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人生只若初见
------------
第一章 新生
一觉醒来,顿时感到一阵阴寒,武则天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来人啊!”她不满的呼呵着,突然闭上了嘴,惊讶着自己的声音怎么会如此混乱。
坐起来后,她又是一阵晕眩。 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境,梦中她看到了很多关于一个孩子的记忆。这个幼小的孩子,最后因为和哥哥上山砍柴,不小心失足落下山崖,重重的摔晕了过去,应该是死了。
那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苍天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么?想到此,武则天的身体猛的一震。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女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裳儿,你终于醒了,可让娘担心死了,因为你晕倒,你哥哥已经在那哭了两天了!”
这个女子的话,要武则天很迷茫,甚至有些想问,你是担心你儿子吧?但是,她没有出声,任由这个女人抱着她。
此时她突然有种明悟,自己不再是武周皇帝了。因为在那个世界中,垂暮的自己想来也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吧。
而那些梦境就是这个身体本来主人的记忆了吧?玉裳,是这个女孩的名字。她已经决定了。今天开始她要以这个女孩的身体好好活下去!她就是玉裳,不再是那个手握天下的女帝。她已经决定,这辈子,无论富贵与否,她只要开心就好!
“我饿了!”玉裳小声的说着,倒不是真的饿了,而是不知道和这个女人说什么。身体中的记忆并没有给她带来过多的资讯,只是知道了,这个人家在一处偏远的村庄里。
他们的生活已经不能用清贫来形容了,简直是穷苦之极!
“哦,饿了?锅里还有米汤,娘去给你拿!醒了就好,吃点东西然后和你哥哥去山下割点草,回来喂兔子吧!”中年女子说完,放开了华裳。转身出屋。
一个不大的男孩子溜了进来,“小裳儿,你好点了么?都怪哥哥不好,不该带你上山的!”男孩的声音响起,华裳抬眼看了过去,只见他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不止一次。
而且这个孩子很是瘦弱,如果不是小女孩的记忆中这个孩子已经十三了,她还以为男孩不到十岁呢。
玉裳咧着嘴笑了,“哥哥,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她安慰着男孩,站在床上转了一个圈,心中却在感慨:你的妹妹已经转世了!希望她下辈子能投胎个好人家。
男孩也很开心的笑了“没事就好,那我们去割草吧!”说着他拉着玉裳就想出去,却撞到了端着碗进来的母亲。“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是这么冒失啊!来吃了饭再走!”说着,他的母亲将一个不大的蒸红薯塞进他的手里,然后将碗端给玉裳。“裳儿,喝点米汤吧!”
玉裳含笑接过清淡如水的米汤喝了下去,对于娘亲的偏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在这样偏远的山村,家里重男轻女是很正常的事情,看过人世百态的她还是懂的。男孩看了娘亲一眼,低头啃着红薯。拉起喝了两口米汤的妹妹跑了出去。
跑到没人的地方,男孩将手里剩下的半个红薯给了玉裳。“妹妹,你快吃!晚上娘亲还会给我做饭的!”玉裳突然想起,这个小女孩的娘亲,一天只会给自己一顿吃食的事情,忙接过红薯啃了起来,并对着面前的哥哥感激的笑了。
“小裳儿,我怎么感觉你摔了一下。变傻了!”男孩笑着问。玉裳一愣,低头啃红薯,“别不理哥哥啊!你原来都不会笑的,现在居然笑了。你原来很怕娘亲的,今天居然不怕了!呵呵……还说不是摔傻了!”
玉裳继续啃红薯,发现妹妹又和原来一样沉默的男孩,反倒安静下来了。他拉着玉裳的袖子,顾自的在前面带路,嘴里喃喃自语着:“华裳的妹妹叫玉裳!玉裳是个傻丫头……”
“扑哧……”玉裳终于忍不住又笑了,她记得男孩唱的曲儿调是和要饭的乞丐学的,却常常拿来笑话自己。“小裳儿,你又笑了!诺,到地方了!你先割草吧!我去给你找找有没有野果!”说完,小男孩松开手,如脱缰的野马跑开了。
玉裳已经不是原来的玉裳了,自然会知道,哪里有什么野果,分明是他去偷人家的!每次只摘一两个,人家也不会太过为难这个孩子罢了。
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玉裳拿着小砍刀在割草,不久就堆满了整整一背筐。
“玉裳,快跑!我们回家了!”华裳手里拿着两个青青的梨子冲玉裳喊着,他的样子很狼狈。玉裳背起背筐,跟着华裳往回跑着。
“哥哥,我做梦的时候,梦到一个老爷爷!他教我武力了,以后我们一起练好不好?”回家的路上,玉裳啃着青涩的梨子,开心的说着,华裳眼冒金光的点点头。“我说你怎么睡了那么久不起来,原来是学武功去了!嘿嘿.......等我学会武功,就不怕被人追了!”
“被人追?”玉裳故意的问着,华裳小脸透红却不解释。
其实,玉裳她哪里会什么武功,不过是华佗的五禽戏而已,但是学来强身健体还是足够了!这个孩子对她很好,她自然会投桃报李的照顾他一些。
两个孩子很快就到了家中,玉裳开始把草分给兔子吃,而华裳则要劈柴烧火。
第二天,玉裳早早的就被叫醒了。
“玉裳,为娘今天要带你哥哥去集市上找你爹爹。你去西河洗衣服吧!灶上还有米汤和两个红薯,你中午饿了吃!”中年女子说完,丢下了大盆的衣服,带着华裳离开了。
临出家门时,华裳还不忘给妹妹摆个鬼脸。
玉裳吃力的抱着大盆的衣服向记忆中的西河走去,她已经从华裳的嘴里知道,这个身体的爹爹,是在集市上给人打下手的木匠,作为他们家的主要生活来源。所以平时他们的娘亲都会帮人洗衣服补贴家用!而玉裳帮娘亲洗衣服也不是第一次了。
------------
第二章 华裳娶亲
三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小玉裳已经渐渐习惯了如此贫穷的生活。
这天,玉裳正在西河边洗衣。华裳突然跑了过来,不由分说拉起玉裳就往后山方向跑着,经过三年连续的练习五禽戏,此时的华裳已经不似当年那样瘦弱了,他的力气很大,跑的也是飞快。
“哎呀……”小玉裳跟不上哥哥的速度,摔倒在地。
华裳忙停了下来,“妹妹快跑,不然被娘追上就惨了!”华裳终于肯和她说为什么要出逃了,玉裳一愣,不解的看着华裳,“哥哥,怎么了?娘亲为什么要追我啊?”
“娘亲说要把你卖给村里那几个收草药的,换钱……给我……娶亲…”华裳的声音越来越小,玉裳却已经清楚的听到了他的话。心里不由的苦笑,这一天还是来了。
其实,在那几个收草药的人进村子时,玉裳就发现了娘亲的异样。平日里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她居然送给那几人一只兔子,说是请客人品尝山中野味。
而且,在玉裳看来,那几个人就是人贩子罢了,进村几日,他们并没有依言去收寻草药,反而经常出现在西河边,对正在洗衣的几家小女儿指指点点。
“哥哥,我能去哪里啊?而且我走了,你还是没有钱娶亲啊?”玉裳小脸变的惨白,似乎很害怕,又很担心,其实只是累的!她已经饿了三年,苦了三年,如果能离开贫穷的这里。对于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舍或是伤心。
“小裳儿,你傻了?跑去哪里,也比失去自由要好的!哥哥的事情,不要你担心,你跑吧!”华裳看着妹妹的样子,以为她在替自己着想,心疼的对妹妹说着。
“想跑?问过我们没有?你娘亲可是收了老子五两银子呢!”三个壮汉出现在两人面前,华裳拉着妹妹的手,坚决的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我会回家要我娘把钱还给你们的!”他义正言辞的说着,玉裳在心里苦笑,这些人岂是善类,给出了钱,是绝不会收回的。华裳的手心沁出了汗,他突然很怕就这样失去自己的妹妹。
“哥哥,疼!”玉裳的声音响起,华裳下意识的松开手。却看见玉裳快速的跑向那个几个人。“叔叔,你带我走吧!我哥哥小,不懂事!”
那三人一愣,明明是个小丫头,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是在保护她的哥哥么?
中年的壮汉将玉裳藏在身后,他和善的对华裳笑了,“我们不是坏人,我们会把你的妹妹送到大户人家做丫鬟,等她以后出息了。还是能回来看你的!”
华裳的眼睛变得通红,他怒呵着“你们这群坏人,骗子!把我妹妹还给我!”吼着,他冲向面前的三人。
却被人拦腰抱住了,回过头来,却看见自己的娘亲正抱着自己。娘亲的眼角也有泪水,她死死的抱着华裳“咱们家穷,你妹妹有个好的出路,你应该开心的!娘给你娶个漂亮的媳妇,好不好!”
她在华裳的耳边呜咽的说着,华裳挣扎着,悲伤的看着自己的娘亲。他咬着牙,恶狠狠的出声:“从小,你就不喜欢妹妹。每天不给妹妹吃饭,要她做那么多苦力!现在,你又要把妹妹卖给人家做奴隶!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娘亲啊!”
娘亲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看着儿子眼中的恨意。她拼命的摇头,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她看向自己的女儿,却发现女儿自她出现后,就一直躲在那人的身后,完全不想看自己一眼。
“儿啊,你不懂娘的心,娘只是想你妹妹会做活,不怕吃苦,以后嫁到人家,也好过日子!从你妹妹七岁那一年摔下山崖,她就很少开口叫我娘亲了,为娘心里也疼啊!现在把你妹妹卖出去,娘也是不得已啊!你爹爹已经答应要你娶了东家的姑娘,咱要是不娶,咱家一家人都会饿死的,东家是不会管咱家有没有钱娶亲的!而且,你妹妹到了富贵人家虽然不能自由,但也有吃有穿啊!”说着,她的双眼有落下滴滴泪水。
玉裳缓缓的走到两人面前,她轻轻的抬手,给娘亲拭擦着眼泪,又含笑给自己的哥哥整理了法冠。
她跪了下来,认真的给娘亲磕了三个头。“娘亲,女儿要走了!您不用愧疚,女儿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哥哥,你不要恨娘亲,娘亲是为了我们好!”
说完,她站了起来,走到那三个人贩子面前,微笑开口:“叔叔,你们带我走吧!”
见惯了这种悲伤离别的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转身,在前面带路。
回到住处,玉裳发现,几个外来人居住的小院已经有好几个人家的小姑娘了。她心中不禁的一阵发寒,这样的人,明显不是要将自己几人卖给富人家做丫鬟的。
玉裳僵硬的走到小院的角落,静静的坐着。心中开始思考如何能不进入那种地方,就算为奴为婢失去自由,也比进入那种地方要好上千万倍,前世的高傲也不许自己这样。
第三天一早,“今儿我们就进城了,你们都别哭闹!不然……”一个干瘦留着络腮胡的汉子走出房门,对院子里的人吼着。他的表情很是凶恶,虽然没有说出什么吓人的话,但脸上的凶残之意很明显。原本离开家门心中早就害怕不已的小姑娘们更是禁了声,深怕他会将自己怎么了。
玉裳跟在人流中安静的走着,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那生活了三年的小村庄。心里突然有种感觉,离开了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迎面而来了一队敲敲打打的人们,为首的却是华裳。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如果自己执意不娶,爹娘都会饿死。虽然,妹妹的离开使他看上去很悲伤,但身上的大红袍却洋溢着新婚的喜悦!
玉裳低着头,不想哥哥看见自己,也不愿看见这个样子的哥哥。
队伍靠近的时候,华裳停了下来。那个络腮胡的汉子一愣,疑惑的看着面前的新郎官。
“大爷,以后我妹妹就拜托您照顾了,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天涯海角,华裳也会找到你的!”说着,华裳跪了下来,认真的看着络腮胡汉子。
那汉子眼角闪过一丝轻蔑,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相公,你起来!这样的人,不用跪!放心,我大哥在衙门当差的,这伙人要是真把咱妹子给卖到不该去的地方。到时候,咱们找不到妹子了,哼哼……”一个壮实的女子走下花轿,扶起了华裳,华裳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子就是他以后的娘子,虽然肥胖相貌不好,心地却是很好的,而且是那种精干的女子。
络腮胡汉子听了胖女子的话,皱着眉,转身对身后的人群喊着:“谁是这位公子的妹妹,站出来!到我身边来!”
玉裳无奈走出人群,走到那汉子旁边。含着泪看着面前的华裳,轻轻的俯身行礼。心中突然很难过,勉强的开口说着:“哥哥,嫂嫂,玉裳要走了。今儿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别为了我耽误了时辰!”那汉子挑眉,心想这丫头倒是真懂事啊!卖到大户人家也不是不行。
胖嫂子忙扶起玉裳,她满眼歉意的看着玉裳。“丫头,等咱有钱了,嫂子肯定把你赎回来!”说完,她转身回了轿子,“走啦!”她大喊一声,队伍开始继续吹打,渐渐远去了。
“小丫头,你会写字么?算了,你怎么可能会!”
“我会的!山上采药的爷爷教我的,我还会背诗呢!”对于这难得机会,玉裳忙接过话来,并沉吟了片刻,开始背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这首《短歌行》是她最喜欢的诗词了。络腮胡大汉开心的笑了,“这样我倒是捡到宝了!明员外的小少爷今年十岁,听说他不喜读书,已经赶跑了很多先生。现在员外府里已经贴出告示,招能识文断字的丫鬟,伴读小童!虽然去的人不少,但是你会背诗就好办了!”
玉裳同样很开心,络腮胡开始帮她谋出路了,就表示自己不会被卖到那种地方去了。
走到晌午,终于到了城里。
“老三,你带这个孩子去老员外门口,试试能不能进去,记得要卖身契!这丫头家里人凶着呢!”络腮胡拉过一个矮胖的男子说着,这个男子样貌很是憨厚,身上是破旧的袄子还打着补丁。
老三拉着玉裳的小手往员外的住处走去,玉裳回首怜悯的看了眼同村的女孩。她很清楚这群孩子不会像自己这么好运了,但,她本就不是悲天怜人的善人,更无力救助她们。
“丫头,你记得人家要是问你我是谁,你就说我是你爹爹!人家要是问你你怎么学会写字的,你就说咱家住在子樵书院旁边,你自己偷学的,记住了嘛?别给我们惹麻烦,不然……”老三在路上仔细的交代着,玉裳乖巧的点头,并装作认真的聆听着。
老三满意的笑了,他憨厚的脸上有着一双透着光亮的眼睛,由此可见此人应是十分狡诈的!如果玉裳到时候不听话,他相信自己有几十种办法要她永远消失,而且不会被人追究。
“诺,这就是明员外的府邸了,丫头,一会别人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别人不问。你不能说话,知道了么?”老三忍不住交代着,在这种大门户面前,他比手里牵着的孩子还要紧张的多。
“叔叔,你们会把卖身契给我哥哥么?”玉裳故作担忧的问着。
“放心吧!只要这儿收了你,我们老大肯定会把那东西送到你家里的,毕竟我们要了也没用是吧!”老三用手抚摸着这个女娃的脑袋,对于这个孩子,他还是很喜欢的。乖巧懂事而且很聪明,如果是个男娃说不定他都舍不得卖了。
摇摇头驱逐了自己的想法,老三的表情变的苦涩,他一步一停的走向门前。
玉裳看着这个憨厚的老实人,心中不禁感慨,这演技真好,自己离家时,那亲生母亲也没有这般的悲伤啊!
------------
第三章 明傲轩
明员外门前此时并没有人,老三敲了两下大门。
“吱嘎……”沉重的一声,大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着黑衣的老人探出头,疑惑的问着:“你们找谁?”他看及二人装扮却无任何的轻视。
“大爷,是这样的!我家里太穷了,现在这女娃的哥哥要娶亲,没钱用啊!您府上不是说招小丫头么?我寻思这女娃也聪明伶俐,就来问问!”
“哦,你会写字么?”看门的老人好奇的问玉裳,表情却出奇的温和!生怕吓到这个孩子,玉裳大方的笑着,点点头。
“那你们先在这儿等等,最近是招了几个丫头,不过都被我们少爷给赶出去了!”老人许是上了年纪,有些啰嗦,他嘀咕着,走向府内。
不久,老人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不大好。
“老爷此时正在书房教训少爷,你们运气不大好,平日里这事都是管家大人做决定的,今日老爷说了,这个丫头他要亲自过目!”老人苦着脸说到,只因为老爷是个严厉的人。他的眼中可揉不进半点沙子,也不会因为别人贫困就去同情别人!
老三松开了玉裳的小手,憨厚的笑了。
“大爷,我是个穷苦人没见过大场面,还是要这个孩子和你去吧!我怕我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再得罪了你们老爷!”说着,老三将玉裳推到了身前。
老人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在前面带路。
走进大门,入目的却不是豪宅大间,而且幽长曲径。道路两边是节节竹海,玉裳心下感慨,此户人家绝不是什么富人那么简单!
走了不远,老人拐下小径似随意的走入竹林。玉裳也不多言,只是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不久,一处矮小的茅屋出现在她的面前。
“老爷,我已经将人带来了!”
“哦,要她进来吧!你就在那等着好了!”
里面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老人看了玉裳一眼,点点头,示意她自己进去。
玉裳乖巧的在门前,轻轻的寇了一下,走了进去!她并没有抬头肆意的观看,而且低着头,小心的走着。
“你可会写字?”
“回老爷,我家住在子樵私塾附近,我有偷偷的去听课。会写字,还会作诗!”玉裳抬头笑颜如花的说着。因为她知道一个孩子,提及自己最骄傲的事情,就应该这样!
“作诗?真会吹牛!你要是会作诗的话,那我就拜你为先生!哼!”一个清脆的男声不等老爷说话,接过玉裳的话来。虽然他不会看不起面前这个衣着破烂的女娃,但自己现在会写几个字都能数过来,这个女娃居然敢说,她会作诗!
玉裳孩子气的白了那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一眼,“我就会作诗!不信你出个题。”
“哦?那你就以我这院内竹林为题如何?”老爷站了起来,他亲自将笔墨纸砚移到桌面。脸上的表情虽然严肃,却很好奇,这个丫头是否真如她说的那般能靠自己偷学。就能写字作诗!
玉裳低着头,装作在沉思的样子。缓缓的走到书案前,拿起笔,皱眉又放下!老爷做在那里,静静的等着。而,那个小少爷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玉裳,他是准备看这个吹破牛皮的人的好戏!
良久,玉裳拿起笔,轻轻的沾墨,在纸上留下一行行清秀的文字!玉裳写完,习惯的拿起纸筏吹干,满意的点点头,多年未写字的手好在没有生疏了!
老爷接过玉裳手中的纸筏,不禁的读了出来!
“《赠君》亭外猗猗碧几竿,清姿劲节耐霜寒。舞风影作飞鸾势,啸月音疑老凤翰。自是主人甘澹泊,不劳童子报平安。阶前那有孙枝秀,写与淇园独坐看。”
老爷满意的点点头,“好文采,就算这诗不是你着的,能写出如此清秀大气的字。也难得可贵了!老王,带她家人去帐房,立了字据吧!”
“是,老爷!”门外传来老人开心的声音,和渐远的脚步声。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老爷温和的问着玉裳。
“回老爷的话,我叫玉裳,今年10岁!”
“哦,你和轩儿同龄啊!以后你就在轩儿身边做伴读好不好?轩儿以后读书写字都靠你监督!”老爷说着瞟了一眼正在那儿低着头想坏主意的小少爷。
玉裳点点头,算是拦下了这个差事!对付一个十岁大小的孩子,她还是有办法做到的!
“轩儿,你带着玉裳去更衣沐浴吧!吃了晚饭,一起去先生那摹字!”老爷挥手将两人赶出茅屋!轩儿眼看能离开父亲的面前,拉起玉裳的袖子飞快的向外跑去!
出了大门,轩儿的表情不复那么友善了。
他狡诘的笑了,松开玉裳的手,清脆的声音响起:“你会写字了不起么?告诉你,我都赶走好几个人了,你离我远点!不然一样把你赶出去!”他仰着头,趾高气扬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玉裳苦笑,只能回话:“少爷,您不喜欢读书写字,那想做什么?习武?带兵?”
“呵呵……本少爷以后可是要做武林盟主的!自然是想要闯荡江湖了!”小少爷接过话来,挑衅的看着玉裳,仿佛他已经是一代大侠了!
“习武?您有师父了么?如果没有,奴婢会些粗浅的功夫,可以帮您打下基础,少爷您要学么?”玉裳再次抛出诱饵,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五禽戏能用来强身健体,肢体灵活,舒活筋骨是没有错的!
说话间,玉裳马步扎稳,如鹿样心静体松,姿态舒展,表现其探身,仰脖,奔跑,回首之神态。正是五禽戏中能舒展筋骨的鹿戏!
小少爷一愣,随即脸上放光的看着玉裳。“哇!玉裳姐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快和我来,我带你换衣服,吃晚饭!”小少爷对玉裳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那就一个亲切,毫不犹豫的拉起玉裳的手,向竹林外奔跑着。
时间过的很快,两人的相处已久越来越融洽了。
“姐姐啊,我能不能去练功,这些书不读了好不好?”明傲轩扯着玉裳的袖子哀求着。
玉裳此时正在看史书,这个世界的文字和自己那个世界是一致的,她早就知道。但是想不到的是,这个世界的地貌和自己那个世界中也是一样的。
但是,这里已知的大陆上,只有一个国家——神策王朝。而未知的地方就是海洋的另一边,史书上说很多人去探索大海再也没有回来,渐渐也就没有人去了!所以,基本上可以判断出这个世界,现在只有一个国家,一个皇帝。
“姐姐,姐姐,你想什么呢?”明傲轩拉着玉裳的胳膊用力摇晃着。
终于,玉裳回过神来。捏着傲轩的小脸,微笑着摇头。“你又想出去玩?老爷说了,今天晚上要我们俩去①38看書网,如果有人答不出,就要抄两百遍历代诗集的!”
傲轩苦着脸,老实的拿起书,貌似认真的读着。眼中却包含睡意,看样子很快就会入眠了。玉裳不禁的笑了,缓缓开口:“傲轩,你以后是不是想当武林盟主?”
“是啊!是啊!我要学会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功,然后仗剑走天下。哈哈……到那时候,我就是最厉害的,谁也打不过我!”傲轩眼中发出亮光,整个人也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抬着头,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仿佛他已经是个武林高手了。
“可是,如果你拿到一本武功秘笈,不认识上面的字或者看不懂上面文字的含义怎么办?”玉裳撇撇嘴,轻蔑的瞟了他一眼。
傲轩一愣,低着头。他听过很多吟游诗人说那样的故事,有人有了奇遇得到一本武功秘笈,然后就变成了武林高手!
突然,傲轩开心的笑了:“我还有姐姐啊!姐姐那么聪明一定知道的!我以后策马江湖可能会带上你的!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了。”
玉裳看着孩子认真的样子,坚决的摇摇头,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姐姐,你不喜欢傲轩了是不是?你不要傲轩了么?”傲轩低着头,那个样子很悲伤很悲伤。玉裳看着有些不忍心,所以她说出了一句,不算承诺的承诺。
“怎么会!只不过,姐姐希望能和文武双全的傲轩一起!所以,你要努力读书,好不好?”
“好!只有姐姐你愿意,我什么都会去做!”
“少爷,玉裳,老爷叫你们去书房!”门外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傲轩苦着脸走了出来。
------------
第四章 明家男儿
这个时候玉裳已经来到明府一年多了,府内上上下下也都知道,她是少爷的伴读。身份地位绝不低于任何下人,所以这一年中她也没受到什么欺压。反而明府的人都对她很好,很照顾。
书房还是竹林中的茅屋,来此一年的玉裳也算是知道了老爷的身份。他家祖上是朝中的大官,被贬后辞官经商,而后家中人世代经商。府中有人说,老爷的财产已经富可敌国,也有人说,老爷家中的钱财已经被世代的败家子花光了,除了大宅现在家中不过是勉强温饱!
走进书房,老爷微笑坐在书案前,缓缓开口:“轩儿,今日如果你能背下日前先生教你的书,我就允许你去参加第一占星师的考核!”
“哇!就是那个每年只收九个学生的占星师?爹你真是……不得不说,我没兴趣!”傲轩开始很是兴奋,可是话说到一半,又变了音。
老爷皱眉不解的看着玉裳,玉裳来了明府后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种职业是星象师,就想自己帝国的占星官,不过这里的人对星象师很尊重。而且,这里的星象师往往能算出一个国家的命运和灾难!
玉裳苦笑摇摇头,开口:“老爷,他是默不出先生交代的作业,才会这么说的!而且,今年的考核已经过去了!他这是有恃无恐。”
“哦,这样啊!轩儿,那为父也和你说实话吧!你就算不想去,也要知书达理,识字断文!不然……”老爷说着,环顾四周。
傲轩果然很好奇的看着老爷,眼珠滚到着,他的脸上似乎写着“有娘在,你威胁不到我的!”玉裳在傲轩没察觉到的时候,冲老爷点点头。
“不然,我就把玉裳这丫头赶出去,卖到京城人家做妾!或者直接将她乱棍打死,她监督不利算是惩罚。”老爷认真的开口说着,他严肃的样子不似戏言。
玉裳直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老爷,千错万错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少爷!请老爷责罚,就算杀了奴婢,也千万别把婢卖出去啊!奴婢舍不得离开少爷,舍不得离开您啊!”说话间,玉裳已经低声哭了起来。
老爷挑眉看着傲轩,眼中满是挑衅。其实,这些话是玉裳自己过来和他说的,这一年来,他已经很喜欢这个懂事的丫头了。真要他将这个小丫头卖出去,还真是舍不得呢!但是,他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这些,他严肃的表情和威严的眼神,让傲轩看着心中一阵发寒。
“行!算你狠!我听话好了吧!你不就是想要我明年去参加占星师的考核么?我去还不行么?只要你放过玉裳姐,我去考核,去考状元,给你光宗耀祖!”傲轩真的生气了,虽然年纪不大的他,却很是在乎这个天天陪伴自己的姐姐!
说完这些话,他摔门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老爷,别担心,少爷不过是小孩子的脾气。有一天,他会懂得您的苦心的!”玉裳苦心的解释着,她站了起来熟练的给老爷煮茶。她看的出,傲轩跑出去,对于老爷的打击很大。据说他从来没有反抗过老爷,从来不敢顶撞的!
老爷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好吧,这个恶人我就当了!希望这个傻小子以后能长大!玉裳啊!你要是我儿子,该多好啊!不如,我收你做干闺女吧?”
玉裳一愣,又跪了下来。她摇摇头,皱着眉开口:“老爷,不可!您不能要少爷的斗志松懈了!如果他真的能考上状元,届时老爷再提此事最好。但现在不行,少爷尚没有坚信心中的斗志。”
“好吧!只是以后苦了你了!”老爷说着拿起桌面上他常用来吓唬傲轩的竹杖,用力的抽了玉裳肩膀两下。
玉裳忍着痛,起身拜别老爷离开了。
回到少爷的房间,看见他果然在认真的练字,玉裳幽幽的叹了口气,心中想着被打也是值得了。对于这个孩子自然不是爱情,她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希望他好好的。
听到玉裳叹息,傲轩忙跑了过来。“姐姐,你没事吧?”他脸上有些愧疚,他知道是自己不好,连累的姐姐。
“没事,你去①38看書网!我给你准备点宵夜!”玉裳微笑着,准备出去。
“姐姐真好,我要吃银耳粥!”傲轩一下子抱住了玉裳,开心的说着。
“哎呀……”玉裳惊叫了一声,然后目光闪躲的准备出去。却被傲轩拉住了手臂,傲轩不解的看着她。“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啊!刚才被你吓了一跳!你也不小了,要知道男女有别!”玉裳脸色有些难堪的说着,显然傲轩不信。也不理会什么男女有别,他直接拉过玉裳的手臂,解开外衣!
两道紫红的印记出现在玉裳的肩膀上,玉裳忙挣开傲轩的手臂。却撞到了准备进来的老夫人,夫人将玉裳按在怀里,仔细的检查着她的伤痕,哀叹着:
“十一岁的孩子啊!老头子也真舍得下手!”
“夫人,您别怪老爷,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教导少爷读书,而且少爷还学会了顶撞老爷,都是奴婢的错,被责罚是应该的!”玉裳诚惶诚恐的说着,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满。
“你啊!就是对轩儿太好了,这个孩子都被你惯坏了,你说吧!是不是他又犯了什么错,你在老爷面前替他承担了!”夫人宠溺的捏了一把玉裳的小脸,说着,嗔怒的瞪了一眼傲轩。
“如果玉裳是我闺女,你是捡来的!我肯定毫不犹豫的把你赶出去!”
“那,还好你是我亲娘!现在你一定要为姐姐做主啊!”傲轩拉着夫人的手,开始撒娇。
玉裳在心里感慨着自己运气真好,这家人都是难得的好人呢!却皱着眉,开口:“少爷,您不是答应了我要做文武双全的大丈夫么?你又要反悔了!夫人,您别听少爷说,奴婢不用您做主,奴婢现在很好!老爷责罚奴婢,是因为奴婢的错!”
夫人苦笑,心中感慨这个孩子真懂事,突然,她看向文案,惊呼着:“你说什么?文武双全?你忘记你哥哥的事情?文,你可以学!武,你坚决碰不得!当年你哥哥的教训你全忘记了?”夫人的表情,哀伤却凄厉。
玉裳疑惑的看着傲轩,他有哥哥?怎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也没听任何人说过。
夫人看了眼低着头仿佛很认真听话,实际却毫不在意的儿子,目光复杂的看着玉裳,缓缓的开口说着:“玉裳,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和你说了吧!”
原来,明傲轩真的有个哥哥,明逸。他比傲轩要大上七岁,现在如果还活着,已经十八了。只是可惜,那个孩子在四年前,也就是傲轩七岁的时候,已经离开人世了。
那一年,明逸只有十四岁,却已经被他师父放出山门,只因他天资卓绝。已经学到了圣手药王的全部武艺和本领,剩下的不过是需要时间消化的问题。那时,明逸没有回家,而是选择在江湖行走,传言中他卷入了两个门派的纷争,最后被人设计害死了。至那个时候起,明家就和药王谷划清了界限,且不许明府上下提起任何关于明逸的事情。
“夫人,你过于担心了,小少爷是有分寸的人。而且,他明年还要去帝都参加星象师的考核!还有考上状元呢!”玉裳劝慰着夫人,却是在挤兑着准备放弃傲轩。
明傲轩点点头,看着玉裳的身上的伤,这个时候,他确实不能说别的。
“对了,玉裳,你家里来过人看你,那时候老爷正留着你说话,我就把他们打发了!狠心把这么乖巧的女儿卖掉的家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你要是想家,我可以放你两天的假!”
“谢过夫人,奴婢还是不回去了!”玉裳低着头说道,不是因为对那个家没有什么感情,而且自己并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人。
“那你们先休息吧!我走了!”说着,夫人起身离开了。
明傲轩放下笔,走到玉裳身边,轻轻的拉着她走到书案前坐好。
“姐姐,你要不要听我哥哥的故事!”明傲轩的表情难得的认真,玉裳只能点点头。
“哥哥虽然比我要大上很多岁,但我并不知道哥哥长什么样子,甚至不记得我们有见过面!因为,从我记事开始,他就已经在药王谷学艺了。但是,明逸这个名字填满了我的童年,在他活着的时候,他是我最恨的人,其实,现在我仍旧不喜欢他!”
“为什么?”玉裳有些不解,有一个这样的哥哥,怎么说也是应该骄傲的!
“为什么?你知道么?一次,我见园中水池荷花开在正好,就想摘上一朵送给娘亲,却被爹看见了!他狠狠的打了我一顿,那是他第一次打我!你知道为什么么?不是因为他怕我失足落水又危险,也不是因为他爱护花草,原因却是:有个叫明逸的家伙和我爹爹说,要回家看荷花!”
“就因为这个你就讨厌自己的哥哥?”
“我说了是恨!不是讨厌!你知道么?我不喜欢读书写字,不喜欢练武学医。小时候我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伟大的星象师,那个时候,爹爹说了,星象师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他坚决不会要我去帝都学习的!”
“老爷不是已经和你约好了,明年送你去帝都!”
“我现在不需要!我从小就被强迫读书!因为我哥哥已经选择了练武,如果我要选择,也必须是他回到家中以后。每次,我做不好,或是做错了!他们就会骂我,而骂我的内容从来不会改变‘你哥哥明逸过目不忘,写出的字大气浩荡……’他们的眼中心中就只有明逸!我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傲轩,不是这样的!你别激动,现在明逸不是已经离开了么?”
“姐姐,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会不会就是那个明逸!但是,如果那个明逸就是你,那该多好啊!可惜,不是呢!他死了!他的尸体被爹爹买了回来,埋在后山祖祠里了!我想练武,就是要向爹爹证明,明逸能做到的我明傲轩一样能做到,而且比他做的好!”
“傲轩,我相信你!有一天,你一定会成为文武双全的好男儿!”
------------
第五章 帝都访客
时间过的很快,又是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日,傲轩和玉裳正在①38看書网,一个丫鬟冲忙的跑了进来。
“少爷,玉裳,老爷叫你们立刻到会客室去!”
“不去,坚决不去!什么京城贵人,不过是来送我去上学的,打死我也不去!”傲轩头也不抬的说着,没想到当初老爷是认真的,如今那星象师还真的决定允许自己去审核。
“打死你?不,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可舍不得!但是,打死玉裳和所有伺候你的丫头,我还是能做到的!”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不用看也知道是老爷亲自来了。
玉裳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史书,站了起来。低着头恭敬的立在书案旁,她偷偷的向老爷身后看去。
老爷的身后果然跟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两个少年都是俊美的样子。
其中一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另一人,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很奇怪的,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明傲轩看见姐姐的目光似乎定在了两个男子身上,不满的站了起来,对老爷怒目而视。
老爷挑眉,看了眼玉裳,狡黠的笑了。
“玉裳,还不给人家步公子行礼,这位是步非烟公子,散发的这位是步非尘公子。二位公子,此女乃是犬子的伴读书童,此女博学机智给傲轩当书童实在有些屈才。”他是故意的,看出了儿子的不满,所以他才会如此说。
“奴婢见过二位公子!”玉裳忙把头低了下来,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
“抬起头给本公子看看!”步非烟开口,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看的出明家小少爷的担忧。对于面前这样差不多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他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玉裳尴尬的抬起了头,自己这个身体的脸并不算美貌。甚至只能勉强算是清秀,这也是她第一次对这个身体有些不满。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俊美的人,更觉得自己变得丑陋了。
“看什么看,姐姐是我的!你是什么达官贵人就了不起了?大不了,我不去考核了!”说话间,明傲轩已经将玉裳拉到了身后。并如斗鸡般挺胸看着面前的二人,在他的世界观内,并无美男这个名词。就算有,他也绝不会是欣赏的人!
“胡闹!看来你又皮痒了!快过来给两位公子道歉!”老爷威严的说着,却没有谦卑或愤怒。
玉裳在傲轩的身后站着,心中难免有些疑惑。就算离开了那个地方四五年,也绝对认得出这两人是那里走出来的人。老爷既然将二人待做上宾,那肯定是知道二人身份的。
“偏不!”
“算了,老爷子。难得明公子年少有为,我们兄弟俩可是十五岁才敢去考核。而且已经被踢回来两次了!”一直沉默的步非尘开腔打圆场,并微笑看向明傲轩。
明傲轩也冲他笑了笑,然后继续戒备的看着老爷。
“老爷,奴婢去厨房看看酒宴准备好了没!您和贵客先移步大厅吧!”玉裳扯了扯小少爷的衣袖,然后对老爷行礼说着。
老爷点点头,示意玉裳可以离开了,又一脚踹在明傲轩腿上,“前面带路!”
明傲轩很无奈的在前面带着路,对于丰盛的酒宴,他还是很向往的!自己可是经常因为默不出功课,被罚不许吃饭的。
玉裳走向厨房,掌厨和厨娘都在忙碌着。而她却在思考老爷和那个两位步公子的态度,看得出那两人对老爷是很尊重的!而且不是那种对年长者的尊重,很像两人有求于老爷。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如果是正常的考核,怎么会是这两人伴明傲轩上京。
算了,想不通的事情还是不去想他了。
玉裳端着果盘走向主厅,老爷和步非烟正聊着什么。她摆好果盘正要离开,却被傲轩拉住了,“姐姐,你又不是下人,别忙了。来坐我旁边,我们一起吃晚宴!”
虽然玉裳最近也和老爷夫人一起吃过晚宴,但现在有贵客,夫人都没有出现,她又怎么敢。她暗自冲傲轩摇摇头,准备离开。
“爹,您要是不许姐姐入座,这晚宴,我也不吃了!”说着,傲轩起身准备离开。
“胡闹!没看见贵客在么?”
“明老爷,无妨!小少爷和玉裳姑娘情同姐弟,和姑娘共餐,是我等荣幸!”步非尘忙开口说着,又转身冲傲轩眨眨眼。
“好吧,看在客人的面子上,许你任性一次,下不为例!玉裳丫头,来坐我旁边。”老爷微笑着冲玉裳说到,对于这个丫头,他一样很是喜爱。
步非烟夹起一片水果,不由的惊叹着:“现在这个时候,贵府居然还有这上好的龙焰果!”明老爷忙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解释:“公子见笑了,是老朽的内人爱吃这果子,所以家中备了些!公子若喜欢,大可随意!”
玉裳低着头,很不解。虽然,明府四季鲜果不断,但在那种地方怎么会为了一片果子发出惊叹呢!
步非烟点点头,却没再多说些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却落在了老爷眼里。
“步公子,此时距开课考核还有些时日,二位不如就在这穷乡僻壤多留几日,要老朽以尽地主之谊如何?”
“如此甚好,那我们兄弟就先谢过老爷的款待了!”两人同时应声,样子甚是欣喜。看得出,他们这个时候来,就是为了在此多呆几日。但如果人家不开口,两人厚颜强留也有些为难的。
一场晚宴,在众人各怀心事却谈笑风生中很快过去了。
回到内室,傲轩扯着玉裳的袖子不要她离开。他的表情一会坚决一会犹豫,很复杂的开口问着:“姐姐,我不想去考核,我想去学武艺的。怎么办?”
“你才十二岁,小小年纪去武林中闯是很危险的,我劝你还是老实的上京吧!再说了,你那么笨,能不能考上还是个问题呢!”玉裳戏谑的说着。
“切,老爷子发话了,别说是天资卓绝的本少爷,就是牵一头猪去考核,也一定能成为第一星象师的徒弟的!”傲轩信息满载的说着。
“为什么啊?”玉裳很不解,白日步公子曾说过,他们兄弟已经参加过两次考核了,而且都没有通过!由此可见,那星象师并不是权势名利能打动的!
“这个,我虽然知道,但是家规如此。我还真不能说!呵呵……明逸要是不死,这个秘密我都不知道呢!”明傲轩难得认真的说着,然后继续苦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玉裳。
“不说就不说!别这么看我,别打坏主意!”
“姐姐,你最疼傲轩了对不对?姐姐,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以后打下天下后,双手送给你!”
“闲书看多了?还双手送我!想都别想,我不会帮你的!”
“姐姐,难倒你真的要我哭给你看?求你了好不好嘛?你就忍心看着我这株未来的参天大树被人锁在院子里么?”
“你哭你的!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因为那不是帮你,是害你!明逸少爷武功怎么样?医术怎么样?那一年还比现在的你大一岁呢!所以……”
“所以,你不帮我,我立刻死在你面前!哼!我知道这招威胁不到老爷子,也不一定会威胁到你!但是,我愿意赌!”说话间,明傲轩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只银簪。尖锐的一端正抵在自己的喉头,他的表情很认真,完全没有刚刚的嬉戏。
“你赢了!我帮你!快把那东西收起来,被人看见了我们俩都有的受的!”玉裳抬头送给屋顶一个大大的白眼,开口说着。她却是第一次见傲轩如此认真,不得不同意。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这个送你啦!”说完,傲轩开心的将发簪塞进了玉裳手中。不待玉裳拒绝,继续开口说到:“姐姐,这个你收好了。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我不在,你把这个给老爷子看。他就不会拿你怎么样了!”
玉裳无奈,掏出手绢,将发簪贴身收好!两人谁也没有想到,现在的决定,会使两人后悔一生。
许多年以后,每每看见这个发簪,玉裳总是泪流满面。她很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坚决一些,这样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意料以外的事情了。
------------
第六章 上京赶考
步非烟和步非尘在明府住了大概半个月,考核的时间终于快要来临了。
“爹,您就允许姐姐和我一同上京吧!”明傲轩此时正在书房撒娇,他紧紧抱着老爷的手臂。这还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对老爷撒娇,老爷不禁皱眉,他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老爷坚决的摇摇头,严肃的推开明傲轩,开口说着:“不行!女儿家怎能轻易出门!为父知道你舍不得她,等你考核通过了,我会在京城买一处宅邸。到时候,你随时可以回家看望她!”
“有什么不行啊!要她女扮男装就好了,爹爹,我求您了!没有姐姐监督,我怕几天就把学会的都忘记了!”
“如果她女扮男装和你同去,你考核过了,我也不会在京城买豪宅,更不会给你一两银子!你要靠自己的劳动去养活你们两个。而且,每月初一十五都要给家里写一封书信,记住是你自己写,不许她代写!”老爷终于还是松了口,对于自己这个仅剩的儿子,虽然严厉,却异常的宠爱。
“没问题!那爹爹您忙,我去找姐姐让她收拾一下!”
“明早启程,你先去和你娘告别!”老爷无奈的笑了笑,心中有些不安。想到玉裳会跟去,却也放心不少。
“娘!您当初怎么能找了爹这么一个狠心的人啊!”人未到,声先至。远远的,明傲轩就开始哭诉老爷的万般不是了。
“怎么了?他又做什么了?”夫人忙心疼的抱起自己的儿子,上下打量着,生怕老爷动手伤了自己的孩子。
“娘,我爹说了,要玉裳姐姐女扮男装去监督我学习!”明傲轩满脸的委屈,在娘的怀里继续哭诉。
“这样很好啊!反正你也离不开她。”夫人有些不解,这不是他最期待的事情么?
“娘,爹还说了,以后考核过了,他也不会在京城买豪宅,更不会给我一两银子!我要靠劳动养活自己和玉裳姐姐。娘啊!我才十二岁好不好,我连一袋书都背不动!你说,你怎么找了个这么狠心的人啊……”说着,傲轩还幽怨的看了眼娘亲,脸上分明写着“你遇人不淑!”
“别怕,你外公是做茶叶生意的,各大城市都有店铺。而且你外公的店你一眼就能认出来,娘给你个信物。去了那里没钱的时候,拿着信物去找你外公!”说话间,夫人已经掏出了一块如火的玉佩,又拿出一袋金瓜子塞进傲轩的怀中。
“这些金瓜子你备用!你爹说了不会去京城,那就不会去了!等你出师,记得直接回家看娘亲!”夫人不忘叮嘱着。
“还是娘亲最好!等我当上大星象师一定回来接娘!”明傲轩开心的扑在娘亲怀里,他知道父母对自己的爱,都是无微不至的!不然,爹也不会提醒自己来找娘。
第二日一早,明府上上下下都聚在门前。
“儿啊,你在那边一定要听先生的话,听姐姐的话,娘亲在家等你!”
“走吧!再磨蹭就来不及赶路了!”扶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夫人,老爷冷言对傲轩说着,双眼却已经红润了。
明傲轩却突然跪了下去,对着父母认真的磕了三个头。玉裳将他扶起后,对着老爷夫人也磕了三个头。
“近半月来多谢明老爷盛情款待了!”步非烟微笑着和老爷告别。
四人上了马车,由车夫带着,缓缓的离开了这里。
望着车窗外,玉裳叹了口气。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五年了,这五年来虽然不算富贵多彩,却也是安逸幸福飞。如今就要到达这个世界的帝都了,心中难免有些害怕却兴奋的复杂。
行至中午,马车停在一处驿站休息。四人进入驿站的茶棚坐了下来,傲轩掏出一个锦囊,自己倒出几个金瓜子丢在荷包里,将锦囊给了玉裳。他猛的将玉裳抱入怀中,又轻轻的松开手臂。然后,他认真的看着步非尘和步非烟。
“两位哥哥,小弟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究竟是怎样,所以小弟有一事相求!”
“求我们帮你照顾你这个姐姐?然后,你准备自己溜走?”步非尘挑眉,经过半月的相处,他们和明傲轩已经兄弟相称了。
“呃……是的,我想去江湖闯闯!”
“你是准备让玉裳去参加考核,她确实比你有把握!但被明老爷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步非烟接过话来,他已经了解了明傲轩在家中的地位。
“所以,我才厚颜求你们的!老爷子不会上京去找我,以后我只要按时给家中书信就行了!”明傲轩自信的说着,不舍的看着玉裳。几次欲言又止,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好吧!如果我们考核通过了,会帮你照顾她的!”步非尘撇撇嘴,不在意的说着。心里感慨:不被她照顾就不错了,这半个月他们可是见识了此女的才情和博学。如果不是明府上下都认识此女,他们还以为是哪户书香门第的传承人呢!
“那小弟在此谢过二位兄长了!”明傲轩故作老成的说着,然后顺着官道径直的向北方走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玉裳的双眼有些模糊了。对于这个弟弟,她真的很不舍。
“哇!你还会哭啊!我还以为天下第一的玉裳姑娘是不会动情的!”步非尘戏谑的对玉裳说着。
“我只是把他当弟弟,步公子,我们也上路吧!”玉裳白了他一眼,自己爬上了马车。
“呦,还说不得你了!小丫头,万一你通过了考核,我们没通过那我们就照顾不到你了!所以,你还是想想怎么帮我们吧!”
“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不需要你们照顾,谢谢!”玉裳不客气的说着,她虽然不懂那个考核有多难,却很好奇,身为那个地方的人为什么要学习占星。
“想什么呢?我们的大才女?”步非尘嬉戏的问着。
“我在想,你们已经被踢出来两次了为什么还有勇气去?如果你们和傲轩一样是爱好的话,不可能基本的考核都不通过的!”玉裳本着不懂就问的精神开口说到。
两人相视苦笑,“你还小,不会懂的?”
“韬光养晦?两年前就开始是不是早了点?据你们家主的年龄,就算再过三五年你们再准备也来的及啊!”玉裳语不惊人死不休,显然她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两人的身份了。
“呃……你猜到的?你这个丫头真不得了,还好你不是男儿!”步非烟淡然的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凌厉狠戾。
“是男儿,你们会杀人灭口吧?”玉裳挑眉,这样的话,自己那辈子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女儿身怎么了?如果自己想要的,一样能得到。
“怎么会……呵呵,你想知道,那我们就和你说说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步非烟尴尬的解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呵呵……”玉裳说完,把头扭向马车外,认真的欣赏风景。
------------
第七章 告别
步非烟苦笑摇摇头,还是顾自开口说到:“其实,我们两兄弟并不是内定的最佳人选。偏偏是热门人选,而我们的好父亲是个善良的人。他也许是不忍看到手足相残的事情发生,所以,已经对那个位置表现出明确欲望的大哥被父亲选中了。”
“也就是说,如果你们也对那个位置表现出欲望,你们的父亲会先出手灭了你们?不会吧?竞争和选择才会决定出最好的人才啊!”对于这样的皇帝,玉裳很不解。
“父亲会将我们封个逍遥侯,然后调到边疆去!这一次来明府,是我们老师给的建议。具体明老爷是什么人,我们知道的不多,老师说我们来此,父亲会很开心的!”
“呵呵……我们老爷只是个普通商人罢了。步公子,如果你们真的当了星象师的学生,不是主动放弃了那个位置么?”玉裳索性问个清楚了,看得出两人很想把心中的话吐出来。
“我们的老师曾教导过我们,‘活着,就会有希望!’所以,我们只能装作无知少年走一步算一步了!”步非烟的表情有些复杂,对于那个位置,他们怎么会没有任何想法呢?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让自己偿所愿的。两人有种感觉,面前这个孩子以后能帮到自己,所以不自觉的说出了这些绝不会轻易提起的话语。
“哷!”伴着马的嘶叫声,马车内一阵动荡。
“快下车!”步非尘拉起玉裳的手,却将她藏在自己的身后。带着她跳下马车,匆忙中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宝剑。“你躲到马车下面,别乱动!”说着,他猛的推了玉裳一把。玉裳矮着身子钻了下去。
刚才步非尘的举动,使她心中一阵澎湃。他居然没有把自己第一个推出去,而是两人一先一后的保护着自己。来不及多想,她认真的看着从四面杀出的黑衣人。
“看来大哥还是忍不住要向我们出手了!”
“这个位置却刚好,想必大哥也花费了不少苦心!”两人一唱一和毫不在意面前的黑衣人,为首的黑衣人也不说话,冲这二人挥挥手。
周围的人手中拿着或刀或剑或枪,二人的手中却一致是握着长剑。银色的剑芒闪着森然杀气,显然,二人不想束手待毙!二人的武功明显在黑衣人之上,两人背对背站着一时间也拼的旗鼓相当。
“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主上说了,你们如果放弃反抗可饶你们一死!”为首的黑衣人有恃无恐的说着,理由很简单:两人现在虽然看上去精神不错,但自己这边人多着呢!累也能累死他们的!
“杀了我们啊!呵呵……你们当父皇的影子军队都是死人么?他们就算不会出手救我们,但他们肯定会告诉父皇是谁杀了我们!到时候,他一样得不到好结果!”步非烟开口说着,他眼中的挑衅很明显。事实和他预料的却恰恰相反!
“既然你们寻死,那可就别怪我们没给你们留活路了!”为首的黑衣人毫不在乎的说着,他的眼中还有得逞的笑意。众人手中武器变的狠戾,招式也变的凶猛起来,显然刚才是留了情面的。两人渐渐不支,他们的脸上却有狂傲的笑意。
“长虹贯日,横扫千军!”一道七彩的剑芒出现,两人身边几个黑衣人应声而倒,他们的头颅都被这剑芒削去了一半。
众黑衣人下意识的向官道旁树林内望去,一个身着灰色夜行衣的人缓缓的走了出来。他的样子好像一直就在那里,他脸上也蒙着灰布全身灰暗的让人甚至分不清男女。
“你是影子军队的人?圣上不是说过,你们不会参加任何党派斗争么?”
“可惜,圣上于我说的原话却是:‘猛虎与雄狮之间的斗争,猎狗是没有权利参与的!’如果你们真的是大皇子的人。我肯定不会显身的!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场游戏他早就失去参加的资格了!不想死,就老实的呆在府内!”灰衣人冰冷的声音仿佛是架机械。
“圣上真的是这么说的?”
“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去,我也只能免为其难的出于自保,将你们全送去见阎王了!”灰衣人说话间手中长剑再次发出刺眼的光芒,众黑衣人哪敢在此多做停留,俱如丧家之犬纷纷逃开了。
“谢先生救命之恩!”灰衣人见那群偷袭的人消失后,一反常态,喋喋不休的开始教训二人。
“谢什么谢?和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一定要随身带着你们的火烟箭!出了什么事也好召唤你们的护卫过来!你们究竟怎么想的,感觉武艺练成天下无敌了?还是感觉天下太平、人人友爱了?我……”
“呃……我能出来了吧!”玉裳慢慢的从马车下爬了出来,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腿,在马车下趴了那么久,此时腿已经麻木了。
二人如获大赦对玉裳投以感激的笑,忙扶她坐在马车上。
步非尘苦着脸开口:“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刚才你怎么不直接出手,我们要是有什么危险您负责不?还有啊!您能不能别一见我们就教训个没完啊!”
步非烟也疑惑的开口问到:“师父,您一定是担心我们,才请命跟随我们的吧?依您刚才对那群黑衣人说的话,他们不是大哥的人?我刚才也想过,这种事情依他的脾气是不会做的!”
灰衣人满意的对步非烟点点头,又白了步非尘一眼。
“学学你哥哥,同父一母生的孩子,你怎么就这么笨!我已经跟了你们一路了,不然你们以为我真能从天而降啊!明家的那个小少爷我也给他指路去了我师兄那里!以后记住待他一定要客气,此人只可交善!至于来杀你们的是谁,我就不多说,免的伤了你们兄弟感情!”
“师父?他是你们俩的老师?难怪你们俩文武双全啊!”玉裳出声感慨着,并冲二人眨眨眼,她的样子说不出的调皮可爱。看的二人心中一阵无奈,不停的告诫自己这个孩子只有十二岁!
“呵呵……那是,名师出高徒嘛!小丫头,你不错很聪明。老人家我有点事,先走啦!”灰衣人说着,慢慢的走向树林。他的速度看似很慢,却在眨眼间失去了身影。
“丫头,你说师父如果知道你口中的‘文武双全’是什么意思,会不会还是这么开心?”步非尘调笑着。玉裳并没有理会他,直接钻进马车。
“启程吧!上京赶考去喽!”
------------
第八章 步飞夕鸾
马车在官道上一路平稳的行驶着,五日后,三人到达了京城。
“玉裳,这里不比你们乡下。而且第一星象师每年只允许一百五十个人去参加考核,各州郡分别一个名额,然后一些大家族也能分到一个名额。最后只会留下九个人,这九个人一年后就会被星象师举荐到各处,或是继续学习或是担任一方守卫。所以,如果我们没有进入考核,你一定要小心慎言。”
“这些我明白的,我本就是明府的丫鬟。”玉裳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步非烟的话,不知为何,靠近京城后,她的心无由的有些慌乱。像是有什么人在呼唤她,而那个人是要杀害自己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存在,却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想什么丫头,我都叫了你好几遍了!下车,我们到了!”
玉裳看向车窗外,发现两位步公子已经跳下马车。步非尘正戏谑的看着自己,他扯着嘴角:“难不成你怕了?嘿嘿……其实刚才三哥是随便说说罢了,你只要说出你是明家的人。他们肯定会巴结着你的!”
玉裳白了他一眼,跳下马车。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发现了:于其说步非尘清澈洒脱,不如说他单纯无脑!而步非尘就显得聪明很多,并且他很善于隐藏自己。心中感慨着,生在帝王家,这样两人能保存如此感情还真是难得。
“就在这儿?”一直以来,玉裳都以为就算那个第一星象师不在京城的繁华处,也会在皇城内有名的地方。可是现在她的面前却是一座大山,令人发指的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里是荒山。这山并不是那种生长着茂密树林的大山,隐隐的看着山顶有个青色的院落,似乎是个道观。
“来者何人,可有举荐信?报上名来!”两个白衣的小童拦住了上山的路,他们高傲的仰着头。两个小童样子很是清秀,也就大概10来岁的样子。
“清风,明月!看看哥哥的脸!哥哥我已经是第四次来这里了,你们俩怎么就记不住我这张俊美的脸呢?”
“咦?是你们俩啊?三王爷步非烟,七王爷步非尘?还有一个就是明家的小少爷了吧!三位请自己上去吧!什么家人下人就别跟着了!”清风毫不在意的说着,他和明月自小被师父收养着,来这里的人。考核过了要叫自己二人一句师兄,考核不过还不是要灰溜溜的离开的!
“这么高?爬上去还不累死了,为什么不是那个人下来接我们呢?”望着曲折漫长的山路,玉裳皱着眉。
显然她的态度惹怒了两个小童,明月恶狠狠的看着玉裳。准备上前教训下这个没有礼貌的人,清风拉着明月的手臂冷冷的笑了。“有些人总是自视甚高,由他去吧!这点苦都害怕的人,肯定会被赶下来的!”
玉裳没有理会这两个孩子,为难的看着二人。
“别这么看我们,如果用轻功上去,估计会被直接踢下来的?”步非尘紧张的说着,他可是很怕自己因为不敬而被取消资格。
“放心吧!有本姑……少爷在呢!你们俩用轻功带我上去吧!”
“也好!反正就这么走上去,不该我们的,还是轮不到我们!”步非烟倒是看的开,他苦笑着挽起玉裳的手臂。步非尘无奈叹了口气,也挽起了她另一个手臂。
有了两人的携带,几个起落便到达了山顶。
山涧流水至上而下川流不息,阵阵山风透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风声、雨声、流水声混合起来,仿佛是天籁之音。院内主楼和亭阁都深藏于枝繁叶茂之间,感觉格外幽深,而大多建筑又取材于大自然,像竹木、藤条、树皮、树根等,没有丝毫人工的修饰,与四周的山林岩泉融为一体,的确分外和谐。
“这里真美!”走进门户大开的院落,玉裳忍不住惊叹着。
而院落里已经早早的站满了人,玉裳皱眉看着院落。环顾四周,记得在外面看来这个院落并不大。如今这里最少站了百十号人,居然没有感觉到一丝拥挤。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此的步非尘和步非烟,微笑着和周围几个人相识的人打招呼。
“七哥哥,你们怎么才来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循声望去:一袭明黄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素颜清雅面庞淡淡然笑,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的美人立在那儿。
“夕鸾!是你来早了!怎么,你眼里只有你七哥哥?”步非烟苦笑接过话来,眼中充满了宠溺。
“三哥哥,你尽嘲笑人家,咦,这位便是明府的小少爷了吧!好可爱啊!”少女的声音和举止完全颠覆了她优雅美丽的外貌,此刻,她正上下打量着玉裳。
“玉……傲轩,这位是当朝宰相的独女,夕鸾!夕鸾,这位就是明府少爷明傲轩了,你比他年长些,以后要好好相处呢!”步非尘开口介绍着,眼中却一丝窘迫。好像,他们两人并不想看到这个叫夕鸾的少女。
一切自然被玉裳看在了眼里,想想也是。这个少女无论是政治原因还是身份原因,与之交往,都是后患无穷的。
“夕鸾姐姐,你真漂亮!”玉裳由衷的赞美着,心中默念一句,可惜还不如当年的我!女人,天生都是爱美的。晓是听过很多人赞赏的夕鸾,仍腼腆的笑了。这一笑,引得来参加审核的人俱是一愣。步非烟不由的在心里感慨,红颜祸水!
“肃静!今天是考核的第一天,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原地盘膝坐好。我们再等待一炷香的时间,如果还没有人到达,审核正式开始!”不知何时,清风已经出现在院子里。他严肃的大吼着,每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还好还好……本王终于赶上了!”院落门前站着一个人,他缓缓走了进来。
玉裳看了过去,只见那人身着如霜的雪色衣袍,宽广的长袖口有一道妖治的艳红色连云花纹。长长的银发在风中凌乱飞舞,毫无瑕疵的脸宠俊美绝伦,一双银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清泠而深邃。那似笑非笑的嘴角,显出几分高贵与张扬傲然之气。
“这个,就是你们的大哥了吧!难怪你们家那位会选择他,比起他来,你们……”玉裳毫不顾忌的在步非烟和步非尘面前小声说着。是的,第一眼看见进来的这个人,她就知道,如果自己仍是帝王,自己也会选择这个人做江山的主人。或是,直接杀了这个人永除后患!
“我说丫头啊,打人不打脸,不带你这么说话的!我大哥名为步飞,你觉得这名字能好么?”步非尘在玉裳的耳边小声的说着,看向来人时的目光,却充满了热切。
“大哥,你来了!”
“呵呵……你们也在啊!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来学习的,我是来认识本帝国下一任首席星象师的!如果今天这里留下的人中,有我认为最好的!那我就会聘请他成为帝国的第一人!”步飞的话说的很响亮,说完还冲玉裳眨眨眼。
他抛出的诱惑不可谓不大!帝国首席的那个位置,不但象征着权势,更象征着一种荣誉,一种对星象师的尊重和肯定。
自然,这个承诺由他的嘴里说出,也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玉裳挑衅的看了眼步非烟,她的眼中显然写着“多和人家学学吧!”步非烟完全无视她,走向步飞。
“三弟,小七,怎么样?这次有信心么?”步飞爽朗的笑着,并有意无意的看着夕鸾。夕鸾浅浅的笑了,柔媚的开口:“飞哥哥,你看见我啦?呵呵……我还在想今天你会不会出现呢?”
“我答应你会来参加考核的,又怎么会食言呢?”步飞宠溺的说着,完全不顾周围人那羡慕的眼神,自然,这样的眼神他早就习惯了。
“大哥,我们对这次考核可是很有信心的!对了,傲轩,过来介绍我大哥给你认识认识!”说着步非烟报复性的拉过玉裳,玉裳勉强的笑了笑。
“在下明傲轩,如果若是做了同窗还望王爷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是在下日后要承蒙明家的关照才是!”出奇的,步飞对玉裳很客气。甚至他眼中还有真挚的友善。玉裳低头回想家中老爷,和远在江湖的明傲轩,不由的苦笑着。
“好了!都肃静!本次一共有四场考核。考核第一场――识字!规则很简单,一会每个人轮流上来写出你自己的名字即可!现在开始,各位自觉点吧!”清风说着,展开一张张宣纸,又端出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这里自然没有人会争先恐后,恰恰相反,每个人都很谦让。一个个缓缓的写下字的名字,然后又迫不及待的让给下一个人。玉裳接过步非烟手中的笔,起笔的一横险险的改成了明,‘明傲轩’三个字跃然于纸上。
一直盯着玉裳手中毛笔的清风,皱眉疑惑的看了眼玉裳的脸。然后,竟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他转身对身边的侍童小声交待了一句话。那侍童瞪大了双眼,看了眼玉裳踉跄着跑进内室。
“我说,你字写的不错啊!怎么把那两个小童吓的跟见鬼似的,难得是你长相问题?”步非尘在玉裳的耳边小声调笑着。
玉裳完全无视了这个喈躁的人,心中也很不解。却没有多言,转身走开时在他的脚上狠狠的踩了一下。
------------
第九章 他乡遇故知
众人已经逐步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明月和清风将写满名字的字收好,便走进内室。
不久,清风拿着一盒子走了出来。明月跟在他的身后,手中拿着几张宣纸。
“我念到名字的,可以直接离开了!”明月说着,开始念手中的名字。“陆仁家,陆仁义,张山……”
几个被点到名字的,脸上表情虽然很不甘,但也没有多言其他只能默默的离开。
“切,这也太黑幕了吧?”夕鸾小声的说着,身边的人无奈的笑了。步非烟皱眉,艰难的开口:“其实没有黑幕的!记得当初,我六弟就在此关被赶出去了!据说写完的名字,按人名比划来预算的!凡是带有四七九的,都会被赶走!而且在这关被赶走的人,就没有再次来这里的机会了。”
“这审核还真是诡异!”玉裳在一边小声的嘀咕着。
“第二场审核开始,我们家先生说过‘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有的时候事情的成败就取决于运气!’所以,第二场,抽签!我手里这个盒子内有六只签,抽到红色的直接通过第二三两次审核。但是,抽到红色后必须将此签折断,后面的人就少了这次选择的机会。”清风说着,看了眼跃跃欲试的众人。
“这其中还有三只签,分别写写一二三,抽到后必须将签数对应的上联接下!接的不工整,出局!接的内容于前人大致相同,出局!这里面最后两根签,是白色的!抽中者直接离开!好了,规则已经解释完了,审核开始!”
出奇的,这个明显先到先得的抽签审核,却没有人率先上前。明月已将三副上联贴在了文案前的笔架上。
“风拨碧草惊蝶舞;茶烟袅袅江南雨;青山无松山无色。这三个上联出的都很一般,想来不是抽中白签的都能过吧!”玉裳淡然的说着,却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她皱眉不解的开口:“怎么了?我说错了么?”
“呃,这里多半是名门贵族或书香门第,这种吟游诗人擅长的东西。还是很少有人会的!”步非烟在玉裳的耳边小声说着,玉裳一愣,果然不同世界的人世界观也是不一样的。在自己那个朝代,吟诗作对乃是文人墨客交流攀比时必定会做的事情。
“我们的就交给你了,你现在想三个下联出来。一会给我们俩用!”步非尘充满哀求的看着玉裳,玉裳无奈看了眼那三个上联,眼中一转。
“第一联,①38看書网惹蜓飞;第二联,苍草茫茫漠北春;第三联,梨花失香花失味。你们俩要是运气不好,那我也帮不到你们了!”玉裳说完走向前去,既然没有人第一个去抽那签,她便做了这出头鸟又如何。
“明傲轩,抽中一号签,请在纸上写下你的下联。”清风的声音不小,每个人都听的很清楚。
玉裳不在意的写了下联,便回到步非烟身边,静静的等着清风公布结果。
“雷破苍空震龙吟。很工整,平仄都说的过去。明傲轩通过!下一个!”
步飞皱眉看了眼玉裳,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却没有说什么。他的眼神落在夕鸾眼里,夕鸾走到玉裳身边,轻声说着:“傲轩你今年有十二岁了吧?”
玉裳马上会意,想到了自己对的下联在这些王公贵族眼里似乎有些逆天了。她故作窘迫的开口:“是啊,我还有几天就到十二岁的生日了!刚才给他们两个已经想到三个了,所以,那时候没有多想直接那样写了!”
“多想了又如何,傲轩,你可是明家的人。你尽管按你的才华去发挥便是!”步非烟不在意的笑了笑,又冲步飞眨眨眼。显然是在提醒他,明家人的身份。
步飞尴尬的笑了笑,走向前面抽签去了,夕鸾连忙也跟了上去。
“丫头,你也真是的,要不是我们知道你是女的。还真是吓死我们了!”“有什么要吓的?想不通,对了,那个夕鸾不是看上步非尘的么?怎么又和你们大哥走那么近?”玉裳白了步非烟一眼,故作疑惑的问着。
“她那样的世家,对我们每位王爷都是长袖善舞的!不过,既然大哥来了,那她的注意肯定不会留在我们身上了!”不理会有些失落的步非尘,步非烟如实的说着。看向夕鸾时,眼中有豪不掩饰的厌恶!
“哇!红签!我运气真好!”夕鸾惊喜的喊出声来,身边不少人羡慕的看着她。
“恭喜夕鸾直接通过第二关和第三关!第四关先生会亲自来。下一位!”清风说着接过夕鸾手中的红签直接折断,随意的丢在案板上。
抽签继续进行着,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过好在步非烟和步非尘都通过了考核,两人正在玉裳身边炫耀着自己运气不错。
“第三场考核开始前,我要说一下先生临时的决定,明傲轩你先随明月进入内室吧!诸位不要质疑考核的公平性,因为先生只是有话问她!说完后,她会继续参加考核!”清风如此说着,明白人却冷冷的笑了。只要先生说他考核过了,别的人还会有什么质疑?
走进内室,玉裳小心的打量着四周,这里的布置要她心中有种很是熟悉的感觉。她不禁皱眉,突然想起这是里的摆设居然是按照先帝的习惯布置的。
玉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正好内室的房门开了,走出一个身穿青灰道袍的老者。这老者不似一般世外高人那样鹤发童颜,他有着如枯木般干瘦的皮肤和毫无血色的脸颊。
老者眼中的光芒却如星辰般神秘,明亮。老者突然笑了对玉裳说道:“怎么?你也会怕?我以为这里的布置你会很喜欢呢?”
“你是谁?你认识我?”
“我自然认识你,想不到第一次我见你时,你身着男装,如今的你还是男装!可是,你是女子,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的!当年老夫没有看出,这次老夫是不会看错了!”老人答非所问的开口,玉裳却再次退后一步。
两人对视着,良久都没有说话。突然,玉裳冷冷的开口说着:“是你!袁天罡!当初你一句‘帝转三世,武代李兴!’可是害苦了我!如今,我只想平凡的生活!”
“平凡?你?呵呵……你这一世,我在你的字中已经看透了!你……”
“住口!我不要听你这个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我不要听!”玉裳捂着耳朵后退着,心中有莫名的恐惧感。面前的这个人,在当年自己只有一岁的时候为自己算过命。许是那个时候,这个人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一生,这一世,她不想这样。
“不听?武则天!你躲不掉的!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说完,老者高深莫测的笑了。然后他缓缓的坐了下来,戏谑的看着玉裳:“对了,你现在的名字是玉裳对吧!你今天来参加这里的考核,是想做我的徒弟吧?那就下跪,敬茶吧!”
“你有什么企图?”玉裳很疑惑,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想做什么。自己这样的态度,他应该将自己赶出去不是么?
“我?一个将行就木的人?对你会有什么企图,不过是独在异乡难遇故人罢了!如果,你愿意敬茶,我会将一身的本领传给你!日后,你可继承我的衣钵,做什么事情也方便些!”
玉裳没有多想,跪了下来,敬茶,叩首。不是她信了此人的话,恰恰相反,面前这个人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不过,她没的选择,如果就此离开,回到明府,恐怕傲轩就会有麻烦了。想到离开,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些不舍。
“好好……你起来吧!你要记住,这里,为师大名不是袁天罡,是星痕子。我一会儿会叫明月去公布我收你为关门弟子了,以后三五年内,你就留在我身边和我学习好了!”
看着慈眉善目的袁天罡,玉裳幽幽的开口:“我刚才书写的是明傲轩,你怎么知道我名‘玉裳’?为什么要将我留在这里那么久?”
“我初到这个世界,是明老爷救了我!你们到达京城前,明老爷给我书信一封,说明你会和明少爷一起到此!刚才,清风派人来报,有人书写名字时,他似乎看见了九龙起舞,我就知道是你来了!”袁天罡耐心的解释着,仿佛他真的是个友善好人。
“我记得,我逼死了你的徒弟!这仇,你准备怎么报?”玉裳见这人油盐不进,干脆直接开口问道。
“那个时候,我已经到了这个世界了!所以,你说的事情,我只是猜到了,却没有看到!现在你做我的徒弟就补偿了!你用不着那么多心,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星痕子说完,站了起来,走向门外。
玉裳跟了出去,发现清风立在门口。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清风,你带你小师弟去天字房住下。然后出去和众人说:我已经选好了关门弟子,今年是最后一年收记名弟子了。第三场结束的时候,我就不去了,你看谁顺眼就留下谁好了!”说完,老人慢慢的走向内院,留下玉裳和清风两个人。
“哇!傲轩,你真厉害,先生居然收你做关门弟子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能做到的,我肯定尽力帮你!”清风还是个孩子心性,他认为先生喜欢的弟子,肯定是个好人,自己也会喜欢的人。
“那谢谢清风师兄了,不过,小弟还真有事要求你!”玉裳故作为难的开口。
清风眼中一转,甜甜的笑了:“你是说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王爷吧!没问题,师弟放心,包在师兄身上吧!”
其实,先生并没有收他们兄弟二人做徒弟,不过是一般的童子罢了。入门前那些王公贵族们对自己那是一个低眉顺眼,入门后虽然开口叫自己师兄,却从来只拿自己当下人看待罢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一处竹屋面前,清风开心的说着:“师弟,你以后就住这里了,我现在就去帮你办事!你就等我好消息吧!”说完,清风丢下玉裳一个人,欢快的跑开了。
------------
第十章 初来乍到
玉裳坐在这个分配给自己的房间内,久久无语。很多事情她都想不通,好在这一世,她不准备再去争什么。所以自己也不用去想那么多,这样想着,她安心的打量着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的摆设很寻常,和自己当年的书房有些相似。床脚立着两个书柜,玉裳细细看着书目,居然都是关于星象和历史的书籍。她暗自笑了,这里好像是专门为自己准备好的。想来这个江湖术士又算到了吧!
良久,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玉裳忙打开大门,却是一个没见过的青衣童子。他气喘吁吁的看着玉裳,勉强开口:“小师兄,今年入选的学生名单已经出来了。先生命我来请您过去,参加入学仪式。”
“好,我这就和你去!”说着,玉裳迈出大门,转身关上了家门。
一路走来,玉裳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童子会气喘吁吁了。先生集合众人的地方居然在山腰的一处平台上,走了很久,两人终于到了。
“师父,我来了!”玉裳本着尊师重道的礼仪,低着头给星痕子行礼。
“来了啊!坐下吧!坐最前面好了!”星痕子说着,指着自己面前的几个蒲团。果然,在夕鸾的旁边有个空着的蒲团,玉裳乖巧的坐了过去。身后的步非尘冲她眨眨眼,脸上分明写着得意。
“傲轩,你是我的入门弟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通过了步家这三个闲人的考核!但是,下不为例!”星痕子毫不在意的说着,步家三人脸色有些难堪,看向玉裳时却充满了感激。
“清风,给我报一下这次通过考核的名单!喊到谁的时候,自己应一声,你们也就等于互相认识了!我门下没什么规矩,我也不会每日讲课,有什么不懂的,自己去找书籍别来问我!至于你们能学到多少,各凭自己本事便好!”星痕子淡然的说完,看了眼清风,示意他可以点名了。
清风照本宣科是喊着。
“步飞,身份,皇储。年龄,二十二。”步飞并没有应声,只是站了起来,微笑着对星痕子行礼。然后缓缓的坐了下去,所有人都是认识他的!
“明傲轩,身份,帝国首富家公子。年龄,十二。”
玉裳一愣,忙出声“是!”又想到自己答应的好像不对,却也不再多言。一时间还真的不能接受自己的这个身份,没想到,明家居然是这个帝国的首富。但,只是帝国首富么?
“夕鸾,身份,当朝宰相独女。年龄,十六。”“是!”不知如何回答的夕鸾学着玉裳的样子,回答着。
“步非烟,身份,三王爷。年龄,十八。”“是!”
“步非尘,身份,七王爷。年龄,十七。”“是!”
“白坤,身份,江南盐帮二当家。年龄,十九。”“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站了起来,他那可爱娃娃脸上还带有清纯的笑。如果不是知道星痕子绝对不会弄错,众人一定会以为这是庙里无邪的少年。
“凌飘飘,身份,漠北城主独女。年龄,十六。”“是!”一个美艳的少女站了起来,她讨好的看了眼步飞。冲星痕子行礼后,又挑衅的瞟了眼正在看自己的夕鸾。她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看得出这是个倨傲的女子。
“苏言浩,身份,江南举荐才子。年龄,十九。”“是!”站起来的是个平凡的少年,他憨厚的对着每个人微笑,然后就那么坐了下来。
“陆旭阳,身份,雪山举荐才子。年龄,十八。”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站了起来,他的头发整齐的束在脑上,只是那雪白的颜色不禁让人侧目。少年一身白衣胜雪,脸色毫无表情。他冷漠的开口:“我是被逼来这里的,所以,现在到明年,我不想和你们任何人有任何交集。明年结束,我会直接回到雪山!”说完,他坐了下来。
“呃,今天是开课的第一天。本来我不想多说废话的!但是,我刚收了入门弟子,心情好!我就给你们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解释下什么是星象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遍,有什么不懂的,以后自己去看书,别打断我!”
说完,星痕子看了眼众人。众人乖巧的没有出声,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他满意的点点头,却很清楚,这些人怕是已经在心里将自己骂了几遍了。
“星象是日月星辰的位置及其各种变化后,作出解释,来预测人世间的各种事物的一种方术。 星象学认为,天体,尤其是行星和星座,都以某种因果性或非偶然性的方式预示人间万物的变化。星象学又名占星术!
占星术的最初目的,是根据人们出世时行星和黄道十二宫的位置,来预卜他们一生的命运。后来发展为几个分支,一种专门研究重大的天象和人类的关系,叫做总体占星术;一种选择行动的吉祥时刻,叫做择时占星术;另一种叫做决疑占星术,根据求卜者提问时的天象来回答他的问题。
我主要能教导你们的是与当前时势状况有关的占星学,如政治占星学、国家局势占星学、气候占星学……所有与人类整体有所关联的占星学预测。
主要分为自然灾害和世界情势两大项。自然灾害是用来预测地球所发生的自然现象的变化,而世界情势则用来预测人类整体可能发生的大事。
好了,今天的课就先说到这里了,你们以后会一点点学会的!现在,你们都随着清风回房间吧!我已经命令明月给你们都准备了房间,你们去休息一下,随便想想我刚才说的话!晚饭时间,会有童子去带你们出来的!当然,只有今天有晚宴,以后吃饭时间,童子会定时给你们送上吃食的!
对了,提醒你们一句,每隔半月,有两天时间可以下山处理下自己的事情!平时如果下山被我发现了,我绝对会给你们意料之外的惊喜!无论是谁。”
说完,星痕子长袖一挥,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个平台,几人脸上的恭敬之色渐渐消失。有人在为今日入选兴奋着,也有人在思念自己的亲人,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同。出奇的,他们都随着小童走向房间,相互间并无言语。
玉裳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缓慢的走着,抬头看向这荒凉陡峭的山。心中一瞬间生出一种怯意,似乎,这里有什么要改变自己。
但,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么?那么。上去吧!等待着我的无论是什么?我又什么时候怕过!这样想着,玉裳的脚步也轻快了很多,她开始惬意的欣赏着周围的风景。恰走在路前的步非尘回首,两人相视而笑,玉裳有些脸红的低下自己的头。
虽然她知道,步非尘的笑脸只能当做疼爱之类的来理解罢了。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只要十来岁大小。也许,他就是自己奈何桥上思念的那个少年,也许不是……
------------
第十一章 月下金玉之约
日子一天天过去,众人也渐渐熟络起来。
这日,白坤正把玩着先生发下了几枚玉钱。笑闹的步非尘和苏言浩一路冲撞跑了进来,撞在了白坤身上,白坤手中不稳。
“啪…嚓…”白坤手上玉钱掉在了地上,五枚中只剩卡在指尖的一枚完好。几人全呆住了,因为先生说过,这玉钱是占星师的交命之物,如果丢失损坏则自行下山。
“灵物有主,小弟命中恐怕无此洪福,今日恐怕要和诸位告别了。”说着,白坤悲伤的蹲下身子去捡取地上那片片碎裂的玉钱。步非尘和苏言浩忙拿出自己的玉钱,两人脸上虽然很不舍却没有一刻犹豫。
“二位不必如此,先生早就说过,每颗玉钱上他都做了印记的。”白坤并没有去看这二人,自己的身份带来的自卑是不可改变的。他是黑帮少年,这里的人却都是达官名门。这两人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内阁太傅的学生,自己如何敢与他们较真斗气。
“我陪你去和先生说,就说是我偷了你的玉钱砸碎了,要赶走的话,我走!”步非尘拉着白坤的手往外走着。
“白坤哥哥,这个玉钱给你!前些日子,我曾去先生房间玩耍时打碎了他一盒玉钱。他已经惩罚过我了,不过这几个是那玉盒中完好的,你拿来用着刚好!”说话间,玉裳将自己手中玉钱硬是塞给了白坤。
步非尘和苏言浩明显松了口气,两人微笑看着白坤,这样显然是最好的结局了。白坤无奈,接过玉钱,感激的看着玉裳。玉裳摇摇头,表示这是小事,没什么。
下午的功课继续着,先生果然没有说什么。玉裳的座位在众人的最前端,自然也没有发现她的文案上并没有玉钱。
夜里,白坤望着窗外的明月,突然失眠了。他走出房门,向前院的凉亭走去。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突然很想去赏月。
路过先生的书房前,他隐约看见房门口有人。白坤悄悄走了过去,却是一愣。一个瘦小的身子正在寒风中发抖,而且,他还在低吼着什么。白坤矮着身子运起内功仔细聆听着,终于听清了那人的说的每个字。
“死老头,我可是你自己求来的闭门弟子!不是我求你,不就是把你的玉钱送了么?犯得着这么小气么?我告诉你,明天本姑奶奶要是病倒了,我就赖在床上永远不学你的破星星了……”说话的却是华裳,晚课做完后,她主动来找星痕子如实的说出下午的事情。
没想到这个老头居然告诉她在门口跪上一个时辰才会给她新的玉钱,不然他明天就把步非尘和苏言浩赶下山。玉裳冷笑,这个老头还真是聪明,居然猜的出自己这样做是为了谁。无奈,她只能跪在门口受罚。自然她不会老实的跪着,从跪下开始,她的小嘴就没闲着。
“好了,我怕了你了!拿着,滚吧!”就在白坤看不下去要冲过去的时候,门开了一个缝,星痕子拿出五枚玉钱丢给玉裳,然后猛的关上了房门。玉裳露出胜利的笑,拿起玉钱准备回房去睡了。
“傲轩!”刚走两步的玉裳机械的转过身来,借着月光,她看清了叫住自己的人,不禁笑了。心中却感慨着:还好不是他。
“白坤哥哥,这么晚了你也出来赏月啊?”玉裳尴尬的说着。白坤一愣,苦笑着摇头:“傲轩,你可愿陪我到凉亭看看月亮?刚才的事情我可是都看见了,如果你没兴致我也只能去邀请步非尘大哥了。”玉裳无奈点头答应,心中感慨,这里怎么都是狐狸。
走进凉亭,白坤笑了。这一笑如点名时那般腼腆可爱,只是,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少年的微笑了。
“傲轩,你是女伴男装进来的吧?”“被你看出来了?也对啊!像你这样行走在阴暗中的人,应该能看得出的。”对于这个人,玉裳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自己那个年代,就是因为这样的人横行,百姓才会有苦难的。
白坤叹了口气,显然,玉裳这样的话他不是第一次听人说了。白坤斟酌了一下,开口着:“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无论有心还是无意,谢谢……”玉裳皱眉,疑惑的开口说着:“不至于吧?你下山就会被家里人接走才对,怎么会死人?”
“呵呵……其实,我是逃难来到此处的。我兄长前段日子失踪了,帮派分成了三方势力。一方愿意保我,他们是愿意等家兄消息的人;一方决定杀我,他们是想篡位的人;还有一群墙头草,不参与也不制止。现在我下山,只有死路一条。”白坤有些悲伤的说着,却能看得出他不是为自己担心。
不等玉裳开口,白坤拿出了那枚本该属于他的玉钱交给玉裳。并郑重的开口说着:“这枚玉钱有我的印记,如果我能活着回到江南。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就拿出这枚玉钱,赴汤蹈火,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说完,白坤准备离开。
“等等……”玉裳出言拦住了白坤,当着他的面,郑重的将玉钱收好,并拿出了一片金叶子。她含笑伸出手来,白坤并没有闪躲,玉裳取下了他头像的发簪。在金叶子上用力的划着什么,仔细看了,隐约是个“轩”字。
“虽然我不是真正的明少爷,但是,他的字我还是会写的!别这么看我,我不过是少爷的贴身丫鬟,他出去玩了我代他考试罢了。这片金叶子给你,如果你回江南有什么难处,拿这个应该能得到江南商会的资助。你是玉钱我收下了,如果以后我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不会把你忘了的!”
玉裳说完,伸出手掌,期待的看着白坤。白坤收下金叶子郑重的收好,并与玉裳击掌为誓。虽然,白坤并不知道这个金叶子对自己的日后会有什么帮助。但是这个女孩的真诚打动了自己,来到这里后他已经被众人忽略了很久了。
此时,月下的两个人并不知道他们今日做的事情对未来会有什么影响。当然,他们也会想到,这会成为后人流传称赞的“月下金玉之约”。
“对了,你是女孩,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白坤突然嬉笑着开口说到,玉裳白了他一眼,表示不用。心说自己连阴司都见过了,还会怕什么小鬼么?白坤歪着头故作沉思,开口继续调戏玉裳:“唉,小丫头,你今天是为了步非尘才救我的吧?嗤嗤……想不到你小小年纪……”
“住口!别乱说,我只不过是担心太子还在这里他这样公然回朝怕也会很危险,毕竟他也是一条人命!还有,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别拐弯抹角的,我要回去睡觉!”玉裳不耐烦的开口说着,这样的话却是在安慰自己。
“你……姑娘…芳名…”白坤似乎有些羞怯的说着,不过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玉裳苦笑,还以为他想知道自己和星痕子有什么交易呢!她不在意的开口回答:“我前年被家人卖进了明府,所以我确实姓,明!年幼时爹娘给的名字是,玉裳。直今没有改变!”
“明玉裳!这名字不错,我记下了!哈欠……回去睡觉了!”说完,白坤一路轻功飞快的回房了,丢下了玉裳一人缓缓的走着。玉裳对着他的背影感慨着:“白眼狼,有轻功不知道把我也带回去么?”
她却是误会了白坤,因为今夜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夜。白坤轻功极好,耳力自然不会差,这样宁静的夜里,周围有什么动静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路过苏言浩的房前,玉裳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她却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着。
玉裳走回自己的门前,却看见一个人在院落中来回渡着步子,似乎等了很久了。而自己的房门大开着,一半门板残破的倒在地上,显然是被人用力踹开的。看样子,刚才闹出的动静应该不小。
“丫头,你回来了。对不起,是我连累你被先生罚了?”步非尘看见玉裳归来,忙跑上前嘘寒问暖。玉裳疑惑的看着步非尘,要是他能猜到自己的动机,想来也不会那么冒失撞坏别人的玉钱了。
“呵呵,是三哥和我说的。他要我过来和你道谢,开始我还不信,后来发现你不在这,我才想到的!抱歉,连累你了。”步非尘忙开口说着,玉裳苦笑果然,这个人是不会想那么多的。
“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你这个时候回朝!”玉裳说完错开步非尘,就准备进房休息了。“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所以,帮了我还要躲着我!”步非尘的表情突然很认真,他的话如钟声在玉裳的心中响起,玉裳无奈回过身来。
“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玉裳冷然开口,她的心在狂乱的跳着,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步非尘却爽朗的笑了。
“还好还好……我还在想你这个小丫头如果喜欢我,那我可怎么和明家小少爷交代!而且,身为皇城里的人,喜欢上我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步非尘的话说完,貌似很安心的走了出去,留下错愕站在院子里的玉裳。
玉裳走进房间,猛的将房门关好。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不禁苦笑,原来自作多情的人是自己。像他那样没心没肺的人,是不能爱上的,爱上?不!应该不会。这样想着,玉裳倚在床上,渐渐的睡了。
步非尘走回住所发现步非烟仍在那里等着自己,他苦笑着开口:“我照你交代的说了,我看就是你想多了。不过现在就算你没想多,那丫头现在也在恨我了。我就想不通你干嘛要我这样说呢?”步非烟白了他一眼,感慨自己这个弟弟永远不会开窍。
“你以为星痕子是傻子?看不出她不是明少爷,你以为真的是明家有那么大的面子,随便送个丫头过来就能成为星痕子的闭门弟子?你应该能看出来的,星痕子那是真心在教导她。这丫头日后定不是凡物!”步非烟认真解释着,倚在桌前步非尘漫不经心的听着。
“你想多了,就算她再不凡!她也是个女子,我懂了,你是觉得我们这样朝不保夕的人配不上她是不是?我的好哥哥,她不过十二岁,等她真正懂得喜爱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呢!”步非尘说完,转身进了房睡觉了。
步非烟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十二章 皇储的交易
这日,玉裳正在读先生留下的书籍。步飞走了过来,思量了许久缓缓开口:“傲轩,可愿与我后山一行?”玉裳一愣,抬起看见面色有些尴尬的步飞,她含笑点点头。
步非烟欲言又止终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复杂的盯着玉裳。玉裳仿佛看懂了他的思绪,回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表示无碍。步飞在一边苦笑着,却没有说什么。
走在后山的小路上,玉裳仿佛真的是来欣赏风景的。她一会跳着去挣几片树叶,一会低头摘几朵野花。终于,步飞忍不住开口说着:“我有些话和你说!你静一静!”玉裳闻言点点头,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立在那里双手不安的互相掐着手指。
步飞有些好笑的别过头,还是开口说着:“我的人已经在灰影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你根本不是明傲轩。你是明家的丫鬟!现在这件事,恐怕除了明老爷,没人不知道了吧!我只是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谈谈,可以么?”他的声音虽然柔和,玉裳心里却感到一阵阴寒。
这其中的威胁意味,她怎能不知晓。玉裳忙跪了下来:“求皇储大人饶命,千万别和老爷说!奴婢也是被少爷逼来的,如果老爷知道,会活活打死奴婢的!您要奴婢做什么尽管开口,奴婢不过是……”
“够了!我说了,我只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谈谈,别演戏了!”步飞怒呵着打断了玉裳的话,他能从那么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又怎么会看不出玉裳的不同寻常,又怎么不知道这样的人最不怕的应该就是死亡。
玉裳仍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奴婢不知您在说什么?您有什么交代,只要奴婢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她却不想和这个人谈,这个几乎完美的人她并不想接触。
“我说你这样不累么?起来吧!我真的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就算了。我回去了!”说完,步飞有些失望的准备离开了,他对自己的失望。自己这样认真友善的对人,却被人如狼似虎的逃避着还是第一次。
玉裳却站了起来,一声不吭的准备回去了。
“你说,以你现在的表现,我杀了你!会不会因此和明家的人翻脸!”步飞的声音变得冰冷,玉裳却听的出他的戏谑之意,但是,她还是惊恐的看着步飞。
“我现在是星痕子的闭门弟子,明家会不会拿你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帝国所有的星象师会不会和你翻脸,这个真不好说。”玉裳的话虽然强硬,语气中却充满哀伤。那样子好像很怕步飞会杀了自己。
这个时候的步飞真的有些恼怒了,没想到这个丫头软硬不吃,还夹棍带棒的反着威胁起自己了。步飞缓缓抬起了手,单手成爪,毫不怀疑这一掌打下来,玉裳必死无疑。玉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暗自叹息自己是不是高估了面前这人。
“算了,杀你这个小丫头有失我的风范。我还是直接和你说了吧!过段时间就是年关了,我是肯定要回去给父皇母后祝贺的。年关后三个月就是这里学员毕业的日子了,我就没必要再来此处了。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我帮你做两件事:毕业的时候,我希望先生能留下一半学员继续学习,这些人中我希望有老三和小七!”
“我只是个丫鬟,您给的这任务是不是有点大?一半学员那是四个人,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要完成的事情啊!”玉裳仍是怯懦的低着头,小声回答着。
“你别和我讨价还价,最多三件事。而且,你必须在我离开之前把事情和我说!我可不想给你开出万事通!你如果不同意,他们俩回朝后肯定会死的,我只是不想他们受伤。并不是为了巩固我的位子,所以你最好别太过分!”这个孩子般的小女子一再挑战着步飞的底线,他似乎要抓狂了。
玉裳突然缓缓的笑了,她漫不经心的开口:“他们的死活同样和我无关!既然你话都说成这样了,那好!刚好我也有三件事需要你帮忙,现在就说于你听便是!”
“你终于不装了!看来我那晚果然没有看错,别人都以为你是爱上了小七,想来你第一件事就是希望我帮助白坤得到漕帮大当家这个位置吧!这个不难,而且,苏言浩家人和漕帮有所往来,我正好借此除去此人!”步飞含笑开口,终于能以正常的心态说话了。
玉裳心中冷笑,苏言浩和小七走的太近才是致死的原因吧!她却没有点破,只是接过话来:“没错,第一件事就是帮助白坤。那一夜我已经和他立下婚约!第二件事,对于你来说应该更简单了……”
“咔嚓……”树林了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两人脸色一变。虽然两人并没有说什么私密的事情,但被人偷窥的感觉绝不会好的!
“谁?”步飞脚尖轻点,上了树梢,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环顾四周,终于不安的落了下来。“没有人!”说完,他轻轻抱起玉裳,脚下几个起落便到了山里更偏僻的地方。
“这里应该真的没有人了,还有两个条件你说吧!”步飞放下玉裳后,面不改色的说着。想来,如果是你抱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又放下,也会面不改色。
玉裳自然也没有在意什么,她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了。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毫不犹豫的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认真开**代着:“第二,你回朝后就要皇帝给你下聘礼,迎娶凌飘飘,而我会在她没有得到消息前想办法将她留下。在你和飘飘成婚前,不许娶夕鸾!”
步飞挑眉,这个孩子想做什么?她这个年纪就学会成全了么?看她的表情,并不像是那样善解人意的人。“你想做什么?成全夕鸾和小七?没用的,我已经有了皇后的人选。她一样处处引诱我,就表示她不在意自己能摆在什么位置!”
“成全?为什么?我只是单纯的讨厌夕鸾?不行么?”玉裳白了步飞一眼。
步飞这才仔细的打量着玉裳,心里感慨,她很像男孩子呢!一般来说十二岁的小姑娘就算没有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也应该有人面桃花的脸庞!面前这个孩子却没有,她的头发甚至有些枯黄。那干瘦的小脸上,平凡的五官,只怕要自己再看上半年转身也会忘记。
心中突然想起了那素颜清雅面庞上不变的笑脸,一瞬间,步飞了然于心。心中却有些失望,他一直都认为这个孩子应该是不凡的!没有想到,她居然也会落入这样的俗套中。果然,如母后说的那样,每个女人出生那天就学会了妒忌么?
“你那是什么表情?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妒忌她的美貌,那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见过比她美丽多倍的舞姬,我在意的是她的出身!我九岁就被卖入明家,九岁之前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睡过一次懒觉!九岁之后,每天看主人的脸色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你们这些王侯将相怎么会懂?”
玉裳几乎咆哮着说出,步飞一愣,突然想起想到这个丫头只是丫鬟。他有些歉意的看了眼玉裳,认真的说着:“最后一件事是照顾你的家人,还是替你在明府赎身?不如这两件事我都替你做了吧!”
家人?照顾?软禁然后拿来威胁自己么?玉裳心中感慨着,他还真当自己是小孩子了。
“家人?算了,我是个薄凉的人,学不会以德报怨。而且,明府的人待我很好,我没必要离开!这最后一件事,日后如果我们万一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我用这个跟你换一条命如何?”说着,玉裳摘下了步飞腰间一块不起眼的佩饰。给步飞看清后,装进了自己的荷包中。
步飞错愕的点点头,苦笑:“你想的真多,不过你拿的那个是我出生时父皇送的!人家会误会这个是我给你定情信物,我们换个别的可以么?”
面对步飞伸出的手,玉裳坚决摇摇头。她现在在下棋,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规划,又怎么会轻易改变。“你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定情信物,我也不会把玉佩轻易示人!就这样好了,我们回去吧!不然晚课迟到了,先生会骂人的。”
步飞无奈的点点头,这个孩子给自己一种想要躲开的感觉。所以,他欣然接受了玉裳的提议,结束了这次注定会给自己带来无数噩梦的对话。他挑眉看了眼玉裳,转身准备离开。
玉裳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急切的出声:“你不会准备一个人回去吧?我会迷路的,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好不好?”说着她紧紧的抱着步飞的手臂,步飞含笑看着她,脸上似乎写着“你求我啊!”
玉裳看着步飞欠揍的表情,却只能认输。“步飞哥哥,您就带我回去吧!求您了!”
步飞开心的笑了,一扫胸中那憋闷的气息。果然,她只是和孩子呢!想到此,他抱起玉裳。脚下几个起落,奔向书房。
进入前院,步飞放下玉裳。大步走进书房,玉裳缓缓的跟在后面,心中暗骂着步飞。
“先生!”果然,玉裳迟到了。她轻轻的打断先生的讲课,并引来了众人的目光。星痕子看了眼玉裳,随手将桌面的书丢给她,冷然开口:“你居然仗着自己的我的弟子就无视我课间的规矩!今天的晚课你就站在那里听,这样还能提神!”
说完,先生继续讲课了。玉裳拿着书白了眼正幸灾乐祸笑的开心的步飞,眼角的余光却看见有人正目含怒意的看着自己。
------------
第十三章 批命
玉裳低下头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挡住了那人的视线,她却清晰的透过缝隙看见了转身的人。看清是苏言浩后,玉裳暗自松了口气。她苦笑着,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在担心什么。
“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要你站着听课,你还和人眉来眼去的在笑!现在滚到我的书房去面壁,晚课结束后,我要好好的教训你!”星痕子突然开口怒呵着,这次该众人茫然了,因为并没有和玉裳眉来眼去,更没有看见玉裳的笑。
玉裳冲星痕子轻轻鞠躬,开口:“先生,我没有!”
“学会狡辩了?还不快去!”星痕子不知怎么了,一改平时的温和。众人本想给玉裳求情的话,也卡在了吼间,只能担忧的看着她。玉裳只能委屈的转过身,走向书房。
“看什么看,继续晚课!别以为自己的王公贵族就了不起,不想听课的现在就滚!想听课的,就别动那么多心思。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星痕子说完,继续讲课。步飞和步非烟相视苦笑,暗道这老头还真护短,看似惩罚了玉裳,其实是在给众人敲警钟。
走进书房,玉裳瞟了眼书案旁的软榻和点心,开心的笑了。虽然她没有听到星痕子最后那几句话,却知道他绝对不是因为这点小事为难自己的。玉裳靠在软榻上,惬意的吃着点心,懒散的打着哈欠。
一觉睡醒后,她迷迷糊糊地的睁开双眼,却看见星痕子在磨墨,
“咦,晚课结束啦!你怎么不叫醒我!”玉裳轻声问着,星痕子看了她一眼继续挑拨着手中的砚台和毛笔。他低着头,淡然的说出玉裳比较关心的事情。
“我看你睡的熟,想来最近用脑很多,就没打扰你休息!今天你上后山和步飞下棋,赢了么?你知道有多少人跟去观摩了,我真担心你下不来了。”
“我下棋什么时候输过?都谁跟去了?我把这茬忘记了,不过,应该影响不到我。”玉裳看似不经意的说着,眼中却有些急切,在这个地方不会武功还真是危险。
“步非烟和苏言浩跟去半盏茶时间,两人相遇结伴下来了。夕鸾跟去不久也下来了,具体听到什么只有她知道。白坤是和你们同上同下的,几人之中他武功最高。不过那人是不会伤害你的!你最近累坏了吧?我准备了笔墨纸砚,你可有兴趣来画上两笔?”
玉裳看着星痕子那虚伪的笑,接过他手中的毛笔。她是清楚的,一切都是借口,他不过想看自己画画,那就画给他当做答谢便是。因为,他要求的事情,自己如果做不到。那自己的要求他也会断然拒绝的。
一边作画,玉裳还不忘和星痕子商量后山时和步飞谈的条件。
“这个好办,不过,我有个小小的条件!”星痕子的笑突然如狐狸般诡异,玉裳感到后背一阵阴寒。却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毕竟她已经和人谈好了条件,这一步她是必须要走的。“你说吧!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爽快的!”
“你这样说我很心痛的!条件就是,一会我会在你这画上书写一首诗,这幅画你必须挂在你房内显眼的地方。”星痕子说着,拿出玉钱,轻轻的把玩着。
“要我珍藏你的墨宝?你神经……不对!你是想给我批命,然后放在那里天天恶心我?”玉裳惊诧的声音响起,她的手却没有停。本来那副猛虎下山图的猛虎却是一抖,画上多了一滩墨汁。此时,无论怎么修改,都是猛虎下山神韵尽失了。玉裳挑眉,迅速的在猛虎脚下画出了青石,墨汁勾勒出了湖水。
很快,一副画完成了,玉裳将毛笔轻轻摆放好,郑重的错开身子把书写的位子让给星痕子。星痕子抬头看着那画,不禁脱口而出:“虎落平阳?你怎么能如此儿戏……”后面的话他却自己咽了下去,因为他手中玉钱已落下。来不及多想,他忙提笔书写着自己看到的文字。
“久伏园中待高飞,曾陷沼泽叹薄缘;
日月双湮尽灭时,梧桐金枝折夕鸾。
幽深柳林迷离处,总有桃花随溪弯;
风雨逐春惊天曲,揽尽繁华皆云烟。”
玉裳接过画不禁开口读出了上面的字,这个所谓的批命,她有些迷茫。
“不要去猜测,也不要去迷惘!因为命运的轮盘还没有开始转动。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星痕子轻声的安慰着,他的声音似乎有催眠的作用,刚睡醒玉裳不禁又感到一丝无力的困乏。她拿起桌面上的画,走了出去。
玉裳离开后,星痕子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踉跄的走到窗前。望着满天的星辰,眼中有些悔恨,更多的却是无力。他仰天嘶吼着:“果然,一切都是注定的么?”他踉跄的退了两步,手中玉钱掉了下来,摔成如花瓣般的碎片。星痕子看了眼地上的玉钱,突然冷冷的笑了。
回到卧室,玉裳将那画挂在了墙角的书柜上。她迷迷糊糊地的倒在床上准备睡觉,却被窗外的声响吵醒了。
她无奈的爬了起来,去开窗。印入玉裳眼帘的,是一袭雪白,长发胡乱的披散着,还有鲜红的血在缓缓滴下。玉裳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才看清,窗外被人悬挂了一具尸体。她捂着自己的嘴,却伸出手平稳的关闭了自己的窗户。
走回床前,这一吓她倒是睡意全无了。她起身几步走向自己房内的桌子,拿出了茶壶和小炉,那样子是准备煮茶了。玉裳走到书柜前,随手拿出一本史书。
“你是出来陪我一起喝茶呢?还是这样寒冷的夜里在窗外陪尸体呢?”玉裳的声音并不大,她说完,顾自的翻开三个茶碗,开始滤茶。窗外却没有任何的响动,玉裳叹了口气,心说这些人求人的方式还真特别。
“呼……”水开了,沸腾的声音响起。玉裳苦笑将热水倒进茶壶,自言自语的说着:“如果你再不进来,这茶凉我就睡了。日后,就算你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帮你的!”说完,玉裳起身将房门打开了。她搓搓手,表示这天很冷。
玉裳走进内室后,两道身影先后奔了进来。走在后面的步非烟直接将门关好,眼神中充满敌意的看着前面那人。
“坐!三哥哥,你是来问我今儿和你大哥说什么的吧?我和你说了,你立刻就回去怎么样?”玉裳轻轻提着茶壶,为二人添茶。步非烟刚要开口,玉裳的茶杯已经送到他的手中。“想知道就别说话,他如果要伤害我!早就动手了,你武功又没人家好。”玉裳的声音很小,屋内这二人却听得很清晰。
步非烟无奈点点头,不在说话。“你大哥要我想办法找先生把你和小七留下来,最少三年,我同意了!因为,这样对你们来说很安全。好了,没别的事了,你回去吧!”
步非烟听了玉裳的话一愣,然后错愕的看了眼静在那里安心喝茶的人。然后又看了眼笑容安好的玉裳,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自己小心,这件事情他不找你说,我们也准备和你商量的!那就谢了!你自己小心。”说完,步非烟大步走了出去,虽然担心却也没有办法。
“你叫什么来着,我都给忘记了。开学到现在你没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今天到我院里直接杀个人!你想表达什么?”玉裳转身看着来人,正是那沉默寡言的雪山少年陆旭阳。
“你这真是热闹!我刚来的时候,白坤在,苏言浩也在!苏言浩身上杀气很重,恰好一个给你送吃食的书童从你房里出来,就被他杀了。然后白坤也出手了,我来后白坤就直接走了。不过,我没出手,苏言浩如果死了,这儿的人命就没有人来承担了不是么?”
陆旭阳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声音也如寒冰般冷漠僵硬。玉裳挑眉看着他,疑惑的出声询问:“这么说是你把那个书童的尸体挂在那里,然后试试我的胆量?”
“是我挂的,不过我是准备挂在房上怕吓到你的!但是,这个时候三王爷来了,我们差点打起来,你又回来了。我和他一直在房顶对视着,接着就听到你出声邀请我们了。我倒是没有想过一个尸体就能吓到你,而且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担惊受怕。”
“好吧!你找我有什么事?依你的武功也能看出我不是明少爷吧,所以,有话直接说!”玉裳发现自己最近真的用脑太多了,已经开始厌倦玩什么谈判的把戏了。所以,她直接除去伪装开诚布公的问到。
“呃……我想离开这里,现在就离开,并且我还想需要得到第一星象师和皇室的支持!”陆旭阳不经意的说着,好像他说的只是晚餐要吃蔬菜一般平常。
玉裳含笑点点头,平淡的接口:“这个难度不大,我明儿和他们说一声。到时候,星痕子亲自驾车送你回去,皇帝给你开路!”
“你耍我!”陆旭阳狰狞的出声,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玉裳白了他一眼,更大声的吼着:“你先耍我的!我只是明府的丫鬟,又不是帝国的公主!”
------------
第十四章 锦瑟无端
很久,两人对峙着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茶凉了,你走吧!”玉裳放下手中的茶碗叹了口气,陆旭阳却没有离开,他仍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的注视着玉裳。似乎,她不答应,他便不会离开。
“我有什么好处?”玉裳看了看陆旭阳坐了下来,低头继续摆弄着茶壶和火炉。
陆旭阳的表情变的很激动,他兴奋的接话:“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做到的,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回去处理。我什么都没有,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但是,这份恩情,我会记下。”
“我想,我真的帮不到你了。不过,刚才走出去那个人的弟弟应该可以!你去找他,记得最好是没人的时候。”玉裳说这话的时候,头也没抬。所以,没有人看到她嘴角那得意的笑。对于深宫的了解,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些怀疑那平时憨直的步非尘。
“他?一个朝不保夕的王爷?我和他交易不如直接把自己卖给皇储!你如果不愿帮我,也不用这样害我。我走便是!”说完,陆旭阳转身,准备离开了。
玉裳并没有出言挽留,她起身整理着自己的床铺。那个时候的困意再次涌了出来,她要睡觉了。却没有想到,这一时的懒散,日后竟救了自己的命,
走出院落的陆旭阳回头看了眼已经吹灭蜡烛的房间,却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如果真的投靠皇储,自己的自由恐怕是保不住了。而那个无脑的七王爷,还不如刚才被自己气走的三王爷。三王爷?也许,自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瞟了眼窗外仍在飘荡的尸体,玉裳渐渐靠近关上了门窗。这会她是去要睡觉的,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不少,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做什么了。这个尸体什么的,明天早上自然会有人处理,只要她不害怕,现在自然能安睡。
第二日,玉裳早早的便醒了。倒不是因为担忧,而是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早朝和当丫鬟)晚上无论什么时候睡下,第二日卯时便能清醒。(我也想天天六点就起来!!)
玉裳不经意的瞟了一眼窗外,果然,那里还飘荡着一个黑影。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这些人,自己可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他们还真是放心,将这个尸体丢在自己窗外一夜,也不担心会吓到自己。
显然,玉裳不知道,她误会了众人了。夜里可是有不止一波人来这儿,想帮她解决这个麻烦。可惜,印入众人眼帘的均是玉裳平稳的呼吸,和甜美的睡相。所以,这些人本着看戏不怕台高的心态,决定旁观了!
现在,玉裳只能深深的吸进一口气,然后张口:“啊……”
很快,众人就包围了这里。玉裳也慌乱的站在自己的院子里,她双眼中噙着泪水,整个小脸变的惨白惨白,一只手颤抖的指着自己窗外的树梢。众人循着她的指点看了过去,一具狰狞的尸体正挂在那里。经过一夜的寒风,这个时候尸体表面已经泛着青痕,看上去份外恐怖。
“玉裳,别怕!”情急之下,步非尘再次发挥了他无脑的冲动。他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玉裳面前,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遮住了她的眼睛。此时,玉裳自然是男装,步非尘还是叫错了她的名字。
有心之人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倒是在心里对步非尘的评价再低了一些。无心人也只当步非尘因为着急,叫错了名字,也没放在心里。
这个时候,星痕子缓缓的走了过来。看见那树梢的尸体,目光中也是一震。继而转身看了眼躲在步非尘怀中依然发抖的玉裳,心里叹了口气。您老人家会怕?当年,您一声令下,可是不知道造成了多少比这凄惨万倍的尸体。
当然,这些话他不能说出口。他的身体也在抖动着,不过,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气愤!
“这是谁做的!你们居然敢在我这就这么放肆,是不是都没把我放在眼里!今天杀了我的道童,是不是明儿就准备杀我的爱徒!后天,是不是就轮到我了!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王公贵族,今天的事情不给我个交代,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说完,星痕子一把拉开了紧抱着玉裳的步非尘,冷哼到:“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知道她害怕还不带她离开这儿。轩儿,跟我来!”星痕子果断的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里。玉裳当然温顺并颤抖着,跟随星痕子离开了。
不过,她还是感激的看了眼正在发呆并一脸懊恼的步非尘。突然,她有一种舍不得离开他怀抱的情愫。可惜,星痕子已经走远,自己这个时候不跟上去,太不像话了。于是,她冲步非尘轻轻点头后,便加快脚步离开了。
留下了错愕的众人,玉裳在星痕子心中的地位,众人自然是知道了。白坤和陆旭阳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苏言浩,眼中戏谑袒露无遗。苏言浩身子一震,然后转过身也大步离开了。他虽然昨晚只到玉裳院中一次,也是知道玉裳早就见了尸体的。
只能无奈的离开了,至于众人是不是要将他交出去,他并不在意。毕竟,口说无凭!何况,这明公子分明就是在演戏,要是他真的这般惊惧,昨天晚上早就吵开了。也不用等到今儿,她分明是在向自己下邀请函!
众人的目光和表情,自然被步非烟看在眼里。他心中莞尔,这丫头果然不是凡人。昨天睡的那么香,早上就能变成这般惊恐的样子。这演技,可比后宫那所谓的三千佳人强上百倍!
其实,知情的人,都是这么想的!这玉裳的演技,要是去当戏子,绝对是个名角!不过,这些话,众人是不会说出来的。几人对望一眼,知道今天的课程是肯定不会继续了,都走向自己的院子。
至于那些不知道的,有的人,心中冷笑:先生一直对玉裳偏袒有加,终于招报应了!而且,她们无不邪恶的想着,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玉裳!但是,想到明公子的身份,众人也只能释然!
有的人,心里震惊:这明公子平时待人很好,礼貌有加,居然会被人恐吓。而且,看样子,他被吓的不轻。看来这儿不太平了,他们暗暗的咬着牙,想尽办法要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这些人中并不包括立在院子正中的步非尘。他正怀念着刚才怀中那无骨的柔荑,第一次,他发现这个孩子确实的个女子,是个需要人爱惜保护的女子。好在,众人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步飞和白坤肯定吐血而死,她要人保护?还有没有天理了?
众人最终也都袖手旁观的散去了,留下明月和清风无奈的替自己的师弟收尸。
“清风,你猜是谁在挑衅小师兄?”“我怎么知道,不过,不管是谁他惨了!你刚才看到师父的脸色没,那可是比锅底还黑呢!他现在肯定很生气,师父生气,后果很严重!”
“是啊,他就是在挑衅师父呢!不过,师兄,我有些害怕。你说万一,那人杀道童上了瘾,我们怎么办?”“我看出来了,杀人的肯定是要挑衅小师兄!我们以后少来小师兄院里,就好!”“嗯!还是清风师兄有远见!我们以后,少来这是非之地!”
二人却没有在意,自己的话已经被身边一众道童听到了。直接导致,平日来给玉裳送饭的道童,都怀着一颗诀别的心!如果不是必须的时候,一干道童那是宁死,也不愿意靠近这里的。毕竟,死在外面还是知道原因的,看看树上那位师弟,他可是不明不白就死了。
书房内,星痕子正惬意的坐在那儿,享受着女皇沏的茶。
“你装那么像做什么?我这儿没有人能不经我同意就偷窥的!”星痕子白了玉裳一眼,心中暗骂虚伪!不过,他很喜欢这样谨慎的玉裳。自然,这些是在他不知道玉裳真正意图之前!
“呵呵……你不一样装的和真的似的!我就不信他还能瞒过你的眼,你会不知道谁干的?你自己死了个吧道童不心疼,还不许我给人家哀悼了?再说,我是和没事人一样这么过,那道童变成干尸了,谁负责?”玉裳淡然坐下,轻蔑的说着。
星痕子险些一口血喷出,被气死。不过,他还没有蠢到和女人斗嘴,这个年岁的人了,他还是知道,和女人斗嘴的都是自讨苦吃!别管这个女人年龄大小,那都是成了精,变了怪的妖孽。
为了避免自己被气死,星痕子深呼吸后,继续喝茶。反正我是长辈,今儿的课肯定也上不成了,那我们就在这儿耗着吧!
星痕子不在意,玉裳更不在意。她随手拿起星痕子的藏书,津津有味的看着。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你想怎么办?或者说,你告诉我该怎么处理?虽然我不怕,可是这里毕竟是圣地,处理不当影响我声誉是小,影响了日后的声望。你这个第一星象师的徒弟,就不值钱了!”星痕子再三斟酌后,将问题丢给了玉裳。
“把那些一心想走的,都送走!当然,现在不急,等年底吧!这件事,直接交给步飞处理就是了,他不是皇储么?未来的当权者,这点事情还是能处理好的。”玉裳仍然在看书,头也不抬的回答着星痕子的话。
可惜,步飞不在这儿,不然肯定能体会到星痕子刚才的感觉。就算不吐血,也被气的呼吸不顺了!这事,处理了,为了一个道童去找名门的麻烦?那不是找事么?不处理,这里可是第一星象师的学院!有人在这儿闹事,还能逍遥?那不是表示帝国无能?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是师徒两人担心的了,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太子殿下一定会处理好的!
------------
第十五章 文韬武略
下午,玉裳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宅。毕竟,那儿的布局是她喜爱的。虽然有些煞气,她还是选择了回去。不过,回去的时候,眼中的委屈可是不言而喻。
刚刚坐稳,步非尘就冲了进来。
“丫头,你没事吧?”不由分说的,他再次将玉裳紧紧抱在怀里。
“呃……男女授受不亲,七王爷请自重!”这一次,玉裳没有沉溺,故意板着脸怒呵到。
步非尘尴尬的将玉裳放开,有些无助的看向周围,发现这里除了两人并没有其他人后,不经意的说着:“没事,丫头你还小,最多是个小姑娘,扯不到男女之情!”
不知为何,玉裳听了这话心里却是一疼。接着,她又暗自笑了笑,自己现在当然还是个小丫头,就算是当年十四岁入宫,也比现在出落多了。现在的自己,女扮男装都不会被轻易发现,除了年龄和发育问题,最重要的还在于自己的姿色平庸。
“丫头你怎么了?是不是还会害怕,不然,晚上我来陪你好了?”步非尘坐在了玉裳身边,看着她越来越暗淡的眼眸,忍不住开口劝慰着。
接着,玉裳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却不再说话,而是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准备自己煮茶。往日那些殷勤的小厮现在可都不敢靠近这里了,这样也好,看书清净。
“丫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步非尘突然幽怨的看着玉裳,那悲哀的语气昭示着他的不满。玉裳挑眉,这人什么时候这么自觉了。“没有啊?怎么会呢?”
“那你不给我倒茶?呜呜……”继续装可怜,你不理我,我就装可怜。步非尘见玉裳开口,便坚定了自己的心思,继续卖萌。
玉裳无奈叹了口气,慌忙给他倒茶。没办法,如果是一般男子这样卖萌撒娇,非要人吐死!可惜,现在这样做的人,不是别人。步非尘可是个潇洒俊朗的美男子,面对如此赏心悦目的佳人,怕是只有十二岁的玉裳也不忍心拒绝。
“七弟!你还真是胡闹!玉裳早上被先生带走,现在刚回来,需要休息的!”步非烟突然推门而入,对着步非尘冷然出声。可惜,严厉的双眼中还是带着些许慈爱。看得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是绝对不会对自己这个弟弟怎么样的!最多一阵训斥!
玉裳翻了个白眼,你还不是也一样进来就喊!而且,你可是知道昨天事情的人。既然不想骂他,就别出声好了,图什么呢?她不解,完全不懂!
可惜,步非烟没有想过解释,匆忙中看了眼玉裳,就带着步非尘大步离开了。
“想来他们是有什么事吧!哈哈……看见步家这两个兄弟为了你惊慌、失态,还真是热闹啊!”白坤的身影从窗外轻飘飘的落了进来,如落叶般悄无声息。只是他那狭促笑声,很刺耳。
玉裳白了他一眼,却给他送上了自己刚煮的茶。
“我记得吧……前不久,有人说了她和某位皇子没什么!可是……”
“再乱说,我就给你投毒!”玉裳冷哼一声,眼中锋芒毕露。
正惬意喝茶的白坤慌忙放下手中茶碗,抬头看向玉裳时,手上一抖,差一点茶碗就落了地。“你这样丫头,还真是吓人!行了收你起的獠牙吧!我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吓到了,看来你是没事!”说完,不等玉裳再发飙,白坤脚下轻点,已经破窗而出了。
留下玉裳咬着牙,看着自己的窗子。
“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树砍了,这扇窗子彻底密封上!”玉裳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所以,她不顾形象的站到了自己的院门口,大声吼着!
“是……明少爷稍等,我们很快就会按照您的要求做好!”一众道童小厮介于明少爷的身份,实在不敢有什么意见。
毕竟,在他们眼中天下首富家的公子受了惊吓,拆点什么物件,也是很正常的!许是换做自己,把这个放在拆了都有可能。
远远的白坤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丫头,还真是够狠的。想想刚才她身上露出的气势,白坤心中又是一个寒颤。暗自决定,日后无论怎么样,都不会于此人为敌。
第二天一早,众人早早的出现在课堂内,昨天先生可是很生气的样子。今天,谁也不想触了他的眉头,包括玉裳。
出乎众人意料的,今儿先生却是比往日来的迟上很多。不过,因为不知道先生会什么时候赶来,课堂内本就不多的人,更是安静着。
“介于昨天的事情,我本打算交给官府解决。但是,出于对你们这些千金万户的交代,我决定不报官了,你们看这样处理可以么?”星痕子在众人意料中的没有讲课,也出乎众人意料外的说出这样的解决方式。
虽然众人有些吃惊,却因为这里的规矩,没有人开口反对。
“好吧!既然你们都默认了我的处理方式!那这件事就交给步飞你来处理吧!”先生的声音淡漠,像是随意的在说午饭吃什么。课堂上的气氛,却瞬间如沸水,再不能安静了。
“不会吧!”最先开口的,却不是临时受命的步飞。而是一直乖宝宝样子的夕鸾,她看向步飞的眼中满是担忧。这可是人命案,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步非尘眼神黯淡的看了看夕鸾,她的担忧众人知道。步非尘不傻,他也能通过平时感觉到夕鸾对步飞的情谊。只是,现在只因为一件小事,甚至会得到先生夸奖的小事,只有那么一点风险,夕鸾就坐不住了。这要他的心里,有些酸涩,有些难过。
而步非尘的悲伤,又欠带出了玉裳的目光。她本是转身欣赏众人心情的,这会却被步非尘的黯然连带的心里很不痛快!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却知道,夕鸾这个女子,很讨厌!对,很讨厌!
这样想着,玉裳恶毒的瞟了眼着急的夕鸾,缓缓开口:“先生,我觉得这事交给太子殿下很合适,毕竟这儿的人在文韬武略上说,太子殿下无疑都是最出众的!而且,太子殿下的大局观也绝对合适做这件事!”玉裳的话,无疑就等于将这件事直接拦在了步飞身上,他不能拒绝!
只是,这个时候,她没有注意到。这些等于是在夸奖步飞的话,带来的效果。刚才还一副看戏心态的白坤和步非烟此时都无语了,难到她忘记她是女子了,她这样不就是在**裸的表示自己的爱慕之心么?
果然,步飞现在很开心,很得意的笑了。这样的才女能如此看得起自己,那为了她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行!于是,步飞站了起来“先生放心,这害群之马就交给在下了,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步飞哥哥……”夕鸾的声音充满担忧,并且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可是,她越是这样,步非尘就越心疼,连带的玉裳就越生气。
“我相信你,太子殿下,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不过,这时间可不能太久,毕竟马上年关了,很多人就要走了!”玉裳眼神复杂的看着步飞,语气中隐隐有些幽怨。
步飞连连点头,虽然此女没有夕鸾那般娇艳美丽,却有一种异样的气质。这完全和年纪无关,而且谁也不能保证,玉裳成年后,就不会变美。当然,他也懂得,这个时候玉裳的话,是在提醒自己,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放心……”步飞对着玉裳轻轻颔首,微微一笑。当然,他可不会忽略了夕鸾,接着他便转身,在夕鸾的耳边小声说着安慰的话。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这般看似八面玲珑,却连续得罪了不少人。
比如眼神黯淡却有些恼怒的步非尘,比如看着一脸微笑的玉裳暗自咬牙的步非烟和白坤。还有正因为步飞靠近,而害羞的夕鸾。不过,夕鸾恼怒的人不是步飞,是玉裳。这个明公子分明是故意给步飞找麻烦,这件事可是很得罪人的!
别看他是太子,可越是处在这样的位子,越是不能四面树敌的!不然,落了马,可就永无翻身的机会了。她虽然是女子,却从小在相府耳濡目染,对于官场后宫那都有着很清楚的认识!像太子这样看似风光的人,要是树了敌。不能彻底解决,将面对的可是无穷尽的灾难!
所以,这个时候,她已经把明公子给恨上了!也好在,她不知道玉裳的真实身份,不然这恨意肯定是要升华的!估计现在出手,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自然,坐在这儿,最恨玉裳的不是夕鸾。而是出手杀人的苏言浩,对于随手杀了一个道童他本是不放在心上的。就算先生真报了官,他也不在意!可是,现在就凭玉裳几句话,太子要接手这件事了,他怎么能不害怕!
要是自己真的和太子站到了对立面,他相信,自己的家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使自己变成弃子,甚至将自己献给太子!现在他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没有出手直接杀了玉裳!所以,他现在杀机毕露的看着玉裳,此人,不能留!
“咳咳……你们都当我不存在是么?”众人的心思自然都被星痕子看在了眼里。对于苏言浩的杀意,他只能在心里为这个人叹息了。
------------
第十六章 看戏的后果
星痕子突然出声,众人一愣,也猛然想起自己是在课堂上。面对愤怒的星痕子,众人明智的选择了沉默,安静的不再多言。
玉裳却不在意的缓缓转身做好,歪着头准备打瞌睡。倒不是她不够认真,而是星痕子现在教众人的东西,她早在书房就看完了那些书。有什么不懂的,她都早早的得到了解释。所以,现在真的没必要再去认真听什么。
当然,玉裳不用认真听课,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不用。这个第一星象师的光环下,如果没有多少真才实学,可是很丢脸的。
于是,这堂课就在众人认真好学的气氛中,安逸的度过了。
是夜,玉裳有些饿了,无奈这里再没有道童敢来了。她只能自己起身去厨房找些吃的,刚走到门口,面前一道白影掠了过去。玉裳眯着双眼,看向白影消失的方向,眼中有说不出的意味。“敢吓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有意的……”
正小声嘀咕着,一道青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玉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骇然抬头,却看见白坤正冲自己戏谑的笑着:“看戏,去不去?”显然,现在的白坤很兴奋,他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这样会不会吓到玉裳。
好在,玉裳并不是胆小的孩子,她欢快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有兴致!
白坤不经意的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抱起玉裳。脚下连点,几个起落追上了前面的白影。就这样不远不近的跟着,相对于白影的闪烁。玉裳和白坤二人显然是悄无声息的,就算偶尔白影回首,也看不清青衣的二人。
“咦,这是夕鸾的住处?”玉裳趴在白坤耳边,小声询问着。这样被人抱在怀里,玉裳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好尴尬的。毕竟,她可记得,现在的自己只有十二岁!白坤并没有出声,只是伸手指指前方,示意玉裳安静看戏。
“夕鸾……”步飞轻声呼唤着,并缓缓的敲着房门。
“吱嘎……”门被打开了,夕鸾看清楚外面的人,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步飞也紧紧的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夕鸾,我今天和先生商量过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只是可能会有些委屈你。”步飞的声音充满愧疚,眼中更是盈溢着不舍。
夕鸾错愕的抬起头,她很迷茫。虽然她没有出声,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在问:“关我什么事?”步飞对于夕鸾这样安静的等待有些诧异,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夕鸾,我年底可能要自己回去了。先生没有批准你的假期,而且,我回去可能就没时间再过来了。下一次也只能等到明年秋天,我再来接你了。”夕鸾听到他的话,双眼瞬间变得晶莹,眼中含着泪。仿佛一眨眼,泪水就会泛滥脸庞了。
“嗤嗤……就这梨花带雨的模样,难怪太子和七王爷动心,我看着都心疼。”白坤的声音很小,以至于连身边的玉裳也只能勉强听的清除。玉裳白了他一眼,完全不在意现在是谁抱着自己,小手摸上了他的腰间软肉,用力扭动着。
“呜呜……”白坤就着月光,冲玉裳装可怜了。玉裳却不理会,一边手下掐的开心,一边着眼看向步飞。说七王爷喜爱这丫头,一点也没错。可惜,太子的心里,这丫头有多少分量,鬼知道!这样想着,玉裳眼神有些冰冷了。
“呃……姑奶奶,你别在这飚杀气了,会被太子发现的。”其实,白坤很不明白,为什么玉裳的杀气会这么烈,别说步飞离两人不远。怕是她在这样发狠看下去,这山上没睡的人可能都被她给召唤过来。
玉裳冲天翻了个白眼,她很无语,她也想如寻常女子那样幽怨一撇好不好?上位者的气势就被他这样污蔑成杀气了,她也很伤心好不好?
“步飞哥哥,你明年秋天才能来接我。那时候,我们……”夕鸾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就这样欲言又止恰到好处的停口不言了。只是,她的心意,步飞怎会不懂。他抬手轻轻的理了理夕鸾的长发,温柔的看着夕鸾。
“夕鸾你放心,我一定会来迎娶你的!你将是我的皇后,独一无二的皇后!”步飞的话语中没有安慰,而是满满的信心!他知道,只要那两人被困在这里,他登基的日子就不远了。只要能登基,那所谓的交易不在对等,将没有人能约束他!
夕鸾却羞红了脸,将头紧紧埋在步飞的胸怀。
“走吧!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了,我累了,要回去睡觉了。”玉裳已经将目光收回,她能感觉到步飞自信中带着的隐隐杀意。现在,她要考虑的不止是别人的事情了,还有自己的安危!所以,她自然没有心情再看这里的儿女情长。
白坤虽然不知道玉裳为什么突然转变,他却了解这里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了。于是,他带着玉裳脚下轻轻移动,几个闪身,便离开了这里。
他们都没有发现,步飞眼中的得意。显然,步飞是知道二人到来的。只是,他并不在乎,这不只是自信,而且是他故意而为。“夕鸾,我些事情要你帮我。”确认两人真的离开后,步飞在夕鸾耳边轻轻喃昵着,夕鸾已经沉沦,自然点头答应。
“夕鸾,你要记住我说的话,而且,你一定要帮我……”步飞轻轻的在夕鸾耳边,一字字的吐述。夕鸾脸上的因为害羞的酡红已经渐渐退去,而且随着步飞的话语,她的脸颊渐渐惨白,最后毫无血色。抬起头,她错愕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这个人好像自己从不认识。
“夕鸾,我就是我。”步飞叹了口气,一瞬间对夕鸾有些不满。如果她有那个丫头一半的心智,现在哪还需要自己如此交代!
回到住处,玉裳看了眼白坤。低头沉思后,转身进入自己的卧室。白坤无语的看了眼玉裳的背影,他知道,这是在送客。他可没忘记,这明公子是个女子,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回自己的院落去了,人家都送客了,留这儿也不会有人理自己的。
转身时,白坤才发现自己的腰很疼。回到自己的院落,白坤无奈的掀开衣裳。对着铜镜观察自己的腰间,看清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呃……这戏看得太亏了,看戏的后果没想到这么严重!”白坤苦涩的自言自语。有些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只因为他的腰间,此时已经青紫一片,简直就是惨目忍睹。
------------
第十七章 送别
光阴似水,很快离年关就剩月余的时间了。
这节课,应该算是步飞在这儿的最后一次听课了。今天,夕鸾的双眼一直是猩红的,看样子昨晚哭过,而且哭的很伤心。
上课时,步飞也频频不舍的看向夕鸾。
不过,今天没有人会打扰他们。因为,大家都知道了,这次下山的名额,很可惜,是没有夕鸾的!玉裳远远的观望着,对这里发生的一切,表示自己没有兴趣。
“步飞、苏言浩、陆旭阳!你们三个可以回去过年假了!而且,不用回来了!”星痕子明知几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个顺水人情自然就送了出去。步飞欠身行礼却被他侧身躲了过去,“你这一去,这礼我却当不得!”
步飞听了这话,顿时喜上眉梢。如果之前他还要有什么好担心的,那现在都是浮云了!毕竟,星象师在帝国都是预言家!第一星象师是绝对不会浪得虚名的!
“好了,你们去送送这些同窗吧!我老人家就不跟着你们下山折腾了,不会,晚课之前,你们可都要按时回来!”星痕子说完,留下激动的众人,大步离去。
众人激动的原因大不相同,也就不一一介绍了。
此时,众人正缓缓的向山脚走去,夕鸾小鸟依人的紧紧抱着步飞手臂。怎么说也有半年的同窗了,现在就此别过,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大哥,这次你回去下次见面,你就是我们的皇兄了!我们兄弟俩以后可全都依仗您照顾了。”步非尘很是不舍的看着步飞,那样子,如果不是夕鸾正紧抱着步飞,他可能也会上前抱住步飞。当然,如果这个话是步非烟说的,步飞可能还会有些疑虑。
只是,步非尘本就太过单纯。步飞只能微笑点头,“七弟,你放心。如果真的承你吉言,那未来你看好了哪块封地,直接和大哥说!我就做主封你个逍遥王如何?”
“这样最好了!呵呵……三哥,我就说大哥此番一定会照顾我们吧!”步非尘兴奋的对着身边步非烟咆哮着,显然他没有发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
同时,玉裳、步飞、步非烟三人皱眉了。步非尘这话说出,就表示步非烟肯定在背后说了步飞什么!说步飞对这兄弟二人一点芥蒂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有芥蒂,也是对无心的步非尘,绝对不会是城府极深的步非烟。
“你们就不能说点开心的?真讨厌,步飞哥哥都要走了。而且,陛下虽然龙体欠安,你们现在讨论的话可是大逆不道呢!”这个时候,夕鸾向众人展示了她的大局观和心智。她的声音娇柔温润,整个人又依在步飞身上。差一点,步飞就心神失守了,关于找步非烟麻烦的事情,自然忘得一干二净。
倒是步非尘一脸茫然的看了看苏言浩,又看看白坤。表示自己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玉裳暗自叹了口气,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保护,步非烟万一没有能力保护他了。他会怎么办?想到这儿,玉裳心中一震,这些,又于自己何干?
虽然众人走的很慢,但是,山腰到山脚的下山路,还是很快就走完了。
这会,山脚下正停着三辆豪华的马车。显然,这是来接三人还乡的。步飞看着身边的夕鸾,艰难的想抽开自己被抱紧的手,心中却有一万个舍不得。夕鸾也仿佛没有看见马车一般,就这样执着的抱着,不忍心他离开。
“咳咳……先生说了,晚课之前我们要赶回去的。这条路,下山容易,上山难!”步非烟无奈的出门做了恶人,只因为,看着夕鸾那不舍的样子,步非尘会伤心。他在为自己的弟弟担忧!明眼人都看得出,夕鸾多半就是太子妃了,步非尘注定会受伤的。
“步飞哥哥……我会在这儿等着你,你一定要来接我!”夕鸾乖巧的松开步飞的手臂,双眼瞬间充满水雾。众人看着一阵心痛,这梨花带雨的女子,实在美到不可方物。
“嗯,夕鸾你放心,我一定会来的!我先上马车了,不然,我怕我就舍不得走了。”步飞坚决的退了一步,转身上了马车,并拉下了垂帘。不过,他已经解释了自己的心情,夕鸾自然不会怪他。
另一边,步非烟和白坤带着淡淡的忧伤为陆旭阳送行。陆旭阳苦笑看着两人,“很快我们还是能再见的!就不用这么儿女情长了吧!而且,我可是有心上人的,对男人可没兴趣。”
“呃……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大家兄弟一场,以后要常联系啊!家里事情处理完了,有时间来京城我请,自然你要是想去江南,记得叫上我!我们去吃大户!”步非烟笑骂着,并指了指身边的白坤。
白坤一阵无语,目送陆旭阳上了马车,他很纠结,自己怎么就成了大户呢!这儿的大户不应该是明公子么!
相比之下,苏言浩走的就有些凄凉了。一路默默的走下山脚,临行时站在马车前,大家也明显的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经过前段时间的道童事件,虽然最后步飞没有公布谁是凶手。明眼人却都有了一些了解,得罪了明家和太子殿下的人,自然要离他远些。
而且,那些道童更是对其恨之入骨!要不是忌惮他的武功,估计已经把他活埋了!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看着别人依依不舍的场面,然后孤零零的踏上自己的马车。
目送三人的马车远去后,玉裳、夕鸾两个女子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无奈和苦涩。望着那高耸的山峰,两人的脸色更加凄凉了。
“夕鸾,我抱你上去吧!这山路可不好走,而且我们还要赶晚课。”步非尘有些羞怯的看着夕鸾,眼神带着闪躲,这几乎就是昭告天下他意图不明了。
不过,夕鸾微微一笑,还是点头答应了!“尘哥哥,那就劳驾你了。”说着,她往前迈了一步,视死如归的看着步非尘!
步非尘一个踉跄,差点被夕鸾的表情气死。自己只是有点害羞好不好?为什么这样看我呢?“放心吧!我武功很好的!那个……明公子啊…我们就先走了!”说话间,他拦腰抱起夕鸾,脚下几个起落已经遥遥领先在众人前面。
“呃……又没人和他抢,明公子,我带你一程如何?”步非烟望着步非尘的背影摇头苦笑,嘴里虽然说着询问的话,手上却已经抱起了玉裳。他可是知道这明公子身份的,自然不会要别人轻易抱起。
玉裳看着近在咫尺的步非烟,也只能点点头。心里翻了个白眼,刚才还说人家步非尘,现在你还不是一个样!又没人和你抢!
“呃……那个……凌姑娘,是否要小生效劳?”白坤看了眼面前已经化为小黑点的背影,非常礼貌的对自己身边的女子询问着。
没想到,凌飘飘冷冷一笑,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巨鸟般腾起,身形晃动,下一颗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的树上。很明显,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柔和女子,身手还是不错的!单这轻功,就在步非尘之上了!
白坤嘴唇抽搐着,面前这些人的武功可都没他好。为什么,都抱着美人走了?自己却要最后一个回去,而且还是孤独的一个人。
“白师弟,你再不上来,晚课可能会迟到哦!”远远的传来了玉裳幸灾乐祸的声音。
白坤刚准备起身,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心里暗暗诅咒这丫头和步非烟一起摔下来,可惜直到他最后一个达到山腰。那两人依旧平稳,没有摔过。
是夜,玉裳正在自己的小院里赏月。三九的天有点冷了,不过,这样清冷的夜晚,月色还是不错的。
“咦……丫头,你还没睡觉啊?”一个白影掠过,忽而转身,落了下来。
玉裳依旧倚在那儿,没有看面前的人。不用看,刚才他飞过的时候,玉裳已经看清了这人是谁。
“丫头,你想什么呢?没什么事的话,早点进去睡觉吧!这晚上太冷,你别受了寒!我记得明傲轩可是说过,你身子不是很好。”见玉裳不理会自己,他毫不在意的继续嗟噪着。
玉裳白了他一眼,“我在想,这么冷的天,晚上怎么还有人喜欢玩人体风筝?明儿我就和先生说说,干脆实行宵禁好了。子时以后,有人乘着月色出来的话!就当成贼抓了,送官府去!”玉裳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愤怒。
“呃……别啊!丫头,我只不过是去看看夕鸾。大哥刚才,我怕她太过伤心了。而且,这大晚上的,我怕她一个人会害怕。”步非尘冠冕堂皇的说着自己都听不下去的话,其实,他就是想去看看夕鸾,看看那个一直要他心动的女子。
“那你还不快去,在我院里墨迹什么?”玉裳猛的站了起来,转身打开房门进了屋。“砰!”玉裳狠狠的关上了大门,并且从里面传来了清晰的锁门声。
步非尘一脸茫然的看着紧闭的大门,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想了想那边的夕鸾,他看了眼玉裳房内的灯火。转身脚下一点,起身离开了。
玉裳自然能听到外面的人已经走了,她拿起手上茶杯猛的摔在地上。心里气呼呼的喊着,明儿,我一定要星痕子进行宵禁!倚在床上,她又惊讶在想,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为什么生气呢?又有什么理由呢?自己可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
------------
第十八章 凌飘飘
驱散了脑海中各种诡异的声音,玉裳沉沉的睡了。所以,她没有看见,自己房上一直挂着一个人。直到玉裳睡去,他才苦笑着离开这儿。
就像玉裳不懂自己对步非尘的感情,他也不懂自己对玉裳的感情!所以,他只能默默的看着她,保护她!
一夜无话,已是天明。
第二日,刚下了课。众人正饥肠辘辘的往食堂走着,先生出头转了回来。
“都先别走了,陪我去迎接客人!”不顾怨声载道,星痕子强硬的下了命令。众人无奈只能忍饥挨饿的跟在他身后,走向远门。
出了书堂,众人再次错愕的看着星痕子。只因为,这院落中不知何时,已经摆满了箱柜。一个个衣着喜庆,身穿红袍的挑夫肆意的打量着院落中仅有的两个女子――夕鸾,凌飘飘。一个身着宫装,带着拂尘的中年男子正含笑看着星痕子。
“王公公,好久不见,你可是又年轻了不少!”星痕子无视那些貌似聘礼的箱子后,经直开口和王公公问候着。
王公公很受用的挑眉,得意的点点头。依稀记得,当年星痕子在朝时,他还只是个小跟班。那个时候,见到星痕子可是要行大礼的,现如今,他可是大内总管了。不过,正事还是要说的。想到此,他顿时喜上眉梢。
“哟……星痕子啊!您不是也是越活越年轻了么!别的就不说了,今儿我来是给您报喜的!”王公公眉开眼笑的说着,星痕子苦笑,他怎么会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何喜?
“星痕子啊!您老也别太高兴了,其实呢!这事和你有关,也和你无关!这不,陛下下了旨,要我给凌家姑娘送上这聘礼。本来嘛,我是准备直接去凌家的!奈何漠北太远,而且,小的还是要来问问凌姑娘,您同意不?”
王公公也不在意星痕子不会理会自己,自言自语般说着。然后,双眼带着火热的看着凌飘飘。不过,他眉宇间的倨傲显然是看不起这姑娘的!毕竟,太子殿下在这儿呆了也就半年,昨儿刚回宫,就吵吵着要迎娶此女。也不知道她给太子殿下下了什么药!
凌飘飘错愕的看着这大箱小件,极其无语的看了眼一边闭目养神的星痕子。她纠结的皱着眉,无奈的开口:“这个……王公公……谁家公子,下的聘礼?”
“当然是当年太子殿下了!不然,谁还能要咱家亲自过来?怎么,姑娘您就这么迫不及待?放心,太子殿下可是为了您和皇后大吵了一架呢!”王公公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眼人群中的夕鸾。
皇后和太子吵架,可就是因为夕鸾。当今皇后,可是夕鸾的族内姑姑,她怎么忍心自己的侄女被人如此欺负。
果然,王公公看到了夕鸾瞬间苍白的脸色,和悲哀的眼眸。她眼眸中的光芒,仿佛瞬间就抽干了,整个人在风中摇摇欲坠。夕鸾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如今已入三九,这天不可谓不冷。只是现在她的心也坠入了冰窖,似乎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太子?步飞?迎娶我?你们确定不是夕鸾?”凌飘飘看了眼身边瑟瑟发抖的夕鸾,似乎不经意的开口询问着。她的话,可谓字字诛心,本就摇摇欲坠的夕鸾,脸上更是没有血色了。似乎夕鸾瞬间得了重病,已经命不久矣。
玉裳在一边冷冷的笑了,步飞说看不起善妒的女子。这凌飘飘原本也是个美人,不过她是英姿飒爽的美,和夕鸾那柔弱的美完全不同。众人几乎心里都明白的,凌飘飘一向不喜欢夕鸾,她讨厌那种故作柔弱的女子。
“凌姑娘,咱家不会说错的!既然你已经确认了,那就和咱家走吧!小年是个吉日,想必姑娘您也不想耽误了良辰美景吧?”王公公虽然想看戏,却也不敢在此呆久了把夕鸾得罪死!在他心里,夕鸾早晚会嫁给太子,就算不能问鼎东宫,也绝对是众妃之首。
“呃……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和你走了?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嫁给步飞了?你也不用这般看我,既然当今天子没有颁下圣旨,就表示他只是要你来问问我同意不!现在,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也不用去找我父母家人了!我!宁死不嫁!”
凌飘飘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虽然她看不惯夕鸾!但是,她更看不惯太子!不就是天生皇族么?对自己的两个弟弟都要如此提防,大过年的,都不许他们与亲人团聚!而且,平时说话都不知道隐藏自己的野心和杀意。那种自大的人,她看不上!
而且,太子就了不起么?没和自己说过几句话的人?这个时候说要娶自己,还不是因为看上了自己的家族势力?从小,族长就视她为掌上明珠,她也算是半个内定的家主了。家里人可是说过,支持谁,她说了算!
这会儿,很安静!真的很安静,众人错愕的看着凌飘飘。这个女子,不会是傻了吧!太子至今未婚,现在嫁过去,可就是日后的东宫啊!
王公公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手上拂尘怒指凌飘飘,口不择言的说着:“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是太子殿下执意哀求!你以为皇家会看上你,劝你最好同意,别给你脸不要脸!”
“凌飘飘,我劝你要是有情郎,或是已经私定了终身,那就即日完婚。不然,恐怕日后麻烦不小。”步非烟也在一边轻声劝着,他很担心这王公公再闹下去,会发生什么。
“我没情郎!更没和谁一样那么不要脸!山盟海誓!本姑娘就是不喜欢你们家太子,看不上!行不行?你就直接回去和他说,本姑娘,宁死不嫁!”说完,凌飘飘瞥了一眼夕鸾。她的话虽然夹棍带棒,可是毕竟这么久的同窗了。她可怕,夕鸾就此想不开。
可惜,这个时候,夕鸾整个人已经如同行尸走肉般呆呆的立在那儿。她不在意谁勾引了太子,也不在意谁说了自己什么。她在意的是,才过了一天!太子就变心了,就此离开她了么?姑姑不是说过皇后一定是自己的么?怎么姑姑也骗自己呢?
玉裳这会也有些无言了,当初的提议,无非是想替步非尘出口气。没想到,平时安静乖巧的凌飘飘这么凶悍!她可是记得,两人的约定,凌飘飘不嫁,步飞便不能娶夕鸾!想到这儿,她充满怜悯的看了眼夕鸾。内心中忏悔着,我不是故意的,真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玉裳就算是忏悔,也只有几秒的时间。她是不会去改变这种约定的!
“我们走!凌姑娘,咱家收拾不了你,有人能!你别太猖狂了!”说完,怒气冲冲的王公公带着那些挑夫喜娘狼狈的走了。
凌飘飘看了眼夕鸾,显然,她也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反而,她走向玉裳,乖巧的施礼:“明公子,不知小女子可用荣幸和您共进晚餐?”
“求之不得!”玉裳莞尔,这凌飘飘是个妙人。
两人率先离开了混乱的院落,留下了潇洒的背影。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要剩下这几人已经没有食欲了,他们错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两人却以自己完全置身事外离开了。
两人进了玉裳房间,凌飘飘不经意的看了眼玉裳的床铺。然后,她拿出食盒将两人的饭菜端了出来。两人相视而笑,对着盘中美味狼吞虎咽的吃着。这一上午可真是饿了!
“明公子,不日我们成亲可好?”突然,凌飘飘对面前的玉裳轻轻出声,她眼中还带着些许情谊。看的玉裳心中一阵发寒,而且,她的话,如同炸雷般在玉裳的耳边响起。
“咳咳……水!”玉裳脸色已经被呛得青白,刚才正吃的开心,面前女子一句话,她便吓的直接呛住了。
“我想过,嫁给你最合算!而且,你是天下首富,想必就算公主也是极其愿意和你交好的!最重要的你是女儿身。”凌飘飘嘴角噙着笑,仿佛她今天捡了金子般开心。
“咳咳……可惜,我不是明傲轩,我只是少爷的伴读!我说,你要是不想嫁,依你今天的强势,看得出,没人能逼你,你又何必消遣我!而且,我们家少爷比我还小一岁,就算你真的能嫁过来,等他成年,怕是你都老了!”玉裳毫不在意的直切要害!
对于别人能看的出自己是女子,她并不在意。一来,这儿的学生并不多,而且没有伴读什么的。不怕人多口杂,更不怕会泄露身份。二来,她从来没打算骗过众人,她需要的只是明面上的一个妥协,只要明处众人不点破,就没什么!
“什么?比你还是小!明家大少爷不是应该已经二十了么?你不会骗本姑娘吧!”凌飘飘直接站了起来,刚才她虽然只是想出个折中之计!但是,想想身边有这么一个妙人丫头,又有花不完的钱,而且没有争斗,她不禁心动了。
“明家大少爷,明逸。已经在五年前失踪了,据估计,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现在明家只有一个少爷――明傲轩!今年十二岁不到!所以,凌姑娘,你那好吃懒做的梦想破灭了。而且,这个梦想,是我的好不好?”玉裳毫不在意的说着。
“哦……哦……我说这儿美男不少,怎么没见你在意!原来,你已经有了包子!不稀罕这些馒头了,好吧!你的,姐姐我不和你抢!以后,我们姐妹相称如何?”凌飘飘浑不在意的说着,她眼中闪现的精光路人可见。
玉裳也不在意的点点头,关于凌家的背景,她可是特意向星痕子打探过的!只是,她不知道,刚才她的话会为以后带来什么!不过,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说,甚至会说的更多!毕竟,这个时候,这儿,只有玉裳和凌飘飘,没有别人!
------------
第十九章 火中取栗
两个女子在这儿笑闹着,大有相见恨晚的趋势,好在书院禁酒不然恐怕两人要上演一场:酒逢知己千杯少了。直到夜色降临,两人才依依惜别,凌飘飘甚至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玉裳的院落。玉裳倚在床上,想着凌飘飘算是她重生后的第一个朋友了!真心的朋友!
不久,玉裳就这样睡着了。今天真的开心,睡着了她的嘴角都挂着一丝甜蜜的笑。
“救命啊!着火了!”一声惊叫,划破了夜的寂静!
玉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看自己的衣着,好在迷迷糊糊睡着,并没有换装!她慌忙冲了出去,如今天虽然冷了,可是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时。心里无由的一阵颤抖,留下的可都是她关心的人,现在千万不能出事!
出了房门,玉裳便看到了冲天的火光和浓浓的烟雾。看了眼着火的方向,玉裳心中一寒,顿时向那儿跑去。
一路上,可以清晰看到三三两两的道童端着水盆向那儿跑着。
等她到了着火的地方,夕鸾也慌乱的跑了过来。除了这二人,众人早就到了,正端着水盆救火!
“不行!这天干物燥的,你们手里那点水根本不够救火!”星痕子大声吼着,他伸手拦住了准备冲过去的玉裳和夕鸾,“你们不会武功,一边去!”不由分说的将两人推开,他就准备冲进火海救人了。
这时,步非烟一个箭步,已经冲了进去。
玉裳的心瞬间揪了起来,步非烟的坚决,要她的心无由的有些疼了。白坤这时也赶到了玉裳身边,眼神古怪的看着玉裳和夕鸾。
很快,步非烟横抱着一个人冲了出来。他将此人放下后,自己也倒在一边,显然里面的烟雾更浓,他剧烈运动后吸入了不少!此时,也陷入昏迷了。
星痕子抱起凌飘飘看了眼步非尘,步非尘忙抱起自己的哥哥,跟着星痕子跑向书房。
好在,二人并没有什么损伤。灌下药汤后,步非烟率先苏醒过来,凌飘飘吭了一声,也渐渐转醒了。她迷茫的看着身边的众人,不解的注视着星痕子,希望得到解释。
步非尘大咧咧的坐下,讲诉了刚才事情的经过,并且无奈的问着:“我说,你武功看上去不差啊?失火的时候怎么会跑不出来呢?你知道么?刚才,差一点我就以为的再也见不到我哥哥了!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小心呢?”
步非尘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众人皆眼神古怪的看着夕鸾,白天刚刚有公公来提亲,晚上,凌飘飘的院落就失火了,她还差点丧命,众人怎么能不心惊!平时,这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如此狠心!
夕鸾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她眼神闪躲着。并求助的看向步非尘,可惜步非尘正关切并好奇的看着凌飘飘,没有注意到夕鸾的眼神。夕鸾此时也受了惊吓,而且她猩红的双眼表示自己哭了很久。而且,没有武功的她,怎么可能去暗害武功不错的凌飘飘。
其实,她是早就发现那个院落着火了,只是她恨这个女子,就没有叫人救火!她想着反正火不是她放的,所以,能借此除去这个女子,也没什么不好!不料,现在众人的眼神,分明指示他们不信她!
“呃……我想,你们错怪她了。我每日睡前都习惯喝下安神茶,今日,我煮上了茶没喝便睡着了,那火,可能就是火炉引起的!至于武功,我想我睡着的时候,就已经被烟熏倒了,这是我自己的失误,怪不的别人。”
出乎众人意料的,凌飘飘自己开口替夕鸾辩解着。虽然她讨厌这个女子,可惜,她本性还是个善良不经世事的姑娘。如此去陷害一个人,她也不屑。
夕鸾听了凌飘飘的辩解,脸上不由的更红了。她羞愧的低下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目光闪躲间,她还是看到了众人不信的眼神,心里又是一疼。
“现在天色还早,你们都回去睡吧!我会安排人照顾飘飘的,你们就别留在这里了。”星痕子的话适时给夕鸾解了围,没有人看见他眼中闪过的玩味。
“夕鸾,我送你回去吧!”步非尘拦过柔弱的夕鸾,和众人告别后,就离开了。
“凌姐姐,那你先休息,我明儿来看你!”玉裳强打着精神和凌飘飘告别,然后她转身也准备离开了。步非烟马上跟紧,准备送玉裳回去。
“步非烟!”凌飘飘出声呼唤着。
步非烟止住了脚步,回首微笑着,“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谢谢了!”凌飘飘也笑着回复,然后静静躺下。她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睡的,星痕子会问话,所以,明天的课上不了了,她要现在就和人道谢。毕竟,她不习惯欠别人的!
步非烟不在意的笑了笑,转过身却发现刚才凌飘飘叫住自己的时候。已经出门的玉裳和白坤同时站住了,无奈的暗自摇头,这两人还真是喜欢看热闹。
出了书房,玉裳冷冷看了步非烟一眼。“笑那么开心,是不是准备和人家说大恩不言谢,然后要人家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说完,不理会错愕的步非烟,大步走回自己的院落。
步非烟一愣,马上追了上去。刚才他只是惊觉这个时间,凌飘飘千万不能出事。可没有别的想法啊!而且,看样子,玉裳很生气,很生气!她在为我生气?这样想着,步非烟加快了脚步。无视已经关紧的院门,他纵身跃了进去,跟着玉裳进了屋内。
“玉裳,你听我解释!凌家是个军阀家族,凌飘飘有两个哥哥,大哥是军部尚书,二哥去年得了武状元现在在军中也是掌握着半个军营!而且,漠北镇关将军是她舅舅。漠北城主又是她亲爹爹,凌城主对这个女儿可是呵护有加!”
说着,步非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玉裳,发现她仍和自己进来时一样,在那儿认真看书。所以,他继续开口解释着:
“凌飘飘在家族中,现在已经是呼声最高的少族长了。他们家不分男女,只按能力选择族长的!如果现在她在这儿出了什么事!以他们家人那不分青红皂白的性格,想来,这儿除了你这个首富公子能活命!包括先生,都会被他们家的军队吞噬!”
玉裳抬起头,淡漠的看了眼步非烟,声音平淡的说着“三王爷,不早了,您早些回去歇息吧!小女子不过是个奴婢,您是知道的!所以,您在这儿和我解释也没有什么意思不是么?小女子只是个奴婢,不劳您费心。”
步非尘一愣,摇摇头,甩去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认真的说着:“今天我进去,看似冒险,其实我早就用内力扫开路障了。我只是在我能做到的情况下,保住自己和小七的性命!但是,如果今天里面的人是你,我想我根本不会犹豫,火光出现的时候,我就冲进去了!”
“呃……三王爷,您这话不该说!时候不早了,您早点回去歇着吧!虽然你这话很感人,但是,我不认为我会比凌姑娘更有价值。所以,什么都别说了。”玉裳的语气已经软了下来,她的手暗暗指了指墙外。
步非烟心领神会,起身告辞了。
玉裳跟了出来,看着他的身影几个闪落消失在山阴中,心里一阵甜蜜。无论刚才那些话,是真是假,她不生气了。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生气!
“嗤…嗤……丫头啊!原来呢,我以为你看上那个步非尘了!今儿我才发现,你野心不小啊!”白坤如落叶般轻飘飘的落在玉裳面前,他戏谑的声音响起。倒不是他心存不善,只是看见玉裳如此失态,不打击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
“进来说话!”玉裳横了白坤一样将他放了进来,这么冷的天,她可不想陪他在外面吹风。白坤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走了进来,直接坐下。并且不犹豫的拿起茶壶自己倒了热茶。武功再高,在外面吹着寒风,也是会冷的。
“丫头啊!我看你是不是准备建个后宫,把步家这几个兄弟都收拾了。步非烟长相不错,人也机智,这东宫首位给他便好!至于步非尘么,武功一般,长相可以,心智不提也罢,给他个贤妃就行了!我替你都安排好了,怎么样?”白坤巧笑嫣然,这话当然是挤兑玉裳的。
玉裳正在喝茶,险些一口水喷在白坤脸上。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心中,玉裳已经冷然的笑了,哀家可是有后宫的,男宠无数,比步非尘兄弟好看的也不少!不过,这些她当不会说出来,恶狠狠的瞪了白坤一眼。
“你确定你叫白坤,不是白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出口?而且,你不知道我几岁?还是你瞎了看不出我身份?我十二岁,只是明府一个丫头!你刚才的话,足够要我死一万次了!后宫?收王爷当皇后!亏你说的出口。”玉裳毫不留情的讽刺着。
白坤却是不在意,他仍在喝茶,并且轻蔑的回了玉裳的话。“这有什么?皇天后土,有德者居之!再说了,你别老是拿你年龄说事好不好?不说别的,就你写的那些字,那些诗!给别人,说是十二岁姑娘写的,有人会信,才是白痴!”
“切……你不就是来看热闹的么?现在热闹看完了,本姑娘要去休息了,慢走不送!”说着,玉裳转身准备进房内休息了,折腾到现在,天都快亮了,她确实有些困了。
------------
第二十章 美人计
“丫头,你这儿三缺一,算我一个好不好?”就在玉裳转身的一瞬间,耳边传来了白坤温柔的声音。他这样对自己说话,还是第一次。
玉裳错愕的愣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恼羞成怒的玉裳转过身来,准备大骂白坤一顿!可是,她猛然转身后,才发现,白坤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一阵寒风吹过,拍在门上带起碰碰的声音,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玉裳甩去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直接钻进被子里。
第二天,众人都姗姗来迟的上了早课。不过,今天凌飘飘依旧没有来上课。甚至,夕鸾也没有来。不过,她的小厮已经和大家解释过了。
那夜夕鸾受了风寒,加上一晚的担惊受怕,她病倒了!
星痕子看了眼只有四人的教室,叹了口气。准备下课的时候,他挑眉站住了,“用你们的力量给我宣传出去,明年秋试正常举行!我会再收几个名额为最后一届!也不用做什么解释,就直接说现在书塾人太少了!”
说完,星痕子大袖一挥,离开了众人的视线。玉裳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表示这事和她无关!剩下三人无奈的耸耸肩,好在星痕子这儿每年都会有人挤破头往里进,几人只要放出风声便好!
接着,步非尘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玉裳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不用猜,是个人都知道他是去看夕鸾了。
玉裳哀求的看向白坤,可怜巴巴的开口:“白公子,陪我去看看凌姑娘好不好?”这声音,哪是在发出邀请,随便换个台词那绝对能达到听着伤心,闻者落泪的效果!
白坤却完全无视了玉裳的演技,他看了眼星痕子的书房,淡然出声:“抱歉,明公子,我刚才课上有些疑问,现在要去请教先生。你还是找别人陪你去吧!”说完,白坤抱着书籍,一副乖宝宝模样走向书房。
玉裳嘴角抽搐着,什么找先生?什么不懂?尼玛!你就是想看戏!玉裳在心里怒呵着,却不能表现出来。看着身边人都躲闪似的逃离,步非烟脚下轻移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想,他刚走出去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住了。
“三王爷,昨儿您可是冒死去救了人家凌姑娘。今天怎么说,也应该去看看吧!”玉裳虽然拉住了步非烟,可是她不是情愿的啊!之所以要找个人陪她去看凌飘飘,她也是有苦衷的啊!如果一个人能去,她是绝对不会叫上别人的。她除了要去看自己的姐妹,可是还有话说的。
至于她必须叫人陪她去的原因嘛,很简单――她拎不动食盒!不要小看那三层的小食盒,一层汤一层饭菜一层点心,加起来以后,只有十二岁并且十分瘦弱的玉裳,是绝对拿不动的!她试过,自己去厨房端吃的,结果……她决定减肥,晚上不吃了。
步非烟却是泪流满面啊!为什么啊?和白坤说话的时候,就是温和哀求,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好像自己欠了这两人几百两金子!不过,他今儿确实应该去看看凌飘飘,而且他也知道玉裳的难处。只是,理解不代表体谅啊!
“好了,别露出那么难看的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的怎么你了!说正事吧!我昨儿仔细研究过凌飘飘的身世了,她嫁给你们任何一个皇子,无论王爷、太子,那都肯定会是正妃!越是太平盛世,手握兵权的人,越可怕!所以,你最好用美人计把她收了!”玉裳小声感慨着,一路走来,她可没想闲着。
见步非烟不说话,玉裳继续出声:“你昨天既然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了她,那么,不将你的利益最大化,实在不划算!步飞登基后,七王爷可能会幸免于难。但是,步飞对你的顾忌很明显,你也很难活命!所以,这凌飘飘可就是你的护身符了。”
“我不会美人计!更不会因为权势去娶一个,我不爱的女子做正妃。然后任她欺压,我心爱的女人!”步非烟的声音充满了坚决,不过,他眼中的思量却瞒不住玉裳。
玉裳在心中冷冷的笑了,一瞬间,心里疼的凌冽!不过,她权衡再三后,还是继续劝慰着:“既然步飞一直顾忌你,那就表示你对他还是有威胁的!你在这儿得到凌姑娘的支持,甚至得到凌家所有人的支持。有了他们暗中帮你,加上朝中你本来的力量。你的胜算应该已经超过了步飞。”
玉裳说话间似乎不经意的瞟了眼步非烟,却清晰的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诧、野心。她微微一笑,继续出声诱惑着步非烟:“我刚刚说了,凌姑娘的身份,嫁给任何一个皇子,都是正妃,我可没说她嫁给皇帝还是正妃!如果你真的得到了那个位置,你要保护谁,没人能左右!”
终于,步非烟眼神中的挣扎、思量、野心……统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刻骨的坚决。瞬间,步非烟整个人的气势变了。如果原来步非烟给人的感觉是一柄尘封的古剑,那么现在,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名剑!
“玉裳,你愿意帮我?那你是不是……”突然,步非烟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兴奋的看着玉裳。话说了一半却被自己强行咽了下去,是啊!就算她帮了自己,她允诺了自己。现在的自己能给她什么呢?这样想着,步非烟的眼神更加坚定了。
“玉裳,你等着,我一定会要你成为天下间最高贵的女子,最幸福的女人!”步非烟的声音很小,却有着绝对的自信和强烈的坚决。
玉裳一愣,脚下不由的有些踉跄。好在,她很快便稳住了心神。抬眼看看路前,勉强开口:“到了食堂了,你去取些吃的。两人份!”
步非烟无奈的耸耸肩,转身进了食堂。刚才玉裳的错愕,他尽收眼底,不过,他不在意。想来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样的誓言,都不会淡定吧!心中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她没有出言拒绝自己,步非烟已经很开心了。
可惜,步非烟绝对猜不到玉裳为何如此!玉裳看着步非烟的背影,思绪瞬间如潮水般翻涌。曾经,有一个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玉裳曾是传统的女子,并不会要求男人不能三妻四妾,何况那人是帝王。
那人却承诺,三千宠爱集她一身!最后,那样似乎也做到了!想到此,玉裳心中一阵阴寒。这一世,又要走那样的老路了么?这里的后宫是不是比大唐更加危险?自己又要化为风中一叶孤舟?
“玉裳,你想什么呢?”步非烟出来时,正看见玉裳脸色惨白的站在那儿。她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颤抖着,步非烟感觉自己离开这么一会,玉裳却像是在那儿站了十年之久。
“呃……没什么,我们去看凌姑娘吧!”玉裳被步非烟唤醒,心里叹息了一声自己想太多了。应了一声后,转身向先生的书房走去。这时,两人才发现,白坤果然不是好人!
他刚才说有问题要去找先生,所以,他抱着书率先冲了过去!结果,两人拎着食盒,也是要去书房的!这白坤分明是想看戏,现在估计已经找好看戏的位置了。正端着茶等待两人上台呢!想到这,两人彼此对望一眼,心里冷哼:白坤,你有难了!
进了书房,果然看见白坤正端坐在书房的窗户旁边,显然,他也不傻,知道有危险就跑的道理!看见玉裳二人进来,他挑眉一笑,脸上分明写着“好戏开唱了!”
“凌姐姐,我给你送吃的来了!”玉裳直接坐在了凌飘飘床边,反正现在除了夕鸾,这儿没有人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而夕鸾究竟知不知道,众人也不确定而已!
“呃……步公子,白公子。我和明公子有话要说,你们俩先去吃些东西吧!晚了,食堂可就没吃的了!”凌飘飘善解人意的下了逐客令。两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明公子,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这姐姐能叫,妹妹不亲啊!”见那两人离开,凌飘飘松了口气,她并不知道两人和玉裳关系究竟如何,所以不得不小心!
玉裳苦笑,将食盒打开,一点点拿出里面美味的食物。“我乃明府伴读丫头,姐姐叫我玉儿便可。我醒玉,单名一个裳字!好了,姐姐你就别纠结我名字的事儿了,你觉得三王爷怎么样?”边拿吃的,玉裳边调戏着凌飘飘。
凌飘飘白了玉裳一眼,嗔怒着:“什么怎么样?昨儿我记得,有人可是摔门而去!玉儿啊!你忘记姐姐可是会武功的,这点耳力会没有?放心,我绝对不会和你抢男人的!”
“呃……姐姐,你想什么呢!我昨天那是为你好,我是怕有人故意行凶。我昨天正好能引开他们的视线,并且要别人知道,你和三王爷不会有关系的!我的苦心,你们怎么都不谅解呢!”玉裳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那急切的样子,就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凌飘飘看了眼面前这个十二岁的孩子,虽然她有些介怀昨天步非烟就那样追了出去。不过,自己又怎么和这个孩子计较呢!而且,她又是为了自己好。想到这儿,凌飘飘的脸颊有些红润了,因为害羞。
------------
第二十一章 私定终身
玉裳乖巧的吃东西,一直不多言。凌飘飘看了看玉裳,也无奈的拿起食物狼吞虎咽的吃着。她本就以江湖儿女自居,这儿又没有别人,她当然不会去摆什么小姐架子饿着自己了。
不久,两人吃饱了。看着桌面上一片狼藉,两人相视大笑。
“玉儿,你的心上人真的是明公子?”最终,凌飘飘不笑了,她鲜有严肃的问着。玉裳心里哀叹一声,面上却铺上了绯红。低下头,“姐姐讨厌,玉裳还小!”这便是最好的回答。
“那我给你情郎卜上一卦吧!”说话间凌飘飘已经拿出了自己的玉钱,并直接拿过饭盒的隔层做遮挡,显然,她铭记着先生的教诲――占卜时,不得被人窥视。
“好啊!那我也给姐姐卜上一卦。反正我也学到现在了,还没用过呢!”说着,玉裳也拿起一块隔层算了起来。
“嘭当当……”玉钱落下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皆闭上眼睛做出祷告的样子。
“咝……”凌飘飘先完成祈祷,看向面前散落的玉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
玉裳也完成了祈祷,不经意的看了眼自己的玉钱。接着,她也错愕的盯着玉钱,好久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看了……”两人同时抬头,异口同声的说着。然后,看着对方那惨白的脸色。两人的心更乱了,“我们同时打开隔板?”凌飘飘小声提议着,虽然自己占卜的结果不是很好。可是,她仍好奇,星象师首徒为自己预测的未来!
无奈之下,两人同时拿起隔板!玉裳惊诧下站了起来,本来先生那句批命,她是没在意的。可是,那些话已经烙印在了心里。这时,看见此卦,怎么能不害怕!
上离下坎,两人的卦象皆是离坎之!此卦为大凶,不同于坎象的否极泰来,也不同于离象的塞翁失马。这个是真正的大凶,而且,两人一人在床上,双脚凌空。为乾。一人坐在地上但她错愕间已经站了起来,为坤!
男乾女坤本是大吉之象,可是,对此凶卦,却是无解之象!
“你们出师了么?才学了几天,就敢在青天白日占卜命运?哼!离坎!没有出现上垦下兑必死之象就不错了!难倒你们忘记了星象师的操守了么?玉裳,我问你星象师操守为何?”
“占卜前,沐浴更衣,为尊神重道!占卜时,心无旁骛,为抱元守一!望天之朗朗,切莫笑谈;观众星拱月,切莫妄言;不知生辰八字,不可观命妄语;不读星之轨迹,不可观人死生!”玉裳听到提问,忙开口将这星象师入门的操守背了出来。
“我问你们,你们知道手下占卜人的生辰八字么?你们有找到此人的本命星宿么?你们现在能看到今夜星象么?”星痕子已经气的发抖了,他的声音出奇的严厉!
原因无他,这两人本都是自己看好的苗子。现在却刚学了皮毛就敢妄言,而且,第一卦就是如此凶恶之象!如果两人占卜的都是平常模样,他顶多不过对二人训斥一番!可是,她们的天资真的很好,这卦象……
“先生,我错了!”凌飘飘直接跪了下来,她和玉裳身份不同。虽然在外面也许她高贵很多,但是在这儿!玉裳是星痕子的闭门弟子,自己不过是个学员。最重要的是,玉裳才十二岁,自己已经十八。如果星痕子只惩罚她,她也没有办法!
“先生,错在我,你别怪凌姐姐!她现在受了伤,我代她受罚!”玉裳也忙跪了下来,虽然不情愿,她却不能看着先生独自惩罚凌飘飘一个人!
“哼……代她受罚!你们两个即日起闭门思过,三个月内不能见客!而且,课程你们也不用上了!现在都有本事占卜了,那就自己学吧!三个月内,你们要把《星宿总纲》和《山河社稷轮》给我各抄一千遍!明公子,现在你可要代她受过?”星痕子脸色更黑,怒呵着。
玉裳看了眼凌飘飘,这惩罚其实不重!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摇摇头:“姐姐虽然身体不好,这三个月正好静养!抄经书本就是给我们学习的机会,她自己学习更好!”
凌飘飘听了这话,不禁冲天空翻了个白眼。这丫头也太容易叛变了吧!虽然,惩罚比想象中要轻很多,可是,一千遍,想想光是《星宿总纲》就够她看上三个月了,何况抄!心里已经泪流满面,她却不敢开口。因为她知道,这已经是先生再给她机会了!
玉裳默默的看了凌飘飘一眼,收起玉钱,起身告辞了。
“一会我会先将《山河社稷轮》给你送过去,凌飘飘即日起,你就搬到玉裳小院去住!书籍太多,道童来回搬不过来!”先生说完,丢下错愕的二人离开了。
最后那句,道童搬不过来。使二人脸色瞬间惨白,那究竟是多少书啊!一千遍!二人不禁再次泪流满面,看来这段时间是别想睡觉了。
两人相依着,回到玉裳的小院!这里虽然不大,但是,两个人还是住的下的。很快,陆续几个道童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走了进来。两人忙将客厅清理出来,看着陆续而来的道童,两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先生说了,明师兄的院子里有两间卧房,未免男女有别。二位可以在客厅直接抄书!清风师兄和明月师兄会轮流来这儿值夜,二位有什么吩咐尽管和他们说!”一个瘦弱的道童一脸怜悯的看着二人,小声交代着。
这个时候,所以的书籍已经般了过来!原本宽敞的客厅此时已经勉强只能放下桌椅。玉裳勉强的扶着墙,错愕的看着那些书籍。而凌飘飘已经软倒在墙角,心里正哭喊着妈妈……这些书,别说一千遍!就是抄一遍,三个月能完成,就已经算是丰功伟绩了!
是夜,外面可谓天寒地冻,月黑风高!
一阵寒风吹过,房间的门被大风吹开了,房间内灯火一阵摇曳。玉裳刚要起身去关门,却被凌飘飘拦住了,她努努嘴,示意门外有人!
“玉裳,没事吧!”步非烟和白坤如落叶般轻飘飘的闪身进来并随手关上了房门。白坤看了眼房间内的书籍,忍不住出声询问着。步非烟一脸尴尬,不知道开口问谁。
“没什么大事,你们现在来就不怕受罚?”玉裳淡然开口,看了眼纠结的步非烟心中一暖,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嘛!
“小七要我代他和你问候一声,最近夕鸾病了,他有些忙不过来!”步非烟温柔的看着玉裳,香浓暖语说不出的甜蜜。
“呵呵……代我和他说声谢谢,三王爷你是来看凌姐姐的吧?白坤你和我到里面说话吧!把这儿留给他们好了。”说着,玉裳转身带着白坤离开,完全无视步非烟眼中的不舍和黯然。
不过,好在,步非烟并不是那种刻板的人。他温和一笑,看向凌飘飘。
“你想要得到我家族的支持才接近我的吧?放心,你救了我一命,家族中的人会知恩图报的!”凌飘飘冷然开口,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是,这些年对她别有用心的人太多,她不得不这样。
步非烟的表情很受伤,看的凌飘飘一阵心痛,后悔自己说话是不是过了。步非烟靠近凌飘飘坐了下来,眼中黯然的没有一丝光彩,他踌躇着开口说话了。
“凌姑娘,如果我说,我只是怕你受伤呢!你也是会武功的,你应该知道,我那时冲进去冒着多大的风险。而且,我以后就算没有你家族的支持,不能翻身为龙。最起码以我现在的能力,我以后封土一方做个逍遥王还是可以的!”
步非烟的话很明显,他在表示自己的不满。因为,在火海中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现在立刻死,还是以后当个逍遥王,只要不傻都知道如何选择。而且,他是控诉,自己的关怀受到了不平的待遇。
凌飘飘嘴中一阵苦涩,她忘记了。面前的人是个王爷,并不是那些想要靠她上位的宵小。就算有她家族的支持,这个王爷也不一定能化龙。那么,他为什么要救自己的?
许是感觉到了凌飘飘的疑惑,步非烟神色变得温和了很多,他微笑看着凌飘飘。“凌姑娘你也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自你和在下同窗那天开始,在下就希望能和姑娘你说上几句话!身在帝王家,多是身不由己的。能和姑娘这样的人说说话,在下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他温柔的牵起凌飘飘的手,看到她眼中的慌乱,感觉到她没有拒绝自己。步非烟再次出声了:“在下爱慕姑娘已久,那日情急之下,就冲进了火海!可是,在下并没有狭恩图报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说着,他放开了凌飘飘的手。
“那,我们是朋友么?”凌飘飘的心彻底乱了,自己的手被那温热的手掌松开后,心里无由的有些失落。
“朋友?凌姑娘,我们可不止是朋友呢!”说着,步非烟拿出一个玉镯,双手捧着放在凌飘飘面前。“这是我母后赐我的如意双恩镯,如果你愿意接受在下,就收下这枚玉镯。如果姑娘不愿意……”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脸色有些凄凉。显然,他不敢说话,怕失望,怕伤心难过。
“我考虑几天可以么?”凌飘飘的眼神有些闪躲,看着步非烟那灼热的眼光。自己的心跳不由的在加速!可是,她既然被内定为凌家的接班人,自然不会和小女儿一样。轻易就和人私定终身,而且,这人在未来很有可能会和太子为敌!
“好吧,那玉镯你先收下!日后,你想清楚了反悔的话,再还我便是!”步非烟有些感伤的将玉镯留了下来,他转身轻轻拉开门,消失在凌飘飘的视野中。
一阵寒风吹来,凌飘飘打了个激灵。她慌乱的将玉镯收了起来,起身去关门。眼前一道白影闪过,她无奈的摇摇头关了房门。显然,刚才是离开了。
------------
第二十二章 不想回家
时间就在两人暗无天日的抄书过程中渐渐流逝,三个月过去了,两人并没有走出房间。因为根本就没抄完。又是一个月过去了,终于,两人拼死拼活的抄完了一遍先生要求的书籍。
星痕子面对所有弟子联名求情,外加两人这四个月来的乖巧。终于勉强同意,不再禁足二人,但,这书籍不抄可以,最终是要全背下来的。如果二人不能面对先生的抽查,将失去毕业的资格。
听到这个消息,玉裳凌飘飘哀叹一声。看着身边混不在意的玉裳,她脸色更差。这四个月如果不是玉裳帮忙,她根本不可能完成一遍!“唉……丫头,你姐姐我怕谁要在这儿青灯白发到终老了!”
玉裳听了这话,扑哧一乐。“凌姐姐,到时候要三王爷找个人说个媒,你不就能出去了!别逗我了,还青灯白发呢?怕是你最多再能呆这儿两个月。”说着,玉裳伸出两个手指。她的话并没有错,先生说了,两个月后,旧学员可以申请返乡。
等这批人想离开的都离开,先生会再次秋试。这次,进来的学员都会得到为期两年的通知,不得擅自离开,不然就是不敬!所以,到时候再来的,不是大家族中当红不红的二公子,就是真心向学的民间才子。和这次各有目的的众人,大不相同!
“呃……只有两个月了么?家里那些老家伙肯定会要我回去的,玉裳。你最聪明了。你说怎么办?我不想回家啊!”这会儿,凌飘飘真的慌了。她抓着玉裳的胳膊摇曳着,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玉裳确实要比自己聪明。
“哐当……”不待玉裳说话,凌飘飘的袖囊中掉出一个玉镯。此玉镯上刻着两只凤凰,栩栩如生,甚是艳丽。
玉裳一把捡起玉镯,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哇!鸾凤,虚凰!凌姐姐,你这玉镯真漂亮。怎么平时也不见你带啊?”说着,玉裳就比量在自己手腕,准备带上。
凌飘飘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一把抢过玉镯。紧紧的握在手里,“这是……”她看着玉裳有些愠怒的小脸,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玉裳白了她一眼,故作嗔怒的开口:“切……不就是定情信物么?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带便是,看你着急的!不行!坚决不能这么便宜你了,坦白从宽,这是哪家公子送的!”说着,玉裳已经扑到凌飘飘身上,作势要抢。
凌飘飘一愣,忙将玉镯套在手上。她可是又武功的,怎么会被玉裳轻易扑到,她转身向房外跑去。两女笑闹着,追跑着,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烦恼。
“砰!”笑闹间,两人已经冲出了房间。不巧,凌飘飘直接撞到了刚进来的人身上。并且,直接扑进了此人的怀中。
“玉裳,你怎么也和这丫头疯起来了?”那人抱着怀里的凌飘飘并不松手,反而调笑着玉裳。玉裳看了眼刚才准备发作,看见来人后却乖巧躲在那人怀中的凌飘飘。眼神戏谑的开口回复:“这丫头我可驯服不了,我要是不和她疯,难到在哪儿被她欺负?”
说着,玉裳高傲的仰起头,目不斜视的盯着两人。不过,她眼中的戏谑和恍然直刺刺的摆在两人面前。
凌飘飘忙闪身离开步非烟的怀抱,因为羞愧一脸绯红的她并没有看到步非烟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玉裳是看见了,不过她却选择了无视。
“我武功虽然不错,不过,我可没学会隐身术啊?几位,就此无视我深深的伤害了我那幼小的心呢!”白坤在一边干巴巴的开口,语气中却明显带有**裸的嘲笑。
凌飘飘白了他一眼,有些慌乱的开口:“你幼小?就你还有心么?嘿嘿……玉裳,你猜我们这些军阀家族靠什么扩张势力?”
“剿匪或是绞杀地方黑恶势力!”玉裳毫不犹豫开口,给出精确的答案。顺带的,她瞥了眼神色镇定的白坤。笑话,白坤家族乃是江南漕帮,怎么会怕漠北的军阀!
眼看到白坤眼中的得意,凌飘飘冷哼一声,“哼!等我回去,就把我那不成器的二哥给弄江南去!玉裳,到时候姐姐带你去打击地方黑恶势力!”凌飘飘这话显然是当不得真的,不过玉裳眼珠一转,一抹精光闪过!
“凌姐姐,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几人一愣,同时看向玉裳,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玉裳也不在意,兴奋的开口说着:“姐姐,你在家中是实权人物,还是傀儡人物?”这话问的有些犀利了。不过,好在这儿是没有外人的。只是,几人还是不懂,玉裳在说什么。
“我肯定会是下届的家主!但究竟是实权还是傀儡,要看我走的每一步表现!”凌飘飘自然不会在意面前这几个人知道什么,她的声音颇带着一些无奈。她大哥二哥志不在此!叔父辈又多是安逸之人,这个位置居然只能落到她一介女流身上。
“那就好办了,你是能和外界联系的吧!给你家里传讯过去,你在这儿和漕帮少爷发生了争执。然后和他们说,要你二哥去江南灭了漕帮!记得,和你家里人说白坤已经得到了太子和三王爷的支持,肯定会拿到漕帮帮主的位子!”
“啊!那要是真打起来呢?”白坤和凌飘飘同时一愣,为自己的家族担心。
“你们都知道,两家打起来,绝对会两败俱伤。亲者痛,仇者快!你们家那些老家伙就不知道么?而且,你就不会传话的时候,任性点!要你家人知道,白坤没有错!是你故意找茬!但是,你已经把白坤得罪了!”玉裳白了二人一眼,一旦关系到家族,这两人智商就没有下限了。
“我明白了!到时候,凌家人肯定会派人来教育飘飘,要以大局为重!为了防止飘飘惹事,甚至为了凌家以后的仕途,凌家老人肯定会将飘飘留在山上!就算不能和白坤重修旧好,也坚决不好要她出去宣传自己的观点的!”旁观者清,步非烟眼睛一亮。
他猜对了玉裳的想法,不经意间眼神又有些黯然!他以往,这个时候,凌飘飘肯定会走的!刚来时,他已经看到凌飘飘手腕的玉镯!也就是说,自己不需要再多浪费什么心思了么,可是,玉裳这个时候却想办法要她留下!
“好啊!玉裳,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了!我现在就去办!”说着,凌飘飘转身抬腿,就起身踏上院门了。这个时候,她可没有想过要走下去!
“喂!丫头,你借用本公子的名誉,还没给钱呢!”说着,白坤也追了出去。
转眼间,院内就剩下玉裳和步非烟两个人了,白坤绝对是故意的!两人抱着不一样的心态想着。相视之间,却又进退两难,只能原地呆着对望着彼此!
“玉裳,跟我走!”不待玉裳拒绝,步非烟猛然将玉裳揽入怀中,脚尖点地向后山奔去。
“好了,没人了,放我下来吧!”玉裳的声音很是平淡,似乎完全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玉裳,你最近好么?”不知道说什么,步非烟有些惊慌失措的问着。看着眼神冷淡的玉裳,他的心无由的有些疼!如果权势真的比面前这人重要,他宁愿自己不是皇子!
“很好!那玉镯,你送的?”玉裳不得不承认,她之所以对面前这人越来越冷淡,就是因为他和凌飘飘越来越融洽了!而且,今日那玉镯,玉裳早就一眼看出是皇家之物!凌飘飘当时的眼神,清晰的印入了玉裳的脑海。心里,像是被人猛然刺入了一剑!
“玉裳,你别生气!那并不是我母后给我,只是皇宫中的一个小物件!我心里只有你!现在,看着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里就是疼!我不去争了可以么?两个月后,我就去明家提亲!”步非烟深情款款的说着,他的话有多少是真心,谁也不知道。
“不必了!你如果不再是三王爷,那么明家可不会认可你!而且,你必须要娶凌姑娘的。没有她的支持,你和你弟弟可是岌岌可危了!我相信你,也愿意等你。”玉裳温柔一笑,心里的疼痛消失的瞬间,她决定,无论面前的男子是否在骗自己,她愿意赌一次!
“玉裳……谢谢!”步非烟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猛的将玉裳拦如怀中。心里千言万语化为此刻的深深拥抱。“玉裳,我想一直这样抱着你!”他趴在玉裳的肩膀上,轻声细语。嘴里说话间吞吐出的热气扑在玉裳脸上,玉裳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
虽然,玉裳已经十三岁,但男装的她还是没有一点女儿姿态。只是,这一刻,面色绯红的玉裳,却显的格外美艳。步非烟看着近在咫尺的玉裳,不禁有些痴了。他轻轻的低下头,却发现玉裳猛然的将自己推开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不然,他们找不到我们,会担心的!”玉裳语气中带着慌乱,步非烟温柔一笑,直接将玉裳抱在怀中。却不忘在她脸上轻轻的啄上一口,惹的玉裳更是慌乱。一路上,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直的狂跳着。
回到玉裳的院落,这里仍然空无一人。显然,是白坤在故意给二人制造机会了。
“你个泼妇,莫非以为本公子真的怕你的三脚猫功夫!”白坤一声冷喝,震的两人忙捂耳朵,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好戏开始了!
------------
第二十三章 无妄之灾
步非烟抱起玉裳,就准备去看戏。
不想玉裳挣扎着跳到了地上,她眼中一阵无奈,这人吃自己豆腐都是那么光明正大!“你去把小七和夕鸾叫来!这事你不和他说,他可能会闹的!”
现在,步非尘每天都和夕鸾泡在一起。虽然,夕鸾的态度依然不明朗。不过,她们两人的关系,也显然没那么简单了!
虽然没有人用轻功带着,玉裳还是很快就赶到了两人争吵的地方。不出意料的,步非烟他们已经到了,夕鸾正依偎在步非尘身上。究竟是病了,还是暧昧,无从而知。
“你个悍妇!别以为的本公子真的怕你!你家族在漠北,我家在江南,相隔甚远,你能奈我如何?”白坤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清水长剑,此时正剑影纷飞和凌飘飘拼搏着。不过,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他防御多过进攻,手上也没有凌厉过,显然他在让着凌飘飘。
“哼!别给我装,我会传书回家中。秋试过后,我便会和我二哥一同去江南上任!到时候,连你和你的家族一个都别想跑!”凌飘飘冷哼一声,对于白坤的忍让并不领情。她明知道自己不是白坤的对手,却笃定他不敢下狠手。
“白坤,这悍妇欺人太甚,我来帮你!”虽然得到了交代,可是看到如此场景。步非尘还是怒了,他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假戏白坤还要如此忍让!而,凌飘飘也实在太过分了!
“小七,这是他们家族的事情,你不能参与!”原本凌飘飘就不是白坤的对手,这个时候步非尘缠上来让凌飘飘措不及防中手中长剑差点被打落。步非烟无奈也出手了,他和凌飘飘的事情现在内外无人不知,他不得不出手。
“烟哥哥,我也不为难你,你出手把白坤这泼皮缠住。小七就交给我好了!”说话间,凌飘飘一个错身,脚下移动着已经出现在步非尘面前。步非烟无奈,只能往前踏了几步,却没有出手,和白坤僵持在那儿。毕竟,两人可谓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呃!大姐,你来真的!”步非尘一声惊呼,手上一晃。袖间顺势拖出两只齐眉棍,连连招架着。刚才凌飘飘看上去并不是白坤的对手,处处捉襟见肘的。也就嘴上能沾点便宜,手上可没少受苦。
步非尘此时也只能暗暗叫苦,刚才当观众那叫一个开心。现在却忘了一个根本的原因――他武功也不如白坤!甚至,他武功还不如凌飘飘。
“我打了,省得人家说我一个翩翩公子欺负你个丫头!”说着,步非尘手中齐眉棍收了起来。脚下连连后退,就要退出战场。
“小心!”凌飘飘大声呼喊着,显然,她没有料到步非尘会这么快收了武器。她轻功不错,武功却实在不怎么样,就比如现在,这一剑带着她十分的力量,却失去了控制。
步非尘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闪躲。
“侧身!”白坤和步非烟同时开口怒呵着,这两活宝怎么能凑到一起去的!一个掌握不了自己的招式,一个看见有剑刺过来却直接退出,还不知道闪避。
“嗯……”玉裳焖吭一声,眼神不善的看着面前两个人!她这算是无妄之灾了。此时,她眼中已经喷出了怒火,她刚才明明距离两人很远,无论如何,这剑也不会出现在她肩上的!也好在她还小,是个孩子。不然,就这剑的位子,怕是正中心脏了。
众人脸色同时变了,本以为最后凌飘飘也侧了身。这场闹剧就改结束了,谁曾想,这一剑,偏偏出现在玉裳面前。
“先生救命啊!凌姑娘要杀明师兄!”一个过路的道童惊呼着,打破了众人错愕间的寂静。步非尘恶狠狠的看着凌飘飘,心疼的将玉裳横抱起来,准备离开。
“别动,这剑恰好卡在此人琵琶骨缝,你要是用力过度,他就废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步非尘一愣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此人,也不过是十三四岁孩子模样,他手上拿着一柄白骨宝扇。一身紫黑色的长袍,倨傲的眼中带着一丝凌厉。不过,这孩子的脸庞有种阴柔的美。要众人不禁怀疑,这个男孩会不会和玉裳一样,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女子一身白衣带着青色的面纱,女子一直低着头,众人甚至看不到她的眉眼。男子一身黑衣,看上去有二十几岁的样子,他面容冷峻,整个人正看着前方的山脉,对众人视若无睹。不过,看这样子,此二人,是这个孩子的随从。
“七王爷,请你把他放下,小水,你去给这个小兄弟看看!”紫衣的孩子对着步非尘抱拳,然后转身对身后那白衣女子吩咐着。
小水点点头,看了看玉裳。不禁皱眉叹了口气,“少爷,这丫头现在没什么大碍,不过……”
“丫头?她是女的!”紫衣男孩直接打断了小水的话,一个箭步出现在玉裳面前。众人眼神一震!这孩子武功很强,单凭这瞬间的速度,就要超过院里所有的人。
“哥,我怎么感觉这个小子,有点面熟!”步非尘已经退到了步非烟身边,刚才那白衣女子说了玉裳没什么大碍,他也就放心了。松了一口气后,他忍不住问着。
步非烟点点头,他看着来人也有些面熟。突然,步非烟脸色变了,他转头看向步非尘两人眼中同时充满了惊骇。步非烟来不及说什么,猛的闪身出现在凌飘飘身边,“你快走!回漠北去!现在!立刻!马上!”说话间,步非烟已经将凌飘飘推了出来。
“砰!”凌飘飘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听从了心上人的话,转身准备离开。不想却撞懂啊一个人身上,她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紫衣的孩子。
“怎么?你刺伤了我姐姐,现在就想溜走!?莫不是你以为,你到了漠北,就能逃的了!”紫衣孩子的声音从开始的冷漠平淡变的冰冷,任何人都听的出,他语气中的杀气。
步非烟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他!
“明公子,刚才飘飘也不是有意的!而且,现在救玉裳要紧!”步非烟出现在凌飘飘身边,他很怕明傲轩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毕竟,他可是记得这个孩子有多护短!而且,以明傲轩的身份,就算杀了凌飘飘。凌家还真的不敢拿他怎么样!
这个时候,步非烟说出明傲轩的身份。是在给凌飘飘提醒,也是在给众人介绍,心下就是想要众人别乱说什么,得罪了这个明家的少爷!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就算步飞本人在此,也绝对不会出言不逊的!
“小水,我们走!我姐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回来的!”说着,明公子吩咐小水抱起玉裳,就准备离开。临走前,明傲轩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每个被他看见的人,都感觉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怕是命不久矣!
“明公子,既然来了,就别这么急着走吧!这丫头还是留在书房接受治疗的好,而且,你如此走了,丫头醒了可能会怪你的。”终于,在最终时刻,星痕子出现了。他横身拦住了明傲轩几人,不过,他转过头时,冷笑着看了众人一眼。
他的眼神居然和明傲轩一样,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夕鸾则悄悄与几人拉开了距离,四人相视一眼,这场闹剧,可是玉裳策划的!不过,玉裳现在晕倒了,不能说话,那么,他们几人可就成了元凶和帮凶了。
白坤一脸悲戚,像吞了老鼠般看了眼凌飘飘。眼中的怨毒,路人可见。凌飘飘身子一震,险些也晕倒,如果只是明傲轩的威胁,她并不是很怕。现在却加上了星痕子,甚至还有七王爷,漕帮少主。无奈并错愕的看了自己的手,她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不是有意的,可是,面对众人的责怪和愤怒她不知如何开口,不知道如何解释。
好在,这时,小水和星痕子几人已经离开了。
白坤看了眼众人,冷哼一声,也向书房奔去。
“飘飘,在玉裳醒来之前,你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解释!但是,你哪也不能去了,现在,你还是回小院等消息吧!我们去看看丫头怎么样了。”步非烟叹了口气,他的心早就飞了过去,可是,现在他不能像步非尘白坤那样直接离开,这样,凌飘飘怕是会崩溃的!
“我也想去,玉裳也是我妹妹!我也担心她!”凌飘飘喃喃着,她说的是真心话。
“飘飘,怕是你真的不能去的!你不了解明傲轩的护短!更不知道明家人的恐怖,他们可不止像外表那般简单!你现在最好还是回去,不然,就算明傲轩真的错杀了你,你的家族也不敢有什么意见!而我,现在并不是明傲轩的对手了。”
步非烟苦叹着,一年前,那个孩子还是不会武功的。仅仅一年,他就发生了如此的变化。而且,他身上明显有些浓郁的血腥。步非烟,不得不怕!
凌飘飘无奈的转身向自己的院落走去,一路上遭受了无数道童的白眼。她已经麻木了,进了房间,呆呆的坐着,不知如何是好!
------------
第二十四章 滚出去
“小姐,刚才的事情,我们都看见了。错不在你!我现在就飞鸽回去,请家主给你做主!”一个道童模样的少年溜了进来,他轻声劝慰着凌飘飘。
只是,此时凌飘飘的心真的乱了,她麻木的点点头,不知如何是好!
书房,小水冷眼看着星痕子和众人,淡然开口:“你们出去等吧!”
“不,我要留下来陪姐姐!”众人都心领神会的想要离开,明傲轩却直接拒绝了。他要陪在玉裳的身边,因为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害怕!怕这样又失去一个亲人,怕再也听到姐姐的声音。
“少主,您还是出去吧!我要将她外衣脱了,然后拔剑,你们都是男子不方便!”小水皱着眉,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只是,她一直低着头,没有人看到她眼中的复杂。
“明公子,我们还是出去吧!正好,我有些话要和你说!”星痕子出声帮小水解了围,只因为他能感觉到,明傲轩不出去,小水是不会给玉裳医治的!
明傲轩无奈的冷哼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小水眼看众人都离开了,她拿出一柄匕首。轻轻的抬起了头,露出她那绝美的脸庞。只是她脸上的平淡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她的脸色只有恶毒和戾气!
把玩着匕首,她看着紧闭双眼的玉裳,轻声开口:“我想,你现在应该能听到我说话的!没错,我一点也不想救你呢!甚至,我现在就想杀了你!少主那样完美的人,你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甚至还不如我!凭什么你能得到少主的眷顾呢?”
说着,小水的匕首渐渐靠近玉裳的伤口。她一直紧紧盯着玉裳的脸在看,小水想不通,少主口口声声提及的姐姐,没有傲人的武功,甚至没有娇美的容貌。小水看着玉裳那平凡到说不出优点的脸颊,心里一阵苦闷。
这时,玉裳皱了皱眉。显然,她是能听到小水的声音的。只是,她潜意识里并没有苏醒,不能开口说话!不然,她应该会为自己叫冤吧!
最终,小水的匕首还是割了下来。不过,她并没有真的杀了玉裳,而是划破了她的衣服。看着玉裳骨肉如柴的身体,小水皱眉,伸手拿出热水中的帕子捂住伤口。小水猛然一用力,那柄长剑被拔了出来。
“吭!”玉裳闷吭了一声,就是此睡去。只是,她的脸色已经瞬间变得雪白,没有一丝人气。若不是小水单手压在玉裳身上,那只手还能感觉到玉裳此时微弱的心跳。想必,她已经起身宣布这个人,死了!
“哐当……”那柄剑被丢在了地上,小水熟练的拿出自己的医药箱。为玉裳的伤口上好了名贵的药材,然后拿出纱布和止血带一点点为她包扎着伤口。
此时,小水不禁有些佩服这个丫头的生命力了。她不但没有死亡,脸上也渐渐有了一丝血色。虽然,玉裳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却没有叫出一声。这并不是因为她陷入了沉睡,小水可是很清楚,由于伤口的位子很敏感,她并没有加麻药。
正常人遇到这样的疼痛,现在估计已经疼的死去活来了,别说沉睡,就是服下安眠药,估计也疼醒了。不过,玉裳只是眉头跳到了几下,她并没有睁开双眼。小水猜得到,这与刚才自己说的话也是有关的!
玉裳怕死!怕被小水发现自己听到了她的话,会灭口!毕竟,这屋内可没有别人,这样一个医师要弄不着痕迹的弄死自己,太简单了。所以,玉裳忍着痛,不敢睁开眼睛。
“少主,你们可以进来了!”小水苦笑着看了眼放下抵抗最终还是晕了过去的玉裳,转身走到门口轻声呼唤着。
明傲轩率先冲了进来,他一个箭步出现在玉裳床边。心疼的抚摸着玉裳的脸颊,转过头明傲轩的声音有些急切:“为什么她还没有醒!小水,你为什么没给她开药?”
小水呼吸一窒,低着头没人看得到她现在的表情,只是她平淡的声音有些颤抖。“回少主,她刚才醒了。拔了剑后,又睡过去了!我已经开了药,现在就去给她煮上!天黑之前,她必定会醒来的!”
说完,小水欠身后拿起自己的药箱走出书房。小水后悔了,她很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出手杀了这个丫鬟。
“清风,你跟着水姑娘一起!帮她看火,然后带水姑娘找一处院落休息!”星痕子挑眉,对门前的道童吩咐着,显然,他感觉到了小水身上凌冽的戾气。
明傲轩也皱眉抬起了头,他冰冷的眼神空望着房间内的一处。“无论是谁,伤害了我的玉裳!我必将千百倍的还给她!”明傲轩凄厉的声音带着猛烈的杀气,众人不禁心头一震。
自然,他们担心的不是小水。而是正在院落中的凌飘飘,可惜,现在众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暗自祈祷,玉裳早些醒过来。再这样沉睡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久,清风端着药走了进来。明傲轩忙接过药碗,却有些无措的看着玉裳。玉裳的伤口在肩膀下,他怎么敢轻易去扶她起来!
“我来吧!”步非烟轻轻出声后走到了床前,虽然无奈,但明傲轩还是将药碗交给了步非烟,当然他眼中的威胁之意并没有淡。
“如果她伤口裂开了,你要负责!”明傲轩淡然出声后,站到了一旁。
步非烟心中一震,此时,他很好奇这一年,明傲轩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变化这么大!但是,他没有开口去询问什么,轻轻的抱起玉裳,这一刻晶莹的药碗居然那么重。在他心里,何尝不比明傲轩担心玉裳的安危呢!
不过,好在,这碗药还是喂了下去,而且没有惊动玉裳的伤口。步非烟舒了口气,轻轻的将玉裳放稳后,他站到一边!就算不是因为明傲轩在,他现在也不能坐在那个他不想离开的位置去照顾玉裳。
明傲轩毫不客气的坐下,替玉裳盖好了被子。然后,众人都寻了椅子坐了下来,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玉裳。她皱眉一次,几人的心就跟着停顿一次。
“你们吃点东西吧!不早了,别她醒过来,你们再累垮了。”一个黄莺般的声音传来,步非尘忙站了起来,接过夕鸾手中的食盒。他苦笑着给夕鸾搬过椅子,“夕鸾,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这儿我们照顾着就好!”
“小七,你随夕鸾一起回去吧!”步非烟轻声开口了,对于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去安慰夕鸾的步非尘,他很失望,却说不出责怪的话来!毕竟,躺着的不是他的心上人,自己不能去要求他和自己一样难过。
步非尘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轻轻的拿出夕鸾送来的食物,在桌面摆好后,就和夕鸾那样坐着对望着,都没有离开。
“你们走吧!我想姐姐起来也不会想见到你们的!特别是你,你身上真难闻!”明傲轩突然开口了,他手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夕鸾!夕鸾的身上有着西域香料的味道,大家都是知道的,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步非尘猛的站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步非烟和白坤齐齐拦住了,两人一起用力将他带了出来。夕鸾也站了起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步非尘几人走了出来。
“砰!”几人前脚走了出来,后脚门就被明傲轩身后那个男子给关上了。几人相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算了,明少爷脾气虽然差了些,可是这种时候还是能理解的!而且,他也是为了丫头好,我们就先回去等消息吧!”白坤叹了口气,松开了钳制步非尘的手。
步非尘冲着门犯了个白眼,转身一把将夕鸾拥进怀中。大步离开了,一路走到他的背影消失,他都没有回头看这里一眼。显然,他生气了。
步非烟也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却是不能留下,现在,他还要去安慰另外一个一直担惊受怕的人!所以,他放弃了在门外守夜的想法。转过身后,闭上双眼抬头静默了几秒后,他向玉裳的院落走去!
“唉……突然,我有点为了玉裳不值得。想当初,她可是不止一次帮助过你弟弟!你们兄弟就这么对待她!哼!还真是亲兄弟啊!”白坤望着步非烟的背影,冷然开口。他现在有些怒了,在他眼里明傲轩没有做错什么。
如果自己放在他那个位置,想必,他现在做的将更过分!但是,步家兄弟的做法实在要人心寒!白坤心里冷冷的笑了,这就是帝王家的人么?果然,那儿出来的人都是冷血的呢!
步非烟自然能听到白坤的话,他脚下一顿,身子微微的颤抖着。但是,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脚下用力踏地,整个人凌飞起来,消失在白坤的视野中!
------------
第二十五章 煞星
白坤冷哼一声,最终还是没有离开。现在已是夏末,这会儿的夜晚还是很凉爽的。他一个闪身上了房,半倚着看着满天的星光!
室内,明傲轩一只手紧紧的握着玉裳的手,脸上说不出的担忧之色。
“明公子,不必如此担心。我为她乞过天命!我这徒弟的命,可硬着呢!”星痕子在心里叹息着孽缘,嘴上却不得不开口劝道。
“那我就好奇了,为什么您没算到我姐姐今天会有灾难呢?星痕子,也许他们都敬重你,可是,我不是你的徒弟。而且,别忘记了,我爹爹当年可是救过你!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家对你的救命之恩!”明傲轩冷哼一声,强烈的表达着自己的不讲理。
果然,星痕子也是一阵的无语!一直听说明家少爷性格奇差,今日算是闻名不如见面了。无奈的查查头上的冷汗,心里不禁感慨好在当初来这儿的是玉裳。如果是这位,恐怕这一年也不会这么安生的度过了。
像是知道星痕子在想什么一般,明傲轩冷冷的笑了。“呵呵……先生,刚才因为关心家姐多有得罪还希望先生勿怪!这还有两月就是秋试了吧!今年呢,我决定来此考试,毕竟,我姐姐一个人在这儿,我可是放心不下啊!”
“少主!”不待星痕子有什么反应,小水和那一直沉默的男子都跪了下来。他们眼中的诧异和哀求那样刺眼,很明显,他们不希望明傲轩在这里耽搁太久。
“呃……我倒是忘记了,家师只给我一个月的休假时间呢!这样吧!等姐姐醒了,我就把她带走好了!”明傲轩说的轻描淡写,眼中还带着一丝戏谑。
星痕子虽然知道他可能是在逗自己,可是他万舍不得拿自己最大的希望去赌。
“嗯嘤……”好在,这个时候,一阵寒风吹了进来。星痕子起身去关窗时,听到了着轻微的声响。他慌忙转身,却看见明傲轩已经将玉裳扶了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明傲轩心疼的看着怀里的人儿,眼中狠戾之色却一闪而过。
玉裳缓缓的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妖艳而苍白的脸颊。她眼中一震,细细看清面前这个男孩。不久,玉裳伸出自己仅仅能动的右手,轻轻的抚摸着明傲轩的脸颊。她最近牵扯出淡淡的笑容。
“轩儿,你来了!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玉裳的声音有些嘶哑,干涩的嘴里说出这几个字后,脸颊因为动荡带起一阵潮红。
小水忙端上早就准备好的药汤,明傲轩轻轻的接过,温柔的喂玉裳喝完。
玉裳疑惑的看了眼小水和那沉默的男子,“师父,我饿了。你出去给我找点吃的好不好?轩儿,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吧?也出去帮我师父好不好?他毕竟上了年纪了。”
原本,这些都是道童的事情,可是,玉裳就是这样轻易开口了。而且,用的还是这样别扭的借口。三人一愣,眼看明傲轩要发飙,只能无奈的退了出来。
端坐在房顶上,听力较好的白坤险些笑的落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强忍着笑意离开了。现在玉裳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那么她的伤就算没好,也是没什么大碍了。他自然不想在这儿招惹那个煞星!是的,刚来不到一天的明傲轩,已经是实至名归的煞星了!
眼看众人都退了出去,玉裳仍懒懒的靠在明傲轩的怀里,却不说话。
明傲轩有些慌了,他忐忑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女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我虽然躺在那儿不能动,但并不表示我没听到你的声音。分别一年,你好威风啊?”玉裳的话无不嘲讽,脸上还带着一份怒意。只是因为,在她印象中的明傲轩从来都不是这样一个人。现在的明傲轩,很骇人。甚至,自己心中有个声音要远离他!
“呃……姐姐,你别生气。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纯粹是因为你受伤了,我有些失态!”说着,明傲轩温和的将自己的头埋进玉裳的脖颈里。当然,他只是害羞的不知道往哪儿躲。却没有感觉到,玉裳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那……这次就算了,你也是读书人,待人要谦和……”玉裳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明傲轩慌忙的抬起头,看着玉裳那红的滴出水来的脸颊,忍不住开口问着。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还疼!”
玉裳摇摇头,暗自平息了自己狂乱的心跳,正色看向明傲轩,还是问着:“那日你离开官道遇到了什么?这次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两个人是谁?轩儿,我们可谓一起长大的!所以,希望你别骗我。”
明傲轩脸色一变,他不动声色的将玉裳的身子放稳,走向门口。“姐姐,我去看看星痕子那老头怎么还没回来,你身子重要,我先给你找些吃的。”
“回来!你不回答我,今天开始我什么都不吃了。”玉裳浑身颤抖着,他越是这样说,玉裳的心里了就越是担心。对于面前这个孩子,她可是真心当做自己的弟弟来看待的!现在,他如此左右而言,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伤心。
好在,明傲轩是最听从玉裳话的。他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子转了过来,眼色挣扎着坐回玉裳的床边,他抬手替玉裳整理着她凌乱的长发,颤抖的声音轻轻响起。
“姐姐。那天,我没有走出去多远,就遇到一伙强盗,他们强抢了我身上的钱,而且认出我身份后,把我丢下了悬崖!姐姐,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明傲轩声音平淡的像是小时候在院落里读书,脸色也只是温柔的看着玉裳,好像根本就没有说话。
“许是命不该绝吧!我挂在树枝上没有死,还因祸得福被天涯海阁的帮主救了回去。而且,我已经被他收做入室弟子。现在,我可是天涯海阁的少主了呢!姐姐,我师父说了,我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你看,就这一年,我武功可比那什么王爷要高多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明傲轩的脸上明显露出傲然的光芒,他嘴角噙着自信的笑。玉裳却皱起了眉头,此时的明傲轩一点也不像个十三岁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说自己为什么会变化!
明傲轩的改变不止是他的脾气和心性,虽然熟悉的人还是能从他的眉眼间,认出他!可是,不得不说,他的容貌已经发生了剧烈的改变。无乱如何仅仅一年,一个阳光的小男孩是绝对不会成长到如此妖孽模样的!
明傲轩看着欲言又止的玉裳,苦笑着叹了口气:“姐姐,我不会编故事,更说不出什么神奇的机遇!所以,你就相信我吧!我不想再说什么了。”
玉裳无奈一笑,这孩子倒是比以前聪明多了,连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了。她轻轻的扯动嘴角,露出最温柔的笑。然后,她吃力的抬起自己的手臂,轻抚着明傲轩的脸颊。
“轩儿,你受苦了!不过,姐姐支持你!无论你做了什么,要做什么!姐姐会一直支持你的!”说完,玉裳却是呼吸一窒,又晕了过去。不过,这一次,她的脸上还带着那安心的微笑。明傲轩虽然自己玉裳看不到,还是重重的点点头。
当然,他不会离开。此时,明傲轩不过站了起来接过众人送来的食物放心的吃完,然后,继续守候在玉裳的床前。
------------
第二十六章 我想给你个名分
三天后,玉裳终于悠悠转醒了。在明傲轩的搀扶下,她勉强的坐了起来。
“我说,你们不用上课么?”玉裳带着调笑的语气看着面前众人,今天众人来的可是很齐。包括一直独行的夕鸾和躲在小院的柳飘飘,二女此时也端坐在玉裳的面前,正关切的看着她。这眼神的关怀之意,还是不假的。
“呵呵……今天是你伤势好转的新一天,所以先生说了我们今天放假!玉裳,当日飘飘也是无心之失,你就原谅她吧!”步非烟声音有些无力,不过他眼中还是带着一些哀求的神色。这几天的担忧已经要柳飘飘瘦了一大圈,看样子她已经得到了惩罚。
“步非烟、步非尘!你们俩是男人不?记得当初你们是怎么答应我的么?你们俩当初可是好好的答应我,会帮我照顾我姐姐的!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的?柳飘飘是杀人凶手,步非尘你就是帮凶,现在,步非烟你还要替凶手求情!哼!你们莫不是当我明家人好欺负!”
不待玉裳说话,明傲轩猛的站了起来,对三人怒目而视。大声叱喝着,他看了眼正欲开口说话的玉裳,伸出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膀上,示意不许玉裳说话。
“怎么?你们还有意见?是不是我姐姐平日里太好欺负了,所以你们不想和我说话。想直接从姐姐这儿允了?你们想过没,那天要不是我来了,我姐姐现在还有命活么?”说着,明傲轩猛的站了起来。手上一抖,一柄七尺长剑已经握在手里了。
柳飘飘和步非烟都低着头,不敢看明傲轩。因为他们是知道的,玉裳绝对不会纵容明傲轩出手伤人。如果现在选择和明傲轩动手,那才会惹得玉裳真的生气。只是,有人不知道这个道理。
“铮!”武器轻撞的声音,步非尘已经向前迈出一步。“我们本就不是故意的!现在玉裳不也没事么?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说话间,步非尘手中武器却直指明傲轩。步非烟心中一震,他这样无疑是彻底得罪了玉裳呢!
“轩儿!你想做什么?”玉裳看着剑拔弩张步非尘心中冷冷的叹了口气,今天这事,她记下了。不过,她还是要开口劝明傲轩收手的。她看得出,明傲轩只是得理不饶人,并没有想真的杀了谁祭器!至少,她醒来了,他就不会再动手了。
“哼!七王爷好威武啊!轩儿你退下来,看七王爷怎么对付我们这不讲理之人!”眼看明傲轩身上戾气飚了起来,玉裳的声音也不由变的清冷了。不过,她还是护着明傲轩的。
步非尘一愣,他没想到明傲轩那样听从玉裳的话。一时间,他只能尴尬的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玉裳冷然看了眼步非烟,伸手拉着明傲轩的衣袖,将他扯到自己的身边。神色淡然的出声了,“柳姐姐,这事其实是个意外。我家轩儿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您别生气!你们也就散了吧!说到底,我什么身份,你们也是知道的!所以,何必呢!”
她的话如长剑的锋芒直接刺入步家二人的心里,两人脸上都是一阵铁青。但是,几人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这一年来,玉裳非但没有要求步非尘步非烟两人照顾过什么,反而在处处照顾着两人。甚至涉险和太子交易,挺身为步非尘保驾护航!现在,他们做的事情,也确实有些令人寒心了。当然,步非烟还好,他此时正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从来都是以为他虽然有些莽撞,还是不笨的!没想到,今天却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柳飘飘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本来一切因她而起。不过,现在很显然,玉裳和明傲轩要追究的都不是她的责任了。不过,她也是明白的,今年秋试前,她必须要回漠北了。
“白公子?你不准备离开?”明傲轩看了眼众人的背影,又看了眼端坐在那儿纹丝不动的白坤,倨傲的出声询问着。
白坤苦笑着起身,走向门口。不过,他并没有出去,只是拉上了门扉。他含笑转身看着二人,不禁叹了口气出声说到:“唉……这会儿步家兄弟怕是在纠结着呢!我说,明公子,你想给你姐姐正名,直接和先生说一声便是!何必这样折腾人呢?”
明傲轩眼中一震,随即笑了。毕竟,白坤选择留下说明,就表示他不是敌人。
“白坤!正式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明家唯一的公子!明傲轩,现如今在江湖上,也是什么天涯海阁的少主。想必其中你比我知道的多,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他!”玉裳混不在意的说着,却没有发现,她的一句话要两人齐齐色变。
白坤猛的起身,戒备的看着明傲轩,眼神也是森然不带一丝情感的。
“霍林,你在这儿照顾我姐姐,我和白公子一见如故,有些话要说!姐姐,你伤势刚刚稳定,早点休息吧!”说着,明傲轩和白坤相视一眼,两人选择离开了。
“姑娘,你不该这样说出少爷身份的!”霍林一直立在玉裳身边,自然看得出玉裳眼中闪过的复杂,他可以判定,玉裳绝对是故意的。
“我问轩儿的话,他会说么?问你们?你们会说么?放心,白坤是我朋友。他是不会站错立场的!”玉裳含笑看着霍林,她可以肯定,这个霍林也绝对不是寻常人。刚才明傲轩叫出这人名字时,她清晰的看到白坤的手抖了一下。
“姑娘,白坤和少主一起回来的时候,想必他也不会和你说了。刚才你和少主这出戏还真是默契,不过,姑娘。我还是想劝你,别和少主回去。明家这两年,不太平!”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霍林居然出言阻止了自己主人的一翻心血。
玉裳闻言,却是陷入了沉思。是啊!她现在确实不能回去,不然,答应太子的事情就做不到了,而且,现在回去将再进入牢笼,变回端茶送水的丫鬟呢!
不久,明傲轩和白坤一起走了回来,看着红光满面的二人。玉裳知道,他们相谈甚欢!不过,她也只能这样,如果暗地里去问白坤。万一出了什么披露,那可是很严重的事情。现在这样,只要明傲轩离开,她还是有机会知道真相的。
“玉裳,我先回去了,这位明公子乃是真正的人中龙凤!你们明家人可都不简单呢!”白坤说着玉裳不理解的话,转身大步离开了。他转身进来,也不过是应了明傲轩的要求,来报个平安罢了。现在,他可不想呆在这儿了。
“姐姐,你明天就和我回家吧!我想给你个名分!”明傲轩语出惊人,他看着玉裳时眼中饱含着心疼。想来,刚才二人交流时白坤没少和他说玉裳的事情。
“名分!”玉裳的身子一震,她对明傲轩可是真的只当成弟弟看的。
“嗯!我准备要爹爹昭告天下,将你收入家门。以后呢!你就姓明!明玉裳,也名字也不错呢!呵呵……到时候,你就真的是我姐姐了!”最后,明傲轩才说出他的目的,显然他是故意的!
“呃……好吧……”果然,刚才还在担心这个孩子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的玉裳松了口气,不过,她马上意识到了刚才霍林说的话,不待明傲轩开口,她先出声了:“不行!不对!不是说给我正名不行,而是,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先生要我做关门弟子,我不能辜负先生的意愿!”
“那……好吧!我三年以后来接你好了。”明傲轩无奈的耸耸肩,答应下来了。不过,他这样轻巧的答应,有些出乎玉裳的意料了。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果然,明家现在并不太平么?那自己,是不是要回去帮帮他?
“姐姐,那你好好养伤吧!明天,我就先回去了。这次下山师父就给了一个月的时间!其实,不要你回家也是因为我不在家,你一个人回去怕是很寂寞的!还是在这儿有人陪伴的比较好!我想,经过今天的事情,他们以后可不敢欺负你了。”明傲轩坏笑着,神色坦然。
玉裳不禁也笑了,有这样一个知心的家人,真好。
“那姐姐,你睡吧!明早我就直接启程了,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呢!”说着,明傲轩将玉裳缓缓放平了,他虽然是这样说的整个人却直接坐到了玉裳床边。显然,这一夜,他是不准备离开的。
玉裳心中一暖,伸出自己仅仅能动的手臂,轻轻的拉住明傲轩的手。明傲轩感觉到了玉裳的小动作,也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指。
玉裳感受着手上温热的感觉,渐渐陷入了梦香。她的嘴角,还挂着甜蜜的笑容。明傲轩没有睡着,他一直温柔的看着玉裳,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却不敢说出口。
这一夜,就这样安逸平和的过去了,玉裳一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看了眼身边空荡荡的床沿,她眼神中饱含着失落。
------------
第二十七章 羡落
“他们走了,玉裳,你一个姑娘家,平日那些道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尚好,可是这疗伤换药还是需要个丫鬟来做的。”星痕子突然出现,他平淡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切。
玉裳诧异的抬头看向星痕子,嘴角抽搐着:“不会是那孩子留了个人,要你安放在我身边吧?”她终于明白,为何明傲轩走的那么安心了。
“呃,羡落姑娘,这可不是老朽说的。我早就说过,这丫头聪明着呢!肯定能猜到。”星痕子却转身对着门外大笑着开口,他这样无疑的证实了玉裳的猜想。
羡落一脸无奈的推门走了进来,她没好气的看了眼星痕子。然后,几步走到玉裳面前,直接跪了下来。“羡落给姑娘请安,求姑娘把我留下吧!不然,我回去肯定会被少爷杀了。天涯海阁不留无用之人!”
“羡…落!这名字不错,很好听!商量下,你和我说说轩儿这一年多在那儿是怎么过的,我就把你留下。不然,你的死活于我何干!”玉裳的嘴角扯出天真的笑容,语气中的好奇和调皮让人不忍责怪。
“抱歉,姑娘,奴婢虽然贪生怕死,只是这出卖主上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羡落的语气很坚定,甚至还带着诀别。
玉裳一愣,缓缓的笑了,她吃力的抬起头,细细的看着这个丫头。
羡落此时一身浅粉裙罗,三千青丝垂在胸前,她身子如蒲柳般柔弱,虽然这个时候羡落是跪着的。却隐约给人一种诡异的气势,玉裳轻笑出声。羡落不解的抬头,两人四目相对。羡落心中一阵叹息,这就是少主的姐姐么?真不怎么样!
玉裳心中却是一阵唏嘘,这样美艳的姑娘,居然是丫鬟。她是平和的柳叶双眉,双眸如星,银白的脸庞上缀着樱桃小口。本来,这样女子不过是一般姿色,只是落在羡落的脸上,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惊艳!
“既然你是轩儿的人,那你回去照顾他吧!我这儿虽然需要个丫鬟,但是,我觉得还是自己买个用的放心。”玉裳说着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再看下去了,自己看着面前的女子。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为什么!为什么凡是进入她视线的女子都比她要美艳的多!
“姑娘,我保证,留在你身边会一心一意的照顾你!而且,我精通医理,姑娘,念在我有一技之长,救我一命吧!”终于,羡落不淡定了,她本以为这丫头最多是吓吓自己。毕竟是明傲轩送来的人,她断然不会拒绝的。
“先生,把她送出去吧!我很累,要睡觉了。”玉裳说着,闭上双眼就这么睡了过去。其实,也不能怪她!那一日被一剑贯穿,到现在可只过去三天。怎么说,伤筋动骨也是要百日调养的。
这会儿,羡落真的傻了。她踉跄的站了起来,绝望的向门口走去。
“羡落姑娘,这边走。”星痕子苦笑着出声,却没有放任羡落出门。
羡落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幸好,星痕子没有放任自己离开。不然,她也许真的会死!就算明傲轩放过她,那小水可是等待这样的机会很久了。
想到此,羡落身子一震。她突然想起,这次照顾明傲轩是小水提出来的,也是她举荐的自己。那时,她只当小水以后再也不想看到她!想不到,小水的目的根本就是置她于死地。羡落回头看了眼已经安睡的玉裳,心里一阵发寒。
果然,少主的姐姐,也不是凡人呢!
“羡落姑娘,到了。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等那丫头醒了,老夫会再要她找你的。你别说话,老夫留下你,只是因为一时间买不到会医术又听话的丫鬟。当然,老夫也绝对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只是,你们之间的成见,还是要靠自己解决的。”
说完,星痕子看了眼随着自己走进暗室的丫鬟羡落,他眼中复杂的要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羡落起身缓缓下拜,这老人救了自己一命,她还是会感恩的。
“姑娘莫要如此,老夫就玉裳这么一个徒弟,留下你只是担心她而已。姑娘,老夫劝你一句,千万别看不起那丫头,也别对不起那丫头。不然……”星痕子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转身离开了。
这句劝告其实并没有进入羡落的心里,对于那个玉裳,她还是很不在意的。不过,现在玉裳是她的主人了,那么她还是要想办法讨好这个姑娘的。
星痕子走出了暗室,看了眼正在酣睡的玉裳转身出了书房。
课堂上,星痕子愁容满面的看着众人,叹了口气。“明公子走了,可是,玉裳的伤只是度过了危险期,你们谁家里有精通医术的侍女或丫鬟借老夫一个吧!当然,两日内如果到不了的,那就算了。”
“先生你放心,我这就给太医院飞鸽传书。”步非烟站了起来,认真抱拳回答。
“两个月后,夕鸾你和柳飘飘就毕业了,早些准备吧!过些时日开始毕业考核,如果到两月后,你们考核或补考还是没有通过,那么我是不会承认你们在这儿学习过的!对了,白坤,你可要参加考核?”
星痕子看了眼众人,淡然开口说着。原本,离开的人只有夕鸾一个的,现在,他却必须要柳飘飘也离开。只因为,她得罪了一个帝国上下没人敢轻易得罪的人。
“先生,我不走。先生之才,周天不可罗列,小子才疏学浅尚不能理解二分,此时万万不会就此离开的。”白坤站了出来,大义凌然的开口说着。惹得众人一阵白眼,明明是他要在此避难,还说的如此好听。
不过,显然,星痕子对他的话很受用,“白坤啊!人说活到老学到老,只要你肯努力,那么你早晚也会得到周天的才华!你们先出去吧!白坤,来我给你讲讲星宿间的变化。”这可是明目张胆的在开小灶了。
不过,众人就是再不满意,再想留下偷听。也是不敢的!毕竟,在这书院里是星痕子的一言堂,如果违背他。他说你晚上没饭吃,那厨房绝对不会给你任何事物,包括照顾你的道童也是要饿上一晚的。
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白坤抱着书满怀喜意的走上先生的讲台。
“别做梦了,你以为拍我两句马屁我就会给你讲解考核的答案么?我叫你留下,另有要事!”星痕子完全不顾及自己形象的说着,他的声音平淡,根本不是有事在求白坤的样子。
白坤叹了口气,就知道没这好事。
“后天,我会找个丫鬟来。到时候,你就说是你在京城医馆内买来的。现在,我给你一天的假期,你去京城医馆给我买个女医官来吧!”星痕子说完,大步离开了。
白坤一愣,随即掂量起手中宝剑。星痕子的话貌似前后矛盾,但是,他怎么会不明白!虽然这儿是皇城,天子脚下,不过,星痕子把这事交代给他。那么他自然不会要星痕子失望的!随便还能出去和家里人见上一面,在白坤看来这是再好不过的差事了。
三天,玉裳就在昏睡中过去了,伤口还在愈合中倒是不用经常换药。而喂给她的汤药,自然多加了点安睡的成分,现在的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点药还是伤不到身子的。
“丫头啊!你这一倒下可是急坏了不少人。白坤、步非烟、夕鸾都从家里叫来了很好的女医,你要不要见上一面,毕竟,明天你的伤口就必须换药了。”星痕子坐在玉裳的床边,语重心长的劝着,他还真怕这丫头咬死不见。
“叫白坤家的丫鬟留下吧!别的人,哪来的送回哪去!先生,我想回小院去住了。住在这儿,很不舒服。”玉裳幽幽的说着,住这儿她能舒服么?看看四周,这里可是按照唐王家御书房布置的,就连这床铺也和当初的乾清宫布局相同。
星痕子叹了口气,表示理解。他转身出了门,看着门口众人,又看了眼立在白坤身边的羡落,淡然开口:“凌飘飘,即日起,你就搬到老夫的院落里住吧!丫头那院子太小,如今又留下一个丫鬟,你住着也不方便。白坤,你叫你家丫鬟留下吧!别的,就散去好了。”
星痕子看了眼面色各异的众人,忍不住摇头苦笑,“丫头她现在伤还没好!而且,我这书房喜爱清净,你们就别填乱了。等她回了自己的院落,你们再去看她便是。”
星痕子这话说了出来,众人也只能离开了,白坤看了眼身边这个所谓他带来是医女,忍不住出声交代着:“你叫陆巧巧是皇城广济堂陆师傅的嫡女,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现在乃是广济堂的当家女医,不过,我已经出了五百两金子把你买来。以后,你只能是她的丫鬟。”
说完,白坤也识趣的离开了。不然,留在这儿恐怕也只能招人白眼。如果,这时有人问那陆巧巧呢!白坤肯定会特别无辜的告诉知情的人,“她太不小心了,和我一起赶夜路的时候,居然招来了野狼。可惜……我武功不济,不然她也不会被群狼分尸了。”
只是,没有人去问那多余的问题。羡落已经随着星痕子走进书房,这一次她低眉顺目的跟在星痕子身后,乖巧的样子让人不忍责骂。
“呵呵……我就知道,最后无论我要留下谁,你肯定会变成那个人。好了,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不过,你要记着,你现在是我的人了。”玉裳突然笑着出声,她的话出乎了二人的意料,看着玉裳笃定的眼神。两人暗自叹息,他们可是准备好了一翻言辞呢!
------------
第二十八章 金枝红梅
“姑娘,我抱您回去吧!既然你不喜欢这儿,我们现在就搬!”羡落投桃报李起身抱起了玉裳准备离开。
“呃……丫头啊!我知道你肯定对这丫头有些意见,你们回去好好聊聊!毕竟,这丫头是明公子派来的人,是绝对不会害你的。”星痕子慈爱的看着玉裳,语气中也有着说不出的关切,只是,这劝善的话在玉裳听来,却是要玉裳仔细盘问这女子的底细呢!
羡落自然也听得出星痕子的意思,她冷哼一声,抱着玉裳大步离开了。
很快,两人回到了玉裳的小院,这会儿,凌飘飘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而她所谓的东西,不过是两人一起抄写的那些纸张。看到玉裳被人抱着走了进来,凌飘飘慌张的丢下了手里的东西,不知所措的看着玉裳。
“姐姐,我真的没怪你!如果不是先生要这个丫头来照顾我,我是舍不得要你搬走的!”玉裳轻柔的声音响起,终究是被长剑贯穿了身体,现在的她还是很虚弱的。
“玉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不然我绝对不会出手的。”凌飘飘无措的解释着,她也是认真当玉裳的自己妹妹的,所以,此时她的自责倒是不假。
“哼!少在这儿装可怜,要不是你刁蛮任性和白家公子吵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到底就是因为你的原因!”不待玉裳开口,羡落怒呵着出声了。她可是知道这件事前因后果的,少主当初可是险些要她出手击杀了这女子。
“羡落,别胡说!其实,这事不怪姐姐,这件事真的追究起来还是我自己的错!”玉裳无奈的开口劝着羡落,她怎么会猜不出抱着自己这丫鬟绝对会武功的。自己虽然不重,但这羡落的身体显然也很纤瘦,如此轻易平稳的抱着自己的人,武功怕是还不低!
“我还是出去吧!你们聊!中午我给你带吃的来。”凌飘飘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然后转身飞快的跑开了。显然,她是受了什么惊吓。
“姑娘,我抱你过去吧!”说着,羡落忙将玉裳放进室内,就准备出去。
“站住!你刚才是不是恐吓凌飘飘了,说实话,我很在意她,当她是我的姐姐!我不希望你或是谁去伤害她!”玉裳无奈的出声交代着,没办法,别说是凌飘飘,就是玉裳刚才也感觉到了这个丫头那冰冷的气息。
“呃!好吧,那我看着姑娘你睡觉。”说着,羡落真的老实做在玉裳床边,静静的看着玉裳,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你是在想要不要开诚布公的和我谈谈?然后,最好能留在我身边?你在那边得罪了什么人没?”玉裳嘴角扯出一个清淡的笑容,从羡落震惊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羡落也没有客气,直接倚在床角,她的眼神变得清淡,冰冷。
“我本是阁主身边的侍女,后承蒙主上抬爱负责照顾天部堂主的起居。也许你不懂什么是起居,放心,不是那种通铺丫头,是善后!具体的,你也不需要知道!只是,在那边我不小心得罪了本阁二侍者之一,所以这次我是被调过来的。”
“你可以拒绝啊!”玉裳有些迷茫,面前这个丫头即是阁主的人,也是什么天部的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赶了出来。她武功应该不错,又懂得医理,怎么会任人摆布呢?
“呵呵……少主现在当权,用不了两年,他便是新的阁主。到时你便是阁主的家人,我怎么能违背阁主的命令。只是,我想不到你会拒绝才是!”羡落叹了口气,这是她不明白的地方,这个女子怎么会拒绝自己亲人的安排。
“哦,既然如此,那你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只能是我的丫头,不会再是什么天涯海阁的人了。你甘心么?”玉裳的面容变的冷然,整个人身上瞬间涌出了迫人的气势。
原本安坐的羡落猛的落下了床,跪了下来。她见过这种气势,只是,那个人不是阁主。而是当初亲兵征战的圣上!现在,羡落瑟瑟发抖的看着玉裳,第一次,她发现自己的眼光有问题,面前这个女子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在明傲轩之下。
心中衡量了一翻,羡落开口了:“姑娘,您收留了奴婢,即日起,您便是奴婢的主上!奴婢绝对不会有二人,会一心一意的服侍在您身旁。”羡落的声音呜咽着,无奈,这女子如果真的将自己赶回去,她必死!那么,玉裳等于如此救了她一命!
“呵呵……起来吧!一会应该有人来看我,你收拾一下。”玉裳淡然的笑了,她日后要做什么现在还不知道,身边的人不是自己的人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对了,主上,您的伤口上了小水姑娘的药应该已经在愈合了,只是,日后怕是会留下疤痕,不如,晚上奴婢给您刺青在伤口上,应该就不会影响美观了。”正要离开的羡落突然转身看向玉裳,提议着。
玉裳皱眉,她知道自己容貌并不出色,但是身上有块疤确实也不好看。只是,那刺青应该是很疼的吧!而且,她还怕刺青会感染了伤口。
“主上放心,晚上我给您的药中加些安眠成分,您便可安睡到天明,不会有意外的。”羡落再三保证着,在她看来没有女子不爱美的。身子上落下了疤痕,可是很纠结的事情。特别是那疤痕就在肩上,夏天的裙罗可是能看到的。
“那便劳你费心了。以后,你就叫我姑娘便是,这主上主上叫的,心烦!”玉裳说着,将头扭了过去,她实在有些累了,便睡了过去。
羡落低低的应了一声,接着就转身出去了。领走前,她轻轻抖了抖自己的水袖。
玉裳皱皱眉,睁开了眼睛却想不到,一觉睡醒时,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她随意的看了眼窗外,彩霞尼曼的天空却不知是晨还是夕。“羡落?”玉裳轻声呼唤着,她第一次发觉身边有人照顾这么好。
“姑娘,你醒了。昨日那会你便睡去了,这书院的人前后都来过,被我挡回去了。毕竟,你现在伤势未好,还是需要好好休息的。”羡落轻声应着,然后出现在玉裳面前一一汇报着。
玉裳无奈的叹了口气,从羡落的声音中,她已然听了出来。自己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呢!
“姑娘,我昨夜已经在您肩上刺青了一幅画,这是昨日我画的。没有经过姑娘的同意,还希望姑娘您别怪罪!”说着,羡落拿起桌面上一张宣纸交给了玉裳。
玉裳错愕的看着这幅画,她的错愕只是因为,此画很美!真是很美,看得出这画的颜料十分考究,晨曦的阳光透了进来,这画也跟着闪闪发光呢!
“姑娘,这梅花的花瓣是用红宝石粉末画的,这花瓣下的枝茎是用金粉画上的,这点点的粉色最为难得,是用绯玛瑙调兑的。当然,您身体上那副也是这般。这画是我仓促下作出的,还希望姑娘您喜欢!”羡落嘴角挂着自信的笑意。
显然,羡落知道,凡是女子都不能抵挡宝石的诱惑,何况她对自己的画工很自信。
“很好,真的很好!金枝红梅,比我想象中的鸟兽都要好很多,羡落,谢谢你呢!”玉裳很开心的身边的人道谢,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画,有什么不妥。
当然,在羡落眼中,这画也没有任何的不妥。
“丫头,你醒了么?”门外传来了步非烟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带着关切的温柔。
“进来吧!”羡落无奈走出门来,放着此人进来,昨天她说了玉裳睡下后,别人都回去了。就这个人,白天晚上的一会功夫能来好多次。
“丫头,你终于醒了,我真的很担心你呢!”步非烟没有多看一眼立在那儿的羡落,直接冲到了玉裳的床前,仔细的端详着玉裳。他的眼神带着询问,深怕玉裳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不过,他在观察玉裳时,玉裳也在观察着他。
现在的步非烟很憔悴,他的发冠甚至有些散乱,眼圈也是黑的。
“羡落,去给我炖写汤水过来。”玉裳抬头对着羡落吩咐着,羡落却知道,她明显是要把自己赶出去,而且那汤水也是要给步非烟喝的。不过,羡落只是个丫头,她当然不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退了出去。
“丫头,你受苦了。对不起,是我不好那日我应该拦着小七的。”步非烟轻声说着,他充满深情的看着玉裳,并轻轻的拉起了玉裳的手。
“我没事。只是,怕是凌姐姐这次想留下难了!实在抱歉,轩儿那孩子太乱来了。”玉裳故作无意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她可是记得自己受伤最危险的时候,面前这个人可是守护在刺伤自己的人身边!
“其实,你错怪明公子了。明家人向来都是如此的,也该是如此的!不然,日后你肯定会更受欺凌。别这么看我,自古商不如官,你应该知道的。”步非烟说着自相矛盾的话,又要去拉玉裳的手。
------------
第二十九章 离别
再一次,玉裳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丫头,那天的事情,对不起!”突然一个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当然,会这样不管不顾的也就只有步非尘一个人,他的声音依旧晴朗,明显他是没有认错的觉悟。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玉裳看了眼步非尘和他身后的人,淡然开口。
“嘿嘿……白坤,你输了。我就知道丫头是不会怪我的!步非尘的话显然是和身边的人说的。
白坤苦笑摇摇头,他可没想过玉裳会认真这样说,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想当初玉裳可是为了这人和自己争吵过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去和他认真,这样想着,白坤抬头寻找起那诡异的丫头。
“陆巧巧呢?”白坤忍不住开口问着玉裳,那丫头不是应该一直照顾在玉裳身边的么?
“呃……陆巧巧?哦!你是说羡落吧!我觉得她原本那名字太俗,现在给改成羡落了。不错吧!她刚才出去炖补品了,话说,你们不是因为有好吃的才来的吧?”玉裳打趣的笑着,心里对于巧巧这名字还真是很无语。
“啊?还有补品!不错不错……丫头啊!白坤给你找的这个丫鬟你喜欢么?不合适就赶出去算了,我可是叫了太医院的人来呢!”步非尘显然是没有见过羡落的,不然,白坤和步非烟可是不敢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不必了,我知道你关心我!谢谢了,只是这丫鬟挺好了。”玉裳忙拒绝,太医院的人她可不敢用。
“对了,丫头,这是什么?白坤你看,这画很名贵啊!”步非尘突然一把抢过玉裳面前的画纸,献宝试的拿给白坤面前。不过,他眼中的精光闪烁着。显然,他是再故意给自己找话题的。
“玉裳,这不会是你画的吧?金枝红梅?真奢侈啊!是用纯金粉和红宝石粉末作画?”白坤也配合的接过步非尘手中的画纸,只是接到手里他脸色不禁一变,眼神也有些颤抖。问出这话时,语气中的殷切要人侧目。
“不是我!是羡落画的,她说我肩上的伤口会留下疤痕,不好看。就给我画了这个红梅,现在已经刺青在我肩膀上了。”玉裳淡淡的开口解释着,她不懂白坤的殷切,却也不愿意就此欺骗众人。
白坤脸色微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玉裳,你最近就在这儿好好休养,我们有空便过来看你!今天先生留了很多作业,晚课时会抽查,我们就先回去了!”步非烟眼看那丫头还是没有将补品端来,不禁想起晚上还真的有事情要做,忍不住站了起来。
“嗯,那你回去吧!一会我会让羡落把汤给你送过去!”玉裳善解人意的笑了,几人脸上的着急她能看得出,所以,几人看来是没有说谎了。想到此,玉裳忍不住心里苦笑,先生是故意的,故意要众人没空来陪自己。这样,自己也就能好好休息了。
就这样在玉裳半睡半醒中过去了两个月,这个时候,玉裳的伤却是基本愈合了。不过,她整个人也被汤药养的懒懒的,不想出门,也不想去看那万年不变的新学考核。更不想去给别人送行,去亲眼观看那离别之情。
山脚下,望着太子府的马车,夕鸾迫不及待的跑了上去。然后她才想起和步非尘挥手告别,步非尘整个人无奈的靠在树上。他本来以为夕鸾不会那样想着回去,自己最少也是有个机会的!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是错了。自己在夕鸾的心里怕是永远也比不上那个人的。
另一边,漠北城主府的马车也稳稳的停在那儿。凌飘飘此时正不舍的依偎在步非烟怀里,她不想走,却不得不走!“飘飘,等我!他日我出去,定会明媒正娶将你迎进门!”步非烟含笑在凌飘飘的耳边安慰着,他同样舍不得怀里的女子。
无论当初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现在,自己还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子呢!当然,男子三妻四妾在皇室的思想中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哪怕是玉裳,她也没有明确的说过拒绝的话!更何况,玉裳什么身份?他们可是记得的!
也正是因为玉裳的身份只是一个商人家的丫头,他们才会明明爱着,还会有伤害。
“烟,你也等着我!我是绝对不会去嫁给太子的!放心,我在家族中还是能做主的!白坤,你放心我会留意照顾你的家人!这样,也算是得罪了你的补偿!只是,我这个妹妹一个人在这儿,你们要用心帮我照顾着。新来的学员难免有些跋扈的人,可别要玉裳吃了亏。”
凌飘飘不舍的交代着,还是松开了手,转身一步一回头的看着步非烟最终上了马车。
“走吧!丫头一个人在院子里,她身边的丫鬟管束着不要她下来,我们再不上去,丫头一个人在上面会很伤心的。”最终两辆马车都没了身影,白坤开口劝着身边二人,他越发看到二人悲伤,心里就越是为玉裳感到不值。
终于,两人还是收拾了心情同时起身向山上掠去。倒是白坤的动作最慢,被落在了后面。
接下来几天,荒山变的热闹起来了。这次秋试的考官仍是清风明月,只是,白坤和步非烟两人也前后的忙活着。倒是步非尘自夕鸾走了以后,每日除了上课就会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拒不见人。
经过了两天的考核,最终留下了六个人。
接着,便是新生讲课的时间了。这一日,步非尘、白坤、步非烟三人都到了,众人算是认过了师兄。玉裳仍旧没有出面,毕竟今日不是讲课的时候,她实在懒得出现在众人面前。
“姑娘,你明儿还是去上课吧!新来的人纵然跋扈,但你怎么说你也是大师姐呢!呵呵……你可是这个书院里除了先生最有权势的人呢!你不出面,这些人现在还没来拜访过,无非是看不起你的身世呢!”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羡落在玉裳的耳边轻轻的劝着。
玉裳无奈的耸耸肩,打了个哈欠。“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不用明儿了,晚课时你和我一起去书院吧!对了,你也不用去和先生说,毕竟,正常时候先生晚课不会去的。”玉裳说完,仍就趴在那儿,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羡落无奈的拿出几款裙罗,一一摆在玉裳面前。“姑娘,你寻一件试试?如今你也是十几岁的女子了,怎么就喜爱男装呢?反正,他们也都知道你是女子,又何苦难为自己?”
玉裳一愣,看着面前五彩的裙罗,突然,她感觉羡落有阴谋,绝对有阴谋。但是,她还是选了一块水青色的裙罗。在羡落的服侍下,玉裳穿好了这件衣服。
“嗤嗤……姑娘,你穿这一身虽然不美,却有一种格外动人的气质呢!”羡落在一旁殷切的称赞着,可惜,她越是这样,玉裳就越觉得她有什么瞒着自己,只是,玉裳不想去问了。
很快,就到了晚课的时间,玉裳在羡落的搀扶下走向书房。
“羡落,你就在门口呆着,先生不喜欢有人随意进入书房。”门外,玉裳淡然的和羡落交代着,羡落也乖巧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呆着的。
进了书房,凌烟一愣。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一身红装的女子,她张扬的长发披在肩后,一身红色紧身裙罗煞是好看。此时,她正和旁边一人笑谈着,步非烟和步非尘正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看着书籍,白坤也远远的坐在角落摆弄着自己的玉钱。
显然,这三个人应该是在等着自己来,然后看戏的!玉裳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想看戏就看吧!耳边却传来了面前两人对话的声音。
“我说,你这位置好像是小师姐的!你天天霸占着,就不怕她来了!”红衣女子身边的人显然是看见了玉裳,故意开口问着,眼中戏谑之情玉裳看的很清楚。
“她不是生病了么?反正晚课先生又不会来,没事!再说了,谁知道她的病还有没有救啊!万一要是死了呢?这位置到时候,还说不定是谁的!”那红装女子不在意的说着,显然,她并不怕玉裳。
“起来!这位置是我的。”玉裳本不想惹事,甚至想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也行,只是,这女子的话分明是在咒自己死呢!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命令我?”那红装女子腾的站了起来,后一愣,猛然想起自己坐的是谁的位置,然后她又冷冷的笑了,轻蔑的看着玉裳:“你不过是个明家的丫鬟!凭什么和姑奶奶我嚣张,滚一边去,别挡着光亮!不然,别怪我赏你几巴掌!”
玉裳眼中瞳孔萎缩,她生气了,面前这丫头也太没有教养了。敢这样出言骂自己,还真是无知无畏!玉裳冷哼一声,转身看向白坤和步非烟,敖然开口:“书院规矩,长者为尊,白坤,步非尘,给我过来!”
那红装女子一愣,这两人她可是知道的,随即,她更加猖狂的笑了:“哈哈……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啊!我就不信,他们还真能听你的话,过来掌我的嘴了!哈哈……”
------------
第三十章 挑衅
步非烟没有动,不过,他冲身边的步非尘使了眼色,步非尘已经站了起来。而白坤这会儿已经出现在玉裳的身边。
白坤正上下打量着面前这红装女子,嘴里还忍不住的称赞着:“小师姐,这姑娘是你同乡呢!不过她家中并不是什么晋商,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不过是当朝太妃的娘家罢了。说实话,我倒是有点不忍心动手打这个漂亮的姑娘。”
虽然白坤的话是这么说的,不过他已然站到了玉裳面前,现在只要玉裳一句话,他便会出手了。
这时,步非尘也走了过来,他苦笑着,毕竟这女子算是皇亲看来只有自己能动手了。
“没人打?我来!”一道白影利落的冲了进来,接着甩手就是两个耳光打到了那红装女子脸上,然后,这白影轻盈的站到了玉裳身后。冷冷的看着众人,大有谁敢出声便打谁的气势。
步非尘一愣,随即笑了,心中暗自感慨。这丫头还真下得去手,当然,他可没想过为这红装女子出头。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动手打连曦!我看你是活够了!”没等玉裳开口说什么,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男子站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扶起连曦冲着玉裳怒吼到。
“韩公子,这事你还是不要管的好!不然,先生怪罪下来,可不是你韩家能承受的!”步非烟也适时的站了起来,他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杀气。今儿玉裳被人骂问了两次什么东西,现在他有些生气了。
“哼!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我家老爷已经发布了文书,玉裳姑娘即日起便是我明家大小姐!你居然敢出言不逊,到底是谁活够了?”羡落侧身移动了半步,恰好停到了玉裳身边,她倨傲的抬着头,轻蔑的语气中带着冷然的杀气。
“明家?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明家再大,不过是个晋商人家!我韩家会怕你!我劝你现在给我未过门的娘子道歉,不然,我怕你是下不了此山了。”韩阳自然有些生气,说出的话也有些口不择言了,不过他感到不妥后,也只能瞪眼看着玉裳,却不会道歉的。
步非烟和白坤同时看了眼立着的韩阳连曦两人,那怜悯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明家,究竟是什么地位他们都不知道,那也就是家族的弃子了,想来就算那位真的发火杀了这两人。他们的家族也绝对不敢多说什么的。
“韩公子好大的口气,是不是老朽爱徒今日若不道歉,连老朽也下不了此山了!哼!”一个苍老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书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了。印入众人眼帘是一位白发的老者,这老者浑身颤抖着,看得出他现在很生气,不过,他这样子似乎要人不得不想到一个词――命不久矣。
当然,这些没人敢说出了,甚至不敢表露在脸上。
韩公子看了来人,他身子一颤。刚才只顾着给自己爱慕的女子出气,却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地,面前这年纪不大的女子可不止是明家的小姐。还是他星痕子的爱徒,看着星痕子的脸色,韩阳再没有什么坚持直接跪了下来。
“先生,是小的一时气愤,忘记了小师姐的身份!请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小的的吧!先生,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对大小姐不敬了。”这会韩阳可彻底没了脾气,别说站在玉裳身边的两位王爷,就这星痕子也绝对能灭了自己的家族。
“哼!刚才韩公子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姑娘,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我们明家绝对不是这么好欺负的,而且,你这会要是轻易饶了他。等公子来了,怕是下不去此山的人就是他了。”羡落在玉裳耳边小声的说着。
不过,她的声音真的很小,就连远远坐在窗边的几人脸色同时都变了。特别是见过明傲轩的几人,他们同时想到了明傲轩那日愤怒的样子。
“先生,错在我!是我不该得罪小师姐的,您要怪就怪我吧!韩阳他的无辜的,先生,韩阳已经道歉了,您就给他一次机会吧!”连曦终于也跪了下来,开始认错了。只是,她跪下时趁先生不注意狠狠的剜了玉裳一眼,显然对于什么明公子,她是不知道忌惮的。
星痕子没有注意,不代表他没有看见连曦的小动作。只是,这些新生都是各州县举荐来的,他也不能留下后第二日就直接赶走!所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和白坤一样怜悯的看了二人一眼。
“丫头,这事因你而起,你说应该怎么处理!现在刚刚开学,以后你们相处的日子还长。你身为师姐,所以决定权给你了。”星痕子微微侧身问着身后的玉裳,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出了不能赶两人离开的话,不然他还真怕玉裳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呃……那今日之事就算了。不过,也不能太便宜他们了!羡落,刚才你打的顺手不?”玉裳自然听出了星痕子的意思,只能无奈的耸耸肩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还行!要是能再打几下就好了。”羡落接过了玉裳的话,她跃跃欲试的看着二人。眼中轻蔑之色丝毫不变,只是她嘴角噙着那抹笑意,很像**勾栏女的管事。
步非尘、白坤几人看了眼羡落,心中一阵恶寒。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并在心里记下,以后坚决不要得罪这丫鬟!
玉裳不禁莞尔,却还是点点头。“那你就上去继续打!什么时候打顺手了,什么时候这事就算过去了!先生,我正好有些问题不懂!我们去您的书房吧!”玉裳说完,随手拿起自己桌面上的书籍,拉着星痕子走了出去。
星痕子也叹了口气,故作认真的看着玉裳手中拿倒了的书籍:“嗯,这个问题是有些难,我们去书房吧!老朽如今上了年纪,太过血腥的场面,见不得啊!”说完,两人就真的这样离开了,而且,他们的背影也很快消失。
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仍跪在那儿的韩阳和连曦,只是,见到先生离开后,两人相继站了起来,并怨毒的看着羡落。连曦恶狠狠的出声:“你个小丫鬟还敢打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情没完!别以为在这儿我们奈何不了你,哼!有本事你们别下山。”
原本已经别过脸去的白坤听了这话,毫不犹豫的拉起步非尘的衣袖向自己的座位掠去。步非尘一愣,却还是跟着白坤走了。回到座位,他不解的看着白坤,正要开口询问。白坤淡然出声:
“我拉你回来的怕践你一身血!巧巧这个医女的师父也是跑江湖的,她的武功自然不会太差了。那两人明显就是草包,放心啦!”白坤的话算是给羡落找了借口,殊不知,他的解释直接要步非烟等人理解成这个医女多半是白坤从江南派人送来的。
“啪……”果然,没等连曦再说什么,羡落已经一巴掌打了上去。她的脸上仍是那**般戏谑的笑意,韩阳有些忍不下去了。他手上瞬间多了把折扇,手上一抖,折扇打开,扇面上清晰可见的钢筋铁骨带着深深寒意。
“啪!”可惜,羡落的速度太快了,韩阳折扇横扫向羡落时,羡落已经一个闪身出现在韩阳左侧。不待他有什么动作,这一巴掌已经实实在在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接着,羡落给大家上演了一出“左右开弓,鼓瑟齐鸣”那噼里啪啦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无论新生,还是像白坤几人那样的老人了,都是冷汗淋漓。心里无不是想着,以后千万不能得罪这个丫鬟,不然,自己的命运也太悲催了些。
这时,韩阳两人都已经变成了猪头,而且齐齐的晕了过去。步非烟小心翼翼的走到羡落身边,轻轻出声:“羡落姑娘,您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还是算了吧!”
羡落冷然抬头,白了步非烟一眼,随手丢下两人的衣领,然后轻蔑的看了眼众人。她双手放在桌面上,冷冽并带着杀意的声音响起:“告诉你们,以后谁敢欺负我家小姐,这便是后果!还有,别这样看我!我是医女,下手是有分寸的。他们十天以后就会完好如初了。不会有事!”
说完,羡落挑衅的看着了眼众人,转身出了书室。留下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久久不敢出声。
------------
第三十一章 年华似水
这会儿,玉裳也恰好从星痕子的书房走出来。羡落忙上前扶着玉裳向住处走去,一路上她的脸上都是跋扈和张扬的笑。
“羡落,你不用这样保护我的!你看你这手都红肿了,虽然你这样很吸引仇恨,能减少众人对我成见。可是,如果他们真的联合起来要整治你,怎么办啊?”回了住处,玉裳一脸心疼的拉着羡落的手,显然刚才打人她的手上也留下了红肿。
“姑娘,这院落里就那白坤的武功能入我眼,别的。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就是围攻我,我也不会在意的!你尽管和他们和睦相处便是,我唱了这红脸的,你要是不唱白脸才是浪费了我的苦心呢!”羡落漫步经常的回答着,眼中却闪过一丝温暖。
想来,她一直都是负责善后是侍女。做的好时,不过是被主上夸奖两句,做的不好时,也是少不了一顿责罚的。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疼不疼累不累,更没有人担心过,她的安危!
“羡落,我害怕,今天开始入夜后,你就别睡我床前了。我们一起睡吧!这床可是够宽的。”玉裳凝视着羡落,终于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要求。虽然,自己的心里对和人同床有些抗拒,但想到面前这人的安危她妥协了。
“姑娘,使不得!”对于侍女出身的羡落来说,和主上同床,就算除去性别原因,那也是大不敬的!她连连摇头,却被玉裳硬拉上了床铺。毕竟是两个小姑娘家,滚上床单一阵笑闹,也就没有了什么主仆的芥蒂。
从这时候起,羡落和玉裳彻底没有了隔阂,两人如姐妹般相依偎着。年华似水光阴如剑!就这样,时间在不经意间过去了一年半。
现在的玉裳,已经出落成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而过去的一段时间中,白坤因为家里自己的心腹掌权,也终于能重见天日离开了这儿。步非烟仍旧和书院中的众人周旋着,可谓八面玲珑四方结缘。倒是这些日子下来,玉裳和步非烟疏远了不少。
而步非尘不知道错了哪根筋,每日的必然要来玉裳这儿的。不是送来些东西献宝,就是赖在这儿混吃混喝。偶尔,他还对玉裳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慕之意。玉裳曾经逼问过,他是不是看上羡落了。结果,倒是引得步非尘有几日没来。
而过了那几日,步非尘还是每日必到,言语中会闪躲的说出,自己可不会爱上那母夜叉般的人物!结果,可想而知,他被狠狠的教育了一翻。可惜,他伤好了还是殷勤的过来看望玉裳。久而久之玉裳也就习惯了,自然也是主仆二人拿他没办法。
这日,她正在自己的院落里看书。如今盛夏,房内倒也不比外面凉快多少。羡落也在一边切着京城里特有的雪梨,正准备弄些冰镇雪梨来给玉裳去暑。
“丫头,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院门被人大刺刺的推开了,不用抬头玉裳和羡落都知道是谁来了。当然,除了步非尘也没有人会这样。
“你来了,先说清楚。我今儿做的冰镇雪梨可没你的份!”羡落仍不抬头,冷然出声呵斥着。她也很无奈,来的这人脸皮太厚,她要是不说。过一会这步非尘能自己全吃了去,而且还会出言她的手艺太差而赶她出去。
“羡落……”玉裳无奈的抬起头,对身边的羡落轻声嗔怒着。对一个王爷这样无理,终究有些过了,不过,她柔和的声音可听不出一丝的愤怒。接着,玉裳瞟了眼步非尘,却是一愣。
“丫头,送你!”说着,步非尘将手中抱着的一簇荷花连着青瓷盆一起放在玉裳面前,青瓷盆中浅出的水恰落在羡落脸上。不用说,步非尘是故意的。
“哪来了……”这荷花开的极美,簇拥在青瓷盆内也是能存活许久的。可是,现在众人都在书院中,这里是山腰,虽然没有夏日的炎热,更没有能供给荷花生存的荷塘。
“呃……皇额娘说我久不回京,便遣了御花园的工匠做了此荷花盆送我!算是表达她的思念之情了!其实,她哪里是想我!不过是我和哥哥不在,她争宠不过那些妃子罢了。她知道哥哥是肯定不会理她的,就来贿赂我了。”
步非尘不在意的说着,手上还摆弄着青瓷盆,力求再渐些水到羡落脸上。
“听闻太子殿下的额娘早逝,你皇额娘又是皇后,为什么不直接过继了太子?指望你们,不是等于要害你们么?”玉裳很不解,后宫中能活到现在的女人怎么会这么傻。
“她做贼心虚呗!宫里都说荑贵妃的死和我皇额娘脱不了干系,她又怎么会去过继太子!好了,玉裳别给我提她了!要不是念着你能喜欢荷花,我三哥肯定已经把这东西砸了!看吧!我对你多好。”步非尘转眼间便喜笑颜开,完全不去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你对我这么好,你想做什么?”玉裳微微一笑,淡然开口。她是很喜欢这荷花的,所以,心里已经决定不是太难的事情,就冲七王爷这一年多来的拜访,答应了便是!
“呃……我三哥说了,我所要的,这盆荷花可换不来!不过,丫头,还有半年我们就真的要各奔东西了。我三哥说了,要的等不到,就不必强求,对你来说也好!”步非尘的眼神再次暗淡下来,说话的声音也像是没了魂魄般悲伤。
“哦,那你不说也罢!姑娘,吃梨。”说着,羡落端着一盘雪梨放到了玉裳面前。她嘴角却扯出一抹笑意:“小姐,这御花园的荷花到底是比外面的漂亮许多啊!”
玉裳白了她一眼,想不通羡落为什么会为步非尘求情。却也只能无奈的对步非尘微笑,“你什么都不说,我才真的什么都不能答应呢!”
“丫头,我想娶你!我想一直跟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步非尘苦着脸,一副你逼我说的样子。不过,说出这些话后,他一直小心的观察着玉裳的脸色。现在,发现玉裳脸上并没有多少诧异后,他忙转身逃了出去。
玉裳一愣,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步非烟会疏远自己了。他还真是爱惜自己的弟弟,有什么他都能放弃。那么,他又当自己是什么呢?步非烟这样选择,算是成全自己二人么?想到此,玉裳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姑娘,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羡落的眼神有些闪躲,言语间也带着一丝忧虑。只是,这些玉裳都没有看见,也没有感觉到,不然她也不会说出要自己后悔一生的话了。
“你如果要说轩儿那孩子的事,就别说了!我只当他是弟弟。骨肉至亲,如有别的什么你倒是说来听听……”玉裳淡然一笑,这样的羡落还真少见呢!
“姑娘,且不说少主的事情。这步非尘虽然贵为七王爷,不过,他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你!怕是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是你保护他多些。甚至说,你们两个都要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姑娘,您还是另选如意郎君吧!”羡落斟酌着,还是没有说出内心的声音。
这一年多来,她分明感觉到步非尘这个人不简单,绝不像他表面那样毫无心机城府。可是,她凭借的却只是女人的直觉,并没有任何证据。自然,如果步非尘真的那么可怕,对于玉裳来说,也未尝就是坏事。
按照羡落的心思,聪明如玉裳多少也会发现什么的。可惜,玉裳现在已经被迷惑了心智,还真的没有注意那么多。倒是羡落的话她听了进去,此时,玉裳皱着眉,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面前的冰镇雪梨。
“羡落,你说,如果我要保护七王爷,那么他会不会永远这样单纯下去?”最终,玉裳在心里做出了决定。羡落自然听得出她的意思,羡落也只能为自己的少主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却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毕竟,她也没有什么坚决的理由。
“羡落,你不出声,是什么意思啊?拿笔墨纸砚来!”玉裳不禁笑了,这样纠结的羡落她还是第一次见,不过,玉裳是有着明确目的的人。既然自己做出了决定,就绝对不会在拖泥带水的想什么了。
羡落无奈依言去取来了笔墨纸砚,展开宣纸后,将饱满的毛笔递给了玉裳。
玉裳微笑看着面前的宣纸,轻轻提笔。字字认真的书写着,不过,没等羡落细细看来,她已然一笔合成。拿起宣纸,玉裳轻轻吹干了墨汁,并小心翼翼的将这书信折好。
“你去把这个给步非尘,告诉他懂了就懂了,不懂就算了。”玉裳巧笑着吩咐,羡落白了玉裳一眼,故作嗔怒的说着:“姑娘还真是……这诗只要认得字的人,怕是都会懂吧!您是看不起步非尘的智商呢?还是看不起自己的书法呢?”
“讨打……”玉裳说着站了起来,就准备动手。
羡落却拿起那书信,脚尖点地,一个闪身已经掠起。她银铃似的得意笑声传来,人已然奔飞出去。留下玉裳红着脸,在院落里羞怯的笑着。
------------
第三十二章 绸缪
“拿去,这是我家姑娘给你的!她还说,你要是懂了,以后没事就别往我们院里去。有事毕业再说!你要是不懂,那以后更别往我们院里去了!不然,你来一次,我打断你腿一次!好了,我信传到了,就先回去了。”
羡落直接冲进了步非尘的院落里,混不在意他旁边的步非烟。随手丢出玉裳的书信后,她大声交代着,然后轻盈转身利落的离开了。
她,是故意的。步非烟当初对玉裳的好,心心念念的陪着玉裳,她都亲眼看到过!可是现在,她看不起步非烟。为什么同是兄弟,他就要主动退让?难到自己家的姑娘在他心里也是能让出的东西么?
步非烟眼中一震,心里瞬间有些说不出的疼。羡落倒是故意将那书信扔到了他的面前,这会儿他也只能苦笑着拿了起来。“还是为兄先给你看看吧!不然,我还真怕你去了那院被人家打断腿丢出来!”说着,步非烟展开了信,清扫一眼后变读了出来。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听完这诗,步非尘苦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突然,他双眼一亮。就在步非烟诧异他居然想通了的时候,步非尘出声了:“哥哥,还好你在,不然我可是要被打断腿了!你说,这丫头在绸缪什么啊?”
步非烟顿时哭笑不得的将那书信收好,也没有在意步非尘眼中的哀求便将书信收入了自己的怀中并小心的安抚好,才给步非尘做出了回答。
“你可别在意,我把这收起来是留着以后多和丫头学学!她是在告诉你,愿意和你回京,共进退!哎……这丫头在你身边,倒是能护得你周全了。”步非烟说出这些话,想是松了口气,却不知伏在房上的羡落扯出一抹冷然的嘲笑,果然如此么?
想到这儿,再偷听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羡落轻轻起身,如秋叶般落下房檐。转身回了自己的院落。不过,她可没想过要把这些话告诉玉裳。在羡落看来徒添烦恼的事情,实在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呢!
显然,步非尘没有听进去步非烟的话,他喜笑颜开的说着:“哥哥可是要把信留着抄一遍给柳飘飘,那姑娘虽然跋扈泼辣些,不过哥哥你喜欢就好!呵呵……真想不到哥哥这样的性子,居然喜欢那种丫头!还有啊!什么共进退?我会保护好她的!”
听了步非尘的话,步非烟也只能苦笑着说不出话来。真说出来什么,怕是会打击到自己的弟弟。不过,既然他现在很好,那自己也就放心了。
“最近一段时间,你还是好好①38看書网!别到时候,我们毕业考核都过了,只有你被先生除了名,可不好看。哈哈……我去找些吃的,就回去睡了,你多看些书再睡!”说完,步非尘大笑着走了出去,虽然心里仍有些莫名的苦涩,却不能表露给最亲的弟弟看。
眼看步非烟走了出去,步非尘也只能百无聊赖的拿起书籍认真的看着。
当然,他可不会真的听话少去那院落,就比如现在。一边看书的步非尘一边想着下次用什么借口去看玉裳,而且不会被羡落打断腿。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步非尘也找到了很好哦的借口每日继续去玉裳那儿蹭吃蹭喝――求学!他每日抱着不同的书,去玉裳院落那虚心求教的人样子,让人侧目。
也连带的,平日有人不懂的,都来了玉裳的院落中。星痕子那儿倒是清静不少,他也乐得清静,居然在课堂上公开说过,不懂的大可去询问玉裳。她若是还不懂,再来找先生也不迟!这样,更是增加了众人前往玉裳小院的决心。
只是,这其中究竟有多少是认真求学,有多少是别有用心就不得而知了。
终于,到了凤凰花开的季节了,也是告别的季节。
“羡落,你和轩儿说了今日不需要来接我了么?”玉裳正在收拾房间,虽然没有什么要带走的,只是骤然离开呆了三年的地方,多少有些舍不得。
“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姑娘,您也别生气!不说清楚,怕是你已经见不到我了!”羡落眼神有些闪躲,无奈的对玉裳解释着。
“他来过?”玉裳一愣,有些无语的看着羡落。这种事为什么自己会不知道呢?
“昨天少主就来了,他在你的房梁上呆了一夜。他说只是想看看你,不给你带来任何烦恼,所以……我也不敢和你说!更何况,他身边那两个近侍就在你的窗前,!我要好好照顾你,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所以我不能死的太轻易了!”
羡落认真的解释着,她的话玉裳自然的信了。只是,玉裳抬头看了眼自己头上空荡荡的房梁,她心里瞬间有些难过。现在已经入秋了,夜里还是有些冷的,就这样在房梁上坐了一夜么?那么,他现在好么?
不待玉裳再去想什么,一个人已经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丫头,收拾好了么?我们去给先生端茶道别吧!山下的马车已经来了,敬茶后我们就可以回宫了。”步非烟的声音充满了喜庆,他可没有一丝的离别之意。
玉裳被她拉着,踉跄的跟着他的脚步,也飞快的走了出去。
这会儿,平时众人上课的书房内站满了。清风和明月红着眼睛,站在先生的一旁,他们手中还端坐茶壶。眼看玉裳走了进来,两人相视苦笑。
此时,玉裳已经一身纯白的长裙,她的长发随意的挽着有些凌乱的散在脑后。和别人的迫不及待不同,她的真心的舍不得,缓缓从清风手中接过茶碗。玉裳走回星痕子面前,轻轻的跪了下去,双手捧着茶碗高高举过头顶。
其实,这敬茶一道本不需要下跪的。只是,她忍不住,这三年来如果不是星痕子的照顾,她怕是能不能安稳到现在都难说。
“好好……起来吧!今儿你要走了,临行前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幅画你收着吧!这是当初我到此安居时,圣上赐下的。以后你要是有什么祸端,这也能保你一二!切记,不可妄自占星估命!”星痕子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得出他同样舍不得自己这个弟子。
“先生,我们走了。您日后有何打算?如果无事,不妨去我明家坐坐!轩儿还是很敬重您的。”玉裳的声音很轻,压抑着浓郁的悲伤,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诀别的感觉隐隐浮现。
“呵呵……老夫的已然为自己占了一卦不出三日,便会有人来此!丫头,你就不必担心老夫了。倒是你,以后可千万要谨言慎行!”星痕子忍不住劝着玉裳,关于未来,他能看的见却说不出口,有些注定的事情如果要改变只会变得更糟。
星痕子看了眼玉裳,缓缓接过她手中的茶碗。刹那间有种想把这丫头留在身边一直保护的冲动,只是这想法来的快去的也快。无奈之下,星痕子挥挥手,示意凌烟可以站起来了。
“是,谨遵先生教诲!”玉裳双手平摊在地上,缓缓叩首。星痕子却是一惊,他和迷茫的众人不同。众人不知道玉裳这是何种礼仪,他却是知道的。这是那个皇家祭天大典时最尊敬了礼仪,星痕子有些惶恐的要站起来,却迎上了玉裳抬起头时执着的双眼。
最后,星痕子只能无奈的坐在那儿,看着玉裳对自己三叩首!然后,玉裳缓缓的站了起来,众人也一一上了茶,身份差些的,为了讨好星痕子,也跪下敬了茶。身份如步非烟这般的也只能欠身上茶了。
星痕子俱是微笑着对众人说出一般客道的离别话,众人看的分明,除了玉裳的茶,也就步家二人敬的茶星痕子浅尝了一口。众人心里虽然有些不忿,却也无奈的不敢直接出言说什么。
“走吧!都走吧!各奔前程去吧!老夫这儿还有清风明月照看,再次预祝你们前程似锦!”星痕子微笑着站了起来,朗声说完后,却由清风扶着进了内室。
众人自然知道,这是先生伤心了,不忍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步非尘轻轻将玉裳揽入怀中,手上也用了些力气按在玉裳的肩膀,使她安心。
“我们走吧!山下的马车怕是等的不耐烦了,丫头,别伤心我们走的不远,有时间可以再回来看先生的!”步非烟说着,率先走了出去。自然,这个时候他不开路,是没人敢走出来的。不过,他这一带路众人便立刻跟了出来。
刚才那浓郁的离别之情也瞬间变成了游子归家般的喜悦!众人有武功的疾奔而下,没武功的也挑了最近的山路向下跑着。
“我们,走下去吧!”步非尘刚要抱起玉裳向下掠去,却被玉裳出言阻止了。他也只能苦笑着点点头,步非烟自然也慢下脚步随两人一起走着。
------------
第三十三章 温柔乡
无论脚步有多慢,下山的路程还是走完了。这个时候,那些迫不及待下山的人,已经乘坐自家的马车离开了。而山脚下现在停着的两顶华丽的马车,不用说正是三王府和七王府的马车,而马车上还分别坐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
步非烟对玉裳二人挥挥手就上了马车,摇摇晃晃间,马车扬长而去。而七王爷车上的小姑娘,显然没有想到步非尘不是一个人回来。她惊惶无措的看着二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玉裳也不解的看着这个丫鬟,她也想不懂这丫头是来做什么的。
“浦雪,你是来给我更衣的吧!这位是帝师星痕子的入室弟子,明玉裳姑娘。你还不下来见礼?”终于,尴尬的气氛被步非尘打破了,也不是他如此聪慧。而是一旁的羡落已经摩拳擦掌了,他在生命的威胁下自然脑子转的快些。
那唤作浦雪的丫鬟忙下了马车,给玉裳见礼。四人也随即上了马车,果然,马车上有着明黄的长袍和里衣。玉裳和羡落忙转过头去,由浦雪为步非尘换了衣着。
“王爷……奴婢有事要说!”浦雪低眉顺目的小声开口,这声音确实很小,玉裳是没有听到了。只是,羡落微微皱眉,她不可能听不到。
“直接说了便是,回去后,我会请旨封明玉裳姑娘为我的王妃!所以,你不必如此!”步非尘毫不在意的说着,他可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低着头的浦雪眼中一震,嘴角也噙着一抹苦涩的笑。
“王爷,如今圣上身体已然不如从前,您这次回去可是要早作打算!日后,于三王爷还是少做交集的好!太子殿下荣登大宝已经是定局,你应当与他多做亲近。”浦雪的声音仍旧柔柔弱弱的,只是她语气中的坚决要听者很吃惊。
步非尘吃惊的是皇城内的巨变,想来自己真是该做些打算了。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父皇,并不是皇位。看他那悲伤的表情就能猜到。
玉裳和羡落吃惊的是,这个丫鬟绝对不简单。她说的话,岂是一般侍女能随意开口的。就算是有人交代的,可是,这丫鬟的话显然已经引起了步非尘的注意。二人相视一眼,并没有开口,玉裳的手却下意识的探进自己的荷包。
那儿,紧紧的包着一块玉佩。正是当日太子予她的,一条人命么?只是,倒是,你会承认么?玉裳冷冷的笑了,帝王无信,当日他就非池中之物,如今在这红尘中又是两年。现在的他,更不可信!
“丫头,你想什么呢?没事儿,大小父皇就最疼我!大哥登基后,我肯定不会落难的!别为我担心了。你还是想想什么时候,给家里人送个书信过去吧!我听说,你是被卖到明府的!那你就是还有家人了,我可不想你为了我背上不孝的罪名。”
步非尘突然变得温柔,完全不在意一旁的两个丫鬟直接将玉裳揽入怀中。玉裳听了他的话,心中也是一震。思绪渐渐飘远,她心智早已成熟,那小山村中的日子,虽然苦难,但华裳和娘亲对自己并不是无情无义的。
“等一切事定,我再去接他们来吧!我是小户人家,不懂规矩,现在进了你的府上怕是只会给你添麻烦呢!”玉裳心中做出了决定,神色黯然的开口说着。
步非尘却没有注意那么多,仍紧紧的抱着玉裳,他只是点头表示一切交给玉裳做主。一边的羡落却察言观色的记下了玉裳的心思,望了眼窗外,她决定替玉裳先去做些打点。毕竟,沦落到卖女为奴的人家,日子过的肯定不会很好。
却不知道,这一动却如推翻了一块曲扭般存在的多米诺骨牌!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不提!
终于,一路摇摇晃晃的马车停了下来。
“王爷,我们到了。”车夫恭敬的声音响起,羡落和浦雪率先跳下马车,而后分别搀着自己的主子走了下来。
印入玉裳眼帘的不是繁华的街道,也不是热闹的群人,更不是七王爷的府邸。而是一展朱红色的大门,大门两边分别站在一队金甲侍卫。玉裳微微皱眉,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宫有这气魄了!
“呀!丫头,我倒是忘记了,今儿父皇设了家宴,我们回城后不必回府直接进宫!那你可怎么办啊?没有传召我也不敢你去!对不起……对不起!来人啊!送姑娘回府!”一时间步非尘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马车旁来回渡步。
玉裳看了这样的步非尘,也是莞尔一笑,她从未生气。更对这帝王家宴没有兴趣,所以,倒是步非尘想多了。
“王爷!老奴已经先派人通禀了姑娘也在,太子殿下说她乃是帝师的入室弟子,这家宴必须一同前去!走吧!老奴为您带路。”
这时,宫里出现一个手拿拂尘的老太监,看样子他应该是七王府上的人。见了步非尘后,他只是欠身行礼,却没跪拜。施礼后,他开口平淡的说着,似乎没有一丝的情愫。说完这些后,老太监便走在众人面前,带路。
只是,玉裳却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欣喜,显然,对于步非尘回京,这个老太监还是很开心的。玉裳心里暗自微笑,这人,能用!
“丫头,这是海富公公。他是一手将我拉扯长大的老人了,如果不是他周旋,恐怕凭宫里那狠毒的人,我已经死过不知道多久了。”步非尘的声音并没有收敛,走在前面的海富公公身子一震,眼中却是满满的欣慰笑意。
“你母妃?现在你回来了,便是王爷了。言谈举止可不能和山上一样了,不然,祸从口出还要连累别人呢!”玉裳的声音有着嗔怒,却比步非尘的声音小了很多。只是,前面那海富公公脚下仍旧有些变化,显然他还是听到了。
“呃……丫头你进了宫,也变了!真是的,为什么每个人只要进了这个门就变了!什么谨言慎行!那样,还是个人么?我……”步非尘不满的抱怨着,只是对上了玉裳凌厉的双眼,他的声音也不由渐渐变小,最终消音了。
眼看到了一座大殿前,玉裳停下了脚步为步非尘整理着衣冠,并小声吩咐着羡落就和浦雪一般,立在门口等着便是。海富公公伸手将浦雪招到身边,两人小声嘀咕着。
“王爷,刚才听下面奴才报您要娶这位明姑娘,老奴也不得不说,王爷真是洪福齐天呢!”眼看要进了大殿,海富公公在步非尘二人身边小声的说着。虽然刚开始他并不喜欢姿色平庸的玉裳,现在却是欣喜异常,这样一位主子伴着王爷,他也放心了。
上了台阶,海富公公轻轻推开了门,三王爷和太子正端坐在那儿品茶。门被推开后,两人俱笑着站了起来。步非烟走向步非尘,两兄弟明明分别一刻,却如分别一年般的寒暄着。倒是步飞正缓缓走向玉裳。
“明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今儿不知姑娘是否赏脸坐在下身旁?”步飞对着玉裳微微一笑,明媚的双眸如寒星射入玉裳眼眶。玉裳无奈的点点头,就他身上这点气势还想吓自己?自然,她也没有真的张嘴去嘲笑步飞。
“丫头,坐大哥身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事!大哥会为你担待的!”步非尘含笑交代着,丝毫没有什么不满的情愫。步飞满意的暗自点头,自己这个七弟还真是安逸惯了。
自然,这儿不会是开席的地方。太子殿下由于要后出席,只能坐下继续喝茶。玉裳也含笑乖巧的坐在那儿,步非烟和步非尘却只能渡步向后走去。
见周围没人,太子殿下终于忍不住了。他疑惑的看着玉裳:“人说女人心,海底针,你怎么就跟了我七弟了呢?他那性子在你身边,你就不怕吵闹了么?”步飞这是虚心求教!当初,他和步非尘同在私塾行宫,可是被烦的不行。
玉裳淡淡一笑,抬着头注视着步飞,也不说话。倒是把步飞看的不知所措的别过头去,他看着封闭的窗框,入神的像是那儿有着美景。
“太子殿下说笑了,女人心海底针,你既然知道这话,就不该问!而且,玉裳蒲柳之色,怎能得七王爷垂青,更别说要那人抬眸!”玉裳的声音充满了哀伤,似乎带着惑人心智的吸引力,步飞听了这话转过头来,正撞上玉裳那清澈的眼眸。
“你眼睛真美!”步飞突然出声,而后自己又被自己吓了一跳。忙转过头去,呆坐了片刻后,他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去吧!我想,以你的才智若是进了后宫,那后宫中的腥风血雨恐怕会更猛烈些。”
“咳咳……你说什么呢?”此时玉裳正在喝茶,被步飞这一句话给呛了个正着,她无奈的起身白了步飞一眼。心中却是暗自一笑,确实,自己的脸上她唯一满意的就是这双眼睛,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那边清澈如泉。
步飞看了眼玉裳的表情,无奈的耸耸肩,表示与他无关。
------------
第三十四章 英雄冢
两人都起身了自然不好再坐下,也只能迈着脚步向内室走去。
这个时辰,已是不早各个王爷都到了。步非烟正和一人笑谈,两人见了步飞进来,也就断了言语转身看向步飞。
“哟……大哥,你身边这小姑娘是谁?记得你身边可从来都是倾城国色,今儿怎么换味儿了?”那人也是个王爷,他上下打量了玉裳一翻后,故作吃惊的说着。
玉裳倒是没有感到难堪,自己这样子怕是还不如宫里近侍的一个丫头。她心里早就明白了,而且这人虽然说的是她,可挤兑的人却是太子和七王爷。看戏不怕台高,玉裳故作嗔怒的白了步飞一眼,眼中意思很明显“在你身边就没好事!”
步飞轻咳一声,淡然浅笑:“六弟,这位可不是我的红颜知己,她可是当今帝师星痕子大师的入室弟子,也是明家的大小姐!明姑娘,这是我六弟,平时就是这样言语无状还希望明姑娘不要往心里去!”
听了步飞的话,六王爷悻悻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倒是玉裳多看了他一眼,这六王爷长相倒是没有辜负皇家的血统,帅气的脸上挂着明亮的眼眸。只是,这六王爷双眼下明显有些水肿,说话间语气轻浮,看样子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而玉裳之所以另眼看他,不过是因为想起了当日步非尘一行上京的路上遇刺事件。那会儿,灰衣人曾说过“虎豹之争,猎狗是没有参与的资格的。”当时,她也只当皇室归心,没想到,这六王爷还真是不堪重用。
突然,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整个大殿瞬间静了下来。玉裳心中一笑,知道,那人来了。
“陛下圣安,皇后娘娘金安!”一群太监宫女都跪了下来,玉裳正要下跪却被步飞生生拦住了,最后她也只能学着几个王爷的样子欠身施礼。
“今儿是家宴,无需如此拘谨都站起来吧!要朕看看,老七你可长高了?”一个老迈却威严的声音响起,玉裳在太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正对上那明黄色的龙袍。心中一惊,脚下不稳险些要扑到皇帝身上。
好在,这个时候,七王爷步非尘渡步走了过来,不然玉裳还真要落个冲撞圣驾之罪。他轻轻的扶了玉裳一把,便装作无事一般走到了皇帝面前。
“儿臣可是每日都想着父皇呢!还给父皇带了礼物回来哦!父皇!你看儿臣长高了没!”说着,步非尘真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在众人的笑声中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抹帕子,然后更是谨慎的展开,并装作万般不舍的呈给圣上。
“哟……小七,你出门三年,怎么就带回几片树叶给你父皇,也太小孩子气了!”皇帝亲手接过步非尘的礼物,挑眉一笑,朗声问着。只是,他眼中的欣喜和满足众人却看个明白,果然,步非尘是最受宠的皇子了,送个树叶皇帝都这么开心。
“禀父皇!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树叶!这些都是我在山上读书时找到的,最高的山、最高的树、树梢上最好的树叶,然后拿回来细细洗过,熏过鞣质过的。现在,这树叶不拿剑来砍是砍不断的!”
“嗯……是有些香气,只是,你要父皇把你这精心做的树叶怎么处理呢?”皇帝明显已经猜到了步非尘的意图,他还是开口问着,无非是想和自己的这儿子多说几句话。
“回父皇……这是书签,您习惯看各种①38看書网签放在书籍内,既方便您阅读,阅读时淡淡的香气也能提神醒脑。”步非尘微笑解释着,并且露出了一丝恳请的眼神。
“好吧!小七,今儿该赏!但,今儿也是家宴!你站在这儿可没人敢先吃,朕都饿了!先吃饭吧!都坐!坐!”皇帝一声吩咐,众人都坐了下来,小七也无奈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显然,他并不是步飞有那样自信开口的机会。
落座下的众人皆看着皇帝,毕竟,他不动手,是没有人敢先动筷子的。
“这个小姑娘就是先生的入室弟子?”皇帝巡视一圈后,目光落到了玉裳身上,玉裳忙跪拜下去。
“民女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玉裳这个时候也只能跪拜下来,皇帝挥挥手后,她才站了起来,故作忐忑的低着头。
“你坐吧!不必如此,说到底你与朕还是师出同门!先生他,近来可好?”皇帝微微的笑了,对这个小师妹的事情他早有耳闻,能得到星痕子欣赏的人。肯定不会是个庸才!
“回陛下,先生他很好,谢陛下关心。”玉裳仍唯唯诺诺的回答着。
引得皇帝皱眉,随即,他便释然了。如果这个女子真的大胆开口,他倒是不放心了。想到此,皇帝淡然一笑朗声说着:“抬起头来,要朕看看。”
对于这一点,众人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只因为,这女子不美!
玉裳闻言,轻轻的抬起了头。她那双清澈诱人的大眼睛直视着皇帝,她当然是故意如此的。对于步飞、步非烟这样才子的父亲,她自然会存在好奇。
“呵呵……小师妹,不知你可愿入朝为官?”皇帝看了玉裳的样子,却笑出了声。心里更加笃定星痕子没有看错人,想到这女子的另一个身份,他忍不住开口询问着。
“不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正是玉裳身边的太子殿下和远远坐在边沿的步非烟二人!
皇帝微微一愣,含笑抬起头看着二人,然后他轻声开口:“话说,朕记得,这姑娘是老七带进宫里来的!如今老七都没开口,你们俩这是做什么?”两人闻言,俱跪了下来。只是,抬起头时,两人眼中透着坚决。
步非尘看了两人的样子,也默不作声的跪了下来,虽然眼中有些迷茫却坚定的相信大哥和三哥的样子,引得皇帝一阵大笑。
“丫头,你可比那西子倾城啊!看看,朕的三个儿子同时给朕唱起了鸳鸯戏呢!”皇帝的脸上并无怒意,反而没有了一丝情愫,转头对着玉裳说出的话语气中也是平和的像是他从未开口一样!
玉裳却仍坐在那儿,淡然一笑,缓缓开口:“陛下,您错怪民女了!三位皇子是为了朝纲而跪,却不是为了民女!当朝之上虽有女官,只是民女乃星象师!祭天大典上的星象官,怎能是个女子呢?在民间,这可是有负祖训的!”
太子步飞听了玉裳的话,不待皇帝说话,便抢先出声了:“父皇,您确没有错怪儿臣,儿臣是有些担心玉裳入朝的事情!她若为官,那三宫六院之后的事情怕全身她的了。如今,玉裳不过十五之龄,如此大任,她担当不得!”
“儿臣与兄长顾虑一致!”三王爷和七王爷随后也齐声宣布着,明显不希望玉裳入朝。
倒是皇帝晓有兴趣的看着众皇子,如果这个时候出言的是六王爷或是二王爷,他肯定会怒斥几人。可偏偏出声的,都是他平日最为看好的几个儿子。刚才那句为官,不过是皇帝随口而言,他也断定了玉裳不会答应才说的。只是,现在这样,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小师妹,他们的话,你权当没有听到,我就问你!你在山上三年,可是虚度?”皇帝的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玉裳却知道,现在的时候,她一句话说错,便会害了自己和跪在那儿的三位皇子。
“回陛下,民女不曾虚度。只是,民女学的这些不过是先生的皮毛,不敢邀官!民女已然想好,过几日便回故乡,我父亲家也算是望族,民女想回去替父亲分忧!求圣上体谅民女孝心!”玉裳这会再次跪了下去,她也只能以退为进了。
“禀父皇,玉裳这丫头可不诚实!当时我下山时,先生就曾言玉裳已得先生三分真传!如今,时隔两年,玉裳就算没有先生十分也能学的八分了。”太子突然开口进言,说出这话后,他脸色有些难堪了,因为刚才那一番话纯粹是因为听说玉裳要走,才会开口的。
果然,皇帝有些怒了!这太子,不许封官的是他,要把人留下的也是他!不过,就在皇帝开口的瞬间,皇后轻轻扯了一下皇帝的袖子。皇帝有些恼怒的回头,却看见皇后那悄然的笑意。
突然,皇帝也笑了。“都起来吧!既然太子说我这小师妹有大才!那你们也不必劝了,此事我已经有了结论!现在,都起来吃饭吧!”
------------
第三十五章 官居五品
玉裳和步飞再次坐了回去,宴会也正式开始了。
“太子,我敬您!”玉裳轻轻转身给步飞倒酒,淡然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情愫。步飞却微微一笑,有些落寞的接过酒杯一饮而下,“玉裳,你是在怪我么?你真的就不想入朝为官?”太子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萧索。
玉裳看了眼身边这迷离的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太子殿下,您怎么还没喝就醉了?古来佳人醉酒,红颜祸水!民女还真没想到,民女居然有朝一日也能看到太子殿下神魂颠倒的时候呢!”玉裳这样的话,可是有些恶毒了。
步飞也是一愣,暗自感慨自己是种了什么邪。身边这丫头不漂亮,甚至不讨人喜欢,而且她还是步非尘带回来的女子。确实应该和自己没有瓜葛的,一瞬间,他有点了解当日他拥着夕鸾时,步非尘那苦涩的眼眸了。
想到此,步飞冷然一笑,他看了眼身边这淡然的女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他知道,那绝对不是爱!
宴席直至入夜,众人才纷纷散去。玉裳自然随着步非尘回了七王府,好在,海富公公早已为她做了打点。微醉的玉裳在羡落的搀扶下缓缓向自己的居室走着。
“姑娘,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可是有什么心事?”睡前,羡落有些怜爱的为玉裳脱下衣冠。她看着因为酒醉而熏红了双颊的玉裳,有些心疼的问着。
“呵呵……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没听过么?明儿,我可能就要接旨入宫了!后儿,我可能就被步非尘拿去和人换了王妃了!”玉裳的声音哀伤,眼角也渐渐湿润。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示弱,也是她第一次感觉没有权利的活着原来这么辛苦。
“姑娘,你想的太多了。早点歇息吧!”羡落张了张嘴,终究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她也只能为玉裳掖好被子转身走了出去。四下观察这个没人后,她脚下轻轻踏起,落上了房檐,便离开了七王府。
“王爷,明姑娘身边那丫头出去了。”一个灰衣人出现在步非尘门前,他点点头,看了眼那人。“她没发现你们吧?”那灰衣人忙跪了下来,口中声音却充满了自信。“回王爷,她并未发现我们。不过,属下无意间听到那明姑娘的话,她睡前说……”灰衣人如实的禀报着。
步非尘脸上却扬起了淡淡的笑容,他挥了挥手遣退了这个灰衣人。一头倒在床上,不禁喃喃的出声了:“玉裳啊玉裳!你说你这么聪明,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你难倒就没有一点自信么?为什么不相信本王一次呢?”说着,步非尘也借着酒劲进入了梦香。
“姐姐,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呢?唉……”接过一只飞鸽,明傲轩看完叹了口气。他一直以为今年姐姐会回到明家,回到自己身边,没想过自己也会错。看了眼身边的两个侍者,他忍不住摇了摇头。明傲轩已经决定,只要玉裳开心,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夜,很快就过去了!月尽天明,玉裳缓缓在坐了起来。
“圣旨到!明玉裳出来接旨!”没等玉裳洗漱穿衣,院子里已经传来了一个独特的声音。不用说,这个声音肯定是宫里特有的人喊出的。步非尘也叹了口气,昨天看皇帝的样子就知道玉裳这官是跑不了了。
羡落匆忙间帮玉裳整理完毕,两人便出了小院,齐齐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明玉裳乃名门之女,如今又得帝师星痕子垂爱。今日封为帝国星象师特使,品位与众星象师相合,官居五品!然,因玉裳之才,特许星象宫中之权玉裳仅次于离朔先生。钦此!”宣旨的公公拉长的音调,玉裳忙叩首,“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公公,可有日子没看见你了,近来安好?”步非尘这个时候走了出来,他手上还拿着一个沉甸甸的红绸交给了王公公,王公公顿时眉开眼笑的答应着,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父皇也真是的,人家都是给官不给权,到了你这儿,给权不给官!这不是欺负人么?不行,丫头,你等我,我进宫找父皇理论去!”看着那王公公留下的朝服,步非尘有些愤怒说完转身就要进宫。
“算了,别挣了,要不是昨天你们三兄弟故意忤逆皇上,说不定这官他也是不会给我的!”玉裳忙拦住了步非尘,她可不想面前这人因为自己去和老皇帝发生争执。
“丫头,只是委屈你了。”步非尘一把将玉裳揽入自己的怀中,他在玉裳的耳边轻轻的喃喃着:“丫头,我发誓。不管以后我过的好不好,我都会全心全意的照顾你,爱护你!”步非尘的声音此时充满了磁性,像是一块温热的炭火丢进了玉裳的心中。
如果,这个人平时就是花言巧语的人。她自然不会在意,可这步非尘用情如何,她还是能看的出来的。她的心一瞬间便被这炭火融化了,除了开心就是甜蜜,丝毫没了刚才接旨时的怨念。并且,她已经开始为步非尘的以后做打算了。一双清澈的眼眸,时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丫头,你想什么呢?”
“啊?”听着耳边步非尘急切的呼唤,玉裳忙转过头来,应答着。
“你想什么呢?我都喊了你好多声了。我还以为你这会已经神游海外去了?怎么了是不是还在为封官的事情担心,如果真是这样我去求父皇罢了你的官便是!”步非尘关切的问着,说话间急性子的他又准备离开了
玉裳忙伸手拦住了步非尘,他能这样对自己她真的很开心。毕竟,他若是进了宫很有可能会和皇帝发生争执的。“没事!我是在想明天的事,或是说下午的事情……”
“明天的事?丫头你别吹牛了,你还能算到明日会发生什么?”不待玉裳说完,步非尘笑着出言打断了玉裳的话,只是他眼中的宠溺却要玉裳看的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这大早晨的,我有些饿了,你们去把早点端过来吧!”玉裳叹了口气,平复了热烈的心跳,淡然开口。浦雪和羡落对视一眼,相继走向后院,这前院的凉亭很快便只剩下步非尘和玉裳两人。
“那日,我看太子眼神闪烁,怕是今日他便会来找你!步非尘,我问你,如果他拿夕鸾和你交换我。你会答应么?”玉裳淡淡的声音仿佛在问步非尘吃饭了没有,她闪躲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心。晓是在睿智的女子,亲口问出这样的问题,心里也是忐忑的。
“丫头!你别乱说,这事根本不可能,我……”看着玉裳认真并带着悲伤的眼睛,步非尘忍不住怜爱的为她整理着被风吹落的长发,轻声温柔的说着:“玉裳,你放心!我既然说了会保护你,我就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所以,你不用担心,就算他拿皇位来和我交换,我都不会换的。”
玉裳淡然一笑,这个答案就算带着安慰的成分,玉裳也满足了,也很开心。只是,她仍僵着脸,声音平淡中还带着一丝颤抖:“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你同意!我想,无论丞相大人支持谁,他的条件都是要夕鸾做皇后。如果太子真的如此想不开,你大可成全他!娶了夕鸾便是,到时候,丞相就会鼎力支持你了。”
步非尘正准备开口,玉裳却抬手阻在他的嘴上,继续说着:“就算丞相不能支持你,你也可以借此机会挑拨丞相和太子殿下。我知道做这些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困难,不过,我想你去找步非烟帮你,他应该会同意的!而我,进了太子府,也是能帮助你的!”
“玉裳!我不要,我说了就算拿皇位来和我交换,我都不答应!我只要你!你要是跟了太子,我怎么办?”步非尘紧紧的抱着玉裳,嘴里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瞬间就像个茫然无助的孩子般,伤心、可怜。
“别这样!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要太子他碰我一下,不然我以死明志!小七,我不是在保护你,是在保护我自己。你明白么?如果你拒绝了太子,以他对我的了解,他肯定不会留我活下去!”玉裳只能想出这样的理由开口劝着步非尘,当然,这只是一个理由。她更相信,太子绝对不会伤害她,最起码现在不会!
“真的么?”步非尘终于信了,他忍不住抬起头问着。玉裳忙点点头,认真的看着他。最终,步非尘也只是勉强一笑,表示答应玉裳的要求。
“可是,我感觉自己好没用,如果我能保护你就好了。”步非尘出声自责着,看着玉裳时双眼带着亏欠。玉裳淡淡摇摇头,表示自己为了他,什么都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王爷,明姑娘,用早膳吧!这是宫里送来的点心……”这时,浦雪和羡落分别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过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撞破好事的尴尬,却没有注意到两个主人的悲伤。
------------
第三十六章 你心疼么
用完早膳,玉裳便告别了步非尘,毕竟她今日初为官,是不用上朝的。可是,步非尘需要!他忙去换了朝服,坐上轿子向乾清宫奔去,也好在步非尘就住在皇宫内(未成家室的王爷、公主都住在皇宫内)
眼看到了中午,步非尘才姗姗来迟的回到自己的七王府。只是,他的脸色不大好看,而且他身边还跟着满面春风的步飞。
玉裳此时正在院落中和羡落轻声细语的说笑着,看着两人一同进来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她心里不进叹息:该来的还是来了,而且来的还真够快!
“丫头,七王府最近要重新打扫装修,有些乱了。这段时间,你就去太子府住吧!”步非尘看着玉裳,踌躇了良久说出这样的来,只是他躲闪的眼神和亏欠般的语气直接出卖了他的本意。
玉裳一愣,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却也乖巧的站了起来,转身命令羡落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羡落恶狠狠的瞪了步非尘一眼,转身进了玉裳的卧室。
太子故作无奈的看着玉裳,耸耸肩然后露出胜利的笑容。
“走吧!我那儿可是有府邸的,不用在这出入都在检查的烦闷工作,多好!”步飞的笑容显然引起了羡落的反感,羡落手中拿着行李却瞬间出现在太子面前冷然看着他。
步飞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玉裳身边的丫鬟他还真没注意看过。细看之下,这女子明眸皓齿倒也是个美人,只是,此时她那放着寒芒的双眼和带着杀气的脸庞分明是个夜叉!
“羡落,不得放肆!”玉裳淡然出声,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还轻笑着看了步飞一眼,眼中尽显得意。然后,两人再没有多看步非尘一眼,转身出了七王府。跟着太子,上了他的鸾轿。自然,羡落是没有权利坐轿子了,她略有不满的跟在马车后。
玉裳靠着车窗坐下,看着仍旧满面春风的步飞。
“呵呵……你在看什么?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你该想得到,我用什么和他换了你?”步飞惬意的靠在自己的软轿内,抬眼含笑出声。
玉裳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一点被交换的自觉都没有。“除了夕鸾,还有什么?不过,夕鸾不是任人摆布的物品,我明玉裳更不是!怕太子殿下这次得不偿失了。”
“你不会心疼么?就这样被小七扫地出门了,你不会难过么?我听说,你们交往有一年多了!现在就这样被抛弃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步飞一连问出几个问题,却没有看到他想要的悲伤甚至没有看到玉裳脸上有一丝的惆怅。
“如果真的有那么多悲伤和惆怅,我直接回明府便是!断然不会和你出来的,我早就说过,我的心里已经住了人了。”说着,玉裳再次挑眉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眼中一震却坚决的转过头去,良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也许,这一次我会被人笑。可是,你的眼睛太可怕了。如果不能控制你,那我只能选择雪藏你!你留在小七身边对我来说太过危险了!所以,无论你爱,或是不爱都不能留在除了我任何皇子身边!你若想回去,等我登基了,我便放你离开。”
步飞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转身跳下了正在行驶的轿子。明明知道玉裳是不会武功的,也明明知道现在胜利的人应该是自己,可是,他还是不敢面对玉裳,不敢去看她那淡然无味的双眼。此时,在步飞眼中,那清澈如泉的双眼已经变成了潭水般幽暗的深渊。
“你怎么下来了?我家姑娘变成老虎了么?”看着颇为狼狈的步飞,羡落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可是观察到了步飞眼中的惊骇。那分明是农夫看到野兽时,才会露出的眼神。
许是被这丫鬟嘲笑的有些无奈,步飞再次钻进了轿子内。
没等玉裳开口,他已经抢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七会得到相府的支持,作为交换,你明家也要支持我!”
玉裳一愣,接着她看步飞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怜悯中带着轻蔑。“话说,太子殿下,您不是忘记了奴婢的身份了吧?区区一个丫鬟,奴婢要是能代表了明家,现在会出现在这儿么?而且,明家不过一户商贾却不能和相府相比的。”
“随便你!不过,你好像一点也不了解明家。不如,由本太子给你解释解释。”终于,步飞扫去了心中的阴霾,暗自一笑,原来也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啊!看了眼双眼迷茫的玉裳,步飞缓缓出声说着。
“明家,主要经营粮食、草药、绸缎!如果明家商号全部停业,不出三日,举国上下最少一半人家病不得治,食不得米!时日久了,怕衣不裹体也是有可能的!而且,林家茶铺这些年来也渐渐被明家侵蚀,怕不久以后,这帝国的茶庄也改姓明了!”
“啊!”玉裳惊诧的捂住了嘴,继而,她轻轻的笑了。
“你知道明家独子,明傲轩为什么要出家门么?呵呵……因为,明府上下都说老爷已经外债累累,家中只剩一间大院了。所以,轩儿出门时还抱着振兴家业的打算呢!”玉裳边说边笑,她倒不是不信太子的话,而是笑老爷这些年隐藏的太好了。
听了玉裳的话,步飞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若是这话被宫里任何一个人听到,怕是都会笑出来吧!明老爷这些年,对自己的儿子可真是苛刻。
“对了,步飞,你也不是坏人。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爱的女人出交换一个不可能得到的利益的?这样损人不利己啊!”玉裳看着露出天真笑容的步飞,忍不住开口问着,突然对自己的决定有些心软了。
“呵呵……我爱的女人?夕鸾?她爱的本就是小七!不然,你以为小七真的会拿你做交换?生在这个家中,恐怕现在还有爱的少了!你知道么?我曾经……”
“别说了,不过一个通铺丫头,我知道。”玉裳淡然出声打断了步飞的话,步飞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玉裳,他开始不懂了。为什么面前这个女子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除了他,应该没人知道的。接着,步飞的双眼闪过一丝杀机。
却被玉裳巧妙的捕捉到,玉裳无奈的耸耸肩,她只是不想步飞和当日醉酒的步非烟一样反常痛苦。想来,这一代也就只有步非烟和步飞二人受过这个苦了。十岁开始陪伴自己的丫头,十六时,被自己亲手掐死!帝王家向来的残忍也不是天生而来的。
“殿下,明大人,到了!”马车渐渐停稳,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僵局。下车前,玉裳还是轻轻的在太子耳边说着:“过去的,都过去了!你注定是王者,这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不能面对,放弃就好!别和步非烟一样,就此沉沦了。”
这话既是劝了太子,也解开了刚才尴尬的心结。不然,玉裳还真怕,太子一个想不开,她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来人,带明大人去芍药园,即日起她入住芍药园不该出现的你们都给赶出去便是!”太子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自信,他淡然出声交代着便大步离开了。
走进属于自己的芍药园,玉裳看着满园鲜花忍不住满意的点点头。两人走进卧房,在玉裳的示意下,羡落转身紧紧关上了房门。
“羡落,你精通医理,我问你,你可能配出为人温补的熏香?”转过身,玉裳的表情消失在羡落的眼中,她轻声问着,羡落斜了眼窗外嘴角扯出清丽的笑容。
“有的!你是要害人,还是自己用来温补?如果是害人,别出声。我用内力和你说话外面听不到,这儿四处都是眼线,很危险!”羡落的声音在玉裳脑海中响起,玉裳心中一惊,没想到刚刚住进来,她就变成了折翼的鸟儿。
“也罢,你不出声我看书去了!这儿没什么事儿了,你出去吧!”玉裳走向书架,不去看仍呆站在那儿的羡落。羡落诺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中午,步飞一个人对着午餐,一道人影渐渐从墙角出现。“主上,那姑娘一上午都在看书,并没有出门。她的丫鬟如门神般在门口守着,各处无论是去送衣物的还是去看望的,都被那丫鬟挡了回去!那丫鬟身上必然有武功的,只是属下没有看出深浅!”
“还有什么异常么?”步飞仍低头吃饭,仿佛是自言自语。
“那姑娘看书很快,一上午便翻阅了一本‘诗集’并提笔写了些什么,看上去很有心得的样子!属下怀疑她写的①38看書网不过是幌子!”
“这点怕是你错怪她了!我与她同窗一年,记得有一次先生拿出一本《资治通鉴》说三日后提问!虽然我看过那本书,却还是没有把握,毕竟那书太厚太难了!结果,第二日玉裳便拿着一本薄薄的笔记告诉先生,她全懂了。先生所问,她皆对答如流。”
“那就没什么了,这姑娘来了,别府的眼线过去了大半,倒是省了些麻烦!”灰衣人轻轻说完后,不待步飞开口,已经消失在原地。步飞仍低头吃饭,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
第三十七章 迷迭香
一天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夜幕降临,玉裳早早的便睡下了。
半夜,玉裳轻轻将自己被子拉开一个小缝,一道墨青色的身影悄然无息的钻上了床。
“姑娘,这样于理不合……”羡落看着仅着合衣的玉裳,有些尴尬的说着。玉裳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她认真的看着羡落开口:“当初你给我换药的时候哪儿没看过,好了,说正事吧!你想到合适的香料来了么?”
“姑娘,我不但想到了,而且下午闲来无事,我已经配出来了!”说着,羡落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盒,玉裳随手接过正要打开却被羡落拦住了。
“不可……这‘清露’虽然味淡醒神,但是香气却是久久不散的!就算你打开看看明儿上朝你身上怕是也会沾满这味道。”羡落看着玉裳不解的脸,出声解释着。玉裳无奈一笑,灿灿的将那玉盒还给了羡落。
她翻了翻身,从枕头下拿出一枚锦囊。锦囊拿在手里,清楚的感觉到入手生温的玉佩后,玉裳莞尔一笑。当日,你可是答应了这块玉牌能换一命!现在,这块玉牌我就要用了!我倒是要看看,堂堂太子殿下的话,有没有诚信!
羡落在漆黑的夜里还是看见了玉裳那执着的双眼,不待她开口耳边已经响起了玉裳轻柔的声音。“羡落,明天退潮时人多且乱,你把这香和锦囊交七王爷,务必亲自给他!他脸上要是有什么异常,你便告诉他四个字‘生死一线’想来,他会懂的!”
“姑娘,你可还不知道这药性呢?就如此信任我么?”羡落故作阴森的说着,眼中闪烁着皎洁的光芒。
玉裳却是轻轻一笑,“不说除了你我没有可信的人,你自己说,我为什么要不信你!对了,这药香究竟如何?”
“呵呵……这熏香可是和出了名的迷迭香一个味道。只是,闻了这香会提神醒脑,而且身体上的隐疾也能暗暗被压制住!若是单用这个香对身体可是好处良多,只是,这熏香用久了。只要喝上一盅汤,便会毒发三日内必死,石药无医。”
羡落的声音渐渐平淡,眼中却带着些许沉重的复杂,似乎这个香她是用过的。只是,玉裳没有再问,良久玉裳黯然出声:“明儿下了早朝,你去把这药香的配方给太子殿下。就说我身子不好需要调养,想来她已经派人查了你的身世,所以你说话小心。”
“姑娘,你要自己用?这香是万万不可的!”羡落一惊,忙出声劝着。
“无碍,我要是不用些也不知道这味道,他日进了御书房我就算闻到了也不认识,反而误了大事!而且,这香必须由太子府的人去布置。如果太子刁难你,你就直接说你身上没有银两便可!”玉裳轻轻一笑,她只希望现在做的一切,不会被人辜负。
第二天,是玉裳第一早朝的日子,她自然早早的起来梳妆准备着。
“姑娘,您穿上这身衣服还真是精神!只是,感觉,少了点什么……”羡落帮玉裳穿着完毕,拉着玉裳边转圈边出声说着。
玉裳对着铜镜无奈一笑,自己这容颜穿上这身衣服虽然能透出几份英姿。只是,这一身明显是为男儿准备的!不说别的,但星象师这腰间的细软就不是女子该携带的!而且,玉裳占卜从来用的都不是铜钱是玉钱。
“对了!姑娘,我想到了!”羡落一声惊叫,看着一声不吭的玉裳欢喜的拉着她进了内室,良久,玉裳再次走了出来。这一次,她对着镜子满意的点点头。原来,刚才进房内,羡落将玉裳腰间那细软的金带给换成了紧束宽绫。
两人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满意后,向外走着。不过,玉裳的心里还是没有半点担心的。自己不过官居末位,只要不说话,点个卯,也就回来了。星象官可没有什么公务要去操劳的,如今也没有节日,她其实大可不去朝拜。
想着那些事情,玉裳已经走到门口,两人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轿撵,正皱眉在想自己是不是要走进城时,身边响起了步飞那幸灾乐祸的声音。“明大人不知昨日在本府住的可还习惯?嗤嗤……这身官服穿在大人身上,还真是英姿飒爽啊!”
玉裳冷然看了过去,眼中却还是忍不住一亮,步飞身上穿着明黄的飞龙入云太子礼服。头上梳着参天高冠,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去的威严和凌厉。想来,就算真的给六王穿上这身衣服,他也不可能有太子一半的威风。
“想什么呢?难倒明大人被本殿下所倾倒,竟要耽误了早朝的时辰?”步飞嘴角扯出一抹轻柔的微笑,只是这笑容转瞬即逝。整个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邪魅,却只有放荡的自在感,毫无半点轻浮之色。
“太子殿下说笑了,时辰确实不早了!只是,微臣好奇,卑职住在太子府上,不知太子可否为卑职准备了代步之物上朝?”玉裳终于还是回了神,她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低声下气的问着,太子身边的礼官挑剔的看着玉裳,都看不出半点毛病来。
“呀!是在下疏忽了,竟忘记了!此时怕是叫人准备已经来不及了!不若,明大人就屈尊和在下一同前去吧!”说话间,步飞挥挥手,一顶豪华大气却看不出奢侈的鸾轿被抬了出来,太子刚才的话已然示弱这会儿玉裳要是不坐,那便是不识抬举了。
所以,玉裳也只能在羡落的搀扶下,上了太子的软轿。
“丫头,外面眼线太多,我要是让你有些难堪了,你别往心里去。现在众人都知道我拉拢你不成,现在一心想着难为你呢!早朝过后,你也别去星芒部了,他们肯定想着办法刁难你呢!”步飞的声音变得温柔和善,他双眼中是真诚的歉意。
对于这样的步飞,玉裳心里一愣。恍然明白,监视自己的人怕多半不是太子府中的!果然,生活在那个位置并不是多少惬意的事情。
“呵呵……没什么,太子殿下不必介怀!其实,今日就算您不解释,卑职也不敢有半点不满!而且,卑职本就没打算去那什么星芒部,最好有人参奏我一本,罢了官便是!”玉裳却打起了官腔,这样演技太好的太子在身边,她心里无由的一阵发寒。
步飞也不在说什么,整个人靠在阁栏上闭目养神。他这样,玉裳自然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阵寒风吹过。心里却更是坚定了昨夜的想法!面前这个人,绝对不能留了!
很快,两人便到了宫门口,这儿是必须要走进去的。玉裳随着太子下了车,身边顿时响起了轻轻的议论声,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玉裳大步向内走着,反正现在皇帝肯定没来。进去站那儿等着便是!
------------
第三十八章 九霄龙吟
玉裳静静的站在那儿,自己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了一个人。
转头看去,一身青花墨色官袍,头上也是官鬓高竖。他侧着头,虽然看不清眉眼,却也看得出此人端得清秀容颜,书生之气跃然于脸上。似乎感觉到玉裳在看他,他转过头冲玉裳淡然一笑。这时,玉裳才看见他手中俸着一柄彩云如意,玉裳顿时皱眉,面前这人绝不该站在这儿。
“明大人勿怪,本官是在这儿等你的。有幸真的见到了大人!”那男子微微一笑,顿时如云初见日般的晴朗刺眼。玉裳整个人却是呆住了,不是因为男子多么俊朗,也不是他的笑多么和煦,更不是因为他的话语。
只因为,这幅容貌,玉裳曾经那么熟悉,那么深刻。多少年没见过那人的笑容她已经忘记,虽然那个人依旧伴随着自己,可惜再也不见他当初那真挚的笑脸。她恍然以为,那一世的缘分被带到了今生。这一生,得已再见心中的澎湃竟要自己一时无言以对。
“明大人,多些您深明大义成全了我表妹和他!若不是您轻易离开,想来我那表妹就算不会香消玉殒也是郁郁寡欢终生了!”那人似乎没有看出玉裳的错愕,他淡淡的说着,语气感慨中还带着一丝心伤。
可惜,此时的玉裳完全沉浸在回忆当中,她含糊的回答着,直到那人离开,她也没有抬起头走出自己的思绪。
“一直以为,世上是没有缘分更没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人!果然,这个人的样子和你并不像,只是神似远胜于形似。见了这人,我仿佛看见了你!只是,这些年你忘记初见那一笑,什么时候起我也忘记了?如今是你泉下有知,来寻我了么?”玉裳低声喃喃自语,不想眼中已经落下两行清泪。
熟不知,已然回到前排的男子也回头看了她一眼。刚才那一瞬间,他心中亦是一阵忐忑。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爱上了自己的表妹。只是,他只希望表妹开心就好,也就渐渐放手了!只是,今天这个女子,给他了一种似曾相识故人来的感觉。
“呃……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那人说了什么?”步非烟留意到了身子颤抖的玉裳,他停在她身边,悄然出声。
玉裳并没有抬头,仿佛一切的声音都已经进不了她的双耳。
“马上父皇就要来了,你身体不适就回避吧!”太子殿下也走了过来,脸上毫无关切并露出厌恶之意的嗤之以鼻!显然,这话听着甚好,却是违心而言。
玉裳茫然的摇摇头,渐渐清醒过来!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她仍低着头并没有移动。
正巧这时那手握拂尘的长侍公公已经由屏风后走了出来,众人也只能回到自己该站的地方静静等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接着,众人说了什么话,发生了什么事。玉裳都是不知道的,她现在根本听不下任何的声音,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般迷茫无辜。终于,退了朝,她也随着人流面无表情双眼迷离的向外走着。
“丫头,你怎么了?”步非烟、步非尘两兄弟突然一左一右出现在她身边,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尴尬。毕竟,这两人现在还真不应该出现在玉裳身边。
“走吧!”羡落适时的出现,过来搀扶着玉裳。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不惯这两人。不过,玉裳交代的事情她可没有忘记,顺势撞了步非烟一下,已经把锦囊交到他手中。
羡落担忧的看了眼玉裳,她忍不住开口:“放心,我会带她回去好好照顾的!只是,明日劳烦你们帮她请假了。”
两人自然不好阻拦,相对于失魂落魄的玉裳。另一个迷茫的身影却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低着头默不作声的上了自己的轿子,心中隐隐有种想要去问清楚的冲动,却不敢贸然前往。
走出宫门,“羡落,你扶着你们家小姐上来吧!”步飞正在自己的轿子上等待着,脸上的着急那么明显,羡落也没有推脱,扶着玉裳上了轿。
不待步飞开口,羡落眼中一转,拿出一张药方交给太子。“我家小姐怕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药方本是我准备日后给小姐调养身子的!这会儿正好用上,你帮我去置办了吧!”羡落的语气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步飞却淡然一笑,没有在意的接过这药方,毕竟他知道玉裳在山上被长剑刺胸而过,有什么隐疾也是有可能的!他低声自语着:“早上,我就见她和安侍郎嘀咕了几句……”
“什么安侍郎?”玉裳眼前一亮,正要说话,却被羡落抢先问道。步飞当然不会注意到玉裳低着头的双眼,继续解释着:“安侍郎是当朝宰相的亲戚,夕鸾的表哥。不过,他为官倒是清明也没和宰相一党有什么瓜葛!”
“安侍郎是谁?啊!步飞!你怎么在这儿!”玉裳终于清醒了,却开始装疯卖傻!她并不想要人知道,自己刚才的失态是因为那个人。
“你怎么了?刚才早朝就感觉你不对劲,安侍郎在朝堂上和你说了什么,你如此失常?”步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得不问。
“我进了朝堂,刚站稳,就看见一只金龙扑了过来!它一身金红,龙爪上还抱着一颗明珠!金龙双眼是血红色的……”玉裳没有说谎,她说的正是当年自己进入朝堂看见的东西!只不过并不是这一世看见的而已。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二人,却没有看到两人脸上一丝不信!
“九霄龙吟!你说,你看到了九霄龙吟!”良久,太子突然回神,他双手紧紧箍在玉裳肩膀上,惊诧的出声。双眼热切中带着一丝凌然,玉裳认真的看着太子,轻轻颔首!这个时候,这样的谎言会带来什么,她已经无从顾忌了。
人就是这样,说了一个谎话,就要不停的说出千万次谎话来圆最初的错误。
“记住,你以后不得和任何人提起,不然不但你性命不保!帝国也将面临灾难!”太子神色凝重的说着,他话语带着杀伐之气扑面而来。玉裳双肩吃痛,却不得不无奈的点点头。
好在,这会儿,已经回到了太子府。步飞率先下了马车,大步走回自己的书房。周围一干小厮都错愕的不知如何是好,玉裳在羡落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都散了吧!太子殿下他遇到了喜事,自然顾不得你们。”羡落淡然出声后,扶着玉裳走回两人的房间。
“你能不能帮我去查查那个安侍郎的家世!算了!还是不要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今天做的很好,以后也见机行事便可!今天,我有些失态了,你先出去吧!”玉裳的话有些乱,不过跟随她很久的羡落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出门前,羡落轻轻回首,“姑娘,你今天真的看到了九霄龙吟?”
“什么是九霄龙吟?”玉裳轻轻挑眉,这才想起自己随口说出的谎言居然会被人引经据典!心里不由的也起了好奇,便问了出来。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传说,金龙出,帝王现!能看见这画面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君临天下的王者!一种是冠绝古今的预言师!可惜姑娘是女子,不然,这日后的王者之争怕是有你一席之地!”羡落的声音有些迷离,她双眼中尽是向往的神色。
玉裳却冷淡的笑了,“怕是我若非女子,现在你我二人已经被灭了口了!”她倒是看的开,只是玉裳的心里轻蔑的笑着,女子怎么了?若是我想去挣,也不是不行!自然,这些话她绝对不会说,也不想去挣什么!而且,那金龙,她可是没看见的。
“我先出去了!”羡落一时无语,只能出声告退了!她出了门,看着湛蓝的天空不由叹息着,如果小姐是个男子该多好!自然,她并不认为这些人真的敢对自己二人动手!心里想了想小姐问及的那个人,她还是暗自决定去查查!
玉裳此时正靠在床边,心里思绪万千。步非尘倒是无妨,他回了府见了夕鸾,怕是就把自己的事情忘在脑后了。步非烟那儿,希望他能悉心按照锦囊里面的字条行事,别多管了自己的闲事!至于太子,他现在怕是没时间来关心这个了。‘金龙出,帝王现’他现在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的王座吧!
至于今日那人,说的那样好听。还不是怕自己回转了去打扰夕鸾,他真是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夕鸾跟着步非尘,想要活,就要往高了走!步非尘真的登了高处,身边的女子怕是都挤破了头!到时候,夕鸾会怎么样,谁知道?
自古华山一条路!现在,无论是自己,还是步非尘,都已经没的选择了!
想到此,玉裳的手紧紧握着床沿,心里莫名的闪出一双炙热的眼睛。来不及去细看那双眼睛是谁的,画面便从脑海消失了。玉裳叹了口气,想必自己的累了,歪歪的躺在床上,浅浅的睡了下去!
------------
第三十九章 鬼上身
午膳后,太子派人送来了羡落要求的药香。羡落接过后,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遍然后冲玉裳轻轻颔首,表示没错。
“点上吧!”玉裳看了香炉出声说完后,继续低头看书不再多言。羡落听话的拿着香炉放入一点香料,然后她有些不满的坐在玉裳身边。自刚才玉裳醒后,就抱着那本坑长的书看了起来,也不理会她。
“怎么,你很悠闲?”玉裳看了眼一脸寥落的羡落,含笑问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皎洁印在羡落眼中,羡落慌忙站了起来猛的摇头,心里连连叫苦。每一次玉裳露出这样的表情,总是会做一些麻烦的事情,而且,她可不想被耍着玩,名为:锻炼身体。
“呵呵……你去看看步飞他在书房么?如果在,帮我把他叫过来,如果不在。你便出去把步非烟叫来!等等……去之前,你先去厨房给我端些点心过来!”玉裳笑盈盈的说着,并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径直向房内走去。
羡落仰天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感慨小姐已经十五岁了从不贪吃!看来,端点心就是锻炼身体的项目了。只是,她在太子府住着。要见太子自己不去,居然要太子过来,还真是……够懒。无奈的向外走着,心里和明镜儿一样太子一定回来。
刚才玉裳说话并没刻意去压低声音,想来就算太子刚才不在书房,现在也已经到了书房了。果然,等羡落忙完点心到书房时,太子正和玉裳一样抱着一本坑长的书籍认真看着。感觉到有人进来后,他轻轻的放下书籍不解的看着羡落。
“你都知道我来做什么还装个什么劲儿?走吧!”羡落白了太子一眼转身就离开了。步飞一阵气苦,他这会儿很想摔桌子不去了,然后出府去寻欢!可惜,玉裳每次说的话就算不能惊天动地也是石破天惊!想想了她是以后的预言师,太子忍着怒气向玉裳的房间走去!
至于羡落,太子殿下完全放弃了追究这个丫头的想法!他派人私下去调查过,玉裳身边的这个丫鬟就是京城人士,还有爹娘尚在!可惜,无论是威逼利诱,那家人都咬死了羡落的画像说她就是陆巧巧!
太子想着羡落眼中已经满满的阴霾,自己派出几个跟踪她的暗卫至今还没回来。不用说,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就算是白坤亲自过来,想必也不是这丫头的对手!实在要人很难相信这丫头是白坤带来的!
最终,步飞放弃了继续调查羡落的想法!他也是无奈啊!不能明里去问,暗下调查的人。无论跟出去多少,都没有再回来过!
玉裳的书房此时正开着门,步飞也就没有敲门便走了进来!迎面而来是一阵诱人的芬芳,仔细去闻时,却又再嗅不到那股味道了。步飞看了眼袅袅烟雾的香炉,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也用些的想法。毕竟,他不是女子用这样的香气并不合适。
“你叫我?”看了眼桌面上精致的糕点,步飞不客气的坐下后朗声问着。
玉裳白了他一眼,也放下手中书籍认真的看着羡落。“羡落,你出去!我和太子殿下有些私事要说,这周围的耳朵或是眼睛,交给你了!”说着,她缓缓的走向步飞,嘴角挂着苦涩的笑意。
“哦!羡落姑娘放心去吧!”步飞淡然出声,并看了眼随着自己进来的小厮。小厮乖巧的点点头,和羡落一同走了出去。不过,太子的话明显是和外面他的人说的!至于剩下的人会怎么样,这个就不是屋内二人考虑的了。
果然,小小的院落里四处洋溢着惨叫声,玉裳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这可是大礼,你怎么还我?”
步飞一愣,想不到进来就被玉裳这样问,他莞尔一笑淡然出声:“明姑娘大恩在下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这次轮到玉裳无语了,听着外面渐渐安静的声音。玉裳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声音苦涩而哀伤的说着:“呃……你赢了!今日叫你来本是有些事情要求你!可是,我若是到你书房去,断不能轻易要羡落如此出手的,还希望你的谅解?”
“想家了?还是想回王府?”步飞双眼中光芒一暗,还是问着,他虽然不舍却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如果玉裳执意那样,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他也只能妥协。金龙出,帝王现。他满载的信心遇到这个女子后变得忐忑起来。
“都不是!我身边那丫鬟不是陆巧巧!”玉裳诚恳的看着步飞,欲言又止。
“这个我知道!你要求我的事和她有关?说来听听吧!”本准备一口答应下来的步飞说出话来又改了口,缓缓神后接着说到:“你我本是利益相交,并无直接关系。若是太难,我恐怕不能尽力!”说出这般话后步飞对自己彻底无语了。
他本是感觉自己过于无情要好好解释的,可是这解释的话却不如不说。
果然,此时玉裳脸色并不好看,她踌躇了良久还是出声了。“呵呵……想不到婢子一句话,太子殿下竟不敢听了。那算了,您忙您的吧!这事儿确实不好办,唉……人多说无信而不立!您可是给了我一块玉牌,没想到不过如此!羡落,送客!”
最后几个字玉裳咬的很重,不难听的出她的气氛和失望。羡落推门走了进来,看着茫然无措的太子又看了眼冷然而立的玉裳。她心里一阵感慨,小姐这又是唱的哪出?步飞要是真这么走了,看她还能不能继续唱下去。
可是,这些羡落是不能流露出来的,她看了眼步飞也冷冷的说着:“太子殿下请吧!”
“这儿可是太子府!你们……”步飞连忙闭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站起来是要解释的,张嘴后冰冷而愤怒的声音完全不是自己要说的话!他无奈的看了眼两人,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哼!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要我们走了?也罢……”羡落转身就要去给玉裳收拾东西,熟不知她这会儿正得意的想着,小姐要唱不下去了。
“今天,不是你走,就是我们离开!太子殿下,你选择吧!”玉裳遥遥一指正是自己的房门,她看着太子古怪的眼神听着他那样的声音,心里已然乐开了花。正暗自感谢着如此帮助自己的人,显然,她已经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步飞开始听了羡落的话并不在意,现在听闻玉裳也是如此口气他双眼一震。想了想自己身上这如鬼上身般的古怪,也只能挥袖大步离开了。
看着太子远远离去,玉裳给羡落使了眼色要她关门!羡落不解的关好房门,回头时已然错愕。刚才事有蹊跷,她却从没有往这个人身上想过。
房间内,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男子。他一身白衣,正微笑看着玉裳,羡落悄悄的退到了一边,那一张脸她可不愿看见。见了那样的脸庞,怕是任何女人都会自卑的!依稀记得,几年前他来到天部的情形,自己还曾开心的跑过去拉着人家的手喊妹妹。
也是因为那次,她结识了这个行踪飘渺的少主。正想问少主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突然响起玉裳不正是少主的哥哥,这人还是自己叫来的!她心里轻轻一笑已经退到了窗前。
“我记得,你叫羡落?不用如此戒备,小水他们两个在外面呢!你出去烧壶茶来。”明傲轩的声音清澈温和,羡落却静若寒蝉的连水壶都不拿便跑了出去。
“呵……真是笨手笨脚的丫头,姐姐可还喜欢?”看了眼仓皇间关闭的房门,明傲轩轻笑着,转过头时再次看向玉裳。这一次见玉裳,他双眼中已经没有了儿时的依赖,取而代之的是满载的自信的温柔。只是,平时是否是同样的温柔就不得而知了。
“轩儿,为什么你越长大越漂亮了?”没有问他好不好,也没有问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玉裳竟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姐姐,漂亮是用来说姑娘家的,却不能说我!你应该说‘轩儿,你越来越俊朗了’知道了么?”明傲轩故作先生的样子,认真交代着。
惹的玉裳一阵轻笑,她咳了两声才止住了笑意,只是眼中的欢喜怎么也止不住了。
“姐姐,可要帮忙?”明傲轩含笑出声,玉裳脸色却是一变。心里惊叫着:他知道!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可是,面对这样深情看着自己的明傲轩,玉裳的双眼开始闪躲着。心里也瞬间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好像,自己和步非烟的事情,对不起了明傲轩一般。
也许是看到了玉裳眼中的闪躲,明傲轩往前轻轻的走了一步。如小时候玉裳抱自己一般,将她抱入怀中:“你若不希望的参与,我看看你便回去!你若不喜欢羡落那丫头,我带她离开就是!不过,我还是会找人在你身边照顾你的!”
------------
第四十章 石榴糕
“就留着羡落在我身边吧!我很喜欢她,轩儿,几年不见,你竟这样大了!”玉裳直到被明傲轩揽入怀中,才发现,明傲轩已经比自己要高上很多了。也发现,这个人不在是明府那唯唯诺诺的小男孩了。
“嗯!我自然会长高的,姐姐,不说那些事情。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来,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石榴糕。”说着,明傲轩恋恋不舍的将玉裳从怀抱中放开,他是聪明的,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抱着,于其被推开不如自己放手。
“哇!还是你最了解我!来一起尝尝!”看着如此懂事的明傲轩,玉裳心里又是一阵酸楚。明傲轩从自己的胸前拿出一个小盒,轻轻打开后,一块块红宝石般的石榴糕出现在玉裳面前。她第一次发现,精致的点心原来也能这样煽情。
话说另一边,太子一路跌跌撞撞惊慌失措的出现在自己的书房。他挥手关上了房门,对着书架冷哼一声。一个灰色的人影渐渐出现,他微微抬头看着脸色煞白的步飞很是震惊忙两步向前,来不及说什么双手已经捕过步飞脉门。
“太子殿下,可曾和什么人接触过?”灰衣人的声音很生涩,还带着强烈的惊恐。
步飞看着严肃并惶恐的灰衣人,叹了口气,将到了玉裳书房的事情前后都清晰的说完,然后不解的看着面前灰衣人,“我怎么了,你知道么?”
看着眼中满是阴霾的步飞,灰衣人苦涩一笑。“太子殿下不必担心,您无碍!刚才,不过是有武功高强的人控制了您的声音而已,想来他是要控制您心神的。只是您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所以便控制了您的声音。您不开口,他都没有能力要你说话。”
“够了!那若是我在朝堂上,他这样控制我一翻胡言乱语,岂不是荒唐!”开始听到灰衣人的话太子不以为意,但是细想下来后背不由得被冷汗浸湿了。
“太子殿下多虑了。此人武功确实很强,但想在皇宫中自由出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 他刚才之所以能够接近您,还是因为您自己下令我们不得靠近书房,由羡落姑娘解决那些耳朵。”灰衣人声音平淡的劝着,他眼中的惶恐已经消散,刚才的惊慌也只是以为太子被灌下了类似的药物。
“哦,只是,此人什么目的呢?”步飞忍的声音像是在自语,又是在询问面前的人。
“自然是不想您和明家交好,这明姑娘的事情已经被我们抢先一步。而且,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明家明老爷年事已高,明少爷今年虽只有十五岁,却文武双全。明家在他的打理下就算不会更昌盛也绝对不会衰弱半点!
而明姑娘从进明家大门便是明少爷的伴读,两人的感情据说和明家的父子情一般!而且,两年前,明少爷上山拜访星痕子时的事情您也听说过,他可是为了这个姐姐放下要屠尽漠北的话来!所以,明姑娘在此,完全可以代表明家。
甚至日后,只要她愿意,左右明家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殿下,今日这人必然是为了破坏您和明家的关系而来!”灰衣人小心提醒着,他说完后看着沉思的步飞点点头。之所以跟随太子,也是因为他肯听进言,面对任何事情都会全力相搏!
本来,步飞对这些小人是不以为意的,今日却不同。先不说金龙的事,就是明玉裳如此服软也是少见的。而且她最后并没有赶自己离开,那么这事必然是重要的!那暗中的人想必也是知道玉裳在意,才故意破坏的!
只是,想到只是府中潜伏着这样一位高手,他不由的冷汗淋漓,要是他出手杀自己。那自己岂有活命的机会?
许是知道了太子的担心,灰衣人继续开口:“如今朝堂之上,局势尚不明朗!您若有意外,三王、七王皆有可能成帝,而三王向来谨慎,他若有心此时明姑娘恐怕还在他府里。七王嘛……不足为虑!别的王爷虽然不少,蠢蠢欲动的也有,只是他们并没有角逐的权利。所以,只会害你,但绝不会直接杀了你便宜别人!”
“呃……按你这么说,今日这人我还查不到是谁了?那我要你们何用?”一肚子火气的步飞终于爆发了他怒呵着,灰衣人一阵无语却不敢开口惹恼正在气头上的步飞。
“派人加强防范!三日之内,就算不能将那人捉拿归案,也要确保他不在我府里了!”良久,步飞恶狠狠的吩咐着,他没有把话说绝也有自己的无奈。突然,他双眼一转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事儿,会不会是玉裳身边那个丫鬟做的?”
“不会!除非她的武功已如化境,但显然没有!如果不是内功绝伦的人是不可能男女混搅的,毕竟,你说话时有他的声音和意识。”灰衣人淡然回答,那个丫鬟武功并不如他,只是他并没有出手的必要。而出言那人,武功绝对要比自己强的。
“那就好!你先下去吧!我累了!”步飞挥挥手,独自坐在书案边思考着。
玉裳已经将一盒的石榴糕都吃了下去,虽然吃过了午膳,可是这样美味的心意,她并不想辜负!喝下一口温热的茶水后,玉裳抬眼看着明傲轩还是问了。“轩儿,你什么时候离开?”
“呃……一会儿就走,不过是路过京城,正好得知你在这儿我就来看你了!”明傲轩双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明亮如星的眼眸也变得黯然无光了。只是,他悄悄的低下了头,他的声音仍旧清爽温热以至于这些都没被玉裳发现。
“哦!就要走了么?老爷和夫人还好吧?”玉裳声音说不出的失落,她以为明傲轩不会这么快离开呢!
明傲轩却是发现了她的失落,他轻轻一笑。“姐姐,等你这些事情忙完,如果那人不给你做皇后,你便回家好不好?”他有些无赖的说着,想起乞巧的孩子。
玉裳张了张嘴,终究说不去拒绝的话来。最后,她只能叹了口气,认真的开口:“轩儿,我并不是为了那个皇后!你还小,现在不会懂的!对了,刚才出手的是你么?我记得,能这样控制别人的人,武功都是特别高强的!”
“呵呵……并不是我,是霍林,你见过的!”明傲轩看着玉裳这样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他无奈苦笑也没有继续去追问着。此时,他的心中竟然如万箭穿心般开始疼着,两人不过相差几月,她居然会说出自己还小的话来。
熟不知,玉裳已经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再她眼中,今年十五岁的明傲轩确实小了些。
许是气氛太过尴尬了,玉裳站了起来,拿起玉盒继续续了些香料。
“你怎么用这个香!羡落她活够了!”明傲轩猛的站了起来,他双眼中的温柔已经消失了,此时凌冽中的嗜血要玉裳有些触目惊心。明傲轩看了眼明显在后退的玉裳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他歉意的笑了笑,眼中恢复了平时的和煦。
“你错怪她了,这香是我要她弄的!我不过是准备用上几日,会小心的!而且,只要不去喝那碗汤,这药香本身对身体是无害的呢!”玉裳轻笑,无论刚才的明傲轩多么恐怖,多么惊心,想到那样的他是为了自己。玉裳心中竟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好吧!你执意这样,定然有你想法,我就不去责问她了!不过,姐姐,我记得在哪本书上见过制香这人的生平!这可是个妙人!”为了缓解刚才自己的唐突,明傲轩也开始转移话题了。并且,他已然走到了书架旁,开始寻找那本野史杂记。
而玉裳则抱着双臂在一边看着,既然他不说,能这样看着一个赏心悦目的人也是不错的。
良久,明傲轩翻出了一本书,并熟练的找到了那一页,交给玉裳手中。玉裳接过仔细一看,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妙人,这还真是个妙人!只是这样的人配出的药香居然沿用至今,还真稀奇了!”
只见书上竖写着三行小字:“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姐姐又何必如此操心呢!只是切记,不要吃那些相冲了的食材!若是你有事便找羡落联系我,若是羡落出了事,不出三日我便会过来!”明傲轩坚定的声音带着扑面的温暖,玉裳皱着眉点点头。
“姐姐不要多疑!天部有一块羡落从小带着的玉牌,每次出门她才会放在庙堂上!若是她出了事,玉牌会裂开,天部的人自然会和我说!到时候,我就会来了。并不是我存心留她在你身边监视你!”像是知道玉裳的不满,明傲轩忙出声解释着。
玉裳轻轻一笑,点点头。心中却有些不以为意,若真是如此明傲轩怎么就直接到了太子府,而且直接出现在她的房间!只是,她不会说出这些伤感情的话来,因为她很清楚明傲轩是不会害自己的。
------------
第四十一章 君子无信而不立
终究,明傲轩还是离开了。他带着一丝心疼,一些遗憾就那么离开了。玉裳只能暗暗伤心的送别,却没有开口说要跟着他离开。
第二日,玉裳果然没有却上朝。早朝后,步飞也早早的回来了。而且,回来后,直接走向玉裳的院落。一干小厮却是有些错愕,昨日太子从那院里含怒而出,这些人碍于羡落凶悍没有说什么。却也暗自开心羡落这夜叉般的人终于要离开了,今日太子怎么又要去那儿了?
这时,羡落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看见步飞来了。她冲天翻了个白眼,也没有理会。步飞心中急切也懒得和一个丫鬟计较,便继续往前走着。却撞见了紧闭的大门,他心里叹了口气踌躇着还是伸手敲了门。
玉裳亲自来开门,见到太子后,眼中光彩一暗,淡然出声:“太子殿下您来了!其实,要想赶我们出去,派个下人来便是,倒不用您亲自走上一趟!我们这就收拾东西离开!”说着,玉裳转身进了房间。
步飞厚着脸皮跟了进去,今日虽然玉裳没有吩咐剪除这附近的耳目。但是,也许因为昨天有高手出没,现在府里各人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走路时都远远绕开了这个小院!他却不知道,这些都是羡落的功劳。羡落昨日杀了不少冒昧的人,而且残忍的将尸体丢在院落不远处。
外面这些小厮自然不敢靠近这儿了,想来,太子要是知道了这些人是因此退却。他书房怕是也要多出一位凶悍的侍女了。
就在步飞沉思时,玉裳已经拿着一个小包裹走了出来。不用细看,正是她来时唯一带着的物件。里面东西不多,就是一些银票和几件里衣。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事?”玉裳看着无语的步飞暗自一笑,轻轻出声问着。想来,太子正在想如何解释昨天的事情!毕竟,玉裳不会武功,说出实话玉裳多半是不会相信的。
“呃……很久没见你写字了,记得你书法很好,今日特来求明大人墨宝!”一时尴尬的明傲轩看了眼铺开的宣纸,忙自告奋勇的开始研墨。却没有看见玉裳嘴角那一抹诡异的笑,不然,他肯定就直接道歉说话了。
玉裳缓缓走到桌前,瞟了眼各个毛笔,最终拿起一只狼毫笔。斜了步飞一眼后,玉裳沾着饱满的墨汁在宣纸上挥毫。几个大字一气呵成,步飞一眼看去,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苦涩的笑着,轻轻拿起那张宣纸。
宣纸上“君子无信而不立!”几个大字写的气势磅礴洋洋洒洒,步飞看了眼仍负气的玉裳饱含歉意的出声了“昨天的事情有些误会!是我不对,现在你说吧,到底什么事。别为难我了,你只要说出来,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这本不是我的事,是关于我那丫鬟羡落的!这两年她一直照顾我,怎么也算我半个姐姐!只是,我入朝后,她和我说她必须离开了!早年,她家在武林中地位显赫,可是因为得罪了官家人才会如此落寞,我初见她时她正落魄,便留在我身边了。”
玉裳声音平淡的讲述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谎言,只是因为她笃定太子查不到羡落的身份。果然,太子已经陷入了深思,想来正在为出手解决朝中大员而纠结着。
“夕日的官家已经落寞,就剩一个小姐成了宫里的宫女!具体在何处,也是无人知晓的!不过,羡落能认出来!以她的武功,暗自杀个人不成问题,只是想出入皇宫有些为难!”玉裳故作哀伤的看着步飞,她的话很和步飞的心意,只是要出入皇宫的自由。
步飞莞尔一笑,他心中并没有多想什么,而且杀一个宫女和杀九五之尊不同!“这不难!我给你那玉牌便有出入皇宫的自由!你该知道的?说吧!你究竟要我做什么?”步飞却也不傻,如果这么简单,玉裳断然不会昨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不离开的。
“我是怕宫里人发现她的尸体或是察觉少了这个人,会把事情闹大!所以,日后若是有人暗中问起,你帮我担了这罪名可以么?”这会儿,玉裳已经站了起来。新炉上水正沸腾着,玉裳拈了茶叶随意冲煮后端在了步飞面前。
步飞心中有些疑惑,事后要他一并承担么?并且,用了这玉牌便表示玉裳和自己的交易结束了!想到这儿,他竟然有些想拒绝!只是,玉裳端茶时特意放在了那挥毫的宣纸上。恰好盖住了那个一个‘信’字!
步飞一阵苦笑,如果是昨日自己前来。怕是还有些底气去询问的,现在,自己却不能再去追究什么了。他朗声开口,语气中却难免有些落寞。
“也罢!你当她是姐姐自然要护着她,内宫死了一个宫女,我要是不说不会有人想到我头上来。大不了,日后有人寻到当日我有进宫记录时,我便说她冲撞了我!只是,当日的三件事,我可是都做完了!日后,你我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么?太子殿下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日,我可是帮你剪除了太子府大半的细作,怎么今日您就不认账了?”玉裳微微一笑,她可不想真是离开这太子府。因为金龙现在的玉裳,到哪儿,也是只能害人并无自保的能力了!
太子眼中一道精光闪过,看了眼玉裳刻意拿在手中的包裹轻轻的笑了。
“是我疏忽!那就请明大人继续留在我太子府里吧!”步飞说完外面已经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玉裳朗声放人进来,太子身边的小厮慌忙的冲了进来。看着玉裳却一时不知如何禀报了!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明大人不是什么外人!”太子怒呵一声,他看见小厮的惝恍,自己的心也乱了!
“禀报太子殿下,前厅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您的未婚妻要见明大人!小的们不敢怠慢就领了过来,结果正碰见出去倒水的羡落姑娘!两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现在,府里花园都被拆了大半,我们去请了灰管事,他却说要我们来找您!”小厮一口气说完后,悄悄抬头看向玉裳。
“柳飘飘!”两人一愣异口同声的喊出来人的名字!接着,两人一先一后跑了出去!步飞有武功在身脚步自然快些,玉裳没有武功心里却也是急切走的自然也不慢。没有人发现,玉裳的眼角多了一丝明媚的笑。
出了门,两人便听到了打斗声,循声跑过去。一路上惨目忍睹的花园印入两人眼中,太子心中一阵苦涩,这两人哪是在打架分明是来为自己花园拆迁的!玉裳却有些生气了,这两人闹归闹却都不是那种跋扈的人,怎么能打出真火?
近了看见二人,步飞一阵无语!好嘛!难怪花园如此残破,柳飘飘手中拿着一支黑蟒长鞭,鞭头上是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羡落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她手里是一条银青色的九节鞭。两人距离不近,两条鞭子却屡屡扫向对方,连带的假山玉石也被打的粉碎!
看着二人的架势,太子不禁止住了脚步!凌家是漠北望族,看得出凌飘飘武功精进了不少!那羡落的武功本就比他要强盛很多,现在他要是敢出手阻止,怕是会被两人长鞭所向!他可不想如此英年早逝,特别是为了两个小丫头,太不值得了。
“够了!”就在太子为难时,玉裳清冽的声音响起,她看着二人含怒出声!
这两人瞬间变成的乖宝宝,俱是一脸无辜的看着玉裳。玉裳并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二人,只是众人都能感觉到她真的生气了。在玉裳如此注视下,两人脸上也渐渐有了愧色。
羡落直接跪了下来,眼中含着泪。“姑娘,你昔日被这悍妇所伤!今天她来看你,一点礼貌没有不说!居然直接出言你住了她夫君的正房,勾引她未婚夫,她要因为你这狐媚子退婚……姑娘,刚才我都是被追着打的,如果不是我让着她你觉得凭她是我对手么?”
“玉裳,我不说那样说的!我只是说你在这儿,我恰好就能退婚了!太子人很好,你们也很般配!我可没有口出恶言。妹妹,姐姐本是来看你的!你这丫鬟着实可恶,仗势欺人不说,而且是她先动的手,我可是出于自卫才出手的。”
如果刚才步飞和玉裳没有在一边观望,说不定就信了两人中的一个!可是,现在瞎的也看出来了两人刚才可都是尽了全力的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步飞看着气到身子发抖的玉裳,看了眼满园的狼藉也终于忍不住了。
“凌飘飘!看在你我同学一场的份上,我不予你计较这满园的凋零!你今日怕不是来看玉裳的,既然你求那一纸休书,我成全你!只是,你必须以凌家家主的身份立下誓言‘不会反对我,不会支持任何皇储’!可能做到”
凌飘飘却直接跪了下来:“我凌飘飘,凌家第三十代家主今日对天发誓,在我有生之年绝对不会使凌家和步飞太子有任何冲突!并代表凌家一直支持步飞太子!”凌飘飘跪的果决,声音干脆洪亮。
------------
第四十二章 面圣(每天三更求同情)
各位,走过路过的大爷大娘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给个收藏吧………跪拜就怜惜,求同情啊……
步飞嘴角抽搐着,看着凌飘飘眼中的喜庆心里越发难受!想自己,堂堂帝国太子,样貌也是风流倜傥。朝中不少大员家是儿女莫不对自己一见倾心!这凌飘飘军中出身,不同于朝中女子,按理来说更应该仰慕自己才对!
看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步飞不由想起了两年前那奉旨去接亲太监的话。是了,当年凌飘飘就说了,宁死不嫁!
“呵!不就是一纸休书么?姐姐你也要动气和羡落拆了这院子?这还没当三王妃的脾气倒是越发跋扈了。”玉裳冷冷出声,狠狠白了羡落一眼后转身就这样离开了。羡落也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二人大步追向玉裳。
两人进了屋狠狠的关上房门,玉裳期待的看着羡落。羡落浅笑着从袖子内拿出一个荷包,玉裳一把接了过来并没有看荷包上的花纹图案,手上一个用力便将这荷包给扯了。果然,一个折叠稳妥的小纸条出现在两人面前。
“宫女名绍容,御花园为奴。自**好丽,丽御前当差。曾遇太平郎,浮萍但有依。郎予妾滴水,万死报涌泉。”纸张大概巴掌大小,行行小字带着清秀卓绝。
玉裳的嘴角浮起满意的微笑,想来步非烟找的这个人是极奇稳妥的!只是,那宫女最多不过识字断不能成文的!这字条怕是三王爷精心安排的。只一天,他便能做到如此!看来,步飞的担忧没有错,可惜玉裳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意。
自己托付的那人,如果有此一般卓绝,现在何苦自己要如此劳心费力呢!心中黯然一笑,将那字条认真收拾起来后,玉裳转身认真的看着羡落。她眼神渐渐凌厉,原本安静的羡落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脚下下意识的往后退着。
“刚才,你们俩做的,有些过了!这样,反而会引起步飞的怀疑。能在现象环视的情况下生存到现在的人,绝对不是傻子!”玉裳语气冰冷,她不得不担心步飞是否会看出什么!所以,刚才她也说了重话,连一向和自己亲密的凌飘飘也没有理会。
“凌姑娘说了,这是三王爷的意思。这件事他的参与到此为止,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与他无关!他还说,你要帮的人未必需要你帮助!”羡落说起步非烟时眼中难得有了赞赏,只是念及凌飘飘那赞赏也不过是一闪而过。
“呵!尘和夕鸾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吧?随他去吧,我已然如此,没得退路了。”玉裳不在意的说着,却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苦涩。身为帝王家,怎么能独爱一人,她早就懂了,只希望那人心里还有自己就知足了。
外面渐渐静了,吃了午饭玉裳就抱病睡下了。
抱病了几日,玉裳终于还是上了朝。只是每日点个卯并没有去星象部,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期间,玉裳没有和步非尘步非烟说过一句话。见到那安侍郎也远远的躲开了,和太子的关系依旧不冷不热的。
这一日,下了早朝玉裳和等在殿外的羡落相视一笑,向外走着。身后传来了急切的呼唤“明大人留步!明大人……”这声音尖锐刺耳,正是宫里特有的动静!一个手拿拂尘的老太监一路跑着,嘴里呼唤着。
玉裳和羡落忙止住脚步,不解的回头看去。
“小姐,昨夜宫里来了一位管事太监。宫里死了一个宫女,在她身上收出了太子的玉牌!太子也承认了,想必宫里现在有什么动静了。只是,为什么会找你?”羡落在玉裳耳边飞快禀报着,并问出了她的不解。
只是玉裳来不及回答,那老太监已经到了玉裳面前。“明大人,圣上请您到御书房一叙!明大人不知现在可有时间?”老太监想是刚才跑的累了,对玉裳态度不是很好。
玉裳忙给身边羡落使了眼色,并笑着开口:“公公说笑了,圣上召见,微臣怎么会没有时间。劳烦公公带路!羡落,你扶着公公歇上片刻!”
玉裳早早就交代过羡落规矩,羡落自然含笑走向那老太监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手臂。私下里更是在他的腰间塞进不少金叶子。老太监感觉自己的腰包渐渐沉重,满意的笑了。
“明大人不必和老奴客气,皇上等久了便是奴才办事不利了,我们走吧!”老公公在前面带着路,他走的不急不缓。一路上引来了无数朝臣的瞩目,只是,玉裳乃是星象官,他们自然也不会在意那么多。
倒是几个皇子眼神凌然,现在天象并无异变。除了子嗣之分并没能用到星象官的地方,而所谓子嗣便是皇位之分了,那也不可能是玉裳一介五品小官能参与的!众人迷茫不解却没有机会上去问上一问。
到了御书房门前,羡落乖巧的在门口站着没有再动。老公公进去禀告后,很快就出来了。玉裳缓缓的走了进去,一进御书房,玉裳便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虽然她现在已经断了药香很久,这味道还是清晰的记着。
那位九五之尊此时正把玩着五枚玉钱,抬眼微微看了看玉裳并没有说话,他看了眼大内总管挥挥手,内侍和宫女都退了下去。
御书房就剩两人,皇上突然抬头微微一笑。玉裳跪拜后便僵直在站在那儿,这一笑恰落入她眼中。她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几个皇子会如此出众不凡。
“你不必如此拘谨,朕今日叫你来就是谈谈家事。”皇帝随和的说着,玉裳心中一寒。帝王的家事她从来都不想知道,更不想参与。这一场角斗中,她也从来不想自己有任何参与的身影。不然,害了自己,更会害了明家。
“一来,你现在住在太子府上,他最近和朕提过你的字写的极好。所以,叫你来帮朕抄一篇梵文,终究上了年纪了梵文太小看不清了。二来,朝上星象师多是离先生一脉,只有你是星先生一脉。有太子护着你自然不会不好,只是,朕夜观星象却无以为解。”
皇帝的话温和却带着一丝苍凉,玉裳一愣。自下山,她也很久没有观星看相了。而朝中离先生一脉说是星象师,却很少观星,甚至多用铜钱占卜。对于众星变化,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帝虽然知道他们无能,却也无奈,星痕子徒弟多半不愿入朝,少有朝中人又不得屈才于星象局。
“先不说占星,你过来。写几个字我看看……”皇帝一笑,不待玉裳开口抢先出声。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皇帝的笑容,玉裳心里却如三九寒冬一般阴冷。
玉裳告罪一声走到书案前,看着已经备好的文房四宝也不藏拙。她拿起自己惯用了狼毫笔,看了眼窗外洋洋洒洒的写着。不久,她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字,微微一笑将笔放了回去。然后,玉裳轻轻的退到一边,也不说话。
“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皇帝看着纸上的字忍不住苦笑着,心中的思虑不知不觉间放下了很多。“你的字很好,想必对于星辰的见解也不会落了去!”
玉裳听了皇帝的话,苦苦一笑。“禀圣上,微臣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似乎知道玉裳心思般,皇帝继续温和出声:“你无非是想问,朕为何不去询问别人!步飞他是太子,公务繁忙又仅仅学了半年,他还不如朕!老三这孩子心思太重,怕是没有功夫陪朕观星。老七和夕鸾这两个孩子最近胡闹的厉害,朕实在不想见他们!”
“那便只有微臣了,微臣师从星先生三年,倒也学了一二!”玉裳见自己左右推辞不得,便也不再谦让了。毕竟,怀才不得用也是悲事。
“你先下去休息吧!照规矩沐浴祈福,亥时朕会派宫人接你却摘星台。玉钱可曾带了?”皇帝朗声吩咐着,转念又问起玉钱大有将手上玉钱借给玉裳的意思。
玉裳连连摇头,“微臣定然随身带着的!圣上您忙,微臣先下去了。”说完,玉裳恭着身子退了出去。却没有发现,皇帝挑眉的举动。
内侍太监带着玉裳和羡落去了一处偏殿住下,便回来禀报圣上了。
“查的怎么样了?”皇帝对着身边的大内总管出声问着,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和,严厉中带着一丝狠戾。
“她的身世已经呈上来了,太子那边虽然含糊承认了那个宫女是她杀的!因为那宫女冲撞了他,可是就此怀疑太子也太奇怪了。毕竟,宫女是绍容看上去是自杀的。而且,太子也说不出那宫女的样子,说不出她的死法!”
“哼!他就是这样,才有可能要你们轻心的!看来,有人迫不及待了。”皇帝冷冷一笑,杀伐之气逸然于表。
------------
第四十三章 天煞孤星(求怜惜)
“明大人,奴才已经备好了软轿,请吧!”亥时,还是那个接玉裳进宫的老太监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玉裳已经在此呆了一天,她看的很开。既然皇帝说了要自己观星,便没有却多想其他认真的准备着。羡落已经被先遣回太子府上了,不然,她不回去报平安。那边还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儿!自然,她担心的是羡落身后的力量。
“还没请教公公贵姓?”玉裳整理了自己的衣领站起来温和笑着对着老公公行礼。
“老奴免贵姓陈,明大人入夜风大,圣上隆恩为您准备了大麾您且披上。”说着,陈公公眉开眼笑的对身边宫女挥挥手,宫女轻轻的走到玉裳身后为她披上了这貂皮披风。
上了软轿,一路摇摇晃晃不久便到了摘星台。
“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玉裳依礼下跪,恭谨的拜着。
“你来了,起来吧!今夜虽然风大,却月朗星明,正是观星的好日子。你且看看!”皇上身上虚浮一下,便重新抬头如玉裳未来时那般专注的望着星空。
玉裳站了起来,望着满天星辰心中忍不住怀念山上时那平静的日子。可是,当众星渐渐入眼,玉裳错愕的连退几步,她的脸色瞬间惨白没有一点血色。许是冬日夜寒,自从入秋以来,她就没有再抬头看过满天星辰了。
现在,她竟忍不住捂住了嘴。这星空的变化太快了,快到她措手不及险些捏碎了手中玉钱。好在,她是不会武功的,玉钱完好!不然,现在自己怕也是在劫难逃了。
玉裳再次跪了下来,她深呼吸后沉着的出声了:“求皇上赐给微臣众皇子生辰八字!若是可能,连您的生辰八字也交给微臣吧!”玉裳的声音干涩,好像紧紧片刻,她便在沙漠中行走了数年般憔悴枯竭。
“朕虽然不知道,你关心的是哪一个!不过,既然朕叫你来此看这星辰自然是会给你的。来人,把记载朕和众皇子生辰八字和出声时异象的‘升谱’拿来。”皇帝看着玉裳面无血色的脸,愈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他其实懂得并不多,不过和当今太子一般学了半年的光景。这满天的星辰异象,还是一个月前闻了宫女丽丽新调配的药香,精神好出院赏月时看见的。他曾经叫过不少帝国可以依仗的星象师,他们却都是满脸春光说天象大喜。
不久,两个太监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走了过来。不待皇帝吩咐,玉裳已经一把抢入手中,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可是,越看下去她的脸色越是难看。
终究,玉裳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转身一步步走的极其缓慢。她望着满天星辰,眼神渐渐变得迷离飘忽,她呐呐出声低不可闻。皇帝没有管束她,同样哀伤的看着星辰。曾几何时,他本是不信这些的。
可惜,渐渐有一天,他信了这些。朝中的星象师也有了一定的发言权,结果,现在两个派系的人说出的话完全不同。他看着天空,叹息着。
“明大人,可感怀够了!若是够了,便和朕说说,你看见了什么?若是不够,你先和朕说了,朕上了年纪要回去睡了,你留下看到天明便是!”皇帝的声音也如大病后的干涩,他嘶哑的嗓子和老迈的身子的风中是那样萧瑟。
玉裳不舍的看了眼星辰,咬着牙跪了下来。
“圣上,您看见的便是微臣看见的!微臣看见的,就算比圣上多,也多不了多少!”
“朕看见紫微双星出,一暗淡无光,恐怕命不久矣。一忽明忽暗,同样生死难知。贪狼星虎视眈眈逼宫而来,破军星渐渐远遁绝尘而去!无数流乱星若隐若现,帝都之上血光冲天!明大人,朕可有说错?”皇帝声音无力,陈公公不忍扶着皇帝临桌坐了下来。
玉裳此时仍跪在地上,她的脸上有着艰难和痛苦。终于,她还是咬着牙出声了:“禀报圣上,您看见的,和微臣看见的并不同!”
皇帝忙扶着玉裳坐在了自己面前,双眼热切的盯着玉裳。
“那暗淡无光的并不是紫微星,不过,它决不会命不久矣。天上也没有无数流乱星辰。”玉裳的话没说完,皇帝这边松了口气他微微一笑看着玉裳满意的点点头,却不想玉裳下一句话说出后,皇帝骤然色变整个人也瞬间老了十岁的样子。
“那若隐若现的不是紫微星,更没有贪狼逼宫,远去的确实是破军星,我已然看出那是谁。只是陛下,后面的话您若是要听,便要饶微臣不死!”玉裳的话里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皇帝听到,众明亮的星辰中没有紫微星,怎么能不懂!
“说吧!今日无论你说了什么,明日朕都会当朕喝醉了酒,已然忘却了夜晚的话!”
“谢主隆恩!那暗淡无光的星辰,许是您选定的下任紫微大帝也许是目前除了他最可热的人。他的生辰和星辰相吻合太切,已然成型。”说到这儿,玉裳便止住了声音,她缓缓抬头看着皇帝,眼神平淡却带着鼓励的意味。皇帝眼中一震,果然,他是知道的。
“至于那颗若隐若现的星辰,不过是不得照扶。可惜,就算得到垂怜,他也不能长久!究竟这个人是谁,微臣看不出!圣上息怒,此人将来必然要登基王座,现在就算您杀了微臣。微臣也算不出!”玉裳语气很是诚恳,迷离的看着这颗星辰心中说不出的痛。
“罢了,我看得出,帝国并没有改朝换代的威胁,此人是谁又有什么要紧!”皇帝叹息着,他实在已经没有心力去管那么多了,那暗淡无光的星辰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心里,如一块罗铁,疼的他呼吸都是贪婪的。
“那贪婪,便是紫微。紫微亦然贪婪。而且,算得出,他是七王。圣上,信或不信您随意找个星官要他指给你看七王的本命星即可!若那星官太糊涂,微臣亦无话可说!远遁之破军,微臣看不懂,这颗星翩然而去已然脱离了喧嚣。”
玉裳嘴角苦涩的说着,心中却突然想到了明傲轩。他的生辰八字,自己的知道的。可是,她不想去算,不想拿他的命来赌。就算一切早就是定局,她也不愿意知道他会不好。
“那流乱的星辰便是臣和几位王爷,微臣不知自己为何会位列其中!只是,微臣知道,这紫微之争,臣必死!”玉裳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了最后这句话。只是,皇帝并没有放心的意思。
“明大人,能否告诉朕,天煞孤星可还有救?天煞孤星是他的可能有多少!”皇帝声音戚戚然,老迈的身子还带着哀伤的疼痛,玉裳心中却明白。她只要说出半个不字,那么今夜便是她香消玉殒的日子。
“回皇上,天煞孤星十之**是他!天煞孤星定要落入大理寺,终身不出则生,踏门半步必死!然而,众星角逐尚未开始,现在绸缪早了些,毕竟现在刚入冬,星辰多变,许过了明日星辰便会明亮……”玉裳不敢把话说的太绝,她本不想说。
只是,她不说,皇帝只要换个人来问便可,就比如学了两年不懂大局的人,他们看到的肯定比自己仔细。但是,那几人看到的只能偏居一偶。不识大局者,不知道到时又会害死多少人!她并不怜惜那些王爷,她怜惜的是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
“朕且问你,朕还能活几日?”皇帝突然开口,玉裳再次惶恐的跪了下来。她这次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星象上没有说。但是,皇帝的命现在可正掌握在她的手中,只要她现在叫一味汤过来,这颗帝星便彻底陨落了。
“你也不用这样怕!天上朕的本命星已然陨落。至于你的星辰,朕看不到,也不知你如何算出自己命不久矣。但是,你若不说!朕便要你立刻陨落!”皇帝的声音带着狠戾,他身上气势带着凌厉的杀气直逼玉裳。
玉裳虽然跪在那儿,低着头的她却扯出一抹轻蔑的嘲笑。这老皇帝莫不是疯了,这话谁敢说出口,说了是死,那她还是不说的好!
“怎么?以为朕不敢杀你?”皇帝很愤怒,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底气不足。心里更是讶然,地上跪着一地的宫女太监无不瑟瑟发抖。玉裳却坚定的跪着,给他一种张扬站在那儿的感觉。
最终,皇帝叹了口气。“如果,我将孤星陨落,可否转命?”他的声音苍凉带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望,看着玉裳时心中也是忐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奢望什么,更不敢去想她的答案终究是什么!
“皇上,微臣只得星痕子先生八分真传。今日的话并不见得全对!若是您请他老人家来,如此开口问着,或许,他能给您满意的回答。在微臣看来,逆天改命的事情,微臣做不到!”玉裳的声音坚定,眼神却开始迷离。
------------
第四十四章 告别
皇帝心里苦涩一笑,他挥挥手,示意玉裳可以下去了。现在的他,实在不想继续听下去了。不想,玉裳松了口气后马上晕了过去。
“送她回太子府吧!灰鹰,你亲自去送。”皇帝说完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离开了摘星台,角落里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她走近玉裳身旁,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
一路无话,到了太子府玉裳已经渐渐转醒。灰鹰虽然蒙着面,可是从眉眼间看得出,她是个中年的女子。“你回去好好休息,今夜的事情如果你不能忘记,我会帮你!最近,我都会在你的身边,有什么事儿,你唤我一声我便会出来。”、
“呵!不必了。你回去和皇上说,找太医来给我吃上一味药便是!你在我身边,却是不妥……”玉裳声音凄凉,说话间灰鹰已经搀扶着玉裳走进了府里。太子已经睡去了,羡落正着急的院门口守着。
“你怎么不知道躲屋里去?真傻假傻?”玉裳一脸责怪的看着羡落,而此时羡落已经呆了。她眼中的玉裳从来都不会是现在的模样,哪怕重病都不会如此。此时,玉裳脸色苍白如纸,泛青的嘴角上没有一丝往日的情愫。双眼空洞而迷茫,若不是她先说话,羡落还会以为玉裳是不是失明了。
“明大人,我想,我还是回去吧!您身边这姑娘绝对能照顾您周全!”灰鹰看了眼羡落,眼神同样复杂,她轻轻欠了了身子,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玉裳在羡落的搀扶下进了屋,接着又是大病了一场。在房间内躺了半个月,就连太子来时,也被挡在了门外。不同于上次,这次玉裳是真的病了,包括太子谁也不能靠近玉裳的房间。明傲轩来过,守着昏睡的玉裳一夜便离开了。
“姑娘,那个陈公公来传了话了,您病愈后,进宫吧!皇上要问你话!”羡落看着憔悴的玉裳,心疼的抓着她的手。虽然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玉裳再进宫,她却也明白自己阻止不了玉裳。羡落看着玉裳手中暗自一紧,咬着牙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思。
玉裳点点头,苦笑出声:“你去准备那味汤,明天午膳后我们进宫!”玉裳说出这句话后,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她双眼渐渐有了光彩,整个人也坐了起来。仿佛一瞬间,她的病就全好了。
羡落转身出去欢快的准备了,玉裳缓缓走出院子向步飞的书房走去。每一步,走的都很稳,可是一步步走出却越来越慢,像是踩在刀刃上身体也不由的开始颤抖。正巧,步飞走出书房抬眼看到玉裳便跑了过来。
“你找我,有事?”步飞关切的问着,伸出手友善的想要搀扶玉裳。玉裳的身体一震,不着声色的躲过步飞的搀扶,轻轻一笑径直向步飞书房走去。步飞无奈,冲身边小厮使个眼色便跟着走了进去。
“步飞!”玉裳的声音很轻,带着万般的不舍和怜悯。只是,步飞没有听出她声音的意味,他和煦一笑。“怎么好好的,你就病了呢?那日,你进宫受到什么惊吓了?”他问的坦然关切,本来话到嘴边的玉裳却无力出声了。
两人沉默了良久,玉裳终于说话了。“步飞,如果有一日你闲下来了。去看看书吧!当日我被罚抄写那两本书我已经遣人送到了大理寺,你如果有时间,去看看好吗?”
“呃……当时。虽然我上了山去学习星象。不过,我是不懂的!更不信,你知道了什么?直接告诉我可好?”步飞脸色几变,终于还是温和的问出了声。
“我不能说,也不想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看了那些书,看懂了。你便会明白!明日,我还要进宫一趟!今天,是来和你告别的,此番一别。恐怕数年我们就不得相见了。”玉裳的声音低落,说到底,步飞待她并不算不好!
步飞眼中一震,他深呼吸后脸色还是不得平静。
“你究竟要说什么?父皇召你入宫不过是夜观星辰,你何须说这样的话吓我!你可知,不得相见表示什么?”步飞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知道!若是你不信命,不信天!那玉裳今日言尽于此!若是太子还算信得过微臣,请你暂且按住心性,他日如果能再见。玉裳必然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先回去了,你还有事忙去吧!”说完,没有再听步飞的询问,玉裳转身带着诀别的滋味离开了。
“那日,在宫中!你们可听到什么?”玉裳身影已然消失,步飞冷冷出声,冰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气愤?还是苦涩?他自己也分不出。
墙角缓缓走出一人,如果玉裳在一定会惊呼“灰鹰!”可是?玉裳不在。灰鹰声音平淡的解释着:“那一日,明大人和皇上亥时入摘星台,丑时下台。圣上回宫后一直叹息,也险些病倒。明大人的病却不是在宫里,我查过,她是在为自己占卜后病的。”
“那么,她刚才是来和我诀别了?谁会死?她还是我?”步飞冷然一笑,显然,灰鹰的话他并不相信,自己给自己占卜是大忌,玉裳不会不懂。
“奴婢不知!太子殿下,您还是要早做打算!如今,三王虎视眈眈,七王又结好了宰相一党。”灰鹰轻巧的转移的话题,却没有发现步飞抽搐的眉端。
七王!这个名号落入步飞耳中,步飞双眼中难得的有了些异样。三王的事,早已存在他倒是不担心了。这个七王步非尘突然出手,步飞却是有些措手不及,更多的是不解!
这边,玉裳回了自己的房间,羡落正在拨莲子。看见玉裳进来,也没有多言其他。
“莲心甚苦……”不知为何,玉裳淡然说了这么一句。她转身走向书案,提笔认真的写了几个字!只是,这仅仅一行的字写完,她双眼已经含泪。玉裳不是没有害过人,更是早知会有今日,甚至当初的想法比今日更恶毒。
“姑娘,你心里苦么?是不是你也信了,步非尘和夕鸾最近在京里闹的笑话!其实,你不必如此认真的,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你病了,他夜里来过几次,双眼微红。想必,他和你是一样着急的。”羡落温柔出声安慰着。
玉裳听了,腼腆一笑,心下更是凄凉。明知道自己陷了进去,可是想到他能来看自己。心中就渐渐温暖了,忍不住的她眼中又是有泪盈满。心里几乎在吼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这样怯弱了?爱情,还真是能改变一切的东西。
看了玉裳的样子,羡落忍不住握上她的手。“姑娘,不然,我们不做了!我们帮太子吧!太子一个人,也很可怜,我们帮帮他好不好?”羡落的声音清脆,显然不是真心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双眼闪烁,带着一丝悲切。
玉裳白了她一眼:“怎么?你是要我自己说去找你家少主吧?可惜,我没有后悔,更不会去找轩儿将他牵涉进来!我要做的事情,向来会做完!我要得到的,早晚都会是我的!你继续调羹吧!我先睡了。”
玉裳生硬的声音刺痛了羡落的心,羡落没有再说什么。拿起一颗自己刚剔出的莲心放进嘴里,双眼微微眯着,仿佛这是蜜糖。爱?真的能这样改变一个人么?小姐只有十五岁便要用如此心机还有忍受如此苦涩么?
羡落暗暗问着自己,她没有爱过,所以真的不懂。
现在,玉裳懒懒的倚在床沿,心不在焉的看着一本书。她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
第四十五章 风起云涌
第二日,玉裳和羡落正往外走,恰遇到下了早朝的步飞。
步飞疑惑的看着二人,玉裳身上穿着她的官袍,手中却拎着一款食盒。羡落静悄悄的跟在后面,身上背着一个素锦包裹,正是玉裳的随身物品。
“太子殿下回来了,我做了汤还在厨房喂着,你一会有时间尝尝吧!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见了。望殿下多珍重!”玉裳说着便要离开,却被步飞一把捉住了!
“你去哪?发生了什么?”步飞紧紧抓着玉裳的手,看到玉裳紧皱的眉角才收了手下的力气。玉裳轻轻叹了口气:“君子不立于危墙!玉裳要走了,不然,只会连累殿下。”她声音柔弱带着悲戚,步飞只能松开手。
步飞并不知道,自己才是危墙,反而关切的看着玉裳。“你是不是出言顶撞了父皇,我陪进宫吧!索性,我也有些事情要面见父皇!”
“不必了,过了明早再说吧!今夜正值月侵,我想再去摘星台占上一卦。你若安好,便足矣!”玉裳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愧疚,但是感到手中拿食盒竹芈的硬度,她的心不由渐渐冷静下来。说完这些话,她带着羡落上了宫里准备的轿子。
一路颠簸很快,两人便进了宫。羡落仍旧乖巧的在门口等着,玉裳提着食盒一步步走进御书房。推门而进时,玉裳仍旧闻到那满屋的清香,心中不禁又是一颤。
“你来了?最近朕夜夜亲临摘星台,天象依旧如斯。”皇帝看了眼玉裳,说着不着边的话,继续批阅奏折。
玉裳跪在地上,静静的等着。
一个时辰后,皇帝猛然抬头,看着依旧跪在那儿的玉裳忍不住叹了口气。“朕还当你已经起来了,怎么就跪在那儿呢?起来吧!”说着,皇帝离开了书案,转身坐到御前的椅子上。陈公公忙过来搀扶玉裳,玉裳已然双腿麻痹勉强的坐在了椅子上。
“已然过了午时了,皇上是否传膳?”陈公公看了眼玉裳的食盒,眼中精光一闪,献媚的开口,并接过玉裳交到手中的食盒。
“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有些饿了,丫头,你可愿陪朕一起进午膳?”皇帝的声音毫无询问的意思,仿佛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不过,玉裳明白,自己这顿饭是少不了要吃的,所以,她乖巧的点点头,口中念着“谢主隆恩。”
接着,玉裳看了眼那食盒,小心翼翼的吩咐着。“这是太子的心意,你拿到后厨只要稍微蒸上片刻,热了便端上来吧!”
“飞儿的孝心?不错不错……你且去吧!”皇帝冷笑着挥挥手,陈公公不明所以的拎着食盒跑开了。玉裳心跳不由加速起来,想不到皇帝会怀疑自己。
片刻后,宫女如流水般端着格式美味琇珍缓缓走了进来,一碟碟摆放整齐后。行云流水般退了出去。玉裳看着面前熟悉的菜色,心中一阵感慨。很久很久,没有再吃这些东西了。太子府伙食不差,只是羡落很少去厨房端什么吃食,多半都是自己做的点心。
皇帝微微一笑,他微微抬箸,在太监的服侍下慢里挑丝的吃着。
“这些都是朕素日爱吃的,要是有什么不合你的胃口,你可以和朕说。”
“谢皇上,微臣很好。微臣只是从未见过如此美味,有些失神了。”说着,玉裳也轻轻的点了一道菜,身边的宫女忙殷勤的伺候着。
“回皇上,明大人带来的汤已然热好了,可要端上来?”两人正不言不语的吃着饭菜,陈公公突然进来,跪在地上高声禀报。皇帝点点头,他忙转身挥挥手两个宫女缓缓上前。
“禀皇上,此汤为水晶莲子汤。这个天气喝来,最为温补。”玉裳随手接过宫女手中的暖玉小碗,一边说一边舀出一碗热汤。
“水晶莲子?此汤做法你可知道?”皇帝挑眉,他的声音中有难以自制的愤怒。
玉裳只做不闻,转身看了眼端着汤的宫女淡然出声:“回皇上,微臣不知!只是,我看这宫女姐姐怕是知道的!”只因为玉裳刚才看到此女眼中光芒一闪,所以她随口推脱了。
看着皇帝的目光看向自己,那宫女慌忙跪了下来。“禀皇上,此汤用材并不罕见。只是颇费心思,要将冬瓜去皮去核,而后将莲子内嵌在冬瓜壁上,还不能戳破!这上面的红点是去核的樱桃。而且此汤没有一滴水,煮沸的都是杏仁露。”
“好!好!丫头,你可喝过此汤?”皇帝突然转头一问,玉裳脸颊蒙羞的点点头。“回皇上,微臣早膳时喝了一大盅!太子厚爱!”
“厚爱!哈哈……”皇帝一阵大笑,却也接过了那碗汤。面对玉裳不解并忐忑的目光,他冷然一笑,挥挥手屏退了众人。
“你可知道,这汤我若喝下去就仅有三天活路了?”皇帝冷然出声,玉裳一愣。没想到,他竟然知道。玉裳忙跪了下来,磕着头并喊着自己冤枉。
“你也不用如此担心,这汤本是无碍,甚至是大补的好东西。味道应该也是不错的!只是,这汤和我这屋子里的香,搭配在一起,便是肠穿肚烂的毒药!”皇帝凄凉出声,却端起那碗一饮而下。
玉裳吃惊之余慌忙的喊着太医,却被皇帝喝止了。
“无妨!我本苦于没有借口除去这天煞孤星,既然他亦容不下朕!那么,早晚都要发生的事情,提前一些又何妨?”皇帝的话语满是凄凉,玉裳双眼含泪的低低哭着。
突然,玉裳拿出一个荷包。双手呈上!“禀皇上,三日后微臣逝去,只求得能还尸回家!”
皇帝眼角一挑,他本准备将玉裳即刻赐死,没想到玉裳竟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终究,皇帝还是接过了玉裳手中的荷包,猛然撕开,一把香粉落了出来。在荷包的隔层中带着一张字条!皇帝不解,不待玉裳开口,将字条拿在手里细细看了。
“果然是他!哈哈……想不到朕的爱子居然真的迫不及待了!”皇帝怒气而笑,看向玉裳时眼中已经没有了冰冷。“我本以为,他会怜惜你!没想到,他的帝王之术如此周成!别人送他的东西,居然看都没看加了香料就交给了你!”
这时,玉裳已经没了礼数,她起身抢了皇帝手中的字条细细看着。脸色渐渐苍白,嘴角噙着怨毒的恨意。“呵呵……他骗我!居然如此待我!”玉裳的话似乎喃喃自语,又似乎在和别人述说,此时玉裳双眼涣散,皇帝叫了很多声她也置若未闻。
“也罢……痴了也好,若是还有心思,日日等死,倒不如痴了!”皇帝低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便转身走向门前。他看似在嘲笑玉裳,其实自己明白,他很羡慕玉裳。因为,马上要等死的人,是自己!
“你是她的丫鬟吧!扶你们家小姐去偏殿休息吧!”皇帝看了眼立在门口低眉顺目的羡落,淡然出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后宫。
羡落慌忙进去,只见玉裳手中端着一个玉碗,喃喃自语的说着低不可闻的话。羡落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光。轻声安慰着:“小姐,你还有我,还有明家!”远远的皇帝听了这话轻轻皱眉,只是,刚起的疑心瞬间便被三天期限的哀伤打断了。
回到住所,玉裳仍旧是那样悲切的样子。羡落将她暗自在床上,自己焦急的在一边守着。众宫女太监远远的看着两人,看向玉裳时不由有些怜悯。心中忍不住想着,皇上到底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做了什么!
第一见召见玉裳,回去后,她大病一场无人不知!第二次召见玉裳,这才一顿午膳的功夫,好好的人,竟然魔怔了。
趁人不注意时,玉裳悄悄拉起羡落的手,在她手心轻轻的写着。“一切顺利!”羡落忍不住眼中一喜,却不了解玉裳为什么装疯卖傻。羡落一把将玉裳搂紧自己的怀里,拍着她的后背泪流满面的安慰着,她这是两人最后说话的机会了。
“皇帝是自杀的,你把我打昏,就在我身边守着。不然,我们一起死!”
玉裳冰冷的声音响起,像是三九隆冬的北风一般嘶哑凄凉。羡落身子一颤,小姐再聪明终究失算了么?她倒是听话,翻手一掌便打晕了玉裳。
第二天!早朝后,皇帝并没有示意退朝,反而叫了御旨钦天监。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三王步非烟即日起封为玄武王爷,封地南诏。今夜亥时之前,起身上任不得有误!领旨谢恩”钦天监读完后,朝野震惊。太子却微微一笑,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样很好!自己登基最大的威胁离开了,自己的路将会圆满。
步非烟虽然震惊,却也无可奈何,他缓缓欠身跪了下来:“儿臣谢主隆恩!”说完,他有些踉跄的接过圣旨,他万千想法中独独没有想过,皇帝出插手皇储的争执,更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佣兵百万的驻守王爷!
------------
第四十六章 太子诏书
即墨之地,和漠北相隔一省,柳飘飘本准备和步非烟一起走马上任。却终究被留了下来,她呆呆的看着步非烟的仪仗背影心里说不出的疼。
而步非尘最近也和夕鸾分开了,夕鸾被送回了宰相府。步非尘知道,真正的风暴还没有来!心中想起此刻正在皇宫中的玉裳,步非尘的嘴角多出一抹轻柔的笑容。
步非烟连夜离开的第二日,早朝后一干大臣仍被留在了大殿。皇帝看着面面相觑忐忑不安的众人,心中冷冷的笑着,自嘲着。原来,所谓忧国忧民,不过如此!在众人或是期待或是忧虑的目光下,钦天监再次拿着一张圣旨由后面缓缓的走了出去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太子因涉嫌和宫女私通,罚至大理寺闭门思过九日!谓,国运昌隆铸祝。即日起启程,无诏不得面圣,无旨不得探视!若太子在九日内离开大理寺一步,视为谋反,众将军有先斩后奏之权!钦此,领旨谢恩!”
若是说昨日的圣旨是平地惊雷,那么今日可谓晴天霹雳。步飞面色苍白的跪了下来,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迷茫一丝无奈。“儿臣谢主隆恩!”皇帝虚扶一把,看着这个失火落魄的儿子,心中一时间有些苦涩。
曾几何时,他一直以为这个出色的孩子一定能接管自己的江山,将它打理的更好!可是?如今,自己说不把自己的东西送给他了!为什么他要如此悲切呢?皇帝想到这儿,眼中怜悯化为冷厉,他身上气势也随之一变!
“飞儿!现在,是你的一次机会!我相信朝中有一半的人是你的心腹了!我给你半个时辰,你若是敢当众弑君,我并不怪你谋反!来吧!动手吧!”皇帝的声音冰冷,眼神更是吓人,只是,他真的挥挥手,遣散了自己身边的灰衣人和锦衣卫。
步飞错愕的看着皇帝,如果刚才他只是得到旨意去面壁的话。现在皇帝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表示皇位真的和自己没有关系了,他的苦涩渐渐消失,甚至整个人脸上没有了一丝情愫。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步飞看了眼皇帝,那眼神带着同情,带着怜悯,还带着一丝嘲讽。可惜,皇帝没有看懂他的意味。步飞就这样转身一步步走了出去,众臣无一敢上前阻拦半步。
“我步飞今日便去大理寺!父皇,哼!我的父亲!您居然愿意相信夜空的星星,却不愿意相信您的儿子!如今殿前您逼我弑君,想来殿后,我已然背负了弑君的罪名了!哈哈……成王败寇,步非尘,你很好!真的很好!”说着,太子大笑而去。
皇帝眼中几次闪动,终于,他涣散的眼神变得坚定不在动摇。
“来人!去将大理寺改名大觉寺,削去步飞太子职务,封号恭静法师!无诏不得面圣,无旨不得探视!私自探视者,九族相连!”皇帝叹息着,说出这样的话。众大臣刚才还有些异样的心思,瞬间安逸下来。
九族相连?这可是帝国第二次开设诛灭九族的刑罚!想起第一次的血腥,众人刹那间安静了,他们知道,大局已定!只是,究竟鹿死谁手,是没有人敢妄加猜测的。而且,圣意无常,谁又能真的有把握呢!
早朝之后,众人带着各样的心思离开了乾清宫大殿。
皇帝转身起驾御书房,却看见门口那一抹苍白的身影。是玉裳!此时,她正跪在御书房门前。如今天已然入冬。虽然没有下雪,却也是北风呼啸哈气成霜!玉裳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如飘浮的雪。她双唇已然苍白,看见皇帝时双眼渐渐猩红落泪。
“你想去见他?”皇帝冷然一笑,世人都说女子陷入青丝便会痴傻,他从来都不信!在皇帝的眼中,女人是可以交换可以改变的!黄金,美玉,权利,这些都可以换来女子的柔媚温情!只是,他自信他若死了,绝对没有人会为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
“扶你家小姐回去!他明早才会走,你们明早过去看一眼便是!”皇帝轻轻挥挥手,示意羡落带玉裳离开!他的事情,只有玉裳知道,在自己死前,他一定要看着玉裳离世。不然,他难以安心,更难以放心!
羡落唯唯诺诺的扶着玉裳向回走着,不经意间,玉裳在羡落的耳边轻轻出声:“找轩儿,请旨接我回家!”玉裳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迷离。显然,这样的天气跪了那么久,她真的病了。只是,她更了解现在外面一定天下大乱了。再不离开,就没有机会了。
羡落扶着玉裳匆匆回到自己的院落,点上大盆的炭火后,她靠着窗子坐了下来。心中忐忑着为什么一定要拉少主进来,却不敢不听小姐的吩咐。一只青红的小虫子被她放了出来,她对着小虫子轻轻说着什么。小虫子似乎很快便明白了。
它轻轻抖动翅膀,瞬间产出无数虫卵。羡落打开荷包,拿出一把药粉散在茶水里搅匀后,泼洒在这些卵身上。瞬间,虫卵开始移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一群成虫分次轻盈的飞了出去,飞出这寒冬下肃穆的皇宫。
“姑娘,步非尘绝对能猜到你现在的处境!可是?他居然不闻不问,而且,刚才我听侍卫说他已经派人去丞相府提亲了!”玉裳此时还是昏迷着,整个人如煮熟的虾子殷红滚热。
羡落一边为她拭擦着脸颊,一边轻轻出声。玉裳的身子明显一阵颤抖。羡落还要多说什么?整个人却被人提了起来,轻轻的扔在地上。
“如果少主知道,你就是这么照顾小姐的!我保证,你会知道什么是生死不能自已!”一个男子出现在玉裳床边,他轻轻搭上玉裳脉门。而后轻轻一笑,好在,玉裳并没有表面那么严重,她只是睡着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年跟在明傲轩身边的霍林!
“霍护法!明日早朝之前,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接我们出去,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小姐不出去!恐怕皇帝会在午时前把小姐弄死!”羡落白了来人一眼,接着又哀声说着。
“她昏睡之前,可曾想过如果我们不来,她如何退路?”霍林皱眉,他虽然和这位明家小姐没有什么交集。只是明傲轩常常称赞,所以他对玉裳还是抱着很大希望的!
“小姐说了,她的命数和皇帝只差一个时辰。所以,我准备了两个时辰的假死药!如果你们真的不来,小姐便会死去,只是,到时候我必须私自离开!两个时辰后,皇帝驾崩。小姐可安然无恙!”羡落淡然说着,现在她可不认为自己能从灰衣人中来去自如。
看少主没来,羡落就明白了,这皇宫不好进!想来,霍林能进来也是因为灰衣人中几人欠过他莫大的人情!不然,他也不见得能来去自如!
“卯时(早上六点),把那药给小姐吃了!明天早上少主会以小姐大丧威胁皇帝,如果他不交出你们两个,明家和林家所以店铺停业!到时候,皇帝若是还不放手,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小心行事!”霍林说完,看着玉裳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他此时真想这女子再也醒不来,若不是她,少主如今已是主上!若不是她,少主也不会夜夜辗转反侧了!若不是她,少主……唉!终究,霍林没有出手,他不想少主伤心,更不敢想这个女子真的死了,少主会做出什么!
一夜就这样在暗潮涌起的紧张气氛中过去了,天未亮,皇帝收到了玉裳的死讯。天刚亮,皇帝看到了明家人送上的奏折。他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这个丫头就这么死了,居然还能惹出如此事端,心中却是惊雷闪过,只是他已然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弥补了!
最终,皇帝将这奏折仍在地上,嘴角无奈的抽搐着,只能放羡落那个活口离开。
上朝前,皇帝亲手写出一道密旨,叫来灰鹰送了出去。
终于,早朝的时辰到了,今日众人乖巧的在太监喊过有事禀告时,没有任何人移动半分。果然,在众人的目光下,钦天监缓缓走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七王爷步非尘文韬武略,饱读诗书,才德兼备。今日朕偶感天意,特进封七王爷为太子!成国运而兴!深肖朕躬,可以承宗庙。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领旨谢恩……”
步非尘似乎不信般,并没有跪谢而是夺过了钦天监手中的圣旨,一字一句仔细的看着。良久,他终于清醒,欢快的跪谢领旨。皇帝双眼含笑看着这个儿子,他虽然天真,却有一颗敦厚的心,这样的人即便不成贤君,也绝对不会是昏君。
早朝就这样散了,这一次,皇帝没有和往日一般先行离开,他稳稳的坐在那儿看着众人缓缓离去的身影。耳边,是众大臣向步非尘贺喜的声音。眼前是文武百官健壮的步伐,皇帝缓缓的笑了,他的脸色渐渐红光满面,记忆也回到了数十年年自己刚登基的时候。
------------
第二卷 后宫佳丽三千
------------
第一章 登基封后
午时三刻,内宫传来消息,皇帝,甍。各宫娘娘皆伴驾而去,无一生还!
内宫的人也都知道,皇帝下了早朝便召集了三宫六院共进午膳。个宫娘娘都饮用了御赐的清泉美酒,丝竹管乐、歌舞相欢的时候后宫的娘娘们一个个悄无声息的倒下了。伴驾的丫鬟以为娘娘只是醉了,却不知她永远也不会再醒来了。
第二日,太子步非尘携皇帝亲笔诏书登基上位。
祭天大典便在这样混乱却没有任何人敢阻止的情况下,举办开了。只是,这祭天大典上陪伴步非尘的并不是传闻已久的夕鸾皇后,这人,大家也都认识!正是曾经御前皇帝钦点的星象官――明玉裳。
看着不解的百官,步非尘没有解释。他正牵着玉裳的手一步步向祭天台上走着,渐渐离百官远了,步非尘显然松了口气。
“丫头,现在你进后宫怕是不安全。我这个位置还没坐稳,能明年我一定把皇后位置给你空出来,好么?”步非尘这话小心翼翼的说着,深怕引起玉裳的难过。
“我知道,你刚登基要处理的事情和关系太多。我愿意等你!”玉裳低着头,没有人看见她的表情,更没人发现她眼中噙着的泪水。
“丫头,我知道这样委屈你了,可是?想到大哥和三哥,我的心里就感到一阵惊诧!他们离开的太过莫名,父皇死的又这般蹊跷!我也不能不小心啊!”步非尘的声音哀伤,柔弱,他几乎不敢去看玉裳的脸,只是感觉到玉裳颤抖的手,他就莫名有些心虚。
“没事,我真的不会在乎那么多!只要能在你身边,知道你很好。我便知足了!”玉裳轻柔的说着,步非尘是怎么登基的,她并没有告诉他!但是,她知道那些活着的灰衣人一定会说,所以,她可以等。
百官面前,步非尘并不能将玉裳拦入怀中给她温暖,却能将她高高捧起,躲避这些刺心的目光。“传朕旨意,封明玉裳为御前听用掌司!官居一品,内外朝逢人免跪拜之礼!”步非尘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凉,那些本来准备出言的文官踌躇着还是没有出声。
“朕要为父皇守陵七日!拟旨,赐大理寺为大觉寺,步飞梯度出家为慧尘师父。七日后,朕将充盈内宫,即日起众爱卿劳碌了。”步非尘的决定如平地惊雷,晓是已经被这几日连番惊吓历练过的老臣,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羡落嘴角轻扯,这么快就迫不及待了么?小姐,终究看错了人!
不说羡落在下面不满的抱怨着,玉裳此时的心情却很好!原本那一丝的担忧也化为乌有,谁不想自己爱的男子能顶天立地,能独占鳌头呢!现在的步非尘虽然刚刚接到这个位置,却没有自乱阵脚,已经要玉裳很满意很满意了。
“臣有事要奏,禀皇上,七日戴孝可有后宫娘娘相伴?”一个礼官突然出列,跪了下来。
步非尘有些不解的皱眉,那礼官似乎看到了步非尘的疑惑,朗声回复着:“回皇上,原本先帝驾崩,这些琐事都是太后娘娘亲自处理的。可是?如今先帝先后伉俪情深相伴而去,如今的皇陵,却无了哭丧人选!所以,臣请皇上先成家,可不分嫔妃位份,但不可无人相送!”
听了那大臣的话,步非尘无言以对,先帝刚去,他变大婚红白于天下!自己这不孝子的名声可是背定了。
玉裳此时仍站在步非尘身边,她悄然一笑,朱唇轻启:“皇上,臣有一句,不知当不当说!”玉裳说话间已然跪在了步非尘面前,他虽然说了上下不跪,可是到了皇帝面前,还是不能不跪的。
“明爱卿起来说话,卿有话便说!”步非尘忙扶起玉裳,此时她在自己的眼中已然变成了救星。
玉裳在明傲轩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她面带艾瑟轻轻出声:“其实,皇上您大可将选秀提前,明日便使各地秀女启程,七日之内总有大半秀女能赶上进京的,来的早的便先去皇陵。守孝七日内,这些秀女吃穿用度相同,也同住在一起!待皇陵封闭,皇上您再按礼制筛选便是!”
“如此甚好!”皇帝先开了口回复,众大臣自然都没有什么意见了,此事倒也是一派和煦。
当夜,玉裳正在御书房为步非尘研磨。门外传来了宰相求见的传信,步非尘嘴角轻轻一瞥,还是宣了。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丞相礼仪周全的跪着,眼神却带着凌然的傲气,轻瞟了御前的玉裳一眼。那眼神,讽刺中带着轻蔑。羡落此时也在殿里,她正要出声却被玉裳按住了手臂,玉裳依旧研磨只当不见。
“爱卿深夜来此,可有要事!”皇帝慌忙亲自将丞相扶了起来,他在位多少都是因为依仗了这个丞相的。
“臣来,并非国事。而是家事,我那不孝女夕鸾此时已经在皇陵跪着了。臣求皇上宽恕臣女!臣女早已年逾二八之龄,并非选秀之人,请皇上开恩!”丞相声音悲戚,眼中傲然之气却依然不减!这夕鸾之事,他自信无人能阻碍的了,更相信这个女子能为自己家族光大门楣。
“啊……夕鸾去了,她可是朕的皇后,谁敢怪罪……丞相大人言重了!玉裳,你吩咐浦雪她也进皇陵去吧!要她帮我照顾好夕鸾!”皇帝情绪几变,终于转过头平淡的向玉裳吩咐着,玉裳忙点头称是,转身进了内室。她强忍着自己的心怯,强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么多,脚下有些凌乱的走到了后室。
见玉裳和羡落离开,丞相也没有多言什么?客气了几句后也悄然告退了!一个灰衣人的渐渐出现在角落里,步非尘却似乎没看见般自言自语着。
“凌家唯凌飘飘一人可进后宫,那么,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此番并非正常选秀,所以这丞相来的消息若是散布出去,那么后宫今儿前朝想来都得安逸了。”
“ 是!奴才斗胆问皇上一句,可有必然选择之人!”灰衣人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萧瑟。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步非尘的人,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他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此居高临下的面对自己。
“师父,是您!这些年若不是您,小七怕是早已灰飞烟灭了!”步非尘没有回答那人的话,而是直接转身将那人双肩拦住,他的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灰衣人中,也只有面前这个人是步非尘最想要重用,也是唯一他会真心相信的人了。
“呃……皇上,今非昔比,您不必如此称呼奴才了。奴才代号,灰雀,主要掌握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情报!日后若是能帮到皇上,那是奴才的荣幸。”灰衣人毕恭毕敬的回答着,心中却已经开始欣喜,这个人当上皇位,对自己却是有好处的。所以,他现在才第一个会出现。
“师父,您说笑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今我身边可就只有您能帮我了!虽然,我并不知道灰衣人的机构!但是,即日起,您便是灰衣人的总司。说起来,除了夕鸾,朕还真没有一定要入选的人。”
说到后面,步非尘的我也改成了朕,他虽然投桃报李,却不会真心当这个师父是父!
灰衣人心中一喜,不禁有些后悔,当年偏颇对待他和步非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他的不满,不过,皇帝的问话他还是要回答的。
“奴才不敢!奴才认为,夕鸾为后并无不妥,只是,尚书千金和凌家千金也一定要有高位,连军部侍郎和户部尚书家的千金您也最好能给予厚待!如此无论是谁,想要班师回朝,众臣定不会袖手旁观!”
灰衣人的话等于说进了步非尘心里,他现在最怕的无非便是众臣袖手旁观。他能登基确实因为如此,可是他若被人推下来,怕也会因为如此!如今乃是太平盛世,只有乱世才会出现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可不会轻易出现。谁当了皇帝,他们可不会因此下马。
“小七谢师父指点,明面上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如此,朕也就放心了。”步非尘前后的话语差落被灰衣人铭记在心了,灰衣人心里明白,若果这个时候有更好的人选,那么自己必然不得善终。他悄悄的消失在原地,心里不停的琢磨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离京不过十日,回来时竟然发生了如此变化。
不提前朝,玉裳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煮茶,羡落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息出声了:“小姐,其实,三王爷走的时候曾私下和奴婢说过,如果你日后不开心,奴婢可以到京城的梅花阁通传。三日内他定然会派人来接走小姐!而且,我们还有少主啊!你若不喜欢这儿,我们可以去找少主的。”
“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这儿了? ”玉裳白了羡落一眼,嘴里这样说着,心中却难免有些哀伤。连浦雪都能得到后宫的一席之地,自己却只是个女官,如此情景,她又怎么会喜欢这儿,怎么会开心。
------------
第二章 品封六宫
七日守陵,玉裳并没有出现在任何人视线内!因为,她在学茶,学宫中礼仪。这些,她本是会的,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做过这些。只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去看那些守陵的人。虽然都是白色纱裙,却也难为那边秀女或臣女的心思了。
今日,是皇陵封闭的最后一天。这儿。虽然依旧是纯白一片,但并非无颜,这些女子都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发间偶尔闪烁的光彩,不是圆润剔透的明珠,便是难得一见的白色宝石。而身上的衣着更是免不得要比平时少很多。
已经是寒冬的天了,众守陵女子无一不是夏天的白色纱裙。若不是大殿中有焚香,步非尘恐怕早已神智迷离了,众女子身上各自的芬芳正不停的勾搭着他的心弦。
守陵结束后,步非尘再次见到了玉裳,此时她正在御书房为步非尘沏茶。看见他进来,忙跪拜行礼:“拜见皇上……”步非尘忙将玉裳扶了起来,他似乎有些责怪的开口:“我不是说了么,你上下都不必跪拜!以后,别这样了。”
玉裳嘴角苦涩一笑,缓缓的站了起来端上茶水后,静静的立在一旁。
“今天早朝时,众大臣异口同声要我早日定下后宫名分,和各秀女见面。丫头,你说,我该怎么办?”步非尘有些无助的牵起玉裳的手,他的眼神是苦涩并茫然。
玉裳心中一软,静静的坐在步非尘身边翻看着他的奏折。良久,玉裳轻轻开口。
“封妃,封后吧!不必去看那些秀女了,先拟定一部分大臣家的女子。然后请秀女移步御花园,您再留牌!想来,一天之内也就完成了。夜里,起草了圣旨,明儿在前朝发布了便是!如今你是新帝即位,倒是没有那么多规矩,你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便是!
只是,朝中大臣的女儿,不能亏待,也不能太过厚待!具体,您还是请钦天监为你算上一算便是!”
玉裳说完,抬头看向步非尘。发现步非尘此时正看着自己,双眼明亮像是在看一件珍宝。玉裳心中不禁一笑,突然觉得,这样在他的身边做侍女也很好。虽然不是宠妃,却能日日见君王。而且,不会卷入后宫的争斗。
步非尘轻轻的将玉裳搂进了怀里:“我知道,现在很委屈你!但是,你放心,等我稳定下来,一定把最好的给你!钦天监是太子一党的人,我却不敢用。这事儿就交给你吧!我记得先生也是教导过我们的,只不过我比较笨记不清楚了。”
步非尘的坦荡的说着,完全没有想过要一个一心一意为他做打算的女子,现在帮他选妃选后。是多么伤人的事情,玉裳眼神议案,却也没有拒绝。既然是不能阻止的事情,那么就用自己的手将一切奠定便是。
“来人,拿秀女和守陵臣女的生辰和画像过来!”步非尘向外喊了一声,玉裳才发现。步非尘进来以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大殿里就剩他和自己两人。
玉裳轻轻一笑,看着步非尘故作嗔怪的出声:“你还真够懒的!都推给我了,你不准备去御花园见秀女了是不是?”玉裳脸上的笑意和心里的凄凉,想来步非尘是不可能会知道的!画像!显然,步非尘忘记了玉裳最大的不足就是不够美丽。
不久,三五个太监走了进来,跪拜后,在书案上摆放了厚厚一摞画像和生辰八字的卷轴。步非尘皱着眉挥挥手将众人赶了出去,他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看着玉裳有些变色的脸颊,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
“丫头,你别看了!我们先去吃午膳吧!这些交给钦天监好了。”步非尘心疼的拦过玉裳,便要出去,玉裳抬起头,凝视着步非尘,良久她轻轻一笑。
“皇上若是饿了,您去用膳吧!奴婢闲来无事,帮你规划了便是!不必去劳烦钦天监大人了。”玉裳的声音温婉动人,听在步非尘耳中却如北风般凄厉呼啸。只因为,在人后玉裳从不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玉裳被步非尘强势的拉进了自己的怀抱,他趴在玉裳的肩膀上一声声的重复着,这样懦弱哀伤的步非尘是玉裳没有见过的。平时的步非尘总是没心没肺的笑着,无所畏惧并快乐的生活着。
骤然得到这个位置,玉裳还是第一次见到步非尘如此哀伤,如此惶恐。终于,她抬起手回抱着步非尘,并在他的耳边轻轻安慰着。
终究,玉裳被步非尘拉去吃了午膳。自然,下午步非尘也被玉裳拉着看了一下午的秀女画像。玉裳喜欢的,往往步非尘也能看得入眼。两人便对照生辰点配了玉钱,若是玉钱也是吉兆,便封了常在,贵人,美人等宫位。
终于,到了大臣的女儿。生辰八字自然是都不会错的,大臣们可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女子。单看那画像,更是美不胜收。玉裳心中冷然一笑,这画师还真是会做人!
“你还是把这些臣女都叫来一一入眼吧!这画像画的都和仙女似的,我看着倒是都喜欢!”玉裳清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愫,步非尘却摇摇头,同样冷淡的出声:“在皇陵我都见过了,再看也没有意思!倒是难为了作画的人。”
不难听出,步非尘的想法和玉裳一样的,而且他的性子更急躁些,已经动了怒。
“你还是别生气了,和我一起算生辰八字好了。也不能辜负了大臣们肯如此精心准备。”玉裳说着,仔细看起生辰八字。
“这个莫三千,模样不错,衣着打扮也是大方得体。生辰八字与你也是倾世良缘,又是尚书府千金。封为四妃之一如何?”玉裳并没有走马观花的去看,反而认真的为步非尘做着打算!当然,她也看到了此画中女子桀骜的神气。
想来,这个女子要是入了后宫,那么后宫怕是永无宁日了!可是?玉裳并不在后宫,所以她更加喜欢这个莫三千。
步非尘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听了玉裳的话才仔细去看这个女子!咋看之下,他便移不开眼球了。玉裳暗自观察着步非尘的神色,心中冷笑。嘴上更是趁热打铁的说着:“你要是满意的话,就给她赐个封号吧!四妃之号毕竟寻常,另加拟才显关爱。”
“那么听你的!按妃位给予淑妃,赐封号‘珍’。如何?”步非尘沉思了良久,抬起头笑着去问玉裳,玉裳点点头,有些不解的开口:“不是贵妃么?”
“贵妃?她还不配!皇后的位子先给夕鸾,这贵妃的位子却要给你留着!等你入主东宫时,这位子还是要给夕鸾的!除了你们,这天下的女子,还无人能当得如此名号!”步非尘丝毫没有在意玉裳的感受,慷慨激昂的说着。
玉裳也只能低下头装作羞涩的笑着,心里更是凄苦,自己要是并不是皇后啊!可是?真的说出口,他会信么?不必问,玉裳便知道现在的步非尘是不会再那样信自己了。如果开始的时候只是疑惑,那么现在自己仍在这儿看秀女,这些疑惑便消失了。
“想什么呢?”步非尘轻轻刮了玉裳的小脸,自己提笔在莫三千的画像上写下了‘珍妃’二字。把画像移开后,步非尘看着下面这人,心中一顿。眼神闪躲的看着玉裳,玉裳刚收敛了思绪,看着步非尘的表情也看向画像。
“为什么?”玉裳开口了,她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怨毒,是了,她不懂为什么!完全不懂,想到已在凄苦之地的步非烟,看向步非尘的目光也变得冰冷了。
此时,两人面前的画像不是别人,正是和玉裳渊源不少的凌飘飘。
“丫头,我知道你和凌飘飘有过节,你不喜欢她,我也知道。只是,她家族男儿皆从军为国,如今玄武王我三哥他在即墨为官,即墨和漠北只有一城之隔,为了避嫌她家人定然会要她进后宫的!我若不同意,便是逼她家族做反了。”
步非尘难得认真的解释着,玉裳心中一凌,想不到,步非尘现在便要防着步非烟了么?那个风流倜傥文武双全的王爷?那个一心为他不曾有过半分私心的哥哥。这一刻,玉裳的心渐渐冷了。
是啊!凌飘飘入宫,既能钳制步非烟造反,又能试出他对朝廷的态度,更能帮步非尘掌握军中大权。想到这儿,玉裳不禁想起当日在山上,那个喊出‘毋宁死,也不嫁’的女子。现在,她终于学会妥协了么?
玉裳拿起笔,在凌飘飘的画像上写了‘德妃’二字,便就此翻过了。“咦,这姑娘出身怎么是太医院,我记得太医院不得举荐秀女的!”玉裳惊呼,也难怪她会惊呼。这样的女子进了后宫,岂不是杀人于无形?更会是有心人的替死鬼。
细看此女子眉眼,玉裳现在又是一叹。这步非尘的后宫,怕是比自己当年所在更加精彩了,这个太医院出身薛灵芸只看眉眼便知道,日后必成大器。
“我朝并无这样的规矩啊?怎么,你不喜欢她?”步非尘惊诧的看着玉裳,他在守陵时便注意过这个女子,她恬静温婉,看样子是个饱读诗书的。
------------
第三章 寂寥帝
“怎么会不喜欢?怕是我记错了,这样的出身本和秀女差不多,既然被放在了臣女中,那么便将她位列九嫔如何?”玉裳含笑看向步非尘。
步非尘撇撇嘴,不置可否的来了句:“那就封为柔嫔吧!剩下的,我们明天再看,如今我刚登基,国号虽然不会变,可是我的封号也还没定呢!”不说,他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玉裳一愣,想起前段时间的流言,皇宫内外科都是流传着:如今天象不稳,众星无根。新帝封号必然要从简,而且要像农家子女般取个好养的……想到这儿,玉裳竟笑了出来。抬头看到步非尘看向自己的目光,她忙开口解释着。
“我只是想起一个笑话,很久以前了,那会儿我还在家乡的山村里!说到这儿,不得不说,我爹爹当年起名还是不错的!呵呵……”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还不快说?”步非尘被玉裳的笑容感染,现在也不是那么纠结了,他轻笑着要玉裳继续刚才的话题。
“呵呵……那会儿,我家隔壁一个姑娘乳名叫乐乐,她生来便是体弱多病。家里人为了好养活,给她取名乐乐。”说到这儿,玉裳偷偷瞟了眼在认真听的步非尘继续说着:“然后她家里小狗也取名叫乐乐,可是那姑娘身子一直不见好!”
“她娘亲便一家家的走,一家家的串门帮人干活。直到,我们村里的狗儿几乎都叫乐乐!过了四五年,也就是我刚刚记事儿的时候。只要有人在村里喊一嗓子‘乐乐’就会看见,村里有大半的狗和一个懵懂的小姑娘看向你!”玉裳边说边笑眼睛却有意无意的飘着那厚厚的美女画像。
“哈哈……”步非尘拍着桌子笑着,笑了几声后,他有些无奈的看着玉裳。
“你的封号不得重复,于天下亦不得重复!不如,你拿玉钱来占一个字,我也用玉钱去卜卦求来一个字。这两个字便是你的封号如何?”玉裳双眼一亮,突然出声。步非尘却面露难色的摇摇头,只因为这件事情必须要钦天监来做。
恰好,门外跑进一个太监,他跪伏这御前。“禀皇上,星象部离大人和钦天监求见。”
“叫进来吧!”步非尘脸色黯然的挥挥手,终究,这件事不是他能做主的。玉裳乖巧的站了起来,转身下偏殿去准备茶水了。“我不想喝茶,很苦。”突然,身后传来了步非尘无力的声音,玉裳身子一顿,脚下并没有停继续加速走着。
不久,玉裳煮好了两杯寻常难见的太平猴魁端来,小心翼翼的将茶杯摆放在二人桌前。她再次出去,片刻便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和众人一样的茶碗,小心轻轻的放在步非尘面前,步非尘不经意的皱眉,苦涩的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突然,他脸上那吃毒药的表情退去不少,眼中戾气甚至都被化解了一些。玉裳在一边看到步非尘的表情,心里也是甜蜜一笑。她静静的站在掌司的位子,无聊时斜眼看到自己对面这个小太监很是眼熟的样子。
玉裳撇撇嘴,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小太监眼熟。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步非尘眼中。从这天开始,她再也没看见过这个太监。即便她使人问了,别人也不知道,加上新来的御前总管李良从中作梗,她更是毫无头绪。(说远了!!!)
“禀皇上,关于您的国号,臣等星象部诸位和钦天监大人已经商量好了!现在,拟定了两个封号,请您定夺!”离大人严肃的呈上奏折,步非尘接到手中后,只看了一眼便用力的仍了下来。
正好,落到玉裳脚边。玉裳不经意的看了过去:“寂寥”、“落戮”。一时间,玉裳也有些愣住了,她实在想不到百官居然会如此大胆!显然,此时全世界的人都等着看步非尘的笑话呢!这两个封号不选,那么日后,更多的压力会接踵而至。选了,那么他将贻笑四方。
“禀皇上,此‘寂寥’二字不错!请皇上三思。”最终,玉裳咬咬牙,拾起奏折跪着呈了上去。可惜,步非尘仍在气头上,他没有动,就那么任由玉裳跪着。
离大人和钦天监人老成精,断口不提封号的事情,反而继续出声说起登基大典之后的事情。甚至,离大人还恶狠狠的斜了眼玉裳,似乎在笑她自不量力。
“禀皇上,您如今初登大宝。臣等觉得在您的封后大典时,应昭告天下:严惩天下乱民,以正法纪!”钦天监突然跪了下来,玉裳一愣,这就是传说中的得寸进尺了。
“如何严惩?”步非尘强忍着怒气开口说着。
只是,他语气中的冰冷却被钦天监完全无视了。钦天监毫不在意的拿出一道奏折缓缓呈上,并故作无奈的说着:“此乃臣在御书房外偶遇军部尚书凌大人时,他请微臣代为转交的。凌大人年迈,此时一了怕是就要辞官了。”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了!如果,步非尘同意,他将得到凌家的军权,若是不同意。那么,凌家人不但不会辞官,很有可能会放出什么目无法纪的风声来。
“你们,先下去吧!容朕想想!”步非尘无力的挥挥手,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将他逼得太急,便走了下去。只是,临行到了门口,离大人淡漠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自古,后宫不得参政!御前宫女不得识字!还望皇帝三思,别做了那要忠臣心寒的昏君。”离大人说完,用力的甩了甩袍袖走出御书房。步非尘猛的站了起来,终究被玉裳狠狠的拉住了。
“玉裳,你说,如果是大哥或者三哥坐在这个位置,他们会不会还敢这么盛气凌人?他们敢不敢在御书房大声教育朕?”步非尘拉住玉裳的手,茫然无助的问着。玉裳默不作声的收拾了刚才因为步非尘气愤已经凌乱的桌面。
“这都乱了,要整理!其实,你只要整理得到,就不会有任何的乱出了!”玉裳在步非尘耳边轻轻劝慰着,收拾茶碗时,她轻轻一笑。“果然,你喜欢这些甘甜的东西。以后,我日日做给你喝,好不好?”
“丫头,你说,我还有以后么?连你都以为是能整理的乱局,我却束手无策。为什么我心中一直在害怕,你告诉我!为什么父皇要那样对待三哥和大哥!他们才是江山的有力继承人,我不是!”步非尘有些痴狂的吼着,他紧紧抓着玉裳的手腕。
玉裳此时也顾不上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她像抱着孩子般将步非尘拦住胸怀!“我会帮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帮你!你别这么着急,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既然先帝选择了你,那么你就一定要做给大臣们看,你比他们强!所以,先帝才会选择你。”
“真的么?丫头,父皇更改圣旨的时候,你一直都在宫里!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你对父皇说了什么?所以我才有今天?是不是?你告诉我,你和父皇说了什么?你是在帮我还是要害我啊?现在,你是不是像我做你傀儡,国事都交给你管?”
步非尘反手紧紧抓着玉裳的肩膀摇晃着,他用力很重,几乎要将她的身体撕开两半。
跪在那儿的小太监惊恐的看着两人,却不敢多言。悄悄的退了出去,他很清楚无论一会发生什么?都不是他该看到的!为了活着,他必须现在就离开这儿。
“砰!”猛然一声,一个粉嫩的身影出现在玉裳身边,打了步非尘一掌后冷然看着他。步非尘缓缓被人扶了起来,身边已经多了两个灰衣人。羡落并没有理会灰衣人,而是紧紧拥着玉裳。此时的玉裳已然失火落魄的呆住了。
她没有想到,那一颗真心,那时时刻刻的担忧。居然会换来这样的质问,这样的怀疑!难怪,他步非尘甚至将浦雪封了妃子,自己却只能是一个御前侍女!心里说不出的疼在蔓延,更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今天,我要杀了你!”羡落连续叫了玉裳好多声,玉裳此时仍旧在落泪对任何人任何事都默不作声。羡落怒了,她怒吼着冲向步非尘。
此时,步非尘似乎也意思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刚要解释,一张嘴,一口血吐了出来,刚才羡落那一掌打的可不轻。步非尘扶着胸口,看着向自己冲来的羡落,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晚了。
羡落武功不错,可是和大内的灰衣人想比还是差了很多。加上她此时已然愤怒,平时掩盖的很好的杀气也露了出来,两个灰衣人感觉到她森然的杀气,又怎么能不惊!
“住手!”终于,玉裳在看到羡落因为自己已经被打到吐血的时候,她清醒了,不管不顾的将羡落护在自己身后。
“下去!”步非尘也怒了,三个人交手速度太快,他理清楚自己的呼吸后。羡落已然重伤,此时在玉裳的搀扶下,正冷然的看着自己。眼中的杀意丝毫没有改变,她那双带着自己**的手握住了玉裳的手。
------------
第四章 摄政王来了
“看见了么?这就是你拼死要维护的人!这就是你拼命要守候的人!小姐,今日不能杀了他,他日你定会为他而死,所以你别拦着我!”羡落已经清醒了,她的话如同惊雷轰在玉裳和步非尘的心中。
玉裳转身定定的看着羡落,良久,她叹了口气。“你走吧!我知道,你想离开这儿。”说着,玉裳错开步非尘的身体,随手拿起了书案上的笔墨,挥毫写了几个字。玉裳拿起那张纸郑重的叠好,塞进羡落手中。
“你走吧!回去把这个给他,他肯定不会难为你的。”玉裳看着已经双眼泛红的羡落,将她强推向外面。羡落却抬起头,冷然看着步非尘,她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
“玉裳,你不会和我一起走对吧?那你以为,我走了,你身后这个人会放过我么?”
“你走或是留下,我都不会强迫你,也不会为难你。你说的没有错,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自私。只不过,我把玉裳留在身边,并不是我不爱她!我想日日看见她,我想她能一直在我身边,后宫是什么样的地方,我知道。”
步非尘终于出声了,他一字一句的说着。玉裳呆呆的转过头,这些,本是她给自己的解释,这个时候听见步非尘真的这样说了,玉裳心中顿时温暖起来。是的,她信了。
“好!我走!”说完,羡落怜悯的看了眼玉裳,转身大步离开了。她走出宫门,感受到自己身后尾随的两只尾巴,嘴角阴冷的笑了。脚下疾步走着,越过人群,便消失在一处茶楼门口。后面追来的两个灰衣人相视一眼,也跟进了这座茶楼。
御书房,玉裳和步非尘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除了无奈的苦涩还带着一丝相互守望的欣慰。
“你忍一步吧!这‘寂寥’的名号是要担当的。可是?那严惩天下以正法纪的事情,千万不能做!反而,新帝登基为求稳妥应该大赦天下才是!”终于,玉裳先开口说话了。她说完,看了眼正陷入深思的步非尘,转身悄悄的退了出去。
回到住处,看着往日羡落留下的痕迹,玉裳心里说不出的疼。
第二日,玉裳正在煮茶,一个丫头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明掌司!不好了,老王爷回来了。正和大臣们在朝上闹呢!”玉裳抬起头,随即开心的笑了“这是好事!”说完,她继续整理手上的茶碗。
朝上,步非尘正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台阶下各个大臣。“朕已然拟定帝号。就为‘寂寥’好了。关于凌将军这个奏折,容朕想想。”步非尘说完,挥挥手,就准备退朝了。
“请皇上早作决断!”众大臣却没有退去,齐齐的跪了下来。步非尘刚要起身,却被这一声呼唤强制的按了下来。他额头青筋暴起,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是好。
“啪啪……”两个人缓缓的走了进来,并齐齐鼓掌。其中一人的眉眼和步非尘有三分相似,他一身金龙出云硫黄长袍,平淡的脸上带着饱经风霜的纹理。众人循声望去,不由一呆。大臣们心中冷汗淋漓,这个人居然来了。
“钦天监何在?”来人趾高气昂的呼和着,钦天监只能唯唯诺诺的站了起来。他随手将手中明黄的金帛丢了过去:“这是先帝圣旨,读给大伙儿听听。”
钦天监小心翼翼的展开圣旨,众大臣仍旧无奈的跪着,他们不抬头步非尘似乎也能看见众人的懊恼、胆怯。他看着来人,冲他报以感恩的笑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朕之弟十四王爷驻守南园已久,朕深感其劳苦功高,本欲封请十四王为亲贤王。奈何朕深知如今内外动荡!无奈,不能使其安享晚年,即日起,封十四王为摄政王,辅佐朕之非尘。朕亲赐摄政王乾坤杖,可上打昏君,下打逆臣。”
“臣步天歌谢主隆恩……”步天歌缓缓跪下,接过圣旨。步非尘岂有不满,忙吩咐左右敬上乾坤杖。步天歌也不推辞,含笑接过乾坤杖,轻蔑的目光扫视过群臣。“刚才本王进来的时候,可热闹呢!凌大人,刚才属您声音最大,敢问可有何事?”
这时,群臣已经站了起来。被点了名凌大人冷然看向步天歌,看到他身边那青年时,整个人的脸色全变了!“你个逆子还活着?”他已然失态,怒呵出声。
那青年淡然一笑:“怎么?爹爹,您很想孩儿死么?可惜,孩儿命大,被摄政王所救。”他桀骜的双眼中,一闪而过的是强烈的恨意。这恨意,清楚的被每一个殿上的人捕捉到了。步非尘挑眉,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
“呵呵……有出息了啊!不错,不错!回舍摄政王,刚才微臣在和圣上,商议臣要告老还乡了,皇上不许。”凌大人红口白齿说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自己从此以后,怕是要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
“我妹妹呢!”终于,那个青年忍不住了。他愤怒的看着以退为进的凌大人,他知道,今日无论凌大人会如何,自己是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飘飘很好,已经被皇上选入后宫了,明日便是封后大典,你妹妹至少也会得到四妃之一的封号。”凌大人毫无避讳的说着,皇帝看了眼那人,终于明白他是谁了。心里震惊到无可附加,却也只能故作不知的说着。
“没错。凌姑娘现在已经住在后宫中了,明日便会昭告天下封为德妃。”
“臣墨白焰,谢皇上隆恩。”墨白焰盈盈一拜,一旁的步天歌却清淡一笑。
“皇上,臣以为凌大人年迈,多年来为国为民操劳过重了。请皇上准了凌大人的辞呈!但,为显皇恩浩荡,请皇上准许,子承父业。由凌家大公子,墨白焰承接他父亲的位子。”摄政王低着头,他的每一句话都很平静,却如利剑刺向凌家的每一个人。
步非尘至先帝驾崩,他便没有笑过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意。“准了!墨将军,以后,你可要好好干!”只因为,将军没有在外领兵超过三年,是不得入朝的。所以,凌大人的离开,便等于,步非尘有三年时间控制自己的兵权。
而且,三年后他皇位已稳。无论谁掌兵在这太平盛世也是不可能会威胁到他了,所以,他欢快的准了,并对墨白焰说出鼓励的话来。
“臣有一事,要求皇上开恩。”墨白焰突然跪了下来,他低着头,没有人看到他的表情。
“爱卿请说,但凡朕能谅解,一定做到。”步非尘虽然心情好,可不会平白再娇惯去一个凌家势力,所以他故作大方的回答着。
“臣明日便启程去了边关,只是,在臣出行前。可否求皇上准许臣见上舍妹一面。”墨白焰稚嫩的脸上带着执着和迫切,双眼看向步非尘时,也带着强烈的哀求。
步非尘淡然一笑,轻轻颔首。至到了这个位置,还是第一次有大臣如此看待自己。而且,看样子,这墨白焰很在乎凌飘飘。想到此,他便更放心了。只要凌飘飘在自己的后宫,那么前朝上自己的军权就一定会有保证。
“谢主隆恩!”墨白焰的颤抖的声音更加肯定了步非尘的想法,毕竟,刚才给他大将军的位子时,他都没有如此激动。
“皇上,臣有本要奏!”宰相缓缓走出人群,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和摄政王正面抗衡了。他带着众人的希望,才走了几步,却被摄政王拦住了。
“皇上,臣也有话要将!”虽然话是这样说,摄政王却倨傲的看着大臣们,并紧紧握着手中乾坤杖。那样子好像随时都会出手一般,一干文臣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前面还在吵么?”玉裳看了眼身边小丫鬟,忍不住问着。平日里,这个时辰肯定已经退朝了,毕竟,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了。
“明掌司,不好了,他们现在在争论关于您的事儿呢!刚才,奴婢在偏殿理花。却听到那个什么摄政王说您既不在后宫,便应该入朝为官。大臣们说你身世不好不能入朝为官,而且宫女干政当诛!您快去看看。”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玉裳冷然一笑,伸出手指抬起那宫女的下巴。“我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宫里的?”
“掌司,奴婢就是这御书房的。您再不去看看就真的来不及了,以皇上对您宠爱,只要您过去……”
“我便真的万劫不复,谁也救不了了!我不管你是谁派来了。滚回去吧!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操心。”玉裳冷冷打断那宫女的话,心里一阵冷笑。这还没下封号诏书呢?后宫这些女人就忍不住了么?
那宫女看着玉裳真的没有要动身的意思,冷哼一声转身便跑了出去。此时,玉裳身边的宫女却害怕了:“掌司您真的不去看看么?看这宫女的样子,前面怕是真的在说你。”玉裳安慰般的拍拍她的肩膀。
------------
第五章 三千繁花
“不必,想来以后你们不需要叫我掌司了,怕是以后我便要沦为人尽可欺的小宫女了。但是,你放心,没有那么多居心叵测的人会来了,时间久了,她们就会把我忘记的。”面对关心自己的人,玉裳自然不会吝啬,她轻轻安慰完身边的小宫女,便站了起来,静静的到门外候着。
果然,没有多久。一个宣旨的公公走了进来,他冲玉裳善意的笑着。玉裳忙跪下接旨。
“传皇上口谕:御书房掌司明玉裳近日劳累,特准许其自由出入皇宫以便休息。不过,御书房不能一日无人,所以,搁去其掌司职位。即日起,明玉裳为御书房端茶侍女。”
“谢主隆恩。”玉裳心里淡然一笑,和自己想的差不多。甚至,他还允许自己出入皇宫,很好!
“明姑娘,皇上说您到京城后,并没有出去过。今儿天也不错,您看……”那公公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整个人的脸似乎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玉裳一愣,欢快的转身进房,房内传来了她清晰的声音:“我今儿就出去走走,晚上宫门关闭之前回来。”很快,玉裳便梳洗打扮完毕,掂量两下羡落留下的银子,她大步走了出去。
“呦!你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敢冲撞我!”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她高高的站在那儿,看着已经被撞到在地的玉裳。玉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心中不由感慨,十五岁的身子还真够单薄的。
她不想计较,侧过身便要离开。
“你个小小的宫女,见了本宫居然不跪。”那女子怒呵出声,玉裳不得不侧过头看向那女子。瞬间,玉裳有种惊艳的感觉,心中不由感慨当皇帝就是好,各种美女都会飞蛾扑火般涌来。眼前这女子,实在是美到难得。
她,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颈间垂着,斜插在发间的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脸上颈间那白腻如脂的肌肤吹弹可破,眼眸如明珠般璀璨,脸庞上没有丝毫的粉黛,清新如皎月般要人移不开眼眸。
玉裳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子时,自然那女子也在看玉裳。此时,那女子轻轻扯了嘴角,嘴角上顿时带出一抹清甜的笑容。
“我怕是认错人了,呵呵……你是新来的小宫女吧!我叫墨曦,是礼部尚书之女。小丫头,你叫什么?”桃墨曦的声音很温婉,带着大家闺秀的柔和,完全不似刚才那般清亮阴冷。若不是刚才听过她的声音,玉裳恐怕会认为面前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
“奴婢冒犯在先,娘娘息怒!实在是奴婢家中有事,求娘娘放行。”不想和面前这个女子多做纠缠,玉裳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这个女子。
此时,桃墨曦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含笑点点头,挥手放了玉裳。玉裳大步小跑着走出御书房,这桃墨曦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妥,可是?玉裳可以肯定,她定然是来找自己的。怕是自己这平凡的样子救了自己吧!
果然,桃墨曦大步走进御书房侍女的房间,搜索一圈后猛然抬头。
“我问你,刚才撞了我的那个丫头,是谁?”桃墨曦温和的笑着,眼眸中带着一抹哀求。她面前的小宫女看了桃墨曦的样子,居然生出一种不忍拒绝的心思。
“回娘娘,她本是御书房的掌司。今日被贬了,好像是被赶出宫了。”那宫女小心的回答着,并悄悄抬眼偷看着桃墨曦的眼眸。看见桃墨曦嘴角的笑意后,小宫女也浅浅的笑了。
看着桃墨曦离开的背影,小宫女用力的抬手敲着自己的脑袋,引来身边人一阵轻笑。小宫女四下张望后,忍不住小声说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刚才那位娘娘真美啊!你说这也奇怪,刚才一瞬间我居然有一种愿意为她死的感觉。”
于是,没过多久。后宫中各个太监宫女间都流传着一个说法――桃墨曦是狐狸精变的,美艳的脸就是小宫女看了,也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当然,这些以讹传讹的话,是越来越多也是越演越烈的。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早朝上一直争吵到了午时,终于散了。步非尘在御花园摆了家宴,宴请十四王爷步天歌。原本,他是准备叫上墨白焰和凌飘飘的,奈何两人都告了罪没有出席。
“皇叔,您今日来的可真是时候。尘儿代替天下百姓谢谢您了。”步非尘刚刚坐稳,酒菜还没有端来,他便沉不住气的出声赞叹着。
“唉……这江山交给你也好。你生性善良,只是你太过单纯了。不然,有灰衣人在,还会怕那几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小人!哈哈……不过,今儿你做的决定很好!记住,江山永远比任何女人都重要!”步天歌满怀欣慰的说着,他关切的语气带着洋溢的赞赏。
步非尘受宠若惊般坐立不安的看着步天歌,终于,侍奉的太监带着一片莺燕的宫女上菜了。步非尘举起面前的酒杯,敬向步天歌,认真并严肃的说着。
“古文黄袍加身,便是尘儿如今的状态。尘儿心中难安,大哥他现在已经削发出家,三哥又去了边关上任,五六哥一心贪恋奢侈却对皇位没有任何心思!如今皇叔回来的刚好,不如,这皇位交给皇叔来坐,可好!”说着,不待步天歌开口,步非尘仰头喝下自己的酒。
继续开口:“皇叔,最近面对那些咄咄相逼的大臣,尘儿真的很无力!他们都是国之栋梁,都为江山社稷付出过太多太多。可是?尘儿什么都不是,甚至不是他们心中爱戴的皇子!我又怎么能使灰衣人为了一己之气去害那些人。”
说话间,步非尘已经走到了步天歌面前,他认真的看着步天歌,悲戚的声音继续述说着:“皇叔,你是知道我的。我自小就没有权利之争,只想做个逍遥王爷!如今,您回来了。这皇位给您,放我做个贝子,我也知足了。”
“荒唐!步非尘!你真是枉为人子!皇兄他尸骨未寒,你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可知道,我本在南园守着天下粮仓,吃着四季新鲜的水果。喝着百姓家酿制的美酒,有多惬意!可是?我回来了!就因为你,我回来了!”步天歌显然很生气,他全身颤抖的看着步非尘。
“你知道么?是皇兄八百里加急求我回来的!就为了将你托付给我!如今,你怎么能懦弱呢!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自己的使命。我只是回来帮你的!你那什么鸟皇位,如果我真的在意,当年也轮不到皇兄。”
步天歌摔了酒杯,猛然站了起来。“我走了,你自己想清楚就派个人来我王府找我!想不清楚就找个柱子碰死,我自然会把步飞从庙里接出来当皇帝。那样,我还能早点回南园!”说完这些话,步天歌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仍抱着酒壶的步非尘。
没有人察觉,步非尘嘴角那明媚的笑意。他自幼便是这样的性格,现在即使有人看见了他的样子,怕也是会以为他在为王爷的认可感到开心。
身边突然出现两个灰衣人,在步非尘的耳边轻轻说着,步非尘含笑点点头。想御书房走去,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他走的很慢,并有意无意的四处张望着。突然,步非尘眼前一亮,早就知道自己留下女子多是美艳的,却不想如今真的遇上了一位。
此时,御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娇艳,她手上握着一朵红色的玫瑰,正小心仔细的闻着花香似乎怕打扰了花朵中沉睡的仙子。嫣红的花瓣衬得她肌肤如雪,眼角飞扬着笑意,眼波轻转,便是万种风情让人难挡。
“抬起头来给朕看看!”步非尘的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面前这女子是在太美,他似乎不忍心出声打扰她赏花。
那女子像是被吓到的精灵,抬起头惝恍的看了眼步非尘。马上跪了下来。“臣女参加皇上,皇上万安。回皇上的话,臣女乃是户部尚书之女,您亲封的珍妃。”莫三千的声音有些慌乱,只是隐约中似乎带着一丝悲伤。
“朕想起来了,你叫莫三千可对?御书房今日摆放了不少蟹菊,不知爱妃可愿随朕一同去看看。”本来,没有举行封后大典,步非尘是不能和这些女子过于亲密的。更不能称其为爱妃,可是他这样叫了。
不得不提,刚才因为他不记得自己的莫三千脸上那一丝幽怨,立刻消失了。她欢快的点点头,挽住了步非尘伸出的手臂。步非尘对她宠溺一笑,两人缓缓的向御书房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呆立的一抹绿影。
此时,她已含着泪,望着面前的玫瑰喃喃自语着:“父亲,您说过,我的心可以自己选择。您不逼我去爱太子哥哥,可是?现在的尘哥哥也变了。您说,我的心还能选择么?”这个双眼绯红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即将成为皇后的夕鸾。
------------
第六章 奉茶侍女
玉裳在街上无聊的转悠着,原本她以为自己很久没有出现在这繁华的街头,许是会很开心的。但是,想到出门时遇见的美貌嫔妃,心中那丝许的开心便烟消云散了。
漫无目的的走着,她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抬起头,怒目而视,这人肯定是故意的!接着,玉裳捂住了自己的嘴,想不到真的应了那句“人生何处不相逢”。在玉裳低下头准备逃离现场的时候,她被人叫住了。
“呃,明姑娘。你撞了在下,不道歉也就算了。在下何时变做猛虎了,你见了在下竟转身便走?”他的声音很清脆,柔和中带着一丝颓废。
玉裳似乎听到出了面前这人的哀伤,她浅浅一笑:“对不起,可以了吧?安侍郎怎么如此悠闲?”她劲量要自己的声音清淡,不带一丝情愫。可是?面对面前这位‘故人’玉裳的声音还是带着嘶哑。
“明姑娘,你可以叫在下安雅辉或是雅辉。侍郎已是昨日黄花,在下现在不过是礼部一个小吏。今日天气不错,不知姑娘可否赏脸茶楼一叙?”安雅辉这时反而没了惆怅,他轻轻的笑了,对玉裳发出邀请。
玉裳却淡然摇摇头,她知道,自己身后跟着尾巴呢!所以,她不想连累面前这人。
“呃……是雅辉唐突了。明姑娘,雅辉知道,您出宫一趟不容易,现在怕是该回去了。您早些回去吧!雅辉经常在临仙楼品茶,有空时,姑娘大可来找在下这个闲人。”安雅辉若有所思的说完,看了眼玉裳身后便大步离开了。
玉裳无那耸耸肩,他居然如此善解人意。看了,自己的身后果然是有人的。叹了口气,玉裳深呼吸后向回走着。果然,自己不能离开那儿了么?
“姑娘,上好的胭脂,您看看?”一个灰头土脸的卖货郎出现在玉裳面前,玉裳一愣,这双眼睛太熟悉,她不由的停下脚步。
“姐姐,你愿意和我走么?”一个温和的声音在玉裳身边响起,看着面前仍不停拿出胭脂水粉的卖货郎,玉裳心里一震,她随手丢下拿起的胭脂,怒呵着:“这些东西你也敢拿给我看,滚开,别挡路!”
“姑娘,这儿还有好的!您别急着走。”卖货郎慌忙拦住准备离开的玉裳,他眼神带着哀伤,玉裳苦涩一笑,又捡起了一盒胭脂。
“姐姐,你还是不愿意离开么?那,你别拒绝我的照顾好不好?”仍旧是那温和的声音,声音中饱含的是满满的关怀,并没有一丝的不满或是幽怨。
玉裳看着面前的人,一瞬间竟说不出话来。“这盒花粉不错,这两盒熏香也不错!一共多少钱?”
“二两三钱。”卖货郎开心的回应着,仿佛得到了一万两黄金般喜悦。玉裳浅笑给了钱,她知道,自己手里拿的这几盒东西还真的比黄金还贵。不过,卖货郎明傲轩开心的应该是自己答应了他的照顾。
“姐姐,保重。”在玉裳给过银子转身的瞬间,她耳边响起了明傲轩不舍的叮咛。
玉裳身子顿了顿,大步离开了。
一路上倒是也没有什么阻拦,她便回到了御书房的偏殿――自己的房间。看了眼自己身上民女装扮,她无奈的开始换上普通宫女的衣服。心里却忍不住在想,步非尘现在在做什么。想起那人,玉裳拿起一串上好的葡萄开始榨汁,取水。
“你这丫头居然敢偷懒!还不去去承欢殿奉茶!”门被猛然踹开了,一个凶悍的妇人对玉裳怒呵着。玉裳错愕的看着面前这人,片刻,她想到了这人是谁!新任的宫女掌司!玉裳欠欠身,连忙应下。
心里回味着那掌司刚才的话,她的手开始颤抖,承欢殿么?还没举行封后大典,他便如此迫不及待了么?玉裳看了眼事先准备好的梨花糖随手掀翻在在桌上,她煮了水冲上一杯玫瑰露,端着那杯没放糖没去籽的葡萄汁走向承欢殿。
毕竟进宫时,曾经受过七天的培训,宫里的路,她还是认识的。
承欢殿的外门是开着的,玉裳就没有敲门,她端着茶碗静静的走了进去。
“把茶放在案子上吧!”步非尘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玉裳低着头,分别将两只茶碗放在两人面前。然后,她便静静的低着头站在了一边。抬眼偷偷的看向正说笑的二人,步非尘面前坐着一个娇艳的女子,她正认真的画着一副百花图。
步非尘在一边贤惠的研磨,不时指点着那女子的画色。许是因为有人进来了,那女子有些羞怯的放下了画笔,拿起茶碗故意嗔怪的看了眼步非尘。
步非尘无奈的耸耸肩,也拿起茶碗。一口茶进口,他紧皱着眉转身看向玉裳。“这就是你送来的茶?”他的声音很是愤怒,当然,没有去皮去籽而且没有加糖的葡萄汁怎么会好喝,苦涩中还带着辛辣。
听了步非尘的声音,莫三千忙接过他手里的茶碗,也跟着抿了一口。只是,还没等莫三千说什么?玉裳已经抬起头来看向步非尘:“是的,这就是奴婢给您准备的茶!”玉裳的声音清丽,步非尘拦在莫三千腰上的手一震,便收了回来。
莫三千看着玉裳,身子也是一顿,猛的将刚准备说出的话咽了回去。甚至,她看向玉裳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玉裳冷眼看着面前两个如同偷情被主人捉到的奸夫**,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她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伸手去端两人的茶碗“皇上和娘娘既然不喜欢奴婢的茶,奴婢下去换了人来伺候便是。”说完,两只茶碗已经被玉裳收进了托盘。
“玉裳,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走!”步非尘一愣,连忙开口解释着。
玉裳的嘴角噙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她抬起头冷然看着二人。“万岁爷的意思是,要奴婢留在这儿伺候您和娘娘吟诗作对么?”说完,不顾二人错愕的样子,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皇上,臣妾该回去了。晚了,夜路不好走。”说着,莫三千对步非尘行了告别礼,起身便要出去,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她现在很害怕。
步非尘看着两人的身影,最终还是没有挽留任何一人。留下玉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留下莫三千,被玉裳那杯茶惹的他现在可没心情去想那么多了。
“李良,你去到玉裳那儿,跟她再要一碗刚才那茶,要一模一样的。”步非尘呆坐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对身边的太监吩咐着,李良一愣,领了旨向外走去。
回到住处,玉裳猛的将茶碗丢在桌子上,只是,她还没坐稳便被人推倒在地。“呦!脾气不小!别忘记了,你只是个没有品级儿的宫女,这是给谁脸色看呢?这茶碗要是摔坏了,小心的你的脑袋!”一个恶毒的声音响起。
玉裳倒在地上,淡然的抬起头看向这个接替了自己位置的掌司,手上扶着地,玉裳踉踉跄跄的想要站起来。那掌司已经看向玉裳端回来的茶碗,一一检查后,她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向玉裳,却被玉裳意外的躲了过去。
“好啊!你这个丫头随意糊弄圣上,居然还不认罚!来人啊!给我掌嘴。”掌司对于躲开自己的玉裳显然很生气,她冷笑着对身边人吩咐着,她今日刚被封为掌司,自然要拿人来开刀,听说刚才这丫头进御书房触怒天颜,她自然要好好惩罚此人。
“我看谁敢?”本就没有什么人敢动手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了这么一声,在众人耳中那可就是天籁。这个从外府进来的掌司不知道,众人可是都知道的!面前这位,可是皇上最重视的人,就连封后封颦,都是这个女子一手操办的。
进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奉旨过来端茶的李良,走在殿外,他便听到了这边吵闹的气势,所以他可是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
“李良,你是御前总管,我是一品掌司。你凭什么管我殿里的闲事?”掌司白了李良一眼,冷笑着看向玉裳,眼神更是恶毒。“我说,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敢冒犯我呢?原来你和李公公有关系啊?虽然,帝国没有禁止宫女私通太监,可是?在我手下可不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
她这一番话可谓恶毒到家了,李良被气的浑身颤抖。他可是知道的如果不是考虑到前朝刚刚上了奏折,现在明姑娘可能就是皇后了。不过,日后此女子绝对会飞上枝头啊!
玉裳也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凌厉的杀气看向这个掌司。她发现,自从来到这世界,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生气。
正巧这时门再次被打开了。“我瞧着这儿人来人往的,就这么进来了。呵!还真是热闹。对了,谁是明玉裳,出来!本将军有话要问!”一个一身戎装的人倚在门上,眼神轻浮的打量着殿里每一位宫女。
看向玉裳时,眼中不免有些轻蔑。他可来了一会儿了,那掌司的话他也听得很请出去,对于这样一个和太监有私情的宫女,他自然是满怀的鄙夷的。
------------
第七章 万福金安
“墨将军,这位便是玉裳姑娘。玉裳姑娘,您快和墨将军出去吧!”李良连忙错开身子,不待玉裳开口,便对来人介绍了玉裳。
“放肆!李良,宫女不能和前朝官员有私交你不知道么?再说,这个宫女现在犯了错,人赃并获,想要这么出去,想得美!”那掌司不等玉裳离开,拿起刚才步非尘退回来的茶碗对李良冷声呼喝着。
“呵呵……刚才我还当是个没检点的宫女,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个不怕死的!李良,这人是谁送来的?还真是无知无畏。”墨白焰轻笑出声,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看向那掌司时眼神也变为了怜悯。
“回将军,此人原是太皇太后身边服侍的姑姑,出宫探亲,今日正好回来。按辈分确实她在宫女中最高了,便做了这一品掌司。”李良忙低头对墨白焰施礼,他自问现在还是不想死的。墨将军也罢,这明姑娘可不能得罪。
玉裳对着面前这掌司清丽一笑,淡然开口:“我不知道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只是,你既然想拿我立威,便该明白:我是何人!现在,我和这位将军出去说话。一时半刻便会回来,到时候你可以想清楚怎么处置我!”说完,玉裳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两人没有走远,便到了一处空旷地,附近来回巡视的锦衣卫完全无视了二人。因为他们明白,这样大摇大摆行走的人,万不是自己能去盘查的。
“我妹妹说,她欠了你一条命。是么?”墨白焰凝视着玉裳,她想不通这样样貌平凡的女子,为什么会得到自己妹妹的满口称赞,若不是自己妹妹今天的话,他也不会找来。更看不到刚才那精彩的一幕。
“你妹妹……墨将军?你是凌姐姐的哥哥吧?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很好,她也不必记在心上。倒是她,现在应该很伤心吧?”玉裳轻描淡写的问着,好像当初刺了自己透骨一剑的人和事根本不存在。
“呵呵……她好或者不好,也只能这样了,至少我是无法改变的!倒是你,现在看来,你过的并不好!我虽然刚进京,却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传闻,对于你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做了这么多,你后悔么?”墨白焰心头一跳,他感觉到有人在监视这边。
所以,他问的这样直接,这样坦率!据说面前这女子是不会武功的,那么他倒是要看看这样的问题,她会如何面对。
“后悔么?为什么最近总是有人这样问我呢……”玉裳低着头喃喃自语着,不过,很快她便抬起了头,平淡的脸上那双如星光璀璨的眼眸散发出坚定的光芒。
“我若是后悔了,便不会回来。现在,我回来了,即使我知道我要面对那三千佳丽,我也不怕!将军,你爱过么?若是,你爱上了,那你便会知道,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开心,会伤心!但是,绝对不会后悔。”玉裳的声音平淡中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力量。
墨白焰看着面前这女子,一瞬间被那双眼睛看的差点沦陷。他也瞬间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妹妹会对面前这女子如此推崇了。
两人相对无语,不久,玉裳看了眼天色。“墨将军,现在不早了,您早些回去吧!奴婢还要回去领罚呢!”说完,玉裳欠身行礼,却被墨白焰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玉裳一步步向回走着,回到住处时。刚才还宛若夜叉般凶神恶煞的掌司已然不在了,她也懒得去问那么多,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便准备睡去。
“明姑娘,皇上要奴才传话,要您去一趟御书房,刚才那茶没喝完,再做一杯那样的茶。”刚进卧室,自己的门前便传来了李良的声音,玉裳一愣。含糊的答应了一声,明日便是封后大典了,他还要什么话要说么?
来不及细想,玉裳拿起两串葡萄依旧是不去皮不去籽的榨出汁水,只是,这一次她放了不少梨花糖,摆在托盘上后,她轻轻整理了自己的衣冠向御书房走去。
玉裳缓缓走进御书房,此时步非尘正在认真的批阅着奏折,明日要举行封后大典今日要忙的事情,也特别多。他有些不耐烦的放下手中毛笔,抬起头向外张望着。看了眼玉裳后,他又将毛笔蘸了墨汁,接着,他猛然丢下手中毛笔。
“你终于来了!”步非尘站了起来,不等玉裳说话,便拉着玉裳坐在自己身边,似乎撒娇般温柔的开口:“我以为你生气了,不会来了呢!刚才看奏折都看不下去了,一直在等你呢!”说着,他接过玉裳手上端着的茶碗,认罚般喝下一口。
接着,他紧皱的眉舒展开了,惊诧的看着玉裳。
玉裳轻笑出声,有些嗔怪的看着步非尘:“怎么,不好喝?还是,你真的喜欢下午的那个味道,对于这个不满意了?”
“不是不是!是太好喝了,丫头,你别生气。你要是能不再生气,别说下午那茶,就是毒药,我都喝。”步非尘小心翼翼的赔笑,紧紧端着手中茶碗,好像深怕别人抢了他的。
这一瞬间,玉裳双眼有些迷离了。她似乎听不到耳边的声音了,曾几何时,自己和面前这人便是这样对坐相处的!不过,那时,身边还有羡落。也是因为羡落,步非尘才会露出这样讨好并害怕的笑容,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而这个时候,看着双眼迷离的玉裳,步非尘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玉裳那双眼睛竟然这么美,纵是满天的星光,也不如她的眼眸吸引人。
“丫头!对不起。”如果说刚才步非尘只是为了要玉裳不生气,那么现在,他是真心的在道歉了,也是真心想到自己这样做是错了。
被拥入怀抱的玉裳终于回了神,她并没有挣扎,反而这样静静的依偎在步非尘的怀抱中。双眼也不争气的开始酸涩,直到流出点点泪珠,她轻轻的伏在步非尘的耳边说着:
“我知道,你刚登基,需要用后宫稳定前朝,我也知道,你突然面临这个位置心里一定很压抑。这些,我都愿意陪你,哪怕我只是个奉茶的侍女,相信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玉裳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被呜咽取代。
步非尘扶着她的肩膀,正视着她的脸庞,郑重而认真的宣布着:“丫头,你放心,终有一天,这天下是我们的!你和我会一起坐在那个位置上,我们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父皇的事情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做了很多!所以,相信我,你只要等我!我一定会做好!”
说完,步非尘轻轻的低头,对着玉裳的红唇轻轻吻下。原本准备浅酌的步非尘却瞬间感到了玉裳的闪躲,和火热。接着,这浅酌变成了深入的交流。
良久,两人猛然分开了,玉裳满面透红的端起茶碗,看也不看步非尘低着头一路小跑走了出去。刚才那一刻,她的心跳的太快,她几乎以为自己会窒息的时候,步非尘才放开她。这一放开,羞涩便涌了上来,她只能不理会步非尘那得意的笑声,大步逃离现场。
这一夜,无论什么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还是就这样过去了。第二日,一早玉裳便醒了,只是,她知道今儿是个大日子,却没有她什么事。她有意无意的摆弄着面前的茶具,听着外面鼓乐齐鸣的喜庆。
终于,到了午膳时刻,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皇帝在御花园设宴,六宫同庆!自然,这还是没有玉裳什么事儿的。只是,那掌司好像不甘心玉裳就这样清闲一般,她扭捏着自己的腰身,面带喜庆的走了进来。
“明姑娘,皇上在御花园宴请六宫,怎么没你的位子啊?”现在,她昨天已经打听了关于玉裳的事情,今儿,她就是来给玉裳找不痛快的。玉裳抬起头淡然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便继续低头认真摆弄茶具。
“哼……这会儿,宴席也差不多了吧!那边掌膳司的人可能忙不过来,你去帮帮忙吧!反正,这宫里,就你最闲!”说完,掌司挑衅的看着玉裳,她的脸上几乎写着:“你最好别去!”
玉裳站了起来,整理了自己的发冠向御花园走去!自己要是这样公然不服从掌司的调动,那么她虽然不能打自己,罚自己两顿饭还是可以的。所以,她乖巧的向御花园走去。
可惜,她明显没有想到那人是什么心思,这会儿,御花园中的宴席并没有结束,她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走入众人的眼帘。看着人比花娇的众嫔妃美人,玉裳顿了顿身子,正撞上夕鸾那复杂的眼光。
玉裳也瞬间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她心里狠狠的一抽,双腿已经无奈的跪了下来。她明白,现在自己只是个小宫女。她认真的跪着,谦卑的拜着:“奴婢参加皇上,皇上圣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珍妃娘娘,万安……”
------------
第八章 欲加之罪
“好了,你先下去吧!李良,她怕是迷路的,你把她带回去吧!”一直在席上安静的柳飘飘出声了,在错愕的步非尘和迷茫的夕鸾前,出声替玉裳说了话。李良此时也如获大赦般的冲了过去,一把扶起玉裳,不敢要她多言,便将她带了下去。
“明姑娘,您怎么就忍不住去了御花园呢?”避开人群的视线后,李良抹着自己的虚汗问着,刚才那个场合,步非尘是不可能说要她退下的。要是没人说话,她不是一直要站在旁边了么?
“我迷路了。”玉裳冷笑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住处。刚才她虽然是垂首跪拜,只看了一眼众人,可是?仅仅这一眼,她便目测到了不下二十人。而且,都是各有千秋的美人。这迫不得已建起来的后宫还真是难得可贵。
回到住处,玉裳身心疲惫的靠在桌子上,一个小宫女偷偷摸摸的走了进来。现在,她没有看见依偎在桌子上的玉裳。她正拼命的往嘴里塞着东西,玉裳看着这偷吃的丫头,轻笑出声,那小宫女听了人声慌忙回过头来。
“明姑姑,饶命啊!”显然,这个小宫女是认识玉裳的,她慌乱的跪了下来。玉裳轻轻一笑,将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宫女扶了起来。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玉裳说着,随手拉着这个小宫女走向自己的卧室。那儿,是步非尘亲自安排的地方,所有用度没人敢苛刻。那儿,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回姑姑,奴婢今年虚岁十五,奴婢是原来七王府管家的女儿,所以现在才当了宫女。奴婢贱名,喜乐……”正回着话,两人已经走到内室。这会儿喜乐双眼已被玉裳桌上的瓜果点心深深吸引,竟不知觉的流下口水。
玉裳轻轻一笑,将那些吃食摆在喜乐面前:“看你也就比我小一岁的样子,以后,你叫我姐姐!这些,便都给你吃!”
“嗯……呜……姐姐,以后我能常来你这儿吃点心么?呜呜……进宫以后,我就没吃过饱饭,而且姐姐你这儿点心真好吃。”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来喝点水。”玉裳温和的看着面前正狼吞虎咽的喜乐,有多久,自己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即便是在宫中自己不愁吃穿,可是有多久自己没有见过这样无忌的笑容了。这时,玉裳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要保护面前这个小宫女的想法。
“呜……姐姐真好!”接过玉裳递来的热水喝了两口,喜乐继续大口吞咽着。能这样吃东西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她像难民般猛吃着。
玉裳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的心也是第一次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爱上步非尘!愿意无他,只是她能保护他!只是,现在的步非尘不需要她的保护了,甚至,她现在需要步非尘的庇佑。所以,现在的玉裳才会如此不知所措。
“你们两个居然在这儿偷懒?还偷吃东西?活腻了是不是?”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不待玉裳说话,她已经被身边的喜乐拉着强制跪了下来。玉裳冲天翻了个白眼,轻轻拍着喜乐的手,顾自的站了起来。
“呃……明姑娘。”那个太监吃惊的看着玉裳,他只是听到屋里有说笑的声音才冒失冲进来的。此时,他哪里还敢发怒说什么。
“你是李良的徒弟吧?怎么,我在自己的房间你也要管?”玉裳冷然一笑,她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就不会再委屈自己随便跪下了。此时,她身上的气势可一点都比那已经逝去的老皇帝差,这个小太监被玉裳一问直接跪了下来。
“哼!脾气不小!”门外这时又站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新任的宫女掌司。她的嘴角是一抹得逞的笑,原来,这个小太监本就是她派过来的,这会儿看见玉裳凌厉的气势。心里不由更为开心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好找!
“这两个贱婢偷吃,被捉到现场居然还敢反抗!来人啊!带去御花园交给皇后处置!”几个御书房的宫女皆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她们身后一直安静的老嬷嬷却挺身走了出来。
毕竟,玉裳和喜乐不会武功的,两三个老嬷嬷左右一架,便将玉裳喜乐带了出来。玉裳平静的跟着众人浩浩荡荡向御花园走去,喜乐却已经吓的哭了出来,无奈两人中间还隔着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嬷嬷,玉裳也不能出言安慰。
众人就这边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御花园,此时,步非尘和各嫔妃正是开怀畅饮着,难免有几分醉意了。看见众人,他挑眉冷哼:“什么事?你们竟然这么没规矩!”
一干人全都跪了下来,玉裳傲然的站着,冷冷的看着步非尘,他的酒劲不由被寒风吹醒了几分。正当他错愕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那掌司已经起身一脚踢在玉裳腿上,玉裳踉跄的跪了下来。
“禀皇上,这个两个贱婢在御书房偷吃!被捉到了,还敢威胁人!小李子,你说,刚才是不是这个贱婢威胁你,你才下跪的!”掌司说完,踹了一脚那个战战栗栗的小太监,并抬起头讨好的笑着看向步非尘。
步非尘皱眉,看向李良。李良忙站了出来:“此乃小事!你身为掌司当管好宫女安定,怎么拿着这样的小事就来惊扰圣驾?”
“哼!小事,臣妾看来这事儿可不小!这个宫女刚才无状,现在偷吃了面圣居然不跪,此乃不尊圣驾!李公公你说这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儿呢?”一个端庄的女子轻轻挑眉,她一身娇兰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一丝不乱的垂着。
她好像只是无心的这样问着,并没有针对谁。所以,就算步非尘有气,也不能怪在这个看着公证严谨的女子身上。
“沁兰妹妹言重了,而且,这事就算皇上不想处理,还有皇后呢!妹妹操心过了。”莫三千貌似无意般扫了玉裳一眼,她的嘴角是一抹玩味的笑,皇后夕鸾身子一震,眼神闪躲的不想去看玉裳。
“起来说话吧!”看见玉裳在众人的强迫下就那样跪着,步非尘的心说不出的苦涩,他挥挥手,示意众人站起来。
玉裳扶着自己的腿,面前站了起来。她冰冷的眼神扫向每一个人,却发现凌飘飘已经离席了。心里微微一笑,这样也好,正好能看见步非尘究竟准备如何对待自己。
“皇上问你话呢!贱婢,还不快回话。”那掌司狠狠瞪了玉裳二人一眼,严厉的吼着。
“回皇上,偷吃的是奴婢,不关姐姐的事!”不得玉裳开口,喜乐再次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诉着,玉裳心中一疼不管不顾的将喜乐扶了起来,拦在自己身后。她的脸上一瞬间失去了任何的情愫,平淡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认了,皇上,你看着怎么处理吧!”
众人一愣,夕鸾心中一叹。是了,这才是当初的玉裳,她回来了。当初,夕鸾还以为玉裳真的变了,曾经那份自信和执着都消失了。现在的她,才是当初山上那骄傲的小师姐!
那掌司刚要动手去掌玉裳的嘴,却被步非尘一脚踢开了,众人皆是一惊,再没有人敢出声半句。步非尘心痛的凝视玉裳,玉裳亦平淡的看着步非尘。
良久,步非尘转过头看了眼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掌司,淡然出声:“朕曾经说过,明姑娘可上下不跪,当初前朝之上,朕只是撤去了明姑娘的掌司职位,并没有撤去她的权利!如今,你百般刁难,实在可恶!李良,带她下去,择日寻找新任掌司。”
玉裳平淡的看着步非尘说话,波澜不惊的眼眸仍旧没有一丝情愫。步非尘叹了口气,转身对锦衣卫吩咐着:“即日起,明姑娘法不加身,律不从颜,六宫中众…奴才,不得刁难。来人,带明姑娘和她的宫女去休息!”
说完这些,步非尘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他不敢去看玉裳那双眼睛了。转身走到桌前,拿起酒杯看着满宴美人,但求一醉。
玉裳和喜乐互相搀扶着,走了下去。回到住处,喜乐开心的抱着玉裳:“姐姐,你真厉害,皇上都不罚你呢!刚才吓死我了,皇上对你真好。”玉裳拿出手帕,轻轻为面前这个丫头拭去泪痕,自己的嘴角是一抹苦涩的笑。
“姐姐,你怎么了?”喜乐不解的伸手去摸玉裳的脸,却被玉裳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我没事儿,你说的对!皇上对我……真好。”玉裳拿起帕子为喜乐擦手,并心疼的看着面前这丫头。刚才,如果她不出声拦下那个罪名,怕是自己要怀疑喜乐了。但是,刚才那个场合如果不是步非尘被玉裳震慑,可能要杖毙喜乐以校法纪了。
“姐姐,刚才皇上说我是你的宫女,是不是以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喜乐突然眨着大眼睛问道,她眼中饱含着喜庆的期待。玉裳看到她天真无邪的样子,也含笑点点头。
------------
第九章 雪间花
两人因为刚才的事情,互相安慰了一翻后,便去梳洗了。毕竟,刚才挣扎时,身上的裙罗难免有些乱了。
二人换好衣服没多久,喜乐正认真的观赏玉裳沏茶:“姐姐,看你泡茶就和看仙女散花一样,太美了。”喜乐看着玉裳倒进自己面前的青翠茶水,忍不住称赞着。
“贫嘴,要你好好学,你就会看热闹。诺,尝尝吧!”玉裳轻轻一笑,对
“可是有好茶,我能否进来尝尝?”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怯意,显然她想破门而入,却不敢。
“是浦雪姐姐,姐姐,你怎么来了?”喜乐开心的跳了起来,她没有发现玉裳轻皱的眉头欢快的打开了门,门外,果然站着一个人。玉裳看了眼只有一个人的浦雪,点点头示意她进来说话,却不忘教训喜乐两句。
“人家现在可是隐妃娘娘,我们的身份只是宫女,你那声姐姐却不能叫了。”玉裳这样说着,却端坐在那儿,并没有跪下请安的意思。
喜乐听了这话,慌忙就要跪下给浦雪施礼,被浦雪一把拉了起来。浦雪看着玉裳为难的站在那儿,不知该走该留,面带难色的还是出了声:“明姐姐是在嘲笑奴婢了,当初我和喜乐都是万岁爷身边的丫鬟罢了。”
“隐妃娘娘若是不嫌弃就坐吧!这儿可没什么姐姐,只有两个奴婢。”看着惆怅的浦雪,玉裳大方一笑。虽然话语仍旧刺人,却没有了刚才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哼!隐妃。虽然享受九嫔待遇,可是?帝国开国至今,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封号了。万岁爷不过是不知道如何处理奴婢罢了,九嫔向来是有自己的庭院的,我却要住在永寿宫。美其名曰:方便照顾皇后娘娘。”
浦雪看着悠闲的玉裳,忍不住抱怨着,她说到伤心处不由的开始掉泪。喜乐此时也乖巧的在一边看着,不敢说话。只因为,她看得出玉裳不喜欢浦雪。
“呵呵……现在的你,毕竟也是隐妃娘娘了,看看我,你也该知足才是!说起来,你可是他第一个女人,只要你安分守己还是会有出头之日的。”玉裳不咸不淡的说着,她看向浦雪的眼神却太过平静,偶尔抬头的浦雪被看的彻底低下了头,不敢吱声。
一碗茶喝完,浦雪故作张望的看了眼窗外:“明姐姐,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要保重自己,千万别想不开才是!”说完,浦雪惝恍的走了出去,完全忘记了自己来时的目的。
看着浦雪的背影,玉裳起身关好了自己的房门。喜乐赶紧跟了过来,扯住玉裳的衣角。“姐姐,你不喜欢浦雪……隐妃娘娘吧?那你会不会也不疼喜乐了?”玉裳轻轻一笑,收起了脸上的寒霜,牵着喜乐的手坐了下来。
“今天,是隐妃叫你来我殿里偷吃的吧?”玉裳含笑出声问着,刚才浦雪来此的目的无非两点,一是来看看自己和喜乐相处的好不好,如果不好,怕是喜乐要被灭口了。二来,就是要挑拨自己的步非尘的感情了。她将步非尘说的如此无情,若是一般女子怕这会儿已经伤心欲绝了。
“是她身边的丫鬟给我点心。也是那个丫头告诉我,你这间屋子没有人的。姐姐,我没想到她们是要害你的,都怪我贪吃。”喜乐并不傻知道谁是真心对自己好,所以她认真的回答着。
“以后,别和她们过多接触了。能吃是福,一会儿我给你做好吃的。”玉裳见喜乐回答的如此懂事,也温柔的拍拍她的头,没有再去追究什么了。
一连几日,玉裳和喜乐都没有出门。而这几日,寂寥大帝按照后妃品级一一留宿在各主殿。后宫中众人虽然觉得玉裳是个威胁,但奈何她一直独居在御书房,渐渐从众人的视线内淡了出去。
现在,后宫中还看不出谁最得宠,只是,大家的矛头这时已经指向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隐妃浦雪,她什么身份什么出身众人也都清楚,只是现在她住在永寿宫和皇后一殿,众人有些投鼠忌器。
还有一人,正是如今的珍妃。她自进宫就得到了皇上的青睐,这事儿无人不知。更何况,皇上宠幸她之后,那丰厚的赏赐也是无人能及的。只是,皇帝看上去准备雨露均沾的样子,要众人蠢蠢欲动的心,也只能暂时放一放了。
话说,后宫中最安宁的人。却不是玉裳,而是德妃,凌飘飘。那日宴席上,她公然退离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祥泰宫。进去后,她便关门谢客,无论是谁一律被挡在门外。就算步非尘亲自过去,也只能换来凌飘飘冷然的眼神。
“姐姐,外面下雪了!”玉裳正无聊的在看书,喜乐欢快的跑了进来一把拉起玉裳。玉裳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接过喜乐手中食盒将她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暖着。
“姐姐,你说为什么前几天御花园还有那么多花儿,现在就下雪了?”喜乐眨着自己那双明珠般的大眼睛好奇看着玉裳,撒娇般问着。
“呵呵……还有什么原因,不过是花房用暖炉养出的花儿移植到了御花园。这场雪过去,怕是只有**败柳了!呀!花间雪!喜乐,你去找两个坛子,我去问李良借两个披风,我们去收雪!”玉裳突然兴奋的笑了,一时间喜乐竟有些回不过神,直到玉裳推了她一下。
喜乐才欢快的跑了出去,一边跑她还想着原来姐姐笑的时候,也是那么美的。
玉裳找了李良,李良自然不敢怠慢去禀报步非尘。很快,李良便拿出了两间火狐大麾。玉裳带有深意的看了眼这珍贵的大麾,也没有退却。
“姐姐,现在外面正在下雪呢!我们是不是雪停了再去!”说话间,喜乐已经抱着两个坛子跑了进来,看她兴奋的样子,明显不像是要等雪停的人。玉裳苦笑,怕是这会儿正有人在御花园收拾了,再不去怕是就没有花上雪了。
“走吧!知道你想去,别管那么多,有姐姐在!”玉裳安慰了被人规劝过的喜乐,伸手接过一个坛子,并帮喜乐披上披风,两人携手跑了出去。两人都没有发现一道目光正遥遥的看着两人欢快的背影,那双眼睛说不出悲喜。
进了御花园,果然一群宫人正在收拾那些已经冻坏的花儿。玉裳看了眼众人,也不说话,径直的拿出小勺给了喜乐一只:“你注意点,用这个勺子去采花上的雪儿。别冻伤了手。”叮嘱完喜乐,她和打扫御花园的总管说了两句,便走了进去。
玉裳不是没有看到那总管脸上的难色,更不是没有看到那总管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她已经决定了不在乎,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耽误了自己采雪呢!
“呦……这两个宫女身上穿的大麾居然是火狐的!可比咱们身上这银鼠皮毛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啊!”长亭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媚的声音,玉裳皱着眉对正要开口的喜乐暗下摇摇头。她实在懒的理会来人,这雪正越下越大就算有大麾还是会冷的。
“姐姐,可不能乱说。也许她们身上是棉毛也说不定,要知道宫女如果穿上火狐皮是逾越规矩,找杖毙的!”这个声音在玉裳有些耳熟,所以她抬头看了过去。长亭下正站着一群人,为首二人,一人装扮端庄淑雅,一人装扮妖艳刺眼。
此二人恰好玉裳都是认识的,那端庄的正是那日开口责骂自己的沁兰,兰贵人。她身边的却是当初步非尘执意要选择的薛灵芸,柔嫔。看了宸妃的装扮,玉裳心里不由失笑,想不通她是故意张扬还是真的如此愚蠢。
此时,兰贵人看见玉裳抬头,也瞬间认出了她。兰贵人脸上那端庄突然变得恶毒,她的嘴角划出一抹诡异的笑,转过身轻轻的柔嫔耳边说了几句话。因为两人和玉裳距离很远,玉裳并没有听到两人在说什么。
只是,玉裳也没有心思去听,看着手上已经收集了半坛子的雪水。她更是忙不迭的继续收集着,看了眼同样忙碌的喜乐,玉裳心中满意的点点头。小心谨慎是好,只是自己身边的人却不能一味忍让的软弱好欺。
“你们两个,手里拿的是什么?”柔嫔突然发话,她的声音娇媚中多了一丝阴冷。
听到她们果然没有继续追究自己身上的火狐,玉裳心里不由冷笑。是不敢么?还是知道那样伤不到自己。不待玉裳回话,喜乐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兰贵人,吉祥,柔嫔主子,吉祥。回主子的话,奴婢正在收集花上雪。准备明年冲茶煮水!”
兰贵人皱眉,这会儿她也不知道柔嫔要做什么了,因为柔嫔轻轻挥手,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了玉裳和喜乐。就在兰贵人不解的时候,薛灵芸在她的耳边轻轻出声:“我在这儿看着她们,你去把皇后珍妃她们都叫过来,就说有宫女要加害皇帝。”
------------
第十章 风波乍现
兰贵人惊诧抬头,看着柔嫔目光中的阴冷。她慌忙点点头,向永寿宫跑去。
玉裳冷眼看着两人举动,心里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这会儿是肯定走不了。只是,她一时倒是也想不到自己出了什么错处。
很快,夕鸾珍妃等人便都来了。看着摇曳的一大群人往这边走,玉裳的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看来,她们早就在等自己呢?其实,玉裳猜的并不对,这些人经常在一起,却不止是为了玉裳,她们在等。等谁出了错,好看戏。
几人连连施礼互相拜见,虚伪的祝福声此起彼落,玉裳的嘴角笑意更浓。
夕鸾含笑看着柔嫔,淡然出声:“柔嫔,你说。怎么回事?”她说着,还特意瞟了一眼玉裳,正对上玉裳那含笑的眼眸。她下意识的别过头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两个贱婢意图谋害皇上!”柔嫔朱唇轻启,说完后还得意的看了眼震惊的六宫各人。果然,瞬间众人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她们没有想到,玉裳居然会做出这样诛九族的事情。自然,她们的心里是雀跃的,这场戏一定很精彩。
“柔嫔,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夕鸾的双眼震了震,她明白玉裳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所以,这看似袒护的话其实是在帮柔嫔。
“回皇后娘娘,臣妾没有证据,但是证据就在这两个贱婢手里。她们从下雪便出现在这儿,收集花瓣上的雪水。”柔嫔得意的笑着,看到这群人迷茫的双眼,她的笑更甜了。
不待众人开口,她瞟了眼呆立在那儿的玉裳和喜乐继续说着:“现在这个时候,本是不可能有花儿的!暖房为了养护这些花花草草,除了十二个时辰不停烧火,他们还从太医院拿了不少草药,用冷水浸上三日,然后浇花。所以,这些花儿是有药性的。”
这会儿,本来看戏的众人不淡定了,因为这些花儿众人可都是一起玩赏过的。特别是桃墨曦,她凤眉倒竖,恶狠狠的看着那些平时素爱的花朵。
“众位姐姐不必惊慌,这些药都是普通的温补药材。就算是直接吃下去,也无妨!”柔情看着众人被自己的话左右着,心里一阵畅快,只是,她也知道不能做的太过要众人恨了自己。所以,不等众人再次出声,她连忙继续说到。
“只是,这些药材若是遇了冰雪,便会产生一些变化!所以,第一场雪没停,这些奴才就开始收拾御花园了。当然,这些变化对女子的身体确实没有多少影响的!但是,如果是男子!轻者血气翻涌,重者五脏六腑如火焰灼烧,心脉枯竭。”
听了这话,喜乐双手一滑手中坛子就那么掉了下来。玉裳眼疾手快的堪堪接住,她轻蔑的看了眼看戏的众人,淡然出声:“回皇后娘娘,这些,是我准备储藏了酿酒的?并不是煮茶的,喜乐这丫头太笨记错了而已。如果我没记错,这些药材酿酒后,对任何人的身体都是只好不坏的。”
“既然错了,来人啊!掌嘴!”夕鸾轻柔一笑,仿佛不是在吩咐人上刑。众人也掩嘴而笑,是了。虽然不能因此来惩治玉裳,却能惩罚那个多嘴的丫头。
玉裳轻轻放下了手里的两个坛子,几个嬷嬷已经走到两人面前。玉裳一把拉过喜乐,紧紧的护在自己的怀里:“皇后娘娘,这丫头虽然笨了些,却不是有意欺瞒大伙儿的!倒是柔嫔主子,她不分青红皂白便惊动了凤架,若您非要打这丫头,她的错也不能少!”
“放肆!你什么身份?居然拿本宫和一个贱婢相比?”柔嫔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厉声出口,早知道这玉裳并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可是没想到她这么放肆。
“我什么身份不劳您操心!不过,什么时候九嫔也能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前自称‘本宫’了,呵呵……夕鸾,你是要我夸你仁慈呢?还是笑你无能好?”玉裳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柔嫔一眼,她直视着夕鸾,说出这刀剑般的话。
众人惊诧的看着夕鸾,想不到玉裳竟然敢这样直呼其名。不过,也瞬间了然了,玉裳可是有旨上下不拜的。夕鸾无奈一笑,认真的看着玉裳,希望能得到一点暗示。可惜,玉裳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对所以人照顾有加的小师姐了,夕鸾看到的只有玉裳那冰冷的嘲笑。
“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本宫确实不能太仁慈了。来人,柔嫔身为九嫔之一,不思如何照顾皇上,任意挑拨后宫。并出言顶撞本宫,给我赏柔嫔五十掌,宫女喜乐御花园中见架不跪,目无王法,赏喜乐五十掌!”夕鸾的声音冰冷,但是眼中却带着挑衅看着玉裳。
玉裳明白,赏嫔妃的和喜乐是不同的!如果这些板子真打下来,柔嫔不到十日便会完好,而喜乐怕是要被活活打死了。这一瞬间,玉裳有些害怕了,她想不到当初那柔弱的夕鸾会变得这么快,刚才她只是要出言激走夕鸾。
只是,她忘记了,后宫中少了谁,对夕鸾来说都是好事。玉裳咬着牙,看着渐渐逼近拿出刑具的嬷嬷,玉裳跪了下来。“求皇后娘娘开恩,这丫头的话是奴婢说的。求皇后娘娘看在当年的情面上,放过这奴婢一次!”
“放过?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你一个贱婢凭什么和皇后娘娘说交情?”兰贵人看了眼神色恍惚的夕鸾,忙开口劝着。夕鸾性子柔弱大家都是知道,她还真怕夕鸾真就这么饶了玉裳。
两个嬷嬷得了人的眼色,趁着夕鸾没有收回命令,猛的按住了喜乐的头狠狠的一板子就这么砸在了脸上。而准备打柔嫔的人,却静静的站着,等待皇后的断绝。
“皇后娘娘!可记得年关那场火!”玉裳瘦弱的身着被强壮的麽麽一脚踢到很远,她踉跄的站了起来,眼看着第二下又要打下来,玉裳躺在地上大声呼喊着。
“嗤嗤……还真是热闹啊!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一道明黄的声影就这么走进御花园,他的身后跟着恭敬的步非尘。那两个嬷嬷瞬间收了手,乖巧的跪了下来。
看着乌压压跪下的一片人,玉裳却扶着地,踉跄的站了起来。她没有去看俩人一眼,慌忙的抱起喜乐,眼中泪水不停的落下:“喜乐,喜乐。醒醒……不要吓姐姐,你醒醒,姐姐给你做好多好多吃的好不好?”
玉裳的声音撕心裂肺,夕鸾几人下意识的别过头去,步非尘皱着眉大步走到玉裳身边,想要将她抱起来。却被玉裳猛然推开了,她血红的双眼带着恨意,步非尘向前的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大声喊着:“叫御医!快叫御医!”
玉裳不懂医术,却能听到喜乐那微弱的心跳,一瞬间她也放心了不少。喜乐没事便好,她缓缓的将喜乐放好,然后冲着步非尘跪了下来。“求皇上还奴婢一个公道!奴婢,不求如何伸冤,但求皇后娘娘按照刚才的惩罚进行!”
众人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谁也没有想到,玉裳会说出这样的话。
“皇上,皇后娘娘刚才已经考虑了要从轻处理,不如就一板子好了!”珍妃面带哀伤的苦苦请求着,若是不知道皇后的惩罚,想来众人都会被她感动。
恰好,皇上就是个不知道皇后口谕的人,所以,他认真的点点头,只是一板子,玉裳便心疼成了这样,这小宫女也差点丧命!要是多来几下,那她必死的!
“皇上开恩呐!”当着皇上的面,这一板子肯定轻不了的,所以柔嫔刚站起来的身子一软又跪了来。她的小脸已经被吓的苍白。
这时,御花园的总管太监已经如实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他声音很小,恰步非尘和摄政王能听到,步非尘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看向梨花带雨的薛灵芸时也没有了刚才怜惜。
“那就按珍妃说的办吧!你们两个,刚才打喜乐的是你们吧!去,给柔嫔这样一板子,要是差了分毫,就拖出乱棍打死!”步非尘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嬷嬷,冷然说着。
“嗤嗤……不得不说,你们还真是大胆啊!皇帝,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皇兄当年的后宫众人看见星痕子都恨不得跳井里躲开。你们的后妃居然会没事刁难星痕子的徒弟,小丫头,你是不是学艺不精被赶下山的。”摄政王面带调笑的看向玉裳。
玉裳的身子一震,她欠身对着摄政王步天歌施礼,却被他不着痕迹的躲开了。玉裳心中一笑,突然响起了星痕子闲聊时和自己说过的往事。
她认真的看了眼摄政王。虽然不懂他为什么帮自己,还是认真的回答:“回王爷的话,奴婢是艺满出师的!家师曾说,能教的我都学会了!日后,只需要自己锻炼便好。”
------------
第十一章 星象师的恐怖
“哦,这样啊!那你可要小心,千万别拿着别人的生辰八字对着星星乱锻炼!当初,你师父可是生生算疯了好几个人……”说到这儿,摄政王不说话了,他含笑对步非尘施了一礼转身大步走开了,旧时宫里的事儿他说了出来。这罪名是可大可小的,却不是乱说的。
年轻的嫔妃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年长的姑姑嬷嬷脸色都已经泛青了。刚才还束手束脚的两个嬷嬷拉过柔嫔,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板子打了下去!比刚才那是只重不轻的。柔嫔直接晕了过去,玉裳的嘴角却浮起诡异的笑容。
她含笑从每一个人脸上望去,恰好御医赶了过来。看眼面前的阵仗,老御医慌忙走向柔嫔,那可是他的女儿,今日本不该他来的。听到后宫出事,他才慌忙跑过来的。
“站住,你先给喜乐看看。”玉裳冷然出声,她的怀中再次紧紧抱住了喜乐。御医皱眉,还是先走向了喜乐。不经意的看了眼喜乐,他拿出一盒药膏:“回去多喝些薄荷水,这些药外敷便可!”说完,御医起身走向柔嫔。
“不用给她看了,你退下吧!”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步非尘冷然出声。玉裳低着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接着,她扶着喜乐并未理会众人缓缓的离开了。
“今日下了雪,你生在南方怕是不习惯吧?”步非尘大步追了上来,轻柔的去询问玉裳。玉裳抬头看了他一眼,终究开口说到:“回皇上,奴婢来京城已经三年,不习惯的也习惯了。倒是珍妃娘娘和熙妃娘娘都是南方人,您去关心她们吧!”
说完,她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步非尘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眼神复杂的看了玉裳一眼,他转过身,走向莫三千“珍妃听说你宫里现在还有些暖茶,带我去尝尝吧!”珍妃轻笑,挽着步非尘的手臂从众人走错开,大步离去了。
夕鸾的身体颤抖着,众人更是气愤异常。这会儿,谁的宫里没有热茶,步非尘连借口都不想找了么?熙妃看了眼仍跪在那儿的御医,声音森然的说到:“怎么?薛御医你想抗旨不成?还不退下!”薛御医抬头饱含深意的看了眼熙妃,转身告退了。
在自己奴婢的搀扶下,柔嫔也被带了回去。众人看着满园的残雪,不再多说什么?也都散去了。
回到各个的宫里,夕鸾和众人一样忍不住叫来了宫里的老嬷嬷。详细询问后,众人的脸色同时变的惨白!原来,在星痕子初到宫廷时,先皇还是太子。
星痕子被封为太子太傅,后宫众人自然对他心怀不满。接着,星痕子连续几日登上观星台,当年一向嫉妒成性的贵妃院中落下了陨石并燃起了三天三夜的大火!一向苛刻太子的淑妃一夜白发,并陷入梦魇。九品之首的襄嫔一夜疯魔,最终成为心恙之人。(神经病)
当时,众人还没有想过是谁。还是太子求了星痕子,星痕子才再入摘星台。后宫渐渐安定下来后,至此再也没有人敢得罪星痕子,甚至遇见他时都会大步转身逃离。
这边,玉裳正轻柔的给喜乐上药。喜乐那双欢快的眼睛,现在正不停的流出泪水。“你是不是在怪姐姐不能保护你!对不起,是姐姐不好!”玉裳忍不住呜咽着,喜乐猛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怨言。
“喜乐,我出宫一趟。你等我回来好不好?”玉裳看着悲伤的喜乐,突然想起了明傲轩的话!他突然怀念起那妖孽般的脸庞,那轻柔关切的声音。喜乐善解人意的点点头,乖巧的躺在床上,看着玉裳翻箱倒柜的样子。
终于,玉裳拿出两盒花粉仔细的看着,却实在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蹊跷。倒是躺在床上的喜乐,挣扎着指了指茶碗。玉裳皱着眉看向喜乐:“你想喝水?”喜乐慌忙的摇摇头。
“你是说你闻到了茶香?在这个胭脂中?”玉裳看着喜乐再次指向花粉盒,不禁再次出声。喜乐点点头,玉裳仔细闻闻香粉确实闻到了一点茶香。
玉裳看了眼门外的大雪,终于还是没有出去。玉裳趴在喜乐的床边,静静的就这么守着。
时间过的很快,喜乐已经渐渐好了。大雪连续下了三四天后,停了下来。喜乐彻底好起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玉裳不曾出门。后宫中步非尘也是一副雨露均沾的样子,倒是还算安宁,只是,这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步非尘的生母虽然逝了,但是她家族依然在的。她家族中堂妹的女儿,如今正好及笄,月十五进宫。
而且,是三个姐妹一同入宫,后宫的人多少有些忍不住了。现在空着的高位,除了一个九嫔之首,可是还有一个贵妃的位子呢!
“姐姐,你说,这次皇帝会不会还找你去选妃么?”这一个月虽然玉裳寻了借口没有去奉茶,喜乐却看的明白!皇帝在后宫无论赏给谁什么?这小小的下人房,都会受到同样的赏赐,甚至为之有过!
“喜乐!别乱说,现在的正宫娘娘可是夕鸾,选择什么的,可都是她的事儿!再说了,我们现在都是小宫女,你可真是记吃不记打!”玉裳嗔怒训斥着,眼中却满是落寞。
“姐姐啊!你可冤枉喜乐了。吃是姐姐给的,打是那群人给的!喜乐怎么说也算不上记吃不记打啊!再说了,姐姐你要是能进入后宫了,那你肯定比皇后厉害!嘿嘿……到时候,喜乐再也不用偷吃了。”喜乐虽然说的轻巧,一双大眼睛却四下打量着。
看着喜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玉裳忍不住笑了出来。“快别乱说了!原来,你这丫头是嫌弃姐姐也是宫女保护不了你呢!”
“怎么会?姐姐最好了……”明知道玉裳是故意打趣,喜乐还是跑到她面前,扯着玉裳的袖子开始撒娇。
“碰碰……”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玉裳眼神瞬间平淡如水,再看不到一丝情愫。“进来吧!”她平淡的出声,并阻止了准备去开门的喜乐。
“明姑娘,皇上口谕,您三日后当入摘星台,为陈氏三位嫡女占卜命数。三择其一而进宫,皇上说了这宫里再没有谁占星能比的上您,所以,您这一趟怕是要劳累了。明姑娘,跟小的来一趟吧!”
李良有些为难的看着玉裳,其实他没有说这圣旨并不是皇帝下的,而且夕鸾。但是,夕鸾毕竟的皇后,他这个总管还是要遵命的。
“怎么?要我沐浴更衣,静默三日?”玉裳清冷一笑,抬眼看着李良。当初选皇后,可都没有这阵仗!她又怎么会猜不出这是谁的主意呢?
“明姑娘!你放心的去吧!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保护喜乐姑娘的安全!明姑娘您还是忍一时之气的比较好!如今前朝动荡已经渐稳,这陈氏进了宫。您封位的日子也是不远了,还希望姑娘大局为重。”李良声音戚戚,却很明白的抓住了玉裳的软肋。
玉裳抬眼,看着李良。她很清楚如果不是步非尘授意,李良是不敢空口白话的!
“好吧!我随你们走一趟!若我回来时,喜乐少了半根头发,李公公我也不会难为了你去!只是,到时候,我做了什么?你们也要保持现在的态度!”玉裳话中意思很明显,便是如果你们不管喜乐的死活,到时候她出手你们也不要管那些人的死活。
“姐姐!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刚才还蹦跶的欢快的喜乐垂下眼帘,泪水已经在眼中打转,她有一种说不出的诀别之感,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玉裳轻轻的揉着喜乐的头发:“你放心吧!只三天,我就回来了。我不在,你就别出去了。这屋子里的东西绝对够你吃上三天,乖!”玉裳的声音平淡,喜乐抬起头看着玉裳的双眼,也跟着坚定的点点头,一瞬间所有的担忧都烟消云散了。
“明姑娘,走吧!”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李良不得不当起了恶人。玉裳松开了手,为喜乐擦干眼泪后,跟着李良大步走了出去。
“你们准备送我去何处静默祈福?”玉裳看着面前的马车忍不住出声,因为宫内的有庙堂的,若是在宫内,绝不会用到马车!
“大觉寺!”回答玉裳话语的是步非尘那久违的声音,玉裳忍不住抬眼看向步非尘。步非尘两步走到玉裳身边,温柔的为她整理鬓角乱发,带着歉意出声:“你讲静默三天,在宫里,我不放心!去大觉寺散散心吧!你放心,那个小丫头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谢皇上圣恩!”玉裳低着头,良久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步非尘脚下一个踉跄,他想过玉裳会怨,会喜。却从没想过,两个人会这样生疏下来。“丫头,你别怪我!相信我,很快,你就能回到我身边!我们永远在一起,再没有谁能把我们分开的。”步非尘终于忍不住将玉裳揽入怀中,在她耳边悄声交代着。
------------
第十二章 把酒言欢
“我等你。”这平淡的三个字,完全不像是回答情人的承诺。更像是敌对二人的相互问候,玉裳抬起头,轻轻的笑了。这一笑,带给了步非尘若满天星辰同时绽放的惊艳。只是,不待他看清,玉裳已经进了马车,并拉下垂帘。
“走吧!我们回去吧!喜乐那丫头,你们不必去照顾。若她还在,玉裳只会渐渐沉沦。”步非尘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整个人的声音冰冷起来。李良惊骇间不敢出声,周围的灰衣人轻声应过后,再次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玉裳随着摇曳的马车,行驶到中午,已经闻得到浓郁的檀香。马车渐停,玉裳在身边小太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四下看去,终究没有发现那熟悉的身影。
“走吧!”玉裳对着方丈安静颔首,没有看见那人。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从未期待过什么。
随着方丈和众和尚的带路,玉裳进了一处僻静的禅房。“哐当!”玉裳皱眉,忙转身去推门。这个声音太熟悉,绝对不是关门的声音。果然,门是推不开了。
“贵妃娘娘,您就别白费力气了!皇上传了话过来,您且在此候着,一月之后!您便可回宫了,只是,委屈您一个月而已。”门外那嘶哑的声音很特别,玉裳听得出,正是李良。
“李良,我愿意在这儿,一个月!一年都可以!但是,如果你们真的伤害了喜乐,我保证!步非尘会后悔的。”玉裳趴在门边歇斯底里的喊着,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隐约间好像已经看到喜乐的悲伤。
“奴才定会保她安然!贵妃娘娘放心。”门外是李良笃定的声音,接着便是他急促的脚步声。玉裳知道,李良已经走了。她失魂落魄的跪在佛祖面前,心里一时间说不出的酸楚。
“喜乐是谁?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也会有关心的人!”一个轻柔并熟悉的声音在玉裳的耳边响起,玉裳猛然侧身看见了步飞那张消瘦的脸。
“你……”玉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这儿应该是封闭的才对,那面前这个人,是他们故意放进来的,还是……她不敢去想。
“呵呵……你不必如此!成王败寇我看的很开,而且,我听了你话最近悠闲时看了很多你当时抄写的书籍。原来,这一切你都是明白的。呵呵……天煞孤星,呵呵……”步飞狂笑着,看向玉裳时眼中却满载怜悯。
“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步非尘呢!不过,也好!你若是太了解他了,现在怕是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放心,不是谁把我关进来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势力又怎么能轻易撼动我,我是自己进来的!我很好奇,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说!”看着面前形如鬼魅的步飞,玉裳按住心中的惶恐轻轻出声询问着。
“你想要的,真的是那个贵妃的位子么?或是皇后的位子?”步飞一瞬间又恢复了当年款款笑谈的模样,现在的问出的话也仿佛是在询问中午吃什么食物的情形。
玉裳的身体震了一下,她注视着步飞嘴角轻轻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步飞!你瘦了?瘦了很多,现在的你,过的并不好吧!想回去么?”
“不!我如果这样回去就太没意思了。你们这些都是下棋的人,我从棋子一步步挣扎变成了棋盘,终究熬成了下棋的人!可惜,我还是输了。现在,我有机会来做这观棋的人!我很开心。”步飞淡然一笑,他的眼中除了怜悯不成有过一丝悲伤。
“人都说旁观者清,不知曾经的太子殿下能否给玉裳一句指点?”玉裳被他眼中的怜悯看的一阵烦躁,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玉裳做出不经意的样子问了出来。
“人还说‘观棋不语真君子’,玉裳,你已经害我做了不孝子!可不能难为我做那伪君子!”步飞双手瞬间箍在玉裳的肩膀上,那沉重的力量似乎要把玉裳猛然撕开。玉裳却没有挣扎,抬起头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静静注视着步飞。
“好吧!你赢了,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你这样害我,我还是舍不得去伤害你!若是说我爱上你了吧?可是?在我心里你还没有那夕鸾一半好,无论是脾气还是长相!”步飞缓缓放开了玉裳,他盯着玉裳许久说出了这般话。
玉裳脚下一个踉跄,原来在这些人心中,自己居然如此不堪。她回视步飞那已经平静下的眼眸,朱唇轻启:“慧尘法师,也许当年您是把玉裳当做朋友了。玉裳在此,谢谢您的厚爱!如果有一日,您不想做那壁上观!可以来找玉裳,就算玉裳不能补偿您失去的,但是,却能还您一个自由之身。”
“靠明家的力量么?不必了。你还是在这儿静休吧!等你回去了,他给了你那个位置,想来就算是还了你往日情谊了,到时候的你,没有容貌,没有背景,没有恩宠!呵呵……我会再次为你颂上百遍‘往生咒’的!”步飞无不恶毒的说完,转身脚下用力一踏便上了房梁。
这时,玉裳才发现,这里的房梁是能通向外面的!看了眼自己的身高,和房间中仅有的床铺桌椅。显然,自己是不能这么轻易便离开了,不过,好在,她也没有想过要离开。
随手从桌面拿起一本佛经,玉裳学着法师的样子,跪坐在佛祖面前安逸的诵读着。
时间似乎变得飞快,玉裳就这样一日日的跪坐在这儿,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步飞再没有来看过她。也没人任何人来打扰过这份平静。只是,玉裳隐隐明白,这些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心里暗自庆幸着,没有人来告诉自己关于喜乐事情,那么她定然是安全的。
“姐姐!”送饭的小和尚突然抬头打破了玉裳的沉思,玉裳抬起头看向那小和尚。眼中却充满震惊,是了,这张美到极致的脸世上怕是仅此一家了。
“轩儿!”不等明傲轩说什么?玉裳已经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是对于亲人的思念,和寂寞心中的安慰。只是,玉裳没有看见明傲轩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和红润。“姐姐,你现在还是选择留下么?”终究,明傲轩还是问了出声。
其实,不必玉裳回答,他懂得。现在的玉裳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她做了那么多。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便放手呢!
“姐姐,你回去的时候要小心!”明傲轩看着为难的玉裳,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轻轻为玉裳整理了她凌乱的鬓角,明傲轩温和的声音和温润如玉的笑容印在玉裳的眼中,如骄阳般的灿烂。
玉裳轻轻的笑了,她随手去搜明傲轩的水袖。果然,那儿抱着两包美味的石榴糕。如饿狼扑食般抢了出来,玉裳欢快的吃着。
明傲轩满眼疼惜的坐在一旁看玉裳吃着,随手从身上拿出一袋桃花酒递给玉裳。
“如此良辰美酒居然不叫我?明玉裳,你可不够朋友!”一个晴朗的声音传来,两人抬头看去,步飞正悬在梁上!明傲轩正巧回头,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惊。
“怎么?你们俩一见倾心了?这样可不好!凭你们这般容貌,若是你们在一起了,那要有多少少女心碎啊!”玉裳看着对望良久的二人,出声打趣着。并随手接过了明傲轩手中的酒袋,仰起头大口灌着。
“入口柔,进腹暖!好酒!”几口灌下,玉裳爽朗的笑了。
这样的玉裳,步飞还是第一次见。仅这一次,他竟有些移不开眼眸。不过,他也只是呆立了片刻,便被明傲轩一个酒袋砸在了脸上。“别说我姐姐马上要变成你弟妹了!就算,她还在你府里!也不会和你有一线的关系。”
明傲轩不留情面的打击着,在他的心中姐姐不过是出去游玩而已,早晚,她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的!他又怎么会要别人这样随意窥视自己的玉裳。当然,此时玉裳对于明傲轩的话,并没有什么不满,才是他最开心的事情。
“呃!好酒!确实是好酒!”步飞也仰头喝下几口,才出声称赞着。但是,明显他和玉裳是不同的,他看了眼明傲轩,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酒怕不止是桃花酒吧!今儿,看来是我借了玉裳的光了!海阁佳酿,据说喝上一壶,便能百毒不侵!”
“呵呵……想不到,你可废弃的太子还能如此识货,难得!”明傲轩在外人面前,永远都不会是和蔼可亲的样子,他冷然出声打击着。说完后却小心翼翼的看向玉裳,仔细的看着玉裳脸上是否有不满的颜色。
玉裳继续吃着点心,喝着美酒。自己的身子好不在意的靠在明傲轩肩膀,她嫣然一笑:“轩儿,你又长高了。呵呵,靠在你身边好暖,好踏实的感觉。”
------------
第十三章 果佳羡鱼
“那是因为你喝醉了。而且,你弟弟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会长高。”不待明傲轩开口,步飞也毒舌的打击着,并挑衅的看了明傲轩一样,他的话自然也如利剑般犀利着。
“喝酒吧!”明傲轩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终究,他没有玉裳的平静,也没有步飞的淡然。所以,他选择继续喝酒,暗自决定,不去和这两个喝醉的人计较什么。
“对了,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在宫里做准备的时候,把这丫头忘记了呢?”三人一口口的喝着酒,步飞却突然出声冲明傲轩问着。两人是初次见面,却有一种骨子中的熟悉。仿佛,两人是相知已久的朋友。
“呃……继续喝酒吧!”明傲轩张了张嘴,在两人的注视下良久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玉裳却瞬间清醒过来,她猛然站了起来,却因为酒劲一个踉跄倒在明傲轩的怀里。看着自己怀中挣扎着的玉裳,明傲轩闭上双眼一字一句的说出:“喜乐失踪了。”
一瞬间,玉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她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喜乐在自己身边时的一点一滴。那个欢乐的小女孩,那个懵懂却乖巧的小女孩,已经不在了么?
心疼的看着彷佛失去所有生机的玉裳,明傲轩轻轻的将她推出自己的怀抱,两只手用力的扶着玉裳的肩膀,将她强制性的立在那儿!
“姐姐!我知道你要回去的,也知道你回去的目的不是仅仅为了那个小姑娘!可是?你现在要振作,你要撑下去。若是你都放弃了,那么我也不必去寻找她的线索了!”
“是啊!丫头,你听清楚。是失踪了,不是死了!你要把她找回来!”步飞也在一边出言劝着,在他心中无非是哪个嫔妃怀孕而已,并没有想到明傲轩会带来这样惊人的消息。毕竟,后宫中的人虽然恶毒,却都是知道投鼠忌器的。
步飞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却发现明傲轩在玉裳的背影下对自己摇摇头,他在暗示步飞,无论猜到了什么都不要说出来!步飞眼中一震,再看向二人时,玉裳已经坐了下来,一声不吭的继续喝酒。明傲轩安静的坐在她身边,仿佛是一尊隐形的守护神。
“谢谢你们的好酒,我要回去了。三日后,你当初怎么帮他的,他便会知道!我想,他怕是还不知道当日的真相。”说完,步飞起身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明傲轩扯出一抹冷笑,步飞还是说了,这个人还真是不讨喜。只是,这时的玉裳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一口口的喝着手中桃花酒,完全不理会周围的一切。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终于,玉裳手中酒袋再倒不出一滴酒来。
“轩儿,你回去吧!被人发现了会有麻烦的,不必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活下去。我会自己去寻找喜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玉裳的声音带着凄凉,在那个地方失踪的人,又有多少会是活着的呢!
“姐姐,你要小心,等你回去时我会叫人到你身边照顾!”明傲轩不容拒绝的话说完,转身掠起,也消失在玉裳的视线内!玉裳抬起头,看着漆黑的房梁,她的嘴角渐渐扯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太过复杂竟看不出她的爱恨。
三天,对于青灯古佛前的玉裳来说,是那样的漫长。她甚至不敢去想,皇宫内的马车到来时,她要如何面对。
可惜,皇宫的马车并没有很快出现,玉裳那颗等待中的心已经渐渐冰冷。自己难道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么?
这一日,距离上次三人饮酒高歌已然过去了三个月之久,玉裳看着自己面前的佛经,心里不时的想到那曾经欢快的身影。就在玉裳心思渐远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这个时间并不是吃饭的时间,所以,玉裳的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笑。原来,所谓的恩爱,也不过如此,她缓缓走到门口。
“你来了。”玉裳平淡的声音听不出她的喜怒,李良自然不知道玉裳已经得到了喜乐失踪的消息,他含笑拿出圣旨,看着玉裳。玉裳却仍旧那样站着,即便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使用这样的权利,她仍旧高傲的站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朕惟,五典慎徽、妫汭重嫔虞之化。二南正始、关雎资佐姒之贤。遐稽历代之彝章。式进宸闱之位序。咨尔贵妃明氏。毓生名阀。协辅中闺。温惠宅心。端良著德。凛芳规于史、夙夜维勤。表懿范于珩璜、言容有度。兹仰承皇恩浩荡、以册宝、进封尔为皇贵妃。尔其。光昭内则、用迓景福于方来。益慎妇仪、茂衍鸿庥于有永。特予明贵妃协力六宫之权。钦哉。”
这一场串的旨意是李良面带笑意大声读出来的,想当年,就算是加封皇后,那旨意看来可是还远远不如这贵妃之礼呢!而且,明贵妃封号便是明!入宫变为四妃之首,享协理六宫的权利。这个位置,可仅仅比皇后要差一丝而已。
玉裳仍旧是面无悲喜的接过圣旨,然后歪着头不解的看向李良。
李良没有看到玉裳的欣喜,却乖巧的没有去问,他抬起头尖锐的声音响起:“来人,服侍娘娘更衣。贵妃玉印已经摆放在了翊坤宫,如今皇上已派人在御花园宴设六宫,为娘娘您接风洗尘。”李良说完,低着头缓缓的退了出去,一群摇曳的宫女嬷嬷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是了,如今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上一次去御花园还是大雪纷飞的季节呢!”玉裳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在和身边的人述说自己的苦楚。
“贵妃娘娘,御花园如今可美了。皇上为了给您准备这次接风宴,两个月前便派人大兴土木修缮了翊坤宫和御花园。听说您喜欢石榴花,皇上将翊坤宫中原本种着的红梅都叫人砍了去,现在满园都是石榴花。”帮玉裳梳头的小宫女低眉顺眼的说着,语气中的羡艳那么清晰。
玉裳淡然一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眼身边拿着胭脂水粉的宫女轻轻挥挥手。“我这样子,也不必浪费这些水粉!你们俩个叫什么?”
“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二人是皇上亲自下令内务府调来的给您的贴身侍女,奴婢原本在御膳司当差。奴婢贱名果佳,她原本在钟翠坊当差,她叫羡鱼。”为玉裳梳头的丫头轻笑着开口回答着,羡鱼乖巧的放下胭脂,细细为玉裳整理着裙罗金饰。
“这头还真是重,羡鱼,你来帮我把步摇换成金钗。果佳你去打点水来,我喝了茶我们启程。”玉裳看了二人一眼,默然出声安排着。
果佳欠身走了出去,羡鱼轻手轻脚的为玉裳整理着头饰:“贵妃娘娘,如今您当自称‘本宫’不能再那样儿说了。”羡鱼的声音说不出的安宁,玉裳不经意的看了眼这房中的古佛,似乎羡鱼的声音和庙里得道的僧人一般,祥和安逸。
“羡落是奴婢的妹妹,她年少莽撞,怕是给娘娘带来不少麻烦吧!”不等玉裳再说什么?羡鱼的声音再次响起,于刚才不同的是,现在羡鱼的声音更小了。身边忙碌的宫人继续忙碌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羡鱼的动静。
玉裳双眼一亮,接着又暗了下来。她抬起头,对着羡鱼冷然一笑,水袖猛然一抽,玉裳站了起来。正迎上端茶进来的果佳,她接过茶水,轻轻噙了一口大步走向门外。
“切,不就是个宫女出身么?有什么好嚣张的?别说现在封了贵妃,就是皇上给她皇后,回了后宫,没有家族支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年呢!”一个小宫人讨好的对果佳说着,果佳冷冷横了他一眼,慌忙的追了出去。
走出寺院大门,玉裳淡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不过,她笑的太快,并没有看见。面前是八匹高头大马,每匹马的脖子上还挂着红色丝绸扎起的大红花。后面的轿子如小亭般玉立着,粉红色的绞纱在烈日下泛着点点金光。
在果佳和羡鱼的搀扶下,玉裳踩着一个小厮走上了轿子。上来后不禁莞尔,里面的布局还真是精巧,两个粉白的软榻分别砌在轿子左右,中间的小桌上摆着上好的点心和美酒。靠在轿子前段的地方,摆着一束束美艳的鸢尾花。一柄古琴斜斜的立在软榻边,看得出主人对它还是极其爱惜的。
“这轿子,是谁的?”玉裳靠着软榻倚在轿子的舒栏上,手上百般聊赖的拨弄着琴弦。
果佳微微张嘴,终究还是摇摇头。羡鱼低着头,认真的回复着:“回贵妃娘娘的话,这轿子是先帝宠妃淑妃娘娘的。早年淑妃娘娘离世,这轿子便被内务府收了起来!皇上这次可是寻找了很久,才把它找出来重新修缮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宫的,今年多大了?”玉裳的声音仍旧是懒懒的,今日被派来接她的宫人多半是借的,但是这两个人定然是日后要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
------------
第十四章 交心
“回贵妃娘娘,奴婢是寂寥一年进宫的。”果佳咬咬牙,还是如实回答了。毕竟,这些事情如果要说谎,玉裳随便找个人问了一声,便能知道答案的。
“哦!那你是后宫哪家府里送来的?还是当年七王府上原来的班底?”寂寥一年便是去年,可是现在也不过刚刚出了年关一个月的样子。
“回贵妃娘娘,奴婢是凌府的陪嫁丫鬟。求娘娘别赶奴婢走,凌家小姐说了她不想和人争!所以,她就把奴婢送了过来。求贵妃娘娘怜惜。”好在,轿子内是宽敞的,此时果佳已经跪了下来,她说话间已是泪流满面,如果被主人抛弃,那么她也就没命了。
“你是凌姐姐的人啊?那你是凌府的丫头,还是她从小陪在身边的丫鬟?”玉裳微微一笑,心中的疑惑已经渐渐放了下来。这个果佳看似乖巧聪明,说话间却是滴水不漏的!如果真的是凌家送来的礼物,她自然会笑纳。
“回贵妃娘娘,奴婢是凌府掌司的妹妹。原本家兄是要奴婢进宫帮小姐谋划一二的,可是?小姐把奴婢送了出来,娘娘若是不收留奴婢。那奴婢唯有一死了。”果佳继续抹泪。
玉裳已经把头转向了面前的另一个人:“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是先帝在位时,昭和年选秀进宫的秀女。因奴婢相貌粗鄙,并未得到恩宠。便在钟翠坊当差也算是一坊的掌司,奴婢是自愿到您身边的。听说,您待下人一向宽厚。”
“那羡鱼你进宫已经有五年了?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就因为听说便求职到本宫身边做个侍女?”玉裳挑眉,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别说她不信,想来就是步非尘也不会相信的。
“奴婢刚进宫时曾被人推下太液池,幸而奴婢早年学过游泳才活了下来。您当日在御花园帮奴婢帮了大仇,奴婢铭记于心,此时便是来报恩的!皇上他也是知道这个理由的,您若不信大可随便找个年长的嬷嬷一问便知。”羡鱼的回答仍旧没有多少说服力,但是玉裳明白,她是查不到什么了。
现在,面前这人不是步非尘派来的,便是明玉裳的人了。
玉裳淡然的挥挥手,示意两人不必跪着了。她望着渐渐繁华的街道听到了百姓的声声议论,她心里一时间说不出的苦涩。他是在宠爱自己么?玉裳感觉自己竟然连自己都不能欺骗了,这会儿,她异常清晰的知道步非尘做这一切是为什么。
许是玉裳心不在焉,许是八匹马同时赶路速度快些。很快玉裳便到了宫门外,马车渐渐停下。羡鱼率先跳下了车,玉裳弯着腰伸出手去扶羡鱼。不想手臂瞬间被人捉住,看着那突然出现的明黄,玉裳没有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抱下马车。
玉裳轻轻的靠在步非尘的怀里,看着那朱红的大门,那熟悉的青砖甬道。心里难免有些凄凉,当年是他将自己带到此地,如今也是他抱着自己走进这个大门。只是,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了。
感觉到周围射来如利剑般阴狠的目光,玉裳淡然一笑轻轻的从步非尘的身上挣扎下来了。“皇上,臣妾还未给您和皇后行礼!”
“不用!朕带你去看看翊坤宫吧!你肯定喜欢那儿。”步非尘搂着玉裳,却完全无视了站在路边的三宫六院众人,他和玉裳笑谈着向内走去。
“皇上亲自督建的翊坤宫,她能不喜欢么?”两人还没走远,一个清凉如水的声音响起。玉裳忍不住抬眼看向那故意说话的人。
她一身淡紫色长裙,鹅黄色的丝绸飘带上还绣着飞鸟孔雀,孔雀尾上垂着如羽毛般细密的流苏,她的头上盘着一束玉钗步摇,火红的宝石印在脸上使得她看上去份外妖娆了。
“妹妹闺名涵若,现在的宸妃。以后,请姐姐多多关照。”看见玉裳看向自己,涵若轻轻欠身,故作温婉娇滴滴的冲玉裳自我介绍着。
玉裳身子一震,她知道这位没见过的宸妃,便是那皇帝的表妹,如今宫中盛宠之人。她看了眼面色不佳的夕鸾,心中一笑靠在步非尘的身边并没有出声。心里忍不住叹息,夕鸾瘦了很多呢!可见,这皇后过的并不快乐啊!
“丫头,对不起。你交代的人,朕没有照顾好,她失踪了。只是,我已经派人找了!现在,她应该是还活着的。”步非尘看着四下张望的玉裳,莫名间有些心虚。玉裳听了他那悲伤的声音,忍不住回头深深的看着步非尘。
“皇上,若是臣妾不知道她出了事儿,怕是此时还在青灯前古佛旁。如今,臣妾便是回来寻找她的。”就在刚才,玉裳对于自己身边这温暖还是那样依恋。可是?听到他这样哀默的声音,玉裳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了。
“朕知道……若不是她失踪,你也不会再回来了。你在意的一直不是这些,丫头,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朕终究还是食言了。”步非尘低垂着眼眸,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玉裳心里更是忍不住的疼,如果他真的这么在意喜乐怎么会出事?如果他真的意识到自己在意的是什么?又何必如此伪装。
“说说吧!有什么人是你心疼的,我会尽量克制的。”玉裳看着满园的石榴树,轻轻的笑了,她转过身语音轻柔的在步非尘耳边低语着。
“你!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别的人我都不会在意。”步非尘一把拦过玉裳,在她的耳边温柔倾诉着。玉裳靠在步非尘的肩膀上,这一刻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不离开的理由。原来,自己早就明白这份虚伪,只是舍不得他的温暖,哪怕是假的她也希望靠近。
看着玉裳眼中的清澈渐渐消散,步非尘的心感到心中被狠狠的抽一了下。她对自己的爱慕和后宫的中的人,原来是不同的。这样想着,步非尘放在玉裳腰间的手臂加大了力度,猛然将玉裳抱了起来,他依旧是温润的笑着,却将玉裳抱紧了内室。
众宫人诧异的看着二人,但是众人还是很识相的退了出去。直到自己的身体倚在床上,玉裳眼中的迷离才渐渐清醒过来,她猛然坐了起来,用力推开了自己面前的步非尘。
步非尘的身子一震,有些不解的看向玉裳。却看见了玉裳那羞红的脸颊,轻轻伸出手,步非尘噙起玉裳的下巴使她的双眼再无从躲避。接着,步非尘脚下退了几步,他吃惊的看着玉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玉裳收起了自己的眼中的凌厉,瞬间恢复了平时低眉顺眼的样子,她甚至有些慌乱的下了峦帐跪在步非尘面前:“皇上垂爱臣妾,臣妾不慎惶恐,只是臣妾的妹妹喜乐尚不知踪影,臣妾寝食难安!”玉裳声音中的幽怨和委屈一分不少的传给了步非尘。
步非尘苦笑着将玉裳扶了起来,轻轻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两人就这么坐在了床沿上,玉裳轻轻的依靠在步非尘的怀里,静静的看着他那张俊朗而充满阳光的脸颊。
“其实,你知道么?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你了,很久究竟是什么时候,我也忘记了。大概是刚刚上山时,你悠闲的替我们想对联,或许是我和白坤玩乐时,你出言轻易帮我们解开误会!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那个时候,我是很崇拜你的!你博学,好学,似乎无所不能!那会儿,我唯一的安慰就是好在你不会武功,不然,我们这些男儿身怕是毫无用处了。然而,没多久,你身边就多了一个羡落。
嗤嗤……说起那个丫头,我就忍不住腿疼!当时的我,怎么算也是个王爷吧!那野丫头却毫无顾忌,说打就打!当时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可是?就算是生气,我也想去看你。在你身边有种说不出的安逸,现在我真的很怀念那样的日子。
可是?那样欢乐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我带你回来,原本只是想请父皇赐婚,我们也好去笑傲天下。那会儿的我真的没想到,父皇会为你封官,更没想到,我去求父皇时,他说了你和大哥很般配!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终究,我拿你去换了夕鸾,并遵守你我的计划,我们做到了瞒天过海!可是?你真的太让人吃惊了,你居然只用几句话,便完全改变了我们的命运!你知道么,我登基的时候,并不怕那些老臣,更不怕我治理不好江山!
我怕你!我居然怕你,甚至害怕你进了后宫,会掀起怎样的风波。经过那些风波后,你怕是不会再爱我,再伴随我了。毕竟,我没有大哥文韬武略,不如三哥明断天下。我只是那样卑微的一个逍遥王爷,也许,哪一天,你便离我而去或……”
“黄袍加身么?我一心待你,便得到了你这样的顾忌么?那为什么你不赐我一杯鸠毒或是三尺白凌?”玉裳淡然出声打断了步非尘的话,她的心中渐渐浮现另一抹明黄的身影,他说“若是你愿意,朕愿用万顷江山搏红颜一笑。”
------------
第十五章 祥泰宫
“这我还真的没有想过……我一直在想,你如果就这样安静的在我身边。我不必将你放进后宫,那样我们也是可以长相厮守的。可是?我渐渐发现,这样你不会快乐,甚至我也不快乐,看着你日渐沉沦,我居然只能不知所措。
其实,这一次,我要你去大觉寺,只是想给大哥一个答案。甚至,想过大哥也许会杀了你,只是,我想不到,大哥居然会派人来和我交涉!原来,除了我,他们都是那样珍惜你的。
你回来了,会离开我么?”步非尘完,紧紧的抱住玉裳,他手上的力量几乎令玉裳窒息。但是,玉裳没有挣扎,缓缓抬起手轻柔的抚摸着步非尘的脸颊。渐渐玉裳的嘴角露出知足的笑容,步非尘看着玉裳发白的脸色才慌忙松开自己的手臂。
“你回去吧!今日你给我造成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而且今夜十五,你若留宿,岂不是连夕鸾都要辜负了。”玉裳起身离开了步非尘的怀抱,她眼中有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不舍。但是,她还是将步非尘拉了起来,推下床帐。
步非尘无奈的看着玉裳,转身前认真的解释着:“现在这后宫,夕鸾勉强自保而已。桃墨曦和涵若许是因为朕多去了两趟,现在有些骄纵了。如果朕不这样轰轰烈烈的把你接回来,你的处境也许要比在御书房更为难。朕只是怕你受了伤害,并不是有些如此。”
玉裳张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眼中的不舍也因为步非尘口中的“朕”渐渐消散,她凄凉一笑,欠身做出恭送的礼仪。步非尘叹了口气,还是大步离开了。
“来人,摆驾祥泰宫!”玉裳盯着窗外,直到那抹明黄彻底消散在视线内,她才清丽出声。
果佳和羡鱼带着几个宫人先后走了进来:“娘娘,这些是内务府刚送来宫人,您过目!”玉裳看了眼这些衣着锦缎的宫女和年过三十的太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都是别的主**里过来的吧!内务府还真是调度有方呢!都留下吧!羡鱼,你和他们留在宫里,想来一会儿来拜访的人不少!本宫要去看看凌姐姐。”说完玉裳含笑看了眼果佳和羡鱼,两人也是无奈的耸耸肩。
众宫人渐渐退了下去,玉裳看着仍旧立在那儿的果佳和羡鱼,正要开口,却发现地上仍旧跪着一个人。“抬起头来!”玉裳淡淡出声。虽然她很清楚这人是谁。
“娘娘,您出宫时奴才说过,若是喜乐姑娘出了什么事儿,奴才拿命抵上!现在,喜乐姑娘下落不明,奴才来给您赔罪了!要杀,要留任凭娘娘处置。”李良的声音凄凉,他满脸委屈的看着玉裳,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苦涩。
“呵呵……你也想不到皇上会食言是吧?”玉裳一看这李良的眼睛,就知道他是无辜的。
“奴才不敢……”李良仍跪在那儿,瑟瑟发抖着,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说出来那便是杀头的罪过,他可不敢承认。
“好了,你以后便留在我宫里吧!只是,曾经的大内总管,如今做我这一宫掌司怕是难为你了!”玉裳淡然一笑,李良是老皇帝身边陈公公的徒弟,并不是六宫任何一个势力的人。至少从前不是,这样的人能用!
“谢娘娘不杀之恩!做娘娘翊坤宫的总管是奴才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奴才定感恩戴德,誓死报效娘娘。”说着,李良在地上狠狠的扣了三个响头,表达自己的忠心。
“以后,这个房门,除了你们三个,不得要别人随意出入!那些宫人都打发了做粗使的活去吧!李良,果佳你们陪本宫走上一趟!羡鱼,你留下。”玉裳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看了眼桌面上明亮的琉璃护甲,玉裳缓缓拿出三颗带在手上。
“娘娘,是做小轿还是走过去?”虽然春暖花开,玉裳还是披着一件狐皮披风站在门前。她看着满园的春意,嘴角扯出一个柔和的笑容:“难得满园春色,若是做了轿子,倒落下俗套了。”说完,她将手轻柔的搭在果佳的手臂向外走去。
“娘娘,奴才那会儿还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叫两个老嬷嬷过来教娘娘些礼仪。这会儿奴才就忍不住庆幸了,好在没叫来。不然,那两个嬷嬷肯定忍不住要骂奴才多管闲事了!看看娘娘您的容姿,谁敢说逾礼那肯定要诛心的。”李良在一边讨好的称赞着,惹来果佳一个白眼。
“娘娘,您就该把这猴崽子直接砍了,您看看,他也是不惑之龄的人了,这嘴儿还是抹了蜜似的。不都说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这人咱不能留。”果佳显然是故意这样打趣儿的,仅一天的接触,果佳就发现自己的主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娘娘,您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毒嘴的丫头……”李良也献媚的抱怨着,就这样一路笑闹的,众人来到了祥泰宫。恰宫门口立着一个张望的小太监,看见三人缓步走来,他连忙下跪欠身:“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主子已经等了娘娘很久了,终于把娘娘您给盼来了。”
小太监的声音带着发自内心的喜乐,玉裳轻佻抬手示意小太监带路。
“凌姐姐……”凌飘飘这会儿正立在院落里赏花,一簇簇粉嫩的桃花绽放在枝头,印在凌飘飘那张泛着英气的脸上。看见玉裳来了,凌飘飘拉过玉裳指了指枝头的花朵。
玉裳淡然一笑,不由的折下一束花枝。“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姐姐,可是在想你的三哥哥步非烟?”
“唉……”凌飘飘默然的叹了口气,抬起头就那么定定的看着玉裳,眼眸中是说出不口殷勤。玉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心中拼命的告诉自己,自己救不了她。
------------
第十六章 翊坤宫(开爆)
“呵呵……放心,我不需要你帮我!我只是为你叹息,我早知道,你在乎的是小七!如今,小七做了皇帝,我不过是个质子。所以,只要我不出这扇门,也没有人会来得罪我!你却不同,你当初在宫里时,便可上下不拜!
这次回来,更是直接住进了翊坤宫!你那翊坤宫可不是那么好住的,你可想过,他究竟是爱你,还是害你。”凌飘飘轻易的从玉裳手中拿过那枝桃花,一步步靠近玉裳。
玉裳的脸色渐渐苍白,任谁都看出了这个事实么?她苦涩的笑了“姐姐,你既然知道我在乎的是他,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些,我只是想在他的身边,守候着他的音容笑貌,便足够了……”玉裳的声音渐渐低微,直到自己也听不下去。
“像你这样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要人难以相信呢!不过,永寿宫那位倒也罢了,我们熟悉的,她也是知道自己斤两的人。只是,四妃里面,除了我,可就没有什么良人了。宸妃入宫便住进了淑房殿,在你进宫前已经锋芒毕露,这人倒也无妨。
那珍妃如果不能交好,你最好先和她交手!她恩宠一般,素来也比较低调。但是,这样的人却往往是最可怕的。咸福宫里那位家中势力已然如日中天,此番殿试结束后,若宰相门生再败,日后桃墨曦必能问鼎皇后之位。”
“姐姐,我是来看你的!也是来看这儿风景的,却没有想过和你讨论什么宫中势力。那会儿,你和我一起住的时候,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本贤良,若是斧钺加身,那我便化身修罗。’那时只是一时戏言,不想却一语中的。”
“是啊!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说我那一剑呢!可是?当时你没怪我,我就知道你在意的不是你自己。现在,小七要你回来也就是想看看,面对这些,你当如何!他倒是把你当成了开锋利器了。”凌飘飘的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看向玉裳时眼神也充满了怜悯。
玉裳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她竟然笑了。“姐姐,你这样说是太看得起我呢?还是看不起我呢?我在意他,即便他利用我又如何?我便是做了这利器,我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在意的是谁!呵呵……”玉裳的笑容下带着森然的杀气,可惜这些并没有被凌飘飘发现。
凌飘飘缓缓坐下,拿起水壶摆弄着茶碗。看着玉裳这一身华丽的装扮,不由目光飘下远方,嘴里轻轻的声音似乎在自言自语:“宸妃刚进宫时,便御赐了椒房殿。一时间可谓宠冠六宫,可惜,她心心念的还是你那翊坤宫。却被小七驳回了,小七说翊坤宫是皇后住的地方。”
“这些,我倒是听说过的,只是如今的皇后住的永寿宫不也是后宫首院。吃味的人,倒是不必在意。姐姐,其实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你当初的决绝去了哪?”玉裳悄然坐到凌飘飘身边,随手拿起一晚茶盏轻轻的吹着热气。
“呵呵……决绝?如果人能后悔,当日我倒是会答应了太子步飞!也免得那样英雄般的人物,如今竟常伴青灯古佛。听说更是抑郁难治,怕是活不久了。”凌飘飘不经意间便转移的话题,她低垂着眼眸要别人看不见她的情绪。
“罢了,时候也不早了。看得出姐姐是不准备留玉裳吃食了,那玉裳离开便是!姐姐,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这个院子,一定要和我说!无论什么时候,我对你是不会变的!”玉裳踌躇了良久,终究站了起来,留下这些话以后转身向外走着。
她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疼,什么时候,凌飘飘竟然变了这么多。
“娘娘,您不必如此伤心!主子她虽然自己画地为牢,但是后宫那些人并没有真的放过她!主子已经吞下了很多苦楚,所以她才会这样和您说话的。”走在漫长的甬道上,果佳看着失落的玉裳,忍不住开口安慰着。
“她是在怪本宫,使她离开了萧郎。算了,我们回去好好看看翊坤宫吧!”后面还有一句话玉裳没有说出口,却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出来。“想来,很多年没有的斗争又要拉开帷幕了,那时候的十八般武艺俱现还真是值得怀念。”
于来时的欢快不同,李良和羡鱼一路沉默的扶着玉裳走回翊坤宫。
进了院子,这一次玉裳看的很仔细,一棵棵石榴花下居然长着一株株不起眼的小草。只是,这些草叶太过密集,几乎在每棵树下都有那么几株,所以玉裳不得不看的认真。
“羡鱼,你过来。”玉裳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出声召唤来忙碌的羡鱼。羡鱼无奈的走了过来,不经意的看了眼玉裳手中的草叶,有些着急的出声:“娘娘,各宫都送来不少东西。里面御赐在案的和宫人府里的我还没分清,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大罪!”
“是啊!娘娘,您刚回来,这院里的东西还是要忙的!你手上拿着的这株是忍冬,又名金银花,入秋的时候拿来冲水喝再好不过了。刚进院子的时候,羡鱼已经仔细观察过了!咱们还是进去看看那些日用的吧!”
果佳看着着急的羡鱼也忍不住开口替她辩护着,并随手将玉裳手里的叶子丢在地上。拉着玉裳的衣袖就想将她扯进室内,毫不顾忌自己的逾越。
不想,玉裳却生生止住了脚步,她饱含深意的看了眼地上的忍冬又抬眼看了眼果佳。轻轻的欠身,找了一株相对较小的草叶,走向内殿。这一次,她并有要果佳搀扶。进了内室,玉裳冲李良挥挥手示意他守在门外。
果佳和羡鱼虽然不解,却还是老实的跟了进来。“忍冬?若是你不说这名字,本宫还真的就不想问了!果佳,说,你是谁派来的?”玉裳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若她有异心,身为玉裳的贴身宫女她活不得。
“娘娘,她的身世没有异常。您错怪她了!倒是,您说,这忍冬怎么了?”看了眼瑟瑟发抖的果佳,羡鱼也跪了下来替果佳求情的同时拿出一枚玉佩。
------------
第十七章 十八般武艺(加一)
玉裳伸手接过那玉佩轻轻扯起了嘴角,有了这块玉佩她才能信。不然,这羡鱼怕是也脱不了干系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人,玉裳起身将她们扶了起来。带着歉意的扶二人坐下,她没有开口而是开始巡视房间内。
于刚进来时不同,这一次玉裳看的很仔细很仔细。
“娘娘,不必看了,这个房间刚才奴婢已经细细检查过了。这房间每个座椅都是经过特殊制造的,木心已经被掏空,里面被满满的填着蛇卵虫心。只要有人住进来,这屋子里有了暖气儿,这里面的东西便会全部涌出来。”羡鱼起身轻启将玉裳扶到榻上,含笑回答着。
“嗤嗤……不错,不错。”玉裳并没有说明她在称赞谁,反而似乎无意般去抚摸自己的杯子。在手指砰到被子时,却触电般的拿开了。她一把扯下被子丢在地上,对羡鱼点点头。
羡鱼和果佳飞快起身,将被子撕开。被子内一棵棵红色如山楂般的果子滚了出来,玉裳忍不住连续退了几步。难得,这些果子她是认识的。羡鱼和果佳见了玉裳的神态,也明智的没有用手去拿那果子。
“那些桌椅呢?把这被子和桌椅一起拿出烧了。”玉裳勉强要自己镇定下来后,走向平素装着被褥的柜子,用尽全身力气般打开那柜子。终究玉裳抬起头看向柜子,好在,里面只有两床冬日用的棉被,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惊秫。
松了一口气的玉裳难免在心里有些看不起布局的人,羡鱼显然察觉了玉裳眼中的轻蔑。忍不住开口:“娘娘,这布局的人绝不是一人!奴婢看着桩桩件件都是能致命的,所以,这儿没有你想要的,怕是布局的人就算想做也是无力罢了。对了,您认识那红色的果子么?院子里的忍冬又怎么了?”
“那红色的果子……呵呵,那可不是什么果子,那是花蕾。此花本是在传说中的,本宫也不过是在古籍上见过而已!这布局的人居然能为我找来,还真是难为她了。想来,就算被发现了,我若不知,也不会在意的。”
玉裳解释等于没解释,两个丫头着急的看着玉裳,大有你不说我们就不走了意思。
玉裳苦笑出声:“这红色的花蕾,本是食人花的花蕾。你们也不必害怕,这东西已是死物,只是我若抱着它们睡上一个月,便会陷入梦魇,最后落得痴癫的下场。呵呵……”玉裳微笑拿起那一棵如血般殷红的花蕾,转身看向羡鱼。
“这些烧了倒是可惜,羡鱼你把被子烧了便是!拿个玉盒过来,将这些果子先收起来。切记小心安放,或许以后能用的上!至于院子里的忍冬,那本是没有什么的。只是,我曾经在一本书上见过,忍冬和葫蔓藤有九分相似。这满园的忍冬,羡鱼你可分得清里面有没有葫蔓藤?”
“娘娘葫蔓藤是什么?”果佳不解的捡起食人花花蕾,本着不懂就问的心思问了出来。
羡鱼的脸色却已经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就在刚才,她还在想着忍冬开花后,调制几味药膳为玉裳温补身体,现在听玉裳这样一说整个人如坠冰窖。她抬起头,看了眼冷笑的玉裳慌忙的跪了下来。
“是奴婢失职,没有想到这些。求娘娘惩罚!”显然,羡鱼很明白葫蔓藤是什么。
“算了,这也不怪你!若不是当初先生要求背诵那些书籍,本宫也不会想到的。不过,想到了就防范点总是好的!你就当院子里全身忍冬便是,日后若是开了花记得小心处理。不要在本宫这儿用就是了。”玉裳含笑将羡鱼扶了起来,对于这个人她很满意。
若不是经历过盛世的后宫,她又怎么会认识这些。而当年那些人的段数,显然是现在后宫这些人比不上的。若是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去害一个刚刚回宫的人,完全不必这样锋芒毕露,反而给她提了醒儿。
“葫蔓藤和忍冬相似。忍冬别名金银花,用出想来你也听过一二。这葫蔓藤的别名,说出来你肯定也是如雷贯耳的――断肠草。无论我们拿它煮茶,还是做药膳。怕是服用一次,就肠穿肚烂死于非命了。”羡鱼转身,一边拾取被子内的食人花花蕾,一边在果佳的耳边小声解释着。
果佳手上一抖,险些将拾取的花蕾全部丢了出去,她脸色苍白的喃喃出声:“本以为到娘娘身边,不过是些流言明刀,想不到这些人的心儿竟然这么狠。娘娘才刚回来,她们就迫不及待这样出手了,就不怕伤了万岁爷?”
玉裳冷笑,她们当然不怕!不说会不会那么巧皇帝就在,单说皇上身边的灰衣人肯定是有高人的,这些东西虽然厉害,但还是达不到瞬间致命的效果!而且,这些人又没有提前串通,单个一种哪有那么巧会被步非尘碰到。
其实,玉裳忘记了一件事。也说不上是忘记,那日她已经醉了,自然不会听到步飞和明傲轩的话!所以,她才会这些小心的防备着身边的一切。
“啊!”门外传来了一声惊呼,果佳与羡鱼对视一眼,忙向外跑去。玉裳清冷一笑,淡然的向外走去,现在她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见一个宫女正倒在长廊上,手上端着的食盒撒了一地。宫女的嘴唇已经泛紫,双眼下也是一片乌青。玉裳怜悯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李良。
“娘娘,这丫头怕是偷吃了您的燕窝,想不到却替娘娘挡下了这一劫。”李良慌忙跪下解释着,他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心中明知道玉裳不是在问这个,却只能这样回答。
“娘娘,这是皇后宫里赏来的燕窝,您……”果佳可不是李良,上下交好。她检查了那宫女手中托盘后,如实的禀报着。
“拖出去埋了吧!对外就说暴毙,夕鸾她不会急不可待的害我。她若是聪明,就应该知道现在能帮她只有我,若是白痴,早就和宸妃斗起来了,也不会单独在此等我。”玉裳声音淡漠,交代完这些后,她转身大步走回内室,没有再看那尸体一眼。
------------
第十八章 鬼泣(加二)
心里却忍不住想起曾经在自己身边,一项爱偷吃的小丫头。喜乐,你现在怎么样了?
终究是没有人来回答的,玉裳呆呆的坐在床边,已经没有了吃晚膳的兴致。她便就这样靠在软床上睡了起来,羡鱼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乖巧的为玉裳盖上了锦被。
“姐姐……姐姐……”玉裳的耳边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呼唤,她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床边正悬着一道白色的影子,这白色的身影此时正不停的往下滴水。
“姐姐……我被他们灌了铁砂扔进池塘里了,池塘里的鱼在咬我……姐姐,喜乐好疼……姐姐,你不是说了会保护我么?”白色的身影渐渐靠近,她缓缓抬头,正是喜乐的模样。她惨白的手臂轻轻抬起,搭在了玉裳的脸上。
那冰冷的气息使玉裳狠狠的颤抖了一下,玉裳连连后退,忍着眼角的泪水她出声询问着:“喜乐,她们是谁?是谁吧你丢进池塘的?告诉姐姐,姐姐一定帮你报仇……”
“哼!姐姐……如果不是你,我不过是有些贪吃,怎么会死?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丢进池塘,被那么多鱼咬着?姐姐……我身上好疼,你来陪我吧……”喜乐的声音凄厉而悲凉,她的手指瞬间溢出**,掐向玉裳的肩膀。
“喜乐,姐姐答应你,一定去陪你!可是?我们不能便宜了那些人,姐姐会帮你报仇,等姐姐手刃了她们,姐姐一定替你报仇好不好?”玉裳不顾喜乐手上紧缚的力量,也没有理会她脸上惨白的血脂,轻轻抬起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哼!明玉裳,你就是贪生怕死!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不然,你当初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你出去一趟回来便是贵妃!而我,在你出去几天后就被人沉塘了。我恨你,我要你死!”说着,喜乐两只手用力的恰向玉裳,玉裳看着喜乐那悲伤并孤独眼神,居然放弃了反抗。
这一刻,玉裳觉得自己就这样死了,去陪伴这个可怜的孩子也满足了。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响彻玉裳脑海,她的身子一震,却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玉裳缓缓的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果佳和羡鱼两人紧张的脸庞。
“娘娘,您终于醒了!刚才您梦魇了,我们叫了很久,您都没有醒过来。羡鱼姐姐都准备了银针,要给您医治呢!”果佳扶着玉裳坐稳后,轻轻的拍着玉裳的后背。
“梦魇?刚才是梦?”玉裳低声喃喃着,她恍然的抬头看向羡鱼,羡鱼已经拉过玉裳的手腕,认真听着玉裳的脉象。不久,羡鱼无奈的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起身去整理自己的银针,她精挑细选的样子很明显是要给玉裳用针了。
“刚才你们听到尖叫声了么?”玉裳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忍不住问出叫醒自己的声音众人听到了没。
就在果佳准备开口回答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李良的声音“娘娘醒了么?羡鱼姑娘,您快来看看吧!石榴树林里好像有一具女尸,刚才起夜的宫女已经吓晕了。奴才不会武功,不敢过去……”李良的声音打着颤,他也是吓的不轻。
羡鱼和玉裳的身子同时一震,玉裳慌乱中连鞋子都没有穿就往外跑去。羡鱼毕竟是会武功的,她脚下一点便起身掠了出去。
刚入春的夜还是有些冷风吹拂的,晓是羡鱼会武功,也忍不住一阵颤抖。看向石榴树林时,她忍不住退了一步!石榴树下,一个惨白的人影正随风摇曳着,之所以李良会说是女尸,是因为那惨白的人影正被一根红色丝绸如上吊般栓着脖颈挂在树上。
玉裳终于也跑了出来,她并没有羡鱼的顾虑,飞快的向那具尸体跑去,现在她担心的便是,这是不是喜乐。
“咻!”利箭刺破空气的声音在玉裳耳边响起,玉裳下意识的回过头,迎上了正飞过来的羡鱼。“娘娘,我先去看!无论她是否是您要找的人,她绝对不会活着了。所以,您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合适。”不等玉裳说话,羡鱼已经冲了过去。
羡鱼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长鞭,那长鞭在她的手里,如灵蛇般挑向女尸的乱发。刹那间,乱发被打散露出一张乌青的脸颊。玉裳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尸,看见这幅脸颊后,她明显的松了口气。
“这是下午那个被毒死的小宫女!”果佳这时也奔了过来,不同于羡鱼的面无表情、玉裳的强作镇定,果佳只说完这一句话后,便攀着一棵石榴树大吐起来。
玉裳拿着手帕轻柔的为果佳安抚着后背,她皱起眉看向羡鱼。羡鱼转身指挥了身边两个太监和李良收拾这尸体后,默然走到玉裳身边小声回话:“娘娘,下午时宫女的尸体奴婢已经亲自带人丢进了乱葬岗。以我的武功,这会儿有人想飞檐走壁进来不可能,就算有这样的人,他大可去刺杀皇帝。”
玉裳听了这话身子一震,她吃惊的并不是自己宫里有内鬼,却是因为羡鱼的武功。果佳勉强的站了起来,她有些歉意的看了着玉裳,衣着单薄的她此时在寒风中已经不停的在打冷战。玉裳不动声色的脱下自己的风衣裹在果佳身上,扶着她走向内室。
羡鱼安静的跟在玉裳后面,小心的关紧了门窗。
“娘娘,为什么不彻查?”羡鱼很是不解,今夜这事儿显然是院子里的人做的手脚,而且那人显然也是会武功的。
“查什么?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看着这儿呢!我若是现在动用私刑,明儿怕是连前朝都会闹起来。”玉裳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她心中给的答案却是,刚才那尸体显然救了自己。不然,那会儿都已经放弃的自己怕是以后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奴婢会留心的,娘娘,用针吧!您是吸入了一些迷迭香,这香本是提神醒脑良药,但您心中有了担忧,加上去祥泰宫又吸入了不少桃花花粉。所以,您才会陷入梦魇。回头奴婢会给您准备一些安神药,只是这香最好撤去。”羡鱼欠着身子,她平淡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的力量。
------------
第十九章 永寿宫(加三)
玉裳摇摇头,眼前一黑,就这么倒了下去。果佳惊诧的看着羡鱼,慌忙跑向玉裳,将玉裳死死护在自己的身后。羡鱼看了眼果佳,拿出银针白了她一眼。
“你该知道,我会武功,凭你是拦不住我的。而且,我只是怕她受针时因为疼痛闪躲,影响了治疗!”羡鱼说着,一个闪身已经错开了身前的果佳。果佳犹豫了片刻,然后咬着牙死死抓住了羡鱼的手腕,恶狠狠的看着羡鱼。
“我听人说受针并不疼!你要害娘娘,便先杀了我吧!不然,我是不会放手的!”
“呃……你们在吵什么?”玉裳在羡鱼惊诧的目光下缓缓的坐了起来,她不解的看着争执的二人,刚入睡,她便看见了孤独的喜乐这一次她满身的泥土,比那会儿更加凄厉。只是,身边的争执声太吵,玉裳还是醒了过来。
“您怎么?”羡鱼不解的看着玉裳,她突然捉住玉裳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耳边。羡鱼的嘴角渐渐涌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她缓缓收起了手上银针。
“娘娘,刚才奴婢和您说话时加了媚术,并且奴婢和您说话的时候 在您身上下了牛毛针。”说着,羡鱼大方的伸手在玉裳耳边拔出一根细若牛毛的小针。
玉裳接过那小针,她的嘴角也挂在和羡鱼一样的笑容。“刚才,你是想把本宫迷醉,然后用银针放血吧?”她轻轻的摇头,想不到自己就这样醒了。
“是的!娘娘,可是?现在不必了。也多亏了果佳这个傻丫头,若不是她一直拦着奴婢,奴婢也不会发现,您居然喝过海阁的桃花酒!娘娘,您不必担心,奴婢马上回去给您调制醒酒药……”说完,羡鱼就准备退下。
“等等……桃花酒?什么东西?”玉裳不解的出声,恍然间却想起大觉寺时明傲轩给自己带来的美酒,她沉沉的低下头,原来,这个时候自己还是需要她庇佑的么!
“海阁佳酿这酒本无名,只是带着桃花香,便被随意名为桃花酒!只是,这酒可不是廉价的烂桃花,要知道酿造这酒的几味原料中可是有绝品的药材,和传说中的材料!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喝了这酒,无论多久只要空腹时喝下醒酒药!便得百毒不侵之身。”
羡鱼说这酒时,双眼冒光,仿佛是在介绍自家的瑰宝。玉裳无奈的摇摇头,她竟然不知不觉间承受了这样的重礼。
“娘娘,您的身体现在因为有这酒存在。虽然没喝醒酒汤,却也是毒不死的,只是有些受罪!少主怕是没想到宫内会如此险恶,不然肯定会吩咐奴婢的。”羡鱼这会儿却出言替明傲轩解释着,在她的心里玉裳的明傲轩的姐姐,现在他的疏忽,想来玉裳会生气吧!
玉裳张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她心中苦涩的笑着,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怪他?自己又凭什么去埋怨那个孤独的身影。最终玉裳叹了口气,示意羡鱼可以去准备了。
玉裳拉过果佳的手,细细的说着一些体己的话儿,刚才的事情羡鱼虽然没有解释清楚,她却是听得很明白。不久,羡鱼便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走了进来:“娘娘,您早些喝下这汤药,明儿卯时还要去永寿宫的。”
“娘娘,每月十六个宫主子都是要去永寿宫请安的。现在也就是德妃,她自御花园后,便没有在出现在大家视线内了,可是您今儿刚回宫,明儿是必须要去的。”许是看见了玉裳眼中的不解,果佳机灵的没等玉裳开口便回答着。
玉裳无奈的撇撇嘴,咽下这极苦的药汤倒身睡了下去。
这一夜倒是再没有噩梦缠身,只是天未亮玉裳便被羡鱼和果佳拉了起来。
“娘娘,咱们宫离祥泰宫是皇宫里最远的位置了。因为很多地方咱们不能走,所以这一路就算坐了软轿跑过去,也是要将近半个时辰的。”果佳一边解释着,一边麻利的给玉裳换上了一身水红色的裙罗,玉裳迷迷糊糊抬头,看清自己的衣着时忍不住摇摇头。
“给本宫换一身锦蓝的,这样的刺眼的颜色穿过去可不合适。”说完,玉裳坐了下来,随手挑拣着自己的头饰和耳坠。果佳慌忙的找来一件蓝色纱裙,此裙虽然没有花纹,却是海珠纱,难得的奢华料子。玉裳自然不会不认识,她微微皱眉还是穿在了身上。
“这些花粉就不必了,日后除了少量花汁,别的不用拿到本宫面前。”玉裳轻柔的交代着,她看向镜子时不由的叹息,自己竟然还不如身边两个侍女来的美艳大方。
经过一番梳妆打扮后,外面的天已经渐亮,羡鱼忙叫来了轿夫,直接将玉裳赛了进去。她看了眼惝恍跑出来的果佳,善意一笑淡然出声:“走吧!”
这一路出奇的快,也就三刻(半个小时)的样子,一行便到了祥泰宫门口。玉裳充满疑惑的下了轿子,却发现果佳和羡鱼同样的一脸迷茫。
“小的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皇上口谕,您的轿子可自由出入后宫任何出处,所以,奴才们抬着您来的就比平日里快上很多。”抬轿子的领头太监看见玉裳,缓缓的跪了下来,嘴里欢喜的对玉裳禀报着。在他的心里,能跟随这样的主子,日子肯定是会好过的。
玉裳冲果佳点点头,转身由李良扶着向祥泰宫内殿走去。
正巧迎面出来了一位宫女,她含笑对玉裳欠身:“贵妃娘娘吉祥,刚才皇后娘娘还说你日日起的都比别人早些,果然您是第一个来的!快请进吧……我们家娘娘准备了早膳等着您呢!”不得不说,这个丫头很没有礼数,但是那讨喜的脸和甜嫩的声音却要人不忍心责罚。
玉裳淡然一笑,示意这丫头带路。果佳这会儿已经赏了抬轿太监小钱,正和羡鱼乖巧的跟在玉裳身后,看着玉裳随那宫女进门,她们也只能安静的跟着。心里却急切不知所措,只因为她们都忘记了和玉裳说第一次正式见皇后要行的大礼!
------------
第二十章 请安(加四)
显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会儿,李良已经强按着玉裳的手臂跪了下来,果佳和羡鱼也跪了下来。两人的心里说不出的忐忑,这宫里刚立的规矩,玉裳肯定是不知道的。
好在,不等玉裳开口问安,夕鸾就小步走了过来,直接扶着玉裳开口:“虽然你比夕鸾小很多,可是你也是我的小师姐。当年在山上若没师姐照顾,夕鸾想来也是不会好过的!如今这虚礼,夕鸾可万万受不得。”
玉裳也没有推辞什么?顺势站了起来。果然,这会儿还没有人来请安,夕鸾拉着玉裳的手走到内室。一桌子清淡而丰盛的早点摆在那儿,玉裳赔笑坐了下来。
“唉……都过去那么久了呢!想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还是明少爷,只有十二岁。这一转眼,天都变了。你也十六了,我都老了。”夕鸾看着玉裳,突然发出这样的哀叹。
玉裳一愣,继而苦笑摇摇头,夕鸾不说她还真的没有发现,原来这宫中自己竟然成了年纪最小的人。看了眼桌面上的美味,玉裳心中又是一疼,她一般是没有这个时间吃早点习惯的。一般都是下了早朝才才会吃些东西,记得原来这会儿她的吃食都给交给喜乐。
“你的那个宫女,最后一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内是去了熙妃那儿。一会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去问问……”许是看出了玉裳的心思,夕鸾装作不经意的说着。
“这么说,熙妃是没有嫌疑了……我不急,只要喜乐还活着,我就不会继续追究。若是喜乐没了,呵呵……”玉裳的话没有继续,她看着夕鸾的双眼散发出了凌然的杀气。
夕鸾手上一抖,顺势将手中汤勺丢在碗里,故作镇定出声:“小师姐你还是那么聪明,只是这后宫有脑子是没用的,还要有恩宠……”
“珍妃娘娘到……”门外的小太监不高不低的通报声打断了夕鸾的话,玉裳淡然的笑着抹抹嘴:“本宫饱了,皇后娘娘一起出去迎迎这位后宫中恩宠最盛的珍妃吧!”夕鸾低着头似乎舍不得般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点心,也站了起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珍妃的声音很是轻柔,她俯身端正的跪着,请安结束后,连续磕了九次才在身边小宫女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她起身看向夕鸾,看见玉裳后又连忙要跪下行礼,却被玉裳出言阻止了。
“不必了,既然起来了就别跪了。珍妃今儿起得蛮早啊!”玉裳看着珍妃眼中流露出的闪避和善意轻柔的扶起了她,趁夕鸾不注意时玉裳冲珍妃轻轻挑眉。
“是呢!臣妾无事可担忧,这一觉睡得倒是香甜。听说贵妃娘娘宫里一晚上可是没闲着,也难为您能来这么早了。”珍妃很快便明白了玉裳的意思,她不着痕迹的躲开玉裳的手,清淡的声音带着一抹嘲讽说出这样的话。
“嗤嗤……这儿还真是够热闹的,贵妃妹妹也在呢……”一个妖娆的声音响起,门外的小太监来不及通报一到殷红的身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见了夕鸾她并没有行礼,反而挑衅的看了眼玉裳和珍妃。
“宸妃,你为何不跪?”夕鸾身边的丫鬟怒呵一声,刚才淑妃和贵妃都行了礼,她这个四妃职位却没有金印的妃子居然敢不跪,倒真是大胆。
“自本宫入宫以来,万岁爷就说了本宫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而且,本宫现在可跪不得。”宸妃冷然一笑,完全无视夕鸾那逐渐苍白的脸色,直接坐在了皇后下首的位子。
夕鸾自然的听得明白宸妃的意思,她猛地一甩长袖,还是安静的坐了下来。如果宸妃的话是真的,那么她还真的不敢强制要宸妃跪下,更是不敢去苛责她什么。
接着,个宫的主子也渐渐来了。众人先是给夕鸾行了礼,后给玉裳行了礼才按照自己的位子悄然坐下。众人不是没发现宸妃的逾越,但是玉裳和夕鸾都没有开口,她们自然不会去得罪这位和皇上有血脉关系的女子。
“贵妃娘娘,当初御书房是妹妹冒犯了,还请您别怪罪。”桃墨曦的脸色很难看,她有些忐忑的和玉裳道歉,玉裳皱眉,却还是温和的笑了“当初你我并没有什么争执,何况当时您还是主子,看姐姐的年纪比我要大些,日后叫我妹妹便是!”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玉裳居然主动和熙妃交好。兰贵人身边一个常在轻蔑的瞟了眼玉裳,低声喃喃着:“果然是个贱丕子,就算登上了贵妃的位子,也脱不了宫女的奴婢样。哼!”她的声音本来很小,就连兰贵人也没有听清,可惜在场会武功的人倒是不少。
珍妃正低着头喝茶,她的手一顿。两个身影已经错过她的身边出现在那常在的面前,两人一左一右将那常在架了起来,双手用力一摔那人便倒在了地上。
这两人,一个是夕鸾身边掌司纳兰姑姑,一个是玉裳身后的羡鱼。
众人一愣,惊诧的看着二人,羡鱼悠然的看了纳兰一眼转身回到了玉裳身后。纳兰轻声叹了口气,用脚不留情的踢了那常在后背。“许常在,您刚才嘀咕的什么?现在说出来吧!让大家都听听,不然奴婢可担不起冒犯主子的罪过。”
许常在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看了眼夕鸾,又看了眼玉裳。终究还是不敢说什么?羡鱼趴在玉裳的耳边小声的重复了刚才许常在的话,并加了一句“娘娘,您若不拿她立威,日后怕是比这难听的话更多。”
玉裳听完羡鱼的话,轻轻的放下了手中茶碗,淡然出声:“既然许常在不想说,那便罢了。来人,请许常在入浣衣局。”玉裳的声音很平淡,仿佛是在发落自己的奴婢。
“明玉裳!你不过是宫女,你凭什么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发落我!”听了玉裳的声音,许常在出奇的没有继续沉默,她猛然站了起来,凶狠的质疑着玉裳。
------------
第二十一章 早膳
玉裳皱着眉,看向夕鸾。夕鸾却不耐烦的挥挥手,冷漠出声:“许常在,你看清楚。玉裳妹妹可是有贵妃金印并且奉旨协理六宫的!刚才她吩咐你去浣衣局,想来,你也不必去了!来人,赏一丈红!”
“小姐,救我!”许常在现在才真的怕了,她猛然跪在宸妃身边苦苦哀求着。宸妃安抚般的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这个许常在本是她从府里带来的侍女,为了巩固圣宠,被她推上这个位置来的罢了。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如今本宫有着身子不能见血腥,而且许常在犯了什么样的错,竟劳二位如此动怒。两位娘娘可想好了,别听信了奴才们的谗言便伤了自家姐妹的和气呢!”宸妃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些哀伤,刚才她虽然没听到许常在说了什么?她也明白绝不是好话。
“哼……宸妃娘娘莫不是说奴婢妄言了,奴婢可当真万岁爷的面和许常在对峙,许常在可敢?”不等羡鱼出声,纳兰姑姑先说话了,她可是步非尘的奶娘,被调入祥泰宫就是为了保护夕鸾和六宫安定。
“你……”宸妃怒气冲冲的指着纳兰,对于这个姑姑她却不敢出言不逊。无奈,宸妃紧紧抓着许常在的手,执拗的开口:“我现在有身子见不的血腥,而且我宫里的人,我自然会处理好,不劳你们分心。”
说完这些,宸妃不顾众人渐渐阴沉的脸色拉着许常在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羡鱼,你和李良去御书房找万岁爷求一杯哑药。然后去宗人府备案一杯哑药,一杯鸠毒。先把哑药给端到椒房殿去,若是许常在老实吃药,这事儿便算了。若是许常在打翻了药或是敢吵闹,你们就回来,把鸠毒端过去。许常在抗旨不遵,宸妃有孕不得见血,特鸠毒赐死……”
玉裳轻描淡写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她的嘴角是轻蔑的笑容。众人明白,她是在立威,更是在告诉众人,她不用阴谋只是因为这些人还不配她用阴谋对付。只要被她寻到一处不满,她一句话便能轻易决定了众人的生死。
自然,这儿除了羡鱼离开,并没有挪动自己的位子。众人虽然惊诧于玉裳的手段,心中却更是怨恨宸妃和许常在,两人在椒房殿抢过不少的夜宠。况且现在宸妃有孕在身,众人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和她交好了。
“贵妃娘娘,待羡鱼姑姑回来后,不知您可有空到臣妾宫里坐坐。臣妾那儿准备了好茶,给您赔罪。还请贵妃娘娘一定要赏脸,不然臣妾日后可是寝食难安了。”熙妃脸色惨白,她双手拢在袖子里不停的抖动着。
若是刚才,玉裳没有这样果毅的处理许常在。熙妃倒是不会如此紧张,不过她脸上的异常明显引起了玉裳的注意,玉裳轻轻的笑了,安抚般拍拍她的手:“无妨,羡鱼办事向来利落,想来用不了多久本宫就闲下来了。到时候能去熙妃的咸福宫逛逛也是不错的……”
“是啊!咸福宫可是个好地方,吖,皇后娘娘,臣妾饿了呢!跟您讨顿早点如何?想来这屋子里不少人也饿了吧!”珍妃捂着嘴故作羞愧的出声,她的话瞬间打破了这一屋子诡异的气氛,夕鸾对她报以感激的笑容后忙转身吩咐纳兰姑姑去准备点心。
大桌子摆了上来,一道道精致的点心也被安置上了桌面。众人按照嫔位有序的坐了下来,玉裳含笑要求果佳为自己布菜,这会儿正是她正常用餐的时间。而且,她的胃口很好。刚才她的举动正式回答了夕鸾,有些东西比恩宠更加重要。
“呜―皇后娘娘宫里点心就是好吃,只是可惜,不知道现在宸妃那儿能不能吃的下哈!吃不下对肚子可不好,唉……贵妃娘娘您说,以她的恩宠这孩子出生了,咱们这些有实有名的妃子,该当如何啊!”珍妃用手绢捂着嘴,边吃边说着,她的声音并不含糊却也不是那么清晰。
玉裳轻轻一笑,也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掩耳盗铃般含糊开口:“嗯……珍妃你放心,咱们其实和她品阶差不多,都是四妃。不过是差了一品金印,那玩意她若是喜欢,去请了圣旨,德妃那印可巴不得能送出来呢!怕是人家看不上我们的位子。”
熙妃自然也不是傻子,她担忧的看了玉裳一眼也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似乎含糊却同样清晰的说着:“说来也是,若是她要那金印,臣妾的贤妃送出去也没什么?反正吃穿用度都不会变。只是皇后姐姐,万岁爷来您这儿也不少!您的肚子还没见喜,那若是见了喜……”
熙妃聪明的咽下了嘴里的点心,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说的样子继续喝碗里的粥。她们三个说完了便和没有发生般安心的吃着,各个经常被宸妃欺凌的嫔妃已然坐不住了,她们急切的看着夕鸾。夕鸾自然也不会安坐自如,她单手扶额,低头面对自己的清粥,似乎在面对最难绣出的蜀绣。
一桌子人便这样沉默下来了,好在李良和羡鱼已经回来,两人正跪在门口等待通传。
“怎么样?”看见羡鱼和李良进来,夕鸾终于耐不住自己的性子,迫不及待的开口问着。两人慢吞吞的低头一一跪拜后,含笑站了起来。看着二人的笑容,众人瞬间安心。她们猜得到,若是一杯哑药,二人不会笑的这样诡异。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奴才端如哑药就被宸妃娘娘给泼了出来。奴才嘴慢,您是知道的,所以当奴才说了那是皇上亲自赐下的,宸妃娘娘也只能说那药是许常在自己泼的。”李良乖巧的俯身禀报着,他曾经是皇帝面前的红人,那是谁也不敢轻易打骂的。
“不错,回头去羡鱼那儿领赏!时候不早了,本宫还要去趟咸福宫,你下去准备吧!”玉裳这话是在吩咐李良,更是在问夕鸾什么时候能散了这早会,她可是还有事情要办的。
------------
第二十二章 徒手弑亲(一)
夕鸾怎么会不懂,她含笑站了起来,现在的她心情显然很好:“是啊!时候不早了,各位都散了吧!万岁爷中午还要过来用膳,本宫现在便要去小厨房看看呢!”夕鸾这话有多么拉仇恨她并没有在意,这宫里一时间能威胁到她的人,并不多。
出了祥泰宫,熙妃不顾众人的惊诧一把拉过一个侍卫:“用你的轻功带上本宫,贵妃娘娘最好要你=您身边的那个侍女带上您,到了咸福宫本宫会解释的。”她脸上的着急和无奈很明显,玉裳的心猛然一抽,转过头看着羡鱼。
羡鱼默不出声的将玉裳拦进自己的怀里,也好在玉裳只有十六虚岁,整个身体又是纤瘦的,羡鱼一把便能稳稳的抱住。
那侍卫劲量避免着自己肩膀的逾越,脚下拼命的向咸福宫赶去,他虽然不知道主子的心思。却知道,若是因为自己速度慢耽误了什么?自己的命是必然保不住的。
咸福宫的大门正开着,满园的梨花凌乱的落在地上,看得出这儿的宫人定然都是忙碌的。他们甚至没有时间注意主子最在意的花朵,玉裳的心里抽痛的厉害。进了这宫门,她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那侍卫自然是能闻到的,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放下熙妃后,他转身逃跑般的离开了。熙妃现在也没有心思在意那么多,她慌乱的拉着玉裳向内殿走着,玉裳同样急切,心里虽然隐隐有了一丝预感,却不敢相信。
终于,两人立在一扇门前,熙妃闭着眼睛猛然推开了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迎面而来,玉裳没有丝毫的踌躇便冲了进去。
印入眼帘的情节要她的身子一颤,脚下一个踉跄险险的倒在了羡鱼身上。
殿内的大床上摆着一根两尺宽的木板,木板上斑驳着黑红相间的血渍。当然,这不是刺眼的画面,刺眼的是,木板上还躺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条条勉强的搭在身上,并且到处都是暗红的血印。
玉裳勉强站稳后,走向那瘦小的人儿,此时她眼中的泪已经忍不住不停的往下滴着。渐渐靠近,玉裳看清了那张曾经充满笑颜的脸庞,此时,她嘴里正含着一半人参内芯,不难看得出,现在喜乐正是靠着这人参吊命的。
“喜乐,对不起,姐姐来晚了。”玉裳的手颤抖着,缓缓伸向喜乐的脸颊,她渐渐靠近想抱起喜乐。
“不要!”羡鱼和熙妃同时出声,并一左一右的架开了玉裳。玉裳含恨转头,怨毒的眼神中带着森然杀意,此时玉裳的嘴角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一点点落下。
熙妃下意识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羡鱼却紧紧的抱住了玉裳:“娘娘,不要!喜乐姑娘已经被钉在了这木板上,您若是抱起了她,她即可便会死亡。”羡鱼的声音并不大,却如晴天霹雳般轰打在玉裳的心里。
玉裳错愕的看向喜乐,果然,在喜乐的胸前露出一把如残断箭矢般诡异铁器。
“早上我看过了,这是天巧锁。我自幼便想着能进入吏部,所以对于各种古籍和刑法都有了解,喜乐姑娘嘴里的人参也是我给填上的……”
“熙妃,这件事无论是不是你做的,谢谢你带我来见了喜乐。麻烦你先出去吧!我想和喜乐好好说说话。”玉裳嘶哑的声音打断了熙妃的话,仿佛一瞬间,玉裳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她暗哑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样子让人看着难免有些心疼。
熙妃对身边的下人招招手,所有的人都静静的退了出去,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羡鱼和果佳。她们实在不放心这样的玉裳,会不会想不开。
“娘娘,您和贵妃都是四妃之一,而且,她身世不如您,您这么怕她做什么?”熙妃的贴身侍女扶着熙妃出了大殿,两人对着满园梨花,侍女终于忍不住小声问着。
熙妃冷然一笑:“今天早本宫看见这喜乐,就知道她们想害本宫。可惜,本宫不傻,今日的事情你也看见。哼!今日祥泰宫里的事你也看见了,许答应不过的嘀咕了几句,就算她要立威,她的手段何其歹毒,你也应该见识到一二了。”
“是啊!这事儿若是发生在那位皇后娘娘身上,怕是一顿训斥最多不过是抄写几遍《女戒》罢了。”侍女忍不住感慨着。
熙妃冷哼一声:“不怕和你说,即便今日之事发生在本宫身上或是宸妃身上,也不过是掌嘴罢了。过上几人,那人一样能出来妖言惑众。但是,她居然直接请了哑药,皇上也准了。最后,那许答应不过说了她一句,她便赐下鸠毒。若是喜乐死在本宫这儿,你说她将如何?”
“咝……”侍女倒吸一口凉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看了眼外面渐渐安静的众人,羡鱼明智的关上了门窗。玉裳轻轻的抚摸着喜乐的脸颊,此时她虽然是昏迷的,但是她偶尔抖动的身体和紧皱的眉头无不是在向玉裳倾诉着自己的痛苦。玉裳劲量放低了自己的声音,面前保持着冷静问道。
“什么是天巧锁?”玉裳的声音依然嘶哑苦涩,但是已经渐渐平静。
“天巧锁本是朝廷为了制服武林中内功高强的人特制的一种暗器,任凭你内功再高只要种了断箭,也只能在这两尺的木板上任人宰割。如果稍微用力,便会全身刺痛,离开木板超过一厘,五步之内必死!
这木板本没有什么特别,特别是那断箭。断箭中带着无数极其细柔的银丝,这些银丝进入人的体内后,会顺着血脉流向全身每一寸。这断箭是空心的,那些细如发丝的银丝进入身后还可以继续添加。而后在人的后背割开几个口子,并在木板上涂抹一层银粉,银丝便会穿过身体钉在木板上。
喜乐姑娘不会武功,想来她是被灌下大补之药,每日以人参吊命才会活到现在的。但是,她要承受的痛苦显然也比那些练过武经脉宽裕的人要更加严重。”羡鱼的声音同样低声述说着,只是她的话很清晰,玉裳和果佳俱是脸色苍白。
怎么会有人想出这样恶毒的刑法,又是什么人能拿这样狠毒诡异的刑法来对付一个未闻世事的小姑娘。
------------
第二十三章 徒手弑亲(二)
“还能救么?”玉裳的声音飘浮无力,看着羡鱼的双眼却带着一些希翼。
羡鱼叹了口气,看着勉强平静的玉裳还是说了实话:“若是将她送出去,交给少主带去药王谷。应该还能活上三年,只是要日日辛苦,每日需万金药材温养。可惜,就算被药王洗去记忆,也仅有三年可活。因为她的心脉中定然也有了银丝。
若是不救治,喜乐姑娘倒是能躺在这木板上,活上十年八年。只是,喜乐姑娘日日要以人参雪莲等珍稀药物吊命,且时刻都要忍受千万银丝在血液中涌动的痛苦。”
玉裳的手一抖,不经意的打在了喜乐的脸上。“嗯……”喜乐喃呢一声,渐渐醒了过来。看清周围的一切后,她明显颤抖着,两行清泪混着脸上的血渍落了下来。
“咳咳……姐姐,你回来了。”喜乐咳嗽两声吐掉了嘴里苦涩的人参,她劲量扯动嘴角,却再也露不出曾经的笑容,因为说话带动了身体一阵阵剧痛涌遍全身后,她微微挣扎的手终究没有抬起来。
玉裳一把握住了喜乐的手,她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不停滴落,嘶哑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对不起,对不起,喜乐,是姐姐回来晚了,是姐姐对不起你……”
“姐姐,我疼……我身上好疼。”喜乐轻轻抬手,玉裳顺着她的意思将喜乐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这冰凉且颤抖的手指却在缓缓的为玉裳拭擦着眼泪。
“告诉姐姐,是谁!究竟是谁!”看着喜乐泛着不正常红润的脸颊,玉裳不禁心中一寒,是了,无论喜乐怎么样,自己不能就此沉沦的。此仇,必然要千百倍的报答回去!
“纳兰姑姑……姐姐,我想喝蜜茶,想吃杏仁酥,想去……”玉裳抬手堵住了喜乐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她勉强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喜乐,姐姐知道你身上很疼,你不想天天都吃那样苦涩的东西。姐姐帮你好不好,很快就不会疼了。”
“嗯,我相信姐姐。”喜乐的脸上终于涌出一抹能分辨的情绪,这样开心幸福的表情。玉裳抬手温柔的为她整理着额前长发,并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接着,玉裳突然低头,她瞬间从自己身边羡鱼的腰间抽出一柄匕首。
“噗!”是尖刀入肉的声音,喜乐的脸上仍旧是那样幸福的笑容,看着玉裳的眼神也充满了信任和喜悦并没有丝毫的责怪。玉裳咬着牙闭上双眼,手上用力一抽,匕首离开了喜乐的身体,也带走了她最后一丝气息。
羡鱼伸手接过自己的匕首,看也没看放回腰间。因为喜乐本就血脉枯竭,胸前的洞只是暗暗的向往涌出褐色的血液,并没有**淋漓的场面。只是,这样的场面更是令人心痛。
羡鱼看向玉裳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十六岁的女孩不但对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也是毫不留情的。刚才,明明玉裳可以要羡鱼出手,但是她没有。
果佳和羡鱼不同,她是从将军府里出来的丫头,自然见过不少宅斗,那些平日阴谋不断的女子,吩咐下人时可以轻蔑的不抬一眼,一个个却是万万没有亲手杀人的勇气的,这一刻果佳对玉裳只有敬仰。她已然暗自发誓,一定要守护在这个女人身边。
“你们叫两个人抬着她先回去,喜乐爱穿翠色长裙,你们回去给她换上,把这木板劈了吧!羡鱼,在宫外给喜乐选个好地方,一定要办个风光的葬礼。出宫时,李良被我派去内务府了,想来现在已经回翊坤宫了,你们把他叫来吧!”
玉裳边说边向窗边走去,说完这些,她已然打开了窗户,对着窗外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渐渐玉裳彻底冷静下来了,转过头对着正准备出去的二人吩咐着:“你们俩一会儿看着告诉桃墨曦,本宫徒手杀了……喜乐。”
两人都不是愚蠢的人,相视一眼乖巧的点点头,便一人一边抬着喜乐走了出去。玉裳始终望着窗外的梨花树,没有再看喜乐一眼。玉裳的心里不是不疼,而是已经疼的无可附加,现在她活着似乎只有报仇这一个信念了。
只是,眼里还是忍不住流出滴滴泪水,心中莫名的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那会儿,自己因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也是这样坚决的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玉裳身子一个踉跄,她勉强扶着窗沿站稳,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她们不一样,喜乐是被人害死的!”
这时,果佳和羡鱼已经走了出去。果佳不停的抽泣着,出了门正好迎上着急的熙妃:“麻烦熙妃娘娘借奴婢几个人,送喜乐姑娘回翊坤宫。”羡鱼低着头,要人看不见她的神色。
“喜乐姑娘还有救么?”熙妃的视线正好被羡鱼挡住了,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喜乐胸前那一片红褐。“喜乐姑娘已经死了,是娘娘……”果佳的身子一颤,忍不住脱口而出,却被羡鱼冰冷的眼神打断了。
“果佳,贵妃娘娘的事,什么时候你这个丫头也能乱说了?”羡鱼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挣扎,熙妃心脏狂跳,显然这两个丫头对于刚才玉裳的做法都很吃惊,甚至自己乱了阵脚,她忙给身边的两个小太监打了眼色,两人殷勤的接过果佳和羡鱼手中的担子。
“你们娘娘杀了喜乐姑娘?”熙妃故作惊诧的开口问着,羡鱼眼神闪躲的转过头去,并狠狠的瞪了果佳一眼,果佳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带着哭腔开口:“娘娘亲手掐死了喜乐姑娘,她说喜乐的仇她会百倍奉还,她到时候会同样手刃凶手……”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果佳慌忙堵住了嘴,不等羡落开口便一路小跑的向翊坤宫方向跑着。羡鱼倒是端庄的等着两个抬木板的太监,一步步向翊坤宫走着。
果佳的身影渐渐消失,熙妃转身看向身边的侍女:“本宫今日还是太小心了,若是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这喜乐早晨本宫肯定就亲自带去翊坤宫了。不过,好在,咱们也没得罪了她!呵呵……日后,这后宫怕是要开始不太平了。”
------------
第二十四章 青梅煮酒
“还能救么?”玉裳的声音飘浮无力,看着羡鱼的双眼却带着一些希翼。
羡鱼叹了口气,看着勉强平静的玉裳还是说了实话:“若是将她送出去,交给少主带去药王谷。应该还能活上三年,只是要日日辛苦,每日需万金药材温养。可惜,就算被药王洗去记忆,也仅有三年可活。因为她的心脉中定然也有了银丝。
若是不救治,喜乐姑娘倒是能躺在这木板上,活上十年八年。只是,喜乐姑娘日日要以人参雪莲等珍稀药物吊命,且时刻都要忍受千万银丝在血液中涌动的痛苦。”
玉裳的手一抖,不经意的打在了喜乐的脸上。“嗯……”喜乐喃呢一声,渐渐醒了过来。看清周围的一切后,她明显颤抖着,两行清泪混着脸上的血渍落了下来。
“咳咳……姐姐,你回来了。”喜乐咳嗽两声吐掉了嘴里苦涩的人参,她劲量扯动嘴角,却再也露不出曾经的笑容,因为说话带动了身体一阵阵剧痛涌遍全身后,她微微挣扎的手终究没有抬起来。
玉裳一把握住了喜乐的手,她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不停滴落,嘶哑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对不起,对不起,喜乐,是姐姐回来晚了,是姐姐对不起你……”
“姐姐,我疼……我身上好疼。”喜乐轻轻抬手,玉裳顺着她的意思将喜乐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这冰凉且颤抖的手指却在缓缓的为玉裳拭擦着眼泪。
“告诉姐姐,是谁!究竟是谁!”看着喜乐泛着不正常红润的脸颊,玉裳不禁心中一寒,是了,无论喜乐怎么样,自己不能就此沉沦的。此仇,必然要千百倍的报答回去!
“纳兰姑姑……姐姐,我想喝蜜茶,想吃杏仁酥,想去……”玉裳抬手堵住了喜乐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她勉强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喜乐,姐姐知道你身上很疼,你不想天天都吃那样苦涩的东西。姐姐帮你好不好,很快就不会疼了。”
“嗯,我相信姐姐。”喜乐的脸上终于涌出一抹能分辨的情绪,这样开心幸福的表情。玉裳抬手温柔的为她整理着额前长发,并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接着,玉裳突然低头,她瞬间从自己身边羡鱼的腰间抽出一柄匕首。
“噗!”是尖刀入肉的声音,喜乐的脸上仍旧是那样幸福的笑容,看着玉裳的眼神也充满了信任和喜悦并没有丝毫的责怪。玉裳咬着牙闭上双眼,手上用力一抽,匕首离开了喜乐的身体,也带走了她最后一丝气息。
羡鱼伸手接过自己的匕首,看也没看放回腰间。因为喜乐本就血脉枯竭,胸前的洞只是暗暗的向往涌出褐色的血液,并没有**淋漓的场面。只是,这样的场面更是令人心痛。
羡鱼看向玉裳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十六岁的女孩不但对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也是毫不留情的。刚才,明明玉裳可以要羡鱼出手,但是她没有。
果佳和羡鱼不同,她是从将军府里出来的丫头,自然见过不少宅斗,那些平日阴谋不断的女子,吩咐下人时可以轻蔑的不抬一眼,一个个却是万万没有亲手杀人的勇气的,这一刻果佳对玉裳只有敬仰。她已然暗自发誓,一定要守护在这个女人身边。
“你们叫两个人抬着她先回去,喜乐爱穿翠色长裙,你们回去给她换上,把这木板劈了吧!羡鱼,在宫外给喜乐选个好地方,一定要办个风光的葬礼。出宫时,李良被我派去内务府了,想来现在已经回翊坤宫了,你们把他叫来吧!”
玉裳边说边向窗边走去,说完这些,她已然打开了窗户,对着窗外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渐渐玉裳彻底冷静下来了,转过头对着正准备出去的二人吩咐着:“你们俩一会儿看着告诉桃墨曦,本宫徒手杀了……喜乐。”
两人都不是愚蠢的人,相视一眼乖巧的点点头,便一人一边抬着喜乐走了出去。玉裳始终望着窗外的梨花树,没有再看喜乐一眼。玉裳的心里不是不疼,而是已经疼的无可附加,现在她活着似乎只有报仇这一个信念了。
只是,眼里还是忍不住流出滴滴泪水,心中莫名的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那会儿,自己因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也是这样坚决的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玉裳身子一个踉跄,她勉强扶着窗沿站稳,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她们不一样,喜乐是被人害死的!”
这时,果佳和羡鱼已经走了出去。果佳不停的抽泣着,出了门正好迎上着急的熙妃:“麻烦熙妃娘娘借奴婢几个人,送喜乐姑娘回翊坤宫。”羡鱼低着头,要人看不见她的神色。
“喜乐姑娘还有救么?”熙妃的视线正好被羡鱼挡住了,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喜乐胸前那一片红褐。“喜乐姑娘已经死了,是娘娘……”果佳的身子一颤,忍不住脱口而出,却被羡鱼冰冷的眼神打断了。
“果佳,贵妃娘娘的事,什么时候你这个丫头也能乱说了?”羡鱼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挣扎,熙妃心脏狂跳,显然这两个丫头对于刚才玉裳的做法都很吃惊,甚至自己乱了阵脚,她忙给身边的两个小太监打了眼色,两人殷勤的接过果佳和羡鱼手中的担子。
“你们娘娘杀了喜乐姑娘?”熙妃故作惊诧的开口问着,羡鱼眼神闪躲的转过头去,并狠狠的瞪了果佳一眼,果佳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带着哭腔开口:“娘娘亲手掐死了喜乐姑娘,她说喜乐的仇她会百倍奉还,她到时候会同样手刃凶手……”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果佳慌忙堵住了嘴,不等羡落开口便一路小跑的向翊坤宫方向跑着。羡鱼倒是端庄的等着两个抬木板的太监,一步步向翊坤宫走着。
果佳的身影渐渐消失,熙妃转身看向身边的侍女:“本宫今日还是太小心了,若是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这喜乐早晨本宫肯定就亲自带去翊坤宫了。不过,好在,咱们也没得罪了她!呵呵……日后,这后宫怕是要开始不太平了。”
------------
第二十五章 隆恩浩荡
玉裳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的脸上勉强浮出一抹笑容。
转身,她轻轻的推开了门,此时,熙妃正在门前踌躇着要不要进去。两人正好面对面差点相撞,熙妃连连后退两步,她可不想这个时候得罪玉裳。
“贵妃娘娘……”熙妃低着头先开口了,好在玉裳看出了她的无奈,打断了她的话。“熙妃姐姐不必这么客气,姐姐可是比玉裳年长几岁,姐姐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妹妹便是!”玉裳乖巧的样子要熙妃一时间无法接受。
熙妃惊诧的看着玉裳,玉裳莞尔一笑:“这后宫之中,妹妹并不想树敌太多,奈何这些人都不打算给妹妹我活路,呵呵……熙妃姐姐,妹妹我只是好奇,您当初叫喜乐来这儿做什么。”
熙妃一愣,继而苦笑:“臣妾父亲是礼部尚书。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但是对于一些风声还是有一定预料的。那个时候,爹爹带人给臣妾传了话,臣妾曾想起先前对您有过冲撞,又听说喜乐姑娘喜爱点心甜食,臣妾便派人把她叫了过来。”
“那一日,喜乐姑娘可开心了。吃了很多东西,又和奴婢们说了很多您的好。晚间,喜乐姑娘还和奴婢一起选了过冬的锦衣,奴婢本是准备送姑娘回去的。但是,喜乐姑娘说她和人约好了要见面,奴婢才回宫的。”熙妃身边的宫女细细回忆着,她的样子并不像做假。
玉裳淡然一笑,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看向门外,恰好这时李良已经来了。玉裳看了眼熙妃,深深的冲她拜下身子:“今日您的救命之恩,玉裳谨记于心。若他日有用得到玉裳的时候,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但是,请姐姐看好宫中的人。”
“无碍,既然妹妹都这么说,姐姐自然会小心,只是,臣妾好奇,究竟是谁?”熙妃的脸色并不好看,她已经隐隐听到了玉裳语气中的不同。
“今日告诉妹妹喜乐最后出现在您宫里的人,便是那残害了喜乐的人!哼!她倒是真习惯拿我当剑使啊……”玉裳并没有正面回答桃墨曦的话,而是故作轻蔑的说着,她看得出桃墨曦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到究竟是谁。
果然,熙妃的脸色渐渐变的阴寒下来,这种恨意并不是无意识的。
“娘娘,奴才去内务府查看过了。那边的账面上就珍妃娘娘那儿有咱院子里的红绫罗,娘娘果然独具慧眼,一眼看出那绫罗的不同。咱们现在是不是去拜访一下那入宫以来便隆恩盛宠的珍妃娘娘。”李良扶着玉裳缓缓的向外走着,并出言讨好的回答着。
玉裳看了眼御花园遥远的姹嫣,冷然出声:“今日你不在内堂,自然没有发现。本宫倒是看的很清楚,那珍妃绝对会点武功的,如是她要对付本宫,大可不必如此麻烦。而且,若是很多人都有,本宫还有兴致去查查,现在么。不必了。”
“那娘娘,咱回宫吧!”李良低着头,玉裳没有看见他眼中闪过的满意。毕竟,李良是陈公公的小徒弟,宫里的事情他怎么会不清楚。之所以这些说,也不过是想看看自己跟着一个什么样的主子,心狠手辣不难,难的是心机够深沉。
“摆驾,景仁宫。”玉裳却转身,对着李良认真的吩咐着,李良一愣这一次他没有在问,因为他从玉裳的眼神中看到了玩味的诡异。李良心里难免有些慌张,好像,自己的心思瞬间被全部拆穿了一般。
李良的身影渐渐远去,玉裳倚在御花园不远处的凉亭边。看着水中游逸的鱼儿,心思不禁想到唐朝时候的那些事儿,那个时候,自己没有防御能力,便一直努力自我保护,自我伪装,渐渐自己有了能力,却再也没有了当初想要的那些,更是遗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
第二十六章 景仁宫
李良带着几个宫人抬着软轿走了进来,玉裳看着华丽的轿子清冷一笑,这个时候去拜访应该能赶上午膳了吧!她抬脚上了轿子,无力的倚在轿子边。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景仁宫门前,宫内的宫人果然在忙碌着。玉裳在李良的搀扶下,边走边观赏着景仁宫的一切。出奇的,这儿前院内并不是林立的花草树木,而是一株株难得的竹架,葡萄。
“嗤嗤……在这冰冷的地方种植葡萄,还能活的如此精彩,看来皇上对珍妃还真是上心呢。”玉裳的声音不大,忙碌的宫女却全都止住了脚步。
“奴婢参加贵妃娘娘,娘娘万安……”众宫人齐齐的跪了一片,玉裳懒懒的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看向景仁宫主殿的宫门。
果然,不久,宫门被人推开了,珍妃在一个小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玉裳正打量着珍妃,却是没有发现那小太监的身子明显有些颤抖。自然,这些事情是瞒不过珍妃的,她手上用力的捏了一下,冷然出声。
“小武子,(纠结中……一个小太监就把我自己卖了。好吧!这个人很重要!)你先下去吧!跟后厨说一声,今儿贵妃娘娘在咱这儿用午膳。”珍妃浅笑着,毫不在意刚才玉裳口中的话,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礼。
玉裳无奈的叹了口气,并轻松的耸耸肩:“宠妃就是宠妃,连本宫这贵妃你也这样不放在眼里呢!”
“进来吧……”珍妃微微一愣,苦笑着侧身让出了位置,仍旧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否失仪。
玉裳看着里面丰盛的午餐,淡然一笑也没有再计较这些,跟着珍妃走了进去。
“说吧!你是来兴师问罪呢?还是……”入座后,珍妃挥手斥退了所有的宫女,李良也识趣的跟了出去,将空间完全让出给了留下的二人。
“都不是,本宫只是来看看皇上的宠妃是何许人也。”玉裳看着满桌美味,却没有一丝食欲,看着眼前的珍妃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明白,这人便是步非尘的软肋,步非尘最爱的,不是自己,不是夕鸾,而是她!
珍妃好像发现了玉裳的心思,她举起筷子为玉裳布了菜。
“其实,娘娘你没有必要去想那么多,因为,本宫的心并不在这儿。不怕实话告诉你,皇帝对我好,无非是因为没有得到……”珍妃盯着玉裳,她的眼神那样平静,玉裳惊诧的抬起头,一个宠妃说出这样的话,她怎么能不吃惊呢!
玉裳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认真的吃着饭,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玉裳居然就这样轻易的相信了。
“那你,愿意帮我么?”终于,在一餐结束后,玉裳抬起头,认真的出声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她眼中带着哀求,如果这个人愿意帮自己,那么自己是定然会赢的!
“自然,不然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些。虽然,我无意和人争,但是,我也不想死!你手段狠毒,但是没有背景,所以受人欺凌,可是?你想过么?你真的没有背景么?”珍妃诡异一笑,看得玉裳心中一颤,渐渐懂了。
玉裳起身站了起来,冲着珍妃感激一拜。“谢谢……”说完,玉裳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既然她说出了这样的话,自己便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情,关于那红绸的主人。现在只想对她说出感激的话!
------------
第二十七章 争宠
回到翊坤宫,已是下午。玉裳正翻阅着房间内的书籍,这些书是步非尘精心为她准备的,只是现在看着是那样的讽刺。
“娘娘,皇上宫里太监来传了话,今夜夜宿翊坤宫,请娘娘提前做准备。”正在玉裳心思渐远的时候,羡鱼的声音传了进来,她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愤怒。
玉裳嘴边扯出笑意,羡鱼并不是那种不懂得隐藏自己的人。她现在这样,无非就是有些不能直接说或是不想说的问题,只是玉裳现在并没有心思去想。
“找个人去一趟前面,跟皇上的人说一声,现在淑房殿那边有人可能怀着皇子呢!他要是没时间多去看看,小心宸妃相思成疾。”玉裳淡然的声音响起,她懒懒的倚在书案前,好像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娘娘,您……刚才就是因为淑房殿的人在翊坤宫这儿传了话,奴婢才看不过眼。您怎么还能这样呢!要知道,在后宫想生存,除了手段,还要有恩宠。”羡鱼一把夺过玉裳手里的书,她的话虽然很有分寸,但玉裳整个人都被她拉了起来。
玉裳无奈的甩开了羡鱼的手,浅笑出声:“羡鱼,你太急了。本宫回来的事情挡住了她的风头而已,现在这些人可都是眼睁睁的看着呢!想来,本宫也很好奇呢!是本宫刚回宫便要皇帝连有了皇子的爱妃都不管,还是她仗着恩宠,即便本宫刚回来,也争不过她。”
“可是?娘娘。若是这样下去,您会被人轻贱的,甚至她恩宠有加别人不敢出手的。您不能不为自己打算啊!”羡鱼一边倒茶,一边整理着书案,玉裳手中的书和平日看的都被她一并收拾了起来。
“好羡鱼,别收拾了。皇帝如今得子,是好事!只是,后宫本是阴气聚集之地!你放心好了,你手里那本书放下吧!不然,本宫可是很久都没有事情打发时间。”玉裳哀求般拉着羡鱼,一边小声的解释着。
羡鱼放下了手中的一切,转过身认真的看着玉裳。
“娘娘,您如果不想争。便和奴婢走吧!少主他必然能报的您周全的,您要是放心不下,奴婢会留下,给喜乐姑娘报仇。”羡鱼拉着玉裳的衣摆,语气却是出奇的认真。
玉裳转过头,她的脸上渐渐收起了那丝玩笑和伪装的情愫,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羡鱼。
“羡鱼,以后不要再提轩儿了,你要清楚,是本宫杀了喜乐。并不是别人!是本宫,自己!!”玉裳怒呵着,说完后转过身望着一院子的石榴花久久无语。
羡鱼听话的退了下去,她明白这个时候,她真的不合适再去多说什么。
不久,羡鱼的声音在门口传来:“娘娘,御书房里传话来了:今晚皇帝要去淑房殿,就不过来了,您也不必准备了。”
“哗……”玉裳掀翻桌子的声音传来,算是给了羡鱼自己听到了的答复。殿外众宫人瞬间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看到羡鱼看过来的目光,众人才转身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
------------
第二十九章 挑拨
新年第二天,大家想我了么?嘿嘿……我想大家了呢!
谣言总是不经而走,贵妃娘娘终于找到了喜乐宫女这件事众人是知道了。但是,最另众人难以相信的是,自她回来后,将近一个月时间皇帝居然都没有夜宿翊坤宫。若是说她失去了恩宠,皇帝那又有交代,给各宫的赏赐都是要备一份送给玉裳的。
这一日,玉裳正和果佳在清点后宫的账目。现在虽然她被要求协理六宫,夕鸾却仿佛让位般把所有的权利都交了出来。若是从前,许玉裳还会含笑夕鸾懂事了,只是今时今日两人都有了改变。
“果佳,一会儿,你把这个送给皇后娘娘过目。就说本宫毕竟不是一宫之主,这件事必须她来做。”玉裳的嘴角突然扯出一抹冷笑,将手里一页账目敞开了交给果佳。
果佳乖巧的接过账目,不明所以的看着玉裳。
“你就直接和皇后娘娘说,本宫这里的用度是皇后娘娘那儿的一半。熙妃和珍妃的用度便和永寿宫里一般,至于宸妃那儿,一定要告诉皇后,她一个人就占了三宫用度的一半。皇帝登基未成三年,如此奢侈之风,不得不严加约束。”
“娘娘,皇后娘娘为人一向宽和,而且宸妃娘娘那儿毕竟不同。”果佳不懂,这样一个借口根本不像自己家娘娘想出来的,在后宫中不是应该一击必中么?
“呵!本宫只是在秉公处理这件事,连你都觉得本宫是有意的,那你认为她会不会这么想呢!想来,夕鸾是不会辜负本宫的。”玉裳轻笑着继续翻阅手里的账本,这三宫六院的,什么时候有过清帐了。
“诺!”果佳接过账目,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正撞上抱着软纱走进来的羡鱼。
“你回来了,时下已是暖春,天气渐渐会热起来的。你把这些纱放下吧!一会儿装一些艾草,记得各宫都分去一些。”玉裳抚摸着软纱像是在欣赏一件珍宝,羡鱼不解的抬起头,却对上玉裳那带着深意的笑脸。
“娘娘,您不会是想把金银花放进艾草里吧?咱们院里的金银花可都还没开呢?”羡鱼不解玉裳的笑,但是她还是好心的提醒着。
“哼,找个你们‘熟知’的宫女告诉她本宫这荷包每季都要发放的。然后你注意点,看看谁把本宫的荷包丢了出来,或是赏给了下人的。”玉裳继续摆弄着手里的软纱,仿佛她刚才什么都没有说。好在,羡鱼并非痴傻之人,很快便明白过来了。
看着羡鱼匆匆出去的背影,玉裳抬起头看向窗外,这个时候石榴树的花已经渐渐合拢,一颗颗稚嫩的果实也出现在视线之内了,只是,这些果实未免来的早了。玉裳叹了口气,心里突然有些抽痛,这些果实是在安慰自己么?
那,谁去安慰那个一直在暗自照顾自己,保护自己的人呢?
“娘娘,皇后娘娘说了,后宫奢侈之风不能起,已经派了纳兰姑姑去椒房殿了。只是……”不知过去了多久,果佳的声音响在玉裳的耳边,她才渐渐回神。是了,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直接,而且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
第三十章 龙颜大怒
这一天,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第二天,玉裳刚刚起来,本来她是准备到花园里看看花草的。正走到门口,步非尘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玉裳含笑迎上他的目光,不知为何,步非尘的眼神瞬间变得开始闪躲。
“有事么?”玉裳轻描淡写的问着,挥手驱散了身边几个战战栗栗的宫女太监。
“为什么明家要停业整修,并且是全国范围内的?”步非尘明显提到这件事是愤怒的,可是他还是劲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使自己的语气不要那么强烈。
“我记得,你曾经是去过明家的!我是什么身份,你也同样记得。现在,你这样问来,我倒是好奇了,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玉裳端坐在那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这些事情,她本来就是不知道的,所以确实也不能如何解释。
“唉……紫微华盖运乾坤,时来祸福自有因,道是路遥识马力,原来日久见人心。”步非尘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当年那个柔弱却坚强的身影他还是记得的。那个时候,玉裳确实只是一个小侍女,并不是明家的小姐,更不是什么星象师的爱徒。
仿佛看出了步非尘的失落,玉裳冷笑,轻巧出声:“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说完,玉裳低下头端起茶碗,好像刚才的针锋相对完全不存在一般。
“你是在怪我?当初,是你把这个位置推给了我!现在,是你每日避而不见!现在,你在怪我么?”步非尘猛然站了起来,他这一次并没有压住自己的愤怒,看向玉裳时双眼中的火焰似乎能将人灼烧。
玉裳低着头,没有去看步非尘一眼。是自己的错么?她难倒真的不该回来么?这样想着,玉裳感觉更是无力,她勉强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向外走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她有一种不想呼吸到有步非尘存在的空气。
“对不起!”就在玉裳起身的时候,步非尘猛然将她用进了自己的怀里,狠狠的抱着。、
“丫头,对不起,前朝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有些人说,你……算了,那些不提也罢!丫头,对不起,你不要走好不好?这个后宫,我在意的只有你!现在,夕鸾变了,飘飘也不会像姐姐那样对我了!我的身边只有你了。”
玉裳的身体一颤,她感受着步非尘身体上的灼热,这个人是自己爱的人。自己还是明白的,就算他对自己再不好,可是他还是自己想要陪伴在身边的人!这样想着,玉裳缓缓的转过身,回应着步非尘的怀抱。
“我没有说要离开你,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只是,我很怕,怕和这后宫中的花朵一般,渐渐枯萎而无人问津。轩儿做事一向诡异,所以,他的事情,我真不知道呢。”玉裳的声音温润甜蜜,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依恋。
步非尘低下头,双唇轻轻的印下。不知为何,玉裳突然想到了自己刺进喜乐心脏的那一刀。她猛然的错开了头,挣脱了步非尘的怀抱。
步非尘错愕的看了眼玉裳,他一挥长袖,转身大步立刻开了。直到门前,他顿了顿自己的身子,并没有回头就这么走了。玉裳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第三十一章 诅咒之术
果佳正端着茶点走进来,看见玉裳忙去搀扶着她向内走去。
“娘娘,您就又是何苦呢?谁都能看出来,您是真心在意皇上的啊!就算您有气不留下他,您还将他赶了出去。”果佳看到了玉裳眼中明显的哀伤,扶着她后,轻声询问着。
“哼……”玉裳轻轻坑了一声,安静的走回自己的内殿,其实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拥进步非尘怀里的那一刻,她真的能感觉到温暖,只是那温暖中还带着喜乐的血腥。心里拼命的告诉自己和他无关,却还是抵挡不了本能的反应。
这个时候,玉裳甚至觉得是自己的太浮躁了。
“娘娘,刚才皇后娘娘听闻皇上动怒,派人送去了雪蛤汤温补,您怎么还这般不在意呢?据说,皇帝今晚会夜宿永寿宫,各个宫里的人可都等着看咱们宫的笑话呢!”羡鱼也走了进来,她的语气显然没有果佳那般温顺。
玉裳百般无聊的坐在椅子上,摆动着面前的花盆。
“去告诉熙妃,今夜东宫风大,小心起火!”玉裳淡然出声,说完她继续玩弄手里的东西,好像刚才说出那样诡异话语的人不是她一样。
“呃……”果佳无奈的叹了一声,她知道,这事必然是要自己去的。那天之后,她现在已经被人认定为熙妃身边的人了,也就玉裳还是这样无所谓的说着。
看着果佳出去的背影,羡鱼不安的看了眼玉裳,欲言又止的样子。
“娘娘,今日奴婢意外发现,咱们院子里和别的院子有些不同。”玉裳似乎感觉到了羡鱼的异样,转过身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无奈羡鱼只能这样说着。羡鱼心里无不叹息着,玉裳娘娘并不美,甚至没有那种大家女儿的气势。
只是,被她盯着时,内心总是会感到不安,好像她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异样?难不成有人在院里下了什么诅咒之术?”玉裳冷然一笑,对于这些她虽然不能说精于此道,却也算是如数家珍。所以,进入这个院子的第一天,玉裳就看出了这些石榴树的不同之处。
只是,这些在玉裳的眼中并不算什么?若是诅咒有用,那么又何必会有战争呢?
“娘娘,你知道?”羡鱼猛然抬头,在后宫之中,这些是最忌讳的事情。若是被发现,轻者冷宫,重者会连累家族的!她想不到玉裳居然会知道,更想不到玉裳居然会这般不在意。
“好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这件事不要声张,甚至,不要去查找了!若是想找出诅咒之人,怕是更麻烦。哼!想跟本宫面前玩这些,还是太稚嫩了。”玉裳阴沉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底的深渊,羡鱼瞬间不寒而栗,转身大步逃跑般走了出去。
玉裳望着羡鱼的背影,轻巧的笑了。果然,吓人的话,还是自己比较在行。自然,若不是这样,羡鱼恐怕又要唠叨自己一些了。有些事情,她很清楚,但是,清楚和做到自然是不同的。就像现在的夕鸾,她想来正缠着曾经一直跟在她后面的步非尘,小心翼翼的想着怎么面对步非尘吧!
------------
第三十二章 难得安逸
玉裳触怒了皇帝的消息不经而走,内务府的人虽然没有克扣这边的供给,却也不再将日常账目按时送来了,玉裳得闲后每日侍弄着一些花花草草,倒是十分悠闲。
可惜,这里怎么会有悠闲的人。
“娘娘,宸妃那边出事了。皇后娘娘要您过去一趟!”果佳一路小跑奔了进来,玉裳轻轻的放下手中剪刀,看了眼果佳,目光清澈中带着一丝森冷。
“娘娘,听小太监说宸妃那边动了胎气。怕是保不住了,您快去看看吧!”羡鱼也慌张的走了进来,她显然比果佳还有着急。
玉裳淡然一笑,起身却走向镜子,看着镜子中自己这张陌生而平凡的脸她露出了当年熟悉的笑容。这些人现在便等不及了么?
“娘娘……”果佳看着玉裳的平淡,终于忍不下去了开口呼唤着。玉裳微笑抬手止住了她的话语,转身套上了一件素白流苏玉色的长裙,随意的挽起自己的长发看向羡鱼。
羡鱼瞬间明白了玉裳的意思,她转身拿过不少软纱一段段围在玉裳腰间。灰色的染纱要玉裳看起来更加纤弱了,直到这个时候,羡鱼和果佳才恍然。这位娘娘,今年不过十五出头,刚刚及笄的少女而已。
玉裳看了眼镜子,知道这便是自己想要的效果了。
在李良的搀扶下,玉裳一步步不紧不慢的向椒房殿走去。没有人注意,她的嘴角带着那抹轻蔑的笑容,甚至没有人注意到,玉裳颤抖的指尖。当然,这些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是的!她现在很兴奋,终于,报仇的第一步算是开始了。
果然,玉裳是最后一个到达椒房殿的,她悠然的站在那儿,毫不在意众人审视的目光。直到步非尘站了起来,他面色阴沉的看着玉裳,怒呵着:“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能这样对朕?”
“皇上您也信了?”玉裳不屑的声音中带着自己也听不出的悲伤,似乎就在刚才,她还抱着一点点步非尘会相信自己的希望。可是?现在,她不会了。她已然明白,在步非尘眼中,玉裳和这后宫中的女人一样。
“为什么不信?这里证据确凿,你如果有什么冤屈,你说出来便是!”步非尘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他身上的怒气渐渐被压了下来,其实他只是愤怒,这件事显然并不是玉裳所为。他自然能看得出,只是,这口气,他咽不下。
“辩解?何必呢?皇上您若是信了臣妾,臣妾便是无罪。您若是不信臣妾,臣妾又何必在有心人准备的完整证据面前争辩什么呢?”玉裳冷然一笑,她不是没有看见步非尘眼中的不忍和心疼,只是她并不想现在去争夺什么。
“皇上,您也听见了,她已经无从辩驳了!来人呐……”兰贵人怒呵着,就准备叫人,却被皇后夕鸾抬手拦住了。
步非尘轻轻一笑,悠悠然出口:“既然是你,那也罢。这样最起码证明,你是在乎朕的。走吧!至你回宫,好像朕便没有夜宿过你那儿,你有些怒气也是正常的。今夜朕便好好陪陪你就是了。”
说完,步非尘含笑揽着玉裳入怀,转身走出椒房殿。完全无视了众人惨白的脸色,和宸妃宫中异常浓烈的血腥。
------------
第三十三章 退而结网
玉裳随着步非尘一步步走了出去,她的心乱了。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家身边这个男人和当年的那个人影已经渐渐重合。
原来,登上那张椅子的人,是必然都会改变的。现在,这个时候,他不给自己辩驳的机会更不给自己出手的机会!他只是含笑轻描淡写的解决了这件事,他自己的孩子的生命,便这样不清不楚的断送在了别人的手上。
而,现在步非尘在意的,却只是把自己当做挡箭牌立了起来。只是因为要保护那个人么?就算不是那个人出手,也要将自己这样出卖么?
“你到底是要有多恨我呢?如果你真的容不下我,直接下旨送我进了冷宫便是,或是将我杀了也未尝不可。”玉裳冰冷的声音中带着刺骨的哀伤,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这个时候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了。
“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交代的。”回到翊坤宫,步非尘倒是没有继续伪装出那相亲相爱的样子了,他眼神闪躲甚至带着愧疚的看着玉裳。
“呵呵……你走吧!若是不方便,就偷偷的溜回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玉裳低着头,不想再看面前这个人一眼。她已经暗暗决定,不再去劳心费力了,既然知道了谁是凶手。她找人出手便是,这个阴冷的地方,她现在一分钟也不想呆了。
“丫头,我想求你一点事情。”突然,步非尘认真的拉起了玉裳的手,他双眼中带着挣扎的炙热,并且拉着玉裳的手也加重了力气。直到玉裳抬起头,他猛然将玉裳拥进自己的怀里。就这样紧紧的抱着。
“丫头,我想求你一点事情。”突然,步非尘认真的拉起了玉裳的手,他双眼中带着挣扎的炙热,并且拉着玉裳的手也加重了力气。直到玉裳抬起头,他猛然将玉裳拥进自己的怀里。就这样紧紧的抱着。
“丫头,我能感觉到,你要离开我了,可是?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么?我真的不想失去你!真的不想失去了。最近你搬去乾清宫住吧!”步非尘在玉裳的耳边轻轻说着,不待玉裳开口,步非尘忙继续说着。
“今天其实不是我不信你,或是信你!只是,刚才我突然想到,有事情要你帮我呢!而且,只有你。所以,这些小事”步非尘将玉裳推在自己面前认真的看着她,语气中也少有的带着严肃和哀求。
玉裳抬起头,她含笑看着步非尘。虽然没有说,但是。步非尘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拒绝自己。是的!玉裳并不是那种一味乖巧的女子,当年不是,如今更不会是!所以,她又怎么会再轻易留下呢。
“明玉裳,有些事情也许你只看见了表面,所以你觉得我错了很多。但是,我对你的心没有变,真的没有变。相信我,你一直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做的只是为了保护你。”步非尘轻轻抚摸玉裳的脸,他的双眼渐渐迷离语气也渐渐温热。
玉裳心中一颤,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原来,沉沦的人真的是自己。这个时候,她本是应该继续沉默的,但是她已经口不经心的出声:“好,我帮你。”
“我就知道,你待我是最好的。”步非尘用力一扯将玉裳拉进自己的怀里,这一次他清楚的听到了玉裳的心跳,当然,玉裳没有看见他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意。
------------
第三十四章 任人宰割
自然,玉裳心软了,她答应了步非尘的要求。
“可是?你今晚不能夜宿在这儿,你应该去陪陪宸妃。她刚刚失去孩子,应该是悲伤的。”玉裳的话看似在劝慰步非尘,却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不是不爱,只是不想送出自己。
步非尘看到了玉裳眼中的挣扎,他沉默的拍拍玉裳的肩膀还是转身离开了。
望着步非尘飘逸的背影,玉裳的身子一软倒在了椅子上。这一刻,她的心彻底乱了。
“娘娘,德妃娘娘那儿来人说邀请娘娘若是有时间,便过去尝尝德妃的手艺。”果佳显然没有发现玉裳此时的凌乱,她只是知道今日皇帝对玉裳的恩宠已经到了极致。想来,就算前朝的争端在,娘娘也是早晚能得当皇后的。
“德妃?凌姐姐,呵呵……她也看不下去了么?算了,果佳,你去给她传个话。我明玉裳什么时候都不会倒下的,更不会因为一点恩惠就忘本。”玉裳猛然站了起来,看了眼花园中已经渐渐凋零的石榴花,她的心却一点点开始清晰起来。
“娘娘……”果佳惊诧的看着玉裳,完全不懂为什么她会瞬间转变。刚才她明明是安逸的,就算不开心,也不会这般含恨。
“去吧!”玉裳挥挥手,将果佳赶了出去。
“羡鱼,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恰好羡鱼端着一些点心走了进来,玉裳如遇见救命稻草般猛然将她的手腕捉了起来,她有一些恍然,现实定然不会是自己猜到的那么简单。
“娘娘,您终于关心这些了。奴婢还以为,您是准备自哀自怨到那些人都咬定是你做的,你才会发现呢!其实,今天皇上做的没什么不好。您看,内务府和御膳房这不又开始殷勤起来了,谁还敢看不起咱们宫里的人呢!”
“哼…这些,不过是斧钺加身的前兆。羡鱼,你也别卖乖了。想来,这宫里的事情,若是你也不能告诉本宫,那本宫就真的没有机会知道什么了。”玉裳的手已经放开了,刚才那样激动也无非是刚刚想明白,究竟什么才是自己需要的而已。
昨天夜里,皇上没有来后宫是一直在乾清宫批阅奏章的。昨夜据说宸妃娘娘带了点心吃食去看皇上,夜里并没有留宿。许是怀孕的人都贪吃些。昨夜她在殿里吃了不少吃的,寅时便感觉到肚子疼。
直到今早,医女已经束手无策了。
原本,这些都是和娘娘您无关的。可是?皇后娘娘担心这是有人动了手脚,特地派御医一一细查了宸妃娘娘的吃食用度。”
“结果,在本宫送出的荷包中出了问题?还是她的吃食中本宫送的那份有问题。”
“都不是,本这些都是没有问题的。您送的荷包,宸妃娘娘感觉上面的连理枝亲切便日日带在了身上,连御医都说了,这些和您无关。但是,宸妃娘娘昨夜的吃食中,发现了很多石榴花粉。这些花粉若不是有心人收集的,绝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羡鱼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院中一个正在剪纸的身影,玉裳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瞬间明了。看来,自己便是被这宫女害了。“这么说,是皇后娘娘找了的御医了。不错,一箭双雕。夕鸾,你还真有长进呢!”
------------
第三十五章 承恩乾清宫
夕鸾怎么会不懂,她含笑站了起来,现在的她心情显然很好:“是啊!时候不早了,各位都散了吧!万岁爷中午还要过来用膳,本宫现在便要去小厨房看看呢!”夕鸾这话有多么拉仇恨她并没有在意,这宫里一时间能威胁到她的人,并不多。
出了祥泰宫,熙妃不顾众人的惊诧一把拉过一个侍卫,“用你的轻功带上本宫,贵妃娘娘最好要你=您身边的那个侍女带上您,到了咸福宫本宫会解释的。”她脸上的着急和无奈很明显,玉裳的心猛然一抽,转过头看着羡鱼。
羡鱼默不出声的将玉裳拦进自己的怀里,也好在玉裳只有十六虚岁,整个身体又是纤瘦的,羡鱼一把便能稳稳的抱住。
那侍卫劲量避免着自己肩膀的逾越,脚下拼命的向咸福宫赶去,他虽然不知道主子的心思。却知道,若是因为自己速度慢耽误了什么,自己的命是必然保不住的。
咸福宫的大门正开着,满园的梨花凌乱的落在地上,看得出这儿的宫人定然都是忙碌的。他们甚至没有时间注意主子最在意的花朵,玉裳的心里抽痛的厉害。进了这宫门,她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那侍卫自然是能闻到的,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放下熙妃后,他转身逃跑般的离开了。熙妃现在也没有心思在意那么多,她慌乱的拉着玉裳向内殿走着,玉裳同样急切,心里虽然隐隐有了一丝预感,却不敢相信。
终于,两人立在一扇门前,熙妃闭着眼睛猛然推开了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迎面而来,玉裳没有丝毫的踌躇便冲了进去。
印入眼帘的情节要她的身子一颤,脚下一个踉跄险险的倒在了羡鱼身上。
殿内的大床上摆着一根两尺宽的木板,木板上斑驳着黑红相间的血渍。当然,这不是刺眼的画面,刺眼的是,木板上还躺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条条勉强的搭在身上,并且到处都是暗红的血印。
玉裳勉强站稳后,走向那瘦小的人儿,此时她眼中的泪已经忍不住不停的往下滴着。渐渐靠近,玉裳看清了那张曾经充满笑颜的脸庞,此时,她嘴里正含着一半人参内芯,不难看得出,现在喜乐正是靠着这人参吊命的。
“喜乐,对不起,姐姐来晚了。”玉裳的手颤抖着,缓缓伸向喜乐的脸颊,她渐渐靠近想抱起喜乐。
“不要!”羡鱼和熙妃同时出声,并一左一右的架开了玉裳。玉裳含恨转头,怨毒的眼神中带着森然杀意,此时玉裳的嘴角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鲜血一点点落下。
熙妃下意识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羡鱼却紧紧的抱住了玉裳,“娘娘,不要!喜乐姑娘已经被钉在了这木板上,您若是抱起了她,她即可便会死亡。”羡鱼的声音并不大,却如晴天霹雳般轰打在玉裳的心里。
玉裳错愕的看向喜乐,果然,在喜乐的胸前露出一把如残断箭矢般诡异铁器。
“早上我看过了,这是天巧锁。我自幼便想着能进入吏部,所以对于各种古籍和刑法都有了解,喜乐姑娘嘴里的人参也是我给填上的……”
“熙妃,这件事无论是不是你做的,谢谢你带我来见了喜乐。麻烦你先出去吧!我想和喜乐好好说说话。”玉裳嘶哑的声音打断了熙妃的话,仿佛一瞬间,玉裳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她暗哑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样子让人看着难免有些心疼。
熙妃对身边的下人招招手,所有的人都静静的退了出去,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羡鱼和果佳。她们实在不放心这样的玉裳,会不会想不开。
“娘娘,您和贵妃都是四妃之一,而且,她身世不如您,您这么怕她做什么?”熙妃的贴身侍女扶着熙妃出了大殿,两人对着满园梨花,侍女终于忍不住小声问着。
熙妃冷然一笑,“今天早本宫看见这喜乐,就知道她们想害本宫。可惜,本宫不傻,今日的事情你也看见。哼!今日祥泰宫里的事你也看见了,许答应不过的嘀咕了几句,就算她要立威,她的手段何其歹毒,你也应该见识到一二了。”
“是啊!这事儿若是发生在那位皇后娘娘身上,怕是一顿训斥最多不过是抄写几遍《女戒》罢了。”侍女忍不住感慨着。
熙妃冷哼一声:“不怕和你说,即便今日之事发生在本宫身上或是宸妃身上,也不过是掌嘴罢了。过上几人,那人一样能出来妖言惑众。但是,她居然直接请了哑药,皇上也准了。最后,那许答应不过说了她一句,她便赐下鸠毒。若是喜乐死在本宫这儿,你说她将如何?”
“咝……”侍女倒吸一口凉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看了眼外面渐渐安静的众人,羡鱼明智的关上了门窗。玉裳轻轻的抚摸着喜乐的脸颊,此时她虽然是昏迷的,但是她偶尔抖动的身体和紧皱的眉头无不是在向玉裳倾诉着自己的痛苦。玉裳劲量放低了自己的声音,面前保持着冷静问道。
“什么是天巧锁?”
“天巧锁本是朝廷为了制服武林中内功高强的人特制的一种暗器,任凭你内功再高只要种了断箭,也只能在这两尺的木板上任人宰割。如果稍微用力,便会全身刺痛,离开木板超过一厘,五步之内必死!
这木板本没有什么特别,特别是那断箭。断箭中带着无数极其细柔的银丝,这些银丝进入人的体内后,会顺着血脉流向全身每一寸。这断箭是空心的,那些细如发丝的银丝进入身后还可以继续添加。而后在人的后背割开几个口子,并在木板上涂抹一层银粉,银丝便会穿过身体钉在木板上。
喜乐姑娘不会武功,想来她是被灌下大补之药,每日以人参吊命才会活到现在的。但是,她要承受的痛苦显然也比那些练过武经脉宽裕的人要更加严重。”羡鱼的声音同样低声述说着,只是她的话很清晰,玉裳和果佳俱是脸色苍白。
怎么会有人想出这样恶毒的刑法,又是什么人能拿这样狠毒诡异的刑法来对付一个未闻世事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