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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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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第一章那年天寒
天色青暗,零星下着点子雨雪,风呼呼的,生生的冷。
天寒,可走马巷子里依旧熙熙攘攘,这会子正赶着饭点儿,人瞧着倒是多了。云雀饭庄是巷子里最热闹的一个地儿,已经坐了大半的客人,用饭说谈,好不热闹。
一个人影儿蹭着墙根蹒跚的到了云雀饭庄门口。那人耷拉着发髻,半散的灰白头发几乎遮了大半个脸,佝偻的身体,一身洗的发白打着补丁的褂子,脚上的布鞋还是露了趾头的,双手因为冷而缩在袖子里,比着老乞丐也差不离。
饭庄的小二哥潘七正迎来送往的招呼着客人,眼角儿一溜就看到那人,脸上顿时露出点子不屑来,也没管他,只后来抽着空回店里拿出个用的都透了风的食盒,嫌弃似的走到那人面前,半递半丢了过去,声带讽刺着道:“呦,三爷每天这吃饭倒是准点儿的。呶呶,拿着边儿去点,别碍着东家生意。”
那人也不怪,唯唯诺诺的接了,还整了两把头发,不停低头作揖,喃喃着:“谢谢!谢谢!”
潘七“嗤”了一声,说:“可担不起您三爷的这声谢!”
三爷再没说什么,捧着食盒走到了一边的墙角,哆嗦着手打开食盒,里面装着一碗半汤半菜的饭,散着一股子味儿,可不是吃剩下的泔水么?三爷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拿起一旁的筷子就着碗一口一口的吃了……
云雀饭庄里的熟客们对这一幕倒是习以为常了,但总有些新客人对着店家说:“看不出店家还挺有善心,接济一个老花子。”
小二哥潘七这会儿就得说项了:“爷哎!可不是什么老花子,那可是咱上京城赫赫有名的三爷呐!身份可贵着呢。”
这话一出,不论生客熟客倒是都笑了,只这笑声里却是分不清多少是讥,多少是讽了。
三爷吃完饭,合上食盒又给云雀饭庄送了回去,没管落在他身上的种种目光,道了声谢后,蹒跚着腿又回去了。
三爷的家,或者称之为棚户也行,在整个上京的最西头,而那云雀饭庄却在了最东头。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一个多时辰的路,何况这三爷腿脚是伤过的,怎么也得走上两个时辰。这一天两餐的饭食,倒是要生生耗去四五个时辰。
三爷推门进了棚户,没有邻居会和他寒暄什么,更不会有什么访客。只是没想到今日棚户里还真多了个人,站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吓人一跳。三爷愣了一下,倒也没什么大反应。棚户里家徒四壁,又阴湿潮冷,连个灯都没有,只那一床破棉絮,想来就算是只耗子进来溜一圈都能哭着出去,他也没想过会有人来偷什么。
三爷就这么径自走到床沿的边上坐下,伸手揉着腿肚子,天寒,他的腿生生疼的厉害。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棚中多的那一人终于开口。
三爷没搭理。
那人朝着前走了一步,总算是出了阴影的地方,却是个约莫三十多岁,一眼就知道必然是久居高位的男人,眉目俊挺,气势不凡。他此刻面无表情,冷硬的很。有些奇怪的是,他手里拿了个红布盖着的玉质牌子。
三爷在看到那牌子的时候明显愣了一瞬,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那人也同样看着牌子,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极是低沉,道:“是二哥。”
三爷呆了一瞬:“你说……什么?”
那人看向三爷,似是极平静的又重复了一遍:“二哥走了。这是他的牌位。”
三爷顿了很久,之后却就像没明白那人的话,他生生看着那玉牌子,说:“他……走?去哪儿?你莫要胡说……该走的是我么……”
“半月前的事。”那人冷冷说了一句,就彻底毁了三爷的念想。
三爷整个人摇摇欲坠似的坐都坐不稳当,哆嗦着嘴唇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那人见状终是叹了口气道:“你随我回去吧。”
三爷没了声,原本浑浊的目光,却死死盯着了那个玉牌。
那人皱眉说:“你看这有什么用?他活不回来了。”
三爷愣了好半晌,却突然又笑了:“呵呵……他走了……他可轻松快活……可我还活着……为什么……该走的怎么也轮不上他......”三爷本是喃喃说着,没一会儿又起了一阵剧烈咳嗽,喉间顿时泛出了腥味。
“你……”那人见状本能的想上前,岂知那三爷却摇晃着站起来,一把夺过了那人手里的玉牌,红布也被掀翻在地。
三爷愣愣的看着玉牌上的字“耀宗谨睿帝之位”……
“原来……真是他的……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小四儿,他怎么走的?莫不是你……呵呵,算了,算了,还能怎样……哈哈哈……”三爷已然不知是哭是笑,可紧接着就见他狠狠地将那玉牌砸到了地上,玉牌崩裂。
锦衣人就这么看着却说不出一句话,神情悲戚。
三爷看着碎了一地的玉牌,突然像是冷静了,他对着那人说:“你走吧……我乃带罪之身,你走吧……”
“三……三哥!你随我回去吧!这都多少年了……不是你的错啊!”那人冰冷的表情终于不见,看着三爷苍老的模样眼底就露着股心疼,他三哥哥只大了他三年罢了,当年何等风姿……可现在却……
“呵呵,不是我的错?那又是谁的错?他的么?还是……老天爷的?”三爷的眼神突然变的清明,他看向那人道:“他即是走了……你便好好……好好地待这天下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也勿要再来了……”
“……三哥!”那人急了。
“走吧……带着他走吧……”三爷也不再看那人,蹒跚着躺回了床上,颤巍着伸手拉过那床破棉絮盖在了身上,佝偻着身躯,再不说话。
那人眼眶泛了红,却紧咬着牙关,站了好一会儿,也不管地上那崩碎的玉牌,只留下一句:“这是他死也要来的地方!我带不走。”说完,他便决然离开。
三爷瞪着双眼看着墙,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却叹了口气:“人都走了……又何苦还来找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爷终究还是哆哆嗦嗦颤着起身将地上碎的四分五裂的玉牌收进了怀里,才又躺了回去。
是时,上京城的钟突然敲响,正是那举国哀声……
真是他走了……三老爷愣着神,拽紧了怀里的玉牌,双目逐渐闭上,口中喃喃念着:“若是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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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第二章生如徨梦
丰庆十四年四月初六
苍瀚国国都上京皇城
昭华宫内一团乱着。三皇子赵谨霆游玩御花园,不慎落水,恐有性命之忧。
殿中央直挺挺跪着个少年人,正是刚满十四的大皇子赵谨宏。按着宫人的说法,三皇子是被大皇子推下水的。具体究竟是怎么个事情,没人说的清,又或不敢说。
御医来来往往没个停,皇贵妃萧氏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三皇子是她爱儿,年方九岁,被外家寄予厚望,谁曾想会出这等事。
闻讯而来的丰庆皇帝赵铭德在一旁愁眉苦脸,长吁短叹,小心的朝着萧娘娘劝慰两句,又时不时偷瞄几眼跪着的大皇子,神情是无比纠结。
“陛下!霆儿才九岁,怎能受的住这等事!必然是有人要害他!您一定要为霆儿做主!陛下!”萧娘娘朝着丰庆帝一番控诉,两眼不单有着泪花,还闪着骇人的恨意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在萧娘娘这等吃人般的目光下,整个人都缩了缩。
丰庆帝一手轻拍萧氏,干咳两声,安慰道:“爱妃,思虑太重了。霆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萧娘娘一听这话就明白丰庆帝是有意偏袒大皇子,她哪里肯干休,一下挥开丰庆帝的手,哭道:“难道在陛下眼里霆儿就不是您儿子么?臣妾知道大殿下位份尊贵,可是他推霆儿落水,至今生死未卜!陛下您都不管么?还是任人欺凌臣妾母子……”
丰庆帝面色有些为难,看了眼仍是低头跪着默默无声的大皇子,这才道:“爱妃,朕怎能任人欺你……”可是,他总也不能对着大皇子喊打喊杀啊!这话丰庆帝好歹是没说出口的。
这些年萧氏圣宠不衰,甚至还被特晋为皇贵妃,掌仁孝印,与皇后同理后宫,可谓风头一时无二。不过萧氏仗着的自然不仅仅是她的姿色,而是萧氏背后的萧家。一门两侯三公五虎将,可谓权倾朝野。就算丰庆帝在萧家面前也是礼让三分。这会儿,他当然也不能多说什么。
“那陛下要如何……”萧氏正要追问丰庆帝准备怎么处置大皇子,但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柳老太医领着一众人从内殿出来,尚未开口就都纷纷跪在了地上,悲声呼道:“陛下,臣等无能,三殿下……回天乏术……薨……薨了……”
话声一落,殿内就是一阵的静极,跪着的赵谨宏更是一下软倒在地上。
萧娘娘闻言傻愣住,好半晌才回神,就是一声悲呼,人都险些摔倒,惊的宫女们七手八脚的上前扶。萧氏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又将这些人推开,冲进了内殿。
丰庆帝见状也跟了进去。
内殿里一股子药味,榻上正直挺挺躺着个孩童。萧氏扑在那孩子身上就是一阵痛哭,口口声声喊:“霆儿啊!苦命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能这么去了……”哭了好一会儿,萧氏突然就转身,一下拽着了皇帝的衣袖,凄苦道:“陛下……陛下……霆儿死的冤枉……您要为臣妾做主……要为命苦的霆儿做主啊……陛下……”
丰庆帝也是一阵心烦意乱,怎么也想不到这才多大的孩子,竟然就这么去了?之前他还有点侥幸,想着不过是两个孩子打闹,不慎落水罢了,救的又及时,总不会出什么大事。岂知还真就……这可怎么是好?
丰庆帝素来是没甚么主意的,这会儿眼看着自己儿子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躺着,就这么没了,又被萧氏一哭,难受之外更是烦恼。他就没忍住“啪”的一声拍了案,怒道:“皇后呢?她人呢?她儿子犯了这么大的事!她倒好,连个影子都没有!”大皇子那正是皇后娘娘的嫡出长子。
丰庆帝的贴身大太监仁安心里打了个咯噔,忙低眉顺目的上前回着:“陛下息怒,先前已经遣了人去皇后娘娘的昭庆宫,只是这来回一路也远,恐怕是要耗费些时辰……”
“她来又有何用?还能偿霆儿性命么?”萧娘娘大哭,一手抚胸,一手还不忘拽着龙袍。
丰庆帝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是心疼儿子,可萧娘娘怎么都不该说这等话,这可是大不敬啊。然而……
按着苍瀚的祖制,后宫里皇后之下就该是贤德淑贵四妃,偏偏这位萧氏就得了个皇贵妃的封号,地位仅次于皇后,位列四妃之上。加之萧家的权势,丰庆帝依仗甚多。反观大皇子的嫡母仁嘉皇后方氏却已经是失宠多年。别看这后宫名义上是皇后为尊,可谁都知道,如今真正理事的,可不正是皇贵妃萧氏么?
这时,仁安唱了诺:“皇后娘娘驾到!”
就听一阵匆忙脚步声,皇后方氏一脸焦急地走进来,看到萧娘娘正伏在一动不动的三皇子身上,腿下就是一软,跪在了地上,对着丰庆帝哭道:“陛下,臣妾有罪!”
丰庆帝本就已经烦躁不已,被皇后一哭,顿时火冒三丈,怒道:“有罪?说有罪就行了么?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像……”
“皇后娘娘,霆儿也是皇家子嗣,也是陛下的亲骨肉,即便有什么过失,得罪了大殿下,可他还年幼啊!娘娘,大殿下怎么能……怎么就能谋害兄弟……下此毒手……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萧妃没等到皇帝说完就跪倒在皇后对面哭的撕心裂肺,可最后几句话却是朝丰庆帝说的。
皇后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陛下,皇儿天性仁厚,怎可能谋害兄弟……”
“那皇后娘娘的意思就是霆儿平白没了性命嘛?呜……我可怜的孩子……陛下……陛下……”萧妃声泪俱下。
皇后见状也不甘落后,她的儿子正跪在外面听候发落呢。于是,同样声声“陛下”,哭的好不凄惨。一旁的宫女太监们个个头低的都快贴地了,愣是不敢出声,这等触霉头的时候摊上谁那都是要砍头的。
两位苍瀚国举足轻重的女人正闹腾的不可开交。丰庆帝一边看看皇后又看看萧妃,只觉得脑仁都生生的疼了。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殿外又传来一声诺:“二殿下到!”
二殿下赵谨睿就应着声儿走进来。这位殿下是安婕妤的儿子,生似其母眉目俊秀,瞧着颇为温文尔雅,这会儿正朝着皇帝后妃几人见礼,之后才道:“父皇,儿臣听说三皇弟出事了?”
丰庆帝叹了口气没说话,眼神转向一旁的床榻。赵谨睿也顺着看了过去,神情顿时一变,几步上前,失声道:“三皇弟!这……这是……”他又看回了皇帝。
一旁的仁安见皇帝不愿说话,就小声道:“二殿下,三殿下刚溺水……薨了……”
“怎么会……”赵谨睿不可置信的盯着赵谨霆一动不动的身躯,那一看就是溺了水的,双眼紧闭,小脸惨白,嘴唇发紫,是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仁安怕惊着了二皇子,忙请了人到一旁。他这会儿倒是显出了总领太监的不凡处,不论皇帝有多为难,两位娘娘又如何的僵持不下,可这事儿总得赶紧处理了。别说大皇子还在外面跪着,这三皇子的尸身也不能就这么停着吧?
于是仁安就小心翼翼的错步上前,凑在丰庆帝的耳旁低声道:“陛下,皇后娘娘和萧妃娘娘都是伤心过度,奴婢唯恐二位主子伤身,不若让两位娘娘先去休息。况且三殿下也不能就这么……”仁安就没把话说下去。
丰庆帝也是被皇后和萧妃闹的头疼,他的子嗣素来多,可近几年前前后后的死了几个。这会儿三皇子虽然没了,丰庆帝未必见得有多难过,反倒是更烦心一点。
皇后和萧妃的争斗,早就不是一朝一夕,萧妃在争什么,丰庆帝也不是不知道。但是皇后虽然无为,但也无过,更是先皇钦点,得了太后的喜欢。就算萧妃在朝堂上有着极强的靠山,可立后这件事儿上,她也无能为力,争了个皇贵妃已经是违了祖制的。
但这回的事儿,可就真棘手了。萧妃的儿子没了,这罪魁祸首居然是大皇子!丰庆帝都没法想象朝堂上会怎么议论这件事,萧家又会掀起多少风浪。
仁安的话显然是给丰庆帝落了条出路,有了台阶下的皇帝立刻就道:“此话有理。皇后,爱妃,今日的事究竟如何还待详查。可惜霆儿小小年纪竟就……唉!不若你们先去休息吧……”丰庆帝边说着甚至还取了帕子抹了抹眼角。
萧妃岂肯在这时候善罢甘休,只不过还未等她说什么皇帝就伸手扶起了萧妃,温言劝道:“爱妃,不要太难过,霆儿无福,朕也伤心的很。但爱妃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这话摆明了是未必肯追究大皇子的错了,一旁的皇后暗自松了口气。
萧妃被丰庆帝的话一口气堵在了胸口,顿时眼前就是发黑,人摇摇欲坠。宫女太监们又是一阵的慌乱,掐人中的掐人中,倒水的倒水,扇风的扇风。丰庆帝也急着叫人把仍候在外面的太医叫进来。只有皇后这会儿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这一番喧闹,却把一个原本不该醒的人给闹醒了。
赵谨霆就觉得耳旁如雷鸣一般的吵闹,他想睁开眼骂人,可身体却像僵死了似的,动弹不得。而胸口也压了块大石头一样,连气都喘不上。这再憋下去,恐怕是要被憋死了吧?求生本能让赵谨霆拼命的想挣扎,想睁眼,就在这一瞬,他真的把眼睛睁开了!
眼前是久违的绫罗锦帐和极眼熟的床帏雕栏……
“这……这是……”赵谨霆的声音细到不凑上前是根本听不见的。
这会儿内殿里正热闹,谁又会注意一个“死人”?赵谨霆嘴唇动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发现。
丰庆帝外加一干太医太监宫女正围着急萧妃的状况,皇后虽然没出声,但看神色那也是紧张的。至于为什么紧张,那就谁都不知道了。
而赵谨霆也从一开始的迷茫中逐渐冷静。他总算弄明白一件事,他竟然没死!虽然那会儿他确定自己应该是肯定是绝对是死了。但现在,他非但没死,好像还活回去了?!
让赵谨霆确定这种想法的,就是丰庆帝那颇具特色的柔哑声音,这是赵谨霆怎么都不会忘记的。因为曾经就有人说他的声音和丰庆帝极似,这说话的人,却被赵谨霆拔了舌头。他是极不喜被人说像丰庆帝的。
还有就是柳老太医那万事皆可又不皆可的询症说辞。赵谨霆还记得曾因为一件什么事,他平白发落了柳老太医,说这人空挂了太医院首府的名头,其实是个庸医。害的柳老太医晚年被赶出宫,而后就这么生生的气吐血死了。
本都该死了的人,现在却又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甚至连他自己……赵谨霆觉得心跳完全不受控制。他费力地撑起了头,放眼看去……父皇……柳老太医……萧妃……甚至皇后……竟都是活生生的在他眼前。
赵谨霆恍惚了一下,他这究竟是在梦中还是……
就在这一刹那,生生的一道目光又对上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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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第三章似幻实真
赵谨睿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发生。他的弟弟,整个皇宫里最受宠的三皇子竟然死了,还是死在最懦弱不过的大皇子手里,期间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赵谨睿的身份和母妃的教导都让他和这两位皇子兄弟没有太深的交集,但毕竟是兄弟。他眼看着赵谨霆幼小单薄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躺着,一点生气都没有,赵谨睿的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这就是他的母妃曾对他说过宁可不生帝王家的原因么?
赵谨睿徨了下神,他想起三皇子还活着的时候,那就是个混世魔王,时时都是生气勃勃,各种捉弄宫人,更因着皇子的身份,毫无顾忌,活的恣意!却不像他,时时小心翼翼,仅仅是为了活下去。那时,他应该是羡慕吧?
可现在那个耀眼夺目的小人却......赵谨睿突然握紧了缩在袖中的手,他的目光竟再挪不开了。也就在这时候,赵谨睿居然对上了一道迷蒙的眼神?!是他魔障了,还是......?
“父……父皇!三皇弟……三皇弟醒了……”赵谨睿此刻的声音委实难以形容,就像是从嗓子里迸出来的字眼。
所有人不禁都朝着床榻上看去,各种表情和惊叫声顿时此起彼伏,一时间谁都把“御前失仪”的事给忘了。不说皇帝是被吓的不轻,生生倒退了三步,就连刚才还在“虚弱无力”的萧妃都瞪大了眼睛,一瞬后算是彻底昏了。
这……这三皇子明明就是……断了气的啊?!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赵谨睿,就听他高声说:“太医呢?还不快点去看看三殿下?你们这群庸医,三皇弟明明还有气!”
这话一出,所有人才回过神,紧接着又是一阵的手忙脚乱。不论是皇帝还是皇后都没敢上前,宫女太监们更是护着主子各个都退的老远,深恐是诈尸什么的忌讳事。唯独这二皇子看不出表情的盯着柳老太医,脚下反而上前了两步。
柳老太医是打着颤儿进前,先盯着赵谨霆看了一会儿,跟着脸色就涨的通红,他开始围着人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心里着实念着: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刚才明明是没了气的啊!
赵谨霆打了个冷颤,从那不可名状的眼神里清醒,虽然仍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本能让他保持了缄默。不过他身体因为淹了水难受的很,现在又被老太医东戳西弄,就更是难受,终于忍不住就闷哼了一声。
柳老太医吓了一跳,这才赶紧撤回手。
丰庆帝隔着老远问:“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烦躁的语气深深表明了皇帝此刻心情绝对不好。
柳老太医退开几步哭丧着脸跪下道:“陛下,臣等无能……之前三殿下恐怕只是一时闭气……”
“一时闭气?那……那霆儿还活着?”丰庆帝有点转不过弯儿。
柳老太医磕头道:“陛下,这真是万幸!三殿下这会儿……这会儿是没事了!”
丰庆帝闻言愣了那么一瞬,刚巧赵谨睿语气欣喜的开口:“父皇,太好了。三皇弟没事!真是万幸!”
丰庆帝到这会儿才吁出一口气,神情间也有了点子喜色,凑到了床榻前,看着赵谨霆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谨霆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仍显得年轻的丰庆帝,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犹记得那年他盛极之时,可不就是因为这个人……功亏一篑……即便那会儿这人已经因着他……
“霆儿啊,还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么?”丰庆帝此刻倒是露出些为人父该有的关切来。
赵谨霆本能的摇头,不过没待他说什么,就听见外间又冲进一个人来。可不正是大皇子赵谨宏么?就见他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床榻前,看到醒过来的赵谨霆一下没忍住,居然就跪在塌旁抽泣:“三皇弟,三皇弟……”
赵谨霆有点发愣的静静看着他记忆中的大哥,而丰庆帝这时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逆子!你怎能做出这等伤害亲手足的事!”丰庆帝朝着赵谨宏就是怒骂。
赵谨宏吓的全身发抖,头都不敢抬,只“呜呜”的哭。
原本躲在一旁不敢靠近的皇后,这会儿终于又走上前了,她扫了眼赵谨霆后,才陪着自己的儿子一起跪在了丰庆帝的面前,哽咽着道:“陛下,请息怒。宏儿心性仁厚,又怎会做那种事。这其中必然有原因。还请陛下容臣妾问一问宏儿。”
丰庆帝冷哼了一声,仁安适时在他身后放下一张椅子,低声道:“陛下,您不若坐着问话……小心圣体,别累着了。”
丰庆帝就依言坐下。而另外一边,萧妃也缓缓转醒,立刻就有宫人告诉她三皇子又活过来了。萧妃是又惊又喜,一下冲到榻边,抱着自己的儿子就哭开了。
赵谨霆虽然还陷在眼前这奇异处境里,但又见到自己的母亲,心情还真是够复杂。对于他的母妃,赵谨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是又爱又恨么?爱她的全心全意为他,可又恨她的全心全意……如果不是她……
赵谨霆僵了一瞬,看着眼前紧紧抱着自己的女人,无声叹了口气,旋即伸手微微回抱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不论怎样,这都是他的母亲,有许多事不过是他自己的错罢了。怪不得任何人……
“霆儿,霆儿,你可好些了?你没事么?霆儿,你别吓你母妃……”萧妃又哭又笑。
赵谨霆只得微微点头,这会儿他身上乏的狠了,半点力气都没有,说话都困难。
萧妃见赵谨霆这恹恹的模样就心疼,忙扶着人躺下,才道:“还不舒服么?快躺着,安心休息。”
与对着自家儿子时的态度全然不同,萧妃转身看着皇后和大皇子的眼神中说不出的狠厉。这事没那么容易完!
丰庆帝准了皇后的请求,就冷着脸坐在上首处听大皇子答话。哪知大皇子不知道是因为受了大惊吓还是真的心里有异,居然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一味的说他不是故意的。
丰庆帝看着这个唯唯诺诺的大儿子心里隐约着搓火。丰庆帝其实很清楚他自己的性子并不是那么强硬的,所以才有了朝中外戚权臣隐隐做大的势头。面对这样的现状,他偏偏又无力改变。
但不论怎样的局势,丰庆帝还是想一力保着皇后,这为的不就是这个嫡长子么?毕竟皇后是先皇钦点的,时下也没有像皇贵妃萧氏这样显赫的亲族,赵谨宏若是能成为太子,将来也不至于弄得外戚专权又或更糟的情况出现……
丰庆帝自然是有他的想法,即便他的想法再怎么不切实际,再怎么不靠谱,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当朝的皇帝。因此赵谨宏若是表现的强势一点,丰庆帝自然也可以顺着势头立赵谨宏为太子,可偏偏这大皇子不知道是生性太像丰庆帝,还是因为在皇后身边养大的关系,居然就是这么个软弱的性子。
皇后对大皇子的严格是有目共睹的,一个不好就是各种责罚。皇后在后宫境遇不佳,时刻面临着皇贵妃的挑衅,又无能为力。她所有的希望可谓都在这个嫡长子的身上。可不想正是因为她一心望子成龙的结果,却让一个皇子生生成了应声虫,皇后说什么,他应什么,根本没一点自己的主意,胆子还小的狠了。
丰庆帝碍着皇贵妃萧氏,又不好表现的太亲近大皇子,更不可能接着人养到他跟前去。因此,这位皇帝也只好在心里暗恨赵谨宏的不争气。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就光看萧氏的神色,就知道这位皇贵妃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丰庆帝有心要保着这大皇子……可再看这位大皇子没出息的样子……这滋味,让皇帝胸口生生发着闷。
“陛下,大殿下已经认了罪!您还在等什么!”果然,皇贵妃萧氏发难了。
皇后方氏这会儿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她哪能料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丰庆帝的神色也很难看,照着这么下去,难道他还真要的给他儿子冠上谋害亲弟手足的罪名?若这样,赵谨宏就得去宗人府受刑,那时候朝臣们会怎样一个反应,丰庆帝不用想都知道。别说是立大皇子当太子,恐怕连“殿下”的身份都要保不住,被贬为庶人吧?
赵谨宏也是彻底慌了神,本能的朝着皇后哭喊:“母后,救我……”
皇后气的险些厥过去。
皇贵妃萧氏果然立刻又抓着赵谨宏的这句话,想都没想的就朝着皇帝跪下去,哭道:“陛下,莫非……莫非大殿下这么做是……是皇后……授意的?!”萧氏没等皇帝开口,就开始痛哭,说:“皇后娘娘,若是平日里臣妾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娘娘责罚。但霆儿何其无辜,他那么小……他也是皇家血脉啊……呜呜……陛下……”
皇后的脸色几乎阵红阵白,嘴唇发颤气的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丰庆帝怒瞪了眼皇后,也没再看赵谨宏,就起身扶起皇贵妃萧氏,道:“爱妃……莫要这样想……皇后……皇后乃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又怎会授意做出那等事……你多想了……”
萧氏心里暗恨,皇帝摆明了袒护皇后,这种事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的。虽然她始终占着圣宠,皇帝这些年也没怎么去过皇后的昭庆宫,可是她却怎么都没法把这个女人从皇后宝座上赶下来。萧氏暗恨了这么多年,也清楚很多事情恐怕还得徐徐图之。今天这个机会难得,若能闹的大了,对她和赵谨霆那都是好事。不过,萧氏毕竟是在后宫长盛不衰了这么久,也是心机极深的女人,自然知道该如何掌握好分寸。
因此,这时候的萧氏仍是表现的无比娇弱可怜,虽然没有那种不依不饶的话,可声声的啼哭真是让闻者心酸,直戳着皇后的心窝子。一旁的宫人偷看的眼神也都不对了。
皇后无比气闷,她和萧氏斗了这么久,萧氏是个什么想法她又哪能不知道,可偏偏遇上这不争气的大皇子……
赵谨霆被这么一群人吵的头疼。过了这么久,他多少也接受了如今的事实。一切貌似又回到了从前……虽然赵谨霆并不记得小时候经历过这么一场落水的戏码,但是眼下是什么情形,赵谨霆不用看都知道。
想当年,他因为萧家的雄厚实力支持,为了他那勃勃野心,为了登上太子的位置,什么事没干过?他这个大皇兄更是极凄惨的收场。赵谨霆不论在心智,还是计谋上,都是极出色且成熟的。他之所以会败,恐怕就是败在他的那份高傲、狂骄身上。自认是天之骄子,皇帝那个位置就是为他而设的赵谨霆,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出身平平,看似温和又无甚么大才的人竟能隐忍致如斯……
赵谨霆又恍惚了一下,果然是“忍”字头上一把刀么?
“陛下……陛下圣明……臣妾绝对没有做过那种事……”
皇后凄厉的一声,让赵谨霆彻底回了神,心口泛起的烦躁让他有种忍无可忍的感觉。他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他本以为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可是,谁曾想竟还会有这种事发生?烦躁,无比的烦躁!他不过是才睁眼,身边就已经闹腾成了这样。不就是那么个位置么?坐上了又能怎样?多块肉?还是能长生不老了?争了一辈子,还不够么?
“父……父皇……”赵谨霆终于出声了。
被两个女人弄得头疼不已的丰庆帝在听到赵谨霆的声音时,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特别之后他又听了赵谨霆的话,那简直就是久旱甘霖。
赵谨霆说:“父皇,母妃,大皇兄不是故意的,是儿臣玩耍的时候不小心落的水。大皇兄还叫人救儿臣来着。”
众人闻言的表情那是各个不一,丰庆帝喜形于色,皇后是大大松了口气,大皇子却是目瞪口呆,最经典的该属皇贵妃萧氏,她几乎有点不可置信了。
不过这些人不愧是久经皇宫历练,神情很快就都隐去了。
丰庆帝就在赵谨霆榻旁柔声说:“好孩子,既然你皇兄不是故意的,以后你可要自己多小心。别再冒冒失失。可吓坏你母妃了。知道么?”
“儿臣知道……”赵谨霆应了声,声音恹恹的。
就在丰庆帝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旁又插了一个声音,却是赵谨睿的。
这位二皇子由始至终的存在感都不太高,不论是丰庆帝还是皇后,又或者是萧皇贵妃,都没怎么注意到他。
只有赵谨霆在听到赵谨睿的声音时,全身都僵了一瞬。
就听赵谨睿说:“父皇,既然皇兄的误会已经澄清了,不若就让三皇弟好好歇着吧?儿臣看三皇弟精神不好……他尚年幼,又经历这事,儿臣恐惊着三皇弟了。”说着,赵谨睿目光柔和的注视着正躺在榻上的赵谨霆,一副兄长关心兄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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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第四章往而复来
丰庆帝直到这会儿才注意到赵谨霆的脸色确实很不好,于是就挥挥手,从善如流道:“睿儿说的有理,都散了吧。柳太医,你快给霆儿配些调养滋补的药来。若是再出什么岔子,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说着,丰庆帝又转脸看向皇贵妃萧氏,柔声道:“爱妃啊,你也勿要担心,还是快去歇着吧。霆儿多福,定会没事的。”接着他也不等萧氏答话,转身又对着仍没敢起来的皇后和大皇子,语气不甚佳地道:“还跪着干什么?”
皇后闻言一拉身边的大皇子,朝着皇帝又磕了个头,这才起身。大皇子跪的久了,腿还软了下。丰庆帝看着更是来气,朝着大皇子劈头就骂:“看看你这都什么样子?哪里像个皇子?连话都说不清楚!”
赵谨宏一惊,又是要跪,可丰庆帝转身就已经走了,一群太监宫女赶紧地跟在他身后。皇后铁青着脸拉着赵谨宏,连带着皇贵妃萧氏和二皇子,朝着皇帝的背影行礼恭送。然后皇后就冲着萧氏冷冷的哼了一声,拽着赵谨宏也走了。
萧氏极不屑的也哼了一声,转眼却看见二皇子赵谨睿正低眉顺目的看着她。萧氏这会儿正郁闷着,心里压着火,对着赵谨睿也显然没什么好脸色,谁让这二皇子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婕妤生的儿子。这安婕妤出身低微,家中不过是有一个县官老爷。
当年,皇上也只是凑巧宠幸了她,才给了她晋了份位。不过,这安婕妤也算聪明,一直待身子稳了之后,才上报了皇帝,说有了喜。平日里更是谨小慎微,为人低调的很。当时不论是皇后,还是萧氏,谁都没将她放在眼里,却不想她还真的平安生了个二皇子出来。那会儿丰庆帝正愁着子嗣,见又有了儿子,一高兴才给安氏晋到了婕妤。
不过就算是这样,安婕妤依旧是处处小心谨慎,绝对不会平白出头,在皇帝面前也是这番模样。没多久,皇帝新鲜劲过去了,未免也觉得安婕妤无趣,她也就顺理失宠。皇后和萧氏那时候正斗的激烈,自然也不会把眼光放到一个失宠的又没什么背景家世的妃嫔身上。就算安婕妤有儿子,那又如何?皇后急着保自家骨肉,萧氏又急着争宠,想尽办法要留下子嗣……
所以这才是赵谨睿能够安安稳稳长到这么大的原因么!
整个宫里都知道,这位二皇子也不过就是顶了个皇子的名头罢了,没什么地位可言。论起尊贵,他又怎么可能及得上三皇子赵谨霆呢?就连嫡出的大皇子赵谨宏恐怕都得逊这三皇子一筹呢!
也正因如此,皇贵妃萧氏心情极差之下,也没给赵谨睿什么好眼色,就不冷不热的说一句:“二殿下还在这里干什么?”
赵谨睿也不恼,仍是一副温文的模样,低声道:“娘娘还请保重身体,早些休息。儿臣这就告退了。明日再来探望娘娘和三皇弟。”说着毕恭毕敬的施礼退下。
萧氏仍是一副不屑的模样,也没避着那些宫人和太医,冲着赵谨睿的背影就冷言:“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呢?也不看看是什么身份。”
躺在床上的赵谨霆听着这话,胸口又是一阵的闷疼,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这一咳又惊了萧氏和一众太医,昭华宫里顿时又忙乱起来。
斗转星移,被太医折腾了一下午的赵谨霆终于有单独躺着的时候了。伺候完赵谨霆用膳用药后,宫人们都退了出去,萧氏也急了一天,晚上精神明显不足就去歇着了,也没来得及问赵谨霆为什么那会儿会说是自己掉进水里。
赵谨霆瞪着眼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床幔顶,所以他这算是又要活一回了?这真不是梦中么?想起先前那人的眼神,赵谨霆苦笑,如斯温柔……是,那人自小即是如此……从未见过他发什么脾气,就连宫人欺到头上,那人都未曾说过什么……他曾看不起那人,他曾恣意嘲讽过那人……可那人往往也只是一笑而过……谁曾想,就是如斯一个人,却在那时候……
赵谨霆满脑子胡乱的事,曾经的一幕幕就如同走马灯似的生生在他脑子里印出来,头疼欲裂。不要再想了!他突然翻身而起,大口的喘着气。胸肺间因为白天的淹水而受了创,一阵阵的闷疼。可就是这种疼,让他真正的意识到,他是真的又活了!
瞪着窗外的那一轮明月,赵谨霆一夜无眠。
隔天,皇帝下旨,说三皇子身体不适,便免了十日上书房的差事,好生休养。赵谨霆神情恹恹的谢了旨,就留在内殿休息,完全不想动弹。他的贴身太监禧禄见他主子神情不愉,脸色也不好,生怕又出什么事,赶紧的又请了太医来。
昨儿才被这些太医摆弄的无比烦躁的赵谨霆,当下就把太医给轰了出去。禧禄吓了一跳,顿时就给跪下了,连带着一众宫女太监都跪了一地。赵谨霆看着一脸惊惧模样的禧禄,微微皱起眉。这算什么事?他也没准备罚谁啊?
“都起来,跪着干什么。”赵谨霆就这么说了一句。
禧禄一听非但没起来,反倒是哭丧着脸开始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打自己,边打边哭还全身打着颤说:“殿下,奴婢该死,奴婢有罪。”
赵谨霆就愣了,他看着禧禄结结实实的打了自己十几二十巴掌,脸颊又红又肿,嘴角还带了血,可见是没留手的。跪在禧禄身后的那一众宫人,也都各个噤若寒蝉,脸色发白,瑟瑟发抖。
赵谨霆突然恍觉,过去的他可不就是这么样的么?大小有什么不顺心的事,第一个受罪的铁定就是身边这些下人,任打任骂。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赵谨霆元服,也忘了他听谁说了句,将来要当皇帝,若还是这么随意责罚宫人,恐有损身份。那时,朝野上下正争着立太子的事,赵谨霆当然不愿在这种时候落人口实,便多少收敛了性子。也正是自那时候起,赵谨霆才意识到他距离皇位是那么近,他的野心也开始燃烧。那个懦弱的大哥算什么?那个要身份没身份,要才能没才能的老二又算什么?他才是真命天子!
赵谨霆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淡淡道:“行了!下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
禧禄颤了下,才小心翼翼的顿下手,见赵谨霆真没有责罚他们的意思,这才战战兢兢的行礼,带着一众宫人退下。禧禄心里还在奇怪,怎么今天没见三殿下发火呢?昨天落水这么大的事,难道三殿下真就不追究了?
只是没等禧禄他们退到门口,就听皇贵妃的随侍太监廖全在外唱了诺,萧氏来了。
不得已,赵谨霆只能强打起精神,迎了出去。萧氏见自家儿子虽然精神不好,但总算无恙,心安了些,免了赵谨霆的礼,才在上位坐好,瞥了眼一旁垂首站着的禧禄等人,才冷冷哼了声,道:“这些该死的奴才怎么还站这儿?”
禧禄等人一惊,纷纷跪了下来,心知这一劫数怕是躲不过去了。以萧氏对赵谨霆的疼爱,发生这种事,他们不死都得脱层皮。
果然,就听萧氏冷言道:“昨日霆儿情况紧急,本宫倒是忘了这事。你们这群奴才到底是怎么跟着主子的?竟然能出这种事?都活的不耐烦了么?”
禧禄等人额头贴地,根本不敢说一句话。胆小些的宫女早就瘫软在了地上。
“都给本宫拖出去!杖毙!”萧氏将没在皇后身上讨来便宜的气,都撒在了这群宫人身上。
赵谨霆在旁看着,听见杖毙的时候,明显愣了下。他这才想起来,萧氏,他的母妃,贵为皇贵妃,后宫的实际执掌者,她唯一的目标就是让她的儿子成为皇帝,她的所作所为无不是在为赵谨霆打算。同时,她又是如此的疼爱着赵谨霆。换做任何一个年仅九岁的孩童,从小在这等权利与溺爱中长大的孩子,又怎能不是活的骄纵而恣意?
包括他赵谨霆在内,若非是曾经经历过,那此刻的他必然觉得他的母妃这么做没有任何问题。那些人本就是最低贱的奴婢,主子让他死,他就得死。况且,人命算什么?再贵能贵过皇室宗祠么?
只是,现在的赵谨霆却已经不是当时的无知孩童了。他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他知道就算是再卑贱的人,那也是人……也会痛……而让他知道这些的那个人……却不是他的母妃,也不是父皇……
赵谨霆听着那群宫人悲惨的呼号声,胸口就像是被压了块巨石,他沙哑着声音,道:“且慢!”
萧氏带来的宫人闻言顿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萧氏。
萧氏有些不解的看向赵谨霆,道:“霆儿?怎么了?”
赵谨霆深吸一口气,道:“母妃,儿臣落水的事,于这些人无关。都是儿臣自己不小心。他们……就算了吧。”
萧氏闻言倒是有些诧异了,道:“霆儿?你是说不罚他们?”
赵谨霆“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萧氏有点愣住,看着赵谨霆居然也没开口。
此刻,包括禧禄在内的宫人们都哭嚎着跪在地上,朝着赵谨霆不住磕头,边喊:“三殿下,饶命!三殿下!开恩,奴婢们再不敢了。”押着他们的宫人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站着。
赵谨霆被他们哭的头疼,皱眉便道:“行了!吵的人头疼!都下去!”
宫人们对望几眼,悄悄的就准备退下。但不想,萧氏这会儿又开口,道:“三殿下仁厚,不追究你们的过失!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各杖责五十,以儆效尤!看你们下回还有没有这胆子再犯!都退下吧!”
禧禄等人哭着谢恩,就被人带了下去。不一会儿,殿外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和闷哼声,与内殿中的安静,全然不同。
萧氏没管那些,反倒是略有所思的看向赵谨霆,好一会儿才道:“霆儿这是怎么了?这些宫人平日懒散惯了,现在竟让你落水……若不好生管着,指不定将来还会出什么岔子。你可不能纵着这些人。”
赵谨霆此刻生生的感觉到他母妃的狠辣手段,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道:“母妃教导儿臣谨记。”
萧氏这才淡笑道:“你心里明白就好。”说着,萧氏神情突然又是一变,语气转厉道:“这次便宜了皇后那贱人,你父皇也越来越不像话,竟这么护着那对母子!看那赵谨宏窝囊的样子,我都替他丢人。也不知你父皇看重他什么。”
赵谨霆此刻只能缄默,换成过去,他或许还会附和萧氏几声,甚至心有戚戚的也鄙夷他的兄长几句,但如今……
萧氏似乎没发现赵谨霆的沉默,只顾在儿子面前散着怒火,道:“你父皇也不想想,朝中若不是有我们萧家,他的天下焉能如此太平?方家算什么?那个皇后根本就是个废物,只懂在太后面前邀宠。”
赵谨霆闻言心里一跳,若非他萧家……父皇的江山焉能太平?母妃,你可知就是你这句话才害得……赵谨霆心中苦笑,神情中不免流露出些勉强。
萧氏注意到儿子的神态,不禁问道:“霆儿?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还瞒着母妃?而且,还没问你,昨日为何不说是赵谨宏推你下水的?”若是那样,就算皇帝再怎么宠赵谨宏,他也得进宗人府脱层皮。
赵谨霆张张嘴,本想让萧氏别再说那种话,可是他转念一想,他现在才多大?萧氏又占着多高的位置?他们萧家的心又有多大……这时候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
赵谨霆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道:“母妃,许是淹了水,昨日究竟发生些什么儿臣已经记不清了……”说着还深深皱起了眉头,一副头疼的模样。
萧氏见状哪里还舍得逼问儿子,忙道:“唉算了算了。若是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身子骨弱,还是多歇歇。这回就算皇后那女人命大吧。”
赵谨霆就没再说话。其实他确是真的想不起昨天为何会落水了。他委实不记得小时候还有这么一茬。萧氏没有追问,他也松了口气。
这时候,殿外又有人传,说是“二殿下前来探望”。
赵谨霆愣了下,本能的应声道:“请!”可哪知刚应完声,他又觉得全身都有点不对劲了。
倒是萧氏微微挑了挑眉,对着赵谨霆道:“这二殿下,倒是新鲜,平日也不见他多出声,这会儿怎么关心起昭华宫了?”萧氏想着嘴角露出一抹微微冷笑。那位婕妤娘娘是教了点什么么?若她识相,多她一个也无伤大雅。
赵谨霆没心思琢磨萧氏的话,他只想着赵谨睿他为什么来这里?在赵谨霆的记忆里,他和赵谨睿小时候的关系恐怕没那么好。他总是仗着萧氏各种欺负赵谨睿,丝毫没有赵谨睿是他兄长的这种认识。就因为赵谨睿就算是被捉弄了,也都是默默无声的忍过去。所以在赵谨霆的心里,他的二皇兄就是个极无能的人,就连宫人都能欺负,赵谨霆是相当看不起他的。
就在赵谨霆各种纠结复杂的心情下,赵谨睿被宫人领了进来,当先朝着萧氏行礼。赵谨霆有点发愣的看着赵谨睿,昨儿他惊于自己的状况,所以也没仔细留意赵谨睿,而今天这么一看之下,赵谨霆不免心里越不是滋味起来。
赵谨睿一身皇子用的银色锦衣,正当年少的他,面容俊秀,身姿纤细,一派温文又听话的无害少年模样。赵谨霆瞧着就生生想起了那长大后的赵谨睿,特别是赵谨睿高高在上俯视着已然一无所有的他……那时他的眼神是赵谨霆全然无法想象的凌厉,与记忆里判若两人。
“三弟?三弟?你好点了么?”少年特有的柔哑嗓音在赵谨霆耳旁响起。
赵谨霆惊了一跳,竟生生朝后退了一步,赵谨睿伸在半空的手就这么尴尬的僵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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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第五章
“三皇弟……你……?”年少的赵谨睿笑里有了已经有了一丝勉强。
赵谨霆刹那间回神,像是觉着了赵谨睿的尴尬,忙不迭道:“谢……谢皇兄关心,已经……无碍了。”
赵谨睿顿了顿收回手,微带些自嘲的笑了一声才道:“皇弟无碍就太好了。二哥就不扰你了……好好休息。”
“额……皇兄不多坐会儿?”赵谨霆本能的挽留了一下。
赵谨睿笑笑摇头,退了一步,朝着萧妃行了一礼,就告辞而去。
赵谨霆看着赵谨睿仍是年轻的背影,暗暗握紧了拳。不论这人如今表现的如何亲切,如何温和……赵谨霆是再不敢忘记当时他所做的一切了。
萧氏对着赵谨睿从来没什么好耐心,见状略带些嘲讽意味道:“霆儿,你这位二皇兄倒是有心。”
赵谨霆没说话,萧氏看他一脸倦意,就道:“行了,你且好生休息。过几日便回上书房。莫要落了课业。”说着萧氏也起身准备离开,临了还不忘嘱咐了一句,又留下了几名仆婢照看他。
“儿臣明白。恭送母妃。”赵谨霆躬身道。
待萧氏走后,赵谨霆挥退了下人,这些人都是萧氏留下来的,他自己的那些个宫人如今各个带伤,一时间也伺候不了他。再者,经过这么一夜的冥思苦想,赵谨霆心里多少也有了些计较。若他不想再重蹈当初的覆辙,落得那种下场,恐怕他真的得好好谋划谋划自己的出路了。
现在手底下这些人同富贵可以,但同患难就差得远了。而且他们仗着自己的地位,在宫里也没少为非作歹。这些事不论是已经发生的还是未发生的,赵谨霆心里该是最清楚的。毕竟在那时候,这些都是他自己纵容出来的。最让赵谨霆忌讳的,却是这伙人都是他母妃指派的人。所以,不论如何这群人都得换。
且不论将来赵谨霆究竟想怎样,但对于皇位,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思,经过那时候的大起大落,他曾拥有过一切,也失去过,且是以一种极悲惨的方式。那个人的厉害,赵谨霆打心底里犯着憷。要是再和他重头斗一回,赵谨霆怎么着想都没那个心力。而且,皇帝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差使。如果要当一个明君,还真不舒坦。
赵谨霆好歹那会儿在这天下至尊的位置上坐过几天,一开始的兴奋早就被后续一连串而来的烦心事生生磨灭了。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皇帝也是要妥协的,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甚至还不如当个闲散王爷来的身心愉悦。
赵谨霆啧啧嘴,想想自己那时候为了那个位置无所不用其极,一脑门子就是太子登基的,其他什么都没注意。等真的上了那个位置,才意识到他每天必须听着大臣们吵来吵去,逼着自己顶头上杠,要是不答应,不是被骂昏君,就是看着那些文人什么以死明志。看着那血溅五步,满地脑浆的文人,赵谨霆心理素质再好,也免不了恶心的吃不下饭。
还有就是他外家的那些亲戚们!就好像他能上纲上线,全依着外家似的。外家的权利已经大成那样了!难道还真要他当个傀儡皇帝么?依着赵谨霆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这样的。不过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那个人的动作就比他快多了。当那人拿出那道遗旨的时候,赵谨霆甚至都没有多惊讶。他唯独吃惊的,就是这一步步把他逼到那种境地的人居然会是老二!他从未看得起过的一个人!就算是老四老七,甚至老八都比这人来的靠谱啊!到了今天,这种情况下,赵谨霆不得不感叹一句“人不可貌相”,真的!
所以这回重来一次的机会实在来的诡异稀罕,他必定是上辈子做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好事,才能有现在这种事发生。为了不辜负老天爷的一片好心,他赵谨霆都不能再委屈了自己。这回,他是再也不想当什么吃力不讨好的皇帝苦差事,他只求逍遥恣意的一生,那什么权利皇位之争,爱谁谁吧!
打定了这主意的赵谨霆,巴不得这会儿就干脆出宫开府算了。可他自己也明白,这不可能!光看着母妃和外家对他的期望,他就没那么容易从这滩浑水里摘出去。再者说,除非是他死了,否则父皇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萧家的。就算眼下看起来父皇对着萧氏各种圣宠,对萧家也是恩遇不断……
可父皇再如何弱势,他也是皇帝!只要这天下是姓赵的,就算皇帝死了,他的遗旨,也不是随便谁能违抗的。这种事,他当年就尝过滋味了,绝对不好受。
赵谨霆深知其中的因果,可他总不能再去死一回。他好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想想萧家那一门闪亮亮的两侯三公五虎将,再想想父皇暗地里阴沉的目光,更何况还有那个暗中虎视眈眈的人……赵谨霆突然觉得无比头疼。前途无亮啊!
所幸的是,赵谨霆这会儿才九岁年景,真要做点什么安排点什么,还能来得及吧?只是这些都得做的神人不知……这可就有难度了啊!他面对的哪个不是人精呢?赵谨霆叹了口气,过去他耗尽心思为了皇位,现在倒好,重来一回,一切颠倒了!过去他为自己的身份骄傲不已,可现在,他的身份却成了最大的桎梏。
他这会儿要是赵谨睿多好?他要是赵谨睿,肯定不会跳出来争什么皇位,就顶个皇子的名头,将来成个宗人府的闲散王爷,多逍遥……也没所谓的外家管头管脚……。
不过,想到这里,赵谨霆突然眼神又变的有些深,赵谨睿登基不过十载,可怎么就死在他前面了呢?他瞧着也不像是短命的人啊?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
赵谨霆顿了顿,下意识的拧了下腿,硬生生打断了自己的那点子猜想,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与他何干?那人的生死如今与他又有何干?这次重来,他必然不会再去招惹他,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只等年满十五之后,他就出宫开府,然后就去云游天下,谁都别想找到他在哪里。
打定了主意的赵谨霆整个人轻松起来,疲累的感觉也在这时候涌上来。赵谨霆想想,就挪动到了床上。不管怎样,先睡一觉再说。他这会儿还年幼,可熬不起,免得以后长不高。
就在赵谨霆蒙头大睡的时候,宫里的某些地方也正悄悄上演着一些狗血戏码。
皇帝在自己的御书房里召见了他的亲信太尉周祚林。现在满朝文武差不多快有一半都是仰着萧家鼻息的,其中有大部分还是武职。剩下也有部分人虽说都是不屑于结党,也都忠于赵氏皇朝,但是他们忠的是“赵氏”。意思就是但凡在那位子上的人姓赵就行。再剩下的人就是皇帝的亲信了。虽说数量也不少,但在质量上却远不及萧家的兵权在手。目前,皇帝真正能依靠的可能就是这位曾经的太傅现在的太尉大人了。
赵铭德虽然性子软弱,做事多少有点不靠谱,但对局势还是看的挺清楚。萧家未必会造反,可他们必然是想拥立三皇子赵谨霆的。这简直就是外戚专权的典型。换成任何一个皇帝在位十多年,太子之位悬而未决,那都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可是偏偏这会儿别说赵铭德压根不敢提太子的事,臣工们也没有提的意思。
赵铭德不敢提,理由谁都知道。而臣工不提,那可不是正看着萧家的意思么?历来长幼有序,大皇子又是皇后嫡出,太子之位怎么说都该是这位的。但那会儿偏偏萧氏刚入宫,一举得宠,赵铭德还在感受来自萧妃的绵绵情意,压根没想起立太子这回事。至于臣工们当初也提过太子的事,但是也不知道是皇帝是怎么想的,就说现在大皇子还年幼,等长大些再说,于是就把这事给耽搁了。这一耽搁,就到了皇宫里前后出了安婕妤的二皇子和萧妃的三皇子。
萧妃一有儿子之后,立即就被晋为贵妃,没隔两年,又得了皇贵妃。这样的势头,朝中也就更没人提太子这事了。赵铭德简直就后悔的死,那时候怎么就耳根子软呢?可现实已经是这样了。
至于今天赵铭德为什么又会召了周祚林,为的还是昨日赵谨宏推了赵谨霆落水的事。这事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什么,早就是朝野上下皆知了。赵谨宏即便没罪,被这么一传,也成了一个残害兄弟的凶残角色。赵铭德头发都快愁白了。
他看着周祚林就用他极具特色的柔哑声音反复念着:“老师,老师,朕该怎么办?唉!”
相比于皇帝的各种烦躁表现,周祚林不愧是侍奉了两朝君王的重臣,表现极为淡定,气度不凡。他半白的头发梳的极整齐,眉目间甚至是极年轻的,颇有点成为三朝元老的架势。也或许是看惯了眼前这位皇帝的各种不靠谱,周祚林朝着皇帝一礼,才缓缓道:“不知陛下为何事担忧?”
其实,周祚林心里百分清楚这位皇帝在想什么。自小就有神童之称的周大人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先皇在位的时候,他就得先皇信任,后又受先帝之托,成了现任皇帝的太傅,可谓是看着这位皇帝长大的。这位皇帝真没什么太出色的才能,若一定要说点什么,那恐怕就是天性“仁厚”吧?当然,这是周大人往好的地方在说而已。换种说法,那就是太懦弱,没决断能力,左右摇摆,耳根软。可皇帝都这么个个性了,还能怎样?
立太子的事情,周祚林也不是没给皇帝提过,可如今这样的局势……周祚林也是难做啊!他怕万一刺激了萧家做出点什么事来,那可就是动摇国本的事。所以这时候他也只能对着皇帝装糊涂,他太清楚这皇帝的不靠谱了。万一皇帝要是突然抽着了做了点什么不靠谱的事情,那他可不就是有负先皇所托,成千古罪人了呢?在他看来,立太子还是需要一个契机,只能静静等待的契机。
赵铭德当然不知道周祚林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他正烦着呢!如今被周祚林这么一声问,赵铭德瞧着样子都有点痛心疾首的样子了。他就颤着柔哑的声音问:“老师竟不知道朕为何担忧么?”
“咳咳,陛下!还请宽心。”周祚林见状赶紧出声安抚。
赵铭德做了个捶胸的动作,才苦道:“宽心,你让朕还如何宽心?昨日宏儿犯的事,老师难道还不知道么?萧……皇贵妃恐怕没那么容易放过宏儿啊!安平侯今日也上了书……”
周祚林闻言就觉得头疼,这皇帝竟和一个外臣诉苦后宫的那点事。不过,也亏得是周祚林,换了个人恐怕还不能明白赵铭德这话的意思,更深一层是在为将来的太子担忧。所以,这也是周祚林觉得这皇帝就算再懦弱没有主见,又或不靠谱,但他所担心所想的事还是在君王这条道上的……周祚林也因着这一层的认识才得出赵氏皇朝还没到真正岌岌可危的时候。
“陛下,安平侯上书不过是求安抚罢了。陛下不若赐些给三殿下压惊的器物也就是了。安平侯自当明了陛下的恩典。”周祚林答道。
赵铭德有些疑惑的看着周祚林,道:“真是这样吗?可是……皇贵妃看上去很恼火啊。而且宏儿……唉,宏儿的性子也太弱了……”
周祚林眼角抽了一下,心道:大殿下可不是继承了皇帝的性子么?还青出于蓝了!
“陛下,三殿下遇险,萧娘娘会担心是自然的。若陛下担心几位娘娘和殿下因此事生了嫌隙,那不如就……”周祚林略做了停顿,看向赵铭德。
“不如怎样?”赵铭德睁大眼睛迫切的看着周祚林。
周祚林轻咳一声,道:“陛下忘了?春狩在即,陛下不若与几位娘娘出宫踏青一番……”
赵铭德一听,眼前顿时一亮,激动道:“是啊是啊!如此甚好!也让臣工们看看朕的几位皇子平素关系还是很好的……宏儿的事也就能……老师不愧是老师!”
周祚林躬身一礼,道:“陛下英明。”
于是,一场盛大的春狩田猎就要开始了。依着丰庆帝的意思,后宫品阶以上的后妃和六岁以上的皇子公主都要参加,四品以上的臣工也要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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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第六章
皇帝这边正商量着田猎的事,皇贵妃萧氏这里却正接待着靖国公府的一品诰命夫人萧秦氏。萧秦氏正是萧氏的生母,不过这位萧秦氏却是萧国公的填房,萧秦氏也正依着萧氏在后宫的地位才晋了一品的诰命,对着自家女儿自然是贴心极了的。平日里,萧国公自是不方便进宫的,便有着不少话是由萧秦氏代为传达。
这回赵谨霆不慎落水的事情,可是真的惊了萧家上上下下。萧秦氏进宫觐见的时候,可带了大大小小不少东西。虽说宫里的各种用度都是一等一的,但每个殿都有自己的用度标准,并不是随意可支取的,虽说按着萧氏的身份,就算是多用了些,也没人会说什么。但萧氏心知肚明,她不乐意在这种事上落了皇后的口实,再由着她到太后面前去搬弄是非。所以这些年,萧氏在这些事上倒是让人挑不出刺儿来。
当然,这也是仗着萧家这么硬的后盾,要什么没有呢?这三皇子多精贵的人,现在受了惊吓,生死线上走了一回,萧家是怎么都不放心的,于是各种连着皇宫都少见的精贵食材药材都给送了进来。这几年萧家做大,这些个乍眼的东西进了昭华宫居然也没人敢多问一声。反正不是走着宫里的用度,管别人娘家送什么呢?又不是不要命了。
萧氏这会儿正和萧秦氏说的咬牙切齿。不外乎就是皇帝对皇后的偏袒,还有就是暗恨那不成气的大皇子。萧秦氏也是气,不过她倒是没忘记她家老爷的嘱咐,就对着萧氏道:“女儿啊,你爹说,今日两位老侯爷都会上书,他让你心里知晓就好。”
萧氏闻言就道:“那就要多谢两位老侯爷了。皇后那贱人到处欺着霆儿,总有一天,我必然不让她好过的。不过,娘亲,您也让爹多留心着点立太子的事啊!这回大皇子正出了这档子事,要是能乘此机会提立霆儿为太子的事,岂不是时机刚好?”
萧秦氏点头,道:“你爹也正是这么想的。但是两位老侯爷却意见不同。”
萧氏略略皱眉道:“那两位是怎么说的?”
萧秦氏道:“安平侯老太爷自是觉得时下是个机会。可安泰侯爷却不这么说,只道是霆儿头上还有个二皇子赵谨睿。若是按着长幼来说,怎么也不到霆儿头上。现在皇帝又显是偏安着大皇子,我们若是这时候提立霆儿为太子的事,恐怕是不妥当。朝中近来也是有些声音瞧着我们萧家的。安泰侯爷怕落人口实,到最后得不偿失。”
萧氏听了这话心里发凉,忍不住急道:“那可要怎么办?大皇子再一年也就成年了……那时候岂不是……”
萧秦氏就道:“家里也是这么商量。不过安泰侯爷说了,大皇子性子太过懦弱,朝野上下虽然愿遵祖制,但是总会有些不同的声音。不若就干脆这么再拖几年,等霆儿成年……”
“什么?等霆儿成年?可……可那还有着好几年的光景啊!”萧氏头疼的同时,更是心焦。她何尝不想霆儿能即可当了太子呢?
萧秦氏劝慰了两句,旋即又走到内殿门口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回来,对着女儿悄声说:“女儿啊,你且再忍忍。安泰侯爷说萧家兵权在握,即便是大皇子被立了太子,依着他那种性子,必然是成不了大事的……”
萧氏一惊,瞪大眼看着萧秦氏,结结巴巴的道:“娘……娘……您是说……”
萧秦氏赶紧的捂着萧氏的嘴,极小声道:“可别说了……你爹说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时下你还是着紧着霆儿,小心皇后。在太后跟前也要多捧着点儿才是。”
萧氏按下狂跳不已的心,略略点头。
萧秦氏见状又道:“若是……若是能再有孩子……这回你二哥从西疆带回不少好的,我给你带了不少,对女人尤其好的,你紧着吃。也有些是给男人用的……只要再有一胎,可就再稳当不过了。”
萧氏“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轻重。这些年萧氏虽然占着圣宠,但到底是不如那些年轻进宫的,皇帝不少时候都歇在万芳殿里,那是专召些份位低或者新进宫的地方。虽然没见皇帝有专宠谁,但怀上孩子的倒也有。唯独就是不知什么原因,真正能活下来的却不多。
就连萧氏之前也流产过一次,后来被太医说这两年怕是怀不了。萧氏心里存着火,各种暗查之下,也有苗头是指向昭庆宫那位的,可就是苦于没有证据。那种事任谁都知道绝不是能留下证据的。萧氏和皇后已然势成水火,她处处小心防备着皇后,皇后又怎能不是呢?都是为了那个位置,都是为了自家儿子……
这之后萧氏和萧秦氏又说了些什么且按下不表,转看皇后又在做些什么。
皇后经了这事后,就直接带着大皇子去见了太后。太后自丰庆帝登基之后,就常年礼佛,把凤印给了皇后,就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样。只是没想到丰庆帝与皇后的感情并不怎么好,虽说是发妻,皇帝和皇后也算相敬如宾,可这种如宾的感觉和亲近必然是有很大区别的。能在后宫站稳脚的,势必要有皇帝的恩宠。可皇后除了这初一,十五后宫惯例能把皇帝留在昭庆宫,就没了其他亲近的日子。后来萧氏的出现,皇帝的心更没在了皇后身上。
皇后无奈之下,只能和太后多了走动。皇后毕竟是先皇和太后钦点的,太后对皇后也是颇多关照。直到皇帝晋了萧氏为皇贵妃,彻底违了宫例后,太后才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一般的问题了。太后虽然对皇后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颇为不满,但这种男欢女爱的事,也不是谁都说的清的。皇后时不时的又在太后面前流点子眼泪,可怜的不行,太后就是心软了。
皇后也正因为有太后的作保,所以才能在后宫站稳。面对萧氏的挑衅,皇后忍着心里的各种怒火,却死死巴着太后。她清楚只要有太后在的一天,她的位子就是不可动摇的。但太后又能在几天呢?所以皇后也不是第一次从侧面进言太后,希望她能在皇帝面前提立太子一事了。在她眼里,只要赵谨宏能成为太子,她的地位,包括赵谨宏的地位,那就截然不同了。
这回赵谨宏犯了这么一件事,皇后能做的自然就是去太后那里诉苦,顺便让赵谨宏在太后面前装个可怜罢了。太后看着不用装就已经可怜兮兮的大皇子,也是心疼,责了几句为何这么不小心之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皇后这才放了心。她最怕的就是太后对着赵谨宏起了什么不好的猜测和想法。至于朝廷上的那些大臣们是怎么想的,皇后一时也毫无办法,只能托着亲信找了御史大夫裴延庆帮着照应一下。
裴延庆该算是皇后的娘家舅舅。至于她的娘家,这也是皇后最苦的地方,方老太保因为年事高而过世,连带着皇后的亲娘方裴氏伤心过度居然就这么瘫了。方家的其他兄弟也是命薄,皇后除了还有一位哥哥方邵杰在外省当官之外,其他的两个兄弟也是早早的就离世。上京城居然就只剩下了裴家的几门亲戚。在朝里的官职可就都不如萧家来的显赫了。若是方老太保还在,必然局势就是不同的,奈何人走茶凉啊。
皇后心里的苦,也就没法多说了。
正当这些人都在为谁能当上太子而绞尽脑汁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想到皇帝会定下田猎的事。所以,当田猎的旨意下了之后,朝野上下和后宫都是一阵的震动。谁不知道田猎可是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
皇后闻讯后顿时喜庆起来,这可是赵谨宏好好表现一下的机会。平日里皇后紧着赵谨宏的学业之外,也是特意让皇帝指了人教导赵谨宏武技的。年龄最大的赵谨宏怎么说都该是几个兄弟间最亮眼的一个。何况那个赵谨霆不过才九岁,又能有什么本事?至于二皇子皇后倒还没放在眼里。再说六岁以上的皇子,除了现在的四皇子赵谨坤之外,也就没其他人了。四皇子刚及六岁,路能走利索就不错了!
不过也正是这回皇帝的旨意,让皇后和萧氏突然又意识到了四皇子赵谨坤的存在。赵谨坤的母妃是张昭媛,她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九嫔之一了。而且张昭媛与安婕妤可不同,她娘家可是六部尚书之一的工部张尚书。虽说不上是多显赫,但毕竟是一部之首,身份不低。
有了这么一层认识,不论皇后还是萧氏,对着张昭媛的态度又有了些许微妙。
同样得到消息的赵谨霆,在母妃萧氏的殷殷嘱咐下,不得不在歇了三天之后,就回到了上书房。萧氏说了,既然要田猎了,那赵谨霆必然是要好好表现的,不单是念书,身手上也得有些数才行。因此,他除了念书之外,他还必须跟着皇帝特地指派来教导骑射武术的都尉将军武卫国学习。这点就弄的赵谨霆痛苦不已了。想想他不单单要装成小孩子把已经烂熟于胸的文理知识再学一遍不说,还不能学的太好,得挨罚,还得装傻,断不能让人看出点端倪来。
所以这些天上书房的生涯,让赵谨霆苦不堪言。不过对于学习骑射武术,赵谨霆倒是上了心的。当年他是小孩心性,又娇生惯养惯了,所以各种害怕吃苦,骑射武术对皇子而言,不过是一门课,也没人指望真的能学成多少。因此赵谨霆当年完全就是混迹了过去,压根没好好学。
不过这回重来他可就想清楚了很多。骑射武术为的就是增强自己的体质,不求能学得像什么大内护卫般的高手,但求遇上点什么事也能自保,而且还有那么一件事是赵谨霆到底惦记着怎么都忘不了的。就记得曾经他还小的时候,有一回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御花园一处人烟鲜少的地方,他就听见树林子里有动静。那会儿年幼的赵谨霆好奇心自然是重,就悄悄凑上去看究竟。哪知居然就看到了他二哥赵谨睿正不停的挥着剑。
这一幕是挺震撼赵谨霆的。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年幼的赵谨霆居然就生生看了好一会儿后,就悄悄的跑了,也没惊动任何人。只后来有一段时间,赵谨霆竟然也热心起了习武。不过那会儿赵谨霆毕竟是小孩心性,更是吃不得苦。练了没几天就彻底又丢脑后头去了。
再接着赵谨霆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是和赵谨睿水火不容的那天。赵谨霆才惊觉赵谨睿的武功竟真能有那么高么?所以后来赵谨睿竟是死的比他还早,着实是出了赵谨霆的意料。
至于如今,重生的赵谨霆早就没怕什么吃苦了。那会子他连泔水都吃的面不改色,这点苦又算的上什么?武卫国教着皇子们,也算小心,不会出什么弄伤之类的事,习武条件可谓是极优厚的。赵谨霆倒是真练出点兴趣来,没事还偷摸着给自己加点量。不过,赵谨霆也存着私心,没准备让人知道。御花园大的可以,必然也是有那避人耳目的地方。
不过让赵谨霆没想到的是,所谓那避人耳目的地方,在他眼里是,在其他人眼里,可不也是么?所以那日他提着自个儿的小木剑到了这“避人耳目”的地方,却没想到那里居然早就站着个人了。
赵谨霆显然没想到竟会遇到赵谨睿。他顿时就有点头疼,这赵谨睿那时候不是没在这里练剑么?他还特意选了个避开那个地方的角落……
对于突然出现的赵谨霆,赵谨睿显然也是很吃惊的。不过赵谨睿这会儿瞧着肯定是比赵谨霆年长的,他很快就隐去了吃惊的神色,朝着赵谨霆露出微笑,道:“三皇弟,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你的随从呢?”
赵谨霆在心里拿捏着表情的尺度,他自然是看出了赵谨睿的吃惊,而他这时候作为一个比赵谨睿要小上几岁的小孩,还不能让赵谨睿起怀疑……那应该……怎么办?
赵谨霆下意识一扭脖子“哼”了一声,说:“就准二皇兄在这里偷玩,就不准我也来么?”好在他今儿考虑到自己这点子年纪和个头所以只拿着柄小木剑,上这地方也没两天,所以倒是不怕赵谨睿识破。
赵谨睿瞧着赵谨霆,那白白嫩嫩的小模样,眉目更是极漂亮的,这会儿神情间露出的点子小脾气,又傲气的撅着粉嫩的小嘴儿,倒是怎么瞧怎么可爱了。
赵谨睿不免有些失笑,柔声道:“你二皇兄可没在这儿偷玩,是练剑呢。”
赵谨霆心里有些惊讶赵谨睿的坦率,也摸不准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这会儿只能装着惊奇的说:“咦,二皇兄是在练剑嘛?”
赵谨睿笑着点头,走过来便拉着赵谨霆,看他拿着把小木剑,就道:“三皇弟带着小剑,难道也是想练剑?”
赵谨霆心里一紧,面上却还是一派天真模样,说:“母妃说晚上要考我剑术,可我把武将军教的给忘了。所以……”
赵谨睿闻言就笑道:“即是这样,不若二皇兄教你如何?”
“咦?这也可以么?”赵谨霆立马顺着赵谨睿的话问了。
赵谨睿见赵谨霆的小脸在阳光下闪亮亮的,生生好看,那带着点子肉嘟嘟的脸颊,竟让他有点忍不住想捏两下。不过,赵谨睿好歹还是有自制力,按下心里的想法,就点头道:“自然可以。只要三皇弟别嫌弃为兄教的不好就成。”
赵谨霆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就应了赵谨睿。顿时,林子里就见赵谨睿一招一式的仔细教着赵谨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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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第七章
赵谨睿的教导欲望似乎很强,赵谨霆没敢有其他心思,喘着气就一直奉陪到了天色渐晚。虽说他只带了柄小木剑,可毕竟才九岁,加之之前都是养尊处优,更没怎么好好练过,一时间哪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弄的他苦不堪言。待到赵谨睿说“今天天色不早,就先练到这里吧。”赵谨霆都快哭了。赵谨睿,就是存心折腾他来的吧?!
赵谨霆再怎么郁闷,明面上可不敢表现出什么,一副乖巧模样,睁着大眼就这么看着赵谨睿说:“多谢二皇兄。”手底下倒是背在了身后,一手提着小木剑,一手不时揉着手臂,那酸的!
赵谨睿看着脸蛋红扑扑又粉嫩粉嫩的小孩心里喜欢,柔声说:“你我兄弟,提什么谢。若下回再不懂了,就来此处找我便是。”
赵谨霆勉强维持着一脸笑容,只他自己知道这嘴角笑的可僵,不过这会儿他也只能点头应“是”。本来想直接借口天色晚了,母妃怕是要找他,就准备先走,但想了想,赵谨霆还是又说了一句:“二皇兄,今日多谢了。不过……”
“怎么了?”赵谨睿看着赵谨霆小脸上一副为难的样子颇觉可爱,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赵谨霆犹豫一下,才道:“二皇兄,今天……你教我习剑的事能不能保密呢?”赵谨霆绝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正勤力的习武。虽然这点若是让他母妃和萧家知道,他们必然是极高兴的。但是赵谨霆如今只想着将来能自保,可没想让人误会他是想增加自己将来去争皇位的筹码。
赵谨睿略一挑眉,就笑说:“这是为何?三皇弟如此勤力,萧娘娘若是知道了必然是高兴的。”
赵谨霆赶忙摇头,道:“二皇兄,可不能让我母妃知道。否则她定是以为我上学不专心,那可就惨了。”赵谨霆仗着自己就这九岁的年纪,才有了这么一番解释。
赵谨睿闻言,自然也就应了。他其实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此习武的事。于是,赵谨睿和赵谨霆两人又拉了勾,还似模似样的发了个誓。说是谁要泄露了秘密,就……反正就是不怎么好的话了。
赵谨霆放下心,答应了赵谨睿以后若有不懂就再来找他,这才赶紧着走了。留下赵谨睿回味着之前的那个誓言,突然觉得有些心跳的厉害,就像两人之间突然有了个什么小秘密似的,关系立刻就不一样了。
赵谨睿就这么看着赵谨霆小小身影消失在林子的御道上,心里涌起点不舍的感觉。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总觉着自那日三皇弟落水又醒了之后,三皇弟有些很微妙的转变,虽然外表看不太出来,可赵谨睿就有这样的感觉。且不说三皇弟平素十足的顽皮,从未有好好的在上书房上过课,但这几日却突然像是静下来似的。
赵谨睿心想或许是因为那次落水惊着了?但他又仔细留意过赵谨霆的神情,直觉的不像是受惊,却又说不出为什么。更让赵谨睿觉得有些诧异的却是赵谨霆对着他的态度。赵谨睿深知自己虽然是皇子,但在宫里的地位……实在不好说。平日里,他虽称不上沉默寡言,但是也鲜少说什么。
大皇子赵谨宏素来沉默每日除了上学下学,基本不会和任何人说话,连打招呼都少。而赵谨霆似乎除了在恶作剧的时候会找他说上几句,其他时候却是一副骄傲小孔雀的模样,鲜少与他有交集。唯独和赵谨霆还有上几句交流的就属赵谨坤了。至于其他的弟弟妹妹都还太小,未到上①38看書网的年纪,而安婕妤的份位又低,也很少会带着赵谨睿去拜访其他嫔妃。以至于赵谨睿在众皇子中,俨然是可有可无的。
然而,这几日赵谨睿却察觉出了些微的不对劲。赵谨霆竟会先对着他打招呼,行动间也不见了任何恶意作弄。赵谨睿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赵谨霆为何会突然改变。再加上就在一刻前,他竟教了赵谨霆剑术……甚至还有那誓言……若是放在过去,恐怕任谁都不会信的,他自己都不会信。
赵谨睿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看赵谨霆习剑时不免又更在意几分,不想却见赵谨霆也练的分外认真。赵谨睿不由自主的就坏了他母妃给他定下的规矩,绝不可在人前表露出他的真正实力。然而,此刻的赵谨睿毕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对于安婕妤的心思并不是太理解。
安婕妤告诫他,无论是课业又或是武技,他的表现必须只能是一般般,甚至需要落在几位皇子之后。赵谨睿心里对这样的事自然不情愿,但是他也知道安婕妤是在为他好,更不忍心拂逆母妃的意愿。所以,在上书房,赵谨睿的表现实在只能以普通来计。就连皇帝特指的几位上书房教习,对他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毕竟他不过是个地位不高的妃嫔所生的儿子,在皇帝面前也并不受宠,课业又不出众,更不会有人会想起来讨好他。
赵谨睿虽年幼但从小他就是极早慧的,天资又聪颖,是骨子里带着傲气,可是在这样的现状下,他不得不压着自己的性子,心里多少是带着点怨气,对安婕妤,对皇帝,又或对着他自己。但不论如何,赵谨睿还是忍下来了。可是,当他看到赵谨霆,那个笑的傲然又活的任性妄为的三皇弟,心情是极复杂的。他承认他是嫉妒的!凭什么三皇弟就能过的如此恣意?然而在这嫉妒之下,他又羡慕着……自卑着……那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么?所以他才容下了赵谨霆那诸多的,甚至是不怀好意的恶作剧。
而现在,赵谨霆对着他的态度突然改变,赵谨睿甚至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就像刚才,他一招一式认真的教着赵谨霆,彻底将他母妃的话忘在了脑后,他只是想着能够更亲近他的三弟,他只是想着那该是出于云端的骄傲双眸中能有他的身影……
赵谨睿愣了半晌,直到天色全暗了,才收起了自己随身的剑,回到安婕妤处。
安婕妤见他回来,便传了膳,随口问起了赵谨睿今日习剑的情况。赵谨睿恭声的答了,却把在林中遇上赵谨霆的事给隐了下去。不知为什么他心知若安婕妤闻得此事,必然会阻止他再去那里习剑的。而他刚应承了赵谨霆以后还会教他剑术的事。
安婕妤对自己的儿子还是相当满意的,她深知赵谨睿的聪慧,但也更清楚如今并不是他露锋芒的时候。一切为时太早!别说皇帝正在壮年,皇后、萧妃、甚至太后,还有那些朝臣们,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近几年后宫中风波不断,安婕妤悄然置身于外,但看到的东西却委实不少。安婕妤深知他们母子眼下只能忍!唯有忍!才能活下去,才能有希望。
虽然这样做委屈了她的儿子,她也看得出赵谨睿眼中的不甘,但是她却不敢大胆……就算她知道她的儿子将来绝对不会是池中之物!
安婕妤给赵谨睿布了一筷菜,才柔声道:“睿儿,你父皇下旨半月后举行春狩田猎。你要伴驾同行。”
赵谨睿一听春狩田猎眼前顿时一亮,只要是男孩子,又有谁是不喜欢出去打猎野游的呢?这种机会对一个尚未成年只能在宫中生活的皇子而言,是相当少的,更何况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然而,安婕妤接着的话却又让赵谨睿眼中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只听她说:“不过,这一次你便称病吧。切记!绝不可去狩猎。”
“母妃……!”赵谨睿忍不住想说什么却生生被安婕妤打断。
“不用多说。听母妃的话。”安婕妤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放下筷筑,道:“若用完了膳,就去念书吧。今日的课业,莫要遗漏了。”
“……是!母妃!”赵谨睿再吃不下去,朝着安婕妤行了礼,低声道:“孩儿告退了。”
安婕妤再没说话,就看着赵谨睿退了下去,眼神极是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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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第八章
丰庆帝准备在半月后举行皇家春狩田猎的旨意一下,不仅是后宫暗潮汹涌,朝里也是一样的摩拳擦掌,特别是几位大将军,每日上朝都是隐隐带着傲然喜色的。近几年,天下太平,战事也少。文官的地位渐长,武官们都还生生郁闷着。特别是像萧家这样的一门五虎将不算,三为公爷中,也有两位是武职。
朝里的气氛,显然也影响到了上①38看書网房里念书,其实并不止于皇子。还有朝中不少重臣的子侄做皇子们的伴读。这本来也是皇帝为了培养下一代皇帝和忠臣的手段。不过有时候本意虽然好,但也避免不了一些坏处。就比如不少时候,所谓的结党,可不也是从上①38看書网就开始的么?不论哪位皇子,多少总有几个“竹马伴读”。
田猎这件事一出,上书房的气氛也不同了。有的武将家出来的伴读,明显趾高气昂了一点,就好像不管他们才几岁的小屁孩,他们那就是天生的猎手,必定是能叱咤风云的。至于文官家出来的伴读,就又会带着点不屑武夫,暗中又是各种羡慕嫉妒的小眼神。
三皇子赵谨霆那天走进上书房的时候,就正巧是遇到这么一幕。他的伴读,他母妃的三哥的儿子萧展峰,正和二皇子赵谨睿的伴读,礼部侍郎最小的儿子杜锦陵,大眼瞪小眼,面红耳赤的样子,看上去火气都还不小。四下里倒是一片安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上书房里早到的差不多。二十多人中有半数都是赵谨宏的伴读,其中有皇帝安排的,也有皇后选的,所以人数委实不少。五位皇子中则到了大皇子和五皇子(赵谨祥,四岁)。
赵谨霆扫了一眼,就见赵谨宏默默无声的坐在首案,垂头看书。反倒是他的伴读们倒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张望,颇有点看戏的味道。至于赵谨祥则是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模样,正奶声奶气的和他的随侍说话。
这些伴读中,除了赵谨宏的人多之外,就剩下赵谨霆的伴读达到了七个。其他的皇子,也都只有两三位罢了,甚至赵谨睿的伴读只有杜锦陵一个。所以当赵谨霆走进来的时候,在场绝大多数的人都站起来给赵谨霆行了礼,口称“三殿下。”
只有那个杜锦陵冷冷看了眼赵谨霆,轻“哼”一声,就没再看他。这上书房里倒是有个规矩,就是不□份,都是学子,以师长为尊。所以杜锦陵这么样个不敬举动,也没法追究他。但是时下朝野里谁不知道三皇子尊贵?平日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这么做?
同样的,若是换成过去,赵谨霆恐怕早就变了脸色,以他的傲气,哪能忍的住这种不敬?不过,如今的赵谨霆自然不会再和一个孩童计较什么。况且,他也不愿再在上书房里出什么风头。这也是有原因的。
二皇子的伴读杜锦陵素来就是个有名的人物。从小天资过人,二岁认字,三岁就能背四书,到了五岁更是提笔就能是绝句,公认的天才。整个上书房里若说最优秀的恐怕就是这位杜锦陵杜小少爷了。就连丰庆帝对他都是连连称赞的。不过这位杜小少爷也是个颇有个性的。当初赵谨睿选伴读的时候,别的大臣是避之不及,可杜锦陵却是自告奋勇的求来,而后,他不仅与平日表现平平的赵谨睿交好,似乎对着赵谨霆还各种不待见,或许是往日里赵谨霆常常捉弄赵谨睿的缘故。
不过,如今的赵谨霆对于杜锦陵的记忆可算是相当深刻了。杜锦陵确实是个才华出众的人物,虽说不会武,但是他手下的笔杆子,可不比万人的军队逊色。况且他始终坚定不移的站在赵谨睿身边,堪称绝对的心腹和左右手。而让赵谨霆最难忘记的,却是那天宣读赵谨睿登基后第一道旨意的人正是他,杜锦陵。也正因为他念的这道旨,赵谨霆彻底失去了一切,成为庶人,只能以乞食为生……
赵谨霆心知杜锦陵对他自小就是不待见,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情绪甚至升级成了显而易见的憎恶。赵谨霆可以清晰的从杜锦陵的眼中看出他的刻骨恨意。虽然有时候,赵谨霆也挺纳闷,这个人为何会从小就这么恨他呢?不过,这显然已经不是他这一回重来会去追究的。他连皇位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一个小小的伴读侍从么?就算他将来如何显贵,那又如何?
其实,自赵谨霆再度恢复上书房的日程之后,他就已经鲜少搭理上书房里的人了。除了会和几个兄弟打声招呼外,不论是谁的伴读,他都是漠然以对,爱理不理。赵谨霆只希望他的这种态度多少能够减少那些人对他的关注。虽然就连赵谨霆自己都觉得这样的作法恐怕效果不大……但他也别无他法,不是么?
所以当他的伴读萧展峰兴冲冲地走上前,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被赵谨霆冷冷看了一眼。萧展峰顿时噎住了声音,然后就见赵谨霆一句话都没说侧身坐到了他的席案上,垂头看书。萧展峰心惊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围在一旁的不论是谁的伴读,都有点面面相觑,可也没谁敢再发声音。萧展峰未免觉得有些丢面子,但看到赵谨霆纹丝不动的模样,只好又坐回了席案。
唯独杜锦陵冷冷说了句:“连主子都没说话,狗倒是吠了半天。”
萧展峰一听忍不住了,一下拍案而起,道:“你小子说谁呢!”
杜锦陵冷哼一声:“你说我说谁?”
“混账!你小子讨打?!”萧展峰大怒。
杜锦陵冷嗤一声:“武夫就是武夫!”
“你!”萧展峰一推袖子就准备冲上去了。
“够了!”赵谨霆终于出声。
萧展峰的动作僵在了半当中,而后他就极气愤的来到赵谨霆身边,道:“三殿下,那个混账小子……”
赵谨霆扫了眼杜锦陵,又看了看萧展峰,才淡声道:“狗就是狗,展峰,你什么时候出息到被狗咬了,还咬回去了?”
萧展峰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周围的一群人也都哄笑出声。杜锦陵刚才的话可是把不少人骂了进去,只是众人没见赵谨霆开口,所以也没人敢多说什么。但现在赵谨霆都说话了,他们自然也就没了顾忌。
至于赵谨霆在说完这句话后,也没再看那杜锦陵,就再度把眼神挪到了书上,冷冷道:“教习就要到了,你们还要闹多久?”这话却是对着一众人说的。
赵谨霆话音落下,上书房内就再没了一点声息。唯有杜锦陵脸色是阵红阵白,他哪想到赵谨霆竟能说出这样的话,看着赵谨霆的眼神顿时变的更恼恨。
赵谨霆这会儿虽然面对着书,但却是半个字都看不进去的。他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虽说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再多生是非,但是为了不让他人起疑,他也不能一下的转变太过。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一点点的去做。再者说,他毕竟是皇子,也不可能让人欺到头上来,也没个反应。他虽然不想再混入那种权利之争中,但是他也清楚,若他表现的太软弱,任人拿捏,那么他的结局恐怕就会和当时他的大皇兄一样。他想要的是逍遥自在,却不是那丧尽尊严,任人欺凌的日子。那种日子,他已经尝过滋味,也早就足够了。
赵谨霆思绪有些凌乱,但不经意间觉得似乎有人在看他。他抬起头放眼望去,却见赵谨宏正偷着眼看他,见他望过来,赵谨宏慌忙的又错开了眼神。赵谨霆心中再叹一声,他的大皇兄……或许真的不该生在这个皇宫里。如若这一回,他能……
而就在这时候,赵谨睿和赵谨坤一前一后的由殿外走了进来。赵谨霆看着赵谨睿一脸淡淡笑意,整个人更沐浴在朝阳之下,竟透着股无法形容的温和柔润气息……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谁能想到真正的他却是……
赵谨霆错开了和赵谨睿堪堪对上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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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第九章
赵谨霆在上书房出了一上午的神,大学士邵云摇头晃脑的说了些什么他是半句都没听进去。直到该用午膳的时候,赵谨霆才回了神,这几日总是睡的轻,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就睡不着,眼前的一切总让他有种不太像现实的感觉。若这一切都是梦,要他再回到过去那种生活中,恐怕他还是宁可死了。
没睡好,自然精神就是恹恹的。赵谨霆收了书本,起身就往外走,他赶着回去还能睡上会儿。只是没想到才走一半,就被人拦着了去路。赵谨霆抬眼一看可不是赵谨睿么?不知为什么这几天他总觉得上哪儿都能遇到这人,阴魂不散么?
赵谨霆不得不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先是拱了拱手,才道:“二皇兄,有事?”
赵谨睿略略打量着赵谨霆,见他小脸泛着点儿白,精神很不好的样子,就道:“三皇弟,你脸色不好?可是病了?”说着还近前几步,细细看着。他的语气分外温和,一副兄长关爱兄弟的模样。
赵谨霆其实最见不得的恐怕就是赵谨睿这般神情了。这和他亲身经历过的,两相差距实在太大了。赵谨霆略退一步,才道:“多谢二皇兄关心!只是没睡好而已,无碍的。”
赵谨霆明显有些生疏的举动,让赵谨睿停顿了一下,而后想起什么似的,一抹微微苦涩且自嘲的笑意一闪而过,他侧让一步,才道:“三皇弟还是要好好休息才是,毕竟你身体才好些。过几日便是田猎,三皇弟可不能再病了。”
赵谨霆看了眼赵谨睿,心道: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面上没显露分毫的赵谨霆,朝着赵谨睿又是一礼,才道:“多谢二皇兄牵记!先告退了。”说着,赵谨霆绕过赵谨睿才离开了上书房。
赵谨睿还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出来。而这时候,杜锦陵来到了赵谨睿的身旁,低声道:“二殿下,你那么关心那人做什么?”
赵谨睿看了眼杜锦陵,并未答他的话,拿起着书,朝着另几位皇子道了“告退”之后,才朝杜锦陵说:“走吧。”
杜锦陵就跟在了赵谨睿的身后离开了上书房。杜锦陵由于年纪尚小,又是伴读,所以可以在宫禁前留在宫里。因此,每日上书房上课之后,他就会和赵谨睿一同回到安婕妤处,或习字或念书。
只是今日杜锦陵在上书房生生受了赵谨霆的气,这会儿又看到赵谨睿关心赵谨霆却被冷言以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于是他就郁闷的走在了赵谨睿身后,也没注意在快到安婕妤的鸿月阁前时,赵谨睿突然蹲住脚步。杜锦陵险些没一下撞上去。
杜锦陵皱眉道:“二殿下?怎么了?忘了什么东西在上书房么?”
赵谨睿转身看了眼杜锦陵,才对着身边跟着的两个随侍太监道:“你们先退下。”
两个太监就行礼悄然退开。杜锦陵左右看了看,才道:“二殿下?有什么事?”
赵谨睿这时开口,语气平淡的问:“早前在上书房里,你和三殿下在说什么?”
杜锦陵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就带着股气愤把今早的那场争论前前后后都说了。
原来是萧展峰今早一到上书房就在兴奋不已的说田猎的事,等向来和赵谨霆的几个伴读不对付的杜锦陵到了之后,那几个伴读由着萧展峰话里话外的挤兑杜锦陵。谁都知道杜锦陵的父亲是文官,而且素来又是轻武的。再加上杜锦陵的身子骨并不好,所以也习不得武。所以借着这回的田猎的事,萧展峰就开始嘲讽起了杜锦陵,连带着还说上了赵谨睿的武艺平平。
向来维护赵谨睿的杜锦陵怎么堪萧展峰他们这样的言语,于是就争论起来。杜锦陵的口才自然不是萧展峰他们可比的,仅仅一句“粗莽武夫”就气的萧展峰他们气极跺脚。也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杜锦陵见着萧展峰他们讽刺赵谨睿,那么当然也不会放过赵谨霆。况且杜锦陵素日里也是不待见赵谨霆的。
得知原委的赵谨睿,静了一会儿,才道:“锦陵,你该知道赵谨霆是我的三皇弟。”
杜锦陵愣了下,本能道:“我当然知道啊……啊!”杜锦陵突然明白了赵谨睿话中的意思。
赵谨睿面无表情道:“你这么聪明,该明白我的意思。这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杜锦陵平日和赵谨睿关系极好,虽说赵谨睿是皇子,但是却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两人相处亦兄亦友。况且因为某些原因,杜锦陵在心底是非常佩服赵谨睿的。也正因此,杜锦陵对于赵谨睿在宫中的境遇十分的不满。但是他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辅佐赵谨睿。
不过,今日这般没有表情的赵谨睿却是杜锦陵最怕看到的。这样的赵谨睿自有种让人无法说出的心惊感觉,杜锦陵心知这恐怕就是他父亲曾对他形容过的一种无形的威压气势。赵谨睿如今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再要是大些,那这气势岂非更骇人了?好在平日里赵谨睿并不会流露出分毫,否则……便如同那日……
杜锦陵打了个寒颤,才哑着声音道:“二殿下,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
赵谨睿对杜锦陵的忠心,自然也是清楚,当下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又继续朝着鸿月阁走。
杜锦陵心里忍了又忍,但最终还是没忍住,追在赵谨睿身后,低声道:“二殿下,那这次的田猎,您……”准备如何做呢?杜锦陵十分清楚赵谨睿的高傲,还有他真正的实力,他始终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当他的主子。但赵谨睿的压抑,也是杜锦陵生生看在眼里的,他那颗少年的心里却是丝丝疼着的。
赵谨睿脚下顿了一瞬,才头也不回的道:“我不会参加。”
“什么?!”杜锦陵愣在了当场,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大喊:为什么!按着他父亲私下的说法,朝中应该很快就会册封太子。毕竟太子之位已经悬空太久了。或许这次田猎,也是皇帝想看几位皇子表现的重要契机吧?杜锦陵是那么的希望赵谨睿能够当上太子。也只有他才是最合适的人!可见,这时候的杜锦陵就算是天资过人的天才,可他还是个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十岁少年罢了。宫里的一切又岂是如此容易相与的?
赵谨睿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当先走了。他确实不会参加,但……
许是春狩田猎临近,整个上京城里气氛极是热烈。在民间,春狩日是个几乎等同于年节的大节日。一来春狩是为了祭祀是年的风调雨顺,二来也是全国各地下种的吉日,三来春狩若是遇上今上的皇家田猎,那也是各地武将人才出头的好时机。因为春狩上历来是有演武比试,还有狩猎比试的。
照惯例,只要是有平民籍的国民,在当地保甲的领头下,都能来参与田猎。因此皇家的田猎,也被称为另一种意义上的武状元挑选,甚至没有等级之分,只要是能获得皇帝青眼的人,那都有机会入朝为官的。这对很多武人而言,就是一条捷径了。
皇家田猎的狩猎场位于上京城的南郊,那里延绵几十里地的山林,都属于皇家专有。每当田猎开始,就有宫里的人出来围出一片皇帝的御用狩猎林地。然后,自有人将这范围内一些危险动物赶开,不过又怕皇帝因为没猎到猎物而扫兴,自然又会有人丢上上千的兔子山鸡野鹅等活物。
这些活物大多都是家养,早没了野性,看到人也不会跑。皇帝选定几条狩猎专线后,道路两旁三五不时的就会出现一些呆头呆脑的猎物。这时候,只要皇帝准头不差,能把弓拉开,那猎物也不会少。当然,若皇帝真的半只也没射中,问题也不大,早有准备的宫人,就会按着皇帝射出去的箭枝数量,献上同样插着箭枝刚咽了气的猎物。所以,皇帝自然都是百发百中的。
丰庆帝对这其中的道道,心里清楚的很。不过他也不会去说什么,他来田猎的目的,可不是真为了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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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修错字)
第十章
皇家田猎的第一天天气就不是很好,有些下雨。皇家仪仗由禁卫军前后左右的簇拥,更有百名宦官宫人在前开道,文武大臣们则步行跟在御驾的后面,只有妃嫔和几名一品大元才有资格乘轿又或骑马。几位随行的皇子则全被皇帝下了旨意,骑马。唯独二皇子赵谨睿称了病,只能跟在马车里。
虽然这会儿已经过了四月,但比起南方,这上京城一旦下雨那还是有点子冻人的,这下可是苦了不少人。大皇子穿着簑衣,低压着斗笠,缓缓跟在皇后的凤驾后,不时应着凤驾里皇后传出的话。赵谨霆冻的牙齿不住打架,心里痛骂这都什么事!因着萧氏的叮嘱,他这回田猎一定得好好表现,怎么都得把大皇子比下去。所以这会儿他就算冻病了,那也得撑着。
还有个骑马的,就是赵谨坤了,不过那孩子才六岁,怕他万一驾驭不了马匹,就有个专门的护卫抱着小孩一起呢。这待遇显然又比赵谨霆强多了。那赵谨坤显然是抱着人侍卫睡觉呢。
赵谨霆瞧着这模样心里又暗恨,同样是皇子,为啥他的麻烦就特别多呢?若有机会,他一定得出宫!正胡乱想着事,赵谨霆身后追了一个太监过来,被禧拦下。没一会儿,禧禄就赶跑了几步上前给赵谨霆回话,说是二殿下给他送了个暖壶过来,问是不是要用。
赵谨霆愣一下,转头看了眼那太监,还真是赵谨睿跟前的李德宝。他手上正捧了个什么小物件。赵谨霆也没拒绝,就让禧禄收下,但他也没用,就让人给赵谨睿回了一句多谢。
赵谨霆心里就有些觉得古怪,按着过去他和这赵谨睿也没这么好的交情,要他送什么暖壶。可最近几日,就打从他重新到上①38看書网开始,这二殿下就时不时的和他说说话,关心几句,后来甚至还教了他剑术。赵谨睿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难道还真象母妃说的,是安婕妤要他来示好的?
赵谨霆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神倒是飘了好几眼赵谨睿的马车,不过马车被遮的严实,他什么都没看见。一有事分神,时间倒是过的快了。就在整个仪仗队除了皇帝后妃和一些宗祠,大臣,都被冻的脸色发白,瑟瑟发抖,就差没僵着前,田猎的皇家宿营地终于到了。
赵谨霆也总算松了口气,不用再在这寒雨中受罪了。禧禄领了营帐的牌子,就伺候赵谨霆进了帐篷。帐篷里早就烧起了炭火,暖洋洋的。更有宫人送来了姜汤,让赵谨霆发发汗,免得受凉。赵谨霆直到这会儿才算松散了。这一路因着人多,帐篷里又要安排,估计各主子都没得空闲。赵谨霆也不怕萧氏会这时候找他,毕竟这会儿可是和皇帝套近乎的时候。
赵谨霆任着几个宫人太监忙活,自己倒是想趁这机会睡上一会儿。今儿一大早出发,又骑着马,他全身骨头都快颠散架了。禧禄极是有眼色的给赵谨霆铺了榻,让他歪着,又轻手轻脚的给他敲腿。赵谨霆正舒服着的时候,就突然听外面一阵的吵闹。
赵谨霆微微皱了眉,也没睁眼,就说:"什么事?怎么吵成这样?"
禧禄自打上回被赵谨霆免了死罪,却挨了萧氏的打之后,对着他倒是越发恭敬上心了。这也是赵谨霆之所以还留着他的原因,其他不少宫人都已经给撤换了,却是赵谨霆亲自去教习所挑的人。
禧禄一听主子问,就恭声道:"主子,要不奴婢去看看?"
赵谨霆就嗯了一声。
禧禄赶紧着就出了帐篷,没等上半会儿功夫,禧禄就神情古怪的回来了。
赵谨霆犹自闭目养神,也没发现禧禄的古怪,就问:"他们吵什么呢?"
禧禄忙道:"主子,是二殿下的宫人和司饎的女官吵着呢。"
赵谨霆闻言睁眼,挑了挑眉,道:"这倒是稀罕事,司饎的女官和二殿下的宫女能吵什么?"
禧禄就道:"主子,听着像是那司饎尚典给二殿下的碳湿了......"说着禧禄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赵谨霆的神色,见主子爷刚好也是似笑非笑的朝着他看时,顿时一惊,赶紧的就接下去说:"二殿下的宫女要换,可那尚典不肯,说是碳不够了......"
"呵!这倒是有趣了!"赵谨霆看不出心思的冷笑一声,也不知他到底是在笑什么。
禧禄心里打鼓,只能顺着说:"可......可不是......"他也没敢再说下去,想来刚才二殿下才给主子爷送了暖壶,但主子爷虽然收下可也没用,就按着主子爷这喜怒不定的脾气,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想法,可就真不知道了。
果然,紧接着赵谨霆就板下了脸,坐起身道:"我倒要看看哪个奴才敢给主子长脸的。"
禧禄啥话也没敢多说,伺候赵谨霆换了靴子,就出了营帐。
这回营帐的安排也挺有意思,皇子们的帐子都建在了一个区域里,距离不远不近。诡异的是,中间位置最好的给了赵谨霆,大皇子的营帐反倒挨着了司饎处,至于二皇子却去了最西头,挨着山壁。四皇子的营帐则挨着他母妃所在的妃嫔区域。
司饎处并不太远,赵谨霆出了帐篷就听见正吵吵的厉害。远远还能看到围了一群宫人,看热闹似的。
赵谨霆沉了脸,打发禧禄上前。禧禄会意,就几下拨开了人群,一边道:"三殿下到!"
宫人们吓了一跳,顿时就安静下来,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赵谨霆走上前,才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愣了一下,他远远的,竟看到了大皇子赵谨宏?难道这人就是这么一直看着的?不知为什么,赵谨霆心里突然就冒了火。这堂堂一个大皇子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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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原本喧闹的司饎处,因为赵谨霆的到来突然安静。在场的众宫人太监们,都愣了那么一瞬,才想起行礼。司饎处的尚典曾氏更是战战兢兢的朝着赵谨霆拜下,道:“三殿下,如何屈尊到了此处?若有什么要添项的只管让人吩咐就是……”宫里谁不知道三殿下的母妃皇贵妃萧氏才是后宫的真正掌权人,这后宫六尚宫哪个不是归着皇贵妃管着。再加上皇贵妃又是颇有一手的人,明面上谁都不敢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赵谨霆冷冷看了那尚典一眼,并没说话,倒是禧禄开口了。
只听他说:“曾尚典可好大的威风,这整个营地可就听见尚典您的声音了。”
曾尚典一惊,二话没说就给赵谨霆跪下了,口中道:“是奴婢有罪,惊了三殿下……请殿下恕罪……”
赵谨霆闻言“哼”笑一声,禧禄顿时就一脚踹了过去,将那尚典踢翻在地,禧禄就说:“惊了三殿下?凭你也配?若是真的,那你现在也别跪这儿了。直接推出去杖毙就是了。”
曾尚典全身都斗了一下,许是常年负责收拾炭火竹席之类的生活用品,曾尚典有些略胖微黑的肤色顿时更黑了,趴伏在地上连声求饶。
赵谨霆也不看她,倒是走到刚和那尚典起了争执的宫人处,那宫人这会儿也跪在地上,她原只想着这司饎处的人委实太过分,分给二殿下的炭火都带了潮,这要是一点,可不就是烟熏的么?哪里还能住?所以才忍不住争了两句,哪知竟惹出了宫中有名的混世魔王。
不过今日赵谨霆的表现却与往日大相径庭,就见他一语不发的看了看那宫人脚旁放着的那几捆炭火,禧禄机灵的上前就把那炭火给踢散了,再一看果然不都是潮的么?
禧禄就回了赵谨霆,道:“主子,这炭火怕是用不得,都是潮的。”
“这就是你们尚食局准备的东西?”赵谨霆冷冷问了句。
曾尚典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虽说是六品的女官,平日里也管着些人事,可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皇子是何身份?要在平时,她就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如今哪里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更何况,三皇子身份高贵,又是受着皇贵妃的宠,即便只得九岁,还是个孩子,可任谁那也是不敢得罪的,哪怕一句话说错了,恐怕也只能落个凄惨的收场。曾尚典一想到这些,哪还能不怕?
那二皇子的宫人偷眼看了这情况,虽然心里多少有点惊讶赵谨霆的作法,但她也算是颇有眼色的。这会儿竟大着胆子开口说:“三殿下!还请明察!这司饎处明欺着二殿下,给的都是带了潮的炭火,一点上就都是烟……”
赵谨霆闻言倒是有点赏识起了那宫人,这种情况下,还懂得给自己主子争。
“司饎处若真是敢欺着皇子,那倒真的是胆大包天了。”赵谨霆淡淡说了一句。
曾尚典当即就是一个哆嗦,这下却会说话了:“三殿下明察!司饎处怎么敢……敢……那墨香是一派胡言!”
禧禄就冷笑说:“一派胡言?那这些炭火又怎么说?”
曾尚典脸色难看至极,结结巴巴的说:“这……这是弄错了的……本就……本就要给二殿下换了去……”
那宫人墨香却生生接道:“那为何刚才要你换,你却说已经没有炭火了?”
曾尚典大急,脱口就说:“只是说眼下没有,过两天自然会给二殿下换了去。”
“那便是不换了?”赵谨霆听了半晌,就问了这么一句。
曾尚典顿时傻了眼,好一会儿才带着哭腔道:“三殿下,恕罪!这几日连着下雨,司饎处的帐子不知怎地受了潮汽,大半的炭火都……都潮了……正等宫里给送新的炭火来……要么就是等着天晴再晒……眼下……眼下是确实没有干炭火了。这绝不是司饎处欺……欺……奴婢们死都不敢啊!”
说完曾尚典就彻底哭了起来,瘫倒在地上,一身的泥泞,完全没有了先前那趾高气昂的神色。
赵谨霆听了之后,朝禧禄招呼了一声,道:“我帐里还有多少炭火?”
禧禄忙答道:“回主子爷,该有十天用的。”
赵谨霆就皱眉了,道:“既有十天用的,那为何我二皇兄的炭火便不够了?”赵谨霆前一刻仍是一派淡然,可紧接着就语气凌厉起来:“司饎处就是这么做事的?还说不是欺着皇子?!你们可真是够大的胆子,手脚都做到本……我头上来了!还是说,你们司饎处是摆明了要离间我们兄弟呢?”赵谨霆气的可以,险些把过去说惯了的“本王”两个字都漏了出来,所幸他收的快,要知道这会儿他也就是个皇子,还没封号称王呢。
若是换做从前,这种事赵谨霆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说不定还恶作剧一番,甚至在旁冷嘲都说不定。可这回重来,他可真心不敢再有什么看不上他二皇兄这种事发生了。经历过那些事的赵谨霆,早就知道,绝不能小看任何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可不想因着那些小事把人往深里给得罪狠了。现在的赵谨霆就算真在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位置上,他也不敢再惹了赵谨睿。
在场的宫人们都是大骇,甚至没等吩咐,就都跪在了地上,他们何曾见过三皇子发这么大的火?更让他们震惊的是,三皇子这才多大?可哪来的这等惊人气势?还有那些话……哪句不是要抄家灭门的?挑拨皇子之间的关系……
曾尚典已经是骇的瘫在地上动都不动了。
禧禄小心翼翼的陪着赵谨霆,一旁小声说:“主子,主子,息怒息怒……”
赵谨霆怒道:“息怒?这种事传出去,指不定我父皇能有多气呢!这些个……混账东西!”赵谨霆喘着气,胸口竟又隐隐的泛着疼了。自打他淹了水,也不知是伤了哪里,虽然外表看看是都好了,可一有点什么事,胸口就疼。这会子,他是气的发抖,加上之前精神就差了些,脸色一瞬变的煞白。
禧禄吓了一跳,赶紧道:“主子爷,您可别气了!小心身体……”
赵谨霆听着劝,深呼吸勉强压下那股子疼意,咳了几声才道:“去,把我帐里的炭火给二皇兄搬了去。”
没等着禧禄应是,一旁又传出个声音来,居然是大皇子赵谨宏?
只听赵谨宏那是极小声的道:“三……三皇弟……你身子骨不好,还是……还是拿我的给二……二皇弟吧……”
赵谨霆倒是愣了下,转眼看向了赵谨宏,就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畏畏缩缩的模样……赵谨宏能说这番话,委实有点出乎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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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看赵谨宏缩在边上,赵谨霆暗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恭敬施礼道:“大皇兄!”
赵谨霆这么一来,又是让在场的宫人太监们暗地里一阵惊讶。这三皇子看着怎么转性了似的?换成之前,哪个不知道三皇子素来是看不上大皇子的,更没见过他给大皇子规规矩矩的见礼。这些宫里的人们,忍不住就要开始胡乱猜测。前段时间三皇子被大皇子推下水的事,又从人们的记忆深处浮了出来……该不会是真有什么原因吧?否则三皇子哪能……
至于大皇子,这会儿恐怕也是呆了,这声“大皇兄”那可是极难有的尊称了。
赵谨霆倒是没怎么想太多,这会子重来,他早就收拾了性情。过去再如何狂傲,那也是大不过天去!大皇子虽然是这等个性,赵谨霆也再没那种瞧不上眼的意思,那时候大皇子凄凉的下场,赵谨霆也负了绝大多数的责任,再比之之后的自己,赵谨霆却莫名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意味。而现在,大皇子说将他的炭火给二皇子送去,那怎么看倒是好意了。
不过,赵谨霆心里也多少有些奇怪,赵谨宏先前一直在旁看热闹,怎么就到了这时候出来说话了?况且还是用了这番理由。不应该啊!赵谨宏和他素来争斗厉害,要说赵谨宏会关心他的身体?恐怕是怕他不死吧?不,也不能说是赵谨宏,应该说是皇后吧?毕竟在皇后眼里,他赵谨霆才是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
赵谨霆暗自奇怪,但是对于赵谨宏的好意却又不能不表示什么,就道:“大皇兄,好意心领了。不过,我那儿有十天的炭火,足够用了。现在不过是匀些给二皇兄。隔上几日,宫里必然会送新炭火过来,也不必急眼下这些。”
赵谨霆本以为他这么说了,赵谨宏也不该坚持什么。毕竟赵谨宏那人的性子本就软弱,从没强硬过,更不见他平时有什么兄友弟恭的表示。这回冒出头说话,也算是奇景了。哪知,赵谨宏却真的又开口了。
赵谨宏似是憋着一股气,脸上发红,话说出口那也是结结巴巴,他道:“三……三皇弟,你……刚身子骨好些,炭火就留着用吧。我……我让人给二皇弟送去……送去便是。我……我……毕竟是大哥……关心你们也应该……哪能让你……”
赵谨霆好不容易听完赵谨宏的一番话,倒是哑口无言了。赵谨宏恐怕是第一次这样坚持一件事。
换成其他任何人,恐怕都会觉得赵谨宏的话分外让人觉得舒服,大哥那就是该这样关心弟弟们的。可有了那般经历的赵谨霆心里却暮然间一紧,虽说过去那些经历里并没有眼下这一茬,而且在和大皇子之间的争斗中,年幼时是仗着有皇贵妃萧氏,成年后再是赵谨霆自己的种种手段远比赵谨宏要强,所以才最终胜的张扬。但是现在,这几年宫里屡屡有些事情发生,过去赵谨霆年纪尚幼,怕是从不在意,可如今的赵谨霆却不再是当年年幼无知的他了。
之前,赵谨霆落水的事,他怎么都想不起前因,况且记忆中似乎也没这么件事。赵谨霆心里就猜想,或许是因着他重活这辈子,所以多少总有些事是不一样了。眼下,赵谨宏这莫名的坚持,就让赵谨霆多少起了些怀疑。倒不是对着赵谨宏,而是赵谨宏身后的那个女人。
皇后能在她绝对弱势的时期,与赵谨霆的母妃萧氏缠斗了那么久而不见逊色,其中除了有皇帝的那些个心思在内起作用,皇后的手段也绝非等闲。否则按着皇帝那风流的性子,赵谨霆恐怕还不止这么些兄弟姐妹吧?
赵谨宏的话,让赵谨霆上了心,但赵谨霆面子上却没让赵谨宏过不去,他略一笑就对着赵谨宏道:“大皇兄,那恭敬就不如从命了。皇兄如此关心皇弟们,三弟真是铭感五内。”说着还行了一礼。
赵谨宏再度被赵谨霆的态度惊到,但见这小小年纪的三皇弟,顶着那精致漂亮的容貌,朝着他一丝不苟的躬身行礼,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更满是映着他的身影,就连声音那都是清脆悦耳的。赵谨宏突然间就觉得有点心跳加速,他心里本就存着事,这会儿被赵谨霆这么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就惊的背后生凉,生怕被看出些什么来。
赵谨宏原本对着赵谨霆的心思是各种复杂的。他早就已经年纪不小,宫里有些什么事,他心里也清楚。他这个大皇子在外,论背景是远远及不上赵谨霆,论尊贵现在谁人不知三皇子才是真个的当得“贵”字,赵谨宏在哪里都是逊了这三皇子一筹的。更何况,皇后对赵谨宏的控制可谓极严厉,反观赵谨霆却是在宫里称王称霸,有时候还作弄到他的头上。但毕竟三皇子才九岁罢了,赵谨宏也不可能真的与他计较。这样的情况下,赵谨宏又怎会不心生羡妒?
再加上前段时间赵谨霆落水的事,那次……赵谨宏心里一紧,纷乱的思绪瞬间就涌了上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赵谨霆醒来的时候会那样说……可是……
赵谨宏觉得自己再不能就这么面对着赵谨霆单纯的眼神,他慌乱的避开①38看書网说了句:“三……三皇弟太客气了。这是为兄……为兄应该的……我……我先走了。”赵谨宏甚至没等赵谨霆答话,就转身走了。
赵谨霆看着大皇子那明显慌张离去的身影,暗里紧紧皱起了眉,心中的疑虑是更深了。
不过这时候二皇子的宫人墨香显得有些为难的又开了口,打断了赵谨霆的思绪,就听她说:“三殿下,这……这炭火……”
赵谨霆回过神,心里也不免有些感叹,他赵谨睿的宫人们对着他们的主子倒是真的一心一意,时时不忘惦记。赵谨霆接着就道:“你叫墨香?炭火的事,既然大皇兄已经这么说了,那你就去大殿下的营帐取炭火就是了。大殿下必然不会难你。”
墨香面上明显松了口气,泛出喜色,朝着赵谨霆行了礼,才道:“多谢三殿下!奴婢就告退了。”
赵谨霆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转眼,赵谨霆又看向那犹自瘫在地上的曾尚典,就道:“此事,我自会禀明母妃。你就等着宫里的处置吧。”说着,赵谨霆又朝着周围的一众宫人太监扫了一眼,冷声道:“以后谁做事前,且想仔细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赵谨霆留下这句话后,就转身走了。禧禄赶紧在旁伺候着,这会儿虽说没再下雨,可路上还是有些泥泞。
只不过,没等赵谨霆走上几步,就听他身后传来一阵的惊呼。赵谨霆有些惊着,才想转身,却让禧禄给生生拦着了,就听禧禄慌张道:“主子,您可别回头看了,那曾尚典……她……她自尽了……”
赵谨霆未曾想到会这样,虽然他早知这事若是禀明了萧氏,这曾尚典恐怕也没好日子过,但……罪不及死啊?!他原想着借着这事敲打一下宫人,让他们以后做事都想着点,可是也没想过要曾尚典的命……
赵谨霆神色微变,胸口又开始有些闷着疼,曾经的他在宫里恣意妄为,连累过不少宫人的性命,所以才得了一个混世魔王的称号,可如今他也不曾想这样,却还是累了人命……
“吩咐人去给葬了,就说是我说的,给副好棺木,若还有家人的就赏些银钱……”赵谨霆深吸了口气,对着禧禄说道。
禧禄就应了声,但是见赵谨霆的神情还是很不好看,就不免宽慰几句,道:“主子,这事宫里自有规矩的,您也别为这操心了。”
赵谨霆微微点了头,也不再耽搁,就回了营帐。这会儿,营帐里点着炭火,倒是比外间暖和了许多,炭火上又有熏香的垄子,点着檀香,十分宜人。赵谨霆宽了衣,侧歪在榻上,经过刚才的事,他脸色显得不太好,带着些苍白。曾尚典的死,他虽说有些意外,但却并未十分的在意,反倒是赵谨宏的事让他记在了心里。
可赵谨霆反复琢磨着,也没想出来为何赵谨宏会突然这么失常呢?看他临走时,显然是慌乱的……他又在慌乱什么?赵谨霆想了一会儿,却觉得头有些疼起来,胸口也一样是闷闷的。他也不及再多想什么,就躺在了榻上想小歇一会儿,以为今天一整天在马上颠簸,又淋了雨,怕是受了点凉才不舒服。这一睡,倒是睡的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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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祸事不断
“主子,主子!醒醒!”
赵谨霆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叫他,勉强睁开眼,正是禧禄在旁急着叫他。
“……”赵谨霆才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口干涩难忍,一时竟说不出话,而且就这么醒来的一瞬,他生生觉得头疼欲裂。
禧禄就见赵谨霆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润,眼神迷离,禧禄心道:坏了!这怕是病了吧?
禧禄赶紧的凑上前,说:“主子,您不舒服么?二殿下还在外面求见……您……”
赵谨霆嘶哑着声音,憋出个“水”字,禧禄才想起什么似的忙给赵谨霆倒了水,一口口喂着。
待水入了口,赵谨霆才算缓过气来,他强忍着头疼,皱眉道:“怕是受了凉。有些发寒……”
禧禄忙道:“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说着就正要走。
赵谨霆就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二殿下?”
禧禄一拍脑袋,说:“哎呦,主子,您看奴婢这脑子!二殿下来了,正在外面求见呢。”
赵谨霆皱着眉,道:“他来干什么?”
禧禄答道:“二殿下没说,不过奴婢看二殿下带着那个宫女墨香,指不定是来给主子道谢的?主子,那您见是不见?”
赵谨霆想想恐怕也是这么回事了。这会儿他身子极不舒服,真是不想见任何人。哪怕来的是赵谨睿!于是,赵谨霆就道:“你去回了二皇兄,就说我不舒服,改天再见吧。”
禧禄应了“是”,又道:“那奴婢先去回了二殿下,再去请太医吧?”
赵谨霆神情恹恹的点了头,禧禄就扶着他重新躺回了榻上,随后又吩咐宫人再点上一窝炭火,让帐子里更暖和些,才退了出去。
不过有点出乎意料的是,赵谨睿并没有因为禧禄的话就离开,反倒越过禧禄推帘就进了帐篷。
赵谨霆头疼的很,听见动静,才想撑起身,眼前就是一片发黑,整个人摇摇欲坠,吓的一旁伺候的宫人一阵惊呼。
赵谨睿见状想都没想,立刻上前一把抱着了人,免得赵谨霆掉下榻子。而一入手,赵谨睿就觉得怀中人几乎滚烫,呼吸急促,脸色红的妖异,委实吓了赵谨睿一跳。
赵谨睿立刻就对着跟他进来一脸慌张的禧禄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禧禄见状也再拦不了什么,干脆就转身飞跑出去了。
赵谨睿小心的把赵谨霆抱回了榻上,带着心痛的唤道:“三弟?三皇弟!你怎么了?”
赵谨霆的昏眩劲儿才过去,勉强睁着眼,低声说了句:“二皇兄……”
赵谨睿应了一声,就对着一旁的宫人们喝道:“你们都傻了么?还不快去取些冷水和冰块!”
宫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慌乱的开始动作。
而跟在赵谨睿身后一起进了帐篷的墨香,这会儿却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眼神。她扫了眼正手忙脚乱的在加炭火的宫人,然后又看看被赵谨睿抱在怀里的赵谨霆,终是神色一变。
赵谨睿正忙着照顾赵谨霆,一时间也没注意墨香的脸色,只是说:“墨香,快来看看三殿下如何了。”
墨香闻言走近几步,更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赵谨霆,甚至和太医一样执起赵谨霆的手腕探脉门。
被赵谨睿抱在怀里动弹不得的赵谨霆,也没了心思想为什么一个女宫人也会探脉,更不会想到为何现在赵谨睿会这么抱着他?这会儿他早就思绪不清,只觉得呼吸间都是滚烫的,全身都难受的很。他就忍不住在赵谨睿的怀里哑哑的呻.吟着。
赵谨睿此刻可说是心急如焚,他还从未见过这小孩这样病过,甚至比当日赵谨霆淹水之后的模样还吓人。他甚至可以亲手察觉怀中人生命力的流逝,而那极小声的声声呻.吟,更是激得赵谨睿方寸全无。
“太医呢?怎么还不来?”赵谨睿朝着赵谨霆的宫人大喝。
宫人们吓的瑟瑟发抖,只懂说“禧禄已经去请……已经去请了……”
慌乱间,别无他法的赵谨睿只得问墨香:“三殿下情况如何?”
墨香看了眼赵谨睿,小心道:“情况并不好。”
“什么?”赵谨睿大惊失色。
墨香这时凑到赵谨睿的耳旁低声道:“主子,三殿下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过目前尚无危险。”说着还朝着周围跪着的一群宫人看了眼。
赵谨睿闻言总算是冷静下来,道:“到底怎么回事?”
墨香极隐没小声道:“回主子爷,三殿下这是中毒征兆!”
“什么?!”赵谨睿顿时手脚冰冷,抱着赵谨霆的手都僵硬了。这时候的赵谨睿就算是再聪明再老成,那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一听到赵谨霆居然是中毒,神情大是惊异。皇家田猎皇子竟然中毒,这种事……
好在赵谨睿素来沉稳,这会儿也不敢提赵谨霆恐是中毒之事,只能给墨香使眼色,墨香会意后,匆匆离开了营帐。剩下赵谨睿只能焦急的等着太医到来。
赵谨霆昏昏沉沉的就觉得身边飘着形形□的鬼魅,各个都伸着爪子扯他,全身都鲜血淋漓,可他却不觉得什么,唯独右腿上似是传来的剧痛,让他无法忍受,就宛如当初他的右腿筋被挑断……
“唔……”赵谨霆发出一声□,小脸上眉头紧皱,无比痛苦的模样。
赵谨睿吓了一跳,更是死死搂着赵谨霆,不住低声道:“三皇弟……三弟……霆儿……会好的,二哥在这里,会没事的……”
“皇……皇兄……不……不要杀……我……”赵谨霆意识全无的嘟哝了这么一句话,却不知被赵谨睿听得一清二楚。
赵谨睿身体瞬时一僵,呼吸明显窒了窒,三皇弟……莫非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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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就在赵谨睿心中不断起疑的时候,禧禄终于带着太医到了。赵谨睿立刻将太医招到近前,太医也没敢耽搁,又是探脉,又是翻弄眼皮,足足看了好一会儿。
赵谨睿瞧着太医这番动作,心生不耐,就问:“太医,三皇弟情况如何?”
太医忙行了礼,似是斟酌了一下,才道:“回二殿下,三殿下是受了风寒有些发热,需服驱寒之药。”
赵谨睿闻言一挑眉,道:“只是风寒?”
太医点头道:“正是。不过三殿下身子委实虚了些,是要好好调养才是……”
赵谨睿顿了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倒是那太医取出随身带着的鼻壶,放到了赵谨霆的鼻下。赵谨霆吸了两下,整个人打了个颤,居然就慢慢醒了。
太医见状就道:“三殿下醒了就好。微臣这就给殿下配药,请殿下宽心,吃几天药好好调养,风寒自然就好了。”
赵谨霆只觉得一股冲鼻的刺激气味,昏昏沉沉的脑子就醒了那么一瞬。他模模糊糊的看见站在他身边的太医,还有就赵谨睿。赵谨睿……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是没让这人进来么……
赵谨霆呻.吟一声,似是想说话,可偏偏一点力气都没有。
赵谨睿这会儿就让太医下去开药,而他自己则坐到了榻边,一手虚托赵谨霆,一边拿过一杯水,低声道:“先喝口水。”
赵谨霆无奈,只能让赵谨睿一口一口的喂下了一杯水,嗓子才算是舒服一点,力气似乎也回来了一些。
赵谨霆就有气无力的哑着声音说:“二皇兄……怎么……怎么……”
赵谨睿应声答道:“我本是来道谢的。哪知你却病成这样……”
赵谨霆这时候脑子还是昏昏的,头疼没之前剧烈,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没精神应付赵谨睿,只能道:“多谢……二皇兄挂心,太医……太已经瞧……过了……我……不过是风寒……二皇兄……不若就先……先走……免得……过了病气……有禧禄就……就成了……”
哪想到赵谨睿根本就没听赵谨霆的说辞,只道:“你都病成这样,就别操心你二皇兄了。先歇着,等药来了,我再走不迟。莫非你还赶我走不成?”
赵谨霆一下无话可说,只觉得昏的更厉害了。
赵谨睿也不管他,扶着人再度躺回榻上后,就对着禧禄道:“可有派人去通知皇贵妃娘娘?”
禧禄一愣,顿时拍了脑袋,道:“二殿下……还好您提醒,奴婢……奴婢都急忘了……”
赵谨睿没好气道:“那还不快去。”
禧禄闻言又不免有些担心的看着赵谨霆,赵谨睿就骂道:“还耽搁什么?还怕本皇子照顾不好你们主子么?”
禧禄被赵谨睿板着脸的气势吓了一跳,赶紧说了声“不敢”之后,就匆匆退下去给皇贵妃报信了。
营帐里顿时只剩下了这两个兄弟。
赵谨睿一见没了人,先就用褥子把赵谨霆给裹得严严实实,也不顾赵谨霆难受的一心想扯开褥子。赵谨睿就按着赵谨霆,低声道:“你发了寒症,想早些好,就必须捂着。听话!”
赵谨霆也不是三岁小孩,隐约间听着赵谨睿的话,也就没再动弹,那被褥捂的他是极难受的。
赵谨睿见赵谨霆不再挣扎,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就立刻走到先前宫人点上的两盆炭火边,先用一旁放着翻火用的家什倒了两下看了看,再接着就用一旁架子上装着的洗漱用水,就很干脆的浇灭了炭火,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旋即是两大股子白烟冒起。
赵谨睿立刻闭气,然后一把就推开了营帐的帘子。候在外面的宫人一见大股的白烟冒起,都吓了一跳,赶紧上前。
赵谨睿就道:“我打翻了盆子,把这炭火给浇灭了。你们去换两盆炭进来。”
“是!”就有宫人进前拿走了炭盆。
赵谨睿也不闭帘子,就道:“里面都是烟气,闻着不舒服,先透着气再说。”
宫人们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而营帐里的热气与外头的冷风一交替,整个帐子都冷下来了。或许是因为通了风的关系,帐子里的空气比之前清爽了很多,赵谨霆的呼吸也觉得顺畅不少。只是就这么吹了一小会儿,赵谨霆终于感觉到了寒症带来的影响,他冷的打颤,这会儿别说就这一床褥子,就算再加几床,他都嫌冷。
赵谨睿让一个宫人顶着帐篷帘子,他则走回了榻边,却看到刚才还挣扎喊热的小人儿,现在整个人缩的像个虾米,小脸上仍是妖异的火红,可嘴唇却生生的发白,瑟瑟发抖,眉目更是紧皱着。赵谨睿看着心里发疼,急忙上前连着褥子一起抱住小人,又冲着外面的宫人喊:“还有被褥没?再拿些被褥来!”
就有宫人应了是,而这时换炭火的宫人也回来了,着急着正准备点炭火的时候,却被赵谨睿一声喝退。
宫人拿着个炭火盆左右不是的呆站着,不知道这二殿下究竟怎么回事,为何都不让点炭火。
就在宫人们气愤的认为二殿下这是故意在折腾三殿下的时候,墨香回来了。她刚好带了好几袋子炭火。
墨香就对着赵谨睿道:“主子,这是大皇子给您送的炭火。”
赵谨睿点头,就道:“就点这些,快点。”
墨香应了是,然后将炭火交给了赵谨霆的宫人。那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一会儿不让点炭,一会儿又让了?而且为什么不让点自家的炭火?
赵谨睿一看这样子就有点上火,怒道:“让你点,就点!磨蹭什么?”
宫人吓了一跳,只好换上墨香带来的炭火。旋即又在赵谨睿的吩咐下,一口气点了三盆。赵谨睿这才让人放下帘子,帐篷里的温度开始逐渐上升。
而赵谨霆此刻即便是盖了三床褥子,可还是一个劲儿的冷。
赵谨睿挥退了宫人,让他们催着太医煎药。倒是墨香留了下来。
乘着帐篷里没人,墨香赶紧上前,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倾倒了一颗丹丸递给赵谨睿。
赵谨睿略一犹豫,道:“墨香,你确定么?那太医说……”
墨香就答:“主子,墨香确定。”
赵谨睿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一把将赵谨霆抱入怀中,然后就将药丸送到了赵谨霆的嘴边。哪知赵谨霆这会儿因为冷,将牙齿咬的死紧,甚至还打着颤。赵谨睿是怎么都喂不下去。
赵谨睿没法子,只好冲着赵谨霆耳旁轻声道:“三弟,霆儿,吃药,把这药吃下去就会好了。”
赵谨霆迷迷糊糊的听着赵谨睿的声音,似乎是要他吃什么药,他也没多想,“嗯唔”了几声,本能的张开嘴。赵谨睿松了口气,就将那药丸塞进了小人儿的嘴里。
瞬间一股极苦涩的味道在赵谨霆的嘴里散开,赵谨霆顿时一个寒颤,人居然就这么清醒过来。就见他瞪着眼,哑着嗓子质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语气里那抹杀不掉的敌意和深深戒备表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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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你给我吃了什么!”
赵谨霆冰冷的质问让赵谨睿本能的一愣,而瞬间后,他却明白了赵谨霆话语中的那层意思。眼看着面前紧绷着的少年精致的脸庞,那股无法掩饰的疏离和冷然让赵谨睿打心底里泛起一股森然的冷意和无奈。
赵谨睿放开了原本托着赵谨霆的手,暗下眼眸,低声道:“三皇弟以为我会给你吃什么?”
赵谨霆的神色在瞬间变了又变,面对赵谨睿的反问,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难不成他要说赵谨睿是给他吃了什么毒药么?即便赵谨睿真是给他喂毒,那这会儿他的小命就是拽在了赵谨睿的手上,他说什么那都是没有用的了。不是么?而且若他真的说出来,恐怕赵谨睿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吧?赵谨睿的手段,他也不是没有尝过……
许是因为发烧的关系,赵谨霆之前一时间没控制的住内心的真正想法,不过就这么几个瞬间后,他总算是回过了神。心知先前的话恐怕已经引起了赵谨睿的警惕,这会儿就要看他怎么补救了。只是以赵谨睿那深不可测的心思,他又能有几分把握?
但不论如何,赵谨霆也不能就此让这气氛再僵持下去。赵谨霆似是舒了口气,神情也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同时避开了赵谨睿紧紧盯着他的眼神,便道:“二哥……对不起……”
他没再显得生疏的称呼“二皇兄”反倒是用起了皇家兄弟间更亲密一些的称呼,配着他此刻的年龄还有表情,倒是显得有些可怜了。
赵谨睿闻言道:“三皇弟……又何须道歉?这声‘对不起’,倒是担待不起了。三皇弟既然醒了,那二哥就先走……”说着,赵谨睿就要起身离开。
赵谨霆似是一急,一伸手连带着被褥就按着了赵谨睿的手,赵谨霆急道:“二哥!别走!对……对不起……”
赵谨睿看着赵谨霆满脸焦急的目光,微叹一声道:“三皇弟,又是何必……”
“不,二哥,是我不对……我……我不该怀疑二哥……可是……可是……”赵谨霆犹犹豫豫的说着。
“你可是什么?怀疑二哥下毒害你么?”赵谨睿淡声道。
赵谨霆心里一颤,口中却道:“不……并非如此……只是……之前我……我……”赵谨霆犹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轻咬着嘴唇,一手紧抓着赵谨睿的手臂,却又犹自带着颤,就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似的。
赵谨睿被赵谨霆这么一缠,心里多少是软了些的,赵谨霆毕竟不过九岁,却又连着遇上这些个糟心的事……弄不好便是没了命的……赵谨睿想到那几盆炭火,眼神又是一暗,再看向拉着他还发着抖的赵谨霆,不禁的又有些怜意升起。
“三弟……你想说什么?”赵谨睿终究还是又坐回了榻边。
赵谨霆心里松了口气,才道:“二哥……不是小弟我怀疑……而是……而是之前,大皇兄……他……”
“大皇兄?他……怎么了?”赵谨睿心中一个咯噔,不由追问了一句。
赵谨霆便低下头,似是极害怕的道:“二哥,我若说了……你切莫告诉别人……”
“你说便是……”赵谨睿心中疑惑更深。
赵谨霆低声道:“我之前落水……却是大皇兄……推的……”
赵谨睿心中一紧,但他并未说话,其实若说发生过什么,他早就得到了线报,所以并不惊讶。反倒是,那时候赵谨霆并未将赵谨宏供出这件事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要知道,这种机会几乎就是铲除赵谨宏的绝佳时机。赵谨睿面无表情,他不知道赵谨霆为何会选在这时候对他说这些话。
赵谨睿的沉默让赵谨霆心中惊骇不已,他的此番试探,可不就是在看赵谨睿究竟是否知道当时的情况真像呢?而这会儿的赵谨睿势必将他当成一个孩童,并不会太过戒备,所以他这么一说,就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就赵谨睿这点年纪的时候,他在宫中就已经有了极广的眼线。
赵谨霆心里震惊可见一般,但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仍是一副忧郁模样,他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大皇兄为何要推我,但后来,母妃对我说,凡是大皇兄送来的东西我都不能用,没有太医在旁,我更不能随意吃药。母妃说……说若我不听她的话,我就会……就会……二哥,我怕……”
赵谨睿听着赵谨霆可怜兮兮的哑着嗓子说“我怕”,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一时间竟没忍住,一伸手将小孩就揽进了怀里。赵谨睿低声道:“霆儿,莫怕。二哥在,就不会让人害你的。”
赵谨睿的动作让赵谨霆整个傻了眼,这……这算是什么事?虽然他刚才这么一番说辞,完全就是为了在赵谨睿眼前装无知装可怜,但是,赵谨睿现在这样的举动,难道说明他装的太像了?否则,赵谨睿怎么可能这样对他呢?
而赵谨睿接着的话,更是让赵谨霆张口结舌的呆住了。
赵谨睿道:“霆儿,别担心。先前我给你吃的是避毒丹。你营帐中烧的炭火恐怕是被人下了毒,这丹丸能保你祛毒。这毒一时间并不致命,却能引得你生病。你身子骨差,这样一病,必然是凶险的。我让墨香给你换了炭火,这几日你就先从我的帐里取炭,等宫里来了新的,再换不迟。”
炭火中被下了毒?!赵谨霆生生颤了一下,他的脑子里一下就映出了大皇子的面容。先前还在疑惑,大皇子为何会突然那样做,而现在……果然,在赵谨宏和皇后眼中已经是容不下他了么?
赵谨霆突然抬头看向赵谨睿,道:“二哥……可是这炭火……我先前还想着把炭火拿给二哥用……我……这……这……还是大皇兄……说把他的先匀给二哥……啊!二哥!难道……难道是大皇兄……”赵谨霆一脸惊疑的看向赵谨睿。
赵谨睿闻言却微微摇头,伸手在赵谨霆的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打断赵谨霆的话,才道:“莫要胡说。你还年幼,这些事还不到你多想。”
“可……可是……二哥……”赵谨霆似是还想说什么。
赵谨睿便说:“霆儿,你若信的过你二哥,那么这件事你就别再多想。如何?”
赵谨睿既然如此说了,赵谨霆自然是从善如流,他心中虽然惊于赵谨宏竟会在他的炭火中放毒,但是此刻却不是他追究的时候。正如赵谨睿所说,他还年幼!而赵谨霆此刻何尝不是巴不得所有人都认为他年幼不懂事呢?
赵谨霆顺势就应道:“我自然是信得过二哥。”说着又朝赵谨睿露出一抹天真笑容。
赵谨睿瞧着眼前乖巧的小孩,心中一动,伸再度将赵谨霆揽入怀中,低声道:“放心,二哥自会护着你。”
在赵谨睿怀里的赵谨霆这下是彻底愣住了,这又是唱的哪出?这人不是赵谨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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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霆儿,此事你且莫要先同你母妃说。”赵谨睿揽着小人儿低声嘱咐着。若是让别人知道这炭火有毒的事是赵谨霆发现的,恐怕会对赵谨霆的处境更不利。虽说,这小人儿得了万千宠爱在一身,身份又无比尊贵,可树大招风。更何况是这后宫中。赵谨霆的年纪又小,萧氏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在他身边。如今已经有人两次加害于他,要是再让人知道赵谨霆知道的甚多,那么岂非更危险?
赵谨霆听着这话,心里倒是明白了赵谨睿所想的,但是他却从未想到过赵谨睿竟然会真的如此维护他?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是赵谨睿想借此拉近他和母妃萧氏的关系?这倒是颇有可能的……赵谨霆心思连转,但表面却装着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看着赵谨睿,问:“为什么不能和母妃说?那人竟敢……我又为何不能说……”赵谨霆一脸委屈的模样。
赵谨睿闻言也不便说的太多,他虽然担心赵谨霆,但也确实有些顾忌,比如说他的宫女为何能分辨毒药,比那些太医都要高明的医术,又或者他从何处而来的解毒丹?今日他如此护着赵谨霆,甚至还在这小人儿面前露出些他本不该让这宫中人知晓的底细,这事若让他母妃得知,恐怕少不得一顿的责罚。因此,赵谨睿这会儿也只能哄着赵谨霆,道:“霆儿听话。这等险恶的事,我们定是要禀明皇贵妃娘娘的。不过……霆儿,你可曾想你母妃若问起你,你怎么知道那炭火中有毒?你可怎么答?再者,这毒无形无色,若非是墨香极通医理,就连太医都看不出来。谁又会信你呢?况且此事牵涉极复杂,一旦说不清,父皇必然也是要责怪的。所以,不若让你二哥我来小心处置?”
赵谨霆一脸似懂非懂的看着赵谨睿,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他。不论赵谨睿的目的是什么,赵谨霆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再出什么风头。若能和这件事撇清关系,他倒是求之不得。
就在这时候,帐外一阵熙攘,禧禄的倡诺就在外响起:“萧娘娘驾到!”
赵谨睿闻声便放开了赵谨霆,上前迎上。
萧氏一脸焦急,根本没顾上赵谨睿的行礼,就冲到了赵谨霆榻旁,急道:“霆儿!你怎么样了?”
赵谨霆许是吃了赵谨睿的解毒丹,这会儿人清醒了不少,虽然还是发热,但话总算能说清了。他便应了声,说他怕是受凉着了风寒,有些发烧。太医也来看过,等吃了药便好了。还请母妃不要太挂心。
萧氏见自家儿子小脸一副病容,那能不担心?但她心里又急,本想着儿子能在这次田猎中有些表现,得了皇帝的欢心,哪知才到地方竟就病了。这下岂非就是单看着那赵谨宏大出风头了?
萧氏情急之下,又找来了太医再问了一遍。而那太医确实也没看出什么,只一味的说三殿下只是感染风寒,过几天便能痊愈。萧氏想着田猎将要持续十多日,最激烈的比试也是安排在后期。若霆儿那时候能恢复,倒也不用争这几日。况且,霆儿毕竟年幼,只要能在皇帝面前多少猎上些活物便是好事了。萧氏打定了主意,就声声嘱咐赵谨霆要好好休息。
赵谨霆自然是应声,又在宫人的伺候下,躺在了榻上休息。萧氏直到这会儿才意识到帐内还有个二皇子。对于最近频频出现的二皇子,萧氏倒是有些在意了。这二皇子到底是想怎样呢?直到这时候,在萧氏的眼中,二皇子赵谨睿仍是个无足重轻的人物。
不想今日的二皇子却出乎萧氏意料的给她打了个眼色。萧氏便觉得有些意思了。她顺着赵谨睿的意思一起来到了帐外,然后屏退宫人,萧氏淡声道:“二皇子想说什么?”
赵谨睿朝着萧氏又是一礼,才道:“娘娘,儿臣有一事觉得颇有些疑问,但当着三皇弟的面,却不便说明。只能请娘娘移步了。还请见谅。”
萧氏轻哼一声,道:“何事?”
赵谨睿便将早先发生在司饎处的事给萧氏学了一遍,然后才略显迟疑道:“儿臣是想给三皇弟道个谢的……虽然大皇兄把他的炭火匀给了儿臣……但是……”
萧氏听着赵谨睿的话多少有些不耐烦,早先发生的事,她早就得了信。而在她眼中,死个宫人又算什么?赵谨睿絮絮叨叨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就是想说他还是想与霆儿亲近,而不是那大皇子?难怪宫中都说这二皇子平庸无为,这种事哪能是当着面来说的呢?萧氏更瞧不上那赵谨睿,便冷笑道:“二皇子,大殿下既然匀了你炭火,你不是该去感谢他么?又与本宫来说这些做什么?”
赵谨睿显得有些着急,说话也有些颠来倒去,就道:“娘娘,儿臣……儿臣不是这意思,儿臣是想来谢过三皇弟的……而且……儿臣的宫女在那炭火里看到了些乌头,这东西若是用多了,可对身体不好。儿臣想着三皇弟身子骨弱,这炭火……”
萧氏一听这话,心里突然一动,面上丝毫不露的追问一句:“你说在炭火里看到了乌头?”
赵谨睿点头,就道:“儿臣先前分到的炭火都受了潮,宫人就翻弄了一下,没想到竟看到有些乌头混了进去。”
萧氏这会儿脑海里念头连闪,没想到赵谨睿的炭火里会找出乌头。乌头是宫里禁品之一,平素是呈粉状,遇水便会结晶,虽说第一次听会被混在炭火里,但是……这毕竟是宫禁品。那司饎处隶属尚食司,虽说如今的萧氏已经掌了后宫司印,但是尚食与尚仪仍是受着皇后的控制。此事若能……
萧氏想到这里对着赵谨睿的态度也好了一些,就道:“怎会有乌头这样的东西?你用的炭火可还留着?”
赵谨睿似是愣了一下,才道:“这……先前儿臣去大皇兄处取炭火,不想大皇兄便将儿臣所有湿了的炭火都要去了……”
萧氏顿时皱了眉,道:“怎会如此?”
赵谨睿像是吓了一跳,低头垂目结结巴巴道:“这……这……司饎处或还有些……”
萧氏在心里暗骂一句,真是成事不足!想到她失去了一个极好的皇后的把柄,便没了心情再对着赵谨睿。萧氏也就不耐烦的挥退赵谨睿,道:“行了行了。你的好意,本宫领了。先退下吧。”
赵谨睿似是有些为难,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像没敢说出来似的,施礼退下。
萧氏被赵谨睿弄的心情有些烦躁,不过她还是命人去检查了赵谨霆用的炭火,毕竟若真混入了乌头,那烧着对孩子的身子恐怕不好。哪知这一查却真的查出了事。
萧氏几乎是又惊又怒的看着赵谨霆帐中的炭火,有毒!直到这时候,萧氏才想起她早先听到的消息,司饎处的尚典因炭火不够用,而自尽!大皇子素来不多管事,这回却急着将他的炭火代替了霆儿匀给了二皇子……萧氏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皇后!这必然是皇后的主意!只是……如今身在宫外,萧氏却没有半分证据去说这一切是皇后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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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跪下!”
安婕妤的营帐里,赵谨睿面无表情的当前跪着。
安婕妤气的不轻,今日发生的一切,她就算没有亲眼所见,光听那些传闻还有墨香回到帐中取了解毒丸的事,她就能猜出个□不离十了。
“你……这是想气死我么?”安婕妤原本还站着,这会儿却再站不住,有些腿脚发软的靠在了软榻上。
赵谨睿膝行上前扶着安婕妤,迸出一句:“母妃……”
“你还记得我是你母妃么!”安婕妤语气极是无力。
赵谨睿没有再说话。整个营帐里一片沉寂。
安婕妤思绪纷乱,今日赵谨睿做的一切,若是让皇后知道,若是让皇贵妃知道……她多年来在这宫中小心翼翼之下才能保全他们母子二人的心思,岂非付诸东流。
可是,儿子的不甘,安婕妤又何尝不是看在眼中。再怎么说,赵谨睿都是她的儿子,又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儿子是庸碌一生呢?更何况,她深知,赵谨睿的优秀。生生压抑着儿子的才能,却比任何事都让安婕妤心疼。
“睿儿……你可怪母妃么?”安婕妤哑声问着。
赵谨睿一颤,抬头看向安婕妤,眼神无比认真,道:“母妃,儿臣从未有这种念头。”
安婕妤虽然面容姣好,但满头的青丝中却已然藏了白发,眼神中透着沧桑,她苦笑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道:“可你却是怨过。不用否认,母妃知道……”
赵谨睿想说什么却被安婕妤伸手揽过他的举动打断,赵谨睿毕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自打他有记忆起,却从未见过他母妃抱过他。在他眼中,安婕妤素来都是极重规矩的人,对他更是严格。可今日……
只听安婕妤低柔的声音继续说着:“睿儿,如今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这……原是好事。可是,这里毕竟是后宫。多少人埋骨的地方……要小心啊……睿儿,母妃只有你了。”
“……母妃!”
“睿儿,今日你或可侥幸瞒住皇后,瞒住皇贵妃,可是……以后呢?你今日的作为,不可说没有有心人记着。这些年来,母妃让你百般忍让,为的是什么?母妃只盼你能安生的长大,出宫立府,远离这吃人的地界……可你……”安婕妤再说不下去,难道是她错了么?只求她的儿子能够平安……
“母妃……您说的这些,儿臣都明白。”赵谨睿在停顿了很久之后,才低声道。
“都明白?可你……”
“可是……母妃,就如您所言,儿臣已经长大了……儿臣……儿臣也并不想就这样……”赵谨睿艰难的吐着字,每说一个字,他便明白,是在母妃的心里插上一柄利剑。
“睿儿……你……你是真有那逐鹿之心么?睿儿……你怎么可以……”安婕妤的手微微颤着,她已然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自眼中流落,她果然是错了!
“母妃……为什么不可以?我也是父皇的儿子!为什么不可以!”赵谨睿在安婕妤的怀中紧紧的握着权,掌心甚至渗出了鲜血。这些年来,他的隐忍已经到达了顶峰。他明白他母妃的心思,诸多隐忍不过是为了能够平安的活下去。可是……这样的平安,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他赵谨睿又岂能甘心。
安婕妤紧紧的搂住自己的儿子,心中的痛让她说不出一句话。她无法反驳赵谨睿!赵谨宏的懦弱无为,已然是众所周知。这朝野上下,恐怕除了皇帝和皇后,臣工们都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好的太子,就算是支持皇后的嫡系,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他们会支持皇后,为的也不是有这样的一个太子将来势必能有助于他们的把控么?赵谨宏若是真有哪天成了皇帝,那他也肯定是个傀儡皇帝。
可是,就算这样,朝野中也没有人会在意赵谨睿这个二皇子。那是因为有个更光彩夺目的三皇子存在么?天生尊贵,又有萧氏这样权倾朝野的权贵作为后盾……又会有谁去在意她的儿子呢?
“睿儿!如今的宫中是什么样情况,难道你还不清楚么?三皇子赵谨霆……这样的浑水,你又为何一定要……”安婕妤即便明白,她恐怕是无法劝动赵谨睿的,但是出于对儿子的爱,她还是必须这样说。
然而,赵谨睿接着的话,却又让她大吃一惊。
只听赵谨睿道:“母妃,您说的这些,儿臣都明白。只是……母妃,水清则无鱼。”
说到这里,赵谨睿已然从安婕妤的怀中抬起直起身,他目光殷殷的看着安婕妤,道:“皇后和皇贵妃互斗多年,至今都没有一个结果,父皇属意大皇兄已久,可也是一无成事。这其中多少曲折,母妃并非不清楚。但儿臣所想的却远远不止这些。父皇要立太子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但是即便大皇兄成了太子,他的东宫之位又能保多久呢?儿臣绝不相信皇贵妃萧娘娘会就这么放任。只是,皇贵妃若要做些什么恐怕也不容易,皇后绝不简单。不过,这两人却都忽略了一个人。”
安婕妤被赵谨睿这番说辞惊到,她怎么都想不到年纪不过十四的赵谨睿竟能想到如此深的地步,本能的顺着问道:“忽略了谁?”
赵谨睿笑了笑,胸有成竹的模样,他道:“自然是我的父皇。父皇因为何会属意大皇兄?他是真看重大皇兄的才能么?呵呵,怎么可能!他看重的不过是大皇兄名正言顺的地位,还有……身份!皇后的母族不强!”
安婕妤能有赵谨睿这样的儿子,她本人自然也不会傻。赵谨睿这样一说,她哪里还能不明白。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谨睿,道:“你是说,你父皇不想……”外戚坐大?
赵谨睿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道:“母妃,这些事早晚都会有个水落石出。如今也不必过于思虑。母妃还是好好保养身子才最重要。儿臣的事,且就相信儿臣吧。”
“……睿儿……”安婕妤神情复杂的看着赵谨睿。
赵谨睿这时再度靠近了安婕妤,低声道:“母妃的担忧,儿臣明白。母妃放心,儿臣自有分寸。只是眼下,还是要推大皇兄成为太子。这样的话,不论是皇后,还是萧皇贵妃都不会再注意我们母子。至于三皇子……他却是个有心机的。”赵谨睿话中停顿了一瞬,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安婕妤闻言一惊,道:“睿儿?为何如此说?那赵谨霆如今不过九岁……”
赵谨睿低声道:“母妃,这些你就莫要担心了。儿臣自会处理……只是,日后对着那三皇子,却需小心应对,赵谨霆虽年幼,却不得不防。”这段时日与赵谨霆的交集变多,相处之下,赵谨睿的心中却隐约有一种感觉。赵谨霆绝非像是表面那样天真,不论是他说的话,又或一些举动……
赵谨睿并不想说太多让他的母妃担心,但是他心里却知道,对这样的赵谨霆,他有一种想要探究的念头。赵谨霆究竟是想做什么?他明不明白他此刻的地位?他的示好,他的目的又会是什么?赵谨霆,看着不过一个九岁顽童,可是……赵谨睿想着,眼神不由一闪……
安婕妤听着赵谨睿的话,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她只觉得原本一直以为安稳护在身后的儿子,一时间却有了让她心惊转变。或许那不是转变,而是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吧?
最终,安婕妤轻声一叹,道:“睿儿,你既有了决定,母妃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记着,万事小心。母妃……绝不能失去你……”
“儿臣明白。谢母妃成全!”赵谨睿在说出这句话时,只觉得心中原本深重的枷锁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正是自此刻开始,赵谨睿的皇图霸业才真正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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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田猎的第一天悄然过去,皇帝和他的后妃们足足耗了一天的时间筑营。期间又传来皇帝似是染了风寒,身体不适。于是,原本预期第一日的田猎大比就这么匆匆而过。除了民间参与的那些人之外,皇子大臣们都在营帐中没敢动弹。毕竟皇帝不开第一箭,谁敢犯到天子的前面?
赵谨霆本就身子虚弱的紧,又被那炭火的事弄的心神皆疲,便早早的休息了。其他什么事,他都没心情去管。而这一歇着,便到了第三日。期间又传出二皇子抱病的信儿。赵谨霆撇了撇嘴角,就凭赵谨睿那身功夫,说他会病,可真是笑话。不过,这事此刻也就赵谨霆心知肚明赵谨睿为何会这么做。其他人,除了听到这消息嗤笑几声,幸灾乐祸两句外,就没人再关注赵谨睿了。
赵谨霆心里就感叹,真是同人不同命。他不过就歇了这么两天,他的营帐就可谓是除了皇帝之外,最热闹的地方,堪称门庭若市!有前来探病的大臣,有皇帝的各个妃嫔,还有他的皇兄皇弟,更有不少看上去就知道是来刺探消息的宫人。当然也少不了皇后的各种关心。
那炭火有毒的事,被萧氏查了出来,她虽然大动干戈的彻查尚食局,但是司饎处的尚典已经自杀,其他的宫人更是一无所知只道是按着惯例来。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这一切是皇后指使的。就连大皇子给赵谨睿换炭火的事,说到最后都成了大皇子仁厚。况且,之后连皇后自己都出了面,当然她自然不会引火上身,尚食局此刻正是她来管理,她除了愤怒地表示此事定然是有人指使,而且目的是为了陷害她之外,还一手割除了司饎处所有宫人的品阶,甚至杖毙了司典的两个手下。
萧氏原本想借着这事再度削弱皇后手中的实权,哪想到这事被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在病中还不忘嘱咐了一声要皇后和皇贵妃“齐心协力”查此事的主谋。萧氏顿时没了这天赐良机,至于皇后一来没能害死赵谨霆,二来也没能成功反咬萧氏,三来更让萧氏小心起了赵谨霆的安全,也可谓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两位尊贵的女人就这样互相暗中较劲。
直到第三日,皇帝大好,便寻思着召了几位皇子共同狩猎。虽然老二和老三都传说病着,但好歹都到了跟前。于是皇帝就眼看着自己最年长的四个儿子一排站在跟前行礼,倒是颇高兴的。他本来的意思就是想让朝中的大臣看看皇子兄弟们关系都好,而最重要的就是想让大皇子赵谨宏露一手,出点风头,能在百官面前争到点筹码,所以赵谨睿和赵谨霆称病,他反倒是松了口气。
皇帝心情一好,语气自然也就好了点,他先是关心了一下两个儿子的身体状况,又略带责怪的说了些“身为皇子自该好好顾惜身体”之类的话,然后就直接转向了大皇子赵谨宏。
赵谨宏许是早就被皇后教了,先给皇帝行了礼,然后说了些恭祝的好话,多半就是些国运昌隆,父皇万岁之类。旋即才请起了皇帝开弓。
皇帝时年不过三十多,算是壮年之姿,更何况赵氏皇族素来都以文武双全著称,别看皇帝高高在上,万事有人打理,但多少还是会些功夫的。不过这皇帝虽非那些荒淫无度的主,但后宫如此多的佳丽,他又是赵氏皇帝有着开枝散叶的使命,这身体嘛,实在不比当年了。当然,即便这样,这弓还是能拉起来的。
皇帝就开了第一弓,他并没有去射一旁放着的箭靶子,而是眼见那箭矢射了出去,没入林中。明眼人都能看出那箭势绵软无力,不说准头如何,能射中猎物那才叫稀奇。但毕竟是皇帝的第一箭!就看到没一会儿,就有宫人一脸兴奋地举着只麝朝着皇帝座驾前而来。
大太监仁安就笑说:“恭喜陛下,旗开得胜!”
皇帝心知肚明,也不揭穿,就笑笑放下弓,道:“大不如前了。”
赵谨宏这回就开口了,道:“父皇英姿不逊当年!儿臣钦佩。”
接着几个皇子兄弟都上前纷纷祝贺,后妃和大臣们也是急忙符合。
好话自然人人爱听,皇帝就面露微笑,毫无愧色的接着这些话,然后就开口对赵谨宏道:“皇儿啊!让朕看看你的本事吧。”
赵谨宏应了“是”,走上前接过宫人递上来的弓箭,摆好了姿势,就准备射箭。
赵谨霆在旁细细看着,心道:大哥这射箭功力确是下过苦心的。只是,在过去他素来看不起这大哥,即便他多次参加田猎,也从未去注意过。却不想,赵谨宏每日被皇后紧逼,岂敢不练。再笨的人这么个操.练法那也熟了。如今,他成了一个旁观者,倒是看出些过去完全不同的滋味来。
果然,赵谨宏弓箭射的不错,十箭能中八箭。赵谨霆偷瞄了皇后的脸色,相当得意。萧妃的表情就看不清了。至于赵谨睿完全就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倒是年纪最小的赵谨坤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皇帝显然也挺高兴,毕竟是皇子,也没必要人人都会射箭,可见赵氏皇朝到了这一辈,更是重文轻武。能有皇子会武功,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管准头。
此刻,赵谨宏算是极有脸面的,正被不少朝臣们赞扬。他素来沉默的脸上也不免泛起一些笑容。可见是真的高兴。赵谨霆和赵谨睿也适时的向赵谨宏表示恭贺。只不过赵谨霆在说话的时候,心里不免带了些以往从未有过的怜悯,他深知这事可没那么容易结束。这田猎的机会,对赵谨宏而言是个机会,可对其他人而言又何尝不是?如今他赵谨霆是置身事外,可……
不出所料,皇帝刚想开口表扬赵谨宏两句时,却被四皇子赵谨坤给打断了。
就听赵谨坤童言童语道:“父皇,大皇兄射的好!儿臣也想来。”
皇帝看赵谨坤刚及六岁的样子,不免就笑道:“坤儿也会射箭?”
赵谨坤就很是骄傲的道:“父皇,您可小看坤儿了。坤儿射箭可准了!”
皇帝倒是来了兴趣,就指着仁安给赵谨坤上了弓箭,道:“哦?那朕倒要好好看看了。”
赵谨坤人虽小,但却真能将弓拉的满怀,那姿势一看便知铁定是练了不少时日的。赵谨坤这会儿似有些紧张,第一箭倒是射歪了,但随后几箭偏偏都中了靶。十中七!虽然比大皇子差了一些,可别忘了赵谨坤如今不过六岁而已。
皇帝见了委实有些惊讶,不由就将赵谨坤好好的赞了一番。而就这么一刹那,赵谨宏的风头可谓全被赵谨坤给抢了。一旁默不出声的赵谨霆瞬息间扫了眼皇后和自己母妃的神色,果然,难看至极。赵谨宏的脸上更是连笑容都僵了。赵谨霆暗中挑着眉,他就知道,这个四皇弟可不是个安分的呢。而且,四皇弟的母妃是张昭媛,今日此举,可见这张昭媛的心思也是不小。
想到这里,赵谨霆不禁偷眼看向了和他一样沉默的赵谨睿……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这人会想什么?哪知赵谨霆才转了眼,就瞬间对上了另一道眼神。可不就是赵谨睿么?赵谨霆一呆,显然没想到这人竟会在这时候看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赵谨睿究竟在想什么?还是说……他看出什么来了?
想到这里赵谨霆本能的避开赵谨睿的眼神,全身发冷。若是被赵谨睿盯上……赵谨霆几乎不敢想象。
接着田猎的大典究竟发生了点什么,赵谨霆已经顾不上了,就觉得脑子里一片纷乱,各种猜测着赵谨睿的想法,又冥思苦想着他自己的举动有什么露马脚的地方。哪知他就这么一想之下,越想越怕,之前发生的炭火事件中,当时不觉得,可事后想想,他岂非是破绽处处?!
“三皇弟?霆儿?怎么了?又不舒服么?”
熟悉的声音在赵谨霆的耳旁响起,他回过神,就看见赵谨睿正微笑着对他说话,而田猎的仪式似乎已经结束,众人已经簇拥着皇帝入林狩猎了。只剩下些收拾的宫人,以及……他和仍在“病中”的赵谨睿。
“二……二皇兄……”赵谨霆结结巴巴的答了一句。
赵谨睿“嗯”了一声,便上前伸手探了探赵谨霆的额头。赵谨霆僵在当场,硬是没敢动弹。
赵谨睿倒是没发现他的不对劲,放下手就似松了口气,道:“你没再发烧了。真是太好了。
他语气中的欣悦,再度让赵谨霆哑口无言。谁来告诉他,这赵谨睿到底是在唱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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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赵谨霆干咳一声避开了赵谨睿的手,神情恭敬道:“多谢二皇兄关心。听闻二皇兄近日抱恙,如今不知是否好些了?”
赵谨睿露出淡淡笑容,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动不得武罢了。为兄还要谢谢霆儿之前送来的人参。”
赵谨霆嘴角弯了一下,道:“举手之劳而已。那人参正巧从母妃处得来的罢了。二皇兄不必客气。”前两天赵谨霆还在病中的时候,萧氏就送来不少好东西。而那时候,刚巧赵谨睿“病倒”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他当然不会心疼这一两只人参,所以就遣人给送了过去。
这兄弟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外人看来倒是一派兄友弟恭的表现。殊不知赵谨霆这会儿心底那些耐心可都是要耗光了。赵谨睿到底想做什么?他倒是说清楚啊!赵谨霆可不信这赵谨睿只是和他谈天而已。然而,就这么干巴巴的说了好半天,赵谨睿除了寒暄还是寒暄。赵谨霆甚至连天气不错的话都说出来了。难不成这赵谨睿还真的是在找他随意聊天么?
什么时候赵谨睿和他的关系这么好了?
而就在这时,远远突然传来一声“二殿下!原来您在这里。”
赵谨睿和赵谨霆两人几乎同时转眼望去,来人却是赵谨睿的伴读杜锦陵,同来的人还有他的父亲礼部侍郎杜凯泽。
与杜锦陵不同,杜凯泽在见到赵谨霆的时候,忙拉过自己的儿子,朝着赵谨霆和赵谨睿行礼,口中道:“见过二位殿下。”
赵谨睿也不知出于什么就看了眼赵谨霆,才向杜凯泽道:“杜大人,锦陵,你们怎在此处?”
杜凯泽便答说:“微臣父子并不善骑射,看个热闹罢了。倒是让二殿下见笑了。”
赵谨睿淡笑道:“人自是术业有专攻罢了。杜大人不必过谦。”
赵谨睿说话的时候,一旁的赵谨霆却被他先前那一眼扫的有些心惊胆颤,以为自己该不会不小心撞上了赵谨睿的什么秘密好事……心里暗暗叫苦,一时间竟也忘了回礼。
而就这么沉默站在一旁的赵谨霆,被杜锦陵看在眼里,委实有种说不出的厌恶。这三皇子不就是仗着母族,才目中无人,一副高傲模样的么?真不知道二殿下这么关心这种人做什么!想着,杜锦陵又恨恨的瞪了眼赵谨霆,这才转头朝着赵谨睿问:“二殿下怎么在这里?不去狩猎么?我早先看他们可有不少人,好不热闹。”
赵谨睿便笑道:“田猎大典自然是热闹的。”说着语气一转,似是有些惋惜的道:“只可惜我这病的不是时候……”
杜锦陵像是这时候才想起近日听到的传闻,说二皇子抱恙在身,所以不参加田猎。杜锦陵立刻就有些不好意,神情中还带着担心,小心翼翼的就对着赵谨睿说:“二殿下,对不起。那您可还好些了?”
赵谨睿微微点头,神情很是随和,道:“已经好多了。锦陵不比担心。”
杜凯泽这时也是责怪了自己儿子两句,才道:“二殿下既然身体不适,还是要多休息为好。不若由微臣送殿下回营帐吧。”说着若有似无的看了眼一旁的赵谨霆。
赵谨霆这会儿正愁如何先走一步,听到杜凯泽的话,简直就是正中下怀。当即也一副乖宝宝的模样,看向赵谨睿,道:“二皇兄,杜大人说的对。既然你身体也是刚好些,不若就早些去休息吧。”他可不想再和赵谨睿说什么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赵谨睿看了赵谨霆好一会儿才道:“即是这样,那皇兄便先行一步。霆儿,你也快些回去休息,今日已经累了一早上了。你的身体才是需要好好调养。”赵谨睿关心地说着。
赵谨霆略略放了心,就冲着赵谨睿施了个礼,匆匆转身就走了,连招呼都未和杜家父子打。
赵谨睿看着赵谨霆远去,眼神中有那么一瞬闪过一丝有趣的意味。按理说他这个弟弟就算再如何横行霸道,也不会连礼数都失了。可自先前他找着赵谨霆说话开始,赵谨霆就有意无意的躲避着他的眼神,说话也往往前言不搭后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三皇子与过去判若两人?而且,他如此避开自己,又是因为什么?
赵谨睿的思绪只停顿了一瞬,接着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杜凯泽身上。他既然决定想要入那逐鹿之局,那眼前这个人就将是他的第一步棋。他必须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建立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实力。而赵谨霆么……不过是他觉得颇有趣的弟弟罢了。而且眼下若与之交好,与他而言,并非坏事。至于赵谨霆究竟隐藏了什么……赵谨睿笑笑,他倒是有些期待的。
赵谨霆自然不知道赵谨睿在想什么。他疾走了几步之后,气息微喘,小心的朝后看了看,才发现赵谨睿和杜凯泽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赵谨霆这才松了口气。杜凯泽和那杜锦陵一样,他们父子都是赵谨睿的心腹。只是赵谨霆并未想到,赵谨睿竟是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和杜家父子接触了。
杜凯泽虽然是礼部侍郎,但他的父亲,也就是杜锦陵的爷爷杜仲颖,却是先皇太师,早先的吏部尚书。如今的吏部尚书郭怀英更是杜仲颖的得意门生,与杜凯泽关系极好,也是朝中为数不多的不用看萧家脸色的朝廷要员。甚至,可说如今的郭怀英一系与萧家堪称朝野两大派系。杜仲颖是文官的表率,郭怀英如今更是天下言官的老师。谁让他是吏部尚书,掌管科举不说,官员的任免,封爵和勋赏都是要过他的手。
赵谨霆心里暗暗感叹,过去他得是多么蠢,才会觉得赵谨睿那个人是平庸无能之辈。看看那人这才多大,就已经有如此深的心思了。想想他十多岁的时候,那会儿还不知在宫里恶作剧作弄谁呢!果然是不能同日而语的么?赵谨霆不免有些心里讪讪的感觉。就算知道他恐怕是真不如赵谨睿,但是多年侵入骨髓的傲气,就连他最落魄的时候,他都没忘记过,眼下又怎么可能丝毫不介意?
赵谨霆边想边走,不知不觉竟就走偏了。待他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发现他竟入了林。赵谨霆摇头苦笑,他想着赵谨睿竟是魔障了不成?反正这辈子他是不会再和那人争了。到他可以开府的时候,他便远远躲开,不就行了么?哪里还管那么许多!
赵谨霆转身又朝自己营帐的方向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却不想被人叫住人。
“三殿下!三殿下!您怎么在这里。快回营帐吧!两位侯爷来了!正找您呢!”说话的人正是萧展峰。看他一副急匆匆的模样,想来已经找了赵谨霆不少时候。
赵谨霆闻言愣了下,旋即就反应过来。平日里,外臣进内宫极是不便,但如今是在宫外,外臣要见皇子自然就简单许多。而这两位侯爷,算起来还是赵谨霆的外祖爷爷,此刻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亲自来看看他。赵谨霆心情不免复杂。这两位会来,也是为了想确认一些事情吧?两位侯爷对他这个亲外孙的疼爱自然不在话下,但同样的,期望也是极高的。安平侯爷在赵谨霆面前,从来就是把要他当太子挂在嘴上。安泰侯爷平素虽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赵谨霆却心知肚明,相比起安平侯爷的武人风范,直言快语而言,安泰侯爷才是真正萧家的支柱,他的心智自然不言而喻。
因此,赵谨霆难免有些烦躁,对这些人,他是想见又不想见。他们对他的好,他当然记在心里,可是,他们的目的又不外乎就是让他好好努力表现,将来能够成为太子……要知道,如今“太子”两个字对赵谨霆而言简直就是梦魇。况且,赵谨霆一想到要和这两位侯爷玩脑子,他就本能的觉得……好累!他这是何苦来哉!
但是,为了不让人起疑,赵谨霆还是不得不跟着萧展峰往营帐而去,心里上上下下的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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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赵谨霆一回到营帐,就看到安平侯和安泰侯正坐着说话,身旁还站了他的几个舅舅。一行人看到赵谨霆到了就都起身行礼,口称:“三殿下。”
赵谨霆的母族大都在军中担任要职,最厉害的,莫过于安泰侯爷的二子,有雍国公之称的萧茂斌,他同时还任了兵部尚书。而赵谨霆的亲外祖父则是有靖国公之称的冀北大将军萧茂岚。
赵谨霆不敢怠慢,忙回了礼,请两位侯爷高坐,挥退宫人之后,才明知故问他们为何没有跟着皇帝一同狩猎。
萧茂斌先是看了看安泰侯爷,随即便道:“三殿下如今也快十岁了吧?看着倒是长大不少。”
赵谨霆心中腹诽,他这才是过了年的,说九岁都勉强,这会儿倒好,他生生多活了一年出来。不过赵谨霆也知道,他的母族这时候巴不得他快点长,要是能明天行成年礼,就更好不过了。
赵谨霆别无他法,只能是装着一派天真,朝着几位母族的当权人笑笑,也不说话。
萧茂斌倒是没介意赵谨霆的反应,就接着道:“三殿下如今在宫里学的可顺利?”
赵谨霆乖巧点头,应道:“我都有好好念书,教习大人都夸过我好多次呢。”
“呵呵,如此便好。三殿下可要认真念书,莫要让你母妃担心才是。”说话的是萧茂岚。
赵谨霆当然是顺着应是。
赵谨霆零零散散的被问了几句学习生活情况之后,萧茂斌就道:“三殿下,最近与大殿下的关系可好?上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大殿下可有说什么?”
赵谨霆心道:来了!想着便乖巧答道:“大皇兄对我还好吧。他平日也总是不太说话的。上回我落水,还是大皇兄救得我。前些天他还给二皇兄换炭火来着。大皇兄很关心我们呢。”
赵谨霆边说边留心着萧家几位人物的神情,果然,在听说赵谨宏与他关系尚佳的时候,眼神中露出不屑。赵谨霆心里暗叹,萧家人要遭帝王忌讳,果然是有原因的。毕竟当过几天皇帝赵谨霆深深有这种感觉。
萧茂斌干咳一声,就道:“大殿下关心兄弟,自是应该的。”
赵谨霆就“嗯”了一声,也不开口。他心知这些人来此的目的,他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安平侯爷这时候忍不住道:“三殿下这回准备如何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呢?”
赵谨霆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安平侯,道:“母妃说让我先休养几日,再参加田猎不迟。”拜托,他现在身体还没好,难道要他这模样去狩猎么?
安平侯爷还想说什么,倒是被安泰侯爷打断。只听安泰侯说:“此次田猎,大皇子表现优秀。陛下很高兴,三殿下可也不能落后啊。”
赵谨霆恭声道:“是!我会尽力。”
“呵呵,三殿下自然是有分寸的。你们先出去,待我与三殿下说些话儿。”安泰侯爷这时突然站起来,来到赵谨霆的身边,一手便扣住了赵谨霆的手臂。
赵谨霆微挣了一下,但是却没用。
萧家的几位长辈似是从先前就已经商量好了,这回儿也没多说什么就纷纷退了出去。
赵谨霆心下叹气,但面上却不得不道:“外祖爷爷,怎么啦?”
安泰侯亲近的拉过赵谨霆,压低了声音道:“三殿下……可想当太子?”
鬼才想当太子!赵谨霆暗骂一句,脸上却露出天真的神情,道:“太子?就是将来可以当皇帝的那个太子么?”
安泰侯欣慰笑道:“正是!三殿下可愿意?”
赵谨霆闻言,眼神中露出迷茫的神情,道:“可是,父皇说只有大皇兄才能当太子啊!他还要我们好好辅佐大皇兄呢!”
安泰侯闻言脸色微僵,不过很快就露出微笑,道:“太子之位关系重大,自然是有德者居之,你父皇未免武断。”
赵谨霆在心中连连叹气,想当年萧家如何能不为皇家忌讳,连什么有德者居之,皇帝武断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若按着安泰侯的意思,那是否天下有德有贤的人都能当皇帝了?
赵谨霆便不说话,只是看着安泰侯。安泰侯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中有问题,不由干咳一声,道:“当然,你父皇如此说,也无错。只是,这太子一事事关重大,需要从长计议。三殿下可明白?”
赵谨霆颇为无辜的看着安泰侯,然后摇头。
安泰侯顿了顿,似乎是在想如何措辞,半晌后才道:“三殿下,你天资聪颖,极有天赋。正是那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再等几年,你父皇必然也会如此认为。”
赵谨霆听着这话便觉得耳熟。在过去,安泰侯是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这类的话。也正因如此,他才觉得那皇位就他的,再不做其他人想。只是如今嘛……
“外祖爷爷,可父皇说大皇兄要当太子啊。您这么说,父皇会不高兴的。”赵谨霆一派童言童语的模样。
安泰侯不禁有些皱眉,赵谨霆现在九岁多十岁的样子,在上书房已经学了几年。教习会教些什么,他们自然也清楚。但是他们这些外臣总不可能清楚到皇帝对他儿子们说的每一句话。就比如让谁当太子。
按照安泰侯的想法,赵谨霆会这么说,定然是平日里受了教习,又或者是皇帝的教导。忠君是必然的,但拥立谁当太子,却该是皇帝刻意为之了吧?安泰侯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些话全是赵谨霆想出来的折。
安泰侯这时候也不好说赵谨霆什么,心里暗暗记下这事,日后定要提醒皇贵妃多多提点赵谨霆才对。而不是真的被皇帝连带着转不过弯儿来。不过眼下还是要给赵谨霆提个醒儿。
安泰侯就道:“三殿下真是宅心仁厚。你父皇所言自然是没有错的。不过,太子之位谋的是万民之福。你现在还年幼,还不懂。日后等你长大些,便明白你外祖爷爷的话了。如今你只要记得,那太子之位必然是你的。所以,三殿下,你一定要好好念书,听你母妃的话。知道么?”
赵谨霆除了应“是”,别无他法。
安泰侯看上去挺高兴,不过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关照了赵谨霆一声:“三殿下,今日外祖爷爷和你说的话,切勿让他人知晓。便当是你和外祖爷爷的秘密,好不好?”
安泰侯这哄着小孩子的说法,让赵谨霆眼角未免有些抽搐,但他现在毕竟只有九岁,只好装着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对安泰侯道:“外祖爷爷和我的秘密吗?好!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外祖爷爷,我们拉勾。”
安泰侯也就笑盈盈的和赵谨霆拉了勾,然后才走出了营帐。
等到赵谨霆送走这些萧家大人们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免不了精神有些恹恹的,就躺回了榻上略做休息。但是,没一会儿,就听禧禄来报说:“主子,今日大殿下收货颇丰,陛下很是欣喜。晚上说要设宴庆祝,传您参加呢。”
赵谨霆自打那日醒来,其实心情就一直很是烦躁。一来是不习惯这突然变小了的身体,二来也是因为种种前途莫测的感觉,虽说他的想法很美好,可实现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再加上二皇子对他的“诡异”态度,还有今日萧家的种种话语期待,让赵谨霆心里始终是窝着一把火。想他曾经的幼时,又何尝受过这等罪?那时的恣意潇洒,才是最真不过的。
赵谨霆突然之间有点羡慕起过去的自己了。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么?
赵谨霆叹了口气,对着禧禄道:“知道了。你记着点儿便是。”
赵谨霆心知,今晚的宴会,恐怕就是他的父皇宣布赵谨宏为太子的日子了。果然,和过去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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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果不其然,当晚的庆宴,皇帝几乎就要把大皇子赵谨宏夸上了天。而顺势,皇帝就有意无意的提起了立太子的事情。
皇帝感叹他这些年来有这群老臣的相助,而现在大皇子也到了年纪,各方面的品行性格都不错。所以也该到了立太子的时候。皇帝的这话一出,宴会上就是一阵的静寂。
赵谨霆偷眼看着皇帝,发现他面上虽然是带着微笑的,但是那微微颤动的嘴角和明显拽的死紧的手指都透出他的心情肯定不若表现的这般轻松。
赵谨霆心下微叹,当皇帝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年他可不就是鬼迷心窍了么?但是那个位置确实是极大的魔障,吸引着多少人不顾生死的往里跳呢?这时候的皇帝恐怕就是怕群臣会群起而反对吧?再看那皇后的神色,就连那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了那抹苍白呢。
不过……赵谨霆嘴角露出一抹不明深意的笑意。至少今晚皇帝皇后可以睡个好觉了。
果然,没一会儿,以太尉周祚林和太傅杜仲颖居首的大臣们,就越众而出,朝着皇帝叩首,道:“大殿下品性仁厚,学识武艺皆属上成,若能立为苍瀚太子,必是苍瀚之幸,天下万民之福。”
随着这一声,就包括连萧家的两位侯爷,几位国公都全数拜倒,表示支持立大皇子为太子的立场。
皇帝当即就是喜不自胜,差点就要离席请这几位大臣起来,好在他还有点理智存在,让他们平身之后,就屡屡赐酒。于是,晚宴算是正式开始,大臣们就可以随意吃喝了。一些助兴的节目也纷纷上演。
皇后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笑语嫣然的侍奉在皇帝身侧。大皇子这会儿却一副云里雾里,没回过神似的样子。几位皇室宗人频频给他敬酒以示祝贺,他是来者不拒,没一会儿便有了些醉意。
至于皇贵妃萧氏此刻显然是被皇后抢了风头,不过她倒是神色自若,不时朝着皇帝笑语几句,又调侃一下皇后,一派和皇后好姐妹的样子,丝毫没看出任何异样来。皇帝这时候颇为高兴,对着后宫两位最重要的女人神态是极亲密的。倒是那张昭媛,笑的就显得有些勉强了,很快就托说身体不适,早早的离了席。
赵谨霆可谓亲眼看到了皇后和他母妃对着那张昭媛眼中闪出的厉光。赵谨霆不由得看了眼四皇子,那孩子倒是一副开心的模样,正缠着大皇子喝蜜水。
赵谨霆想了想,旋即也起身,依着礼数敬了赵谨宏。其实这会儿他们都算年幼,并不能喝酒,只能用蜜水代替。只有大皇子今日得了恩准,所以才喝上了酒,就显得赵谨宏醉意有些浓了。
只是赵谨霆没想到他才给赵谨宏敬了一杯,那赵谨宏居然就一把抓着他的手臂不松手了。
赵谨霆愣一下,笑道:“大皇兄,怎么了?”
赵谨宏这会儿因为酒意脸色显得很红,他一瞬不眨的凑近赵谨霆,呼吸间全是酒气。赵谨霆被熏的有些难受,不由后退一步。可他手臂还被赵谨宏抓着,而且见他避开,赵谨宏更是用力一拉,赵谨霆一下没站稳,居然就向前栽去,恰巧就被赵谨宏抱着了。赵谨霆本能的想站稳,却被赵谨宏牢牢锁在了怀里。
赵谨霆彻底愣住,赵谨宏这是想做什么呢?
而这时,就听赵谨宏凑在赵谨霆的耳旁极低的声音唔哝道:“三弟不甘心吧?”或许是因为多喝了酒,赵谨宏的声音并不多清楚。
但是就算再不清楚,赵谨霆也是听了个明白,他心里不由一紧,伸手推了推赵谨宏,装傻道:“大皇兄,你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不甘心……我知道……”赵谨宏呜噜着,手臂更是用力扣着赵谨霆。
赵谨霆眼神闪了一下,反手用力想要推开赵谨宏,一边朝着一旁看傻了的宫人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扶大殿下!他喝醉了!”
宫人这才手忙脚乱的上前把赵谨宏和赵谨霆两人分开。赵谨宏被人拉开,但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却仍是死死盯着赵谨霆。赵谨霆看的心里发憷,他从未见过如此的赵谨宏。他这位大皇兄从来都是低着头,默不出声。唯独与他说过的几次话,也都是唯唯诺诺的。可今天……怎会这样?就算是过去,都没发生过这种事。
不,若论过去,赵谨霆从来未把当上太子的赵谨宏放在眼里,更别提去给他敬酒……所以,这就是赵谨宏对他的恨么?
赵谨霆勉强笑了笑,朝着赵谨宏又是一礼,才道:“大皇兄想是喝多了,你们好好照顾。”
宫人们应了“是”,赵谨霆也不再耽搁,很快就回了自己的席位,只是这背后却生生觉得有道烧灼似的目光紧盯着他。赵谨霆面无表情的回到席面,低头径自吃喝,也不再管其他的。而刚才的那一幕,由于整个宴会显得相当热闹,皇帝正高兴的喝着酒,众大臣们也只顾奉承皇帝和彼此吃酒,所以并没有太多的人看见。就算是看见了,也只当大皇子是喝多了酒。
然而,赵谨霆心里却清楚,这绝非是赵谨宏喝多了酒。算上上次落水和之后的炭火事件,自打赵谨霆醒过来,他就已经遇上了两回能要了他命的事。换做过去,他这时候肯定还不明白,甚至不会去再意。因为有萧氏的保护,他素来不用去想太多,他只要过好自己随心所欲的日子即可。
可如今,要赵谨霆不多想都难!大皇子对他的恨有多深,他已经非常清楚的感受到了。今后还会遇到多少这样的事,赵谨霆都忍不住想要去告诉大皇子,他真的没这心思争那太子位子。想要当皇帝的人是老二,不是他啊!可是,这话要是说出去,别说大皇子不信,就连赵谨霆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他不想要皇位,不代表他背后的那些人不想要。
赵谨霆忍不住头疼,晚宴上的菜肴就算是再怎么丰盛,他都一点兴趣没有。只能一杯杯喝着蜜水。可这蜜水又哪来的味道?赵谨霆只觉得自己再坐不下去,心里烦躁的只想把眼前那些莺歌燕舞的人给轰下去。可是这毕竟是他父皇的晚宴,他也不能真的乱来。
赵谨霆索性站起身,借口如厕就退出了晚宴的大帐篷。禧禄本是想跟来伺候,结果却被赵谨霆轰走了。走出帐篷,赵谨霆不由觉得空气一凝,毕竟还是春天的晚上,多少透着些冷意。但偏偏这样,却让赵谨霆觉得精神一振。
赵谨霆慢慢朝着不远的树林而去,他此刻只想离着那闹哄哄的地方远点。
夜色下,月光点点,照着树林有些斑驳。这一片林区已经被围了起来,所以赵谨霆根本不用担心什么野兽,如此信步走在林中,他的心情倒是慢慢回转。先前赵谨宏那举动,那眼神也被他抛到了脑后。想想也是,他此刻不过才九岁,就算真的知道什么,又能怎样?过去他就算什么都没察觉,也不是好好过下来了?这辈子他更不想争什么,自己只需要小心些,难道还怕人害了他不成?
赵谨霆想到这里不禁松了口气,他记得距离林子的不远处还有个小湖泊,那里风景倒是不错,眼下这等月色,去那里看看总好过在那无趣的宴会上来的舒爽。
赵谨霆便朝着小湖泊而去。只是没走几步,却隐约听见侧前方向隐约传来一些声音,却似是有人在争论什么。赵谨霆心里一动,放轻了脚步,走到一棵树后将自己的身影隐了起来,才略略探头望去。
距离赵谨霆不远的地方就已经是树林的尽头,湖泊就在稍前,几方奇石立在了林边。靠着奇石,有两道人影,颇为眼熟。可不就是二皇子赵谨睿和他的伴读杜锦陵么?杜锦陵的神情在月色下一览无遗,看上去满是气愤。倒是赵谨睿的神色隐在了阴影里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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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赵谨霆心下有些好奇,这杜锦陵对赵谨睿可不是一般的忠心耿耿,这会儿他们会争执什么呢?
只听杜锦陵的声音隐约传来:“二殿下!我父亲都答应要助你了,可你怎么能……那大皇子又何德何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谨霆闻言就多少猜出杜锦陵在气什么了。想来是他的父亲杜凯泽与赵谨睿商量要推举他为太子,却被赵谨睿拒绝了。按照杜锦陵对赵谨睿的崇拜,他当然会气的来找赵谨睿问原因吧?
赵谨霆心下可笑,没想到这时候的杜锦陵居然是这样的火爆脾气,和他之后那种深沉阴狠的表现实在判若两人啊。杜锦陵也不想想,这时候如果赵谨睿急着出头,那么他将面对何种困境?皇后首先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赵谨睿此刻什么背景都没有,那他还不是死的凄惨?赵谨睿能谋划的,也只有他出宫以后,不再受后宫约束,才有可能成事。
想来赵谨睿对此应该是非常清楚吧。而且按着赵谨霆的推测,这回大皇子能够顺利的当上太子,恐怕赵谨睿的功劳也不小。否则杜仲颖和周祚林又怎么可能联姗同意皇帝立大皇子的事呢?要知道,周祚林虽然是皇帝的心腹,但是杜仲颖却是始终站在二皇子身后的。况且,周祚林其实对于大皇子也并没有非常看好的意思。否则后来赵谨霆当上太子的时候,他也不会对于大皇子的苦求无动于衷。周祚林忠的不过是“赵氏”罢了。至于谁能做皇帝,对他而言,只要是有能力的赵氏子孙就行。
不过这种道理对于眼下的杜锦陵而言,恐怕是并不明白的,所以他才会找了赵谨睿闹脾气。
赵谨睿的脾气倒是真不错,面对杜锦陵的质问他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就好声好气的劝了两句,然后又低声对杜锦陵说了几句,赵谨霆站的远了些,倒是没听见他对杜锦陵说什么。不过,看那杜锦陵瞬间没了脾气的模样,想来是承诺了他什么。
杜锦陵便拉着赵谨睿道:“二殿下,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不能食言。”
赵谨睿淡笑道:“这个自然。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宴会吧。若是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嗯!”杜锦陵乖巧的点头,一点都看不出先前那火爆的模样,行了礼就转身离开了。
赵谨霆略略挑眉,心说赵谨睿从小收买人的功力倒是不俗。想着,他正准备悄悄退开。
哪知,那先前一直站在奇石旁的赵谨睿却突然朝着赵谨霆藏身的地方开口:“躲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咦?!赵谨霆身型顿时一僵,被发现了?
赵谨睿的声音又起:“是霆儿么?我看见你了。”
哈啊?他有藏的这么不是地方么?居然还能被看见?赵谨霆一下没了主意,只好磨磨蹭蹭的从树后头挪了出来。
赵谨睿侧头看着他僵硬的动作,在那月色下,赵谨霆的小脸几乎就全皱了起来,满脸“怎么会这样!要倒霉了。”的表情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赵谨睿原本因为被人偷听了话而极不悦的心情,却神奇的因为眼前这小孩的表情,彻底消失了。
赵谨睿便存心道:“三弟这么晚,怎会在这里?”
赵谨霆干涩的咳了几声,脸上涌起一副讨好的笑意说:“二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也在这里呢?一定是这月色太好了,不忍心离开了是吧?”
赵谨睿没管赵谨霆的胡言乱语,只一句道:“你听见了?”
赵谨霆顿时一脸茫然,道:“二哥,你说什么?我听见什么了?”
赵谨睿细细看着赵谨霆,眼神在他那张柔嫩的小脸上来回扫过,好一会儿,才轻笑了一声,道:“原来霆儿什么都没听见么?”
赵谨霆被赵谨睿看的心里发慌,背后生生起了一阵冷汗,闻言立刻就接着道:“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二哥,你说我要听见什么了?”赵谨霆在心里骂着,这赵谨睿才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平时还是一副温柔好欺负的脾性,怎么这个时候就偏偏有这种气势了?虽然明面上是笑着,可那感觉简直让人打心里发憷!
赵谨霆想着,果然他还是当年什么都不知道会好一些么?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提醒吊胆的过日子呢?赵谨霆几乎有点欲哭无泪了。
赵谨睿这会儿倒是很亲切的走上前,对着赵谨霆略有所指的道:“既然霆儿什么都没听到,那不若皇兄说给你听?”
赵谨霆哪里敢应,忙摇头,道:“不用,不用麻烦二皇兄了……二哥,你看这月色多美,我们不若看看这月亮和湖泊。还有什么比这更强的呢?”
赵谨睿挑眉,温柔的脸上露出一抹有趣的神情,不过也是瞬间即逝,便道:“既然霆儿这么说,那我们也莫要辜负了这番美景。在宫里可看不到呢。”
赵谨霆赶紧点头,只要赵谨睿不和他提什么听到不听到的,要他干什么都行。
赵谨睿笑着就一手拉起赵谨霆的手臂,朝着湖边走去。
只是没想到赵谨睿刚一碰到赵谨霆的手臂,赵谨霆就不由缩了一下。赵谨睿侧头看着赵谨霆,道:“怎么了?”
赵谨霆僵了一下,心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弄的这么亲切啊?但面上还是乖巧的道:“对不起,二哥。这手刚才被大皇兄抓着了,有些疼。”
赵谨睿闻言眼神沉了沉,但很快隐去。先前赵谨宏抓着赵谨霆的那一幕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想着,赵谨睿就再度伸过手拉过赵谨霆的手臂,轻轻掀开他的衣袖,果然,生白粉嫩的手臂上仍留着淡淡的红印,可见刚才赵谨宏用了多大的力。
赵谨睿轻轻就伸手抚了上去,引的赵谨霆全身都是一颤。就听赵谨睿道:“很疼么?”
赵谨霆此刻是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原先是想找个借口,哪里知道赵谨睿会来这么一出的?只得硬着头皮道:“不……不疼的。”
而就在这一瞬,赵谨睿却突然开口问道:“大皇兄和你说了什么?”
哎?赵谨霆猛的愣住了,看着赵谨睿一时竟忘了答。
赵谨睿眼神再度一沉,他先前看的清楚,赵谨霆上前给赵谨宏敬酒,而赵谨宏却是故意将人搂在了怀里。而且赵谨睿还看到就在那一霎那,赵谨霆的神情变的极为僵硬。虽然就是那么一瞬罢了,赵谨宏却是贴着赵谨霆的耳朵边,喃语了几句。赵谨睿这时候看着赵谨霆才想起来问,原本只不过是多少带着些逗弄的心思。但这会儿见赵谨霆僵硬的神情,他的这份逗弄却成了……
“说了什么?”赵谨睿再度追问,丝毫没给赵谨霆喘息的机会。
赵谨霆此刻才回过神,却看着赵谨睿笑了笑,道:“大皇兄不过是几句醉语罢了。我也没听清楚呢。”说着,赵谨霆缓缓的挣开了赵谨睿的手。
赵谨睿生生看了赵谨霆好一会儿,才淡声道:“原来是醉语。可为兄看那时霆儿的神情很不好呢。还以为大皇兄说了什么。”
赵谨霆又是一僵,原来赵谨睿是看到了。赵谨霆勉强笑了笑道:“二哥多虑了。大皇兄还会对小弟说什么呢?确是醉语罢了。没什么呢。”
赵谨睿终是点了点头,道:“如此无事便好。走吧,我们且去湖边看看。既然来了,便莫要错过了。”
“好!”赵谨霆露出一抹天真的笑意,跟在了赵谨睿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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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修错字)
第二十三章
一场晚宴宾主尽欢。大皇子如愿得了皇帝许诺的太子称号,虽然还没有正式的下旨,但是君无戏言。朝中的官员们素来以几位大臣马首是瞻,既然他们都没有反对,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多说什么。不过至于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那么就真没人知道了。
赵谨霆早早就回到了营帐,他在和赵谨睿"逛了"林中的湖,"欣赏"了月色之后,就托辞太累回了营帐。他连宴会都没回去。虽然知道这样做似乎不是太好,但是这会儿皇帝的注意力都在大皇子身上,宴会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并没有太大区别。即便他的母妃生气,赵谨霆这时候也顾不上了。要知道他可花了多大的心思应付赵谨睿。
只是躺回榻上休息的赵谨霆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觉得心里烦闷不已。赵谨睿固然让他烦恼,可如今他的大皇兄又何尝不是让他头疼呢?今日赵谨宏所说的话,何尝不是针对他的?虽然在过去,有皇贵妃萧氏在,几乎替赵谨霆挡掉了所有来自皇后的威胁,而之后,赵谨霆自己也开始致力皇位之争,对赵谨宏自然不会手软。
可如今,赵谨霆只想着远离这一切,但他又不可能去和赵谨宏说他不会要这个皇位?赵谨宏会针对他,简直就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赵谨霆头疼不已,再加上今日安泰侯爷几位的来访,赵谨霆有种被逼上绝路的感觉。虽然现在还没严重到那种程度,可是赵谨睿如今已经开始了他的布置,萧家的动作肯定也是不小。该怎么办才能摆脱这一切呢?
赵谨霆深深思索着,看着自己不过十岁的身体苦笑不已。就算他想做什么,就这身体也什么都干不成啊。
再睡不着的赵谨霆干脆起身,拿着他那柄小木剑到了营帐外,他决定不管怎样还是先把武功练好。就算日后有些什么事,他好歹还能跑路逃命。赵谨霆这完全就是被逼的有些不知所措了。虽说这时候他内里怎么说都有三十多年的人生,可眼下这种左右为难的日子,对他而言还真是第一次。
想当年,他争皇位的时候,过的是如此恣意,想怎样就怎样,身边的人又有谁不是处处以他为尊,就算后来败给了赵谨睿,可那时一切都已经有了定论,赵谨睿根本就没给他为难的机会,他就已经失去一切了。哪里像现在这样,做什么都要先想一想,再考虑考虑,就因为这再来一次的人生委实不容易,他却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就好像经历过这样一次死劫,赵谨霆才真正的成熟起来,又或者说是胆小了......
赵谨霆挥舞着木剑,发泄似的宣泄着他心里的郁闷,一直到自己筋疲力尽,才被禧禄扶回了营帐。
这转眼就是第二天,赵谨霆继续托病不出,躲在营帐里睡觉。哪知道,一大早居然就有人找过来了。禧禄来报的时候,神情还有些古怪。
赵谨霆一晚上没睡,自然心气不顺,听着禧禄小心翼翼的说有人拜访,就烦躁,直接说:"不见!"
哪知营帐外就传来一阵女声:"我们母子是来看望三皇子殿下的,还请公公再通报一次。"
赵谨霆闻声头脑总算清醒一点,那声音居然象张昭媛。
她来干什么?赵谨霆先是愣一下,旋即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一抹冷笑。怕是昨晚皇帝宣布了赵谨宏即将被立为太子的事,所以坐不住想来探听点消息吧?赵谨霆就想起先前的田猎大典上,赵谨坤大出风头的一幕。
暗暗叹了口气,心知以往的那一切都不可能改变,即便是他没了这争雄之心,可架不住别人不想。想到老四,赵谨霆心情又不免有些复杂。他还记得当初就是老四拿着赵谨睿的排位来找他。赵谨睿竟会死的那般早,赵谨霆是怎么都想不到的。
而当日的情景,赵谨霆不用猜都能想到,皇位已然是属于老四的了。至于老四究竟做了什么,他是无法测度,但是能从赵谨睿的手里接过皇位,怎么想都是未必容易的。别说赵谨睿尚有后嗣,就凭他的手段,甚至赵谨霆的那几个小皇弟,老六,老七,甚至老八,那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过去,赵谨坤与赵谨霆交好,也全是因着张昭媛从一开始就站在了皇贵妃萧氏这一边,只是后来赵谨坤又是怎么和赵谨睿搭上的关系,赵谨霆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就因着这个,如今赵谨霆对赵谨坤的态度还是变得有些微妙。自打赵谨霆醒过来,他就没再和赵谨坤见过面。而曾经他们两个在幼时还算是相当要好的。
只是,赵谨坤那时候究竟是怎么拿到皇位的呢?最重要的是赵谨睿当初又是怎么死的?这些疑问始终萦绕在赵谨霆的脑海里,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如今一切从来,会发生什么就不清楚了。
赵谨霆心知赵谨坤和张昭媛不可能不见,这时候他们来的目的,自然也是想要求皇贵妃萧氏的庇护。想必这次皇帝立太子的事大出了张昭媛的意料。她显然已经得罪了皇后,为求自保,她才不得不求到皇贵妃的头上。只是,若她真的聪明,自此就该停手了。
但转过头想想,最后得意的人不正是他的四弟赵谨坤么?赵谨坤等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成就一代帝皇啊。赵谨霆苦笑一声,果然他才是最傻的那一个么?世事难料,他和赵谨睿争的你死我活,最终却是那样的结果。这任谁都想不到的。
"让他们进来。"赵谨霆懒洋洋的说了一句,无心应对。在赵谨霆心里最大的结症,恐怕就是赵谨睿了。至于其他人,又是怎样的结局,赵谨霆根本就不在意。他连皇位都不在乎了,还指望他能在乎谁去。
张昭媛带着赵谨坤就进了帐篷。
这时候的赵谨坤显然还是个孩子心性,面容姣好,颇为可爱。看到赵谨霆,立刻就两眼发光,要不是被他母妃拉着,他恐怕就能冲上来了,最后还是乖乖的一礼,被他母妃束在了身边,一言不发的看着。
赵谨霆也回了礼,并没理会赵谨坤,就淡淡道:"劳烦娘娘了。"
张昭媛一脸关心模样,朝着赵谨霆看了看,才道:"三殿下说哪里话。平日里坤儿也多得皇贵妃娘娘和殿下的关心,您这么说,倒是折煞了。"
按着辈份说,张昭媛应该比赵谨霆高上一辈,但眼下,张昭媛用的却是敬语。
赵谨霆不可置之,只淡淡笑了下,道:"娘娘客气了。"说着也就不再言语。
张昭媛显然是没想到赵谨霆竟会如此冷遇她,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虽然是打着探病的旗号来,但其实却是来探听赵谨霆,或者说是萧氏对立太子这件事的口风。
整个营帐沉默了好一会儿,张昭媛才勉强迸出一句话:"三殿下确是脸色不佳,可有请太医看过了?三殿下身份尊贵,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赵谨霆看了眼张昭媛,淡声道:"无碍。再尊贵也越不过太子殿下去。所以娘娘无需多虑。"
张昭媛听了赵谨霆这话,显然是发现了话中有话。可是她却万万没想到这话会出自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口中。张昭媛显然是愣住了。
赵谨霆其实这会儿心里已经很不乐意再和张昭媛拉拉杂杂说下去,赵谨坤的事多少是横在了他心里,要他真当成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
因此就正巧乘着张昭媛发愣的机会,赵谨霆就想着下逐客令。
哪知还没等他开口,外面却又传来了禧禄的另一声唱诺:"大皇子殿下到。"
赵谨霆一呆,瞬间就反应过来,高声道:"有请。"
赵谨宏应声就进了帐篷。而今日的赵谨宏看上去却与往日大不相同,气色看着是极好的,走路也精神多了。果然是要立太子的,气势就不一样了。
赵谨霆看着赵谨宏恍惚了一下,他何曾想到赵谨宏也会有如今这模样?换做过去,他根本就是不屑于这个人的。唯独有记忆的,也是那年他成功上位,高高在上看着赵谨宏痛哭流涕求他放过皇后的凄惨模样。可当时的赵谨霆根本就是纯粹把赵谨宏踩在脚下恣意□,看着赵谨宏绝望自尽。而他自己也落得一个残害兄长的恶名。只是当时的赵谨霆根本不在意罢了。
"听说三弟病了几天了,特来看看。三弟可好些了?"赵谨宏关心的问。
赵谨霆回过神,朝着赵谨宏行了礼,才道:"谢皇兄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
赵谨宏闻言便一副放下心的模样,道:"如此就好。"直到这会儿,赵谨宏才向一旁的张昭媛和赵谨坤说:"没想到张娘娘和四弟也来了。我这当大哥的倒似是来的晚了。"
张昭媛微微一笑,道:"大殿下真是关心皇弟们。"
"大...大皇兄!"赵谨坤同样朝着赵谨宏行礼。
赵谨宏笑了笑,道:"四弟也这么关心你三皇兄呢。"说着,赵谨宏也不再管张昭媛他们,转头对着赵谨霆道:"三弟,为兄想和你说说话,不知你......"
赵谨宏的意思很明显了,是想单独和赵谨霆谈谈。
虽然赵谨霆完全想不出赵谨宏有什么可以和他谈的,但是他也不可能就这么拒绝。于是,赵谨霆正想向张昭媛告罪,请她先走的时候,外面居然又有唱诺声:"二殿下到!"
顿时,赵谨霆是完全黑了脸。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往他这儿跑呢?
紧接着就听外面传来了赵谨睿的声音:"哟,三弟这儿还挺热闹?今天什么日子呢?"
赵谨霆心里气的牙根痒痒,我还想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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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很明显,四位皇子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或目的聚在了一起,其结果就是什么事都没说成。赵谨宏本想和赵谨霆单独聊两句,可看到眼前又是张昭媛,又有二皇弟和四皇弟,本来说不愿让太多人知道他来找过赵谨霆的事也成了泡影,更别提他若想单独和赵谨霆说话了。赵谨宏未免有些讪讪的打了招呼就先走了。
至于张昭媛和四皇子,原本就没被赵谨霆待见,后来大皇子来了,又话里话外的让他们走,所以张昭媛一看连二皇子都来了,心知今天也探不出什么口风了,便干脆起身告辞,倒是干脆。
就这么来来往往的,结果就剩下个二皇子赵谨睿留下了。
赵谨睿笑道:"三弟,你这里可真是热闹。"
赵谨霆还能说什么?又不是他让来的。这话他当然也不能说,只能笑笑道:"都是兄长们关心。"
赵谨睿轻笑了一声,细细看了看赵谨霆的脸色,道:"霆儿,昨夜瞧着你精神好了不少,怎么今儿脸色这么白?又不舒服了?"
赵谨霆忙摇头,道:"没事,不劳二哥挂心了。"赵谨霆被赵谨睿一会儿一个"三弟"一会儿一个"霆儿"弄的头疼。只巴望他没事就快点走吧。在他这里能干什么?又争不了天下。
不过显然赵谨睿并不太愿意如了赵谨霆的愿。其实,赵谨睿自己也不知道他最近为什么总爱来找赵谨霆。说起来,赵谨霆还是他应该尽量避开的人。和赵谨霆走的太近,一来在皇帝面前未免讨得好去,二来还可能过早的介入皇后和皇贵妃之间的斗争。这对赵谨睿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一些暗中支持他的臣工面前,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是,就算是这样,赵谨睿对于赵谨霆似乎总有些放心不下的感觉。这种感觉相当微妙,他似乎很爱看到赵谨霆天真漂亮的小脸皱起眉毛,又或者明明还不过是个孩子,却往往又口出连大人都未必能说的出的话。
这样的赵谨霆让赵谨睿觉得新鲜。是的,相当新鲜而有趣。相较于过去赵谨霆那骄纵的性子,这自打淹水之后醒来的小孩,就象是换了个人似的。不过赵谨睿还是清楚,这人是肯定还是以前的那个小人,只是性子突然收敛了太多。不过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又傲又贵的气质却丝毫没变过,甚至可以说更胜于过去,不时会露出些成人才有的气势。这不免就更让赵谨睿生生惦记上了,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赵谨霆呢?
在过去,赵谨睿对于那个活的无比随心所欲的小人,说不嫉妒,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可如今有了他安婕妤的首肯,有了实现他目标的机遇,赵谨睿当然不会是一个纠结于过去的人。他很清楚自己应该要去做什么。
可唯独就是赵谨霆,最近暗潮汹涌,他这弟弟有点身在漩涡中却浑然不知的样子。虽说有皇贵妃在,可他还是出了要么淹水,要么就是被投了毒的事。原本这些和赵谨睿半点关系都没有,可眼下,他对这个明显不知为何开始谨小慎微的赵谨霆却怎么都有点不放心起来。美其名曰他怀疑赵谨霆和皇贵妃会有什么举动。可若赵谨霆真的出了什么事,赵谨睿心知他是定然不乐意看到的。所以,不免,赵谨睿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频繁的注意起赵谨霆来。
而赵谨睿的"好意"却成了赵谨霆的苦难,拒没法拒,看着赵谨睿,他又觉得闷的慌。只是,赵谨霆也颇为无奈罢了。他哪里想到重来这么一次,他不过就是决定不争了,却还是能引来这么多事。最主要是赵谨睿对他的态度几乎就是判若两人。他可从来都没想过会这样啊!
赵谨睿并不知道赵谨霆心里的弯弯扭扭,既然他三弟都说没事了,他就接着道:"三弟今日可有什么安排?"
赵谨霆不知道赵谨睿想干什么,就道:"没什么大事,就想在营帐里歇着。"
赵谨睿闻言不禁有些古怪的看着赵谨霆,在他的记忆里,他这弟弟可是个极爱热闹的人。若说起惹事生非,这几个皇子中,赵谨霆绝对是排第一的。要说这田猎这么大的事,赵谨霆却只想呆在营帐里,这简直不可思议了。莫非他这三皇弟真有什么目的?
赵谨睿就似颇不赞同的道:"霆儿,既然都来到了田猎场,即便不参与狩猎,但你也该去看看。我们作为皇子,自然要多参加一些这样的活动,才能更亲近民心,多了解他们。再说,你一直都在皇宫,也没去外面看过,这回有这机会,怎不好好把握?出去看看增长点见识也是好事。"
赵谨霆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冲着他说教的赵谨睿。这人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他了?他不过是不想多惹是非,所以才决定呆在帐篷里不出去。可怎么听赵谨睿说的,他不出去有多不对似的。而且,他对了解民心,民情,可没什么兴趣,那不应该是有心皇位的人才该关心的事么?殊不知,赵谨霆这回也是料错了赵谨睿的想法。
赵谨睿打定了主意想看看赵谨霆究竟是什么目的,就没理会赵谨霆的沉默,自顾自的说:"不行,霆儿,你不能就这么呆在营帐里。父皇既带了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多长见识。这样吧,你跟我走,今日田猎大比会有民间的擂台。我们就去那里看看。"
说着,赵谨睿根本也没管赵谨霆会有什么答案,就一把拉起赵谨霆朝着外走去。一旁的禧禄看见自家主子突然要出门,顿时就急了,赶紧在后面拿着件狐狸毛的斗篷追在那两人身后,边腹诽自家主子爷可精贵,怎么就能让那二皇子就这么拉走了呢?同时,还喊:"主子爷,天气凉,多穿件啊!"
接着就看见先前脚步还急匆匆的二皇子突然顿下脚步,转身就迎着禧禄,拿过他手上的狐狸毛斗篷,顺手给呆站着的赵谨霆披上,还边道:"三弟,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别又受凉了。"
面对赵谨睿极自然的关心和靠近,赵谨霆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萦绕。这时候的赵谨睿其实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样子,却已经有着极为沉稳的表现了。想想这或许和赵谨睿 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关。安婕妤的教导,处处的按耐和压抑,加上他原本就极出色的头脑和内心那股不甘和桀骜,才让赵谨睿在这小小的年纪就能有如此成长吧?
赵谨霆再度意识到曾经的他是多么的......还好,这一回他算是彻底梦醒了。
赵谨霆就跟着赵谨睿的步伐朝着民间田猎大比的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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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民间田猎大比的地方距离皇家的营帐自然是有的一段距离的。赵谨睿和赵谨霆两人以马代步,只带了两个太监同行就朝着大比的擂台而去。
渐行渐近的时候,就觉得人声鼎沸,比之皇家的大比,更要热闹上几分。赵谨睿对此似是极有兴趣的,坐在马背上的时候,就不时张望。跟在赵谨睿身后的赵谨霆见状,心中不由暗笑。这赵谨睿总算是有了些少年的模样。看他两眼生光,许是在宫里太过压抑吧?
快到近前的时候,赵谨睿就改了步行,顺便还扶着赵谨霆也下了马。自有人上前来自把马牵走。
这民间的田猎大比弄的有些像大型市集。以擂台为中心,四散了众多的各类摊贩。有卖吃喝的,有卖各色兽皮的,甚至还有卖新鲜野味的。就连喝茶歇脚的茶棚都开了好几个,还能看见天桥说书的,杂耍的也都来了。实在热闹。那擂台的大比反倒成了摆设。想想也是,这田猎本就是为了祈祷新一年的风调雨顺,顺便还有就是想出人头地的来演绎一番,至于其他大众,还不都是为了凑个热闹?
由于是在宫外,赵谨霆和赵谨睿都没有穿意味皇子身份的紫色袍服,只是随意穿了件锦袍。只是他两人虽然年幼,但却挡不住那身的贵气,再加上一个少年英挺,另一个则是精致可爱的外貌,更是引得人们频频回首观望。
赵谨霆对这样的情况早就习惯了。当年不论是他登基时万民朝拜,又或者后来被废游街,被人瞩目的情况他经历过太多。这些民众的目光他早就不在意了。反倒是赵谨睿颇有点不习惯的样子,神情显得有点尴尬,眉头都皱起来了。赵谨霆暗笑不已,这样的赵谨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就如同普通的少年一样。想想也是,一直以来赵谨霆似乎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时候的赵谨睿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甚至都还没有在宫外开府。
一瞬间,赵谨霆突然就有点恍然,他之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对着赵谨睿,那可不是因为他一直认为赵谨睿深不可测么?可现如今,赵谨睿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真像那时候一样。可他赵谨霆虽然外表是十岁不到的模样,可那颗心,怎么都有三四十的年景了。他还用得着如此的忌讳一个少年么?
如今乘着一切都还不晚,他要做的不是竭力避开赵谨睿,而是应该想着怎么和赵谨睿交好才是啊!况且,他明知将来赵谨睿能登基成皇,他赵谨霆岂不是还要借着赵谨睿的光,才能真正当个逍遥王爷么?这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赵谨睿从现在开始就要明白他赵谨霆对于皇位是一点心思也没有才行啊!
赵谨霆直到此时此刻才有种顿悟的感觉。想他先前因为各种忌惮赵谨睿所以表现的是如此僵硬,现在想想他可不是真的傻了么?以赵谨睿的聪明,他定然看的出什么是敷衍,什么是真心。赵谨睿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他的谋略和手段都是极其高明的,否则,他也没法最终登上皇位。在这样的人面前,你玩什么花招那都是没用的。
唯有,真心以待。
赵谨霆傻傻的就这么琢磨着"真心以待"这几个字。他自己都没弄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词。想当初,究竟是谁跟他说过这句话的呢?
看着走在身前替他挡掉不少行人的赵谨睿,赵谨霆心里突然一动,可不就是这个人么?
那一年,他被废之前,赵谨睿曾和他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么多年来,你可曾真心待过人?"
赵谨霆一直都没有明白那时候赵谨睿为何会说这样的话。而后,赵谨睿却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苦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的道:"你却是没有心的人。何苦......"
被赵谨睿称为"没有心的人"的赵谨霆当然不可能理解赵谨睿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和心情下才说出这样一句话的。只是后来,赵谨霆也已经没有机会去弄清楚了。他被贬为庶人,赶出宫去。就在他心有不甘,充满愤恨的时候,又是一道废了他腿的旨意下达,彻底断了他的念想。而后,等待赵谨霆的就只剩下了麻木。他没有自尽的勇气,却也再没了那份雄心。
直到今日,一切重来,赵谨霆却又再想起了那四个字。"真心以待",这是在提醒他什么么?
"哎呦!"径自出着神的赵谨霆突然撞上了赵谨睿的背,这下可好,挺俏的鼻梁可疼的不行。赵谨霆不禁就是眼泪汪汪的怒目看着赵谨睿,这人走路便走路,怎么走一半又停呢?
赵谨睿其实也是冤枉,这一路热闹的不行,打他眼前突然就蹿出两个小孩,他总不能就这么撞上去。哪想到赵谨霆自己出神,没看到就撞上来了。赵谨睿的背上也是疼的呢!
然而当赵谨睿就这么看到两眼红红小兔子似的怒瞪他的赵谨霆时,经不住就笑了。要知道赵谨霆本就长的好,精致漂亮的一个小娃,这会儿学着大人的模样瞪人,还努力做出一股吓人的气势来,这模样实在有趣。这让原本被人盯着瞧的一肚子不舒服,顿时就消散了,心情也好了起来。
好在赵谨睿还是厚道,见小娃子疼的①38看書网出来的样子,赶紧压下了笑意,上前关心道:"霆儿,对不起,对不起。可疼?怎不小心着点儿。"说着有点心疼的伸手摸摸赵谨霆发红的鼻子尖。
赵谨霆怒视赵谨睿,心里无比郁闷,刚还想着什么真心以待的事,这会儿就成这样了。这赵谨睿可不是他克星么?疼死他了!
不过,赵谨霆总不能因为人的无心之过而去生气,他毕竟不是小孩了。况且眼前的主也不是他愿意得罪的。更何况看在赵谨睿一脸着紧的模样,赵谨霆总算是顺了心气,不再计较。
赵谨睿松了口气,反手又拉着赵谨霆道:"我拉着你走吧。这儿人太多,免得走散了。"
赵谨霆也不吭气,就任赵谨睿拉着。其实他心里还是想着那几个字。所谓真心以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而且,对着赵谨睿他又该如何真心以待?
就这么逛了一路,赵谨霆也想了一路。直到他抬眼看向一脸兴致勃勃看着杂耍表演的赵谨睿,心里突然有些恍惚。要是在过去,他怎么可能想到赵谨睿也会有如此天真的一面?要是在过去,他又怎么可能和赵谨睿走这么一路?要是在过去......
是啊!要是在过去,他赵谨霆是绝对不会看得上身份低微的赵谨睿,更不可能明白原来身边这个人竟是如此深不可测的。所以,他才败了!败在他的自傲,他的随心所欲,他的目中无人之下!而重来一辈子,难道他还要如此继续么?
"霆儿?霆儿,怎么了?在想什么?"赵谨睿有些古怪的看着始终走神的赵谨霆。这小人儿打从他到了集市就似乎一直在走神,也不知到在想什么。会和他有关么?赵谨睿暗想着。
赵谨霆回过神,就看到赵谨睿一双有神的双眸看着自己,愣了一会儿,便摇头道:"没什么。二哥,你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吧。"他怎么都不可能对着如今的赵谨睿说什么真心以待的事。莫说是否突然,赵谨睿这年纪能不能明白也还是两说呢吧?毕竟他还是个少年啊!赵谨霆想着,不管怎么说,今后总不能再避开赵谨睿就是了。想他怎么说都有那么三十多年的人生历练,难不成和个少年交好都做不到么?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想着赵谨霆反手拉着赵谨睿走向了一旁的小吃摊。他倒是颇有信心的,想那赵谨睿眼下这年龄定然是鲜少出得宫,定然是好奇的。而且少年总是爱吃的。不是么?想必从这入手也算得上是交好的第一步吧。
赵谨睿同样愣了下,看着爪着自己手的赵谨霆,这小人儿还是第一次主动拉他。而且,从赵谨霆的脸上自然流露的神情中,似乎再也找不到先前的那一份勉强。
赵谨睿心知赵谨霆先前是极不乐意出来的。这小人儿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变化呢?赵谨睿又觉得有意思了。且看看他要做什么吧!或许这就是赵谨霆的目的也不一定。
赵谨睿便任由赵谨霆拉着走向那小吃摊,这会儿他倒是对于周边的目光全然不在意了。
因此,满心想着要真心待人的赵谨霆和总觉得赵谨霆有不为人知目的的赵谨睿,在某些事情上的想法又有了颇为微妙的差异。只是不知究竟是好是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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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小吃摊上卖的是最普通的馄饨面。摊主推了辆小板车,周围放了些桌椅板凳。坐着吃的人不少,但是像赵谨霆和赵谨睿这样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却不多。
赵谨霆不甚在意的随意在一张桌边坐下,那桌上还留着上一个人吃完的碗筷。赵谨睿跟在赵谨霆身后微微皱眉。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出宫但是这样的地方却还是第一次来,更别说坐下吃饭了。
倒是赵谨霆,要说如今不论好坏对他而言都不差什么。毕竟,连泔水都吃了那么多年的人还有什么吃不下去的?
赵谨霆看了眼赵谨睿,一见他的神色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不免心里就有点儿感慨。换做以前,他赵谨霆怎么可能坐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吃东西。可如今......变的人应该是他吧。
赵谨霆一派淡定的招呼着赵谨睿,道:"二哥,怎么不过来坐?不是你说要出来见识一下的么?"不知为什么,看着赵谨睿发愣的样子,赵谨霆心里觉得好受不少。之前都一直被个小孩子牵着鼻子走,他未免心里有些不甘的。只是如今想通了的赵谨霆自然对着赵谨睿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赵谨睿似乎再度察觉赵谨霆的细微变化,原本似乎他一靠近就很不自在的小人儿,突然变的泰然自若起来。这又是为什么呢?赵谨睿心下更是好奇了,原本对于坐在小摊上吃东西的些许尴尬也消失不见。
摊主是个上了些年纪的大娘,看着两个华服的俊秀小公子来照顾生意,不敢怠慢,这里出摊子的人都知道,这回田猎来了不少的皇宫贵族,指不定哪个锦衣华服的就是哪家的贵公子,都是得罪不起的。所以摊主大娘立刻就热情的迎上来,忙不迭的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才问:"两位小公子想吃些什么呢?"
赵谨睿一时间不知怎么答,倒是赵谨霆先出声道:"这位大娘卖的是馄饨面吧?就来两碗吧。"
摊主大娘忙应了声,就忙去了。
赵谨睿有些好奇的看着赵谨霆,低声问:"三弟如何知道她是卖馄饨面的?"
赵谨霆不免有些不屑的瞥了眼赵谨睿,答道:"这地方又怎么可能有人卖山珍海味的?这种小摊子,到处都常见的很,就是卖些馄饨汤面之类。哪里还来其他的。"
赵谨睿闻言觉得有些惊讶,不禁问道:"三弟怎么会知道这种小摊到处常见?"
赵谨霆窒了窒,他总不能答说以前天天看到?而且那时候就连吃上一碗馄饨面对他而言都如同登天之难啊!赵谨霆只能讪讪一笑,道:"曾有人说起过。我便记着了。"
赵谨睿微微一挑眉,道:"有这等事?"
赵谨霆面不改色,自然就道:"不错,是母妃身边的宫人闲聊时说起的。"那还是得托他得福不是么?
赵谨睿"哦"了一声,道:"看来我还得多学学这民间之事。"
赵谨霆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
赵谨睿见状也就不再说这些,倒是随意聊了几句关于这次田猎的事。说是民间擂台来了不少高手。
赵谨霆一听心里微微一动,他想他是知道赵谨睿为什么会对这擂台这么感兴趣了。二皇子这个鸡肋的身份,对于宫廷权贵而言委实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于民间而言,就完全不同了。毕竟那是二皇子!若哪个平民百姓能得到皇子的赏识,那可绝非一般的荣耀。想当年赵谨睿在民间的声望极好,可不就是因为他"亲民"么?而且赵谨霆还想起一件事。赵谨睿曾经的一个心腹手下廖广杰似乎就是他在田猎上寻到的帮手。
反观赵谨霆过去他是如斯自傲,再加上萧家如此雄厚得实力,赵谨霆手下得人多是出自萧家的举荐。对于在民间寻找帮手的事,赵谨霆是不屑为之的。直到这样的情况到了后来处处制约了赵谨霆,他才明白他错的有多离谱。他能够走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萧家确实功不可没。所以,至今回想,若是没有萧家,赵谨霆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还能走到那一步。那时候他发现萧家的存在已经真正的危及皇权的时候,赵谨霆才意识到他几乎无能为力。即便他不想当一个傀儡皇帝,可是......
"两碗馄饨面。两位小少爷可小心烫着。"摊主大娘很快端来了吃食,同时也让赵谨霆回了神。
赵谨睿这回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样子,很自然的取了筷子,还递给了赵谨霆一双。然后就准备开吃。估计是从来没吃过这种小摊,赵谨睿的神情显得相当好奇。
赵谨霆看着这模样的赵谨睿露出淡淡的笑意,果然还是个孩子。想着,他也将面前的馄饨送入口中。久违的味道让赵谨霆真正意识到曾经的一切已经离他远去,他要做的该是如何活好今生吧?
"哎,真没想到这小摊的吃食还真是不错。"赵谨睿显然有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馄饨面,估计是没想到在宫外的小吃味道相当可口。
赵谨霆笑笑道:"平日吃惯御膳房的东西,吃些新鲜的,自然就好吃了。"
赵谨睿赞同的点头,道:"三弟说的有理。"
两人就着小吃低声谈论着,看上去气氛相当融合的样子。
其实会和赵谨霆如此相处,也完全有些出乎赵谨睿的意料。不论近日来赵谨霆有多大的改变,他毕竟还是三皇子,背后站着的是萧家。在身份上同为皇子的赵谨睿却是无法比拟的。而这也正是赵谨睿这么些年来屡屡压抑着的不甘来源。每次看到赵谨霆小小年纪在宫中几近肆无忌惮,没有人会责怪他,更没人敢多说一个字。赵谨睿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曾无数次的被赵谨霆恶作剧而不得发作,又有多少狗眼看人低的宫人欺负他们母子,他也只能忍受。更有多少次明明他可以做到的事,却生生要装着做不到。一切只因为他必须忍,他必须活下去。
赵谨睿不可否认的嫉妒着赵谨霆,可他也同样羡慕着,他接近赵谨霆为的或许不仅仅是安婕妤的嘱咐,那个耀眼的可以笑的如此恣意的小人儿才是真正吸引着他目光的源头。赵谨霆似乎由始至终都活在他无法企及的地方。如果他想接近这傲气天成尊贵无比的小人儿,他能做的或许只有成为王者,真正走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才可以......
赵谨睿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暗下,眼中的深沉甚至不像是他这样一个年纪的少年能够有的。然而,在宫中这么多年,打从他出生开始就已经随时活在生死关头的赵谨睿绝非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平庸。只不过在目前而言,真正知道赵谨睿手段的人,恐怕也只有重生一回的赵谨霆了。就算是已经选择站在赵谨睿这一边的杜家,恐怕也完全想不到赵谨睿会是如此的一个人。
要知道,杜家能够在朝堂上三代为官,更与萧家分庭抗礼,必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但他们只是选择深深的伏峙,而不是像萧家那样如此张扬,最终却终为帝王所忌。虽然萧家那时已然离成功不远了。然而,他们似乎忘记了这个天下仍是姓赵,甚至忘记了还有一位深藏不露的二皇子赵谨睿和他身边的一众忠心耿耿的臣子。
至于杜家一系最终会为赵谨睿所用,可不是折服在赵谨睿的睿智和他的手段之下么?
只不过眼下除了赵谨霆,谁都不会知道这个正在小摊边吃馄饨面的少年皇子会是将来的不世帝皇。
赵谨霆很快吃完了馄饨面,他颇为想念这个味道,想当初他想吃很久很久却没有那样的机会,而这回重来,他又一直在宫里,日日锦衣玉食,更不可能有机会出宫。这回能吃上这个,也算是圆了他一个念想。
不过很快赵谨霆就发现赵谨睿不知为何居然沉默了。赵谨霆看了看赵谨睿,想想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即便是想通了此刻他与赵谨睿该如何相处的方式,但赵谨霆轻易还是不想去惹这个人的。
然而,许是赵谨霆的目光太过明显,赵谨睿很快就发现了。
赵谨睿顿了顿,就朝赵谨霆笑道:"三弟,在看什么呢?"
"啊?没什么。呵呵。"赵谨霆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赵谨睿也不愿多追究,见赵谨霆已经吃完了馄饨面,就笑道:"看来这小吃确实不错,三弟......"
赵谨睿的话还没说完却生生的被一阵马蹄声打断了。
就听见由远处传来一阵的吵杂声,似是有人纵马而来。但此处都是人群和小摊,而且这地方已经规定是不可行马的。可眼下......这时,不论是赵谨霆还是赵谨睿都不由转头向出声的地方望去。
果不其然,那三匹马几乎就是在道上横冲直撞。已然有不少小摊被撞翻,人群纷纷尖叫避让。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见骑马的人稍加控制他们的马。
赵谨睿眉头微皱,眼见着那几匹马朝着他们坐着的小摊而来,顿时一下拉起赵谨霆,避向一旁。
赵谨霆一时没反应过来,人被赵谨睿拉的一个啷呛,膝盖顿时就撞在了桌腿上,疼的他"哎呦"一声。
赵谨睿立刻朝着赵谨霆看去,就见小人儿一张精致的小脸因为疼痛都皱在了一起。
赵谨睿忙道:"霆儿,怎么了?撞疼了么?"
赵谨霆摇摇头,才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看到就在赵谨睿身旁的几个受惊吓的平民因为同样要躲避那些马匹而生生朝着赵谨睿撞了过来。
就在这么一瞬间,赵谨霆反手拉过赵谨睿,急退了几步,道:"小心!"
赵谨睿反被赵谨霆拉到一旁,避开了那些撞过来的平民,而赵谨霆却又一下撞翻了另外一边的桌子。
顿时,就听见人们的惊呼,还有桌椅翻倒,羹碗碎裂的声音。
至于那几匹马却呼啸而过,丝毫没有停顿的样子。
"究竟是什么人!"赵谨霆扶着撞疼的腰背还有膝盖,彻底怒了。
不过没等赵谨睿答话,不远处就听见了几匹马的悲鸣声,然后就是一阵惨叫声。市集上顿时安静下来。
赵谨霆不由转头看去,却惊讶的发现那几匹马已然都摔在了地上不住挣扎却怎么都站不起来。至于骑马的人,看上去是伤了两个,还有一个人似乎是没有大事,正在扶那两个摔在地上的人。
赵谨霆本能的就看了眼一旁的赵谨睿,赵谨睿这时候也刚好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道:"去看看!"
赵谨霆愣一下,但立刻就"嗯"了一声。他被撞的正一股子火气,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赵谨睿显然也是同样的看法,兄弟两就朝着那几匹摔在地上的马匹旁走去。而这时候,已经有一大群人纷纷围了上去观望。虽然人们知道这几个骑马的人恐怕身份不一般,但是他们显然是惹起了不小的民愤,大伙儿都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几个人坠马。
而那几人终于站稳之后,正在破口大骂,就听一个大嗓门的在喊:"哪个不要命的敢绊小爷们的马!给小爷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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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那三个骑马闯过集市的人都相当年轻,看上去都不过是刚刚完成成人礼罢了。看他们一身锦袍的样子,不用猜都能知道这必然是哪个皇室贵爵家的公子哥儿。不过敢在田猎大典上纵马横行的贵爵想必也是不多的。
赵谨霆和赵谨睿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都想凑近看看究竟是哪家的人这么大胆。不过,当他们两人左突右击之下,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来到靠前一点的位置时,赵谨霆却呆住了。
眼前这三个纵马的年轻人,他至少认识其中的两个。而且,还可以说是相当熟悉的!萧家子嗣,他的两位表兄,庆国公府上的萧启胜和萧启旭。虽然这辈子按理来说,他们还没有机会得见,但是曾经,这两人可都是赵谨霆的心腹。
赵谨霆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集市上看到这两个人,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这会儿,赵谨霆再不想关心这第三个人究竟是谁,他只想快些离开这里。虽然萧家的嚣张跋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这种时候,赵谨霆实在不想让赵谨睿看到这种情形。就算是为了将来的萧家生计考虑,赵谨霆也得把赵谨睿给拉走。
于是,赵谨霆伸手就拽了下赵谨睿的衣袖。赵谨睿本来皱着眉头看那几个纵马人,试图看出他们的身份,哪知赵谨霆却拉了他。赵谨睿转头低声问:"怎么了?"
赵谨霆就道:"二哥,我们走吧。"
"走?为什么?"赵谨睿有些不解的看着赵谨霆。
赵谨霆道:"这没什么好多看的。我们还是走吧。擂台那边不是快要开始了么?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赵谨睿就皱眉了,他道:"三弟,急什么。我倒是想看看这几个胆敢在集市上纵马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莫非是不知道皇命田猎期间凡市集皆不可纵马么?"说道这里赵谨睿就明显是带着火气的。他和赵谨霆到此处的时候,也都下马步行。可这些人竟然敢公然违背皇命,难道就不顾王法了吗?
赵谨霆被赵谨睿说的哑口无言,他总不能强拖着赵谨睿离开。况且,赵谨霆真切的感觉到了赵谨睿此刻的怒意。可眼下这情况,萧家兄弟的身份随时可能被叫破,到那时候......赵谨霆突然有些不敢想,若是当初赵谨睿也曾看到过此情此景的话,赵谨霆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何赵谨睿曾对于萧家的人丝毫没有手软的原因了。
而世事总是往着人们所不想的地步发展。没等赵谨霆想出什么能够让赵谨霆尽快离开的借口时,被围在人群中间的萧家兄弟和另一个年轻人,就已经和人冲突起来。
这个应着萧启旭大声责问越众而出的人,赫然也是赵谨霆的熟人。只不过在曾经的记忆里,这人堪堪是赵谨霆的心头大患,死敌!可也是赵谨睿的得力战将廖广杰!
赵谨霆这会儿几乎就要欲哭无泪了。天下事就真的这么巧么?难道赵谨睿会招募廖广杰成他麾下一员就是因为这件事么?赵谨霆在过去当然是不清楚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廖广杰是个身手极佳的年轻人,此时尚不到二十岁。比萧家兄弟是要年长几岁,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会儿廖广杰正冲着那三个人冷笑,说:"你们要找的人便是我了!"
萧启旭一看有人跳出来,顿时就大声怒言道:"贱民!你好大胆子,竟然敢拦小爷们的马!"
廖广杰闻言冷笑道:"我便是拦了,你待如何?"
萧启旭哪想到竟然还有人敢顶撞,气极之下,道:"该死的贱民,你拦了小爷们的马,小爷就要你的命!"说着萧启旭竟然就着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向了廖广杰。
围观的人群见状都是倒抽一口冷气。萧启旭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真正练过武的。应该说,萧家的子孙都是经过萧家长辈们的悉心训练,否则也不可能出一门五虎将来。
萧启旭这含怒的一鞭子若真的被抽上,不死也得伤。
赵谨霆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就是大急,胸口一阵得发闷,只觉得矛盾至极。他几乎是又气又急,气那萧启旭怎么可以这样在天子脚下不顾王法,可更急得却又是这样一幕被赵谨睿看在眼里究竟会带来多大的严重后果。
赵谨霆顾不上看那廖广杰究竟有没有被鞭子抽到,只是拉着赵谨睿急道:"二哥,我们......我们走吧!"
岂知赵谨睿这次根本就没有看赵谨霆,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动一下,他只是一把反拉着赵谨霆道:"三弟,今日我们可要好好看看。"
赵谨霆顿时僵住了身子,最后颓然的放弃了拉赵谨睿。赵谨睿的脾气,他何尝不清楚?虽然这时候没人看得出来,一个向来温和,与人无争,又极低调行事的二皇子却有着说一不二的硬脾气。赵谨睿一旦打定的主意,就从来都不会改变。
赵谨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事态朝着他最忌讳的方向发展。
而就在这时候,人群中发出一阵的惊叹。赵谨霆本能的看过去,却见那廖广杰居然丝毫没有闪躲萧启旭的鞭子,反倒是一伸手,硬是接住了那马鞭,顺手一扯,和那萧启旭之间堪堪蹦直了那马鞭。
此举再度出了所有人的意外,场内的萧启旭更是又惊又怒,喝道:"贱民敢尔?!"
廖广杰冷笑,道:"尊驾一口一个贱民,却不知是哪里来的皇宫贵族?如此粗疏无礼,简直丢尽了我苍瀚国的脸。"说着他用力一抖手,马鞭就猛的弹了回去,萧启旭一时没反应过来,顿时被伤到了手,疼的"啊"了一声。
而那廖广杰的话音才落就引得四周的人群一阵叫好声,现在又见萧启旭吃了蹩,更是不少人起哄。
萧启旭气的脸都白了。
而这时候,一直都没有出声的萧启胜开口了。只听他道:"小爷们的名讳,你这贱民还不配知道。你惊了小爷们的马在先,现在又伤了我兄弟,今日若不留下你的命,我们庆国公府的脸面何存!"
萧启胜的话惹的四周的人群都是倒抽一口冷气。庆国公府?!苍瀚国谁人不知这庆国公府就是有名的萧家一门两侯三公之一?
难怪这三个年轻人敢如此猖狂,虽说这萧家不是皇室贵爵,但是架不住人家地位显赫啊!更何况,听说受皇帝独宠的皇贵妃那也是姓萧的。顿时,围观的人群不仅在看着那廖广杰的神情变成了怜悯,更有不少先前起哄的人开始偷偷朝外溜了。萧家,惹不起啊!
萧家兄弟和那未知名的少年见状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神色。
而赵谨霆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一旁的赵谨睿突然转头看向赵谨霆,神情间似笑非笑,就听他低声说:"原来是三弟的表兄弟。还真威风。"
赵谨霆只觉得头皮发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赵谨睿也没再多说什么,转头继续看向了人群中央。赵谨霆站在赵谨睿身边,却险些窒息。
至于廖广杰在听到庆国公府这几个字时,神色也是有一瞬的变化,只是很快就隐去了情绪。廖广杰当然不会不知道庆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但是眼下他显然已经得罪了庆国公府的人,哪怕他再如何赔礼估计也是没用了。况且廖广杰本就是年轻气盛,不畏强权,又是才出的师,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人更是痛恨。
想着廖广杰就冷笑道:"原来是庆国公府的小公爷,只是不知几位小公爷可知道此乃天子脚下?"
萧启旭闻言冷笑,道:"贱民,莫非是听得我们庆国公府的名头怕了?"
萧启旭的话音刚落,萧启胜的神情就是微微一变,他就拦在了自家兄弟之前,大声道:"你这贱民满口胡言乱语,今日你伤了庆国公府的小爷,难不成还想要脱罪么?你有胆就报上名来!"
萧启胜许是听出了廖广杰似是话中有话,干脆就一口咬定了廖广杰伤人的事。
事态的发展显然于廖广杰越来越不利。毕竟他拦下的人是庆国公府的人。就算国公府的人真的违反了皇令,那也不是普通人胆敢管的。更何况这是在市集上,多为平民,谁又敢管这样的事?庆国公府的人敢在皇帝眼皮底下放蹄奔马,可见就是不怕有人追究的。
赵谨霆眼看着这事态的发展,胸口就是生生的闷着了一口气。萧家这新的一辈,完全就是被萧家给惯坏了。这样嚣张的行事,又怎么能不被帝皇所忌?他们这是嫌萧家的命都太长么?
赵谨霆不禁的苦笑,此刻的他总算是能够深深的了解为何他的父皇会这样憎恨萧家了。而当初,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张扬行事的人之一呢?甚至仗着他皇子的身份,行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谨霆看着那满脸得意情状的萧家兄弟恨不得上前就是一人一个耳光打醒他们。就在赵谨霆的这一阵恍神之时,当场又有了新的变化。
廖广杰不堪萧家兄弟的讽刺,就报上了名字,而那个始终不知名字的少年这时候也开口说话,没想到他竟然会是上京城御林军指挥使上官明的二子上官浩。
赵谨霆在得知那少年的身份时,顿时傻了眼,几乎就是本能的一眼看向了身旁的赵谨睿。果然不出赵谨霆所料,赵谨睿的神情几乎沉的能滴出水来。这时候的赵谨睿还没真正达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可以明显的看出来此刻的赵谨睿心情绝对称不上好。
赵谨霆苦笑,这种情况换成哪个皇子只要是有些城府的,恐怕都不会高兴。更何况是赵谨睿呢!
只是眼前这样的情况......赵谨霆一咬牙,他不能再让事态这么不受控制的发展下去了。如果他所料不错,赵谨睿定然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要是让他插了手,今后必然会出大问题。
可偏偏就在赵谨霆下定决心的瞬间,赵谨睿却突然动了。赵谨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赵谨睿越众而出......而他却只能傻傻的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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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围观的人群见扯出了御林军指挥使的儿子,这回才真的意识到那廖广杰恐怕是踢到了铁板了。庆国公府的小公爷虽然也有将职,但是毕竟在上京城是没有领兵的。可御林军指挥使的儿子上官浩可不同啊。听说他此次就参与了民间田猎大比治安的管理。虽然领的不是御林军,但却是上京都骑校尉营的人啊。上官明这回明显是想要提拔儿子的军职,所以才有了此番安排。
上官明平日与萧家交好,子侄辈会有交情也是在情理之中,就难怪这几人敢在田猎集市里纵马了。
赵谨睿先前冷眼相旁,看的也是这些人究竟能猖狂到何种地步。只是他显然也没想到竟会牵扯到御林军指挥使的儿子。萧家势大,赵谨睿心知肚明,但御林军和上京的都骑校尉营却是皇家最信任的军队。其中将领与皇室多少都带着些关系。不论在哪个朝代,他们都应该是最忠于皇帝的。
所以,让赵谨睿决定走出去的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倒是想看看在这些人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天子"一说!当然,赵谨睿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廖广杰。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不仅不畏权贵,而且身手不凡。赵谨睿难免起了招揽之心。
不过,正当赵谨睿跨出人群的时候,远处又是一片的人声。就看到十多名挎着军刀的军士推开人群走了过来。众人一看,可不就是都骑校尉营的人么?
人群里顿时起了一阵的低呼,就有不少人小声的说着:"哎呦,那年轻人这回可惨了。"
要么就是有人悄声提醒着廖广杰:"快认个错,走吧!"
廖广杰眼看着来人,双手紧紧握着拳,却终究是没有动,身板挺直。
上官浩见到都骑校尉营的人来,顿时一喜,上前就道:"詹叔叔!"
来人中为首的正是詹広佑,都骑校尉营左偏将,与上官明曾是上下属从的关系。后来上官明升任御林军指挥使,便又提拔了一群人去了校尉营。詹広佑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上官浩便称他为叔叔。这次也是上官明嘱咐詹広佑对他儿子多加照顾的。
赵谨睿见状也停下了脚步,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再等一会儿看看情况也未尝不可。
原本彻底呆住的赵谨霆看到这情况,立刻反应过来,两步就冲到了赵谨睿身边,一把拽着人的衣袖,低声道:"二哥,那人看装束该是都骑校尉营的将领,定然和那几个少不更事的不同。既然有他出马,我们再看也没意思,不若......"
赵谨睿眼光一闪,似笑非笑的神情又一次显现,看的赵谨霆背后生冷。只听他略有所指道:"三弟,你好像是不太愿意看看他们究竟想怎么处理这事啊?莫非,你......"
"啊?没,怎么会......"赵谨霆尴尬的笑了笑,殊不知他此刻的脸色苍白,任谁都看的出赵谨霆的忧虑。
赵谨睿微微皱眉,虽然他知道赵谨霆这会儿恐怕是因为此刻犯事的人刚巧是萧家的人而感到担忧。这点赵谨睿完全看得出来。可是......赵谨霆在怕什么呢?这小人儿的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了。
赵谨睿直到这时才略略犹豫了一下,看赵谨霆这样的神情,恐怕是真不愿呆下去了。而这厢的事......赵谨睿在心里叹了口气,若詹広佑能秉公办理,那今日这事就先且放下。廖广杰这人他已经知晓,以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想着赵谨睿微退了一步,伸手握住赵谨霆的手,低声道:"你也莫要担心了。过会儿我们就走。"说罢赵谨睿又是一皱眉,赵谨霆的手几近冰冷,这小人儿......
其实,此刻的赵谨霆确实已经非常的难受,他昨夜几乎就是没有睡,身体也是因着接连而来的事,尚未完全恢复过来。这会儿又是劳心劳神,一个不过才十岁不到的年幼身体又怎么承受的住?全靠着他自己的意志力在支撑了。
只是赵谨霆的身体情况究竟如何,也没等得及赵谨睿多想,场中就又有了新的出人意料的变化。
詹広佑本是一脸严肃的看着上官浩,官威颇浓,道:"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浩就道:"詹叔叔,这个人光天化日之下打伤国公府的小公爷不算,还口出狂言,不把我们都骑校尉营放在眼里。还请詹叔叔明查!"
萧家两个兄弟闻言也是朝着詹広佑一礼。小公爷三个字不过是名头罢了。萧家兄弟在军中的地位尚不及这位都尉偏将,虽然身份上是尊贵,但这两人也知眼前还需这位偏将处理这件事。他们怎么都没有拿人的权利。再者说,那个廖广杰看上去身手竟是不错的。
詹広佑虽然与萧家这两位少爷不熟悉,但国公府的名头还是清楚的。再加上又有上官浩在旁,对着萧家的这两位也不免要卖着面子的。于是也就回了一礼。旋即就转头看向廖广杰,见那青年人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就这么生生站着。詹広佑心中就是颇为不喜,沉声道:"就是你打伤小公爷的?"
其实,事到如今,再都没有人提起事实的来龙去脉。萧启胜之前的移花接木一招用的极好。根本也没人提先是在市集纵马,更不会有人说明明是萧启旭先动的手。这么一来,所有的矛头却都指向了廖广杰伤了小公爷这一茬。
廖广杰性子也是极强硬的,面对詹広佑的问话,就是冷笑一声,道:"是非黑白,你们这些人心里还有么?"
詹広佑一听这话顿时火了,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打伤了小公爷,莫非还有理了?"
廖广杰冷然道:"我只道天子脚下,王法公道。可如今一看,你们这些人还将王法看在眼里么?"
"你说什么!"詹広佑听不下去了。
其实,詹広佑对于眼前的事情并不是非常清楚,可他也知道上官浩的嚣张性子。这事情里究竟有多少是因为上官浩这些富贵少爷惹出来的,又或者真是这少年有错,还真说不好。詹広佑原来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去袒护谁,只想①38看書网些解决也就罢了。他并非没有看到这几位少爷身边还躺倒的马。想来这事情定然也是因为这些马而起的。在詹広佑看来,只要这少年语气软些,他从中做个调停,事情也就算完了。这田猎期间,此处虽然是平民的集市,可保不准也会有些大人物私下而来。
詹広佑本就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人群聚众总不是好事。上官浩他们就算是再想闹,也顶多也就是将这少年羁押回去,打一顿了事。哪里想到这少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詹広佑这回是不管也得管了。否则就真如上官浩所说,他们都骑校尉营的脸面都要丢光了。竟是被人骂到脸上来了。
"哼,廖广杰!你光天化日之下打伤国公府小公爷,还口出狂言,目无王法!还不束手就擒!回都骑衙门治罪!"被廖广杰的话气到的人显然不止詹広佑一个,上官浩第一个就忍不住怒喝了。
廖广杰则是全然不惧的样子,只朝着四周的人群高声道:"诸位乡亲都看见了!这都骑校尉营不分是非黑白,枉为人臣!"
詹広佑怒极反笑,大声道:"无知稚子!你这是想造反么?还不给我拿下!"
话音才落,人群哗然,廖广杰也是呆了一下,显然没意识到他所说的话里竟是带着了那么几分意思。廖广杰毕竟仍是年轻,眼下的这等局势,已经完全超乎他的想象了。先前他仗着一股年轻气盛,书生义气,才会和这些贵族少爷硬抗到底,只为争一口气,但那毕竟只是因为他看不顺眼这些人集市纵马罢了。可眼下,居然因为一时失言被扣上了一个造反的名目。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啊!
詹広佑的手下们轰然应诺!这些都骑校尉们都是素来高傲的,眼下被个年轻小子骂到门前,早就已经火冒三丈了。如今听了上司的一语令下,当然各个动手都快。
人群不免因为这些人的动作又是一阵骚动。
而这时候,就听一声冷喝:"住手!"
都骑校尉营的人显然是听到了这声音,包括詹広佑在内的一众人等动作都停顿了一下,朝着出声的地方看去。只见廖广杰的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少年。此刻正冷着脸看着他们。虽然看着年纪不大,可是那身气势倒是颇为骇人。
詹広佑眉头微皱,看着那少年就道:"你又是什么人?"这少年一身华服,气势不凡,却不知是何身份。
至于那少年,不用说自然是赵谨睿了。他本想着若是这事处理妥善了,就带赵谨霆回营帐,那小人儿全身都起着凉意,赵谨睿还真就担心他会不会又着凉,原本看他脸色就不是很好的样子。赵谨睿甚至还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硬带着赵谨霆出来。可是,眼前的事显然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赵谨睿若是再不出声,这个叫廖广杰的少年恐怕要被冠上谋反的罪名了。这简直就是可笑至极了。
赵谨睿真的没想到都骑校尉营的副偏将竟也是如此处事的。虽然那少年言谈之间也确实有些问题,可是,也罪不及死啊!
见詹広佑问及他是谁,赵谨睿就冷笑一声,道:"过路人!"
这话一出,跟在赵谨睿身后未及拉住人的赵谨霆顿时窒了窒,心知他这二哥这回是气到极点了。可是眼看着事情发展前后的赵谨霆这时候也完全默然了。就算他再怎么想要拉走赵谨睿,估计也不可能了。只盼望那詹広佑能聪明些,早将这事了结。可是,赵谨霆心里却已经有了完全不妙的预感。
这预感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詹広佑被赵谨睿的一句"过路人"气的脸色发红,怒道:"莫非你也是这人的同党?!来人,把他们一并给我抓起来!"
赵谨睿闻言就是一挑眉,喝道:"抓我?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不问清是非曲直,就只道抓人,都骑校尉营便是如此蛮横霸道的么?你们眼里还有王法么?"
詹広佑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质疑眼中是否有王法,早就气的头脑发热,而眼前这少年更是将都骑校尉营给点了出来。他哪里还肯善罢甘休,当即怒声道:"王法?就道我都尉衙门去说吧!还不动手?"
都尉们再度冲上前去,那廖广杰见状也是朝着赵谨睿苦笑道:"对不起了,小兄弟,连累你了。"
赵谨睿只是一味沉着脸,没有说话,他故意没有将前因后果说出来,为的就是气那詹広佑。眼看那群都尉朝他们冲过来,他却是在等,等这些人真的敢将他送入都尉衙门。那这件事......后果就难说了。
岂知就在这时候,打横冲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听他高喊着:"住手!你们胆敢对殿下不敬么?!"
殿下?!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在了当场,目光顿时落到了那个小小身影上,可不正是赵谨霆么?只见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却仍是咬牙,颤着声道:"萧氏兄弟集市纵马在先,又企图伤人在后,更出言诬赖他人。你们都尉营负责治安,非但不管,居然还想羁押二殿下!你们是真不将我皇放在眼里了么?"赵谨霆几乎就是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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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突然出现的赵谨霆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赵谨睿的眼里都闪过一丝惊讶。他不是没想过赵谨霆插手这件事的情形,但是从刚才开始赵谨霆就一直催着他离开,那么显然,赵谨霆是不想管这些的。况且,其中还牵涉到萧家。那么依着赵谨霆的立场,他怎么都不可能帮着外人打压萧家吧?这也是为什么赵谨睿从一开始就对遇到萧家的赵谨霆忍不住流露出了一股嘲讽的意味。
赵谨霆的性子,赵谨睿并非不清楚。在宫里,赵谨霆就已经是一呼百应,众人追捧的对象,从未有人会想到要约束他。而萧家在宫外,甚至没有宫里的那么多规矩,那么作为朝中一等一大家族的萧家后辈们在这上京又有多嚣张的气焰,简直就不用人说明。
而这回赵谨睿是亲眼看到了萧家的气焰。虽说赵谨霆近些日子里来的表现,总让人觉得有些古怪,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但赵谨睿也确实没想到赵谨霆真会在这时候跳出来,甚至指责他萧家的人。难道,赵谨霆不清楚他今天这番举动,对他自己会有多大的影响么?或者说,他清楚,所以更要这么做呢?
赵谨睿的双眼有一瞬的微微眯起,看着站在他身前的赵谨霆。有了赵谨霆的出言,詹広佑自然会要追究一个所以然来。那么不仅仅是萧家兄弟,就连上官浩恐怕也会被牵扯在内。虽然赵谨睿原本的用意也是目标直指这些人,让皇帝能够明白这些家族的人是有多么猖狂,皇权受到多大的挑战。赵谨睿是年轻,但是他对于皇帝的心思却真的摸的很透彻。
可是,如今赵谨霆的出言,虽然也能达到赵谨睿想要打击这些贵族家庭的目的,皇帝也确实能看到一些事,但是对于赵谨霆而言,却肯定可以给皇帝留下个印象,他并非和这些权贵一条心。可是,如今的现实是就算在皇帝眼里有了好影响,可是那些权贵呢?赵谨霆难道真的会蠢的要去得罪他的亲族,他的支持人么?
赵谨霆究竟在想什么?赵谨睿的脑海里连连闪过不少念头,却还是没能想明白赵谨霆的目的。赵谨睿突然发现他竟有些看不透他这个三皇弟了。
赵谨霆当然并非不知道后果的人。只不过他在喊出"二殿下"这几个字的时候,他还是站在了萧家这一边。毕竟,不论如何,他都没法再看到过去萧家被灭族的事再发生一次。在他的印象里,虽然并没有这件事的发生,可赵谨霆却完全明白如果詹広佑真的抓了赵谨睿,那么皇帝在知道真相之后会多么震怒。而萧家和那些权贵们又会怎样的替他们的后辈维护,甚至......威胁皇帝。
皇帝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恐怕就是这个了。如今,皇帝一时间或许未必会对萧家不利,甚至为了安萧家的心,他还会不予追究。可是,这事难道就会真的这么过去了么?不!不可能!皇帝会记着每一件事,那仇恨的火焰会越烧越烈。如果今天不是赵谨睿的突然介入,赵谨霆也未必会选择去得罪他的本家。可是,世事难料,赵谨睿的目的恐怕和他想的一样吧?赵谨霆这辈子是丝毫不敢再看轻这个二皇兄了。哪怕这时候他还只是个少年,赵谨睿每做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而且往往这种目的是没法一两眼就看清楚的。
且不论赵谨霆和赵谨睿这两人心中的曲曲折折,就事论事而言,赵谨霆的出现让事情又有了新的转折。首先就是"二殿下"这个称呼。
詹広佑先是神色凝重的看了看被称为"殿下"的华服少年赵谨睿,心里多少有些打鼓,就只能先开口问到:"您真的是二殿下?"
皇帝的几个儿子眼下都还年幼,生长在后宫,能见到他们的,除了仅有的几位大臣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见过。
到了这个时候,赵谨睿自然也不会否认。只是淡淡扫了眼赵谨睿,才看向了詹広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詹将军不是要囚了我么?怎还不动手?"
詹広佑顿时就僵在了当场,换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囚皇子啊。而且,此事若真是如那个小孩子所说的,那么错显然是在萧家两兄弟和上官浩身上啊。当然,若在平日,这点事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事。可如今要是牵涉到皇子,那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了。
詹広佑正犹豫着的时候,萧启胜却开口了。
只见他先是朝着赵谨睿一礼,然后就道:"既然是二皇子殿下,不知可有什么凭证?"
萧启胜的话让一众人又愣一下,赵谨霆也呆住了。
萧启胜见赵谨睿根本没有动作,就冷笑道:"二殿下,还请您拿出是二殿下的信物吧?否则任是谁都说自己是皇子,那岂非人人都可以是皇亲国戚了?"
萧启胜的话像是打破了眼前的僵局,不仅萧启旭和上官浩,就连詹広佑都变了神色。在詹広佑的眼里,这少年即便是真的二皇子,但是此刻他若不能证明,那么这件事也许就能悄然的揭过。毕竟,詹広佑并不认为会有人私自冒充皇子。若是在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可这儿是上京皇都啊。就算遇到皇帝微服都是有可能的。不过,若是这二皇子不能证明,那么他再如何处理这件事,就是他的事了。詹広佑这会儿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只不过,詹広佑的想法,未必是几个小的的想法。
萧家之所以能如此嚣张跋扈,究其原因当然是很复杂的。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两点却是任何任都没法否认的。第一点,就是萧家的两位侯爷,三位公爷和五位将军,几乎就是控制了举国上下的大半军权。第二点,当然是皇贵妃萧氏不仅宠冠后宫,更给皇帝留下了一个皇子。虽然不是大皇子,但是眼下大皇子积弱,二皇子出身低微,三皇子反倒成了最具潜力成皇的皇子。
即便当今圣上有立大皇子为太子的意思,但是这点在萧家人眼中实在称不上什么。想想,萧家连大皇子都未必放在眼里,那这个出身低微的二皇子......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形?
无怪乎萧启胜会语带不屑,一个权柄全无,又没有后台背景的皇子,在萧家人的眼中,甚至还不如某个高官之后。上官浩就显然够得上萧家小辈结交的门槛。
这会儿上官浩就顺着萧启胜的话说了起来,道:"萧老弟的话说的不错。若是这位二殿下能拿出凭证来,那这事就此揭过不谈,若是没有......呵呵,冒充皇族的罪名,律例里写的可清楚了!"
赵谨睿此刻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深幽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他心里清楚,若是此刻换成大皇子,又或赵谨霆,甚至是赵谨坤在场,这些人恐怕也不敢轻易怀疑他的身份。可偏偏......偏偏就是他这个无权无势的二皇子。这倒是真有趣!真有趣了!赵谨睿的眼中闪过一丝并不明显的杀机。
至于赵谨霆听得这些话,险些一口血都能吐出来。直到今日今时他才真正看到自己的家族,那些权贵们,究竟已经嚣张到了什么程度。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诬赖无辜不说,甚至不惜怀疑皇子的身份!胆大包天!真个是胆大包天!
一旁的廖广杰有点傻在当场。他一听那个站出来的少年竟然会是皇子,就已经很吃惊了。而后却又听那些公子哥怀疑少年的身份。说实话,廖广杰心里也没个底。这少年要真的是皇子也就罢了,要是他真是冒充的,那罪名可就大了。
廖广杰心想这都是因为他的关系,所以才害得这少年这种境地。廖广杰觉得自己很是对不住这少年,就不禁期期艾艾道:"这位......这位小兄弟,你,你到底是不是皇子?"
听得廖广杰的问题,赵谨睿终于开口,不过他当然没管廖广杰的问话,反倒是冷眼朝着詹広佑道:"我的身份很重要么?现在最重要的该是怎么处理这萧氏兄弟和上官家人目无王法,当街伤人,更诬害好人的事吧?我倒是不知这位上官少爷所言,我若是这二皇子,你便揭过此事不谈,你倒是想如何'揭过'?还是说,你觉得你们的所作所为王法根本管不到?那詹将军更岂非成了摆设?要之何用?"
赵谨睿的话顿时让詹広佑他们的脸色极难看。詹広佑这时候也看出来那萧家的两位小公爷和他前任上司的儿子上官浩那都不是省油的灯。惹事生非的本事一流。他都忍不住暗恨这几个少年不消停。
不过詹広佑自己心里也有一笔帐。他当然不会像那几个少年那样不知轻重。但是,二皇子那尴尬的身份,也是很明显的。为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二皇子去得罪萧家和御林军指挥使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去做。可是二皇子毕竟也是皇族的身份,他也不可以做的太明显。其实,在詹広佑的心里他多少已经承认了赵谨睿的身份。毕竟这里是皇城脚下,哪个没脑子的会胡乱冒充皇子的?
正因如此,詹広佑也没有再去计较赵谨睿先前话中的讽刺意味,更没再听萧家兄弟和上官浩的话,只道:"今日之事谁是谁非却都没个准数。不若此事就此作罢。"
詹広佑一派息事宁人的样子,他可以不计先前赵谨睿的说辞,已经让一旁的赵谨霆心里微松了口气,他其实也怕那詹広佑会任着这事就这么发展下去。况且赵谨睿的目的一是在廖广杰,二来则是想通过这件事在皇帝面前做出个样子来。但这会儿他被赵谨霆说破了身份,那么这第二点目的估计是达不成了。
所以赵谨霆才料想按照赵谨睿的行事作风,他是不会浪费时间做无用功的。毕竟詹広佑不可能再去羁押他。若赵谨睿再继续争下去,恐怕会过早的暴露自己,甚至得罪萧家和上官家。要知道赵谨睿在这段时期内,是站在皇贵妃萧氏和他赵谨霆的阵营里的。因此,若詹広佑真的就此了结这件事,那么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不过赵谨霆这会儿显然也是低估了他萧家几个小辈的心气,更高估了这个年纪赵谨睿的行事。要知道,赵谨睿毕竟只有十三岁,十三岁的少年,在宫内压抑惯了,到宫外他又岂能忍受当面被人怀疑身份的羞辱呢?
所以,没等那几个少年开口反对,赵谨睿反倒成了第一个出声的。只听他森冷道:"这便是詹将军眼中的王法么?没个准数?笑话!这在场的那么多人,莫非都是瞎子了?詹将军这句'就此作罢'却不知是想偏袒谁呢?"
萧启旭这时闻言也是十分的气愤,他指着那廖广杰就道:"詹叔叔!难道你就要这么放过这贱民么?他弄伤了我们的马,还打伤我!难道这口气就要这么咽下去?二皇子,算个......"
"阿旭!莫要胡言!"萧启胜冷声开口打断了萧启旭的狂言。所幸这萧启胜还是有些分寸的。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能想却不能说。万一这少年真是二皇子,就算他们萧家看不上眼,可这也不能被人捉了把柄去。
萧启旭被打断了话犹自气呼呼的,上官浩这时却转着眼珠道:"詹叔叔,这贱民伤人乃是事实。不过既然二殿下都开口了,那了不起我们就不追究他出言不逊又有造反之嫌的事。但是,这贱民却活罪难饶,就算二殿下如何作保,也不能不给我们一个公道啊!否则侯府的脸面可往哪里放?"
上官浩自认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却不知詹広佑这会儿正气的可以。不仅仅是赵谨睿的话,更因为这几个小辈,一个两个的都不消停。詹広佑就这么黑着脸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这事至此已经是僵到了极点。
就在这个时候,却只听见一阵的冷笑,引的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了出声的地方。可不就是赵谨霆么?
很显然,上官浩的那句"侯府的脸面"彻底惹得赵谨霆怒气横生。他一心一意只想息事宁人,保着萧家别再一错再错,可眼前这群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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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萧启旭是这群人中最沉不住气的一个,此刻看到赵谨霆冷笑不已,心中先前还憋着的一股气这时候就冲着赵谨霆发出来了。要知道先前就是因为赵谨霆叫破了赵谨睿的身份,才导致眼下这件事陷入僵局的。按着萧家人的傲气,又怎么能看得惯赵谨霆呢?他们都以为这小孩定然是赵谨睿的跟班了,压根就没往其他地方想。
就听萧启旭有些按耐不住的冲上前两步,对着赵谨霆道:"臭小子,你笑什么?不要命了?"
赵谨霆这会儿完全是气笑的,他全身都打着颤,脸色也是惨白的。听到萧启旭的质问,他哑着嗓子就说:"我倒想看看,你怎样要我的命!"
"你!"萧启旭顿时一抓马鞭,竟是想向赵谨霆挥去的。
萧启旭的动作顿时惊到了好几人。詹広佑当然是不可能让萧启旭再动手的。而赵谨睿也是生生吓到,这小少年此刻却是挡在他身前的,竟似有种护着他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让赵谨睿有些错愕,甚至还觉得不太可思议。
赵谨睿当下就上前一步将人拉着朝后退去,边道:"霆儿!小心!"
赵谨霆这时却推开了赵谨睿的手,仍是面朝萧启旭冷然道:"还想动手么?好啊!本皇子倒想看看,这天子脚下,谁敢对皇室动手的?!"
赵谨霆这话一出,又是惊了一群人。莫非这个小孩也是皇子身份?
别说詹広佑,就连萧家兄弟的神色都有些变了。眼前这小孩看上去也不过十岁左右的模样,可是,十岁左右的皇子,除了三皇子赵谨霆之外,还会有谁呢?
至于詹広佑刚才在拦下了萧启旭的马鞭时,也听到了那个少年管那小孩叫"霆儿",三皇子的名字里不就有个"霆"字么?这......竟是又扯上了三皇子?!詹広佑顿时头疼了。
"你......你是三殿下?"萧启胜用不确定的语气带着些慌乱问道。
赵谨霆冷笑一声,道:"莫不是还要本皇子拿出什么凭证么?"赵谨霆直接将原话回了过去。
萧启胜顿时有些讪讪,不过此刻他和萧启旭倒是不怎么担心了。若眼前两人真的是皇子,那么三皇子是什么人?是他们萧家的血亲啊!论起来,他们还是血缘极近的表兄弟呢!
萧启旭这回也是显得有些惊喜之意,就道:"你真是三殿下啊!殿下,您可看到了,这贱民侮辱我们侯府,可不能放过他啊!否则我们的颜面何存!"
赵谨霆冷冷的看着萧启旭,他有那么一瞬不太明白过去的他为什么竟就会如此相信这样的人。他们是从来都没有把皇室宗族放在眼里的。可笑的是那时候的他却相当依重他们,直到后来!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惨淡收场的原因么?他根本就是识人不清!
"侯府的颜面?那皇家的颜面呢?"赵谨霆冰冷的反问,没待萧家兄弟回答,他又转向詹広佑,就这么死死盯着他,森然道:"好一个都骑校尉营!我父皇遣你们维护田猎秩序,可你们就是这样维护的么?公然看着有人市集纵马,却颠倒黑白,诬陷好人!你们还想藐视皇权到什么时候?"
詹広佑和一众都骑校尉营的校尉们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到了这时候,他们并非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谨霆似是懒得再看那詹広佑,又一次看向了萧家兄弟和上官浩。赵谨霆只冷冷的从怀中丢出一块玉牌,上面生生刻着好大一个"萧"字。
萧家兄弟震惊地互看一眼,喃喃道:"这不是萧府令......"他们到此刻才有些傻了眼,事情似乎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这三皇子的话意可不象是帮着他们的样子啊!
赵谨霆道:"原来你们还认识这是什么。我还以为你们大胆到敢质疑皇子,那么岂非连自家祖宗是谁都忘了?"
萧家兄弟顿时连声地道:"不敢!"
赵谨霆却怒的直接把那萧家令牌摔在了地上,嘶声道:"不敢?我看你们根本就是胆大包天了!给我跪下!"
赵谨霆这话一出,连带着四周看热闹的人群都是一片哗然。谁不是惊讶这小孩子,不过区区十岁上下的年纪,却已然有了这等气势?这却是任谁都想不到的。而且,听上去这小孩也是皇子啊!果然不凡啊!
只是赵谨霆的话落在萧氏兄弟耳中却犹如惊天霹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要他们跪下?!
萧启旭张口结舌结结巴巴的说:"三......三殿下......这这......"
詹広佑和一旁的上官浩也是看的一呆,上官浩和萧氏兄弟关系不错,当即就出言道:"三殿下,这不太好......"
岂知没等上官浩说完,赵谨霆就是一声:"住口!皇子说话,何时轮到你开口了?"
上官浩顿时脸色阵红阵白,僵着神色站在一旁闭口不言。
其实,这时候的赵谨霆根本就不象一个十岁的小孩,他的眼神凌厉,虽然脸色看着极为苍白,人又显得瘦弱,可那生生的皇家气势却展露无疑。若是这会儿有人见过曾经的赵谨霆,那么一定会发现,这可不就是那从来都高高在上,气势如虹的皇家贵子三王爷赵谨霆的霸气么?
萧氏兄弟两两相望,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当街让他们跪下,可不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么?更让他们觉得丢脸的是,让他们跪下的人虽然贵为皇子,可也是他们的血缘兄弟,而且也不过才十岁而已。这要是真的......他们今后还怎么在上京混呢?
萧启胜脸色极难看,朝着赵谨霆道:"三殿下......我们是侯府的......"萧启胜还以为赵谨霆不清楚他们的身份,才会有这样的说辞。
赵谨霆却根本不听,直接就道:"不必废话!本皇子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本皇子让你们跪下!难道你们还听不见么?"
萧启胜和萧启旭傻了眼,呆呆的站在当场,也未见有动作。
赵谨霆眼看着连连冷笑,道:"好!好!看来本皇子说话是没有人听了?詹将军!"
詹広佑被点到名,神情僵硬,却不得不应道:"三殿下,末将在!"
"我且问你,你们都骑校尉营在上京是做什么用的?"赵谨霆冷言道。
詹広佑略一沉吟,便答道:"自是为了护卫上京,保护皇上。"
"好!那我现在以当今圣上三皇子的名义,命令你,把这两个藐视王法,不尊上令的人给拿下!"赵谨霆大声道。
詹広佑愣住,一时间完全没反应过来。
赵谨霆冷笑道:"詹将军,莫非你也要违抗本皇子的话么?"
詹広佑被赵谨霆那冰冷的眼神扫了一下,浑身都打了个颤,就好像眼前站着的不是什么十岁小孩,而是久居上位的皇室贵爵,那皇家的威严气势足以让人臣服。
詹広佑不敢耽搁,朝着他的人马挥手道:"还不将那两人拿下!"
校尉们被眼前的情形彻底弄的迷糊,据他们所知,这三殿下可不就是萧家全力支撑的人么?这会儿怎么......窝里斗了么?不过校尉们自然不敢多出声,听从詹広佑的命令,上前就将萧氏的两兄弟给拿下了。
萧氏兄弟怎么都没想到会这样,所以几乎连挣扎都没有。
赵谨霆这时又道:"跪下!若不跪,就打断他们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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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最新更新章 节》
第三十一章
萧氏兄弟被按跪地上,脸色难看至极。一旁的上官浩尴尬的站着不知如何是好。而此刻,所有的目光却都集中三皇子赵谨霆的身上,不知他接下去要如何做。
赵谨霆看了眼萧氏兄弟就径自让他们跪着,转眼看向上官浩。上官浩吓了一跳,赵谨霆的眼神下根本不敢动弹。这时候上官浩眼中,赵谨霆根本就不是一个十岁的小孩了。
不过,没想到赵谨霆却并没有同样要求上官浩也跪下,只是道:"上官明现任御林军指挥使,却不知上官公子这番是故意为之?还是令尊......"
上官浩并非是傻,一听赵谨霆话中的意思,顿时一身冷汗,御林军素来是皇家的亲卫,可此刻却被皇室所疑,这可就不是什么闹市纵马不尊上令的罪名了。那是要诛九族的啊!
上官浩不等赵谨霆说再说下去,立刻就跪了下来,高声道:"三殿下容禀!小将绝非故意违令,而是......田猎大比就要开始,小将身负序律之责,故不敢稍有怠慢,可先前营地有事耽搁......所以焦急之下才和两位小公爷......还请三殿下恕罪!"
赵谨霆闻言冷冷一笑道:"原来是这样么?那倒是本皇子错怪上官公子了?"
上官浩满头冷汗,道:"小将不敢,三殿下明察秋毫。小将却是犯了上令,还请殿下赐罪。"
赵谨霆沉默的看着上官浩好一会儿后,才道:"今日本不愿多说什么,但终究牵涉到侯府,却不可不管。至于上官公子,便由詹将军看着办好了。只是,还请上官公子好自为之!"说着赵谨霆转过头再不看上官浩。
詹広佑闻言之下神情颇为复杂,上官浩是上官明之子,可叫他如何"看着办"?而眼下三皇子究竟想怎样处置萧家兄弟谁都不知道啊!
赵谨霆这时来到了萧家兄弟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满脸不甘跪地上不时挣扎一下的萧氏兄弟。萧启旭更是满眼的怒火,看着赵谨霆几乎是咬牙切齿,可是又全无办法。萧启胜却是冷静多了,只是同样眼神复杂,看着素未谋面过的三皇子,心里也不知道想什么。
赵谨霆就道:"们可知错?"
萧启旭正想说什么,却被跪一旁的萧启胜用胳臂顶了一下,总算是没再说什么过激的语言。
萧启胜便咬牙答道:"三殿下,们知错了。还请恕罪。"
赵谨霆闻言便微微点头,看不出表情道:"既是如此,那就先给二殿下赔罪。"
萧启胜和萧启旭忍着气膝行两步,朝着自从赵谨霆说话开始就再没出过声的赵谨睿低头,口称:"等兄弟不敬之处,还请二殿下恕罪!"
赵谨睿自始至终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神情显得极平静,却看不出他究竟想什么。这萧家兄弟朝着他认罪时,他也不过是微微点了头,像是接受了他们的赔罪。
这个过程中,赵谨霆也始终没看赵谨睿的表情,只是很冷淡的站一旁,就好像这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周围的除了窃窃私语外,居然也没有敢大声说话。
萧启胜和萧启旭赔过罪之后,萧启旭就想站起来,然而赵谨霆却这时候出声:"谁让们起来了?"
萧启旭愣了下,这个瞬间却又被校尉踢了一脚膝弯,再度跪了地上。萧启旭脸色可谓难看至极,却又只能强自忍着不发声音。看他被憋的通红的脸,都让觉得下一刻就能滴出血来。
赵谨霆却似完全看不见这一幕,只道:"现该给这位廖公子赔罪。"
萧家兄弟闻言都是不可置信似的看向赵谨霆,要知道,他们向二皇子赔罪,那还情有可原,可现竟然要给一个平民赔罪......那可就......
萧家兄弟是愣了当场,而那廖广杰显然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茬,同样也是呆住了。其实,就廖广杰而言,看到这几个贵族子弟当众跪下认错,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外了。何曾想到居然还能给他道歉?廖广杰看向那赵谨霆的眼神不禁又亮了几分。先前,他见二皇子赵谨睿出来替他说辞,已然心生佩服。此刻再看三皇子小小年纪,却是这等的皇家威严气势,更是对这对兄弟印象深刻。试想又有多少皇亲贵戚会为一介平民说话的?
赵谨霆见萧家兄弟跪地上久久没有动作,就道:"们还等什么?没听到本皇子的话么?"
萧家兄弟颤了一下,萧启旭终于忍不住朝着赵谨霆大声道:"三殿下,您究竟想要怎样?们兄弟好歹也是萧家侯府的,与皇贵妃娘娘......"
萧启旭的话顿时让赵谨霆变了脸色,他几乎是言辞厉疾的道:"住口!们已经是不遵上令,目无王法,难道如今还想要......咳咳......咳咳!混账东西!"赵谨霆一口气急,呛着咳了好几声,再说不下去,最后实忍不住骂出了声。
萧家兄弟被骂的哑口无声。
赵谨霆努力喘了几口气,忍着胸口的一阵闷疼,哑声道:"好!们既然不想道歉,那就别怪本皇子不念亲旧!"说着,赵谨霆转眼看向詹広佑,道:"詹将军,今日恐怕要借您几位校尉军士一用了。"
这话一出,不单萧家兄弟神情微变,弄不清赵谨霆的用意,周围的群也同样是低声窃语猜测着。唯独赵谨睿看着赵谨霆神情丝毫不变,眼神却变的极深。
至于詹広佑这种时候自是不会拒绝,只恭敬道:"三殿下客气,还请吩咐。"
赵谨霆微一点头,便朝着萧家兄弟冷冷道:"本皇子今日便替两位侯爷教训萧家的后辈了!让们牢牢记住,什么是君臣之道!什么是皇家威仪!来!这两都给本皇子军棍五十!以儆效尤!"
什么?!萧家兄弟闻言骇然失色。军棍五十?那岂非是要了命?不死也残啊!
萧家兄弟几乎就是瘫软了地上,萧启胜声音发颤说:"三......三殿下......们知错,们......们这就道歉!饶命!饶命啊!"
赵谨霆却似充耳不闻,只朝着同样惊呆的詹広佑和校尉军士道:"们都没听见本皇子说什么吗?还不动手!"
詹広佑这时终于干咳几声,上前道:"三殿下,这......这是否......"
赵谨霆心知詹広佑是想为萧家兄弟求情,但是这会儿他却已经铁了心要好好教训这萧家的后,他为的当然不仅仅是单纯的让这两兄弟今后收敛,又或是想让赵谨睿消气不再追究。赵谨霆想要的是更进一步的杀鸡儆猴效果。通过这件事,他想让整个萧家都要有所警觉,收敛作风,不要轻易挑战皇权。只是,赵谨霆这样的做法究竟能不能让萧家的明白,却又是另当别论了。只不过,赵谨霆这时候也只能选择这样做,萧家兄弟则完全就是时运不佳了。
所以,已经铁了心的赵谨霆自然不可能去听詹広佑的劝说。赵谨霆只是淡淡扫了詹広佑一眼,道:"詹将军!这是皇家的事。"言下之意却是不想让詹広佑多管了。
詹広佑哑口无言,算起来萧家兄弟与赵谨霆确实是有血缘关系,而且萧家兄弟今日又对二殿下多番质疑,显然已经冒犯了皇家。所以赵谨霆这么说是一点错都没有的。甚至某种程度上说,赵谨霆还是护着了这对兄弟。若是让这对兄弟冠上以下犯上的罪名,那也不是军棍能解决的了。
詹広佑无奈,只能冲着校尉军士点头。
校尉军士就纷纷动手,将萧家两兄弟推倒了地上,军棍随即而下。
萧家兄弟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打的连连惨叫,引的周遭的群惊呼、叫好的声音此起彼伏。
萧启旭终究不象萧启胜那样能压住脾气,一边被打,一边开始大声咒骂:"臭小子!有本事就打死们!以后别指望求到侯府......啊!啊!"
赵谨霆面无表情的看着听着,一言不发。
而那些军士一棍一棍打下去自然就有旁点数,群中数数的也显然越来越多。军士连一棍虚的都不敢,只打的萧家两兄弟气息逐渐小了下去。
五十军棍就连常年征战的军士都未必能完全受的了,更何况这两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很快就见到萧家两兄弟都口吐鲜血昏死过去。军士的棍子本能的轻了不少。这些校尉多少也是上京权贵之后,深知这两的身份,若是打死了......
岂知这时候赵谨霆却冷言道:"这几位校尉恐怕是力气耗尽了。不若换继续罢了。"
军士们顿时都是手中一僵。
詹広佑大惊,这三皇子赵谨霆竟是想打死这两么?可他们不是血亲....
作者有话要说:小三哥,绝非善类啊!同志们你们要充分认识到这一点。
话说,入v了!感激继续支持的亲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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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最新更新章 节》
第三十二章
赵谨霆是真的想要萧家兄弟死么?答案......
眼看着萧家兄弟气息减弱,皮开肉绽,血流满地的惨状,周遭围着的群也开始窃窃私语。而作为当事的廖广杰似乎也再看不下去了。他朝着赵谨霆走近两步,低声道:"三殿下......这......他们只是市集纵马......这......"未免太过了......廖广杰虽然开口却再也说不下去。原因很简单,赵谨霆根本就象是没有听的样子。
廖广杰心中苦笑,这三殿下哪里还象个十岁少年?就看他神情漠然,周身绕着一股沉寂的气息,完全就象是什么都听步见,看不见一般。那股气势,旁根本不敢接近。这便是皇室子弟么?
而此刻,同样表情漠然的,还有一位,那就是赵谨睿。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事态发展,甚至说是看着赵谨霆的一举一动。任谁都猜不到赵谨睿此刻究竟想什么。
詹広佑眼看着萧家的两兄弟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心中焦急可想而知。但是此刻正因为赵谨霆的那句话,导致军士们都不敢有丝毫放松。军棍仍是结结实实的抬起落下,"啪啪"有声,震的心中发慌。
至于一旁的上官浩早就脸色发白,手脚发软,站都站不住了。他哪里想到萧家兄弟竟然会有如此惨状。
就这军棍已然接近四十的时候,詹広佑终于是忍不住上前了一步,想要说什么,岂知却看到赵谨霆冰冷的眼神,他又再说不出口,只得又退下。此刻的詹広佑早就忘记赵谨霆不过是个才十岁不到的小皇子了。
然而,赵谨霆真就象他表面所现的那样无动于衷看着萧氏兄弟被生生打死么?
此刻,所有都只看到了赵谨霆一派冷漠的表现。殊不知,他缩袖中的手指早就捏的发白,掌心渗血。不错,赵谨霆此刻不过是赌罢了。用萧氏两兄弟的命,来赌萧家仍是未知的未来。虽然如此赌注未免让觉得太昂贵,可是赵谨霆却不得不赌。因为他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重来一次。这偷来的一生,已经是他极端的幸运了。他输不起!
虽然过去的萧家一力的捧他上位,后来却又屡屡想要控制他。虽然这萧家的两兄弟曾经是他得力的帮手,可后来又处处制约他,但这些毕竟还是赵谨霆的血亲。更何况,赵谨霆心里清楚,当初的萧家会变成那样,他又何尝没有责任?若非是为他,若非是他的纵容,萧家又怎么可能大胆到......所以,这也是他欠萧家的,不是么?
所以,今日,他对萧家兄弟痛下重手,若他们能挺过这一关,便是大兴。若是为此丧命,这也只能说是天意!赵谨霆早已花费了许多心思去考虑萧家的事,而今,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萧家兄弟撞上了这件事,只能说时运不济。赵谨霆的手心早就被刺破,为了萧家,也为了他自己,他不得不......若萧家兄弟真的死于非命,只愿他们黄泉路上莫要怪他了。
然而,就这萧家兄弟①38看書网要断气的一刻,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岂不正是赵谨睿么?
只听赵谨睿道:"够了!停手!"
赵谨睿的声音对那些军士而言,不亚于久旱甘霖。这些军士多少都是上京中的权贵家之后,心里清楚这两个小公爷的身份尊贵。他们可都不想让这两被生生打死他们的手里。若真是那样,他们未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所以,赵谨睿这一开口,他们甚至不用詹広佑的命令,就已经自动停手了。
詹広佑此刻也是异常激动,忙朝着赵谨睿道:"二殿下......这这......"
赵谨睿却根本没有看詹広佑,只上前两步走到赵谨霆身侧,道:"三皇弟,这两虽犯了错,但罪不致死。如今这般惩戒,也够了。说呢?"
赵谨霆一言不发,仍是冷冷的看着那两个显然已经不醒事的萧家兄弟。
赵谨睿也不忙着催赵谨霆开口,反倒是朝着詹広佑道:"詹将军,还等什么?还不快点将萧家两位少爷抬回去?找救治?难道还想看着他们死这里?"
詹広佑顿时反应过来,忙指着让他们抬了两离开。上官浩也同样不敢久留,就跟着悄然跑了。
赵谨睿这才又对着赵谨睿道:"三皇弟,今日此事就这般处置吧。也莫要再气了。们先回......"
哪知,就赵谨睿说要先回去的时候,赵谨霆却做了一件令所有震惊的事。原本都要散开的群这会儿竟又都聚了回来,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原来,赵谨霆竟是朝着赵谨睿跪了下来。
赵谨睿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一旁的詹広佑也是看傻了眼。赵谨霆是何等身份,怎竟会朝着赵谨睿下跪?!
赵谨睿反应也不慢,立刻就伸手想要拉起赵谨霆,岂知却被赵谨霆挣了开去。
只听赵谨霆急声中却透着股哀求的语调,道:"二哥,还请恕了萧家不敬之罪。虽为皇子,可萧家却毕竟是血亲......却不能脱了干系......回去自会传话侯爷,让他约束萧家后............"
任谁都没有想到,赵谨霆急促的说了一段话后,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话竟是再也说不下去,身子一软,竟是整个昏了过去。
赵谨睿大骇,本能的朝前一步,顿时托住了赵谨霆虚软的身体。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本这略显冰冷的身体,此刻竟是烫的吓。
赵谨睿不由大声朝着詹広佑道:"三殿下昏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三殿下送回营帐?快点叫太医!"
詹広佑目瞪口呆之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慌忙上前一把抱起赵谨霆,急道:"二殿下,末将这就送三殿下回去。"说着詹広佑三步并作两步就朝着市集口而去。自然就有其他军士当先去牵马和请御医不谈。
再看赵谨睿,只见他脸色铁青的站群中间,一手握拳,指骨泛白。他此刻仍只是十多岁的少年,根本无法抱的动赵谨霆。那孩子虚软的身体倚靠他怀中的那一瞬,赵谨睿竟是无比慌乱的,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这种感觉却是他从来未有过的。
赵谨睿深知,那时他根本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群逐渐散去,却只留下赵谨睿独自站着。们似乎知道他是二皇子的身份,便根本没有敢上前打扰。只有廖广杰留了下来。
廖广杰满脸像是想要对赵谨睿说些什么的样子,可是却摄于赵谨睿的沉寂表情,根本说不出口。廖广杰苦笑,心想着这两兄弟还真是相像!就连这气势都是如出一辙的。难不成这就是皇室子弟么?
廖广杰就只能赵谨睿身旁静静等候,同时不免猜测赵谨睿究竟是想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不过是一小会儿罢了。
赵谨睿突然开口,道:"叫廖广杰?"
廖广杰先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赵谨睿是和他说话。廖广杰忙应道:"回二殿下,草民廖广杰。"
赵谨睿神色不动,道:"布衣神侯廖东莱是什么?"
廖广杰闻言顿时惊讶不已,瞪眼看着赵谨睿,脱口而出道:"正是家父。殿下如何得知?"
赵谨睿淡声道:"看的身手,这点并不难猜。"
廖广杰完全没想到似的,就这么发愣的看着赵谨睿。他的父亲布衣神侯自有半仙之称,文韬武略无不精通。先皇还曾三次请他出世为官,岂知却被他所拒。但布衣神侯的名头却早已名闻天下。廖广杰便是廖东莱的独子,此番艺成出山,便是为了世间历练,以访明主。这也是布衣神侯替他儿子演算的命势。
赵谨睿也不管廖广杰想什么,只道:"三日后申时,城郊长亭见。"说完这句,赵谨睿也不耽搁,竟就转身走了。
廖广杰本能的念了一遍赵谨睿最后说的话,不免再度苦笑,这二皇子显然和外界所传的庸碌无为完全是两回事啊!果然父亲所言,虽然眼见为实,可真正眼见的也未必是真。这句话果然不假。
那三皇子今日的举动,再加上二殿下的所为,这两又还都如此年幼。廖广杰想到这里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两位皇子可都不是普通啊!跟着他们一个不好都会无辜丧命的。可是,这样才果然有趣,不是么?廖广杰突然又轻松一笑,有这样两位皇子,日子怕是不会平静了。
赵谨睿当然不会知道廖广杰会想些什么,此刻的他正快马加鞭的赶往三皇子赵谨霆的营帐。莫名的担忧滋味萦绕心头,让赵谨睿根本没法再细想先前赵谨霆的所作所为。
赵谨睿飞身下马,几步就来到赵谨霆的营帐前。与宫中不一样,这里毕竟是野地,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加之赵谨霆的贴身太监禧禄这会儿正帐内近身服侍赵谨霆,所以帐外只留了小宫女。小宫女怎敢拦着近日来时常往来的二皇子。所以赵谨睿就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赵谨霆的营帐。
偏巧这时候正好遇上御医打从内里出来。赵谨睿一把就抓着太医,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有察觉的焦急,道:"太医!三弟如何了?"
哪知太医居然重重叹了口气,还频频摇头!
赵谨睿险些腿一软,更急,道:"太医!倒是说话啊!"
太医直到这时才感叹道:"回二殿下。三殿下的病只怕是心病而起,一时间尚难痊愈啊!"
",说什么?心病?"赵谨睿显然被这个答案弄的愣住。
太医却道:"不错,正是心病。之前三殿下定是急怒攻心,这才引得心病发作啊!"
赵谨睿此刻却完全米糊,问道:"那,该如何治?"
太医轻叹一声,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小臣是不知道三殿下究竟为何事担忧,但是若能放宽心,这病自然便能好了。可若是再如此下去......唉!小臣也无能为力啊!"
赵谨睿听的眉头紧皱,但终究还是没再追问太医,只是让他莫要胡言乱语,尽快煎药上来。太医应是而去,而赵谨睿这时候却陷入了沉思。心病?!三皇子赵谨霆天生的尊贵,活的更是恣意,他又有何心病?可是,想起近日来,赵谨霆的突然改变,赵谨睿又似乎有些明白赵谨霆的心病究竟是什么了。
就赵谨睿沉思的时候,内帐里走出了禧禄。禧禄一看是二皇子外面,赶紧就招呼道:"奴婢见过二皇子。您可是来探望三殿下?"
赵谨睿回过神,便点头道:"要去看看们主子。他现怎样了?"
赵谨睿说着就探手推开内帐的帘子走进去。
禧禄就忙道:"主子正发着高烧,昏睡着。"
赵谨睿眉头一皱,禧禄倒是很会看眼色的道:"二殿下不必太担心,刚才太医已经让主子吃了丹丸。想必很快就能好的。"
赵谨睿也没看禧禄,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赵谨霆身上。就见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让禧禄离开。禧禄无奈,只得先行告退了。
而赵谨睿此刻也来到了赵谨霆的身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儿,默然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还有一更!orz好辛苦,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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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最新更新章 节》
第三十三章
赵谨霆只觉得全身发热,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团,让他极为头疼。不时的闪过一些画面,时而是他高高上意气风发,时而却是他哆嗦角落里衣不裹体。最后,所有的画面都汇集成了那时他自云端跌落的那一瞬。
他还以为他会死。他真的是如此认为的。御林军将他团团围住,身边已经没有了一个,直到那一刻,赵谨霆才知道他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他的存已经到了天怒怨的份上!可是为什么没有提醒他?没有告诉他?不,这却怪不了任何,因为他从来未曾听过。他从来只认为自己是真命天子,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他的话,就是一切。可是,他错了。
众叛亲离!这就是他的结局?不,不仅仅是那样。当那个出现,当那个全无表情的让宣读着先帝遗诏,当那个将他的那些家全数囚禁之后,他以为那个会赐死。可是,他却没有。他只淡淡说了一句,"贬为庶!"
那一刻,他失去了一切。他心有不甘。可那却离开时,又留了一句话给他:"该为所做下的一切赎罪。"
赎罪么?原来他所做的是罪!原来他应该还债!他成了庶,就再也未有见到过那个。除了那一道道追加的圣旨,他想,原来那个是如此恨他的。
"为什么......不杀了......"赵谨霆喃喃着出声,这是他始终不去的疑惑。
赵谨睿有些发怔的看着昏睡中的赵谨霆,精致的小脸烧的有些微红,嘴唇却透着股不健康的青白,眉头紧皱,让看着生生的心疼,只想抹去那道褶皱。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儿,却让所有都大吃一惊。回想市集的那一幕,赵谨睿不禁神情复杂。那样的气势,如斯狠辣的做法,又怎么可能还是个孩子?赵谨霆啊赵谨霆究竟还能让多震惊?那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替他赵谨睿出一口气么?
赵谨睿不免苦笑,怎么可能!可是,若说赵谨霆已然看出他的目的,所以才演了这出苦肉计,那是否更不可能?赵谨霆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更没可能看的出来啊。那他又究竟是何用意?
就赵谨睿生生想不明白赵谨霆的目的时,赵谨霆却开始睡不安稳了。无意识的梦吟,不安的神色,就象是做了什么噩梦。赵谨睿不禁凑上前,低声轻唤:"霆儿,霆儿,醒醒。做噩梦了么?"
赵谨霆完全听不到赵谨睿的话,犹自陷了梦魇里:"杀了......为什么......"
赵谨睿眼见着赵谨霆痛苦的神情,口中却喃呢着令听不懂的话。什么"杀了"......赵谨睿眼中闪过疑惑,都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赵谨霆这才几岁,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莫非是他还梦见谁要杀他么?
赵谨睿伸手就轻拍赵谨霆的脸,低声道:"霆儿?霆儿!醒醒。"
赵谨霆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有叫他,迷茫的双眼勉强睁开,却看到了赵谨睿的脸,这会儿的他仍是半陷梦魇中,只觉得满心的疑问和不甘想要问赵谨睿。
赵谨霆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伸手重重反抓着赵谨睿,嘴唇微动,却又不见出声。
赵谨睿被赵谨霆的眼神看的心里一惊,那是何其复杂的眼神?赵谨睿按下心里古怪的感觉不提,忙低下头凑近道:"霆儿?要说什么?"
"为......什么......不杀............"赵谨霆断断续续的又说了几个字后,再度昏睡过去。
可赵谨睿却整个惊了。什么叫"为什么不杀他?"赵谨霆的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莫非真是有要杀他么?赵谨睿顿时想起太医所说的话,心思过重,急火攻心。难道赵谨霆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心?赵谨睿不禁又想起前不久才发生的两件事。赵谨霆先后溺水又遭炭火下毒。虽然都有惊无险,可是......
赵谨睿突然意识到,赵谨霆此刻不过十岁!还是个孩子!却屡屡遭毒手,若说他不怕不忧虑成疾,又怎么可能?而且,赵谨霆又不是愚钝之,时下大皇子隐有成为太子之势,赵谨霆的处境远远要比他这个不受重视的二皇子来的更危险。
难怪当初赵谨霆会想到习武练剑,这可不是想自保么?
赵谨睿满心的思量,却是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对着赵谨霆的眼神也越变越柔和,连带着些许心疼之意。赵谨睿下意识的伸手轻轻覆上赵谨霆的脸颊,低声道:"霆儿,莫要担心了。有二哥,定然保一世无忧。"
而就赵谨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赵谨霆的双眼竟似应声睁开了,堪堪对上了赵谨睿的。
其实先前一刻,赵谨霆已经有些清醒的迹象,曾经因为被贬为庶,有一段时间赵谨霆都十分的惊醒。只要一有靠近,他就会醒来。而这回重来,他的处境却不会比以前好多少,甚至思绪更重。这会儿他便是被赵谨睿的靠近和话语所惊醒。只是,他也未想到赵谨睿竟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谨睿并不知道赵谨霆的疑惑,见他醒来反而显得十分高兴,就道:"霆儿,醒了!还不舒服么?"
赵谨霆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赵谨睿见状,立刻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了赵谨霆面前,却见他根本无力起身,便干脆上前斜靠榻上,小心的扶起赵谨霆,让他半靠自己身上,才将水一口一口的喂进嘴里。
喝过了水的赵谨霆总算觉得舒服点儿,有了些力气,他勉力想撑起身,却还是没能成功,只好道:"谢谢二哥。"
赵谨睿揽着赵谨霆听着他比猫叫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心里一阵的心疼,就道:"霆儿,何必说谢?要说,二哥还该多谢才是。今日若不是......"
"二哥,莫要说了。今日便是萧家目无王法的错,替他们给二哥赔罪了。"赵谨霆说着又不免着急起来。
这模样看赵谨睿眼里,不免又是心中一动,他便柔声道:"霆儿说什么见外的话?才是兄弟。又怎么可能因为萧家的事责怪霆儿呢?况且霆儿不是已经惩戒过他们了么?这也足够了。倒是霆儿,是否该担心此事若是被侯爷府上知道,那......"
赵谨睿说这话的原因倒是真的为赵谨霆担心,毕竟赵谨霆的母妃正是萧家的。况且,赵谨霆的身份之所以贵中之贵,除却皇子身份之外,萧家也是占了很大因素的。可赵谨霆显然已经得罪了侯府。
赵谨霆听着赵谨睿的话,心里却打了个咯噔,他还以为赵谨睿是变着法儿探听他与侯府的关系。赵谨霆忙道:"二哥,说哪里话来。是皇子,难道还怕了萧府么?再说却是他们行为不尊先。如此质疑二哥,却是看不下去的。"这话里多少带了些讨好的成分。
赵谨睿闻言眼神一闪,不知为什么他多少听的出赵谨霆对着他时态度竟也是谨慎而小心的。莫非赵谨霆的心里,他也是戒备着自己的么?赵谨睿心情不免有些复杂。不可否认,若非发生了刚才的事,赵谨睿恐怕也是对赵谨霆有所戒备的。或许这就是身皇家的悲剧。兄弟之间又有多少是真心相待的?这份真心却是难寻!
可是,赵谨睿又想到他先前的推断,赵谨霆连着几次都险些丧命。那对有戒心恐怕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赵谨霆也是太子之位的重要选。先不说大皇子,他与赵谨霆之间的争斗,明面上看不出来,可私底下,却是暗潮汹涌。就算赵谨霆不牵涉内,皇贵妃和皇后也不会轻易消停。这其中怎么说都会扯上赵谨霆。
再者而言,他赵谨睿的目标不也是那个位置么?虽然眼下他必须与赵谨霆交好,为自己创造更多的筹码。那他接近赵谨霆,也并非是没有目的。那赵谨霆的小心也未必是错的......想到这里,赵谨睿心里对着赵谨霆多少也有些愧疚感。于是,他也就不再就着这事多说什么,反倒是低下头看向赵谨霆,轻声道:"刚才二哥说的话,可听见了?"
赵谨霆一呆,好半晌才喃喃道:"二哥是说什么?"
赵谨睿微微一笑,道:"二哥说了,霆儿不用担心害怕,有二哥,怎么也能护一世无忧。"
赵谨霆本来不愿多想赵谨睿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又带着几分诚意。可是这时候,赵谨睿却又再度说了出来。让赵谨霆不禁就看向了赵谨睿,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股真诚之意,神态更是极为柔和。赵谨霆看的心里竟有些感动,不知为什么,此刻的他竟是想要信了赵谨睿的话。
可是,就当他刚想要说什么时,却猛然想起眼前这做任何事,说任何话可不都是有目的的么?那他这样说,为的又是什么?难道他已经忘记了这最擅长的就是不知不觉中设下的陷阱么?赵谨霆心里苦笑,他险些又要中了这的计么?
赵谨霆微微吸了口气,声音中透出一抹感激,道:"那就要多谢二哥了。二哥,想睡了。"赵谨霆不愿再多说下去,况且他也的确精神不济,就怕自己万一有所松懈,却又赵谨睿面前说了不该说的。
赵谨睿见怀中一脸的疲惫困倦,便小心的扶着躺下,道:"如此,二哥就不扰了。且好生休息。太医的药,定要及时吃。二哥明日再来探。"
赵谨霆恹恹的点头,昏沉的睡了过去。
赵谨睿便先走一步,殊不知今日发生的事,却给他们两带来了何种的变故。
作者有话要说:orz终于更满三章了!天啊!苹果码子太不保险了。内牛满面。会死机,而且不能保存啊啊啊啊啊啊!!!!蘑菇悲剧的要重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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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最新更新章 节》
第三十四章
三皇子赵谨霆市集军棍怒惩庆国公府的两位萧姓少爷这消息几乎没有过夜就已经传的满城皆知了。听说国公爷看到只剩下一口气的两位少爷时,险些昏过去,旋即就是震怒。但是听说动手的是三皇子时,国公爷顿时没了声音,却转头去找了安泰侯爷。
安泰侯爷说了什么,自然没有知道,但是看到庆国公爷黑着脸自侯府出来,回到国公府的时候,更是闭门谢客。光是看这一点,有心便能猜得出估计是国公爷没讨道什么公道。
而这消息很快也宫里传开。毕竟时下正是田猎期,皇亲贵戚们都民间,这会儿除了狩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话题。所以一有这样的传言一出,顿时就是沸沸扬扬的。
皇帝后宫的妃子们,平素也没这种机会能长时间的凑一起,各自又有她们的小团体,于是传言也就越传越离奇了。到最后,竟成了萧家两位少爷和三皇子看上了同一个女,所以才生了争执。三皇子居然不顾血缘之亲,要都骑校尉营的动手羁不算,还将打成了重伤。
至于萧府却又畏惧三皇子的身份,不敢闹到御前来。
嫔妃们小声议论着这事,无不对三皇子的嚣张跋扈表现出极不满的样子,同时她们又颇有些嘲讽的冷眼相旁,无非是想看皇贵妃萧氏又要如何应对她的娘家,萧氏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固然是有皇帝的荣宠,但是和萧家也全然脱不了关系的。这回她的儿子可说是打伤了她最大靠山的后辈,这种事......众妃嫔们自然乐得看戏了。当然,这种想法也只能是后罢了。
而萧氏,却是从皇帝口中得知此消息的。那时,她正服侍皇帝用膳。皇帝得到消息之后,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萧氏,好一会儿才道:"霆儿倒是好大的威风。"
萧氏本就惊于竟发生了这种事,但这会儿她好歹还是冷静的,当即就下跪,道:"臣妾教子无方,还请陛下降罪。"
皇帝看了看萧氏,倒是上前将扶了起来,揽身边,笑道:"爱妃何必自责?朕是高兴才说的。"
萧氏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皇帝。
皇帝便笑道:"霆儿小小年纪便知维护皇家尊严。实难得。只不过他毕竟年幼,这回下手却是重了。"皇帝拿到的消息自然不会是乱七八糟的事。自是由都骑校尉营的詹広佑递上来的。所以前因后果,皇帝还是很清楚的。
萧氏闻言才知皇帝并没有因此迁怒赵谨霆,心下略安。只是,萧氏很快又想到赵谨霆这次打的可是庆国公府的两位少爷。以她对庆国公府的这位叔叔萧茂学的了解,深知他是个极护短的。这次霆儿打伤了他的,就算两位侯爷不计较,只怕他却......
萧氏不免心中烦闷,想到霆儿平日也算听话,怎么就作出这等失了分寸的事?况且,那动手的理由也让她有些啼笑皆非。竟是萧家兄弟对二皇子不敬?!那赵谨睿算个什么东西?近日他倒是和霆儿走的近了。可是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二皇子想什么!不就是安婕妤的授意,让他和三皇子交好么?
萧氏心中怒火难平。而且也知道这事不论如何都得给庆国公一个交代。否则......对她和赵谨霆宫里得地位多少会有隐患。
想到这里,萧氏便朝着皇帝柔声求道:"陛下,霆儿竟是年幼,不知轻重的。这回伤了庆国公爷的两个孙子,国公爷定然不悦。国公爷为陛下出生入死,陛下也不可冷了国公爷的心啊。"
皇帝闻言①38看書网闪了一下,却道:"爱妃的思虑也有道理。如此不若唤了国公爷和霆儿前来。让霆儿给国公爷赔个不是罢?"
萧氏闻言喜道:"陛下既如此说,自是好的。"说着萧氏就转身去吩咐宫传令。
殊不知,萧氏的一举一动全然落皇帝眼里,皇帝神情不变,可眼神里却是完全的阴郁。天家做事,就算是错了,又哪有给臣子赔罪的道理?更何况此次赵谨霆为的却是皇家威仪。皇帝看来,就算他素来忽视二皇子,可他毕竟也是皇子,外遭质疑,他就算是当场仗毙了那两也未不可!可如今,不就是因为那两是侯府后辈么?
皇帝摩挲着手中用来把玩的碧玉扣,微微眯起了眼睛。
赵谨霆接到皇帝传旨的时候,正巧用完膳,他病了一日,但毕竟是年轻,昨日也不过是急火攻心引起的热症,这时候看着倒是好多了。与他一起的,正是赵谨睿。赵谨睿不放心赵谨霆,今日的田猎大比,他也未去看。就直接到了赵谨霆的营帐。
一听皇帝传旨见他,赵谨霆整了整衣物就准备前去。不过刚跨出营帐,就被赵谨睿拦着。赵谨睿早就听说了那些个传言,心里就知道这次皇帝传赵谨霆必然是有原因的。
赵谨睿就道:"霆儿,二哥与一同去吧。"
赵谨霆愣一下道:"二哥,......"虽说是想拒绝,不过看到赵谨睿一脸认真又担忧的模样,赵谨霆心里微觉一暖,拒绝的话竟就说不下去了,只是点点头。
于是,兄弟二一前一后便往皇帐而去。
皇帐内这会儿倒是有些热闹。萧家的几个大物都来了。其中更有萧茂学黑着脸对着他堂妹萧氏。然后还有几位皇帝的重用的大臣。他们似乎都知道皇帝传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都只是静静的旁观望。
等赵谨霆赵谨睿见过了皇帝和皇贵妃萧氏之后,皇帝才问起了昨日发生的事。
赵谨霆也未有隐瞒,就如实说了。
皇帝听后便略有所指道:"霆儿,这么说来如此做为的都是二皇兄?"
赵谨霆也不否认,就道:"父皇明鉴,那萧家兄弟出言不逊,目无王法,诬赖好不算,更质疑二皇兄。儿臣实听不下去,所以才......"
皇帝微微点头,神情看不出什么,但语气微冷,道:"那可知那萧家两乃是国公府后?"
赵谨霆看了眼一旁面无表情的两位萧家侯爷,还有脸色铁青的萧家庆国公爷,淡然道:"儿臣知道。"
赵谨霆淡漠的语气显然是让萧家都皱起了眉头,庆国公爷甚至差点忍不住就要出口,所幸他还记得这里是御前,所以愣是压下没敢出声。
皇帝这会儿却已经冷下脸道:"那皇儿,可知犯了什么错?"
赵谨霆当即就跪了下来,道:"父皇,孩儿不知。"神情极是平静。
皇帝被赵谨霆干脆的回答弄的一顿,庆国公爷却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皇帝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庆国公,才看向赵谨霆,道:"霆儿,可记得本国律例中记着的皇子十诫?"
赵谨霆愣一下,才恍然,他本来就做好了被皇帝责问的准备,因为这件事不但重伤了萧家的后,更重要的是让国公府丢了脸面。依着皇帝的脾气,他自然不可能不抚慰萧家,即便错的是萧家。赵谨霆曾经想过,萧家之所以行事会如此嚣张跋扈,这实则和主弱臣强脱不了干系。
萧家曾经的灭亡,也不正是因为那时候赵谨睿称帝,那是着实的主强臣弱之势。若萧家赵谨睿面前还是这样的做法,那真叫离死不远了。
只是眼下,皇帝并不欲与萧家起太大的冲突,所以才会有眼前这一幕。这样下去,萧家势必会引的皇帝越加不满。不过,赵谨霆心里微叹,若萧家这次不来找皇帝,那也就不是萧家了。萧家此刻最大的依仗,一来是武勋,二来便是皇帝的软弱,至于他,只能称其三了吧?从眼前萧家敢找上门来就可见一般了。
赵谨霆倒是没想到,这回的事情并非是萧家找的皇帝,而是他的母妃,深恐萧家因为这件事有了芥蒂而不再帮她。
赵谨霆的思虑只是转瞬之间,只是,就他要出声应话时,从旁却生生插出了一句话。
说话的赫然是才进了营帐的大皇子。只见他边见礼边道:"父皇,您说的可是'为皇子,未及冠前,不得擅用私刑,不得私调都军'?"大皇子似是真的因为就要荣登太子之位,说话行事间与过去完全不同,竟是带着股子高高上的傲气了。
皇帝也不怪赵谨宏突然插话,便道:"宏儿倒是记得清楚。"
赵谨宏恭身一礼道:"父皇教诲,不敢有忘。不过,三皇弟还年幼,不记得也是自然的。还请父皇勿要因此再责怪三弟了。"
赵谨霆跪中间,闻言心下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赵谨宏素来视他为眼中钉,这会儿插言,看上去是为他开拓求情,可是也未尝没有说他学识不佳的意思内。赵谨霆心里明白赵谨宏的得意,他这个大哥之前始终被他压了一头,又因为皇后的关系,压抑着性子。而如今,他就要登上太子之位,这份压抑自然也就没必要了。
不过,他这大哥恐怕也想不到,太子之位却不是那真正让疯狂的帝位啊!果然,看那萧氏的眼神就能够清楚,大皇子直到他成为太子的时候,一切争斗才刚刚开始呢。
赵谨霆并不想这个时候和赵谨宏争什么,故而只道:"原来如此,谢大皇兄指点。只是,儿臣以为身为臣子就自当有臣子的恭谨。冒犯皇家威仪,实属罪有应得。父皇,儿臣并不觉得如此做有错!"
赵谨霆这话一出整个营帐里都静了片刻。萧家的两位侯爷神情依旧不变,只是安泰侯爷的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疑惑。至于庆国公爷则气的有些脸色发白了。萧氏也同样有些心急,她却是怕赵谨霆莫要再当面得罪了萧家。
而皇帝静默了一会儿,却说道:"哦?原来霆儿是这般想的么?那父皇问,又认为何为君?何为臣?"
赵谨霆目不斜视的看着皇帝,恭敬道:"父皇自是君,儿臣便是臣了。为臣者,自当万事以君为先。"
皇帝听了顿时心情觉得好了不少,神情也显得有些轻松起来,道:"那么霆儿,将来是想为君?还是为臣?"
作者有话要说:orz,我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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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最新更新章 节》
第三十五章
皇帝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甚至包括皇帝自己都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话似乎不能问。
萧家的几位这会儿脸色都是微变,国公爷看着赵谨霆的眼神都已经不对了。而未来的太子殿下赵谨宏几乎是满脸震惊。他不知道父皇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倒是像周祚林这些大臣还能保持平静。毕竟皇帝不靠谱的时间太多了。他们都习惯了。至于在场的还有一个神情不变的,恐怕就是赵谨睿了。
至于赵谨霆,在听见皇帝这么一问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傻了。但几乎是下意识的,赵谨霆跪伏在了地上,本能的惊呼道:"父皇明鉴,儿臣绝无......绝无妄想图谋之心!父皇明鉴!"
皇帝被赵谨霆这么一大声,也反应过来,就见他的三皇子全身打着颤,脸色惨白的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口中还不时道:"父皇明鉴!"
这么一来皇帝倒是真有些意外了。虽然他知道,就算这问题赵谨霆真的答了,恐怕也不可能说出什么"为君"的话。但是三皇子也不用反应这么大吧?
皇帝不由就道:"好了,好了,快起来。朕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赵谨霆仍是不敢起来,只颤声道:"父皇,儿臣将来只想为一闲王,父皇若疼惜儿臣便在哪处边远之地赐儿臣一处栖身之地,便......便可了。"
赵谨霆这句话说的效果几乎和皇帝先前那个问题一样惊人。萧氏几乎就要昏了过去,她甚至忘了不可先于皇帝出言的规矩,尖声就道:"霆儿!你在胡说什么?!"
另一旁的萧家众人和周祚林等人也都是面露惊异的神色,显然是想不到三皇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赵谨睿在旁也是眼露惊讶,但更多的却是略有所思。
赵谨霆对周围人群的反应丝毫不在意,只道:"父皇!此乃儿臣心愿。还请父皇成全。"
皇帝直到这时候才回了神,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赵谨霆,哪有只请当闲王,甚至还想去边远地区的皇子?自请流放么?他这三皇儿想的倒是好,可怎么也不看看他身后的那些人是否愿意呢?
皇帝扫了眼神情各异的群臣们,他此刻倒还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三皇子的神来一笔。就听皇帝语透不悦道:"霆儿!你这是什么想法?哪有皇子只想当闲王的?你在上书房的教习就是如此教你的么?身为皇子,自当立下大志,为江山社稷出力,那才是我朝的皇子!你真是......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赵谨霆跪在地上依旧低伏着身体,听到皇帝这么说,就道:"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才道:"念你尚年幼,今后这种话切忌不可再提。"
"儿臣知道了。"赵谨霆应声。
皇帝直到这会儿才道:"好了,且起来吧。"
赵谨霆就道:"父皇,儿臣有错,还请责罚。不然儿臣不敢起来。"
皇帝闻言倒是挑了挑眉,他本想这事就这么过去罢了,毕竟他也不是真的想罚赵谨霆。只是现在听这孩子这样一说,他倒是不好不罚了。不过这样也让他在萧家的面前有了个台阶下。皇帝心里对赵谨霆倒是多了几分满意,就道:霆儿既然知错,那么便......"
"父皇!且慢。"皇帝的话被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赵谨睿打断了。
赵谨霆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皇帝也是一愣,他平素并不怎么注意这个二皇子,不过今日一看,倒也是长大了,颇具皇家的气势。皇帝带着点对赵谨睿不够重视的愧疚之意,便和颜悦色道:"睿儿想说什么?"
"父皇,三弟是因为儿臣才犯了戒律,所以,还请父皇责罚儿臣吧。三弟年幼,且身体仍是抱恙恐怕受不起责罚。还请父皇明鉴。"赵谨睿说着也是跪了下来,正好就在赵谨霆的身侧前一些,像是要护着他似的。
皇帝一听这话倒是有些感动了。今日赵谨霆的表现句句话都说到了他心里,而这会儿赵谨睿却又让他觉得他的皇子之间还是有相当好的感情。这点倒是好事了。皇帝就柔声道:"睿儿不愧是兄长,如此爱护兄弟,不错,不错。"
赵谨睿便应声道:"父皇谬赞了。儿臣只是如此想而已。"
皇帝就笑了几声,显得龙颜大悦。只是如此一来,却衬着大皇子脸色极难看了。
皇帝想了想,就道:"既然睿儿有心,那么朕也就随了你的意。霆儿犯了皇子十诫,那不如就闭门......"
就在皇帝想说闭门思过三个月的时候,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然后就见一个军士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了帐篷,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想要阻拦他的太监。
营帐内的人都吓了一跳。赵谨睿当先起来,拉过赵谨霆把他护在了身后。不少皇帝的贴身侍卫都冲了上来,把军士打扮的人团团围住。
就听皇帝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而那个军士这会儿才似喘过气,朝着皇帝几乎是哭声道:"陛下,陇西十日前地动,泗河水库塌方,泗河水连着陇江泛滥成灾,淹没良田万千,死伤无数啊!"
军士的话宛如惊天霹雳,震的在场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陇西是国中最为富饶的土地,沿着泗河水和陇江有良田无数。可谓是国中最重要的粮食及经济支柱。可是,近两年来,陇西却屡屡地动,损失惨重。但所幸的是,那几次地动规模都不大,只不过损失些房舍罢了。良田未遭太大的损失。所以陇西继续了往日的繁荣。只是任谁都没想到,这次的陇西地动竟引得水库塌方,两河水泛滥。那对整个农耕而言,就是绝对得打击了。
皇帝大惊之下,再顾不得责罚两个皇子得事,推开身边得侍卫,竟亲身上前问那军士当地的情况。
军士泪流满面的一一道来,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皇帝听了愣在了当场,他何曾想过竟会如此严重。皇帝本能的看向了他的老师周祚林。
周祚林此刻也是神情凝重,他当然清楚陇西对于本国的重要,于是,很快几个应对之策已经在他脑中形成了。不待皇帝发问,周祚林已经道:"陛下,此事紧急,还请陛下容许老臣急赴陇西。"
皇帝一听周祚林要走,顿时急了,道:"老师,你可走不得。不若,不若让郭爱卿去一趟陇西吧!就这么定了。"
周祚林闻言也就未多说,如此安排也不是不行。其实,周祚林的想法也并不是他真的要去陇西,而是怕皇帝万一头脑又是一热,把这件事给了萧家侯爷去办。那时就不妙了。皇帝的性子,周祚林是一拿一个准。平素皇帝也知道他和吏部尚书郭怀英走的近,所以皇帝会让他去也是自然。
况且郭怀英管着吏部,去赈灾也情有可原。
皇帝当即就决定了让郭怀英去陇西,顺便带上五百万两库银,还有皇帝的私人内库也拨出了两百万两赈灾。不得不说,这时候的苍瀚还是相当强盛的,国库也充盈,所以皇帝才能拿出那么多钱来。而皇帝这样快的一个决定显然也出乎了萧家的意料,一时间萧家竟也找不出理由和人可以跟着郭怀英去陇西的。
赵谨霆在旁看着皇帝的这番安排,情形极为熟悉。当年也正是田猎之时,传来了陇西地动的消息。只是,算着时间,赵谨霆隐约觉得这地动未免早了两年吧?因为当年为了争谁去赈灾,还不免一番口角。为的也就是那赈灾的库银。后来萧家和郭怀英都去了陇西,他们之间的争斗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的白热化。
只是这次地动竟是早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其实赵谨霆在他溺水醒来之后,多少发现一些事情,和过去还是有些出入。虽然都会发生,但是时间上和因由上却变的有些不同了。就不知道这样的改变究竟会带来什么结果。不过这也是坚定了赵谨霆改变曾经结局的念头。
就在这个忙乱的时候,营帐外又传来了一声通报,竟然是太后驾到。
这次重来,还是赵谨霆第一次见到太后。平日太后礼佛,除了与皇后见上几面,她甚至免了后宫其他妃嫔的请安,鲜少出现,甚至这次田猎都没有太后的身影,可如今太后怎么又会在这里呢?
别说赵谨霆奇怪太后的出现,就连皇帝也觉得古怪了。
众人朝着太后行礼之后,就见太后那并未见太苍老的容颜上露出一抹不安的神色,她对着皇帝道:"陛下,这两年哀家曾和陛下说过,总有心神不宁之兆,而近日礼佛这样的感觉更胜。十日前,更是断了一串佛珠。先前有人在宫中急报说是陇西地动。哀家前思后想,果然是佛祖的醒世。"
原来是先有人通报到皇宫,然后再到了田猎的营地。却没想到,太后竟然也随后追来了。
皇帝被太后的神言神语吓的不轻,忙道:"母后,这......真是这样么?"
太后道:"哀家还会胡说不成?陛下,您该即刻回宫,斋戒沐浴清修。这田猎大典杀气太重,有伤天和。不若就此结束罢了。"
皇帝本就是有点神叨的人,这会儿听太后之言哪里还敢说不,当即就下旨即刻回宫。皇室的田猎大比也取消了,只剩下民间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皇帝的旨意一下就不免有些慌乱起来。
但是让人更没想到的却是太后突然提出要去陇西万俟山替皇帝礼佛,以祭奠这接连好几次的地动大灾。这下在营帐中的人都有点傻眼了。闻讯而来的皇后,几乎就是第一个说反对的。
在皇后的眼里,太后是她后宫的一大支柱,有了太后她和皇贵妃之间的争斗才有筹码,她又怎么可能在大皇子就要被立为太子的前夕让太后离宫呢?
第二个不同意的当然就是皇帝。理由和皇后基本差不多。他也不可能让太后在大皇子没有顺利立为太子的时候,让太后离开。
有这两个人的不同意,再加上朝臣们纷纷出言,太后年岁大了,也不适合长途跋涉,更何况那里还在地动,有危险等等。
不过也是有人想着太后可以离开,当然就是萧氏和她娘家了。
太后其实心里也清楚皇帝的顾虑,但她这次倒是真的担心陇西的情况是否会拖垮国本。太后在先帝在时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人,时下放开一切清修,也是因为先帝离世,她觉得身心皆疲罢了。但是对于江山社稷,她还是相当关心的。
所以这次太后是真有些犹豫了。
而就在这时候,皇后却道:"太后娘娘,陛下,臣妾倒是有一想法,不若在众皇子中选一个替太后娘娘和陛下去清修,以慰上苍。"
太后和皇帝一听,顿时觉得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但是让谁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呀呀,我今天准时了!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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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最新更新章 节》
第三十六章
皇贵妃萧氏一听皇后的这个建议,顿时心里就起了不好的预感。田猎若是提早结束,那么就意味着立太子的事会被提早提上议程。虽说萧氏和她的娘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是早一天立太子,对于萧氏而言,后宫里的日子就难过一天。而这一点,对于皇后娘娘而言,也是一样。只要大皇子一天不成为太子,她的心也是一天不安生。况且,萧氏旁的虎视眈眈,皇后娘娘是有多怕夜长梦多啊!
所以,皇后此番的提议,至少有大半都是冲着赵谨霆来的。这点毋庸置疑。皇后也是好计谋,她乘着太后提起的时候,才说出来,而且选的正是赵谨霆得罪了萧家的时候。三皇子身份尊贵,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连皇帝心里也清楚的很。可是正是因为着这份尊贵,所以若让三皇子去陇西参佛,那不是最好的选择么?说起来,也不会佛前觉得弱了身份,不够重视。
萧氏哪里会不知皇后的用意,心里暗恨之下,表面上却不得不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太后娘娘万金之躯,这样长途跋涉,又怎能让陛下和臣妾放心。"
太后素来不太理会萧氏,为的却是萧家的意图太过明显,而且萧氏违反了宫中的祖制被册封为了皇贵妃,太后对于皇帝的做法自然不能太过多言,但是态度上对于萧氏却是不喜的。
所以萧氏虽然说这番话,太后却并不领情,只是淡声道:"劳皇贵妃操心了。哀家是上了年纪,但还没到动不了的时候。"
萧氏顿时脸色有些难看。皇后看眼里,心中自然有说不出的舒畅之意。不过这时候并不是为这点小事高兴的时候,皇后便道:"太后娘娘,皇贵妃也是关心太后的身体。孝心可嘉呢。"她这会儿还得为萧氏说上两句,如果太后真的恼了萧氏,那么让三皇子去参佛的事可就悬了。
太后见皇后开口,也就不说话了,反倒是看向皇帝,道:"陛下,看呢?"
皇帝想了想便道:"若让皇子替母后前去礼佛,倒也是个法子。但是,这究竟让谁去呢?陇西又有地动。这......"皇帝显然有些犯难了。
见皇帝沉咛,周围不管是嫔妃还是大臣都没敢出声。其实他们这时候都有点矛盾。像是萧氏,她当然是不希望她的儿子去往陇西,可是萧家的两位侯爷却又不这么想了,毕竟如今大皇子会立为太子之事已经成了板上定钉。那这次让大皇子前往陇西礼佛就根本不可能了。所以最佳的选当然是三皇子。再者说,陇西地动,郭怀英要带着七百万两灾银前去救灾。萧家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前去。若这时候三皇子能够随行,不论如何,对他们萧家都会有利吧?
萧家的两位对望一眼却是想要提出让三皇子前去。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会儿若由他们提这茬,估计会有问题。皇帝毕竟也不是傻的。所以最好还是由其他来提最为合适。但是让谁来提这又是件伤脑筋的事。两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落了皇后身上。这两也都是深蕴政斗之道的。皇后会提这样的建议,他们当然能想到是为什么。
可皇帝这会儿又不是这么想了。正如萧家两位想的那样,皇帝又不是傻的。这时候若让大皇子去礼佛当然是不可能的。可是要让看上去最合适的三皇子去,那又似乎不太好。毕竟立太子这件事上,萧家的不满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了。若这时候再让三皇子远去陇西,那对于萧家而言,岂非更像是外放一般?就算是为了后宫的平衡,他也不能让三皇子去陇西啊。
因此,可见皇后的有些想法却和皇帝有着天差地别,也难怪她不受宠了。不过,皇帝的诡异思路也是群臣们不太会明白的。
果然,见皇帝久久不言语,皇后就有些急了。因为她知道皇帝有些时候想法是极不靠谱的。皇后生怕皇帝会脱口而出让她的儿子去礼佛,于是就干脆出言道:"陛下,臣妾以为,三皇子若能替太后娘娘前去礼佛,自是最合适不过的。"
皇后这话一出,好几拨的神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萧氏不说,自然是恨的咬牙切齿。可萧家两位侯爷却眼中闪过笑意。但最诡异的却是该属三皇子赵谨霆了。
只见他就像是呆了似的,站赵谨睿身边,脸上隐约竟像是浮出一阵光似的。赵谨霆此刻心里可谓是心潮澎湃。这礼佛之事,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啊!因为曾经赵谨睿就替父皇去陇西礼过佛啊!只不过这回却变成了替太后!赵谨霆心里几乎就要跳了出来。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若是他能够出宫去礼佛.......礼佛,何谓礼佛?那就是至少三年五载的自由啊!
赵谨霆几乎连想都没想整个就扑了出去,道:"皇祖母,父皇,皇后娘娘,儿臣愿替皇祖母去陇西礼佛!"
萧氏顿时一惊,道:"霆儿!莫要胡言!"
而站赵谨霆身边的赵谨睿竟然都没反应过来,连拉都没法拉住他。
皇后这时候却接着话道:"妹妹此言差矣。三殿下一片孝心,可感天地呢。"皇后这时候完全就是笑语嫣然的样子,朝着皇帝道:"陛下,您说是不是?三殿下既然如此说,不若就让三殿下去吧?"皇后娘娘显然是想不到三皇子竟然会如此配合,心中不免嘲笑这位皇子的不懂事。
萧氏的脸色难看的很,不由就朝着皇帝道:"陛下,霆儿尚年幼,这些日子又屡屡受惊,身子虚弱。这若是长途跋涉,臣妾唯恐......"后面的话萧氏则又说不下去了。
皇帝这时候倒是扫了眼场的,果然,萧家的两位侯爷脸色很不好看。再看萧氏那就更是一副不肯让赵谨霆离开的模样了。皇帝便觉得自己想的没差。殊不知两位侯爷脸色不好看的原因完全是因为萧氏的出言阻止。
皇帝就摇头道:"霆儿确实孝心可嘉,不过,霆儿犯了戒律,这时候去礼佛恐怕不合适。"
这回换得众哑然了。皇后的脸色几乎就像锅底了。萧氏倒是一副松了口气得模样。至于萧家的两位侯爷,则直接就是无语了。谁知道皇帝竟会还记着这一茬。
赵谨霆也完全是僵了那里,事情似乎并不那么容易改变啊?
皇帝像是不知道眼前这么多都愣住了似的,就看向赵谨睿道:"睿儿啊!对兄弟尚可如此爱护,自然也是有孝心的。这次陇西礼佛,就去吧。替父皇和皇祖母为这江山社稷祈福。这也是朝皇子应有的担当。"老二家世简单,宫里的身份也不高,但对于民众而言,却已经是高不可攀的皇子了。所以此去二皇子是最妥当不过了。
赵谨睿这时越过赵谨霆,跪皇帝面前,道:"儿臣遵旨。"
皇帝满意的点头,还特别上前扶起赵谨睿道:"睿儿啊。父皇知道此行艰险,辛苦了。陇西如今正值灾年,可要替朕好好安抚民心啊。"
"儿臣知道。请父皇放心。"赵谨睿恭敬道,语气中听不出一点不愿意。
皇帝龙心大悦的点头,感叹道:"睿儿啊,礼佛需经年的时间,再过年多就要极冠了吧?父皇倒是不能为极冠了啊。"
赵谨睿就道:"父皇,天下民众的安危比之儿臣的极冠,自然是重之又重,所以儿臣愿意前往陇西礼佛。请父皇放心。"
皇帝像是第一次看到赵谨睿似的,这小小年纪就已经应对得当,更有一股从容气质。皇帝欣喜不已,连连称赞了赵谨睿好几声。于是,赵谨睿前去礼佛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赵谨霆则是傻傻的被赵谨睿拉了起来,心中悲愤不已,他都自愿前去礼佛了,却为什么不让他去?
而这时候,周柞林开口询问皇帝:"陛下,不知二皇子何时出发?"
皇帝想想便道:"此刻若让睿儿去陇西,朕恐怕路途危险,不若就等立太子的大典结束后,选吉日出行吧。"
周柞林闻言一怔,提醒道:"陛下,可是太子大典的吉日尚未选出......"
皇帝就有点不耐烦的道:"这吉日有如此难选么?这都多久了?老师,此事就交与办。下月前定要举行太子大典。"
周柞林无奈,只得和众臣俯身应道:"臣等遵旨。"
如此一来,太子大典的日子也就有谱了。大皇子和皇后闻得这话自然是暗中欣喜不已。萧氏却生生冷了脸。此刻距离立太子的吉日尚有一月余吧。
交代完所有得事,皇帝和太后就先行回皇宫了。因为太后说田猎太血腥有违天和,所以田猎就到此结束了。各宫的众,都散了,准备回营帐收拾回宫。
而赵谨霆原本被赵谨睿拉着出了皇帝的营帐时,还有点发愣。可之后,没等他和赵谨睿说上话,就被萧氏的宫女带走了。萧氏经历这么多自然是要见他的。
只是赵谨霆才进了萧氏的营帐,就瞧见她重重的将桌上的茶具全部给扫落了地上。
赵谨霆默然无语。他知道萧氏心中的郁闷。大皇子成为太子,萧氏的出境将会变的艰难,而她还得随时看皇后的脸色。某种意义上而言,赵谨霆有些同情他的母妃。这个地方又怎么可能不争?不争的结果就是灭亡。
"母妃。"赵谨霆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
萧氏却冷冷看了赵谨霆一眼,道:"霆儿,究竟想什么?"
赵谨霆很清楚萧氏为什么会这样问他。
赵谨霆这时候却完全无法解释。
萧氏看着他,最后却笑的苦闷,道:"霆儿,那一代闲王的话,却不要再说了。那不过是个笑话。闲王又岂是易为的?即便肯,可他呢?"
赵谨霆一怔,他以为萧氏至少会重重的骂他一顿。岂知萧氏竟说出了这样的话。
萧氏也不理会赵谨霆的发愣,径自上前将赵谨霆揽了怀里,口中轻声道:"霆儿,母妃也知道辛苦。可从今往后,们不论做任何事却要更小心。就算无心那皇位,可有也不会放过们的。霆儿,母妃就只有了。"
".......母妃。"赵谨霆心中发颤,他从未想过他的母妃竟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氏娇美的容颜上却显露着一丝疲倦,她用力搂着赵谨霆,就好像所有的希望都她这个儿子身上。萧氏轻声道:"今日陛下问的话,答的好。萧家确实太过张扬了。这天下依旧是赵姓。如今大皇子当上了太子,孩儿,可要记住,莫要与他有何冲突。母妃毕竟不能时时身边。还这么小......皇后心思不可小窥。"
"母妃......您也勿要太担心。孩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赵谨霆真心道。
萧氏露出微微的笑意,道:"如此就好。不过,霆儿放心,只要有母妃的一天,便不会让有任何事。"
"嗯!"赵谨霆乖巧点头,这个时候他不想再说任何让萧氏心烦的话了。
母子两相拥了很久,萧氏叹了口气,才道:"可知,昨日所为,让叔父很是丢脸。"
赵谨霆点头,道:"叔父他们......"
"勿要管这些了。母妃也知道,萧家外确实不可一世。此事也好,多少让他们收敛一些。不过,今后切勿如此鲁莽了。毕竟......们也要靠萧家才能有出头之日。"萧氏说道。
赵谨霆深吸一口气,道:"母妃,儿臣明白。只是,若他们再如此下去,早晚有一天会......"
萧氏闻言看着赵谨霆轻轻一笑,道:"原来孩儿都明白。母妃还怕太年幼呢。说的不错。只是......"萧氏突然不再说话。
赵谨霆略有疑惑的皱眉,不懂萧氏为何只说了一半,便不再言语。
"母妃?只是什么?"赵谨霆追问一句。
萧氏这时却笑道:"行了,这是大的事。还是好好照顾自己吧。那二皇子赵谨睿时下看看对倒是真心。这次他要去陇西礼佛,便去送行吧。毕竟他也是皇子,若能交好将来也是助力。"
赵谨霆心中暗自一个瘪嘴,何止是助力?他将来就是皇帝啊!自然是要交好的。赵谨霆就乖巧答道:"母妃放心,儿臣知晓的。"
萧氏点头,就放了赵谨霆离去。
赵谨霆出了萧氏的营帐,心里叹了口气,虽然过去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但是赵谨霆却隐约想起有段时间,他母妃看着他的眼神确实很古怪。他也很难形容。而这次,他母妃之所以会和他说这些,恐怕就是他的那句"闲王"所惹的吧?
他的母妃后宫中也确实艰难呢。赵谨霆的心绪难免有些低落,不过回到营帐之后,却看到了先前还一起的,二皇子赵谨睿。
赵谨霆有些惊讶,道:"二哥?怎么这里?"他其实更想问的是,怎么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第一章的讨论,那啥,蘑菇真心说,那是伏笔,处处伏笔。orz。
虽然不想剧透,但是这里不得不为二哥说一句话:他绝对是个好小攻!两辈子他都没有对不起三爷啊!
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往后看吧。orz
羞涩的说,蘑菇又开了一个新同人坑。orz,目前好爱中,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不会影响本文日更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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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最新更新章 节》
第三十七章
赵谨睿当然不知道赵谨霆此刻想什么,见到他无恙归来,终于松了口气,道:"霆儿,没事就好了。"
赵谨霆愣了一下,道:"怎会有事?"
赵谨睿叹了口气道:"今日萧家两位侯爷和国公爷找到父皇,还怕会受责罚。还有皇贵妃娘娘......此事也是因而起,若害得......却是的罪过了。"
赵谨霆闻言才算明白了赵谨睿担心的事情,当下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就淡淡笑道:"二哥多虑了。此事本就是萧家的错。怎能怪二哥呢?"说着赵谨霆就引着赵谨睿往营帐里走。
进了营帐两宾主落坐后,赵谨霆才道:"二哥,说起来,倒是做弟弟的该多谢了。先前父皇面前,二哥却替挡了那责罚。"
赵谨睿摇头,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本就身体不好,哪里受的起那般责罚。况且这事也有责任。"赵谨睿似有些不太习惯如此和赵谨霆谢来谢去的对话,就转了话题,道:"大皇兄不久就要被立为太子,三弟可有何想法?"
赵谨霆闻言心里暗自猜测赵谨睿问他这句话的用意,当即便道:"大皇兄要立为太子,等做兄弟的自然是要为他欢庆,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可言?"
赵谨睿闻言,便是沉默,一瞬不眨的看着赵谨霆,他的目光让赵谨霆竟有些心慌,赵谨霆忙笑了笑,道:"二哥,难道不是这样么?"
赵谨睿这时便轻声道:"三弟,若愿听为兄一句话,那便要万事小心提防赵谨宏。"赵谨睿这时候甚至没有用"大皇兄"去称呼赵谨宏。
赵谨霆闻言一惊,他当然没想到赵谨睿竟会对他说这些,还是提醒他防着赵谨宏。其实今日赵谨霆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要防着大皇子了。而他心里又何尝不清楚呢?
赵谨霆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应赵谨睿这句话,若是其他说这话,赵谨霆最多也就道谢了事。可是偏偏是赵谨睿,他若仅仅只是道谢,似乎像是他对那个位置有什么野心似的。可是若不说,又实说不过去。
赵谨睿看着赵谨霆有些发愣的样子,却以为赵谨霆没想到其中关键,不禁就道:"大皇兄素来忌惮。此次他能立为太子,宫中的地位必然大涨,而......为兄却是怕万一和大皇兄对上。"赵谨睿的话语里虽然没有直接说出赵谨霆性子高傲且恣意,素来就是惹事生非的主,但是万一这要是宫里和大皇子对上,那吃亏的,恐怕就是赵谨霆了。
赵谨霆听了赵谨睿殷切的言语和似是毫不作伪的关心,心里虽然难免有些感动,但是更多的却是疑惑和心惊。有过曾经的经历,赵谨霆太清楚宫里要是能有一份真挚的关心是有多么难的一件事。而赵谨睿......却和过去一样。就算他已经如此避免和赵谨睿有太多的接触,更不会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的嘲弄这。可这却仍是那样的么?
赵谨霆免不了有一丝恍惚,时光似乎又再一次有了交错的感觉。那时候,赵谨睿也是要去礼佛的前夕。而大皇子已然是太子。萧氏为了拉拢宫中的嫔妃和皇子,就让赵谨霆与赵谨睿交好。可那时候赵谨霆怎么可能看得起对他而言身份地位皆是低微的二皇子。而且二皇子的平庸也是他所厌烦的。赵谨霆的眼中,赵谨睿傻的被朝臣们推出宫外去礼佛,那就是变相的流放。一个被流放的皇子,还有什么可多说的?
但是,那时赵谨霆因着萧氏的关系,所以不得不接待了前来道别的赵谨睿。而赵谨睿当时也是说了这样的话。让他小心提防大皇子。赵谨霆当时几乎就要笑岔了气,他对着赵谨睿说:"就那个懦弱无能的家伙,还需要本皇子提防?二皇兄,莫非以为是么?而且,都要出宫了,还管这些做什么?礼好的佛才是正事吧?"
赵谨霆突然意识到,似乎从小到大,赵谨睿对于他始终有着类似的关心话语,而他却从未有放心上。反倒是赵谨睿,面对他无数次出言嘲弄和挑衅,赵谨睿却始终一笑而过。所以,赵谨霆从来没有把赵谨睿当成是对手。直到后来,当赵谨睿站比他更高的地方时,他才会如此惊讶,如此震惊......那么,就是说赵谨睿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懂得隐藏他的真意了么?
那眼前这些话,他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才说出来的?赵谨霆心知不可能套出赵谨睿的真心话,但是赵谨睿若真的想要通过这些言辞,让他放下提防之心,那他就如了赵谨睿的愿又能如何?
赵谨霆想着便自然道:"谢二皇兄关心,会注意收敛行事,不和大皇兄起冲突。"
赵谨睿看着赵谨霆一副恭敬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违和的感觉。这样.......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的赵谨霆还是过去那个恣意妄为的三皇弟么?究竟......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三皇弟突然变的.....但是,不论是发生了什么,对赵谨霆而言想必是很难承受的吧?所以那时候才会有那样"不要杀"的梦魇......
突然之间,赵谨睿心中竟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烦躁。他不喜欢赵谨霆现的样子。他的三皇弟,就该是活的恣意潇洒的。他的笑容中根本不需要任何顾忌!他就该随性而活,而不是现这样谨小慎微的模样。
赵谨睿不禁想起了市集上赵谨霆那时的慑威仪,只不过是十岁的少年,却有着那样不凡的气势。让心惊,却也让折服。也只有那种气势才适合赵谨霆。只有那样的赵谨霆才能让他......羡妒......
然而,那个时候,那样的赵谨霆竟朝着他跪下了,却是为了萧家求情。而那明明就是和他无关,萧家的狂妄嚣张终有一天会付出代价。但是,赵谨霆却......折了他的骄傲!他果然还是意萧家么?也是,萧家眼下却是赵谨霆的唯一凭仗,赵谨霆毕竟还年幼,若萧家......赵谨霆心中又是打了一个咯噔,他从未忽略过来自父皇眼中对于萧家的那抹暗沉。或许,真是旁观者清,他一个不受关注的二皇子却往往能够知道更多的东西。这也是那几位大对他说的话。
可是,若万一真的萧家出事,那三皇弟的处境......赵谨睿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他不该就此离开皇宫。但是,赵谨睿很快又回过神。他若继续皇宫中,又能做什么?他眼下什么都没有,不是么?甚至还要三皇弟替他出头。所以,他若他真的想......,那他必须也要有相配的实力。他能够做的就是乘着这次的陇西之行,没有任何束缚之下,让他计划已久的事情一步一步变成现实。也只有这样,终有一天他能够回到这里,将他所羡妒的......
赵谨睿冷不丁的颤了一下,他究竟想什么?若终有一天他能回来,那就意味着眼前这个将是他的强劲对手......若他的三皇弟还能像以前那样恣意妄为下去,那将不足为惧,可是若他的改变一直持续下去,那他将......不可限量......
"二哥?二哥,想什么?"面对赵谨睿突然之间的沉默,赵谨霆不禁有些觉得奇怪。他的记忆里,赵谨睿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复杂表情。而赵谨睿他面前永远都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副好脾气,好欺负的样子.....
赵谨睿顿时回过神,勉强笑了一下,道:"既然三皇弟都清楚,那么二哥也无须多操心了。天色已经不早,还要赶回皇宫,二哥就不耽搁了。先走一步。路上小心。"说着赵谨睿似是有什么急事一样,拱了拱手,起身就走了。
赵谨霆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如此的赵谨睿,好半晌,不禁失笑,他的这位二哥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如此了?这可真不像那时候的二哥啊!那皇帝的威仪,让心惊。也正是那个时候,赵谨霆才真正看出来他的二哥竟是有那等心性的,他才是真正适合那个位置......
至于他赵谨霆自己,这几年里,看来真的要小心应付了。若他真的想为闲王,那么他还必须作出点"闲王"应该有的样子来。或者这样做会让母妃难过,更会让萧家更失望,可......这样总比将来发生那种杀家灭族的事情,来的好吧?自有了打算的赵谨霆,心中略略轻松起来。其中也不乏赵谨睿的离开让他整个都觉得轻松不少。毕竟这一世重生,他最忌讳的可不就是赵谨睿么?
虽然他不能出宫,但是赵谨睿却走了。大皇子会有什么计谋,他这个身体里有着那么大年岁灵魂的三王爷,难道还会怕么?于是,一切再不必多言,赵谨霆召来了禧禄,让他准备收拾一切,然后自己就坐上马车潇洒的往皇宫而去了。
相对于赵谨霆轻松,赵谨睿此刻却是思绪烦杂。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想要对赵谨霆如何?按理说,那该是他的对手,他该时时防备,绝不可以交心,就算接近也必须小心,掌握分寸,让那对他失去防备。可实际上呢?他对那又是羡慕却又觉得嫉恨。那天生就是云端之,而反观他自己,为了活下去,为了一争,他却必须忍受,那种种的压抑,种种的黑暗心绪,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能做的却只有克制。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靠近,他还是忍不住......是的,那身上的光耀就像阳光一样吸引着他。所以他见不得那敛去的锋芒,他见不得那小心谨慎的模样,他见不得......
只有变的更强才行么?只有变的更强,他才能成为那个的对手,他才能让那个真正把他看眼里,他才能......他才能怎样?赵谨睿突然不敢再想下去,内心的深处就像笼罩了一层迷雾,若他真的探究下去,结果却不是他能够承受的。那么......就先这样吧。等他真正有能力的时候,或许那层迷雾才能正真揭开......
且不论两位皇兄皇弟之间的思绪纷扰,时间却很快的过去了。册立太子的大典就眼前。
这段时日,赵谨霆一直都悠然的呆自己的住处,对外美其名曰"禁足",更谢绝所有访客。当日皇帝虽然没有最终决定要责罚他什么,但是赵谨霆却自己给自己下了个惩罚,然后又上禀了皇帝。这下,他连上书房都不用去了。乐得清静的赵谨霆,每日习武,看书,习字,抚琴,弄萧,作画,倒是十足的悠然自得了。
萧氏也鉴于最近太子和皇后风头正劲,相对收敛了一些,对于赵谨霆这种不惹事生非的举动,放心了不少。其实她也是怕万一赵谨霆惹上了太子,那事情可就真不好办了。
所以,赵谨霆难得有了一段悠闲的日子。一直到太子大典就要开始前,甚至连赵谨睿都没有来找过他。就好像那日之后,赵谨睿就已经离开上京了一样。不过,赵谨霆对于赵谨睿的不出现,心里也有点谱,毕竟赵谨睿的势力是野开始的。也就是说,赵谨睿这次的礼佛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他要做的准备实太多了。这种时候,想必赵谨睿也不可能来拜会他这个"禁足"中的三皇子吧?
要知道,自从大皇子会被册立成太子之后,他这个三皇子的地位可是一落再落啊。不过,对此赵谨霆却是丝毫不意的。但是曾经的他却完全不是这样啊。赵谨霆仍记得当时,就因为宫的流言和怠慢,死他手中的,可说不计其数。宫们见到他都怕的不行。
也正是这样,大皇子和皇后才会心中越加嫉恨他,他的父皇更是看眼里,却又忌讳萧家势大,而一忍再忍。所以,这辈子重来,他赵谨霆可不想像那时那样因为一时之气而犯傻,落个残暴的恶名。那恶名,可是跟了他一路的。这辈子,他可之愿当闲王啊!
不过,有很多时候,他不去找麻烦,可麻烦却总会来找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张完全是我家老二的心里历程啊。这样那样之后,他们两个总算快要长大了吧?orz,快长大了。再不长大,蘑菇都快变老蘑菇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外,蘑菇那个天雷狗血,没有最雷只有更雷的剧情人物全崩坏的,绝对不像蘑菇写的,那个新坑,大家有空不免去寻雷一下吧!最近蘑菇码的一点都不卡文,激情澎湃啊!orz,果然人都是逼出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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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最新更新章 节》
第三十八章
太子册封大典的当日,天气颇为晴朗。百官朝拜,皇帝皇后,还有大皇子,或者现在该称他为太子,都显得情绪高涨,红光满面。其他几位皇子也是早早到了大殿,站在一旁低声交谈。赵谨霆同样一身锦服,站在了一群皇子身后,默不出声。
这若是换成过去的赵谨霆,估计是根本不可能这样的。这些日子原该是他最不消停的时候。那时,为了能处处打压大皇子的风头,赵谨霆仗着萧家的扶持,几乎无所不用其极。皇后和大皇子更是恨他入骨。可赵谨霆却毫不为意,继续我行我素。也正因为他的这番做法,宫中也起了流言,就是大皇子就算被立了太子,但是,恐怕还是会争不过三皇子。皇帝对这样的情况也同样是保持了沉默。
不过如今的赵谨霆当然不会这么做,他在自家的寝殿中,可算过的不亦乐乎。而且经过这么个多月的调养,他气色相当不错,一举一动之间自然会流露出皇家贵气来,比之前病殃殃的情状可好了很多。
由于其他几位皇子年纪都相对小一些,所以他们之间的话题尤为天真浪漫,赵谨霆一旁听着有趣,有时候就凑着声笑两下,这倒是让几个小皇子有些惊讶。他们已经有挺长的时间没有见到这位三哥,那自然是因为赵谨霆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去上书房的缘故。而他们对于三哥的概念仍是停留在过去,那个极傲的三哥。
所以赵谨霆的改变,倒是让几个小的有些新鲜。平日里与赵谨霆来往最多的除了赵谨睿之外,就该属老四赵谨坤,所以这时候第一个找赵谨霆说话的,也是他。
不过让赵谨霆没想到的却是赵谨坤悄悄拉了赵谨霆到一旁,小脸上还显得有些紧张,左右看了一眼才拉低了赵谨霆,凑在他而旁道:"三哥,我母妃说,这太子该是三哥你当的呢!"
赵谨霆一听这话顿时眉头微皱,拉过赵谨坤,极低声道:"四弟!这话你可对别人说过?"
赵谨坤见赵谨霆神情严肃,一时间也有些慌,忙摇头,道:"没有。母妃说只能和你说。"
赵谨霆略松一口气,不过也立刻明白到赵谨坤为什么突然会和他说这样的话。显然是赵谨坤的母妃在后面指点的结果。赵谨坤的母妃张昭媛在想什么并不难猜。这显然是想在萧氏面前讨得好去。眼下虽然皇后和大皇子的士气大涨,但是萧氏毕竟有萧家在背后支持,又正得宠。皇帝也正值壮年,这太子虽然立了,但是今后究竟会怎么发展,是谁都不知道的。张昭媛若是想要两边讨好,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而且还能加深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的嫌隙,她又何乐不为?
若是换成过去的赵谨霆,估计赵谨坤这样的话,他是听的最舒服的了。毕竟当时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如今,赵谨霆并非再是那妄为少年,有很多事情,他看到的更多的,却是它们背后蕴藏的东西。所以说,人越老果然胆子越小么?
赵谨霆沉下脸,对着赵谨坤道:"这种话以后绝不可以再说。否则就是大逆不道的之罪。"
赵谨坤显然受到不小的惊吓,小脸上煞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谨霆却丝毫不放松,道:"你回去也转告你母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也该有个分寸。你可明白?"
赵谨坤慌忙点头。
赵谨霆冷着脸再不理赵谨坤,便走了开去。赵谨坤,他的四弟,也是最终成为皇帝的人,他是不是太小看了?那时候,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赵谨睿身上,可是,赵谨睿没登基十年就......反倒是赵谨坤......
赵谨霆突然意识到,有些事似乎他不该忽视的。
正在赵谨霆沉思的时候,几个小皇弟突然出声道:"二皇兄来了。"
赵谨霆本能的抬头看去,果然,赵谨睿步履稳健的进了殿内。赵谨霆这才想起难怪先前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人,竟是他。不过,赵谨睿会最晚一个到,也显然有些出赵谨霆的意料。赵谨睿做事最稳妥不过,这次却怎么会到的如此晚呢?
不过没等赵谨霆想明白,赵谨睿就当先向他笑了笑,才和其他几位皇弟打了招呼。然后就走到赵谨霆身边,打量了他一番后,才道:"多日不见,三弟精神好了不少。二哥就放心了。"
赵谨霆淡然一笑道:"多谢二哥关心。"
赵谨睿就看了一会儿赵谨霆,竟也没有答话。
赵谨霆觉得赵谨睿似乎有些奇怪,就算是兄弟间随意的三言两语,也比之他这么看着自己要来的正常吧?
赵谨霆不由上下整理了一下衣物,才微皱眉道:"二哥?三弟身上可有不妥?"
赵谨睿象是回过神,"哦"了一声才道:"不,没有。恕为兄有些失仪了。"
赵谨霆随口道:"无碍。"说完这句,他竟不知道要和赵谨睿说什么了。
这会儿,倒是赵谨睿开口道:"先前看到四弟与三弟似乎在聊什么。三弟就神色不太好,不知四弟可说了什么?"
赵谨霆微微一愣,道:"二哥看见了?"
赵谨睿点头,指了指先前赵谨霆和赵谨坤所站的地方,低声道:"那个地方并非什么隐秘之处,我却看见大皇兄也见到你们说话了。"
赵谨霆皱了眉,那个地方却是赵谨坤拉着他去的。怎么就让大皇子和赵谨睿看去了呢?
赵谨睿就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神色不好。"
赵谨霆只能微微摇头,道:"只是几句闲言罢了,没什么事。"
赵谨睿深深看了眼赵谨霆,道:"没事就好。"
赵谨霆默然无语。他却是不能向任何人解释的。
好一会儿后,赵谨睿突然就道:"今日怕是为兄最后一次见三弟了。日后要见,可不知要过久时日呢。"
" 啊?"赵谨霆又是一愣,不过很快想起赵谨睿似乎要出宫去陇西礼佛,不由道:"二哥,是要离宫了么?"
赵谨睿点头,道:"先前就做了最后准备。只等太子大典之后,即刻离京。"
赵谨霆突然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小声应了一句:"这样啊......"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滋味。
赵谨睿看着赵谨霆似有些呆呆愣愣的表情,不由失笑,这样的赵谨霆看着竟透着股可爱了,让人怦然心动。赵谨睿为自己的念头愣了一下,按下心里莫名的感觉,就道:"是。此去陇西,长途跋涉,也不知何时能到,何时能回。"说到"回"这个字,赵谨睿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赵谨霆看着他这样,不禁就脱口而出道:"二哥不必担心,终有一天会回来的。"而且是那种极不同的回归。
赵谨睿失笑道:"承三弟吉言了。"
赵谨霆就看着赵谨睿道:"那三弟先祝二哥一路顺风了。"
赵谨睿点点头,便也就不说话了。
赵谨霆见状也恢复了沉默。一股安静的气息充斥在两人周围,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好半晌后,赵谨霆突然就说了一句:"二哥,我去送你吧。"
赵谨睿有些惊讶赵谨霆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不过神情却显得很愉悦的道:"好啊。那我等你。"
"嗯。等大皇兄的太子大典之后,我就去找你。"赵谨霆笑了一下,却是他自从那次溺水醒来之后,笑的最为轻松的一次。原因却和赵谨睿的离开有脱不开的关系。莫说萧氏让他去给赵谨睿送行,赵谨霆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毕竟这次该是他和赵谨睿最后一次见面了吧?或许赵谨睿自己不知道,但是赵谨霆却有他的打算。
赵谨睿这次礼佛至少也该有十年之久。按着赵谨霆对于过去的认知,赵谨睿出去礼佛之后,就在陇西建立了他的势力。而陇西是整个苍瀚最富庶的地方。以赵谨睿的手段,他很快掌握陇西之后,又以雄厚的资金在北方大量屯兵买马。这些事都是赵谨睿在暗中主持,他手下好几位能人都是全力帮他。再加上在朝中又有以太傅杜仲颖,吏部尚书郭怀英为首的权臣暗中相助,所以那股看不见的势力发展极为迅猛。
过去,赵谨睿根本没有将这个长期被放逐在外的二皇兄看在眼里,赵谨睿悄声发展的时候,他却和赵谨宏斗的不亦乐乎。直到最后,他确实斗跨了赵谨宏,更登上了那九五之尊,可是却发现当赵谨睿出现的时候,什么都变了。赵谨睿的心思究竟有多深,他的布局究竟有多紧密,整整十年!却是赵谨霆完全无法相比的。
所以这次,赵谨霆的想法中,他不可能再去和大皇子斗什么,只要再等六年,他就能出宫立府,那时候,可不是海阔天空了么?那些什么权利,与他再无关系。而只要他离开,萧家更没了争皇位的立场,萧家灭族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而以赵谨睿的手段,赵谨霆根本不怕萧家会在他手上翻出什么花样来。
因此......不会再见了么?
赵谨霆不由看着赵谨睿又是一笑,若是真的会再见,那么估计也在十几二十年之后了吧?那时候一切已成定局,就算再遇上,也不会有什么大关系了吧?
赵谨睿被赵谨霆的这连连微笑弄的有些发怔,他还从未见过素来傲气逼人的三弟会对着谁露出如此......如此......让他难以形容却又深深映入脑海中无法忘记的微笑,那般纯真,那般无忧。甚至比之赵谨霆过去那恣意狂傲的神情都来的让他......沉迷。是的,沉迷。经过这一连多日的苦思冥想,赵谨睿终于明白他对赵谨霆的复杂心情是什么。
那是一种沉迷,一种向往,宛若罂粟。赵谨霆的一举一动早就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赵谨霆的存在就象是他自小的一个梦想,甚至是一种奢望。他想要少年的那份恣意,那份狂傲,那份妄为,少年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向往。即便这少年不过十岁!可是,赵谨睿却仍是为他的风姿沉迷。那个高傲精致的少年......
年仅十三岁的赵谨睿虽然比之他人要早慧许多,也明白他对赵谨霆的心绪是特殊的,但是也仅此而已。至于今后会如何,赵谨睿自己都不清楚。然而,那个少年如今却对他露出如斯的笑容。
莫名的心动!赵谨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人似是傻愣住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两人身前突然来了一个人,可不正是一身太子华服的大皇子赵谨宏么?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亲说剧情慢,可是蘑菇真的觉得还是很多事情要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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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最新更新章 节》
第三十九章
"二位皇弟谈什么如此高兴?"赵谨宏的声音突然响起。
赵谨霆和赵谨睿两双双朝他看去,却见赵谨宏一身太子华服,一扫过去沉默的表情,反倒是有些神采奕奕的感觉,加上他的脸本也是英俊,倒是真有些太子的风范了。
两忙向赵谨宏行礼。
赵谨霆就道:"大皇兄。"
不过赵谨睿说的却是:"太子殿下。"
因为两说话几乎没有前后,所以这一声称呼倒是略显得突兀了。赵谨霆愣了一瞬,才忙改口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恕罪,臣弟一时未有习惯......"说到这句赵谨霆就突然意识到他该是说错话了。
果然,赵谨宏似笑非笑的就看着赵谨霆,道:"无妨,孤也确实尚未进行典礼。三弟也不算说错。"
赵谨霆闻言心底扯了下嘴角,还说什么没进行典礼,赵谨宏显然早就把自己当太子了吧?连孤都出来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赵谨霆也不会就此表现出来。他眼里这赵谨宏如今也不过是十多岁才极冠的年纪,还是小孩呢。他又何苦和个少年一般见识?况且,他也不想再惹麻烦。
赵谨宏见赵谨霆不答话,便又道:"两位皇弟不知说些什么呢?先前孤看三弟和四弟也聊的高兴,真不想今日是册封大典,否则孤也想和诸位皇弟好好说说话,聊聊呢。"
赵谨霆仍是低着头,倒是赵谨睿答道:"太子殿下,今日乃大吉之日,又是册封大典。太子殿下自然是繁忙。倒是等几个臣弟不能为殿下分忧,实有愧于心。望殿下恕罪。"
赵谨宏瞥了眼赵谨睿,对他而言,赵谨睿自然也完全算不上威胁了。只是赵谨宏却不喜他和赵谨霆说话,于是就语带讽刺,淡淡道:"二皇弟倒是好口才,以往孤倒是未看出来了。"
赵谨睿丝毫不恼,反道:"太子殿下谬赞了。臣弟惭愧。"
赵谨宏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就转头与赵谨霆说道:"三皇弟,这些时日都未见去上书房。倒是让孤有些想念。"赵谨宏语气略显得意,他话外之意便是赵谨霆这个太子位的最大对手,如今彻底的败他手下,赵谨宏平日受宫中种种流言,现却扬眉吐气,他又如何不想看看赵谨霆的脸色呢?听他母后说,萧氏都气的摔了不少东西,可她面前,比以往是收敛多了。赵谨宏岂能不得意。
赵谨霆哪能不知道赵谨宏的话意,但此刻却装着不明白的恭敬答道:"劳太子殿下挂念,臣弟愧不敢当。只可惜臣弟犯戒律先,只得寝殿自省,却是不能去上书房的。如今蒙陛下恩典,才能参与太子殿下的册封大典,实高兴。"
"高兴?三皇弟真的高兴?"赵谨宏眯眼问道。
赵谨霆神情自若道:"自然是高兴的。太子殿下莫非不信?"
赵谨宏被赵谨霆反问了一句,表情倒有些讪讪,刚想说什么的时候,正巧有朝中司礼的官员急匆匆的赶来,说是吉时就要到了,册封仪式就快开始了。
赵谨宏便不顾的匆匆而去。赵谨霆和赵谨睿自然是恭身相送。
不过尚不待赵谨霆说什么,赵谨睿便道:"三弟,太子的话,莫要太意了。"
赵谨霆一愣,便转眼看向赵谨睿,微微一笑道:"二哥勿要担心,明白的。"
赵谨睿细细看了赵谨霆一会儿,神情才显得有些担忧道:"三弟,莫要怪二哥多言。皇兄此次被立为太子,今后的宫中的地位自是大不相同。三弟莫要......莫要再如过去那般冲撞了太子。二哥恐怕......"
"二哥放心。该如何做,三弟清楚。"赵谨霆虽然不知道赵谨睿为何会如此的担心他,但是这种时候,他显然也不想再多说这件事。赵谨宏会如何,他当然清楚。今后宫中也自然不会太平。只不过,他必然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时时挑衅,只要避开赵谨宏的锋芒,宫中更小心些行事。便也就是了。有萧氏,想必也不会有真的敢欺到他的头上。
再者说,赵谨宏被立为太子,自然很快就要搬去东宫。东宫与后宫又相隔甚远,东宫中又自会再设太傅等职,就算赵谨霆要再去上书房,恐怕也难遇到这位太子。
所以赵谨霆心中倒也笃定,只要他头上的两个哥哥都离宫,他的日子可就松快很多了。否则日日要面对太子的挑衅找茬,又要担心赵谨睿的深不可测,那他才叫头疼。
赵谨睿见赵谨霆不愿再说,只得叹了口气。
而这时候,就有宫上前让几位皇子归位,大典就要开始。原本有些散乱的大殿这时候都重归安静,朝臣们各就各位。紧接着,锣鼓歌乐之声起,太子册封大典终于开始。所有的目光这会儿都聚集到了大殿的门口,朝臣百官都准备恭身行礼。几位皇子也不列外,以赵谨睿为首站成了一排。
随着仁安的一声唱诺,皇帝和皇后当先而入。再接着就是大皇子赵谨宏。
待到这几就位之后,仁安就皇帝的授意下请出了召书,宣读起来。
整个册封大典倒是显得庄严肃穆,大皇子也终于没有了过去那股压抑的神情,踌躇满志的模样。皇后由始至终都带着股胜利似的微笑。
赵谨霆看眼里,心里却有些莫名的伤感。或许是为他自己如今的决定,放弃一切......毕竟他也是皇家之子,更是贵中之贵,但最让他有些感慨的却是,他赵谨霆也是个男。即便曾经有着那样辉煌荣耀的过去和被彻底踩脚下的经历,可是,这毕竟也是因为他自己的某些所作所为已经伤了天和!可这一世重来......或许他还是可以......
就赵谨霆的恍神中,册封大典却已经快要结束了。这次的大典因为皇帝催的急,所以安排的并不盛大,甚至许多使臣的国家都没有来得及派出使者来参与。但是为了不夜长梦多,不论是皇帝还是皇后,都已经等不及了。
而此刻,却是百官朝着太子行"千岁"大礼了。
赵谨睿的心思总有那么一线是赵谨霆身上,从先前开始,他就发现他的这位三弟显然是出了神,也不知道想什么,神情很是古怪。而这会儿却要行礼,他还是那幅神游的模样,赵谨睿不得不悄然伸手赵谨霆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赵谨霆一震顿时回过神,心跳一时间变的极快,他是怎么了?对那个位置着魔了么?有过去那些经历,难道还不够么?他还奢望那本就不该是他的东西么?
赵谨霆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赵谨睿,却是想到此最后才是那个皇座上的,可现他却如此的......不为知。
至于赵谨睿,看着赵谨霆那一脸仿佛不知道他为何拍他似的奇怪表情,顿时哭笑不得,他这三弟竟是难得有这样难以形容的表情,瞧着却是颇为可爱了。
好赵谨霆下一瞬就明白过来,就随着赵谨睿和其他的皇子齐齐朝赵谨宏拜了下去,口称:"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谨宏看着一群皇弟给他行礼时,就已经发现了赵谨霆的不对劲。他似乎全然都没有意似的。赵谨宏心中恼怒,他已经是太子了,难道赵谨霆这个三皇弟,还是看不起他么?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死心?
赵谨宏早就听了他母后的话,也知道他这个太子之位来的不容易,日后恐怕还要更小心,可是他已然是太子了!这个地位绝非轻易可以动摇的。可是,偏偏就是这个三皇弟!好一个三皇弟!
当众皇子拜倒之后,赵谨宏死死盯着赵谨霆,好一会儿,才道:"平身。"
"谢太子殿下。"皇子们齐声道。殊不知赵谨宏的心里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得意之情,暗道今日之后定要这三皇子好看。
接受完百官朝拜之后,大典就算完成了。赵谨宏的太子之位终于名正言顺,再接着就是午宴。
午宴的气氛显然是其乐融融的。太后和后宫的嫔妃已经退去,只剩下皇后。臣工们纷纷给皇帝皇后还有太子祝酒,众皇子自然也不会落下,先后都给太子祝了酒,除了几个年纪不满六岁的喝了蜜水之外,其他几位皇子也都喝了酒。
太子自然是今天午宴的主角,可谓杯来盏尽。而皇帝也是高兴,频频举杯。这两倒是很快就有了醉意,特别是太子,没多久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赵谨睿见状就当先离席而出,对着皇帝跪下道:"父皇,儿臣今日启程陇西。就此拜别父皇,皇后,太子殿下。"
皇帝这会儿已经喝的有点高,对于这个他并不重视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太关心,就算他名义上是替皇帝礼佛的。当下也不过就说了一句:"那皇儿一路小心。去吧。"
赵谨睿眼神闪了闪,也不多言,就道:"谢父皇。儿臣告退。"
说着,赵谨睿便当先离开了大殿。走的时候,给赵谨霆打了个眼色。
赵谨霆会意,本想着再等一会儿也先离席,他本就答应了赵谨睿会去送他。岂知,就他想离开的时候,却被一群臣工围住了。
赵谨霆愣了一下,可一眼就看到这群臣工中赫然有他萧家的几时,顿时就明白了他们的用意。赵谨霆心中苦笑,果然,即便是他不争,却还是有不放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嗯,估计还一章吧?久等的长大就要来了么?激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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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最新更新章 节》
第四十章
萧家这些显然是带着他们一系的臣工来给赵谨霆敬酒的。可如今是什么时候?太子册封的庆典午宴。他们却给三皇子敬酒,其中的意图几乎不言而喻。虽说敬酒没有什么错,但是这种时候,萧家的目的岂不是不想让太子专美于前,也是想让所有的臣工,甚至是皇帝看看,他们所支持的究竟是谁。萧家一系的,同样的也会观察,臣工中又有多少是将来可争取,又或者完全敌对的。
萧家这一手玩的是心,可是偏偏连着皇帝皇后,还有新出炉的太子一起玩了。或许萧家看来,他们未必乎。
赵谨霆几乎就是笑都笑不出来了。他不用看都能察觉到来自皇后的阴沉目光。不难想象,等皇帝和太子醒了酒,他们又会怎么看这件事。
眼见萧家越走越近,情势紧急,赵谨霆突然就站起了身,把一旁伺候他的宫吓了一跳。
"三......三殿下?"宫愣着就脱口而出的问。
赵谨霆整个面无表情,道:"本皇子如厕,不用伺候了。"说着,丝毫没有停顿,宫和他身边一众皇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转身扭头就走了。
这可说是相当没有礼节的做法,只是这三皇子素来恣意随性惯了,自然也没会说什么。但他这举动看萧家的眼中,不免就相当不满了。三位国公爷都皱起了眉头,低声说了两句之后,萧家一系的这才散了去。
至于走出大殿的赵谨霆也不管他本该要向父皇和大皇子告罪才能退出午宴,他就直奔着赵谨睿的住处而去。比起被那群臣工围着敬酒,他还不如乘着父皇和太子喝醉,而早早退出呢。反正他素来的不守礼早就深入心了。
赵谨霆一路到了赵谨睿住的临波阁,他的母妃身份低,尚不足以为一宫之首,所以住的地方也相对赵谨霆的住处简朴了很多。再加上他们母子宫中并不受重视,许多用度上的东西都要差上很多。
这会儿临波阁门前正是忙碌,好几个太监和宫正帮着装车。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子出行,还是替皇帝去礼佛,而且吏部尚书郭怀英对赵谨睿也是暗中有所关照,因此,这次礼部并没有太过克扣赵谨睿的出行。
三大车的东西,虽然称不上豪华,但是所准备的东西倒都是好的。
赵谨霆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基本明白,赵谨睿此刻估计已经和杜家父子、郭大有了承诺。
宫们见赵谨霆到来,急忙有迎上来,又有入内去通报。很快,赵谨睿和他的母妃安婕妤都迎了出来。安婕妤显然是哭过,,脸色发白,眼眶都还泛着红。
赵谨霆就朝着两行礼道:"婕妤娘娘,皇兄!"
安婕妤忙回礼道:"三殿下。"
赵谨睿看到赵谨霆露出笑容,随即就对他母妃道:"母亲,待与三弟道别。您先去歇息吧。"
安婕妤也未多做推辞,便先行离去了。
赵谨霆心里有些惊讶于赵谨睿对安婕妤的称呼,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更显得赵谨睿与他母妃的亲近。赵谨霆记得这位安婕妤却是死赵谨睿远陇西的时候。那时候,萧氏被皇后压制,却将气生生撒了这位婕妤身上,非但是隔了数月才想起通知赵谨睿,而且对于安婕妤也只不过是草草葬了了事。
对于安婕妤,赵谨霆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愧疚的。
"婕妤娘娘很难过吧?"赵谨霆突然就说。
赵谨霆愣一下,才露出一抹颇为难舍的神情,低声道:"为兄确实有愧于母亲。"
赵谨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道:"放心吧。会照顾安婕妤的。"
赵谨睿有些惊讶的看着赵谨霆,旋即就相当慎重的道:"那却要多谢霆儿了!"
赵谨霆顿了顿,却摇头,道:"无碍。举手之劳罢了。"
赵谨睿微微一笑,他四下又看了看,便道:"随来。"
"嗯?"赵谨霆有些不解,但还是跟着赵谨睿到了一旁一处没有的地方。
"二哥?''赵谨霆并不知道赵谨睿想要做什么。
赵谨睿却极小心似的又看看四周,这才从怀中取出一物来。
赵谨霆一惊,那物他看着眼熟,可不是宫出入宫门用的令牌么?这令牌本该有尚宫局保管,皇子们未成年之前,若要出宫,是需要上报皇帝的。所以若没有大事,皇子们是不可擅自离宫的。却不知赵谨睿是从何处得来的令牌?
赵谨睿凑近赵谨霆轻道:"霆儿,二哥这次离宫不知何时能回来。有件事却是极放心不下的。想来只能托付于了。"
"二哥?!"赵谨霆没想到赵谨睿竟会说出这样的请求。
赵谨睿紧接着却是苦笑道:"霆儿,宫中是怎样,二哥心知。这玉牌,得来不易,二哥如今也不带走,便交于。"
"二哥,这是......"赵谨霆没敢接那玉牌。
赵谨睿盯着赵谨霆便道:"霆儿,听说。母妃素有心疾,需上京城怀仁堂齐医长的一副家传秘方为药,两月为限。过去,都是亲自去为母亲取药。而今,这却是最不放心的事。"
赵谨霆闻言却是一惊,竟有这等事。难怪那时候安婕妤去的突然,原来竟是有这样一回事。
"霆儿,宫中......已无能托付了。"赵谨睿语气中自然透着股悲凉的意味,毕竟赵谨睿也还是十多岁的少年罢了。
"可是......杜......"赵谨霆原本想说不是还有杜锦陵么?但是一想到赵谨睿若是离宫,那么杜锦陵伴读的身份就自然不会再继续了。同样的,也就失去了进宫的权利。所以,按着赵谨睿的说法,还真的是事实了。像这种关系母妃性命的大事,赵谨睿自然也不可能放心让从宫外送进来。宫中是什么情况,这么多年赵谨睿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霆儿......为兄只求......."赵谨睿刚想说"求"这一句,却不想被赵谨霆打断了。
赵谨霆生生吓了一跳,他怎么可能让赵谨睿说出"求他"这样的话?赵谨霆忙道:"二哥何必说如此见外的话,此事,就交予吧。"
赵谨睿深深看了眼赵谨霆,道:"多谢!"
赵谨霆也就笑了笑,讨好未来的皇帝,这种事怎么可能拒绝,他微微摇了摇头道:"二哥不必客气。"
赵谨睿略一点头,道:"这玉牌该如何用,霆儿知道么?"
赵谨霆自然点头,然后就接过了玉牌。赵谨睿似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赵谨霆收着玉牌,心里却有些复杂。赵谨睿会将这样重要的物件给他,岂不是说明将他看的颇重么?可是,赵谨睿为何会如此看重他呢?当年也根本没有这回事啊。而且,如此说来,赵谨睿其实很早就通过这玉牌出入皇宫......若说他仅仅是为了他母妃而如此作为......真是这样么?这赵谨睿委实也藏的太深了。赵谨霆心中道,所幸这辈子不想与他为敌呢。
赵谨睿见赵谨霆收起了玉牌,微微一笑,旋即又从手指上抹下一个唯一的一个翠绿玉扳指递给他。
赵谨霆这回是真有些觉得惊异了,这赵谨睿究竟是想做什么呢?他不禁压低了声音道:"二哥,这是......"
赵谨睿神情自若,不过同样低声道:"三弟莫要惊讶,别引了注意。"
赵谨霆一惊,顿时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才松了口气,眉头微皱道:"二哥,别戏弄了。这又是什么?"
赵谨睿轻笑一声,却道:"霆儿觉得这是何物?"
赵谨霆彻底很无奈的看着赵谨睿,这何时竟还会有这样一面了?
赵谨睿便伸手拉过赵谨霆的,将那扳指套了赵谨霆的大拇指上,这扳指显然还是有些大了的,总往下掉。
赵谨霆可不敢再接赵谨睿的东西,赶紧又把扳指拿了下来,急道:"二哥!这是何意?"
赵谨睿终于失笑道:"这是怀仁堂所认的信物。只有凭这扳指,才能取得秘药。可不是得给么?"
赵谨霆僵了那么一瞬,知道自己是又被这给戏弄了。赵谨霆也就不说话,将那扳指给收入了怀里。他也不知道要和这说什么了。
赵谨睿见状笑着摇头,才道:"霆儿,勿怪。以后二哥想要再见,也不知何年何月了。"
赵谨霆闻言顿了顿,才道:"终有机会的。"
赵谨睿细细看着赵谨霆就像是要把眼前的深深印进心里似的,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句:"宫里一切小心。千万勿要大意。萧家......霆儿,若愿听二哥一句,那便勿要与萧家太近,但是也绝不可离远。"
赵谨霆直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才起了真正的震撼感。原来赵谨睿竟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只是此刻,他的出言提醒为的又是什么?难道......难道赵谨睿是真的关心他么?这......怎么可能......
"霆儿?听到了么?"看着竟是意外发愣的赵谨霆,赵谨睿不由得追问一句。赵谨霆宫中的状况,让他颇是放心不下。特别是他和太子之间的争斗,还有,就是皇帝对于萧家的忌讳。将来会怎样,谁都无法说清楚。这让赵谨睿又如何放得下心。
"啊!二哥,.......明白。"赵谨霆回过神才应了声。
赵谨睿却叹了口气,道:"只望一切安好。"
赵谨霆到这时候,心中多少有些感动,便道:"二哥放心吧。一路平安才好。"
赵谨睿微微笑一下。
两兄弟这僻静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又说了几句,赵谨睿才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也该出发了。霆儿不能出宫,便不用送了......"
未曾想,赵谨霆尚未说完的时候,从旁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谨霆转头望去,却见是杜锦陵。
赵谨睿见到杜锦陵也有些惊讶,道:"锦陵?怎么来了?"
而杜锦陵眼中仿佛只有赵谨睿一,见着赵谨睿便道:"二殿下,您怎么这里?可让好找。"说着就赵谨睿的跟前停了下来,小脸是有些泛红,还带着些气喘,看上去是走了一段急路。
赵谨睿微微有些皱眉,道:"锦陵,怎不见过三皇子?"
杜锦陵顿了下,这才像看到赵谨霆似的,朝着赵谨霆行了个礼,语气有点不阴不阳的道:"见过三殿下。"
赵谨霆自然不会和杜锦陵置气,但他也不会对这太客气,毕竟他好歹堂堂一个皇子,没必要看一个臣工都不算的的脸色吧?即便后来,此飞黄腾达。
赵谨霆也就淡着神情,略略点了个头,表示受了他的礼。
赵谨睿对赵谨霆的反应自然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赵谨霆素来就是傲气的主,有时候连皇子宫妃都爱理不理的,何况是对杜锦陵?
反倒是杜锦陵看着赵谨霆的眼神中充满着厌恶和不屑。
赵谨霆一派视而不见,反倒对着赵谨睿道:"二哥看来还有事,那便先走一步了。"
说着赵谨霆正要离开,不想却被赵谨睿一把抓着手臂,只听赵谨睿道:"霆儿,等等。该也没有什么大事。且等,送出去。"说着,赵谨睿也不容赵谨霆反对,便转头看向杜锦陵,道:"锦陵?有何事?这么急?"
杜锦陵先是狠狠瞪了眼赵谨霆,然后才笑容颜开,道:"二殿下,得了父亲的准许,可以随您一起前往陇西。"
赵谨睿一听眉头微扬,道:"哦?如此这一路倒是不寂寞。锦陵可替本皇子谢过父亲。只是却要辛苦锦陵了。"
杜锦陵闻言脸上微红,道:"能跟随二殿下,是锦陵的福分。又何来辛苦。"
赵谨睿便是一阵轻笑,也不再说,就转眼看向一旁沉默的赵谨霆,道:"霆儿,走吧。送出去。"
赵谨霆此刻略有所思,原来杜锦陵从一开始就跟着赵谨睿去了陇西,难怪当初赵谨睿是如此信任杜锦陵的。赵谨霆听了赵谨睿的话,便也点头,跟着他朝阁前而去。杜锦陵则跟了赵谨睿的另一边,他的神情并不好看,似乎对于赵谨睿要送赵谨霆的举动很不满意。
不论后来又发生什么,赵谨睿带着杜锦陵离开皇宫前往陇西。而赵谨霆仍留皇宫里面对新册封的太子殿下。后宫中起起伏伏的事,几乎没有一天是消停的。只不过赵谨霆却真的就此沉寂下来,每日他的寝殿,要么就是上书房,其他时候,几乎就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听伺候的宫说,三皇子日日习武弄萧,画画弹琴,竟是做起了学问来的。其中转变之大,令乍舌。
只不过,以为这位三皇子就此好欺负的却真的错了。宫们仍是不敢惹怒这位三皇子。有一年的冬天,三皇子宫中的炭火被混了两捆湿的,三皇子当即就杖毕了当时负责的宫。这事一出,皇后没出声,萧氏也没管,后宫上下这才明白到,这位三皇子非但是没变,反倒更难揣测了。
至于太子殿下,他东宫自然是忙碌的。一开始还会来后宫乘着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找三皇子晦气。但是时间久了,更因为三皇子这番做派,让他根本就没法下手,所以只得不了了之。
斗的最多最精彩的反倒是皇后和萧氏了。皇帝或许因为已经立了太子,所以对于萧氏倒是更礼遇了。皇后原本预期中的可以把萧氏踩脚下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萧氏权柄更大,皇后反倒似处处退让。皇后心中恼恨,却又苦无对策。本来想按着那三皇子的狂傲个性,必然会宫中犯下点什么事,哪知那三皇子换了个似的,居然修身养性了?!她连一处痛脚都抓不到。皇后何其郁闷。
再说那朝中,萧家依旧权倾朝野,只是似乎又和宫里的萧氏之间有些隔阂,也不知是否因为三皇子的转变。有多次,萧家的求见三皇子,可得到的话,却是三皇子不见客。就算萧氏去说,三皇子也依旧是那个样子。萧家心里着急,却也没有他法。
唯独让萧家欣喜的,却是萧氏又有了一个儿子,却是赵谨睿离宫后的半年里。这也是出乎赵谨霆意料的事。这次重来果然有些事情是改变了的。至少那时候,萧氏只有他一个儿子,曾经的八皇子也不是这个孩子。
于是呼,六年时间转瞬而过。几家欢喜几家忧的事起起伏伏,唯独赵谨霆颇有独善其身的
作者有话要说:orz,终于六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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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最新更新章 节》
第四十一章
丰庆二十一年二月初二
上京这些天正下着雪,郊野到处都是白雪皑皑的模样。入京的官道上倒是一如往日的繁忙,而且由于刚出了正月,各地行商正忙碌的为着这一年准备,所以也顾不得天冷了。
此刻正值午时,官道上远远驰来一辆黑色马车,马车后还跟着两辆骡车和几个骑着马的护卫样的人物。这类的马车队在于上京城并不少见,守城的士兵每天都至少来来往往的能见上十几二十趟。这些年堪称国泰民安,皇帝不算出色,但也无大过,更不算昏庸,所以称得上是中兴之相。
马车内,薰香清幽,暖意袭人。炭火盆极为考究的被镶在了马车里,上面燃着精致的香弧b沓档囊挥缰?Ψ抛挪簧俨厥椋?踔烈慌曰股枇艘环叫??窨潭?傻暮汉映?纾?厦姘谧糯?写帕Φ男??遄樱?伞u饴沓的谕馔耆?褪橇街靥炝恕□
赶车的一看样子就知道是个老把式,或是因为路滑的缘故,马车走的并不快,但却很是稳健。而就在这时候,马车厚重的门帘被掀起了一角,露出一张俊美而年轻的脸。只见他先是缩了一下,许是喃喃抱怨了一句"这天怎么这么冷",旋即就问那老把式:"老王,还要多久能到城里?"
老把式看了看天色,才道:"估摸着还能有个把时辰吧。进了城也就快了。这路不好走。"
"哦!"年轻人又皱了皱眉才缩回头去,嘴里嘟哝了一句:"还这么久?"
回到马车里,门帘把外头的冷风又给隔了开,年轻人才舒了口气,说道:"这可真冷!"
听着年轻人这般说,马车里响起了几声轻笑,似是戏谑的语气道:"锦陵,你可是陇西住的时间长了,却忘了这上京的冷?"
但见这说话的人双目深邃,隐约间带着抹笑意,五官雕棱深刻却是极俊的,不同于之前那年轻人略带柔和意味的脸型,他却是极有男人阳刚之气的型状。再加上周身若有似无的隐隐透着股威慑的气势,但却隐匿的很好,反露出一种让人亲近的气息,看不出深浅来。不用说,这人便是被遣去陇西礼佛,却又被整个皇室彻底遗忘的二皇子赵谨睿。经过这近六年的时间,赵谨睿显然已非当日少年的二皇子,不论是外表,还是......都已经彻底不同了。
而眼前这年轻人,可不就是当年杜家的少爷杜锦陵么?
杜锦陵听得赵谨睿说笑他,便横了眼赵谨睿,道:"殿下,你便笑话我吧。"经过这六年的朝夕相处,杜锦陵对着赵谨睿的态度自然也比过去要随意亲近很多。
赵谨睿轻笑几声,才道:"我却是没说错的。行了,既然还有个多时辰,你便也好好歇会吧。"
杜锦陵闻言便幽幽看了眼赵谨睿,才小声道:"这几日都歇在马车上,我可睡够了。"
赵谨睿听着杜锦陵的小声抱怨,却并不以为意。越接近上京,他的心里不知为何就越发焦急。六年,足足六年了!他在陇西每每收到关于朝堂上的消息,事无巨细,可他隐约中却更期待另一封信,有时候,甚至不过寥寥几笔,也能让赵谨睿淡笑出声。他只道自己是惦念母妃,可是总有那么一抹身影在他脑中生生闪现。
而想到前些时日,他自梦中惊醒之时,却生生起了一股想要立刻回京的念头。这些年来,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回京,但是却远远没有这次的感觉那么......真实。所以,赵谨睿当即决定回京。而就在他做出决定的时候,京里也传来了消息,是他该回去的时候了。
所以,这几日,他几乎就是日夜不断的赶路,累了就找驿站沐浴休息两三个时辰,换了马就继续走。因此才有了杜锦陵那样的哀怨。
"那便随你吧。不然看书也行。"赵谨睿淡笑道,说着便自顾自的看起书。
杜锦陵咬着嘴唇看着赵谨睿,见他是真的不搭理自己,才幽幽道:"殿下,不若我们下棋可好?"
赵谨睿闻言抬头看了眼杜锦陵失笑的摇头,才道:"也好。下棋便下棋。免得你也无趣。"
杜锦陵顿时就高兴起来,忙在玄石上摆了棋局。两人执棋便下了起来。
下了好一会儿,杜锦陵就开口问道:"殿下,你这次回京,究竟是为什么?"
当日赵谨睿宣布回京的时候,相当突然。他身边的人都是愣住,就连在众人眼中最亲近赵谨睿的杜锦陵都不知道赵谨睿的决定。而后,赵谨睿对于他回京的原因,又始终讳莫如深。杜锦陵把问题憋在心里已经好久,本以为这一路上赵谨睿定然也会和他说,但是没想到上京城已经在眼前,赵谨睿却依旧未执一词。所以,杜锦陵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赵谨睿闻言便淡淡道:"锦陵以为我是为何回上京呢?"
杜锦陵愣一下,下意识的转着手中的棋子,好一会儿才道:"殿下莫非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说着边将手中的棋子放下,却是吃了赵谨睿的車。
赵谨睿轻笑一声,略摇头,道:"这时机如何能来得如此之易?你可猜错了,锦陵。将军!"
"哎?"杜锦陵惊讶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赵谨睿的"将军"还是他说的"错"。
杜锦陵看着棋盘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泄气道:"殿下,你总瞒着锦陵呢。不能说么?我输了......"
随着杜锦陵的弃子认输,赵谨睿淡淡道:"锦陵,你下棋可是太过急进了。"
杜锦陵瞄了眼赵谨睿嘴里喃喃道:"还不是因为你么。"只是这句话他却是怎都不敢让赵谨睿知道的。
赵谨睿微微抬头看向杜锦陵,有些疑惑道:"你说什么?"
杜锦陵忙摇头,道:"没什么呢。殿下,你回京的原因,就不能告诉锦陵么?"
听杜锦陵再度提起,赵谨睿这时却微微叹了口气,道:"其实并非不能告诉你,而是我也在犹豫。"
"哎?"杜锦陵一听倒是愣住了,自他认识赵谨睿以来,就一直为他的气度倾倒,其中最让他心动不已的,就是赵谨睿素来的果决。若说赵谨睿会犹豫,那却绝对是少见的了。杜锦陵不禁问道:"殿下?究竟是何事让您烦恼?或许锦陵能帮您解忧?"
赵谨睿一听却又笑了,摇头道:"此事你可帮不了。"
杜锦陵便有些不服,道:"为何?殿下,究竟是什么事?"
赵谨睿叹了口气,道:"母妃来信,却是谈及我的婚事。"
"婚事?!"杜锦陵顿时傻眼了。
****************我是杯具的人物剧情分的割线啊啊啊啊啊****************
上京城
九角巷怀仁堂
伙计樊二正勤力的擦拭着药柜,天气严寒,来怀仁堂买药的倒是少了,看诊的却是多了。而且多半都是大户人家的出诊。除了在怀仁堂坐堂的医长齐天晓之外,堂中的几位郎中却是忙的脚不沾地。
而就在这个时候,医堂之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樊二站在梯子上转头看去,却见一身月白色的锦袍。樊二顿时就急声应道:"来了来了!还请公子少等片刻。"说着,立刻手脚利落的爬下梯子,整了整衣物就迎了上去。
果然,来人正是樊二所熟悉的一位少年公子。说起这位少年公子来,樊二可还记得当初第一眼见到的时候,还真是惊为天人。眉目俊秀不说,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子贵气,当年,这少年公子还且年幼,就已经把樊二看的目瞪口呆了,要说这几年,这位小公子全然长成少年,那原本稚嫩的脸型渐渐成熟,而今再看却是更觉得不凡了。
樊二就笑迎上前道:"贵客贵客,靳三公子里面请。"
这位靳三公子虽然年轻,但显然风度极佳,傲意天成,气质出众,只一眼就能知道必然是出自极有出身的大贵人家。而见他的行事对着伙计也不见丝毫不耐,反倒是极有礼道:"麻烦你了。"
樊二就笑道:"靳三公子客气了。可是来找齐医长?"
靳三公子微微一笑道:"正是。还请你通报一声。"
樊二被那炫目一笑弄的有些发愣,好一瞬才回过神,忙道:"靳三公子来了,何须通报?这边请。"说着当先便领着人往内堂去了。
靳三公子也不以为意,举步悠然跟在樊二身后,待到了内堂,樊二敲了门,道:"齐医长,靳三公子到了。"
齐天晓便应了声开门,却是个年过不惑的中年人,一袭青衣,面色白净,留着三寸胡须,倒是有些道骨仙风的感觉。
齐天晓看到靳三公子便微微一笑,道:"三公子仍是如此守时,齐某就等着三公子来了。请进。"
靳三公子也不见外,就举步进了内堂,边道:"有劳齐先生久候!"
樊二这时便替两人将内堂的门关了起来。
直到只剩下齐天晓和那靳三公子时,齐天晓才深深一鞠礼,道:"草民齐天晓见过三殿下。"
这位靳三公子竟就是当今的三皇子赵谨霆!
赵谨霆这几年来犹是记得赵谨睿的托付,每两个月便会悄然出宫替安婕妤拿了怀仁堂的药方。其实,若非赵谨霆眼下这刚及十五的年轻身躯里有着沧桑的那三十多年的灵魂,想必这从未单独出过皇宫的赵谨霆根本就找不到这家医堂。也不知当初赵谨睿究竟是怎么想的,就把这等重要的事交予一个不过十岁的孩童。所幸的是,这些年,也未出过什么差池。这自然和赵谨霆的谨慎有分不开的关系。
不过,最一开始,赵谨霆出宫仅仅是为了拿药,但之后,赵谨霆出宫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了。原因却很简单,他不过是想借鉴赵谨睿的做法罢了。再说宫中各种束缚不说,也委实是无趣的。早年就已经习惯宫外生活的赵谨霆又怎么可能长时间的再留在宫里呢?但是又碍于他此刻的年龄,他只得凭着赵谨睿给他的那方玉牌悄然出入皇宫。
甚至,赵谨霆还为了让自己在宫外的活动更方便些,还给自己取了个谐音的名字。
而在这宫外,唯独知道赵谨霆身份的恐怕就是眼前这位齐医长了。也正是因为有了他,赵谨霆之后做了不少事情也都是有这位齐医长帮忙。
赵谨霆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有他自己的心思。他绝对不会轻易相信赵谨睿给他这样一个玉扳指,又让他来找这位医长,仅仅是为了赵谨睿母妃的药。要知道,以赵谨霆对赵谨睿的了解,这人绝对不会只单纯的做一件事,他的所作所为必然有他的道理,两层,三层,甚至更多。
在赵谨霆看来,赵谨睿能如此信任一个医堂的掌堂,这位医长必然也是不同的。所以,赵谨霆便如此赌了一把。他干脆的通过齐天晓在上京做了不少事。赵谨霆便赌这位齐医长必然会将他的所作所为都一一告知赵谨睿。这样一来,赵谨睿自然会知道他在做什么,那么今后也就不会对他是否有心于那个位置而疑心。
赵谨霆的一切所作所为,那都是于那个位置全然无关的。赵谨霆清楚的想过,他能够瞒着任何人他出宫的事,却绝不能瞒着那个人。
而这位齐天晓,显然也没有让赵谨霆失望,但凡赵谨霆托他做的事,他都能非常漂亮的完成。这也就更让赵谨霆相信,此人并非只是普通的医长了。
"齐先生免礼!你我不必如此客气。"赵谨霆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了齐天晓。
齐天晓便笑道:"三殿下才是客气,草民不敢疏礼。"
赵谨霆见他坚持也未再说什么,只道:"药可准备好了?"
齐天晓点头,道:"自然。请殿下稍待。"说着就走至一旁的橱阁,转开一个花瓶,就露出一个暗格,齐天晓才小心翼翼的取出秘药,交予赵谨霆。
赵谨霆这些年来也并未多问这药究竟是什么,但是看齐天晓如此小心的模样心中便知这药的珍贵。于是,赵谨霆心中多少有些奇怪,赵谨睿论起母家的出身不过是一介七品的小官,可他母妃用此珍稀之药却为时已久。若说全靠宫中的那些月钱,赵谨霆还真是不信了。可是赵谨睿,又或者他的母妃究竟又是靠什么才能支撑如此大的开销呢?
说起来,这些年即便赵谨睿没有在宫里,但是赵谨霆却也因着他与安婕妤接触多了些。从一开始安婕妤对他的防备,一直到后来,安婕妤也会同他说些赵谨睿的往事。赵谨霆当然是乖乖的听着,这可是未来天子的母妃啊!他岂敢怠慢。
安婕妤对于赵谨霆的印象却是从一开始的那种恣意跋扈,突然就似有了本质变化一般。安婕妤原本还以为赵谨霆接近她有什么目的,可后来看到赵谨霆拿出赵谨睿给的那个扳指,安婕妤才叫真的愣住了。不过就此对于赵谨霆的看法也就逐渐改变了。直到后来,赵谨霆竟成了她唯一一个可以谈及赵谨睿的人。整个皇宫里似乎除了他们两个之外,都已经把赵谨睿给忘记了。
至于齐天晓,他对这位三皇子其实还挺好奇的,这么多年未见他问过,难道就真的如此信任他么?
齐天晓今日也不知是怎么突然就来了兴致,问道:"三殿下就不好奇这是何药么?"
赵谨霆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齐天晓,道:"齐先生何出此言?"
"这,草民只是觉得殿下竟是不问,有些惊讶。"齐天晓笑笑就道。
赵谨霆便淡声道:"这既是我二哥吩咐的,我自然不会多怀疑什么。齐先生多虑了。"
齐天晓干咳一声,道:"三殿下说的是。"
两人间就有了那么一瞬的安静,齐天晓心知是问错了问题,唯恐赵谨霆起疑他与二皇子有些什么其他的"联络",便立刻转移了话题,殊不知他所担心的,赵谨霆早就料到了,而且不反对,还乐见其成。
这时候,齐天晓才道:"三殿下上回吩咐的事,草民已经办妥了。"
赵谨霆一听,眼前不由一亮,道:"哦?那房子真有人卖了?"
齐天晓笑道:"不错。正巧着罢了。草民这就给您去拿房契。"
赵谨霆顿时眯着眼睛道:"如此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长大了。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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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最新更新章 节》
第四十二章
齐天晓很快又取过一份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交予赵谨霆。赵谨霆欣喜接过,打开一看,却果然是一份位于应天府的房契。应天府是距离上京城百十里的一个小城,平日都是往来客商歇脚的地方。由于上京城的各项规费都比较贵,所以不少人都选择在应天府暂时落脚。
而赵谨霆之所以会想在那处地方买了一处房舍,却有他自己的道理。再等不了几日便是他冠礼的日子,那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宫开府。若他没有料错,他的父皇自然不敢将他抛的离上京太远,所以他的府邸应该和上辈子一样,距萧家侯府仅仅一墙之隔。
赵谨霆心中一直都有个疑问,那就是当初他的父皇如此安排宅邸,难道就是为了想要抓他和萧家谋反的罪证么?虽然皇帝那会儿并没有成功罢了。
这辈子显然不想再经历同样事情的赵谨霆,自然早早就为自己打算好了。若他直接在上京购买宅邸,肯定会遭人疑,所以他就选了应天府,距离上京又近,他出入都方便,最重要的是那里几乎都是往来的流动客商,被认出的机会小的很。他更能通过一些安排远远离开这是非之地。
赵谨霆其实早就有点迫不及待了。这些年在宫中,他处处小心谨慎,应对皇帝,皇后,还有太子的不时制造的麻烦。而在宫外又暗中一番安排,自然很是疲累的。
"如此便多谢齐先生了。"赵谨霆道了声谢。
齐天晓不以为意,道:"殿下客气了。这等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说着他又突然调转话题,问道:"倒是靳三公子是否知道上京叁茶会的消息?"
"参茶会?那是?"齐天晓突然又称呼了赵谨霆的化名,赵谨霆倒是愣了一下,不过立刻就被齐天晓的问题引起兴趣,便追问了一句。
齐天晓便笑道:"这时候给靳三公子提这参茶会,倒是早了些。等或过上几日再谈却是差不多了。"
赵谨霆见齐天晓笑的颇有些暧昧的意思,再听他的话中有话,心里多少有些了猜测,齐天晓这是在笑他还未冠礼呢。
赵谨霆不免瞄了眼齐天晓,淡淡道:"既然不便让我知晓,那便不说也罢。"
齐天晓听出了些意味,尴尬的笑了两声,他素来知道这三殿下是个厉害的人物,他怎么就眼看着这位殿下年纪尚小就要说两句呢?
这时候,赵谨霆也不再多停留,就朝着齐天晓道:"齐先生,若没有其他事,我便先走一步了。"说着赵谨霆正准备离开,不想却又被齐天晓叫住。
"殿下,还请稍待。"齐天晓忙道。其实他提参茶会也是故意调侃一下这位三殿下,岂知他根本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让齐天晓的目的生生落了空。这会儿,也只能实话实说。
赵谨霆微微一挑眉毛,道:"何事?"
"殿下,庄兰溪庄公子,木休公子和林昭禹公子,他们同邀您参加参茶会。特地让草民转告。"齐天晓恭敬的说道。
赵谨霆一听就有些皱眉,道:"他们是找靳三参加参茶会吧?"
齐天晓陪笑道:"正是。殿下,您看是否......."
赵谨霆就似笑非笑的看着齐天晓道:"你还是不愿说参茶会是什么么?这上京闻名的三大才子纨绔都要参加的什么会,不会是普通的吧?"
齐天晓听赵谨霆终于问起,总算松口气,道:"殿下常年在宫内,恐怕有所不知。这参茶会,参研的自然不仅仅是茶。却是上京才子们共举的一次盛会。"
赵谨霆闻言就有些疑问,这上京才子们举行的盛会......这些才子们不是经常会立有很多名目弄个什么聚会的?明面上自然是为了学问研习,可实际还不是为的那点名声?
赵谨霆这些年用靳三公子的名头出入怀仁堂,就以他那虽然年幼可仍是相当引人瞩目的脸,多少也是有些了名气的。特别是近两年,随着他年岁的增长,人倒是显得越发俊朗明熙起来。于是有一回在上京归烟楼用膳的时候,才结识了有名的上京三大才子。这几人似是对赵谨霆特有好感,赵谨霆从未提及家世背景,却让这几人也神通广大的查到了怀仁堂。知道这位靳三公子经常出入,便以为是怀仁堂的公子。这才有了他们有事没事就会来找赵谨霆,当然,绝大部分的时间是找不到人的。所以就会经常留言给赵谨霆。
这次什么参茶会,估计就是他们三人留的言。这三人同时会邀他参加,估计那个会自然会有些不同。
齐天晓便在旁解释道:"参茶会,除了才子,自然也少不得佳人。上京十馆也会乘着这个机会评选花魁。所以,十日后,上京自然是热闹非凡的。"
赵谨霆这才算明白那个参茶会究竟是做什么的。不免有些哭笑不得,那三个人明知他尚未冠礼,却还请他参加这样的......盛会,真是......
想到当年,赵谨霆这个时候还在皇宫与太子斗的不亦乐乎,自然不会知道这种事。后来又发生了......想来上京的民众更不会再想到什么风花雪月的事了吧?
"这......殿下,您是否应邀呢?"齐天晓在旁好奇的问。
赵谨霆便随意点头,道:"届时再看吧。"他对这什么参茶会并没有太大兴趣,因为几日后他便要冠礼开府,到时候必然是忙的。还有什么心情风花雪月了?
想着,赵谨霆便道:"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先走一步。"说着赵谨霆便推门准备离开了。
齐天晓自然是慇勤的送在身侧,只是这会儿,樊二从前堂又匆匆跑进来,道:"医长,医长,外头来了几位客人,都在卸车辕了。您看......"
齐天晓微愣一下,心下不免有些惊讶,怎么会如此快呢?不过,齐天晓表面也未表现出什么,只有些歉然的看向赵谨霆。
赵谨霆当然不会去责怪齐天晓,只道:"如此,齐先生便去忙吧。我从侧门走就是。"
齐天晓忙道:"殿......靳三公子怎能走侧门?这......这......"
赵谨霆挥挥手道:"还这什么?樊二,你还不快点带齐先生会客去?"
"是!靳三公子。"樊二应的挺大声,旋即就拉着齐天晓走了。
齐天晓边走边道:"靳三公子,对不住,对不住。"
赵谨霆便失笑摇头,转身就想往侧门去。
不过这会儿要去侧门,必然会经过正厅的门,赵谨霆不远处就看到了来来回回的人影。想是那些客人的仆从。赵谨霆心道:这客人倒是排场挺大,若非这是医馆,否则定是以为来投店的呢?
赵谨霆也未留神,就这么经过正厅的门,随意看了眼便离开了。
殊不知,就在赵谨霆从侧门而出的那一瞬,赵谨睿却在杜锦陵的陪同下走进了怀仁堂。
赵谨睿的眼神在触及那道自正厅门前走过的那人背影,就明显顿了顿脚步。
杜锦陵虽未看到,但险些装上赵谨睿。杜锦陵便问:"二爷怎么了?"
赵谨睿这时已经恢复了平静,道:"没什么。"说着又举步前行,却正巧迎上了前来的齐天晓。
齐天晓朝着赵谨睿深深一礼,随即显然有些激动的话语发颤,道:"这位爷,这边请。"说着齐天晓便把人引入了内厅。
正待进门的时候,赵谨睿朝着一旁的杜锦陵道:"锦陵,这里你不用跟着了。外面有马车,我让禧禄先送你回杜府。你也有好些年没回来了。但是,切勿声张。"
杜锦陵愣了一下,似有些不甘愿的道:"二爷,不让我陪着么?"
赵谨睿摇头,道:"你先回去。过几日,我自会来寻你。"
杜锦陵只好道:"是。二爷。"
赵谨睿见杜锦陵似有些不愿的样子,便微笑道:"锦陵,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这些时日长途跋涉,也累着你了。去吧。"
杜锦陵闻言眼前微微一亮,却是因为赵谨睿的这声关心。于是便道:"那锦陵便先回去了。二爷......二爷也好好休息。"他见赵谨睿点头,便终于转身离去。
而这时候,赵谨睿才和齐天晓走进内堂。齐天晓小心的关上门后,才跪在地上,几乎有些眼泪横流的模样,道:"老奴见过少爷!"
赵谨睿见状微叹一声,上前扶起了齐天晓,道:"天叔,辛苦了!"
齐天晓紧紧握着赵谨睿的手,颤声道:"殿下......受苦了!"
赵谨睿微微摇头,道:"天叔放心,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还是叫少爷吧。这殿下听着......"
齐天晓上上下下打量已然有十□岁完全成熟的赵谨睿,那风姿卓越的模样,不凡的慑人气势,他不禁又是老泪纵横,又是咧着嘴笑,还连着声道:"呵呵,是少爷!是少爷!少爷长大了!夫人该放心了!唉!"
赵谨睿闻言才道:"天叔,我先前进来时,似是看到一个人影,那人......"
齐天晓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睛,才道:"哎呦,看老奴这脑子。可不是,少爷,就刚才与您前后脚的功夫,三皇子就取了药走了。"
赵谨睿顿了一瞬,他果然是没有看错么?那人,果然是他呢。
齐天晓并不知道赵谨睿在想什么,就轻声道:"少爷,您会回来的事,老奴已经通知了夫人。她如今该是在等您回去。不知您何时准备回宫?"
赵谨睿闻言微微一笑道:"回宫尚不急。我还有事要办。不过,过几日便是霆儿冠礼的日子。我怕是赶不上,我在陇西准备了些东西,届时,你就派人给霆儿的新府上送去。"
齐天晓便应了"是",他自然不会多问什么。
赵谨睿点头,便道:"我久不回京,且说说有些什么事吧。"虽然,齐天晓每月都会有书信与赵谨睿来往,但那些书信必然还是有遗漏的。
齐天晓应声,就开始慢慢述说这些年京城的事。赵谨睿双眼微阖,同样细细听着。
作者有话要说:嗯。很快就会见面了。不要急。
话说,今天发的晚了。好不容易才有时间码字。昨晚悲催的去玩真人密室游戏。orz!
有没有见过没找一点线索却已经解开两组密码的玩家,却没找到锁的人呢?orz!蘑菇就是一个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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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最新更新章 节》
第四十三章
丰庆二十一年二月初六
赵谨霆一身盛装华服出现在庆熙殿中。这是天家皇子历来举行成人冠礼的地方。丰庆帝登基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二次来这个庆熙殿。第一次自然是当今太子的成人礼,至于二皇子,由于出陇西礼佛的时候,尚未成年,所以也就没有举行冠礼仪式。只不过这一点被整个朝堂宫里内外的人都忘了个干净罢了。
而这一次三皇子赵谨霆冠礼,宫中的人自然都不敢怠慢。不但皇帝皇后来了,朝中不少重臣也都来了,太子的脸色并不算好,可他也还是来了。
自打赵谨宏被册立为太子之后,日子显然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过。丰庆帝显然有些更宠着皇贵妃萧氏,连带着三皇子也屡屡被封赏。再加上赵谨霆像换了个人似的几乎足不出户,赵谨宏就算是想找麻烦也找不着门道。隐约中,前朝后宫对于赵谨霆的看法反倒是有些看起了。
所幸的是这几年赵谨霆并没有和前朝的大臣们走的太近,甚至萧家都鲜少能见到赵谨霆。萧家两位侯爷见的更多的反倒是皇贵妃萧氏。对于赵谨霆的不冷不热态度,萧家倒真觉得有些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棘手感觉了。赵谨宏对这样的事态发展,一来有些看不明白,二来却是各种生疑,深恐赵谨霆会有其他什么打算。
不过如今一切对于赵谨霆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发展。眼见着他能冠礼,出宫开府,他心底就压抑不住有股兴奋的心情。所以此刻他那是堪称神采奕奕,一举一动都透着股轻悦,再配上他本就极为出色的外表,竟是十分引人的。宫中不少宫娥看着赵谨霆都不免有些脸红,甚至还有不少有意无意的凑上前的。
赵谨霆对此自然视如不见,他到达庆熙殿时,才勉强按下心中激荡,深吸了一口气才入殿。当先朝着皇帝拜下,道:"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曾经赵谨霆的冠礼仪式颇有些不同的是皇帝的态度。赵谨霆犹自记得当年他冠礼皇帝并未亲临,而是由皇后主持。这事曾让赵谨霆深深怀恨在心,觉得是落了自己的面子,平白让太子高兴了一场。导致后来,他搬出皇宫的时候,擅自用了与太子齐平的仪仗,一直到了座落在萧家侯爷府旁的新宅邸。这一幕为上京城的百姓看在眼里,虽然这些百姓绝大多数是看不出名堂来,但也总是有有心人的。
这事最后落在皇帝耳里,太子更是当着朝廷百官弹劾三皇子做为,但是却被萧家侯爷一句话"无心之过"最后不了了之。太子的颜面大损,整个朝堂上下都不敢有什么声音。
而如今,赵谨霆一切小心为上,虽然衣着仍是华贵,但却谨守皇子之礼,一点出格的地方都没有。再说这回皇帝居然也来了,可见皇帝对于赵谨霆的看法似乎还没有到那时候的最坏地步。
近几年来,皇帝其实也把赵谨霆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觉得这个儿子倒是处处守礼,丝毫没有萧家那种跋扈的气质,说话行事颇入得他的眼。而且为了制衡萧家,皇帝也不会太不给萧家面子,所以此次才来参加了三皇子的冠礼仪式。只不过,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心中又是有着诸多不满了。只是这时候他也不便表现出来。
太子从被册封至今其实也没多见过赵谨霆几次,每年除了中秋和年节宫中大宴之外,他能见到赵谨霆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连话都没说上过几句。每次不是赵谨霆早早离席,便是压根没有人影。唯独此刻,在殿中的所有人目光都几乎集中在这位皇家第三个成年的皇子脸上。
赵谨霆不论是拜见还是应对皇帝的一言一行,都透着股从容淡定,吐字清晰,丝毫不象一个刚冠礼的少年,皇家的高贵气势展露无疑。这一幕不仅仅让皇帝相当满意,就连被邀参加他冠礼的大臣们都目露惊讶欣赏之意。要知道,这些大臣们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入宫见到皇子的,有不少人甚至是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三皇子。
赵谨霆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以为意。他曾几何时都受过如此多陌生的目光洗礼和朝拜,所以现在这样根本算不上什么。然而,赵谨宏心里可完全不是这么想,要知道当日他冠礼的时候,紧张的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在颤了。哪里会像赵谨霆此刻的表现如此让人......赵谨宏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多时不见的赵谨霆,只觉得眼前的少年竟似突然长大了,那一言一笑就宛若天人之姿,生生能将人的眼光吞噬殆尽。赵谨宏自己都说不出此刻他究竟是嫉恨还是羡慕了。赵谨霆像是生来就带着这股无人能模仿的傲然出尘气势。
由礼部完成了赵谨霆的冠礼仪式,再接着就听大太监仁安宣读了皇帝的一番封赏旨意。做为第三个成年的皇子,又是万众瞩目的一位,丰庆帝先是给赵谨霆封了王爵,又给了一个吏部的差使,最后才赐了府邸和各色封赏。说起来,这次的封赏倒是真的算相当丰厚的了。
赵谨霆对于王爵和差使自然不会太意外,和过去一样,皇帝没让他再入兵部,却也不能太过怠慢,所以才封了吏部的差使。最主要吏部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之一郭怀英统领的,在皇帝眼里再没有这个职位更合适赵谨霆了,一来方便郭怀英制约赵谨霆,二来既然有赵谨霆在吏部,那么萧家对于吏部的行事自然也会多一层顾虑。要说,这天下仍是赵姓江山,皇帝虽然行事不靠谱,也没什么大才能,但脑子还是清醒的。这样的招数,自然不会是皇帝想出来,曾经的太傅,如今的太尉周柞林恐怕才是真正幕后的人。皇帝果然是贵在愿意听,也还识得谁才是为他好的。
不过,出乎赵谨霆意料的事也是有的。那就是他的宅邸。这回,他的宅邸没有再是萧家侯府的旁边,而是被远远隔开了好几条街,到了皇宫的另一侧,距离皇宫尚不算远,位置也尚佳,可赵谨霆唯独记得的是,这宅邸原本不该是赵谨睿的么?怎么这会儿变成他的了?
赵谨霆这才想起,赵谨睿似乎早就应该成年,却未在上京办过冠礼的仪式。赵谨霆有些微感无语,难不成就连皇帝这个当爹的,都已经把他的二儿子给忘记了?所以,因为皇帝忘记,礼部也就都一起给忘记了?天家无父子!这句话真是如此的么!
赵谨霆一时间居然觉得他这个二哥少时还真的是挺凄惨的。正因为这样,所以后来赵谨睿上位之时,才会如此的对他说那样一番话么?
赵谨霆未免又有些恍惚,赵谨睿那时曾对他道:"这么多年来,你可曾真心待过人?"可是,在这天家就连父子都能遗忘,又让他如何真心?
"三王爷,还不谢恩?"仁安尖尖的语声打断了赵谨霆的思绪。
赵谨霆回过神,忙拜倒道:"谢父皇恩典。儿臣定为国尽忠,报效皇恩。"
皇帝满意的点头,又道:"霆儿终于成人,朕心中欢喜,皇贵妃将三皇儿培养的如此优秀,朕更该好好封赏。"
萧氏在旁眉开眼笑,起身朝着皇帝一礼道:"陛下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霆儿优秀自是习自陛下,臣妾岂敢居功?"
皇帝听的心中舒畅,便道:"爱妃自然是有功的。怎可不赏?"
萧氏闻言便巧笑道:"陛下若真要赏,不如便赏八皇儿一位好夫子吧。琛儿正是念着想去上①38看書网呢。"
似乎就是应着萧氏的话,八皇子赵谨琛颠颠的越众而出,娇娇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口吐稚言:"父皇,儿臣也长大了。儿臣要去上书房和霆哥哥一起念书。"赵谨琛时下不过五岁的年景,脸蛋红扑扑娇嫩嫩,再看那脸型竟是和赵谨霆幼时像了有七八分去,眉目间竟也是有了股子傲气的。
皇帝被稚子之言逗乐,笑了几声便道:"八皇儿倒是勤力,这么小就想着念书。不过,你三哥已经成年开府,自然不会再到上①38看書网。你的愿望恐怕实现不了了。"皇帝就故意逗小娃儿。
赵谨琛显然没怎么理解皇帝的话,只听懂好像说他三哥不去上书房了,顿时小脸就皱的和包子似的看向一旁正笑对着他的赵谨霆,道:"三哥哥,琛儿要和你一起念书。"
皇帝闻言便大笑起来,众臣见皇帝龙心大悦,脸上也松快不少。反观后宫的众嫔妃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暗地里这手帕却绞的死紧。萧氏笑的得意,皇后却是咬牙切齿。萧氏在生这第二胎的时候几乎是十万分的小心。皇后最终也未找到机会下手。
对于皇帝而言,他登基也久,年岁也往上走了很多,后宫一直又无太多子嗣,这赵谨琛的出现算是让皇帝极为高兴的。平时里对于赵谨琛也是多为宠爱,所以八皇子小小年纪便是自有了一股子的傲气。对于皇帝而言,只有在面对八皇子的时候,才更多的显得有些像个父亲了。
萧氏做为八皇子的母妃自然地位又更不同了。萧家对于八皇子的出现也是无比高兴的。
至于赵谨霆,他对这个根本就是计划外的亲弟弟,倒也是很喜欢。或许是因为他心中的年纪已经很是沧桑,又或许是因为过去他为了那个位置,根本就没来得及留下子嗣,这回重来还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可正因此,他对赵谨琛却是多了一份心的。
此刻的赵谨琛可谓是得了万众宠爱的。而赵谨琛也是古怪,总是喜欢粘着赵谨霆。只要萧氏不看着他,他便会去找赵谨霆。兄弟两人又多是在萧氏的宫里,所以这些年,赵谨霆与赵谨琛兄弟情谊自然是非常好的。
经过这样一个插曲,赵谨霆的冠礼大典也算圆满结束了。皇帝正打着哈欠想去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殿外突然有人来报:"陛下,宫外传,二殿下赵谨睿已经回京,正在殿外侯旨求见。"
且不说皇帝等等这些人会是什么想法,赵谨霆一听却顿时傻了眼,这......这个人怎么会这时候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哦,明天就能见到了!哇哈哈哈。
再次说,觉得剧情慢的亲们,请见谅,因为蘑菇还是希望文章能够一步步的走,而不是跳跃的。主角三爷的经历才是蘑菇想表现的。不仅仅是他和某人的感情吧。
鞠躬,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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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最新更新章 节》
第四十四章
赵谨睿怎么会如此早就回上京城?不可能啊!赵谨霆一时间对于这样的消息有些难以接受。他的概念里,赵谨睿至少还得四年才可能回上京。而那个时候,他应该早就离京了才对。可是,如今......
不论赵谨霆是怎么想法,赵谨睿回来却已经是事实。皇帝似乎也同样愣了一下,然后才似想起什么,惊讶道:"竟是睿儿回来了?他不是......陇西礼佛么?"皇帝一时还忘记了赵谨睿究竟是去做什么的,顿了会儿才想起这事。
而这时候,安婕妤走了出来,当朝向皇帝下跪道:"陛下赎罪,是臣妾私自将睿儿召回的。"
皇帝倒是没有责怪安婕妤的意思,毕竟堂堂一个皇子尚未成年就被派出去礼佛,这一去就是六载,甚至未有还过朝。为父的还将这个儿子给遗忘了。皇帝自然是觉得有些愧意的。虽然他这些年根本从未临幸过安婕妤,但是毕竟这个女也是替他生了一个儿子的。
皇帝便道:"爱妃何罪之有?倒是朕这些年疏忽了......是了!睿儿也该冠礼了吧?"
安婕妤便答道:"回陛下,睿儿时年已经快十九了。臣妾召睿儿回京,为的却是睿儿的婚事。陛下,还请看睿儿陇西六年礼佛的份上,恕他无召回宫的罪吧。"说着安婕妤又深深磕头。
皇帝一时间没来得及阻止安婕妤,就见她重重磕石板上,额头显然已经见了红。皇帝虽然对着安婕妤无甚欢喜,但是眼见着她为了自己的儿子如此苦苦哀求,甚至还未是什么大过。按理说,若是换成其他的皇子,恐怕这礼佛不出半年就会被召回了。哪里会像这二皇子,整个皇宫的都差不多将他给忘记了。就是因为他的母妃身份低,不得宠,数年都不见上面,就如此的忽略了么?今日若不是他自己回京,恐怕再过六年都不会有提。
皇帝忙召了仁安上前把扶起来,道:"爱妃这又是何苦?既然睿儿回来了,朕又岂会责怪他。仁安,快些扶娘娘回去,再让太医看看,勿要伤了。"
仁安应是,就想扶着安婕妤离开,哪知安婕妤却生生不愿离开,道:"陛下,臣妾已经有六年未见孩儿,还请陛下......"
皇帝就明白了安婕妤的意思,挥挥手便道:"先回去治伤,皇儿见了这样定然也是难过。朕准了睿儿稍晚入宫探便是。"成年的皇子要入宫请安,却是需要奏请的。虽然通常都不会被拒绝,但是皇子们却还是要避嫌的。
安婕妤自然知道规矩,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再度拜谢道:"谢陛下!臣妾告退。"说着才离开了大殿。
皇帝这会儿才想起赵谨睿此刻还宫外候着,便道:"宣他觐见吧。"
赵谨霆闻言又是一僵,垂头侧身站到了一旁。而大殿内的不论是皇室宗族,还是那些重臣,就连皇后,萧氏和后宫一群嫔妃,也都颇为好奇的看向大殿门口。毕竟六年不见,却不知道这位二皇子究竟成了什么样子?
赵谨睿自殿外大步行入庆熙殿,目不斜视,就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两旁或站或坐的群,一撩衣袍朝着皇帝跪下道:"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清亮,极具青年的活力。
皇帝相当满意的看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儿子,点头道:"好好!回来就好。这些年陇西委屈了。"
赵谨睿恭敬答道:"父皇,儿臣能替父皇礼佛,为吾皇分忧,又何来委屈。只求父皇恕儿臣这些年来因思慕父皇母妃,此次才私自回京,但求能见到父皇母妃。如今见父皇龙虎之姿,一切安好,儿臣这就回陇西,继续礼佛。"说着赵谨睿又一次叩拜。
皇帝对赵谨睿如此的言行,显然是满意的不得了,当下便道:"睿儿,既然回来了,父皇又怎会让再去礼佛。如今也大了,该朝中谋份差使,为国效力才是。况且,母妃也十分惦念。"
"父皇!"赵谨睿眼见着眼眶泛红,满是孺慕之情。
皇帝看着也觉得不太好受,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子是不是亏欠太大了?如此优秀的儿子,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想着,皇帝又道:"睿儿,母妃之前也向朕提起的婚事。待朕好好想想,若有心仪女子,也可告诉朕。朕替圆了心愿便是。"
赵谨睿一听这话,一瞬间有点顿了一下,但旋即还是很顺口的谢恩。
皇帝这时候看上去是相当高兴的,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就侧身向着一旁的皇后道:"皇后,太子妃的事,如何了?"
皇后先是一愣,旋即就微笑道:"劳陛下垂问,已然是有了几位候选。"
皇帝就点点头,朝着皇后道:"既然,已经替太子留意太子妃的事,不若也替睿儿选一门好亲事吧。"
皇后自然从善如流,道:"是!陛下。臣妾知道了。"
皇帝就满意点头,才朝着赵谨睿道;"睿儿啊。如今有皇后替留心亲事,便让母妃安心吧。"
赵谨睿闻言忙朝着皇后又谢恩道:"谢皇后娘娘。儿臣劳娘娘挂心了。"
皇后此刻对着赵谨睿也是和颜悦色,道:"睿儿何必如此见外,本宫可也是的母妃呢。"
赵谨睿低头叩谢,眼神中闪着未知的光芒。
经过这么一茬,皇帝也有些累了,就对着赵谨睿道:"今日就如此吧。睿儿,回去候旨就是。"说到这里,皇帝突然又是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什么,道:"睿儿,如今上京居于何处?"皇帝这时候倒是真心有点关心这个儿子了,他想起似乎还从未给赵谨睿办过冠礼,更别说开府了。
赵谨睿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父皇......儿臣不敢隐瞒,儿臣今日才回京,又一心念着父皇和母妃,所以尚未......尚未寻得住处......"声音中却是充满了一股凄凉之意。
皇帝一听这话顿时愧疚的感觉更盛,堂堂一国的皇子回到国都居然连个住处都没有!皇帝不免也红了眼眶,道:"睿儿......睿儿......可苦了了。"皇帝说着取出帕子还抹了抹眼睛,然后就对着工部的尚书道:"尤爱卿,二皇子的府邸便交与,半年内定要给朕的皇儿一处好府邸!"
工部尚书忙应了"是",心中却大为头疼,这半年如何够准备一处府邸的?只是此刻看皇帝似乎对于二皇子突然重视起来,虽然说不好是一时,还是长久,但是眼下总不能拂了圣意。
"父皇,不用为皇儿太过费心......"赵谨睿忙道。
皇帝自然不同意,道:"不过是一处府邸罢了。堂堂一国皇子又岂能没有一处像样的府邸。"
赵谨睿这才再度谢恩,道:"谢父皇恩典。"
皇帝微笑点头,朝着一旁看了眼才道:"外几年也辛苦了。既然回京不妨就好生休息几日。入朝的事也不急一时,自会有旨意给。的府邸恐还需些时日,这段时间,不若就先霆儿的府邸住上些时日。三弟,如今刚是冠礼,府邸也是新开,自然有不少不习惯的地方。朕记得们自幼感情就好,如今若能旁,多少能照应一些。睿儿以为如何?"
赵谨睿直到此刻才真正看了赵谨霆一眼,虽然皇帝的决定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对他之后的行事也未必有好处,但是莫名的赵谨睿却又多了股欣喜。赵谨睿也心知这种事不可能推,当即便道:"谢父皇,儿臣只怕扰了三弟......"
皇帝就笑道:"这有何扰可言?们兄弟多年不见定也有话说。说是不是?霆儿?"
被皇帝点上名的赵谨霆这会儿整个脸都是僵着笑,听到皇帝要让赵谨睿住进他的新府邸时,赵谨霆就觉得要大事不好了。这会儿皇帝问话,可叫他怎么答?难道要说他没话和这位二皇子说么?
赵谨霆觉得这种事想想都不太可能。他就算不考虑当今皇帝的想法,可也得想想这未来皇帝的脸面吧?
赵谨霆只得低着头,掩起自己来不及改变太大的表情,调整语气,用极欣喜的语声道:"正是如此!父皇,儿臣与皇兄多年不见,自然是想念的紧。"
皇帝大笑,道:"果然,自小们感情就好,朕可还记得当年睿儿要替霆儿领罚的事。呵呵!这么算来,时年却是如流水,们都大了啊!唉,朕却老了。"皇帝说着感叹起来。
满殿的大臣,嫔妃,宫,外加两位皇子闻言都是自动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突然忧郁起来的皇帝就挥挥手,道:"行了行了!朕不过就这么一说。今日就如此吧。退下吧。"
"是!"众闻言便又一次叩拜,然后才鱼贯出了庆熙殿。
赵谨睿尚未走出几步,正准备和赵谨霆说话的时候,却被皇后叫住了。赵谨霆一言不发的走前面像是没发现赵谨睿的意图似的。
而赵谨睿先扫了言赵谨霆的背影,才朝着皇后一礼道:"儿臣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点头,免了赵谨睿的礼,才柔声道:"本宫知道这些年苦了。唉,这些年本宫也与陛下提起过让回来的事。可是,唉,总有些见不得好......这些不提也罢,如今回来就好。稍晚,安顿好便入宫见见母妃吧。这些年,她也辛苦呢。"
"是!谢皇后娘娘记挂。"赵谨睿恭敬道。
皇后微笑道:"陛下先前说的亲事,放心,本宫自然会替留意。"
"皇后娘娘厚爱,儿臣铭记。"赵谨睿再度一礼。
皇后见状似是很满意赵谨睿的态度,便道:"时候也不早了。本宫也不耽搁,去吧。"
"是!儿臣告退!"说着赵谨睿便退了开去,让出道路给皇后离开。然后他才转身,本来他还以为赵谨霆会先行一步,岂知,他竟是瞧见太子远远的和赵谨霆站殿外的广场,靠的极近,似乎还有些拉扯?
赵谨睿未及多想就走了过去。
至于赵谨霆......
赵谨霆先前出了庆熙殿的时候就有点晕晕乎乎的,赵谨睿竟要住到他府上去,给他的打击未免就有些大了。而且,他也完全没注意跟着他出来的赵谨睿,他只是本能的朝着前走而已。导致不小心竟是撞上了太子也不知道。
太子那会儿心情正不佳,今日赵谨霆大出风头也罢,还突然杀出一个赵谨睿。几年不见,这个不受宠的老二竟然变的如此......甚至一直忽视他的父皇都透出些喜欢的样子,这让太子心中自然是极不悦的。
哪知道赵谨宏就这么走了一半居然还被从身侧撞上,再定睛一看,可不是赵谨霆么?赵谨宏顿时冒火了,心道:正愁找不着麻烦,这倒好,自己撞上来了。
"三弟这般急却是想去哪儿?莫非宫外有什么等?"赵谨宏故意嘲讽的说着。
岂知,这时候的赵谨霆根本满脑子都是赵谨睿要住到他府邸去的事情,连撞上都没察觉,更何况是有和他不阴不阳的说话?
赵谨霆不过是本能的停了步子,随口一句道:"对不住,抱歉!"说着竟就想这么走了。
太子见赵谨霆根本没有看他,就算说话都是随口应付,心中怒火顿生,这竟是看不起么?赵谨宏竟控制不住自己的一伸手拽住了赵谨霆的手臂,将拉到身前,乘着赵谨霆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手捏起的下颚让赵谨霆看着他,而后阴沉着脸死死盯着赵谨霆,哑声道:"三皇弟冲撞了本宫,难道就想这么走么?"
作者有话要说:噗,要同居了。
orz,总算能早一点更了。明天争取还能2。30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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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最新更新章 节》
第四十五章
赵谨霆应该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且不论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赵谨宏此刻的举动却是生生触及了赵谨霆的逆鳞,他僵了当场。
赵谨宏这会儿其实也有些愣住,他会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愤怒。可就他的手触及赵谨霆的那一瞬,他就被手指尖传来的柔滑感觉呆住了,而后,又看到了赵谨霆的脸从未有过的接近,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赵谨宏脑子里顿时一片的空白,接下去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赵谨霆僵了一瞬之后,才反应过来,几乎本能的重重挥开了赵谨宏的手,怒声道:"干什么!"
赵谨霆素来是傲的。就算这辈子重来,他宫中是各种低调,不愿再牵涉入那些纷争之中,可是那股子傲气却是与生俱来,深深融入骨血中的。他怎么可能让如此......如此对他?即便这个是太子,即便这个是他眼下不愿多发生纠葛的!
曾经的赵谨霆就从未将赵谨宏放眼里,如今的赵谨霆就算是再怎么忍让,也不可能受这样的欺辱。
赵谨霆的怒气似乎瞬间爆发,低沉的气氛萦绕赵谨霆和太子之间。吓的周围的宫太监们,几乎不敢靠近。
赵谨霆双目中象是燃着火,他一字一句的对着赵谨宏道:"太子殿下,这是想怎样?"
赵谨宏被赵谨霆的气势生生吓住,他的手指尖上仍似残留着赵谨霆那微热的温度,一时间,赵谨宏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他想干什么?他想对赵谨霆做什么?他为何会突然那样做?赵谨宏完全陷入了混乱。
赵谨霆看着脸色发白的赵谨宏,生生压下自己想要挥拳的冲动,一次次提醒自己,这是太子,而他不想再惹麻烦,可是紧握着拳的手,却连指骨都发白了。难道这一次的重生,他都已经尽全力克制自己,不再和这位太子殿下有什么过多纠葛,却还是要面对这样的事么?
是的!曾经,赵谨宏这位大殿下对着赵谨霆却有着极为诡异的感情。这让赵谨霆生生厌恶,而那时的经历,也是赵谨霆深压心底却无法忘记的。这或许也是曾经赵谨霆对赵谨宏会痛下杀手的真正原因。
"太子殿下,三皇弟,们聊什么?"
就当两之间的气氛已经冷致了极点,一旁却传来了赵谨睿温和有礼的声音。
赵谨宏顿时颤了一下,回过神,却再也不敢看向赵谨霆,只对着赵谨睿勉强笑了一下,道:"二弟,几年不见,倒是长大了。"
赵谨睿从容一笑,道:"谢太子殿下挂念。臣弟多时不见殿下,如今看来,殿下一切安好,臣弟也就放心了。"
赵谨宏干笑了两声,道:"孤尚有事需要回东宫处理,就先走一步。二弟既然回来,那改日等安顿好了,就来东宫一叙吧。"
赵谨睿恭敬行了一礼道:"臣弟遵命。恭送太子殿下。"
赵谨宏见状便是慌慌张张的转身走了,都没敢和赵谨霆打招呼,这会儿的太子殿下似乎又再度回到了当年那个胆小的大皇子似的。
赵谨睿双眼微眯,看着太子的背影略有所思。好一会儿后,他才调转眼神,看向赵谨霆,见他仍是铁青着脸,便有些微微皱眉,道:"霆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谨霆此刻仍是努力的平复心情,但是曾经发生的事情就像泉涌一样从他记忆的深处喷涌而出,那时候的耻辱,年少的他被赵谨宏死死压身.下.......若非后来有宫经过,赵谨霆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这些年,他始终以为这件事不可能再发生,可谁知就刚才,他却再度从赵谨宏的眼中看到了那抹疯狂,让他不寒而慄!
怎么会这样!他已经竭力的避开和赵谨宏的争斗了。而且,这些年他们都没有怎么碰过面。甚至,当初发生那件事的时间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为什么还会......
赵谨睿见赵谨霆不答,心中疑惑更甚,眼见着少年脸色愈发难看,赵谨睿不禁担心道:"霆儿?究竟怎么了?太子......是太子为难了?"
"不要提他!"赵谨霆突然间低吼一句,圆瞪着双眼看着赵谨睿,几乎是咬牙切齿。
赵谨睿心中一惊,他还从未见过赵谨霆有这样的表情,就仿佛受了极大的屈辱,赵谨睿顿时回想起先前那一瞬扫到的一眼,虽然当时赵谨霆和赵谨宏的动作都很快,不过是转瞬间,但心思始终赵谨霆身上的赵谨睿却还是看见了。那一刹那,赵谨睿顿时快步走了过去,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赵谨宏竟会那样做......这让赵谨睿本能的感觉到赵谨霆是绝对不会高兴的。
而事实是赵谨霆何止不高兴,看他的表情都似是想要杀了。
赵谨睿见状急忙安抚道:"霆儿,行了,不生气。不提就不提了。"
赵谨霆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赵谨睿眉头微皱似是很担心他的样子,终于是冷静下来。他现要意的不是那个什么太子殿下,而是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的二皇子!
几乎就下一瞬,赵谨霆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让他极为头疼的事,那就是眼前这位估摸着就是要立刻住进他的新府邸,然后一年半载的是别想他走了的!赵谨霆对于皇帝某些时候的突然心血来潮,以及工部的"浇"技术和诡异进度是相当清楚的。
可是,这是皇命!容不得篡改的。
赵谨霆直到这时候才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对着赵谨睿先是一礼道:"二哥,抱歉,让见笑了。"
赵谨睿见赵谨霆平复了心情,这才道:"霆儿见外了。先前,可是......"
赵谨睿话还未问完,赵谨霆就已经出声打断,道:"二哥,那些不提也罢,倒是,准备何时去的新宅?"
赵谨睿看得出赵谨霆是不想再多说,便从善如流,笑道:"二哥此番回京却是居无定所,如今还要三弟照顾,真是惭愧。"
赵谨霆暗中撇了下嘴,看这赵谨睿的模样完全就没有"居无定所,惭愧"的样子。
赵谨霆便道:"二哥何必见外,却不知工部想将二哥的府邸设何处。将来若有机会比邻而居却是更好的事呢。"
赵谨睿便笑道:"如此当然再好不过。谢谢,霆儿!"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蘑菇明天要出差,非常忙,所以这么晚更,不好意思。而且貌似有些短小,蘑菇看看今日是否有空,争取粗长君。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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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最新更新章 节》
第四十六章
赵谨霆没了心思应付赵谨睿,和他寒暄两句之后就当先走了。只和赵谨睿说新府邸还有不少事要安排,而赵谨睿也急着去见母妃,赵谨霆就让他晚上去自己的新府邸住,或者也可以让他的下人先过去安排。赵谨睿当然是从善如流。只不过当赵谨睿看着他三弟匆匆而去的背影,却微微眯起了双眼。先前的那一幕他并非没有瞧见,只是赵谨宏的反应却委实过于古怪了。
赵谨宏瞧着赵谨霆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要......赵谨睿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并不非常清楚这些年中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是据他所知赵谨霆这几年都相当低调,理应和太子没有太大的纠葛。这也是让赵谨睿颇为放心的情况。可是,眼下又是怎么回事呢?
赵谨睿在心中留了一个疑问,转身向着他母妃所居之处而去。反正如今他已经回来,而去也再非是过去的赵谨睿了。
赵谨霆回到新的府邸,与他曾经记忆中的二皇子府邸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曾经的二皇子府,并没有经过太多修缮,赵谨睿就住了进去。而如今,三皇子的新府邸堪称奢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无一不精致优美。一方人高丈宽的上等美玉雕琢而成的麒麟翔天图栩栩如生的立在进门处,正为了应祥瑞迎门的意思。
岂知赵谨霆在看到这方玉石的时候,几乎是勃然大怒。跟着他一起出宫的禧禄这些年也算是摸出了赵谨霆的喜怒,知他是嫌这方玉石太过扎眼,赶紧吩咐显然已经是吓呆的新宅邸的仆从们赶紧的把石头给搬走。
赵谨霆进了内厅,一拂袖就把桌上的瓷胚茶具全部掀翻到了地上,砸的几乎粉碎。禧禄冒着冷汗在旁跟着,他多少也猜出些为什么主子爷会生这么大的气。太子做了什么,他在旁可是看到的。
赵谨霆此刻的心情极差,种种事似乎都赶着到今天了。太子的诡异态度,赵谨睿又要住进他的府邸,而那些工部的人也不知到吃了什么好处,竟然在他家门口摆麒麟壁!这是嫌弃他死的不够早么?
想到这里赵谨霆就对着一旁的禧禄道:"禧禄,你给我听着,这府里只留宫里随着你出来的十个人。其他人都给爷打发走。是卖是放,你看着办。"
禧禄闻言愣了一下,道:"爷,这......这是不是留的人太少了啊?这么大的宅子......"
"砰"的一声,没等禧禄说完,赵谨霆就是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下,他沉着脸道:"这么大的宅子,就我一个人,还用得着多少人伺候?都给打发走!看着爷心烦!今后,这宅子就用这麟澜轩!其他都给爷锁了!"
"啊?......是!"禧禄惊了一下,但很快应是。
赵谨霆又想想道:"不行,二哥还要来这儿住,你即刻让人把东边的凌云阁收拾出来,二哥来了就住那儿。一日三餐四茶均不得怠慢!看看二哥平日喜欢吃些什么喝些什么,你都去打听清楚再行事。若是不够银两,就给帐房支。"
"......是!"禧禄再应声。
赵谨霆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记着仔细了,凌云阁今后的用度都紧着一等的送进去。你再在眼下这些人里挑拣十个聪明的送过去听吩咐。二哥若是留了这些人,就留着,若他打发了也就打发了。一切随着二哥的意思来。不许哪些没长眼的去凌云阁找不自在。若是被我发现,一律仗毙!"
禧禄闻言打了个寒战,才又应了"是"。
赵谨霆想着该没有其他事了,于是就挥手着禧禄退下。可禧禄才走没两步,又被赵谨霆叫着,道:"去,差人把这劳什子的麟澜轩给摘了!"
"啊?那......这换成......?"禧禄几乎有些头疼了,这三爷出了宫怎么就更难料了?
赵谨霆几乎就是咬牙切齿的说:"他们这是想要我死呢!叫工匠,把那字换成闲人居。"
禧禄唯唯诺诺的念着"闲人居"几个字就退了下去,可再不敢触三爷的逆鳞了。
安排好府里的大小事项,赵谨霆换了套寻常衣服,就从侧门出去了。下人们都前后的忙着,又被赵谨霆撵出去大把的人,虽然他说的轻巧,可这王府里大大小小十多处院子,就算一个个锁也都要耗上不少时间。所以赵谨霆除了支会了禧禄一声后,就没人知道他这新主子已经没在府里了。
赵谨霆一路就晃悠着来到了怀仁堂,见到齐天晓就道:"齐先生,那处宅子怕是要过些时日才能去住。还麻烦先生找人打理一番。"
齐天晓当得知赵谨睿回京,就知道这位三爷估计是没那么快能离京了。不过这会儿他恐怕还不知道赵谨睿是要住到赵谨霆的新府邸去。否则赵谨霆肯定也是自己归自己走人。哪里还管的了那么许多。反倒是现在,赵谨睿既然要住到他的府邸去,赵谨霆才是真不方便走了。赵谨霆心情不好的原因也有一半是打这里来的。
不过考虑到齐天晓的主子是赵谨睿,赵谨霆当然不好表示自己的不悦,只能说是给齐天晓支会一声了。
正说着话的时候,外面突然来传说是有人找靳三公子!
赵谨霆愣一下,旋即就想到了那几个常来找他的京城才子。果然不出所料,来人正是庄兰溪。
庄兰溪在看到赵谨霆的时候满脸激动,他倒不似赵谨霆因为多年习武,所以身材看上去极为修长匀称,虽然仍是少年的模样,但是看着却不觉得瘦弱,反倒充满着一股子灵动矫健。庄兰溪却显然就是一股文弱书生的模样的了。他的年岁比赵谨霆要大上不少,可身板却比着就单薄多了。个子也仅仅比赵谨霆高上那么一些,假以时日,赵谨霆必然是要比这人高出不少的。
庄兰溪一上前就抓着赵谨霆的双手,道:"靳三公子!总算可遇到你了!"
庄兰溪的过分热情让赵谨霆有些不适,不着痕迹的推开庄兰溪的手,就作了个揖,道:"庄公子,好久不见!不知有何事找靳某?"
庄兰溪就道:"三公子,你最近可去哪儿了?你可知不知道,上京的参茶会都已经开始好几天了!"
赵谨霆这会儿才想起有参茶会这么件事,就道:"齐先生倒是说过这事。只不过这几日家中有些事忙,倒是驳了庄兄雅意了。"
庄兰溪忙摇头道:"三公子可别这么说。自然是家中事务重要,这等风花雪月之事,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不过三公子家中的事可处理好了?"
赵谨霆便道:"尚需几日吧。"
庄兰溪就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道:"如此啊?唉!木休和昭禹还盼着三公子能一起参与三日后的文斗呢。"
赵谨霆闻言就摇头,道:"庄兄,你该知道,小弟的文采怎么及得上几位!真是抬举了!小弟还是藏拙为好,免得班门弄斧。"
庄兰溪就摇头,道:"三公子,你可也太谦虚了。上京谁不知道靳三公子琴棋书画皆是上品,有人为求公子一笔字都不惜千金......"
"咳咳,庄兄谬赞了。但是奈何家中有事,所以实在是......"赵谨霆见庄兰溪有滔滔不绝的架势,便赶紧打断他的话。那什么参茶会他却是没半点兴趣的。
庄兰溪仍是觉得可惜,道:"三公子有所不知,原本我等也不过是想凑个热闹罢了,哪知杜家小公子竟然回京了。曾经传他是出门游学,这次他便会参加那参茶会的文斗。我等自然也就......"
赵谨霆一听这话,心下顿时了然。原来竟然是杜锦陵!不过想想也是,这人随侍赵谨睿身边多年,从未见他离开过。如今赵谨睿回来了,他也会回京当然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庄兰溪没看出赵谨霆早就心不在焉,仍是继续说着:"想当年,我等和杜家小公子同称上京才子。何等风光。岂料他却突然远走他乡。不过此番回来,我等自然也要领教一下,杜小公子的文采了。"
不知怎么的,赵谨霆在听庄兰溪这么一说后,心里倒是有些心动了。那个杜锦陵素来是个持才傲物的主,不知道比之这几个上京闻名的才子又如何?赵谨霆曾经也见识过杜锦陵的一些手段,但是那些不过都来自于赵谨睿的授意,对于杜锦陵这个人,赵谨霆却从来未曾了解过。他竟能如此得赵谨睿得信任,那必然也有不凡之处吧?
不过想虽如此想法,但是赵谨霆还是没有应了庄兰溪得说辞,只道是若那日得空,必然会前来。
庄兰溪无奈,他也知道这靳三公子脾气有些古怪,素来傲气得很,今日能应成这样,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庄兰溪只好作揖拜别。
赵谨霆也不会留客,待庄兰溪走了,他也拜别齐天晓,便回府去了,准备晚上要给赵谨睿接风洗尘。
至于赵谨睿,先一步去看了他母妃之后,又商量了一些事情,才拜别。而宫外,随他返京的一队人马已经在外等着了。他们见到赵谨睿出来,就纷纷拜下,口称"二爷"。这些人动作都是整齐划一,虽然穿着随从的衣服,可看着精气神却着实有些惊人的利索,一看就知道必然是练家子的。
赵谨睿不欲在宫门口多停留,就招呼众人很快离开了。而这一路就去往了赵谨霆的府邸。
赵谨霆似是很早就得了报说赵谨睿快到了。赵谨霆便整整衣服领着一众下人,到了他的府邸门口迎人。然后,远远的就看到赵谨睿一众人放马缓行走到了门口。
赵谨霆便走了出去,躬身道:"二哥。"
赵谨睿见状忙跃下马来,一手扶着赵谨霆的手臂,笑道:"三弟!你怎么在这里?"
赵谨霆就道:"知二哥要来,我便在此迎候。"
赵谨睿道:"三弟,何必如此客气。如今可是二哥要叨扰你了。"
赵谨霆微微一笑道:"二哥又何必如此见外。还是里面请吧。"
说着赵谨霆微微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让赵谨睿先行。
赵谨睿看了一眼赵谨霆,也未多言,就是一伸手拉过赵谨霆,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带着人一同朝着府里走去。赵谨睿直到这时候才确认了心里的想法,赵谨霆对着他的时候那种过分小心,并非是错觉。曾经赵谨睿还年幼,一心只觉得赵谨霆似乎是转了性子。可是并未发现他言语中的种种。可如今,赵谨睿早非昔日阿蒙,赵谨霆这样明显的态度,他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的。虽然并不清楚为什么赵谨霆会对着他如此小心翼翼,赵谨睿心里也未免有些疑惑,莫非赵谨霆是知道了什么?可是赵谨睿转念又想,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因为他的心思除了那几个人之外,根本就没人知道。
而那几人,对赵谨霆的看法却是极不一样的,根本不可能和赵谨霆有什么瓜葛。再者,这些事也不过是近几年才发生的。赵谨睿清楚的记得,赵谨霆对着他的改变,却是要早了很久的。
赵谨睿找不出原因,可是对于赵谨霆这样小心翼翼的做法,心里却总有些觉得不舒服。就像他曾经就想过的那样,赵谨霆更适合于那种恣意的张狂,可当年,赵谨睿离开的时候,赵谨霆便已经有所改变,而今的赵谨霆更似是温和无害,处处透着小心。
赵谨睿看着这样的赵谨霆却是莫名的烦躁,他看得出来,赵谨霆的傲气是渗透在骨子里的,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关系而消散,反倒是愈见浓郁,只是他在外表上丝毫没有表露,更像是死死压抑着。赵谨睿却是生生想要赵谨霆将那压抑彻底抛却。可是如今赵谨睿深知自己还未有这样的立场来说这等话。
赵谨霆因何压抑,昨日赵谨睿看到太子的模样,却已经多少猜出些什么了。
赵谨霆被赵谨睿拉着走进府宅,不免有些发愣,好一会儿才道:"二哥!二哥,你......你这是......"
"霆儿,你我兄弟,为何不过数年不见,为兄却觉得你生份了?"赵谨睿说着,那语气竟是透着股子哀怨,眼神也是闪烁着小小的不满。
赵谨霆被这样的赵谨睿弄的一怔,他哪里见过赵谨睿这样表情的,不由就道:"二哥,我没和你生份呢......"
"没有么?那你先前在门口又是打拱又是作揖的干什么呢?我们兄弟多少年不见,莫非你还认不得我了?"赵谨睿却是越说越觉得委屈。
赵谨霆顿时哭笑不得,道:"二哥,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行了,我已经在你的凌云阁摆了接风酒。多年不见,我们兄弟自然是要喝几杯的。"
赵谨睿一听这话,才笑盈盈的看着赵谨霆道:"哦!那正是不错。不过,霆儿,你今日才得冠礼就忍不住想喝酒了?呵呵,过会儿喝醉可别怪为兄。"
赵谨霆顿了顿,心里想着天可怜鉴,他可憋着没喝酒有多少时日了?虽然不能说是千杯不醉,但是三爷曾经的酒量还是相当不错的。赵谨霆不免瞄了眼赵谨睿,心道谁把谁喝醉还指不定的呢!毕竟这会儿赵谨睿也不过十□的样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2.30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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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最新更新章 节》(上)
第四十七章
微醺,赵谨霆又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久违的辛辣滋味让他有一瞬感觉就似回到了当初。
桌上的酒菜只是被动了几筷子罢了,赵谨霆和赵谨睿两人喝的酒倒是快有两瓶子了。两人喝的并不快,但是一个只是闷头喝酒,另一个却似略有所思的看着喝酒的那个,都没怎么说话。
赵谨睿见赵谨霆又是一杯,便开口道:"霆儿,别喝了,已经差不多了。"
赵谨霆顿了下手,把执起的酒杯又放了回去,点头"嗯"了一声后,便就真的不喝了。赵谨睿心里涌起一种诡异的违和感,总觉得这样的赵谨霆根本已经不似原先的那个让他羡慕又嫉恨的人了。
按下自己有些奇怪的想法,赵谨睿又道:"这些年在宫里可还顺利?"
赵谨霆便仍是恭敬的道:"谢二哥挂念。一切都好。"
赵谨睿闻言突然之间紧紧的握紧了拳,就似乎在奋力压抑着什么似的。好半晌后,赵谨睿才又道:"先前我去了母妃处,母妃很好。多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这是小弟应该做的。二哥客气了。"赵谨霆还是异常的恭敬。
而就在这个时候,赵谨睿却突然拍案而起。声音大的连屋外伺候的禧禄和赵谨睿的侍从莫心都吓了一跳,赶紧敲门道:"二位爷,怎么了?"
"没你们的事!"赵谨睿高声说了句,外头的两个人就丝毫不敢出声,想是听出说话人语气中的不悦。
赵谨霆同样呆了一下,不知道赵谨睿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大火气,他可不记得有什么地方得罪他。面对现在的赵谨睿,赵谨霆比之过去更为小心谨慎而恭敬,不敢有丝毫逾越。道理很简单,过去几年你还能把赵谨睿当成一个孩子,一个少年。可如今,归来的赵谨睿,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这人内在的不凡,他收敛着气势,显得温文尔雅,可赵谨霆心里却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多深,多不可测。
他时下回来,为的是什么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么?而且赵谨睿绝对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这么空手回来的。这些年恐怕早就够赵谨睿的诸多安排和招兵买马了吧?所以,这时候的赵谨霆在赵谨睿的眼中难道不应该是眼中刺肉中钉么?
这也是赵谨霆越加小心的缘故,他本来以为等赵谨睿回来怎么说至少都的还要三四年,那时候他在外安排的事早就已经妥当,就算赵谨睿回到上京,也再碍不着他的事。他完全可以海阔天空,任自来去。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皇位。可哪里知道,赵谨睿竟真就如此厉害!居然不过短短六年就又回来了!这害得赵谨霆多方计划都付诸流水了。怎么说,至少眼下,赵谨霆也是无法实行他的离开计划了。
赵谨睿第一个是不会看着他离开的。况且如今赵谨睿又住在他的府上,他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落在这个人眼中了?赵谨霆此刻除了对着赵谨睿小心翼翼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可是,赵谨霆却没想到他都如此小心了,可赵谨睿怎么居然还发起火来了?
当下,赵谨霆就陪着小心道:"二哥,这......怎么了?可是这酒菜不对胃口?我这就让他们撤下去重做......"说着赵谨霆就准备吩咐禧禄重新让厨房做菜,哪知却一下被赵谨睿打断。
只听赵谨睿几乎就是迸出字眼,一字一句道:"霆儿!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赵谨霆闻言顿时就僵住了,赵谨睿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本来今天要粗长君的。结果发生一件恶心的抄袭事情。把蘑菇彻底恶心了。你们看到过全文通篇复制,然后就把人名字换一下,然后特别大言不惭的说是他码的,这种人么?竟然还在说什么他很忙,但他有存稿的话。最可笑的是,我收到消息,去指出他抄袭的时候,他居然还删我们的留言。太过分了吧!居然还有如此极品的人!后来发现那人抄袭的不止我一篇。都是全文照搬,然后改名字的。无耻道什么地步啊这是!蘑菇无语鸟!所以今天只码了这么点。今天在展会,晚上又招待专家,一直弄到很晚,又出现这么个事情!orz!明天应该能长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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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最新更新章 节》(下)
看着几乎愣在当场的赵谨霆,赵谨睿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沉默,气氛出奇的竟有些诡异。
好半晌,赵谨睿才道:"霆儿,你我是兄弟!你不必......你不必如此小心。"赵谨睿想了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你赵谨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顾虑,如今的他有这能力承担一切后果。但是这话在赵谨睿的脑海里转悠了半天,怎么都没法说出口,总觉得若真这么说了,事情似乎就会变的更......
"什么?"赵谨霆愣半晌还是没完全理解赵谨睿的话,一时间,他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傻了?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赵谨睿闻言只觉得气息一窒,他这三弟平日不是绝顶聪明的么?怎么就......就不明白呢?
赵谨睿沉着脸就道:"若听不明白便算了!天色晚了。为兄也不留三弟了!请吧!"
哈啊?赵谨霆犯着愣便被赵谨睿请了出去。一直到了阁外,赵谨霆才想起来,怎么说这都是他的府邸吧?赵谨睿这是发的什么脾气哦?
"那......还请二哥好好休息!"赵谨霆没弄明白赵谨睿的意思,但是能够早点离开对他而言倒也是好事。府邸里住进这么个......人,赵谨霆都觉得要绝望了。
在阁里的赵谨睿又听着赵谨霆这话,心里莫名的郁闷。莫非是这些年不见,三弟和他也生疏了么?不,他们或许从来也就没亲近过......赵谨睿心中突然泛起一股酸涩,他这么些年来,劳心费力,为的自然是他的目标。可是这次回京的决定却非是顺利的。
陇西的形势可说相当复杂多变。陇西的富饶是赵谨睿没有想到的,可当年那次大灾的险恶,也是赵谨睿生平第一次得见的。那次的大灾中,赵谨睿才真正看多了生死一线的事情,也可以说,若非这次陇西之行,赵谨睿恐怕也成长不到今天。虽然他顶着替父皇礼佛的名头,但是他也知道到了陇西之后要做些什么。而且在郭怀英的帮助下,赵谨睿也很快展开了他的安排。
六年时间,分秒必争!
赵谨睿取得的成绩,也是令人咋舌的。但是,就眼下局势而言,在朝中的几位并不完全赞同赵谨睿的回京。他们仍是觉得时候太早。皇帝时年正壮,太子时下风头正劲,萧家皇贵妃又有了新皇子出生,可谓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潮汹涌。然而,其实这些还都不是这几位大人的担心。他们真正在意的却是那位突然低调就要成年冠礼的三皇子!
按着那几位的建议,就是赵谨睿完全可以在陇西多留几年,看看这位三皇子究竟能有何作为,而且太子始终视三皇子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两位若真能斗个两败俱伤,这样不仅能削弱萧家的势力,对赵谨睿而言也是极好的机会。但若是赵谨睿过早回京,那这朝堂上又会有怎样的风波,那就还真说不清楚了。
只是,这些大人们的意见赵谨睿心中明白,却还是做了回京的打算。究竟是为什么,赵谨睿也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他六年未归,京中的情况如何,虽然有那几位大人,但是赵谨睿却仍是不曾放下过心思。他却是不惯将所有事情都托交于朝堂上那几位的。虽然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赵谨睿却并不觉得朝堂上那几位的目的和萧家的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有些人做的不明显罢了。
所以,上京,他赵谨睿必须回来,而且就算将来再走,这上京城,他也必须要有真正可以托付的人。虽然,赵谨睿仍不知谁可以成为这样一个人,但是,莫名之间,有那么一刻,赵谨霆的样子是反反复复的出现在他脑海里。
赵谨霆,应该是他的对手!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赵谨睿想不明白,可是当他再度见到冠礼成人的赵谨霆时,他似乎又有了一瞬的明悟。那是何等的一个天之骄子!
原本赵谨睿离开上京的时候,还会担心赵谨霆会被赵谨宏抓住把柄,可是这么些年下来,赵谨霆不仅没事,甚至多次悄然出宫也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更让赵谨睿惊讶的是,朝堂上甚至没有关于他的丝毫负面言谈。六年啊!那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做事却已经可以如此滴水不漏,如此低调的让人甚至察觉不到他的一切行动。若这些换做赵谨睿,或许赵谨睿也能做到,可是,赵谨睿心知他的身份本就导致不会让人注目,可赵谨霆却不同。他背后有着如此大的家族,又是这等的高贵身份,却能让人丝毫不察觉......光是这份心性,赵谨睿就要佩服了。
所以当朝堂上的几位都对赵谨睿说这些年三皇子毫无建树,只等看他冠礼后会做些什么的时候,赵谨睿就知道赵谨霆的厉害之处了。但是这些,赵谨睿自然不会去和那朝堂上的几位说。
不论如何,赵谨霆是他的弟弟!况且,赵谨睿也不否认,他之所以想要如此快的回来,也是想要看到冠礼后的赵谨霆。虽然之前赵谨霆的表现已经是可圈可点,但是......他毕竟只是呆在宫里,有皇宫这样的大树挡着,赵谨霆想必也不会吃亏。可是,这一旦出宫......太子会如何?皇后会如何?甚至萧家会如何?
赵谨睿明面上不说,可心里知道骗不了自己。他担心!至于为什么担心,赵谨睿并不想深究。只是,等他回来之后,再度看见那风姿卓越的少年时,他才发现,他或许真的不用太过担心才对。那少年的一举一动中,俨然是一股进退有度的雍容气度,不骄不躁,却是傲气天生,让人眼前一亮。
或许有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弟弟,他的日子才会更精彩不过。赵谨睿一抬手,喝干了杯中的酒,辛辣的滋味透着喉咙口一直渗到了心里。只是将来,究竟......是敌是友?
作者有话要说:才陪着专家结束。看来粗长君要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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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最新更新章 节》(上)
第四十八章
那日不欢而散后,赵谨霆便未再遇到过赵谨睿,只听禧禄回报说赵谨睿并未出去。赵谨霆想着赵谨睿的心思委实难测,若能不遇上也是好事。于是,便换着他每日朝外跑。如今府里新立,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断,可赵谨霆每日跑个没影,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倒是赵谨霆留下一句话,若有需要决断的,便去上禀给二皇子,由他定夺。
赵谨霆这样的决定倒是让赵谨睿哭笑不得,他的庭院每天进进出出倒是不少。问起他们三爷去哪儿了,结果就是一问三不知。
要说这赵谨霆去哪里了呢?其实赵谨睿也不是不知道。这几日连着参茶会开的正热闹,赵谨霆无处可去之下,便和京里的几个朋友凑热闹去了。一开始那几都以为赵谨霆不会去,未免扫兴,哪知道赵谨霆居然找上来了。几自然是高兴不已。
而齐天晓第一个得知消息之后,自然会传给赵谨睿。赵谨霆对此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因此对于行踪也没有隐藏的意思,不过这也只限于赵谨睿罢了。
赵谨霆心知这次他的冠礼朝廷一些重臣面前已经露了脸,所以上京也不是完全没有认得出他来。好这参茶会本是民间的活动,那些重臣自然不会凑这个热闹。倒是他们的小辈,出现的不少。但这些中认得赵谨霆的也不过是少数,能遇上的几率并不大,再加上赵谨霆倒也不是怕被认出来,所以出入间也就是低调谨慎了些,并未有其他的准备。
偏巧的是原本前一日就要举行的参茶会文斗,却因为太后出宫而延期了。太后这次出宫为的却是赵谨睿这次从陇西礼佛回来的事。赵谨睿回宫自然不会忘记去拜见这位太后,而太后显然也是数年未有想起过这位皇孙,这样一来,自然是觉得颇有愧疚,居然就难得和皇帝说了一声,晋了赵谨睿母妃的位份,现的安婕妤已经是安昭蓉了。这次的晋位份,可说是赵氏后宫中的头一份。虽然只是晋为昭蓉,但是跳的极数可不是一点点。可谓后宫眼热了。
谁曾想一个都快和冷宫差不多的婕妤娘娘,有朝一日竟成了昭蓉娘娘了?而且皇帝皇后甚至太后都对她极为亲切。虽然皇帝并未因为这一次的晋升而临幸安昭蓉,不过赏赐的东西还是非常多的。不过显然这也是后宫中最多也就是眼热而没有其他的太多情绪。因为谁都知道,这并非是皇帝重新宠幸了安昭蓉,而是安昭蓉的儿子离京六年换来的。
至于太后,之后就立刻定下了去京郊皇觉寺礼佛的事。才正巧和参茶会的文斗日子冲了。参茶会自然是为皇家让道的。这也让赵谨霆倒是有机会看看参茶会的文斗了。
这日,便是参茶会的文斗日子。庄兰溪一大早就医堂等着赵谨霆。后来见赵谨霆竟是从外面进来的,倒是一愣。虽然有几次来医堂都未找到靳三公子,但他一直以为赵谨霆是住医堂里的。
庄兰溪就好奇问:"靳三公子不是住这里么?"
赵谨霆便笑道:"庄兄怎会如此认为?等过些日子小弟的府邸收拾妥当,自然会请几位过府一聚。"赵谨霆早就想好,他这皇子身份是早晚都瞒不了的。而且要当一个游手好闲纨绔王爷,这类消息还是得靠民间去传。先前,他隐瞒身份,只是怕他私自出宫的事情暴露,而今他已经冠礼成年,外开府,过几年说不得还要上领地去,他自然也就不怕了。
庄兰溪一听这话自然高兴,连声应好后,就急急拉着赵谨霆往参茶会的地方去。
赵谨霆倒也不免好笑,这一大早的有何热闹可凑?不过,不曾想,那参茶会的文斗地点,竟设了上京城最好的酒家雁来楼。
赵谨霆有些惊讶,道:"先前不是说......"
庄兰溪没等赵谨霆说完就打断道:"靳三公子不知道吧?今日文斗和往日的参茶会不同,文斗之后还设了武斗。若是佳的地方上武斗,便是不妥了。所以这次的参茶会就选了雁来楼。"
赵谨霆了然,才道:"那花魁之赛也这里了?"
庄兰溪就笑说:"靳兄果然醉翁之意不酒啊!"
赵谨霆闻言但笑不语,也不解释。纨绔岂有不爱美的?
至于此刻这雁来楼,车水马龙,委实不是热闹这个词可以形容的。平日里雁来楼并不是个热闹的去处,因为它不仅是上京最好的酒楼之一,同样也是达官贵们出入的地方。自然不是市井小店可以比拟的。而今,就冲着"雁来楼"三个字来的上京居民们也是很多,更何况还有如此盛大的参茶会。
赵谨霆一看到那么多些,其实就有些打了退堂鼓,他可不是怕多么?
不过庄兰溪自然是不会放了他的,于是,赵谨霆就被庄兰溪拖着往里走。好庄兰溪上京也是颇有脸面的,他这个上京四大才子之一的名头这参茶会上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很快两就被雁来楼颇具眼色的小二带去了内进,而另外两个木休和林昭禹早就内等候了。见到赵谨霆的时候都高兴的站起来,迎上前来。
几闲聊几句,就有小二说是又有要来此歇息。几也不介意,毕竟这里这么多,不可能这一间内进的休息室就给他们用的。
只是,让没想到的却是那推门而入的,赫然是杜锦陵!
只听得杜锦陵轻声笑语道:"二爷,这参茶会不过是民间热闹一番罢了,您就全当散心吧。却不知曾经那上京才子又来了几呢。呵呵。"
紧随其后走进来的却不是赵谨睿又是谁?
而这两显然没有想到这房中不仅早已有,而且这还是......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粗长君,没有了。蘑菇病了!orz。
医生说然后必须11点以前睡觉。这几天能日更一两千大概算好事了。orz,蘑菇只能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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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最新更新章 节》(下)
"霆儿?"赵谨睿惊讶地出声。
赵谨霆也同样愣了一下,道:"二哥?"
这两显然对于这里遇上很是惊讶,脱口而出的唤了称谓之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他们身边的几当先回过神来。
杜锦陵见到赵谨霆的时候,原本笑盈盈的脸顿时僵住了,本能的就看向了赵谨睿。而庄兰溪等自然是认识杜锦陵的,但是先前听到杜锦陵的话,心下顿时就有一股气。杜锦陵显然是一副清高模样,话中不无看不上他们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和杜锦陵一起来的是谁,不过按着庄兰溪等的傲气,自然也不会对赵谨睿有什么好印象。只是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是,靳三公子和这位杜锦陵口中的"二爷"显然是认识的。
庄兰溪看看僵当场的几,便道:"先前就一直听说曾有上京四大才子之一的杜锦陵杜公子已经回京。未想今日能再见杜公子,真是太巧了。多日不见,杜兄风采依旧么!"
木休和林昭禹也一旁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了事。要知道,他们几可正是被称为上京四大才子的,但杜锦陵话语中对这名头的不屑,自然是让他们心中不舒服的。所以庄兰溪特地还话中点出杜锦陵也是这四大才子之一,可不也是一种嘲讽么?
杜锦陵岂能没有听出庄兰溪的话意,当下脸色就有些难看,但是碍着一旁的赵谨睿,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尴尬的朝着庄兰溪他们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巧了。几位兄台也。确是多日不见。"说着,杜锦陵也没有了后话,想想正要给赵谨睿介绍一下,没想到却被赵谨睿伸手拦住。杜锦陵顿时就僵了一旁。
而经过如此一打岔,赵谨霆和赵谨睿两也回过神来,两见对方均是一身便服,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下,赵谨睿拦着了杜锦陵,就微笑着举步上前,对着赵谨霆身边的庄兰溪等一礼,然后就道:"这倒是真巧。原来这几日都寻不着三弟,竟是此处了。三弟不介绍一下么?"
赵谨霆干咳一声,便道:"二哥,原来也有此好,倒是做弟弟的疏忽了。"说着,便向庄兰溪等介绍道:"庄兄,木兄,林兄,这位是小弟的二哥,才回上京不久。"
庄兰溪等先前就听赵谨霆称呼这位看着年龄并不大,但却颇有气势的青年为二哥。不过几碍着先前杜锦陵旁并未上前行礼,这时见赵谨霆慎重的介绍,而且见这位"二哥"也并没有杜锦陵的那种傲气,看上去颇为亲切,于是也就有了改观。毕竟是赵谨霆的二哥。
于是庄兰溪等就一一见礼道:"原来是靳二公子!幸会,幸会。"
赵谨睿对于"靳二公子"这个称呼似乎也没有什么意外,就笑道:"下初回京不久,几位如此照顾舍弟,下此谢过了。"
庄兰溪等忙是一阵推辞,连声道:"靳二公子客气了。岂敢说照顾!"
赵谨睿与这几倒似是一见如故,径自居然就聊了起来,而且很快就从"二公子"升级成了"靳兄"。这让原本的"靳兄"赵谨霆颇觉得不是滋味。
赵谨睿一路和庄兰溪等聊着上京的一些趣事,还有便是这几年上京的变化,再接着就开始说赵谨霆的事。庄兰溪他们自然不会有所隐瞒。赵谨睿脸上含笑的听着,似是极有兴趣的模样。庄兰溪他们也似乎很少有能这样说到一起去,便将这些年赵谨霆发生的一些事,零零总总的说了。
赵谨霆旁听着不时的嘴角抽搐,再看看杜锦陵,几乎就是脸色铁青的坐赵谨睿下首处,一言不发。有时看向赵谨霆的眼神里有着股说不出的怨恨。
赵谨霆虽然装着不意,但是心里总是有些觉得古怪。杜锦陵为什么如此不喜他呢?似乎曾经就是这样!可是要说仇恨,赵谨霆委实也想不起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到杜锦陵,能让他从小就是这样子。若说是后来因为皇位的关系,才会各种结怨,倒还是一个因由,可是这回重来一次,赵谨霆对着赵谨睿的态度从小就是毕恭毕敬的,也谈不上得罪啊?可这杜锦陵究竟为什么就如此恨他呢?
赵谨霆心里存了个疑问,但是表面自然是没有表露的。他坐赵谨睿身边,陪着笑,就似听的津津有味似的。
一群相谈甚欢的样子,但心里想什么,可就真不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喧闹起来。就有小二敲门进来,说是文斗快开始了,让他们去会场。
早就听够了的赵谨霆当先就站了起来,看着庄兰溪他们谈的意犹未尽,不免有些好笑。
赵谨睿这时也站起身道:"既然开始了,们便去看看吧。"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几居然就有点以赵谨睿马首是瞻的意思。所以,赵谨睿一开口,庄兰溪几也都纷纷站起,连声说"好。"
赵谨睿这时候才像想起杜锦陵似的道:"哦!倒是忘了,锦陵似有一个包厢是不是?"赵谨睿转头看向杜锦陵。
杜锦陵这才勉强笑了一下,道:"正是。雁来楼,们家有个包厢的。"
雁来楼的包厢可是价值不菲的。庄兰溪等对望一眼,都没说话。
赵谨睿笑笑,就道:"如此还要麻烦锦陵了。"
杜锦陵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引着赵谨睿等,让那小二带他们去那包厢。先前为了文斗试题的保密,所以会场是封闭的。赵谨睿他们也没必要争这个先,所以才去了赵谨霆他们所的休息厅。这才巧合的遇上了。
如此一来,杜锦陵当先,赵谨睿让了一下,庄兰溪他们就走了杜锦陵的身后,然后赵谨睿又落后两步,到了赵谨霆身边。庄兰溪他们见是这两兄弟怕是想说些什么话,便也就没有争,走到前面。
赵谨霆见赵谨睿走过来,心里顿了顿,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赵谨睿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赵谨霆后,低声就说:"霆儿这些天倒是逍遥。二哥却是忙的很了。"
赵谨霆心知赵谨睿这是算他府邸大小事情的帐,只好"嘿嘿"笑了两声,也不说话。
赵谨睿挑了挑眉,却道:"三弟这是躲着二哥呢?"
赵谨霆吓一跳,忙摇头,道:"怎么会?是小弟贪玩儿了。"
赵谨睿闻言轻笑一声,道:"看,玩便玩了,二哥还怪么?"
赵谨霆愣一下,没想到赵谨睿这么和颜悦色似的。
赵谨睿见赵谨霆发愣的神态实可爱,便忍不住伸手拉过,悄声凑赵谨霆的耳旁道:"不过,贪玩儿,却累的二哥忙了那么几日。以后可得补偿回来不可哦。"
"啊?"赵谨霆没料到赵谨睿竟是说了这样的话,可看他带笑的神情,显然是心情不错的很,他们两之间的动作也似一般兄弟那样,看上去亲密无间。赵谨霆心里有些恍惚,什么时候,他和赵谨睿竟真有这么好的感情了?虽然这一直都是他想要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orz,脖子,蘑菇的脖子动不了了!orz!明天还要出差,肿么办阿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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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最新更新章 节》
第四十九章
参茶会的文斗在赵谨霆看来并没有大意思。他们占了包厢的便利,倒是不用和大厅中的一众人挤在一起。不过,这上京四大才子重新居首的消息显然已经在人群中散布开去,当庄兰溪几人出现在包厢的时候,大厅中是一片欢声雷动。
赵谨霆忍笑对着庄兰溪低声道:"看来你们倒真是很受欢迎的。"
庄兰溪等人笑笑也不多说话,若是换做以往,这几人必然是要和赵谨霆戏说几句的。但是今天却有了先前杜锦陵的那一番话,这几人平素也都是眼界极高的,虽然未有杜锦陵的家世,但在这上京城里也算的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特别是那个木休,出身兵戎世家,却是难得的读书料子,他的父亲也正是在兵部任职,可以说和杜锦陵不相上下的门庭地位。只不过当朝重文轻武,木休又是沉稳不太说话的人罢了。
赵谨霆似乎也看出庄兰溪他们憋着一股气,于是干脆也就安安分分不再说话,只坐在包厢里喝茶吃点心,那模样瞧着倒是十分乖巧了。
赵谨睿进了包厢后,低声和杜锦陵聊了几句,就在赵谨霆身边坐下,瞧着身旁的人一脸笑眯眯,只顾吃喝,倒是有些好笑,这人在宫里什么吃食没见过,竟在这儿吃的高兴的模样。赵谨睿便道:"这什么点心?三弟这么喜欢?"
赵谨霆闻言就"噎"了一下,赵谨睿忙端过一旁的茶水杯递到赵谨霆的手边,道:"慢点。"
赵谨霆就着赵谨睿的手一气喝干了茶总算把点心给咽了下去。赵谨睿在旁看着便笑道:"在宫......在家也没见你这么过呢?"
赵谨霆尴尬笑了笑,心道谁知道你突然来这手?赵谨霆心里盘算着这赵谨睿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情况与曾经相比差距也未免太大了。而刚好相符合的却是一旁杜锦陵的表情。莫非......莫非这杜锦陵是因为赵谨睿对他亲切所以才......
一个诡异的念头毫无征兆的就在赵谨霆的脑海里闪现。不会真的是这样吧?可是赵谨霆瞄着杜锦陵的神色,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真有这么一回事。这时候,赵谨霆似乎又想起什么,曾经好像是有这么样个传言,说是赵谨睿喜好男色?而且和身边的几个亲信总有不清楚的关系。
赵谨霆心里惊讶,其实在过去他对于这种说法只不过是一笑致之,毕竟那会儿赵谨睿在赵谨霆的心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一个不受宠又没什么实力的皇子喜欢男或女,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至于后来,深深刻在赵谨霆心里的就是赵谨睿的手段,至于他的喜好,赵谨霆就更没那个心思去想了。
所以,莫非这杜锦陵眼下对他的敌意是来源于此?!
赵谨霆想到这里人就呆住了。
"三弟?三弟?"赵谨睿才和赵谨霆说了那么几句话,却发现眼前的人居然又发愣似的呆在那里,神情还说不出的有些奇怪,不禁觉得好笑,就道:"三弟?你想什么呢?"说着伸手轻轻敲了下赵谨霆的手背。
赵谨霆猛的回过神,眼前就见赵谨睿对他笑的一脸温柔的模样,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冷颤,他二哥不会是......赵谨霆突然没敢再想下去,只是很快收回手,笑笑道:"没什么。二哥,看他们对句,还挺有意思。"
赵谨睿看着赵谨霆侧脸端坐,一派悠闲适宜的模样,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精致脸庞,配上那股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贵气,一时间竟是看愣住。
在一旁始终留心赵谨睿的杜锦陵,见状朝着赵谨霆的眼神中厉芒一闪而过,却又在下一瞬轻咳一声道:"二爷,可愿出一题?"
赵谨睿顿时回神,虽然他对自己那一瞬的失神有些不解,但是表面却没有露出分毫,只对着杜锦陵笑笑道:"有你们上京四大才子在,我还是藏拙来的强一些。"
直到这时候,包厢里的气氛才算是正常起来。至于庄兰溪他们注意力多少已经被大厅中的赛事吸引,所以竟也没有发现这诡异的气氛。
而所谓的文斗赛事,其实也相当简单,除了赛事中选中的题之外,也可以自主命题让人来答。上台斗文的都是自发上前,在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时代,这类赛事从来都是热闹非凡的。想要一举成名的当然不在少数。
赵谨霆在这样的气氛下,自然也只好把眼光放在赛事上。而赵谨睿会应了杜锦陵的邀约来这里,当然也是想看看或许有些人才,他此刻在上京,缺的就是人才了。
时下,也已经有不少的人上上下下大厅的擂台,这会儿正有一位文人站在台上接受挑战,而之前他已经连着赢下了六局,获得不少掌声。台下甚至已经有人在喊四大才子的名号。
可就在这个时候,台下响起了一声不大却偏偏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的一个声音。那语音透着股生涩的僵硬,但却很标准。只听那声音道:"这位兄台,不知可否解本人一题?"
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顿时寻声而去,赵谨霆和赵谨睿也是一样。赵谨霆只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可赵谨睿却心惊于对方的实力,这样的传音,需要的内力可不普通,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
而当那人走出人群时,在场的人都颇为惊讶。那是个年岁并不大的年轻人,一身华服和傲然的气质,可以看出必然是极有身份的人,但是让人惊讶的却是他明显异于苍澜人的脸型,五官深刻,轮廓清晰,犹自带着一抹麦色的肌肤,很显然,那竟是个异族的人物。
赵谨霆看着这人顿时有些惊了。这不是北塞浩泽国的皇子扎莫林夕么?赵谨霆之所以会记着这个人,那是因为当年,他为了那个位置,为了彻底控制苍澜的兵权,曾不惜与这个人暗中联手,逼着整个朝廷不得不更为重视拥有兵权的萧家,从而彻底打压大皇子。而且当年,太子为了在战时立功,也不得不领兵应敌,而赵谨霆却整整断了他一个月的粮草。苍澜惨败,二十多万士兵战死沙场。浩泽国的铁骑兵甚至一路长驱直入,烧杀抢掠,险些兵临城下。最后赵谨睿陇西的奇兵突起退敌,才算解了上京之危。
这事,却是赵谨霆当日完全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他和扎莫林夕合作,只在于扎莫林夕能够出兵佯攻就可以了。哪知道竟会发生这样的事。而当日赵谨霆即便追悔莫及,也已经晚了。萧家乘机让他将战败的责任完全推给太子,皇帝当时也因此一病不起。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而经过这样的一场战败,苍澜国国本动摇,国力几乎一蹶不振。北塞之后又屡屡进犯,扎莫林夕更是与赵谨霆彻底撕破联手的协议,苍澜被接连而来的战争弄的疲惫不堪。皇帝也在这时期薨逝,太子引咎,含冤惨死在赵谨霆和萧家所设的局中。赵谨霆可说是在苍澜风雨飘摇之中继位。
那之后的赵谨霆想要控制朝政却也受制于萧家一家独大的局面,再难有所发展。赵谨霆也确实曾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毕竟赵谨霆并非只想做一个傀儡皇帝,但是,他致命的弱点便是被萧家掌握在手中,那就是他与扎莫林夕的协议。赵谨霆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得不妥协。而他也必须背负着对于那二十多万人的惨死,对于整个苍澜衰败的罪。
当时的赵谨霆唯独可说的只有愧对赵家的列祖列宗。但一切为时已晚。直到赵谨睿的出现......
赵谨霆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繁杂的思绪中,却不知那扎莫林夕接连几个题已经把好几位才子斗下了台去。
而赵谨睿看着扎莫林夕也是微微皱了眉头,略有所思。
扎莫林夕也确实是个极有本事的人物,在北塞浩泽国原是属于苍澜的一个属国,年年要给苍澜纳贡。那却是因为苍澜比之浩泽要强大许多,而且苍澜物资丰富,浩泽却地处北塞寒冷的地域,物产低下,民众依靠游牧为生。苍澜为了疆界安定,所以每年都会有不少物资运往浩泽,表面看,浩泽对苍澜却是极依赖的。这也是为什么赵谨霆当初会决定与扎莫林夕合作的原因,他以为浩泽离不开苍澜的资助,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却完全没想到扎莫林夕的野心完全不止这些。
而此刻的扎莫林夕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他从小文韬武略天赋极高,对于苍澜的文化也是极为精深,此行来到苍澜一来是为了纳贡,二来也是他第三次踏上苍澜的土地。苍澜的富饶和对浩泽人的傲视态度,却已经让扎莫林夕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这时,在文斗场中的扎莫林夕,还不是赵谨霆曾经打过交道时的扎莫林夕。此刻的他还是有着浩泽人特有的个性和傲气。他是浩泽的皇子,打小就是有"天才"的称号。年幼的时候,他曾来过苍澜,苍澜的富饶让年幼的他震惊,而后,却是他对于苍澜的嫉恨,他觉得不公平!为什么浩泽的人民,如此辛劳却只能生活在如此苦寒的境地,他们日日牧马羔羊,欣喜于它们肥硕壮实,可这一切在苍澜人的眼里,却是最低等的活计,只能换回一些在苍澜人生活中最基本的物资。扎莫林夕不甘心。但是他也看到浩泽和苍澜的差距,他才发奋,一定要学习了解苍澜的一切,他终有一天要让浩泽的人也站在苍澜的土地。
而这次,扎莫林夕前来苍澜纳贡同时,他也会深入苍澜人的生活,想要更多的接触和了解。参茶会这样的盛宴,他当然不会错过。而且扎莫林夕对自己的能力也是极具自信,这个年纪的他,似乎还没有真正学会"沉"这个字。所以他才会站在了这个文斗的擂台上。当他看到自己出的题让苍澜的文人无以为继的时候,那种自豪却比任何事都让他兴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努力恢复日更!orz,我的脖子快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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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第五十章
扎莫林夕虽然是苍澜人的打扮,但他的脸型和说话的方式却显然都是异域人的特征。因此这会儿他的得意似乎引的不少才子文人的怒火,可是偏偏碍于才情委实不如那扎莫林夕,所以也只能在台下叫嚣。扎莫林夕一脸的不屑,看的人更是怒火横生。
赵谨睿微微皱眉,而站在赵谨睿身旁的杜锦陵正将他的脸色看在了眼里,当即就说:"二爷,我去会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赵谨睿自然没有反对,于是杜锦陵就迈出了包厢。很快场中就响起了一阵的欢呼,京城四大才子之一的杜锦陵终于出场了。
赵谨霆看着杜锦陵踌躇满志的上场,心知扎莫林夕必然讨不到好去。他虽然不怎么待见杜锦陵,但是这人的才学倒不是唬弄人的。早就知道结局的赵谨霆突然间没了想看下去的心情。或许是再度见到扎莫林夕的关系,赵谨霆心里就是一阵的烦闷。
最后,没有呆多久,赵谨霆就起身告了罪,朝包厢外走去。他倒是不乐意再看到那个人了。
出了包厢,赵谨霆来到可供小憩的花园,这会儿倒是没什么人。所有人几乎都集中到雁来楼的大厅中去看文斗。赵谨霆本就不喜欢人多,这倒是随了他的心意。他就进了一旁的小亭子里站了会儿。心里琢磨着扎莫林夕此番来京城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他看的出来,扎莫林夕必然不是为了公开的国事而来。
赵谨霆正犹自出神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赵谨睿的声音:"霆儿在这里做什么?对那文斗没兴趣么?"
赵谨霆闻言惊了一瞬,急忙转身看到赵谨睿正站在他身后,负着手似乎一派悠然的样子。赵谨霆便道:"二哥,房里有些闷,出来透透气罢了。"
赵谨睿微微一笑,看着赵谨霆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一声,道:"我还以为霆儿是不想见到二哥我呢。"
赵谨霆愣了一下,急忙道:"二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我哪有不想见你一说。"
赵谨睿便走上前,仔细的端详着赵谨霆,直到把人看的浑身不自在,才道:"你这话若是真心的,也就好了。"
赵谨霆全然摸不到这赵谨睿说这些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只觉得被他这么盯着,实在是有些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只好道:"二哥,我自然不会说违心的话。那个文斗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然我们去看看吧?杜锦陵应该赢了才对。"
说着赵谨霆错身就想往包厢那儿走,哪知却被赵谨睿一把拉着手臂。
赵谨霆惊问一句:"二哥?"
赵谨睿却朝赵谨霆微微一笑,道:"既然都知道锦陵不会输,那又有何可看?不若我们先去一个地方探探。"
"哎?去哪儿?"赵谨霆不明所以的问。
赵谨睿却神神秘秘的一笑,也不说清楚,只道:"随我来。"
赵谨霆不得已,只好跟着赵谨睿朝着雁来楼的侧楼而去。
终于到了地界之后,赵谨霆却是哭笑不得。原来赵谨睿拉着他是来先睹为快了。侧楼此刻正是花魁比赛的准备区域,原是要等着文斗结束后,入了夜才开始的。
赵谨霆有些尴尬道:"这,这么进去不好吧?"
赵谨睿却笑着摇头,道:"这有何不可。"说着还故意上下看看赵谨霆,道:"霆儿才过了冠礼,难道都没一些兴趣不成?"
赵谨霆被他二哥说的哑口无言,心里却是说自然是没兴趣了。他现在时时想着的就是怎么离京,哪里还来空想女人的事?再说,曾经的赵谨霆怎么说都是当过皇帝的,三宫六院,女人还会少么!赵谨霆原就没有多大兴趣的。
不过这时候被赵谨睿拖着,他也没办法。也不知道赵谨睿从哪里弄了个通行的腰牌,就看雁来楼里的小厮们,朝着他点头哈腰的一路畅通无阻就进了花魁们的等候区。
或许突然出现两个陌生男人,这让那些在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婢女们挺惊讶,有时候还会见到有竞花魁打扮的女子,在看到他们两人之后,惊呼一声然后又羞涩的退回房间的。
这会儿倒是象入了女儿国了。赵谨霆心知他也没法拒绝这好奇心如此强烈的二哥,所以走的悠然。反倒是一旁的赵谨睿却越走越有些尴尬了。
一开始赵谨睿原本是想带着赵谨霆来开开眼界,想这久居深宫的孩子又哪里见过民间的如此情形。岂知,赵谨睿一走进这地方,就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里的所谓花魁评选,岂非都是些青楼女子,眼看着她们朝着他二人或羞涩,或媚眼,更有调笑意味的。
赵谨睿当即就有些后悔了。这不是污了赵谨霆的眼睛么?可是这会儿如果要走,赵谨睿又说不出口。先前他看赵谨霆闷闷不乐似的离开包厢,他就已经有些担心了。不多久,他就也借口出来找了赵谨霆。可才说上不到两句,赵谨睿就察觉出他和赵谨霆之间气氛像是有些古怪似的。
赵谨睿心道,莫非是那日霆儿尚未气消?所以就趁着赵谨霆说想回去的时候,才将人拉来这里。为的不外乎是想让赵谨霆高兴些。但是赵谨睿发现他显然是做错了这个决定。
要知道,他眼看着那些女子妖魔怪样的,心里就极其不舒服。更让他有些郁闷的是,赵谨霆看上去还是那么平静。甚至给了赵谨睿一种他是久经阵仗的感觉。赵谨睿哪里又高兴的起来。
于是,暗怀着郁闷,赵谨睿就道:"霆儿,可是觉得有趣?"
赵谨霆看了眼赵谨睿,心说:怎从不知道这二哥还是个渔性好.色之人的?想当年赵谨睿不过只有一个皇后,后宫都没怎么分封的,而且也没有子嗣。不少人传说赵谨睿独爱皇后,也并不渔色,所以后宫才会虚空。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扣了一个"好.色"名头的赵谨睿见赵谨霆不答,还以为他不好意思说,就道:"霆儿?怎么不说话?"
赵谨霆轻咳一声道:"若二哥觉得有趣,那就有趣了。"
赵谨睿没想到赵谨霆突然说了句这话,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答的好。说有趣?还是没趣?赵谨睿更加觉得自己带着赵谨霆来这里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了。于是,只好讪讪的干脆不说话。
赵谨霆见赵谨睿突然沉默倒是有些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二哥既然不说话,他当然乐得也沉默不是么?
就在两个人处于一种诡异的沉默时,突然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一阵环佩的击鸣声。这声响显然是有人走动时发出的,不过让两人有些惊讶的是,一般就算带着不少玉器装饰,也不会有这么响的声音。于是,兄弟二人都是极目望去,却看见一个身着异域服装的少女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赵谨霆见状眉头微微一挑,这却是扎莫林夕他们国家的民俗装束。再看那少女的模样,却是极上等的。而那少女似是相当傲气,眼尾都没有扫赵谨睿和赵谨霆两人,就这么一路"叮当"的走了过去。身后还跟着两个仆妇。就听见有个仆妇说:"小姐,殿下都等了你很久了"
一听到这话,赵谨霆和赵谨睿两人不由得就是对视一眼。殿下?什么殿下?倒是赵谨霆心里一动之后,有了些猜测,莫非这少女和扎莫林夕真有关系?否则,殿下两个字不是指扎莫林夕又是谁呢?莫非文斗已经结束了?
赵谨霆疑惑着,赵谨睿也同样,不过他不知道扎莫林夕的事,他的猜测反倒是更直接,要说在京城眼下能出宫的,除了他和霆儿之外,还有哪个能称殿下的?
赵谨睿就看了眼赵谨霆,低声道:"去看看?"
赵谨霆当然不会拒绝,立刻就点头。赵谨睿见赵谨霆突然似来了兴趣一样,小脸上都闪了光了,精神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心下不由暗笑,他这三弟居然还喜欢探听这些的?
被认为喜欢八卦的赵谨霆当即就反拉着赵谨睿巴巴的跟了上去。不过好在赵谨睿还算小心,低声就嘱咐了一句:"近前的时候,可要小心些。"
赵谨霆点头,在远远看到那少女走进一间房之后,两人就身子一侧,跃入了走道一旁的花坛里,倚着树木隐去了身型。
赵谨睿看赵谨霆一副身手灵活的模样,心中微喜,低声道:"霆儿这些年可没有落下武功么?身手不错啊。"
被赵谨睿这么一说,赵谨霆倒是身子一僵,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个茬呢?他这些年当然不敢把武功落下,这可是将来保命用的本钱。可是他怎么就忘了竟在赵谨睿的面前表现出武功呢?赵谨霆几乎就悔的狠了。可这会儿他只能说:"也就稀松平常,够自保罢了。二哥莫要再取笑了。"
赵谨睿就深深看了眼赵谨霆,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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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要说兄弟两人悄然接近先前那异域少女所进的房间。偏巧,那房间有一面窗外正是雁来楼里的一个池子。两人见那房间门口和走廊的窗台边都站了人,就对视一眼,心里对那个"殿下"的身份,倒是更有兴趣了。
赵谨睿本就是苦练过武功的,这一汪小池子自然难不倒他。倒是唯独担心赵谨霆,不过刚才看赵谨霆的灵活身手,倒不似没好好练过的。赵谨睿就对着赵谨霆打了个眼色。
赵谨霆微一点头,也不待赵谨睿有所行动,就悄然沿着离池子边不过是三五寸的房子边缘贴着墙慢慢往池子一边的窗台挪去。
赵谨霆这么一来,可吓了赵谨睿一跳。天知道刚才他打眼色的意思是让赵谨霆上屋顶啊!他怎么就贴着池子去了呢?这样子就不怕有人看到?这可是大白天啊!
赵谨睿顿时就四下张望两眼,这屋子距离先前他们兄弟经过的雁来侧楼倒是还有些距离,中间又隔了林子和池子,所以一时间并没有什么人走动。而且,似乎这院子该是被人吩咐过,所以也没见有什么闲人。
赵谨睿这才松口气,但旋即他的心又被高高提起了。赵谨霆竟是紧紧贴着窗沿,然后黏了口唾沫在窗上弄出个小破洞来。赵谨睿一头冷汗!他这三弟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赵谨睿这会儿倒不想什么其他的了,他只后悔怎么就带人来了这里。甚至,先前那什么"殿下"的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赵谨睿急着就隐在一旁的林荫里,拼命给赵谨霆打手势,让他赶紧回来。
赵谨霆这时候怎么可能听赵谨睿的,先前那少女说什么"殿下"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疑问了。而此刻,他透着那缝隙悄悄看去,却是又惊人意外又是情理之中。他竟在这少女的屋里看到了太子赵谨宏!难怪那仆妇称"殿下"呢!那可不正是苍澜的殿下么!
赵谨霆心里更是思绪繁杂,太子又怎么会在这里和这么个异域少女见面?
赵谨宏身居东宫,东宫和普通的皇宫内院又有不同,赵谨宏早就是成年,所以完全可以自由出入东宫,而不象未成年的皇子不得擅自出宫。而且,东宫的设置也堪称小朝廷。赵谨宏也有他的各级臣工,也就是太子的亲信,将来若是改朝换代,这些臣工自然是太子最信任的一群朝臣。
只是,作为太子原本就不该出入这烟花之地,虽说若太子真的微服探访民生,今日又是上京这么大的一个庆典,太子会有兴趣出现那也是自然。可是,若太子在这房间里私会一个少女,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当今皇帝虽然并非是那种极严厉的人,但是架不住他后宫的皇后还有皇太后那般严谨守礼。若这太子出入烟花之地被人发现,传到宫里,那可就是轩然大波了。太子挨罚还是小事,最怕就是在皇后眼里太子犯了这等事,唯恐皇帝会生气,会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么和皇后争斗多年的萧皇贵妃可不是好相与的。
眼下的皇后见着皇帝还是宠信萧皇贵妃,心里怎么会好受。萧皇贵妃的两个儿子更是皇后的眼中钉,只是找不到机会拔去罢了。
赵谨霆当然想不到赵谨宏在这样的情势下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赵谨霆小心翼翼的就出神的留意房里的话。
那少女进入房间也不久,看样子是刚行了礼。
只听赵谨宏道:"听闻小姐美艳冠绝异域,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少女又朝着赵谨宏一礼,道:"殿下谬赞了。"
赵谨宏就轻笑一声,才道:"今日花魁大赛,还请小姐务必要得到那花魁之冠。不过,想来以小姐的风姿,该不是什么难事。"
少女闻言又道:"殿下夸奖了。"
赵谨宏挥了挥手,站在他一侧的仆从就上前,托了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赵谨宏微一伸手就揭开红布,却是好几颗圆润无比的夜明珠,只听他道:"这些小小玩意,就送与小姐把玩吧。"
少女扫了眼那礼品,根本也没什么太惊喜的表情,只道:"多谢殿下。"于是,那仆从就将那托盘放到了一边。
赵谨宏看了看少女,才道:"孤自是知道宫门一入深似海,小姐恐怕也无缘再回异域了。不过,孤答应你,我母后自然会保你无忧。"
"谢殿下。"少女似是顿了顿。
赵谨宏便又感叹一句:"你也莫要太担心了。只要你伺候好父皇。孤也就放心了。还请转告扎莫王子,孤答应他的事已经做了。那他答应孤的事"
"我们异域人从不失信,请太子殿下放心。王子必然会不辱使命。"少女堪堪打断了赵谨宏的话。
赵谨宏就笑了,然后突然站起身,朝着那少女走进两步,才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若非是为了父皇,孤便收你入太子府又能如何?"
少女微微退了一步,才施礼道:"太子殿下,时间不早了。飞燕也该准备了。就不虚留殿下了。"
赵谨宏看了眼那自称飞燕的少女,顿了一声,才低声一笑道:"好!那就静候佳音了!"说着赵谨宏便是要移步出门了。
而此刻,险险贴靠在窗边的赵谨霆却是越听越是神色凝重。他似乎想起这个叫飞燕的少女是谁了。
曾经,赵谨宏便是送了一个名叫飞燕的少女入宫伺候皇帝。那时候,赵谨宏的这个举动看在萧皇贵妃和他赵谨霆的眼里,那就是为了讨好皇帝。而那少女,也确实因为异域的风姿,让皇帝着迷了一段时间。可是,这少女毕竟是送进宫的玩物,连个位份都是没有的。而且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躲的过萧皇贵妃的手段?所以,不久之后,那少女便是连个影子都没有了。至于是死还是被送入了冷宫就无人可知了。
皇帝的风流韵事,太子的献媚讨好,本来是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就算是在过去,赵谨霆也从来没有把这种事看在过眼里。可是如今的赵谨霆却是心底深深震惊了。
他是委实没有想到这飞燕竟会是扎莫林夕的人!而扎莫林夕是什么样的人物,赵谨霆那可说是太清楚了。
那少女说的什么"异域人从不失信",那也要看对象是谁,又是什么样的"信"啊!按照赵谨霆的想法,那扎莫林夕能会是好惹的?他的目的仅仅就是把这个女人送进皇宫么?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可扎莫林夕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又或者说,要送这个少女入宫,赵谨宏又有什么样的目的?仅仅是讨好皇帝么?而且,扎莫林夕和赵谨宏之间又有什么样的交易?!
这些纷乱的思绪一下涌上赵谨霆的心头。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赵谨霆突然见房里赵谨宏要离开,心里又是一急,想着要尽快离开,可哪里知道,就因为这么一下,他脚下一个没稳,整个人竟是朝着池子里掉去。
赵谨霆一惊,心道:不好!可没等他有任何补救的办法,就听见"扑通"一声,赵谨霆已然落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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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扎莫林夕虽然是苍澜人的打扮,但他的脸型和说话的方式却显然都是异域人的特征。因此这会儿他的得意似乎引的不少才子文人的怒火,可是偏偏碍于才情委实不如那扎莫林夕,所以也只能在台下叫嚣。扎莫林夕一脸的不屑,看的人更是怒火横生。
赵谨睿微微皱眉,而站在赵谨睿身旁的杜锦陵正将他的脸色看在了眼里,当即就说:"二爷,我去会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赵谨睿自然没有反对,于是杜锦陵就迈出了包厢。很快场中就响起了一阵的欢呼,京城四大才子之一的杜锦陵终于出场了。
赵谨霆看着杜锦陵踌躇满志的上场,心知扎莫林夕必然讨不到好去。他虽然不怎么待见杜锦陵,但是这人的才学倒不是唬弄人的。早就知道结局的赵谨霆突然间没了想看下去的心情。或许是再度见到扎莫林夕的关系,赵谨霆心里就是一阵的烦闷。
最后,没有呆多久,赵谨霆就起身告了罪,朝包厢外走去。他倒是不乐意再看到那个人了。
出了包厢,赵谨霆来到可供小憩的花园,这会儿倒是没什么人。所有人几乎都集中到雁来楼的大厅中去看文斗。赵谨霆本就不喜欢人多,这倒是随了他的心意。他就进了一旁的小亭子里站了会儿。心里琢磨着扎莫林夕此番来京城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他看的出来,扎莫林夕必然不是为了公开的国事而来。
赵谨霆正犹自出神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赵谨睿的声音:"霆儿在这里做什么?对那文斗没兴趣么?"
赵谨霆闻言惊了一瞬,急忙转身看到赵谨睿正站在他身后,负着手似乎一派悠然的样子。赵谨霆便道:"二哥,房里有些闷,出来透透气罢了。"
赵谨睿微微一笑,看着赵谨霆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一声,道:"我还以为霆儿是不想见到二哥我呢。"
赵谨霆愣了一下,急忙道:"二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我哪有不想见你一说。"
赵谨睿便走上前,仔细的端详着赵谨霆,直到把人看的浑身不自在,才道:"你这话若是真心的,也就好了。"
赵谨霆全然摸不到这赵谨睿说这些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只觉得被他这么盯着,实在是有些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只好道:"二哥,我自然不会说违心的话。那个......文斗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然我们去看看吧?杜锦陵应该赢了才对。"
说着赵谨霆错身就想往包厢那儿走,哪知却被赵谨睿一把拉着手臂。
赵谨霆惊问一句:"二哥?"
赵谨睿却朝赵谨霆微微一笑,道:"既然都知道锦陵不会输,那又有何可看?不若我们先去一个地方探探。"
"哎?去哪儿?"赵谨霆不明所以的问。
赵谨睿却神神秘秘的一笑,也不说清楚,只道:"随我来。"
赵谨霆不得已,只好跟着赵谨睿朝着雁来楼的侧楼而去。
终于到了地界之后,赵谨霆却是哭笑不得。原来赵谨睿拉着他是来先睹为快了。侧楼此刻正是花魁比赛的准备区域,原是要等着文斗结束后,入了夜才开始的。
赵谨霆有些尴尬道:"这,这么进去不好吧?"
赵谨睿却笑着摇头,道:"这有何不可。"说着还故意上下看看赵谨霆,道:"霆儿才过了冠礼,难道都没一些兴趣不成?"
赵谨霆被他二哥说的哑口无言,心里却是说自然是没兴趣了。他现在时时想着的就是怎么离京,哪里还来空想女人的事?再说,曾经的赵谨霆怎么说都是当过皇帝的,三宫六院,女人还会少么!赵谨霆原就没有多大兴趣的。
不过这时候被赵谨睿拖着,他也没办法。也不知道赵谨睿从哪里弄了个通行的腰牌,就看雁来楼里的小厮们,朝着他点头哈腰的一路畅通无阻就进了花魁们的等候区。
或许突然出现两个陌生男人,这让那些在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婢女们挺惊讶,有时候还会见到有竞花魁打扮的女子,在看到他们两人之后,惊呼一声然后又羞涩的退回房间的。
这会儿倒是象入了女儿国了。赵谨霆心知他也没法拒绝这好奇心如此强烈的二哥,所以走的悠然。反倒是一旁的赵谨睿却越走越有些尴尬了。
一开始赵谨睿原本是想带着赵谨霆来开开眼界,想这久居深宫的孩子又哪里见过民间的如此情形。岂知,赵谨睿一走进这地方,就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里的所谓花魁评选,岂非都是些青楼女子,眼看着她们朝着他二人或羞涩,或媚眼,更有调笑意味的。
赵谨睿当即就有些后悔了。这不是污了赵谨霆的眼睛么?可是这会儿如果要走,赵谨睿又说不出口。先前他看赵谨霆闷闷不乐似的离开包厢,他就已经有些担心了。不多久,他就也借口出来找了赵谨霆。可才说上不到两句,赵谨睿就察觉出他和赵谨霆之间气氛像是有些古怪似的。
赵谨睿心道,莫非是那日霆儿尚未气消?所以就趁着赵谨霆说想回去的时候,才将人拉来这里。为的不外乎是想让赵谨霆高兴些。但是赵谨睿发现他显然是做错了这个决定。
要知道,他眼看着那些女子妖魔怪样的,心里就极其不舒服。更让他有些郁闷的是,赵谨霆看上去还是那么平静。甚至给了赵谨睿一种他是久经阵仗的感觉。赵谨睿哪里又高兴的起来。
于是,暗怀着郁闷,赵谨睿就道:"霆儿,可是觉得有趣?"
赵谨霆看了眼赵谨睿,心说:怎从不知道这二哥还是个渔性好.色之人的?想当年赵谨睿不过只有一个皇后,后宫都没怎么分封的,而且也没有子嗣。不少人传说赵谨睿独爱皇后,也并不渔色,所以后宫才会虚空。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扣了一个"好.色"名头的赵谨睿见赵谨霆不答,还以为他不好意思说,就道:"霆儿?怎么不说话?"
赵谨霆轻咳一声道:"若二哥觉得有趣,那就有趣了。"
赵谨睿没想到赵谨霆突然说了句这话,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答的好。说有趣?还是没趣?赵谨睿更加觉得自己带着赵谨霆来这里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了。于是,只好讪讪的干脆不说话。
赵谨霆见赵谨睿突然沉默倒是有些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二哥既然不说话,他当然乐得也沉默不是么?
就在两个人处于一种诡异的沉默时,突然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一阵环佩的击鸣声。这声响显然是有人走动时发出的,不过让两人有些惊讶的是,一般就算带着不少玉器装饰,也不会有这么响的声音。于是,兄弟二人都是极目望去,却看见一个身着异域服装的少女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赵谨霆见状眉头微微一挑,这却是扎莫林夕他们国家的民俗装束。再看那少女的模样,却是极上等的。而那少女似是相当傲气,眼尾都没有扫赵谨睿和赵谨霆两人,就这么一路"叮当"的走了过去。身后还跟着两个仆妇。就听见有个仆妇说:"小姐,殿下都等了你很久了......"
一听到这话,赵谨霆和赵谨睿两人不由得就是对视一眼。殿下?什么殿下?倒是赵谨霆心里一动之后,有了些猜测,莫非这少女和扎莫林夕真有关系?否则,殿下两个字不是指扎莫林夕又是谁呢?莫非文斗已经结束了?
赵谨霆疑惑着,赵谨睿也同样,不过他不知道扎莫林夕的事,他的猜测反倒是更直接,要说在京城眼下能出宫的,除了他和霆儿之外,还有哪个能称殿下的?
赵谨睿就看了眼赵谨霆,低声道:"去看看?"
赵谨霆当然不会拒绝,立刻就点头。赵谨睿见赵谨霆突然似来了兴趣一样,小脸上都闪了光了,精神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心下不由暗笑,他这三弟居然还喜欢探听这些的?
被认为喜欢八卦的赵谨霆当即就反拉着赵谨睿巴巴的跟了上去。不过好在赵谨睿还算小心,低声就嘱咐了一句:"近前的时候,可要小心些。"
赵谨霆点头,在远远看到那少女走进一间房之后,两人就身子一侧,跃入了走道一旁的花坛里,倚着树木隐去了身型。
赵谨睿看赵谨霆一副身手灵活的模样,心中微喜,低声道:"霆儿这些年可没有落下武功么?身手不错啊。"
被赵谨睿这么一说,赵谨霆倒是身子一僵,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个茬呢?他这些年当然不敢把武功落下,这可是将来保命用的本钱。可是他怎么就忘了竟在赵谨睿的面前表现出武功呢?赵谨霆几乎就悔的狠了。可这会儿他只能说:"也就稀松平常,够自保罢了。二哥莫要再取笑了。"
赵谨睿就深深看了眼赵谨霆,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orz,蘑菇前段时间又是生病,又是出差,又是旅行,所以一直停到了现在。真是对不起大家。
虽然现在蘑菇还有另一篇文在日更,这篇也没准备拉下。所以至少能够保证本文日更或者隔日更吧。
蘑菇绝对不会坑文的。请大家放心。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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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要说兄弟两人悄然接近先前那异域少女所进的房间。偏巧,那房间有一面窗外正是雁来楼里的一个池子。两人见那房间门口和走廊的窗台边都站了人,就对视一眼,心里对那个"殿下"的身份,倒是更有兴趣了。
赵谨睿本就是苦练过武功的,这一汪小池子自然难不倒他。倒是唯独担心赵谨霆,不过刚才看赵谨霆的灵活身手,倒不似没好好练过的。赵谨睿就对着赵谨霆打了个眼色。
赵谨霆微一点头,也不待赵谨睿有所行动,就悄然沿着离池子边不过是三五寸的房子边缘贴着墙慢慢往池子一边的窗台挪去。
赵谨霆这么一来,可吓了赵谨睿一跳。天知道刚才他打眼色的意思是让赵谨霆上屋顶啊!他怎么就贴着池子去了呢?这样子就不怕有人看到?这可是大白天啊!
赵谨睿顿时就四下张望两眼,这屋子距离先前他们兄弟经过的雁来侧楼倒是还有些距离,中间又隔了林子和池子,所以一时间并没有什么人走动。而且,似乎这院子该是被人吩咐过,所以也没见有什么闲人。
赵谨睿这才松口气,但旋即他的心又被高高提起了。赵谨霆竟是紧紧贴着窗沿,然后黏了口唾沫在窗上弄出个小破洞来。赵谨睿一头冷汗!他这三弟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赵谨睿这会儿倒不想什么其他的了,他只后悔怎么就带人来了这里。甚至,先前那什么"殿下"的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赵谨睿急着就隐在一旁的林荫里,拼命给赵谨霆打手势,让他赶紧回来。
赵谨霆这时候怎么可能听赵谨睿的,先前那少女说什么"殿下"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疑问了。而此刻,他透着那缝隙悄悄看去,却是又惊人意外又是情理之中。他竟在这少女的屋里看到了太子赵谨宏!难怪那仆妇称"殿下"呢!那可不正是苍澜的殿下么!
赵谨霆心里更是思绪繁杂,太子又怎么会在这里和这么个异域少女见面?
赵谨宏身居东宫,东宫和普通的皇宫内院又有不同,赵谨宏早就是成年,所以完全可以自由出入东宫,而不象未成年的皇子不得擅自出宫。而且,东宫的设置也堪称小朝廷。赵谨宏也有他的各级臣工,也就是太子的亲信,将来若是改朝换代,这些臣工自然是太子最信任的一群朝臣。
只是,作为太子原本就不该出入这烟花之地,虽说若太子真的微服探访民生,今日又是上京这么大的一个庆典,太子会有兴趣出现那也是自然。可是,若太子在这房间里私会一个少女,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当今皇帝虽然并非是那种极严厉的人,但是架不住他后宫的皇后还有皇太后那般严谨守礼。若这太子出入烟花之地被人发现,传到宫里,那可就是轩然大波了。太子挨罚还是小事,最怕就是在皇后眼里太子犯了这等事,唯恐皇帝会生气,会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么和皇后争斗多年的萧皇贵妃可不是好相与的。
眼下的皇后见着皇帝还是宠信萧皇贵妃,心里怎么会好受。萧皇贵妃的两个儿子更是皇后的眼中钉,只是找不到机会拔去罢了。
赵谨霆当然想不到赵谨宏在这样的情势下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赵谨霆小心翼翼的就出神的留意房里的话。
那少女进入房间也不久,看样子是刚行了礼。
只听赵谨宏道:"听闻小姐美艳冠绝异域,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少女又朝着赵谨宏一礼,道:"殿下谬赞了。"
赵谨宏就轻笑一声,才道:"今日花魁大赛,还请小姐务必要得到那花魁之冠。不过,想来以小姐的风姿,该不是什么难事。"
少女闻言又道:"殿下夸奖了。"
赵谨宏挥了挥手 ,站在他一侧的仆从就上前,托了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赵谨宏微一伸手就揭开红布,却是好几颗圆润无比的夜明珠,只听他道:"这些小小玩意,就送与小姐把玩吧。"
少女扫了眼那礼品,根本也没什么太惊喜的表情,只道:"多谢殿下。"于是,那仆从就将那托盘放到了一边。
赵谨宏看了看少女,才道:"孤自是知道宫门一入深似海,小姐恐怕也无缘再回异域了。不过,孤答应你,我母后自然会保你无忧。"
"......谢殿下。"少女似是顿了顿。
赵谨宏便又感叹一句:"你也莫要太担心了。只要你伺候好父皇。孤也就放心了。还请转告扎莫王子,孤答应他的事已经做了。那他答应孤的事......"
"我们异域人从不失信,请太子殿下放心。王子必然会不辱使命。"少女堪堪打断了赵谨宏的话。
赵谨宏就笑了,然后突然站起身,朝着那少女走进两步,才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若非是为了父皇,孤便收你入太子府又能如何?"
少女微微退了一步,才施礼道:"太子殿下,时间不早了。飞燕也该准备了。就不虚留殿下了。"
赵谨宏看了眼那自称飞燕的少女,顿了一声,才低声一笑道:"好!那就静候佳音了!"说着赵谨宏便是要移步出门了。
而此刻,险险贴靠在窗边的赵谨霆却是越听越是神色凝重。他似乎想起这个叫飞燕的少女是谁了。
曾经,赵谨宏便是送了一个名叫飞燕的少女入宫伺候皇帝。那时候,赵谨宏的这个举动看在萧皇贵妃和他赵谨霆的眼里,那就是为了讨好皇帝。而那少女,也确实因为异域的风姿,让皇帝着迷了一段时间。可是,这少女毕竟是送进宫的玩物,连个位份都是没有的。而且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躲的过萧皇贵妃的手段?所以,不久之后,那少女便是连个影子都没有了。至于是死还是被送入了冷宫就无人可知了。
皇帝的风流韵事,太子的献媚讨好,本来是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就算是在过去,赵谨霆也从来没有把这种事看在过眼里。可是如今的赵谨霆却是心底深深震惊了。
他是委实没有想到这飞燕竟会是扎莫林夕的人!而扎莫林夕是什么样的人物,赵谨霆那可说是太清楚了。
那少女说的什么"异域人从不失信",那也要看对象是谁,又是什么样的"信"啊!按照赵谨霆的想法,那扎莫林夕能会是好惹的?他的目的仅仅就是把这个女人送进皇宫么?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可扎莫林夕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又或者说,要送这个少女入宫,赵谨宏又有什么样的目的?仅仅是讨好皇帝么?而且,扎莫林夕和赵谨宏之间又有什么样的交易?!
这些纷乱的思绪一下涌上赵谨霆的心头。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赵谨霆突然见房里赵谨宏要离开,心里又是一急,想着要尽快离开,可哪里知道,就因为这么一下,他脚下一个没稳,整个人竟是朝着池子里掉去。
赵谨霆一惊,心道:不好!可没等他有任何补救的办法,就听见"扑通"一声,赵谨霆已然落进了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三儿掉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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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就这么一下,房中的赵谨宏已然惊的大声道:"外面何人!"说着人就朝着房外大步而去了。
两个守卫的自然也不慢,纷纷跑向池边。
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远远看着的赵谨睿也是心中大惊失色,他想都没想的就冲着池子跑过去了。那两个守卫看到赵谨睿立刻就大声呵斥:"什么人!"
赵谨睿根本就没管那两人,直冲到池边,大喊:"霆儿?霆儿!"
赵谨霆慌乱中跌下池塘,好在那池塘并不深,他挣扎了两下也就在水面上露了头,偏巧就看见赵谨睿正满脸惊容的看着他。赵谨霆在水里挪了两步,就伸手给了赵谨睿。就在这个当儿,赵谨霆已然看见从房里出来的赵谨宏,还有那两个面容不善的守卫。
赵谨霆心里一紧,这下可如何是好?
赵谨睿一把拉起了水中的赵谨霆,就在这么几个呼吸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冷静。看刚才那两个守卫的样子,赵谨睿就心知这房里的人身份有异,必然不能让他们知道赵谨霆先前做了什么。
于是赵谨睿当即拉着赵谨霆的时候,就开口大声说:"霆儿!你这是干什么!不过是个烟花女子罢了,看你这心急火燎的模样,为兄就真不知怎么说你了!"而暗中握着赵谨霆的手却是重重捏了下。
赵谨霆一听赵谨睿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暗道:二哥果然急智!于是便是低头不语,一副装小伏低的模样,意思是知道自己错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赵谨宏显然已经看到了他的两个弟弟,顿时脸色变的很难看,当即就道:"你们两个如何会在这里?"
赵谨宏的声音一出,赵谨睿顿时惊了。一手半扶半抱着赵谨霆,转过身,脸上的惊容绝对不是假的。他怎么都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在这里。
赵谨睿几乎本能的脱口而出:"太子殿下?你......你怎么......"说了一半,赵谨睿顿时停了下来,意识到对方可是太子!赵谨睿便忙拉了赵谨霆,朝着赵谨宏行礼,道:"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赵谨霆这会儿因为湿了的头发遮着了半张脸,所以也看不出个表情,但见他站稳了之后,也跟着赵谨睿朝着赵谨宏拜下,口称:"见过太子殿下。"
赵谨宏看着这两人一时间都难以判别他们究竟是听了多少去!赵谨睿先前跑向池塘的情形他也是看见的,而且他脸上的惊讶,显然不象是装出来的。可是赵谨霆呢?他究竟在那池边站了多久?
赵谨宏再看赵谨霆,赵谨霆正给赵谨宏行礼,低着头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倒是全身都湿透,或许因着风吹,有些凉意,那才成年的身子,正有些隐隐的发颤。赵谨宏顿时也皱了眉头。
赵谨睿也看出了赵谨霆估摸是冷着了,心里一急,就对着赵谨宏道:"太子殿下,三弟身子骨弱,先前原是对一个女子起了好奇,才会不慎落水。也并不知道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三弟并非是有意冲撞。还请太子殿下恕罪。让臣弟带三弟先去换了衣衫,再来给太子殿下请罪吧。"
赵谨宏见这事到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启口问。一来他不清楚这两人究竟有没有听到他和飞燕谈的事,二来,若是这两人什么都没听到那也就罢了,自己若是多问,必然引起怀疑。三来,若这两人真是听到了,可他们毕竟是自己的兄弟,一时间他也不好动手。而且这新回来的二弟,他母后还特意关照,一定要拉近关系。所以才会进了赵谨睿母妃的位分。赵谨宏还真有些为难了。
而这时候,赵谨霆一个没忍住"啊嚏"了一声,显然是着凉了。赵谨霆抬起头,就看向赵谨宏。就见他眼角泛红,嘴唇也有点发白的微微颤着,那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是惹人生怜的。赵谨宏一见之下,脑子里就是"轰"的一声,什么想法都没了,直接就道:"还不带他去换衣服!"
赵谨睿一听,忙道:"谢太子殿下!"说着便拉着赵谨霆赶紧的走了。
问雁来楼里的伙计要了间上房,赵谨睿立刻吩咐他们打上两桶热水,熬上姜汤。接着就快手快脚的把赵谨霆整个剥了个干净,再用被子把人裹了起来。
赵谨霆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阻止这赵谨睿的一连串动作,只好听凭其动作。一直到被赵谨睿裹上被子推坐到床上才算告一段落。
而后,赵谨睿就拉了凳子往赵谨霆面前一坐,两眼里闪着火光,就这么生生的看着他。
赵谨霆被赵谨睿看的心虚,也知道自己这回是冒冒失失的闯了大祸,其实他心里自己也挺悔的,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于是,赵谨霆就结结巴巴的说:"二哥......二哥,你......你别就这么看我么!我......我知道错了呢......"
赵谨睿闻言就生气,说:"你还知道错!就你这么个性子,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谨霆被赵谨睿骂的讪讪,心里也是一个咯噔,可不是么?曾经的他还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呢!赵谨霆被戳中了心事,整个人低下头,人就缩在了被子里,不吭声。
赵谨睿紧着又骂了几句,"太子本就看不惯你,如今闹出这等事来,也不知他究竟会如何想法。我早就跟你说过,能避就避,你先前看到那房里的是太子,就该立刻离开,你倒好!还被抓个正着!你......你这想气死我么?"
赵谨睿是越说越火大,他没料到房里的人会是太子,若早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让赵谨霆凑上前去的。想想刚才赵谨宏那脸色,赵谨睿心里就一阵烦闷,不知道太子接着会如何。
忍不住又说了赵谨霆几句后,赵谨睿才突然发现赵谨霆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按着那人的性子,又怎么会这样?赵谨睿不由得就看向赵谨霆。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赵谨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连头都没露出来,就这么一团的在床榻内侧,也不知道是躺是坐。
赵谨睿赶紧上前,这还了得,要是闷坏了怎么办?赵谨睿就拽着赵谨霆的被子,说:"霆儿?霆儿!你这是干什么?快点,别这么着,小心闷坏了。"
赵谨霆双手就死死拽着被子不肯放,他心里憋了那么多年的怨气,就似乎在这一刻都没法抑制似的爆发出来。今天看那赵谨宏的样子,显然也是和扎莫林夕有着交易。而想想过去,他赵谨霆为了皇位也是和扎莫林夕交易过,结果却是那般凄惨的结局。他是得到了皇位,他是铲除了异己,可是他也害的苍澜一蹶不振。害死了那么多人。他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可那时候的他,甚至还是沾沾自喜的。却不想他根本就是被那扎莫林夕玩弄在鼓掌之间。扎莫林夕显然是在他和太子身上都下了注码,不论是谁最后取得胜利,那扎莫林夕都不会亏什么。可他赵谨霆却真是傻成了那样!
可不正是如赵谨睿所言,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当初,后来若非是赵谨睿力挽狂澜,苍澜恐怕都已经成了别人的盘中餐。赵谨霆为了自己的错被赵谨睿贬为庶人,而后又受过那种种折辱,若非是为了偿罪,赵谨霆恐怕早就是活不下去了。可是,让赵谨霆也没有想到的是,赵谨睿竟会先他一步离开!
而他这次的重生,为的究竟又是什么?曾经的他根本就没经历过眼前这般的情形。莫非这重生就是为了让他看清楚曾经的自己有多傻多愚蠢么?
赵谨霆拽着被子,心里绞痛,他并非无知无觉的人,昔日的那番折磨侮辱,他不是不痛,而是已经麻木。可这时候想起来,赵谨霆却是连血都能吐的出来的。然而他却又没法责怪任何人,都是他自寻的苦处。赵谨睿今日无意中的一番话,却是生生揭开了赵谨霆心底的那拼命想要掩饰的伤口。那伤口随时提醒着赵谨霆不要忘记昔日的错,不要重犯!
可是,那伤口再如何痛,赵谨霆却仍是无法真正的冷静去面对那既有的现实。他恨着!恨自己,恨太子,恨皇帝,恨皇后,恨萧家,恨萧妃,甚至恨赵谨睿!他没法去忘记那一切!
"霆儿!霆儿!你怎么了?"赵谨睿心中着急,他一手按着被子,却生生察觉到了被子底下的身体正在剧烈的颤抖。生怕赵谨霆出了什么事,赵谨睿手上用劲,干脆就狠狠将被子拉开,发出"滋啦"一声。
赵谨霆终于是露了脸,可赵谨睿瞧着却是心惊胆颤,霆儿竟是哭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虎摸可怜的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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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最新更新章 节
第五十二章
就这么一下,房中的赵谨宏已然惊的大声道:"外面何人!"说着人就朝着房外大步而去了。
两个守卫的自然也不慢,纷纷跑向池边。
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远远看着的赵谨睿也是心中大惊失色,他想都没想的就冲着池子跑过去了。那两个守卫看到赵谨睿立刻就大声呵斥:"什么人!"
赵谨睿根本就没管那两人,直冲到池边,大喊:"霆儿?霆儿!"
赵谨霆慌乱中跌下池塘,好在那池塘并不深,他挣扎了两下也就在水面上露了头,偏巧就看见赵谨睿正满脸惊容的看着他。赵谨霆在水里挪了两步,就伸手给了赵谨睿。就在这个当儿,赵谨霆已然看见从房里出来的赵谨宏,还有那两个面容不善的守卫。
赵谨霆心里一紧,这下可如何是好?
赵谨睿一把拉起了水中的赵谨霆,就在这么几个呼吸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冷静。看刚才那两个守卫的样子,赵谨睿就心知这房里的人身份有异,必然不能让他们知道赵谨霆先前做了什么。
于是赵谨睿当即拉着赵谨霆的时候,就开口大声说:"霆儿!你这是干什么!不过是个烟花女子罢了,看你这心急火燎的模样,为兄就真不知怎么说你了!"而暗中握着赵谨霆的手却是重重捏了下。
赵谨霆一听赵谨睿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暗道:二哥果然急智!于是便是低头不语,一副装小伏低的模样,意思是知道自己错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赵谨宏显然已经看到了他的两个弟弟,顿时脸色变的很难看,当即就道:"你们两个如何会在这里?"
赵谨宏的声音一出,赵谨睿顿时惊了。一手半扶半抱着赵谨霆,转过身,脸上的惊容绝对不是假的。他怎么都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在这里。
赵谨睿几乎本能的脱口而出:"太子殿下?你......你怎么......"说了一半,赵谨睿顿时停了下来,意识到对方可是太子!赵谨睿便忙拉了赵谨霆,朝着赵谨宏行礼,道:"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赵谨霆这会儿因为湿了的头发遮着了半张脸,所以也看不出个表情,但见他站稳了之后,也跟着赵谨睿朝着赵谨宏拜下,口称:"见过太子殿下。"
赵谨宏看着这两人一时间都难以判别他们究竟是听了多少去!赵谨睿先前跑向池塘的情形他也是看见的,而且他脸上的惊讶,显然不象是装出来的。可是赵谨霆呢?他究竟在那池边站了多久?
赵谨宏再看赵谨霆,赵谨霆正给赵谨宏行礼,低着头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倒是全身都湿透,或许因着风吹,有些凉意,那才成年的身子,正有些隐隐的发颤。赵谨宏顿时也皱了眉头。
赵谨睿也看出了赵谨霆估摸是冷着了,心里一急,就对着赵谨宏道:"太子殿下,三弟身子骨弱,先前原是对一个女子起了好奇,才会不慎落水。也并不知道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三弟并非是有意冲撞。还请太子殿下恕罪。让臣弟带三弟先去换了衣衫,再来给太子殿下请罪吧。"
赵谨宏见这事到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启口问。一来他不清楚这两人究竟有没有听到他和飞燕谈的事,二来,若是这两人什么都没听到那也就罢了,自己若是多问,必然引起怀疑。三来,若这两人真是听到了,可他们毕竟是自己的兄弟,一时间他也不好动手。而且这新回来的二弟,他母后还特意关照,一定要拉近关系。所以才会进了赵谨睿母妃的位分。赵谨宏还真有些为难了。
而这时候,赵谨霆一个没忍住"啊嚏"了一声,显然是着凉了。赵谨霆抬起头,就看向赵谨宏。就见他眼角泛红,嘴唇也有点发白的微微颤着,那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是惹人生怜的。赵谨宏一见之下,脑子里就是"轰"的一声,什么想法都没了,直接就道:"还不带他去换衣服!"
赵谨睿一听,忙道:"谢太子殿下!"说着便拉着赵谨霆赶紧的走了。
问雁来楼里的伙计要了间上房,赵谨睿立刻吩咐他们打上两桶热水,熬上姜汤。接着就快手快脚的把赵谨霆整个剥了个干净,再用被子把人裹了起来。
赵谨霆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阻止这赵谨睿的一连串动作,只好听凭其动作。一直到被赵谨睿裹上被子推坐到床上才算告一段落。
而后,赵谨睿就拉了凳子往赵谨霆面前一坐,两眼里闪着火光,就这么生生的看着他。
赵谨霆被赵谨睿看的心虚,也知道自己这回是冒冒失失的闯了大祸,其实他心里自己也挺悔的,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于是,赵谨霆就结结巴巴的说:"二哥......二哥,你......你别就这么看我么!我......我知道错了呢......"
赵谨睿闻言就生气,说:"你还知道错!就你这么个性子,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谨霆被赵谨睿骂的讪讪,心里也是一个咯噔,可不是么?曾经的他还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呢!赵谨霆被戳中了心事,整个人低下头,人就缩在了被子里,不吭声。
赵谨睿紧着又骂了几句,"太子本就看不惯你,如今闹出这等事来,也不知他究竟会如何想法。我早就跟你说过,能避就避,你先前看到那房里的是太子,就该立刻离开,你倒好!还被抓个正着!你......你这想气死我么?"
赵谨睿是越说越火大,他没料到房里的人会是太子,若早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让赵谨霆凑上前去的。想想刚才赵谨宏那脸色,赵谨睿心里就一阵烦闷,不知道太子接着会如何。
忍不住又说了赵谨霆几句后,赵谨睿才突然发现赵谨霆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按着那人的性子,又怎么会这样?赵谨睿不由得就看向赵谨霆。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赵谨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连头都没露出来,就这么一团的在床榻内侧,也不知道是躺是坐。
赵谨睿赶紧上前,这还了得,要是闷坏了怎么办?赵谨睿就拽着赵谨霆的被子,说:"霆儿?霆儿!你这是干什么?快点,别这么着,小心闷坏了。"
赵谨霆双手就死死拽着被子不肯放,他心里憋了那么多年的怨气,就似乎在这一刻都没法抑制似的爆发出来。今天看那赵谨宏的样子,显然也是和扎莫林夕有着交易。而想想过去,他赵谨霆为了皇位也是和扎莫林夕交易过,结果却是那般凄惨的结局。他是得到了皇位,他是铲除了异己,可是他也害的苍澜一蹶不振。害死了那么多人。他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可那时候的他,甚至还是沾沾自喜的。却不想他根本就是被那扎莫林夕玩弄在鼓掌之间。扎莫林夕显然是在他和太子身上都下了注码,不论是谁最后取得胜利,那扎莫林夕都不会亏什么。可他赵谨霆却真是傻成了那样!
可不正是如赵谨睿所言,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当初,后来若非是赵谨睿力挽狂澜,苍澜恐怕都已经成了别人的盘中餐。赵谨霆为了自己的错被赵谨睿贬为庶人,而后又受过那种种折辱,若非是为了偿罪,赵谨霆恐怕早就是活不下去了。可是,让赵谨霆也没有想到的是,赵谨睿竟会先他一步离开!
而他这次的重生,为的究竟又是什么?曾经的他根本就没经历过眼前这般的情形。莫非这重生就是为了让他看清楚曾经的自己有多傻多愚蠢么?
赵谨霆拽着被子,心里绞痛,他并非无知无觉的人,昔日的那番折磨侮辱,他不是不痛,而是已经麻木。可这时候想起来,赵谨霆却是连血都能吐的出来的。然而他却又没法责怪任何人,都是他自寻的苦处。赵谨睿今日无意中的一番话,却是生生揭开了赵谨霆心底的那拼命想要掩饰的伤口。那伤口随时提醒着赵谨霆不要忘记昔日的错,不要重犯!
可是,那伤口再如何痛,赵谨霆却仍是无法真正的冷静去面对那既有的现实。他恨着!恨自己,恨太子,恨皇帝,恨皇后,恨萧家,恨萧妃,甚至恨赵谨睿!他没法去忘记那一切!
"霆儿!霆儿!你怎么了?"赵谨睿心中着急,他一手按着被子,却生生察觉到了被子底下的身体正在剧烈的颤抖。生怕赵谨霆出了什么事,赵谨睿手上用劲,干脆就狠狠将被子拉开,发出"滋啦"一声。
赵谨霆终于是露了脸,可赵谨睿瞧着却是心惊胆颤,霆儿竟是哭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虎摸可怜的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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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霆......霆儿?"赵谨睿吓了一跳,立刻上前坐在了赵谨霆身边,一手拉过人,便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二哥说重了么?对不起,霆儿,都是二哥不好。你别哭了。"
赵谨霆其实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哭,慌乱中也忘了自己竟是被赵谨睿揽在怀中,只慌忙的伸手擦了眼泪,才哑着嗓子说:"我才没哭。"
赵谨睿见他一脸倔强的表情,心里莫名的一股心疼,只是这样的赵谨霆和往日的他完全不似,平日的赵谨霆对着他可不是彬彬有礼么?怎又会有这种表情?可偏偏这样,赵谨睿却觉得眼下的赵谨霆似乎没有像往日那样离着他那般遥远了。
赵谨睿不禁轻轻揽着赵谨霆说:"霆儿,是二哥的话重了。可是二哥只是担心你。你该知道太子他对你......"
"我知道。"赵谨霆瓮声瓮气的应了句。回过神的他,此刻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先前的失态竟然让赵谨睿看了去。
赵谨睿闻言就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是不是很辛苦?我听说你为避开太子的锋芒,一直隐居深宫不出。霆儿......苦了你了。"
赵谨霆有些发愣的听着赵谨睿的话,他有些弄不明白,赵谨睿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而且,赵谨睿的语气又是说不出的奇怪。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么?否则赵谨睿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似是......似是柔情似水?赵谨霆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什么柔情似水?赵谨睿能是个柔情似水的人么?想想他曾经做的事,那就不是个会柔情的人啊!
赵谨睿继续着他絮絮叨叨的话,而赵谨霆却似有些云里雾里的恍神,这样的赵谨睿和他记忆中的人根本就没法对得上号啊。莫非赵谨睿转性了?
"霆儿?霆儿?想什么呢?刚才在那房里的怎么会是太子?你究竟听到什么了?"赵谨睿皱眉看向被自己揽在怀里却犹自出神的人,赵谨睿不禁苦笑,估计先前他说的那些话,这人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吧?
"啊?哦!"赵谨霆突然回过神,不由得抬头看了眼赵谨睿,本能的问了句:"你说什么?"
果然!赵谨睿不得不再度苦笑,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还道:"先前看太子的样子,神情并不好。他看来是不愿被我们发现他和那名女子关系的。只是,他究竟想做什么?"
赵谨霆撇撇嘴,就道:"他是想把那女人送进宫里给父皇。"
"什么?可她是烟花女子啊!"赵谨睿大为惊讶。
赵谨霆轻轻"哼"了声,道:"他为了父皇的恩宠,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现在父皇对皇后还是那般冷淡,想必是皇后不甘心了吧。"
赵谨睿微微皱眉道:"就只这样么?"
赵谨霆愣一下,道:"还能有什么呢?"曾经的这一切不就是这么发生的么?
没想到的是,赵谨睿此刻却突然陷入了沉思。赵谨霆见他不说话,自己当然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赵谨睿搂在怀里,虽然他此刻是脱的光光,外面裹了条被子,但是这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诡异呢?赵谨霆想着,就只悄悄的悄悄的动了两下,想要挣开赵谨睿的怀抱。
哪里知道赵谨霆这回完全是作茧自缚,他身上的被子被刚才他那一阵的蠕动,整个都把他给裹在了被子里动弹不得,而且他现在又是被赵谨睿这么揽着,被子里的空间根本不够他用的,再说,他也不敢动的那么明显。
就在这时,赵谨睿突然又开口道:"霆儿,你可有听太子提起过那名女子是何方人士?"
"那女子该是异域人。"赵谨霆又细细的挣扎了一下,但仍是纹丝不动,他不免有些泄气。
而赵谨睿其实已经察觉了赵谨霆的动作,但他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把人放开,所以就干脆听之任之,而手揽着赵谨霆的力道却是丝毫不减的。
赵谨睿听了赵谨霆的说法,眉头就是微微一皱,道:"异域人......他们如今都在扎莫可汗的麾下,独占草原,对苍澜也是虎视眈眈。这个女人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赵谨霆心道: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太子劳心劳力找来这么个帮手,还有扎莫林夕在后面,他们的目的岂会简单?不过这会儿赵谨霆倒是乐得装了傻,他不想在赵谨睿的面前表现的太聪明。赵谨睿有足够的才能来测度太子的用意,他又何必出这个头?
赵谨睿沉思了一会儿,才道:"霆儿,这件事你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太子这次看见你我,但却并不能确定是否已经被我们听了去,否则他不会是当时的那种反应。"
"嗯。二哥说的是。我自然不会再告诉他人。"赵谨霆点头,他也不傻。这种事自然要装不知道为妙。
但是赵谨睿不知道又想起什么,眉头倒是越来越紧,只听他道:"虽然你我不说,但是太子心里必然会惦记这件事。霆儿,我怕他会在之后对你不利。"
赵谨霆闻言却道:"对我不利?呵呵,二哥,太子对我不利的事做的还少么?我倒是不怕他再多几件。"所谓债多不愁,赵谨霆深知他和太子之间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局面,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太子都不会放过他。
哪知,赵谨霆这状似无所谓的语气,却深深刺激到了赵谨睿。赵谨睿眉头微皱的看着赵谨霆,道:"霆儿,你莫要这样说。自己的安危,你当放在心上。"
赵谨霆一顿,才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二哥放心。"
然而,赵谨睿却似完全不放心的样子,对着赵谨霆相当正色的言道:"霆儿,你才出宫开府。有很多事情都是防不慎防,你当更小心才是。"说到这里,赵谨霆不由又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你且安心,二哥时下既然回到京城,自然要保你无事才是。"
哎?赵谨霆听着赵谨睿的话心里一阵疑惑和惊讶,赵谨睿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呢?"保你无事",这四个字可绝非轻而易举的。
这会儿的赵谨霆虽然不知道赵谨睿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他表面上还是表现的相当感激的模样,道:"那小弟就多谢二哥了!"
赵谨睿看着赵谨霆一副诚惶诚恐的感激模样,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不喜欢看到他这个样子,反倒是先前赵谨霆又是犯倔,又是出神时的样子,让赵谨睿心里喜欢。
想到这里,赵谨睿突然就一把将怀里的人连着被子一同抱了起来。
这一举动吓的赵谨霆当时就大喊了一声:"啊?二哥!你干什么?"
赵谨睿闻言就朝着赵谨霆咧嘴一笑,道:"热水想是送来了。自然是带你去沐浴了。"
"哈啊?二哥!二哥!小弟我自己去就行!不劳二哥了!"赵谨霆赶紧说。
赵谨睿就摇头,一脸正容外加愧意的说:"怎可让你再受凉?先前二哥明明在,却还是让你落水,这是二哥不对。就让二哥伺候霆儿沐浴,当是赔罪吧。"
"哎?哎!不用了!二哥!真不用了!"赵谨霆急的脸色通红。
赵谨睿看他这样心里升起浓浓的欢喜之意,就故意沉下脸,道:"莫非霆儿不愿原谅二哥么?"
赵谨霆顿时怔住,苦着脸道:"自然......自然不是......"
赵谨睿便是微微一笑,道:"那就好!"说着就一路抱着赵谨霆进了隔壁的澡房。
作者有话要说:orz,蘑菇从周日开始上吐下泻,发烧,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orz
太悲剧了!然后第一天去看急诊的时候,那医生太不负责任,给蘑菇用的药,没有一点效果。验血,居然连报告都看不出是细菌性还是病毒性的!就直接叫挂水。结果挂水的时候蘑菇难受死了,问他们怎么办,他们说本来就要这样的。我擦啊!蘑菇又不是第一次胃炎!orz。没办法,挂完水回家之后,蘑菇开始发烧,下午只好再去医院。换了家小医院,然后那医生还是负责的。只是蘑菇不得不再次验血,挂水。那医生说蘑菇早上挂的水根本没用,而且也没有杀细菌的效果。验血出来结果好吓人。
蘑菇对这种一级医院,所谓的大医院已经彻底无语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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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赵谨霆心里的郁闷早就不是那么一天两天的了。这辈子他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他心里也清楚,这种时候他就算是想要出京城,估计都会引来一众的目光,指不定就能让他的父皇、太子,还有那位二皇兄心里不知怎么质疑他。
所以,动弹不得啊。
赵谨霆再怎么说都是个皇子,就算没了上位的心思,可毕竟重来一辈子,也不是真就愿意无所事事。否则他暗中也不会多少给自己寻了些事情做。但眼下他一来不敢动作太大引人注意,二来,也丝毫不瞒着那个人。可是,随着今天老四中毒的事情,赵谨霆再度意识到,就算是他不想争什么,可还是架不住来自别人的眼光。
如果他这辈子真就这样混下去,那么会不会有一天被人欺到头上来,他却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呢?太子今日看他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他一样。可别人不知道,他赵谨霆心里却明白,如今的他恐怕还真没有和太子一较高下的实力,毕竟曾经的他是打从小就开始谋划了。
可现在呢?赵谨霆苦笑,因为他的避让,因为他的沉寂,因为他的逃避,此时此刻,赵谨霆根本没有与太子再争的实力。太子之所以还这么在意他,不外乎就是因为萧家的存在。可萧家现在对赵谨霆这么个扶不起的皇子又还有几分真心呢?
想到这里,赵谨霆又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太子啊太子,这辈子你最大的对手真心不是他赵谨霆啊。而他赵谨霆什么时候又能真正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如今的他就像是被禁锢在这华丽牢笼中的鸟,想飞却连翅膀都被血淋淋的折断了。
"啪"的一声,赵谨霆砸碎了手中的酒杯,伏在桌上,心里就像烧了一团火,却根本无从宣泄。
"来人!拿酒来!"赵谨霆嘟哝着,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桌前空了不下十个酒瓶子,杯子碎了一地之后,他干脆就对着瓶子喝。
这时,就有人将赵谨霆手里的酒瓶子给拿走了。
赵谨霆也没察觉,仍是嘟哝着要酒。不想人就被架了起来,只听有声音说:"别喝了。你醉了。"
赵谨霆皱眉,可眼前模模糊糊只看到飘着的黑发,他就伸手乱抓一气,边说:"什么醉,说谁醉!爷我才不会醉。拿,拿酒来!爷要继续喝!"
那人被赵谨霆拽着了头发,哼了一声,但紧着赵谨霆腰际的手臂却更用力了,一下居然就把人给抱了起来。
赵谨霆早就喝的多了,这么一下就觉得天旋地转的,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了。
而抱着赵谨霆的那个人可不是赵谨睿又是谁呢?他好不容易从陇西赶回京城,心里就是莫名的惦记着这么一个人,可哪知道才回来,却看到这人竟醉成了这样。不伤身么?
其实按着赵谨睿在京城里的布置,他一回京就得到了老四被人下毒的消息,而皇帝责骂了皇后、太子,还有眼前这怀中的人。赵谨睿虽然也在怀疑究竟是谁动的手,目的又是什么,可当他一眼看到这个醉的一塌糊涂的人,赵谨睿对赵谨霆的怀疑就烟消云散了。
虽然有很多人都在不断的提醒赵谨睿要隄防赵谨霆,说赵谨霆只是一时伏蛰,说赵谨霆城府极深。可是,只看眼前这深醉不醒,连一点隄防心思都没有的人,赵谨睿如何能信那些说辞呢?或者说,赵谨睿根本就不愿去多听那些话。有时,他自己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会对赵谨霆如此这般的心境,不愿去怀疑,不愿去多想,这和平时的他完全不同。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赵谨睿抱着赵谨霆步入卧房,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思,早在他听说赵谨霆喝醉的时候,他就屏退了一众的侍从。心里虽然不高兴赵谨霆不在乎身体竟喝成这样,可他更有些不乐意让别人看到赵谨霆深醉的模样。赵谨睿和自己解释说是因为赵谨霆毕竟是皇子,这醉倒的样子实在不雅,而且今天还发生了四皇子中毒的事情,要是被有心人传出赵谨霆醉酒,指不定宫里又会闹出什么传言来。
赵谨睿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看到赵谨霆酒醉时脸上那一抹嫣红,竟是艳的他心跳都顿了那么一瞬。
将人放到了床上,赵谨睿才想松口气,不料却发现自己还是动不了,他的头发被赵谨霆紧紧拽住了。赵谨睿哭笑不得,只好一点点想把头发从人手里拉出来,哪知道赵谨霆居然把他的头发在手指上还转了两圈,一抽更紧了,连手指尖也给勒白了。赵谨睿赶紧松开手。
拉不了又拽不开,赵谨睿只好轻拍赵谨霆,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赵谨睿就边伸手轻轻拍着赵谨霆的脸,边凑在一旁低唤:"三弟,霆儿,醒醒,松松手。"
赵谨霆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又没了声音。
赵谨睿无奈,看着赵谨霆才想继续唤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居然就住了声,就这么看着这人。
有多少年没这样仔仔细细的瞧过这人了呢?赵谨睿有些出神,打小的时候看着赵谨霆就像个极漂亮的娃娃,精致贵气,小人儿还傲气的很。赵谨睿偷眼也瞧过这小人儿,可是碍着母妃的话,他总是离着这小人儿远远的,不敢靠近,要避嫌。可是,赵谨睿却知道,那时候的他是有多么羡慕他的这个弟弟。赵谨霆总是有着最好的,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只能按着母妃的话,忍。
赵谨睿一点都不否认,曾几何时,他还嫉妒着这个小人儿。直到某天,他看到那个小人儿的笑容,灿烂的,无忧无虑似的笑容。他就愣了,他就傻了。他多想这样的笑容永远永远停留在这个小人儿的脸上,永远都不要消失。
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傲气又骄傲的小人儿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依旧笑着,朝着很多人都是微微的笑着,可这种笑容里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灿烂。赵谨睿无法形容那种改变,人依旧是那个人,可是......不一样了。小人儿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紧紧包裹了起来,那份恣意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而且更让赵谨睿无法理解的是他能察觉到,他的皇弟,始终让他无法挪开眼神的小人儿,竟然怕他。
赵谨睿很难想像"怕"这个词会在赵谨霆的身上出现。可是,赵谨霆怕他,赵谨霆无时无刻不是在躲着他。为什么?就算如今的赵谨霆表现的像是再好不过的兄弟,表现的无比低调,甚至在很多事情上,让赵谨睿觉得赵谨霆完全对他没有任何防备,就好像完全信任他赵谨睿,更是无比亲近的模样。可是,赵谨睿还是觉得赵谨霆在怕他。
这种感觉赵谨睿无法言述,他觉得直到今天,他都看不透赵谨霆这个人。他的皇弟究竟在想什么?他究竟想要什么?他为什么要如此表现?他难道真的对那个位置无心么?
赵谨睿深深看着赵谨霆,脑海中的思绪万千的翻滚着。那个位置他不会让!就如同他的师傅所言,他是天生的帝王,比任何人都适合那个位置。所以,霆儿......
"嗯......"赵谨霆似乎有些不舒服的轻轻出了点声,眉头微微皱起。
赵谨睿暮然回神,想起自己的头发还被人拽在手里,就想说什么,可是,就这么一瞬,他惊讶的看到了赵谨霆的眼角居然就这么渗出了眼泪?!
赵谨睿只觉得心里一紧,人凑上前就伸手轻轻给赵谨霆擦了擦泪迹,边说:"霆儿?怎么了?不舒服?"
赵谨霆完全没有醒来的样子,却更像是被噩梦厣住,眉头皱的更紧,眼泪也停不住似的一滴滴滚落,口中喃喃的出声:"错......了......我......放......放过......我......饶了......求.......求你......"
赵谨睿隐约听清了这些话,心里既惊又怒,更有着莫名的心疼,赵谨霆究竟是梦见了什么?又怎么会说这些?日有所思,夜才有所梦,莫非他不在京城的日子里,霆儿竟是遇着了些不堪忍受的事?以他的身份,难道还会有谁能对他如何么?他在怕什么?难道会是太子?还是皇后?
赵谨霆似是越来越难受的样子,赵谨睿顾不得多想,心疼地再度将人抱进了怀里,就在人耳旁低声安慰着:"霆儿不怕。不怕!二哥在......不怕......"
赵谨睿低沉的声音似是起了一点效果。赵谨霆逐渐又平复了下来,慢慢在赵谨睿的怀里又昏睡了过去。
赵谨睿松了口气,看着怀中人犹自带着泪痕的小脸,心里疼疼麻麻的,也不知怎么的竟是神差鬼使似的低头在赵谨霆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赵谨睿丝毫也没觉得自己的动作有多古怪,只是在心里暗恨,不知霆儿在他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受到这般的惊吓。看来,他在京城的探子们该更加强些了。霆儿发生些什么事,他们居然也都不给他报上来。
而且,想着老四今天又中了毒,看来是该给霆儿派些暗卫才是了。他不能总是留在京城,总会有疏漏的地方。况且,再过不久他或许也要领兵出征了......霆儿一个人留在京城,身边又没有人,太子和皇后说不定会......
就这样,赵谨睿坐在赵谨霆的床边,陷入深深的沉思......而余下的事情发展却是赵谨霆自己怎么也没想到的。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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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赵谨霆醒来的时候,赵谨睿早已不见身影。他这会儿头疼的紧,压根也不记得昨晚上是赵谨睿送他回的房。赵谨霆就唤人进来伺候梳洗,顺口问昨晚的事。
当他听说是赵谨睿给他送回来的,心里莫名的又是一阵悸动,想想便道:“二皇子还在院里么?”
侍从便道:“二殿下一早便出了门,也不知去了哪儿。”
赵谨霆便也不多问,倒是侍从又道:“礼部来了人在外头等着三殿下。有好一会儿了。”
赵谨霆想起他还得负责太子的大婚接待,就免不了一阵头疼。更何况还出了四皇子被人下毒的事。想想后,赵谨霆就对着侍从道:“你去告诉礼部的人,就说爷病了。这几日都给爷把门户看紧了,爷谁都不见。”
如今最稳妥的就是闭门谢客。宫里才出了事,皇帝的心思又不明确,萧氏和皇后摆明了都不会消停。他这个看似炙手可热的三皇子,弄不好就是一身的浑水。再加上那个异域的贵人也不知道安的是个什么心。
按着赵谨霆的寻思,他越来越觉得当初老皇帝身体突然变差里面恐怕有着说不清的道道,若真是这样,那和太子皇后还有那个异域贵人怕是脱不了干系。更何况,那个贵人身后还有扎莫林夕的影子。
这摊子浑水赵谨霆想想都头疼,还是闭门谢客来的好。
只不过,赵谨霆这么想着,可是不是真有人就乐意让他置身事外,恐怕这还难说呢。
最起码,萧家是不乐意的。皇后和太子送的人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就算之前皇帝没追究,可架不住朝野上下各个心思的人呢!太子如今又是大婚在即,和赵家联姻,萧家可怎么能坐的住?
于是乎,朝中顿时流传出太子不孝的声音,而赵谨霆的婚事也这么被提上了皇帝的桌案。
赵谨霆在得悉之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群人是真疯了么?他们究竟是把皇帝当成什么了?傻的么?这会儿的皇帝还身体还没变差,正当壮年,可他们竟然就想着怎么怎么了?
赵谨霆清晰的知道皇帝对萧氏的忌讳,可这群人似乎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想当年,老皇帝身体日渐衰弱,压根无心管,可现在……
赵谨霆虽然身在府里,可宫里的消息多少还是传到他这儿来的。皇帝连着几日心情不好,赵谨霆的婚事也被压在一边,甚至又重新开始临幸飞燕贵人,这都是对萧氏的警告。
赵谨霆愁眉苦脸,完全就是飞来横祸!这岂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么?
而就在眼见着太子大婚还有一个多月,赵谨霆要是再这么闭门谢客下去,也不行的时候,皖南突然传来地动的消息,一下子朝野震惊。
赵谨霆顿时就从饜儿吧唧一下变的生龙活虎,得信的当天,他就进了宫,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请命赈灾去了。
也不知道老皇帝是怎么想的,居然还就应了。赵谨霆这么一招,恐怕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的母妃萧氏也傻眼了。这种时候赵谨霆怎么就能做出这种离京的事情?她和皇后正斗的不亦乐乎,若是儿子在身旁,她的底气也就更足一些。虽说如今她还有了老八,可那还是个婴儿呢!
至于萧家的反应也是一通的暴怒,两位侯爷连连叹气这个老三忒是不争气,他们死乞白赖的想在太子大婚前给他争一门好亲,压压太子的风头,他却趁着这时候赈灾去了。这都什么事!
对着两位侯爷的质问赵谨霆答的也是冠冕堂皇,这不是邀功的最好时机么?被他这么一说,萧家也没了其他说辞,要知道赈灾什么的若在平日里也确实时间得功劳的好机会。通常能被派出去的也都是皇帝的心腹。
可是,偏偏在这太子大婚前夕闹这事,赵谨霆这会儿离京对将来的形势可完全称不上好啊。赈灾这一时半会儿也了不了,没个一季半载的,赵谨霆还别想回京。可那会儿太子成婚之后,势力必然大涨,走动的人也多了。赵谨霆到时候再回来,恐怕面对的就不是眼下这形势了。
萧氏的担忧也并非平白的。他们未尝不知道皇帝对他们忌讳的心思,可是他们仗着朝野上的势力,生生压过太子和皇后一头,这也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才想着这时候能够再有些动作,不论赵谨霆有多不靠谱,可他毕竟是三皇子,还是成年了的。
对于萧氏怎么想的,赵谨霆是全然不在意了。他这会儿收拾收拾行李,轻车简装,就带了那么十几个随从护卫,打着马就出了城。对于京城他真是一分钟都没想要再呆下去的。
赵谨霆直到出了城之后,才想起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事……他竟也没有给赵谨睿打个招呼就走呢?!
不过,赵谨霆安慰自己,赵谨睿最近又一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装大小姐,他这么忙,哪里还能顾及得了赵谨睿?整个朝里都把这位二皇子忘得一干二净,可不能怪他啊!
赵谨霆想想也就算了,这会儿他人都出城了,难不成还让他回去给赵谨睿打个招呼?还是算了吧。而且……赵谨霆想着,这回既然出来了……他恐怕也未必再回京了。京城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和他也再无关系。
从此,也算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时候了吧?
赵谨霆想着招呼了一众随从打着马就一路往皖南行去。只不过,他恐怕也没想到,他这么好的算计,可也得有人配合不是么?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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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第六十章 上
第六章
皇帝这边正商量着田猎的事,皇贵妃萧氏这里却正接待着靖国公府的一品诰命夫人萧秦氏。萧秦氏正是萧氏的生母,不过这位萧秦氏却是萧国公的填房,萧秦氏也正依着萧氏在后宫的地位才晋了一品的诰命,对着自家女儿自然是贴心极了的。平日里,萧国公自是不方便进宫的,便有着不少话是由萧秦氏代为传达。
这回赵谨霆不慎落水的事情,可是真的惊了萧家上上下下。萧秦氏进宫觐见的时候,可带了大大小小不少东西。虽说宫里的各种用度都是一等一的,但每个殿都有自己的用度标准,并不是随意可支取的,虽说按着萧氏的身份,就算是多用了些,也没人会说什么。但萧氏心知肚明,她不乐意在这种事上落了皇后的口实,再由着她到太后面前去搬弄是非。所以这些年,萧氏在这些事上倒是让人挑不出刺儿来。
当然,这也是仗着萧家这么硬的后盾,要什么没有呢?这三皇子多精贵的人,现在受了惊吓,生死线上走了一回,萧家是怎么都不放心的,于是各种连着皇宫都少见的精贵食材药材都给送了进来。这几年萧家做大,这些个乍眼的东西进了昭华宫居然也没人敢多问一声。反正不是走着宫里的用度,管别人娘家送什么呢?又不是不要命了。
萧氏这会儿正和萧秦氏说的咬牙切齿。不外乎就是皇帝对皇后的偏袒,还有就是暗恨那不成气的大皇子。萧秦氏也是气,不过她倒是没忘记她家老爷的嘱咐,就对着萧氏道:“女儿啊,你爹说,今日两位老侯爷都会上书,他让你心里知晓就好。”
萧氏闻言就道:“那就要多谢两位老侯爷了。皇后那贱人到处欺着霆儿,总有一天,我必然不让她好过的。不过,娘亲,您也让爹多留心着点立太子的事啊!这回大皇子正出了这档子事,要是能乘此机会提立霆儿为太子的事,岂不是时机刚好?”
萧秦氏点头,道:“你爹也正是这么想的。但是两位老侯爷却意见不同。”
萧氏略略皱眉道:“那两位是怎么说的?”
萧秦氏道:“安平侯老太爷自是觉得时下是个机会。可安泰侯爷却不这么说,只道是霆儿头上还有个二皇子赵谨睿。若是按着长幼来说,怎么也不到霆儿头上。现在皇帝又显是偏安着大皇子,我们若是这时候提立霆儿为太子的事,恐怕是不妥当。朝中近来也是有些声音瞧着我们萧家的。安泰侯爷怕落人口实,到最后得不偿失。”
萧氏听了这话心里发凉,忍不住急道:“那可要怎么办?大皇子再一年也就成年了……那时候岂不是……”
萧秦氏就道:“家里也是这么商量。不过安泰侯爷说了,大皇子性子太过懦弱,朝野上下虽然愿遵祖制,但是总会有些不同的声音。不若就干脆这么再拖几年,等霆儿成年……”
“什么?等霆儿成年?可……可那还有着好几年的光景啊!”萧氏头疼的同时,更是心焦。她何尝不想霆儿能即可当了太子呢?
萧秦氏劝慰了两句,旋即又走到内殿门口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回来,对着女儿悄声说:“女儿啊,你且再忍忍。安泰侯爷说萧家兵权在握,即便是大皇子被立了太子,依着他那种性子,必然是成不了大事的……”
萧氏一惊,瞪大眼看着萧秦氏,结结巴巴的道:“娘……娘……您是说……”
萧秦氏赶紧的捂着萧氏的嘴,极小声道:“可别说了……你爹说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时下你还是着紧着霆儿,小心皇后。在太后跟前也要多捧着点儿才是。”
萧氏按下狂跳不已的心,略略点头。
萧秦氏见状又道:“若是……若是能再有孩子……这回你二哥从西疆带回不少好的,我给你带了不少,对女人尤其好的,你紧着吃。也有些是给男人用的……你也知道,只要再有一胎……可就再稳当不过了。”
萧氏僵了一瞬,旋即“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轻重。这些年萧氏虽然占着圣宠,但到底是不如那些年轻进宫的,皇帝不少时候都歇在万芳殿里,那是专召些份位低或者新进宫的地方。虽然没见皇帝有专宠谁,但怀上孩子的倒也有。唯独就是不知什么原因,真正能活下来的却不多。
就连萧氏之前也流产过一次,后来被太医说这两年怕是怀不了。萧氏心里存着火,各种暗查之下,也有苗头是指向昭庆宫那位的,可就是苦于没有证据。那种事任谁都知道绝不是能留下证据的。萧氏和皇后已然势成水火,她处处小心防备着皇后,皇后又怎能不是呢?都是为了那个位置,都是为了自家儿子……
这之后萧氏和萧秦氏又说了些什么且按下不表,转看皇后又在做些什么。
皇后经了这事后,就直接带着大皇子去见了太后。太后自丰庆帝登基之后,就常年礼佛,把凤印给了皇后,就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样。只是没想到丰庆帝与皇后的感情并不怎么好,虽说是发妻,皇帝和皇后也算相敬如宾,可这种如宾的感觉和亲近必然是有很大区别的。能在后宫站稳脚的,势必要有皇帝的恩宠。可皇后除了这初一,十五后宫惯例能把皇帝留在昭庆宫,就没了其他亲近的日子。后来萧氏的出现,皇帝的心更没在了皇后身上。
皇后无奈之下,只能和太后多了走动。皇后毕竟是先皇和太后钦点的,太后对皇后也是颇多关照。直到皇帝晋了萧氏为皇贵妃,彻底违了宫例后,太后才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一般的问题了。太后虽然对皇后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颇为不满,但这种男欢女爱的事,也不是谁都说的清的。皇后时不时的又在太后面前流点子眼泪,可怜的不行,太后就是心软了。
皇后也正因为有太后的作保,所以才能在后宫站稳。面对萧氏的挑衅,皇后忍着心里的各种怒火,却死死巴着太后。她清楚只要有太后在的一天,她的位子就是不可动摇的。但太后又能在几天呢?所以皇后也不是第一次从侧面进言太后,希望她能在皇帝面前提立太子一事了。在她眼里,只要赵谨宏能成为太子,她的地位,包括赵谨宏的地位,那就截然不同了。
这回赵谨宏犯了这么一件事,皇后能做的自然就是去太后那里诉苦,顺便让赵谨宏在太后面前装个可怜罢了。太后看着不用装就已经可怜兮兮的大皇子,也是心疼,责了几句为何这么不小心之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皇后这才放了心。她最怕的就是太后对着赵谨宏起了什么不好的猜测和想法。至于朝廷上的那些大臣们是怎么想的,皇后一时也毫无办法,只能托着亲信找了御史大夫裴延庆帮着照应一下。
裴延庆该算是皇后的娘家舅舅。至于她的娘家,这也是皇后最苦的地方,方老太保因为年事高而过世,连带着皇后的亲娘方裴氏伤心过度居然就这么瘫了。方家的其他兄弟也是命薄,皇后除了还有一位哥哥方邵杰在外省当官之外,其他的两个兄弟也是早早的就离世。上京城居然就只剩下了裴家的几门亲戚。在朝里的官职可就都不如萧家来的显赫了。若是方老太保还在,必然局势就是不同的,奈何人走茶凉啊。久久看书
皇后心里的苦,也就没法多说了。
正当这些人都在为谁能当上太子而绞尽脑汁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想到皇帝会定下田猎的事。所以,当田猎的旨意下了之后,朝野上下和后宫都是一阵的震动。谁不知道田猎可是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
皇后闻讯后顿时喜庆起来,这可是赵谨宏好好表现一下的机会。平日里皇后紧着赵谨宏的学业之外,也是特意让皇帝指了人教导赵谨宏武技的。年龄最大的赵谨宏怎么说都该是几个兄弟间最亮眼的一个。何况那个赵谨霆不过才九岁,又能有什么本事?至于二皇子皇后倒还没放在眼里。再说六岁以上的皇子,除了现在的四皇子赵谨坤之外,也就没其他人了。四皇子刚及六岁,路能走利索就不错了!
不过也正是这回皇帝的旨意,让皇后和萧氏突然又意识到了四皇子赵谨坤的存在。赵谨坤的母妃是张昭媛,她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九嫔之一了。而且张昭媛与安婕妤可不同,她娘家可是六部尚书之一的工部张尚书。虽说不上是多显赫,但毕竟是一部之首,身份不低。
有了这么一层认识,不论皇后还是萧氏,对着张昭媛的态度又有了些许微妙。
同样得到消息的赵谨霆,在母妃萧氏的殷殷嘱咐下,不得不在歇了三天之后,就回到了上书房。萧氏说了,既然要田猎了,那赵谨霆必然是要好好表现的,不单是念书,身手上也得有些数才行。因此,他除了念书之外,他还必须跟着皇帝特地指派来教导骑射武术的都尉将军武卫国学习。这点就弄的赵谨霆痛苦不已了。想想他不单单要装成小孩子把已经烂熟于胸的文理知识再学一遍不说,还不能学的太好,得挨罚,还得装傻,断不能让人看出点端倪来。
所以这些天上书房的生涯,让赵谨霆苦不堪言。不过对于学习骑射武术,赵谨霆倒是上了心的。当年他是小孩心性,又娇生惯养惯了,所以各种害怕吃苦,骑射武术对皇子而言,不过是一门课,也没人指望真的能学成多少。因此赵谨霆当年完全就是混迹了过去,压根没好好学。
不过这回重来他可就想清楚了很多。骑射武术为的就是增强自己的体质,不求能学得像什么大内护卫般的高手,但求遇上点什么事也能自保,而且还有那么一件事是赵谨霆到底惦记着怎么都忘不了的。就记得曾经他还小的时候,有一回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御花园一处人烟鲜少的地方,他就听见树林子里有动静。那会儿年幼的赵谨霆好奇心自然是重,就悄悄凑上去看究竟。哪知居然就看到了他二哥赵谨睿正不停的挥着剑。
这一幕是挺震撼赵谨霆的。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年幼的赵谨霆居然就生生看了好一会儿后,就悄悄的跑了,也没惊动任何人。只后来有一段时间,赵谨霆竟然也热心起了习武。不过那会儿赵谨霆毕竟是小孩心性,更是吃不得苦。练了没几天就彻底又丢脑后头去了。
再接着赵谨霆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是和赵谨睿水火不容的那天。赵谨霆才惊觉赵谨睿的武功竟真能有那么高么?所以后来赵谨睿竟是死的比他还早,着实是出了赵谨霆的意料。
至于如今,重生的赵谨霆早就没怕什么吃苦了。那会子他连泔水都吃的面不改色,这点苦又算的上什么?武卫国教着皇子们,也算小心,不会出什么弄伤之类的事,习武条件可谓是极优厚的。赵谨霆倒是真练出点兴趣来,没事还偷摸着给自己加点量。不过,赵谨霆也存着私心,没准备让人知道。御花园大的可以,必然也是有那避人耳目的地方。
不过让赵谨霆没想到的是,所谓那避人耳目的地方,在他眼里是,在其他人眼里,可不也是么?所以那日他提着自个儿的小木剑到了这“避人耳目”的地方,却没想到那里居然早就站着个人了。
赵谨霆显然没想到竟会遇到赵谨睿。他顿时就有点头疼,这赵谨睿那时候不是没在这里练剑么?他还特意选了个避开那个地方的角落……
对于突然出现的赵谨霆,赵谨睿显然也是很吃惊的。不过赵谨睿这会儿瞧着肯定是比赵谨霆年长的,他很快就隐去了吃惊的神色,朝着赵谨霆露出微笑,道:“三皇弟,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你的随从呢?”
赵谨霆在心里拿捏着表情的尺度,他自然是看出了赵谨睿的吃惊,而他这时候作为一个比赵谨睿要小上几岁的小孩,还不能让赵谨睿起怀疑……那应该……怎么办?
赵谨霆下意识一扭脖子“哼”了一声,说:“就准二皇兄在这里偷玩,就不准我也来么?”好在他今儿考虑到自己这点子年纪和个头所以只拿着柄小木剑,上这地方也没两天,所以倒是不怕赵谨睿识破。
赵谨睿瞧着赵谨霆,那白白嫩嫩的小模样,眉目更是极漂亮的,这会儿神情间露出的点子小脾气,又傲气的撅着粉嫩的小嘴儿,倒是怎么瞧怎么可爱了。
赵谨睿不免有些失笑,柔声道:“你二皇兄可没在这儿偷玩,是练剑呢。”
赵谨霆心里有些惊讶赵谨睿的坦率,也摸不准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这会儿只能装着惊奇的说:“咦,二皇兄是在练剑嘛?”
赵谨睿笑着点头,走过来便拉着赵谨霆,看他拿着把小木剑,就道:“三皇弟带着小剑,难道也是想练剑?”
赵谨霆心里一紧,面上却还是一派天真模样,说:“母妃说晚上要考我剑术,可我把武将军教的给忘了。所以……”
赵谨睿闻言就笑道:“即是这样,不若二皇兄教你如何?”
“咦?这也可以么?”赵谨霆立马顺着赵谨睿的话问了。
赵谨睿见赵谨霆的小脸在阳光下闪亮亮的,生生好看,那带着点子肉嘟嘟的脸颊,竟让他有点忍不住想捏两下。不过,赵谨睿好歹还是有自制力,按下心里的想法,就点头道:“自然可以。只要三皇弟别嫌弃为兄教的不好就成。”
赵谨霆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就应了赵谨睿。顿时,林子里就见赵谨睿一招一式的仔细教着赵谨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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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第六十章(下)
没有粮?赵谨霆生生气笑了。他一甩马鞭指着那严令安怒喝道:“若是让爷搜出你这少康城里有一担粮,爷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严令安闻言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急的满头是汗,可又没法当着众说什么,只能喊:“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息怒个屁!我问你!粮呢!朝廷月前就放了粮,还令皖南周边数郡调集,可如今,你告诉我没粮?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赵谨霆咬牙切齿地说着。
严令安终是急的无法了,也不管不顾的爬了起来,冲到赵谨霆身前,却被护卫拦在了三步外,严令安急道:“殿下,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赵谨霆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说辞!”说着,他一手挥开护卫,让严令安上前。
严令安见赵谨霆丝毫没有想避开众人的意思,脑门上又是一阵汗,最后只能压低声音凑在赵谨霆身前,极小声的说:“灾粮屯在裕西,城内只有一小部分。这是……侯爷的意思。”
赵谨霆闻言如遭雷噬,脸色一下难看至极。侯爷的意思……这堂堂朝野上下还能有几位侯爷?萧家……萧家竟已经大胆到连灾粮也敢扣的地步了么?不……不对……裕西……裕西是!!
“严令安!你听着,我不论是谁的意思,我命你今天就将城内灾粮发下去!裕西的灾粮,我会处理!若让我知道你继续克扣灾粮不发……”赵谨霆没再说下去,而是转身领着一众护卫又再度出城,一路朝着裕西而去。
骑在马上,赵谨霆的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明面上,裕西是太子的地盘,萧侯爷想做什么已经再明显不过。可是,眼见着灾情逾重,赵谨霆无法坐视不理。裕西守备如今还懵懂不知灾粮压根就没运走……萧侯爷这招釜底抽薪完全就是想害死太子的节奏。
太子大婚在即,萧家这是等不及了么!赵谨霆心里怒的气血翻腾,这些人究竟将他赵家天下当成了什么!
且不论赵谨霆带着雷霆之怒来到裕西,当头棒喝一般把裕西守备敲醒,守备几乎是屁滚尿流之下亲自送了灾粮走。
赵谨霆直到这时候才把压在心头的一口血吐了出来。这下将随行的一众护卫吓的够呛,手忙脚乱的将已经软倒的赵谨霆抬进了屋里,急叫着找大夫来。
赵谨霆这一病不轻,大夫的说法是长期的郁悒之下,突然怒火攻心又连日劳累,身体显然是受不住了。
一连昏睡了三日,赵谨霆才堪堪醒来。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灾粮是不是发下去了。得到侍卫的肯定答复,赵谨霆才松了口气。只是这么一来,没了记挂,他更觉得身体虚软无力,一动就头昏目眩。只好整日在屋里躺着,心情郁闷无比,原本天高任鸟飞的计划眼看着就实现不了。
赵谨霆在皖南裕西的作为和身染重病的事早就传回了京城。且不说皇帝听了会怎样,就是萧家也不可能就这么放着他在外面的。估计,召回的旨意没几日就要下了吧?
果然,下旨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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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第六十一章 (上)
第六十一章惊密
“你……你……你怎么来了?”赵谨霆呆呆看着眼前笑的一脸温文尔雅的赵谨睿话都说不全了。谁能想来宣旨召他回去的竟然是这个人!
“既然你能来,为何我来不了?莫非三弟是不想见到二哥么?”赵谨睿走近两步,低头看向卧床不起的赵谨霆,眼神闪了闪,才道:“这才几日不见?三弟怎将自己瘦成这般模样?”
赵谨霆干笑几声,道:“劳二哥费心了。小弟没事。这几日不过操心了些罢了。”
“只是操心了些么?”赵谨睿淡淡道,“三弟莫要妄自菲薄了。这次你在皖南立下的功劳,父皇和朝内大臣均是赞不绝口。听说,皖南还给你立了长生像用以叩谢祭拜。”
赵谨霆听着赵谨睿这话,整个人都炸起来了。这赵谨睿到底什么意思?他说这些是想杀自己么?皖南的大功,父皇的封赏肯定少不了,而且这次还狠狠黑了太子一把,太子位置更加飘摇……
可是……苍天可见,他赵谨霆可一点私心都没有。更不想借这件事做点什么出格的。他一点野心也没有!真的!求相信啊!赵谨霆几乎就要泪流满面了。他好不容易跑出京城,就是不想掺和那些事,可哪里想到这一救灾,还真的被他自己给说中了。就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啊!
去他的建功立业!他赵谨霆才不需要啊!他只想安安稳稳离开京城,从此天高任鸟飞好不好!
“三弟……你怎么哭了?身上难受么?”赵谨睿惊讶的看着默默流泪的赵谨霆,苍白消瘦的脸上泪痕宛然,不知怎么的,赵谨睿看着心里竟是狠狠的一痛。
这次赵谨睿奉旨而来,一是遵了皇帝的命令,二来则带着另外的目的。就如同他的几个幕僚说的,三皇子的心思如今是最难测的,赵谨睿这是被赵谨霆迷惑了。要说赵谨霆一点野心没有,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赵谨睿本还想争辩几句,却又偏偏传来了赵谨霆奉旨救灾的事。这事一出,几个幕僚的话就像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似得。杜锦陵甚至还说,如果这次赵谨霆立下震惊朝野的功劳,又或没有狠狠阴太子一把,他杜锦陵就再不找赵谨霆的麻烦。
可如今看看,杜锦陵还真的说对了。赵谨霆不仅狠狠甩了太子一巴掌,甚至还解了皖南的灾情。朝野上下一致好评。皇帝高兴的连连赏赐萧妃,说她教子有方。后宫里一时间萧妃风头无二。
赵谨睿自己也不知道怀了什么心思,竟然就施了些手段,拿到了宣旨的机会。可他又究竟想做什么?在赵谨睿看到躺在病榻上赵谨霆时,他自己突然就迷茫了。
“二……二哥……对不起……我……”我真的没想立什么功……赵谨霆说着可后半句怎么都说不出口。
赵谨睿回过神,本能的伸手给赵谨霆轻轻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入手的细腻竟让赵谨睿一时间忘了收回手,就这么轻轻摩挲着。
“二哥?”赵谨霆疑惑的看着赵谨睿。
赵谨睿顿了一瞬,却没收回手,仍轻轻抚摸着赵谨霆的脸和颈项,轻声道:“三弟,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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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谨霆直直打了个寒颤,傻愣愣的看着人就脱口而出:“什……什么怎么办?二……二哥……你……你不会是想杀我吧?”
这话一出,别说赵谨睿,赵谨霆自己都僵住了。他怎么就把这话说出口了呢?
两个人就这么对看了好一会儿,赵谨霆才回过神似得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我……我不是这意思……”
而这时候的赵谨睿看着赵谨霆的眼神却更深了,他收回手在赵谨霆的榻边坐直了身体,看不出丝毫表情的说:“三皇弟怎会如此认为?是为兄做了什么让三皇弟误会了吗?”
赵谨霆深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傻到家了。看看如今赵谨睿的反应,恐怕他这个深不可测的二哥是真想要他命了吧?连称呼都变成“三皇弟”了!这可不是他这位二哥做了什么让人误会,他是怕这个二哥误会他做了什么啊!赵谨霆这会儿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赵谨睿莫测高深的看着赵谨霆,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可是给到赵谨霆的无形压力却越来越大。天知道赵谨霆最怕见到的就是赵谨睿这个样子了。想当年,他突然间失去一切的时候,见到的赵谨霆可不就是这样莫测高深的表情么?
赵谨霆突然有种心累不堪负荷的感觉。这辈子重来,他压根对那个位置就没有过想法。不论是他深藏已久的那个滔天惊密,又或是上辈子的那些经历。他都觉得自己累了,只想好好的自由自在的活下去。什么帝位,什么滔天富贵,他都看穿了。皇帝不是那么好当,有时候甚至连一介平民都不如。
偏偏,如今的他就好像是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眼光都在他身上。他的一举一动,不论出自什么样的目的,最终都会被有些人利用又或者猜忌。萧家就像一把枷锁,可此刻在赵谨睿的眼里,萧家恐怕更像一把高悬在赵谨霆头上的催命刀。
累了!他真的累了。外面那些灾民无人问津,而朝堂上却因为他的种种作为而猜测纷纷……赵谨霆真想高喊,他不想当皇帝,也没资格当!
赵谨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从榻上坐了起来,看向似乎愣住了的赵谨睿,低声却肯定地道:“二哥这次来宣旨,恐怕不单是父皇的意思,更是你自己想来看看我这个弟弟究竟想做什么?是不是?”
赵谨睿被赵谨霆问的一愣,似乎没想到他怎么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眼神闪了闪后,才道:“三皇弟何出此言?为兄奉父皇之命而来,一则是为了宣旨,二来何尝不是担心皇弟呢?”
赵谨霆闻言却露出嘲讽似的一笑,道:“二哥,这又是何必呢?你我心知肚明。”
赵谨睿目光沉了沉,说:“三皇弟是何意?”
“二哥意在皇位,不知小弟有没有说错?”赵谨霆淡淡道,似乎丝毫都不在意自己的话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赵谨睿的神情在一瞬间变的极度危险,可也仅仅是瞬间之后,他的表情再度恢复平静,用一种全然不在意的口吻道:“三皇弟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皇位自然是由父皇定夺,更何况还有太子殿下。为兄出身低微,这等事……”
赵谨睿还没说完,赵谨霆就轻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眼神灼灼的看着赵谨睿道:“二哥,小弟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且也知道,我说的并没错。二哥不论才学胆识谋略皆是过人,出身低微又怎样?那皇位放在任何人手上皆不如在二哥手里。”
赵谨睿听着这话,神情微变,他并不知道赵谨霆怎么就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刚想说什么,却见赵谨霆又一次阻止了他的开口。
只听赵谨霆继续道:“二哥,我知道萧家想做什么。”说到这里他免不了苦笑,说:“萧家心太大了。他们想让我做什么,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二哥你也不用否认。这事恐怕就是父皇心里都清楚,又何况是你。我知道你忌讳我什么。朝堂上怎么看我,太子殿下怎么看我,我都知道。恐怕除了萧家,我在谁的眼里都是根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赵谨睿皱起了眉,出声道:“三弟?!”
赵谨霆也不停顿,苦笑着说:“可是,就算我是这眼中钉肉中刺,可也不代表我愿意啊!二哥,不论你信是不信,我真对那皇位没有半点念头。我只想自由自在的当个闲散王爷。朝中那些事,我不想管,更不想黏身。我只想安安乐乐的活下去。不想……不想死无葬身之地……”
“住口!”赵谨睿终于听不下去,沉声道:“胡说什么!你身为三皇子,出身高贵!谁敢动你?!”
可不就是你么?赵谨霆心里说着,眼神颇为无辜的看着赵谨睿。
赵谨睿被赵谨霆的这一番话弄的心神有些纷乱,他也弄不清赵谨霆怎么就会突然说这些,他究竟想要告诉自己什么?还是说,他心里对于这个皇弟的种种猜忌被知道了?甚至,他对于皇位的野心是这么明显?否则赵谨霆又为什么会如此急着给他表明心迹呢?这是赵谨霆的计谋?还是……陷阱?!
赵谨霆看着赵谨睿有些阴晴不定的神情,心里暗叹,他的二哥恐怕是不会信他这些话的。想想也是,自古以来能当上皇帝的人又有几个是天真的?
赵谨霆苦笑,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轻声道:“二哥……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可有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何止不知道,这件事即便是赵谨霆自己都是不应该知道的,若非经历过重生,这件事恐怕就这么被历史掩埋了!
“什么?”赵谨睿不由自主的问。
“我……不是母妃的亲子……”赵谨霆的声音异常干涩。
赵谨睿平静的表情终究是出现了裂痕,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你在胡说什么?”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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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改变
赵谨霆眨巴着眼生生的看着无法形容表情的赵谨睿,说出这句话后,他整个人都似轻松了很多。前世他的身世是被赵谨睿揭穿的。他的母妃萧氏当年生产时,极为凶险,好不容易诞生下一名女儿,却因为困在产道中过久而窒息死了。后来,接生的太医又说萧氏今后恐难再生产,因此,萧家铤而走险,秘密将萧家旁支的一个初生男婴换进了宫里。对外则宣称萧氏生下了皇子。其实,萧氏为了与皇后一争,这名男婴是早早就备下的,就是以防万一生了一个女儿。谁知竟然真的一语成谶。
前世赵谨霆被赵谨睿贬为庶人,巨大的落差,他几近崩溃。他始终不明白,当初赵谨睿为何不干脆杀了他?却让他苟延残喘。看来赵谨睿是真的恨他入骨,宁可看着他生不如死。赵谨霆这一世对着赵谨睿犹如惊弓之鸟,实在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如今,赵谨霆干脆把这话说明白,也算是把自己最大的把柄交给了赵谨睿。他想,与其让赵谨睿查出来,还不如干脆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没有争夺皇位的意思,更没什么大野心,也算是安了赵谨睿的心。就是不知道晓得这一切的赵谨睿是否真的会放他一马。
赵谨霆想了想,干脆又道:“二哥……若你不信,可以去问邹太医。”邹太医就是萧家安排在萧氏身边的太医。当年那些事也都是他一手做下的。但凡经手的人都已经死了。但邹太医却还活着。无他,邹太医医术高明,在太医院地位崇高。皇帝对他也很是信任。萧家认为这人活着要比死了更有用。更何况,这种欺君之罪祸及九族,邹太医怎么也不敢说出去。而且萧家权势滔天,萧妃的儿子称帝是极有可能的。若真成功了,那他就是从龙之功了。当年泄密的也确实是邹太医。赵谨霆登基之后,萧家为了清除后患,准备向邹太医动手。谁知邹太医竟然投靠了赵谨睿。
虽然曾经的赵谨霆被拉下皇位的主要因素并不是他的身世,但那也绝对是原因之一了。赵谨睿非常清楚如何利用时势。
“二哥?”赵谨霆等了半天,也不见赵谨睿说话,心里不免惴惴不安。他从来都猜不到赵谨睿在想什么。
而这时候,神情终于恢复正常的赵谨睿开口了:“你说你不是父皇的儿子?这件事除了邹太医和你的母妃,萧家还有谁知道?”
赵谨霆闻言愣了一下,他怎么都没想到等了半天赵谨睿竟然问了这些话?赵谨睿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件事自然是十分隐秘的。也就是两位侯爷知道罢了。”赵谨霆答道。此刻他也是知无不言了。
“是么。萧家的两位侯爷果然不是普通角色。”赵谨睿说着竟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笑的让赵谨霆森森感觉到了十分的寒意,他不禁道:“二……二哥……你,你想怎样?”
赵谨霆话音才落,赵谨睿突然就这么深深看了赵谨霆一眼。
赵谨霆本能的打了个寒颤:“二哥?”
“你还叫我二哥?”赵谨睿突然欺身近前,整个人笼罩在斜靠在榻上的赵谨霆身前。
赵谨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猛然放大的一张脸,完全想不通赵谨睿这是想做什么。
“你说你不是父皇的儿子,此事你可当真?你可知这若是传了出去,你就是死罪,你们萧家就是株连九族的结局?”赵谨睿低声问道,眼神灼灼。
赵谨霆咽了口口水,艰难的点了点头,说:“这事是真的。我是自我母妃那里偶然得知。二哥,你也知道。我母妃一直希望我能坐上皇位。可是自从我弟弟出生,她待我便完全不若从前。外人眼中,怕是看不出来。可我却心知肚明。若非我弟弟尚未长大成人,她还需要我对抗皇后和太子,恐怕我早就死于非命。”
赵谨睿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真正在判断赵谨霆所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但是,若说赵谨霆说的是假话,那这假话未免也太过了。可若真是事实……
他们竟不是亲兄弟……不知为什么,赵谨睿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这样一句话。
“此事绝不可传他人之耳。”赵谨睿突然道。
赵谨霆有些傻愣愣的看着赵谨睿,这句话出乎意料,可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听到没有?”赵谨睿眉头微皱。
“啊?哦!”赵谨霆回过神,赶紧应了声。不管怎样,他把自己最大的把柄告诉了赵谨睿,想来,以赵谨睿的行事作风,估计他绝对不会轻举妄动。这件事除了能打消赵谨睿对他的疑心,恐怕也能暂保他的安全。一切等过了今日,赵谨睿势必要回京复命。那时候,他就天高任鸟飞,离开这地方。这辈子绝对不回京城了。
只是,一切真如赵谨霆想的这般么?
显然,赵谨霆还是太过天真了。赵谨睿这会儿看着明显松了口气的赵谨霆,嘴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微笑。他伏下.身,整个人几乎就凑在了赵谨霆的耳畔,湿热的语气轻轻吐出。
只听赵谨睿道:“原来我的霆儿竟不是我的兄弟。那今后,你再喊我二哥,恐怕就是不妥了。不若,你便叫我名字如何?”
赵谨霆一脸回不了神的样子,眼下的情况怎么就突然如此诡异起来?耳畔传来的热度,让他不禁朝着榻里缩了一下,道:“二哥?”
“不是说了让你叫我名字么?”赵谨睿微微一伸手就将缩进榻内的赵谨霆又给拉了回来,道:“还是叫不习惯?你试试?”
“赵……赵谨睿?”赵谨霆莫名的一阵心慌,赵谨睿凑在近前的俊脸,不知怎么的就让他觉得一阵窒息。
赵谨睿伸手抚过赵谨霆额际微显凌乱的发丝,明显感觉到手下一颤,赵谨睿眯起眼微微一笑,道:“以后便叫我谨睿吧。你我毕竟当了那么多年兄弟,又何必如此生疏。”
哈啊?赵谨霆闻言整个人都是懵的,这事态究竟算是怎么个发展呢?
然而,赵谨睿似乎对赵谨霆如今的反应很是满意。他再度伸手摸摸赵谨霆的发际,低笑了一声后,才道:“霆儿身子尚未康复,还是多歇一会。我便不扰你。三日后我们便一起回京复命。”
赵谨霆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我为何要和你一起回京复命?”
赵谨睿看着赵谨霆微笑道:“父皇有口谕,你在灾区多日,如今灾情既已控制,你当和我一同回京。”
口谕?!真的假的!赵谨霆脸色都变了。他绝对绝对不想再回京啊!
“况且,你又告诉我这么大一个惊天消息,我怎么着也得查实之后,再看如何处置你。你既然知道我意在皇位,那我又岂能放过这可以绊倒萧家的绝佳机会呢?你说是不是,霆儿?”赵谨睿含笑轻言。
赵谨霆竟然是哑口无言,这算是自作自受么?
“你……你还是要杀我么?”赵谨霆问道。
而出人意料的,赵谨睿微笑摇头,道:“我怎么可能忍心杀你呢?霆儿放心,这么多年,我一直看着你,就算你不是我兄弟,我们的情谊又如何做得假?”
赵谨霆表情扭了一下,他们何曾有过情谊?他怎么不知道?
赵谨睿没管赵谨霆怎么想法,伸手拍拍身前的人,道:“你且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来探你。”说着,赵谨睿直起身,施施然离开了。
赵谨霆神情复杂的看着赵谨睿的背影,人是走了。可为何他觉得他距离天高任鸟飞的时间越来越远了呢?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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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回京
赵谨霆神情木然的看着缓缓接近的京城城门,欲哭无泪。本想着天高鸟飞,哪知道如今不过才几月功夫,就又回来了呢?而且,更让他隐隐觉着不妥的是某人越发诡异的态度。
“霆儿?想什么呢?可是因着回京了,高兴?”低沉温和的声音自赵谨霆耳畔响起。
赵谨霆一惊回头,却见赵谨睿的脸就在他颈项侧方不足一掌的距离,他甚至能感觉到赵谨睿的呼吸就在他的耳畔。再看赵谨睿不错一眼的看着自己,眼睛里是完全不可琢磨的光。
……又来了啊!赵谨霆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这样的场景在回京的一路上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和赵谨睿的关系竟然能有这么近了?!按照赵谨睿的说法,他们当了那么多年的兄弟,亲近是自然的,有何古怪之说?而且,如今又有那足以株连九族的说法,赵谨睿认为他们就更该越加亲近才是,这样才不至于被人看出破绽。
这番话说的赵谨霆简直无语,深深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什么更加亲近,什么看出破绽?若不是他自己说了,这事估摸着还至少得过上了三五年才有可能被挖出来。况且这辈子他又不是傻的,到时候不会先下手为强么?可这会儿……赵谨霆压根不知道他那心思缜密的二哥究竟在想些什么。
“霆儿为何不说话?”赵谨睿微一伸手抚过赵谨霆的额际散发。
赵谨霆僵了一瞬朝后退了一些,避开赵谨睿的手。
赵谨睿眯眼一笑,浑不在意的道:“过会儿就要入宫,我知道你心里高兴。你这次在灾地立了大功,父皇定然是高兴的。恐怕能有不少赏赐。倒是羡煞为兄了。”
赵谨霆心中苦道:我可没看出来你有多羡慕!而且你哪里看出我很高兴的呢?
可即便赵谨霆如此想,表面上他还是得配合一下赵谨睿的说法:“二哥……”
“嗯?”赵谨睿听着赵谨霆的称呼便扬了扬眉。
赵谨霆一顿,立刻改口道:“谨……谨睿,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回宫。真的。”
赵谨睿看了赵谨霆好一会儿后,才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待我查明真伪,我定然会保你安稳。”
“……”这话听着心里好悬!赵谨霆生生咽了口口水。
入宫之后,果然如赵谨睿说的,龙心大悦。赵谨霆当着百官的面被赏了不少东西,还被他父皇恩准了入后宫拜见他的母妃。赵谨霆叩谢皇恩后,也没有在正殿多呆,急急就退了出来。那会儿,正殿里赵谨睿正站在一旁就像个隐形人似的,似乎他将赵谨霆迎回宫后,他的事就结束了,再不出挑引来目光。
赵谨霆心里暗叹,又知这整个朝野上下算是真的小看了这位二皇子了。不过,也未必尽是如此。想当初,赵谨睿夺位的时候,文武百官竟是有大部分都已经是他的人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赵谨霆除了感叹赵谨睿真是手段过人之外,也心知倚着自己的性子恐怕也是忍不得的。难怪从一开始就是技逊一筹,也怪不得别人。
赵谨霆一边走一边想,半道未注意差点撞上一个人。
“哎?这不是三弟么?走的那么急这是去哪儿呢?”声音响起,可不正是赵谨霆的太子哥哥么?
赵谨霆猛的回过神,冲着太子躬身施礼,道:“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瞧着赵谨霆躬身行礼好一会儿竟然也未叫起。
赵谨霆低着头只感觉太子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不由暗暗皱眉,不知道这人今天又发什么疯?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赵谨霆不得已只好再说了一声。
太子这时候才像回神似的,道:“哎,免礼。你我兄弟多日未见,这一时见着了,孤竟是高兴的忘了。听说今日在大朝上三弟立下大功,父皇可是大赞你贤能呢。”
……免礼,这也能忘?赵谨霆心里冷笑一声,直起身才道:“多日不见太子殿下,风采依旧,臣弟也是高兴。至于父皇谬赞,臣弟自知也是担不起贤能二字的。太子殿下,臣弟多日不见母妃,心中甚是想念,今得父皇恩准,若太子殿下无事,臣弟就先行告退了。”赵谨霆并不愿和太子多耽搁什么,便又一施礼,也不等太子说什么,就退开几步走了。
太子脸上阴晴不定的看着赵谨霆的背影,这一次的灾情,竟让赵谨霆得了这么个好,皇帝竟还夸他贤能!这可真是……赵谨霆……太子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赵谨霆并不在意太子想些什么,他匆匆来到萧妃处拜见。萧妃的殿内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一众宫人也都面露喜色,招待的殷勤。赵谨霆这次立的大功给萧妃在整个后宫里都长了脸,皇后的气焰都小了不少。萧妃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
赵谨霆见萧妃时时都抱着他的新弟弟,眼中满是慈爱。赵谨霆给萧妃行了礼,又送上些沿途置办的礼物,被萧妃留了一顿饭,匆匆几口后就说自己一路委实辛苦,就先回去歇着了。萧妃也不挽留,将将把人送到门口叮嘱了几句好生歇息,就回去了。
赵谨霆勾了勾嘴角,有了亲生儿子,他这个假儿子,恐怕早晚是眼中钉了吧?
终于出了宫门,赵谨霆舒了口气,正准备往自家府邸去时,眼前突然多了辆马车。车门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不是赵谨睿又是谁?
“三弟可让二哥好等。快上来。二哥到现在可还未用晚膳,就等着给你接风洗尘。”赵谨睿俊脸含笑着道。
“……”赵谨霆深深觉得他就不应该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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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第六十四章
第十四章
就在赵谨睿心中不断起疑的时候,禧禄终于带着太医到了。赵谨睿立刻将太医招到近前,太医也没敢耽搁,又是探脉,又是翻弄眼皮,足足看了好一会儿。
赵谨睿瞧着太医这番动作,心生不耐,就问:“太医,三皇弟情况如何?”
太医忙行了礼,似是斟酌了一下,才道:“回二殿下,三殿下是受了风寒有些发热,需服驱寒之药。”
赵谨睿闻言一挑眉,道:“只是风寒?”
太医点头道:“正是。不过三殿下身子委实虚了些,是要好好调养才是……”
赵谨睿顿了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倒是那太医取出随身带着的鼻壶,放到了赵谨霆的鼻下。赵谨霆吸了两下,整个人打了个颤,居然就慢慢醒了。
太医见状就道:“三殿下醒了就好。微臣这就给殿下配药,请殿下宽心,吃几天药好好调养,风寒自然就好了。”
赵谨霆只觉得一股冲鼻的刺激气味,昏昏沉沉的脑子就醒了那么一瞬。他模模糊糊的看见站在他身边的太医,还有就赵谨睿。赵谨睿……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是没让这人进来么……
赵谨霆呻.吟一声,似是想说话,可偏偏一点力气都没有。
赵谨睿这会儿就让太医下去开药,而他自己则坐到了榻边,一手虚托赵谨霆,一边拿过一杯水,低声道:“先喝口水。”
赵谨霆无奈,只能让赵谨睿一口一口的喂下了一杯水,嗓子才算是舒服一点,力气似乎也回来了一些。
赵谨霆就有气无力的哑着声音说:“二皇兄……怎么……怎么……”
赵谨睿应声答道:“我本是来道谢的。哪知你却病成这样……”
赵谨霆这时候脑子还是昏昏的,头疼没之前剧烈,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没精神应付赵谨睿,只能道:“多谢……二皇兄挂心,太医……太已经瞧……过了……我……不过是风寒……二皇兄……不若就先……先走……免得……过了病气……有禧禄就……就成了……”
哪想到赵谨睿根本就没听赵谨霆的说辞,只道:“你都病成这样,就别操心你二皇兄了。先歇着,等药来了,我再走不迟。莫非你还赶我走不成?”
赵谨霆一下无话可说,只觉得昏的更厉害了。
赵谨睿也不管他,扶着人再度躺回榻上后,就对着禧禄道:“可有派人去通知皇贵妃娘娘?”
禧禄一愣,顿时拍了脑袋,道:“二殿下……还好您提醒,奴婢……奴婢都急忘了……”
赵谨睿没好气道:“那还不快去。”
禧禄闻言又不免有些担心的看着赵谨霆,赵谨睿就骂道:“还耽搁什么?还怕本皇子照顾不好你们主子么?”
禧禄被赵谨睿板着脸的气势吓了一跳,赶紧说了声“不敢”之后,就匆匆退下去给皇贵妃报信了。
营帐里顿时只剩下了这两个兄弟。
赵谨睿一见没了人,先就用褥子把赵谨霆给裹得严严实实,也不顾赵谨霆难受的一心想扯开褥子。赵谨睿就按着赵谨霆,低声道:“你发了寒症,想早些好,就必须捂着。听话!”
赵谨霆也不是三岁小孩,隐约间听着赵谨睿的话,也就没再动弹,那被褥捂的他是极难受的。文婷阁
赵谨睿见赵谨霆不再挣扎,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就立刻走到先前宫人点上的两盆炭火边,先用一旁放着翻火用的家什倒了两下看了看,再接着就用一旁架子上装着的洗漱用水,就很干脆的浇灭了炭火,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旋即是两大股子白烟冒起。
赵谨睿立刻闭气,然后一把就推开了营帐的帘子。候在外面的宫人一见大股的白烟冒起,都吓了一跳,赶紧上前。
赵谨睿就道:“我打翻了盆子,把这炭火给浇灭了。你们去换两盆炭进来。”
“是!”就有宫人进前拿走了炭盆。
赵谨睿也不闭帘子,就道:“里面都是烟气,闻着不舒服,先透着气再说。”
宫人们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而营帐里的热气与外头的冷风一交替,整个帐子都冷下来了。或许是因为通了风的关系,帐子里的空气比之前清爽了很多,赵谨霆的呼吸也觉得顺畅不少。只是就这么吹了一小会儿,赵谨霆终于感觉到了寒症带来的影响,他冷的打颤,这会儿别说就这一床褥子,就算再加几床,他都嫌冷。
赵谨睿让一个宫人顶着帐篷帘子,他则走回了榻边,却看到刚才还挣扎喊热的小人儿,现在整个人缩的像个虾米,小脸上仍是妖异的火红,可嘴唇却生生的发白,瑟瑟发抖,眉目更是紧皱着。赵谨睿看着心里发疼,急忙上前连着褥子一起抱住小人,又冲着外面的宫人喊:“还有被褥没?再拿些被褥来!”
就有宫人应了是,而这时换炭火的宫人也回来了,着急着正准备点炭火的时候,却被赵谨睿一声喝退。
宫人拿着个炭火盆左右不是的呆站着,不知道这二殿下究竟怎么回事,为何都不让点炭火。
就在宫人们气愤的认为二殿下这是故意在折腾三殿下的时候,墨香回来了。她刚好带了好几袋子炭火。
墨香就对着赵谨睿道:“主子,这是大皇子给您送的炭火。”
赵谨睿点头,就道:“就点这些,快点。”
墨香应了是,然后将炭火交给了赵谨霆的宫人。那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一会儿不让点炭,一会儿又让了?而且为什么不让点自家的炭火?
赵谨睿一看这样子就有点上火,怒道:“让你点,就点!磨蹭什么?”
宫人吓了一跳,只好换上墨香带来的炭火。旋即又在赵谨睿的吩咐下,一口气点了三盆。赵谨睿这才让人放下帘子,帐篷里的温度开始逐渐上升。
而赵谨霆此刻即便是盖了三床褥子,可还是一个劲儿的冷。
赵谨睿挥退了宫人,让他们催着太医煎药。倒是墨香留了下来。
乘着帐篷里没人,墨香赶紧上前,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倾倒了一颗丹丸递给赵谨睿。
赵谨睿略一犹豫,道:“墨香,你确定么?那太医说……”
墨香就答:“主子,墨香确定。”
赵谨睿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一把将赵谨霆抱入怀中,然后就将药丸送到了赵谨霆的嘴边。哪知赵谨霆这会儿因为冷,将牙齿咬的死紧,甚至还打着颤。赵谨睿是怎么都喂不下去。
赵谨睿没法子,只好冲着赵谨霆耳旁轻声道:“三弟,霆儿,吃药,把这药吃下去就会好了。”
赵谨霆迷迷糊糊的听着赵谨睿的声音,似乎是要他吃什么药,他也没多想,“嗯唔”了几声,本能的张开嘴。赵谨睿松了口气,就将那药丸塞进了小人儿的嘴里。
瞬间一股极苦涩的味道在赵谨霆的嘴里散开,赵谨霆顿时一个寒颤,人居然就这么清醒过来。就见他瞪着眼,哑着嗓子质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语气里那抹杀不掉的敌意和深深戒备表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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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第六十五章
第十五章
“你给我吃了什么!”
赵谨霆冰冷的质问让赵谨睿本能的一愣,而瞬间后,他却明白了赵谨霆话语中的那层意思。眼看着面前紧绷着的少年精致的脸庞,那股无法掩饰的疏离和冷然让赵谨睿打心底里泛起一股森然的冷意和无奈。
赵谨睿放开了原本托着赵谨霆的手,暗下眼眸,低声道:“三皇弟以为我会给你吃什么?”
赵谨霆的神色在瞬间变了又变,面对赵谨睿的反问,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难不成他要说赵谨睿是给他吃了什么□□么?即便赵谨睿真是给他喂毒,那这会儿他的小命就是拽在了赵谨睿的手上,他说什么那都是没有用的了。不是么?而且若他真的说出来,恐怕赵谨睿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吧?赵谨睿的手段,他也不是没有尝过……
许是因为发烧的关系,赵谨霆之前一时间没控制的住内心的真正想法,不过就这么几个瞬间后,他总算是回过了神。心知先前的话恐怕已经引起了赵谨睿的警惕,这会儿就要看他怎么补救了。只是以赵谨睿那深不可测的心思,他又能有几分把握?
但不论如何,赵谨霆也不能就此让这气氛再僵持下去。赵谨霆似是舒了口气,神情也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同时避开了赵谨睿紧紧盯着他的眼神,便道:“二哥……对不起……”
他没再显得生疏的称呼“二皇兄”反倒是用起了皇家兄弟间更亲密一些的称呼,配着他此刻的年龄还有表情,倒是显得有些可怜了。
赵谨睿闻言道:“三皇弟……又何须道歉?这声‘对不起’,倒是担待不起了。三皇弟既然醒了,那二哥就先走……”说着,赵谨睿就要起身离开。
赵谨霆似是一急,一伸手连带着被褥就按着了赵谨睿的手,赵谨霆急道:“二哥!别走!对……对不起……”
赵谨睿看着赵谨霆满脸焦急的目光,微叹一声道:“三皇弟,又是何必……”
“不,二哥,是我不对……我……我不该怀疑二哥……可是……可是……”赵谨霆犹犹豫豫的说着。
“你可是什么?怀疑二哥下毒害你么?”赵谨睿淡声道。
赵谨霆心里一颤,口中却道:“不……并非如此……只是……之前我……我……”赵谨霆犹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轻咬着嘴唇,一手紧抓着赵谨睿的手臂,却又犹自带着颤,就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似的。
赵谨睿被赵谨霆这么一缠,心里多少是软了些的,赵谨霆毕竟不过九岁,却又连着遇上这些个糟心的事……弄不好便是没了命的……赵谨睿想到那几盆炭火,眼神又是一暗,再看向拉着他还发着抖的赵谨霆,不禁的又有些怜意升起。
“三弟……你想说什么?”赵谨睿终究还是又坐回了榻边。
赵谨霆心里松了口气,才道:“二哥……不是小弟我怀疑……而是……而是之前,大皇兄……他……”
“大皇兄?他……怎么了?”赵谨睿心中一个咯噔,不由追问了一句。
赵谨霆便低下头,似是极害怕的道:“二哥,我若说了……你切莫告诉别人……”就爱
“你说便是……”赵谨睿心中疑惑更深。
赵谨霆低声道:“我之前落水……却是大皇兄……推的……”
赵谨睿心中一紧,但他并未说话,其实若说发生过什么,他早就得到了线报,所以并不惊讶。反倒是,那时候赵谨霆并未将赵谨宏供出这件事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要知道,这种机会几乎就是铲除赵谨宏的绝佳时机。赵谨睿面无表情,他不知道赵谨霆为何会选在这时候对他说这些话。
赵谨睿的沉默让赵谨霆心中惊骇不已,他的此番试探,可不就是在看赵谨睿究竟是否知道当时的情况真像呢?而这会儿的赵谨睿势必将他当成一个孩童,并不会太过戒备,所以他这么一说,就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就赵谨睿这点年纪的时候,他在宫中就已经有了极广的眼线。
赵谨霆心里震惊可见一般,但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仍是一副忧郁模样,他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大皇兄为何要推我,但后来,母妃对我说,凡是大皇兄送来的东西我都不能用,没有太医在旁,我更不能随意吃药。母妃说……说若我不听她的话,我就会……就会……二哥,我怕……”
赵谨睿听着赵谨霆可怜兮兮的哑着嗓子说“我怕”,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一时间竟没忍住,一伸手将小孩就揽进了怀里。赵谨睿低声道:“霆儿,莫怕。二哥在,就不会让人害你的。”
赵谨睿的动作让赵谨霆整个傻了眼,这……这算是什么事?虽然他刚才这么一番说辞,完全就是为了在赵谨睿眼前装无知装可怜,但是,赵谨睿现在这样的举动,难道说明他装的太像了?否则,赵谨睿怎么可能这样对他呢?
而赵谨睿接着的话,更是让赵谨霆张口结舌的呆住了。
赵谨睿道:“霆儿,别担心。先前我给你吃的是避毒丹。你营帐中烧的炭火恐怕是被人下了毒,这丹丸能保你祛毒。这毒一时间并不致命,却能引得你生病。你身子骨差,这样一病,必然是凶险的。我让墨香给你换了炭火,这几日你就先从我的帐里取炭,等宫里来了新的,再换不迟。”
炭火中被下了毒?!赵谨霆生生颤了一下,他的脑子里一下就映出了大皇子的面容。先前还在疑惑,大皇子为何会突然那样做,而现在……果然,在赵谨宏和皇后眼中已经是容不下他了么?
赵谨霆突然抬头看向赵谨睿,道:“二哥……可是这炭火……我先前还想着把炭火拿给二哥用……我……这……这……还是大皇兄……说把他的先匀给二哥……啊!二哥!难道……难道是大皇兄……”赵谨霆一脸惊疑的看向赵谨睿。
赵谨睿闻言却微微摇头,伸手在赵谨霆的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打断赵谨霆的话,才道:“莫要胡说。你还年幼,这些事还不到你多想。”
“可……可是……二哥……”赵谨霆似是还想说什么。
赵谨睿便说:“霆儿,你若信的过你二哥,那么这件事你就别再多想。如何?”
赵谨睿既然如此说了,赵谨霆自然是从善如流,他心中虽然惊于赵谨宏竟会在他的炭火中放毒,但是此刻却不是他追究的时候。正如赵谨睿所说,他还年幼!而赵谨霆此刻何尝不是巴不得所有人都认为他年幼不懂事呢?
赵谨霆顺势就应道:“我自然是信得过二哥。”说着又朝赵谨睿露出一抹天真笑容。
赵谨睿瞧着眼前乖巧的小孩,心中一动,伸再度将赵谨霆揽入怀中,低声道:“放心,二哥自会护着你。”
在赵谨睿怀里的赵谨霆这下是彻底愣住了,这又是唱的哪出?这人不是赵谨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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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第六十六章
第十六章
“霆儿,此事你且莫要先同你母妃说。”赵谨睿揽着小人儿低声嘱咐着。若是让别人知道这炭火有毒的事是赵谨霆发现的,恐怕会对赵谨霆的处境更不利。虽说,这小人儿得了万千宠爱在一身,身份又无比尊贵,可树大招风。更何况是这后宫中。赵谨霆的年纪又小,萧氏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在他身边。如今已经有人两次加害于他,要是再让人知道赵谨霆知道的甚多,那么岂非更危险?
赵谨霆听着这话,心里倒是明白了赵谨睿所想的,但是他却从未想到过赵谨睿竟然会真的如此维护他?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是赵谨睿想借此拉近他和母妃萧氏的关系?这倒是颇有可能的……赵谨霆心思连转,但表面却装着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看着赵谨睿,问:“为什么不能和母妃说?那人竟敢……我又为何不能说……”赵谨霆一脸委屈的模样。
赵谨睿闻言也不便说的太多,他虽然担心赵谨霆,但也确实有些顾忌,比如说他的宫女为何能分辨□□,比那些太医都要高明的医术,又或者他从何处而来的解毒丹?今日他如此护着赵谨霆,甚至还在这小人儿面前露出些他本不该让这宫中人知晓的底细,这事若让他母妃得知,恐怕少不得一顿的责罚。因此,赵谨睿这会儿也只能哄着赵谨霆,道:“霆儿听话。这等险恶的事,我们定是要禀明皇贵妃娘娘的。不过……霆儿,你可曾想你母妃若问起你,你怎么知道那炭火中有毒?你可怎么答?再者,这毒无形无色,若非是墨香极通医理,就连太医都看不出来。谁又会信你呢?况且此事牵涉极复杂,一旦说不清,父皇必然也是要责怪的。所以,不若让你二哥我来小心处置?”
赵谨霆一脸似懂非懂的看着赵谨睿,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他。不论赵谨睿的目的是什么,赵谨霆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再出什么风头。若能和这件事撇清关系,他倒是求之不得。
就在这时候,帐外一阵熙攘,禧禄的倡诺就在外响起:“萧娘娘驾到!”
赵谨睿闻声便放开了赵谨霆,上前迎上。
萧氏一脸焦急,根本没顾上赵谨睿的行礼,就冲到了赵谨霆榻旁,急道:“霆儿!你怎么样了?”
赵谨霆许是吃了赵谨睿的解毒丹,这会儿人清醒了不少,虽然还是发热,但话总算能说清了。他便应了声,说他怕是受凉着了风寒,有些发烧。太医也来看过,等吃了药便好了。还请母妃不要太挂心。
萧氏见自家儿子小脸一副病容,那能不担心?但她心里又急,本想着儿子能在这次田猎中有些表现,得了皇帝的欢心,哪知才到地方竟就病了。这下岂非就是单看着那赵谨宏大出风头了?
萧氏情急之下,又找来了太医再问了一遍。而那太医确实也没看出什么,只一味的说三殿下只是感染风寒,过几天便能痊愈。萧氏想着田猎将要持续十多日,最激烈的比试也是安排在后期。若霆儿那时候能恢复,倒也不用争这几日。况且,霆儿毕竟年幼,只要能在皇帝面前多少猎上些活物便是好事了。萧氏打定了主意,就声声嘱咐赵谨霆要好好休息。
赵谨霆自然是应声,又在宫人的伺候下,躺在了榻上休息。萧氏直到这会儿才意识到帐内还有个二皇子。对于最近频频出现的二皇子,萧氏倒是有些在意了。这二皇子到底是想怎样呢?直到这时候,在萧氏的眼中,二皇子赵谨睿仍是个无足重轻的人物。
不想今日的二皇子却出乎萧氏意料的给她打了个眼色。萧氏便觉得有些意思了。她顺着赵谨睿的意思一起来到了帐外,然后屏退宫人,萧氏淡声道:“二皇子想说什么?”
赵谨睿朝着萧氏又是一礼,才道:“娘娘,儿臣有一事觉得颇有些疑问,但当着三皇弟的面,却不便说明。只能请娘娘移步了。还请见谅。”
萧氏轻哼一声,道:“何事?”好心情文学网
赵谨睿便将早先发生在司饎处的事给萧氏学了一遍,然后才略显迟疑道:“儿臣是想给三皇弟道个谢的……虽然大皇兄把他的炭火匀给了儿臣……但是……”
萧氏听着赵谨睿的话多少有些不耐烦,早先发生的事,她早就得了信。而在她眼中,死个宫人又算什么?赵谨睿絮絮叨叨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就是想说他还是想与霆儿亲近,而不是那大皇子?难怪宫中都说这二皇子平庸无为,这种事哪能是当着面来说的呢?萧氏更瞧不上那赵谨睿,便冷笑道:“二皇子,大殿下既然匀了你炭火,你不是该去感谢他么?又与本宫来说这些做什么?”
赵谨睿显得有些着急,说话也有些颠来倒去,就道:“娘娘,儿臣……儿臣不是这意思,儿臣是想来谢过三皇弟的……而且……儿臣的宫女在那炭火里看到了些乌头,这东西若是用多了,可对身体不好。儿臣想着三皇弟身子骨弱,这炭火……”
萧氏一听这话,心里突然一动,面上丝毫不露的追问一句:“你说在炭火里看到了乌头?”
赵谨睿点头,就道:“儿臣先前分到的炭火都受了潮,宫人就翻弄了一下,没想到竟看到有些乌头混了进去。”
萧氏这会儿脑海里念头连闪,没想到赵谨睿的炭火里会找出乌头。乌头是宫里禁品之一,平素是呈粉状,遇水便会结晶,虽说第一次听会被混在炭火里,但是……这毕竟是宫禁品。那司饎处隶属尚食司,虽说如今的萧氏已经掌了后宫司印,但是尚食与尚仪仍是受着皇后的控制。此事若能……
萧氏想到这里对着赵谨睿的态度也好了一些,就道:“怎会有乌头这样的东西?你用的炭火可还留着?”
赵谨睿似是愣了一下,才道:“这……先前儿臣去大皇兄处取炭火,不想大皇兄便将儿臣所有湿了的炭火都要去了……”
萧氏顿时皱了眉,道:“怎会如此?”
赵谨睿像是吓了一跳,低头垂目结结巴巴道:“这……这……司饎处或还有些……”
萧氏在心里暗骂一句,真是成事不足!想到她失去了一个极好的皇后的把柄,便没了心情再对着赵谨睿。萧氏也就不耐烦的挥退赵谨睿,道:“行了行了。你的好意,本宫领了。先退下吧。”
赵谨睿似是有些为难,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像没敢说出来似的,施礼退下。
萧氏被赵谨睿弄的心情有些烦躁,不过她还是命人去检查了赵谨霆用的炭火,毕竟若真混入了乌头,那烧着对孩子的身子恐怕不好。哪知这一查却真的查出了事。
萧氏几乎是又惊又怒的看着赵谨霆帐中的炭火,有毒!直到这时候,萧氏才想起她早先听到的消息,司饎处的尚典因炭火不够用,而自尽!大皇子素来不多管事,这回却急着将他的炭火代替了霆儿匀给了二皇子……萧氏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皇后!这必然是皇后的主意!只是……如今身在宫外,萧氏却没有半分证据去说这一切是皇后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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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第六十七章
第十七章
“跪下!”
安婕妤的营帐里,赵谨睿面无表情的当前跪着。
安婕妤气的不轻,今日发生的一切,她就算没有亲眼所见,光听那些传闻还有墨香回到帐中取了解毒丸的事,她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你……这是想气死我么?”安婕妤原本还站着,这会儿却再站不住,有些腿脚发软的靠在了软榻上。
赵谨睿膝行上前扶着安婕妤,迸出一句:“母妃……”
“你还记得我是你母妃么!”安婕妤语气极是无力。
赵谨睿没有再说话。整个营帐里一片沉寂。
安婕妤思绪纷乱,今日赵谨睿做的一切,若是让皇后知道,若是让皇贵妃知道……她多年来在这宫中小心翼翼之下才能保全他们母子二人的心思,岂非付诸东流。
可是,儿子的不甘,安婕妤又何尝不是看在眼中。再怎么说,赵谨睿都是她的儿子,又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儿子是庸碌一生呢?更何况,她深知,赵谨睿的优秀。生生压抑着儿子的才能,却比任何事都让安婕妤心疼。
“睿儿……你可怪母妃么?”安婕妤哑声问着。
赵谨睿一颤,抬头看向安婕妤,眼神无比认真,道:“母妃,儿臣从未有这种念头。”
安婕妤虽然面容姣好,但满头的青丝中却已然藏了白发,眼神中透着沧桑,她苦笑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道:“可你却是怨过。不用否认,母妃知道……”
赵谨睿想说什么却被安婕妤伸手揽过他的举动打断,赵谨睿毕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自打他有记忆起,却从未见过他母妃抱过他。在他眼中,安婕妤素来都是极重规矩的人,对他更是严格。可今日……
只听安婕妤低柔的声音继续说着:“睿儿,如今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这……原是好事。可是,这里毕竟是后宫。多少人埋骨的地方……要小心啊……睿儿,母妃只有你了。”
“……母妃!”
“睿儿,今日你或可侥幸瞒住皇后,瞒住皇贵妃,可是……以后呢?你今日的作为,不可说没有有心人记着。这些年来,母妃让你百般忍让,为的是什么?母妃只盼你能安生的长大,出宫立府,远离这吃人的地界……可你……”安婕妤再说不下去,难道是她错了么?只求她的儿子能够平安……
“母妃……您说的这些,儿臣都明白。”赵谨睿在停顿了很久之后,才低声道。
“都明白?可你……”
“可是……母妃,就如您所言,儿臣已经长大了……儿臣……儿臣也并不想就这样……”赵谨睿艰难的吐着字,每说一个字,他便明白,是在母妃的心里插上一柄利剑。69书包
“睿儿……你……你是真有那逐鹿之心么?睿儿……你怎么可以……”安婕妤的手微微颤着,她已然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自眼中流落,她果然是错了!
“母妃……为什么不可以?我也是父皇的儿子!为什么不可以!”赵谨睿在安婕妤的怀中紧紧的握着权,掌心甚至渗出了鲜血。这些年来,他的隐忍已经到达了顶峰。他明白他母妃的心思,诸多隐忍不过是为了能够平安的活下去。可是……这样的平安,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他赵谨睿又岂能甘心。
安婕妤紧紧的搂住自己的儿子,心中的痛让她说不出一句话。她无法反驳赵谨睿!赵谨宏的懦弱无为,已然是众所周知。这朝野上下,恐怕除了皇帝和皇后,臣工们都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好的太子,就算是支持皇后的嫡系,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他们会支持皇后,为的也不是有这样的一个太子将来势必能有助于他们的把控么?赵谨宏若是真有哪天成了皇帝,那他也肯定是个傀儡皇帝。
可是,就算这样,朝野中也没有人会在意赵谨睿这个二皇子。那是因为有个更光彩夺目的三皇子存在么?天生尊贵,又有萧氏这样权倾朝野的权贵作为后盾……又会有谁去在意她的儿子呢?
“睿儿!如今的宫中是什么样情况,难道你还不清楚么?三皇子赵谨霆……这样的浑水,你又为何一定要……”安婕妤即便明白,她恐怕是无法劝动赵谨睿的,但是出于对儿子的爱,她还是必须这样说。
然而,赵谨睿接着的话,却又让她大吃一惊。
只听赵谨睿道:“母妃,您说的这些,儿臣都明白。只是……母妃,水清则无鱼。”
说到这里,赵谨睿已然从安婕妤的怀中抬起直起身,他目光殷殷的看着安婕妤,道:“皇后和皇贵妃互斗多年,至今都没有一个结果,父皇属意大皇兄已久,可也是一无成事。这其中多少曲折,母妃并非不清楚。但儿臣所想的却远远不止这些。父皇要立太子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但是即便大皇兄成了太子,他的东宫之位又能保多久呢?儿臣绝不相信皇贵妃萧娘娘会就这么放任。只是,皇贵妃若要做些什么恐怕也不容易,皇后绝不简单。不过,这两人却都忽略了一个人。”
安婕妤被赵谨睿这番说辞惊到,她怎么都想不到年纪不过十四的赵谨睿竟能想到如此深的地步,本能的顺着问道:“忽略了谁?”
赵谨睿笑了笑,胸有成竹的模样,他道:“自然是我的父皇。父皇因为何会属意大皇兄?他是真看重大皇兄的才能么?呵呵,怎么可能!他看重的不过是大皇兄名正言顺的地位,还有……身份!皇后的母族不强!”
安婕妤能有赵谨睿这样的儿子,她本人自然也不会傻。赵谨睿这样一说,她哪里还能不明白。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谨睿,道:“你是说,你父皇不想……”外戚坐大?
赵谨睿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道:“母妃,这些事早晚都会有个水落石出。如今也不必过于思虑。母妃还是好好保养身子才最重要。儿臣的事,且就相信儿臣吧。”
“……睿儿……”安婕妤神情复杂的看着赵谨睿。
赵谨睿这时再度靠近了安婕妤,低声道:“母妃的担忧,儿臣明白。母妃放心,儿臣自有分寸。只是眼下,还是要推大皇兄成为太子。这样的话,不论是皇后,还是萧皇贵妃都不会再注意我们母子。至于三皇子……他却是个有心机的。”赵谨睿话中停顿了一瞬,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安婕妤闻言一惊,道:“睿儿?为何如此说?那赵谨霆如今不过九岁……”
赵谨睿低声道:“母妃,这些你就莫要担心了。儿臣自会处理……只是,日后对着那三皇子,却需小心应对,赵谨霆虽年幼,却不得不防。”这段时日与赵谨霆的交集变多,相处之下,赵谨睿的心中却隐约有一种感觉。赵谨霆绝非像是表面那样天真,不论是他说的话,又或一些举动……
赵谨睿并不想说太多让他的母妃担心,但是他心里却知道,对这样的赵谨霆,他有一种想要探究的念头。赵谨霆究竟是想做什么?他明不明白他此刻的地位?他的示好,他的目的又会是什么?赵谨霆,看着不过一个九岁顽童,可是……赵谨睿想着,眼神不由一闪……
安婕妤听着赵谨睿的话,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她只觉得原本一直以为安稳护在身后的儿子,一时间却有了让她心惊转变。或许那不是转变,而是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吧?
最终,安婕妤轻声一叹,道:“睿儿,你既有了决定,母妃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记着,万事小心。母妃……绝不能失去你……”
“儿臣明白。谢母妃成全!”赵谨睿在说出这句话时,只觉得心中原本深重的枷锁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正是自此刻开始,赵谨睿的皇图霸业才真正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