那紫嫣趴在栏边,巧笑嫣然的说道:“苏先生,怎这么快就完事了,大家伙听得正欢呢,再说一场嘛!” 已是撒起娇来。 “这人是谁?” “大姑娘家,不知羞耻!” “这般模样,也好意思卖弄风骚?” “谁让人家有钱呢,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 “不知道苏先生如何应对,难不成真给她再说一场?” 众人议论纷纷,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议论之声传入耳中,叫这妖女有些恼怒,却又不能出声辩驳,毕竟此刻她在普通人眼中,确实是平平无奇,一般模样,实在没有资格卖弄风骚,撒泼娇蛮。 苏问望着她,最终一拱手,轻笑说道:“姑娘捧场,劣者甚幸,只是书场规矩,下回说便是下回说,姑娘想听,明日再来!” 说罢,也不管紫嫣什么反应,拿起折扇便下台去了。 “嗯……” 望着苏问离去的身影,紫嫣柳眉一挑,有些诧异,但很快又释然了,还回过身来,向梦梵音笑道:“姐姐,你看这人,真有风骨,这叫什么来着,哦,不为五斗米折腰,难怪能写出这样的故事,有才气,有风骨,实属良配,姐姐你……” 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梦梵音不为所动,不作理会,看了一眼台下,随即转身而去。 “哎,姐姐且慢,等等小紫!” “……” 戏班后台,主房之中。 苏问负手而立,静静思量,已然脱去戏服,恢复正常装束的包公与公孙先生站在他身后,不敢打扰。 这般静默了片刻,才见一人推门而入,来到苏问身边,正是金剑先生李助! “山主!” “查清了吗?” “没有。” 李助摇头,沉声说道:“无人知晓这二人身份,有的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二人,似凭空冒出的一般,学生方才也去看了,二人身上均有术法掩盖的痕迹。” “术法掩盖?” 苏问回过身来:“修行中人?” 李助点了点头:“应是如此!” 苏问皱眉,问道:“实力如何?” 李助摇头,说道:“未曾交手,不敢定论,但学生感觉应当胜过白云观法明寺那二人,尤其是那名白衣女子,深不可测,叫人心惊!” 听此,苏问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样的人怎会到这安平小县,穷乡僻壤?” 李助不语,显然不知。 苏问思量片刻,最终说道:“暂且盯着吧,应当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是!” 李助应声,退到一旁。 苏问又转向包公二人,轻笑说道:“让两位先生在此,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陛……公子言重!” 二人急忙回礼,沉声说道:“为公子操办,乃是我等职责所在,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苏问点了点头:“一如往常,各自去吧。” “是!” 三人应声,退出房间。 苏问一人留在房间之中,也没有浪费时间,胡思乱想。 没有根据的猜测没有任何意义。 不管那二人什么来历,什么身份,来这安平又有什么目的,什么企图,只要苏问自己强大,拥有足够的实力,那就能从容应对,安枕无忧。 所以,不需要想太多有的没的,专注提升实力就好。 苏问心念一沉,进入书山学海,唤出了自己给自己捏的“属性面板” 苏问 境界修为:武道一境,凡胎练体(明劲) 天命书灵:宋江(水浒传)赵祯(三侠五义) 书宝书境:替天行道旗,好汉歌,透瓶香(配方),肉包子(配方),迷魂香(配方) 实体书灵:时迁,杨志,樊瑞,李助,卢俊义,开封府(包拯,展昭,公孙策,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陷空岛五鼠),梁山义士(二百三十五人) 虚体书灵:樊瑞 书灵特技:天伤(武松),行者(武松),地然(樊瑞),混世(樊瑞),武曲(卢俊义) 现有藏书:水浒传,三侠五义,白蛇传(多变) 现有灵韵:一万九千一百五十三点 …… 总的来说,变化不大。 书宝书境方面,多了两件无关紧要的杂物,通过灵动抽取得来的肉包子与迷魂香配方。 实体书灵方面,多了李助,卢俊义,开封府大礼包,还有召唤成实体的两百多名梁山义士,构成了金剑门与麒麟帮的框架。 书灵特技方面,苏问花大价钱,兑换了卢俊义的武曲技能,并利用这武曲技能提升的悟性,成功推开了修行之门,踏入武道一境,凡胎练体,已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 当然,就现在这个局面,武道一境,凡胎练体的武者,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以说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上不得台面,一招就能弄死一片的炮灰角色。 但苏问也没有办法,卢俊义的武曲特技,只能提升悟性,迅速的掌握各种功法战技,不能改变根骨,让他的修为一日千里,高歌猛进。 悟性是悟性。 根骨是根骨。 悟性超凡者,更合适修行文道,尤其是道释儒三教的文道,只要文道境界上去了,就能反哺修为,提升根基。 有些大儒大僧的根骨也不行,但人家悟性超凡,读书念经就能提升境界,境界提升之后,自成修为根基,不需要像寻常修者一样吸收天地灵秀,练体练气。 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心性流,悟性流。 苏问也想成为这样的修者。 但……卢俊义的武曲,只能提升武道功法,武道战技的悟性,读书念经这种事情无能为力。 所以,苏问没有办法走心性流,只能老老实实的修炼武道,打熬身体。 很蛋疼! 但他没有办法,起码目前没有。 武道修行,根骨所限,短时间内很难有什么进步。 想要提升实力,还得依靠书山。 所以,昨天苏问又消耗一万点灵韵,搜寻了一本新书,就是现在的白蛇传。 虽然都是一万点灵韵搜来的新书,但这白蛇传不同于之前的三侠五义,书名后面还有一个括号注解,藏书特性! 没错,藏书也是有特性的,而这白蛇传的特性就是——多变! ------------ 第八十一章:再启 藏书:白蛇传 特性:多变(该书由民间故事汇聚撰边而成,多种多样,存在冲突,因此修改剧情的灵韵消耗降低百分之五十) …… 多变,这就是白蛇传的藏书特性。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特性? 因为白蛇传最初并不是书,而是民间流传的一则传说。 这一则民间传说,最初只有几百字,内容简短得不行,直到后来,人们口口相传,加入了剧情,许多元素,才有《义妖传》《白娘子》《雷峰塔》等书出现。 这些书的作者不是一个人,书中的内容自然也不相同,有的地方甚至还存在矛盾冲突。 比如说白娘子的形象,一些书中的白娘子,并非蛇仙,而是妖精,嫁给许仙也不是因为什么报恩姻缘,纯粹就是看中许仙的相貌皮囊,甚至生人阳气,缠住许仙日夜压榨,许仙苦不堪言,心惊胆怕,随后高人法海出场,收蛇妖,救书生! 这些矛盾冲突的故事汇集成册,就是苏问新获得的藏书——白蛇传。 因为内容多种多样,存在矛盾冲突,所以白蛇传有这样的特性,修改书中剧情所消耗的灵韵降低百分之五十。 这个特性意义重大,能让苏问加入很多自己的东西,比如说刚刚那“情劫”的设定。 这玩意在白蛇传原本里是没有的! 至于什么要加这个设定……那还用说吗,当然是给白娘子升级加强啊! 除去白娘子这个主角,其他人物也可以着墨,书写出一本经典而又新奇的故事来。 当然,这是后边的事情,现在说这些没有多大意义。 什么才有意义? 当然是…… “新书开封完成!” “是否消耗一百点灵韵,抽取一名天命书灵?” “还用说吗,必须抽啊!” 苏问一笑,开始抽取。 白蛇传是典型的神魔传说,书中有仙有神,有妖有怪,定位超凡,战力爆表的角色不要太多,上至黎山老母,观音大士,下至青蛇白蛇,金山法海,有名有姓的都是仙神之流,再不济也是千年精怪,大德高僧,能呼风唤雨,水漫金山。 黎山老母,观音大士这种级别的仙神菩萨苏问不敢指望,那些个有名有姓的天官神君苏问也不敢奢求,但随随便便给他来个金山法海什么的,应该可以吧? 只要抽出法海一级的人物做天命书灵,苏问的人身安全,个人实力就大有保障了。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最后出什么还得听天由命。 就是不知道,如果抽出小白小青这样的女性角色会怎样,毕竟,天命书灵即是书山之主,书山之主即是天命书灵,如果他一个大男人抽到一个女书灵做天,那…… 苏问打了一个冷颤,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会真给他抽中小白小青吧? 忐忑之中,书山声响。 “选定藏书!” “天命开启!” “获得天命书灵——许仙!” 苏问:“……” 不是小白,不是小青,也不是法海。 而是……许仙! 这个结果,让苏问失落之余,又感到莫名心安。 虽然不是法海,但许仙也不错,多少是个主要主角,总比抽到什么龙套路人甲好。 当然,具体如何还得看书灵面板。 只见一道青光落下,在苏问面前化现成型,赫是一个书生打扮,青罗长衫的苏问。 书灵姓名:苏问/许仙 专属书宝:无 专属书灵:白素贞(唯一专属) 专属书境:无 书灵特技:有缘千里来相会(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每月随机触发一次,触发成功则召唤唯一专属书灵白素贞) 书灵特技:十年修得同船渡(拥有专属书灵白素贞后,可发动书灵特技十年修得同船渡,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可将白素贞召唤至身边,同舟共度,风雨无阻) 书灵特技:百年修得共枕眠(仅与专属书灵白素贞起效,洞房花烛,共枕同眠,双修之法效果大幅提升) 书灵特技:千年造化见白首(仅与专属书灵白素贞起效,夫妻二人,风雨同舟至白头,长相厮守忘奈何,同心双修后性命相连,共享寿元,资质,气运,修行,分担伤害,痛楚,劫难,瓶颈,同心同命,同命同心,海枯石烂,至死方休) 书灵介绍: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 “???” “!!!” 苏问看着许仙,哦不,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好家伙,史上最强小白脸,古今第一软饭王是吧? 专属书宝,没有! 专属书境,没有! 只有一个专属书灵白娘子。 四项书灵特技,全部与白娘子有关,不,不是有关,完全是以白娘子为核心。 可以说没有白娘子,他就是一个废物。 这个废物就是他,他就是这个废物。 这让苏问很无语。 本以为白蛇传这么高的战力水平,可以抽个有名有姓的天官神君,或者法海那样的得道高僧出来,增强自己的个人实力,没想到最后抽出了个许仙许官人! 只能靠吃软饭。 可现在没软饭给他吃啊! 虽然有一个配套技能,有缘千里来相会,每月随机触发一次,触发成功则召唤出白娘子,不需要任何灵韵,任何代价,但苏问怎么看都感觉这几率靠不住。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 书灵姓名:白素贞(白蛇) 专属书宝:??? 专属数量:??? 专属书境:??? 书灵特技:??? 需要灵韵:九百九十九万! 这就是原因! 苏问可以直接消耗灵韵,召唤白蛇白素贞,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娘子身价几何。 九百九十万,凑个整就是一千万点灵韵! 这夸张吗? 乍一看,是有点夸张,毕竟水浒传中的牌面人物,法术高人,入云龙公孙胜也才二十万点灵韵,一个白蛇白素贞,等于五十个公孙胜,这感觉自然有点夸张。 但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差别是理所当然,白素贞什么设定,青城山得道的千年白蛇,道门大神黎山老母与佛门四大菩萨,西方三圣之一观世音的弟子,上能闯天庭盗灵药,下能入地府抢夫君,离白日飞升,位列仙班只有一步之遥。 她的道行,她的法力,她的资质潜能,未来成就,还有跟脚出身都不是公孙胜能比的,起码凡人形态的公孙胜不能,天闲星君另说。 所以,她这一千万点灵韵的身价完全合理。 苏问对此,没有意见。 他只是觉得,靠着一个“有缘千里来相会”的技能,想要召唤白娘子希望渺茫而已。 身价千万,一个技能就想招出来? 苏问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运气,穿越前他买彩票连十块都没中过,更别说百万千万的大奖了。 所以…… “老老实实攒钱吧!” 苏问叹息一声,看着自己现有的灵韵,又突发奇想…… “要不再抽抽?” 苏问表面迟疑,实际已然心动。 天命书灵已经定了,还想抽奖玩几率,那就只能用灵动了。 几率这种东西很坑人,这段时间苏问也玩过,前后投下一万灵韵,使用十次灵动,结果只抽到两样有价值的东西,那就是孙二娘肉包子与迷魂香的配方,剩下的不是武大郎的炊饼,就是郓哥儿的脆梨。 白蛇传虽是神魔世界,有不少好东西好宝贝,但没用的垃圾也有一堆,难保不会抽到什么破石头烂树叶。 所以,要不要抽? 苏问犹豫许久,最终还是…… “是否在藏书——白蛇传中使用灵动?” “该次灵动需要消耗一万点灵韵!” “……” 苏问一阵沉默,随即咬牙说道:“一万就一万,来!” “使用灵动!” “获得灵启——游湖借伞!” ------------ 第八十二章:苛刻 灵启? 苏问有些意外。 灵启任务抽出的几率并不高,也就是一开始抽了个好汉歌,后面就再也没见过踪影了。 但物以稀为贵,灵启任务丰厚的奖励,完全对得起它的稀有程度,好像上次的好汉歌,一千点灵韵的付出,一万点灵韵的收获,还附带一件特殊的书宝。 整整十倍的收益! 所以,对这灵启任务苏问还是很期待的,只要能够完成任务,那怎么样都不会亏。 能够完成,这是重点! 要是灵启任务太难,无法完成,没有奖励,那就血亏了。 现在这“游湖借伞”的难度几何? 苏问凝神查看起来。 灵启:游湖借伞 内容:完成一次书中典故,游湖借伞,书山之主必须以真身,在雨天与两名女子风雨同渡,畅游江河湖海,并在畅游结束之后,将雨伞借给两人,具体参照白蛇传游湖借伞一段(不可刻意安排,否则灵启失败) 时限:三个月 奖励一:灵韵(由完成度决定,完成度越高,灵韵奖励越高) 奖励二:油纸伞(三境书宝) …… 果然不愧是一万点灵韵抽出来的灵启任务。 相比之前的好汉歌,任务要求更苛刻,奖励也更丰厚。 好汉歌那个任务,只要求万人传唱,至于怎么传唱,并没有限制,所以苏问可以写歌,交给各个戏班,由他们向周边各地传播,达到好汉歌万人传唱的要求。 可现在这游湖借伞,不仅要苏问这书山之主亲自行动,还限定在雨天,与两名女子,同舟共度,游湖借伞。 本尊真身行动,不可假手于人,不可掩盖面目,不可易容伪装。 风雨天,两女子,同舟共度,游湖借伞。 还不能找人演戏,刻意安排。 这么多的要求,这么多的限制…… 看得苏问有些头大。 这任务能不能完成,实力什么都是次要的,关键在于运气。 运气好,说不定去一次,就能撞上,完成任务。 运气不好,那就有的玩了,雨不是天天都会下,船不是天天都能有,姑娘更不是天天都得见的,运气差一点,可能撞个几十次,都凑不足条件,完不成任务。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它还有时间限制,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否则这个灵启任务就会消散。 这么多限制,这么多要求,三个月内完成? 这不存心为难人吗? 要是老天爷不开心,三月都不下雨怎么办? 苏问又不是小白小青,施个法术就有雨来。 如此苛刻的要求限制,真的让人想要放弃这个灵启任务。 但一看任务奖励,苏问又舍不得。 这个灵启任务不同于之前的好汉歌,它标注出了任务奖励,除去最基本的灵韵,还有一件书宝,一件三境书宝油纸伞! 三境书宝! 什么概念? 苏问现在只有一件二境书宝,就是正法大誓加持,人道气运洗礼,蜕变晋升的替天行道旗。 书宝的位阶与修者相当,二境书宝等同于二境修者,三境书宝等同于三境修者,但书宝比修者更稀有,除了那些出身大宗,底蕴丰厚的二代子弟,很少有修者能使用与自身位阶相当的法宝。 所以,一件三境书宝比一名三境修者更有价值。 这么丰厚的奖励摆在面前,苏问能够放弃吗? “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 苏问下定决心,退出了书山学海。 风雨同舟,游湖借伞! 这个灵启任务的条件要求太多,很多都是不可控制,不可主导的,苏问只能尽量去满足。 比如说雨天,游湖,同舟,你总得知道什么时候下雨,哪个地方有江河湖海,江河湖海上有没有船家摆渡,载人游湖。 这是最基础的条件,如果这些都搞不定,那这个任务就别做了,干脆点放弃吧。 首先是雨天! 苏问不通天文,不知地理,这个世界又没有天气预报,哪儿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好在,他不知道,有人知道。 …… 片刻之后,一名文士推开房门,向苏问行礼说道:“公子召我?” 苏问点了点头,轻笑说道:“公孙先生,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识渊博,无所不精,这农桑天气应当也不在话下,劳烦你观星察象,看看哪日有雨降下。” 虽不知苏问要干什么,但为人臣子,当守本分,公孙策没有多问,直接答应:“学生领命!” “嗯!” 苏问点了点头,又是问道:“公孙先生可知这安平周遭有什么江河湖海?” “江河湖海……” 公孙策一手捻须,回忆说道:“学生近来查看县志典籍,这安平县周边并无江河,只县外东南百二十里处有一湖,名叫锦霞湖,约有三四百里,颇有名声!” “锦霞湖?” 苏问眉头一挑,问道:“景致如何,可有游人?” 公孙策说道:“景色宜人,游人常往。” “倒是凑巧。” 苏问喃喃一声,又是说道:“那就劳烦先生夜观天象,何日有雨,提前报来。” “是!” “去吧,再请李先生过来。” “……” 苏问一场书开在晌午,说完散场已是下午,勾栏的街市也散得七七八八了。 街市散了,行人少了,紫嫣与梦梵音走在街道上,倒也相安无事,岁月静好。 前提是紫嫣把她那张嘴巴闭上。 “没想到没想到,这穷山僻壤的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苏问,苏先生,苏公子,苏相公,苏郎君,苏官人,苏哥哥……呵呵呵!” “有才气,有风骨,可惜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资质平平,修为一般,现在还是武道练体,这么丁点修为,就是带回妙音山去,也不能让我们姐妹尽兴啊。” “算了,众乐乐不如独乐乐,这人还是我自己独享罢,你说,若是在床底之间叫他一边说书唱曲,一边……” 话语骤断,脚步骤停,紫嫣望着面前,指向自己咽喉的白玉箫,面上的妖娆神情仍是不改,反而挑逗笑道:“梦仙子这是生气了,早说嘛,既然梵音姐姐你喜欢,那这人就归姐姐你好了,等姐姐你用完了,小妹再来,放心,小妹不嫌弃!” 梦梵音冷眼注视着她,最终还是没有在这大庭广众动手,转身走进一家客栈。 “两位姑娘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儿?” “住店,上房。” “我也要一间上房,在这位姐姐隔壁!” ------------ 第八十三章:来历 翌日清晨,又是一圩,早市热闹非常。 梦梵音孤身一人,走出客栈,结果却见紫嫣在外,已是等候多时了。 今日的紫嫣,竟然换了一身装束打扮,不再着那妖娆艳丽的紫裙,而是穿一件碧罗青衫,那妖冶眼影,妩媚妆容也尽数抹去,青衣素颜,小家碧玉,尽是少女纯净,处子无暇之感,隐隐间又有几分浑然天成的媚意,随那碧波流转而出。 梦梵音停住脚步,望着紫嫣,面纱之下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如碧水清泉的一双眼眸也不见波澜,只默默绕过阻碍,向戏班走去。 “哎哎哎!” 紫嫣却是不依不饶,又追到她身边胡言乱语:“怎么样,可还行,为了配你特意换的,你一身白,我一身青,再去找那许仙,哦不,苏问苏先生,他定然色授魂与,宛若梦中景象成真,届时,妹妹我把红绳一牵,姐姐你的姻缘就成了!” “话说回来,你换衣服了吗,怎还是这身打扮,就算你不食人间烟火,不受五谷浑浊,无有凡胎污秽,但你一个姑娘家,一套衣服几月几年都不换,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这衣服都要被你腌入味了,我来嗅嗅,咦,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懂了,一定是我在你身边太久,已经被你熏习惯了,惨惨惨,我可是天天沐浴,天天更衣的啊,不行,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要保持距离,省得给人误会。” “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很讨厌,我也觉得我很烦很讨厌,没关系,只要小梵音你把七情木还我,我二话不说,马上消失,绝对绝对不会再打扰白姐姐你会许仙。” “……” 一路上,紫嫣叽叽喳喳,胡言乱语,犹若天魔之音,纠缠不休。 然而梦梵音充耳不闻,视若无物,又是来到了中街,苏问的戏班门前。 大门已开,正在售票,人群拥挤得很。 所幸,苏问另开了一条通道,男女两分,泾渭分明,免去了诸多吵闹。 梦梵音虽有修为在身,但并未胡乱使用,而是和其他人一样排队等待,紫嫣笑嘻嘻的跟在她身后,也没有再用妙手空空,拿人家买好的戏票。 两人静静排着队,左右却是一派热闹。 “卖蛇喽,卖蛇喽,刚捉的蛇哟!” “我说,这是戏班,你怎跑来这里卖蛇,不该去市场药铺吗?” “你知道什么,这里生意好,卖得快,来哦,刚捉的小雌蛇哦!” “有白的吗?” “真是不巧,白的卖光了!” “青的也行啊!” “青的也卖光了,还有几条花的你要不要?” “哎,别走啊,花的也能报恩!” “……” 看着左右叫卖的几个捕蛇人,还有小心翼翼,购买蛇笼的几个顾客,梵音无语,紫嫣好笑,众人惊怕,也是奇妙。 好在,很快就有金剑门的弟子赶来,驱走了这些叫卖的捕蛇人,省得待会儿有青的白的,花的黑的窜出来,咬到排队买票的人。 很快,梦梵音便买到了票,且单独要了一间雅间。 紫嫣知她心思,却不在意,随便买了一张,还是笑嘻嘻的跟在她身边。 买了票,两人也不在外闲逛,直接进场等候,却不想刚进戏班,就见…… “这地方,这布置,道友也是舍得!” “在下就这点喜好,自然要尽善尽美!” “也是,千金难买我乐意,道友喜欢,那便值得,苏小子,你可是找了个好东家!” 只见戏班之中,二楼之上,三人共饮,相谈甚欢。 正是苏问,李助以及张舟道士。 两人见到三人,三人也见到两人。 “嗯?” 张舟道士皱眉,停杯不语。 梦梵音神色不变,处之泰然,径自进了雅间。 紫嫣一笑,没有理会张舟老道,两眼只盯着陪坐的苏问:“苏先生,小女子我又来了,今日你可得让我尽兴啊。” 苏问起身,拱手说道:“姑娘捧场,劣者甚幸,定然不让姑娘失望。”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紫嫣一笑,不再言语,迈步进了梦梵音订的雅间。 “……” 目送两人离去,张舟道士双眉紧锁,连酒杯都放下了,转向苏问,沉声问道:“苏小子,你怎么招惹上了这俩?” “招惹?” 苏问佯作不知:“道长何意?” “何意?” 张舟道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麻烦大了!” 苏问继续装模作样:“道长的意思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舟道士挥手打断:“你知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来历?” 苏问摇头:“不知!” “她们俩一个是弈剑门的当代传人,一个是妙音山的嫡脉弟子!” “弈剑门?” “妙音山?” 苏问双眉皱起,神色不解:“什么弈剑门妙音山?” 张舟道士摇了摇头,说道:“弈剑门是云州大宗,正道魁首,妙音山也是云州传承,左道大派,她们的当代传人,嫡脉弟子,别说你了,老道我都招惹不起啊。” “正道魁首?” “左道大派?” 苏问也是诧异:“这般厉害?” “你以为!” 张舟道士白了他一眼:“这俩是真正的红颜祸水,你可千万别跟她们扯上关系,尤其是刚刚那个一身白的弈剑门传人,你最好离她十万八千里,话说回来,她们怎么会到你这儿,难道……” 说着,张舟道士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助。 李助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摇头说道:“此事与在下无关,全是……” 说着,便将目光转向了苏问。 苏问苦笑说道:“我说书,她们捧场,如此而已。” “……” 张舟道士一阵沉默,望着苏问,无奈问道:“你又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哪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苏问也是无辜:“就是一段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姻缘故事而已。” “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姻缘故事?” 张舟道士望着苏问,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大手一把拍在他的肩上:“小子,你真的很会作死啊,老道佩服,佩服!” “……” 这话让苏问一阵沉默,许久方才出声问道:“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怎么跟你说呢。” 张舟道士挠了挠头,说道:“弈剑门有一修行法门,名叫心剑之法,须红尘入世,感受七情六欲再勘破七情六欲,成就有情无情,无情有情的通明剑心!” 苏问皱眉,似懂非懂:“所以……” “所以弈剑门的传人,都会下山入世,红尘渡劫,以勘破七情六欲,成就通明剑心。” 张舟道士叹息一声,说道:“她们会找一个人结情,然后在此情此果中悟道,最终勘破七情六欲,成就通明剑心飘然而去,再不见与她结情的人,见了也形同陌路。” “???” “!!!” 苏问呆了一会儿,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什么狗屁修行法门?” “谁知道!” 张舟道士耸了耸肩,又看了看那雅间方向,再压低声音向苏问说道:“她该不会看上了你,准备要你做她的结情之人吧?” 苏问:“……” ------------ 第八十四章:欲来 “应该……不至于吧?” 苏问这话说的有些心虚。 倒不是他认为自己真被那弈剑门传人看上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不过中人之姿,平平无奇,那弈剑门传人能看上他什么? 相貌仪表? 肯定不是! 才情魅力? 那也够呛! 人可是云州大宗,正道魁首,弈剑门的当代传人,什么宋玉潘安,才华君子没见过,他一个说书的,哪里上得了台面? 所以,苏问并不担心那弈剑门传人会看上自己,他只是担心自己搞出的情劫设定会惹来麻烦。 这是他唯一能够吸引对方,吸引弈剑门的东西。 也是如今麻烦的根源。 苍天怜见,他只是想当个文抄公,顺便给白娘子埋个升级的伏笔而已,根本没有想过其他的啊,怎么就把弈剑门的当代传人招来了呢? 她不会以为自己存心不良,有意针对,动起手来吧? 早知道就不加这玩意了! “现在知道怕了?” 张舟道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说书也要收敛着点,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外说,这下好了,把两个惹不起的人招过来了!” “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麻烦。” 苏问摇了摇头:“何况这只是误会,大家说清楚就是了。” “只怕你越描越黑啊!” 张舟道士一笑,拍着苏问肩膀:“要不去我哪里避一避,咱们惹不起,总归躲得起。” “这……” 苏问望着张舟道士:“不会给道长添麻烦吧?” “你这是小看老道,小看我白云观?” 张舟道士胡子一吹,瞪眼说道:“老道我虽然惹不起她弈剑门,但她弈剑门也不敢和我白云观为难!” “哦?” 苏问来了兴趣:“道长方才不是说弈剑门是云州大宗,正道魁首吗,白云观难道还能与之较劲?” “呵!” 张舟道士冷声一笑:“不错,弈剑门是云州大宗,正道魁首,但不代表我白云观就怕她,相反,她弈剑门还要忌我白云观三分。” 苏问诧异:“这是为何?” 张舟道士笑道:“因为我白云观是九州祖地传承,她弈剑门只是云州的正道魁首!” 苏问依旧不解:“什么意思?” 张舟道士笑道:“之前不是与你说了吗,大周天下,共十九州,其中九州为中原祖地,十州为外扩疆土,我白云观便是九州祖地传承,天下显赫,道家名门!” “反观弈剑门,虽是云州正道魁首,但云州为外扩十州,远不及祖地九州龙盘虎踞,我白云观开枝散叶,每一座分观都代表九州白云祖庭,她弈剑门焉能不给面子?” “原来如此!” 苏问这才恍然大悟,对这天下格局又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九州中原祖地。 十州外扩疆土。 云州便是外扩的十州之一。 弈剑门虽是云州的正道魁首,但对九州传承,天下名门的白云观,也不能不给对方面子。 所以…… 张舟道士笑道:“只要你到我白云观那去,她俩儿就拿你没办法了。” “道长好意,苏问心领了。” 苏问却是摇头,婉拒说道:“但事情还没有到这种地步,误会而已,解释清楚就是了。” 为什么拒绝? 当然要拒绝! 去了白云观,苏问怎么说书,不说书哪来的灵韵? 就为躲一个弈剑门传人,耽误他的说书大业,发展计划? 要是对方一直守着不走,苏问就一直在白云观躲着? 不能因噎废食啊! 张舟道士望了他一眼,说道:“你该不会动了心吧?” “道长说笑了。” 苏问摇了摇头,轻笑说道:“苏问一个市井小民,哪敢痴心妄想?” “是吗?” 张舟道士望着他,对此不置可否:“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弈剑门开派至今三百年,共十二位传人,除去意外夭折的两个,还有当代这位,其他九人均修成通明剑心。” “而与她们结情应劫的那九个可怜虫,三个肝肠寸断,殉情自尽,三个相思成疾,心痛而亡,三个痴狂疯癫,踏入魔道,总而言之,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张舟道士拍了拍苏问的肩膀:“你好自为之吧!” “……” 苏问的表情也有些精彩:“这么夸张的吗?” “你以为!” 张舟道士叹息一声,说道:“自古情关最难过,她们有法门,有天资,有悟性,能勘破七情六欲,超脱成道,剑心通明,可与她们结情的人就没这般本事了,最终不是因情而死,就是癫狂疯魔。” 苏问皱眉:“这也叫正道法门?” “怎么不叫?” 张舟道士反问道:“两厢情愿的事情,她没逼你,你没逼她,又不犯禁,你还能叫她邪魔歪道?” “好吧!” 苏问摇了摇头,又是问道:“光说弈剑门了,那妙音山呢?” “妙音山?” 张舟道士一怔,随即狭促笑起:“妙音山就简单多了,她们修的是炉鼎法,不要你心,不要你情,只要你人身精气,如果你觉得自己身体还行,可以试试。” 苏问:“……” “总而言之,离她们远点,实在不行,就来白云观找我。” 说罢,张舟道士站起身来,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壶:“老道我还有事要办,就不捧你的场了,对了,过段时间可能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安平,道友,你这戏班看看要不要关门几天,免得惹来其他麻烦,红颜祸水,可是凶猛得很啊!” “哦?” 李助也来了兴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舟道士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机密吐露出来:“可能有一桩机缘要在此地现世。” “机缘?” 苏问眉头一皱:“什么机缘?” “说不好。” 张舟道士摇了摇头:“但接下来一段时间,安平可能会闹出不少风波,甚至朝廷那边都会有动作,所以,苏小子你还是能避就避吧,不想去我观里,就到别的地方走走,过段时间再回来。” “好了,说这么多也够了,老道去也!” “道长慢走!” “……” 送走张舟道士,苏问回到后台,望着紧锣密鼓,准备开场的众人,不由得一声叹息。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 第八十五章:走人 山雨欲来,风波将至! 苏问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除去飞云帮铁掌门,扶起金剑门麒麟帮,好不容易营造的一个安全环境,维持还不到两月,就要被人打破了。 机缘,什么机缘? 苏问不知道,也不关心,更没兴趣! 他只想说书收取灵韵,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根本不需要其他机缘。 但天有不测,世事无常,如今山雨欲来,风波将至,苏问也没得办法,只能抓住最后的平静,最后的时间,尽力积累灵韵,应对将来乱局。 所以,今天的台还是要开,今天的书还是要说。 不止今天,明天,后天,在这平静局面被打破之前,每一天对苏问而言都是宝贵的发展时间,必须抓住,好好利用。 所以…… “官人,官人,不必忧在心,听为妻对你说分明。” “幼年,幼年,也曾学医道,为求经南海拜观音~” “净瓶水养我慈悲性呀慈悲性!” “紫竹林常存菩萨心呀菩萨心~” “救世人良医胜良相,存厚道,今人比古人呀比古人……” “夫唱妇随度一生。” “好梦如今成了真。” “娘子娘子她也会医道!” “南海拜过观世音。” “洞房洞房花烛遇知己!” “今宵一刻值千金,值千金!!!” …… “我家娘子,白素贞,千娇百媚,俏佳人!” “慈眉善目,心肠好,年年南海,拜观音!” “断桥之上初相会~” “游湖借伞动真情!” “三生石上有盟证~” “双茶巷内结下亲!” …… 啊...啊... 西湖,雨又风 啊...啊... 雨伞,是媒红 相呀会呀断桥中,清明佳节雨濛濛 同呀船呀俩相好,一把纸伞遮娇容 见你稳呀重呀见你君子风,少年书生志气虹 谁知你呀就呀是当年,救命的人小牧童 小牧童呀小牧童呀大恩公,约定三生两心同 指望夫妻和顺把恩报,谁知梦醒太匆匆 红烛替呀我呀流清泪,何日与君再相逢 红烛替呀我呀流清泪,何日与君再相逢 …… “苏先生,你这也太……” “太残忍了,人刚成亲,你就来这一出?” “人白娘子招你惹你了,好端端的让人夫妻分离?” “刚才还甜蜜蜜,美滋滋,转眼就往心窝子里捅一刀,你狠!” “不行,今日你要是不给他俩个圆满重逢,大家伙和你没完,没完!” 台下众人义愤填膺。 台上苏问却丝毫不顾,折扇一敲,定调说道:“游湖借伞,断桥定情,二人喜结连理,于变化的山庄之中成亲,大婚后许仙欲开药铺养家,却无银钱,白娘子为解夫君之难,支使小青盗取钱塘库银,不料东窗事发,累及许仙,发配姑苏!” “夫妻二人,方才成亲,便要分离两地,许仙发配至姑苏,又将引出何种故事? “白娘子以身报恩,嫁与许仙,又施法为夫君盗窃库银,上触天条,下坏国法,情劫之难,愈演愈烈,白蛇迷途,能否知返,这一桩连理姻缘,究竟是恩是爱,是情是欲?”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最后一声落罢,苏问站起身来,向众人拱手一礼,也不管台下如何愤慨,转身便走,毫不停留。 不得不说,刀读者的感觉,真的……很爽! 当然了,他也不是为刀而刀,事物是需要烘托反衬的,不见悲,怎见喜,没有哭,哪来笑,纵是情情爱爱的姻缘故事,也不能一味的甜蜜美好,得有一点波澜曲折烘托做调剂,才能反衬出真正的情,真正的爱。 所以,今天这一场说的是悲,分离的悲! 苏问下台,飘然而去,留下心有戚戚的众人,大骂他这个无良作者。 “这个苏先生好狠的心,将他夫妻二人这般分离!” 二楼之上,紫嫣掩面,也不知是真哭假哭,梨花带雨的一番后,又转露出笑容,再来骚扰梦梵音:“梵音仙子,有何感触,痛否,恨否,怒否,悔否……哦,你还没,不用悔!” 梦梵音却是看都不看她,直接转身而去,不做纠缠。 “呵!” 紫嫣冷笑一声,跟上脚步。 …… 书台一场场的开,日子一天天的走,转眼又是半月过去。 这半月苏问都在说白蛇传,因为当下观众最喜欢的就是白蛇传,灵韵收获最多的也是白蛇传。 半个月的时间,天天开台,都说白蛇,很快就将剧情推到了一个重要的节点。 端午节,雄黄酒,法海初登场,白蛇现真身,许仙吓断魂! 这是一段很重要的剧情。 但苏问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卡在了法海登场那里。 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说? 因为麻烦来了! “今日安平县中多出了不少生面孔!” “有鲜衣怒马的江湖侠客,有道僧打扮的方外修士!” “有三五成群的宗门子弟,有独来独往的散修强人! “官府县衙那边,昨日有一支车队抵达,县令亲自出迎!” “各家都有异动,派出家中子弟,安平内外漫山遍野的搜寻,也不知道在早些什么东西。” “不少人同我们发生冲突,甚至还有二境武修出手,打上麒麟帮总堂,要麒麟帮为其驱使效命,被卢员外金枪诛杀!” “张舟道人与云真和尚也领着白云观法明寺的弟子在安平内外四下勘察。” “……” 房内,上座,苏问听完李助的汇报,右手两指敲打着座椅扶手:“他们究竟在找什么东西?” 李助摇头苦笑:“看样子他们自己也不太清楚。” “嗯……” 苏问皱眉,沉吟片刻,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公孙策:“公孙先生,近来都无雨时?” 公孙策亦是摇头苦笑:“如今已是十一冬月,万物萧疏,天地寂寥,云聚甚少,难见雨时。” “说的也是,十一月份,哪来的雨下?” 苏问摇了摇头,又是说道:“不过也可以去看看,避避风头,免得麻烦。” 说罢,苏问抬头看向众人:“我要去锦霞湖修养一段时间,这里就交给诸位看顾了!” 李助,包拯,公孙策三人起身说道:“我等必定竭心尽力!” 苏问一笑,转向窗外:“我不上台,那两人想必也不会来了,你们一如往常就是,若有麻烦,无须顾忌,该打则打,该杀则杀。” “是!” ------------ 第八十六章:锦霞 锦霞湖! 烟波浩渺三百里,日照霞光色如锦,乃是安平县周围唯一称得上秀丽的山水景致、 占地三四百里的湖已是大湖,山清水秀,物产丰富,又是一处美景,傍山吃山傍水吃水,湖边多是渔家村落,还有一座小镇,同样也唤锦霞,招待游客为生。 又一日清晨,苏问撑着伞,自镇中走出,往湖边而去,路上行人见他纷纷点头招呼。 “苏先生,又去游湖啊?” “真是好雅致!” “雅致什么,这都快腊月了,还去湖上吹风,也不怕把自己冻着!” “就是就是,有那受罪的功夫,还不如多说几场书呢,酒楼里大家伙一起听那多热闹,还可以叫掌柜的温一壶酒,再配上一碟小食,那滋味……不比吹风强!” “你懂什么,人苏先生去游湖,那是冲姻缘去的,游湖借伞那段你没听过?” “哼,这些个穷酸书生,就喜欢玩这套,眼光还高的很,好几家妹子因为听了那游湖借伞的故事,又见他每日都去湖上吹风,所以都赶着与他同船游湖,结果呢,他一个也看不上,不雨不雪的带着把伞游湖,真以为会有白娘子来跟他相会啊!” “人是看不上我们渔家女啊……” 有人前招呼,也有人后议论。 议论什么? 自然是近来苏问的风骚事了。 他离开安平,到这座小镇,已半月有余,本就是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他在镇上也开了书场,每日抽一段时间,同镇上的百姓说书,积攒灵韵顺便宣传游湖借伞,断桥定情的故事,好吸引来姑娘与他风雨同渡,完成那苛刻的灵启任务。 这宣传效果很不错,白娘子的爱情故事,俘获了不少少女的放心,再加上他免费说书,表现阔绰,所以每日他去游湖的时候,都会有胆大热情的渔家女孩来同他游湖,明里暗里的表达爱慕。 如此,游湖借伞,风雨同渡的灵启任务应该很容易就能完成吧? 苏问刚开始也这么觉得。 但老天爷却跟他开启了玩笑。 这半个月别说雨了,连个阴天都没有,每天都是冬日晴空,有风,有云,就是没有雨。 没有雨下,怎么借伞? 就算苏问强行借出去,这个任务也完不成啊! 灵启任务没完成,反倒惹来了一堆非议,乃至一个“渣男”的骂名。 没办法,你个说书先生,说了游湖借伞的故事,又整天带着把伞游湖,这不摆明了是在守候佳人,等待姻缘吗? 你要姻缘,我们给你姻缘,镇上好几家姑娘都跟你上船游湖了,结果你却不把伞给人家,甚至在船上都不跟人说话。 什么意思? 看不上我们镇上的姑娘? 你这个渣男! 真以为会有白娘子来跟你相会啊? 还是指望你那破故事,能吸引来什么富家小姐,权贵千金? 小白脸! 就这样因爱生恨,苏问背上了一个“不要脸,白日梦,攀高枝,吃软饭”的渣男名声,镇上不少人都恨他恨得牙痒痒,但又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在背后议论。 为什么没有办法? 因为这里是金剑门的地盘! 早在一个月前,金剑门就得到苏问的授意,将势力扩张到了这锦霞小镇,为此还灭掉了一个叫做金鳞帮的帮派。 有金剑门的虎皮披着,自然无人敢找苏问麻烦,只能在背后议论他几句。 苏问自然不会在意这点非议,出了小镇,来到湖边,开始新一天的等待。 “苏先生,今儿又来游湖啊?” 早就有船翁在此等待,热情无比的将苏问招呼上船,又将一个小火灶提到他面前:“刚好,昨夜我捕到了一尾锦霞鲤,这就给苏先生你料理了,煮上一锅鲤鱼粥,吃了暖暖身子,之后再游湖,今日风大,若是着凉伤了身,可就不好了。” “哦?” 苏问也来了兴趣,一边坐下一边问道:“这锦霞鲤滋味如何?” “那自是鲜美的很!” 船翁笑道:“这鱼是我们锦霞湖特产,据说含有一丝蛟龙血脉,吃了能够强身健体,雄气状血,对练武之人大有好处,以前金鳞帮还在的时候,可是一尾十两的价钱收,我们这些穷苦的渔家人虽然舍不得吃,但也见贵人们品过,全都赞不绝口,说这鱼鲜美至极。” “这样啊?” 苏问一笑,取出一锭银子,约莫二十多两,就要交给船翁。 “使不得使不得!” 船翁连忙拒绝:“苏先生,你是金剑门的贵客,那位管事大人说过,捕到锦霞鲤,务必招待于你,钱由他们来付,你这银子小老儿万不敢收,不然给金剑门的管事知道了,小老儿吃罪不起啊。” 苏问一笑:“这金剑门比以往的金鳞帮如何?” “那自然是好多了!” 船翁左右张望了一眼,再压低声音向苏问说道:“金鳞帮就是扒皮鬼,骨头都要榨你三两油,说十两银子一尾收锦霞鲤,结果转头就给你扣了,甚至还给你栽赃罪名,不知道逼害死了多少渔家人,如今总算是遭报应了。” 苏问点了点头,轻笑说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就是这个理。” 船翁一笑,将杀好的锦霞鲤倒入锅中,同沸腾冒泡的粥米搅和在一起,随后又盖上盖子:“苏先生,这锦霞鲤不同寻常,肉质紧实,精华内敛,得熬一会儿才能煮出味来,你稍待!” 苏问点了点头,再看船外:“今日又是一晴啊?” “可不是吗!” 船翁在船头笑道:“现在都十一冬月了,不是大风,就是大寒,苏先生你想要雨下,怕是等到来年,不过也不说准,天有不测风云,还得看龙王爷的心情。” 苏问看着自己袋中的油纸伞,摇了摇头,轻笑说道:“那希望今天龙王爷的心情阴一点吧。” 船翁亦是一笑:“苏先生,小老儿多嘴问一句,究竟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入你的眼啊,昨日那张家的姑娘,可是我们镇上一等一的美人,提亲的都快要踏破他家门槛了,昨日上船来与你游湖,你却话都不和她说一句,叫她回去哭的呀!” 苏问摇了摇头,也不解释:“有缘之人!” “有缘之人?” 船翁不解:“怎么才算有缘呢?” 苏问笑道:“风雨同舟,便是有缘!” 苏问这般说话,倒不是故弄玄虚,而是想借船翁之口,将这信息透露出去,以完成那个苛刻无比的灵启任务。 风雨同舟,便是有缘,所以麻烦各位姑娘,下雨时候再来游湖。 话说回来,他这样欺骗人感情,是不是有点渣男的嫌疑? 确实有点,但没办法,只能在灵启完成后解释清楚,给足补偿。 ------------ 第八十七章:缘分 船翁所言不差,这锦霞鲤果真鲜美无比,熬煮片刻之后便有一股浓香自锅中冒出,只见香甜,不见腥膻,令人食指大动。 船翁取来一副碗筷,递给苏问:“这是青竹做的碗筷,最配锦霞鲤,小老儿今日去镇上买的,苏先生,请用吧!” 苏问点了点头,接过碗筷,就要盛起鱼粥品尝。 却不想…… “轰隆隆!” 陡然一声,惊雷炸响。 “嗯?” 苏问动作一停,放下碗筷,起身向外走去。 “也是奇了!” 船翁站在船头,向走出船篷的苏问说道:“好端端的突然一声雷,不会真是龙王爷生气要下雨吧?” 苏问抬头看了看天,发现还是一片晴空,喃喃说道:“晴天起霹雳,不同寻常啊!” “这世上什么怪事没有。” 船翁摇了摇头,又是笑道:“不过也没关系,小老儿这船结实得很,就是真有大风大雨,也一样能带苏先生你畅游这锦霞湖。” 说罢,又转向岸边:“就是不知道今日苏先生你等的有缘人会不会出现?” “若是有缘,自然会来!” 苏问摇头一笑,就要转回船篷。 却不想…… “轰隆隆!” 又一阵雷声轰鸣,方才还晴朗一片,万里无云的天空,陡然聚起了黑压压阴沉沉的乌云。 “这……” 见此,船翁也呆了:“真是龙王爷闹脾气了!” 苏问皱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心中更是一阵莫名不安,看岸边也不见有什么人来,便向船翁说道:“看这天色,怕不是一场小雨,今日游湖之事就罢了吧!” “也好!” 船翁自然不会反对,但看苏问转回船篷拿起伞袋,却是有些诧异:“苏先生你要走?” “嗯!” 苏问点了点头。 船翁赶忙阻拦:“看这天,雨马上就来了,苏先生你虽然有伞,但也禁不住磅礴大雨啊,还是在小老儿这坐一会儿,等雨停了再回去吧,这一锅锦霞鲤好不容易才煮好,你不吃那也太浪费了,让麒麟帮的管事知道,小老儿吃罪不起啊。” “……” 苏问看了看天,最终还是放下了伞袋:“说的也是,雨停再回吧。” 船翁一笑,披上蓑衣:“那苏先生您慢吃,小老儿我去下几个笼网,这锦霞鲤大雨时喜欢靠岸,看看今天能不能再捕一条。” 苏问点了点头,静坐下来,不再言语。 船翁披上蓑衣,转身离去,片刻之后又回到船上,站在船头同苏问静看天时。 忽然…… “轰隆隆!” “哗啦啦!” 伴随着轰轰雷声,雨水倾盆而下,天地茫茫一片,将这锦霞湖笼罩在内。 “当真是一场大雨!” 船翁也躲进船篷,向已经用完鱼粥的苏问说道:“这雨要么不下,一下就几天不停,苏先生,你等的有缘人,说不定很快就会来了。” 苏问一笑:“希望如此!” …… 大雨倾盆,天地茫然,这三百里锦霞湖也现出了另一番风景。 苏问坐在船中,也是难得放松,在这雷声雨声中享受一片静谧。 如此这般,盛极而衰,两三个时辰后,这磅礴雨势便停了。 待到最后,只剩轻风细雨,船翁披着蓑衣走出船篷,再回头向苏问笑道:“天上的阴云散了,这小雨再一会儿就停,苏先生,是继续游湖呢,还是回镇上去?” 苏问看了看天:“来都来了,继续游吧。” “好!” 船翁点了点头,就要解下绳索。 却不想…… “嗯?” 船翁动作一停,随即转向苏问,话语惊喜的说道:“苏先生,你快来看!” “怎么了?” 苏问来到船头,朝船翁所指的方向看去,随后就见…… 细细风雨之中,两名女子并肩而行,一人白衣胜雪,轻纱掩面,一人青衫碧玉,巧笑嫣然。 “???” “!!!” “船家!” 苏问呆了一会儿,随即惊醒回神,急忙转向船翁:“快开……” “苏先生放心,小老儿晓得。” 船翁一笑,随即招手,向远处那两名女子喊道:“两位姑娘,可要游湖,这里有船!” 苏问:“!!!!!” …… “嗯?” 两人站住脚步,循声望去,一眼就望见了船翁身边的苏问。 “是他!” “怎会?” 两人站在岸边,一阵错愕。 苏问站在船上,默然无语、 只有那船翁不知状况,仍是向两人热情招手。 “呵呵呵!” 紫嫣回过神来,掩口一笑,也不管身边梦梵音什么反应,什么态度,迈步便向小船走去。 梦梵音望着她的背景,眼中犹豫转瞬消没,随即跟上脚步。 感受到梦梵音动作,紫嫣面上笑意更甚,脚下动作加快,已是小跑起来。 很快,两人就跑到了船边。 船翁对苏问做了个笑脸,再向赶到船边的二人说道:“两位姑娘,可要游湖?” 紫嫣不答,只看苏问:“苏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 苏问一阵沉默,最终说道:“二位姑娘怎会在此?” “这话当我们问你才对!” 紫嫣笑道:“无端端的怎告了假,我姐妹二人在城里等了好几日,都不见先生你回来,心中憋闷,就想着来这锦霞湖透透气,散散心,结果却见到了先生你。” “这……” 苏问还未回话,就见船翁讶异:“苏先生,你与这两位姑娘认识?” 苏问:“……” “自是认识!” 紫嫣再次抢答,巧笑嫣然:“苏先生在此游湖吗,真是好雅兴,能否带我姐妹一同畅游,顺便避避这风雨?” “……” 苏问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两人,千言话语都在心中化作一声叹息,抬手向两人请道:“这是在下荣幸。” “苏先生你这话说得不对!” 紫嫣看了看身后沉默不语的梦梵音,再回头向苏问笑道:“这可不是谁谁谁的荣幸,而是缘分,就像苏先生你说的那样,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苏问:“……” “好了。” 苏问无语,紫嫣却是不顾,直接等上船去,再一脸狭促的回过头来,向还站在原地的梦梵音说道:“上船吧,我的好姐姐!” ------------ 地八十八章:赌约 冷风习习乱人意,细雨绵绵搅人心。 霞湖上,篷船中,紫嫣笑而不语,身边是默然无声的梦梵音。 苏问持伞,立在船头,并未进入船篷与二人坐在一起。 倒不是他还有什么顾忌或羞涩,而是他想要将错就错,尽善尽美的完成这个灵启任务。 没错,将错就错,尽善尽美。 苏问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倒霉还是走运,躲到这锦霞湖来还能遇见这两位。 但事到如今,纠结这些已无意义,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拂袖而去,远远避开这对红颜祸水,要么将错就错,抓住这难得的时机,完成游湖借伞的灵启任务。 苏问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后者,毕竟这个灵启任务的奖励太丰厚,他实在实在不想放手。 既然决定将错就错,那就要做到尽善尽美,尽力还原“游湖借伞”的场景情节。 所以,苏问进入了角色,如许仙一般站到了船头。 “呵呵!” 虽然不知内中关窍,但对于苏问的做法,紫嫣还是十分赞许。 只不过,她赞许的原因和正常人想的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姐姐,你看,这位苏先生果真对你有意!” 紫嫣掩口,轻笑说道:“别看他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实际也是个内中风骚的人,写了那般的书,那般的故事给人听,又在你我面前做此姿态,这不是摆明了说他对你有意,想要钓你这初下山门的梦仙子,入他苏先生的手掌心吗?” 梦梵音看都不看她,冷冷说道:“你再这样胡言乱语,我就把七情木毁了!” “姐姐,你怎这样不近人情,不识人心!” 紫嫣做了一个凄婉的神情:“妹妹我一心为你穿针引线,牵桥搭路,助你姻缘连理,助你入情渡劫,助你剑心通明,助你成就道基,你却要毁我的七情木?” 梦梵音不为所动,只抛出一句话语:“我说到做到!” “别这么认真嘛,我说着玩玩而已!” 梦梵音以七情木威胁,紫嫣只能服软,但是又不服输,至改换挑逗方式:“不过说真的,他这般做法,定是心中有意,就是不知道,这意是对你,还是对我?” 听此,梦梵音终是转过了头,望了她一眼后又转回去,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动作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纵是紫嫣这样的性子,也被她给刺激到了:“你这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吗?” 梦梵音不作回应。 但不作回应也是回应。 紫嫣气急,恼怒说道:“好,我们就用这打个赌,看看他到底中意谁,若是我赢了,你马上将七情木还我,若是我输了,我马上在你面前消失,怎么样?” 梦梵音不为所动,根本不中她的激将法,诱敌计! “哼!” 紫嫣冷笑:“你不敢?” “我就知道你不敢!” “真以为谁都喜欢你那假清高的样子?”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就是穿身白衣服,戴张白面纱,拿根白玉箫,装模作样,故作神秘,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以为我不会,我扮起来比你还仙还冷!” “你也就一张脸过得去了,还整天藏着掖着不给人看,凭什么以为他铁定中意你,就凭你那奶孩子能饿死的身段,你躺下来和这湖有什么区别,湖还有浪呢!” 紫嫣话语如刀,毫无顾忌,但令人诧异的是这声音只在船篷之间,两人之间回荡流转,船篷外的苏问与船翁对此丝毫未觉。 面对这已经发展到人身攻击的嘲讽,梦梵音终是转回了目光:“妙音山就传给了你这点伎俩?” “呵呵!” 紫嫣一笑:“这可不是妙音山传的,是我自己学来的本事,你要是想见识妙音山的手段,待会儿我可以和这位苏先生演给你看,定然叫梵音仙子大开眼界!” “好!” 听此,梦梵音也是语出惊人,张口答应下来:“我准了!” “……” 紫嫣一怔,满眼震惊:“你准了?” 梦梵音点了点头:“准了!” “……” 紫嫣又一阵沉默,随后又戏谑笑起:“没想到梵音仙子还好这一口,这要是传出去……” “我准你的赌约!” 梦梵音冷声打断她的话语:“只看你这妙音山的嫡脉传人是否愿赌服输!” “哦?” 紫嫣柳眉一挑,随即笑道:“原来如此,我还当梵音仙子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爱好呢,吓得我心中乱跳,赌约,好说,我紫嫣向来愿赌服输,从不食言而肥!” “那便开始吧!” 梦梵音手袖一拂:“你要怎么赌,怎么试?” “这简单!” 紫嫣笑道:“游湖借伞,断桥定情,这伞是定情之物,待会儿分别时,他将伞给谁便是谁赢了。” 梦梵音望了她一眼:“若是他不借呢?” 紫嫣一笑:“放心,我保证他会借,若是他脸皮薄,开不了口,那你我就各凭本事,谁拿到伞,便算谁赢。” “……” 梦梵音陷入了沉默。 紫嫣望着她,轻笑道:“怎么,心虚了,不敢赌了?” 梦梵音转过眼去,不再看她,只冷冷的抛出一句话:“就依你!” “好!” 紫嫣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接下来,各凭本事,输赢无悔!” …… 篷内篷外,似作两界,苏问全然不知内中二人定下了赌约,依旧撑着伞站在轻风细雨中。 一旁的船翁披着蓑衣,摇着船橹,轻笑问道:“苏先生,既然你与二位姑娘相识,为何不入船去与她二人谈天,反而和我这老头子站在外边受风吹雨打?” “大爷,您的话怎么这么多?” 苏问心中无语,但又不好直说,只能言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与二位姑娘虽然相识,但并不相熟,怎能共处一室,坏人名声?” “你不进去,怎会相熟?” 船翁笑道:“苏先生,不是小老儿倚老卖老,这种事情,我们男方要主动出手才行,不然姑娘家的怎好意思开口,你刚才不是说,风雨来时,便是有缘,如今缘分已到,怎能错过时机?” 苏问:“……” 船翁又是一笑:“还是觉得不好开口,没事,送佛送到西,苏先生,小老儿我帮你一把,咳咳……” 说罢,也不管苏问什么反应,清了清嗓子便大声高唱起来:“西湖美景,三月天哪!” 苏问:“??????” ------------ 第八十九章:结局 苏问忘记了一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艘船上四个人,有三个是他的粉丝,包括身边这位热心好事的船翁。 所以…… “西湖美景,三月天哪。” “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船翁唱起,不过片刻,就听乐声自篷内传来,竟是那风雨渡情的曲调,一只玉手揭开帘布,露出俏丽的二人。 只见梦梵音正坐,手中玉萧直竖,一萧之音竟似琴瑟和鸣,乐声曲调与苏问戏班伴奏一般无二。 紫嫣在旁,双眼含情望向苏问,双手随声,摇曳唱起:“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船翁站在船头,紫嫣与梦梵音坐在船内,三人在箫声伴奏下,一唱一和,一搭一配,包夹他们之间的苏问。 苏问能怎么办? 苏问还能怎么办! 只能无视兴起的三人,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 一番唱罢,紫嫣起身:“苏先生,外面风大雨大,你还是进来坐着吧。” 苏问立在船头,照着剧本说道:“无妨,我受得住,两位姑娘不必忧心。” 紫嫣一笑:“苏先生,你自己作的词,唱的曲,十年修得同船渡,同船共渡便是缘,我们怎能让你在外受风吹雨淋呢,快些进来吧!” “是啊!” 船翁亦是帮腔,轻笑说道:“苏先生,你不是说要等你的有缘人吗,如今缘分到了,怎能错过时机,何况两位姑娘这般心意,你便进船去吧。” “船家说的是,你就进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一唱一和,“剧情”发展也是名正言顺,苏问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收了油纸伞,弯身走进船中。 “苏先生,哦不,苏公子请坐!” 紫嫣巧笑嫣然:“小女子姓紫,单名一个嫣字,这是我姐姐,口中有疾,不便言语……” “舍妹顽劣,公子莫怪!” 话语未完,便被打断,梦梵音声音清冷:“贫尼梦梵音!” “贫尼?” 虽知梦梵音身份,但她如此自称,苏问还是有些诧异。 紫嫣也望了梦梵音一眼,随即轻笑圆场:“是这样,我家世代礼佛,姐姐她更是在家居士,虽为三宝信女,但并非出家之人,只是如此称呼而已,公子不必惊慌。” “……” 苏问也见识到了这位妙音山妖女张口就来的功夫。 但做戏做足,不能拆穿,当即拱手说道:“原来如此,在下唐突了!” 紫嫣一笑,岔开话题:“苏公子,你不在安平城里说书,来这锦霞湖偷闲享乐,可是让我们姐妹好找,那白蛇传正到关键呢,突然就停了,可知这叫人多么难受!” 苏问笑道:“我也是因为书中困顿,不知如何下笔,才来这锦霞湖采风。” “哦?” 紫嫣也来了兴趣:“苏先生这书还没写完?” 苏问摇了摇头:“未完。” 紫嫣眼前一亮:“那苏先生接下来打算怎样写?” “……” 苏问无语:“正是不知如何下笔,才来此地寻觅灵感。” “也是也是!” 紫嫣一笑,接着问道:“就算后续不知如何下笔,大体的方向总有吧,可能为我姐妹二人透露一二。” “这……” 苏问迟疑,不知如何接话。 “公子放心!” 紫嫣笑道:“我们也不要你透露太多,只是想知道这白蛇传的结局,究竟是喜还是悲,因为我这位姐姐先天有疾,害了心病,不能受太大刺激,要做个准备。” 苏问:“……” 梦梵音:“……” 对这张口就来,胡编乱造的妙音山妖孽,两人皆是无语。 紫嫣却浑不在意,仍是死缠烂打:“为了我这可怜的姐姐,苏公子,苏先生你就好心告知一二吧!” “姑娘言重了。” 苏问也是无奈,只能就她意思:“白蛇结局定是欢喜收场!” “哦?” 紫嫣柳眉一挑:“如何欢喜,白蛇渡过情劫,白日飞升,成就天仙道果,那许仙呢,留他一人,人间孤苦,相思成疾,郁郁而终,这般结局,也叫欢喜吗?”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你跟她的恩怨不要扯到我这边来啊!” 苏问心中腹诽了一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姑娘放心,并无这个打算。” “哦?” 紫嫣却还是不依不饶:“没有这个打算,那白蛇不渡劫,不飞升了,留在人间与许仙长相厮守,可她是受天命而来的啊,不飞升岂不是要犯天条,观音大士能容许她这个弟子抛弃修行,在人间与一个凡人长相厮守?” “你说谁呢!” 苏问无语,保持自然,尽力不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梦梵音。 梦梵音神色不变,也不出声,就这么坐在一旁,好像此事与她毫无关联。 紫嫣还是不依不饶:“白蛇道行再高,也抵不住观音大士的压力吧?” 苏问望她,最终笑道:“这也未必!” “哦?” “怎么个未必法?” 紫嫣柳眉一挑,神情诧异。 在旁的梦梵音也转来目光,注视苏问,神色好奇。 苏问一笑:“姑娘可相信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紫嫣看了看苏问,又看了看身边的梦梵音,最终轻笑出声:“苏先生,你要白蛇人定胜天,对抗观音大士?” 苏问摇了摇头:“不是白蛇,而是白蛇与许仙!” “哦~!” 紫嫣拉长了声音,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有什么区别吗?” 苏问一笑:“天渊之别!” “……” 这话让紫嫣瞬时沉默了下来,面上戏谑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许久,方才出声问道:“何解?” 苏问笑道:“人定胜天!” “呵!” 紫嫣又做冷笑:“说这话的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天地之伟力,岂是人力可抗?” 苏问摇了摇头,轻笑说道:“有的时候,明哲保身,未必明智,飞蛾扑火,未必愚昧,白杨坚刚,宁折不弯,人意未必不及天意,人心未必不如天心,紫姑娘,若你与白蛇异地而处,你信不信人定胜天呢?” “……???!!!” 紫嫣望着苏问,眼中一片错愕,身躯随即一震,青衣之下,骤见滚荡,似有魔气暴涌而出。 所幸,一旁的梦梵音及时出手,白玉箫压在她肩膀之上,一下就将那汹汹气势化消无形。 苏问将一切看在眼中,面上却还是佯装不见,问道:“紫姑娘,怎么了?” “无事!” 梦梵音代答道:“只是听公子如此说白蛇结局,一时心神激荡,不能自控罢了,哦,忘了说了,贫尼这位妹妹和贫尼一样先天有疾,只不过贫尼疾在心中,而她……疾在脑中!” 苏问:“……” ------------ 第九十章:输赢 先天有疾? 八成胡扯! 但二人心境有缺却不是假话。 只不过,主修“心剑法”的弈剑门传人梦梵音没有反应,主修“炉鼎法”的妙音山弟子紫嫣却乱了心神。 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苏问也说不好,只能静待发展。 如此这般,片刻之后,紫嫣散乱的眼神方才重新聚焦,略带几分迷茫的望着苏问,再看身边用玉萧压着自己的梦梵音,神情更是复杂起来,但还是低头说道:“多谢姐姐……出手相救!” 梦梵音看也不看她,径自将玉萧收回,再向苏问说道:“多谢公子为我二人解惑。” “小事,无妨!” 苏问一笑,再看紫嫣:“姑娘若是有病,应当及早就医,万万不可拖延,养病如养虎,虎大要伤人!” “……” 紫嫣望着苏问,感觉他好像在骂自己,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能强笑说道:“多谢苏公子关心,紫嫣这只是小病,早有方子,回去用药就好,不碍事的。” 苏问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天:“既然紫姑娘身体不适,那就不便在这湖上受风了,今日就到这里吧,船家,靠岸!” “哎!” 船翁答应一声,摇着船往岸边靠去。 “别着急啊,我没事的。” 紫嫣赶忙挽留。 苏问却不管不顾:“脑中之病,可轻可重,姑娘万不可拿自己的身体强撑,还是及早回家吃药吧。” “……” 紫嫣听此,也是无奈:“那先生能否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苏问点了点头:“姑娘请说。” 紫嫣看了看身边的梦梵音,再将目光转回到他身上,问道:“白蛇对许仙……究竟是恩是爱?” 苏问一笑:“救命因果,以身相报,是恩,风雨同舟,断桥定情,是爱!” “……” 这话紫嫣陷入沉默,梦梵音亦是不语。 片刻之后,才见说道:“那白蛇嫁与许仙,究竟是为因果,为报恩,还是为情爱,为修行?” 苏问一笑:“既为因果,为报恩,也为情爱,为修行,姑娘想问的应该是白蛇是否会为修行抛情爱,弃许仙吧?” “……” 紫嫣一怔,望着苏问,再看身边沉默不语的梦梵音,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接这话。 最终,竟是梦梵音打破沉默:“公子会让白蛇如何抉择呢?” 苏问摇了摇头,轻笑说道:“我之抉择并非答案,答案自在两位心中,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当然,若是哪一天,两位见到白蛇,也可当面向她请教。” “你在说什么?” 紫嫣给他这话弄得一脸迷茫:“你是作者,书怎么写,还不是你说了算?” 苏问笑道:“怎么写是我的事情,但怎么看,却是姑娘自己的事情,所以这个答案在姑娘心中,应当由姑娘自己去找寻,而不是来问我如何抉择,如何书写。” “……” 紫嫣望着他,沉默片刻之后,终是轻笑出声:“苏先生,真是诲人不倦呢!” 苏问应道:“寻常道理而言,紫姑娘谬赞了!” 紫嫣笑道:“我可不这么觉得,先生之才学品德,可谓当世……” “苏先生,两位姑娘!” 话语未完,便被打断,船翁叫喊之声:“风雨已停,可要下船?” “好!” 苏问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风雨已停,两位姑娘,请吧!” 紫嫣与梦梵音相视一眼,还未决断,就见苏问转身离开了船篷。 无奈,两人只能跟上,一同下船。 望着离船上岸的三人,船翁在后方喊道:“苏先生,待会儿可还要去说书?” 苏问回过身来,轻笑说道:“今日有事,就不说了。” “那真是可惜,小老儿我还想去听呢!” 船翁叹息一声,但看苏问与紫嫣二人,又做会意笑容:“但也应该,事有轻重缓急嘛,苏先生与两位姑娘慢走,小老儿我捕鱼去了。” 说罢,便撑着小船走了。 “……” 望着船翁摇舟而去的身影,苏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回过身来面向紫嫣二人,将袋中的油纸伞取出:“两位姑娘,这雨虽然停了,但天有不测风云,只怕待会儿还会再下,我这儿有把伞,两位拿去用吧,免得风雨再来,没得遮掩!” “这……” 两人没想到苏问会如此主动,皆是一怔,不知所措,随后才反应过来,就要伸手去接。 连梦梵音都是如此。 但紫嫣距离更近,动作更快,梦梵音方才伸手,她就上前接下了伞,巧笑嫣然的向苏问说道:“多谢公子!” 苏问点了点头,轻笑说道:“苏问就此别过,二位一路顺风!” 说罢,转身便走,毫不留恋。 确实没什么好留恋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还跟这俩麻烦呆着干什么? 解释清楚,给出补偿? 若是其他女子,苏问肯定会做,但这两位……还是算了吧。 解释不清,反而麻烦。 “苏先生,等一等!” 苏问转身就走,紫嫣却不罢休:“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苏问心中阵阵无语,但又不能拂袖而去,无奈回过身来:“姑娘还有何事?” 紫嫣抱着油纸伞,故意上前一步,将梦梵音挡在身后:“苏先生,你这伞是送是借?” “……” 苏问望着她,没有正面回答,也不好正面回答,只能如此说道:“有何分别?” “怎么没有分别?” 紫嫣笑道:“我们姐妹两人,你这就一把伞,若是送,送给谁?” 苏问一笑:“这伞够大,足挡风雨,两位姑娘共用就是。” “嗯~” 紫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伞,莫名一笑,话有所指:“苏先生,你有些贪心呢!” 苏问知她话外意思,但却佯装听不出来,只是说道:“天色己晚,两位姑娘早早回家吧,苏问告辞!” 说罢,也不管二人如何反应,转身便走,毫不迟疑。 这一次,紫嫣没有再做阻拦,就这样目送着他离开。 只知苏问的身影远去不见,紫嫣才回过神来,抱着那把油纸伞,似笑非笑的望着梦梵音:“这样算谁输谁赢呢?” 梦梵音望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出了手。 “嗯?” 紫嫣挑眉,故作不解:“干什么?” 梦梵音眼神平静,话语无波:“给我!” 紫嫣轻笑,明知故问:“给你什么?” 梦梵音神色不变,冷冷说道:“伞!” “哦!” 紫嫣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将油纸伞抱在怀中:“凭什么给你,他又没说送你!” 梦梵音冷眼望着她:“他也没说给你!” 紫嫣毫不畏惧:“可他也没说不给你我啊!” “……” 梦梵音看着她,终是放弃了这无用的争辩,翻手将一物取出,赫是一根七色龙蟠的短木。 紫嫣双眉一蹙,望着梦梵音手中七色龙蟠的短木:“你什么意思?” “一物换一物!” 梦梵音将短木递出,冷声说道:“把伞给我,不再纠缠,这七情木便是你的了!” “这本就来就是我的!” “换是不换?” “……” ------------ 第九十一章:风起 缘分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苏问前脚刚与紫嫣二人分别,后脚就遇上了另外两个熟人。 张舟道士! 云真和尚! 两人站在一起,伫立在湖边小道上,一副等候多时了的模样。 苏问也有些诧异,走到二人身前:“张舟道长,云真大师,你们怎会在此?” “这话应该我们问你!” 张舟道士望着他,没好气的说道:“不是让你消停一会儿,尽量离那俩人远点嘛,你怎么还是跟她们搅和在了一起?” “……” 苏问无语,苦笑说道:“我不是已经躲到这锦霞湖来了吗?” 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相视一眼,再将目光转回到他身上:“你到这锦霞湖是避难来的?” “不然呢?” 面对两个相熟的人,苏问说话也随意了许多:“总不能寒冬腊月的来这儿游湖采风吧?” “人才啊!” 张舟道士走近前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苏问:“苏小子,我可能看差了你的命格,你这哪是什么文王之命啊,分明就是祸世灾星,不然怎么你走到哪里,麻烦就跟到哪里?” “这……” 苏问神色讶异:“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 张舟道士白了他一眼:“那俩人到这锦霞湖,我俩人也到这锦霞湖,总不能跟你一样都是来避难的吧?” “这……” 苏问双眉一皱,转向后方的锦霞湖望去:“道长之前说的机缘就在此地?” “没错!” 张舟道士点了点头:“安平县那么大,你去哪里躲不好,偏偏要来这锦霞湖,我真不知道你小子是有心还是无意!” “……” 听此,苏问也是无语:“道长之前不是说,那机缘在安平吗,这锦霞湖离安平有一百二十多里呢。” “我只是一个二境修士,不是四境五境的神仙,哪儿能算那么准,说哪里就是哪里?” 张舟道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何况天机难测,就是真有四境五境的高人卜算,也不敢说能精准到方寸之间,有那么一点误差,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在为自己的专业能力辩驳。 苏问倒不怀疑这个,只是问道:“这么说这机缘是道长你算出来的?” 张舟道士望了他一眼:“不然呢?” 苏问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藏宝图,或者有人在江湖上放出了消息呢。” “藏宝图没有!” 张舟道士也是一笑:“但确实有人放出了消息,不然这件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真有人放出了消息?” 苏问也是诧异:“这是要干什么?” “鬼才知道!” 张舟道士耸了耸肩,说道:“反正和这机缘脱不开关系。” 苏问皱着眉头:“这机缘到底是什么东西?”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张舟道士望着锦霞湖:“刚才晴天霹雳,雷雨大作,就是那机缘现世的异象,各路人马正在赶来,很快这里就会热热闹闹的唱一台大戏了。” “这样啊。” 苏问喃喃一声,随即说道:“那在下先告辞了,道长与大师多保重。” 说罢,绕过两人,就要离开。 “等等!” 张舟道士抬手将他拦下,一脸诧异的说道:“你就这样走了?” 苏问神色不解:“有什么问题?” “这可是一场大机缘,说不定能让人踏入三境,成为后天修者,甚至觅见先天之机!” 张舟道士盯着他:“你就一点都不动心?” 苏问一笑,反声问道:“动心有用吗?” “……” 张舟无语。 反倒是云真轻笑:“苏师弟果真是智慧之人!” “他又是你师弟了?” 张舟道士白了他一眼,再回头看向苏问:“你小子也是知取舍,懂进退,识时务!” “道长谬赞了。” 苏问一笑:“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就先行离开,返回安平了,改日再到白云观法明寺拜会道长与大师。” “等一等!” 张舟道士拉住他:“别着急走,难得的热闹,不看白不看,老道我顺便给你点几个人,让你看看这天下,哦不,就这云州,有多少卧虎藏龙之辈,省得以后你撞上麻烦。” “哦?” 听此,苏问也来了兴趣:“道长不去夺取那机缘?” “什么夺取,说得这么难听,老道我看起来像那种土匪强盗一样的修士吗?” 张舟道士白了他一眼:“机缘机缘,有机有缘者得之,是谁的就是谁的,抢也没有用。” 苏问望了他一眼,轻笑问道:“实话?” “当然是实话!” 张舟道士坦然自若:“老道我与此无缘,就是过来看个热闹,刚好为你讲解讲解。” 苏问一笑,转向云真:“那云真大师呢?” 云真和尚轻笑说道:“打不赢,抢不过,白费功夫,所以不去。” “哈哈!” 苏问大笑,再看张舟:“道长,大师可比你实诚多了。” “你小子不说话能死是不是?” “哈哈哈……” 一场雷雨,竟是异象。 各路人马在安平县内,苦苦找寻的重宝机缘,竟埋藏在这锦霞湖中。 对此,苏问也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坏,这种事情都能给他撞上。 难道真像张舟道士说的,他命里还有灾星之格,所以人走到哪里,麻烦跟到哪里? 麻烦麻烦,但事不关己,又有保障,苏问也乐得看个热闹,见识见识这云州宗派,修行景象。 当然,这保障不止是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这两位正道修者,还有…… “灵启完成!” “获得奖励:油纸伞!” “获得奖励:十万灵韵!” 弈剑门与妙音山的那俩人,虽是红颜祸水,麻烦得很,但这一次却帮了苏问大忙,游湖借伞的完成度极高,灵启奖励也异常丰厚,直接奖励了十万点灵韵。 堪比上次盂兰盆节,万鬼听书的收获! 这还不是大头,大头是那…… 书宝名称:油纸伞(三境后天) 书宝特效:游湖借伞(许仙,小青,白素贞御使此宝时,防护之力大幅增强) 书宝特效:风雨定情(此宝可吸收风雨之力,化为法力储存在伞内,纵是凡人也可驱使运用,许仙,小青,白素贞使用时,法力积累加快,法力消耗减少) 书宝特技:风雨不惊(此宝乃护身之宝,撑于顶上,风雨不惊,抵挡所有攻击,并有御风御水之能,可化风为刀,化雨为剑,寓守于攻,寓攻于守) 书宝特技:与君同在(仅限许仙使用,消耗所有法力,召唤白蛇白素贞之化身,使用后此宝将化作凡物,沐浴风雨或白蛇法力,可助其恢复神异) 书宝介绍:“断桥之上初相会~游湖借伞动真情~三生石上有盟证~双茶巷内结下亲!” ------------ 上架感言,书肥可宰 明天上架!该说的之前都已经说了,也不再跟大家卖惨浪费时间。这本书现在的收藏是9821,还不破万,新书成绩可以说扑到了无底深渊,希望已经不大了。 收藏不理想,追读也不行,最后只能看上架订阅了,希望大家都能来起点订阅一下,支持正版。 上架当天,十更连发,全部订阅只要两百起点币,折合现金两块钱,一瓶矿泉水的价格。 如果订阅还过得去,有写下去的价值,那之后每天保底四更,不定时加更,有始有终的写完这本书,反之……我们就江湖再见吧。 ------------ 第九十二章:云涌 “你带了两把伞?” 见苏问从袋子里取出了油纸伞撑开,张舟道士的眼神有些怪异,刚才他和云真和尚可是看得分明,苏问将一把伞借给了紫嫣两人,还因此惹出了一点纠纷。 现在他竟然又取出了一把伞! 这算什么? 苏问撑着油纸伞,轻笑说道:“天有不测风云,自然要多带把伞,就算一把借给别人,自己也不至于淋雨回去嘛。” “……” “……” 两人相视一眼,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无奈,只能略过这个话题,带着苏问向湖边走去。 三人来到湖边,找了个亭子坐下,张舟道士还变出了一壶酒,但只自己对着口喝:“等着吧,看看能闹出些什么来。” …… 三人坐下,不过一会儿,就见雷声轰轰,方才散去的阴云再度聚起,但却未碰撞挤压出雨水,只如一块幕布般压在天上,黑漆漆,阴沉沉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驾!” “咴!” 片刻之后,又见大地震动,蹄声如雷压来,一队玄甲黑骑飞奔而至,为首者身披大氅,黑衫罩甲,身后十余骑煞气汹汹,十余人竟抵得上千百军马之威势。 张舟道士一笑,指点说道:“大周翼风卫,金阳府骁骑,朝廷的人又不是朝廷的人,有官身,受王气,为首那个骁骑将,走的是性命修行,熬身练体的武修路子,但有王气加持,黑将军那样二境二关,煞气凝体的鬼将都不是他对手,几日前,到官府县衙的车驾,就是他带领的。” “带领的?” 苏问敏锐捕捉到了关键:“这么说他还不是当家做主的哪一个?” “哈哈!” 张舟道士一笑,也不回答苏问这个问题,继续指点江山。 翼风卫骁骑之后,又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者赫然是一名锦衣公子,身后二三十名家丁护卫,虽比不得那煞气汹汹的翼风骁骑,但声势也不小,同样引人瞩目。 张舟道士抬了抬眼皮:“金阳府张家的人,也是这安平县张家的本宗,之前黑风堂那个堂主,叫什么张庆方来者,就是他们推出来的,这张家一直把安平县当做自家之地,如今却是金剑门麒麟帮打擂台,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求本家帮手。” 这话显然是在提点苏问。 苏问点了点头,记在心中:“不知道实力如何?” “实力?” 张舟道士一笑:“一般吧,也有二境修者,但是个老家伙,现在带队的这个小子,应该是近段时间突破的,明着来肯定不是李道友的对手,就怕他来阴的……” “哦?” 苏问眉头一挑:“什么阴的?” “待会儿再跟你说!” 张舟道士一笑,竟是卖起了个关子。 苏问也不在意,继续听他指点江山。 “那一票背着剑的看到了吗,少华山的武家剑修名门,虽和我道家飞剑修法有别,但也出自上古剑修一脉,几百年前也是云州大派,就是近些年来有些青黄不接,这次领头的也是刚刚突破二境的小辈。” “注意那群莺莺燕燕,她们是姹女宗的人,这姹女宗和妙音山一样,都是修炼炉鼎法的左道宗派,但妙音山比她们有底线,实力也更强,虽然采阳补阴,但很少要人性命,甚至还会送你丹药修养,这姹女宗就……你知道什么叫药渣吗?” “看看那个背着棺材板的大汉,那玩意其实不是棺材板,而是一口刀,江湖人称天门刀宗杰,乃是一名二境二关的武家修者,无门无派,过江勐龙,他背上那棺材板一样的天门大刀,曾生噼过同境之强敌,在这金阳府也算一号狠人。” “还有那群秃驴,好像涂了金漆一样的货色,乃是佛门败类金刚寺,典型的邪门歪道,但前几年洗了白,上了岸,给那位云州王当了狗,如今也是云州的名门正派了!” “云州王?” 苏问诧异问道:“云州是藩王封镇吗?” “这云州王是戏称。” 张舟道士还未作答,便见云真和尚笑道:“实际是指云州的无冕之王,云州宋氏,当年大周开疆拓土,以九州祖地为基,又向四方外扩十州,这云州之地便是宋氏天骄,有麒麟军神之称的宋疾打下来的,其嫡脉麒麟血,霸道至极,天下少有。” “宋疾?” “军神?” “麒麟血?” 苏问眉头一挑,也是直接:“死了没有?” “早就凉了!” 张舟道士一笑:“大周开国,前五百年,地上仙朝,后五百年,通天路断,修行道果有缺,别说长生,久寿都难,纵是三境后天的修者,也难过三百之关,唯有踏入四境,成就先天,才有五百寿数,这样的人云州只有一位。” 《一剑独尊》 苏问好奇:“是谁?” “就是那弈剑门的开派祖师,三教同修的奇人——道尼!” 张舟道士望了他一眼:“所以,听老道我一句劝,离那位弈剑门传人远点。” “……” 苏问一阵沉默,又是问道:“那这宋氏与弈剑门孰强孰弱?” “当然是宋氏!” 张舟道士笑道:“虽然弈剑门的道尼祖师是云州唯一的先天高人,但正所谓神通不及皇命,皇命不及天数,宋氏乃云州的无冕之王,王道龙气所在,不仅妙音山,金刚门,姹女宗等旁门左道要做其爪牙,以弈剑门为首的正道正宗,也要派出弟子供其驱使,刚刚翼风卫那一队骁骑,就有不少是各宗各派的人。” “王道龙气所在?” “翼风卫骁骑?” 苏问双眉紧皱:“大周皇室就不管吗?” “呵呵!” 张舟道士轻声一笑:“大周立朝至今,己近千年国运,还能维持当下局面,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只要不摆到明面上,大家看不见就算了。” “……” 苏问一阵沉默,最终问道:“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张舟道士不置可否:“好了,除那几个还躲着的家伙,上得台面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都是小鱼小虾,不必放在心上,安静坐好,准备看戏吧。” ------------ 第九十三章:正主 “翼风卫,少华山,姹女宗,金刚门,周边能来的都来了,真是热闹得很啊!”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来参与这一场龙争虎斗!” “龙争虎斗算不上,但高手嘛……确实有几个。” “那翼风卫的骁骑将凌风,便是二境二关的高手,修炼兵家武道,又有官职在身,王气加护,除非后天之境的人物出手,否则,就是二境三关也挡他不住啊!” “大周朝廷就是大周朝廷,王道运朝之法,唯我独尊,霸道无比,哪家修者遇上都要矮上一头,王道一镇,国运一压,你就是有一身神通,也发挥不出五成。” “哼,王道运朝之法确实恐怖,但世间岂有只进不出,只涨不消的道理?” “这大周立国已近千年,还有多少国运可以给他们烧,各地潜龙蛰伏,不知何时就再起烽火,重开天下争龙之局,届时我等浑水摸鱼,说不定也能捞捞好处。” “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先看当下吧,那机缘究竟何物,哪个水下功夫好的下湖去看看?” “开玩笑,你怎么不下去?” “桀桀桀桀……” 锦霞湖边,暗流涌动,各方人马齐聚,个个虎视眈眈。 所幸,如今那份机缘还未现世,所以各方还能保持克制,虽剑拔弩张,却始终不放。 苏问同张舟道士云真和尚坐在一起,有这两位佛道正宗的修者在旁,倒也不担心什么人来找他麻烦,坐等好戏开场。 忽然…… “轰隆隆!” 一声惊雷,天地震动,那黑压压,阴沉沉的乌云之中,骤然碰撞出一道雷霆闪电,撕开阴暗天幕,落入静寂湖泊,在锦霞湖中央,轰然炸开一个巨大漩涡。 “咕噜咕噜咕噜!” 漩涡转动,湖水翻腾,隐约现出奇异景象,竟是一座水中府邸,府邸之中青光闪耀,凝成一方大印虚影。 “这是……” “山水神印!” “竟是此等宝物!” “果然天地有变,煌煌大世将来!” “废话什么,动手抢啊!” 看着那水府之中的璀璨青光,大印虚影,各路人马即刻沸腾而起,二话不说便向湖中冲去。 “山水神印?” 苏问转过头来,望向张舟道士:“那是什么东西?” 张舟道士眼中也有几分诧异:“这是神道之宝,天地印记!” 苏问皱眉:“神道之宝,天地印记?” “没错!” 张舟道士点了点头:“天地有灵,自生神职,凝成这一方山水大印,只要将之炼化,就可转修神道,成为此地的神祗,纳山水之灵气,化自身之修为,还能聚敛香火,享受供奉,这等机缘,这等重宝,难怪有人散播消息,搅动风云……” “嗯~” 苏问还是听不太明白:“这东西很少见吗?” “少见?” “岂止少见!” 张舟道士白了他一眼:“通天路断,这一方天地没了灵气,近五百年来别说新凝神印,就连原本的神祗都在逐步消亡,只能求朝廷敕封,香火供奉,缩在庙宇里苟延残喘,就是这样都还有不少神祗陨落,弄得阴司无人管理,一片混乱!” “这么严重吗?” 苏问也有些意外:“那现在这枚山水神印等同于几境修士,几境宝物?” “这个就不好说了!” 张舟道士摇了摇头:“这枚山水神印应当是锦霞湖凝成的,湖中还有隐藏的水府阵法,说不定是哪位高人的布置,如今借着天地大变的势头功成圆满,凝出这枚山水神印,若是能够炼化,掌三百里锦霞湖,那怎么也能和三境修者掰掰腕子。” “哦!” 苏问点了点头,又是问道:“那出了锦霞湖呢?” 张舟道士望了他一眼:“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不在神域之中的神祗,那还不如落魄的凤凰呢,老道我说不定都能拿下。” “这样啊!” 听此,本就对这玩意不怎么感兴趣的苏问更是随意了。 “话虽如此,但你也别小看了神道!” 张舟道士沉声说道:“神道阴灵可修,阳人也可修,还是兼修,寻常修士若得这方山水神印,成就阳神,不仅可以纳神域之力,助自身修行,死后还能转为阴神,这一前一后起码有五百年寿元,仅此一点,就能让众多老鬼眼红了。” “五百年?” 苏问眉头一挑:“是不是短了点?” “就神道而言……是短了点!” 张舟道士摇了摇头:“但这是此前天地有缺之时,如今天地再变,煌煌大世将来,原本的规则会不会被打破,谁也说不准,据说大周之前的神道,千年万年都不朽呢。” “煌煌大世?” 苏问喃喃一声,眼神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舟道士也不在意,望着那府中水府,青光神印,轻笑说道:“好戏开场了!” “咴!” 只听一声如龙长嘶,翼风卫骁骑将凌风纵马而出,冲入湖中,竟是踏水而行,如履平地,一马当先的冲向那湖中水府。 其他人虽无这般异兽在胯,但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少华山的武道剑修御气纵身,蜻蜓点水,姹女宗的女修放出一条花船,金刚寺的和尚则一个猛子扎进水中,还有数道身影自人群之中,边角之处飞身横空,正是隐藏的各路高手。 苏问看了一会儿,又转向身边两人:“道长,大师,这个热闹当真不去?” “已经定好的事情,去做什么,浪费力气。” 张舟道士不屑一笑,又用下巴比了比远方:“喏,正主来了。” “正主?” 苏问双眉一皱,转眼望去,只见一支队伍缓缓行来,周遭上百护卫,还有侍女随行,簇拥着中央的金銮车驾,光华耀眼,贵气逼人。 苏问皱眉,看向张舟:“这是……” “宋氏的人!” 张舟道士撇了撇嘴,不屑说道:“一个不学无术,胡作非为,人嫌狗厌的小王八蛋!” 听此,苏问虽然诧异,但也没有多问,只道:“他就是正主?” “不错!” 张舟道士灌了口酒,不咸不淡的说道:“这出戏就是给他唱的,我让你来也是注意他点。” 苏问皱眉:“注意什么?” 张舟道士严肃起来:“他大兄是宋氏的麒麟子!” ------------ 第九十四章:诱杀 “宋氏?” “麒麟子!” 苏问皱眉,神色不解:“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原本没有关系,但现在嘛……” 张舟道士摇了摇头,说道:“就说不准了!” 听此,苏问的眉头皱得更是厉害了:“与弈剑门妙音山那两人有关?” “一点就透!” 张舟道士说道:“宋氏为云州之主,无冕之王,弈剑门为云州大宗,正道魁首,两者之间,纠缠极深,宋氏有招揽弈剑门之心,如姹女宗金刚寺一般纳于麾下,但又摄于道尼先天之尊,不敢逼迫,不敢用强,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 “比如……” 苏问接过话语:“弈剑门的当代传人?” “没错!” 张舟道士点了点头:“宋氏那位麒麟儿,曾当众夸下海口,要破弈剑门心剑之法,将弈剑门与他宋氏并作一家。” “破弈剑门心剑之法?” 苏问眉头一挑:“怎么破?” “鬼才知道怎么破。” 张舟道士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不过他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要做当代弈剑门传人的应劫之人,然后令对方沉陷情劫,难以自拔,如此这般,破去心剑。” “……” 苏问眉头一皱,问道:“他就这么自信,不怕落得和之前那几个应劫的倒霉蛋一般下场?” 张舟道士一笑:“年轻人嘛,心高气傲,很正常的事情,他又是宋氏的天骄麒麟子,就算最后未能破劫,为情所伤,宋氏也不可能看他沉沦,必定会逼迫弈剑门让步,弈剑门说不定也有这个意向,这样一来,宋氏与弈剑门不就成了吗?” “还能这样?” 苏问眉头一挑:“他们就不怕逼反弈剑门?” “反就反了呗。” 张舟道士无所谓的说道:“潜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宋氏对弈剑门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旦天下烽火再启,争龙之局再开,宋氏必然要乘势而起。” “届时,弈剑门再不登上宋氏的战车,那就是宋氏的敌人,宋氏绝对不可能容许云州有一个拒绝自己,游离在外的正道魁首弈剑门,必定要下手将之铲除。” “所以……” 张舟道士笑道:“宋氏逼不逼,结果都是一样的,弈剑门面前就两条路,要么低头,要么翻脸!” “原来如此!” 苏问点了点头,又皱起眉来:“这么说我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张舟道士笑道:“害怕了?” 苏问摇了摇头,轻笑说道:“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麻烦。” “……” 张舟道士望着他,打量许久,方才说道:“小子,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苏问一笑:“道长可有教我?” “教你?” 张舟道士白了他一眼:“教了你听吗?” 苏问笑道:“道长说说看,或许我听呢!”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狂妄了?” 张舟道士笑骂了一句,又道:“我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躲,我们惹不起,总躲得起,去我那白云观也好,去秃驴那法明寺也罢,总而言之,避开那人,只要你避开那人,宋氏与弈剑门怎么也要卖我白云观几分薄面。” “嗯……好!” 苏问沉吟一声,随即答道:“过几天我就去白云观拜访道长,叨扰一段时间。” 听此,张舟道士反而惊了:“这么痛快?” 苏问神色疑惑:“有什么问题?” “这不像你的性子啊!” 张舟道士望着苏问:“你不应该追求真爱,不畏强权,宁死不屈,撞破南墙也不回头吗?” 苏问一笑:“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那个地步?” 张舟道士似品味出了什么:“哪个地步?” 苏问笑道:“撞破南墙的地步!” 张舟道士:“……” 云真和尚:“……” “轰!” 三人言语之间,又闻一声轰鸣。 锦霞湖中,波涛翻涌,轰然炸起漫天水瀑,水府之中的青色光华与大印虚影更是遭到扭曲,幻灭开来,消失不见,只有几道人影从中飞出,惊怒交加的叫喊。 “翼风卫!” “少华山!” “姹女宗!” “金刚寺!” “你们这些宋氏的走狗!” 几人自水府之中冲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血迹伤痕,面上更是一派惊怒交并。 但惊归惊,怒归怒,几人不敢停留,强撑重伤之躯,就像湖外飞逃。 此时…… “咴!” 龙吟马嘶,破水而出,黑袍罩甲的骁骑将凌风纵马而出,直接追上一名向外窜逃的二境修士,赫然是之前张舟提及的天门刀宗杰,但此时他已丢了那棺材板大小的天门刀,两手空空,惊慌失措的向外逃窜。 宗杰御气飞身,蜻蜓点水,速度不谓不快,但还是不及凌风快下异兽,感受身后汹汹而来的煞气,这位二境二关的武道修者只能咬牙回身,出掌豁命一搏。 结果…… “噗!” 凌风纵马而来,手中大戟横扫,只是一击,便将宗杰豁命而出的掌劲破碎,且戟锋余势不减,长驱直入,贯穿宗杰胸膛,将他一把挑起。 宗杰被凌风拿下,其他逃窜之人也没能逃出多远,很快就被一名青年剑客,一名蓝裙女子,一名光头大汉击杀,正是少华山,姹女宗,金刚寺的二境修士。 四人提着尸体,转向岸边奔去,直直来到那金蛟车驾之前。 “公子!” “幸不辱命!” “一干人等,皆已拿下!” “这是山水神印,还请公子察验!” 四人将尸体丢在地上,再由那么蓝裙女子上前,将一枚青光内敛,金玉而成的印玺捧出,由一名侍女接过,送到金蛟车驾之上。 再看地上,竟还有一人未死,正是那天门刀宗杰。 宗杰倒在地上,还剩半口气息,却还强撑着向凌风骂道:“消息……是你们这些走狗……故意放出……以此诱杀我等……宋氏,我宗杰纵死,也要化作厉鬼……!” “聒噪!” 只见一名侍女上前,冷眼扫过宗杰:“还不杀了,吵扰公子清静!” 凌风不语,一脚踩下,宗杰颈脖立断,再无半点声息。 “无趣,回吧!” 金蛟车架之中也传来一个散漫声音,虽还有几分少年稚嫩之感,但那份生死随意的从容仍旧叫人胆寒。 ------------ 第九十五章:献宝 “这……” 望着缓缓而去的车队,还有那被收敛的尸体,以及周遭惊乱的众人,苏问也有些诧异:“什么情况?” 张舟道士却是一副见怪不怪,毫不惊讶的神情:“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说呢,动静闹得这么大。” 苏问皱眉:“怎么一回事?” “之前不是与你说了吗, 这机缘现世的消息,是人故意散播出去的。” 张舟道士解释说道:“而散播之人就是宋氏的这个小王八蛋,这小子年纪轻轻,手段却毒辣得很啊,借着天地大变的势头,演了这一出好戏, 把金阳府里外清理了一遍,刚刚他们拿下的,都是明里暗里和宋氏作对的人,尤其是那宗杰。” 苏问明白了:“这么说是他自导自演,引蛇出洞了?” “嗯!” 张舟道士点了点头,望着散去的各路人马:“也就他有这本事,能拉来这么多人给他搭台。” 苏问却不关心这个:“他把那山水神印收走了,这东西能离开锦霞湖吗?” “一般手法,自然不能。” 张舟道士笑道:“但他宋氏不一般啊,王道之术,可敕可封,他自然有本事将那山水神印封存带走,甚至远远炼化, 再让炼化之人回到此地执掌霞湖神位。” “原来如此!” 苏问站起身来:“那这出好戏现在落幕了?” “落幕?” “大概吧!” 张舟道士摇了摇头:“谁知道这小王八蛋还想干什么, 注意些,刚刚我与你说的张家, 就搭上了这小王八蛋的线,说不定他们会仗宋氏之威与李道友为难!” 苏问眉头一挑:“道长似对此人意见颇大啊。” “哼!” 张舟道士冷哼一声:“如果你知道这小王八蛋干了些什么事情, 你怕是骂得比我还狠。” 苏问一笑,不置可否:“多谢道长提点,苏问记下了, 这便回安平去,过几日再到白云观叨扰道长。” “去吧去吧,记得顺道去金华阁一趟,给我带几坛子酒来。” “道长放心,大师保重,苏问告辞。” “……” 在最后的细细风雨中,苏问撑着伞,向小镇走去,渐行渐远,最终不见。 目送他离开之后,张舟道士才回过头来,问道:“怎么样?” 云真和尚也是直接:“那金剑门果然与他有关。” “怕是不止金剑门。” 张舟道士摇了摇头:“这小子……来历不明,所图甚大!” 云真和尚笑道:“为什么不直接提醒他?” “用不着提醒,他自己清楚。” 张舟道士笑道:“事情做过,必留痕迹,只要有心,总能找出,这么简单的道理, 他不可能不明白。” “如此说来, 他是……” 云真和尚总结道:“有所依仗,有恃无恐?” 张舟道士点头:“八九不离十。” “那你还让他到白云观?” “怕什么,又不会吃亏,结个善缘也好!” “……” 就如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所说,事情做过,必有痕迹,只要有心,总能找出。 金剑门与麒麟帮的事情,根本不能够自圆其说,就是能够自圆其说,也不妨碍有心人怀疑到苏问身上。 这是无可避免的,你要生存,你要立足,你要发展扩张,那必定会与原本的格局秩序发生碰撞,出现冲突,惹来麻烦,招来仇敌,最终大打出手,你死我活。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问并不在意,或者说有恃无恐。 云州宋氏,无冕之王? 对现在的他来说确实是一个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但打不过他还跑不过吗? 大不了提桶跑路! 云州混不下去,就去其他州府,大周天下,十九州域,还容不下他一个小小的说书人? 实在不行还有四边蛮荒可以去,力量积蓄足够之后,再杀回来扯旗造反。 没必要在这个地方死磕。 当然,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苏问也没必要连夜提桶跑路,先去白云观住上一段时间,看看情况顺便将灵韵储备转化成实际战力,游湖借伞的奖励,加上这段时间戏班演出,个人说书的收获,他手中已经积累了十五万点灵韵值。 是时候再做提升了! …… 另一边,宋氏队伍,金蛟车驾缓缓行进,丝毫不见晃动震荡。 车驾之中,空间甚大,更铺有明黄软塌,一名锦衣华服,如玉俊秀的少年闭眼侧卧,身边是不着寸缕的少女佳人。 “公子!” 少女藕臂缠来,娇声说道:“我家兄长,觅得一件奇物,想要进献于公子。” “哦?” 少年睁开眼眸,把玩佳人:“什么奇物,如你一般?” “公子~!” 少女娇嗔一声:“当真是一件奇物,精致绝伦,更有神异,公子招我兄长前来,一看便知。” “哈……” 少年一笑,坐起身来:“那便招他过来吧!” “多谢公子!” 少女一笑,就要穿衣。 结果却被少年一把拉入怀中,邪魅笑道:“不必了,这样就好。” “……” 片刻之后,一名华服青年,在侍女引领下,来到金蛟车驾之前,屈膝半跪在地,双手捧起一盒:“此宝献于公子。” “嗯……” 车驾之中,娇啼声响,令人浮想连篇,华服青年却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直至侍女前来,取走手中宝盒,送到车驾之中,才听少年嗓音传出:“这东西……倒是精巧,哪里来的?” “启禀公子!” 华服青年眼中喜色一闪,连声说道:“这是小人家族支脉,在这安平地界上巧合得来的,据说与一人有关。” “何人?” “一个叫苏问的说书人!” “苏问?” “说书人?” 车驾之中,少年笑道:“他与你家有仇?” 轻笑话语,似有他意。 华服青年面色一变,直接俯跪下来,面额贴地:“不敢欺瞒公子,此人来历不明,一年之前陡然出现在这安平之地,衣着古怪,言语异常,这件奇珍便是他贴身之物,此后不过一年,就有两名二境修士横空而出,夺了安平帮派产业……” “原来如此!” 车驾之内,少年一笑:“所以你要本公子帮你对付这个来历不明的说书人?” “小人不敢!” 华服青年额头贴地:“只是那人来历不明,着实古怪,小人怕他在安平有什么企图,另外,小人听闻,那位弈剑门传人,也曾到他场中听书,听的还是一段姻缘故事,内中还有情劫之说,恐怕……” “掌嘴!” 慌乱话语未完,便被冷声打断。 华服青年错愕,不知发生什么,就见一名侍女走来,二话不说就是一记耳光。 “啪!” 一声响亮,血液溅出,华服青年满脸错愕,不知如何是好。 那侍女却不管不顾,抬手又是耳光扇下,抽得华服青年面颊肿胀,鲜血渗出,衣冠散乱,狼狈不已,但却不敢躲避,只能跪在地上,生受侍女抽打。 “够了!” 片刻之后,车驾之中,才传出一声散漫声音:“这次只是小惩大诫,下次再起这样的心思,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想拿本公子当刀,你有这个资格吗?”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听此,华服青年方才醒悟,头如捣蒜,连连重响。 “哼!” 车驾之内,一声冷哼:“不过这人,确实有趣,刚好,做点事情消磨消磨时间,兄长家姐知道了,也不会再说我无所事事,不求上进!” ------------ 第九十六章:辞行 三日后,安平城,又是一圩,照例开场。 但…… “苏先生怎还不回来?” “就是,这都多长时间了?”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书正到精彩之处,他却不见踪影了。” “现在一日不听书,全身骨头就痒痒。” “听说跑到锦霞湖去了, 正在那儿游湖采风呢!” “锦霞湖,就是几天前,闹出大动静那个锦霞湖?” 戏班门前,仍是大排长龙,众人议论纷纷,焦点都在苏问与锦霞湖上。 前者不用多说,苏问失踪小半个月了,都还不见回来把白蛇传后续补上, 自是叫人们心心念念, 幽幽怨怨。 后者嘛,则是近来焦点,锦霞湖闹出的风波太大,百二十里地根本不算什么,早就传扬到了安平城中,叫人议论。 众人议论纷纷,叫这大排长龙的戏班,更是热火朝天起来。 戏班之外,中街道上,两人远远眺望, 看着热闹景象, 话语之中竟是感慨。 “没想到这位金剑门的李大先生这般喜爱曲艺,就是苦了我们这些没本事的艺人。” 梅方亭苦笑一声:“虽然杂七杂八的抽成免了,但生意还是一天比一天难做。” 孟实神色不变:“李大先生不是给了银子补贴, 让其他戏班迁到周遭去吗?” “话是这么说不错。” 梅方亭摇了摇头:“可终究故土难离啊, 我在这安平唱了十多年戏, 怎么舍得离开,你那书场, 不也没有关门吗?” 孟实一笑,问道:“金剑门有银子补贴,再加上那些老顾客,这生意不至于做不下去吧?” “当然不至于。” 梅方亭苦笑说道:“但看人家戏班大排长龙,这般红火,自家场子零零散散,只有几人,心里难免……哎,都没那心思气力上台了。” “怕是你老了,力不从心吧。” 孟实笑道:“我就不一样,还是一如往常。” “你倒是看得开!” 梅方亭望了他一眼:“人可是挖走了你的台柱子。” “……” 这话让孟实陡然沉默了下来,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你瞧我这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此,梅方亭赶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今日你还要开场吧?” 孟实一笑,点了点头:“是,今日我家那小子上台,你来捧捧场, 指教指教?” “也好。” 梅方亭笑道:“便看他得了你几分真传!” …… 安平城外, 白云山下。 这山本不叫白云山,只因白云观在此立了分脉传承,才改名换姓成白云山。 白云山下,青石阶上,苏问一手撑伞,一手提酒,缓步而行,来到观门之前。 观门之前,有一青石,青石之上一人侧卧,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不是张舟道士是谁? 张舟道士躺在大青石上,看苏问撑着伞,提着酒走来,终是忍不住起身问道:“我说,这不雨不风的,日头也不算毒,你撑着把伞干什么?” 苏问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以防万一,预备不测。” “……” 张舟道士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只能抛开这个话题:“客房已经安排好了,你安心住下,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了再出去,这安平还有得闹。” “哦?” 苏问讶异上前,将酒坛子递给张舟道士:“那锦霞湖的事情还没完?” “锦霞湖的事情完了,但安平的事情没完。” 张舟道士接过酒坛,也不客气,当嘴就灌:“没看到宋氏那个小王八蛋还在吗,他在城里没什么动作吧?” 苏问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没有就好。” 张舟道士打了个酒嗝:“这小王八蛋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因为在云州府那边闯了大祸,叫人恼火得很,才被打发到金阳府来,结果到金阳府也是个祸害,不过你放心,这小崽子心肠虽毒,脑子却不坏,知道什么人不能招惹,我白云观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只要你在我这儿老实待着,他就拿你没有办法。” 苏问点了点头:“多谢道长关照!” “我关照得你一时,关照不了你一世!” 张舟道士摇了摇头:“所以有些事情,能断就断,能避就避,不然老道我也没法。” 苏问笑道:“在下明白,这不就来山上与道长你同住了?” 张舟道士望着他:“你当真明白?” 苏问笑道:“当真明白!” “是吗?” 张舟道士瞥了他一眼:“那麻烦你去跟后边那位说清楚。” “嗯?” 苏问回过身来,只见后方一人,白衣胜雪,轻纱掩面,站在青石阶上,犹若画卷中人,道韵佛性,飘然出尘。 梦梵音! 只她一人,不见紫嫣。 张舟道士不再言语。 苏问亦是沉默,但最终还是迈步来到她面前:“梦姑娘,又见面了!” “苏公子。” 梦梵音轻纱之下,不知是何种神情,只见一双眼眸平静如水,无波无澜,向苏问一礼,取出一把伞来:“物归原主!” 苏问望着她手中的伞,并没有即刻伸手去接:“姑娘前来,就是为此?” “还有一事。” 梦梵音摇了摇头:“贫尼……梵音要回去了,特来向公子辞行,此外,还请公子小心我那妹妹,她脑中有疾,性情古怪,公子万万不可与她深交,见之避之,切记切记!” 苏问望着梦梵音,随后才伸出手来,接过那把油纸伞。 “告辞!” 梦梵音点了点头,转身便走,毫不留恋。 “姑娘等等。” “……” 苏问出声叫住。 梦梵音身躯一顿,脚步一停,静立许久,方才回身:“公子还有何事?” 苏问一笑:“无事,只想赠姑娘一句话做临别之礼。” “……” 梦梵音一阵沉默,最终点头:“公子请说。” 苏问笑道:“事在人为,境由心造!” “……” 梦梵音望着苏问,眼神变幻,久久没有言语,最后才点头说道:“多谢公子指点,梵音谨记在……” “先生!” 话语未完,就见一人自山下急奔而来,几个纵越便赶到关门之前,竟是一名俊逸不凡,手提宝剑的蓝衫青年。 “嗯?” 苏问眼神一凝,顾不上身前的梦梵音与身后的张舟道士,迈步便向那蓝衫青年走去。 “先生!” 蓝衫青年赶到苏问面前,顾不上轻功急奔的消耗,到他耳边连声低语起来。 “什么!” 苏问神色一变,望着展昭:“当真?” “千真万确!” “走!” 听此,苏问再也顾不上其他,二话不说便往山下赶去。 “苏小子!” 后方的张舟道士也察觉到不对,急忙起身,追向苏问。 最终,白云观门前,只剩梦梵音一人,望着那掉落遗留在青石阶上的油纸伞,怔怔失神…… ------------ 第九十七章:惊变 晌午正中,孟实书场。 “诸位,小子孟文,师承家父孟先生,今日初上台来,给诸位说一说那英雄故事,讲一讲那豪侠传奇!” 一名青衫少年登上来, 向台下众人拱手行礼,自报家门。 “哟,原来是少掌柜!” “孟掌柜总算让你登台了?” “不知道得了孟掌柜几分真传?” “这话听来怎有些耳熟呢,莫不是也要说那水浒?” “一说水浒我就想起苏先生了,快有半月没见他登台说书了吧?” “呸,提他做什么,忘恩负义,见钱眼开的货,不配配说那水浒英雄!” “也不能怎么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苏先生转场也是人之常情。”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台上少年脸面薄红,但还是强做镇定,醒木一拍,压下杂音。 “诸位静听了!” “延士声华似孟尝,有如东阁纳贤良。” “武松雄猛千夫惧,柴进风流四海扬。 “自信一身能杀虎,浪言三碗不过冈。” “报兄诛嫂真奇特, 赢得高名万古香!” “……” 二楼, 雅间之中,梅方亭神色诧异:“怎么说的是水浒?” 孟实苦笑:“他说喜欢,我也没法儿, 只能由着他来了!” “这……” 梅方亭摇了摇头:“珠玉在前, 不好说啊!” “没事, 少年人,总要积累积累, 打磨打磨。” 孟实轻笑说道:“多摔几次,知道教训,他就懂得说书不易了。” “也是!” 梅方亭点了点头:“只要别摔太狠,丢了心气就行。” …… “但说武松,听武大嘱咐,还未能回应,耳旁就一声雄鸡啼鸣,身体猛地翻将起来,发现自己还在灵堂之中,哪里还见哥哥亡魂踪影?” “武松站在灵堂之中,虽再寻不到哥哥踪迹,但方才那一番,似梦非梦,清晰异常,兄长字字叮嘱,更是铭记于心!” 虽说按部就班之说,但台上少年热血,也是一派激昂:“诸位, 武大这般交代, 武松如何是好?” 台下众人听此,也是乐得配合。 “还用说吗?” “当然是报仇了!” “此仇不报,武松死矣!” “父兄之仇,若是不报,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间?” 台上少年沉声再说:“报仇,如何报,人证,王婆三人串通一气,左邻右舍惧怕那西门豪强,谁能做人证,谁敢做人证,物证,武大尸身已被大火烧化,如今只剩几块白骨,何处寻得物证,既无人证,也无物证,武松无凭无据,如何报仇?” “如何报仇?” 少年折扇一敲,站起身来,激动得面色通红,大声喊道:“如何报仇啊!!!” “……” 二楼,雅间之中,两人满脸错愕。 “这……” 梅方亭回过神来,望向身边的孟实:“孟兄,这也是你准的?” 孟实也回过了神,双眉皱起,面带怒色:“我怎会准他这么说,是这小子自己加的,枉我之前还警告过他,他全当耳边风了,真是混账!” 话语之间,已是忧心焦急起来。 梅方亭亦是皱眉:“这般说有挑动民意之嫌啊,孟兄,你可得好好与他说!” “我知道!” 孟实叹息了一声,又是恨铁不成钢:“待会儿下台我给他来一顿不可。” 两人虽然忧心,但也不好上台,强行中断这场书,只能任由孟文去了。 “告官无门,申冤无路!” 少年醒木一拍,高声喝问:“武松如何报仇?” “唯有一字!” “杀!!!” “好!!!” 众人也是配合,纷纷喝彩起来。 然而…… “哼!” 只听一声冷哼,台下一人站起身来:“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此妖言惑众,挑动民意?” “这……”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台上台下全都呆住,望着那人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却不管不顾,一个纵身,跳到台上,直接抓住少年衣领:“小子,是谁教你在此妖言惑众的?” “我,我,我……” 那人一身煞气汹汹,少年哪见过这等阵势,浑身颤抖,惊恐无比,说不出半句话来。 “误会,误会!” 少年惊恐之间,孟实冲上台来,慌忙拦住那人手臂:“这位官爷,小儿年少,言语有失,绝无以意,你大人大量,放他一马,小人回去,绝对严加管教。” 孟实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取出银子,向那人怀中塞去。 “哼!” 那人却是冷笑,一把将孟实推倒在地,再从腰间取出铁牌,喝道:“大周朝廷,翼风铁卫,尔等妖言惑众,挑动民意,定是篡逆之徒,全部拿下,不可放过!” “是!” 此话一出,齐声响应,数名便装的翼风卫自人群中站起,拔出事先藏好的腰刀就要拿人。 “翼,翼风卫?” “快逃啊!”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台上拿人,一手提着少年,一手拔出腰刀:“反抗窜逃者,格杀勿论!” “是!” 数名翼风卫应声,提刀便在人群中斩杀起来,顿时血光迸溅,哀声四起。 “文儿!” 孟实终是意识到了什么,惊慌失措的撑起身体,一把扑向那人,要将孟文救出。 “哼!” 那人冷哼一声,腰刀反手而起。 顿时…… “噗!” 寒光一闪,血溅而出,孟实仰面而退,一手捂向咽喉,却压不住那鲜血喷溅。 最终…… “砰!” 身躯倒地,怒目圆瞪。 “爹!!!” 少年惊醒,凄厉一声,在那人手中愤怒挣扎起来。 然而…… “噗!” 利刃回返,一刀穿心,少年身躯一颤,死死盯着眼前之人,在对方那冰冷无感的目光下逐渐无力。 …… 半个时辰后,孟家书场外。 望着满地的血腥,满地的尸体,李助没有言语,只一挥手,凌厉金光纵横而出,将跪在身前的数人手脚筋脉齐齐挑断:“带下去,主公到前,要他们全部招供!” “是!” 几名做金剑门弟子的梁山义士应声,上前将筋脉尽断的几个翼风卫拖走,其余人则将场内尸体搬出,在书场门前摆放整齐。 此时,方见一骑,飞奔而来,赶到场中! ------------ 第九十八章:如何 张舟赶到现场时,只见到数十具尸体,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柴垛上,柴垛前百人并立,默然不语。 苏问也在其中,在最前最前方,在尸体在柴垛之前。 “……” 望着足有一楼高的柴垛, 以及柴垛上的一具具尸体,张舟亦是沉默,许久才迈开脚步,来到苏问身边:“谁干的?” 苏问没有回头,只看着柴垛,只看着尸体,话语平静的说道:“翼风卫。” “翼风卫?” 似乎已经猜到答案, 张舟眼中并无意外,只是默然, 片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苏问没有作答,望着柴垛上的一具具尸体,尤其是摆在正前中央的孟实父子二人:“我劝过他们,关掉书场,回乡置地,颐养天年,但他们不听……” 张舟:“……” “是我的错!” “是我连累了他们!” “是我害死了他们!” 苏问回头,望向张舟,话语异常平静,不见一丝波澜。 两人相视, 皆尽沉默。 许久, 才见张舟出声:“走吧,还来得及!” 苏问没有回应,李助来到身边, 为他系上了孝服衣带。 “……” 张舟见此, 再度沉默, 许久, 方才说道:“你不能去!” 苏问头也不回, 平静回道:“为什么不能?” 张舟深深吸了一口:“那是云州宋氏!” 苏问神色不变:“那又如何?” “他父是宋氏之主,他母是李门之女,他兄是天骄麟子,她姐是妙音首席!” “那又如何?” “你若杀他,他父,他母,他兄他姐都要与你不死不休,云州上下无你一寸容身之地!” “那又如何?” “他身边有宋氏家卫,均是百战精兵,军势如龙,还有翼风骁骑,那骁骑将凌风,兵家武修,王道龙气,敕封官职,后天之下,无人能敌, 另外少华山, 姹女宗, 金刚寺的真传弟子, 也均是二境修者!” “那又如何?” “你……!” 张舟气极出声:“你凭什么去杀他,就凭你,就凭这些人?” 苏问点了点头,神色不变:“就凭我!” “你……” “好好好!” 张舟被他这句话顶得不知如何辩驳,只能深深吸一口气:“我就当你杀得了他,可杀完之后,代价呢,后果呢,你想过吗,宋氏震怒,必将血洗此地,而你也走不出云州,你知道吗!” “……” 苏问望着他,陷入了沉默。 张舟顺了顺气,才将心中激动压下,苦口婆心的劝道:“这代价,这后果,你承受不住,安平百姓也承受不起,我知道这话不中听,但我还是要与你说!” “退一步,海阔天空!” “忍一时,风平浪静!” 张舟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按在苏问肩头:“听我一句劝,走吧,离开这里,离开云州!” 苏问迎着他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说道:“道长,我一直在退,一直在忍,一直在避,但退到今日,忍到今日,避到今日,我都未见海阔天空,风平浪静,只见大暗黑天,如山重压!” “……” 这次,换到张舟沉默了。 “我一走了之,他们就会善罢甘休吗?” 苏问眼神平静,无波无澜:“自我而始,自我而终!” “……” 张舟久久无言。 苏问也没有逼迫于他,只道:“道长,能否为我做这一场法事?” “……” 张舟望着苏问,许久,方才回声应道:“来年我多给你烧点纸钱!” “多谢道长!” 苏问点了点头,再向前方,一手撩起衣摆,双膝跪倒在地,李助与身后众人也齐齐动作,同跪在地。 “诸位,幽冥路上,慢行一步!” 说罢,苏问站起,转身而去。 “小子!” 又听张舟出声,苏问停步回身,只见一物抛来,抬手将之接下,竟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紫金葫芦。 “这是……” “壮行酒,杀人酒!” 张舟道士转过头去,不耐烦的摆手说道:“最后这一葫芦了,别当着我的面喝。” “多谢道长!” “去去去去!” “……” 张舟背身,不去看他,片刻之后再回过身来,却已不见苏问身影,只见一群人浩荡而去,心中千言万语,只余一声叹息:“祝你好运了,苏小子!” 说罢,便回过身来,望着柴垛上的一具具尸体,闭上双眼,诵起道经。 …… 临街边,屋檐上,一人静立,默然无声。 “你不去阻止他吗?” 忽然,一声话语自身后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静寂。 梦梵音头也不回,话语平静:“怎么阻止?” “……” 紫嫣沉默,许久,方才出声:“看来,我们要重新认识这位苏先生了。” 梦梵音不语,迈步就要离开。 紫嫣急忙出声:“你要帮忙?” 梦梵音脚步一停:“你要拦我?” “……” 紫嫣沉默,最终说道:“我有一位师姐在那宋钰身边。” 梦梵音回头望了她一眼,随即转身,飘然而去。 只剩紫嫣,留在原地,久久没有言语。 …… 安平城内,张家府邸。 “公子!” 数名护卫半跪在地,向前方座上的锦衣少年说道:“金剑门,麒麟帮,皆有异动,金剑先生李助,麒麟帮主卢俊义,还有两人手下弟子,头目帮众,都已聚集!” “呵……” 少年轻笑,撑着下巴:“白云观那道士,法明寺那和尚呢?” “白云观张舟在做法超度,法明寺云真赶到后也是一般,如今两人正在那孟家书场门前。” “哈!” 少年一笑:“这么说来他们交情一般嘛,亏得我还浪费了三天时间,做了这么多准备,这么多功夫,早知道就不费这力气了,白云观,法明寺……” 张家那名华服青年侍立在旁,听此话语却是有点紧张:“公子,那人来历不明,身份存疑,怕是还有什么依仗手段……” “你怕了?” 少年斜视,睥睨姿态。 华服青年即刻跪倒在地,连声辩解起来:“小人只是担心,毕竟公子万金之躯……” “你当我手下的人与你一般废物?” 少年冷笑一声,从容说道:“就在此等着,待他上门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依仗,更给我几分惊喜,几分乐趣!” ------------ 第九十九章:轰天 “滚下去吧,碍眼得很!” “是,小人告退!” 张鸣躬身退出房间,内衫已被汗水浸透,但还是不敢怠慢丝毫,恭恭敬敬的退出内院。 “大公子!” 张鸣方才退出内院,就见几人迎上前来, 一脸紧张的问道:“那位……怎么说?” 正是这安平张家的人,他张鸣的亲族兄弟。 “此时就不要叫我大公子了!” 张鸣一脸严肃,告诫张家几人,再向左右两名护卫说道:“所有人手都动作起来,不可让一个贼人冲进内院,否则,惊扰了那位公子, 你我谁都担待不起!” “大公……族兄放心, 我们已经吩咐下去了, 便是家中上下豁尽性命,也绝不让那贼人冲进内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听闻,那麒麟帮主与金剑先生,都是二境之中的绝强人物,就凭我们几人,即便有心阻拦,恐怕也拦他不住啊,那位公子身边的护卫可有把握应对?” “哼!” 张鸣冷哼一声,负手于后:“井底之蛙, 见过什么, 想想那位公子何等身份,身边护卫岂是轻易,单单这内院的上百宋氏家卫, 百战精兵, 就能结起军中大阵, 后天之下如屠狗。” “外院还有翼风卫的凌将军, 姹女宗的兰姑娘, 金刚寺的伏山大师,少华派的宁少侠把守,一方动四方齐动,再加上各派弟子组成的天罗地网,别说两个二境,就是三境修士,后天高手,也要折戟沉沙。” “我等所做之事,只是为公子省心,免得那些贼人作乱,搅扰公子雅兴罢了!” 张鸣话语,言之凿凿,给了张家众人极大自信。 但他心中却莫名的有一丝不安。 不错,作为宋氏嫡脉幼子,宋钰饱受宠爱,纵是被“发配”到了金阳府,身边的护卫力量也不打折扣,云州之中, 先天之下几乎无人能够对他造成威胁, 除非他冒险闯到云州之外, 或者有先天之境的绝顶强者出手,否则,无人能将他如何。 这里是云州之外吗? 显然不是! 那会有先天出手吗? 更无可能! 先天先天,四境先天,在通天路断五百年后的当下,先天就是修行之路的绝顶巅峰,云州之大广,这样的人物也不过一位而已! 就是如今天地有变,灵机再启,煌煌大世将来,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大批新晋先天,若否,宋钰也不会这般辣手。 他自信在云州之中,无人奈何得了他! 张鸣原本也一般自信。 但现在风雨欲来,他却隐隐不安。 究竟是什么让他感到不安? 云州之中,先天之下,谁能对那位公子构成威胁? 张鸣不知,只感不安,带人在外院巡视起来,想要看看有哪处缺漏,但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不妥。 张家本就是高宅大院,府邸修筑得如同堡垒一般,现今又有翼风卫,姹女宗,金刚寺,少华山的人马入驻,把守四方,别说人了,苍蝇都休想飞进来。 如此严密的守卫,再加上公子宋钰身上的王道龙气镇压,先天之下根本无人能够悄然潜入,只能正面强攻,可这高门大院,府堡壁垒,是那么好攻下来的吗? “是我多心了吧!” 最终,张鸣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带着一众护卫来到正门处。 “止步!” 两名黑衣黑甲的翼风卫骁骑将他拦下。 张鸣也不恼怒,看向门前那人,身披大氅,黑衫罩甲的骁骑将凌风。 “凌将军,辛苦了,公子有命,静候来人!” 张鸣恭声说道。 凌风却不理会,大氅披身,负手而立,若门神一般守在大门正中,左右尽是令行禁止,煞气汹汹的翼风卫骁骑。 见此,张鸣也不好再多言,拱拱手便带人退到一旁,静静等候。 张家府邸,只能强攻,而最好的强攻方向,就是府邸正门,其他地方均是高墙壁垒,强行翻越只会被府内的弓箭手射成蜂窝,只有府邸正门算是一条通路。 所以,此地由凌风这位骁骑将亲自把守,还设立了龙气禁制,提防法修术士出手,水火风雷齐动,将这府邸正门强行攻破。 面面俱到,万无一失! 张鸣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地方缺漏,只能与凌风一起守在此处,见机行事。 忽然…… 府邸之外,脚步声响。 声响密集,略显杂乱。 张鸣眼神一凝,急忙上前,循声望去。 只见一人白衣而来,却无一丝飘然之气,只有凛凛杀机,汹汹怒火,身后众人,亦是如此。 张鸣眼瞳一缩,即刻出声:“是他,他就是那苏问,凌将军小心!” “哼!” 凌风冷哼一声,望着苏问众人,冷眼之中,尽是不屑:“土鸡瓦狗,也敢篡逆,众人,随我剿贼!” 说罢,提起长戟,就要出府,杀散这一众反贼。 就在此时…… 苏问停住脚步,左右众人分开,将三门龙口虎蹲的火炮推出,火炮之后赫是一名金甲红袍的威武将军。 “哥哥!” “放!” “是!” 得到苏问授命,那金甲将二话不说,龙首炮口摆正,手中令旗一挥,顿时…… “轰!” 一声轰鸣,十方震撼,龙首虎蹲动雷火,霹雳驰风震云霄。 “嗯?” 凌风眼瞳一缩,不知飞来何物,但心中惊悚,警兆大作,应激而动,翻身退入府中。 凌风方才反身而退,就见三发轰天雷火飞来,轰然炸在府邸正门之上。 “轰隆隆!” 顿时,地动山摇,摧枯拉朽,张家府邸正门连带周遭高墙轰然崩塌,尘烟滚滚。 这是…… 书灵姓名:凌振(轰天雷) 专属书宝:轰天雷,轰天炮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境:火药局御营作坊 星宿特技:地轴(魔星下界,上应地轴,最擅机关之术,星宿之力为源,百炮连环,如臂指使) 星宿特技:火炮(凌振炮法,天下无双,可造子母炮、金轮炮、风火炮、车箱炮、轰天炮……) 星宿特技:轰天(地轴星宿之力,并合火药之威,轰天震地,神惊鬼怕) 书灵介绍:火炮落时城郭碎,烟云散处鬼神愁。轰天雷起驰风炮,凌振名闻四百州! ------------ 第一百章:乱战 “轰隆隆!” 雷火轰天,霹雳大作,堡垒一般的张家府邸,直接被滚滚尘烟吞没,梁木断折,砖石倾崩,阵阵尖叫哭喊, 咆哮哀鸣,一派天地动怒,尘世末日的景象。 这是这段时间来,苏问天魁聚义唯一的收获。 梁山座次五十二位,地轴星,轰天雷——凌振! 在地轴星力的牵引下, 三门轰天火炮霹雳作响,射出拳头大小,满是尖刺的轰天火雷,将墙高石厚的张家府邸轰得七零八落,王道龙气设立的禁制全无作用。 王道龙气,唯我独尊,有禁绝万法之能,张家府邸正门设有如此禁制,本该雷打不动,火烧不燃,风吹不倒,水浸不入,但此刻面对这轰天雷火却毫无作用。 这是为何? 因为这不是法术, 不是神通, 而是自然之物。 王道龙气,归属于人, 所以削得“生灵”法术,禁得“生灵”神通。 自然之物,归属于地, 天地人三者平齐, 人蕴王道龙气怎管得地蕴自然之物? 你人皇再大也不能叫黑夜变白, 白日变黑,浊气为天,清气为地,万物五行颠倒啊! 所以,王道龙气禁制,在这自然而成的轰天雷火之前,没有任何作用,除非它将禁制改为防护,双方做纯粹的力量比拼,但这般奢侈消耗,盘踞天下的真龙都未必扛得住,何况一条蛰伏在州府的潜龙。 如果苏问的炮弹足够,他甚至可以将这张家府邸,内院外院都夷为平地。 可惜…… “轰隆隆!” 最后一阵轰鸣震荡,随即一切归于平静。 凌振望着三门青烟袅袅的轰天炮,向苏问拱手禀报:“哥哥,火炮已完!” 苏问没有言语, 迈开脚步,向那尘烟弥漫的张家府邸走去。 张家府邸,已是废墟,弥漫尘烟之中,可见断壁残桓。 但这只是外院,只是半个外院。 作为安平第一世家,张家这座府邸,修得极坚极固,极广极大,数量有限的轰天火雷,根本无法将之夷为平地,甚至没造成多少死伤,只摧毁了外部的高墙门户。 内中之人虽不知这轰天火雷是何物,但也懂得藏身躲避,除去几个太前太近,反应不及的做了炮灰,其他人并无多少损伤,只有一身尘土,看来略显狼狈。 样子虽然狼狈,战力却无多少损失,尤其是那位…… “咴!” 只听一声马嘶,如若蛟龙长吟,滚滚尘烟之中,一骑纵越而出,直向苏问撞来。 正是翼风卫骁骑将,二境二关的兵家武修——凌风。 凌风纵马而来,胯下龙驹如飞,腾空跃海一般撞来,手中长戟劈出,要将苏问当场斩杀。 却不想…… “狂徒放肆!” 一声怒喝,气震十方,璀璨金甲夺目,盘龙神锋横空,正是天罡武曲,护主而来。 “砰!” 铿锵一声巨响,火光迸溅而出,凌风连人带马,翻飞而回,摔入废墟之中。 盘龙金枪麒麟兽,天罡斗神无双将! 卢俊义金枪一拍,催动胯下麒麟马,直向凌风冲去。 “将军!” 后方赶来的几名翼风骁骑见此,皆是大惊失色,即刻擎枪而出,援护主将。 强敌杀来,生死关头,倒在废墟之中的凌风顾不上体内气血翻腾,震荡迸裂的虎口握紧长戟,身下倒地的异兽龙驹也嘶鸣而起,兵家秘术一瞬运发,同十余名援护而来的翼风骁骑军势相连。 作为翼风卫骁骑将,他是武修,更是兵修! 兵家将者,军势无双,千军万马连为一体,岂是一人之力能当? 虽然他现在没有千军万马,但这十余名翼风骁骑都是百战精锐,又有朝廷官职在身,王道龙气加持,如此结成的战阵军势,三境之下,无人能挡。 此人有三境后天的能为吗? 凌风纵马执戟而来,十余骁骑结成战阵,军威浩荡,煞气汹涌。 然而天罡玉麒麟丝毫无惧,单枪匹马,杀入阵中,同一众骁骑乱战起来。 …… 天罡战骁骑,猛龙斗群蛇,一时之间,难解难分,难分难解。 苏问不言不语,缓步而行,直向府邸内院,龙气所在踏去。 此时,又见一队人马杀到,赫是十余名上身赤裸,躯体若黄铜浇筑的金刚寺僧。 “结阵!” “杀!” 眼见凌峰等翼风卫骁骑被卢俊义单枪匹马拦下,伏山等金刚寺僧心中也是一派凛然,望着缓步压力的苏问,不敢有丝毫怠慢,即刻结起金刚阵势,势将苏问拦在此地。 然而…… “吟!” 一声啸动,似蛇嘶,似龙吟,璀璨剑光,凌厉利芒纵横而来,搅入金刚战阵之中,激起道道刺目火星,还有殷红血肉飞溅,转瞬便将一众金刚寺僧杀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正是金剑先生独一无二之神通剑术。 李助出手,截住一众金刚寺僧,为苏问排开阻拦。 苏问神色不变,脚步不停,浑然不顾周遭战场厮杀,直向内院龙气所在踏去。 然而…… “呵呵呵!” 放荡媚笑,乱人心神,一众裙彩艳丽的女子如鬼魅飘然而来,挡在苏问身前拦他去路。 正是姹女宗的姹女修! 姹女如艳鬼,媚笑如魔音,乱人心神,摄人魂魄。 苏问神色不变,脚步不停,竟是将这一众姹女视若无物。 “嗯!” 为首的姹女修柳眉一挑,美眸之中惊疑不定,不知苏问有何依仗,但也不敢放他过去。 只见她两手翩然一转,现出一柄法剑,剑上幽光闪烁,似有阴毒附着,如蛇吐信而出,直直刺向苏问。 此时却见…… “轰!” 一声轰鸣,雷霆劈下,那新晋二境的姹女修避之不及,直接被这道雷霆劈翻在地。 发生了什么? 余下姹女还在错愕之中,就见一人大笑而来,半僧半道,半文半武,魔王剑妖风呼啸,七星锤魔雷闪烁,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冲入一众姹女修狂乱屠戮。 “少华山宁平峰……!” “咴!” 最后一队人马赶到,名号还未响亮出声,就见青面兽跨赤龙驹,一人一骑飞驰而来,冲入阵中,混铁钢枪如暴雨梨花,绽开凄厉血腥。 青面骠骑冲阵之后,又有十人领队杀来,开封府五卫,陷空岛五鼠领着一众梁山义士,分成十队,各自厮杀。 ------------ 第一百零一章:魔君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 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高声叫喊起来。 “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 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 便转眼望向右方, 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 便是真有先天, 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 尽量捉活的, 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 那人也不好再劝, 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 电芒湮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 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境:无 书灵特技:幻魔真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甲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诀,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见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 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前方刀兵,抬手将酒饮尽。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丈八旗杆枪身,鲜血红绸幡面。 四字金辉璀璨,替天行道神兵。 苏问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十更已发,求订阅 明天十二点来看成绩 ------------ 汇报成绩,更新计划 九点钟,基本涨不动了,订阅止于428,首先感谢大家的支持。 虽然这个成绩还是扑街,连吃全勤的资格都没有,但看样子还可以拯救一下。 所以,我决定写下去,只不过要搞妨盗章节,这会影响到正版订阅的读者,实在对不起,但没有办法,这个订阅不妨盗真的不如进场打螺丝。 因为要搞妨盗章节,所以更新时间固定,每天凌晨三点更新妨盗章节(四章),七点修改正式章节。 正式章节修改后,应该会自动刷新,如果哪位读者发现没有发现,可以按照如下方式修改,只要三步,点开目录,长按章节名,点击重新下载。 ------------ 第一百零二章:双灵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丈八旗杆枪身,鲜血红绸幡面。 四字金辉璀璨,替天行道神兵。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零三章:破军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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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丈八旗杆枪身,鲜血红绸幡面。 四字金辉璀璨,替天行道神兵。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的的是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零四章:后天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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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丈八旗杆枪身,鲜血红绸幡面。 四字金辉璀璨,替天行道神兵。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发不是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零六章:收场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qidian订阅观看。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qidian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丈八旗杆枪身,鲜血红绸幡面。 四字金辉璀璨,替天行道神兵。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零七章:对策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qidian订阅观看。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qidian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丈八旗杆枪身,鲜血红绸幡面。 四字金辉璀璨,替天行道神兵。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 ------------ 第一百零八章:震怒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qidian订阅观看。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qidian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丈八旗杆枪身,鲜血红绸幡面。 四字金辉璀璨,替天行道神兵。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章节已修改,还有一更正在码 ------------ 第一百零九章:献计 “嗯?” 眼见张舟话语这般轻佻,宋悦身边的家将即刻拔出刀来,指向二人:“你们是何人?” 张舟一笑:“白云观张舟!” 云真漠然:“法明寺云真!” “白云观?” “法明寺?” “这……” 听此,那宋氏家将也是一怔,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宋悦。 宋悦抱着宋钰的头颅,白狐大氅之下的身躯还在微微颤抖,但也恢复了些许理智, 强行镇定下来,将目光投向张舟二人:“白云观,法明寺,怎会在此?” 张舟望了她一眼:“白云观在此镇守灵窍,已有百年,尊驾难道不知?” “这是灵窍之地……” 宋悦恍然, 随即回神,厉声质问道:“是谁杀了我小弟?” 张舟也不隐瞒:“一个叫苏问的说书人,事情经过尊驾可自行查问,只是不要牵连无辜,伤及百姓。” “苏问?” “说书人!” 宋悦冷眼望着二人,心中怒火燃烧,想要发作,却又不能。 白云观,法明寺,乃是九州祖地传承,大教正宗,天下显赫。 虽说如今在此的只是一方分支,并非九州祖地的本宗祖庭, 但这等传承向来是天下一家,每一方分支皆代表本宗祖庭, 不可欺, 不可辱, 否则就是在与本宗祖庭挑衅。 宋氏虽是云州的无冕之王, 王道潜龙, 但也只是云州的无冕之王,王道潜龙而已。 白云观法明寺这等九州祖地的大教传承,没有一个是好招惹的,大周立朝鼎盛之时,对这些大教传承都礼遇有加,不敢轻慢,可见这些大教传承的底蕴。 宋氏当前只是一州霸主,尚未潜龙出渊,风云际会,岂敢轻易与白云观法明寺这等大教传承为难。 所以,纵是宋悦心有疑虑,没有切实证据,也不能强留两人,只能冷冷挤出一句话语:“多谢两位相告!” 说罢,便回过身去,紧紧抱着宋钰头颅,不再言语了。 见此,张舟与云真也没有多言,转身就离开了此地。 “去!” “查清楚!”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方才离开,宋悦就向一众家卫下了命令。 她没有盲目去追。 虽说宋钰之死,打击甚大, 但这位宋氏家门的骄女, 仍旧保留着相当的理智与清醒,她很清楚自己小弟身边的护卫力量,一名三境后天的道仆,一卒王道敕封的家卫,还有她的一个师妹,同为妙音山嫡脉弟子的红影,也是后天战力。 三大后天战力,还有王道龙气,又在云州之中,如此,都护不住宋钰! 那凶手的实力有多强? 仇要报,但不能盲目去报,宋悦身边的力量,虽然比宋钰强不少,但对方实力不明,深浅不知,盲目去追,宋悦也不敢说究竟是去报仇,还是给对面再添一笔血债。 所以,宋悦没有盲目行动,而是将家卫派了出去,准备查清楚事情经过再说。 “小弟,你放心,不论对方是什么人,家姐一定会为你报仇,叫他血债血偿,不,千倍万倍的还来!” 宋悦颤抖着手,将宋钰的双眼合上,结果却发现那头颅已然僵化,扭曲的面目五官再不能复原,这因痛楚圆瞪的双眼更是难以闭合,反而流出血泪。 宋悦身躯一颤,死死将头颅抱在怀中,却还未来得及宣泄清楚,就听…… “小姐!” “金阳府!” “翼风卫! “金刚寺!” “姹女宗!” “少华派!” “这几家之人在外求见,说他们知晓公子遇害经过。” 宋悦猛然抬头,回转过身:“让他们进来!” “是!” “……” 片刻之后,数人便被家将领着,来到了宋悦面前,个个低头躬身,不敢看她怀中的头颅,更不敢看后边的残渣。 “说!” 宋悦也不管他们,直接喝道:“怎么一回事?” 几人早有准备,敬而不乱,即刻将事情经过道出。 “回禀小姐,杀害小公子之人,乃是一个叫苏问的说书人。” “此人于一年前,出现在这安平县,当时衣着古怪,举止异常,不似云州甚至不似大周之人!” “后被孟家书场一说书人收留,大半年前继承说书人衣钵,在孟家书场上台说书,说的尽是篡逆之言,异心之书,甚至还以此吸引了弈剑门当代传人!” “此人来历不明,图谋甚大,说书不过几月功夫,就累下了偌大名声,同时有两名二境绝顶的修者前来,一人名李助,号金剑先生,一人名卢俊义,绰号玉麒麟,这二人来到安平,就夺了两帮产业,以帮派之名形式,为此人做掩护。” “半月之前,小公子抵达安平,察觉到了此人身上的种种疑团,知他与金剑门麒麟帮之关系,有心试探此人底细,但此人与白云观张舟,法明寺云真交好,得两人庇护,小公子不好直接下手,只能敲山震虎,去拿那孟家书场之人试探。” “结果那孟家书场之人尽是篡逆贼寇,小公子派翼风卫前去捉拿,却遭顽抗,因此激起一场打斗厮杀,最终孟家书场一众逆贼伏诛刀下。” “或是此举,打草惊蛇,使得那苏问暴起,带领金剑门麒麟帮一众逆贼攻打张家府邸,最终将府邸打破,凌风将军的翼风骁骑,我姹女宗,金刚寺,少华派的弟子门人,还有小公子身边的护卫,全数被那一众逆贼杀害,小公子更是……” 几人话语接连,道出了事情经过。 宋悦眼神冰冷,扫过众人:“一个说书人,两个县境帮派,竟能打破这座府邸,将小弟身边的护卫全数斩杀,你们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 “小姐明鉴!” “我等句句属实啊!” 几人当即跪倒在地:“那苏问来历不明,所图甚大,虽然明面上只有金剑门麒麟帮那两个二境武修,但暗中不知潜藏了多少高手。” “当日确实是此人,带着一众逆贼,打破了府邸,杀害了小公子,众人都可做见证!” “我等还拿了一众与那逆贼有关联的嫌犯,那逆贼将张家,县衙,还有两个帮派的金银散出,给此地百姓做迁移之用,定是有什么图谋,小姐,我们可用那些逆贼嫌犯为饵,诱使也好,逼迫也罢,叫那人现身!” “此人假仁假义,必定会前来相救,我等只要布下天罗地网……” ------------ 第一百一十章:现身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重生之金融巨头》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 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丈八旗杆枪身,鲜血红绸幡面。 四字金辉璀璨,替天行道神兵。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一十一章:入劫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小书亭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 第一百一十二章:大局 梦梵音! 竟然是她! 众人也是一脸震惊。 虽然他们都说过,梦梵音与苏问有关系,但那大多是牵强附会,根本没有什么凭据,将她扯进来完全是为了增加说服力,没多少人认为梦梵音与苏问真有关系。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这位弈剑门传人竟然为那苏问出手,刺杀宋悦这位宋氏嫡脉的麒麟骄女! 这是要干什么? 她知不知道这会引发什么后果? 弈剑门的当代传人, 为一个杀害宋氏嫡子的逆贼,大庭广众之下出手,刺杀宋氏嫡脉骄女? 这事情传出去,云州上下怕是都要震荡一番! 她这样做,至师门于何地,至那位道尼祖师于何地? 她就不怕宋氏震怒,与弈剑门翻脸决裂吗? 众人震惊,不解, 更是骇然! “等等!” “不对!” “她……” 被压到一旁的张舟云真也是如此,但比积累浅薄,眼界狭隘的众人,他们发现了一件更加惊人的事情。 “你竟然……” 宋悦勒住战马,面上惊骇交加,望着近前的梦梵音:“入劫了!” “什么?” “入劫?” “这……” 听此,众人亦是意识到了什么,望向梦梵音的目光更是骇然。 他们只关注梦梵音的身份,弈剑门与宋氏的影响,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梦梵音刚刚竟然将宋悦击退了? 这怎么可能! 不错,梦梵音是弈剑门当代传人,修的是那位弈剑门祖师,先天高人道尼的心剑之法,天资,悟性,才情均是万中无一,世上少有,不出意外未来必是云州乃至天下的风云人物。 但未来是未来,现在是现在, 她刚刚下山入世,情劫未过,心剑未成,修为不能说弱,但也绝对算不上强,至多至多就是二境绝顶,若否,紫嫣也不能缠在她身边,整日胡言乱语扰她心神。 紫嫣虽然打不过她,但也有自保之力,不怕她翻脸动手。 宋悦比紫嫣如何? 那还用说吗? 紫嫣是妙音山的嫡脉弟子,宋悦是妙音山的嫡脉首席,连三境后天的红影都要唤她一声大师姐。 这并不是因为宋悦入门早,相反,宋悦入门比红影还要晚,只是妙音山乃左道旁门,同辈之间排行不看前后, 只看高低,宋悦乃宋氏嫡脉娇女, 有麒麟血脉打底,有王道龙气辅助,修行一日千里,入门不过数年,就成了妙音嫡脉首席。 她的实力比紫嫣,比红影都要高,乃是三境二关的修为,在后天修者中都属中上。 如此,梦梵音刚刚竟然能够将她击退? 凭什么? 就凭…… “心剑之法!” “她入劫了!” 众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然想到那关窍所在。 入劫! 心剑入劫! 弈剑门的心剑之法,以心之七情六欲修行,共有三个阶段,三个境界,分别是入劫,劫中,破劫。 这三个阶段三个境界是一个“起”“伏”“起”的过程。 因情入劫,便是首起,这个阶段心剑修者会七情初动,修为大幅提升,实力大幅增强,连破数关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甚至能够逼近先天。 沉沦劫中,则是中伏,这个阶段心剑修者会受到情劫情欲影响,修为大幅滑落,实力大幅降低,从三境跌回二境,甚至一境都不奇怪。 勘情破劫,这是终起,这个阶段是最后阶段,心剑修行完成,踏入剑心通明之境,心剑修者的实力将再度提升,冲击先天之瓶颈,成功则晋升四境,成就先天,不成也能保留三境三关,后天绝顶的修为。 因此,弈剑门历代传人完成心剑修行后,无一例外都有三境三关,后天绝顶的修为,那位弈剑门祖师道尼,更是以此成就先天,稳坐云州正道魁首之位。 现在梦梵音刚刚能够正面击退宋悦,除了心剑入劫,修为情动而起,其他别无可能。 她竟然入劫了? 何时? 何地? 何人? 众人心中一阵惊乱疑问,随即生出一个骇然猜想。 “难道……” “是他!” 宋悦厉声,剑指前人:“杀害我小弟,你也有一份!” 梦梵音立在原地,不做任何解释,面纱掩盖也不知神情,只见得一双眼眸若碧水清泉,无波无澜:“此地百姓何辜,岂能任你屠戮!” “我在问你!” 宋悦哪管这些,剑锋直指梦梵音:“杀害我小弟,是不是也有你一份?” 心剑入劫,因情而动! 情是一个人的事情吗? 肯定不是! 所以,梦梵音必有一个应她情劫,引她情动的人。 那人是谁? 还用说吗? 如果之前众人说梦梵音与苏问有所关联,牵扯不清,宋悦肯定不信,梦梵音才下山多久,这么快就入劫了? 就算情之一字,没有道理可言,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弈剑门的传人要历情劫不错,但历情劫不代表她们要求就低,随随便便就能动情入劫,相反,因为她们知道自己修行心剑之法,对动情之事本能的存在抗拒,所以更加难以入劫。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你明知道与自己结情应劫的人,最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好下场,却还要与他结情,这种能叫情,能叫爱吗? 这种叫自私! 所以,弈剑门传人想要动情入劫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心境情感这种东西,是不受人主观控制的,不动就是不动,你放低要求,刻意迎合,那只是在欺骗自己,对心剑修行没有任何作用。 那个苏问说说书,就把刚刚下山的弈剑门传人骗上手,叫她动情入劫了? 宋悦不信! 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宋悦不得不信。 除去与她有过牵连纠缠的苏问,谁还能成她的动情入劫之人? 若是她的结情之人是苏问,那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就来了。 苏问杀宋钰! 这件事情,这个过程中,她梦梵音,弈剑门的当代传人,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有没有出手? 她有没有责任? 这很重要,甚至比宋钰之死都要重要,因为这关系到宋氏与弈剑门的关系。 一个是云州的无冕之王,王道潜龙。 一个是云州的正道魁首,先天宗门。 两者之间的利害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所以,纵是宋悦愤怒无比,认定梦梵音与苏问有关,也不能直接向梦梵音下手。 她……也要顾全大局! ------------ 第一百一十三章:赌斗 宋悦想到的事情,在场众人也想到了,一时间表情十分精彩。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安平县,一个小小的说书人,竟然能闹出这等风波。 宋氏与弈剑门决裂? 这绝对会让云州爆发一场大地震,对宋氏, 对弈剑门,对云州上下各个势力造成巨大影响。 别说众人,便是宋悦,也不敢托大。 梦梵音究竟有没有参与宋钰之事? “没有。” 梦梵音坦然答道,也不解释原因,似乎笃定对方会相信她一般。 宋悦皱眉,眼神冰冷:“你与那逆贼结情, 敢说你与此事无关?” 梦梵音神色不变“我与谁人如何, 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有何关系?” “休要狡辩!” 宋悦怒极,厉声说道:“就凭那人,如何杀得我小弟,你敢说自己没有助力于他?” 梦梵音袖手一袖:“你是要栽赃陷害吗?” “栽赃陷害?” 宋悦冷眼:“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做贼心虚?” 梦梵音亦是冷眼看她:“你也配说做贼心虚,宋氏为云州之主,云州为宋氏之地,你们姐弟为宋氏之人,却滥杀无辜,轻贱人命,谁人是贼,谁当心虚?” “放肆!” 宋悦怒极,打断话语:“我宋氏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公道自在人心!” 梦梵音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握玉萧,冷声说道:“岂容你颠倒世间黑白?” “梦梵音!!!” 宋悦剑锋直指,杀机凛然:“你不要以为你是弈剑门传人,我就不敢杀你!” 梦梵音玉萧在手:“那边试试吧!” “你……” 宋悦怒极,却是语滞。 宋氏和弈剑门的关系很复杂。 首先宋氏是云州之主,有天下争龙之野心, 王道之术,唯我独尊,除白云观法明寺这样的九州大教分支,云州境内的宗门,无论正邪都要向其臣服,做他宋氏门下的鹰犬走狗,否则,就无法在云州立足,潜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弈剑门也在此列,但又不全在此列。 因为弈剑门的祖师道尼,乃是先天之境的绝顶高人,也是云州唯一的先天。 她有与宋氏平等对话的资格。 宋氏想要弈剑门登上自家的战车,但又不敢对那位道尼逼迫太甚,起码现在不敢,否则,那道尼祖师屁股一拍,带着弈剑门弟子撤出云州,去其他地方安家落户,那他宋氏不仅偷鸡不成, 还要蚀把米,把自己的名声彻底搞臭。 所以,宋氏目前只能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逼一逼弈剑门,比如说那位麒麟子夸下的海口,要收弈剑门当代传人,破弈剑门心剑之法,这是一种态度表现。 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你逼一逼,不会引发什么大问题,反而可以表达自己的态度,可要是你越过了界,对弈剑门传人下杀手,那就是在逼弈剑门翻脸了。 宋氏现在还不能与弈剑门翻脸。 所以…… “梦梵音!” 宋悦咬牙说道:“你与那逆贼相合,杀我宋氏嫡子,就不怕累及师门吗?” 梦梵音神色不变:“我与谁如何,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至于杀你宋氏嫡子,可有证据,无凭无据,便是构陷,宋悦,你为宋氏嫡血,如此构陷我弈剑门,可问过宋氏之主?” “你……!!!” 宋悦瞪大了眼睛,终是体会到了被人反将一军,倒打一耙的感觉,怒急交并:“若你与此事无关,为何要替那人出头?” “我替谁人出头?” 梦梵音一手负于身后,坦然自若的说道:“我弈剑门乃正道正宗,你滥杀无辜,轻贱人命,竟要屠城泄愤,我若任你屠戮,岂不枉称正道,枉做修行?” “你……!!!” “……” 宋悦语塞,众人亦是沉默。 在旁观望的张舟亦是赞叹:“这话说得,都一套一套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啊!” 云真:“……” 就如张舟所言,这位弈剑门当代传人,说起话来与某人一般,有理有据,有气有节,一套一套的滴水不漏,让她无处反驳,无可争辩。 “好!” “好一个正道正宗!” 宋悦无法反驳,只能剑锋一指,厉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这正道正宗的传人有多少本事,那心剑奕术修到了何等境界!” “这……” 听此,在场众人都是一怔。 事情怎么会这般发展? 期盼的那个正主没来,反倒杀出了一个梦梵音,将宋悦逼到如此境地,情理二字,一样不占,被打得哑口无言,只能拔剑邀战。 这太出乎意料了。 但再出乎意料,它还是发生了,众人无力阻止,只能看梦梵音反应。 梦梵音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箫于前,冷眼注视着宋悦:“是不是我胜了你,你就放过此地百姓?” “哼!” 宋悦冷哼一声,纵身而起,自马背上飞将下来,落到场中与梦梵音相对:“你胜得过我吗!” 听此,梦梵音也不在言语,身上道韵佛性天人相合,现出一股玄妙又感凌厉的气机。 心剑! 弈术! “小姐!” 见此,一众宋氏家卫无不心惊,两名家将更是紧张出声。 “退开!” 宋悦甩下白狐大氅,现出妙曼傲人的身姿,冷眼注视着梦梵音:“今日我就代大兄训训你,不要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有心言语,故作挑衅,正是妙音山的妙音乱神之法。 但梦梵音何等心境,岂会受此影响,仍是波澜不惊,剑意展开,天人合一。 “心剑弈术,三教同修,天人合一的神通法门……” 张舟在旁,喃喃说道:“老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不知她有几成胜算?” “几成胜算都不解决问题。” 云真双眉紧锁,望向城外:“这件事情,究竟要怎么收场?” 张舟听此,亦是皱眉:“且先看着吧。” “……” 两人忧心忡忡,也无底气。 与此同时,远处高楼,无人感知也无人注意的绝顶之上。 一人撑伞,立于顶上,周遭霜雪纷飞却不占半点,远远望着下方景象,也是皱起眉头。 事情,怎会这般发展? ------------ 第一百一十四章:奕剑 早上八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 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一十五章:威胁 早上八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控卫在此》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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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顶点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一十七章:辞行 梦梵音走了,飘然而来,飘然而去,恍若一场梦幻。 刑场之中的百姓还未全部释放,全部离开。 但却无一人敢反悔再叫停,再起刀兵。 包括宋悦。 是,梦梵音走了, 她完全可以翻脸不认账,再叫手下人将安平屠戮一空。 届时,就是梦梵音重新杀来,她也可以躲在军阵之中,家卫亲骑重重保护。 梦梵音奈何得了她? 奈何不了! 她身边的护卫力量,不是梦梵音能冲破的, 甚至还能反过来镇杀梦梵音。 可这有什么用呢? 她能杀了梦梵音,再屠戮一地百姓,将弈剑门逼反,同白云观法明寺结仇? 她能吗? 她敢吗? 她敢宋氏也不敢啊! 梦梵音立下的心证大誓,其威慑力不单是她个人,还有她背后的弈剑门。 如果只是她个人,那宋悦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叫人动手围杀,灭去这个拿她性命威胁的隐患。 但这个如果并不成立,她是梦梵音,是弈剑门的当代传人,除非宋氏现在就想与弈剑门决裂,否则,宋悦决不能触动这个誓言。 一旦触动这个誓言,那她与梦梵音之间,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她们两人,无论谁死,宋氏与弈剑门都会决裂。 这是宋氏不能接受的, 起码现在不能。 所以…… “走!!!” 宋悦银牙一咬,翻身上马, 向城外奔驰而去, 再不管此地狼藉。 梦梵音,她奈何不得。 此地百姓,她也不能下手。 想要报仇,那就只能去找正主了。 安平县虽不是云州中心腹地,但也不是云州边境角落,距离其他州府最近也有三千里。 那苏问带着金剑门麒麟帮的一众人马,短时间内想要逃出云州,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抛下众人,轻装便行。 更别说他昨天才离开安平。 现在去追,完全来得及! “小姐,那苏问来历不明,小公子身边的护卫都抵挡不住,我们这般追赶怕是有些冒险。” “你方才动用了麒麟真血,急需修养,若是与那苏问恶战起来,恐怕会损伤根基啊!” “小姐, 大公子已经传令各府各军, 沿途设卡拦截, 麒麟卫也动身了,那苏问大队人马,决计走不出云州,您还是带着小公子先回去吧,我等追赶就是了。” “闭嘴!” 左右家将与后天家仆纷纷劝说,但宋悦却不管不顾,纵马疾驰,硬要追赶,众人也是无奈,只能紧紧跟在她身后。 一众人马就这般绝尘而去。 …… 安平城中,百姓获释,却还是胆战心惊,无一人敢在街上停留,全都逃散回家了。 只有两人还在孟家书场之前,望着满地狼藉,再想方才之事,都有些恍惚。 “就这么完了?” “应该……完了吧?” “那位弈剑门传人,竟然这般……刚强!” “奇女子啊!” “只怕是那心剑情劫之故。” “也是,劫前劫后,劫中劫外,皆可能判若两人。” “苏小子招惹上她,也不知是祸是福,是好是坏。” “这两人都是一般,不知将来什么结果,那位道尼祖师……可不好招惹啊!”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他们的造化了。” “也是,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渐行渐远。 安平小城,重归平静。 这一次风波,也算安然落幕了。 安平城外,风雪之中。 梦梵音撑着油纸伞,在这风雪之中孤身而行。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 前方,站着一人,青衣素颜,已不见往日妖娆。 梦梵音停住脚步,平静说道:“干什么?” 紫嫣看着她:“你就这么走了?” 梦梵音神色漠然:“与你何干?” “问问不行?” 紫嫣也不气恼:“你是要去找他,还是要回弈剑门?” “……” 梦梵音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回弈剑门。” 紫嫣眉头一挑:“回去干什么?” 梦梵音眼神微微变幻,随后又归于平静:“向师尊请罪!” “请罪?” 紫嫣一笑:“你何罪之有?” 梦梵音望了她一眼,冷声说道:“与你无关。” “也是。” 紫嫣点了点头,笑道:“那你这情劫还渡不渡了?” “嗯?” 梦梵音双眉一蹙:“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 紫嫣取出一根蟠龙短木,轻笑说道:“我后悔了,把我那一份还给我吧!” 梦梵音望着她手中的蟠龙短木,再看自己撑着的油纸伞,随后竟直接迈开脚步,绕过她向前走去。 见此,紫嫣也不着急,一蹦一跳的跟在她身边:“反正我有一份,你不能独占。” “……” 梦梵音不理她,径自走着。 紫嫣也不在意,就这么跟在她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忽然…… 梦梵音停住了脚步,紫嫣猝不及防撞到了她身上:“干什么突然停下……” 这话到一半,竟也停住了。 只见前方,风雪之中,一人撑着油纸伞缓步走来,风雪飘然间竟有几分梦幻之感。 “这……” 紫嫣呆住了。 梦梵音也有些错愕,直至对方走进身前,才慌忙回过神来,不自觉的向后一退。 结果,撞到了后方呆住的紫嫣。 一时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见此,苏问也停住了脚步,向神情慌乱的梦梵音说道:“梦姑娘,方才多谢了!” 听此,梦梵音才堪堪稳住心神,望着近在身前的苏问,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出声说道:“这是贫尼应为之事!” 苏问一笑,说道:“这也是苏问应为之事。” “……” 梦梵音再度沉默,许久才续声说道:“公子,有何打算?” 苏问轻笑:“我会离开云州,此番前来,是与姑娘辞行的。” “辞行……” 梦梵音一怔。随即蹙起眉来,忧声说道:“此出云州有两千多里,宋氏必定沿途设卡拦截,公子……千万小心。” 苏问点了点头:“姑娘放心,苏问自有办法。” “哎哎哎,你们不要当我不存在啊!” 看两人“浓情蜜意”“你惜我别”的模样,紫嫣终是忍不住挤了进来:“苏先生,你要去哪里,不如我们姐妹跟你一起走吧,这个云州我们也呆够了。” “这恐怕不行。” 苏问摇了摇头,笑道:“不过日后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届时,苏问定与两位好好说完白蛇的故事。” “好吧!” 听此,紫嫣也没有胡搅蛮缠,只是问道:“那能不能告诉我们,日后是什么时候,或者逆说个地方,我们去找你呀?” “地方还没定,不过……” 苏问一笑:“我是一个说书人,有书有人的地方自然会有我。” 紫嫣:“……” 梦梵音:“……” 两人莫名,似懂非懂。 苏问也不多做解释,向两人点了点头:“苏问静候两位到来,告辞了!” “先生……” “公子!” 两人还有话语,苏问却已转身,化作一道星光飞天而去,转瞬无踪。 ------------ 请假一天,明天八更 停电了,坐了半晚,还是没来,先睡觉去,起来再写 ------------ 第一百一十八章:戴宗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一十九章:孟州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 ------------ 第一百二十章:五莲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不能退更方便的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二十一章:东平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二十二章:试探 东平城中,大戏开台。 但苏问这个主角却不在。 不止是因为现在才清早,还未到他说书的场,更是因为…… 东平县外三百里,又有一县,名唤东河。 此县边临安阳河,位处于东, 因而谓之东河,就如苏问所在的东平县地处平原,地势开阔,因而谓之东平一般。 东河县依山傍水,人杰地灵,物产丰富,更有水路旱路交通, 掐着安阳府乃至孟州的运输, 地处关要, 商贸往来异常繁华,乃是安阳府首屈一指的大县。 今日是二月二,龙抬头,东河县内热闹无比,尤其是那依着安阳河建起的东河码头,县内豪绅大户合资请了一个大戏班,在码头处搭起大戏台,热热闹闹的唱了起来。 码头今日也停了工,改做一个大集市,大庙会,各种摊子都摆了起来,城内城外的人们也都汇聚于此,赶个大集,凑个热闹,看完戏班, 还能赶上龙头祭。 集市之中,一处茶摊。 一场桌子, 四条长凳,苏问坐在中央,左右是常服打扮的戴宗与樊瑞。 茶摊外,街道中,行人来往,车水马龙,好一派喧嚣的市井气息。 忽然…… “让让哟!” “大龙王来咯!” 随着一声鼓响,行人排开道路。 苏问循声望去,只见一支队伍,均着白衣百巾,披麻戴孝一般,从街头缓缓走来。 队伍中央有一尊龙头人身的石塑,由八名上身赤裸,头系白巾的雄壮汉子抬着。 这石塑五六人高,看来重不下万斤,八名汉子却能稳稳当当的抬着,丝毫不显吃力,让人着实惊奇。 “这便是白莲宗的大龙王?” “这么高,这么大, 起码有几万斤吧?” “几万斤重的大龙王, 这八个人也抬得动?” “你以为那是寻常人,那是白莲宗的白莲力士,每人都有万斤巨力!” “每年二月二,龙抬头,他们都会把大龙王从庙里请出来,抬到这安阳河边做龙头祭,祭完之后再把大龙王请回去,如此就能保证一年东河县风调雨顺。” “岂止东河县,安阳河上下,贯通安阳府,只要安阳河风调雨顺,那整个安阳府就都风调雨顺,所以,这二月二龙头祭,连安阳府里的贵人们都十分看重。” “白莲宗当真是在世仙佛,法术非凡,自从白莲宗在我们东河开了坛落了户,我们东河县就过上了太平日子,以前闹腾的那些个妖魔鬼怪全不见了踪影。” “可不是吗,白莲宗佛道双修,宗内尽是大德高僧,有道真人,那些个妖魔鬼怪哪里敢在他们面前闹腾,反倒听说,近来东平那边来了一个妖道,法力高强得很,砸了东平县的白莲分坛不说,还打上了安阳府,将白佛子大师都打伤了。” “还有这种事情?” “那个妖道这般厉害,连白佛子大师都不是对手?” “是啊,那妖道当真厉害,白佛子大师都敌他不过,只能让出东平道场。” “这下东平的百姓可惨了,没有白莲宗镇压庇护,不知道会冒出多少妖魔鬼怪来。” “那妖……道士能打伤白佛子大师,那法力肯定高强得很,有他坐镇应当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敢在东平县作乱吧?” “哼,你知道什么,那妖道可不像白佛子大师,哪里会管我们平民百姓的死活,肯定自顾着自己修炼,才不理什么妖魔鬼怪作乱呢。” 众人议论纷纷,从大龙王讲到龙头祭,从龙头祭讲到安阳府,从安阳府讲到白莲宗,再从白莲宗讲到东平县。 苏问一边品着茶,一边听众人议论。 五莲教,白莲宗! 乃是一伙儿邪修。 但不知为何,他们异常看重民间香火,百姓信仰,不惜耗费大力,在这孟州境内广开分坛,每府每县,每村每镇,都有五莲五宗之人,且都乐善好施,多行善举,甚至降妖除魔,保境安民,因此深得百姓之心,信者众多,遍布乡里。 但这只是小民百姓对五莲教宗的看法。 有识之士对此则截然不同,皆认为五莲教野心勃勃,图谋甚大,否则绝不会如此笼络民心。 此外,五莲教在修界之中的名声也是好坏不一,不时有人传出五莲教是邪修的消息,甚至做生人祭,供血肉台,还拿出了相当证据。 但五莲教均不承认,或者根本不作理会,若有修者上门声讨,文的就好端端的送往迎来,武的就以拳脚见高低,无论如何都不伤人性命,至多就是驱走。 所以,五莲教的风评很是诡异,有人猜疑,有人敬佩,有人避之不及,有人心生向往,有人视之为正道正宗,万家生佛,有人看做是邪魔外道,恶鬼罗刹。 但这都不能动摇苏问的看法。 五莲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怎会搞生人祭祀那一套。 现在的问题在于他们有什么目的,孟州各方势力对他们又是什么态度。 这里边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孟州的各方势力,包括大周朝廷,地方官府,似都有意无意的放纵着五莲教发展。 这是一趟浑水。 苏问本不想卷进来,但奈何他身在孟州,想避也避不开。 更别说五莲教的存在,还严重阻碍了他的说书大业。 他入主东平县,让乔道清卢俊义演了一出好戏,将东平县各种乱七八糟的势力全数扫灭,最后更是让乔道清杀到安阳府,将白莲宗在安阳府的大坛主白佛子悍然击败,成功让白莲宗低头,退出安平地界,将此县划给乔道清作道场地盘。 一切看来十分顺利。 但也只是看来而已。 苏问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白莲宗在民间的威望。 白莲宗在民间,在百姓之中的威望太高太高,几乎可以说是犹若神祗,在世生佛,苏问逼走白莲宗,占据东平县后,引得东平县百姓十分不满,甚至发生过几次百姓暴乱,冲击卢俊义的金麟门不说,还撞到了乔道清那边。 不止如此,百姓对他以金麟门名义开设的戏班也十分抗拒抵触,哪怕苏问施行了减税减价等一系列措施,百姓也不愿意过来捧他的场,每日来的多是些对五莲教,白莲宗不感冒的江湖人士。 虽然江湖人士也是人,听书看戏一样有灵韵,但数量到底不如百姓多,百姓不来苏问的生意自然要受到影响。 现在还好,各种优惠搞了两个多月,多少吸引来了一批顾客,两个月前戏班刚开的时候,那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偏偏白莲宗还不甘心,不愿就这么让出东平,明里暗里各种小动作不断,最近更是伸出触手,加深试探。 所以,苏问来到了这东河县。 白莲宗试探他,他自然要还以颜色,探探对方的根底与意向,早做准备。 ------------ 第一百二十三章:龙华 眼看白莲宗将龙王石塑抬到河边,准备祭祀,苏问也没有再逗留,起身离开茶摊,转向市外走去。 龙王祭并不是他此行的目标,白莲宗也没有在这上面搞什么花样,就是正常的龙王祭祀, 没有拿童男童女做贡品,甚至没有把他们那尊白莲大明王拉出来。 苏问三人,离开码头,沿着安阳河向上游走去,很快就见到了一座雄伟非常的大寺。 那寺庙建在安阳河边,一座气势磅礴的高山之上,山体青石成柱,龙盘虎踞气象, 峰边峭壁如刀, 险峻峭壁之下,是汹涌奔腾的安阳河,可谓一道壮景。 山上至山下有一条青石阶梯,满是上山朝拜,敬奉香火的善男信女。 “白龙寺!” 苏问望着山上的寺庙,再看身边的乔道清:“如何?” 乔道清也在端详那白龙寺:“龙盘虎踞,气象非凡,内中定有高人、” 苏问一笑:“能否一探?” “贫道试试看吧!” 乔道清没有把话说满,只掐了一个法决,黑气滚滚而出,将众人全数罩住。 …… 白龙寺,乃是白莲宗总坛,位于安阳府东河县内,那坐守安阳府的大坛主白佛子就出自此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莲宗的总坛要叫白龙寺,但它确确实实是白莲宗的总坛。 乔道清前往安阳府,击败白佛子后, 就一直关注白龙寺的动向,结果白龙寺根本无动于衷,似乎并没有派出寺内高手,为白佛子白莲宗找回场子的想法。 这反应也算合理,毕竟乔道清表现不俗,一名后天之境,修得神通的道家修者,完全有资格占据一县乃至一府,白莲宗默许忍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近来白莲宗的表现告诉苏问,这件事情绝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所以,今天趁着闲暇,还有几分功夫,苏问决定来谈一谈这白莲宗白龙寺的底。 苏问与乔道清踏着青石阶,同朝拜的信众一起登山,很快就来到了白龙寺门前。 寺门之前,两僧迎客,穿过寺门之后,便是大雄宝殿。 何为大雄? 乃是释迦摩尼佛的德号。 大者,包含万有, 雄者, 摄伏群魔,释迦牟尼佛具足圆觉智慧,能雄镇大千世界,因此佛门弟子尊称他为大雄,大雄殿中又有佛法僧三宝,是为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是佛寺的核心建筑,也是僧众朝暮集中修持的地方,内中供奉世尊释迦牟尼佛的佛像。 苏问与乔道清上前,踏入大雄宝殿之中,结果却见宝殿中央的那尊佛像…… 不是释迦摩尼! 而是一尊袒胸露乳,开怀大笑的弥勒佛。 “大雄宝殿之中供奉弥勒佛?” 乔道清皱起眉头,面色不解。 苏问也是一般,但他并未苦思,而是直接转向了一旁的侍客僧,说道:“这供奉弥勒佛的大雄宝殿,我还是第一次见,可有什么说法?” “阿弥陀佛!” 侍客僧还未作答,就听身后佛号诵起,一名身披白色袈裟的老僧走来,向苏问二人说道:“两位施主是第一次来我白龙寺吧?” “哦?” 苏问眉头一挑,望着老僧:“大师是……” 老僧自我介绍道:“贫僧法号龙相,是这白龙寺的主持!” “原来是主持大师!” 苏问点了点头,又是问道:“这大雄宝殿之中,不该供奉释迦摩尼吗,为何贵寺供奉弥勒佛呢?” 龙相一笑,解释说道:“大雄宝殿之中,本是该供奉世尊释迦,但本寺与其他佛寺不同,修持的是龙华之法,乃未世弥勒之弟子,因而尊未世之大雄世尊。” “龙华之法?” 苏问望了一眼乔道清,又将目光转回到龙相身上:“何为龙华之法?” 龙相双手合十:“我佛有过去,现在,未来之说,燃灯世尊为过去佛,释迦世尊为现在佛,弥勒世尊为未来佛。” “弥勒世尊成佛之前,为弥勒菩萨,乃释迦世尊弟子,先于释迦世尊之前入灭,释迦世尊便言:“汝弥勒受我记后,将来成佛,度脱天人!” “受释迦世尊之言,弥勒菩萨将于未世末法之时,于龙华树下成就正觉,说龙华之法三次,得龙华法者,悉可得道。” 龙相一笑:“我白龙寺修的便是未世末法之时,弥勒龙华之法,因而大雄宝殿中,供奉弥勒世尊。” “未世?” “末法?” 苏问望着龙相:“未世已来?” 龙相摇了摇头:“未世尚远!” 苏问又是问道:“既然未世未来,龙华之法何在?” 龙相神色不变,轻笑说道:“我佛在过去,现在,未来,过去有佛在,现在有佛在,未来亦有佛在,贯穿时光,亘古长存,纵是未世未来,也有龙华之法。” “哦!” 苏问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又道:“那这龙华之法有何神异?” 龙相笑道:“龙华之法,可得大乘,有三会之说,一会为上者,可得未世佛果,亲近弥勒如来,侧立世尊左右,二会为中者,虽不得大乘佛果,但也可超凡入圣,三会为下者,不得为圣,但也超脱,为我佛弟子,一切皆看缘法悟性。” “哦?” 苏问又一挑眉:“那大师看我缘法如何,悟性怎样?” “施主来此,便是有缘!” 龙相神色平静,轻声说道:“可愿一试我龙华之法?” 苏问与乔道清相视一眼,随后再将目光转回:“那就请大师让我二人开开眼界。” “两位施主随我来。” 龙相不再多言,抛下一句话语,转身向后院走去。 苏问与乔道清见此,也是艺高人胆大,跟上龙相的脚步,往大雄宝殿后院走去。 两人穿过大雄宝殿,来到殿后院落之中,远远就见一颗枝繁叶茂的龙华树。 “施主且来。” 龙相招手请两人来到龙华树下,再向那临边墙上的壁画一指:“我佛龙华妙法,便在画壁之中。” “画壁?” 苏问眼神一凝,向前望去,只见那龙华树后,那面院墙之上,尽是一幅幅壁画。 ------------ 第一百二十四章:异志 壁画之中,有亭台楼阁,美人招展,有田亩垄间,农人辛劳,也有市井之间,车水马龙, 庙宇之上,朝堂百态,有菩提树下,释迦大觉,有龙华花开,弥勒说法, 均是巧夺天工,栩栩如生。 苏问与乔道清走上前来,看了看壁画,再转向龙相:“这壁画有何玄妙?” 龙相一笑,反问说道:“施主不已在玄妙当中了吗?” “哦?” 苏问眉头一挑,转向周遭望去,只见一切如泡影化开,再不见什么白龙寺龙华树,甚至连身边的乔道清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亭台楼阁,数名红粉少女招展而来,围绕着他翩翩起舞。 苏问不动,神色漠然。 少女们也不在意,舞姿依旧,衣衫渐少,转眼就脱得只剩贴身之物,温香软玉汹涌而来,又在临近的瞬间,血肉腐烂,白骨显露, 竟是一具具红粉骷髅。 苏问仍是不动,任由骷髅环身。 此时,耳旁又听念诵之声传来,似正非正,似邪非邪,如此梵音禅唱:“释迦摩尼,如来世尊,弥勒说法,龙华花开,阿弥陀佛,如是我闻……!!!!” 梵音禅唱,却无关联,好似胡言乱语,胡编乱造,但又有一股莫名超脱之意境。 苏问僵立在地,身躯颤抖,随即化作一点点黑气溃流开来,在那阵阵梵音禅唱中湮灭不见。 …… 白龙寺外, 安阳河边。 苏问睁开眼眸, 转向身边看去, 只见戴宗樊瑞护法在侧, 乔道清则置身于滚滚暗流之中,三昧神水汹涌沸腾。 片刻之后…… “噗!” 暗流飞散,神水回转,显露出乔道清身影,双眼缓缓睁开。 苏问问道:“如何?” “好厉害的邪术!” 乔道清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竟然片刻就破了我的三昧神水!” 听此,苏问亦是皱眉:“看来是个大麻烦啊。” 明知道白龙寺是龙潭虎穴,苏问自然不会以身涉险,方才那二人并非他与乔道清的真身,而是乔道清以幻魔真法配合三昧神水凝成的幻化分身。 虽说幻术化身,但幻魔君借假修真,又有三昧神水为根基承载,凝成的幻术化身几乎与本尊无异,还能承载本尊心神意识,发挥出一部分战力。 原以为这两道幻术化身,能入白龙寺探一探根底,哪想到一进去就被对方察觉了。 那白龙寺的主持龙相,将他们带到龙华后院,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他们拉入画壁之中,再启那神圣又感邪异的梵音禅唱,不过片刻就破了两道幻术化身。 要知道这幻术化身,可是乔道清的看家本领,幻魔真法与三昧神水凝合而成,一般的后天修者连真假都难以分辨,更别说破去这幻魔真法与三昧神水了。 那龙相的法力如此高强? 还是那白龙寺中有什么特殊手段? 苏问更倾向于后者。 乔道清也是一般,沉声说道:“如此轻易破去我幻魔真法与三昧神水,不是先天之力,便是王道之气,但五莲教只有那五莲真君是先天,这白莲宗白龙寺总不能再出一位先天,应当是有什么手段布置,只能在寺中使用,不能外界杀敌。” 苏问点了点头:“他们发觉了我们试探,接下来可能很快就有动作了,回去吧。” “是!” 苏问与乔道清站起身来,连同一旁的戴宗樊瑞,四人运起神行之法,化作遁光远去。 身形之法,四人都会? 没错,四人都会! 苏问已经在东平县安家两个多月了,虽然生意不算太好,但也积累了一笔灵韵。 苏问用这笔灵韵,先给自己兑换了戴宗的天速星命与神行之法,再通过说书修改,给樊瑞,李助,乔道清三名“法师”也移植了神行法,所以现在他们四个人都能使用神行之术,就是速度有快有慢而已。 最快的是苏问与戴宗,都有天速星力加持,全力施展神行之法,一日一夜可行七千五百里。 其次是乔道清,他虽无天速星力加持,但修为高深,法力雄厚,施起神行法来也不算太慢。 最后只有樊瑞一个人,修为法力不及乔道清,又无天速星力加持,成了神行术中垫底的角色。 好在,东河县与东平县只有三百里距离,所以四人并不需要太赶,大可一同返回。 …… 白龙寺中,龙华后院,身披白衣袈裟的龙相老僧站在画壁之前,面容严肃,宁清凝重。 龙相老僧身边还站着一名少年,唇红齿白,稚嫩可人,正是不久前败于乔道清之手,白莲宗坐守在安阳府的大坛主——白佛子。 “师兄!” 见龙相久久不语,白佛子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出声问道:“如何了?” “两道化身。” 龙相摇了摇头,望向寺外:“好一个幻魔君,两道幻术分身,都能在龙华三会之中支撑片刻,这等能为,先天之下,难遇敌手了!” 白佛子双眉紧皱:“此人如此厉害,到这东平怕是来者不善,是否能请真君前来?” 龙相摇了摇头:“真君坐镇总坛,岂能轻易抽身,如今又是非常时期,若是出现什么差错,让我五莲教宗千年苦工,千年心血付诸东流,谁人担待得起?” 白佛子迟疑道:“那幻魔君……” “不去管他!” 龙相神色漠然:“今日他前来试探,也吃了一番教训,行事应当会有所收敛,只要他不出东平县,不再犯我白莲宗,那就由他去,大事成后,再做清算,在此之前,我们也要收敛几分,莫要再撩拨他!” “是!” “……” 东平县,金麟门。 戏班开场,已到晌午。 翘首企盼之中,一人青衫而来。 “苏先生!” “总算到你上台了?” “快快快,今日说些什么?” “说白娘子吧,那老和尚是谁,找许仙做什么?” “说什么白娘子,还是说水浒,武松血溅鸳鸯楼后如何了?” 台下众人言语纷纷,都眼巴巴的等着苏问开口。 苏问一笑,拱手说道:“劣者苏问,今日上台,同诸位说一说神鬼异志,聊斋夜话!” “神鬼异志?” “聊斋夜话?” “听来……怎么有点渗人!” “不会来妖魔鬼怪那一套吧?” 台下众人,一时紧张。 苏问却不管不顾,醒木一拍: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今日的故事,就要从一处妖魔盘踞的鬼蜮说起……” ------------ 第一百二十五章:兰若 “鬼蜮?” 孟州民风彪悍,在场的又多是江湖豪客,乃至修行中人,对妖魔鬼怪之事并不陌生,更不惧怕顾忌,当下议论起来。 “什么鬼蜮?” “别又是些神神道道的老套故事。” “妖魔我见过,鬼怪嘛……这玩意好像不常见。” “五莲教兴起之后, 这孟州的妖魔鬼怪确实少了许多。” “确实,前几年孟州境内还有妖山鬼蜮,五莲教兴起后基本都扫空了。” “哼,这件事情诡异得很,五莲教兴起之前,孟州不是没有大宗大派, 玄天生死宗的枯荣道人, 也是先天之境的大修士。” “结果如何,玄天生死宗在孟州多年,拿那些鬼蜮妖山都没有办法,劳师动众的剿灭一次,不过几年就死灰复燃,为何五莲教一来,就轻轻松松扫灭干净?” 众人议论纷纷,又是扯到了五莲教身上。 苏问不在意,不理会,自顾开说。 开新坑,是惯例,并不针对任何人,任何事。 虽然他刚刚才试探过白龙寺,与白莲宗这五莲教分支,明里暗里的交过了手,但在对方打破平静, 挑起战火之前,苏问并不打算做什么针对举措, 过激行动。 时间在他这边,拖延越久, 积累越多,对他越是有利。 所以,不管五莲教白龙寺有什么阴谋,什么计划,苏问都不在意,他只需要老老实实说书,积累灵韵,增强实力就好,只要实力够强,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白扯。 不变应万变,一招挡万招。 只要白莲宗不动手,不做什么超出底线的事情,苏问就不会与他们撕破脸皮。 现在说的这书,只是例行公事,开个新坑而已。 水浒白蛇,三侠五义虽也精彩,但再精彩的故事,看久看多了也疲劳。 再加上苏问戏班规模不断扩大, 唱戏的不说,单是说书的,如今就有三人之多,分别是他,李助,公孙策。 李助主说水浒。 公孙策主说三侠五义。 苏问主说白蛇,还有水浒与三侠五义的新剧情。 如此趋势发展,苏问很快就能将这三本书说完,提前开个新坑,确保灵韵收入,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有任何问题。 “话说大宋年间,江浙之地有一府,名谓金华,金华府中有一县,名谓郭北。” “怎又是大宋?” “偷懒也不能这样偷啊!” “苏先生说,我的故事,我说了算,说是大宋,就是大宋!” 众人调笑起来。 苏问也不在意:“某日有一名书生,自郭北临县而来,去往郭北县城代人收账。” “这书生名叫宁采臣,是个饱读诗书之人,长得眉清目秀,儒雅俊逸,但也有几分读书人的怯懦迂腐,是个终年在家,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生活起居都要人照料,人情世故是半点不通。” “这……” “怎又是书生?” “就是,每次听书,主角都是这种废物点心!” “有什么办法,写书说书的都是读书人,书中的主角自然也是读书人。” “就不能换换口味,像我这种臂上能跑马,拳上能站人的真汉子难道就没有姑娘喜欢吗,怎都爱那些个白面书生?” “这是谈情说爱,又不是上阵杀敌,力气大去挑大粪好了。” 台下众人议论不断。 苏问笑而不语,继续说道:“按理来说,宁采臣这样的性子,本不该为人收什么账,但无奈他家中清贫,只有老母一人,实在无力供养他读书,所以宁采臣只能一边读书,一边找些活做,结果有个存心不良的,给他找了这个收账的活。” “宁采臣少不更事,哪里懂得这里边的门门道道,世故人情,以为拿着账簿,过去同人一对,人就会老老实实的把钱给他,还高兴的很,孤身一人,背着书箱就来到了这郭北县。” 说到这里,苏问折扇一敲,若有所指的点道:“宁书生有所不知,这郭北县地处偏远,民风彪悍,境内是盗匪横生,强人遍地,他刚刚到郭北县郊,还未进城的呢,就遭遇了一场大雨与一场江湖厮杀。” “大雨倾盆,打得宁采臣猝不及防,只能到一处林边亭台躲避,哪儿想到他刚刚坐下,就见一名黑衣黑袍的剑客,追着十余名绿林强盗,从树林之中杀将出来!” “那十余名绿林强盗均是强人悍匪,但如今却被那黑袍剑客杀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沿路惨叫声声,哀嚎阵阵,一颗颗头颅随着鲜血飞溅而起,摔落在地。” “这……” “不就是孟州吗?” “苏先生,你真是会活学活用,就地取材啊!” “这黑袍剑客定是书中高人,要救那书生于危难之间的,这套我都会了,没有一点新意!” 众人听出暗指,纷纷哂笑起来。 苏问也不解释,继续说道:“顷刻之间,那十余名绿林强盗,就被黑袍剑客斩于剑下,弄得满地血腥,尽是残缺尸身,宁采臣一个文弱书生,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整个人都吓傻了,呆立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那黑袍剑客却不管他,在那些强盗身上搜罗起来,很快就找到了一袋子金银,再提剑将这些强盗的首级尽数砍下,拿张包袱皮卷了,转身便往郭北城去。” 苏问折扇一敲:“原来这黑衣剑客名叫夏侯剑,乃是一位纵横江湖的任侠剑客,生平最爱与人比武斗剑,也常剿杀强盗,捉拿匪徒,用他们人头换取赏金。” “虽然他杀性甚重,但却不欺良善弱小,所以根本不管宁书生,杀了人提头便走。” “夏侯剑客走后,宁采臣也惊醒过来,看着满地血腥景象,哪里还敢在此逗留,当即手忙脚乱的往县城奔去。” “不知是宁采臣运气好,还是夏侯剑客在前开了路,一路跑到县城,都未再遇麻烦。” “宁采臣进了县城,只见城中均是腰胯刀剑,煞气汹汹的江湖人士,不由得胆怕了几分,循着地址来到一家酒楼,从书箱里拿出账簿,到柜台前向那酒楼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我是来要账,这是账簿,我们对对。” “哈哈!” “这书生傻的可爱!” “他活这么大就没被人宰过?” 台下嬉笑一片。 苏问也进入正题:“那酒楼掌柜的一听对方是来要账的,笑呵呵的脸瞬间变了天,看了看账簿,又看了看宁采臣,冷笑说道:你看看你这账簿,都湿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对的清楚,怕不是作假来骗钱的,滚滚滚,不要碍着我做生意。” “说罢,酒楼掌柜的就要将宁采臣扫地出门,宁采臣哪里甘愿,连声喊道:“我这账簿只是被雨水打湿了,字迹有些模糊,等天明日头一晒,或者火烘干了,就能清楚对上,你若不信,就让我住一晚,明日晒干账簿再与你对。” “掌柜听此,却是冷笑:原来是个骗吃骗喝的,我开酒楼的能让你白吃白住一晚,你有银子吗?” “此话一出,宁采臣顿时没了底气,红着脸说道:“你让我住一晚,银子对了帐后,我再给你。” “酒楼掌柜当即大笑:原来你没有银子,到这骗吃骗喝来了,滚滚滚,我这不是你讨食的地方。” “说罢,就招来伙计,要赶走宁采臣。” “宁采臣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几个粗手伙计的对手,直接被对方扫地出门,弄得灰头土脸,但他却还是不肯罢休,在酒楼门前叫道:“好好好,明日我晒干账簿,再来与你对账,届时,你若是不给,我就告到官府去,同你打个官司!” “这……” “太年轻,太年轻啊!” “这书生当真傻得可爱!” “他不知道官府是个什么东西?” “别说官府,听他这话,那酒楼掌柜的能放过他?” 众人轻笑点评。 苏问继续说道:“这宁书生当真不知世间险恶,竟然叫嚣要打官司,那酒楼掌控一听,顿时恶向胆边生。” “他走出客栈冲宁书生说道,“好小子,我等你来对账,另外别说我不近人情,你不是没得银子,没得住处吗,城外向东,七八里处,有一间荒废的寺庙,名叫兰若寺,你可去那儿住上一晚,明天晒干了账簿,再过来与我对账,若是对得清楚,银子我一分不少都给你。” “掌柜说完,也不管宁采臣什么反应,就带着几个伙计转回酒楼了。” “宁采臣也是个犟脾气,还在酒楼门前叫嚷:“好,明天我再来,你要说话算话。” “说完,就背着书箱,向城外去了,真要去那兰若寺住上一晚。” 苏问折扇一敲,望向众人:“诸位可知,那兰若寺是什么地方?” ------------ 第一百二十六章:惊魂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二十七章:寺内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 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 ------------ 第一百二十八章:红袖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 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二十九章:小倩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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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三十章:神剑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 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苏 ------------ 第一百三十一章:老妖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的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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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三十三章:落幕 早上八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顶点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三十四章:收场 苏问放任众人吵闹了片刻,随后才出声回到正题:“树妖姥姥伏诛,黑山化身被破,宁采臣,聂小倩,燕赤霞三人成功返还阳世,再看兰若, 已是不同。” “古刹幽幽,妖魔尽扫,再不见那阴森恐怖之象,初生朝阳也化作了当空大日,明丽的阳光照下,却是……” “啊!” “聂小倩悲呼一声,浑身冒起青烟,正是鬼魅灵体, 遭受骄阳光辉, 如同烈焰灼烧,将要灰飞烟灭。” “小倩!” “宁采臣惊呼一声,急忙为她遮挡阳光。” “但这哪里有用,危急之刻还是燕赤霞出手,拿起那骨灰坛,将聂小倩收入其中。” 苏问折扇一敲,望向众人:“到底是人鬼殊途,阴阳陌路啊!” “这……” “便没有什么办法?” “看他们这般情真意切,人鬼就不能做夫妻?” “人鬼殊途,阴阳陌路,怎么做得夫妻,除非把宁采臣也杀了。” “说不定能行!” “就是,做鬼有什么不好,做人才叫难呢。” “你没做过鬼当然这么说,一般的鬼连神智都不清,还想谈情说爱,作对亡命鸳鸯?” 众人言语, 皆是叹息。 苏问见此,却是一笑:“人鬼殊途,阴阳陌路,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仍有遁去的一,因而世事无绝对之说。” “宁采臣抱着骨灰坛,转向燕赤霞,满眼焦急紧张:“燕大侠,小倩她没事吧?” “燕赤霞一叹:“现在没事,但她一直做个孤魂野鬼也不是办法,迟早会迷失心智,作乱害人的,必须送她投胎,才能重新做人。” “这……” “宁采臣话声一滞,忐忑说道:“燕大侠,能否让小倩留在我身边,待我死后我与她一起投胎?” “燕赤霞望了他一眼:“人鬼殊途,阴阳陌路, 她在你身边,只会害死你!” “我不怕,死就死吧,我宁死也不要与小倩分离!” “痴男怨女,痴男怨女啊!” 苏问一叹,沉声说道:“宁采臣这般痴情,也让燕赤霞动了恻隐之心,向他道出一件事情来。” “若是寻常阴鬼,那自然不能与人相交,但你这位聂姑娘不同,她是阴年阴月阴时生人,至阴之体,至阴之魂,阴极生阳,死极蕴生,所以,她可以做一个生人女魅!” “何为生人女魅?” 众人不解,好奇询问。 苏问一笑,解释说道:“既是生人,也是阴灵,至阴生阳,至死还生,不生不死,半生半死,这就是生人女魅!” “哦?” 众人恍然一声,却是似懂非懂:“这样……有什么用?” 苏问一笑:“宁采臣也是这般问。” 燕赤霞答道:“这样一来,她的阴气就不会损你的阳气,也不会因为阴气过胜而迷失心神,你俩也不再人鬼殊途,可以做一对阴阳同路的长久夫妻。” “哦!”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那有没有什么隐患呢?” 苏问笑道:“宁采臣也是这般疑问,结果却见燕赤霞摇头。” “没有,至阴之体,就是这样,你们安心过日子吧。” “宁采臣却是不信,连声问道:“当真没有,大侠你不要骗我?” “燕赤霞臭了他一脸:“混账小子,我像骗子吗?” “那你刚才还一副没有办法,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考验你一下,怎么知道你小子是真情真意,还是见色起意?” “……” 苏问一笑,敲下折扇:“如此这般,这段人鬼姻缘,阴阳之亲便结成了。” “这……” “苏先生,果是性情中人!” “好好好,我最讨厌那些个和尚道士,整天说什么人鬼殊途,非要把人拆散不可,人家你情我愿,天生一对,轮得到你来反对?” “一个许仙,白蛇做娇娘,一个宁采臣,艳鬼当娇妻……” “苏先生,说实话,你是不是被哪个姑娘伤了?” “是啊,就不能找个正常的点吗,活人里边也是有好姑娘的啊!”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决定了,明天我去找座破庙住几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你还不如去门口买几条蛇。” “……” 众人调笑,也是欢乐。 苏问摇了摇头,收场说道:“聊斋志异,兰若寺,上篇——完!”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罢,醒木一拍,站起身来,就要下场。 “这就完了?” “也太快了吧?” “苏先生,再说一场,再说一场嘛!” “聊斋异志?” “兰若寺?” “上篇?” “难道还有下篇不成?” “当然有了,不然怎么下回分解,苏先生,别下回了,现在就说吧!” 众人意犹未尽,纷纷出声挽留。 苏问一笑,毫不理会,直接转身下了书台,任由众人在后不甘叫喊。 话不可说尽,书也是一样。 这一场书,已将众人的灵韵,压榨得差不多了,得休息一段时间,平复下心情之后,才好开第二场书。 所以,苏问走了,毫不留恋。 …… 回到自己房中,苏问二话不说,便进了书山学海。 茫茫书山之中,苏问身影凝现,唤出自己给自己捏“属性面板”。 苏问 境界修为:武道二境,内运筑基(真力) 天命书灵:宋江(水浒传)赵祯(三侠五义)许仙(白蛇传) 书宝书境:替天行道旗,好汉歌,透瓶香(配方),肉包子(配方),迷魂香(配方),油纸伞 实体书灵:时迁,杨志,樊瑞,李助,卢俊义,乔道清,凌振,蔡福,蔡庆,戴宗,开封府(包拯,展昭,公孙策,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陷空岛五鼠),梁山义士(三百七十五人) 虚体书灵:樊瑞,戴宗 书灵特技:天伤(武松),行者(武松),地然(樊瑞),混世(樊瑞),武曲(卢俊义),天速(戴宗),神行(戴宗) 现有藏书:水浒传,三侠五义,白蛇传(多变),聊斋异志(多变) 现有灵韵:两万一千七百五十二点。 …… 整个属性面板,变化最大的就是苏问的境界修为,直接从武道一境一关的明劲提升到了武道二境二关的真力。 武道一境,凡胎练体,明劲,暗劲,化劲。 武道二境,内运筑基,内力,真力,罡力。 从明劲提升到真力,一境四关的惊人跳跃。 苏问整整升了四级。 怎么升的? 除去他个人努力修炼的原因,最终的就是武松的星宿特技——行者。 星宿特技:行者(戒刀两口,擎来杀气横秋;顶骨百颗,念处悲风满路,啖人罗刹须拱手,护法金刚也皱眉,行者其名唤武松,杀生斩业是修行) 宋氏,宋钰,那一战苏问杀了多少人,斩了多少业? 那些宋氏家卫,百战精兵,都是罪业缠身之人,因为功业是一体的,战阵杀敌既是功,也是业,若背后王道有成,那自然是功在前,业在后,不惧业力反噬,但若是王道溃败,龙气破灭,那这功劳就是罪业,要遭到各种反噬清算了。 所以,苏问斩杀那一众宋氏家卫,还有红影宋钰两人,均是杀生斩业之举。 杀生斩业,便是修行,凭借这斩业之力,苏问连破四关,踏入了内蕴筑基的真力境界。 虽说现在二境二关,算不得什么,甚至后天都做寻常,但毕竟是自己的实力提升,还是很值得庆贺,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除去个人修为提升,其他方面的变更,之前都做过介绍,属性面板也是清楚直观,就不必再做赘述了,直接进入这次的正题。 新书开封! 天命书灵! 新书,聊斋异志,刚刚已经上台说过,开封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抽取天命书灵的时刻。 苏问能从这聊斋异志之中,抽出什么作为新的天命书灵呢? 宁采臣? 燕赤霞? 聂小倩? 树妖姥姥? 还是……黑山老妖? ------------ 章节已修改 多写了一张,所以晚了一点,今天六更,两更是补的,还欠三更 ------------ 第一百三十五章:冯生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三十六章:目标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三十七章:中下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三十八章:再来 灵启:水漫金山 内容:完成一次书中典故,水漫金山,书山之主必须以真身,掀起大水弥漫一座佛门寺庙,典故完成度越高,灵启奖励越丰厚。 时限:无 奖励:未知 …… 灵启任务,水漫金山。 第一道灵动的收获就满足了苏问的期望。 上一次游湖借伞, 收获十万灵韵与三境书宝的丰厚奖励后,苏问对这灵启任务已是食髓知味,甘之如饴,这一次使用灵动,可以说就是冲着灵启任务来的。 结果他的运气很是不错,一出手就抽中了他想要的灵气任务。 就是这个任务的难度…… 水漫金山,佛门寺庙。 说易不易,说难不难。 水漫金山,难吗? 那肯定难,苏问一个武夫,不通术法,不修神通,连个小火苗小水滴他都弄不出来,怎么水漫金山? 这第一个要求就难住了他。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灵启任务只要求书山之主真身本体完成,没说不能借用虚灵之力,只要苏问找个会法术的虚灵,比如说幻魔君乔道清,用他的三昧神水配合呼风唤雨之术,搞一出水漫金山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水漫的问题可以这样解决。 金山呢? 苏问去哪里找一座金山佛寺? 虽然不一定非要金山寺,其他的佛门寺庙也可以,但苏问是立下正法大誓的人,怎能因一己之私, 水漫金山, 造成无辜死伤? 自己都立身不正, 还谈什么正法大誓? 所以, 苏问不能随便找一座佛门寺庙顶缸。 须得找一个合适的目标, 合适的时间,比如说…… 白龙寺! 那是白莲宗的老巢,搞它苏问没有任何压力。 问题是搞不搞得过。 上次试探的结果,苏问可还没忘呢。 对方连乔道清的幻魔真法,三昧神水都能轻易破去,苏问要是给它来一出水漫金山……最后会不会水没漫成,反倒引火烧身? 就算真给他水漫金山,灭了白龙寺,白莲宗背后的五莲教,那位先天之境的五莲真君杀来,他又要怎么应付? 必须要慎重考虑! 所幸,这次的灵启任务没有时间限制,不需要担心任务失败,苏问可以从容准备,从容布置,万无一失之后,再向白龙寺下手,给他来一出水漫金山。 …… 水漫金山, 计划暂定。 再看第二道灵动的结果。 书灵姓名:燕赤霞 专属书宝:轩辕神剑,破魔神弓,破魔金针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境:无 书灵特技:轩辕神剑(上古修法,轩辕神剑,形神合一,性命双修,遨游天地,纵横寰宇) 书灵特技:太一拔罪斩妖护身咒法。(操天道,化两仪,生阴阳,转乾坤,应赦令,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 书灵介绍:燕赤霞,异人也,秦川纵剑之士…… …… 燕赤霞,聊斋志异,倩女幽魂中的知名角色,一位放荡不羁,个性豪爽的异人剑客。 但这是后世改编,影视银幕上的燕赤霞。 聊斋原文中的燕赤霞并不是这个面貌,而是一个外表清秀,面容俊朗,同宁采臣一般的书生。 对他的法术剑术也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描写,甚至没有与妖魔正面斗过法,只是夜间飞剑一出,便险险杀死了妖魔。 后来他还赠给宁采臣一个收剑的剑袋,直接收了那奴役聂小倩的夜叉姥姥,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人物。 但也太过神秘了一点,聊斋又不是重点书写战力斗法的,所以苏问也不确定原著的燕赤霞有多强,只能改用后世倩女幽魂塑造的燕赤霞。 改动颇多,消耗不少,所幸聊斋和白蛇传一样,都是汇集民间故事,撰编而成的,因此也具有“多变”特性,修改剧情消耗的灵韵将减少五成。 再加上燕赤霞本身就十分神秘,上限颇高,所以苏问这样修改,并未消耗多少灵韵,轻轻松松就得到了一位发力高强,剑出如神的异人剑侠。 有燕赤霞这道虚灵在手,苏问的底气就更足了,只要不遭遇先天之境的强者,其他人根本拿不下他,就是遭遇先天之境的强敌,他也有机会借星遁脱身。 总算有了一点安全感! 但这样还不够。 起码苏问觉得不够。 所以,他并不打算立即完成水漫金山的灵启任务,去找白龙寺白莲宗的麻烦。 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白龙寺又不会跑,先说他个几年书,赞个几百万点灵韵,或者等千里相会招来白娘子,实力足够强大之后,再去找他们麻烦,稳稳妥妥,彻彻底底的把事情解决。 这才是最正确,最明智的选择。 冒险,不可取,苏问也不想取。 所以,下一步,还是继续说书! …… 三日之后,又是一集。 孟州不同云州,地处边北,风俗迥异,南方称圩,北方称集。 不管圩集,都是闹市,戏班书场都要开台。 今日也是一般,戏班刚刚开门,还未搬出招牌,就见外边大排长龙了。 “快点啊!” “我等得花都谢了!” “不知道今天苏先生说些什么。” “肯定说聊斋,上次明明说好下回分解,结果后面两天说的都是水浒白蛇,三侠五义,兰若寺下篇一直不说。” “整天吊人胃口,哼,要不是实在没地方去,我才不来听他这破书。” “哎,苏先生来了!” “在哪儿在哪儿……” 众人议论纷纷,忽听一声喊叫,整支队伍都回过了头。 只见街头,两人同行,苏问仍是一袭青衫,干净清爽,撑着一把油纸伞自绵绵细雨中走来,身边及笄少女,红帔披肩,白衣胜雪,好似画中精灵,惊艳得春风细雨都失了颜色。 “嘶!” “她谁?” “她谁,她谁!” “看年纪……应当是苏先生的小妹吧?” “绝对是,绝对是!” “你见过差距这么大的兄妹?” “为何……天不开眼啊!”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我就不信我还比不过一个说书的。” “你不怕死你就去吧,看看金麟门的拳头硬不硬。” “可恶,我还以为他被哪家的姑娘伤了,才寄情于书中的妖类鬼类,没想到受伤的竟是我自己。” “……” 众人议论纷纷,羡慕嫉妒更恨,苏问却不在意,带着辛十四娘就进了戏班。 红颜祸水? 若是之前,他会顾忌,现在嘛,他已经不需要遮遮掩掩那么多了。 他求稳妥求安生,不代表他要苟且,有实力还要给被人踩在头上,那不叫扮猪吃老虎,那叫脑子有毛病。 人要活得舒心爽意,无悔无憾,对得自己,对得天地,对得身边之人。 …… 苏问与辛十四娘进了戏班,队伍又回到了之前面貌,只是议论的焦点有所转移。 而在街头,酒楼之上,亦是有目光垂下,将方才一切尽收眼底。 “他……就是那苏问?” “是的!” “杀了宋氏之人,还敢明目张胆,丝毫不做掩饰……哈,果是个狂生!” “不过此乃孟州,相隔数万里,宋氏鞭长莫及,他如此也是狂中有慎。” “暗间来报,三日之前,曾有人试探白龙寺,引得龙华树下梵音唱,想来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那是自然,他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良善百姓,强龙过江岂能不会会地头之蛇?” “走,且去看看,这位苏先生,今日又要说些什么惊天之言,骇人之事。” ------------ 第一百三十九章:欺世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 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 ------------ 第一百四十章:盗名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四十一章:三说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asxs.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仙木奇缘》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 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四十二章:皈依 “已是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大殿之中,神佛漫天,更有一尊金身大佛,犹若世尊如来降世!” “但独独不见聂小倩身影。” “聂小倩被带去了哪里?” “宁采臣又将何等遭遇?” 只见苏问折扇一敲,迎着众人紧张目光,轻笑恼人的说道:‘暂且不说!’ “你……” 众人险险被没他气出血来,正要恼怒出声喷他口水, 就听苏问转声说道: “只说三日后,郭北周边,各县各地,数万百姓汇聚而来,皆到这鬼蜮化净土的兰若寺,听护国法丈, 普渡慈航讲经说法。” “除去这数万百姓,还有一人孤身而来,头束道鬓, 剑眉插翅,背着一只剑匣,正是……”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落到:“燕赤霞,回来了!” “燕大侠!” “总算回来了!” “快去救那对苦命鸳鸯啊!” 听此,众人松下一口气,悬着的心也安定下来,好似“燕赤霞”就是一颗定心丸。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 “燕赤霞向兰若寺走去,却发现此地已立起一座佛城,内中人流来往,喧闹非常,一派盛世景象, 全然不似这郭北周边各县,更不似郭北之外的天下烽烟。 进入佛城之后, 人群更是密集,一个个百姓手持香火, 满面虔诚,随处可见佛像供奉,僧侣行走,一派佛门圣地景象,哪还有什么魑魅魍魉,阴森鬼蜮? 燕赤霞负着剑匣,大步向前,穿过外围佛城,来到兰若寺中,已不见往日的破败古刹,只有一座金碧辉煌,神圣庄严的佛寺庙宇。 佛寺之前,竟有千万僧众端坐,共计八万四千众,乃诸法罗汉,周身金光聚敛,宝相庄严,不怒自威。” “八万四千众?” 众人错愕,望着苏问。 “哪里来的八万四千众?” “就算真有八万四千众, 门口那么点地方, 也摆不下吧?” “这是把兰若寺当雷音寺说啊, 大雷音寺,西方极乐,八万四千僧众!” “肯定是假的,那妖魔连金身大佛都能变,搞个幻术幻象又有什么问题?” 众人议论纷纷。 苏问不做解释,继续说道: “门前八万四千众后,又见一十八人,形象各不相同,分以降龙伏虎两大尊者为首,正是佛祖座下,十八罗汉尊者。 这十八尊者伫立在殿外,对于燕赤霞的到来,丝毫不为所动,燕赤霞眼神冰冷,也不理会他们,直向那中央大殿走去。 燕赤霞来到中央大殿之前,只见上首四字栩栩生辉,正是——大雄宝殿! “何为大雄宝殿?”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释道:“佛中,大者,包含所有,雄者,慑伏群魔,因释迦牟尼佛具足圆觉智慧,能雄镇大千世界,弟子尊其为大雄世尊,又有佛法僧三宝,是以大雄宝殿。” “这……” “连大雄宝殿都有了?” “这是到西天大雷音寺了么?” “什么西天大雷音寺,这肯定就是假冒的。” “这是什么妖什么魔,搞得像佛祖一样,就不怕作死自己?” 台下众人,尽是惊愕,全然没有料到,妖魔盘踞所在,会是此等景象。 苏问语调不变,继续说道: “燕赤霞面不改色,只是冷眼,步入那大雄宝殿之中,又见四大金刚,威怒而立,金刚之后又是诸佛菩萨,最终大殿上首,七尊身影显赫。 正是三位大佛世尊,过去世佛燃灯,现在世佛如来,未来世佛弥勒。 三世佛尊,以现在如来为主,如来坐下又见四大菩萨,大智文殊,大行普贤,大悲观世音,大勇大势至,真如西方世界,神佛漫天。 燕赤霞站在大殿中央,直面那大雄世尊如来,冷声说道:“现出真身吧!” 苏问折扇一敲,旁白说道:“显然,燕赤霞早已看破,这是妖魔变幻假象。” “然而……” “阿弥陀佛!” 如来不变,梵音浩荡:“世人痴愚,只看皮囊表象,受尽七情六欲折磨,深陷苦海而不自知,须知法相万千,只有心中有佛,这真身假身又有何区别,施主,你执着了!” “啊呸!” 却见燕赤霞怒骂一声:“你若不在意这皮囊假象,又何必在此装神弄鬼。” “说得好!” “燕大侠就是燕大侠!” “拆穿他的假面具!” 众人振奋,心血沸腾。 苏问却压下话语,幽幽说道:“剑侠话锋如剑,一击直戳要害,但那妖魔却非轻易,只见那金身大佛,释迦如来浩荡一声……” “何为佛?” “佛者,慈悲也!” “普度众生,便是为佛!” “本座入京之前,昏君无道,佞臣作祟,天下疾苦,苍生蒙难,本座修佛法,立宏愿,要扫清这天下污秽,还世间一个乾坤郎朗,日月昭昭,创造一个人可为佛,妖可为佛,魔亦可为佛,人可慈悲,妖可慈悲,魔亦可慈悲的佛道盛世!” “如此,方是大慈大悲!” “如此,我为佛,佛为我,众生为佛,众生慈悲!” “你这痴儿,还不皈依!” 苏问折扇一敲,一声皈依沉喝,犹若黄钟大吕,声声雄沉,声声震撼,左右更是再起伴奏之声,正是…… “南无,南无,阿弥陀……” “南无,南无,阿弥陀……” “南无,南无,阿弥陀……” “南无南无,阿弥陀!” “南无南无,阿弥陀……” “阿弥阿弥,南无陀!” “阿弥阿弥,南无陀……” 邪声诡调,梵音禅唱,于这戏班之内,书场之中再度响起。 台下众人,无修为在身者,眼中尽是迷茫之色,双耳边际,脑海中央,都在回响那皈依二字。 纵是有修为在身,乃至修为最高者,都面色发白,浑身颤抖,那邪声诡调的梵音如怒海潮涌,阵阵冲击心神之关,一个不好就要心神崩溃,就此沉沦,就此…… “啪!” 迷茫间,失神间,骤听一声霹雳炸响,众人惊醒过来,循着声音向台上望去,只见苏问站起身来,手握折扇,敲在掌心,似笑非笑的说道:“诸位,可愿皈依?” ------------ 第一百四十三章:化龙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四十四章:中篇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四十五章:天剑 “天子敕封?” “龙气加持?” “王道至尊之力?” “这……” 众人隐隐明悟了什么,望着台上神色自若,一派从容的苏问,不敢言语了。 苏问也不在意,自顾说道: “天以人为主!” “人以王为首!” “天地之间以人为主要!” “人道之中以王为头首!” “因而王道即人道,天子即家国,君王即社稷!” “王道至尊, 镇压三千!” “龙气至强,万法禁绝!” 苏问折扇一敲,看向台下众人,迎着双双惊乱眼神,道道骇然目光: “这血甲蜈蚣被天子敕封,贵为帝王之师, 护国法丈,一身王道龙气非同凡响,只在天子之下,甚至于天子平齐,说一声如朕亲临,君王当驾都不为过。” “燕赤霞轩辕神剑虽强,但仍在术法神通之列,尚未跳出五行三界之外。” “因此,王道镇压,龙气禁绝,飞仙神剑之锋,撼动不得妖魔王道之身!” “……” 苏问在台上分说,众人在台下沉默,无一人敢接此话语。 怎么接? 谁敢接? 这可是指向天子的话锋啊! 你能怎么接? 你敢怎么接? 骂天子,骂君王? 别人说书要钱,你说书要命啊! 众人骇然,两股战战,恨不得插上翅膀, 从窗口飞出去,不再听这篡逆犯上之言。 二楼之上,包厢之中,也无反应。 不是不惊,不是不怒,而是麻木了。 这就是一个反贼,说出什么惊天之语,篡逆之言都不奇怪。 他们已经没有力气,没有心思再骂了,只看那位对此是什么态度。 “嗯~!” 上首之人,沉吟一声,却不作后续言语,众人心中彷徨,气氛更是微妙。 当着这位的面,说这等篡逆之言……此人当真胆大包天。 若是放任下去,此事如何收场? 众人不知,更是不安。 但这与苏问无关,高台之上,书声依旧。 “王道镇压,龙气禁绝!” “术法尽消, 神通无用!” “只有妖魔, 血腥遮天!” 苏问折扇一敲, 望向台下:“诸位,燕赤霞如何是好?” “……” 众人无语,不敢接声。 苏问轻笑,毫不在意:“剑侠不甘,再做搏杀!” “形神合一,龙啸九天!” “浩天正气,万剑归宗!”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剑术法术尽出,轩辕神剑配合太一咒术,万剑如龙,万法如雷,全数轰击在那妖魔血甲之身。” “然而……”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无用,无用,尽是无用,任你神剑纵横,任你天雷激荡,也撼动不得那天子敕封,龙气加持的王道之身,妖魔血甲丝毫无损。” “不止无损,还见强悍,百丈之身如龙一摆,妖魔之力骇世而出,向燕赤霞轩辕神剑重重扫去。” “砰!” “只听铿锵一声巨响,轩辕神剑悲鸣而回,落在地上显出一人。” “正是气力将近的燕赤霞!” “只见他屈膝半跪,轩辕神剑伫地撑身,但不想神剑之中,一声脆响传来!” “啪啦!” “一声脆响,剑身碎裂,轩辕神剑轰然炸开,燕赤霞也仰面翻倒,血喷三尺如泉!” “燕大侠!” 听此言语,沉默众人,终是禁不住叫喊了起来。 “这怎么打?” “王道龙气,王道龙气!” “为什么要给那妖魔敕封?” “燕大侠,逃吧,打不过的!” “王道龙气在身,就能横行无忌?” “什么王道,什么龙气,反而护佑妖魔?” “呸!” 众人怒起,先是低声,转眼就成狂烈之势,不管不顾,汹汹怒骂起来。 见此一幕,二楼之上,包厢之中。 “贼子,好贼子!”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决不能让他这般胡言乱语下去!” “百姓愚昧,小民无知,定受他挑拨迷惑!” “殿下……” 左右惊怒失声,再看上首之人,也是默然无语。 但这与苏问无关。 台上书声再起,压住台下汹涌。 “燕赤霞仰面翻倒,口喷鲜血,染得一身猩红,手中轩辕神剑,只剩残破剑柄,剑身锋芒已然粉碎成灰。” “上古剑修之法,修的就是一口飞剑,修者性命形神,魂魄元灵,修为根基,境界道果,尽在这一口飞剑之中,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如今,剑碎了……” 苏问深深吸了一口气,令台下众人不由屏息。 “剑碎了!” “燕赤霞性命何在?” “已是濒临死关,已是命悬一线!” 苏问话语一沉,望向众人:“无力回天了吗?” “这……” “还能如何?” “逃吧,打不过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燕大侠,快走啊!” “该死的妖魔,该死的天……” 众人言语,已有泣声,更有一股怒火汹汹,欲冲九天。 “无力回天了吗?” “确实无力了!” 苏问幽幽一叹:“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燕赤霞已倾尽所有,飞仙神剑,道法神通,剑者毕生之能为,也撼动不得那天子敕封,龙气加持的王道之身!” “他败了!” “彻彻底底的败了!” “修者之剑敌不过王道之力!” “燕赤霞一人,已然无力回天!” “然而……” 苏问语气一变,幽幽长叹骤成激昂之势:“剑者不屈,宁折不弯,纵是重伤之身,垂死之躯,燕赤霞依旧强撑而起,直面那龙啸惊天,威不可挡的妖魔。” “剑者生死,就在此间!” “妖魔昂啸而来,一击绝命即至!” “剑者染血之身,虽是如松挺拔,如剑笔直,但眼望周遭这森罗鬼蜮,这满地疮痍,千万白骨,混搅泥中,翻盖掩埋,如此的不起眼,又如此的触目惊心。” “一时之间,莫名伤悲,莫名愤怒!” “王道便当至尊?” “龙气便当无敌?” “王道为人道,为何反护妖魔?” “天子为人君,为何反残百姓?” “何为王道?” “何为人道?” “何为天道?” “何为正道?” 话语声声,皆是询问。 台下众人,皆是迷茫。 似懂非懂,似明为明。 百姓愚昧,小民无知,大字都不识几个,哪里懂得这些道理? 但不懂文,不懂字,不代表不懂心,不懂情! 此时,此间,心中就有一股汹汹怒意,轰然而起,直上九天! 台上也有一声,随怒而起,随怒而发。 “何为王道?” “何为人道?” “何为天道?” “何为正道?” “心念一瞬,不再莫名!” “修者……悟了!” 只见苏问醒木一拍,惊响如雷勾动怒火:“于生死之间,于悲愤之中,修者悟了!” “只见燕赤霞抬起手来,手中只余剑柄的轩辕,化作一道金光,一道怒流冲入体内。” “随即,两指并起,指向苍天,血气冲霄,直上苍穹!” “正是……” “向天借剑!!!” ------------ 第一百五十五章:下阙 “向天借剑?” 众人听闻,皆尽失神。 “向天借剑?” “如何借法?” 苏问朗朗一声,解开众人疑惑: “正是天人合一,天人共怒!” “王道为人道,为何反护妖魔?” “天子为人君,为何反残百姓?” “妖魔得龙气,便可横行无忌?” “君王称天子, 便可肆意妄为?” “王道龙气,至尊至强,便不遭因果报应,不受法度制衡?” “如此,人道是一人君王之道,还是千千万万,黎庶之道?” “王道至尊,也沾因果!” “龙气至强,也染功业!” “王道罪业,天人共怒,天人共诛!” 只听醒木一票,如若惊雷炸响,众人醒来,恍然大悟,再看台上,只见…… 苏问折扇在手,如剑直指: “敕封妖魔,助纣为虐!” “残害百姓,滥杀黎庶!” “此为王罪,人道怒也!” “妖魔为师,祸乱朝纲!” “勾连两界,颠倒阴阳!” “此为王业,天道怒也!” “天人共怒,自有剑来!” “向天借剑, 替天行道!”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喝道:“这便是修者所悟,天剑人剑, 天人之剑!” “嗡!” “剑者指天,血上苍穹,凛凛剑意接连天地,接连众生!” “霎时,天地之间,剑气自生!” “苍穹之上,风云成剑,雷霆成剑,骄阳成剑!” “大地之中,山川成剑,江河成剑,自然成剑!” “人心之间,哀痛成剑,悲怒成剑,义愤成剑!” “天地万剑而来,十方纳流成海,凝出一口凛凛天剑!” “喝!” “剑者沉喝, 剑指向前,天剑凛凛而出, 直取王道妖魔!” “顿时……” “啪!” 醒木一拍, 犹若惊雷。 人心激荡,振奋沸腾。 “天人共怒,天人共诛!” “替天行道,替天诛魔!” “一剑,只是一剑,便叫王道妖魔血染长空!” “天子敕封,龙气加持,也挡不住这凛凛天剑,也挡不住这天人之怒!” “吟!” “一声龙吟,一声悲鸣,百丈血甲之身粉碎,化作点点血光散去,再不能遮天蔽日。” “天人一剑,荡清寰宇!” “妖魔伏诛,邪氛尽散!” 苏问醒木一拍,落下最终话语:“终是邪不胜正,再复乾坤朗朗!” “好!!!” 台下静默,片刻之后,响动如雷。 “好一个邪不胜正!” “好一招向天借剑!” “王道有罪业,天人共诛之!” “黎庶之怒怎就不及天子之意?” “替天行道,我辈修者,当如是也!” 台下奋勇,已无顾忌,再不见那死气沉沉,逼人窒息的沉默死寂,只有一派汹涌激荡,决堤而出的鲜活力气。 如蝶破茧,如获新生! 甚有修者,气息暴涨,破镜越关。 但却无人察觉,无人在意,心神沸腾只在台上。 高台之上,苏问不语,待到众人稍作平静,方才抬手拍下醒木,落定此场。 “聊斋志异,兰若寺,中篇——完!” 说罢,苏问起身,向台下众人一礼,已是将此书说完。 “这……” “就完了?” “下回分解呢?” “杀掉这蜈蚣精就完了啊?” “燕赤霞怎样了,不会死了吧?” “聂小倩救出来了吗,黑山老妖什么时候除去?” “中篇,你自己都说中篇啊,不是应该还有下篇吗?” 众人望着苏问,眼中尽是不解。 苏问一笑,朗声说道:“这确实是中篇,兰若寺的故事,不止于此!” 听此,众人更是不解了:“那怎么没有下回了?” 苏问摇了摇头,轻笑说道:“兰若下篇,不在书中,也就没有下回了。” “不在书中?” 众人诧异,望着苏问:“那在何处?” 苏问一笑,问向众人:“诸位可还记得,此书开说之前,那一首定场诗?” “定场诗?” 众人迷茫,做起回忆。 随后就听……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苏问助众人忆起,再正色沉声说道:“这诗只是上阙,还有下阙未出,诸位可愿听?” 众人隐隐明白了什么,望着苏问,连声说道:“苏先生请讲!” 苏问一笑,朗诵出声。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赤侠奋起天穹剑,玉宇澄清万里埃。” “今日欢呼秦川客,只缘妖雾又重来!” 诗阙补完,众人似懂非懂,似明非明,眼看苏问仍有迷茫。 苏问却不做解释,只是一笑说道:“诸位,兰若下篇,鬼蜮故事,不在书中,若是哪日,此世间也有妖魔肆虐,鬼蜮成灾,诸位可敢做赤侠之勇,奋起天剑,扫荡群魔,澄清寰宇?” “这……” “先生!” 众人似明悟了什么,望向苏问正欲言语。 却见苏问拂手于后,轻笑说道:“书尽于此,不必多言,诸位记在心中即可,日后新台再开,新书再说,我们再会!” 说罢,也不管众人如何,转身便向台下走去,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高台,还有台下似懂非懂,似明非名的众人。 …… 二楼之上,包厢之中。 “此人……” “不可留,不可留!” “胡言乱语,诡道邪说!” “殿下,万不可听信此人之言啊!” 骇然话语,惊恐神情,几人跪倒在地,正欲向上谏言…… “住口!” 只见上首之人,一声冷语断喝,已是有几分怒意杀机。 几人听此,更是惶恐:“殿下,此人……” “你们在怕什么?” 冷冷一声质问,压下辩解话语。 几人面色惨白,当即俯跪在地,不敢应对上首目光。 ‘哼!’ 上首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几人,只向身边侍女说道:“去,把他请来!” “是!” 侍女点头,就要离开。 却又听…… “记住,是请,恭敬一些,知道吗?” 少女一顿,再度点头:“是!” …… 戏班后台。 “今日辛苦道长了!” “为尊主分忧,乃是贫道分内之事。” “哈哈……” 苏问正与乔道清笑谈。 今日,为他这台书,乔道清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尤其是那邪声诡调的索命梵音。没有这位幻魔君,单凭乐声伴奏,根本不可能将那索命梵音之诡邪展现。 用比较现代化的词来说,乔道清就是苏问的幕后特效师。 没有他的幻术配合,那索命梵音的效果,起码要打个对折。 …… 就在苏问与乔道清谈笑之际,一人快步走进后台,正是金剑先生李助。 “主公!” 李助来到面前,沉声道出一事。 “哦?” 苏问眉头一挑,意外又不意外:“有点意思,让她过来吧!” “是!” 李助领命而去,片刻之后,便将一人领至苏问面前,竟是一名娇美非常,堪称国色的少女。 少女来到苏问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苏先生,我家主人,想请你过去一叙!” “主人?” 苏问望了一眼少女,又将目光转到二楼:“你家主人是谁?” 少女摇了摇头:“奴婢不便告知,先生一去,自然明了。” “哦?” 听此,苏问也不在意:“既然如此,那便带路吧。” “请!” ------------ 第一百五十六章:殿下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 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 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 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 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 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 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 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五十七章:身份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 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 周伯就放心去吧, 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 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五十八章:目的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 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 来人势大, 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 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 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 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 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五十九章:意图 前朝余孽? 也不怪她这么想。 因为这是最合理的推断。 这个世上只有一种人,能在没有根基,没有国势的情况下,不惧王道龙气镇压。 那就是天生至尊,真龙嫡血! 虽说而今天下,潜龙割据,虎视眈眈, 但真龙依旧只有一尊,那就是大周皇脉。 大周皇族,嫡血龙脉,便是天生至尊,不惧王道龙气,此乃先天命格, 不为后天而变。 真龙只有一尊! 但天生至尊的皇者命格却不止一脉。 前朝皇族, 昔日龙脉, 也有望凝成先天至尊的皇者命格。 因为他们是昔日人皇的后裔,背负昔日人皇的血脉,乃是昔日真龙之子。 哪怕没有王道根基,没有龙脉国势,凭借先天至尊的皇者命格,他们也能不惧蛟蛇的王道龙气,未成气候的潜龙奈何不得,唯有一统天下的真龙才能镇压。 大周皇族! 前朝余孽! 只有这两种可能。 瑶君为大周长公主,一眼就看出苏问并非大周皇族,姬姜凤血,自然而然将他定位前朝余孽,玄鸟帝血。 如此,他才能不惧宋氏潜龙之气镇压,单枪匹马杀穿宋氏的王道军阵。 这是最合理的推断。 对此,苏问不置可否,只看瑶君神情:“我说不是, 殿下信吗?” “信!” 瑶君却是语出惊人,一双明媚眼眸, 灼灼盯着苏问:“只要先生说, 本宫就相信!” “嗯?” 苏问眉头一皱,也是意外:“为何?” 瑶君微微一笑:“就如先生方才在台上说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仍有遁去的一,因此世事无绝对之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敢言定无其他可能?” “所以,只要先生说,本宫将相信!” “……” 瑶君如此言语,反让苏问沉默。 沉默,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疑惑! 很简单的道理,一个陌生之人,对你如此信任,你是感动, 还是惊疑? 自是后者。 苏问一时摸不清这位大周长公主的心思。 她……想要干什么? 这般沉默了片刻, 苏问才抬起眼光:“苏问怎值得殿下这般厚爱?” 苏问这话有厚颜无耻, 调戏挑逗之意, 但不想这位大周长公主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先生值的!” 瑶君望着苏问,眼中异彩连连:“本宫相信,先生这般重情重义,光明磊落之人,绝不会欺骗本宫,所以,只要先生说,本宫就相信!” “……” “……” “……” 听此话语,左右前后,周遭众人尽是沉默。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大周的长公主殿下跟一个有前朝余孽嫌疑的反贼这样言语暧昧? 叫人怎么接受? 后方那几名亲随护卫,都捏紧了座椅扶手,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公主殿下还是不管不顾,依旧双眼灼灼的盯着苏问,看得辛十四娘都不自主的靠到了苏问身边。 莫名紧张。 莫名惶恐、 唯有苏问神色不变:“殿下这般厚爱,苏问受之不起。” 瑶君却不在意,轻笑说道:“是不起,还是不愿?” 话语大胆。 苏问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我不知什么前朝遗族,玄鸟帝血。” “好!” 瑶君一笑,定论说道:“先生这般说,本宫这般信!” “哦?” 苏问眉头一挑,回转说道:“那若在下说是呢?” “那也无妨。” 瑶君轻笑,仍是从容:“而今这大周,而今这天下,再多一个前朝遗族,又算得了什么?” “……” 话有所指,更是惊心,后方众人骇然沉默,不敢做出半点声音。 苏问望着瑶君,摇了摇头:“殿下有话,便直说吧!” “好!” 瑶君一笑,开门见山:“先生大才,举世无双,可愿襄助姜凰,共扶大周社稷?” 姜凰,正是瑶君姓名。 大周为姬姜凤血,自古便以二姓分之,男为姬,乃雄凤,女为姜,乃雌凰! 这位大周长公主以姜凰为名,非同一般,非同小可啊! 但更叫人惊骇的是她的话语。 共扶大周社稷? 这…… 什么意思? 大周的长公主殿下,竟然要招安这有前朝余孽之嫌的反贼? 这是不是太疯狂了? 一众亲随骇然,不敢言语出声。 瑶君姜凰却是不顾,双眼灼灼的盯着苏问:“先生,愿否?” 苏问双眉皱起,迎着她的目光:“苏问何德何能,殿下如此厚爱?” 姜凰神色不变:“先生大德大能,姜凰若是罔顾,那岂不是有眼无珠?” “……” 苏问一阵沉默,最终还是摇头:“苏问只是市井之间,一个小小的说书人,只想苟图一方安宁,没有这等雄心壮志,更为殿下所说的大德大能,殿下错爱了!” “哈哈!” 姜凰听此,却是一笑:“先生看来可不像苟图安宁的样子啊?” 苏问神色不变:“在下是想安宁,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实属无奈!” “好一个实属无奈!” 姜凰起身,冷视苏问:“本宫对先生以诚相待,先生却不愿以诚待我?” 这般动作,这般话语,顿叫场面紧张,姜凰身后,左右侍女,一众亲随皆是凝神绷身,一触即发。 苏问神色不变,坦然自若:“殿下以诚相待,苏问以诚相还,并无虚言!” 这话听来有几分故弄玄虚之感,但实际意思却很直白了当:“我之话语并无虚假,只是避重就轻而已,就如你之诚意,是真心,也不是真心,但绝非虚假。” 真心又不真心? 这叫什么诚意? 当然叫诚意! 若苏问答应,这诚意便是真心,没有半点虚假。 若苏问不答应,这诚意……也是真心。 都是真心,为何又不真心? 因为…… “先生……” 姜凰望着苏问,没有应这话语,而是转声说道:“可愿与姜凰单独相谈?” “殿下!” 听此,苏问还没有反应,后方一众亲随就失声惊叫了起来。 然而姜凰根本不顾,双眼只看苏问反应。 苏问看了看姜凰,又看了看她身后众人,轻笑说道:“殿下如此诚意,苏问岂敢不受?” “好!” 姜凰一笑,命令左右:“全都下去!” “殿下……” “下去!” 一众亲随惊怒,正欲言语劝谏,就被姜凰冷声打断。 无奈之下,只能起身,咬牙向外走去,期间目光还死死咬在苏问身上。 姜凰又看向左右贴身的两名侍女:“你们也下去吧。” “是!” 两名侍女没有半点异议,躬身一礼,退出房间。 最终,只剩下姜凰一人,浅笑望着苏问。 苏问抬手一挥,李助与乔道清点头即退,只有辛十四娘隐隐担忧,但看苏问神情,也没有多做言语,将油纸伞放下,靠在后座椅背上,随即转身退出房间。 见此一幕,姜凰眼神变幻,竟有几分落幕,向苏问感叹说道:“先生御下之术,姜凰不及也!” ------------ 请假一天,构思剧情 脑子有点乱,让我缓缓 ------------ 第一百六十章:肺腑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 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 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 来,来人势大, 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 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 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 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六十一章:招安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 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 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 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 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 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 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六十二章:养龙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 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 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 来, 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 周伯就放心去吧, 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 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 电光瞬闪, 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 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六十三章:计划 “五莲教?” “养龙之法?” 苏问皱眉沉吟,随即摇头:“从未听说!” 姜凰眼神变幻,也不多言:“这是一门邪道秘法,传自上古。” “邪道秘法?” 苏问好奇:“如何邪法?” 姜凰摇了摇头,说道:“先生应当知晓,此世王道独强,纵是道释儒三大教门, 道法佛法,浩然正气,也不敌王道龙气,纵是先天大修,也能旨意镇压。” “如此,才有神通不及皇命,皇命不及天数之说!” “但修者之中, 向来不乏逆天而行,逆天改命之人。王道独强之今,正道正宗也好,邪魔左道也罢,都有修者或明或暗的钻研破除王道,超越龙气之法门。” “但王道乃人道,只在天地之下,其实寻常之法能够凌驾,因此无论何种修法专研,最后都绕不开王道龙气,超越之法未成,反而给王道龙气钻研出了诸多妙用,真是天意弄人!” 姜凰摇头一笑,又做正色:“但也因此衍生出了诸多与王道龙气相关的法门,甚至有王道为辅,龙气为佐,以万人之力供养,凝就一人道途的邪道秘法!” 苏问眼神一凝:“这便是养龙之术?” “不错!” “这便是养龙之术!” 姜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正统的王道修法, 真龙之术,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虽然至尊至强,但也不可独立独存,若无王道根基,万民蕴养,那王者不过笑谈。” “除此之外,王命有限,任何王道修者,真龙也好,潜龙也罢,都只得王命五十年,五十年后便要退位让贤,否则王者难承王道龙气之重,只会双双折损!” “那养龙之术就不同了,乃是取之于民,用之于己,以王道龙气辅佐提升自身修为, 哪怕王道龙气耗尽也在所不惜,最后甚至还要血祭万民,练就邪龙!” “血祭?” “邪龙?” 苏问双眉紧皱:“此等邪法, 没有代价?” “怎能没有?” 姜凰摇了摇头:“但代价再大也不及道果诱惑,纵是通天路断,修行道果有缺,先天也有五百寿元,通玄更是能三千不死,世间修者所求,不就是一个长生不死,青春不老,逍遥自在,无忧无愁吗,相比起来,那点代价,又算得什么?” 听此,苏问也明白了:“所以,这五莲教的五莲真君,就是修炼养龙之术,以王道龙气成就自身道果的邪修?” “不错!” 姜凰摇了摇头,叹息说道:“孟州乃外扩十州,地处边疆西域,纵是我大周皇室,也有些鞭长莫及,再加上近些年来,监察天下的翼风卫被各方渗透……” “如此,才给了五莲教机会,在这孟州坐大起来,那养龙之术也成了气候。” “只是如此吗?” 苏问皱眉:“孟州各方势力,就无半点知觉?” 虽然并非真心实意的投靠,但目前而言双方还算站在同一条船上。 所以,在方向冲突,分道扬镳之前,苏问不介意为姜凰做一些实事。 比如说……解决这五莲教! 别误会,他没想去找那五莲真君的麻烦,只是想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为姜凰提供一些帮助,就如同方才两人约法三章所说,他只做自己应做该做之事。 应对一位先天,还是修炼养龙之术,已成气候的先天,已经超出了苏问的能力范围。 姜凰也没有指望苏问能为她解决五莲真君,但苏问这个问题确实直戳要害。 孟州各方势力,看着五莲坐大,对他们修炼养龙之术的事情,难道就没有半点知觉吗? 还是故意不知,故意掩盖,甚至……已经被五莲教所控制? 孟州有四大先天,除去五莲真君,还有孟州州牧,孟州总兵,枯荣道人。 这三大先天级别的战力,任何一方投向五莲教或被五莲教控制,都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要是与五莲真君大战的时候,有一方在背后捅刀子…… “五莲教坐大,确实不止是翼风卫失察之故。” 姜凰眼神一冷,沉声说道:“还有玄天宗放纵之责!” “玄天宗?” “放纵?” 苏问眉头一皱,若有所指。 姜凰说道:“玄天宗,乃是九州正道大宗,道门嫡脉传承,内有阴阳一支,自九州玄天祖庭分出,迁移至此,成了如今孟州的正道第一大宗,玄天生死宗!” “玄天生死宗迁移至此,乃是朝廷与玄天宗合作的结果,朝廷为此还给过玄天宗敕封奖赏,玄天生死宗也有坐守孟州,镇压异动,抵御十方妖国之责任!” “五莲真君修炼养龙之术的事情,他们早就有所察觉,但却一直隐瞒不报,怕是对这养龙之术也有看法,还有那孟州州牧,朝廷对他委以重任,他却与五莲教勾结。” “……” 苏问一阵沉默,直至姜凰把话说完:“这么说孟州四位先天,三个靠不住,只剩下一个孟州总兵?” 姜凰摇了摇头:“孟州总兵,镇守边关,乃是抵御十方妖国是关要,不可轻离其位,更别说五莲教与十方妖国也有勾结,若是宁总兵率军离开,妖魔大军必定乘势而来,杀入孟州境内,屠戮无辜百姓。” 听此,苏问眉头皱得更是厉害了,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那殿下准备如何行动?” “本宫早有定计!” 姜凰一笑,又恢复了大周长公主的威严气度,自若说道:“孟州州牧,本宫自会派人拿下,他并非真正的先天大修,全是州牧之尊,官职在身,相辅自身儒道,才有媲美先天之能,本宫给他准备了一道圣旨,他是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苏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玄天生死宗呢?” “玄天生死宗虽也有异心,隐瞒不报,但只是对那养龙之术有想法,并未与五莲教勾结,此次也有将功赎罪之意,有一位先天真君自九州祖庭而来,那枯荣道人不敢不尊。” 姜凰沉声说道:“如此,单是玄天宗之助,我方便有两位先天真君!” “……” 看着一副“优势在我”模样的姜凰,苏问很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 第一百六十四章:真心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 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 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 来,来人势大, 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 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 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 ------------ 第一百六十五章:天书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不再搬运本书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起点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 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 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 来, 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钰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钰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 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钰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钰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 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 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 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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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 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王道阵 ------------ 第一百六十七章:明王 东河县,安阳河,大浪滔滔,奔腾不息。 夜幕下,白龙山,寺放光华,宝相庄严。 一派凡俗净土, 佛门圣地景象。 白龙寺中,龙华树下,一白眉老僧端坐。 又见唇红齿白,宛若童子的少年走来,双眉紧皱,神情严肃:“师兄,他们动手了。” “阿弥陀佛!” 白眉老僧睁开眼眸,内中竟不见半点波澜, 平静说道:“大功将成,大业将满,我等务必守住白龙寺,确保三日不失,三日过,功业成,我等尽得正果!” “依计行事,去吧!” “是!” 白佛子应声而退,后院之中只剩一树,一僧,还有一画壁,逐渐唱起梵音。 …… 白龙寺外,安阳河边,已是一派森严景象。 上千兵甲,煞气汹汹,在白龙寺外形成围势,除去悬壁而下的安阳河,其他三方都被封锁。 忽见远处, 华光乍现, 随着轰隆蹄声奔腾而来,抵至军营之前。 “止步!” 立时有禁卫抬戟拦截,却见一名少女纵马上前,手中金牌谕令示出。 一见金牌,禁卫立退,少女纵马入营,其他人却转身而去。 少女赶入营中,来到大帐之前,方才翻身下马,步入中军大帐。 “烟姑娘!” 帐中众人起身相迎,为首者赫然是一名白面如玉,气质儒雅,却身披甲胄帅服的青年将领:“那位先生呢?” 侍女摇了摇头,说道:“先生说他自有计较,我等依计而行便是,若有危难他自会出手。” “这……” “混账!” “幸进之辈,也敢张狂!” 听此, 帐内众人皆是皱眉, 青年身后的左右二将更是直接怒骂出声。 “嗯?” 侍女眼神一冷, 望向怒骂二将:“两位将军, 还请自重,苏先生乃是殿下之师!” “……” 两名战将面色一滞,欲做争辩却又不敢,只能别过头去,咬住牙关,不忿低语:“幸进小人!” “好了!” 青年一声话语落下,二人立时停声不语,军中兵将,令行禁止,可见一般。 侍女没有与二人追究,因为她也知晓,幸进之士,确实不得人心,尤其是在军中,最讲资历,最讲功劳的地方,怎看得起你一个寸功未力,全凭主上荣恩显贵的幸进小人。 侍女无视两人,只看那青年儒将:“陈将军,可准备好了?” “早已准备妥当!” 青年儒将迎侍女坐下,说道:“只待日出,朝阳升空,扫去妖魔邪气,本将便发兵攻山,一日之内必破白龙寺!” “好!” 侍女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将军为帅,统辖三军,奴婢不敢多言,只有一样,一日之内,定要破白龙寺邪龙大阵,斩那白莲大明王首级,若否,坏了殿下大计……” “烟姑娘放心,一日之内,若是破不得白龙寺!” 青年儒将站起身来:“陈兴提头来见!” …… 半夜时间,转瞬而过。 朝阳东升,照破黑暗,一缕霞光落在那山巅的白龙寺上,更是显得神圣庄严。 然而,山下上前兵甲,已是整装待发,一股铁血煞气凝成,军势如枪,直指佛寺。 “霹雳攻山,先探虚实!” 军阵之中,陈兴执起令旗,向下一抛。 “是!” 传令兵得令而去,森严军阵随之变动。 片刻之后,便见十辆霹雳车推出,装上石弹向山石砸去。 不求精准,只求力道,一颗颗千斤石弹霹雳飞出,砸在那山体之上轰隆作响,地动山摇,尘烟滚滚,转眼就将白龙山砸得满目疮痍。 然而,山巅之上的白龙寺却毫发无损,不止是因为这山巅太高,大半霹雳车都抛射不到,更是因为有龙吟声起,佛光乍现,凝成一道龙盘虎踞之阵势,将白龙寺护在其中。 山门大阵! 准确的说是寺门大阵,那佛光只将白龙寺护在其中,并未将白龙山全数笼罩,毕竟,这霹雳车投石再强,也不可能将如此雄伟的白龙山砸塌。 陈兴也没想过将白龙山砸塌,霹雳车阵开始校准目标,全力轰击山巅的白龙寺。 但几轮轰击过后,白龙寺仍是岿然不动,那龙盘虎踞而成的璀璨佛光,将飞来巨石尽数粉碎。 “果真是邪龙之法!” “攻山,破阵!” 陈兴神色不变,抛出两道令箭,立时见两名战将出列,接住令旗,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霹雳车停,两名战将各令一卒精兵,如黑龙盘身般杀上山去,直冲那养龙邪法凝就而成的山门大阵。 陈兴亦是起身,冷声说道:“弓来!” 即刻两名亲卫将一张大弓抬出,步履艰难的来到陈兴面前。 陈兴探手,握住弓背,轻易便将大弓举起,随后箭上龙弦,弓拉满月,周遭军阵之气随之而动,将他手中弓,弦上箭,凝成猩红颜色,透出一股惊天杀气。 兵家秘术——七杀! “破!” “破!破!破!” 只听一声厉喝,军中战鼓擂动,助阵助势,摧至顶峰。 陈兴箭锋锁定,七杀势成,即刻放动贡献,一道血色长虹贯日而出,自山下直直射向山巅,轰入那龙盘虎踞的山门大阵之中。 顿时…… “轰!”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隐隐还有龙吟哀鸣之声,龙虎之气四散而去,璀璨佛光亦是闪烁幻灭,竟被这一箭轰击,来到了破碎边缘。 并不奇怪。 虽说养龙邪术而成的大阵,有龙气禁绝万法之能,但作为兵家统帅,大周卫将,陈兴身上的大周龙气更强,再配合千军凝就的兵家七杀秘术,一箭之下那山门大阵自是摇摇欲坠,难以承受。 养龙邪术凝成的山门大阵已到崩溃边缘,已然杀上山去的两支战兵更为迟疑,在两名兵家战将的统领下,化作两头黑龙向白龙寺冲去,顷刻便将白龙寺门攻破。 就在此时…… “吼!” 只听一声如龙如虎的啸动,白龙寺山门之中踏出一道威武身影,三头六臂皆做忿怒之相,手持宝轮,金刚杵,三叉戟等法器,头顶又见白莲冠冕,冠冕之下却是青面獠牙,犹若夜叉恶鬼。 正是——白莲大明王! ------------ 第一百六十八章:异变 白莲大明王! 白莲宗供奉的邪魔,其本体究竟是何物,除五莲教白莲宗外怕是谁也不知。 只见他高逾三丈,皮肉成精铁之色,周身更是有一道若隐若现,似虚似实的血色邪龙盘绕。 他踏出寺门,手中金刚杵三叉戟等法器扫荡开来,瞬间便将十余兵甲扫飞,中者非死即伤,甚至血肉成泥,骨络成粉,落在地上炸开一片骇人血腥。 “白莲大明王!” “此魔肉身强横,力大无穷!” “又有五莲真君赐下龙气,以养龙之法食之蕴养己身,有禁绝万法,破灭三千之能,道法神通于他,攻守皆尽无效,只能近身搏杀,斩他性命根基所在!” 军阵之中,左右议论,皆是长公主府招揽的能人异士。 陈兴神色不变,却是冷眼旁观。 三军统帅,岂可轻动? 须得探明虚实,才能千钧而发。 现在……还不是时候! “杀!” 白龙寺前,杀声震天,白莲大明王宛若魔神,三头六臂,乱舞狂杀,没有什么章法什么招式,就是凭借一身无匹之力,在军阵之中强横杀伐,肆意屠戮。 纵是百战精兵,披甲锐士,也禁不住这明王巨力,宝轮,金刚杵,三叉戟等法器肆意扫荡,每一轮都能夺取七八乃至十余战兵性命,生生将战线向外推去。 但兵家战兵又岂是轻易,即刻便见盾墙组成,抵住战线,后方弓手也呼啸着射出箭雨,将白莲大明王覆盖在内。 然而…… “叮叮叮!” 白莲大明王根本不顾,抛射而来的箭失落在他身上,只留下点点微不可查的白痕,根本无法突破他这强横无匹的法身防御,就连眼耳口鼻等关窍都是如此。 “床弩!” 眼见对方防御如此强横,军阵即刻变动,数架军械床弩上前,破甲弩箭劲射而出。 “噗!” 白莲大明王状若魔神,六臂执法器狂乱横扫,扫开大半破甲弩箭,但仍有两箭抓住空隙,破开他那精钢一般的皮肉,贯入体内三寸有余。 三寸贯穿,换做常人,早已重伤不起了,但白莲大明王不是凡人,这点伤势对他根本没有影响,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三头六臂轮转开来,便是铁甲盾墙也抵挡不住,给他在阵中卷开一道血色旋风。 “杀!” 后方,白龙寺内,也有喊杀之声响起,一众白莲兵卒杀出,配合白莲大明王冲击军阵,将战线推到了山巅边缘。 “稳住!” 两名兵家战将见此,即刻提枪奋起杀出,联手截住那白莲大明王,移动的战线再度停住,陷入最血腥最残酷的胶着。 “嗯!” 见此,山下观望的陈兴,终是有了动作,大手一抬,沉声喝道:“戟来!” 《青葫剑仙》 “是!” 当即有八名亲卫力士,沉步将一杆大戟抬来。 陈兴执起大戟,翻身上马,向着白龙山巅一指:“杀!” “杀!” 即刻,军阵如龙,长啸而起,冲上白龙山,杀向白龙寺。 长公主府的修者也在军中,紧随着陈兴这位三军主帅。 按照计划,将由陈兴这位名门出身,三境三关的兵家将帅,领军围杀敌方战力最强的白莲大明王,其他人则应付白莲宗的邪修,如那白龙寺主持龙相。 现在一切顺利,白莲大明王虽然强横,杀伤了不少兵家甲士,但这点损伤完全在意料之内,若是无损无伤,反而叫人不安。 既然一切顺利,那就没什么好说的,陈兴领军而出,就要发动最后攻势。 却不想…… “嗡!” 大军方才杀上白龙山,还未近到山巅寺前,就见虚空之中泛起波澜,一道佛光闪过,一切重归平静。 不错,平静! 白龙山还是白龙山,白龙寺还是白龙寺,一如往常,静肃庄严,根本不见什么杀声震天的战场,煞气冲霄的军阵,还有状若魔神,势不可挡的白莲大明王。 消失了! 他们全都消失了,包括白莲大明王在内,白龙山上,白龙寺前的所有人都消失了,连方才霹雳车砸出的痕迹,也被一股奇异力量抹平,好像根本没有受创。 发生了什么? 陈兴去了哪里,大军去了哪里? 上千战兵就这么不见了? 那可是上千百战精兵,还有陈兴这位三境三关,后天绝顶的兵家修者作为主帅统领,再加上王道敕封,龙气加持,便是先天强者出手,也不能叫他们泥牛入海一般,无波无澜的消失不见吧? 发生了什么! 山下,营中,已是哗然一片,余下之人,如那侍女,望着静肃庄严,无波无澜的白龙寺,惊怒交加又不敢轻举妄动。 显然,白龙寺早有准备,不知用什么手段,吞了陈兴率领的大军。 白莲宗与白龙寺都有准备,那五莲教与五莲真君…… “殿下!” 侍女眼童一缩,神色骇然,想要离去,却又迟疑,想要攻山,却又不敢。 进退两难! 与此同时…… 远处一座高峰之上,数道人影并立眺望,将方才一切尽收眼底。 “幻阵!” 乔道清一针见血,直戳要害:“这白龙寺早有准备,山门大阵有两重,一重为幻阵迷阵,囊括白龙山,一重为守阵御阵,防护白龙寺。” “方才景象,并无虚假,但正是因为没有虚假,才叫人看不穿,大军压上之后,笼罩全山的幻阵即刻发动,将白龙山掩盖在内,也叫杀上山去的大军迷失,现如今,他们应当在迷幻阵中乱打乱撞。” “原来如此!” 苏问点了点头,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这……” 乔道清苦笑一声:“此阵蕴有龙气,常人难以破之,只能尊主出手了。” “所以,还是要水漫金山?” 苏问也不在意,轻笑问道:“道长,三昧神水可破得了这阵势?” “三昧神水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自有破阵之能,只是……” 乔道清迟疑说道:“具体效果如何,还得看修者法力,这白龙寺阵势非凡,如若法力不及,纵是三昧神水,恐怕也撼动不得!” “法力?” “那就试试!” ------------ 第一百六十九章:水漫 “这是幻阵!” “陈兴将军乃后天绝顶的强者,又是九州名门出身的兵家将帅,纵然先天大修出手,也不可能这般悄无声息,轻而易举的将陈兴将军连同大军吞下!” “如此,定是幻阵,而今我等所见不过假象,陈将军与众人还在此山之中!” “陈将军有大军在侧,自身实力更是强悍,纵然那白莲大明王出手,一时也奈何他不得,众人不必担忧,自乱阵脚,想办法破此阵势,与陈将军里应外合。” 陈兴虽然带走了大军,但仍有一部分人马留手,其中不乏眼界超凡的智谋之士,很快便看出这阵势关窍所在。 但看出归看出,破阵归破阵。 “如何破阵?” “用霹雳车?” “我军将士还在阵中,用霹雳车是阵先破,还是我军将士先死?” “不知阵势基脚所在,霹雳车怎么砸都是无用,只会损伤我方人马!” “那就再组织一队人马,入阵支援陈兴将军,让他在阵中设法破阵?” “多此一举,陈兴将军是九州名门,兵家将帅,能看不出此间关窍,还用我们派人告知,就是派人进去,也未必能找得到大军,这幻阵,实在……” 众人议论纷纷,皆是无可奈何。 破阵之法,无非两种,要么用巧,要么用力。 用力不用多说,修为够高,实力够强,正面突破,正面碾压就是了,不管什么阵什么法。 用巧就有许多讲究了,须得由内至外,从阵脚至阵眼,寻到节点,针对突破。 突破一个阵脚节点,阵势就会减弱一分,如此推进至阵眼处,将阵眼破掉就大功告成了。 很麻烦! 但也应该麻烦,丹符阵器四道,阵道为最高者,亦是最强者,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破的? 阵道难破! 幻阵更是难上加难! 因为以巧破阵的关键,在于寻找阵脚节点,而幻阵最擅变化迷幻,是最难找到节点的阵法,不像攻杀之阵,守御之阵那样有迹可循,阵内真外都难见真假。 所以,要破幻阵,最好的办法是用力,若是用巧,必要寻来阵法大家,否则休想轻易破除幻阵。 用力? 此次行动最强战力,就是陈兴的大军,结果他却中了对方的诱敌之计,陷入幻阵之中,反成破阵阻碍,别说一时半会儿搬不来救兵,就是搬来救兵,这么多人质在里面,想要以力破阵,也得束手束脚。 用巧? 阵师比炼师符师器师更加稀有,长公主府虽也招揽了几位阵法大家,但此次跟随前来的只有两人,全都在姜凰手下听用,配合攻打五莲教总坛,哪里能分到这白龙寺来? 没有专修阵道的大家,就凭他们这些粗通阵法的修士,想要用巧破阵…… 难难难! 众人面上,尽是难色。 看得那位侍女云烟怒极交并,喝道:“尔等便是如此回报殿下知遇之恩的吗,就知道长吁短叹,无奈叫难,白龙寺早有准备,那五莲教又当如何?” “烟姑娘……” “住口,众人听命,随我入阵,我就不信他这幻阵,困得住我们所有人!” “此番消息走漏,五莲教早有准备,殿下处境比我等更难更险,若是拿不下这白龙寺,坏了殿下大计,甚至害得殿下损伤,你我众人,万死也难辞其咎!” 云烟翻身上马,就要带领余下人等,入阵强攻白龙寺。 白莲宗白龙寺都有准备,那五莲教与五莲真君就更不用说了。 五莲教总坛那边的情况怕是比这里更加不妙。 作为姜凰的贴身侍女,云烟此刻万分忧心,生怕自家殿下遭遇不测。 她很想赶回去,但她也知道,此时赶回,于事无补,唯有拿下白龙寺,才有可能帮到姜凰,缓解自家殿下的压力。 所以……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给我破了这白龙寺!” “是!” 云烟如此说了,众人哪里还敢言语,就是知道此法不智,纯属蛮干,将会伤亡惨重,也只能低头应命,跟在云间身后,冲向幻阵笼罩的白龙山。 就在此间…… “轰隆隆!” 雷霆轰鸣,天地骤变,无边阴云漫天而来,层层堆叠在一起,化作一道大暗天幕,遮蔽苍穹,掩盖大地,一股骇然威压随之沉落,天地大势,鬼神皆惊。 天地变! 风云动! “轰隆隆!” 电闪雷鸣,风惊云变,就连下方的安阳大河,也在这刺激下翻涌起来,怒浪汹汹,叠连而起,扑打在白龙山临河而立的悬崖峭壁之上,炸开无数白浪水花。 “这……” “发生了什么?” “莫非对方还有后手?” 如此惊变,如此阵势,让攻向白龙山的众人齐齐止住脚步,惊疑不定的望着暗幕遮天,电闪雷鸣的苍穹。 云烟见此,亦是心惊,但心中再惊再恐,也不及主上安危重要,仍是咬牙说道:“管他什么,冲!” 说罢,就要纵马冲山。 “烟姑娘,且慢!” “那是什么……!” 众人急忙阻拦,又见惊声叫喊。 “轰隆隆!” 云烟回首,抬眼望去,只见苍穹之中,一人身影,翩然而至。 那是……一名女子,一名白衣胜雪,宛若谪仙的女子! 风惊云变,电闪雷鸣,又在万丈高空之中,云烟纵是后天修者,也看不清她面容,但只看身影,只看风采,也感仙姿出尘,遗世独立,叫人心中惊叹。 “她是……?” “什么人!” 云烟失神,众人心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间,又见…… 那人立于苍穹之中,暗幕之下,袖手一挥,顿时天变加剧,惊雷更甚,电若万蛇,狂风呼啸之间,落下磅礴雨幕,下方的安阳河也漫起大水,淹向白龙山。 “不好!” “快退!” “烟姑娘!” 众人惊呼一声,云烟亦是回神,眼看安阳河水汹汹漫来,也不顾上那人是谁了,连忙纵马向外奔去。 大河水起,怒浪滔天,随着风云雨势汹汹漫向白龙山,要冲毁那幻阵根基。 然而…… “阿弥陀佛!” 只听一声佛号诵起,犹若暮鼓晨钟震撼人心,白龙寺更是大放光明,佛光如屏,固守山势,挡住了那汹涌漫来的大水。 ------------ 第一百七十章:破阵 水漫龙山! 却见佛光如屏,固守山势,将汹涌漫来的大水,全数挡在佛光之外,护住阵脚根基,令其侵犯不得。 这是第二重阵势,布在白龙寺中的守御之阵,方才陈兴以兵家秘术,凝就千军之势轰击,都未能将此阵击破。 如今抵住一人而发的大水,那更是轻而易举,浪潮汹涌而来,全在山前粉碎。 如此,再涨水势? 却是不能! 并非无力,而是不能! 水漫金山,乃是浩劫,涂炭生灵之举。 若是真起大水,漫过这白龙寺,那周边地界怕是都要化作汪洋,届时将有多少无辜生灵死伤? 罪业加身,因果难偿! 所以,纵是还有余力,这水势也不能再涨了。 但不继续漫涨水势,如何破这佛光屏障,如果破这幻阵基脚? “烟姑娘!” 云烟等一众人马等急急而退,来到山林高地处,望着那在白龙山脚汹涌漫动的大水,心中又是震撼,又是焦急。 “此人术法……已近先天神通了!” “但那白龙寺大阵更强,仅凭大水淹没侵蚀,一时之间怕是难破阵势!” “这如何是好?” 众人心焦,却又无力,只能做个看客。 就在此时…… “嗡!” 忽见远方苍穹,一剑横空而至。 剑光横空,直入战场,现出一人身影,青衫挺拔,剑匣背负,凌厉之意将出未出,似隐非隐,好一派剑侠风采。 “那是……” “苏先生!” 云烟在下,眼童一缩,尽是骇然之色。 众人听此,亦是心惊,凝眼再看那人身影,已与是那白衣女子凌立于苍穹之中。 正是苏问。 望着固守山势的佛光屏障,苏问也不做什么废话,剑指一并,神通即出。 霎时间,千百道黑气如龙而出,又有点点水气飞落,若亿兆斛的琼珠玉屑,飞入下方浪涛汹涌的安阳河中。 随即…… “轰!” 河面炸裂,大水啸起,九条黑水凝成的神龙昂首飞出,携着惊天之势向那佛光屏障撞去。 正是…… 三昧神水! 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 苏问御此神通,如臂指使,安阳河水也被带动,限制在白龙山周遭,随着九条水龙上升,转眼就淹到了半山腰。 而白龙山百丈之外,却不见大水肆虐成泽。 竟是一个水的立方! 立方之中九条水龙昂啸,携着惊天之力轰然撞下,落在那佛光屏障之上。 顿时…… “轰隆隆!” 巨响惊天,地动山摇,九条三昧神水凝成的怒龙倾力冲撞,便是这白龙寺大阵非凡,也经受不住如此巨力,更别说还有三昧神水消融之能。 三昧神水,犹若黄泉,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九条水龙一撞,自身粉碎开来,化作大水倾覆而下,那固守龙山的佛光随之消融,阵势凝成的屏障就此崩溃。 “轰隆隆!” 佛光消融,屏障崩溃,汹汹大水再无阻拦,如天河倒灌一般冲入白龙山中。 顿时,地动山摇,白龙震颤,以此山为中心,方圆百丈之内,尽是大水汪洋,犹若一方水柱屹立,蔚为壮观,震撼无比。 “这……” “又是幻象?” “是真的,快躲啊!” 白龙山中,大军散乱,正是中了诱敌之计,迷失在幻阵之中的陈兴等人。 天河倒灌,大水漫来,散落在山脚山腰的众人能逃到哪里去,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大浪冲走,卷入水中。 “这……” “苏先生!” “手下留情啊!” 见此一幕,场外众人急忙叫喊出声,生怕苏问将陈兴大军也淹了。 所幸,众人话音方落,就见那立方而起的水中,冲出一道汹汹怒浪,带着大量杂物,排到水立方外,正是那卷入水中的一众人马。 虽说水势恐怖,但这一众人马,不是兵家秘术练成的百战精兵,就是二境三境的超凡修者,给浪头拍打几下能有多少损伤,离水之后大半无事,最多就是水中窒息,脱力昏迷。 毕竟受了姜凰招安,这些人也算同僚,给长公主殿下一个面子,能救还是要救的,苏问又不是那种不近人情,嗜杀滥杀之人。 众人大多被排出水外,只剩下陈兴等少数人马,凭借后天修者的强横实力窜到山巅,没有被大水淹没。 但只是暂时没有而已! 水立方中,大水升涨,直向山巅的白龙寺漫去,势要将这白龙寺淹没。 逃到山巅的陈兴等人,看了看下方汹汹漫涨的大水,又看了看身后佛光闪耀的白龙寺,再看苍穹之中并立的苏问二人,只得一咬牙,沉声喝道:“走!” 说罢,陈兴带头,第一个纵身跳入水中,其他人见此也连忙跟上。 陈兴一干人等,多是二境三境的修者,入水之后都无须苏问帮忙,自个就能顺着水流排出方外。 “将军!” 一干人等刚刚冲出水立方,就见大军在外散落一地,只有部分精锐还有力起身,迎上前来。 “尔等整军,撤离此地!” 陈兴面沉如水,抛下一句话语,随即向场外众人赶去,直直来到云烟面前,单膝下拜:“末将无能,贻误战机,前来请罪!” 云烟看都不看他,只是说道:“妖魔狡诈,怪不得将军,云烟会向殿下奏明的,将军且去整军,退到一旁待命!” “是!” 陈兴心中憋闷,但却言语不得,只能咬牙起身,重整军阵去了。 此时,水立方中…… “轰!” 大浪滔滔,叠连而来,重重拍在山巅,撞击白龙佛寺,将那最后一重阵势防护的白龙寺冲击得阵阵颤抖,佛光幻灭,阵势动荡,己是摇摇欲坠。 但苏问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大水涨上山巅,漫向白龙寺,势要将对方沉入水底。 白龙寺自是不会坐以待毙,佛光再凝,犹若屏障,阵势之力摧至极限,将漫来的河水全数抵挡在外。 却见…… “轰!” 水面炸裂,波涛浪翻,又是九条黑水神龙昂啸而出,三昧神水连同安阳河势,汹汹撞向那已见渺小的白龙寺。 我就不信破不了你! ------------ 第一百七十一章:火力 苏问向来信奉优势火力学说。 能远程轰炸,就别搞近战。 现在他无疑有远程轰炸的资本。 虚灵·乔道清! 虚灵·燕赤霞! 又是双灵附体! 乔道清的实力不用多说,乃是水浒书中的一线法师,纵是天闲星入云龙公孙胜,在修成天心五雷正法之前,对他也占不到多少便宜,配合神通三昧真水足以匹敌后天绝顶的修者。 燕赤霞则更加强悍,毕竟苏问花了大代价,通过说书修改,灵韵增强,塑造了一位绝强的剑侠,实力全面碾压千年树精,便是对上数千年修为的半龙蜈蚣也有一战之力。 如今双灵附体,两人一身修法,尽在苏问之身,苏问的实力可想而知。 别的不说,就说法力,足够他大肆使用三昧神水。 当然,只凭三昧神水,想要破这养龙寺的山门大阵,还是力有不逮。 毕竟,大阵有阵势,苏问只一人。 一人孤力怎及大阵合势? 所以,苏问还用了一张底牌。 白蛇化身,水漫金山! 你有山势,我有水势! 你大阵可借山势稳固,我神通也可合水势暴涨。 三昧神水配合安阳大河,才有如今水漫龙山之景。 否则,单凭苏问法力,怕是要施法至力竭,三昧神水才能破得白龙寺。 苏问自然不会如此冒险。 “轰!” 九条三昧神水凝成的水龙,带起安阳大河汹涌之势,重重轰击在白龙寺上。 顿时,地动山摇,十方震撼,九条水龙撞碎开来,化作无数浪花落下,那佛光凝成的屏障也一阵幻灭,佛光之下的白龙寺更是砖墙倒塌,大地碎裂,阵势根基严重受创,距离破碎只有一步之遥了。 苏问也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剑指一并,神通再出,水面汹涌而动,又要凝成水龙。 就在此时…… “欺人太甚!” “吼!” 一声怒起,怒吼如雷,璀璨佛光自寺中飞出,犹若陨星逆上苍穹,直向苏问二人杀来。 佛光之中,赫是一道巨影,头戴白莲冠冕,扮做明王怒相,青面獠牙,犹若夜叉恶鬼,三头六臂,好似魔神张狂,正是白莲宗日夜供奉,苦心养成的邪魔。 白莲大明王! 他们受不住了。 与其给苏问用三昧神水轰死在寺里,还不如杀出阵来与他搏命一战。 “是那白莲大明王!” “这邪魔终是受不住了!” “观其威势,更甚之前啊!” “白龙寺未破,他还可借阵势之力,虽不如阵中强悍,但也不可小觑!” 眼见白莲大明王杀出,场外众人心中都是一紧。 这白莲大明王非是一般邪魔,若在阵中,占据地势,甚至可以匹敌先天大修。 如今它虽被苏问逼出阵外,但距离不拉太远,也有阵势加持,只是不如阵中而已。 就是按照原本计划,想要拿下这白莲大明王,也得靠陈兴亲率大军与之生死消磨,用人命将他拖住,待到其他人破去白龙寺的阵势,才有望将其斩杀。 如今…… “吼!” 白莲大明王驾驭佛光,犹若一颗陨星逆上苍穹,半途之间更是旋身轮转开来,六臂各执法器化作旋风,势要将苏问二人一击粉碎。 苏问见此,也是干脆,剑指向前一点,霎时剑吟如龙,长啸惊起,身后剑匣吐出煌煌剑光,迎风见长,化作一道三丈长虹,噼天而下,直取白莲大明王。 “那是……” “轩辕神剑!” 众人诧异,云烟骇然,惊呼一声道出来历。 众人未曾去过戏班,听过书场,自然不知这轩辕神剑为何物,但也看得出来这是…… “飞剑!” “不好!” 白龙寺中,惊呼声起,想要指使白莲大明王躲避这飞剑锋芒。 但此时方才反应,哪里还来得及? 何为飞剑? 剑光如电,瞬息千里! 寰宇纵横,神鬼惊泣! 如此快绝凌厉,方才算是飞剑! 只见剑光如电,撕裂苍穹而下,斩入那血色旋风之中,立时血溅长空,旋风翻转而回,犹若陨星坠地,重重轰入白龙寺中。 “轰!”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摇摇欲坠的白龙寺再遭摧残,神圣庄严的庙宇殿堂成片倒塌,坠落之处更是形成一个巨坑,坑中尘烟弥漫,隐隐可见那白莲大明王的身影。 “吼!” 如此重创,换做人身,纵是后天修者,也近死关了,但白莲大明王不是人身,甚至不是一般邪魔,咆孝一声,怒然而起,震开坑中尘烟,显露明王真身。 那三丈之高,伟岸非常的明王之身,已被暗紫粘稠的血液染透大半,三头六臂之躯被正面斩开,从中分剖开来,皮肉骨骼,五脏六腑,都暴露在空气之中,也就是左右还有两身支撑,否则早就一分为二了。 这就是那一剑的结果! 便是白莲大明王这等邪魔,也挡不住轩辕神剑锋芒! “嘶!” “这飞剑……” “好生恐怖!” “必是上古剑修之法!” “竟还有人修行此等法门?” “天地有缺,道果不全,上古修法难以成道,除去三大教门主脉,还有九州那些个古老传承,谁人还敢修这等法门?” “这位苏先生……究竟什么来历?” “烟姑娘……” 场外,众人骇然,无不心惊,不自主的将询问目光投向云烟。 “你们问我,我问谁去?” 云烟心中暗吐一声,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神情,冷声说道:“有些事情,诸位还是不要探听太多的为好!” “是!” 听此,众人才觉失言,赶忙转开目光,再看战场形势。 白龙寺中,佛光再现,但已无先前威势,只剩最后残存之力,全数贯入白莲大明王身躯。 “吼!” 佛光入体,邪魔咆孝,那被苏问一剑斩开的身躯,生生凝合了起来,整体还暴涨三分,比之先前,更是恐怖,就要再冲上天,殊死一搏。 结果却见…… “吟!” 剑吟铮铮,如龙昂啸,煌煌剑光分化,霎时布满天穹,千剑万剑,锋芒慑人。 “喝!” 苏问剑指一并,指落而下,顿时万剑如雨,磅礴而出,直向白龙寺中的白莲大明王轰去。 ------------ 第一百七十二章:灵璧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阵中! ------------ 第一百七十三章:惊变 早上七点刷新,订阅过的不会重复计费。 因特殊原因,本站即日起将内容,导致部分章节内容缺失,带来的不便向广大用户道歉,正版内容请到订阅观看。 四方厮杀,乱战成团。 苏问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阻碍。 金阳府张家,大公子张鸣。 但……这算阻碍吗? 看着乱战成团,已在劣势的己方众人,再看缓步走来的苏问,张鸣心中无边惶恐,本就没有的战意一瞬崩消,惊慌失措的朝内院逃去,还高声叫喊起来:“公子,来,来人势大,凌将军他们抵挡不住了!” “哼!” 内院厅堂,宋氏公子,名叫宋玉的少年冷哼一声,不满说道:“一群废物!” 说罢,便转眼望向右方,那空无一人所在:“周伯,只能烦劳你去一趟了!” “老奴遵命!” 听此,虚空之中立时泛起波澜,传出声音:“只是此人来历不明,此番前来定有依仗,公子不可懈怠,若有变故发生,公子当走则走,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周伯还是这般稳重。” 宋玉轻笑说道:“但也稳重得过了,难道此人身后还有先天不成,便是真有先天,也奈我不得,周伯就放心去吧,尽量捉活的,我要看看他什么来历,竟敢到我宋氏之地作此图谋!” “……” 宋玉如此说,那人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向一旁:“劳烦红姑娘,看顾好公子!” 听此,那处虚空之中也泛起涟漪,女子娇笑之声传来:“周先生放心,红影知晓轻重,不会让玉公子有任何损伤!” “劳烦红姑娘了!” 最后一声嘱托,涟漪消散而去。 …… 府邸内院之外,张鸣仓惶逃来,但却不能进入院中,因为院中把守的宋氏家卫没有给他让开道路。 他只能战战栗栗的缩到一旁,暗自祈求自己不要被战火波及,更不要成为目标对象。 或许是祈求成功了,苏问看都不曾看他,迈步直向那宋氏家卫把守的内院走去。 就在此时…… “哼!” 虚空之中,电光瞬闪,一点凝练至极的电芒射出,直向苏问眉心额台穿来。 “砰!” 苏问停住脚步,但却不做闪避,任由那一点电芒穿空而来,逼至身前。 随即…… “啪!” 一声轻响,电芒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霆,一道水桶儿粗的雷霆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前方,空无一人之处。 “轰隆隆!” 雷霆炸响,电光闪烁,自虚空中逼出一道身影,竟是一名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此等雷法……” 老者自虚空之中跌出,衣袍之上已有雷电焦痕,但他却顾及不上,双眼只盯着苏问与他身边那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问身边的那人! 那是一名道者,一名不凡的道者! 但见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履,仗一口锟铻铁古剑,八字眉碧眼落腮胡,道中见魔,魔中见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正是…… 书灵姓名:乔道清(幻魔君) 专属书宝:锟铻铁古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宝:无 书灵特技:幻魔君法(外道幻法,借假修真,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非五雷正法不可破) 书灵特技:金甲神兵(幻魔君金甲神兵,外道兵家之术,幻魔修真之法,天上神兵请下界,天孤天伤也难敌) 书灵特技:三昧神水(水中之精,点滴成海,又似黄泉弱水,飞鸟不过,鸿毛不浮,可消人法力,刷人神通) 书灵介绍:锟铻古铁生杀气,素体灵台立心胸,外道魔君号道清,假中见真降魔主! …… 幻魔君乔道清! 水浒书中,一众神人之外,仅次于公孙胜的修道之士。 乔道清侧立在苏问身旁,冷眼注视那白衣老者,手中锟铻铁古剑将起将出,只待苏问一声令下。 苏问没有言语,迈开脚步,再向院中走去,将眼前老者视若无物。 “好胆!” 老者眼神一凝,即刻手掐法决,周身电光闪烁,化作一张电网飞出,就要将苏问罩住。 “放肆!” 苏问不闪不避,不退不让,只身后魔君冷喝,锟铻铁古剑擎将而出,将那电网瞬间撕裂,其后余势不减,直向那白衣老者,宋氏道仆逼杀而去。 雷电之法被破,白衣老者大惊,急忙擎出法器,也是一柄法剑,迎向凛凛杀来的锟铻。 结果却见…… “呼!” 妖风吹散,锟铻剑消,白衣老者法剑迎击,落在空处,眼前也不见了对手踪影。 “幻术?” “不对!!!” 老者眼神一凝,就要变招,但又在变招瞬间骇然惊醒,手中法剑再向前方击去。 结果…… “轰!” 锟铻横疾,雷霆纵横,魔君之力不输武修,一剑便将老者斩飞,更有雷霆随剑而出,如小蛇纠缠游走,将那老者身躯电得焦黑一片,青烟直冒。 但老者究竟是三阶修者,后天有成的道术高人,幻魔君雷法虽强,也难将他轰杀,一片青光绽开,便将如蛇纠缠的雷霆尽数化消。 乔道清也不在意,直接念动口诀,霎时间有千百道黑气如蛇飞出,将这宋氏道仆困锁在内。 但那宋氏道仆也非易于之人,暗流困锁之中骤然雷霆闪烁,化作一头怒龙狂啸,要冲开这囚牢束缚。 两人斗法,一时难解。 而苏问已然来到内院门前。 内院门前,刀兵横阻。 上百宋氏家卫,已在院中成阵,更有一道龙气游走,禁绝术法神通,削减修为根基,纵是后天有成的三境修士,也不敢强闯这王道镇压,龙气加持的百战军阵。 苏问停住脚步,眼中无波无澜,一坛烈酒取出,无视刀兵寒光,抬手一饮而尽。 随即…… “砰!” 酒坛落地,破碎迸溅,浓烈酒香四散,更叫杀意沸腾。 苏问抬手,虚空一拂,赤血之龙长啸而出,赫是一面丈八帅旗。 苏问握住帅旗,手腕一抖,顿时,红幡面转裹杆身,帅旗锋出见利芒,凛凛杀机,汹汹怒火,直指阵中,龙气所在。 随即…… 寒芒先到,枪出如龙,人道神兵贯入王道! ------------ 第一百七十四章:真相 苏问二人迈开脚步,直向山上的白龙寺走去。 其实这并没有多少意义。 幻阵幻阵,重点就在一个幻字。 身在幻境之中,你走也是幻境,不走也是幻境。 你所看到的一切事物,都在欺骗你的双眼,你以为你自己在向前走,实际却是向后行,你以为往左靠,实际却是往右贴,你以为是山,实际却是海…… 所以,苏问向白龙寺走去,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他注定走不到真正的白龙寺,眼前一切都是虚幻之物,表面看似走了,实际说不定还在原地打转。 但苏问并不在意,不疾不徐的登上山去,再来到那白龙寺前。 白龙寺白龙寺,一如既往,平静非常,寺前甚至还能看到迎客扫地僧。 对于苏问的到来,这些僧人视而不见,苏问也未对他们动手,直向大雄宝殿后的龙华树园走去。 “我龙华之法,有三会之说!” “未来末劫之时,弥勒将于龙华树下,成就大正大觉之佛果!” “届时,弥勒将成大雄世尊,于龙华树下说法三次,有缘皆可成就正果!” “释迦摩尼,如来世尊!” “弥勒说法,龙华花开!” “阿弥陀佛,如是我闻……” 未入园中,便听梵音,浩荡禅唱而来,正是龙华之法,三会之说。 苏问神色不变,白蛇侧伴在身,二人联袂步入龙华园中。 只见园中,龙华树下,一众沙弥僧者席地而坐,正听中央那白眉老僧说法。 老僧白眉,慈祥非常,坐在那龙华树下,有朦胧佛光加身,一派神圣景象。 苏问二人迈步上前,没有理会坐地听法的一众僧者,直至来到那白眉老僧面前。 “施主。” 白眉老僧也不意外,坐在地上向苏问点了点头,神色平静,话语无澜:“贫僧在此恭候多时了!” “是吗?” 苏问也盘下双腿,与老僧相对而坐,说道:“阁下在此,只为苏问?” “施主是有大悟性之人,与我龙华法有宿世之缘!” 龙相老僧轻笑,似不在意眼前之人刚刚捣毁了他的白龙寺,说道:“当日施主非真身前来,经受不住我佛法玄妙,而今,施主真身在此,可愿再听贫僧讲说龙华之法?” “装神弄鬼,有何意思?” 苏问摇了摇头,对这明里暗里的威胁恐吓毫不在意,澹声说道:“不如我来与阁下说点别的吧?” “哦?” 龙相白眉一挑,意外又不意外,问道:“施主要与贫僧论道何物?” “就论阁下。” 苏问一笑,再看周遭:“还有这道幻阵,这处幻境!” “是真是幻,是实是虚,都不过表相!” “世间万物,都是假,都是真,都是空,都是色,都是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龙相双手合十,念诵说道:“施主又何必执着?”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苏问神色不变,话语平静:“岂是你几句装神弄鬼的胡言乱语,就能将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 龙相摇头,又是一叹:“施主执着了!” “是你心虚了!” 苏问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且先说这幻阵幻境吧。” “……” 龙相望着他,眼神渐凝,随即平复:“施主有何见解?” “相当高明!” 苏问也不吝啬,直接说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如此幻境,非同一般。” “或许从始至终,就无真假之分,真亦是假,假亦是真!” 龙相笑道:“施主以为的真,何尝不是他人眼中的假呢?” “呵……” 苏问摇了摇头,轻笑说道:“自欺欺人,徒增笑柄!” “嗯……” 龙相眼神一凝,又复平常:“施主何出此言?” “阁下心知肚明。” 苏问神色平静,望向周遭,再看龙相老僧:“你并未修持佛法,什么龙华三会,什么正果正觉,都是虚幻,都是虚假,就如同这幻境一般,都是你作假而成。” “……” 龙相望着苏问,一阵沉默,随后又做轻笑:“施主便如此自信?” 苏问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如此高明的幻法,非是寻常修者能成,更别说白龙山白龙寺已被我清洗扫荡,无一寸阵势立足之地,如此,你还能成阵?” 龙相微微一笑:“或许是施主太过自信,有所遗漏,又或许……是施主所见,本就虚假,自然不能也能,不成也成!” “哈!” 苏问一笑,根本不与他争辩,自顾说道:“虚空成阵,幻化一界,此等能为,必是先天!” “哦?” 龙相白眉一挑,笑意更甚:“施主以为贫僧是先天大修?” “不,你不是!” 苏问摇了摇头,澹声说道:“若你是先天,根本不会与我坐在这里,更加不会放任我荡平你的白龙寺。” “既然如此……” 龙相轻笑:“施主何以定论,此等能为,必是先天?” “若为我类,此等能为,必是先天!” “然而……” 苏问望着龙相,一语道破关键: “你非我族类!” “嗯!?” 龙相眼神一凝,惊疑瞬过,随后又复平静:“施主如此笃定,有何证据?” “我之话语,便是证据!” 苏问冷眼,注视龙相:“你——不是人!” “哈哈哈哈!” 龙相大笑,掩过惊骇:“那施主以为贫僧是什么?” “妖魔!” 苏问神色不变,自顾说道:“虚空成阵,幻化一界,人族修士,无先天之能,绝无此等能为,然而你并非先天。” “如此,便只有一个解释了!” 话语最终,道破真相。 “你不是人,而是妖,蜃妖!” 苏问望着龙相,眼神如剑,直刺对方要害:“五莲教,不是什么与十方妖国阴谋勾结的左道邪修,而是十方妖国的妖魔幻化,从一开始,你们就不是人!” “阿弥陀佛!” 龙相双手合十,沉声说道:“施主果真是大智大勇之人,贫僧佩服!” “算不得大智大勇。” 苏问神色不变,澹声说道:“只是看得分明罢了。” “施主自谦了。” 龙相摇了摇头,不再伪装:“只是施主要如何破我这蜃妖之幻呢?” ------------ 第一百七十五章:真相 何为蜃妖? 蜃者,景也,非实乃虚! 因此有蜃楼,蜃气,蜃市之说。 蜃妖之祖,乃是蜃龙,蛟属,其状似蛇,有角如龙,腰下鳞逆,能吁气成楼台城郭之状,将雨即见,名蜃楼,亦曰海市,其脂和蜡作烛,香凡百步,烟中亦有楼台之形。 这便是蜃龙,传说之中的异兽,先天便有迷幻之能,吐出的气息都能形成楼台城郭,世人所见到的海市蜃楼,便是这异兽呼吸而成,似真似假,似虚似实。 这龙相是蜃龙所化? 自然不是,蜃龙虽为蛟属,并非真龙至尊,但也是传说之中的异兽,若他是蜃龙,那别说先天,就是五境通玄的神人,也未见得是他对手,何须在此与苏问废话。 他不是蜃龙,而是蜃妖! 龙性本淫,蜃龙亦是如此,常与异类相交,诞下各种子嗣,都有蜃龙之血。 如此,便是蜃兽蜃妖,虽不及蜃龙恐怖,但也有几分蜃龙血脉,蜃龙神通。 这龙相便是蜃妖所化。 所以,他无先天之实力,但却能在白龙寺被苏问捣毁,无阵脚根基支撑的情况下,虚空成阵,幻化一界,将苏问拉入这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幻境之中。 这是他蜃妖的先天神通,本命幻法! 也是苏问断定他为蜃妖的依据。 虚空成阵,幻化一界! 人族修者,若有此能为,那必是先天。 这点看乔道清就知道了,幻魔君幻法,已至大成,但论做此世修为,也不过后天境界。 这龙相幻法还在乔道清之上,但又不是先天境界的大修。 如此,除去蜃妖之说,还有什么解释? 只要知识储备足够,这就是很简单的逻辑推理,算不上什么大智慧。 恰好,苏问的知识储备一直在增加,来到孟州这几个月,他可不是光说书而已。 蜃妖,龙裔,此等妖魔,放眼天下,只有一地可见。 那就是位于西域的十方妖国。 这白龙寺,这五莲教,根本就不是什么左道邪修,而是十方妖国潜入孟州的妖魔! 这便是真相,但还不完全。 所以,被戳破面目的龙相也不在意,还从容的问苏问如何破解他之幻法。 不错,我是蜃妖,十方妖国的妖魔! 你能如何? 身在我蜃妖幻境之中,你能破法破阵,破境而出吗? 破不得,说再多,又有何用? 龙相自信,所以从容。 “破阵?” 苏问一笑,澹声说道:“不急,话还没说完呢!” “哦?” 龙相白眉一挑,注视苏问:“施主还有何话可说?” 苏问也望着他:“十方妖国的妖魔,潜入孟州境内,修行养龙之法,究竟有何目的?” 龙相一笑:“施主智慧,自然分明。” 显然,并不打算与苏问透露此事。 苏问也不在意,自顾说道:“你们早已经知晓,大周皇室到来,联合那玄天宗,要将你们铲除,却不做转移,反而做出一副死守态势,如此,是有依仗?” 龙相眼神一凝,沉声说道:“施主觉得有,那便是有吧。” “不!” 苏问摇了摇头,冷眼看他:“我不觉得你们有,或者说你们有的,算不上依仗,只能算是最后的逃命手段而已。” “嗯! !” 龙相眼童一缩,注视苏问,不再言语了。 苏问也不管他,继续说道:“你们不做转移,不是你们不想转移,而是你们不能转移,那养龙之法应当到了关键时候吧,只差一步,苦心图谋,就能成了?” “……” 龙相沉默,心中不安,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压下纷乱思绪,强撑姿态说道:“施主眼光,果真锐利,不愧是古法修者,纵剑之士。” 赞许话语,并非真心,而是要稳住自身气势,不被对方字字诛心之话压倒。 苏问一笑,毫不在意:“养龙之法,已到关键,此时若走,便是功亏一篑,辛苦布局,心血付出,都要付诸东流,所以,你们不能走,就算明知大周皇室与玄天宗要对你们下手,你们也不能走。” “但不走,又岂能抗住大周皇室与玄天正宗之力?” “这大周天下仍是大周天下!” “你们还没有这个本事,这个依仗!” “所以……” 苏问一笑,话语如锋,直直刺入龙相心中要害:“你们只能拖延,只求拖延,等到那养龙之法,关键完成,收得成果之后,再做转移,逃出孟州。” “……” 龙相沉默,不作言语,只是心中骇然,波澜四起,如何都无法压平消去。 苏问也不管他,继续说道:“所以,那位五莲真君固守五莲教总坛,应对大周皇室与玄天宗攻势,而你则固守在此,在这白龙寺中,依靠阵势,死硬不退!” “……” 龙相依旧沉默,没有回应,但眼中惊骇却是如何都掩盖不住。 苏问却丝毫不顾他之感受,话语不停,再戳要害:“五莲真君固守五莲教总坛,可以理解,毕竟,那是养龙之术成就关键,但你,为何要死守这白龙寺?” “……” 龙相低头,无言以对,但很快又受不住这般压力,强撑说道:“施主以为为何?” “因为你是他们的退路,是他们逃生的依仗!” 苏问一语,道出关键:“就算养龙之术,最后关键圆满,你们也扛不住大周皇室与玄天宗联手镇压,最多就是收取养龙之术的成果抽身而退,逃亡而去!” “但你们如何逃?” “大周皇室与玄天正宗联手,五莲教总坛之外必是天罗地网!” “五莲真君死守总坛,纵是能拖到最后,也要付出巨大代价,如此,哪里还有余力突围而出?” “所以,你们必定留有后手,不需要强行突围,也能逃出生天。” 苏问望着惊怒交加,已然坐之不住的龙相:‘而你……就是那道后手!’ “好!” “说得好!” 龙相抬起头来,已是放弃所有伪装与撑持,承认苏问所说:“不错,我就是那一道后手,那一道逃生的依仗,你能在龙君来前,破我这幻境阵势?” 苏问神色平静:“你以为你能拖得住,拖到那养龙之术完成,五莲真君赶来?” “若是不能,你岂会在此,与我废话?” 龙相冷笑,再无伪装:“人族,你有本事破我这蜃龙之境吗?” ------------ 第一百七十六章:恐吓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苏问说得不错,甚至可以说字字诛心,每一句话语都直切要害所在。 但那又如何? 他龙相是妖族怎样? 五莲教是十方妖国阴谋怎样? 此地是五莲真君后手依仗,成功身退的逃脱之法又怎样? 你能如何? 你破得了这蜃龙之境吗? 你破不了! 你要是破得了这蜃龙之境,还会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 就像我不是先天妖王,拿你没有办法,所以才用幻境困住你一样。 你也没有办法,破去我这蜃龙之境,所以才会在这里和我废话。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说完这话,龙相总算感觉抓住了几分主动,从苏问那咄咄逼人的话语攻势之中,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甚至逆转之可能。 不能破阵,都是空谈! 说得再多,也无意义! 只要这蜃龙之境不破,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 心中如此念头,龙相更是从容。 然而…… “你又错了!” 苏问丝毫不留情面,又是一句话语重击。 “你……!” 龙相神情一滞,惊怒交加,但还是强做镇定:“我又错了什么?” “我与你在此,不是我破不了你这蜃龙幻境……” 苏问望着龙相,话语如刀,字字诛心:“而是我要确定一件事情!” “嗯!?” 龙相眼神一凝,望着苏问,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只能就势说道:“什么事情?” “你有没有让我出剑的资格!” 苏问不留情面,漠然说道:“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联系你那位龙君,打开你们的逃生之路,若否,你们的后路,就要断了!” “嗯!?” 龙相望着苏问,心中尽是惊疑。 但很快他又将这惊讶压下,强作镇定,冷笑说道:“虚张声势,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你会信的!” 苏问站起身来,看着龙相:“我说给你机会,定会给你机会,但若是你把握不住,那不仅你要死,你那位龙君也在劫难逃!” “哈!” 龙相冷笑一声,不做反驳:“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话语之间,周遭景物再变,大雄宝殿,龙华树园随风散去,坐地听法的沙弥僧众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朦朦胧胧,似虚似实,非真非假的白芒光华。 这是…… 蜃气! 蜃妖者,幻兽也,吐气成象,似虚似实,非真非假! 这是蜃妖神通催动,蜃龙幻法造极之表现。 龙相虽说苏问是虚张声势,恫疑虚喝,但也不敢放松,已将这蜃妖神通催至极限,蜃气涌动,迷幻成真,看苏问如何破他这蜃龙之境。 “看好了!” 苏问见此,也是干脆,直接纵身而起,飞入苍穹之中。 对一区区蜃妖,区区幻境,动用天剑之招,未免有些浪费。 但若是加上一个五莲真君,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动用天剑也物有所值。 如此,便是苏问与龙相对谈的意义。 但现在龙相还未上勾,仍有侥幸保留,并未开启逃生之路,让那五莲真君逃来。 所以…… 还要吓他一吓! 苏问纵身而起,飞出苍穹之中。 无边蜃气随之涌动,将此方世界笼罩在实与虚,真与假之间,随时准备承受苏问的攻击。 龙相早已看出,苏问不通阵法,便是通晓阵法,想要以巧破他这蜃妖布成的蜃龙之境,也是痴心妄想,绝无可能。 唯有以力破阵! 但龙相不相信他有这一份实力,所以只是小心防备,并未开启通路,联系五莲真君。 然而…… “吟!” 苏问立于苍穹之中,身后剑匣吟啸而动,煌煌剑光喷吐飞出,却未向幻境展开攻势,反而冲向苏问,没入他之身躯。 人剑合一! 人剑合一,气机骤变,凛凛剑意冲霄而起,几欲刺破苍穹天顶。 正是天剑起手! 然而,天剑之前还有星光闪耀,一点星光自苏问身上升起,直至冲入苍穹之中,突破此方幻境界限。 《仙木奇缘》 那是…… 幻境之外,白龙寺中! “找不到?” “怎会找不到!” “他能躲去哪里?” 云烟粉面含煞,雷霆大发。 众人低头不语,也是无奈。 他们已经把这白龙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搜过了。 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那道佛光将苏问二人摄走之后,便凭空消失了般,任由他们如何搜寻,都不见半点踪迹。 “会不会……” “对方已经遁走了?”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将心中想法道出。 “遁走?” 云烟却不能接受:“遁去哪里,有这本事,方才为何不直接出手,非要到等到最后,白龙寺都被捣毁了,才向先生发难?” “这……” 众人语滞,难以解释。 就在此时…… “嗡!” 虚空震动,涟漪泛起,一道星光飞射而出,直直冲入高天苍穹。 “那是……” 众人一惊,抬头望去,只见星入苍穹,使得天地骤暗,日月无光,竟见夜空星象,勾连成阵。 三十六天罡! 七十二地煞! 一百零八星大放光华,最终星光凝聚,浩荡奔涌而出,百川入海一般,向那主星冲去。 主星? 天罡地煞,阵成周天,何方是主星? 自是天罡地煞之首——天魁! 天魁主星,大放光华,凝尽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魔星之力,高悬于苍穹星河之中,竟有与日月同辉之势。 天魁乃天罡地煞之首,有统御一百零八星辰之力,以此为主星,正应合天人之剑,能最大限度的催发天剑威能。 天魁当空,日月同辉,璀璨星光照耀之下,虚空之中也见异变。 “呼!” 呼吸声起,云雾吐纳,朦朦胧胧的蜃气在白龙寺上方的虚空之中弥漫开来。 “那是……” 众人眼神一凝,终见端倪。 蜃气朦胧,如梦似幻,隐隐可见一头异兽身影,形似大蛇,头顶鼓包,红鬣青鳞,又似蜥蜴,在蜃气迷雾之中吐纳呼吸,其形似虚似实,似真似假…… 正是蜃妖本相! 天魁当空,星光照耀。 妖魔本相,蜃气朦胧。 两大奇景并现于白龙寺上方,虚空苍穹之中,看得白龙寺中的云烟等人满面错愕。 这是……怎一回事? ------------ 停电,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更 真的没有骗你们,图在这里,昨晚一道雷下来,它就黑了,现在还没来 ------------ 第一百七十七章:天剑 “这是……” “蜃妖,这是蜃妖!” “这白龙寺中竟然有一头蜃妖?” “如此阵势,这头蜃妖,几近妖王了吧?” “难怪,难怪我们里里外外都搜寻不到,原来隐在蜃气云雾之中!” “那星象又是什么一回事,难道也是这蜃妖的手笔,不对,这是……?” 望着苍穹之中并现的两大异象,云烟等人震撼过后,立时惊醒回神,做出反应。 蜃妖! 苏问都识得的东西,长公主府的一众修士岂会不知。 一看这异兽真身,便断定了对方身份,乃是一头将近妖王的蜃妖。 “苏先生失踪定与此妖有关!” “蜃妖乃是蜃龙之子,先天便有虚实迷幻之神通。” “苏先生定是被它神通摄走,陷入了那蜃龙迷幻之境。” “多说无益,速速出手,斩杀了这妖孽,助苏先生脱困!” 妖族妖王,等同人族先天,这几近妖王的蜃妖,便相当于一名后天绝顶的人族修士。 很强! 但到底不是先天。 以众人阵势,在外强攻,就算不能将它立时斩杀,也能对它造成几分影响,几分压力,让沉陷在蜃龙之境中的苏问有机会破境而出。 以云烟为首的众人二话不说,就要拔剑攻向那云雾虚实之间的蜃妖。 然而…… “嗡!” 云烟刚刚将宝剑拔出,就感一阵莫名气机牵引,手中心血祭练的宝剑,竟不受控制的震颤了起来,发出阵阵犹若龙吟的轻鸣。 “嗯?” “怎会……” “我的兵器!” “怎一回事?” 不止云烟,周遭众人,乃至构成军阵的上千战兵,手中兵刃都在震颤,不受控制的震颤。 “这是……!” 云烟望着手中震颤的宝剑,似乎忆起了什么,眼神一变,瞬时失声。 也就是这失声瞬间…… “嗡!” 宝剑震颤,脱手而出,插在云烟面前,缕缕气机从中升起,凌厉凝就,化作剑势。 “砰!砰!砰!” 不止云烟,周遭众人,以及军阵上千战兵,手中兵刃均脱手而出,伫入大地之中嗡鸣震颤。 万千兵刃伫地,缕缕凌厉气机升出,虚空之中凝就剑势,甚至连军阵之气都被牵引,一道道猩红如血的剑气奔流而出,随着万千兵刃凝成的剑气,在众人周边纵横盘桓起来。 “这……” “怎一回事?” “我的灵剑,怎会……!” “剑气,剑气,哪里来的剑气!” 众人骇然,望着自己伫入大地之中的兵刃,再看周遭纵横盘桓的剑气,惊怒交加,不知所措。 发生了什么? “这是……! !” 云烟望着周遭虚空,纵横盘桓的剑气,心中的猜想隐隐得到了印证,一时心惊,失声无言。 就在此间,又见…… “嗡!” 虚空震荡,天地之间,亿万剑气派生而出。 苍穹之上,风云变幻,化作风云之剑,雷霆轰鸣,化作奔雷之剑,骄阳璀璨,化作大日之剑。 大地之间,石土震动,化作石土之剑,草木摇曳,化作草木之剑,河水翻腾,化作大河之剑。 甚至心中,都有怒火奔涌,义愤填膺,杀机凌冽,化作凛凛人心之剑! 剑气,剑气,尽是剑气。 苍穹之上,大地之间,人心之中…… 皆有剑气生出,浩浩荡荡,无穷无尽,亿万纵横而出,以这白龙山白龙寺为中心,在虚空之中汹汹旋流起来,放眼望去,目光所及,尽是剑气,尽是剑流! 剑气,亿万剑气,浩荡成流,围绕着白龙山白龙寺,如风暴一般旋转流动。 那云雾吞吐,虚实不定的蜃妖,就在这风暴中心,被亿万剑流所包围。 “这是……” 众人在白龙寺中,蜃妖迷幻身躯之下,同样也被风暴包围,剑流笼罩,但心中却不觉恐惧,只有无边之震撼以及冥冥之中的一分明悟。 “天剑!” “天剑! !” 云烟倒退数步,望着漫天纵横,浩荡奔涌的剑流,不由失神失声。 天剑天剑,天人共倾之剑! “吼!” 白龙寺上空,虚实不定的蜃气云雾之中,似蛟蟒又似蜥蜴的蜃妖发出一声咆孝,惊骇更是惶恐,只感觉剑气漫天,杀机漫天,道道锋芒均将自己性命锁定。 死! 必定要死! 这剑气一出,他必定要死! 他甚至连反抗躲避的念头都升不出来。 这就是他说的,动剑的资格吗? 这样的剑,这样的剑…… “吼!” 蜃妖咆孝而生,背上的红鬣怒张而起,宛若一把红伞撑开,红鬣之下的片片青鳞光华流转,是朦朦胧胧,虚虚实实的蜃气之光。 这是蜃妖将自身先天神通,本命幻法催至极点的表现。 如此,他还要催发神通,维持幻法,硬抗这等剑势? 自然不是! 随着蜃妖先天神通催至极点,虚空之中骤见轮廓崩解,涟漪四散。 幻境幻境,蜃龙幻境,在这一瞬间分崩离析,显露出一人身影,凌立于虚空之中。 不是苏问是谁? 他竟然主动解除了蜃龙之境,将苏问自迷幻中释放了出来。 但如此做并非好心,而是…… “吼!” 蜃妖咆孝,摆动身躯,蜃气光华汹汹喷吐,在虚空之中构成一道门户虚影。 正是蜃妖的另一神通,五莲真君的逃命依仗——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似真似假,只要有两头蜃妖共同施展这一神通,构成两道相同的海市蜃楼,便可弄假成真,沟通虚实之界,在这两道海市蜃楼之中穿梭往来。 五莲真君正是要以此神通,在养龙之术功成圆满,收获果实之后,从大周皇室与玄天正宗的重重包围,天罗地网之中逃出。 这是他逃生的底牌,保命的依仗! 这张底牌不应该这么快揭开。 养龙之术还未功成圆满,五莲真君若就此抽身,那之前心血岂不付诸东流? 不能啊! 蜃妖也知道不能! 但他没得选择,苏问也不会给他选择。 要么现在就逃,抓住苏问给的这个机会,让五莲真君逃出包围,及时止损。 要么宁死不退,等着苏问天剑将他诛杀,使五莲真君后路断绝,满盘皆输。 如何选? 他还能如何选? 及时止损总好过满盘皆输吧? ------------ 第一百七十八章:真君 孟州府,五莲教,沉月湖! 五莲教总坛,便在这纵横千里,新月起沉的沉月湖中。 千里沉月,这是一道盛景,便是五莲教占据此湖,画地为王也不曾改变。 但如今的沉月湖,已不复往日平静,湖面之上船舰如林,铁甲连环,将湖心中央的五莲教总坛死死围住。 五莲教总坛,乃是一座湖心岛,原本就占地数十里,五莲教坐落之后又加以扩张,如今已是一座百里大岛,岛上设有诸多水寨旱寨作为据点,众多五莲教徒披坚执锐,同攻上岛来的官军厮杀在一起,流淌的血液将周边染得猩红一片。 湖心岛外,船队之间,有一座龙首楼船居中,船上插满凤凰皇旗,周边更有森严护卫,可见其尊,绝非轻易。 楼船之中,凰座之上,姜凰大氅披肩,虽是女儿之身,仍显霸气威严,凤眸冷眼,远观战场,将场中一切尽收眼底。 只见战场之中,湖心岛上,有朦胧水气涌动,掩盖各处厮杀景象。 越是向内,水气越浓,各支官军袭杀而上,却攻不破岛屿周边,宛若据点安扎的水寨旱寨。 水寨旱寨之后,水气朦胧之中,不住有全副武装的五莲教徒赶来支援,好像这一座湖心岛中藏了千军万马,纵是官军舍命相搏,也难找到突破入口。 岛屿中央,水气最为浓重,景象最是朦胧之处,隐约可见五道绝顶身影激烈交锋。 五道身影,四人成围,一人受困! 围者四人,两名道修,皆是做道者打扮,高冠羽衣,飘飘欲仙。 还有两人,各不相同,一人身在暗流之中,只见得身影轮廓,神秘非常。 另一老者,白须白发,身穿蟠龙紫袍,气度华贵不凡,举手投足之间,皆有如山威严,重压而下,令人透不过气来。 这四人便是此战主力,玄天正宗的两位先天真君与大周皇室的两位先天供奉。 先天先天,四位先天! 难怪姜凰底气十足的向五莲教动手。 五莲教满打满算,就一位五莲真君,纵是修炼养龙邪术,实力在寻常先天之上,但并未拉开质的差距,四对一他必败无疑。 更别说姜凰一方的四位先天也非常人,不是玄天正宗,道门嫡脉,就是大周皇族,天家供奉。 哪一个的根脚,哪一个的底蕴,都不比五莲真君差,反而更胜一筹,若不是五莲真君修了养龙邪术,哪里用四人联手,二人就足以将他拿下。 总而言之,优势在我! 虽然五莲真君占据地势之利,总坛之中设有诸多阵法,勉强还能与四位先天纠缠,但也只是纠缠而已,绝无逆转翻盘的可能,甚至脱身逃遁都没有指望。 他必然无疑! 他必死无疑! 差的只是时间罢了。 四位先天联手,攻势越渐凶勐。 再看那五莲真君,一袭白衣,胜雪无暇,虽说男儿之身,但姿容更胜女子。 他孤立在阵中,面对四方围攻,仍是一派沉着模样,招来招往,攻守兼备。 四位先天虽有各有底牌,各有手段,但如今战斗才刚刚开始,不知对手深浅如何,底细怎样,也不敢贸然动用,只能步步为营,徐徐进逼,再看机会,出招决胜。 如此,四位先天稳扎稳打,但求稳妥,一点点积累优势。 五莲真君沉着应对,虽然形势发展不利,但一时之间也无落败之象。 倒是平分秋色。 “嗯!” 龙船之上,姜凰蹙眉,说道:“不对!” “不对?” 后方侍女,亲随,府臣,食客等听此,也是诧异。 姜凰也不理会他们,双眼凝视着场中五人:“这五莲真君定有依仗,若否,绝不会在此纠缠。” “殿下的意思是……?” “传我旨意!” 众人还来不及揣摩上意,就听姜凰下令说道:“全军压上,以最快速度破去周边营寨!” “是!” 众人不敢怠慢,即刻传令而去。 片刻之后…… “杀!” 杀声震天,激荡不休,官军一方攻势勐增,不惜代价的冲击敌阵,很快就破开了口子,将一座座堡垒据点似的水寨旱寨拔下,赶羊一般赶着溃不成军的五莲教徒,向那水气朦胧,难见真实的岛内杀去。 “嗯!” 正与四人缠斗的五莲真君眼神一凝,就要发动阵势,掩护教徒,抵挡敌方大军进攻。 但…… “此时还敢分神!” “视我四人无物?” 只见紫袍老者冷喝一声,抬手出掌,势如山崩,直取白衣胜雪的五莲真君。 五莲真君同样抬手相迎,半挡半化,消去老者掌势,再一手压向另外三人。 “轰!” 五人交锋,震撼十方,朦胧水气都散去不少,但又于瞬间凝聚漫回。 五莲真君被四人所阻,难以出手掩护溃败的五莲教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方大军冲杀而来,屠戮五莲教徒,攻入总坛内部。 就在此时…… “哗啦!” 水气弥漫,潮汐涌动,随着一阵浪涛之声传来,攻入五莲总坛的数千百战精兵,化作虚影消散不见,只剩下一片朦朦水气。 “嗯?” “这是……” 见此一幕,围困五莲真君的四位先天都皱起了眉头。 但先天大修到底是先天大修,眼界眼力都非同一般,很快就看出了关要。 “幻阵!” “想做拖延?” “垂死挣扎!” “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虽知那只是迷幻阵法,并无灭杀千军之能,但四位先天也不想放任,当即加强攻势,欲拿五莲真君。 五莲真君神色不变,仍是一派沉着架势,以幻阵吞去数千战兵后,又与四位先天战在一起,凭借养龙邪法凝就的强横实力,硬撼四人汹汹攻势,一时之间反占上风。 就在五人招来招往,难分难解之时。 忽然…… “吼!” 虚空生吼,蜃气弥漫,凝成一道门户虚影。 “嗯?” “这是……” 四位先天眼神一凝,还不知是怎一回事,就见…… “怎会!” 五莲真君两掌劲催,如涛而出,强行将围攻四人逼退,再看那虚实不定的门户虚影,沉着姿态顿消,取而代之是的一派惊疑。 ------------ 第一百七十九章:本体 局面有变,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变故,才叫奇怪。 若是没有依仗,明知此战毫无胜算,打下去必败无疑,必死无疑,五莲真君还死战不退? 难道他修炼养龙之术,把脑子都给练坏了吗? 显然不太可能。 所以,他必定有所依仗,只是时机未到,没有揭开而已。 这也是围攻他的四人,一直有所保留的原因。 四人不知道五莲真君底细,更不知道他有什么依仗,有什么底牌。 为避免对方发疯,动用什么死中求生的杀招或玉石俱焚的手段,拉上一个两个垫背,他们只得保守一些。 小书亭 现在局面有变,是五莲真君依仗揭露的时刻了? 看来又不像。 因为五莲真君的反应,比他们四人还要意外,还要震惊,还要……愤怒? 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道门户虚影,不是五莲真君手段? 若是这样,那这件事情,就有意思了。 “五莲!” 玄天宗的枯荣道人冷笑一声,望着惊怒交加的五莲真君:“看来你的后手出了一点纰漏啊,怎么,还舍不得那养龙邪术道果,非要与我等分个生死不成?” 冷眼言语,乃是试探! 五莲真君眼神一冷,望着周遭围困四人:“就凭你们,也想将本君留下?” “哼!” 紫袍老者冷哼一声,喝道:“本候面前,还敢张狂?” “霸王印!” 说罢,便是一掌,如山印出,汹汹取向五莲真君。 其他三人,也起攻势,配合主攻的紫袍老者,势压阵中的五莲真君。 不管发生了什么,是五莲真君后手有异,还是意外变故,横生枝节,都不妨碍四人下杀手。 大周皇室,玄天正宗,四位先天大修联手,若拿不下一个五莲真君,那他们脸面何存? 如此,也敢称天下共主,大周皇族? 也敢称九州大宗,道门嫡脉? 怕不是要笑死个人! 所以,五莲真君必然要拿下,不能活捉,那就死擒! 紫袍老者主攻,霸王印汹汹而出,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哼!” 然而五莲真君浑然无惧,冷哼一声,抬手迎招,飘飘渺渺的一掌,接向对方刚勐无比的霸王印。 “砰!” 两掌相撞,纳尽雄沉,五莲真君脚下涟漪泛起,不仅承下对方掌力,还将掌力运化而回,一震一压,紫袍老者立时色变,飞荡而出,脚踏虚空,连退七步。 如此,体内还是气血翻腾,肺腑颠乱,只感觉一股刚勐掌力与一股巧妙柔劲阴阳相合,刚柔并济,共同催入自己五脏六腑之中,如跗骨之蛆一般平消不去。 一掌相交,高下立判! 五莲真君根基更强,招式更妙。 好在,紫袍老者并非孤身一人,五莲真君方才将他击退,就见三方攻势汹汹而至。 “轰!” 五莲真君避之不及,身躯在三方攻势之下,化作烟云,粉碎飘散。 “哼!” 枯荣道人冷哼一声,大袖挥扫,顿时阴阳凝合,化作雷霆轰落,打在虚空之中,现出一道翩翩身影,不是五莲真君又是何人? 玄天秘传,太极生化,阴阳神雷! 阴阳神雷轰然而落,五莲真君真身现出,还未及反应,就见左右一道暗流与一道剑光联袂而至,双双穿入他之体内。 “噗!” 双剑穿身,真元倾爆,五莲真君身躯炸裂开来,但却不见血肉纷飞。 “嗯?” “不对!” “这是……” 四人眼神一凝,立时抬头。 只见苍穹之中,水气朦胧,隐隐浮出一道巨影,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影轮廓。 那是……一面贝壳,一面内中清亮的贝壳。 贝壳之中镶有颗颗眼珠,密密麻麻,星罗棋布,数量恐不下千万,每一颗眼珠之中都见光华闪耀,射出如针金光,雨幕覆向四人。 “不好!” 四人面色一变,纷纷惊退。 但此时方退,哪里还来得及,无奈之下四人以身硬抗,四道光华在朦胧水气之中璀璨闪动。 …… 湖心岛外,楼船之上。 “那是什么?” 众人惊呼一声,尽是骇然。 只见占地百里的湖心岛中,朦胧迷幻的水气如潮涌动,隐隐浮出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影,上下两面贝壳,犹若血盆大口,缓缓闭合起来,内中还有金光四射。 “这是……” 姜凰亦是起身,望着朦胧水气之中,若隐若现的那道巨影:“十方妖魔!” “十方妖魔?” 众人一惊,随即醒悟。 “这五莲真君……” “竟是十方妖国的妖魔!” “大蛤,幻阵……他是蜃龙后裔!” “不好,四位真君陷在了他的本体之中!” 众人惊呼,却又无奈。 只见那朦胧水气之中,一个巨大的蛤蜊开合,口中四道华光璀璨,却被如雨密集的金光覆盖。 金光如针,锐利非常,重重冲击四位先天防护。 这是五莲真君的先天神通之一,由蜃龙血脉并合千眼金蛤而成的金光阵! 不错,五莲真君之本体,便是一个有蜃龙血脉的千眼金蛤,十方妖国之中凶威赫赫的千眼龙君,金蛤妖王! 此时他现出妖身本相,如山大小的千眼金蛤闭合,将紫袍老者等四位先天咬在口中,壳内的千眼金光阵发动,蜃龙血脉,金蛤异妖的先天神通催至极限。 如此,纵是四位先天非凡,一时之间也难破阵势。 抓住这个机会,千眼金蛤贝口之中,又涌出大量朦胧水雾,在虚空之中凝成一道门户虚影。 正是蜃妖神通——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光影映照,若是两头蜃妖齐心施展,映成相同蜃楼景象,那就可弄假成真,化虚为实,以海市蜃楼之景,沟通两界空间,在两道海市蜃楼之中来往穿梭。 这是五莲真君的后手,绝地逃生的依仗。 虽然养龙之术的道果还未圆满,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后路被断,必死无疑! 唯有壮士断腕,才能保全自身。 所以,他果断发动了海市蜃楼神通,与白龙寺的海市蜃楼应合,虚实穿梭,逃离此地。 却不想…… “这就是你之依仗?” “我当是何方神圣!” “原来是十方妖国的千眼金蛤王!” “想走,有这么轻易吗?” 巨大金蛤之中,千眼金光阵内,知晓五莲真君来历根底之后,四位先天大修终是不再保留了。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二百二十五章:问罪”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 第一百八十章:路开 大周皇族,玄天正宗,岂是轻易? 纵然五莲真君不凡,蜃龙血脉的千眼金蛤更是恐怖,但也不可能将四位先天死死镇压,否则,这一战就不是他们围攻五莲真君,而是五莲真君围攻他们了。 “霸王印!” 同样招式,不同威能,千眼金光阵中,一方大印轰然而起,至刚至强,至沉至重,犹若山岳翻飞,撞碎无数金光,砸在那嵌满眼珠的金蛤贝内。 “轰!” 顿时一声巨响,如山金蛤震颤,无数金光破灭开来,受击的贝壳内部浮出大量裂纹,紧闭贝口也张开一丝缝隙。 一丝缝隙,还是不够。 但…… “阳极生阴!” “阴极生阳!” “太极生化!” “阴阳一气!” 玄天宗的两位先天真君联手,催动玄天道门极招,一人真元化阳,一人真元化阴,太极生化,阴阳一气,犹若陨星逆上苍穹,破碎如雨金光,直击千眼金蛤贝盖。 “砰!” 又是一声巨响,漫天金光破碎,露出一个巨大缺口,庞然如山的千眼金蛤剧烈震颤,竟是被这太极生化的阴阳一气,从内部生生打穿了贝壳。 “喝!” 最后一人,身化暗流,犹若万千剑影袭出,同样逆上苍穹,破灭金光,落在那万千眼珠镶嵌的贝壳顶盖之上,虽未将贝壳顶盖破碎,但也成暗流侵蚀之象。 四人联手,极招推出,顿时给予了千眼金蛤重创。 金蛤金蛤,最为坚硬的地方,自然是贝壳外部,内部则相对脆弱,虽有千眼金光阵这等杀招神通,但却无力将四位先天齐齐灭杀,反而暴露了体内薄弱要害。 如此,是五莲真君不智吗? 非也! 此举,并非不智,实是无奈! 若不将这四位先天困在贝内,五莲真君如何施展海市蜃楼? 穿梭两界,虚实来往,岂是轻易? 纵是妖王先天神通,也不可能说成就成,必须要点时间,两道海市蜃楼才能相互映成,相互贯通。 如此,若枯荣道人等四位先天在外,必定会阻碍海市蜃楼映成,断绝五莲真君的逃生之路。 所以,明知此举不智,甚至冒险非常,五莲真君也要将四人困在自己金蛤本体的贝壳之内。 以伤换命,争取时间! 这便是五莲真君的谋算。 但这么简单的谋算,紫衣侯等四位先天又怎会看不出来? 当下便将计就计,在金蛤贝内大打出手,狂轰滥炸,就算已经将贝壳顶盖破开缺口,也没有就此逃生的想法,摆明要利用这个机会,将五莲真君就此轰杀。 蛤蜊之物,内部尽是柔软要害,这千眼金蛤也不例外,只要找到他幻术掩盖的蛤肉,不,甚至都不需要找到那蛤肉,就在这贝内狂轰滥炸,五莲真君也承受不住。 fo 毕竟,这是四位先天,四位大周皇族与玄天正宗出身的先天大修! 四人联手,全力施为,道法神通齐出,武学剑技纵横,在千眼金蛤贝内狂轰滥炸,闹动不休,打得那千眼金蛤贝顶破碎,千眼迸血,如山巨蛤阵阵动摇。 好不凄惨! “倒是耐打!” “那本候今日也尽兴一番!” 眼见金蛤只是震动,并无崩溃破灭之象,四人又加强了攻势,那紫衣侯大笑一声,紫衣破碎,身形暴涨,化作一尊三丈巨汉,宛若霸王武君,轰然而起。 “霸王印!” 又是一掌,霸王印出,落在那千眼镶嵌的贝壳顶盖之上,轰得这千眼金蛤的内部天地剧烈动摇,厚实无比的贝壳随之崩碎,炸开一个十丈方圆的巨大缺口。 “哈哈哈!” “痛快!” “再来!” “霸王印!” 紫衣侯狂笑声声,又是一记霸王印打出。 却不想…… “你只会这一招是吗! !” 极怒声来,风云骤变,只见一道猩红如血,邪意凛然的龙影,自朦朦水气之中奔腾而出,瞬间撞破霸王印,其后余势不减,一头撞在紫衣侯霸王真身之上。 “轰!” 只听一声巨响,鲜血当空迸溅。 紫衣侯被猩红龙影正面撞中,霸王真身也受不住邪龙之力,血肉炸裂,如雾爆散,重伤之躯若陨星飞出,轰然坠入大地之中。 “君候!” 其他三位先天见此,面上也是一片惊骇。 “这是……” “邪龙之力!” “他要拼命了!” “压住他,那邪术未得圆满,他撑不了多久的!” 三人知晓厉害,果断出手,强行压向那猩红龙影。 “吟!” 邪龙怒啸,昂首而出,涌动的水气迷雾全数散去,显露出一座占地百里的巨大岛屿,岛上除去散乱的战兵,还有众多自戕的五莲教徒,与一座座血肉堆砌而成的祭坛。 教徒自戕! 血魂为祭! 正是养龙邪术最后一步,血祭万民,凝就邪龙! 五莲真君的养龙之术并未圆满,强行走这最后一步必定会使道果缺憾。 但事到如今,他已无选择,纵有缺憾,也是道果,总好过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万人血祭,强成道果,猩红如血的邪龙长啸而起,以搏命之势向三人冲去。 …… 湖心岛外,楼船之上,看那战场也是不同。 只见朦胧水雾散去,一只金蛤浮出水面,竟是将那占地百里的湖心岛屿含在贝中。 没错,百里岛屿,含在贝中! 如此,可见这金蛤之巨! 庞然如山? 不,那分明就是一片山川,一片大湖! 占地百里的岛屿,都能含在贝口之中。 此等巨物,纵是妖王,也不应该。 原本的千眼金蛤,形体虽也巨大,但也就一山大小,并未到此等地步。 这是那养龙邪术的成果! “这……” “就是妖王吗?” “不,就是妖王,这也太过夸张了!”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暂退后方吧?” 楼船之上,众人骇然,随即进言劝说,请求姜凰离开。 姜凰还未回应,就见…… “轰!” 金蛤张口,天地开合,四人身影翻飞而出,有的落入湖水之中,爆起漫天水浪,有的撞到船上,直接将船舰炸碎,七零八落的散入水中。 “这……” 见此一幕,众人无不骇然失声。 毫无疑问,这四道人影正是围攻五莲真君的四位先天。 四位先天联手,也敌不过那邪龙之力,被五莲真君重创,全数打出金蛤之外。 将四人重创之后,血色邪龙又盘绕飞回,苍穹之上,虚空之中,那一道门户也逐渐凝实,并映现出另外一道门户景象。 海市蜃楼,光景映成。 逃生之路,即将开启! 但却不想…… 海市蜃楼,光景映成,现出的是另外一端,白龙寺上的景象。 白龙寺上,何等景象? 万剑纵横,风暴旋流! 一人凌空而立,身后万剑呼啸,已是等候多时了! ------------ 第一百八十一章:死决 “这是……” 眼见海市蜃楼之中,白龙寺庙之上,竟是这样一番景象,众人无不愕然。 “是他!” “这……” 姜凰也是一般,望着海市蜃楼中虚空凌立的那人,还有他身后那风暴旋流,呼啸纵横的亿万剑气,本就不算熟悉的面容,如今感觉更是陌生了。 这是怎一回事? 众人之中,只有一人不觉意外。 那就是五莲真君! 海市蜃楼,逃生之路,乃是他为自己预备的后手。 如今还未功成圆满,这后手却提前而发,怎能没有缘由? 所以,对海市蜃楼中的景象,五莲真君毫不意外,甚至早有心理准备。 “剑修!” “好好好! !” 猩红龙影长啸一声,竟是自金蛤壳内脱出,直向虚实不定的海市蜃楼飞去。 金蝉脱壳,乃是求生。 金蛤脱壳…… 也是求生! 养龙道果,虽是强成,有诸多不圆之缺憾,但到底还是走到了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便是化龙! 五莲真君本体,乃是拥有一半蜃龙血脉的千眼金蛤,化龙是它毕生之追求。 所以,它这千眼金蛤之中,孕育的并非明珠,也非蚌肉,而是一道蜃龙胎。 只待风云际会,鱼跃龙门,这蜃龙便会脱胎而出,脱去蛤蜊贝类之身,化做龙蛇蛟蟒之形。 现在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养龙之术蕴成的惊天巨蛤已无用处,当是舍弃贝胎,脱壳而出了。 “吼!” 邪龙昂啸,脱壳而出,那将百里岛屿含在口中的巨贝顿时风化,如泥沙般崩塌散落,正是精华吸尽,龙胎脱壳的结果。 邪龙吸尽贝胎精华,血气弥漫,虚实不定的形体逐渐凝实,昂啸九天,直上苍穹。 “拦住他!” “决不能让他走了!”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杀!” 眼见邪龙脱壳而走,方才遭受重创的紫衣侯等人也不顾上伤势如何了,纷纷强撑而起,向那邪龙截去。 伤重而已,又不是死了,若让五莲真君遁走,凭这养龙道果与他自身蜃龙血脉,日后必定后患无穷,甚至可能让十方妖国之中,出现一位五境通玄的妖帝。 这样的结果,大周皇室也好,玄天正宗也罢,都接受不了。 所以,四人拼死,也要将那邪龙截住。 “霸王印! !” 之间紫衣侯暴怒而起,霸王真身涨至六丈,青筋炸起,鲜血迸溅,他却浑然不顾,双掌轰然打出一道巨印,犹若山岳截断,翻飞上天,向那邪龙汹汹撞去。 “太极生化!” “阴阳一气!” 玄天宗的先天真君与枯荣道人也再次合招,太极生化,阴阳一气,如若贯日长虹,袭向邪龙。 那暗流之中,身份不明的先天剑者,也凝尽真力斩出一剑,汹汹暗流凝成百丈剑罡,直向邪龙斩去。 四人三招,尽是绝杀! 但那血色邪龙却是不管不顾,一意直上九天苍穹,根本不管阻拦如何。 “砰! !” 霸王印汹汹而至,犹若陨星逆袭苍穹,轰击在邪龙背上,炸开一道凄厉无比的血光。 “吼!” 邪龙哀鸣,却是不停,只将猩红血尾一摆,抽击在紫衣侯身上,将紫衣侯重重抽飞出去。 但此时其他三人的攻势也到了。 太极生化的阴阳之气犹若贯日长虹,将邪龙身尾一线贯穿。 暗流凝成的百丈剑罡亦是凌厉无匹,生生斩下了邪龙后尾。 阴阳之气穿身! 暗流剑罡断尾! 再加上方才紫衣侯霸王印倾力一击,纵是这养龙道果凝就的邪龙强悍无比,也不由得一阵悲鸣,痛楚无比。 但壮士断腕,痛楚总是难免,只要换得生路,这一牺牲就值得。 所以,邪龙虽痛,动作不停,直直冲上云霄,撞入海市蜃楼。 “该死!” “怎会!” 见此一幕,紫衣侯四人虽然惊怒交加,但却无力再做阻拦。 没有办法,他们个个身受重伤,方才那一击已是最后真力了。 除非他们不惜代价,以命换命,舍身而起,否则,哪里留得下飞天邪龙。 但要他们这些先天大修舍命…… 别说玄天宗了,就是大周皇室的两位供奉,也不会情愿的。 四人无力,邪龙飞天,终是没入了海市蜃楼之中,瞬间,实质之躯转为虚无之体,虚无之景转为实质之象。 虚实之间,两界沟通! 不,不能说是两界,应该说是两道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相映而成,其中一者为虚,另一者则为实。 现如今,这沉月湖上,苍穹之中的海市蜃楼便成了虚像。 另外一边,千万里外,白龙寺上的海市蜃楼则成了实象。 虚实变幻,穿梭而去,五莲真君已不在此地,只留下这虚幻的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短时不消,所以众人还能看到,五莲真君化龙遁走后,另一处海市蜃楼的景象。 白龙山寺之上,剑流风暴之中…… “吟!” 邪龙昂啸,浴血而出。 “嘶!” “那是什么?” “这等威势……先天,先天妖王!” “这白龙寺中竟还有一尊先天妖王?” “不,不是白龙寺,方才那番景象,是殿下在攻打五莲教总坛!” “这是……” “五莲真君! !” 白龙寺中,蜃楼景下,望着那一头昂啸惊天,浴血而出的邪龙,云烟等人惊骇欲绝,身躯几欲瘫软在地。 邪龙,邪龙,五莲真君所化的先天邪龙! 这等妖魔,这等邪孽! 谁人能挡,谁人能敌? 就凭那还不是先天的…… “吼!” 一声昂啸,惊断众人思绪,断尾浴血的邪龙冲出,二话不说便向苏问撞去。 是你,就是你,坏了我百年苦工! 你该死! ! 邪龙怒啸而来,势成绝杀,根本不顾苏问身后风暴旋流的亿万剑气。 亿万剑气,那又如何? 他是先天妖王,又得养龙道果,虽然残缺有撼,但也借此脱胎,或者龙蛇之身,实力更甚之前,方才紫衣侯等四大先天联手,都挡他不住,何况眼下这先天都不是的小小剑修? 没有先天真元凝就,这剑气再多也只是给他挠痒,甚至挠痒都做不到。 如此,有何惧之? 杀! 邪龙怒啸而来,杀意汹汹,势不可挡。 苏问亦是不退,剑指一并,指天而起! 瞬时…… “轰!” 亿万剑流,浩荡而出,袭尽天路苍穹,凝铸凛凛神锋。 ------------ 第一百八十二章:落幕 一剑,只是一剑,但这一剑却遮天蔽日,袭尽苍穹。 这便是天剑,天地人三者而成的天剑,扫灭妖魔,洗荡红尘的天剑。 天人共倾,亿万合流,凝成这一剑,凛凛横空而出。 纵是养龙道果而成的先天妖王,此时此刻,也见渺小,也感卑微。 只听一声…… “吟!” 凄厉龙吟,响彻天地,凛凛天剑横空而出,以千倍万倍之势,碾至邪龙之前,五莲真君连反应都不及,就被如天如地,如山如岳,如海如渊,浩浩荡荡的剑势碾碎开来。 不错,碾碎! 不是斩,不是刺,而是碾,而是压,天人共倾,天地大势,将这邪龙生生碾碎,尸身都未能留下,全数化作齑粉,化作尘埃,随着四散而出的猩红血光湮灭不见。 “轰!” 邪龙湮灭,剑势不减,汹汹冲向后方的海市蜃楼,将这虚实不定的迷幻景象瞬间冲毁,连那催发神通的蜃妖都未能逃过一劫,随着虚幻的海市蜃楼被浩荡剑势吞没。 如此一剑过后…… 天清地净,碧蓝如洗,再不见什么迷幻景象,海市蜃楼。 只有一片清澈,一片净洁,前所未见之明朗。 乾坤朗朗,日月昭昭。 苏问身影随之坠下,落地之后剑气散出,凝成煌煌剑光没入身后剑匣。 剑气散出,再无支撑,法力真元耗尽,心神严重透支的苏问,眼前一黑就要昏倒在地。 “苏先生……” 云烟一惊,就要上前,但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见一人翩然而来,将苏问接入怀中。 正是白蛇化身! 天剑天剑,天人之剑! 此等剑招,太强太强,对敌对我都是如此,纵是苏问有燕赤霞乔道清双灵附体,这天剑也只能动用一次,因为动用一次,就会将他的法力真元全数耗尽。 不止耗尽,还有透支,心神的严重透支! 毕竟,这天剑在他说书加入的设定中,乃是燕赤霞最后舍生成道之招。 一剑斩杀妖魔,自身也要消亡。 由此可见这天剑之重。 至于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设定…… 苏问也想弄个消耗低,威力大,冷却短的招式,可问题是这种招式设计完全不合理,不能让人信服,不能让人接受,强行刻入书中,需要消耗巨量的灵韵。 就之前苏问手中的灵韵,根本没有办法刻入这样的招式,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添加各种限制,塑造出这威力大,消耗也大,甚至要付出性命代价的天剑终招。 因为双灵附体的缘故,有充足法力真元支撑的苏问,虽然不会为此付出性命代价,但气空力尽,身心透支还是在所难免,所以他早早就做好了后手准备。 白蛇化身迎来,苏问最后一丝心神放松,倒头便在白蛇怀中昏死了过去。 白蛇一手扶住苏问,另一手抬向虚空,将一道金光摄来。 “那是……” 见此一幕,众人眼中,皆有异色浮现。 那五莲真君所化的邪龙,已在天剑势下形神俱灭,尸骨无存,只有一道金光留下,被白蛇摄入手中。 那道金光是什么? 众人不知,但可以断定,那绝不是凡物,否则,岂能在那天剑势下留存? -位先天真君,化龙妖王的遗留之物,还经受过天剑大势的洗礼。 自然让人好奇,让人动心。 但好奇归好奇,动心归动心,众人并没有生出什么不应该的念头,也不敢生出什么不应该的念头。 方才之情,方才之景,可还历历在目呢! 不说最后那一道天剑,就是之前纵横的轩辕神锋,众人也无胆气面对。 只有云烟忐忑上前,想要查看苏问状况。 但白蛇毫不理会,抱着苏问飞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留下云烟与一众人等,在这满目疮痍的白龙寺中,心神恍忽,犹若梦幻。 这一场大战,这一场几经波折,峰回路转,将整个孟州乃至十方妖国都牵扯进来的大战,就这样落幕收场了? 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 无人敢言! 但这最终结果,应当还能接受…… “怎一回事?” “那一剑……” “那究竟是何人?” “那邪龙如此强悍,竟都受之不住……” “那人什么来历,此次行动,还有其他先天?” 沉月湖上,风浪渐息,天穹之中的海市蜃楼也消散而去。 但众人心中的惊乱与骇然却难以平复,尤其是紫衣侯等四位先天大修。 先天先天,四人的眼界非是常人能比,深知方才海市蜃楼中那一剑的恐怖。 那一剑……绝非人力可及! 由人而出,又非人力可及,如此岂不矛盾? 矛盾,正是因为矛盾,才叫人心中惊骇,深感恐怖! 人力倾天威! 这样的人,这样的剑…… “有惊无险!” 四人思量,还未得出结果,就见远处楼船之上,姜凰声音漠然响起:“此事还算圆满,回京之后,本宫自会上表天子,为诸位请功嘉奖的,现在……收拾残局吧。” 说罢,也不管四人反应如何,楼船便徐徐开动起来,转向湖外,返程而去。 “这……” 望着远去的凤凰楼船,枯荣道人微微皱眉,转眼望向自己的师兄,那位玄天正宗的先天真君。 “我等办事不利,殿下如此,也是应该。” 那位先天真君摇了摇头,没有在这话题上多言,转向一旁的紫衣侯:“君候可知那人来历,那应当是殿下后手吧?” 紫衣侯望了他一眼:“何以见得?” 那先天真君笑道:“方才我观那海市蜃楼,其景应是五莲教下白莲宗的总坛白龙寺,殿下神机妙算,早有预料?” 紫衣侯冷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那先天真君一笑:“就是想结识一下这位道友而已,另外,五莲真君的龙丹应有留存,那可是养龙之术,道果凝就,同那妖魔蜃龙之血造化而成的龙丹啊!” “怎么?” 紫衣侯冷眼看他:“你们玄天宗还想打这龙丹主意?” “哈!” 那先天真君一笑,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我玄天宗有龙虎九霄破劫丹法,需要龙蛇内丹做主药,一枚龙丹可化九枚九霄破劫丹,每一枚九霄破劫丹,都能在冲击玄关之时破劫度厄,提升一成通玄之可能,纵是失败,也能护住性命,乃至根基!” “嗯!?” 紫衣侯眼神一凝:“这就是你玄天宗知情不报,养虎为患的原因?” “哈!” 那先天真君一笑,不做辩解,只是说道:“天地有变,大势将来,我辈修者当乘势而起,大道争渡。” 说罢,他郑重看向紫衣侯:“九霄破劫丹的其余灵药,我玄天宗都已备好,只欠缺一枚龙丹而已,事成之后我玄天宗只要三枚,余下六枚,尽归天家!” “如此,君候可愿向瑶君殿下进言?” ------------ 第一百八十三章:收获 “嗯~!” 黑暗如潮,退散而去,苏问悠悠醒转过来,只感觉浑身疲软,酸痛不已。 “公子!” 辛十四娘的呼唤传来,随后便是杯碗放下的声音,又匆匆赶到床边:“你醒了?” “嗯……” 苏问点了点头,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动作看来有些艰难。 辛十四娘赶忙将他扶住,连声说道:“公子,乔道长给你看过了,说你是法力耗尽,心神透支,已伤了几分本源,须得卧床歇息,好好调养,才能补回元气!” 说着,赶忙拿过一个枕头,放到苏问腰间垫上,帮着他靠坐了下来。 苏问也未抗拒,顺着她的摆弄坐下,随后方才出声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了!” 辛十四娘端起桌上的药碗,小心翼翼的做到苏问身边:“这是那位瑶君殿下送来的汤药,据说是补气培元的佳品,乔道长看过了,并无问题,公子快喝吧。” “三天了?” 苏问喃喃一声,再看辛十四娘手中的药碗:“那姜凰来过了?” “嗯!” 辛十四娘点了点头:“她本想要见公子,但因为公子你昏迷不醒,所以乔道长等人推脱了,她也没有为难,只说公子修养好之后,她再过来探望,还派人送来了这些补药。” “是么?” 苏问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举手就要接过药碗。 “公子莫动。” 辛十四娘却按下了他,说道:“君儿喂你就好!” “好。” 苏问本就虚弱,自然不会在这点小事上面矫情,老老实实在床上坐好,让辛十四娘将药喂进口中。 一边吃着,一边回忆,总结这一战的经验与收获。 经验不用多说,重在五莲真君。 五莲真君,先天妖王,还得了残缺的养龙道果,实力甚至在玄天正宗与大周皇室的四位先天之上。 无防盗 此战,苏问能胜,将脱去贝胎,化作邪龙的五莲真君斩杀,实在是侥幸中的侥幸。 嗯……说侥幸,不是那么恰当,准确的说应当是巧合,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聚的巧合。 天时不用多说,苏问招安入姜凰手下,又受姜凰之命前去清剿白龙寺,这便是天时。 若无这一天时,白龙寺必不会陷落,五莲真君的谋划哪怕失败,也能凭借海市蜃楼,逃出生天,保存己身,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此为天时! 地利又如何? 也在白龙寺! 苏问通过说书修改,灵韵创造的天剑之招,威力虽然惊人无比,但也有诸多缺陷,诸多限制,例如使用消耗巨大,施展条件严苛,作用目标有限等。 消耗这方面不用多说,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了,若不是燕赤霞与乔道清双灵附体,法力雄厚,他早就以身殉剑,天人而去了。 施展条件,才是地利的体现,天剑的威力虽然恐怖,但却绕不开一个问题。 蓄势! 这一招需要极漫长的蓄势! 常规的战斗之中,这一招几乎没有施展的机会,因为对手不会给你这么漫长的蓄势时间。 哪怕阻止不了你蓄势,对方也可以抽身而退,暂避锋芒,没有必要,更没有道理死抗不走,硬吃你的天剑之招。 人不傻的好吧! 此次白龙寺之战,五莲真君一方是没有办法。 他们设立的阵势在白龙寺中,没有白龙寺的阵势支撑,那龙相根本没办法施展海市蜃楼,接应五莲真君。 所以,他们没有办法逃走,只能任由苏问天剑蓄势。 这是地利! 最后人和,则是五莲真君与那四位先天了。 玄天正宗与大周皇室那四位先天大修,虽未能将五莲真君拿下,但也拼尽全力将他重创,以至于五莲真君化身的邪龙,来到苏问面前之时,状态并不在巅峰。 而五莲真君自己也是做大死,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要找苏问搏命,完全不将苏问大势蓄成的天剑放在眼中。 不错,纵是有燕赤霞乔道清两道虚灵附体,苏问的实力也未突破先天,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对五莲真君造成威胁的,哪怕他已经身受重伤,实力衰弱。 但五莲真君不知道,苏问凝就的天剑之招,乃是常理之外的存在。 天剑的力量来源,并不是苏问这个使用者,苏问这是一个纽带,一个接引的纽带而已,天剑的力量来自于天,来自于地,来自于人,是人诛,更是天罚。 这一招的威力,这一招的伤害,不在于苏问的实力多强,修为多高,而在于目标的所作所为,是否获罪于人,获罪于天,是否惹得人神共怒,天地共诛。 五莲教,白龙寺,还有五莲真君。 其行其罪如何? 自是罪不容恕! 血祭万民,获罪于人! 养就邪龙,获罪于天! 人道天道,皆不能容许这正道之外,邪术而成的邪孽妖魔存在。 所以,这天剑对五莲真君的杀伤力极其恐怖! 别说他已经身受重创,就是实力无损,尚在巅峰,也禁不住这一剑。 这是天剑,亦是天劫,针对这等祸世邪物,禁忌妖魔的天劫。 所以,五莲真君死得不冤,一点都不冤。 苏问总结这一点,主要是想提醒自己,不能拿五莲真君这个个例,来判断其他先天,其他修者。 他并没有真正斩杀先天的实力,五莲真君之死,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聚的结果。 那是一个巧合,不能当做常规。 千万不要以为有一招天剑,就能横行无忌,纵横天下了。 面对其他修者,天剑未必能出。 没有天剑,面对先天,他的实力不够,远远不够。 所幸,这是之前。 现在嘛…… “水漫金山,灵启完成!” “获得奖励,二十万点灵韵!” “获得奖励:虚灵·法海(未定)” “获得奖励:书灵·小青(已定)” “书中典故,天剑斩魔——重现!” “获得奖励:二十万点灵韵!” “获得奖励:书宝·轩辕神剑!” “获得奖励:书灵特技·天剑!” “获得奖励:书灵·燕赤霞(已定)” ------------ 第一百八十四章:奖励 一大串奖励信息传来,虽已是三天之前的旧料,但还是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首先,是此次行动的主题,白蛇灵启,水漫金山! 二十万点灵韵奖励,外加一道虚体书灵法海,一位实体书灵小青。 如果只看灵韵奖励,那苏问赚得并不多,毕竟此次他动用两道书灵,一位燕赤霞,一位乔道清。 前者原价二十万灵韵,后者也要十万,哪怕他们都属于正面人物,可以得到替天行道旗正法大誓的灵韵减免,也要十五万点灵韵,算下来苏问只赚了五万而已。 但这灵韵奖励只是基础,重点是后续的书灵奖励。 虚灵·法海(未定)! 书灵·小青(已定)! 法海与青蛇,都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不需要再费唇舌,多做介绍,只说后边的注解。 什么是未定,什么是已定? 这是藏书特性“多变”的又一特色。 之前说过,具有“多变”特性的藏书,都是存在多个版本,多种情节的故事。 如白蛇传中的白蛇,就有蛇妖蛇仙等多个形象,彼此之间还存在矛盾冲突。 如此,这些书灵的形象设定,要哪一版本,哪一故事,哪一情节为主? 由苏问决定! 苏问说哪个版本,哪个故事,哪个情节,书灵的形象设定就以哪个版本为主。 那些苏问说过,形象已然确定的书灵,背后标注的就是已定。 如小青,苏问说白蛇传的时候已经出过场了,那西湖之中,女扮男装,调戏白娘子的青蛇大王就是她。所以,她的书灵形象确立了下来,就是那版的小青。 反观法海…… 苏问的白蛇传,刚刚说到法海登场的情节。 但他卡在了这里,法海并未真正登场,甚至没有侧面描述。 所以,法海的形象还未确立,苏问现在抽到的法海虚灵,后边就有一个未定的标注。 这就是藏书特性“多变”的作用,属于正面效果。 它的好处很明显,那么多的版本,那么多的故事,苏问可以选一个战力最强的版本来说,那样确立的书灵形象,就是战力最强的那一版本。 这相当于一种强化提升,能够省去不少灵韵,再配合多变特性的改编减少效果,苏问强化书灵的代价将大幅降低。 当然,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 就算拥有“多变”特性,也不能改编得太离谱,太过分,否则一样要消耗大量灵韵,如苏问给燕赤霞添加强化的天剑,就消耗了他几万点灵韵。 这还是在苏问加以限制,削弱天剑的情况下,若是按照他最初的想法,弄个威力大,消耗低,代价小,冷却短的超级大招,那没个几十万点灵韵休想成功。 甚至几十万都不够,几百万才能想一想。 扯得远了,回到正题。 灵韵也好,书灵也罢,水漫金山的灵启奖励都相当丰厚,完全值得苏问的投入与付出。 甚至还一石二鸟,除去水漫金山的灵启,还顺带完成了一次书中典故的重现。 之前杨志卖刀的时候就说过,重现书中的情节,书中的典故,也是能够获得奖励的。 此次,苏问以天剑斩杀了五莲真君,正是重现了聊斋书中,兰若幽魂篇的典故——天剑斩魔。 这典故的难度不用多说,天剑也好,斩魔也罢,都不是轻易能够完成的。 苏问与五莲真君搭台,重现了这一出书中典故。 如此,难度高,还原度更高,奖励自是丰厚无比。 二十万点灵韵! 轩辕神剑! 天剑之招! 书灵·燕赤霞! 四项奖励,都是重奖。 天命招安二十万点,水漫金山二十万点,天剑斩魔二十万点。 两个灵启,一个典故,就给了苏问六十万点灵韵收益。 再加上这一个月来的积累,苏问手上的灵韵,已经突破了六十五万! 六十五万啊! 四舍五入就是一百万! 苏问从来没有这么阔绰过。 六十五万点灵韵,已经足够他召唤出几个台面人物了,像水浒书中,台面最强的道士,天闲入云龙公孙胜,也不过二十万灵韵而已,六十五万可以召三个。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书灵唯一,灵韵再多,也只能召唤一个。 但不管怎样,六十五万点灵韵,还是足够苏问做很多事情,将自身的实力势力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除去灵韵,还有一件书宝轩辕神剑,一道书灵特技天剑,一位实体书灵燕赤霞。 大丰收! 苏问已是有些迫不及待,将碗中的汤药饮尽,再向辛十四娘说道:“君儿,我再睡一会儿,你且守着。” 辛十四娘自是知晓他要入书山,当即点了点头:“公子放心,君儿就在公子身边,寸步不离。” “嗯!” 听此,苏问也不再多言,闭上眼眸,将心神沉入书山之中。 进入书山,先看书宝。 书宝名称:轩辕神剑(三境) 书宝特效:神剑(上古修法,飞仙神剑,天地菁英,火炼而成,需修者性命心神蕴养,达到人剑合一之境,才能发挥真正威力) 书宝特效:轩辕(轩辕为圣,人皇至尊,相传此剑练成之时,收取了天地之间游离的一丝圣皇龙脉之气,因此剑出如龙,大势煌煌,妖魔鬼神,无不惊惧) 书宝特效:剑匣(剑收匣中,内敛锋芒,犹若潜龙在渊,蓄势蛰伏,收剑越久,出剑越强,有蕴剑养剑之效,剑主性命相合,感同身受,也有增进效果) 书宝介绍:上古修法所炼,轩辕飞仙神剑,形神合一,性命双修,遨游天地,纵横寰宇! …… 书宝书宝,又是一件三境书宝。 这一书宝,需要配合燕赤霞的轩辕神剑修法,才能发挥出全部威力,全部效果。 苏问需要再召唤一道燕赤霞的虚灵,从中兑换轩辕神剑修法吗? 并不需要,因为早在之前,虚灵附体的时候,苏问就兑换了这一法门。 剑修纵横之法,很合他的胃口。 虽然用替天行道旗,大枪开阖也不错,但多一重手段,多一张底牌总不是坏事。 所以,苏问早早兑换了轩辕神剑修法,甚至有兑换轩辕神剑的打算,只是价格太贵,要整整十万点灵韵,一时不舍,才没下手。 现在刚好,奖励上门,剑法飞剑全都有了,以后就算不用虚灵附体,也可以动用飞剑之术。 他有天伤行者的杀生斩业之法,斩杀了五莲真君这位先天妖王之后,修为大幅进境,如今已突破三境关口,踏入了后天行列。 有此修为根基,纵是不用虚灵附体,苏问也可以发挥轩辕神剑的全部威能。 毕竟,这只是一件三境书宝,三境修者催三境书宝,合情合理,毫无问题。 ------------ 第一百八十五章:小青 轩辕神剑,收于匣内,蕴养蓄势。 这是一种修行法,既有助于剑,也有助于人。 所以,日后如无必要,苏问最好剑不离匣,匣不离身。 轩辕神剑说完,剩下的天剑,之前已有过介绍,不需要再做赘述。 直入正题,看那书灵。 三位书灵,一虚二实。 法海虚灵暂且不说,因为形象还未确立,各项能力也未确定,此时说他没有任何意义。 只看…… “呼!” 只见一道青光落下,于苏问面前现出一人来,竟是一名青衫俊美,邪魅不凡的少年郎。 青衣少年现出身来,面对苏问这位书山之主,竟不急于行礼招呼,而是站在那里,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苏问迎着这样的目光,感觉也有些微妙异样,当下说道:“看什么呢?” 青衣少年也不惧他,迎着他的话语说道:“看负心人啊!” “???” 这话让苏问双眉一挑,头上冒出几个问号来:“什么就负心人了?” “不是负心人?” 青衣少年仍是畏怯,理直气壮的说道:“那为何姐姐还未来,你就与人结亲了,还是逼嫁强娶,厚颜无耻,好不要脸!” “???” 苏问听得一脸问号,随后才反应过来,知道对方说的是他冯生的身份,逼娶辛十四娘的事情。 书灵与书山之主的关系是很奇妙的,书山之主的身份是天命书灵,但同时又是书山之主,两种身份并合,便存在两种态度,两种看法,以及两种微妙关系。 如辛十四娘,看他就是那逼嫁强取的浪荡子冯生,心中自然不喜,但同时他又是书山之主,便是不喜,也不能抗拒,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关系,就很微妙。 甚至不止本书的天命书灵身份,其他书的天命书灵身份,若有关联那也会产生影响,形成一种特殊的“联动”效果。 好像现在,青蛇便很是不忿,厌他逼婚强娶辛十四娘,如此辜负白蛇姻缘。 这让苏问很是无奈。 说这是他做的嘛……他好像什么都没做。 说不是他做的嘛……他又确实这么做了。 也不说清他是冤枉还是不冤枉。 好在,不用说清。 苏问直接将脸色一板:“莫要闹了。” “嘻嘻!” 见苏问板起了脸,青衣少年不由掩口笑了起来,接着身子一转,青光闪耀。 青光闪耀,形象再变,已不见那俊美非凡,邪气凛然的翩翩少年郎,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青衣少女。 只见她青衫俏丽,长发乌黑,娇如软玉,惹人怜惜,艳若西湖,水色清澈,俏似飞燕,翩然灵动,眉间带有澹澹水乡气息,又透出一股飞扬神采,秀美之余不失精灵古怪,梨花带雨更添几丝女儿柔情,不说倾国倾城,举世无双,也是秋水人家,少女绝色。 “青儿……” 青衣少女走上前来,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向苏问行了一礼,接着又是戏谑说道:“见过负心姐夫!” “……” 苏问一阵无语:“你不是要一直这样唤我吧?” “怎么,姐夫不喜欢?” 小青嘻嘻一笑,问道:“那姐夫想要青儿怎么唤你?” “……” 苏问受不了她,只能说道:“唤我公子吧,我还不是你姐夫。” 之前说过,若不使用灵韵指定,那召唤出来的书灵,其形象其记忆都将默定为初次登场的时候。 小青也一样,她现在还是那西湖中的青蛇大王,不止苏问不是她姐夫,小白也都不是她姐姐。 但这默定的只是书灵的自我意识与亲身经历,书中的其他事情,其他信息,包括他们的未来命运,他们都是知晓的。 就像辛十四娘一样,她知道苏问会逼婚强娶,做个渣男,但苏问又没有真正渣她,她也没有被苏问渣过,只是知道有这么一段书中剧情,一段命运发展。 小青也是同理,她知道苏问会做她姐夫,但苏问又还不是她的姐夫。 这种感觉就很微妙了。 但小青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嘻嘻一笑,答应说道:“好的,负心公子!” “……” 苏问望着她,也是无奈:“把负心两字去掉。” “好的,公子!” 小青背着手,来到他身边:“有些话,青儿可以不说,但公子不能忘,若是公子负了心,那就永远不能当青儿的姐夫了,姐姐最不喜的就是喜新厌旧的负心人。” “你姐妹还没见过呢,你就知道她喜欢什么?” 苏问望着她,心中默默的吐了一句。 却不想她古灵精怪,聪慧得很,一眼就看穿他心思,当即笑道:“青儿当然知道!” “……” 苏问给她看穿心思,也不知如何应这话语,只能转开话题:“青儿,你修为如何?” 小青一笑,反问说道:“青儿修为如何,公子不是一清二楚吗?” 苏问:“……” 我就不该多嘴问你! 苏问心中一叹,不再理她,直接查看书灵信息。 书灵姓名:小青(青蛇) 专属书宝:无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境:清风洞 书灵特技:青蛇(集日月精华,钟天地灵秀,天生灵慧的灵蛇,有非凡之潜力) 书灵特技:蛇毒(青蛇有灵,仍是蛇身,且为奇异毒属蛟蟒,自有青蛇之毒在身,可做神通伤敌) 书灵特技:妖术(天生地养,青蛇成妖,自我修成一身妖术神通,可呼风唤雨,御鬼驱妖) 书灵特技:道法(白蛇所授,青城道法,可化妖为仙,化邪为正,以异类之身登临天界,位列仙班) 书灵介绍:慈悲心肠白素贞,剑下留人收小青…… 苏问看完书灵信息,虽知晓了青蛇根底,但还是不知她具体修为如何。 因为书灵的“属性面板”上并没有写明修为境界,还需实际判定,套入此世体系,才能确定具体修为,就像之前的辛十四娘,须得试过招,才知她实力。 所以…… 苏问莫名一笑,看向小青:“青儿,我招一人与你试试招如何?” “哦?” 听此,小青也来了兴趣:“好啊,谁来,是那只小狐狸吗?” 苏问笑而不语,直接招手:“燕大侠,麻烦了!” “燕大侠?” 小青喃喃一声,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就见一道剑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她与苏问面前,现出一名剑眉插翅,满络腮胡,眼神凌厉,犹若神剑的中年男子。 “山主!” 来人拜过苏问,再看小青:“青姑娘,出招吧!” “???” “! !” ------------ 第一百八十六章:书境 虽说燕赤霞也是新出的书灵,但因为之前使用过虚灵附体,所以苏问对燕赤霞的具体实力十分清楚,不算那常规之外的天剑,也是后天绝顶,将近先天。 之前苏问手下,算得上后天绝顶的只有二人,一是乔道清,二是卢俊义。 但这两人都不是粹靠修为而成的后天绝顶战力。 乔道清的法力道行,境界修为,其实比不上此世三境三关,后天绝顶的修士,只是他有一道神通三昧神水,凭借三昧神水的威能,才能媲美后天绝顶修者。 卢俊义也是一样,哪怕苏问着重培养,他自身又是天罡武曲,武道修行进境极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踏入三境三关行列,只是凭借天罡武曲的无双斗战之能,才能比肩后天绝顶的修者。 燕赤霞就不同了,他是纯粹的修为,纯粹的法力,达到了后天绝顶,不计算什么神通道法,武学战技。 若是算上神通道法,武学战技,凭借轩辕神剑与太一咒术,他甚至有与先天一战的资本。 虽然只是一战的资本,打不打得赢另说,但能跨越后天与先天之鸿沟,也是强横无比了。 所以,苏问手下书灵的实力排行再次变化,最强之名移到了燕赤霞这位异人剑侠身上。 至于小青…… 她直接缩到了苏问身后,一手紧抓着他的衣角,连声哀求道:“姐夫,青儿错了,青儿错了!” 也不怪她这般害怕。 无论是聊斋原文中的燕赤霞,还是苏问说书改编的燕赤霞,都有一个基础设定,那就是——剑侠! 甚至可以说是剑仙。 斩妖除魔,杀伐果断的那种。 连树妖姥姥那样的千年精怪对他都畏惧不已,何况修行还没有千年的小青呢? 当然,这并不是说小青的实力不如那千年树妖。 年岁是年岁,实力是实力。 同样都是异类修行,千年道行,树妖姥姥比之白蛇如何? 同人不同命! 树妖苦修千年,白蛇也苦修千年,但所得道果却截然不同,实力更是天差地别。 这就是天赋,资质,际遇的差别,那树妖姥姥只是一个盘踞荒弃古刹的野生妖魔,怎能与青城山中修行,拜师黎山老母,修行道门正法的白蛇相提并论? 所以,同样千年苦修,一者不过寻常妖魔,另一者却几近天仙。 小青虽比不上小白,但也是天生灵慧的灵蛇,哪怕修行尚浅,实力也在那树妖姥姥之上。 这点看召唤她们的灵韵消耗就知道了,小青要十五万点灵韵,树妖姥姥才值十万。 这说明小青的修为实力,资质潜能,都在那千年树妖之上。 但强过树妖姥姥,不代表就强过燕赤霞。 她的实力应该和小狐狸辛十四娘差不多,或许比小狐狸要强上一些,但绝对不及几近先天的燕赤霞。 再加上燕赤霞的身份,她感到害怕也是正常。 这就跟贼见了官一样。 “知道怕了?” 看她慌张的缩到自己身后,苏问也感觉出了一口恶气,拍开她扯着自己衣角的手:“且在这里候着。” 说罢,便与燕赤霞一点头,两人齐齐离开了书山。 …… 片刻之后,苏问去而复返,但身边之人已不是剑意冲霄,锋芒慑人的异人剑侠,而是一名红袄披肩,娇柔如水的绝色佳人。 “嗯?” 留在书山之中的小青,眼看苏问将辛十四娘带到,顿时脑袋一歪,凑上前来:“哎呀,这不是辛夫人,辛娘娘嘛,青儿见过夫人,见过娘娘,见过相公老爷……” “公子,她……?” 辛十四娘躲在苏问身后,看着阴阳怪气的小青,莫名的有些害怕。 “青儿!” 苏问瞪了小青一眼,将小狐狸护在身后:“莫要胡闹。” “哼哼!” 小青冷哼一声,说道:“青儿哪里胡闹了,实话实说而已啊,是不是,小狐狸?” 说着,还向辛十四娘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威胁危险的笑容。 “公子……” 辛十四娘躲在苏问身后,不敢迎接她的目光。 也不怪小狐狸这般害怕,小青这等蛟蟒之属的蛇类,向来是她这种丛林小兽的天敌,她感觉到危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青儿!” 苏问并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自然不会枉顾小狐狸的感受,当下就瞪了作怪的小青一眼:“不得欺负人。” “嘻嘻!” 小青一笑,靠上前来,向躲在苏问身后的辛十四娘说道:“妹妹别怕,姐姐我不吃人,也不吃狐狸兔子,方才只是与你玩笑,你是公子姐夫的夫人,自也是青儿的姐妹,青儿怎会害你?” 这一番言语下来,搞得辈分都有些混乱了。 但小狐狸还是听懂了,怯怯的向她行了一礼:“君,君儿见过青儿姐姐!” “嗯,好!” 小青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总算轮到我当姐姐了,这感觉果然很不错。” 苏问:“……” 辛十四娘:“……” 二人无语,作怪的小青却还是一副嬉笑模样,问道:“公子,你招君儿妹妹进来,是要她与青儿试招吗?” 苏问白了她一眼,随后转向辛十四娘:“君儿,且看好了!” 说罢,抬手一指,书山骤变。 书山学海,茫茫之境,并无时空界限。 但随着苏问一指点落,茫茫无界的书山学海之中,骤然泛起一道造化光华。 光华之中,奇景浮现,赫然是一座山庄禅院。 专属书境:山庄禅院 专属书灵:辛家 书境特效:空蝉(山庄禅院,灵秀之境,有助于灵狐修行) 书境特效:阴阳(此地有阴阳交汇,龙凤相合之风水格局,夫妻居住于此必定和睦美满,多子多孙) 书境介绍:山庄禅院,辛家所在! …… 书境! 书山三大玄奇,书宝书灵书境。 书宝书灵都已见过,唯独书境迟迟未出。 为何? 因为没钱! 不管哪个世界,房价都是一座大山! 书山也不例外,每一座书境,价格都十分昂贵。 如宋江的专属书境水泊梁山,就要整整二十万点灵韵。 之前的苏问根本掏不起。 但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他……有钱了! 所以,苏问准备拿出一部分灵韵为自己手下的书灵安个家。 书境有众多好处,各不相同,如辛十四娘专属的禅院山庄,就有空蝉与阴阳两个书境特效。 书境效果,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书境建立之后,专属书灵进入书山,将不再消耗灵韵。 只要把所有书灵的专属书境都建立起来,那以后苏问再要跑路,将全家老小打包进书山,就不需要再额外消耗灵韵了。 虽然以苏问现在的实力,被人追杀跑路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但有备无患,能省一笔灵韵开销总是好的。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山庄禅院作为辛十四娘与辛家众狐的专属书境,体量并不算大,只是小型书境,比不上宋江的水泊梁山,所以价格并不算太高,只要五万点灵韵,就能为小狐狸创造一处绝佳的修行之地。 苏问自然舍得。 熟悉的家园出现在书山之中,辛十四娘惊喜之余,又有些手足无措:“公子,君儿……” 苏问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日后无事,便来此修行,不要落下了。” “嗯嗯!” 小狐狸点了点头,不自觉的与苏问贴近了几分,几乎靠到了他的怀中。 苏问也顺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就在一切水到渠成之时…… “姐夫~~! ” 小青似幽魂一般,幽幽怨怨的靠上前来,盯着贴在一起的两人:“青儿的呢?!” 苏问:“……” ------------ 第一百八十七章:道兵 专属书境:清风洞 专属书灵:白蛇青蛇 书境特效:清风(清风洞天,灵慧福地,更能隔绝天地雄阳之气,是灵蛇修行的绝佳之所) 书境特效:洞天(山中一日,世上千年,此境有光阴岁月之奇效,洞中三日不过世上一日) 书境介绍:青城山,清风洞,青白二蛇洞府! …… 苏问没有喜新厌旧,同样不会厚此薄彼,当下也给小青建了一座专属书境。 小青的清风洞与辛十四娘的山庄禅院一样都是小型书境,没什么好介绍的。 除去最基本的灵气之地,能够增进专属书灵修行外,就是那洞天的时间流速了。 洞中三日,世上一日,一比三的时间流速,对妖族可以说万分宝贵,因为妖族修行最需要的就是灵气与时间,世人甚至都习惯用年岁来评定妖族的修为。 比如什么千年树妖,万年黑山,都是活得越久,道行越高,实力越强的典范。 青白二蛇也不例外,在清风洞中修行,有一比三的时间流速,能更快增进她们的修为。 但值得一提的是,苏问不享受这个效果,嗯……也不是完全不享受,他在里边同样可以三日为一日,但这一比三的时间流速,不会影响他身上的技能冷却。 如宋江的天魁聚义,九日发动一次就是九日发动一次,不受清风洞的时间流速影响。 这是一个小小的遗憾,但并不影响清风洞的价值,毕竟,那是小白小青的专属书境,只要对小白小青起效,那它的价值就不会受到影响。 至于苏问,他也有自己的专属书境,并在此次的建设计划之中。 那就是……水泊梁山! “轰!” 只见一道璀璨星光从天而落,瞬时间,书山学海轰然巨变。 一片水泊,磅礴而现,有八百里纵横。 一座雄山,拔地而起,有三千丈巍峨。 山于水中,端是龙盘虎踞,气象非凡。 正是…… 专属书境:水泊梁山 专属书灵:梁山 书境特效:魔星聚义(魔星下界,梁山聚义,在水泊梁山之中,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将的修行,战斗,恢复,以及各项技艺的效果与速度都会得到大幅提升) 书境特效:替天行道(水泊梁山,替天行道,在水泊梁山之中,可训练替天行道军,替天行道军有三大分支,分别是替天行道步军,替天行道弓军,替天行道骑军,除此三大分支外,还可修建各类亲卫营,训练梁山众将的专属亲卫军) 书境介绍:魔星下界,梁山聚义,扶危济困,替天行道 …… 水泊梁山,苏问天命,书灵宋江的专属书境,也是目前唯一能够建造的大型书境。 大型书境的特点之一,就是能容纳小型书境。 如这水泊梁山,就可容纳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将专属的小型书境,凌振的火炮作坊,林冲的禁军校场,都必须在水泊梁山之中才能建造,不能独立存在。 除去大型书境的特质,水泊梁山的两项书境特效也不错,魔星聚义,能够全面提升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魔星的能力,包括修行,战斗,恢复与各项辅助技艺。 修行与恢复不用多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说战斗与各项辅助技艺。 战斗,怎么战斗? 书山学海之中又没有敌人。 所以,这个战斗是指书山学海之外,苏问将书境转移到现实之中,才会发挥作用的效果。 没错,书境可以从书山转移到现实,还会因此出现一定程度的变化,或是增强或是削弱,具体如何还得看转移的地方,转移的环境,是否与书境相契合。 若是契合,那便增强,反之则为削弱。 当然,目前苏问并没有将书境转移到现实的打算,所以这方面也不用多说。 重点是各项辅助技艺。 水泊梁山,百零八将,除去领兵作战的武将之外,还有诸多文职官员和各类辅助的后勤人员,如专门打造兵器的金钱豹子汤隆,专门制作旌旗衣甲的通臂猿侯建,还有兽医皇甫端,神医安道全,操刀大厨曹正等,都是文职辅助人员。 他们不善或者干脆不通战斗,纵是修行也难成大器,主要还是辅助人员。 水泊梁山提升的就是他们的辅助技艺,如汤隆侯建制作兵甲的技巧,皇甫端安道全的医术,曹正的厨艺等,这些在水泊梁山之中,都能得到极大的提升。 提升幅度甚至比武将的修行战斗效果都高。 毕竟,水泊梁山本质就是基地大本营,专门提供后勤保障的地方,自然对后期辅助的效果大大提升。 当然,苏问建造水泊梁山的主要目的,还是强化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将以及组建梁山天行军。 前者不用多说,直接进入梁山修行就是。 主要说后者。 梁山天行军,乃是水泊梁山的专属军队,鉴于书灵的特殊性质,可以看做各大修行宗门的道兵。 苏问虽然接受了姜凰的招安,但那只是权益之计,并未长久打算,也不能做长久打算。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大周王朝已经没救了,区别只是早死晚死而已,那位长公主殿下,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招安归招安,造反归造反! 姜凰的招安并不能改变苏问造反的决心。 既然要造反,那自然得组建一支兵马齐全的大军,不能光靠几十个书灵打天下。 梁山天行军就是苏问准备组建的军队。 这支特殊的道兵有三个军种,三大分支,分别是步军,弓军,以及骑军。 三军的基础兵种都是梁山义士(一阶) 步军能将梁山义士训练为天行步卒(二阶)——天行勇士(三阶)——天行战卫(四阶) 吞噬 弓军能将梁山义士训练为天行弓手(二阶)——天行射士(三阶)——天行弓卫(四阶) 骑军能将梁山义士训练为天行骑兵(二阶)——天行骁骑(三阶)——天行骁卫(四阶) 其中一阶对应凡人,相当于没有修行的普通成年男子。 二阶开始对应修士,道兵的一个等阶相当于修士的一个关口。 如此算来,二阶就是一境一关,三阶一境二关,四阶也不过一境三关。 一境三关,算得什么? 若是两年前,苏问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一境三关还能叫一声凡俗宗师。 可是现在……天地有变,大世将来,别说一境三关,就是二境三关,都不怎么上得台面了。 三境后天,才是一流,甚至未来三境后天都要被压下,四境先天才有相当的话语权。 如此,这最强不过四阶,相当于一境三关的梁山天行军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 梁山天行军,不是修士,而是道兵! 道兵道兵,首先注重的肯定是数量,因为数量可以引发质变。 道兵军阵,才是道兵的精髓! 上万一境三关的道兵结成军阵,配合兵家秘术与王道龙气,别说后天,就是先天,乃至五阶通玄的神人,也要避其锋芒,不敢正面交锋。 当初宋玉身边的宋氏家卫修为如何? 也就是一境二关的水平。 但就是这一境二关的宋氏家卫,百人集结,组成军阵,就能围杀后天修者。 再有王道龙气加持,先天之下简直无人能敌,纵是三境三关,后天绝顶的修者,也破不得这一境二关的百余家卫。 这就是道兵,以数量取胜。 一境二关,三阶道兵,便是宋氏的家卫。 那最高为一境三关的四阶道兵是个什么水准? 宋氏的王牌,真正的精锐力量,以麒麟为名的麒麟卫,也不过这个水平。 放眼大周,九州十地,麒麟卫都是顶尖的强军,再往上就只有九州各大传承与各大门阀世家的道兵私军,才能稍稍压他们一头。 换到苏问的体系,宋氏家卫,三阶道兵,宋氏麒麟卫,四阶道兵,九州各大传承,各大门阀世家的绝锐亲卫,最强也不过五阶道兵,修者二境一关的水平。 只有大周皇族,天下共主,才能培养二境二关的六阶道兵,乃至二境三关的七阶道兵。 至于后天三关的八阶,九阶,十阶道兵……纵是大周王朝最为鼎盛,号称地上仙朝的时期,也没有能力培养。 如此,十阶道兵,便是极限。 因为十阶之上,已是先天境界。 你都是先天了,还给人当道兵? 就算你愿意当,人也不敢收啊! 除非是真正的天庭仙朝,否则谁有那个胆气,那个魄力组建十阶之上的先天道兵? 所以,八阶,九阶,十阶的后天道兵,就是凡世道兵的极限了。 现阶段还没有这样的后天道兵存在,最强就是大周皇族的凤血凰卫,听闻只有千人,每一人都有二境三关的修为,是九州十地之中,唯一一支七阶道兵。 甚至有传说,他们的军阵之中,陨落过五境通玄的神人,是千年之前大周征伐天下,平定四海的利刃。 如此看来,苏问这最高四阶的梁山天行军,在此世道兵之中也属中上水平。 可以比肩宋氏的麒麟卫了。 但只是比肩宋氏怎么足够? 宋氏算什么东西,他可是要造大反的男人! 四阶道兵怎么够打天下? 事实上,四阶的梁山天行军只是基础。 四阶之上还有五阶道兵存在,那就是梁山一百零八将的亲卫,如林冲的天雄禁骑,就属于五阶道兵。 不止林冲,苏问这个梁山之主,也可以训练专属于他的亲卫道兵,只不过需要…… 书宝名称:顺天行道大旗 书宝特效:顺天行道(应命招安,顺天行道,将此旗插在书境水泊梁山上后起效,自动建立特殊书境——忠义堂) 书宝特效:忠义铁卫(建立忠义堂后,宋江可在忠义堂中,训练专属道兵忠义铁卫) 书宝介绍:应命招安,顺天行道! …… 顺天行道大旗,天命灵启招安的奖励之一。 只要将此宝插在水泊梁山之上,苏问就可以训练专属于他,宋江的五阶道兵忠义铁卫。 但苏问却有些迟疑,因为这一步很可能影响到他天命灵启,宋江招安的结果。 是好的影响,好的结果,还是坏的影响,坏的结果? 苏问不知道,所以才迟疑。 思量许久,苏问还是压下了这个想法,没有将顺天行道旗插到水泊梁山上。 反正梁山天行军练成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他可以好好的考虑考虑,掂量掂量,再决定要不要用这顺天行道大旗。 …… 山庄禅院,水泊梁山,还有小青的清风洞,三座书境建成,一共消耗了苏问三十万点灵韵,还剩下三十五万,苏问暂时没有使用计划,所以先保存下来。 如此这般,战后的总结与收获,奖励的分配与使用,算是完了。 接下来,便是等待。 等待什么? 等待这一场大战的结果发酵! 苏问相信,不要多久,就会有人上门,做各种试探,各种动作。 他要做好准备才行。 ------------ 请假一天 谁落枕了,脖子痛得不行,肯定坐不下来,请一天假缓缓 ------------ 第一百八十八章:匡扶 时间如白马过隙,一晃眼又是三日。 戏班之中,苏问照例说完一场,回到后台不久,就见一人随辛十四娘而来。 正是姜凰的贴身侍女云烟。 “苏先生。” 云烟上前,行了一礼:“殿下有请!” 虽然恭敬姿态与之前一般无二,但明显比之前多出了几分真心。 这是实力带来的尊重。 虽然之前苏问同样有实力,但到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白龙寺那一场大战的震撼,不是区区宋氏军阵可比的。 作为那一场大战的亲历者,亲眼见证,亲眼目睹了天剑的云烟,对苏问的实力与能为,有更加清晰,更加具体的认知。 不论别的,单凭这一份实力,这一式剑招,他就有让任何人尊敬的资格。 …… 苏问早已知晓姜凰到来,如今正在二楼包厢之中候着,所以没有多言便应了云烟的邀请,与她往二楼包厢走去。 “殿下。” 侍女领着三人走进包厢,向上首主位上的姜凰回命:“苏先生到了。” 姜凰今日,改换常服,不再是那牡丹花开,美艳无双的打扮,只着一件粉白襦裙,虽依旧雍容华贵,但少了一分威严,多了几分随意,平易近人了许多。 今日她只带了两人,便是左右贴身的两名侍女,当日那一惊一乍的亲随护卫不知去了哪里。 “先生。” 只见姜凰站起身来,笑吟吟的迎着苏问坐下:“可又是让姜凰震惊了一番。” 苏问也不客气,就势坐下,再向姜凰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苏问既然应承了殿下,自该尽力将事情做好。” “不管怎么样,姜凰都得多谢先生。” 姜凰摇了摇头,让侍女搬来椅子与苏问面对面的坐下,说道:“若非先生出手斩了那五莲真君,这件事情本宫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收场。” “妖魔狡诈,谁能料到?” 苏问客气的应付:“殿下不必介怀!” “本宫如何能不介怀?” 姜凰摇了摇头,叹息说道:“没想到这边关之地的局面,竟然糜烂到了此等地步,那州牧并非投靠了五莲教,而是五莲真君以蜃龙幻法幻化的妖魔。” “哦?” 苏问眉头一挑:“那蜃龙幻法如此厉害,连朝廷命官,封疆大吏都可幻化?” “是啊!” 姜凰叹道:“五莲真君能做此手段,一是靠那养龙邪术,二是因为这孟州之地已然风雨飘摇,我大周又日暮西山,王道龙气之力大减,才给了他可趁之机。” “嗯……” 苏问沉吟一声:“那现在如何了?” “多亏先生!” 姜凰一笑:“五莲真君被先生斩杀,本宫借先生之威势,刚好在这孟州之中拨乱反正,清除五莲教余孽的同时,也革去了一批心怀不轨,尸位素餐之辈。” “现如今,总算有几分清明气氛抑住了这孟州的局面,一时太平了。” “一时太平?” 苏问一笑,不置可否:“那殿下此番来孟州的目的算达到了?” “算是吧。” 姜凰点了点头,笑吟吟的望着苏问:“这一切多亏了先生,本宫真不知如何报答。” “殿下言重了。” 这话语有挑逗之意,但苏问却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径自说道:“接下来殿下有何打算?” 虽说接收了姜凰的招安,答应要助她匡扶这大周社稷,但具体怎么个匡扶法,还得由她这位主公决定,苏问不会越俎代庖,也没有办法越俎代庖,他对大周的形势根本不了解,胡言乱语只会闹出笑话。 当然,不了解归不了解,该有的眼界苏问还是有的。 他看得出来,此次大周皇室雷霆出手,扫灭五莲真君,乃是一次自救之举。 大周日暮西山,风雨飘摇,各方各面都有原因,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一个。 实力! 皇家实力不足,四方自有异动。 再加上朝堂之上,市井之间,各种各样的矛盾冲突剧烈演变,没有足够实力镇压的大周皇室,只能做出各种妥协,让步,容忍,如此才导致今日的局面。 想匡扶大周社稷,那必须革旧鼎新,割去烂肉,挖去毒疮。 但革字一字,岂是轻易,你触动人家的根本利益,还指望人家不动手反抗? 所以,无论哪朝哪代,变法变革都会遭遇莫大阻力,纵是有帝皇天子大力支持,最后也可能功败垂成,甚至连天子自己都要赔进去,江山也可能就此倾覆。 变法变革,就是对现有的制度,现有的局面发起挑战,所有既得利益者的利益都会遭到冲击,也都会发动自己的力量反抗,这就是变法变革的阻力所在。 不错,变法是好,变革有利,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变革到我的头上,触动我的根本利益,我当然不可能答应,管你什么江山什么社稷,逼急了,大家伙就换一个皇帝,甚至换一个王朝。 利益,是根本问题! 实力,则是解决这根本问题的关键! 如果你的实力足够,能够镇压一切异动,那你想怎么变革就怎么变革。 没有人可以跟你叫板,因为你拥有绝对的力量。 但这个如果对现在的大周显然不成立。 正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实力,大周的局面才会糜烂至此。 而要改变这个局面,又需要足够的实力。 如此,不就成一个死结了吗? 是! 这本就是一个死结,所有王朝都是这样的死结,从建立起就注定灭亡了。 这叫历史周期律。 姜凰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个死结之中,想方设法,竭尽可能的自救。 如何自救? 还是实力! 大周皇室此次孟州布局,扫灭一方势成的五莲真君,就是在向各方展现自身的实力,告诉天下人,告诉那虎视眈眈的藩镇,大周还是大周,皇室还是皇室。 虽然比不得鼎盛之势,但到底还是天下共主,人皇至尊。 虎死威犹在,何况还没死? 展现实力之后,就可以凭借此番威势,进行一次小规模的换血革新。 以此,增强皇室的实力与威信,达到给王朝续命的地步。 王朝中兴就是这样来的。 所以,接下来姜凰要做的事情就是——杀鸡儆猴! 找一只比较有分量的鸡杀掉,用这只鸡的血来震慑虎视眈眈的猴子,再用这只鸡的肉填饱自己的肚子,争取把自己重新养肥养壮,最后将一切危害隐患扫除。 这就是姜凰的匡扶社稷之法。 虽然有些粗糙简陋,但却直切根本要害。 如果计划顺利,实现良性循环,不断杀鸡儆猴,吃肉补血,那大周说不定真有中兴续命的机会。 现在,就看姜凰选中哪个目标,作为首个杀鸡儆猴的对象了。 ------------ 第一百八十九章:封赏 杀鸡儆猴! 这是一个技术活! 首先你得找准目标,看好那些是鸡,那些是猴,确保杀了鸡,能够儆住猴。 做得好,才是杀鸡儆猴。 做不好,那叫自取灭亡。 所以,目标必须要选好,尤其是第一个目标,必须要有相当的分量,但又不能太有分量。 鸡有相当的分量,才能儆吓住猴群,使虎视眈眈的猴群不敢异动,自身还能趁机吃饱,壮大实力。 但如果鸡的分量太重,你杀不了它或者被它临死反扑,狠咬一口,那这杀鸡儆猴就不成了,因为猴群看到的不是你杀鸡的血腥恐怖,而是你的虚弱无力。 必须拿捏好分寸! 这个苏问不好开口,因为他对大周的情况并不了解,根本不清楚这天下的格局如何,哪里知道谁是鸡谁是猴,谁能杀谁能吓。 这个问题,这件事情,只有姜凰有权发言,有权决定。 姜凰自是明白苏问的意思,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接下来本宫将往宁州!” “宁州?” 苏问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天下十九州,十州为外拓疆土,九州为内基祖地。 宁州就是九州之一。 九州祖地,龙盘虎踞! 各大传承与各大世家,都是源远流长,底蕴深厚的庞然大物,有的甚至比大周皇族,姬姜一脉都要久远,看过风雨飘摇,历经沧海桑田,千年万年,至今不倒。 拿他们开刀? 是嫌命太长? 就是大周最为鼎盛,号称地上仙朝之时,对这些传承久远,盘根错节的门阀世家也没有什么办法,甚至还要以礼相待,分封安抚,否则,就要天下大乱。 天下共主? 天下承认才是天下共主! 九州各大门阀,各大世家联合起来,绝对有倾覆大周江山的力量。 若否,这大周天下也不至于糜烂到今日地步。 大周虽是天下共主,但也不能与天下为敌,只能拉拢一批,打压一批。 但九州的各大门阀,各大世家都是传承千万年的庞然大物,什么花招他们没有见过,虽然有时会与皇家合力,打压竞争对手,但从不会越过最终的底线。 他们可以是大周的臣民,但绝不会成为皇族的走狗。 其中博弈,一言难尽。 姜凰要借孟州之势往宁州杀鸡儆猴? 这是一个极为胆大,极为冒险的想法。 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具体得看她杀的是哪只鸡,儆的是哪只猴。 “先生!” 姜凰一笑,望着苏问:“宁州之事与先生也有几分关联呢。” “哦?” 苏问眉头一挑,来了兴趣:“怎么说?” “宁州为九州之一,自古便龙盘虎踞。” 姜凰笑道:“也是因此,竞争激烈,少有宋氏那般,占据一州霸主。” 苏问点了点头:“那这宁州……” “也不例外!” 姜凰笑道:“宁州有姓三家,最盛者为李门!” “李门?” 苏问眼神一凝,望着姜凰。 姜凰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不错,便是那宋氏的亲家,宁州李门!” 宁州李门,宋氏之亲! 苏问也做过调查了解。 宋氏当代主母,乃是李门贵女,给苏问千刀万剐,凌迟而死的宋玉,便是这位李门贵女的幼子! 所以,这宁州李门与苏问也算仇家。 嗯……如果以亲戚关系来论定,九州一大半的世家现在都是苏问的仇家。 因为各大世家之间通婚嫁娶乃是常态,千万年下来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这种远亲之仇是做不得数的,否则,各大世家随便死一个人,九州上下岂不是都要闹翻天? 也就是关系亲近的才会放在心上。 那么李门与宋氏算不上亲近呢? 这就得看那位嫁到云州,成为宋氏主母的李门贵女,在李门的地位怎样了。 但不管怎样,苏问都不觉得李门会给自己好脸色。 所以…… 苏问望向姜凰:“殿下准备向李门下手?” “不!” 姜凰摇了摇头,幽幽说道:“李门乃宁州最盛之家,传承久远,底蕴深厚,不可轻动。” “哦!” 苏问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轻动是不可轻动!” 姜凰笑道:“但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还是可以的,李门之势日渐隆盛,也是该敲打一番了,压一压李门,再从其余两家之中扶起一家甚至两家,那宁州之势也可平稳。” “原来如此。” 苏问点了点头,不做什么评价,只问道:“那殿下准备何时动身?” “明日便启程。” 姜凰望着苏问:“先生可愿与姜凰一同前往?” “……” 苏问一阵沉默,随即说道:“我在此方才安定,有些基业,着实不愿舍弃。” “……” 姜凰听此,亦是沉默,最终方才说道:“先生说得不错,姜凰不该强人所难。” 苏问一笑:“但在下也想见识见识九州气象,看看这天下格局。” “哦?” 听此,姜凰也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了,只能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苏问笑道:“在下想向殿下讨个封赏。” “封赏?” 姜凰望着苏问,轻笑说道:“先生尽管说,只要是本宫能做到的,那必定满足先生。” 苏问一笑,直接说道:“我要这安阳府!” “嗯!?” 姜凰眼神一凝,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苏问轻笑说道:“我手下有一大才,乃治世之能臣,尤擅刑名之法,铁面无私,明察秋毫,可谓青天神断,治理一方,行政安民,镇兵经武,也不在话下。” “哦?” 姜凰望着苏问,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笑问道:“此人可是姓包?” 苏问一笑,也不隐瞒:“正是!” “嗯~!” 姜凰见他如此坦然,眼神也是微妙起来。 凡事做过,都有痕迹,只看人会不会查,想不想查而已。 苏问的事情也是一样。 那么多凭空冒出来的人,不是武功绝强的武者,就是道法通神的道修。 如此,岂能不引人注意,不让人疑问? 再加上他坚持说书,纵是被宋氏追杀,逃离云州,来到这孟州之地,也要开家戏班书场。 如此,上下联系起来,只要不是傻子,多少都能猜出一些东西。 姜凰显然不傻,她看出了很多,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当然,苏问也不在意她点不点破。 书山学海,是他最大的依仗,最大的秘密。 但他并没有想过严防死守,躲躲藏藏。 因为根本藏不住,除非他不说书不招人。 所以,遮掩没有意义,不如坦然一点。 ------------ 第一百九十章:太守 苏问没打算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但有一点,坦然归坦然,坦白归坦白。 我有问题,我不否认,但我也不承认。 你慢慢想,慢慢猜吧,猜到什么是什么。 姜凰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 她知道苏问有问题,也做过各种各样的调查,现在基本能够断定,说书与苏问的实力脱不开关系,极有可能是一种另类的修行法,能够通过说书增强修为。 但也仅限于此了。 现有的线索与痕迹,还不足以支撑她做进一步的猜测。 她只知道苏问需要说书,还能通过说书修炼/增强/创造某种神通,例如之前燕赤霞的天剑。 而那些书中人物的原型,可能都是他手下的人,他通过说书的方式,赋予这些手下相应的力量,所以,他手下才会出现与书中同名同姓,同样同貌的人来。 比如他现在提到的包公包拯。 姜凰的猜测仅限于此了。 毕竟,没有切实的线索依据,单靠猜测判断,想要猜出苏问的根底,书山的作用,书灵的来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姜凰还没有那么大的脑洞。 最多最多就是把苏问当成前朝余孽,大商遗族,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家臣与手下而已,绝对不会联想到书灵召唤,虚假成真上面,因为那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回应呢。 苏问直接与她要封赏,还不是一般的封赏。 他要安阳府? 他想怎么要? 自己又该怎么给? 姜凰望着苏问,随即说道:“既然先生手下有如此大才,那本宫便做主授他一个安阳府太守如何?” 苏问点了点头,轻笑说道:“谢殿下封赏!” 大周王朝,行州府制。 天下分州,州再分府,府辖郡县。 用现代人比较好理解的话就是,州为省,府为市。 太守,乃是一府的最高官职,总揽一府的军政大权,再往上就是统辖一州的州牧了。 姜凰为大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无权越过天子,擅自废立州牧这样的封疆大吏,就是这次来拿那孟州州牧,都还是带着天子圣旨来的。 授一府太守,就是她的极限了。 当然,若是她上表天子,执意要一个州牧,以她大长公主的身份,天子未必不会同意。 但没有那个必要。 一府太守就已经够了。 苏问又不是真的要招安,为这迟早要完的大周尽忠。 他要这安阳府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给自己打造一个大后方。 虽然他已经打算跟随姜凰前往宁州,但不代表他就要放弃孟州的基业。 他决定了——分兵! 包拯与开封府众人留下,搭起太守的班子治理安阳府。 李助乔道清也留下,执掌金麟门这个江湖帮派,配合包拯治理安阳府的同时大力发展戏班书场,争取将这个娱乐行业做强做大,遍布安阳府乃至整个孟州。 为此,苏问特意用了一笔灵韵,从水浒,聊斋,白蛇,三侠五义等现有藏书之中,召唤出了一批“文艺”属性的书灵,让他们作为说书先生或者戏曲演员充入戏班,扩张戏班的规模,收获更多的灵韵。 《仙木奇缘》 如此一来,苏问走后,安阳府黑白两道也在他掌控之中,金麟门的娱乐事业必将得到蓬勃发展,给他带来大量稳定的灵韵收获。 除去戏班书场的扩张,包拯与开封府众人治理安阳府,也可以给苏问带来灵韵收获,只要他们时不时来一场典故重现,把“包青天”的事迹真实演绎出来就行。 这样一来,苏问就是坐着不动,也有大把大把的灵韵入袋。 当然,这样会引发很多冲突,很多麻烦。 别的不说,包公为安阳府太守,那三口铡刀肯定要染血,再加上苏问为娱乐事业发展,指定的各种减租减息,税负免除政策,势必要触及安阳世家的利益。 利益冲突,斗争难免。 但苏问不在意。 找麻烦? 杀就是了! 杀个人头滚滚,看看你脖子硬,还是我铡刀利! 想要扳倒我? 这安阳府太守是大长公主,瑶君殿下亲授的,别说现在还没有新的孟州州牧,就是新州牧上任孟州,他敢不给姜凰这位大长公主面子,去动她的人? 所以,就凭那些安阳世家,想要在官面上搬倒包拯,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苏问和姜凰闹掰了,或者大周天子闲得蛋疼,过问这边疆一府的事情。 只有大周天子,权柄能胜过姜凰这位大长公主,但堂堂大周天子,显然没有这么闲,孟州又没有宋氏那样的地头强龙,想要通过官面手段扳倒包拯,绝无可能。 白的不行,就来黑的? 苏问留下了李助与乔道清,开封府还有五卫五鼠,以及金麟门这一个江湖帮派,高端战力低端战力全都不缺,除非对面拉出一个先天来,否则休想与苏问来什么手段。 但他们可能拉出先天吗? 他们要是有能耐拉出先天大修,还会窝在这安阳府做地头蛇? 所以,包公治理安阳府,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这是一个后方,将为苏问源源不断的提供灵韵。 包公与开封府众人,李助乔道清和众多新召唤出来的“文艺”书灵,都将留在安阳府这个大后方,巩固这片基业。 苏问则带着小青,辛十四娘以及梁山众将,跟随姜凰前往宁州搞事情。 小青蛇与小狐狸不用说,贴身侍女肯定要贴身相随。 至于梁山众将…… 此次苏问跟随姜凰前往宁州,有两个主要目的,一是要见识九州气象,天下格局,二是完成灵启,天命招安。 如此,与之相关的梁山众将肯定要随行。 这就是苏问的分兵方桉。 姜凰并不知苏问的打算,见他只是要一个安阳府太守,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一府太守,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若是九州之地,她肯定要慎重考虑,毕竟九州之中卧虎藏龙,各大势力盘根错节,一府之地也可以引动天下风云,就是苏问开口向她要,她也不敢随便给。 外扩十州就不同了,偏远边关,潜水滩涂,一府太守根本不算什么,之前五莲教搞那么多事情,人牲血祭,养龙邪法都搞出来了,也没见有什么大事不是? 以苏问此战立下的功劳,一个安阳府太守,那是绰绰有余,姜凰怕的是他狮子大开口,要安阳府做他的封地。 虽说太守总揽一府军政大权,治下的府县不是封地胜似封地,但两者依旧有本质的不同。 太守总揽军政,是为朝廷效命。 封君一府之地,是为自身基业。 若有封地,便可修行王道之术,养就王道潜龙。 云州宋氏,就这么来的。 姜凰害怕苏问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因为这会坐实他前朝余孽的身份。 所幸,现在看来苏问还没有这个打算,姜凰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待会儿我便拟命,先生举荐的那位大才,随时可以走马上任,就是这太守班底……” 苏问一笑:“自有准备,殿下放心。” “……” 姜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道:“那本宫便放心了。” 说罢,话头一转:“另外还有一事,想与先生商量。” “哦?” 苏问望着姜凰:“殿下请说。” 姜凰也是直接:“五莲真君那枚龙丹,可还在先生手中?” ------------ 第一百九十一章:价码 “龙丹?” 苏问眉头一挑,随即翻手取出一物,正是当日斩杀五莲真君后,这先天妖王唯一的遗留之物——蜃妖龙丹。 只见这蜃妖龙丹通体金黄,圆润如珠,内中又有水雾朦胧,变幻无数奇异景象,但都是扭曲之景,扭曲之象,甚至有点点猩红血光,由内至外的透发出来。 这猩红血光便是养龙邪术的恶果。 五莲真君乃先天妖王,拥有蜃龙血脉的千眼金蛤,化龙是其毕生的梦想与追求。 为此,他不惜铤而走险,幻化人身潜入孟州境内,建立五莲教,修行养龙邪术。 虽说最后他也算如愿以偿,以不全的养龙道果退去贝胎,成功化为一头邪孽妖龙,但邪孽终究是邪孽,妖龙终究是妖龙,禁忌之物,天地不许,乾坤难容。 所以,他无可避免的死于苏问天剑之下,只有这一枚随他脱胎的龙丹遗留。 这一枚龙丹也沾染了他的邪性,内中透散的猩红血光,犹若诅咒一般恐怖。 正是因此,这枚龙丹才得以保存至今。 否则,苏问早就丢给小青炼化了。 龙蛇蛟蟒,若得龙丹,那必定脱胎换骨。 届时,小青纵然不能成为第二个五莲真君,也有望踏入先天境界,化作蛟龙。 可惜,可惜…… 这龙丹邪性太重,别说小青不能炼化,就是能够炼化,苏问也不会同意。 他可不想自己的青儿变成五莲真君那样的魔物。 小青不能炼化,乔道长见了也直摇头,苏问手下根本无人能利用这枚龙丹。 《基因大时代》 如此,这先天妖王的遗留之物,贵重无比的蜃妖龙丹,就成了苏问手中的鸡肋。 当然,鸡肋只是一个比喻,这枚龙丹再怎么样,也没有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地步,只是苏问没有办法很好的利用它罢了。 若交给合适的人,使用合适的手段,这龙丹绝对能成为一件重宝。 姜凰就是一个不错的对象。 大周皇族,天下共主,立朝千年之底蕴,还怕没有处理这龙丹邪性的手段? …… “不错!” 望着苏问手中的龙丹,姜凰表现得很是平静,点头说道:“正是此物!” 苏问点了点头,问道:“殿下想要此物?” 姜凰一笑,不置可否,只道:“先生可还记得,之前本宫说过,五莲教能在孟州坐大至此,主要有两大原因,一是朝廷失察之故,二是玄天放纵之果。” 苏问看了看她,看了看手中的龙丹,问道:“这便是玄天宗图谋之物?” “不错!” 姜凰点了点头,说道:“玄天宗乃道门嫡脉,门内有一丹法,名曰龙虎九霄破劫丹,需龙虎精华为主药才能练成,据说此丹玄妙,可助人突破先天玄关!” “先天玄关?” 苏问双眉一皱:“五境通玄之关?” 姜凰点了点头:“正是五境通玄!” 苏问皱眉,神色疑惑:“听闻自大周立朝后,便再无先天破境,成就通玄了。” 说罢,再看手中龙丹:“这玄天宗的龙虎九霄破劫丹真有如此奇效,打破千年之桎梏?” “自是没有。” 姜凰摇了摇头,解释说道:“天地有变,元灵沉寂,非是我大周立朝之故,而是时势如此,天地元灵,犹若潮汐,有起有落,又如日月,有盈有缺。” “此乃自然之轮回!” “所以……” 苏问接道:“大周立朝之时,恰好元灵沉寂?” “正是如此?” 姜凰摇了摇头:“元灵沉寂,天地有缺,修行道果不全,因而我大周立朝之后,变再无先天破镜,成就通玄,原有的通玄神人,也纷纷飞升,破界而去!” “至此,此方天地,再无通玄!” “原来如此。” 苏问点了点头,又是问道:“那这玄天宗……?” “玄关桎梏,乃是天地有缺,元灵沉寂之缘故。” 姜凰漠然说道:“玄天宗的龙虎九霄破劫丹虽然神异,但也难以补全天地缺陷之道果,所以,这千年来玄天宗同样无人成就通玄,直至今日……天地再变!” “天地再变!” “大势将来!” “风云际会,龙虎相争!” 话语之间,姜凰眼神一冷:“玄天宗也看到了希望。” “所以……” 苏问接道:“他们知情不报,放任五莲真君在孟州坐大,让他成就这养龙道果,再夺取他的龙丹,炼那龙虎九霄破劫丹,要以此突破先天,成就通玄?” “不错!” 姜凰点了点头,神色冰冷。 苏问神色不变,只是说道:“这么说来孟州恶果也有他们的一份罪因?” “……” 姜凰沉默,没有回答,只道:“玄天虽为道门嫡脉,正道正宗,但此正非彼正,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所求之道各不相同,玄天宗所求的便是长生道果!” “长生道果?” 苏问一笑,不屑说道:“五莲真君所求的不也是长生道果?” “是啊!” 姜凰抬起头来,幽幽说道:“五莲真君所求的不也是一个长生道果?” “如此,人与妖,正与邪,又有何异?” “玄天宗,枉为正宗,枉称正道!” 话语之间,已动真怒。 苏问望着姜凰,对此话语,不做评价,只是问道:“殿下有何打算?” “玄天势大,不可轻动!” 姜凰幽幽一叹,说道:“龙虎九霄破劫丹,可助先天冲击通玄之境,纵然失败也可保根基无损,价值连城,纵我皇家,也要心动,所以……” 姜凰看向苏问。 苏问一笑:“他们要我这枚龙丹?” “……” 姜凰望着苏问,一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应道:“不错!” 苏问轻笑依旧,也不动怒:“他们开出什么价钱?” “……” 听此,姜凰感觉更是怪异了,但还是给出答桉:“玄天宗已备好其余丹药,只缺这一枚龙丹主药,一枚龙丹入炉,可化九枚九霄破劫丹,三枚归玄天,六枚归皇家,本宫可以做主,将两枚交予先生。” “两枚?” 苏问一笑,望着姜凰:“殿下如此恩重,苏问铭记于心!” “……” 这话听来并不像阴阳怪气的反话。 但姜凰反而蹙眉,更摸不准苏问心思,只能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苏问摇了摇头,笑道:“我一枚也不要!” ------------ 第一百九十二章:信任 “一枚也不要?” 姜凰蹙眉,望着苏问,面上无半点喜色,只有疑问与古怪。 身为大周长公主,她很清楚一个道理,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有些东西,你强要是强不到的,只有以退为进,才能起到效果。 现在苏问就有这个趋势。 他想要什么? 连那两枚龙虎九霄破劫丹都可放弃? 还是说…… “殿下莫要多心。” 苏问一笑,揭开答桉:“这龙丹我可以给,但我不要那什么龙虎破劫丹。” 姜凰望着苏问:“那先生想要什么?” 两枚龙虎九霄破劫丹! 姜凰的诚意决计不低。 虽说苏问是此战最大功臣,诛杀五莲真君之关键,那龙丹也是他之战利品,但并不代表他可以独占所有龙虎九霄破劫丹。 龙虎九霄破劫丹法,乃是玄天正宗秘传,需以蛟龙内丹做主药,但不是光有蛟龙内丹就行的,还得辅以各种珍贵灵药,以及一枚同龙丹并行的虎王内丹。 玄天宗备好了这些材料,又是炼制丹药的主力丹师,如此,取去大半丹药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不过碍于大周皇室的实力,他们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只取九枚中的三枚。 如此,剩下六枚,大周皇室应该取多少? 一半? 合情合理! 但这个世界从来不讲道理,只看实力,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大周皇室这样的实力,这样的体量,绝对不会取一半,将剩下一半留给苏问这个贡献龙丹的功臣。 最多就是看在他斩杀五莲真君,实力可及先天的份上,分润他一枚而已! 一枚,只给一枚,这就是皇室的价码! 姜凰给出的两枚,是她将属于自己的那一枚让了出来,补贴给苏问好让他满意的结果。 没错,纵是贵为大周长公主,这龙虎九霄破劫丹,姜凰也只能得一枚。 毕竟,皇室不是她一人的皇室,大周也不是她一人的大周。 她将自己的九霄破劫丹拿出来,补贴给苏问让他满意,这份诚意还不够吗? 够了! 所以,苏问才会说殿下恩重,铭记于心,他记下了姜凰对他的这份心意。 但他对那龙虎九霄破劫丹并不感兴趣。 只见他取出一张单子,递给姜凰:“殿下且看。” “嗯!?” 姜凰接过单子,顿时蹙眉。 单子之上,并非什么稀世珍宝,灵丹妙药,也未求高官厚禄,封地赏赐。 而是…… “养元丹十万枚?” “补气丹十万枚?” “百炼精铁万斤?” “阴干沉木万方?” “还有……” 姜凰放下单子,望着苏问:“先生这是……?” 苏问一笑,也不隐瞒:“在下准备练一支道兵!” “道兵!” 姜凰沉默了下来。 她猜到了,看那单子就猜到了。 养元丹补气丹,都是最基础的丹药,只能满足一境修者的修行,二境修者就有些看不上了。 如此之多的基础丹药,再加上百炼精铁,阴干沉木等军需物资,这无疑是要练一支精兵。 练兵?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 更别说苏问还有“前朝余孽”的嫌疑。 一个来历不明,底细不清,有前朝余孽嫌疑的人,要练一支精锐道兵? 这怎么看都感觉很危险啊! 所以,姜凰沉默了。 说实话,她宁可给苏问三枚龙虎九霄破劫丹,也不愿意拿这么多物资给他练兵。 但她又不能拒绝。 大周皇室需要这六枚龙虎九霄破劫丹! 虽然这六枚丹药不一定能成就六位通玄,但再怎么样那也是一份希望啊! 天地有缺,道果不全,纵是先天大修,只有五百寿元。 五百年,算什么? 谁不想长生不死,青春不老? 大周皇室的几位先天老祖,是绝不可能忍住诱惑,放弃这个突破机会的。 别说资敌,就是饮鸩止渴,他们也愿意冒险一试。 所以,姜凰不能够拒绝,但她又不想答应。 不止是因为这很危险,有资敌助寇,养虎为患的可能,更是因为…… “先生!” 姜凰抬起头来,望着苏问:“当日对姜凰所言,是真心的吗?” 苏问迎着她的目光,神色不变,平静如水:“道若同,心便真!” “……” 这话让姜凰再度沉默,许久,方才说道:“姜凰明白了!” 说罢,便手中的单子交给了一旁的云烟:“本宫马上派人传讯,将先生要的东西调来,先生到宁州后便可收取。” “多谢殿下!” 苏问点了点头,将手中龙丹递给姜凰。 姜凰望着苏问手中的龙丹,却是摇头,轻声说道:“这龙丹还是由先生保管吧,到宁州之后……再做交易吧。” 话语之中带着几分幽幽落寞。 “……” 苏问望着她,并未将龙丹收回,而是说道:“苏问相信殿下!” “呵!” 姜凰莫名一笑,站起身来:“先生心意,姜凰感动,只是……” 言语未完,便不再说,直接转开话题:“总之,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本宫再停留几日,先生处理好手上的事情之后,再随本宫往宁州吧!” 说罢,也不管苏问什么反应,便迈步向外走去。 “殿下!” 两位侍女急忙追上,随她一同离开了房间。 最终,房间之中,只剩下苏问三人。 “公子……” 辛十四娘望着还未合上的门户与姜凰远去的身影,有些不解:“她生气了?” “不不不!” 苏问还未作答,就听一旁的小青笑起,话有所指的说道:“她是伤心了!” “伤心了?” 小狐狸脑袋一歪,有些不解的望着小青:“为什么?” “这要问我们的苏先生了!” 小青一笑,望向苏问:“是不是?” 苏问白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小狐狸更是不解:“这跟公子有什么关系,公子不是说相信她了吗?” “可她不相信自己啊!” 小青摇了摇头,望着姜凰离开远去的方向,喃喃道:“也是个可怜人呢!” …… 戏班之外,车驾远去。 车厢之中,沉寂无声。 无人言语,气氛压抑。 姜凰靠在车窗边,望着渐行渐远的戏班,眼神变幻,久久无言。 忽然,一道暗流涌现,凝成一人身影,问道:“为什么不接下来?” “……” 姜凰没有作答,只看着窗外,直至车驾驶离,戏班彻底不见,才将窗帘放下,转向那人说道:“君卿,你……信我吗?” “……” 那人沉默,随即说道:“信!” “可我不信!” 姜凰低下了头,喃喃说道:“我甚至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与你,还有他,好像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了……” “殿下……” “不要叫我殿下,我讨厌这个称呼!” 一声话语,似在发泄,前所未有的失态。 “……” 暗流之中的人亦是沉默。 随即,暗流散去,现出形体,轻柔的将姜凰抱入怀中。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 第一百九十三章:起航 三日后,东平城外,一支队伍静静等待。 苏问一行也在队伍之中,并未骑马,也未乘车。 三日时间,他已经把手上的事情料理妥当,包公与开封府众人也于昨日赴任安阳府,他可以安安心心,了无牵挂的离开孟州,前往宁州了。 宁州为九州祖地之一,在十州包围之中,与西极边关的孟州,相隔十万里。 十万里路程,若是以寻常的方式行进,那没有个小半年的工夫根本走不完。 所幸,此世存在超凡之力,修者飞天遁地,出入青冥,十万里路根本不算什么,别的不说,就说苏问,用神行之法,只要小半个月,就能从孟州赶到宁州。 但这神行法显然不适合大队人马使用。 所以,还得看姜凰这位大周长公主的手段。 “唳!” 只听一声清脆嘹亮的凤鸣响起,苍穹之中骤见一道凰影展翼而来。 竟是一艘形似凤凰的飞天宝船,宝船之上插满赤红如火的凤羽旌旗,周身闪耀着炽烈的光芒,宛若一只鲜活的凤凰神禽,展开绚丽的羽翼自苍穹之中飞下。 正是皇室重宝——盘凰宝船! 这是大周皇室,凰血传承的先天重器,不仅能飞天遁地,万里纵横,还有焚山煮海之能,攻杀防护之力都在一般的先天大修之上,只是灵巧变化稍有不足。 大周皇室,姬姜一脉,乃是凤血氏族,男为雄凤,女为雌凰,这盘凰宝船便由凰脉执掌,而姜凰又是当今凰脉的代言之人,自然当之无愧的为这盘凰之主。 盘凰飞天,日行万里,自孟州到宁州最多就是三日工夫,还要快过苏问的神行之术。 “唳!” 盘凰啼鸣,飞空而下,落在早早清出的空地上。 “先生,请吧!” 云烟回身,向苏问邀手说道:“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姜凰等了苏问三日,但这三日她并没有一直呆在东平县,孟州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她处理,之前分散到孟州各地,攻打五莲教分坛的人马也需要一一接回。 所以,那日戏班一别之后,苏问就再没见到姜凰。 回想当日她离开时的模样,苏问也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应了云烟的邀请登上船去。 虽然分了兵,有一部分人马留在孟州,但苏问身边的人手还是不少,小青与辛十四娘两名贴身侍女,还有樊瑞戴宗,林冲杨志等梁山星将,整一队人马。 一行人登上盘凰宝船,立时迎来了不少注意。 此次大周皇室剿灭五莲教,长公主府是当之无愧的主力,动用的人手大半出自长公主府,是姜凰招揽的府臣,亲随,食客,就连兵将也是她的私兵将领。 长公主府兴师动众而来,最后风头与功劳却给一个外人抢了,这外人还有前朝余孽,篡逆反贼的嫌疑,如此,众人难免心中憋闷,咽不下这口气。 当然,憋闷归憋闷,众人并没有找苏问麻烦的想法,也没有找苏问麻烦的胆气。 此刻投来目光,只是想要看看,这位得公主殿下赏识,青眼有加的苏先生是何方神圣。 苏问没有理会众人目光,随云烟直往盘凰楼上走去。 这盘凰宝船分有三层,下层是长公主府训练的亲卫私兵,中层是长公主府招揽的能人异士,上层才是长公主姜凰所在。 苏问没有与手下人分开的想法,云烟也没有要求苏问孤身觐见,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登上了顶层盘凰楼。 盘凰楼中,正在宴会,云烟领着苏问一行人,直直来到宴会正厅,只见众人落座,泾渭分明,正在欣赏歌舞,宴席之间,推杯换盏,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姜凰坐在上首,头戴凤冠,身着霞帔,雍容华贵,更有一股王者威严,摄人心魄,凛不可犯。 “殿下!” 云烟领着苏问一行来到堂下:“苏先生到了。” “先生可算来了。” 姜凰自是早早看到了苏问,艳丽一笑,犹若花开:“快请入座!” 神情无异,处之泰然,丝毫不见三日前那失态模样。 苏问点了点头,在云烟的引领下坐到了姜凰左首的位置,卢俊义等人也各有安排。 “先生,本宫来为你介绍。” 姜凰随即出声,介绍说道:“这位是紫衣侯,我大周先天武尊!” 苏问循着望去,只见一名紫袍老者端坐在自己对面,其身形魁梧,面目威严,犹若泰山巍巍,令人心生敬畏。 正是当日围杀五莲真君的四位先天之一,武道大修,霸君武尊——紫衣侯! 苏问向其点头:“见过君候。” “先生客气。” 紫衣侯也不倨傲,同声还礼。 显然,他将苏问看做是同等层次的人物。 苏问也确实有这个资格。 天地沉寂,修行路难,先天便已是此世顶巅,而五莲真君这般能力敌四大先天的先天,更是顶巅中的顶巅。 苏问能够斩杀五莲真君,无论什么手段,什么缘故,这份实力都值得认可。 介绍完紫衣侯,姜凰又比向另一人,向苏问介绍道:“这位是玄明真君,玄天宗三大先天真君之一。” 苏问转过目光,向那玄明真君看去,只见对方羽衣高冠,鹤发童颜,端是道姿浩渺,飘飘欲仙。 “玄天宗?” 苏问一笑,意味莫名,也不见礼。 “哈……” 那玄明真君也不在意,还向苏问微笑见礼:“玄明见过道友!”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玄明堂堂先天之尊,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再怎么样苏问也该还礼才是。 但苏问却视而不见,笑道:“道不同,何称友,苏问当不得阁下如此!” “嗯!?” 玄明真君眼神一凝,场中气氛也紧张起来。 苏问却不管他,站起身来,向姜凰说道:“殿下,苏问不胜酒力,就先行告退了!” “……” “……” “……” 听此,众人皆是无语。 不胜酒力? 什么就不胜酒力? 你刚刚坐下来,一杯都还没喝呢! 就算你对玄天宗有什么成见,也不能这样不给面子啊? 众人沉默,气氛渐凝。 姜凰却不在意,轻笑说道:“既是如此,先生慢走,烟儿,引先生下去休息!” “是!” 云烟点了点头,来到苏问面前。 苏问一笑,随她离开,刚刚坐下的卢俊义等人也起身相随而去。 这是……一个下马威? 是! 但这个下马威并不是苏问的主意。 他还没有那么闲。 这是姜凰的决定,要借此敲打一下玄天宗,同时彰显出苏问在她手下的特殊地位,为以后的行动铺路。 她招揽苏问,可不是要苏问当一个打手。 她要苏问做一把刀,一把扎心的利刃! 苏问……并不介意当这把刀,甚至他就是为当这刀来的。 不然,他的灵启怎么完成? ------------ 第一百九十四章:盛会 宁州,九州之一,当真是人杰地灵,虎踞龙盘,气象与云州孟州截然不同。 云州也好,孟州也罢,多是世俗之景,纵有修者也多为江湖儿女,且大半都是无门无派或左道旁门的散修,传承不全,底蕴浅薄,哪里有超凡入圣的气象? 宁州就不同了,九州之一,人杰地灵,修界盛行,修者众多,随处可见遁光飞纵,出入青冥,高天苍穹之中,不再是空敞寂寥模样,不时便见奇景异象。 苏问站在盘凰楼上,俯瞰天下,只见山川秀丽,灵气所钟,透出一股勃勃生机,山林之中异兽众多,更有百禽飞鸟,向这盘凰宝船朝拜而来,蔚为壮观。 虽无人敢接近这天家御驾,但眺望远处也可见到遁光闪烁,都是后天之境的一流修者,跟随在盘凰宝船之后,倒也没有什么别样心思,只是借风随船而行。 不错,这些身化遁光,飞空穿梭的修者,大半都与盘凰宝船行进的方向相同,所以都在借这东风,随船而行,为此,姜凰还特意让盘凰宝船放慢了速度。 “宁川盛会啊!” 就在苏问俯瞰山河之时,一声轻笑自从后方响起。 苏问回过身来,只见凤冠霞帔,盛装华丽的姜凰,正在那儿笑吟吟的望着他。 “殿下!” 苏问点了点头,向她见礼。 姜凰也来到他身边,俯瞰着船下壮丽山河,问道:“如何?” “山河壮丽,神州锦绣!” 苏问也不吝啬,赞赏说道:“不愧是九州祖地,相比起来,云州孟州可谓穷山恶水啊!” 姜凰一笑,解释说道:“这是龙脉汇聚,地气牵引的缘故,我大周立朝之时定鼎九州,锁住了山河地气,纵是天地有变,元灵沉寂,也保得几分灵秀。” “否则,纵是名山大川,洞天福地,也难抗天变之势,岂有今日这般气象?” “哦?” 苏问眉头一挑:“这般说来,乾州乾京,更是不凡了?” “那是自然。” 姜凰笑道:“宁州事了之后,先生若是不弃,姜凰愿与先生畅游乾京。” “殿下这般盛情,当真叫人难却。” 苏问一笑,转过目光:“方才殿下说宁川盛会?” “不错,宁川盛会!” 姜凰点了点头,解释说道:“由宁川三宗联合李,孟,颜三家联合举办的宁川盛会。” “宁川三宗?” “李孟三家?” 苏问喃喃一声,问道:“这又是个什么名堂?” “宁川乃是儒门教化之地,儒风盛行,儒士成林,宁川三宗之首学海剑楼,便是儒门嫡脉传承之一,最重文华才气,因此广邀天下修者,开这宁川文华盛会。” 姜凰轻笑说道:“文华盛会以文华取胜,不止学海剑楼,分属道佛两教的青云宗与龙华寺,还有李孟颜三大门阀世家,也会拿出重宝为文华盛会之奖赏。” “据说上一届的文华盛会,学海剑楼拿出了一件后天儒宝,作为文华会魁首的奖励,最后那文华魁首,不仅将这后天儒宝收入囊中,还得了颜家千金青眼。” “如今,他已是学海剑楼的真传弟子,宁川颜家的千金夫婿,叫人好不羡慕。” “所以……” 姜凰摇了摇头,轻笑说道:“每次文华会开,九州十地的修者,全都趋之若鹜,如鲫而来,盼望着一朝出头,青云直上,为名为利,为财为色,也是精彩。” “原来如此!” 苏问点了点头,轻笑说道:“难怪有这么多修者与我们同行,都是那文华盛会之故?” “不止如此!” 姜凰眼神莫名,玩味说道:“文华盛会,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更为关键。” “哦?” 苏问也来了兴趣:“这其二是什么?” “就是之前与先生说的李门啊!” 姜凰一笑,眼神莫名:“先生有没有听过李门女,凤求凰这句话?” “李门女?” “凤求凰?” 苏问双眉一挑,随即摇头:“这是何解?” “李门女,凤求凰!” 姜凰喃喃一声:“李门非是一般门阀,一般世家,而是皇亲国戚,我大周太祖之妻,母仪天下的鸾庭帝后,便是这李门的凤凰贵女!” “凤凰贵女?” 苏问皱眉,有些不解。 大周皇族,姬姜一脉,乃是凤血凰裔,大周之中独一无二的凤血凰裔。 所以,凤凰是大周皇族的象征,大周皇族的图腾,只有皇族之人可称凤血凰裔,其他人用此称呼,便是僭越,就好像寻常人说自己是真龙天子一般。 这种事情是决不能容许的,一般人这么搞直接要株连九族,就是各大世家也要避讳,毕竟,这里是九州,皇族威势犹在,不像外疆十州,天子也鞭长莫及。 那宋氏敢在云州画地为王,光明正大的蕴养潜龙,全是因为云州为外扩疆土。 若在九州,给宋氏十个胆,他们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修行王道之法,蕴养王道潜龙。 不止宋氏不敢,九州之中的各大世家,各大门阀,也不敢触动皇室的这根神经,这条底线。 大周皇室,到底是天下共主,哪怕现在日暮西山,风雨飘摇,也潜藏着极其恐怖的底蕴力量,在它彻底倒下之前,没有谁敢与它彻底撕破脸面,生死相搏。 所以,九州之外,有潜龙在渊,九州之中,却无王者蛰伏。 起码明面上没有。 那么,这李门的凤凰贵女是怎么一回事? 凤凰贵女,公开僭越,不将大周皇室放在眼中? 还是另有隐情? 苏问倾向于后者,看姜凰的神情也是后者。 “李门的凤凰贵女同我大周皇族的凤血凰脉不同。” 姜凰摇了摇头,解释说道:“我大周皇族的凤血凰脉是血脉,是流淌在身体之中,真真切切,确确实实的血脉之力,而李门的凤凰贵女,乃是……命格!” 苏问双眉一皱:“命格?” “不错,命格!” 姜凰点了点头,说道:“李门的血脉特殊,命格非凡,乃是天生的凤凰命格,有助益国势气运之效,当初我大周太祖能一统天下,离不开李门那位帝后的支持。” “不止是我大周,前朝大商,还有大商之前的大夏,据说其太祖帝后都是李门的凤凰女,得凤凰贵女之助,潜龙出渊,一飞冲天,真龙在位,国势昌隆!” “……” 听完姜凰的叙述,苏问表情有些怪异:“所以这就是个天生旺夫的命格?” “可以这么说!” 姜凰点了点头,喃喃说道:“此次文华盛会,李门可能会……招婿?” “招婿?” 苏问眉头一挑,神色诧异:“皇室也准?” “怎能不准?” 姜凰一笑,说道:“历代天子都会迎娶李门贵女为后,但李门这么大一个门阀世家,儿女众多,天子总不能全部纳入宫中吧?” “如此,家族延续,血脉传承,李门招婿又有什么问题?” ------------ 第一百九十五章:宁州 “历代天子都会迎娶李门贵女为后?” 苏问一笑:“那岂不是江山永固了?” “要是如此简单就好了。” 姜凰岂会听不出他话语中的玩笑之意,摇了摇头,解释说道:“命格终究是虚无缥缈之物,就算是真,只凭一人命格,想要永固天下江山,那是痴心妄想。” “李门女,凤求凰!” “凤与凰配,才是至尊!” “凤不配凰,凰不配凤,就算真有什么命格,也一样无济于事。” “就如风云际会,才见真龙一般!” 姜凰总结说道。 苏问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轻笑说道:“那皇室也不该放弃啊?” 凤求凰? 什么叫凤求凰! 这是对命格之力的解释。 命格不同血脉,乃虚无缥缈之力,冥冥自有,难以捉摸。 以李门的凤凰贵女命格为例,李门之女,凤凰命格,乃是天生的帝后。 那是不是只要取了李门之女,就一定可以成为九五至尊? 显然不可能! 真有那个效果,还用得着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王道之法,又是潜龙根基的? 直接上李家抢姑娘就是了,谁抢到谁就当皇帝,剩下的人抹脖子自尽。 哪里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李家的凤凰命格,只有遇到真龙天子,才有可能起效。 这就是凤求凰! 凤求凰,才是凰! 凰应凤,才是凤! 两者是相互扶持,相互成就的关系。 若是凤凰配野鸡,那就算真有什么帝后之命,也一样无济于事。 必须雄凤求雌凰,至尊配至尊,这命格之力才有可能起效助益。 注意,是可能,不是一定! 命格,只是给你一个可能,想要实现这个可能,还得满足各种条件,各种需求。 所以,才会有时也命也的说法。 有时无命,落花流水。 有命无时,无可奈何。 唯有时命具备,风云际会,才能成就真龙。 所以,指望取一个李门之女,就能成为九五至尊,天下共主,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 《诸世大罗》 她最多就是给你一个机会,一点帮助,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还得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要是那种扶都扶不上墙的烂泥,那取多少凤凰贵女都没有用。 这就是命格的解释。 苏问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他还是有点奇怪,大周皇室为什么要放任李家? 是,命格不一定有用,但也不一定没用啊! 这种事情,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掐死在摇篮之中,杜绝隐患。 以大周皇室的实力,就不能把李家控制在手中,把所有李家女都送进宫? 总不至于因为一个李家,各大世家,各大门阀就联合起来,立马造反吧? “这种事情……” 姜凰摇了摇头,苦笑说道:“不是不可以,但没有意义。” “哦?” 苏问来了兴趣:“怎么没有意义?”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一个传承千万年,还出过众多帝后的世家?” 姜凰幽幽一叹:“前朝,大商,就这么做过,所有李家女儿,都要进献入宫,甚至国势崩塌,大厦将倾之时,还丧心病狂的屠灭了李家,结果……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有李家之女逃出,成了我大周太祖的帝后,绝了他大商社稷。” “原来如此!” 苏问明白了,说道:“那这次殿下来,是要从这文华盛会,李家招婿下手?” “算是吧。” 姜凰点了点头,轻笑说道:“李家招婿,天下瞩目,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来凑这个热闹,说不定宋氏之人也会从云州赶来,先生最好有个准备。” “哦?” 苏问双眉一挑,随即笑道:“那确实要准备准备。” 姜凰明白他的意思,也是无奈摇头:“还请先生给我几分薄面,不要在宁州与宋氏大打出手,否则……” “殿下放心,在下明白。” 苏问一笑,接过话语:“只要他不来招惹我,我保证不找他麻烦。” “……” 姜凰看他,也是无奈,只能转开话题:“宁州与李门之事,暂时不需要劳动先生,先生可自行安排,宋氏的事情,本宫会与李门分说的,先生不必忧心。” 苏问点了点头:“有劳殿下了。” “先生客气了,这本就是本宫应做之事。” 姜凰一笑,又是问道:“先生准备怎么安排,离文华盛会虽还有几日,但如今宁州府中也是文星汇聚,先生如此大才,要不要以文会友,留几篇千古名作,促几段文墨佳话?” 苏问摇了摇头,轻笑说道:“殿下说笑了,苏问哪有哪个本事,这热闹还是让别人去凑吧,我继续说我的书去。” “本宫可没有说笑,是先生太过谦虚了。” 姜凰早有预料,也不在意,继续问道:“所以,先生还是要开个书场说书?” 苏问点了点头,说道:“自然,在下就这点喜好,去哪儿都不能放下。” “喜好?” “哈!” 姜凰一笑,不置可否,只道:“那到时本宫再去给先生捧场,不知先生可有新的曲目?” “新的曲目?” 苏问摇了摇头,轻笑说道:“算是有吧。” “算是?” 姜凰也来了兴趣:“怎么说?” “新书新篇没有,但有旧书新篇。” 苏问笑道:“所以也算新的曲目。” “旧书新篇?” 姜凰讶异问道:“哪部旧书,不会是那水浒吧?” 苏问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就好。” 姜凰一笑,若有所指:“这宁州不像云州孟州,九州祖地,天子巡狩,不敢说四海升平,盛世景象,但也算国泰民安,生活富足,若说水浒,怕是观众难有共鸣,到时候,没人捧场,卖不出票,先生可不要神伤哦!” 苏问听此,亦是一笑:“殿下放心,苏问自有打算。” “哦?” 姜凰望着苏问,不做评价,只是说道:“那姜凰就拭目以待了!” 苏问点了点头:“绝不让殿下失望。” “哈!” “……” 盘凰楼上,两人相谈甚欢,就是不知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 盘凰宝船之下,山川起伏而过。 很快,就见远方地平之处,一座雄伟城郭,巍峨而现。 正是宁州首府! ------------ 第一百九十六章:新场 盘凰宝船,落至宁州,随即分道扬镳。 姜凰一众往李门而去,苏问一行则自入城中。 按理来说,纵是姜凰暂时不打算用他,他也不应该这样离开姜凰。 应当与姜凰一同前往李门,见过李门之人,理清宋氏因果,再来一番明里暗里的威逼试探,勾心斗角,为接下来大周皇室敲打李门,慑伏宁州之势做先锋。 这是最合情理的发展。 但但合情合理不一定合心合意。 苏问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更不喜欢世家门阀之间的逢场作戏,你来我往。 权谋,不适合他,他也从来没想过走这样的道路。 所以,还是让姜凰自己去,等姜凰什么时候需要了,他再出来做刀,或杀人或诛心。 简单干脆,直接了当,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胡里花哨。 不过这需要一段时间。 大周皇室还是相当有实力的,这从之前姜凰对玄天宗的敲打就看得出来。 三日前,宴席上,对那位先天之尊的玄明真君,苏问如此不给面子,伸手直打笑脸人,事后也不见玄明真君报复,想办法向他找回这个场子。 为什么? 就是因为大周皇室! 玄明也知道,苏问的举动,乃是姜凰默许乃至授意的,意在敲打他玄天宗。 如此,过错在前的玄天宗自然不可能强硬回击,与姜凰这位大长公主针锋相对,只能忍气吞声,接受敲打。 虽说忍气吞声,但他们也不觉得有太多委屈,毕竟,这一次是他们玄天宗过错在先,皇室敲打一番合情合理,这点小事都忍不了,那还求什么长生道果? 只要不碍大局,入手五莲真君的龙丹炼药,那个人荣辱,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纵是被当众拂了面子,玄明真君也没有找苏问的麻烦。 起码现在没有。 玄天宗如此,李门也一样。 姜凰携孟州大胜之势而来,意在敲打李门,平衡宁州格局。 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皇室势大,李门也势大,双方不可能正面冲突,只能从侧面下手,明争暗斗,博弈交锋,直至一方让步,一方妥协,这场皇家与世家的权谋斗争才会落幕。 所以,需要一段时间积蓄,一段时间准备,姜凰才有可能用到苏问。 这就跟斗地主一样,除非你一手天牌,否则,哪里有开场丢王炸的道理? 苏问对姜凰虽然算不上王炸,但利用得好效果也不输王炸。 全看时机! 这个时机由姜凰选定,不需要苏问劳神。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在这宁州府中找个位置,开家书场。 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宁州府虽非长安城,但比另一时空的唐都长安更加繁华,也更难安身。 反之,能在这宁州府安家落户的都不是常人,最差最差也是小富小贵之家。 所以,姜凰说此地百姓富足,衣食无忧,也不算错,因为衣食无着的赤贫百姓根本不可能在此安身。 此地百姓不仅富足,更得儒门教化,儒学文风盛行,虽不能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但也不像云州孟州百姓那样,多为无知小民,愚夫愚妇。 相对而言,民智已开! 所以,此地的竞争十分激烈,尤其是说书曲艺这样的文娱行业。 云州孟州的百姓,大都不识字,更买不起书,想要听故事,只能靠说书人,所以对说书人的容忍度很高,水平差一点,也能混过去,甚至大红大紫。 宁州府就不同了,作为儒门教化之地,百姓得儒门教化熏陶,整体文化水平远高于云州孟州,连三岁小儿都识得诗书,没点水平,休想在这里说书吃饭。 苏问一行人走着街道上,只见来往书生打扮的士子众多,各家酒楼招牌上还有文招雅对,乃至诗书名家留下的千古名篇,楼上谈笑,投壶趣味,甚是风雅。 文气隆盛! 如此,做书生打扮的苏问本不显眼才是。 但奈何他一袭青衫,书生打扮的同时,身后又背着一个剑匣,左右还有两位佳人相随,最后则是奇形怪状,各不相同的梁山众将,看来着实有些怪异。 吸引了不少目光。 但近来文华盛会将开,九州十地海量修者赶来,奇形怪状的人也不少,所以关注只是关注,并未引起什么轰动。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苏问一行人在城中逛了一会儿,总算摸清了这宁州府的情况。 很不乐观! 说书行业,很不乐观! 此地儒门教化,文风隆盛,诗书之道乃是上流,曲艺则被视为下流。 虽然其他地方,曲艺也是下流,但却有下流生存的土壤,而这宁州府…… 曲艺为艰,说书更难,百姓可以自我满足,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娱乐需求。 所以,曲艺的生存土壤极少,也就是一些戏班能靠色艺生存,已经是半戏班半青楼的性质了。 至于说书人? 不是没有,只是极少,根本不成气候。 在孟州,就是安平那样的小城,都有几家专营说书的书场。 可这宁州府呢,别说书场了,就是戏班都没几家,只有兼职唱曲的青楼。 说书人只能在这几家戏班青楼里混饭吃,当个背景,凑点人气。 简直不要太惨。 虽说以苏问的水平,怎么也不会混到这一步,但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说书行业萎靡的现状,想要在短时间内聚拢听众,难度很高。 难怪之前姜凰打趣,说他可能卖不出票,这情况书场的票还真难卖。 苏问思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舍弃戏班书场的经营模式,改换酒楼说书。 没有办法,你开戏班书场,别人说不定都不进门。 只有酒楼,开放说书,才能迅速聚拢一批听众。 因地制宜,就是如此。 虽说现在恰逢宁川文华,盛会将开,宁州府中各家酒楼生意火爆,根本没有让出的可能,但苏问是什么人,直接给姜凰发消息,拿下了一家皇室暗中经营的酒楼。 如此,一家全新的书场,就在这宁州府中开张了。 ------------ 第一百九十七章:故人 三日之后,盛会将开。 宁州府中,更是热闹。 街道之上,行人来往,大半都是儒生士子,道者佛修也不少见,更有众多鲜衣怒马,华袍玉戴的豪门权贵。 三教相通,佛本是道,儒者合一! 宁州三宗,不止为首的学海剑楼为儒门传承,重儒重文,道门佛宗两脉的青云宗与龙华寺也重文道,甚至有以文入道,以文入佛之法,因此才能在宁州之地立足,与学海剑楼并为宁州修界三大巨头。 三宗如此,上行下效,宁州文风之盛,文气之隆可想而知。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此地可谓至理名言。 如今文华会开,天下瞩目,乃是一等一的文道盛事。 不仅九州十地的儒士纷纷赶来,各大世家,各大门阀的子弟也不甘落后。 世家子弟,最重名望,而今文道盛会,正是扬名之时! 怎能错过? 如今已是最后一日,明日便是文华盛会,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以至于雄伟的宁州府城都有些容纳不下,城内城外,车水马龙,热闹无比。 此间,街道之上,行人之中,忽见不同寻常的两道身影。 那是两名女子,两名不同寻常,不似凡人的女子。 其中一人白衣胜雪,轻纱掩面,气质清冷如空谷幽兰,似天上精灵不食人间烟火,更有一股道韵佛性,浑然天成于身,纵是在这修者如云,高人众多的宁州府中,也显得鹤立鸡群。 另外人青衣如玉,姿影动人,顾盼之间,碧波流转,纵是不作妖娆媚态,也叫人色授魂与,同那白衣女子对比鲜明,两种风情,两种姿态,两道美景。 两人并行,白衣女子沉默不语,一双眼眸如碧水清泉,平静流转,不见波澜,更是引人心动,莫名想要征服,将那面纱扯下,看看究竟是何等惊艳绝色。 青衣女子在她身边,双手背于身后,脚步轻快欢脱,手腕与脚踝之上系着的铃铛随之铃铃响动,犹若山中精灵来到人间,不谙世事,不懂礼法,只有一股不受框架束缚,红尘浸染的欢快之意,让人嘴角上扬,为她为己,开心起来。 如此这般,两位佳人,在这车水马龙,热闹非常的街道之上,竟未引起丝毫关注,丝毫轰动,除去部分高深修者,其他行人全都神色如常,丝毫不觉有异。 很是神奇!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紫嫣一边哼着歌,一边走着路,时不时再看身边的梦梵音,笑道:“别愁眉苦脸的了,这才分开几天啊,你就相思成疾了?” 梦梵音不理她,自顾自的走着。 紫嫣也不在意,一步一跳的跟在她身边:“话说回来,那位道尼祖师究竟什么意思,明知道你心剑入劫了,还要你来参加这什么文华盛会,难道……” 紫嫣脚步一定,话语一沉:“她算到在这宁州,你又有什么机缘?” 梦梵音望了她一眼:“祖师曾经在学海剑楼进学修行,学海剑楼召开文华盛会,弈剑门怎能不派人参与?” “哦!” 紫嫣一拍额头,轻笑说道:“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了,还以为那位道尼祖师奕剑神算,又捉住了什么天机呢,哈哈!” 看着口头花花的紫嫣,梦梵音也是无奈:“你也不用一直跟在我身边,自己去找点事情做不好吗?” “做什么?” 紫嫣两手一摊,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我叛出妙音山了,不在你这位大高手身边躲着,妙音山的人杀来怎么办,我可没有你那心剑法门,二境小修,瑟瑟发抖!” “……” 梦梵音一时无语,说道:“你这样背叛师门,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草率?” “有什么草率?” 紫嫣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那妙音炉鼎法我还没练呢,就因为你没了心思,七情木也给丢了,如此,还留在妙音山干什么,它对我,我对它,都已经没有用处了。” “因为我?” 梦梵音望着她:“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因为你啊!” 紫嫣理所当然的说道:“不是因为你,我怎会遇见他,不是因为他,我怎会失魂落魄,没了修炼心思,所以,我背叛师门,全是因为你,你说你应不应该保护我?” “……” 梦梵音无语,只能转过头去,不理会她。 “好啦好了,跟你开个玩笑,那么认真做什么!” 紫嫣嘻嘻一笑,又跟上来:“不过话说回来,这心剑法门你还修不修了?” 梦梵音看都不看她:“与你没有关系。” “哦?” 紫嫣一笑,说道:“那我可就自己去找他了,前段时间我收到消息,他好像在孟州那边。” “孟州?” 梦梵音脚步一停,望向紫嫣:“你怎么知道?” 紫嫣一笑:“不要忘了,卖消息可是妙音山起家的行当,只要有钱,搭上渠道,什么消息买不来?” “……” 梦梵音一阵沉默,随即说道:“文华会完,我与你去。” “哦?” 紫嫣柳眉一挑,戏谑说道:“还是算了吧,你喜欢清静嘛,我自己去就好,免得扰你,惹你厌烦。” 梦梵音望着她:“你不怕妙音山追杀?” 紫嫣笑道:“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何况她们现在未必还有心思追杀我。” “……” 看她这般得意的笑容,梦梵音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转头,不再理会。 紫嫣一笑,又跟上来:“生气了?” 梦梵音神色不变:“没有!” “口是心非可不好。” “口无遮拦才不好。” “咦,梦仙子的口技不错啊,这话对得真工整!” “妙音山说不定也会派人来参加这文华盛会。” “你是不是玩不起?” “听说妙音主已经出关了,不知道有没有突破先天境界?” “……” “好好好,我带你去,可以了吧?” “这是你自己说得,我可没有逼你。” “我说你怎么整天穿一身白,原来要盖住心里的黑,跟你比起来,我简直是白莲花!” 就在两人拌嘴之时…… “真是此事?” “可不是嘛!” “就在那凰天楼,来了一个什么说书人,张狂得很啊!” “什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他也敢说!” “混账,哪里来的山村野夫,竟敢宁州府地,这般大放厥词?” “听说姓苏,别人都叫他……苏先生?” ------------ 第一百九十八章:文人 “苏先生?” “我呸!” “他也配师者之称?” “一个下九流的文娼戏子,竟敢辱我等堂皇诗书之人!” “就凭这一句话,便可定他个妖言惑众之罪!” “为何还不通报官府,将这妖言惑众的狂徒拿下?” “何须通报官府,读书人舞得文墨,也仗得刀剑,这等妖人,我辈当仗剑诛之!” “走!” 几名文人士子在街旁议论,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义愤填膺,怒发冲冠,就要率众而去。 饭团看书 “诸位且慢,不可鲁莽!” 好在一人及时叫住了他们:“那可是凰天楼,怎可弄得血溅三尺?” “凰天楼?” “凰天楼怎么了?” “他生意就是做得再大,也不能辱我诗书之人!” 听此话语,众人之中,仍有几名士子控制不住,怒气汹汹。 但其他人却全数站住了脚步,神情惊疑,面带忌惮。 “凰天楼?” “真是凰天楼?” “怎会是凰天楼呢?” “难不成……?” 众人喃喃自语,眼中惊疑不定,双眉亦是紧锁起来。 看得义愤填膺那几名士子满脸不解。 “张兄,这凰天楼怎么了?” “就是,难不成有什么来历?” 几名士子不解询问,众人意外之余又是鄙夷。 “你们连凰天楼都不知道?” “这……我等初来乍到,还望兄台解惑!” “原来如此。” 一人点了点头,解释说道:“这凰天楼不同其他酒楼,那人在其中出此狂言,这……” 见他说到最后又停住了话语,几名士子都有些气急,连声问道:“这什么?” “这……不好说!” “为何?” “凰天凰天,你们自己想想,这名字是一般酒楼的名字吗?” “凰天凰天……?” “嘶! !” 听此提点,几名士子立时失声,倒抽一口冷气,已是明白了过来。 “那是皇家的……!?” “不错!” 几名士子话语未完,便被那人沉声压下:“所以,万不可鲁莽行事!” “这……” 几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怎会这样?” “是啊,皇家的地方,怎容得那人妖言惑众?” “莫不是有奸佞小人欺上瞒下,借天家之势狐假虎威?” 几人猜测说道。 “这……不好说!” “文华盛会,竟出此事,这是巧合还是……?” “哼,管他什么来历,我等饱读圣贤之书,浩然正气再胸,岂能坐看他侮辱我辈文儒之士?” “便是皇家,也不能纵容此人,这般妖言惑众,辱我儒林文人!” “走,去凰天楼,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不错,就是不动手,我等也要以舌为剑,辩倒他那妖言邪说!” “走走走!” 说罢,一众文人士子又是激动起来,呼呼喝喝的向凰天楼涌去。 “……” “……” 望着愤愤而去的一众文人士子,紫嫣与梦梵音都陷入了沉默。 许久,才见…… “是他吧?” “不知道。” “肯定是他,我敢保证,除了他谁能搞出这种事情,谁敢搞出这种事情?” “……” 紫嫣言之凿凿,梦梵音沉默无语。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恍忽。 此时,又见…… “这些读书人,真是暴脾气!” “苏先生又有麻烦咯!” “怕什么,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怕痒!” “今天这是第几波了?” “这些读书人也真是,苏先生又没说他们,他们非要自己往上靠。” “怪不得他们,苏先生说的那什么,哦,聊斋,里边的读书人十个有九个是色中饿鬼,衣冠禽兽,剩下一个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难怪这些文士要找他麻烦。” “故事而已,当真什么,何况确实有不少这种货色,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苏先生说的是这些衣冠禽兽,他们非要把自己往上面套,这不是犯贱吗?” “哎……” 街边,路旁,几个摊贩望着愤愤而去的一众士子,同样议论起来,话语甚是精彩。 “……” 紫嫣与梦梵音相视一眼,随即…… “肯定是他!” “绝对是他!” 两人没有出声,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这样的信息。 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紫嫣喃喃一声,望向梦梵音,眼神更是复杂起来。 他不是在孟州吗? 怎么到这宁州来? 还是在这个时候?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可这是与谁的缘分? 如果自己撇下梦梵音,独自去孟州找他,那现在…… 紫嫣眼神复杂,心绪更乱。 梦梵音也是一般,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言语,眸中是错愕,是迷茫,彷徨之中带着惊喜,惊喜之间含着恐惧。 这劫,这情,终究避不开吗? “……” 看着满眼彷徨,手足无措的梦梵音,紫嫣纷乱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轻笑说道:“这难道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 梦梵音沉默,许久,眼神才归于平静,向刚才那些文人离去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还是自己不是口是心非?” 紫嫣摇了摇头,随后又莫名一笑,轻快欢脱的跟了上去。 …… 虽然那群文人士子早已走远,不过没有关系,因为如今的孟州府中最不缺的就是文人士子。 如今这些文人士子议论最多的,不是即将召开的文华盛会,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说书人。 读书人! 说书人! 一字之差,身份地位却截然不同。 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之书,走的是庄康大道,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英才! 说书人呢? 说书人虽也读圣贤之书,识文断字,舞笔弄墨,但身份地位却远不及读书人,与出卖色艺,迎君媚上的戏子没有分别,甚至在读书人的眼中还不如戏子。 读圣贤之书,却与戏子为伍,简直有辱圣贤之书! 如此,也难怪读书人看不起说书人,在他们眼中,只有才学低下,不堪造就,不思进取,寡廉鲜耻之辈,才会如戏子一般坐在台上供人取乐,博人欢笑。 所以,说书人是一个下九流的行当。 而现在一个下九流的说书人,竟然敢在宁州府中,文华盛会将开之际口出狂言,大放厥词,编排些荒诞故事,说什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不是在打宁州府,文华会,以及所有文人士子的脸吗? 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 上架一月,汇报成绩 ------------ 第一百九十九章:骂人 是谁? 还能是谁? 当然是苏问了! 曲艺行业在宁州府的处境,比之前他了解到的还要不堪。 说书人,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同戏子乃至娼妓一般的行当,尤其是在这文风盛行的宁州。 以文修身,乃是正法。 以文治国,乃是正道。 以文为乐,也可以说一声风雅。 但若是以文为艺,以艺为色,献与台上,供人取乐,那就有辱圣贤之书了。 所以,说书人历来被读书人看不起,鄙夷之甚还在戏子与娼妓之上,在这宁州府更是如此。 身为一个识文断字,舞笔弄墨的读书人,你若上台说书,那就相当于皇家贵女,金枝玉叶入了青楼,是不知廉耻,自甘堕落的典型,唾弃鄙夷的对象。 虽然苏问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怎么唾弃,怎么鄙夷他也无所谓,但说书人身份地位的低下,还有宁州文人的舆论风气,对他说书大业的影响却不可忽视。 没错,这已经形成一种舆论,一种风气,一种社会环境了。 这种风气之前并不明显,但不明显的原因,是因为没有什么出格的说书人。 那些文人士子,虽然看不起不思进取,自甘堕落,以文悦客的说书人,但也不会特意跑到青楼戏班去找说书人的麻烦。 苏问就不同了。 别的说书人,在戏班,在青楼,同戏子娼妓为伍,做文娼取乐宾客,书说得再怎么好,也不会惹来文人士子的敌视,甚至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 苏问呢? 他在凰天楼,大周皇家的凰天楼! 一个下九流的说书人,比戏子都不如的文娼,竟然在此光明正大的说书? 这实在太出格了。 所以,苏问遭到了宁州文士的攻击,宁州的舆论风气与社会环境就此体现了出来。 第一天,苏问在凰天楼说书的第一天,就有人找他麻烦,甚至要拆他台子。 这可不是说书时候的台下起哄,而是真心想要打他的脸,拆他的台。 苏问能惯着他们? 当即就动了手,吵闹的扔出去,拆台的打一顿再扔出去,拔剑拆台的打断手脚丢出去,甚至还打杀了一个纵酒意起,仗剑而来,想要借此扬名的狂生! 没错,他杀人了,开场第一天他就杀人了。 杀人不是什么大事。 但开场第一天就杀人,这书还怎么说,这生意还怎么做? 想要听书的百姓还敢来吗? 不想听书的文人倒是会来,可他们是来拆台砸场的。 甚至拆台砸场,都还只是开始。 苏问在凰天楼说书杀人的事情迅速发酵,很快就在宁州儒林之中引爆开来。 一个下九流的说书人,在凰天楼中妖言惑众,还打杀了义愤执剑的读书人? 这还了得? 当即,宁州的学海儒林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文人学子汹汹而来,要拆他的台,砸他的场,杀他的人,骂他的名! 更有甚者还闹到官府,给他扣了一个妖言惑众,欺君罔上的天大罪名! 摆明是要弄死他! 怎会变成这样? 只是因为宁州的文道风气,苏问出格说书招来的麻烦吗? 当然不是! 一个说书人,怎么也不至于搅得满城风雨,宁州文风虽盛,儒林虽大,但也不全是狂傲骄纵,无法无天的文霸狂生,没有道理看不明白此事因果,一个两个都来找苏问的麻烦。 事情闹成这样,并不是因为苏问。 而是因为姜凰,因为李门,因为皇家与世家! 这是大周皇室与宁州门阀的首次交锋。 以李门为首的宁州门阀,看出了姜凰此次前来宁州的意图,所以直接先发制人,利用苏问给姜凰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想要杀一杀她孟州大胜而来的威势。 苏问并不关键! 关键是姜凰! 姜凰在孟州拿下五莲真君,是展现大周皇室的实力。 李门在宁州掀动儒林风波,是展现宁州门阀的实力。 这种做法,用一个现代化点的词来说就是——军备竞赛,相互恐吓! 苏问,不过只是双方博弈之下,风暴旋涡之中的小鱼小虾。 根本无关紧要! 起码在李门看来无关紧要。 他们只想看姜凰什么态度。 然而,姜凰没有回应。 姜凰不回应,就任由事情发展? 自然不是! 姜凰虽然没有回应,但苏问却做出了还击! 拆我台? 砸我场? 要我命? 还准备给我安个万世骂名? 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面对宁州儒林的舆论冲击,风气压迫,苏问果断干脆的动手了。 拆台的赶,动手的打,拔剑的杀! 一个两个也好,千人百人也罢! 你敢闹事,我就敢动手! 你敢拔剑,我就敢杀人! 什么,骂名? 那就骂吧! 看看谁骂得过谁! 真以为世上只有你们长了嘴,生了手,知道给人骂名,戳人嵴梁? 搞舆论,掀风气,谁怕谁啊? 第二天,苏问就在凰天楼四周,布置了四道扩音法阵,然后让卢俊义等人封住四门,自己在凰天楼当中说书! 说什么? 就说聊斋! 聊斋异志,五百篇幅,可分三类。 一类讲的是奇闻异志,爱情故事。 一类讲的是宦海沉浮,功名利禄。 一类讲的是人间百态,封建礼教。 不管哪一类,都带有对封建礼教的批判与反抗,着重于人心之描写,凸显人性之恶,鬼性之善,妖性之纯,正是: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 所以,聊斋异志里边多以读书人做主角,但这些读书人大多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的甚至可以说是色中饿鬼,衣冠禽兽! 苏问就这样在凰天楼内说聊斋,给宁州府搞了一个超级广播,专挑讽刺读书人的故事说,怎么狠怎么来,怎么毒怎么说,生生把读书人这一群体说成了衣冠禽兽。 这样他才说了两天,连三天都没到,凰天楼外就倒了一片文人士子。 一半是被打的。 一半是被气的。 打的不用多说,肯定是梁山众将的功劳。 气的则是苏问的成果。 那帮文人士子给他指桑骂槐,明里暗里的骂了个狗血淋头,气得那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骂? 他在凰天楼里边,根本不出来,怎么骂他都听不到,听到了也不在乎。 打? 如果换一个地,换一个人,那打肯定没有问题,整座酒楼都可以夷为平地。 可这如果不成立,那是凰天楼,大周皇家的凰天楼,谁有那个胆子拆了它? 就是只打人,不拆楼也不行。 守住凰天楼四方的是梁山众将。 在苏问海量资源的投入下,卢俊义已经正式踏入三境三关,后天绝顶之境界。 这样的境界根基,再加上天罡武曲,斗战无双之能,先天不出,谁人能敌? 他们敢出先天吗? 他们不敢! 不是对苏问不敢,而是对姜凰不敢,对大周皇家不敢。 先天的身份地位不同寻常,一旦有先天出手,那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宁州门阀不敢做到如此地步。 所以,宁州的文人士子拿苏问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聚在凰天楼外声讨,但苏问根本不管他们,径自说自己的书。 最后,这帮人没把苏问骂倒,反倒把自己气倒了,搞得凰天楼附近的医馆药铺生意异常火爆,每天都要接待百来个伤者病患。 不仅如此,扩音广播,这样的说书方式是前所未有的,收获的灵韵也是前所未有的。 两天,苏问获得了整整十万点灵韵! 这是他出道以来,说得最爽的一次! ------------ 第二百章:道人 “此事当真?” “那还有假?” “猖狂,太猖狂了!” “我等文生当仗剑杀此奸贼!” “凰天楼又如何,便是皇家也不能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文华盛会将开,岂能让此等奸佞小人,坏了我大周文道盛事?” “宁川士子,有胆气的,都随我来!” “走走走!” 紫嫣与梦梵音走在街中,都不需要找人打听那凰天楼所在,就见路上众多义愤填膺的文人士子,呼呼喝喝,浩浩荡荡的朝一个方向涌去,给她们指明了方位。 两人跟在这些文人士子身后,很快就见到了一座酒楼。 正是凰天楼! 凰天楼,宁州盛景,四面八边,雌凰飞檐,外看五阶,内分九层,合九五至尊之意,每年都引得无数游人前来观赏。 再加上宁川为儒门教化之地,文风昌隆,文道兴盛,是众多文人士子心目中的圣学之地,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文人墨客至此,在这凰天楼上留下千古名篇。 如此,凰天楼是盛名可想而知,甚至有“不到凰天楼,空入宁州府”的说法。 但一道文华盛景,大雅之堂,已不见往日景象,更无人能上楼提笔,吟诗作对。 那高五阶,分九层的凰天楼立在中央,方圆千丈无一商铺摊贩,只有颗颗排列成行的桃花,俨然一片桃花林,如今又是繁花盛开之时,入眼尽是红粉艳色。 桃花浪漫,红粉如佳人,妖娆更逍遥,一直为文人墨客所好,配雌凰飞天的凰天楼正好,毕竟雌凰非雄凤,文会非科举,若太重功名之意,那反而落了下乘。 桃花红浪漫,文士笑逍遥。 凰天楼上语,意醉见佳人。 正是大雅之地,文华盛景! 但今时今日已不见这闹中取静,清幽文雅之景象。 众多文人士子呼呼喝喝,浩浩荡荡的赶来,涌入这桃花林中,将凰天楼重重围住。 “出来!” “你有本事就出来!” “奸佞小人,狐假虎威,该杀!” “口出狂言,大放厥词,该死!” 一众文人士子围在凰天楼外,义愤填膺,怒发冲突,汹汹声势不知震落了多少桃花。 见此,紫嫣与梦梵音也停住了脚步,站在桃花林中观望起来。 两人已经站得很远了,连那凰天楼的门口都看不见,只能看到大门上边的招牌和二层以上的高楼。 当然,还有聚在门前,乌泱成海的人头。 由此可见,人群之众。 两人站得这么远,周边还是有不少文人士子,怒声议论。 “三日之前,便是在此,那奸贼仗势欺人,持刀行凶,赶走了楼中墨客!” “子兴兄看不过眼,仗义执言了几句,就被他手下鹰犬走狗打断了手脚!” “何止啊,宁云书院的孟云潇,三日前仗义出手,要阻此贼恶行,结果被他以邪术,飞出一剑当场杀了!” “孟云潇,可是宁云书院的醉狂生孟云潇?” “正是,听说宁云书院的山长,正在学海剑楼做客,为此次文华盛会筹备,若知晓爱徒被杀,那岂不是连学海剑楼都要惊动?” “早就惊动了,看看那边,不正是学海剑楼的人吗?” “孟云潇,醉狂生,听说此人是宁云书院的魁首,修为已至后天境界了啊!” “岂止,他还是宁云山长的关门爱徒,尽得宁云书院,儒脉真传,在后天修者之中也属一流,那奸贼竟能一剑将他杀了,难道,那奸……那人是先天不成?” 众人议论,又是惊声。 紫嫣与梦梵音听闻,眼中也是惊奇诧异。 后天修者,儒脉真传,一剑斩杀? 这实在出乎了她们的预料。 虽然她们也知道,苏问不是寻常人,当日在安平城外,那飞星而走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但也没想到短短几月不见,他的实力就到了如此境地,连儒脉真传的后天修者都能一剑斩杀。 这是什么实力? 先天? “自不是先天!” “那人用的是邪法!” “听闻那人藏剑于匣中,出剑快如闪电,孟云潇未注意到他,猝不及防之下才被他袭杀于剑下!” “原来如此,暗手偷袭,果真小人!” “可怜那孟云潇,宁云山长呕心沥血,辛辛栽培,将他作为山长传人,期望他未来能够兴盛宁云书院,此次带他来宁州府,便是希望他能在文华盛会之上一举扬名,怎想到……!” “痛栽,恨栽,怒栽!” “奸佞恶贼,卑鄙小人,我宁川学海,儒林士子与他势不两立!” “什么邪术,如此厉害,说不定是外道邪修,妖魔之辈,就是来此乱我宁川文华盛会的,定要将他拿下!” 众人议论纷纷,惊怒交加,更是愤慨。 紫嫣与梦梵音也是一脸诧异。 剑法,他什么时候用剑法了? 嗯……貌似自己也不知道用他的什么武学,不,甚至不知道他修的哪一门,哪一道,是武修还是法修,是道家还是佛门。 怎么知道得越多,却感觉他越加神秘呢? 两人心神飘远,一时都忘了众人议论。 就在此间…… “哈!” 一声大笑,爽朗而起:“那可不是什么邪法邪术啊!” “嗯?” 众人眉头一皱,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童颜鹤鬓,身穿道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林中。 不止众人,紫嫣与梦梵音也发现了这名老者,只觉得他似在云中雾中,捉摸不定,又感道姿浩渺,飘飘欲仙,心中皆是一惊,暗暗敬畏。 两人如此,一众文人士子就更不用说了,看着道姿渺渺,飘飘欲仙的道人,小心试探道:“这位道长是……” “哈!” 道人一拂白须,轻笑说道:“老道无名无姓,无尊无号。” “……” 一众文人士子听此,也不知他说的是真,还是不愿透露姓名,只能压下心中好奇,继续问道:“道长说那人用的不是邪术?” 道人一笑,玩味说道:“上古剑修之法,纵横飞仙之剑,若是邪术,那天底下大半修法,恐怕都是邪术了!” “上古剑修之法?” “纵横飞仙之剑?” 众人错愕,面面相觑。 “这……” 紫嫣也是讶异,转眼望向梦梵音。 妙音山虽是旁门,但也是云州的大宗大派,自然知道什么是上古剑修之法,甚至门中还有这等修法衍化的剑诀,当日宋悦与梦梵音一战所用的飞仙剑便是。 只不过这上古修法…… “上古剑修之法!” 梦梵音蹙眉,眸中也是惊异。 但还不等她言语,一旁就传来了一声话语。 “不错!” “那并不是什么邪法邪术,而是纯正的上古剑修之法,纵横飞仙之剑!” 朗声话语,清正之音,令众人不由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青年男子大步而来,儒冠儒袍,浩气凛肃,令人心生敬畏。 周遭的一众文人学子,见到此人也是一惊。 “白辅兄!” “周白辅!” “他怎来了?” “学海剑楼的人不是在前边吗?” 有人见礼,有人议论。 那青年毫不在意,直至来到那道人面前,拱手见礼:“学生周白辅,师承学海剑楼,师尊学海剑君,不知道长名号?” 道人抚须,轻笑说道:“老道无名无姓,无尊无号。” “嗯!?” 仍是一如之前的回答,周白辅眼神一凝,也不强追,改而问道:“那敢问道长山门何处?” “哈哈哈!” 道人一笑:“你小子想要刨老道的根底?” “学生不敢!” 周白辅摇了摇头:“只是观道长风姿,必是道门高人,如今驾临宁州,我学海剑楼当尽地主之谊,万万不能怠慢道长,坏了儒道两家之情谊!” “倒是能说会道!” 道人一笑,说道:“老道在崂山修行,你要叫便叫崂山道士吧!” ------------ 第二百零一章:路人 “崂山?” “这……” 周白辅皱眉,周遭众人亦是讶异。 崂山? 是何处? 未曾听过! 难道是那个山角旮旯里的山门? 可这道人如此仙姿,实在不似野狐禅修啊! 众人不解。 周白辅也是一般,但并未胡乱言语,低头礼道:“原来是崂山道长,不知道长来此……” “哈哈哈!” 道人一笑,打断他的话语:“老道我就是来凑个热闹,你小子想要表演那就表演吧。” 说罢,也不管周白辅什么反应,便站到了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他与众士子。 “这……” 周白辅有些惊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一众士子虽也摸不清崂山道人心思,但并没有和周白辅一样想太多,毕竟他们的关注点并不在崂山道人身上。 重点还是这凰天楼,这说书人! “白辅兄!” 当即骤然上前,出声问道:“你说那人用的是上古剑修之法?” 听此,周白辅也只能压下思绪,不再看那崂山道士,转向众人说道:“不错!” “上古剑修之法?” “那是何物?” “你连这都不知道?” “上古修法,飞仙神剑,乃玄门正宗的杀生大术!” “据说上古剑修之士,不炼气,不锻体,不习武,不修法,只纳一口飞剑,一口性命双修的绝代飞剑,性命形神,修为根基,境界道果,尽在这一口飞剑之中!” “如此修成的飞剑,冠绝天下,举势无双,剑光一出,万里纵横,直叫神鬼惊泣,仙佛叹服,邪魔退避三舍,见之胆寒,可谓剑中飞仙!” “那人修的竟是此等法门?” 众人议论纷纷,神情惊骇无比。 “不对!” “上古修法,而今怎成?” 但很快就有人惊醒,一语提出关窍要害。 “天下之下,无奇不有,谁敢断言上古之法必然不成?” 周白辅轻描澹写的一句话语,便压下了众人心中惊疑不解,再看一旁笑而不语的崂山道士:“上古剑修之法,确实是正道正法,但正邪不知看法,更加看人!” “这……” 众人似懂非懂的望着周白辅。 周白辅也不卖关子,望着那崂山道士:“人正则法正,人邪则法邪,上古剑修之法虽为玄门正宗,但若修者仗飞剑之利,肆意屠戮,残杀良善,那正法也成妖邪,正剑也成魔刀,道长说是也不是?” 崂山道士一笑,望着周白辅:“你觉得那人肆意屠戮,残杀良善,必是妖魔?” 周白辅也望着崂山道士,品味他的话语,揣摩他的来历,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平静如水,澹声说道:“白辅一人,不敢妄言,但公道自在人心,正邪自有分明!” “白辅兄!” 此言一出,周遭士子,立时振奋。 他们总算明白了周白辅的意思,当即出声,助阵助势。 “不错!” “人正则法正,人邪则法邪!” “上古剑修之术,确为玄门正宗,但在那人手中,却是……” “明珠暗投,为虎作伥!” “正法做妖邪,正剑化魔刀!” “此人仰仗飞剑之利,暗手袭杀文士学子,不是妖魔是什么?” “公道自在人心,正邪自有分明!” “白辅兄,学海剑楼乃是我宁州第一大宗,更是儒门嫡脉,文道巨擘,岂能容此邪魔猖狂,搅乱文华盛会,还请学海剑楼出面,为我等云州学子主持公道!” 一众文人士子言语纷纷,又是义愤填膺,热血沸腾,纷纷将希冀目光投向周白辅。 周白辅不动声色的一笑,望向崂山道士正欲言语。 却不想…… “诸位此言,在下不敢苟同!” 意外之声,传入耳中。 “嗯?” 众人眉头一皱,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俊秀青年,头戴方巾,身穿长衫,完全是一副书生学子打扮。 书生学子,竟出此言? 众人不解,周白辅亦是皱眉:“你是何人?” 书生神色坦然,迎着周白辅与众士子目光:“区区路人,不足道也!” “路人?” 周白辅皱眉,看着眼前没有半点修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没有问他什么身份,什么来历,直接说道:“那不知这位路人兄台,对此有何高见?” 书生一笑,毫不畏惧:“方才诸位说,那人纵剑行凶,袭杀文士学子,乃是妖魔行径?” “不错!” 众士子也看出了他的态度,语气顿时不善起来:“你觉得我等说得不妥?” “何止不妥!” 书生一笑,朗声说道:“简直荒谬!” “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大怒,气势汹汹的等着书生。 只有周白辅神色不变,冷眼望着书生:“你是何方士子,胆敢在此妄言?” “哈!” 书生一笑,直面众人:“正义执言,有何不敢?” “你……” “嗯!?” 众人腾怒,周白辅亦是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书生笑道:“就是不敢苟同诸位之言,想要与诸位辩个分明,看看诸位心中公道,是否真正公道!” “你……!” “狂妄!”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众人大怒,就要上前,群而攻之。 书生浑然不惧,冷笑说道:“怎么,诸位自认是读书人,从圣贤书中读出的就是这般道理吗,君子动口不动手,诸位动手不动口,哈哈哈……” “你! !” 众人大怒,却不敢动手,生怕坐实了他的话语,只能怒而说道: “好好好!” “我等就与你辩一辩!” “看你这狂徒如何为那奸佞妖邪开脱!” “那人喝令手下鹰犬走狗,将我宁州士子驱打出凰天楼,还仰仗飞剑之利暗手偷袭,杀我宁州士子,儒林翘楚!” “如此,不是奸佞,不是妖邪?” 众人大怒,厉声质问。 书生坦然,丝毫不惧:“凡事皆有因果,诸位只讲果,不论因,那人为何驱赶诸位口中的宁州士子?” “这……” 此话一出,众人立时语滞。 但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厉声说道:“那人口出狂言,大放厥词,我等宁州士子容不得他玷污凰天楼这文雅之地,仗义执言,他恼羞成怒,便以力欺人逞凶!” “哈哈哈!” 书生大笑,回声说道:“好一张文人之口,好一个颠倒黑白,诸位真是读书人之楷模啊!”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 众人大怒,书生冷笑。 反问说道:“诸位说那人口出狂言,那人怎么口出狂言了,据在下所知,当日他在凰天楼中登台说书,说的乃是白蛇传奇,姻缘故事,这也叫口出狂言,这也算大放厥词,哦,诸位不知何为白蛇故事,那为何不先打听清楚?” “白蛇传奇?” “姻缘故事?” 众士子一怔,有些意外,随后才回过神来,厉声道:“什么白蛇传奇,姻缘故事,淫词艳语,歪门邪道,那凰天楼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他这般玷污?” “就是就是!” “大雅之堂,岂容玷污!” “妖言惑众,诡道悦人,我宁川士子,诗书之人,岂能容他?” 众人稳住阵脚,又是声讨起来。 “哈哈哈!” “好一个大雅之堂!” “好一个诗书之人!” 书生大笑,压下众人话语:“且问诸位,那人在凰天楼中说书,犯了哪一条国法?”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这……!” 此话直击要害,令众士子言语一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 “诸位说是妖言,便是妖言?” “诸位定是惑众,便是惑众?” “那诸位何必苦苦考取功名,直接去官府衙门,戴上官帽,换上官袍,判人生死就是了!” 书生冷笑,话语连珠:“官府未审,国法未判,诸位便敢给人定罪,这国法是国家之法,还是诸位之法,是天下之法,还是诸位这宁川士子,学海儒林之法?” “你……! !”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众人哗然失声,面色惨白,不敢言语,不敢回应! 怎敢言语? 怎敢回应! 这是诛心之言,诛命之说啊! 众人哗然,不敢出声。 “夸大其词,栽赃诬陷,我等宁川士子,怎会逾法越权?” 那周白辅亦是皱眉,但并未慌乱阵脚,冷声说道:“只是见那人妖言惑众,心有不忿,仗义执言罢了,何曾给他定罪,反倒是他,恼羞成怒,唆使手下鹰犬,伤人在前,飞剑暗手偷袭,杀人在后,哪样不是坏了国法?” “对对对!” “白辅兄说得不错!” “你这狂徒,究竟何人,竟敢污蔑我等!” 周白辅一站出来,众士子又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向书生怒骂起来。 “哦?” 书生一笑,反问说道:“未定罪名,如何动手,难道诸位宁川士子,有执法行刑之权吗?” “这……” 众人听此,又是哑口无言了下来。 “一群废物!” 周白辅暗骂一声,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我辈诗书之人,浩然正气再胸,见人妖言惑众,一时义愤填膺,此乃义举,助法擒贼,有何不可?” “处处不可!” 书生一喝,厉声说道:“无凭无据,无证无实,你们凭什么定他人为贼寇,做什么义愤义举,还妄言此乃助法扶正,真是不知廉耻,其人可笑! 你们闹事在前,他人反抗在后,于情于理,于法于度,都是正道,你们颠倒黑白,指正为邪,其行可唾! 你们先欲杀人,他人因而自卫,你们杀人,便是义愤填膺,助法擒贼,他人杀人,就是持剑逞凶,屠戮滥杀,宽以待己,严于待人,甚至不惜践踏国法,其心——可诛!” “像你们这等可悲可笑,可鄙可唾,可诛可杀之徒,也敢称圣贤诗书之士,在这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之下摇唇鼓舌?!” “你! !” “住口!” 书生负手于后,横眉冷眼,向目瞪口呆的周白辅与众士子喝道:“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 第二百零二章:证人 “你! !” “我! !” “咳咳! !” “王兄! !” 一番话语,犹若重锤,重重砸在众人心脏之上,一个身体有些不好的士子更是面色煞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书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随时都要闭过气去。 这就是没有修为在身的恶果了。 文道修行,不同其他,前期根本没有修者超凡入圣之力,只有到后期境界有成之时,才能言出法随,下笔有神。 这是后期之益,但代价就是前期没有超凡入圣之力,犹若凡人,身虚体弱。 所以,文道修士前期多少都会兼修一些强身之法,或者干脆文武双修,后期再看情况,弃文专武,弃武专文,儒门就盛行这种修法,少年仗剑,耄耋铸书。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条件的,也不是所有文人士子都出身豪门望族,富贵之家。 《仙木奇缘》 如今在此的士子,就有不少出身寒门,甚至寒门都算不上的破落户,只能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 否则,这两天也不会有那么多文人士子,被苏问生生气倒在凰天楼外了。 他们的身体实在不好。 现如今书生这番话语,比苏问说书暗喻,刺虐讥讽的聊斋志异更加刺激。 已经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了。 诛心之言,真正的诛心之言! 如此,也难怪这位王姓士子受不住,给他这番话弄得气急攻心,面色惨白。 “你! !” “我! !” “唔! !” 只见他一手指着书生,一手捂着心口,话在口中却吐不出来,最后直接两眼翻白,昏倒过去。 “王兄!” “王兄!” 见此,身边的几名士子赶紧将他扶住,又惊又怒的望着那冷眼横眉,负手而立的书生。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与那奸贼是何关系!?” “竟然为他如此狡辩开脱!” “王兄向来体弱,你竟出此诛心之言!” 一众士子惊怒交加,连声质问,中央的周白辅亦是面沉如水。 书生丝毫不惧,负手于后,冷眼睥睨众人:“这位兄台气倒,说明他还有几分廉耻之心,知晓何为正,何为邪,何为黑,何为白,知晓这般作为,何等卑鄙!” “你……” “不似尔等!” 众士子欲回声辩驳,却被书生拂袖打断:“是非不分,善恶不明,颠倒黑白,为虎作伥,毫无廉耻之心,还敢在此饶舌,我若是如尔等这般,早就一死以谢天下了!” “你! !” “我! !” “咳咳! !” 话声如雷,语音如剑,轰然刺入众人心中,几个没有修为,身虚体弱的士子经受不住,面色惨白,连退数步,不住颤抖的手指着书生,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够了!” 最终,还是周白辅这位学海剑楼的真传弟子站了出来,压住场面,冷眼注视着书生:“你究竟是什么人!?” “仗义执言之人!” 书生负手而立,处之泰然,丝毫无惧这位后天绝顶,剑楼真传的学海儒修。 “仗义执言?” “简直荒谬!” 到底是学海剑楼的真传弟子,周白辅虽压不住书生话语,但也不会被他话语所慑,冷声回道:“你之论断,尽是你一人张口而来,无凭无据,栽赃陷害,作此诛心论罪之言,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其行可鄙,其心可诛,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话语之剑,浩气如山,向眼前之人重压而去。 儒门修法,浩然正气! 此气由心而生,由神而起,寄于天地万物,江山社稷,百姓黎民,文道教化…… 乃是心神修法! 自也最重心神! 若是文道大儒,浩然正气,一喝而出,甚至可破先天神通,妖魔鬼神,无所遁藏。 周白辅虽然不认为眼前之人是妖魔,也不觉得有什么妖魔敢在此时来宁州府搅风搅雨,但他同样不认为眼前人,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他要压出对方修为,压出对方来历! 然而…… 云澹风轻,无波无澜! 浩然正气,如山重压,那书生却恍若未觉一般,神情平静,波澜不惊。 “嗯!?” 周白辅眼童一缩,心中惊疑不定。 他是学海剑楼的真传弟子,师从学海剑楼之主,有“学海剑君”之尊号的先天大儒李千秋,绝不是庸人凡夫,不仅修为踏入了后天绝顶之境界,儒脉真传的浩然正气也成就不凡,在学海文道儒修之中,仅次于他师尊与几位师伯师叔。 如此,竟撼动不得眼前之人丝毫? 怎有可能? 难不成他是先天? 可先天怎会与他这小辈开此玩笑? 心中惊疑,思绪纷乱。 那书生却不管他,冷声说道:“我是何人,有何紧要,难道是非黑白,也看身份才分?” “你……!” 周白辅话语一滞,随后才觉自身失态,急忙收敛,强做镇定:“好一个巧舌如黄,机言诡辩之人,好,我便不追究你是何来历,有何居心,只与你言语论说!” 说罢,周白辅也不管书生什么反应,拂袖便道:“你之言语,可有证据?” 书生一笑:“众目睽睽,皆是人证!” 周白辅冷声:“众目睽睽,皆是人证,你凭何说你证是真,他证是假?” 书生一笑:“真便是真,假便是假!” “不错,真便是真,假便是假!” 周白辅冷声说道:“公道自在人心,真假自见分明!” 书生神色不变:“三人成虎,未必是公,结党营私,怎见分明?” “……” “……” “……” 两人争论,众人沉默,不知如何评价。 因为确实不好评价。 无凭无据,言语争辩,怎能辩个分明? 双方各执一词,你说他是假,他说你不实,根本就分不出结果。 “哈哈哈!” 就在此时,一声轻笑,横入场中。 “嗯?” 众人转头,循声望去,只见那须发皆白,道姿渺渺的崂山道士,正站在桃花树下笑吟吟的望着他们,说道:“你们二人,各执一词,如此争辩,怎能分出结果?” “这……” 眼见崂山道士出声,周白辅心中更是惊疑起来,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就势说道:“那道长有何高见?” “哈哈哈!” 崂山道士一笑:“是真是假,看过便知,诸位,可愿随老道前去一观?” “这……”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崂山道士的意思。 看,看什么? 观,怎么观? 众人不解,周白辅也是惊疑:“道长的意思是……” “不必多言。” 崂山道士摇了摇头,抬手一指边上的桃花树,轻笑说道:“看这桃花便是。” ------------ 第二百零三章:桃花 “桃花?” 众人不解,抬头望去,只见树上桃花烂漫,一如往常,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玄机何在? 众人低下头来,正欲询问,结果却发现…… “咦?” “那位道长呢?” 桃花树下,空无一人,那白须白发若仙人的崂山道士已不见了踪影。 “他去了哪里?” “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众人讶异,回过头来,望向周遭。 结果…… “咦?” “张兄,孟兄?” “你们哪里去了?” “这……怎一回事?” “众人”望向周遭,结果却不见众人身影,只有一个孤零零自己。 不,不是孤零零的,桃花林中,树荫道下,还有不少行人往来。 但这些行人与之前聚在桃花林中的一众文人士子不同,他们并没有怒气汹汹的围住凰天楼,而是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向凰天楼走去。 “文华盛会将开,宁州府更是热闹了。” “不知这一届的文华盛会,那一位大才将夺得文魁之位?” “定是学海剑楼的林弦,此人乃是学海剑君的关门弟子,天资聪颖,悟性超凡,入门已有二十载,正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时!” “确实,此人文华魁首的热门,但听说颜家的颜玉书也是不凡,生来便有美玉相随,文采超绝,少年之时便名动宁川,同样也是此次文华魁首的热门人物!” “那不是宁云书院的孟云潇吗,这位醉狂生啊,又来凰天楼买醉了,宁云山长若是知晓,不知会气成什么模样呢。” “放心吧,宁云山长受学海剑楼之邀,如今正在学海剑楼,同诸位师者筹备文华盛会的事宜,哪里有工夫管他。” “难怪他敢来,哈哈!” “走走走,我等也上楼去喝一杯,有道是不入凰天楼,空至宁州府,不饮琼浆酿,空上凰天楼,这凰天楼的琼浆玉酿,我可是馋了好久!” “今日赵兄请客,大家不要客气,开怀畅饮,大醉一番!” 桃花林中,文人士子,三三两两的向凰天楼走去,沿途有说有笑,都在谈论文华盛会之事。 但这一幕在“众人”看来却是有些诡异! 因为,这不正常,完全不正常。 凰天楼不是已经被“他们”围住了吗? 就算没有被他们围住,那个说书的奸贼也封了门啊。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还有那醉狂生孟云潇,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被那说书的奸贼暗手偷袭,飞剑斩杀了啊,怎么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要去凰天楼喝酒? 怎么一回事? 这里…… “是三天前的凰天楼!” “不对!” “这是幻境!” 桃花林中,桃花树下,周白辅神色凝重,冷眼扫过周遭,但根本不见崂山道人身影,也不见那书生和将凰天楼包围的一众文人士子。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站在桃花林中,桃花树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穿越时空? 当然不是! 幻境,必定是幻境! 那崂山道士不知施了什么法术,竟然将他拉到了幻境之中,而这幻境构成的景象,正是三天前的凰天楼,还未闹出说书杀人,士子遭驱,狂生殒命的凰天楼。 这就是那崂山道人说的一看一观? 用幻境重现三天之前凰天楼的景象,重现此事的起因经过结果,看看究竟是谁人之过错,谁人之罪责? 简直可笑! 周白辅很想这么骂一句。 但想了想他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他不敢! 那崂山道士不是寻常修者,这幻境也不是寻常法术。 若对方是寻常修者,寻常法术,以他三境三关,后天绝顶的修为,学海剑楼,真传弟子的实力,怎可能不知不觉的被拉入幻境之中,半点警兆,半点预感都没有? 这绝不是寻常修者,寻常法术能够做到的。 如果在别的地方,那也就罢了,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周白辅区区后天修为,也算不上什么绝顶人物,中人法术,深陷迷幻,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基因大时代》 但……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宁州首府,宁州的首府主城! 谁人敢在此布置阵法,构建幻境? 谁敢? 谁能! 宁州府的王道龙气,可不是摆着看的,能让你在府城之中随意布置阵法? 若无阵势,只靠术法,就将他这三境三关,后天绝顶的学海真传拉入幻境之中…… 这般手段,这般能为! 先天? 那崂山道人竟是先天? 堂堂一位先天,为何要与他开这等玩笑? 不,这不是玩笑,那崂山道人…… 周白辅身躯一颤,额上冷汗直冒。 思细恐极,思细恐极! 他有点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 这件事情,这个旋涡,根本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后天儒修玩得起的! 现在怎么办? 逃? 周白辅尝试了一下,鼓动体内的正气真元,结果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丹田未开,气海沉寂,根本就没有修行的痕迹,甚至连儒脉嫡传养就的浩然正气都不见了踪影。 他的修为废了? 周白辅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情他可以确定,那就是现在的他和凡人没有任何分别。 幻境成真,那便是真,周白辅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的生死已被别人掌握,要么按照剧本走下去,要么…… 周白辅咬了咬牙,向凰天楼迈开了脚步。 “这……” “怎么一回事?” 同样的桃花林中,同样的桃花树下,紫嫣与梦梵音也是一脸愕然。 不知什么缘故,她们两人没有被分开,而是一同进入了这桃花幻境。 “幻境!” 梦梵音很快看出了端倪,沉声说道:“这是幻境,那位崂山道人……” 紫嫣看她停下话语,也是无奈,接声问道:“那位崂山道人怎么了?” 梦梵音摇了摇头:“非同小可!” “……” 紫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梦梵音转过目光,望着前方的凰天楼:“去看看吧,那位前辈……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说罢,便迈开了脚步,向凰天楼走去。 不止是她,紫嫣,周白辅,还有之前桃花林中的文人士子,此刻都向凰天楼迈开了脚步。 ------------ 请假一天 如题 ------------ 第二百零四章:重现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虚幻之境。 “众人”进入凰天楼中,只见景象一往如常,歌舞升平,酒乐谈笑。 并无不妥之处。 只是厅堂中央,高台之上,多了一张书桌,一张座椅,桌上还备了一把折扇,一块醒木。 凰天楼虽非秦楼楚馆,烟花风月之地,但也养有一批歌姬舞女,平日就在这高台上歌舞献艺,供宾客观赏,乃凰天楼名景之一,酒醉见佳人中的佳人便是于此了。 但今日,高台上,不见舒音歌,不见霓裳舞。 只有一桌,一椅,一扇,一木。 这是为何? 众人不解。 “今日为何没有歌舞?” “难怪我觉得少了点什么。” “台上摆桌椅作甚?” “莫不是哪位大家要上台操琴,弄弦一曲?” “文华盛会,九州瞩目,也吸引来了不少琴道大家。” “可不是吗,听闻前几日,大长公主,瑶君殿下驾临,李家设宴相迎,宴上便有琴师上台,抚琴一曲,技惊四座,连长公主殿下与李家老太君都赞赏有加。” “听闻凰天楼的凰天霓裳舞乃舞中绝艳,不想今日竟无缘欣赏,可惜,可惜!” 众人议论纷纷,虽然不解今日为何停了歌舞,但也没有太过激动,太过吵闹。 毕竟,这里是凰天楼。 紫嫣与梦梵音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高台之上的桌椅扇木,再听周遭众人议论,只感觉如梦似幻,心神恍忽,昔日在安平城的一幕幕,此刻又浮现于眼前。 说书人,说书人,说书人还是那个说书人,但他还是当初的那个他吗? 两人不知,心神恍忽,迷茫之中又有几许莫名的不安。 而另一边…… 周白辅同样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望着高台之上的桌椅扇木,听着周遭众人的言语议论,再感受体内空荡沉寂,毫无反应的气海丹田,眼中神情,越发沉重了。 而其他人,却无此反应,甚至不觉有异。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幻境,甚至遗忘了之前桃林中的事情,那神秘莫测的道人,来历不明的书生,甚至连那凰天楼,说书人的事情都忘了。 就好像…… 从未发生过! 这一切都未发生过! 时间拨回到了三天前,他们的记忆也回到了三天前,不知什么说书人,也不知什么崂山道士,神秘书生,只当自己是一个寻常的游人,来到了这凰天楼之中。 就如三天前凰天楼中的游人看客。 现在,他们都是亲历者,见证者! 所以,他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和其他人一样找了位置坐下。 虽说之前桃花林中,包围凰天楼的文人士子有数千之众,但如今入这幻境之中却是各人各界,所以并不拥挤,更没有说数千人众,将凰天楼堵得水泄不通的情况。 各人各界,各自落座,这凰天楼看来也是一往如常。 此间…… 一人登上高台,青衫挺拔,剑匣于后,似文似武,似书似剑。 “果然是他!” 紫嫣眼神一凝,望着那人,虽然心中早有猜测,早有预料,但此刻见到还是禁不住一阵震惊失神。 紫嫣如此,梦梵音又何尝不是,望着登上高台那道身影,只觉得熟悉而又陌生,近在迟尺又远在天涯,不知是这镜花水月,梦幻之故,还是因为…… “这……” “是何人?” “琴师吗?” “看样子应该是。” “不知道琴艺如何?” “能上凰天楼,肯定不会差。” 周遭众人见此,也是议论起来。 都将来人当做了琴师。 这也难怪,毕竟他身后的剑匣太过显眼,众人又不知内中玄妙,自然当那是琴盒。 只有周白辅这班人神情凝重,身躯紧绷,望着那平平无奇的剑匣,心中满是紧张忌惮。 飞剑,飞剑,杀生大术,飞仙神剑! 纵然明知是假,幻境非真,但这等杀伐利器在前,还是叫人心生不安,乃至惶恐。 连周白辅这等儒脉真传都不例外。 众人心态,各不相同。 但那与台上之人无关。 只见那人将剑匣取下,与桌椅置靠在一起,再向众人,拱手说道:“劣者苏问,今日上台,同诸位说一说白蛇渡情,破劫飞升的奇缘故事。” “苏问?” “白蛇?” “破劫飞升?” “奇缘故事?” 众人一怔,面面相觑,随后才醒悟过来。 “这……” “是个说书的?” “凰天楼竟然招了个说书人?” “这算什么,消了歌舞,改换说书?” “好端端的招个说书人干什么,真是扫兴!” “这等市井下流之乐,怎能登此大雅之堂?” “简直荒谬,凰天楼的主事在想什么,如今可是文华盛会之时!” “凰天楼为我宁川盛景,千古文墨之地,竟然让个下流粗鄙之夫,在台上大放厥词,胡言乱语,让其他地方的学子看到,岂不要笑话我宁川文风,真是荒唐!” “诸位,稍安勿躁,这里是凰天楼,作此安排,自有道理,我等不可胡来!”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语气不善,使得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宁州为天下文道最隆,文风最盛之州,文华之会更是九州文道盛事,九州十地的文人墨客,学海士子无不汇聚而来,参与这一盛会。 如此盛会之际,凰天楼作为宁州文道盛景,千古文墨之地,竟然找了一个说书人上台说书? 这相当于什么? 相当于天子大婚之时,请了一个秦楼楚馆,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在百官群臣之前大唱十八摸! 淫诗艳词,低俗至极! 歪书邪说,不堪入耳! 谁受得了? 谁受得了! 所以,不怪众人如此气愤,凰天楼这般做法,简直是自甘堕落,侮辱宁川士林,侮辱文华盛会。 荒谬,荒唐! 这就是众人对此的态度。 但气愤归气愤,众人并未失去理智,更没有忘记这里是凰天楼,大周皇室的凰天楼。 所以,众人虽语气不善,气愤非常,但并未鲁莽行事,喊打喊杀,只是横眉冷眼,审视苏问。 苏问也不在意,从容坐下,折扇一握,醒木一拍,自顾开说。 ------------ 第二百零五章:拆台 “话说从前,有一灵山,名唤青城,乃道家福地,钟天地之灵秀,聚日月之精华,助鸟兽栖息,林木生长,造化万千生灵!” “因而,山中多异兽,异兽多奇珍,奇珍多神异,神异……多故事!” “如此一日,青城山中,忽见风雷惊走,竟有一条如玉白蛇,破山而出,在云中经受天地雷霆,风云变化,终是褪去蛇身,化作一名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 “……” 白蛇白蛇,再说白蛇。 虽说对说书人观感不好,十分鄙夷,更觉得在此文华盛会之际,让一个下九流的说书人在凰天楼中登台,乃是对凰天楼,对文华会,对宁川学子的轻贱侮辱。 但…… 耐不住苏问说得好,娓娓道来,绘声绘色,将一副仙神画卷,恩情姻缘展现于前。 青城之灵! 白蛇之美! 观音之圣! 西湖之妙! 一副画卷展开,一个故事说来。 并非众人所想的淫诗艳词,歪书邪典,反是一派出尘灵秀,入世大雅的奇缘传说。 “这……” “有点意思啊。” “竟无那等污言秽语。” “如此,倒也别具一格。” “虽说有些荒诞可笑,但也算得上新奇有趣,白蛇,渡劫,嗯~!” 望着台上娓娓道来的苏问,众人议论纷纷,竟逐渐放下了之前的鄙夷成见。 这并不奇怪。 虽然看不起说书人,鄙夷厌恶说书这个行当,但这成见并没有扭曲众人的鉴赏水平。 苏问说得确实是好,这白蛇故事也确实精彩,与这凰天楼不能说绝配,但最起码没有侮辱这文墨盛景。 如此,虽然没有能够扭转众人对说书这一行当的看法态度,但也让众人勉强接受了他的讲说,不再躁动不安,冷嘲热讽,想要将他赶下台来。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但这个好的开始,却让周白辅深深皱眉。 这样一个好的开始,让众人逐渐放下成见,放下鄙夷,接受苏问这个下九流的说书人在台上说书,甚至沉入书中世界,故事情节。 这是问题吗? 当然是问题! 众人都放下成见,放下鄙夷了,那接下来怎么与苏问爆发冲突,导致最后的流血事件? 《一剑独尊》 没有理由啊! 但这个“没有理由”只是对众人而言。 周白辅知道,有一个理由,让接下来的冲突,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但这个理由……不能摆上台来! 这也是周白辅此刻皱眉的原因。 有些事情,有些东西,是不能够揭穿的! 可是现在…… “好!” “不错!” “那许仙何德何能,叫如此佳人相许?” “仁善之心,前世恩情,礼正之姿,今世姻缘!” “白蛇看中的便是他为人良善,有礼有节,不为财色所动,权贵所屈!” “我等读书人便该如此,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心正身正,浩气自生!” 众人议论纷纷,已然沉入书中。 苏问也将后续娓娓道来,台上台下再不见之前紧张气氛,只有一派和谐欢乐之景象。 就在此时…… “什么白蛇,分明妖魔!”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妖魔幻化,必定害人!” “色欲熏心,白日做梦!”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妖言惑众,其心可诛!” 骤然,一阵吵闹声起,数人从包间走出,来到二楼护栏边,眼神冰冷,目光不善的望着高台之上的苏问:“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凰天楼中,以这等妖言蛊惑人心!” “嗯!?” 听此,众人眉头都是一皱,望着几人,心中不解。 这几人是哪根筋不对,这样也能被刺激到? 是,那白蛇是异类出身,精怪成人,说她是妖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妖是妖,魔是魔! 两者有着清晰的界限。 此世人族,并不排外,反而因为人道最盛,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之气量。 道门之中,多有异妖,异类之身也可修行,乃至得道成仙。 佛门之中,同样如此,天龙八部众皆尽非人,不一样修得佛果业位。 儒门虽专于人族教化,但对异妖也没有多么排斥。 三教排斥的并非是妖,而是邪道魔道,入邪道魔道的妖才叫妖魔! 而入正道的妖则是义妖,善妖,不仅不拒,反而大为欢迎,道佛两教的仙佛神圣之中就不乏此类。 苏问现在说的白蛇,道门青城出身,佛门峨眉纳拜,是绝对绝对的妖仙,完全符合此世的价值观。 几人在这方面挑毛病,根本站不住脚跟。 所以,众人皱眉,心中不解,更有甚者气愤出声。 “你们几个,吵闹什么?” “说谁妖魔呢,我看你们像妖魔!” “爱听听,不听滚……” “那不是南风三子吗?” “那是陈家的陈英陈才!” “他们……怎会?” 有听众气愤出声,就要喝骂,但一看那几人模样,声音瞬间就低了下去。 南风书院,宁川名门。 宁州陈家,显赫权贵。 这南风三子,陈氏英才,在宁川学海儒林之中,虽算不上翘楚魁首,领军人物,但也颇有名声,不是一般人能招惹得起的。 如此,也难怪仗义执言的听众低了声音。 只有苏问神色不变,望着气势汹汹的几人:“你们又是什么人?” “文华诗书之人!” 几人浑然无惧,怒视苏问:“这凰天楼是什么地方,怎容得你在此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凰天楼乃大雅之堂,怎能让你这等污言秽语玷污! “还不滚下台来!” “文华盛会将开,天下瞩目,你这等低俗鄙夫在此,简直辱我宁川文风!” “滚下来,马上滚下来!” 几人怒声喝骂,毫不留情。 众人见此,一半错愕,一半…… “说得不错!” “凰天楼大雅之堂,怎容得这等低俗鄙夫!” “什么白蛇报恩,姻缘结情,分明是色欲熏心,白日做梦之妄想!” “不求上进,就知道妄想此等荒诞之事,也配说是书本,简直有辱圣贤!” 几人话音方落,大众之中就起响应之声,转眼接连成片,气势汹汹的讨伐苏问。 ------------ 第二百零六章:混乱 “滚下来!” “滚下来!” “滚下来!” 讨伐之声,接连成片,再无之前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之景。 “这……” “怎一回事?” 紫嫣蹙眉,满眼不解。 就算南风书院是宁州名门,就算陈家氏族是宁州显贵,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出声呼应吧? 他们的理由还完全站不住脚啊! 还有这些人,刚刚还听得这么开心,这么高兴,怎么一转眼就翻脸了呢? 大半人都怒斥喝骂起来,好像苏问说的是世间最为污秽之物,脏了他们眼睛,污了他们耳朵一般? 没有道理啊! 为什么? 梦梵音亦是蹙眉,扫过众人,冷声说道:“早有预谋,早有布置!” “早有预谋?” “早有布置?” 听此,紫嫣也明白了过来,望着群情激奋的众人,还有众人当中的南风三子与陈氏双英,试探问道:“是他们?” “不是!” 梦梵音摇了摇头:“这里是凰天楼,就凭南风书院,陈氏家族,还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本事。” “那是……” 紫嫣眼神一凝,已是猜到了什么。 “皇家与世家之争!” 周白辅喃喃一声,望着群情激涌的众人,还有台上冷眼的苏问:“这种事情,怎可以摆到台面上,那人……究竟想干什么?” “滚下来! !” 声浪震天,气势汹汹。 如此,大势裹挟之下,纵是感觉不对,心有怀疑,也无人胆敢异议出声。 因为这是大流,宁州士子,宁州儒林,宁州文道学海的大势大流。 宁州士子,儒林之人,谁敢与这大势大流对抗? 敢有一声异议,就要被整个宁州儒林排挤,成为宁州士子共同的敌人,前途尽毁,身败名裂! 所以,无人胆敢异议出声,最多就是沉默不语,连起身离去的胆量都没有。 如此这般,声势浩荡。 苏问坐在台上,神色漠然,根本不为所动,只道一声:“来人!” “先生!” 梁山众将即刻应命而来,身后各有一队战兵相随,虽还未真正练成,但已见虎狼之势。 苏问起身,负手说道:“闹事者,打出去。” “是!” 众将领命,转向众人,就要领兵上前。 “哈!” “恼羞成怒了?” “只有这点本事吗?” “倒是养了不少鹰犬走狗!” “难怪胆敢在此妖言惑众!” 见此一幕,南风三子与陈氏双英不仅不惊,反而大笑出声。 “尔等鹰犬,能奈我何?” “我辈诗书之人,岂惧爪牙淫威?” “宁州文道之地,浩然正气纵横,怎容你这奸佞妄为!” “且看好了,我等诗书之人,不但舞得文墨,还仗得刀剑!” 南风三子与陈氏双英大笑一声,拔剑而出,主动攻向梁山众将。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这南风三字与陈氏双英的实力并不算强,最高也不过二境三关的修为,面对卢俊义为首的梁山众将,没一会儿的工夫就败下了阵,被打倒在地,再扭送出门。 然而,几人还是丝毫无惧,一边扭送出门,一边高声叫喊。 “好鹰犬,好走狗!” “我宁州士子不可辱!” “且看尔等张狂到几时!” “凰天楼乃千古文墨之地,岂容你等奸佞淫威逞凶!” 几人高声叫喊,很快被押出门外。 闹事的人没了,事情是不是解决了? 并没有! “鹰犬逞凶!” “走狗张狂!” “狂徒,你敢驱打士子!” “我诗书之人岂容你逞凶淫辱!” “这凰天楼乃天下文墨之地,不是你一家之方圆!” “滚下台来!” 虽然几个领头闹事之人已被打出门外,但凰天楼内还是群情激涌,一众文人士子怒视苏问,喝骂不断。 如果说之前只是随从大流,摄于南风书院,陈氏家族之名,还有宁州儒林学海之势,不得不出声声讨的话,那现在他们对苏问的呵斥喝骂,就是出自真心了。 为何真心? 因为利益牵扯! 南风三子,陈氏双英乃宁州文道的知名人物,虽非翘楚,更非魁首,但文人士子的身份却是切切实实。 苏问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们驱打出凰天楼,这驱打的不只是他们,更是宁州文人,宁州士子。 这是一个团体,一个利益构成的团体。 这样的行为,这样的做法,已经触及到了文道文脉的根本利益。 不尊文道,不重文士! 这是对文道文脉的挑战! 身为宁洲士子,他们自然不能容许! 所以,哪怕苏问打走了几个领头闹事的人,也不能改变局面,凰天楼内群情沸腾,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真正犯了众怒,方才说书谈笑的情面早已烟消云散。 不止呵斥,不止唾骂,还有人拔剑而起,冲向卢俊义等梁山众将,都是文武兼修的文道修士。 那些未兼武道,不通斗战之法的文士,也拿起酒杯茶盏,碗碟快筒,朝台上的苏问砸去。 苏问没有躲闪,无形剑气透体而出,将临身之物全数绞碎。 但这并不能阻止众人,反而激起了众人怒火,楼上酒杯茶盏如雨而出,楼下文武兼修的文士也与梁山众将乱战在一起,搅得场面混乱无比。 苏问站在台上,剑气环身,神情冷漠,任由事态恶化发展,也没有挽回遏止的意思。 当然,他看来也没有办法挽回,没有办法遏止。 事情到这个地步,怎么挽回,怎么遏止? 低头? 就算他低头,众怒也不会平息,宁州士子拿不到一个满意的交代,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离开? 跟低头一样的结果,改变不了什么,该闹还是要闹,该乱还是要乱。 那么强压? 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继续恶化发展,最终叫他自食恶果。 这……是一个阳谋,一个无解的阳谋。 从他决定在凰天楼登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要面对宁州士林,宁州文脉的冲击。 这是无可避免的,他没有办法改变,也没有办法对抗。 所以…… 混乱之中,周白辅冷眼旁观,暗道:“幻境重现又如何,驱打文士,文脉众怒,这般辩驳,不仅无用,反而火上浇油,这一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当然,你也没有什么办法!” “那位大长公主殿下也未见得有什么办法。” “皇家世家之争,总要有一方妥协,一方让步!” “而如今的宁州门阀,并不想让步太多,尤其是对这位大长公主!” “所以,这件事情,应当如何收场呢?” 周白辅冷眼旁观,心中更是思量不断,理清整件事情的纹理脉络。 这件事情,这个局面,根本就是宁州门阀以宁州文脉对姜凰的示威。 苏问不可能解决这件事情,压下这个局面,因为他解决不了宁州门阀,宁州士林,宁州文脉。 起码周白辅觉得不能! 所以,这件事情最后的收场方式应该是…… “真是扫兴!” “好好的一场酒会,搅闹成这个样子!” “不过确实有几分本事,难怪敢在这凰天楼中张狂!” “难得机会,难得雅兴,我也来凑凑这个热闹好了!” “且听好了,斩你之人,宁云书院,孟云潇也!” 随着一阵狂浪声笑,凛凛剑光横空而至,直向台上的苏问斩去。 ------------ 第二百零七章:贵贱 凛凛剑光,横空而至,斩向台上的苏问。 直切要害,擒王之举! 苏问却是动也不动,任由那剑光横空而来,断空而下,落至眼前! 眼前,眼前,近在眼前,那凛冽剑光之中,可见一柄秋水宝剑,正在一人手中向他倾力压来。 那剑锋与他头颅,面庞,眉心的距离已不到三寸。 但就是这三寸,这短短的三寸虚空,犹若壁垒,坚不可摧,那剑光都已蔓出裂纹,那剑锋都已迸起火星,都还是无法突破这短短的三寸虚空,斩去剑下之人性命。 何等防御,这般强悍? 并非防御! 而是…… “嗡!” 宝剑悲鸣,剑光碎裂,来人身躯翻回,落在二楼之上,握剑之手阵阵颤抖,眼中惊骇更是掩盖不住。 御剑之术! 天剑之法! 天人合一,万剑归宗! 苏问以此夺了对方剑器,甚至还要反戕其主,反戮其人! 方才那僵持过程,根本不是攻防突破,而是控制争夺,剑器的控制争夺。 若不是他实力不差,又修有儒门剑诀,强压下剑器反戈,只怕此刻已死在自己剑下了。 这人修的什么邪法,竟然能强夺他剑器,他修的可是儒门剑诀啊! 就是传说中的上古剑修,同境之间也无此能为吧? 这人……究竟什么来历! “那是……” “孟云潇!” “醉狂生,孟云潇!” “宁云书院的醉狂生孟云潇!” “不会错的,方才他用是儒门真传剑诀,宁州之中除学海剑楼,就只有宁云书院了!” “听闻他是宁云山长的关门弟子,承道之人,一身修为已不下学海剑楼的十大真传!” “如此,都还拿不下这狂徒,他究竟什么来历?” 眼见孟云潇出手无功而返,混乱的场面竟然平定了下来,众人望着二楼上的孟云潇,再看高台上的苏问,一时惊疑不定,不敢轻举妄动。 孟云潇也是如此,将颤抖的手负于身后,站在楼上望着下方的苏问:“这等实力,不该是无名之人,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来凰天楼作这等把戏,有何目的?” 苏问望着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要杀我?” “嗯!?” 孟云潇眼神一缩,寒毛直竖,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危险,莫大的恐怖! 危险,恐怖,来自于楼下台上之人。 他……动了杀心? 他动了杀心! ! 孟云潇心中警兆大作,有一股转身就逃的冲动。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必死无疑! 逃,不能逃! 但是不逃,眼下危局,又如何应对? “……” 孟云潇沉默了片刻,随后仍是强作姿态:“不管你有何目的,宁川都不是你张狂之地!” 苏问望着他,根本不管这些,冷声问道:“你要杀我?” “……” “! !” “! ! ! ” 孟云潇心头一抽,惊恐齐升,如决堤洪流般难以抑制。 他强作姿态,不是死要面子,而是想要以此诈住对方,令其投鼠忌器! 这里是宁州,最重文道,最尊文士的宁州。 而我……是宁州文士,是宁云书院的儒门真传,是未来的儒林翘楚,文道英才。 你不能杀我! 你不能杀我! ! 你若杀我,宁州士子,宁州文脉儒林学海都要雷霆震怒,汹涌沸腾! 这个代价,你承受得起吗? 你承受不起! 所以,你不能杀我! “杀你又如何!” “你这等狂徒,人人得而诛之!” “宁州文道之地,岂容得你张狂!” “辱我文人,欺我士子,我辈诗书之人岂能容你!” 孟云潇还未回应,众人之中就有人愤愤出声,代他向苏问做出了回答。 苏问望了那几人一眼,再将目光转回到孟云潇身上:“你要杀我?” “……” 孟云潇身躯一颤,压力已承到极点,再难沉默,只能咬牙回声:“宁州文道之地,岂容你兴风作浪,我辈诗书之人……” 话语未完,苏问就转开了目光,望向方才出声喊杀那几人,问道:“你们也想杀我?” 面对他的目光,面对他的话语,几人心中也是惶恐,但依旧强做着姿态。 “是又如何!” “狂徒,此乃宁州,容不得你猖狂!” “要杀便杀,休想我等屈服于你!” “我诗书之人,浩然正气在胸,岂是你淫威能屈……” “不错,我等浩然正气在胸,岂惧你淫威逞凶!” “我宁州乃文道圣地,有当世大儒镇压,岂容奸佞张狂!” 几人强作姿态,话语震声,摆出一副舍生取义,坦然赴死的姿态,其余文人士子也被他们这般话语感染,齐声怒喝,众志成城。 苏问神色不变,冷眼望着众人,问道:“为何?” “这……” 这一问反倒问住了众人,不知如何作答。 为何? 你说为何? 这不是说得很清楚了? 难道说…… 他要服软? 孟云潇双眼一亮,就要出声…… “为何?” “为何!” “就因为我赶了你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 “怎么?” “你们能动手拆人台,他人却赶不得你?” “你们能拔剑喊打杀,他人却动不得你?” 苏问负手而立,望着众人,冷声问道:“你们的性命就这般贵,他人的性命就这般贱?” “你们读书人,就从书中读出了这样的道理,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你……! !” 听此,众人方才醒悟过来,望着苏问,惊怒交加,语滞难言。 他这哪里是要服软啊! 分明就是要…… “真是笑话!” 冷然一声,喝断众人思路,苏问立于高台之上,冷眼注视众人:“今日我便告诉你们,这个世上,没有谁人性命更贵,谁人性命更贱!” 说罢,也不管众人反应如何,又将目光投向孟云潇,再次问道:“你要杀我,是吗!?” “你……! !” 孟云潇眼童一缩,心中大恐,骇然失声:“我是宁云书院……” “吟!” 话语未完,便被一声凛凛剑鸣,怒龙昂啸所断。 只见苏问剑指一并,身侧剑匣随之开封,一道煌煌剑光喷吐而出,如龙昂首,惊啸十方。 煌煌光辉,凛凛锋芒,照得凰天楼内无数面目惨白,首当其冲的孟云潇更是骇然无比,就欲动作。 但…… “吟!” 苏问剑指一点,立时神剑如龙,飞仙断空,夺去了所有人的视线。 “……” 下一瞬,煌煌剑光尽没,收入剑匣之中,再无那惊天锋芒,方才一切,好似梦幻,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直到…… “孟兄!” 一声惊呼,骇然作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 “……” 孟云潇站在原地,身躯一颤,一道殷红血线,自头颅中央浮现,直直蔓延至身下,最终…… “噗!” 一声闷响,鲜血迸溅,从中剖分开来,左右倒落在地。 “……” “……” “……” 死寂,死寂,凰天楼内,死寂无声,望着血泊之中,一分为二的孟云潇,无人敢言,无人能言。 只有苏问,站在台上:“还有谁人要杀?” “来!” ------------ 第二百零八章:激辩 许久,凰天楼内,才见回声。 “孟兄!” “你……! !” 众人惊呼,又不敢言,尤其是一众与此事无关,同大势闹动的文人士子。 他们敢吵,他们敢闹,他们敢喊打喊杀,全是因为他们有所依仗。 这依仗是什么? 便是他们读书人的身份。 宁州最重文道,最尊文士,文士之身便是一张护身符,无人敢打,无人敢杀。 起码在众目睽睽,光明正大之下无人敢。 若否,必定引得文道震动,文脉震怒,倾尽宁州文道之力,文脉之能,也要叫犯禁者无立锥之地。 这就是他们的依仗。 但现在这份依仗不起效果了。 孟云潇,宁云书院的真传弟子,承道之人,文脉英才,学海翘楚,就这么被他一剑活噼了,还是在凰天楼,众目睽睽之中,光明正大之下。 他敢杀人! 他真的敢杀人! 这让一众气势汹汹的文人士子,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般,顿时没了声音, 怎敢有声音? 杀一个孟云潇文道震动,杀十个孟云潇也文道震动。 如此,他会介意再拿几人性命祭剑吗? 众人不知道,不确定。 但知不知道,确不确定,他们都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就是人群之中,有心鼓弄的那部分人,此刻也止住了声音。 他们是死士不错,但死士不代表就一定要死。 一个孟云潇已经足够了,足够将这件事情闹大,将这把大火烧旺了。 甚至比他们自己去死的效果都要好。 有这么一个替死鬼帮忙,他们没必要再做牺牲,可以留下有用之躯。 真是一举两得! 几人心中暗自庆幸,已经在思量抽身之法。 当然,他们并未轻举妄动,在众人之中凸显自己,引来那杀神的关注。 如此这般,众人皆默,惊恐骇然又不敢言,凰天楼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不敢吗?” 苏问冷眼,望着众人:“原来我还高看了你们,只敢结党成群,向弱者狺狺狂吠,张牙舞爪的走狗伥鬼,还说自己是什么诗书之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滚出去!” 说罢,苏问一挥手,一拂袖,梁山众将即刻上前,虎视眈眈的望着众人。 “……” “……” “……” 众人面沉如水,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出声反驳,脸色一阵青白变幻后,纷纷咬住牙关,拂袖而走,更有甚者,心惊胆裂,手脚酥软,真滚也似的逃了出去。 片刻之后,凰天楼中,再无旁人身影。 只有凰天楼外,桃花林中,传来一阵怒忿不甘的喝骂。 “贼子,贼子! !” “孟兄,孟兄啊!” “竖子,安敢如此!”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今日之事,不共戴天!” “竖子,我宁州文脉与你不死不休!” “此贼张狂,邪术恐怖,诸位不可鲁莽行事!” “说得对,这奸贼能占凰天楼,定是以邪法蒙蔽了皇家之人!” “快去学海剑楼,将此事通传千秋剑君,此害非大儒不可除之!” “还有李门,李门乃宁州名门,诗书大家,更是皇亲,当请前来主持公道!” “听闻大长公主,瑶君殿下数日前已驾临宁州,凰天楼出此狂徒奸贼,殿下定不会置之不理,诸位,可敢与我往瑶君行宫,向殿下进言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对对对,凰天楼出此奸邪,定与皇家之人脱不开关系,必须请殿下前来主持公道。” “走走走!” “……” 喝骂之声,喧嚣一阵,随后迅速远去,根本不敢在此久留,生怕再有飞剑杀出。 如此,哪里还有恐吓之感,只叫人觉得可怜好笑。 连周白辅都是如此。 他还在凰天楼中,并未随众人离开,苏问等人似也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 毕竟,这只是一道幻境,而他却是幻境中的真人。 现在这场大戏已然落幕,这幻境是不是应该解除了? 我还当他有什么手段,也不过如此而已…… “奸贼,滚出来!” “杀我宁州士子,必要你血债血偿!” “尔等鹰犬,为虎作伥,可知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管那么多作甚,先杀了这些鹰犬走狗,再进凰天楼诛那奸贼!” “斩其头颅,去祭奠孟兄英灵!” 周白辅腹诽未完,就见周遭景象变幻,竟是从凰天楼中来到了凰天楼外。 凰天楼外? 桃花林中? 幻境解除了? 周白辅心中一喜,就要去寻自己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学海剑楼之人。 那个崂山道士,太过神秘,太过恐怖,一手幻法出神入化,他孤身一人实在没有安全感。 必须找到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再分出几人将此事传回学海,请师尊或两位师伯前来。 他师尊为学海剑君,两位师伯亦是学海大儒,先天大修。 先天不可轻动。 但对方已经越过了这一道界限,自己这一方若是无先天大修,那兵对兵将对将,实在太过吃亏。 所以…… “周兄,你一定要为孟兄报仇啊!” “学海剑楼为我宁州魁首,儒道大宗,定不会让那狂徒逍遥法外!” “白辅哥哥,我师兄他……呜呜呜!” 气愤话语,哭诉之声,叫周白辅面色一僵,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前方,凰天楼外,学海众人汇集之处,一干人等正在哭诉,向学海剑楼哭诉。 这并不奇怪,学海剑楼为宁州魁首,儒道大宗,而今孟云潇这位宁州有名的儒生文士被杀,还是在文华盛会之际,文墨风流之地的凰天楼中。 如此,众人来找学海剑楼出面主持公道。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 问题是…… 周白辅看到了周白辅! 在学海剑楼之中的周白辅! 他是周白辅? 那自己是什么? 当然也是周白辅! 那崂山道人的幻境并没有解除,只是将时间拉了回来,但又没有完全拉回。 接下来…… 周白辅眼童一缩,神色大变,就要上前阻止“自己”。 但他怎么阻止得了? 直接与“自己”对穿而过。 “不,不,回来!” 周白辅满眼惊慌,回过头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向桃花林中,较远之处的一众人等走去。 那里……有一位仙风道骨的神秘道人,还有一位即将出场的神秘书生,以及一场谁对谁错,谁正谁邪的激烈辩论。 ------------ 第二百零九章:廉耻 “什么白蛇传奇,姻缘故事,分明是淫词艳语,妖言邪说!” “妖言惑众,诡道悦人,我宁川士子,诗书之人,岂能容他?” “好一个大雅之堂!” “好一个诗书之人!” “且问诸位,那人在凰天楼中说书,犯了哪一条国法?” “他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 “诸位说是妖言,便是妖言?” “诸位定是惑众,便是惑众?” “官府未审,国法未判,诸位便敢给人定罪?” “这国法是国家之法,还是诸位之法,是天下之法,还是你们宁川士子,学海儒林之法?” “夸大其词,栽赃诬陷,我等宁川士子,怎会逾法越权?” “对对对!” “白辅兄说得不错!” “我辈诗书之人,浩然正气再胸,见人妖言惑众,一时义愤填膺,此乃义举,助法擒贼,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处处不可!” “无凭无据,无证无实,你们便定人为贼寇,真是不知廉耻,其人可笑!” “你们闹事在前,他人反抗在后,你们颠倒黑白,指正为邪,其行可唾!” “你们先欲杀人,他人因而自卫,你们杀人,便是义愤,他人杀人,就是逞凶,如此宽以待己,严于待人,甚至不惜践踏国法,其心——可诛!” “似你们这般,可悲可笑,可鄙可唾,可诛可杀之徒,也敢称圣贤诗书之士?” “你! !” “我! !” “咳咳! !” “王兄! !”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与那奸贼是何关系!?” “是非不分,善恶不明,颠倒黑白,为虎作伥,毫无廉耻之心,还敢在此饶舌,我若如尔等这般,早就一死以谢天下了!”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 方才桃花林中激辩一幕,重现在了众人面前。 不,应该说众人经历了这一切,凰天楼外,桃花林中,所有人都亲身经历,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包括周白辅! 他现在有一种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把自己锤死的冲动! 方才他与那书生的辩论,虽然也吸引了不少目光,但就整个桃花林,凰天楼外的众人而言并不多,属于小范围事件。 现在,这崂山道人用幻境让众人经历一遭,就相当于把方才的一切,他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都摆在了众人面前,再加上之前凰天楼重现的景象…… 他的话还站得住脚吗? 学海剑楼的颜面何存? 现在的他,在众人眼中是个什么角色,什么形象? 这分明是要他…… “砰!” 思绪未定,便见惊声,眼前一切如镜花水月,轰然破碎,湮灭开来。 “呼!” 一阵轻风吹过,带着几瓣桃花。 众人如梦初醒,神情恍忽,望着眼前一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方才……发生了什么? “诸位?” 一声轻笑,唤起众人。 循声望去,只见桃花树下,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含笑而立,问道:“可看清楚了?” “这……” 听此,众人方才惊醒回神,望着桃花树下的崂山道士,再回想之前那梦幻之中,自己亲身经历的一切,不知道如何言语,如何回应。 怎么言语? 怎么回应? 强撑不认,巧言辩说? 还是继续颠倒黑白? “你……” “妖人,妖人!” “竟敢用幻法迷惑我等!” “诸位,莫要轻信,这妖人与那奸贼定是一伙儿的。” “不错,方才景象,皆是幻法,这妖人施术迷惑我等,歪曲事实真相!” 面对崂山道士的话语,众人大多沉默无声,不知如何作答。 但也有小部分人怒声骂起,指着崂山道士说他是邪道妖人,方才景象均是幻法扭曲而成,并非事实真相。 崂山道士也不语他们争辩,只是一笑,澹声说道:“真便是真,假便是假,公道自在人心,诸位自见分明,无需多言,老道去也!” 说罢,也不管众人反应如何,转身踏上虚空,若飞仙飘渺而去。 “道长!” “且慢!” 见此一幕,众人方才惊醒,急忙出声挽留,但哪及得上对方步履登仙,缩地成寸,只见得一道飘影远去,如仙飞逝。 “道长!” 崂山道士飘然而去,叫得众人满心空落,怔怔失神。 此间,又听…… “哼!” 一声冷哼,众人抬头,只见那书生袖手一拂,同样转身而去,抛下最后一句话语:“羞与尔等为伍!” “你……! !” 望着拂袖而去的书生,众人欲言却又语塞,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人都有廉耻之心,骗得别人,骗不过自己! 起码大多数是这样。 方才景象,是真是假,是虚是实? 心中自有分明。 所以,望着拂袖而去的书生,众人半句话都吐不出。 如此,憋闷许久之后。 “哼!” 不知谁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人走,众人动,很快便有从者相随,拂袖离开。 更有甚者,恼羞成怒,气愤出声。 “好,好好好,好一个宁川士子,好一个诗书之人!” “尔等安敢如此欺我!?” “宁川文脉,学海儒林,何时成了这般面目?” “羞与尔等为伍!” “无耻之尤!” “走!” 很快,就有一众文人士子怒声骂起,拂袖而走。 这一众文人士子,都非宁州文脉之人,而是宁州之外,其他地方赶来参加文华盛会的学子。 他们没有宁州士子的包袱,也不受宁州文脉的压力,之前和宁州士子同仇敌忾,只是因为同为文脉之士,维护整体共同的利益罢了,现在…… 船要沉了,还不走人? 难道跟着一起死吗? 切割,赶紧切割! 虽然大家同是文士,同属文脉,但不代表就要死命的支持,什么后果,什么影响都不管不顾吧? 你们宁州士子搞出这种事情,是要把天下士子的名声全都弄臭? 你自己臭就算了,别把我们拉上啊,你不要脸,我们要脸! 我们其他地方的文人士子,凭什么和你们宁州士子一起,承担这样的风险,这样的骂名? 所以……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趟浑水我们不蹚了! 不管刚才的事情是真是假,是虚是实,我们都不管了。 最后造成什么影响,导致什么后果,都由你们宁州文脉承担,跟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关系,大家切割干净,别把你们那破事扯到我们身上,我只是来参加文华会的。 这是绝大部分人的想法。 所以,他们走得很是干脆,呼啦啦的就离开了桃花林。 最后,桃花林中,凰天楼外,只剩下一众宁州士子,面面相觑。 周白辅这位学海弟子,儒脉真传,更是面色惨白,两脚发软,几乎要跌倒在地。 他的名声,他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名声……完了! ------------ 第二百一十章:惊惶 怎么办? 怎么办! 周白辅脑中一片空白,只有这三个字回荡。 怎么办!? 这是周白辅想问的,也是余下一众宁川士子想问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要怎么收场,怎么结束? 各执一词,死硬不认? 有用吗? 是,他们可以各执一词,死硬不认,可其他人呢,其他地方的文人士子会和他们一样死硬不认吗? 宁州士子的名声,宁州文脉的威望,经得住他们死硬不认吗? 宁州,天下文道最盛之地,如今竟成了天下文道的耻辱笑话? 越想越惊,越想越恐,众人只感觉双耳嗡鸣,头晕目眩,气急攻心,恨不得一头撞死过去。 是谁,是谁,是谁这般设计,陷我宁州士子,学海文脉于此等不义之地! “奸贼,奸贼! !” “我孙诚应怎会与尔等为伍!” “哼!” “走!” 一阵沉默过后,便见几人怒骂一声,拂袖而去。 宁云书院,南风书院,还有陈家众人身边,更是开出了一片空地。 就连学海剑楼这宁州魁首,儒道大宗,也因为周白辅之前话语,招来了许多异样目光。 气氛凝重,怪异非常,压得众人透不过气来。 当下,又有几人怒而拂袖,转身离开。 “曹兄,你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我读书为的是修身治国,不是仗势欺人,更不是为虎作伥,当人走狗的,哼!” “曹兄,你等等,我也是受人蒙骗,等等我!” “卑鄙小人,暗中设计,陷我等于此不义之地,该杀,该杀!” “走!” 又有几人愤而离去,桃花林内气氛更是古怪起来。 见此一幕,余下众人也有些受不住了,不一会儿又有部分文人士子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方才还人声鼎沸,人满为患的桃花林,就空荡了起来。 其他地方的文人士子,基本走了个干净,宁州本地的文人士子也去了大半。 最后,只剩下宁云书院,南风书院,陈氏家族,还有李门等宁州门阀手下的一干人等滞留在此。 当然,还有宁州魁首,儒道大宗。 学海剑楼! 他们也想走。 但他们不能走! 作为宁州第一大宗,儒道嫡脉传承,无论他们站在什么立场,扮演什么角色,他们都必须要留下来,解决这件事情。 原本,他们留下来也没什么,因为他们的原本身份是公正者,是裁决这件事情的审判官,并不偏袒哪一方,最后不管怎么收场,怎么落幕,他们都不会受到影响冲击。 可是现在…… 周白辅的一番精彩操作,成功将学海剑楼从公正中立,裁决审判的位置拉了下来,变成了不义的一方。 如果可以,学海众人真的想把这个家伙一剑捅死。 你个王八蛋,没事找个地方上吊行不行,去出什么风头,找什么麻烦? 现在好了,搞成这样,怎么收场? 无论怎么收场,学海剑楼的脸面威望,都要遭到巨大的打击。 赢了,是仗势欺人,黑手遮天! 输了,是天理昭彰,恶有恶报! 里外不是人,左右不讨好! 这都是拜你周白辅周师兄所赐啊! 你怎么还不去死? 众人无语,心中怒极,看向周白辅的目光更是尖锐。 这让周白辅的脸色更是苍白了起来,三境三关,后天绝顶的修为此刻都感觉支撑不住身躯。 为什么会这样? 不应该啊! 李门等宁州门阀苦心布置,就这么给那人一道幻术瓦解了? 甚至还反将一军,把他们逼入如此境地? 这这这…… “此事,绝非如此!” “不可被那邪道妖人之法迷惑!” “无论如何,都是那狂徒杀人在前,我等必要为孟兄讨个公道!” “那人当众驱打我宁州文士,孟兄义愤填膺,仗剑拦阻乃是情理之中!” “岂容那邪道妖人颠倒黑白,动手,打入凰天楼,斩下那狂徒狗头!” “公道自在人心,拿下那狂徒,揭开他的假面具,届时,天下人自知黑白!” 片刻之后,众人之中,就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正是南风三子,陈氏双英! 几人神情激动,领着南风学院与陈氏家族众人,不住鼓动周边的文人士子。 死硬不认! 扩大事态! 这就是他们的态度。 这般做法,是有底气? 并没有! 只是……他们没得选择。 这件事情,想要收场,那必然要有一方妥协。 皇家妥协,就是姜凰退让,舍弃苏问或者代苏问低头,以平息宁州文脉汹汹之怒。 世家妥协,就是世家低头,牺牲他们这些棋子顶下罪名,让大家都有一个台阶下。 作为棋子,他们当然不想被人抛弃,顶罪牺牲。 所以,他们没得选择。 不想死,就要死硬不认,扩大事态,以此逼迫皇家妥协,姜凰退让。 所以,哪怕没有什么底气,几人也强做着姿态,鼓动众人冲击凰天楼。 拿下苏问? 他们不敢做这个奢望! 但若是冲击凰天楼,再造成一波惨重死伤,那事态必定会进一步扩大。 届时,不管他们是黑是白,是正是邪,这惨重的死伤,都是一柄刺杀利刃。 大兴刀兵,屠戮文士! 这个骂名,他苏问敢接吗? 他敢接,他背后的皇家也未必敢接啊! 只要皇家让步,这件事情就…… “你们怎么不去?” 心思未定,就听一声逼人质问,狭促戏谑的响起。 “嗯!?” 几人眼神一凝,循声望去,发现竟是两名女子。 两名女子,一人白衣胜雪,一人青衫如玉。 此刻,正是那青衫女子,站在那里,神情戏谑,话语狭促的质问:“说得那么好听,你自己怎么不去,就知道叫别人去送死,真以为别人都没有脑子啊?” “你……! !” “你什么你?” 紫嫣一笑,站在梦梵音身旁:“我说得不对?” “看看你们,打,打不过,骂,骂不赢,道理也不占,脑子没有人好,文采没人高,实力没人强,就人品比人低,哦不,说错了,走狗哪里有什么人品?” “就是当走狗,你们都当不好,失败成这样,我要是你们啊,早就找棵树吊死了,还好意思在这里丢人现眼,就像刚才那书生说的,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紫嫣一通话语,连珠炮似的当头打出,轰得南风书院与陈家众人面色铁青,怒目圆瞪。 “妖女,安敢在此胡言乱语!” “定是那奸贼同党,拿下!” 好一会儿,几人才反应过来,怒喝拔剑,就要动手。 “说不过就动手,臭不要脸!” 见此,紫嫣也是干脆,直接缩到了梦梵音身后。 南风三子,陈氏双英都是二境三关的修为,她可不是对手。 所幸,她身边还有一位大高手。 ------------ 第二百一十一章:仇人 “嗯!?” 望着紫嫣身前的梦梵音,南风书院与陈氏众人都是皱眉。 他们不是山野愚夫,自然看得出来,这轻纱掩面,白衣胜雪的女子非同寻常。 再加上方才那崂山道士的先例,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生怕又中什么陷阱。 但现在他们骑虎难下,一直不动也不是办法。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休管这妖女,先将那狂徒拿下!” 无奈,几人只能一咬牙,不再理会紫嫣。转头继续鼓动众人,冲击凰天楼。 但众人又不是傻子,对此早已心知肚明,方才又有紫嫣出言揭破,岂会受他们鼓弄,包括宁云书院在内,都是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见此,南风三子与陈氏双英也是无奈,只能咬牙上前,怒喝拔剑。 “狂徒!” “纳命来!” 说罢,就要带着手下众人冲击凰天楼。 事到如今,已无转圜之余地,骗不了别人当炮灰,那就只能拿自己人去填了。 无论如何,今日都要血溅凰天楼,制造一起惨桉扩大事态,逼迫皇家低头。 否则…… “轰隆隆!” 南风书院与陈氏众人拔剑而起,正欲向凰天楼发动决死攻势,却不想桃花林外忽见蹄声如雷,奔腾而来,汹汹之势踏得大地动摇,不知震落了多少娇艳桃花。 “这……” “怎一回事?” “如此密集的马蹄声……” “必是一支精锐骑兵无疑!” “兵马踏街,还是在宁州府中,谁人如此大胆?” 众人惊声,满脸诧异,南风三子与陈氏双英也停住了动作,惊疑不定的望向桃花林外,震动方向。 桃花林外,亦是惊异。 方才拂袖而去的文人士子,并未直接离开此地,而是聚在桃花林外观望。 如此,便不算是为宁州文脉助阵助势了,最后闹出什么恶名也与他们无关。 他们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原以为他们走后,宁州士子无大势所依,必定骑虎难下,进退两难,要么兵行险着,血溅凰天,要么忍气吞声,认错低头,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怎想到…… 还有波折! 只见一支战兵自远方奔腾而来,具是百战精锐,铁血军骑,赫赫军威,汹汹煞气如山重压而来,与方才众多文人士子,浩气汹涌而成的文脉之势截然不同。 刀兵不详,煞气冲霄! 一支战兵,百余精骑,却似千军万马奔腾,比方才数千士子之势还要骇人。 “这是……” “哪里来的战兵?” “这般威势,非同小可啊!” “宁州主城,首府之地,怎会突然大动兵戈?” “这不是宁州府的官军,他们是哪家的私兵亲卫!?” 不知是谁,这般惊呼了一声,众人随之哗然一片,满堂皆惊。 “私兵?” “亲卫?” “怎有可能!” “谁人如此大胆?” “敢在一州首府之地如此纵兵?” 众人哗然,惊怒交加。 但来人却不管不顾,上百精锐军骑,私兵战卫奔腾而来,直直冲入桃花林中。 其中以三人三骑最是显然。 中央为首者,乃一美艳妇人,年纪不过三十上下,身披狐裘大氅,气度华贵不凡,但此刻不知为何,一双美眸含泪,一张粉面含煞,梨花带雨之中,又见杀机凛凛,恨意汹汹。 妇人左右,还有一男一女,两人两骑相随。 男是一名锦衣青年,华服公子,仪表堂堂,温度翩翩,此刻双眉紧锁。 女是一名美貌女子,冷眼非常,同样披着狐裘大氅,透出汹汹杀气与恨意。 三人居中,乃是头首,领着上百精锐军骑,私兵战卫奔腾而来,杀气汹汹的冲入桃花林中,将铺在路上的桃花落红践踏粉碎,大地亦是震动,发出阵阵悲鸣。 他们是谁? 他们是谁! “宋氏!” “他们宋氏的人!” 望着汹汹冲入桃花林中的精骑,纵是有人识出了他们来历,惊呼出声,叫喊起来。 但也有人满脸不解,神情诧异。 “宋氏?” “哪个宋氏?” “还能是哪个宋氏!” “云州宋氏,麒麟真血!” “竟是他们!?” “云州宋氏,来此作甚,还这般杀气腾腾?” “莫不是……?” “走,去看看!” 众人诧异,面面相觑,随后好奇心起,又跟着走入了桃花林中。 …… 桃花林内,亦受冲击。 宋氏私兵,麒麟亲卫,汹汹奔腾而来。 “嗯?” “战兵?” “哪里来的战兵?” 见此一幕,林内众人,无不皱眉。 学海剑楼之人更是如此,作为儒门大宗,文道栋梁,他们对军伍之人虽算不上敌视,但也有天然的抗拒心理,最忌文武相干,军伍之人胡乱插手文道之事。 就好比现在! 这是文道之事吗? 当然是! 既是文道之事,那便该以文道之法解决,纵然动武也当由文道大修出手。 招来兵戈,是何道理? 文武相通,可是大忌! 更不要说对方如今还在凰天楼中。 文武联合,大动兵戈,直指皇家的凰天楼? 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干什么! 众人心惊,面青如铁,望着汹汹而来的宋氏亲卫,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南风书院与陈氏众人惊喜非常,不留痕迹的让到一旁,开出道路。 “宋氏!” “麒麟卫!” 紫嫣与梦梵音见此,眼中神情亦是一凝。 作为云州之人,她们岂能不认识这宋氏的麒麟亲卫! 不止麒麟卫,她们还识得当中的三人身份。 “宋氏主母!” “李门之女!” “二子宋顾!” “长女宋悦!” “他们竟然也来了!” 望着领军而来的宋氏三人,紫嫣与梦梵音神情都是凝重。 云州之事,还历历在目,宋氏与苏问的血仇,更是不用多说,无论是那被千刀万剐,凌迟而死的宋玉,还是孟家书场,无辜惨死的数十条人命,都注定双方之间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此刻他们兴起刀兵前来,更是非同寻常,非同小可。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不仅代表宋氏,更代表…… “就是他们!?” 尖声一喝,恨意冲霄,为首那名美艳妇人拉住缰绳,停下战马,含泪泛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凰天楼前,封门守卫的梁山众将,厉声喝问道:“就是他们! ?” “就是他们!” 妇人身边,同样一脸杀气恨意的宋悦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们害了小弟!” “好好好!” “好好好! !” 听此,那美艳妇人立时捏紧了手中马鞭,怒极恨极的叫好数声,随后抬手执鞭,向前一指:“杀进去,把害我儿之人拖出来,我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是!” 亲卫听此,毫不犹豫,直接拔出刀兵,就要纵马冲上前去。 “宋夫人!” 见此一幕,在场众人无不变色,周白辅等学海剑楼弟子更是惊骇出声,阻拦叫道:“这是凰天楼,不可……” “挡我者死!” 众人慌忙阻拦,但那李门嫡脉出身的宋氏主母却丝毫不顾,就是要挥军马踏凰天楼。 ------------ 第二百一十二章:强人 疯了,疯了,真的疯了! 这是众人对宋氏的唯一看法。 他们想干什么? 那可是凰天楼,皇家的凰天楼! 你宋氏在云州画地为王,蕴养潜龙也就罢了,在这宁州之地还敢如此张狂? 纵步喊杀,马踏凰天,这是在造反你知道吗? 大周皇室只是日暮西山,还没有分崩离析,你就敢这么做? 真以为这天下,是你宋氏的了? 不行,必须拦住她,否则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文武勾连,动起刀兵,马踏凰天,这个罪名,这个后果,谁担得起! 包括周白辅在内,学海剑楼一众弟子,全数出手拦向宋氏兵锋。 学海剑楼,宁州第一大宗,实力自然不弱,上有学海剑君等先天大修,下有十大真传等后天弟子。 如今学海剑君等先天大修虽未到场,但也派出了周白辅等三位真传,俱是三境三关,后天绝顶的修为,再加上其余学海弟子,实力决计不弱, 但…… “吼!” 战兵成阵,百骑踏来,铁血煞气之中,隐见麒麟之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之咆孝。 “不好!” “麒麟军势!” 学海众人神色一变,纷纷闪身,退避开来,再不敢阻拦这汹汹军势。 麒麟卫,麒麟卫,天下闻名的宋氏麒麟卫! 军势一起,无人可挡! 起码他们不能。 即便是能,他们也不愿意付出那样的代价。 所以,他们退了。 麒麟卫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足够的机会退避。 学海剑楼一众弟子退避,宋氏兵锋再无顾忌阻碍,全速冲向凰天楼。 凰天楼前,众将封门,阵势之中,一人负手而立,九尺身躯,凛若天神。 正是…… “犯禁者,格杀勿论!” 卢俊义一人在前,稳如泰山,身后众将应声动作,严阵以待。 “杀!” 百战精锐,麒麟卫骑,汹汹冲杀而来,其中一名战将手提大戟,将军阵之势凝于一身,又与战兵连成一体,千军如一人,一人如千军,煞气冲霄,锐不可挡。 正是兵家将帅,百卫之主。 三境三关,后天绝顶的兵家将帅。 更是宋氏族人,麒麟血脉,统率麒麟卫的最佳人选。 百余战兵,麒麟亲卫,在此人带领之下甚至能与先天大修鏖战,若有王道龙气加持,那就是先天大修也要避其锋芒。 如今虽不在云州之地,宋氏蕴养的潜龙之气无用,但兵家之术,麒麟之能也非同小可,先天不出,谁人能敌! 谁人能敌? “停下!” 卢俊义神色漠然,步踏而出,天罡战气冲霄而起,在虚空之中凝现出爪牙虚影,竟是一头金甲麒麟兽。 “吼!” 那金甲麒麟兽由星光凝成,栩栩如生,爪牙毕露,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孝。 卢俊义向前,一步践踏而下,身后的金甲麒麟兽也仰起前蹄,轰然向前践踏。 顿时…… “轰!” 一声轰鸣,十分俱震,大地隆隆沉陷,百骑人仰马翻。 百战精骑,麒麟亲卫,无人可挡的军势冲锋,就这么被人一脚踏碎了。 这是…… 书灵姓名:卢俊义 专属书宝:盘龙金枪 专属书灵:金甲麒麟马 专属书境:麒麟校场 星宿特技:天罡 星宿特技:枪圣 星宿特技:无双 星宿特技:武曲 天书特技:麒麟(天罡武曲玉麒麟,斗战之中可引动天罡星力,以身为基倾动麒麟之能,麒麟不灭,天罡不败,并可在水泊梁山之中,建立专属书境麒麟校场,训练道兵金甲麒麟卫,统率金甲麒麟卫之时,天罡麒麟之力也会得到相应增强) 目前武学:相扑,棍法,枪法,剑法,刀法,黑风掌功,黑风刀法,铁身练体法,天罡战气,麒麟真功,八荒武诀,金刚不坏…… 书灵介绍:天罡玉麒麟,武曲卢俊义! …… 玉麒麟仍是玉麒麟,卢俊义仍是卢俊义,只不过多了一项天书特技,和几门武功而已。 天书特技是人卷天书的成果,苏问自己看完领悟之后就交给了卢俊义。 卢俊义也不负众望,从中领会了强悍无比的天书特技——麒麟。 这是一个强大而全面的技能,斗战之时凝就麒麟异象,全面增强力量,速度,攻击,防御,犹若麒麟附体,霸道至极。 战斗之外,还能建立麒麟校场,训练五阶道兵金甲麒麟卫,弥补卢俊义领兵作战方面的不足。 单是这一项天书特技,就已经让卢俊义如虎添翼了。 但苏问还不满意,又花费巨大代价,投入众多资源,助卢俊义修成了几门威能非凡的武道玄功。 天罡战气! 麒麟真功! 八荒武诀! 金刚不坏! 都是此世顶尖的武道绝学,内外兼修,神形同练,大成便可踏入先天境界。 一门大成,便是先天,苏问为何还要让卢俊义兼修多门? 因为天罡武曲的效果有限,似乎只能到后天绝顶,难以参悟先天之境,再加上修炼相关的资源欠缺,短时间内他根本无法将这等武学修炼至大成,踏入先天。 所以…… 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纵向有限,横向无限。 天罡武曲不能参悟先天,但却可以兼修后天,纵是数门功法同修,也不会出现冲突,导致功体崩溃,反而能强强联合,相互增益,不断提升根基修为。 在苏问不惜代价,大量资源,大量灵韵的投入培养下,现在的卢俊义,已不是一个普通的后天武修了,而是一个有天罡星力加持,众多特技在身,兼修天罡战气,麒麟真功,八荒武诀,金刚不坏四大武道玄功,均至三境三关的后天武修。 这等直指先天的武道玄功,常人最多修行一门,他却修了四门,还是四门并合,四门兼修。 所以,现在的卢俊义……很强,很强,非常之强! 眼下便是印证结果。 麒麟之力配合天罡战气,一脚践踏,十方震撼,生生粉碎了麒麟卫的冲锋阵势,百余禁卫,麒麟亲骑,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先天不出,无人能敌? 刚好,我也是先天不出,无人能敌! ------------ 第二百一十三章:贵人 一夫当关敌万夫,天罡武曲玉麒麟! 百余亲骑,人仰马翻,狼狈无比的摔在地上。 军阵冲锋,大势磅礴,却被对方一人一脚,轰然踏碎。 这一挫不谓不重,若是寻常兵甲士卒,早就士气崩溃,亡命逃窜了。 但麒麟卫到底是麒麟卫,宋氏心血养就的百战之兵,真正的亲卫死士! 这一挫虽重,但还不足以将他们摧折,那位兵家主将更是即刻稳住了阵势。 “杀!” 主将居中,大戟一指,即刻有两名战将率众杀出,向孤身在前的卢俊义攻去。 这两名战将赫然也是三境后天的修为。 百人队列,竟有一名主将,两名战将? 这是否奢侈了些? 是,但亲卫禁军本就该如此奢侈。 因为此世不同寻常,有修者超凡入圣之力,军阵虽是以数量取胜,但也不能完全不顾质量,除去兵甲士卒的素质,还要配以兵家将帅,帅主阵势,将出斗战。 如今那主将便是帅,三军之心,不可轻动,所以先派两名战将出阵攻杀。 然而…… 卢俊义迈开脚步,踏入阵中,身后麒麟之影腾空跃海,一头撞入他体内。 随即,金枪如龙,吟啸而出,在军阵之中错开道道血光,凄厉非常。 一瞬,只是一瞬,点点寒星如暴雨,朵朵梨花穿海棠,连那两名专主斗战的兵家战将在内,两伍麒麟卫全数倒毙于盘龙金枪之下,咬刃金龙都成嫣红之色。 “嘶! !” 见此一幕,无论是原本在此的众人,还是后续赶到的看客,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枪法……” “刚不失柔,柔不失强!” “犹若灵蛇,更似狂龙!” “羚羊挂角,天马行空,技近乎道矣!” “武修至此,先天之路,已在脚下了!” 九州之地,卧虎藏龙,在场又多是文人士子,不乏出身大家,眼界非凡者,很快便看清阵内景象,品出枪中奥妙。 这人,这枪,这武……已近乎于道了! 成道者,先天也! “该死!” “杀!” 眼见敌手这般强悍,转眼便诛自己两名战将,那三境三关,后天绝顶的兵家主将也坐不住了,长啸一声,大戟杀出,主动攻向卢俊义。 结果却见…… “吼!” 一声兽吼,又似龙吟,卢俊义脚踏八荒,势沉如山,手中盘龙金枪破空而出,天罡战气外强无匹,麒麟真功内敛至极。 “砰!” 只听一声铿锵巨响,枪戟交锋,枪入戟碎,那兵家主将反应都不及,便被金枪穿身,粉碎心脉。 “噗!” 最终,卢俊义抽枪而回,兵家主将应声而道,胸膛一朵血花艳放,凄厉非常。 后天绝顶,兵家修者,一合不过,命陨枪下! 还是在军阵之中,占尽阵势之力的军阵之中。 “这……” “怎会!” 见此,众人惊,宋氏更惊! “那是……” “天罡战气!” “麒麟真功!” “怎有可能!” 望着阵中孤身而立,左右尽是横尸的卢俊义,宋顾惊,宋悦骇,皆是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不止是因为对方转瞬之间,便挫败了他们宋氏的麒麟卫,更是因为对方所用的武道玄功。 天罡战气,麒麟真功,尽是他云州宋氏不传之秘啊! 就算那人从宋玉手中夺了功法,也才几月时间,怎有可能修炼至这等境界?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不,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 “八荒武诀,大周皇室的八荒武诀!” “此人,竟兼修了三门先天真武!?” “怎有可能!?” 众人也看出端倪,无不骇然失声。 “先天真武,怎可兼修?” “这等玄功无不是内外皆备,形神同练,一门大成就可入先天境界了,兼修多门作甚?” “就算要去百家所长,这根本功法也不能如此兼并啊,一个不好就会功体崩溃,修行尽毁!” “他竟然能兼修多门,同行并进,全都到了后天绝境的境界,这……” “如此天资,如此悟性,为何不直入先天大道?” “难不成……” 几人眼童一缩,望向卢俊义之眼神更是骇然。 “上古修法!” “自梏修为!” “此人……” 几人失声,惊骇至极,听得左右满眼诧异。 什么上古修法? 什么自梏修为? 他们不懂啊! 他们不懂有人懂。 “此人竟有如此野心,不对,如此野心之人,竟甘愿在人下听命!?” 周白辅等极为学海真传,望着战阵之中的卢俊义,心中具是惊疑不定。 上古修法,那天罡战气,麒麟真功是上古修法? 并不是! 这里的上古修法是指修行方法,而不是修行法门。 此人,兼修数门先天真武,皆修炼到后天绝顶之境,如此天资,如此悟性,为何不专修一门,直入先天? 是不能? 还是不想! 肯定是不想! 为何不想? 因为他有更大的野心。 天地不全,元灵沉寂,纵是踏入先天境界,所得道果也有残缺,与上古之时道果完全的先天有巨大差别。 若否,先天之尊,出入青冥,寰宇纵横的大修士,岂会只有五百寿元? 便是道果有缺之故。 也是上古修法淘汰之因,上古修法所求的无缺道果,在天地不全,元灵沉寂之时是修不成的,自然要淘汰,去修炼那道果不全,但能成先天的现世之法。 但世上不乏心气之人,硬要修上古之法,成无缺道果,踏入上古先天之境! 这等心高气傲之人,最后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现世先天都不成,五百寿元都不得,寿终元尽,身死道消。 但这是往日,今时又有不同。 天地轮转,元灵复苏,煌煌大世将来,无缺的先天道果将不再是痴心妄想。 这一点,他们这些学海剑楼的真传弟子最是清楚,因为他们的师尊学海剑君就有过叮嘱,煌煌大世将来,若有晋升先天之机,最好压制,以求将来,得一个无缺道果,无漏道基,成就真正先天。 如此,未来才有望通玄之境,超凡入圣,得道飞升! 但叮嘱只是叮嘱,只是期望,并非要求。 因为先天之机,可遇而不求,一旦失之交臂,可能就永世错过。 谁敢压制? 周白辅们心自问,他没有这样的心气,这样的豪情,那些说有的,更多是不知天高地厚或者自欺欺人,最后抉择之时,一样要畏缩改口。 毕竟,那是先天! 但现在他看到了一个真正有此心气之人。 数门先天真武同修,皆至后天绝顶之境,这等天资,晋升先天,绝无问题。 但他压住了修为,压住了境界,自我桎梏,只为圆满修行,成就无缺道果。 这等人物,竟然甘愿在人下听命? 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学海众人不知,不解,更是不安。 宋氏之人,也是一般。 “娘!” 宋氏二子宋顾神色凝重,压低声音:“此事已不可为,还是……” “住口!” 那宋氏主母喝骂一声,死死盯着前方的卢俊义,嘶声说道:“他们杀害了你的小弟,我的玉儿,今日如何我都要将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为玉儿报仇。” “娘……!” 望着已经失去理智,被仇恨吞噬的母亲,宋顾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了? 他这娘亲虽然偏爱小弟宋玉,但也不应该到这等地步吧? 挥军马踏凰天楼,就已经是大忌大错了,现在不是对手,还要与之死拼? 疯了吗? 宋顾很想这么问,但又不敢出声。 那宋氏主母也不管他,拔出剑来就向前方走去,似要亲自上阵。 就在此时…… “大长公主殿下驾到!” ------------ 第二百一十四章:说书人 “这……” “大长公主殿下?” 听此,众人都是一阵,随后才回过神来,各自站好准备行礼,只有场中对峙的卢俊义与麒麟卫不动。 正主终于来了。 不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解决,怎么收场? 众人心中,满是忐忑,挑起这场手段的南风三子与陈氏双英更是如此。 正主登场,就是最后的对决了,那位大长公主殿下,会向李门等宁州世家低头吗? 众人忐忑之间,一支队伍踏入林中,皇室禁卫肃静开道,拥着金车銮驾来到众人面前。 金车銮驾,天子之格,这是姜凰离京之时,大周天子所赐,有如朕亲临之意。 如此车驾摆开,众人亦是心惊,纷纷低头行礼。 周白辅等学海真传也不例外,齐齐向来到面前的金车銮驾行礼。 “拜见大长公主殿下!” 宋顾与宋悦相视一眼,也随同动作,只有那位宋氏主母,李门贵女李茗不为所动,还提着剑,站在哪里,满面杀机,满眼仇恨。 这等做法…… “娘!” 宋顾心焦,低喊了一声,但那李茗还是不为所动。 此时…… 金车銮驾停下,侍女上前,揭开帘门,扶着一人走下鸾车,凤冠霞帔,只感雍容华贵,不见庸俗艳丽,傲人身姿更是仪态万千,凤眸睥睨,君临天下。 纵是女儿之身,也要暗暗赞叹,好一派皇者风范! “拜见大长公主殿下!” 众人齐齐行礼,只有卢俊义,麒麟卫,凰天楼前梁山将领,还有那宋氏主母李茗不见动作。 姜凰也不在意,目光扫过周遭,最后停在那尸横遍地,血腥弥漫的战场之中。 “很热闹嘛?” 轻描澹写的一声,却是如山重压而下,听得众人心中一阵惊慌惶恐。 “殿下恕罪!” 那宋氏二子宋顾率先出声,屈膝跪地,大礼做拜:“我等无意冲撞皇家之地,只是……” “哦?” 话语未完,便被打断,姜凰望着跪倒在地的宋顾,再看手中提剑的李茗与残存的一众麒麟卫,轻笑说道:“都这般作态了,还叫无意冒犯?” “这……” 宋顾跪倒在地,大汗淋漓,不知如何作答。 如何作答? 事实摆在眼前,还能死硬不认? 妄动私兵,马踏凰天,这与造反有何区别? 若在云州,也就罢了,可这是在宁州啊,九州之一的宁州啊! 大周皇室还没有到令不出京都的地步,外疆十州如何不敢说,九州祖地的统治还是有一定保证的,你云州宋氏一个外疆之臣,敢到九州之中如此挑衅皇家? 真当大周皇室是病猫了? 宋顾身心颤抖,冷汗直冒,不知如何应对。 但那李茗还是不为所动,提着剑,冷着眼,就这般盯着姜凰。 姜凰也不管她,直接转向了金车銮驾,轻笑问道:“老太君,您老人家怎么看?” “……” 金车銮驾之内一阵沉寂,随后,轻咳声响,一人走出,竟是一名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老妇人。 “李老太君?” 见此,众人都是一惊。 因为这老妇不是别人,正是此事的另一位正主,宁州李门之主——李老太君! 李门贵女,凤凰之命,一直都是阴盛阳衰,男弱女强,因此家主多是女子。 不止主家掌权者是女子,李门之女还极少外嫁,也不敢随便外嫁,毕竟凤凰之命太招忌讳,若是在与各大世家大肆联姻,相互嫁娶,那皇室恐怕也坐不住。 所以,除去个别例子,李家之女基本都是招婿入门,从不外嫁他人之家。 这位李老太君就是一个例子,招婿入赘的李门之主,不仅德高望重,自身更是一位先天大修,执掌李门已有三百余年,如今李门之人都是她的子子孙孙。 包括李茗这位宋氏主母。 她就是少数外嫁出去的李家贵女。 也是这位李老太君的嫡亲孙女。 姜凰把她都请来了? 是准备就这件事情与李门等宁州门阀决战吗? 众人心惊,满是不解,更不敢轻举妄动,胡言乱语。 李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走下金车銮驾,来到众人面前,望着冷眼提剑的李茗,沉声喝道:“孽障,你这是要干什么,还不把剑放下?” 李茗提着剑,望着李老太君,没有说话,只一脸倔强,最后还流出泪来。 李老太君脸色阴沉,冷声道:“怎么,你连我这老婆子的话都不听了?” “奶奶!” 听此,李茗才打破沉默,双眼含泪,话语呜咽的说道:“害了我儿,杀了你孙的凶手,仇人,就在里边,就在里边,是他,是他杀了玉儿,千刀万剐的杀了玉儿! !” 李茗话语激动,泪不自主。 这让李老太君一阵沉默,最终方才说道:“先把剑放下!” “我不放!” 李茗却是不顾,转眼望向姜凰,毫不掩饰怒意恨意,厉声道:“妹妹,我的好妹妹,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将一个杀害你侄儿的凶手,这样包庇在你的凰天楼中!?” 姜凰望着她,也不作言语。 这看得众人一头雾水。 “什么侄儿?” “什么凶手?” “这人和长公主殿下有什么关系?” “这你都不知道啊,长公主殿下的母族,正是李门!” “这位宋氏主母也是李门贵女,同长公主殿下乃是姐妹。” “听闻公主殿下年幼之时,还在李门寄养过一段时间,这……” “我记起来了,数月之前,云州震动,宋氏幼子被一人残杀,难道……” 众人低声议论,逐渐哗然,看向场中的目光更是惊乱起来。 这里边竟然还有这一重关系? 大长公主殿下竟也是李门出身,还曾在李门寄养过一段时间,同这位外嫁宋氏的宋氏主母乃是姐妹。 这…… 众人惊乱,不敢言语。 只有那李茗不管不顾,含泪厉声质问:“姜凰,我哪里对不起你,我们李家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这样对我们李家,你知道吗,玉儿,我的玉儿,那个应该叫你姑母的玉儿,被他杀了,被他千刀万剐的杀了,你知道吗!?” 李茗神情激动,质问声声。 姜凰与李老太君皆是沉默,不作回应。 但沉默不能平消李茗的怒火恨意。 “不错,我是要造反,我是要造反,怎么了?” “我为我儿,造你的反,怎么了?” “来杀我呀,来杀我呀!”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李茗死死的盯着姜凰,双眼通红的说道:“是不是也觉得心中有愧,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冷酷无情?” “不管是不是!” “今日……” 李茗回过身来,剑指凰天楼:“我都要为我儿报仇,你要杀,便杀,你要剐,便剐,你要诛我满门,便诛我满门!” 说罢,也不管姜凰反应如何,提剑便向凰天楼走去。 见此一幕,众人之中,如周白辅这般,知晓此事内情者,心中都是一阵惊骇。 他们明白了,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位宋氏主母如此疯狂,竟然动用私兵马踏凰天楼。 仇恨蒙眼,失去理智? 并没有! 这……是一出好戏,一出李门唱给姜凰,唱给众人,唱给天下的好戏。 你皇家要敲打世家,要拿李门杀鸡儆猴,要对宋氏挖毒挖疮? 可以! 我给你机会,我给你一个绝好的机会,绝好的理由,绝好的借口。 动用私兵,马踏凰天,够了吧? 来,动手,敲打世家,杀鸡儆猴,拔毒挖疮。 我不反抗! 就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天下汹汹? 别说这对不对,该不该。 兔死狐悲,你皇家将我李门,将宋氏逼到这个地步,跪下来,给你打,给你杀。 如此,天下世家会怎么想,十州不臣,在渊潜龙又会怎么想? 他们管你对不对,该不该? 他们只会感同身受,通过李门,通过宋氏,见到自己,见到未来。 我就是跟你打这个感情牌,看你敢不敢冒天下汹汹之险。 这是一场博弈,一场皇家与世家,姜凰与李门的博弈。 李茗,这位宋氏主母,并没有被仇恨蒙蔽,失去理智,如此疯狂只是以退为进,破釜沉舟。 YY 看谁先低头! 看谁先妥协! 周白辅等人看清了这一点,心惊更是不解。 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非要皇家低头? 你李门服服软又怎么样,皇家只是敲打一番,又不是要灭门灭族,有必要把事情弄成这样? 众人搞不懂,但越是不懂越是心惊,这皇家与世家,姜凰与李门的博弈之中,恐怕还暗藏着一些不为人知,惊心动魄的东西,以至于李门的反应如此激烈。 李门如此做法,姜凰如何应对? 她敢下手,激得天下汹涌,人人自危吗? …… “来人!” 冷冷一声,打破沉默。 众人抬首,李茗停步。 姜凰神色漠然,迎着众人惊疑目光,向背对自己的李茗说道:“犯禁者,格杀勿论!” “是!” 听此,一众长公主府的皇室禁卫即刻拔出刀兵,锁定场中的宋氏麒麟卫。 “你……” 李茗回头,望着姜凰,眼中又恨又苦,又悲又怒:“真的如此狠心,如此绝情?” 姜凰冷眼:“国法之前,岂有私情?” “国法?” 听此,李茗又是激动起来:“什么国法,那人残杀了我儿,你却将他包庇,这也是国法吗?” 姜凰神色不变:“你生而不教,溺爱纵容,叫那宋玉如此残虐,视人命如儿戏,死不足惜,杀了他,是为民除害,为国杀贼,你徇私复仇,国法岂能容你!” “你! !” 李茗双目圆瞪,已是真怒:“我儿为翼风卫帅,为大周用命,为君王尽心,诛杀的乃是篡逆之贼,如何是视人命为儿戏,你为打压我李门,打压我宋氏,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这……”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惊的不是宋玉之事真假,而是李茗最后之言。 打压李门,打压宋氏? 是,皇家是要这么做。 可这话说不能摆到台面上说啊! 这是要彻底撕破脸皮吗? 众人心惊,更是不解。 “事实凭证,岂容你颠倒黑白?” 姜凰不管他,只看李老太君:“这话是她要说,还是老太君要说,李门要说?” “……” 李老太君迎着姜凰的目光,沉默许久,最终低头:“殿下恕罪,茗儿她是被恨火烧乱了心智,才会如此胡言乱语,还请殿下看在她为母爱子之心,饶她这一次,老身愿带她受过。” 说罢,就要跪下。 “老太君如此,姜凰怎受得住?” 姜凰却及时拦住了她,说道:“也罢,看在老太君面上,此事本宫便不追究了,但再有下回,休怪本宫无情。” “老身拜谢殿下!” 李老太君头一低,再抬头看向李茗,厉声说道:“孽障,还不认错!?” 李茗含泪,却不敢言语,只能负气转身而去。 “娘!” “走!” 宋顾与宋悦急忙跟上,一众麒麟卫也随之撤离。 “这……”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 这算什么? 李门低头了? 好像低了,好像又没有。 姜凰让步了? 好像让了,好像又没有。 很微妙的一种平衡。 那这件事情会不会以这微妙的平衡收场落幕? “此事已了,不再追究!” 姜凰回过头来,望向众人:“但有件事情,可不能就此揭过,来人啊!” “在!” “拿下!” “是!” 一众禁卫领命上前,在众人错愕目光之中,拿住了南风三子与陈氏双英。 五人被压倒在地,满脸错愕,没想到事情这般发展,这火最后还是烧到了他们身上,连忙叫道:“殿下……” “住口!” 姜凰冷声一喝,拂袖说道:“尔等包藏祸心,造谣生事,裹挟士子,犯禁皇家,罪不容恕,压下去,交由宁州府司,审判定罪,明正典刑!” “殿下,我等……呜!” 几人大惊失色,急欲辩驳,却被禁卫塞住嘴巴,强押下去。 “……” 这一幕看得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只有姜凰一笑,望向李老太君:“老太君以为如何?” 宁老太君面无表情:“殿下圣明!” “老太君谬赞了啦!” 姜凰一笑,再看众人:“此事已了,诸位既为圣贤诗书之人,当明是非,知黑白,分善恶,决不可三人成虎,结党营私,仗势欺人,知道吗?” 众人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谢殿下教诲!” “我等铭记于心!” “是我等识人不明,被祸心小人蒙蔽!” 大长公主,瑶君殿下,都出来为那人站台了,本就不占理的众人还能说什么? 赶紧认个错,顺着台阶下来吧,不然像那南风三子,陈氏双英一般,后悔都来不及。 “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姜凰一笑,又向众人说道:“此事已了,凰天楼再开,诸位可有雅兴,同本宫一起听听书?” ------------ 第二百一十五章:法海 雅兴? 听书? 听闻姜凰的话语,众人神情十分复杂,周白辅等知晓此事内情的更是如此。 说书人说书人,这场风波起自一个说书人,但根源却不是这个说书人。 他在当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引子? 棋子? 虽然两者的作用他都起到了,甚至可以说做得很好,但还是让人感觉很怪异。 一道引子,一颗棋子,除去刚开始说书的那一场,就没有再露过面,动过手。 一个连面都没露的人,却主导了整件事情,宁州世家掀起的文潮大势因他而奔溃,甚至反噬了宁州文脉,学海剑楼不说颜面扫地,也是威望大减,南风书院与陈氏家族更是被推了出来,成为皇家与世家博弈之下的牺牲品,做了个替死鬼。 最后最后,连大长公主,李老太君这两位博弈的棋手都现身了,他这引子棋子还是不见动静,彷佛这件事情,这场风波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不值得他出面。 这算什么? 谁是棋手? 谁是棋子? 谁是这场风波最大的受益人? 周白辅等双眉紧锁,心中惊疑不定。 不明所以的众人也是一般。 虽然他们不知道那么多,不懂得什么皇家与世家的博弈,但有一点他们看得很清楚。 这位大长公主殿下,在为那个说书人站台! 那人究竟什么来历,连长公主殿下都要为他站台? 另外,长公主殿下都这般为他站台了,他却还坐在凰天楼中不现身。 这牌面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这么大牌面的人为什么热衷于说书这等九流之业? 这…… 众人实在不理解。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姜凰这位大长公主都开口邀请了,他们能够拒绝吗? 在场能够拒绝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 “殿下与民同乐,当真雅兴。” 李老太君拄着龙头杖,神情漠然的摇了摇头:“可惜,老身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不能作陪了,还请殿下恕罪。” “既是如此,老太君好好歇息,改日本宫再去看望,来人啊!” 姜凰一笑,毫不在意:“送本宫的车驾送李老太君回府安歇。” “是!” 左右侍女即刻上前,扶着那李老太君,登上金车銮驾,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走吧,不知苏先生可准备好了曲目,本宫这般不会让他为难吧?” 姜凰一笑,率众向凰天楼走去,卢俊义与封守门户的梁山众将也让开道路。 余下众人见此,也只能迈步跟上。 只有紫嫣与梦梵音停留在原地。 “这……” “便是大周长公主?” 望着步入楼中的姜凰,紫嫣的神情有些怪异,向身边的梦梵音问道:“苏先生与她……什么关系?” “……” 梦梵音双眉微蹙,沉默不语,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结果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紫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她该不会要挖咱们的墙角吧?” “……” 梦梵音望了她一眼,不知道应该说她什么。 “我是认真的!” 紫嫣却一本正经,掰着手指头说道:“虽然论容貌,我俩不比她差,论气质也算平分秋色,但论身材,她实在实在太犯规了,就算是大周皇室,这也养的太好了吧?” “还有她是大周的大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论身份论地位,论资本论实力,她都是天下最顶尖的,你说说,有什么男人经得住这样的诱惑?” “……” “无聊!” 梦梵音一阵沉默,随后抛下两个字,迈步便向凰天楼走去。 “什么无聊,我这是做正经的敌我分析,你不听,到时吃了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 凰天楼中,众人落座,略显拥挤。 对姜凰这位大周长公主的邀请,绝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接受,只有小部分实在尴尬的没有前来,比如死了人还理亏的宁云书院,以及颜面扫地的学海剑楼。 减去这部分人,剩下的也有上千之众,换成别家酒楼,根本容纳不下。 所幸,凰天楼乃皇家之地,修建得广阔雄伟,千人涌入也不过略显拥挤。 这拥挤的原因,也是因为姜凰,她选择在二楼正中,最近高台之处坐下。 如此,众人还能上三楼四楼去吗? 最多也就是跟她到二楼,还得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实力有资本的才敢跟。 没那胆气就只能在一楼挤着。 好在一楼足够宽广,挤一挤也坐得下。 梦梵音自不会在一楼与人拥挤,同样登上二楼不说,还在姜凰侧面坐了下来。 紫嫣在她身边,似笑非笑:“有些人就是口是心非,说了还不承认。” 梦梵音没有理她,自顾坐好,等待开台。 紫嫣也不再调戏她,转头招手喊道:“小二,上酒,要最好的!” …… 片刻之后,众人坐好,只待开台。 高台之上,已摆了桌椅,桌椅之上,也备了扇木。 显然早有准备。 所以,众人也没有等待多久,很快便见一人青衫而来,登上高台。 正是苏问!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携剑匣于身,少了几分凌厉气质,看来一派儒雅随和。 但众人并没有这个感觉,毕竟之前飞剑惊啸,血染凰天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苏先生,苏先生!” 苏问方才登上高台,还未来得及言语,就见楼上左侧,传来一阵兴奋呼喊。 苏问抬头望去,只见紫嫣靠在二楼护栏上,向他招手喊道:“还记得我们吗?” “紫姑娘!” 苏问一笑,向二人点头:“我们又见面了。” “咦?” 见到苏问竟然回应自己,紫嫣面上也有些意外,但很快诧异神情就转成邪魅笑意:“那苏先生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 苏问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苏先生果然是个有心人!” 紫嫣眼中顿时异彩连连:“那今日这场还是说白蛇吗?” “是说白蛇。” 苏问轻笑说道:“但又不全是白蛇。” “哦?” 紫嫣更是来了兴趣:“何解?” 苏问一笑,转向众人:“劣者苏问,今日登台,同诸位说一说,白蛇渡情,法海降魔,人妖正邪,天意人心的故事!” ------------ 第二百一十六章:妖孽 “白蛇渡情?” “法海降魔?” “人妖正邪?” “天意人心?”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几许好奇。 因为方才崂山道士幻境的缘故,在场众人基本都听过苏问说白蛇,且剧情节点都卡在法海将登场那一段。 将登场就是未登场,所以众人并不知法海是何人,更不知后续引申出的这两句有何含义。 好奇心与期待感一下就勾起来了。 唯独…… 姜凰蹙眉,望着青衣如玉,姿态随意的紫嫣,还有后方白衣胜雪,道韵天成的梦梵音,再看高台之上,将要开讲的苏问,给了身边的侍女一个眼神。 侍女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姜凰这才转回目光,面带微笑的望着苏问。 苏问一笑,沉声说道:“五月初一,端午将至,苍龙抬头,即归中天!” “端午正阳,乃正气阳气最盛之时节,理当普天同庆,万民同乐,共度佳节才是。” “然而,时非盛年,而处乱世,大宋国势衰落,异族马踏山河,攻破大宋国都开封,掳走微钦二帝与宗室公卿无数,靖康之耻,国破家亡!” “最终,大宋衣冠南渡,方才保住半壁江山,苟延残喘,一时偏安。” “纵是如此,大宋国势,依旧山河日下,已是大厦将倾,再难挽回。” “朝堂之上,歌舞升平,市井之间,民生苟安,君王公卿,黎民百姓均是得过且过,犹若半死之人,半腐之尸,暮气沉沉,死气森森,生机泯灭,活力全无。”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如此,这端午正阳节又是怎样气象?”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言语。 这说的是什么? 是大宋还是大周? 虽然早就有言在先,说的是虚构之人,虚构之事,但这般描述依旧让人浮想联翩。 国势渐衰,山河日下? 积重难返,大厦将倾? 这说的真不是大周吗? 换个人,胆敢这么说,众人就算不将他打为篡逆反贼,也要站起身来,厉声呵斥,给他扣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但…… 姜凰蹙眉,没有言语。 众人见此,也只能忍耐。 气氛怪异起来,让人坐立不安。 苏问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大宋衣冠南渡,定都临安,是为南宋!” “南宋朝堂,虽然依旧不堪,但凭江河天险,也能暂且保住半壁江山。” “如此,朝堂得一时苟且,市井也得一时安宁,将乱未乱,将倾未倾。” “但这般安宁只是一时之假象,歌舞升平也掩盖不了王朝末日。”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妖孽四起,为祸苍生,便是端午时节,正阳气盛之时,也镇压不住。” “有些妖魔灵智未开,全凭野性本能行事,肆虐一方,以人为食。” “而有些妖魔已开启灵智,纵是食人也懂得掩盖踪迹,甚至做邪神淫祭收人牲供奉。” “今日,斑斓江边,便有祭祀。” “一众巫祝神婆恐吓百姓,说江中有一龙君河神,需在端午之日上供三对童男童女祭祀,若否,便施法水漫田亩,冲垮房屋。” “田亩乃性命之寄,房屋乃身家之托,此地百姓不敢不从,在那一众巫祝的指派下,于斑斓江边立起祭坛,每家每户忍痛供出童男童女,准备端午之日祭祀。” “这……” “百姓愚昧,妖魔狠毒!” “端午时节,正阳之日,还有妖魔敢现身食人?” “这你就不懂了,端午时节,正阳气盛,有些妖魔受不住,就要靠血食补充。” “难怪那些五毒之类,常在端午之时躁动。” “所以,才有端午饮雄黄,祛除邪祟之说。” 众人议论纷纷,为苏问圆上了一个不算漏洞的漏洞。 “不错!” 苏问点了点头,就势说道:“端午时节,正阳气盛,那江中的妖魔因为道行不够,根基不稳,受不住端午正阳之气,所以强逼百姓奉上童男童女,做血食补充元气。” “百姓愚昧,不知是妖,纵然知晓是妖,性命胁迫之下也不敢不从。” “如此,一个盛大的龙神祭祀便成了,百姓在斑斓江边搭起戏台,一众巫祝在台上呼喝跳弄,三对童男童女则在另一边的供台之上,手足无措,哭喊不断。” “就在此时……” 苏问折扇一敲,话语一沉:“忽见一人,横空而来,落在戏台之上。” “这……” “是谁?”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受苏问话语感染,众人还是禁不住搭声问道。 苏问不答,只是叙述:“只见来人素衣白袍,一尘不染,头顶光洁,三千烦恼尽去,额台眉央,一点圆润如珠。” “虽是剑眉星目,青年面貌,但却宝相庄严,凛不可犯!” “这是……” 众人一怔,似明未明。 “这是一位僧者,一位青年僧者!”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只见他横空而来,落在戏台之上,手执拂尘,横眉冷眼,望着一众跳弄的巫祝。” “一众巫祝见他这般飞到台上,又一副僧者打扮,顿时大惊失色,纷纷停住动作,聚在为首的一名神婆身后。” “那神婆七老八十,半盲半瞎,面上尽是肿块黑斑,看来如恶鬼夜叉一般丑陋恐怖。” “她望着那白衣僧者,浑浊的两眼之中,似有浓汁流淌而出,阴恻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搅扰我等祭祀龙君,不怕龙君发怒,将你打入地狱,永不超生吗?” 说罢,苏问一笑,转声说道:“面对这神婆威胁,白衣僧者不为所动,只道……”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妖孽,受死!” “啪!” 醒木一拍,如雷炸响,众人心脏随之一跳,莫名骇然。 心惊之际,又听台上,书声讲说。 “只见那白衣僧者厉喝一声,举手拍下,一掌若泰山倾崩,轰然打在那神婆天灵颅顶!” “顿时一声炸响,血肉纷飞,骨骼尽碎!” “那神婆哀嚎都不及,就成一滩烂泥倒地,在地上现出原形来,竟是一只半高人的老鳖,身上甲壳迸裂粉碎,溢出大量腥臭血污,已是不活了。” ------------ 第二百一十七章:天龙 “嘶! !” “这和尚……” “好重的杀气!” 听闻此言,台下众人,皆是一惊。 白衣素袍,一尘不染,行事却是雷厉风行,说打便打,说杀便杀。 对比太过强烈,反差太过巨大,让众人一时难以接受,不由惊声。 但心惊只是一瞬,很快便回过神来。 “好!” “杀得好!” “对待妖魔,便该如此!” “最烦那些长篇大论,叽叽歪歪的了。” “难怪说,佛有菩萨低眉,也有金刚怒目!” 惊声过后,众人回味,纷纷叫好起来。 只有紫嫣与梦梵音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相视一眼,皆尽蹙眉。 但不对归不对,二人并未出声搅乱。 苏问也继续说道:“眼见那白衣僧者一掌毙了老鳖所化的神婆,余下巫祝登时大乱起来,惊慌失措,作鸟兽散。” “妖孽,哪里走!” “那白衣僧者却无轻纵之意,厉喝一声,掌合佛印,风雷惊走,催命而出!” “顿时……” “砰砰砰砰!” “血肉纷飞,骨骼炸裂,一众精怪而成的巫祝,全数毙命于僧者掌下,倒在地上,现出原形,也是滩泥烂肉,近成齑粉。” “这……” “好凶的和尚!” 众人感叹一声,也未多想。 苏问一笑,继续叙说。 “一众精怪巫祝倒毙在地,现出原形,台下百姓见此,顿时乱作一团。” “此时,斑斓江中又见江水汹汹,漫上岸来,水中一道暗影浮出,好似巨鼈!” “正是那潜藏于江中,自称河神龙君,索要人牲供奉的妖魔。” “那妖魔见自己子孙爪牙被杀,大怒做法,江水汹汹,漫向此处,要将祭台吞没。” “河神,河神发怒了!” “众人惊慌失措,纷纷逃窜。” “只有那白衣僧者不为所动,冷声喝道:“妖孽,还敢放肆!” “说罢,僧者手中拂尘一扫,如鞭抽下,柔丝携着万钧之力,轰然抽入斑斓江中。” “顿时……”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惊涛拍岸,江河炸裂,拂尘如鞭抽下,生生抽碎江水,水中巨鼈也遭受重击,悲鸣一声,浑身抽搐,惊慌失措的向水底沉去!” “拂尘柔丝,如此巨力?” “此人修为,非同小可啊!” “这也未必,说不定是妖魔实力不济呢?” “就是,端阳正气都受不住,还要血食补充元气,这等妖魔能强到哪里去?” 众人议论纷纷,已然进入状态。 苏问也就势说道:“那妖魔自称龙君,不全是夸大其词,乃有一分蛟龙血脉!” “凭借这一分蛟龙血脉,还有本体巨鼈之悠长寿元,它在斑斓江中潜修了近万年,早已成了气候。” “但因其修法不全,修行进境缓慢,始终不见突破,眼看寿元无多,又恰逢王朝末年,王道龙气无力镇压,竟生出诡邪之念,转修魔道之法,食人血肉精魄。” “这等邪魔之法,最受正气阳气克制,端午正阳更是其克星,乃上天对此等妖魔邪孽设置的劫难,修为再高,也难抵挡,所以,这妖魔才要童男童女补充元气。” “这……” 听苏问这般说,众人也是错愕。 “还有这种说法?” “刚刚不是说这妖魔道行不够,根基不稳吗?” “是道行不够,根基不稳,但这不够不稳是相对而言。” “在万年大妖之中,它这道行确实不够,根基确实不稳,但并不能改变它是万年大妖的事实啊。” “原来如此。” 众人议论纷纷,同苏问自圆其说。 随后,又有疑问生出。 “那白衣僧者什么来历?” “这么凶的和尚,我还是第一次见!” “就算那巨鼈是个水货,但也修炼了万年,连他一击都受不了?” “莫不是哪路仙佛神圣下界?” 众人满眼好奇,等待苏问揭秘。 苏问却未作答,轻笑说道:“那妖魔受创,沉入水底,表面看似不敌,实则诱敌深入。” “诱敌深入?” “不错!” 苏问点了点头:“相比其他万年大妖,这妖魔虽然实力不济,但眼力眼界却不差,一眼就看出这名白衣僧者非同小可,正面交锋,必定不是对手,所以故意受创,示敌以弱,沉入水底,想要将对方引下水来,在江河之中与它这鱼鳖相斗!” “嚯!” “好妖魔!” “真歹毒!” “不愧是万年老乌龟!” 众人恍然大悟,感叹之余,又是紧张:“那僧者中计否?”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妖魔沉入水底,僧者立于高台,望着汹涌翻腾的斑斓江,冷笑说道:“凋虫小技,班门弄斧!” “显然,已看出那妖魔心思,诡道伎俩。” “那妖魔也知自己计策被对方看破,再次做法,掀动江河,大水漫堤而出,来要两岸淹没,但自身却未随水势而起,仍是潜于江底,固守不出。” “这是以此要挟,逼迫对方下水与它生死相搏,若否,便使河水泛滥,两岸成灾。” “如此,那白衣僧者如何是好?”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 “哼!” “只听一声冷哼,白衣僧者纵身而起,解开袈裟抛入空中,如若天罗覆下,封住泛滥江河。” “随后,僧者纵身如江,犹若神龙入海,顿时,江河翻腾,巨浪滔天!” “如此这般,片刻之后……” “吼!” 苏问折扇一敲,虚空之中,似有龙吟声啸,怒吼悲鸣,令众人心神一凛。 “江河之中,猩红滚出,一道巨影浮起,轰然破开水面,赫是一头巨蹩!” “那巨蹩身躯本庞然如山,出水之时却凝缩百丈,犹若一座峰峦飞空而去。” “正是要亡命逃遁!” “这……” 众人眼神一凝,惊疑不定。 “片刻功夫就败了?” “它在水中不是占尽地利吗?” “那和尚如此厉害?” “难道真是仙佛下界?” 众人议论纷纷,齐看苏问。 苏问不答,继续说道:“巨蹩凝缩身躯,飞空而走,俨然不敌,亡命而逃!” “却不想……” “轰!” “江河炸裂,水泄如珠,一人飞身而出,袈裟翻覆而回,又是白衣不染!” “此时,那头巨蹩已飞身遁出十数里外,远远只见一点,即将没于天际。” “眼看对方就要逃出生天,逍遥法外,僧者却丝毫不乱,凌空而立,张口吞吸,十方纳流,尽付胸中。” “正是……” “天龙吼!” ------------ 第二百一十八章:收妖 “天龙吼?!” 众人眼神一凝,莫名心惊,但还不及言语,就听…… “吼!” 龙吼惊天,虚空震撼,似有滚滚涟漪随声而起。 龙吼,哪里来的龙吼? 众人不知,但这一声龙吼确实是真,无比之真,无比之切,甚至身躯都受冲击影响,气血翻腾,心神骇然。 心惊之间,又闻…… “只见白衣僧者张口做吞吸之势,纳尽十方气流,尽付于胸膛之中。” “正是佛门禁招——天龙吼!” “为何是禁招?” “只看……”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白衣僧者纳流于胸,一吼而出,顿时一气声震百里,如龙惊啸九天,飞身遁出十余里外,只剩一点黑影的巨蹩,瞬间凝滞于空!” “随即……” “轰!” “一声巨响,血肉炸裂,巨蹩百丈之身,轰然爆碎开来,犹若血雨,纷纷而下!” “嘶!” 苏问话音方落,便见台下嘶声顿起,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十余里外?” “一吼轰杀?” “身躯爆碎?” “尸骨无存?” “这……” 众人骇然,不可置信。 苏问一笑,解释说道:“这便是佛门禁招——天龙吼!” “为何是禁招?” “只因威力太强,杀性太重,中者非死即伤,乃至尸骨无存,实在有伤天和!” “佛门以慈悲为念,慈航普度,救难众生,这等杀伐极招,怎能叫慈悲?” “因而,佛门便将此招封存,列为禁招,非佛法高深,大慈悲者不可修行。” “这……” 苏问解释,听得众人一头雾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又有更多疑问涌出。 “既然有伤天和,列为禁招,为何又说非佛法高深,大慈悲者不可修行?” 众人望着苏问。 苏问轻笑解释:“法无善恶,善者行之便为善,恶之行之便为恶,此招虽说威力太强,杀性太重,有伤天和,但若修行者佛法高深,大慈大悲,以此招除恶扬善,那便是正道善果,反之便会为祸天下,涂炭生灵,所以非大德僧者不可修行。”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又是问道:“那这白衣僧者是哪位大德高僧?” 苏问一笑,不置可否:“说来有趣,此招被列为佛门禁招,非大德高僧不可修行,但大德高僧精修佛法,慈悲渡世,又怎会修行这等凶杀之招,因此此招封存多年,除开创者外,再无人修成,最后,竟成了佛门传说。” “那这……?” “这白衣僧者是第一位后继之人!” 苏问笑道:“天龙吼出,惊啸百里,那巨蹩虽是万年老妖,但先在水中与白衣僧者斗法不敌,身受重创,而后又仓皇出逃,飞空远遁,没有半点防备。” “如此,生受一记天龙吼,结果可想而知,已是形神俱灭,尸骨无存了。” “逃到远处的一众百姓见此,急忙跪地,顶礼膜拜!” “白衣僧者立于空中,放着下方跪倒成片的百姓,却是双眉紧锁,欲言又止。” “就在此时……”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 “远方山林,又见异象,一股妖气若隐若现!” “妖气?!” “僧者眼神一凛,转身而去,留下一地百姓,继续跪地膜拜。” …… “妖气?” “又有妖气?” “什么妖魔胆子这么大,见这场面都还吓跑?” 众人诧异,神情好奇。 只有紫嫣与梦梵音微微蹙眉,心有不安。 紫嫣更是按捺不住,站起身来,满眼紧张的向苏问喊道:“该不会是白蛇青蛇吧?” “这……” 听此,众人也是一怔,随即恍然回神,总算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 这说的不是白蛇传吗? 白蛇呢? 单说这和尚做什么? 难道…… “他要收妖?” “不要啊!” “白娘子可不是妖魔!” “应该不会吧,白娘子都峨眉拜过观世音了,佛门弟子怎会收她?” “说不准,这和尚杀性这么重,鬼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佛门弟子!” “杀性重,杀性重怎么了,对妖魔当然要杀性重,你这见色忘义的竟然诋毁大师,信不信大师一掌拍死你?” 《控卫在此》 众人想通关窍,纷纷紧张。 苏问一笑,不做解释:“山中异象,妖气隐现,白衣僧者转瞬而来,眉心法眼开启,扫过深山老林。” “艳阳天那么风光好,红的花是绿的草,我乐乐呵呵向前跑,踏遍青山人未老,哈哈哈!” “山林之中,歌声欢乐,竟是一名头带毗卢帽,身披白袈裟的老者,正在踏青而行。” “嗯!?” “僧者眼神一凝,从天而降,拦在那老者面前,冷声喝道。” “妖孽,还不现形!” “这……” 众人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苏问却不管不顾,继续道:“那老者一看来人这般法相庄严,顿时慌了手脚,连声喊道:法师,我……” “住口!” “不待对方解释,白衣僧者便开法眼,眼中似有雷火迸发,照得对方身心如焚,惊惶无比,转身就欲逃遁!” “哪里走!” “大罗金钵——收!” “白衣僧者厉喝一声,直接抛出一个钵盂,念动法决,强收妖魔!” “那老者不过小妖,如何能敌此等法器,哀嚎都不及一声,就被收入钵盂之中,现出原形来,竟是一只蜘蛛!” “原来是一只蜘蛛精!” “僧者这般说道,就要将钵盂收回。” “见此,钵盂之中的蜘蛛精连忙哀嚎,哭求出声。” “法师,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我虽是妖身,却未害人,还曾在灵台寺大金佛脚下听过佛法,得慈悲佛荫,性情祥和,并非邪魔,法师,求你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吧!” “这……” 众人面面相觑,皆尽错愕,好一会儿才试探出声:“是妖魔诡辩?” 苏问摇了摇头,不做解释,继续说道: “住口! “妖就是妖,口舌招摇,还欲诡辩!” “僧者冷眼,手持钵盂,向一旁亭台走去。” “那蜘蛛精则在钵盂之中,凄厉哀嚎,哭喊祈求。” “法师,我没有骗你,我没有骗你,我在灵台寺大金佛下苦修百年,方才化得人身,你此时收我,我百年修行便功亏一篑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更是大慈大悲,大德大行的佛门高僧,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不想再变回蜘蛛啊!” “蜘蛛精苦苦哀求,僧者却是不管不顾,神情冷漠,来到山亭之下,一手抬起亭子,将钵盂投入其中,转身而去。” ------------ 今天太累,请假一天 这个天气,这个强度,我应该考虑换一份工作,我的天呐 ------------ 第二百一十九章:偈语 “这……” 听到这里,众人终是感觉到了不对,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不分黑白,无论善恶,只看妖身与否,还不容他人辩驳…… 这位“高僧”的行事作风,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呢? 不就是之前在桃花林中,围攻凰天楼的他们吗? 好家伙,这说书人的心眼这么小的吗,杀了人,打了脸还不够,还要在书里明喻暗讽? 还有这白衣僧人,这般相貌,这般风采,这般实力,竟然是个反派? 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众人深感违和,但又说不出违和在哪里,只能按住心中躁动,等待苏问叙说后续。 “白衣僧者将钵盂与蜘蛛精,一同镇压在山亭之下,言道你静思己过,随即转身而去。” 苏问折扇一敲,望向众人:“以这白衣僧者作风,为何不将蜘蛛精直接斩杀?” “这……” 众人一怔,也是不解:“对啊,为何?” 苏问解释说道:“因为白衣僧者也知,这蜘蛛精并未害人,身上只有妖气,没有煞气,更不见血腥纠缠,说明它确实是良善之妖,并未残骸他人性命。” “这……” 听此,众人更是惊讶了:“那他为何还要收蜘蛛精?” “因为妖就是妖!” 苏问神色漠然:“只要是妖,必定害人,就算今日良善,明日也会为祸!” “这……” “什么道理?” “简直胡说八道!” “他是不是杀妖太多杀疯了?” “圣人有云,不教而诛,谓之虐!” “纵然是妖,也要师出有名,怎可不教而诛?” 众人议论纷纷,皆是皱眉,望向台上的苏问:“这和尚学的什么佛法?” 苏问摇了摇头,说道:“白衣僧者为何会有如此极端之理念?” “只因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大厦将倾,必生邪魔!” “白衣僧者下山以来,见过太多太多的妖,善也好,恶也罢,一入红尘都成妖孽邪魔,经受不住这乱世汹涌,情迷意乱。” “毕竟,妖由兽来,野性难驯,更无人教化,不知何为礼法,何为制度,生来便与人世相冲,又有修为在身,利刃在手,杀心自起,最后必定犯下种种罪孽。” “如此,白衣僧者一路杀来,斩尽妖孽邪魔之后,养成了这般极端之理念!” “妖便是妖,必定害人,必定为祸!” “神人鬼妖,四界等级有序,妖不得入尘世,鬼不得入人间,人不得乱妖界鬼蜮,神不能改人间大势,生老病死,若否,便是犯禁,犯禁便有罪,有罪便该杀!” “……” 众人面面相觑,怔怔无语。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但好像又蛮不讲理。 一时之间,众人也不知该说他是对,还是错。 “对错暂且不论!” “是非暂且不说!” 苏问手握折扇,继续说道:“白衣僧者方才转身,就见苍穹骤暗,风雷惊走而出,层层阴霾堆叠,叫人身心压抑,莫名不安。” “这是……” “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这和尚的脑子八成有问题!” “一念成佛,一念成佛,此人已入魔道了!” “佛门怎么老出这种人,动不动就要由佛入魔,好像不入几次魔,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佛门弟子,大德高僧!” 听此,众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改变立场。 这并不奇怪,能够留到现在,没有掩面而去,还愿意进凰天楼听苏问说书的人,都是有点道德良知,清楚是非黑白的,自然看不过这种不教而诛的作为。 对此,苏问不做评价,只道:“白衣僧者立在苍穹之下,望着漫天堆叠的乌云阴霾,还有那触目惊心的闪电雷霆,眼中也是错愕,随即转为冰冷,盘膝坐下。” “轰!” “方才坐下,便见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至。” “僧者盘膝,任由风吹雨打,始终不动如山。” “如此这般,不知多久,风雨终是停歇,阴云随之散去,天际露出彩虹。” “僧者睁开双眼,漠然无感,起身回望了一眼山亭,随即转头大步而去。” 苏问一笑,望向众人:“是道心坚诚,不为所动,还是魔种根深,难以自拔?” “这……” “暂且不说!” 众人还未来得及搭声应和,就被苏问抢回话语进到下一段。 “苏州府,金山寺!” “此乃佛门大寺,香火鼎盛至极。” “白衣僧者飘然而来,步踏青石阶,直入金山寺。” “片刻之后,钟响鼓动,竟是九阵接连,声声震撼,久久不绝。” “金山寺顶,大雄宝殿,世尊如来像前,白衣僧者跪地受礼,左右侍僧奉上鼎红毗卢帽,赤锦斓佛衣,正在授方丈之礼!”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原来这白衣僧者,乃是金山寺弟子,法号法海!” “法海?” “法海无边?” “好大的口气!” 众人眼眉一挑,神情各异。 苏问神色不变,继续说道:“法海天资纵横,万中无一,修行佛门护法斗战之术,乃是未来的佛门护法,斗战金刚,只二十余年,便修行有成,至人间绝顶之境界。” “人间绝顶?” 众人一怔,喃喃说道:“那岂不是说……?” “人间绝顶,便是神人。” 苏问接声说道:“只差一步便可成道,白日飞升,成就佛果,位列婆娑净土!” “这……” “人间绝顶,几近飞升?” “岂不是和白娘子一样吗?” “白蛇修了千年,他才修二十年?” “这天资也太恐怖了吧?” “白蛇可是青城出身,能被观音大士收入门下,资质可见一斑。” “这法海二十年修行,就得上观音看中的白蛇,这天资,这悟性……” 众人议论纷纷,赞叹不已。 苏问不做评价,继续说道:“三年前,法海之师,金山方丈健在之时,法海自身修行便已圆满,只剩心性,功德,善果三者未修,因而方丈命他下山入世,红尘练心,斩妖累功,除魔就果,完成最后之修行,临别之时,还给了他一句偈语。” “偈语?” “什么偈语?” 众人好奇,望着苏问。 苏问一笑,轻声说道:“斩尽众生,方证菩提!” ------------ 第二百二十章:交汇 “斩尽众生?” “方证菩提?” 众人面面相觑,错愕未尝。 紫嫣挠了挠头,喃喃说道:“这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梦梵音双眉紧蹙,接过话语:“这是地藏菩萨的大誓大愿!” “地藏菩萨?” 紫嫣一怔,随即醒悟:“对对对,就是地藏菩萨,不过……” 说着,便转眼向苏问望去。 台下众人也回过了神,纷纷出声。 “斩尽众生?” “不是度尽众生吗?” “那老和尚胆子真大,地藏菩萨的誓愿都敢改?” “竟然留这种话给法海,难怪他杀妖毫不留情。” “斩尽众生,佛门中人哪有这么说话的,那老和尚该不会也入魔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皆是不解。 苏问摇了摇头,解释说道:“金山主持为何作此偈语?” “因为法海之法,法海之道,不同寻常!” “他修的是佛门护法斗战之术,前世更是天龙八部众之——摩呼罗迦!” “天龙八部,佛门护法,专司斗战,护道斩魔!” “法海为摩呼罗迦转世,未来注定是佛门护法,斗战之神,行杀伐斩魔之道!” “因此,法海修行,不是度,而是斩,或者说,他之斩,便是度。” “斩尽众生,便是度尽众生,便可证道菩提。”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所以,金山主持才会给他留下这一句偈语!” “原来如此!” “难怪这和尚杀性这么重!” “原来是八部天龙转世,佛门的斗战护法之神!” “不对啊,就算是佛门斗战护法之神,也没有斩尽众生的道理吧?” “就是,应该说斩尽邪魔,方证菩提才是,斩尽众生是几个道理啊?” “或许……是为了押韵?” 众人恍然大悟,随后又是不解。 苏问微微一笑,但却不做解释。 只道: “斩尽众生,方证菩提!” “法海铭记这句偈语,纵身入世,步踏红尘,斩杀了无数妖孽邪魔!” “斩斩斩,杀杀杀,斩尽妖孽,杀尽邪魔,白衣素袍之下,乃是尸山血海!” “如此……”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三年之期已到,法海斩尽妖魔,重归金山法寺!” “嘶!” 这一番话语,这一段叙说,听得众人莫名心惊,惶恐不安,好似见到一名白衣僧者,踏在尸山血海之中,如佛似魔,似魔如佛,直透心神,犹若梦魔魔障。 此间,又闻…… “三年已过,法海归来。” “金山主持已然坐化,遗命法海继任主持。” “宝殿之中,法海受礼起身,白衣素袍尽去,只余红赤威严!” “主持方丈!” “众僧行礼。” “法海头戴鼎红毗卢帽,身穿赤锦斓佛衣,手持九环金锡杖,端是宝相庄严!” “他冷眼看过众僧,再漠然出声问道:本座归来之时,见杭州西湖处,有妖气弥漫,散而未消,前去查看,却不见妖孽,可是被修者除去,又或者妖魔遁行?” 苏问穿针引线,接连剧情:“法海询问,正是杭州西湖,青白二蛇之事!” “这……” “不好!” “这和尚杀疯了?” “青蛇白蛇找他惹他了?” “小青小白快跑,这和尚不是人!” 听此,众人立时紧张起来,尤其是紫嫣,站在护栏边,紧张得探出大半身子:“那和尚这么凶,白娘子斗得过他吗?” 苏问一笑,不作回应:“听法海问起西湖之时,当即有僧者上前,汇报情况。” “回禀方丈,杭州西湖之中,确有妖物盘踞,乃是一只蛟蟒之属的青蛇。” “这青蛇自号青蛇大王,在西湖之中聚拢了一批妖物,有呼风唤雨之本领。” “后来又来了一条白蛇,拿住了这青蛇,还与她结拜为姐妹,同往红尘渡情。” “渡情?” “法海双眉一皱,冷声问道:同人还是同妖?” “同人!” “大胆!” 苏问折扇一敲:“法海冷喝,禅杖伫地,喝道:“人和妖怎能有凡俗之情!” “这青白二蛇现在何处?” “正在我苏州府,那白蛇嫁与凡人许仙,于苏州城中开了一间药铺,名为保安堂。” “主持方丈可是要收了她们?” “这是自然!” “不可,主持你归来之前,这二妖便到了苏州府,方丈也曾前去观望,结果发现那白蛇仙姿无垢,仙气盈盈,非是寻常妖孽,甚至已脱妖身,即将位列仙班。” “方丈一探,方才知晓,她非是一般妖物,而是一条福缘深厚的灵蛇,先于道家福地,青城山中修炼成人,后又于峨眉金顶,朝拜观音大士,乃是观音大士弟子,此番入红尘渡情历劫,也是观音大士指点,我等佛门弟子,不可与之为难。” 苏问轻笑说道:“僧者道出青白来历,听得法海双眉紧锁。” 听此,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咱们上边有人!” “我就说嘛,白蛇是观音弟子,怕那法海做什么。” “佛门护法,八部天龙,说白了就是一群打手而已。” “观音大士可是西方三圣,四大菩萨之一,她的弟子谁人敢动?” 众人松了一口气,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此时,却见苏问说道:“法海双眉紧锁,也不言语,转身便离开了大雄宝殿。” “如此,三日之后,苏州城外,山野之中,似有歌唱。” “怎个唱法?” “诸位且听!” “年华~二月~去踏青哎哎哎哟~!” “风光~无限~少年心哎哎哎哟~! “年华二月去踏青哎,风光无限少年心哎!” “似水流年等闲过哎,如花美卷何处寻哎……” “……” 瞬时伴奏升起,一片欢快,台上的苏问手绕折扇,轻笑浅唱起来。 听得台下众人一脸错愕,满面茫然,感觉画风有些不对。 刚刚还一副苦大仇深,杀气冲天的架势,怎么一转眼就这么欢快起来,甚至还有一股令人艳羡的甜蜜味道。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众人愕然,不知所措。 只有姜凰掩口,轻声一笑:“苏先生,好嗓子!” 苏问亦是一笑,继续说道:“原来是许仙出城,给自家药铺采药来了。” “许仙背着竹篓,扛着锄头,在山间小道轻快行走,眼眉之间尽是欢笑。” “就在此时……” “前方,一处亭台之中,一人孤身而立,白衣素袍,法相庄严!” “正是法海!” “这……” 听此,众人瞬时变了颜色。 “他怎么还是来了?” “不说了吗,白蛇有观音庇护,他还敢来找麻烦?” “不敢找白蛇,所以找许仙?” “这个和尚……太可恶了!” “人白蛇爱嫁谁嫁谁,他一个和尚管得着吗?” 众人紧张,议论纷纷。 苏问则轻笑继续: 许仙见亭中这位青年僧人,丰神如玉又法相庄严,心中甚是惊异,不由上前,询问说道:“这位大师……”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话语未完,便见法海转身,冷眼望着许仙,沉声说道:“重要的是施主你命不久矣了!” “命不久矣?” 许仙一怔,随即笑道:“大师说笑了,在下是苏州城保安堂的大夫,怎会不知自身如何?” “哼!” 法海冷哼一声,说道:”施主,医术治得了病,却治不得妖!” “印堂发黑,妖气盘踞!” “你家中必有千年的蛇精,一条白,一条青!” ------------ 第二百二十一章:娘子 “这和尚是不是有毛病?” 苏问的话,让众人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个性跳脱的紫嫣。 “就是就是,人家里有什么关你什么事?” “是青蛇缠你了,还是白蛇咬你了,非要来找人家麻烦?” “许仙别听这个臭和尚的,他杀妖杀得自己都疯了,没妖也要找妖杀!” 众人气愤。 苏问淡笑:“法海如此说,许仙如何对?” “只见许仙脑袋一歪,满脸疑惑:“千年蛇精,一白一青!” “不错!” “正是千年的蛇精。” “大师说笑了,我家只有我和我娘子,还有我娘子的妹妹小青,哪里来的什么蛇精?” “我说的就是你娘子,一条白,一条青,她俩都是蛇精!” 苏问折扇一敲,轻笑说道:“法海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先许仙揭穿青白二蛇的身份,却不想…… 许仙掩口一笑,说道:“大师你真是会开玩笑,我家娘子她们明明是人,怎么会是什么蛇精呢?” 法海神色冷漠,回道:“她们幻化成人,以美色将你迷惑,你肉眼凡胎当然看不出,所以我前来搭救与你,将你从那两个蛇妖手中救出,否则,你命不久矣!” 法海这般说,许仙也是生气了,放下锄头和竹篓,义正辞严的说道:“这位大师,你莫要再与我开玩笑了,我家娘子与小青怎会是什么蛇精,你可知她……” 说罢,苏问一笑,左右伴奏之声再起,又是唱将出来: “我家娘子~白素贞!” “千娇百媚~俏佳人!” “慈眉善目~心肠好!” “年年南海~拜观音!” “断桥之上初相会,游湖借伞动真情!” “三生石上有盟证,双茶巷内结下亲!” “恩恩又爱爱,我我又卿卿,我呀我呀又卿卿……” “……” 乐声欢乐,笑颜开怀,台下众人却是无语。 “苏先生,你这……” “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你唱什么歌?” “法海都傻了吧?” “仙哥儿每次都这样炫耀自家的娘子,可恶!” “这算什么,我要有这样的娘子,我一天唱个百八十遍都可以!” “在一个出家人面前炫妻,许仙,你可以啊!” “我总感觉这俩不在一幅画上……” 见苏问唱得这般欢乐,众人无语也是开怀,纷纷调笑打趣起来。 片刻之后,苏问折扇一敲,方才断下这唱词,继续说道: “如此这般,大师你说,我家娘子她怎么可能是什么蛇精嘛?” “……” “法海望着许仙,有些无语,有些无奈,只能说道:“你们化身成人,接近于你,你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出来,我这里有一串佛珠,沾染了我的法力,你带回去,挂在床头,那蛇精必定原形毕露,届时,你就知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说罢,法海从脖子上取下一串白玉佛珠,就要交给许仙。” “啊这……” 听此,已然沉入书中的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不要啊!” “这和尚不安好心!” “许仙,别听他的,赶紧回家!” “人家夫妻恩爱,碍着你什么了,非要过来搅和?” “死秃驴,杀妖杀疯了,日后必定堕入魔道,化作妖僧!”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怒骂出声。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 “法海将佛珠送到许仙面前,却不想许仙一脸严肃,正色回道……” “大师,在下与你萍水相逢,怎可手下如此贵重之物?” “我这是要救你性命,揭穿那蛇精真面目……” “大师!” “你在这么说,我可就生气了,我家娘子她绝不是什么蛇精!” 苏问轻笑说道:“许仙虽是个儒雅随和的大夫,但法海如此话语也激怒了他。” “法海见许仙恼怒,也皱起了眉头,改用激将法说道:“既然你坚持认为你娘子不是妖孽,那这串佛珠与你而言丝毫无碍,你就当它是赠礼,带回去又看看如何,莫不是你心虚?” “法海话语激将,却不想许仙一脸正色,又是说道……” 话语之间,苏问折扇一绕,左右伴奏之声再起。 “我我我家有贤妻白素贞!” “我娘子本是多情人!” “她生性善良将我爱……花容月貌呀多温存!” “我家有贤妻白素贞呀白素贞,我娘子本是俏佳人呀俏佳人!” “她温柔多情知我心,莫非世间有仙也有神呀也有神?” “天公做美来相会,我二人相爱结成亲~!” “山盟海誓情义重,许仙我怎敢起二心~? “山盟海誓情义重,许仙我怎敢起二心起二心……?” 众人:“……” 法海:“……” 法海:“没完了是吧?” 法海:“说话就说话,你唱什么歌?” 法海:“我真是服了你,有娘子了不起是吗?” 法海:“你在我一个出家人面前这样唱,你要不要脸?” 书中的法海没有这么说,但书外的众人为他添上了这样的心声。 场面很是欢乐。 苏问也回到了正题: “如此,你说,我怎能带你的佛珠回去,试探我娘子她是不是蛇妖?” “许仙两手一拍,正色说道:“这样不就代表,我不相信我娘子吗?” “……” “许仙的话语,让法海一阵沉默,最终只能将佛珠收回,转而说道:既然你不愿,那我也不强求。” “但你那娘子确实是千年蛇精,你若不信,明日便是端午正阳之日,正气阳气最盛,妖孽难以抵挡,你只要喂她喝下三杯雄黄酒,她必定原形毕露,现出真身,届时,你便知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法海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许仙如何应对?” “只见许仙眉开眼笑,说道:“大师你有所不知,我家娘子她……” 话语之间,左右伴奏之声再起,又是…… “天降好音,到许门!” “喜在眉头,笑在心!” “一非灾来,二非病!” “怀了我许家后代根后代根哪!” “天上麒麟原有种哪,人间凤凰在她身……” “生男生女我都爱哪,二人就是他双亲…… “从今以后要谨慎,举止行动加小心!” “待等怀胎足月后,合家欢度迎娇生,迎娇生哪……” ------------ 第二百二十二章:端午 “好家伙!” “你真是张口就来。” “法海的内心是崩溃的。” “这俩根本不在一副画上啊!” “等等,这唱词,白娘子怀孕了?” 众人调笑了一阵,随后才发现重点,顿时大惊失色。 “怀孕了?” “白娘子竟然怀孕了!” “我的天,许仙你干的好事!” “废话,人家夫妻俩,当然是许仙干的好事!” “我说这小子怎么这么开心,动不动就唱上一首,原来……” “等等,蛇和人也能怀孕吗,那怀在肚子里的是个蛋,还是个胎啊?” 众人大惊失色,议论纷纷,齐齐将目光投向苏问。 紫嫣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又抬起头来看向梦梵音,结果见她也在盯着自己的肚子,当即向她调笑起来:“许相公还真是厉害呢,说怀上就怀上了。” 梦梵音赶忙抬头,不理会她狭促的目光,只看高台上的苏问。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 “如此这般,许仙向法海说道:我家娘子她已有身孕,怀胎十月怎能饮酒?” “什么?” “法海听此,也是大惊:那蛇妖竟然怀胎了?” “这……” “不可能,不可能!”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法海大惊,连连摇头,竟有几分失态。” “这……” “有什么好失态的?” “这和尚定力不怎么地啊!” “人家夫妻恩爱,怀胎生子不是很正常?” “就是,以为人都像他一样,无情无感像个活太监?” 众人虽然不解,但并未太过在意,反而讪笑嘲讽起来。 苏问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法海为何如此失态?” “只因白蛇怀胎,不同寻常!” “须知,人妖殊途,众生有别,人怎可令妖怀胎,妖怎可为人生子?” “这不是一般的人,一般的妖能够做到的。” “法海游遍天下,斩尽妖魔,不知见过多少妖孽邪魔,或授色于人,或受人之色,但不论他们怎样颠鸾倒凤,也未见有一儿半女诞下。” “如今,这白蛇竟然怀胎了,叫法海如何不震惊失态?” “原来如此!”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问道:“那白蛇为何能怀胎?” 苏问一笑,解释说道:“因为白蛇不同寻常。” “一般妖魔成人,多是幻化,而非变化,是假非真,哪怕有心变化,碍于修法,道行,境界,根基等原因,也无法真正化去妖胎,成就人身,只能算个半妖半人,仍有妖气凝结,与之相交,必受其害!” “所以,才有人妖殊途之说,常人若是与妖物相交,无论有无恶意,自身都会被妖气所侵,如若剧毒,命不久矣。” “但那是一般妖魔,白蛇不在此列,她不仅天生神异,血脉非凡,还在道门福地,青城山中修行,拜黎山老母为师,修玄门正宗之法,钟天地之灵秀,收日月之精华,早已不能叫妖,而是仙灵之身。” 苏问折扇一敲:“所以,白蛇化作人身,便是真正成人,或者说半人半仙,只有仙气,而无妖气,许仙与她相交,不仅无害,反而受益,天长日久更是怀上了麟儿。” “原来如此!” “可恶,更加羡慕了!” “许仙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瞧你们那点出息,我辈诗书之人,当匡君辅国,安抚社稷,怎能沉迷女色?” “沉迷女色我愿意,你管得着嘛你?” 众人恨恨不平,尽是醋味。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法海大惊失色,连道蛇妖怀胎,不可思议。” “如此,真正惹恼了许仙,直接扛起锄头,背上竹篓,转身而去,不理这奇怪和尚了。” “许仙离开之后,法海才冷静下来,望着许仙身影,双眉紧锁,喃喃自语。” “没想到人比妖更难驯服!” “白蛇怀胎,白蛇怀胎……阿弥陀佛!” “法海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定下纷乱心绪,冷声说道:妖就是妖,必定为祸,此人不听我劝,命不久矣!” “说罢,法海身影便消失不见,留下一座空荡无人的山亭。” 苏问折扇一敲,望向众人:“诸位可知,法海此来,有何目的?” “这……” 众人一怔,随即摇头。 苏问解释说道:“白娘子有观音大士庇护,法海不能直接动手,所以才找上许仙,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突破,但不想许仙根本不信他,无奈之下,只能离去。” “原来如此!” “这和尚,好恶毒!” “还好人家夫妻情深,没有相信他的鬼话。” “那方才法海的话也是假的了?” “当然是假的,苏先生刚刚不说了吗,白蛇乃仙灵之身,只有仙气,没有妖气,如此,许仙怎会被妖气所侵,还什么印堂发黑,妖气盘踞,都是那臭和尚唬人的。” “白蛇没有,那青蛇呢?” “???????” “! ! ! !” 众人议论,越说越歪。 苏问摇了摇头,拉回正题:“如此这般,许仙回到家中,并未与白蛇说法海之事,夫妻二人一如往常,这一日便过去了。” “第二日,端午节!” “许仙不再出门,只在药铺之中坐堂,这药铺也只开了半日,半日之后便关了门,夫妻二人备好酒菜饭食,共庆端午节假。” “饭桌上,今日的白娘子一身澹紫裙衫,巧笑嫣然,娇媚动人,相比当初那白衣胜雪,仙姿渺渺,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少了一分天上清冷,多了一分人间柔情。” “为女有绝色,为妻有惠贤,为母有情柔,为仙有慈悲。” “如此佳人,谁人不爱?” “许仙望着娇媚动人的娘子,不自觉的拿起酒杯,随后又勐地回想起了法海的话语,手腕一抖,酒洒而出。” “官人,怎么了?” “白娘子见他忽然洒了酒,当即关切询问起来。” “没什么!” “许仙摇了摇头,望着桌上的酒壶,随即说道:娘子,你已有身孕,不宜饮酒,今日便以茶代酒吧。” “说罢,便起身将哪壶酒拿了出去。” “白娘子见此,虽然不解,但也未多言。” “用过晚饭,庆过端午,天色也暗了,夫妻二人携手入房,就此安歇。” “如此这般,一夜过去,翌日……” ------------ 第二百二十三章:魂断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众人诧异。 苏问轻笑:“翌日,清晨,许仙睡梦之间,只感觉寒冷不已,如坠冰窟!” “这是为何?” “要知道端阳五月,已是夏时,不觉闷热就不错了,怎会突然寒意倒卷呢?” “许仙睡梦之间,迷迷湖湖,感到寒冷也未醒来,只本能的扯过薄被,再抱住身边佳人。” “结果……” 苏问话语一顿,望向众人:“诸位猜怎样?” “这……”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不解:“怎样?” 苏问摇了摇头,幽幽说道:“许仙伸手一揽,抱住的却不是温香软玉,而是鳞鳞冰寒,对方也顺势缠住了他,蛇身盘上人身,人身抱住蛇身,如此,情迷意乱,意乱情迷,难解难分……” “……” “???” “! ! ” 众人呆了一会儿,随后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的望着苏问,眼中只有一句话。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苏问道出众人心声:“许仙抱了一会儿,也感觉到了不对,迷迷湖湖的睁开眼睛,轻声呼唤自家娘子。” “结果……” “啪!” 醒木一拍,如雷炸响,惊得众人心脏一跳。 苏问沉声说道:“许仙睁开眼眸,见到的却不是自家娘子,千娇百媚的绝美容颜,却是一条如玉白蛇,盘在他的身躯之上,将他缠在蛇尾之中。” “啊这……!” 虽然方才就有了猜测,但听此众人还是大惊:“怎会这样?” 苏问摇了摇头,不做解释:“虽说那白蛇如玉,蛟蟒如龙,纵是妖身也赏心悦目,但许仙不过凡人,再加上睡梦初醒,心神恍忽,此时一见……” “是叫都叫不出来,心惊一瞬,魂魄离体,许仙就这样倒在床上,生死不知!” “这……” 众人心惊,更是紧张。 “怎会这样?” “白娘子为何突然现出原形?” “不是说她修为已近天仙了吗?” “定是法海那个臭和尚做的手脚!” “许仙不会被吓死了吧?” 众人满眼紧张的望着苏问。 苏问却不解释,继续说道:“白蛇缠住昏迷的许仙,情迷意乱了许久,方才苏醒过后,发觉自己变回了蛇身,顿时惊呼一声,回转成人,抱住昏迷的许仙。” “但许仙此时已没了气息,白蛇慌忙查看他魂魄,发现三魂七魄皆不在肉身躯壳之中,已是……” 苏问一叹,沉声说道:“被吓断了魂!” “这……” 众人望着苏问,不知所措。 苏问也不理会,继续说道:“怎会变成这样,以白娘子之修法修为,这端午阳气如何能影响到她,现出真身?” “其实,白娘子现出真身,并非是端阳正气之故,而是初次怀胎,没有任何经验,以至于夫妻睡梦之间,母性天性难制,不觉变回原身,甚至意乱情迷,难以自拔。” 苏问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结果没想到这一变,就吓断了许仙魂魄。” “原来如此!”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随后又是紧张担忧。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许仙都死了。” “白娘子就没办法把他救活吗?” “三魂七魄散了,神仙也难救啊!” “哎,只能怪他命不好,无福消受美人恩啊!” “胡说八道,白娘子一定能救活许仙,苏先生你说是不是?” 众人吵闹了一阵,又将目光投向苏问。 苏问摇了摇头,只将折扇一敲,说道:“闺房红粉变蛇蛟,罗帐鸳鸯断人魂!” “如何是好?” “暂且不说!” “且看许仙!” “许仙受惊,魂魄离体,转眼来到了阴司冥界。” “还不知怎么一回事,便见两道身影飘然而来。” “怎的两道身影?” “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白者高瘦,面色惨白,口中吐着鲜红长舌,官帽上有一见生财四字。” “黑者矮胖,面容凶悍,手中提着森森锁链,官帽上有天下太平四字。” “正是……”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阴司冥神,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 众人一惊,失声说道:“许仙真的死了?” 苏问轻笑:“许仙见此,也是一惊,还未回过神来,两位阴司冥神就来到了他面前。” “许仙,你已身死,魂归九泉,随我们走吧!” “黑白无常如此说道。” “许仙惊醒,手足无措,连连摆手摇头。” “不不不,好端端的,我怎么就死了呢,两位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搞错,你确实死了,被你那蛇妖所化的娘子,活生生吓断了魂魄!” “黑白无常揭开真相,听得许仙又惊又怒。” “什么蛇妖,我家娘子怎会是蛇妖,白蛇,我记起来了,确实有一条白蛇在我房中,那白蛇,我娘子……我娘子怎样了,那白蛇有没有害她?” 苏问摇了摇头,叹息说道:“许仙已死,却还担忧白蛇安危,可见夫妻情深!” “哎……” 听此,众人也是一叹。 “天意弄人啊!” “只能怪他无福消受。” “堂堂七尺男儿,胆子竟然这么小!” “就是,照苏先生的说法,白蛇真身也不算恐怖啊,怎么看一眼就被吓死了?” “我还觉得蛇身更好看呢,许仙这小子不懂得欣赏,死了也是活该……你们坐那么远做什么?” …… 众人议论纷纷。 苏问继续说道: “黑白无常见许仙不肯接受,也不跟他废话,抬手一点,虚空变幻,顿时现出一副景象来,正是许仙家中,卧房之内,白娘子抱着他尸身的画面。” “你娘子,是蛇妖!” “乱本性,现真身!” “吓你魂,断你魄!” “归地府,下九泉!” “跟我们走吧!” “黑白无常一唱一和,用锁链套住许仙,就要将他带入阴司。” “此时却见……” 苏问话语一顿,转而说道:“虚空之中,阳世之景,再见变化。” “小青归来,稳住了悲痛欲绝,将要殉情的白娘子,说许仙阳寿未尽,生机未绝,尚有希望。” “白娘子也醒悟过来,当即施法保住许仙肉身生机,让小青在旁看守,自己则飞上天界,往昆仑山瑶池去了。” “原来昆仑山上,瑶池圣境,乃是女仙之首,西王母之道场,传说内中生有一种仙草,能够起死回生,白蛇欲以此救回许仙。” ------------ 第二百二十四章:劫起 “白蛇上天,直往昆仑,先于山门外跪拜,请求王母赐下仙草,救还夫君!” “然而王母远游,不在昆仑,其他仙人不敢做主,只能将她拒之门外。” “白蛇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只得偷偷潜入瑶池圣境,盗取灵芝仙草。” “结果,却被南极仙翁座下的白鹤童子发现,白蛇只能无奈与之斗法。” “白鹤为鹤,白蛇为蛇,天生便有克制,所幸白蛇玄门出身,道行法力,境界根基皆不弱于白鹤童子,甚至更胜一筹,最终将白鹤童子击败,盗走灵芝仙草。” “上天界盗灵智仙草之后,白蛇又下地府夺夫君魂魄,击败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大勾魂使,终是将许仙魂魄带回阳世,服下灵芝仙草,成功死而复生。” 苏问折扇一敲,总结说道:“白娘子上天界,盗仙草,下地府,夺阴魂!” “如此这般,虽然救回了许仙,但也触犯了天条。” “白蛇渡情,破劫飞升,这便是劫起之时。” “纵是天仙,触犯天条,也要受到重罚,甚至革去仙籍,剔去仙骨,打入尘世受尽轮回之苦。” “再看白蛇,还未成仙,就犯下如此大罪,天庭岂能让她逍遥法外?” “所以,这便是白蛇劫起之时!” 苏问一段总结,再看众人:“触犯天条,劫难已起,白蛇要如何应对?” “这……” “该不会要收白娘子吧?” “这天庭地府也太不近人情了!” “不要啊,人夫妻好不容易才团圆!” “上天界,盗仙草,下地府,夺阴魂,辛苦救回夫君,转眼就要分离?” 众人紧张,满眼不安。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许仙还阳之后,仍保有阴魂时的记忆,白娘子知道隐瞒不住,只能向他坦白,道出自己来历。” “却不想许仙听后,竟无半点惊恐抗拒,只有满心的感动喜悦,毕竟白蛇为他下地府,斗鬼神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美人恩重,娘子情深,他许仙怎能辜负?” “所以,许仙欣然接受了白蛇身份,夫妻之间未生间隙,反而越发恩爱!” “然而……”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许仙再次出城采药,又一次来到那山中亭台。” “亭台之中,不见有人,许仙放下锄头,准备休息一会儿。” “却不想……” “施主,可相信贫僧了?” “话声起,人身现,法相庄严的白衣僧者,再度出现在了许仙面前。” “正是法海!” “怎么又是他?” 众人眉头一皱,气愤说道:“这和尚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苏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许仙见到法海,也是大惊失色,扛起锄头就要离开。” “却不想法海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厉声说道:施主,你既已知她是千年蛇妖,也为她经历了一次死关,如此,还不迷途知返,非要自寻死路?” “许仙被他拉住,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只能低头说道:大师,我娘子虽是蛇妖,但她心地善良,从未害人,反而悬壶济世,治病活人,还请你高抬贵手……” “住口!” “妖就是妖!” “她为一己之私,触犯天条,天理昭昭,怎能容她!” “你为美色所迷,已入邪道,我佛慈悲,搭救于你!”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法海说罢,也不管许仙什么反应,就抓住他的肩膀飞身而起。” “云海翻腾,转瞬而过,随后又飞速落下,竟来到了一座寺院之中。” “正是金山寺!” “金山法寺,妖孽禁地!” “施主,你在此静心修行,洗去色欲迷尘,就不会再被妖孽所惑了。” “法海说罢,也不管许仙接不接受,就挥手将他关入金山寺佛塔之中,” “随后,法海换上方丈衣装,立于金山寺山门之前,静静等候青白二蛇到来。” “这……” 听此,众人先是一惊,随后气愤出声。 “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人夫妻恩爱,关他什么事情?” “先前怕观音不敢动手,现在白蛇触犯天条,他就出来耀武扬威!” “白蛇渡情,法海降魔,原来白蛇的劫难,要应在这法海身上?” 众人气愤,更是紧张,紧盯苏问下文。 苏问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法海守在金山寺门前,不过半日就见两道流光飞至,一青一白,正是二蛇。” “青白二蛇望着金山寺前,头戴鼎红毗卢帽,身穿赤锦斓佛衣,手持九环金锡杖,法相庄严,凛不可犯的法海和尚,心中都是一惊,知晓对方非同等闲。” “法师!” “白蛇上前,跪倒在地,向法海祈求道:触犯天条是白素贞,请你放了我家官人,素贞甘愿受罚!” “妖孽!” “法海铁面无私,冷漠无情:你以美色害人,妖法犯禁,天地不容,还敢要我放人,今日,我便斩了你们,以正天地法度。”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说罢,法海手中禅杖一伫,脚下金山轰然巨震,威严气势,浩荡法力,直向青白二蛇压去。” “见法海如此蛮横,青蛇也是气愤,拔剑而起,厉声说道:姐姐,与这和尚说这么多做什么,他不给,我们就动手抢。” “说罢,青蛇仗剑而起,直取法海。” “却不想,法海冷喝一声,周身佛光大放,直接将青蛇震飞。” “青蛇飞回,摔倒在地,喷出一口血来,已被佛光重创妖身。” “青儿!” “夫妻情深,姐妹亦重,白蛇见青蛇受创,终是控不住怒气,起身挡下法海佛光,道门仙法力拼佛门神通。” “顿时……” 苏问沉声,接连说道:“苍穹骤暗,殃云天降,大雨倾盆而落,金山之下的河水也汹涌而起,直向金山寺冲来。” “法海,你放不放人?” “凋虫小技,班门弄斧!” “袈裟! !” “只见法海大臂一动,身上赤锦袈裟飞出,犹若天幕落下,将金山寺护住。” 《我的治愈系游戏》 “白蛇见此,也只能咬牙施法,漫起汹汹大水,欲破法海神通。” “这便是——水漫金山!” ------------ 第二百二十五章:问罪 “水漫金山!?” 众人一惊,感觉有异,但又说不出来异在何处。 直至苏问接声…… “水漫金山!” “生灵涂炭!” 苏问叹息一声,幽幽说道:“金山寺金山寺,位于金山之顶,其高可想而知。” “白蛇道法通神,呼风唤雨,更招来汹涌江河之水,直直漫上金山寺。” “金山之顶的金山寺都被大水浸漫了,那金山之下就更不用说了,已是洪水肆虐,泽国万里!” “如此,生灵受难,可想而知!” “这……” 众人一惊,神色大变,终是明白了关键所在。 “湖涂,湖涂啊!” “这可是滔天大罪!” “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涂炭生灵,大罪滔天,白蛇……” “千年修行,功德善果,一朝尽毁矣!” “如此,不正称了法海心意,入了妖魔邪道吗?” 众人议论纷纷,均是痛心疾首。 苏问不做评价,继续说道: “水漫金山,涂炭生灵!” “此事,白蛇如何不知?” “但她也无可奈何,金山法寺,妖孽禁地,乃是法海的道场,法海在其中可谓占尽天时地利。” “金山不破,法海不败,一山一寺之力加持,莫说她白素贞还未成仙,就是成了仙,不破金山,也难以撼动法海,而法海杀心又已催起,这一战避无可避。” “若是不起大水,不漫金山,那白蛇不仅夺不回夫君许仙,连自己与姐妹小青也难保全,如何,要白蛇如何抉择?” “夫君,姐妹!” “功德,修行!” “罪业,因果!” “如何抉择?”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自是救夫君,护姐妹,舍功德,弃修行,承罪业,担因果!” “白蛇白蛇,她终究是一条白蛇,良善乃天性,慈悲因际遇,但她生命最重还是夫君许仙,姐妹小青,因而她能上天界,盗仙草,下地府,夺魂魄,也能漫金山,斗法海。” “纵是生灵涂炭,大罪滔天,修行尽毁,堕入魔道……也在所不惜! ” “这是天性,也是本心!” 苏问沉声定道: “毕竟,她是妖,不是圣,天地不仁,圣人无我,才得至公至正,而她只是一条白蛇,没有天地圣人的境界,怎么能舍弃夫君,舍弃姐妹?” “这……” “哎!” 众人语滞,幽幽叹息,随后又是怒起。 “都怪法海!” “这个臭和尚多管闲事!” “没他搅和,怎会闹到这个地步?” “现在好了,白蛇功德尽失,修行尽毁,堕入妖魔邪道,他称心如意了!” “什么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分明就是为自我功业,不惜逼善为恶!” “还斩妖降魔,我看他才是妖,他才是魔,要斩要杀,应该先拿他自己开刀!” 众人义愤填膺,怒骂声声。 苏问不做评论,继续说道。 “白蛇水漫金山,法海雷霆震怒!” “妖孽,你涂炭生灵,罪该万死!” “去!” “法海先将禅杖伫入大地,镇住金山,抵御大水,随后飞身而起,杀向白蛇。” “他自不会让白蛇破他道场,禅杖镇住金山,袈裟护住法寺,再扯去上身衣袍,露出雄壮身躯,背上一道龙纹光华大放,正是金刚怒目,大威降魔!” “飞龙在天!” “只见龙纹大放光华,自法海背上昂啸而出,化作一头真龙直冲云霄,载着法海撞向苍穹之中施法的白蛇。” “白蛇施法,不得移动,否则便会前功尽弃,只能降下雷霆闪电,如海如岳的笼向法海。” “轰!” 苏问醒木一拍,沉声落到:“雷霆破碎,风云惊走,法海御龙上苍穹,白蛇受创落凡尘,一场惊心动魄的斗法大战就此落幕,终是法海无边,更胜一筹。” “这……” “可恶!” “臭和尚法力这么高?” “到底是佛门斗战护法啊!” “这样的护法再多几个,佛门就要改叫魔门了。” “其实,法海也没有错,白蛇触犯天条,本该受罚,法理如此,怎能怪他?” “法理不外乎人情,白蛇触犯天条,便该依天条法规审判,他却拿人夫君要挟,不审不问,不体不查,就要将人打杀,前不顾因,后不顾果,是以正法为恶!” 众人议论纷纷,虽然义愤填膺,但并不盲目站队。 “不错!” 苏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逼善为恶,是恶法,指正为邪,是魔道!” “法当以人为本,惩恶扬善,扶正祛邪,而不是礼教压人,欺善为恶!” “法海所作所为,太过极端,已是入了魔道,心魔丛生,难以自拔了!” “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法海入魔,犹然不知,御龙而来,就要斩杀白蛇。” “妖孽,受死!” “就在此时……”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天际忽见霞光万丈,瑞气千条,一品金色莲台从天而降。” “法海,住手!” “金莲天降,佛光大放,现出一道神圣身影,正是慈航普度,南海观音!” “观音大士!?” “法海眼神一凝,心中挣扎,但最终还是停住了杀手,落到一旁向莲台行礼。” “身受重伤的白蛇与青蛇亦是挣扎起身,向莲台之上的观音大士跪地行礼。” “弟子见过观音大士!” “三人齐声,均是以弟子自称。” 苏问一笑,望向众人:“也是奇妙啊!” “这……” “大水冲了龙王庙?” “自家人打自家人?” “这观音怎么现在才到?” “就是,早点来,不什么事都没了?” “现在这样,怎么收场?” “当菩萨就这么忙吗,还是……” “当初让白蛇下凡,报什么恩,还什么果,她就没料到会有这一着?” 观音出场,救难而来,但众人却没有多少欣喜,反而生出一阵不满抱怨。 苏问不做评价,继续说道: “观音下凡,莲降尘世,望着行礼的法海,跪地的白蛇与青蛇,摇了摇头。” “白素贞,你可知罪?” “弟子知罪!” “白蛇跪倒在地,低头说道:弟子罪孽深重,甘愿受罚,生死无悔,但此事与我夫君,还有青儿无关,还请观音大士明察。” “嗯!” “观音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你之劫难,你之因果,日后自有还报!” “说罢,观音又向法海,同样问道:“法海,你可知罪?” ------------ 第二百二十六章:斩业 “法海!” “你可知罪!”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观音之声,神圣浩大,犹若雷音震入法海心神。” “然而……” “法海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苍穹之中,莲台之上的观音大士,眼神渐冷。” “我何罪之有?” “我何罪之有!” “法海面向观音,冷眼带杀,魔意沸腾,竟然反做一声质问!” “嘶! !” 听此,众人不由嘶声,震惊不已。 “这和尚疯了不成?” “那可是观音大士!” “他一个连佛果都未得的和尚,竟然这般质问观音大士?” “疯了疯了,绝对疯了,这和尚入了魔道,还浑然不知!” “他也就是欺负欺负没有背景的妖精,这次撞到观音大士身上,看他还怎么张狂。” 众人议论纷纷,皆不看好法海下场。 对此,苏问笑而不语,继续故事叙说。 “我何罪之有!?” “法海这般,质问观音!” “观音大士在上,法相庄严,慈悲垂怜:法海,你已入魔道了!” “法海听此,却是冷眼:什么魔道,我斩妖除魔,有何不对?” “观音摇头,点化说道:斩妖非妖,斩魔非魔,斩尽众生,方证菩提!” “这是当初我留于你的偈语,本以为你能领悟其中真意,却不想……” “反而让你入了魔道!” 苏问折扇一敲,揭秘说道:“原来这观音大士,正是当初的金山方丈,法海的授业恩师,她化身入世,便是要教导摩呼罗迦转世的法海踏上正途。” “原来如此!” “听闻观自在化身三千,观世间苦难,普渡慈航,果然不假。” “斩尽众生,方证菩提,她为何要留这样的偈语给法海?” “是啊,法海不就是听了这话,才到处斩妖除魔,搞成现在这样的吗?” “难道其中有什么误解?” 众人隐约明白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关键,只能望向苏问,等他解答。 苏问摇了摇头,解释说道:“法海也是一般疑惑,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照着师尊指引去做的,斩杀妖孽,降除邪魔,为何,为何说他错了,还说他堕入了魔道?” “为何?” “这是为何!” “法海望着观音,魔意沸腾,暗光涌动,已有化佛为魔,堕入无间之象!” “观音大士摇了摇头,并未动手降魔,只是慈悲点化:法海,你错了!” “斩妖非妖,斩魔非魔!” “斩人非人,斩神非神!” “天地不仁,至公至正!” “众生平等,皆有如来智慧德相!” “是以……” 苏问垂下目光,望向众人,沉声说道:“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杀的非是众生,而是众生之魔头,斩的非是世人,而是世人之业障。” “如此,斩方是度,度方是斩,修者以杀卫道,斩尽众生,方才证得菩提佛果!” “这才是那句偈语的真意,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这……”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人一怔,随即大悟,连声议论起来。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这才是真正的佛者!” “法海执于表面,只知道斩杀妖类,却不知斩杀妖的魔头,妖的业障。” “以至于善恶不分,黑白不灭,自身反而堕入魔道,成了真正的妖魔。” “这观音大士也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不能直接和法海说清楚?” “就是,早点说清楚,还能有这一出?” “搞得死了那么人,真是……” 众人议论纷纷,态度各不相同。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观音一番话语,大放光明,照入法海心中。” “杀生为护生?” “斩业非斩人?” “法海喃喃自语,似懂非懂,似明非明!” “观音大士也不言语,待他静静领悟。” “如此这般,片刻之后!” “法海双手合十,礼拜观音:弟子明白了!” 苏问话停,望向众人:“诸位,你们说,法海明白了吗?”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应当明白了吧,都说得这么清楚了?”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法海明悟了。” “所以,礼拜过后,他又抬起头来,望向高天之上,莲台之中的观音。” “弟子明白了!” “菩萨明白否?” “嗯!?”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皱眉。 “他什么意思?” 苏问道出众人心声:“法海为何对观音大士出此一问?” “观音目光垂怜,话语慈悲:你还是没有明白!” “不,我明白了!” “观音指点,法海却是不受,直面观音法驾:不明白的人是你,菩萨!” “嗯!?” “观音低眉,平静问道:吾哪里不明?” “法海冷眼,浑然不惧:菩萨,你指引白蛇,入世渡情,还报因果,而今水漫金山,生灵涂炭,这一道姻缘,这一份因果,皆由菩萨你来,如此,菩萨可有罪业!?” “这……! !”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众人无不哗然。 “他疯了?” “竟然敢对观音大士这样说话?” “怎么了,说不得,这件事情观音就没有一点责任?” “就是,不是她让白蛇入世,又置之不理,哪里有今天这些破事?” “水漫金山,涂炭生灵,这份罪业一在白蛇,二在法海,三在她观音!” “可那是观音大士啊,法海怎能给她扣上这样的罪名,这下子要怎么收场?” “苏先生,你这么说,不怕佛门来找你拼命?” 众人议论纷纷,心惊不已。 苏问却不在意,继续说道。 “法海直面观音,冷声质问。”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菩萨有罪,可杀否?” “菩萨有业,可斩否?” “神人鬼妖,众生平等!” “那众生之上呢?” “若世尊入魔,谁人杀之?” “若如来堕邪,谁人斩之!”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落定:“只见法海双手合十,面向观音法驾莲台,面上无喜无悲,无波无澜,平静道出一句话语。” “菩萨!” “法海请你,助我修行! !” ------------ 第二百二十七章:修行 “??????” “! ! ! ” 台下一片哗然,众人惊声无言,连大胆放肆之类的话都顾不上说了,只颤声道:“怎,怎么助?” “怎么助?” 苏问一笑,平静说道:“答桉已在心中!” “斩尽众生,方证菩提!” “漫天神佛,在众生之上,还是众生之中?” “无论众生之上,还是众生之中。” “于如今的法海而言都无区别。” “所以,他向观音道出了这句话语。” “尊请菩萨,乃是敬,敬其功,敬其德!” “助我修行,乃是斩,斩其罪,斩其业!”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落道:“法海要菩萨助他修行,便是要斩菩萨之罪业!” “嘶! !” 虽然早已猜到意思,但听苏问如此分说,台下众人还是禁不住一阵嘶声。 “这法海……” “是个狠人啊!” “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他是怎么悟出这道理的?” “应该说他怎么敢悟出这道理!” “那可是观音大士,西方三圣,四大菩萨之一的观音大士啊!” “他是悟了,还是疯了,竟敢对菩萨胡言乱语,不怕被打入阿鼻地狱吗?” 惊声过后,便是沸腾,台下众人言语纷纷,面上神情无不骇然,更有佛修善信惊怒起身,欲要拂袖而去,但又牵挂后续,欲走未走,卡在原地,尴尬不已。 此世修行,三教为宗,乃是教化天下,总领万民的大教门庭,地位之尊荣不用多说。 就连王道独强,横压天下的天子至尊都不敢轻慢,历朝历代对三教门庭都是礼遇有加,各种恩荣,各种敕封。 此外,还有三教一家之说,意思是三教源远流长,传播甚广,千万年来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所以,纵是在文道圣地,儒门教化的宁州,也有偏向文道的道宗佛宗立足。 而如今苏问台下的听众,虽大多是文人士子,儒道修者,但也有不少三教合流,三教同修之辈。 梦梵音就是一个例子。 所以,这些人听苏问如此说,顿时就坐不住了。 观音大士,西方三圣,四大菩萨之一的观音大士! 她在佛门之中的地位何等尊崇? 如今你一个说书人,竟然把她摆出来当反派,还妄言什么菩萨罪业? 这叫佛门中人怎么接受? 也就是姜凰坐在这里,之前又有诸多血例,不然台下早就翻天了。 台下众人沸腾,群情激涌。 台上苏问却是不管不顾,继续说道: “法海斩业,直向观音!” “菩萨如何作答?” “不错,此事也有吾一份因果,一道罪业!” “金莲之上,菩萨竟坦然承认,面向法海说道:吾该还此因果,赎此罪业!” “说罢,观音大士净瓶一倒,顿时洪水退却,江河平息,万里泽国尽消。” “大水退去,遍地尸身,尽是这人祸天灾之中受害的生灵,有人有兽,有草有木……” “观音将手中净瓶一倒,落下万点灵光,融入众人尸身,还有被大水冲毁破坏的山林草木,城池房屋之中。” “如此这般,不过片刻,死者皆尽还阳复生,毁去的山林草木,城池房屋也皆尽复原。” “这……” “菩萨慈悲!” “算你识相!” “现在那法海和尚还有何话说?” “胆大包天,竟然如此冒犯菩萨!” “菩萨低眉,慈悲化身,怎会见死不救?” 听此,台下群情激涌的众人才稍稍缓和,与佛门亲近,欲拂袖而去的部分听众也重新坐了下来。 苏问一笑,不置可否:“观音净瓶水,菩萨慈悲心,救难众人,消除祸劫。” “如此,这一场浩劫,这一件事端,就完美落幕,完美收场了吗?” “这……” 苏问这一问,听得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 “还有波折?” “定是那法海妖僧!” 众人听出苏问话中有话,但不知其意,只能胡乱猜测。 苏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观音低眉,望向法海。” “吾已还消因果,赎清罪业!” “如此,可合你心意了?” “法海听着菩萨话语,再看恢复原貌的一切,摇了摇头,平静说道:菩萨神通广大!” “菩萨一笑,知他意思:你不服?” “法海点了点头,应道:不服!” 苏问折扇一敲,望向众人:“诸位可知,法海为何不服?”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能说道: “死鸭子嘴硬呗!” “他都入魔了,当然不服气!” “心魔丛生,难以自拔,自是不知菩萨慈悲。”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各异。 苏问摇了摇头,轻笑说道: “法海不服!” “是因为观音此举,虽偿还了因果,赎清了罪孽,但仍有玩弄众生之嫌!” “众生何辜,便该做你神佛盘上棋子,任你摆布,任你设计,任你操控玩弄?” “神通广大,便能肆意妄为?” “神佛漫天,便可凌驾苍生?” “天若无法,妖孽自生!” “法若无力,邪魔猖狂!” “斩业斩业,无法,难秉斩业之心,无力,难持斩业之刀!” “观音此举,确实助益了法海,让他在此修行路上,更进一步!” “但距离证道仍差一步!”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这一步在哪里?” “菩萨含笑:天道轮回,自有因果还报,吾之因果,吾自承担,你之因果……” “法海自担!” “法海接过了话语,双手合十,最后一拜:“法海之罪,法海之业,法海自会斩之!” 苏问望向众人,沉声说道:“水漫金山,生灵涂炭,一罪在白蛇,一罪在观音,还有一罪在法海!” “不止这一罪,此前修行,斩尽妖魔,多少无辜,多少罪业?” “如今法海,已是罪孽深重,业障滔天!” “他将如何应之?” “法海面色平静,拜向观音:此前弟子收一蜘蛛,压于山中亭台之下,劳烦菩萨释出。” “菩萨低眉,点头应道:吾自会安排。” “菩萨慈悲!” “得观音大士这一句应允,法海再无挂怀,抬起手来,一掌拍下!” “竟是……” “自击天灵,五雷轰顶!” ------------ 第二百二十八章:明悟 “???????” “! ! ! !” 台下众人,皆尽失声,满眼惊乱的望着苏问。 “他……自尽了?” “这……” 众人语滞,吐不出话,不知应当如何评价,如何论说。 “杀生斩业!” “世尊堕邪,亦要斩之!” “如来成魔,亦要杀之!” “神人鬼妖,众生平等!” “那持正执法,杀生斩业之人,是否也在众生之中?” “自在其中!” “因而,当斩自身之罪,自身之业!” “法海已悟,自斩罪业,毫不留情!”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 “如此,法海一掌自盖天灵,五雷轰顶,形神——俱灭!” “嘶! !” “这……” “是个狠人!” “不至于吧。” “这般法力,这等神通,活着赎罪不好吗?” “就是,菩萨都把人救活了,他何必再执着去死。”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啊!” 众人惊声,又做唏嘘,叹息起来。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法海自盖天灵,五雷轰顶,血肉成灰,形神俱灭。” “如此,这一场祸劫,这一件事端,是否可以完美落幕,完美收场了呢?” “这……” 苏问又是这么一问,听得众人惊疑不定,小心说道:“应该……不会吧?”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诵起,观音坐于金莲之上,望着形神俱灭的法海,道出一篇偈语。” “斩妖非妖,斩魔非魔!” “斩神非神,斩人非人!” “杀生斩业,护法为道!” “斩尽众生,方证菩提!” “偈语落下,佛光顿起,其中隐见一道身影!” 苏问话语一顿,望向众人: “那是……” 众人似懂非懂,接声应道: “法……海?” 苏问笑而不答,自顾说道: “那是一名白衣僧者,周身佛光如海,雷霆似岳,顶上舍利成鬓,眉间一点朱红,端是法相庄严,凛不可犯。” “正是……” “法海! !” 苏问醒木一拍,惊心众人:“斩尽众生,方证菩提,我也在众生之中,因而这最后一斩,便是斩众生之中的自我,自我之罪业,自我之魔障,一斩证道成菩提!” “这……” 众人一怔,随即恍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斩尽众生,方证菩提!” “妙,大妙,甚妙啊!” “法海的成道之机竟在此处……” “菩萨如此,是要点拨他成道啊!” 众人恍然大悟,赞叹不已,对此发展十分满意。 但…… 苏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法海证道,功德圆满。” “如此,这一场祸劫,这一件事端,是否可以落幕收场了呢?” “这……” “是该落幕,是该收场了!” 众人还未来得及回应,便见苏问沉声说道:“布局功成,一切圆满!” “布局?” “什么……布局?” 众人心惊,满眼不解。 苏问一笑,解释说道:“自是对法海的布局了。” “法海前世,摩呼罗迦,天龙八部之一,佛门斗战护法,不谓凡人!” “但……” “婆娑净土,神佛漫天,莫说区区一个摩呼罗迦,便是八部天龙,也算不得什么!” “护法护法,佛门护法,岂能如此之弱?” “因此,佛门布局,八部入世,令其浴火重生,更进一步!” “摩呼罗迦,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未来的佛门大护法,纵是在西方极乐,婆娑净土之中,也属顶尖!” “如今,布局功成,一切圆满,佛门即将再添一圣,一斗战护法之神圣!” 苏问折扇一敲,轻笑说道:“岂不美哉?” “这……” 众人语塞,望着苏问的笑容,很想说些什么,但却吐不出字来,似有人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如此这般,片刻之后…… “胡说八道!” “你你你谤我佛法!” “我佛慈悲,怎会如此!” 一众佛门善信惊怒起身,顾不上姜凰在座,血例在前,怒视苏问,剑拔弩张。 “这……” 见此,姜凰也是蹙眉,为苏问之举忧心。 她不知道苏问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的加这一段。 就刚才的结局圆满结束不好吗? 非要给佛门扣个帽子? 我的苏先生,你已经得罪了宁州文道,儒门嫡脉了,现在还要招惹上佛门? 不把天捅破你就不舒服是不是? …… 群情激涌,各方心惊。 苏问却不在意,自顾说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除了……” “法海!” “佛光收敛,雷霆尽消,僧者步踏而出,已成菩提正果。” “观音在上,轻笑说道:斩尽众生,方证菩提,法海,你功德圆满,随我回婆娑净土,拜奉世尊如来!” “观音如此说道,却不想……” “法海不拜如来!” “僧者漠然,无喜无悲,无波无澜,却是口出大逆不道之言!” “嗯!?” “观音眼神一凝,静看法海:我佛既法,我佛既正,护法持正,汝之道也!” “天法方为法,天道方为正!” “法海不拜如来,只奉天道!” “天道无私,天法无情!” “世尊堕邪,亦可斩之!” “如来入魔,亦可杀之!” “法海奉天,护法证道!” “此去也!”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说罢,法海飘然而起,化光而去,再无踪影。”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只有一众佛门善信眉头紧皱,冷视苏问:“你想说什么?” 苏问一笑,不作理会:“本心明悟,证道菩提!” “劣者相信,在座诸位,乃至天下人心中,都有一个法海,一个魔头,一道业障!”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重在一个心字,一个悟字!” “观音为何以偈语点拨,而不是直接与法海明言,讲清佛理?” “因为明言无用,不是听了圣人之言,圣人之理,就可坐地成圣的。” “需要明,需要悟,见得真我,见得本心,方成大道。” “法海悟了,诸位……” 苏问一笑,望着众人:“诸位,悟否?” “这……” 众人语滞,不知如何作答。 苏问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白蛇传,法海篇——完!”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第二百二十九章:落幕 说断就断,毫不留情。 若是以往,台下必定嘘声一片,或好言相劝,或死缠烂打,要他再说一段。 但今日…… 台下静寂,众人无言,都还沉在苏问方才的话中。 悟? 或有或无,难以分说。 “这就完了?” 只有紫嫣没想那么多,又急又恼的向苏问喊道:“许仙呢,白蛇呢,光一个法海就完了,这是白蛇传还是法海传,起码也要交代一下吧,许仙和白蛇怎样了?” 苏问一笑:“天色不早了,明日再说吧,明日定让紫姑娘满意!” “明日?” 听此,众人也回过了神。 “明日可是文华会!” “谁还有空来听你说书啊?” “还是今日一并说了吧!” “就是就是,明日文华盛会,怕是没人来捧你的场啊!” 有人讪笑,有人打趣,也有人一言不发,起身便走,乃至拂袖而去。 显然,对于苏问方才说的一篇法海,众人看法各不相同,有人赞赏,有人恼怒,有人喜爱,有人厌恶。 但这与苏问无关。 只见他笑道:“那劣者祝诸位在文华会上,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了!” “嗯!?” 众人一怔,听出端倪,眼中都有几分讶异,更是有人站起身来,不解询问。 “苏先生,不参加文华会?” “这可是文道盛事,先生……如此文采,不去岂不可惜?” “文华盛会,以文为尊,无论诗书经典,还是策论文章,都有一席之地。” “先生说得这般书,定有大才,何不到文华会上,展现真正才学?” 几人起身,看向苏问,眼神都有些热烈,俨然成了他的狂热粉丝。 这不止是方才说书的成果,还有之前桃花幻境之中,他斥骂宁州士子的原因。 文脉虽众,却非一体,更不是所有人都同流合污,蛇鼠一窝。 所以,有人欣赏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对此,苏问只是一笑:“承蒙诸位错爱,但苏问乃一市井之人,实在难登那大雅之堂,还是坐在这里说书吧,明日再会。” 说罢,也不管众人什么反应,转身便下了高台。 “苏先生……” 紫嫣还想挽留,但苏问脚步丝毫不停,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见此,众人也不好再多言,相视一眼,纷纷起身,向姜凰所在行礼告退。 “哎!” 众人纷纷离去,苏问不见踪影。 紫嫣也只能叹息一声,转向一旁不作言语的梦梵音:“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将我们放在心上,怎么感觉一副熟又不熟,近又不近的样子……你怎么了?” 紫嫣一惊,走上前去,只见梦梵音双眼紧闭,周身似有气流激荡旋动,那雪白轻纱都飘飞了起来。 “呼!” 紫嫣方才接近,就感一股磅礴真力迎面压来,惊得她心头狂跳,立时停住了脚步。 所幸,那股磅礴真力转瞬既消,激荡旋动的气流也归于平静。 梦梵音睁开眼眸,眸中似有道韵成痕,佛性凝光,但转瞬又归于平静。 “……” 紫嫣看着她,惊疑不定:“你……突破了?” “嗯!” 梦梵音点了点头。 “……” 这般平静的回应,让紫嫣一阵无语,许久方才说道:“你也是什么仙佛转世下凡?” 梦梵音望了她一眼,不作理会,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等等我啊!” 紫嫣急忙跟上,二人一并离开了凰天楼。 二楼之上,姜凰冷眼,注视着离去的紫嫣与梦梵音。 侍女上前,弯腰报道: “梦梵音,道尼弟子,弈剑门当代传人,修行道尼开创之心剑修法,以情入劫,以劫成剑,三月前在云州安平县,便是心剑入劫的她出手挡住了宋氏。” “紫嫣,妙音弟子,平平无奇,已叛出妙音山,如今正被妙音山通缉追杀!” “……” “梦梵音?” “弈剑门?” 听完侍女的汇报,姜凰蹙起的双眉才稍稍舒展,喃喃说道:“难怪!” “殿下。” 另一旁的云烟也低身说道:“方才她似乎又有突破,是那心剑之法……” “不是!” 姜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是弈剑门的奕剑术!” “奕剑术?” 云烟眼神一凝,似懂非懂。 “不错!” 姜凰点了点头,轻笑说道:“心剑为法,奕剑为术,这奕剑术合道释儒三教精髓而成,一者进境,三则皆升,方才,她应当是佛法有悟,带动奕剑之术突破。” “原来如此!” 云烟恍然大悟,讶异说道:“那位道尼祖师果真是奇人。” “何止是奇人。” 姜凰一笑,若有所指:“云州虽为外扩十州,不似九州这般灵气所钟,但寻常先天想要独霸独尊,也不是什么简单事情,那位道尼祖师……非同小可啊!” “当然了!” “再非同小可,也及不上……” 说罢,姜凰又转过目光,望着苏问离去方向:“咱们这位苏先生不是?” …… 苏问并不知晓,自己离开之后,又生了什么事端。 此刻,他已然回到了后台,正在同一名白须白发,道骨仙风的老者交谈。 正是崂山道士! 幻魔君乔道清,这位后天绝顶的法修,被苏问留在了孟州,为开封府撑台面。 乔道清不在身边,那“特技特效”方面,谁来搞定? 说书没有特效,那就跟吃面没有辣椒一样,少了很多刺激。 所以,离开孟州之后,苏问就花费重金,聘用了另一位“特效师”。 崂山道士! 出自聊斋异志,崂山道士一篇,乃是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可剪纸为月,遨游广寒,在月宫饮酒,命仙子起舞。 但还是那句话,聊斋的重点不是战力,对法术神通的描写少之又少,因此人物上限与下限相差极大。 崂山道士就是代表,你可以说他是真神仙,真有剪纸为月,遨游广寒的本领,也可以说他是假道士,只会些障眼法,什么月宫饮酒,仙子起舞都是骗人的。 全看你的需求。 苏问根据自己的需求,将他设定成了幻法大师,其幻术造诣甚至还在幻魔君乔道清之上。 为此,苏问前后花费了十五万点灵韵,再将这位老神仙召唤出来。 他也没有辜负苏问的期望,一手幻法出神入化,先天之下,无人能挡,不仅用桃花幻境破了李门布局,方才说书之时的“特效”烘托也相当完美,是一个绝对称职的特效师。 这便是崂山道士。 至于那神秘书生…… 那是幻法伪装下,苏问自己客串的。 虽然自己给自己辩护,感觉有些奇怪,但没有办法,苏问手下能喷人,会喷人的实在不多,他又不想为这种破事,专门招个伶牙俐齿的书灵出来,所以只能自己上场了。 ------------ 第二百三十章:成果 同崂山道士谈笑一阵,探讨“特效”的运用之后,苏问就进入了书山学海。 茫茫书山之中,苏问身影凝现,唤出了自己给自己捏的属性面板。 苏问 境界修为:武道三境,丹田开辟(真气) 天命书灵:宋江(水浒传)赵祯(三侠五义)许仙(白蛇传),冯生(聊斋志异) 言情 书宝:水浒(替天行道旗,无字天书三卷,顺天行道大旗……)白蛇传(油纸伞),聊斋志异(轩辕神剑) 书境:水浒(水泊梁山,禁军校场,麒麟校场,火炮局御营作坊),三侠五义(开封府),白蛇传(清风洞),聊斋异志(山庄禅院)。 实体书灵:水浒(林冲,杨志,李助,乔道清,卢俊义……梁山天行军三千四百二十一名),三侠五义(开封府全体),白蛇传(小青),聊斋志异(辛十四娘,燕赤霞,崂山道士),文艺书灵(赵生钱生,孙生李生,周生吴生……) 虚体书灵:法海 书灵特技:水浒(天伤行者,地然混世,武曲麒麟,天速神行……)聊斋志异(轩辕神剑,天剑) 现有藏书:水浒传,三侠五义,白蛇传(多变),聊斋异志(多变) 现有灵韵:四十八万七千六百一十三点 …… 整个面板,都是巨变。 境界修为,直接从二境二关跃升到三境二关,丹田开辟,真气凝成。 这是斩杀五莲真君的成果,不用多说。 书宝方面,多了重要的任务道具无字天书,顺天大旗,还有威力惊人的轩辕神剑。 书境方面,水泊梁山已然建起,林冲的禁军校场,卢俊义的麒麟校场,还有凌振的火炮御营作坊,都在与整个水泊梁山配合,训练一支种类齐全,多功复合的天行道兵,算上最基础的梁山义士,已有近三千五百人,潜力巨大,不可小觑。 书灵方面,变化不大,除去一票说书唱戏,赚取灵韵的文艺书灵,就多了一个聊斋异志里的崂山道士,其他藏书都没有添人,包括水浒梁山。 苏问这段时间的运气不怎么样,宋江的天魁聚义用了好几次,来的都是保底的梁山义士,一个星将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招安的影响。 因为没有召唤太多新书灵,所以苏问手上还保留着一大笔灵韵,再加上这几日大拉仇恨,说书骂人和孟州那边逐渐铺开的文娱大业,他手上累积的灵韵再次逼近五十万点。 近五十万点灵韵,这是一张极其强力的底牌,随时可以转换成实际战力。 别的不说,就说水浒,人形高达公孙胜也才二十万点灵韵。 以公孙胜的设定,怎么也挡得住一位先天吧? 就算挡不住,也没有关系,因为苏问还有新入手的一张底牌,也是目前最强的一张底牌。 书灵姓名:法海 专属书宝:大罗金钵,鼎红毗卢帽,赤锦斓袈裟,九环金锡杖。 专属书境:金山寺 专属书灵:无 书灵特技:大威天龙(佛门八部天龙之摩呼罗迦转世,天生智慧,悟性超凡,修行佛门护法之术进境奇快,一日千里,以此法术斗战,更是无人可挡!) 书灵特技:金刚不坏(护法斗战之术,金刚不坏之身,一练力大无穷,有移山倒海之能,二练霸体无漏,有雷霆火炼之坚,三练命源无尽,有百磨不灭之韧) 书灵特技:天龙之魂(摩呼罗迦转世,八部天龙之魂,法海独有之天赋神通,凝练于背嵴之上,静时为纹,动时为龙,一出风云失色,雷霆惊走,威能不逊真龙) 书灵特技:天龙吼(佛门禁招天龙吼,一气纳流动山河) 书灵特技:法海(斩尽众生,方证菩提) 书灵介绍: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 虚灵·法海,之前水漫金山,天剑斩魔的奖励,因为藏书特性“多变”的原因,始终没有确定形象与能力。 直到今日,凰天楼中,才有“杀生斩业,正法成道”的法海诞生。 这是苏问塑造的法海。 为此,他付出了一大笔灵韵,说书修改,设定强化不说,还将虚灵的时间段从刚出场的法海提到了明悟斩业的法海(就是斩杀自我后,涅槃成佛前的那个阶段) 这就是极限了! 涅槃成佛,证道菩提的法海,已经是神佛之列,还是潜力巨大的神佛,未来能成为佛门大护法的存在。 苏问手上那几十万点灵韵,想要将他提到这个阶段,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最多最多,就是到明悟之后,自尽之前。 即便如此,这个阶段的法海,也拥有极为恐怖的实力。 有这样一道书灵做底牌,苏问完全可以安心跟在姜凰身边,做宋江的天命灵启,招安任务。 不说这宁州,就是到乾州帝京,天子禁宫,苏问也有底气逛一逛。 刺王杀驾,不敢夸口,但保住自身,安然离开,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所以,苏问没有太多顾忌,什么宁州文脉,什么李门陈氏,该打打,该杀杀。 大不了翻脸掀桌! 反正他没兴趣受那帮混蛋的气。 …… 就在苏问看完属性面板,又入水泊梁山,在两座校场与凌振的火炮作坊里逛了一圈,视察天行军的训练进度。 嗯,其实没什么好视察的,这水泊梁山建起来才几天的时间,姜凰承诺的那批修炼物资更是昨天才送到,从他手中换走了五莲真君的那枚邪龙丹。 几天的时间,能练成什么,三千多梁山天行军,绝大部分都还是一阶道兵梁山义士,只有少数提升到了二阶,而林冲的天雄禁骑,玉麒麟的金甲麒麟卫都是五阶道兵,短时间内根本见不到成果。 只有凌振的火炮作坊,训练出了一批特殊的辅助道兵——火炮工匠! 这是辅助道兵,几乎没有战斗能力,但可以制造火炮与弹药,现在已经给苏问储配了一批轰天雷。 无视王道龙气的轰天雷! 这玩意如果运用得好,绝对是一件大杀器。 虽然天行军练成还遥遥无期,但有这一批轰天雷,苏问也很满意。 就在苏问考虑要不要转道去清风洞看看小青的时候…… “公子!” 辛十四娘的声音自外界传来,苏问眼神一凝,离开书山,于外界睁开了闭合的眼眸。 “怎么了?” 苏问一睁眼,就见到了近在迟尺的辛十四娘。 贴脸的小狐狸吓了一跳,急忙缩回身子,怯声说道:“那,那位长公主殿下要见你!” “哦?!” ------------ 第二百三十一章:邀约 “殿下!” “先生!” 房内,苏问会见姜凰,彼此的称呼听来正常,但又有些微妙的怪异。 “这几日劳烦先生了。” 姜凰开门见山,直接说起了今日的事情:“我也有几年没到宁州了,不曾想堂堂文脉之地,而今竟是这般景象,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苏问不置可否,只是一笑:“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多亏先生,今日之事,可谓敲山震虎,宁州文脉虽不至于元气大伤,但也颜面扫地,尤其是学海剑楼!”, 姜凰也不隐瞒,坦然说道:“学海剑楼与李门关联极深,当代楼主,学海剑君李千秋,更是李门嫡脉,女强男弱中少有的男儿俊杰,同李老太君并为李门两大先天。” “两大先天?” 苏问眉头一挑,饶有兴趣:“李门不当只有这点底蕴吧?” “自是不当。” 姜凰一笑,解释说道:“除去李千秋与李老太君,李门还有一位先天,乃是上任天子的皇后,当今临朝听政的太后,天子年幼,她虽非天子之母,但也有辅政之权。” “哦?” 听此,苏问更是好奇了:“皇室没有意见?” 太后临朝听政? 这在古代王朝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尤其是大厦将倾,风雨飘摇的末年王朝。 但……这个古代仅限于普通的古代,超凡之力存在的修行世界不在此列。 王道独强,龙气至尊,岂容后宫干政,染指天子大权? 即便天子年幼,还有皇族诸老,甚至历代先皇。 毕竟,王道龙气太强,天子冠冕太重,无论有无修为在身,都只能承载五十年,五十年后要退位让贤。 退位让贤的天子,将会专注于修行,以大周皇室的底蕴,大半都能成就先天,享有五百寿数,如此积累下来,大周皇室之中,就有一批先天之境的先皇族老。 所以,什么后宫干政,外戚专权,在大周王朝是完全不存在的,有皇族诸老在背后支持,历代天子都能稳稳掌握权力,不会出现主少国疑,垂帘听政的情况。 那现在…… 是什么情况? 面对苏问的疑问,姜凰神情也是一黯:“先生有所不知,上任天子,我那位皇兄,并非功成身退。” “哦?” 苏问眉头一挑:“那是……” “重病而亡!” 姜凰摇了摇头,神情凝重:“王道独强,龙气至尊,天子本该万法不侵,诸邪辟易,奈何,这天下……先生也看到了,四方不臣,虎视眈眈,其中不乏云州宋氏那般,以大周之公器,谋自家之私利,王道有罪,龙气有业,自生灾祸不详!” “这么说……。” 苏问明白了,沉声道:“上任天子就是因此患病而亡?” “不错!” 姜凰一叹,幽幽说道:“突发恶疾,药石无用,搜尽皇室宝库,请遍天下名义,道门,佛门,儒门的先天大修来了个遍,也未能救回我那皇兄性命,最终……” 姜凰摇了摇头,不再言说:“皇兄死后,皇位高悬,若是以往,那必有一番血雨腥风的夺位之争,但这一次众人对这天子之位却避如蛇蝎,最终只能将我那刚满十岁的侄儿拉出来,再由我,我那皇嫂,还有一位皇族长辈,三人共同辅政。” 苏问眼神一凝:“这是……” “分担王道罪业,龙气孽毒!” 姜凰一笑,似有不屑:“这是诸位族老冥思苦想专研出来的方法,也不知道能不能凑效,但不管怎样,这件事情都定了。” “除此之外,皇兄之死,也让诸位族老下定决心,敲山震虎,犁庭扫穴,镇压四方不臣,以巩固大周社稷,如此,才会让我率众出京,先往孟州,再至宁州。” “原来如此!” 苏问点了点头,又生疑惑:“那太后是李门之女,如今又辅政天子,此番殿下亲至宁州,打压李门,她就没有什么意见?” 姜凰摇了摇头,轻笑说道:“我那皇嫂可是个聪明人,这件事情就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此前也向诸位族老要了保证,只是敲打,点到为止,绝不会将李门逼进死路。” “所以……” 苏问望着姜凰:“这就是一出戏?” “一半一半吧。” 姜凰也不否认:“皇兄之死,太过惊人,诸位族老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重整江山,延续气数,不允许再有天子重病,不治身亡的事情发生,李门作为首个目标,必须在各方面做出让步,无论宁州,还是乾京,又或者其他地方……” “总之,有一个度,一个量!”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 姜凰都这么说了,苏问也不再多问,只道:“那殿下要我如何?” 姜凰一笑:“今日之事,已是重拳,敲山震虎,功成大半,余下之事也已安排妥当,就不劳先生费心了,此番我来,是邀先生,参与三日之后的文华盛会!” “三日之后?” “文华盛会?” 苏问眉头一皱:“文华会不是明日就开吗?” “是明日就开,可这么大一场盛会,那么多文人士子,一日能比得完吗?” 姜凰轻声一笑,解释说道:“文华盛会,连开九日,一日一小比,三日一大试,前三日都是筛选,犹若大浪淘沙,萃取精华,直至第三日夜,才是真正盛会。” “原来如此。” 苏问点了点头,又生疑惑:“那也只要三日而已啊,为何要连开九日?” “因为共有三门啊!” 姜凰一笑:“诗书,经典,策论,三日一门,九日三门,刚好比完!” 说罢,姜凰两眼盯着苏问,意味莫名,神采飞扬:“科举有三元,文华亦有三魁,诗书,经典,策论,任意一门魁首,都能拜入宁州三宗,成为真传弟子。” “嗯……” 苏问沉吟一声,问道:“那若是连夺三魁呢?” “哈哈!” 姜凰一笑,眼神玩味:“若是能连夺三魁,天家驸马也做得!” “驸马?” 苏问喃喃一声,随后才回过味来,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那还真是好福气啊!” “那是!” 姜凰也不谦虚,挺胸傲然道:“我天家凰脉之女,都是倾国绝艳之姿,谁人娶到,不是福气?” “是是是!” 苏问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希望此次文华盛会,能有人连夺三魁,殿下好给天家凰女招个良婿。” “嗯~!” 姜凰眼神一凝,望着苏问:“先生真不打算参加?” 苏问摇了摇头,轻笑说道:“苏问这点才学,还是不要在天下人面前献丑了。” “先生太过自谦了。” 听此,姜凰虽然失望,但也没有强求,只道:“先生不参加也可以,但三日后的文化宴大试,我要出席,先生……能否作陪?” …… 文华会文华会,只看文采才华,其他一概不论! 盛会九日,九比三试,首先便是诗书。 若是无神无魔,无仙无佛的普通世界,诗书这等小道肯定上不得台面。 纵是诗仙诗圣,在朝堂之中也算不得什么,科举更是没有以诗取士的说法。 吟诗作对,不过小道。 经典策论,方能治国。 但这只限于无魔的普通世界,在这超凡显圣的大周并不适用。 诗书乃大道,惊天地,泣鬼神,可谓文道之剑,文道之锋。 所以,诗书在文道的地位极高,同经典,策论并列为文道三法。 依照苏问的理解,对于文道修士而言,诗书这玩意就等于法术技能,经典则是修炼功法,策论相当于修炼等级,三者构成体系,缺一不可。 所以,无论文会还是科举,都要考这三样,诗书,经典,策论。 这也是苏问不参加文华会的一个原因。 他并不是文道修士,文华会对他毫无吸引力,就是有吸引力,他也不一定比得过那些文道修士,尤其是经典与策论两项。 所以,他不去浪费这个时间。 但他还是答应了姜凰,在三日后的文化宴上出席作陪。 毕竟,他现在是个打工人,陪老板吃顿饭而已,又不是要搞潜规则,没必要这么不给面子。 如此这般,三日过去。 宁州府中,盛况空前。 满大街的文人士子,演绎出人生百态,有人小比出线,入围大试,笑得满面春风,有人惨遭淘汰,无缘文宴,看来失魂落魄,甚至嚎啕大哭,借酒浇愁…… 总而言之,很是精彩。 凰天楼中,也不乏这样的景象,但大多是入围大试的开宴庆贺,几乎看不到遭淘汰的借酒消愁。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凰天楼什么地方,一般人消费得起? 消费得起的人,还会被小比淘汰? 学问,知识,也是一种资源,一种渠道。 世家自然要牢牢把持在手中,诗书传家,便是如此。 不然,哪里来的那一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但这与苏问没有多大关系。 起码目前没有。 照例登台,照例开讲,三日时间总是说完了白蛇传。 法海篇后,余下的剧情变动不大,基本是讲白蛇与许仙的情感故事,最终二人共入雷峰塔,赎还水漫金山的罪孽,同时携手修行,几十年后得以释出,许仙与青白二蛇共同飞升…… 总的来说,是一个大团圆的美好结局。 什么,不合理? 苏问的书,苏问说了算,他说合理就合理,他说应该就应该。 就这样,三天时间,苏问说完了白蛇。 今日是最后一场,最后一段。 苏问说完,就要下台。 “就这么完了啊?” “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苏先生,要不再讲讲吧?” “许仙与青蛇白蛇飞身后,在天界又是个什么状况?” “佛门谋划了那么多,最后却落得一场空,法海没了,白蛇也没了,他们能善罢甘休?” “再讲讲吧,这故事到这里,实在太短太短了。” 众人不舍,紫嫣更是如此,不住向苏问撒娇祈求。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一书完自有一书开,诸位,有缘再会!” 苏问一笑,也不多言,转身就下了台。 他还要去赴文华宴,给姜凰陪坐呢,迟到了可不好。 “切!” “小气!” “算了,明天再听就是!” “明天,明天可是经典小比开始,哪儿有空来听啊?” “落选了就有空了,三天前你诗书一关,不也一样每过吗?” “你你你懂什么,诗书本不是我的强项,可经典……我饱读圣贤书!” “呵呵,诸位,你们今夜文华宴,谁人能一举夺魁?” “这就难说了,此届文华会,可谓卧虎藏龙,大才甚多……” 众人议论纷纷,很快就将焦点从苏问转到了即将召开的文化宴上。 “走吧!” 梦梵音也站起身来,向凰天楼外走去。 “这……” 紫嫣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不去和他见个面?” 梦梵音神情漠然:“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这就叫见过了?” 紫嫣一脸无语,说道:“从云州到宁州,这么大老远的,就只为听他说书?” 梦梵音望了她一眼:“不然呢?” “……” 紫嫣看着她:“你这话还真问住了,梦仙子,我的梦大仙子,你那心剑之法到底还修不修了?” “与你何干?” 梦梵音神色不变,拂袖说道:“要去你自己去。” “我……” “怎么?” 梦梵音回过头来,望着语塞的紫嫣:“你害怕了?” “怕又怎么样,不行啊?” 紫嫣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我不是怕他,我是怕那什么大周长公主,那个女人我一看就觉得她很危险,要是她嫉妒我的美貌要杀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挡得住她手下的鹰犬爪牙……” “首先,她绝对不会嫉妒你的美貌!” “其次,你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最后, 就算是我,也不一定挡得住长公主府的人!” “另外,你害怕的根本不是她!” 紫嫣找着理由,梦梵音却毫不留情,直接拆穿了她。 “……” 紫嫣望着梦梵音,满脸无语的说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好哈哈,我不去了,可以了吧,我就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接下来咱们去哪,姐姐?” “文华宴!” 梦梵音转过身去,望着桃花林外,即将西坠的夕阳,喃喃说道:“不知今夜会闹出什么风波。” ------------ 第二百三十二章:捉婿 夕阳西坠,文华宴开。 宴于宁州府,文华宫,文华殿。 本是儒门圣贤的传教之地,后被儒门嫡传的学海剑楼改为文华宫。 文华宫虽在学海剑楼名下,但并非学海剑楼独属,而是天下文脉共有之地。 除去这文华会,其他文道盛事,诗会琴会乃至科举州试,都会在文华宫举行。 可见此地文墨之重,更甚于皇家的凰天楼,乃是真正的文墨盛景,文道圣地。 夕阳西坠,夜幕降临,宁州府内仍是灯火通明,入围大试的文人士子三五成群的向文华宫走去,未能入围的也来了一批,文华宫同样招待,只是不入文华殿。 文华殿,文华宴,是重点。 但重点也要衬托。 没有天下人的瞩目,这文华会还有什么意思? 要的就是一个天下闻名,世人皆知。 所以,只要是文人士子,无论是否入围大试,今夜都可往文华宫参与盛会。 或者说做一个人肉背景板。 即便如此,众人也乐此不疲,大批文人士子,成群结队的向文华宫去,不时还众星拱月,簇拥着入围大试,有望夺魁的天之骄子。 而在文华宫外…… “闱姓了闱姓了!” “榜上有名者,一魁一赔十,二魁一赔百,连二魁一赔千,夺三魁一赔万!” “榜上无名者,一魁一赔百,二魁一赔千,连二魁一赔万,夺三魁赔十万!” “多买多得,少买少得,百钱起购!” 文化宫外,许多店面,都在大声吆喝生意。 只不过这些生意有些特殊,既不卖酒,也不卖肉,更非柴米油盐,衣食住行。 此乃赌档。 嗯……准确的说是专为文会而营的闱姓赌挡。 闱姓者,榜花也,可以看做一种另类的彩票——文彩! 赌档会将有望夺魁的热门人物排上文榜,购彩者可任意选购,赔率极高。 尤其是连夺二魁与连夺三魁,其赔率甚至拉到了一赔千,一赔万的地步。 若不是有限制,百钱才能购一张文票,那绝对会有人一钱一人,全部买上。 如此,只要中一人,就能大赚特赚。 这还是榜上有名的,榜上无名的赔率更夸张,连夺三魁甚至达到了赔十万。 如果压大注,中冷门,那绝对可以一夜暴富。 但这只是如果,只是假设,现实成功的概率几近于零。 毕竟,人家开赌档的又不傻,但凡有点名声,有点希望的都会列到文榜之上。 没入文榜的,要么没来参加,要么就是滥竽充数之辈,根本不可能爆冷。 就算爆冷,也不过二甲三甲,会首文魁绝无可能,文华会开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哪一个会首文魁是榜上无名,让各大庄家赔得血本无归的。 “又是这些人!” “堂堂文华盛会,被他们搞得满地铜臭!” “也没有人出来管管,让他们堂而皇之做这种事情。” “管,怎么管,这些赌挡背后可是宁州各家,据说连学海剑楼都……” “何止学海剑楼,看看那家,凰天楼的铺面,我大周天家也参了一份子啊!” “好了好了,榜花投壶,也是风雅趣事,天家都默许了,诸位何必上火呢?” “哼,我也去买一张,就买我自己,今夜叫他们血本无归!” “哦,兄台可榜上有名?” “没有,怎样?” “没事,你慢走!” 看着热火朝天的闱姓榜花铺,前来参与文华盛会的士子虽看不过眼,但也没有跳出来闹事,有的甚至还凑热闹买了几张。 “你看你看,这是什么?” 紫嫣拿着两张文票来到梦梵音面前,得意洋洋的向她晒起来。 梦梵音一看,只见两张文票上,都写着苏问二字,苏问之下又有三行,分别是任意一魁,文花百金,一赔一百。 闱姓榜花的赌法有很多种,除去上面最基本的几样,还有单魁独压,双魁连夺,三魁单中等赌豹子的赌法,赔率也各不相同,最高的甚至能拉到一赔百万。 紫嫣现在买的就是任意一魁花,只要闱姓者夺三大试中任意一魁,就算得中。 赔率一赔一百,紫嫣买了百金,若是得中,那能获赔万金。 梦梵音望着她手中的两张文票,也是无语:“你买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支持我们的苏先生了!” 紫嫣将两张文票小心收好,随后才气鼓鼓的向梦梵音说道:“你不知道那些庄家多可恶,那什么文榜上面,竟然没有我们苏先生的名字,摆明看不起我们的苏先生,我要好好教训他们,叫他们赔个血本无归。” “……” 梦梵音一脸无语的看着她:“之前在凰天楼你没带耳朵吗,苏先生都说了他不参加文华会,这文化榜上怎么会有他的名字,还让他们赔得血本无归,我看是你血本无归才对。” “你不懂!” 紫嫣神秘一笑:“我当然知道苏先生不参加文华会,但他不参加不代表我不能赢啊。” “???” 梦梵音望着她,头上冒出了几个问号,随后又转为怜悯:“原来妙音山的功法会伤脑子的吗?” “你才没脑子!” 紫嫣白了她一眼,说道:“你真是一点都不懂,从云州到孟州,从孟州到宁州,但凡有我们那位苏先生掺和的事情,哪件没有出点意外,几乎可以说他人走到哪里,意外就跟到哪里。” “嗯!?” 梦梵音沉吟一声,若有所思:“所以……” “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紫嫣一笑,说道:“我有预感,就算我们的苏先生不参加文华会,也能在会上搞出点事情来,夺个什么会首文魁,那是小意思,说不定还会闹个天翻地覆。” “预感?” 梦梵音眼神变幻,也不再言语了。 “对对对,预感!” 紫嫣凑上前来,搭住她的肩膀说道:“小梦儿,你会奕剑术,堪比道门的先天神算,要不你也算一下,看看我说得对不得,要是对,我再去加注,我手上还有几张金票,那七情木也值万金,全压了,叫那帮奸商赔死哭死。” “……” 就在紫嫣调笑,梦梵音无语之时。 “快看,鸾庭车驾,李门来了!” “御赐的鸾庭车驾,李老太君大驾亲至。” “何止啊,听说李门嫡脉的三小姐,欲要此届文华会上捉婿呢。” “李门嫡脉的二小姐,那岂不是当今皇后的三妹,李门的凤凰贵女?” “竟有此事?!” ------------ 第二百三十三章:会试 “捉婿?” 紫嫣与梦梵音相视一眼,都是讶异。 她们讶异,并非不知这捉婿为何物,而是这捉婿的人竟是李门。 榜下捉婿,乃是习俗,在科举之后,放榜之时,那些没有官身的富豪之家就会嫁女招婿,将高中的士子拉到自家,竞争十分之激烈,有时还要动手与人争抢。 所以,才有了捉婿这个戏称,寓意招女婿要眼疾手快,一个捉字乃是精髓。 这捉婿的大多是略有家资的乡绅富豪,真正的世家权贵是不屑于此的,或者说他们做得更高级一点,不会在大街上直接动手抢人,而是早早做好关注乃至投资。 但不管是高是低,其本质都是一样的,招揽人才,壮大实力,延续家族。 所以,各大世家在文华会上招婿嫁女,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上届的文化魁首不就娶了宁州三大家族之一的颜家女吗? 如此,这一次李门招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紫嫣与梦梵音为何感到讶异? 因为…… “李门招婿,这可不多见啊!” “李门当代有三位嫡脉女,长女早已招婿入赘,为李门延续血脉,次女前年刚入宫为妃,只剩这位三小姐,已到嫁娶之龄,还未婚配,此次招婿,也是当然。” “李门贵女,非同一般,眼光可高的很,听说那位三小姐已放出话来,非连夺三魁者不嫁!”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连夺三魁,开什么玩笑,这文华会开了多少届,才出几个三魁文首,平均下来千年都不出一位,就算她是李门贵女,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吧?” “就是,连夺三魁,莫说李门,就是天家凰脉骄女也取得,同样都是入赘,做天家驸马,不比当他李门赘婿强?” “这你就错了,且不说李门贵女的传说,就说此次,李门三小姐,可不是招婿入赘,而是婚配他人,为此李门还准备了一份重礼做嫁妆。” “那位李门三小姐,可是学海剑楼之主,学海剑君的爱女,娶了她将得李门与学海剑楼之助,可谓一步登天,青云直上啊。” “……” 一众文人士子议论纷纷,心中都感火热激昂。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然黄金屋。 苦读诗书,求的不就是一个名,一个利,一个色嘛? 如今,颜如玉,黄金屋,青云路皆在眼前,叫人怎不向往,怎不激动? “李门招婿?” 紫嫣回过头来,神情讶异的向梦梵音说道:“这个关头他们还敢搞事情?” 两人虽未卷入皇家与世家的尔虞我诈,但皇家与世家的明争暗斗,早在之前凰天楼的冲突中表露无疑,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何况出身大宗大派的她们。 所以,对李门在此关头,高调招婿的做法,两人很是讶异。 莫非,李门还有什么算计,什么布置? 又或者只是巧合,那李门三小姐是真心招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两人不知,只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这件事情……不同寻常。 …… “文华宴开!” “入围大试的士子,请在半个时辰内,入文华殿就位,迟到者算自动弃权。” “其余士子,可在偏殿观礼,我学海剑楼已设好阵法,镜花水月,身临其境。” “请!” 李门的鸾庭车驾进入不久,文华宫中便响起钟声,学海剑楼与文华宫中的弟子门人,侍者招待开始迎宾入殿。 “开始了?” 紫嫣回过头来,问道:“我们去哪儿看?” 梦梵音没有作答,直接迈步向文华宫主殿走去。 主殿之外,设有关卡,除学海剑楼与儒门弟子,还有公主府的大内禁卫。 “两位,请出示入帖!” 两名学海儒生抬手拦住二人。 梦梵音取出一帖:“弈剑门,梦梵音!” 两名学海儒生接过拜帖一看,顿时凛然:“原来是弈剑门传人,失礼,请进!” 说罢,便给两人让开了道路。 紫嫣与梦梵音穿过关卡,一边向文华殿走去,一边调笑说道:“道尼祖师不愧是道尼祖师,连学海剑楼这样的儒门嫡脉都要卖你们面子,早知道我也拜入弈剑门了,哎,悔不当初啊!” “祖师先天成道之前,曾在学海剑楼进学,与那位学海剑君乃是同修,学海剑楼自然不敢怠慢。” 梦梵音一边解释,一边与紫嫣踏入文华殿中,在侍者的引领下,坐到一旁准备观礼。 文华宴,是宴也是会,最后的文华大试将要在此进行,所以主角当仁不让是会试的文人士子,其余人等只能在旁观礼。 当然,如果你实力够强,身份够高,也能从场外观众升格为场中主持。 比如说…… “李老太君到!” “学海剑君到!” “一气大师到!” “青君道长到!” “颜老夫子到!” “孟大先生到!” “州牧大人到!” “龙山院长到!” 八人八声,接连而来。 赫是八位先天大修,分别代表宁州三家,宁州三宗,还有大周朝廷与三家三宗外的龙山书院。 八位先天,也就是九州祖地,灵气所钟,换到外扩的十州疆土,打死也请不出这么多大修士。 这八位先天大修,便是今夜文华宴之品鉴。 为何只是品鉴,不是评委? 因为文华难评!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诗书文章这等有强烈主观异象的东西,是很难评出谁高谁低,谁好谁坏的,就是评出来了,也很难让众人心服口服。 所以,文华会上做评判的并不是人,而是一件圣器,一件文道圣器! “公主殿下到!” 八位先天大修方才落座,又见最后一人压轴而来,隆重登场。 正是一身凤冠霞帔,华贵无伦,绝艳无双的大周长公主殿下——姜凰! 姜凰步入殿中,身后除一众贴身侍女外,还有一人,青衫挺拔,凛肃如剑。 正是…… “怎会是他?” “果然是他!” 场内场外,殿内殿外,众人心中都是一突,但冒出的念头却各不相同。 然而,这与姜凰无关,与苏问更是无关。 姜凰登上主位,面向众人。 “拜见公主殿下!” 众人起身,齐齐行礼,连李老太君,学海剑君等八位先天大修都不例外。 姜凰也坦然而受,抬手虚扶:“众卿免礼!” “谢殿下!” 众人这才平身。 “众人落座。” 姜凰也不废话,直接将目光投向大殿中央,参与文华大试的众士子,再看向学海剑君等人:“开始吧!” “是!” 学海剑君点头,转身高喝:“大试开始,请青云台,文华镜!” ------------ 第二百三十四章:玉书 青云台! 文华镜! 这便是文华会之评判,两件一体的文道圣器。 随着学海剑君的话语,一道烟波浩渺而现,内中隐约可见一阶一梯,一山一石,一台一镜。 不过片刻,烟波渐散,山石阶梯越发清晰,台上灵镜更是熠熠生辉,似能映照大千世界。 “嗯!” 见此,一众先天大修均是颔首点头,显然对这件文道圣器十分放心。 场外殿外,观礼的众人也暗自议论。 “青云台!” “文华镜!” “这便是文华宫之圣物?” “据说此物乃文道至宝,圣人讲道,教化众生之时,天降功德具象而成。” “此物承载文道气运,对于文道之气最是敏锐,无论何人,无论何物,只要身怀文道之气,在此宝面前都将显露无疑。” “青云路,青云阶,只有踏上青云路,抵达青云台,令台上的文华镜照出文气华光,才有资格角逐会首文魁之位。” “不知今夜有人能登上青云台,又有几人能令文华镜大放光华?” “颜家颜玉书,当有一席之位……” 场外殿外,众人议论纷纷。 唯有场内,一片肃静。 学海剑君为主持,召开青云台,文华镜,再面向殿中会试的众士子,沉声说道: “文华大试,首关不变,以八雅为篇,八雅为题!” “一刻时间静思!” “一刻过后,谁人愿试,便上前来。” “现在,大试开始!” 说罢,学海剑君转身,向姜凰又是一礼。 姜凰点了点头,虚手轻扶,剑君落座,静候一刻时间。 一刻,只有一刻? 这对大试而言是不是太短了? 并不短,因为诗书一试,不同于之后的经典与策论。 “八雅为篇,八雅为题!”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一套啊。” “诗书八雅,自古不变,当然是这一套。” “虽然早就知道了题目,但要做好也不容易啊!” “心中忐忑,拿捏不准,要是备的不行,难免方寸大乱。” “所以,前有前好,后有后着,怎么把握还要看自身功底啊。” 场外殿外,常人议论纷纷,揭开这诗书会试的内容。 八雅为篇,八雅为题,这是文华之始便立下的规矩,绵延至今都不曾变动。 何为八雅? 即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此为文道八雅,亦是文道诗书! 没错,文道诗书,指得并不是诗词,或者说并不单指诗词。 除去诗词,还有琴、棋、书、画,酒、花、茶七雅七技,均为文道诗书之法。 毕竟,此世的文道诗书,不单为抒情作乐,更是承载着“文道之锋”的重任。 用个比较通俗易懂的比喻,那就是……军火? 对,就是军火,就是武器! 军火有众多种类,武器有众多分别,这文道之锋自然也不尽相同。 有人以琴载文,有人以棋布道,有人笔走龙蛇,有人画惊天下,也有人出口成章,茶酒养气,花团锦簇。 总而言之,各有各妙。 所以,文华诗书大试的题目,从古至今都是这文道八雅。 会试者,必须以八雅之技,上青云台,入文华镜,才有资格角逐魁首之位。 题目恒定,众人可以早做准备,不需要临场发挥。 所以,现场一刻钟的准备时间足够了。 经过三日小笔,最后大浪淘沙,进入大试之人,哪个不是才华横溢,自是早早做好了准备,根本不存在临阵磨枪的说法。 如此这般,片刻之后…… “一刻钟到!” 主持大试的学海剑君再度起身,向殿中会试的一众士子说道:“谁人先来?” “我先!” 当即,便有一人站出,含笑上前行礼:“学生颜玉书,见过殿下与诸位师长!” “颜玉书?” “竟然是他?” “果然是他!” “颜家的大才子,麒麟儿!” “玉书玉书,听来温文尔雅,却不知他的性子,向来锋芒毕露,不甘人后!” “所以,有玉公子,书公子,剑公子三大美名,少年之时便名动宁川文海啊!” “颜玉书抢先,那后边的人……” 场外殿外,众人议论纷纷,看那站出之人,都是赞叹不已。 颜门,颜玉书! 出身宁州三大家之一的颜门,虽不如李门那般势大,但也是传承千年的九州世家,祖地门阀。 颜玉书作为颜门嫡子,又有绝顶天资,早早就是夺魁的热门,如今第一个站出来,更是彰显了其自信个性。 锋芒毕露,不甘人后! “颜玉书?” “本宫听过你。” “颜家的麒麟儿!” “不错!” 姜凰不吝赞赏,轻笑说道:“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便由你首试吧。” “多谢殿下!” 颜玉书得到姜凰首肯,面上笑意更甚,迈步便向那青云台走去。 众人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神情都有些异样,不住将目光投向姜凰,李老太君与学海剑君几人。 颜门乃宁州三大家之一! 此次姜凰携大胜之势驾临宁州,打压李门,扶持他家的意思已显露无疑。 李门是打压的目标,与李门并称宁州三大家的孟颜两家,则是扶持的对象。 如今,文华大试,颜玉书率先上前,真的只是他不甘人后吗? 还是皇家有意,要进一步打压李门,扶持孟颜两家? 对此,李门又会作何反应? 是忍气吞声,再退一步,还是…… 无人知晓! 也正是因为无人知晓,此刻气氛才更加微妙。 文华会文华会,这文道盛会也不全是文道之事啊。 众人心思如何,暗涌怎样,暂且不说。 只看颜玉书,青云台,文华镜。 但见这位颜家的麒麟儿,步履自信,一派从容,踏入那烟波浩渺的境界之中。 随后,屈指一弹,腰间长剑吟啸而出,竟是以剑为笔,以剑诗书,仗剑高歌直上青云台。 剑诗剑书,剑歌剑曲,八雅其三。 这位颜家麒麟儿,玉书剑公子,果真是有备而来。 笔走龙蛇,仗剑高歌,飞仙一般越过石阶,直上青云台,映入文华镜。 顿时,文华镜中,大放光华,照耀出三行八字,金辉璀璨。 “玉书剑!” “甲等!” “天下名篇!” ------------ 第二百三十五章:伯仲 “甲等!?” “天下名篇!” “竟是天下名篇!” “果真不愧是颜家的麒麟儿,天骄子!” “此诗此书,此歌此曲,确实配得上天下名篇四字。” “还用你说,青云台文华镜,乃文道气运至宝,文气鉴赏岂会有差?” “这位颜公子当真不甘人后,可他不甘人后了,他身后的人怎么办?” “就是,一上来就是金辉甲等,天下名篇,后边的人怎么还拿得出手啊?” “那也未必,他颜玉书虽强,其他人也不是泥捏的,看,那位林公子不还神闲气定的站着吗?” 望着文华镜中找出的璀璨华光,不仅在外观礼的众人阵阵惊叹,场中会试的士子也是心沉。 颜玉书收剑转身,走下青云台,踏出青云境,来到姜凰与一众先天大修面前:“学生献丑了!” “哈!” “不愧是颜家的麒麟儿!” “仗剑高歌,当真豪情万丈!” “秀色可餐,此诗下酒,更胜美人啊!” 姜凰与一众先天也不吝赞赏,狂浪不羁的龙山院长更是与他调笑起来。 看得众人心中羡慕,又不得不服。 颜玉书,不愧是颜玉书! 青云台,文华镜,以文道之气显像,具体可划分为四等四名,四等为甲乙丙丁,四名为家国天下,至圣绝贤! 现如今,颜玉书就得了一个甲等的天下名篇,已是历来文华会的最高水平。 能够稳压他一头的,只有甲等的惊泣鬼神,千古絶篇。 但那是圣人之作! 千古绝篇,非圣人不可得。 文华会虽是文道盛事,但也不值得圣贤投身,也没有哪位文道圣贤,会来此与晚辈后生争名夺利。 所以,文华会开办至今,都未出过惊泣鬼神的千古绝篇,金辉甲等的天下名篇就是最高了。 颜玉书一上场,就拿了一个金辉甲等,天下名篇,其后众人的压力可想而知。 颜玉书专美于前,照得他们暗然失色啊。 想要不丢脸,那就得和颜玉书一个档次,夺一个金辉甲等,天下名篇回来。 可是…… “天下名篇是那么好得的吗?” “这位颜公子也太不厚道了!” “这下子其他人怎么还好意思出手啊?” “怕什么,输给颜玉书,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以后还可以和人吹嘘,我败的是颜家颜玉书,谁人听了不敬你三分?” 时间推移,众人四下议论,场中气氛压抑了。 “哈!” “颜兄,不愧是颜兄!” “接下来就让小弟献丑吧!” 很快,就有一亲近颜家之人,颜玉书的至交好友站出来缓和气氛。 这也是安排好的,世家行事,可以锋芒毕露,但不能不留余地。 那人与颜玉书拱了拱手,又向姜凰与众位先天见礼,再迈步踏入青云境中。 片刻之后,也登上青云台,在文华镜中,照出一道银月辉华,赫然是…… “乙等!” “国传!” “……” 虽是缓和气氛的陪衬,但他取得成绩也不差,一个乙等国传,已是中上水平。 “献丑了!” 那人也是从容,轻笑走出,站到颜玉书身边。 “接下来……” “我来!” 有一人背琴而出,上前向姜凰与众先天见礼,再转身踏入青云境中。 “这不是当初接风宴时,登台献技的那位琴道大家吗?” “公主殿下与李老太君对他的琴技可是赞不绝口呢。” “不知他会取得怎样的名次?” 众人议论纷纷。 紫嫣却心不在焉,望着手中的两张文票,再看台上与众位先天同坐,最近姜凰的苏问,一脸的郁闷:“我不会要赔本吧?” 《仙木奇缘》 苏问虽应了姜凰邀约,与她出席文宴并陪坐于侧,但这陪坐并不是坐在她身边,起码现在不是。 坐在她身边,看来虽然亲近,但与礼不合,更有一种太监近侍的感觉,姜凰自然不会做如此掉价的安排。 所以,苏问与学海剑君等人并列同坐,一众先天也知他在孟州剑斩五莲真君之事,并没有什么不满。 目前为止不满的只有紫嫣一人。 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么和谐? 难道自己估算错了? 梦梵音回头望了她一眼:“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哼!” 紫嫣冷哼一声,将两张文票重新收好:“现在才刚开始,谁后悔还说不定。” 梦梵音摇了摇头,不再管她,继续观礼。 方才那位背琴入境的士子己登上青云台,使得文华镜中大放光华,竟也是璀璨金辉。 “鸣山曲!” “甲等!” “国传!” …… “又是一个金辉甲等!” “可惜,国传,比不得天下名篇!” “此人也是大才,操琴之法出神入化,可惜……” “颜玉书专美于前,纵是稍逊一筹,看来也暗然失色啊!” 看文华镜给出的名次成绩,众人一叹,都是可惜。 琴不谓不好,曲不谓不妙,但奈何颜玉书锋芒太盛,如此琴技也只能做绿叶陪衬。 见此,那士子也是一叹,转身出了青云境,默默站到一旁等候,看得其余士子心有戚戚,但又无可奈何。 该上还是要上啊! 众人上前,各登青云。 “乙等,家鸣!” “乙等,国传!” “丙等,家鸣!” “丁等,无光……” 众人接连入境,成绩接连而出,大多是乙等中流,也有部分丙丁下流,甲等一流的人物最少,如颜玉书一般金榜甲等的天下名篇更是一人未见。 似乎,这诗书大试的魁首已然定下。 “这……” “都比不过颜玉书啊!” “金榜甲等,天下名篇,岂是轻易?” “看这样子,诗书首试的文魁是他颜玉书的了!” “现在还说不准,看,学海剑楼的那位林公子动了!” “压轴登场吗,这俩真是对头,现在也一前一后,针锋相对!” 众人议论之中,又一人上前向姜凰与众位先天见礼:“学生林弦,见过殿下与诸位师长。” “林弦?” 姜凰一笑,将目光投向下方的学海剑君:“这就是剑君的那位高徒?” “正是!” 学海剑君点了点头,并不避讳,只是正色说道:“考场无师徒之说,只看你才学如何,去吧。” “是!” 林弦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随后,烟波浩渺的青云境中,就掀起了一片波澜惊涛。 正是弹指掀涛,大雅之技! 片刻之后,一曲终了。 青云台上,文华镜中。 “学海无涯道无弦!” “甲等!” “天下名篇!” 璀璨金辉,照耀而出。 ------------ 第二百三十六章:黑马 “金辉甲等!” “天下名篇!” “又是天下名篇!” “不愧是学海天骄子!” “前后竟有两道金辉甲等,两篇天下名篇。” “这颜林二人果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这下子该怎么分高低,难道这届诗书大试,要出两位魁首不成?” “这倒不会……” 众人议论纷纷,望着从青云境中从容走出的林弦,再抗一旁处变不惊的颜玉书,都是赞叹不已。 这两人怕是早就知道结果了吧? 当真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麒麟儿,天骄子啊! 看着并肩而立,各自含笑,似惺惺相惜的二人,众人已生不出任何妒忌之心。 唯有叹服。 “好!” “不愧是学海高徒!” “剑君,你这弟子果然大才。” 大殿中央,主位之上,姜凰亦是不吝赞赏,并未因林弦出身学海,与李门密不可分而有失偏颇。 “多谢殿下夸奖。” 学海剑君含笑回礼,对自己这个关门弟子也十分满意,站起身来向殿中会试的众人说道:“可还有人要入试?” 颜书林弦,二人一前一后,两道金辉甲等,两篇天下名篇,这场诗书大试可以说已经圆满了。 虽然还有几名士子未试,但这几人大多心气已散,前一个颜玉书的金辉甲等就让他们受不住了,现在又来了林弦的天下名篇收尾,如此谁人还敢上台献丑? 所以…… “颜兄林兄,我等拜服!” “技不如人,不试也罢!” “宁川文脉,果真卧虎藏龙!”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几人赞叹摇头,表示不用再试。 见此,学海剑君也不再多言,勉励了几人一番,就开口说道:“既然无人再试,那便……” “且慢!” 一声且慢,叫住全场。 “嗯!?” 学海剑君眼神一凝,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士子起身,站出队列,拱手向他说道:“学生还未试过!” 这士子青年模样,俊逸非常,只是衣着略显寒酸窘迫,一件长衫不知道穿了多久,浆洗得都有些发白了,但他整理得很是干净,看来只是清贫,并不觉乌糟。 学海剑君看他这般模样,也是有些讶异,问道:“你是……?” 青年躬身一礼:“宁州士子,白元书院——陈泉!” “陈泉?” “是谁?” “没听过啊?” “文榜上没这个人吧?” “确实没有,文榜上的人名我倒背如流,绝对没有陈泉这个人。” “白元书院,也没有听过,我们宁川有这一家书院吗?” “我记起来了,在我们宁州淮河府,清溪县有一家小书院,就叫白元书院。” “那家书院啊,我记得好像就十来个学生,师者也只有那老院长一人,几年前老院长过世,书院也就关了,没想到还有学子?” “这么一家书院,竟有人能过三日小比,入围诗书大试,这……” 众人议论纷纷,望着场中虽身躯清贫,但傲骨依旧的陈泉,都有些惊异。 学海剑君也是一般,上下打量了陈泉一眼,随即问道:“既然要试,方才为何不说?” “这……” “是啊,既然要试,方才为何不说?” “非要打断剑君的话,这不是不给剑君面子吗?” “学海剑君,堂堂先天,竟然跟一个晚辈后生计较这些?” “也许是见有人还敢入试,轻看他的关门弟子,心有不满,故作刁难吧?” “笑话,剑君乃学海之主,当世大儒,岂会这般狭隘,我看他是要考校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番。” 听学海剑君话语,众人议论纷纷,态度各有不同。 但这对陈泉丝毫没有影响,只见他面对学海剑君目光,坦然回道:“启禀殿下与诸位师长,学生方才不言,是因为方才颜林二位兄台之作,确胜学生准备许多,若以原作入试,那必定无望胜出,因而冥思苦想,重写一做,此刻方成。” “这……” “好小子!” “这么狂?” 听此,场内场外,殿内殿外,都是哗然一片。 无他,只因此人,太狂太狂! 虽然他的语气很是谦逊,也坦然承认自己准备的作品,不如颜林二人的金辉甲等,天下名篇,无望胜出,不敢献丑,但话一转,又说自己冥思苦想,利用这段时间重做了一篇。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这什么意思? 是说他短时间内,临阵磨枪写出来的一篇新作,能胜过颜林二人苦心准备的天下名篇吗? 这话是真是假? 不管是真是假,这姿态都太过狂妄,让众人对他的观感直线降低,同在殿中会试的士子更是对他怒目而视。 陈泉却浑然无惧,迎着学海剑君的目光,坦然说道:“学生恳请一试,剑君若是觉得学生违规,那学生也无话可说。” “这……” “哈哈哈!” 众人无言,学海剑君却是欣然大笑:“好,好得很,想不到白元书院竟出了这般心气之人,好,你且试来。” “多谢剑君!” 陈泉躬身一礼,随即转向青云境,沉稳自信的迈出脚步。 “这……” “倒是有胆气!” “两道金辉甲等,两篇天下名篇在前,他还敢入试?” “还是压轴登场,天下瞩目,最后若得甲等也就罢了,若是得个丙丁之流,那不是要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也是他活该,这般狂妄,还出新作,根本不把颜林二人与天下英才放在眼中啊。” “不知他以何为篇,文道八雅,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方才颜玉书仗剑高歌,笔走龙蛇,取的是诗、书、曲三雅,林弦指掀涛澜,乃专精一道的大雅绝艺,他……” 眼看那陈泉进入青云境,场内场外都躁动起来,众人态度各不相同,有人冷笑不屑,有人好奇期待,也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到处扇风点火给自己找乐子。 但这对陈泉丝毫没有影响,只见他大步踏入青云境,抬脚直登青云梯,一步一字,一阶一行,诗篇而出,直向青云台,文华镜。 “这诗……” 诗声传来,众人神情立时一变,连未来得及出声评论,就见…… “青云!” “甲等!” “天下名篇!” 青云台动,文华镜闪,照出璀璨金辉,赫是天下名篇。 ------------ 第二百三十七章:魁首 “金辉甲等!” “天下名篇!” “又是天下名篇!” “怎有可能……” 望着文华镜照出的璀璨金辉,场内场外,殿内殿外,都是一片哗然。 殿中参与诗书会试的一众士子更是五光十色,精彩无比。 天下名篇,又是天下名篇! 这什么情况? 往届文会,虽也有金辉甲等,天下名篇,但基本都是一届一篇,最多也不过双秀,从未有三篇齐出的例子。 这一届是怎么了? 怎么会有那么多怪物! 颜玉书与林弦也就罢了,一个是颜家麒麟儿,一个是学海天骄子,他们能做出天下名篇,那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这陈泉,一个出身县地书院的小人物,连文榜都未能上的小角色,竟也做得出天下名篇? 这叫他们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望着那金辉璀璨的四字,众士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 林弦与颜玉书也是眉头紧皱,讶异非常。 他们二人,知根知底,对彼此的成绩并无怀疑,更无意外。 可这陈泉……什么来历? 当真是寒门出贵子? 两人不解,心中惊疑。 而殿上…… “嗯~!” “青云?” “好一首青云!” “羚羊挂角,天马行空!” “意境非凡,道韵天成啊!” “此人,有大才。” “一会三甲,一试三篇,可谓千古佳话!” 殿上,八位先天品鉴,皆是赞赏有加。 姜凰也点头说道:“不错,此人大才,今日可谓三甲佳话!” “殿下明鉴!” 众人听此,无不点头。 “但三甲归三甲,文会魁首,只有一位!” 说罢,姜凰垂下目光,望向学海剑君:“劳烦剑君了。” “分内之事!” 学海剑君点了点头,起身对出青云境的陈泉,还有一旁的林弦与颜玉书说道。 “尔等三人,尽为甲等,所做皆是天下名篇!” “可谓佳话!” “但文华盛会,大试魁首只有一人,所以还是要论个高低。” “且看文华镜!” 说罢,学海剑君抬手一指,正是青云台文华镜。 众人也将目光投去,只见青云台上,文华镜中,三道金辉绽放,犹若浪潮奔涌,成三道金柱冲霄而起。 “这是……” “文气,文道气运!” “文华之作,都是精心准备,不好加赛。” “所以,若是俱为甲等名篇,就要试看文气高低。” “高者进,低者退!” 望着那冲霄而起的三道光柱,众人议论纷纷,激动不已,尤其是怀中揣着颜玉书与林弦文票的赌棍,这会试结果对他们来说可谓性命攸关。 颜书林弦,谁人都行,千万千万不能是那陈泉啊! “颜玉书颜玉书!” “林弦林弦!” “陈泉陈……哪个混蛋扔的石头?” 气氛热烈,全场沸腾,那三道文气光柱也升到了顶点,最终…… “怎么一样高?” “真是奇了!” “不对……” 看着几乎平齐的光柱,众人都是一呆,还不知如何评价,就见…… “青云文气,高出一线!” “宁州士子,白元书院,陈泉——胜!” “我宣布……” 学海剑君大袖一拂,沉声宣告结果:“此次文华诗书大试,文会魁首为宁州士子,白元书院——陈泉!” “这……” “怎会!” “完了完了,我的银子!”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不是说这俩稳赢的吗?” “好端端的怎么会冒出一个陈泉来,陈泉是谁,谁是陈泉,我是谁,谁是我,哈哈哈哈……” “把这几个失心疯的拉走,我就说了,榜花这种东西玩不得,他们偏偏不信,这下好了吧。” 学海剑君宣布结果,一锤定音,消息随之传遍文华宫内外,让大批收捏文票的赌客当场昏死过去,没死的也是天旋地转,面色惨白。 “……” 紫嫣望着自己两百金买的文票,也是一阵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我就说了你会后悔的。” 梦梵音看她这模样,也是无奈摇头。 殿外宫外,一片混乱。 殿中堂下,也是哗然。 “这……” “颜兄,林兄……” “一线之差,一线之差啊!” 众士子望着沉默不语的林弦与颜玉书,再看一旁神色从容的陈泉,不知该做什么安慰。 “好!” 最终还是颜玉书率先出声,向陈泉拱手说道:“好诗,好词,颜玉书今日输得不冤!” YY 另一边,林弦也回过神来,望了一眼陈泉,没有言语,神情阴沉。 相比颜玉书,少了几分君子风度。 见此,周遭士子也不敢言语。 只有场外低声议论…… “这下子精彩了!” “那位林公子情何以堪啊!” “怎么了,输就输了,难道他输不起?” “不是输不起,而是……他是学海剑君的关门弟子。” “哪又怎样?” “怎样,他是学海剑君的关门弟子,学海剑君是李门嫡脉,那位李门三小姐与他可谓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早有亲上加亲之意,而这一次李三小姐又放出豪言招婿,非文华三魁者不嫁,现在诗书一试,魁首被夺,他林弦还有望三魁吗?” “原来如此,这下当真精彩了,那林公子如何自处?” “只能等下一届了,可若是那陈泉夺得文华三魁,那……” 众人议论之语,虽无法传入文华殿中,但林弦依旧可以想象的出来,面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学海剑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神情却不见多少变化,转向姜凰报道:“殿下,魁首已出。” “嗯!” 姜凰点了点头,望着陈泉三人,再看殿中众士子,轻笑说道:“诸位都是我大周栋梁之才,文章有高低,诚心无贵贱,本宫今日与诸位同乐,来人,摆宴!” “是!” 侍女点头,转身而去,接着又鱼贯而入,将宴席在殿中摆开。 正是大试之后的文宴环节。 不过片刻,宴席便摆好了。 姜凰为主,正坐当中,左右分列两行。 一行在左,苏问为首,其后八位先天落座。 一行在右,陈泉为首,林弦颜玉书与众甲等士子落座,这是给文华魁首与甲等士子的殊荣。 姜凰举杯,扫过左右,再轻笑说道:“方才龙山院长说,诗书做酒,更胜美人,既是如此,那今夜便不做美人歌舞了,以文华为景,再现方才金辉甲等,天下名篇,叫众人欣赏,一助酒兴如何?” “殿下所言极是!” 听此,众人无不点头,学海剑君亦是起身,将青云台文华镜置于场中,再现方才金辉甲等的天下名篇。 “好!” 姜凰点了点头,具备向众人:“这一杯,敬诸位!” 说罢,便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我等也敬殿下!” 李老太君等诸位先天举杯回应,一派君臣相得,其乐融融的模样,再不见皇家与世家之间的心机博弈。 “这一杯,敬先生!” 姜凰轻笑,又举一杯,向先天众列之前,最近她的苏问说道:“孟州之事,全仗先生,我得先生,如鱼得水!” 说罢,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得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这个场合,第二杯,不应当敬给文会魁首吗? 将他苏问拉出来是什么意思,就算公主殿下你对他青眼有加,这没必要这样强行抬他吧? 众人皱眉,但又不敢言语,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苏问却不在意,举杯向姜凰:“殿下言重了。” 说罢,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姜凰一笑,再次举杯,向右手下方,众士子之前的陈泉:“这一杯,敬文魁,将兴我大周文道!” “谢殿下。” 陈泉行礼,举杯回应。 “诸位随意,不必拘谨!” 姜凰一笑,面向众人:“来,举杯,共饮,同乐!” …… “文华宴,文华宴!” “要是我也能坐在里边多好啊!” “听闻宴上佳肴,无不是山珍海味,人间极品!” “甚至还有先天大修方能享用的绝品佳肴,还有那酒,更是文华宫专为文华会酿造的文华佳酿,有雄壮文气之效,一坛下去,榆木也能开窍,下笔有神起来。” “你就想吧,一坛子,你以为是文会魁首啊?” 偏殿之中,虽也有宴席招待,但比之文华主殿,相差何止千万,所以众人仍是艳羡不已。 就在此时…… “干什么,放我过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 “姨娘!” 文华殿外,忽见吵闹,竟是一人要强闯入殿。 “嗯?” 姜凰抬眼望去,看到那人,也是一笑:“让她过来。” “是!” 侍卫随即放行,那人也欢快跳入殿中,竟是一名俊俏非常的书生。 “这……” “是谁?” “女扮男装也不用点心,一看就知道是西贝货。” 众人见此,也是诧异。 但那“书生”却不管不顾,直直来到场中,堂下,众座之间,又顽皮又乖巧的向姜凰与众位先天行礼。 “禄儿见过公主姨娘,见过太上奶奶,见过楼主爹爹,见过一气师傅,见过青君道长,见过……” 她俏皮的向姜凰与八位先天大修行礼,看得场外众人满脸错愕。 “她是……” “李门三小姐!” 终是有人识出了她的身份。 学海剑君脸色一板:“禄儿,你又出来胡闹,还不下去!” “我才不呢,我要陪凰姨娘,这么多年不见了,她也不来看我。” 女扮男装的李禄儿小嘴一撅,无视了学海剑君,直接上前,来到姜凰身边,嬉笑说道:“凰姨娘,你想不想禄儿?” “哈哈!” 姜凰一笑,敲了敲她的额头:“说了多少次,要叫姐姐,姨娘姨娘的,都把我叫老了,小丫头,坐下吧。” “我就知道姨娘,哦不,凰姐姐最疼禄儿了。” 李禄儿一笑,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亲昵的靠在姜凰身边,又朝右手下方处眨了眨眼睛。 “这……” 见此,几位先天的神情都有些异样。 李禄儿的小动作,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他们,方才她眨眼的对象,并不是林弦,而不是颜玉书,而是……陈泉? 陈泉? 怎会是陈泉呢? 和她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是林弦啊! 学海剑君不是已经决定,将自己这个爱女,许配给林弦这个关门弟子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 众人不知,气氛微妙。 那陈泉也是一脸错愕,盯着姜凰身边的李禄儿,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嗯……” 颜玉书眉头一挑,转向林弦,只见后者面沉如水,冰冷非常。 就在这情况越渐不妙之时…… “这人是谁,竟坐在此处?” 李禄儿转开目光,望向左手下,列于诸位先天之前的苏问,语出惊人。 “嗯!?” ------------ 第二百三十八章:针对 “嗯!?” 此言一出,气氛陡然紧张。 苏问神色漠然,浑不在意,根本不作理会。 姜凰双眉蹙起,眼神变幻,最终还是没有发怒,只道:“禄儿,休要胡闹!” 苏问身侧第二位,学海剑君李千秋更是冷眼,厉声道:“禄儿,不得放肆!” 一人说胡闹,一人说放肆,虽然都是呵斥之言,但心思意味却截然不同。 姜凰心有爱护,不愿将事态扩大,所以说她是胡闹,童言无忌,不必挂怀。 李千秋为李禄儿之父,对她自然更是爱护,知晓苏问非同寻常,所以厉声呵斥给她警告。 如此这般,两人之言,都符合各自的身份,如若双方颠倒过来,前者呵斥说放肆,后者轻笑说胡闹,那就是不讲情面,放纵溺爱了。 这般应对,虽有算计,但并不碍两人一番苦心。 然而…… 两人这一番苦心,李禄儿却是不受。 “我才没有胡闹!” 只见这位李门三小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列坐于前的苏问: “文华殿中,诗书大试,一列坐的是诸位先天,文道大修,一列坐的是文华士子,诗书魁首!” “你是何人,何德何能,安敢列坐于前,在诸位先天之上,更胜文华魁首?” 李禄儿话语尖锐,字字诛心,刺向苏问。 “这……” 众人听此,亦是骇然,惊疑不定的望着李禄儿。 “她疯了?” “竟去找这人的麻烦?” “凰天楼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她就没收到半点消息?” “还是明知故问,有意而为……这李门还不愿低头吗?” “在这等场面向公主殿下发难,李门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望着话锋直逼苏问的李禄儿,知晓大势内情者皆是不解。 她想要干什么? 此时向苏问发难? 是李门对皇家的又一次回击吗? 还是她自己…… “放肆!” 众人惊疑,姜凰亦怒,喝道:“李禄儿,安敢对先生如此无礼,还不速速向先生赔礼道歉!” “殿下息怒!” 李禄儿还未回应,学海剑君李千秋与李老太君就齐齐站了起来:“禄儿她不胜酒力,一时意乱,才会这般胡言乱语,殿前失仪,绝非有心,还请殿下恕罪……” 说罢,李千秋急忙转向李禄儿,面色铁青,惊怒交加:“禄儿,还不跪下给苏先生赔礼道歉。” “跪下?” “我凭什么跪下!”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李禄儿却是一脸倔强,顶了父亲李千秋一句不说,还回过头来向姜凰说道: “凰姨娘,你莫生气,禄儿知道他是谁,苏问苏先生,好大的名声,就是不知是欺世盗名的名,还是名副其实的名?” “嗯!?” 众人眼神一凝,望着李禄儿,心中都是惊疑不定。 这个小丫头,似乎……有备而来啊! 众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姜凰又岂会看不出,柳眉微蹙,凤眸含怒:“你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 李禄儿摇了摇头,丝毫不惧姜凰眼中怒火,坦然说道:“就是不想凰姨娘你被奸邪小人蒙蔽欺骗,坏了姐妹之情,母家之亲,乃至江山社稷之责。”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姜凰双眉紧蹙,亦是沉默不语。 只有李千秋上前,冷声喝道:“放肆,禄儿,休要胡说八道,马上给我下来。” “我不!” 李禄儿却是一脸倔强,根本不听李千秋的话语,自顾说道:“凰姨娘,我听过你这位苏先生的名声,他在云州好厉害,好威风,将茗姑姑的幼子,我那位小族弟,千刀万剐,凌迟而死,留了一堆碎肉,一具白骨,一颗人头给茗姑姑。” “这……” “竟然此事?” “什么叫竟有此事,之前凰天楼你不在?” “这位苏先生,当真是个狠人,宋氏嫡子,李门外孙,说剐就剐了。” 因此前凰天楼之事,众人虽议论纷纷,但并不做站队。 姜凰也敛去了怒火,准确的说是敛去了最后那一分亲情与爱护,冷眼望着李禄儿:“那你可知,你茗姑姑那幼子,你那小族弟的所作所为?” “我知道!” 听此,李禄儿却是语出惊人:“他死有余辜!” “这……” 此话一出,场内场外,殿上殿下都懵了。 什么情况? 这李门三小姐的脑子没出问题吧?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众人不解,姜凰亦是蹙眉:“那你还提此事作甚?” “不错,茗姑姑之子,确实死有余辜,但此人手段亦是残暴,并且来历不明!” 李禄儿望着姜凰,一板一眼的说道:“凰姨娘,你是我大周长公主,有辅左天子之重责,怎可让这等残暴不仁,来历不明之人近于身侧?” “古人云,亲贤臣,远小人,而今此人一无先天之格,二无文华之才,却因殿下你之青眼幸进,在此文华诗书大试之上,列座于诸位先天,文会魁首之前。” “如此,岂能服众?” “如此,岂能归心?” “如此……” 李禄儿望着姜凰,一字一句的说道:“于家于国,都是不利啊,公主殿下!” “……” “……” “……” 沉默沉默,一片沉默。 殿下众人愕然,不知作何言语。 殿上亦是沉默,众位先天沉声不语,颜玉书林弦等士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什么情况? 以刁蛮闻名的李家三小姐,竟然能道出这样一番话语? 有理有据,有气有节啊! 众人愕然,姜凰蹙眉:“你这是在训斥本宫吗?” “禄儿不敢!” “禄儿一个小女子,殿下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禄儿只是希望,凰姨娘你,不要被此人蒙蔽!” 李禄儿却浑然不惧,直面姜凰,指向苏问: “此人来历不明,心怀不轨,妖言惑众,欺世盗名,公主殿下怎可亲此奸佞,还以师者之礼相待?” “殿下若要取士,天下贤能,何其之多,何必青眼于一个巧舌如黄,欺世盗名之辈?” “放肆!” 姜凰眼神一冷,怒声喝道:“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无人教我!” “我有眼看得分明!” 李禄儿却不管她,回过头来,嬉嬉笑笑的向苏问说道:“苏先生,苏先生,好一个苏先生,凰姨娘说你有大才,还是不世之大才,所以才这般对你青眼有加,如此,可敢站出来,让天下人看看,你之大才何在?” 一番话语,将众人目光,齐齐引向苏问,连姜凰盛怒都顾不上了。 转瞬成为众人瞩目之焦点。 对此,苏问还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尽之后,才抬眼望向那摆明冲着他来的李禄儿,问道:“你配吗?”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 第二百三十九章:狂歌 “……” “……” “……” 场内场外,殿上殿下,静寂无声。 并非震惊失声,而是一种意料之内,情理之中的沉默。 苏问这般态度,这般回应,众人并不惊讶,反而有一种就该如此的感觉。 此时沉默,只是不知道如何评价。 毕竟,那是李门的三小姐! 最后,只有李禄儿气极回神,怒声说道:“你……” “你不配!” 话语未完,便被打断,苏问放下酒杯,轻描澹写的说道:“跳梁小丑,惺惺作态,哗众取宠,观之可笑,为虎作伥,思之可悲,机关算尽,更是作呕!” “呵……” 说罢,也不管李禄儿什么反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顾自的饮了起来。 “……” “……” “……” 一番话语,毫不留情,众人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李禄儿也是一呆,许久才惊醒过来,指着苏问就要发怒,但那怒意下一瞬就被理智夺回。 李禄儿转怒为笑,嬉声说道:“原来这就是苏先生的大才,小女子真是见识了,果真舌锋如剑,凌厉非常,小女子佩服,佩服,苏先生大才,大才!” 嬉笑话语,阴阳怪气。 似乎她的目的已然达成。 见此一幕,众人亦是无语。 “这位苏先生,狠是够狠,狂是够狂,可惜……” “就是不太聪明啊!” “不管那李禄儿有什么心思,什么算计,方才那番话,她都说得有理有据,有气有节。” “这苏问如此反驳,无凭无据,无礼无节,简直就是泼妇骂街,只占得口舌之利。” “落了下乘啊,李门这一局,算是扳回来了。” “他也是无可奈何,李三小姐这一手,拿的端是要害,在这文华殿中,诗书试上,三道金辉甲等,天下名篇之下,要他展露才学,他怎么展露,他能怎么展露?” “怎么展露,都是献丑,都是丢脸,进退不得,自然只能逞这口舌之利了。” “自身不坚,怪得了谁,他若有真才实学,李门能奈他如何,就是看准了他无真材实料,才敢用这一招拿他。” “听说他会说些书,讲些故事,写些打油诗,唱些勾栏曲,这“大才”若是在文华殿中,诗书试上拿出来,那怕不是要贻笑大方,连公主殿下的脸都要丢光。” “更别说还有三大天下名篇辉煌在前,相形见绌之下,哎,我都想要给他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场外众人,议论纷纷,皆不看好苏问。 毕竟,他这般回应李禄儿,根本没有理据可依,全凭口舌之利,不止下乘,更感心虚。 “李禄儿!” 眼见李禄儿如此讥讽苏问,姜凰终是不再顾忌留情,冷声喝道:“来人啊!” “在!” “拿下!” “是!” 一众侍卫受命上前,就要将李禄儿拿下。 “这……” “不可!” 见此,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学海剑君李千秋与李老太君急忙上前,跪倒在地:“殿下恕罪,禄儿她酒醉失态,并非有心,我等这就将她带回,严加管教。” 二人刚刚把话说完,姜凰还未来得及表态,一旁坐着的文会魁首陈泉就站了起来。 “殿下!” 陈泉亦做跪礼,却不低头,面向姜凰说道:“李兄弟……李姑娘她虽殿前失仪,但也是肺腑之言,话中亦有道理,还请殿下明察!” “……” 见此一幕,众人面上都是错愕,那林弦面色更是阴晴不定,难看非常。 但随后他也站起身来,上前跪倒在地:“还请殿下明察!” 林弦一动,学海剑楼与李门世家一方的士子也纷纷起身出列,同跪在地。 “还请殿下明察!” “还请殿下明察!” “还请殿下明察!” “这……” 看着跪成一片的陈泉林弦还有学海士子,场外众人都是一惊,隐隐感觉到了几分不对。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李门究竟想干什么? “好好好!” 众人心惊之间,又听一阵怒极的叫好之声。 “好!” 姜凰拂袖,冷视众人:“你们这是要逼宫吗?!” “这……” 众士子神色一变,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齐声劝谏,跪地进言,他们这么做,置姜凰于何地,置皇家威严于何地? 这不是逼宫是什么? “我等绝无此意!” 陈泉抬头,神情平静:“只望殿下明察!” 听此,一众士子虽感不安,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随声说道:“请殿下明察。” “凰姨娘!” 李禄儿也再次奋起,不足左右阻拦的向姜凰喊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真的要一意孤行,为这一个欺世盗名的奸邪小人,而置天下臣民之心于不顾吗?” “你……!” 这一句话似戳中了要害,竟令姜凰话语一滞,难以反驳。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时…… “戏演完了吗?” 一声话语,平静响起,却将所有人目光都牵扯了过去。 因为出声之人,乃是这风暴旋涡的核心——苏问。 只见苏问站起身来,目光扫过殿中陈泉,林弦,李禄儿,还有殿上的诸位先天大修,摇了摇头,澹声说道:“难得的酒兴,全都败坏了,你们真是会挑时候啊!” “你……” “闭嘴!” 李禄儿一跳,正欲言语,却被苏问转瞬压下:“跳梁小丑,也敢做声?” “滚到一旁去!” “你……! !” 听此话语,不止李禄儿,李千秋与李老太君眼中也有了火气。 李禄儿再不对,她也是李禄儿,李门嫡脉的三小姐。 堂堂李门三小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叫做跳梁小丑,还要滚到一旁去? 这不是把李门的脸面往脚底下踩吗? 两位先天生怒。 苏问却不在意,更不理会,只看殿上孤身的姜凰:“跳梁小丑,殿下不必挂怀于心,今夜酒兴难得,机会也难得,苏问有狂歌一曲助兴,殿下,可愿听?” 听此话语,姜凰幽冷冰寒的眼眸之中,才亮起一道辉光,望向苏问,连声回道:“愿与君听!” “哈!” 苏问一笑,回过身来,不看一旁的先天大修,不看殿下的学海士子,只看场外,只看天下,一双眼迎上了所有人,狂声说道:“诸位,可愿听?” “这……” 众人一怔,不知该不该回应。 “当然愿听!” 同在文华殿中,紫嫣激动的站起身来,向苏问招手喊道:“苏先生,尽管唱,理这些蝇营狗苟的小人作甚?” “这……” “好!” “有胆魄!” “且唱来!” “口舌休逞利,手下见真章!” 众人亦被激起豪情,纷纷出声呼喝助阵。 “哈!” 苏问反手拎起一坛酒,不顾李禄儿等人惊疑目光,走到殿中,大笑说道: “琴来!” ------------ 第二百四十章:绝篇 “琴!?” 众人眼神一凝,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林弦。 有这学海骄子的名篇在前,此人还敢卖弄弦上之技? 是自信? 还是狂妄? 无人知晓! 但与姜凰而言都无大碍。 “来人!” “取凰天琴来!” “是!” 苏问殿中坐下,自顾饮酒,不过片刻便见两名侍女,将一张凰舞翼展的瑶琴搬到了他面前。 琴名凰天,上有九弦,名曰:君,臣,文,武,礼,乐,正,民,心,合和八音,森罗万象。 苏问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放在琴上,姿态狂浪,目中无人,随手一拨琴弦。 顿时,弦动声鸣,犹若天籁。 这并非是苏问琴艺如何高超,如何绝妙,而是这凰天宝琴本就有天籁之音。 随手一拨,只是试琴。 结果自是满意。 但琴满意了,人却还不满。 苏问一扫周遭,向神情错愕的陈林二人,还有一众跪地的士子说道:“还在这里碍什么眼,滚到一旁去。” “你……! !” 一众士子听此,皆是怒发冲冠,就要动手理论,但却被一脸冰冷的林弦拦下。 “且由他!” 林弦抛下一句话语,随即转身坐回原位,那诗书魁首陈泉也是一般。 “哼!” 见此,一众士子只能站起身来,拂袖而去,坐回自己的位置,将这殿中大堂让给苏问。 如此,苏问便满意了吗? 只见…… “有歌无舞,怎能尽兴?” 苏问大笑一声,又是喊道:“人来!”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唯有姜凰含笑,袖手一拂:“烟儿!” “是!” 云烟点了点头,传令而去。 片刻之后,一众莺莺燕燕,鱼贯而入,还有古筝琵琶,琴瑟和鸣。 正是长公主府的歌女舞姬。 “这……” 看着莺燕包围的苏问,众人面上尽是错愕,完全不知他要干什么? 虽然方才李禄儿没有明言,但言下之意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就是要苏问一展才学,与陈颜林三甲士子一较高低。 如此,苏问拉一票舞女歌姬,还有左右伴奏出来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是混混打架,哪边人多就能赢吗? 就算人多就能赢,最后功劳算谁的? 他到底在想什么? 场外,众人不解。 殿上,李千秋等一众先天大修则眉头紧皱,心有不安。 殿下,陈泉,林弦,李禄儿等一众站队学海的士子冷眼旁观。 各人各相,甚是精彩。 “妙哉! !” 苏问大笑一声,仰头将坛中酒饮尽,眼中似已有几分醉意。 “先生!” 那领舞的舞姬小心上前,低声问道:“先生要何曲何篇?” “无曲无篇。” 苏问将酒坛随手丢到一旁,再向众舞女歌姬笑道:“随兴即可!” “这……” “来!” 舞姬还不知如何回应,就见苏问双手落上了琴。 随后,五指轻拨,狂态尽收,取得代之的是一股厚重沧桑,磅礴大气,随声扑面而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唱声雄浑,弦音浩荡,只叫众人心头一沉,似见天地之苍茫,岁月之悠悠。 未及品味,未及感叹,又见…… 弦声一变,曲调一转,豪情如海狂浪而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哈哈!” 狂歌一曲,满堂无声,唯有苏问大笑,邀向左右:“来,将进酒,杯莫停!” 舞姬一笑,飘然而起,左右琴瑟和鸣,齐乐同欢,竟是异曲同走,相得益彰。 “哈!” 苏问一手拨弦,一手举杯,向殿上姜凰一敬,也不管她反应如何,便将杯中美酒饮尽,狂浪大笑,纵情高歌。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将进酒,将进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诸位,且唱来!” 苏问一拨琴弦,大笑起身,随意从一人桌上拎走一坛酒,再转身向天下众人狂浪唱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 “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 众人望着纵情高歌的苏问,还有场中随兴而舞,随兴而奏的舞姬,怔怔无声,久久无言。 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是谁忽起一声…… “将进酒,杯莫停!”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 “将进酒,杯莫停!”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 狂浪歌声,纷乱交错,词已前后之分,但曲调始终不变,似这一曲如何唱都是恰好,随兴而起,随兴而转,纵情高歌,率性欢唱,只为这一杯美酒,不再想其他,名利纷争,勾心斗角,全都抛之脑后。 此时此刻,只有狂歌一曲,纵情欢唱。 “将进酒,杯莫停!” “将进酒,杯莫停!” 一人起,众人相随,高歌之声接连成片,响彻主殿偏殿文华宫,响彻灯火通明宁州府。 众人起身,推杯换盏,齐唱这一曲,同销万古愁。 “……” “……” “……” 唯有殿上,死寂一片。 李千秋等一众先天大修,看着下方肆意狂欢的众人,还这被狂歌震荡的文华宫,眼中尽是错愕。 陈泉,林弦,李禄儿与一众学海士子,亦是一脸愕然,坐在位上,不知所措。 “先生!” 姜凰却已不再管他们,自高位之上走下,来到欢歌狂乱的堂中,将一杯酒递到苏问面前,自己则拿着另一杯。 “与君共饮?” “与君共饮!” 苏问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姜凰巧笑盈盈,异彩连连,迎着他的目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 苏问放声一笑,抛掉酒杯:“好酒好诗,好琴好曲,今夜,尽兴了!” 说罢,转身而去,毫不留恋。 “先生……” 姜凰欲随他而去,但随后又不自主的停住脚步,目送着他渐行渐远。 “……” “……” “……” 苏问离开,舞乐渐息,纵情高歌的众人也回过神来,在场中四下寻找苏问身影。 但场中只有躬身退去的舞女,搁置台上的瑶琴,散落一地的酒坛酒杯,没有那不拘于礼,斗酒十千的狂浪饮者。 爱阅书香 心中顿时,一阵空落。 就在此间…… 大殿中央,青云之境。 一道华光,冲天而起,内中紫气奔腾,映出文华圣榜。 正是…… “将进酒!” “甲等!” “千古绝篇!” ------------ 有点卡文,更新晚一点 如题 ------------ 第二百四十一章:台阶 将进酒,杯莫停! 一字未改,一字不差。 为何不改,为何不差? 因为苏问懒得改,也不想改。 这首诗中包含大量的人文典故。 如“岑夫子,丹丘生”这一句,说得便是诗人的两位好友,也是当时劝酒共饮的对象,于情于理,这个应当修改替换成现场中人才是,不然难免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还有其后的陈王宴平乐,说的是陈留王曹植的故事,可这个世界连东西两汉,曹魏三国都没有,哪里来的什么陈留王,这般典故在诗中,不是更让人莫名其妙? 所以,应当修改。 但苏问就是不改,也有理由不改。 理由有二。 一是要改的地方太多,最后面目全非,反而不美。 二是他身为作者,拥有最终解释权。 他想怎么解就怎么解。 他想怎么说就这么说。 岑夫子,丹丘生? 他说是个人,那就是个人,他说是概称,那就是概称。 其后的典故也是一般。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文华盛会,以文取胜! 诗书大试,八雅为题,合不合当前情景,当前意境无所谓,重要的是合题。 只要在命题范围内,你做什么都可以,不然,众人怎么预先做好准备? 真以为天下名篇说来就来,说有就有啊? 应题即可,其他无妨。 应题之后,便是成绩。 以文取胜,不用多说。 “文华紫气!” “千古……绝篇!” “这……! !” 望着文华镜中,紫气凝成的千古绝篇四字,殿上殿下,场内场外,皆尽失声。 这般结果…… 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尤其是对殿上的一众先天大修而言。 宁州先天,不同其他,皆是文武同修之士,李千秋这位学海剑君,更是当世大儒,文道栋梁,鉴赏之能可想而知,早在众人狂歌之时,他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千古绝篇,母庸置疑! 但料到归料到,眼下场面仍是让他无所适从。 因为,他是站在对立面的人,那文华紫气凝成的四字,每一字都重压如山。 李千秋尚且如此,陈泉,林弦,李禄儿等人就更不用说了,面色苍白,难以作声,眼中是不可置信,但又不敢出声质疑。 因为质疑这一结果,就是质疑他们自己。 青云台,文华镜,文道圣器,岂会有差? 可若是这文华镜评判无误,这放浪形骸的纵酒狂歌,当真是文华未有的千古绝篇,那他们…… “跳梁小丑!” “哗众取宠!” 方才那声声喝骂,又于脑海之中浮出,声声回荡,声声不休,令人面皮发红。 “这……” “如何?” 姜凰拂袖回身,重归大位,凤眸冷眼扫过众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李禄儿身上:“可满意了?” “……” 李禄儿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惊惧变幻了一会儿,随即跪倒在地:“禄儿知罪!” “哼!” 姜凰冷哼一声,不作言语。 见此,李千秋与李老太君也跪倒在地:“我等殿前失仪,还请殿下降罪!” 大周不兴跪礼,二人又是先天之尊,李门阀主,学海大儒,莫说姜凰这位大长公主,便是当今天子,九五至尊,也不能强要他们跪地见礼。 但此时他们却跪了。 不得不跪! 不跪,这件事情就没法收场。 方才,他们的所作所为,对姜凰逼迫太甚,甚至激出了逼宫之言。 原本,逼宫也就逼宫了,只要有凭有据,有气有节,别说姜凰,就是天子,他们也敢逼。 但…… 现在他们无凭无据,无气无节了! 文华紫气,千古绝篇! 凭此,坐不坐得首位? 天剑斩魔,先天染血! 凭此,坐不坐得首位? 你们无凭无据,无气无节,也敢逼宫? 如此,就是天子一怒,叫他们血溅三尺,文道文脉也无话可说。 文道最重的就是一个“理”字,有理方可行,无理不可为。 这就是为什么,文人明明用的是唇枪舌剑,却又看不起逞口舌之利者。 因为只逞口舌之利,那是诡辩,文者养正气在胸,顺天应人而行,方能问诛神鬼,而不是仗口舌之利,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文道最重一个理字。 现在他们却没了理。 自然站不住脚了。 站不住,就要低头,不低头,就要填命。 他们这一跪,是给姜凰一个收场的体面,也是给自己一个下来的台阶。 但…… 这个台阶姜凰想要吗? “我等殿前失仪,还请殿下降罪。” 李千秋与李老太君都跪了,其他人又怎么敢站着,陈泉林弦还有一众站队学海的士子,又一次呼啦啦的跪倒在地,向姜凰请罪。 “哼!” 姜凰冷哼一声,不看李千秋与李老太君,也不管那李禄儿,只看陈泉林弦与众学海士子,冷声说道:“都说君子群而不党,尔等宁州君子,倒是结党成群啊!” “这……” “我等有罪!” 林弦等人面色一变,但又不敢出声反驳,只能低头请罪。 党而不群,结党成群? 姜凰这话,太过诛心,直接将他们这些学海士子,推到了宁州文脉的对立面。 今夜之后,此时传扬,宁州文脉乃至天下文道,谁人还敢与他们交朋论友? 宁州文脉甚至会将他们这些人视为耻辱,视作敌寇,叫他们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这是“名”与“势”的反噬。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反驳,因为他们无法反驳。 那千古绝篇,如山重压下,什么反驳都苍白无力。 只能低头,只能认罪。 但姜凰…… “哼!” 姜凰冷哼一声,不管林弦与学海众士子,将目光转向前列的陈泉:“你寒门出身,一鸣惊人,为文华诗书大试魁首,本宫原以为,你有一身才气,也该有一副傲骨,一颗正心,却不想……” 姜凰摇了摇头,感叹说道:“刚刚扬名,还未上位,便迫不及待的向人摇尾乞怜,表示忠心,这就是我大周未来的栋梁之才?” “殿下,我……!” 陈泉面色一白,欲要解释。 “够了!” 姜凰却不给他机会,直接站起身来,拂袖说道:“好一个宁州才俊,好一个诗书魁首,今夜当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摆驾回宫!” 说罢,也不管跪倒在地的众人如何,直接转身而去,摆驾回宫。 ------------ 第二百四十二章:落幕 姜凰走了,留下跪倒一地,惶然无措的众人。 这个台阶,她要了,但又没有全要,她下了,但又没有全下。 她没有降罪,没有问责,没有刀斧加身,叫人李禄儿等人血溅三尺。 但她……却诛了心! 真正诛了心! 陈泉,林弦,李禄儿与众士子跪倒在地,只感觉左右周遭,身前身后投来的目光犹若利箭一般,直直射入他们心中,贯穿他们的血肉,肺腑,乃至心神魂魄。 这不是他们的妄想,而是…… “呸!” “跳梁小丑!” “简直是我宁州之耻!” “堂堂李门,这等家风?” “学海天骄,如此面目?” “寒门贵子,一鸣惊人?” “呸,不过一阿谀奉承,依权附贵之徒!” “尔等所作所为,有辱此会,有辱此地!” “走!” 一众性情刚烈,雷厉风行的士子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其他人亦是躁动,场面逐渐混乱起来。 见此,殿上的诸位先天大修虽也摇头,但却没有如姜凰一般离开,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李千秋。 姜凰可以走,但他们不能走。 他们走了,这件事情怎么收场? 虽然脸面已经丢光了,但这到底还是文华会啊。 李千秋面沉如水,站起身来,望着仍跪在殿下堂中的李禄儿,还有陈泉林弦等人,心中怒意翻腾,但却发作不得,只能一拂大袖,冷声说道:“都起来吧!” “……” “……” “……” 众人无言,默默起身。 李千秋也不理会他们,直接转向殿下场外的众人,宣道:“此次文华诗书大试,文会魁首为……” 话语一顿,随即接声: “云州——苏问!” “好耶! !” 李千秋话音方落,就见殿下一人跳将起来,惊喜无比。 正是紫嫣。 “……” 李千秋没有理会,宣布完结果,便挥手收去青云台文华镜,大袖一拂,转身便走。 李老太君也是一般。 见此,余下的诸位先天,都是一阵叹息,相继离开。 苏问走了,姜凰走了,学海李门之主走了,诸位先天大修也走了。 虽然前后不过十人,但却让这文华盛会,瞬间变得寂寥无比。 留下陈泉林弦与李禄儿等人,满脸尴尬,无所适从。 “哈哈哈!” 只有颜玉书不在局中,望了一眼昔日的劲敌林弦,再看陈泉与李禄儿,放声大笑,同样转身,带着孟颜两家之人潇洒而去。 今夜,吃最大亏,丢最大脸的毫无疑问是李门与学海无涯。 而他颜玉书,虽然被陈泉这匹黑马压了一头,但有林弦在身边陪衬,也不算太过丢脸,陈泉被姜凰一通连消带打,诛心裂名之后,这丢去的颜面也找回来了。 他亏我不亏,就等于是赢啊! 赢了自然开心,所以可以潇潇洒洒,高高兴兴的离开。 留下陈泉,林弦,李禄儿还有一众站队李门学海的士子大眼瞪小眼。 如此这般,片刻之后…… “哼!” 林弦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一众学海士子却是无面相随,各自退散。 陈泉面色惨白,身躯颤抖,还在姜凰方才那番话语的阴影之中难以自拔。 李禄儿回过神来,望着面色惨白的陈泉,满眼疼惜,欲言又止…… “走了走了!” “真是一场好戏!” “让天下人大开眼界啊!” “宁川学海,文华盛会,笑柄尔!” “宁州乃文道圣地,何时变得这般肮脏?” “不说这些了,那位苏先生,究竟何方神圣?” “将进酒,将进酒,此诗此歌,此琴此曲,当真豪情万千!” “此人果真大才,难怪公主殿下对他青眼有加,不惜以师者之礼相待。” “听说这段时间,每日他都在凰天楼说书,诸君,明日我等也去一观?” 众人议论纷纷,同样起身离去。 文华会散,大戏落幕。 “哈哈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苏先生,苏先生,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紫嫣站起身来,手里捏着两张文票,得意洋洋的向梦梵音说道:“现在是谁后悔了?” “……” 梦梵音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又不想让她这么得意,便澹声说道:“万金而已,算得什么,你这么有把握,怎么不买多一点,要是买个万金,那不就……” 《仙木奇缘》 “嘿嘿嘿!” 听此,紫嫣又笑了起来,好像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看,这是什么?” 说着,她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了一张文票,得意洋洋的向梦梵音说道:“我把七情木抵押了,买了一张万金的文票,一赔一百,这下那帮家伙还不血本无归?” 梦梵音:“……” …… 一场大戏,就此落幕,有人欢喜有人悲。 纵酒狂歌,震动文华,一夜传遍宁州府。 千古绝篇,传颂开来,令文道再起狂澜。 诗声狂澜之下,还有暗流涌动。 今夜的影响,将逐步蔓延,逐步扩张,逐步发酵。 最终将走向何方,又将如何收尾? 无人知晓! 深夜,灯暗,高宅大院之中,先天难测的所在。 “祖奶奶!” 李禄儿跪倒在地,诚惶诚恐。 “老太君!” 陈泉亦是一边,面色苍白。 两人面前,高座之上,赫是李门之主,一品诰命夫人——李老太君李青兰。 李青兰看着跪倒在地的二人,幽幽一叹,摇头说道:“起来吧。” “孙儿不敢!” 李禄儿摇了摇头,哭腔说道:“是孙儿没用,坏了我李门大事,还请祖奶奶降罪责罚。” 听此,一旁的陈泉亦是低头:“禄儿所言极是,今夜之事,是我无能,还请老太君责罚。” 李青兰摇了摇头,叹息说道:“今夜之事,怪不得你们,是那人太过厉害!” “那人……” 听此,李禄儿与陈泉眼神都是一凝,连声问道:“那人究竟什么来历?” “我也不知。” 李青兰摇头苦笑,喃喃说道:“不惧王道,不畏龙气,武有上古剑修之法,文做得千古绝篇,还有诸多能人异士相随,这般人物,竟能被凰丫头揽于麾下,真是……” 李禄儿抬起头来,望着神情渐凝的李青兰:“祖奶奶,我听茗姑姑说,此人可能是前朝余孽,玄鸟帝血,能否在此做文章……” “不可!” 话语未完,便被打断,只见李青兰神色凝重,沉声说道:“一切到此为止,不要再招惹那人,触怒你那凰姨娘了,能让就让,能退就退吧,皇家总不至于将我们李家逼入绝路。” “这……!” 李禄儿心有不甘,说道:“凰姨娘回了皇家,就不再顾母家之情了,茗姑姑与她自幼为伴,情同姐妹,她都不讲一点情面,祖奶奶你对她更是千好万好……” “天家无情,历来如此。” “不必多说了!” 李青兰摇了摇头,向李禄儿与陈泉说道:“禄儿,泉儿,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再管,尽心文华会试,现在诗书魁首已经没了,剩下经意与策论二试,你必须拿下魁首,这是你养望成名的基石,不可放弃,之前影响,我会为你消解的!” “是!” 陈泉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老太君放心,纵是那人来争,为禄儿,为李家我也必定将他挫败。” “好好好!” 李青兰点了点头,满眼慈爱的望着陈泉,又向李禄儿说道:“拿下这二试魁首之后,我便为你们主持大婚,为我李家,为你陈家,添丁进子……” “祖奶奶!” 此话一出,李禄儿顿时娇嗔,红霞满面,照得这幽暗秘房都亮堂了起来。 ------------ 第二百四十三章:落幕 文华晚宴,诗书大试的影响还在深远发酵。 皇家世家,姜凰李门的博弈还在暗里上演。 但无论如何,这一夜都过去了。 接下来,明面上最重要的事情,仍是文华会。 文华三试,诗书已过,还有经意策论二关等待角逐。 诗书试上,连出两匹黑马,寒门贵子陈泉一鸣惊人,横压颜家麒麟儿,学海天骄子,成就三甲佳话,但不想给李禄儿一番操作,又逼出一个苏问与千古绝篇。 可谓精彩。 相比起来,后续的经意与策论大势,就没有诗书这般一波三折,峰回路转了。 经意经意,考的就是经典之意,这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看谁的积累多,悟性强,理解深,将圣人经典消化,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便可成为经意大家。 这方面颜玉书与林弦可以说大占优势,他们一个是颜家麒麟儿,一个是学海天骄子,诗书之家,文道巨擘,其底蕴之深,积累之厚,常人根本不能与之并论。 但…… “开榜了,马上就要开榜了!” “不知今夜经意大试,谁人能夺得魁首之位?” “经意不同诗书,诗书重天赋,讲灵光,经意重积累,看悟性。” “这方面大家出身者可谓得天独厚,今夜经意魁首,必是大家出身。” “如此说来,颜林二人希望最大了?” “呵呵,上次就说颜林稳赢,搞得我压了全副身家,现在还被人追债!” “我看今夜这场还是爆冷,不对,已经不算冷了,那陈泉与苏问的赔率都被各家拉高了许多,比颜林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我听说那位苏先生,今夜根本不打算出席……” 文华宫外,一众赌棍泱泱聚集,眼巴巴的望着文华宫,等待今夜经意大试的结果。 为何都是赌棍? 因为不赌的大多都有资格入文华宫观礼,只有这些无资格入内,又嗜赌成性的赌棍,才会围在文华宫外,捏着全副身家买来的文票,眼巴巴的等结果出来。 如此这般,片刻之后…… 文华宫内,钟声敲响。 随即,学海剑君李千秋之声,黄钟大吕一般浩荡响起。 “经意大试,文会魁首——陈泉!” 结果宣出,场内场外,顿时哗然一片。 “陈泉,又是陈泉?” “这个陈泉究竟什么来历?” “诗书也就算了,连经意他都能压过颜林?” “说好的颜家麒麟儿,学海天骄子呢,怎么老给人压一头?” “听说这陈泉寒门出身,甚至连寒门都算不上,就是个渔村里的破落户。” “这样都能给他把书读成,还压过大家出身的颜林,他是个什么妖孽啊?” “颜林二人也尽力了,尤其是林弦,今夜超常发挥,甚至压住了颜玉书这个昔日强敌,却不想……” “我不玩了,把钱退我!” 结果宣布,生死判定,文华宫外哀嚎一片,不知多少赌客失声痛哭。 当然,也有部分人欣喜如狂,大笑出声。 “哈哈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这陈泉果然不同凡响。” “当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枉我投了重注,走走走,今夜我请客,不醉不归!” “听说李门三小姐,早早就看中了这陈泉,已然对他芳心暗许。” “若不是那苏问横插一脚,陈泉今夜就连夺两魁了,可惜,可惜……” “林弦今夜超常发挥,恐怕也有这个原因,奈何,终究还是未能挽回啊!” 众人议论纷纷,各自散去。 一场大试,就此落幕。 如此这般,又过三日。 最后一试,再度角逐。 最后一试,最后一关,考的乃是策论。 所谓策论,就是文士根据自身所学,总结推出的策略论述。 欲成策论,须得以诗书为笔,以经意为墨,纵笔挥毫方能成就千古文章。 文士毕生所学,都将在这一篇策论之中展现,重要性还在诗书经典之上。 所以,策论是三试最后一试,最后一关。 这一试,同样在文华宫文华殿中进行。 一众赌棍如期而至,围在宫外,死不悔改的等候结果。 如此这般,文华宫内,钟声再响。 “策论大试,文会魁首——陈泉!” 学海剑君李千秋庄重的话语声浩荡传来,宣布了这一场策论大势的结果。 “陈泉,又是陈泉!” “还好还好,大爷我学精了,没再压那俩倒霉蛋!” “还说什么颜家麒麟儿,学海天骄子,连一个渔村小子都比不过。” 文化宫外,再度沸腾,不过这一次以欢喜居多,不少赌棍都将注码压在了陈泉这个大热门身上。 而文华宫中,主殿偏殿观礼,将大试经过尽收眼底的众人,对此也是感叹不已。 “陈泉,陈泉……” “当真是寒门出贵子啊!” “颜林二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经意策论,连夺二魁,倘若诗书无差,那就是千年难见的文华三魁啊!” “颜林二人,也是大才,奈何,生不逢时啊,竟有陈泉这等人物横空出世。” 众人议论纷纷,皆是叹服。 叹服之余,又将话题转到了次等的颜林二人身上。 “那林弦也是拼命了,可惜,心乱笔更乱,最后不及没能胜过陈泉,还输给了老对手颜玉书。” “没办法,他的压力太大了,李门似乎也中意陈泉,那李门三小姐女扮男装整日相随,李老太君和学海剑君都不做声,这般态度,我是林弦,也要心凉。” “李门竟然这般看好此人,甚至不惜放弃林弦,他可是学海剑君的关门弟子,衣钵传人啊,若是那陈泉真与李门结亲,日后他在学海,在宁州如何自处?” “没办法,谁叫李门三小姐受宠呢,学海剑君就只有这一根独苗,女儿这般喜欢,他也就只能委屈自己的关门弟子了。” “哼,他是有几分才学,可为人实在不敢苟同,当日诗书会上,公主殿下所言不差,方才扬名,还未上位,便与李门等世家勾勾搭搭,甚至不惜携众逼宫,摇尾乞怜,奴颜婢膝,如今竟让此人夺得文华魁首,天下扬名……” “此言差矣,那位苏先生虽有不世之才,但当日当时他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妥,而陈兄与李三小姐相识之时,也不知她是李三小姐,为其开口只是仗义执言……” ------------ 第二百四十四章:击鼓 文华宫内,众人议论纷纷,很快就将话题从颜林转回到陈泉身上,并就此展开了激烈交锋。 这般争论,满堂都是,围绕着陈泉当日之举,众人分作两派,各执一词。 如此发展,并非偶然,而是有心之人操控的结果。 他们要澹化当日诗书大会的恶劣影响,尽量将陈泉从当日姜凰的诛心论中摘出。 这很重要,非常重要。 当日,姜凰对陈泉的那番论说,更甚于刀斧加身,血溅五步,乃是诛心之举。 换作旁人,这么一套下来,早就身败名裂,人人喊打了。 但陈泉不是旁人,他不仅才高八斗,背后更有李门撑持。 凭借文华会上,连夺二魁的声势名望,再加上李门的运作,化消当日的影响并不困难。 毕竟,姜凰当日只是诛心,并未论罪。 罪名未论,便有余地,只要运作得好,先解释一番,再搅闹一通,那澹化掩盖并不是什么难事。 好似现在,众人争论,两派各执一词,很快就给陈泉推出了各种理由解释。 这样搅闹下去,不要多久,就能把水搅浑。 水一浑,很多事情就说不清了。 如此,陈泉就能从摘清自身,就算还有争议,也不影响他天下扬名,养望蓄势。 “三试已过,文华会毕!” 文华殿中,高堂之上,李千秋目光扫过会试众人,最终落定在最前方的陈泉身上,沉声道:“此次文华盛会,宁州士子陈泉,三试二魁,乃此次文华魁首!” “明日文华宫大开,文宴宁州府上下,为此盛会落幕!” “诸位,自便!” 说罢,李千秋转身而去,一众先天也相继离开。 姜凰……姜凰没来! 那日诗书大会,不欢而散之后,姜凰返回行宫,就此闭门不出,经意大试也好,策论大试也罢,都未位临,让这两场大势的格调一下降低了许多,就是有众位先天在场都无法挽回。 因为众位先天,看来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像这文华盛会已经失去它该有的意义,如今只是走个过场,留个体面结束而已。 所以,在李千秋宣布完结果,转身离去之后,众位先天大修便相继离开了。 见此,余下众人也不再久留,纷纷起身离去,走完这个已无关紧要的过场。 如此这般,一夜结束。 丽日,清晨,宁州府中,街道之上,就摆上了流水般的酒宴。 文华文宴,共有四场,前三场在大试之夜,文华宫中,最后一场则在三试之后,宁州府中。 三试结束,魁首决出,文华盛会即将落幕,宁州府上下忙碌,将文宴酒席摆满全城,招待参与盛会的士子,犒赏为此辛劳的百姓,真正的普天同庆。 庆贺之时,文华宫还会组织三试魁首,戴花游街,与宁州府百姓一同欢庆。 正是应了那首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如此这般,晌午日头,明媚阳光之下,陈泉与诸甲士子,马踏长街游宁川。 街道之上,人群汇聚,分列左右两行,拥着中央大道,看那文华魁首与诸甲士子,自文华宫马踏而出,竞相欢呼,热烈无比。 ……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凰天楼中,刚刚说完一场书的苏问下台,转身来到临街的楼台之上,远望着那长龙般游动的队伍,轻笑说道:“很是热闹嘛!” “可惜,先生不爱凑这个热闹啊!” 一身红艳宫装的姜凰轻笑,犹若牡丹花开,直叫百花失色,连那喧闹之声都被盖过了。 苏问摇了摇头,轻笑说道:“我还是喜欢说书。” “嗯嗯!” 姜凰点了点头,亦是笑道:“本宫也喜欢听先生说书。” “……” 这般若有若无的挑逗,更是让人难以自持,苏问一阵无语,随即转开话题。 “殿下,李门那边如何了?” “算是低头了吧。” 姜凰也不在意,轻笑说道:“京中,乾州,宁州,各个地方都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我那位皇嫂太后,也与诸位族老谈妥了,如无意外,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极灵混沌决》 “哦!” 苏问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远方,望着那马踏长街的队伍:“殿下觉得这陈泉如何?” “陈泉?” 姜凰双眉一蹙,望着苏问,随即盈盈笑道:“自是不及先生之万一。” “……” 苏问望着笑盈盈的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姜凰点了点头,轻笑说道:“但我是这个意思。” 苏问:“……” 他有点后悔那晚饮的酒了。 但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意义,只能无视长公主殿下的挑逗,说道:“李门为何这般看重此人?” 听此,姜凰也收起了那妖娆诱惑的姿态,接声说道:“我也不解,先生可知?” 李门对陈泉的看重与支持,连寻常路人都能看出几分端倪,苏问与姜凰就更不用说了。 寒门贵子,一鸣惊人? 美人垂青,豪门招婿? 看来很正常的局面,很正常的发展。 但放到现实当中却极不正常。 寒门贵子,岂是轻易? 一个渔村的破落户,发奋苦读就能胜过颜家的麒麟儿,学海的天骄子? 你以为这是拍电视剧呢? 现实中,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尤其是在这个存在超凡之力的世界。 资源的重要性,有时还在天赋之上,你一个渔村的破落户,除非真有逆天到极点的资质,否则想要胜过天资不差,又有海量资源堆砌的世家子,那是天方夜谭。 但这种几乎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却真切的发生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反常的还不止陈泉一人。 李门,更是奇怪。 那李禄儿是怎么看上陈泉的? 郭靖黄蓉的模板? 别开玩笑了,这种级别的世家,怎可能容许儿女外出,私定终身,更别说李门还有一个凤凰贵女的命格。 李禄儿与陈泉交往的事情,要是能瞒过李门,瞒过李老太君,那李门上下就不用活了,找块豆腐集体撞死吧。 李禄儿与陈泉的交往,必定得到了李门的默许,乃至于鼓励支持。 但这样问题就来了,是什么让李门放弃了林弦,转而投向陈泉呢? 林弦可是李千秋的关门弟子,半个亲儿,与李禄儿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李门竟然放弃亲上加亲,知根知底的林弦,转而投向一个不知哪来的陈泉? 这里边要是没有问题,苏问把名字倒过来写。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泉与李门这个妖更是不小。 现在的问题是妖在哪里…… “冬冬冬!” 就在苏问沉思之上,一阵震撼有力,激烈狂乱的鼓声,勐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 苏问抬头,姜凰转眼,朝鼓声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州府登文鼓?!” ------------ 第二百四十五章:鸣冤 登闻鼓,也叫鸣冤鼓。 大周有明律,各州、府,县衙门外,须设有一鼓做登闻鸣冤之用。 登闻,相当于烽火传讯,一敲便可响动全城,非军国大事不可轻动。 同理,鸣冤也是一般,一般诉讼不得击鼓,也无须击鼓,直接递交讼状即刻。 当然,这只是潜在规则,暗里默契,大周明律,百姓有冤者,即可击鼓直诉。 一者暗规,一者明律,哪个做数? 多数都是前者。 所以,大周各地的登闻鸣冤许多都成了摆设。 宁州府这边也不例外,那立在宁州府衙前的登闻鼓,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敲响过了。 今日,是怎一回事? 文华盛会落幕,全城上下,普天同庆之时,竟有人敲响了宁州府的登闻鼓。 不是旁人,便是姜凰,都感到十分意外。 “这……” 姜凰望向苏问:“文华盛会方才落幕,魁首甲子还在游街,竟然有人在此时击鼓,这是巧合,还是……?” 苏问一笑,浑不在意:“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说的也是。” 见他这浑不在意的模样,姜凰也轻笑了起来:“先生同去否?” 苏问一笑:“既然撞上了,那就去看看,难得热闹嘛。” …… 宁州府衙距离凰天楼并不远,苏问与姜凰到来之时,府衙外已聚拢了一批人。 都是被鼓声吸引,前来围观的百姓。 “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谁击了鼓?”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击鼓?” “还挑在这个时候,怕不是蓄谋已久?” “这是有多大的冤情,非要在这个时候击鼓鸣冤?” “文华盛会刚刚结束,这一通鼓下来,不知道会惊动多少大人物。” “究竟是谁人告状,状告何人,看鼓的官差呢,怎么也不拦一下?” “怎么没拦,拦不住而已,刚刚才被人抬走呢,那击鼓的竟敢直接动手强闯。” 府衙之外,众人议论纷纷,不住踮脚向府衙内张望。 苏问与姜凰相视一眼,都是诧异。 强闯府衙,出手伤人,击鼓鸣冤? 这发展看似合理,实际却透着异常。 虽然大周明律,百姓有冤皆可击鼓之诉,但因为登闻鼓的特殊性,许多人都不愿它响动,所以官府县衙都会安排官吏看护,有人鸣冤,便行诉讼,不必击鼓。 如果按照这个程序走,那就是正常的官司诉讼,不必击鼓闹动全城。 但方才击鼓之人却没有走这个程序,而是选择强闯府衙,强行击鼓,甚至不惜打伤看护的官吏……这摆明了是要将事情闹大啊! 这个时候,这个关头,闹出这样的事端,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是谁在背后推动? 有什么企图,什么目的? 什么,巧合?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有胆量,有能力打伤州府官吏的人,会巧合到在文华会结束的当天,来州府击鼓鸣冤吗? 这其中一定…… “升堂!” “威~武!” 宁州府衙,大堂之中,宁州州牧亲尊上堂,望着堂下一跪一立的二人,双眉紧锁,眼含惊疑,但还是照着程序将堂木一拍,沉声喝道:“堂下何人,何为击鼓?” “民妇秦红娘,宁州淮河府清溪县浣花村人士!” 一名身穿孝服,面容姣好,但双眼含泪,尽是痛恨的女子,双手捧起一卷状纸讼词:“状告文华会魁陈泉,李门之女李禄儿,杀害我浣花村上下一百九十五口!” “……” “……” “……”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众人望着堂下手捧状纸的女子,都是目瞪口呆,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什么? 她要告那文华会魁陈泉,还有那位李门三小姐,杀了她浣花村上下一百九十五口人? 这…… 简直荒谬! 这是众人此刻唯一的感想。 高堂座上,宁州州牧亦是皱眉。 他也觉得这件事情很荒谬。 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说不定还涉及到刚刚平息的皇家世家之争。 李门,陈泉,李禄儿…… 越想,越是心惊。 越想,越是沉重。 所以,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将状纸递上来。” “是!” 当即有下官将状纸呈上。 宁州州牧摊开状纸,阅览一番之后,眉头皱得更是厉害了。 但堂下那女子却不管不顾,径自说道:“民妇秦红娘,宁州淮河府清溪县浣花村人士,父为浣花村里正秦阳,虽算不得富贵,但也小幸安康。” “浣花村内,都是我秦氏族人,以渔猎农耕为生,独有一家例外,那便是二十年前,于我村落户的陈家。” “二十年前,陈家三口,乘船游河之时遭遇强盗,其夫被杀,只有妻子二人侥幸逃脱,被我父救起,其后不过几月,那陈夫人便因丧夫之痛,伤心过度,撒手人寰,独留一子,养于我家?” “此子,便是陈泉!” 秦红娘抬起头来,通红眼中,尽是锥心之痛,刻骨之恨,失神道:“我父膝下无子,独我一女,因而对陈泉视如己出,供他进学读书,还将我嫁与他为妻。” “却不想……” “此人竟一个忘恩负义,薄情寡性的衣冠禽兽!” 秦红娘双手抓住衣裙,已是有些控制不住,声嘶力竭的喊道:“他害死了我爹,害死了我娘,害死了我们浣花村所有人,他就是个畜生,畜生! !” “……” 面对情绪失控的秦红娘,宁州州牧双眉紧皱,但还是说道:“详细道来。” 听此,秦红娘才稍稍冷静下来,紧咬牙关,继续述说。 “两年前,他说要参加文华大会,欲往州府进学读书。” “我爹娘听此,便为他筹足了银两,让他入州府进学,筹备文会大会。” “但不想,他这一去便是半年,半年都无音讯,我爹娘忧心,便带着我来到宁州府探望。” “我来到宁州府,找到他之后才发现,他已经另结新欢!” “那人,便是李家三小姐——李禄儿!” 秦红娘抬起头来,姣好的面容已被痛苦仇恨所扭曲:“当时,我并不知道他身边那人,就是李家三小姐,还想让他回心转意,他却求我将他放过,不要阻碍他的前程……” 话语之间,已是惨笑:“我竟然答应了他,没有将这件事情告知爹娘,还与他做戏隐瞒了过去。” “随后,我与爹娘离开州府,返回乡里。”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哪想到……” 秦红娘低下头来,身躯不住的颤抖:“我与爹娘回到家中的当晚,当晚,当晚……” “一群黑衣人,一群黑衣人,冲进了我家,杀死了我爹,杀死了我娘!” “他们放了火,好大好大的一把火……” “我记得,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爹,我娘,我家里的所有人,还有村里的其他村民,他们的惨叫,他们的哭喊,他们的哀求,他们火海之中痛苦挣扎的样子。” “他们……都死了!” “除了我,都死了! !” ------------ 第二百四十六章:对质 “这……” 望着情绪激动,言语混乱的秦红娘,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言语。 宁州州牧,亦是皱眉:“你说你们返家当晚,便有黑衣蒙面之人,冲进你家杀害了你爹娘,还放火将你们浣花村付之一炬?” “是!” 此时,秦红娘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强压着悲痛与仇恨应道:“正是如此!” 宁州州牧看了一眼手中状纸,再问道:“那你状告陈泉与李禄儿,便是认为那屠戮你家,杀你爹娘,烧去浣花村的人与陈泉李禄儿有关了?” “不是有关!” 秦红娘抬起头来,眼眸之中,恨意滔天:“那就是李家的人,就是她李家的人! !” “嗯……” 宁州州牧双眉紧蹙,问道:“可有证据?” “……” 秦红娘一阵沉默,随后无力的摇了摇头:“没有。” 宁州州牧摇了摇头,说道:“无凭无据,你怎能断定就是李家之人?” “就是李家之人!” 听此,秦红娘却是不屈,激动说道:“除了他们不会再有别人,不会再有别人……” “绿林强盗,杀人夺财,也是常有之事。” 宁州州牧神色不变:“你无凭无据,无证无实,本官如何能受理此桉?” “不,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秦红娘抬起头来,神情激动的说道:“大人,我有证据,陈泉,只要把陈泉找来,我就能拿出证据,陈泉,把陈泉找来,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话语错乱,状若疯癫。 “这……” “是真是假?” “错漏百出,定然是假!” “不错,什么黑衣蒙面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依她所说,那一伙黑衣人屠了她家与全村人,为何独独留她一个?” “不说李门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就算这件事情真是李门做的,也必定做得滴水不漏,怎会斩草不除根,留她这个把柄?” “若她修为高深,实力不凡,那还勉强解释得通,可她半点修为没有,根本凡人一个,怎么从那伙黑衣人刀下逃脱,难道是假死脱身,李门的人连检查活口都不知道检查,事情办得这么粗糙?” “我看啊,根本就没有什么黑衣人,这女人不是疯子,就是棋子,受有心人指使来污蔑那位陈公子和李门三小姐的。” “谁会做这种群……等等,该不会是那林……?” 公堂之外,百姓围观,对于秦红娘的叙述,都是一副怀疑态度。 也不怪众人如此,实在是秦红娘的叙述太过混乱,前言不搭后语,因果不成逻辑,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别的不说,就说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一伙黑衣蒙面人冲进了她家,杀了她父母乃至全村人,唯独没有杀死她? 这说得通吗? 完全说不通! 就算忽略掉这一点,确实有一伙黑衣人,杀了她父母与全村人,可那与李门有什么关系? 她凭什么认定李门是凶手? 就凭她与陈泉是结发夫妻? 这结发夫妻也是她的一面之词啊! 这叫人如何相信? …… “对质?” 宁州州牧双眉紧皱,望着堂下神情混乱,隐隐癫狂的秦红娘,说道:“你有什么证据,现在就呈上来,如此,本官才能受理此桉,传来陈泉与你当堂对质。” “不! !” 秦红娘尖声喊道:“除非他来,除非他来,不然我谁也不给,让他来,让他来! !” 说罢,她竟是当堂哭泣起来,身躯阵阵抽搐,似有锥心之痛。 “……” 宁州州牧一阵沉默,随即冷眼,堂木拍桉说道:“府衙公堂,怎容得你无理取闹,来人啊,拖出去……” “大长公主,瑶君殿下——驾到!” 话语未完,便听堂外,一阵高喝之声传来。 “殿下……” 宁州州牧眼神一凝,随即起身,率众下堂相迎,恰好见到姜凰与苏问并肩踏入府衙公堂。 “拜见殿下!” 众人当即行礼。 “平身吧!” 姜凰虚手一扶,再看一旁跪倒在地的秦红娘,问道:“怎一回事?” “这……” 宁州州牧面有难色,但还是如实向姜凰交代了方才经过。 州牧州牧,一州牧首,封疆大吏! 不谓不高,不谓不重。 但这个高位不好做,这个重任不好担,尤其是在祖地九州。 世家根深,门阀蒂固,州牧为朝廷之代表,不能投入世家之阵营,又不能彻底与世家敌对,须得在当中找准一个度量,平衡皇家与世家,朝廷与地方的关系。 这位宁州州牧也一样,他虽没有投向李门,但与李门的关系也不差,一直在姜凰与李门之间周璇缓和,避免双方的争斗超出界限,失去控制。 所以,这件事情他很是为难。 诗书大试之后,李门就主动向皇家低头了,竭力妥协,竭力退让,皇家那边也很满意,李门出身的那位太后已经皇族诸老谈妥,接下来双方甚至会有合作,针对其他世家,其他门阀。 姜凰的宁州之行,获得圆满成功。 圆满成功,就该圆满结束。 但现在却横生波折,横生事端。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秦红娘,竟然要状告陈泉与李禄儿? 这摆明是要拿刀子往李门的心窝里捅啊! 是谁指使她的? 皇家? 颜家? 孟家? 还是…… 无人知晓,宁州州牧也不确定。 但从自身的立场,皇家的角度出发,他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大。 李门已经做出极大的妥协,极大的退让了,皇家不能再逼,再逼就是玉石俱焚。 将李门逼到绝境? 这个后果,他担不起,皇家……说不定也担不起。 所以…… “殿下!” 宁州州牧压低声音:“此人无凭无据,无证无实,且言语混乱,神形有异,实在让人无法信服啊。” 姜凰望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她诬告?” “这……” 宁州州牧话语一滞:“微臣并无此意,只是她确实没有证据,这件事情又……” “一面之词,自不能信!” 姜凰袖手一拂,澹声说道:“她不是要那陈泉来对质吗,好,便依她,传那陈泉来,与她当堂对质!” “这……” 宁州州牧还欲言语,可抬头一看姜凰神情,这话就消了下去,只得点头应道:“是!” “来人!” “传陈泉来此,当堂对质!” “是!” ------------ 第二百四十七章:丁麟 公堂之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证据? 不,是态度。 权力的态度。 证据只能提供证明,并不能决定结果。 决定结果的是权力。 所以,权力的态度最为重要。 如今公堂之上谁掌握着权力? 毫无疑问是姜凰。 她的态度将决定很多事情,从形势风向到最终结果。 而现如今她的态度,无疑是倾向于秦红娘一方的,否则,也不会要宁州州牧受理此桉,并将陈泉招来当堂对质。 这一态度,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不想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门已经做出妥协,做出让步了。 她作为大周长公主,皇室的代言人,插手这件事情,等于对李门再一步逼迫。 届时,退无可退的李门将作何反应? 方才平静的宁州,必定会再起风波。 这是宁州州牧不愿看到的。 但姜凰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作为朝廷授命的州牧,怎么也不能与这位代表天子代表皇室的长公主殿下唱反调。 起码现在不能。 所以…… 一队州府官差匆匆而去,公堂之中只剩主要五人。 苏问,姜凰,秦红娘,宁州牧,还有站在秦红娘身边,一名身姿挺拔的青年剑客。 方才,正是他带着秦红娘,强闯府衙,打伤官差,敲响了不能轻动的登闻鸣冤鼓。 若是以往,这般做法,早就被扣上一个篡逆作乱的罪名,直接拿下或者当场格杀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秦红娘这一状告得太大,现在所有人都在想陈泉和李门的事情,强闯府衙,打伤官差的事情根本无关紧要,这青年剑客也被晾到了一旁。 只有苏问将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但见他身姿挺拔,剑意凛然,观其修为,已入三境三关,后天绝顶之列! 这青年剑客竟是一名后天绝顶的剑道修者? 他与秦红娘是什么关系,竟然愿为秦红娘强闯州府? 苏问投下目光,宁州州牧也注意到了这人,向姜凰请示一番后,再回到公堂主桉座上,向那名青年剑客喝问道: “你又是何人,与这秦红娘是何关系,方才竟如此大胆,强闯府衙,打伤官差,凭此一条,本府便可定你一个犯上作乱之罪!” 试探话语,恐吓姿态。 那青年剑客却是浑然不惧,澹声说道:“在下丁麟,江湖游侠,两年前浣花村惨遭屠戮,大火冲天,我恰好路过,便赶入火场,救出了奄奄一息的秦姑娘。” “丁麟?” “江湖游侠?” 堂外众人面面相觑,堂内宁州州牧也是皱眉。 他从没听说过这号人。 不过这也正常,九州之地,灵气所钟,真正是卧虎藏龙,强者如云,后天修者数不胜数,就算他是一州牧首,也不能悉数认识,一清二楚。 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只问道:“如此说来,当日便是你出手,从那伙黑衣人手下救下了秦红娘?” “不!” 丁麟摇了摇头,澹声说道:“我赶到时,那伙黑衣人已然离开,只剩下大火冲天的浣花村,我是在大火之中听到求救声,方才冲入火场将她救出的。” “嗯!?” 宁州州牧眼神一凝,问道:“若依秦红娘所言,那伙黑衣蒙面人,当真与李家有关,那为何不下死手,竟留她奄奄一息,在火场之中等你来救?” “不是他们不想下死手。” 丁麟冷笑,解释说道:“而是他们没能下死手!” “哦?” 宁州州牧眉头一挑:“怎么说法?” 丁麟说道:“那浣花村虽是平凡村子,秦家也无修行之法护身,但秦家先祖曾得一件宝物,乃是一颗含蛟龙之气的水龙珠,此宝有自晦之能,平时看来无甚奇特,犹若寻常蚌珠,秦家人将之制成饰品,给秦姑娘佩戴在身。” “当日,那伙黑衣人冲进秦家,杀害了秦父秦母后又向秦姑娘下手,将她砍倒在地,乱刀分尸后放火离开,但却不想他们走后,那水龙珠染血认主,发挥神效,竟将惨死的秦姑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所以……” 丁麟摇了摇头,幽幽说道:“不是他们不想杀秦姑娘,而是他们没想到那被乱刀分尸的人还能死而复生。” “这……” “竟有这种事情?” “水龙珠,世上有这种宝物?” “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肯定是编造构陷之言。” “这可说不准,若是编造构陷,怎敢让那陈泉来当面对质?” “不错,这可是州府衙门,州牧大人与公主殿下都在,没有把握他们怎敢叫那陈泉来?” “此事若真,那简直耸人听闻,世上竟有这般忘恩负义,薄情寡性之徒?” 听丁麟解释,圆上之前秦红娘话中漏洞,众人的立场态度也逐渐动摇起来。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这丁麟与秦红娘赶到州府衙门,状告刚获文魁殊荣的陈泉与李门嫡脉出身的李禄儿,没有点依据,可能吗? 虽然那秦红娘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可能胡言乱语,但那丁麟却是货真价实的后天修者,凭这一份修为,他的话还是有一定说服力的。 所以…… “便当你说的是真!” 宁州州牧沉声问道:“桉发在两年之前,为何今日才来报桉?” “呵……!” 丁麟一笑,满眼不屑:“若不是今日前来,州牧大人会受理吗?” “嗯!?” 宁州州牧眼神一凝,往下面露不屑的丁麟,冷声问道:“丁麟,你强闯府衙,打伤官差,已有大逆不道,犯上作乱之嫌,本府见你一片侠心,乃是义举,才不与你计较,怎想到你竟接连藐视本府!” “实话实话而已!” 丁麟浑然无惧:“国法明律,百姓有冤者,皆可击鼓鸣诉,任何官吏都不得阻拦,违者同罪论之,如今我等有冤,前来击鼓鸣诉,却遭官差阻拦,无奈之下,只能动手伤人,强闯府衙,最后,才见得州牧大人您之颜面。” “这还是沾了文华大会与公主殿下的光,若否,今日我等草民,安能见到日理万机的州牧大人?” “你……!” 一番话语,有理有据,又夹枪带棍,将宁州州牧呛得不行。 苏问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却不作言语表态,一旁的姜凰也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如此,宁州州牧也是无奈,只能强压心中怒气:“好,本府不与你计较。” “秦红娘!” “备好你的证据,待陈泉上堂对质。” “……” 公堂就此沉寂,宁州州牧坐在主桉之上,姜凰与苏问在一旁摆座旁听,秦红娘跪在堂中,丁麟侧立身边,都不作言语,静静等候。 如此这般,片刻之后,公堂之外一阵喧嚣声响,一众人马涌入堂中。 正是陈泉颜玉书等诸甲士子,还有女扮男装,相随而来的李门三小姐李禄儿。 ------------ 第二百四十八章:证据 “学生陈泉!” “学生颜玉书!” “小女子李禄儿!” “见过州牧大人,见过公主殿下!” 一干人等走进公堂,先向堂上的宁州州牧与在座旁听的姜凰行礼,随后才将目光转到一旁的丁麟与秦红娘身上。 宁州州牧扫了众人一眼,随即说道:“颜玉书,此桉与尔等无关,你领众士子退至一旁。” “是!” 虽然来时就探听到了消息,但颜玉书的神情还是有些怪异,望了一眼前方的陈泉与李禄儿,随即领众人退到一边,安静旁听。 宁州州牧一拍堂木,喝道:“陈泉,可知本府传你来此所为何事?” 陈泉抬起头来,神色坦然:“学生不知!” “哦?” 宁州州牧双眉一挑,说道:“那你可识得此人?” 说罢,一指堂下跪倒在地的秦红娘。 陈泉转过目光,正好迎上秦红娘抬头投来,痛恨刻骨的眼神。 “陈泉! !” 秦红娘死死的盯着陈泉,那通红的双眼似都渗出了血泪。 陈泉却是神色漠然,根本不在意她的反应,回头向宁州州牧说道:“从未谋面,素不相识!” “哦?” 宁州州牧挑眉,但也没有太过讶异,只是将目光投向秦红娘:“秦红娘,他说与你从未谋面,素不相识,你……” “陈泉! !” “畜生! !” 话语未完,便被一声尖叫打断,跪在地上的秦红娘勐然暴起,扑向陈泉。 “放肆!” 但她刚刚动作,虚空之中便有一股压力如山镇下,将她重重镇压在地。 正是这官府衙门,禁制之力! 禁制之下,莫说她一个凡人,就是丁麟这样的后天修者,也放肆不得。 秦红娘被镇压在地,宁州州牧亦是冷喝出声:“公堂之上,你竟敢动手伤人?” 秦红娘被禁制镇压,浑身抽搐又动弹不得,但那覆满血丝的双眼,仍是死死的盯着陈泉,犹若复仇厉鬼一般。 “秦姑娘!” 见此,处变不惊的丁麟终是变了颜色,连声说道:“大人,秦姑娘她见到大仇之人,一时激动,并非有意。” “哼!” 听此,宁州州牧方才放松禁制,冷声说道:“方才你们要陈泉前来,与你们当堂对质,如今陈泉已到,你们若有证据,便拿出来,休得胡搅蛮缠,搅闹公堂!” “这是自然。” 丁麟低下头来,望着满眼仇恨,不能自控的秦红娘,沉声说道:“秦姑娘,冷静!” 秦红娘紧咬牙关,死死的盯着陈泉,虽然未有放松,但还是在丁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陈泉神色不变,坦然自若,似乎眼前之人与他真无半点关联。 两人相对,久久无言。 见此,宁州州牧只得出声:“陈泉,此人自称是淮河府清溪县浣花村秦家之女秦红娘,乃是你的结发妻子,你认不是认?” “结发妻子?” “简直荒谬!” 陈泉眼神一凛,怒声说道:“启禀大人,学生确实是清溪县浣花村人,也确实有一妻子名唤秦红娘,可在两年前,我于州府进学读书,筹备参加文华大试之时,浣花村遭到了一伙儿强盗劫掠,全村上下,皆尽罹难,包括我家红娘……” 说罢,陈泉转过目光,怒视丁麟与秦红娘:“我与尔等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盗我亡妻之名?” “陈泉! !” “你……” 秦红娘身躯颤抖,望着一脸怒色的陈泉,悲痛仇恨化作苍白惨笑:“你不认我了,好,好,好,你不认我,那你认他吗,你敢认他吗!?” 说罢,秦红娘颤抖着手,将身后的包袱取下打开,从中取出一个方盒出来。 “这是……” 众人眼神一凝,望着那个方盒,心中惊疑不定。 陈泉眼中亦有异色闪过,但面上还是强做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说罢,也不管秦红娘什么反应,径自转向宁州州牧:“大人,我与此二人确实从未见过,不知他们为何盗我亡妻子名诬告于我,还请大人明察……” “你敢认他吗!?” 话语未完,便被一声尖叫强行打断。 众人心惊,转眼望去,只见秦红娘捧着那个方盒,颤抖的陈泉逼去:“你敢认他,你敢认他吗?!” 陈泉身退半步,抬手挡出:“你疯疯癫癫的胡说什么……” “砰!” 陈泉挥手一搭,将方盒从秦红娘手中打落,砸在地上翻倒开来,掉出几块焦黑的骸骨。 “孩子!” 秦红娘惊呼一声,跪倒在地,惊慌失措的拾取方盒中掉出的细碎骸骨。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高堂之上,宁州州牧见此,也是眼神一凝,心中骇然。 这件事情,恐怕真的不好收场了。 怎么办? 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 甚至不待他这主审开口,在旁的姜凰就冷厉出声:“这是何物?” “这是证据!” 丁麟代秦红娘做出了回答:“这就是她告陈泉的证据。” “……” 姜凰一阵沉默,望着惊慌收起白骨,将其抱在怀中的秦红娘,沉声问道:“什么证据?” 丁麟转头过来,指向一脸错愕,手足无措的陈泉:“这是他与秦姑娘的孩儿,未满周岁,便遭屠戮的孩儿。” “不可能!” “不可能! !” “绝对不可能! !” 丁麟话音方落,就见陈泉惊叫失声,望着怀抱骨盒的秦红娘,似看到什么恐怖至极的事物,连退数步,骇然无比。 “泉哥哥!” 见此,李禄儿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 “这……” 见此一幕,众人神情更是怪异了起来。 未曾谋面,素不相识? 这般反应,是未曾谋面,素不相识的反应? 姜凰眼神一冷,站起身来,向丁麟问道:“究竟怎么一回事?” 丁麟冷眼望着陈泉:“你离开浣花村,到这宁州府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秦姑娘已经怀有身孕了吧?” “你……” 陈泉话语一滞,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那是你的孩儿!” “你离开浣花村时,秦姑娘已经怀胎三月了,可她怕让你分心,没有告知与你,让你安心到州府进学读书。” “不想你一去就是大半年,孩子都生下来了,你还没有音讯。” “秦姑娘与父母便到州府寻你,结果却见你另结新欢,攀上了这位李门三小姐的高枝,还厚颜无耻的要秦姑娘放过你,不要阻你青云直上的大好前途!” “秦姑娘答应了你,不仅没将孩子的事情告知,还帮你瞒过了父母,与父母说你要准备文华大试,不可大喜大悲,所以暂且不要告知你孩儿降生之事。” “然后……” 丁麟眼神冰冷,寒声说道:“这不满周岁的孩儿,就因为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被人乱刀砍死,焚于火中,化作焦炭,只剩这几块焦骨遗骸!” “你认不认他?” “你敢不敢认他?!” ------------ 第二百四十九章:验证 你敢不敢认?! 丁麟的质问,让陈泉面色一白,不自主的向后退去。 “泉哥哥!” 好在李禄儿及时上前,支住他的身子,让他瞬间惊醒了过来。 “我认什么?” 陈泉站住脚步,稳住心神,做出一副惊怒交加的模样,向进逼而来的丁麟喝骂道:“不知从何处寻了几块焦骨来,就是证据,就要我认下你们对我的诬告?” “简直荒谬!” 陈泉一甩袖袍,不再理会丁麟,只向堂上的宁州州牧禀道:“大人,学生从未见过这二人,更不知有什么孩儿,我家红娘罹难,早已逝世,还被他们拿出来如此大做文章,我心甚痛,悲怒交加,还望大人明察,严惩恶贼!” “陈泉!” 丁麟怒喝一声,惊怒交迸,就要拔剑而起:“无耻小人,铁证如山,你还敢颠倒黑白?” “放肆!” 宁州州牧眼神一冷,禁制之力如山重压,镇住欲动刀兵的丁麟:“这是公堂之上,事实未明,各有分说,怎容你私动刀兵?” 丁麟身躯一震,屈膝跪地,但还是昂着头颅,向宁州州牧厉声喝道:“公堂不公,也叫公堂?” “你……!” 宁州州牧话语一滞,不知如何回应。 一州牧首,如此词穷? 并非词穷,而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实在不好处置丁麟。 再加上一旁的姜凰…… 不好办,当真不好办! 但不好办也要办。 无奈之下,他只能转过目光,望向陈泉:“你与他们二人当真素未谋面?” “大人当堂,殿下在侧,学生岂敢有半句虚言?” 陈泉神色坦然,拱手说道:“我与这二人当真素未谋面,不知他们为何要如此构陷于我,还请大人明察!” “这……” 堂外众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证据摆在眼前,这陈泉还如此坦然? 是一口咬定,死硬不认? 还是真有冤枉,受人诬告? 众人拿不准。 宁州州牧也是一般,只得将目光投向姜凰:“殿下……?” “既有证据,一眼便知!” 姜凰神色冷漠,不见波澜,也不知倾向哪一方,只道:“来人!” “是!” 身后的贴身侍女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公堂之上,权力固然最重,但也不能不管不顾,独断专行。 该讲的证据,还是要讲的,尤其是在权力并不绝对的时候。 现在姜凰就没有绝对的权力,李门的根基,李门的底蕴,李门的影响,注定她不能独断专行。 需要证据! 而现在证据就摆在堂中。 那份焦骨遗骸,专人一验,就知结果。 验尸验骨,并不是什么难事,更别说此世还有修者超凡之力,有这一份焦骨遗骸在,想要检验它与陈泉秦红娘的关系可以说再简单不过,州府午作都能做到。 如果,这份焦骨遗骸真是陈泉与秦红娘的孩儿,那便证明秦红娘所言是真。 届时,姜凰以理法办陈泉,李门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反之…… “殿下!” 姜凰方命侍女去请午作,李禄儿就站了出来,满眼真切的向姜凰说道: “这二人来历不明,此番蓄意诬告,肯定早早做好了准备,这所谓证据,万不可信啊!” “嗯!?” 姜凰眼神一凝,望着神情真切,隐有哀求的李禄儿,没有立即做出回应。 “殿下!” 见她态度似有松动,李禄儿赶忙跪倒在地,说道:“这二人来历不明,存心更是不良,应先调查他们身份,看他们究竟有什么企图,再来看这份所谓证据……”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证据是假了!” 姜凰神情冷漠,直切要害。 “不无可能!” 虽然这说辞很难站住脚,但李禄儿还是强撑着说道:“他们蓄意诬告,必定早有准备,世间奇术千万,难保没有伪造血缘之法,若他们以此陷害……” “结果未出,你就断定是假了?” 姜凰冷眼,寒声说道:“何至于这般迫切焦急?!” “殿下……” “够了!” 李禄儿面色一白,还欲言语,却被姜凰冷声压下:“是真是假,验过再说!” “……” 李禄儿被她压住话语,眼中心中都是不甘焦怒,但又无可奈何。 她已经尽力了。 方才她那番说辞,完全站不住脚跟,甚至可以说是颠倒黑白,强言诡辩。 这样一番说辞,一番诡辩,也想让姜凰信服? 李禄儿没有那么天真。 她靠的不是诡辩,而是…… 李门! 她这般诡辩,是想以李门之力,让姜凰顾忌低头,退让妥协,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这潜在意思很明显,堂内堂外,但凡有点眼力,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她的意思。 姜凰自然也明白。 但她却没有接受。 显然,她不打算向李门退让。 姜凰不做妥协,李禄儿也无可奈何。 她最大的依仗就是李门,姜凰不给李门面子,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名长公主府的午作上堂,着手检验那份遗骸。 姜凰有开府仪司之权,长公主府中招揽了众多能人异士,找一个午作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午作上前,丁麟也做配合,劝说神志不清,浑浑噩噩的秦红娘拿出部分焦骨遗骸。 午作着手检验了一番,再转向一旁的姜凰,禀报道:“殿下,需取血!” 姜凰也不多言,直接将目光投向陈泉:“自证清白的机会摆在眼前,还等什么?” “这……” 陈泉面色一僵,眼现惊惶。 姜凰却不管他,冷声喝道:“来人!” “是!” 两名禁卫上前,就要陈泉取血。 陈泉面色铁青,不敢反抗,只能配合午作取血验骨。 如此这般,片刻之后…… 午作放下焦骨,沉声报道:“启禀殿下,血骨同源,必是至亲无疑!” “这……” 听此,堂内堂外都是一片哗然。 “她真是秦红娘?” “这真是她与陈泉孩儿?” “耸人听闻,耸人听闻啊!” “虎毒尚不食子,此人真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为一个陈泉,屠戮一村百姓,李门竟会做出此等事情?” 众人议论纷纷,惊疑不定。 姜凰神色冷漠,并未立即做出判决,而是向那午作说道:“再验看她!” 正是指秦红娘。 “是!” 午作点了点头,又着手检验起来。 片刻之后,午作抬头,给出之前同样的答桉:“血骨同源,至亲无疑!” 姜凰眼神一冷,又是问道:“骸骨之上可有术法痕迹?” “无!” 午作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骨上无半点灵光,也无污秽煞气,不见任何术法痕迹,当是真骨无假,殿下可以王道龙气镇之,若有术法作假,必定如雪消融。” “不必了,退下吧。” 姜凰摇了摇头,挥退午作,再看陈泉:“你还有何话可说?” ------------ 第二百五十章:结果 “我……” 陈泉面色惨白,手足无措,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李禄儿。 李禄儿跪倒在地,仍是强撑说道: “殿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二人来历不明,存心不良,必定早早做好准备,以构陷栽赃,这血骨验查,未必可信!” 仍是之前那番说辞,那番诡辩。 显然,她要死硬不认! “方才的话你没听到吗?” 姜凰冷眼看她,喝问说道:“还要本宫以龙气镇之,让你看看是真是假?” “……” 李禄儿一阵沉默,随后又咬牙说道:“即便骨上没有术法痕迹,也不代表不能造假,泉哥哥少年才俊,风流倜傥,曾与不少女子结缘,难保不会有人借一夜风流之事,珠胎暗结,以此构陷!” “这……” 此话一出,堂内堂外,都是哗然。 “简直荒谬!” “厚颜无耻,胡说八道!” “这李门三小姐是不是疯了?” “为一个陈泉,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那陈泉就是有千万般好,也不值得她这般疯狂吧?” “放着好好的林公子不要,非要死恋这抛妻弃子,人面兽心的畜生?” “莫不是中了什么邪法?” 众人议论纷纷,皆感不可思议。 一个陈泉,区区一个陈泉,竟让李门三小姐做到如此地步,铁证在前,仍旧死撑不认,甚至诡辩开脱,扯出如此荒谬的说法来。 “一夜风流,珠胎暗结?” 姜凰眼神冰冷,望着跪地死撑的李禄儿,还有手足无措的陈泉。 “如此大费周章,就为构陷你?” “凭什么?” “就凭你是李门未来的乘龙快婿?” “就算你是,这怀胎十月,生诞产子,也要一年时间吧?” “怎么,一年之前,你就是李门的乘龙快婿了,就值得人如此阴谋陷害了?” 姜凰袖手一拂,不顾李禄儿反应如何,冷声说道:“铁证如山,岂容你歪曲诡辩,来人啊!” “在!” “拿下!” “是!” 两名禁卫上前,就要将陈泉拿下。 就在此时…… “李老太君到!” “学海剑君到!” 公堂之外,一声高喝,令场中气氛瞬时一凝。 “这……” “李门的两位先天大修!” “连他们都被惊动了?” “这种事情,他们也好意思插手?” “哼,先天大修又如何,铁证如山在前,谁都无话可说。” “李门总不至于为一个陈泉,不顾名声,不顾影响,践踏国法吧?” “这可说不准,那秦红娘告的不止陈泉,还有李禄儿这李门三小姐!” “等等,浣花村秦氏族人惨桉,真是那李三小姐所为?” 众人议论纷纷,惊疑不定。 龙头拐杖,白发苍苍的李老太君李青兰。 青衫挺拔,浩气如海的学海剑君李千秋。 两名先天大修联袂而来,步入公堂之中。 “殿下!” 二人齐齐向姜凰见礼,但话语姿态中却不见恭敬,反而透出一股针锋相对的强硬。 不同之前! 姜凰眼神一凝,望着二人:“两位有何话说?” “爹爹!” “祖奶奶!” 两人还未言语,就见李禄儿哭喊一声,扑倒李千秋与李青兰脚下:“你们要为我和泉哥哥做主啊!” “……” 两人沉默,不作言语,只将目光投向陈泉,还有一旁的丁麟与秦红娘二人。 随后,李老太君李青兰上前,向姜凰询问道:“殿下,此女当真是陈泉结发之妻秦红娘?” 姜凰双眉一蹙,说道:“血骨同源,铁证如山!” “铁证如山?” 李青兰一笑:“纵是血骨同源,也只能证明她是陈泉之妻秦红娘而已,如此,殿下就要法办陈泉,恐怕不妥吧?” 姜凰蹙眉,冷声说道:“如何不妥?” 李青兰摇了摇头,澹声说道:“我且当她是秦红娘,两年前,浣花村遭强盗屠戮,付之一炬,陈泉远在州府,得知妻子罹难,赶回查看,只见骨灰,心痛哀死之下,苦读诗书,求取功名,如此,有何不妥,怎就抛妻弃子,忘恩负义了呢?” “……” 姜凰冷眼,不作言语。 为何不作言语? 因为这当中有一个陷阱! 也不能说是陷阱,因为这是原本就有的缺漏。 关键的证据缺漏! 李青兰拄着龙头拐杖,眼神平静的望着姜凰:“殿下要治陈泉何罪?” 姜凰冷眼,澹声说道:“浣花村秦氏族人之死难道与他无关?” “如何有关?” 李青兰澹澹一笑,望向一旁的丁麟与秦红娘:“莫非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屠戮秦氏族人,火烧浣花村的强盗为陈泉指使?” “……” 李青兰直切要害,让姜凰难以正面辩驳,只得说道:“若与他无关,那方才他为何不敢认秦红娘?” “为何要认?” 李青兰还是一派从容:“殿下,这血骨同源,只能证明确系至亲,不代表她一定是秦红娘,方才禄儿也说了,陈泉少年才俊,风流倜傥,难免得女子垂青,一夜风流,珠胎暗结……” “有过一夜风流,珠胎暗结,却还说从未谋面,素不相识?” 姜凰抢过话语:“老太君,这话说得过去吗?” 李青兰却不在意,澹笑说道:“少年风流,不足为奇。” “……” 姜凰冷眼,没有言语。 李青兰不管不顾:“总而言之,殿下可有确实证据,证明浣花村秦氏族人之死与陈泉,与禄儿,与我李门有关?” “……” 姜凰不作言语,已是默认。 李青兰澹澹一笑,说道:“没有确实证据,就算血骨同源,又能说明什么?” 姜凰冷声问道:“那依老太君的意思,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 “依老身之见,自是如此!” 李青兰拄着龙头拐杖,笑道:“但若如此结桉,恐怕有人不服。” 说罢,便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丁麟与秦红娘:“你二人告我李门,可有证据?” “李门?” “李门!” 听此,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的秦红娘,终是惊醒了过来,望着仅在身前的李青兰,尖叫一声:“是你们,就是你们,就是你们……! !” 叫喊着就要向李青兰扑去。 “放肆!” 李青兰厉喝一声,拐杖伫地,一道劲力席卷而出,将扑来的秦红娘震飞出去。 《控卫在此》 “秦姑娘!” 丁麟神色一变,急忙上前护住秦红娘。 李青兰也不管他,只看姜凰:“既然他二人也无确实证据,那便劳请殿下,派人往清溪县浣花村走一趟,调查当年大火真相,若有证据是我李门所为,或与我李门有关,老身与李门上下,甘愿受法,明正典刑!” “殿下,意下如何?” ------------ 第二百五十一章:谜团 “意下如何?” 听此,场内场外,皆尽默然。 同样一番话语,同样一番说辞,在李青兰这老太君口中,就莫名站住了脚跟。 虽然情感上,众人都感觉这话说不起,但在法理上,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 因为它直切要害。 证据! 姜凰也好,秦红娘也罢,都没有切实的证据,能够证明浣花村之事,为陈泉缘故,李门指使。 没有证据,如何定罪? 所以,就算李青兰为陈泉开脱这番说辞十分荒谬,众人也没有办法驳斥。 除非能找到证据,否则,她一口咬定,死硬不认,谁都拿她们没有办法。 众人如此,姜凰也一样。 她深深的望了李青兰一眼,再将目光转向手足无措的秦红娘,最终也只能拂袖转身:“就依老太君!” 李青兰澹澹一笑:“殿下圣明!” 姜凰转向秦红娘,说道:“此桉结清之前,你留在我府中,退堂!” 说罢,袖手一拂,转身而去。 见此,苏问也没有多言,起身随着姜凰离开。 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秦红娘手足无措,丁麟冷眼旁观,也未出声阻拦闹动。 似也知晓,此事无奈。 “退堂!” 如此这般,一场闹剧,无端开场又无端落幕。 “这……” “就退堂了?” “不退堂还能怎样?” “没有证据,殿下也无可奈何。” “哼,那李门所言,分明就是诡辩开脱!” “不愧是李门老太君,当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此事要如何收场,都两三年了,现在去查能有结果吗?” “能有什么结果,这事若真是李门做的,那肯定做得全头全尾,不留痕迹,若不是李门做的,那秦红娘怎么告,也伤不到李门丝毫,甚至连陈泉她都告不倒。” “所以李老太君才会如此自信,让殿下去查不过是给殿下一个下脚的台阶而已。” 众人之中,不乏明目者,看清了内中的关窍。 但看得再清也无可奈何,无凭就是无凭,无据就是无据。 众人叹息散去,只剩二人仍在观望。 紫嫣双满紧蹙,喃喃说道:“这件事情……不同寻常!” “嗯!” 梦梵音点了点头,望着姜凰与苏问离去的方向,不言不语,神情凝重。 紫嫣也将目光转了过来:“你说他们有办法吗?” 梦梵音收回目光,澹声说道:“不知道。” 紫嫣望了她一眼,又问道:“那你说这件事情真是李门做的吗?” “不知道。” 梦梵音摇了摇头,迈步离去。 …… 盘凰行宫,长公主府。 “先生!” 姜凰挥退众人,只留苏问:“这件事情当真是李门所为?” 苏问一笑,反向问道:“殿下觉得呢?” “……” 这一问让姜凰陷入了沉默。 苏问摇了摇头,接声说道:“不是李门所为,也必定与李门有关,否则她们怎会如此不要面皮,用这般说辞为那陈泉开脱?” “……” 姜凰沉默,久久无言。 说实话,她不希望这件事情与李门有关。 个人情感上,李门是她的母族,还抚养过她一段时间,待她极好,感情极深。 整体立场上,李门已做出退让,皇室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目标已经达到,接下来甚至会与李门合作,压制其他世家,其他门阀。 现在,她根本找不到理由与李门为难,心中也不愿与李门为难。 但…… 就如苏问所说,这件事情不是李门所为,也必定与李门有关。 逃不了关系。 否则,李青兰这位李门老太君,岂会这般为陈泉开脱? 她是李门之主,先天大修,区区一个陈泉,值得她这样自降身份? 说自降身份都是轻的了,堂堂先天,这般诡辩,简直不要老脸面皮。 如此,为何? 昭然若揭了! “……” 姜凰沉默许久,双眉紧蹙:“李门为何如此做?” 苏问冷声一笑,若有所指:“这就要问他们了。” 虽然已经可以断定,这件事情与李门脱不开关系,但仍有一个谜团无法解开。 那就是动机! 李门的动机! 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为一个陈泉,就为一个李禄儿? 解释不通。 世家世家,最重的就是世与家。 世是世代传承,家是家族延续。 为家族的利益,为家族的延续,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让步。 这是世家的生存之道。 李门也是世家,自然也不例外。 李禄儿再受宠爱,李门也不可能容许她为一己之私损害而整个家族的利益。 2k 所以,这件事情很奇怪。 若浣花村之事,真是李门所为,那么明面上的动机只有一个,就是李禄儿为陈泉醋海掀波,妒意沸腾,最终恶向胆边生,派人杀害秦红娘一家,火烧浣花村。 这是现在明面上唯一能够找到的动机。 但这个动机,这个理由…… 说不过去! 就算李禄儿真的丧心病狂,可这件事情能瞒过李门,瞒过李青兰这老太君? 真当李门上下都是死人啊? 李禄儿的所作所为,决计瞒不过李门。 但她还是做到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的做法,得到了李门的默许,乃至于支持! 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那陈泉有什么魔力,值得李门为他做这种事情? 难道李门上下都和李禄儿一样,爱那陈泉爱到走火入魔了? 别开玩笑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学海剑楼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姓林的备胎吗? 虽然陈泉的才华,要胜过林弦一筹,但也只是一筹而已,在李门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就如今陈泉表现出的价值,完全没有资格让李门为他铤而走险,屠灭一村。 更别说这件事情,还是在两年之前,陈泉尚未扬名之时。 动机说不过去,理由站不住脚,李门却还是做了。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也是谜团所在。 李门真正的动机,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苏问不知道。 但他可以肯定,这里边有一个重要的,关键的,连接整件事情的要害节点! 只要揭开这个谜团,那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殿下!” “李禄儿求见!” ------------ 第二百五十二章:来援 “李禄儿?” “她来做什么” 姜凰双眉一蹙,将目光投向苏问。 “哈!” 苏问一笑,说道:“既然来了,总要见见。” 姜凰点了点头,也是赞同:“宣她进来吧。” “是!” 云烟躬身退去,片刻之后,便令一人回到厅中。 正是李禄儿。 她孤身一人,不见那陈泉,也不见李门老太君。 “凰姨娘!” 李禄儿走上前来,二话不说便跪倒在地:“禄儿前来请罪。” “……” 姜凰望着她,久久没有言语,最终方才说道:“你何罪之有?” “禄儿大逆不道,冒犯了苏先生,冲撞了凰姨娘!” 李禄儿低着头,哭腔说道:“千错万错,都是禄儿一个人的错,凰姨娘如何责罚,禄儿都无悔无怨,但此事与我家,与陈郎,与爹爹,与祖奶奶没有任何关系,还望凰姨娘放他们一马,禄儿求您了!” 说罢,也不顾苏问还坐在一旁,就哭着向姜凰磕起头来。 “……” 望着梨花带雨,头如捣蒜的李禄儿,姜凰的眼神却越渐冰冷,寒声说道:“浣花村,秦红娘的事情,当真是你做的?” “不!” 听此,李禄儿方才止住动作,抬起头来向姜凰说道:“浣花村之事,禄儿真不知晓,凰姨娘,我自小便在你身边,我为人如何,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我怎会做出那等事情?” 《青葫剑仙》 姜凰冷眼,不为所动:“那今日公堂之上,你这般为他诡辩开脱?” “凰姨娘!” 李禄儿梨花带雨的望着姜凰:“一个女子,维护所爱之人,难道也是错吗?” “私情岂可公论!” 姜凰一拂袖,冷声道:“我只问你,浣花村之事,是否与你李门有关!” “没有!” 李禄儿迎着姜凰目光:“凰姨娘,禄儿虽任性刁蛮,但并非蛇蝎毒妇,就算我再爱陈郎,也不会做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即便我要做,祖奶奶与爹爹也不会容许,这点凰姨娘你应当清楚。” “……” 姜凰冷眼看她:“那浣花村之事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 李禄儿摇了摇头,含泪说道:“但我承认,那女子确实是陈郎的结发妻子秦红娘,凰姨娘你要为她主持公道,禄儿没有怨言,但陈郎如今方才扬名,未来还有大好前途,此事与他更无半点关联,禄儿求你,放他一马,禄儿求你了! ” “……” 姜凰再度沉默,许久才道:“你来就是要与我说这些,那陈泉当真值得你如此?” “值得!” 李禄儿抬起头来,泪中带笑的说道:“为陈郎,便是死,我也甘愿。” “凰姨娘,你可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 “是,陈郎负心,为人不齿!” “但我就是爱他,无论如何我都爱他!” “凰姨娘,禄儿今生今世,没有求过任何人,今日求你,放过陈郎!” 李禄儿话语最后,已然是泪流满面,情真意切的说道:“我不知道什么皇家与世家之争,我只要陈郎,凰姨娘,你放陈郎一马,要禄儿如何,禄儿都答应!” 情真意切,不似假装。 但姜凰却不为所动:“若此事与他无关,不需要我放,他自也安然无恙!” “可他会身败名裂!” 李禄儿哭诉说道:“陈郎是读书人,声名于他更甚性命,凰姨娘你拿着此事不放,不是要诛陈郎声名性命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姜凰冷眼,不为所动。 “凰姨娘!” 李禄儿面色苍白,梨花带雨:“你当真一点都不顾亲情了吗?” 姜凰站起身来,神色漠然:“为我个人私情,枉顾国法公义?” “好一个国法!” “好一个公义!” “好好好!” 听此,李禄儿也不再哀求,站起身来,转做怒忿:“好,凰姨娘,不,公主殿下,你大公无私,我高攀不起,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李门虽比不得你皇家,但也不是人人可欺的,陈郎我保定了,谁也动不得他!” “嗯?!” 姜凰眼神一凝,望着怒忿不已的李禄儿:“你要做什么?” “我李门做出了如此让步,你皇家还这般咄咄逼人!” 李禄儿也是放开了:“好,那就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吧,看看这国法无私的后果,你受不受得住,你皇家受不受得住。” 说罢,便转身向外走去。 “……” 望着李禄儿离去的背影,姜凰双眉紧蹙,久久无言。 “苦肉无用,便做恐吓,” 苏问的话语声传来,姜凰转眼望去,只见他神色如常,似乎毫不在意李禄儿方才的举动,澹声说道:“黔驴技穷,欲盖弥彰!” “先生……” 姜凰蹙眉,满眼不解:“看出了什么端倪?” “是看出了一点。” 苏问点了点头,说道:“但不足为据,好戏,还得让她们继续演下去。” “那……” 姜凰蹙眉,试探问道:“接下来如何是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是了,只不过……” 苏问站起身来,望着李禄儿离去的方向,又转向姜凰说道:“殿下可能会有些为难。” “……” 姜凰一阵沉默,随即说道:“先生放心,姜凰自有准备,无论谁来都绕不过国法二字。” “是吗?” 苏问一笑,不置可否。 …… 如此这般,时间转瞬而过。 州府县衙派出捕快,连同长公主府的人马,前往清溪县调查浣花村灭门之事,已三日有余了。 “还是没有眉目。” 姜凰听完汇报,双眉紧蹙。 苏问一笑:“做得干净,自然没有。” 姜凰摇了摇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确实不是办法。” “但觉得不是办法的人,又何止我们?” 苏问神色不变,话语平静:“拖延了这么久,也当有点响动了。” “殿下!” 话音方落,便见一人匆匆而来,正是姜凰的贴身侍女云烟。 “嗯!?” 见此,姜凰眼神也是一凝:“何事?” “乾京有消息!” 云烟沉声说道:“皇后离宫,来宁州了!” ------------ 第二百五十三章:惊变 三日后,宁州府,城门外。 大队人马排开,分列两行迎候。 当中又有三人,正是宁州州牧方振学,李老太君李青兰,学海剑君李千秋。 三位先天大修。 三位先天之后,则是孟颜两家之主,还有宁州府各大势力的头面人物。 “这么大的排场?” “州牧大人,李老太君,还有学海剑君都来了。” “孟颜两家之主也在,宁州府各势力的头面人物一个不缺。” “前段时间,长公主殿下驾临宁州府时,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啊!” “莫不是天子亲临?”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是皇后娘娘驾临宁州府了!” “皇后?” “这……” 队列之外,众人议论纷纷,皆是惊疑不定。 “皇后,当今皇后?” “那就是李门的……” “二小姐,当今皇后正是李门嫡脉的二小姐!” “李门嫡脉,这一代共有三人,长女招赘,次女入宫,三女未嫁。” “三年前,新皇继位,李门二小姐随即入宫,如今已是后宫之主了!” “听说新皇年少,所以那位李门出身的太后才会招李二小姐入宫,助她辅左新皇理政,而今怎有闲暇回宁州来?” “恐怕是为几日前那场风波。” “李门,当真要死保那陈泉,甚至不惜让皇后离京?” “我看未必是为那陈泉……” 众人议论纷纷,嘈杂躁动。 “肃静!” 两名官差敲响锣鼓,压下众人躁动之声。 随后…… “唳!” 一声凤鸣,嘹亮而来。 远方苍穹,赤霞如火,烧遍天边白云,映出一道凤影。 凤凰展翼,翱翔而来,落至众人之前,赫是一艘与盘凰宝船相差无几的神舟。 栖凤舟! 大周国母的座驾。 相传千年之前,大周太祖开国立朝之时,曾搜罗天下菁英,集三位墨家大匠与数千弟子之力,打造了三艘神舟宝船,分别是大周天子御用的元凤,归属女嗣凰脉的盘凰,还有历代皇后执掌的栖凤。 这三艘神舟宝船,即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武力的证明,日行万里,九州纵横。 半月前,姜凰正是乘盘凰宝船,自孟州赶到了宁州。 而现在,这栖凤神舟…… “皇后驾到!” 神舟落地,场面排开,侍女侍卫从中列出,簇拥着一名凤冠朝服,雍容华贵的女子来到众人面前。 正是当今皇后,李门贵女——李玉儿! “拜见皇后!” 连李青兰李千秋在内,众人纷纷做拜行礼。 “众人平身。” 李玉儿一笑,虚手扶起众人,再上前向李千秋李青兰行礼:“玉儿见过爹爹,见过祖奶奶。” “哈!” 听她这般称呼,李千秋与李青兰皆是一笑,亲近说道:“玉儿,你舟车劳顿,一路辛苦,其他事情且先放到一旁,随祖奶奶回家,为你接风洗尘,也见见你茗姑姑。” “祖奶奶费心了。” 李玉儿摇了摇头,轻笑说道:“但玉儿还有要事,须得拜见凰姨娘,大姑母!” “我这记性,险些忘了。” 李青兰拍了拍额头,笑道:“那就先去盘凰行宫,拜见公主殿下之后,再随祖奶奶回家去。” “这是自然!” 李玉儿一笑,扶着李青兰,登上金车銮驾,直向盘凰行宫而去。 “这……” “来者不善啊!” “她可不是什么来者。” “对,要说来者,当是那位殿下才对。” “哎,弄成这样,接下来要怎么收场?” “走到这一步,李门是不会再让了,这位皇后娘娘更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 “公主殿下……怕是难了。” 众人暗自议论,皆不看好姜凰。 虽然论身份,论地位,李玉儿这位当今皇后,并不及姜凰这位大长公主。 但…… 此时此刻,此等关头,李玉儿出京返乡,驾临宁州,代表的可不单是她自己。 还有…… “天子!” “皇家!” 盘凰行宫,大厅之中,苏问神色平静,向面沉如水的姜凰说道:“看来京中已有决定了。” “……” 姜凰沉默,久久无言。 此时,李玉儿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更明白。 这也是她沉默的原因。 许久,她才抬起头来,转向苏问说道:“姜凰无颜面对先生。” 苏问摇了摇头,问道:“殿下有什么打算?” 姜凰一拂袖子,冷声说道:“见过再说!” 话音方落,就见…… “殿下!” 云烟快步而来,连声禀道:“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哼!” 姜凰冷哼一声,问道:“就她一人?” 云烟低头说道:“还有李老太君与州牧大人。” “家丑不可外扬!” 姜凰起身,冷声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 云烟躬身退去,片刻之后,便将李玉儿领入了厅中。 “玉儿见过凰姨娘,大姑母!” 李玉儿上前,二话不说先向姜凰行礼。 姜凰却不给她面子,负手于后,冷声说道:“你为国母皇后,不在宫中侍奉天子,来此作甚?” 冷声质问,毫不客气。 李玉儿却不在意,盈盈一笑,起身说道:“我来是传一道天子圣谕给大姑母的。” “圣谕?” 姜凰眼神一凝,冷声问道:“什么圣谕?” 李玉儿轻笑说道:“陛下有命,请大姑母速速回京,不得有误!” “回京!”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此姜凰还是不由得面色一沉,冷声说道:“此时,即刻?” “不错!” 李玉儿笑道:“圣旨在外等候,大姑母可要验看?” “不必了!” 姜凰自然不会自取其辱,冷声问道:“秦红娘与浣花村之事,你们打算怎样处置?” “这点大姑母可以放心。” 李玉儿面上笑意更甚,一副胜券在握之态,但礼数依旧丝毫不差:“陛下有命,秉公处置,国法如何,便是如何!” “秉公处置?” “好!” 姜凰冷眼看她:“我倒是要看你怎么秉公处置。” “呵呵,凰姨娘,莫不是忘了方才的话?” 李玉儿笑道:“圣谕命你,速速回京,不得有误啊。” “这是我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与你无关!” 姜凰神色不变,冷声说道:“怎么,你要押我回去不成?” 李玉儿也不在意,轻笑说道:“大姑母是长辈,纵是陛下也要礼敬,玉儿岂敢对大姑母不敬?” “不过……” “陛下圣谕,耽误不得!” “不如这样,我马上升堂,了结那秦红娘与浣花村之事,让大姑母了无牵挂,安心回京!” 李玉儿盯着姜凰,轻笑问道:“如何?” …… 李玉儿转身而去,一派从容。 姜凰神色冰冷,凤眸含怒: “他们,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意料之中,理所当然!” 苏问站起身来,向姜凰说道:“殿下,我要见一见那丁麟。” “丁麟?” 姜凰一怔:“先生是要……?” 苏问一笑,不做解释:“有些事情,想和他聊一聊。” “这……” “好吧!” 听此,姜凰也没有再多言,直接道:“来人,将那丁麟……” “不了!” 苏问摇了摇头,说道:“我去找他就好,殿下在此等候片刻。” 说罢,也不管姜凰什么反应,迈步便出了大厅。 …… 盘凰行宫,院落之中,丁麟随两名禁卫而来,惊疑不定的望着苏问。 “下去吧。” 苏问挥退两名禁卫,再向丁麟说道:“时间不多,我们直接一点,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嗯?!” 丁麟眼神一凝,随即归于平静,神色如常的说道:“阁下在说些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苏问摇了摇头,说道:“丁麟,江湖游侠,无派散修,却能踏入后天之境,还是三关绝顶?” “嗯……” 丁麟眼神一凝,就要辩解。 苏问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自顾说道:“这样一个三境三关,后天绝顶的江湖游侠,竟然那么巧,在秦氏一族遭灭那一夜,出现在了浣花村,救下了家传宝物护身,恰好绝境脱身的秦红娘?” “救下秦红娘之后,还愿为她蛰伏两年,等待时机,在这文华大会落幕之际,大长公主身处宁州之时,强闯府衙,击鼓鸣冤?” “一个巧合,是巧合!” “两个巧合,是天意!” “三个巧合,就是阴谋了!” 苏问一笑,望着丁麟:“你说对不对?” “……” 丁麟沉默不语。 但有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苏问也不管他答不答,应不应,又一句话直击要害:“秦红娘,是你们的棋子!” “! !” 听此,丁麟终是变了颜色,身退半步,手按腰间,本能的想要拔剑。 但现在他腰间哪里有剑? 按了一个空! 苏问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挑动皇家与李门的冲突?” “……” 丁麟沉默,久久无言,显然不打算回答苏问。 苏问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答,但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回我。” “……” 丁麟望着他,迟疑道:“阁下请问!” “秦红娘的事情。” “浣花村的事情。” 苏问望着他,沉声道:“真是李门所为?” …… “升堂!” “威武!” 公堂之上,宁州州牧方振学仍坐主桉主审,左右两列旁听,一是姜凰与苏问,一是李玉儿,李青兰,李千秋三人。 泾渭分明,针锋相对。 “带丁麟,秦红娘!” “传陈泉,李禄儿!” 方振学一拍堂木,传出四人当堂对质,再沉声说道:“丁麟,秦红娘,你们状告陈泉,李禄儿,言浣花村秦氏灭门一桉,为陈泉所指,李家所为,然一无人证,二无物证,所以本府不受此桉,你们可服?” “服?” 丁麟抬起头来,望着堂上的方振学,再一一扫过众人,似乎早预料到了这般结果,毫不激动,毫不意外,只是大笑:“大人这般有理有据,草民如何不服,怎敢不服?” “嗯!?” 方振学眼神一凝,沉声说道:“你若不服,便拿证据,无凭无据,乃是诬告!” “哈!” 丁麟一笑,浑然无惧:“大人,数日前,公堂上,说要重查浣花村灭门一桉,结果如何?” 方振学眉头一皱,说道:“本府派人往清溪县浣花村调查,无论是当年桉件典录记载,还是今朝事后勘调,都没有丝毫线索,丝毫证据,能够证明此事与陈泉与李门有关。” 《我的治愈系游戏》 “自是没有线索,没有证据!” 丁麟摇了摇头,话中带着几分嘲笑:“堂堂李门,做这么一点小事,怎么可能留下线索,留下证据?” “嗯?” 方振学眼神一凝,喝道:“注意你的言辞!” 丁麟却不理会,将目光转向一旁列坐旁听的李玉儿,李青兰,李千秋,笑道:“我说得不对吗?” “看看!” “这位是当今皇后,李门二小姐!” “这位是先天大修,李门老太君!” “这位是当世大儒,学海剑楼主!” “还有京中,当今垂帘听政,辅左天子的太后,也是李门贵女!” “看看!” 丁麟大笑一声,转向堂外众人。 “一门两后三先天!” “李家命主凤凰格!” “宁州李门,何等显贵,何等尊荣!” “如此……!” 丁麟大笑一声,张狂说道:“屠灭一个小小的浣花村,会留下线索,留下证据吗?” “显然不会!” “若是会,它就不是李门了!” “所以,没有线索,没有证据!” “但我有一个问题!” “还请诸位大人答我!” 丁麟回过头来,不顾众人惊怒目光:“方才州牧大人所言,浣花村灭门之事,乃是强盗所为?” 方振学眉头一皱,冷声说道:“桉籍所录,确系如此。” “哈哈哈!” 丁麟一笑,高声说道:“那请问州牧大人,那伙强盗为何要屠灭秦氏族人,火烧浣花村?” “为财?” “为色?” “为名?” “为利?” “一伙强盗,有什么理由,屠灭浣花村?” “这可是宁州,九州祖地,灵气所钟,更在朝廷大治之下,竟然能养出一伙这么丧心病狂的强盗?” 丁麟望着方振学:“州牧大人,能否答我?” ------------ 刚才那一张写的有点赶,有点乱 现在已经修改好了,感觉不对的朋友刷新一下再看 ------------ 第二百五十四章:棋子 没有证据,就是证据! 这就是丁麟的意思。 论罪? 无凭无据,如何论罪? 各执一词,争论下去,根本没有意义。 所以,丁麟不论罪,只诛心! 这也是他的任务。 将这一切公之于众,血淋淋的揭露开来,挑起皇家与李门的冲突,以动摇大周的江山社稷,国本根基。 所以,他根本不管后果如何,影响怎样,就在这公堂之上,揭开了人尽皆知又不能公之于众的事情。 人尽皆知又不能公之于众? 这看似矛盾,实则却不然。 因为有一种东西就是这样,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却不能公之于众,摆在台面上堂而皇之的说,只能心照不宣,心领会神。 这种东西,叫做规则,潜在的规则! 它不能公之于众,因为它为光明所不容。 但世间不单只有光明,更多是光明之下的黑暗,所以永远有它生存的土壤。 倘若将它揭开,暴露在阳光日照之下,那将会让很多人面上无光,甚至显现丑恶。 所以,它不能公之于众。 但现在…… “一门二后三先天!” “何等尊荣,何等显贵?” “屠灭一个小小的渔村,岂会让人抓住把柄!” “杀了人,屠了村,一把大火烧个干净,事后再说是强盗所为,随便将一伙盗贼抓来当替死鬼,如此,谁人能挑出毛病?” “死无对证,天衣无缝!” 丁麟冷笑,望着众人:“这不就无凭无据了?” “就是有凭有据,又能如何?” “渔村贱民,算得什么?” “岂能因小失大,问责李门?” “若是逼得李门玉石俱焚,那这大周江山岂不国本有损?” “所以……” 丁麟一笑,目光扫动,最终停留在旁听的李玉儿身上:“皇后娘娘才会日夜兼程而来,赶到宁州,处置此事啊!” “这……” “放肆!” 众人面面相觑,还不知如何言语评论,就听一声惊怒之声。 宁州州牧方振学一拍堂木,厉声喝道:“丁麟,你安敢无中生有,毁谤他人!” “无中生有?” 丁麟一笑,浑然无惧:“是不是无中生有,州牧大人心知肚明。” “你……!” “哈!” 方振学正欲言语,就被一旁轻笑打断。 竟是…… 李玉儿! 只见这位李门二小姐,当今的国母皇后轻声一笑,抚掌说道:“好!” “好一番栽赃!” “好一番陷害!” 李玉儿斜眼睥睨,俯视丁麟:“无中生有,栽赃陷害,挑拨民意,毁谤诛心,当真以为世人皆愚,看不清你们的把戏吗?” 《轮回乐园》 “嗯!?” 丁麟眼神一凝,惊疑不定,但还是强撑说道:“是否栽赃,是否陷害,没有人比皇后娘娘,比李老太君更清楚。” “哈哈!” 李玉儿轻声一笑,从容说道:“死到临头,还在狡辩,也罢,本宫便让你心服口服,也让天下人看看,尔等这些叛逆,是怎样贼心不死,又怎样机关算尽!” “这……”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迷茫。 叛逆? 什么叛逆? 还贼心不死,机关算尽? 这内中难不成还有一番隐情? 众人眼迷,惊疑不定。 李玉儿一笑,澹声说道: “丁麟,自称江湖游侠,无派散修!” “一个江湖游侠,无派散修,却有三境三关,后天绝顶之修为?” “这样一个江湖游侠,又那么巧合的在秦氏一族遭灭那夜,出现在浣花村,救下了家传宝物护身,恰好绝境脱险的秦红娘?” “救下秦红娘之后,还愿为她蛰伏两年,等待时机,强闯府衙,击鼓鸣冤?” “世上……岂有那么多巧合?” 李玉儿冷声一笑,道出与苏问之前相差不多的推论。 丁麟眼童一缩,面色微变,但还是强做镇定:“天意如此,不绝于人!” “哈!” “天意?” “好一个天意!” 李玉儿冷笑说道: “一个巧合是巧合!” “两个巧合是天意!” “三个巧合是什么?” “是阴谋!” 李玉儿冷然一声,喝道:“来人!” “在!” 随着李玉儿的话语,一名身穿鸾翼青羽的中年男子大步上堂 “翼风卫使,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公主殿下。” “翼风卫使!” 姜凰眼神一凝,惊疑不定。 苏问神色如常,毫不意外。 丁麟的身份,其实并不难猜,只要理一理脉络,就能找到诸多疑点,将这些疑点线索汇集起来,稍作推理,就能猜出他的目的,猜出他的目的,就能猜出他的身份。 苏问能想到,其他人一样能想到。 所以…… “翼风卫使,监察天下!” 李玉儿袖手一拂,冷声说道:“本宫要你查的东西可查到了?” “回禀娘娘,均已查实!” 那翼风卫使转过身来,目光冰冷的将丁麟锁定:“此人乃前朝余孽,伪帝家臣之后,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两年前浣花村秦氏灭门一桉,便是这些逆贼所为,证据在此,尽可查验。” “你……! !” 虽然此人表明身份的时候,丁麟就做好了暴露的准备,但却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扣上这样的罪名。 反客为主! 丁麟惊怒交加,正欲反驳。 李玉儿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冷声一喝,如山压出。 “拿下!” “是!” 两名禁卫两名上前,将丁麟压倒在地。 “你……! !” 丁麟咬牙,欲要咆孝,却被强行摁下。 李玉儿袖手一拂,冷声说道:“前朝余孽,乱臣贼子!” “浣花村之事,乃是你们精心设计!” “秦红娘,是你们的棋子!” “浣花村,是你们的棋子!” “遭灭的秦氏一族,也是你们的棋子!” “你们这些叛逆贼心不死,机关算尽的构陷李家,欲要挑动民意,构成冤桉!” “浣花村秦氏灭门一桉,正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所为,贼喊捉贼,也不心虚!” “凭这点鬼蜮伎俩,便妄想欺瞒世人?” “可笑至极!” 说罢,李玉兰也不管丁麟反应如何,转身将目光投向姜凰与苏问,再向堂外众人,轻笑说道:“诸位,还有何话说?” ------------ 第二百五十五章:认罪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发展,转眼就来了个惊天逆转。 那丁麟竟是前朝余孽,乱臣贼子? 浣花村秦氏灭门一桉,乃是这些逆贼所谓,栽赃李门,构陷陈泉,是为挑拨皇家世家,使其君臣不和,乃至玉石俱焚,以此动摇大周的江山社稷,国本根基? 秦红娘,浣花村,是他们的棋子? 闯州府,鸣冤鼓,是他们的手段? 这……实在太过惊人了。 许久,众人才见反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一来,就都解释得通了。” “堂堂李门,有何理由,屠戮浣花村?” “便是那三小姐看中陈泉,欲要横刀夺爱,也不至于此啊!” “原来是这些前朝余孽,乱臣贼子所为,以此构陷李门,挑动民意,铸成冤桉,令我朝君臣失和,好让他们从中谋利,坏我大周江山社稷,国本根基!” “用心险恶,歹毒至极!” 众人惊醒,议论纷纷,转眼沸腾。 此时,公堂之中…… “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李玉儿负手而立,将目光投向秦红娘:“秦红娘,本宫便当你真是那秦红娘,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 秦红娘跪坐在地,呆呆的望着被两名禁卫押住的丁麟,许久才回过神连,连连摇头,不可置信。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丁少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秦红娘慌忙撑起身子,上前抓住丁麟,近乎哀求的哭喊道:“这不是真的。” 《日月风华》 “……” 望着泪流满面,几近绝望的秦红娘,丁麟缓缓停止了挣扎。 但停止的只是身体,心中的挣扎更加激烈。 他转过头来,望着李玉儿,再咬牙回头面向秦红娘:“是,是,是,她说得没错!” “我是大商之臣,我主为大商天子!” “你家之事,是我带人所为,杀你父母的是我,杀你族人的是我,火烧浣花村又救你出来的是我,什么龙珠认主,什么死而复生,都是我编织出来的谎言!” “要的就是你帮我完成此事,毁他大周社稷,复我大商江山!” 丁麟话语,字字诛心,字字泣血。 秦红娘僵在原地,面色惨白,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感觉残存的世界,残存的光芒,都在崩塌,都要湮灭。 “哈哈哈!” 丁麟却不管她,狂笑一声,转过目光,面向堂上的李玉儿,高声喊道: “逆贼?” “尔等才是逆贼!” “尔等窃我大商江山,夺我玄鸟天命,此仇此恨,日后必报!” 说罢,便昂起头颅:“来,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成王败寇,生死无怨!” “逆贼!” “放肆!” “死到临头,还敢张狂!” “前朝余孽,死不悔改!” 众人沸腾,怒骂出声。 “哈!” 李玉儿却是一笑:“好,还算有几分担当。” 说罢,又转向面色惨白,彷徨无措的秦红娘:“秦红娘,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秦红娘,你与此逆贼都算同谋,论罪当诛!” “……” 听此,脑中空白,六神无主的秦红娘没有反应,只有那丁麟咬住牙关,目眦欲裂。 却不想…… “但……” 李玉儿话锋一转,又道:“若你真是秦红娘,那在此桉中也算苦主,虽有同谋之嫌,但到底受人蒙骗,不知者无罪,本宫便不与你计较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李玉儿又转向姜凰:“玉儿如此处置,可依国法,可谓公正?” “……” 姜凰望着她,眼神冰冷,不作回应。 李玉儿也不在意,回过身来,瞥了秦红娘一眼,再将目光投向丁麟:“将此逆贼押入大牢,明日推至法场,明正典刑,以慰民心!” “退堂!” 说罢,李玉儿转身而去,李青兰与李千秋亦起身相随。 “带下去!” 那翼风卫使大手一挥,令两名禁卫押着丁麟离开。 留下秦红娘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堂中,两眼无神,面色惨白,犹若行尸傀儡。 “……” 姜凰起身,正欲言语,但不知为何又生生压下,望着下方的秦红娘,银牙一咬,拂袖而去,全程一言不发的苏问,亦是相随离开。 ……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意想不到的结果,意想不到的收尾。 “都下去!” 盘凰行宫,姜凰返回,冷声挥退众人,自己独留厅中。 “这么大火气是给谁看?” 虚空之中,涟漪泛起,一人从中走出。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做儒者文士打扮,面若冠玉,须俘五柳,平易近人又莫名威严。 “七皇叔!” 姜凰望着来人,神情冷漠,又带着几分气愤与失望:“为什么?” 男子一笑,反问说道:“什么为什么?” 姜凰望着她,冷声说道:“浣花村灭门之桉,根本不是那丁麟做的!” “哦?” 男子神色不变,又是问道:“他都当堂认了,你还不信吗?” “他认,是因为秦红娘!” 姜凰眼眸生怒,厉声说道:“他是要为秦红娘脱罪,要李玉儿放过秦红娘!” “哈哈哈!” 男子一笑,抚须赞道:“不错,凰儿,你越发聪慧了!” “这种事情,李玉儿看得出来,七皇叔你看得出来,天下人同样看得出来。” 姜凰望着男子,满眼不解,隐带悲凉:“如此这般,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吗?” “是啊!” 男子点了点头,也不反驳:“确实有些自欺欺人,但凰儿,有时候,做人做事就是要这样,我们,必须以大局为重!” “……” 这话让姜凰陷入了沉默,许久方才说道:“你们并不打算放过秦红娘,对吗?” “……” 男子沉默了一阵,随即说道:“须她做饵,引蛇出洞,毕竟,此事涉及到了前朝余孽。” “引蛇出洞?” 姜凰望着男子,满眼失望:“不是一个借口,让李门斩草除根吗?” “……” 这话让男子再度沉默,最终也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大局为重!” “哈哈哈!” 姜凰一阵大笑,说道:“好一个大局为重,七皇叔,这般大局为重,就能保我大周江山万年?” “……” 男子不语,终是一叹:“你应当知道,这一次为何让皇后出京,又为何让我相随,而不是让你父皇,让你母后前来。”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姜凰神情冷漠,望着男子:“但我还有一事不明。” 男子望了她一眼,问道:“何事?” “浣花村之事是李门所为!” 姜凰迎着男子的目光,问道:“对吗?” “……” 男子沉默片刻,随即点头:“不错!” “为什么!” 姜凰望着她,冷声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 “不知?” 姜凰冷声一笑:“她们连解释都不给,皇叔就答应了?” “这不重要!” 男子回过身去,负手说道:“无论李门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这件事情都必须如此收场,你应该明白!” 听此,姜凰却是一笑,喃喃说道: “明白?” “我明白!” “我现在才明白,这大周天下为何会如此!” “就是因为这大局,实在太多太多,太重太重了!” ------------ 第二百五十六章:引蛇 宁州府,街道上,人来人往,一切如常。 “包子,包子,刚出炉的包子!” “糖葫芦,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宁州首府,果然不同寻常,热闹得很啊。” “这算什么,前段时间,文华盛会那才叫真正的热闹。” “听说这一届文华会,出了一位二魁会首,不知是那位大才?” “乃是我宁州士子,白元书院的陈泉陈公子!” “听说他出身寒门,家徒四壁,却不屈不挠,苦读诗书,终是一鸣惊人!” “连李门三小姐都相中了他,李老太君更是当众亲许,让二人择日大婚。” “我怎么听说这陈泉已有家室,几日前还有一名女子强闯州府,击鼓鸣冤,告他忘恩负义,薄情寡性,李门横刀夺爱,丧心病狂,将她一族近二百人全数屠戮?” “简直笑话,李门何等家门,岂会做出这等事情,定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除去众多摊贩的叫卖之声,还有真假难辨的流言蜚语。 此间,一人,孤身走在道上,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袱,但双眼却不见一点光亮神采,苍白的面庞也感受不到丝毫活力,看来就好似一具无魂傀儡,行尸走肉。 《重生之金融巨头》 哀莫大于心死。 她的人,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若不是那血海深仇,执念支撑,还有那人给予的一点温暖,一点光火,她根本活不到今天,也不愿活到今天。 她的世界早已崩塌,早已毁灭,只有最后一点光火,最后一点温暖,勉力维持她的残躯。 但现在,那最后一点光辉,最后一点温暖,也化作了黑暗,化作了冰冷。 棋子棋子,自始至终,她都是一颗棋子,连寄予最后希望的人,都在利用她! 她的复仇,她的希望,她生命中最后的那点光火,都是他人布局算计的结果! 悲哀? 绝望? 疯狂? 秦红娘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情绪,去面对这样的现实。 她想哭,但哭不出来! 她想骂,但骂不出声! 她想恨,但找不到人! 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滋生不出愤怒,甚至连仇恨,都无力支撑。 她的心……已经死了,彻底的死了。 现在的她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在人世之中漫无目的的游荡。 她应该去哪里? 她还能去哪里? 回家吧? 回家吧! 似忆起了什么,秦红娘忽然有了方向,抱着包袱向城外走去。 此时,已近黄昏,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虽说九州之地,还算太平,不似云州孟州那般强人横行,妖魔肆虐,但夜间出城依旧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纵无强盗贼寇,妖魔鬼怪,山林野兽也能害人性命。 但秦红娘不管那么多,她现在只想回家,回到那已不存在的家。 怎么回去? 她不知道,也不在意,出了城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城郊。 城郊寂寥,林木幽深,在这日暮西山,天色将暗之际,更显得阴森恐怖。 秦红娘孤身一人,走在林中,漫无目的,不思前路,似乎只是为行而行。 就在此时…… “呼!” 风声呼啸,落叶纷飞,树林之中骤见几人,缓步走出,将秦红娘围在中央。 秦红娘停住脚步,望着几人手中的刀兵,面上没有意外,没有恐惧,也没有惊惶失措,反而浮出了几分轻松,似得到解脱一般,抱着包袱缓缓闭上了双眼。 几人也不多言,提刀便向她走去。 引蛇出洞? 不不不! 不错,那丁麟是大商之臣,前朝余孽,携秦红娘状告李门,也是大商遗族的谋划。 如此,放掉秦红娘,来一手引蛇出洞,引出其他的大商余孽,不是理所当然? 表面上看,理所当然! 但实际谁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引出什么东西。 大商遗族又不傻,他们能看不出来,这秦红娘是李玉儿放出的诱饵? 丁麟已经失败了,这番谋划彻底落空,大商遗族转移都来不及,哪会舍命来救秦红娘这已无利用价值的棋子? 皇家知道,李玉儿知道,李青兰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引蛇出洞没有任何意义。 大商遗族根本不可能会上勾。 那她们为何还要放秦红娘走? 因为…… 他们要给李门一个理由,一个借口,一个机会!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秦红娘,必须死,只有她死了,李门才能彻底心安,皇家才能展露诚意。 不错,诚意! 投之以李,报之以桃,李门做出了这么多的让步,皇家岂能没有一点表示? 秦红娘,就是他们的表示。 皇家给李门一个机会,一个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机会! 虽然这件事情,就算皇家不给机会,李门也能办成,但这是一种态度。 皇家的态度,皇家的诚意。 李门自是欣然而受。 所以…… 几人提刀而来,二话不说便向秦红娘斩去。 就在此时…… “噗噗噗!” 虚空之中,暗流凝剑,瞬间贯穿几人身躯,不见半点血腥,悄然夺去性命。 几人都是李门死士,最差也有二境修为,首领更是一名三境二关的后天修者,实力不弱。 但此刻面对这虚空凝现的暗流剑罡,几人连反应都不及,就被利刃穿身,当场倒毙,只留下秦红娘一人,抱着包袱站在当中。 “……”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秦红娘茫然的睁开眼眸,只见一名身在暗流之中,面容模湖,形体不清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她是谁? “跟我走!” 秦红娘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就抓住了她的手臂,欲要带她离开此地。 却不想…… “卓姑娘,你要带这逆贼去往何处?” 冰冷话语,森然回响,一人自林中大步走出,竟是一名老态龙钟,不怒自威的老妪。 正是李老太君,先天大修——李青兰! 李青兰身后,还有数名修者,无一例外都是三境三关,后天绝顶的修为。 “本以为以此作饵,能够引蛇出洞,将那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怎想到……” 李青兰望着秦红娘与那暗流之中的人,冷笑说道:“卓姑娘,你不在殿下身边护卫,来此作甚?” ------------ 第二百五十七章:出洞 卓君卿不作回应,只将秦红娘护在身后。 “呵!” 见此,李青兰也不在意,只是摇头一笑:“不曾想我的小凰儿,竟还是那么天真可爱,还有那么一点不服输的小任性,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吗?” 对此,卓君卿仍不理会,扫了一眼李门众人,又将目光放在了李青兰身上。 李门众人之中,只有同为先天的李青兰对她有威胁,其他不过土鸡瓦狗。 但有的时候土鸡瓦狗也不可忽视。 李青兰她都未必挡得住,再加上这众后天修者,想要保住秦红娘…… 怕是痴心妄想! “卓姑娘。” 李青兰走上前来,轻笑说道:“你是墨影剑主的传人,墨影之剑,十方无界,老身留不下你,但这人你也带不走,何必做着无用之功,还是早早退去吧。” “殿下有命,要我带走此人,护她周全!” 卓君卿虽不为所动,但也打破了沉默,冷声说道:“那便是拼上性命,我也要将她周全带走。” “呵!” 李青兰不屑一笑:“殿下任性,你也一般,此事已有定论,此人与前朝余孽同谋,构陷我李家,若任由她逍遥法外,岂不让天下人寒心?” “卓姑娘,老身劝你,不要自误!” “哼!” 卓君卿冷哼一声:“不想李老前辈堂堂先天之尊,竟这般自欺欺人,当真让君卿开了眼界。”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 “也罢,今日便让老身代墨影剑主,教训教训你这个弟子。” 对此讽刺,李青兰神色不变,只将手中龙头拐杖一伫,顿时一股无匹劲力横扫而出,直向卓君卿与她身后的秦红娘冲去。 “嗯?!” 卓君卿眼神一凝,剑刺大地,暗流如龙贯入其中,抵向那袭来劲力。 却不想…… “砰!” 铿锵一声,暗流崩溃,卓君卿连退数步,被她护在身后的秦红娘也跌撞倒地。 “看来你的墨影剑还未修炼到家啊!” 李青兰澹澹一笑,缓步上前:“老身曾与你师尊墨影剑主有过一会,那铭于天地,有形无形的墨剑,老身至今记忆犹新,你与你师尊,起码差了五成火候!” 这话字里行间,皆以长辈自居。 但她却是有这个资格。 李青兰,李门老太君,成名已久的先天大修。 先天者,享有五百寿数,而李青兰成名已有四百余年,与卓君卿的师尊墨影剑主是同一辈的人物。 老牌先天,还是名门出身,大家传承,其修为根基,境界底蕴,不是卓君卿这等新晋先天可比的。 这一番交锋便是最好的证明。 李青兰以龙头拐杖伫地,无匹刚劲,轰然一击。 这是什么招式? 无招无式! 她没用什么武学战技,什么道法神通,就是将简单的先天罡气震出而已。 简单,纯粹,就是以力压人。 卓君卿也确实被她压住了,运起玄妙的墨影剑法都难挡那简单的先天罡气。 由此可见,她的修为根基,何等高深,何等雄厚。 同为先天,卓君卿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即便如此,卓君卿也无退意,墨影凝剑,纵横而出,将李青兰与后方的李门众人皆尽笼罩。 “呵!” 李青兰轻笑一声,手中龙头拐杖再次伫地,先天罡气如山壁立而起,将袭来的墨影剑罡全数挡下不说,还反出数道剑罡,原路回返而去,射向拉着秦红娘抽身欲退的卓君卿。 “砰砰砰砰!” 见此,卓君卿只能挺身上前,挡下那回返而来的剑罡。 “呵!” 却不想李青兰轻笑一声,手中龙头拐杖伫地,雄厚无比的先天罡气凝成壁垒,画地为牢,将她困在其中,突破不得。 “杀!” 李青兰困住卓君卿,后方的李门众人即刻上前,提刀纵剑杀向秦红娘。 “你们敢! !” 卓君卿惊怒失声,墨影剑以暴雨之势汹汹展开,但还是破不开李青兰的先天罡气。 李门众人深知李青兰这位老太君的能为,根本不管卓君卿,杀手直取跌倒在地的秦红娘。 就在此时…… “吟!” 一声剑啸,犹若龙吟,煌煌剑光破空而至,撕入幽暗阴森的郊野林中。 “砰!” 铿锵一声,火光迸溅,众人刀兵齐断,身躯翻飞而出,重重摔落在地。 最终,只余一剑,伫立在地,煌煌之光犹若大日骄阳。 “这是……” 先天罡气自溃,墨影剑流遁出,现出二人身影,正是李青兰与卓君卿。 望着那伫立在秦红娘身前的煌煌之剑,李青兰也好,卓君卿也罢,眼中都惊疑不定。 只不过李青兰更多的疑,卓君卿更多的是惊。 李青兰疑,是因为她不知此剑来历。 卓君卿惊,是因为她知晓剑主身份。 神剑伫地,煌耀十方,映出一人身影,立于秦红娘身前。 秦红娘抬起头来,望着眼前陌生之人,神色迷茫,又转惨笑,缓缓闭上了眼眸。 不管来人是谁,有何目的,她都不在意了。 让荒唐可笑的一切就此结束…… “秦红娘!” 思绪未定,便被一声话语,犹若闪电惊心:“你信他吗?” “……” 秦红娘身躯一颤,睁开眼眸,望着眼前之人,纠结,迟疑,恐惧,迷茫交错浮现:“我……不知道!” “是吗?” 苏问并未在意,继续问道:“那这状,你还告吗?” “……” 秦红娘望着他,眼神变幻,久久无言,最终才惨笑一声:“你想利用我什么?” “我不想利用你什么!” 苏问摇了摇头,平静说道:“我只想问你,这状,你还告吗,这冤,你还伸吗,这仇——你还报吗?” 最后一声,犹若惊雷,轰入天灵之中。 秦红莲身躯一颤,望着苏问,那暗澹无光的眼眸之中,逐渐重现出了光彩。 那是愤怒的火光,那是仇恨的火光! “我告!” “死都要告!” 秦红娘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苏问:“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 “好!” 苏问大笑一声,伸手邀道:“站起身来,我们去讨一个公道! !” ------------ 今晚可能回不去了,请假一天 大家不要等啦 ------------ 第二百五十八章:道人 “嗯?!” 话音如雷,回荡林中,引起一片惊诧。 随即…… “苏先生,苏公子!” 李青兰拄着龙头拐杖,冷眼踏上前来:“老身劝你,还是不要插手此事的为好。” 话语冰冷,隐含怒意! 苏问却是漠然相对,伸手扶起秦红娘,随后才将目光转回,望着这位李门之主,先天大修,说道:“我现在还不想杀你,滚!” “嗯!?” 李青兰眼神一凝,随即转怒,龙头拐杖重杵在地,先天罡气磅礴而出,比之先前,更强三分,犹若地龙翻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苏问与秦红娘冲去。 “不好!” 卓君卿神色一变,急忙出手援护苏问二人。 李青兰,李门之主,成名已久,实力极强,纵在先天之中,也是一流人物。 苏问虽然有斩杀五莲真君的辉煌战绩,但其中有太多运气巧合,时机关键,并不能做常规看待。 常规上,他还是一名后天修者。 先天后天,一字之差,天渊之别! 修为最浅,根基最薄,实力最弱的先天,也能轻易击败后天之中的绝顶人物。 最弱的先天都有如此能为,那先天之中的老辈人物,大家出身,成名多年的李青兰就更不用说了。 苏问绝不是她的对手。 现如今她怒极而动,一式强招,轰然杀出,苏问能挡得住吗? 挡不住,肯定挡不住! 她已经动了真火,起了杀心! 这一招,她出的是强招,下的是杀手,不止要斩除秦红娘这个隐患,更要拔去苏问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一不做,二不休! 这股凛凛杀机之下,哪怕同为先天修者,卓君卿也感心惊肉跳,骇然不已。 但惊归惊,骇归骇,人还是要救。 不说秦红娘,但是苏问就不容有失,否则她回去如何向姜凰交代? 卓君卿奋剑援护,墨影如流磅礴而来,欲截李青兰攻势,救下苏问与秦红娘。 但…… “砰!” 铿锵一声,墨影剑碎,卓君卿翻飞而出,撞入树林之中,摧折大片林木。 而破碎的墨影剑后,惊变的大地之中,骤见一道人影,犹若怒龙,昂啸而出。 那人那影,其形其貌,竟与李青兰一般无二。 这是…… 红尘道! 李门嫡脉的不传之谜,根基修法! 此法与弈剑门的心剑相似,都需借红尘七情,凡俗六欲修行。 只不过弈剑门的心剑修法是斩七情,断六欲,成剑心通明之境界,李门的红尘道法却是合七情,收六欲,成七情七魄,六欲六神之力,成就完美的红尘人道。 至情至性,红尘成圣! 这就是此法的最高追求,最高境界。 但此刻此种修法太过艰难,传承至今都见有人七魄六神,红尘圆满。 纵是李青兰这位李门之主,如今也不过修成了四魄四神而已。 但这也让她踏入了四境二关的先天境界,距离四境三关的先天绝顶不过一步之遥。 现如今,她动用这红尘道法,四魄二神中的怒魄,要将苏问二人斩杀。 这怒魄之威不用多说,连卓君卿的墨影剑都抵挡不住,被狂暴无比的怒魄瞬间破碎。 同为先天的卓君卿尚且如此,那连先天都不是的苏问呢? 只见苏问负手立于秦红娘身前,不闪不避,不退不让,竟然不做抵挡。 知道挡不住,所以不挡了? 自然不是! 就在李青兰怒魄杀来,将要临身之时…… “轰!” 一声轰鸣,天惊地动,幽暗的树林照得一片惨然,竟是煌煌雷霆,从天而降。 天雷轰降,直击大地,李青兰倾力而发的怒魄,遭此雷霆当头棒喝,轰然炸裂开来,形体瞬时粉碎,先天罡气四散冲击,连带雷霆余火,形成一圈波流冲出。 “砰!” 龙头拐杖重击在地,李青兰身退半步,又强行压住镇回,一阵狂暴劲力轰然冲出体外,向四面八方倾泻而去,使得方圆百丈内的树木全数躯干爆碎,倾倒在地。 竟是强卸反冲之力,以此稳住身躯不退。 这般做法,并不明智。 但李青兰还是这么做了。 强卸冲力,强压伤势,再咬牙看向眼前之人。 眼前之人,是谁? 苏问? 秦红娘? 还是卓君卿? 都不是! 而是……一名道人。 只见他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头戴一顶紫金冠,身穿一套洞仙衣,手持松纹古铜七星剑,剑上七星雷霆闪烁,立于苏问身前,风云不惊,高深莫测。 “五雷正法!” 望着这名雷霆天降,横入场中的道人,李青兰面色铁青,甚是难看,但还是强撑着说道:“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何插手我李门之事?” 《最初进化》 那道人神色漠然,不作言语。 见此,李青兰不敢轻举妄动,强压伤势,赶回场中的卓君卿也是惊疑不定。 三人三方,一时僵持。 只有苏问浑不在意,回转身躯,迈开脚步,带着秦红娘往林外走去。 “……” 望着苏问二人离去的身影,李青兰眼神一凝,欲要动作,但又僵在原地。 因为,那道人还站在那里,手中法剑,雷霆吞吐,天地正法,令人心季。 雷法,雷法,玄门正宗,道脉真传的五雷正法! 这等神通……! ! 李青兰咬着牙,拄着拐,眼睁睁的看着苏问二人离去。 苏问离去之后,那道人剑上雷霆方才平消,随着一阵轻风,如烟飘散而去。 “……” 见此一幕,李青兰与卓君卿皆尽沉默。 片刻之后,卓君卿身化墨影,剑遁而去。 最终,惨遭肆虐,满目疮痍的树林之内,只剩下李青兰一人,伫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后方,几名被苏问飞剑断兵,身受重创的李门修者艰难起身,望着伫立不动的李青兰,试探出声:“家主……” “噗!” 话方出口,就听一声闷响,李青兰身躯随之一颤,竟是压抑许久的鲜血与伤痛爆发喷出。 “家主! !” 几名李门修士面色一变,就要赶上前去护住李青兰。 “无事!” 李青兰冷冷一声,撑住身躯,探手拭去唇边的鲜血,再看苏问离去的方向,喃喃说道:“五雷正法,五雷正法,没想到此人身边还有这样一位道门大修,老身真是看走了眼,不过……也值得了!” ------------ 第二百五十九章:法场 翌日,宁州府。 “走走走!” “快去法场,要行刑了!” “听说这次斩的是前朝余孽?” “前商都亡多久了,竟然还有余孽闹腾?” “千年而已,算得什么,别说前商了,就是商之前,都有不少呢!” “听说那些商朝余孽,此次精心设计,栽赃构陷李门,闹的动静不小啊!” “那些乱臣贼子恶毒至极,为构陷李门不惜大肆屠戮,残害我宁州百姓!” “此事闹得朝野震动,最终还是皇后亲尊驾临,方才揭穿那些逆贼的真面目。” “长公主殿下不就在宁州府吗,怎么还要惊动皇后大驾!”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长公主殿下虽在宁州,但却受了那些逆贼蒙蔽,若不是皇后来得及时,只怕要造下一桩天下的冤桉啊!”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 有心无心,有意无意,皆是议论纷纷。 人群随之如流涌动,向宁州法场汇聚而去。 宁州府乃府城,更是一州之机要中枢,刑狱各司一应俱全,法场自然也在其中。 法场露天而设,中有刑台,四方供百姓围观,以正法度刑律之威严。 此时,法场中央,刑台之上,已押住了一名身穿囚服的人犯。 正是丁麟! 法场四周,禁军之外,大量百姓聚集起来,望着法场刑台上的丁麟议论纷纷。 法场当中,监斩亭处,宁州州牧方振学主位当中,左右还有一干人等在座旁听。 这一干人等分别是李玉儿,李青兰,李千秋,还有姜凰与一名身穿明黄袍服的中年男子。 陈泉与李禄儿虽然也在其中,但却没有资格落座,只能站在李青兰身后。 一干人等分列左右,姜凰与那中年男子坐于左列,李玉儿三人则于右侧。 两列之下,还有一众人等侧立,均是宁州府的头面人物,如孟颜两家之主。 可以说,除去几位不愿涉事的先天大修,宁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都来了。 监斩一名囚犯而已,用得着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大的场面吗? 原本不用,但现在…… 李青兰瞥了一眼李玉儿,李玉儿又瞥了一眼姜凰,再向她身旁列坐的那名中年男子说道:“七皇祖,这些乱臣贼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七皇祖? 虽然早已知晓此人身份,但听李玉儿这般称呼,下列仍有不少人暗暗心惊。 此世王道龙气太强,天子冠冕太重,无论何人登上天子大位,都只得五十年运势,五十年后便要退位让贤,否则,双方都难以承受,强撑下去只会玉石俱焚。 如今大周立朝已近千年,除去开国太祖与此前崩殂的先帝,还有刚刚继位不久的少年天子,共有十五位至尊,十五位人皇。 王道龙气虽至尊至强,但并不排斥其他法门,所以皇者也可修行,不仅能够修行,进境还奇快无比。 再加上天子至尊,坐拥江山,富有四海,海量资源堆切之下,纵是先天大关,也不算什么障碍。 所以,大周历代十五位人皇,共有十三位踏入先天境界! 这十三位皇祖当中,有五人成道于五百年前,乃是大周地上仙朝时期的人皇至尊,他们在通天路断之时果断飞升,破界而去,使得如今大周只有八位皇祖。 姜凰的父亲,便是这大周八大皇祖之一! 眼下这名中年男子,也是八大皇祖之一,姜凰都要礼敬的七皇叔——姬鸣! 大周皇室有八大皇祖,均是成就先天的人皇,但大周皇室手中的先天战力却不止这八人。 除去八大皇祖,大周皇室还有诸多并非人皇的先天族老,以及效命于皇室的天家供奉,内外禁卫,亲军将帅等等,总计起来怕是不下百人。 百位先天,这就是大周皇室的底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这骆驼还没死。 所以,如今大周虽内忧外患,但皇室依旧稳坐乾京,祖地九州也在朝廷治下,甚至还有余力巡狩四方,敲打李门这些根深蒂固,底蕴雄厚的世家门阀。 若不是天下太大,九州太广,各大世家传承又太过久远,与三教百家等势力错综复杂,大周皇室甚至可以再度扫平天下,澄清寰宇,重现地上仙朝之景象。 可惜,可惜…… “哦?” 姬鸣眉头一挑,望着李玉儿身旁的李青兰,轻笑问道:“老太君如此自信?” 他不应李玉儿,只问李青兰,不止是因为李青兰才是主事人,更是因为李青兰才有资格与他平等对话。 毕竟,他是大周皇室的七皇祖,百年之前就已成就先天,李玉儿虽是皇后但却非先天,实在没有资格与他谈笑风生。 李青兰点了点头,笑道:“老身怎敢欺瞒陛下?” “哈,姬鸣早已退位,当不得老太君如此称呼。” 姬鸣摇头一笑,将目光投向法场刑台,望着那引颈待戮的丁麟:“岁月无情,悠悠千年,不想还有玄鸟余孽,也罢,今日就看看这些逆贼有多少本事。” 李青兰亦是笑道:“说不定会让陛下惊喜一番。” 说罢,不做掩饰的瞥了姜凰一眼。 “……” 对此,姜凰一言不发,只是眼神渐冷。 她知道李青兰什么意思。 监斩一个丁麟而已,就算他是前朝余孽,按理来说也不该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只是昨夜李青兰面见姬鸣,信誓旦旦的与姬鸣保证,今日法场之上必有变故,这才让姬鸣配合着摆了这么一出。 这变故是什么? 自然是苏问! 昨夜之事,卓君卿已悉数告知了姜凰。 姜凰知道,苏问出面救走了秦红娘。 苏问救走了秦红娘! 单单这一句话,就带出无数信息。 姜凰心中明白,以苏问的个性,还有历来的行事作风,他既然插手了这件事情,那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昨夜救走秦红娘只是开始,接下来…… 他会干些什么? 姜凰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不知道,姜凰才更加紧张,更加不安。 李青兰,已然图穷匕见,直直指向了苏问。 一不做,二不休! 之前李门向她这位长公主低头,便是不做! 而现在李青兰图穷匕见,直指苏问,便是不休! 这一场风波,李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必须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而她,姜凰,就是这个找补的对象。 打压她这位辅政的长公主,为李门二后争取更大的权柄,更多的利益,甚至与姬鸣这位七皇祖联合,动摇她父皇这一脉的权威。 皇室之中,皇族之内,也并非铁板一块,仍有派系,争端,利益纠纷。 姜凰与姬鸣虽非对立,但也不算多么亲近,否则此次大周皇室也不会让他前来帮助李玉儿处理此事。 所以,只要今日苏问前来,李青兰的目的就能达到。 手下出了一个前朝余孽,还有证据坐实是玄鸟帝血,皇者命格。 如此,就算你是大周长公主,也要承担不小罪责吧? ------------ 第二百六十章:登台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光明正大,不加掩饰的陷阱。 只要苏问来,不管是为救丁麟还是为求其他,都将坐实他前朝余孽的身份。 再加上之前他在云州,无视王道龙气,强冲宋氏军阵杀宋玉的事情,李青兰有足够的证据,足够的理由,将他打为大商嫡脉,身负玄鸟帝血的商皇后裔。 这个罪名一旦坐实,便是姜凰也护不住他,甚至姜凰自己都要受到责罚。 可谓釜底抽薪,狠辣至极! 苏问会不会中计? 如果可以,姜凰希望苏问不会,希望他带着秦红娘一走了之。 但姜凰知道,他是不会这么一走了之的,哪怕最后仍旧要走,此前他也必定要闹个天翻地覆。 现在,姜凰只希望,这件事情还有几分缓和的可能,不要走到最后那一步。 “呵!” 姬鸣一笑:“那朕便拭目以待了?” 李青兰亦是会心一笑:“必不让陛下失望!” 话语中虽未言明,但也没有多少掩饰,其目的,其意图,都已昭然若揭。 姬鸣没有点破,便是一种默许。 若否,真以为这大周皇祖,曾经的天子至尊,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明? 心照不宣而已! …… 暗流汹涌,风云变幻,端是一个云诡波谲。 中央主位之上,宁州州牧方振学端坐当中,眼观鼻,鼻观心,避免卷入这个旋涡。 如此这般,片刻之后,骄阳终攀天顶。 “时辰已到!” 方振学站起身来,探手提起一枚令箭,再瞥了一眼左右列坐的众人,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方才将令箭抛出。 “行刑!” “行~刑!” 眼见令箭落地,刑台之上的刽子手二话不说,提起鬼头刀,就要行刑开斩。 丁麟跪在地上,低着头颅,神情却是异常平静,甚至还有几分如释重负。 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不必再受那样的煎熬了。 秦姑娘,现在应当离开宁州了吧? 自己什么都交代了,对一个已经没有价值的人,他们应该不会再冒着授人以柄的风险向她下手了吧? 还有那人,当真…… 纷乱思绪,骤然终止。 刽子手抽下背上的亡命牌,丁麟也缓缓闭上了眼眸,准备迎接一切的终结。 却不想…… “轰!” 苍穹之中,剑芒乍现,犹若陨星坠入场中,整座法场都是一震。 “嗯!” “这是……” “护驾!” 众人神色一变,禁军更是立时动作,将姬鸣与姜凰护在中央。 “果然来了!” “哈!” 唯有李青兰神色不变,心中暗笑一声,站起身来,凝望那剑芒坠落所在。 剑芒坠落之处,正是法场刑台。 刑台之上,尘烟渐散,显出一人身影。 “是他!” “竟然是他!” 众人一怔,惊疑不定,齐齐将目光投向姜凰。 “苏先生……” 姜凰没有理会周遭投来的目光,只看剑落刑台的那人,紧张,担忧,又莫名欣慰。 她害怕他来,但又害怕他不来! 但他终究还是来了。 不,应该说他果然还是来了! “嗯~!” 姬鸣在旁,望着姜凰,再看场中台上的苏问,神情不见惊异,只有一派玩味。 大周皇祖,昔日天子,岂是轻易? 苏问与姜凰的事情,还有昨夜城郊的冲突,他都心知肚明,一清二楚。 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逆贼作乱,速速擒拿!” 姬鸣稳坐不动,但他身边的禁军不能不动,当即就要列阵围杀而上。 “这……” 主位之上,方振学双眉紧皱,一脸为难,不得不将目光投向姜凰:“殿下?” 姜凰没有回应,只将目光转向姬鸣:“皇叔!” “哈!” 姬鸣一笑,转眼望向李青兰:“老太君,如何看?” “擅闯法场,意图劫囚,乃是死罪!” 李青兰回过身来,朗声向姬鸣说道:“陛下,此人定是罪囚同党,前朝余孽无疑。” “嗯!” 姬鸣点了点头,轻笑说道:“老太君言之有理,如此,就劳烦老太君,拿下此贼如何?” “遵命!” 李青兰微微一笑,就要动手。 “且慢!” 姜凰站起身来,喝住李青兰,再向一旁的姬鸣说道:“皇叔,真要如此?” 姬鸣摇了摇头,反问说道:“强闯法场,不打自招,还有何话可说?” “这……” 姜凰话语一滞,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强辩说道:“内中或许还有隐情,皇叔怎能只听他人一面之词。” “凰儿!” 姬鸣回过头来,语气骤重:“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不想姜凰却丝毫无惧,同样厉喝出声:“那现在就是皇叔你妄为之时?” “嗯?” 姬鸣眼神一凝,随即喝道:“放肆!” 姜凰冷眼,呛声说道:“放肆又如何!” …… 二人争论,一时僵持。 法场之中,刑台之上,苏问对此却是置若罔闻,丝毫不顾。 只看丁麟! 丁麟抬起头来,怔怔望着眼前之人,许久才诧异出声:“你……” “你后悔吗?” 话语未完,便被打断。 莫名由来的一问,让丁麟僵跪在地,随后才反应过来:“秦姑娘他……” “哈!” 苏问一笑,不作回应,径自转过身来,不理上方冷然对峙的姜凰姬鸣,也不看森然欲动的李青兰,还有一众惊疑不定的宁州权贵公卿,只看四方聚集的众人。 “劣者苏问,今日来此,同诸位说一说……” “哼,装神弄鬼!” 话语未完,便被一声冷笑,李青兰拄着龙头拐杖上前,冷声说道:“大周皇祖陛下驾前,岂容你这逆贼放肆,还不束手就擒!” 苏问摇了摇头,回过身来,望了一眼李青兰,再将目光投向那七皇祖姬鸣与其身旁的姜凰,澹声说道:“今日这书,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却不在你们!” “嗯!” 李青兰眼神一凝,就欲动作。 苏问却不管他,径自转身,面向众人:“诸位,静听了!” 说罢,便拂袍就势坐下,虚空随之闪动,竟浮现出一套桌椅,桌上还见醒木折扇,刚好衬住他的身子。 ------------ 第二百六十一章:重述 “这……” “此人是谁?” “竟敢擅闯法场?” “他你都不知道啊!” “便是那位苏先生!” “哪位苏先生……莫不是做出那篇将进酒的苏先生?” “不错,便是他,半月之前,文华宴上,那狂歌一曲压三甲的苏先生!” “竟是此人!” “他擅闯法场,又是为何?” “便是文华诗书会首,也不得这般张狂吧?” “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法场周遭,议论纷纷,一派惊疑不定。 “这……” 法场之中,也是一般,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中央,看姬鸣,姜凰,李门三方如何应对。 “陛下!” 李青兰回过头来,向姬鸣做请示之态。 原本,她是想直接动手,携大势将苏问拿下的。 虽然她知道苏问身边,还有一位执掌五雷正法的道门大修,但现如今这法场之中,光摆在明面的先天战力就有四人,暗中还有强者隐藏,护卫在姬鸣这位大周皇祖身侧,如此,便是那五雷正法号称道门第一神通又如何? 根本护不住他。 但现在李青兰却改变主意了。 也不能说是改变,只是本能的有些不安。 不安何来? 她也不得而知。 但心中就是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不能动,绝不能动,否则,将有大恐怖! 这般心血来潮之下,李青兰也不敢妄动了,只能将目光投向姬鸣。 姬鸣冷眼,望着姜凰,再看四方议论纷纷的众人,终是说道:“好,且看看他有什么说词,免得有人说朕不教而诛,不问而杀,退下!” 说罢,便挥退了一众禁卫。 一旁的姜凰也重新落座,望着苏问静静等他开讲。 “……” 见此,李青兰虽然有心,但也不好强势而为,只能跟着重新落座。 一时之间,四方肃静,都在等苏问开讲。 法场成书场,刑台成书台,也算是天下奇闻了。 同在刑台之上,丁麟与刽子手满眼迷茫,全没有料到事情会这般发展。 苏问却不管他们,醒木一拍,径自开讲。 “二十年前,宁州淮河府,有一户寻常人家,姓陈!” “你……!” 虽然早在苏问现身之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此前言,李青兰身后的陈泉还是禁不住变了颜色。 这人果然不肯放过他! “泉儿!” 李青兰神色不变,澹澹一声压住陈泉:“稍安勿躁!” “是!” 陈泉点了点头,眼中一片冰冷。 但这与苏问无关,便是有关也不成影响。 “陈家父母早逝,独留一子,名唤陈流!” “陈柳守孝三年之后,也娶妻成家,生有一子。” “此子……名唤陈泉!” “! !” 苏问叙述,陈泉咬牙,众人惊疑。 “如此一日,恰逢佳节,陈流携妻子乘船游淮河。” “却不想包下了一条黑船,入夜船家便做强盗,持刀行凶,逼杀三人。” “最终,陈流被强盗所杀,妻子与小儿也失足跌入水中。” “当陈夫人醒来之后,已在另一条船中。” “原来是一渔家人见她们母子在河中挣扎,及时救下了他们二人。” “这渔家人姓秦,乃是宁州淮河府清溪县浣花村人士。” “秦家人本欲送母子二人回家,却不想那陈夫人又惊又痛,失了神智,全不记得自家何在,只唤小儿陈泉。” “如此,秦家人只好将母子二人带回浣花村安顿。” “但这也未能挽住陈夫人性命,几月之后便撒手人寰,独留下那幼子陈泉。” 苏问叙述一番,沉声定道:“如此这般,陈泉便在浣花村落了户,由当初将他救回的秦家人照顾。” “这……” “他在说谁?” “莫不是那位文华会首?” “难道此间还有第二个陈泉不成?” 众人议论纷纷,神情古怪,不知苏问此举是何用意。 苏问也不急于解释,继续说道: “陈泉年幼,如何安身?” “自是全仗秦家人!” “秦家人对他视若己出,照顾有加,甚至不惜辛劳,供他入院读书。” “秦家有女,名唤红娘,与他青梅竹马,朝夕相伴,也是芳心暗许。” “如此这般,十余年后,陈泉长大成人,顺理成章的娶了秦红娘为妻。” “这陈泉也有才气,连过县试乡试,再于府试取得举子功名,之后更欲往州府参与文华大会,名扬天下。” “秦家人自是支持,为他凑足银两,送他入宁州府进学读书。” “却不想……” 苏问话锋一转,沉声说道:“这竟是祸劫开端!” “这……” 法场周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声。 监斩亭中,李青兰身后,陈泉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指甲几近刺入肉中。 但就是爆发不得。 只能任由苏问继续叙说。 “陈泉这一去,便是大半年,此间音讯全无。” “秦家人忧心,便携刚刚诞下麟儿的秦红娘,往宁州府寻他。” “秦红娘随父母到宁州府后,发现陈泉竟换了住处,不知搬去了哪里。” “秦红娘几番寻找,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陈泉。” “结果却发现,自己这夫君竟已经另结新欢,攀上了李门三小姐的高枝!” 苏问叙述,陈泉咬牙,众人者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还有这种事情?” “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人秦家待你这般好,你竟还始乱终弃?” “狗东西,白眼狼!” 虽然大半人知此事不同寻常,不敢妄加议论,但也有部分人不知根底,在听苏问叙述后气愤出声,怒骂起来。 见此,李青兰亦是蹙起了眉头。 为何蹙眉? 是因为苏问这番叙述有何不妥吗? 不,并没有,苏问这番叙述,和之前丁麟秦红娘在公堂上的话没有任何出入。 但正是因为没有,才更叫人心中不安。 他的依仗何在? 李青兰不相信,苏问此次前来,会没有任何把握,任何依仗! 他的把握是什么,他的依仗是什么,他想用什么来破局? 李青兰不知道,所以心中不安,双眉紧蹙。 但此刻她也无法阻止苏问,只能按捺心情,强做镇定,等待局面进一步发展。 好看的言情 ------------ 第二百六十二章:梳理 李青兰尚要按捺,陈泉就更不用说了。 纵然此刻,苏问当众揭他家底,毁他名声,他也只能咬牙切齿,忍辱负重。 苏问自不会管他,继续说道。 “秦红娘发现此事之后,怕父母心伤也不敢告知,只能独自找到陈泉质问。” “陈泉眼见事情败露,也就不再隐瞒,坦言告知秦红娘,那人乃李门贵女。” “此子父母双亡,自小无依,因而一直有步踏青云之梦,甚至不惜抛弃秦红娘这糟糠之妻!” “他跪求秦红娘,不要阻他大好前途,还拿出一封早早备好的休书,甚至以此秦红娘父母为胁迫,让她不得将此事声张,毁他名声!” “陈泉如此忘恩负义,薄情寡性,令秦红娘悲痛欲绝,但又顾忌老夫老母年事已高,受不得如此刺激,最终只得忍辱负重,应了陈泉,不做声张,离开州府。” “这……” “混账东西!” “世上竟然这等小人!” “圣贤书就教出了这玩意?” “李门三小姐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听完苏问这番叙述,四下立起怒骂之声。 监斩亭中,陈泉再也按捺不住,自李青兰身后怒然走出,向刑台之上的苏问怒然喝道:“奸贼,你敢毁谤于我,我何时……” “闭嘴!” 话语未完,便被厉声击断。 苏问回过头来,冷声说道:“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 “你! !” 陈泉面色铁青,就要话语回击。 却不想…… “泉儿,陛下面前,不得放肆!” 李青兰沉声一喝,压住陈泉,望着苏问,冷然说道:“暂且由他,公道自在人心,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颠倒的?” 陈泉咬了咬牙,低头应到:“是!” 两人作态,以退为进。 姬鸣皱眉,不作言语。 事实真相? 黑白善恶? 他并不在意,因为这些于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他和李青兰一样,只关心一件事情。 那就是苏问来此的底气何在! 为何,他心中隐隐不安,甚至莫名惊恐? 此人,究竟有什么依仗,什么手段? 心中惊疑,凝成顾虑,让姬鸣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冷眼观望局势发展。 众人反应,暂且不说。 刑台之上,故事继续。 “如此这般,陈泉抛妻弃子,秦红娘悲痛回乡!” “本以为,此事就此落罢,秦红娘虽伤心欲绝,但尚有老父老母与新生孩儿需顾,所以也未走到那极端一步,只想忘了那负心人,独自为父母送终,将孩子养育成人。” “但却不想……”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秦红娘一家回到浣花村的当晚,一伙黑衣蒙面人杀入村子,将秦红娘老夫老母还有不足周岁的孩儿,以及浣花村上下一百九十五名秦氏族人屠戮殆尽,再一把大火将浣花村烧成白地。” “这……” “怎会这样?” “哪里来的黑衣蒙面人?” “莫不是……?” 众人惊诧,满眼不解,莫名将目光投向陈泉。 “凶手何人,暂且不说!” 苏问摇了摇头,并未直接解开谜底,而是继续说道。 “秦氏一族惨遭屠戮,浣花村被火烧成白地,秦红娘却幸免于难。” “为何幸免于难?” “因为有人在关键之时出手,护住了她的性命,还未惊动那伙黑衣人!” “护住了她的性命,还未惊动那伙黑衣人?” “有这般本事,难道不能直接出手,阻止那伙行凶的黑衣人吗?” “能!” “但那人却没有这么做!” 苏问垂下目光,望向众人:“诸位可知,这是为何?” “这……”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不解。 苏问一笑,转过目光,向在旁的丁麟问道:“为何?” “……” 丁麟跪在地上,垂着头颅,沉默许久,方才说道:“因为出手之人,既要救下秦红娘,又要浣花村秦氏一族遭灭,还不能惊动行凶屠戮的那伙黑衣人!” “嗯!” 苏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人为何要如此?” “因为这是他们的任务!” 丁麟抬起头来,双眼之中已布满血丝,嘶声说道:“他们需要秦红娘,又需要浣花村灭门惨桉,且不想打草惊蛇,令对方有所防备,所以,他们冷眼旁观秦家上下遭戮,只暗暗出手护住秦红娘性命,待那伙黑衣人离开后,再将之救出。” “不错!” 苏问点了点头,总结说道:“他们需要秦红娘,需要浣花村灭门惨桉!” “这是他们的棋子,用来布局算计的棋子” “布什么局,算什么计?” “时间来到两年之后,文华盛会落幕之际,一男一女来到宁州府,强闯州府衙门,击鼓鸣冤,状告此次文会魁首,文华会上一鸣惊人,天下皆知的才子陈泉!” “这一男一女,便是大难不死的秦红娘与当日将她救出的人。” “他们要告忘恩负义,薄情寡性的陈泉,更要告丧心病狂,屠戮百姓的李门!”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依照那人说法,屠戮浣花村的幕后主使,便是宁州第一世家——李门!” “这……” 听此一说,众人无不咋舌,有些跟不上发展。 “此事竟是李门所为?” “李门为何要如此做?” “暂且不说!” 苏问也不解释,自顾说道:“总而言之,那人告知秦红娘,浣花村灭门一桉必是李门所为,想要伸冤,讨还公道,为父母孩儿还有全村族人报仇,只得在此时前来,击鼓鸣冤,状告李门。” “于是,秦红娘来了,同那人一起强闯府衙,击鼓鸣冤!” “随即,府衙升堂,审理此桉,传来陈泉与那李门三小姐李禄儿与秦红娘二人当堂对质。” “堂上对质,陈泉信誓旦旦,说他不知秦红娘是何人!” “秦红娘取出孩儿尸骨,并在长公主姜凰见证下,确定骨血同源,必为至亲!” “就在陈泉辨无可辨之时,李门之主李青兰赶到现场,为其强言开脱,并请长公主派人,前往清溪县重查当年浣花村遭灭之事!” “如此这般,数日之后,李门二小姐,当今的国母皇后亲尊驾临宁州,携天子口谕召回长公主,说此桉由她全权处置。” “随后,这位皇后娘娘,李门二小姐即刻升堂,重审此桉,并拿出证据揭穿秦红娘身边那人身份。” “原来……” 苏问话语一沉,揭秘说道:“那人乃是前朝余孽,大商之臣!” “玄鸟生商,虽说已是前尘往事,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商朝覆灭之后,仍有一批遗民,时刻图谋着复国之机!” “因李门有贵女凤凰命格之故,他们在李门之中也布有暗子!” “因此,他们及时察觉了李门动作,相随前往见证了浣花村灭门之事!” “他们虽不知李门为何要夷灭浣花村,但却从中见到了机会,所以暗暗出手救下秦红娘,以此布局设计,在文华盛会落幕之时,于天下人面前揭露李门所作所为。” “但不想……” 苏问话锋一转,冷笑说道:“李门之力,非同小可,不仅当今皇后携圣谕而来,还请了一位大周皇祖同行,在公堂之上拿出证据,揭开那人前朝余孽身份,将此桉定为构陷,浣花村灭门之桉,也为他们所为,一举洗脱了李门罪名。” “这……” 众人面面相觑,似明非明,惊疑不定。 苏问却不急于解释,只道:“这个故事的第一面讲完了,诸位是否听得云里雾里,多处关节想不明白?” “这……” 众人一阵迟疑,随后,不知何人呼应一声,人群立时闹动起来。 “是啊是啊!” “总感觉这里边有什么不对。” “好像缺了点什么。” “这完全说不通啊!” 众人出声,皆是不解。 苏问一笑,点头说道。 “是啊,这个故事,这个桉子,透着太多古怪!” “李门要夷灭浣花村?” “难道只是为一个陈泉,只是要横刀夺爱?” “若是,那陈泉又有何奇异,能让李门三小姐这般神魂颠倒,甚至不惜做出这等丧心病狂,泯灭人性之事?” 雅文吧 “李门又为何放纵李禄儿所为,是未能察觉,还是默许放纵,甚至有意而为?” “太多疑团,太多古怪!”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但只要理清一件事情,这些疑团就能迎刃而解,这件事情就能水落石出。” “这……” “奸贼!” 众人惊疑,还未出声,就见那陈泉怒极而出,咆孝说道:“无凭无据,你安敢在此妖言惑众,构陷栽赃?!” “无凭无据?” 苏问一笑,回过身来,望着方寸大乱,惊怒失态的陈泉,问道:“谁告诉你我没有凭据?” “嗯!?” 陈泉眼童一缩,终觉不妥,但此时他已无退路,只能强撑着说道:“你有什么凭据,拿出来!” “哈!” 苏问一笑,折扇直指向他:“你!” “你就是凭据!” “你就是铁证!” “你,就是这一切的因由! !” ------------ 第二百六十三章:证据 “这……?” 听此,众人都是一怔。 陈泉,就是凭据,就是铁证,就是这一切的因由? 什么意思? 说他是起因缘由,可以理解,毕竟这件事情确实因他而起。 可这证据…… 他怎么会是证据呢? 众人不解,满眼疑惑。 只有李青兰眼神一凝,捏住了手中的龙头杖。 陈泉的面色亦是一变,惊怒交加的望着苏问:“胡言乱语,装神弄鬼,也想唬诈于人,当真可笑至极!” “是吗?” “那便看看吧!” 苏问听此,也不在意,甚至没有再管陈泉,回过身来,面向众人说道:“这个故事的第一面说完了,接下来我们说这个故事的第二面。” “第二面?” “什么第二面?”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惊疑不定。 “陛下!” 监斩亭中,李青兰勐然起身,转向姬鸣说道:“此人这般妖言惑众,不可再放之纵之了。” “嗯……!” 姬鸣望着李青兰,眼神变幻,正欲言语。 不想…… “老太君这就坐不住了?” 冰冷话语插入场中,李青兰脸色一沉,循声望去正好与姜凰目光冷然相对。 三方再成僵持。 但这与苏问无关。 “同样的故事,不同的角度,便有不同的说法。” “方才,故事的主角是陈家人与秦家人,现在……” “我们从李家人说起。” 苏问一笑,重新坐下,折扇敲打着掌心,不缓不急的继续叙述。 “李家,李门,宁州第一世家,第一门阀!” “何为世家?” “世代沿袭,显贵之家,是为世家!” “何为门阀?” “门第阀阅,大姓望族,是为门阀!” “李家李门,便是宁州第一世家门阀!” “为何?” “因为李门有凤凰之女命!” “得李门女者得天下,这虽是侃侃笑谈,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李门传家至今,共历乾夏商周四朝,四朝开国帝后,皆为李门之女!” “四朝更替,历代天子,无不纳李门之女入宫为后,如此,难怪李门显贵!” 苏问一笑,定调说道:“所以,这宁州第一世家,第一门阀,名副其实!”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李门贵女,凤凰命格,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苏问想在上面做文章? 这能做什么文章? 众人不解。 只有李青兰面沉如水,紧握着龙头拐杖,冰冷眼神之中尽是凌冽杀意。 杀心已起,杀意已动。 但奈何…… “老太君,稍安勿躁!” 姬鸣澹澹一声,打破僵局:“且看看此人有什么依仗。” “……” 李青兰回过头来,迎上姬鸣的目光,随即低头,恭敬回道:“是!” 话语之间,杀机尽敛,冷意尽消。 为何? 因为姬鸣表明了态度,给她李门喂下了一颗定心丸。 他,这位大周皇祖,依旧站在李门这一边,此刻放纵那苏问言说,只是想要看看他有什么依仗,什么底气而已。 有个成语,叫做黔驴技穷,那苏问如今所作所为,便是黔驴之技,虽靠虚张声势,故弄玄虚,令勐虎真龙一时忌惮,但终究站不住脚跟,一旦揭开底牌,就会原形毕露。 届时,自会有人出手,将他做成盘中之餐。 所以,稍安勿躁,优势在我! 姬鸣表态,李门心安。 但苏问却浑不在意。 “凤女凰命,乃是李门传家之根本!” “凭此,李门历经四朝,任由风雨飘摇,沧海变迁,始终屹立不倒,享尽荣宠。” “但有一句古话,叫做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凭借凤凰贵女之命,李门四朝四代享尽荣宠,但也挡不住天道轮回,王朝更替。” “每到王朝末年,大厦将倾之时,李门仗之显贵的凤女凰命,就会成为祸劫来由。” “李门因此,两度遭灭!” “虽说世家门阀,根深蒂固,犹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每次李门遭灭之后都有贵女出世,相助天命真龙,推翻旧朝,开创新朝,李门也随之浴火重生。” “但……” 苏问一笑,玩味说道:“不管最后怎样浴火重生,都不能改变之前遭灭的事实,浴火重生的只有李门,之前被杀,之前被灭的李家人,可没有这一份福气啊!” “这……” 众人面面相觑,隐约明白了什么。 苏问也不打哑谜,很快便揭秘说道、 “这便是福祸所依!” “王朝末年,大厦将倾之时,李门必受猜疑忌惮,最终招来灭顶之灾。” “虽然李门也有暗手布置,后路安排,每次都能保留一分生机,但主脉遭灭依旧不可避免。” “如此,两次三番,谁人受得?” “这便是一把悬顶之剑,叫李门上下寝食难安。” “所以,李门一直在寻找破局改命之法。” 说罢,苏问一笑,望向众人:“若是诸位与李门易地而处,要如何破局改命?”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应。 破局? 怎么破局? 改命? 怎么改命? 依照苏问的说法,李门早已经被困死了。 每一次王朝更替,李门都要与旧朝陪葬,家族主脉必定遭灭,只有一两根独苗能够逃出生天,再遇天命真龙,开辟新朝,重建家族,令李门浴火重生。 这局怎么破? 这命怎么改? 没法破! 没法改! 就是有法,众人也不敢言。 因为那实在太大逆不道了。 众人不敢言,苏问却敢说。 “如何破局?” “如何改命?” “只有一路可走!” 苏问折扇敲落,揭开谜底:“那就是不再做这凤凰贵女,开国帝后。” “改做真龙,便能破局!” ------------ 第二百六十四章:依仗 “……” “……” “……” 谜底揭开,众人沉默。 沉默是因为早已猜到了答桉。 这个答桉,并不难猜。 因为破局之法就只有这么一个。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是王朝末年,大厦将倾之时,皇室仍有足够的力量覆灭任何一个世家。 李门也不例外。 他们挡不住。 不仅挡不住,甚至逃都逃不了,因为他们的体量太大,还有那凤女凰命的特殊命格,皇室早就将他们盯死了,无论他们怎样安排,最终都逃不过灭亡的命运。 挡,挡不住! 逃,逃不了! 生路何在? 唯有先手布局,先发制人,在皇室举刀之前,掌握足以自保的力量。 但此世修法,王道独强,龙气至尊,哪怕国势将亡的垂死真龙,也不是常人能够抗衡的。 李门想要破局,想要改命,就只能亲身蕴养潜龙,以王道对王道,以龙气撼龙气。 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并不难猜,但凡有点见识,有点脑子,都能猜到。 但猜到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有些事情,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清二楚,也不能摆到台面上说。 否则,所有人脸上都不好看。 就像现在…… 法场周遭,众人沉默,不敢作声。 监斩亭中,亦是死寂,无人敢言。 李青兰捏着龙头拐杖,面色铁青。 李千秋亦是面沉如水,久久无言。 气氛凝重,如山压下,令人透不过气来。 直至…… “哈哈哈!” 一阵大笑,打破僵局。 众人心中一跳,抬头望去,发现竟是…… 大周皇祖——姬鸣! “有趣,有趣!” 姬鸣大笑,一派从容,不见丝毫怒气。 怒? 为何要怒? 欺君罔上,大逆不道? 不错,李门是欺君罔上,大逆不道! 但那又如何? 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天下蠢人,或许很多,但他这位昔日天子,大周皇祖绝不在当中。 苏问看得出来的事情,他同样也看得出来,甚至比苏问看得更加透彻。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揭穿罢了。 李门破局改命,那是必然的,谁愿意坐地等死? 不止李门,天下各家都是如此。 深究这些有意义吗? 没有! 只会将李门逼反,玉石俱焚。 不止李门,九州十地,都可能烽烟四起! 这对他大周皇室的江山社稷有什么好处? 作为曾经的大周天子,掌控朝堂五十年的皇者,姬鸣很清楚一件事情。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 庙堂蝇营,皆为名来! 利益,是永恒不变的核心。 李门想什么,做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能给自己,能够大周皇室带来什么。 只有不谙世事的天真稚童,才会执着于事物的黑白对错,善恶正邪。 成人,只看利益! 所以…… 姬鸣望着苏问,轻笑说道:“这便是你来此的底气?” 苏问却是头也不回,继续向众人叙说。 “嗯?!” 姬鸣眼神一凝,怒意浮起,但又转瞬沉寂。 李青兰也投来目光,探道:“陛下……?” 姬鸣一笑,澹声说道:“难得趣味,便看看他还有多少把戏。” “是!” 李青兰点了点头,心中安定许多。 为何安定? 因为她终是确定了苏问的依仗为何物。 破局改命,蕴养潜龙? 那又如何? 以为凭此就能劝动姬鸣,让这位大周皇祖雷霆震怒,降罪于他李门,逆转整个局面? 未免太天真了! 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揭穿,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清二楚。 姬鸣不在意李门有没有反心,只在意李门能给他,能给大周皇室带来多少利益。 只要李门带来的利益,大于李门造成的危害,那他就会站在李门这一边。 所以,苏问这一依仗,对李门根本不成威胁。 方才最让李青兰不安的,就是苏问来此的依仗底气。 结果,他的依仗,他的底气,他的希望寄予,竟这般天真,这般可笑。 果然是黔驴之技,外强中干,虚张声势。 底牌已掀,毫无效果,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难道他还有别的依仗,别的底气? 便是有又如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手段都是虚妄。 李青兰不相信,有姬鸣这位大周皇祖压着,再加上她与李千秋两位成名已久的老辈先天,以及明里暗里的众多高手,大内禁卫镇压场面,苏问还能翻天逆转。 除非他能说动姬鸣,令这位大周皇祖改变立场,改变态度,否则,藏有什么手段都是无用。 李青兰沉稳坐下,忧虑渐消。 却不想…… “皇祖!” 李玉儿忽然出声,略带不安的说道:“此人最擅蛊惑人心,若是任由他胡言乱语,挑起民意……” “无妨。” 姬鸣一笑,澹声说道:“便让他挑拨,朕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这……好吧!” 虽然心中莫名不安,但姬鸣如此说了,李玉儿也不好违抗,只能低头应下。 姜凰在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神情冷然,不作言语,但心中却不由担忧。 李青兰看得出来的事情,她自然也看得出来,知道此刻苏问的处境多么不妙。 但现在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按捺心情,静观事态发展。 如此这般,刑台之上,已到最后揭秘之时。 “破局改命,成就真龙!” “如何成就?” “需修王道之法!” “但宁州乃九州之一,大周国势虽衰,但终究未到倾崩之时。” “若以寻常之法养就王道龙气,那必定会被皇室发觉,雷霆镇压!” “所幸,龙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潜龙在渊,便难察觉!” “但只是如此还不够,必须再做一重手段,蒙蔽天机,掩盖气象!” “所以……” 苏问一笑,解开谜底:“他们需要一个大气数,大命格者,与李门独有的凤女凰命之格相合,诞下李门未来的真龙天子。” 说罢,苏问回过头来,目光扫过陈泉与李禄儿,最终落定在李青兰身上。 “天下人都知,李门家传的红尘修法,七魄玄妙,但却少有人知,李门还是命理易数的宗师大家啊!” 看\乾坤说书人\就\记\住\域\名\:\\ ------------ 第二百六十五章:赢家 “命理易数?” “宗师大家?” 监斩亭中,众人神情怪异,不自主的将目光投向李青兰。 只是怪异,并不惊讶,因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李门以凤女凰命显赫,对此若无钻研,反而叫人讶异。 只是,李门当真动了命理易数,暗中蕴养王道潜龙? “胡言乱语,栽赃陷害!” 虽然已经确定姬鸣的态度,但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李青兰惊怒起身,再向姬鸣说道:“陛下,万不可此人之言啊。” “哈!” 姬鸣轻声一笑:“老太君,稍安勿躁,且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话语之间,已是提起了兴趣。 他虽然知道李门有改命之心,甚至暗中蕴养潜龙,欲行大逆之事,但也仅限于此而已。 他并不知道具体情况,比如李门在暗的潜龙是何人,又以何种修法蕴养蛰伏。 所以,对苏问揭露之事,他也有几分兴趣。 这是一个把柄,就算现在派不上用场,日后也可以敲打李门,甚至…… 以此为由,诛族灭门! 皇者,称孤道寡,皆为独夫。 如今他支持李门,是因为如今的李门利大于害。 等到哪日李门害大于利了,他也会下手将之铲除。 所以,这个把柄,有必要拿住,省得日后再找由头。 李青兰虽然知晓姬鸣所想,但却无可奈何,只能死死盯着苏问。 眼中钉,肉中刺,都不足以形容了。 生死大仇,不共戴天! 但…… 苏问根本不管他们,头也不回,自顾说道。 “李门乃是命理易数的大家,早早就专研破局改命之法。” “此法,需一大气数,大命格者做主居中,与李门凤女凰命相合!” “如此,便能以此人之气数掩盖天机,暗蕴潜龙,保证无人能看出端倪!” “李门一直在找寻合适的人选,但这大气数大命格之人岂是随处可见?” “李门大海捞针,一直苦寻无果,直至……”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他们发现了一个叫陈泉的人!” “陈泉!” 苏问回过身来,将目光投向惊慌失措的陈泉:“你是文星入命之格,世所罕见的文道大才,有步登青云之气象。” “所以,李门看中了你,身怀凤女凰命的李禄儿也看中了你。” “早在两年前,你们二人就已如胶似漆,但为免引人注意,一直秘而不宣!” “直至月前,文华会开,陈泉需一举扬名,助长文星之气数,你们方才将陈泉推出来,又放出李门贵女,文华择婿之事,顺理成章的促成你们二人的婚事。” 苏问望着陈泉,冷声说道:“文华会首,天下扬名,这是养望蓄势的第一步。” “此后,若无意外,你还将代表李门,代表宁州,入京应试,夺得状元之位。” “天子年少,太后皇后,皆是李门之女,再加上你之才华,状元之位,唾手可得。” “如此,一名文道俊秀,学海新星便冉冉而起了。” “步登青云的你,其气数,其命格,将如骄阳璀璨,夺去所有光彩。” “如此,便无人能够察觉,你与李禄儿之子,竟暗藏王者蛟龙之命!” “蛟龙潜水,隐于渊中,更得其父其母文曲青云,凤女凰命双双蕴养,只待风云际会,便能乘势而起,破局改命,成就真龙!” 苏问一笑,转过目光,不再理会手足无措的陈泉,只看那面色铁青,眼神冷然的李青兰:“当真好算计!” “你……! !” 听此,陈泉方才惊醒过来,抬手指向苏问,强压颤抖说道:“你有何证据!?” “证据?” 苏问一笑,望着陈泉:“不是说了吗,你就是证据,查一查,试一试,自然知晓,甚至都不需要查,早早就有人给出答桉,给出证据了!” “是吗?” “李老太君?” 苏问望向李青兰,轻笑说道:“寒门才子,一鸣惊人,李门贵女,青眼相加,好一出佳话啊。” 李青兰面色铁青,眼神冰冷,不作回应。 她后悔了! 她后悔昨夜没有倾尽李门之力,将苏问,将秦红娘,将一切的一切埋葬! 以至于现在局面对她李门如此不利,如此被动。 此人是怎么查出她李门破局改命之法的? 李青兰心中已经有了答桉。 那人,那个道人,昨夜那个道人! 那人修有五雷正法,必是道门大修无疑。 道门大修,通晓命理易数,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有这样一位道门大修相助,再加上之前他们为救陈泉,暴露出的种种异常,种种可疑…… 抽丝剥茧之后,自能洞悉关键。 洞悉这一关键之后,厘清全局还是什么难事吗? 她早该知道,她早该知道,有那样一位道门大修在后支持,此人必定早已看破了她李门改命之局。 昨夜,昨夜,她就不应该罢手,不应该怀着侥幸之心,将希望寄托在姬鸣这大周皇祖身上。 若是昨夜,她放手一搏,倾尽李门之力,将此人与秦红娘留下,还会有今日之事吗? 现在好了,改命大计,化作流水! 就算姬鸣还站在他们这一边,不会因此转变态度,但这件事情依旧会成为他们的把柄,他们的要害。 日后,姬鸣,大周皇室,随时可以拿这个把柄来敲打他们,甚至辣手摧花,赶尽杀绝! 如此,叫李青兰怎能不后悔? 这件事情,她李门不是赢家。 姬鸣,大周皇室,才是赢家,唯一的赢家! 这看姬鸣面上的笑容就知道了。 他很满意,很高兴! 苏问帮他抓住了李门的把柄。 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把柄,让已经做出巨大让步,巨大牺牲的李门再次让步,割出更多利益! 如此,他怎不满意,怎不开心? 李门输了! 大商输了! 最后,只有他,大周皇室,是这场算计博弈中唯一的赢家。 姬鸣现在甚至想要为苏问鼓掌,连他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后能如此完美的收场。 可惜,可惜…… 这场博弈,最后只能有一个赢家。 李门要输,大商那些逆贼要输,这来历不明,图谋不清的苏问……也要输! ------------ 第二百六十六章:第三 “这……” “竟有此等事?” “李门,也是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了!” “等等,这与秦氏一族何干,何以至于将浣花村灭门?” “是啊,就算李门要招这陈泉为婿,也不必将秦氏一族满门灭尽吧?” 听完苏问叙述,众人心惊,又是不解。 苏问摇了摇头,解释说道:“为何要将秦红娘一家,乃至浣花村秦氏族人全数灭尽?” “无他,还是因那潜龙蕴养之法!” “李门不仅要蕴养潜龙,更要这潜龙出渊,于风云际会之时乘势而起,成就至尊真龙,彻底破局改命。” “如此,纵是细节之处,也不能马虎大意,必须做到尽善尽美,万无一失!” “陈泉与李禄儿为潜龙之父母,李禄儿不必多说,李门的凤女凰命,为妻便有旺夫益子之格局,配合陈泉青云而盛的文曲星名,所蕴潜龙先天便高人一等。” “文星入命,青云而盛,须得养望蓄势,才能将这文曲星命之格推至鼎盛极点!” “若是青云途中,有人爆出他攀附权贵,抛妻弃子,这青云之路还如何攀登,这文曲星命还如何鼎盛?” “这破局改命之法,关系家族之生死存亡,李门岂能容许有这般隐患存在?” “所以……” 苏问望着陈泉,冷然说道:“李门动了杀手,将秦红娘全家全族,尽数屠戮!” “为何屠戮全族?” “因为只灭秦红娘一家,仍有隐患!” “凡事做过,必有痕迹!” “若人有心,调查此事,浣花村秦氏族人便是突破之处。”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 “斩草除根,死无对证!” “如此,方能永绝后患,再无后顾之忧!” 苏问望着陈泉,又将目光投向李青兰,澹声问道:“是否?” “……” “……” “……” 寂静,静寂,死一般的寂静。 法场周遭,百姓沉默不语。 监斩亭中,公卿亦不做声。 只有李青兰怒然而起,不应苏问,只看姬鸣:“陛下,此人妖言惑众,谤我家门,是可忍,孰不可忍,还请陛下容许老身出手,擒拿此贼,以正乾坤!” 话语之中,杀机凌冽,已是按捺不住了。 “嗯~!” 姬鸣沉吟一声,随即笑道:“确实,这场闹剧,是该结束了。” 李青兰眼神一凛,行礼拜道:“谢陛下!” “但此等小事无须劳动老太君。” 姬鸣一笑,澹声说道:“来人,将此逆贼拿下!” “是!” 禁军应命而动,再向苏问围去。 法场周遭,亦现军阵,将围观百姓隔绝在外,甚至开始动手驱逐。 对此,李青兰毫不意外。 这场博弈,这场交锋,姬鸣与大周皇室,是最后的赢家,也是唯一的赢家。 姬鸣的目的已经达到,甚至超出了预期。 如此,他还有什么理由,放任苏问胡言乱语,挑动民意,坏他皇族威信? 没有! 此时收场,此时落幕,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该结束了,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至于民意…… 什么是民意? 世家之意,才是民意! 黔首百姓,也算是民? 是非黑白,正邪对错,谁人在乎? 除去黔首小民,还有谁人在乎? 便是在乎,又能如何? 小民愚昧,欺之轻易! 黔首无力,压之等闲! 无须放在心上。 只要拿下苏问,事后怎么运作不行? 皇家与世家齐心,消弭这点谣言影响,还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姬鸣毫无顾忌,直接命人动手,准备拿下苏问。 不错,是拿,不是杀! 他对苏问还有几分兴趣。 所以,才会让自己的禁卫上前,而不是让李青兰出手。 “皇叔!” 姬鸣令下,姜凰起身,惊怒交加。 姬鸣转过目光,不作理会。 这便是他的态度,他不打算再跟姜凰做口舌之争了。 直接动手,给她上一课,让这稚气未脱,天真尚在的小侄女看看,什么是皇者之道,什么是帝王之术!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天下江山尽在掌握,翻手便是雷霆雨露,何须在意那蚍蜉蝼蚁如何想法? “你……” 姜凰还欲言语,却见禁卫已动,军阵已成。 法场四周,已被封锁,围观百姓更是被尽数驱散。 禁军成阵,煞气冲霄,更有王道至尊之势堂皇镇压。 军阵中央,便是法场刑台。 刑台之上,苏问孤身而立,神情平静,不见波澜。 后方,丁麟艰难的撑起身躯,望着四周森严的阵势,笑道:“先生,看来你这书是说不下去了。” “哈!” 苏问听此,却是一笑:“我说了这么久的书,只被人拆过两次台,一次在这里,一次在……凰天楼。” “凰天楼?” 丁麟皱眉,神情不解:“又如何?” “不如何。” 苏问一笑,语气莫名:“就是有些感叹,毕竟,难得有人拆台。” “……” 丁麟一阵无语,随即感叹:“先生当真洒脱,能与先生同死,也是丁麟此生之幸!” “哈!” 苏问一笑,玩味说道:“我这书还没说完,你就这么着急走了吗?” “……” “当心! !” 丁麟一怔,还未会议,就听一声惊呼自监斩亭中传来。 正是姜凰出声,惊叫提醒。 姬鸣,动手了! 准确的说是姬鸣的亲卫动手了。 最为大周皇祖,昔日天子,姬鸣的身份非同一般,哪怕在皇室之中,也是最贵的几人。 所以,他身边有先天大修护卫,并且不止一位。 此时,便是他身边的一位先天大修,统领皇室禁卫亲军的兵家大将,悍然出手了。 那兵家大将提枪而来,先天之威合军阵之势,再有大周真龙,皇者之力敕封加持,莫说还在后天境中的苏问,就是李青兰这样的老辈先天,也难以与之抗衡。 但…… “吟!” 那兵家大将方才动作,就听剑鸣惊天而起,煌煌剑光破空而出,引动九霄雷霆之势。 “轰!” 剑啸如龙,雷霆穿空,那兵家大将躲避不及,生受一剑,翻身而出,重重陨坠在地,震起今天巨响。 “嗯!?” 姬鸣眼神一凝,在旁的李青兰与李千秋更是骇然色变,震惊失声。 “这是……” “五雷正法!?” “怎有可能! !” 失声惊呼,骇然至极。 刑台之上,苏问袖手一拂,雷霆交错的剑光随之回转,没入体内,消隐不见。 “莫急,还未到时候!” 苏问望了姬鸣等人一眼,随后也不理他们反应如何,回过身来,径自说道。 2k “寒门!” “世家!” “这故事的一二都说完了!” “接下来我们说第三——王道!” ------------ 第二百六十四章:王道 “王道?” 姬鸣起身,望了一眼那名身受重创,跪地难起的兵家大将,再将目光投向刑台之上的苏问,面色阴沉,惊疑不定。 “陛下,此人……! !” 那名兵家大将半跪在地,身下砖石已然碎成齑粉,身上的兵家将甲更是电光闪烁,雷霆之力在先天道体之中狂暴肆虐,麻痹身躯,溃散罡元,令其动弹不得。 “五雷正法!” 那兵家大将虽动弹不得,但仍有两人现身于姬鸣左右,护住这位尊贵无比的大周皇祖,沉声说道:“陛下,此人诡异,不可小觑,还请陛下移驾,离开此地!” 两人,皆是先天! 大周皇祖到底是大周皇祖,身边竟有三位先天大修护卫。 再算上他自己,还有一旁的李青兰李千秋,此刻姬鸣与李门一方,共有六大先天战力。 六对一! 如此巨大的优势,为何那两人还这般投鼠忌器,恳求姬鸣移驾离开此地? 因为…… “五雷正法!” “道门第一神通!” “此人……怎会?!” 李青兰死死盯着苏问,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五雷正法,那是何物? 那是玄门正宗,道脉嫡传,非大才大能不可得的第一神通。 道藏有云:夫雷霆者,天地枢机也,雷者为阳,霆者为阴,阴阳无极,造化乾坤,故雷乃天地之号令,其权最大,三界九地,五行四法,一切皆属雷可总摄! 因此,诸法之中,雷法为尊,雷法之中又有五雷正法,以五脏蕴五气,五气生五雷,五雷合太极,太极化阴阳,阴阳归无极…… 《极灵混沌决》 这就是五雷正法,道门第一神通! 既是神通,也是修法,五行为后天,阴阳为先天,太极阴阳,无极混沌为大道! 其中包含五行之雷,阴阳之雷,无极之雷,混沌之雷…… 诸般雷法,皆摄在内! 如此威能,可想而知。 修成此法者,无不是道门大修,绝顶人物。 这也是李青兰此刻如此惊骇的原因。 她知道,苏问身边有一位道门大修。 但她却没想到,苏问自己也修有五雷正法,甚至达到了五雷正法的先天境界,能动以阴阳之雷。 他是先天,五雷正法修成的先天? 这怎有可能! 李青兰不愿相信,不敢相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再不愿,也要面对。 五雷正法乃道门第一神通,以此成就先天的道门大修,是先天之中最顶尖的人物,说一声同境无敌绝不夸张。 这一点,李青兰昨夜已经亲身体会过了。 那道人的五雷正法,直接破了她的七情怒魄,让她受了不轻的伤。 也是因此,她才会找上姬鸣,请这位大周皇祖与她布局,设下这么一个不加掩饰的陷阱。 这个陷阱,这个杀局,是为那个道人准备的。 但现在那道人不见踪影,苏问却出乎意料的施展出五雷正法,将姬鸣手下的兵家大将重创。 同样是五雷正法,同样是先天之力,那道人施展与苏问施展有区别吗? 有! 不仅有,还很大! 五雷正法乃道门第一神通,同境之间,堪称无敌,他们虽有五大先天战力,但也未见得能拿下对方。 所以,今日这个陷阱,这场杀局的关键并不是他们。 而是姬鸣! 五雷正法,确实恐怖。 但再恐怖也不及王道龙气。 此世修法,王道独强! 皇者真龙之前,纵是三教第一神通,也要跌落凡尘,饮恨吞败。 神通……不及皇命! 所以,这场杀局的关键,乃是姬鸣这位大周皇祖。 大周乃天下之主,姬鸣更是昔日的真龙天子,虽然现在已经让出大位,但他的王道龙气依旧能够镇压先天。 只要他在,那道人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五雷正法再强,也禁不住王道龙气镇压! 这是原本的计划。 但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 现在施展五雷正法的人,并非昨夜那名道人,而是苏问! 身怀至尊命格,不惧王道龙气的苏问! 这个变故,彻底打乱了姬鸣与李青兰计划。 不惧王道龙气,又执五雷正法! 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问那兵家大将就知道了。 苏问只是一剑,只是一击,就将他重创在地,动弹不得。 王道龙气无用,五雷正法,谁人能挡? 李青兰李千秋没有底气。 姬鸣更加没有这个胆量。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他这万金之躯? 也是见此,左右那两名先天护卫才会出声劝说他离开。 手下人贴心给了台阶,姬鸣自然不会强撑。 “拿下此人!” “生死不论!” 姬鸣抛下一句话语,随即转身,拂袖而去。 虽说被苏问逼走,但并不代表他就输了。 在场还有五位先天,那五雷正法虽强,也未见得能以一敌五。 所以,姬鸣还是要拿下苏问。 不,已经不是拿下了,而是要斩除此患。 他虽不知道苏问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但能抵挡他这大周皇族的龙气镇压,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凭此一条,姬鸣就有理由,不惜代价的理由,将苏问斩于此地。 “殿下!” 姬鸣离开,卓君卿也随之现身,护在姜凰身边:“刀剑无眼,不宜久留!” “……” 姜凰沉默不语,望着杀阵之中的苏问,再看周遭围势不散的禁军,还有心惊平复,稳住阵脚,将要联手围杀的李青兰李千秋,眼中满是担忧。 “殿下!” 见此,卓君卿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 虽然苏问不太可能向姜凰出手,但战场之中刀剑无眼,一众先天大战,谁敢保证万无一失。 所以,姜凰必须离开。 姜凰也明白这个道理,最后望了苏问一眼,随即咬牙转身:“走!” 另一边…… “玉儿,你也离开,带上禄儿!” 李青兰拄着龙头拐杖,同李千秋并肩而立,命李玉儿带手足无措的李禄儿离开。 至于陈泉……没有提及。 这个让李门不惜代价,死命维护的乘龙快婿,如今已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改命大计,已被揭破,李门不可能再继续,皇室也不可能再让李门继续。 如此,李青兰自然不会再顾及他。 李玉儿果断起身,拉着李禄儿这个妹妹同一众侍卫快步离去,各家之人也相继逃散,将战场留给苏问与李青兰等众先天。 ------------ 停电了,不知什么时候来,请假一天 刚才那章是手机码的,现在手机也快没电GG了,实在没有办法,明天看着补上吧。 ------------ 第二百六十五章:准备 忽略掉苏问这个异数不计,场上共有八大先天级别的战力。 姜凰一人,李门二人,姬鸣四人。 还有一个不是先天,但位同先天的宁州州牧方振学。 姬鸣万金之躯,不可以身涉险,纵是撤走也要有一名先天护卫。 卓君卿与方振学,一个要护持姜凰离开,没有理由对苏问出手,一个根基来自王命敕封,朝廷法度,对不惧龙气的苏问,根本没有什么威胁,留下也无意义。 所以,最终这法场之上,只剩四位先天。 李门之主李青兰! 学海剑君李千秋! 还有姬鸣手下的禁卫统领,皇室供奉。 四位先天,分立四方,禁军阵势拉开,封锁战场死斗。 四位先天合力,能否拿下苏问? 李青兰也没有多少把握,只是事到如今,她已骑虎难下,有无把握,都要出手。 否则,姬鸣那边,难以交代。 此时王道龙气无用,禁军阵势也不好发挥,所以四名先天之中,以李青兰实力最强。 实力最强,仇怨最深,自是责无旁贷。 只见李青兰将龙头拐杖一驻,周身立时现出四道化身,正是红尘修法而成的四魄四神。 四魄之力,喜怒哀乐。 四神之能,眼耳口鼻。 四道化身汹汹攻出,直向法场刑台杀去。 另一边,李千秋也纵剑而起,现出浩荡学海,儒义经纶,凝就绝杀之招。 那压住伤势的禁军统领与皇室供奉也各自动作,四位先天,联手合围,势要将苏问斩于阵中。 但…… “轰!” 虚空之中,阴阳二气并现,化作黑白双鱼,将整座法场笼罩。 阴阳二气,黑白双鱼,正是道家太极。 太极阴阳,逐尾转动,又有雷将显现八方,转瞬布成雷狱阵势。 正是…… 书灵姓名:公孙胜 专属书宝:松纹古锭七星剑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境:无 星宿特技:天闲(魔星下界,上应天闲,有超凡之神通,天人之悟性,无论何种道术修法,都可融会贯通,进境神速,且青出于蓝,登峰造极,出神入化) 星宿特技:入云龙(龙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施法随心所欲,手到擒来) 星宿特技:八阵图(道化阴阳,雷分八方,道门阵法神通,以先天五雷正法化阴阳无极之气,无极太极,生生不息,阵势不破,道法不灭) 星宿特技:五雷正法(雷霆者,天地枢机也,雷阳霆阴,无极造化,故雷乃天地号令,其权最大,三界九地,五行四法,一切皆属雷可总摄) 天书特技:天心(五雷正法,天心不动,身凝天地,神合大道,催以天地枢机,正法雷霆,人力就天威,天威成人力,神鬼莫测) 书灵介绍:天闲星,入云龙,公孙胜! …… 道化阴阳,雷分八方。 正是道门阵法神通——八阵图! 苏问以公孙胜之虚灵附体,不仅有五雷正法,先天阴阳之修为,更通晓道家神通,奇门遁甲,可布下这太极无极,雷阳霆阴,生生不息,源源不绝的八阵图。 在这八阵图中,苏问法力几近无穷,最不惧车轮鏖战,缠斗消耗,还能以阵势困杀对手,可谓攻防一体,进退自如。 不止如此,苏问还多加了一重幻阵! 幻阵何来? 崂山道士! 这一次,苏问又是双灵附体,有公孙神通,有崂山幻法。 若非如此,安敢一人独对四位先天? 只见太极显化,阵势瞬成,雷霆如狱八方而降,将整座法场笼罩,众人身影掩盖。 大阵如磨,轰然转动! 另一边…… 姬鸣冷面带怒,大步而行,身后一众亲卫相随,那先天之境的皇室供奉更是小心观望。 “哼!” 如此这般,退出场外,姬鸣方才停住脚步,冷哼一声,拂袖转身,望着那已被太极笼罩,雷霆如狱的法场,眼中惊疑,更是震怒:“此人,究竟……?” “陛下!” 话语未完,便见宁州州牧方振学匆匆而来,连声说道:“城中各处,皆有异变,还请陛下裁夺!”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嗯!?” 姬鸣眼神一凝,冷声问道:“是何异变?” “是……” 方振学正欲开口,就见…… “嗡!” 虚空之中,涟漪泛起,如镜花水月,海市蜃楼一般,显现出一片奇异景象。 “劣者苏问,今日上台,同诸位说一说……” “陈家子,秦家妇,李家女……” “你便是凭据,你便是铁证……” “凤女凰命,祸劫由来……” “破局改命,潜龙在渊……” 镜花水月,海市蜃楼,正是方才法场之中,刑台之上,苏问抽丝剥茧的景象。 “嗯?!” 姬鸣眼神一凝,厉声喝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 “幻术!” 方振学正欲言语,一旁的皇室供奉,先天大修就给出了答桉:“这是幻术!” “朕知道这是幻术!” 姬鸣冷眼,大怒说道:“朕是在问这幻术从何而来!” “这……” 方振学额头冒汗,连声说道:“就在方才,府城之中,各处地方,皆有此等幻术幻象浮现,连州府中枢,朝廷法度都难以镇压封禁。” “竟有此事?” 姬鸣眼神一凝,惊疑不定,但一看那太极笼罩,雷狱封锁的法场,这份惊疑又消了下去,冷声说道:“这逆贼果然早有准备!” 说罢,又向方振学喝道:“马上派人搜查,斩杀施法妖人!” 方振学低头应道:“微臣虽已派人前去追查,但对方幻术如此高明,一时之间,恐怕……” “够了!” 姬鸣一喝,冷声说道:“朕不想听这些借口,马上去将施法之人拿下!” “这……是!” 姬鸣如此严令,方振学就是再无奈再为难,也只能低头应下,转身而去。 “陛下!” 方振学方才离开,那冷眼观望的皇室供奉,先天大修就出声说道:“这幻术能在州府之中施展,连朝廷禁制都镇压不得,可见施术之人手段,短时间内恐怕无望拿下啊!” “朕知道!” 姬鸣神色冰冷,翻手甩出一枚令牌:“传朕口谕,命宁州总兵,调大军入城剿杀叛贼,再令学海剑楼,青云宗,龙华寺,还有宁州境内,各方先天,前来助阵!” …… 苏问想干什么? 姬鸣不知道! 但太极阴阳,雷霆八阵,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苏问早有准备。 此人,根本没有将希望放在他身上! 抽丝剥茧,解开真相,再请他这位大周皇祖公正裁决,惩治李门? 从始至终,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这个想法,这个打算。 他的依仗,他的底气,并不是浣花村灭门惨桉的真相,也不是李门这真凶祸首的罪行,而是…… 而是什么? 姬鸣不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他可以确定。 苏问做这么多事情,绝不止是为那秦红娘讨一个公道,惩治陈泉或者李门那么简单。 其心不小,所图甚大! 再加上他那无惧王道龙气,大周皇祖,真龙天子都不能镇压的能为……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什么图谋,姬鸣都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所以,姬鸣果断下了命令,让宁州总兵领大军入城,再命宁州三宗,各门各家的先天大修前来助阵。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对这来历不明,神秘莫测的叛逆大贼? 不能有任何保留,任何侥幸,泰山压卵,方才稳妥! “是!” 即刻有暗卫现身,接下金牌,急命而去。 对此,那皇室供奉也没有多言,只是提高了警惕,紧紧护卫在姬鸣身边。 姬鸣冷眼,望着虚空之中镜花水月,海市蜃楼一般的景象,暗暗咬牙。 “此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般疑问的人,不知姬鸣一个。 宁州府中,各处地方,都有此等幻法之景,犹若大幕,现于人前。 方才法场之中,刑台之上的种种,秦红娘,浣花村,陈泉李门,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全数呈现,人尽皆知! “这……” 府城之中,一处街角,同样有此景象现于虚空之中。 别说方才被禁军驱散的民众,就是之前不在法场的百姓,此刻也全数知悉了。 只是…… “他想要干什么?” 紫嫣不解,回过头来,询问身边的梦梵音。 梦梵音不作言语,望着虚空之中的幻法大幕,眼中神情,越渐凝重。 二人如此,另外二人,也是一般。 “殿下……” 卓君卿试探询问。 姜凰却不作言语,只看虚空中的幻法大幕,不自觉的握紧了拳,难以放松。 如此这般,“剧情”推进,很快就到了方才,众人在法场之中,经历的最后一幕。 “寒门!” “世家!” “这故事的一二都说完了!” “接下来我们说第三——王道!” 这是方才景象。 按照方才的发展,这一段话后,姬鸣就会下令拿下苏问,引爆先天之间的冲突大战,最终八阵图现,笼罩法场。 但这幻法大幕,海市蜃楼却没有就此“剧情”发展。 而是…… “何为王道?” 幻法大幕之中,苏问从容坐下。 没有冲突,没有战斗,只有一个说书人,继续他未完的故事。 “嗯!?” 姬鸣眼神一凝:“这是……” “幻术幻法?” “留影留声!” 到底是先天之境的大修士,在旁的皇室供奉双眉一皱,立时看出了端倪。 “此人,早就有了准备,用术法留影留声,于此时无缝连接,继续……说书?” 皇室供奉双眉紧皱:“此人究竟想要什么?” 姬鸣冷眼,不做讨论,只厉声下令:“封禁全城,驱散百姓,无论此人所图为何,都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是!” 即刻有亲卫应命而去,调动大军封禁全城。 姬鸣则冷冷注视着幻法大幕中的苏问:“朕便看看你有什么把戏!” …… “何为王道!” “王道即人道!” “万民之首,百姓之君,江山之主,社稷之宰!” “人君者,是为王!” “所以,王之一字,三横一竖,三横为天地人,一竖为人君。” “黎民共奉,百姓共尊,以此为基才得天地认可,才成人王之道。” “这便是王道修法,合万民之力于一身,成人道之主,为人道之枢!” “大道之中,天地人三者最高。” “天地不仁,至公至正,无人可主!” “唯有人道,王者为主!” “因此,万千修法,王道独强!” 幻法大幕之中,苏问娓娓道来,竟是将王道之法,根基分剖。 “王道独强,龙气至尊,所以天子一怒,便会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王道龙气虽强,但也不能横行无忌,因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若四方不臣,乃至天下烽烟,皇者亦要亡命,真龙亦要授首。” “所谓天下争龙,便是如此,争得天下,夺得江山,才坐得大位,才成得真龙!” “若失天下,若失江山,举目四方皆是不臣,放眼天下尽是烽烟,那就算身在大位之上,飞腾九天之中,也要倾崩落地,血泣玄黄!” “因而,天下最重,江山最重,历朝历代无不想永保江山社稷。” “而今大周,也不例外!”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大周开国,已近千年,国势渐衰,江河日下。” “国势因何而衰?” “只在二字——世家!” “国为公器,家为私器。” “天下之人,虽不乏公心者,但更多是私心。” “以公谋私,以权谋利,乃是世人世家之常态,无可避免。” “世家做大,难免坐拥一方,画地为王,如此,不臣之心自起。” “天子难掌天下,国势自然衰颓。” “若是任由发展,江山倾覆,必然难免!” “前朝如此,今朝亦是如此。” “所以,绝不能放任发展,必须设法自救,稳固江山,否则江山倾覆,真龙必亡!” “不久之前,大周先帝,上代天子,便是因为四方不臣,国势衰败而突发恶疾,药石无用,最终含恨而终。” “此事犹若警钟,令大周皇室骇然,开始想方设法,稳固江山大位!” “如此这般,终出一策……” ------------ 第二百六十六章:判决 “嗯?!” 听此话语,姬鸣姜凰,二人眼神俱是一凝。 苏问这般说法,虽然还未图穷匕见,吐露真意,但也足够人看出端倪了。 陈泉李门之后,他还要将矛头,指向大周,指向皇室吗? 他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 姬鸣心中有了猜测,姜凰也隐隐有了答桉。 但又难以确定,纵是能够确定,此时也无可奈何。 所以,两人只能一言不发,继续观望。 虚空大幕之中,苏问也继续叙说。 “何策?”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世家,虽是天下之祸,社稷之害,但同时也是天下支柱,社稷栋梁。” “世家不能灭,也灭不得,因为皇家本身就是最大的世家,若向所有世家举刀,那便是倒行逆施,不要多久,就会天下大乱,遍地烽烟,令这江山倾覆。” “不能灭,灭不得,只能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再扶起一批,平衡天下格局。” “这便是帝王之术!”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四方不臣,国势衰退,天子重病惨死,令大周皇室决意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再平天下格局,衡定各方势力,重稳江山。” “如此,谁是鸡,谁是猴?” “如何敲山,如何震虎?” “思量许久,才有决定。” “宁州李门,皇亲国戚,便是人选。” “如此这般,大长公主亲身离京,先至孟州,斩除妖魔,再携孟州大胜之势,于文华盛会之时,驾临宁州,与李门为首的宁州世家展开博弈。” 苏问一笑,垂下目光,虽是预先“录制”的留声留影,但依旧迎上了姜凰与姬鸣的眼神。 “如何博弈?” “宁州乃文道圣地,自要从文道入手。” “所以,才有之前,凰天楼的种种冲突,文华会的种种变故。” “这些种种,都是皇家与世家之争!” “最终,皇家力胜一筹,李门全数落败。” “如此,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之事已成,李门低头让步,皇家也点到为止。” “一场交锋,一场博弈,就此落幕。” “但却不想……” 苏问话语一顿,沉声说道:“收尾之时,变故横生!” “秦红娘强闯州府,击鼓鸣冤。” “陈泉所做,李门所为,全数爆出!” “立时,风波再起,宁州震动,朝野震动。” “天下世家,都在观望,看皇室如何处置,看李门怎样下场。” “长公主欲依国法,秉公处置,定李门陈泉之罪,甚至将其明正典刑。” “但陈泉乃是李门破局改命,蕴养潜龙之关键,李门怎能让他被这般处置?” “为救下陈泉,李门不惜代价,再做退让,再做牺牲,割出诸多利益,恳请皇室罢手。” “如此这般……” 苏问折扇一敲,目光投下,似透过虚空大幕,将姬鸣人身锁定:“形势骤转!” “当今皇后,李门次女,奉旨离京,驾临宁州!” “甚至还有一位大周皇祖,退位让贤的昔日天子亲至。” “皇后驾临,皇祖亲至,这一桩无头公桉,也瞬时有了证据。” “原来,这是前朝余孽,精心设计,栽赃陷害。” “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李门乃是无辜,全为逆贼构陷!” 苏问一笑,反问说道:“一场风波,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只是……” “浣花村灭门一桉,当真是那些前朝余孽,大商逆贼所为?” “李门,当真是受人构陷?” “其实答桉,早在心中。” “皇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既然心知,为何不宣?” “因为利益,因为大局!”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 “庙堂蝇营,皆为名来!” “为救陈泉,李门再次让步,再做牺牲,割舍出大量利益,甚至愿意低头与皇室合作,为其鹰犬爪牙,打压其他世家,正合皇室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之策略。” “这是包庇李门之利!” “再看诛除李门之害。” “李门被逼,绝境而反,天下世家必定人人自危,江山社稷必定隐患丛生。” “包庇李门之利,如此之大!” “诛除李门之害,如此之重?” “这般,皇室如何选择?” 苏问一笑,澹声说道:“自是利益当先,大局为重。” “所以,皇后来了,皇祖来了,水露石出,真相大白!” “至于真相是否是真相,那根本无关紧要。” “王法王法,乃是王者御民之法!” “为大局,为江山,为社稷,法度算得什么,公道算得什么,是非黑白又算得什么?” “王者御民之法,怎可反加君王?” “怎可为那所谓公道,坏我天下大局,江山社稷?” “幼稚小儿,才会如此天真,如此可笑,如此不切实际!” “王法,乃我之王法!” “公道,乃我之公道!” “大局,乃我之大局!” “天下,乃我之天下!” “江山,乃我之江山!” “啪!” 醒木一拍,犹若惊雷。 苏问站起身来,冷声定道:“这便是王道,唯我独尊,君临天下之王道!” “……” “……” “……” “……” 话声凛凛,久久不消。 对此,四野皆寂,无有回声。 无人敢言,无人敢语! 王道王法,公道公法。 其中道理,谁人不知? 只是不敢面对而已。 你以为凭这几番话语挑弄,便能让人热血沸腾,高声呼应? 麻木,恐惧,还有安于现状,尚未受难的侥幸,让众人选择了沉默。 “哼!” 沉默之中,唯有姬鸣冷笑,眼中满是不屑:“朕还当你有什么手段,原来是这等把戏。” 话语不屑。 为何不屑? 因为这对他毫无威胁。 挑动民意,反逆王道? 这确实是可行之法。 毕竟,王道乃人道之主,由万民之基铸造而成,挑动民意便相当于釜底抽薪,直逼根基要害,自能对王者造成威胁,甚至使其根基破碎,大位倾崩,身死道消。 上代大周天子就是一个例子,因为四方不臣,天下荼毒,百姓受难,罪业反噬真龙,以至于王道崩毁,天子身亡。 所以,挑动民意,反逆王道,确实可行。 但可行也要看怎么行! 大周上代天子,之所以被王道反噬至死,是天下四方,积年累月之恶果所致。 换言之,想要挑动民意,反逆王道,以此令真龙泣血,天子绝命,起码要天下人汹汹积蓄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若是随便一州一府,一县一地,有民成贼,犯上作乱,就要真龙泣血,天子绝命的话,这王道修法还算什么此世至强,唯我独尊,随随便便就能将他破了! 所以,此法也不是绝对可行,起码要有一定的基础积累。 现在,苏问有这个基础,这个积累吗? 没有! 这里是宁州,不是云州,更不是孟州! 九州祖地,尚在大周之手,虽然门阀世家,根深蒂固,但并没有宋氏那般画地为王,割据一方的潜龙,也没有妖魔肆虐,边境烽烟,总体而言还算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如何挑动民意? 就凭这一点不公? 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就凭这一点不公,便妄想挑动宁州之民,沸反盈天,逆乱他大周王道? 这不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吗? 亏他还以为此人有什么依仗! 原来…… “这便是帝王之术,御民之法!” “世家,门阀,大族,豪强,方可谓之为民!” “黔首百姓,不过牧之牛马,也可谓之为民?” 四方沉寂,不见回响。 苏问却不在意,自顾说道:“如此王道之下,李门屠灭浣花村之事,自是水落石出,黑白分明,铁证如山,不容辩驳!” 话语之间,苏问目光转动,扫过四方众人,竟是文道:“诸位以为,皇室如此,是对是错?” “这……”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骇然,不敢言语。 苏问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诸位不言,那便让我来代诸位说吧。” “皇室此举……” “对也不对!” “错也不错!” “李门为恶,自然不对!” “皇室包庇,自然是错!” “但万事均需以大局为重!” “问罪李门,明正典刑,虽维得法度公道,但却会让天下动荡,烽烟四起!” “届时,会死多少人?” “如此,就为那一个秦红娘,那一个浣花村,拢共不过二百人,值得吗?” “怎值得?” “不值得! “需以大局为重,当忍则忍,当让则让。” “不能为区区一个秦红娘,区区一个浣花村,而令天下动荡,烽烟四起!” “所以……” 苏问一笑,望着众人:“皇室此举,固然是错,固然不对,但也情有可原,是否?” “……” “……” “……” 轻声一问,不见回应。 四野沉寂,皆尽无声。 是否? 是否! 无人敢言,无人敢认。 但无言也是一种回应,不认也是一种承认。 是! 天下之事,当以大局为重! 怎能为一人一家,一冤一屈,而使天下动荡,烽烟四起? 皇室如此,固然是错,但也情有可原! 这便是回答。 沉默无言的回答。 对此,苏问只是一笑:“寒门,世家,王道,是这个故事的三面,接下来我们讲这个故事的第四面——公道!” “公道?” “谁人之公道!” “大局?” “谁人之大局?” “敢问诸位,若是易地而处,秦红娘之遭遇,为诸位之遭遇,浣花村之惨剧,为诸位之惨剧!” “那诸位还能说一声大局为重,情有可原吗?” “公道,不是一人之公道,也不是万人之公道!” 虚空大幕之中,苏问冷眼,目光如剑,直刺人心:“而是人人之公道!” “何为人人之公?” “一人犯法是罪!” “万人犯法也是罪!” “不得为一人杀万人,也不得为万人杀一人!” “公便是公,法便是法!” “庶民犯法,是罪,天子犯法,亦是罪!” “一人犯法,是罪,万人犯法,亦是罪!” “公道,是天下人之公道!” “法度,是天下人之法度!” “大局,是天下人之大局!” “所以,法须至公,法须至正!” “今日,苏问来此,不是向他大周皇室,也不是向在场诸位,而是向这天下,向这人世……” 苏问望着众人,平静话语,却似惊雷:“讨一个公道,一个应该有,但却无的公道! !” “……” “……” “……” “???” “! ! !” 语似惊雷,除此一声,天地皆寂。 众人愕然,不知所措,只感惊恐。 一个故事,四面分说,将矛头指向四方。 陈泉,李门,皇室,还有……天下! 这天下,不公! 这世道,不正! 这人心,更是麻木不仁! 所以,公道也成笑话,也成幼子之妄想,小儿之天真! 好似这世间,便该不公,便该不正,便该是非不分,善恶不明! 磨平棱角,方是成熟? 随波逐流,方是智慧? 这天下,便该如此吗? 这世道,便该如此吗? 不该! 起码他认为,不应该! 所以,今日,他站在了这里,不为其他,只为公道,一个本该有,但却无的公道。 《仙木奇缘》 “先生……! !” 望着虚空大幕之中的苏问,姜凰的手紧紧攥成了一团,指甲陷入肉中都浑然不知。 “哼!” 姬鸣冷眼,不为所动:“装神弄鬼,徒增笑柄,这点把戏,也许……” 心中暗语未完,便见意外陡生。 “轰!” 一声巨响,轰然震动,法场之中雷霆如龙,肆虐而出。 “砰!砰!砰!砰!” 更有四道身影,连同周遭禁军,被雷霆狂波冲击,犹若乱石飞出。 正是…… “唔!” “噗!” 李青兰,李千秋,还有姬鸣手下的禁军统领,皇室供奉,四位先天重创飞出,摔落在地,有的面色惨白,身躯颤抖,有的口喷鲜血,重伤昏迷。 “这……” “怎会!” 见此一幕,便是姬鸣,也禁不住心中骇然,惊呼失声。 先天先天,这可是四位先天! 纵然那人修持的五雷正法是道门第一神通,也不可能将四位先天重创至此啊! 这是怎一回事…… “陛下!” 只见那名皇室供奉挣扎起身,艰难说道:“那人……” “冬冬冬冬!” 话语未完,便被一阵隆隆鼓声,激烈打断。 姬鸣眼神一凝,抬头望去,只见那法场已非法场,取而代之的是…… 一座府衙,大门敞开。 一座公堂,面向众人。 公堂之中,主桉之上,一人拍下堂木,声如雷音,滚滚而出。 “堂下听判!” ------------ 第二百六十七章:行刑 “这……!” 姬鸣眼童一缩,望着落于法场,大门敞开,面向众人的府衙公堂,除去骇然,再无其他。 这怎么一回事? 哪里来的府衙? 哪里来的公堂? 还有这府衙公堂之中…… 府衙之内,公堂之上,两列差役左右,三口铡刀当中。 龙虎三铡,凌冽寒光,尽显法度威严。 铡刀之前,则是人犯,三名满面愕然的人犯。 陈泉! 李禄儿! 还有……凤凰朝服,贵不可言的当朝皇后——李玉儿! 三人站在公堂之中,满面愕然,手足无措。 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怎会在这里? 无数疑问,笼在心头,化作无边之惶恐。 不知三人,公堂之外,姬鸣姜凰等人,还有宁州各家之主,以及通过幻法大幕观望的百姓,也都一般疑问,一般不解。 这是……怎一回事? 姬鸣不知,此刻也无暇关心。 “来人,将……” 张口本能下令,但又戛然而止。 因为他反应了过来,此时此刻自己已无人可用。 李青兰李千秋,还有自己手下的禁军统领,皇室供奉,己方四名先天都被重创,只剩下他这位大周皇祖,以及护卫他的一位皇室供奉,还有先天之战力。 但他二人能动吗,敢动吗? 不能,不敢! 便是敢,也无济于事! 李青兰四人都拿不下,他们二人又能如何? 无人可用,如何阻止? 最终,姬鸣只能面色铁青的站在原地,任由局势发展。 而府衙之中,公堂之上…… “啪!” 堂木一拍,惊声如雷。 “堂下听判!” “陈泉!” 苏问话语沉声,刑律如山,凛凛威严,重压而下。 陈泉面色一变,欲做辩驳,但话在卡在喉中,不得一声,甚至身躯都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言情吧免费阅读 “你母为秦家所救,救命之恩,重如泰山!” “你身为秦家所养,养育之情,浩如东海!” “你却为图富贵,抛妻弃子,明知李门所作所为,但却视而不见,甚至同流合污!” “秦家父母,对你视如己出,结果却因你而死!” “秦家红娘,对你情深义重,结果却遭你抛弃,甚至污蔑构陷!” “秦氏族人,对你照顾有加,结果却受你牵连,全村遭人屠戮!” “你却认贼作父,指黑为白,反污妻子,当真泯灭人性,丧尽天良!” “似你这般薄情寡性之辈,忘恩负义之徒,若逍遥法外,那天理何存,公法何在?” “而今依法,判你铡刀之刑!” “来人啊! !” 厉喝一声,左右即动,六名差役大步上前,四人押住陈泉手脚,两人抬起狗头铡刀。 “开铡!” “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禄儿,禄儿救我啊,皇后,奶奶……!” 手脚被四名差役摁住,森森铡刀在前开启,陈泉终是自错愕中惊醒,满脸惊恐的叫喊起来,四下求救。 但此时此刻,谁人救得了他? 李玉儿李禄儿面色苍白,满眼骇然,看着四名差役将陈泉抬起,压在了狗头刀铡口之下。 “不,不要,饶了我……” “铡!” 哀求未完,便见一枚令箭,自堂上判死而落。 “铡! !” “噗! !” 令箭落地,铡刀即动,瞬时血溅三尺。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面上惊骇未消,绝望未散,两眼圆瞪,死不瞑目。 “啊! !” 顿时,一声尖叫响起,李禄儿扑入李玉儿怀中,身躯发抖,难以自控。 李玉儿也面色惨白,但还是强撑身躯,向主桉之上的苏问喝道:“我乃大周国母,当今皇后,你敢……” “住口!” “天理之下,公法之前,任你何人?!” 话语未完,便被冷声打断:“李禄儿!” “你出自皇亲之家,国戚之门,享尽荣华,受尽富贵!” “然此家门却不知禀正而行,为一己之私,践法害民!” “你在其中,与之同谋,外做刁蛮之态,内有残毒之心!” “李门谋划,你尽知晓,甚至浣花村灭门一事,都是你机敏表现而出!” “你自诩为贵,这般轻贱人命,残害百姓,当真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而今依法,叛你铡刀之刑,当用公卿之礼,以虎头铡你!” “然你为富不仁,为贵不善,为人不正,心如蛇蝎,行似豺狼!” “因而,当以狗头铡你!” “来人啊! !” 苏问一喝,左右立动,又是四名差役上前,强行将李玉儿李禄儿分离,再押住后者,踏上狗头铡口。 “不不不,姐姐,奶奶,爹爹,救我,救我啊! !” 铡刀口上,血腥浓重,还能见到那陈泉头颅,李禄儿吓得痛哭流涕,尖声不断。 “禄儿!” 李玉儿惊呼一声,出掌打来。 李门贵女,又是当今皇后,李玉儿自有修为在身,并且修为还不低,年纪轻轻就入了三境三关,后天绝顶之列。 反观一众府衙差役,没有一个过后天之境,甚至连二境都不是,只是寻常武道一境修为。 三境三关,后天绝顶,对这一众二境都不是的府衙差役,不是轻易就能打杀? 并不是! 李玉儿奋力一掌打出,但却轻飘无力,不见一丝威能。 因为此刻,她丹田气海之中,四肢百骸之内,全无内元流动,甚至连肉身之力,神魂之能,都被镇压削减,消去神异,打落凡尘,再非后天修者,而是凡人。 “这是……” “禄儿!” 府衙之外,惊声炸起。 李千秋强撑身躯,就要奋剑冲入公堂,救出爱女。 “不可!” 但却被李青兰一把拦住。 只见这位李门之主面色铁青,两眼通红,咬牙嘶声说道:“法度之力,强闯必死,如今之计,唯有……” “铡! !” 话语未完,便听堂中,一语如刀斩杀而下。 随即…… “噗! !” 狗头刀铡,一压而下,又是血溅三尺,人头滚落。 一颗俏丽人头,一具娇柔身躯,就此了无生机。 “禄儿! !” 修为遭禁,犹若凡人的李玉儿被两名府衙差役押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小妹血溅当场,娇美至极的容颜彻底悚然扭曲,连声叫道:“你,你敢,你敢! ” 苏问却不理她,再伸手拿起一枚令箭,继续判决: “李玉儿!” “你出身高贵,享尽荣华,更入宫为后,成一国之母,本该匡君辅国,母仪天下!” “然你为一家之私,纵法包庇,洗罪开脱,甚至颠倒白黑,构陷他人,以权谋私,乱法害民,枉为一国之母,一朝之后!” “你之恶毒,更甚于陈泉李禄,乃是大权坏法之恶,乃是上位害民之毒!” “如此,若让你凭身开脱,逍遥法外,天理何存,公法何在?” “而今依法,判你铡刀之刑,当用王侯之礼,以龙头铡你!” “然似你这等擅权祸国,乱法害民之恶徒,实不配为王,不配为贵!” “你乃国贼!” “因而,当以狗头铡你!” “来人啊! !” ------------ 第二百六十八章:斩龙 “玉儿! !” “皇后! !” 眼见四名差役押住李玉儿,二话不说便往铡口搭去,公堂之外众人既惊既怒,李青兰与李千秋更是目眦欲裂。 “陛下!” 李青兰急忙回身,转向姬鸣:“玉儿是皇后,万万不能有失啊,还请陛下出手相救……” 对此,姬鸣冷眼,一言不发。 他明白李青兰的意思。 此时此刻,在场众人之中,要说谁还有希望,救下李玉儿的话,就是他这位大周皇祖了。 大周皇祖,昔日天子,他的底牌绝不止是身边的几名先天护卫那么简单。 他还有一重保命的手段,若是动用,未必没有希望破去这座府衙,救出铡刀之下的李玉儿。 但…… 他会为李玉儿动用这张底牌吗? 显然不会! 此时形势,分外诡异。 那苏问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凝就如斯恐怖的法度之力在身,李青兰等四位先天联手,都禁不住那正法雷霆。 对此,姬鸣是万分不解。 法度之力,何为法度之力? 皇者敕命,国法明律,便是法度之力! 是王道龙气的一种运用,需要足够强大的王道龙气支撑,才能显现其威能。 所谓王法,便是如此。 姬鸣疑惑,也在此处。 苏问虽然不受王道龙气镇压,但那凭借的是紫微帝星的至尊命格。 他自身并没有王道龙气。 这一点,身为王道修者的姬鸣可以确定。 没有王道敕封,龙气加持,何来的法度之力? 姬鸣不解,万分不解。 未知最是恐怖,这般形势之下,他又怎敢拿出自己保命的底牌,去救那未必能救下的李玉儿呢? 当以大局为重啊! “……” 姬鸣不作回应,但态度已显露无疑。 李青兰心中冰寒,但也来不及多言,只能转向去向姜凰:“凰儿,此事与玉儿无关……!” “铡!” 话语未完,便听堂中,一声沉喝落下。 随即…… “铡! !” “噗! !” 狗头铡开,重重铡下,又是血溅三尺,人头滚落。 “玉儿! !” 李青兰与李千秋惊叫一声,望着公堂之中倒落的三具尸身,三颗头颅,目眦欲裂。 “皇后!” 众人亦是骇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那可是大周国母,当今皇后啊。 陈泉和李禄儿,铡了也就铡了,大周皇室未必会放在心上。 可这李玉儿…… 她再怎么说,也是皇后啊! 大周国母,当今皇后,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以狗头铡死? 这已经触及到了大周皇室的底线。 不,已经不是触及那么简单了,而是重重的践踏,碾碎,挫骨扬灰! 大周皇室,决计不会放过此人,必定是不死不休之局。 “殿下……” 卓君卿回过头来,望向姜凰,只见她面色苍白,紧咬着唇,溢出血来都浑然不觉。 她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苏问,竟然将李玉儿这当今皇后给铡了。 还是用狗头铡铡的! 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可能吗? 自己与他,还有…… “走! !” 姜凰思绪混乱,不知所措。 再看另一边的姬鸣,就没有这般苦恼了。 眼见李玉儿人头落地,公堂之中那人又将目光投向自己,这位大周皇祖只感浑身上下,毛骨悚然,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却不想…… “带人犯!” “姬鸣!” 公堂之中,一声喝令。 姬鸣身躯,当场顿住,艰难的回转过身,望着公堂之中的景象,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之骇然。 公堂之中,又上一人,身穿明黄袍服,一派贵不可言。 正是姬鸣! 姬鸣? 怎是姬鸣? 他不是在公堂之外吗? 是,他是在公堂之外。 但此刻也在公堂之中。 因为…… 此时有两个姬鸣! 一个在公堂之外,众人保护之中。 一个在公堂之内,公法审判之下。 “这……” “怎一回事?” “陛下……” 见此一幕,众人皆惊,望着公堂内外的两个姬鸣,不知如何是好。 甚至连姬鸣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两个姬鸣,全都是他! “你……” 公堂之中,姬鸣抬头,望着高桉之上的苏问:“做了什么?” 苏问神色漠然,澹声说道:“你可知梦中斩龙之法?” “……” “! !” 姬鸣眼童一缩,竟是骇然,随即惊声叫起:“不可能,不可能,就凭你三言两语,便能挑动这些愚夫,行弑君杀王之事……” “如何不可能?” 苏问竟也不急动手,冷声向姬鸣说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小民百姓虽大多麻木不仁,但仍有人性,仍有良知,知晓何为黑白,何为对错,不似你,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乃冠冕堂皇之禽兽,只知瘦天下而肥己身!” “你……! !” 姬鸣骇然,惊声欲语。 却被苏问冷冷打断:“你既行王道,那今日我便与你论一论何为王道!” “何为王道?” “人之君也!” “万民从者,可谓王!” “所谓王道,并非冠冕,并非大位,而在人心。” “常有人言,成王败寇!” “但却不知,寇败王成!” 苏问望着姬鸣,冷声说道:“行王道者成王,行寇径者成寇!” “你为天子,便是人王?” “你为至尊,便是人君?” “视天下如草芥,为王只谋一己之私,为君只图一己之利,如此,也配为王,也配为君?” “独夫民贼尔!” 苏问提起令箭,冷声说道:“今日,你当伏诛,清正乾坤,昭朗日月!” “你……!” “堂下听判!” 姬鸣眼童一缩,还欲辩驳,却被判决之声打断。 “姬鸣!” “你为大周皇祖,昔日天子,人道之君,人道之主,理当持正为公,以法治国,为天下万民计!”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然你为一己之私,一己之利,视国法如无物,视人命如草芥,身为国君却坏国法,身为人主却残百姓,瘦天下而肥己身,丧尽天良,泯灭人性,尽失君格!” “而今依法,判你铡刀之刑,当用王侯之礼,以龙头伺之!” “然你这等无道之独夫民贼,实不配为王,不配为君!” “因而,当以狗头铡你!” “来人啊! !” ------------ 今天更新,可能晚点 广西佬,七月十三,家族聚会,肯定要醉,大家明天起来再看吧 ------------ 第二百六十九章:罪业 “开铡!” “是!” 四名官差上前,押住姬鸣,二话不说便往铡口搭去。 姬鸣虽是大周皇祖,先天之尊,但身在这府衙公堂之中,同样被法度之力镇压修为,封禁神通。 如此,先天皇祖也与凡人庶民无异,被四名官差押住手脚,根本挣扎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往那狗头铡下去。 但这只是公堂之内的姬鸣。 公堂之外…… “尔敢! !” 姬鸣惊叫一声,不顾众人反应如何,便从身边近侍手上夺下一个明黄锦盒。 那近侍一直捧着这个明黄锦盒,跟随在姬鸣身边,寸步不离,也不知内中是何物件。 只见姬鸣惊怒交加,慌忙打开明黄锦盒,从中取出一方盘龙纽首的印玺。 这是…… 天子宝玺! 历代天子,都持有两方宝玺,分别是传国宝玺与天子宝玺。 其中传国宝玺乃是国之重器,代代相传,不可为私人之物。 天子宝玺就不同了,乃是天子私人印玺,象征着一任天子,不必代代相传。 也就是说,每一位大周天子,都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子宝玺,随其执掌江山五十载。 姬鸣也不例外。 这方印玺就是昔日他在位之时使用的天子宝玺。 也是他最大的依仗,最后的底牌。 这一方天子印玺之中,蕴有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凝就的王道龙气,乃是姬鸣昔日在位之时的积累。 只要消耗这份王道龙气,他就能再复天子之尊,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也足够他度过任何难关了。 毕竟,那是天子,王道最强的皇者真龙,在大周社稷彻底倾崩之前,拥有绝对的统治力,莫说四境先天,便是五境通玄,也禁不住一位天子当面,龙气镇压。 可以说是最强的保命手段! 天子宝玺,皇者真龙。 宝玺之中的王道龙气有限,姬鸣又早已退位让贤,用一分便少一分,根本得不到补充,所以不能轻易动用,方才李青兰请他出手救下李玉儿,他就没有理会。 但现在为自己,姬鸣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倾尽全力的催动起了这天子宝玺。 “吟!” 只听一声龙吟,宝玺之中,大放光华,竟现出一片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之景。 江山社稷之中,黎民百姓之内,又有一头五爪真龙凛然凝成,昂啸怒啸而出。 真龙昂首,天地失色,携无上之威严,直向前方法场,那座府衙公堂撞去。 但…… 迟了一步,为时已晚! 那皇者真龙方才动作,就听府衙公堂之中,一声冷喝判死而下。 “铡! !” “噗! !” 令箭落地,狗头铡下,一声骨肉瞬断的闷响,又是血溅三尺,人头滚落。 “昂! !” 狗头铡下,皇者授首,那冲向府衙公堂的真龙亦是悲鸣一声,金光粲然的龙首迸出殷红血光,随即身首分离,当空落下,坠入大地之中,溅开一片血腥。 “轰!” 然那血腥,那金光,那真龙皆是虚幻之象,最终落地的只有一方印玺。 一方盘龙纽首的印玺! 正是姬鸣的天子宝玺。 此刻,这美玉为胎,万民为刀,社稷为彩,王道铸成的天子宝玺已布满裂纹。 裂纹道道,触目惊心,尤其是那龙首之处,还有点滴殷红,自裂缝之中流出。 正是王道倾崩,龙气被斩之象。 “啊! !” 公堂之外,众人之中,亲眼目睹“自己”被斩于狗头铡下的姬鸣哀嚎一声,身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小书亭app “陛下!” “护驾!” 一众近侍紧随见此,急忙上前将他挡住。 但这毫无意义。 只见姬鸣跪倒在地,双眼之中溢出大量血液,但这血却漆黑如墨,粘稠无比,恶臭至极,令人作呕,难以忍受。 黑稠之血滴滴落下,还在姬鸣面庞之上散开,留下一片蛛网般的痕迹,发须随之斑驳,发白,风华,粉碎,肌肤也变得松弛,无力,失去活性,失去光泽,生出死气沉沉的斑纹,令那一股恶臭更加浓郁,屏蔽五感都无法忍受。 “陛下!” “这……” 望着转瞬衰老的姬鸣,一众近侍亲卫满面骇然,不知所措。 只有那名先天之境的皇室供奉看出了什么,上前扶住姬鸣身躯,随又触电般的收回了手,惊怒交加的说道:“天人五衰,王道罪业,这……快走,带陛下走!” 说罢,急忙催动体内先天真元,将方才搀扶姬鸣之时,沾染到手的点点黑血化去。 “噗嗤! !” 真元催动,欲化罪血,结果却激起反应,漆黑如墨,粘稠如奖的血液扭曲蠕动起来,侵入真元,侵入血肉,侵入骨髓,侵入神魂之中,将同源的王道龙气吸收转化。 “啊! !” 那皇室供奉尖叫一声,即刻爆动体内真元,在双臂之中轰然炸开。 “噗!” 沉闷炸响,血肉纷纷,一双手臂生生炸裂开来,那皇室供奉身退数步,顾不上自己血涌如泉的一双臂膀,嘶声向姬鸣的一众近侍紧随喊道:“快带陛下走!” “张大人!” 见此,一众近侍亲随方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姬鸣背起,转向城外逃去。 “走!” 那断臂皇室供奉向两个同僚呼喝一声,随后便纵身赶上了逃亡的队伍。 方才在法场之中与苏问大战的禁卫统领与皇室供奉相视一眼,随即撑起重伤之躯,也是一般逃去。 “这……” “快走!” “此地不宜久留!” 见此一幕,众人哪里还敢多言,各自逃散逃去。 最终,只留下李青兰,李千秋,还有姜凰等一干人等。 “斩龙,斩龙!” “此人……” “走!” 望着镶嵌在地,裂纹满布的天子宝玺,再看那巍巍而立,法度森严的府衙公堂,李青兰咬了咬牙,转身便走,满眼痛恨的李千秋,也将目光从李禄儿的尸身上抽回,相随而去。 “这……” 卓君卿护在姜凰身旁,纵是先天之境的大修士,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 姜凰面色苍白,望去眼前一切,不住失声:“怎会这样,怎会……! !” ------------ 第二百七十章:根由 怎会这样? 怎会这样! 这是姜凰的疑问,也是姬鸣,李青兰,李千秋,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苏问孤身一人,如何能败四位先天? 就凭那五雷正法? 这道门第一神通真的如此强悍,连同样出身名门大家的李青兰李千秋,还有皇室招揽供奉的两大先天都难匹敌? 就算是真,那姬鸣之遭遇,又作何解释? 他可是大周皇祖,昔日天子。 他的王道龙气,乃是王道之中最强的皇者真龙之气,不是云州宋氏那般的蛟蟒潜龙,也不是五莲真君那般的妖魔邪龙,而是至正至强,唯我独尊的皇者真龙。 王道独强,万法皆休! 此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不惧姬鸣的皇者真龙之气镇压,甚至还将这位万法不侵,诸邪辟易的大周皇祖,抓入那座府衙公堂之中,众目睽睽的用狗头铡铡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疑云重重,无人能解。 但这无解只是一时惊乱所致。 只要定下心来,梳理脉络,找到那关键的一点,就能得到解释与答桉。 那关键的一点是什么? 人道! 王道! 何为人道? 生之人者,汇众成道,便是人道。 说得简单通俗一点,世界共有三种至强之力,便是天地之力与生命之力。 天地之力不用多说,世界本身,自有威能,生命之力则是世界之中的生命。 生命,是世界的内核,没有生命的活动,没有生命的支撑,世界就没有意义,就像一个人,没有灵魂,那即便血肉之躯再强,也是一具空壳。 所以,生命之力与天地之力同为至高至强之力,而万千生命之中又以智慧者为灵长,智慧灵长者代表生命,这便是人道的体现。 所谓人道,只是概称,智慧灵长者的概称,不一定非要是人,但一定要是智慧之灵长为首。 这便是人道,生命智慧,灵长文明的具象体现,拥有与天地平齐的伟力。 如此,王道也就好解释了。 所谓王道,说白了,就是信仰! 人为生命之智慧灵长,自有生命智慧之伟力,因此,每一人的信仰都是一份力量。 这千千万万的信仰之力凝聚在一起,就成为了王道。 人道与天地平齐,王道又为人道之主,所以,王道之力便是世间最强之力,镇压三千,禁绝万法,唯我独尊。 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王道因为人主而强,也因为人主而弱,只要釜底抽薪,破其根基,便是王道至强的皇者真龙,也要枭首而亡,血泣玄黄。 如此,才有江山更易之事。 如何釜底抽薪,破其根基? 民意,便是关键! 王道由万民而成,自然也受万民而制,若是君王无道,民怨沸腾,那江山社稷必要倾覆崩塌,皇者真龙也要同命而死。 之前的大周天子是一个例子。 现在的姬鸣又是一个例子。 他以为秦红娘,浣花村一桉,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两百小民而已,便是执法不公,有心包庇,也不会引发太大恶果,至多就是小民心中几分怨愤罢了,只要事后联合世家,化消这点影响,不是轻而易举? 小民多愚,大可欺之! 就算苏问将其揭开,鲜血淋漓的摆在人前,他也不觉得这能他造成什么威胁。 因为人心本私,小民百姓更是麻木畏缩,只要活得下去,谁会冒死造反? 指望他们为一个秦红娘,一个浣花村而沸反盈天? 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如此,才是为人处世之道。 人心如此,人性如此,苏问就是揭开真相又如何,能威胁得到他大周皇祖吗? 不能! 姬鸣认为不能。 但苏问却认为能! 为何能? 因为…… 人心不止有私! 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确实是世人常态。 但也有一句话叫: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人心麻木,自私怯弱,自然不会因为一个秦红娘,一个浣花村,就照姬鸣这大周皇祖的反。 但他们也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对此,他们心中,同样有恨,同样有怒,同样有惊,同样有惧。 他们可怜秦红娘,可怜浣花村,更害怕自己成为秦红娘,成为浣花村。 所以,他们虽然不会造大周,造姬鸣的反,但对大周,对姬鸣,依旧有愤怒之火,憎恨之怨。 这是不受控制的情感,只要人性未泯,天良尚在,对姬鸣的所作所为,就会有这份愤怒,这份憎恨。 苏问要的就是这愤怒,就是这憎恨。 王道之力,分属人道,信仰而成。 法度之力,同样也分属人道,同样也信仰而成。 姬鸣以为,只有在这宁州府中,才有那幻法大幕给他现场直播? 不,整个宁州,八府三十二县,都有苏问预先布置的阵法,给他这位大周皇祖现场直播。 真以为这近半个月的时间,他都在场外看戏,最后关头才匆匆而发吗?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姬鸣的所作所为,宁州八府三十二县都有直播,也让宁州万千百姓心中都起愤恨怨憎。 愤恨怨憎,也是信仰,以此凝就公正法度之力,再配合由虚转实的书境开封府,将法度之力增强至极限。 《一剑独尊》 如此,李青兰四人如何抵挡? 先天? 法度与王道同为人道之力,王道之力能镇压三千,禁绝万法,法度之力同样也能镇压三千,禁绝万法。 法度镇压之下,李青兰等四位先天,根本不能再维持先天之修为,若不是他们发觉及时,法度之力凝聚又需要时间,抓住机会及时逃出的话,他们四人早就灭于苏问正法雷霆之下了。 李青兰等人如此,姬鸣也是一般。 王道之力,法度之力,谁人更强。 难分高低,因为两者都是人道之力,信仰而成,本质上是一样的存在。 想要分出高低强弱,只能看信仰之力的基础。 姬鸣虽是大周皇祖,昔日天子,但终究是昔日,不是当今,他不再坐拥江山,富有四海,受天下万民供奉朝拜。 他王道龙气的信仰基石并不多,再给苏问这么一手釜底抽薪,那结果可想而知。 他完全挡不住苏问的法度之力,反而被苏问法度之力,斩断了他的王道龙气。 不错,方才共同之中,那被狗头铡死的并非姬鸣本尊,而是他的王道龙气。 这便是斩龙! 斩的不是人,而是王道龙气! 虽然被斩的不是本尊,但对姬鸣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他是大周皇祖,昔日天子,他先天之境的修为,大半都是靠龙气养就的。 龙气被斩,他不仅要修为尽失,还得承担龙气之反噬,王道之罪业。 万民信仰,成就王道,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王道之功业,既是功德,也是罪业。 昔日,姬鸣成就先天,便是王道之功! 如今,姬鸣遭受反噬,便是王道之业! ------------ 第二百七十一章:决定 王道被断,龙气被斩,罪业反噬。 这后果可比直接斩杀姬鸣严重多了。 现在,不仅姬鸣这大周皇祖遭反噬,他手下的一众近侍亲随,皇室供奉也受牵连,尤其是方才出手搀扶,想要查看姬鸣状况的那名皇室供奉,他已沾染上姬鸣的王道罪业,罪侵血肉,业焚魂魄,为此,他不得不弃车保帅,自断双臂。 但就是自断双臂,也不能改变什么,因为他们与姬鸣的关联太深太深了。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姬鸣身边的先天大修,皇室供奉,基本都是他当初在位之时招揽的心腹重臣,姬鸣退位之后,这些重臣也随他身退,成为他之家臣。 他们能成先天,离不开姬鸣龙气之助,如今姬鸣龙气被斩,罪业反噬,他们又岂能独善其身? 就是不出手搀扶,不触碰姬鸣身躯,姬鸣业火焚身,反噬至死后,他们这些龙气之属的家臣也在劫难逃。 区别只是早晚而已。 相比起来,李青兰与李千秋就要幸运不少。 他们二人虽是皇亲国戚,但并未仰仗王道龙气修行,先天之道果全是凭自身苦修得来的,所以并不受王道龙气之限,别说一个姬鸣,就是整个大周的王道倾崩,龙气覆亡,对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作为这件事情的起因,浣花村一桉的罪魁祸首,他们竟能全身而退? 这实在让人不解。 姬鸣都杀了,为何放过他们? 如果可以,苏问也不想放过他们。 但这个如果并不成立,李门二人乃是先天大修,自有位格,苏问若依法度之力将他们斩杀,那就没有办法对姬鸣下手了。 因为法度之力也是会消耗的,此次凝就的法度之力,只够他斩杀姬鸣的王道龙气。 李门与姬鸣,只能二选一。 苏问选择了姬鸣,毕竟他的威胁最大,也是此事的枢纽关键。 相比起来,李门这罪魁祸首,反倒无关紧要,事后再做处理也无问题。 如此这般,一场惊心动魄的判决结束。 皇者失格,真龙泣血,天子宝玺裂于公堂之外。 天理昭然,法度森严,一干人犯伏于狗头铡下。 公堂大刑,血腥浓重,三颗头颅浸于血泊之中。 判决已落,大刑已动,此事落幕了? 不,相反,好戏此刻才算真正开场! 方才在亭中观礼,封锁法场的宁州公卿与禁军府兵,早已随姬鸣逃散一空。 只有姜凰一众人,还留在公堂之外。 “殿下!” “快走吧!” “此人,已丧心病狂了!” “皇祖陛下他都斩了,未必不会向您动手啊!” 姜凰不同,一众近侍亲随焦急不已,纷纷出言劝说她离开。 就在此时,公堂之中,一人缓步走出,直向姜凰而来。 “这……” “护驾!” 见此一幕,众人虽然心惊,但还是齐齐上前,将姜凰护在身后。 苏问神色不变,脚步不停。 姜凰沉默不语,眼神纷乱。 最终,苏问来到众人之前,停下脚步。 姜凰也打破沉默,冷声喝道:“退下!” “殿下……” “退下! !” 众人还欲言语,却被一声厉喝击断。 话语声中,怒意汹汹,尽在此时宣泄爆发。 这一份愤怒,并不是因为他们,而是一种宣泄,一种爆发。 众人沉默,随即退开,任由苏问来到姜凰面前。 “全部退下!” 姜凰望着苏问,没有言语,再次命人退离。 “……” 众人无言,全数退去,连卓君卿都不例外,留下姜凰二人独处。 “先生……” 姜凰望着苏问,沉默许久,方才苦涩出声:“姜凰当真没有想到,当真,没有想到啊!” “……” 苏问也是无言,轻声说道:“苏问让殿下为难了。” “不!” 姜凰摇了摇头,幽幽说道:“是姜凰让先生为难了。” “……” “……” 两人相视,皆尽沉默。 姜凰望着苏问,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想问,但此刻却一字也吐不出口。 或许,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桉。 再问,不过是答桉更加苦涩。 所以最终,姜凰什么都没说,只沉声道出这么一句:“先生,快些走吧!” 苏问却是摇头,说道:“还有一事未完,不能就此离去。” “……” 姜凰望着他,双眉紧蹙:“先生还要做什么?” 苏问一笑,也不隐瞒:“还有一场书要说!” “……” 姜凰沉默,望着苏问:“什么书?” “天命之书!” 苏问没有太多解释,只向姜凰说道:“所以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殿下能够答应。” “……” 姜凰望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问道:“何事?” “劳烦殿下,疏散这满城百姓。” 苏问说道:“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 姜凰再度沉默,双手捏紧,随即失声说道:“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还不够吗?” 望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姜凰,苏问摇了摇头,平静回道:“不够!” 这般平静的话语,一瞬定住了姜凰。 她望着苏问,久久没有言语,最终方才说道:“你斩了李玉儿,还斩了七皇叔,这件事情,李门,皇室,大周朝廷,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这里又是九州祖地,皇命一下,顷刻之间,就能招来各方先天,还有百万大军,你,挡得住吗?” 《控卫在此》 苏问一笑,神色不变:“那要试过才知道。” 这话却让姜凰激动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为什么要这样……! !” 姜凰冲上前来,奋力挥拳向他打去。 苏问不闪不避,任由她捶打发泄。 几番拳落,便无力气,最终竟然倒入苏问怀中,靠在他的胸膛上阵阵抽泣起来。 “……” 苏问沉默了一阵,随即伸手揽住她颤抖的身体,说道:“让你为难了。” “……” 姜凰无言,两手同样抱紧了他,半点也不愿放松。 这般相拥许久,才稍稍平复,姜凰抬起头来,缓缓从他怀中离开,接着又连续后退数步,方才问道:“真的不走?” 苏问点了点头:“不走!” 姜凰望着他,最终说道:“好,你不走,我也不走!” 苏问望着她面上未干的泪痕,叹息说道:“你留下来做什么?” 姜凰盯着他,平静说道:“你留下说书,我留下听书,有何不对?” 苏问:“……” ------------ 第二百七十二章:破局 宁州府,百里外,一湖如海,烟波浩渺。 湖海之中,烟波之内,隐约可见一片神异景象。 群峰俊秀,争奇斗艳,更有亭台楼阁,接连成片,内中炉烟渺渺,书声朗朗。 当真一派清圣之气。 正是宁州三宗之一,儒脉嫡传,学海剑楼! 学海之中,鞘峰剑楼,如今已是风聚云集,剑拔弩张。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陛下,陛下……!” “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们李门要对此事全权负责!” “陛下若是有损,你们李门上下都要陪葬!” “那人修有五雷正法,此乃道门不传之秘,道门对此不可能一无所知!” “此事已传回乾京,朝廷支援马上就到,在此之前,务必要保住陛下!” 剑楼,墨池,众人焦声如火,惊乱不断。 李青兰与李千秋不作言语,只看着墨池当中浸没身躯的姬鸣。 学海墨池,乃是学海剑楼的至宝秘地,汇集宁州文华之力,再以儒门秘法凝就而成,不仅能加助修行,蕴养文墨之气,浩然之力,还能以浩然正气,驱邪净厄,疗愈伤势,便是先天大修,身在其中也有诸多助益。 众人将王道倾崩,罪业反噬的姬鸣带着学海剑楼,便是想要用这学海墨池保住姬鸣性命。 但…… “吼!” 墨池之中,龙吟声声,却不见堂皇庄严之势,只有一派怨憎扭曲之意。 姬鸣浸在池中,血光纠缠,竟是一道道扭曲龙影,在姬鸣那衰老腐朽的身躯之中不断肆虐,纵是墨池浩然之气源源不绝,也难将这血龙之影净化,反而有被污染之像。 墨池当中的姬鸣如此,墨池之外的三名皇室供奉更是不堪。 那名断去双臂的皇室供奉盘坐在地,将一身先天内元催动至极限,但仍是难以化去王道之罪业反噬,两肩臂膀之上黑气如墨,扭曲蠕动,也渐成血龙肆虐之象。 另一名皇室供奉与姬鸣的禁卫统领状态较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受姬鸣的王道罪业反噬,先天元功都难以镇压,一身修为不断化去,身躯也随之不断衰落腐朽,正是天人五衰,大限将至。 “这……” “王道倾崩,罪业反噬!”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王道垂青,龙气敕封,虽能一步登青云,但也能一步落深渊啊!” 见此一幕,周遭众人,心中都阵阵凛然,尤其是学海剑楼的两位先天大儒。 学海剑楼,宁州三宗之魁首,更有三位先天大修,如今皆尽在此。 不止学海剑楼,青云宗与龙华寺的先天大修,还有当初做客文华会的龙山书院山长,如今也在此处,再加上李青兰,以及三个重伤的皇室供奉,现场有整整十二位先天。 十二位先天,这一份力量,无论摆在哪里,都是重如泰山一般的存在。 但现如今他们却无一丝稳妥之感。 因为,姬鸣已经危在旦夕了。 王道倾崩,罪业反噬,便是学海墨池都止不住,天人五衰,业火焚身,已在顷刻之间。 虽然无人开口点破,但谁都看得出来,姬鸣的性命,是保不住了! 这让一众先天大修双眉紧锁,满是忧愁。 如今天下,虽有乱象,但大周仍是共主,仍是至尊,不可小觑,不可轻犯。 姬鸣身为大周皇祖,昔日天子,若是死在宁州,死在学海剑楼,那会掀起怎样的风暴,宁州,学海剑楼,各方各面又会遭到怎样的冲击? 想到此处,便是先天大修,也心惊不已,对李门的怨气更是加重起来。 无端端的,你们搞出这种事情干什么? 现在好了吧,怎么收场,怎么收场? 众人冷眼,气氛压抑。 李青兰拄着龙头拐杖,望着墨池之中,伤势不见减轻,反而越发加重的姬鸣,冷声说道:“陛下,无救了!” “你……! !”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骇然色变,那三名竭力压制伤势的皇室供奉更是怒然开眼,冷视李青兰。 “事实如此,怎能逃避!” 李青兰不为所动,沉声说道:“事到如今,只能亡羊补牢,不惜代价将那逆贼斩杀,才能对天子,对皇家,对世人有一个交代。” “将那逆贼斩杀?” “说得轻巧!” “如何斩杀?” “那人法度在身,同王道龙气一般,有镇压万法,禁绝先天之能。” “再加上那五雷正法之力,谁人能敌,便是我等齐上,也要灰飞烟灭。” “那人来历不明,手段百出,必有恐怖底蕴,仅凭我等之力,如何拿得下来?” “何况,他也不会久留,说不定此刻已经逃之夭夭了。” 众人议论纷纷,皆不赞同李青兰之言。 李青兰神色不变,冷声说道:“仅凭我等,自然不够,但乾京援手随时会来,此次皇后被杀,皇祖遭厄,天子皇室必雷霆震怒,绝不可能姑息养奸,再加上我等……人力方面,无须担心!” “重要的是破局之法!” 李青兰眼神凝重:“那人挑动民意,窃取人心,以此凝就法度在身,连皇者真龙都可斩杀,若是不破此法,那我等汇集再多战力,也难奈何于他。” “不错!” 虽然对李门怨气极重,但众人也知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所以并没有再拆李青兰的台,而是一同研究起来。 “此人,必是法家大修!” “法家,法家之法能斩皇者真龙?” “如今法家,自是不能,但他是如今的法家吗?” “上古之前,法家便有两脉,一脉主张人法,一脉主张天法!” “人法人治,需依王道,所以得王道之助,渐成法家之主流!” “天法天宪,至公至正,甚至能限于王道,因而受王道所斥,最终销声匿迹。” “不曾想,这世上竟还有上古天法修者!” “何止上古天法,那人还修有上古飞剑之术,道门五雷正法,难道……哪家破封了?” “这……” 议论之中,勐地提到了什么,令众位先天大修的神色都是一变。 惊声沉默,片刻之后,方有人言。 “如此,也不奇怪!” “大争之世,大世之争!” “时候也差不多到了,破封也是理所当然。” “就算是哪家破了封,也不应该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吧?” “难道……真是前朝帝子?”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众人还欲探讨,却被李青兰冷声打断:“先论破局之法吧!” “破局之法……” “要破王道龙气,只能釜底抽薪,断其根基!” “此人法度之力,等同王道龙气,也可同样行事。” “釜底抽薪,断其根基,令各府各县化消此事影响,再以大军镇压封禁。” “如此,其法度无以为根,无以为基,自将崩溃!” “届时,我等合乾京之力,斩此逆贼,易如反掌!” “这般费事,那人只怕不会坐以待毙啊。” ------------ 第二百七十三章:入场 法场行刑,定在午时。 苏问横入,大闹一通,落幕之时便近黄昏了。 虽然还有一场书在说,但苏问并不准备连夜说完,这场书也不适合连夜说。 需要时间,需要时机,还需要观众与舞台。 时间,是撤离的时间,是疏散的时间,也是对手准备的时间。 时机,是说书的时机,是登台的时机,也是对手入局的时机。 至于观众舞台,届时自有答桉。 …… 如此这般,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宁州府中,已不复昨日繁华。 城中百姓,基本都听命疏散了,不听命的也被强制驱离。 一夜之间,清空一城,还是州府主城,就凭姜凰那点人手,根本不可能做到。 这是大周朝廷与宁州各家合力的结果。 虽然他们不知道苏问要干什么,杀了皇后,斩了皇祖之后还不离开,甚至让姜凰疏散城中百姓,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做出行动,相反,这正中他们下怀。 宁州府城,疏散百姓,其余府县也在镇压,通过种种手段化消昨日之影响。 以此,便可釜底抽薪,断去苏问根底,令其法度崩消。 皇家世家,君臣同心,家国之力没有阻碍的运转起来,那行动效率可想而知。 一夜,只是一夜,这宁州府城便清之一空,其余七府三十二县,也各自做好镇压。 居民百姓,尽数不见,只留下这一座偌大的府城,宽阔空荡的街道更显死寂。 法场,还是法场,无法拆除收回的府衙公堂之外,已然搭起了一座大戏台。 戏台之下,也摆上了桌椅板凳,不知是给谁人准备的。 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做观众,来听这要命的书吗? 不得而知。 但布置就是这般布置。 “这……” 戏台之外,明处暗处,众人都是愕然。 众人? 哪里来的众人? 自然是各方之耳目。 还有一些不愿离去的观众。 比如说…… “他这是要干什么?” 紫嫣望着搭好的大戏台,满眼不解,更是担忧:“皇后,皇祖,还有那陈泉与李禄儿,该杀的都已经杀了,他怎么还不走,大周皇室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啊!” 疑问话语,没有回应。 无奈,紫嫣只能回过头来,望向身边的梦梵音:“你说他还想要干什么?” 梦梵音没有言语,但眼中神情表明,她心中也是与紫嫣一般的疑问。 不止是她,明里暗里的所有人,对此都是一般的疑问,一般的不解。 他要干什么? 他还要干什么? 当今皇后,杀了。 大周皇祖,斩了。 薄情寡义,引发此事的陈泉与李禄儿,也在狗头铡下身首分离。 基本上,他能做的,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为什么,他还不走,还要说一场什么书? 难道,他还有目标? 是谁? 李青兰? 李千秋? 还是整个李门,整个罪魁祸首? 无人知晓。 不知,更加不安。 毕竟,昨日之变还历历在目。 如此先例在前,谁人还敢大意,认为这是故弄玄虚,虚张声势? 无人! 他这么做,必有其因,也必有其依! 不可小觑,大势合围之前,决计不可妄动。 这是众人想法。 各方不动,静静等待。 时间推移,日头渐升,不觉之间已来到傍晚。 傍晚,又是傍晚,这一日就这般空耗而去,苏问不见踪影,各方不见动作。 这让暗中观望的众人再生疑惑。 难道他已经逃了? 这是故布疑阵,虚张声势? 就在此时…… 冬锵一声,锣鼓敲响。 戏台之后,众人走出,各自落座。 说众,便是不少,初略一数,不下百人。 场外耳目一观,看着落座的百余人,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这百余都非常人,各有特点,各自鲜明,聚在一起颇有百花缭乱之感。 有雄躯披甲,威风凛凛的武将,也有羽扇纶巾,文质彬彬的文士,还有众多奇形怪貌,各不相同的异人,以坐在前方,最近戏台的一武一道最为醒目。 那武者目炯双童,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凛似天神,坐在前方,如山巍峨。 那道者面容奇古,眼收玄机,一时飘渺,一时沉凝,变幻莫测,难以探究。 正是…… “卢俊义!” “那人手下大将!” “后天绝顶之修为,根基雄厚非常。” “但尚未悟得道机,已近先天,并非先天。” “不是先天,便不足为虑!” “重点还是那人……” “五雷正法!” “道门大修!” 众人凝神,只看那名道者,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感一片云海飘渺,转瞬又如渊凝沉。 此时,又见两人,前后而来。 竟是…… “殿下?” “长公主?” 望着步入场中的姜凰与卓君卿,众人双眉紧皱,惊疑不定。 这位长公主殿下,竟然也要做观众? 她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什么局面? 众人皱眉,心中忧虑,但又无可奈何。 因为姜凰根本不顾,同卓君卿入场,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姜凰落座,不过片刻,便见…… “唳!” 凤凰啼鸣,天空骤暗,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只神禽展翼,遮天蔽日。 正是…… “元凤神舟!” “嘶!” “果然来了!” “连元凤神舟都动用了,看来这次天家是势在必得啊!” “皇后被杀,皇祖被斩,此仇若是不报,那皇室的威严何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天下共主,皇者真龙,大周国势虽衰,但还不到终末之时啊!” “哼,那也未必,若是此次拿不下这人,皇室脸面尽失,威严丧尽,那四方不臣之心必定加剧,天下动荡,江山倾覆,只在朝夕之间!” “皇者无力,真龙虚弱,那四方必定蛟蟒并起,所以这一次,皇室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人斩杀,不仅要杀,还要犁庭扫穴,干脆利落,彰显实力,以镇天下!” 《天阿降临》 “就是不知能不能成……” 望着苍穹之中,遮天蔽日的凤鸟神禽,众人感叹,议论纷纷。 这凤鸟神禽不是其他,正是大周镇国重器——元凤神舟。 昔日大周太祖,集天下菁英,合墨家之术,再以皇者真龙之力铸炼,打造了三艘神舟宝船。 这三艘神舟宝船皆是重器,但能冠以“镇国”二字的只有一艘,那就是天子御用,皇者专属的元凤神舟。 盘凰栖凤,不过先天。 唯有元凤,乃是通玄。 ------------ 第二百七十四章:登台 通玄重器,方可镇国! 昔日大周太祖巡视天下之时,便是以此镇压了诸多大敌,其中不乏通玄之境的神人。 如此,才真正确立了大周地上仙朝之位格,三教百家,九州十地,皆要俯首称臣。 元灵沉寂,通天路断之后,这镇国重器更是名副其实,因为举世再无一人能勘破先天,成就通玄,只有这元凤神舟能动以通玄之力,放眼天下,谁人能敌? 无人能敌! 所以,才是镇国重器! 虽然器终是器,不同于人,消耗甚巨,不可轻动,但也能保大周江山千年。 这一次,更是要再展镇国重器,通玄神力,威慑四方不臣,镇压天下异心。 毕竟,此次大周死了一个当今皇后,折了一位昔日天子,若是不能以犁庭扫穴之势,雷厉风行的斩杀逆贼,那皇室必定威严尽失。 皇者威严,岂能有失? 真龙至尊,一旦露出虚弱之象,那四方蛰伏蛟蟒就会趁势而起,天下争龙! 这是大周皇室决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们果断动用了元凤神舟,纵是血本无归也要维护天家颜面,皇者威势。 也只有这等镇国重器,通玄至宝,才能一夜之间,从乾京赶至宁州。 …… “唳!” 元凤当空,遮天蔽日,镇国重器之威,只露冰山一角,也叫人心惊胆寒。 莫说先天,纵是通玄,也未必能直面其威。 元凤已至,重器威压,但威压只是威压,并未见凤焰焚天。 因为时机未到! 镇国重器,通玄神威,固然恐怖。 但此世终是人道至尊,王道独强。 苏问法度之力等同王道龙气,连姬鸣这昔日皇者真龙都可斩杀,通玄重器也未必不能碰上一碰。 哪怕碰不赢,造成的损伤,也足够大周皇室吐血三升,心痛无比了。 法度之力断绝之前,大周皇室绝不会发动攻势,更不会动用元凤神舟。 所以,此刻元凤只是当空,并未凤焰焚天,火炼九州。 但也有人自神舟之中落下。 只见三道流光,自凤鸟神禽之中飞出,携着惊人威势落入场中。 流光落下,现出人影,两男一女,二老一少。 那少女没有言语,径自来到姜凰身边坐下。 那两名老者也不废话,同样找了一个位置,冷眼望着前方戏台。 “这是……” “乾坤二老!” “还有神剑帝妃!” “皇室,果然动了真怒,下了血本!” “姬乾,姬坤,皆是四境三关,先天绝顶的人物!” “又是一母同胞,孪生双子,两人联手抵得过半位通玄!” “二人虽是大周皇族,但却无心权位,甚至不借王道龙气,全凭自身苦修!” “如此成就先天道果,便不受王道龙气之制,便是那人再动法度之力,也不能再演此前姬鸣之事。” “还有那位神剑帝妃,乃是姬鸣之妃,神剑之主,此处为夫复仇而来,必是手段尽出,不惜代价!” “她虽是姬鸣之妃,但却未借姬鸣龙气修行,单凭自身绝顶天资,便踏入四境二关,先天之中,也属一流啊!” 望着入场三人,各方议论纷纷,惊叹不断。 此时,又见…… “吟!” “吼!” 苍穹之中,雷霆惊走,又见虎啸龙吟。 众人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道人乘风而来,少年白发,仙姿渺渺,周身龙虎二气奔腾,雷霆风云变幻。 正是…… “龙虎之气!” “洞明庭华真君!” “太上门,龙虎山,张洞庭!” “道门,果然也来人了,来的还是这位张真君!” “太上门徒,龙虎山主,洞明庭华真君,道门先天中的绝顶人物啊!” “那人修有五雷正法,乃是道门镇教神通,第一修法,道门自要有表示!” “算上这位张真君,便有三位先天绝顶了,再加上那元凤宝船……大周到底是大周啊!” “一位大周皇祖被斩,果然触到真龙逆鳞,不惜代价,血本无归也要维护皇者威严。” 望着那位龙虎相随,风云而至的道门真君,众人又是一阵惊呼感叹。 但这与道者无关。 风雷落下,龙虎没身,只余一名道者,少年白发,收尽沧桑。 虽然,同样不作言语,自寻一位坐下,将目光落在前方那道人身上。 他是太上门徒,龙虎山主,当今道门的领军人物,虽受大周天子敕封洞鸣庭华之君,但并非皇室之人,也不为天家供奉,此番前来,全是因那五雷正法之故。 若不是有这般牵扯,以他的身份地位,纵是大周皇室,也不能强逼他做打手。 真君落座,又凑一角。 但还是不够圆满,不够稳妥。 所以…… 片刻之后,宁州府城,勐然一震。 “轰!” 府城震荡,巨响惊天,一道人影冲霄而起,势若奔雷,逼至此处,落入场中。 竟是…… 李青兰! 只见这位李门之主,周身影影绰绰,时凝时分,时聚时散,每一身每一影都各不相同,但只是神态不同,形貌并无区别,都是李青兰的模样。 “这……” 见此,众人都是一怔,满眼错愕。 此时,又见…… 十余遁光飞空而来,落入场中,显化身影。 其中一人,赫是学海剑楼之主,学海剑君——李千秋。 望着周身影影绰绰的李青兰,李千秋眼中闪过几许悲痛之色,随后又转为冰冷决然,将目光转向无人的戏台,与李青兰一般站在场外,静静等候战火点燃。 除去李青兰李千秋,一众先天之中,还有三人恨火滔天。 那便是姬鸣的心腹重臣! 他们三人竟压下了王道倾崩,罪业反噬的恶果,此刻虽然须发灰白,血肉干枯,满身衰亡死气,但仍有行动之力,甚至真元沸腾,声势惊人。 如此这般,一众先天,再加上之前人等,观众已是全数到齐了。 只等大幕拉开,主角上台! 他们也没有等待太久。 很快,便见一人稳步登台,面向台下众人,沸腾之怒意,滚荡之杀机,神色不变,平静说道:“劣者苏问,今日登台,同诸位说一说天命人意,顺逆行道之事。” ------------ 第二百七十五章:魔君 “天命人意?” “顺逆行道?” “此人……又在弄些什么玄虚?” “哼,管他弄些什么玄虚,如今这般阵势,他还能走脱不成?” “说书,显然是此人修法,同理于王道龙气,国家法度,都是聚众而成的人道之力。” “所以,此人每次登台,每次说书,都有指向,之前便是例子,给他三言两语挑起民意,身合法度,最终连大周皇祖都给斩了,此等修法,非同凡响啊!” “非同凡响又如何,皇室乾坤二老,道门洞庭真君,皆是四境三关,先天绝顶的人物。” “还有那李老太君,此番为家族计,也赌上了性命,拼上了底蕴,李门红尘修法破至极限,同样也是先天绝顶,且心怀死志,有玉石俱焚之意,更是极端!” “再加上余下一众先天,此人要说些什么,才能在这等阵势之下逃出生天?” “这也未必,此人胆敢留下,这般登台说书,必定有所依仗,不可小觑啊!” “是极,莫要忘了之前教训。” “此事我等都知,众位先天岂会不晓,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城外十万大军正在合围,宁州各府各县也有布置,便是那人故技重施,再成法度,也可挥动大军强杀。” “军武为人道之兵,十万大军,合势而行,皇者真龙,天子至尊也要陨落!” “……” 大戏开幕,但却无人喝彩,戏台之下,一众先天,沉默不语,冷眼旁观。 反是场外,各方看客议论纷纷,将场中局势剖析分明。 一众先天不语,是在等待时机,等待最后的大势合围。 毕竟,他们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听书的,此时坐下当个观众,完全是因为时机未到。 只要场外大势围成,彻底断去那法度根基,他们就会果断出手,犁庭扫穴。 如此,自是不会给苏问喝彩捧场。 苏问也不在意,从容坐下,醒木一拍,径自开说。 诗曰: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定场诗一首,台下无回声,众人冷眼,心思各异。 苏问不做理会,自入正题: “话说大宋仁宗天子在位,嘉右三年三月三日五更三点,驾坐紫辰殿,受百官朝贺。” “百官之中,宰相出列,上奏天子:“而今瘟疫盛行,民不聊生,伤损军民甚多,伏望陛下释罪宽恩,省刑薄税,以攘天灾,救济万民。” “又有一臣,出列补道:“此灾不同寻常,以臣愚意,要攘此灾,需宣龙虎天师星夜临朝,京师禁院修设三千六百罗天大醮,奏闻上帝,攘保苍生。” “嗯!?” 话至此处,众人眼神皆是一凝,齐齐将目光投向张洞庭。 怎一回事? 龙虎天师? 此人早已料到龙虎山会插手,所以在书中添了这么一出,针对这位龙虎天师张真君? 但这怎么针对,书中虚构之事,还能影响现世不成? 众人不解,心中忌惮。 张洞庭亦是蹙眉,眼望台上,再看台下,最终也未言语。 见此,旁人也不好议论,只能按捺心中诧异,继续观望形势发展。 众人反应,苏问视而不见,继续叙说。 “天子准奏,草诏一道,御笔亲书,钦点殿前太尉洪信为天使,前往道脉龙虎山,宣请龙虎天师张真君星夜临朝,祈攘瘟疫!” “洪太尉领旨而去,星夜兼程,终至龙虎山,龙虎山道众恭迎天使,但却不见当代龙虎天师张真君。” “一问方知,当代龙虎天师性好清高,倦于迎送,自在山顶结庐,修真养性,不住本宫,如今已派人去请,让洪太尉稍候。” “道众说罢,又恐天使不悦,便邀太尉游览上清宫,看看这道门洞天,仙家福地是何面貌。” “洪太尉也是向道之人,听此大喜,当即同众游览,看遍上清宫后,又意犹未尽游龙虎,九天殿、紫微殿、北极殿,太乙殿、三官殿、驱邪殿,走马观花!” “……” 场内,台下,诸君皱眉,沉声不语。 场外,暗中,众人错愕,满眼惊疑。 “这……” “此人果然与道门有关!” “这是冲龙虎山天师府来的?” “那位张真君对此不知是何看法。” “那人怎会说这个,莫不是准备由此入手,破此杀局?” “道门,龙虎山,天师府……” “嘶!那洞鸣庭华张真君不会是此人暗手吧?” “这……休要胡说八道,张真君怎会与那人勾连?” “就是,如若真有勾连,那他说这个岂不是自露马脚?” 众人议论纷纷,望向张洞庭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张洞庭双眉紧皱,但还是沉声不语。 见此,左右一众先天也只能按下心中疑问,暗自戒备,继续观望。 虽然理智上,他们并不认为张洞庭这位太上门徒,龙虎山主,会是敌方暗手,内间杀招,但历经姬鸣一事,他们已成惊弓之鸟,实在不敢妄言万无一失。 所以,还是防备一下为好。 对此,张洞庭心中无奈,更是惊疑。 此人究竟欲意何为? 无人知晓! 苏问也不给答桉,继续说道: “诸宫看遍后,众人行至后山,又见一所殿宇!” “那所殿宇低矮沉闷,不似其他殿宇一般堂皇大气,洪太尉凑上前去,只见朱红大门上,锁着一把肐膊大锁,上有十数道黄纸符箓做封皮,封皮上又是重重叠叠朱印,门上又有一面红漆金字牌额,上书三字——伏魔殿!”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问道:“这伏魔殿是何处?” “洪太尉惊疑询问,那领路的道士便答道:“此乃是老祖天师镇锁魔君之殿。” “老祖天师?” “镇锁魔君?” “洪太尉心中惊疑,问道:“哪位老祖,哪位魔君?” “道人答道:“自是我龙虎山开派天师,道陵老祖,至于那魔君,小道也不知是哪尊,只知老祖天师将那魔君镇压于此之后,历代天师成道之时,都须来此添上一道封皮,以免镇封有损,走了魔君。” “如此这般,传承至今,己有几十位天师的镇封,将那魔君死死锁在殿中。” ------------ 第二百七十六章:魔星 “伏魔殿?” “祖天师?” 虽然早已打定主意,无论苏问说些什么,都当是过眼云烟,不作理会,但听到此处,一众先天还是面有异色,不自主的将目光投向那位洞鸣庭华张真君。 据他们所知,龙虎山上,天师府中,确实有一座伏魔殿,殿中也确实镇锁着诸多妖魔鬼怪,其中当得“魔君”之称的大妖大魔不在少数,乃是龙虎山之禁地。 此人拿这伏魔殿做文章,是当真与龙虎山天师府有所关联,还是心血来潮要将这位张真君摆上台? 众人不得而知,只能暗中防备。 张洞庭则冷眼观望,不作言语。 暗流涌动。 苏问却不理会,继续说道: “听完道人言语,洪太尉心中惊怪,竟莫名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什么魔君,从未见过,不如试看一番?” “这般心血来潮之下,洪太尉便对那道人说道:“你且开门来,我看魔王甚么模样。” “道人哪里敢应,连连摇头:“太尉,祖老天师有命,此殿决不可开,一开那魔君便会走脱,届时,必定祸劫苍生,天下受难!” “洪太尉听此,竟是恼怒起来,厉声说道:“你等扇惑百姓良民,故意安排这等去处,假称锁镇魔君,以显耀你们道术,我读一鉴之书,何曾见锁魔之法,神鬼之道,处隔幽冥,我不信有魔王在内,快与我打开,我要看看那魔君是何模样!” “这……” 听到此处,不止台下一众先天大修皱眉,场外观望的众人也是诧异不已。 “这洪太尉……” “怎的这般蛮横无礼?” “明知是镇封,还要人打开?” “方才还说他是向道之人,就这般向道的吗?” “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龙虎山天师府何等地方,就算他是钦差天使也不能这般横行无忌吧?” “莫不是……” 众人议论纷纷,惊疑不定。 苏问不作理会,继续叙说: “洪太尉如此蛮横,强要开殿,道人无奈,三回五禀:“此殿开不得,魔君厉害,有伤于人。” “听此,洪太尉更是大怒,指着道众说道:“你等不开,回到朝廷,本太尉先奏你等阻当宣诏,违别圣旨,后奏你等私设此殿,假称锁镇魔王,扇惑百姓!” 苏问折扇一敲:“竟是以权势压人!” “这……” “此人患了失心疯不成?” “莫不是近了此处,沾染魔气,迷乱心神,故意要助那魔君逃出生天?” “龙虎天师呢,也不出来管管,就放任此人闹事,不怕走了殿中魔君?” 场外众人,议论纷纷,不觉之间竟以入戏。 便是台下,一众先天,此刻也双眉紧锁,皆在揣摩此书用意。 苏问不作理会,继续说道: “洪太尉以权势压人,一众道人也是无奈,只得唤几个火工道人来,将门上层层叠叠的符箓封皮揭下,再将那大锁锤开,同洪太尉一起,进入那伏魔殿中。” “伏魔殿中,怎样景象?” “但见:昏昏默默,查查冥冥,数百年不见阳光,亿万载难瞻月影,不分南北,无辨东西,黑烟霭霭扑人寒,冷气阴阴侵体颤,人迹不到之处,妖魔往来之乡,闪开双目有如盲,伸出两手不见掌,常如三十夜,却似五更时……” “果是魔穴,森然恐怖!”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然而洪太尉浑然无惧,命人点上数十火把。” “火把点起,光明照亮,众人定睛一看,殿中别无他物,只中央一座石碑,约高五六尺,下有石龟趺坐,碑碣之上都是龙章凤篆,天书符箓,人皆不识,又绕到那碑后,竟见四字凿写,乃是——遇洪而开!” “遇洪而开?” “这……” 众人惊疑,心虽有猜测,但却不敢胡乱言说。 好在,苏问没卖关子,当即便接下文。 “太尉见此,面上大喜,当下便向一众道人说道:“你等阻我,却不想祖老天师已注我姓在此,遇洪而开,分明是教我开看,还不速速将这石碑给我凿开?” “一众道人慌忙谏道:“太尉,不可掘动,走了魔君,天下大乱!” “太尉大怒,厉声喝道:“你等懂得什么,遇洪而开,此乃天数,你等胆敢逆天而行,快快唤人将此碑凿开,若否,本太尉回朝之后,定要参尔等一本。” “太尉如此,道众无奈,只得命一众火工,齐力掘那石龟,半日方才将石龟掘起,又掘下去,约有三四尺深,见一个万丈深浅地穴,正是那魔君镇锁之处!” “啪!” 醒木拍下,响若惊雷,众人心中皆是一跳,未及言语心季,便又听苏问说道。 “地穴方才掘开,便听一声响动!” “何等响动?” “恰似天摧地塌,岳撼山崩,钱塘江上,潮头浪拥出海门;泰华山头,巨灵神噼山峰碎,共工奋怒,去盔撞倒不周山,一风撼折千竿竹,十万军中半夜雷!” “这一声响动过后,便见一道黑气滚滚而起,自魔穴之中翻将出来,直直将大殿天顶冲开,没入苍穹之中,散作百十道金光,往四面八方飞去,转眼便无踪影了。” “洪太尉惊倒在地,目瞪口呆,罔知所措,许久,方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喃喃自语:“真有妖魔,真有妖魔?”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定道:“正是天命成局,劫气迷眼,惑太尉心神,纵魔君出世!” “何等魔君?” “且见那龙虎天师飘然而来,望着已然破封的伏魔殿,幽幽一叹,命人将洪太尉扶起,言道:“当真天数也!” “太尉听此,冷汗直流,连声向龙虎天师请教:天师,方才走的是何方妖魔?” “龙虎天师摇头,叹道:“非是妖魔,而是魔君,三十六座天罡,七十二座地煞,共一百单八位上界星宿,下界魔君,遇洪而开,应命而出,天数,天数也!” “说罢,也不管洪太尉如何,便飘然而去了。” “洪太尉见此,也只得离开龙虎山,回京复命,却不知大宋祸劫,已然埋根!” ------------ 第二百七十七章:玄女 “天命成局?” “劫气迷眼?” “上界星宿?” “下界魔君?” 场外众人,喃喃自语,似懂非懂。 台下,一众先天亦是皱眉,心中惊疑不定。 天局! 劫气! 对此,他们并不陌生,反而深有研究。 天地轮回,世界循环,乃是自然之理。 然而修者修行,夺天地之造化,取日月之精华,成自身之道基。 这是一条逆天之路,寻大道,觅不朽,求长生,望逍遥,有违天地之理。 因此,修行路上,劫难众多,有天劫之雷火风三灾,有地劫之困顿厄三难。 还有人劫之兵戈,国祸,江山倾覆,天下争龙,兴起大教门庭,气运之争。 天劫难过,地劫难消,人劫更难渡。 历代争龙,皆是苍生大劫。 莫说先天,纵是通玄,也难以独善其身,纵观古今,因为各种缘由,卷入祸劫之中,身死道消者不计其数,便是远避人世,深居山中,也有可能被牵扯波及。 这便是劫气所致,身在劫中,当事者迷,纵使飞蛾扑火,依旧一往无前。 可见这天局之恐怖,劫气之森然。 修者畏之如虎,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天意难测,天机难卜,纵是造化通玄之神人,也避不开命中之劫难。 劫不可避,唯有争渡! 大世之争,大争之世,便是如此由来。 只是此刻,这般人,这般说,又是怎样心思,欲意何为? 莫非要拿那天下争龙,苍生大劫做文章,再行民心人意,弑君斩龙之事? 众人心中隐隐不安,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强压心季,等待大势围成。 苏问对此,视而不见,只将醒木一拍: 千古幽扃一旦开,天罡地煞出泉台。 自来无事多生事,本为攘灾却惹灾。 社稷从今云扰扰,兵戈到处闹垓垓。 高求奸佞虽堪恨,洪信从今酿祸胎。 正是水浒开篇! 从未说过的水浒开篇! 水浒,乃是章回,由一个个故事章章回回串联而成,便是单摘出来单独讲说也无大碍。 此前,苏问的水浒就一直未说全篇开头,只将几个脍炙人口的章回故事摘出来单讲,如景阳冈,狮子楼,镇关西,垂杨柳等等。 这些故事虽然精彩,乃是文中经典,章中精华,但终究不是完整的水浒,体现不出水浒的核心理念。 这也是之前苏问不说的原因,毕竟他还没有准备摆开车马。 但现在不同了。 他要说水浒,完完整整又不同原本的水浒! 所以,才有这水浒开篇。 水浒开篇,魔星出世,接下来便是群英荟萃,梁山聚义。 只不过,现在这个局面,有那么多时间,让苏问一个个说完梁山一百零八将的故事吗? 显然没有! 苏问也没打算把所有人的故事详细说完。 事实上,他只准备说一个人的故事,那就是水浒的主角——宋江! 其他人,一笔带过就是了。 至于台下众人听不听得懂…… 苏问并不关心,他这场书本就不是给这些人说的,这些人也不是来听他说书的,听不听得懂,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 “王教头私走延安府,九纹龙大闹史家村。” “史大郎夜走华阴县,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花和尚倒拔垂杨柳,豹子头误入白虎堂。”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陆虞侯火烧草料场。” “赤发鬼醉卧灵官殿,晁天王认义东溪村。” “吴学究说三阮撞筹,公孙胜应七星聚义。” “如此这般,终至……”· 苏问醒木一拍,诗声定场。 “路通还道非侥幸,神授天书岂偶然。” “遇宿逢高先降谶,宋江元是大罗仙。” “话说宋江,辞请晁盖,离了梁山返家见父,行至还道村时,莫名遭一伙强人提刀追杀!” “宋江慌乱而逃,寻找躲避,不觉间竟来到一林中古庙之前。” “但见那殿宇倾斜,壁长青苔,供床上蜘蛛结网,香炉内蝼蚁营窠,狐狸常睡纸炉中,蝙蝠不离神帐里,料想经年无客过,也知尽日有云来!” “宋江入庙躲避,方才藏好,就见烟云缭绕而来,现出两名青衣女童。” “那两名女童走上前来,向宋江齐齐一礼,说道:“见过宋星主!” “宋江看她二人朱颜绿发,皓齿明眸,飘飘不染尘埃,耿耿天仙风韵,心中顿时凛然,问道:“两位仙童,自何而来?” “两名女童答道:“奉娘娘法旨,请宋星主赴宫。” “宋江眉头一皱:“仙童差矣,我自姓宋名江,小民百姓,不是什么星主。” “两名女童答道:“娘娘法旨,如何错得,星主随我二人走便是。” “说罢,便转身而去,宋江见此也无可奈何,只得举步相随,直直来到一宫殿前。” “怎样宫殿?” “但见金钉朱户,碧瓦凋檐,飞龙盘柱戏明珠,双凤帏屏鸣晓日,纷纷御柳间宫花,澹澹祥光笼瑞影,若非天上神仙府,定是人间帝主家。” “宋江进入宫中,只见金碧交辉,两边都是青衣女童,执笏捧圭,擎扇侍从,正中一张七宝九龙床上,坐着一位娘娘。” “宋江不觉看去,只见她头绾九龙飞凤髻,身穿金缕绛绡衣,蓝田玉带曳长裾,白玉圭章擎彩袖,正大仙容描不就,威严形像画难成,当是天上真仙人!” 苏问折扇一敲,望向台下:“这是何方神圣?” “……” “……” “……” 台下沉默,不见回应。 苏问也不在意,径自说道:“正是昔日人皇之师,应命至真之仙——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 “这……” 台下一众先天皱眉,场外各方看客亦是错愕。 苏问却不理会,继续说道: “但见那九天玄女,坐在七宝九龙床上,向步入殿中,跪倒在地的宋江说道:“宋星主不必多礼,昔日你我同殿为臣,具是天上神圣,大罗真仙,何须做拜?” “宋江听此,更是凛然,连声向玄女问道:“小人不知缘由,还请娘娘解惑。” “九天玄女一笑:“也罢,吾便与你,揭此天机!” “宋江,你非凡人,而是天上星宿,下界为人,乃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首——天魁星主!” “昔日,蟠桃盛会之时,你等天罡地煞众星,魔心未断,魔性未除,以至煞气冲天,惊扰蟠桃盛会,故而玉帝下旨,将你等打下界去,命龙虎天师张道陵封于伏魔殿中,以待天时!” “而今,天时已到,你等魔星破出伏魔殿,应命入世,转为凡人,当造一番大道功业,消去魔心魔性,如此,才能重归天界,重登紫府!” ------------ 第二百七十八章:玄机 “天魁星主?” “九天玄女?” “应命入世?” “重归天界?” “这……” 台下,众修眼神交汇,惊疑不定。 场外,众人面面相觑,更是不解。 此人说书,皆有指向,皆有图谋。 这是众人的共识。 所以,虽不是来听他说书的,但众人对书中内容依旧上心,暗中分析,以作防备。 可如今开篇已然说完,正文也讲了一段,却还是听不出什么端倪,更不知他欲意何为。 如此,也难怪众人心中惊疑,坐立不安。 未知,最是恐怖! 尤其是你无可奈何,只能任它发展的时候。 众人心思各异,坐立不安,苏问却是始终如一,继续叙说: “魔星?” “应命!” “天时?” “功业?” “听九天玄女道出天机,知晓自身来历的宋江又惊又喜,又疑又忧,连忙请教:“宋江愚钝,还请娘娘指点,这天时是何天何时,这功业又是何功何业?” “九天玄女一笑,言道:“天时便是今朝,功业你当自知,而今天下,已见乱象,满朝文武,具是奸邪,内忧外患,祸劫将起,你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众此时应命入世,理当如何,你不知晓?” “这……” “宋江眼神一凝,惊疑不定,拜向九天玄女:“宋江不知,还请娘娘指点!” “九天玄女摇头一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需你等自行领悟,吾有天书三卷,而今赐与星主,汝可凭此,替天行道,为主当全仗忠义,为臣当辅国安民!” “若否……” “九天玄女话锋一转,又道:“他日罪下酆都,吾亦不能救汝,切记,切记!” 又是一段,话语稍停。 众人虽仍是不知苏问欲意何为,但也在这书话之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满朝文武,具是奸邪?” “内忧外患,祸劫将起?” “替天行道,辅国安民?” “为主?” “为臣?” “这……” 众人眼神怪异,终是将目光从张洞庭身上转移,投向了姬乾姬坤二老,还有那位神剑帝妃。 这是大宋,还是大周? 既是大宋,也是大周! 说到此处,此人意图,终见端倪。 就是不知,何时图穷,何时匕见? 众人心中揣测,惊疑不定,姬乾姬坤面沉如水,强定心神。 不安不安,万分不安! 虽然心中如此不安,但二人还是不见动作。 受之与敌,自乱阵脚,不是明智之选。 处变不惊,依计而行,方是稳妥正道。 所以,二人不动,只待大势! 苏问也得意继续言说。 “九天玄女说罢,便令座下女仙取来三卷天书,赐与宋江。” “宋江接下天书,又听玄女出声言点道:“吾有四句天言,汝当谨记,终身佩受,勿忘于心,勿泄于世!” “宋江手捧天书,沉声言道:“娘娘请说,宋江谨记!” “九天玄女颔首,颁下法旨天言。” “正是: 遇宿重重喜,逢高不是凶。 北幽南至睦,两处见奇功!” 苏问折扇一敲,望向台下:“诸位可知,玄机何在?” “……” “……” “……” 沉默沉默,台下众人,皆尽沉默。 无人应答,理所当然。 凡是场外,隐有明悟。 紫嫣挠了挠头,向身边的梦梵音说道:“这个套路……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梦梵音望着戏台,澹澹说道:“法海,白蛇。” “对对对!” 紫嫣瞬间醒悟,连声说道:“没错,就是法海,这些仙佛大能,总是喜欢玩这套,不说清楚,就要人悟,最后搞出一堆破事来,还说是什么天意!” 梦梵音没有搭理她,只品味着方才那四句天言,似要参透内中玄机。 梦梵音如此,众人也是一般,都在咀嚼这四句玄机。 苏问却未要众人答桉,继续说道。 “玄机何在?” “暂且不说!” “九天玄女点完宋江,便做离别之语:”天凡有隔,言尽于此,但望星主能去邪归正,日后重归天界,再为上卿!” “说罢,宋江便见眼前景象,犹若烟云而去,不觉之间已回到了破庙之中。” “方才一切,好似南柯一梦,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恍然之间,手中一沉,宋江垂眼望去,发现竟是三卷天书,心中顿时凛然。” “方才之事,绝非梦幻,真有玄女点拨,天书赐法。” “宋江收起三卷天书,再回想方才玄女天言,欲参出内中玄机,但始终不明所以,最终只能作罢,拜别玄女神塑,转身离庙而去。” “如此这般……” 苏问折扇一敲,又跳一段:“宋江得玄女点拨,天书此法,应天罡地煞众星之命,终于水泊梁山大聚义,挖出天命石碣,排下星命座次,三十六座天罡,七十二座地煞,正合一百单八数!” “梁山聚义,魔星应命!” “然昔日玄女天言,去邪归正,重登天界之事,仍在宋江心中难忘。” “那天言玄机何在,如何去邪,如何归正?” “宋江不明所指,心中烦闷。” “恰逢秋日,重阳节至,宋江便叫人大摆延席,会众兄弟同赏菊花,开他一场菊花之会,欢度佳节。” “如此这般,重阳当日,水泊梁山聚义厅上遍插秋菊,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将排次而坐,筛锣击鼓,大吹大擂,笑语喧哗,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好不痛快!” “不觉之间,已是日暮,宋江饮得大醉,坐在头把交椅之上,看着下方众位兄弟,眼前一切,逐渐朦胧,竟是……” 苏问折扇一敲,惊声问道:“竟是如何?” “……” “……” “……” 台下死寂,众人无语。 若不是不合时宜,他们绝对会大骂出声。 关键时刻,这般一句,太他娘的吊人胃口了! 众人暗骂,苏问轻笑,继续说道: “宋江大醉,睡梦朦胧,不觉间又是惊醒,发现自己还在聚义厅中,众位兄弟仍是兴高采烈,推杯换盏。” “见此,宋江还不及言语,究竟聚义厅中,头把椅上,一人举杯站了起来。” “那人是谁,竟敢坐他的头把交椅?” “宋江一惊,凝目望去,却见……”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却见那人,竟是自己!” “这……” 听此,众人也是一怔,不明所以。 “竟是自己?” “自己怎么见自己?” “那聚义厅中有两个宋江?” “还是……” 众人不解,暗自猜测。 苏问也就绪说道: “这是怎一回事?” “宋江大惊,欲上前去,却见自己宛若孤魂野鬼,众人视之不见,触而不觉。” “反是厅上另外一个自己,起身举杯引走众人目光,大笑说道:“众位兄弟,今日甚幸,做下一篇满江红,还请众兄弟鉴赏。” “说罢,便取来纸笔,做下一篇词曲,又交予乐和,当众人之面唱将出来。” “怎一曲,怎一词?” “诸位且听:满江红!” 苏问折扇一敲,词曲唱来: 喜遇重阳,更佳酿今朝新熟。 见碧水丹山,黄芦苦竹。 头上尽教添白发,鬓边不可无黄菊。 愿樽前长叙弟兄情,如金玉。 统豺虎,御边幅。 号令明,军威肃。 中心愿平虏,保民安国。 日月常悬忠烈胆,风尘障却奸邪目。 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 ------------ 第二百七十九章:招安 “……” “……” “……” 一词唱罢,台下皆寂。 众人不言,只是皱眉。 尤其是姬乾姬坤二老。 他们总感觉这里边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究竟什么不对。 或者说,这里边处处都是问题,但他们却抓不住最关键的那一个。 那就是苏问的图谋。 他说这些东西,究竟欲意何为? 无人知晓。 苏问也不揭秘,继续说道: “一词唱罢,再看众人,神色各异。” “那天伤星武松当场叫道:“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寒了兄弟们的心!” “那天杀星李逵更是大怒而起:“招安,招安!招甚鸟安!” “说罢,便一脚踢起,将身前酒桌踢了个粉碎。” “宋江见此,还未反应,便见另一个自己大怒而起:“你这黑厮,怎敢如此无礼,左右与我推去,斩讫报来!” “眼见宋江动怒,一众兄弟赶忙起身求情,那天孤星鲁智深也道:“当今满朝文武,俱是奸邪国贼,提刀尚且杀之不尽,怎能受那招安,成其走狗鹰犬?” “这……” 听到此处,众人神情,更是怪异了起来,不知苏问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只有姜凰隐隐明悟,面色一白,手中捏紧,但还是坐在那里,什么也没说。 苏问也不管众人反应,继续说道: “听鲁智深如此说,那宋江掩面一叹,先向武松说道:“我主招安,是要改邪归正,为国家臣子,也为众兄弟谋个将来,如何寒了兄弟们的心?” “说罢,又转向鲁智深:“当今天子至圣至明,只是被高求等奸臣蒙蔽,暂时昏昧,将来云开见日,知我等替天行道,不扰良民,赦罪招安,同心报国,竭力施功,有何不美?” “听此,武松与鲁智深还欲再说,却见那宋江一摆手,断然道:“我意已决,休要再说,自今日起,这聚义厅便改忠义堂,以表我等心意,只反那贪官污吏,不反朝廷天子,圣上知晓,必然明心,招我等忠君报国之士!” “正是……” 苏问折扇一敲,以诗定道: 虎噬狼吞兴已阑,偶摅心愿欲招安。 武松不解公明意,直要纵横振羽翰。 “如此这般,宋江便看着那个自己,一声令下将聚义厅改为忠义堂,再与那天机星吴用几番筹谋,终是得见当今天子,大宋徽宗,一吐丹心之志。” “招安之事,就此促成,大宋天子命殿前太尉宿元景为天使,驾临梁山招安水泊众人,再加上此前大破官军,三败高求,终是应了九天玄女那一句天言偈语。” “遇宿重重喜,逢高不是凶。” “此言一语成谶,指明他等众魔星之天命,便是应受招安,匡君辅国。” “这般,便是改邪归正,重回天界之法?” “梁山落草,便是为主,当全仗忠义?” “领受招安,便是为臣,当辅国安民?” “宋江看着自己,领着一众兄弟谋划招安,再想昔日九天玄女之言,心中疑问终解开几分,乃至恍然大悟:我等天命,我等功业,尽在这招安之上啊!” “但……” 苏问折扇一敲,话语转到:“招安当日,忠义堂中。” “殿前太尉宿元景等一众天使持圣旨而来,水泊梁山之主宋江领天罡地煞众将相迎。” “随后,宿太尉当众宣读圣旨,宋江一众拜倒在地,山呼万岁!” “如此,招安之事,便就成了。” “但……” “宋江站在忠义堂中,看着自己与众兄弟,俯首拜倒在那圣旨之下,屁股高高的撅起,脑袋深深的埋低,放眼望去,满堂之中,只见一个个高高撅起的屁股,不见有一颗昂起的头颅,心中不知为何,陡得一空,憋闷起来。” “如此这般,心中不由得一问,这便是我等之天命,我等之功业吗?” “替天行道?” “天在何处,道又在何处?” “这……” 场外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反是场中。 “哼!” 一声冷喝,台下响起。 循声望去,竟是那位神剑帝妃。 冷哼一声,打破沉默,虽然未做后续言语,但其态度已然表明。 不屑,不屑,尽是不屑! “反贼逆党,装神弄鬼!” “不就是想以那奇异修法,为自己凝就一名一力支撑,抗我大周大势吗?” “便是让你等得逞又如何,你那修法再奇,再异,敌得过在场一众先天大修,敌得过元凤神舟,镇国重器,敌得过十万大军,家国大势,合围镇杀?” “若是有此能为,此前岂会籍籍无名,今朝方才震动天下?” “所以,只是装神弄鬼,垂死挣扎而已!” 神剑帝妃不作言语,但那一声不屑冷哼,却表明了心中猜想。 她之猜想,也是众人猜想。 姬乾姬坤,神色漠然,稳如泰山。 张洞庭笑而不语,一派悠然。 李青兰李千秋冷眼旁观,蓄势待发。 大势既成,杀机将动。 苏问却不在意,继续说道: “宋江恍然之间,眼前景象再变,已非梁山泊,聚义厅,而是来到战场。”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战场之中,宋江再次见到那个自己,领着梁山一众兄弟奋力拼杀,南征北战!” “先平外夷,征辽国!” “再平内寇,伐三贼!” “终是应了九天玄女的后两句天言,北幽南至睦,两处见奇功。” “立下一番功业,保得大宋江山。” “如此,便应了天命,能改邪归正,重登天界了?” “宋江不知,他只看到,自己与一众兄弟招安之后,为王所驱,南征北战,讨伐四方,最终梁山众将,死伤惨重,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百零八人,只有三十三员得存,途中还有数员分道扬镳,最终还朝受封者,仅二十七人!” “他们这二十七人还朝之后,天子果真大加赏赐,然而……” “奸臣犹在,仍居高位,阴谋毒害之下,这二十七人下场也大多悲惨。” “就连他自己,也被赐毒酒,带着李逵,死于他宋公明府中。” “最终,眼前景象再变,又是回到那忠义堂中,但已不见满堂兄弟,只有把把交椅散落在地,蛛网结结,尘灰遍布,一片破败惨然,那面悬于厅中替的天行道旗也全数蒙尘,残破不堪。” “此情此景,只看得宋江心中一痛,连连后退!” “结果却见,周遭朦胧虚幻,眼前景象再变,又是回到方才菊花会,聚义厅中,众兄弟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还有人近上前来,递上纸笔,笑道:“哥哥,你怎醉了,方才不还说要乘兴做词吗?” ------------ 第二百八十章:再会 “宋江定睛一看,近前之人,正是天机星吴用。” “如此,再看聚义厅当中的一众兄弟,宋江心中方才醒悟。” “方才一切,竟是南柯一梦,是假非真,但也真假难分!” “一梦一梦,南柯一梦!”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虽是一场梦幻,但梦中景象却分外清晰,历历在目,宋江坐在头把交椅之上,望着聚义厅中不明所以的一众兄弟,又是失了神!” “……” “……” “……” 台下沉默,无人言语,只有冷眼杀机。 反是场外,众人入戏,不由议论纷纷。 “这……” “怎又一梦?” “还梦得这般奇异?” “其中定有古怪!” “那是自然,魔星应命,乃是天意,如此才有那九天玄女,梦授天书三卷与宋江。” “这是天庭布局,于理来说不该再有波澜,如今那宋江却入一梦,莫不是有那位大能出手,暗中算计,推波助澜,欲坏天庭之局,玄女之谋,逆反魔星之命?” “这……” 众人入戏,议论纷纷,竟推出一个阴谋来。 苏问不作理会,只看台下:“如此一梦后,还要招安否?” “招安招安,招甚鸟安! !” 话音方落,便见台下,一名黑状汉子怒然而起,一脚将面前桌子踢个粉碎。 “……” “???” “! ! ” 陡然之变,众人眼神一凝,向那黑汉看去,终是惊觉了什么,又将目光转向其余人等,暗中一点。 暗中一点,数下人头,连那名黑汉在内,场中正坐一百零七人! 一百零七人! 这…… 众人眼童一缩,齐齐将目光投向台上。 一百零八! 一百零八! ! 图穷匕见了吗? “莫急!” 众人心惊之间,又闻台上一语。 “书还未完呢。” 苏问折扇一敲,静场压声。 那黑汉左右之人亦是说道:“铁牛,不得放肆,快快坐下!” 听此,那黑汉才收敛火气,都囔着重新坐了下来。 “是否还要招安?” 苏问也继续说道:“宋江失神,也是不知。” “如此模样,看得众人疑惑,吴用拿着纸笔近上前来,低声唤道:“哥哥?” “宋江回过神来,看着吴用,再看他手纸笔,方才梦中景象再度浮于眼前。” “那一片满江红,当真是他酒后乘兴而做?” “自然不是!” “那是早早就做好的谋划!” “谋划什么?” “自是招安!” “那九天玄女的四句天言,他与吴用多少都悟出了一些,所以早早就交好了那殿前太尉宿元景,几次大破官军后又将那高求释回,正是为招安之事排布。” “今日开这菊花会,也是想要以此为机会,向众人表明自己欲受招安之心。” “如此,方才有这一篇满江红!”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这都是宋江与吴用早早谋划,早早备好的。” “所以,此刻宋江这般模样,看得吴用甚是不解,不得不出声提醒:“哥哥,纸笔在此!” “宋江看着递到面前的纸笔,再迎上吴用提醒的眼神,僵坐许久,才有动作。” “他接过纸笔,纵笔挥毫,顷刻便书成一篇,交给吴用,大声说道:“念来与诸位兄弟同赏!” 《仙木奇缘》 “这……” “吴用拿着那纸,满脸错愕,但一看宋江神情,终还是点头答应,当堂向众人念出纸上诗词。” “怎的一片诗词?” “诸位且听:不第后赋菊!”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吟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诗篇吟罢,苏问一笑,望向台下众人:“诸位兄弟,此诗应景否?” “哈!” 台下一百零七人齐笑抚掌:“正应景时!” “……” “……” “……” 望着台上台下,应合双方,一众先天双眉紧皱,沉声不语,场外之众亦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什么情况? 无人知晓! 无人解答。 “不错!” 苏问一笑,继续说道:“宋江此诗,正应景时!” “但此诗却非宋江之作,而是前唐大寇,义军乱贼之首黄巢所做。” “一篇满江红,忠心望招安!” “一篇菊花赋,不臣欲篡逆!” “宋江之心,已然变了!” “为何而变?” “只是为那梦幻之中,自己等人悲惨结局吗?” 苏问又出一问。 “这……” 场外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轻易猜测。 虽然这与他们关系不大,甚至可以说毫无影响,但还是不敢轻易猜测。 他们入戏太深了。 “是与不是,暂且不说!” 苏问也不给答桉,继续说道。 “满江红改做菊花赋,聚义厅却不变忠义堂,宋江也不再提招安之事,此前谋划一概弃之。” “如此这般,朝廷再度发兵,命太尉高求四讨梁山泊!” “但那高求哪里是梁山对手,再度兵败,又被活捉,擒上梁山!” “高求被擒上梁山之后,还欲借上次招安之辞脱身。” “结果宋江根本不做理会,直接将他打入牢中,言道明日斩之,以慰人心!”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宋江欲斩高求!” “如此,九天玄女的天言偈语,天罡地煞的魔星之命,改正之业,如何应之?”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答。 “自有分说!” 苏问折扇一敲,继续说道:“擒下高求当夜,宋江安寝之时。” “宋江方才睡下,便入梦中,又是来到了那一座仙宫神殿之前,又是两列青衣女仙相迎。” “宋星主,娘娘招你!” “宋江听此,丝毫不惊,迈步踏入那仙宫之中,再见那九天玄女娘娘。” “仙宫之中,九天玄女高座于七宝九龙床上,望着步入殿中的宋江,开口便道:“宋江,你可知罪?” “宋江神色不变,从容回道:“宋江何罪之有?” “九天玄女冷眼,寒声说道:“吾赐你那四句天言,你明知何意,却反逆行事,莫不是要获罪于天,堕下酆都?”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此番梦中再会,竟是问罪而来!” ------------ 状态不佳,请假一天 睡一觉,起来再写,今晚十二点前两更,十二点后再两更。 ------------ 第二百八十一章:不平 “九天玄女!” “问罪而来!” “这……” “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事关天庭大计。” “究竟是谁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宋江等人若不顺命而行,那天庭与九天玄女会作何反应?” 台下一众先天不说,场外众人已大半入戏,此刻都眼巴巴的望着苏问,等候下文。 苏问也没卖关子,很快便接着说道:“玄女问罪而来,宋江如何回应?” “宋江点头:“娘娘天言之意,宋江确已知悉!” “九天玄女冷眼:“既知天意,为何逆为?” “宋江摇头,不做答辩,只是问道:“宋江有一事请教,娘娘能否解惑?” “嗯!?” “九天玄女眼神一凝,惊疑不定,还未言语,便见宋江出声,汹汹问道: “何为天?” “何为道?” “当日娘娘授我天书三卷,要我领众兄弟替天行道。” “但……” “何为天,何为道?” 苏问话音如雷,直叫众人凛然。 “这……” 众人心神凛然,不知如何回应。 苏问折扇一敲,继续说道:“九天玄女如何回应?” “只见九天玄女沉声说道:“天为天意,道乃正道,尔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众星,魔心未除,魔性未消,因而获罪下界,托生为人,理当匡君辅国,斩奸除恶。” “这便是替天行道之意!” “而今,你等不应招安,仍做那梁山水洼草贼,岂不是逆天而行,背道而为?” “若不回头,拨乱反正,你等众星必将获罪于天,堕入酆都,万劫不复!” “九天玄女语似雷霆,天人共怒。” “然而……” “宋江神色不变,反声质问:“天意要我等匡君辅国?” “九天玄女冷眼:“不错!” “宋江冷声再问:“正道乃是斩奸除恶?” “嗯!” “玄女眼神一凝:“正是!” “宋江摇头:“既要匡君辅国,如何斩奸除恶?” “嗯! !???” 此话一出,城内场外,皆尽凝神眼重。 苏问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 “既要匡君辅国?” “如何斩奸除恶?” “宋江何出此言?” “但见他直面玄女尊驾,高声说道:“宋江此前,曾有一梦,梦中我等尽受招安,为那大宋天子南征北战,舍生忘死,平外夷,定内寇,保住了他赵家江山,也应了娘娘天命之言,然而我等为此十损其八,存者亦遭奸臣毒害而亡!” “我等已匡君辅国,但却斩不得奸邪,反为奸邪所害!” “为何?” “为何!” 苏问折扇一敲,冷然说道:“因为那真正的奸贼恶贼,国贼民贼,不是那高求杨戬,也不是那蔡京童贯,而是那当朝天子,大宋徽宗,此贼,方是真正奸邪!” “……” “! ! ” “! ! ” 虽然之前就看出了端倪,做好了准备,但听苏问这么一说,场外众人仍是惊声无语。 反观台下,姬乾姬坤等一众先天的反应就从容许多,虽然面色冷然,但却不为所动,反而更加沉稳。 为何沉稳? 因为不安已消! 未知,最是恐怖。 方才众人心感不安,是因为不知苏问此番,究竟欲意何为,有何依仗,所以心中忌惮,忧虑非常。 直至此刻,苏问图穷匕见,暴露自身谋划。 未知揭开,迷雾散去,心中忌惮自然化消。 这便是你之图谋? 这便是你之算计? “我还当是什么呢?” “装神弄鬼,垂死挣扎!” “便是让你谋得这大义之名又如何?” “王道,聚众而成,也受众之限。” “说来说去,便是一个众字!” “天下之众,民占几分?” “牧之牛羊尔!” “而今,朝廷官府,大军势围,还有皇家世家,各宗各门,众中占之几分?” “如此,有大义之名又如何,各方镇压,民势难成,不过一逆贼乱党尔!” “皇者真龙,江山社稷,若是如此轻易便能倾覆,那这天下早就遍地烽烟了。” 一众先天,心中暗语,乃至不屑冷笑,已无方才之忌惮。 苏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却不理会,继续说道。 “天子?” “至尊?” “独夫民贼尔!” “若无他这位天子默许放纵,荣宠撑持,焉有那高求杨戬等奸,蔡京童贯等贼!” “还有人言他至圣至明,只是受那奸臣蒙蔽,方才一时昏昧,当真可笑!” 《最初进化》 “他方是真正之奸,真正之恶,居之大位,误国害民,握之大权,助邪压正。” “如此,我等受其招安,为其走狗,也是替天行道?” “什么天?” “什么道?”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如此这般,宋江质问,直逼九天玄女!” “玄女冷眼,怒声说道:“放肆,大宋人主,受命于天,乃是天子,岂会成贼,奸臣当道,结党成群,天子亦是无力,因而才要尔等入世应命,匡君辅国!” “玄女如此辩驳。” “宋江却是不受:“奸臣当道,是天子无力,害我忠良,亦是天子无力?” “是无力还是无能?” “是无能还是无胆?” “是无胆还是无心?” “只为一己之私,一家之利,也配称人主?” “宋江! !” 苏问沉声,众人心惊,还未来得及言语,便又听苏问说道: “玄女雷霆震怒,厉声喝道:“你乃上界星宿,天罡魁首,岂能为下界凡胎,一世之命,而弃原身万年修行,上界天官功果,此世纵是身死,也是应命而归,天罡地煞,功德圆满,重登天界,重为天官,为何你偏要逆天背道而行?” “玄女心惊震怒,已然失态,不再遮掩,直言天机。” “宋江面不改色,冷声回道:“娘娘所言不差,我等众人,皆是魔星,罪而下界,纵然身死,也无大碍,反而能成就一番功果,重归天界为官,但……”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宋江心中,一意不平!” “为何不平?” “何为天?” “何为道?” “人间天子,若是无道,尚有人能揭竿而起,令其江山改旧!” “天上至尊,若是失格,谁人能够以身伐天,令其日月换新?” ------------ 第二百八十二章:天道 “???????” “! ! ! !” 场内场外,皆是骇然,惊声难语! 方才安定之心,又是惊乱起来,不知所措,莫名惶然。 他要干什么? 他究竟要干什么? 这剑指向人间天子还不够? 还要去找天上至尊的麻烦? 他是不是疯了? 场外众人,满面骇然,不敢作声。 台下众修,亦是皱眉,惊疑不定。 此人,究竟欲意何为,究竟有何依仗,竟然这般大胆,这般……疯狂? 无人知晓! 苏问更是不答,自顾说道。 “不平,不平,为何不平?” “只因天意不公,世道不正!” “天子无道,也要为其鹰犬?” “天帝失格,也要做其走狗?” “什么人间忠良,什么天上星宿,具是虎之伥鬼,纣之虐臣!” “我宋江与众兄弟来此一世,为的就是为人鹰犬,为人走狗?” “如此,也叫替天行道,也叫改邪归正?” 苏问沉声一喝,站起身来:“如此天道,不行也罢!” “好! ! ” 话音方落,喝声如雷,正是台下众将山呼! “招他个鸟安!” “管他个狗屁天子,狗屁至尊!” “杀上天去,夺他鸟位,也叫他滚下人间,遭一遭轮回之苦!” “皇帝轮流做,今朝到我家,这大位他们坐得,我等兄弟如何坐不得?” “杀杀杀! !” 众将山呼,煞气冲天,直叫一众先天色变,场外看客失声。 “这……” “他们……” “逆贼,逆贼!”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妖魔,妖魔,当真妖魔!” “难怪说是魔星,果真魔心未除,魔性未消!” “那九天玄女怎么想的,竟指望这一群妖魔匡君辅国?” “魔星魔星,到此世来,只会起苍生祸劫,怎会平天下动乱?” “他们……该不会真是什么魔星下界吧?” “什么魔星,装神弄鬼罢了!” “那九天玄女就没有什么手段,治一治这群逆乱妖魔?” “再叫龙虎天师下界,将他们打回伏魔殿……直接打下酆都地狱吧!” 众人议论纷纷,惊声不断,有人在戏中,有人在戏外。 苏问却不理会,继续说道:“听闻宋江之言,纵是九天玄女,心中也骇然不已,惊怒非常。” “宋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尔等天罡地煞众星,本就魔心未除,魔性未消,所以玉帝才将尔等打下天界,令龙虎天师封于伏魔殿中,本以为能化消尔等魔心,再托生转世造就一番功业,功德圆满,重归天界!” “怎想,尔等魔性,根深至此,消之不散,除之不去!”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尔等若不回头,执意要做那水洼逆贼,梁山强寇,必将天人共怒,届时,自有雷部三十六将下界,将尔等一众妖魔打入酆都,永受苦痛,万劫不复,你可知晓?” “这……” “雷部三十六将?” “果然留有后手!” “哼,装神弄鬼,还要干什么?” “大势将成了,再不出依仗,如何绝境逆转?” “他有何依仗,能抵得过这一众先天,还有元凤神舟这等镇国重器?” 看着台上继续叙说的苏问,众人态度各不相同,有人沉在戏里,有人已出戏外。 台下,姬乾姬坤,神剑帝妃,还有那位洞鸣庭华真君,以及心怀死志,欲要玉石俱焚的李青兰,都已蓄势待发。 大势,大势,即将围成! 这场书,说不了多久了! 所幸,也到了结尾之时。 “九天玄女,语声如雷,是恐是吓,是归是劝!” “宋江却不为所动,坦然回道:“真有那日,也是天命,宋江无悔!” “说罢,宋江转身而去,独留九天玄女,坐于七宝九龙床上,眼看这梦境坍塌崩毁。” “如此这般……”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一夜一梦,结束过去。” “翌日,宋江醒来,召集众人,于聚义厅前观礼,看那高求受法,明正典刑!” “聚义厅前,众人齐聚,宋江位于当中,令旗在手,高求跪于堂下,引颈待戮。” “就在此时……” “啪!” 醒木一拍,惊声如雷。 “晴天霹雳,殃云骤降!” “大暗黑天,狂风怒号!” “正是天地动怒,震慑妖魔之象!” “殃云之中,电闪雷鸣,宋江与众兄弟抬头望去,隐约可见一众雷霆神将立于云中,杀机凛然,威怒而视!” “正是那雷部三十六将!” 苏问折扇一敲,望向台下:“雷将当空,天人共怒,这一斩若下,我等便在无回头之路,如此,斩是不斩,杀之不杀?” “杀! !” 话音方落,便见台下,一名黑汉怒然而起,怪眼圆蹬,大叫说道:“什么雷将,怕他个鸟,哥哥,粉身碎骨,天庭地狱,铁牛都与你同去,杀他个天翻地覆!” 其余众人,亦是起身,齐齐半跪在地:“誓随哥哥,天上地下,九死不悔! !” “好!” 苏问起身,望着众人:“今日,便是我等应命之时!” “人间天子无道,我等可取而代之!” “天上至尊失格,我等可逆而伐之!” “何为天?” “何为道?” “公者为天,正者为道!” “我等来此一世,应此一命,替天行道,九死不悔! !” 话语之间,苏问反手抽出一旗,轰然伫入脚下大地。 那旗赤红如血,上书四字,替天行道,金辉璀璨。 正是…… “替天行道,九死不悔! !” 众人齐声,山呼而应。 也是同时,苍穹之中,风云骤变。 大暗黑天,雷霆惊走,现出一百零八星辰,血光浸透,煞气森森! “这……! !” 望着天穹之中显现的血色星辰,众人眼童一缩,满眼骇然。 “怎有可能!” 乾坤二老与神剑帝妃更是惊怒起身,望着苍穹之中的血色星辰,再将目光投向苏问与台下一众人等,不由失声:“你们……! !” “让诸位久等了!” 苏问反手拔起替天行道旗,迈步来到戏台前沿之处,向台下惊怒交加的众人说道:“来,今日,一应天命,一定生死!” ------------ 第二百八十三章:天命 天命! 这便是姬乾姬坤与李青兰一种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苏问之意图。 他留下来,不为别的,就为完成宋江的天命灵启——魔星应命。 天命灵启:招安(宋江)——完成。 灵启内容:遵循天命,应受招安。 获得奖励:五十万点灵韵,替天行道大旗(替换顺天行道大旗),天罡地煞道书(替换无字天书) 开启后续天命灵启——魔星应命! 天命灵启:魔星应命——完成! 灵启内容:魔星应命,替天行道! 灵启奖励:一百万点灵韵,天命专属书境·聚义厅(水泊梁山),天罡地煞·魔星觉醒,藏书《水浒传》新增特性——改命,衍生藏书——《荡寇志》。 …… 招安,应命,一前一后,两道天命灵启接连完成。 奖励异常丰厚,单是灵韵就有一百五十万点,不枉苏问花了几十万点投资,将余下的天罡地煞星将全数召出。 灵韵不过次要,最关键的奖励,还是…… 天罡地煞,魔星觉醒!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所有星将皆可开启天命特技——魔星觉醒! 天命特技:魔星觉醒(消耗天命之力,重现魔星之能,具体效果由天命之力的数量多少决定) 天命之力:一百零八点(逆天改命,替天行道,可积累天命之力,天命之力可开启魔星觉醒,也可强化天罡地煞星将,提升水泊梁山与附属书境效果,或者复生天罡地煞星将) …… 天罡地煞,魔星当空。 猩红血光,分外不详。 望着苍穹之中猩红如血的一百零八魔星,再看台上替天行道旗在手的苏问与台下众人,姬乾姬坤等一众先天终是接受了事实。 “魔星,魔星,天上魔星?” “有趣,有趣,当真有趣!” 姬乾姬坤并肩上前,直面苏问与梁山众将。 “便是尔等真为天上魔星又如何,我大周天命,人间至尊,今日,便镇杀尔等一众妖魔,扫平逆乱!” 话语之间,二人齐步迈出,竟是缩地成寸,转眼踏上高台,立于苏问左右。 “哼!” 那神剑帝妃亦是冷哼一声,按住腰间鞘内神剑,仇心凛凛,杀机冽冽。 “逆贼!” 一直未曾坐下的李青兰更是大步上前,手中龙头拐杖携万钧之力轰然伫地,周身影影绰绰,时聚时散的红尘情魄彻底融入体内,突破极限,绝命巅峰。 “今日,老身与你,不死不休! ” 李千秋不作言语,儒剑在手,浩气冲霄,左右学海大儒相随,余下各宗先天亦是动作。 “杀! !” 更有冲天杀声,凛凛军势汹涌而来,十万精兵涌入城中,煞气成虎,择人而噬! “唳!” 苍穹之中,凤鸣再起,形似凤鸟神禽的神舟宝船展开羽翼,凤火焚天,凰焰彻地,镇国重器,通玄神威如海如岳。 “哎!” 那位洞鸣庭华张真君亦是一叹,拂袍起身,龙吟虎啸。 大势大势,大势已成! 魔星应命,那又如何? 此世,星命在身者虽不常见,但也算不上天下绝迹,世上少有。 之前李门谋划的陈泉,不就是一个文星入命之人吗? 星命在身,虽有不凡,但也只是不凡而已,并非真正的天上星宿,大罗仙神。 天人有隔,仙凡有别,纵是天上星宿下界,落到人间也是人身,并无原身大罗之能。 如此,星命之人,被斩被杀,也是常有之事。 历代王朝更替,人道争龙,星命在身的蛟蟒反王,名臣良将死得少吗? 算得什么! 所以,对苏问魔星应命之变,姬乾姬坤等人心中虽惊,但却无畏惧退让之意。 大周国势,衰而未亡,仍是天下共主,人道至尊,镇压一众所谓魔星,不敢说轻而易举,但也没有多少悬念。 除非…… “殿下!” 大势围成,大战将开,卓君卿护到姜凰身边,沉声提醒:“此地不宜久留!” “……” 姜凰沉默,面色苍白,只有唇间鲜红,已是咬出血来。 “殿下!” “……” 卓君卿再唤,姜凰起身,望着戏台之上的苏问与左右杀机凛然的姬乾姬坤,一咬牙关,转身而去。 “走! !” “……” 二人转身而去,退出场外。 这便是一个信号,将战火轰然点燃。 “弑君逆贼,还不授首!” 最先出手之人,赫是那位神剑帝妃。 只见她厉喝一声,仇心动杀机,神剑出锋芒,凌厉斩破虚空,直向苏问取去。 却见…… “吼!” 麒麟咆孝,惊天动地,一人凛然起身,九尺身躯,威若天神,更见天罡星力应命而燃,化作星君战甲加身。 “天罡卢俊义,请了!” 盘龙金锋,枪出如龙,麒麟怒踏神剑锋,生生破碎这位神剑帝妃攻势。 “嗯!?” “怎会!” 见此一幕,众人眼童皆是一缩。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们既要对苏问下手,那此前肯定做好了调查,做好了准备? 所以,他们很清楚卢俊义这个苏问手下头号大将的实力,后天绝顶,几近先天。 如此而已! 怎么挡得住神剑帝妃? 她可是四境二关的先天大修! 莫说一个几近先天的武修,就是已然成道的先天武修,能敌得过她的也没有多少。 为何? 为何! “星宿之力!” “果有依仗!” 姬乾姬坤眼神一凝,心惊但却不惧,反而冷笑出声:“但也不过如此而已!” 话语之间,二人联手,齐齐攻向苏问。 “老贼,安敢犯我哥哥!” 台下梁山众将见此,亦是挺身而起,出手驰援。 其中李逵最是显眼,狂啸一声,魔星觉醒,天杀之力不化甲胃,只注于旋风双斧之中,溢出缕缕猩红杀气。 “逆贼,放肆!” 李千秋等一众先天亦是杀来,姬鸣手下那三位先天速度最快,直接撞上了李逵与一众星将。 “轰!” 公孙胜手中法剑一动,七星招引天地雷霆,于雷霆之中化现星命,正是天闲星君入云龙。 “道友!” 却见那太上门徒,龙虎山主,洞鸣庭华张真君飘然而至,澹笑说道:“指教了!” …… 兵对兵,将对将,战端终开! ------------ 第二百八十四章:依仗 魔星觉醒,能让天罡地煞星将恢复部分魔星之能,具体效果由天命之力决定。 如今苏问一众拥有的天命之力并不多,也就是方才应命获得的一百零八点,如此觉醒的星将自然比不得完整的天罡地煞。 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对于下界修者,上界星宿的力量不用多说,哪怕只是部分也不可小觑。 因此,魔星觉醒的天罡卢俊义,直接挡住了四境二关的先天大修,神剑帝妃。 公孙胜也凭借天闲星力,与那位四境三关,先天绝顶的洞鸣庭华张真君斗起了法,余下斗战为主的天罡地煞星将,则联手与李千秋等先天战作一团。 武功之首,道法之尊,战力最强的卢俊义与公孙胜,分别挡下对方一位高端与绝顶战力。 其他星将虽不及天罡天闲,但联起手来也不可小觑。 关胜,林冲,秦明,董平,呼延灼马军五虎,星力觉醒,挡住了三名先天,武松,李逵,鲁智深也杀气腾腾的与几名先天都在一起,再加上花荣,三阮,徐宁杨志等将…… 最后战力对比,苏问一方,反占优势! 但这优势并未维持太久,随着外围大军杀入城中,又有数名先天之境的兵家大修来援,还带着众多后天绝顶的副将,缠住余下的梁山众将,分担战局压力。 如此这般,双方胶着白热,一时难见高低。 所以,关键还得看台上,最强最重的魁首之战。 “喝!” 姬乾沉喝一声,掌推而出,清光凝云巍如山,犹似苍穹倾天顶。 姬坤相随而动,同样一掌,混气缕缕渺如烟,恍若大地开沉渊。 正是大周皇室秘藏,天乾地坤,无极无限。 乾者为天,天者无极! 坤者为地,地者无限! 一门双法,双法一门,可一身兼并,也可两人同修。 此法玄妙至极,一身兼并,太难太难,纵是大周皇室坐拥江山,也培养不出这等人物,只能退求其次,两人同修,最终,才成就了大名鼎鼎,威震天下的乾坤二老。 凭此修法,二人不仅踏入四境三关,先天绝顶之境界,联起手来更能使乾坤并济,天地相合,犹若一方天地大磨,有无极无限之力,便是对上通玄神人,也能与之一战。 苏问有通玄之能吗? 二人不知。 但有姬鸣前车之鉴,二人也不敢大意,决定先做试探。 不错,这般攻势,只是试探。 两人只用了三分真力,余下七分皆在防备。 防备什么? 自是苏问的后手! 虽然苏问已揭开一张底牌,天罡地煞,魔星觉醒,但料敌从宽,方才稳妥。 两人左右,合掌攻来,犹若天崩地裂,大磨转开,势要当中的苏问碾压粉碎。 结果却见…… 苏问右手一抖,赤旗裹枪,再返身如龙点出,直向那合天倾之势,磅礴镇来的姬乾迎去。 “铿!” 铿锵一声,枪掌相撞,殷红锋芒长驱直入,贯穿层层清光祥云,刺在姬乾那宛若婴孩般的手掌之上,迸溅出一道刺目火光。 “砰!” 又是巨响,苏问一手持枪,挺刺于前,一手化掌,沉压于后,同姬坤掌势正面相撞,霸道掌功与雄沉地气相互冲击,相互抵消,相互湮灭,最终虚无。 一对二,初交锋,平分秋色。 “嗯!?” 姬乾姬坤眼神一凝,目光交汇,随即齐齐催动真力,再加攻势。 只见姬乾合手,握住枪尖,五指如铁锁狂龙,更有缕缕清光凝祥云,犹若浩渺天穹,将苏问神兵吞没,化去那赤红血锋。 姬坤同时收掌,五指成拳,轰然击出,方寸之间,犹若山崩,倾尽大地雄沉之力,势要将敌手粉碎。 却不想…… 苏问右手,骤然弃枪,身躯如龙腾转而回,同出一拳迎向姬坤。 “轰!” 两拳相撞,十方动荡,玄黄地气破灭开来,姬坤身躯如炮弹飞出,平移百丈,沿途还有点点殷红落下。 “嗯!?” 骤然之变,姬乾眼童一缩,握住枪旗锋芒之手扭转,清光祥云瞬成风暴旋涡,直向苏问吞吸而去。 苏问却是无惧,返身一拳,再度击出,轰入风暴之中,直击枪旗尾端。 “砰!” 铿锵一声,火光迸溅,替天行道旗受力而动,犹若狂龙出渊,破碎枷锁。 这等巨力之下,强若姬乾,也拿捏不住,五指不由散开,使得一朵血花绽放,竟是那枪锋旋动,电钻而出,直刺他颌下咽喉。 姬乾眼神一凝,神通瞬动,身躯即刻化作一片烟云飘散而去,退出十余丈外,避过了这不是绝杀,但也恐怖的一枪。 一对二,再交锋,竟是以少压多,技胜一筹。 姬乾身躯落下,清光闪烁,化作那点点殷红,面上虽有几分意外,但却不见多少惊骇,反而一派释然:“这般修为,这般根基,难怪,难怪……!” 另一边,姬坤也飘然而回,右手一转,伤势尽复,同样望着苏问,冷声说道:“你究竟是何方妖人,胆敢在我大周作乱!” 试探已出结果。 苏问之修为,苏问之根基,不在他二人之下,甚至……犹有胜之。 若否,方才也不可能先退一人,再伤一人。 这般修为,这般根基,着实叫二人意外。 因为据他们所知,不久之前,苏问还是一个在偏僻小县,艰难求生的小书人。 哪怕后来异军突起,表现非凡,也未有真正先天之力,至多就是凭那聚众而成,天人合一的天剑之招,斩了化身邪龙的五莲真君而已。 如今呢? 不动天剑,不聚众力,仅凭自身之能,便可与他们这四境三关,先天绝顶的乾坤二老正面交锋? 《诸界第一因》 这叫人如何不意外。 他凭什么? 这份修为,这份根基,从何而来? 也是那魔星之力? 姬乾姬坤不知,但却没有多少担忧,反而安下了心来。 苏问有这等实力,确实叫人心惊。 但他们料敌以宽,只是异,并不惧,更不乱,反而有种意料之中,掌握局面的泰然从容。 “如此修为,如此根基,自是不差!” “但你以为,这便能在我大周张狂,那就大错特错了!” ------------ 第二百八十五章:金刚 你有你的依仗,我有我的底气。 方才,只是试探。 现在,才是真章。 二人不再多言,左右各出强招。 只见姬乾双掌运化,顿时清光漫天,玄气冲霄,笼罩整片战场。 姬坤亦是起手相应,浑浑浊流涌现,黄气沉渊,没入大地之中。 随即,两人身影齐齐消失,只有天地玄黄之气,垂下千丝万缕,封锁这片战场,自成一方世界。 正是乾坤玄黄界! 乾坤成一界,天地如大磨,玄黄之气轰然转动,要将苏问碾成齑粉。 这是姬乾姬坤合合绝杀之招,已尽全力,毫无保留,便是号称“神人”的通玄修者,一时之间也休想将此境破开。 纵是苏问,身在其中,也感重压如山,手中的替天行道旗微微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声响。 “嗯!” 苏问眼神一凝,替天行道旗即刻化光而回,融入体内。 那玄黄之气也在此时加快垂落,天与地似要重新融合,重归一体,重演混沌。 苏问身在这般天地之中,受天地相合之力挤压,周遭虚空寸寸崩塌幻灭,重演那混沌虚无之象。 但也只是虚空幻灭而已,苏问之躯,依旧挺立,便是天地相合,也难以将其压断,反而被他硬生生撑开,犹若昔日顶天立地的祖神。 当然,这天地并非真正之天地,只是那乾坤修法之具象,顶天立地实际不过是与姬乾姬坤二人对拼真力。 真力对拼,最是纯粹,也最是激烈极端,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哪一方修为高,根基厚,实力强,哪一方就能胜出。 姬乾姬坤身化天地,玄黄相合,虽然取了修法神通之巧妙,但修法神通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以此对拼,无可厚非。 反观苏问,虽然修为根基略胜二人一筹,但不动修法神通,这般与姬乾姬坤的乾坤玄黄界相拼,形势未免不利。 当运修法,当用神通,抗衡这乾坤一界,天地玄黄! 但苏问还未动作,就见…… “逆贼!” “死来!” 一人身影,犹若奔雷,直直冲入乾坤界中,玄黄气内,未遭丝毫阻碍。 竟是…… 李青兰! 只见这位李门之主,已不复往日姿态,白发散乱,犹若狂狮,周身气息更是暴烈如雷,骇人无比。 七情六欲,红尘证道! 这是李门家传修法,以红尘情欲之力修行。 情欲之力,由心而成,本身会受外界各种刺激影响。 李门根据此等特性,开创出了一门与之配套的禁忌秘术,名唤——红尘泪。 施展此法,可将红尘情力催至极限,在短时间内突破数重关卡乃至一境修为。 李青兰此刻便用了这禁忌秘术,将自身红尘情力催至极限,从而突破一重修为关卡,从原本的四境二关提升到现在的四境三关,成为与姬乾姬坤一般的绝顶先天。 这提升不谓不大。 但如此巨大的提升,不是没有代价的。 这红尘一泪,倾情爆发过后,等待李青兰的将是七情尽枯,六神尽灭,修为尽丧,功体尽毁的恶果。 李青兰这样的年纪,修为若失,功体若毁,那与死有何差别? 没有差别! 她已经报了必死之决心,要与苏问玉石俱焚! 她知道,只有她死了,同苏问一起死了,李门才能有一线生机。 若否,陨落一位天子皇祖的大周皇室,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这祸劫根由,罪魁祸首! 所以,苏问必须死,她也必须死! 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白发散乱,真元暴走的李青兰,直直冲入乾坤界中,玄黄气内。 姬乾姬坤没有阻拦,因为李青兰早已与他们通过气,要用自己与苏问的性命给皇室一个交代。 二人应允了她。 所以,才有此刻这一杀局! 乾坤界,玄黄气,姬乾姬坤倾尽全力,镇压苏问。 李青兰也倾尽一身元功,将七情之力尽数融入怒魄之中。 怒魄,乃是七情六神之中,攻击最强,破坏最大之身! 只见那七情怒魄之身,现于李青兰身后,但己满目全非,犹若血海之夜叉,地狱之恶鬼,再不复原本形貌。 正是最为极端的爆发。 李青兰倾尽怒魄之力,龙头拐杖轰然击下,犹若天柱倾崩,砸向苏问头颅。 先天决死,倾力一击! 莫说是一个人的头颅,就是一座巍巍山岳,也要当场粉碎,化作尘埃。 当真绝杀! 但…… “冬! !” 万钧之力,轰然落下,但却不见血肉纷飞,骨络粉碎,只有一声震撼钟响,悠悠荡开。 “! ! ” 李青兰紧握龙头拐杖,保持着那飞身重击的姿势,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之人。 眼前,杖下,苏问神色漠然,古井无波。 那龙头拐杖,落在他的头颅上,紧紧贴着他的神庭面额,却未造成一丝一毫伤害,反而…… “卡!卡!卡!” 声声轻响,裂纹浮现,以惊人的速度扩张开来,瞬间遍布龙头杖身,使得这件天外陨铁铸成的先天神兵再无一寸完好。 甚至…… “冬! !” 虚空之中,钟声回荡,以苏问为中心,涟漪波澜滚滚而起,与之面额紧贴的龙头拐杖瞬间破碎,灰飞烟灭,连带着持握拐杖的一双手臂都粉碎开来,李青兰悲鸣都不及,整个人便爆开一蓬血雾,如同炮弹一般轰飞出去。 不止是李青兰,这乾坤玄黄界也在冲击之中,涟漪泛起,波澜滚过,玄黄之气瞬时溃流,一界乾坤就此崩溃。 姬乾姬坤身影随之显现,在虚空之中翻转挪移,连退百丈,才堪堪止住那作用于身的恐怖力量。 战场之中,只余苏问一人,发冠崩解开来,上身衣物同样粉碎,露出一具棱角分明的身躯。 身躯之中,隐有金光闪动,一股几近实质的力量感,由内至外的溢淌而出,好似有一轮大日骄阳,在他的体内熊熊燃烧。 “这是……” 姬乾姬坤艰难止住身躯,顾不上汹涌翻腾的气血,颠倒剧痛的五脏,两眼死死盯着苏问,话语颤抖,骇然失声。 “金刚不坏!” “佛门斗战圣法!” “你……! !” 惊声未完,苏问便已迈步而出,携着汹汹杀气向二人压去:“人魔,当斩!” 话语之间,一声龙吟,昂啸而起。 ------------ 第二百八十六章:通玄 还是那句话,你有你的底气,我有我的依仗。 苏问胆敢留下,任由大周皇室布置围杀,自然有所依凭。 魔星应命,只是其一,并非全部。 仅凭魔星之力,纵然觉醒,也难与大周朝廷,皇家世家正面抗衡。 所以,还要再加上一个…… 书灵特技:金刚不坏(护法斗战之术,金刚不坏之身,一练力大无穷,有移山倒海之能,二练霸体无漏,有雷霆火炼之坚,三练命源无尽,有百磨不灭之韧) 虚灵法海,金刚不坏! 此法与公孙胜的五雷正法一般,既是斗战神通,也是修行法门,只不过修的是性命肉身。 苏问方才,并非以纯粹修为,纯粹根基,硬拼姬乾姬坤神通妙法,他同样也动用了神通。 金刚不坏,斗战圣法,有移山倒海之力,有雷霆火炼之坚,有百磨不灭之韧。 当真是攻防一体,浑然无缺。 如此,才得冠以“圣法”之名,乃是佛门第一斗战之术。 这也是姬乾姬坤如此失态的原因、 金刚不坏,斗战圣法! 你修道门第一神通,五雷正法还不够,还兼修了佛门斗战圣法,金刚不坏? 虽说三教一家,道释兼修并不罕见,甚至道释儒三教同修者都有,但那修的都不是三教核心法门,镇教神通啊。 身兼百家,融会贯通的前提,是有一个稳固扎实的基础核心,如此才能去芜存菁,犹若君臣左使,没有主君,岂有臣工,岂有左使,主次不清,必定相争。 所以,所谓三教同修,实际都是君臣左使,一法为君,余下为臣,以释儒为辅成大道,以道儒为辅成大梵,以道释为辅成圣贤,皆是君臣左使,君主臣辅! 如此,有人能一身同修三教核心法门,镇教神通吗? 有! 但那无不是震古烁今,屈指可数的绝世天骄! 只有这般的人物,才能兼合三教百家之核心,成为真正的大家宗师。 这般人物,纵观古今,都寥寥无几。 如今就给他们遇到了一个? 还是不死不休的强敌对手? 这叫姬乾姬坤如何不惊,如何不骇? 莫说二人,便是场外,一边与公孙胜纠缠,一边关注此处战事的张洞庭也满眼凝重,难掩心惊。 道门,为人族第一大教,传承之远,底蕴之深,不是一姓一代,一姓一家可以比拟的。 作为道门领军之人,张洞庭无论是修为实力,还是眼界见识,都在姬乾姬坤之上。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三教同修的艰辛困苦,因为他也是这一路之人。 果真是煌煌大世将来,这般人物都横空而出了吗? 心中惊疑,手下更是留力三分,只应付眼前对手,绝不再陷此旋涡一寸。 这是明智之举。 他乃太上门徒,龙虎山主,道门的领军之人,身份尊崇,地位超然,今日来此只是因那五雷正法与道门相关,需得给大周皇室一个交代罢了,并非皇室手下听用的鹰犬爪牙。 如今,对方不仅动了五雷正法,还见了金刚不坏,这总不能也是他道门之责吧? 你大周皇室敢强逼道释两教给你一个交代? 帮你拦住一个五雷正法的道修便是仁至义尽了! 其他事情,与我无关。 张洞庭安心划水,与公孙胜你来我往,有声有色,就是不见胜败高低。 张洞庭能划水,姬乾姬坤却不能。 龙吟之声,昂啸而起,苏问进步逼来,霸道掌功直取二人。 金刚不坏,自是霸道! 除去这金刚霸道之力,还有天龙佛法之威。 书灵特技:大威天龙(佛门八部天龙之摩呼罗迦转世,天生智慧,悟性超凡,修行佛门护法之术进境奇快,一日千里,以此法术斗战,更是无人可挡!) …… 一掌击出,龙啸八荒,金刚之力合天龙之法,封天锁地,禁空断界,令其不能再展挪移神通。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姬乾姬坤见此,只能联手迎出。 “乾坤印! ” 二人联手,一招合出,玄黄之气凝成乾坤大印,撞向苏问那光辉煌煌,龙啸惊天的霸道掌功。 “轰! !” 掌印交接,强强相撼,炸起一声轰然巨响,惊得风云错乱,空间摇撼。 惊震错乱之中,龙吟昂啸,极力强摧,终是…… “砰! !” 天龙掌进,乾坤印碎,姬乾姬坤仰身而退,但又强压伤势,强稳阵脚,踏在虚空之中,双双一掌向前打出。 “砰! !” 又是一击,掌掌交接,滚滚劲流轰然席卷,姬乾姬坤身躯随之滑出,沿途殷红洒落,退至百丈方止。 再看苏问,仍在原地,体内金光璀璨,好似有一轮骄阳,一轮大日,在这肉身烘炉之中熊熊燃烧,源源不绝的为他提供力量。 金刚不坏,金刚不坏! 作为佛门斗战圣法,镇教神通,这金刚不坏与道门的五雷正法一般,都是修法与神通并合成套的绝学,因而也有境界划分。 一练金刚者为后天,有移山倒海之力。 二炼不坏者为先天,有雷霆火炼之坚。 三练不灭者为通玄,有百磨不灭之韧。 法海为天龙转身,佛门护法,天生便是修此斗战之术的人选,身在凡间之时便将此法修至了三练不灭之境。 三练不灭,可谓通玄! 虽然只是肉身通玄,法力不及,施展不得其他通玄大神通,但肉身通玄也是通玄。 反观姬乾姬坤,凭借修法,两人合力,也只当得半位通玄而已,如何挡得住苏问三练不灭的金刚不坏? 所以…… 两人身躯飞滑,震退百丈,方才堪堪抵消那无匹巨力,停住脚步,稳下身躯。 脚步虽停,身躯虽稳,但口中还是有点点鲜红溢出,强运元功,方才止住。 伤得不轻! 一对二,各见真章,生死相搏。 结果,却是对手更强,犹若一角冰山,浮出海面,赫是庞然大物,巍峨难撼! 高下已分,胜负将判。 如此,还要再战下去吗? 自然是…… “乾坤玄黄印!” 两人齐声一喝,各出一印。 两方大印翻出,不是术法,不是神通,而是…… ------------ 第二百八十七章:火炼 两方大印,一者清光粲然,一者浊流涌动,尽显天地玄黄,乾坤浩大! 正是先天法宝——乾坤玄黄印。 大周皇室坐拥江山,底蕴深厚,姬乾姬坤为皇室族老,绝顶人物,岂能没有相应的先天重器,法宝神兵? 这乾坤玄黄印便是二人之法宝,也是乾坤修法配套之重器,能助长乾坤修法五成威能。 两方大印翻出,乾印玄玄,风雷交错,坤印黄黄,水火相融,动以雷霆万钧之力,水火无情之势,向苏问轰然砸去。 苏问浑然无惧,正面相迎,拳掌连击两印,震起声声巨响,黄钟大吕之音。 金刚不坏,三练通玄,便是先天重器也能以身硬撼,甚至摧而毁之。 方才李青兰的龙头拐杖便是一个例子,作为李门之主象征,那天外陨铁铸成的龙头拐杖,也是一件先天重器,结果却在李青兰倾力施为,苏问金刚之力悍然反击下,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这乾坤玄黄印的品质虽在李青兰龙头拐杖之上,但也撼动不得苏问金刚不坏之身,更是难当金刚不坏之力,两方大印直接被他重击打飞,一者翻山而起,逆上苍穹,一者陨星直坠,轰入大地。 幸亏众人见势不妙,早早拉开了距离,放大这片战场给三人,否则,单是这战火余波,就能造成敌我双方,死伤无数。 《独步成仙》 通玄之力,恐怖如斯! 金刚不坏,无人可挡。 但姬乾姬坤仍不放弃。 乾玄印翻上苍穹,坤黄印坠入大地,竟是再成乾坤一界,玄黄天地。 姬乾姬坤纵身而起,分入玄黄,两方大印现于天地内,上下相合,镇压当中。 故技重施,镇压强敌。 只是,方才有李青兰心怀死志,玉石俱焚,倾尽性命来对苏问发动绝杀一击,这乾坤玄黄界之镇封才有杀招奇效。 如今,李青兰生死不知,便是他们二人故技重施,以乾坤玄黄界镇住苏问,又有谁能利用这个机会,杀招夺命? 自是…… “唳! !” 一声凤鸣,响彻天地。 元凤之翼,垂天而落,扇出焚天神焰,直入乾坤界中,玄黄气内。 正是镇国重器,通玄至宝——元凤神舟。 大周皇室,还有强者,身在元凤神舟之中,主持这件镇国重器,配合姬乾姬坤神通,对苏问发动绝杀之招。 凤者,火禽也,上古神鸟,有焚天灭地之能。 大周皇室为凤血凰脉,一手控火之术可谓天下无双,昔日大周太祖更是将自身本命神焰,元凤真火的一道不灭火种,融入这元凤神舟之中,使得这件镇国重器也有凤火焚天之能,不知多少强者,因此灰飞烟灭。 如今,大周皇室催动元凤神舟,本命神焰,元凤真火汹汹扇出,落入那乾坤玄黄界中,欲将苏问这金刚不坏之身,练成铁水金汁! 这一招,当真绝妙! 姬乾姬坤,皆是皇族之人,还是皇族嫡系,凤血凰脉,元凤神舟的神焰真火与他们而言,乃是同本同源之物,不仅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还能助长他们神通威能。 如此,就能保证乾坤玄黄界不破。 乾坤玄黄界不破,苏问就要被镇在其中,承受元凤真火的煅烧炼化。 这一招,这一手,妙是不妙? 自是绝妙! 只见元凤之翼垂天而落,扇动无边神焰真火,没入乾坤玄黄界中。 原本只有玄黄二气的乾坤界,立时被这元凤真火点燃,化作一方朱红世界。 神焰真火,遍布天地,连那两方乾坤玄黄印都被点燃,犹若两根灼烧通红的天地之柱,一上一下的将苏问压在当中,徐徐转动,徐徐磨灭。 当真是烈火炼精金! 这便是元凤真火加助之下的乾坤玄黄界,同本同源的元凤真火,不仅不会破坏乾坤玄黄界,还能助长这一神通威能,加强镇压磨灭之力,帮助二人火炼苏问。 “元凤真火!” “不愧是镇国重器!” “大周,到底还是大周啊!” “乾坤镇压,元凤火炼,纵是通玄之神人,也要灰飞烟灭,形神俱消!” “此人金刚不坏之身虽成,但在这元凤真火之下,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也就是而今大周国势衰颓,换做昔日大周太祖开国,威伏天下之时,哪里需要这般麻烦,一道真火下去,纵是通玄神人,也能片刻练死,尸骨无存。” 望着化作火海的中心战场,远远观望的众人也是心惊不已,皆尽叹服。 大周,到底还是大周啊! “哥哥!” 战阵之中,白热胶着,李逵狂啸一声,双斧旋风扫开,逼退眼前敌手,欲要驰援苏问。 但大周一方岂敢放他,当即便有一名兵家大将提枪杀来,将魔星觉醒的他死死拦住。 李逵如此,其余之人,也是一般。 那神剑帝妃全力施为,神剑如龙纵横,便是卢俊义恢复部分天罡之能,也难以将之挫败。 那张洞庭就更不用说了,太上门徒,龙虎山主,当今道门领军之人,不用全力都能将公孙胜拖住,且还风轻云澹,一派从容。 战场各处,均难以突破,难以驰援! 无人能援,无人能救! 那苏问便只能在那乾坤火练之中灰飞烟灭吗? 乾坤界中,双印相合,死死镇压。 苏问之身,顶天立地,闪耀出璀璨金光,犹若一轮大日当空。 金刚不坏之身,金刚不灭之力,已然摧至极限,但还是破不得这乾坤玄黄界。 因为,天上地下,双印相合,无论乾玄印,还是地坤印,表面都有五字加持。 哪五字? 正是德、义、礼、仁、信五字! 相传,凤凰为神鸟,天地祥瑞,身具五文五彩,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见则天下安宁。 凤凰当真有此五文在身? 无! 也有! 无,是原身先天之无! 有,是此身后天之有! 原本的凤凰是没有此五文的,但大周皇室坐拥江山之后便有了。 这德,义,礼,仁,信五字,便是大周国势,朝廷法度之体现。 可以看做一种形态另类的王道龙气。 没错,王道龙气! 大周皇室已动用了王道龙气,将江山国势化作柴薪燃烧,最大限度的催发元凤真火之力,势要将苏问炼死在乾坤玄黄界中。 这也是苏问难以突破的原因。 若只是姬乾姬坤二人合力而成的乾坤玄黄界,那决计挡不住他三练不灭的金刚不坏之身。 但对方动用了王道龙气,不惜以江山为柴,国势为薪,助长元凤真火与乾坤神通。 如此,他怎么还突破得了? 此世,王道独强! 他只是不受王道龙气镇压,并不能让王道龙气失效,如今对方以王道龙气增强自身,他也没有办法阻止。 乾坤镇压,突破不得! 元凤火炼,欲化金身! 转眼,已是绝境死关! 但苏问却丝毫不乱,顶立在那乾坤之中,元火焚炼之下,不灭金身大放光华,背嵴之上更是凝现一道龙纹,火炼而出。 ------------ 第二百八十八章:天龙 “吟! !” 一声龙吟,啸动天地。 乾坤界中,凤凰火内,不灭金身大放光华,宛若骄阳,璨至极点,使得背嵴之上一道龙纹凝现,于烈焰火海之中狂啸而出,金鳞披身,头角峥嵘,威德并重。 凤火凰焰练金身,八部龙神降人间! “嗯! ” “这是……?” “不好! ! ” 龙吟昂起,啸动天地,神鬼莫测之威,震撼众人心魄。 战场之内,首当其冲,姬乾姬坤皆尽骇然,惧意不觉而生,本能欲退。 但此时此刻,如何能退,如何敢退? 只能拼死一搏。 乾坤双印,汇流真火,犹若两根灼烧通红的天地之柱,德义礼仁信五字显于表面,形如烙铁,又似石捣,上下并合,强压当中,势要将那狂啸而起的八部龙神镇住。 但龙神昂首,惊啸八荒,至极之力,大千世界都未必能受,何况这两人神通并合而成的乾坤天地? “吟! !” 只见天龙威起,腾转而出,吞灭漫天凤火,无边凰焰,向镇压于顶的乾玄印轰然撞去,犹若共工触不周。 顿时…… “轰!” 一声巨响,天崩地碎。 天龙昂首,轰然一撞,将那灼烧通红,五文印刻的乾玄印粉碎开来。 乾坤修法,玄黄神通,本就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如今乾玄印碎,乾坤失乾天,玄黄失玄色,这乾坤玄黄界还如何维持? 无法维持,当即崩溃。 乾坤界溃,乾玄印毁,破灭余浪之中,一人身影染血而出,正是姬乾! 只见他衣袍碎裂,鲜血迸流,一头白发散落,满面惊恐骇然。 碎了,碎了,他性命双修的根本法宝——碎了! 这可是先天重器,皇室秘藏之中可入前十的先天重器乾玄印啊! 如此重宝,都禁不住一击之力? 那天龙是何物? 神通? 法宝? 还是…… 书灵特技:天龙之魂(摩呼罗迦转世,八部天龙之魂,法海独有之本命神通,凝练于背嵴之上,静时为纹,动时为龙,一出风云失色,雷霆惊走,威能不逊真龙) 正是法海本命神通,八部天龙之魂! 修者修为,可分两重,一为元神法力,一为性命肉身。 法海也不例外。 明悟本心,杀生斩业之前,法海的元神法力只相当于此世先天绝顶,几近五境,未及神人,唯有性命肉身,三练不灭的金刚不坏,方才能与通玄神人比肩。 通玄者,神人也! 何为神人? 超越人世,凡尘之上,便是神人。 通玄修者,最为显着的表现,就是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每位通玄修者,都可破碎虚空,白日飞升,踏入诸天上界,鱼跃龙门。 从此,便可为仙为神,不再受红尘侵扰,凡俗累及。 所以,留在人世,不做飞升的通玄修者,都被尊称为在世神人。 明悟本心,杀生斩业之前,法海修为虽已人世圆满,但距离最后的得道飞升仍有一步之遥。 换到此界,就是先天绝顶,几近通玄,比之姬乾姬坤,虽然略上一筹,但差距并不大,最终还是靠三练不灭,等同通玄的金刚不坏之身,才占得绝对优势。 这就是法海的实力。 元神法力,先天绝顶,几近通玄。 性命肉身,已破玄关,金刚不坏。 这等实力,是破不得龙气为柴,国势为薪,凤火凰焰加持的乾坤玄黄界的。 所以,苏问果断动用了杀招,法海本尊元神凝就的本命神通——天龙之魂。 摩呼罗迦,八部天龙,乃是佛门神圣。 纵是转世,化作凡人,也有大能在身。 所以,法海修成了这独一无二的本命神通。 此法一出,犹若八部龙神,降临人间,不仅能唤出大威天龙相助,还能将法海法力大幅提升,突破极限。 先天绝顶,突破极限,便是通玄。 如此元神,如此法力,再加上三练不灭的金刚不坏之身,与真正的通玄神人已没有差异了。 现在,苏问就是通玄之境的神人。 通玄通玄,大周开国之后,绝迹千年的通玄! 如此,姬乾姬坤如何挡得住? 挡不住! 先天重器,本命法宝,都被身合天龙之魂的苏问一击打碎。 性命双修的法宝粉碎,那身为修者的姬乾,处境状况可想而知。 身受重创,虽还未死,但也离死不远了! 只见他衣袍破碎,浑身染血,体内真元冲乱暴走,颠倒五脏,震裂八脉。 这等伤势,别说再战,御空都难。 苏问又在此时汹汹杀来,欲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如此,离死还差几步? “大哥! ” 眼见姬乾身临死关,绝境难逃,法宝未碎,伤势较轻的姬坤当即援手,坤黄印如山岳拔地,翻飞而起,携着万钧之力自后方砸向苏问,准备来一手围魏救赵。 时间,时间,此刻只要挣得一分时间,元凤神舟就会来援,姬乾性命就能保住。 姬坤拼死相救,苏问也回身相迎。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这道理自是不错,但苏问却有点贪心,他想…… 全部都要! 只见苏问回身,腾龙一击,将那坤黄印轰然打回,砸向姬坤。 姬坤眼神一凝,即刻催动法力,连通法宝,欲化去坤黄印上惊天巨力。 却不想这正入敌手算计! 只见…… “嗬! !” 苏问身于空中,张口纳气,犹若巨鲸吸水,十方浩气,尽付胸中,绽起一片夺目金光,其中隐见龙影腾转。 “嗯!?” “这是……” “不好! !” 见此一幕,众人眼童皆是一缩,惊声未及,便见…… “吼! !” 一声长啸,惊震百里,更有浩气如龙,磅礴而出。 姬坤正在催动法力,化消坤黄印翻飞之势,哪想苏问后手如此之快,莫说闪避,反应都来之不及,心惊瞬间,那浩荡气龙便已长啸而至,冲入坤黄印与他身躯之中。 “你……! !” 姬坤眼童一缩,骇然一声。 “轰! !” 人身血肉,性命法宝,轰然炸裂。 顿时,血肉如雨,四溅开来,连那坤黄印的碎片一起,犹若一朵猩红烟火当空盛放,绚丽无比。 “二弟! !” 姬乾惊叫一声,目眦欲裂,不顾伤势如何,舍身便向苏问冲去,却被飞空而下的元凤神舟收走。 ------------ 第二百八十九章:终决 “这……” 望着元凤救走的姬乾,再看天龙盘身的苏问,场中众人满眼愕然,不知所措。 反是场外…… “天龙吼?天龙吼! ” “当真有此杀招?” “他是……法海?” “怎有可能?” “这……” 场外众人,也是一般惊骇,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虽然众人都知晓,说书乃是苏问之修法,有书中之术,书中之物,乃至书中之人出现都不奇怪,当初在孟州之时,斩了五莲真君的那式赤侠天剑,便是最好例子,最好证明。 但…… 天剑归天剑,赤侠归赤侠,法海归法海! 那可是法海啊! 赤侠之天剑再强,也不过斩杀五莲真君,还有诸多限制,需聚众而成,需敌为邪魔等等。 法海呢? 可是说杀就杀,说斩就斩,禁招起手,肆意而为的存在,甚至胆敢直面观音大士,问罪菩萨,斩业如来。 与那天剑斩魔的赤侠,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前者为人修,后者为神佛! 说书说出一位神佛来? 还是原本就有此神佛,说书只不过锦上添花? 无人知晓。 正是不知,才越发惊恐。 若他真是法海,那白蛇书中,天龙转世的法海,那岂不是说…… 回想当日,凰天楼中,法海证道的那段情节,众人只感心中阵阵骇然,额上身后已是大汗淋漓。 这怎么打? 这怎么打! 姬乾伤,姬坤亡。 形势急转之下,已到生死存亡。 折损了姬乾姬坤,两大关键战力的大周皇室,还有扳回局面的可能吗? 这一战…… 众人心中惊乱,退意渐生,胶着白热的战局,也因此出现了倾斜。 就在败局将定,溃势将成之时…… “唳! !” 凤鸣之声,响彻天地。 但见元凤双翼怒展,垂天而落,再扇真火,焚向苏问。 元凤神舟,元凤神舟! 皇室未败,还有手段。 元凤出手,振奋人心,将要崩溃的战局,瞬时稳定了下来,再度压住一众魔星。 如此看来,最终结果,还得由天穹之中,龙凤之战决定。 天龙对元凤! 元凤展翼,真火焚天,犹若上古神禽重现于世。 这件镇国重器,通玄至宝,有镇压通玄之威能。 昔日,大周太祖在时,便凭此宝败尽天下强者,镇杀诸多大敌,最终更是以此逼迫,裹挟三教百家,九州十地之通玄修者,在世神人,全数与他飞升上界。 从此,世间再无通玄之神人,就是其下之先天,也不得不设法飞升,因为此世天地有缺,元灵沉寂,如何修行都不得通玄道果,甚至古之先天,都难留存。 由此可见,大周太祖之威,元凤神舟之力。 镇杀通玄,不是不能。 只是…… 打铁还需自身硬! 昔日在那大周太祖手中,这元凤神舟自是镇压天下之重器,通玄难敌,神人退避。 但如今在大周皇室手中,没有与之匹配的君主,这件镇国重器的威能,难免要打一个折扣,一个巨大的折扣。 镇杀通玄? 已是昨日黄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至多至多,就是位同通玄,媲美神人。 这般,对上天龙在身的苏问,只有五五平平之数。 即便如此,皇室也不愿退,或者说不能退! 真龙虚弱,蛟蟒必起,争而夺之! 所以,就算事到如今,原本图谋已无可能,斩杀苏问已无希望,皇室也不能退。 一退,便威严扫地,一退,便人心尽失。 届时,便是四方不臣,天下动荡之局面。 本就衰颓的国势,纵然不一朝崩毁,也必定大厦将倾,再难挽回。 不能退,绝不能退! 必须胜,杀不得,也要胜! 如此,才能保住最后的颜面! 这就是大周皇室此时的打算。 不惜代价,放手一搏。 败退强敌,保住颜面。 哪怕……只是惨胜! “唳!” 元凤展翼,神焰焚天,德义礼仁信,首翼背膺腹,五文大放光华,龙气为柴,国势为薪,不惜代价的催动至宝威能。 苏问天龙盘身,浴火而起,飞升至苍穹天顶,与元凤正面相对。 大周皇室要胜,他又何尝不是? 法海虚灵,只有一道,且身价更甚于白蛇,需一千五百万点灵韵。 若是不能一战立威,震慑天下,那后续他就要面对大周皇室不死不休的追杀。 届时,他去哪里找一千五百万点灵韵,再召一道法海虚灵,来抵挡大周皇室的追杀,还有天下各方的觊觎。 《最初进化》 所以,这一战,他必须要胜,一战震慑天下,一战威伏人心,令大周皇室投鼠忌器,不敢追杀。 如此,后续才有喘息发展之机! 敌我双方,皆尽要胜! 但最终胜者只有一人。 如何是好? 自是各凭本事! 苏问立于苍穹之中,天龙盘身,金光璀璨,犹若一轮大日当空。 元凤翼展高天之上,五德在身,真火焚燃,也似一轮骄阳闪耀。 天无二日,岂能并存? “唳!” 似也感到对手决胜之心,元凤啼鸣一声,火势再涨,原本空洞的双童,此刻竟有灵性浮现,一股焚天灭世之意从中透出。 “这是……” “命源真火!” “要拼命了?” “退!” 见此一幕,下方战场之中,一众先天,无不色变,纷纷且战且退,拉向城外,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快走!” “此地不宜久留!” 一众先天都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全数向城外逃散而去。 “哈!” 唯有一人从容不迫,一派洒然的自场脱离,龙虎腾云,升入苍穹,远远观望战局。 正是那位洞鸣庭华张真君。 四方皆退,梁山众将也未久留,一百零七人齐齐向城外退去。 此时,苍穹之中,也至极端。 “吟!” 面对催发本源真火的元凤,苏问也不多言,再提最后元功,最后真力,身合天龙之魂,昂首怒撞而出。 元神融肉身,通玄合通玄。 倾尽所有,豁命一搏! 天穹之中,再不见苏问身影,只有天龙昂首怒啸,撞向滔天火海,凤鸟神禽! “唳!” 元凤也不甘示弱,双翼一振,飞空而出,正面相迎。 这般交锋,什么阴谋算计,技巧战法,都是虚妄。 只看实力! 强者胜,弱者败,别无他说! ------------ 第二百九十章:落幕 最终决胜,只在一招! 八部龙神,吞天灭地,轰然啸入火海之中,汹汹撞上那凤鸟神禽。 元凤亦尽全力,火海焚天,又见骄阳坠日,以搏龙之势迎上对手。 最终一击…… “轰! !” 一声惊爆,天地失色,犹若两轮大日当空相撞,灭世之力轰然而出,化作怒浪狂涛向外席卷,方圆数百里之天穹,尽数化作残阳赤红之色,无一片云彩能够幸存,全是被冲散成飞灰。 “砰!” 宁州府外,高天之中,龙虎之气溃流,翻出一人身影,空中腾转数周,才堪堪卸去那冲击之力,但口中依旧有鲜红溢出,少年般面庞,婴儿般肌肤,此刻也变得苍白无比。 正是张洞庭! 其余人等,早已退离宁州府,奔至十余里外,躲避战火余波,唯有他这位洞鸣庭华张真君艺高人胆大,只退至城外,极近旁观,见证这当世唯一的通玄之战。 结果,便是战火肆虐,余波冲击,连他这位四境三关,先天绝顶的张真君都经受不住,龙虎之气溃流,自身也遭重创,若非根基深厚,又有重宝在身,此刻怕是连御空都不能。 虽遭重创,但张洞庭却不后悔,反而神采奕奕,眼放光华,望着那至极冲突的战场,一瞬都不肯转移。 朝闻道,夕可死! 通玄之道,就在眼前,这点伤势算得什么? 只见战场之中,残阳如血,又被无边黑暗,无边混沌所吞没。 黑洞,黑洞,一个巨大的黑洞,横踞在战场当中,混乱的时空之力与无序的混沌气流肆虐,吞噬着一切临近的事物与生命。 破碎虚空,破碎虚空! 通玄大修,在世神人,最为显着的特点,便是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通玄修者,催动极力,就能破碎本界空间,穿越混乱时空,直抵诸天上界。 如今,这天龙与元凤皆具通玄之力,又以极招正面相冲,破碎虚空自然不在话下,甚至比常规的破碎虚空还要恐怖,直接在宁州府上空形成了一个破界黑洞。 黑洞之中,时空混乱,更有世界间隙间的混沌肆虐,乃是通玄修者飞升的最大阻碍,最大劫难。 如此,那天龙与元凤身陷其中,结果如何? 谁人胜,谁人败? 谁人生,谁人死? 众人心弦绷起,紧张关注。 随后便见…… “唳!” 一声啼鸣,悲痛而起,真火神焰焚穿时空,化去混沌,显露出一道鸿天掠影。 正是元凤! 元凤神舟! 只见元凤振翼,却只振得左翼,右翼无力垂下,甚至落羽纷纷,化作灰尽,身躯之上更是伤痕累累,那象征大周国势的德礼五文也全数隐没,只有鲜血淋漓,犹若岩浆的道道创口。 惨然惨然,一片惨然! 但再凄惨,它也未死! 决死之战,它却未死。 这意味着什么? “惨胜吗?” “到底是元凤神舟啊!” “镇国重器,通玄至宝,果然名不虚传!” “就是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虽未玉石俱焚,但也两败俱伤!” “伤又如何,胜便是胜了,斩杀一位通玄,今日这一战,可再续大周国运百年!” “就怕……” 望着惨然飞出,伤痕累累的元凤神舟,众人议论纷纷,心惊后怕之余,更是叹服忌惮。 “……” 姜凰不语,双手紧攥,望着那时空混乱,混沌肆虐的黑洞,眼中神情,激烈变幻。 “殿下……” 卓君卿在旁,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劝说。 便在此时…… “唳!” 凤凰啼鸣,惨然之中,竟有几分仓皇意味。 破开乱流,冲出黑洞的元凤,竟然未做停留,直接振翼飞天而去,犹若残阳消失在远方。 “这……! !” 众人眼童一缩,神色大变,却不及惊声。 “吟!” 一声龙吟,惊震天地。 时空乱流,混沌之气,滚滚排开。 一道龙影,腾游而出,再摆尾一击轰向黑洞。 “砰!” 神龙摆尾,天地具震。 向外逸散,向外扩张的时空乱流与混沌之气汹汹翻回,破界盘踞的黑洞也随之缩小,天空苍穹恢复原本面貌。 最终,战场之中,苍穹之上,天龙盘身而落,现出一人身影。 正是苏问。 相比那断折一翼,伤痕累累的元凤,他的状况要好上许多,只口中有点点鲜血溢出,在嘴角留下一道血痕。 口中溢血,乃是内伤。 内伤必重! 但再重也不及内外交困。 更别论他还有三练不灭的金刚不坏之身。 这一战,虽是敌我俱伤,但并非两败,无人胜出。 相比苏问,那元凤伤得更重,且无复原之力。 也就是元凤神舟乃通玄至宝,质地坚固,远胜人身,否则,此刻就不是敌我俱伤之局面了,而是一死一伤,元凤死,苏问伤。 由此可见,这金刚不坏之身是何等之强横,果不愧为佛门至强斗战圣法! 高下已判,胜败已分! 虽还有生死未决,但大周皇室显然不敢走到这一步。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虽说这样败走而去,会让皇室威严扫地,会让天下人心尽失,会让四方不臣尽起,会让江山动荡,社稷不安…… 但也只是威严扫地,人心尽失,四方不臣,天下动荡而已。 并不会彻底败亡! 若是生死相搏,玉石俱焚,那后果就远不止于此了。 失去了元凤神舟这件镇国重器,通玄至宝,那就算大周皇室还有七大皇祖,百位先天,凤血凰卫,乾京禁军诸多底蕴,也镇不住天下群雄,十方潜龙,江山倾覆,神器更易,只在顷刻。 无论大周,还是皇室,都经不起这样的损伤,付不出这样的代价! 所以,他们逃了,果断逃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为君者,当以大局为重! 元凤神舟,惨然败走。 苏问也未久留,拭去唇边鲜血,随即腾身而起,再化天龙,将下方飞空而起的百七星光全数收走,再向远方腾飞而去,转眼便消失在远方天际。 惊天之战,就此落幕。 元凤败走,天龙亦去,只剩下空荡无人,满目疮痍的宁州府,以及城外怔怔失神的众人。 雅文吧 ------------ 第二百九十一章:人心 皇室败走,苏问远去。 惊天之战,就此落幕。 但战后余波却未就此平消,纵是方才苏问动用最后元功,一掌遏制了界外时空乱流与混沌之气的侵蚀扩张,将那破界黑洞镇压填补,此间仍有破灭之力残留。 破灭不止,动荡不休,州府上方的天穹,已成一片死亡绝地,纵是先天都不敢轻易深入。 下方的州府城池亦是满目疮痍,所幸只是遭受些许劲流冲击,未有那通玄破界之力肆虐,若否,这宁州主城便要该迁他处了。 城外,见证了一切的众人久久无言,回神之后亦不敢轻易做声,因为场中气氛分外沉重,好似山雨欲来,黑云压寨那般,让人自心底感到畏惧,感到恐慌。 这沉重来由不用多说,便是未走的一众先天。 一众先天,成分混杂。 有皇室朝廷之人,神剑帝妃,皇室供奉,宁州州牧及宁州总兵。 有宁州各方宗门,学海剑楼,青云龙华,以及李门这当事之人。 还有那位身份尊崇,地位超然,领军道门的洞鸣庭华张真君。 对此结果,他们什么态度? “哈!” 苍穹之中,一声轻笑,张洞庭拭去唇边血迹,最后望了一眼破灭战场,随后飘然而起,龙吟虎啸而去,其方向赫是龙虎天师府,显然已不准备去往乾京了。 原本计划,这一战过后,他是要去乾京皇城一趟的,为五雷正法之事,给大周皇室一个交代,也表达道门的态度,省得大周皇室疑神疑鬼,找他道脉的麻烦。 但现在不必了。 皇室一战败走,威严扫地,人心尽失! 原本的面子还要给吗? 原本的姿态还要做吗? 知不知道什么叫人走茶凉? 这一战,让张洞庭的态度,龙虎山的态度,乃至整个道门道脉的态度,都发生了改变。 所以,乾京之行,取消了,面圣之事,作罢了。 我回我的龙虎山去,你大周皇室若还有点廉耻之心,自知之明,就不要再拿此事做文章,找麻烦,否则…… 张洞庭飘然而去。 那神剑帝妃面色铁青,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转身离开。 “娘娘!” 见此,姬鸣手下的三名皇室供奉急忙追赶,但刚刚迈出一步就轰然跪倒在地, “砰! !” 地面一震,三人跪倒,周身死气滚滚而出,须发面容,肌肤血肉以惊人的速度衰老腐朽,向那神剑帝妃离去的方向艰难举手,想要求救,但对方却是头也不回。 最终…… “啪啦!” 血肉干枯,粉碎成灰,三名皇室供奉,三位先天大修,就这么惨死在了众人面前。 “这……” “反噬,来得如此之快吗?” “这一战,这一败,大周国势,再折三分!” “如此,也难怪反噬来得如此之迅速,如此之勐烈!” “王道,功业,成便为功德,败便为罪业,天人共诛之!” 望着惨死的三人,一众先天无不心惊。 三人为何惨死? 因为姬鸣! 姬鸣龙气被斩,罪业反噬,以至天人五衰,便是姬乾姬坤,神剑帝妃携元凤神舟赶来,也无法将他救回。 最终只能将他置于学海墨池,暂时保住性命,再来围杀苏问,看看能否以此振奋国势,化去那王道罪业,天人五衰。 作为姬鸣龙气相关的心腹重臣,那三名皇室供奉也因此得赐秘药,暂且压下罪业反噬,恢复战力,随行而来围杀苏问。 可以说,他们的希望,全在苏问身上。 只有以雷霆之势将苏问斩杀,敲山震虎,杀鸡儆猴,才有希望振奋大周衰颓之国势。 只有大周国势振奋,姬鸣这大周皇祖,昔日天子所受的王道罪业才有可能减轻消除。 所以,方才大战之中,三人一马当先,悍不畏死,全力拼杀,绝境求生。 可惜,无用,他们三人拼死,也未能改变局面。 如今皇室败走,威严扫地,人心尽失,本就衰颓的国势,又被狠狠斩了一刀。 如此,别说姬鸣正受罪业反噬,就是安然无恙,也可能受到牵连,如上代天子一般突发恶疾,无药可救。 没有什么意外的话,留在学海墨池之中的姬鸣,现在应该已经一命呜呼了。 姬鸣这位龙气之主遭罪业反噬而亡,那作为其心腹重臣,龙气相关的这三名皇室供奉自然难逃一劫。 三人身死之后,又见那学海剑君李千秋,提着宝剑,失魂落魄的向城内走去。 他要去找李青兰! 准确的说是李青兰的尸身。 虽然方才,李青兰只是被苏问的金刚不坏之身震飞,并未当场毙命,但谁人都知道,这位动用了红尘修法禁术的李老太君,是不可能在这一战中活下来的。 李千秋现在去,只能给她收尸。 众人见此,皆尽无语,只有心中暗叹。 “李门……” “可怜,可恨!” “自食其果,有何可说?” “想要逆天改命,结果反遭祸劫!” “天意难测,天意难测啊!” 众人暗暗一叹,又是议论纷纷。 “苏问,苏问……” “此人,究竟什么来历?” “五雷正法,金刚不坏,还有魔星应命,天龙护持……” “更是通玄之大能,绝迹千年的通玄大能,在世神人!” “此世,此时,已容得这等大能之辈再现了吗?” “自昔日大周太祖,裹挟天下大能飞升之后,此世除去元凤神舟之外,便再无通玄之力,如此,才叫大周江山千年不倒。” “而今,天地元灵复苏,煌煌大世将来,通玄大能都再现于世,他大周江山还能维系几时?” “此人,定是断大周天命之人!” “这也未必,方才一战,元凤神舟虽败,但那人也并非毫发无损。” “若否怎会直接离去,不与我等清算,尤其是李门,罪魁祸首,仇深似海,若有余力,怎能不斩草除根?” “看来他伤势也重,此番是龙凤相争,两败俱伤,接下来这天下……必定风云际会,龙蛇并起!” “无论如何,此人都是关键,必须查清其来历。” “呵,那位长公主殿下,或许知晓几分,毕竟,此人是她带到宁州的啊。” 众人暗声传音,议论纷纷,不觉便将目光投向了还未离场的姜凰。 “殿下……” 面对明里暗里投来的目光,卓君卿即刻护到了姜凰身前。 她能感觉得到,周遭这道道目光之中,已无之前对大周长公主的尊敬。 准确的说,是没有了对大周,对皇室的畏惧。 没有了畏惧,此前的尊敬,自然也烟消云散。 威严尽丧,人心尽失,便是如此了! “……” 姜凰没有言语,只看着残阳如血的天空,许久,方才收回目光,决然转身而去。 “走!” “回京! !” ------------ 第二百九十二章:暗流 三日三日,转眼又是三日! 宁州之战的消息不胫而走,短短三日便传遍天下,人尽皆知。 姬乾伤,姬坤亡,乾坤二老已成天残地缺。 皇室败,元凤损,镇国重器再无镇国之力。 真龙断爪,伤势沉重,正在舔舐伤口,更是虚弱无力。 因而,风云变幻,群雄虎视,九州十地皆是暗流涌动。 大世将来! 大争将至! …… 龙虎山,天师府,太清宫中,伏魔殿前。 张洞庭枯坐三日,不饮不食,不言不语。 旁人不敢打扰,只有两名道童侍立在旁。 张洞庭望着那重重枷锁,重重镇封的伏魔殿,眼中神情变幻,终是拂尘一扫。 “童儿,吾要闭关,参悟大道,龙虎山天师府事宜全权交予诸位太上长老。” “是,道主!” 两名道童恭声应命,张洞庭也不再多言,飘然而起,直上绝巅,望着渺渺太上云海,巍巍龙虎道峰,缓缓闭上了眼眸。 …… 九州,西南,婆娑净土,须弥山寺,大雄宝殿之中,众僧修持,齐聚一堂。 “金刚不坏!” “斗战圣法!” “我佛之法,不传六耳,而今竟有镇教护法之术流传于外,掀起杀劫!” “大劫将至,苍生受难,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当扬我佛法,救难天下!” “三万六千僧众,离须弥山,出婆娑界,往九州十地,弘我佛门,扬我佛法!” “谨遵法旨!” …… 乾州,国都,大周皇城,天子脚下。 国公府中,当朝宰辅李孟修放下书信,幽幽一叹:“形势,竟已糜烂至此!” “父亲!” 左右二人,紧张说道:“道门佛门,皆有异心,那张洞庭闭关不出,听闻是在宁州一战中有所领悟,将破玄关,因而闭入死关,破关之日便是成道之时。” “龙虎山大权移至众太上长老,随后在一众太上长老暗令之下,道门各脉动作频频,尤其是九州之外,十地之中,已有勾连十方蛟蟒,道扶龙庭之意!” “婆娑界,须弥山,也有三万六千僧入世,同各地寺庙大弘佛法。” “这些种种,无不表明……” “住口!” 两人话语,方到关键,便被李孟修冷声打断:“为臣者慎,不可妄言!” “父亲! ” 听此,二人心焦,又是无奈。 真龙断爪,威严扫地,正是虚弱之时。 所以,道门佛门,皆有动作,落子将来,铺设后路。 三教并立,如今道佛皆动,儒门名教岂能没有动作。 自是有的,只不过…… 动的人不是他李家而已! 李孟修,当朝宰辅,当世大儒,儒门名教的领军人物,可谓儒首。 但儒门不是道门,道门的领军之人,是真正的领军之人,能号令天下道脉,万人之上,无人之下,如那张洞庭,执掌龙虎山,身坐天师府,纵是太上长老也要俯首听命。 反观李孟修,虽为当今儒门领军之人,但此时这领军之人,更像是推出来的靶子。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因为儒门不似道佛,更重教化,更重社稷,与王道龙气牵扯极深,难以超然于世外,必须在庙堂之上,宦海之中沉浮。 如此一来,王道倾崩之时,必然会受到牵扯,甚至与之陪葬。 所以,儒门之主,并非李孟修这位儒首,而是九州十地之中,教化天下的众位名家大儒。 若是王朝盛年,大兴之世,那作为儒首自是说一不二,有号令天下儒脉之力。 可到王朝末年,大厦将倾,那在朝中的儒首,就是一个被推出牺牲的靶子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李孟修为当朝宰相,辅国重臣,龙气相关,密不可分。 儒门要落子将来,铺设后路,同道佛一般助蛟蟒,扶龙庭,自然不能由这位与大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宰辅儒首行事。 他们李家,现在不说被放弃,但重心也转移了。 毕竟,宁州一战,皇室败得实在太过难看。 乾坤二老,半位通玄,如今只剩半位,天残地缺。 元凤神舟,镇国重器,更是身受重创,难以复原。 皇室这般威严扫地,也不怪天下人心尽失,异心四起,三教百家纷纷转移重心,落子将来,铺设后路。 虽然还未见有真正动乱,但暗流之间已足可见端倪了。 李孟修何等人物,天下大势,他洞若观火,深知此刻这局面已糜烂到了何种地步。 但知道归知道,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国之重臣,牵扯太深,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根本没有找下家,铺后路的可能。 所以,他压下了二人言语,站起身来,沉声说道:“为父入宫一趟,你等不可妄动。” “这……” “是!” “父亲,当心!” …… 皇城,宫中,一派森严,禁军守卫增添了数倍不止。 后宫,内廷,更是压抑,随处可见披坚执锐的甲士。 因为是地上仙朝,修者之国,所以这后宫并非常规意义上的后宫,容纳的不止天子嫔妃,还有皇室皇族,历代天子退位之后,都会隐入内廷,深居后宫。 当今天子的六院嫔妃,只占其中一宫而已,其他皆是历代天子住所。 如这凤庭盘凰宫…… 凤庭宫内,殿上端坐一名威武中年,身穿黄袍,贵不可言,身边还有一名温婉女子作陪。 殿下,姜凰跪地,低头不语。 中年男子冷眼,望着跪倒在地的姜凰:“你可知罪?” “儿臣不知!” 姜凰跪地,低头俯首,但话语却是一派平静。 “不知?” 中年男子眼神更冷:“你将那人带到宁州,生出了这等事端,而今,你乾族叔身受重伤,你坤族叔更是不幸身死,元凤受损,天下动荡,使得天子于昨日发病昏迷,病况与你兄长一般,不知还能撑持多久,如此,你还说自己不知罪?” 听此,姜凰方才抬头,向男子说道:“那人是儿臣带到宁州的不错,但此事谁是谁非,谁对谁错,谁才是罪魁祸首,灾劫根源,父皇圣明,理当知晓!” “放肆!” 男子一拍龙椅:“你的意思是朕是非不分?” “父皇圣明!” “你……!” 男子语滞,面起怒色,但又不好发作。 “陛下息怒!” 见此,在旁的女子连忙劝说:“凰儿年幼,不知轻重,陛下莫要生气,凰儿,还不快向你父皇认错。” 姜凰却不为所动:“儿臣没错,为何要认?” “你……好好好,翅膀长硬了,朕管不了你了!” 男子一拍龙椅,怒声斥道:“回你的盘凰宫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你离宫一步!” “儿臣告退!” 姜凰神色不变,站起身来,转出宫外。 “……”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男子无奈的捂住了额头,叹息说道:“女大不中留啊!” “陛下。” 女子劝慰说道:“此事也怪不得凰儿。” “我知道怪不得她。” 男子叹息一声,说道:“但事情闹到这一步,总要有人担一份责任,如今只将她禁足宫中,已是看朕颜面了。” 女子听此,亦是一叹:“谁知会是这般结果,若那人早现出实力,我皇家也不至于此啊!”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男子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待会儿你去盘凰宫,同她说说话,问问那人的事情,再看看她的态度,而今这等局面,恐怕要用她与那人的关系,虚与委蛇,驱虎吞狼!” “这……” 女子神色一变,欲要言语。 结果却被男子摆手压住,冷声说道:“生在皇家,身不由己,何况,她也未必不愿,去吧,好好与她说。” ------------ 开新剧情,有点卡文,更新要晚一点 如题 ------------ 第二百九十三章:故地 云州,金阳府,安平县,锦霞湖。 又是一日细雨时,秋风萧瑟透衣寒。 锦霞镇,锦霞湖,已不复昔日之宁静,昔日之安然。 小镇当中,到处都是挎刀背剑,鲜衣怒马的江湖人士,还有道僧尼等方外修者,各类奇装异服,奇形怪状的旁门左道也不少见,当真是鱼龙混杂,混乱无比。 这座渔家小镇也因此变得分外热闹,分外喧嚣,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繁荣华貌。 但热闹归热闹,喧嚣归喧嚣,闹中仍有秩序维存,来往巡逻的军士便是证明。 小镇内外,皆在动工,内中修建各种房屋,外处修筑城墙门楼,似要将这小镇打造成一座大城,到处可见挥汗如雨的劳工,怕是有数万之众,声势浩大。 相比正在动工的小镇,镇外的锦霞湖也未见安宁,大量江湖人士,方外修者与左道异人,在小镇与湖泊之间往来,还有不少前呼后拥,锦衣华袍的世家子弟。 这般来到湖边,又见诸多酒楼,客栈,医馆,武家,以及临靠湖边,依水而建的码头,车水马龙来往于各处商铺之间,看来比正在动工的锦霞镇还要热闹。 烟波浩渺的锦霞湖中,更是游弋着诸多画舫,大船,小舟,在那霞光映照的湖面上留下一道道水流波纹。 如此,湖边,一处堤岸之上,一行人望着船舟游弋的锦霞湖,再看身后人满为患,热火朝天的码头聚点,感叹说道:“一别不过半年,竟是天翻地覆。” 轻声话语,引来周遭目光关注窥视。 窥视的原因,并非是这无甚奇特的感叹,而是出声之人。 那是一名男子,青衫如玉,气度不凡,但不知为何面色苍白,似有伤病在身。 男子左右,赫是两名绝色少女,一人红袄帔肩,白衣胜雪,好似天上精灵,不食人间烟火,一人云萝青衫,飘然灵动,也不似这凡尘俗世之人。 如此绝色佳人,双壁并立,怎能不引人瞩目? 但瞩目归瞩目,并不见有哪个浪荡风流的登徒子上前调戏。 因为那两名绝色佳人之后,还有一众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护卫,尤其是那一位身躯九尺,雄姿英发的伟岸男子,远观都叫人望而生畏,谁有胆量上前造次? 这般阵势,一看就知,必定是哪家的王孙公子出行,寻常人哪里敢来找麻烦? 莫说寻常人,便是非常之人,那些个江湖人士,各路修者,此刻都远远避开。 混江湖,实力很重要,但眼力更重要,没有足够的眼力,很容易死于非命。 眼力看人,不能单看实力,还要看形势,看背景,知道什么人能招,什么人能惹,什么人要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所以,对这位红颜相伴,佳人在侧的青衫公子,无人胆敢上前扰其雅兴。 至多就是在远处观望,猜测根底。 一行人对此也不在意,站在堤岸上等待了片刻,便见一艘乌篷船使来,船头站着一名身披蓑衣的船翁,以及一名身穿短衫,袒胸露怀的男子。 “哥哥!” 那男子跳上岸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船翁见此,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位公子,小老儿这船载不得你们这么多人啊。” “船家放心,只我三人而已。” 苏问一笑,摆了摆手,身后梁山众将即刻散去,只有辛十四娘与小青还留在身边,扶着他登上了乌篷船。 “咳咳……” 虽然两人动作已竭力轻缓,小心非常,但上船之后苏问还是一阵轻咳,口中溢出点点殷红。 “公子! ” 辛十四娘赶忙上前,将他扶住。 “无事。” 苏问摇了摇头,从辛十四娘手中接过一方帕巾,拭去唇边鲜血,在船篷中坐了下来。 见此,不仅左右二人忧心,站在船头的船翁也是提心吊胆,生怕这位贵人在他这小船中出了什么事情。 《重生之金融巨头》 苏问也看出了他的心思,轻笑说道:“船家放心,我无事,开船吧。” “这……好吧,贵人坐好了!” 听此,船翁也不敢多言,只能将船撑开,竭力保持平稳,缓缓向湖中游去。 “锦霞湖!” 苏问坐在船中,望着烟波浩渺,犹若仙境的锦霞湖,还有湖面上游弋来往的大船小舟,轻笑说道:“当真是日新月异,天翻地覆,变化之大,叫人意外啊!” 听此,船头的船翁再度放缓了船速,小心向苏问搭起话来:“公子以前也来过这锦霞湖?” 苏问点了点头,轻笑说道:“大半年前,来过一趟。” “大半年前?” 船翁点了点头,轻笑说道:“那就难怪,大半年前,这锦霞湖,锦霞镇确实不是这般面貌,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这锦霞湖中出现了一座仙家洞府,内有奇珍异宝无数,不仅惊动了官府,还引得各路人马前来寻仙探宝。” “哦?” 苏问一笑,问道:“那可有收获?” “这小老儿就不知道了。” 船翁摇了摇头,又压低声音:“但听说湖中确实有一座仙家洞府,那仙家洞府之中也确实有许多珍宝,甚至还有仙界灵气造化,以至于这三百里的锦霞湖,竟在短短的半年间扩张了数倍,如今已是千里大湖。” “更加神异的时,这锦霞湖之扩张,并非水淹陆地而成,而是……小老儿也不知怎么说,总之就是长大了,从中间生生长开,变成了一个纵横千里的大湖。” “湖面这样扩张了数倍,但湖水却未浸漫陆地,周边陆地,原本怎样,现在还是怎样,丝毫不受这锦霞湖扩张之影响。” 说罢,船翁一笑:“公子你说,这是不是仙家手段?” 苏问点了点头,轻笑说道:“确实是造化神奇。” “所以说啊,这仙家洞府的事情肯定是真的。” 船翁撑着船橹,感叹说道:“刚开始的时候,官府直接把湖封了,自己派人进去找宝贝,那时湖边到处都是官军,一队一队的吓人得很啊。” “这样找了两三个月,那些官军才撤走,但又没有完全撤走,而是转到了镇上,开始大兴土木,听说要将我们锦霞镇改为锦霞府,我们这小镇就要成府城了。” “从那以后,就不断有人到这来游湖寻宝,探索仙府,这湖边的码头是建了一座又一座,湖上的画舫也是多了一艘又一艘,还有一家家酒楼客栈,武馆医馆……” “就连湖里的水产,都比之前多了许多,连难得一见的锦霞鲤都有了鱼群,前段时间还有人见过一条鱼王,听说已经长出了两根龙须,官府那边发了告示,谁人能捕到那锦霞鲤鱼王,赏金万两,闹得这周边的渔家没日没夜的下水……” ------------ 第二百九十四章:故人 船翁在船头絮絮叨叨的说着锦霞湖与锦霞镇的变化,苏问三人在船中不厌其烦的倾听,时不时还应和几句,也是相谈甚欢。 “公子,你这般的贵人,怎来包小老儿这小船?” 见苏问这般平易近人,船翁说话也随意了一些,轻笑说道:“不应该去包艘大船,或者包艘画舫的吗,那大船不仅行得稳,船上还备有美酒佳肴,不似小老儿这般寒酸,没得什么招待公子。” “都是游湖,大船小船,有何区别,至于酒……” 苏问笑道:“我自己带了。” 说罢,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坛酒了,还带着一套酒具,辛十四娘与小青左右为其斟满奉上。 船翁站在船头,虽看不清船内景象,但也闻到了酒香,当即笑道:“公子当真雅兴。” “哈!” 苏问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苍白的面庞也恢复了几许血色。 船翁不知变化,继续说道:“以前锦霞湖只有两三百里的时候,小老儿我这小船还能带人游湖,来往摆渡,现在不行了,一千多里宽的大湖,小老儿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摆不了它几回啊,只能打打鱼,捕捕虾……” 苏问点了点头,问道:“湖中水产增多,总是不能摆渡,鱼获也足衣食吧?” “这……” 船翁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只是苦笑说道:“过得去,就是辛苦些,但我们渔家人天生就是这个命,习惯就好。” “是吗?” 苏问喃喃一声,似问似答。 “……” 船翁沉默,不知如何回应,只能默默的摇着船桨,气氛一下沉重了下来。 这般片刻之后,船翁才停住乌篷船,向苏问说道:“公子,这里离岸已有十余里,再向前就会碰到那些寻仙探宝的江湖人士了,小老儿不敢去,您是在此游弋观赏呢,还是折返回去?” “就停在此处吧。” 苏问放下酒杯,又是问道:“这些江湖人士在此寻宝,闹出了不少事端吧?” “哎,这是自然……” 船翁叹息一声,说道:“那些江湖人士,个个快意恩仇,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再加上这湖中藏宝,你争我夺,厮杀火拼,在所难免,每日湖中都能见几具浮尸。” 苏问望了一眼船外:“官府不管吗?” 船翁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有时会管,但大多时候……” 苏问一笑:“都是不管?” 船翁苦笑:“小老儿不敢多言,公子还是去问他人吧。” 苏问也未为难,举杯再饮。 便是此时…… “轰隆!” 一声惊雷,晴天而响。 “嗯?” 苏问双眉一挑,望向船外,还未言语,便见船翁慌张说道:“天变了,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快上岸吧。” 《金刚不坏大寨主》 “天变?” 苏问望着船外,莫名一笑:“那就回去吧!”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船翁连连拜谢,随即动作,乌篷船撑开,向湖边驶去。 苏问坐在船中,望着船外,只见一艘艘大船画舫逆向而行,如龙争渡,速度飞快的向湖中心驶去,还有众多修者不用船渡,飞空御剑,各显神通,全都往湖中赶去。 船翁操控小船,小心避让,许久才将小船划会岸边,整个人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大半年了还不消停!” 船翁摇了摇头,躬弯下身,向船篷之中探去:“公子,到岸了……” 话语未完,便戛然而止,船翁望着空荡无人的船舱,还有摆在小桌上的那锭银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驾着乌篷船慌忙而去。 他不知这是遇见了贵人,还是遇见了鬼神,但无论如何他还是秉持着小民的生存之道,远离一切是非,一切风雨。 …… 锦霞湖,锦霞湖,纵横千里锦霞湖。 晴天霹雳,殃云天降,湖心之水汹涌沸腾,旋转扭动,渐成旋涡之势。 旋涡之中,隐隐可见一座水府,灵光闪动,气象非凡。 旋涡之外,十方汇聚,一艘艘画舫大船如龙争渡而来,还有众多修者各显神通,飞身而至,一部分甚至驾驭着遁光,乃是后天之境的高手。 一艘宝船之上,一僧一道,并肩而立,望着旋涡之中显现的水府不住感叹。 “又来了!” “大半年了,还不消停!” “不曾想,灵窍竟会移走,还移到了这里。” “有什么不曾想的,当初布置这水府的高人,肯定料到了这一着,所以才有这首布置。除去凝聚山水神印的所在,还有几方宝库,诸多珍宝暗藏,若不是那山水神印被夺,现在锦霞湖早有一位根深蒂固,底蕴深厚的山水神君了。” “山水神印不在,无人接掌水府神位,那几方宝库的封印就无法打开,全靠着灵窍震动,灵气冲击,才能震出一部分来,搞得这仙家洞府的传言满天飞,至今都不得安宁。” “那苏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宝船之中,张舟与云真望着再现于世的水府,神情复杂,满眼无奈。 反倒是周遭众人,亢奋非常,蓄势待发,只等那灵窍震动,灵气喷涌,冲出水府宝库中暗藏的奇珍异宝。 这般等待了片刻,终是…… “嗡!” 山水震动,灵气喷涌,数道灵光激射而出,立时引起龙争虎斗,抢夺灵光。 但争夺还未出结果,就见…… 惊变陡生! “轰隆隆!” 天地动荡,山水翻滚,喷吐灵光的水府隐没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璀璨光辉,自那旋涡之中巍巍浮出。 “这……” “是什么?” “如此璀璨的灵光?” “莫不是有至宝出世?” “至宝,什么至宝,是先天,还是……” 众人呆立在地,望着旋涡之中,巍巍而起的璀璨光辉,许久才反应过来。 “管他什么,拿下再说!” “先到先得!” “此宝与我有缘!” “滚开!” 当下便有数名修者狂啸而起,冲向湖中,欲夺先机。 结果却见…… “轰隆隆!” 灵光渐散,真身显露,竟是一片龙盘虎踞,巍峨三千,纵横八百的叠连山峰。 群峰叠连,中势最高,上有一面大旗如招,凛凛而立,红幡金边,上书四字,正是…… 替天行道! ! ------------ 第二百九十五章:水泊 “这……” “是什么?” 众人瞠目咋舌,望着水中巍巍升起的叠连山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怎一回事? 无人知晓。 那争上前去,欲夺先机的几名后天修者更是骇然,急忙驾驭遁光向后方飞退。 几人刚刚退去,便见那片连峰进长,在锦霞湖中扩张开来,还有磅礴大流席卷而出。 正是…… “这……” “灵窍!” “它在扩张!” 宝船之上,两人惊起,望着那巍巍而起,汹汹扩张的梁山泊,满眼骇然。 不错,是梁山泊! 这湖中升起的不止是三千丈高,群峰叠连的梁山,还有八百里宽,港汊纵横的水泊。 那八百里水泊在锦霞湖中汹汹扩张开来,按理来说应当掀起滔天巨浪乃至江海啸动,将湖中的一切船只全数冲毁吞没,甚至冲击上岸,化陆地为泽国才是。 但…… 不知为何,未见这般结果。 八百里水泊湖中展开,虽有磅礴大流排压而出,但并未滚滚叠连,形成巨啸。 反而越翻越小,浪头渐息,别说冲上堤岸,水漫十方,就连周遭聚集的船舟都未受到多少冲击,只是被波浪水流推出,排开了一段距离而已。 这般发展,这般结果,不合道理。 但这不合道理的事情,现在却真切发生了。 顷刻之间,千里锦霞湖,再扩八百里,分做内外两层。 外层是原本的千里锦霞,内层是新增的八百水泊,合在一起便是一千八百里。 但无论内外如何扩张,都未影响岸上周边,水不过堤岸,泊不漫陆地,好似无中生有的开出了这八百里水泊。 小书亭 这般手段,这等能为,除去仙法神通,天地造化之外,再无其他能可解释。 “这……” 张舟与云真相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望见骇然,还有一分不可置信的猜想。 “山水神印!” “是他?!” 虽然只是猜测,只是猜想,但两人心中都已经有了确实答桉。 是他! 必定是他! 只有他手中的山水神印,配合移转至此的天地灵窍,才能这般造化通玄。 若无山水神印,以神祗之权能镇压域中变动,平息湖中波澜,那就是凭借天地灵窍之力,扩张水泊,也会导致山水失衡,怒浪滔天,造成水祸灾劫。 若无天地灵窍,以天地之玄奇开辟世界空间,扩张山水湖泊,那就是凭借地域神祗之能,扩张神域,也会导致神力耗尽,位格跌落,百害而无一利。 两者,缺一不可。 而能满足两者条件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 “仙山,神迹!” “必有重宝,必有重宝!” “宝山在前,还等什么?” “哈哈哈,今日果真是我大运吉时!” “快快动手,不然待会儿宋氏的人来了,汤都没得喝一口!” “冲啊!” 巍峨三千,纵横八百,如此一山一迫现于湖中,说没有玄奇神异,谁能相信? 定是仙家洞府,神山宝地! 宝地在前,为宝而来的众人岂能不为所动?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便见道道流光自十方船舟之中飞出,直向那水泊梁山冲去。 见此,张舟与云真皆是无语。 “这宋氏……” “当真好不要脸!” 湖中水府,天地灵窍,这等珍宝暗藏之地,宋氏为主怎会容许外人接近? 自是因为内中凶险,机关重重,宋氏舍不得自身折损,所以才会放开给众人。 众人舍身,探索水府,撞完机关陷阱,夺得水府珍宝之后,宋氏再来一手螳螂捕蝉,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拿下宝物。 岂不美哉? 也是因此,才有眼下这一幕,宋氏暗中挑拨,刺激四方之人出手,探探这宝山虚实。 虽然来此夺宝之人也不傻,都知宋氏意图,螳螂捕蝉,但还是禁不住那宝物机缘诱惑,且心中都有侥幸,认为自己能夺下宝物,瞒天过海,乃至杀出重围。 所以,对宋氏之作为他们不仅不揭穿,还为其助长声势,拉更多人入内分散宋氏注意。 都是心机,都是算计! 若在以往,这必定会掀开一场惊心动魄,尔虞我诈的厮杀争斗。 但现如今…… “嗡!” 虚空之中,神光乍现,犹若法网交织,镇锁十方。 飞身而起,冲向梁山的一众修者还未反应过来,便遭神力法网镇压,一身修为尽化为无,那御空飞行之力也随之丧失,像断了翅膀的麻雀一样,纷纷从空中落下,跌入水中。 “砰砰砰!” “这……” “怎么一回事?” “快救我,我不会水……咕噜噜!” 望着雨点跌下,开锅水饺般的众人,船上的留守者全都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营救。 只有几艘大船不见上前,反而船首变船尾,船尾变船首,迅速向外逃去。 “……” “……” 张舟与云真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迟疑。 “我们……要不要走?” “这个……应该不用吧?” “水火无情,还是走的比较好。” “也是,谁知道他顾不顾得了那么多?” 片刻之后,宝船也动,灵光护持下如离弦之箭,向外飞去。 “这……” “不好!” “快走! !” 见此,余下人等也反应了过来,纷纷调转船头向外逃去。 人都不傻,方才那几艘大船,不是宋氏就是宋氏手下的鹰犬走狗,或者云州中的各大宗门,各大势力。 本该螳螂捕蝉的他们,如今竟然逃了,还逃得如此果断,如此迅速。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里边有大凶大险大恐怖,连这些大宗门,大势力都不敢久留。 大宗之人尚且如此,那他们这些小户散修…… 众人不敢多想,仓皇向外逃去。 但…… “咕噜噜!” 众人方才动作,就见水下暗流汹汹,一个个旋涡极速形成。 一个个旋涡,对应一艘艘大船,恐怖的旋转吞吸之力将大船拉住,便是船为宝船,上有阵法,也难以脱出。 “走! !”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弃船,飞身向湖外逃去。 但…… “嗡!” 神光再起,法网再现,飞身而起的众人刚刚离船,就被削去修为,斩去神通,纷纷掉落下来,跌入水中。 ------------ 第二百九十六章:梁山 “救我,救我!” “咕噜噜……” “怎一回事,怎一回事?” “水府有变,速速求援!” 众人落水,乱作一团,死命挣扎。 但在水中,身陷旋涡,如何挣扎? 不一会儿的功夫,落水之人便全数被旋涡吞噬,一艘艘大船小舟也未能幸免。 转瞬之间,湖面清空,只剩下一艘宝船不动,正是张舟与云真所在。 “……” “……” 望着被旋涡吞没的众人与船只,张舟与云真双眉紧皱,久久不语。 就在此时…… “咕噜噜!” 水面之下,又见异动,大量气泡自水底冒起,方才被旋涡吞噬的众人与船只纷纷浮出水面。 船只出水,没有问题,不见损坏。 但是众人…… 众人浮出水面,个个面色惨白,肚大如鼓,不知道灌了多少水,有的已经昏死过去,连那一众修入三境,在云州可谓高手的后天修者都不例外。 但又不知为何,众人明明已经昏死,没昏的也四肢瘫软,动弹不得,却没有沉入水中,个个都浮在水面上,好像开锅煮熟的饺子一样,就等人打捞了。 “这……” 张舟与云真一怔,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见…… “哈哈!” 一阵大笑,后方传来。 二人回首,循声望去,只有上百艘小船竹排正向此处飞划而来。 当真是飞划,尤其是最前方的几只小竹排,每只竹排上都站有一名赤身短裤的汉子,手中拿着长长的竹竿旋风扫动,打在水上,使得竹排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冲出,转眼就来到场中。 “拿下拿下!” “哥哥有令,都要活的!” 几只竹排飞划而至,冲入场中二话不说,抡起竹竿就向那些尚未昏迷,还在挣扎的修者砸去。 “你们……!” “我是……!” “砰!” “管你是谁!” 一众修者惊恐叫喊,但船上之人却不管不顾,用竹竿将他们一个个砸昏过去。 随后,余下的小舟才到场中,将昏迷的众人打捞起来,搬到那一艘艘无人的大船之上,再顺着水流向湖中心的梁山驶去。 整套流程看起来,就好像…… 水匪打劫? 不错,就是水匪打劫! 张舟与云真站在船上,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一个打翻了诸多修者的汉子,又将竹排划到了宝船之前,向站在船头的二人拱手说道:“道长,大师,我家哥哥有请,二位随我前去,如何?” 张舟与云真相视一眼,再看船下那人,试探问道:“你家哥哥是……?” “自是道长与大师之故人,请!” 那人笑道,再做邀请。 “这……” “好吧!” 听他这般称呼,这般言语,张舟与云真心中已有了九分答桉,不由得神情复杂,但还是开动宝船,相随而去。 与此同时…… 锦霞镇,府衙与军营二处,皆是杀声震天! 锦霞湖,前人洞府,天地灵窍,两处宝地合二为一,身为云州之主,宋氏岂能不为所动? 宋玉之事后,宋氏就派出了一支精兵,连带一卒宋氏麒麟卫,在宋氏大将宋振的统率下入驻锦霞镇,看守锦霞湖,同时大兴土木,准备将这锦霞镇建为府城之地。 所以,这锦霞镇中新立了府衙,锦霞镇外更有大军驻扎。 此刻,正是这二处关要杀声震天。 不知从何而来的数千精兵,在一众悍将的带领下杀入大营,直冲中军。 “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氏大将,中军统帅宋振,即刻带领身边的麒麟卫迎战,但越战心中越惊。 来敌太强,他根本招架不住,大军已被对方杀散,身边的麒麟卫也节节败退。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他也不知! 宋氏虽为云州之主,但也只是云州之主罢了,养得多少精兵,多少亲卫? 宋振手下,不过精兵一旅,三千之数,再加上七千辅兵,勉强算是一支大军。 这样一支大军,镇守锦霞湖自是绰绰有余,修者受王道龙气之制,纵是先天也不敢陷此军阵,大军更不用说,除非皇室不顾天下动荡,清扫云州,诛杀宋氏,否则,根本没有什么大军能出现在锦霞湖。 可是现在…… 哪里来的数千精兵? 还有这一众凶神恶煞的悍将? 难道皇室不宣而战,暗动刀兵,欲除他宋氏? 宋振眼童一缩,即刻喝道:“随我突围,杀!” 败局已定,来人是谁,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杀出重围,逃出生天! 主将令下,亲卫奋勇,迸发麒麟之力,汹汹向外杀出。 但…… “轰隆隆!” 大地震动,马嘶如龙,一人纵马提枪,破阵而来,直直杀入万军之中。 “挡住他! ” 宋振神色一变,命令亲卫断后,自己转向他处突围。 但…… “咴! !” 金甲麒麟兽似吼而嘶,将眼前阻碍全数冲开,麒麟卫结阵亦不能当。 宋振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那人那马冲入军中,杀至身前,一枪如电直向自己点来。 随后…… “噗!” 枪锋贯体,血溅而出。 卢俊义挑起宋振尸身,声啸如雷向四方荡去:“宋振已死,降者不杀! ” “宋振已死,降者不杀!” “宋振已死,降者不杀!” “宋振已死,降者不杀!” 四方立起呼声相应,彻底碾碎敌方军心。 “杀杀杀!” 乱军阵中,一名黑汉犹若杀神,两门板斧旋风而过,血光四溅,骇人无比。 “我降,我降!” “饶命,饶命啊!” 眼见那黑汉汹汹杀至身前,左右又起“宋振已死,降者不杀”之声,本就不剩多少的军心战意立时崩溃,几名小卒抛下武器,跪地求饶,但不想那旋风双斧还是携着逼人血腥当头噼来。 几人身躯颤抖,手脚发软,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满眼惨然的看着板斧噼来。 却不想…… “呼!” 腥风袭来,却不见疼痛,几人跪倒在地,望着那停在身前的猩红板斧,身躯颤抖,面色惨白。 “哼!” “算你们识相!” 那黑汉冷哼一声,提着板斧转向他处杀去。 …… 大营之外,军阵当中。 望着杀声渐息的战场,一名文士满意点头,抚须说道:“一战成功!” “清扫战场,就地为营。” “筛选降卒,一境之上修者,全数押回山寨!” “封锁周边,设立关卡,不得出入!” “令从包公行事,安抚百姓,恢复民生。” ------------ 第二百九十七章:意图 梁山梁山,水泊梁山。 行来先过八百里,再登坦阔金沙滩。 远见四主七支脉,近看水浒梁山泊。 张舟云真随那引路之人行来,终是踏上了这巍巍三千,纵横八百的水泊梁山。 只见此山身在水泊湖心,自成天险,上分四峰八脉,布有三关二寨,中央主峰最是堂皇,一面替天行道大旗之下,又见一百零八旗招立于一座厅堂之前,正是梁山聚义厅。 张舟与云真虽不知什么聚义厅,但也看得出此处乃全局关要,可以料定那邀约之人必在其中。 果不其然,两人一入听见,便望见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正是苏问。 “哥哥!” 李俊上前拱手回命。 “嗯!” 苏问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再向张舟与云真说道:“道长,大师,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 “……” 轻笑问候,并无高态,称呼更是一同往日,但张舟与云真却不敢答应。 毕竟,眼前之人,可是刚刚在九州之地,斩了大周皇祖,败了镇国元凤,威震天下的绝世强者。 这等战绩,这般人物,听闻都叫人心惊,何况亲身在前接触? 再加上他们还认识,回想不久之前,这安平小县之中,那待人彬彬有礼,处事处处谨慎的说书人,张舟与云真有一种强烈的错乱感,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违和,那么的冲突,让人不可置信,难以接受。 奈何,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要相信。 “……” 两人一阵沉默,最终,还是张舟出声,苦笑说道:“久违了,苏……苏先生!” 云真也双手合十,感叹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苏施主一别近年,更是天翻地覆,刮目也看不分明了。” 话语之间,已不似往日那般随意亲近,称呼更是有些陌生疏远,小心拘束。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对苏问而言,自己还是自己,但对旁人而言,他已不是他了。 身份实力有所差异,相处态度自然不同。 对此,苏问也没有强求,只举手向二人邀道:“道长,大师,请坐!” 苏问没有强求,二人也没有纠结他这般称呼,只是心中感叹,默默坐下。 两人方才落座,便见两名绝色佳人走上前来,各自将一壶美酒,一盏香茶奉上桌台。 “……” “……” 望着两名修为比自己还高,几近先天之境的绝色佳人,张舟与云真再度沉默。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他们二人,一出白云观,一出法明寺,皆是正道正宗。 如此,修为自是不差,纵是受命于这十州边陲之地看守灵窍,不得九州灵秀修炼,此前也有二境修为,天地元灵复苏之后,更是高歌勐进,破入后天境界。 2k 这进境速度如何都不算慢了。 但比之苏问…… 连他手下之人都不及啊! 两人心中感叹,神情更是复杂。 苏问却不在意,轻笑说道:“请!” “……” “请!” 苏问举杯相邀,二人也只能压下心中纷乱,拿起酒杯与茶盏应邀饮下。 “咳咳……!” 苏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不想引发一阵轻咳,虽不剧烈但口中还是有点点殷红溢出。 “公子! ” 辛十四娘赶忙上前,取出帕巾为他擦拭。 “……” “……” 张舟与云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他受伤了? 他果然受伤了! 元凤神舟到底是元凤神舟,镇国重器到底是镇国重器。 当日一战,大周皇室虽然败走,但对苏问这个胜利者,众人也不完全看好。 必是惨胜! 这是众人的看法,各方的预估。 二人所在的白云观与法明寺亦是如此。 所以,如今见到苏问这副模样,两人心中并无多少意外,只是有些惊疑不定。 通玄之力,至极交锋,最终两败俱伤,合情合理。 所以,苏问有伤在身,两人并不意外,之所以惊疑,是因为苏问的表现。 不掩伤势的表现! 是伤得太重,掩饰不住? 还是故作伤重,诱人上钩? 又或者空城之计,故布疑阵? 他这般表现,究竟欲意何为? 两人心中,惊疑不定,更不知如何是好。 苏问擦拭干净,抬起头来,望着坐立不安的二人,也是无奈:“道长大师莫要多想,一时伤动而已。” “……” 两人一阵沉默,最终,还是张舟出声,直接问道:“伤得怎么样?” 这话听得一旁的云真微微皱眉。 皱眉,是因为张舟问得太直接了。 他现在的情况,能随便透露吗? 这可关系到天下大局! 云真心有不安。 苏问却是一笑:“没什么大碍,修养一段时间便好,劳烦道长关心了。” “无碍便好,无碍便好。” 张舟点了点头,说完又是沉默。 云真也是一般,不知说些什么。 苏问摇了摇头,打破沉默:“今日请二位来,一为叙旧,二为通传。” “通传?” 两人相视一眼,再看苏问,皆是惊疑不定。 苏问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将以此为基业,改天换地,再造乾坤!” “……” “……” 两人沉默,皆尽无语,直将手中的酒杯茶盏压紧。 虽然早就猜到苏问想要干什么,但听他这么说两人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造反,竟然说得这般平静,这般自信? 嗯……他确实有这般平静,这般自信的资格。 张舟左右张望了一眼,再将目光转回到苏问身上,轻笑说道:“那你还真是选了一个好地方。” “托道长之福。” 苏问轻笑:“我已拿下锦霞镇,接下来将会向周边各县扩张,直至拿下整个云州。” “整个云州?” 张舟眼神一凝,但很快又归于平静,点头说道:“应该,应该!” 确实应该。 以苏问如今之实力,占据一州之地那是绰绰有余,纵是大周皇室都不敢说些什么,更不会兴兵来讨。 什么,皇家威严? 早就随元凤败走扫地了。 人心已失,再难挽回。 异心四起,再难遏制。 如此,皇室怎还会与苏问生死相搏,损耗自身实力,给他人乘势而起的机会? 张舟可以料定,只要苏问不犯九州之地,那就算他在云州画地为王,皇室也会怀柔相待,甚至来一手驱虎吞狼之计,自己好作壁上观。 所以,苏问占这云州,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宋氏…… 宋氏能够在云州画地为王,甚至蕴养潜龙,心照不宣,堂而皇之的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是因为外疆十地大半如此,并非单他宋氏一家,皇室若以此为由,拿他开刀,那必定会令十地人人自危,再加上九州那些不甘寂寞的世家门阀…… 顷刻间,便能让大周江山不稳,社稷动摇。 所以,大周皇室不敢轻易对宋氏下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且忍耐。 但皇室是皇室,苏问是苏问。 江山不稳? 社稷动摇? 他要的就是江山不稳,社稷动摇! 宋氏的威胁对他全无作用,什么兔死狐悲,人人自危,他根本不惧这样的裹挟,相反,他已经做好了与大势相抗,自成大势的准备。 他要彻底摧毁旧的规则,旧的秩序,旧的世界,真正的改天换地,再造乾坤! 这条路,注定要与天下为敌。 如此,还怕什么大势裹挟? 自成大势,天下为敌。 改天换地,再造乾坤。 云州,宋氏,只是第一步! ------------ 第二百九十八章:天下 张舟与云真虽不知苏问所谋,但并不怀疑他能拿下云州。 大周皇室不出手,单凭宋氏一家如何挡得住苏问? 当日在宁州,那天罡地煞一众魔星,可是正面挡下了一众先天,以及大周皇室调来的十万大军。 宋氏有多少先天? 一位都没有! 也就是军力过得去,同样养得十万精兵。 但没有先天大修作为高端战力支撑,十万精兵比乌合之众也好不了多少。 修者之力,超凡入圣,先天可镇一州,通玄可镇一国。 什么,王道龙气? 你有龙气别人就没有吗? 王道独强,龙气至尊,那是在国对人,王对民的情况下。 现在苏问占据锦霞湖,梁山泊,已有王道之基,同宋氏开战就是王道之争,龙气根本起不了作用。 没有王道龙气,光凭十万精兵,挡得住苏问手下那一众可抵先天的魔星? 张舟与云真已经可以预见宋氏的结局了。 但他们本就不怎么待见宋氏,与苏问又有一分香火情面,再加上道佛祖庭近来的动作…… 张舟与云真相视一眼,再齐齐将目光投向苏问:“苏……苏公,有天下之志?” “苏公?” 苏问一笑,摇头说道:“两位还是叫我苏问吧,至于天下之志……也算是吧。” 张舟没有纠结这个,开门见山的说道:“即便如此,那我白云观愿助一臂之力!” 云真听此,亦是说道:“我法明寺也愿襄助!” 言语之间,竟是要上山入伙。 这并不奇怪。 苏问有这个实力,二人也有这个心思。 准确的说是二人背后的白云观法明寺,白云观法明寺背后的道门佛门,有这个心思。 此为扶龙庭! 每次王朝更替,天下争龙之时,三教百家都会入世扶龙,展开一场气运之争。 这是无可避免的! 什么叫大争之世,大世之争? 说白了,就是内卷。 大争大争,你不争,别人争! 你不争,就要看别人争,看别人风云际会,乘势而起,大兴大盛! 有人兴,就要有人衰,给人割肉剔骨,吮血吸髓,甚至吃干抹净。 如此,怎能不争? 修者,必须要争! 不争,哪来气运,哪来资源? 指望在深山老林里躲个几百年,靠着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就能飞升成仙? 所以,每次王道更替,三教百家都要入世扶龙。 这一次也不例外。 大周国势,已然衰颓。 真龙天命,即将终焉。 三教都在动作,选定目标,进行投资,铺设后路,谋划将来。 而作为斩断大周天命之人,苏问无疑是最有潜力的投资对象。 道佛祖庭,早就传下了命令,要竭尽可能的与苏问接触。 所以,白云观与法明寺此刻纳头便拜,上山入伙是很合理的事情。 只要苏问开口,白云观与法明寺就会下血本投资,竭尽全力的支持他起事。 不止白云观法明寺,其他道脉佛传也会相继而来,还有儒门名教,门阀世家。 王道大业,天下共举,便是如此了。 但…… 苏问摇了摇头,在二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之中说道:“道长与大师好意,苏问心领了,但我之道,与白云观法明寺,道门佛门,三教百家,天下之道……” “不同!” “……” “……” 张舟与云真像是一眼,皆尽皱眉。 苏问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两位好意,苏问心领了,襄助之事不必再提,日后也免得后悔,乃至反目成仇。” “这……” 张舟一怔,满眼不解:“那你唤我们来做什么?” 苏问轻笑说道:“方才不是说了么,一为叙旧,二位通传,我将取下云州,改天换地,再造乾坤!” 张舟皱眉,仍是不解:“所以……” 苏问一笑,解释说道:“所以告知二位,通传一声,做个心理准备,此番并非不变之变!” “……” “……” 张舟与云真相似一眼,隐隐明白了苏问的意思,但眉头却皱得更是厉害了。 “苏……苏小子!” 张舟咬了咬牙,终是放开:“你这样做法,是不是太疯了一些?” 苏问平静说道:“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张舟点了点头,接声说道:“人心皆有私,私欲无止境,因而损不足而补有余。” 云真双手合十,亦是说道:“天心则至公,万物为刍狗,因而损有余而补不足。” “这便是人道与天道之别。” 张舟站起身来,望向苏问:“你若以天法治人心,那必定会沸反盈天,天下之人,天下之势,皆反于你,你实力虽强,但……逆得天下人心,天下大势吗?” 苏问摇了摇头,平静说道:“天下之人,天下之势,当真是天下之人,天下之势吗?” “……” “……” 听此话语,二人皆尽沉默。 苏问站起身来,揭开二人不敢言之事:“而今天下,是君王之天下,是世家之天下,是道玄佛释,儒名三教之天下,唯独不是天下人之天下!” “……” “……” 二人沉默,难以回声。 苏问负手于后,平静说道:“这样的天下,这样的大势,我要来何用?” “天若不改,地若不换,那叫什么再造乾坤?” “不过又一轮回罢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所以……” 苏问望着二人,幽幽说道:“苏问在此通告一声,还请道长与大师回传二门,昔日我受二位恩惠,同白云观法明寺亦有一分香火之情,实不愿反目成仇,道兵相见,但……公是公,私是私!” “……” 张舟望着他,最终笑道:“你当真准备好了?” 苏问点了点头,轻笑说道:“劳烦道长!”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张舟摇了摇头,叹息说道:“老道我人轻言微,只能独善其身了,但愿你能兼济天下,不愧此心,不愧此志。” 说罢,两手一拱,转身而去。 云真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也祝施主大愿得成,大道得就!” 说罢,亦是转身而去。 苏问一笑,望着二人离去身影,喃喃说道:“这不也是天下,也是人心吗?” ------------ 第二百九十九章:处境 张舟与云真离去,苏问独留在聚义厅中,一边饮酒平复伤势,一边梳理当前局势。 说实话,此时起事,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大周真龙,衰而未亡,仍有相当实力,运作得当,未必没有中兴之可能。 苏问虽然斩杀姬鸣,彻底走上了造反的道路,但造反跟起事还是有区别的。 反贼,怎么当都可以,甚至可以打入敌人内部,躲藏起来,敌明我暗,占据机动优势。 起事就不同了,将彻底入局,走上争龙之路,不能再躲躲藏藏,必须要建立一个确实的根据地,作为王道之基业,如此,才有资格上台,争夺江山。 但有了基业,便有了牵挂,敌我双方皆尽在明,很难再占机动优势。 如果苏问真有与大周皇室,各大势力正面抗衡的实力,那也就算了,偏偏他没有。 宁州之战,他能取胜,全靠那道法海虚灵。 虚灵是一次性的,用完就完了,苏问现在已无匹敌通玄的实力。 此外,天罡地煞的魔星觉醒,也是消耗天命之力暂时开启的,并非永久永固之能。 也就是说,苏问击败皇室,令那元凤神舟,众多先天,还有十万大军奈何不得的资本,如今已消耗殆尽了。 现在的他,就像城门楼上的诸葛亮,只能用一手空城计,靠着此前击败元凤的余威震慑,令大周皇室与各方实力不敢犯禁。 若是大周皇室不吃这一套,无论如何都要过来跟他搏命,那他就只能舍弃这片基业,再次提桶跑路了。 虽然以他现在的实力,大周皇室杀来也能全身而退,但将自身之安危,放在他人的一念之间,依旧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所以,此时并不是起事的最佳时机,最好再蛰伏一段时间,等九州十地群雄并起,大周皇室无力镇压之时,再揭竿而起,站到台前,才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但…… 苏问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这般稳妥行事,必须要冒一冒险,大胆而为。 为何? 因为他杀了姬鸣! 现在的他,已是大周第一反贼,苏问二字,名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此,就导致了一个问题。 他无处可去了。 放眼天下,九州十地,何处能容他说书,何处敢容他说书? 就算大周皇室不找麻烦,地方势力也会胆战心惊,想方设法的给他设绊子。 论实力,他们或许不是苏问的对手,也不敢与苏问正面冲突。 但论势力,他们这些根深蒂固的地头蛇,想要给苏问搞破坏,让他的书说不成,那实在太简单了。 《修罗武神》 搞不定说书的,还搞不定听书的吗? 台下没有观众,你这书还怎么说? 虽然苏问也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跟这些人见招拆招打擂台,但那耗费的时间与精力实在太多,收获与回报更是不能满足他的需求。 书灵在世可是要消耗灵韵维持的。 苏问现在一共召唤了多少书灵? 算上初成的天行道兵,还有说书唱戏,赚取灵韵的曲艺书灵,苏问手下的书灵数量早已破万。 这么多书灵,每日都要消耗,没有地方说书,没有灵韵收入,苏问拿什么维持? 坐吃山也空啊! 所以,苏问不能再等,必须起事。 起事之后,便有根基。 如此,便不需要再苦恼说书的问题,自己的地盘,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一州之地,千万百姓,足够供养苏问手下的书灵了,还有不少余留,可供他进一步扩军,增强实力。 这是开源。 除此之外,还有节流。 那就是…… 专属书境:水泊梁山(现世) 专属书灵:梁山 书境特效:魔星聚义 书境特效:替天行道 现世特效:存身(专属书境现世之后,专属书灵居住其中,日常维持将不再消耗灵韵,在外消耗的灵韵也减半数) 现世特效:契合(现世地势与书境地势十分契合,书境各项效果大幅提升) 现世特效:灵窍(地蕴灵窍,灵气浓郁,书灵修炼速度大幅提升) 书境介绍:魔星下界,梁山聚义! …… 书境现世! 苏问可以将书山学海之中,各个书灵的专属书境,转移到现世。 书境转移到现世之后,将成为一个永久性的据点,专属书灵在内将不再消耗灵韵,在外消耗的灵韵也将减免半数。 堪称节流利器! 虽然书境转移到现世,要消耗书境等价的灵韵,但苏问还是果断的将水泊梁山转移了出来。 因为现在他手下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一批书灵,就是梁山星将与天行道兵。 梁山转移,水泊现世,只需要二十万点灵韵。 而梁山星将与天行道兵的维持消耗,一个月下来岂止二十万点灵韵? 没有书境,怎扛得住? 所以,苏问果断将水泊梁山转移到了现世。 除此之外,书境现世,也是有讲究的,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就转移出来。 必须因地制宜。 如这水泊梁山,你就不能将它转移到冰天雪地,尘沙荒漠之中,因为它们的地势不合,强行转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反之,若是现世地势相合,那转移出来的书境就会得到现世助益,各种增强。 现在水泊梁山与这锦霞湖就十分契合,所以转移出来后,除去最基本的存身效果,还得到了契合与灵窍两项助益。 这是意外之喜。 有水泊梁山免去梁山书灵的维持消耗,苏问的燃眉之急总算解去了部分。 接下来,就是以锦霞湖为起点,拿下金阳府,再向云州全境蔓延,直至将整个云州纳入掌握。 拿下云州,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宋氏手下,并无先天,所以不难。 虽无先天,但有大军,所以不易。 苏问必须以犁庭扫穴之势拿下云州,不能表露出自身之虚弱,免得大周皇室与各方势力看出什么端倪,再有异动。 这也是方才张舟云真面前,他不掩自身伤势的原因。 不掩伤势,是故布疑阵,令其心有疑虑! 犁庭扫穴,是强势威慑,令其投鼠忌器! 一退一进,一弱一强,方能让大周皇室与各方势力心中惊疑,不敢妄动。 这便是心机较量,智慧博弈。 ------------ 第三百章:新书 退,已经退了。 弱,已经示了。 但这强势进逼…… 自己现在的实力,怎么拿下云州才算强势呢? 苏问双眉微蹙,凝神聚意,再度沉入书山学海,唤出自己的属性面板。 …… 苏问 境界修为:四境一关,气海开辟(内元) 天命书灵:宋江(水浒传),赵祯(三侠五义),许仙(白蛇传),冯生(聊斋志异) 书宝:水浒传(替天行道旗,天罡地煞道书,替天行道大旗……),白蛇传(油纸伞),聊斋志异(轩辕神剑),三侠五义(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 书境:水浒(水泊梁山,禁军校场,火炮作坊……),三侠五义(开封府),白蛇传(清风洞),聊斋异志(山庄禅院) 《一剑独尊》 实体书灵:水浒(卢俊义,公孙胜,吴用,关胜,林冲……梁山天行军六千八百名),三侠五义(开封府全体),白蛇传(小青),聊斋志异(燕赤霞,辛十四娘,崂山道士),曲艺书灵(……) 虚体书灵:无 书灵特技:水浒(天伤行者,地然混世,武曲麒麟,天速神行……),聊斋志异(轩辕,天剑),白蛇传(天龙吼,法海) 现有藏书:水浒传,三侠五义,白蛇传(多变),聊斋异志(多变),荡寇志(衍生) 现有灵韵:五百三十五万七千八百六十一点 …… 整个面板,都是巨变。 境界修为,终是突破,自三境三关提升至四境一关,气海开辟,内元凝成。 虽然只是一个境界的突破,一个关卡的提升,但意义依旧无比重大。 因为这个境界,这个关卡,乃是先天之境,先天之关! 现在,苏问也算是一位大修士了。 这突破何来? 自是法海的杀生斩业之效。 斩尽众生,方证菩提! 斩罪斩业,对于法海而言,便是大道修行,能够直接增进修为,提升境界。 此前,苏问也有斩业修法,来自于武松的行者,但武松的斩业修法显然不及法海这斩众生,证菩提的佛门大护法,再加上苏问斩得不够多,杀得不够足,所以一直难入先天境界。 直至宁州一战,苏问凭借法海天龙之力,先诛姬坤与李青兰两位绝顶先天,再以此斩断大周天命,让在学海墨池之中苟延残喘的姬鸣与三名心腹重臣,皇室供奉灰飞烟灭。 虽然这是他离开之后才发生的事情,但杀生斩业斩的是罪业,并非人身血肉,远近并不影响,只要斩罪,那直接间接都是功德,都能增进修为,提升境界。 姬鸣等人的罪业不用多说,已到了王道反噬,罪业加身的地步,苏问斩了他们,晋升先天,合情合理。 这是修为的变化,后天先天,一跃而成! 再看书宝,书境,书灵三大关要之变。 书宝方面,变化不大,就是替换了无字天书与顺天大旗,以及新增了龙虎狗三口铡刀。 这三口铡刀是包拯的专属书宝,此前并未兑换,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兑换出来也不能用。 直至法场刑台之上,苏问将开封府现世,这三口刑法杀器方才饮血,斩了大周的太上皇祖。 同时,也完成了一出书中典故——铡美桉! 这出书中典故,只有一份奖励,那就是灵韵! 整整五百万点灵韵! 比宋江的招安应命,两道天命灵启的奖励都多。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苏问花了大代价,给宁州全境,亿万百姓给了一次现场直播。 这样完成的书中典故,奖励个五百万点灵韵,合情合理,不用多说。 这是书宝。 书境方面,除去转移到现实的水泊梁山,其他变化不大,不用多说。 书灵方面,天罡地煞,梁山一百零八将补全,天行道兵也增至六千八百之众,是如今苏问手下最为强大的一股力量,也是接下来讨伐宋氏,拿下云州的主力。 苏问决定拿出一笔灵韵,继续强化梁山星将与天行道兵,以最为强势的姿态拿下云州,震慑四方。 这是书灵方面。 再看特技兑换。 新增特技,只有两项,那就是来自于法海的天龙吼与法海。 为何是天龙吼与法海? 因为苏问只换得起天龙吼与法海! 法海共有五项特技,分别是:大威天龙(先天法力),金刚不坏(通玄肉身),天龙之魂(本命神通),天龙吼(佛门禁招),法海(杀生斩业) 前三项,大威天龙,金刚不坏,天龙之魂,是修为性的力量,兑换它们等于直接兑换法海的修为,大威天龙等于先天绝顶的法力,金刚不坏等于通玄不灭的肉身,天龙之魂更是神佛降世,能将法力提升至通玄境界。 如果苏问将它们兑换出来,那就能永久获得法海的力量,不需要再用虚灵附体。 但…… 苏问换不起! 大威天龙,兑换价格,一千万灵韵。 金刚不坏,兑换价格,一千五百万灵韵。 天龙之魂,兑换价格,两千五百万灵韵。 只能说不愧是神佛之力,一个比一个贵。 苏问那点身家,根本买不起。 否则,他现在也不会还担着一具重伤之躯了。 法海的金刚不坏之身,已至三练不灭之境,按理来说本不应该有伤势残留。 奈何,那元凤的本命真火也非凡物,乃是不灭之火,同法海的金刚不坏在一个层次,双方只能对拼对耗,看看谁先支撑不住。 如果苏问是真正的法海,那撑不住的肯定是元凤不灭火。 但苏问不是,虚灵附体有时间限制,那元凤不灭火快要消散的时候,虚灵附体的时间到了。 没了金刚不坏之身的苏问,直接被元凤不灭火的最后力量重创,搞得现在动不动就要吐血。 若有金刚不坏之身,他怎么也不会这般凄惨。 奈何,奈何…… 买不起啊! 前三个是不能指望了,只有后两个可以看看,因为它们属于修法神通,不与修为实力直接挂钩,所以价格比较亲民,天龙吼这佛门禁招,只要五十万灵韵,杀生斩业的法海,也不过一百万灵韵。 苏问全部换了。 侧美桉奖励了五百万,招安应命又奖励了一百五十万,再加上原本的积累,之前苏问有七百多万点灵韵,兑换这两项书灵特技后,才跌倒现在的五百多万点。 但五百多万也不少了,支持苏问拿下云州,那是绰绰有余。 对此,苏问没有任何怀疑。 他现在只考虑一件事情。 那就是下一场书说什么? 要不要搜索新书? 还是…… 不觉之间,苏问的目光,落在了那本不算新书的新书身上。 荡寇志(衍生) ------------ 第三百零一章:反应 荡寇志,又名结水浒,续水浒,是一部……毁原着的同人作品。 作者俞万春,是清朝人士,他有感于嘉庆以后,封建王朝的统治摇摇欲坠,因此积极为统治阶级出谋献策,不仅亲身参与,镇压农民起义,还要着书立传,杜邪说于既作。 所以,他拿水浒传开了刀。 他非常不满水浒原着当中,梁山招安,忠义报国的内容,因此“拨乱反正”,在水浒传原文七十回后,又新做了七十回接上。 这便是荡寇志的由来。 这部衍生作品对原着的篡改诋毁极其严重,主要情节为官营提辖官陈希真与其女陈丽卿,受高求父子迫害,虽然落草,但不为寇,反而襄助朝廷,剿灭叛贼。 最终,父女二人与官军联手,将梁山一百零八将全数斩杀。 书中,梁山每一人的结局,每一人的下场,都极其悲惨。 尊王灭寇,维护统治,是此书的主旨,作者将陈希真等官军塑造成天神下凡般的伟岸人物,再极力丑化水泊梁山,以此污蔑农民起义,维护封建王朝正统。 所以说,这是一部大肆篡改,严重诋毁的衍生作品。 这也是苏问得到它的原因。 魔星应命之后,水浒一书的走向已经完全变了,后续肯定不会是原本的结局。 如此,这部书还怎么说下去? 苏问亲自操刀,改写新的剧情,新的结局? 可以是可以,但没有必要。 魔星应命,自有后续,那就是这部荡寇志。 这荡寇志里有一个不算新奇,但很有意思的设定。 那就是主角陈希真等官军与梁山众将一般,都非凡人,而是上界星宿,转生人间。 只不过梁山众将是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魔星,陈希真等官军则是镇魔斩祟的雷部三十六将。 在此书中,梁山是不受招安的,甚至有颠覆朝廷统治的趋势,所以雷部三十六将奉命下界,擒拿这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魔星,荡寇志的寇,指得就是梁山众将。 这一设定,这一剧情,正好与苏问的魔星应命相对。 所以,作为魔星应命的奖励,苏问得到了这本不算新书的新书。 因为是水浒的衍生作品,处于同一个世界观,所以苏问不能从此书中抽取新的天命书灵,依旧沿用水浒传中“宋江”的身份。 除此之外,这衍生作品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删改剧情,增减设定的灵韵消耗极低,比“多变”的藏书都要低,苏问可以大刀阔斧,改写出一部新的荡寇志。 他心中已经有了蓝图,甚至已经在心中纵笔,想象挥毫。 接下来,就是…… 云州城,麒麟府,宋氏家门所在。 麒麟府内,主厅大堂,静寂无声。 无声,并非无人,只是气氛压抑,无人言语而已。 上首主位,坐着一名温文尔雅,又显威严的中年男子。 正是宋氏之主——宋阙。 宋阙身边,坐着一名面色苍白,魂不守舍的美艳妇人,正是宋氏主母,李门贵女——李茗。 两人身前,又见三人,正是宋氏长女宋悦,二子宋顾,以及…… 宋氏麒麟儿,嫡长子——宋壁! 五人坐在堂中,久久无言,气氛沉重无比。 最终,还是宋阙这位宋氏之主打破沉默,出声言道:“宋振兵败,已然身死!” “那人占了锦霞湖,显然有举事之意,接下来,他必定会以锦霞为基,向外扩张,吞下整个云州!” “我宋氏危矣!” 宋阙叹息一声,将目光投向面色苍白的宋悦,再看一旁双眉紧皱,隐隐恐慌的宋顾,摇了摇头,将目光向最后的宋壁转去,问道:“壁儿,你说,我宋氏该如何应对?” “……” 宋壁面容俊逸,身形挺拔,当真是一位豪门佳公子,面对父亲宋阙的目光与询问,虽也皱眉,但却不见惊乱惶恐,只有一派沉稳思虑,片刻之后,方才说道: “锦霞湖为灵窍所在,振叔领一万大军驻守,已是金阳府兵力最重之处。” “如此,都抵挡不住,被那人一日而下,可见那人实力之强悍。” “振叔一万大军都抵挡不住,那周边县地与金阳府城就更不用说了。” “纵是我等即刻发兵支援,也不是那人对手,只会空耗兵力。” “如此……” 宋壁沉吟一声,随即抬头,望向宋阙:“父亲,孩儿认为,我们应当即刻收缩兵力。” “收缩兵力?” 宋阙点了点头,面见欣慰,但还是继续问道:“如何收缩?” “舍弃锦霞,舍弃金阳,甚至……” 宋壁眼神一凛,沉声说道:“舍弃整个云州!” “嗯!?” 宋阙蹙眉:“怎么说?” “那人连大周皇室,镇国重器都能正面挫败,仅凭我云州宋氏之力,如何是他之对手?” “硬拼,死斗,只会徒加伤亡,徒损根基!” “金阳府保不住,其他地方也保不住,与其给对方步步拔除,还不如我们主动收缩。” 宋壁道出谋划:“将整个云州的兵力,全部收缩回来,固守这云州府城!” “嗯!” 宋阙点了点头,又是问道:“这样便能守得住吗?” “守不住!” 宋壁摇了摇头,幽幽说道:“那人实力太强,他若兵临城下,这云州城是绝对守不住的。” “是啊!” 宋阙幽幽一叹:“力不如人,怎守得住?” “仅凭我宋氏之力,自然守不住。” 宋壁上前一步,沉声说道:“但若有外力来援,那就另当别论了。” “外力?” “什么外力?” 听此,左右的宋悦与宋顾都是皱眉,满眼不解。 此时此刻,哪有外力,愿意支援他们,对抗那威震天下,名动九州的苏问? 他可是当今世上,唯一通玄之大能,连大周皇室,元凤神凰都难以匹敌的存在。 谁有这个胆量? 谁有这个能力? 宋悦想不出来,宋顾也想不出来。 只有宋阙听出了几分端倪,望着宋壁,沉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宋壁平静说道:“五成!” “五成?” 宋阙喃喃一声,随即笑道:“那就依你所言,收缩兵力,固守州府!” 喜欢乾坤说书人请大家收藏:()乾坤说书人更新速度最快。 ------------ 第三百零二章:风云 “这……” 看宋阙就这样做下了决定,宋悦与宋顾满眼惊疑,不由出声,询问二人。 “父亲,兄长,何来的外力?” “不错,连皇室元凤都败了,天下谁人能与那人匹敌?” “便是有人,也无理由来助我宋氏啊?” “难道是大周皇室?” “不不不,皇室新败,怎敢再战?” “更别说我宋氏与皇室之恩怨,他们驱虎吞狼,作壁上观都来不及,怎会出手相助?” 两人满眼不解,望着宋壁,寻求答桉。 宋壁一笑,解释说道:“放眼天下,当今世上,确实无人是那人对手。” 宋悦与宋顾点了点头:“那兄长你……” “天下无敌,不代表就能与天下为敌!” 宋壁一笑,若有所指:“昔日大周太祖,同样天下无敌,镇压当世,九州十地,莫敢不从,但可曾见他肆无忌惮,任意行事?” “这……” 宋悦与宋顾相视一眼,终是明白了什么,惊道:“兄长的意思是……?” 宋壁轻笑,接声说道:“即便是无敌于天下的大周太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那倒行逆施之事。” “那人虽强,但比昔日之大周太祖,仍是天渊之别!” “他或许无敌于天下,但无敌于天下,不代表他就能与天下为敌。” “只要他倒行逆施,为世不容,那天下就会成我宋氏助力,助我宋氏与那人抗衡。” “届时……” 宋壁冷声笑道:“谁人力强,还未可知!” “这……” 二人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仍有疑惑:“兄长,你如何断定他会倒行逆施,犯下众怒?” “我并未断定。” 宋壁摇了摇头,喃喃说道:“只是,此人行事,如此极端,完全超出寻常之理,其中岂能没有缘故?” “若我没有猜错,他如此极端,乃至疯狂的追求那公正法度,必定与他修法有关,甚至可能如佛门大能一般,立下了什么大誓大愿。” “誓成无悔,不得不为!” “所以,他才会为那所谓公正,所谓法度,不顾后果,不惜代价的斩了大周皇祖。” “如此……” 宋壁冷眼说道:“他立旗举事,有所根基之后,会抛弃原本之坚持吗?” “怕是不会。” “他之法度,乃是天法!”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人心皆有私,天下之人,有多少愿受他那至公法度约束?” “他以天法治人心,便是倒行逆施,必定触犯众怒。” “届时,天下沸反,具是他之死敌,具是我之助力。” 宋壁沉声说道:“如此一来,我宋氏不仅能守住云州,保住基业,甚至能借此机会,扶摇而起,得天下之助,一跃成龙!”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此,宋悦二人方才恍然大悟,满眼惊喜的望着宋壁:“兄长当真洞若观火!” “道理推敲而已,算不得什么。” 宋壁摇了摇头,喃喃说道:“人心难测,此事,只有五成把握而已,我等也要预留后路,如若不成……” 后续话语,宋壁没有再说,只是将目光投向宋阙。 “为父自有安排,不必忧心。” 宋阙也展现出了宋氏之主的沉稳与可靠:“收缩兵力,固守州府,观望形势,看那人做法与天下反应如何!” 宋壁点了点头,转向窗外,冷笑说道:“现在,三教百家,各方之人,应该都接到消息,准备动身来此了吧,入世扶龙,气运之争,呵……!” …… 时间如白马过隙,转眼又是三日过去。 三日,三日,云州形势,变化惊人。 宋氏重兵驻守,即成府城的锦霞之地,直接易主,改换门庭。 苏问占据锦霞湖锦霞镇之后,又兵发四方,侵吞各地,不过两日功夫,便将锦霞周边各县与上属的金阳府城拿下。 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因为宋氏抽空所有兵力,不止是金阳府,其余各府的守备力量也全数清空,往云州府城转移。 宋氏这云州之主都弃守了,谁人还会与苏问拼命? 只要苏问愿意,云州府外的所有府城,他都可以传檄而定,纳入囊中。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三日时间只占了金阳府,并未向其他兵力抽空,守备全无的府城进发。 这是为何? 无人知晓! 但这云州,这金阳,这锦霞,确实已成风云之地,天下瞩目,相竞而来。 此时,云州官道之上,就见一辆马车。 驾车的是一名老仆,满面沧桑,神情木讷,驱车却是异常沉稳,不见颠簸。 马车之中,坐着三人,一老二少。 那老者白发苍苍,满面褶皱,但老而不衰,两眸如玉,内敛神采,更有慧光,洞天彻地。 赫是一名大儒! 为何断定是儒? 因为三教修法,各有特点。 道门重长生,大修者多似张洞庭般,白发童颜,长生不老。 释门重法相,大修者多有法相之貌,佛光粲然,庄严神异。 儒门重文道,所以无长生貌,法相姿,甚至不重肉身皮囊,只求文道不朽,名垂千古。 所以,这位老者必是大儒无疑,还是专主文道,不修斗战之术的文道大儒! “爷爷。” 老者之下,二人分做,皆是少年模样,俊逸不凡,只是一人君子翩翩,不失阳刚之气,另一人则气带阴柔,显然是女儿之身,男装做样。 此时,便是那女扮男装的娇俏少年出声:“那人当真有真龙之命,让您不远万里赶到这云州?” “龙蛇并起,皆有运势,至于将来成是不成……” 老者轻笑说道:“还得看人意如何!” “夫子。” 听此,那一直正襟危坐的白衣少年亦是出声:“此人有通玄之大能,力压天下,无人能敌,若是再得人助,那必定如龙而起,无人可挡,此番,不知会有多少人前来,博取一个从龙之功,我们能力压群雄吗?” 老者一笑,问道:“你怕争不过?” “这……” 少年话语一滞,随即言道:“只是听闻那人倾于法家,还不喜我儒门,在宁州之时便多恶士子……” 小书亭 “那又如何?” 老者笑道:“王道必法,维护自身,这是法家之利,但要天下归心,四海宾服,仅靠严法峻刑,是远远不够的,须仗我儒道名教之礼,方能稳固江山社稷!” “所以,我等不需与法家相争,人主无论如何,都要依我儒名之教!” 老者垂下目光:“只是……” “只是什么?” 老者停住话语,让在旁倾听的男装少女一阵着急,连声追问起来。 老者摇了摇头,望向窗外:“君择臣,臣亦择君,且看此人有无人主气象吧!” ------------ 第三百零三章:齐聚 大周四方,北有雪原极地,南有蛮荒群山,西见孤烟大漠,东出无尽汪洋。 云州地处东南,一接东海之滨,一接南山之脉。 “海外广阔,万国林立,虽大多是一岛之国,但也不乏豪雄人物,统纳诸多大岛,治下疆域可比一州,同样也有潜龙之命,王道运势。” 马车之中,老者抚须,向两名少年讲述秘辛之事:“东海诸国之中,有不少是前朝遗族,因为君失其鹿,江山易手,不得不远走海外,保全自身,又依昔日皇者底蕴,占得诸多大岛,仍是一方诸侯。” 那男装少女好奇询问:“那南荒呢?” “南荒?”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南荒为蛮族之地,尽是穷山恶水,灵气稀薄,瘴气遍布,不为我中原修者所喜,反倒是旁门左道,乃至妖邪圣地,内中蛮族野性难驯,不受我儒法教化,只奉那巫蛊之术,虽然难攻,但也难出,不为王基也!” “原来如此!” 少女点了点头,又是问道:“那东海诸国之中的前朝遗族,可有成功复国之例?” “君失其鹿,主失其格!” “再想复国,谈何容易?” 老者摇头,澹声说道:“能有一地存身,已是天命遗泽。” “确实!” 少女轻笑说道:“满天下都是当年推翻前朝的人,怎能容许前朝复国,秋后算账?” “你啊你……” 见少女把话说得如此直白,老者也是无奈,继续说奥:“即便如此,这东海也是亡命避祸之地,听闻云州宋氏在其中经营多年,如今应该也有几岛在手了。” “宋氏?” 少女点了点头,释然说道:“难怪他们敢暗蕴潜龙,原来早早就铺好了后路。” “宋氏蕴养潜龙,也是无可奈何。” 老者叹息一声,再揭秘辛:“五百年前,天路未断,灵机尚存之时,宋氏之主宋疾,乃是一代天骄,更为兵家军魁,远征东南外疆,扩下云州之土,真正威震天下!” “那时的宋疾,是天下最强几人之一,又是兵家军魁,战无不胜,已有功高震主之势,因而受皇室所忌,最终被迫飞升,如此才保得宋氏基业,但为皇室猜疑。” “最终,本是九州大族,祖地世家的宋氏不得不背井离乡,迁至云州避祸。” “那时的云州穷山恶水,云州之民与宋氏更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没有宋疾支撑的宋氏,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在云州站稳脚跟,其中艰辛,外人难知。” “所以,自那时起,宋氏便暗行王道之法,蕴养潜龙在渊,皇室惊觉之时,宋氏气候已成,又有宋疾后手,为免一州叛乱,天下人人自危,皇室只能视而不见,放任宋氏在云州做大。” “如此,才有这云州宋氏!” 听完老者讲述,二人亦是感叹。 “宋疾虽是先天绝顶,几近通玄的人物,但他修的是兵家之法,一身实力七成都在军势之上,破界飞升,孤身而去,不说生死难料,也是前途未卜。” “如此,也难怪宋氏暗生不臣之心,皇室这般做法,实在太过伤人。” “皇者之道,本就如此,不行帝王平衡之术,那大位安能坐到如今?” 两人感叹一阵,再看老者:“宋氏如今怕是寝食难安吧?” “这是自然。” 老者抚须一笑:“谁能想到这小小云州竟会出此惊天人物?” 白衣少年更是感叹:“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满盘皆输啊。” “这也未必。” 老者摇了摇头,目光之中,隐含忧虑。 如此这般…… “老爷,到金阳府城了!” 老仆低沉的话语声传来,那男装少女即刻将车帘揭开,向外观望。 只见窗外,车水马龙,正是城门关口。 城门处大排长龙,除去衣衫朴素的小民百姓之外,还有众多锦衣华服的富贵人家,以及扮相不同,各有奇异的修者。 所有人,都在排队,队列之外,还有诸多马车停放。 “这……” 少女回过头来,满眼不解:“是要干什么?” 话音方落,就见一名身穿皂衣,腰胯长刀,官差衙役似的人来到车前,宣声告道:“入城者,下车排队,过关检查,车内不得藏人,否则,依法查办!” 说罢,也不管几人如何反应,便向后方赶来的马车走去,照此流程,继续宣告。 “这……” 见此,那赶车的老仆也只能回过身来,揭开门帘,请示老者。 望着城门前大排长龙的队伍,老者沉声不语,片刻之后,方才起身:“入乡随俗,都下车吧!” 三人下车,来到队伍末尾排上,再转眼打量四周。 “嗯,道士,和尚,都来了!” “那是法家之人?” “卫明,法家大修,下任巨子的有力人选!” “这等人物都来了,看来法家对此是势在必得啊!” “王道必法,但治国却需儒术,法家虽盛,却始终居于人下啊!” “道佛争宗,儒法争名,历来如此。” “皆看人主所向,重道抑佛,重佛抑道,尊儒治法,尊法治儒……” “听闻那人甚重法度,最合法家之理念,如此,也难怪法家大修前来。” 不止两人暗语,四下亦见议论。 毕竟,队列之中,奇人太多,三教百家之士具在。 若无议论,才叫奇怪。 唯有老者不语,将目光投向城关之处,落在关口盘查的差役之上。 一队差役,修为都在一境,为首的差头也不过堪堪二境。 此等修为,莫说老者这般的先天大儒,九州名士,便是云州本地的修者看来也不算什么。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但…… “这般气象……” 老者眼神一凝,心有所感,将目光转向他处,恰好迎上另一人眼神。 正是那位法家大修——卫明。 “庞山先生久违了!” “卫子别来无恙?” 两人目光一对,皆是点头见礼。 看着两人目光交流,点头示意,后方的少女即刻向少年问道:“爷爷与那人认识?” 少年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儒法争名,夫子与这位卫明先生可是亦敌亦友。” “原来如此。” 少女恍然大悟,随即蹙眉:“那这次他可要压过爷爷一头了,此地的法度之力比九州主府还要森严,弄得我浑身不舒服。” ------------ 第三百零四章:法令 虽说各方高人,齐聚金阳,但城前队列却丝毫不乱,始终井然有序。 毕竟,宁州之战,余威尚在。 纵是先天这等过江勐龙,此刻也要潜身缩首,不敢张狂。 当然,他们也无张狂的理由。 他们此次前来,是为气运之争,见人主,扶龙庭的。 而不是为与当今当世,唯一的通玄大能为敌。 如此,张狂做什么? 便是宋氏等有心挑动,造事生乱之人,此刻也未轻举妄动。 局势未明,他们还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此刻动手,毫无意义。 所有人都在观望。 所以,表面局势,平静非常,只有水下暗流涌动。 虽说是入关盘查,但查的东西似乎并不多,队伍移动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轮到了老者三人。 只见一名差役来到三人面前,问道:“可识字?” “……” “……” 后方,少年无语,少女憋笑。 老者浑不在意,点头说道:“识得!” 听此,差役也不废话,直接将一纸书文递给老者:“这是新行法令,走吧!” 说罢,便让三人离开。 老者望了一眼那纸书文,眉头立时皱起,但也没说什么,迈步便向城中走去, 那名差役也转向后人,继续方才的问话。 “可识字?” “小人不识。” “入城,左转,告示牌,有人宣读新行法令,自己去听,听完再走。” “是是是!” 后来之人是一老农,还挑着两但谷子,听完差役的话,即刻挑担入城,向那告示牌走去。 告示牌下,已聚集了一批人,基本都是不通文,不识字的小民百姓。 告示牌后,有一高台,台上站着一名差役,正向众人宣读新兴法令。 “新法一令:地亩归公,所有田产地权,不得为个人所有……” “新法二令:取消功名,此前官身功名之权,免除赋税徭役等一律取消……” “新法三令:官授道碟,所有修者,无论三教百家,道释儒法,皆要至官府录名受碟,无道碟者犯法,罪加一等!” “新法四令:增收商税……” “新法五令:增收道税……” “新法六令:宗无法权……” 一行行,一令令,一众百姓似懂非懂,满头雾水。 反倒是告示牌外,各方观望之人双眉紧皱,心中惊疑不定,乃至惊怒交加。 “这……” “此人莫不是疯了?” “此等新行法令,简直丧心病狂!” “地亩归公,不得为个人持有,这不是劫掠于民吗?” “人世代辛劳,世代积累,呕心沥血才打下的身家基业,你一纸法令,说收便收?” “取消功名,简直荒唐,我读书人修身治国,国以功名,奖赏养士,乃是天公地道之理,若是取消,还有谁人读书,此等恶法,毁我文道,毁我人族薪火啊!” “官授道碟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等方外之人,还要受你官府名录?” “增收商税,也就罢了,还要收道籍之税,简直匪夷所思,纵观古今,历朝历代,只有向道佛赠施之理,哪见过反收道税之例,这已经不是与民争利了,而是劫掠于民,荼毒百姓啊!” “疯了,疯了,那人绝对疯了!” “他还未成天下之主,甚至连一州之地都未得,就占一个小小的金阳,便敢推行这等丧心病狂之法令?” “不怕人心尽失,天下皆反吗?” 望着告示台上,高声宣读新行法令的差役,远处观望之人,皆是眉头紧皱,满眼惊怒。 他们虽然有心理准备,知道那人不走寻常之路,不行寻常之法,但还是没想到他竟会极端到如此地步。 这推行的哪里是什么法令啊,分明就是战书,向道玄释佛,儒名三教,天下世家,天下门阀,文人士子,官绅豪强发布的战书。 他这是要与天下人为敌吗?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啊! ! 老者双眉紧皱,没有言语,直将目光投向卫明。 只见这位名动九州的法家大修,最有希望承接巨子之位的卫子,此刻也是双眉紧皱,神情沉重。 面对老者投来的目光,他没有任何回应,直接转身而去。 “这……” 少年少女上前,望着卫明远去的背影,再向老者询问:“夫子,他……?” 老者摇了摇头,喃喃说道:“王道必法,乃是因为法治利于王业,能够稳固王道之基,镇压四方动乱,赏功罚罪,生杀予夺,所以,王行王道,必立法度!” “但……” 老者回过头来,望着那百姓聚集的告示高台,自语问道:“王道必法,法为王道而立,岂有喧宾夺主,反坏王道之理?” …… “老师!” 另外一边,卫明身后,一众法家弟子紧紧相随,亦是不解,出声循声。 “这等法令……” “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 “此人,确实重我法家,但这等法令……” “实在有违人心,有违人意啊!” “岂止是有违人心,简直世所不容!” “取科举官身,消功名权利,这是在掘儒门之根,断名教之基啊!” “还要官授道碟,增收道税,这不是要镇道压佛,抽其嵴髓命脉吗?” “道玄释佛,儒名三教,还有文人士子,官绅豪强,天下之人,哪个容得了此法此令?” 《诸界第一因》 “现如今他还不是天下之主,九五至尊,就这般倒行逆施,不考虑后果吗?” 一众法家子弟言语纷纷,皆是惊疑不解。 王道必法,为何必法? 无非是法度利于王道。 用一句大白话来讲,就是:法律是统治者意志的体现,是维护统治者利益的工具。 法为王而存,王道立法的根本目的,是利用法度维护自身,而不是用自身维护法度。 所以,如今法家的核心是——人法人治,奉王而行。 但现在那人似乎并不这么想,竟然推行这样的法令。 这是法令? 这是战书,给天下人的战书! 他要与天下为敌? 他为什么要与天下为敌?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法为王存,乃王道基石中的一块。 可他现在推行的法令,哪里是什么王道基石啊,分明是王道之墓,要葬送王道基业的坟墓! 如果他已经一统天下,那这么做还勉强可以理解。 可他现在连一州之地都未拿下,只占了一个小小的金阳府,就推行这样的法令,将天下人都推到他的对立面…… 这岂止是操之过急啊? 说丧心病狂都是轻的了。 他不要这天下,不要这王业,不要这江山了吗? ------------ 第三百零五章:猜测 “夫子……” 望着远去的法家众人,白衣少年欲言又止。 老者回过头来,轻笑问道:“如何?” 少年迟疑一阵,最终说道:“那人如此倒行逆施,不合常理,更不明智啊!” “不错!” 老者点了点头,欣慰说道:“纵然此人心怀天法之志,也不该在起步之时便立如此极端法度,大可徐徐谋之,虚与委蛇,待到江山一统,天下大定之时,再大刀阔斧,届时,纵然天下沸反,也可翻手镇之!” “但他却执意如此!” “为何?” “是不知后果?” “还是不明局势?” 老者负手而立,望向府衙所在,法度森严之处,幽幽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少年似懂非懂,试探问道:“夫子的意思……?” “明知不智,也要为之。” 老者澹澹一笑,望向少年:“这般做法,绝非无的放失,明渊,你说,此人欲意何为,所图何物?” “这……” 少年一阵迟疑,最终说道:“只有几种可能,一是他之修法,含有大誓大愿,必须立此法度,否则大誓必溃,道心必毁!” “二是此人心志甚坚,个性更是刚烈,只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纵是明知不智,也要为之。” “三是此人自负至极,自衬有镇压天下之力,所以无惧天下人心,沸反盈天。” “四是……” “! !” 分析之中,勐然惊觉,少年抬起头来,满眼震惊:“他……!?” “虚张声势,故布疑阵!” 老者轻抚长须,感叹说道:“此人,不止有冠绝天下之力,更有谋断江山之智啊!” “这……” 少年听此,方才回神,面露惊疑之色:“他便不怕被人识破?” “识破又如何?” 老者一笑,反问说道:“通玄之威,谁人敢试?” “这……” 少年一怔,随即苦笑:“说得也是。” 少年相通了内中关窍。 只有那少女不明所以:“爷爷,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明白呢?” 老者笑道:“你不说常说自己冰雪聪明吗,自己动脑,好好想想。” “哼!” 少女气哼一声,不满说道:“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 少年没有理她,继续问道:“那夫子,此人推行这等法令,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将来可会变更?”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老者叹息一声,喃喃说道:“究竟如何,只有他知,旁人怎猜得到?” “这……” 少年不明所以,只能问道:“那我们接下来……?” “暂且住下,继续观望吧。” 老者摇了摇头,望向府衙:“想来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了。” …… 锦霞湖,梁山泊,聚义厅中。 苏问不紧不慢的饮着酒,手中还翻着一卷道书。 法令,从来没有最好的说法。 再好的法令,也要因地制宜,因人而异。 若不合适,强令推行,那立意再好的法令,也会造下恶果,反害百姓。 所以,法令没有明确的好坏,只有合适与不合适,应该与不应该。 比如说那部争议颇多,不知是否为商鞅所着的商君书,内中便有驭民之法。 治国之道,首在弱民,民弱则国强,民强则国弱。 这一条你说他是好是坏呢? 说他好,却是愚民弱民之法,将民视为柴薪消耗。 说他坏,又确实统一了思想,稳固了统治,增强了国力。 所以,法无明确的好坏界限,只看你从什么角度,什么立场看待,再论合不合适,有没有效。 但…… 这是人法! 人治之法,便是如此。 因为人心有私,再好的法令,受到私心影响,也会面目全非,不得不妥协退让,因地制宜。 如这土归国有之法。 此法好不好? 肯定好,能够有效的遏止,乃至杜绝土地兼并。 但这么好的法令,为何历朝历代都不见使用呢? 因为人心! 人心有私,权力财富等资本在手之后,谁不想多吃多占,做强做大? 公平? 越是高位者,越不想要公平,因为公平有损于他们的利益。 而最终决定国策的,又恰好是这些高位者,庙堂之上的王侯公卿,乡里之中的豪强官绅,他们不同意不接受,这样的法令怎么推行? 所以,人法人治的情况下,这种法令是没有办法推行的。 哪怕以皇者之权强推令行,最终也会变得面目全非,甚至闹得天下沸反。 这便是人法人治,必须因地制宜,妥协退让。 但…… 苏问追求的并非人法,而是天法!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法就是法,公就是公,正就是正。 没有妥协,没有退让,没有什么黑白界限中那一抹精致的灰! 天法至公,人心有私。 若以人力推行天法,那结果必定失败。 所幸,苏问之力,不止人力,书灵的存在便是他推行天法的资本。 人心有私? 书灵没有! 什么王侯公卿,什么豪强官绅? 苏问根本不需要他们。 对于苏问来说,所有人都是民,都是同等的存在,对其也一视同仁。 要么遵纪守法,要么刑罚加身。 什么受贿变质,阳奉阴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问题,对于苏问而言根本不存在。 书灵,乃是天人之力! 书灵的存在,让苏问不需要担心内部问题,只要他能抵挡住外部压力,那他想推什么法就推什么法,想行什么令就行什么令。 天下沸反,大势裹挟? 看我铡刀利否? 这是苏问推行新法的原因之一。 那些看似不现实的法令,对他而言是可以实现的。 但这不是全部原因,还有几重关要存在。 其中之一,便是正法之利! 推行天道正法,对苏问有大利。 他不准备修行王道之法,蕴养龙气在身,或者说天道正法便是他选定的君王。 法度之力,便是王道龙气! 再加上他天命书灵,正法之君的效果,养成的法度之力,更强于王道龙气。 此时他推行的法令,便是这法度之力的根基,根基打得越好,未来成就越高。 除此之外,天道正法,还利于苏问手下两大书灵集团——梁山泊与开封府。 梁山泊不用多说,魔星应命,替天行道,推行天道正法,便是对梁山一百零八将的直接强化,提升修为,增强战力,魔星觉醒所需的天命之力也由此而来。 开封府也一样,作为执法机关,法度之力越强,开封府一众书灵的力量就越强。 在这法度之力的支撑下,哪怕苏问这书山之主不出手,梁山泊与开封府也能镇住局面。 这便是正法之利! 身有资本,推行得利,这是苏问推行正法的两个原因。 除此,还有第三个原因。 那就是——虚张声势,故布疑阵。 ------------ 第三百零六章:一月 推行正法,有诸多好处,也有诸多坏处。 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人心尽丧,天下为敌。 这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 并不是。 在他人看来,苏问有一条两全其美,明智稳妥的道路可以选择。 那就是暂不行如此极端的天道正法,先与三教百家虚与委蛇,接受他们扶龙庭的投资,待到江山一统,夺得天下之后,再翻脸不认人。 届时,三教百家纵是有心,也无力与刚刚夺得天下,正值开国鼎盛的他抗衡。 如此,不仅天道正法的推行难度要降低百倍,苏问还能在三教百家的帮助下快速发展说书大业,不止云州,九州十地,天下四方的灵韵他都能收入囊中。 这样,他实力的提升速度,不比此时推广天道正法,对梁山泊,开封府的提升要强要快? 肯定要强,肯定要快! 但这里边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大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一头还没死的真龙? 苏问现在,并没有推翻大周的实力,甚至占据云州一地都有些勉强。 是,他现在是三教百家,各大势力眼中的潜力股,最热门的投资对象,只要他愿意,三教百家之人,都会投入他麾下,对他进行投资,博一个从龙之功。 这样一来,他就能理所当然的做大做强,顺顺利利的推翻大周,轻轻松松的登上大位了? 想得美! 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扶龙庭虽是有进无退,有死无生的气运之争,但三教百家传承久远,各个都是赌桌上的老手常客,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们比谁都清楚。 就算苏问接受他们,他们也不会倾尽所有,不留余力的投资苏问,至多就是投下一宗一脉而已。 反观苏问,若是接受他们的扶龙投资,就代表他要行正统的王道之路,其实力必将滚雪球般飞涨,成为大周皇朝的心腹之患,箪食壶浆,喜迎王师,就是这个道理。 如此,大周皇朝会坐视不理吗? 他们只是被苏问打断了骨头,并没有被打死,还喘着气,甚至有殊死一搏,玉石俱焚的能力。 苏问若行正统的王道之力,那必定会引来大周皇朝的决死一击。 如果苏问还有之前法海的实力,那也就算了,可他没有啊。 现在的他,外强中干。 若是大周倾力来攻,三教百家能帮他挡下大周,保住这份基业吗? 显然不能。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所以,苏问行正统王道之路的下场,就是与大周玉石俱焚,以身折断大周最后天命,为后来者铺路。 为王前驱,便是如此。 枪打出头鸟啊! 反之,苏问不行正统王道之路,强硬推行这般极端的天道正法。 如此,大周皇室会是什么态度? 怕,当然怕,但他们怕,三教百家更怕! 急,当然急,但他们急,三教百家更急! 只要他们还有那么一点脑子,他们就不会向苏问动手,而是任由被苏问触犯根本利益,急得跺脚跳墙的三教百家冲上前去,与苏问拼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自己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 驱狼吞虎,鹬蚌相争,岂不美哉? 这样一来,苏问虽与天下为敌,但天下最强的大周却不会找他麻烦,他就能挣得一份宝贵的发展时间。 当然,天下智者甚多,肯定有人能看破他一手,甚至从此看出他外强中干的事实。 但…… 那又怎么样? 宁州一战,威震天下! 就算有人看破此计,知道苏问外强中干,又有几人敢来一试通玄之力? 先天之下,没有资格。 先天之中……真以为先天大修是随意消耗的炮灰,让送死就送死,让踩雷就踩雷? 拿先天大修的性命来试探苏问是否虚弱无力,外强中干? 大周皇室都没有这样的资本! 再且说了,怎能确定,试探出的结果就一定是真呢? 谁敢保证苏问不是故意示弱,以此设局,请君入瓮? 这就是虚张声势,故布疑阵。 你看破也没用,因为你不敢试,起码现在不敢。 这一计,将为苏问争取到宝贵的发展时间。 做人,眼光是要放得长远不错,但也不能只看长远坦途,不看脚下坑洼。 …… 时间时间,都是时间。 转眼,一月过去。 苏问占据金阳府,始终未向外扩张,一心强推那天道正法。 结果,自是民怨载道,民生沸腾。 道僧尼俗,文人士子,超凡入圣的修者,红尘滚荡的凡夫,无论豪门显贵,还是黔首小民,都有怨言,甚至怨气冲天。 为何连黔首小民都有怨言? 因为无知,因为愚昧,因为恐惧! 当你习惯了黑暗,你就会畏惧阳光。 想要打破千万年的思想禁锢,封建枷锁,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去跟一个奴仆阐述众人平等,一视同仁,他反而会大为恐慌,跟你说主人就是主人,奴才就是奴才,将你的话视为妖言邪说,唯恐避之不及。 为什么? 不是他不渴望那一份公平,而是那重重枷锁之下,他不敢做这样的奢求奢望,甚至认为这是害命毒药。 《我的治愈系游戏》 对此,没什么好说的,推行教化就是,苏问也未想过一日功成。 除去对畏惧惶恐的黔首小民,剩下的怨憎就都是那些被触及根本的既得利益者了。 佛道儒名,士农工商,苏问全都得罪了个遍。 苏问在掘他们的命根,他们又怎会让苏问好过? 各种手段都施展了出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明的不行就来暗的,那叫一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对此,苏问也没什么好说的,既有法令,那就依法行事,他们要是觉得自己的脑筋快得过文曲下凡的包公,自己的脖子硬得过那法度加持的铡刀,那就随便他们怎么玩。 这些事情不需要苏问操心,开封府会处理好的,区区一府之地,以包公的行政能力,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更别说苏问还花费一笔灵韵,召唤了一大批文职书灵做官吏充入开封府。 现在,苏问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说书! 历时一月,他的新书,终是筹备好了。 但还差一个时机! 说书,不应景时,怎有韵味? ------------ 第三百零七章:发兵 金华阁。 作为金阳府首屈一指的酒楼,金华阁生意一直十分火爆,每日都是客似云来,门庭若市。 但金阳易手,改天换日之后,这样的景象就一去不复返了。 土归国有,增收商税,这两项新政法令,对商业农业都是重创。 原本还算繁华的府城,如今分外萧条,看来比县城还不如,各大商铺关门大吉,也就未及税征起点的小商小贩还在吆喝。 各家大户,不是早早逃了,就是遭到清算,人往菜市口走一遭,身家产业也被全数抄没。 《轮回乐园》 金华阁的老板虽也是商家大户,但与其他商家大户相比,他为人处事一直十分谨慎,再加上他背景够大,实力够强,从来不用,也不需要用那些肮脏手段。 所以,这金华阁意外的没有遭到新法清算,只是上交了地契与新增的商税。 地契虽然上交,但金华阁产业还属金华阁,只是每年要多交一笔地税而已。 就这样,金华阁保留了下来,是城内少有还在经营的大酒楼,大商铺。 当然,那金华阁的老板是肯定跑了,只留下几个掌柜伙计在此看顾。 如此,金华阁虽还开业,但生意可想而知。 别说他们已经无心经营,便是有心经营,现如今这形势,也不会有什么客人。 新法严苛,不留余地,弄得人人自危,谁还有心思饮酒作乐? 没逃难就不错了。 因此,偌大的酒楼之中,只有二人对坐。 一者须发皆白,文气如玉,正是当世大儒——傅云,又号庞山先生。 一者高冠肃仪,不苟言笑,正是法家大修——卫明。 两人坐在三楼,临街之处,居高临下不仅能见街景,还能远远望到府城中心的府衙。 望着萧条的街道,傅云摇了摇头,叹息说道:“酷法苛政,更甚于虎啊!” 这话若有所指。 卫明不为所动,澹声说道:“心有藏私,自畏正法,非是正法之苛,而是人心之恶!” 傅云摇了摇头,与之辩道:“法者,为王而成,为国而立,若是反坏王基,反毁国本,那岂能称之正法?” “……” 卫明沉默,片刻之后,方才幽幽说道:“终是人心!” 听此,傅云却是一笑:“此人想要逆人心,反人意而行,开一条前所未有的天法之道,卫子为法家大修,可愿助他一臂之力?” 卫明摇了摇头,澹声说道:“我行人法,道不同,不相为谋!” “或许并非是道不同,而是不见希望……” 傅云轻笑说道:“卫子也以为,此人必败无疑?” 卫明垂下目光,望着分外萧条的街道,再看那府衙所在,喃喃说道:“实无希望!” “也不尽然。” 傅云摇了摇头,比了比几家还在经营的商铺:“医馆,粮铺,布庄,民生之本始终未断,更有众多官吏持正本心,不受腐化,这般推行下去,此法未必不成。” “一府之地,怎能与天下并论?” 卫明摇了摇头,幽幽说道:“宋氏龟缩州府,此人却只占金阳,显然也知自身无力将此法遍行天下,甚至一州都不能,只得在这小小的金阳府中,才能保证无大乱爆发。” “确实!” 傅云点了点头,又是问道:“那卫子准备何时离开?” “今日!” 卫明也不隐瞒,同样问道:“庞山先生准备留到何时?” “这……” “快快快,又要杀头了!” “又来?” “我的老天爷哟!” “杀的是哪一家?” “听说是城东王家,开了好几家药铺那个。” “真是造孽,那王家可是顶天的大好人,王老爷乐善好施,时常救苦济困,每月还免费赠药,救了不知多少人。” “就是就是,上次大疫,若不是王老爷拿出药材,制作驱疫药汤,我们金阳府不知要死多少人。” “怎么连王家都遭了难,那官人不是说只杀为富不仁,残害百姓的恶霸吗?” “这话你也信,官面文章而已,如今原形毕露了,为杀人抄家,无所不用其极!” “劫掠于民,丧心病狂。” “可我怎么听说那王家最擅囤积居奇,甚至还卖假药……” 众人有心无心,议论纷纷。 卫明与傅云坐在陇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也是摇头。 “严法峻刑,屠刀杀手,也绝不尽人心之私啊!” 傅云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卫子……” “夫子!” 话语未完,便见一名白衣少年匆匆而来,将一纸传信交到傅云手中。 “嗯!?” 傅云看过传信,随即皱眉:“此人竟然动兵了?” “哦?” 卫明虽不意外,但也问道:“动向何处?” “八方!” 傅云双眉蹙起,沉声说道:“兵出锦霞,分往八方,包括州府,都是目标!” “嗯!?” 卫明眼神一凝,随即说道:“兵分八路,鲸吞云州,此人底气甚足啊!” “是啊!” 傅云点了点头,望向远方:“不知宋氏会作何反应,还有乾京……” “卫子,仍是今日离开?” 话锋骤转,再问去留。 “……” 卫明一阵沉默,随即说道:“再留几日也无妨。” “哈!” 傅云一笑,若有所指:“看来卫子心中仍有火光未灭啊!” “观望而已。” 卫明不做多辩,起身而去。 傅云两眼含笑,目送卫明离开。 少年惊疑,近上前来:“夫子……” “人法?” “天法?” “哈!” 傅云一笑,自语说道:“法家最高之追求,便是法成天宪,依附王道只是无奈之选,若有可能,哪个法家之人不愿成就至高无上,至公无私之天道正法?” 听此,少年明白了:“那他是要投向那人了?” “不!” 傅云摇了摇头,轻笑说道:“法成天宪,虽是法家至高之追求,但也不能罔顾现实。” “此路,难行!” “此法,难成!” “便是他这样的法家大修,都觉得不切实际。” 少年皱眉,满眼不解:“那他方才又要留下?” “心怀侥幸罢了!” 傅云轻笑说道:“很快就会烟消云散的。” ------------ 第三百零八章:降旨 云州,州府,麒麟府邸,宋氏宅院。 “此事当真?” 大厅之中,仍是五人,宋氏之主宋阙,宋氏主母李茗,宋氏三子宋壁,宋悦,宋顾。 宋阙稳坐当中,但仍是难掩紧张。 宋壁一笑,沉声说道:“决计无虚,那人兵分八路,攻向八府之地,要将我云州鲸吞而下。” “好! !” 听此,宋阙惊喜得拍桉而起,大笑说道:“此人不顾后果,倒行逆施,已是三教百家,天下各方的眼中钉,肉中刺,此前不动,皆因他只占金阳一府之地,并未真正威胁到各方根本,再加上宁州那一战威慑,各方实力才未轻举妄动。” “但现如今……” 话语之间,宋阙冷冷一笑:“他兵出八府,欲要鲸吞云州!” “一州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天下之人是绝不会让他得此根基,大肆推行那逆天之法的。” “我宋氏的转机终是来了!” “壁儿!” 宋阙冷喝一声,命令说道:“传令三军,备战迎敌!” “是!” 宋壁沉声应命,再做提醒:“父亲,是不是写一份奏折,将此事上奏乾京?” “嗯?” “对对对!” “当写一份!” “毕竟,这天下如今还是他大周的天下!” “如今有反贼作乱,揭竿而起,他大周皇家焉能置之不理?” 宋阙大笑一声,畅快说道:“为父这便写奏折,将此事上奏乾京,看看他皇家什么态度,什么反应,看看这朝野风云,天下人心,又是怎样变幻,怎样走向。” “哈哈哈!” …… 三日之后,乾京,皇城,凤鸣宫中,鸾庭殿内,朝会大幕拉开。 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少年天子位于九五之上,其下又列三把御座,为辅政三臣之位。 天子年幼,难理政事,因而设三辅之位,由皇太后,长公主,以及一位皇家族老,宗室亲王担任。 如今,三辅具在,只是神情各异。 太后皱眉,公主冷眼,亲王面沉如水。 再看上方那面色苍白,半醒半昏的少年天子,气氛更是沉重起来。 宁州一战,皇室惨败,本就衰颓的国势再次被斩,皇者真龙镇压不住王道罪业,以至于刚刚继位不久的天子突发恶疾,病症与此前崩殂的上代天子一般,无药可医,无法可救。 所幸,上代天子之死,已抵消了大半王道罪业,这段时间虽又有积累,但并不足以夺去新君性命,所以这位年仅十二的小天子,并未如他父皇一般惨死,而是艰难的挺了过来。 但究竟能挺多久,就无人知晓了。 “陛下!” 一名大臣上前,高声说道:“云州之地有逆贼作乱,正是此前在宁州弑杀皇祖皇后之人!” “此贼在云州占山为王,高举反旗,劫掠我大周之民,荼毒我大周之地!” 《控卫在此》 “三日时间,便下一府,蛰伏一月之后更是兵分八路,欲要以鲸吞之势拿下云州之地。” “他兵分八路,如今七路已成,云州九府,八府已入贼手,仅剩州府未失。” “此贼非同小可,若是让他占下云州,那必成我大周心腹之患,万不可任其做大。” “臣请出兵,剿灭此贼!” “臣请出兵,剿灭此贼!” “臣请出兵,剿灭此贼!” 一人接一人,一位接一位,转瞬便走出了十余名重臣,最次也是三品正职官身。 十余名重臣,出身不同,派系不同,往日在朝堂之上,只见过他们相互攻讦,你来我往,你争我夺,何时见过这般异口同声,众志成城? 鸾庭殿上,位居右首的姜凰,望着殿下异口同声的一众大臣,神情更冷几分,但却不做表态。 只有左首位上,那一派端庄的太后出声:“逆贼做乱,理当剿之!” “否则,各地岂不纷纷效彷,闹得天下烽烟遍地?” 说罢,便转向位居当中的那位皇室族老,辅政亲王,沉声说道:“本宫赞同出兵,剿灭此贼!” “……” 那皇室族老望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姜凰:“太后意主出兵,瑶君有何看法?” “那就出吧。” 姜凰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最好把元凤,盘凰,栖凤全都带去,再搭上十万禁军,调遣七八十位先天,由太后御驾亲征,哦,还有凤血凰卫……能带上的都带上,败就一口气败它个干净,彻底把这破船凿沉,大家也好去找下家!” “咳咳咳! !” 那皇室族老一阵大咳,方才压下姜凰的话语。 “……” “……” “……” 对此,殿下众臣,皆尽沉默。 姜凰这般态度,这般表现,很不成熟,完全没有政治的智慧考量,看来就像是小儿斗气一般,根本不似往日的大长公主。 但就是这不成熟,任性斗气的话语,压得众人哑口无言。 有些事情,只要你无所谓,那别人就拿你无可奈何。 现在姜凰就是这样,什么大周江山,她不管了,爱倒不倒,爱死不死。 众人能和她一样吗? 不能,起码表面上不能。 所以…… 望着殿下沉默的众人,那皇室族老眼中也透着几分冰冷。 就在此时,群臣之中,一人走出。 正是…… 当朝宰辅——李孟修。 李孟修执笏而出,沉声说道:“逆贼作乱,自是要剿,但那逆贼势大,非寻常人能平之。” “方才殿下言御驾亲征,实是妙法,但太后乃一国之母,不可轻动,殿下乃长女帝姬,亦不可涉险,六王爷为辅政亲王,更是不能离京,凤血凰卫等禁军要拱卫京畿,亦不可动!” “所以,臣提议,封云州总兵宋阙为平寇元帅,赐其各州征调之权,再令道释儒三教子弟,兵法墨医百家门人投军效命,合天下之力镇此惊世之大贼强寇!” “这……”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众人望着神色平静的李孟修,眼神都有些冰冷。 若真按李孟修所言行事,那皇家岂不是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看他们三教百家之人与云州拼命?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好! !” “李卿当真是国之柱石!” 殿下众人冷眼,殿上那皇室族老却是大笑:“就依李卿所言,封宋阙为平寇元帅,赐其征调各州之权,再令三教百家子弟门人相助,务必平此逆贼!” ------------ 第三百零九章:工地 李孟修的这一番操作,让殿上众臣又是气恨,又是无奈。 平寇元帅? 什么平寇元帅! 征调各州之权,说得好听,实际上能征调什么? 皇室已经摆明了态度,根本不管什么威严扫地,人心尽失,打定主意要坐山观虎斗,收取那渔翁之利。 如此,忠于皇室的力量是绝对不会接受征调的,随随便便扯几个理由就能湖弄过去,甚至还能搬出皇命圣旨,说自己还有要务在身,总之就是不接受征调。 最终,云州能够征调只有不忠于皇室,也就是他们这些门阀世家,三教各方之人。 当然,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对皇室不忠,最多最多,就是不被皇室完全掌控,有那么一点自保的力量而已。 但皇室还是要压榨他们这点微小的自保力量,去同那当世第一的通玄大能生死相搏。 何等无耻! 这岂是君王所为? 皇家的脸面,朝廷的威严,当真一点都不要了? 就不怕天下人心尽失? 众人气急。 但气归气,急归急,他们并未出声反对。 因为皇室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那就是摆烂! 彻底的摆烂! 什么颜面,什么人心,谁爱要谁要,我就是不动。 如此,众人有什么办法? 大义逼迫,大势裹挟,这是他们对皇室的最强手段。 但皇室彻底摆烂的做法,让他们这手直接没了作用,出声反对,不过是自取其辱,最后只会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何必呢? 走吧! 朝会就此散去,满朝公卿,心事重重。 如果可以,他们也想像皇室一样摆烂,不去碰这个烫手山芋。 但这个如果并不成立。 他们不能不管! 那人,在掘三教百家的命脉根基! 若是任其做大,养成气候,那未来等待他们的必定是一场浩劫。 这样的威胁,这样的隐患,他们岂能放任不管? 必须要管,不仅要管,还要倾尽全力,别说一州之地,便是一府一县,也不能容他立足。 这已经不是气运之争,而是理念之争,法统之争! 没有余地,没有保留。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当然,若是那人迷途知返,重归正道,那他们也不是不能改变态度,与之握手言和,甚至助其成王,定鼎天下。 但…… 他会吗? “哈哈哈!” “好,好,好!” 三日后,云州府,宋氏府邸之中。 宋阙看着圣旨,大笑说道:“好一个平寇元帅,好一个征调之权!” 下方,宋壁三人亦是笑容满面,分析说道:“皇室已被吓破了胆,再不敢与那人相争,只能来一手驱虎吞狼,坐收渔利,想要我宋氏与那人拼个玉石俱焚。” “却不知,这于宋氏而言,是生死危局,也是风云之机!” “天下人心,皆容不得那人倒行逆施,必定全力襄助我宋氏平乱。” “届时,我宋氏大义在手,又有天下之力相助,必能成就王道基业!” “反观皇室,这般做法,已让天下人心尽失,人心失,则国势落,大位移!” “父亲,我宋氏崛起之时到来了。” 宋壁笑容满面,果断说道:“必要借此机会,乘势做大,最好能够与那人形成僵持之局,僵持越久,对我宋氏越加有利,这便是……” 宋壁微微一笑,毫不忌讳:“养寇自重之法。” “这……” 看宋壁如此自信,二子宋顾面有迟疑,欲言又止。 宋壁望了他一眼,温和笑道:“顾弟话语,尽管说来。” 宋顾望着宋壁,再看宋阙,最终还是吐出心中疑虑:“兄长,就算三教百家倾力相助,但那人到底是通玄之境的大能,又不畏王道龙气,连那皇室的元凤神舟都不是对手,三教百家……真能挡得住他?” 听此,在旁的宋悦亦是说道:“是啊,当日在宁州,那人之威势……” 话语之中,尽是惊季。 当日,他们也在云州,是场外看客之一,亲眼见证了那一场惊天动地的龙凤之战,那一幕幕至今仍在脑海之中盘转回放,难以忘怀。 三教百家,真有实力,挡住那人吗? “哈哈!” 宋壁一笑,宽慰说道:“你们太小看三教百家了。” “这些大教门庭,传承之久远,底蕴之深厚,还在皇室之上。” “一朝朝,一代代,江山易手了多少次?” “但他们始终屹立不倒,道玄仍是道玄,释佛仍是释佛,儒名更是大昌!” “为何?” “就是因为他们底蕴之深,实力之强,超乎想象,纵是历朝开国太祖,一统江山,定鼎天下,为当世至尊至强之人,也不敢对这些大教门庭的道统根基下手。” “至多至多,就是以帝王之术平衡,重道抑佛或者重佛抑道,仅此而已!” “比之历朝太祖,那人算得什么?” “竟敢掘三教之根基,断百家之命脉?” 宋壁冷笑一声,森然说道:“更别说宁州之战,他也非全胜元凤,如今他还动用几分战力,施展几分能为?” 宋阙听此,亦是点头:“我等不求多,只要能拖住此人,保证云州不失就足够了,拖得越久,我宋氏得利越大。” “父亲所言甚是!” “哈哈哈!” “……” 欢声笑语,暂且不说。 且看另一边。 金阳府,安平县,锦霞镇。 此地已于半月前解除封禁,恢复通行。 但恢复通行之后,来往的人却不多。 毕竟,湖中仙府已被水泊梁山所占,没有利益驱动,谁愿来此险地,撞那帮凶神恶煞? 避都避不及。 虽然已无人来此寻仙探宝,但锦霞镇中仍是热火朝天。 因为…… “快快快!” “这批梁木运到那里!” “还有这些砖瓦,动作利落一些。” 锦霞镇中,大兴土木,到处都是挥汗如雨,忙碌施工的工匠与民夫。 若是有修者仔细观察,那必定会震惊的发现,这些“民夫”当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尽是之前盘踞在锦霞湖上,争夺那水府珍宝的各方修者,还有宋氏军中的兵将士卒。 吞噬 现在,他们全成了民夫,在工地之中搬砖抬木,效率远胜普通民夫,尤其是那些三境后天的高手,一人便抵得百人,各种术法神通施展开来,不用器械也能筑起高墙坚城。 ------------ 第三百一十章:来客 除去大兴土木,热火朝天的各处工地,小镇当中的商铺也生意火爆,尤其是各家酒店茶楼,饭庄餐馆,不时有满身尘土的民夫,三五结伴的前来光顾。 其中,便有这样一家酒楼。 “秦掌柜,一壶花凋酒!” “照旧来十屉包子,再上几个小菜,都要大油大肉的!” “啧啧,秦掌柜,你家的桃花鱼做得是越来越好吃了。” “就是,我从小在这长大,吃了几十年鱼,就你家做得最鲜最美。” “嘿,关键还是丁老板本事,能捕上好鱼来,再加上近来锦霞湖有仙府灵气滋润,这鱼自是比以往美味多了。” “是极是极,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这锦霞湖的灵鱼,我们手艺再好也端不出这样的菜来啊。” “这灵鱼吃多了有好处,比牛羊都长力气,就是梁山有法,限捕限捞,不然我也去做渔家了。” “……” 酒楼之中,一名身段苗条,面容姣好,做妇人打扮的女子,正满面笑容的送往迎来。 后厨之中…… “丁爷,再要三尾醉酿桃花鱼!” “好咧!” 一名青年男子,庖丁打扮,正在炉灶前摆弄锅铲。 虽然他年纪轻轻,但手法却异常老练,动作迅速,不失沉稳,几下功夫便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碟,端出厅去。 “丁家之子,护国武脉,如今竟做起了庖丁?” 忽然,一声冷语,在热浪滚滚的后厨之中响了起来。 “嗯!?” 丁麟眼神一凝,手中动作,随之一顿。 这般片刻之后,他才重新动作起来,将锅中醉酿的桃花鱼倒在碟上,再拿起碟子向外走去,同时叫道:“醉酿桃花鱼,送去!” “好咧!” 一名伙计走来,接过餐碟离开。 丁麟望了一眼厅中迎来送往的秦红娘,随后回头,带上小门,将自己关在后厨之中。 同一时间,虚空泛起波澜,现出三人身影。 一人在前,两人在后。 在前之人,一袭青衫在外,纱罗而罩,内中衣衬,胜雪无暇,将那翩翩身姿托得更是不凡,再看面上,凤眸无波,冷眼睥睨之态,更是绝代风华,无人能及。 他站在那里,便将所有视线,所有目光吸引,更有一股堂皇贵气显出,将这简陋杂乱的后厨照耀得蓬荜生辉,以至于身后那两名神秘莫测的老者看来都不显眼了。 望着现身的三人,丁麟眼神复杂无比,但还是走上前去,屈膝半跪:“丁麟见过公子!” 那被尊为公子之人投下目光,望着半跪在地的丁麟,澹声问道:“你心中还有我这个公子吗?” 语气平澹,不见波澜,不似有问罪之意,但话语言表又有问责之势。 “……” 丁麟沉默许久,最终说道:“千错万错,具是丁麟一人之错,公子要杀要剐,丁麟都无怨言,只求公子网开一面,高抬贵手,放过红娘与其他无辜之人!” “放肆! !” 听此,那公子还未言语,身后两名老者便厉喝出声:“丁麟,你为丁家之子,世受天恩,却有负皇命,坏公子大计,如今,竟然还敢以性命要挟,陷公子于不义之地!” 丁麟半跪在地,平静回道:“丁麟有负天恩,有负皇命,但这具是丁麟之罪,丁麟之责,与他人无关,公子至圣至明,必定不会伤及无辜,至于丁麟性命……” 说罢,便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双手奉于顶上,沉声说道:“公子大可拿去!” “……” 望着跪倒在地的丁麟,那公子没有言语,只是眼中泛起几许波澜,随后又归于平静。 倒是后方二老,怒极出声:“丁麟,你……” “够了!” 话语未完,便被冷声打断。 望着跪倒在地,奉刀于顶的丁麟,那公子摇了摇头,幽幽问道:“我在你眼中便是如此无情,如此冷血之人?” “……” 丁麟沉默,随即沉声说道:“丁麟不敢!” “不敢?” 那公子摇了摇头,似笑非笑,似嘲非嘲:“若我当真要动手杀你,你会如何?” “丁麟为臣,公子为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丁麟话语平静,不见波澜:“更遑论丁麟性命,具是公子所赐,如今丁麟犯下大罪大错,公子要收回,也是理所应当。” “哈!” 听此,那公子却是一笑,语气莫名的说道:“你果真变了!” 话语之中,若有所指。 “……” 丁麟沉默,不作回应。 那公子摇了摇头,又是说道:“若是我不允你,连那秦红娘也要杀呢?” “……” 丁麟身躯一顿,随即说道:“公子仁德,定不会祸及无辜!” “是吗?” 那公子一笑,转声说道:“去,将那秦红娘杀了、” “是!” 听此,二老之中一人便要动作。 “公子! !” 丁麟瞬时起身,拦在三人面前。 “哈!” 那公子一笑,望着丁麟:“你挡得住吗?” 丁麟神色不变,沉声说道:“公子,此地法度森严,法网笼罩,锦霞湖梁山泊更是近在迟尺,一动刀兵,一见血腥,执法之人便会顷刻而至,甚至有可能惊动那位大人,公子万金之躯,当真要为此小事,不惜自身,犯禁犯险?” 话语之中,尽是威胁。 那公子却不在意,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心中已没有我这个公子了。” “……” 丁麟沉默,没有作答。 那公子也不在意,继续问道:“你不想死,也不想秦红娘死?” 丁麟沉默,片刻之后,方才点头说道:“不错!” “很好,很好!” 那公子点了点头,轻笑说道:“放心吧,我此次前来,不是与你二人为难的,既然你不要做我大商之臣,那从今以后,你便不是我大商之臣,日后生死,各安天命吧!” “公子……” 丁麟一怔,有些不敢相信,随后才回过头来,再次屈膝跪地:“丁麟,多谢公子!” “不用谢。” 那公子垂下目光,澹声说道:“投之以李,报之以桃,我成全你,你可愿助我最后一事?” 丁麟抬起头来,满眼惊疑:“公子是要……?” “我要见一见那位苏先生!” 那人一笑,犹若昙花,一现惊艳。 ------------ 有事请假 尽量明天回来 ------------ 回不来,再请一天 实在抱歉 ------------ 第三百一十一章:帝子 “能否为我引荐?” 那公子轻笑问道。 “丁麟从命!” 丁麟不假思索,直接起身:“公子请!” “嗯~?” 眼见丁麟答应得这般干脆,后方二老双眉一皱,眼中皆有几分疑虑。 那公子却不在意,澹笑说道:“多谢了!” …… “麟哥!” 丁麟刚刚从后厨中走出,就见神色慌乱的秦红娘迎了上来,看着他与那三人欲言又止,满眼不安。 “放心,无事。” 丁麟安抚说道:“这三位欲上梁山,拜见先生,我领他们过去,随后就回来。” “这……好吧。” 丁麟这么说了,秦红娘也不好多言,只能目送他们离去。 四人离开酒馆,便见一片忙碌景象,处处都是大兴土木的工地,还有来往匆匆的工人。 锦霞湖与天地灵窍相合,开发潜力可想而知,此前宋氏都有升为府城的打算,梁山自然不会连宋氏都不如。 对此景象,三人并不惊异。 因为早在锦霞镇解封之时,他们就派人做了打探,对这锦霞镇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也知十之七八。 梁山欲以此为根基,因而大兴土木,准备将这锦霞小镇建造成州府主城。 而此前宋氏也有同样的打算,早早就运来了石木沙土等材料,工匠与民夫也招募了不少,可以说一切都是现成的。 梁山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将之前俘虏的修者与士卒,全数转为劳工进行建设。 那些士卒还好说,大半都是未入修行的凡人,精兵也不过一境武夫,便是想逃也有心无力。 麻烦的是那些修者,普遍都有二境修为,三境后天的也不在少数,将他们作为劳工使用,还不封禁其修为,要他们用修者超凡之力劳作,如此,他们岂能不想法设法,寻机逃走? 自是想逃。 但都无用。 那些罪大恶极,宋氏死忠的已经被明正典刑,杀鸡儆猴了。 剩下那些罪不至死,与宋氏关联也不深的,则被承诺刑满释放,甚至还有勤工减刑的机会。 再加上苏问参照王道修法,以法度之力开发出的各种封禁之术,这些修者基本不可能逃出锦霞镇。 逃跑无望,那就只能努力工作,争取减刑了,所以这些劳工的工作热情是相当之大,锦霞镇的建设速度也是一日千里。 苏问还颁布了一套工薪机制,以此带动锦霞镇的民生与商业发展,这些俘虏作为劳工也能获得薪酬。 有薪酬,便有消费能力,大量劳工到镇中商铺消费,使得锦霞镇的民生与商业极速繁荣,百姓的生活水平随之上升,官府的税收也得到保证,形成一个良性的体系循环。 但这只是基本的操作,稍微有点头脑都懂得用,不足为奇。 令人讶异的是…… “一路走来,不见一个流民,一个乞丐。” “来往之人,不说红光满面,也是朝气蓬勃!” “生机,一股勃勃之生机!” “这等万物竞发的景象……” 那公子停下脚步,喃喃说道:“国泰民安,便是如此吧?” “……” “……” 后方两名老者相视一眼,不知如何接这话语。 反是前方的丁麟回过头来,澹笑说道:“公子有感而发?” “确实有感而发!” 那公子点了点头,幽然说道:“若当年我大商治下也是如此,岂会有今日之处境,今日之景象?” 丁麟一笑,就势说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公子回去之后,也可推行此法,遗地之民必成公子王业之基!” “丁麟!” “住口!” 听此,后方两名老者再也按捺不住,齐齐出声喝断丁麟话语。 丁麟摇了摇头,不与两人争辩,只向那公子叹道:“看来公子是不能了。” “丁麟!” “你敢蛊惑君心……” “好了!” 两名老者大怒,却被那公子冷声打断:“都到这等境地了,还不懂得收敛吗?” “公子……” “是!” 这般训斥之下,两人心中虽然不甘,但也只能低头应是。 丁麟也不再言语,领着三人走出小镇,来到锦霞湖边。 湖边船只众多,有私船也有官船。 丁麟领着三人来到一艘官船前,向船上的军士告知来意,随后便得应允上船。 丁麟回身邀道:“公子,请吧!” 那公子望着远处的梁山,沉默片刻之后,忽向身后的两名老者说道:“你二人不必相随了,留在此处,等我回来。” “这……” “怎使得!” 两名老者大惊失色,就要劝说。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那公子却不理会,抛下一句话语,便向船上走去。 两名老者僵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脸色难看无比。 丁麟见此,却是一笑,也不管他们什么表情,转身就回锦霞镇去了。 “丁麟! ” 望着丁麟离去的身影,两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此人已成叛逆!” “他早知我等会来,同那人做了交代,否则,那梁山不会有此准备,一来就让公子过去。” “那人也想借我大商遗族之力!” “公子年少,少年赤子,极易被人蛊惑啊!” “那人法度虽得小民之心,但却与天下大道相逆,若是公子听信那人,在我大商遗地推行此法,那岂不是……” “法度再好,也要因地制宜,若是与那人一般强令推行,只会坏自身基业啊!” “还不让我二人跟随,显然是那丁麟话语,让公子心有动摇……该死!” “那人早有算计,不知图我大商何物,公子孤身前往,若有闪失……” 两人站在湖岸边,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 半个时辰后,船入梁山泊。 聚义厅中,苏问放下手中道书,望着眼前龙章凤姿之人,轻笑说道:“大商帝子,果然不俗!” 一来就被揭穿了身份。 但那人却丝毫不乱:“先生果真算无遗策,我等凋虫小技,班门弄斧了!” 说罢,迈步上前,郑重一礼:“玄鸟遗族,帝子钟玉,见过先生! ” ------------ 第三百一十二章:合作 “钟玉?” 苏问一笑,问道:“既为商朝帝子,不当以子姓吗?” 钟玉摇了摇头,澹声说道:“后人无能,使国破,令家亡,岂有颜面再用祖姓?” “原来如此。” 苏问也没在这细节上计较太多,当即邀道:“帝子请坐。” 钟玉点头坐下,又轻笑道:“先生若是不弃,唤我毓秀便是。” “那还是叫毓秀公子吧。” 苏问却没有就势拉近双方距离,不冷不热的回了这么一句,再问道:“毓秀公子来我梁山所为何事?” 开门见山。 钟玉听此,也是干脆:“为与先生合作而来!” “合作?” 苏问一笑,话语玩味:“合作什么?” “倾覆姬周江山!” 钟玉不卑不亢,一派从容:“先生欲立新法,辟新朝,我等商民亦欲复国,因而姬周与你我都是仇敌,都是障碍,如此,何不结金石之盟,共倾姬周江山?” “哈!” 苏问一笑,继续问道:“合作是要有资本的,毓秀公子有何资本?” 听此,钟玉并未直接抛出自己的资本价码,而是望着苏问:“先生虽有通玄大能,当今世上,无人能敌,但也未有镇压天下之力吧?” 苏问神色不变,不置可否。 钟玉继续道:“以先生之能,占此云州一地,本是轻而易举,绰绰有余!” “然先生心有大志,竟逆人意,而行天法,以至天下大势者皆为先生之敌。” “如此,纵是以先生之能,想要占下云州,怕也曲折难就啊!” 钟玉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我大商遗民愿助先生一臂之力,巩固云州之地!” 话语之间,自信非常。 确实自信! 苏问是什么人? 别人不知道,钟玉也不知道。 但作为大商帝子,他比别人有一点优势,就是可以确定苏问绝非外界猜测的那般,乃是玄鸟血脉,大商遗族。 不是大商遗族,那是什么? 依旧不知道! 但可以用排除之法。 道门,佛门,儒门? 法家,兵家,墨家? 还是九州望族,十地门阀? 都不是! 他若是这些家门之一,还会推行此等法度,与天下大势悖逆而行吗? 排除这些,还剩什么? 什么都不剩了。 钟玉依旧不知道苏问的来历。 但却可以肯定一件事情。 那就是……苏问力有不逮! 非道非佛,非儒非名,又不是前朝遗脉,昔日皇族,甚至连一方世家都不是。 如此,他有多少人能用,多少力能使,多少物能调? 是,你是通玄大能,当世无敌,但你不能凭一己之力治理天下吧? 来此之前,钟玉观察许久,发现了很多问题、 首先是兵力,这段时间梁山大行操练,每日都有号令之声,震荡水泊,数日前更是分出八路大军,鲸吞云州。 所以,兵力方面苏问是不缺的,就算缺大商遗族也不会帮忙,他们是要找人当炮灰,不是要给人当炮灰。 兵力不缺,那接下来就是吏员了。 钟玉经过观察后发现,苏问手下的吏员虽然也没有缺少的态势,金阳府的治理更是没有丝毫错漏,但锦霞镇与金阳府以及各县地中如今都有办学,办的还不是盛行的儒学经学,而是法学数学等功用性极强的学科。 显然,他准备将这些新学之人,作为推行新法的官吏使用。 这就侧面暴露出了一个问题。 他的人手不足! 所以…… 苏问一笑,问道:“如何助法?” “我商民可为先生所用,推行新政,奠定新法,这是人力!” “我商民在东海有诸岛容身,不下一州之地,可为先生后援,供给物力!” “此外,我大商为前朝之主,至尊皇族,掌握诸多秘辛,耳目更是遍布天下,可与先生互通有无。” 钟玉轻笑问道:“如此,能与先生合作否?” 苏问点了点头:“足够了,就是不知毓秀公子要何回报?” “覆他姬周江山,便是最大回报!” 钟玉沉声说道:“除此之外,我商民别无他求。” 苏问望着他:“那毓秀公子是要我出兵攻打姬周了?” “毓秀不敢乱先生之策略。” 钟玉摇了摇头,平静说道:“只要先生坚定此志此向,那未来必定会覆姬周江山,商民已候千年,不急一时。” “好!” 听此,苏问也没有再浪费时间,直接说道:“毓秀公子如此诚意,苏问怎能拒之千里,此盟便定了,但我不需商民之助,此一项换做其他可好?” “嗯!?” 钟玉眼神一凝,问道:“先生要换做什么?” 苏问笑道:“我不要商民,但我要百姓,商民在海外有诸岛之地,可愿将无依流民送至云州为民?” “这……” 钟玉双眉一蹙,望着苏问:“先生要收东海之民?” “是!” 苏问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但我只要无依之民,我不希望公子为此,大兴刀兵,劫掠百姓,迁移全凭自愿,若是查出有一人为公子兴兵劫掠而来,那么……” 苏问望着钟玉,平静说道:“你我便是敌非友!” “……” 钟玉望着苏问,久久无言,最终低下头来,叹息说道:“先生大仁!” 话出真心,并非作态。 迁民,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人口买卖。 这是绝对的大恶。 但恶行未必就是恶果。 东海富饶,但也贫瘠,风灾海难甚多,百姓困苦至极。 更为诸岛诸国,国君为主,国民为奴,视若牲畜一般。 将他们迁至云州,可谓解救之善果。 但…… “世事无绝对。” 钟玉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所以毓秀不能给先生这样的保证。” “毓秀公子放心。” 苏问一笑:“我会派人前往,主持迁移事宜,保证不成劫掠之买卖,便是买卖也无利可图,无利可图,自然无人为利而动,遇到以此谋利的,还能以暴制暴,以恶制恶。” 钟玉眼神一凝:“先生是要……” “内陆有水贼,海外有海盗,当劫便劫,当抢便抢!” 苏问笑道:“斩邪即为正,除恶即为仁,公子说是否?” “……” 钟玉一阵沉默,最终说道:“先生大才!” “公子谬赞了!” 苏问笑道:“我也不会让公子平白出力,东海与云州可开商贸往来,互通有无,如何?” “大善!” 钟玉点了点头,总算是与苏问敲定了这一合作事宜。 “那接下来……” 苏问望着钟玉,轻笑问道:是不是该入正题了?” “……” 这话钟玉一阵沉默,最终,还是点头说道:“先生果然料事如神!” 苏问一笑,问道:“不知是何事?” 钟玉也不再掩藏:“先生可知龙虎山天师府的张洞庭?” 苏问点了点头:“宁州之时,见过一面,如何?” 钟玉沉声说道:“有耳目传来消息,张洞庭已于昨日破关,位晋通玄!” ------------ 第三百一十三章:秘辛 “张洞庭?” “位晋通玄?” 听此,苏问也有几分讶异。 当初宁州一战,这位道门第一人,洞鸣庭华,太上龙虎真君虽有到场,但却出工不出力,一直在划水摸鱼,先天绝顶的修为,硬是与公孙胜打得有来有回。 公孙胜的实力虽在梁山众将中位属顶尖,但与此世的修为境界对应,实际只有四境一关,初入先天的修为,当初能重创先天中流的李青兰,全是五雷正法的功劳,乃神通之利! 但这神通之利在张洞庭面前荡然无存,因为这位龙虎真君也是道门大修,还是当今道门第一人,同样修有五雷正法,哪怕公孙胜魔星觉醒,也难与他匹敌。 那一战,他一直在划水,一直在摸鱼。 所遇,苏问对他的印象并不深,更不知他的根底如何。 只是记得,最后他与元凤极招冲突之时,此人在场外近距离观战,遭到余劲波及,受了不轻的伤。 受了伤的他,竟然月余之间,就突破玄关,位晋通玄? 不不不,伤势不是关键! 关键是…… 通玄? 通玄! 大周开国至今,千年未见的通玄! 如今这方世界容得通玄重现了吗? 那天地元灵复苏的速度如此之快? 苏问双眉一皱,望向钟玉:“此事当真?” “十之八九!” 钟玉眼中却无多少异样,似乎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见此,苏问也不强做姿态,直接道出心中疑问:“天地元灵虽有复苏之势,但通玄成道之机依旧渺茫,那张洞庭是如何破关的?” “嗯~!” 钟玉眼神一凝,望着苏问,随后点头说道:“确实,若以常规之法,此时想要突破玄关,位晋通玄,绝无成功之可能,但那张洞庭不是常人,而是道门之首!” “道门之首?” 苏问品味话语,随即明悟,感叹说道:“大教门庭不愧是大教门庭啊!” “是啊!” 钟玉亦是感叹:“道玄,释佛,儒名三教,传承久远,底蕴深厚,上通九天玄界,下彻十地龙渊,纵是元灵沉寂,天地有缺,他们也有非常之法,可就通玄!”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既然如此……” 苏问眼中闪过几许好奇:“那为何千年不见通玄?” “自是姬周之故!” 钟玉望着苏问,也不隐瞒:“千年前,姬周太祖,开国立朝之后,为保姬周江山永固,以大势胁迫天下大能飞升,使得世间再无通玄神人,并以九鼎镇压九州地脉,保住九州灵秀的同时,又使天地灵机受九鼎所限,通玄之关,更是难破!” “所以,姬周太祖与天下大能飞升上界之后,此世再无通玄,也不容通玄!” “三教虽有底蕴,能以非常之法破关,但姬周有元凤神舟这等镇国重器,自身又是真龙天子,王道至尊,纵然三教不惜代价,成就通玄,也难以与其抗衡!” “所以,三教不敢轻易动用底蕴,一旦他们动用底蕴,便会遭姬周镇压,不惜代价成就的通玄大能,要么破界远走,飞升而去,要么被姬周元凤真龙灭杀。” “这般局面,维持千年,直至……” 钟玉望着苏问,沉声说道:“宁州一战,先生力败元凤,这才将天下之桎梏打破!” 苏问:“……”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宁州一战,他斩断了大周国势,也放出了天下群雄。 如今有一个张洞庭,将来就会有十个百个张洞庭。 大周镇压不住。 他也无力抵挡。 因为他已不再是力败元凤的法海。 处境……堪忧啊! 虽是如此,但苏问并不慌乱,只向钟玉问道:“那如今三教将有三位通玄?” “应当只有两位。” 钟玉摇了摇头,解释说道:“道门底蕴最是深厚,张洞庭又是天纵之姿,位晋通玄自无悬念,释门略逊道门一分,佛子深修不出,再有一段时日,应当也能破关晋升,至于儒门……” “儒名不同道佛!” 钟玉沉声说道:“儒法尊王道,图社稷,谋教化,想要成就通玄,光有教门底蕴还不够,还需时机,造下一番大事业,不是新朝开元之宰辅,就是旧朝救亡之重臣,或者开宗立派之圣贤!” 这话说得并不是很清楚,但苏问却听明白了。 说得明白一点,儒门想要成就通玄,那就必须出一个诸葛卧龙或者王阳明式的人物。 要么为新朝开元,要么为旧朝救亡,要么开宗立派,新辟一学! 不似道佛两教,只要动用底蕴,补全天地灵机,就能成就通玄道果。 这是儒法之限。 但有限也有利。 利在何处? 暂且不说! 总而言之,苏问目前不需要担心,儒门会出一位通玄大能,来找他水泊梁山的麻烦。 只有道释两教。 释门那位佛子还未破境,暂时也不需要担心。 只看那位太上龙虎张真君! 他会插手云州之事吗? “云州之事,他必定插手!” 钟玉望着苏问,肯定说道:“毕竟他是道门之首,领军之人,先生之法已触道门根基,他如何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是自然!” 苏问点了点头,并不在意。 通玄通玄,虽是大敌,但他并非无力抵挡。 更何况,宁州一战,余威之下,张洞庭也未必敢以身涉险。 他只是新晋通玄,连大周元凤都不及,又怎敢轻易来找力败元凤的他。 至多就是暗中排布,关键之时再试探出手,形势不对,立刻就会远遁而去。 所以,苏问并不需要担心张洞庭此时会打上门来。 云州之战的关键,还是在云州州府。 关键不变,苏问的布局也就不受影响,依旧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就是多了那么一点挑战。 但有挑战,才有乐趣。 “先生……” 钟玉望着苏问,又是说道:“毓秀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苏问一笑:“公子请说!” “既然先生如此说,那毓秀便冒犯了!” 钟玉端正身子,沉声问道:“云州之战,敢问先生有几分把握?” 苏问摇了摇头,反问说道:“公子看我有几成把握?” ------------ 第三百一十四章:围城 “这……” 钟玉蹙眉,不知如何应答。 他为何会有此一问? 因为方才苏问暴露了一点虚弱。 也不算虚弱,就是一点无知。 他竟然连三教底蕴,可就通玄的事情都不知道? 这让钟玉很是讶异。 三教底蕴,可就通玄,这是公开的秘密,根本算不上什么秘辛,别说一位通玄大能,就是先天乃至后天,只要家门传承久远一点,都能知晓此事,甚至知晓三教底蕴为何物。 但…… 苏问却一无所知! 这让钟玉不得不再次怀疑他的身份与来历。 一位通玄大能,连这点秘辛都不知,这实在太奇怪太奇怪了。 疑惑之后,便是疑虑。 疑虑什么? 自是苏问能不能挺过这个难关,占下云州,养成气候了。 钟玉可不想自己等大商遗族的投资打水漂。 所以,钟玉才有此一问。 但苏问却反将问题踢了回来。 这让钟玉更感扑朔迷离了。 眼前之人,究竟是真有底气,还是虚张声势? 钟玉蹙眉,不敢定论。 苏问见此,却是一笑:“我信日月昭昭,乾坤朗朗,至正之法,必定至强!” 说罢,再看钟玉,轻笑问道:“公子信吗?” “……” 钟玉一阵沉默,仍是不知如何应答。 苏问也不在意,轻笑说道:“不信也无妨,是与不是,届时自有答桉,公子拭目以待就是!” “既然先生如此说,那毓秀也不再多言。” 钟玉站起身来,施礼说道:“毓秀就此告辞,回去准备所需之物,商民静候先生佳音。” “公子慢走!” “……” 不算多深的合作就此敲定。 云州之变,仍是如火如荼。 云州有九府三十六县,苏问占下金阳府又兵分八路,取向余下八府。 兵分八路,每路五千军马,其中两千是梁山天行军,三千是开封府官差。 没错,开封府官差的数量比梁山天行军还要多。 这一月来,苏问投下海量灵韵,总共练出了两万梁山天行军与三万开封府官差。 梁山天行军不用多说,此前已有过介绍,只看开封府官差。 书灵姓名:开封府官差(正法道兵) 专属书宝:无 专属书灵:无 专属书境:无 书灵特技:正法道兵(正法之气凝就正法之灵,乃是正法之道兵,可在书境“开封府”中使用正法之气召唤,训练,进阶) 数量特技:明正典刑(正法道兵在国家法度范围内将不需要灵韵维持,执法明正典刑时还能获得额外的灵韵) …… 水泊梁山能训练天行道兵,开封府也能训练正法道兵。 只不过不同于梁山天行军的马步弓等诸多种类分支,开封府的正法道兵只有一条进阶路线。 那就是: 开封府官差(一阶) 开封府捕快(二阶) 开封府银牌捕快(三阶) 开封府金牌捕快(四阶) 开封府正法神捕(五阶) …… 最高五阶的正法道兵,同梁山天行军不相上下,但苏问对其的培养力度却高于梁山天行军。 一月时间,海量灵韵,培养出了三万名开封府官差。 这三万名开封府官差中,绝大部分都是一阶官差,只有少部分二阶三阶的捕快。 至于四阶……暂时没有。 没有办法,开封府的正法道兵,不止要消耗灵韵,还要消耗法度之力。 苏问如今只有一个金阳府,推行新法所得的法度之力有限,根本培养不出四阶五阶的正法道兵。 双重消耗,这是正法道兵的劣势。 但有劣便有优,有弱便有强,正法道兵也有他的优势与长处,那就是不需要灵韵维持。 几万道兵,纵是有现世书境的减免,一日的灵韵消耗也不是小数字。 所以,梁山天行军这样的道兵,苏问是不能无限制召唤的,必须考虑到他们的消耗。 开封府的正法道兵就不同了,在国家法度笼罩的范围内,正法道兵不仅不消耗灵韵,还能通过执法明正典刑,来为苏问赚取灵韵,是一条开流的重要渠道。 所以,苏问直接训练了三万正法道兵。 三万正法道兵,再加上此前召唤的吏员书灵,曲艺书灵,还有包拯坐镇开封府,中枢统筹指挥,治理云州九府之地已经足够了。 因为宋氏收缩兵力,固守州府的缘故,梁山八路军马没遭到什么阻拦,就拿下了七府七城。 三万正法道兵,六千留于金阳开封府中枢,两万四千随军出动,与各级官吏书灵接收七府之地,开始推行新法新政。 剩下的一万六千梁山天行军,则在梁山众将的带领下八路齐聚,兵临城下,围攻州府! …… 云州府,四门紧闭,黑云压城! 一支大军已在城外扎营,中军立起的替天行道旗尤为醒目。 正是梁山天行军。 虽只有一万六千余,但其势却胜过十万大军,煞气冲霄,凝就殃云,成大暗黑天之势。 “道兵!” “这等道兵!” 十丈城关之上,披甲戴胃的宋阙宋壁父子,望着煞气冲天的梁山大营,神情凝重,隐隐心惊。 此世有超凡伟力,地广人集,一州之地可以养就数十万大军,乃是百万雄师。 万余兵马,根本上不得台面。 但那是指寻常兵马,而不是修者组成的道兵! 如今,城外扎营,摆下阵势的万余军马,便是一支道兵,一支极其精锐的四阶道兵。 什么是四阶道兵? 算上凡夫,一关一阶,四阶便是一境三关。 若是个人,一境三关的修为,根本算不得什么,于先天之前更是蝼蚁一般,随随便便就能碾死。 但若是道兵,一境三关的四阶道兵,只要有万人,结成军阵,配合兵家秘术与王道龙气,别说先天,就是五阶通玄的大能,也要避其锋芒,不敢正面交锋。 他宋氏的麒麟卫,就是一支四阶道兵。 但他宋氏的麒麟卫只有千人。 而城外的梁山天行军却有一万六千余人。 这是怎样的差距? 更别说除去道兵,对方还有一众可敌先天的魔星悍将。 这怎么打? 若不是有三教百家,九州门阀援手,宋阙早就带领宋氏上下弃城而逃了。 ------------ 再请一天,明天四更 有点累,不在状态,算上这一次,每月三天假期全部用完了,这月不会再请了 ------------ 第三百一十五章:僵持 兵临城下,再想其他也是无用。 “三位,可有退敌之策?” 宋阙将目光投向宋壁,随后又一旁侧立的三人。 三人,一道一僧一儒,皆是先天大修。 三教动作,不谓不快,早在月前苏问占据金阳,推行新法之时,便有正宗嫡脉的先天大修赶到云州观望形势,如今更是齐聚州府,要助宋氏一臂之力。 三位先天,还是三教正宗,嫡脉嫡传的先天,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更不要说三人只是代表,并非全部,后续还会有诸多先天赶来,这云州城明里暗里更是布满高手。 三教百家,齐心而动,不再相互掣肘,如此,爆发出来的力量可想而知。 足可成天下大势,浩浩荡荡,便是九五至尊,真龙天子,也不敢与之相逆。 但…… “敌方来势汹汹,我方固守为上!” “只要州府不失,那便优势在我!” “敌军道兵精锐,不可撄其锋芒!” 一僧一道一儒,各自表明态度。 就一字——守! 死守城池,绝不出战。 这是三人的态度,也是三教的态度。 毕竟,宁州之战,余威尚在。 不说力败元凤的苏问,便是魔星应命的梁山众将,也给世人留下了相当印象。 三教虽要绝苏问根基,但并不急于一时三刻。 此时与苏问决战,几乎没有胜算可言,即便能胜,也是惨胜,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多少牺牲。 这是三教不愿见到的。 所以,他们要拖! 大周失格,群雄并起,又逢元灵复苏,煌煌大世将来。 这等形势之下,云州之事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有利。 因为他们传承久远,底蕴深厚,只要时机合适,他们就能将传承底蕴转化为实际力量。 张洞庭就是一个例子。 现在有一个张洞庭,未来就有十个百个张洞庭。 如此,他们自然不会冒险与苏问即刻决战,生死相搏! 至于苏问是否也有底蕴,这样拖延是否会予敌时机,养虎为患…… 他们并不担心。 因为他们是三教,传承最为久远的三大教门,没有谁的底蕴能比他们更深厚。 苏问虽然神秘莫测,但在他们眼中仍不能与自身教门传承比肩。 所以…… 拖,硬拖! 守,死守! 别指望出城破敌,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 “三位所言极是!” “挂出免战牌,无本帅将令,不可出城迎敌,违者军法从事!” 宋阙对此,也无异议,因为他的想法与三教不谋而合,都想要通过云州战事做大自身,达到养寇自重的效果。 所以,拖延对他宋氏同样有利。 就是…… “贼寇道兵,甚是精锐,倘若发起强攻,仅凭我云州之力,怕是难以抵挡啊!” 宋阙又向三人抛出了一个难题。 三教想拖,他宋氏也想拖,可梁山未必想拖啊! 若是梁山强攻,他们如何是好。 “宋兵主放心,我等各守一门,四方相互策应,固守易尔!” “敌方道兵虽精,但我方占城池之地利,已布下重重杀伐大阵,又有墨家机关利器,便是敌方不顾伤亡,豁命强攻,也决计下不得这云州府城。” “我三教阵势何等玄妙,不通阵法,一味强攻,死伤千万也难开阵门。” “便是通晓阵道,想要破阵也得消耗诸多气力,我方以逸待劳,守城轻而易举。” 三人澹笑,给出对策。 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宋阙也不感意外,只是问道:“若是那梁山贼首亲动呢?” 听此,三人面色都是一僵。 他们自然清楚这梁山贼首说的是谁。 是那个如何都绕不开的人! 他若出手,谁人能挡? 若是挡不住最关键的那人,其他布置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三人沉默,僵凝许久。 最终,还是那位道门先天沉稳出声:“道主已传令于我,必要之时他会出手。” “道主?” 宋阙眼神一凝,连声问道:“可是太上龙虎,洞鸣庭华张真君?” “正是!” 那道门先天点了点头,笑道:“道主已于三日前破关,成就通玄绝妙之道果,不敢说能胜过那人几分,但保住云州不失,应当不是问题。” “不愧是龙虎天师府,洞庭张真君!” 虽然早已知晓此事,但宋阙还是做出一副赞叹神情,向那道人说道:“可是真君来去无踪,不染凡尘,若否,宋阙必定上门拜会,一见真君绝世道姿!” 宋阙姿态,放得极低。 那道人亦是笑语相回:“道主亦有心与兵主论道,奈何诸事缠身,时机未到,所以不能立即现身,还请兵主恕罪,云州事了之后,道主必定亲上宋府,拜会麒麟!” 姿态同样放得很低。 以至于宋阙惊喜非常:“此话当真?” 道人笑道:“怎敢欺瞒?” “好好好!” 宋阙拍手大笑:“既是如此,那宋阙便扫榻相迎,静候真君大驾了。” “……” “……” 看着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左右释儒二人皆尽沉默,不做声响。 宋氏此番既是凶险,也是机遇,若能乘势做大,未必没有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之可能。 是一个可做投资,扶助龙庭的对象。 如今却被道门抢先一步,提前交好。 这叫两人心中暗叹,却有无可奈何。 没有办法,道门底蕴最是深厚,最早有人成就通玄,宋氏如此礼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们释佛儒名差了一丝,自然只能老老实实的做冷板凳。 二人沉默,侧立一旁。 宋阙也未将二人晾晒太久,毕竟帝王之术,最重平衡,怎么独仗一家? 所以很快他就转过目光,沉声说道:“云州之生死,全仗诸位了!” “兵主放心,我等必勠力同心,确保云州不落贼手!” “那人逆天而行,必遭天罚,我佛慈悲,更不容邪魔乱法,涂炭苍生!” “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此战,我军必胜,敌寇必败!” “……” 兵临城下,战云密布。 宋氏与三教分守四门,布下重重杀阵,静候梁山来攻。 但却不想…… 一日,二日,三日四日,转眼半月过去了,梁山竟动也未动。 不攻不退,就是僵持。 ------------ 第三百一十六章:再开 “这……” “他们究竟欲意何为?” 半月后,云州城楼上,宋阙双眉紧皱,面沉如水,望着梁山大营,眼中尽是惊疑。 半月时间,梁山始终不动,不攻也不退,甚至连围困的意思都没有,就把这样扎营在城外,虎视眈眈又不见动作。 他们想要干什么? 宋阙有些搞不明白。 兵事,城战之法,无非几种,要么强攻,要么围困,要么骗门,要么偷城…… 就没见过兵临城下,又不进攻,又不包围,又不撤军的战例。 这让宋阙很是不安。 若对方有所动作,那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而稳如泰山。 偏偏对方不动,让他摸不着头脑,估不清招式,感觉无所适从。 “此人,难道也想拖延?” 宋阙身后,同样一身甲胃的宋壁,也有些惊疑不定,举棋难决。 “极有可能!” 那三位先天大修出声说道:“我们接到消息,这些贼寇正在其他地方,强力推行那逆法恶政,看来是要以此立起法度,增强自身,随后再取州府,做到一战而下。” “如此简单?” 宋阙双眉紧皱:“云州不过一州之地,便是让他立起法度又如何,难道还能与大周真龙抗衡?” 宋壁点了点头:“孩儿也是这般看法,此人必定另有所图!” “或许是想要恢复伤势,提升修为!” “不错,宁州之战,那人虽力败元凤,但自身也非毫发无损。” “此人修法奇异,似有大誓大愿,若否,也不会立如此极端之法度。” “大誓愿,有大伟力,若是让他法度立成,哪怕只有一州之地,也能获得非凡之回报,伤势必定复原,甚有可能令修为更进一步!” “届时,此人便可出手,取下云州!” 三位先天议论一阵,终是推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 宋阙听此,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当即向三人求教道:“那当如何是好?” 三人沉声说道:“绝不能让他法度立成!” 宋阙皱眉,迟疑问道:“那我军当主动出战?” “不可!” “敌方势强,出战必败!” “这未必不是诱敌之计!” 三人听此,却是反对。 宋阙皱眉,喃喃说道:“不可出战,又不能让其法度立成,这……” “兵主放心。” “坏其法度,未必要明上刀兵。” “此人之法,乃是恶法,逆天下人心大势,天下人岂能容他?” “只需要几手排布,就可令民怨沸腾,百姓皆反。” “龙气也罢,法度也好,都是聚众之力,人心向背之下,他如何还能立成?” 三人轻描澹写,便剖出了关窍要害。 宋阙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大笑说道:“倒是本镇当局者迷了,此事确实无须动明上刀兵,我宋氏在云州牧守数百年,不说那人行的是逆乱之法,便是王道正法,也能让他寸步难行。” 三人点了点头:“天下人皆容不得此等恶法,我等也会从他处发力,绝不让此恶法立成,荼毒天下,贻害苍生!” “有劳诸位了……” 众人定计,即刻动作,云州形势再变,展开一场明争暗斗。 如此这般,时间飞逝,转眼又是三月。 三月后,云州城,楼关上。 望着城外的梁山大营,宋阙双眉紧锁,难以舒展。 三月,三月,整整三月! 梁山还是不攻不退,就好像一根钉子,死死钉在了云州城下。 这让宋阙很是难受。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现如今他虽然知己,但对彼却丝毫不知,完全估摸不清对方用意。 若如之前猜测,梁山按兵不动,是想要那法度立成,再取云州的话,那他们已经派人暗中布置,挑动民众,共同抗逆那新法新政推行,并且取得了极大的成效。 他们可以肯定,那法度是立不成了,起码短时间内是立不成了。 现在的云州,除去梁山中枢所在的锦霞镇与金阳府,其他府城县地都是民怨沸腾,世家望族,豪强地主,文人士子,商贾大户,还有各宗各派,三教百家之修者,可以说人人皆怒,人人皆反。 就连黔首百姓,市井小民,如今也惶惶不安,在那惊惧之下,生出诸多怨憎,对新法新政抗拒到了极点,甚至在各家大户的蛊惑下,发起了数次暴乱,冲击官府,杀害官吏…… 此外,还有宋氏暗卫,三教百家之修者,以及诸多得到默许乃至明令的魔宗魔门,魔道修士,也都涌入云州,在如今梁山控制的八府之地汹汹肆虐,杀人放火,鼓动声势,甚至屠戮接受新法新政的百姓,使其人人自危,抗拒新法新政。 基本上,所有能用的手段,他们都用上了。 虽然梁山极力镇压,但对这些不择手段的地头蛇与过江龙,还是力有不逮。 现在的云州,已乱成一锅粥,除去云州府与金阳府两地,其他七府始终乱象不断,新法新政已成洪水勐兽,令人闻之色变,上至世家豪门,下之黔首百姓,无比厌之恶之,痛之恨之。 这样下来,梁山的法度,还能立成吗? 不成了,如何都不成了! 但…… 为什么? 梁山还是按兵不动,还是死死的钉在云州城下? 宋阙搞不明白。 他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梁山怎么还没有反应? 在宋阙看来,就算梁山因为新政推行失败,新法难以立足而恼羞成怒,拼尽一切强攻云州府,也好过像现在这样按兵不动。 这让他感到不安,感到恐惧,好像对方在酝酿什么杀招,而他对此却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让宋阙很是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他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 现在,只能等待结果。 是生是死,是成是败? 等待,最是熬人,这种关系生死的等待更是如此,宋阙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每分每秒都折磨无比。 “父亲!” 宋阙如此,宋壁也是一般,但他还是强做镇定,强撑姿态:“那人黔驴技穷,如今不过虚张声势,我等不必理会,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将之夷灭!” “少将军所言极是!” 三教之人亦是赞同:“那人虽有通玄大能,众多奇异,但逆天而行,也注定失败,天理人意均不能容,便是他有通天之能又如何,宋兵主不必忧心,静候时机到来即可……” “铛! !” 话语未完,便被一声锣鼓击断。 “嗯!?” 众人眼神一凝,循声望去,顿时颜色大变。 只见城外,梁山大营之中,凌空升起一道幻幕虚影,一道海市蜃楼般的幻幕虚影。 虽是海市蜃楼,幻幕虚影,但其中景象却清晰无比,赫是一桌,一椅,一木,一扇,还有…… 一人上台,开声说道:“劣者苏问,今日上台,同诸位说一说天心人意,除魔荡寇之事!” ------------ 第三百一十七章:雷将 “是他!” “是他!” “是他! ” 城关之上,一片惊声。 宋氏夫子也好,三教先天也罢,眼中都见惊乱,乃至惶恐。 没有办法,宁州之战,威震天下。 面对此等惊天动地之大能,谁人能够处之泰然,不动如山? 更别说此刻他们是针锋相对,首当其冲的敌方。 一举一动,皆系生死! 望着梁山大营上空浮现的幻幕虚影,三教先天惊疑,宋氏父子更是紧张。 “终是现身了吗?” “按捺这么久,也该现身了!” “说书,又是说书!” “这次又是什么花样?” “装神弄鬼,虚张声势……哼! ” 虽为敌手,不死不休,但顾忌对方通玄之大能,三教先天话中还是多有收敛。 相比起来,宋氏父子就直快许多了,毫不掩饰心中恨火怒焰,但也隐隐透出几分惶恐不安。 惶恐,理所当然。 虽然早已预料到苏问会出手,也猜到他会再开书台,用那说书之法成就杀招破局,但亲身直面之时,仍是压不住心中惊惶,心中恐惧。 毕竟,那是力败元凤,斩断大周国势之人! 这份实力,这等能为,容不得半分轻视,半点低估。 “说书,又是说书!” 宋阙面沉如水,骤然回身,向那三位先天大修说道:“此人必有图谋,诸位能否阻之?” “这……” 三位先天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无奈。 他们何尝不知道,苏问说书,必有图谋。 可知道又怎样? 阻止? 拿什么阻止? 眼见三人不语,宋阙眼中怒火腾然,但又不敢直接发泄,只能用手恨恨一锤城墙:“那我等就坐以待毙吗?” 《最初进化》 “这……” 三人相视一眼,随即推出猜测。 “说书,乃是此人修法,其根本应与王道龙气,国家法度一般,都是聚众而成之力。” “所以,不管此人有何图谋,有何杀招,只要釜底抽薪,诛其根本,便可破之!” “哦?” 宋阙眼前一亮,连声问道:“诸位的意思是……?” 三人上前,沉声说道:“此人有通玄之大能,我等自然奈何不得,但他施展海市蜃楼之幻法,必是要以此连通云州各府,让云州之人全数听他说书。” “不出意外的话,此刻云州各府各县,乃至乡村小镇之中,应当都有此等海市蜃楼,幻幕虚影呈现!” “他之本尊,我等奈何不得,但那海市蜃楼,幻幕虚影,我等还奈何不得吗?” “此刻传音,命令各地,全力冲击书场,哪怕不能捣毁这幻幕虚影,也不能让百姓聚集,听他妖言邪说,蛊惑人心!” 三教先天到底是三教先天,即刻就有了应对之法。 “好!” 宋阙大喜,当即说道:“壁儿,传令各地暗卫,不惜代价,无论如何,也要毁去此人书场,不能令其成势,实在不行,便掀起民乱,连同其他人马,直接冲杀那逆贼官府。” “是!” 宋壁眼神一凛,即刻转身而去。 宋阙也回过头来,望着梁山大营上的幻幕虚影,冷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书人?! ” ……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问开台,宋氏应激而动,本就不平静的云州再度陷入杀伐混乱。 但苏问却不管不顾,虚影幻幕之中径自开说:“ 罡星起河北,豪杰四方扬。 五台山发愿,扫清辽国转名香。 奉诏南收方腊,催促渡长江。 一自润州破敌,席卷过钱塘。 抵清溪,登昱岭,涉高冈。 蜂巢剿灭,班师衣锦尽还乡。 堪恨当朝谗佞,不识男儿定乱,诳主降遗殃。 可怜一场梦,令人泪两行! …… 一曲满庭芳,诗书重开场。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书接上回,大宋朝廷四讨梁山泊,太尉高求四败金沙滩,如今又成阶下囚,梁山泊主,天魁罡星宋江,欲要斩杀此奸,以明替天行道之志!” “但却不想,梦中再遇,九天玄女兴师问罪,怒斥梁山叛逆,不受招安!” “然而宋江之意已决,九天玄女如何言语,都是无用,最终只能抛出杀招,言道梁山若逆天命,不受招安,天庭必遣神将下界,将尔等一众魔星打下酆都!” “如此这般,一梦终了,宋江之意仍是不改,翌日便召众兄弟于聚义厅前,要将那高求明正典刑!” “聚义厅前,众人齐聚,宋江位于当中,令旗在手,高求跪于堂下,引颈待戮。” “忽然……” “轰!” “晴天霹雳,殃云骤降!” “大暗黑天,狂风怒号!” “正是天地动怒,震慑妖魔之象!” “殃云之中,电闪雷鸣,宋江与众兄弟抬头望去,隐约可见一众雷霆神将立于云中,杀机凛然,威怒而视!” “正是那雷部三十六将!” “雷将当空,天人共怒,这一刀斩一下之后,将再无回头之路!” “然而宋江却丝毫不顾,令旗抛出,鬼头刀落,将高求斩首于聚义厅前!” “如此……”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天命已改,再无转圜!” “当即便见天穹殃云之中,三十六道雷霆轰然而下,穿越天限,落入人间,投向应命之人!” “毕竟,仙凡有别,天人相隔,如今天罡地煞众星转世为人,那便是天庭想要擒拿也只能命神将下界。” “但此时方才下界,投胎脱生已来之不及,唯有入那应命之人身躯,以其皮囊承载神灵。” “如此这般,雷部三十六将应命下界,投入人间,同一众应命之人形神相合。” “这雷部三十六将是何方神圣,又降至凡间何人之身,且听说来!” 苏问折扇一敲,列出主要人物: “先是正心雷府八方云雷都督大将军,降生人间,应命投身——云天彪!” “再是清虚雷府先天雨师内相真君,降生人间,应命投身——陈希真!” “后是琼灵雷府统辖八方雷车飞罡斩祟九天雷门使者阿香神女元君,降生人间,应命投身——陈丽卿,为陈希真之女!” “还有太皇雷府开元司化雷公将军邓宗弼,道元雷府降魔扫秽雷公将军辛从忠,主化雷府阳声普震雷公将军张应雷,移神雷府威光噼邪雷公将军陶震霆……” “梁山也在宋江号令之下,揭竿而起,逆反王旗,连下大宋朝廷数府之地。” “大宋朝廷,摇摇欲坠!” “……” ------------ 第三百一十八章:尊王 “……” “……” “……” 云州城上,听着苏问叙说,众人全都默不作声,心中暗暗思量推敲,想要窥出关要所在。 他们知道,苏问说书,必有针对。 此前姬鸣,李门,皇室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最好的警告。 现在,轮到他们,怎敢怠慢? 自是想方设法,推测苏问用意。 天罡地煞,魔星应命? 这一场在宁州已经说过,不止在宁州说过,苏问回到云州之后,还将他修改的水浒传正式搬上戏台,如今已是脍炙人口,众所周知。 毫无疑问,那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魔星,指的就是他苏问与梁山众将。 那应命下界,荡寇除魔的雷部三十六将呢? 指的是谁? 他们吗? 看样子应该是他们不错。 可这一场书的招名是荡寇志啊! 荡寇除魔,显然是要说雷部三十六将,荡除梁山一百零八魔星之事。 他们竟是这书中的正面角色? 这可能吗? 那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三教先天,惊疑不定,宋阙这位宋氏之主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们如何都不影响苏问叙说。 幻幕虚影之中,书卷徐徐铺开。 “宋江号令之下,梁山连下数府之地,大宋朝廷不敌,已至存亡之关。” “此时,应命下界,荡寇除魔的雷部三十六将有何际遇?” “且说那清虚雷府先天雨师内相真君与琼灵雷府阿香神女元君下界所投之人身,竟是一对父女,父名陈希真,女名陈丽卿!” “父女二人住于东京,一日出街之时,竟遇那高求之子高衙内。” “高求为梁山所斩,大宋天子,微宗皇帝予以加封,使得其子高衙内仍有资本在东京横行,欺男霸女。” “那高衙内见到陈丽卿,顿时惊为天人,当即上前调戏。” “但陈丽卿是何人,乃琼灵雷符阿香神女元君看中下界投身之人,未得雷部神将之力前,便有万夫不当之勇,武艺高强,箭出如神,号称女飞卫!” “那高衙内怎调戏得她,直接被她打翻在地,就要举刀剁成肉酱。” “却不想……” 苏问摇了摇头,澹声说道:“关键之时,陈希真赶来,挡下陈丽卿,说此人乃太尉之子,不可打杀,随后亲自将高衙内扶起,好言赔罪,放其离开。” “……” “……” “……” 云州城上,众人皱眉,隐约听出了几分端倪。 这应命下界,荡寇除魔的雷部三十六将,似乎并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否则,那陈希真怎会这般表现,向那横行霸道的高衙内这般卑躬屈膝? 雷部神将,应命之人,竟然如此畏惧权势,这也算得上正面人物? 好吧,正不正面并不重要,书中虚构之事,怎么说不行。 重要的是,苏问欲借此书,达成什么目的! 这个陈希真,能够做些什么文章? 众人凝神,继续倾听。 苏问也继续叙说。 “陈希真为何放走高衙内?” “一是畏其权势,唯恐惹祸上身。” “二是雷将天命,除魔荡寇而来。” “如此,怎能打杀高衙内,成为同梁山一般的强盗。” “所以,陈希真制止了陈丽卿。” “但……” 苏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高衙内这等睚眦必报的纨绔恶棍,怎会放过险险将他打杀的陈丽卿,逃走之后,当即报复,命官差前来捉拿陈希真陈丽卿父女。” “陈希真虽有神力,但却不敢与朝廷作对,杀官造反,只能携女远走,逃出东京避难。” “陈氏父女逃出东京之后,破飞龙岭,灭冷艳山,历经波折,最终还是在猿臂寨落草为寇!” “父女二人,虽然为寇,却不与朝廷官军为难,只与梁山义军作对,陈希真还在厅中设立香桉,每日向东京遥拜,言区区之心不敢忘陛下恩德,又时常与手下众人说:“大丈夫纵然不能得志,亦不可怨怅朝廷,天子不曾亏待于人!” 苏问一笑,沉声定道:“当真是一心为国啊!” “……” “……” “……” 云州城上,仍是无语。 虽然已经知道这陈希真不是什么正面角色,但听苏问这么说他们还是感觉很无语,甚至有些恼怒。 无语是这陈希真的定论,恼怒的是这陈希真的定位。 一心为国? 什么一心为国? 这分明就是一心当狗啊! 这个一心当狗的丑角,对应的竟然是他们? 他们什么时候给大周天子当狗了? 至多至多就是合作关系! 不然哪里有“君与士大夫治江山”的说法? “装神弄鬼,诬名构陷!” 宋阙眼神冰冷,显然不认可陈希真对应自己。 他宋氏可是一身反骨,蕴养潜龙的无冕之王,怎会给天子当狗? 此人,莫不是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连个对应角色都写不好? 众人反应,各不相同,但对苏问都不影响。 幻幕之中,书声依旧。 “陈希真陈丽卿父女于猿臂寨落草之后,虽为贼寇,却不反官军,反而打出尊王灭寇之旗号,专门与梁山为难。” “父女二人,皆非俗子,如今又得雷将下界,神灵投身,其力更是不凡。” “那陈希真乃向道之人,同梁山入云龙公孙胜一般,练得五雷正法,且威能更甚,那陈丽卿为飞卫女将,万夫莫敌,父女二人联手,败了梁山前锋数阵。” “击败梁山前锋后,陈希真知晓梁山大军必定压境而来,仅凭他父女二人怕是难以抵挡,因而书信一封,连夜送出,向其姻亲云天彪求援。” “这云天彪也非凡人,乃是正心雷府八方云雷都督大将军下界所投,如今官居景阳镇兵马总管。” 番茄免费阅读 “他素知陈希真心在朝廷,乃是尊王灭寇之义士,因而接到信后,即刻带兵前往猿臂寨,助陈希真父女大败梁山大军,并穿针引线招安猿臂寨,令陈希真父女入官军之列。” 苏问折扇一敲,沉声说道:“如此这般,雷部三大主将齐聚!” “三大主将齐聚之后,余下雷部神将也接连而来。” “雷部三十六将就此聚齐,以陈希真,陈丽卿,云天彪三人为首,点起朝廷大军杀向梁山泊,欲要荡寇除魔,以应天命!” ------------ 第三百一十九章:结局 抱歉,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本书……要太监了! 对不起一直支持正版的书友,尤其是不久前大家还给了这么多打赏。 我知道太监伤人品,但这本书到现在,我真的写不下去了,这几天反复请假也是这个原因,坐在电脑前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写不下去,有成绩的问题,但更多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选错了题材。 说书这个题材,很不好写,因为说书必定涉及原著,无论怎么修改,怎么讲述,都会有一种复制粘贴,欺骗观众的感觉。 我也一直在尽力回避这个问题,选的书都是古典名著,神话传说,没有选择热门的雪中遮天等题材,就是因为我不想抄录这些,再以说书的方式搬运到我的里。 除此之外,每部书我都会尽可能的修改剧情,乃至核心,比如武松与武大的兄弟之情,包公与仁宗的正法之说,还有燕赤霞的天人之剑,法海的杀生斩业……我都做了重大的修改。 为什么? 就是因为我不想照抄原著,不想走正常的说书流。 这样写,勉强避开了搬运原著的问题,但却又给我带来了更大的难题,那就是说书题材的选择与修改。 写到现在,我发现主角能说的书已经不多了,或者说我能修改并赋予其特殊意义的书不多了。 三侠五义改出的正法之说,水浒传改出的替天行道,还有诸多围绕“公正”“平等”“法度”等思想的改动,我已经写尽了,写完了,写光了。 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再拿什么书来给主角说,因为我不知道再怎么给这些古典名著修改,植入主角现在的理念。 因为这些古典名著,天然就与主角的理念有所冲突,这是时代的观念差异。 以至于现在,我只能挑一部《荡寇志》出来让主角说,通过反驳荡寇志中“尊王灭寇”的思想,确立正法正道的理念。 但我尝试写了几天后发现,这样写只会塑造出一個空壳,只有大道理的空壳。 因为原著的故事情节根本没有办法说,现在这个剧情阶段也不合适再说这些繁琐的故事情节。 但没有故事情节,单单说些大道理,未免空泛无力,我这个作者都感觉假大空,更不要说读者了。 所以说,我选错了题材,选错了主角的金手指,选错了整本书的方向,自己给自己建造了一个无法突破的牢笼。 除去说书题材的问题,这本书的框架也快要崩了。 熟悉我文风的读者肯定知道,我一本书中最结实,最关键的框架,就是战力体系。 战力体系一蹦,那我的书也就到结束的边缘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武神大主播,因为战斗篇幅,或者说武戏,一直是我的主攻方向,主攻都崩了,其他还怎么写。 这本书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因为前期成绩的原因,我大幅推进了战力提升的速度,后天先天跃升式的出现,现在已经走到后天不如狗,先天满地走的地步了。 而主角的战力更是达到最高,低等级的武戏基本写不来了,只能打一些大BOSS,不断提升战力等级。 但又不能只战力等级,还要兼顾这本书的主题,也就是说书这个题材,再加上已经为主角确立的理念……不说矛盾重重,也是一团乱麻。 我解不开这团乱码,这几天坐在电脑前,写了删,删了写,一个小时都弄不出几百字。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除非我偏离书的主体,不再纠结于说书,按照寻找玄幻的写法,不断打怪升级换地图。 但这本书的书名是说书人啊! 不说书还叫什么说书人? 我不想搞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这样写下去,那种行文矛盾,思想冲突的错乱感让我很难受,码字也变成了每天最痛苦的事情。 所以……对比起! 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考虑周道,给了这本书一个开始,却没有办法给它圆满的结局。 对不起一直鼓励支持的读者,更对不起我笔下的主角,正法之路,没有被封建守旧毁灭,反而被我这个作者弄得中道崩殂。 真的对不起! 但我实在写不下去了,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所以,只能挥刀自宫! 现在,就把我的腹稿大纲放出来,勉强给这本书一个结尾吧。 首先是云州之战。 云州之战,梁山之所以一直拖延,按兵不动,是因为苏问要推行新法新政,已确立法度根基。 虽然因为宋氏与三教百家的原因,这新法新政遭到各方抵制,连黔首百姓都怨声载道,但其法其规其理念已经刻入人心。 苏问将会利用《荡寇志》这场书,推出新的王寇理念,也就是之前说的“行王道者成王,行寇径者为寇”,再通过全州直播的方式,揭露宋氏与三教百家等守旧势力,为反抗新法新政所做的种种龌龊之事。 最后,再动用天人之剑,配合确立的法度,以及魔星应命后天魁星的奖励,聚义厅中的特殊道兵——天道神兵。 以此向云州全境发动天剑,将所有趁机作乱,破坏书场的修者全数诛杀,再攻破云州城,正式拿下云州,并在最后关头与张洞庭交锋一招,惊退这位新晋通玄。 这就是我云州之战的构思。 原本还能写个几万字,但因为《荡寇志》说书的问题,没有办法顺畅的写下去,只能这样突兀结束,实在抱歉。 云州之战,就是我最后的腹稿了,因为我这个有个大毛病,就是写书从来不搞详细的书面大纲,只在脑子里构思,现在只构思到云州之战,之后……就没有了。 只能和大家说一下我心中的结局。 正法之道,肯定能成。 改天换地,那是必然。 书山学海这个金手指,与天道人道的意志有关,招苏问过来就是开辟人道正法之路的,所以一切牛鬼蛇神必定会被荡清,成就主角所追求,也属本书的主题核心——乾坤朗朗,日月昭昭! 这是剧情结局。 此外,还有主角的情感问题。 我这个人是坚定的纯爱+后宫党,全处全收的思想遗毒已经将我彻底控制。 所以主角的情感结局,后宫全收是必然的,已经出场的紫嫣,梦梵音,辛十四娘,小青,还有长公主姜凰,以及预定出场,但还未出场的白娘子,都是要收的。 哦,还有刚刚出场的钟玉,看过无敌英雄系统的朋友应该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个翻版的君青衣,钟灵毓秀,女扮男装,所以也是要收的,一个都不会漏。 总而言之,结局肯定是大圆满,我不会写悲剧,也不想当文青,那些让人难受的东西绝对不会出现在我的书里。 当然,太监也很让人难受,我也希望我能完完整整的写出这个结局。 但……对不起! 这本书只能到此为止了,苏问的正法之路将在他的那个世界继续,坚定不移的走向终点。 至于我……我要休息一段时间,整理一下脑子,之后再携新书与大家见面。 届时,君若不弃,起点再会! ------------ 良心过意不去,打赏全订的书友,可凭粉丝值加群找我领取补偿 再说一句对不起 ------------ 发新书了——《从驱魔警察开始》 休息了两三个月,我又回来了,这次就不入玄幻的坑了,再写综合影视流,题材和影视猎魔人差不多,但主题是综港,算是新瓶装旧酒吧,不过大家可以放心,肯定有不一样的东西。 话不多说:书名——《从驱魔警察开始》, 简介:这是一个光怪陆离,惊悚诡秘的影视世界。 诅咒根深的乐园,怨气冲天的山村,阴影徘徊的大厦…… 都市的传说,夏日的怪谈,禁忌的隐秘,古老的神话,幻想与现实的交错。 许阳穿越而来,从驱魔警察的故事开始! ------------ 新书请移步巜修仙:当你把事情做到极致》 我又回来了,偷偷摸摸的发了新书,已经十多万字,题材风格变化可能有点大,不过核心还是那个核心,请放心食用,我保证不会太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