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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妞儿要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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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村姑若玉
若玉放下小背篓,把里面的猪草和黑黢黢的果实分开来。找来小板凳,踮着脚尖站在灶台边洗锅。
刷刷几下子,用细细的竹支做成的竹扫把锅底洗得干干净净。哼着小调儿舀了几瓢水倒进锅里,添上之前切细的猪草,盖上锅盖,一气呵成。
跳下小凳子,坐到灶台前,打火石啪啪啪几下子就燃了起来,若玉偏着头避开火苗子,赶紧把火生起来,动作熟练又流畅。
“兜兜,烧火小心些。”里间传来一位老妇人关切的声音。
“奶奶,放心吧!”嫩嫩的嗓音恢复得很好,灶台前的若玉拿着小弯刀开始削黑黢黢的果皮,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若玉削好果皮,把一颗颗白色的乌芋倒进锅里混着煮,盖上厚重木板的大锅盖,这才来到祖母面前。
织布机‘叽叽叽叽’的响,耳鬓斑白的祖母田氏熟练的拿着梭子穿梭在织布机上,看到她,慈爱的笑笑。
若玉走上前,瘦瘦的小手伸手就要去摸奶奶织的布,“奶奶,让我替你织布吧。”
“你什么时候会织布了?别捣乱,去厨房看着火吧,待会儿你爷爷就回来了。”田氏挥开她的手,梭子在手里不停的穿梭。
阳光透过窗牖倾洒进屋里,一片温馨甜暖。
若玉瘪瘪嘴,站着不走,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兜兜看着奶奶织布,我也就学会了啊,奶奶,你让我替你织布好不好嘛。”
“你这小鬼头!”田氏嗔怪的刮了她的小鼻子,赶紧支开她,“厨房里有几个麻饼,给你娘亲送些过去,她一个女人照顾着两个娃不容易。”
“嗯!”一提到娘亲,若玉就心疼,顾不得别的,抬脚就去厨房找麻饼,田氏这一招果然有效。
若玉在灶坑里填了把火,搭着小板凳从盘子里抓了三个麻饼放进小篮子里,盖上一块白纱布,捂严实了才出门。
“奶奶,我先出去啦。”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若玉高高兴兴的出门去了,身后传来田氏的话,“你小心些,别让你大伯母看见。”
秋天的阳光很好,打在人的身上暖融融的,若玉出了门,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会心的笑了。
她豪门千金和青梅竹马的他,因为身份悬殊而被家族棒打鸳鸯,要把她嫁给纨绔子弟联姻。两人逃到高速路口,迎面被呼啸而过的大货车撞飞好远。没想到死于非命的时候,竟然狗血的穿越了。别人穿越不是皇妃就是大家闺秀,而她却成了九岁小村姑!
小村姑也就算了,居然一醒来又是高烧又是肺炎,扁桃体炎也跟着作怪让她好久不能说话。爹娘都以为她没救了,蒙家二老直念叨着造孽,花光了余钱,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从那时候起,若玉就对蒙家的祖父母感激不尽,想着怎么报答他们。幸好爹爹是个耕读,若玉大概知道这是大秦王朝,至于年份朝堂,若玉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来到了大秦王朝。
吴家湾不过是蜀郡的一个偏远小山村,可庙小妖风大,吴家湾的人还处处排挤蒙家这个外姓人!
若玉现在才康复,以她前世从田间地头种菜到国宴会见各国首脑都驾轻就熟的本领,她就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想要报答祖父母的恩情,也想帮助爹爹照看娘亲和哥哥姐姐。等到将来日子好了,哪怕机会渺茫也要试着去找一找她的青梅竹马。
可好事儿不能全是她的,祖父母把她养在身边,大伯母周氏就眼红了,连药罐子讨债鬼的话都骂过她。
有一次周氏带着人伢子来,想偷偷把她卖了。趁着家里没人,若玉身体还没恢复,被她背到路上的时候,撞到祖父回来,若玉当即就告了她一状,周氏差点被休。从那以后,周氏就把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爹爹去赶考了,娘亲一个人支撑着家,若玉把自己挖的乌芋和奶奶做的麻饼带在身上,回家看看爹爹回来没有。
若玉的爹爹蒙志福是小儿子,住在村西口。若玉出了祖父的院门,绕着泥土墙中间一丈宽的巷道走,小心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哟!玉姐儿这是要去哪儿啊?又提着什么东西给你娘亲呢?!”迎面横着三岔口站着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正是周氏!
若玉听到这尖酸的声音就觉得恶心,抬头看着周氏扛着锄头路过,站在三岔路口看见自己就驻足不走了。这岔路口是若玉的必经之路,只得笑嘻嘻的硬着头皮迎上去,“大伯母,兜兜要去找娘亲。”
周氏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若玉手中的竹篮子不放,盖着白纱布指不定是些吃的,眼见只有若玉一个人,放下锄头在岔路口拦着她,“玉姐儿,是把爷爷奶奶的东西往家里送了吧?”
若玉隔着五米远站住,不像以往见着她就躲,反而笑看着周氏点点头,“是啊,兜兜给娘亲送麻饼。”
周氏脸色一禀,眼里的嫉恨一闪而过。看着远离自己不敢靠近的若玉,笑呵呵的哄她,一手杵着锄头一手对她招招手,“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大伯母心疼你,来,快过来啊,大伯母让你过路。”
若玉眨了眨眼睛,天真的笑看着一脸慈爱的大伯母,迈着小短腿小跑了过去。
“大伯母――啊――”若玉才靠近她,周氏就一把把她拎了起来,满脸厌恶,低沉的在她耳边凶道,“好个吃了西头吃东头的讨债鬼,把爹娘家的麻饼往自个儿家搬,就知道你这小祸害偷东西!咱大房家里五个娃也没像你一样捡着爹娘的好!”
“啊――大伯母,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若玉捂着肚子缩成一团,手里紧抓着竹篮子,害怕的不行。
“不许叫!不然我抽你!”周氏拎着若玉后背的衣领,提着她就往爹娘家里走,还不解恨的在若玉屁股上死命的掐了两下。
“哇!哇!奶奶!奶奶啊!”若玉扯着嗓门嚷嚷,周氏越凶若玉叫得越大声,像打了亢奋剂似的,就怕别人听不见她呼救。
若玉才离开没多久,嗓门比以前都要大,老远就让田氏听到了动静。田氏赶紧丢下手里的活计,急急忙忙迎了出来。
周氏才跨进院子,就看到婆婆满脸焦色的追了出来。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提着若玉就扑了上去,哭天抢地的吼道,“娘啊!娘啊!你这偏心眼儿也太大了吧,我们家五个娃都没什么吃的了,你还让玉姐儿给老三家送麻饼,你这是苦了我们老大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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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祖父祖母
田氏脸色尴尬,没成想兜兜才出门就被周氏给撞见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家里孙子孙女多,兜兜是最苦命最操心的一个,就只有兜兜跟着祖父祖母过,难免让大儿媳周氏心有不平。
“哎哟!你快把她放下来!你这是做什么啊!不就是两个麻饼吗,你快放她下来!”田氏赶紧上前先护着兜兜。
周氏不服气,顺手一扔,就把若玉丢进了婆婆怀里,①38看書网的一把夺过蒙着白纱布的竹篮子。
“哼!都说娘偏心眼儿,这会儿就惦记着老三家了,咱老大家五个娃也饿着肚子呢!娘!你这偏疼也太――”
周氏蓦然止了声,眼睛愣愣的盯着手里的竹篮子,一只手还抓握着白纱布。
若玉嘴角微不可查的浮起一丝浅笑,眼里得意之色一闪而逝。
“奶奶奶奶!大伯母说您偏心眼儿,说兜兜是个讨债鬼就知道往家里送吃的,还掐了兜兜的小屁股,兜兜好痛!”若玉被田氏抱在怀里,吊着脖子告状,心里乐开了花,谁叫大伯母小心眼,活该被自己耍了一道。
田氏本觉得尴尬,这一下看到周氏揭开篮子,里面的小蜘蛛小蜗牛在一窝草里爬啊爬……
“哐――”的一声,周氏一把甩出去,竹篮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全都撒了出来。
“你!你!”周氏气愤难当,指着若玉说不出话来!
当着婆婆的面,周氏指着若玉鼻子,凶狠狠的样子毫无遮拦。若玉害怕的往祖母怀里缩,委屈的叫痛。
“周翠花!你这是欺负一个娃娃做什么?!”田氏一下子明白过来,也有了底气,生气的凶道,“你也是当娘的人了,怎么欺负到咱们蒙家自个的娃了!”
周氏气得心里没了底气,只以为抓住玉姐儿给老三家送东西,她就要来找婆婆要一些回去,实在不成也能够捞到好处。可谁成想,玉姐儿长大些了,不是那么好哄好骗了,今天居然对着自己说谎话!
蒙老太爷刚从地里割猪草回来,才跨进院门就踩到了地上的小竹篮子,抬头看到老婆子和大儿媳妇,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蒙老太爷放下一大背篓猪草走了过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大儿媳妇盯着若玉不放,老两口都是知道的。背地里周氏还和若玉的娘亲赵氏吵架,指桑骂槐的说一些难听的话,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今天周氏居然闯到公婆院子里来了,竹篮子摔到地上,显然是闹事儿的。
若玉看到祖父,扑腾着从祖母怀里出来,伸着手要祖父抱,“爷爷爷爷,兜兜屁股痛!”嚷嚷着屁股痛,直往祖父怀里扑,委屈的眼泪花花的,煞是可怜。
田氏心疼,把若玉交到老头子手里,伸手就撩起若玉的裤子来看。
白嫩嫩的小屁股上,红肿的两处疙瘩刺伤了二老的眼!蒙老太爷心里一刺,把小玉儿楼抱在怀里,双眸喷火的瞪着面前的周氏。
“你这歹毒的妇人!咱们蒙家自个儿的娃你都这么不待见,你好毒的心啊!”
周氏身子一缩,今儿没捞到好,反倒坏了事儿,她害怕了,转身就往院门口溜。
“你给我站住!”蒙老太爷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好了,老头子,瞧你把孩子都吓到了。”田氏心里清楚,这事情是她让兜兜去的,只是没想到闹成这样,赶紧拉着蒙老太爷进屋。
蒙老太爷抱着兜兜,心里止不住的一阵疼,深吸一口气,这才抱着孩子进屋。
一直缩在大人怀里,捂着肚子叫疼的若玉进了屋就不吭声了。周氏手脚没轻没重的,谁都不放心她带着若玉有好事儿。田氏伸手去解开若玉的衣服要看个究竟,这才发现这孩子对着自己贼贼的笑。
除了屁股上被掐了两下,若玉怀里居然揣着三个麻饼!
蒙老太爷不知情,田氏却是知道的,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揪她的小脸蛋,“你这小猴子!”
“奶奶!兜兜怕撞见大伯母,就藏在衣服里了。大伯母还掐了兜兜屁股,好痛。”若玉抱着田氏撒娇,甜糯糯的一声声奶奶,叫得田氏好不心软。
把事情前后①38看書网了,蒙老太爷也有些责怪的道,“老三家的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就算要送,今后也要小心些!”
田氏应下了,她何尝不知道,老三家就赵氏支撑着家里,日子过得清苦,这才时不时让兜兜送些东西去。那个一心想要考功名的儿子不死心,这会儿去参加秋考,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经周氏这么一闹腾,麻饼也不用送了。田氏坐到织布机前面继续织布,手里的梭子熟练精准的穿梭在一根根丝线中,粗糙的手指带着常年劳作的痕迹。
若玉看着奶奶又沉浸在对儿子的忧虑上,撅着小屁股站起来就往织布机旁边跑,奶声奶气的道,“奶奶,兜兜也会织布,兜兜要织布换大钱,给娘亲买好吃的,让爹爹考状元!”
田氏叹了一口气,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没把小孩子的话当一回事儿。蒙老太爷拿着斧头在柴房劈柴,听到若玉稚嫩的嗓音,心里颇为宽慰,“小玉儿懂事了,锅里煮的什么东西?”
“呀!”若玉惊呼一声,撒腿就往厨房跑。火坑里的火快要熄灭了,桑树枝烧尽成了灰,锅盖上冒着股股白烟,东西都已经煮熟了好一会儿了。
看着若玉活泼好动的样子,蒙老太爷脸上难得的欣慰笑容。他知道这小丫头爱折腾,自从大病一场之后,这丫头就比以前聪明机灵一些,今天这事情还瞒得过周氏,连他也有些吃惊。不愧是高僧点拨的孩子,就是长进快。
夜里,若玉躺下之后,回想着自己大病一场,用光了祖父母的积蓄,爹爹又要赶考用钱,娘亲支撑着家里苦得不行。躺在床上烙饼似的总是睡不着,若玉抹黑出了房间。屋子里很安静,堂屋的窗牖下奶奶的织布机还摆放着。一片月色银华倾泻到房间里,清晰的看得清上面的每一根丝线。
‘唧唧唧唧’轻微的声音响了起来,织布机面前的若玉尝试着用梭子织布,看着密密麻麻的每一根丝线,幻想着自己的第一桶金就从织布开始。
一个不留神,手指头就被夹了一下,痛得她直呼痛。不死心的继续埋头苦干,小小的一双手被夹的有些红肿了起来。若玉坚持到后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瓦片上有噼里啪啦的细微的动静!
竖着耳朵听,才发现下雨了,而且来势很快很猛烈,雨点击打在瓦片上,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让她突然地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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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房踏粮尽
后半夜的雨势很猛烈,屋子里也漆黑一片,若玉听着房梁屋脊上噼里啪啦的响动,心都跟着打鼓。好不容易摸索着回了房间睡觉,爬上床才发现床榻上一片湿漉漉的!
“兜兜?兜兜睡着了吗?”屋里响起祖父的声音,蒙老太爷和田氏双双醒了过来,拖着油灯起来查看情况。
“爷爷,房子漏水了!”若玉眼皮子跳个不停,耳朵和脖颈上还在滴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这才摸索着下了床。
蒙老太爷和田氏进了屋,把油灯放在桌案上,这才看到半身已经打湿的若玉,心疼的走过来抱紧了她。
“你这孩子,怎么都湿成这样了!”蒙老太爷心疼的不行,赶紧把身上的粗布衣给她披上。
田氏走到床边,往屋顶上看了看,满脸焦急的喊道,“当家的,这雨水太大了,赶明儿把屋顶修一修吧。”
夜里的气温寒凉很多,冷飕飕的,还伴随着打雷。若玉的心里最是害怕,不由得颤抖着小身体往祖父怀里缩,揪着祖父的领口咬着嘴唇不吭声。
一整夜的狂风暴雨之后,清晨的空气变得湿润清新。若玉从祖父母身边醒过来,暮秋的凉意沁人的皮肤,手臂上都起了小米,凉得她赶紧缩回去。
蒙老太爷家的房舍是三间敞亮的泥瓦房,院子是半人高的泥土墙筑成,院中有一门,门罩上盖了几片瓦。院角的杏树一根粗枝干都被劈断了,满院子残枝败叶的萧索景象还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若玉睡觉的西厢房屋顶上被劈出了一个大洞!
西厢房一片敞亮,如同屋外清晨的天空一般明亮。雨水顺着西厢房的房门渗透到了堂屋,地上满是污浊的积水。东厢房高了一个台阶,这才没有让积水渗透进来。祖孙三人起床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惨景。
西厢房的东西七零八落,被一夜的暴风雨侵蚀的惨不忍睹。若玉睡觉的床也塌了,屋角柜子里的粮食也进了水,衣柜的一道门也掉在了地上,若玉的衣服鞋袜全都打湿了掉在地上。
“当家的,这——这可怎么办啊?!”田氏说着就要跑进屋去收拾东西,满脸焦急。
“奶奶别进去!”若玉赶紧拉住她,惊慌的仰头看着屋顶。
房梁上悬挂着的一块木头‘砰’的一声掉了下来!祖孙三人吓得脸色皆白,站在门口一阵心惊。
这么大的一夜雨,村子里不少人家都受了灾。蒙老太爷祖孙三人谁都不敢进西厢房,不停的在堂屋里打扫积水,期间总是能听到西厢房呯呯嘭嘭坍塌的声音,还有瓦片也跟着摔碎在了屋里。
做好这一切,若玉已经满头是汗了,光着脚丫站在堂屋里,看着祖父祖母一个劲儿的叹气,心里也很失落。
祖父家里已经没钱了,修房舍恐怕是难事。刚才祖父还和祖母商量着找儿子们来商量商量呢。若玉虽然不说,可来这儿好几个月,心里大概也清楚,大伯母周氏只进不出的性格,只怕是不同意的,何况自家爹爹赶考还需要钱呢!
“爹,娘!兜兜!你们在吗?”一大早,若玉的娘亲赵氏就赶了过来,脚步冲冲,进门的时候眼角还含着泪。
不仅娘亲来了,连二伯父蒙志庆和汪氏都来了。若玉一见这情景,就猜到了,娘亲家里肯定也漏雨了,哥哥姐姐才没有来。二伯父身边跟着的独子若柏哥哥也来了,显然昨晚上他们家没有受灾,从他们脸上就看得出来。
赵氏昨晚上也受了惊吓,一大早惦记女儿和公婆,留着一儿一女在家里打扫积水,自己就赶了过来。
“家里人没事,幸好昨晚上我们把兜兜叫到房里来睡了。就是这间房子塌了,连粮仓也进了水!”蒙老太爷坐在堂屋里直叹气,双掌撑着膝盖,满是皱纹的脸上更显沧桑。
满屋子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可看着敞亮透光的西厢房,又都沉浸在悲伤里。这塌了房子,才储存的粮食也没有了,对他们乡下人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二伯父忠厚些,蒙家的三个儿子都识字,看到爹娘的房子塌了需要钱修补,他赶紧让媳妇儿汪氏回家去取了钱来。赵氏拉着若玉的手冰凉冰凉的,一进院子看着西厢房塌了,她就吓得脸色惨白!现在看着女儿好好地,忍不住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娘!你别哭,家里是不是也漏水了?”若玉抬起小手给娘亲抹眼泪。娘亲是对她很好的人,虽然不时时照看着她,可是心里的那份牵挂总是触动她的心。
蒙老太爷这时候才想到老三家,抬起头看着三儿媳道,“枫哥儿和姊姐儿呢?怎么没有过来?”
赵氏抹了一把眼泪,把若玉抱在怀里,叹息的道,“家里也漏水了,两个孩子在家里,我让他们扫水,没过来。别的也没什么事,就是东墙塌了一角,我让村里一早去镇上的人给我娘家兄弟送信去了,快的话,下午就会来人的。”
赵氏一个女人家,修墙的事儿办不来,自家男人不在,公公婆婆替她养着若玉,她哪里好意思让公婆帮忙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没成想房子却已经塌了,连粮仓也进了水。蒙老太爷和田氏也叹了一口气,暗道这个冬天只怕是要早作准备了。
“爹,娘,咱们凑一点钱把西厢房先补上吧。”蒙志庆看着爹娘谈声叹气的样子,又看看三弟家就这么孤儿寡母在家,房子也漏水,心里就替他们担心。
听到二儿子这么一说,蒙老太爷没吭声。田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着儿子道,“咱们家要修房子,可一点积蓄都没有了。粮食又都被糟蹋了,今年过冬只怕是难了——”
说到这里,田氏就忍不住哽咽起来,捂着脸痛苦不已。
若柏躲在他爹身后,被奶奶的哭声给吓到了。蒙志庆和赵氏听到田氏这么一说,望着蒙老太爷沉默的样子,心里都明白了几分。
若玉大病一场用光了老两口的所有积蓄,现在家里遭难拿不出钱来修缮房屋,只怕是一家人熬不过冬天了。蒙志庆看着三弟媳妇儿羞愧的样子,环顾四周,这才问道,“大哥大嫂呢?”
若玉从娘亲怀里望过去,祖父脸色一下子变得愤怒不已,膝盖上手握成拳,青筋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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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不再藏拙
村子里的不少人家都受了灾,有的人家房舍被倒塌的大叔压倒了,有的被风刮走了瓦片,有的被阴沟的大水冲走了墙角。村子里残垣断壁倒没什么,可是很多人家和蒙老太爷家一样,粮仓进水了!
二伯父家算是运气好的,只是漏雨打湿了屋里的东西。可是一大早就赶过来的二伯父,还让二伯母汪氏回家拿钱来给爹娘修缮房屋,相比之下,大伯家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蒙老太爷生气归生气,看着一家老小望着自己,体会到儿子的孝心,让儿子儿媳把钱收回去,等用到的时候再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修缮一下没有破碎的两间房,抢救西厢房的粮食才是正经。
院子里的积水坑坑洼洼的,杏树下地势高一点没有积水。柏哥儿蛮力大,拿着磨棒在履底形的平面磨盘上磨稻谷。浸泡过一夜的稻谷谷壳很容易就脱落了,若玉一边拾捡谷物,一边往石墨盘上添加。两个孩子动作也算是快了,磨了一个面盆的白米。
将近午时,田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在厨房做饭,炊烟缭缭的时候,大儿子蒙志华才空手过来了一趟。
“奶奶,大伯来了!”若玉看到蒙志华跨进门槛,扯着嗓门对屋里的人吼道,脸上不经意的闪过一丝鄙夷。
屋里的蒙老太爷和蒙志庆正在搬东西,听到若玉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走出来。
“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儿狼,这会儿才来干什么?!”蒙老太爷破口大骂,瞪着双眼看着院子里的蒙志华。
厨房里的田氏也追了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站在门檐下,脸色不愉的看着姗姗来迟的大儿子。
蒙志华心虚,叫了一声娘,迎面看着爹娘的脸色,呐呐的站在院子里打转,不敢上前。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田氏眼见着老太爷要去抓扫帚打人,赶紧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屋里来帮忙!”
“爹,抢粮食要紧,让大哥赶紧来帮忙吧!”屋里的蒙志庆累得满头大汗,替大哥说情。
蒙志华是大儿子,大儿媳周氏那脾气,家里人都清楚。毕竟蒙家是吴家湾外姓人,一家人总比一个外人强。田氏拉开蒙老太爷,问了他家的情况,好在大儿子家也只是漏雨并没有倒塌什么,就是粮仓一角进了水,抢救了一晚上,倒没什么损失。
蒙志华赶紧卷起裤腿和袖子,进了屋去帮忙。
杏树底下的若玉啧了啧舌,觉得自己都比大伯父有良心些。虽然自己一直在藏拙,可是能干的活儿她可没有少干,这会儿家里出了事儿,还想着怎么帮助祖父过冬呢,唯独大伯父就怕祖父有事情需要找到他帮忙似的。一想到这里,若玉回头看着额头冒汗的若柏哥哥,伸手给他擦汗,悄声问道,“柏哥哥,你会打石头吗?”
“会!”若柏老实巴交的回答,抬起头来憨憨的对着若玉自豪一笑。
他是个实诚的孩子,经常被村里的小霸王吴大欺负,好几次都是若玉的哥哥若枫替他撑腰。为了这事儿,吴大没少跟蒙家的孩子过不去。
“柏哥哥,那咱们吃了午饭就去下耳沟打一块石头回来吧!”若玉突发奇想,这个时代用的都是平板的石磨盘,要是能够用圆的石磨盘就好了。
把等着发霉的稻谷去了壳,磨碎成为米粉,风干了储存岂不是更好?!眼看着不久就要过冬了,自己跟着祖父母过日子,总不能还是装作一个小孩子一样吧?!
回头看着堂屋里用盆啊桶啊,里面全都放满了进浸过水的稻谷,若玉的心里就打下了这么一个主意。这些浸水的稻谷发胀之后就要发霉作废,没了粮食祖父母和自己都要等着挨饿。她可是见多识广的身价无数的千金,能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活活饿死,那还真是笑话!
看着对自己挤眉弄眼神神秘秘的兜兜,若柏不明白她的想法,憨笑着点了点头。在他的心里,无论对错,凭借感情去选择相信自己的家人。若玉就是他的家人,所以若柏相信她。
下午的时候,村里人已经开始修缮房屋了,家家户户都是乒乒乓乓敲敲打打的声音。祖父太忙,家里大人都没有管他们小孩子,若玉得了空就拉着柏哥儿去了后山,后背上还像模像样的背了小背篓。
后山有五六百米高,山沟沟那一片形成了水流,村里人都称之为下耳沟。通往山上的路蜿蜒曲折,山顶上哗啦啦的响动,大树倒塌的响声惊起了一群飞鸟,依稀可见村里的吴家男人在砍树。山底下都是一些灌木丛,还有一些早些年砍光的老树桩,最多的就是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和老树根旁边滋生出的小树苗。
柏哥儿比若玉大三岁,牵着若玉的手过了小河沟。下耳沟的水流很急,还有些浑浊。两个人站在山脚下,仰头望着大雨过后有些泥泞的山路。
“兜兜,你要我找石头干什么?不如,我们像他们一样砍一根树回家建房子吧。”若柏看着山顶上吴家男人在砍树,他也有些想要给祖父建房子。
若玉私下里搜寻,山下的大石头都觉得不合适,抬头对着若柏笑了笑,“柏哥哥,你力气大,是哥哥们当中最厉害的一个!我们还是先去找石头打一个石磨盘吧!”
若玉背着小背篓,告诉他自己真实的想法。毕竟房子还有两间可以凑合着用,可是粮食过两天发霉了就惨了!之前跟着祖父母过日子,都当她是宝贝疙瘩,吃穿虽然算不上好,可好歹也是不缺温饱。一场暴雨,房塌粮尽,只怕祖父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玉此时此刻不得不站出来,先解决祖父母和自己的温饱问题。
两个孩子上了山,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已经累得有些走不动了。泥泞的路不好走,顺着葛藤往上爬,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大半。幸好无需走到山顶,就看到一大块坚硬的石头摆在面前!
“柏哥哥,快看!就是这块石头。”若玉累得直喘气,兴奋的指着水沟边的大石块。
若柏手脚灵活很多,猴子似的翻身就跨了过去。
“是这块石头吗?”若柏挽起裤腿,穿着草鞋踩在水沟里,指给若玉看。
“恩恩!就是它!就是它!”若玉很兴奋,蹦起来差点一个不小心摔倒在泥坑边。
可是这么大的石块,两个孩子根本就搬不动。他们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要是让祖父知道,还不把她骂个半死。若玉看着柏哥儿站在水沟里,弯着腰卯足了劲儿去搬石头,她忍不住在旁边偷笑。
“柏哥哥,这石头重得很,你是搬不动的。”若玉哈哈大笑了出来,囧得柏哥儿自愧力气太小,脸皮薄羞红了脸。
莫说这么一块石头看着不怎么样,就算是两个大汉也未必能够扛下山去。若玉撩起裙子,从背后的小背篓里找出小弯刀,走到若柏身边道,“柏哥哥,你用这个去削一截竹筒片来,越尖越好。”
若柏点了点头,转身听话的往一旁的小竹林跑去。若玉站在山沟边等着他,眼睛不住的四下打量旁边的小树林。虽然自己到山上来的机会很少,可还是眼尖的发现了宝——黑木耳!
山里气候潮湿,加上一夜大雨,这一天一夜下来,老树根底下长了好多乌黑水亮的扇状木耳。木耳可是好东西,生长在一种腐木上,阴冷潮湿的气候下长得最快。
若玉高兴的不行,背着小背篓就上前去采摘了好多,很快就装满了半个背篓。没过多久,若柏就拿着好几截竹尖筒回来了。
“兜兜,你都捡了些什么东西?”语气里满含关心,蒙家的每一个人都把最小的若玉当做小孩子,害怕她一不小心又遇到危险。
若玉扬起灿烂的笑,转身给若柏看自己小背篓里面的东西,“柏哥哥,是黑木耳哦!”
木耳炒肉最好吃了,就是有些耗油,这可是若玉前世喜欢的一道菜呢!
背着小背篓有些沉,若玉小心的不让自己脚底打滑,放下小背篓,对若柏说道,“柏哥哥,咱们把大石头边的泥土挖走吧,把大石头滚下山去。”
若柏恍然大悟,傻乎乎的挠了挠头,看着面前的若玉笑道,“还是兜兜聪明。”刚才他还还以为兜兜想要拿着竹尖筒打水玩儿呢,原来是松土的。
就地取材的东西就是好,让若玉很庆幸的是大石头陷进泥土里并不深。顺着水沟往山下望,遇到一些山涧的地方,还有很深的潭水,若玉本想要顺着水沟滚下去,借助水流会更快些。可是说不定这块大石头掉进水潭里就找不回来了。
若玉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山上雨后长出来的嫩竹笋,还有那些一时半会儿采摘不完的黑木耳,转身跟着哥哥一起把大石头往旁边的灌木丛推。
咕咚咕咚几声震响,若柏小小年纪的蛮力还是很大的,还真是把大石块推着往山下挪动了。若玉一边指路,一边合力往下推石头。下山的石头推起来并不费力,可是两个孩子走走停停,直到天黑的时候才把石头滚下山坡。
“诶!”若玉一屁股坐在小桥边的石头上,累得直喘气。
若柏从大石头边走出来,一边抹汗一边说道,“兜兜,我先回去叫祖父和爹爹来扛石头,你守在这儿吧。”
“等等!柏哥哥,我去吧,不然你要挨骂的。”若玉拉着若柏,自己起身就往小桥上走。
让若柏回去,他肯定说不清楚为什么,祖父一定会当他贪玩儿骂他一顿。若玉知道,祖父心疼自己,偶尔做一点出其不意的事情,祖父都不会责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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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一家生计
到了院子门口,若玉放下裤腿,抹了一把脸,笑嘻嘻的往屋子里走去,心里隐隐的还满含期待。
可让若玉看得目瞪口呆的是,进了屋,看到祖母还在做饭,堂屋里的蒙家老小可劲儿的蹲在地上吃饭!现在粮食浸了水过两天要发霉,全家人都赶忙吃个够本,省得浪费了让它发霉。
若玉暗叹了一口气,心道,这样又是何必呢。
站在屋门口,看着祖父和两位伯伯都蹲在地上端着大盌狂吃不停,吃得腮帮子鼓得满满还不停的往嘴巴里面塞。屋角的娘亲和哥哥也在,二伯母汪氏也在,还有大伯母家的五个孩子都在!
若玉不由得抚额低叹,心里好笑却又笑不出来,似乎全家人都知道粮食已经没救了,所以撑着肚皮吃个够本!
帮忙收拾了一整天,连周氏也在。周氏端着大盌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筷子,站在门口不吃白不吃的样子,说道,“玉姐儿,赶紧回来吃饭,这时候还跑出去干啥呀!”
周氏难得的大方,吃公婆的饭还不忘叫上回家的若玉。这在之前,她可是最看不惯若玉吃几家饭的了,昨天还防着若玉往老三家送东西,今天就这么热情,也真是会讨口头便宜。
若玉没理她,环顾四周,堂屋的地上还有散落的稻谷,家里能装东西的都装满了稻谷,厨房里热气腾腾的还在蒸煮,一大家子人都吃饱了还在硬撑!
“兜兜,快,快来吃饭!”若姊是若玉的亲姐姐,听到动静,端着一大盌热腾腾的白米饭从厨房跟出来,递到了若玉面前。
祖父家里的几个大盌比若玉的脑袋还大,平日里几乎不用的,现在人人手里捧着大盌,吃得毫不停歇……
若玉看着这场景就饱了,看着姐姐若姊嘴角的一粒饭,苦笑一下,走到祖父身边道,若玉抢了祖父的碗,“祖父,兜兜要——”
“兜兜喜欢吃爷爷的盌啊,好好好,姊姐儿,快把你手里的盌给我!”说完,嘴里包着米饭说话都不利索的蒙老太爷,把手里的筷子在身上擦了擦,递给若玉道,“吃!快吃!赶紧吃光了它!”
若玉张着嘴惊诧的望着祖父,屋子里的人打一进门就埋着头吃个不停,周氏更是吃了一半就进厨房去添饭了……
这饿死鬼投胎的吃法,让若玉很不赞同,是不是自己装孩子装得太像了,完全没有让祖父看出自己的一点聪明智慧?所以,祖父根本就不重视自己,只当自己是个张着嘴等待大人喂饭吃的小麻雀?!
把手里的盌放在小凳子上,若玉不服气的挺了挺小胸脯,转身看着埋头大吃的一家人,突然朗声说道,“爷爷,这稻谷是吃不完的。就算吃完了,咱们家冬天吃什么啊?”
有些话自己憋在心里就好,一旦说出来,就捅破了最后一张纸,让大家都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人突地停了动作,全都抬起头来看着若玉。有悲伤的,有茫然的,也有嫌她多嘴的,但到底都是责备的眼神看着她。
乡下人一辈子节约惯了,能敞开肚皮吃的机会很少。今天吃饭的,大抵都有些高兴的,连厨房里走出来给大家添饭的祖母田氏脸上都带着笑。可是听到若玉这么一句话,正在给孩子们添饭的勺子就顿在了半空,脸色一下子僵硬凄凉起来了。
“兜兜!说什么胡话呢?!”娘亲赵氏抹了一把嘴,责怪的看着若玉。
“就是!玉姐儿年幼不懂事,难不成浸水的粮食等着它发霉啊!大家赶紧吃!”周氏听了若玉的话也很是不高兴。她心里的想法可多了,自从在若玉面前吃了亏,就觉得这小丫头人小鬼大。现在说这些话,摆明了是要大家商量着吃完了怎么支撑公婆过冬。依照她的性子,那可是只进不出的,她怎么舍得!
看着祖父疼惜不已的眼神,若玉走到跟前,拉着祖父的裤腿,仰着小脸看着祖父道,“爷爷,咱们把粮食变个花样存起来吧。”
蒙老太爷怜惜的摸了摸小孙女的头,只当她年幼无知害怕冬天没饭吃,眼里满是坚定的道,“傻孩子,浸水的米没有炎炎烈日是存不久的。来,赶紧吃!今天吃饱了,爷爷过两天就去山里打猎,保准你有吃的!”
鼻头一酸,若玉怔怔的望着祖父,眼睛有些泛红。在这个大家庭里生活,总是有一些细枝末节的家常琐碎刺痛她的心,也更加坚定了她想要帮助祖父的心!
深吸一口气,若玉挺起小胸脯,嫩嫩的嗓音也很坚定的道,“奶奶说葛藤磨成粉可以存好久,那我们把大米磨成粉也可以的!祖父,趁着大米没有发霉烂掉,我们把它磨成粉也可以啊,这样爷爷奶奶冬天就可以吃大米了!”
小丫头的固执和坚定让人觉得又可怜又窝心。一旁的田氏抹了一把眼泪,全家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盌。刚才吃的很高兴,敞开了肚皮吃个痛快。可是这都是爹娘过冬的粮食,只管当前吃饱,不管饭后温饱,让有点良心的两个儿子脸上都有些愧疚不已。
蒙老太爷看着脚边的小丫头,突然脑子一个灵光,双眼发亮的看着若玉道,“磨成粉不用晒太阳就可以风干,不过——”为了储存粮食,蒙老太爷显然也是很期待的。既然有法子,听若玉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他俨然已经心动了。
一旁的田氏摇摇头,叹息的道,“葛藤粉是葛藤粉,怎么能够和稻米一样呢。”显然这是两种不同的东西,绝迹没有那么容易。
满屋子的人都望了过来,大家才升起来的一点一点希望眼看着就要偃旗息鼓了。
若玉心里一滞,自己在祖父母面前就是一个孩子,人微言轻的很。想要争取祖父母的同意,最好找一个共同阵线的大人。显然,最不希望祖父母过冬没粮食的人,恐怕要数大伯母了吧。
这样一想,若玉转而拉着脸色变了几变的大伯母撒娇道,“大伯母也相信兜兜的对不对?大伯母家里也没有多少粮食了,不然我们全家都要挨饿。若梅姐姐过两年要嫁人,饿着肚子不好。若兰姐姐也是,还有若竹哥哥,若菊姐姐和若松哥哥……”
这几个哥哥姐姐都是大伯母周氏的五个孩子,若玉拽着周氏的裤脚满脸担忧和害怕,让周氏立马慌了手脚。现在全家人都盯着自个儿老大家,周氏嘴角牵强的扯着笑,连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是啊!爹,娘,说不定米磨成粉还可以过冬呢!”周氏拉着若玉的手都在抖,暗中使劲儿狠狠的捏了一把若玉,看她还敢不敢乱说话。
若玉吃痛,暗暗咬了咬牙,抬头挺胸的站在大伯母身边,一脸坚定的看着面前的祖父。周氏赶紧给自家的男人使了个脸色,蒙志华也转头看向爹娘道,“是啊!爹娘,咱和老二老三家一起帮你,先试试再说吧。”
田氏本来有些顾虑,可是想着自家儿子都这么说,看老头子的意思,也点了点头,或许真的能成呢。
堂屋的人都望着蒙老太爷,孩子们不明白,可是大人们都已经有些期待起来。乡下人大米最宝贵,几百年来都是存着最好,谁也没想过拿大米来磨成粉浪费了去!
若玉墨玉色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早就趁着周氏松一口气的时候甩开了手。这铁公鸡周氏可真够狠的,嫌自己多嘴,暗地里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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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创造农具
用石头磨米粉,蒙家人都觉得很对,也不疑有他。若柏在小桥边等了好久,看着河水里浑浊的激流哗啦啦的流淌,眼睛都有些看花了,才等来祖父三人。
三个男人扛着一大块石头回家,让村里人都觉得很是好奇,大家都忙着上山砍树修缮房屋,怎么蒙家居然是搬石头回家啊?
正巧的是,他们尚德里几十户人家的里典正是吴家湾的族长吴长贵,全村人都赶着给他修缮房屋,他路过看到蒙家这个外来户搬石头,不由得有些好奇。
“蒙老头,你们家房子塌了,搬石头干什么?”吴长贵站在路边,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探究的看着他们。
吴长贵是族长,家境殷实。前不久还把大孙女嫁到了王员外家冲喜,王员外可是他们西宁乡有名的大户,送了不少的聘礼给吴家,给吴长贵长了脸。蒙家来到吴家湾,夹着尾巴做人,哪怕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也没有上山去抢着砍树,以免跟吴家湾的人抢出事端。蒙老太爷来的时候,花了不少钱找吴长贵,才买了几亩地安居下来。后来蒙老太爷事事都避免和吴家湾的人发生冲突,上门挑事儿的也尽量避开,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养大了几个孩子又都成了家。
看到吴族长亲自对自己问话,蒙老太爷肩上扛着扁担,粗麻绳绑着大石头,头也没抬的喘着气,笑了笑说,“吴族长不知道,我家粮仓进了水,稻谷就要发霉了。这石头拿回家打磨一下正好派上用途。”
吴长贵点了点头,一脸冷然的看着蒙家人把石头扛回家。粮仓进水,想要保住粮食,只怕是傻子才会想到用石头来帮忙吧。
若玉偷偷地打量了一眼这个一身整洁装腔作势的族长,跟着若柏走在祖父他们身后没有吭声。
回家后,全家人都围拢过来,女人和孩子已经开始拿着各种东西碾稻谷了。周氏是举双手赞成,吆喝着自家男人和老二家的两口子,连自家的五个孩子都一起来帮忙。若玉看着祖父家只有一个平板石磨盘,显然家里专门用来磨稻谷壳的平板石磨盘不够用。
“爷爷,咱们去借一下别人家的石磨盘吧。”若玉拉着祖父的手摇晃着。
院子里的人全都回过头望着她,这样的借东西的话说出来,仿佛是多么不合常理似的。
“兜兜,现在全村人都在忙着修房屋,吴家的人是不会搭理我们蒙家的。”哥哥若枫端着一箩筐稻谷出来,拍了拍手,摸了摸妹妹的头。
若枫和若柏同年,很有大哥哥的样子,虽然比若柏小两个月,却总是时常照顾着憨厚的若柏,省得被村里的孩子欺负了去。蒙家的孩子们打小就意识到这一点,吴家人很多,蒙家人很少,蒙老太爷三个儿子家男丁也不多,所以男孩子们都知道团结才不会被欺负。
若玉嘟着嘴躲开哥哥小大人的模样,仰头眼巴巴的望着祖父。蒙老太爷想了想,指着已经磨好了的一箩筐大白米,“志华、志庆,你们两个把这箩筐的白米送给吴族长,这箩筐没有去壳的稻谷一并送去。”
“爹!”
“这怎么可以?!”
两个儿子异口同声,都很不赞同的看着蒙老太爷,送粮食这样的大事怎么会舍得呢!
“叫你们送过去就送过去,少罗嗦!”蒙老太爷看着院子里的女人和孩子,这么多人只有四个磨盘,磨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语重心长的看着儿子们道,“你们都是当爹的人了,吴家湾不是蒙家湾,粮食再珍贵,必要的时候打点给人也是好的。”
蒙志华还有一些舍不得,平日里不见得吴家湾的人多厚待蒙家。他年长些,小时候看到吴家湾的人排挤蒙家,吃过不少苦头,心里比两个兄弟还要寄怀。蒙志庆是蒙老太爷第四个儿子,老大老三是女儿,生他的时候情况好转了些,有些过往倒也不知道,听蒙老太爷的意思,也明白了其中大概。
“大哥,走吧。”蒙志庆拉着大哥去挑箩筐里的稻米,趁着天黑之前争取借一些磨盘回来才是正经。
两个儿子走出了房门,蒙老太爷回头看着若玉对着他笑,愣了一下,一把将她抱起来,“小丫头,这个你也能明白?”
若玉吊着祖父的脖子,耸了耸肩,只是一个劲儿的对着祖父笑。难怪蒙家一个外来户能够支撑到现在,也没有招吴家湾的人撵出去,看得出来,祖父为人处世还是很懂得变通的。
打一块石头需要的时间很多,天黑的时候蒙志华两兄弟从吴族长家借来了三块石磨板。天色太晚了,大家各自回家去了,只等明天再过来帮忙。若柏是个很能干力气活儿的孩子,顶得上半个大人,蒙老太爷想要乘着夜色打石头,并没有让他离开。
借着月色银华,若玉在祖父身边转悠着玩儿,没有人注意她。她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立体图形,指着地上的东西给祖父看,“爷爷,咱们把这块大石头劈成两半,一半打成这样的一个托盘的样子,中间突出一块,四周形成凹槽。另一半就打成一个厚厚的圆磨盘,中间打穿一个洞让它们上下和在一起可以转动。”
蒙老太爷心里正想着把石头打造成加厚的平板石墨盘呢,没太在意身边闹着玩儿的小孙女。偏头一看,地上画着的东西未曾见过,而且还很规则,凑近了一看才发现这东西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
若玉对着祖父甜甜的笑,仰着小脸看着他道,“爷爷,这东西做出来磨米粉最好了呢!”
这可是她前世看到改造过后的石墨盘,具体历史她是不知道的,但显然祖父并没有见过。
“兜兜,你从哪儿看来的?”这个小孙女最多就是赶集进了镇里,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走远过,蒙老太爷仔细探究过后,不由得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额——这个嘛——”若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自己真的不应该见过这些东西,但是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看着若玉的模样,蒙老太爷赶紧上前抱起她,坐在自己怀里,呵宠的道,“小丫头,告诉爷爷,谁告诉你的?”
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惊动屋里的若柏和田氏。若玉抓着祖父的领口,突发奇想的说道,“是,是兜兜看到村子里吴大在滚铁环,她不让哥哥们跟他玩儿,铁环滚了好远好远,把路边的野草都压死了。所以,所以,兜兜就觉得圆的东西可以压死草,也能压碎大米——”
说到后来,若玉声音越来越小。这算不算举一反三?其实仔细想来也有道理啊,圆的东西滚动起来可以压碎野草,这样得到启发创造出来的石墨盘,应该可以说服祖父吧。
蒙老太爷看了她好半响,深叹了一口气。这时,若柏和田氏端着一盆水出来了,蒙老太爷赶紧乐呵呵的笑道,“咱们兜兜越来越聪明了,来,祖父这就给你打一个圆的石墨盘出来!”
蒙老太爷早些年给吴族长家修房子,打石头是把好手。若柏也跟着祖父在院子里一整晚乒乒乓乓的打石头。
照着若玉的图纸,蒙老太爷总算是把石墨盘的底盘打了出来。同心圆的石墨盘,外面一圈像个托盘,中间突出的是联合一体的圆形石墩,虽然模样有些粗糙,不过很结实,是若玉想要的。在若玉的建议下,把契合的两块石墩面上打打磨成规则的凹凸横条,这样在转动的时候更有利于把大米磨成粉。
蒙老太爷想了想,觉得甚为有理,细心的打磨了一个时辰。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白雾笼罩的村子里,公鸡打鸣了,蒙志庆带着媳妇儿汪氏已经来到了院子。
“爹?你这是什么啊?”两口子没看到院子里的柏哥儿,就只有蒙老太爷一个人,看来是熬了一宿的样子。
蒙老太爷头也不抬的道,“石磨盘,用这个来磨大米的。”
昨晚上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太理解,可是后来一边打石头,一边想,越来越觉得这东西或许真的管用!后半夜的时候,让柏哥儿回房休息,他借着一整晚的月亮,心里越来越期待,手上也越来越快,赶着工才在天亮的时候做出来。
厨房里燃起了炊烟,若玉闻到了米饭的味道,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就看见院子里一家人围着祖父看热闹。
“爷爷!你的石磨盘做好啦?!”若玉惊喜不已,快步跑到祖父身边,拉着他的裤腿晃悠,满脸欣喜之色。
蒙老太爷勾着腰累了一晚上,一把抱起脚边的兜兜,满心自豪的道,“是啊,看看,爷爷做出来的东西可好?”
“恩恩!好啊好啊!爷爷做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若玉裂开牙笑,这是祖父和她之间的秘密,昨晚上祖父就说了不许告诉别人,连祖母都不知道。
若玉知道祖父的心思,想要把她藏起来,省得村里人知道了打她的主意。蒙家在吴家湾过日子,从来都是很低调的,这一点上,蒙老太爷耗费了不少心思呢,又怎么会把自家的宝贝孙女拿出来显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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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文盲吃亏
“爹,这东西怎么用啊?”看了半天,蒙志华都不太明白这个石墩一样的大磨盘来干什么用的。蒙志庆也看不懂,跟着大哥站在石磨盘旁边,问蒙老太爷这东西怎么做出来的。
“看着吧,把这根木头当把手,老大,你推着木头手柄绕着石磨盘转一圈试试。”蒙老太爷安装好最后一道工序,让开来。
蒙志华不可置信的单手推了推,居然推不动。若玉站在旁边满眼期待的看着祖父做出来的东西,忍不住说道,“大伯父二伯父,你们两个人合力推吧,这石头这么重,一只手不行的。”
蒙老太爷笑眯了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大家子人看着他们推磨,绕了一两圈,看起来还是严丝合缝的样子,若玉拉了拉蒙老太爷的裤腿,使了个眼色。
“老大媳妇,你去提一桶清水来,洗了擦干净就磨大米。老二媳妇,你去把簸箕里面的米拿来,咱们试试。”蒙老太爷精神抖擞,看着眼前石墨盘转动起来,心里也有些激动了。
回头看着身边的小玉儿,蒙老太爷对着她道,“小玉儿,把堂屋的空竹篓拿来盛米粉吧。”
蒙老太爷高兴的时候,总是叫她小玉儿,这是他专属的称呼。若玉跟祖父一样,也很兴奋,屁颠屁颠的进屋了。
添水洗干净了磨盘,确定没有沙子石子,用干抹布搽干之后,蒙老太爷带头转动磨盘,过一会儿就往里面添加一碗大米,在大家满含期待的目光中,磨成粉的米掉了出来。
“好耶!”若玉头一个蹦出来,绕着祖父转圈圈,欢快的拍手乐呵的不行。
一家老小都很是开心,眼见着白嫩嫩的米粉被扫进竹筐里,大家欢呼过后都来了干劲儿,手脚利索的忙了起来。没想到这东西这么省力气,磨出来的米粉虽然有点湿气,但是大部分还是干燥的,连呼吸重一点都会把它吹走。
三个儿媳蹲在院子里磨谷壳,孩子们跟着帮忙,若玉却悄悄的拉着祖母进了厨房收拾碗筷。
“奶奶织的布匹也可以换钱,对吧?”若玉蹲在大木盆边洗碗刷筷子,白嫩的手红通通的浸泡在热水里,忽闪忽闪的睫毛下眼睛特别明亮,带着几许期待。
田氏添热水的动作一顿,半弯着腰身看着面前的兜兜,嘴角微翘,嗔怪的对着她的后脑勺一点,“你这个小鬼头!”
“嘻嘻——”若玉湿嗒嗒的手摸了摸自己干净整洁的后脑勺,仰着脑袋对着祖母笑眯了眼。
家里的存钱早就耗费在了若玉身上,后来爹爹进城赶考,若玉亲眼看到祖母把土陶罐子里压箱底的钱给了爹爹。现在家里缺钱,粮食存起来之后,家里就该修缮房屋了,祖父母肯定也会想到这一层的,绝对不会亏待了若玉。
大米磨成粉,还是有些湿润,但是在没有烈日的暮秋风干米粉并不是件难事。田氏招呼儿媳妇们把家里的东西都用上,在院子里铺开,把米粉撒上去晾干,不到半天的功夫,最先晾晒的米粉就已经干燥了许多。
米仓虽然进了水,腾空之后弄干净,又可以装米粉了。这一次,蒙老太爷把米仓挪到东厢房,离地一尺多高,省得不通气容易潮湿。
收拾好这些,田氏趁着天色未黑,抱着一匹布塞到了蒙老太爷手里,慎重交代道,“老头子,这一匹布是我上个月织好的,打算给你做冬衣的。现在家里要应急,你先拿去吴族长家里换些银子回来吧。”
蒙老太爷看了看手中的布匹,笑了笑,不甚在意的道,“一件冬衣而已,小玉儿都快十岁了,老头子我总不能亏待了咱们家小玉儿,是也不是?”揪了揪打身边跑过的小丫头的脸,蒙老太爷心满意足得很。
“嘻嘻,爷爷对小玉儿最好,奶奶也最好!”脆生生的嗓音,笑容甜甜的若玉满心感动,她就知道祖父母打心底里疼自己,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兜着全家人的疼爱。
天色将黑,周氏和两个儿媳妇各带着一筐大米回家了。儿子儿媳一家子都不在了,蒙老太爷才抱着一匹布出了院子门。
“爷爷,快去快回。”若玉挥舞着小手,站在房檐下目送祖父出门。
厨房里的柴火劈啪作响,像跳跃的音符,燃烧着暖融融的火苗子,照亮了整个厨房。田氏正在做饭,锅里面咕咚咕咚的冒着滚烫的泡,米饭的香味儿在屋里飘散。
若玉独自一人进了堂屋,满当当的屋子里堆满了东西,让人无处下脚。看着临时用木板门遮挡住的房屋一角,心里酸涩难平,头一次感觉到贫穷像暗夜中的魔鬼,让人畏惧生寒,也无力抵挡。顺着目光看到墙角窗牖边的布匹,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稚嫩的脸旁上,那一双原本清亮纯真的眸子映照出油灯上忽闪忽闪的火苗,在她心里熊熊燃烧着一个愿望。
空有一身本事见识算什么,在这靠天吃饭的农耕社会,吃得饱穿得暖才有生存的根本!
晚饭前,蒙老太爷抹黑回来了。厨房里的灶火忽明忽暗,田氏端着饭菜出来,就看到若玉迈开小腿往门口跑。
“爷爷爷爷!奶奶的织布换钱了吗?”甜糯糯的嗓音,传到人的心坎儿里一样甜。
一把抱起自己的小玉儿,蒙老太爷叹了一口气,大功告成,“换到了,村子里逢大难,家家户户都急着筹钱呢。”
“那爷爷换了多少钱?”若玉吊着祖父的脖子,满眼期待。
“十个钱,这还是好的呢,我看村里的七婶娘一匹布换了一担米,只给了五个钱。”蒙老太爷暗想吴族长说得对,一旦米可以换十几个钱,可是村子里遭了难,钱比东西贵,一匹布想要换成钱,能有人家一倍就不错了。一想到这里,蒙老太爷还把吴族长的话解释给家里人听。
田氏心里颇为失落,精于持家的她也一贯对吴族长很是忍耐,十个钱一匹布,简直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贱价。听吴族长的意思,似乎也甚为有理,只是可惜她磨破了手指织出一匹布,却只得到这么一点价钱。
屋子里突然很安静,连起伏绵长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微弱的油灯忽闪忽闪的映照出若玉白净的圆脸,那双稚嫩清透的眼瞳映照出兹兹火苗,一眼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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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乖乖交代
“祖父,吴族长坑着算计你呢,你被骗了!”一席话阵地有声,若玉瞳孔透着坚决,心在黑夜里嘶吼。他们一贯的容忍变得麻木,习惯了接受吴族长的敲诈勒索,可是这一次不行!
“七婶娘家里遭难少了米,拿钱换米都来不及,怎么会在意五个钱换一匹布呢。”若玉气得小脸通红,继续道,“所以,吴族长给她五个钱是照顾她。可是吴族长拿了我们家一匹布,就只给了十个钱,奶奶织的布往常可以换二十个钱呢!”
小孙女说得头头是道,越说越生气的样子气炸了肺一般。蒙老太爷和田氏如梦方醒,这才意识到家逢大难,居然被吴族长捡了便宜,给人家欺负了去!
老两口在吴家湾抬不起头,如今房踏粮损养家糊口都难,还被人坑了钱,醒悟过来的他们也只能抱头痛哭!
看着祖父母抱成一团,卑微懦弱的哽咽声击打在若玉的心头,酸了鼻尖,也染红了她的眼眶。她没想到祖父母这么难过,把多年的苦难合着这一次都哭了出来。
夜色凉风灌进堂屋,微弱的光线忽闪飘摇。一腔的怒气随着冷风化作怜惜和心痛,这样的祖父母总是让人不忍心去伤害,更不愿意去责备。若玉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祖父母身边,试探的拉了拉祖父的裤腿。
老两口悲从心来,一时情不知所以,没有介意小孙女在场,这才赶紧松开彼此,抹干眼泪。
“小玉儿,告诉祖父,这些东西你怎么知道的?”蹲下身抱着若玉,蒙老太爷悲从中来也不忘问她缘由。
若玉不说话,面无表情的她像个真切的孩子,一双眼睛却一丝不动的望着祖父。
“来,我们先吃饭。”蒙老太爷心里哽咽,以为刚才吓着她了,抱着若玉坐上饭桌,多年的小心还是忍不住提醒老伴道,“老婆子,咱们家这匹布的事儿,不要拿出去说,尤其是老大家的,连小玉儿他亲爹回来都别说。”
田氏拿围裙抹干眼角的泪,抬起脸来,敛了神色道,“嗯,我知道这个理儿。”一边说一边给他们添饭。
“这就好。”蒙老太爷放了心,眼光放在若玉身上,瞳孔微缩,呼吸也变得谨慎了,“小玉儿,告诉爷爷,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一个九岁的小女娃,又是画石磨图又是珠算,还一眼识破了吴族长占便宜的心思。这样的孩子,蒙老太爷在自家孙子辈里面找不出第二个。
短小的手指头拿着长长的旧竹筷,认真吃饭的若玉一开始就竖着耳朵听,果真还是逃不过呢。盌里的米饭白得晃眼,眼睛一眨,望着祖父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脸,若玉裂开嘴道,“爷爷奶奶,小玉儿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对我笑,他还对我说话,说好多好多话呢。”
“白胡子老爷爷?”
“是啊,很长很长的白胡子,拖到地上了呢!”想了一想大胆的补充道,“满脸都是胡子。”
前不久吴大和他的淘小子团伙吹嘘萨摩寺老和尚的模样,若玉无意中听说了萨摩寺天一和尚最打眼的就是拽地的胡子了,也不知道吴大怎么知道的,情急之下就用上了。
“你这么小才认识几个人啊,怎么见到白胡子老爷爷了,胡说!”田氏去过很多次萨摩寺,但从未见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一和尚,即便那和尚对若玉有恩,她也不识得。
蒙老太爷可不同,他带着若玉最后一丝气息去镇上求医问药,天一和尚和他的约定也是铭记于心的。那高僧的模样,他早就印刻在心里,此时听来也不觉得蹊跷,只是更加惊异的追问道,“兜兜真的梦见白胡子老爷爷啦?”
“嗯!”若玉稚嫩的脸旁异常肯定的望着祖父,神色没有一丝晃动。
其实醒过来之后,她听大伯母周氏嘴碎碎念,说什么高僧点拨,加上吴大的话,放眼这十里八荒的地儿也就萨摩寺在大家心里最尊崇。说是天一和尚给自己渡梦,这样不就解决了吗。
“好,好好!”蒙老太爷知道若玉说的白胡子老爷爷就是天一和尚,心里也就放心了。看着田氏疑惑的样子,不由得笑道,“老婆子,这孩子说的白胡子老爷爷就是天一大师,大师对我们家有恩呐!大恩!”
蒙老太爷一扫刚才的不快,知道小玉儿天机点拨才想出这些法子,内心更是心潮澎湃起来。他是个栽过大跟头的人,但是性子几十年没怎么变,前一刻吃再大的亏,之后得知自己的宝贝孙女得了好,开心的什么也不计较了。
“小玉儿,白胡子老爷爷跟你说好多话,那是渡梦给你,让你变得更聪明。他是在点拨你,教化你,你懂吗?”一高兴,蒙老太爷话就多,不吐不快,也细心的给家里人解释。
若玉扒了几口饭,今天折腾累了,就有些打瞌睡了,脑袋啄米似的往米饭里面扣,听到祖父的话,赶紧提起精神来。
“嗯,爷爷,我知道,我还知道大师让我变得更聪明更勤快,今后我也织布,拿去花婶绣坊换钱呢!”若玉困难的睁着眼皮,心里暗道,大师救我就顺便帮我度过祖父祖母这一关吧,我们家真的很需要钱,钱呐……
实在是太困了,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这瞌睡说来就来,一点不由人。一家三口在吃饭呢,田氏看着若玉脑袋扣进碗里,说话的嘴都对上饭粒了,给她夹菜的筷子还没落下,就听到‘咕咚’一身闷响,桌面上就少了一个人。
蒙老太爷心里正在高兴,起身就要去拿酒来喝。桌边一身闷响,他回头一看就不见了若玉,老两口一惊,双双弯腰绕到桌面下去看,这孩子就这么呼哧哧的睡着了!
田氏哭笑不得,孩子就是孩子,放下筷子就要起身来抱她。地上凉,小孩子也不知道摔着没有。蒙老太爷①38看書网,拎着她的后衣领就提了起来,娇软的小身子缩成一团,睡得好不香甜……
“老头子,你粗手粗脚的,别伤着她。”微弱的烛火闪动着盈盈的光,隐约听得见农舍里老妪的叮嘱。
“知道知道,咱们家的小玉儿宝贝着呢,我蒙老汉的孙女就是铁打的,没那么容易打倒!”蒙老太爷的话斩钉截铁,透着一股子硬汉的决心,带着继续生活的勇气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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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我要赶集
夜深了,农舍里的烛火已经熄灭,后半夜的时候房梁上依稀听得见雨点噼啪的声音,让人的心更加紧张冰凉。
果然应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的话,第二天醒来,若玉就听到祖父焦急的道,“看来得赶紧凑银子了,没了房顶的屋子,再这样下去墙壁都会坍塌的。”
“当家的,我这些天织的一匹布还差一点就完,我加紧点做,过两天给你带到花婶绣坊去卖了吧。”田氏也急得不行,但是家里就这么一点家当,能卖的先卖掉,实在不行看看三个儿子还能不能凑点钱。
蒙老太爷点头赞同,脸色颇为无奈。每逢遇到心事,一家之主的他就会点上一根老爷烟,坐在房檐下呼吸吐纳,浓浓的眼圈环绕上升,直到幻灭在空气里。
天色还早,祖母在厨房做早饭。若玉端着一根小板凳,做到祖父身边,支着脑袋撑在膝盖上,不敢打扰祖父思考。雨后的清晨,凉风吹起人的衣袖,冷得直哆嗦。
“爷爷,镇上赶集的人多吗?”若玉不记得观音镇有多热闹,只是听说来往的人很多,方圆百里最大的一个镇,而且因为萨摩寺远近闻名,时常有外地客人来拜佛。
听到小孙女突兀的这么一问,从忧思中回过神来的蒙老太爷一愣,拿着手里的烟杆子在脚边的牙石上磕了磕烟灰,爱怜的摸了摸若玉的头,“镇上可热闹了,来往还有客商,还有住店的客栈,有医馆有绣坊,过两天爷爷带你去看看吧。”
看着若玉满心期待的眼神,蒙老太爷不忍心拂了她的意,苦涩的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家里现在缺钱,他只能带着小孙女去镇上瞧瞧热闹,买不起零嘴哄她开心了。
若玉何尝不知道祖父心里想什么,亲昵的凑过去抱着祖父的手臂,小脸蛋蹭了蹭,水灵的眼珠转了转,琢磨着道,“爷爷,咱们把米粉蒸熟了,拿到镇上去卖吧。”
“卖米粉?”蒙老太爷有些讶异,这个小孙女就是鬼主意多。
“是呀,把米粉蒸熟了,切成条,说不定还能卖几个钱呢!”若玉一脸肯定,甚至有些急切的起身拉着祖父要进厨房。
想要把珍贵的米粉蒸熟了切成片来吃,这种想法在大人们看来是多此一举。只觉得一开始是在玩儿过家家的小孩子把戏,没当真。若玉脾气倔起来就是不吃饭,死磨硬泡的要奶奶按照自己的法子做一碗来吃。蒙老太爷拗不过她,连田氏也很吃惊,只得从了她这个小性子。
只要不浪费粮食,把米粉蒸熟了挤压,然后切成几寸长的片,再煮熟了给若玉吃,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可是这个时代没有的米粉呢!做好一碗米粉都已经中午了,放了一点盐,加了小拇指那么小的硬化油,若玉呼哧呼哧的吸吮的声音,连汤带水全喝光了,吃得是有滋有味儿!
“有这么好吃吗?”蒙老太爷微微皱眉,老两口围在她身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捧着见底的空盌,手里还带盌沿的余温,在祖父母热切的眼神注视下,突地羞红了脸。刚才吃的忘乎所以,跟饿死鬼投胎没什么两样,哪里还有自己贵为千金大小姐的样子。不过这碗米粉勾起了她的回忆,前世跟着小哥哥偷溜出去吃路边摊的银丝米粉,那样的青梅竹马相伴相惜……
甩了甩头,收了自己差点跑题的心思,若玉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咧着嘴笑笑,“爷爷奶奶,真的很好吃呢!”
三天后
若玉很兴奋的跟着祖父踏上了赶集的路,路上随行的还有吴大和吴春花,是吴族长的孙子孙女。祖父决口不让提十个钱的布匹的事儿,若玉也不说,但是总觉得跟他们走在一起碍眼得很,一路上都不跟吴春花说话。
“喂!蒙老头,你挑的是些什么东西啊?”吴大腰间挂着一把短木剑,装的跟游侠似的,很是滑稽。
若玉跟着祖父身后,就是看不惯吴大这个小霸王,装逼又臭美。这里尚武之风盛行,很多男孩子都喜欢舞刀弄枪的,吴大是吴族长的长孙,又是吴家湾的小霸王,没人敢招惹他。
“吴家大娃,我这是去赶集卖米换几个钱呢。”蒙老太爷笑了笑,对吴族长家的孩子也客气。挑了小担子米粉条子,背上背着一些野菜和一匹布,想要去市集上碰碰运气。
吴大瞅了瞅边上小尾巴似的若玉,不吭不哈的样子也不看自己,就觉得这小女娃不把自己当回事,边走边往若玉身边凑,语带轻佻的道,“兜兜,你爷爷赶集也跟着去,这么远的路你走不动,要不要哥哥我背你啊?”
这口气实在是有点痞子了,抑扬顿挫的调调让身后跟着赶集的人都在偷笑。若玉望着祖父挺直的后背,心里哼了哼,脸上却是对着吴大咧嘴一笑道,“吴大哥哥好厉害,你背了兜兜,那春花姐姐走不动了就要被别人背走了哦。”
童言无忌的稚嫩嗓音,浑然不知人事的小丫头,说出来的话惹得身后的一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吴春花年龄稍大些,此刻也羞红了脸。这话虽然是自家弟弟吴大挑起的,可她也不会生吴大的气,扎着大辫子的她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瞪着若玉直哼哼。
若玉不服输,仰着小脸呵呵的傻笑,满是天真可爱,撒开腿小跑几步跟上祖父,对吴春花爱理不理,隐约看到祖父嘴角一闪而逝的笑。
到了镇上,热闹的人群还真是川流不息呢!
“跟紧点,别走丢了。”蒙老太爷让若玉抓着他的裤腿亦步亦趋的往前走,擦肩而过的人实在太多了。
“哇!好多人啊!”若玉激动的两眼发直,看来这米粉一定能够卖到钱了,有人的地方就有市场嘛。
村里来赶集的人都不会和蒙家走一处,蒙老太爷带着若玉寻了个地儿,摆起了路边摊。时间还比较早,蒙老太爷把扁担放在路边岩石上,拉着若玉正要坐下来,却不想坐了个空。
扁担被人一脚踢到了墙角边,一双沾满了泥的草鞋杵在面前。祖孙两仰头望去,只见一个赤膊壮汉,流里流气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俯视他们。
“老头,这是老爷我的地盘,想卖东西,先孝敬孝敬爷爷我!”竖着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趾高气扬的街头霸王王武,也是镇上出了名的流氓,腰上佩着把三尺长剑,在镇上横行霸道没人敢招惹。
集市还没有开场,客人很少,可是摊贩都围拢了过来,看热闹的同情的都有,唯独没有路见不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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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抢匪王武
在集市上卖东西没有现代化的菜市场,邻近的老农赶集卖东西都是先到先选地。若玉他们处的位置是贯穿两条街的巷道,赶集的人不管走完哪一条街,想要去另一条街,最快最好的捷径就是这一条巷道了。
池子大了什么样的鱼都有,不足五十米的巷道两侧都是高墙,但不意味着这条巷道就是公用的。只要是常来摆地摊讨生计的人都知道,王武就是这条巷道的街头霸王,但凡来过的人都要给两个钱算是孝敬。
蒙老太爷挑着担子来赶集,身上没带一个钱,又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么一个规矩,不由得被人看成了笑话,红着耳根厚着脸皮道,“小老头头一遭来,不知道有这事儿啊,你行行好,让我们――”
“哼!没钱还来摆摊卖菜!我收了你东西就当是抵债好了!”这个王武很不客气,懒得跟一个老头子罗里吧嗦的,招呼身边的一个小弟就要没收东西了。
若玉来到这世上,还是头一遭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看到祖父说尽好话,人家居然还觉得你好欺负了呢!
“慢着!你抢我家东西,你这个抢匪,不怕我们报官吗?!”若玉眉头拧成一条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武凶巴巴的像一只捍卫地盘的小豹子。
人群越聚越多,跟着王武的小弟唯唯诺诺的还真被吓住了。王武扫视一眼围观的摊贩,得意的耸了耸鼻子,拿着狗尾巴草剔牙,说一句话口水都往外喷,“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儿,一个乳臭味干的小丫头,老爷我不怕你报官,就怕你自己到时候报了官后悔!哈哈哈――啊哈哈哈――”
说完就仰天大笑,得意忘形的让身边一些善良的人们都替祖孙两抹一把冷汗。有些个好心的,拉着蒙老太爷的袖子劝他,赶紧给两个钱,省得闹出大事。
原来这王武不仅人高马大一身好力气,还是西宁乡大户王员外的侄子,没人敢招惹。
蒙老太爷没想到是这尊神,赶紧拉开若玉藏到自己身后,卑躬屈膝的道,“原来是王壮士,等我卖掉了这一担子米粉条子,就把地租给你送到府上去,可不可以行个方便――”
“不可以!”王武大手一挥,一张脸满是不耐。说了两句话还是不交租子,他索性急躁的都懒得等了,掀开白色的纱布一看,这东西在市集上甚为少见,眼神惊奇带着贪婪,立马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米粉条子?怎么做的?怎么吃啊?”
若玉个头小,从祖父背后探出脑袋看到他贪婪的眼神和算计,心里一咯噔,不住的拉着祖父的裤腿暗示。
蒙老太爷以为小丫头不服气又要多嘴惹事儿,赶紧殷勤的回答,“这是大米磨成粉做出来的,比面食还要好吃呢,可以炒着吃,也可以汤食。是好东西,一定会卖得出去的,等小老儿换了钱就给你地租――”
“嗯――”王武贼眼珠子一转,大掌一挥,阻止蒙老太爷继续说下去,油光满面的样子笑起来很猥琐,说出来的话霸道又无礼,“这东西我要了!”
“哦,好好好,减去租子,我就少收你五个钱吧。”蒙老太爷自以为自己很大方了,强摁着若玉的头往后推了推,让她不要插嘴。
若玉小脸涨得通红,急得不行,却被祖父摁着脑袋藏在背后不让说话,祖父一松手,自己才得以喘一口气。可是,王武是个流氓无赖,无赖是不会跟你算钱的,只会抢钱。
“给钱?!”果真,他伸出一臂横挡在蒙老太爷胸前,歪着嘴吐了一口唾沫,眼睛一瞪,脸色一马,仰着下巴凶巴巴的道,“大爷我还没收你的钱呢,你还想大爷我给你钱?!抬走!”脑袋一甩,支使旁边的小弟赶紧挑起担子走。
蒙老太爷惊诧不已,脸色瞬间煞白,这王武实在是欺人太甚!连若玉都看不下去了,怒火熊熊的冲上去,一把抓住他腰间的剑靶子,“你这个抢匪!抢我们家的粮食!我要去报官!”
‘嘭’的一声,若玉的脑袋摔倒了地上,四仰八叉的跌倒在蒙老太爷的脚边,一张脸痛苦的皱成核桃。王武身强力壮,根本没把小毛孩儿放在眼里,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堵在巷道的人群有些骚动,转身招呼着小弟赶紧挑着担子走人。
“小玉儿?!孩子你怎么啦?!”这一切发生太快,蒙老太爷没想到自己服软求情不成,居然让小玉儿受了委屈!
他也是个急躁的性子,对地头蛇历来卑躬屈膝,但惟独不能伤了他的小玉儿!
“王武!你给我站住!我打死你个王八羔子!”蒙老太爷惊恐且怒,一张脸变了颜色,活生生的要吃人一般,紧抱着若玉就追了上去。
人群中拥堵,王武扒开人群直接往外冲,蒙老太爷抱着孩子跌跌撞撞追出巷道,早就不见了他人影。
“诶!这兔崽子!看我不找上你们家门去!”蒙老太爷抱着若玉心疼得不行,站在巷道口喘着气破口大骂,惹来一干过往行人的注目。
人群散去的巷道里,背篓也被打翻在地,野菜和布匹都掉了出来。好在民风淳朴,一旁的好心摊贩帮忙收捡起来,不住的劝着蒙老太爷,这事儿只能自己吃亏,谁让人家王武是王员外的侄子呢。
被祖父干枯有力的手臂抱在怀里,若玉又一次心被刺疼了。祖父总是卑微的活着,遇到自己受伤就像是发威的豹子,却因为苍老和贫寒显示出难以掩藏的落寞无力。这样辛酸的日子想要卖米粉熬出头,还被流氓抢了劳动成果,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做什么改变……
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润,黏糊糊的眼睫毛有些沉重,若玉吊着祖父的脖子,朗声道,“爷爷,我们先去花婶绣坊吧。”心中暗道,王武你给姐姐我记住了,这事儿我早晚要讨回来!事实上,有因有果,这个王武注定跟蒙家杠上了。
幸亏背篓里面的布匹放在野菜下面,不然早被那个王武抢走了。若玉欠着祖父的手走在前面,突然觉得祖父很安静,一时没有多想,往打听到的绣坊直走而去。
穿过大街两旁鳞次栉比的小吃摊位,烤肉的味道和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让人直流口水,若玉眼馋的①38看書网掉出来了。前世今生都嗜好街边小吃的她,遇到这古代原汁原味的民间小吃,简直让她饿得直流口水!
‘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唾沫,若玉这才注意到祖父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了。回头一看,祖父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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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四处求钱
街边的吆喝此起彼伏,若玉拉着祖父走到街尾,这才转头看着祖父。
“爷爷,别难过了,东西丢了就丢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人没事就好。”
蒙老太爷背着背篓,身形萧索的他怒气未消,摸着若玉的脑袋有些责怪的道,“还说没事!”
若玉脑子一个灵光闪现,心有灵犀,破声道,“祖父,你在生气?!你在生小玉儿的气!”不等祖父回答,看脸色就知道气得不轻,若玉抓着祖父的手又道,“小玉儿也是心急嘛,祖父――”
这半是撒娇,半是自责,可怜扒拉的小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忍心责怪。蒙老太爷吐了一口浊气,捧着她的小脸郑重其事的道,“今后不准再这么莽撞了,女儿家抛头露脸最是吃亏,知道吗?”
若玉嘴角含着笑,眨眨眼,点头如捣蒜的道,“恩恩!爷爷放心,小玉儿懂了。”
堵在他心头的这口气才顺了些,蒙老太爷看了看热闹的老街,这才拉着小孙女往花婶绣坊去。花婶绣坊在街尾,转角就到,三三两两拿着布匹来换钱的人不在少数。
祖孙两进了绣坊的门,站在三五个人后面排队等候。柜台上累着厚厚的布匹,里面有两个人手脚麻利的点钱收布。
“哟!这不是蒙老汉嘛,来来来,都是老主顾了,还排什么队呀!”梳着牡丹富贵头的脑袋往柜台外望了望,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穿红戴绿的走了出来,肥胖的身体扭着大屁股,看傻了若玉的眼。
若玉第一次见到她,从祖父身后走出来,小脸平静,心里却笑抽了。花婶没有注意到蒙老汉身边的小娃娃,一张臃肿的脸长着一双下三白眼,眼珠子又细又圆,滴溜溜的盯着蒙老汉的背后看。
田氏很会织布,为人实诚心细,织出来的布质量很高,在花婶绣坊颇得人心。蒙老太爷放下背篓,把布匹递给她道,“花婶,你先看看布吧。”
难得蒙老汉自己送来布匹,花婶也是个精明算计的主,捂着手绢呵呵笑,却不伸手去接。蒙老太爷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递出去的布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蒙家田氏织布是个好手,多年来都是吴族长收布,这才送到我们花婶绣坊来。怎么――”花婶点到即止,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蒙老太爷。
她早些年就知道田氏织布很好,一开始还亲自去吴家湾要过货,可是蒙家是外姓人,把布卖给吴族长不卖给她也是情理之中。可前几个月,王员外次子娶了吴族长的长孙女冲喜,她王员外家的奶娘,替吴家看管花婶绣坊,还筹备了好些布匹作为聘礼送去吴族长家呢。
只是,向来伏低做小的蒙家,怎么敢把布匹直接卖到绣坊来呢?吴王两家是姻亲,不至于为了一点小利闹不和,自然也不会轻易收蒙老太爷的布的。
蒙老太爷来的时候,心里一直打鼓。他何尝不知道个中缘由,只是吴族长实在是欺人太甚,家里缺钱要过冬,逼得他弃了吴族长来绣坊碰碰运气。当着花婶的面,蒙老太爷面露为难的道,“花婶有所不知,村子里下暴雨受了灾,我家房屋塌了粮食也没了,实在是没法子,所以,这才,这才――诶!”
吴族长收了蒙家的布,转手卖给绣坊,从中得几个钱的利息的事情,花婶也是知道的。明摆着捡了蒙家多年的便宜,蒙家自己不说,别人也不会说。这一次,花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布匹,花婶的眼睛里就多了算计。既然白送来的便宜,不捡白不捡,量他吴家业不敢把绣坊怎么样。
肥肥的五指往前一抓,爽快的道,“这布我就收下了,不过价钱嘛,”侧身对柜台内的长工招招手,翘着兰花指往蒙老太爷面前虚空一点,笑盈盈的道,“你放心,保准给你个公道。”
若玉牵着祖父的裤腿,望着长工递过来的十五个钱,看到祖父的手明显的抖了抖,脸色窘迫却咬着牙没有吭一声。奶奶织的布以前可以卖给吴族长二十个钱,吴族长卖给绣坊比二十个钱还要贵,可是祖父卖给绣坊就……
若玉不是傻子,蒙家被吴族长坑了,逼得无奈来到绣坊,居然被黑心肝儿的花婶也宰了一刀!若玉脸色不好看,一双眼睛瞪着心满意足离开的花婶,追上去就要理论,却被祖父一把拽了回来,黑着一张脸捂上她的嘴,满是警告的看着她。
“唔唔――”若玉支支吾吾的发不出声音,被祖父提着身子快步离开绣坊,双脚悬空乱踢,愤怒的小脸满是不甘。
到了大街边上,蒙老太爷回头看绣坊隔得远了,才松开手放她下地。
“爷爷!你干什么让她白白捡便宜,那个花婶也不是什么好人,合着吴家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若玉气得跳脚,喘着气的骂人。
蒙老太爷越看自己这个小孙女越像自己,性子急,不愿意吃亏,骨子里心气儿比谁都高。可是过日子哪有那么容易啊,他活了一把年纪才领悟的东西,小玉儿年幼无知哪懂得这些道道呢。
“快走吧,咱们去看看你二姑姑。”蒙老太爷叹了一口气,没换到几个钱,房子修不好,过冬都是问题,看来只有去女儿家寻求帮助了。拉着若玉的小手一步一趋往前走去,心里虽然苦,可这孩子的一股子傲气越来越像自己,蒙老太爷还暗想着让这孩子长大了不要像自己一样被人欺负!
若玉不知道,祖父到哪儿都带着她,也有磨练磨练她这骨子心气儿的意思,省得她将来长大了随着自己性子来,要吃大亏。若是生在曾经那个荣华旺盛的家族,若玉这性子只怕会骄横放纵,长大后也会变得凶狠毒辣,野心勃勃,仿佛全天下的人都要让着她。蒙老太爷紧了紧手心儿里软软的小手,突然有一丝庆幸,至少自己最亲最疼的小孙女没有那样的土壤,亲自教导,凭着她古灵精怪的性子,即便家境贫寒,长大了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家的小子。
祖孙两一前一后离开老街,沿着一条小道往集市后的农地走去,不出五百米的乡村小道,田埂上都是整齐修剪的桑树,新长出的桑叶已经舒展开来,一片绿意盎然的自然景色。
在一大片桑树田的尽头就是二姑姑蒙志秀家了,才走下小路,若玉就看到尽头的一根老桑树桩里冒出来一颗圆圆的脑袋。
“外公!兜兜!”一个十岁大小的女孩子梳着辫子笑盈盈的走了出来,回头扯着嗓子吼道,“娘,外公和兜兜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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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雪中送炭
“雪姐姐!”若玉走到她面前,甜甜的唤了一声。二姑姑嫁到童家生了一对兄妹,若玉生病的时候,还带着孩子回娘家看过自己,送过一些好吃的给她,相处的不错。
童永雪脸蛋儿秀丽,清澈的眼眸满是亲切,拉着若玉的手,细心地替她摘掉头上的树叶,笑盈盈的招呼她进屋去。
蒙志秀听到声音,快步迎了出来,看到爹和侄女来了,赶紧端来一盆热水,“一大早门口就吊着一只蜘蛛,我猜孩子他爹去赶考一时回不来,多半就是娘家要来人,还真是巧了。爹,兜兜,先洗把脸吧。”
若玉的这个姑姑一头黑发柔顺光亮,盘起来没有一点碎发,面庞白净端正,一看就是个勤俭持家的干练妇人。
“姑姑好。”若玉接过雪姐姐递来的棉布毛巾,冲着姑姑笑着打招呼。
“哟!这丫头,越来越嘴甜了。”蒙志秀从不把兜兜当外人,对自己娘家孩子颇为照顾,亲昵的刮了她的鼻子,递过来一块麻糖,“吃吧。”
二姑姑家条件好些,二姑父是长子,家里只剩一个公公,整天晒太阳安享晚年。二姑父不善持家也不舞刀弄枪的,挚爱读书,今年朝廷重视文考,和若玉她爹一起都去了。说到底,二姑姑是一家之主,没有成为受气的小媳妇儿,脸上的笑容总是那么明朗。
祖父拉着若玉和童老爷子打了招呼,就让她跟哥哥姐姐玩儿去了。烟囱冒着股股青烟,蒙老太爷在厨房里一边添火一边把家里最近的事情说给女儿听。父债子偿,怕王家找女儿出气。
“爹,放心吧,这王家人虽然阔摆些,也就那个王武最惹事儿。今天这事情要是让王员外知道了,说不定王武还要挨一顿打呢!”蒙志秀在擀面条,拍了拍手上的灰,挽起袖子去揭锅盖,雾气蒙蒙中又听她道,“你还不知道吧,前阵子王武想要抢好人家的姑娘,在别人家门前闹了不到两天,王员外赶回来就给他一顿棒打。”
蒙老太爷往灶头添了一把柴,望着女儿道,“还有这事儿?”这下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看来王家也不尽是护短的人。
两个大人在厨房里说话,没注意到厨房门口的动静。若玉拿着永宏哥哥的木剑,跳了出来。
“王武那个坏蛋,哼!敢抢我们家的粮食,早晚我要找他算账!”唰唰两下子,若玉挥舞着手中木剑,虎虎生风,把姑姑给吓愣了一下。
身后传来永宏哥哥和永雪姐姐的窃笑声,若玉小脸儿一皱,像个勇敢的武士一般,拿剑指着永宏哥哥挑衅道,“你不相信我?!”
不等永宏哥哥回答,灶台边上的二姑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食指往她额头上一点,呵宠的道,“我们都信你,行了吧。快把剑还给你永宏哥哥,女娃娃哪儿能舞刀弄枪的,多不好。”
说到底,还是哄小孩子呢。若玉瘪瘪嘴,把木剑拖在地上,沮丧的走到祖父身边,装得很是委屈的道,“祖父――”
蒙老太爷最是清楚这个女生男相的丫头了,在女儿家做客,也不好说她什么,摸着她的脑袋劝道,“乖,你二姑姑说得对,要多跟永雪姐姐学学女红,这才是女儿家的本分。”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手心宝贝儿一样的孙女,有一天真的能够报仇雪恨,甚至让整个家族得到他们想象不到的繁华荣耀……
永宏已经十二岁了,懂事很多,走过来拉着若玉道,“兜兜,大人们有话要说呢,永宏哥哥带你去玩儿好吗?”
跟着永宏哥哥离开,若玉转身就做了一个鬼脸,吐着舌头晃荡,被咏雪姐姐看见了,捂着嘴偷笑个不停。
在姑姑家吃了午饭离开的时候,若玉走得远了,回头看到一个妇人急冲冲的去了姑姑家。
“爷爷,那个人是谁啊?干嘛盯着我们的背篓看?”若玉皱眉,心里很不舒畅,像是拿了她什么东西似的,刚才擦身而过的时候,那妇人一双眼睛盯得死紧,很是无礼。
“别管她,那是你二姑父的弟媳妇。”蒙老太爷怀里揣着女儿悄悄给自己的救急钱,牵着若玉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家赶。
祖孙两前脚刚走,蒙志秀就遇到了兴冲冲跑来的二弟媳妇沈氏。
“哟,大嫂子,你娘家来人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沈氏眼睛贼兮兮的直往屋子里扫,想要看出些端倪来,余光瞥见篮子里的野菜,嗤笑一声道,“哟,你娘家人倒是便宜,连野菜都送啊。”
蒙志秀心里一沉,就知道沈氏没什么好话,转身冷冷淡淡的背对着她道,“二弟媳妇,宏哥儿他爷爷在家里呢,你要不要去公公面前把这话说一遍?!”
这时候不给她下马威,回头这大嘴巴沈氏指不定在几个兄弟之间造谣生事呢!
沈氏吃瘪,一早盯着大房家的财产,想要捞点好处,可今天也只能悻悻离开。
……
若玉跟着祖父回到家的时候,一路上看她闷闷不乐,祖父红着脸悄悄告诉她,二姑姑家里宽裕,给了一笔钱足够他们家修缮房屋了。
“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祖父,爹爹能考中吗?”若玉有些期待,如果爹爹考中了,蒙家就不用找嫁出去的女儿要钱了。
织布、做米粉条子,作为势单力薄的蒙家人,不是被坑就是被抢,她第一次体会到社会底层开始奋斗的艰辛。
“快了吧,就算考不上也该要回家了。”想也没想说了这么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蒙老太爷怔了一下,干咳两声道,“小玉儿想爹爹啦?”
“嗯!想爹爹,爹爹一定能考中的,那样我们家就不会被人欺负了,爷爷奶奶也会过得好起来的。”自己织布做食材也不用担心被坑被抢了,去寻找他的愿望也就更近了……
若玉心里默默念,抬头冲着爷爷笑,她有种预感,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那个一门心思啃书本又不死脑筋的爹爹真的能够高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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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招小女婿
到了家门口,迎面就撞到一个人。
“吴族长?”蒙老太爷惊奇在自家院子门口遇到他,赶紧陪上笑。
“哼!蒙贲,你翅膀硬了啊。”吴长贵气焰嚣张,指着蒙老太爷的脸意有所指。
他的孙女吴春花赶集回来,就把花婶收了蒙家布的事情说了,专门守在蒙家院子口等着呢。
“这——”蒙老太爷心里咯噔一下,面露惶恐,没想到赶集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村里了。
正当蒙老太爷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若姊欢喜激动的声音,“爷爷爷爷!我们来看你了!”
若玉顺着目光看过去,一个三十岁左右精瘦却很精神的男子向他们走来!
“爹爹!爹爹!”说曹操曹操到,若玉才开始想爹爹就看到爹爹回来了,满心欢喜和激动,拔腿就往爹爹身边跑去!
“兜兜!爹爹的好女儿,想爹爹了吗?”蒙志福弯腰抱起自己可怜的女儿,多久没见,也很想她了。
“想!兜兜好想爹爹。爹爹,你这么快就回来啦?”该不会是情况不妙吧,若玉脸上虽然还兴奋激动,心里已经担心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左右碰壁之后,才意识到男人对家庭的重要性!被爹爹抱在怀里,偏头看到娘亲他们都是一脸灿烂自豪的笑,若玉突然揪着爹爹的耳朵尖叫道,“爹爹考中了?!爹爹一定考中了!”
蒙志福被女儿的聪慧给惊了一下,看着女儿惊喜自豪的为自己高兴,为人父亲的骄傲让他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的蒙老太爷也是一怔,没想到儿子居然真的中了。一旁的吴族长脸色一僵,上上下下看了蒙志福好几眼,也看不出他有这个本事,脸色变了几变,赶紧乐呵呵的跟着喝彩。
“蒙老太爷,你好福气啊!我这是来给你道喜呢!”吴长贵翻脸比翻书还快。
蒙老太爷讪讪的笑笑,卑微惯了,一时之间还承不起吴族长这么客套的奉承,腰杆却不自觉的挺直了许多,嘴上不住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在屋里听到消息的田氏赶紧跑了出来,拉着儿子眼角含泪的不住打量着,嘴张了几次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满脸激动欣慰。
若玉被爹爹抱在怀里,心情拔云见日,简直是春光灿烂万里无云!
爹爹这一次这么久才回来,一口气考过了三场!考过了院试第五名,成为了廪膳生,现在大家都叫他蒙秀才了!
尚武之风盛行,朝廷也是头一次如此重视科考。这多年来村子里出了第一个秀才,居然是外姓人蒙家的,吴族长带头送了半只生鸡,邻里乡亲也热络的送来大葱青菜什么的,有些还送了鸡蛋。
晚饭就在祖父母家里吃,蒙志福惦记小女儿,咬了肥肉把盌里的瘦肉留给若玉吃,还问了儿子的课业,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了一顿晚饭。
晚饭后,家里女人在厨房收拾,孩子们在边上玩儿。若玉走了一天累在爹爹怀里打瞌睡了,硬撑着听大人们说话。
“爹,这次回来,路上一直不太平,还出了一件事儿。”说到这里,蒙志福抱着兜兜的手紧了紧,语带哽咽的道,“吴三更他爹赶着牛车送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劫匪,他替我挡了一刀——”
“啊?!”蒙老太爷惊诧不已,连若玉的瞌睡虫也撵跑了,“那他人呢?”
“在镇上的医馆,我把剩下的钱都给他看病了,这趟回来就是跟你们商量,看看家里能不能凑一点钱,这人还在医馆呢。”
回到家,看到爹娘房子都塌了,若玉还跟着祖父母过,蒙志福把这话压在心底,到这时候才说。
“治病救人要紧!”蒙老太爷最是不愿欠人情,当即就要拿出钱来。
蒙家三个儿子,蒙志庆也在场,当即就叫自家媳妇回去拿钱。汪氏也没说什么,听说三弟要给恩人看病,很快就拿来两吊钱。
蒙志华是老大,可他媳妇周氏今天赶集没回来,在娘家过夜,就自作主张的回去拿来两吊钱。
都已经晚上了,蒙志福带着钱趁着月色去了镇里,临走的时候丢下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这一刀太凶险,要是吴三更他爹挺不过去,更哥儿就成了孤儿。兜兜就和更哥儿结成娃娃亲,就当咱蒙家收个干儿子做女婿养着吧’
爹爹临走前丢下这句话,彻底打破了若玉内心的平静。这万恶的封建礼教,这么快就荼毒到自己身上来了啊!
晚上若玉辗转反复总是睡不着,心里跟猫爪似的,不住的祈祷吴三更他爹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
天蒙蒙亮的时候,顶着黑眼圈早早起床,若玉的眼皮子总是跳个不停,一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兜兜,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来添柴加火。”田氏蹲在灶头前,正在蒸米粉条子。
“奶奶,爹爹真的要让放牛娃做我们家上门女婿吗?”若玉有心事,诚惶诚恐。
“嗯。更哥儿他爹对我们蒙家有恩,你爹他都是秀才了,自然是要报恩的。”田氏头也不抬的说道。
若玉心底一片冰凉,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像柴火燃爆一般爆发出来,“那为什么爹爹要让我跟他结娃娃亲?!我不愿意!”
田氏一愣,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了,呵斥道,“小孩子懂什么,让吴家人听到了要说你没规矩!等你爹爹回来给你做主吧。”
若玉气呼呼的扔下柴火,哭丧着一张脸跑了出去,身后祖母怎么叫唤她都不理。
一口气跑到了家里,她要找娘亲评评理,才进门就撞倒在哥哥胸膛上。
“哎哟!兜兜,你一大早的急什么啊?”若枫一手揉着胸,一手拉着她晃动的身体,看她脸色不对,关切的问道,“兜兜,谁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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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抢匪求我
“哥哥,哥哥救命啊,哥哥,娘亲,呜呜――”若玉抓着哥哥若枫的衣服,眼泪鼻涕全往他胸膛蹭,又是伤心又是找救兵。
这该死的封建礼教,爹爹一句话,连祖母都同意把她许婚。若玉心里悲愤,被祖母这么一凶,心里就跟不是滋味儿了。她心里伟大的愿望和梦想,还没开头就被爹爹当做礼物报了恩,招什么放牛娃当上门女婿,她急啊!
若枫平日里没少往祖父家跑,抱着若玉不停的安慰,“别哭了,哥哥会心疼的。”
“真的?!”若玉仰着泪盈盈的小脸儿,灵动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哥哥,“哥哥心疼我?哥哥会帮我?哥哥会站在我这一边?”
连着三个问题,才十二岁的若枫哪里是若玉的对手,没有多想的就点了头。在若枫的心里,当哥哥就该保护照顾妹妹的。
若玉心里贼笑,脸上却是可怜兮兮一脸殷切期盼的神奇,松开手,眼泪一抹,变脸比翻书还快,“你答应了要站在我这一边,可不许耍赖!”
这脸色跟晴雨表似的,说变就变,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孩子。若枫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若玉给拖着下水了。
“不耍赖,哥哥是兜兜的好哥哥,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这句胸有成足的话,若枫几乎用了一生去承诺。只是一开始是被若玉坑骗着说出来的,此时的他并没有如同今后一样深深体会到这句誓言的沉重。
若玉笑容灿烂的拽着哥哥的手,十指紧扣,毫无征兆的说出一句话,“那哥哥跟我一起去告诉爹爹和祖父,不要把我许给吴三更。”
一道雷鸣,轰的一声劈到了若枫的头上,呼呼炸响,余音绕梁。若枫双眸惊恐的看着若玉,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从九岁龄童的嘴里说出来,太过于震惊了!
若玉小心的看着若枫,她和他不同,没有那种根深蒂固的愚忠,脑子里一个灵光,理直气壮的道,“长兄如父,哥哥是家里的男人,将来要当家做主的,你说话要算话!”
这男孩子的气概刺激之下,若枫眼神一变,觉得好像是那么有点道理。他才十二岁,哪里绕得出若玉埋的坑啊。但总觉得那点不对,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
若玉毕竟不是九岁龄童,私底下拉拢哥哥是一小步,下一步要找爷爷才行。她的算盘打得精,爹爹一股子读书人的倔脾气,到时候上有祖父为尊,下有儿子碍于情面,看他还敢不敢把自己许婚。
报恩有很多方式,这个恩情,她自信绝对可以替爹爹还了的,只是不是现在,也不是以身相许!
娘亲是个话不多没主见的妇人,若玉跟她说祖母凶了她才回来吃早饭的,赵氏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婆婆的不是,只是让若姊送了半篮子鸡蛋去公婆家。
人没有出息的时候,穷酸得无人问津,可是哪天做出点什么了,什么人都找来了。
正当若玉吃着乡亲们送给蒙秀才的吃食的时候,若姊提着空篮子急急忙忙跑回家了,一进门就盯着若玉,脸色慌里慌张的道,“奶奶叫兜兜躲起来,有个大个子男人来找爷爷和兜兜麻烦呢!”
若姊不过比若玉大两岁,嘴巴快藏不住心事,乡下孩子也没几个会说话的。赵氏听得糊里糊涂的,以为是若玉在公婆家闯了祸,人家找上门来了。一向卑微惯了,最怕惹事儿的赵氏变了脸色。
“娘亲,别担心,咱们蒙家行得正坐得直,从不占人便宜,肯定不是坏事。”具体什么事情若玉不知道,倒没有像娘亲和哥哥那样担心,只是想不起来什么人不找爹爹反而去找祖父,还说要找自己。
若玉胆儿大,不顾娘亲的阻拦,硬是跟着哥哥要去看个究竟。赵氏无奈,碗筷也没有收拾就带着儿子女儿去公婆家了。
……
“老太婆,让你们家老头子出来见我!”口气狂妄,双手抱胸,叉着腿站在院子里,王武身边还跟着那个小弟。
田氏唯唯诺诺的站在院子里,若姊一把将若玉拽到身后藏起来,一脸大无畏的走进院子。女人孩子都进了门,才引起了王武的注意。
“哼!小丫头,你!过来――”痞子气十足,王武一眼认出了若玉,勾着两根手指让她过去,眼珠子却盯着赵氏看了好几眼。他今天有要事要办,随便找这小丫头问问这小娘子谁家的。
这抢匪难不成抢粮食抢到家里来了?!若玉瘪瘪嘴,推开哥哥姐姐,偏着脑袋打量他,“贵客临门,未及远迎,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大个子见谅。”
院子里的人一下子没有回过味儿来,田氏和赵氏听不懂,若姊也听不懂。可是若枫上过学堂,张大了嘴巴望着兜兜的后脑勺,简直可以吞进一只蚊子。
乡下人没几个会说话的,若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若枫惊诧,连王武身边贼眉鼠眼的小弟,也瞪着一双老鼠眼睛看着若玉,赶紧拉了拉身边的王武。
“额――咳咳――这个嘛――”王武心虚,从赵氏脸上收回视线,装模作样的像个客人,抬了抬手道,“蒙老头是你爷爷?”
“当然!”若玉点点头,从王武和他小弟的样子看得出来,应该不是来打家劫舍的。
她是个机灵的,自然已经猜测到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王武要干什么了。王武这莽夫,想要的直接抢,祖父一早去了镇上,爹爹昨晚也去了,祖母一介妇人,要抢东西早就不用等到现在了。
“那――这小娘子是谁家的?”如此冒失的指着一个妇人问,是很伤风败俗的。王武的话才问完,他身旁的小弟赶紧咳嗽提醒他。
若玉转身看着娘亲羞红了脸低着头,哥哥姐姐双双站在娘亲前面一脸忿怒的看着王武。若玉却笑着朗声道,“是我家娘亲,蒙秀才他孩子的娘!”
若玉明显的看到那个贼眉鼠眼的小弟更加谨慎了,走到王武面前道,“你找我祖父,问我娘亲干什么?不会是有什么事情求我们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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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xxx./info/445341。html沧浪水水《军婚诱宠》桑红――作为刚入伍的新兵,竟然有幸得到团长亲自训练,这是何等荣幸!
可是,这团长也太体贴了――
让她蛙跳五小时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她捏腿?
让她仰卧起坐三百个,就是为了帮她揉搓小腹,那爪子还有往上爬的趋势?
单双杠、俯卧撑,她正庆幸是自己的强项,他却轮番不停让她练到胳膊肿痛爬不起来,而他只是为了让她脱光,帮她按摩?
“5000米越野,你竟然能喘不过气,别动,人工呼吸能最好地保护你的肺部。”
这大概是天下最无耻的借口,可面对限制级压制,是继续反抗还是就此半推半就地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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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我要逃婚
虽然若玉知道自己还没有‘我爸是李刚’的底气,可是王武被她戳中了要害,口气也不再那么狂妄了。
“小姑娘,你告诉我你爷爷去哪儿了,我就给你一块糖吃。”王武蹲下身,粗犷的脸讨好一个孩子的样子很是滑稽。
若玉嘴角抽搐,正要说话,却被哥哥拦住。若枫是院子里唯一的男孩子,颇有胆气的站到了王武面前,“你是谁?找我爷爷干什么?”
看到自家有个男人出面,田氏和赵氏仿佛有了主心骨,都望着他。在她们心里,枫哥儿也十二岁了,是家里的男人了。若玉看着骨子里离不开男人的祖母和娘亲,很是无语。
“小爷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我叫王武。”王武摸了摸下巴,眼睛一边往赵氏身上瞟,一边打着算盘,“话不多说,我们家老爷子王员外要吃米粉条子,这可是你们蒙家几世修来的福气。得了,叫你爷爷出来,跟我走一趟。”
米粉条子?若枫一脸茫然,他知道才把米磨成了粉,但不知道祖父卖米粉条子的事情。
若玉一脸明了,笑看着他们。这王武的猖狂桀骜,早在集市上就见识过了,难怪今天他一大早上门,还步步退让就是不发脾气,原来是王员外要吃米粉条子啊!看来二姑姑说王员外打王武的事情是真的,王武领着王员外的差才没胆儿乱来。
王武身边的小弟王敢很有眼色,立马走到若玉跟前,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和风细雨要多讨好就多讨好的道,“小姑娘,你和你爷爷卖的米粉条子在哪儿弄的?”
“我们家米粉条子都被人抢走了,哪里还弄得出来呀!”若玉双手抱胸,点点头又摇摇头,故作为难的道,“不过――”
“不过什么?”王武一双贼眼紧盯着若玉,让若枫心里警铃大作,护着妹妹不让他靠近。王武有些着急,“快说!交出来我可是有赏的。”
身边的田氏听说是米粉条子,又是王员外家里人,早就吓到了。院子里除了田氏和若玉,别人根本不知情。
若枫护着妹妹,拉着她的手谨慎的问她,“兜兜,什么米粉条子?”
“我知道哪里有米粉条子,而且是我们家做的。不过――”若玉暗地里给哥哥使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话,理直气壮地看着王武,“王员外是吴家的亲戚,我们蒙家世代和吴族长交好,卖给你们一个面子,第一担子米粉条子只收你们一个钱。”
这样便宜的事情,让王武立马眼放精光,看着蒙家女人孩子在家,心里止不住的开始盘算起来,连他身边的王敢也跃跃欲试。
若玉手指一指,提醒他们道,“我说的是第一担一个钱;第二担就要比第一担子贵一倍,两个钱;第三担子要比第二担子贵一倍,就是四个钱。你明白吗?”
第一担一个钱,第二个担两个钱,第三担才不过四个钱!几个钱就能够买到几担东西,王老头子都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了,这种好事打着灯笼没处找!
王武很快算好了这不亏本的买卖,急不可耐的笑道,“第三担才四个钱,就算第四担也不过八个钱,我说的没错吧?”看若玉点头,他心里更加得意了,巴掌一拍,“好!成交!”
若玉让若枫去立个字据,左邻右舍的都围在院子外面看好戏,毕竟蒙家是外姓人,吴家和王家是姻亲,没人出面来劝说的。若枫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正要出面阻止,却被若玉一句话给堵上了,“哥哥说了要站在我一边的,哥哥忘记了吗?”
田氏和赵氏有些怕事,都望着枫哥儿做主。若姊不懂但也知道蒙家吃了大亏,暗地里责备的掐了若玉的大腿。
若枫这么一犹豫,贼眉鼠眼的王敢看着蒙家不是女人就是孩子,此时不捡便宜更待何时,半是威胁半是谄媚的催促,蒙家不敢得罪王家,既然说了也就只好写了字据。
把家里才做好的一担米粉条子拿出来,若枫就低低责备若玉,“回头看祖父怎么骂你!”他想的是,大米反正都已经磨成粉作废了,能不能保存还不知道呢,就当是贱价卖了得了。
若玉只是看着哥哥嘻嘻的笑,围观的邻居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吴大甚至指着若枫哈哈的笑,“你跟你妹妹一样都是蠢货啊!”
邻居们围着哄笑,让出一条路,眼睁睁看着王敢王武挑着米粉条子走了。这东西让村里机灵的人看出了苗头,不少人都私下里打算一探究竟,打算回头找蒙老太爷问个清楚。
……
到镇上走了一趟,蒙老太爷急急忙忙往家里赶,脸色很沉重的进了屋。田氏以为他回来的路上听到什么了,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末了还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老头子,我都已经骂过她了。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就该教训教训她!你好好说说她就是了,待会儿――”
田氏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丫头进了院子门,她这厢看到当家的脸色,吭都不敢吭一声了。
若玉才跟哥哥解释了这中间的奥妙,心满意足的跨进院子,迎面就看到祖父阴沉着一张脸站在房门口。
“站得那么远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进来!”蒙老太爷是个急性子容易暴躁,但是难得对宝贝孙女用吼的。
若玉才一跨进门,听到祖父的话看着祖母不住的使眼色,心里默默叹息。才上前走到祖父跟前,就被提了起来,“爷爷――啊!”
‘啪啪’两下子,狠狠地扇了两巴掌!
看着若玉咬着牙不吭声不求饶,蒙老太爷气不顺,扬手又要打。田氏急了,赶紧拦着他道,“老头子,你别打了,别打了!你这是要打死她啊!”
不放心跟过来的若枫才到院门口就听到祖母的哭喊,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了屋,赶紧跪下来道,“爷爷爷爷!不要打妹妹了,妹妹很聪明的。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不要打妹妹了,爷爷,求求你,求求你了!”
蒙老太爷扬起的手再也打不下来,把若玉往面前的地上一丢,厉声道,“跪下!枫哥儿,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若枫把事情①38看書网了。前面几担米粉条子算是白送了,可是到了第六担就三十二个钱了,第七担就是六十四,第八担……字据上写得清清楚楚,王员外不买蒙家也不吃亏,可是想要买的话,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给的钱只会越来越多!
若枫的脸上越说越神采飞扬,拽着若玉站起来,小小得意的道,“爷爷,咱们家兜兜是个宝,你瞧她多聪明啊!”
蒙老太爷怒火熊熊的眼神渐渐熄了火,精光矍铄的看着若玉好一会儿没说话。深吸一口气,心气归于平淡的他疲累的道,“你们倒是想得长远,可是王家哪里是吃亏的主,等他们明白过来,我们蒙家就要遭殃了!”
若玉心中窃喜,拍拍膝盖上的灰,这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爷爷,王员外家都吃这个,肯定很多人很快就知道米粉条子了,到时候我们拿出去卖,总比让王武又抢了的好。”
蒙老太爷一愣,这才恍然大悟,看着若玉的眼神变了几变,“你是说――”
“嗯!”若玉知道祖父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给一脸茫然的哥哥和奶奶解释道,“王员外家的钱我们哪里敢挣啊,贱价送给他们并不是要挣他们家的钱。而是通过王家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知道我们家的米粉条子的人多了,吃的人也多了,我们再把它卖出去绝对不会亏本的!”说不定村子里看好戏的人都已经跃跃欲试了呢!
‘啪’的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蒙老太爷一把将若玉抱起来高兴地转圈圈,不住的呵宠道,“我的小玉儿,爷爷的乖孙女,真是替爷爷想了个好主意!”
蒙老太爷原本对米粉条子没什么期待的,看着若玉吃得香甜,也就想去市集碰碰运气,没成想王武硬抢了去。这家里家外的事情又多又杂,他也就没了这个心思,正苦着凑不齐钱修缮治病,却听到小玉儿这么一个想法,他怎么能不激动呢,简直就是把若玉当成小心肝儿了!
若玉被祖父抱着转圈圈,咯咯的笑个不停,捧着祖父的脑袋直叫唤,“爷爷爷爷,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头晕啊――”
蒙老太爷高兴的把她抱在怀里,激动的手都在抖,心里的忧愁去了大半,可脸上却突然板着一张脸,按着她的鼻子道,“你这个小鬼头,就爱出风头!忘了爷爷怎么教你的,女孩子抛头露面不好的,知不知道!”
若玉不住的点头,这话听得她耳朵起茧子了,真要是按他说的做,顶多是个村姑变成村妇,然后年老肌黄变成老太婆死去,那她休想达成所愿了!不过一想到这儿,压在心头一整晚的事情就不得不问问了。
“爷爷,吴三呆他爹怎么样了?”吴三更小名吴三呆,若玉也跟着大家叫他三呆子。她紧张的望着祖父,看着他脸色一沉,心也跟着沉了。
“诶!命苦哇!”蒙老太爷哀叹一声,坐到高板凳上,拉着若玉到自己跟前,循循善诱,“小玉儿,你这么聪明,年岁也不小了,过几年等你十五岁了,你就做三呆子的小娘子可好?嗯?”
蒙老太爷的额头上布满了皱纹,一脸询问却已经一锤定音了一般,只是看看若玉的态度。若玉的一张脸刷的一下惨白,比丢了几个亿的连锁单子还要心惊肉跳,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迟迟说不出话来。
一家人都看着若玉突变的脸色,蒙老太爷有些不高兴了,一把挥开田氏拉着他的手,瞪了一眼这个看似年幼其实悟性很高的孩子,“若玉!从今往后你要好好记着,我们蒙家欠了吴家的。等攒够了钱,爷爷就给你好好备一份嫁妆,等你长大了,要好好对待吴三更知道吗?”
轰的一声!天崩地陷的感觉不过如此。若玉只感觉脑门短路了,脑子里一片惨白,唯一只想到用一种不要脸的方式来逃避,接着像模像样的翻了个白眼,逼真的‘嘭’的一声后脑着地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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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xxx./info/406469。html《缠绵入骨―军阀的少妻》。简介:楚墨菡,虽有倾世容颜,却生于乱世,
只因一句戏言而被兄嫂卖入帅府,成为大少奶奶。
独守空帷三年,
换来的是伊人如玉,依偎在丈夫身边。
顾宸宇,帅府大少,风流之名人人皆知,独对家中那如花娇妻无情。
到底是无情,还是多情?这乱世中,谁能猜透他的心?
原本她很享受当个“清闲”的大少奶奶,可是他怎么突然对她产生兴趣?
二姨太争宠,好,那就把她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宠幸;
三姨太下毒,好,那就让她尝尝全身溃烂的滋味;
四姨太怀孕,好,那就让世人都知道她肚里到底是谁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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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捡便宜的
若玉感觉到祖父抱着自己的手都在抖,不住的说不该打骂自己,还把自己抱到床上休息。若玉心里烦闷,索性就闭着眼睛装睡,让自己好好想想,对外界的担忧叫唤不予理睬。这万恶的封建礼教,难倒真的这么快就应验到她的身上了?!若玉心里暗自发誓——绝不可能!
紧闭着眼睛,脑子里千思百转,郁闷的心情加上沉重的思想打击,让她有些昏昏欲睡了。突然,额头上有一只手抚过,发丝让她有些痒痒的动了动眼皮,接着耳朵边热乎乎的传来一句话,“兜兜,别装啦,我知道你没睡着!”
是哥哥的声音,若玉的眼珠在眼皮下转动,竖着耳朵听动静,嘴角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小鬼头!你还装,爷爷奶奶他们都走了,快起来吧!”若枫觉得好笑,双手伸过她的腋下,抱着若玉起来。
借着哥哥的力气站起身来,若玉反身抱着哥哥的脖子,撒娇的道,“哥哥真好!”要是刚才揭穿了自己,祖父知道自己耍无赖,还不拔了她的皮才怪呢!
若枫摇摇头,他就知道妹妹的小心思,所以才装晕迷。摸着若玉的脑袋,认真的道,“爷爷奶奶被吴族长叫去了,留我在家看着你。兜兜,不是哥哥说你,爷爷和祖父的意思,是想让你招个上门女婿,将来才不会嫁到别人家受气,这也是为你好。”
若玉一个头两个大,抱着哥哥脖子的手失望的收了回来。穷人家的男孩子懂事儿早,可是她毕竟跟哥哥不同啊,她还是不能把什么话都告诉他,这种思想上的孤独只会让她更加想念他。若玉甩了甩头,牵强的扯出一丝笑,不同于九岁孩童该有的忧愁,看透人情世故的清冷眼神让若枫一瞬间以为是错觉。
诶!古代的女子不难,难的是带着现代思想活在古代的女子!若玉忍不住再一次哀叹,自己怎么就没有投胎到权贵望族,做个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权女,不出一年她就会是武则天第二!事实上,她的这一生,和武则天第二的尊宠有过之无不及,那都是后话了。
“吴族长叫爷爷奶奶过去?他该不会是又想捡便宜吧?!”若玉顾左右而言其他,警觉的皱着眉头。
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行,周氏扯着大嗓门道,“爹,娘!那米粉条子什么东西啊,我们家松哥儿想吃得紧呢!”
大脚才跨进屋,周氏四顾无人就往厨房去。若枫兄妹听到动静,出了卧房来,看着周氏自顾自的就在厨房翻找东西!
“大伯母!你这是干嘛呢?”若枫拉着若玉的手来到厨房,一眼看见周氏端着盌猫着腰找东西。若玉看见她就没有好脸色,瞪着周氏手上的大盌。
周氏吓了一跳,没想到两个孩子在家里。讪讪的笑笑,看见是两个孩子,面子上过不去,立马虎着脸道,“原来是枫哥儿啊,兜兜,奶奶的米粉条子藏在哪儿呢?我给你竹哥哥和松哥哥端一碗回去。”
周氏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脸皮堪比城墙还厚。若玉最是受不了她紧盯着祖父母的东西,听说什么就要来拿什么。
“大伯母,米粉条子都是要卖给王员外家的,要是少了,会让我们蒙家得罪了王家,到时候若菊姐姐就不能去花婶绣坊打短工了。”若玉走上前,心里不无讥讽,面上却不咸不淡的看着周氏。
周氏已经嫁了两个女儿了,收的聘礼都给儿子留着,自然没几个钱办嫁妆,这一直都是她的心病。都已经十四岁的若菊还没有说亲事,不是人家嫌弃大伯父蒙志华是个杀猪的,就是嫌弃娘家没钱。因为小叔叔中了秀才,花婶绣坊才收了菊姐儿做短工,给周氏捞一点外快。
周氏听若玉这么一说,也知道王家的厉害,却眼尖的发现了橱柜里面的麻饼,顺手牵羊就抓了两个放进碗里,对着若玉嘿嘿的笑道,“你们爹爹都当了秀才了,可不像咱们家若菊这娃子命苦。听说吴族长都要给姊姐儿说亲了,保准吴族长还惦记着兜兜你呢!”
因着老三家的考了秀才,周氏对待两个孩子也没有那么尖酸刻薄了。可是,她这话千不该万不该拿着若玉的痛楚捏!听到她这话,若玉脸都绿了,蓦地一声吼,“大伯母想要给菊姐姐说亲,你自己找祖父去!咱们蒙家欠了吴家的,长房长子还真是不能落下了,也得担待些!”
周氏一愣,没想到老三家得了好这么快就翻脸,连孩子都对她这个长辈目中无人了。她心里不是没有气的,只是此时也得忍一忍,指不定老三哪天考不上举人落了榜,到时候她把这口气一并还回去!
“哼!公婆都去吴族长家说亲了,你们还瞒得了我?!说什么蒙家欠了吴家的,你说笑吧?!人家吴族长给你们家定亲,那是瞧得起你们!这门亲事成不了也没关系,有些个人家六十岁了还是黄花大姑娘呢!”周氏满心不甘,端着盌里的麻饼走到厨房门口,一把推开两个挡路的孩子往外走,酸溜溜的道,“我们家菊姐儿长得俏,早晚也会找到好人家,人家十八岁的姑娘也是一朵花,多少人抢着要呢!”
周氏边说边扬长而去,她可不敢继续逗留,省得公婆回来她捞不着好。这乡下的女孩子都在十五六岁嫁人了,十二三岁成婚的也不是没有,十八岁再不嫁人就是大姑娘了。周氏心里堵着一口气,她就是要在嘴巴上争个赢。
若玉本就烦闷这乱点鸳鸯谱的定亲,听到周氏拿话酸她,瞪着她的背影朗声道,“菊姐姐也待字闺中,嫁不出去也没关系,到了六十岁大伯母再给她找个好人家吧!”
院子门口的木板门‘嘭’的一声摔得震天响,宣泄着周氏的怒气,门板嘎吱嘎吱的晃荡刺耳得很。一直没有吭声的若枫看到妹妹嘴巴上不吃亏,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小身板,安慰道,“傻丫头,都是蒙家人,别跟大伯母计较那么多了。”
若玉脸色冷冷的不买账,对此嗤之以鼻,但也不好反驳哥哥的话。这种大家族的护短她是有的,但也要看是不是值得的人值得的事!有些人即便是血脉近亲,也坏心眼儿的不希望你过得好,甚至于你过得不好的时候欺负你看不起你,等你过得好了,仗着是你的一家人,就知道来捡便宜,这种人最是可恨!
在若玉看来,周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今天来要米粉条子拿麻饼,明天指不定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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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第一桶金
周氏回到家里,气哼哼的把事情都说给了自己的儿女们听,还尤不解气的指天乱骂。
“娘,你该不会是又拿着兜兜说事儿了吧?”大儿子若竹都十五岁了,看到娘亲骂累了,这才缓步走到堂屋问她。
若竹懂事儿的早,听她添油加醋的骂,其实心里大概明白的,小叔叔考中秀才,娘就是有些吃味儿。
连儿子都偏袒外人,周氏‘嘭’的一声把大盌放到桌上,怒气腾腾的道,“好你个没心肝儿的,怎么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呢你?!你娘我好歹是她的长辈,这死丫头仗着他爹是个穷秀才,就给我脸色看,哼!保不准吴三更他爹就是被老三克死的呢!”越说越气愤,周氏连吴家也给咒上了!
“娘!”若竹赶紧制止了她,警惕的看向门外,幸好没人路过,着急的警告道,“娘!三叔是咱们蒙家人,你这话要是让吴家人听到了,到时候咱们家和二叔家都要遭殃的!”
周氏话一出口也觉得不妥,可拉不下脸来,嘴硬的道,“我这不是被玉姐儿给气的吗,这死丫头!”
“娘,你放心吧,我会嫁出去,还会比姐姐嫁得更好!”若菊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门口,颇有骨气的望着娘亲和哥哥。
若松在屋里听到动静,机灵的上前去捏周氏的肩膀,痞笑着道,“三姐说得对,一定会比吴春梅还嫁得好,娘亲就别骂了。”他最害怕娘亲那张利嘴,总是躲得远远的,这一消停下来就赶紧跟着哥哥姐姐劝解。
还是小儿子小女儿得自己心意,周氏这股气才顺畅了下去,享受着儿子捶肩捏背的她,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长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女儿,心里也渐渐有了主意。吴族长让大孙女吴春梅嫁给了王家二儿子,不过是冲喜的病秧子,她们家若菊可不同,说不定蒙家要是出了举人,若菊还能够找个举人家呢!
虽然周氏对老三家有些吃味儿,可说到底也是一家人,得了好也少不得老大家的!
周氏拉着女儿到身边,一下子信心倍增,给自家女儿打气道,“好事多磨,菊姐儿别担心,娘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比若姊若玉都要好!”
两个儿子在一旁对视一眼,若竹摇了摇头,娘还是那么死心眼儿。若松站在周氏背后,捂着嘴偷笑,他可对女人家那点心思没兴趣,拉着哥哥出去抓鸟儿了。
……
若玉心情很烦躁,眼皮子跳个不停,总觉得不安心。周氏刚离开没多久,祖父母就回来了。看着祖父的脸色抑郁,心绪不佳,若玉也不敢说什么。祖父一回来就在房檐下抽旱烟,烟灰撒了一地,也不说一句话。
现在家里最缺的就是银子,若玉知道自己羽翼不丰,祖父骨子里当她是女孩子,大事是不会让她拿主意的。
若玉和祖母进了厨房,把浸泡的大米淘洗干净,磨浆之后就开始蒸粉,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只有祖孙两人忙活着。田氏本就擅长持家做饭,力气也大,加上若玉有心,做出来的东西冷却之后切成波纹或者银丝的形状,看起来就很有卖相。后天就是集市,最好明天就卖到客栈饭馆一类的地方,时间上就有些紧张了。
有了这样的打算,若玉也没有去打扰祖父,直到晚饭时分,也没有听娘亲哥哥过来报个信,不知道镇上医馆的爹爹情况怎么样了,赶明儿若玉想要亲自跟着祖父去一趟。
民以食为天,米粉条子的市场只会越来越大,产品只会供不应求,若玉已经开始思考怎么去迎接自己的第一桶金了,到时候一定会让祖父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一想到这里,若玉就干得特别来劲儿,晚上还怂恿祖父母一起熬夜。蒙老太爷有心事,但是为了凑钱,也觉得若玉的法子值得一试,黑灯瞎火的,祖孙三人忙了一个晚上。
“奶奶,我们先走了。”若玉站在院子门口挥手,精神抖擞的对着祖母笑,这一趟赶集,她一定要捞到一笔银子!
田氏冲着祖孙两摆了摆手,困顿的就要回屋去睡一觉。蒙老太爷挑着担子往外走,若玉赶紧跟上,心里还在盘算着集市上的那几家饭馆客栈的事情。
明天才是赶集日,一路上去赶集的人很少。若菊笑盈盈的跟着祖父和堂妹一起,她今天开始就和吴春花一样了,去绣坊打短工。
“兜兜,这个米粉条子真的好吃吗?”若菊过来拉着若玉的手,友好地问道。
若玉总觉得这个堂姐有些不亲近,大伯母肯定把事情都回家告诉她了,难得她小小年纪在自己面前还这么友好呢。伸手不打笑脸人,若玉天真无邪的对着堂姐笑,默不作声的抽回自己的手道,“好吃啊,明天赶集一定会卖得很好的。”
“咱们为什么要今天挑到镇上,明天才去卖啊?”若玉疑惑的看着她,想要问个清楚。
若玉只是笑而不答,加快脚步跟上了祖父,没想到若菊不生气,反而上来牵着若玉的手,笑嘻嘻的跟她说悄悄话,带着刻意讨好的味道,让看似只有九岁的若玉心里对她刮目相看。
到了集市上,若菊就自己去了花婶绣坊。蒙老太爷挑着担子走在大街上,若玉指着最大一家的客栈,高兴的道,“祖父,看我说的没错吧?”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兴隆客栈门前进进出出都是一些打尖的商人,还有远道而来的香客。蒙老太爷半是喜半是忧的道,“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买啊?”
若玉嘻嘻一笑,信心十足的道,“爷爷,消息肯定已经从王员外家传开了,像客栈这种地方,消息也是最灵通的,待会儿我们进去,你可别让人套了价钱哟!”
说着,若玉拉着祖父的衣服往前走,脸上的笑容自信而从容。她浑然不知,对面楼的窗户里有一双眼睛往外望,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祖孙两进了兴隆客栈,掌柜的是个打着算盘的老先生,看见乡下人进了门,头也不抬的继续算账,忙得不可开交。
“哟!客官,你们这是打尖呢?本店现在客满了,对不住。”话虽说的客气,可是店小二仰着下巴挥手的样子实在是目中无人。
若玉不怒反笑,背着双手走上前去,同样是仰着下巴看着店小二,口气却更大的道,“小二,我们要两间上房,哦,对了,让你们当家的出来见我们。”
店小二惊诧的张大了嘴,以往大发乞丐一样的打发了这些乡巴佬,他们逃也似的就会离开,识趣得很。可是今天这祖孙两,还真是巧了,口气狂妄得很!
看看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小二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哟呵!这观音镇什么时候出了个阔老啊,我们当家的是你们这些乡巴佬说见就见的吗?!出去,出去出去!”撵苍蝇一样的不住摆手,一点都不留情面。
蒙老太爷就怕若玉惹事儿,把担子放在门口,赶紧上前配个不是。若玉甩开祖父的手,正要跟老二顶嘴,想把事情闹大,围观的人越多越好,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小二,不得无礼!”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温润的嗓音,让眼看就要撕扯起来的气氛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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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见少东家
面前的男子,风清月朗,浓眉凤眼,战在人前如同芝兰玉树般普华俊美,透着点点温润沉郁的脸庞,让人一时难以辨别他真实的模样。
若玉自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古往今来两世为人,此刻却怎么也不敢自居一眼看穿了他。
两人默默对视,还未看透面前的男子,若玉就警觉自己上当了!自己只有九岁,是不可以让外人看出端倪的!
“爷爷,咱们走吧!”若玉回过神来,拽着祖父的裤腿,头也不抬的就要逃跑。
“少东家,是您来了啊!”掌柜的很有眼色,立马上前点头哈腰的逢迎,笑眯了眼。
那少东家一身朴素的儒袍,披着藏青色的披风,不温不火的样子笑看着掌柜的,“嗯,梁叔辛苦了。”话也不多,疏冷淡漠的眼睛唯独不放过逃也似离开的祖孙两。
祖孙两商量好了一家店不待见就去另一家店,蒙老太爷也知道这最大的一家客栈未必看得上自己,挑着担子就往外走,未出店门口,就听到身后那人叫住了他们。
“这位老先生,请留步!”
若玉心里暗叫糟糕,看见祖父转身往回看,自己也只能站在他身边低着头不吭声。
“这位公子,你是在叫我吗?”蒙老太爷挑着担子,并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那少东家身边的小二满是不屑,那个梁叔却很明白,难得少东家每年来这么一次,他可不能含糊了去,快步上前拉住了蒙老太爷,谄笑着道,“老人家,我们家少东家叫你呢!”回头又对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少东家来了,快上茶!”
那个店小二也机灵,手中的麻布往肩膀上一甩,立马勾腰驼背的跑腿去了。
掌柜的领头带他们进了房间说话。二楼的房间好像是单独为他准备的,优雅别致,和他的人一样素净整洁的套房。里面是卧房,用帷帐隔着,外面大概就是会客用的,桌椅茶几齐全,上首的案桌上还摆放着一副棋盘。
大家落了座,一番介绍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公子姓赢,叫子蜀,是兴隆客栈的少东家。
若玉跟着祖父进了客栈的包间,一直都在暗地里打量这个长相俊美却穿着朴素的公子。才一落坐,小二就递上了热茶,变得毕恭毕敬,给鲜少见过的少东家递上去一杯,转身也对着蒙老太爷笑了笑道,“老人家,你喝茶。”
若玉一看,都是蜀山的好茶,看来这个公子看似素服,原来是微服私访呢。这古代和现代没什么差别,有点官阶的都会有自己的经营之道,开一两家客栈也是常见的。若玉心中暗道发财的机会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不是那么好砍价的人。
“老人家,你这一担子米粉条子我都要了,不过,请你喝茶,也是想跟你谈更大的买卖,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果不其然,没说两句话,就见赢子蜀狭长的眼线微眯,脸色温柔的笑看着蒙老太爷。
蒙老太爷一把年纪了,大半生生活在乡下,难得遇到一个知书达理的公子对自己礼遇有加,一时有些局促。坐在身边的若玉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拉着祖父的手笑看着面前的人,迎面看着他清幽深邃的眼眸道,“赢公子想要买我们家的米粉条子?”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口气,若玉不等他回答,口齿顺溜的道,“这东西需要特殊的工具才能够做出来,即便做出来了,摆上餐桌也会有不同的菜色。现在整个西宁乡只有我们家做得出来,不知道公子是否出得起价钱。”
小小年纪就会做生意,明摆着是要提高身价,梁掌柜一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她。这十里八荒的,十几岁精得跟猴儿似的孩子他也见过,一开始他只当这丫头是个小村姑,哪想到她这么会说话,一时之间不敢拿主意,询问似的看向少当家。
赢子蜀沉默的笑了笑,端着一杯茶在手心,像是在想什么。正当若玉觉得面前的人要跟自己讨价还价的时候,却出奇的发现她又看不透他的意图了。
“梁叔,安排两间上房,另外去柜台取二十两银子给他们。”赢子蜀不顾身边人的惊诧和阻拦,自顾自品了一口茶,雍容大度的笑看向若玉,浑厚剔透的嗓音温柔的询问道,“姑娘,可否满意?”
若玉并没有满脸惊喜,审视的眼神带着防备的看着面前的生意人。反手握紧了祖父的手,粗糙的厚茧摩挲在手里,感觉到祖父的震惊和颤抖,她在犹豫着这一笔急需的救命钱该怎么去接。
吓呆了的蒙老太爷神色甚至有些惊恐,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却听到赢子蜀说出了另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蒙老先生既然是蒙秀才的父亲,家有病人,就更不用推辞了,医馆那边我会派人给他们送去银子的。”
蒙老太爷听了这个话,真以为遇到了大善人,起身就要跪到他面前,却被一把拦住了。
“蒙老先生,你客气了,快些起来吧,办急事要紧。”没想到赢子蜀居然①38看書网,亲和的拉着蒙老太爷的手臂,把他扶起来,让若玉对他更加另眼相看。
最危险的敌人往往不是以可怕的面目出现。不过,看着赢子蜀气质彬彬,眉清目朗的样子,言谈举止之间并没有富贵公子哥儿的纨绔,不嫌弃祖父是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反而亲自搀扶主动套进呼,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卖的东西了,真心实意想要谈一笔买卖。
若玉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本就是急着筹钱,二十两银子有些人家一辈子也凑不齐这么多,足够他们蒙家修房买粮过冬了。
蒙老太爷怎么也不愿意白捡了别人家的便宜,收了二十两银子,垫付了两间上房的房租,彼此画押立了字据。从今往后蒙家每三天就要做米粉条子送到客栈来,时间上足足写了五年;另外,若玉还要把一些饮食做法告诉他们。
若玉知道爷爷的倔脾气,昨晚上一边做米粉条子一边告诉祖父母米粉条子可以做成好多种菜肴。没想到祖父还当了真,要自己连本带利的还了人家的情。
祖父带着银子去了医馆,临走的时候说,今晚上让爹爹和若菊姐姐跟着住在客栈里,他让人带信回家就成。若玉本想着跟着爷爷去医馆看看爹爹情况如何了,看来也只能留在客栈里了。吴三更他爹生死关乎她的终身大事,若玉总觉得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口,面上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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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惹桃花债
“米粉,既可以烹、炒、煎、炸,也可以蒸、煮、炖。加上各色的料理,就会做出不同的米粉菜来。最简单的一种,就是面条一样,比如青菜牛肉米粉,肉片米粉,适合早中晚都可以卖。炒米粉就大有学问了,其中什锦炒米粉和木耳炒米粉最常见,红菇炒米粉……”
“木耳?我们这里没有这常见的东西啊。”掌柜从一开始的不信任,然后疑惑,到现在奋笔疾书做笔记。他忍不住打断了若玉的话,争取把每一样东西都记下出处。
说了这么多也有些累了,若玉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随意的道,“木耳就是林子里长出来的野生菌,跟蘑菇一样,在我们下耳沟是很常见的素菜。”
“据我说知,蒙家不过是吴家湾的外姓人,祖上也不在西宁乡,唯独蒙家近来出了一个秀才蒙志福。姑娘小小年纪,从何而来这许多菜肴?”梁掌柜搁下笔,越听越觉得新奇,他在客栈里什么人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么小小年纪就能说会道的小村姑。
若玉为了找这笔银子,早就想好了说辞,悲苦着脸色道,“暴雨摧毁了我们家的房子,连谷仓也进了水,祖父不想看着大米发霉,也就想出了这个法子。我和哥哥姐姐去野地里找来吃的,混着米粉条子煮来吃,发现了木耳这些野菜也是不错的拌料。”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有些信服。梁掌柜看了看上首不言语的少东家,点了点头,心里暗暗称赞少东家慧眼识真。这米粉条子既然是大米做成,成本价就可以压低,加上这许多吃法,他都已经预料到这笔买卖一定会大赚的了。这饮食和住店不同,民以食为天,一天三顿饭都要照顾着,没有不赚钱的理儿!
若玉一边说一边看着梁掌柜下笔如飞的做笔记,心里默默的把这个时代的文字给认了下来,不知不觉看着有些入神,浑然没有注意到身旁淡淡清幽的眼神默默地注意着她。
她认真的神情落入有心人的眼里,看着也是一幅美丽的景色。若不是他才到观音镇,就听说王员外到哪儿都买不到米粉条子,他也不会注意到这种新的食物。刚才在楼上喝茶看账簿,随从小高回来说遇到一个老头挑着米粉条子,可能就是王员外家盛行的东西。得知这个消息,从楼上打望祖孙两孤零求生的身影,那一刻,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一闪而逝,瞬间让人抓不住。
子蜀望着她认真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认字,看来自己没有看错,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村姑,即便是出身贫贱,他日必定也不会一无所成。淡淡的一笑,收回自己飘飞的思绪,子蜀不由得自嘲一笑,自己何时对别人的事情如此在乎了。
这动静惊醒了认真口述的若玉,蓦地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仿佛一道电光击打而过,让赢子蜀突觉别扭,讪讪的收回眼神,红着耳根认真的看着棋盘上的布局。
若玉嘴角偷笑,继续和梁掌柜做笔记。直到很多年以后,若玉都记得如今初见面的情景。子蜀深邃忧郁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世间的所有,隐隐透着一股包容,让人觉得倍感信服。
……
观音镇最近很热闹,年关前几个月,不少外地客商来收购布匹,还有附近的萨摩寺也吸引不少香客前来敬拜。
花婶绣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王员外更是喜上眉梢,高兴得不行。王家是西宁乡的大户,前些天吃到了米粉条子,整个观音镇都知道了米粉条子的事情,王员外更是对米粉条子很上瘾,这才派王武去找到蒙家老头子。
看着王武贱价挑回来的米粉条子,还有一张不合常理的字据,王家的男人们都汇聚一堂。没几个人看得明白这字据当中的奥妙,都觉得这样的算法很古怪,未曾见过。
“你是说,是蒙家的孙子写的字据?”王员外摩挲着斑白的胡子,沉着脸问道。
王武自诩得意,一脸肯定的点头,正要说话,却被身边的跟班王敢抢了先。王敢听到老爷子这么一问,也觉得此事蹊跷,仔细回想之后告诉王员外,“是蒙家十几岁的孙子写的,但是蒙家有个小孙女,小名兜兜,那女娃娃看着就是个机灵的,是她出的主意。”
一个小女娃出的主意,在王家的男人看来没什么了不起的,脸上多有不屑之色。王家产业也有不少单子,防着小人使诈,账簿上历来都很小心,看来这一次也没什么嘛。
“爹,这东西有些不太对头。”正当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说话的是长子王成仁,一双精明的眼睛盯着字据沉思良久才开口。他是尚信里的里典,是个地方官,不到三十的年纪为人却很谨慎。
王家男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只听他继续道,“若是一个钱起价,那倒也算是蒙家故意讨好我们王家。”拿起桌面上的字据,嘴角突然露出明了的讥诮之意,把一切看透一般,“和别的字据最大的不同就是,蒙家的字据有一个偌大的陷阱!”
这个陷阱,就是无止尽的升高价!
“陷阱?!”
“什么陷阱?!蒙家居然敢算计我们王家!”
“哼!蒙家活得不耐烦了!”王家的男人震惊,七嘴八舌的非议起来,脸上露出愤愤不平之色,纷纷看着王成仁。
摇了摇头,王成仁放下手中的字据,食指一点,对着王员外道,“爹,这字据巧妙就在于一开始是贱价,即便涨价也不高。可是,一旦价格到了三十二个钱,六十四个钱,那么下一担米粉条子就要多少?下下一担子呢?”
王家的人恍然大悟,惊恐的看着他所指的字据,脸上纷纷挂上了愤怒之色!蒙家,果然是算计着王家来的!
大家蠢蠢欲动,开始不安起来,王员外却摆了摆手,看着家中的男人们,冷哼一声道,“蒙家是外姓人,跟我们王家作对岂不是自讨没趣?即便是我们王家有这一张字据,量他们蒙家一个小秀才也翻不起什么浪!”
他话音一落,王家的男人又纷纷有了底气,何况买不买还是王家自己决定,横竖不吃亏。王武一听也明白了其中深意,这字据是他带回来的,自然他就坐不住了,脸色愤怒的吓人。只见他往中间一站,火药味儿十足的道,“一个穷秀才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王敢,走!算账去!”
“站住!”王员外身居上座,虎着脸叫住了这个冒冒失失的侄子,对着身边的长子王成仁使了个脸色。
王成仁会意一笑,在地方上摸爬滚打这么久,早就练就了一套老奸巨猾的本事,甚至比其父更甚。走到王武面前道,“武弟别急,我们不仅要认了这个理,现在蒙秀才欠了吴家的情,我们还要帮他一把。我说的是吧,爹?”
王员外含笑点了点头,心里的算计唯有他们父子心知肚明。一旁的王武正要张嘴抗议,却被王敢赶紧拉住了,茫然的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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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住在上房
说了一上午,梁掌柜听了若玉的口述,写出了一本小册子,心满意足的告了谢之后,就去厨房准备去了。
若玉喝了一盏茶,伸了伸懒腰,随意的打量着房间的布局,这才注意到他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坐着。清新简陋的屋舍别具一格,似乎跟他一样总是若有似无的透着一股清冷宁静。
“你对我们蒙家似乎很有把握,不好奇我们家怎么能够做出米粉的吗?”若玉胳膊枕在桌上,看他一上午都在一旁安静的下棋,时不时看看账簿,仿佛对自己的到来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子蜀抬起头来,一如常态的清浅一笑,“你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玉儿姑娘,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口齿伶俐,说话头头是道,她的每一丝神态他都仔细观摩过。
若玉片刻有些尴尬,看他也不是掀风作浪的人,温文尔雅,对于她这种市井小民来说,是难得的福星。
脑子一个灵光,若玉脱口而出,“我们蒙家祖上是外来户,家传一些食谱,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每个月给你们一道新菜色,保准更卖钱,怎么样,想不想做这一笔买卖啊?”
手中捏着一枚棋子,子蜀状似无意的说道,“你若有这个把握,我会让梁叔安排的,每月给你分红。”
他说的是‘你’,眼下并没有把她当做一个无知小儿。
若玉心里很开心,难得在古代能够遇到一个看得起女子的男人,确切的说,看得起女孩子的男人。面上却镇定的讨价还价,“这么爽快,你来确定分成好了。我回头告诉祖父,但这件事情不能张扬。哦,对了,听说你从蜀郡过来的,该不会仅仅是这么一家产业吧?成都府可是大地方,我从来没有出过西宁乡呢,最多就是到镇上走走。”
看他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商人,若玉敏感的察觉他还能带来更多有效信息,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放下手中的棋子,柔和的脸部轮廓,让有些人生来就有平易近人的本事,子蜀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转头正面若玉,并没有及时回答她的话,“你叫若玉,我叫你玉儿可好?”
额,这话说着怎么越套越近乎?若玉总感觉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一点小利,那种孤高和贵族的气息时隐时现,即使包裹在朴素的布衣内,也藏不住。
‘砰砰砰’房门的响声打断了若玉的思路,房间里对话也就此结束了。梁掌柜送来了饮食,是一人份的,放在了桌上,笑盈盈的对着若玉说道,“若玉姑娘,你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饮食也送到了房间里。”
男女七岁不同席,何况若玉已经快要十岁了,和年轻公子一起用膳是要落人口舌的。她自然是懂得这些的,站起身来道了一声谢,就离开了。
房门才关上,梁掌柜就如获至宝一般,兴奋的把这一笔买卖说给少东家听,“少东家,我刚才去厨房,厨子看了之后也赞不绝口。没想到您这么有眼光!难怪王员外家找着要呢,这次被我们抢了先,客栈的生意会更兴隆的!”
“梁叔知道就好,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给你的……”赢子蜀的声音越说越小,主仆两人在房间里细细的商量着,不让任何人听见。
……
若玉回到房间后不久,就收到了梁掌柜亲自送来的五两银子,说是定金,至于她说的菜谱,每月看利润算分红。
这么快的速度,让若玉有些吃惊,可梁掌柜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讨好和恭敬,还让她保证这些菜谱不能够卖给别家客栈,若玉欣然接受了。
若玉收了银子,暗道赢子蜀看人还真准。在梁掌柜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丫头,如果不是赢子蜀暗中嘱咐,梁掌柜是根本不会这么快送来银子还交代分红的事情的,连字据都没有要,可想而知自己在他们面前已经不是一个娃娃了。
这可以算是第一笔银子,真正的第一笔银子!若玉会心一笑,开心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都在笑,静静的享受这种赚钱的乐趣。
蓦地,睁开眼眸,露出不属于孩童该有的凌厉。不知道医馆那边怎么样了,自己想着交易,一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若玉匆匆吃了午饭,正打算下楼去医馆找祖父和爹爹他们,才下了楼,就听到饭桌上有客人在吵闹,食客指着一盘炒猪肉片嚷嚷着,说猪肉是掺了水的。若玉没有细听,下了楼就要往门口走,迎面却撞见了急匆匆赶过来的二姑姑。
“兜兜?!”蒙志秀快步走上前来,拉着若玉的手满是担心的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想去医馆找爹爹和祖父他们,二姑姑,你怎么来了?”若玉仔细的看着二姑姑的脸色,看她一脸焦急和担心,以为出了什么事,“二姑姑,医馆有消息了吗?”
“先回房再说吧。”蒙志秀做事细心周全,还有食客吵闹,客栈这种地方不适合说话,拉着若玉就上了楼。
进了房间,若玉就迫不及待的找她打听消息。
原来,二姑父也考中了秀才,没想到娘家出了事儿,作女婿的也在医馆帮忙。若玉想想也对,二姑姑家往来最亲近,婆家毗邻镇上,这两天爹爹都是投宿二姑姑家。
“二姑姑,爹爹中秀才了,祖父凑了钱,若菊姐姐也到花婶绣坊打短工了。现在安排我们住在客栈里,家里人多,就不用挤在你们家了。”若玉端来一杯热水,含笑递给她。
蒙志秀是个勤俭的,打一进门就四处看了看。前些天还给娘家钱修缮房屋,现在出了事她还打算接济一下,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带着若玉住在上房,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兜兜,你老实告诉二姑姑,爷爷从哪儿赚来这许多钱的?”拉着若玉的手,蒙志秀小心翼翼的盯着她每一丝神色变化。
若玉坦然以对,端坐在她面前,认真的点头道,“二姑姑,爷爷把米粉条子卖给了客栈,还立了字据,是做买卖的钱。”看蒙志秀还是不放过自己的眼神,耐心的解释道,“上次我们卖米粉条子,被王武那个抢匪抢走了,这一次梁掌柜觉得这中间利润大,就和咱们家合伙来着。”
本来就是正经的买卖,祖父送钱去医馆大家肯定已经知道了,二姑姑现在问自己只是确认一下。
看二姑姑点了点头,若玉这才旁敲侧击道,“二姑姑,家里修缮房屋要买一些木材什么的,爷爷和爹爹都在医馆,该怎么办啊?”
一直和祖父母睡同一张床,若玉总觉得别扭,得赶紧修缮房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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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以身相许
蒙志秀毕竟是妇道人家,若玉都九岁了,不大不小的年龄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自然是看懂了若玉这一点女儿家心思,保证的道,“兜兜也不小了,知道害羞啦!呵呵呵,兜兜放心,既然家里有钱周转,姑姑回头给你姑父说说,看看镇上的哪家木材铺比较好,等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就修缮房屋。”
“不过,我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蒙志秀一脸谨慎,受爹和三弟所托,想着怎么妥善的跟侄女说这件事情,“我来之前,你爹就回家了,吴三更他爹恐怕是不行了,这就要去接吴三更来见他爹最后一面。”
“这话本是你娘跟你说的,二姑姑把你当娘家人才跟你说这些。咱们蒙家不欠人家情,吴三更今后就是你的夫婿,等你长大点――”
“不!报恩有很多方式,我可以挣钱还给他,我们蒙家养他还不成吗?!”若玉猛地甩开手,像一只委屈的小豹子一般在房间里走动,看得蒙志秀紧皱眉头,凶巴巴的阻止她,“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
“这件事情我不同意,我――”若玉暴躁的差点忘记了这个时代的规则,看着二姑姑一副理所应当的神色,一种面对现实的无力感,无情的打垮了她独立自主的想法,挫败的垂首不语。
蒙志秀看她冷静下来,大概也知道她这性子,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孩子能活到今天也是硬气,脾气倔强点倒也没什么。
她走上前,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姑姑我曾经做姑娘的时候,也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早早的订了亲,听说还是长子,人人都说好,可是我嫁人的时候也舍不得离家,为这事儿抱着你奶奶哭了好久。”
“兜兜,我来之前,你爹也让我劝劝你。女大不中留,省得将来嫁到别人家受公婆的气,把你留在家里找个上门女婿,这也算是我们女人的福气了。”
都说自己嫁得好,可谁又知道这里面远离家人的苦楚呢,蒙志秀以过来人的口气衷心劝诫若玉。
若玉只得苦笑一声,缓步走到窗前,让人看不到她的脸色,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说什么也没用的,但是……现如今时间并不紧迫,对她来说,未来还未可知,自己却先急躁了。
若玉对着窗外吐出一口浊气,突然舒心一笑。脸色清明,思路清晰的她眼神深幽长远,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姑姑想的太多了,却没有一点想到自己的心坎儿上去。自己的想法注定是不能够说出来的,那种憋闷和委屈,短暂的服从于现实,是她将来都要面对的。
不知不觉,若玉的指尖紧扣在窗牖上,指甲嵌进木逢中,隐忍和倔强的神情满是坚定,惨白的手指隐隐的痛,她却一点没有察觉。‘啪’的一声指甲碎裂流血,一丝痛楚让她收敛心神,唇边露出浅笑,一脸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二姑姑以为她想明白了,心中暗喜,也就不多留了,家里两个孩子还有公公,她忙着回家去了。
一下午,若玉感觉胸口闷着一口气不舒畅,自己又不能去医馆,索性去找了赢子蜀说话。
“你会下棋?”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枚黑子,子蜀的脸色不无惊疑的望着她。
“当然!”若玉自信一笑,找个人打发时间,这里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他看起来是个少东家,最忙的却是那个梁叔,这大老板做得可真是潇洒。
子蜀笑了笑,没有说话,静静的跟她下棋,他的路数似乎总是能够被她一眼看透。他话很少,若玉却觉得淡定宁静,专心棋局让她少了杂念,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时分。
若玉嘴角含着笑,明媚如春,这么久以来难得的放松,让她的心也渐渐地淡定许多,对面前的人也越加喜欢。
“原来你这么喜欢清静,我还以为你会讨厌我打扰你呢。”一下午悠闲的下棋,子蜀根本就没有一点商人的铜臭味儿,这让若玉更加喜欢他那样干净的性子。
“怎么会呢,玉儿也喜欢清静呢,尤其是有心事的时候,下下棋静一静或许更好。”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虽然她不说,但他已经知道了。
若玉苦涩一笑,却听他说,“需要我帮助吗?我们现在可是伙伴了。”
对视良久,若玉摇了摇头,淡然坚定的笑道,“如果这点事情我都处理不好,将来还怎么生活。”
手上的棋子停在半空,子蜀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好久,突然笑出声来。他的笑飘逸不失温柔的笑看着她道,“那倒也是,以你的胆识和智慧,只怕不仅仅是赢我一局棋那么简单。”
若玉恍然一看,棋盘上错落有致的围城兵器,自己已经占尽了上风,似乎……看他举棋不定的样子,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呢!
“你输了?”看不出一局棋下了一下午,他的棋术还真是了得。自己心中有事,处处透着杀机,长驱直入毫不手软,没想到他居然在自己的攻势下不急不缓的坚持了一下午,这样的人……
若玉疑惑的看着赢子蜀的脸,他眉眼的笑意很明显,似乎自己已经无处可藏,只等待他戳破自己一般。防备的心陡然一沉,莫名的怒火带着敌意的看着他。对不清楚根基的人,她不太愿意让人了解自己太多!
房间里很安静,亦幻亦真的气息萦绕在两个人之间。若玉看着他总是淡淡的对着自己笑,眉目如画的脸温柔也神秘,灿若星子的瞳眸满是自己的影子,平静的如一潭湖水的眼神渐渐抚平了她狂躁猜忌的心。
若玉轻叹一口浊气,抬手却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熄灭了她对他的不安和烦躁。
或许若玉没有注意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早已经不是那么淡漠疏离,带着点点怜惜,只是温柔的看着她浅笑包容。
‘嘭――’的一声破门而入,屋内的两人闻声转头,看着若菊气喘吁吁的站在房门口,若玉暗道不好。
“若菊姐姐,怎么了?”若玉赶紧起身,拉着若菊的手询问情况。
她应该才从花婶绣坊回来,此时却羞红了脸的打量着桌边的人,支支吾吾的不敢吭声,若玉以为她怕生,好笑着回头打了个招呼,带着若菊离开了。
回房间的路上,若菊一直不吭声,原来若菊是被二姑姑接到客栈来的。因为找不到人,才焦急的闯到了赢子蜀的房间找她。
她们来客栈的路上遇见了急冲冲的驶过一辆牛车,是爹爹和吴三更坐在牛车上。情况不妙,直到晚饭时间,若玉都没有看到祖父回来,二姑姑今晚上留下来照看她们,恐怕今晚就是个不平之夜了。
小二送来洗漱用水,用过晚饭,若玉躺在床外侧,吹灭了烛火,黑暗中静静的看着帐顶,心却出奇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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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阿坝石珍
寂静的夜空响起了一首清幽绵长的曲子,子夜时分,还有什么人没有睡觉?
竹簧,若玉敏感的意识到有人在吹奏竹簧,一种很简单很常见的乐器,但是少有人能够吹奏得这么好听的。曲风清幽,让人淡淡的思恋萦绕心头,很有感情的古风雅韵。
绕过客栈的长廊,后院的厨房小院落很安静,房梁屋脊之上,赢子蜀居然坐在上面吹竹簧。
“你――”若玉才出声,就打断了他的曲子,注意到她就站在二楼的廊道尽头。
两人相隔有一丈远的距离,厨房的屋顶刚好到二楼的高度,若玉不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此时的她感觉到他比白天多了一种莫名的愁绪,化作一层银华光辉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挥之不去。
“你还没睡?”他先开口,却并没有转头看她。
“你不也是吗?我还以为你这个甩手东家活得很逍遥呢。原来你躲在这里感怀伤情呢!”若玉笑嘻嘻的站在那里,突然觉得撞到别人忧伤,自己那点事算不得什么的,顶多就是个麻烦而已,反而有了调笑他的心思。
感受到来人的开心,子蜀转头看着她。若玉这才看清楚,月光下他清逸洁柔的面庞眉头紧锁,让她大为诧异,“你遇到麻烦了?需要我帮忙吗?你说的,我们是伙伴,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虽然自己如今这点能耐很微薄,但是能够跟他交个朋友,她也乐意听听他的烦恼。
他安静的坐在屋梁上,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仰头养着天空,好像在寻找,在看什么东西,突然,转头对着她美不胜收的一笑,舒心的道,“或许你真的可以帮我。”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若玉捉摸不透他此刻的想法,傻呵呵的笑看着他。
两人也没有再说话,这时候的他们各怀心事,也各得安宁。
在外面站了好久,后半夜的时候若玉才回屋睡觉。掀开被子,窝进去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像冰块似的刺激得身边人一个哆嗦,梦呓一般翻身往里面缩去。
清早的时候,若玉醒来用了早饭,把若菊姐姐也留下等待消息,二姑姑就离开了。若玉昨晚睡得晚,继续睡了一个回笼觉,迷迷糊糊的就被门口的声音吵醒了。
“你还给我,是我的发簪!”清脆的嗓音,是一个陌生的少女。
“不!凭什么说是你的,这是我的!”若菊气哼哼的声音惊醒了床上的若玉。
“是你捡的!”
“是我捡的又怎么样?这又不能说是你的,我捡的就是我的了!你走开!”
“你不讲理!你给我站住,你还给我!”明显落了下风的女子不甘的吼道,房门口隐约传来了争执哄抢的动静,脚步声不稳。
‘哐――’的一声,卧房的门被撞开了,两个女孩子拉拉扯扯的进了屋,一个不小心‘哎哟’一声双双跌到了地上。
若玉披着衣服下了床,双手环抱于胸,打着呵欠懒洋洋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那个满头珠翠的少女和若菊姐姐一样大小,斗不过嘴,手脚倒是比若菊厉害些。
“喂!你们闹够了没有,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怕被人笑话!”若玉说这话自己都想笑,这话还是祖母常用来唠叨自己的。
不过这话果真有效,两个女孩子赶紧松开了手,满头珠翠的少女揪着若菊的头发一甩,利索的翻身就站了起来,纯真不失莽撞的样子透着一股子真性情,若玉看着就喜欢。
“拿来!”
“哼!”若菊哼哼,从地上爬起来,很是不屑,看着若玉在面前,觉得两个对付一个更是有了底气,手上握着一根簪子往身后藏。
“什么东西?”若玉一边说一边穿上衣服,才从暖融融的被窝里出来,灌进来的冷风让她哆嗦。
满头珠翠的女子当着若玉的面把事情都①38看書网了,狠狠地瞪着背着手的若菊。她一早上掉了簪子在房门口,被若菊给捡了去,若菊心里喜欢就不还给她,她追着若菊要,追到房门口才发生了刚才的争执。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摆明了要若玉给她评评理。
若玉打了一个呵欠,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才满脸笑意的打量着满头珠翠的少女。
这少女还真是好性情,冒失莽撞的丢了簪子,明知道自己和若菊是熟人还指望自己评理,理直气壮的样子很有正义感。
可惜她还是不如若菊,若菊在三个堂姐中,最像大伯母周氏。脑子快嘴巴也厉害,还比她娘有心计,一早就看出来若玉不可能维护她,所以才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若玉摇了摇头,无视若菊胜利之色的脸,闲哉哉的道,“既然是别人家的东西,当然要还给别人咯。”
若菊不可思议的看着若玉,她居然帮着外人说话!
那少女脸色欣喜,理所应当的表情,完全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看着若玉的眼神满是赞许。
“你!兜兜,我可是你的姐姐,你居然帮着一个外人说话!”若菊不依,悲愤的样子像是头一次认识她一样。
那个女子却忍不住了,跳起来道,“好啊!原来你仗着是一家人,才敢抢我东西呢!哼!亏了兜兜妹妹伸张正义,我石珍坐不改姓行不改名,今天就不跟你这种小女子一般见识,拿来!”
‘兜兜妹妹’,这个称呼让若玉一阵恶寒,脊梁骨都抽筋了。这少女还真是……
若玉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儿,哪知道更是听她说了一句,“我将来要做赵公家媳妇儿的,你是我来西宁乡第一个朋友,给你!”
把抢过来的簪子居然转手就递到了若玉面前,这少女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若菊看傻了,恍然了悟的看着面前的若玉和她,指着若玉道,“好啊,原来,原来是赵公家,若玉,你,你!哼!”话未说完,转身就跑了出去。
石珍长相清秀,身材修长个头高,完全不把若菊放在眼里,递给若玉的簪子往前送了送,催促的道,“你拿着啊!”
见若玉不收,拽着若玉的手放在了她手上,爽快的道,“我们算是朋友了,你给我什么见面礼啊?”
这强买强卖的样子一点没把若玉的情绪照顾到,这个名叫石珍的那孩子似乎也不记仇。
她浑然不知到刚才若菊的表现多反常,若玉苦涩一笑,石珍算是给自己添麻烦了,还硬是看不出苗头,非要跟自己交朋友。
心里恶趣味一起,随手把蓬松的头发上的旧布发带送给了她,完全不能够和收到的簪子相比。
这女子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纯真的笑容很甜美,而且热心不计较。从接下来的表现,若玉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她既然有心把若玉当朋友,就没把若菊当回事儿,不仅唤若玉‘兜兜妹妹’,还给她盘发,手脚麻利,说话也很直接爽快,若玉不知不觉的就跟她混了一上午,发现这个阿坝县来过亲的女子还真是和她性情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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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醉闯医馆
等待消息的时间是漫长的,若玉身上揣着银子,难得遇到了石珍这样豪爽的小妹子,自然是要请客的了。
“小二,叫一些酒菜上来!我这里有客人。”若玉走到镜子面前,吩咐店小二送些酒菜来,就在房间里吃午饭。
看着脑袋上石珍给自己盘的头发,他们族人的少女惯用的发型,颇为有趣,转身笑看着她道,“你们阿坝族人生性好交朋友,为人也热情大方,我可不能小气了是不是?”
石珍笑看着她道,“嗯,我过来的路上,遇到好些汉族女子,扭扭捏捏的看着就让人着急,你跟她们不同,比你那个堂姐也好多了。”
这样直言不讳的说人家亲戚的坏话,石珍也是第一个,若玉不禁对她嫁入赵公家有些担心了。
若玉一点没当回事,整了整衣服,走到窗边,热闹的集市中午可以用繁华来形容。人烟人海的挤都挤不出去,客栈门口进进出出都是食客,看着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古代摊位,也让人大饱眼福哇!
“吃了午饭,我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若玉心里想着事儿,总不愿意继续闷在客栈里头。
石珍不知所以,看到小二很快的送来了酒菜,坐下来就大块哆嗦,还反客为主的招呼若玉赶紧过去吃,不然都被她抢光了。
这样的女子,不是礼数教化而来的,对她来说,她的热情就是最真诚的的友谊。若玉看她有好东西都叫自己,也不迟疑的走过去,跟她一样用手抓着东西吃,筷子什么的简直就是摆设。
这样的狂放和粗野,两个少女还住在上房,让店小二都有些傻了眼了。
“吃!好吃!真好吃!”
“好吃!太好吃啦!”
两个女子野蛮的吃相简直就不堪入目,店小二捂着嘴偷笑的间隙,被若玉逮个正着,嗤的一声给了他一个脸色,灰溜溜的送了菜就跑出去了。
入乡随俗,若玉要是自己拿筷子跟她一起用饭,反倒是表现得有些矫情。若玉虽然不知道阿坝是个什么县,但是显然的是个强壮的民族,并没有将就那些礼仪放在眼里,甚至于汉族礼仪对她们来说是一种对朋友的不真诚。
明白这些的若玉不会犯傻的把自己第一个朋友拒之门外。汉族女子哪怕是亲若姐妹,到时候嫁了人从夫,为了各自的利益,连朋友都可以变成敌人。若玉最是不喜,自然是拿出十二分的真诚来对待石珍,而石珍也并没有让她失望。
……
两个女孩子行酒令,关上门嚷嚷的特别大声,外间送菜收拾碗筷的店小二都已经麻木了,暗地里只求她们不要把房子掀了就行。
若玉还发现,石珍很能喝酒,自己这个小身体意志力坚强才勉强奉陪她,而石珍完全就是脸不红气不喘。要不是若玉说下午出去逛街办事,石珍就算喝了一缸子酒都没问题!
“哎呀!总算是喝够了!我到你们这里来,从没有这么爽快过!”石珍贴近几分,拍着若玉的肩膀很有小爷们儿的模样。
若玉拍拍肚子,打嗝的声音也很响亮,两天来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红着小脸和石珍勾肩搭背的道,“走!妹妹我带你往前走!”
店小二收拾碗筷的手一抖,差点打翻了碗。住在这里的都是贵客,小二却从未见过如此豪放的贵客,还是女子。实在是看得人目瞪口呆,仰着脖子目送着她们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若玉来到了镇上,半个身体负载在石珍身上,她的步子很稳,到了市集上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若玉脸红烧透了耳根,但是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直奔医馆!
“喂!你好想知道要去哪儿啊,这附近的店铺都开着,我们去挑一些东西怎么样,我送给你。”石珍拍了拍肩膀上的若玉,街上的东西看着她两眼发直,忍不住想要流连一下。
若玉不管其他,甩了甩头,醉眼朦胧的看着前面的医馆,喝了酒豹子胆也出来了,食指一点,命令似的道,“医馆!去医馆!”
“好吧,去医馆,你还真是比我还倔脾气。”石珍拗不过她,对她的酒量颇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醉酒的人,她是很大方的不跟她计较的。
才到了门口,若玉就耳尖的听到了大伯母的声音,没想到这个女人也来了。
“哎哟!玉姐儿这是去哪儿灌了酒哇!”周氏吆喝着唯恐天下人不知的样子,等着看若玉的好戏。
石珍打量了这个女人一样,看来是认识的人,只是没想到她不上前扶一把,反而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样子,凑过来问若玉,“你还认不认识她啊?”
若玉憋了瘪嘴,故作不解的眯着眼打量面前的周氏,摇了摇手道,“不认识,哪里来的泼妇,碎嘴的,吵死人了!”
“喂!泼妇,你先让开,我们要看大夫。”仿佛石珍不知道泼妇是什么意思,顺着若玉的话说道。
两个人暗地里剃了眼色,若玉心里憋笑。原来石珍也看出来了,周氏跟自己作对来着呢。
石珍身体壮,还真是不来虚的,挥开了面前的周氏,贴心的搀扶着若玉进了医馆,两人寻了凳子坐下了。
“我说玉姐儿,你一个姑娘家,出门还喝酒,让人知道了,将来可嫁不出去啊!”周氏唯恐天下不乱,嘴巴长在她身上,她这时候不说更待何时啊。
医馆来来往往的人都一脸嫌弃,有些妇人像是见到瘟疫一般的避开醉酒女子,一股子酒味儿的若玉她们简直就是被人在医馆门前指指点点的当作笑柄。
石珍哪里受过这种气,勇敢的站在屋中央,指着面前的一干人道,“看!我看你们谁敢看着我们,我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若玉仰着脖子哈哈大笑,在周氏看来简直就是耍酒疯。医馆门前的闹剧才一开始,蒙老太爷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拿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若玉,心疼又生恨的凶她道,“疯丫头!你都在干些什么?!诶!”
“祖父,我在找若菊姐姐啊。她一个女孩子,不在客栈呆着,拿了人家的东西跑得不见人影,我给人家赔了不是,现在找过来了,正巧大伯母是她娘亲,替她把东西还给石珍就是了!”
若玉扯着嗓子这么一嚷嚷,医馆的人都顺着目光看向石珍。石珍不是傻子,对那个见了自己东西不还的若菊最是看不起,现在若玉这么说,她附和着点头,还很配合的走到周氏面前道,“你女儿捡了我的东西不还,还跟我动手,大家给我评评理!”
医馆的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氏,只见周氏脸色骤然铁青,咬牙切齿的瞪着若玉,恨不得拔了她的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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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应变决策
哼!谁让周氏一进门就找自己的麻烦,这碎嘴的婆娘,就爱跟自己过不去,就该收拾收拾她!
早上若菊捡了人家的东西不还还大闹一场,客栈的人可都是知道的,原本不算什么事儿,可若玉见到周氏就心烦,索性就额整她一把,替自己出口气!
蒙老太爷嫉恶如仇,人证物证俱在,他对若菊的做法很是恼火,这股火气就对着周氏发了。
“你是怎么教自家姑娘的,丢人现眼!你还嫌蒙家的事情不够多吗?!”蒙老太爷怒气冲冲的对着面前的周氏吼道。
周氏匆忙跟过来,就是担心女儿,趁着赶集过来看看,哪知道出了这种事情。
乡下人最是淳朴厚道,一辈子清清白白做人,手脚不干净的姑娘家名声不好,若菊年龄小,传出去就别想嫁人了!
“哎哟我的妈呀!”周氏惶恐着急,索性一屁股蹲在地上撒泼耍赖,一个劲儿的哭诉,“天哪!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我好端端的姑娘家,就被人说成这副模样了啊!我不活了啊!我不活了啊!”
石珍没想到周氏变脸就跟翻书似的,把她看呆了,无措的看着若玉。若玉冷哼,这菜市场大妈似的泼妇骂街,周氏历来就有这个本领,她一点不同情,对周氏心软是最愚蠢的行为。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去吧菊姐儿找回来,把东西还给人家!”蒙老太爷也不想看着自家人在医馆门前闹事,看好戏的人越来越多,他丢不起这个人。
“兜兜,菊姐儿是你的堂姐,你也别闹了。”蒙老太爷很了解自己这个孙女,要不是周氏作怪,这古灵精怪的孙女是不会把这种事情抖出来的。
一个孙女喝酒,一个孙女偷人东西,他这个祖父实在是脸上无光。
事已至此,蒙老太爷也无话可说,转头恭敬的对石珍行了一个礼,赔了不是,“石珍姑娘,真是对不住,蒙家教女无方,老头子这就给你赔个不是了。”
石珍虽然是阿坝来的,可好歹也不能让一个老人家给自己行礼,闪身躲开了,求救似的看向若玉,“兜兜,这,这是爷爷啊!”
蒙老太爷眼尖两个丫头都喝了酒,若玉一双眼睛清明得很,根本就没有喝醉,心里陡然起了疑心。
石珍还在发愣的时候,若玉明了的一笑,看到祖父直视自己的复杂眼神,若无其事的开口道,“好啦好啦,这位也不是外人,将来是赵公家的媳妇儿,现在也是我的朋友,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呵呵呵,爷爷,放心吧,没事儿的。”
围观的人都唏嘘不已的摇了摇头,以为要大闹一场呢,结果是自家人,那他们还看什么看啊,纷纷散去了。
蹲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周氏听说是自家人,嗖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理直气壮的对着围观的人凶到,“看什么看,我们蒙家的家事,轮得着你们看好戏吗!”转而对着若玉无比热情的道,“兜兜,都是自家人,还是自家人好,这不过是姐妹之间拿了东西,哪里是偷啊!”
她就怕若玉跟自己不对付,一张脸讨好又谄媚,拉着若玉的手都在激动的颤抖。
石珍在一旁看到周氏一会儿哭一会笑,笑起来比哭起来还难看的样子,让她彻底无语了。
若玉喝了酒有些犯困,对周氏最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她还没忘自己此行目的。拉着祖父的手,若玉慎重的问道,“爷爷,吴三更他爹怎么样了?”
蒙老太爷叹了一口气,守了一整晚,今早上大夫说失血过多还是重伤,伤及肺腑,能够续命到这两天,也是因为庄稼人身体壮实。可是上天要决定把他的命收回去,妙手回春的大夫也是无能为力的。
一行人跟着进了医馆临时搭建的小房间,死气沉沉的房间里,一块木板上躺着一具尸体,盖上了白布。旁边跪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吴三更不哭不闹,沉静的样子仿佛丢了魂似的,就这样跪着。
他爹是半个时辰前过世的,正午时分,若玉没有听到哭闹,第一次看到吴三更这个样子,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和顽劣的吴大不同。大家嘴里的三呆子,默默的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隐忍的坚强看在若玉的眼中多了激赏。
“兜兜,你也来磕个头。”蒙志福从姚大夫那里过来,对着若玉道。
若玉听了父亲的话,看着一动不动的吴三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实打实的给他爹磕了三个响头。
站起身来,若玉安静的走到吴三更身边,他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听得见自己说话,“吴三更,你爹是我爹的大恩人,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待你的,我们蒙家都感激你!”
蒙老太爷和蒙志福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对若玉甚为满意。吴三更缓缓抬起头来,若玉瘦小白皙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顺着手臂往上看,只见她的眼神里透着坚定,誓言在耳,一瞬间就慑服了他。
到医馆的都是蒙家的人,吴家人没有一个过来的。吴三更父子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蒙家的事情。二姑父童勇已经道外面租了一辆车来,还挂了红,这是习俗。
若玉也没有心思跟周氏过不去了,把石珍送回客栈,找到若菊姐姐,蒙家老少就要赶回家去办理后事了。
……
时间紧迫,若玉带着周氏来到客栈,送石珍回房了。两人转角出来,看到二楼的回廊尽头,若菊端着水果点心站在房门口,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一脸着急的小二。
“若菊姐姐?”若玉叫住了他们,快步上前,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就要走,“快,跟我回去,家里出事了。”
“哎呀你干什么呀,我还要给人家送点心呢!”若菊不依,站在房门口不走。
若玉拉扯不过她,看了一眼房门口,这是赢子蜀的房间,心里明了,一句话顶回去道,“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给男人送什么点心,你还真是不害臊。”
若菊脸色羞红,周氏看到女儿吃亏,这就不干了,上前一步躲过点心盘子,交给了一旁的小二,横眉冷眼的看着若玉道,“玉姐儿好歹也是妹妹,别这么没大没小!若菊,咱们走。”
周氏拽着女儿赶紧离开,若玉落在后面,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口,转身快速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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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丧礼定亲
吴三更他爹是独苗,没有亲兄弟姐妹,双亲早就不在了,也没有老婆。据说吴三更是他爹早些年找不到媳妇儿,进了城也一无所获,回到吴家湾成为了笑柄。
可是哪知第二年的时候,一个穿红戴绿风韵犹存的女人送过来一个婴儿,说是吴家的种,丢下孩子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吴家湾炸了锅似的沸腾起来了,一直讨不到媳妇儿的吴志突然有了个儿子,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冷嘲热讽的。
这个婴儿就是吴三更,长大一点之后不爱说话,闷头闷闹的,久了村里人都叫他吴三呆,跟着他爹放牛的三呆子。
吴志是个实诚的老好人,好心的赶着牛车送蒙志福去赶考,回来只剩下一头老黄牛,人却没了性命,这样的恩情,蒙家自然是记挂在心的。
葬礼的一应事情都是蒙家做主办理的,吴志膝下只有一子。按照习俗,若玉身份特殊,田氏给若玉好几吊钱币,给吴三更身上也有许多。
一开始若玉不明白,后来几个道士做法事的时候,让若玉和吴三更围着棺材转圈圈,一边转圈一边往棺材盖上丢钱币。若玉很惊奇的发现,自己丢的钱币都进了那几个道士的荷包!
蒙家的女人下厨房,招待吃食;男人们要忙的事情更多,蒙志福心怀愧疚,亲自让道士选了一个好的墓地,花了不少银子。
灵堂摆在吴家的破草棚里,张罗事情的都是蒙家人。披麻戴孝的吴三更和若枫差不多大小,一声不吭,身边跟着跪了若玉。两个孩子跪在火盆前给吴志烧纸钱,烟熏火燎的却没见吴三更流一滴眼泪。
若玉跪的有些发麻了,抬头看着吴三更居然没有一句怨言。说来也是,王志老实憨厚不争不抢,虽然是吴族长的亲侄子,可是人情冷暖,吴族长那种装腔作势的人哪里会关照他啊。
现在吴三更死了爹,吴族长根本不出面,连丧事的炮仗都是蒙家买的。若玉跟着吴三更跪在一处,也没见吴族长过来安慰几句,反倒是收礼金的时候很殷勤。
看了一眼身边跪着的人,若玉这时候才觉得他很可怜。他的坚强还真是支撑得够久的了,让她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捅了捅他的胳膊,若玉试探的道,“喂,你累不累啊,两顿饭没吃东西了,跟我去吃一点吧?”
似乎对身边的事情都熟视无睹,吴三更唯独听到若玉的声音会抬起头来看着她,但还是不说话。摇了摇头,他接着继续往火盆里扔纸钱。
“牛脾气。”若玉咕哝着站起身,转身往厨房跑去找吃的了。
吴三更目送着她的背影,眼瞳里隐隐透着一股忧伤,一种孩子不该有的对未来生活的担忧。
……
吴三更他爹第二天就下葬了,入土为安的人是管不了生前事的,吴族长也没说这个侄孙子怎么办,没爹没娘,连个祖父母都没有,族里人家也没人站出来养他。
“吴族长,我们蒙家欠了吴家人情,等兜兜长大些了就凑成两个孩子的好事。三娃子就跟着我们家过吧,我把他当儿子养大,将来做兜兜的小夫婿,常伴我膝下。你看如何?”蒙志福坐下来,对着坐在上首的吴族长拱了拱手。
蒙老太爷在一旁点了点头,蒙家另外两个儿子没吭声。
上首的吴族长满意的点了点头,颇觉得秀才给自己行礼也有面子,端着族长的架子道,“三娃子跟着你们家过吧。不过――”
摸了摸胡子,吴族长的眼睛里一抹光亮一闪而过,他这几天心里都盘算好了。这蒙志福是蒙家最有前途的一个,既然能够考中秀才,若是将来考上举人,岂不是白白让机会从眼前溜走?
所以,吴族长颇有些为难的又摇了摇头,让蒙家的几个男人都有些不明白。
“吴族长,不过什么?”蒙志福问道。
“蒙秀才啊,你我也算是老交情了,可你们蒙家毕竟是外姓,我们吴家上下这么多人,好端端的把儿子送到你们家当女婿,这话说不过去啊!”吴族长满脸苦涩,他好面子,不愿意让人说三道四。
吴家湾的儿子居然给外姓人当了上门女婿,还是一个村里的,这不是摆明了吴家养不起儿子吗?!吴族长里子面子都想要,蒙家理屈,也不敢说什么。
“那,这,”蒙志福和蒙老太爷对视一眼,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一时不明白怎么办。
二姑父童勇一眼看穿了吴族长的为难,他也是蒙家女婿,跟前跟后没有少帮忙,笑盈盈的上前拱手一礼道,“吴族长尽管说,蒙家既然有心报恩,自然是不会亏待了你们。”
吴长贵见蒙家二女婿这么懂事,不由得油滑的一笑,眼眸中的贪婪之色尽显,顺着他的台阶就下来了,“志福老弟啊,三娃子毕竟不是我的孙子,吴志的丧事我也不太好插手太多,让给你们蒙家办也是情理之中。”
“我看不如这样吧,让姊姐儿和我们家兆定成了一门亲事,我这个爷爷也名正言顺些,咱们两家也好亲上加亲啊!”吴族长两步红气不喘的说出这么一个要求,着实让在场的蒙家人有些吃惊。
他一句话表明了吴三更跟自己不亲,丧事就不应该他办理,蒙家理所应当的承担责任。现在想要趁机给不争气的大孙子找个媳妇儿,主意都打到了蒙家身上了。
说白了,吴族长极好面子,还特别会钻空子!蒙家想要报恩养吴三更,还要求着他似的,要送出去一个若姊!
蒙志福脸色一滞,没想到吴族长居然有这样的打算。
他心里合计着,自己不能让世人笑话忘恩负义,自然不能够丢下吴三更不管。
把若姊许配给吴家,亲上加亲本没什么不妥。可是吴兆宝就是吴大,村里出了名的小霸王,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脸上也有些为难起来了。
吴族长眼见蒙志福似有些看不起自家的长孙,冷哼一声,板着脸道,“看来我们吴家高攀不起蒙秀才了!三娃子他爹命苦,丢下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我们吴家哪里敢让蒙家来养啊。”
把话都摆明了说了,蒙老太爷颇为有些责备的看了一眼儿子,立马卑躬行礼的道,“吴族长说哪里话,咱们两家能够成为真正的亲家,也是我们家姊姐儿的福气。”
其实蒙老太爷也有自己的考量,若姊年龄大还没有许人,蒙家就给若玉招了一个上门女婿,打小养当儿子养,这长幼颠倒也不是个事儿。
现在还只是秀才,得罪不起吴族长,只是可怜了若姊,许给吴大那个土霸王,确实有点委屈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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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生钱招疑
办完了丧事,吴蒙两家交换了婚书和信物,就算是定下了若姊和吴大的婚事。
若玉注意到,吴族长对吴大的事情很较真,可是吴三更就不同了,完全不闻不问。爹爹把吴三更叫回家里一起吃住,还负责让他上学。
吴三更之前就是个放牛娃,根本就没有上过一天书,和若枫一般大小,字儿不识几个,但是农耕劳作却比枫哥儿厉害,很讨娘亲赵氏的喜欢。
二姑父联系了镇上的木材铺子,买来了建房子的木材,还请了工匠,把老丈人的西厢房修缮好了,若玉也有了自己的住宅。
爹爹住的家里,因为多了吴三更这个小小上门女婿,就安排他和枫哥儿住在一起,若姊定亲但是没有婚嫁,还住在家里。
这样家里的两间房就不够用了,爹爹索性扩充了两间房,其实就是为两个儿子考虑的,眼看着银子用的差不多了,才把家里家外的事情办妥贴。
眼见着老三家四间房,木料用的都是好的,还有钱办丧事,接着还要赶考。这对一个穷秀才来说,实在是拿不出银子的。周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想来想去想不通,总觉得公婆偏袒老三家,都已经招了个上门女婿的若玉,居然还厚脸皮住在公婆家,心里就更加嫉恨上了。
蒙老太爷把西厢房还是留给若玉住,只当吴三更就是蒙家的一个孙子,也没让吴三更和若玉多亲近,为此,若玉很是感激祖父的安排。
想她一代穿越人,好不容易捞到了第一笔银子,还要面对小女婿,实在是有点老牛吃嫩草的罪恶感。
……
因为时间仓促,这一次若玉和祖父母做的米粉条子就晚了一天才送道镇上,谁承想却遇到了王武。
“喂!蒙老头!蒙老头你等等我啊!”街道边扬起灰尘,王武一边跑一边系腰带,衣衫不整的追了上来。
才走到客栈门口,若玉回头望过去,很不讨喜的看到了王武,朗声道,“王武,你找我们干什么?”
王武一个人,一身酒气,还带着一股脂粉味儿,浓烈刺鼻,一闻就知道他去哪儿鬼混去了。蒙老太爷挑着担子放在客栈门口,小二赶紧去报告了梁掌柜。
“我说蒙老太爷,你走错路了吧,怎么挑到客栈来了。”仰头看着兴隆客栈的牌子,王武贼眼珠子一转,三角眼不住的打量着若玉。
这时候,梁掌柜走了出来,他赶紧嘻嘻笑看着,拱手一礼道,“梁掌柜,是您呐!”
“王少爷,有礼了。”梁掌柜勉强一礼,对着蒙老太爷倍加客气的招呼道,“蒙老先生,请进,请进吧。小二,给蒙老先生上茶!”
“蒙老先生请,若玉姑娘请。”梁掌柜热情的抬手,根本没把王少爷放在眼里。
王武也不闹,对观音镇第一客栈的来头多少也知道的,自然不敢像上次那样嚣张跋扈了,反而灰溜溜的转身离开了。
若玉奇怪,这到哪儿都要闹事儿的王武,怎么突然这么害怕梁掌柜了。她还来不及细想,就被梁掌柜热情的请了进去。
“哎呀,蒙老先生,你们这要是再不来,我这客栈都要关门咯!”才一落坐,忙得脚不沾地儿的梁掌柜居然亲自给蒙老太爷倒了一杯茶,慈祥的给若玉端来一盘点心。
这话说得诚恳亲切,看客栈的光景,地处繁华街道生意兴隆,哪里有他口中的关门景象。不过,看梁掌柜志得意满的笑容,还有殷勤的态度,若玉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
“梁掌柜说哪里话,我们乡下人能够得到你们大客栈的光顾,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呢。”蒙老太爷呵呵的笑,挑了一路的东西也不觉得累。
“蒙老先生,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吧?”梁掌柜虽然跟蒙老太爷说话,可是眼角余光一点没有离开若玉左右,见她乖巧懂事的吃着东西,一举一动颇有礼数,眼里多了赞赏。
“事情都处理好了,这次倒是对不住,我们来晚了一天。”蒙老太爷为人谨慎,对每一件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梁掌柜跟他客气了一圈,遣退了店小二,这就说到了正话上来,“蒙老先生有所不知,少东家临走之时交代了,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找您老人家和若玉姑娘。”
“这米粉条子很叫卖,上次一担子一天就卖光了。现在客人们天天问着我要这些吃的,我想着你们适逢变故,也不敢贸然前往打扰,这次来,就是想请你们商量商量对策。”说到这里,梁掌柜脸色就有些着急了,眼巴巴的望着蒙老太爷和若玉,那意思不言而喻。
蒙老太爷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也很震惊。反倒是若玉笑嘻嘻的,一脸坦然。
“不瞒你说,我这小孙女就是鬼点子多,这主意还是她出的。”蒙老太爷想到那天晚上下了大雨,然后做石磨,这一路走来都是若玉想的,不由得摇了摇头,托付梁掌柜道,“我蒙家是外姓人,梁掌柜你是知道的,我们蒙家处处小心,也不敢把这事情说出去,就是这孩子她爹娘,我们老两口都没有说。”
这件事情他也不打算隐瞒,知道若玉拿着蒙家祖上的菜谱来卖钱,他还不能揭穿了这件事情。
今天面对梁掌柜的求助,蒙老太爷也只能够顺着若玉早前的话说。蒙家祖上有菜谱,而且若玉的道天一大师点拨的事情是真的,现在天资聪慧些,会很多食谱上的新菜色,也说得过去。
梁掌柜没想到少东家对这个女娃如此看重,原来尽然真有些来头。
“蒙老先生说的可是萨摩寺的天一大师?”梁掌柜不可置信的追问道,见蒙老太爷点点头,心中大骇,却更是守口如瓶的保证自己绝对不将此事传扬出去。
若玉受不住他看外星人的眼光看自己,喝了一杯水,清了清嗓子道,“梁掌柜,我在家最近研制了几道新菜色,不放拿给厨子试着做一些吧。”
梁掌柜再不敢怠慢,接过小册子,把早就准备好的二两银子拿了出来,乐呵呵的奉上道,“若玉姑娘聪明机灵,必定是有福之人。将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说。”
本来打算见一见赢子蜀的,没想到他居然走了,若玉也无心逗留,她还要跟着祖父去二姑姑家一趟呢。
“好说好说,梁掌柜,那我们就先告辞啦。”若玉站起身,带着祖父辞别了梁掌柜。
祖孙两才从客栈出来,若玉就注意到墙角跟底下探头探脑的出现了一个人脑袋,警惕的转身看过去,却见那个人脑袋缩了回去。
她不由得有些恼怒的道,“干什么缩头缩脑的,有种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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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王家有请
墙角根儿走出来的居然是王武的跟班,王敢。只见他笑嘻嘻的讨好的上前来,拱手一礼道,“蒙老先生,听说你老要来镇上,我大伯特意派我来叫你过去一趟。”
王敢是王武的跟班,也是王员外的侄子。待他走进了也能闻到他身上的一股酒味儿,这人比王武圆滑些,弯弯肠子也是最多的。
“王员外叫我们过去?有事儿吗?”若玉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王敢,这种小人,她不得不防。
“若玉姑娘,你有所不知啊。”若玉的敌意和防备,王敢看在眼里,倒是不急不缓的掏出来一张字条,昂首挺胸的说道,“前些天我送了一些银子到医馆,为你们蒙家救急,这就是借条。”
“不过今天我可不是来讨要银子的,想请蒙老先生和若玉姑娘去王家一趟,我家当家人想要见你们一见。”王敢笑盈盈的样子,势在必得,单手悬空一指,软硬兼施的就要请他们跟他走了。
若玉倒吸一口凉气,这王家出了王武王敢这样的祸害,再怎么门风正派,那也是水深火热的坑啊!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皱眉看着祖父道,“爷爷,我们家什么时候还和王家打上欠条了?”
“这――”蒙老太爷拿人手短,有得罪不起王家,但也不知道王员外叫自己到底什么事儿,犹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跟若玉解释。
都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现在蒙家的事情,蒙老太爷都已经不再瞒着若玉了。在他眼里,给若玉招了上门女婿,过些年她就要当家做主支撑蒙家的了,所以大事小事,蒙老太爷都会告诉她。
若玉惊讶的看着祖父,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就知道,原来真有这事情!
“请吧――”拖长了尾音,带着得意之色的王敢没心思跟他们在大街上干耗着,领头往前走了。
王武五大三粗的,得知字据被若玉这么一个小姑娘算计了,一时气不过倒也罢了。可是他王敢可不同了,要不是王家的老爷子和王成仁当家,他王敢在小姑娘面前吃了亏,早就暗地里跟蒙家算账了。他现在心里对若玉还是耿耿于怀,心里记着恨呢!
祖孙两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债主,这滋味儿不好受也得忍着。
若玉不知道欠条这回事,一看王敢贼眉鼠眼的样子,却觉得王敢比王武那个抢匪还可恶!
这种人,要是还跟你有什么牵扯,绝对会钻空子捡便宜,到时候吃亏的就是自个儿了,她不得不防。
……
王家是大户,有四进院落,就住在镇上当街口最好的位置。
王敢领着若玉一行人从侧门进去,绕过抄手回廊,院子里飘荡着一股桂花香,让若玉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正屋门口都有廊柱,台阶也有两三级,房檐屋角都是刷了红漆的,不愧是有钱人家。院子里都种了花草,还属于名贵的品种,这些若玉看在眼里,却也觉得奇怪。
听说王家大儿子当家,身居要职,是尚信里里典,年少有为,家道殷实至斯,看来是个很会持家的。
才想着这些,祖孙两不自觉就来到了偏院,眼看着偏厅里有人影走动,王敢上前挥开了仆人,带着若玉他们进了门。
敞亮的偏厅里面只有一个人,看样子只有二三十岁,很年轻的,模样端正,透着一股子斯文气,不像是王员外那种年纪。
“这位就是我们当家的,是王员外的长子。”王敢对着蒙老太爷使了个脸色,对着上首的男人点点头道,“大哥,我把人带来了。”
说完,王敢转身就走了,留下若玉和蒙老太爷不知如何是好。
“蒙老先生,请坐,请。”看似斯文的王成仁对着蒙老太爷点了点头招呼道,眼光顺着就看向了若玉,从上到下快速的打量了她一遍。
若玉好生惊讶,原来王员外家的这个大儿子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难怪王家有此等风光。
这个男人的眼光并没有在若玉身上停留太久,很和适宜的就转向了蒙老太爷,浅笑着招呼道,“我有人想要和蒙老先生谈谈,这才让王敢找到你们,老先生不要见怪才好。”
“不会不会,王大人找我们来――”蒙老太爷放下肩头上的扁担,手都在抖,还真是被王成仁的举动给吓着了。
他不过是一个乡下人,哪里有脸面让王大人见自己,干燥的手心都出了汗,心里更加忐忑了。
“这位就是贵千金?”王成仁说话很客气,却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蒙老太爷,打断了他的话直言问道若玉。
若玉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手里握着两个圆滚滚的铁球,在手心里缓缓转悠。
有钱有闲情的老爷们都爱这么做,若玉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个看似不到三十的男人,居然如此有心。听到他提到自己,若玉抬头大大方方的打量他。
“是,是我家小孙女。”蒙老太爷恭敬的回答,并没有抬头看他的神情,心里还有些担心若玉说错话,紧张的盯着自家的小孙女。
“王大人公务繁忙,尽然有时间面见我们乡下人,真是太抬举我们了。”若玉客气的行了一个礼,规规矩矩的样子这才让蒙老太爷放心。
抬头一瞧,正好与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他眼中毫不隐藏的赞赏和满意的眼神落入了若玉的眼中,不由得让她心里更加纳闷了,
不过,既然来了,一路上王敢的口风里面似乎并没有提到米粉的事情,看来是另有缘由了。
和王家唯一有牵连的,恐怕就是那张字据了。眼看面前的男人是个有主见的,目的是要见自己,而不是见祖父,若玉心中就猜测到八九不离十了。
“王大人请我们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的?”若玉笑盈盈的提醒他,老是盯着自己看,她可受不住。
王成仁收回自己打量的眼光,浅笑着回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蒙家最近多有不顺,我很是欣赏蒙秀才的才气,如今也算是小有功名,不知道蒙秀才可有什么打算?”
这话才说了出来,不等蒙老太爷回答,他就自顾自的道,“蒙老先生尽管放心,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王家帮助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志福兄有朝一日必定高中,我也好举荐举荐他。”
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吧,不过怎么不直接找蒙志福,反而找到了蒙老太爷。可是若玉总觉得透着一股子古怪,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儿。
只听祖父在一旁赶紧道,“承蒙王大人看得起,小人这就替儿子谢过王大人了!”
王成仁并没有打算多留他们,也没有多说别的,招呼着一个门房的人送若玉他们离去,静悄悄的没有闹出一点声响。
走在返回去的路上,才走出侧门,若玉就觉得很奇怪。她并没有祖父那样的激动和感激之情,反而觉得有些东西来得太容易了不是好事。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若玉甩了甩头,转身却看见门房递给了祖父一带钱,把早些准备好的借条拿出来,正在让祖父盖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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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关照亲人
祖孙两离开王家大院,若玉就拉着祖父的手问道,“爷爷,王家又给我们家打欠条啦?”
“王家是大户人家,王大人心怀仁慈,这份人情我们蒙家都得记住啊。”蒙老太爷心里还很是感激王大人的提携,毕竟王成仁答应了要举荐,他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那我们不去二姑姑家了?”若玉看祖父对王大人好像很信任的样子,心里觉得没底。
古往今来,活得人模人样的大人物,未必就如同看起来那样可信。既然王大人要给予帮助,只怕是看中了爹爹是个材料,想要结实布衣之交,总比将来功成名就来攀交情好些。
既然有人有心要送礼,欠条也打上了,若玉也没觉得哪里容易被人抓辫子。
“咱们先回去吧,赶紧给你爹爹说这事情。”蒙老太爷脸上挂着笑,自从儿子当了秀才,他就觉得好日子就在不远处了!
路过兴隆客栈的时候,若玉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一时兴起拉着祖父又去找了梁掌柜。
客栈里面人多,梁掌柜忙得紧,一看见他们回头找来了,也觉得惊奇。
“若玉姑娘,你们这是?”
“梁掌柜,看你忙,我也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家里现在缺钱,赶明天我就过来给你们演示几道新菜色,你看怎么样?”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若玉笑看着面前的梁掌柜道。
梁掌柜也是聪明人,有这等好事自然也高兴得很,连连点头道,“那敢情好,敢情好!若玉姑娘人长得漂亮,又那么聪明勤快,我们客栈有这么好的厨师,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一边说话,梁掌柜弯腰就从柜子里面抽出来一袋钱,就怕蒙老太爷拒绝似的,赶紧塞到了他的手上,“蒙老先生别客气,若玉姑娘原来来帮我们兴隆客栈,这就算是一点小意思,请你一定要笑纳啊!”
“这,梁掌柜,这――”总是收到梁掌柜的银子,蒙老太爷手里一掂量就知道有不少。
他一个乡下人,能够几次都在客栈收到银子,还都是仗着有这么一个受人待见的小孙女,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若玉浅笑着拉着祖父的手,对着梁掌柜道,“梁掌柜,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先走了。”
离开客栈,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好说什么,祖孙两心里各自有着心事,一前一后的往家里赶。
若玉心里一片坦然,既然都走出这一步了,也就不客气的收了银子走了。蒙老太爷看着自家小孙女的眼光越来越欣慰,但也多了许多苦恼,只是都搁在心里,那种亲人的担忧和爱护让若玉感受到了,却也并未说出来。
……
绕过小山坡,眼看着就要到家了,附近还有几块地都是自家的,若玉看见若柏哥哥在田里放鸭子,远远地挥了挥手打招呼。
乡下人都很热情,邻居们因为吴家和蒙家订了亲,对若玉也亲近了几分。若玉嘴巴甜,见到谁都打招呼,很是讨人喜欢。
祖孙两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爹娘家里。
“姊姐儿,你给我过来!让我亲亲,快点过来!”前面的巷道口,隐隐听见吴大的声音。
这泼皮猴子一样的男孩子,满村的人都知道他。
“你让开,我要回家了!”若姊羞愤的声音传进了蒙老太爷和若玉的耳朵里,祖孙两走到巷道口,远远就看见吴大堵在路中央,双手叉腰劈开腿不让人过路的样子。
若姊羞红了脸站得远远的,看见祖父过来了,仰着脖子吼道,“爷爷,兜兜,你们回来啦!”
这声音像是在呼喊救兵似的,让若玉皱了皱眉头。
“姐姐,我们在呢。吴大,你在这里干什么?!”若玉最是看不惯这个吴大了,前几天她还撞见吴大想要占姐姐的便宜,今天肯定就是老毛病犯了!
虽然吴大和若姊订了亲,但吴大这个兔崽子不老实,有了这么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他哪里闲得住。
吴大一听若玉不善的声音呼应,满脸不高兴的转过身来看着他们,口气狂妄的道,“蒙老头,是你啊!兜兜,哥哥我可是你姐夫,我对姊姐儿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蒙老太爷脸都黑了,看到吴大这个兔崽子调戏自家孙女,这还没大婚呢,就这么猖狂的欺负人,坏了女儿家的名声。
蒙老太爷气不打一处来,放下肩头的担子,拿着扁担追过去,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王八羔子,我们家若姊许给你,可没让你这么欺负她!看我不替你爷爷打死你!”
“你!蒙老头,你别过来!小爷我不玩,不玩儿了!”吴大没想到蒙老太爷这么恼怒,拔腿就跑得不见了人影儿。
若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祖父跟前,也被祖父的怒气吓到了,赶紧求饶的道,“爷爷,爷爷别打了。”
举着扁担追着要打人的蒙老太爷不过是吓唬吓唬人而已,看到若姊拦着,满脸担忧的他心里更是愧疚不已。
吴大这幅德行,若姊配给他真是让他满心愧疚!
看着吴大被撵走,若玉拉着姐姐冰凉的手,笑着安慰姐姐道,“姐姐别怕,他要是再敢欺负你,咱们蒙家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若姊眼角含着热泪,委屈的看着祖父,几次张嘴欲言却也认命的没有说出来。她不知道的是,即便是不久的将来遇到更多的大风大浪,妹妹嘴里的蒙家人才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而若玉才是真正捍卫蒙家的人。
蒙老太爷摇了摇头,摸着若姊的脑袋安慰道,“姊姐儿,别怕,过几年你嫁人也不远,别担心娘家没人帮你撑腰。”
“好啦,姐姐笑一个,没事的,爹爹将来考中举人,你就不用害怕吴大欺负你了!”若玉看着若姊笑了,拉着她的手往家里走,心里却在想着什么时候把吴大给除了才好。
现在的她在蒙家可是有话语权的,从祖父到哥哥,都把自己当做留在家里的女儿。若玉正在做这些打算,前脚跨进门,哥哥就迎了出来。
“兜兜,你回来啦!咦?若姊,怎么回事,你哭过了?”若枫眼尖的看到了若姊湿润的眼睫毛,拉着她的手关心道。
“没,没事。”若姊深吸一口气,笑给哥哥看,让他放心。
若玉看在眼里,心里直叹气。姐姐就是这样,受了委屈都是自己忍着,坚强却也软弱,真不知道她要是真嫁给吴大,会是个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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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儿子女儿
现在家里养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吴三更和若枫住在同一间屋子,听到若玉回家的声音,他从房间里出来,站在房门口木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哥,爹爹什么时候回来?”若玉脆生生的嗓音,带着回家的欢快,拉着哥哥姐姐回家,一边走一边问。
才进屋,就看到吴三更站在房门口,手足无措的样子,耳朵还有些泛红。若玉的心智可不紧紧是九岁女童,看到这个红着耳根的男孩子,笑着脸打了声招呼,“三更哥哥,娘亲去哪儿了?”
“啊?哦,娘,娘亲――”吴三更脸刷的一下红透了,惹得若姊和若枫忍不住喷笑出来。
他从未有过娘亲,住进蒙家这些天也从没有当着赵氏的面叫过她‘娘亲’,现在回答他们的话都显得有些别扭。
还是若枫懂事一些,放开若玉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更小弟还不习惯呢,别担心,有大哥在。”
这就是不善言辞的放牛娃,住在家里显得‘格格不入’,幸运的是家里的哥哥姐姐对他还不错,看来爹爹娘亲也对吴三更他爹兑现了承诺。
屋子里和乐融融的样子,看在蒙老太爷的眼里多了一丝欣慰,刚才的不快也消失了。
蒙志福是耕读,身体结实,回了家也是要干农活的。
挑了水回来的蒙志福,才进了厨房,吴三更就跟了过去。他身体结实,力气也好,三两下就把水桶里面的水倒进了水缸里,手脚利索。
蒙志福喘着气放下扁担,看着不到自己肩头的小女婿,欣慰的叹了一口气,满脸怜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兴的道,“三娃子,你娘打猪草就要回来了,你先歇息一会儿吧,爹和爷爷有话要说。”
吴三更没有吭声,递过来汗巾,转身离开了。
他不会说话,也很少说话,和家里人的感情培养起来很慢。若玉坐在祖父身边,看到爹爹笑呵呵的出来,吴三更还是不声不响的样子,心里直叹气。
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当做儿子一样和家里人生活,却总是显得陌生孤立沉默不语。要是将来若玉有了自己的选择,还真是不知道吴三更何去何从。
看到儿子回来了,蒙老太爷掏出钱袋子递给他道,“拿着吧,这都是你的闺女挣回来的。”
他没说王大人的事情,欠条也是蒙老太爷自己收着的。
蒙志福手里一沉,震惊的望着父亲和女儿,“兜兜挣回来的?爹,我赶考是需要钱,这事情我会找亲戚借的,你替我养着兜兜,我哪里还能――”
说到这里,蒙志福有些哽咽了。父亲对待自己的好,给予的帮助,那都是背着两个哥哥的,让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蒙志福也听蒙老太爷说过,若玉想出来的法子给客栈换了钱,他以为又是蒙老太爷带着兜兜去卖米粉的银子。蒙老太爷这么说,不过是给他一个面子,打着若玉的招牌,让他这个当儿子的理所应当的接受父亲的钱。
这些年并没有来得及孝敬老人家,三兄弟分了家各自过过,蒙志福的心里早就心生愧疚了,哪有不伤心哽咽的道理。
当着孩子的面,他不好说什么,抹了一把眼泪,眼瞳坚定的道,“爹,你放心吧,儿子一定给你考个举人回来!”
……
若玉跟着祖父回家了,一路上都很安静的没有说一句话。好像从回家之后就很安静了,听不到她叽叽喳喳的在祖父跟前撒娇了。
“爷爷,咱们多挣一些银子,回头自己也开一家饭馆好不好?”进了院子,若玉看着祖父佝偻的背影,枯瘦却也有着倔强的信念。
蒙老太爷听到她说话,转身看着她,淡淡的道,“小玉儿乖,银子的事情,祖父会想办法的,早些歇息吧。”
看着祖父敷衍的说了一句话就走了,若玉不满的朗声道,“爷爷!我现在也是家里的男孩子了,你不可以不信我!”
蒙老太爷转身看着若玉气呼呼的样子,脸色一愣,身边咻的跑过去一个小身影,目送着若玉气呼呼的回了房间,他望着房门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或许有些时候,他还是太过于保护若玉了,他对儿子高中的信念,是若玉根本无法理解的。若玉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撑起一片天,想要祖父对自己充满期待的眼神,而不是宠爱和呵护。
或许连若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把自己当做了真正的蒙家人,把祖父当做了做亲最爱的亲人。
那个愿望,那么遥不可及,而就在眼前的东西,越来越让她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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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女鬼池塘
家里的米没有发霉就有了用途,田氏一天到晚忙个不停,蒙老太爷也使劲儿的推磨米粉,家里的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引起了吴族长的注意。
这几天,吴长贵时不时的都要跑过来看一看,攀谈攀谈的同时,总是想要套出一点话来。
蒙家不声不响的办了这么多事情,就凭借一个穷秀才,实在是说不过去。
若玉老早就跟祖父商量了,菜谱的事情,和自己去客栈打短工的事情都不要说,毕竟女孩子家在客栈抛头露脸还是不太好。若玉的针黹不怎么样,织布倒是有一手,回家还可以帮着祖母织布呢。
下耳沟是个不错的地方,山丘上还有野猪野鸡的猎物,既可以打猎,又可以找到野果子。最关键的就是下耳沟山丘夹缝之间有一大片池塘。
眼看着爹爹就要赶着去考举人了,祖父上山打了一只野猪回来给爹爹送行,若玉和哥哥姐姐们去挖了一些野菜回来。
在池塘边把野菜洗干净再带回家,若玉找了一大块的岩石坐上去,举目四望,突然问道,“哥哥,这个池塘有鱼吗?”
“没有,这是公家的池塘,现在没人养鱼呢。”若枫脱下鞋子放好,两条腿站到了浅水边,弯着腰就要开始洗野菜。
吴三更也跟着下了水,接过若姊递过来的野菜跟着淘洗。若玉看着他们三个埋着头洗野菜,追问道,“公家的?”
这乡下人有不同的习俗和规矩,若玉尽管知道很多事情,但对下耳沟还有公家池塘的事情不太明了。若枫念书多,是家里最懂事的男孩子,很多事情蒙志福都会告诉他让他知道的。
“兜兜,你别站的太远,快下来。这池塘有两年都空着呢,上次是吴族长家里在这里养鱼,听说还在衙门领了文书的,现在池塘空着,没人养鱼了。”若枫一边洗菜一边抬头望着若玉,总担心她贪玩儿站得太高一会儿掉进水里去。
这池塘的水不深,只有半池水,可是池中央和边缘的一些深渊,水深的连大人都会淹没的。
若姊也有些担心,唤着若玉赶紧到身边来。若玉还想多看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转身笑嘻嘻的往哥哥姐姐身边走,看来新发现对她来说或许就是一件好事情,回头跟祖父说一说也好。
吴三更看到若玉,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是保持距离,似乎融入蒙家成为一份子并不难,唯独和若玉很难亲近。
只要若玉一靠近哥哥姐姐,吴三更就会走到另一边去,小细节上总是保持距离。
……
“什么?你打算养鱼塘?!”蒙老太爷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手里的小酒杯放到嘴边,吞了一口唾沫也没敢喝这一杯酒。
蒙家的三个儿子一起来吃过了午饭都走了,下午蒙志福就要去赶考,家里的午饭算是给他送行,下午就不去送他了。
现在家里饭桌还没有收拾,蒙老太爷习惯了吃到最后还抿一口小酒,听到若玉爬上桌跟他这个提议,不由得心里一紧。
这小孙女就是爱折腾,鬼主意多。下耳沟的池塘他是知道的,这几十年来在吴家湾,他从没有打这个主意。
不过若玉毕竟和以往不同了,挣一笔银子都有她的功劳,而且聪明,是个留在家里的女儿,蒙老太爷也开始听她说话了。
“恩恩!”若玉肯定的点点头,认真的样子没有一点开玩笑,正儿八经的道,“爷爷,池塘的事情你知道得多吗?”
蒙老太爷抬头想了一想,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放下酒杯,一双眼睛紧盯着若玉,半是含笑半是责备的道,“小丫头,你都已经想好了,就差来问我了吧。”
若玉傻呵呵的对着祖父笑,走到祖父身边,挽着祖父的手臂,在他跟前半摇半晃的撒娇,“爷爷――”
蒙老太爷最是受不住这个小孙女撒娇了,心肝儿一样的疼。他也知道,若玉不是无知小儿,也就一五一十的把池塘的事情说给她听了。
下耳沟的池塘是公家的没错,但是只要出得起银子,一年给衙门十两银子包租费,就可以使用的。说起来养鱼还是能够赚点钱的,只是蒙家外姓人,好事情轮不到自个儿家。
两年前,吴族长家的儿媳妇儿跟婆婆闹了一场,背上了不孝的名声,后来发现还偷人,要把儿媳妇儿浸猪笼。
可是那个儿媳妇儿趁着天黑逃跑了,慌不择路的往后山下耳沟逃跑。三更半夜的,村子里打着烛火嚷嚷着到处找人,追上她的时候,把她给逼急了,跑到池塘边纵身一跳就没了。
大冬天的,吴家的男人不会为了一个下三滥的女人下水救人,池塘边围着一群人,打着火把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水里折腾。
那女人急了,越是折腾越是往池中央游去,临死前呛着水对着天空咆哮,渗人的诅咒吴家的男人不得好死。当时要不是人多,还真要被她大半夜的鬼叫给吓着。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谁想到,每到初一十五月圆之夜,后山的池塘边总是传来声音。有人说是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回来招魂呢。
这消息不胫而走,村里人都有些害怕了。后来无缘无故的,吴族长家的池塘死过几次鱼,大家更是觉得那个女人阴魂不散,回来找麻烦了。
两年前吴族长去衙门把事情给结了,池塘也不再养鱼了,就这样,公家的池塘没几个人愿意养了。
若玉听到这里,突然指着祖父道,“吴族长家的儿媳妇,不就是一年前吴大他爹娶的填房吗?!”
“可不是,他们家出了这件事情,吴族长不让族里人议论,兜兜你知道了可不能拿出去说,听到没有?”田氏系着青布围裙出来收拾碗筷,听到老头子什么话都告诉若玉,赶紧出言警告道。
村里的大人们不说,小孩子大半夜的睡得沉,过了两年了也没人提起。若玉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件事情,可转念又想,祖父说这些好像也不是害怕当真的样子嘛。
“奶奶,我知道。”若玉看祖父吃完了,也跟着来收拾碗筷,一边动手一边说道,“爷爷,其实你也不相信池塘有鬼的传说是吧?”
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下药毒死了池塘的鱼,至于晚上女鬼叫的声音,也未必是真的。若玉住在家里这么久,也没听到什么不正常的响动。
换种说法,吴族长肯定会得罪人的,只是大家不说而已,私底下给他池塘下药,也不足为奇。蒙家是唯一的外姓人,要不是蒙老太爷一直卑躬屈膝的做人,指不定两年前吴族长就怀疑到蒙家头上了。
蒙老太爷挺了挺腰杆,吃过了午饭闲适的伸了伸懒腰,头也不回的道,“过了这么久了,村子里也没人记得这事儿了。”
“那我们凑钱去包养池塘吧!”若玉等的就是祖父松口,兴奋的对着祖父承诺道,“爷爷,这两个月正好是投放鱼苗的好时机,交给我来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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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各有心思
祖父母忙着磨米粉攒钱,没时间管着若玉,她自己倒也不用跟着祖父走动了,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自己去做。
眼看着十月之后天气就要转凉了,若玉跟着若姊姐姐一起去镇上,一路上若姊老是缠着她问东问西的。
“兜兜,那个子蜀公子还在不在客栈啊?”好像很久没看到他了一般,若姊试探的眼神里带着希夷,俏脸儿微红,问话也很小心。
若玉背着奶奶做的背包,走在若子姐姐后面,认真的走路,头也没抬的道,“走了,去成都府了。”
上一次梁掌柜就说过这事儿,若玉心里还惦记着没有道别,他就走了,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是什么人啊,他爹娘是干什么的?不会是商户吧?”若姊殷勤的跟若玉并肩走,掏出若玉最爱吃的麦芽糖来,讨好的道,“兜兜,今天你去客栈打杂的时候,记得帮助我问一下,姐姐今后都给你买糖吃,好吗?”
若玉眨了眨眼,定定的望着她许久,没想到若姊居然把赢子蜀当做了良人!
之前匆忙在客栈撞见她送点心,后来若有似无的问一些关于赢子蜀的话,她都只当是女子春心萌动好奇而已。毕竟见过赢子蜀的女子,无不被他的样貌倾倒,温润如玉,是世间少有的男子气概。
“姐姐,你跟他是不可能的。”若玉横过来一刀劈了她不该有的想法,埋头继续往前走去,“他们家非富即贵,岂止是一个小小的客栈能够容得下他的。我们蒙家什么身段,配不上他们家的,你死了这份心吧。他即便是商户,那也是有地位的商户。”
若菊听到她这样的说法,更加来了气。既然赢子蜀不是一般的商户,那就不用担心地位了。
有钱有地位的男子,她所见过几乎没有,但是听过的也都是好几房姨太太的那种,不然就是糟老头。
这对一个春心萌动的女子来说,实在是一种委屈和灾难。
她自认为自己美貌女红都是蒙家最好的,吴家湾找不出几个她这样的机灵人了。
娘亲说过要替自己找一个好人家,这一次她遇见了赢子蜀,借着若玉和客栈的关系,她就有机会靠近他了!
“哼!兜兜,你可别拿出去乱说啊。你还小,客栈那种地方人多嘴杂的,等姐姐忙完了秀活就来接你,知道吗?”若菊脸上笑意盈盈的,仿佛对若玉的话一点不在意,反而对她多了关心照顾。
上次周氏在医馆吃了若玉的亏,被调戏了一把,她都没有计较,今天这句话算什么。只要将来自己找到一个好婆家,蒙家的人都要高看自己一眼,谁都会把她当做手心儿里的宝,比若玉现在还好!
要不是若玉年龄小,她都要把她当敌人了,毕竟这种事情,亲姐妹也要防着才好。若菊心思比周氏多了不是一星半点,自认为绝对不会吃亏的。
若玉不理睬她的热情和虚伪,对她没什么好说的,埋着头继续走路。
“兜兜,你听到我说话没有?!”若菊不依,打着好心的旗帜谄媚的上前,端着若玉的双肩,殷勤的给她整理领口,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脸蛋道,“兜兜最可爱了,肉嘟嘟的,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儿!”
若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这幅身体长了一张婴儿肥的脸蛋儿而已,用得着她这么讨好吗?!还真别说,他们蒙家的人长相还真是耐看,就是务农的人比较辛苦,男的皮肤黑一些,女的稍微好点,像若菊这样的,已经是家里最好的了。
虽然她见过很多帅哥靓女,不过都没有那个人长得帅,长得好看。在若玉的心里,他比十个帅哥都要好看。
看到若玉魂不守舍的,若菊反而信心倍增,精神奕奕的拉着她往前走去。
……
“小二,来一碗鸡丝米线!”
“这里还要一碗什锦炒米粉!”
“还有这里……”
“好嘞!客官您请――”
兴隆客栈一下子热闹许多,不仅投宿的比别的客栈多,就连食客也比别家多。
客栈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若玉走进去的时候简直不起眼儿得很。走到柜台边上,梁掌柜不在,是一个算账的小弟手脚麻利的弹算盘,一边笑盈盈的找钱,时而看一眼手里的算盘,那双白皙的手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跳跃在算盘上,居然不出一个错!
“哟!若玉姑娘来啦?快请,快请!梁掌柜在里面,小二,带若玉姑娘进去。”算账的活计一看账簿好手,若玉才来也不认识。
“好嘞!若玉姑娘,请吧。”店小二好些个,若玉一眼就认出来,是时常被梁掌柜招呼着待客的那一个。
若玉跟着他往里走,心道,兴隆客栈伙计多,除了梁掌柜,必定有些个聪明机灵的,是梁掌柜亲近的,带路的这个店小二可不就是吗。
“你叫什么名字?”若玉转头打量了他两眼,看着也是个机灵的。
“小的叫豆子,若玉姑娘,小心门槛。”通往后院的巷道比较窄,门槛还比较高,走在前面的豆子回身提醒道。
跨过门槛,若玉望着他瘦高的身板,十几岁的模样,像个猴子一样灵活的手脚,难怪梁掌柜看重他。
“豆子,你在这里很久了吧。你知道梁掌柜都在忙什么吗?”若玉试探的问了一问,哪知道她才跟着问出了口,抬头就看到豆子笑盈盈的回转身看着自己道,“一会儿你自己问问不就知道了,是吧,小丫头?”
她这样套人家的话,豆子是梁掌柜跟前的红人,哪里那么容易被她套了话去。
若玉笑了笑,不置可否,跟着他往后院厨房方向去了。
豆子心里却暗道这个小丫头果真不同,难怪梁掌柜都那么看重她。梁掌柜是他的亲叔叔,受到的调教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店小二。如今要他亲自带路,也算是给若玉脸面了,可想而知若玉在少东家和梁掌柜心里多有分量。
厨房在后院,热火朝天的样子进进出出的地面都磨平了石板,屋子里更是热气熏天,轰轰作响,还有快刀在砧板上乒乒乓乓的声音。
“三叔,若玉姑娘来啦!”豆子站在门口,扯着嗓门朝里面吆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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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拜师踢馆
梁掌柜亲自送过来一套衣服给若玉套上,把厨子介绍给若玉,交代几句话之后,就忙着去前院了。
“丁大厨,这牡丹富贵鱼要切片,上粉,后面油炸要酥脆,火候才是最重要的。”若玉一边讲解一边笑盈盈的做示范。
丁大厨体型胖,为人谦和,也不论资排辈,倒是和若玉很搭调。
“小丫头,看不出你刀工还这么好!”丁大厨看着若玉拿着切刀,一刀子一刀子下去,薄薄的一片鱼肉切出来像模像样的。
这道菜讲究原料的切工,不论质地的软硬,肌理的纵横分部,都必须切成均匀大小的薄片,而且做出来的牡丹花每一圈的大小也各有不同。
把同等尺寸的放在一起,上了粉就下锅油炸。噗嗤噗嗤的油花四溅开来,水分在肉片上就被炸干了。
“外焦里嫩,色泽通透,好!”丁大厨在一旁看着欢呼,眼里满是赞赏。
伙计们都围观了过来,看着若玉巧手的炸鱼片,怎么制作这个牡丹富贵鱼。
碟子里面摆放好的底盘已经弄好了,把鱼片摆放成牡丹花开的图案也是一件技术活。花心色泽鲜嫩浅淡,花瓣四周颜色逐渐转深,却并没有糊。
做的过程中看不出来,如今派上用场了,拼凑出来的牡丹富贵鱼可真是颜色渐深,色香味俱全。
一帮伙计把剩下不用的材料和鱼片哄抢干净了,那味道好吃的不得了。
正当若玉高兴的看着大家这么捧场的时候,端起牡丹富贵鱼递给丁大厨道,“丁师傅,这算是我拜师学艺敬献给您的,你看行吗?”
丁大厨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不抢风头,尊师敬老,如此好的品行,实在是让他大为震惊。伙计们都看着呢,他接过来的手都在抖,激动的连连说,“好好好!我丁厨子今天能够收到你这样的徒弟,真是三生有幸啊!豆子,把这份菜送到前面去!”
消息灵通的豆子脸上没有了一点笑容,赶过来的他脸色也有些着急,接过盘子也并不是那么开心。
“咦?你小子,我新收了一个好徒弟,做了一道好菜给前面的贵客,你小兔崽子怎么还不开心啊?”丁大厨是难得下厨房的,带了一帮子徒弟,今天到厨房都是有贵客才下厨的,遇到若玉更是高兴,对豆子的态度很是不满意。
“丁师傅,你还不知道呢,刚才前院来了几个地痞无赖,来砸场子的,三叔在陪客人出不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豆子一副苦瓜脸,看着就让人同情。
他这是害怕惊扰了楼上的贵客进食,连梁掌柜都在陪客人,可想而知今天的客人不同一般。
底楼的食客不光是投宿的客人,也有一些迎来送往的人下馆子吃饭的。平日里来了地痞流氓,梁掌柜轻易的就打发了,豆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他都打发不了的人,可想而知必定是有备而来的。
丁大厨听说情况,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抬手一招道,“徒弟们,你们几个留下,带两个人跟我走!”
若玉听说了情况,也赶紧跟着人群后头。豆子端着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牡丹富贵鱼,在若玉的指示下绕开道上了楼去了。
贵客是不能够忽视的,豆子就把事情交给了丁大厨。
一行人来到了前院,吵吵闹闹的围着一群看好戏的人。正中央的饭桌上,一个光头大汉不住的拍桌子骂人,一条腿架在板凳上,挽着袖子嚷嚷着要给个说法。
“把你们掌柜的叫来!这饭里面有苍蝇,想要毒死老子啊!有种你们就给我吞了这苍蝇!不然你就杀了我!谁怕谁!”
光头壮汉开始耍流氓,对着二楼的门窗囔囔的样子,特别显眼。
若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巧豆子端着菜盘子进了包间,应该就是今天所谓的贵客吧。再看看这个光头壮汉,一只苍蝇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就死赖着不依不饶。
店里面的小二害怕惊扰了贵客,都是妥协的,要给他换菜,免了饭钱,可这壮汉还真是较真儿了,非要人把苍蝇吞下去,不然就杀了他。
丁大厨挺着大肚子,一看这情况,也叹了一口气,二话不说,把一只沾了不下十只苍蝇的烤鸡囫囵吞下了肚子。让围观的人陡然安静了下来。
拍了拍自己油光水亮的肚子,丁大厨吐出一口浊气,笑对着光头壮汉道,“怎么样,壮士可否满意?小二!给这位壮士买单,送客!”
惊诧的张大了嘴的光头这才回过身来,双眼一瞪,下巴高扬,底气十足的道,“哟呵!丁大厨,是你啊!你吃了苍蝇还想毁灭证据不成?!”
光头男人没想到丁大厨这么做,耍起横来,抓着丁大厨的手,把自己的佩刀塞到他手里,逼着他抹着自己的脖子道,“吃了苍蝇就当没事儿了吗?!你杀了我啊!丁厨子你杀了我,这事情就这么算了!”
果然是有备而来的,居然随身带着匕首,看起来还真是不依不饶呢!
“这什么人啊,居然让人杀自己。”
“诶,客栈这种地方,一看就是本地的地痞流氓,丁大厨算是倒霉咯。”
人群里摇头叹息,大家也只敢围观,不敢靠近。匕首亮出来,逼着人摸自己的脖子,吓得大家劝架都不敢了。
看着伙计们束手无策的样子,丁大厨气得不轻,瞪着面前的光头男人,就要发怒了。
若玉冷笑一声,拨开人群站了出来,不无讥讽的道,“喂!光头,要死就趁早,没人拦着你,你瞎比划什么?!”
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丁大厨担忧的使了个眼色,一个伙计赶紧出门去了,另一个上前拉着若玉劝她离开。
若玉推开身边的伙计,看着丁大厨道,“师傅,是他要逼着你杀人他的,你又不是不会用刀子,一刀子解决了他,等官差来人,把他尸体拖到荒郊野外草革裹尸就算完了,大家都看见了,是他自己找死,你还做了一件乐于助人的好事呢!”
围观的人一阵哄笑,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变成了看光头的好戏,更有大胆好事之徒吆喝着丁大厨下刀子。
“小丫头片子,你找死呢你!”光头恼羞成怒,一把甩开丁大厨,人高马大的他伸手一捞,拎着若玉到了跟前,满嘴唾沫星子的骂道,“好个不识抬举的丫头,居然想要老子死!老子死之前先把你给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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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人情冷暖
“快住手!若玉快些到我身边来!”丁厨子被推倒在桌角,撞得他后腰咔的一声骨头都在响,被徒弟搀扶起来,满脸担忧的道,“壮士说笑了,若玉是我徒弟,不懂市井规矩,小的这就给你几个香火钱。快!拿红包来。”
柜台的伙计早就准备好了银子,赶紧递了过来。哪知道光头死不认账,一把挥开了装钱的布袋,钱币劈哩啪啦滚落一地,作势要把事情闹大一般。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看你们谁敢招惹我!”光头这话算是说亮堂了,揪着若玉的领口反手把匕首架在了若玉的脖子上。
人群一声惊呼,“要出人命啦!”
大街上路过的人都围拢着看好戏了,大门口堵满了人,整个客栈都闹哄哄的挤得水泄不通,急得丁大厨满头大汗,好生为难。
“慢着!”若玉反手抓着光头的手腕,不屑一顾的道,“光头,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我也正好想死了呢!”
众人又是一愣,连光头壮汉都有些目光不定的看着若玉。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活着太痛苦了,一天还要为了三顿饭讨生活。你杀了我,你就是杀人犯,你坐了牢得到报应,我家里人还能够得到一些赔偿好过日子,我这条命死了也值了!来吧,你杀了我吧!”若玉顿时像个求死的小泼妇,比周氏还要厉害的敢死模样。
逼真的样子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吓得光头大汉见了鬼似的丢开了她。若玉死抓着他的手腕,脑袋凑过去,伸长了脖子要往他刀上抹,不停的嚷嚷道,“你杀我啊!你杀啊!”
“滚蛋!臭丫头!”光头情急之下手一挥,握着匕首的手划过若玉的脖子,慌张的就要往后退。
哪知道此时人群急着看热闹的那么多,推推嚷嚷的也不知道谁推了若玉一把,一个不稳身体往前扑,正好撞在刀刃上。
瞬间发生的混乱和变故让所有人措手不及,若玉扑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就听有人惊叫道,“血!有血啊!杀人啦!杀人啦!”
光头大汉跳下凳子,听到有人惊呼,蛮力一挥,拨开人群就要往外逃跑,慌张的踩着人的身体往外冲。
“杀人啦!快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抓住他!抓住他!”
“大家快追,抓住他赏金十两银子!”
丁大厨嗓音一落,客栈里的人群哄的一下散了个干净,大街上形成一股人流,跑在前头的都是一些年轻的壮汉,大家逼着劲儿的追。
光头大汉给彻底的吓傻了,腿都在打哆嗦,转了个弯儿就不见了人影。
……
客栈里只剩下丁大厨和一个伙计,连食客都跑光了。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扰到了楼上的客人,只见梁掌柜阴沉着脸快步下了楼。豆子跑在前面,看到若玉躺在地上,脖颈处还有血,吓得惊叫出来,“啊!不好了,要出人命了!”
“叫什么叫!你还嫌不够乱吗?!快把人抬进去!”梁掌柜难得对他说一句重话,赶紧捂住了豆子的嘴巴。
丁大厨也是个明事理的,探了探若玉的呼吸,还是温柔的,对着梁掌柜点了点头,亲自抱着若玉往后院去了。
“唔唔――”豆子被三叔捂着嘴,憋得差点出不得气了,脸色惨白的挣扎。
梁掌柜眼眸深深,满脸担忧的目送丁大厨离开,抬头望了一眼楼上雅间紧闭的房门,这才甩开豆子。
“贵客在此,休得无礼!”梁掌柜指着地上的一坨血水,眼神狠厉决然,凉薄的道,“把血处理干净,继续开张营业,告诉丁大厨,她若是死了就把尸体送回去,给二十两银子了事!”
果断决然的交代了事情,梁掌柜狠戾的样子吓得豆子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三叔一般,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去!”时间越久梁掌柜越不心安,冷冷的呵斥道。
豆子哧溜的就忙活去了,客栈里顿时见不到一个人影儿。
……
若玉被丁大厨抱回去的路上,感觉到他的手都在抖,嘴里喃喃自语的说着一些祈求上苍的话。
临时的房间没有床铺,只有一张木板,丁大厨叹了一口气,抱着若玉转身就要去自己的房间,就在门口被豆子给堵住了。
“丁师傅,你这是要送到哪儿啊?!不吉利啊!”豆子冲到门口带来了一股风,让闭着眼睛假寐的若玉一下子听出了风向。
这豆子是梁掌柜的人,怎么自己为客栈出头受了伤,他居然还嫌弃?!莫非是梁掌柜的意思?
听到这里,若玉本来打算睁开眼睛的,现在就不同了,打算一探究竟,看看这豆子到底要说些什么。
“瞎说!我这徒弟我一定要救回来!我抱回房里去,你快去给找姚大夫过来!”丁大厨是关心则乱,他根本没有听懂豆子的意思,只听豆子快嘴道,“哎呀我的妈呀!我三叔说了,今天来的是贵客,还请大夫呢,你就怕大家不知道怎么的?!给二十两银子把尸体送回去就得了!”
闭眼的若玉心里一惊,他这话未必是梁掌柜的原话,但是这意思,若玉大约还是估摸到了。
人情如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这梁掌柜今儿来的也不知道什么贵客,居然如此轻贱人命,梁掌柜的心还真是冷铁的很呢!
丁大厨原本高兴自己得了这么有才的徒弟,这会儿出了事儿,上头要这么处理,不由得心寒了一下。
豆子见他站着不走,赶紧推推嚷嚷的把他往柴房推,丁大厨不敢把豆子怎么样,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把若玉的身体放在一堆干草垛上,赶紧去自己房间里找一些药膏来。
柴房的门才一关上,若玉的眼睛冷芒毕现,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讽,人情冷暖,果真如此凉薄!
坐起身来,用手探了探自己的脖子,指尖上的血顺着指缝流下,看在眼里更是妖艳至极。
若玉鬼魅一笑,伸长了舌头,优雅的如同豹子,舔舐着指尖上的鲜血,一股血腥的味道甜到喉头,落到心湖,激起了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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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急躁犯错
柴房门大开着,若玉警觉的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
丁大厨快速的冲进了柴房,乍眼一看,若玉居然醒过来了,欣喜地表情跃然脸上,这才舒了一口气道,“醒过来了就好!醒了就好!”
颤抖的手因为激动有些拿不稳东西,两瓶青瓷药膏放在地上,丁大厨笑着蹲在若玉身边,喃喃自语的道,“醒过来就保得住命,咱们厨子的命不值钱,但也是爹生娘养的。”
说到这里,才想起梁掌柜的意思,似乎自己这话有些针对梁掌柜了。丁大厨尴尬的看了若玉一眼,不再说话了。
他以为若玉刚才昏过去,或许没有听到豆子的话。
若玉不置可否,安静得出奇,看着丁大厨善良的本性,眼角的暖色一闪而逝。
“师傅,谢谢了。”抹了一把自己的脖子,缠上了一圈纱布,也顾不上好看了,止血药效果还不错,应该是加了冰片那味药的。
这个时代的厨子地位低下,像丁大厨这样用得上冰片药引的不多,看得出来他是真心舍得把自己珍藏的好药拿给若玉用的。
“诶!说什么谢啊,你都做了我的徒弟了,为师还能见死不救吗?!”丁大厨嗔怪的虎着一张脸,吓唬小孩子一般的看着若玉。
在他眼里,若玉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他看上眼的有学才的孩子。
若玉也不客气,会心的笑给他看,两人心照不宣的算是结下了师徒情谊。
拉着师傅的手出了门,若玉正好撞见豆子端着托盘送食物。客栈里这么一场闹剧,早就没有了客人,能够让豆子送食物的,那肯定就是那个贵宾了。
“啊?!”像是见到鬼一般,豆子端着托盘的手抖了一抖,破口而出道,“你没死啊!”
豆子话一出口才惊觉不对,端着盘子的手又不敢捂着嘴巴,脸色尴尬又窘迫。
若玉清冷一笑,仿佛真的昏迷而醒的样子,古怪的看着豆子,颇为生气的道,“怎么,我为客栈出头,你还诅咒我死不成?”
豆子脸皮子都在抽搐,赶紧摇了摇头道,“没,没有!嘿嘿嘿~”
毕竟是做了亏心事,豆子走在前面,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自己,脊梁骨都在冒冷汗一般,心虚的不行。
才走到前院,就看见梁掌柜正在拱手送行,非常客气的奉承着客人。看到若玉出来,梁掌柜先是一惊,又皱起了眉头,眼神盯着若玉白色纱布包裹的脖子,转身挡在了贵客的面前。
“梁掌柜,她叫什么名字?”赶在若玉出声之前的少年,一身玄色锦袍,低调的暗纹,仔细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再看他一身气度,眉眼之间的少年英气,良好的谈吐举止,可想而知他非富即贵。
若玉心里有气,本欲上前找茬的,哪知道侧面厢房走出来一个少年,对着梁掌柜问话,却很有兴趣的看着若玉,眉眼之间都是一探究竟的神采。
“哎哟!二少爷,你出恭,害得我们找不到你,老爷都快急坏了!”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急忙赶了过来,一脸焦急却不敢伸手随意拉他。
玄色锦袍的少年对着为首的白须老人浅笑道,“外公,让你担心了。”
白须老人点了点头,保养极好的面容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地位,让人不禁遐想起来。
若玉本欲掀了梁掌柜的场子,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没想到居然杀出来一位少年郎,那眼神总是盯着自己看,似乎要找出什么东西来似的,让她原本的怒火更是增了三分。
“梁掌柜,这就是你的客人?”冷冷的嗓音,带着不容人忽视的气势,吸引了面前人的注意。
在贵客面前,梁掌柜根本就没有把若玉放在眼里,最是不耐她说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商人总是笑脸迎人的,把她当透明人一般,不急不缓的对面前的白须老人行了一礼,恭敬的道,“颜大人,请走好,您来光临本店实在是蓬荜生辉,来日再请多多赏脸光顾。”
梁掌柜转身,从豆子手里接过食盒,暗地里厉眼一扫,给丁大厨使了个眼色,转身笑道,“大人,小店略备薄意,还请您笑纳!”
“呵!不错,传说兴隆客栈芙蓉糕是一绝啊!外公,不如让梁掌柜每日让人送一盒糕点到别庄吧,正好我也尝尝这广汉县的特色美味。”玄色锦袍的少年把一切尽收眼底,爽朗一笑,抢手接过芙蓉糕,递给了身边的管家。
若玉明显的看到那个管家脸色惊诧的望着自己的主子,张嘴欲言,却被少年眼神厉止了。
而同时,她不无讥讽和冷厉之色,还有对梁掌柜的厌恶之情都落入了少年的眼中。丁师傅会看梁掌柜的脸色,担心若玉冲撞了贵客,拉着若玉到了边角的地方,苦口婆心的劝道她。
若玉倒也不着急,被丁师傅拖着走,隐隐听到身后一群人开怀大笑的声音,看来这一次的贵客都非等闲之辈,值得梁掌柜如此大动心思呢!
“哎哟喂!你这丫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梁掌柜的贵客一看就是来头大的人物,你上去凑什么热闹!”丁大厨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急得直跺脚。
到了墙角跟底下,他好生不客气的责骂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亏你还想着挣钱养爷爷奶奶呢!你这该死的丫头,不知道好歹也就算了,下次你给我记清楚了,贵客勿扰!还不给我搞明白,这地方没有我们厨子说话的份儿!你哟你哟,尽给我丢人现眼!”
听他是骂人,其实包庇和关心让人不无明白。
丁大厨早就听说了蒙老太爷家的事情,若玉来客栈这种地方找点工钱,他完全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相反的还心生好感,觉得小小年纪懂得孝道人品上佳。再加上若玉天生有学厨艺的料子,他更是打心眼儿里满意了。
师傅维护自己,若玉不是不知道的。摸索着自己脖子上的白色纱布,沉静如常的脸上没有愤怒不甘,也没有焦急惶恐,对着丁大厨释然一笑。
“多谢师父教诲,弟子谨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可不是跟梁掌柜对着干,刚才还真是气糊涂了,若玉真心实意的领了师傅的情,恭敬的没有多说一句抱怨的话。
丁大厨看她真诚,也没有想那么多,叹了一口气,颇感欣慰的道,“你明白就好,今后跟着师傅吧,还有的你学呢!”转身就我那个厨房的方向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豆子的声音,“丁师傅,你们在这儿呢!哎呀,还以为你在厨房,看把我给找的。”
豆子看到若玉在一旁听训,他就莫名的有些害怕,连贵客在前都毫不怯场,他总觉得这女孩子胆子大而且不好招惹。
“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贵客送走了?”丁大厨打量了一眼若玉,显然是护犊的,不让豆子再接着教训自己的徒弟刚才失礼惹到了梁掌柜。
吞了吞口水,豆子严肃的看着丁大厨,眼神总是往若玉身上瞟,“萧二少爷喜欢咱们客栈的芙蓉糕,特别交代了,今后让若玉,嗯,丫头,把芙蓉糕送到别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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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不可貌相
这揽湖别庄的萧二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只说是颜大人的外孙。
多子多福的古代,家里的儿子都数不过来,女儿到底有多少个,也只有他们自己家里清楚。颜大人的女儿就有十几个之多,更别说外孙了,连在观音镇多年的梁掌柜都不知道那个萧二公子什么来头。
不过,对于善看脸色的梁掌柜来说,颜大人对萧二公子的态度非同一般,还住在颜大人的揽湖别庄,自然是颜大人这个女婿门面大了。
若玉接到任务,也很高兴的,这一天之中被人打被人骂,还被人嫌弃,差一点送还尸体回家。现在,不仅在厨房打工,还负责送饭,梁掌柜给自己加工钱也是必然的。
申时之前,若玉就要离开客栈了,忙了一天,结工钱的时候才看到面前的梁掌柜。
“梁掌柜,今天给您添乱了,抱歉!”若玉说得诚恳,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面前的梁掌柜,一点没有挑衅的意思。
“哪里哪里,若玉姑娘天资聪慧,这工钱可不输给我们店里的伙计哦!拿着吧,这是今天的工钱。”拿出两个大钱,梁掌柜递到了若玉手里。
和气生财,他可不是个记仇给脸色的人,看到若玉现在好使唤,又聪明,小门小户的吃了亏反正也没有人撑腰。他说话虽然客气,但也仅仅是面子上的客气,心里根本没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看到若玉脖子上的白纱布也视若无睹。
若玉暗道,这地位身份不同,还真是命不同呢。不过今天的事情,她倒是有另外的看法。
“梁掌柜,镇子上有好多家客栈呢,今天这流氓该不会是有人知识的吧?”若玉把钱放在兜里,往客栈门外望了一眼,若菊姐姐还没有来找自己,就跟梁掌柜说起这事儿了。
打算盘的手一顿,梁掌柜本来就没打算提到这事情。客栈有人闹事儿,又不是没有的事,他们家客栈算是好的呢,凭着少东家也没什么大事儿,小打小闹的他自己就解决了。
在梁掌柜看来,若玉是想说些什么,或者说今天她替客栈出头受了伤,想要一些赔偿。这样一想,对若玉的态度就不好了,爱理不理的,眼神也冷了几分,嗓音懒散的道,“这种事情哪家都会遇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有人上门找茬,伙计们把她撵出去就是了。”
“哦,对了。若玉姑娘今天为客栈出头,我倒是还忘记了谢你了。”说起话来像是若玉在向他讨赏似的,梁掌柜的脸上写着不耐,根本没有道谢的意思。
若玉也不恼,寄人篱下见人低头的本事,她还是有的。
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梁掌柜,突然换了一副神秘的样子,凑过去悄悄的道,“梁掌柜,你就不觉得今天不对头吗?”
梁掌柜大为诧异,这小姑娘还能够看出来什么不对头的,“哪里不对头?”
“贵客临门,你忙都忙不过来,还有人故意闹事。平日里没几个人敢这么不识抬举吧。”若玉十分笃定的看着面前的梁掌柜。
刚才收工的时候,师傅给自己一瓶药,让自己回家换药。丁大厨还在唠叨,今天好像什么事情都凑一块儿了。按理说,兴隆客栈这些年,也算是小有名气,少东家也有身价,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的来闹事。
若玉听到之后,就起了疑心,反观梁掌柜,似乎很有把握,根本不把流氓挑衅当做一回事儿。这么一提醒,梁掌柜双眼精光一闪,看着若玉的眼神恍惚不明,谨慎的问道,“你是说――”
“哼!这还用问吗,必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说有人知道消息故意闹事。”若玉冷哼一声,看着梁掌柜的脸色由红转白,就知道他这个老狐狸已经领悟到了。
点了点头,梁掌柜觉得若玉的话颇有些道理。仔细回想一下,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些地痞流氓闹事儿,给点钱就可以打发,今天这个不要钱要命,还真是从未有过的事儿。他本想事情过了就过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来还真不是这么回事呢!
正当若玉想要向他探一点口风的时候,却看见一向笑脸迎人的梁掌柜脸色僵冷,眼神沉沉望着手里的算盘,嘴里喃喃有词道,“只怕是他。”
若玉正要问个究竟,却听到门口传来百灵鸟儿一般的唤声,“兜兜,咱们回家了。”
若菊笑盈盈的往客栈门口走,身边还牵着一个跟自己不相上下的男孩子。
这里的男孩子都喜欢腰佩一把剑,十岁以下的基本上都是用木剑。眉清目秀的男孩子,一身整齐的青色棉布袍子,一看就不是乡下的。
见若玉盯着面前的男孩子看,男孩子也盯着若玉看,若菊侧身一挡,走在了男孩子面前,笑对着若玉道,“妹妹,姐姐来接你回家。这是王大人的儿子,过来买一些糕点,我顺便带他过来。”
王大人的儿子?若玉还真是惊讶不已,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若菊居然在绣坊认识了王家的孙子。
虽然不知道王家到底有什么人,但是王大人,若玉可是印象很深的。
果不其然,梁掌柜回了神,笑呵呵的走出柜台,半蹲着身体和那个男孩子说话道,“小少爷,你这次又想要吃什么点心啊?”
这位小少爷原来是这里的常客,若玉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若菊姐姐的眼神里多了别样的探究。
若是以往,若菊顺路和别人走在一起也就算了。可是自从若玉认识赢子蜀之后,从不爱跟自己走在一起的若菊,天天都要跟自己顺路。如今遇到这个小少爷,若玉可不觉得还是顺路这么简单了。
嫌贫爱富没什么,出身低微的人能够攀附上好人家本来就不容易。若玉觉得,若菊反而是个可造之材,能够短时间内牵着小少爷的手顺路,可见她为人机敏。他日蒙家辉煌之时,若菊指不定还是个中翘楚。
若玉站在一边没有吭声,一直观察着小少爷的一举一动。这孩子跟自己差不多大,个头还矮了半个头。毕竟男孩子十几岁之前身体发育不如女孩子,还没有到变声的年纪,给他穿上女装,看他白皙清秀的脸,绝对可以混淆人家的眼睛。
“小少爷,我就不陪你玩儿了,梁掌柜会招呼你的吧,一会儿家仆过来了,可别说姐姐的坏话哦!”若菊俨然是个讨人喜欢的大姐姐,看着梁掌柜和招呼小少爷,说话都变得温柔和顺让人倍感亲近。
“知道了,若菊姐姐。”小少爷看似也是个懂礼的,看到若玉看着自己笑,男孩子天生的骄傲让他对若玉有兴趣说话。
正当小少爷望着若玉打算开口的时候,若菊快步走过来拉着若玉道,“兜兜,走吧,我们回家。”
若玉来不及回头,就被若菊拉着往外走,连给梁掌柜打招呼都没来得及。
时间还早,两个人一前一后拉着快步走,没走多远,若菊就松开了若玉的手,自己走在前面,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若玉这才走稳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若菊道,“若菊姐姐,那个小少爷叫什么名字啊?你们这么快就认识了,王大人都不管的吗?”
“小少爷是我先认识的,兜兜,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若菊本能的防备她,驻足回头看着若玉,脸色没有了先前的温和可亲,看着若玉像是在看敌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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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落地凤凰
若玉本来还有点替若菊担心,看她这样,反而没有了关心她的意思。
有些人就是这样,她想要出人头地,还防着身边人沾光,就怕别人抢了她什么东西去一般。若菊明显的敌意,其实就是对若玉的一种防备,只是若玉并没有放在心上。
有时候,你越是想要攀附的人,耗尽心机也未必能够如愿,视而不见的身边人,反而是最大的助力,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若菊回到家里的时候,一进门就跟娘亲周氏说了今天的事情,尤其是若玉的脖子上有一块白纱布。
“哼!小小年纪就去客栈那种地方,还是秀才的女儿呢!”周氏对若玉的行为冷嘲热讽,甚至有些幸灾乐祸,非常八卦的追问道,“你知道她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吗?”
若菊想了想,摇了摇头,“娘,这种事情她自打见到我就不好意思提,我也没有那个闲工夫问。”
从第一眼看到若玉脖子上有白纱布,就知道她受伤了。当时小少爷在场,若菊防她都来不及,哪里有空闲关心她的伤啊。
一想到认识的小少爷,若菊看了看娘亲,她还是不打算说给娘亲听。
有些时候,若菊比周氏还要聪明沉得住气,没把握的事情,她谁都不说,但谁都防备。
可周氏那种人,最是见不得老三家好的,这老三家才考了秀才,马上又去赶考去了。公婆不知道给了多少银子呢,老三家的房子让大雨给冲了墙角都要修缮,要不是自家没有受灾,猪圈里老母猪怀了孕,她恨不得把猪圈也给拆了,让二老也给银子把自家修缮一新,顺带还能够给若竹和若松各修一间房,将来娶媳妇儿也不用愁了!
若菊不知道她娘的心思,想着自己的事情了。周氏得了消息,自然是憋不住的,这些天来眼看着老三家的扩充了两间房,那口浊气今天她就要出一出。
……
“哟!老三家的,你还在忙什么呢,你家女儿都要抹脖子没命啦,你还有这个闲工夫耕地啊!”周氏端着大盌,远远地看着赵氏在田埂上忙活,她嗓门老远都听得见。
快要入冬了,附近的天地没有什么人耕种了,荒田上有水的都在放鸡鸭。吴三更跟着赵氏出来放鸭子,听到周氏说若玉抹脖子了,提着裤腿在水田里往田埂上跑。
“大嫂子,你说啥?!兜兜怎么了?!”赵氏放下手里的锄头,一脸紧张的看着周氏,“兜兜今儿没回来?”
周氏一听,就知道三弟媳妇儿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事情呢,不由得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吓得赵氏红了眼眶带着三娃子就往爹娘家赶。
“哼!你跑那么快干嘛啊!人还没死呢,真要是死了也没关系。你们家连三娃子他爹的丧礼都办得好,还愁买不起一口小棺材啊!”
身后传来周氏恶毒的话,赵氏偷偷摸了一把泪,提着锄头往前跑,头也没回。
吴三更从水田里跑出来,慌慌张张的一不小心还跌了一跤,上了岸,瞪着面前的周氏,唾骂道,“恶婆娘!”撒腿就追着赵氏的方向跑了。
周氏一个愣神,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十二岁的男孩子也是半大个男子汉了,发狠的脸孔还是有些吓人的。
三娃子从她身边擦身而过,跑远了,她才回过神来,咬着牙仰着脖子咒骂道,“三呆子,你骂谁呢!你要是命好,你爹也不会被你克死,活该端着别人家的碗讨饭吃!”
见他们两个人都跑远了,听到不到她说话了,周氏这才悻悻作罢。手里的筷子在袖口上擦了擦,端着大盌边吃边走,心满意足的转身就回家了。
……
赵氏才跑进爹娘的院子,眼见若玉笑嘻嘻的在杏树底下洗手,哪里有一点要命的样子。
可是那脖子上围着一圈白纱布,还隐约见到红色,刺痛了她的眼!
她才落下的心就给提了起来,走上前,二话不说,拎着若玉的胳膊‘啪啪啪’狠狠地打了好几下。
“啊!娘,娘啊,你干嘛啊?!爷爷,奶奶,救命啊!”若玉突遭偷袭,尖叫一声,反手抓着身后人的手腕,转头一看是气哼哼眼角含泪的娘亲,铺天盖地的对着自己就是一顿痛打,她反抗的力气蓦地一下就没了,认命的叫着爷爷奶奶救命。
乡下人本就是耕地的,像赵氏那样性格软的也是有几分力气的,野蛮的样子下手毫不手软。
若玉痛得吃牙咧嘴,可劲儿的往娘亲怀里贴,把自己的屁股藏起来。
赵氏也不是真心要打死她,她哪里舍得。
‘哇’的一声,憋了短短一路的委屈就吼了出来,赵氏抱着怀里的女儿就痛哭,像是她自己挨了打一般。
赵氏本不是个行凶逞恶的娘,若玉一出生她就没打过她,现在哭天抢地的样子,抱着若玉的力气很大,热泪一个扑簌簌的直往若玉的脖子上掉,吓得若玉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前后的变故太快了,田氏听到响动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杏树底下母女两抱着痛哭。确切的说,是三媳妇把兜兜抱在怀里,哭得伤心得很。
心里的担忧、委屈,哭出来之后,赵氏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赵氏蹲在地上,捧着若玉的脸蛋,满眼关心焦急的盯着女儿的脖子,呵护珍宝一般,就怕手指用力弄痛了伤口,小心翼翼的道,“痛不痛啊?”
是脖子痛,还是屁股痛?
若玉摇了摇头,也红了眼眶,只是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轻柔的抬手给娘亲抹眼泪。
也不知道自己手上是水,还是娘亲的眼泪,若玉觉得这分量特别多,还特别重,沉沉的压在她的心里。
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白纱布,若玉笑容特别灿烂,对着娘亲道,“不痛,娘亲疼兜兜,兜兜不痛。”
这点痛算什么?!没有这点痛,忍不了这点痛,她蒙家冬天哪里有饭吃?!
傲气算什么,傲气不能当饭吃!
今天所受的委屈和心里隐忍的报复,这一刻突然变得异常的平淡,也更加的冷静。没有人看出来,若玉灿烂笑容的背后,曾经那颗骄傲的心沉淀的更加的深厚,也更加的明白落地凤凰不如鸡的世态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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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流言蜚语
田氏不好意思上前,本以为兜兜受了伤,三媳妇哭天抢地的是闹给她看,正在左右为难之际,看到进了院子门的三娃子,一身脏污的,像是在田地里滚了一圈似的。
“三娃子,你这是怎么了?!”田氏上前拉着三娃子来到了杏树底下,下手都有些重,‘噗噗噗’几下拍掉了他身上的泥。
赵氏歇了气,看到婆婆拉着三娃子过来,脸色有些不自然,又不敢冒犯了婆婆,口气淡淡的道,“娘,还是我来吧,这孩子得了消息吓得摔倒在田里了。”
这话一说,田氏听了,嘴角抿着笑,别有深意的看着吴三更,越看越满意,牵着他的手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三娃子知道疼人了,好孩子,奶奶给你洗手,来。”田氏拉着吴三更的手,掬起盆里的水给他细细的洗。
赵氏看到婆婆这份儿心,自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刚才那一点怨怼也就没了,拿着盆里的毛巾道,“来,娘也给你擦脸,乖。”
两个大人围拢过来,婆媳两相视而笑,刚才的那一点微妙隔阂也就这么揭过了。
这小小上门女婿虽然不爱说话,可对于她们的若玉来说,越是老实憨厚的孩子越可靠,这件事情上,婆媳两是绝对绝对的一条心!
她们还指望着,今天把三娃子当儿子当孙子疼,明天他就会对若玉更好,对蒙家更忠心。
若玉看得明白,一颗心被娘亲和奶奶给折腾得心潮起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难怪婆媳关系千年大战,原来关节点还在这儿啊!
……
天黑之前,地面上有股热气,让人烦躁的想要找点事情咀嚼。吃了饭出来消食的人都喜欢站在路边说说话,此时是大家交流家长里短的最佳时机。
“哎!你们可不知道呢,我家玉姐儿抹脖子不成,现在还闹腾的寻死觅活的呢!”周氏那张大嘴巴,吃了饭就早早的蹲在路边石头上了,逢人便说起若玉脖子上围着纱布的事情。
“咳,我傍晚的时候还遇见了呢,这孩子莫不是受了欺负?”
“哎哟,七婶娘,你是不知道,这客栈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呐!”周氏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我听说啊,有些个地痞流氓吃了饭不给钱呢,那能不闹事儿吗?!”
“哎哟,那可是要闹大事的啊。”七婶娘一听,也觉得周氏说的有道理。
“哼!岂止闹大事呢,你们不知道啊,有些个有钱的地主老爷就好这一口!”周氏越说越玄,语气神秘兮兮的凑近了七婶娘,捂着耳朵的样子嘀嘀咕咕了几句。
七婶娘一惊,恍然大悟,看着大家伙儿好奇的围过来,摇头叹息道,“也不知道那些过往的男人得逞了没有,女孩子最要紧的就是名声。”
大家豁然明白了,原来玉姐儿她大伯娘都这么说了,这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你说你们家都出了个秀才,怎么把女儿送到客栈那种地方去伺候人呢!”有人站出来问话,大家都纷纷附和点头。
“那丫头精着呢,心气儿高,想钱呗!”周氏还要补上一刀。
“可不是,我先前还看见她娘从蒙老太爷院子里出来呢,那可是哭过的样子呢!”
有人想到刚才遇见赵氏就是这样子,把这件事情更是落实了。
“还有呢!三呆子也跟着她娘去了呢!”
大家听了又是一阵唏嘘,心里对玉姐儿又是可怜又是鄙视,身为吴家人,更是替吴三更叫屈。
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客栈是个行商的地方,小女娃想钱都想到这份儿上了,难怪她大伯母都这么说她了。
……
吴家湾的流言蜚语一夜之间都传遍了,蒙秀才的女儿在客栈被人占了便宜,抹脖子让人给救下来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若玉就想到了周氏那张大嘴巴。吓得娘亲哭,现在又让她过路上下都被人指指点点,真正是害人不浅!
冷暖自知,若玉才不介意这些个小事,自己照常去客栈上短工。
那些个嚼舌根的、同情自己的,甚至替吴三更不平的眼神,她视而不见!听到墙角跟底下碎嘴的话,她只当是左耳进右耳出!
有时候,若玉真的很惊诧,潜伏在自己体内的忍耐力,激发出来的时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强大。
无钱无权,苟且偷生的活着就要一层厚脸皮。那身上就跟千年乌龟壳似的,任凭别人怎么指指点点,都戳不破。
顶着脖子上的纱布,梁掌柜不让若玉在前堂走动,省得碍了客人的眼,给他落个不是。
厨房里都是一些伙计,丁师傅的徒弟们一个个把若玉当小妹妹,逗她的时候居多,偶尔一些个调笑的,都被丁大厨给凶了回去。
古代的饮食调料和现代有很大的差异,若玉需要一段时间适应那些佐料,还有本地人的喜好。
丁大厨看她虚心上进,一点就通,甚至还能够举一反三,别提多满意了。
看着师傅做了两三道菜,若玉就注意到这里很多人喜欢吃鱼。
冬日将近,客栈后院的大石缸里面,养着好几条大尾鱼,一些投宿的贵客吃的口味还很刁,要丁大厨亲自下厨才行。
若玉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提着食盒子去揽湖别庄送糕点,一路上都想着这件事儿。
“豆子,这揽湖别庄还有多久才到啊?”若玉提着手里的食盒,越走越觉得沉。
“玉姐儿,这地儿规矩大着呢,你可得记着点,别犯了事回头给客栈惹麻烦。”豆子不理睬她,只顾着把自己的任务完成。
他总觉得若玉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三叔再三交代过要他好好跟她讲讲规矩。他本来也不愿意当个跑腿的,干多少年都没出息。现在人家指定了要她送,这可不关他的事。
“你说!”若玉又换了一下手提盒子,有点不耐烦这个精的跟猴子似的人,他那点小心思,她哪里不知道。
“切!你还别不乐意。能够给富贵人家送糕点,是你的福气,你是个姑娘,比不得我们。指不定哪天人家把你收了房,嗯――”说到这里,豆子就来了兴趣,驻足不前,侧眼打量着若玉的眼神赤果果的,让人浑身发毛。
“以你的村姑出身,这模样充其量就是个通房丫头,嘿嘿~”豆子越说越离谱,大有侃侃而谈的意思。
若玉嘴角抽搐,手上的食盒沉得让她不耐烦了,他居然还有这种心思调戏自己,朗声回嘴道,“你平白毁我清白!真要是有那一天,我就让主子阉了你,让你成为阉人,看你还敢不敢起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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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尚武少爷
若玉这话一出口,就让豆子的脊梁骨抖了抖,不再敢招惹她,领头往旁边的侧门走去了。
紧跟在身后的若玉冷哼一声,这小子,原来也怕女人的一张嘴嘛。
青砖高墙下有个小门,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小门进去,绕过翠竹成林的羊肠小道,曲径通幽的揽湖别庄又是另一番模样。
出了翠竹林就是一池湖水,波光潋滟,湖中心有一凉亭,一个人影正在舞剑。
这是个尚武的时代,听说皇帝戎马一生,是个了不起的皇帝。他一生驰骋沙场打下了大片山河,如今很多人都是能骑善射,勇于征战的。
这些都是若玉在客栈听来往的人说的。如今边陲不稳,尚武之风盛行,朝廷还特别重视征兵买马以保边陲安稳,虽然不及曾经金戈铁马,却也在太平盛世中看得到男儿血性。
站在湖边小路上,越过灌木丛,若玉仔细一看,湖心亭的男子不正是那个颜大人的外孙萧望之萧二公子吗,看起来这人的武术功底还不错。
豆子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站在若玉身前看呆了。
手中的食盒提着很费劲儿,累得若玉额头都出了汗,又不能够放在地上。看着豆子驻足不前一脸神往着迷的样子,若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个萧望之剑术还算过得去。翩若蛟龙,宛若惊鸿,一招一式虽然不无帅酷花哨的一面,却也算是爽快利落,出招精准。
两个人在湖边才看了一会儿,若玉就看到前面有一个仆从打扮的人,小跑着过来招呼道,“是兴隆客栈送来的点心吧,二少爷说了,送到湖心亭去。”
豆子这才回过神来,一听说送到湖心亭,能够近距离看人家舞剑,那双眼睛兴奋得不行,点头哈腰的抬脚就要跟上去。
若玉一把拉住了他,把食盒递到仆从面前,“这位大哥,我们是来送糕点的,既然已经送到了,麻烦你给二少爷送过去吧。”
果真,面前的男仆面露难色,拿眼睛为难的看着若玉,就是不伸手。若玉心生警惕,正要说话,却被豆子抢了先。
“哎哟!小哥别介意,玉姐儿说笑呢,这种跑腿的事儿,哪里轮得到你来做啊。”豆子就怕搞丢了似的,难得的好机会,哪里能够错过,抢过若玉手中的食盒就往前走去。
这湖心亭看着比较近,但是却要绕道走唯一的一条九曲十八弯的木桥才可以过去。
湖光山色,清幽质朴的地方,木桥只是普通的横木,没有一点雕栏画栋,却光洁工整。池子里面还养了鱼,一看就是个懂得享受的门第人家,绝对不是那些爱攀比园子和厨子的暴发户。
没想到这么一个年少轻狂的少年郎,居然也喜好住在这么清幽的别庄里。没有莺莺燕燕,也没有花红柳绿,舞的一手好剑法,少年英气,说不定还是个胸怀大志的有志青年呢。
想到这里,若玉不自觉的会心一笑,笑意还未来得及收敛,咻的一下,一把木剑剑尖直抵自己咽喉,吓得她惊恐的抬头。
前一刻才升起来的好感,看到这一张英气勃发的脸,瞬间跌回原点。
“我若毁你容貌,你会怎么对待我?”剑尖上挑,抬起她的下巴,萧二少爷居高临下地笑看着若玉。
“啊?”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若玉还没有回过味儿来,就见他唰唰两下收了剑,转身指着一旁的石桌道,“放这里吧。”
豆子大献殷勤,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搓着手像只苍蝇一般围着萧二少爷奉承道,“二少爷真厉害!刷刷两下子,好威风啊!”
“二少爷,这几招手把式打哪儿学的?回头我给咱们客栈的贵客们都介绍介绍。”豆子可劲儿的吹捧,居然还画蛇添足的给萧二少爷端茶递水打扇子。
看萧二少爷爱理不理的情形,接过帕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豆子狗腿的把汗巾递给了一旁的男仆,谄笑着等他示下。
若玉不屑的嗤笑一声,站在一旁,目光定格在石桌上的木剑上。
普通人家的男孩子都有一把木剑,若玉还用过永宏哥哥桃木剑,但是和面前的木剑比起来,可差得远了。
“怎么,我的木剑有那么好看吗?”口气颇有些不易察觉的不满,萧二少爷喝了一口茶,抬头看着面前的若玉,像是要她给个说法似的。
若玉讪讪的笑了笑,不想跟他说什么,拿眼睛看着豆子,示意他们该回去了。
可是豆子这人就是这一点不好,墙头上的草,风吹两边倒,更何况和若玉也没交情,他早就站在萧二少爷这个贵宾一边了,狗腿的附和道,“问你话呢,玉姐儿你哑巴啦!”
若玉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这豆子跟他三叔不过是一路货色,不值得她生气。
大方的走到石桌边上,伸手拿起这把木剑仔细观赏。纹路顺畅,是一根楠木雕刻而成,手把上还雕刻了繁复花纹,抓握的地方都被磨平了,看起来不像是年代久远,而是用剑之人经年使用造成的。
“楠木剑,木头材质上乘,是深山老林才有的上好木材,得之不易。萧二少爷,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话音才落,若玉回头看见他颇为惊讶的眼光一闪而过。
豆子惊讶的嘴巴能够飞进一只苍蝇。女孩子懂剑的几乎没有,他本以为让若玉出丑,吓唬吓唬她,哪知道她居然还说得上话。
“你会阅剑?”萧二少爷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走到若玉跟前,兴趣颇高的跟她说话。
要说会舞剑的人,最崇拜的,除了掌握顶尖剑术的人,就要数会阅剑的人了。何况男儿多少都有些英雄血性,自己手中的剑能够被人赞赏,比别人夸自己老婆漂亮还要觉得风光。
若玉摇了摇头,双手一摊,无辜的道,“我是农家女子,祖父进山打猎时,时常告诉我这些事情的,哪里的土木旺盛,哪里的野兽就多。一把什么木头的剑,我也就认得出来了。”
虽然若玉尽量解释了,可是萧二少爷反而安静的站在面前,一手环胸,一手支撑着下巴打量若玉的样子,像是在思考什么。那眼神,根本就没有信了若玉的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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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我去赌坊
豆子念念不舍的离开揽湖别庄,才出了小门,他就忍不住对若玉抱怨道,“你这丫头也真是的,不会说话!说两句讨人喜欢的话你会死啊!真是,想在客栈混饭吃,你还差得远呢!”
他一出门就抱怨若玉不会讨好萧二少爷,害的人家不高兴,把他们撵出来了。
幸好没有毁了这桩生意,不然豆子还不知道回去怎么给梁掌柜告状呢。若玉埋头跟在他屁股后面,管他说什么都不顶嘴,突然想起萧二少爷拿剑指着自己说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呢?!真等着人家把你收房啊,不会说话还妄想?!”豆子没好气的喊她。
若玉望着院墙,心里一下了然,原来这个萧二少爷还真是……听墙角的!
之前豆子说自己通房丫头的话,被自己给吓回去了。原来,萧二少爷早就听到自己吓唬豆子的话了,刚才拿剑对着自己,居然是公子哥儿的挑衅!
这个萧二少爷,果真和一般的纨绔子弟不同。
抬脚追上了豆子,若玉看他的白眼都已经看得麻木了,直接无视他的聒噪和怨气。
两个人正要上了大道回去,就听到旁边的小路上有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一个是光头,一个好像是揽湖别庄仆人打扮。
“喂?!你还愣着干嘛?”豆子不耐烦的催促,他还要赶着回去交差呢。
“嘘!”若玉猫着腰蹲在半人高的灌木丛里,探头探脑的往小山坡下看过去,隐约听到有人争吵。
“大强,你这就不厚道了,明明是你出老千,凭什么我要给你钱啊,我这个月月钱都输给你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给我老婆交差呢!”
那个光头粗狂的嗓音若玉当然记得,只听他道,“哼!老子我耍老千你看见了?!没有吧,嘿嘿嘿,你最好赶紧领月钱,把我的账还了,不然的话――”
隐约还传来了拉扯的声音,两个男的在小山坡底下争吵,豆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若玉身边,扒开灌木丛的缝隙,眯着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
“嘘!别说话,快走。”若玉也认出来了,那个叫做大强的光头壮汉,不就是踢馆子弄伤自己的人吗。
两个人猫着腰赶紧离开,上了大道之后,若玉拉着豆子赶紧跑。
揽湖别庄到镇上并不远,乡下人脚程快,不到一刻钟就赶回镇上了。
集市口的门牌坊下,若玉突然改变了主意,诱惑豆子说,自己今后送糕点,一定把萧二少爷的师傅问出来,将来他不用当跑腿小二了,也可以像别的少年一样习武弄剑威风八面。
豆子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诱惑,先前对若玉的埋怨早就一散而空,爽快的答应了若玉的要求。
可是,让他更加震惊甚至后怕的是,当他们站在赌坊门口的时候,豆子两条腿都在打颤,拉着若玉的手臂央求着快些回去。
“胆小鬼,你怕什么?”若玉抬脚就要往赌坊去,可怎么也甩不开豆子的手。
“姑奶奶,我求求你了,你别害我啊!”平日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豆子,此刻惊慌失措得跟见了鬼似的,两条腿直打颤,“三叔要是知道我来这种地方,他还不打死我啊,我无父无母,可指望着三叔过日子呢!”
若玉嘴角抽搐,又没有让他杀人放火,用得着哭爹喊娘的吗。
“行了行了,我不为难你,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也行。哎呀,你放开我!非亲非故拉拉扯扯,我连给人家做通房都没戏了。”
“那可不行!你,你你你,你得赶紧跟我回去,这事儿要三叔说了算!”豆子居然跟她倔起来了。
若玉气极,趁他不备,一脚跺上去,痛得他哇哇大叫,撒开手抱着自己的脚鬼哭狼吼。一溜烟儿,若玉就混进了赌场。
……
赌坊很大,全都在地下,乌烟瘴气的,从入口的石梯处就能够闻到旱烟的味儿,吵吵嚷嚷的全都是男人的声音。
若玉站在赌场门口,整个赌场突地一下安静下来,田字格的几十张桌子的人都望了过来。
这赌场从来没来过女人,更别说十来岁的小村姑了,各种异类的眼神投射过来,全都被若玉一一扫视回去。
堂子里嗡嗡的开始议论起来,指指点点的询问谁认识她,有些个胆子大的,大腿往凳子上一摆,扯着嗓门调戏道,“哟!小妞儿走错地方了吧。到这里要带钱才行,可不是来这里换钱的啊!”
“哈哈哈哈――”堂子里众人哄得一声笑得开怀,管事儿的遣了一个小卒过来打发她走。
若玉手臂一推,不慌不忙的走下两道梯步,指着正中间庄家的桌子道,“我来跟你赌。”
上首的男人很有大佬的范儿,若玉众观全场,只有他沉稳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没有一点不屑讥讽和轻佻,反而感应到他警惕的眼神在人群中最为突出。
看她从容来到庄家面前坐下,看好戏的人倒吸一口冷气,暗道这女娃子还真是找错了人,居然找到老大身上来了。
陈老大嘴角微翘,那一丝讥讽变成有趣,双手环抱在胸,往后仰靠在椅子上,贵人开口一般道,“赌?赌什么?”那眼神仿佛是在看她浑身上下有什么可以拿来赌注的。
“我身上的东西都可以拿来堵,你觉得如何?”若玉仰着下巴,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众人又是一通哄然大笑,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连面前的陈老大也差点破了功。
“从脚上的鞋子到头发,最后还有一样东西绝对值钱,你敢不敢赌?”若玉冷哼一声,无视身边男人流氓一眼的眼神。
陈老大身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跟他说了两句,只见陈老大手一挥,阻止了他的话,颇有兴趣的坐起身,手一招,就有人清场了。
大家都仔细的看了过来,鲜少看到陈老大这么反常的。老大要泡妞儿,自然是没人敢玩儿了,都纷纷聚拢了过来,打算看一场胜负已定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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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我就要他
第一个回合,若玉就输了。陈老大的脸色反而比别人变得更谨慎,一干众人对她嗤之以鼻,连连摇头,若玉反而笑着把身上的外套一甩,毫不在意当众脱衣的举动。
天气渐凉,穿了两三件衣服呢,何况自己这个平板电脑的身材,就算是穿一件薄衫,也没什么好丢人的。众人唏嘘不已,吹口哨的出现调戏的,说话更是肆无忌惮了些。
陈老大对手下人的流里流气视而不见,一双眼睛打量着若玉,抬手道,“请!”
“客气!”若玉嘴角自信一笑,抓过竹筒,哗啦啦几下子,‘嘭’的一声倒磕在桌面上,问道,“如何?”
“两个三!开!”陈老大似乎破有耐心,毫不犹豫的就点了数。
若玉手一抬,五个色子全都亮了出来,果真陈老大是高手,他又赢了。
他手底下的人纷纷摇头,出言不逊甚至为老大叫屈了。
“老大,这小妞儿还是颗花骨朵,收了房得了,难不成让我们看她过家家啊。”
“是啊是啊,这赌坊的生意还搁在这儿呢。”
“诶!这镇上的姐儿都往你这儿凑,老大还真是宝刀不老啊!”
大家伙儿哄堂大笑,连输了几场,眼见着若玉连鞋子都输出来了,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看她薄薄的一件衣服和裤子还挂在身上,那眼神中的不屑和讥讽,早就看出来这女娃子没长熟,里面没料了。
好色是男人的本性,何况混迹赌场的人呢。
“再输下去,你这个人就归我了。丫头,你可是想好了?”陈老大显然已经放下戒心了,能够陪她玩儿,也算是今天心情不错。
送上门挑衅的人,都是要有胆量付出代价的。若玉的代价从一件不值钱的村姑衣服,到一双鞋子,还有身上的两个工钱,过家家似的,早就被人嘲笑死了。让陈老大看上眼的,恐怕就是那点气魄和胆识了。
若玉双手一摊,看着他摆出来的一百两银子赌注,自己浑身只剩下一件单衣了,赌注已经花光了,也该是时候上场办正事儿了。
啪的一巴掌打在桌面上,股子都抖了一抖,若玉食指一比,双眸紧盯着他戏谑的眼,“一条命!”
众人一阵唏嘘,又惊诧的瞪大了眼,敢情这女孩子是来踢馆,不是来卖身的啊!
镇上好多女人心甘情愿跟着他,都是奔着他的势力,还有说得过去的面容,而且他是出了名的养了女人就负责到底的男人。可以说街上上到六十老阿婆,下到五岁小姑娘,他都通杀。
兄弟们看着老大泡妞儿,本以为老大的兴趣是收房,没成想,这妞儿还不知天高地厚!
陈老大眉毛一挑,颇有些意味的乜了一眼身旁的小弟,哼笑道,“你不是为我而来?做我的女人虽然小了点,但只要我看得上,吃香的喝辣的,还不至于亏待了你。”
看她浑身上下的打扮,是个人都知道这女娃娃出身不好,不是为了钱就是来投奔的。女孩子投奔,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以身相许。陈老大今天赏识她,给她一个面子,陪她玩玩儿,赢了她就名正言顺的带她走,输了呢,就给她一笔钱算个人情。
兄弟们没看懂他真实的意图,哄堂大笑之余,这小妞儿还不脸红,反而镇定自若。陈老大阅人无数,奉陪到底,逼着她向自己摊牌,这才有意思。
可是没想到,若玉最后这一张牌,居然是一条命!
哼笑一声,陈老大兴致被她挑了起来,眼神如鹰一般盯着她,喝令道,“你还真是硬骨头啊!好!我就喜欢你这性子。拿笔墨纸砚来,写血书!”到时候她的命都是自己的了,何况一个人呢。
“好嘞!”早就有会看眼色的弟兄准备好了东西,赌场里写字据也是常事,三两下写道,“赌注:两百两现银,命一条!”
画押之后,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赌注条子,赔上的东西让所有人都不敢随便说话了。
“我自己来!”若玉推开旁人,拿起竹筒哗啦啦的开始摇晃起来,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
手里的竹筒摇了好久,八十一转轮回,耗尽她一年时间才学会的老千招数,这一次,时机一到,她就要逆袭为胜!
‘啪’的一声响,竹筒扣在桌面上,若玉看着陈老大的眼,胸有成竹的道,“豹子!”
“啊!”
“怎么可能?!”
“天哪!”
场子里炸了锅,看得人目瞪口呆。这不起眼的小妞儿,居然当着大家的面来了一个绝杀!
陈老大端着水停在了半空,看着若玉的脸色很是震惊。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看着桌面前确确实实的就是豹子,复又抬头看着她的眼神变得犀利许多。
不愧是老大,果真稳得住脚。
“哼!你果真来头不俗,两百两银子,归你了。”大手一推,陈老大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若玉,让兄弟们看得下巴掉到地上了。
“老大!这可是两百两银子啊!”
“老大,这女娃子耍诈!我们――”
“哼!”陈老大手一抬,倒有几分江湖侠客的味道,拱手一礼道,“我陈某人一辈子混迹三教九流,最佩服的就是有胆识有魄力的人,若玉姑娘若是看得上,这两百两银子拿去便是,大强,送客!”
“慢着!”若玉冷哼一声,今天路了绝招,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光明磊落,她打心眼儿里欣赏这些个男人,会心一笑道,“这钱,我赢了,但是,我不要。”
人群又是一阵嗡嗡细语,大家伙儿皱着眉头盯着她,仿佛是看一个怪人似的。陈老大也很震惊,她耗尽心思闯进来,本就来者不善,没想到居然不是为了钱财,那么,她想的……
一想到这里,久经风雨的陈老大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不会立马翻脸,却也是满脸怒气了。
“别生气别生气,我要的东西,陈老大一定给得起。”若玉坐下来,挑弄着桌面上的碎银子,嬉皮笑脸的完全换了另一副模样,冷眼一撇,食指遥指着走上前来的光头男人道,“我要他!”
那个唤作大强的光头男人,早就认出了若玉,躲在人群中看她的好戏,没成想最后一招她反败为胜,自己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不由得身体都在哆嗦起来了。
陈老大看出了苗头,眉头紧锁,一双鹰眸在若玉和大强身上来回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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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收拾打手
这大强原本是陈老大最得心应手的拜把子兄弟,在小兄弟面前,陈老大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既然看出来若玉和大强有过节,这中间的猫腻也就不能当着兄弟们的面说出来。
“嗯――”把手一挥,陈老大让众人离开了赌坊,只剩下他们三个,“你们都退下,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众人齐刷刷的离开了。
场子里一下子空旷起来,墙壁高出的窗户口投射进来的阳光很明亮,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午时了。
“大强,到底怎么回事?”陈老大深吸一口气,先开了口。
若玉见他要主持公道的样子,心里还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想护短。
光头大强哪里还有在客栈闹事的嚣张模样,理亏的低着头,似乎很怕陈老大的样子,非常乖顺的把那天闹事的事情给说了。
“呵!我当什么事儿你,难怪人家找上门来了,若玉姑娘,对不住,我替我兄弟给你配个不是了。”陈老大仗义,也对着若玉拱手一礼。
这人倒不是个耍横的,怎么他手下这个兄弟居然如此嚣张?!
若玉心里本就怀疑,他们如果串通一气,或者只是当着自己的面演一场戏,那岂不是白白让自己给他们耍了。
“哪里哪里,陈老大仗义,你兄弟听你办事,你道歉我岂有不收之理。不过,这银子我就不要了,和气生财,将来不打扰我们客栈生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事情就这么揭过了。”若玉把手中的的碎银子往前一摊,站起身就要离开。
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接下来就要看他们怎么做了。
才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颇为恼怒的声音,“站住!若玉姑娘虽然年幼,我陈某人也从没欺负过老幼妇孺,你这话什么意思?!”
若玉侧转身,斜乜一眼他身旁身体都在颤抖的大强,心下了然,面子上却试探的道,“你手下人听你办事,我又能奈何?”
这下彻底激怒了陈老大,‘啪’的一巴掌打在桌面上,银子震落一地,吓得大强两条腿都在摇晃,只听他满面怒容的拍着胸脯道,“我陈光照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可没干过打家劫舍阴狠算计的勾当!一人做事一人当,没做过的事情,我也绝对容不得人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
“哼!今儿我把话搁这儿了,你要是不给我个明白,甭管你年龄大小,休想走出这个场子!”越说越是愤怒,陈老大一口气把话说完,惹得门口两个弟兄偷偷探头来看,到底什么事情惹得老大发这么大火。
若玉颇有些激赏,疑惑试探的心里反而踏实了。
这人行得正做得直,虽然是个三教九流的,入不得达官贵人的眼,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可是黑白通吃地位首屈一指的赌王啊!
可惜,生错了时代,被人瞧不起还坚持自己的原则,出身三教九流却不同于打家劫舍欺善怕恶的流氓,人品更加难得,将来必堪重用。
若玉释然一笑,大方的走到他面前,毫不畏惧的直视他的双眼,指着光头大强道,“我信你,可我不信他。大强!”
‘噗通’一声,光头大强膝盖着地,跪在了陈老大面前,抱着他的腿祈求道,“老大,老大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眼见老大不依不饶,打破沙锅问到底,这女娃子就要把自己的事情抖出来了。若玉一声吼,他哪里还敢死撑着啊。
从那天上门踢馆,被若玉出其不意的吓得屁滚尿流的逃跑,到今天看到她找到老大面前,他就已经明白自己凶多吉少了。
老大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坦白从宽的好啊……
陈老大蓦地瞳孔微缩,震惊的俯视着脚边的大强,声色俱厉的道,“说!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干了什么?!”
大强点头如捣蒜,不住的磕头认错,把幕后主使都抖了出来。
场子里异常的安静,听着大强一五一十坦白。
原来,大强最近赌钱输的一塌糊涂,越输越想赢,就陷进去了。正巧这个时候,兴隆客栈推出了米粉条子和新鲜的食谱,招揽了不少生意。
同行相忌,到哪里都是一样。
和兴隆客栈最不合的有间客栈,因为兴隆客栈的食谱和新推出的米粉,他们甚至已经失去了一些老顾客。这样的情况让掌柜的坐不住了,处处打听,却打听不出什么来,恰逢颜大人道兴隆客栈捧场。他们得知此事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闹大,反正在客栈之间这都是人尽皆知的秘密,找两个人上门踢馆去。
这找来找去,也就找到了大强这个缺钱的主。大强收了钱,还真是铁了心扮流氓耍无赖,在兴隆客栈当天就闹出了‘人命’。
因为事情闹大了,有间客栈只给了大强一半的封口费。哪知道大强觉得钱不够,还想要在赌场捞一笔,惹了事也就没有藏起来。
呵!看来这大强想钱想疯了,不躲起来,反而继续赌博,赢了一点小钱又开始上瘾了,这才有了之前的揽湖别庄撞见他讨钱的一幕。
既然如此,她何苦不做一个顺水人情呢。
若玉看着陈老大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露,然后归于沉静的阴鸷脸庞,有些捉摸不清楚他到底要怎么处置他这个不争气的兄弟。
陈老大气得不行,抬脚就要踢过去。
“慢!”若玉抬手阻止他,对着大强道,“你这两天是不是赢了揽湖别庄仆人的钱?”见大强点头,若玉笑了笑,“那好,这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这几天别人欠你的赌钱,看我的面子上,你就不要收了,记住,千万不要收。”
大强虽然惊诧,眼神里还有些不甘,似乎那些钱对他很重要。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要招惹这个灾星,敷衍的点了点头。
若玉看也不看他,反而很给陈老大面子,拱手一礼道,“陈老大,你的手下我做不了主,既然这件事情都说清楚了,我也就不追究了。咱们兴隆客栈将来有新菜色,还请你多多赏脸,告辞!”
她说完转身就走,再不多说一句话。她相信,陈老大明白她的意思,不会再让手下人来客栈来闹事了。
……
回到兴隆客栈,厨房里的一个小伙计远远地在墙角打望了一眼,脑袋一缩就不见了踪影。
豆子赶紧从后院跑出来,见到若玉,连连姑奶奶的叫,拉着她就往后院去。
“你干什么呀?!豆子,你放开我,放开我!”若玉早知道他一个人先回来了,这会儿心急火燎的,差点让她绊脚。
“快跟我去见三叔走,一会儿他问你什么,你都不要吭声,不然他把你收拾的更惨。”
若玉还没听明白他莫名其妙的话,迎面就撞上了一副胸膛。
“哎哟!”捂着额头,若玉吃牙咧嘴的抬头看,“梁掌柜?!”
胳膊上的手一松,豆子乖顺的溜到梁掌柜身后,头也不敢抬,低眉顺眼仿佛暴风雨来临一般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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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个妞儿给我书评了…好心动好激动好感动…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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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丢了工作
“乡下胚子!你想钱想疯了,去赌坊那样的地方,哼!你怎么不去绛红楼啊?!卖身拉皮条用不着一天你就赚得到银子了!我们客栈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梁掌柜破口大骂,‘啪’的一声把两个大钱砸在了若玉的脸上。
“滚吧!豆子,把她撵出去!滚!”梁掌柜一声吼,唾沫星子乱飞,额头上青筋毕露,撵苍蝇一样不住的凌空挥手。
抬手一挡,脸上被两个大钱砸中,刺痛了皮肤,也刺伤了若玉的自尊心。
若玉心里一股邪火焚烧,等他骂完了,猛地抬头对着梁掌柜顶回去,“什么卖身拉皮条!你的嘴比绛红楼的鸨儿还贱!满身铜臭味,不过是个白丁,我爹爹好歹是个秀才,我到客栈来还委屈了你不成?!”
“几道菜就让你抢了有间客栈的风头,有人上门踢馆,是谁帮你出面摆平啊?!你摸着良心问问,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
一通谩骂,若玉涨红了脸,脖子上冒着青筋,把老底都翻出来了,压抑在心底的不甘和愤怒火山爆发,喷涌而出的怒火让围观的伙计们都心生畏惧。
后院里聚了不少伙计,丁大厨和几个弟子们都用义愤填膺的眼神盯着梁掌柜。他们平日里没少被梁掌柜压榨,也看到了若玉为客栈出头做过的事,心中早就愤愤不平。
听到若玉骂他,都觉得出了一口气。
梁掌柜脸色微红,当着伙计们的面他丢不起这个人,恼羞成怒的吼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丁大厨,还想不想干活儿养家了,管好你手底下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们不是东西!”
“对,我们也是人,凭什么你不把我们当人看?!”
“就是!我们累死累活,若玉姑娘还替你撵走了流氓,你凭什么骂我们?!”
“就是就是!”
……
厨房的弟子都是丁大厨的人,平日里不进前院,干得好没人说,饭菜里有苍蝇,跑堂的小二就怪厨子。梁掌柜借机克扣厨子们的薪水,这也是常有的事情。有时候,甚至连送到客人房间里的水有不明漂浮物,也要怪到他们头上。
大家伙儿敢怒不敢言,今天若玉脖子上还有伤口呢,梁掌柜居然对她如此刻薄,大家都愿意为小师妹撑腰。
一群伙计都围拢过来,举着拳头挥舞着要抗议!
丁大厨负手站立在前头,挡着身后的一干弟子,双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小徒弟若玉,“若玉,到底怎么回事?!”
话音一落,大家伙都安静了下来。
丁大厨是个护短的,爱才心切,私底下总是把梁掌柜克扣弟子的薪水,用自己的钱补上,大家伙儿都感激他。现在若玉才来不久,前前后后在他眼皮子底下吃了不少亏,他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师傅,我把食盒送到了揽湖别庄,回来的路上去了一趟赌坊,现在梁掌柜要我滚。”若玉气哼哼的实话实说,不就是去了一趟赌坊吗,哼!等着吧,这次要是敢把她当尸体一样不负责任的丢出去,她一定要他好看!
梁掌柜鼻端冷哼,满眼鄙视,高人一等的看着面前的若玉,接下话道,“哼!小小年纪就手痒痒去赌坊,赌坊那是个什么地方,进去了出不来!到头来闹事儿闹到客栈,毁了我们客栈的声誉,我岂不是被你给连累了去?!”
“豆子!撵她走!”梁掌柜振臂一挥,让他亲侄子给他撵人。
“是,三叔。”
“慢着!”丁大厨怜惜的看了一眼若玉,弓着腰挡在了梁掌柜面前,和气的道,“梁掌柜,若玉年幼不懂事,我罚她就是了,何必动真格呢,这厨房里正需要她这样的人手,你说是吧?”
软硬兼施,潜意思就是让梁掌柜明白,她对兴隆客栈来说还很有价值。
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傅,为人如此厚道,难怪弟子们都很听他的话。
“这――”梁掌柜果真心动了,他一时间恼羞成怒恨上了若玉,转念一想若玉的种种好处,尤其是她身上有蒙家的食谱这回事,就犹豫了。
商人果然是重利的。
“哼!”若玉冷哼一声,本来打算就此作罢的,毕竟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这梁掌柜越是贪婪心狠,她越是恨自己窝囊,今天就要好好的治一治他!
心下有了决定,若玉上前一步,打破了即将妥协的和平局面,朗声道,“师傅,不用为我求情了,我走,我这就走!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丁大厨没想到这丫头如此倔强,惊讶的转身看她,伸手就要去拉她,抓了个空。
“哼!有骨气就别回来!看什么看,她自己丢不起这个脸,滚回去等着嫁人好了,省得给我添麻烦!”梁掌柜仅剩的那点犹豫也没了,她还敢跟自己怄气,他可不买账!
仰着下巴扫视大家,梁掌柜不屑的冷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干活儿,不好好干,小心我连你们也撵出去!”
若玉自己要走,大家也不敢跟梁掌柜叫板,气全都焉儿了。丁大厨摇头叹息,领头走过众人,往厨房而去,扬手招呼道,“开工!”
梁掌柜一招得胜,站在原地望着若玉离去的方向,对着空气道,“哼!小小年纪心气儿还挺高,硬骨头想要在这种地方讨饭吃,早得很呢!”说完大摇大摆的往前院走去了。
豆子尾随着他三叔,从开始到现在都不敢吭声,一脸苦思冥想状。
他不明白,三叔说的‘早得很’是什么意思。是若玉年龄小,还是她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
……
离开兴隆客栈,才走到门口没两步远,若玉就看到面前站立着一个笑容满面的人。
看到她出来,像是专程等她似的,赶紧客气恭敬的走上前来,“是若玉姑娘吧,我家主人有请,请您跟我来。”
若玉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像个食客的普通打扮,不知道他主人什么身份。转身回头望了一眼兴隆客栈的招牌,若玉点了点头道,“好吧,带我去见你们家主人。”
没有询问,也没有拒绝,若玉就这么跟着来人走了。
身后的客栈大门口,追上来的豆子正要找若玉,见有人跟她说话,他就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望着,没敢靠近。
直到他确定若玉跟着那个人走了,这才慌慌张张的跑回去告诉他的三叔。
“你说真的?!”梁掌柜才踢了若玉这根刺儿,没想到她居然跟别人有勾搭,果真是个闯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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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涨身价了
眼看着傍晚将近,若玉走到有间客栈的门口,就不进去了。
前面带路的人非常恭敬殷勤,驻足笑看着她道,“若玉姑娘,请吧,这就已经到啦。”
“啊哈――”伸了个懒腰,恍然醒悟一般拍了下脑门,若玉突然面露难色的看着面前的人,焦急的道,“糟了!我姐姐要来找我了,我得赶紧回去!”
还没等他反应,若玉转身就走,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似的。
“哎哎哎!哎哟!这都到门口了,你让我怎么跟主子交代啊?!”领路的人快脚跟上,又不敢大街上怠慢了她,伸手去抓不行,伸手去挡也不行,急得他死赖着一张脸整个人挡在了若玉面前,低眉顺目的道,“姑娘行行好,别为难小的,小的也是替主子办事的啊。”
若玉心里明了,看来商业间谍任何时代都有。这个扮作食客一样的男子,肯定就是有间客栈老板派来的奸细,来打听兴隆客栈抢走别家客栈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哼!梁掌柜把自己撵出来,事情闹得那么大,想要瞒都瞒不住。如今别人找到自己,正好中了若玉的下怀。
只是,有些事情,要吊足梁掌柜的竞争对手的胃口,才能够让自己更有身价!
“哎呀,你看天色将晚,我不过是个乡下丫头,我姐姐找不到我那可就麻烦了。”若玉装作真的很害怕的样子,反过来祈求一般的神色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这伙计倒也是个变通的好间谍,眼珠子一转,掏出了两个钱来,“若玉姑娘,你有事儿先去忙,这两个钱就当是零花钱,回头我再来找你可好?”
两个钱,呵!看来他把自己在梁掌柜面前领工钱的事情都打探仔细了。
“大叔!你我根本不认识,我可不敢要你的钱呐!”摆出一副单纯正义少女的样子,若玉一脸正派的拒绝了他。
还别说,她扮什么像什么,一脸正气,让人家看了好几秒钟都看不出一点破绽。来人有些为难了,挡在她面前走也不是让也不是。
若玉嘴角一丝狡黠的笑闪过,绕过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走了?”一身素锦长袍的男子转过身来,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眉峰整齐如刀,货真价实的一双桃花眼,土气的脸庞变得有了生气,此时眉头微锁,眼神犀利的看着汇报信息的间谍,“你是说,到了门口,她就走了?”
“是的,三少爷,小的拦不住。”商业间谍一脸难色,他听了主子的吩咐,不可以对她无礼,却也尽了力阻拦了。
“到了门口还要走的人,不是看出你的身份,就是真的有急事。她收了你给的钱吗?”三少爷仔细看着他的脸和手,询问道。
“没有,若玉姑娘很着急,看起来很正派单纯,看到我给她钱,反倒是严词拒绝。”间谍认真回想那一幕,觉得确实像一个小少女的反应。
书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将近傍晚的霞光有些泛红,透过规整的木窗格子照射进房间里,三少爷浑身笼罩着一层光晕,模糊的看不清他的侧脸。
嘴角突然牵扯出得意之色,蓦地转身看着面前的伙计,自信笃定的道,“明天她还回来,你就……”
主仆二人私底下仔细吩咐,如此窃窃私语,三少爷仔细将事情都跟间谍说了一通,这才让他恍然大悟,频频点头。
……
脚下生风,迈着轻快的步子,若玉胜券在握的往花婶绣坊走去。
换做是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她,只能够憋屈的受气,被梁掌柜炒了鱿鱼还只能够认了。现在可不同了,人家急着上门求都来不及呢!
说起来梁掌柜也就是刻薄了点,见到自己有点用处就逢迎讨好,一旦他要受到牵累就过河拆桥。
这样的人和若玉前世遇到的尔虞我诈,还差得远呢,她没必要置气,不过给他一点教训那是应该的。
一边走一边得意的想着心事,眼见着就要到了。
若菊在这里打工,肯定不会吃什么亏的,若玉也很好奇她在王家的为人处世是怎么样的。
绣坊前院很宽敞,若玉走的是侧门,才进门就看到了几个打扮鲜亮的美少女,走在抄手回廊上,乍眼一看还真的很养眼呢。
为首的那个走了几步,扭头看向身后,清润的嗓音带着叫骄纵之气,“这地上的水渍也不擦干净,弄脏了我的鞋子你们赔不起!”
身旁的少女默默低头,看起来像是陪伴的丫头。
那少女柳眉一挑,一脸嫌弃的道,“这王家出了名的绣坊也不见得有多好,真没劲儿!”
身旁的丫头赶紧蹲下身用手巾擦拭干净,一不小心碰到了少女的脚,谁料那少女当场翻脸,怒斥道,“作死啊!想犯上作乱是不是?!”
口气很大,谁都惹不起。可是那少女生气的样子,还真有些明媚动人,脸颊分红多了几分美感。
若玉瘪瘪嘴,这哪门子暴发户的女儿啊,人品不如脸品,真没劲儿!
趁自己不引人注意,赶紧绕到大堂去找若菊姐姐,可别跟这种人扯上关系。正巧前面跑过来一个小少爷,老远就嚷嚷着“小姨小姨”,他身后的若菊满脸担忧的追着他跑,让若玉看傻了眼。
“小姨,你来看我啦!”小少爷跑得喘气,鼻涕塔拉的直往少女身上扑。
少女一个闪身,让他扑了个空,一头撞在丫鬟的身上,‘嘭’的一声反弹回去,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小少爷,你没事儿吧,你怎么啦小少爷?”若菊不顾有人在场,赶紧跑上前来把小少爷拉起来,拍掉了他身上的灰尘,这才注意到身边光鲜亮丽的少女,行了一礼道,“表小姐好。”
那少女看着若菊对小外甥的热乎劲儿,厌烦的摆摆手,“带走带走,鼻涕塔拉的,好脏!”
谁知她话音未落,小少爷肥肉横生的小脸憋屈的说不出话来,‘哇’的一声破口大哭,敏感的领悟到他口中的小姨嫌弃他。
小男孩儿最是受不住别人不喜欢,他一腔热情扑了个空,委屈的一个劲儿的哭,眼泪鼻涕弄得胸前湿嗒嗒的。
“我又没找你惹你,你哭什么哭!我们走。”少女觉得没一件事情顺心的,烦躁的转身走人。
若菊安抚着小少爷,呵护备至,好言好语的哄着他,眼睛里颇有些得意之色。
站在一旁的若玉总算是看够了这场戏,若菊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收敛了她的得意之色,把抽抽噎噎的小少爷护在怀里,冷声对若玉道,“兜兜来啦,你先去门口等着,我一会儿就来。”
“乖呵,小少爷最听话最勇敢了,不哭不哭,姐姐给你洗把脸去。”若菊细心呵护的样子,活脱脱的就像个小妈妈,看若玉站立原地,她口气颇有些不善的道,“你还不快去?!”
若玉见怪不怪,心里憋笑着没有表现出来,转身默默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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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小露锋芒
回家的路上,若玉一直在想,难不成若菊有恋童癖?她在家里有弟弟若松,但是若松年幼顽皮老是招惹她不高兴,也没见她对若松有过这么好的耐心。
走在前面的若菊突然扭头看着若玉,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兜兜,三叔这一次能不能考上啊?”
“当然能!我爹一定能考上。”若玉抬头,一脸肯定的道。
若菊脸上泛着笑,是真心的笑,高兴的道,“那是当然,三叔叔是最厉害的!”转身往前走了,仿佛突然一下变得更有自信了。
这样的若菊,是若玉没有预料到的。之前爹爹赶考,二伯父出了一吊钱,大伯父给了一吊钱都被大伯母闹了好久,最后爹爹都把钱都换给了他们,谁家的都没要。为了这事儿,祖父惭愧了好久,对两个大儿子也颇有不满。
在若玉看来,若菊和周氏非常像,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即便嘴巴上不说,她也能够感觉到若菊不是单纯的希望爹爹高中!
在这个年代,亲兄弟分了家也是一家人。如果蒙志福考中了举人,若菊作为未出阁的侄女儿,那身价自然也是不同的了。若菊希望三叔叔高中,对她来说百利无一害。
回到家里,若玉没有把自己丢了工作的事情说给祖父听,相反的,她还问祖母家里人穿的鞋子和衣服的尺寸大小,惹得田氏起了疑心。
“你这孩子,没事儿问这些干嘛?”田氏乘了一盌饭递给她,祖孙三口围着桌边吃晚饭了。
若玉扒拉着盌里的米,挤眉弄眼的道,“奶奶,我都有了小女婿了,可不是孩子了呢。”言下之意要奶奶跟祖父一样,把她当大人看待。
这话一说,果真有效。男耕女织,看看若玉也不小了,何况招了一个上门女婿,是该认真学习女红了。
一想到若玉都快要十岁了,居然还在客栈打工,女儿家的东西都没有好好学,将来丈夫不敢嫌弃她是真,可老这么耽误下去,也不是好事情。田氏看着孙女,眼眶微红,心里很是惭愧。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既然有心学好,改天跟着你奶奶学女红针黹,好好织布也行。老婆子,她要知道什么,你就跟她说好了,将来我们还要靠她在坟头烧纸钱呢,用不着藏着掖着的。”蒙老太爷发话了,干了一天的活也累了,端着大盌大口大口的吃饭。
若玉扭头看祖父,笑眯了眼,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就是就是,爷爷说的对极了。爷爷,吃菜!”
夹了一大块野菜给祖父,若玉心里乐开了花。有祖父做后盾,办事儿说话可方便多了,再也不用当做小孩子管教了。她心里暗暗想到,明天去镇上,多给爷爷带一捆旱烟叶回来。
……
有个好爹爹就是好,招了个上门女婿,蒙志福还把仅剩的钱给若玉买了黄色草纸和毛笔,砚台和墨锭都买了,给了一本启蒙课本,交代若枫教导妹妹,他考试完了就要回来检查孩子们的功课。
这些待遇以前若玉没有的,姐姐若姊订了亲是嫁出去的女儿,自然不能够跟若玉比。可是若玉忙着要赚钱,哥哥要教导自己的时候,总是偷懒耍赖过去了,至今没有碰一下爹爹交给他们的功课。
才吃了晚饭,哥哥果真就来了。
“兜兜,咱们该学习功课了,我今天把功课都带回来了,你得跟着我学。”若枫翻出布包,拉着若玉来到饭桌上写作业。
“哎呀哥哥,我是女孩子,不会写字,功课好难的。”若玉神情恹恹的,不想要在哥哥面前写毛笔字,她怕他看到自己的书法被吓着。
‘嘣’的一声脆响,额头上被弹了一下,若玉苦着脸看着哥哥,“你干嘛,说话还动手。”
“不听话,这是爹爹交代了的,我可是你哥哥,你现在要听我的。”男孩子天性中的大哥精神发作了,若枫在妹妹面前,向来很有范。
这少年的话,还真让若玉不好反驳,气鼓鼓的小脸瞪着他。
藏拙也很累的,要演戏,演得不好就是装样,被人戳破了还解释不清楚,惹来一大堆的麻烦。若玉脑子里一灵光,想要恶作剧吓唬吓唬他,省得每天缠着自己要学习这些幼儿园的东西。
“哥哥,我在客栈听到高师傅说评书,他还写得一手好字,不信我写给你看看。”把毛笔放在嘴里滚一圈,学着高师傅的样儿提笔就写几个字。
从握笔的手势,到下手第一笔画,优雅从容的姿态,让若枫生气的脸色渐渐收敛,一双眼睛紧盯着笔尖行走,脑袋越凑越近,行云流水的笔锋一气呵成。
‘啪’的一声放下毛笔,粗糙的毛纸上水印所过之处,‘蒙若玉’三个大字跃然纸上!
“好!好字!”若枫脸都要贴到纸上了,顺着笔画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陡然抬头看着面前的若玉,不可置信的道,“这是你写的?!”
若玉冰凉的双手比脑子还快,揪着哥哥的耳朵一边一个,可劲儿的往两边拉扯!
“说谁呢?!不是我写的,是你写的吗?!”若玉嘴角抽搐,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胸腔一股小火苗滋滋生长。
“哎,别别别,兜兜,兜兜你放开我!我是你哥——啊!”若枫脑袋一阵刺痛,捂着耳朵挣扎着后退,一不小心‘嘭’的一声绊住了脚,摔倒了地上。
若玉①38看書网,收了手,双手叉腰的站在他面前,尤不解气的俯视着他。
若枫痛得哎哟连天的叫,仰躺在地上脑袋都昏沉的厉害,好像耳朵都不存在了一般,慌张的抱头寻找。
“噗——”滑稽的样子让若玉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心情的蹲在哥哥面前,偏着脑袋打量他狼狈的模样。
“小样儿,还怀疑姐——妹妹我吗?”若玉眼神一闪,差点就为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书法漏了破绽。
任何人都不允许自己最骄傲的东西被质疑,即便是贵为总统,面临挑衅的时候,也会用最粗俗甚至粗暴的方式来反击,不管对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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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家族盟友
若枫捂着耳朵叫痛,灼热的感觉好像要燃烧了他的耳朵,火辣辣的蔓延到整张脸。
真不知道若玉怎么做到的,还在那儿一脸得逞的笑。幸好西厢房的门关上了,若枫忍着痛吃牙咧嘴的再也不敢吭声,害怕吵到东厢房的祖父母。
“兜兜,你――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若枫在妹妹面前惨败,翻身坐起来,吃牙咧嘴的看着她。
这里没有酒精,若玉学着姐姐若姊的样子,往手上吐了口水,不以为意的笑道,“讲评书的师傅教我的啊,我很聪明的,对吧哥哥?”
说话归说话,手上的活儿可没有停下,若枫的耳朵黏糊糊的全都是若玉抹上去的口水。她今天晚上特别兴奋,下手调戏小孩子。
本以为哥哥会嫌弃会生气,若玉都做好准备招他嫌了。哪知道收回手,哥哥惩罚性的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宠溺的道,“消气了吧,就你爱折腾人。”
若玉冲他得意的嬉笑,露出十八颗牙齿。忽然之间,笑容渐渐收敛,抿着唇一语不发,看的若枫摸不着头脑。
“兜兜,你怎么啦?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刚才还小人得志,忽然就看不懂妹妹怎么突然就嫣儿了呢,若枫心里莫名的冒起一股恐慌和害怕之情。
“兜兜,来,哥哥把脑袋借给你玩儿啊。耳朵,耳朵再来一些口水,这里的头发,头发也行啊。”若枫极尽讨好的逗她开心,把整个脑袋凑到她面前,低抬起头紧张的望着妹妹。
一年多前,若玉也是在活蹦乱跳的时候,一夜之间往鬼门关走了一遭,给若枫留下了惨痛的记忆。他现在看到若玉这样反常,就容易受到刺激,害怕妹妹突然之间就没了!
“噗!”若玉破涕为笑,眼角盈满热泪,倔强的不肯掉下来,推开了甘愿当牛做马的哥哥。
若枫见她笑了,可怎么又惹她不开心哭了呢。傻呵呵的摸着脑袋,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兜兜了,和若姊完全不同的是,若玉的情绪是好是坏,总让他不放心。
若玉不理他,不耐烦的要撵他回家。若枫不放心,也就死赖着不肯走,非要陪着妹妹过夜。
若玉恶狠狠的控告他,留下来可以,但是今后再也不能逼着她学写字了,这才作罢。
掀开被子上了床,蜷缩起身体窝进被窝里,若玉沉浸在自己的思念里,悄悄的抹眼泪。
收拾好桌上的笔墨纸砚,吹熄了油灯,若枫摸索着上了床,侧着身体面对着床内侧的妹妹。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平稳安静,他这才放了心。
“兜兜,睡着了吗?”过了一会儿,若枫试探的问道。
若玉闭着眼睛假寐,脑袋枕在手心上,没有回答,也没有人看得见她此刻毫不掩饰的孤独和思念。
“放心吧,哥哥会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生病不开心了。”
被子底下伸过来的手,把若玉揽抱到怀里,黑暗中的她默不吭声的继续假寐,指缝间有些湿润,浸染了枕头,消失不见。
她多想有个人跟自己嘻嘻哈哈分享这一份成功前的喜悦啊,就像以前有他陪伴一样,人前恭敬守候,人后宠溺纵容嘻哈玩乐,是世界上最最最不可替代的人。
被子底下的手握得很紧,若玉默默地祈祷上苍,给自己一点时间,多给一点时间,她一定要找到他……
……
清晨的空气清新湿润,公鸡打鸣的时候,村子里就热闹起来了。
和往常一样,田氏做好了早饭,祖孙四人围在一桌。蒙老太爷扛着锄头下田,田氏收拾了碗筷就要织布,若枫收拾课本准备上学。
若玉没事儿人一样,用手抹了抹嘴,就准备去镇上了。她现在越来越习惯这样简单淳朴的家庭生活,家里人话不多,可是淡淡的温馨,一家人喝稀饭的声音是那么和谐,绝对比奴仆成群的假面具好。
这样的生活,心情更加开朗,生活习惯也更加随意,若玉甚至当着大家的面用手掏牙缝上的青菜,也没有人说她不对,吃饭的时候放屁打嗝还会让奶奶担心自己肠胃不好。
若菊也很勤快,早早的就等着和若玉汇合。
不知道若菊心里到底想些什么,若玉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少女刻意的讨好自己是因为爹爹。
“兜兜,我在绣坊做完事就来接你,你就不要来找我了,省得麻烦。”若菊拉着若玉的手往前走,梁水滩河是独木桥,她得照顾着点。
若玉脚步稳健,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若菊,不动声色的道,“我知道了,可是我怕你被那个小姨欺负,姐姐不需要我帮忙吗?”
“哼!就算她生的好又怎么样,王大人最疼小少爷了,小少爷不喜欢她,王大人也不会喜欢的!”若菊说着就来气,脸色笃定的道。
以若玉的聪明,自然是听出了这里面原来还有别的意味儿,不失时机的附和道,“看起来她和姐姐一样大,可没有姐姐温柔贤惠,我也不喜欢呢!”
若菊笑了,扭头看着若玉,俏脸微红,“真的?!”
若玉肯定的点点头,满眼鼓励的看着她道,“当然,姐姐不比她差,对小少爷也是最好的,王大人当然喜欢啦!”
果然,若菊的脸红透了耳根,牵着若玉的手紧了紧,羞答答的脸上粉面桃花开啊!
若玉心里了然,原来不是她想要吃嫩草,是看上了王大人!
“若菊姐姐,那个小姨就是王夫人叫她来的吧?”若玉试探的问道,王大人好歹是个官,以大伯家的境况,普通的人家都不好找呢,更何况王家!
听到若玉问话,若菊的脸就像是冷风摧残了娇花,笑容渐渐收敛颓败。若菊甩开若玉的手,默不作声的往前走去,闷闷不乐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恋爱中阴晴不定的少女!
“哎呀,若菊姐姐你怎么啦?你别走那么快啊,你等等我!”若玉快步追上去,一脸贼笑的偷看她的表情,若菊别开脸不让她看,眼角还隐约有些泪花,突然就伤心到哭了。
若玉一愣,难不成她还真是铁了心看上王大人了?!这种事情,恐怕大伯母周氏想都不敢想的吧……
“若菊姐姐,没事儿的,王夫人也会喜欢你的,说不定――”
“谁说王夫人还活着了!王大人去年死了原配,至今没有填房呢,那个小姨子不就是狐狸精生得好吗,哼!”若菊气哼哼的往前走,满心不甘的背影落入若玉的眼里,还真是有些震惊。
这女孩子,可真是个可造之材啊!能够想到攀高枝,还把事情都打听这么清楚,要不是若玉把她逼急了伤了心,还真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呢!
若玉突然笑了,一种鼓励和赞同的笑。她喜欢这样的若菊,至少知道自己要什么,还知道怎么做,只可惜她势单力薄家境贫寒没有底气。要说她的手段和心机,做一个普通的秀才夫人都寒酸了她!
只要自己稍微扶她一把,对蒙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让一个穷苦的家族变成名门望族,若玉自认为拼一己之力是不行的,有了蒙若菊这样的姐姐,未必不是一道福气!
“若菊姐姐!”若玉从身后发自真心的叫住了她,见她一脸伤心扭头看自己,若玉紧步上前,拉着她的手真诚鼓励的道,“姐姐放心,你会嫁进王家的,不做原配也不做妾,你比那个小姨子聪明贤惠,做王大人的填房一定可以的!”
“死相啦?!小孩子懂什么,坏死了!”若菊羞怒,满心委屈的推开若玉撒腿就跑。
若玉站在原地,突然咧嘴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传入若菊耳朵里,没有一丝讥讽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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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穷人不急
到了观音镇,若菊心里有事,没有注意到若玉的反常。若玉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去西墙角找一点蜗牛,厨房里养了活鸡要用蜗牛喂食。
趁若菊离开的时候,若玉闪身走向岔路口,往集市边的小道走了。
赶集的人多,人群里面要想跟着一个人,那是一件难事。
若玉嘴角得意一笑,不急不缓的往二姑姑家走去,身后的小尾巴甩不掉更好。
上一次来,桑树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才不久的功夫,冒出来的桑树芽苗青葱翠绿,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兜兜?!快过来!”一块桑树田中央冒着一股青烟,永宏哥哥挥舞着木剑给若玉打招呼。
若玉惊诧的望着永宏哥哥和永雪姐姐,快步走了过去。
走近了一看,桑树田一颗老死的桑树空下了一块地,两个孩子满脸炭黑像小老虎似的,正在连着树根一起烧火呢!
“噗――”若玉忍不住笑了踹,看着永雪姐姐拿着一根桑树棍撬起来老树桩,一股湿气的青烟熏得她睁不开眼睛,额前的头发乱糟糟的很是狼狈,“永宏哥哥,你们干什么呢?”
一边说一边加入烧火的行列,若玉也过来帮了把手。
“别动这边,下面有鸡蛋!”宏哥儿呵呵的对着若玉笑,捂着嘴悄悄的告诉她,“叫你来,你可别给我娘说,下面埋了一窝鸡蛋呢!”
若玉看着红得透亮的木炭火,沾了些地面湿气的地方冒着青烟,连根拔起的老桑树烧掉了几根枝桠,火炭边缘鼓起的一团铺着一层烧尽的炭灰,应该就是埋鸡蛋的地方。
若玉裂开嘴笑了,烧成了灰埋在土里是最好的肥料,从新种一颗树苗,会长的更好更快。若玉蹲下身,问到一股草木灰的味道,热热的鸡蛋破壳冒出来的香气让她馋的直流口水。
“嗯――好像啊!”鼻子都要凑到木头灰上面了,若玉贪婪的小样儿看得永雪笑着流泪。
“雪儿别动!”永宏看着妹妹熏得眼泪直流,花脸猫的样子逗笑了他,捧着她的脸用袖口细细的给她擦眼睛,“睁开眼睛试试,好些了吗?”
若玉看着永宏哥哥心疼雪姐姐的样子,在一旁嘻嘻的笑,余光瞥见了桑树林外的一个人影,昨天的那个小间谍踮着脚尖打望呢!
“永宏哥哥,烧鸡蛋熟了给我留几个,我等会儿回来。”若玉蹲得久了点,起身感觉有些头晕,抬脚往桑树林外走了。
那个小间谍一见若玉走出来,脸上笑开了花,热情甚至有些激动的上前一礼道,“若玉姑娘!你总算来了,你这是――”
若玉二话不说,从包里面掏出来一张纸,昨晚上拿着哥哥带来的笔墨纸砚写了三道菜谱,递到了小间谍面前。
“拿回去吧,三少爷要是看得上,也算是我的荣幸,要是看不上,就当我白送给你们的。”转身就往回走,浑然没有受宠若惊的样子。
要是他找过来,你就屁颠屁颠跟着去了,还感恩戴德的模样,岂不是自掉身价?!
所以,若玉有恃无恐,不怕人家把自己当做廉价劳动力来压榨了。
梁掌柜不就是摸准了你急着要钱吗,一天两个钱,她这辈子别想出人头地了。让她蒙若玉忍气吞声可以,但借此机会提高身价,才是她忍受梁掌柜压榨的根本目的!
前世的一个故事最能说明这件事情。菜鸟在联想公司打工一年才两万年薪,第二年去了宏基,年薪两万,第三年去了苹果,年薪还是两万,第四年去了神州,年薪二十万,还求着他留下来!
现在,有间客栈丢了生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想要找她,她岂能这么便宜的送上门?!
“诶,这,若玉姑娘――”小间谍拿着菜谱,望着她匆匆钻进林子的背影,张了张嘴没敢喊出来。
……
泛黄的草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佐料配菜主菜的分量,行家一看就知道是道名菜。
只是,这些食材都不难找,烹饪手法和火候就是个问题了。三少爷食指敲打在桌案上,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菜谱,抬头吩咐道,“把这个拿下去,让厨子试着做一道菜出来。”
如果这个女孩子真的是兴隆客栈生意更好的缘由,他倒是要试一试。
既然这菜谱都愿意给,那他就让自己的厨子照着做,到时候直接把菜谱买下来就好。
哼!这一来二去的,三少爷已经感觉到了什么。这个让兴隆客栈跟他们抢生意的若玉姑娘,要么是恃才傲物,要么就是厌恶梁掌柜,把好的菜谱卖给对手。
他希望是后者,毕竟得到消息,梁掌柜对她并不好,一天给了两个钱,还是被梁掌柜撵出来的。从这一点上看,那个丫头应该没什么本事,拿着菜谱讨价还价惹怒了梁掌柜的可能性比较高。
正在思量着怎么用最低的价格买到那丫头手上的菜谱,小间谍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还有一个拿着菜谱的厨子。
“怎么了?”三少爷桃花眼微眯,眉①38看書网。
厨子脸色颇有些不服,恭敬的道,“三少爷,小的无能,这菜谱一看就是好的,只是这些调料看似简单,前后顺序弄得不好,也会有上百种口味的,美食家一尝就知道。红烧鲤鱼,本来是极普通的菜,小的做过好多次,也没见客人夸不绝口的。”
言下之意,就是这道菜被耍了!拿一道普通的菜谱来敷衍,实在是欺人太甚!
“哼!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欺骗我们三少爷,我这就去把她找来!”徐福这些天跑腿都跑断了,还听说那个丫头去赌坊,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人家,肯定是梁掌柜也发现了这一点才不要她的!
坐在案首的三少爷脸色微紧,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的道,“站住!”三少爷向厨子求证到,“你不是说厨子的厨艺不同,味道就会千差万别?那么同样是红烧鲤鱼这么普通的菜,为什么你只能做出来一种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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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银子来啦!
厨子一下子面色尴尬,没想到自己的话反而被三少爷套住了。可看着手中的菜谱,三少爷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他蓦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三少爷,你是说,就是这个这丫头……”厨子一脸不确定的看着面前的三少爷,这才想起最近这些天兴隆客栈抢走食客多么蹊跷。
竞争对手丁大厨是他的死对头,三少爷催着他改进菜谱,可是改来改去他其实也没法子,丁厨子的手艺他最熟悉不过,肯定不是丁厨子干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丫头是个厨艺高手。
只是,梁掌柜怎么傻到把她撵走呢?难倒仅仅是因为她年幼无知去了赌坊?
书房里的三人陷入了沉思。他们好不容易搞清楚兴隆客栈生意兴隆就是若玉所为,却有些不太敢相信,也不太明白,这丫头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
蓦地一声,巴掌啪在了桌面上,三少爷满脸兴奋的下了紧急命令,“徐福,快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狡猾的丫头给我请来!”
徐福吓了一跳,听到自己被点了名,赶紧点头哈腰的去办事儿了。
他心里还纳闷呢,三少爷这打了鸡血的样子,好像还非她不可了。不就是一道忽悠人的红烧鲤鱼吗,自己厨子又不是做不出来。
徐福才出门,人家兴隆客栈扮作食客的间谍也认出了他,得了梁掌柜的命令,这两天都把他盯得很紧。
徐福心里再有诸多疑问,也是不敢违背年少有为的三少爷的命令的。三少爷的贵客,他就是跪着也要把她请来。他急急忙忙的跑腿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人,喘着气找到桑树林,看见三个孩子吃鸡蛋吃得不亦乐乎。
“哎哟,姑奶奶诶,总算见着你了,小福子我求求你了,跟我走一趟吧!”徐福跑得脸色泛白,为了请到这个吊足了胃口的姑奶奶,他的腿来回都跑断了。
若玉坐在粗壮的枝干上,吊着双腿晃晃悠悠的享受美食。舌头灵活的转了个圈,舔了舔嘴巴,金黄色的蛋黄顺着嘴角流下来,痒痒的让人措手不及。
砉的一声跳下树干,匆忙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幸灾乐祸的笑道,“原来你就是小福子啊,我听梁掌柜提到过你,你们三少爷看过了吗?”
徐福点头如捣蒜,紧步上前,拉着若玉擦过嘴的衣袖也不嫌脏,满脸祈求恭敬的道,“若玉姑娘,三少爷找你找得急,你还是赶紧的跟我走吧!”还狗腿的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了擦嘴,没有一点不恭敬。
若玉偏过脸避开他的热情,心里乐开了花,小间谍被逼成这样,还真是难为他了。
扭头看到面前一脸茫然的兄妹两,若玉拍了拍永宏哥哥的手,神神秘秘的道,“永宏哥哥可别告诉二姑姑哟,不然我把你偷鸡蛋的事都说出去!”
在两个孩子诧异的眼光中,若玉吃得饱饱的拍拍屁股就跟着小福子走了。
上午是赶集的高峰期,穿过人来人往的集市,小福子带着若玉走侧门直接进了后院的一个小包间。
一进房间,灰色的承尘和木格子墙壁,好像是拉动的房门一般,虽不算别致,却也是一间干净的小餐厅模样,桌椅板凳只容得下两人对坐,摆放整齐的两副餐筷旁站等着一个眉目干净的男子。
“三少爷,你找我?”若玉一眼认出了他的一双桃花眼,恭敬的行了一礼。
面前的男子不过二十来岁,一身干净的锦袍绣上暗纹,是比较贵的布匹。小户人家根本舍不得平日里穿出来,看来果真如传闻中一般,有间客栈他当家。
“你厨艺非凡,梁掌柜有眼无珠给你两个钱的工钱,难怪你有心要走。”单刀直入,说话还很会给若玉留面子。
“呵!三少爷好眼力,小的也是为了生计另谋他路。”直言不讳,半是恭维半是实情,也隐晦的暗示自己自抬身价,一语双关。
三少爷略显土气却又干净的脸无声的笑了出来,凌空指着若玉的食指不住的虚点了好几下。他一双桃花眼眯成可爱的月牙儿状,含笑的目光浮露在外,勾魂得很!
饶是如此货真价实的桃花眼,使出了最精辟的绝杀勾魂术,若玉还是不为所动不犯花痴,一脸坦然目不斜视的看着他,颇让面前的三少爷眼里渐渐露出激赏之色。
这男人,也不知道生意做到今天,祸害了多少无辜百姓。
“我给你一天二两银子,外加二十两定金。我要你一个月内让我们有间客栈红起来!你,做得到吗?”铿锵有力的嗓音,透着决绝的心,高额的赏金吓得身旁的胖厨子和小福子惊掉了下巴。
若玉笑了,志得意满的笑,面临挑战毫不畏惧,爽快的道,“好!一言为定。”
无需多言,两个人立下字据写好契约,若玉收了二十二两银子,转身跟着胖大厨进了厨房。
“你会写字?!”三少爷颇有些惊讶,拿着手中的字据看了几看,虽然歪歪扭扭的,每一笔画却毫不拖泥带水,整体字形像是刻意斜歪着写的。
“我爹是蒙秀才!”门口隐约传来若玉的回答,脚步声渐行渐远。
进了厨房,胖大厨把佐料和提味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若玉做了一个红烧鲤鱼,看得厨子目瞪口呆。
用生姜把锅擦一遍,料酒和盐微腌的鲤鱼准备好,倒入比炒菜多一些的油,等油烧热了,就把准备好的鱼放进去。
煎到鱼皮开始泛黄,把鱼翻身煎另一面。
若玉守在灶头边,眼神专注的看着锅里面的鱼,火候和时间把握得刚刚好。鱼煎好之后,盛出来,锅里留一点油,多余的油倒出来,加入花椒爆香的翻动一下,捞出花椒粒。
厨子看到这里,惊讶的发现这和自己平时的手法过程确实有差异,细节上完全不同。若玉再放葱姜蒜、酱油、醋、料酒、糖、盐下锅,加上适量的水,等到烧开之后把鱼重新入锅,用中火炖。
“好啦,等锅里的汤水熬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出锅了,但是千万不要乱动哦!”说完,若玉利索的把他惊掉的下巴抬回去,交代完了就离开了。
她现在可是大厨,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别人就好。现在身上揣着银子,还有很必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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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富婆砍价
从客栈侧门出来,就快要正午了,若玉赶紧抓紧了时间去赶集。虽然自己在集市上走过好几次了,若玉还真是难得又一次这么轻松加愉快的逛一逛古代大街呢,关键是身上还很有钱。
身上的二十二两银子,算得上现代的几万块钱了呢!
大街上鳞次栉比的店铺,街边小贩们花样百出的招揽客人,热闹的景象让若玉大饱眼福,心情好了遇到什么看着都顺心了。
掂量了一下自己挣来的二十二两工钱,这可是平常人家十年也存不起的数目啊!有谁会想到这么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妞儿,身上居然揣着这么多银子呢?!
若玉想到这里走路都抬得起头了,按现代的话说,就是一个粗俗的暴发户,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小富婆啊!
路过兴隆客栈的大门,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刻薄无情的梁掌柜忙得不亦乐乎。若玉冷哼一声,甩身走人,这样的景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抢了风头的,谁让他有眼无珠呢,活该!
走在大街上,左看右看,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祖父母都没有置办过新衣裳,娘亲支撑一个家,还要供爹爹读书,连一件像样的头饰都没有,老是用木簪子和青布条盘头发。还有哥哥姐姐,还有那个不说话埋头苦干的三呆子……
若玉想着想着走进了一家成衣店,柜台前的老板娘故意装作没看见,根本就不愿意招呼她。
“老板娘,把那件衣服给我看一下。”若玉一眼相中了那一款挂起来的棉布外衫,看起来和娘亲的身形很合适,瘦长修身,袖口和领口都有白色动物毛滚边,看起来很时髦的冬衣。
昨晚上奶奶跟自己说的话,家里人衣服的尺寸大小她都记在心里,打算给他们置办一些过冬的衣服。
老板娘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那可是她们店才进了货,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价值三两银子呢!
上下打量面前的小村姑,脖子上还围了一圈破布条,一身穿着土得掉渣,脚上还有泥,说有多穷就有多穷。买得起门口柜台上堆放的下等布匹就不错了,哪里有心思招待她啊。
老板娘假装没听见,‘哧溜’一声剪开了手中的布匹,各忙各的。
若玉回头看她,整个店铺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人嫌贫爱富装聋作哑还真是讨人嫌,当自己没钱是不是,哼!狗眼看人低,欠教训。
“喂!这店铺的人都死哪儿去了?!还要不要做生意了,买家上门了也不招呼一声,让街坊领居看见了岂不是笑话。”若玉扯着嗓子吼,大有发脾气闹事儿的样子。
但凡经商的人,都懂得处事圆滑,和气生财,哪里能够让人在店铺里面闹事儿啊。
“哎哟喂,小姐儿说哪里话,想要买什么呀,这店里面的东西都是要给钱的,冬天的成衣,那可是要五两银子的呢!”老板娘终于坐不住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那表情和眼神可是明摆着不欢迎,刻意把三两银子的卖价说成五两银子,吓唬吓唬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替自己出口气。
话里话外都是钱,而且钱很贵,你未必出得起,识相的就早些走,别耽误她做生意。
“五两银子?!”若玉惊诧的走到成衣面前,伸手就要去抓。
其实她的手很干净的,也没有挑衣服到处摸的习惯,就是想要恶作剧,吓唬吓唬这个狗眼看人低的老板娘。
“哎哎哎,呵呵呵,姑娘要是买的话,我这就给你拿来,付了钱你想怎么瞧就怎么瞧,可别弄脏了它啊!”老板娘有些着急了,闪身就挡在了若玉面前,对着她假笑。
“哼!五两银子可以买多少个馒头了,花婶绣坊都可以换好几匹上等布了,我爹爹和王家是姻亲,你糊弄谁呢?!”若玉嘴巴上毫不含糊,说话很大声,底气十足。
果真,老板娘一听她这么说,花婶绣坊不就是王家产业吗,还是姻亲,那眼神看着若玉变了几变。
到底是久经世故的老油条,她以为若玉好糊弄,现在糊弄不成也不至于败了下风,笑嘻嘻的道,“那倒也是,小姑娘你要是看得上,我成本价卖给你,三两银子如何?”左右她不吃亏。
老板娘比划着三根指头笑嘻嘻的哄她这个小孩儿,好像真的已经打折很便宜了呢。
“呵!”若玉冷笑一声,现在降价已经来不及了!
老板娘把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前些日子出了个蒙秀才,和桑树林的童家长子是妻弟,花婶绣坊传来消息,吴家和蒙家订了亲,说的就是蒙秀才的女儿!
这亲戚拐着弯儿也是亲戚,老板娘乐呵呵的笑,赶紧让开,把这件东西给取了下来,比划给若玉看,舌灿莲花的吹捧得不行。
“这件衣服三两银子太贵了,就二两银子吧,外加一双鞋子。要是成交的话,我再买几件衣服捎回去。”若玉面不改色的开始杀价。
老板娘脸色一变,眼袋都在颤动,狠心咬了咬牙道,“既然是王家的亲戚,童秀才的内侄女,我怎么也要优惠优惠的。这样吧,你要是买的多,我给你记账,多少都行!”反正她已经打算好了,小姑娘没钱,她回头找童秀才要也一样!
童家是农户,却是个小地主,童家长媳是蒙家女儿,她娘家侄女和吴家订了亲,和王家也算半个亲戚,都是些有钱有头有脸的人,何况这丫头说不定真是蒙秀才的女儿呢!
若玉看穿了她记账的心思,往衣包里一掏,掏出了七八两银子!
“不记账,这些东西我买了,给我装好了回头我来领。”啪的一声,把钱摆在了桌面上,若玉斜乜了一眼面前的老板娘,指着自己看中的四件成衣道。
冬天的大衣本来就贵,要想穿些防寒保暖好布料的衣服,一件没有二两银子,想都别想。光这些还不够,若玉仗着自己是贵客,开始刁难起狗眼看人低的老板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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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柴米油盐
当她走出成衣店的时候,吐着舌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棉布鞋子。想着刚才让老板娘心不甘情不愿的替自己换鞋子,满脚臭熏熏的脚气熏得她憋红了一张脸。
谁让自己是贵客呢,七八两银子说给就给,还不记账,上哪儿找这么便宜的事情啊!
若玉踩着自己脚上的新鞋子,走起路来也舒服多了。虽然不及祖母给自己做的鞋底温暖,却也有自力更生脚踏实地的满足感。
这幅身体体质不好,阴虚火旺,而且有脚气,手脚容易出汗,每天走那么多路,耗费鞋子不说,出了汗臭熏熏的让她也很讨厌。想着刚才老板娘憋屈的样儿,她心里更是笑开了花。
身上十几两银子还要省着花,将来还有大用处。若玉搜刮了街上的糖果铺,还买了一把木剑,家里买不起好一点的笔墨纸砚,写出来的字浸染草纸,哥哥虽然不说,若玉还是知道的。
逛了大半天下来,分别给祖父母爹娘买了一件冬衣,给哥哥买了笔墨纸砚,给姐姐买了一打纳鞋底的针线和布,还有三呆子的木剑。
家里用的东西不用添置,若玉另外买了两大罐子油,外加两罐子盐,还拉了三袋大米给祖父家当做存粮。
看似不贵的东西,七零八落的加起来,又用了她一两多银子呢!算一算从梁掌柜那里赚来的几两银子,还存在家里的加上今天剩下的,看来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花了五个钱雇佣了邻村的一家牛车,若玉叫上若菊就坐上牛车回家了。
“哇!兜兜,这都是二姑姑家给的吗?”若菊惊诧的翻看着车上的东西,“三袋大米,还有两大罐子油,还有盐巴!呀!这里面都是过冬的衣服吗?”
她用手指在上面戳了又戳,软软的像是布料,就是厚厚的也不太重。她早就想要买一件洗衣服了,在绣坊见到那个少女的衣服羡慕的不行,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自己的份儿。
鼓鼓胀胀的两包衣服,还用防水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绑上绳子打不开。
若玉自己第一次给这个家置办东西,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掏着血汗钱给家里人买东西,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若菊姐姐,这都是我爹寄钱回来给娘亲和爷爷奶奶买的,家里过冬的衣服都进了水,破旧得快要发霉了,没吃的没穿的,这才赶紧置备一些啊。”若玉大倒苦水,看着若菊眼神渐渐黯淡下去,还不忘刺她一下,“大伯家就不一样了,杀猪场还能捡一些内脏回家,好歹能够开荤。我和爷爷奶奶都好久没吃到肉味儿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家吃独食,祖父母没吃没穿过冬都成问题,你们家还自私的不孝敬老人。
若菊咬着唇,显然也是听懂了若玉的唠叨和讽刺,收回手坐在一旁,冷冷的不搭理人。
……
回到家里,若菊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周氏。周氏那个大嘴巴,两条腿跑得比谁都快,得了消息就往公婆家的院子里跑。
哪知道若玉先回了爹娘家,把东西放在院子里,让哥哥姐姐和三呆子把东西分好。
把一罐子油和盐放进厨房,还有油纸包裹的爹娘的大衣也放到衣柜去,才做好这些,周氏就来了。
老三家的院子里热闹的围拢着人,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的围在一起看礼物,三媳妇赵氏也在。
“哎哟!玉姐儿真是心疼爹娘呢,买了什么好东西啊?”周氏系着围裙挽起袖子就走了进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院子里的东西。
“大伯母,你来啦!”若姊首先打招呼,手里拿着纳鞋底的针黹女红,开心的跟什么似的。
她也是定亲的女孩子了,按照习俗,姑娘出阁前要亲手做几双鞋。给婆家人做的鞋子越多,将来嫁到婆家就要被人高看一眼。家里用钱的地方多,拿不出钱来,她不好意思开口,娘亲只是安慰她,等爹爹高中了,她想要做多少双鞋子都可以。今儿若玉送礼送到她心坎儿上了,怎么能够不高兴呢!
周氏看着若姊拿着鞋面的得意养,刺痛了她的眼。她家若菊都这么大了,还没有找到婆家,纳鞋底都不知道该找谁!这老三家的,凭什么就这么命好,两个女儿都订了亲,还找了上门女婿。这上门女婿可比嫁女儿贵些,看着三呆子养在老三家,手里舞着剑乐呵,她差点就急红了眼!
“哎哟!老三家的,你都说家里没钱了,这修了房子还置办这么多东西呢!”周氏的嗓音又尖又利,气鼓鼓的就开始翻找地上的东西,“还有三袋米,哎哟,这么大罐子油呢!啧啧啧,这罐子盐巴恐怕要吃一年了吧!”
赵氏听大嫂子这么嚷嚷,像是老三家摆在院子里显摆似的,脸色羞红,赶紧道,“大嫂,这剩下的都是给――”
“大伯母,这剩下的一袋米给你拿去吧,是爹爹的意思。娘亲,这两袋米和两罐子油和盐都是给祖父母的,咱们家没剩下什么东西,都是哥哥姐姐的小礼物。”若玉打断娘亲的话,不住的给她使眼色。
赵氏也是知道大嫂为人的,这趟过来不捡一点便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要是让周氏知道屋里才放进去一罐子油和盐,还有两件冬衣,那岂不是更加不依不饶了。
周氏看到母女两挤眉弄眼的,就怕玉姐儿待会儿又出什么幺蛾子,赶紧提着一袋米扛在自己肩膀上,挥了挥手就往门口走道,“老三家的,那我先走了啊,赶明儿过来坐坐。”
若枫看了一眼若玉,若有所思的眼神里多了些许笑意,还带着一些没说出来的疑惑。他今天在学堂里,就听说了梁掌柜的事情,只是回家等来的却是兜兜采购一车的东西,让他把事情压在了心里,找个空再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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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姑笑村傲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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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爹爹中举啦!
“哥哥,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点来帮忙。”若玉害怕周氏贪心不足,待会儿还来捡便宜就不好了,指着地上的东西道,“两袋米和油盐衣服都给爷爷奶奶送过去,快些。”
“好,我来吧。”吴三更走在前头,抓起一袋米就扛了起来。赵氏看着这个小女婿做事实在,关心的道,“你小心些,别闪了腰。”这一大麻袋米,将近五六十斤呢,若枫根本扛不起,也就是吴三更比他壮实。
周氏就像是个‘偷油婆’,仗着是本家亲兄弟,有什么好处都要来捞一点,不给她一点好处打发掉,又要出去乱嚼舌根。若玉不怕大伯母背地里说自己坏话,她怕的就是爹爹的名声。做了秀才就要做举人,亲兄弟关系处不好只会因小失大。
古代社会就是这样,亲兄弟分了家,关系再差,在别人眼中都是一家人,有个三长两短都落人话柄脸上无光,更何况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家族。现代社会亲兄弟住在一个小区,老死不相往来,遗产继承没有手足兄弟的份儿,哪家出了事儿也不会连坐,大家各自过过,谁认识谁啊!
冥冥之中,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爹爹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让娘亲祖父失望的,她要跟爹爹一起把这个不大不小的家撑起来,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得处理好。
赵氏扛着一袋米走在了前头,若枫跟着抱着一罐子油,姊姐儿抱着一罐子盐巴,把最轻的两件冬衣留给了若玉。
这一家子五口人,带着东西走成一串,在村子里头还真是招人眼呢。蒙秀才家才有了起色,就开始给爹娘送东西了,村子里没有不说好的。
这话赵氏听了,心里甜滋滋的,若玉交代她不要拿出来说,她也守口如瓶,对七婶娘那些三姑六婆直说是自家男人寄钱回来的。
这厢若玉他们才把东西送到祖父母院子里,周氏扛着一袋米回家,惊讶的让若菊皱起了眉头。
“娘,咱们家不缺米,你扛一袋米回家干什么呀?!”若菊是知道娘亲的厚脸皮的,自己小辈儿的不能去要,还被若玉讥讽了,她一赌气回家就跟娘亲说了,娘亲得了消息肯定会去捡一点好处回来的。
哪知道,娘亲就扛了一袋米回来,那么一大包衣服她不拿,真是可惜了。
“哎哟!这一袋米也值二十个钱呢!”周氏不知道女儿的心思,扛着五六十斤的大米还真是把她累得喘气。
若菊不屑的哼哼,根本看不上这一袋米,挖苦的道,“兜兜那丫头算得精呢,买了两大袋衣服,用油纸包裹的,娘,你就没看见啊!”
到底是母女两,捡便宜的心态都是一样的。
听到女儿这么说,周氏脸都黑了,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一样,咬牙切齿的念道,“老三家的出息了,当年讨不到媳妇找我这个大嫂子要一口饭吃,现在还不过是个穷秀才,一家大小就这么寒酸我这个大嫂子了啊!哼!他们一家大小都不是个东西,活该这次考不上举人!”
周氏恶狠狠的诅咒,听到若菊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私心里,她比周氏看得长远,只要三叔叔考中了举人,别说一件衣服,就是十件衣服,说不定她都买得起。
……
蒙老太爷的院子里热闹起来,田氏看着赵氏做了秀才娘子都这么惦记着公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看到公婆笑得合不拢嘴,赵氏也觉得女儿替自己争光。
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这话果真不假。赵氏这么一想,越是觉得公公和自家男人有眼光,这女儿留在家里都有这个好处,更别说养着一个上门女婿的儿子了,将来女儿女婿比儿子儿媳妇还要好也说不定呢!
堂屋里大人们在说话,若枫悄悄拉着若玉来到了西厢房,关上门神神秘秘的问话。
“兜兜,你老实跟哥哥说,这笔钱你从哪里得来的?”若枫严肃的端着若玉的肩膀,目光相对,不让她有撒谎的机会。
这些东西没有几两银子,根本就买不回来,还不说没有打开看的冬衣呢,若枫都能够估摸出这些要花上几两银子了。
“哥哥,这不是爹爹寄回来的钱,是我自己赚的钱。”若玉老实交代,没想到哥哥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赚的钱?!”若枫压根不信,眯着眼睛脸色狐疑的看着若玉道,“这些东西怎么也要二两银子吧,咱娘一年也攒不起这么多的钱。兜兜,你老实说,是不是去赌钱了,然后梁掌柜把你撵出来了?!”
若枫在学堂,夫子的课堂上有几个学生就是镇上的,消息灵通,在课堂上还拿这件事情取笑过他。若枫不怕同学们取笑,放了学就心急火燎的回了家,见兜兜还没有回来,他就担心的在家里等。
爹爹不在,他要替爹爹照看好一家人。
本以为兜兜是害怕娘亲责骂,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被梁掌柜辞退的事情,让家里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她掩饰得很好,一大早的还照旧去镇上,估计这一天都在外面鬼混不敢回家。
好不容易等到若玉回来了,居然是赶着牛车往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
这实在是让若枫惊诧又质疑,不想扫了祖父母的兴,更不能让操碎了心的娘亲知道,把浓浓的担心压在心底,若枫这才逼着若玉交代实情。
若玉其实也想到过哥哥早晚会知道,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他耳朵里。看到哥哥眼里的担忧和紧张,若玉心里满满的幸福,淡淡的甜。
“哥哥,放心吧,我今天去了有间客栈,何三少爷给了我佣金,比梁掌柜给的还要多呢。”若玉仰着脸坦然的看着哥哥,只是她小心思里不想让哥哥知道这里面多少钱,说出来还不吓死他啊!
“梁掌柜都不要你了,别的客栈哪里会要你?”若枫直言不讳。
若玉不高兴了,狭长的眼线微眯,鼻孔哼着怒气,一把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怎么就不要我啦,我可是他们抢着要的救星呢!”
若枫没想到若玉脾气这么大,被推开两步远,直愣愣的看着她。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这个哥哥反而远远落后在妹妹面前了,他自诩是家中男儿,要为家人遮风挡雨,如今越来越看不懂这个能干到创下‘奇迹’的妹妹了。
“救星?”一个被嫌弃被撵走的人,居然是另一家客栈的救星,若枫不明白若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却忍不住好奇的打破沙锅问到底。
若玉得意的把这些事情都细细说了,不用她添油加醋,哥哥就把梁掌柜恨得半死了,双拳紧握,满脸怒气的看着若玉的脖子,发狠的道,“那个刻薄无情忘恩负义的梁掌柜,活该将来倒地关门!敢欺负我妹妹,等爹爹回来,我们找他算账去!”
若玉抹了抹脖子,没想到哥哥反应这么大,有点后悔跟他说多了。若玉摘下脖子上的布条,凑过去给哥哥看,笑着说道,“也就是划破了皮,没有传言中那么严重,当时人多嚷嚷得厉害。客栈里也不全是坏人的,丁师傅给了我药,这才没几天就结痂好了呢。”
若枫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苦涩的笑了,捧着若玉的小脸怜惜自责的道,“是哥哥不好,保护不了你,爹爹不在,让你受欺负了。”
若玉吐了吐舌头,为了安抚他受挫的男儿心,指着枕头底下的药瓶子道,“哥哥,你给我擦一些药吧,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呢。”
兄妹两言归于好,若玉还要求哥哥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娘亲和祖父母,事情都过去了,省得让他们操心。
若枫点了点头,细心地给她上药,低声答应道,“放心吧,哥哥知道你的用心,要是何三少爷欺负你,可不许隐瞒了哦!”
若玉赶紧点头,满脸认真。若枫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敷衍自己,气笑了。
从那以后,有哥哥帮忙,祖父母和娘亲都没有追问花这么多银子买东西的事情,他们都相信枫哥儿是个懂事的男孩子,不会合伙撒谎的。
若枫每天把若玉看得更紧,学堂的路并不远,他总是要绕道送若玉和若菊走上一段。虽然哥哥不说什么,可是若玉感觉到了,哥哥对自己的在乎和担心。
……
酉时刚过,天气凉嗖嗖的让人觉得脖颈凉凉的。兜风的秋衣已经不能够穿了,若玉背着小背篓回家,手指头都有些发冷。
这些天赚了不少银子,给家里人都买了冬衣,她自己也有一份,但是不舍得穿。倒是买了两双鞋子让自己轮流换,一双穿着去客栈,另一双在田间地头找野菜,顺便在后山的下耳沟看看池塘附近有多少干净的水渠。
梦想一天天邻近,兜里的银子一天天上涨,若玉还是过着穷人的日子,脸上丝毫看不出来。
“奶奶,我回来啦。”推开旧木门,若玉跨进院子就察觉到气氛和往常不同,“咦?奶奶,爷爷,你们在哪儿?”
下午出门之前,祖母还说今天把布匹织完,怎么天快黑了反而不见一个人影了?
若玉背着小背篓直接进了堂屋,织布机上的梭子悬空晃荡,像是仓促之间忘了把它放好,屋子里黑压压的,厨房里都没有一点烟火味儿。
正在纳闷之际,院门口远远传来枫哥儿焦急的声音,“兜兜!兜兜你回来了吗?!”接着院门被人撞了一下,枫哥儿跑进院子四下观望,这才看到了堂屋门口的若玉。
“哥哥,怎么了?”若玉走到屋檐下,放下小背篓,看他一副焦急的样子,咧着嘴对着自己笑。
“兜兜,咱爹中举了!爷爷奶奶让我来找你回家呢!”枫哥儿紧走几步,上前拉着妹妹的手就要回家。
若玉又惊又喜,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若枫见她不动,转身去看她,若玉这才回过神来,咻的一下拔腿就跑了出去,“爹爹回来了!快走快走,爹爹回来了!”
地上的小背篓装满了野菜,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洒落一地。
若枫望着妹妹激动地跟什么似的,笑了笑,弯腰把野菜捡起来,背起背篓,关上房门院门,这才兴冲冲往家里赶。
西宁乡没有几个举人,这一次中举的还有蒙家的女婿童勇。蒙老太爷乐得跟什么似的,仿佛一夕之间精神矍铄回到了十年前一般,若玉跑到院子里就听到了热闹的说话声。
“爹爹,爹爹!”若玉冲进门,一眼瞧见走出来的爹爹,撒丫子往蒙志福怀里冲去。
“兜兜!哎哟,爹爹抱抱。”蒙志福弯腰一把抱起自家的小女儿,呵呵的笑看着她,“长大了,长沉了,兜兜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
若玉身板小,公主抱也不重。吊着爹爹的脖子,挤眉弄眼的看着爹爹道,“爹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满屋子的人哄的大笑起来,热闹非凡。这古灵精怪的小动作逗得蒙志福心里更加舒坦,几个孩子中,也就这最小的一个会撒娇,抱着若玉坐在了位置上。
“爹,娘,兜兜给你们添麻烦了,儿子不孝,今后一定好好孝敬你们!”蒙志福真心实意的道谢,说话也比以前有了底气。
一旁的蒙老太爷脸上沾光,呵呵的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儿子的眼神都满是信任。
还是田氏心疼儿子,看着儿子才回来就抱着闺女不撒手,放下手里的茶壶,劝道,“兜兜快些下来,你爹爹他走了这么远的路才回家,累着呢。”
若玉听了奶奶的话,从爹爹怀里坐起来,笑看着屋子里的人。
刚才进门没注意,这一屋子人还真不少,满满当当的坐满了男人。大伯二伯都来了,若松若竹哥哥也来了,还有二伯家的若柏哥哥。本家兄弟都到齐了,不仅如此,还有好久不见的赵家亲戚。
赵家是娘亲的姓,上次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时候,娘亲左盼右盼,娘家兄弟没有一个来帮忙的,这一次大舅舅和二舅舅都来了,脸上都带着笑,没有一点愧疚和不好意思。
若玉心中有数,客气的对着他们打了招呼,“大舅舅二舅舅好。”
赵平智和赵平川两兄弟也不过三十岁左右,就是出生不好,是个商户。他们笑盈盈的点点头,给了若玉两个不薄的红包。
看着若玉机灵懂事的样子,他们多少也都听说了她在镇上打短工的事情,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妹夫考上了举人,这才过来的。哪知道妹夫家里面的房子还扩充了,看来蒙家真的是要成气候了。
商人嘛,攀交情就跟做生意一样,要懂得投机。
女人们在厨房做晚饭,屋子里都是男人和孩子们。赵平智两兄弟最会锦上添花,人到齐了就开始发放礼物了。
赵家虽然是商户,如今地位没法和蒙家比拟了,可是出手大方,赶了一辆马车过来,装了不少礼物。
蒙家三兄弟每家都有两匹细棉布,孩子们每个都有一盒糕点。念及蒙老太爷是亲家,也送了两匹细棉布。赵平智想着妹妹辛苦撑着一家人不容易,还送来了两件冬衣,妹妹和妹夫都有。
听说妹夫给外甥女招了一个上门女婿,赵氏兄弟上下打量了吴三更好几眼,牵强的说了几句好话,只是心里多少有点遗憾了。
赵氏兄弟都有了子女,定亲的也有,没定亲的还有两个。这一趟过来,本就打算和妹夫家里亲上加亲,只是没想到两个外甥女都找了人家。
男人在场,小孩子没有说话的份儿。可是若枫是家里的独长子,也十多岁了,两个舅舅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送了大红包和冬衣,还送了一把青铜剑!
尚武之风盛行,十几岁的男孩子最希望的就是拥有一把青铜剑。可是青铜很贵,不是什么人家都买得起的。
若玉看着青铜剑,也着实惊叹了一把,赵氏兄弟还真是舍得啊!
可是若枫却摇头道,“大舅舅,我不要学剑,我要跟爹爹一样考举人!”
一屋子人眼神都颇为赞赏的打量着枫哥儿,有其父必有其子,蒙志福如今中了举人,他日若枫必定也是个有前途的。
赵平智递出去的礼物没人收,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脸色瞬间尴尬,不过很快就笑眯了眼的看着面前的大外甥,竖着大拇指夸赞道,“好!不愧是蒙举人的儿子,有志气!”
赵平川也连连附和,拍了拍枫哥儿的肩膀,打心眼儿里对若枫表示喜欢。
赵家是商户,赵平川见多识广,跟着大哥一起打理生意,也知道男儿当自强。如今朝廷武将得到重用,但这一次重视科举就是一个先兆,看情况,在不久的将来,未必只有武将才有出头之日。
这么一想,赵平川就有些激动有些期待起来。他拉着若枫站到身边来,厚着脸皮当着大家的面玩笑般说道,“既然枫哥儿这么有志气,那我们家巧姐儿给你做媳妇儿如何?”
不等若枫回答,二舅舅接着转头看着大妹夫和亲家公,“妹夫回来了,亲家公也在,我就向你们蒙家提个亲,我们赵家巧姐儿比枫哥儿小两岁,两孩子倒是般配,不知道妹夫意下如何?”
蒙志福着实惊了一下,大抵知道赵氏兄弟的意思,只是事出突然,还真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么直接的提了出来。蒙老太爷虽说是个长辈,可膝下只有若玉跟着老两口,老三家的独长子,做决定的还是孩子他爹。
厨房里的赵氏听到动静,端着糕点盘子出来,松哥儿是个猴儿急的,从三叔母手里笑嘻嘻的接过糕点,仿佛大人说的事情还没有糕点重要。赵氏兄弟看着大妹出来,赶紧乐呵呵的拉着赵氏道,“大妹觉得怎么样?”
毕竟是娘家亲兄弟,赵氏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家男人,她虽做不了主,可那态度显然也是妥协的。
赵氏也有些犹豫,虽说娘家有钱,可是商户地位实在是寒碜了自己的儿子,两个哥哥实在是为难了她。若玉看着爹娘有些犹豫,哥哥皱着眉头看着爹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她心中一片了然。
“爹娘,哥哥要娶新媳妇儿咯!”若玉从爹爹身边蹦下来,走到两个舅舅身边,拉着哥哥道,“哥哥,你现在可值钱了,到哪儿都找得到媳妇儿了,你选谁做我的嫂子啊?”
若玉出来打圆场,这句话可就不同了,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人都知道,赵家两个儿子,大舅舅家里的孩子大的都已经嫁人了,小的只剩下一个女儿待字闺中。可问题就在这儿,赵平智待字闺中的女儿是个痴呆,就是我们说的少儿痴呆症。
若玉见过大舅家的女儿,大名赵可平,和哥哥同龄,智商充其量才五岁。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不说话的时候安静的站在一边,还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嗓音也好听,就是说出来的话辞不达意,张嘴就容易给好面子的大舅舅丢脸。
二舅舅赵平川家里,有姐弟两,女儿赵可巧比若玉大将近一岁,机灵聪明,是个有灵气的孩子。
按理说,赵家没有分家,大舅舅家的女儿年龄大应该先出嫁,长幼不可颠倒。
可是二舅舅先把话说在前头,大舅舅自然也就不高兴了。虽然自己这个女儿不争气,看二弟当着他的面抢着给巧姐儿找婆家,还是大妹家的独子,他面子上过不去,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气氛变得沉默,大家谁都不敢乱说话,还得看孩子他爹蒙举人的意思。赵氏听到女儿提醒,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虽然娘家侄女都是她的侄女,可是给自己儿子找媳妇,那可是马虎不得的。先不说蒙志福的意思,蒙老太爷心里也不太舒坦了。
若枫悄悄的握了握妹妹的手,脸上笑盈盈的对着长辈们道,“爷爷爹爹,你们放心,我一定给兜兜找一个好嫂子!”
话锋一转,严肃的话题成了小孩子过家家。看似童言稚语,却饱含了兄妹亲情。若枫这话让蒙老太爷打心眼儿里高兴,蒙志福也免了尴尬,看着将来留在家里给自己养老的一儿一女,深感欣慰。
一旁的赵平智和赵平川讪讪的笑笑,当着蒙家人的面也很识相,没有不合时宜的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了。只是私心里,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较劲儿,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堂屋里恢复了先前的欢乐气氛,谁都知道避开这些敏感的话题不谈,但若枫的婚事显然成为了蒙家的大事情了。
作为本家叔伯,蒙志华和蒙志庆对若枫也颇有些期待,私心里也觉得赵家的傻丫头配不上枫哥儿,就算不是傻丫头,商人之女嫁给举人儿子,那也是没有的事儿!
古代就是这点好,按血脉亲情来分内外之别。若枫的事情,蒙家一大家子人,自然不会帮着外姓人说话。
三弟为蒙家争了光,周氏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到底是不服气的。老三家过得好,儿子女儿被人家追着捧着要,今时不同往日,也没见自家的若菊捞到一点好处,心里的落差和变成了愤愤不平。
婆媳几个把晚饭弄齐了,一大家子人围拢过来吃晚饭。
六个男人坐在一桌,女人和孩子们坐在一起就有些拥挤。蒙老太爷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大孙子,招呼道,“若竹、若枫,你们两过来坐。”
蒙志庆听到老爹叫了大哥家的大儿子,自家独苗若柏比若枫大几个月,却被落下了,脸色正有些过不去,连二儿媳汪氏都有些不平的望着自家男人。
蒙志福笑了笑,对着老爹道,“爹,柏哥儿也大了呢,他们兄弟几个都一块儿过来坐吧。”
举人就是举人,若枫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但是蒙志福为人处世还是极为恭敬孝道,让大家伙儿都心里踏实了些。蒙老太爷这才意识到自己落下了柏哥儿,赶紧笑着招呼他们过来。
赵氏兄弟送来了两坛酒,男人们都给倒上了满满一大碗,大家伙儿乐呵呵的就喝开了,说说笑笑的庆祝了一番。
女人们这一桌可就热闹了,周氏看到大儿子若竹受到关照,说不定若竹将来也能够考一个好功名,对若菊和若松也有好处的。
桌上的一桌女人和孩子,周氏最热心了,下手又快又准,夹了一长块鱼背上的肉,给自家的若松吃。清蒸鱼本来就小,摆在中间手短的孩子们根本就够不着。
若玉闻到鱼的味道,也很想吃,正要跟娘亲要,若姊倒是先出头了,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夹菜。哪知道周氏手更快,看到是若姊,一个即将嫁出去的女儿,地位自然不能够跟若玉比,‘啪’的一下子打在了她的筷子上。
“姊姐儿,你都是举人的女儿了,过几年嫁出去,这吃饭没规没距的可不行啊!”找个由头打压人,周氏最会干这种事儿了,脸上皮笑肉不笑的为了蒙家姑娘好,顺手快速的又夹了一筷子鱼肉给若菊吃。
女儿家注重名声,若姊本来想给弟弟妹妹夹肉,这下反而落得红了脸败了下风。
一条清蒸鱼眼见着就所剩无几了,若玉若姊,还有默不作声的吴三更一点肉末的味道都没有捞到。若玉眼馋了,有姐姐出丑在前,她可不会傻乎乎的硬撞上去。
“大伯母,姐姐都嫁人了,那就不吃这些了。今后这些好吃的都留给家里的孩子吃,不好好补一下,将来嫁不出去——”
‘啪’的一声,谁提她就想跟谁急。筷子摔在了桌面上,气鼓鼓的看着面前的若玉。
周氏憋了一晚上的火气给急了起来。这事情本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儿,哪壶不开提哪壶,若菊的婚事简直就是周氏心里最大的痛!
“玉姐儿,说什么呢?!”周氏不甘心的低吼,当着田氏的面儿,狠狠地用眼刀子刮了一眼若玉。
若玉不甘示弱,反而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大伯母,笑呵呵的道,“大伯母,来,你也吃一些,补补身体消消气,将来呀——”
若玉正要反过来唠叨几句,哪知道周氏动作快速,嚯的站起身,端着桌中间的清蒸鱼,用连汤带水的赶到若玉的碗里去。
“叫你吃,叫你吃,你吃个够吧!”周氏犹不解恨的碎碎念,动作迅速的把一盘鱼都塞进了若玉的盌里。
邻桌的男人们都听到了动静,蒙老太爷是知道这个大儿媳妇小心眼儿的,招呼道,“大儿媳妇,吃饭就吃饭,你干嘛呢?!”
装得满满的一碗鱼蜷缩在一起,鱼肉差一点掉到了桌面上。
若玉小心翼翼的把大盌里的鱼分给姐姐和吴三更,开心的对着爷爷道,“爷爷,大伯母心疼兜兜呢,给兜兜和姐姐吃鱼。”
男人们那一桌呵呵的传来几声笑声,赵氏兄弟最会应酬喝酒,招呼着老亲家公敬酒,不停的和蒙志福攀谈,说一说近来镇上的一些事情。
周氏着实给气着了,看着田氏板着脸盯着她,也不敢在老三家闹腾了。毕竟自己女儿的婚事,说不准还要靠老三家的呢。
若玉仔细留意了若菊的脸色,不咸不淡的埋头吃饭,似乎一点不会因为娘亲吃了亏受了气而鸣不平。
若玉暗道,这样的姐姐,果真是好样儿的,改天一定让爹爹给她找一个潜力股,将来蒙家繁华指日可待!
吃了晚饭,女人们收拾碗筷打扫屋子。院子里夜色凉,堂屋里点上烛火,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商量今后的事情。
赵氏兄弟最是热心,趁着夜色不深,特地请大妹和大妹夫一定要回娘家去道个喜。蒙志福亲自送两个大舅子到院门口,答应了一定会带着一家大小回娘家。
赵氏听到自家男人这么说,心里舒了一口气,看着自家男人,眼神脉脉含情,颇有些感激之色。
想当年她嫁过来,也是带着娘家的希望而来的,生儿育女,这些年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盼到了夫君出头,能够带着她风风光光回娘家,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赵氏心中欢喜,看着自家男人,那眼神柔的滴水似的。
若玉眼尖的看见爹娘眉来眼去的样儿,爹爹正值壮年,出门这么久,志得意满的回来了,哪有不着急的事儿哇~
既然不愿意当大灯泡,若玉就催着爷爷奶奶回家,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蒙志福刮了刮女儿的鼻子,点着她的额头笑道,“小鬼头,这么久不见爹爹,一点也不跟爹爹亲了。”
“我可不敢,娘亲最想爹爹,女儿不敢跟娘亲抢。”若玉拉着祖父的手往门口走,回头对着爹爹做鬼脸。
赵氏脸色羞红,嗔怪的看着若玉的背影,见夫君哈哈大笑,她耳根子都烧红了。
蒙家两兄弟都带着孩子离开了,赵氏这就打来热水,伺候夫君洗脸洗脚,热情之意让蒙志福心里颇为享受。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孩子他娘,倒是难为你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们娘儿几个跟着我受苦了。”蒙志福弯腰扶起她的手,不让娘子给他洗脚,温柔的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把那几个小猴子打发了吧。”
这话说的,表面上是关心孩子们,让娘子去照看照看。两夫妻这些年,赵氏何曾不知道丈夫的用心,点了点头,羞答答的转身去了。
“娘,兜兜给爹爹买的礼物还没给爹爹看吧?”若姊刚才没时间亲近爹爹,还有好多话要说,洗了手洗了脚还不太想上床睡觉去。
屋子里传了娘儿两的声音,赵氏安慰着女儿早早歇息。蒙志福自己洗了脚,这才悄悄的从荷包里掏出一副镯子来,细细看了看,复又放回去。
回了屋,赵氏也安静的回了房间,关上门,摸了摸额前的碎发,转身有些不太好意思正视床头的目光。
“孩子他娘,来,过来看看,喜不喜欢?”蒙志福笑对着娘子招招手,在油灯照耀下看着色泽还算不错的玉石手镯。
赵氏看他手上有东西,靠过去一看,惊叹道,“夫君,这东西要多少钱啊!”
她毕竟在娘家长大的,好东西还是见过,可是这些年省吃俭用惯了,每天想着下一顿吃什么,一两银子可以换来多少袋米,穿衣打扮从未讲究过。眼前的玉佩,少说也要二两银子吧!
蒙志福笑了笑,拉着娘子的手给她戴上。赵氏想缩回手都不行,又惊又喜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多少钱你别管。先把它戴上,这是我考上了前五名,学政大人宴请,每人给了三两银子买的。”蒙志福笑看着媳妇手上的手镯,颇为感叹的道,“真好看,我孩子他娘,将来就该戴这些东西。”
赵氏红了脸,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眉目含情,风韵犹存,让蒙志福火烧火燎的动了心思。
两夫妻多久没见面,都处在壮年,哪里有闲工夫把时间用在说话上。房里一片让人脸红心跳的春色,被翻红浪闹腾了好一阵子,这才作罢。
吃饱餍足的蒙志福抱着媳妇慵懒的睡觉,闭着眼睛刚有了些睡意,胸前就被食指戳了戳。
“嗯,怎么了?还不够?”蒙志福握着娘子的手,有些粗糙的手心依依不舍的在手里捏了捏,“快些睡吧,明儿还要去赶集呢。”
“相公,我睡不着。跟你说个事儿,你看成不成?”赵氏窝在丈夫怀里,望着他青色的胡渣,犹犹豫豫的开口道,“我娘家妹子平玉都十四岁了,和菊姐儿一般大,才一岁就死了娘,吃我的奶长到了三岁才送回娘家去。两个嫂嫂只怕没把她的婚事放在心头,我想求你个事儿。”
赵氏说的这事儿,蒙志福一下子就想起了一个人来,睁开眼困顿的看着娘子,安慰道,“放心吧,姐夫也中了举,我们同行这次还有个举人,家里清贫四处流浪,没成想还真是考上了最后一名,也算是上榜的举人了,正好想要安个家。我本来打算给菊姐儿留着的,现在——”
“都是什么人啊?没有家室?”赵氏急了,拉着被子遮盖胸前春光,半支起身体,推着相公的胳膊祈求道,“给平玉吧,菊姐儿还有大嫂呢,大嫂都已经看上了好几户人家了。”
前些天还听七婶娘说起过这事情,周氏和娘家的一个表亲有往来,是个人伢子,认识的人多,听说找过不少人家,就是看不上。
现在赵氏听夫君说有一个举人,虽说是没有家室的流浪汉,可好歹也算是能够安家的人啊,由自家男人做主,配上商户出生的妹妹,应该是可以的。
蒙志福笑看着自家娘子,捏着她的手揶揄道,“你也真不怕大嫂说我们偏心眼儿,不想着本家侄女,倒是给娘家妻妹说亲了。”
赵氏脸色焦急的看着相公,正要争辩些什么,却见蒙志福困倦的翻了个身躺下,闭着眼睛不再搭理她。
“放心吧,治素兄在二姐家里,赶明儿带你去看看。”蒙志福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不再搭理。
赵氏俯身看着相公,不知道他口中说的治素兄又是谁,看他眉宇之间都是青色,相比一路赶回来也真的是累了,这才没有缠着他问个清楚。
吹熄了床头的烛火,赵氏缩进被窝里,闭上眼睛睡觉,一夜好梦,直到早上醒来,嘴角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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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村姑笑傲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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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梁掌柜受辱
一大早,蒙家的院子里就来了客人。昨晚上太晚了,吴族长没有来,今儿一大早就打扮得干干净净的送了礼物过来。
蒙志福考中了秀才,他送了半只鸡,半只自己留着吃。这一下子,他颇为大方的送了两只活鸡过来,外加一匹布,说什么也要蒙家收下这份礼。
吴家湾只有两个姓,蒙家这些年小心翼翼的活过了几十年,难得看到吴族长如此大方的。
蒙老太爷也只是淡淡笑笑,并没有因为儿子出人头地了,他这个当爹的就目中无人。相反的,蒙老太爷客气的请吴族长进屋喝茶。
两个老邻居才坐下,蒙志福就赶过来了。见吴族长在,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三个人都是当家人,坐下来说话也就直接多了。
原来朝廷新的科举制度对文人也颇为重视,举人名下的田产是免税的,俗称投田。
吴族长家里有多少亩地,蒙老太爷也是知道的,几十亩地想要来投田,那就能够免去多少税款,这是他们都清楚的事情。投田的事情说了出来,吴族长倒也按照行情给蒙家开了一个价,承诺给蒙家分红。
吴族长这些年打压着蒙老太爷,心里倒是有些把握的。只是总觉得蒙志福这个小儿子,他看着长大的,不声不响的还真是考上了,为人处世有主见。他自己贵为族长,又是尚德里的里典,从来没有罩扶过这个穷读书的,甚至他家媳妇儿还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所以心中有隔阂,没有直接找蒙志福。
果不其然,蒙志福颇有些为难之色,脑子又好使,当即就答应了收他一半的投田。
这一趟虽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吴族长心里破有些不快。
他是多么铁公鸡的一个人,能够上门求着蒙家办点事,那是蒙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如今不同了,蒙志福明年上京赶考,前途自然是无可限量,能够答应他一半的投田,也算是给他面子了。
送走了吴族长,蒙志福想着,自己要是还不走,说不定上门找他的人会更多,今天想要办的事情恐怕是办不成了。
那些个平日里看不上蒙家的小地主,没少让蒙家吃亏,蒙志福也觉得没必要跟这些人过多纠缠。虽然为人处世谨小慎微是好事情,但也不能不会拒绝。蒙老太爷和儿子一商量,都觉得投田对自家也有好处,但是三十亩地以上的一概不同意,不然大肆招揽投田,衙门里税款少了,岂不是让蒙家担了责,因小失大毁了自己前程可就不好了。
若玉起床揉着眼睛站在屋门口,听到爹爹他们的谈话,走出来对着祖父和爹爹一个劲儿的笑。
“这丫头,脸不洗头不梳就出来了,你都听见什么了?”蒙老太爷看到若玉出来,对着他们一脸明了的笑意,就知道这丫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若玉点点头,上前拉着爹爹的手道,“爹爹,你做得对,将来当了官,一定是老百姓的父母官。”
蒙志福惊诧自己的女儿这么长进,这些话她都听得懂,还一脸肯定的看着自己,做父亲的满足之情溢于言表,抱着若玉亲了亲,肯定的道,“是,爹爹一定像兜兜说的那样!可现在你可不能拿出去乱说话哦,知道了吗?”
看到女儿点头,蒙志福心里颇感安慰。他这一趟过来,也就是接若玉出门去的。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家里要买一些东西,他想要带着小女儿去集市上走走。
蒙老太爷知道了儿子的意思,有些话也就不得不说了。
本来秀才也算是小有功名,如今都中了举人了,蒙志福的女儿又是个留在家里当男孩子养的,哪里能够去打短工呢?更何况是去客栈那样的地方,而不是像若菊那样去绣坊,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蒙老太爷脸色有些尴尬,满眼怜惜的看着若玉,却只是叹气。
若玉看着爹爹脸色阴沉不定,笑嘻嘻的走上前拉着爹爹的手,安抚的道,“爹爹莫要生气,兜兜还有好多好多惊喜要告诉你呢,保准你听了会高兴的。”
“有什么惊喜?!你的惊喜,就是告诉我,堂堂举人之女去客栈那种地方吗?!”蒙志福蓦地站起身来,生气的看着面前的女儿。
虽然他是个和蔼可亲的爹爹,对人处事客气有礼,从不自傲,可也是有了功名的举人,这十里八荒也算是出人头地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不能够给人家留下话柄。蒙志福气得不行,难怪孩子他娘一大早听说自己来找兜兜脸色就不自然,原来家里人都瞒着自己呢!
若玉没想到爹爹发这么大脾气,上前拉着他的手,被一把甩开。祖孙两眼巴巴的望着他生气的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出声。
蒙志福真的生气了,当着蒙老太爷的面,强压着怒气,颇为不满的道,“爹,咱们兜兜好歹也是留在家里的女儿,将来要是传出去,入了商户怎生得了,会败了家风的!”
蒙老太爷摇头叹息,他何尝没有想到过这些。家里的两袋米、油、盐都是小孙女赚回来的,儿子不过是个穷秀才,又没有家当,现实逼人强,若是儿子考不上举人,他们一家老小还都要依靠兜兜这点米粮来过冬呢!
“先前我也想过,要是你考不上,我们家凄苦度日,想要过冬都很难。兜兜这么做,也是一片孝心,是我老骨头不中用,让她受委屈了。”蒙老太爷自责不已,把小孙女护到身边来,把梳子递给她,让她自己梳头,复又看着儿子道,“幸好你考上了。昨晚上我想了一晚,这事儿你早晚要知道的,现在家里有点投田的银子,咱们置办一些田产家业,供孩子读书吧!”
若玉惊诧的张大了嘴,祖父居然有这种想法,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还没等若玉问个明白,是否真的打算让她上学,就觉得爹爹打量自己的眼神果真不一样了。
蒙志福心知家中贫寒的样子,走的时候连路费都没有,他岂能忘记。他这个当爹的看着若玉,过了年就十岁了,是个大姑娘了,点了点头道,“爹说的也是,儿子错怪爹了。是我这个爹爹没有当好,让女儿受这等委屈。”
其实蒙志福还不知道,因为他考上了举人,村子里对若玉的流言蜚语自然而然的就销声匿迹了。若是他没有中举,落魄回家,指不定还要被人说长道短呢!
“爹,新做好的米粉条子让我挑着去吧。我今儿就是来带兜兜去赶集的,顺便去二姐夫家走走,也把这丫头的活儿给退了。儿子这趟回家,再也不让你们受委屈了!”蒙志福信誓旦旦的承诺,眼角含着泪,低着头不让人看见,抢先挑起米粉条子就走了。
若玉胡乱的打了个发结,巴巴拉巴拉身上的衣服赶紧跟上,乖乖地没有说一句话。
父子之间的愧疚之情,彼此不是不知觉的。蒙老太爷看着儿子坚决的背影,眼角热泪怎么都包不住,转身悄悄摸了一把辛酸泪。儿子替自己出了这几十年来的窝囊气,总算是熬出头了。
……
恰逢赶集,赵氏原本打算一起上集市的,家里就只有几个孩子让她不放心,也就没有跟着去了。
若玉现在可风光了,跟着爹爹到哪儿都被人高看一眼,连跟着同行的若菊都被好些个婶婶打量了又打量,那眼神明摆着呢。
邻村的人一开始还不相信,蒙举人赶集居然还自己挑东西,不少壮汉争先恐后的前来帮忙。
乡下人都这样热情,没有刻意的谄媚讨好,只是单纯的认为读书人是上等人,那是很高尚的,哪里能够干这些粗活儿呢。
爹爹考中举人,不仅别人争着给他挑担子,一些婶婶姐姐什么的,都热情的往若玉兜里塞零嘴呢!
起初若玉盛情难却,还道了谢,脸上笑得面部肌肉僵硬了,大家才消停。
赶集的路上人多,前前后后的人听说蒙举人赶集,一路上聚集了不少乡里乡亲,个个都热情洋溢的过来攀谈。一些会说话的,不会说话的,全都聚拢过来,连田地里忙农活儿的人远远地都抬头来看,似乎看到蒙举人就能够沾到喜气,稀奇的不行。
若玉被爹爹拉着走,害怕人多挤散了。她注意到,爹爹脸上始终挂着笑,对大家伙儿也很热情,热心的鼓励随行的小伙子们好好读书,将来也会有出息的。
说说笑笑的,就到了镇上。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放下担子,蒙志福跟人家道了谢,招呼侄女路上小心些,挑起担子就往兴隆客栈去了。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吆喝,“梁掌柜,蒙举人来啦!”
当即大门口就跑出来一个人,点头哈腰的弓着背,十分熟悉。
“梁掌柜,这是我们家按约定送来的米粉条子,你点个数。”蒙志福闪身躲开梁掌柜的一礼,淡淡的笑带着客气和疏离。
人家身段摆在那儿,梁掌柜也懂得顾虑周全,招呼豆子把东西从边门搬进去,自己带着贵客上了雅间。
父女两也不客气,跟着梁掌柜上了楼。若玉头一次觉得,有一个有功名的好爹爹,和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换做以前,她多少有些不屑。
可是在吃了这么多苦头,受尽了白眼和欺压之后,对‘我爸是李刚’这句话里面包含的傲气,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梁掌柜起初看到玉姐儿的眼神有一点不自在,只是眼神一闪,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恭敬的给蒙志福和若玉端茶递水,招呼好了,这才坐下来,恭敬客气的道,“蒙举人能够关照我们客栈,真是三生有幸啊!小人一介白丁,最是敬仰你们这些读书人,像你们蒙家这样出了两个举人的事儿,小老儿我这辈子都没遇见过。恭喜,恭喜呀!”
蒙志福客气的笑笑,点了点头,纠正道,“哪里哪里。二姐夫能够高中,是童家出了举人,那是我们蒙家二姐的福气。”
梁掌柜一愣,脸上明了一笑,赶紧摆出一副小人的样子,打了自己一下嘴巴子,不住的点头自嘲道,“瞧我这张嘴,小老儿我糊涂,糊涂了。喝茶,请喝茶!”
客气的言谈才拉开序幕,蒙志福就提出了今天来的目的。今后蒙家做出来的米粉条子也就不用送来客栈了,想要了结了蒙家和客栈的生意往来。
这吓得梁掌柜脸色一白,苦着脸略带乞求的看着蒙志福,正要急着解释什么,眼神来回的往若玉和蒙志福身上瞟。
蒙志福抬手打断了他,抢先说道,“不瞒你说,梁掌柜照顾我们家生意,小生感激不尽。只是近来学政大人赏了银两,家中也有了一些投田,廪膳生员颇有些待遇。”
说到这里,蒙志福看着梁掌柜的脸色都已经急得要流泪了,却还是淡定的道,“将来会试还有很多需要准备的,我家女儿招了个上门女婿,正要送她去学堂,家中长辈忙不过来做这一笔买卖。小生这就来给你打个招呼,实在是抱歉的很啊。”
虽然这话说得诚恳,可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碍于身份地位变了,不在乎这些个小钱了。蒙志福说话上给梁掌柜面子罢了。
其实,考中了举人,一辈子仗着是举人的身份,靠着投田也有收入。在乡里办一个小学堂,还能够找点事儿做。县城里中了举人的人,好多人都上了年纪了,考取功名的心也到头了,在家乡置办几亩薄田,当起私塾先生,那也是很体面的。
不说富甲一方,至少小富则安。
像梁掌柜这种满身铜臭味儿的人,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举人老爷跟你好好说,也已经很给面子了,跟客栈做买卖,对一般农户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人家现在地位身份不同,不缺你这一点银两啊!
“那是那是!蒙举人说得有理,这事儿你只需要招呼一声即可,哪里用得着你辛苦跑一趟啊。豆子!把契约条拿来。”梁掌柜似乎早就有准备,传唤了门口随时恭候的豆子。
若玉一直没吭声,淡淡的玩儿手指头,闲适的仿佛发生什么事情都跟他无关。其实她注意到,梁掌柜的手紧握着都在颤抖。
哼!谁让他以为蒙家的人好捡便宜呢。米粉条子的做法她从未告诉他,这还不得丢了生意啊。
梁掌柜有意无意的看着这个女随父贵的女娃子,见她不吭不哈的,心里渐渐踏实了,妄想玉姐儿没有把以前的旧账告诉她爹。
和气生财,他一直以来信奉的真理。可是如今才觉得后悔,自己狗眼看人低,当初怎么就觉得她不过是一个穷困伶仃讨生活的乡下妞儿呢。
扪心自问,他确实觉得这个叫做蒙若玉的丫头好欺负。蒙家是外姓人,蒙老太爷一辈子低头哈腰的过日子,他哪里不知道。有谁家的女儿会到客栈来打零工的?除非这家人苦于生计,没辙了,才来的嘛!
起初他还有一些不乐意,毕竟一个女娃子干不了什么事儿。可是他也清楚,男孩子都是要读书考功名的,不然人家也不会送女娃子过来。过来就过来了吧,只要有用,他还是愿意接受的,只是工钱上比丁大厨的弟子们都要低很多。
厨房里的伙计,一个人最低可以领到四个大钱,两个大钱的人镇上绝对找不到。也就只有这个傻丫头好糊弄,况且来了才发现她仗义出头,还会做几道菜。
他看着这丫头这么低的钱也要干,贪心一起,仗着她年少无知,就想要用最低的贱价,慢慢的把蒙家的什么菜谱骗到手,到时候他赚得盆满钵满,岂不是好事情?!
可是千算万算,他算盘打得再精,也没料到这贱命丫头苦尽甘来,现在就要跟着她爹享富贵,着实让他心里莫名的不安。
西宁乡出了蒙举人、童举人,这两人还是姻亲,他兴隆客栈就算后台硬,到底是个商户,比不得啊!
梁掌柜接过契约条子,唯唯诺诺客客气气的递给了蒙志福。
蒙志福一看,上面的违约金还要五两银子呢!
若玉看着爹爹的脸色,这才笑着盈盈上前,拉着爹爹的手臂,看着梁掌柜道,“梁掌柜,我可记得这上面说了,要是违约的话,要给五两银子的,对吧?”
看着若玉笑容无害,梁掌柜心虚的抹了一把汗。不知道怎么的,最近生意不太好做,食客越来越少,每逢午夜梦回总是让他眼皮子乱跳。现在听到这苦命丫头笑对着自己说话,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他振了振自己的后背,客气的对着若玉道,“是,蒙小姐记性可真好!”
换做是一个月前,他想都没想过自己还要称呼她一声‘小姐’!这女娃子还真是摊上了一个好爹。
若玉不理他的殷勤,若无其事的从爹爹手中拿过契约条,不无遗憾的道,“爹爹,你不是说银子在钱庄里吗?现在咱们就去取来给梁掌柜吧。”
蒙志福心中叫苦,虽说今早上就接到了吴族长的投田,可是还没有写契约,银子还没有收。说直接点,他现在挂着举人的头衔,回家才一晚上,哪里收到多少银子啊!
看到女儿替自己打圆场,他也就乐呵呵的顺着她说道,“是啊,爹爹忙糊涂了,今天还要赶集,这银子太少了可不行。”当即转头对着面前的梁掌柜拱手一礼道,“梁掌柜,对不住,我这就去市集上办点事,回头来找你。这契约条就先放在这儿,下午再来。”
说完,蒙志福牵着女儿的手转身就离开了。
若玉跟着爹爹下了楼,父女两相互使了个眼色,心知肚明这是缓兵之计。
蒙志福身上不是没带钱,而是只有二两银子,哪里想得到违约金要五两银子。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女儿身上还有更多银子呢!
若玉算得上是个小富婆了,这些天累积起来的银子也不少了,但是仔细计较起来,却算不得什么。
一个聪明的投资者绝对不会大手大脚的花钱的,即便是要花钱,也要花在刀刃上!
父女两出了客栈,身后的豆子和梁掌柜一路送到门口,遥遥相望他们消失在人群中。
豆子畏畏缩缩的有些怕怕的提醒道,“三叔,这下咱们可麻烦了。”先前对玉姐儿不好,现在人家蒙志福找上门来了,堂堂举人之女,哪里是他们可以得罪的啊!
梁掌柜脸上不无忧色,转头很不高兴的看着侄子这幅不争气的样子,一把打在他的天脑门上,低喝道,“麻烦什么?!不长进的东西,你们瞧见蒙举人是来要契约的吗?!”
他越是这样说,越是觉得底气不足。冥冥中,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真希望蒙举人只是来拿回契约的,真的只是来拿回契约的……
换做是以前,他和别人做生意,立了字据想要毁约,那可是没有的事情。更何况,这米粉条子的字据对他来说多么重要,他比谁都清楚。
这些天生意虽然不如先前,可是好歹也是一笔廉价大赚的买卖,他哪里舍得啊。
可现在人家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亲自上门来给违约金要退还,他也不能说个不字啊。
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梁掌柜弱弱的收回手,突然之间一股莫名的颓丧之气盈满心头,悲悯的低语道,“是我有眼无珠啊。”
豆子摸着脑门不明白三叔到底怎么了,泱泱的跟着进去招呼客人了。
……
若玉跟着爹爹走到了岔路口,眼看着就是去二姑姑家的路,她一把拉住了爹爹道,“爹爹,咱们去二姑姑家吗?”
蒙志福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女儿,点了点头道,“爹爹去找二姑姑要一点违约金,改明儿投田换了钱就还给他们。”
若玉看着爹爹一脸肃色,对着他笑道,“爹爹都是举人了,哪里能够随便找嫁出去的姐姐借钱啊。”
蒙志福听女儿这么一说,脸上也有一些红。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到哪儿都不假。别看他现在中了举人,可是手头没有银子,办什么事情都捉襟见肘的,甚为窘迫。
为了解决爹爹的窘迫,若玉早就想到了法子,现在该派上用场了。
若玉对着爹爹贼兮兮的一笑,别有深意的说道,“爹爹不如去当铺吧,你现在是举人了,立个字据就可以借到钱的。”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蒙志福想了想,抬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带着女儿转弯就往前面街口去了。
到了当铺行,其实没有几个人认识他的,但是蒙志福的名字却已经传遍了整个西宁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呢。
若玉抢在爹爹前头,踮着脚尖趴在只有一个小窗口的柜台上,拉着爹爹的手笑呵呵的给了掌柜的五两银子,朗声道,“把这五两碎银换成大钱,用大麻布袋子给我装好了。”
有没有见过一万块钱的毛钱?
把银子换成大钱,就跟把上万元的钱换成无数张一毛钱一样!
别说数不数的过来,就算是看着都让人只会觉得头疼。
蒙志福还没来得及惊诧女儿怎么随身携带这么多银子,就看见老掌柜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眯着眼打量着他们道,“不知道老朽哪里得罪了贵人,今儿开门第一笔生意也是有个讲究的,您可别为难小的啊!”
蒙志福哭笑不得,他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儿呢,就听若玉脆生生的嗓音无比肯定的道,“掌柜的,我爹爹可是蒙举人,你听过的吧?我们来换钱,可不是来砸银子的!”
掌柜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盯着他们辨认了好一会儿。
老掌柜硬着头皮把店里面的伙计身上的大钱都搜刮了过来,把他家里小孩子的存钱罐也搜刮了过来,弄得整个当铺一上午都在忙她这一件事情!
蒙志福早就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只是颇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这等侮辱人的作为,这小小年纪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损人的点子,实在是让他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单纯可爱的女儿。
他若是知道自己的小心肝儿受到了梁掌柜多么凉薄的待遇,恐怕也会和儿子一样,满是愤怒了。
若玉拉着爹爹的手,并没有多做解释。在蒙志福看来,那就是固执,越看越觉得女儿学坏了,学会整蛊人了。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多侮辱人?!小丫头小小年纪,在哪儿学的这些小道道?!”一路上,蒙志福拉着女儿好好的训了她几句。
若玉看着当铺的伙计扛着大麻布袋走在前头,心里乐开了花,待会儿一定让梁掌柜好好尝尝什么叫做现世报!
“爹爹,你不知道,他对女儿多不好。哥哥没告诉你吗?”若玉很是无辜的看着爹爹,大有希望爹爹为自己出头的意思。
其实她也大概想得到,哥哥恐怕没来得及跟爹爹说这件事情。
蒙志福心中有愧,看着女儿委屈的样子,刺得他心疼得紧。
不用说,他也知道,一个女孩子在客栈那样的地方,能够有什么好待遇?更何况,蒙家算不得什么家庭,他那时候不过是个穷秀才,谁会给他女儿好脸色啊。
这样一想,他也就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却不得不紧皱起眉头看着若玉,谨慎的低声问道,“这银子,你从何而来?”
“爹爹放心,何三少爷是个有远见的好东家,这都是他给我的雇佣金!”若玉肯定的点点头,眼神清澈,没有一点撒谎的意思。
蒙志福点了点头,握紧了女儿的手,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过什么,心里却沉甸甸的。
苦水里面长大的人,谁不知道现实的残酷呢。如果有人欺负了自己的女儿,任何一个做父亲的人都会替女儿出气的,蒙志福也不例外。
搞定了爹爹,若玉带着一大麻袋的大钱来到了兴隆客栈。
梁掌柜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看着若玉笑得不怀好意,他心就七上八下的十五个吊桶打水,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了。
走上前,战战兢兢地问道,“若玉姑娘,你这是――”那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头皮发麻,却不得不恭敬的问话。
“我们是来还钱的,梁掌柜,这麻袋里面可都是违约金呢,你是要在柜台上数钱呢,还是找个空房间慢慢数?”让当铺的伙计回去交差,若玉站在麻袋面前,指着面前的钱说道。
豆子好奇的凑过去,嗅了嗅,拍了拍,确定是铜钱哗啦啦的响声,纳闷的看着他三叔道,“三叔,这里面都是大钱呢。”
梁掌柜是个人精,看着麻袋说不出话来。他脸色很不好看,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又一会儿红的,煞是精彩。
这摆明了就是踢馆子侮辱人的嘛!
时值正午,来往的客人多。梁掌柜脑子一个灵光,紧走几步,绕过若玉,对着蒙志福颤颤巍巍的行了一个礼,嗓音都有些颤抖的道,“午时用餐人多,我一时半会儿忙不过来,蒙举人要是有什么怠慢的地方,咱们先吃个饭,吃了饭好商量,好商量。”
瞧他额头上都急出了汗,蒙志福倒没有顺了他的意,冷着脸侧身对着梁掌柜,等着女儿发话的样子。
梁掌柜是个懂事儿的,看着蒙举人刚才还客客气气的,现在就变了脸色,原来他这是有心袒护玉姐儿呢!
可是他回头看着若玉,心里直打鼓,悔不当初的心恨得他吐血,面子上却只能卑躬屈膝的忍着求饶。
“若玉姑娘,小的要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这,这违约金我只收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就好了!嘿嘿嘿~”讪讪的假笑,梁掌柜脸色苦的跟霜打的菜叶子一样。
若玉不急不缓的走到梁掌柜跟前,食指点着他的额头,从未有过的目中无人。
她不需要像以前一样,对着一个刻薄无情的掌柜,还那么客气!
若玉皮笑肉不笑,用他曾经一度看着自己的凉薄眼神看着他道,“梁掌柜说哪里话,我爹是蒙举人,赖了账,传出去岂不是毁了名声?!大家说是不是?”
若玉扯着嗓门一吼,惊得梁掌柜肩膀一个哆嗦,腰上的赘肉都抖了抖。
现在正午时分,虽然生意比先前清淡了许多,但是梁掌柜最近施行了薄利多销的政策,一些想要省钱的人就喜欢来吃饭了。
和以往的体面客人不同的是,这些客人都是有大把的时间看笑话的,哪里有事情,哪里就有他们聚拢围观的地儿。
食客们早就围拢过来,听说是蒙举人,更是把客栈的大门口都堵上了。蒙志福倒也客气的对着大家点头,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梁掌柜被逼着左右碰壁,眼见着今天的事情不能够善了,急得他脑门子冒着细汗,不住的用衣袖擦额头的汗。
豆子在一旁看不过去了,这下子他是算是明白了三叔的一番话什么意思了。敢情今儿上门踢馆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个咸鱼翻身的玉姐儿啊!
呵!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听说少东家是个有来头的,那他害怕什么?!
护短的他看着三叔如此为难,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哗啦’一声,推倒了面前的大麻袋,大钱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围观的人退开几步,看着豆子怒气冲冲的走到小姑娘跟前,挽起袖子的样子,像是要硬干一场。
大家伙儿忽的全散开了一块地儿,看好戏一般的惊呼一声,只听到豆子破口大骂道,“蒙若玉,你仗着你爹是举人就了不起了是不是?!我们家少东家比你爹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头呢!”
豆子怒气冲冲的看着瞪着若玉,走上前还推了她一把。
若玉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绊住了脚,趔趄一下倒在了地上。蒙志福①38看書网,赶紧把女儿拉起来,眼神愤怒的盯着豆子,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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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姑笑傲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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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爹给你撑腰
“豆子!你胡说些什么?!”没等蒙志福开口,梁掌柜暴喝一声,制止了侄子。
豆子满脸不甘心,愤怒的眼神盯着若玉。
蒙志福看着面前的梁掌柜,把女儿紧紧护在怀里,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们兴隆客栈的待客之道?!我们蒙家如约送还赔金,梁掌柜难倒还怀疑我们作假吗?”
“就是,我们来还违约金,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拿你们少东家来威胁人!这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若玉从爹爹怀里探出头来,唯恐天下不乱的添油加火。
围观的人看到蒙举人父女吃了亏,都不约而同的替他们觉得委屈。有几个胆子大的,站出来吆喝道,“是啊是啊,梁掌柜仗势欺人!”
“你们少东家什么来头,凭什么欺负我们蒙举人父女!”
“你们凭着一个少东家,就对朝廷的举人不恭,把你们家少东家叫出来!”
大伙儿争先恐后的吆喝,吵吵嚷嚷的不依不饶。来吃饭的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民怕官的思想深入人心,平日里被有权有势的人欺负,他们抬不起头,时间久了,对那些仗势欺人的人就有一股子莫名的愤怒和怨气!
梁掌柜本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大家伙儿都看着他们客栈动手推人,还打着少东家的招牌要打压蒙举人,这简直就是激怒大家。
更何况,少东家的身份哪里是可以随便暴露的。即便是他,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现在,他真是恨不得自己从未在侄子面前提起过少东家!
换做以前,对付一个穷书生和黄毛丫头,哪里用得着这么棘手啊!可是民众的声音加上蒙举人的身份地位,他情急之下走上前,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豆子的脸上!
“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们不过是一介商户,哪里能够跟蒙举人相比?!把钱捡起来,好好地跟玉姐儿道歉!”梁掌柜怒斥,看着呆愣的捂着脸的豆子,心都在肉痛,面上却不得不对着他咆哮道,“还愣着干什么?!跟他们道歉!”
全场的人惊呆了,有惊诧,有冷讽,有了然,也有幸灾乐祸。
若玉却是满脸的不屑和冷漠!
围观的人都像是出了一口气,纷纷环手抱胸等着看好戏。
若玉和爹爹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这梁掌柜果然有几分随机应变的脑子,这一招苦肉计就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还真是下得去手。
豆子委屈的替三叔出头,现在还要被三叔打,被打了还要去跟玉姐儿道歉,他好歹也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郎,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不!啊――”
‘啪’的又是一声,豆子话未说完,梁掌柜①38看書网的又给了豆子一巴掌。
“不什么?!还不快去!”梁掌柜①38看書网要瞪出来了,恨他就像是恨几世仇敌一样。
这一巴掌比上一巴掌还要响,动真格儿了。响声绕梁,震得豆子耳朵嗡嗡的响,整个人都傻了。大家伙儿都倒吸一口凉气,鸣不平的气焰也就降了下来,纷纷看着梁掌柜和豆子。
豆子要是识趣,就应该听了他三叔的话,把这件事情自己担待了。
可是他向来在客栈里没有吃过亏,都是三叔罩着他,哪里有人他脸色看。一股男儿心性萦绕心头,他就放不下这一点的事情了。
“三叔!我可是你的亲侄子啊!”豆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跪行到梁掌柜面前来,抱着他三叔的大腿哭天抢地的。
他自认为替三叔出头,私底下听三叔神神秘秘的提到过少东家来头大,之所以死不认这个理,说到底还是仗着客栈来头大,自己是掌柜的侄子。
梁掌柜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大腿被侄子抱着直晃悠。他仰天长叹,目光落到蒙志福身前,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不忍心一脚踢开这个不争气的侄子。
有些事情,十几岁的豆子是根本不理解的。这个哑巴亏,梁掌柜注定是要吞下去的。
“蒙举人,玉姐儿,小人曾经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们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原谅了小的吧!”梁掌柜躬身一礼,身体弯成了九十度,深鞠躬的样子是他从未有过的低头认输。
他虽然是商户,可是能够做到观音镇第一客栈,连王家都要谦让三分,可想而知他多年来骨子里的傲气有多高。
有间客栈是何家的产业,何三少爷年少有为又如何,也只能够屈居第二。
他梁掌柜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在几个人面前低过头,连颜大人招待萧二少爷都是在他们兴隆客栈,他几时对着一个小女娃卑躬道歉了啊!
若玉在这里打工,多少也听伙计们提到过一些人情世态,知道梁掌柜这种人,人脉广生意多,没有到撕破脸的程度,最好不要结下深仇大恨。
可是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刻薄的对待你,你以德报怨是你人品高尚,可是人家未必领情啊!
像梁掌柜这种心眼儿黑又善于演戏的,绝对不会对你感恩戴德化敌为友的。
梁掌柜什么样的人,若玉心知肚明。
今天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打了自己的亲侄子,当着众人的面低声下气的说软话。换做是一个心软的人,恐怕也就信了他这一场戏了。可是她是蒙若玉,是一个身怀大志想出头却处处碰壁的人。以她的脑子和生存技能,回到现代社会,不出一个月就能够富甲一方。可是到了这个地方,她辛苦筹划,为了两个大钱就要忍气吞声,卑微生存。要是自己没有脑子,早就被梁掌柜这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社会的残酷呢。
蒙志福本来还有些心软的,可是听到人群中有人细细数落梁掌柜对玉姐儿干的那些事,他就皱紧了眉头。
若玉笑容可掬的走到梁掌柜面前,道,“梁掌柜,豆子哥哥少不更事,心气旺盛,也没什么。可是我们蒙家本来就是农户,这辈子存一点钱不容易,零零总总的才凑齐这么一麻袋,你们不满意,岂不是让我们蒙家落一个赖账的名声?”
梁掌柜隐忍的青筋暴露,额头突突的跳,却再也不敢对面前的小女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呐呐的张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梁掌柜觉得数一数这些碎钱很伤自尊心了?”若玉走到散落一地的钱币面前,冷冷的笑对着大家伙儿说道,“我们蒙家虽然是举人了,可是穷酸的时候没几个人认识我爹,赶考的钱都是爷爷凑了大半辈子的。为了履行承诺,爷爷和爹爹把这辈子的积蓄都拿出来了,现在让梁掌柜的清点一下,两家结了帐,我爹爹也不会跟他计较过往的。”
若玉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说一个秀才穷酸没什么,可是说一个举人穷酸,那就是高尚了!
往爹爹脸上贴金,还说蒙家不计较梁掌柜对待自己的不好。这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蒙举人虽然是举人了,其实也是一个穷苦出身的男子汉,还是一本活生生的励志标本!
“蒙举人真是大人有大量啊,听说以前梁掌柜还撵走过他女儿呢!”
“可不是,玉姐儿那时候替客栈撵走了流氓,可是个仗义的姑娘。”
“梁掌柜这什么人呐!没钱就欺负人,有钱了还不买账,真不知道他家少东家何许人也……”
客栈的老食客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情,店里面的伙计也不是个个都维护梁掌柜的,这口风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伙儿当着面全都抖了出来。
蒙志福耳根子不清净了,听到这里就已经红了眼眶,看着女儿的眼神满是浓浓的愧疚,对梁掌柜那更是恨得看不顺眼了!
“兜兜,到爹爹这里来,爹爹给你做主!”蒙志福对着女儿招了招手,到底是护犊心切。
若玉看着爹爹红了眼眶像是要杀人的眼神瞪着梁掌柜,心中暗喜。拉着爹爹的手,一脸坦然的道,“爹爹,我们辛辛苦苦攒起来的钱,一定要让梁掌柜数一数,好好地数个清楚,可不能再冤枉了我们,让我们蒙家蒙羞!”
蒙志福低头看着女儿的脸,心里五味杂陈。是什么样的委屈和欺辱,让一个稚龄的女儿变得如此的心怀愤恨和报复?
别人不明白,他可是心里清楚。他总算明白女儿为什么一定要把银子换成碎钱了,这是早就预谋好的。
蒙志福叹了一口气,摸着女儿的头,肯定的道,“我们蒙家的女儿,是不能够白白被人欺负了去的,这钱是辛苦得来的干净钱,不能够多一分给人家,也不能少一分给人家!”
举人说话很有说服力,一些个年老都没有考上的人最是明白个中辛酸,忍不住替蒙举人抹了一把泪。大家纷纷赞同的竖起大拇指,认可蒙举人家的血汗钱,一定要当着大家的面数清楚了才行,大家伙儿还自告奋勇的围观监督起来。
“梁掌柜,那就麻烦你亲自数一数了,换做是别人,我们可不放心啊!”若玉心中狂喜,正气凛然的看着梁掌柜。
梁掌柜看着一群人逼着他数钱,目光顺着地面看到散落的一大麻袋碎钱,这要数到何时才是个头啊?!
从一开始看到玉姐儿,他就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当事情来临的时候,还是让他行走江湖数十年的心颤抖了一下。这样损人的法子,当着大家的面侮辱他,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今后还怎么做人?!
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不数钱又不行,实在是让他两难啊!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梁掌柜紧闭着双眼,决绝的往自己的脸上打耳刮子,一边打一边道歉道,“是老朽儿不好,有眼不识泰山,是老朽儿见利忘义,欺负了玉姐儿,是老朽儿――”
手腕上被一只手紧握住,梁掌柜苦哈哈的一张脸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清晰的稚嫩脸庞,仿佛觉得自己头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
“梁掌柜,你还真是长进了,要不是你自己说欺负了我们蒙家,别人还以为是我们蒙家今天欺负了你呢?!”若玉气笑了,手握住他枯干却有力的手腕,转头对着大家伙儿说道,“梁掌柜好面子,觉得我们蒙家清清白白的碎钱拿给他数,侮辱了他。我们老百姓哪里有那么多银子,攒了一辈子的碎钱就不是钱啦?!”
围观的人又是一阵附和,纷纷点头说是,对着梁掌柜指指点点的,有些个不服气的还对着地上的梁掌柜吐唾沫。
老百姓能够攒下银子的没几个,嫌弃碎银子,不就是嫌弃老百姓的干净钱吗?!有多少人可以出手就是银子啊,你可以瞧不起穷人,但绝对不可以瞧不起穷人一辈子攒下来的钱!
梁掌柜只剩下颤抖的份儿了,眼神从未有过的迷茫和害怕,望着玉姐儿就像是望见了修罗一般,满心的只剩下恐惧。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玉姐儿扭曲成另一幅模样,惹来众怒!
梁掌柜乖乖地开始带头数钱。一颗一颗的数,一笔一笔的记账,颤抖的手指不听使唤,他努力一辈子维持的尊严如同地上的碎钱一样不值一文。
看到他的臣服,大家伙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一些人渐渐地也就散了。
可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梁掌柜欺负蒙举人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有声有色!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若玉带着爹爹离开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因为时间紧迫,若玉也没有必要跟一个结了仇的人多说什么,跟着爹爹去找王大人去了。
虽然若玉不知道蒙家到底收了王大人多少银子,但是她今天带够了积蓄,就是为了了清账目而来的。
蒙志福本来很怀疑女儿怎么变成了一个小富婆,虽然蒙老太爷跟他说过若玉在家里挣钱的事情。可是一个女儿家能够挣到这么多钱,出手就是五两银子,实在是让他这个当爹的不放心。
可惜的是,父女两来找王大人,门房说王大人不在,而且看着若玉的眼神特别的讨好。
按理说,王大人不在,他们父女两人都是要离开的,转身要走之际,却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蒙举人请等等!”门廊出走出来一个妙龄女子,盘着妇人的发髻,一身素锦的衣服,一看就是少奶奶。
妙龄妇人快步走到大门口,若玉才看清了来人。这不正是吴族长的大孙女吴春梅吗?
细细打量她的一身衣服,看起来过得还不错,只是眉宇之间带着些许忧愁,身上居然还有一股子药味儿。
说话细声细气的,对着人总是浅浅的笑。因为是妇道人家,年纪轻轻的也不好留客,急忙从丫鬟手中递过来一个盒子。
“少奶奶这是要干什么?”蒙志福看着吴春梅,抬手阻止道。
虽然若姊和吴大订了亲,吴大吴春梅的弟弟,也算是近亲了。按辈分算,蒙志福还是吴春梅的长辈呢,根本用不着称呼她少奶奶。
吴春梅白净的脸上有些焦急,略带乞求的看着蒙志福道,“蒙举人是我们吴家的亲家公,也算是春梅的娘家亲戚了。可我已嫁作他人妇,回一趟娘家不容易,这点薄礼还请你帮我转交给家中爹娘,也给祖父问个好。”
“我弟弟从小顽皮好动,做了蒙家女婿,还请您多多指点一二。”说到这里,吴春梅赶紧拉着若玉的手,笑盈盈的把自己手上冰凉的手镯抹下来,给若玉戴上,反握着若玉的手不让她拒绝,“玉姐儿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爹爹,三娃子也是我的弟弟,将来在你们蒙家必定不会委屈了去,是也不是?”
若玉只感觉自己手腕冰凉,玉质通透,带着一股凉气。可是手被更加寒凉柔软的手握住,让她忍不住有一层鸡皮疙瘩。
抬头看着面前对着自己亲切和蔼的少妇,眉宇之间的忧愁和身上的药味儿如此浓烈,让她误以为她生病了。
“是的,我会好好善待吴三更的,他很讨我娘的喜欢,对他就像养儿子似的。”若玉绝对没有说谎的意思,这都是事实。
吴春梅听到她这样说,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对若玉也更多了几分好感。
“少奶奶,你放心,这东西我会转交给吴族长的。那我们就先走了。”蒙志福抱着盒子,不太愿意和她多说话,以免惹来麻烦,拉着女儿赶紧离开了。
毕竟是嫁了人的年轻妇人,即便是姻亲,还是要避讳一些的。
若玉跟着爹爹离开,走到巷口尽头,回头看着吴春梅还在遥遥的望着他们,一旁的门房催着她进去了。
这嫁出去的新媳妇儿,原来还有这等规矩呢,连回娘家都这么困难。
若玉觉得有些奇怪,抬头望着一脸平静的爹爹,问道,“爹,吴春梅生病了吗?”
蒙志福没有停下脚步,却微低头斜眯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嘴角冷笑道,“她不是病了,当初嫁给王二公子就是来冲喜的。”
若玉恍然大悟,原来是嫁了一个病秧子老公!虽然自己也知道是冲洗新娘,也从没有见她回过娘家,可是今天亲眼见到,也真的是吃惊了一把呢!
“爹,你真好!”若玉想到这里,蹭了蹭爹爹的手臂,笑容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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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妻不如妾
053妻不如妾
蒙志福苦涩一笑,反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问道,“爹爹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还说爹爹好?”
只要一想到大家说的,女儿在梁掌柜那里吃了不少苦头,他这心里就猫抓似的疼。舒榒駑襻
“爹爹把女儿当男孩儿养,当然爹爹好啦!”若玉说的是真心话。
见到了吴春梅,她还真是体会到了爹爹和祖父的良苦用心。尽管不是自己选择的,可在男权社会,能够这么做的爹娘有几个啊。
最主要的是不用被嫁来嫁去的,像吴春梅那样子的年纪轻轻一身锦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日子不好过,浑身没有一点温度,伺候着药罐子老公,跟守活寡没什么两样了吧。
若玉这么想着,倒也想开了。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一个古代人了,对这里的人情世态都有了深刻的体会。
……
下午的集市虽然没有上午的热闹,不过对若玉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不同。
经过兴隆客栈那么一闹,多少人都见过蒙举人了,一些商贩消息灵通,见到他们父女,就热情的上门来推销自己的东西,折扣低得不得了,还就怕你不买他们家的东西似的,甚至有些东西白送给你都愿意。
若玉看上了一个小糖人,卖糖人的老汉听说是蒙举人带着女儿来赶集,死活不收一分钱。
若玉乐呵呵的接受了乡里乡亲的礼物,但是绝对不占大家便宜,一不留神把一两银子都花光了,脸上笑肌都要定型了。蒙志福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人簇拥着赛礼物,害得他赶紧拉着女儿的手,害怕走丢了。
趁着爹爹不备,若玉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张请假条交给了挤到身边来的小福子,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找何三少爷。
若玉想到爹爹和祖父的话,就预感到事情不妙。可是她不是古代人,对门第并没有太大的芥蒂,在客栈赚钱,那可是凭的真本事!所以,赶紧先给何三少爷知会一声,省得给自己信誉带来麻烦。
她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让爹爹答应这件事情呢。只是现在爹爹忙,自己躲一天是一天,得赶紧想个法子才行。
一条街走下来,根本用不着给二姑姑家买礼物了,父女两身上塞满了强卖强买的东西。用得着的用不着的,他们都给了钱才手下的,可还是很多。
“呼——”若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被爹爹拉着来到了凉茶摊暂避风头。
“爹,乡亲们可真热情啊!”天气凉爽的日子,若玉后背都热出一身汗,不停的用手给自己扇风。
暮秋的凉茶铺子生意并不好,下午时分更是人少。老人家满是老茧的手端来了一盏热茶,乐呵呵的招呼道,“蒙举人,还真是大忙人啊,赶紧喝点热茶吧。”
若玉听到‘蒙举人’三个字,脑子就一个激灵,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转头望过去。
只见老人家露了个后脑勺给她,自顾自回到煮茶灶台上去了,并没有乡亲们那样破格的热情。
“诶!爹,看来这世界上还是有淡泊名利的人啊!”若玉捂着胸口安抚自己的惊吓过后的心,接过爹爹递来的热茶,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蒙志福慢条斯理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舒了一口气,亲切熟络的和面前的老人家打招呼道,“梁三伯,这生意到了冬天怕是要收摊了吧?”
若玉惊诧的看着爹爹,顺着目光看到老人家花白了头发在风中有些凌乱,精神却很好,和蔼的对着他们笑了笑道,“是啊,你要想喝我煮的茶,要赶在明年开春才行呢。”
蒙志福点了点头,私底下手从荷包里摸出来一两银子。若玉看爹爹状若无事的把碎银子放在了茶盘下,又继续跟老汉聊天。
若玉捧着热茶喝了好几口,左顾右盼的打量着小草棚,简陋但是很干净。除了粗糙的桌椅板凳,就是灶头上的一大堆茶具,通红发亮的炭火上,煮出来的茶水冒着热气,香味儿四散开来,一股茶叶蛋的味道让人口水直流。
这位置地处转角要道,还是有不少过往行人的。不远处匆匆走来一个人,若玉眼尖的发现二姑父脚步匆忙的往这边赶,放下手中的茶杯,咻的一下跑过去。
“二姑父,你来啦!”看着童勇一脸的黑眼圈,若玉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想必童家现在和蒙家差不多吧,人来人往的,肯定忙屋子都是客人,要不是爹爹跑得快,说不定今天一天都在家里呢。
“兜兜也来啦,乖,陪二姑父坐坐,来,坐坐。”童勇一脸困倦之色,一点没有中举的喜气,摸了摸内侄女的头,拉着她到桌边坐下。
蒙志福颇有些同情这个姐夫,递过去一杯热茶让他缓口气。
幸好他们早前就商量好,今天赶集结束了到这里来说话。现在两个举人家里,都不知道热闹成什么样子了,更何况童家还有一个客人,魏治素好歹也是举人,又是单身,说不定童家挤破了房门呢。
若玉坐下来,双手支着脑袋,看着可怜的二姑父,像是昨晚上都没有休息似的,黑眼圈一圈一圈的,比爹爹的精神状态差远了。
“诶!渴死我了,家里人多,这些就不说了,还是梁三伯这里清静。”童勇摆了摆手,这才笑对着灶台上看火的梁三伯笑了笑。
蒙志福看着面前的二姐夫,笑着说道,“姐夫倒是难得抽开身,我也就长话短说。明日姐夫到我们家来一趟吧,把治素兄也带上,先前咱们商量好的事情,明儿让姐姐回娘家来给老爷子说说。对了,这些东西是我给外甥外甥女的一点小意思,待会儿你带回去。”
“天色不早了,我还得赶紧带着兜兜回家,孩子他娘只怕是等急了。”蒙志福说完把东西都给划拨出来,起身就要走。
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童勇苦笑的看着他道,“看来你今天收获颇丰啊,哈哈哈。”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蒙志福带着若玉往家里赶。
若玉跟着爹爹,回头看着二姑父并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还坐在那里慢吞吞的喝茶,不由得捂着嘴偷笑。
蒙志福看到女儿鬼灵精的样子,晃了晃若玉的手,笑着追问道,“傻丫头,你笑什么?”
若玉见四下没有什么人,就对着爹爹说道,“爹爹是不是看上永雪姐姐了?”
蒙志福一惊,驻足看了自己女儿好几眼,深吸一口气道,“到底是你爷爷说得对,你这孩子,长大了,什么都瞒不住了。兜兜喜欢雪姐姐做你的嫂嫂吗?”
“嘻嘻,喜欢啊!”若玉说话的时候望着远处,想着近亲婚配似乎不太合适。
可惜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若玉可不敢贸然说一些触霉头的话。这些根深蒂固的思想,要是自己拿出来说,只会惹得爹爹不快。
蒙志福脚步轻松的往前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不无感慨的道,“你喜欢就好,只是可惜了你姐姐若姊,诶。”
若玉望着爹爹,知道这就是一笔辛酸账,爹爹心里对姐姐多少还是歉疚的,赶紧笑着扯开话题道,“爹爹,你说的治素兄是谁啊?”
爹爹赶考,除了同乡的人,她没有听说过有一个叫做魏治素的。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就是想不起来有这号人物。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对了,明天家里要来客人,你舅舅姨妈都要过来,别说错话。”蒙志福警惕的拍了拍女儿的脑袋瓜子,扛着东西走在前头。
若玉惊讶的望着爹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出来。
原来,爹爹不是不知道赵家的交情呢,而是相处久了,他心知肚明不说出来而已。
……
父女两回到家里,蒙志福把女儿送到了爹娘家,把吴春梅托给他的东西交给了吴家,这才回家了。
这一天的心情起起伏伏,蒙志福心里百味陈杂,当着女儿的面不会说出来,可是回到家里确冷冷淡淡的。
蒙家今天来投田的特别多,赵氏不识字,也不懂得太多东西,都是蒙老太爷过来照看着,招呼枫哥儿跟着记账。投田的人很多,大都是小地主或者一些商户,按照蒙志福早上跟老太爷商量好的,三十亩地以上的一概不收。
若枫见爹爹回来,张嘴欲言,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端来了洗脚的热水,“爹,累了一天了,你先洗洗脚吧。”
“嗯,好。”蒙志福没有搭理上前来服侍自己的娘子,可以的回避了她伸过来的手。
赵氏眼睛有些泛红,咬着嘴唇无声的进了屋。若姊看着爹爹对娘亲的疏离,一跺脚,冷哼哼的转身就回房了。
若枫到底是男孩子,也到了懂事的年纪,看了看爹爹,又看了看一旁挑灯芯的吴三更,心中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家里呀,还是没有一个会说话的。若姊看出了爹娘之间的不自在,三呆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埋头干活儿,没看见爹娘心中有一些不快么?
他们倒是好,要么赌气回房间,要么就小心翼翼的做事情,以为这样就能够解决事情了吗,真是不懂人事。
想到娘亲今天听祖母说纳妾的事情,若枫心里也为娘亲叫屈,可到底是男儿家,不必的女儿心思。
递过来擦脚布,他试探着问了问爹爹道,“爹,咱们家要是有钱了,都干些什么啊?”
“嗯?”蒙志福抬起头来,望着儿子,不知道他没头没尾的说这句话干什么,当即就冷着脸呵斥道,“爹不过是个小小的举人,你就得瑟成这副样子?!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目光短浅?!”
若枫缩了缩脖子,摸着后脑勺看着爹爹,赶紧道歉道,“别人家有钱了都会纳妾或者置办田产,不然就是买大房子住。爹爹难道不想吗?”
蒙志福没想到这个儿子居然这么直白的问了出来,当即冷着脸道,“爹爹的事情,是你可以过问的吗?纳妾,爹爹纳妾是你可以干预的事情吗?!回房去!”
赵氏在卧房里听到儿子因为夫君纳妾的话挨了训斥,眼眶热热的直流眼泪。早早的换了衣服上了床,躺在了大床里面,面对着墙壁默默流眼泪,再也不吭一声。
蒙志福回房间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妻子冷冰冰的一张背。他坐到床边,相比昨晚上的情真意切,今晚上冷淡了许多。
他今天走了一趟市集,不是不生气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的。看着孩子他娘冷冷淡淡的躲避自己,也没好气的躺下了,不跟她说一句话。
赵氏听到身背后再也没有了动静,眼泪掉得更凶了,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
若玉一大早就醒过来了,这两天心情特别好,遇到什么事情都很兴奋。拉着祖父母的手就到爹娘的家里来帮忙,昨天采办回来的东西,今天都要用来招待客人。
可是没想到的是,才跨进院门,就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
娘亲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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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家逢喜事
若玉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姐姐给娘亲喂药。舒榒駑襻
家中有了投田,爹爹一大早就带着哥哥去吴族长家还钱了。吴三更在院子里劈柴,看到祖父母来了,进屋倒了一杯水就继续干活儿去了。田氏下了厨房,蒙老太爷叹了一口气,去叫老二家老大家的过来帮忙了。
“娘,你怎么病了?”若玉凑过去,端过姐姐手里的药碗,主动给娘亲喂药。
若姊难得没有吭声,起身出了门去厨房帮忙干活儿了。
今天家里有客人要来,娘亲病倒了,兜兜还小,她这个做姐姐理所应当的就跟着奶奶下厨房准备饭菜去了。若玉看着姐姐一声不吭,喂完了药,就把药碗送到了厨房,趁奶奶不在,赶紧来着姐姐来到房间里。
“姐,娘亲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若玉总觉得娘亲好像有心事,闷闷不乐,她就觉得奇怪了。
“还不是爹爹要纳妾,娘亲不敢说什么,这才病倒的!”若姊是个直肠子,心偏向谁,就替谁不值。
若玉惊诧的长大了嘴巴,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喂!兜兜,你笑什么?!昨晚上哥哥问爹爹,我都听见了!”若姊一脸肯定,脸上还有些愤愤不平,今天见到妹妹,她要让妹妹跟她和娘亲站一个队,不能让爹爹纳妾。
若姊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纯真却也少了些思考。若玉笑看着姐姐,笑着说道,“我昨天跟了爹爹一天,也没听爹爹说有钱去纳妾啊。姐姐,你是不是想多了?”
“这还有假?!哥哥昨晚上都问过了,我们都听见了!”若姊还仔细的把昨晚上爹爹和哥哥的对话都一字不差的说给若玉听。
若玉仔细一想,心里直剩下苦笑了。
“姐,问这个话的是哥哥不是娘亲,爹爹自然不会把事情认真对待。爹爹凶哥哥,那是因为天地君亲师,是不可颠覆的伦理纲常,这话不该是哥哥来问。爹爹恼的是哥哥,这和纳妾没关系!”若玉一脸肯定的道,越看越觉得姐姐好可爱哟。
若姊为娘亲鸣不平,听妹妹的话云里雾里的,苦着一张脸想不明白。她能感觉到妹妹是自家人,是帮着娘亲的,可是哥哥为什么挨训,这个道理字眼儿好深奥,她没读过书,听不懂~
若玉吐了吐舌头,挽着姐姐的手臂亲昵的道,“不懂了吧?看来我是白说了,诶。”若玉假模假样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哀叹家里的女人怎么软的跟包子似的,还很敏感,跟受气包没什么区别。
要不是爹爹脾气好,从不对家人凶神恶煞的,娘亲和姐姐只怕一辈子都要活在暴力的阴影里忍气吞声了。
若姊觉得,妹妹比自己聪明,将来是要留在家里的,肯定比哥哥更懂得娘亲的心思,也是爹爹很宠爱的小女儿。她索性拉着兜兜一再的保证,爹爹绝对不会做不伤害娘亲的事情。
若玉没想到姐姐这么执着,无知少女一片赤诚之心还真是让她哭笑不得。摊了摊手,若玉突然就想吓唬吓唬她,恶作剧的道,“姐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娘亲要是贤惠的话,就该听爹爹的意思,妇道人家嘛,就算是被丈夫卖了,那也得认命不是?”
若姊果真脸色一白,这样浅显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听到妹妹提醒,突然就红了眼眶,认命的低下了头,委屈的抽噎起来。
这么不经吓?!若玉忍不住对着房梁翻白眼,这姐姐还真是……
其实若玉不知道,要不是自己在姐姐心里是个说得上话的,若姊是不会说这些心底话的。男尊女卑的观念根深蒂固,若姊和她最大的不同,也就是那一股无知懦弱的性子,即便坚强隐忍,却也苦的是自己。
哪知道,若玉这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话,一语成谶,改变了若姊一生的道路。
……
蒙志福回到家中的时候,正要去看看娘子,却见老母亲也来厨房帮忙了,两个嫂嫂都进了厨房,家中两个兄长都来了,他抽不开身去问问赵氏到底怎么了,这事情也就搁下了。
蒙志福把买回来的旱烟给两个哥哥拿出来点上,一家的男人们坐在院子里长话家常。赵氏躺在床上,心里有些泛凉。
她这么病了,家里都没有一个操持家务的人,相公和孩子们也没有一个人照料,还要劳烦公婆来帮忙,心里就愧疚的跟什么似的。
或许,昨天听到那些地主老头和吴族长的话,也是对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当时公婆也在,瞧婆婆的意思,只怕是已经打了这个主意了吧。
若玉端来热水,用热毛巾细细的给娘亲擦脸,拿着娘亲的木梳子给她梳头,哼哼着小调陪着娘亲解闷。
“娘,待会儿二姑父来了,听说还有一个魏治素的举人也要跟着来呢。”若玉试探的问道,不动声色的看着娘亲的脸色。
果然,听到魏治素,赵氏的脸上就变得谨慎了些。若玉心里偷笑,不温不火的说道,“娘亲认识魏举人吧?”
赵氏抬眼看着女儿,枯瘦的手握住若玉的手腕,悄悄的道,“兜兜,待会儿要是客人来了,你带着若菊姐姐去爷爷奶奶家玩儿,若姊也过去,小孩子不懂事,别问那么多,知道吗?”
若玉惊诧,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娘亲。自己没听错吧,怎么有个举人来了,家里的姑娘们要回避呢?
这种事情,若玉大概还是明白的,不就是想要串门相亲吗,娘亲好像不赞成似的。
“娘,是不是魏举人不好啊,大伯母为了若菊姐姐的婚事,可是着急得很呢,刚才还听到大伯母在厨房说,要让爹爹给——”
“嘘!”赵氏赶紧捂住了女儿的嘴,眼神责怪的道,“不许胡说!魏举人没有家室,这是娘亲求了你爹好久,才答应给你小姨的。你小姨比若菊懂事,更不会乱了辈分,你爹都已经答应了。”
说的也是,魏举人要是相亲了若菊,岂不是成了侄女婿?到底不如赵家小姨辈分亲近。可是若菊是本家,小姨是赵家,爹爹还真是舍得呢!
若玉突然咧嘴笑了,不怀好意的看着娘亲,看得赵氏有些怪怪的。
“兜兜,你这样看着娘亲干什么?”
“娘,你这病算是白病了一场了。”若玉放下梳子,双手环抱在胸前,巧笑嫣然的跟赵氏贫嘴,“诶!爹爹愿意得罪大伯母,也不愿意让娘亲不高兴,娘亲生病是为了什么呀?啊?娘,你这病为了什么呀?”
“你这丫头——”
“你娘亲生病为了什么,难不成你知道?”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赵氏赶紧闭嘴。若玉一惊,转头看着爹爹沉着脸进来了,紧走几步就坐到了床边,看着他们母女两。
蒙志福到底还是忍不住抽空进房间来看看,恰巧听到母女两说悄悄话,心里自以为已经明了,板着脸吓唬女儿。
若玉不是吓大的,看着爹爹装模作样的脸,靠着娘亲这么近,走路走的这么急,鬼才信他在生气呢,就算有什么气,那肯定也消了。
“爹,娘亲听说你要纳妾,生病了是不是?”若玉可不像哥哥姐姐,不用拐弯抹角的问,打着关心娘亲的旗号说出了实情。
蒙志福愣了一下,转头看着闷闷不乐偏着脑袋埋进枕头的娘子,又看了看一脸天真无知的女儿,叹了一口气,接着哼的一声笑了出来。
赵氏固守本分,虽然面前都是自家人,可是到底也觉得妇人善妒,当着女儿的面有些丢人。
“爹啊,娘亲长年累月不辞辛劳,这病根都积了好久了呢。听说爹爹要纳妾,可以给娘亲分担一些家务,娘亲累习惯了,突然觉得家里用不着自己了,所以就有了心病。咳咳,爹啊——哎哟——”
“出去出去,你这丫头,人小鬼大!”蒙志福红了脸,女儿明话反说,他哪里听不出来,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直接挥手赶人!
若玉嘻嘻笑着出了卧房,回头对着娘亲做鬼脸。‘砰’的一声闷响,爹爹把她关在了门外。
若玉贴着门缝听动静,果然听到了爹爹在哄娘亲。
“我恼你,是因为你这个当娘的没当好,兜兜好动又聪明,去那种地方赚钱,惹人闲话多不好。你这是跟我置哪门子气啊……”
“我也不想苦了她啊,可爹娘都同意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孤儿寡母的,你又不在……呜呜……”
“是是是,是我不对,可你怎么跟孩子们说纳妾的事儿呢?你辛苦这许多年,孝敬公婆生儿育女,我欠你还你都来不及,哪儿会去学那些地主人家纳妾呢!你看看你这病,不是白折腾了不是?”
“我哪里好了,你不是才说我这个当娘的没当好吗。你这就要纳妾,让别的女人给你生个孝顺儿子,是不是?”
“……”
“噗——”若玉躲在房门口,捂着嘴偷笑,娘亲还真是会恃宠而骄啊!
听到屋子里爹爹安慰娘亲,若玉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着一张抹布在堂屋里走来走去的打扫。不出一会儿,就看到爹爹开门出来了,抬头挺胸的大男子,人前人后简直就是两种模样嘛!
看爹爹走出卧房了,若玉伸着脖子在卧房门口偷窥,只见娘亲躺在床头,脸色白里透红,这心病还须心药医,果真奇效!
蒙志福才走到院子,就听到院门口有客人来的声音了,热情的上前去和二姑父打招呼。
“治素兄真是稀客稀客啊!来,请坐,姐夫也请。”蒙志福客气的招呼着来的客人。
若玉在门口不远处打量,这个瘦高个儿的魏治素面黄肌瘦的,像个乞丐似的,五官深邃的凹进去了,那都是给瘦的。不过脸部轮廓看起来也算是端正,穿的衣服就看得出来是个没娘子照顾的。
二姑父只带着这个魏治素和二姑姑过来,永宏哥哥和永雪姐姐都没看见,看来今天都是商量事情的呢。
若玉了然一笑,穿梭在大人们中间添茶递水的,乖巧的不可思议,其实就是个偷听第一手情报的。
有些话,爹爹和二姑父之间像是商量好的,连婚书都写好了,还有订婚的信物也当着祖父的面收下了。
可怜的哥哥若枫,正在和吴三更一起劈柴,根本不知道爹爹把他和永雪姐姐绑在一起了。
要说这家里什么都好,就是爹爹把子女的婚事自作主张了。
若玉一点不稀奇,爹爹肯定不知道什么叫做自由恋爱!
“姐姐,若菊姐姐,去我的房间里看看吧,我有好多好东西给你们看呢!”女孩子的天性就是喜欢在闺房里面说说话,把一些衣服啊鞋样啊,或者一些绣品拿出来看,若玉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左一右拉着她们就要走。
“我们家菊姐儿的绣工是出了名的好,菊姐儿,还不给魏公子添茶!”从厨房里出来的周氏热情的招呼着,把手中的的热水壶递给了若菊。
当着满院子的人,若玉看到魏治素有些微红了脸。这事情该不会是这样子的吧?
“大伯母,若菊姐姐要给我走呢,让哥哥来吧。”若玉给若枫使了个眼色,笑嘻嘻的拉着若菊就走了,气得周氏暗自跺脚。
她都已经听说了,是个举人,还是个没有成家立业的。看样子家境不好,可是老三家不正是考了秀才考举人好起来的吗,瞧瞧这前后的变化,她就眼馋得紧。
若菊出奇的配合,让若玉大感意外。不过仔细一想,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到了祖父的院子里,只有三个女儿家,若菊看着若姊和若玉都有了好爹,不无羡慕的说,“三叔叔就是好,若姊将来嫁了人也不远,不会被欺负。兜兜就更好命了,我真是羡慕你们。”
难倒看到若菊把心里话说出来,若玉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只听若姊动了真情的拉着她的手道,“若菊姐姐别担心,大伯父一定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的,都是蒙家人,我爹也会帮忙的。”
这话正中吓坏,若菊双手拉着若姊的手,可怜巴巴的祈求道,“姊姐儿当真?!都是蒙家人,可是不同命啊。”
“我爹一定会替你考虑的,你不像我,说不定还可以自己选一个呢!”若姊反而是这样想的,原来她一直对吴大也没什么好感。
不过说的也是,若玉也觉得吴大这个小霸王不太适合姐姐,她都撞见过吴大找姐姐的麻烦。
若菊心中欢喜,脸上也不自禁的有些喜色,望着若姊,又看了看若玉,试探的低声说道,“不知道三叔叔会不会给我撑腰,我爹他,还有我娘……”
“放心吧,我们都是蒙家人,爹爹一定会帮忙的,不会让你成为全村的笑话的!”若姊到底是护着娘家人的,若菊是姐姐,她想也不想的就被人拉拢了。
若玉心中暗暗叹气,姐姐这性子,根本就看不清楚人嘛。若菊心里想的,恐怕不是大伯母想的了吧。
“若菊姐姐,别说那么多了,我不是答应过你吗,放心吧。”若玉走上前,拉着她的手,眼神仿佛看透了世间所有,提醒着面前的若菊。
若菊怔怔的看着若玉,恍然领悟过来,满腔期待却不敢当着若姊的面说出来。若玉对着她肯定的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
不知道为什么,若菊突然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若姊无能为力的安抚,也不是娘亲急功近利的催促,而是一种同盟,对,就是找到同盟的感觉!
若玉暗示她不要听大伯母的话,也不要靠近魏治素,平日里在绣坊该干什么干什么。若菊果真领悟力强,她心中说不出口的话,若玉居然比娘亲还要了解她,让她心里又惊慌又期待。
周氏趁机找了过来,唆使若菊去换一件桃红色的新衣裳,若玉见了也不吭声,带着姐姐若姊就离开了。
若玉带着姐姐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奇妙的看到小姨赵平玉居然也来了!
一身花棉小衣,锦绣长裙长到脚踝,色泽素净,俏皮中透着成熟少女的青春活力。本来就是个白净的美人胚子,看到家里这么多男人,羞涩一笑,更是让人觉得是个不错的小佳人。
赵氏虽然病了,可心中烦闷也解开了,坚持起床来招呼娘家的兄妹。赵平智亲自带着小妹过来,也没说有什么事儿,大家却心知肚明。
原来娘亲这么紧张小姨呢,早早的就通知了娘家人过来。
午饭的时候,女人们是不上桌的。周氏死拉硬拽的就是要若菊换了一身衣服,还在魏治素面前添饭夹菜的,搞得赵平智颇为不高兴的看向了蒙志福。
一边是婆家人,一边是赵家人,这场面一下子尴尬了些,连魏治素也有些红了耳根。
“菊姐儿,还不快到厨房来吃饭!”田氏系着围裙走了出来,这里她是老祖母,说话自然不是周氏可以顶嘴的。
若菊高兴的把饭勺子递给了周氏,转身就跟着祖母进了厨房。周氏恨得咬牙切齿,看着饭桌上的男人们,不住的给自家男人使脸色。
蒙志华虽然不吭声,可是脸色好不到哪里去。他也是替自家的女儿着急的,看到自己的媳妇儿使脸色,无奈他说不上什么话,只是心里却和老三记上了。
这下好了,赵氏撑着身体忙前忙后,厨房和饭桌两边跑,身边带着小妹赵平玉,一有机会就让小妹靠近魏治素。
这一来二去,瞎子也看出来苗头了。
堂屋里这么热闹,男人们喝酒,赵氏总是让小妹给魏治素倒酒。魏治素在童勇家中也是得了消息的,若有似无的看了几眼,反倒是显得有些拘束。
每当赵平玉给他倒酒,他就受宠若惊的双手捧着酒杯,又怕碰到了人家姑娘的手,又忍不住多看人家的手几眼。
在座的都是些人精,哪里有没看出来的道理。若枫忍不住轻笑了出来,蒙志福赶紧踩了儿子一脚,全桌的人都状似无意的观察者魏治素的一举一动。
堂屋里的气氛很好,可是厨房的气氛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娘!赵家不过是商户,我们家菊姐儿跟她一般大小,这不是老三家偏疼娘家人嘛!娘啊,魏举人可是个举人啊,你怎么帮着外姓人啊?!”周氏急得眼睛都红了,拽着女儿的手找婆婆评理。
田氏本也是有些不赞同的,也就用儿子告诉她的话劝慰大儿媳妇道,“放心吧,好的都给菊姐儿留着呢!”
周氏一听,这话不是明摆着忽悠她吗,她哪里肯依啊。可是若菊听到奶奶都这么说了,好的,这比一个举人还要好的,除了乡里的几个大家族,恐怕没有别的了吧。
大家族的男人除了王家,还有谁有空位置啊!
“娘,你就给女儿留一点面子吧!女儿还要做人呢,三叔叔将来进了城做了官,我们家哪里是商户可以比拟的啊!”还是若菊比她娘有远见,这么一说,倒真是让周氏又燃起了希望。
周氏也不是不知道蒙家出人头地了,将来会遇到多少好东西,这才刚开头,魏治素无亲无故无家业,要想马上立起来也是要女儿跟着吃苦头的。指不定将来遇到更好的,那可不就是……这样一想,她就脸上嘿嘿的笑了起来了。
若玉暗叹,到底是母女,若菊姐姐最懂周氏了,不然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拦着大伯母了。
用过了午饭,若玉走到爹爹跟前去给他捏肩捶背,顺带听一听三个举人都带回来什么好消息。
这对于蒙家在乡里长大的男孩子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外面的世界和见识是不一样的,机不可失。
若柏是二伯父家的独子,可是知识学不进脑子,没有若枫和若竹那么认真积极。若松是个好动的,要不是大伯父看得紧,他早就坐不住要出去抓蛐蛐了。
“听说关中今年蝗虫闹得厉害,收成不好,这一次的考题也是针对农耕治田的,不然我们这些耕读的哪里有机会啊。”
“说的也是,可是今年是头一年蝗灾,听说皇上到大慈恩寺祭拜神灵,祈求上苍保佑大秦明年丰收呢。”
“劝课农桑,精耕细作,谈何容易。听说连皇子公主都要抓蝗虫呢,每天上报数目,不抓蝗虫的还要被圣上责罚。听学政大人说,皇子们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向菩萨祭拜,以示皇族心诚则灵之意。”童勇把从学政大人那里打听而来的消息说了出来,听的人无不敬仰的对着京畿方向拜了拜。
若玉听到他们这么说,没想到关中之地居然出了这样的事,难怪爹爹他们耕读的居然也能够考上,看来朝廷越来越重视劝课农桑了。
尚武之风盛行,需要崇文修理。这话看来一点不假啊,那么爹爹和二姑父,还有将来的小姨父,岂不是更有用武之地?
这样一想,若玉心里简直就是乐开了花,听得也更加仔细了些。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爹爹居然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要去城里谋一份事儿做。为了准备明年的会试,继续耕读已经没必要了,还不如到城里去谋一份差事,接触到真正的地方官的事物,为明年的会试更有利。
三个举人都颇为赞同,二姑父童勇对此倒是颇有些路子,大家伙儿合着商量一下到城里去怎么个过法。
眼看着就要搬家了,若玉心里突然有一点舍不得。这乡下的家里挺好的,广汉县城和观音镇很近,可是到底是花钱的地方,吃饭喝水都比不得乡下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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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稿奉上…。今天太忙了,差一点错过了时间呢,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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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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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鬼心眼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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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里,蒙志福没有时间管若玉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虽然乡亲们对他变了很多,但是蒙志福从不在乡亲们面前自傲。若玉每天二两银子的钱积攒起来也算是小有数目了,趁着爹爹回家的时候,悄悄给了爹爹一笔钱。
“兜兜,你哪来那么多钱?那些菜谱,真的是你梦到的?”蒙志福听蒙老太爷说过,大师点拨过她,所以聪明许多,而且天一大师的话没有人不相信的。
“是啊,爹爹难道不信吗?”若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疑惑不解的爹爹,就算没有这回事,她也要变成有这回事。
蒙志福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突然紧张的捧起女儿的脸蛋儿,警惕的告诉她,“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够告诉别人,知道吗?”
若玉笑了,真心的笑了,肯定的点点头,对着爹爹道,“嗯,兜兜明白,放心吧爹爹。”
菜谱的事情,蒙志福排行第三,大伯父二伯父都没有得到消息,唯独她这个老三家的小女儿知道了,那还得了。
百姓家和皇子不同的,长幼之间有很大的差距。有些时候,若玉也不奇怪为什么大伯母老是把祖父母的东西盯得那么紧了,因为这个时代就是这样,长子代表父母,继承父母的一切东西,包括善待弟弟妹妹。
蒙志福不知道女儿是个小富婆,不过有钱办事儿容易了很多。
家里的投田的银子不少,乡里乡亲送来的礼物也堆满了屋子。蒙志福和姐夫童勇,进了一趟城,倒是见到了一位贵人。
童勇是长子,膝下有一子一女,永宏已经订了婚,是习秀才的孙女,也是农耕人家。也正是因为这个秀才有一个貌美的女儿,被颜家给看上了,做了颜大人的小妾,颇为受宠,才使得穷秀才家有了一些家业。
颜大人正是广汉县的县丞,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说他的女儿嫁给了蜀郡的萧家,是个颇有名气的望族。这环环相扣的姻亲关系,多少还是有一些说得上话的。
颜大人听说举人想要谋取一份差事,那可是要进京赶考的人才,自然是乐得结交了。
他官位高见识广,也打听到蒙志福这个个人在学政大人面前颇有些口碑,就答允了广汉县集曹这个职位给他。
说起来这个集曹不过是个分掌县内许多政务的小官吏,可是实权上,是征集租谷等事的负责人。坦白的说,开一间客栈要缴税款,税款怎么收,收多少,怎么查税,又多又杂的全都归集曹管。
蒙志福捞到这么一个小小税务局的职务,确实让他很吃惊,打听到颜大人正好在观音镇,就特地想要去拜访拜访他。
听说颜大人正好逢五十大寿,下个月就在观音镇摆宴席,到时候很多人都要去。蒙志福去衙门里领了差,跟着二姐夫去看了两处房租,交了定金,这些事情都办好了才马不停蹄的回家了。
“爹爹!爹爹回来啦!”若玉撒丫子跑上前去,被蒙志福一把抱起,“爹爹,我们真的要搬家了吗?”
“嗯,是啊,咱们要搬家了。”蒙志福乐呵呵的抱着女儿往屋里走。
都已经傍晚了,若玉这些天都在家里蹭饭吃,等着爹爹的好消息,果真是要搬家了呢。
“爹爹,县城里那么大,两套房子租金会不会很贵啊?”不然自己手头这一点钱还可以拿给爹爹去用,若玉想着家里一下子改善了情况,也很愿意出一份力。
若枫脸色有些愧疚的走上前来,拉着若玉的手道,“还是兜兜最聪明最能干,都已经可以给家里挣钱了。”身为哥哥,他真的觉得很愧疚。
若玉赶紧捂着哥哥的嘴,对着爹爹傻笑道,“我都已经不去客栈了,今后要爹爹养咱们呢!”
蒙志福果然脸色好转许多。这几天他忙着搬家谋差事,只是口头警告女儿不要去客栈了,若玉哪里那么听话啊。
“爹爹,我就不跟着你们进城去住了,我和爷爷奶奶在家里住,爷爷说还要养池塘呢。”若玉赶紧扯开话题。
这些天趁着爹爹忙不开,自己说服了祖父,把下耳沟的池塘承包过来养鱼,这样也可以增加收入。毕竟一辈子种地的老农,离不开土地的,蒙老太爷还有别的顾忌,没两句话就被若玉说动了。
“养池塘?”蒙志福没想到女儿有这样的想法,她在家里捣鼓的事情,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只怕不是爹娘的注意,而是这小女儿的新花样吧。
若玉肯定的点点头,今晚上她就是过来招呼一声的,“这是祖父的意思,让我明天跟着你去衙门立文书。对了,爹爹,魏叔叔要在这里安家吗?”
蒙志福无奈的笑了笑,这女儿就是鬼主意多,仗着祖父疼爱,连养池塘的事情都可以自作主张。要不是她将来要留在家中,他是不会答应女儿家出头露面的,笑了笑道,“要的,明天咱们顺便去一趟县城你舅舅家吧,过了年,恐怕你就要叫他小姨父咯。”
赵氏端着洗脸水出来,笑盈盈的伺候相公洗脸。她正想要问这件事情进展如何呢,见女儿还在,赶紧催促道,“天色不早了,你还不快回去,省得爷爷奶奶担心。”
若玉做了一个鬼脸,吐着舌头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笑看着娘亲。赵氏嗔怪的拿眼睛瞪着她,若玉转身咻的一下溜出了院子门。
出了院子门口,她并没有走,躲在墙角跟底下听爹娘说话,果真是娘亲着急小姨的婚事呢,原来明天要带着魏治素上门提亲!
……
若玉回到祖父家里,高高兴兴的把事情都说了。蒙老太爷听说儿子也赞成,也就没说什么了,让若玉洗了脚洗了脸就赶紧睡觉。
望着窗外月朗星稀的夜色,天色渐凉的乡下,入夜后特备宁静,蛙叫和偶尔的鸡鸣让人听着都觉得悦耳。
若玉兴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借着月色,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个盒子。
里面都是碎银子,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挣来的钱。一颗一颗的数着规则不一的银子,若玉从未有过的开心快乐盈满心头。
她从不知道,数钱是这么快乐的事情。代替了银行卡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把银子压在枕头底下的真实感觉触手可及,和冷冰冰的数字相比,这样的幸福无与伦比!
越数越开心,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银子,若玉不知不觉抱着银子睡着了……
“兜兜,兜兜?”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田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稀粥进来,小心的没有让粥溢出来。
若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后背上有一样东西咯着她很不舒服,指缝间夹着的东西提醒她是什么,猛地掀起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奶奶,我要换衣服,你快出去,快出去啦!”若玉捂着被子闷闷的声音近乎渴求的喊道。
田氏把盌放在床头的桌面上,手正要伸上去拉她,就听到若玉不依不饶的尖叫,“奶奶,我要换衣服!你出去,出去啦!爷爷,爷爷快来呀!”
田氏惊讶极了,这丫头贪睡不说,一大早的还躲着自己。蒙老太爷听到了叫声,走到房门口招呼道,“老太婆,赶紧让她换好衣服吧,待会儿老三家的就要过来叫她了。”
今天是跟着爹娘去舅舅家的日子,若玉当然记得。等到奶奶出了房门,她才伸出脑袋呼吸了一口气,差一点就露馅了,这些银子要是被奶奶知道了,肯定要被没收的。
别看田氏是个妇道人家,养儿育女这些年,若玉跟奶奶生活这么久,她一直把自己当做孩子,照顾的无微不至。要是让奶奶知道自己有这么多钱,肯定会没收了的,然后存进杏树底下的一个土坛子里面,给自己攒起来将来用。
这些可都是养池塘买鱼苗的钱啊,若玉哪里敢跟祖父母说自己有这一笔钱呢。
翻身起床,囫囵吃了一点粥,穿好衣服就往爹娘家里去了。
时间刚刚好,蒙志福收拾妥当了,带上礼物,一家六口人一起出发了。到了镇上,魏治素一身妥帖的衣服,居然是二姑姑给他置办的,让赵氏很是感激这个二姑姐。
顺路在衙门口办了手续,若玉看着爹爹支付了十两银子,把池塘的文书交给了自己,心里偷着乐。
她身上不是没有带上银子,没想到爹爹这么大方呢!
这一次蒙志福考举人,并没有得到赵家的一点资助,但是送来的礼物,却都是看着赵氏的面子。
来到赵家的时候,若玉看到大舅舅二舅舅客气的出来迎接,从未有过的热情。
以往的时候,过来都是走侧门,进去了说了一电话,甚至不会招呼你吃一顿饭,就算是回了一趟娘家。
若玉看着娘亲眼角含泪,被大舅妈和二舅妈围绕着说好话,心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娘亲这又是何苦呢,爹爹给她撑腰了,她十几年来第一次风光回娘家,也不知道心里到底什么滋味儿。
到底还是小姨跟娘亲亲近,若玉根本插不上话。赵平智和赵平川拉着蒙志福父子进了花厅。女眷这里,若姊和若玉都觉得好无聊,那些家长里短的话,若玉根本就不想要听,打着哈欠看到对面的傻妞儿赵可平一个劲儿的对着自己笑,若玉突然觉得有了兴趣,悄悄的过去拉着她道院子里面玩儿。
“平姐姐,想不想知道你爹爹说什么啊?我听说他要把你嫁出去,不要你了。”若玉拉着赵可平说悄悄话。
果真,平姐儿吓得脸色白了,不停地摇头,吐着口水说,“不——不——”
这傻孩子,估计婚嫁什么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若玉再接再厉,低声道,“我爹爹可是举人,一定可以帮你的。你带我去,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就可以知道他们说什么啦,对不对?”
“对,对!”多白净的一个秀气姑娘,十二岁了,却被若玉牵着鼻子走。
若玉高兴的拉着她的手道,“那我们走吧!”
走到拐角的地方,若玉听到身后隐约传来了一声轻笑,回头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根本就没有人。
两个孩子悄悄的来到了花厅后面的墙角跟底下,若玉贴着耳朵细细的听,隐约听到里面有爹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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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姑笑傲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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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赵家女婿
056赵家女婿
“妹夫啊,听说这一次颜大人五十大寿,你得到了请帖?”是赵平智的声音。舒榒駑襻
“是啊,这一次颜大人给了一个差事,恰巧颜大人五十大寿就在揽湖别庄,无论如何我也该去一下。”蒙志福说这话颇有些感激之情。
颜大人也算是个德高望重的官了,为官多年颇有人脉,口碑也不错,是颜氏大家族的一个分支,算得上门第的那种。
“那倒也是,这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像颜大人这样的人物,送礼可不能太寒碜了。来,拿着,到时候用得上的。”赵平智递了什么东西给蒙志福,两人客气的推让了一番,也就收下了。
若玉躲在墙角跟底下,心中暗笑,没有白收的礼,听说颜大人要过大寿,赵平智倒是聪明的开始献殷勤了。
果然,蒙志福还没有开口,赵平智就委婉的说道,“可奕是我们赵家唯一的男丁,咱们赵家比不得别人家的门第,可怜了是个商户出身。这孩子聪明好学,我们也不想让他跟着柜台先生学算盘珠子,前不久和石家订了亲,可不是一个县的,你这个做姑父的,还得多多照顾点了。”
“可奕聪明好学,自然是应该多多鼓励他赶考的。这一次跟随我去颜大人家见见世面吧,将来出人头地,多结识一些朋友也是好的。”蒙志福顺着大舅子的话说,连二舅子听了他的话都高兴地合不拢嘴。
赵可奕是赵家孙子辈的独子,是赵平川的小儿子,金贵得不行。赵平智作为长子,没有儿子,三个女儿嫁了两个,剩下这个傻乎乎的让他留来留去留成愁。眼看着赵平川的巧姐儿都到了说亲的年龄了,平姐儿至今还是个孩子,他不着急也不行了。
前面的谈话很顺利,躲在墙角跟底下的平姐儿听了半天,快没有耐心了,被若玉按着脑袋不让走。可怜巴巴的打了个哈欠,听到屋子里谈论到自己,立马就来了精神了!
“是啊,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是姻亲嘛。妹夫,咱们家平姐儿也十几岁了,上次在蒙家,说话不方便,我倒是觉得两个孩子合得来,不如我们把枫哥儿和平姐儿的婚事定了如何?”赵平智自认为都已经给了赵平川一颗糖了,接下来就轮到他们家平姐儿了。
赵平川听到儿子有机会跟着姑父去参加颜大人的寿宴,心里还乐着呢,可又是平姐儿那个傻丫头的事情,她作为二叔也是不喜的。
蒙志福坦然一笑,说明自己的意思,“不瞒你说,我们家枫哥儿早就和童家订了婚约。婚约和信物都有,只等着两个孩子长大了完成婚事。”
赵平智倒吸一口凉气,身为商户怎么可以和门当户对的童举人相比呢,如此一来他也就乖乖闭嘴了。
一旁的赵平川没有吭声,却听到有仆人过来通知他们,赵老太爷要招呼大家过去。
若玉赶紧捂着平姐儿的嘴,以防她笑出声音来。
“嘘——我说了我爹爹要帮你的吧,为了咱们两好,你可不许笑出声来哟!”若玉连哄带骗的拖着平姐儿悄悄撤离。
她算是明白爹爹的意思了,原来爹爹心里自有主意呢。
这些年赵家兄弟当家,因为只有赵可奕一个男孩子,家里倒也算是和气。可是家中的小姨赵平玉到了待嫁之年,一直不被重视,说不定还被两个哥哥当做礼物一样送给权贵做妾呢。
对蒙志福来说,一边是同期举人,一边是娘子,他说什么也要想法子促成这一桩婚事。
可是今天一起过来的魏治素毕竟寒酸了些,过来提亲连像样的衣服都是二姐蒙志秀操持的,以赵家兄弟的性格,恐怕不会轻易答应了这回事。
不过赵老太爷就不同了,一辈子被人抬不起头来,攒了一辈子的钱也不过是个商人,比两个儿子更加重视门第,不然的话也不会让赵氏嫁给蒙志福一个耕读为妻了。
把握住这一点,蒙志福从一进门就没有说魏治素的事情,只说是让他去见一见赵老太爷,避开了赵氏兄弟。
这才有了赵氏兄弟被赵老太爷叫过去的事情,多半就是魏治素被赵老太爷看上了。
若玉拉着平姐儿一边走一边想,脸上带着笑,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一般,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人。
“哎哟!”若玉捂着额头退后两步,脸皱成核桃,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男孩子,口气冲冲的道,“可奕哥哥,你干嘛撞我啊?!”
赵可奕就是赵家的独子独孙,比若玉大不到几个月,脑子倒是挺聪明的,有点小大人的范儿。
“兜兜妹妹,要听话,别带着平姐姐到处乱跑哦。”赵可奕别有深意的对着若玉笑了笑,眼神中的戏谑清晰可见。
“不要你管!我们女孩子的事,你一个男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若玉倒打一耙,拉着傻傻的平姐儿道,“对吧,平姐姐?”
“对!”平姐儿最怕没有人跟自己说话,也最害怕听到说嫁人的话,刚才若玉告诉她姑父不让她嫁人,她就很开心,单纯的就对若玉亲近几分了。
她也是被家里的气氛给逼的,听到说让她嫁人,就本能的觉得爹爹不要她了。赵平智为她的婚事着急让整个赵家都知道,何况她又不是真的傻子,只是智商低了一些而已。
“你——”赵可奕吃了哑巴亏,一直半会儿还真是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乖乖的被若玉推开让路,目送着她们的背影往后院的方向去。
站在原地的赵可奕突然无声的笑了出来,望着若玉的背影,有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兜兜,后院来了客人,祖父很喜欢,他是不是童家的那个客人啊?”这西宁乡就这么两个举人,要是还有一个举人来了,那必定是藏不住的,赵可奕上学堂就听夫子说过这件事情。
若玉斜眼看了他一眼,笑道,“外公很喜欢他?”这才是重点。
“嗯,刚才还特地叫管家送上好的铁观音招待呢,难怪爹和大伯都被叫过去了。”超可以附耳过来,悄悄的问道,“是不是和平姐儿有关啊?”
若玉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难怪娘亲惦记着小姨,这府里头连赵可奕这样的独苗都没把小姨记在心上,更别说两个舅舅了。平姐儿呆头呆脑的望着他们说悄悄话,认真的样子很乖巧的拉着若玉的手。
若玉不耐烦的推开了这个难缠的小表哥,拉着平姐儿直接去了后院。
后院的围墙上都种满了爬山虎,一些小黄杨的数目整整齐齐,灌木丛里万年青和紫罗兰是常见的花卉植物。素来喜爱园艺的赵老太爷一个人过着悠闲的日子,看这园中雅致就明白了几分。
“外公,魏叔叔,爹爹,你们都在呢?”若玉拉着平姐儿的手,两个人高兴的走出抄手回廊,身后的热情的跟班赵可奕也跟着进来了。
“爷爷,兜兜说要过来看看你,我带她过来了。”赵可奕对着身边的若玉笑了笑,朗声对堂屋里的人打了个招呼。
“好,好,都到齐了,来坐坐,齐福快些给少爷小姐端些水果点心过来。”赵老爷子心情颇好,乐呵呵的像个圣诞老爷爷,皮肤白皙保养得好,满头斑白却也很有精神。
若玉拉着平姐儿坐下,发现平姐儿跟着自己特别安静听话,让她也不觉得她是个累赘,反而觉得热情的小表哥有些难缠。
细心的拨了一颗松子喂给平姐儿吃,让赵可奕看见了,觉得颇为不公平,打趣若玉道,“兜兜真是好妹妹,姐姐都有,哥哥怎么没有呢?”
若玉看着这个死小子居然得寸进尺的凑过来脑袋,恨不得拿起托盘扣到他脑袋上去!
不过想归想,还是笑嘻嘻的道,“哥哥也来心疼一下平姐姐不好吗?”递过去一整盘的松子,意思就是让他剥了壳给平姐儿吃。
赵可奕没讨到便宜,悻悻的缩回了脖子,笑了笑,不声不响的配合若玉一起剥了松子壳,果真听话的喂给了平姐儿吃。
“哟!我们家可奕还从没这么听话过呢。”听到消息过来伺候的刘氏笑盈盈的端着果盘进来了,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老太爷。
她是赵平川的原配,是赵可奕的亲娘,因为生了儿子而在赵家也算是半个当家主母了。
看到平姐儿吃得高兴,坐在上首的赵老太爷眯着眼睛呵呵的笑看着他们。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胡子,赵老太爷看了一眼两个儿子,又看了看蒙志福,当着魏治素的面不太好说家里的事情,却也记在了心里。
蒙志福看出了老太爷的意思,暗自庆幸,幸亏先前就和二姐夫订了婚约,两个舅子也知道的,老太爷不问自己,也没必要让自己来当面捅破这一层纸。
赵氏和若姊没有在后院,大儿媳妇冯氏招待她们。若玉就看见二舅母刘氏过来了,看来小姨还在娘亲身边,还不知道赵老太爷多满意呢。
这古代就是这一点不好,大人们说话,小孩子不能够插嘴;男人们说话,女人不能够过问。
直到吃了午饭,若玉也没看见小姨和魏治素见过面。赵家虽然是商户,可是赵老太爷一心想要提升门第,把那个规矩都订得跟大户人家一个模样,未出阁的女儿是根本不会见外男的,连吃饭都是男女分开吃。
赵老太爷对魏治素问东问西,问了好多话。问他从何而来,哪里人,多大年纪,家中有什么人,考中了举人,将来打算怎么办……
赵老太爷旁敲侧击之后,就已经确定魏治素没有家室,而且还尚未成婚。虽然条件不怎么样,可是到底是个潜力股,往坏了想一无所有,往好了想却即将拥有很多,而且没有累赘,让他甚为满意!
若玉偷偷的看了小姨的脸色,那种患得患失担惊受怕的样子,又怕被家里的两个嫂嫂发现异常,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娘亲赵氏转圈圈。若玉捂着嘴偷笑,被娘亲看见了,瞪了她一眼,她才收敛了笑。
“娘,你也在担心吧?”若玉凑过去,午饭过后出门活动筋骨都不行,就拉着娘亲来说事儿。
“小孩子懂什么,待会儿给你两个舅妈打个招呼,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要回去了。”赵氏暗自叹了一口气,到现在还没听说消息,恐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赵氏很清楚,自己当初嫁人的时候,两个哥哥就是不同意,嫌弃耕读的蒙志福没钱没出息,指不定考不考得上呢。现在轮到小妹赵平玉,她也是很担心的,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了老父亲赵老太爷身上。
毕竟是姑娘家,回避了两个嫂嫂,赵平玉知道姐姐真心心疼自己,有些着急的坐到她身边,握着赵氏的手道,“姐,我担心哥哥们不同意。”
赵氏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你姐夫让我们在这里等,应该会有好消息的。”
赵氏说完了话,转头看到若玉对着她们笑,警告的劝道,“兜兜,你也不小了,可别对你的两个舅母乱说话!”
“娘亲放心,小姨看上的一定会心想事成的,爹爹可是很厉害的哟!”
“兜兜,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赵平玉虽然从小没娘,可也没有人敢给脸色看,赵老太爷规矩严,对这个女儿也是从不亏待的,倒也没有磨灭她纯真开朗的性子,是个聪慧勤快的小姐。
“小姨放心吧,外公可喜欢魏叔叔了呢,我先前见到外公,看到管家给魏叔叔泡了铁观音,坐在外公身边很招人喜欢呢!”这话说的再明显不过了,让赵氏姐妹心中大喜。
这样的待遇,不就是赵老太爷有心了吗。
赵氏姐妹有些激动的交握双手,赵氏颇感欣慰的看着赵平玉道,“小妹放心吧,兜兜不会说谎的,这事情就交给你姐夫,哥哥们自然会听爹的话的。”
赵平玉看着赵氏的眼睛里含着热泪,又羞又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亲姐妹,这家里没有一个女人真心疼爱自己的,唯独这个嫁了人跟着姐夫扬眉吐气的姐姐还护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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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家道有了好起色
057家道有了好起色
蒙志福带着妻子孩子走后,赵老太爷就变了脸色,一双凌厉的眼瞳狠狠地瞪着两个儿子。舒榒駑襻
赵平智和赵平川两兄弟低眉顺目的站在老爷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败家子!”赵老太爷气呼呼的胡须都在颤抖,矍铄的眼神利刀一般射向面前的儿子们,“枫哥儿这孩子打小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前些天我叫你们去,你们就这么空手给我回来了,现在好事情落到了童家,我们赵家想要改换门庭,又要等到何时?!”
赵老太爷愤怒的近乎咆哮。十几年前他就把生意渐渐交给儿子们打理,看到蒙志福人穷志不穷,虽说是个耕读,可他总觉得这人额头宽广说不定是个福相,狠心将女儿嫁给了他。
十几年了,他虽然总是让儿子们多多照看一下蒙家,可是时间久了,连他自己的心也渐渐淡了。可谁知道这短短一年,蒙志福就考上了秀才!
前段时间他听说蒙家受了灾,交代两个儿子过去帮忙。这两个立在当前还有些不思悔过的儿子,根本就当做了耳旁风,直到蒙志福考中秀才回来都没有去蒙家帮忙。
这样的空档期,让蒙志福家中的两个女儿都订好了婚约,哪里还有空位置留给赵家!
后来蒙志福去考举人,他就仔细了又仔细,打点上面的关系,提前知道了女婿中举的事情。赶忙让两个儿子去十里长亭迎接,他交待了又交待,一定要赶在别人之前把外孙蒙若枫的婚事定给赵家!
可这倒好,两个儿子为了自己的女儿,暗中较劲儿,错过了时间,让童家白白抢了先!
今天蒙志福带着一家人回娘家,他才知道两个儿子坏了事,他怎么能不气啊!
“爹,你不是很满意小妹的婚事的吗?”赵平智觉得赵家两个亲妹妹都嫁给了举人,今后他们赵家也比别的商户门第高了呀。
“是啊,爹,大妹和小妹都年轻,可奕不到十岁,将来大妹小妹生了女儿或者儿子——哎哟!”赵平川说的话更是没有谱了,气得赵老太爷吹鼻子瞪眼给了他一棍子。
“混账东西!”赵老太爷拄着拐杖,捂着胸口差一点喘不过气来!
赵家兄弟赶紧上前搀扶着他老人家,赵平智给老太爷顺了气,拿捏着分寸说道,“爹,谁知道让童家抢了先呢。这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其实再怎么联姻,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可以身上,你说是不?”
赵老太爷偏头看着大儿子,倒是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赵平智笑着给他递过来一碗热茶,仔细的说道,“就算是若姊和若玉都没有和吴家联姻,童家也没有和若枫订婚,我们赵家的孩子到底只是沾了一点举人的光,算是我们攀附了蒙家。”
“可大妹小妹这么年轻,又是原配,两个举人当我们赵家的女婿,这西宁乡找不出第二个商户敢跟我们赵家比了!”赵平智先捡好听的说,就知道老爷子好这口。
果真,赵平川在一旁附和,赵老太爷气也顺了一些。
“可是爹,你何不换过来想想。借着两个举人女婿的光,今后我们赵家多花些心思在两个女婿身上,让我们赵家唯一的男丁自己考上举人,到时候进京赶考前途无量,岂不是连驸马也当得?!”这话虽然说的狂妄遥远了,可到底是刺激到了赵老太爷敏感的神经,赵氏兄弟看着老太爷满是欲望的眼神,就知道这话说准了。
赵老太爷沉默了,晶亮的眼眸望着地面,抬头顺着目光望着门外遥不可及的天空,赵家的房檐上笼罩着万丈霞光,或许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
蒙志福带着一家大小回了家,才进家门就让赵氏准备一些银两出来,这些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孩子他爹,现在家里房子也修缮了,孩子们上学也有了束修,你让我准备这许多银两干什么?”赵氏一心想着家里,不明白丈夫的打算。
若玉累了一天,趴在哥哥身上昏昏欲睡,听到娘亲问话,闭着眼转动眼珠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兜兜,来,喝一点蜂蜜水。”若姊对妹妹可好了,家里有人送来蜂蜜,她都舍得拿出来给妹妹喝。
若玉懒洋洋的坐起身,刚眯了一会儿就有些犯困了,还是支撑着喝了一大碗蜂蜜水解渴。
“娘,小姨要嫁人呢,魏叔叔没房没田没户口,光有个举人名分就要娶媳妇,那也太寒碜了吧。”若玉放下盌,扯着嗓子对卧房内的爹娘说道。
若姊把剩下小半盌蜂蜜水递给了哥哥若枫喝了。赵氏和蒙志福走出房门,看着孩子们都困顿的样子,唯独若玉伸伸胳膊伸伸腿的插嘴说话。
“咱们家有投田,魏举人难道就没有吗?”赵氏皱着眉头,想到魏治素确实寒碜了些,有些替小妹担心了。
“娘,没有户口,谁敢找他投田啊,爹爹找了两套房子,还是我们家给的租金呢。”若玉耸耸肩,看着娘亲。
现在魏治素就住在县城较小的一套租房里,都是蒙志福替他打算的。可是帮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帮助一个一穷二白连户口都没有的外来户,在这个地方娶妻生子谈何容易。
若玉知道,爹爹找祖父商量的时候,祖父就有过这种辛酸史,所以非常赞同爹爹倾力相助。若玉也知道这件事情,她比哥哥姐姐想得仔细些,听到爹娘说这件事情,她就明白了。
赵氏脸上有些失落,到底还是觉得魏举人空有一身壳,有些委屈了娘家小妹。她十几年来受的苦不少,跟着一个穷书生过日子她深有体会,当着丈夫的面不好说魏举人什么,可是脸色阴郁的进了厨房,独自伤心去了。
“诶,孩子他娘,你这是干什么——诶!”蒙志福叹了一口气,赞成的是她,不满意的也是她,现在反倒是自己落了个不是。
“噗——”的一声,若玉笑了出来,望了一眼厨房门口,回头看着爹爹道,“爹,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去县城里打点一下,给魏叔叔申请一个户口不就好了吗?”
有了户口,举人名下的田产就可以免税。就算魏治素只有一个户口而没有划分到一亩田产,别人来投田,一样也有收入。
蒙志福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急着要赵氏准备钱。对着若玉摆了摆手,蒙志福叹了一口气道,“谈何容易,县城里户籍管理很严格,就算是举人,恐怕未必办得下来。”
赵老太爷也是个老狐狸,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也是看着魏举人连个像样的聘礼都没见着,所以才模棱两可的态度。
蒙志福把今天在赵家的事情说给儿子女儿听,若玉嗤笑一声,拍了拍爹爹的肩膀道,“爹爹不是要参加颜大人的五十大寿吗,先把户籍申请交上去吧,到时候想个法子讨颜大人喜欢,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蒙志福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办法,可是颜大人未必答应这件事情吧?”
“爹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若玉想了想回答。
赵氏在厨房竖着耳朵听,眼眶微红。心里即为夫君的真诚感动,也为小妹有些不值得。她虽然是赵平玉的姐姐,可娘亲死得早,她嫁了人生了若枫,还把亲妹妹当女儿一样喂奶,和亲娘一般,怎么会不提小妹将来的生活担忧呢。
若玉有些犯困的伸了伸懒腰,抬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对着爹爹挤眉弄眼的说道,“爹,我先回去了,爷爷奶奶待会儿就要着急了。”
离开了爹娘家里,若玉这才往祖父母家里赶。
绕过三岔路口,正好从吴族长家路过,隐约看到吴族长家来了客人,仔细一听,似乎在说些什么事情,好像是王家来人了呢。
若玉摇了摇头,吴春梅嫁给了王员外的二儿子,守着病秧子过日子,也难为她了。
正当若玉转过三岔路口的时候,迎面撞见了吴春花。
“春花姐姐。”按照现在蒙家和吴家的关系,若玉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哪知道吴春花理也不理,偏着脸很是无礼的哼了哼,给了若玉一个白①38看書网步就离开了。
若玉冷笑一声,没有搭理她的做作,抬脚往祖父家中走。
这个吴春花,最是护短,大字不识几个,脾气秉性跟她娘一样,和村里人聚在一起他家长你家短的唠嗑,是个典型的乡下妇人。她和若玉过不去,多少是因为吴三更。
虽然爹爹回家了,大家当着面都说若玉的好话,可吴春花自从知道若玉去客栈那样的地方,总是处处和村里的女孩子不一样,她就很看不起若玉,觉得不是女孩子的本分,不是个好姑娘,自然就替吴三更不值得了。
若玉没往深处想,根本不在意吴春花这种可有可无的角色,默默地回家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有时候有一些不起眼儿的人,总是能够做出惊人的事情来,如同现在不起眼儿的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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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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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习妾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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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这么久,蒙家出了一个举人,搬家的时候全村人都过来送行。【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原本要自己雇佣一些人搬家的,可现在不同了,蒙家吴家是姻亲,连吴族长都有些急着想要把若姊和吴大的婚事给办了。
蒙家搬家,老宅子还是留着,蒙志福想着老父母和女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为了自己的前程,也就暂时带着一家五口人进了城里。
县城的房子是租来的私宅,虽然是街尾的位置,可是好歹也有了两进的院落,青漆的房柱子有些萧条斑驳,是一户没落的小官吏家庭的房子。主人家听说有个举人要租房子,他们就搬到了乡下过期了农耕的生活,还能够收到一些租金养家糊口。
若玉和祖父母都来过这里,灶台锅碗瓢盆都有,厨房都是整齐划一的方格和案台,倒也干净敞亮。看得出来,以前这户人家都是认真生活的。不能够和爹娘一起生活,若玉倒也没觉得什么。
反倒是蒙志福看着女儿的眼神总是歉疚的,心里想着等到忙完了就去萨摩寺走一趟,求高僧给些指点。
就这样过了个把月,爹爹没时间管自己,祖父祖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玉又在有间客栈赚了几十两银子。
兴隆客栈的住宿远远不能够和有间客栈相比,连苍蝇都不光顾梁掌柜了。账簿上入不敷出,支付税银的钱都是给的成本价,梁掌柜不得不给成都府的少东家写了一封信,期盼着少东家给个法子。
他一边苦苦支撑兴隆客栈,裁员克扣工钱,惹得一些老伙计们都纷纷打包走人。离开的伙计都去了有间客栈,工资待遇听说比兴隆客栈还要好。这样的事情更是气得梁掌柜火冒三丈,却也无计可施。
但经营客栈着许多年,梁掌柜不是没有一些关系和人脉的,脑子也逼出了更多的法子。其中之一就是,在客栈门口安排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摆上几盆花招揽客人。
客栈内部的装潢也焕然一新,把他的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拿着红包到处送礼,和赌坊啊怡红楼啊,戏班子或者洗衣房的老板拉扯关系,这些地方都是有固定人员的,有人就会有吃饭的地儿,兴隆客栈流动客人少了,但是固定的这些各行各业千奇百怪的人就多了。
人多了就有江湖,更何况有明确来历的人。比如赌坊的一些流里流气的男人总是喜欢调戏怡红楼过来吃饭的小姑娘们,或者说,洗衣房的伙计一身湿哒哒的弄脏了地面,戏班子的人穿着高脚鞋一个不留神滑到,闹出不少的是是非非。
这些都是梁掌柜打点过来的客人,客栈里面经常闹得鸡飞狗跳热闹非凡,个个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两帮人闹起来不依不饶,最后受气的都是梁掌柜,连豆子也挨了几次乱拳头,弄得脸上挂了彩。
当然,这些若玉也是知道的。
看着有间客栈的红利越来越多,若玉的钱包鼓鼓的让她一整天都心花怒放。
眼看着颜大人的寿宴就要开始了,承包寿宴的居然是兴隆客栈,这也确实让她吃惊了不少呢。
能够承包颜大人五十寿宴的客栈,那都不是一般的关系了。宴会设定在揽湖别庄,只有发了请帖的人才会进入揽湖别庄,而一些不关紧要钱来凑乐趣的人,都在兴隆客栈。
看得出来,梁掌柜的影响力,在这个地方,似乎真的不容忽视。
……
凉风呼呼的吹,刮在人脸上都有一些刺疼的感觉,都已经立冬好些天了,偶尔还会冷的人打哆嗦。
蒙志福是个孝子,有了银两,给蒙老太爷囤积了足够的大米,油和盐巴,还有一些过冬的冬衣。加上若玉给祖父祖母买的衣服,穿几年都足够了。
可是到底是节约惯了的人,蒙老太爷平常也不爱出门,就在家里田地里转转,养一些鸡鸭,喂养一些小猪仔,想要过真正的小农生活。若玉也不拦着,反而鼓励祖父这么做,把鱼塘的文书也给了祖父,让他去下耳沟看看水源,把池塘四周都修理一番,等着过年后养鱼苗。
若玉知道,忙碌了一辈子的老农,是很难静下心来享受儿子的供养的。尽管邻里乡亲们私底下都说蒙举人虽然过得好了,可是老爷子居然还做农活,不跟着儿子进城享清福,闲言碎语也是有的。可是看到若玉,大家都安静的不吭一声了。
颜大人的寿宴,若玉当然不会错过。小孩子就是有一个好处,跟着爹爹娘亲,就不会引起注意。
揽湖别庄,若玉并不陌生。眼看着过大年遥遥在望,颜大人的五十寿宴也热闹非常。
若玉和哥哥姐姐们穿着体面地冬衣,跟着爹爹拿着请帖来到了揽湖别庄。
上一次走的是边门,不过是个送饭的伙计,这一次走的却是正门,登了记交了帖子走了进去。
门房的人有一辆人认识的,恍惚的看了若玉两眼,到底是客人,他们也不会不懂规矩的说若玉送糕点的事情。
蒙志福带着儿子女婿还有赵可奕见世面,在花厅里做客。其实蒙志福不过是个清贫的举人,没有世家关系,也没有官场人脉,不过十来送礼求官职的,倒也没什么特别看重的了。
可是这一次颜大人居然亲自点名,让他到了花厅叙话,大家都对蒙家人恭敬几分了。
夫为妻纲,女人和孩子的待遇,都是看在丈夫和孩子他爹的份上才有的。
颜大人死了原配,身边有一个受宠的小妾,是习秀才的女儿,颇有几分姿色,嫁过来这两三年肚子没有起色,也没有抱养一个孩子,所以对娘家子侄都非常亲近。
同举人和习家是亲家,习氏得了消息,对蒙家也很亲热,招呼着赵氏和蒙氏坐到身边来。习氏在揽湖别庄负责招待女眷,也是头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出面,自然是得意又小心了。
天气冷了,屋子里也有了火炉,暖融融的让人觉得很舒服,不少官宦女眷都脱了外套披风,坐下来细细说话。
永雪和娘亲蒙氏坐在一起,若玉和娘亲赵氏紧靠着二姑姑母女,几个丫头都规规矩矩的端坐着不插话。
若玉穿了一身白色的兔毛衣,是爹爹亲自给她买来的,今天第一次穿。可是她对兔毛有些敏感,脖子上总觉得有一些痒痒的难受。
永雪将来要做她嫂嫂的,照顾着若姊和若玉吃糖果糕点,若玉摇了摇头,引起了习氏的注意。
“哟,这不是蒙举人的小千金吗,长得可真水灵,怎么不吃糕点呢?”习氏亲自递了一块糕点到若玉嘴边,若玉对着她笑了笑,张嘴就吃下了。
红红的小嘴来者不拒,很配合的咀嚼着习氏喂的糕点,支吾不清的道,“谢谢夫人。”
这话可把身为妾室的习氏高兴到了,没有原配夫人,她又是最受宠的一个,毕竟妾室只是一个小妾,说起来也不好听。听到若玉小嘴这么甜,习氏高兴的捧着她的小脸呵呵的笑道,“真是个嘴甜的丫头。”
这样的亲昵,让赵氏有些受宠若惊,当着二姑姐的面,她不得不劝道,“夫人过谦了,小丫头不懂事,年幼顽皮,就让她自己出去玩儿吧。”
若玉听到娘亲替自己开脱,她也早就坐不住了,想要出去走走。拉着两个姐姐往外面去,就看到一些家丁围在湖心亭旁边的石台上,好像在找水里的什么东西。
不像是要打捞什么,反而很安静的蹲在那里等待什么东西。
“二哥哥,到底有没有啊,怎么等了半天都没看见一只螃蟹啊。”叫二哥哥的男孩子焦急的在亭子里转圈圈。
一旁的萧二少爷依靠在柱子上闲适的看着水面,目光打望着四周的人来客往,似乎他并不愿意参与这样热闹的场面,才找了一个借口带着表弟过来躲个清净的。
小男孩都喜欢和大孩子们玩儿,可是萧二少爷未必有这个耐心跟他瞎耗着,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亭子四周有石头缝,石头缝里有螃蟹。让家丁过来抓一些螃蟹给他玩儿,还可以吃,小表弟就高兴得不行,借此让萧二少爷也空闲了下来。
为了躲避外公的那些应酬,他就摊上了一个鼻涕虫一样贪玩儿的小表弟,无聊的靠着柱子看着四周景色。若玉跟着姐姐们在后院逛园子,走在后面总是时不时的掏自己的脖子和后背,好像腰上的一圈都给抓红了。
靠在湖心亭柱子上的萧二少爷嗤笑一声,突然觉得今天来的女子都没有那么无聊了。
“二哥哥,你笑什么?”小表弟顺着目光看过去,最前面的那个是童永雪,他认识,“永雪姐姐啊。”
“你认识?”萧二少爷有些惊讶。
“嗯,前面的那个就是永雪姐姐啊,听习姨婆说永雪姐姐将来要做蒙家的儿媳妇嘞!”
“是吗?”萧二少爷摸了摸下巴,斜乜了一眼跟前的小表弟,“那你怎么叫她姐姐?”
按辈分来说,习姨婆是颜大人的妾,她娘家的侄女许给了童家的儿子,辈分上连他都要唤一声表姑姑呢。小表弟偏着头哼笑,不服气的哼哼,不理睬二哥哥。
虽然妾的娘家不是什么正经的亲戚,可是受宠的妾,又没有原配的情况下,在夫家的地位就微妙的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
萧二少爷突然咧嘴一笑,对小表弟招招手,捂着嘴对他说了两句悄悄话,小家伙心领神会的直点头,挤眉弄眼的样子像是要搞什么鬼名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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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姑笑傲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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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把屎拉在C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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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玉跟姐姐们在园子里走走,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发现都是兴隆客栈的伙计在忙活,自己看来是没有机会的了。舒榒駑襻
几个妙龄女子绕过羊肠小道的小竹林,走在湖边看着清凉深绿的湖水,嘻嘻呵呵的说笑声俨然是一道风景。
“哟,是云少爷啊,来,姐姐给你一块芙蓉糕,吃吧。”不远处的石门口走出来一个脚步匆匆的少女,迎面遇到了萧二少爷的小表弟颜云,热情的打招呼。
若玉远远的望过去,那个妙龄彩衣的女子穿着一身粉色无袖小夹袄,一身锦衣裙,不正是王家小少爷的小姨母吗?
听若菊厌恶的提过她,是何慧雅小姐,何家的心思不难猜,多半是想要让她替了死去的姐姐做王成仁的填房。
“姐姐有芙蓉糕?”颜云毕竟是孩子,心里就只是记得自己马上要干的事情,听说有芙蓉糕,他就想要。
何慧雅以为他喜欢吃,正好投其所好,把身边丫鬟端着的托盘亲手端过来,递到她面前,哄他道,“姐姐正好要到院子里走走,给你吃吧。”
颜云伸出湿漉漉的手端起一盘糕点转身就走,何慧雅笑看着他猴儿急的模样,脸上带着笑。
可当何慧雅笑容还未结束,就看到颜云端着芙蓉糕往湖边的几个妙龄女子跑过去了,从颜云的身后,她还看到颜云往身上掏什么东西,只是灌木丛挡住了孩子大半个身体,没看清楚究竟。
“谁是若玉姐姐?”颜云双手端着芙蓉糕,眼神在几个女孩子之间搜索,鼻子一抽一抽的,痒痒得厉害,焦急的等待大家的回答。
若玉看着他觉得很滑稽,这小鼻涕虫还真是热情,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站出来,笑看着他道,“小弟弟,你找我?”
“吃芙蓉糕。哥哥让我给你吃芙蓉糕,嘿嘿~”颜云把一碟芙蓉糕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摸了一把鼻子,又随手抓起一块芙蓉糕递过来。
永雪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头,若姊看着小孩子抹了鼻涕的手递过来的芙蓉糕,伸手去拿,被若玉阻止了。
“哥哥?你哥哥认识我吗?”若玉拿捏着芙蓉糕,打量着上面的花纹,正是兴隆客栈的芙蓉糕。
湖心亭一直观看的萧二少爷抬手扶额,低头轻叹一声。这小表弟果真年龄小,把自己轻易说出来了。
“吃,快快吃啊!”颜云露出毫不掩藏的期待眼神。
料他一个小屁孩,对自己做不出什么事情来,若玉举目四望,这院子里人还真多,或远或近的人都看着自己呢,她怎么就不吃呢。
小家伙算是小主人,这观音镇对小孩子给你食物是有讲究的。小孩子给你东西,你就要收,那代表福气,俗称散食。
咀嚼着嘴里的芙蓉糕,若玉突然皱起了眉头。芙蓉糕是甜的,可是她吃到了咸涩的味道,小孩子的鼻涕可真难吃啊!
若玉眼神古怪的看着面前的小家伙,包着嘴不好意思吐出来。
“兜兜,你怎么了?”若姊关心的看过来,害怕她吃了脏东西。
若玉对着姐姐摆摆手,眯着眼睛看着小家伙。小家伙眼神晶亮的看着她,好奇的探知表情,破口而出道,“哇!这药的效果这么快啊!”
若玉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若姊和永雪都僵立当场。小孩子的惊呼声传到了湖心亭,萧二少爷捂着脸转身叹气,这个封不住嘴巴的小表弟……
“什么药?!”芙蓉糕吞进了喉咙里,上不得下不得,若玉张嘴一说话,喷出来满嘴的碎屑,一半落进肚子,一半吐了出来。
若玉抓着颜云的手腕,眼神逼视着他。
‘啪’的一声一碟子芙蓉糕摔倒了地上,小家伙赶紧捂住嘴,一个劲儿的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哥哥让我做的。”
他没想到泻药这么快就发作了,被三个姐姐围拢着拉着手腕走不脱,赶紧坦白招了出来。
一听说是泻药,年龄最大的永雪舒了一口气,若姊气哼哼的看着颜云,毕竟人家是主自己是客,妹妹受了委屈,她也很难过。
若玉眼珠子一转,余光瞄了一眼湖心亭的那个身影,捂着肚子弯着腰就往地上耍赖。
“哎哟,哎哟哟,肚子疼,肚子疼啊!”若玉哎哟连天的叫唤,让软了身体倒在地上,永雪赶紧搀扶着她,“兜兜妹妹,兜兜妹妹,你怎么啦,快起来。”
“兜兜,兜兜,你没事儿吧,姐姐在呢,兜兜,我去叫娘亲。”若姊蹲下来赶紧拉住若玉的手臂,想要从身后夹着她的胳肢窝把她提起来。
若玉有心做戏,浑身软的没力气,怎么抓都抓不稳,身体的重量直接往后压着两个姐姐。三个女孩子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前后变化好快啊,颜云看呆了,一眨眼身前出现一个人影,他以为自己闯了大祸,心里的恐惧都写在脸上,看到二表哥的身影,欢喜的惊呼,“二哥哥!”
萧二少爷一把抱起若玉,疾步离开,“快,让匡先生过来一趟。”
“喂!萧二少爷,萧二少爷?!”何慧雅对着他不住的招手,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却扑了个空,气得瞪着眼睛望着他脚步如飞的背影,手里使劲儿的扭着手绢。
萧二少爷抱着若玉,插身而过,根本就没看见她这个人一般,满脸焦急的往东厢房而去。
身后紧紧跟随上来的永雪和若姊也是满脸担忧,追着前面的人影紧步跟上。她们不认识何慧雅,只是看了她一眼,绕开身就走了。何慧雅看着这些人一个一个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哪里比得上自己在何家的时候小小姐威风,就连她心仪的萧二少爷都装作不认识她一般,气得她在原地直跺脚。
“看什么看,都给我闭上眼睛!否则我挖了你们的眼珠子!哼!”何慧雅转身提着裙摆往边门走了。
……
“少爷,这可是你的房间……”
“小德子,快让开!”萧二少爷喝令他,抱着若玉就往自己的寝房去了。
揽湖别庄最清幽最舒适的东厢房,是萧二少爷的房间,一般人不得入内,突然之间涌入的几个妙龄女子,让小德子有些犯了难。
小跟班颜云也不敢贪玩儿了,站在门口被小德子拉着问东问西,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小孩说话虽然真诚,可是能够说清楚的没几个。小德子站在门口,急得团团转,又不敢这种时候去找颜大人。
匡先生提着药箱子,赶紧跟着过来了,东厢房一下子聚集了人。
若玉躺在床上,一开始装模作样的喊疼,骗颜云小家伙说出实话,现在可好了,躺在床上还真是肚腹绞痛得厉害了。
若姊蹲在床头,手紧握着妹妹的手,满脸焦急的看着大夫的脸色,却不敢打岔。
“匡先生,没事儿吧?只是一点泻药啊,应该不会有事的吧?”萧二少爷焦急的来回踱步,他只是想开个小小的玩笑,要是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匡先生仔细的看了看舌苔和眼瞳,诊脉之后问了一些事情,神色一松,对着萧二少爷道,“只是吃了泻药,上服下泄方可无碍,二少爷先请回避一下,等到姑娘出恭了也就没事儿了。”
围在床边的都是十几岁半大不小的孩子,男女有别,多少都有些红了脸。
门口的小德子恍然大悟,原来先前二少爷让自己去买的泻药,是用来给这个姑娘的啊。往里面看的眼神里多了不屑,却也有些百思不解了。
二少爷在这里想清静,可是又不能拂了颜大人的意思,趁着五十大寿的时候,各家小姐闺秀都要过来。二少爷年龄也不小了,要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回头颜大人自然会替他做主的。
可是二少爷本来就不羁开朗的性子,从小到大就没有看上那些上门来献殷勤的莺莺燕燕,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愿意应酬这些花痴少女?!
这泻药用来干什么的,他最清楚不过。小德子估摸着这个吃了泻药的姑娘就是缠着自家少爷的人,不然是不可能被下药的。
屋子里的萧二少爷急得不行,看起来根本不是恶作剧那么回事儿,这反而把小德子搞糊涂了。
匡先生点了点头,扛着药箱子转身出去了。小德子殷勤的送他一程,不住的回头打望自家少爷的神色。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若玉捂着肚子吃牙咧嘴的瞪着面前的萧二少爷,恶狠狠的道,“小小年纪这么狠毒,亏你还是个自诩英雄的少年!”
“你说什么?!”少二少爷本来心有愧疚,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发作了,就想要恶整她一下。
他看到她软倒的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了,现在还被这个嘴硬的丫头当着两个姑娘的面骂,他面子上就有些过不去,跟她较真起来了。
“纨、绔、子、弟!”若玉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两人双目对视,你不怕我我不怕你,眼神互不相让。
永雪看了一眼萧二少爷,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萧二公子,对不住了,我家小妹生性活泼,并无恶意,反倒给你添麻烦了。”说着,永雪就上前和若姊一起,要搀扶若玉起来。
这话说的,到底是永雪帮着自己这个未来小姑子,还是帮着面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家伙?!若玉怎么看怎么像后者,不满的哼哼。
萧二少爷反而抄着双手,凉薄的道,“这下知道谁才是主人了吧,你求我,我就帮你。否则,待会儿宴席上拉大便,那可就——”说着还配合的比划着手,像是闻到了臭屎的味道一般。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永雪姐姐,我,我要来大了——”若玉捂着肚子,感觉那个出口的地方下一秒就憋不住了。
这萧二少爷笑得好不开心,俯身凑过来道,“怎么样,被我说准了吧,这还没到用膳的时候呢,你就——”
“你再乌鸦嘴,我现在就拉到你床上!”若玉别的辛苦,额头上都冒着汗珠。
“你——”萧二少爷嘴角抽搐,食指凌空点着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搀扶着她的若姊和永雪又惊又羞。今天来的都是各家小姐,这种粗鄙的话多不好听啊。
“兜兜,你忍着点,姐姐这就带你出去。”若姊十几岁了,妹妹受了委屈,她也只能干着急,看也不看嚣张跋扈的萧二少爷。
她就是这样,谁跟她的亲人过不去,她虽然忍着不凶人,可也不会给脸色看。永雪就不同了,她们童家现在最是不愿意招惹习氏了呢。
“萧二少爷,这事儿闹出去你也脱不了干系,不防借你的地方一用。”永雪好言相劝。
虽然是男女有别,可到底是揽湖别庄,她们谁都不熟悉,女孩子哪能随便找个草丛解决这种事情啊。
若玉憋得额头青筋暴突,咬着牙就是不求人,蜷缩成一团,让两个姐姐干着急。
“倔强的丫头!”萧二少爷上前一把抱起她,转身往一侧的小门去了。
按习俗,很多人都会在床位甚至床头用布遮挡出一侧小房间,里面放着便桶或者虎子,方便晚上起夜拉屎拉尿用的。
萧二少爷可是个很讲究的人,寝房里面容不得一点异味儿。住进揽湖别庄的时候,就让人在东厢房寝房角落开了一扇小门,做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便桶、虎子和洗手的盆具,一应俱全,如同现代的主卧房配套一间小的卫生间,而且他泡澡还另外开辟了一间房间呢。
若玉被她抱进了卫生间,坐在了镂空的便桶椅子上,皱着眉头不解的望着他。
“看我做什么,还不快拉干净了,省得你尿在我床上。”这话说得可真是一点不愧疚,明明就是他自己恶作剧,可萧二少爷就是那么理直气壮。
“你不出去,是想看我拉大便吗?”若玉没好气的顶嘴。
萧二少爷蓦地红了脸,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身后传来若玉的偷笑声。
这年少轻狂的少年,难得也有羞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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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拉屎也嫉妒
后花园出了事情,佣人们是不敢不听主子的招呼,把事情说出去的。小德子送走了匡先生,宴会还未开席,他严令禁止佣人们把这件事情传出去。
萧二少爷也是个明白人,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家在自己房里,前院宾客人多,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萧二少爷毕竟心中难逃罪责,让小斯去前院给外祖父打个招呼,说自己和小表弟就在后院休息,用膳的时候再去。
大家都聚集在耳房里,小孩子知道做错了事,就特别乖巧,颜云自然而然轻易地得到了永雪姐姐的原谅,唯独若姊姐姐不原谅自己,还在跟他怄气,他就越是热着一张脸往上贴。
若姊是亲姐姐,看到萧二少爷封了消息,虽然放了心,可到底还是嘴巴包不住话,颇为埋怨的道,“我家兜兜好端端的姑娘家,这要是被王家人知道了,那可就惨了。永雪姐姐,你可要保证,回去不要跟二姑姑二姑父说啊!”
“放心吧,我知道,我连哥哥也不说。”永雪肯定的点头保证,其实心里还有点替哥哥的事情担心呢。
若姊放了心,可是一旁的萧二少爷惊奇的擦嘴道,“王家,这和王家有什么关系?”
若姊白了他一眼,不理他。永雪苦笑着解释道,“王家和吴家是姻亲,不光如此,吴家湾吴族长两个孙子辈的人都和蒙家联姻了呢。兜兜是许了吴家的人,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让王家知道了,吴家岂不是也知道――诶?萧二公子,你进去干什么?”
永雪话未说完,就看到萧二少爷怒气冲冲的进了卧房。
“蒙若玉,你跟人家订婚啦?!”萧二少爷站在卫生间门口低喊,一脸不爽。
若玉皱着脸坐在马桶凳子上,被自己的大便熏得不知道空气到底是什么味道了,奄奄一息的还没有结束这一场排泄站,就听到有人在门外叫板。
“干什么?!”若玉不耐烦的吼回去,捂着肚子感觉自己都要被拉空了,痛苦的抱怨道,“我那个小上门女婿,比你这个人来疯强多了。哎哟喂,你算什么好鸟儿啊,心怀鬼胎欺凌弱小,你要是敢把我在你房间里的事情说出去,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她可不想这种丑事传得沸沸扬扬,将来可怎么混。
门口好一会儿没有了声音,萧二少爷得到了应证,满脸不甘心,心里卡着什么想要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很没道理。一时的冲动让急得原地打转,突然冷静下来一想,今天蒙举人带过来的两个儿子,有一个就是姓王的,外祖父还给自己介绍过,难不成就是他?
那个臭小子不多话,要不是他记性好,根本就想不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门口再度响起了声音,没想到他还没走。
若玉偏着脑袋靠在一侧的墙壁上,想着自己午饭也用不着吃了,有些闷闷不乐,眼皮塌拉着就要闭上了,却听到他这样突兀的问话。
“谁?”
“你那个上门女婿姓王吧?”
“你才王八呢!”反正她现在很不爽,活该这小子在门口多闻闻臭屁臭屎的味道。
“你――我问你话呢!”
“吴三更他爹是我爹的救命恩人,我警告你,你少去找他麻烦,让他知道我在这儿,我要你好看!”若玉不明白这家伙怎么死盯着这个话题,难不成这小子想要查户口?
户口,这事情让若玉立马来了精神。听到房门口又安静了,她试探着缓和了一下口气,“喂,你还在吗?”
没声音。
“萧二公子?”
“干什么?!”凶巴巴的一声吼,让若玉吓了一跳。
“咳咳,我有个事儿问问你,你外祖父颜大人,是不是可以让户曹的人办个事儿啊?”
“哼!你是想要办户籍吧。”门口冷冷的声音还在,户曹专管户籍,是个人都知道。
“行行行,那什么,我姨父要住在城里,城里的户口是不是很难办啊?”若玉思考着,这从古至今户籍都是很严格的,不花点银子打点一点人际关系,那可都是要没门子的事儿,蒙家以前不行,现在也未必行啊。
这么一想的功夫,门外彻底安静了下来,若玉不确定他还在不在,拿着草纸擦了擦,轻声唤道,“喂?萧二公子?”穿好衣服,捂着鼻子挥了挥手,这才打开房门探出脑袋,“人呢?人去哪儿了?”
若玉憋了瘪嘴,这臭味果真是熏死人呢,卧房里的味道稍微比卫生间的味道好一些而已。
浑身暂时舒坦了,若玉才走出卧房,迎面遇到了羞红了脸的若姊。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若玉对着姐姐笑笑,心道,那家伙溜得还真快,没一会儿就无声无息的走了。
若姊不赞同的皱了皱眉,拉着若玉在一边低声嘱咐道,“兜兜,女孩子在别人家房间里本就不好,你怎么那种时候还跟萧二公子说话呢?!”
刚才萧二公子的脸色臭臭的,带着若有似无的一丝讥讽和不屑,若姊看到了也替自家妹妹觉得脸红。看萧二公子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女儿家就算是许了人,也不能够在别的男子面前丢人的。
“知道了姐姐,放心吧,我有分寸。”这种丢人的事情,还不是那个人来疯搞的鬼,若玉看着门外的风景就替自己不值得。
难得来到这样的大户人家做客,居然连宴席都没机会上了,不到三五分钟就拉肚子,她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
“若姊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啊,你瞧,我把我最喜欢吃的冰tang葫芦串送给你吃好不好?”颜云刚才跑回去翻找自己的零食,额头都满出了汗珠,一脸紧张的跑到若姊面前赔礼道歉。
他小小年纪倒也不难看出若姊的不高兴,讨好的意味儿非常明显。
若玉嘿嘿的笑,逗趣面前的小鬼道,“哟,你欺负的是我,给我姐姐道歉用冰tang葫芦串,那你该给我什么呀?”
哪知道颜云迅速的收回手背在身后,看着面前的若玉,凶巴巴的道,“你让我哥哥不高兴了,不许来骗我的东西吃!”
若玉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很是无语的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面前的颜云,不依不饶的就要去抢,“你和你哥哥一起来害我还不够,居然还是个小气鬼――哎哟――”
闹腾了一会儿,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若玉转身一溜烟儿的往卧房跑,紧接着听到了关房门的声音。
颜云哈哈大笑,看到若姊的脸色又赶紧捂住了嘴巴。这个小鬼,越是有人逗他,他越来劲跟你对着干,可越是隐忍的人不理睬他,他就越没辙。
若姊一下子被一个小跟班缠上了,因为担心妹妹,又不敢随意张扬,有一个小家伙在身边,她向来很有姐姐的范儿。给颜云剥瓜子,陪他说话,告诫他这件事情不要说漏了嘴。
若玉痛苦的在茅厕里蹲着,中午的宴会是没机会参加了。
……
前厅热闹的人来人往,颜大人和王家的人坐在一起,特意让蒙志福和童勇都坐在了主家席。
蒙志福心中惴惴,刚才大概打听了户籍的事情,见到户曹的主事之人,听消息,好像不太容易呢。
“志福兄,想什么呢,你这就要做集曹的主事之人了,怎么也要跟我们喝一杯吧,来!”一旁的王成仁举杯相邀。
他一直想要在颜大人面前讨一点好,想要把职位往乡里面动一动,可是颜大人总是跟他说活话,多少有些郁郁不得志。今天遇到蒙志福,她这个里典都要矮一截了,自然是巴结都来不及了。
“王大人请。”蒙志福客气的举杯寒暄,对敬一杯,两人相视而笑。
“志福兄高中,这一次倒真是让蒙家光宗耀祖啊。”王成仁真心赞叹。
“哪里哪里,都是祖宗庇佑。小小一个举人,哪里入得了王大人的眼。”蒙志福客气的笑,时不时的一直都留意颜大人的一举一动。
主家席本来就不是萧二少爷可以来的,他绕着主家席走了一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去找蒙家的两个儿子了。
颜大人对着满桌宾客寒暄,眼角余光看到自己这个外孙子像是在搜寻什么。
这揽湖别庄,来往人多,耳目繁杂,真要是有点事情想要瞒得住,确实也是难事。像萧二少爷这样的走来走去,多少人家都看着他呢。
萧二少爷是颜大人的亲外孙,又是蜀郡那边的萧家。在小小的西宁乡,可谓是黄金单身汉啊!
听说他好学上进,处世为人也很聪明,加上有目共睹的俊秀容貌,今日到场的人,多少都带了一些别的心思。
找了半天,坐在主家席的蒙志福,两个儿子却坐在了偏厅的小饭桌上,和一帮官吏子弟坐在一起,根本就不显眼。
“萧二少爷。”若枫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赶紧起身来打招呼。
一旁的吴三更跟着哥哥起身,迎头就撞上了萧二少爷不善的打量目光,带着一种挑衅的色彩。
“呵!若枫兄,好啊,我们坐在一起喝喝酒,看看你们的酒量如何!”萧二少爷撩起衣摆,潇洒落座。
一旁的几个官吏子弟,虽然算不上高干子弟,可好歹爹爹在这里面当差,来之前都打了招呼,让他们少说话多看人看事。很快让出来一个宽松的位置,原本八人桌变成了六人桌,都要让着给萧二少爷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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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酒桌见长短
午宴的时候,蒙志福离席出恭了一趟,在偏角的小院遇到了若姊。
“姊姐儿,你提着饭盒做什么?”蒙志福拦住了女儿,问道。
这可是做客揽湖别庄,自家女儿提着食盒到处走,算什么事儿。
“爹,嗯,兜兜不舒服,所以,所以我给她送饭过去。”若姊不善于撒谎,眼神闪躲的不敢看爹爹。
蒙志福往女眷用餐的后院看了看,拉着女儿到身边悄声问,“兜兜怎么了,快告诉爹爹?”
若姊瞒不住,把事情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支支吾吾的还想要替妹妹说好话。蒙志福深吸一口气,有些责怪的道,“胡闹!快带我去看看。”
若姊提着食盒,在东厢房的小斯带领下,静静的来到了东厢房的位置。与此同时,一个人影隐隐随着蒙志福跟随过来。
“兜兜,你还好吗?”蒙志福有些焦急,毕竟他是父亲,若是被人看见父女两都在萧二少爷的房间,那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爹爹,你怎么来了?”若玉觉得,自己屁股火辣辣的,尤其是那个地方。
“这孩子,出了事儿怎么都不告诉爹爹呢!”蒙志福听到女儿的声音,低声埋怨道,复又对着她赶紧安抚道,“兜兜,你再忍忍,爹爹这就去和颜大人告辞,咱们赶紧回家!”
若玉听到他这么说,赶紧追问道,“爹爹,事情办好了吗?”她说的事情,蒙志福正惦记着呢,摇了摇头,失望的道,“爹爹会再想法子的。”
里间的若玉安静了一会儿,接着道,“爹,你把浓烟灭蝗虫的事情告诉颜大人吧,上报朝廷,一定会有政绩的。爹爹,你试一试。”
没有哪个当官的不想要往上升的,颜大人身份地位和蜀郡都有联系,该怎么做,他应该很清楚。
梦口的蒙志福惊诧的道,“浓烟灭蝗虫?兜兜,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件事情。”
“哎哟,爹爹,我又憋不住了,你去试一试吧,不然魏叔叔的事情办不好,娘亲又要怪你了。”若玉话不多说,捂着肚子对着门外喊。
在这里不能久留,蒙志福转身带着若姊赶紧离开了。
墙角跟底下有一个人惊诧的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贴在墙壁上的半张脸满是惊喜,狭长的眼线微眯,心中有了算计。
这富贵人人想,要是能够有机会邀功,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
吴三更被人灌醉了酒,喝得醉醺醺的很有些失态。萧二少爷那酒量可真是没的说,小德子上前去劝解他,被不耐烦的推开了。
“若枫兄,来,我们接着喝酒!男人嘛,不喝酒哪里是男人,那跟娘们儿差不多!哈哈哈――”萧二少爷像是专门找人喝酒来的,第一个就灌倒了吴三更这个土包子。
陪着喝酒的几个人哄堂大笑,各自都踊跃的举杯相邀。
若枫担心的看了一眼趴在了桌面上的吴三更,抬手就要去搀扶他,“萧二公子先喝着,我这就让弟弟先去歇一会儿,待会儿回来陪你。”
“诶!你还真是不够意思,哪有男人喝了酒就下桌的,我们接着来,甭管他!”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眉眼之间的脸色有些不屑。
同桌的酒友都笑着点头,颇为赞同。
这酒桌,大有不战到底不分胜负不罢休的架势,让若枫颇有些担忧。他自己的酒量可不怎么样啊,接下来还不得给喝趴下?
“你放心,我们不会强要你喝酒的,来,我们接着行酒令!”萧二少爷揽抱着若枫的肩膀,对着大家举杯道。
若枫呵呵的笑,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跟着大家举杯对酌,心里暗暗警惕一定不要喝多了酒。可他毕竟年轻,道行浅,没几杯酒就被人灌得醉醺醺的了。
醉眼朦胧之际,耳朵都开始打蒙了,若枫被萧二少爷架着肩膀,在耳边低声若有似无的问了一句,“吴三更养在你们家,若玉跟她是何关系?”
若枫脑子已经嗡嗡转了,甩了甩头,有些犯迷糊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来,隐约感觉到眼前人的五官有些凌厉,也有一些晃晃悠悠的集中不到一起。
‘嘭’的一声,若枫紧接着栽倒在桌面上,口鼻呼呼的冒着浓烈的酒气。
“喂,你!”萧二少爷颇有一些不满,没想到他的酒量也这么差,他还要问他话呢,这下全不行了。
还别说,小德子在一旁端酒伺候,看到自家少爷喝到最后,全都趴下了他还挺得起精神,心里颇有一些自豪,脸上也多有得意之色。
殷勤的上前,小德子小声提醒道,“少爷,蒙举人要来接这两个哥儿回去了,我这就去把他叫来。”
小德子招呼一旁的小斯搀扶少爷回去,自己一溜烟儿的去找人去了。他心里纳闷,今儿少爷不在正厅面见各位贵客,居然到小偏厅来和几个不起眼儿的公子喝酒,酒席之间他都看出来少爷在针对谁了。
若玉不敢喝汤,吃了两口白米饭和青菜,奄奄一息的才算是有了一点力气。
赵氏带着女儿找过来的时候,脸色颇有一些不好。蒙志福交代了她一些话,所以也没说什么,就赶紧带着若玉离开了。
因为搬了新家,县城和观音镇又不远,回去的路上都是大石板路,租了一辆马车,一家六口人就回去了。
一些原地方的客人,还是会继续留下来,吃了晚宴,到了第二天才会陆续离开。但是寿宴当天,吃了午饭也会走一拨人,主人家都会送一送的。
颜大人的官位高,不用亲自送客,管家亲自送走了王大人和吴族长两位,转身就回去了。
因为是亲家,难得在一起多说说话,王成仁和吴长贵两个人上了马车,都渐渐的醒了一些酒意。
王成仁毕竟是老江湖,封面应酬很有一套,才上了车,三言两语客气了一番,就开始进入正题,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我看习姨娘的脸色不太好,这是怎么回事儿?”
吴长贵在地方上打滚久了,哪几家人什么事儿,消息也是灵通的,不由得捂着嘴笑出了声,有些幸灾乐祸的道,“这习姨娘多心了呗,没有扶正,以为人家嫌弃她娘家就是嫌弃她的身份。”
“这话怎么说?”
“这童家和蒙家除了两个举人,看似没什么官职实权,可将来如何,我们谁都不知道。童家本来和习家有了口头婚约,习秀才一把年纪了,女儿是个无所出的妾室,想要把孙女嫁给举人的儿子,人家童家不愿意了呗。”吴族长话说到这里,一声冷笑,脸色颇有一丝不屑。
王成仁摸了摸胡子,仰头看着马车顶,点了点头,“哦,那倒也是。”
“不仅如此,童家还和蒙家写了婚约,立了字据,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习家面子上过不去,可又不敢贸然做什么,你说习姨娘的脸色好的到哪里去?”
“呵!居然有这一层关系,难怪习姨娘看到童家人,脸色变得不好了呢。”王成仁赞同的点了点头,暗道世易时移,这事儿到什么地儿都遇得见。
“要我说啊,这种事情也怪不得人。习家就凭借她一个姨娘撑着,就算有了婚书,人家童举人要退婚,那也是人之常情。”说到这里,吴族长舒心了,眯着眼睛梗着回忆了两句,“按理说,蒙举人家里,还有一个小闺女没有许人家呢,这事儿还真是让三呆子捡了好了!”
“蒙举人的小闺女?”王成仁惊疑,赶紧抓住了重点。
看到亲家这么上心,吴族长笑着道,“可不是,三呆子好命,他爹救了蒙志福。现在在蒙家养着呢,将来要当上门女婿。可三呆子命不好,没有爹娘祖父母,连个亲兄弟都没有,我这个叔爷爷也没见着他的婚书信物什么的,蒙志福要是一脚踢了他,嘿!那也是听天由命。”
吴族长颇为有些高兴,自己大孙子吴大就不同了,和姊姐儿的婚约眼看着没几年就要成亲了,他才不会替三呆子着急呢。吴家的子孙多了去了,可不是每一个都是他亲生的。
王成仁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这么一个隐秘。突然嘴角微翘,眼角眉梢意思不屑一闪而过,凑过来捂着嘴悄悄的在吴族长耳根子前细细说道几句。
吴族长震惊的睁大了双眸,仅存的一丝酒态刹那消失,讷讷的转过头,看着面前一脸严肃毫无笑意的王大人,脑子里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回去试试看,有好消息了,立马就告诉你。”
后者一脸得逞的笑意,两人相顾无言,接着车厢里传来了两人心知肚明,哈哈大笑的声音。
……
下午时分,颜大人没有出门招待客人,在自己的耳房里午休。
萧二少爷醉醺醺的嚷嚷着还要喝酒,叫嚣着一定要把那个吴三更喝趴下。小德子搀扶着自家少爷回去的时候,路过颜大人的窗户边,里面的颜大人听到了外孙的声音,皱着眉头让管家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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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膝下黄金
“还有这回事儿?”颜大人斑白的胡须抖了抖,午睡醒过来就听到了管家探听来的消息。
“是的,老爷,小德子和云少爷都知道呢。”管家低声回答。他也是逼着小德子在墙角跟底下问话,才说出来的,加上云少爷年龄小,三言两语就哄到手了。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管家也很震惊,只等颜大人醒过来了,才告诉他。
翻身起床,颜大人抬脚去穿踏板上的鞋,‘噗’的一声闷笑出来。
“老爷,这――”管家凑上前,半跪在地,给他穿鞋。
颜大人摆了摆手,和蔼的脸上多了一丝讪笑,点了点头道,“这孩子,倒是个颇有血性的少年,随他去吧,咱们等着看就成。”
管家站起身,谨慎的提醒道,“老爷,蒙举人不过是来求官职的,户曹那点事儿都办不成,根基太浅,咱们二少爷这样的身份,做妾倒也合适。”
“嗯,根基太浅倒没什么,这事儿不着急,到了明年不就知晓了。”颜大人不疾不徐的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吩咐道,“蒙家给魏举人办户籍的事儿,你先别传出去,我另有安排。”
“是,大人。”
……
因为中午喝多了酒,睡到傍晚都没有醒过来,自然错过了晚宴。
自家少爷在里面呼呼大睡,小房间里的便桶都打扫干净了,实在是臭熏熏的让人闻到了犯呕。小德子端着醒酒汤来到房间,就听到床帐内侧喃喃梦呓的声音。
“玉儿――玉儿――舒服――嗯――玉儿――”接着还有床帐内辗转翻身的声音。
玉儿?
小德子搁下手中的托盘,缓步走到床边,掀开床帐往里看,自家少爷睡得香甜得很,哪里有什么玉儿。
萧二少爷像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喉咙滚动,抱着棉被不住的往怀里塞,四肢全都趴在了棉被上。
小德子笑了笑,放下床帐,让少爷继续安睡。
萧二少爷醒过来的时候,口干舌燥,脑袋昏沉沉的有点疼,喉咙很不舒服,浑身没什么力气。喷了一口气在掌心,一股酒味儿让他厌烦的摇了摇头。
望着雕花帐顶,他甩了甩头,一股热血的冲动让他记起自己中午喝酒的事情来,满脸不甘浮现。
伸了个懒腰,觉得浑身不舒服,很想去洗个澡,掀开被子站起身,突然身体一僵。顺着目光望向自己的裤子,满脸羞窘。
翻身起床,裤裆黏糊糊的,以为自己流尿了,摸了一把鼻子,赶紧往小房间跑去。
听到动静的小德子进了门来,却没看见人影,床上空空如也。
“二少爷,你起床了吗?”
“啊?嗯。”小房间里床来了哗啦啦舀水的声音,萧二少爷颇为紧张不安的嗓音沙哑破碎,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少爷,醒酒汤搁在桌上呢,你趁热――”
“出去!”声音陡然拔高,伴随着莫名的惊恐和羞怒,让外间的小德子摸不着头脑。
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洗干净自己的萧二少爷红了耳根走出来,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和一丝恍惚的欣喜。
他已经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多少也知道一些男子遗jing的事情。方才的那个梦,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梦到了那个嘴巴厉害的若玉丫头,那个梦居然很舒服,舒服到让他想要,想要做出那种羞人的事情。
没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春口梦居然是一个不起眼的黄毛丫头!
喝光了醒酒汤,他就兴冲冲的去找外公,耳根处隐约的红色在凉风的夜色里灼烫了他的心。
夜宴过后,就是看大戏。这后面本来就有一个戏园子,紧挨着湖心亭的位置。
萧二少爷深吸一口气,前脚才跨进戏园子,就落入了颜大人的眼。
“望之,到外公这里来。”颜大人乐呵呵的招手,身边的儿子孙子们齐聚一堂,他却最是心疼这个萧家的外孙。
萧二少爷本名萧望之,来到外公身边,跟几个舅舅表兄弟打了招呼,紧挨着颜大人坐到了一起。
这可是县城里出了名的戏班子,唱戏好听,也比不过心中有事儿的人。颜大人轻摇着头,安静祥和之气,眼角余光却看到自己这个外孙子不安的躁动,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这个外孙不点破,他也就装聋作哑。
好不容易等到了戏班子结束,颜大人也有一些乏了。寿星公先离场,大家伙儿散得倒也快,个个撑起来的精神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打着哈欠,被仆人们领着去休息去了。
“望之也赶紧回房吧,外公自己走得动。”颜大人扶着外孙的手臂,乐呵呵的关照他。
萧二少爷亦步亦趋的跟着老外公,几次欲言又止,见私下没什么人,挥退了管家,低声道,“外公,孙儿想要您给拿个主意。”
颜大人眯着眼睛斜乜了一眼面前的得意外孙,没有吭声。
“外公,孙儿想要娶蒙家的女儿蒙若玉,请外公给孙儿做主!”说着,萧望之俯身走到老外公面前来,双膝跪倒在地,像是鼓起了毕生勇气一般,满脸期待的望着面前的老外公。
颜大人一惊,酒意醒了大半,一双矍铄精明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外孙,眸色深沉。
祖孙两在小院子僵持着,管家远远望见都给吓着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居然让萧二少爷对着自家姥爷下跪,赶紧将路过的佣人们支使走了,不让外人看见。
“起来吧,你这孩子,需要什么,跟外公说就是,哪用得着这样的行大礼。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过是个举人之女,我家望之若是想要,这有何难。”颜大人仿佛松了一口气,慈爱的拉着他起身,上下打量着这个热血冲动的少年,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感欣慰的道,“如此少年,最是应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既然你都开口了,外公自然会替你做主。来,到屋里好好跟外公说说体己话。”
萧望之惊喜过望,挽着外公的手臂更是亲近了几分,乐呵呵的搀扶着老外公进了房间。
管家远远在门口守望,看到萧二少爷和老爷欢欢喜喜的进了房间里,这才舒了一口气,以为是老爷和萧二少爷出了什么岔子呢。这萧家,可是蜀郡那边的人呐,这些年颜家可没少沾萧家的光。
……
若玉拉肚子,没有回乡下的祖父母家中,死皮赖脸的跟爹娘住在一个屋檐下,让蒙志福和赵氏一整晚都睡不着觉。
蒙志福就是害怕自家女儿忤逆了道士的话,看着她拉肚子很厉害,一整晚都守候在她身边,直到清晨的时候眼睛红肿,黑眼圈像个大熊猫。
若玉醒过来看着爹爹守候在床边,眨巴着眼睛看着爹爹迷迷瞪瞪的点头,身体蹲在床头几次磕碰到床柱子,不由得无声地笑了。
感受到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蒙志福困顿的睁开眼睛,迎面就看到他紧张了一晚上的女儿对着自己笑,心里这才落下了一大块石头。
“爹爹,你在担心什么?”若玉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爹爹。
“诶!你这孩子,就是不省心,还好没事儿。”蒙志福探了探她的额头,看她好端端的醒过来,跟自己说话,他就放心了。
看来,多年前的五彩玄衣道士说的话,如今没有那么严苛了呢。
若玉也听说过这些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翻身下床,突然对着爹爹说道,“爹爹,既然你不放心,为何不再去到萨摩寺烧个香,问一问这事情是不是还有效呢?”
若玉心中暗想,这世道倒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呢,自己不就是一个例外么。
蒙志福的新家比较简朴,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办宴席,连请蒙家的兄弟姐妹过来坐一坐都没有来得及,所以家里人没有几个找得到他们的住址的。
一大早,房门口就有人来敲门,让蒙志福大为惊讶。
因为只是个穷举人,赵氏本身就勤快,家中有儿有女,都是做惯了农活儿的人,倒也没有找人伢子买几个丫头小厮什么的。
“爹娘,有人敲门。”若玉对着屋内喊,拿着漱口盅在房檐下,用自己做出来的简陋牙刷沾了盐漱口。
“谁呀?”赵氏系着围裙从侧面的厨房走出来,搽了搽手快步往大门口走,“咱们家没有人来啊,谁啊这么早就来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赵氏打开房门,来人才止住了敲门的手,小德子笑嘻嘻的对着赵氏道,“请问,蒙举人在家吗?”
“你们这是――”
“我家少爷让小的给若玉姑娘送一些糕点过来,以表歉意。”小德子一边说,一边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娘,谁啊?”若玉拿着水盅,虫虫的洗干净了牙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大门口,“小德子,你怎么来了?”
“若玉姑娘,我家少爷让我给你送些东西过来,让您一定要亲口尝尝糕点。”小德子意有所指的拍了拍糕点盒子,递到了若玉面前。
若玉有些惊讶,仔细一想,突然不屑的冷哼道,“萧二少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糕点是兴隆客栈的吧,你们还真是串通一气啊,得罪过我的全都来了。”
若玉这话说起来让小德子摸不着头脑,什么叫串通一气,都得罪过她什么?小德子为了交差,乐呵呵的一个劲儿傻笑,把东西塞到了若玉的手里,就怕她不收似的,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赵氏目送着来人离开,转头不赞成的看着自家的女儿,低声劝解道,“这萧二少爷是颜大人家的人,你爹爹说过,咱们家惹不起,这东西送来了就收下吧,今后小心一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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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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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不仅仅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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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转身去厨房忙着做饭了,留下若玉站在门口,拿着手里的点心盒子,嗤笑一声,喃喃自语道,“呵!这算什么,还真是个人来疯。【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把芙蓉糕拿回家,若玉正埋着头喝粥,一大家子人围拢在一起吃着早饭。
“孩子他娘,今天我就带着兜兜去一趟萨摩寺吧,一大早我就眼皮子跳个不停,总是不放心。”蒙志福一边吃一边担忧的望着自己的女儿。
虽然他很享受一家人一起吃早饭的温馨,可是一早醒过来,眼皮子就跳个不停,怎么都止不住,就以为是昨晚上让若玉跟着他们住在一起引起的。
不管哪个时代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多少都会往歪了想。
若玉拉肚子没有吃多少东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仰着脖子喝了个底朝天,这才填饱了自己。
“爹爹,你还真是相信那些个道士的话啊,我都好端端的过了一晚上了呢。”若玉搁下碗筷,左手拿着一个馒头,右手又抓起一个油饼,一边咬一口,吃得特别香甜,吞吞吐吐的说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爹爹老是说自己左眼跳得厉害,肯定是家道兴旺的意思!”
若玉肯定的看着桌面上的一家人,几双担忧的目光纷纷投射过来,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嘴里包着馒头笑起来特别滑稽。可蒙志福笑不起来,听到女儿安慰自己,他却不改初衷的道,“吃了饭你就跟我一起去。”
一家之主说了算,若玉还真是拿爹爹没辙,耸了耸肩,抹了抹嘴,起身回房间里收拾去了。
蒙家才搬过来,左邻右舍的又都不熟悉,赵氏倒是听了当家的吩咐,送了一些鸡蛋过去,算是和邻居们结个善缘。
父女俩雇了一辆马车,路上前去萨摩寺的人还真不少。
将近年关,萨摩寺远近闻名,远道而来的人求一个签,来回就要耗费很久的路程,这倒也是不奇怪了。
前方的马车队伍很庞大,前前后后有上百人,像是那个大家族的人,好像还穿着官服。蒙志福认得这些人,对若玉说,这是县令大人才可以有的待遇。
若玉瘪瘪嘴,探着脑袋往马车外看了看,伸长了脖子也没有看到前方的队伍尽头。山丘的路比较崎岖,不过还算是平坦,就是转弯的地方比较多。
萨摩寺在山脉主干上,灵蛇一般的道路缓缓延伸不到山的后面,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里海拔不高,但是倾斜度很低,路就变得平坦长远。若玉不满的嘀咕道,“爹爹,你说一个县令就这样大的排场,我们后面的队伍都要缓慢行驶,不能靠近,这县令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该不会是普通的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的人吧,毕竟广汉县虽然是小县城,可是农耕和纺织品都很不错,绝对不是一个贫困县。这一点,还都是蒙志福告诉她的。
“你可别小看了咱们广汉县,在蜀郡都是排得上号的富县呢。听颜大人说,前几任县令都是从咱们广汉县荣升到蜀郡的呢。”蒙志福不无自豪的感叹,“早些年颜大人的女儿许给了萧县令,这地方上的官和上头有了干系,那可就不一样了。”
“原来是这样。”若玉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爹,难怪颜大人对萧二少爷那么在乎,原来是还有这一层原因呢。”
蒙志福屈膝而坐,斜眼警惕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低声制止道,“这萧二少爷是蜀郡萧博之子,这一次赶考的时候,爹爹倒是听你二姑父提到过萧家。听说萧家大夫人生了七个女儿,到老了也没有生出一个儿子,萧大人唯一的儿子就是颜氏所出,这萧二少爷身份地位非同寻常。兜兜,你是个聪明孩子,可别有事儿没事儿招人嫌。”
蒙志福故意说这么多,不就是因为早上的那一盒糕点吗。加上昨天颜大人五十寿宴的时候,若玉被他下了泻药,蒙志福怎么看都觉得是女儿招惹了是非,所以惹来了萧二少爷的报复。
虽然今早上这一盒糕点来得蹊跷,到底还是不敢太大意轻心。
“兜兜,你还小,这些有门第的少爷们来去如风,不当一回事儿,你只要小心不得罪就好了。别怕,有爹爹呢。”蒙志福看女儿不吭声,以为吓着她了,缓和了口气安慰她道。
若玉摇了摇头,对着爹爹笑道,“爹爹放心,女儿不都已经许了人家吗,将来蒙家我还要跟哥哥一起当家呢,有萧二少爷这样的朋友结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女儿会小心的,爹爹放心。”
“爹爹,你看,前面有人倒着往我们这边追过来了。”自家马车停下了,若玉探头往外看,好奇的道。
前方的官轿缓缓前行,若玉只看见前面队伍里匆匆走过来一个人,一身整齐干净的棉布衣服,和颜大人家的那些管家很像。
“马车里可是蒙举人?”来人在马车前面问道。
“你是谁?你和蒙举人什么关系?你找蒙举人干什么?”若玉一连串问话,让来人张嘴就成了哑巴。
来人上下打量着这个村姑打扮的丫头,看样子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女儿,倒像是个小丫鬟,置之不理,对着马车内喊道,“蒙举人可在里面?”
“哼!你喊吧,你把我爹爹吵醒了,我可不会放过你。”若玉冷哼一声,看着面前的管家模样的人,口齿伶俐还有一些不饶人。
最近找蒙举人童举人的可多了,爹爹不嫌烦,她都有些嫌烦了。
听说她称呼爹爹,想必蒙举人就在里面,管家模样的人大惊失色,赶紧恭敬和蔼的哄着她道,“对不住对不住,原来是蒙举人的令爱。”
“兜兜,你又捣蛋了。”蒙志福倒是没有那种摆架子的样子,探出头来,招呼自己的女儿。
若玉做了一个鬼脸,耸了耸肩,让开身体坐到马车旁边。
“抱歉,小女教导无方,不知道壮士找在下什么事?”蒙志福笑着拱了拱手,一脸坦诚的看着面前的人。
来人也笑了笑道,“谢大人就在前面,请您上前去叙一叙。”
谢大人,其实就是仓曹的谢大人,将来和蒙志福是一个级别的。只不过那个谢大人并不是考科举上去的,而是举荐上位的。
蒙志福有志向,但是都压在心底,想要磨练磨练,接着明年继续考试。但是毕竟根基浅,得罪不起人,倒也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若玉懂事的拿出车厢里的水,倒了一些蜂蜜,调和了一下就递给了来人。来人显示不可置信,他跑腿跟班的这么久,居然头一次被人以礼相待,讪笑着喝光了,倒也觉得甚为舒坦。
若玉笑了笑,连下人都是不拘小节的人,看来这个谢大人倒是个有眼力劲儿的。
两辆马车赶紧走到了一起,蒙志福担心自己的女儿冲撞了人,让她留在马车上,说是自己去谢大人的马车上坐。
若玉没说什么,让爹爹放心去了,自己斜靠在车窗上闭眼假寐。
空间突然宽敞起来,窗户透进来的微风很舒服,若玉不自觉的有些享受的哼着小曲儿自得其乐。
“喂!若玉姑娘,你哼的是什么曲子?”车窗外响起了几声敲门声,一个熟悉的男子的声音。
“咦?”若玉反身快速掀开窗帘,往外一看,惊讶的道,“何三少爷?!”
“怎么,这两天你都没来客栈,原来忙着去萨摩寺上香啊?”何三少爷话语中并没有不满,那张脸色也很和气,骑着马和若玉的马车并行。
“是啊,我爹爹一定要我来,我也正好想要见一见天一大师。”若玉肯定的点头,对自己在古代的老板一点也不疏忽。
面前的人可是给自己发工资的人呐,她怎么也会小心说话的。
哪知道,何三少爷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不过,今天或许你能够在墙角跟底下挖个地缝见一见天一大师。”
若玉心里颇不赞同,不过脸上没表现出来,不以为意的道,“是吗,能够沾一沾光也好啊。哦,对了,何三少爷,你怎么也来了?”
两人顺着目光往前看,何三少爷摇了摇头,颇有一些失落的道,“姐夫来了,我们顺道也过来看看。”
他口中的姐夫,说的就是王成仁已经死了的原配何氏。这件事情,若玉从若菊姐姐那里听来的,若菊对王大人可谓是势在必得。
若玉仔细掂量了一下,自己和若菊站一个队,面前的何三少爷和何慧雅是亲兄妹,让何慧雅道王家走动,恐怕就是那个意思,自然就是蒙家的情敌了。
看若玉突然又不吭声了,何三少爷回头看着她道,“你怎么不说话?”
“啊?没什么,我在想王大人是乡里的,难得和县令大人一起到萨摩寺,今天还真是巧了。”若玉打哈哈,说谎眼睛也不眨,反而有些试探的意思。
何三少爷突然嘴角微翘,轻笑一声,别有深意的抬起下巴望着前方,道,“岂止凑巧,姐夫的眼光高,手腕也不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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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姑笑傲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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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吃我豆FU
064吃我豆fu
“何小姐怎么没有一起来?”若玉不禁有些好奇,这样的时候,最好跟着何三少爷一起,顺便问一个姻缘签也好啊。舒榒駑襻
以何家的打算,若玉也知道何慧雅动不动往王家走访意味着什么。
“你认识她?”何三少爷有些吃惊的看着面前的若玉。
“我听小福子说起过。”若玉打哈哈,当然不会把若菊说出来。
她听若菊说的咬牙切齿,就知道何慧雅肯定也回家跟何家提起过若菊。只是不知道若菊有没有成为何慧雅的眼中钉,所以她才试探的问一问,探听一下敌我情报,对若菊肯定有利。
何三少爷看着前面的道路,摇了摇头,“这小福子,那张嘴就馋得很,难怪最近老是看不到他,原来都在小厨房馋嘴去了。”说着,一提缰绳往前走去。
若玉憋了瘪嘴,这何三少爷看着土气老实的一张脸,居然这么有脑子,自己套一句话都套不出来。他那双桃花眼,简直比狐狸眼还要精明。
……
一行人总算是到了萨摩寺,远远望去,山峦起伏中,依山傍水的萨摩寺气派典雅。房檐屋角,雕栏画栋,远离了奢华的建筑物,看着也是一种世间乐土,是个颇为享受世外桃源的地方。
“山里的空气可真清新啊。”若玉养着脖子深吸一口气,舒展身体,胸腔都被洗涤过一般。
“兜兜,爹爹要跟谢大人一起去见一些人,你可别乱跑啊,就在禅院等一等,爹爹问过了天一大师就来找你。”蒙志福满脸严肃,吩咐若玉不可乱跑。
若玉嘴角抽搐,看着面前的爹爹,追问道,“爹啊,你既然带我来,又不让我去见一见大师,我不是白来了一场吗?”
蒙志福看到女儿双眼发亮的望着自己,紧闭着嘴忍着笑意,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歉意的安慰道,“你这丫头,心里想什么爹爹能不知道?爹爹今后上任了,更没有时间陪着你了,能够带着你出来走走,你还不乐意?”
若玉摸了摸脑袋,嘿嘿的笑,眉眼眯成一条缝,“嘿嘿,还是爹爹最疼我。爹,你放心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蒙志福心里装着事儿,又被谢大人和一干未来的幕僚相邀,不好意思推辞,跟着一些官场上的人打好交道,一起见一见天一大师倒也无妨。
爹爹一走,若玉心里哪会不失落呢,看着空荡荡的禅院,不到五分钟就走完了。
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凑巧,县令大人一来,大雄宝殿之后的殿宇院落都不让百姓们进出了。若玉所在的禅院是偏院,离法堂比较远,后面是不起眼的斋房,炊烟缭缭,锅碗瓢盆都在响动,看来县令大人的到来,斋房也忙得不行呢。
将近午时,若玉想要探险的心情,因为一路的疲乏和现在的饥饿,让她一点游玩儿的心情都没有了。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响了起来,惊醒了小木屋里面的若玉。
“谁?”若玉惊讶的起身问道。
“是我,给你送斋饭来了。”应声而入的是一张年轻英气的脸庞,腰间一直挂着他那一把剑。
爹爹是不用敲门的,若玉见到熟人,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奇怪,“萧二少爷,你又玩儿什么人来疯,该不会是心怀愧疚到现在,想要见我一面吧?”
原本微笑的俊脸一僵,萧望之才张嘴要说话,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般,一下子恢复了他的肃色。
“不识好歹的丫头!”嘴上毫不留情,萧望之把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推,“是你爹让我给你送来的,你当真以为我给你赔礼道歉啊。”
“哼!”若玉不慌不忙的坐到桌边,毫不客气的解决面前的斋房,狼吞虎咽的样子,根本没有跟他计较斗嘴的意思。
“你——”萧望之简直就是大开眼界,她还真是不拘小节呢,令他啧啧称奇的感叹道,“你还真是饿死鬼投胎啊,要不是你爹让我给你送饭,我看你干脆饿死在这里好了。”
他故意强调蒙举人让他过来送饭,听得若玉不耐烦的看着他,包着满嘴的豆腐干和青菜头,对着他毫无形象的笑道,“嘿嘿,那我倒是要给您老磕头了啊,我爹居然能够请得动你来帮忙,我们蒙家少了几辈子的高香啊。”
这话说得真诚,可是萧望之脸色微不可查的一红,目光有些闪躲,死鸭子嘴硬的道,“那倒是,你最好先想想吃饱了怎么谢谢我,现在能够吃我的豆腐的人,可没几个。”
‘噗——’若玉很没有形象的喷了他一脸,双眼发亮的盯着他,蓦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岔了气差一点呛着自己,捂着肚子弯着腰不停的给自己顺气。
萧望之措手不及被她喷了一脸,抹了一把脸上的饭菜,隐怒的看着不领情的丫头。
“哈哈哈哈——我吃你的豆腐,你说我吃你的豆腐——哈哈哈哈——啊哈哈哈——”若玉笑得前仰后合面红耳赤,喉咙都看得见,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萧望之茫然……
等到若玉笑够了,直起腰来,看到的就是面前冷冰冰的一张脸。萧望之严肃冷静的道,“笑够了吗?有那么好笑吗?”
若玉不敢点头,满眼笑意渐渐收敛,正襟危坐的端起剩下的半碗饭默默地吃起来,仿佛对刚才发生的闹剧一点没放在心上,即便笑场的是她,她却没有了一点心情愉悦。
突然之间看着她闷闷的吃剩下的饭菜,萧望之坐在一旁,双手搓着膝盖,脸色臭臭的看着她的脑壳顶。
她平生第一次给女孩子送糕点送饮食,小德子回来告诉他,这丫头收了糕点,但是好像不太领情。今天跟随外公来萨摩寺,刚才见到了迟到的蒙志福和幕僚们说话,说因为小女儿的事情耽误了。他私底下悄悄问了人,才猜测到跟着蒙志福过来的女儿就是她。
“你知不知道,这豆腐可是长安城里才流行的东西,别说萨摩寺,就算八仙庵也未必有豆腐吃。”说了这些,萧望之尤不解气的补充道,“这东西可不容易储存,要不是天气渐凉,我根本就带不来这么多,别说你了,就算是我外公,也舍不得吃呢!”
若玉夹着最后一口咸咸的豆腐干,突然觉得这怨妇一样的牢骚里面蕴含了丰富的信息资源!
“你是说,这东西很难得?!”若玉谨慎的提问。
“那当然!”
“以前没有人卖豆腐?”若玉双眼生辉。
“哼!”被人怀疑诚心,某人颇为不爽。
若玉咧嘴笑了,突然来了十二分的精神,热络的把凳子挪到了他身边。萧望之身体本能的往后仰,不赞同她的靠近,耳根微红。
他今天见到她,动不动就红了脸。
“这东西从长安过来,长安可是皇帝住的地方,会不会是哪个地方的贡品?”若玉心肝儿跳动,忍不住盘根问底。
“贡品?!你还想吃贡品?!”萧望之惊恐的瞪圆了眼睛,蓦地捧着她的脸警告道,“小丫头口不择言,今天来的都是官僚,这话不小心传出去,你爹的项上人头难保!”
若玉一把挥开他,倒打一耙道,“你急什么,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你自己想歪了。”
“问也不能问。”
“好好好,不问就不问,那你总可以说这豆腐是谁做的吧?”有时候真的觉得这少年还有几分孩子心性,今天带来的消息更加可爱呢。
“不知道。”萧望之看着她道。
“不知道?!”若玉拔尖了嗓音,左右看看没有人在,激动的一把抓起他的领口,追问道,“你不知道,你又怎么有这种东西?你又怎么知道长安传来的?!”
萧望之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子对他大呼小叫的,也不觉得突兀和惊悚,反而笑了出来,哈哈大笑,笑得胸腔震动,颇为有趣。
“你笑什么?!”若玉有些泄气,紧盯着他褐色的双眸,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果真年少轻狂。
萧望之伸手一揽,把她抱到座位上去坐下来,笑脸盈盈的看着她道,“知道我有多不容易了吧,你这丫头,给你吃你就收着,干嘛问那么多。你要是还想吃,我这一次来西宁乡,可带了不少呢。你要是喜欢,我,我,我回家之后让管家去京城多采办一些,到时候给你送来不就是了。”
若玉气鼓鼓的瞪着他,总不能说自己堂堂一代穿越人,因为一块豆腐就以身相许吧?!
这少年的心思,那眼神,她想也不想就知道他这样的讨好意味着什么。可是,她要的不是豆腐,是豆腐背后的答案啊。
若玉心里叫苦,这少年要真是跟自己人来疯,那可不行,遂不咸不淡的道,“我爹没告诉你,爹爹他给我找了一个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萧望之惊叫,不可置信的紧步走到她面前,双眸定定的望着她求证到,“你许了人家?!”
若玉点点头,淡然的看着他眼神里的一抹受伤和不甘,也不说话,让他自己回过味儿来就好。
突然发现,这个上门女婿能够给自己遮挡桃花运呢!
一直以来,若玉都在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取消了,没想到偶尔用一下还不错。反正时间长着呢,将来的变数谁也说不准,若玉突然打定了主意,在自己不确定要嫁人之前,就让吴三更继续当自己的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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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蒙爹是肉头
萧望之逃也似的离开了禅院,满脸沮丧的回到了男宾休息的地方。
小德子打从他出来,就赶紧跟上,不知道这位爷到底又招惹了什么,着情绪变化可是一波一波的大得很啊。
先前的时候还有一些不相信,灌醉了若枫和吴三更,萧望之也没探听到实质性的内容。他又不敢贸然的去打听,省得宾客多,人多嘴杂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一再的听到她说上门女婿的事情,少年郎血气方刚的心性让他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回到男宾的禅院休息,两进式的禅院很宽敞,前院是几位大人在和大师商谈,后院就是一些身份低的随行人。
小德子看着自家少爷进了单间,气闷的坐在桌边,满脸暗沉,气色很不好看。他赶紧反身关上门,殷勤的给少爷倒了一杯水,看他闷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少爷,什么事儿惹得你这么不开心啊?”小德子小心翼翼的道。
端起水杯,仰脖子一饮而尽,萧望之五指紧握杯沿,像是要捏碎了一般,食指青白,手背上青筋毕露。
“去,给我好好查一下那个小子。”萧望之阴沉着脸下命令,心有不甘的模样吓得小德子一惊。
“那小子?少爷,你说的是谁啊?”小德子摸不着头脑,看着面前的少爷,一脸茫然。
“吴家许给蒙家的上门女婿!”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一般。
小德子吓得夹着尾巴往外逃,心里暗暗惊悚,自家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狠戾过,让他简直不敢直视。
……
天一大师这样的人,从不轻易说话。满头白发整齐光洁,眉毛和胡须拖长到地,面容慈爱可亲,是个博古通今的世外高人。
和县令大人下了一盘棋,围观者众多,蒙志福也是其中一个,却没有一点上前一探的意思。
他今天来是有事情相问,但做了这么久,大家都安静的瞻仰着高僧的风采,他也不能莽撞了,只能静静的磨着耐心等着,心里还想着女儿的午饭有没有人送过去。
一局棋未下完,县令就先发话了。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局棋不过是个开始,缓和一阵之后,各位雅客都开始纷纷点头附和着说话了。
说到一些天下苍生施行善意的事情,转而说道人生命数,让很多人都非常想要一探究竟。
天一大师若是能够给大家算算命,测富贵,那可是十有八九都是准的。磨蹭了这么久,客气话说过之后,几个带头的大人物都纷纷测字测官运,是难得的大好机会。
天一大师从不轻易给人测字,即便有这么一个机会,也轮不到蒙志福。可是当天一大师矍铄精深的双眸仿佛看透了世间万般,抬手遥指到他的时候,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虽然是一介举人,可和在场的人相比,蒙志福算不得什么。
众人纷纷奇怪的望着蒙志福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竖着耳朵听天一大师的话。
“一生富贵,命途多舛。”纶音佛语,八个字让在场的人怪异的眼光看着他。
有羡慕有惊叹也有怜悯,更多的是眼神中露出来的贪婪。既然已经是举人了,一生富贵,不正是说明蒙志福是个值得巴结的人才吗。
在座的颜大人和远处的王成仁都特别的关注。颜大人是个过来人,一听说蒙志福一生富贵,倒是合了他的心意,可是命途多舛,那可就值得考量考量了。
远处的王成仁,一双精明的眼睛闷头思索,心中有了计较。对王家来说,能够平步青云的机会太少,往上动一动更是要付出更高的代价,王家和蒙家中间有一个吴家,到底隔着一层亲戚,或许他真的该有别的决定了。
天一大师在没有多说一个字,而是笑盈盈的打量着面前的蒙志福,像是明白他要问的是什么,却也不回答。
大师出来接待贵客,不会奉陪太久,带到大师离开的时候,蒙志福赶紧追上去,想要询问自己带过来的女儿的事情。
没想到大师驻足看着他,淡定从容的笑道,“此女是你命中劫数,也是你命中贵人,贵不可言,随缘随缘。”
蒙志福惊愣当场,左右四顾,幸好没有幕僚们听到,不然自家女儿岂不就是风口浪尖上。
可是,大师说的随缘,随缘又是怎么回事?
是随着女儿,还是随着父女缘分?
劫缘相伴,蒙志福一时之间参悟不透其中道理。
……
这一趟回家,蒙志福既放心又多心,总觉得大师这话说得太深奥。
傍晚之前,一行人都跟着回去了,若玉也没有见到那个到处跑,到哪儿都吃得开的萧望之。这样也好,省得耳根子不清净。
回到家中,奇怪的是祖父居然也来了。
“爹,你放心吧,我今天带兜兜去萨摩寺还愿了,大师说了随缘,你放心吧。”蒙志福拉着老爹的手,以为他是因为若玉一晚上住在这里不放心,所以才过来的。
蒙老太爷闷着头进了屋,一直没吭声,直到若玉趴在桌面上喝水都打瞌睡了,才听到他小心翼翼的跟儿子说道,“吴族长找我来了,说是咱们家小孙女的婚事做不得主。”
“嗯?什么做不得主?”蒙志福两个女儿,都跟吴家许了婚,他没觉得哪里不对的啊。
若玉心里一惊,提到吴族长,她就本能的警惕起来。那个装腔作势的老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只听蒙老太爷细细说道,“今天吴族长找过来,说吴三更没有婚书没有信物,也没有爹娘做主,算不得上门女婿。”
蒙志福嚯的一下站起来,突然又安静的想了想,这件事情确实说得有理。
这吴三更他爹救了他一命,报恩倒是一会事儿,可是许婚的礼一样也没有,实在有些勉强了。
当时忙着办丧礼,忙着修缮房子,忙着家里的生计,就匆匆忙忙的让吴三更住进了家里,吴家默许,他也就放下了这一件事情。
再说了,吴三更没爹没娘,吴族长也是答应了的,怎么这会儿就突然提起这事情?
蒙志福了然一笑,颇为大方的道,“爹放心吧,既然是招上门女婿,我们吴家是该给出一点诚意的,那些礼金我明日就备上,送回去就是了。”
蒙老太爷松了一口气,他这一趟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的。毕竟,找一个上门女婿,那些礼数还是欠缺了。
若玉冷笑一声,毫无睡意的脸上满是讥讽和不屑。稚气的脸庞有这样的表情,看起来很不相称。蒙志福皱眉看过来,有些不高兴的道,“兜兜,你笑什么?”
若玉不答反问,“爹,祖父,吴三更没爹没娘没叔伯姑舅,连祖父母都没有,你把礼金送给谁?”
一句话说到了重点。按理,吴三更在礼数上六亲皆无,既然是吴族长说了这话,他们自然地就要送给吴家的族长大人了。
蒙志福冷哼一声,心里虽然对吴族长多年来的贪婪不满,不过看着自己的女儿,他软了声音,“爹,兜兜,既然吴长贵要的就是一点礼金,我们何不送去,换来一纸婚书也会心安些。”近来不少人明里暗里打听自家儿子女儿的婚事,今天回家还遇到了谢大人明里暗里的暗示,他何曾不真正替女儿担心呢。
人情冷暖,真要是替女儿的将来打算,出一点礼金,留住吴三更这个当儿子养的女婿,总比那些不知根不知底奔着蒙举人来的女婿好。
若玉再一次被爹爹和祖父的保平安思维给震撼了,感情吴三更就是吴三宝,是她命中最合适不过的夫君?
原本以为吴族长是想要一些礼金,可是让若玉瞠目结舌的是,吴族长紧接着就跑来了县城的家里。祖孙三代人的话才结束,就听到院门口有人敲门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吴长贵。
“哎哟,蒙老太爷,敢情你比我还着急呢,我办了点事儿就顺道过来看看,来给你们家道喜呢!”吴长贵一个人,提着两尾活鱼,一手还提着一大摞黄纸包裹的东西,乐呵呵的进了门,见到蒙家的男人就道喜。
若玉眉眼一抬,这铁公鸡也有大方的时候。爹爹考中了举人,也不见得他这么大方的,不是要礼金吗,怎么反倒赔本相送了啊。
蒙志福和蒙老太爷也很吃惊,站在房门口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哎呀,蒙举人大喜啊,你家闺女可是有大喜事呢!”把东西硬往蒙志福手上一塞,吴长贵拱手祝贺道,“大喜大喜啊,王蒙两家能够结缘,真是大好事啊。”
若玉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王蒙两家,他这又是哪门子喜事。
蒙志福讪讪的笑,把东西放到了厨房,回头就听到吴长贵和蒙老太爷在堂屋里说话。
原来,吴长贵昨晚上才跟蒙老太爷说了吴三更的婚事不成立的事情,但是没有明说这婚事儿到底怎么办,是想要让蒙老太爷心里有底。
今天他赶集去了一趟王家,打着看闺女的名义,恰巧碰到了王成仁从萨摩寺回来。所以就让他赶紧把这门婚事给说明白了,而且让他从中说媒,来给蒙家报个信。
若玉看到吴长贵一身干净的没有带上任何东西,都已经下市了,哪里是来赶集的样子。摆明了,吴长贵是特意去找王成仁的,说不定这送来的两尾鱼还是王成仁的意思呢,时间紧凑得让人觉得他们早就预谋好的一样,一丝不差。
若玉回来的时候,就追问爹爹,大师到底说了什么,旁敲侧击也知道了,今天随行的人,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对她殷勤客气了,原来是大师说爹爹一生富贵呢。
这王成仁心里怎么想的,若玉一点不觉得奇怪。不过若玉好奇的是,如果吴长贵这个铁公鸡贪心鬼,他要是知道了爹爹一生富贵,会不会把王成仁恨得半死?
不管怎么说,现在蒙家已经是不少人眼中的肉头了,想躲都无处可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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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幸福的傻子
送走了吴长贵,蒙家人都聚拢在了一处,吴三更愣愣的站在边角,还是不吭不哈的样子。
“爹,吴族长说的是真的吗?”若姊急切的追问道。
“是啊,爹,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说改就改呢,没有婚书也有父母之命啊。”若枫替吴三更说话了,拉着他的手走到爹面前,“他不是我妹夫,也是我的弟弟,进了我们蒙家的门,跟吴长贵那种不堪的人有什么关系?!”
“若枫!”蒙志福厉声大喝,看着吴三更傻头傻脑的站在自己面前,这么踏实的孩子,他也舍不得啊。
蒙老太爷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吴三更就是一个踏实的孩子,可是人情世故,在礼教面前,某些时候是要让人吃大亏的。
全家人都聚集在屋子里,赵氏是个听从男人的性子,这种家中大事是不会插嘴的。若玉看着为难的祖父和爹爹,还有替吴三更不平的哥哥姐姐,冷笑一声道,“吴长贵那个小人,怎么就不说他怎么安排吴三更吗?”
一句惊醒梦中人,全家人都顺着若玉的话看着吴三更,又把目光集中在若玉身上,听她怎么说。
“吴长贵没那个胆子来招惹蒙家了,身后肯定有人撑腰的。”若玉作为当事人,头脑很清醒的分析道,“爹,祖父,哥哥,其实吴长贵并不可怕,可怕的应该是吴长贵身后的那个人!那个人唆使吴长贵,图的就是吴长贵说的这件事情!”
若玉的话矛头直指王成仁,一针见血。
蒙家的人倒吸一口冷气,恐慌和震惊蔓延,更多的却是焦虑。
蒙家虽然是个举人,可是势单力薄,两个兄弟都是农耕,算上童家,也没法跟王家相提并论!
王成仁和王员外肯定是早就盯上了蒙家,只要他们找到吴长贵这个亲家,一旦了解孤苦伶仃的吴三更没有吴家人撑腰,吴长贵以族长的身份退婚,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好个不知廉耻的吴长贵,把自家好端端的大孙女嫁给一个病秧子守活寡,现在还为虎作伥,帮着王家坑害自家人!”蒙志福满脸厌恶和不屑,破口咒骂。
蒙老太爷气得不轻,这些年来没少让着吴长贵,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贪婪的人的欲望就像个无底洞,不管什么时候都填不满。
赵氏和若姊在一旁帮着骂人,真觉得这吴家和王家都每一个好东西,贪婪肮脏不要脸,龌龊得很。
若玉注意到,吴三更低着头闷闷的没有吭声,地上两滴泪浸湿了地面的灰尘,晕染开来,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爹,祖父,我们找吴长贵评理去!实在不行,我们上王家要一个公道!”热血冲动的若枫拽着吴三更就要走。
“你给我回来!”蒙志福一声厉喝,叫住了这个根红苗正的儿子,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告诉他,“你以为爹爹考了举人就可以挺直腰杆做人了吗?这天底下不是什么事情都讲道理的,你这样冲动,你觉得能够讨到什么公平?!”
若枫心里一凉,低头望着自己握着吴三更的手,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人微言轻。无奈、悲愤,还有作为弱者的无能为力……
全家人都看着这个长子长孙,他终究还是太稚嫩,捍卫家人的心和正义感都有,可是他的肩膀太稚嫩,根本不知道离开家门会遇到怎么样的残酷现实和人情冷暖。
若玉不恼反笑,上前拉着哥哥的手道,“哥哥,你太心急了,爹爹不是凶你,是要你知道我们蒙家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了解你的对手,才能够选择获胜的方式。”
若枫蓦地耳根子一红,歉疚的看着面前镇定自若的妹妹,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老是落后在妹妹后面呢。刚才真的太冲动了。
吴三更抬起头来,满脸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孤苦,那双褐色的眼瞳,幽幽的如同一汪深潭,闪动着点点希翼的光。
若玉对着他,明媚一笑,转身回头望着自己全家人,道,“吴三更不是外人!”
一句话阵地有声,抚慰了家里总是不起眼默默做事的人脆弱敏感的心。得到全家人的认同和点头,在祖父和爹爹赞扬的眼神中,若玉拉着吴三更的手,走到他们面前,“爹,祖父,吴三更做咱们家的干儿子吧。”
全家人都不明包若玉到底要干什么,看她要留下吴三更的样子,还以为她不赞成退婚呢,可现在怎么又一副不想承认许婚的样子?
蒙志福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女儿。蒙老太爷含笑点了点头,舒心的哈哈大笑起来。赵氏和若姊若枫,更是觉得这样的情况有些怪异。
若玉会心一笑,看着吴三更,看着全家人的反应,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果真还是祖父最了解她啊!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蒙老太爷这才舒了一口气,浑身都畅快了许多,竖起大拇指比划道,“我蒙家出了这么一个胆识过人的孙女,诶!老头子我再无后憾了啊!来,兜兜,过来,告诉爷爷,你要怎么做?”
蒙老太爷拉着宝贝孙女的手,靠到身边来,矍铄的眼眸满含期待的看着她。
若玉笑看着大家,仰着脸淡定从容的道,“我们蒙家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即便没有那个福气让吴三更当女婿,能够养一个任劳任怨的干儿子,将来娶妻生子,都算我们蒙家的。”
“爹,你觉得如何?”若玉望着当家做主的爹爹,一个男孩子要教养、娶妻、生子,这些事情都是婆家一辈子的负担,不是亲生的,一般人家谁都不愿意。
蒙志福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若玉又对着大家道,“王家想要找我们蒙家提亲,这当然就是好事情。蒙家没有出阁的闺女可不止我一个哦。”
若枫听到妹妹这么一说,立马反应过来,抢先道,“你是说,若菊姐姐?!”
若玉点了点头,却听到了蒙志福不赞同的道,“按照王家的意思,要的是咱们老三家的女儿,我们把你大伯父家的女儿嫁过去,王家知道了会怎么样先不说,就我们这样的做法,岂不是和吴长贵那种小人没什么两样?”
爹爹这样的正直让若玉心里些微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忠直的人,是不太适合官场的尔虞我诈的,真希望爹爹入了官场,也学会一些小聪明才好,生性正直是好人品,可也要分时候,比如说现在。
“爹爹,小人不是一件事情就可以断定他是小人的,没有人说我们蒙家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人有什么错,可是咱们家从贫农到穷秀才,现在是举人,将来还说不定会走到哪一步呢。家境在变,生活圈子也在变,遇到不同的人就需要不同的应对方式,而不是一味的处于人善被人欺的被动局面!”若玉阵地有声,说的头头是道。
一家人古怪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女儿,什么时候起,已经学会了应变自如的生活了?
若玉没想到首先符合自己的是软性子的娘亲,只听赵氏很有共鸣一般的倾诉道,“是啊,孩子他爹,咱们家中了举人进了城,这些变化可大了。我回娘家也风光了,哥哥嫂嫂比以前热情多了,见到侄子也不用紧巴巴的给不起红包了。还有啊,我卖给花婶绣坊一匹布多了两个钱。咱们家搬了家,进了城,村里人都来送,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我去买菜,听说是蒙举人的娘子,菜市场大妈还送给我几根葱,走在回家的路上都被人盯着瞧,背后总说我是谁谁谁家的娘子,嫁得好,有时候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向不多言语的娘亲,这话说起来特别顺溜儿,眼神里对夫君得了功名的骄傲和自豪熠熠生辉,说到动情处,脸色还有些微红。
赵氏的一席话,听得全家人都笑了出来。若玉憋笑的看着自己的爹爹,蒙志福也在笑,可是笑着笑着就泪满盈眶,当着孩子的面,拉着媳妇儿的手哽咽着道,“孩子他娘,委屈你了。”
孩子们都止了笑,望着爹爹歉疚和动容的感情流露,都默默地低下了头。蒙老太爷脸上还挂着笑,笑看着一家老小,笑看着他最得意的儿子。儿媳妇说的这些,他这个老骨头何尝没有体会到呢。
若玉突然觉得,娘亲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她的心里无时无刻不装着夫君和孩子,无时无刻不想着蒙家老小。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因为她的心锁在了这个七尺男儿身上,把一切的希望和寄托都锁在了爹爹身上,所以才支撑着她无怨无悔的养家糊口。
以前,若玉总觉得自己作为新时代女性的思想,不需要靠男人,独立自主,没有男人也可以活,那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可是仔细一想,在这个贫寒的家里,支撑着她卑躬屈膝的活着,小心翼翼的寻找每一个机会赚钱,日思夜想的让蒙家出人头地。这些最根本的动机,不正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吗?
娘亲这一刻突然变得有血有肉了,她以夫为纲的信念并没有错,有一个值得的人,让她寄托了希望甚至人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以前她觉得这样的女人很傻,可如今苦到甘来,丈夫对她的呵护和回报,又何尝不是一个最为淳朴的爱呢。
若玉抹了一把眼泪,突然觉得自己和娘亲一样,都是这样的傻子,幸福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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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村姑一怒为自家
蒙家今时不同往日了,想要在县城里立足,还是不够的。
县城里有了投田的银子,爹爹每个月还能够挣五两银子回来,家里就请了两个小厮和两个丫头,倒也像模像样的过上了体面的日子。
体面的日子总不可能一直都是安宁的,若玉的婚事就成为了头等难题。
吴三更的话越来越少了,和若枫在一起的时候,男孩子之间还有的话说,可现在大部分时间他都劈柴烧火做饭,不然就是上学堂。
若玉想着自己都能够退婚,也打定心思要给姐姐退婚。不然岂不是白让吴族长给耍了威风去?
蒙老太爷听说小孙女可以住在爹娘身边,一开始挺高兴的,可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若玉看出了祖父的心意,答应说自己三不五时一定还是回祖父母家里住。
其实她最想的,还是鱼塘的事情,那可是不菲的利益呢。蒙老太爷听小孙女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带着老三家给的二两银子和一袋子酥肉回家了。
果然不出所料,吴长贵一走,不过三天光景,家里就来了一个穿红戴绿的胖婶娘。
若玉觉得哪里见过,仔细回想起来,原来是花婶绣坊的花婶。
哥哥们上学去了,若姊和若玉在闺房里练习舞步,有人到家里来了都不知道。
若玉发现,姐姐仔细打扮一下,还是个美人胚子。这蒙家的一些人,长相都还不错。女儿生来对歌舞都很喜欢,迎风起舞的欢快和无忧无虑回到了女孩子身上的时候,用快乐的心情去练习舞蹈绝对是美好的事情。
姐姐身体很柔韧,经常干活儿,跳起舞来很久都不会累。若玉一开始想要试探,带着恶作剧的心思,让姐姐跳肚皮舞,不仅让她劈腿,还要让她转圈圈,至少十个以上才能停下来。
让人惊奇的是,吃得饱穿得暖又不用干农活儿的姐姐,把精力用在这上面搓搓有余。
若玉彻底被她打败了,倾囊相授自己所知道的的舞蹈知识。
让若姊很惊诧的是,什么时候妹妹会这么多东西了,若玉只是找了个借口,说官僚家的女儿琴棋书画多少都会一点,姐姐不识字,喜欢舞蹈,那就善舞,也不会给爹爹丢脸的。
若姊其实一直很佩服妹妹能够给家里人分忧,听若玉说自己也能够为爹爹做一些事,她练舞就特别来劲儿。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若玉丢下姐姐到屋子里找一点水喝,穿过弄堂,就听到娘亲和花婶的声音。
先前听说花婶来了,她只当是绣坊卖布的事情。虽然是举人娘子,娘亲一直都在织布,拿去卖钱,花婶过来倒也不奇怪。
“玉姐儿她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我跟你说,王大人眼看着就要高升了啊,你可别错过机会。”
若玉隐约听到了动静,竖着耳朵贴在墙上偷听。这花婶还真是嘴巴子厉害啊,以往一匹上好的布,她舌灿莲花讨价还价之后就可以用贱价给你买了,今天到蒙家来,肯定有什么小心思。
“花婶,你转告的话,我都明白,孩子他爹也说过,这毕竟是填房,我们家兜兜和吴家还有婚约呢。”赵氏朝华推脱,不敢明目张胆的拒绝她的好意。
“哎哟喂!吴族长不都说过了吗,这事情不算数!”
话音一落,房门‘嘭’的一声被人撞开。若玉扬手阔步走了进来,双手叉腰颐指气使的看着面前的娘亲和花婶。
“干什么干什么啊?!还要不要人活了,今天想着把我嫁出去,明天就想要收聘礼是不是啊。魁香楼的女人都要笑死我了,姐姐没出嫁呢,小妹就想着找男人了。”
赵氏惊愣的站起来,呆呆的望着女儿烈焰红唇的半张脸,而另外半张脸看起来还正常一些,这半面妆的样子挂在一张脸上,实在是视觉冲击得让人看不清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了。
花婶面对着赵氏不遗余力的游说,听到如此无礼的叫嚣声,转过身来就想要顶回去。这才发现面前不伦不类的女孩子,让她呛了一下口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花婶,你不记得我啦?哎哟喂,你瞧瞧你瞧瞧,人说贵人多忘事,你是人老珠黄有眼无珠啊。你不是还要把我嫁出去做填房嘛,怎么能不记得我啊?!”若玉很三八的往她跟前凑,挖过鼻屎的手去抓她的衣服。
划痕赶紧退后两步,惊诧气愤的指着她道,“你,你就是,就是玉姐儿?蒙若玉?”
若玉站在她面前,挡在娘亲前面,肯定的对她点点头,偏着脑袋掏耳朵,吃牙咧嘴的露出牙缝里的青菜叶子,高傲的道,“怎么,花姑婆,你认不出我来了吗?”
花婶气得不行,指着面前的玉姐儿发狠道,“你,你你,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告诉王大人去!”
母女两望着步伐紊乱匆匆离去的花婶,相视而笑。
脸上伸过来一块手绢,赵氏笑盈盈的给女儿擦脸,嗔怪的道,“这就是你说的法子吗,这下名声全都没了,等你爹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若玉对着娘亲一笑,端过桌上的茶水,发现是花婶用过的,赶紧换了娘亲的,簌了口,洗去了青菜叶子。
“娘,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若玉擦干净脸,气定神闲的坐下来说话。
赵氏总觉得自家男人有了公干就很忙,自己在家里没个主意,面对街坊邻里和一些身份变化带过来的琐碎,总是拿不定主意。她就觉得小女儿好,连相公和公公都说这孩子一定要留在家里,找个上门女婿比嫁出去便宜了别人家好。
赵氏笑着没有说什么,既然这件事情全家人都听女儿的,她也乐得让女儿自己做主。
……
“她真是这么说的?”王成仁眉梢眼角微皱,隐约可见一抹算计深思的皱纹。
花婶一回来就对着王大人大倒苦水,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还尤不解气。自己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吃了嘴巴亏,她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我说王大人,我花婶这辈子做媒,没有遇到过这样尖酸刻薄的丫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种不懂礼数的黄毛丫头,也就只有蒙家这种农户出身的人家养得出来!”花婶颇看不起乡下丫头,要不是仗着她爹是蒙秀才,她还真是想不通王家怎么会选择她呢。
一个不懂礼数出口骂人的丫头,花婶打心眼儿里还在气着呢。
“你先下去吧,不过是个野丫头而已,花婶何苦放在心上。”王成仁很会做人,替自己办事儿的都给了小费打发了。
花婶收到一两银子,气也就消了,赶紧陪上笑脸,奉承道,“王大人说的也是,王家何等人家,王大人将来高升了,就是蜀郡的姑娘也要得。”蓦地突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着嘴巴下去了。
若菊端着茶盏,和面前的花婶插身而过。
“王大人请喝茶。”清脆的嗓音,听着就让人赏心悦目,很容易忘记刚才的不快。
这里是花婶绣坊,几个打短工长工的丫头都是托关系熟人介绍过来的。王成仁认识的没有几个,眼前满脸阴沉,闷闷的坐在位置上想着心事儿,桌面上的账簿还未来得及看,揉着额头道,“嗯,下去吧。”
来人并未听话的离开,反而大胆的留下来,看着面前的王成仁,满眼的紧张和期待。在背后整了整衣冠,捋了捋头发,若菊摆出一副最真诚最知心的笑容,浅笑淡定的靠过去,保持合乎礼数的位置。
感觉到身边有个人靠近,王成仁本能的抬起头来,侧脸看到一张年轻从容的脸,“嗯?”
“大人在为什么事情烦心呢?”若菊满眼真诚的看着他。
换做一个毛头小子,恐怕就要迷失在少女真诚的笑容里。可是他是王成仁,一个阅历经验都不错的男人,久经风雨和风花雪月的男人,如何不知道这或许就是一朵桃花主动靠近。
可这天底下,他所见过的女子,除了魁香楼那种三教九流的女子,一般人家的女孩子是不会轻易靠近一个男人的。这样的胆量和真诚的眼神,在他眉头不解的时候,最是需要,不自觉的多看了她几眼。
正因为这几眼,若菊心中激荡,信心倍增!
若玉说的没错,像他这样生活无忧有地位有钱的男人,需要的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王大人可能不认识我,我是花婶绣坊来打短工的丫头,给您沏茶,让你解解烦闷。”若菊赶紧殷勤的递上一杯茶。
看着摆在面前热气腾腾的茶杯,王成仁没有说拒绝,也没有像一个风月老手一般显山露水的表露意图,而是淡淡的看着面前的茶水,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事情颇为恼火,蒙家将来如何,无人知晓,可眼下到底是赶紧拉拢还是不当一回事儿,提前做决定的时候,他总是要从最大化的利益考虑的。
“好了,你下去吧,下去下去。”他一副没有心情的样子,只把这个女子当做攀附的小丫头,于他来说毫无用处。
“我叫蒙若菊,大人有什么招呼尽管叫我就好。”若菊倒也没有留恋的转身就离开了,大方利落,这一点就又让王成仁上了心。不过最让他上心的却不管是这一点礼数,而是她的名字。
“站住!”王成仁有些双眸发亮,隐含期待的看着她道,“你说你叫什么?”
“若菊,蒙若菊。”若菊含笑。
“你是蒙家的女儿,蒙若菊,和蒙志福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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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不请自来
若玉现在要么关在家里,要么就去菜市场大妈面前买菜。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她一定要讨价还价寸分不让,还要贪小便宜买一送一。
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可是人流如织的菜市场里面,那也是很威风很显摆的事情。
不出三日,若玉提着菜篮子,一旦出现在菜市场门口,小摊小贩们就勒紧勒裤腰带,看好了自己摊位上的东西,满脸警惕和防备。
若玉得意一笑,很好,这才是她要的效果。
“老阿婆,这个白菜多少钱啊?”走到卖白菜的老阿婆面前,若玉笑盈盈的问道。
对方惊恐的赶紧道,“蒙举人他闺女,这白菜不值钱,我送你好啦。”
若玉伸出去的手一僵,感情连老阿婆都知道自己的恶迹斑斑啦。心里嘿嘿的冷笑,面子上却凉吧凉吧的道,“有买有卖啊,我可不能白拿你的白菜,这样吧,两颗白菜两个大钱,给你。”
说完,毫不犹豫的抱起两颗最小的白菜走了。
丢到菜篮子里的大钱掉了进去,老阿婆没来得及去掏,就已经消失在白菜缝隙里面了。哎哎的叹了一声气,老阿婆摇了摇头叹息道,“也是穷苦人家的蒙举人,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好端端的姑娘家,不好好做人,诶!”
一旁的人把自家的菜摊子看的严实,有附和她的话的,也有幸灾乐祸的。谁叫她老太婆好欺负呢,蒙家小丫头就会挑人欺负了。
回到家里,若玉就看到这几天都没看到的爹爹,黑着一张脸坐在堂屋上首,气鼓鼓的样子,一双眼睛虎目圆瞪的看着自己,还有自己手里的菜篮子。
“爹,有客人。”若玉跨进门槛,就看到坐在一旁不住给她使眼色的萧望之。
“跪下!”蒙志福满身疲惫,此时却不怒而威的看着面前的女儿,连端着茶水进来的若枫都吓得手一抖。
“爹,别生气,先问清楚情况再说,萧二少爷在呢,事情没问清楚,可别让人家看了笑话。”若枫赶紧打圆场,单手在背后悄悄给若玉使眼色。
“哼!我看你是皮痒痒了,你平日里还给你娘出主意,让这个家里怎么低调做人平静做事。”蒙志福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倒好,我这些天疏于管教,你倒是先给我出幺蛾子,你说,你这些天都干嘛了?”
“教姐姐跳舞,姐姐说要给爹爹争光,不能让爹爹的同僚笑话咱们家是土丫头,不能给爹爹丢脸。”
“不给爹爹丢脸,那你现在又干了什么好事?!”
“教姐姐跳舞啊。”
“噗——”若枫首先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旁紧张的萧望之闷着头也在憋笑。
若玉白了一眼哥哥,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爹爹的脸色,乖乖的一副认错的样子,提着菜篮子,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哪知道蒙志福‘啪’的一巴掌打在桌面上,站起身来怒骂道,“还不知悔改,反了你了!”做事要打人的样子,还真是见所未见的吓人。
萧望之和若枫立马站起来阻拦,好言相劝道,“蒙先生别生气,令爱顽皮机灵,恐怕另有隐忧,并不是生性顽劣,问清楚再说吧。”
“是啊,爹,你先别激动,若姊这些天不绣鞋子,专门练舞,兜兜说的都是实情。”若枫拉着爹爹赶紧坐下,给他顺气。
蒙志福气哼哼的坐下来,挥开拦着自己的两个人,脸色阴沉的问道,“你再不说实话,就是你爷爷来了,我也照样收拾你!”
蒙家谁都知道,蒙老太爷最护短自己这个小孙女。蒙志福搬出了老太爷,那是铁了心要给若玉好看了。
爱之深恨之切,若玉看了一样萧望之,像是在投诚,又像是求救。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哪里受得住自己心仪的小丫头的求救,赶紧笑呵呵的对着蒙志福道,“蒙先生这么问可别吓坏了她,玉儿姑娘年幼,且让我好好问她吧。”
玉儿姑娘?这称呼怎么怪怪的。
若玉肉麻的想着这个称呼,就见面前走过来一双灰色织锦棉靴,仰头看着高了自己一个半头的萧望之,甜甜地道,“望之哥哥,我没有。”
“哥哥知道你没有,可是那一条街的税款都是你爹爹在管,连我外祖父都知道这件事情了。你告诉哥哥,是不是菜市场有人讨好你给你东西啦?”萧望之被她一声望之哥哥给叫的心花怒放,当着蒙家人的面不好意思过于亲近,可是看着若玉的眼神却是很呵护的。
这少年还真是经不住软话刺激,若玉暗道他果真是记挂着自己的,不然也不会找这么一个不算借口的借口过来。
“望之哥哥,我每天都去买菜,可是给了钱的呢!”虽然给的钱却是少了一两个钱的样子,可要不是蒙举人的女儿,这事情也不会传得沸沸扬扬。
可要不是蒙举人的女儿,她也等不来今天啊。若玉心中暗自腹诽,人多力量大,要不是菜市场的三姑六婆叔叔大伯们的流言蜚语,不然也请不来这一尊大佛啊。
“蒙先生,给了钱的就好,至少玉儿姑娘并没有仗着你的名头,干一些出卖你的事情。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萧望之淡然一笑,望着面前的蒙志福道。
“是啊,爹,娘亲不也是遇到过这种事情吗,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全都算在兜兜身上呢。”若枫其实很清楚爹爹对娘亲的在乎,即便娘亲下厨房了,拿娘亲做挡箭牌倒也很合适。
这话拐着弯儿就变了味儿,这种事情发生过,只是之前是赵氏收到别人送的,现在是兜兜自己掌嘴讨价还价的。可蒙志福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女儿挑起来的,听人家一劝,也就算过了。
那些见不得你过得好道人长短的事情,街坊领里都是有的。人怕出名猪怕壮,蒙志福多少也是明白的,看着女儿的眼神也就温和了许多。
若枫和萧望之跟着松了一口气,看着爹爹拉着妹妹到身边好好说话,规劝她一些生活常识,若枫也不能怠慢了客人,拉着萧望之去了自己的房间里,看一看自己的新买的书。
客人来了,赵氏在厨房忙着做好吃的,而若姊心里惦记着妹妹,路过门廊的时候,见到吴三更,问他堂屋里怎么样了,他也不说一声就去干活儿了。
现在家里有了空余的房间,若姊若枫和吴三更都有了自己的房间,若玉跟着姐姐住在一间屋子里。若姊回屋没有见到兜兜,就去了堂屋找爹爹。
“姐,你去哪儿啊?”若玉听爹爹好说歹说,左耳进右耳出,好不容易磨到现在才放自己出来,迎面就遇到行色匆匆的若姊。
“好妹妹,爹爹没有为难你吧,今后可别干哪样的傻事了,咱们家里现在有钱买菜了,你别想着省着花。”若姊拉着若玉的手呼呼,就担心她被爹爹给打了骂了。
若玉贼兮兮的对着她笑,若姊就明白了,嗔怪的看着面前的妹妹,拉着她去喝蜂蜜水压压惊。
整个家里,若姊最是害怕爹爹蒙志福了,总觉得爹爹越来越伟大,认的字越来越多,都当上官了,反而没有了以前的亲近。
挣脱开姐姐的手,若玉小声问她,“姐姐,你先去厨房帮忙吧。看见望之哥哥了吗?”
“谁?”
“望之哥哥啊,就是上次害得我拉肚子的坏人。”若玉知道姐姐一直对他印象不好,觉得他是个纨绔子弟。
果然若姊脸色就不好了,她也是第一印象太差了,所以不待见萧望之,冷哼着道,“在哥哥房里呢,他们男孩子的事情我们别管,跟姐姐去厨房吧,省得他又来招惹你。”
若玉笑拍了一下姐姐的手,让她放心,“没事的姐姐,他刚才在爹爹面前求情呢,不然爹爹对我发脾气我可受不住。我这就去感谢他去。”
若玉头也不回的往东厢房去了,留下若姊惊讶的望着她的背影。这萧望之不是个纨绔子弟吗,感情今天还要帮助自己的妹妹了。
若姊笑了笑,随她去了,自己转身往厨房去了。一旁蹲在地上收拾木柴的吴三更站起身来,一把扔掉了手中劈好的木头,转身去后院水井打水去了。
……
“若枫兄,我听说,你写的字连夫子都夸过你呢。”萧望之的声音。
若玉走到门口,房门没有关,里面的人也没有注意到自己。
“哪里哪里,我的字算不得什么,兜兜写的字才叫好呢,我都是按照她的字的印象写的呢。”若枫男孩子天性中的骄傲激发了出来,他可是拼接自己的记忆力,努力的模仿那种字体呢,只是一直都觉得没有若玉那么好。
那一次他逼着兜兜学写字,为了完成爹爹交给他的任务,他去了一次祖父家过夜,醒过来之后就总是觉得自己还不如妹妹能干聪明。
一直都学着那一晚见到的字体去模仿,至今看起来也没有妹妹的字体那么好。
“玉儿姑娘会写字?”萧望之转念一想,她既然是招了个上门女婿,自然不同于闺阁女子的教育方式了,突然神情就有一些怔怔的出神。
若鞥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朗笑着说道,“那是当然,兜兜先前吃了不少苦头,遇到说书先生很会写字,她对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的。不过——恐怕今后不能上学堂了。”
若枫说到这里有些失望,他觉得妹妹很聪明,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可以比拟的,白白埋没了妹妹的才华很可惜。
“为什么不能上学堂?”萧望之回过神来,正好看到若玉天真无邪的笑看着他们,像是背后说人被人听见了,做贼心虚一般,尴尬的轻咳道,“玉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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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小桃花小心肝儿
“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够上学堂了吗?”若玉满脸不甘心和沮丧的看着他们,跨步走进去,随意的捡起桌面上的纸张,感慨的道,“我要是能够像哥哥一样做个男儿身该多好,再也不用去客栈那样的地方讨好说书先生了。”
萧望之不明白,有些疑惑又不失关心的看着面前的若玉,转头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若枫,“为什么啊,你不是可以去学堂吗?我听说蒙先生还找了夫子呢。”
前些天县城里私塾的事情,他都知道的。当时以为,招了上门女婿,这蒙举人还真是对他女儿很看重呢,当儿子来养。听若玉的口气,看若枫的脸色,他灵敏的意识到什么时候不对头。
“兜兜别担心,你想要学什么,哥哥教你。”若枫挺起胸膛,拍拍胸脯保证一般的说道。其实他还蛮担心妹妹的婚事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若姊的婚事他都很后悔。
若玉靠近哥哥的胸膛,在人前亲昵的显示自己的弱小,让若枫受宠若惊,对着羡慕不已的萧望之不好意思的笑笑,安慰怀里的兜兜,“别担心,还有哥哥呢。”
“嗯,可是爹爹要把我许给别人怎么办?王大人那样的人,我们蒙家可得罪不起。”这话是说给有心人听的,若玉可怜巴巴的把脸埋在哥哥怀里,说话也闷闷的不开心。
萧望之惊愣当场,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问道,“玉儿姑娘,你说的是,你现在已经退婚了?”很大胆的设想,王成仁毕竟有官位,不太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抢蒙举人的婚事。
若枫抢先说道,“诶,一言难尽,这都是当初咱们家没有写婚书,连个信物都没有。现在吴家的族长来提醒我们,也不承认这门婚事了,只当三更弟弟是我们家的干儿子。”
萧望之大喜过望,当着他们的面都忍不住笑着一张脸,心潮澎湃难掩激动,转了一圈,淡定了一下心神。
“哥哥,我不要你教我识字念书,你的学业比我的重要。”其实根本不用不找你这个初中生一样的少年来教导她堪比博士的文凭,若玉意有所指的道,“听说做人家的填房,一辈子都矮一截,那个老男人我见过,我不要嫁给他!”
若玉的话斩钉截铁,表现出十分的反感情绪。
若枫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他也是没有法子。听娘亲说前些天若玉装疯卖傻、撒泼耍横,把花婶给气走了。以为她有什么好法子,可至今蒙家也想不出法子来。
兄妹两正在抑郁中,一旁的萧望之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甚至于脑子灵活转动飞快,心里的想法破土而出,还就怕错过了一般。
“什么?!你爹居然要把你嫁给王成仁?!”萧望之很不赞同,绝对不赞同,惊跳起来,大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架势。
若枫护着妹妹,脸色有些无奈,“萧二少爷,这事儿还没成呢,我爹还没答应,刚才爹爹审问兜兜,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事情的。兜兜很聪明很乖巧,可是我们到底门户低,小户人家哪里好意思拒绝王大人呢。所以,兜兜去菜市场闹事儿,是不得已的。”
到底还是亲哥哥,若枫虽然纵容若玉,可不是无条件的放纵她。他前后联系起来,加上气走花婶的事情,他就知道菜市场的流言蜚语并不一定就是假的。可这也怪不得他的妹妹,他也不赞同这门婚事。
没有答应,很好,萧望之心里就有了底,想要说什么,却看着兄妹两都比自己小,在他眼里到底不是个说事儿的人。
“你们别怕,就在家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萧望之就一溜烟儿的走了出去,手一扬,“小德子,跟我回家!”
若玉从哥哥怀里抬起头来,望着他脚底生风的步伐,轻快矫健的身形,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望着窗外的朝阳红彤彤的,像是燃烧的一簇簇旺火,心里满是暖意和希望。
若枫动了动,注意到兜兜望着门外的方向有些失神。顺着目光往外望去,又看看若玉盈盈得意之色的脸,一个响指敲到脑门。
“哎哟!”若玉回过神来,捂着额头不满的瞪着哥哥。
“小丫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也不害臊,下次可不许这样了。”食指点额,若枫宠溺的教训她。
这个世界上,是不被允许女孩子这么大胆的。若玉刚才的行为,已经是很过分的了,幸好是哥哥看见,不然换做了别人,那可就遭殃了。
从哥哥的房间里出来,若玉走在抄手回廊上想着心事。吴三更远远看见她就闪身躲开,走远了。
咦?这吴三更最近还真是反常呢,该不会是介意身份变化了吧。
若玉拿定了主意,抬脚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人发现了她,越走越快,若玉紧跟着不放。
绕着整栋宅子走了大半圈又绕回来了,还是甩不掉若玉这个跟屁虫。
“呵!没地方可去了吧?老实说,你躲着我干什么?”若玉身体斜靠在回廊的柱子上,堵住了吴三更的去路,悠哉哉像是猫捉老鼠似的眼神看着他。
吴三更偏着头看向一旁的草丛,并不打算搭理她,站在那儿不动。
“喂!三呆子,你倒是说话啊,我欺负你了不成?!”若玉仰着脖子朗声问道,“你打算这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吗?!还是你哑巴啦?!”
若玉大嗓门,惹来了屋子里赵氏的注意,探出头来张望。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不让你走,看谁耗得起!”若玉有心要找茬,这三呆子实在太不引人注意了,自己这些动作,对于蒙家人来说不算什么,只怕是伤害了这么一颗小小的心灵哟。
好歹她也是学过心理学的,心怀仁慈的时候总是愿意当一个知心大姐姐,来安慰安慰躺着也中枪的小少年。
吴三更沉默起来很倔强,若玉早就看穿了他这一点。虽然蒙家没有人给他气受,可寄人篱下的滋味儿,他不说若玉也知道。
“你是不想做我爹的干儿子吧?”若玉循循善诱。
三呆子继续沉默。
“那你是想做我爹的上门女婿咯?”
三呆子握着斧头的手紧了紧。
“我也不想嫁给别人的。”但也早就想着跟你退婚,只是机缘巧合让自己省了力气。
三呆子抬起头来看着她,那双眼神寄托着什么,想要求证一般。
若玉了然一笑,笑开了脸,走到他面前,他也不躲着自己了。
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斧头,‘嚯’的一声甩了出去,小树枝晃了几晃都不停下来。斧头不偏不倚的嵌进树干,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拍了拍手掌,若玉像是拿着小树干出气一般,笑看着面前的吴三更,“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决心,如何?”
“你真的不愿意嫁给王大人?”总比自己好,无父无母,有一个名义上的长辈,其实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那是当然!”若玉仰着下巴肯定的道,那个老男人狡猾得很,她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或许,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自己了。一想到这里,若玉突然心生警惕起来。
按理说,自己第一次见到王大人,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一次见面,他是为了见自己而找了一个借口!
“所以,你就搬来救兵,让蒙爹去找萧二少爷?”吴三更打断了她灵光咋现的思路,满眼认真的看着他。
“嗯,啊?”若玉突然被打断了,有些事情恍惚一过就想不起来,一时之间有些泄气。
突然笑看着面前的吴三更,若玉贼兮兮的凑过去,上看下看仔细看看,忒得太紧让他都感觉不好意思了。
“三呆子,你看起来老实,其实脑子也不笨嘛,连这个都知道。”若玉近距离调侃他,看着他的眼神颇为赞赏,又颇为逗弄。
吴三更晃眼看到不远处的娘亲赵氏,红着耳根闪身躲开了,闷头闷脑的转身就逃也似的走了。
“喂!你躲什么呀?回来,我还没问你呢!”若玉玩性不改,踮起脚尖向他招手,见他一溜烟儿跑远了,泄气的转身,迎面就看到娘亲马着一张脸不高兴了。
“娘啊,嘿嘿嘿,我,我就是找哥哥玩儿。”像是做坏事儿被抓个正着,猴样儿的抓耳挠腮,眼神躲闪的四处看。
“小丫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也不害臊,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赵氏说完转身走开了。
在娘亲看不到的身后,若玉捂着嘴偷笑。娘亲和哥哥一前一后说的话可真是一字不差啊!
见娘亲要走远了,若玉突然觉得今天的事情太顺畅了,没有事情可做。朗声在娘亲身后问道,“娘,爹爹去哪儿了?”刚才就没见着人了,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那么忙。
“你爹去衙门了,哪像你一天到晚还是个皮猴子。去找你姐姐,好好学一学女儿家该学的东西。”赵氏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对这个女儿的教育,还轮不到她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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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谁都惦记的婚事
萧二少爷快马加鞭的往观音镇赶,策马飞扬,英姿飒爽。回到揽湖别庄,恰巧颜老太爷也在这边。
正厅的门敞开着,策马进了院子,惊醒了门房的人,哧溜一下,眨眼间就只见地面上马蹄掀起的灰层。
翻身下马,紧步走到颜老太爷房门前,虽急切却也不敢惊扰老爷子。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在耳房里面写字绘画的颜老太爷专注着手里的东西。
没有注意到房门口站着一个春风满面的少年,颜老太爷手中的笔正要下去,就听到耳边传来外孙响亮的叫唤。
“外公!”萧望之快步走到跟前,不由分说的抽走了他手中的笔,朗声道,“外公答应我的事情,现在可以办了!”
颜老太爷眉毛抖了抖,手中一空,慢条斯理的坐下来,含笑问道,“我答应你什么是事情了,你这么兴奋的找到我?”
“外公,就是上次我告诉你的啊,玉儿姑娘的事情!”萧望之一口咬定,上次虽然是旁敲侧击,他早就看出来外祖父的默许了。
寿宴那天晚上,看了戏回房间,私底下他就谈了一下口风。只不过碍于蒙若玉已经招了一个上门女婿,他在礼法上多有不妥,倒是让他沮丧气馁了好一阵子。突然的道如此的好消息,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寻求外祖父的帮助。
把今天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外祖父,萧望之颇为期待的看着老人家。
“这事情是那个丫头告诉你的?”摸了摸胡子,没想到自家外孙居然这么早就跑到蒙家去了。
萧望之知道老太爷问的是什么,赶紧陪着笑道,“外公不知道吧,最近市井上一条街的人都在说玉儿姑娘的坏话,蒙先生不是在集曹做事吗,我听说了,就跟着他回家了一趟,结果现在才知道真相。”
“真相?”
“是啊,玉儿姑娘根本就没有传言那么欺民霸市。”萧望之绕着颜大人转,把事情都说给他听,“蒙先生起先很生气,冲忙回家逼问她。后来才知道,这蒙家先前是农户,没几个人看得起他们。现在感情是因为当了举人有了官职,这些市井小民也就跟着巴结起来了。外公,你不知道,蒙举人的娘子多柔和的一个人,早些时候也经历过这事儿。”
“哦,是吗。”颜大人呵呵的笑了起来,眯着眼睛别有深意的看着这个什么都要打听的外孙子,大致情况,他何曾不知道。
“是啊,外公,玉儿姑娘最近遇到了一件烦心事,说的就是这件事情。不过,若枫兄告诉我,最近王大人要去他们家提亲,说是做填房。蒙举人推不掉这事情,所以……”萧望之若有所思的望着外祖父,满腔满心都是那意思。
“谁?王大人,哪个王大人?”颜老太爷听到这里,这才提起精神,晶亮矍铄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外孙。
幕僚之间的事情都这样传来传去的,哪家和哪一家有姻亲关系,那都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庞大的关系网,这里面就一定要有一个灵通的信息。王成仁死了填房不过才两年,三年不到就娶妻,虽然不用夫为妻守三年,可这个填房,好一点的人家根本就不乐意。
“王成仁啊,就是王员外家做官的儿子。”萧望之颇为不忿的看着老太爷,替若玉打抱不平,“举人家的女儿,给人家做填房,还真是没得挑了。外公,我,我就是想要让你去说说。”
“说什么?你让我怎么说?虽然王家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可是比起一个穷举人,还是绰绰有余。”颜老太爷说的都是实情,无可厚非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他们瞎掺合,凭什么。
萧望之毕竟是个愣头青,面对情事,心痒痒的可就是说不出来,憋得着急了,围着老太爷赚了好几个圈。
颜老太爷优哉游哉的闭上眼睛假寐,似乎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回事,自个儿骨折自个儿。
到底是年轻人耐不住心性,萧望之理直气壮的站在老太爷面前,诚恳的祈求道,“男未婚女未嫁,王成仁敢上门下聘,我,我请求外公给我做主,我要区玉儿姑娘为妻!”
颜老太爷一脸平静,这个消息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似的,嘴角微不可查的露出一抹笑意。这男儿,难得懂了心思,就凭他敢作敢当的这幅模样,他就打心眼儿里赏识。
果真不枉费了他对外孙的一番栽培,看来萧家儿郎,对颜家来说,必定是获益颇多。要不是自己女儿那个药罐子夫人,他总担心萧家和颜家的关系随着女儿柔弱的身体分崩离析,打小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外孙身上,培养感情加上血脉亲情,就算是外孙又如何,如今这幅求他做主的模样,就可想而知这个外孙心里有着他,有着颜家!
萧望之从小就亲近老外公,哪里知道这门心思。急得团团转,看着老外公怡然自得毫无表态的样子,他就着急的唤道,“外公?!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事儿可不能让王家得逞了啊!”
颜大人睁开眼睛笑出了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
祖孙两望着彼此,却只有一个人心中胜券在握。到底是老江湖,看人比谁都看的精准。
“你急什么,蒙举人不是没答应吗?”看着外孙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了主心骨,劝慰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为了一个小丫头,你就急成这幅德行,将来怎么继承萧家家业!”
这话看似慈爱可亲,可还真是凑效,萧望之心性倒也安静了下来。
“可是,可是――”萧望之心里装着事儿,总是放不下的。
“户曹那边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任何人之间,打点关系最为重要。我看蒙举人最关心的恐怕不是女儿的婚事,而是魏举人罗湖的事情吧。”点到即止,颜老太爷若有所指的看着面前的外孙。
萧望之双眼发亮,像是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到跟前,试问道,“外公是说,魏举人的事情一旦办成,蒙举人就会对我另眼相待?”这种事情只不过是外公举手之劳,其实他还并未放在眼里。
“我可没这么说。”颜大人赶紧撇清楚,一副公私分明的样子。
萧望之知道外公有时候就是一只老狐狸,不过听他这么一提醒,倒也安心了不少,笑看着外公的眼神里多了别样的东西。
“外公,户曹那边,我去说一声总行吧?”虽然萧家不错,可是在这里,还是颜老太爷的威名大。
“不行。”颜老太爷突然摆了摆手,严令禁止他这么做。
“那我该怎么做?总不能白白让好事情溜走,让王家捡了便宜吧!”要是王家知道这件事情,虽然不能够和颜家比拟,可是花一点钱打点关系,很有可能就给办了,岂不是落人后腿?!
“你这孩子,冷静的时候就属你最聪明。事情都明摆着了,还不懂得灵活运用,将来为官可是要吃大亏的哟。”颜老太爷站起身,闲适的往外走,洗了一个手,不打算继续跟他说这些了。
“自个儿回房去,好好想想,这种事情该怎么做。大丈夫做事要有魄力还不行,关键还得靠这儿。”指了指脑子,颜老太爷打开房门,出去了。
萧望之目送着老太爷离开,叹了一口气,悻悻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绕过林子羊肠小道,萧望之越走越急,一会儿又越走越慢,一会儿驻足不前。让紧随在后的小德子差点冲撞了他。
“主子,你今儿怎么了,一会儿高兴地快马扬鞭,一会儿就这幅模样,该不会是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东西吧?”
“你猜沾染了脏东西呢!去,派个人,随时注意王家的动静。”萧望之想不通外租夫给自己说的话,可是他也不是傻子,必要的防备还是有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可是他处世为人最简单的道理。
……
而蒙志福这一边,跑了好几趟户曹了,李大人老是把事情给办了。
赵家的人催的急,现在魏举人手头有了银子,过来打点关系办事儿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户曹的李大人总是含糊其辞,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这一日,魏治素和蒙志福走在一起,回去的路上总是觉得不太多头。到底哪里不对头,他们说不上来,似乎哪个地方没有办好似的。
“诶!志福兄,这些天咱们都跑断了腿,你这么帮我也是仁至义尽了。赵家的姑娘,我是没那个福气了,我看还是算了吧。”魏治素丧气的对着蒙志福说道。
办了这么一点破事儿就办不好,蒙志福倒也没有想过放弃,赶紧到,“治素兄,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呢。我家小姨子都心仪你呢,咱们男人在外面办事,可不能辜负了家里头的女人啊。”
蒙志福这话说的中肯,可是魏治素却有些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了。
“你的话我何尝不懂,可是事情老是办不好,不是有人压着就是有人故意作对。这西宁乡我没几个熟人,人家欺生我又能怎么办啊?!”魏治素突然觉得生在异乡的孤独,那种被排挤的感觉让他日夜感觉辛酸,“我只怕是要负了找姑娘一番好心了。”
“说什么胡话呢,走,在大街上别说这些丧气话,跟我回家。”蒙志福赶紧拉着他就往家里赶,堂堂两个举人,在大街上说丧气话,给人听了去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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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约会狩猎
回到家中,蒙志福叫来了若玉问。
“你娘亲在哪儿?”蒙志福小声问道。
“娘亲在教姐姐做鞋子呢。”若玉打着呵欠看着面前的魏叔叔,浅身行了一礼。
她有个睡懒觉的习惯,祖父母不管她,可现在跟着爹娘过,爹爹不知道她睡懒觉,娘亲却很是替她操心。
前段时间教姐姐练舞,两个女孩子跳来跳去的很喜欢,可是耽误了女红,让赵氏很是头疼。今天一大早,若姊就被娘亲逼着做女红。姐姐是要嫁人的了,所以要做这些,若玉现在没订婚,死乞白赖的不起床,才让娘亲放过她。
“爹,魏叔叔,要我去把娘亲叫来吗?”应该是小姨的事情有着落了吧,可是魏叔叔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爹爹的脸色也不太对头,若玉就有一些纳闷了。
“先别去打扰你娘亲,咱们就在堂屋里说说话啊。兜兜,你去泡一碗茶来吧。”蒙志福小心翼翼的道,在自己家里也像是做贼一般。
两个男人讪讪的不多说什么,支使若玉干这些娘亲平日里干的事情,似乎就是为了避开娘亲。若玉捂着嘴偷笑,爹爹和魏叔叔既然躲着娘亲,干嘛还到家里来。
“小丫头鬼精得很,你爷爷就跟我说起过你有一些小聪明。”蒙志福见女儿对着他们笑,就知道事情瞒不过她,坐下来挥了挥手,招呼道,“坐,治素兄,咱们先说会儿话吧。”
“爹,魏叔叔,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沏茶。”若玉转身就走开了。
拐个弯儿到了后堂门口,探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才发现果真是爹爹和魏叔叔办户口遇到了难处。
焦躁不安的人,最适合的就是清新淡雅赏心悦目的茶。家里虽然吃什么不用再节衣束食了,可是待人接物上的茶叶却稀少得很。娘亲不懂这些,若玉也不觉得自家需要那么破费,毕竟起家的时候就奢侈,绝对不是一种好事情。
找来了老山茶,把烧开的滚水晾一会儿,没有上等的紫砂壶,用密封效果好的土陶罐子来装水。拔插也放进去,几道工序之后,过滤了茶叶渣,若玉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去了堂屋。
“爹,魏叔叔,喝茶吧。”若玉递过去,笑看着他们。
“玉姐儿乖巧着呢,志福兄好福气。”魏治素语气低沉,眼神里却颇为羡慕的看着若玉。
若玉甜甜一笑,毫不羞涩的对着魏叔叔道,“魏叔叔不就快要成亲了吗,将来有了弟弟妹妹,也会有福气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蒙志福端在嘴边的茶碗顿了顿,两个男人暗自对视一眼,都沉默的没有说话了。
“好啦,兜兜,你先去跟你娘亲说说话,叫她别过来了,我和你魏叔叔有一些体己话要说。”蒙志福不想让这件事情弄得全家人都知道,也不会让魏治素在蒙家没有这点面子。
若玉没说什么,你不对我开口,我还不问你呢。
转身走到房门口,前脚还没横跨出去,身后就想起爹爹的声音了,“兜兜,上次萧二公子过来,你跟他说过什么?”
很突兀的问话,让魏治素也懵了。
若玉浅笑着转头,看着面前的爹爹道,“爹,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两天听说你哥哥老是带礼物回来,还都是揽湖别庄送过来的,是不是有这回事。”蒙志福满脸严肃的望着面前的若玉,想起来这回事儿。
若玉点了点头,“哥哥到县学,和萧二少爷走得近吧。”不用说,这事情爹爹肯定也知道了。
“诶,你这孩子,人家赔礼道歉也就够了,你总不能老是跟人家过不去。”蒙志福还以为是上次泻药的事情,毕竟大户人家没有几个儿子不是淘气的,过了也就算了。
若玉看着爹爹的样子,不满的道,“这事儿可不是我死咬着不放。是他自己心怀愧疚,再说了,听说我们家有事情,他还乐意帮忙呢。”
若玉没说帮什么忙,其实压根没有这回事。但是蒙志福和魏治素都来了精神,看着面前的若玉,赶紧拉到身边,细细的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一开始以为是孩子过家家,可是蒙志福觉得自家女儿不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丫头,就听她把话说完。
若玉撒谎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说萧二少爷欠了自己一个人情,想要道歉,上次到哥哥房间里,就是答应了的。
蒙志福和魏治素心中惴惴,难不成这件事情还真要靠孩子们的玩笑话?可比毕竟蒙家根基浅,人脉关系打点不通,死马当作活马医,到了若枫下学回来,又提着一盒芙蓉糕,他们就信了这回事儿。
不管怎么说,萧二公子是个在颜大人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自然是不同凡响的。
虽然希望渺茫,可是到底可以试一试。
晚间留下魏治素吃饭,蒙志福和女儿约定好,一定不对娘亲说这件事情。若玉私底下也让哥哥瞒着,甚至连子虚乌有的事情,在爹爹面前都不要提起。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却各自瞒着各自的事情,若玉觉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家里人都相互瞒着,只为了不让人担心,倒也是难得了。
……
县衙的公差似乎总是很忙,若玉就没怎么看见爹爹有休沐日。即便有休沐日,蒙志福都是忙得不可开交的。
若玉知道,爹爹不想给人家留下话柄,做事就特别认真,更不会让颜大人丢这个脸。
学堂总是有放假的时候,这一天,若枫就在家休息,神神秘秘的让若玉换了一身男儿衣服,从后门溜出去了。
一大早的,后门口就有一匹马等在那里。若玉看到了小德子鬼鬼祟祟的站在一旁,好像害怕被人发现一般,大清早的戒严才刚刚取消就出来了。
“小德子,怎么是你呀?”若玉看着高头骏马,看都不看旁边焦急等待的小德子,果真是一匹好马。
“蒙小姐,快上马吧,我家少爷等着你们呢。”小德子赶紧点头哈呀偶的打招呼。
若枫进了县里面的学堂,这些天老是撅着屁股走路,才学会了骑马,屁股还有一些疼呢。
“哥哥,你约了萧二少爷出门?”若玉不等哥哥回答,翻身上马,身形矫捷比若枫还厉害,“快,上来吧,我带着你去。”
若枫没有问妹妹怎么会骑马,也跟着上去了,一路出了城西大门,石板路渐渐变成了坚硬的泥土大道。
“若枫兄,这里!”不远处走出来几个少年,像是若枫的同学,为首的就是萧二少爷,骑在马上唤他们。
“喂!我们来啦!望之兄,子良兄,让你们久等了。”若枫怀抱着若玉,拉动缰绳,“喻――”均码停了下来,若玉笑嘻嘻的对着面前的人打招呼,“各位哥哥,你们来得好早啊。”
远看是一个俊俏小少年,可一开口说话,就让面前的少年郎们惊诧的长大了嘴巴。若枫笑看着面前的同窗们,打个招呼道,“这是舍妹,若玉,跟着我出来兜兜风。兜兜,这些都是哥哥的同窗,他们善于齐射,今天带你来就是来打猎的。”
“若枫兄,你妹妹跟你骑一匹马,咱们可不是踏青啊。”为首一个子良兄开口说话了,男孩子们大抵还是觉得女孩儿拖后腿的。
一群人哄笑起来,谁家都有兄弟姐妹,可家里的姐妹们绣花的多,出来也只是绣花枕头一个,中看不中用,更别说骑马了。少年郎血气方刚,总是看不起女孩子弱弱柔柔的样子,打猎自然不会带上一个拖油瓶。
“哼!我让你们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哥哥!”若玉手中马鞭一扬,也不见生,对着他们朗声道,“打猎,谁不会啊。”
这口气狂妄的,实在是让在场的男孩子目瞪口呆,谁家女儿这么不害羞的,还大放厥词。
“你们听着,今天狩猎,看谁获得的战利品多,谁就是胜利者。咱们分成两队,输的那一队把战利品献给赢的那一队,而且还要请客!怎么样,你们输不起了吧?”若玉养着下巴,高傲的如同一个公主,一点不害怕自己被挑衅。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那个长相白净嘴巴快的子良兄开口了,“我说小兜兜,这法子倒是很有挑战啊,可你跟谁一组啊?”
又是一阵哄笑,大家伙儿都认为她是个拖累,没人愿意跟她一组。
若玉气鼓鼓的望着面前的男孩子,小毛孩儿,别得意的太早,早亡让你们好看!
萧望之笑了,骑着马走上前来,招呼道,“玉儿姑娘别担心,这里给你备了一匹马,你跟着我们一组吧。”抬手扬鞭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坪,停歇的地方小德子就在那里,“凉亭附近的草坪,你可以骑骑马走走,不要入丛林就好,等我和若枫兄狩猎回来,咱们去吃好吃的。”
若玉嘴角抽搐,一批小母马,看起来很温顺的样子,只有人高,感情早就想好了怎么敷衍自己呢。
一群男孩子顺着目光都看到了,几个头头捂着嘴偷笑,眉眼之间都是戏笑。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哥哥,加油!”若玉跳下马,自己往小德子那边走去。
男孩子们果真是学习过的,很快分成两个队伍,约定好了方向和狩猎时间,到时候回来一决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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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胆大包天
“玉儿姑娘,你请坐,这边请。”小德子殷勤的伺候她,比对待自家主子还贴心,若玉心安理得的受了。
凉亭里拉起帷帐,冷风吹不进来,案桌上摆满了瓜果糕点,看来是有心人早就准备好了的。
“这是什么?”若玉惊奇的发现,这个萧二少爷还真是有心讨好,用手抓起一块胡萝卜干一样的东西往嘴里送,“果真是胡萝卜!”
小德子不无惊奇的看着若玉一眼,赶紧谄笑着道,“是啊,就是胡萝卜!玉儿姑娘好眼力,这个都认识,这可是我家主子从北方带来的呢,就是京城都没有的。”
咀嚼着口中的胡萝卜干,应该是去年冬天的,风干之后用盐储存起来。上次是豆腐,这一次是胡萝卜,这些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好像是有心人已经开始栽培了。
上次的豆腐干和豆腐条,让若玉很不放心,没想到今天又遇到这么多好吃的。
“你家主子不是南方人吧?怎么有这么多北方带过来的东西?”若玉试探的问道,又送了一块豆腐干到嘴里。
小德子不无得意的道,“那是当然,我们萧家虽然是旁支,可十几年前也算得上一代宠臣,即便是现如今的皇上,也是顾念旧情的。”说到这里,小德子突然觉得说漏了嘴,赶紧捂着嘴。
“咦?萧二少爷如此大的来头啊,难怪连颜大人都那么重视。小德子要是跟着你家主子久了,将来说不定还能谋个一官半职呢!”若玉半是套话半是奉承,想要听他怎么说,抬头才看到小德子走远点了,不吭声,捣鼓着带过来的东西。
“喂,小德子,萧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啊。我爹爹不告诉我,让我远离萧家人呢。”若玉贼眼珠子一转,打起了小德子的注意。
果然经不住刺激,小德子听她这么贬损萧家,仰着头道,“咱们二少爷虽然是庶出,可也是颜夫人所生,萧家的将来都寄托在二少爷身上呢。”
“哟呵,我爹有没有说这些坏话,你急什么啊。”若玉倒打一耙,一双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小德子吃了一个哑巴亏,看了看若玉,又想到自家主子的心思,还有颜老太爷的心思,也就把萧二少爷的事情大抵说给她听了。
原来,萧二少爷的生母颜兰,只不过是萧博的贵妾,早些年萧博落难到西宁乡,体弱多病的颜兰救了他一命。两人情投意合,渐生情愫,可惜萧博已经有了一个正室夫人和几个妾室,长子是庶出。
不管是正室夫人的名分,还是生儿育女的先机,颜兰都捞不到一点上风。颜大人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情比金坚,两个人就是难舍难分,萧博在颜大人面前许诺一定不让兰儿受委屈,下了重聘才求娶道颜兰。
新婚不久,颜兰就怀孕了。上头虽然有正室夫人,可是正室夫人并没有一子半女,多年来和夫君貌合神离早就没有了感情。那几个妾室,在颜兰进门之后,就彻底失宠了,除了那个生了一个儿子的妾室,其余没有生个一儿半女的,全都送人打发走了。
萧博虽然为颜兰争取到了地位,可没有一个儿子,到底不过是一个站不住脚的妾。在丈夫的精心呵护下,体弱多病的颜兰就生了一胎,居然就是一个儿子。
当时难产,差一点要了母子两人的命,吓得萧大人发誓再也不让颜兰生子了。家中除了一妻两妾,也再没有了别人。一个是貌合神离的正室夫人,一个是通房丫头生下来的长子。颜兰生下的次子萧望之,从一出生就成为了萧博的掌上明珠,加上萧博自己对儿子万里挑一的好,对这个次子的宠爱也让颜家很放心,自然而然的,萧望之就成为了萧家未来的继承人。
小德子的话说的是眉飞色舞,末了还对着若玉夸下海口道,“怎么样,知道我家二少爷多受器重了吧,感情你们蒙家还看不上我们家二少爷?”
“切——”若玉嗤笑一声,偏头夹了一块豆腐干,感觉还不错,斜眼看着面前的小德子,不无酸讽的道,“咱们蒙家不过是一个农户出生,哪里能够跟来头都说不清楚的萧家比啊。”
“你!”小德子不服气的望着她,气呼呼的欲言又止。惹得若玉更开心了,火上浇油的道,“这天底下富贵如浮云,我真要是想知道,我回头问我爹,我爹一定告诉我。”
若玉说完,把一大碗清水放在案几上,把胡萝卜干跑进去,眼尖的发现凉亭底下的石头缝里有一个老鼠洞。
小德子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二少爷专程为这个馋嘴丫头准备的,不屑的哼了哼道,“就算是你爹爹,恐怕也未必打听得到呢!”
若玉不吭声,用直视沉默法看着他。小德子仰着下巴,颇为神秘的眯起了眼睛,透露了一点口风道,“就算是现在,我家二少爷还和七皇子是表兄弟呢,你以为你爹爹谈听得到吗?!切,吹牛!”
“七皇子?!”若玉惊诧的张大了嘴,被小德子赶紧捂住了嘴吧,乞求道,“小姑奶奶,你可别嚷嚷啊,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二少爷割了我的舌头啊!”
皇族历来都是是非之地,若玉鼓着眼珠子看着面前的小德子,赶紧点头答应他。小德子这才松开了她的嘴巴,松了一口气,求证一般的道,“你可是答应我了,不许说出去的哦。”
“世家子弟又不是个个都一帆风顺的,更何况是尔虞我诈的皇族。皇家开枝散叶子弟众多,能够在爹爹娘亲面前受宠的可不多见吧,你说的那个什么七皇子,我哪里记得清楚,说不准明天就忘记了。”若玉用手抓起一把泡干的萝卜干,随手扔进了一旁靠近树林的草丛里,一边说一边做,像是真的没有把这回事儿放在心上一般。
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小德子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又惊且叹。若玉把一只鸡腿放在了石头缝底下,在台阶上放上了一只空篮子时刻准备着。
“蒙小姐但是过真不一般,难怪二少爷都对你,对你,诶,赞不绝口。”小德子看着若玉的眼神变了变。
“你还在那里啰嗦什么,去林子边等着,待会儿兔子出来了,你赶紧去抓住它!”若玉听到石头缝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动静,赶紧低声警告面前的小德子。
兔子爱吃胡萝卜,老鼠躲在洞里肯定也饿得很久了。这两样小动物今天注定要出来捡吃的,她可不想让哥哥们笑话了去!
小德子这才回过神来,不敢不听她的话,心里却暗自叹息,这好东西本来是讨好她的,现在破费掉扔到草丛里,二少爷白费了一番苦心了。
哪知道,他才躲在灌木丛里,一只白白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就在林子边探头探脑了。
若玉专心致志的看着台阶下的老鼠,谈着小脑袋饿得很了,胆子也就大了,没一会儿就蹦出来一只!
‘嘭’
“啪”
瘦瘦小小的成年鼠被扣在了篮子里,唧唧吱吱的叫唤,仓惶的逃不出篮子。若玉抬头看着林子边的小德子,朗声道,“你那里怎么样?”
“抓到啦!抓到啦!一只小兔子!”小德子兴奋不已,笑容灿烂的踢着兔子耳朵往回跑。
若玉开心的笑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小德子不明白,一只耗子瘦瘦小小的,几乎不长肉,哪里能够和兔子比。
还以为若玉要养兔子呢,小姑娘都喜欢兔子。结果若玉让他把老鼠尾巴套起来,让他去挖坑。
这地方不太好找,所以要让老鼠带路。小德子有些好奇,一个举人的女儿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想要去抓大动物。若玉懒得跟他解释,让他带着带过来的耒耜跟着道林子里去。
“若玉姑娘,我们可不能在里面呆太久,不然迷路了可就麻烦了。”小德子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扒开灌木丛。
“放心,要不了多久的。”若玉提着绳子,绑在绳子上的老鼠吱吱乱叫,走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就这里了。”
若玉把小老鼠放一个洞口,让小德子不要出声。小老鼠死活不愿意进去,若玉用棍子戳它,不停的戳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绳子往里面拖,越拉越紧,她开心的一步一步的往外面拉绳子。
小德子一脸茫然,以为她玩儿游戏,脑袋都伸到了洞口了,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若玉邪笑着看着小德子的后脑勺,低声提醒到,“你可以凑近点,待会儿看得更清楚。”若然小德子还用手指头去掏洞口的泥土。
感觉到绳子越来越短,就在老鼠要出来的时候,‘嚯’的一声往外来,冰凉的东西擦过小德子的脸,惊愣的他没有反应过来,若玉一把抓住了它的脖子,小老鼠卡在嘴巴里上不得下不得,一条碗口大的蛇立马扑腾起来。
时间太短,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若玉赶紧双手用上,死死的掐着蛇的脖子,脖子耳根都涨得通红,使出吃奶的力气。
脚下被树藤扳倒,整个人栽倒在地,蛇的身体很长,不停的往回缩,若玉被拖拽到洞口,就是不放手的僵持起来。
是似乎预感到自己遇到了劲敌,大蛇身体全都出来了,长达两米多的蛇身体迅速缠绕过来,把若玉的脖子和手臂缠绕的紧紧的,越勒越紧。
“啊!救命啊!”小德子吓傻了,捂着还有一些凉冰冰的脸,吓得一跟头栽倒在地,仓皇后退。
“快,快拉开,它!”若玉眼神冷冷的射过去,看到不争气的小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快点过来帮忙!快——唔——快啊!”
脖子越勒越紧,这场对峙眼看着就要功败垂成,到手的美味儿若玉真心不想要放弃,逼到紧急境地,手脚并用的和大蛇在地上翻滚起来。
滚到小德子身边,这该死的的家伙还不停的往后缩,脸色惨白的像个死鬼。
“帮——我!”若玉嘴里抱着气,大脑都快有一些缺氧了,看来今天这条蛇饿得很了,估计连他们两个人都要吃了才摆休了。
“快!”寒冰如刀的眼神,满脸通红的若玉使出最后的一口气喝令面前的小德子。
小德子一个激灵,甩了甩头,拿着耒耜颤抖着手往若玉的手臂上戳。一下戳在蛇身体上,激怒了它,不停的戳在手臂上,蛇有了狂乱的动作,若玉趁机翻身坐起一脚踩在蛇尾巴上。
整条蛇太长,绕在手臂上一圈,才站起来手脚并用的拽住了它。
“快,把绳子拿来!”若玉吐了一口唾沫,满身腥味儿,手臂都已经青紫了,浑身上下都是杂草和泥土,狼狈不堪的样子透着狠戾和决心。
小德子完全服从她的话,抖着手抓过来麻绳,怕得要死的把麻绳往蛇脖子上套。
“套紧点,再紧点!”若玉多说一个字,就多加重口气,吓得小德子不住的点头。
好不容易两个人绑住了蛇脖子,若玉找来一根树干,蛇自动缠了上去,麻绳的另一头绑在了树干上。站在一旁,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满脸都是汗水的若玉笑容明媚的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哈哈,这会我一定是打猎的第一名了,看他们还敢不敢瞧不起我!”
不让她跟着玩儿,那是他们瞎了眼。
转身看到一旁瘫软在地的小德子,浑身颤抖的不住打哆嗦,吓得不敢靠近蛇和树干,若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林子里响起了一阵悦耳动听的朗笑声,接着一声男声‘哇’的哭了出来,哭声惊动了林子上面的小鸟儿,扑腾着飞散了。
接下来的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若玉简直就是个折腾起来没完没了的人。小德子哭过了,就被她逼着接着干活儿。
美其名曰,受了惊吓出出汗,多活动活动筋骨,所以接下来就是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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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姑奶奶好强悍
两个人用耒耜挖坑,倒也不稀奇,可是若玉刚才实在是累得没力气了,自己就去找一些干树枝和杂草回来。
看着小德子一分泄愤,两分恐惧,七分干劲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若玉会心的笑了。这小德子还是个实诚的胆小鬼呢,不过蛮力还是很大的,干起活儿来是把好手。
“喂,小德子,你们家耕地的啊?”锄头挥舞得很好。
小德子头也不抬的挖坑。
“看你办事还挺可靠的,回头我让你主子赏你。”
小德子摸了一把泪,锄头用的更来劲儿了。
若玉起身拍拍屁股,看着足足一人高的坑,满意的道,“好啦好啦,我又不是故意害你的,你帮了我的忙,回头我会感激你的,不如——把这条蛇送给你好了!”指着不远处靠在大树根底下的蛇,若玉笑容讨好的看着他。
“哼!”小德子翻身出了坑,扛着锄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生气了,还很大的气。
“喂!把蛇扛回去!”若玉指了指一旁的蛇,对着小德子的背影吼。走到不远处的小德子脚步更快了,咻的一下绕过一棵树跑得没影儿了。
胆小鬼!
若玉笑了笑,把树枝架在坑上,扔上一些干草遮掩,把准备好的小兔子绑住手脚套在中央。做好这一切,看着小兔子仓惶的转动着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远的样子,还发出叽叽的声音,若玉赶紧扛起树干往回头走了。
滑鼠蛇背面是黄褐色,有很多不规则的黑色横纹,尾巴附近是网纹,还有淡黄色。褐色的脑袋很肥大,是一只健壮的成年蛇,黄白色的额肚皮空空如也,看来是饿得很了,所以才轻易的被抓住了吧。
若玉再一次确认滑鼠蛇被绑得结结实实了,才扛着树干往回走。
小亭子附近都没有人,小德子不知道去哪儿了,案几上的东西还在,柱子上靠着的耒耜还沾了泥土,小德子回来过。
“喂?!小德子?你去哪儿了?”老是见不着人,若玉抹了一把汗,坐下来大块哆嗦。
饿得要死不活的,正午当空,若玉用茶壶洗了手,就开始抓起东西吃。
望着远处的树林子,若玉心满意足的笑了。待会儿哥哥回来,自己一定有好吃的了。
吃饱了东西,若玉靠在大蛇附近睡觉了,荒郊野外,虽然凉亭宽敞,可也有一些蚊虫。靠近大蛇附近睡觉,一点蚊虫都没有,比香樟树还有效果。
若玉吃饱喝足,满意的闭上眼睛。
她不知道的是,小德子躲到了远处的小河沟去,洗了裤子就光溜溜的不敢回来了。
因为气候不够热,光照不够强,洗了裤子一时半会儿干不了。小德子找了一个山风集中的地方,站了一会儿想要吹干裤子,可是光着两条腿冷得他打哆嗦。
没办法,只能够在小河沟边的大石块上,不停的用手甩啊甩,把裤子甩干。
“望之兄,你们看!”若枫骑在马上,摇手一指山下小河沟边的人。
走在前面围捕一头野鹿的同窗们都纷纷停下来,大家伙儿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不对头。
“小德子?他这是干什么?”萧望之眉头紧锁,看着小河沟旁边的小德子光着屁口股,很滑稽的甩裤子。
一群男孩子看清楚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副傻样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哈哈哈哈——萧二少爷,咱们还是赶紧围捕这一头大肥鹿吧,今晚的篝火晚餐可就指望他了呢!”子良在一旁催促。
“好,走!”萧望之转身掉头就去追。
若枫担忧的回望了一眼,也跟着去围捕去了。
男孩子们兴头上都不愿意过早的回去,若枫和大家伙儿围捕了一头鹿就忍不住要回去看看了。
他不怕同学们笑话自己,他担心妹妹跟着出来,要是没有一个人照顾,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可就不好了。
萧望之倒也不为难,让他早早的回去了,他自己骑着马,也跟了去。
这一会战利品颇丰,兔子狐狸和祡鹿都是有的。大家伙儿四散开来把猎物打包好扛回去,人人都志得意满。
若枫跑得最快,和萧望之跑在前头。两人远远地看到凉亭里没有人,两人有些奇怪,赶紧下了马紧步走过去。
“咦,人呢?!”若枫焦急的就要上前,跨步走到台阶上。
“等一下!”萧望之①38看書网,一眼看出了凉亭里不对头,有一股野兽的腥味儿,厉眼搜索,两人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蛇?!兜兜!兜兜!”若枫惊惧的吼出来,吓得脸色惨白。
这么大的一条蛇,蛇身缠绕在树干上,凉亭里四下无人,简直吓得两个少年魂不附体。
“该死的!我这就去找,我们分头行动!”萧望之腾的一下火冒三丈,气得翻身上马,扬鞭跑了出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了,小德子还在那里甩裤子。大腿上青皮疙瘩一层一层的,从头凉到了脚趾间。小德子卖命的把裤子吹干,好不容易可以穿上了,还是有一些湿润。
“小德子!你给我回来!”萧望之骑着马疾奔过来,扬鞭就是一鞭子抽在小德子光滑的腿上,义愤填膺的一张脸像地狱修罗般吼道,“玉儿姑娘呢,你不跟她在一起的吗?”
“哎哟!主——主子?!”小德子捂着大腿,叫声凄厉,大腿火辣辣的疼,吃牙咧嘴的躲。
眼看着又一鞭子挥舞过来,小德子赶紧跪下,膝盖磕在石头上一声闷响,抖着身体咬着牙赶紧回话,“主子别打,别打啊!”
“快说!玉儿姑娘去哪儿了?!”萧望之不听他啰嗦,扬鞭逼供,一张脸气得铁青。
小德子一脸无辜满心委屈,红肿的眼睛唰唰的直掉眼泪,哽咽的低着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像个男子汉的样子!别给我丢人,哭哭啼啼的那是娘们儿干的事儿!说话!”萧望之没什么耐心了,热血冲动,恨不得下一鞭子把他抽打成一个男子汉。
玉儿姑娘玉儿姑娘,他家主子现在眼里头就只有玉儿姑娘,哪里还有他们做下人的一亩三分地。小德子委屈的在心里呐喊,可不敢说出来。
“我问你话呢,你哭丧着一张脸干什么?!”萧望之察觉到不对劲儿,扬着马鞭指着他的额头道,“你的脸怎么了?”
小德子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又感觉到额头的血已经结痂了,眼睛都是肿的,那是给吓哭的。他可不敢说自己吓得流尿过来洗裤子,还哭鼻子。
“没,没事,蒙小姐好着呢,什么事儿都没有。主子送给她的东西,她都很喜欢,吃的饱饱的还——还——”后面的话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不过面前的主子明显松了一口气,小德子接着道,“我在泥澡里滚了一圈,出来洗个澡。”小德子不知道,先前他的主子都已经看到他的奇怪举动了。
萧望之摇了摇头,到底是这小奴才胆小,连个人都看不住,只要人没事儿就好。让他穿好裤子,赶紧回来。
“主子你等等!”小德子看见主子就要回去,赶紧手忙脚乱的穿起裤子,踩着裤脚去拉马缰。
“你干什么?”萧望之不得其解,皱起眉头,“赶集跟我回去找人才是正紧,若枫兄还不知道该多着急呢。”
“主子放心,那位姑奶奶精神头好着呢,你,你回去一定要小心小心——啊。”小德子吞了吞口水,把自己不敢回去的话都从实招了,“那位姑奶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把碗口大的一条蛇从洞里抓出来,现在,现在我都不敢回去了。”
萧望之惊诧的瞪大了双眼,望着小德子的脸好一会儿才确定他没有撒谎。脸色有震惊、讶异和欣喜,接着仰天哈哈大笑!
爽朗的笑声让小德子无地自容,却怎么都止不住。
笑得前仰后合,过了好一会儿差一点笑岔了气,萧望之眼角湿润,握着马鞭的手指着面前的小德子,笑声不停歇。
“主子心里只有蒙小姐。”小德子羞红了耳根,牵着马缰认命的往回走。
萧望之这才止了笑,俯身弯腰凑过来问道,“你说什么?”脸色邪魅蛊惑,像是要他重复一遍。
“没,没什么。”小德子偏着头赶紧拉着马缰往前走。
萧望之兴之所至,一扬鞭子,驱马前行,马蹄过处都是层土飞扬,心情好的没话说。
远远的扔下一句话,“赶紧跟上!”
“喂!主子!你等等我——”小德子莫名其妙的就被丢下,彻底被自家主子重色轻仆了。
……
萧望之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马拴在树林子边,下了马,快步走到人群中。
围着凉亭的一群同窗好友,纷纷指着树干上缠绕的大蛇,议论纷纷。有惊羡有艳叹的,更多的是匪夷所思,保持一定距离不敢靠近。
凉亭里只有若枫兄妹两,若玉拿着水果刀笑盈盈的站在亭子中央,朗声吆喝道,“你们谁赶上前,我就给谁喝新鲜的蛇血。”
“怎么样,我今天捕获的猎物是最厉害的吧,看你们还敢不敢瞧不起我!呵!怎么,有胆子的出来,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蛇血大补!”刷刷两下子,舞动手中的水果刀,若玉一副女英雄的模样,满身脏兮兮的斗志昂扬的挑衅大家。
大家纷纷退后一步,看到碗口粗的大蛇就感觉害怕,谁还敢喝蛇血啊。
走上前,萧望之就看到若枫青黑着一张脸不敢靠近,神色严肃紧张的看着自家的妹妹。
“哈哈哈哈!若枫兄,令妹真是胆识过人啊!来,先给我来一碗!”萧望之单手架着若枫的肩膀,给大家鼓气道,“好家伙,这么美味的晚餐,我们可不能够错过了!来,大家一人一碗,咱们喝干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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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偶得消息
男孩子们经受不住刺激,总不能当着面说自己没有这个胆量吧,所以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跟着萧望之要来喝一喝生蛇血。
若玉手中的水果刀一挥,口风一转就开始耍赖,“哼!生蛇血你们也敢喝,还真是胆儿大啊,喝不死你们也能毒死你们!”
这话才说出来,几个胆儿小的就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了。
萧望之仿佛很开心,骑马赶回来就一副爽朗的笑容,上前和若玉谈条件似的道,“玉儿姑娘何不大方一点,待会儿捕获的猎物你随便挑一只带回家,作为补偿如何?”
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小气鬼呢,若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看着哥哥若枫,话锋一转,“你们当真以为生蛇血壮胆气呢?!它可是冷血动物蛇的血液,这里面有数不清的毒素、病菌和多种致死性寄生虫!”
“我看过中医典籍,但是没有蛇血的药用描述。虽然民间风俗说喝蛇血是堪比灵丹妙药,可是据我所知,生饮蛇血危害极大,严重者危及生命。你们不信可以试试,喝了它的生蛇血后,一定会出现休克等中毒反应。这里没有人救你们,来不及了就会当场死亡。”“
”还有哇,有些人喝了之后会出现高热,腹痛,腹泻,最后不治身亡。“若玉说了这么多,看着他们一张张变了色的脸,有惊诧有质疑,还带着莫名的恐惧,镇定的问道,”现在,你们还有谁想要喝生蛇血吗?“
”不不不——“
”不要了,还是别喝了。“
”天哪,被你一说,我都怕死了。“
一群人纷纷后退三步,看着树干上的蛇就像是看到怪物一样可怕。若玉暗骂胆小鬼,看着面前惊讶的望着自己的哥哥,还有双眼发亮的萧望之,冷哼一声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说书先生都知道这些事情好不好。“他习惯了把一切却拖到客栈里来无影去无踪的说书先生身上。
若枫叹了口气,上前道,”兜兜,你别吓唬大家了,既然不能生吃蛇血,那么我们大家就篝火烤兔子靠野鹿好了。“
”是啊是啊,萧二少爷,我们来点篝火吃野味儿好了。“胆儿小的子良就开始热络起来,听说了喝生蛇血那么恐怖,他可不想小命不保。
”玉儿姑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萧望之根本就不信她说的什么说书先生,之前在兴隆客栈打短工的事情,他可是撞见了的,也略微知道梁掌柜跟她不对盘,怎么可能让一个黄毛丫头知道那么多。
若玉不赖烦的推开他,跟着大家伙儿一起忙起来点篝火了,随口一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这种事情谁都知道。“
若枫看着妹妹孩子心性,赶紧赔笑道,”望之兄别介意,兜兜就是这个脾性,随性而为,高兴了就干别的去了,不会说话。“
两个少年看着兴高采烈参与篝火野餐的若玉,目光中都带着点点探究,只是一个是爱护一个是别有他想。
若玉的烤鱼技术不错,可惜了只有一个人在河边叉到了一尾鱼,还是很小的。有备而来,挖了一个坑,架起了树杈,大家伙儿似乎都很熟悉野外生存技能,把扒了皮的野鹿洗干净,破开肚皮敞开了架起来在旺火上烤。
若玉把处理好的一只小兔子用厚厚的油皮纸包裹起来,和上稀泥,弄成厚厚的一层。满头大汗的她在大火堆旁边累得额头上都是汗珠,却难得跟着哥哥出来这么玩儿得开心的。
”给,擦擦脸吧。“身边递过来一条湿毛巾,若玉抬手望着来人,笑盈盈的道,”萧二少爷,是你啊,你烤的烤鱼熟了吗?“
”还没有,给你留着呢,馋猫问道鱼腥味儿,我们谁敢跟你抢啊。“希望打趣她,一旁的同窗好友都哈哈大笑起来。
先前对若玉还有一些不屑,现在听小德子结结巴巴的说出这么多,更是惊叹若玉胆量不是一般的大。
若玉也不介意他跟自己开玩笑,顺着目光看过去,惊讶的问道,”小德子,你先前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不到你。“
刷的一下脸红到了脖子,小德子看着脚尖不敢吭声。若玉惊奇的走过去,被萧望之拦住了,憋笑的神情很诡异的劝道,”玉儿姑娘就别为难他了。“
为难,怎么算是为难呢?若玉知道他被吓傻了,可是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若枫和萧望之一起回来的,私底下知道这件事情,拉着若玉低声几句,若玉望着小德子的眼神更加露骨了。
她很想狂笑,可是看着小德子羞红了脸的模样,也就低笑几声,转身跟着去添火加柴了。
一伙人倒也齐心协力。几头野鹿都烤得很不错,萧二少爷领头,带来了几壶米酒,若玉豪爽的跟着大家一起畅饮起来,很快就打成一片。
嘻嘻哈哈的狂欢,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伙儿都有一些红了脸。幸好若枫没有跟着喝那么多,也不敢带着妹妹在外面呆太久,喝得差不多了,就跟大家打招呼,一起离开了。
”若枫兄,我送你们回去吧。“萧望之翻身上马,招呼好大家赶紧回家。
”望之兄,不用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若枫抱着妹妹骑上马,若玉懒洋洋的有些打瞌睡,窝进哥哥怀里,耳边就听到两人对话。
马儿咯嗒咯嗒开始往回走,不快不慢的小跑起来,若玉抖得不舒服,怎么也睡不着了。
”呵!小丫头,你总算醒了。“
耳旁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让若玉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有问过他。
”哥哥,你什么时候跟他称兄道弟了?“若玉回头望着身后的若枫,又看看一旁的萧望之,一个英气勃发爽朗外向,一个却沉稳懂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路人啊。
”兜兜,望之兄为人仗义,正好有一件事情可以帮助我们蒙家,哥哥算是欠下了他一个人情。“若枫笑了笑,和萧望之心照不宣。
怎么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若玉揉了揉眼角,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哥哥,你该不会把我卖了,请人家帮忙吧?“这个时代很多人就这么干,父兄的一举一动极有可能关系到自己的去向。
一旁的萧望之大笑出声,”你果真跟你哥哥说的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财主,什么都看在眼里。“
若玉囧,翻了翻白眼,只要不是这样就好,谁叫女人没有自主权呢。虽然自己不是姐姐那样的,可也不得不防啊,省得到时候再来一个吴三更那样的麻烦,那可就纠缠不清了。
”萧二少爷,你笑我干什么,你们家那么有钱有地位,连豆腐干胡萝卜都拿得出来。对了,那东西你从哪儿得来的?“若玉心里隔着这件事情很久了,老是找不到机会。
萧望之望了一眼一旁跟着的小德子,回头笑道,”是我那个聪明的表兄给我的,不过你倒是认识胡萝卜,倒是让我很好奇,这个名字,你又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
若玉咋舌,这萧二少爷还真是说话也能噎死你。
脑门一热,突然想起小德子的话,若玉望了望萧望之,转头看着前面道路,心里隐约有一种五味陈杂的感觉,神思渐渐陷进去了,有些难以理清。
若枫发现了妹妹的异常,低声在耳边道,”兜兜,怎么不开心了?“不是刚才还说话好好地吗,怎么突然就很安静了呢。
若玉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哥哥,摇了摇头,苦涩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呢,如果真要是有一个人,把现代技术都带到了这个时代,岂不是早就功成名就天下无敌了。
但是自己一向,又有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毕竟这个时代,地位主次分得很清楚,若是没有一定的根基,是很难找到自己立足之地的,自己不就是一个明显不过的例子吗。
一行四个人,才走到蒙家大门口,大门内就冲冲跑出来一个人,正是揽湖别庄颜大人身边的管家。
”二少爷,你总算是回来了,快,老爷让我赶紧带你回去!“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萧二少爷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焦急和异常,还未下马就满脸严肃的看着管家。
”回去吧,我也是骑马来的,家中除了紧急事情。“管家急道。
”蒙先生,若枫兄,玉儿姑娘,告辞了!“萧二少爷调转马头,扬鞭跟着管家跑了出去。
若枫和若玉下了马,一家人站在家门口看着他扬尘而去的背影,若玉不无奇怪的问道,”爹爹,颜大人家里出事儿了?“
”不知道,管家也没说什么,傍晚时分找到我们家,就等着萧二少爷回来呢,果真就遇到你们了。“蒙志福叹了一口气,这些天在官场见到一些人和事,才觉得富贵也不是一早一夕的事情。
为了自家的子女,哪个不是一身疲惫的奔波呢。
”若枫!你看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给我进来!“蒙志福突地变了脸色,严肃了身板看着自家的儿子。
若枫塔拉着脑袋,知道自己带着妹妹出去犯了大错,现在还喝了酒,只有受罚的份儿了。
若玉笑看着面前的哥哥,也跟着进了屋。
幸好爹爹只不过是脸色凶了点,其实也就是罚哥哥站墙角,而自己什么处罚都没有,到底是爹爹偏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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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女儿交易
若玉被娘亲狠狠地训了一顿,哪家女孩子深更半夜还在外面点篝火吃烤野味儿的,这要是让邻居知道了,还不把蒙举人的脸给丢尽了啊。
香儿是买来的丫头,比若玉大两岁,披着衣服起床给兄妹两惹了洗澡水,倒是个勤快的丫头。
热气腾腾的澡盆里,若玉舒服的躺了下去,侵泡在热水里,伸手掬起一捧水,顺着水流滑向手臂,暖融融的感觉很舒服惬意。
虽然很疲惫了,可是脑子里很清醒。回家的路上,感觉到的就是不同寻常的萧二公子。
‘咚咚咚’隔壁房间里,墙壁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若玉转头看了一眼墙壁,轻声道,“哥哥?”
“兜兜,哥哥没有把你卖了,萧二少爷答应了让颜大人出面,给魏叔叔落实户口。这事情今天爹爹才知道的,我也是听萧二少爷说的。不过――”隔壁对面的声音小了一些,若枫又说道,“今天萧二少爷让我带你出去,说是有好消息,原来是这件事情已经让户曹的人办下来了。”
若玉嘴角抽搐,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今天一大早跟着出去打猎,她就觉得有些古怪,遇到萧二少爷之后,也就大概明白了,是萧二少爷安排的。若枫平日里多维护自己,若玉不是不知道,只是今天招呼都不打就让自己跟着去,她才觉得奇怪呢。
好一会儿没有听到若玉的声音,隔壁的若枫有些着急的赶紧解释道,“刚才听爹爹说,户曹的文书都下来了,只是颜大人还给了咱们家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若玉惊讶的坐起身,来得快来得突然的东西,都不会有什么好感,浴盆里的水哗啦啦被她划拨开来。
对面的若枫等了一会儿,还是说了,“是婚书和信物。”
‘啪’的一声,若玉拍掌而起,手心打在水面上,刺痛了她。幸好若枫看不到若玉穷凶极恶的样子,一张脸恨得牙痒痒的想要打人!
这世道,还真是越来越没人权了!
若玉气得站立在浴桶里,左右转圈,弄出来的响动哗啦啦的响动,让若枫误以为她在发怒。
她确实在发怒,不过并没有觉得绝望和极力的抵触。心里有一点的放心,却也有相当的不满。
若玉心里暗骂,萧望之萧望之,好你个人来疯,难怪今天笑得比什么时候都多,才见过两面就满脑子想着这些事情。等到哪一天她有了自主权,还不信你就不被我打倒在地!
“兜兜?!你没事儿吧?”若枫紧张的声音传来。
若玉赌气一声低吼,“睡着啦!”
墙壁对面彻底静默了……
若玉气鼓鼓的掀开被子,冷风灌入,害的睡在里头的若姊本能的缩了缩身体,支吾着睁开眼睛,“兜兜,你怎么才回来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姊不醒过来都不行。若玉满肚子气躺下了,翻身不理睬。
她现在实在没心情,不想对任何人说话。她不想哭,哭不是她的本事。她想大叫!这天底下人权何在?!
仔细回想一下,吴三更的婚事突然的被吴长贵那个狗东西悔婚了,就可想而知里面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爹爹迟迟不接受王成仁的聘礼,很难说不是颜大人那边的授意。突然发现,爹爹和哥哥有时候是同一种人,自以为是的替自己做决定,同样可恶,可恶啊!
被子底下的手紧握成拳,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一般,无意识中揪着被单听到布匹撕裂的声音。若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棉被里面的棉絮扯了出来,身下的床单也被撕烂了口子。
一大早,若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妹妹气哼哼的睡觉的脸,还有破烂不堪满床的棉絮。
惊讶的若姊赶紧趁着娘亲没有发现的时候把东西收拾好,把棉被赶紧换掉。
“唔――别惹我,我还要睡觉!”若玉睡梦中翻身,不耐烦的裹着被子继续睡觉。
“睡觉还不老实,跟谁生气呢,傻丫头!”隐约传来若姊的声音,若玉迷蒙着眼睛继续睡觉。
屋子里安静下来,渐渐的她却苏醒过来,没有了浓厚的睡意。
睁开眼睛,望着帷帐,又看看自己身上新的棉被,凉凉的并没有感染上身体的温度。
“真是个人来疯,老是让人不消停,一个户口本就想要抢一门婚,看我不坑死你!”若玉翻身起床,睡不着也不打算继续睡觉了。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了,若玉看着面前的小院子,厨房角落里炊烟缭缭,姐姐和娘亲都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饭。
隔壁的房间里,若枫跨出门,伸了一个懒腰,就感觉到自己身上被什么投射过来灼烧了一个洞似的。顺着直觉看过去,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死撑着笑容对着若玉笑着打招呼,“兜兜,醒了啊,咱们去吃早饭吧。”
“好啊,哥哥请吧。”特别的客气,若玉也对着他笑,笑得见牙不见眼,莫名其妙让若枫后背发凉。
……
‘啪’的一声丢下碗筷,若玉尖着嗓门吼道,“我不吃了!”
满桌人看着她发脾气,却没有一个敢凶她的,当着爹娘的面,敢这么没大没小的,还真只有若玉一个。
若枫埋着头老老实实的吃东西,吴三更比以前更加沉默了。若姊不明白的望着妹妹,柔声劝慰道,“兜兜,别生气了,来,好好吃饭,姐姐喂你。”
“姐!”若玉一把推开她的手,手里的稀饭溢了出来,若玉气鼓鼓的道,“哼!你们都装聋作哑是吧,你们都瞒着我是吧,现在都不吭声了是吧?!哼!你们都不关心我,不喜欢我,都巴不得早些把我嫁出去是吧?!”
饭桌上越是安静,若玉越是生气,这一家人什么时候这么默契啦!
“兜兜!”若枫担忧的喝止她,看着爹爹脸色低沉,昨晚才挨了板子的若枫赶紧替她说话道,“这事情是爹爹替你选的,是为了你好,你要听话。”
蒙志福暗叹还是大儿子懂事,点了点头,就被若玉看在了眼里。她现在可是气得不行,指着哥哥道,“你!哥哥你怎么一点不帮我,居然跟着爹爹一丘之貉!”
“若玉!”蒙志福一身低吼,气红了脸,一双眼睛从未有过的严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爹爹已经决定的事情,过两日我就带着你去把婚书和信物交换了。”
什么叫一锤定音,什么叫一家之主,完全就没有人权了,应该说彻底没有人权了。
若玉张大了嘴气得能够吞下一颗鸡蛋,指着爹爹的手指,才觉得自己此刻在大家看来是多么的无法无天。收回手,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娘亲的呼喊,还有若姊担忧的追了出来。
若玉心里那个气呀,嘭的一声甩了门,跑出了大门口。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大街上,这县城也是一个镇,当然和观音镇不同,规格都要大很多。
难得有空闲,不备娘亲看着,若玉高兴的揣着银子逛大街,一饱眼福。
她哪里还是跑出门的时候那副要死不活的愤怒样子,现在简直就是自得其乐。
接到两旁好吃的好玩儿的多了去了,糖人和炒米糕什么的,一样来一点,吃得干干净净的,还要舔一舔手指头。
在县城里头,没有别的亲戚,不过魏叔叔的房子,她倒是去过两次。
索性自己吃饱了逛够了,若玉抬脚就不请自来的去找魏治素了。
估计有一件事情是蒙志福想都想不到的,若玉这一趟出门,不仅带了银子傍身,还把户曹办下来的户口文书也带来了。
别怪她耍花招,爹爹可是牺牲了她才换来的呢。
若玉何尝不清楚,这里头的道道。要说哥哥,那是十足的被自己当做了出气筒,无辜的很。爹爹虽然是个举人,迟迟办不下来的户口,颜大人一句话就过了,人家随便向你提亲,你没有不拒绝的道理。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迟迟办不下来的事情,就是颜大人在搞鬼。那个该死的萧望之还没有那个本事,肯定是他身后的外公颜大人在搞鬼。
即便是这样,若玉也不怪他们。因为,面对王成仁,若玉本能的觉得,还是面对萧望之和颜大人比较好。
王家倒不是个吃亏的主,病秧子也能找个正经人家的吴春梅做媳妇儿。这个王成仁填房也能找一个举人之女,想到这里就让人浑身发冷,不是个简单的人家。
记忆中,那个王成仁是个精明的人,气度谈吐都不是土包子,眉眼之中的野心藏得深岁,不是个简单货色。
想着想着,若玉倍觉轻松,居然神经兮兮的想到萧望之昨天紧急召回去到底是为什么。
一不留神,来到了魏治素的大门口,两扇朴实的青漆木门,两个大大的铜环挂在上面。若玉走上前,‘啪啪啪’的敲响了大门口。
时至上午时分,又是休沐日,爹爹都在家,魏治素某了一份官职,肯定也在家。
没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魏治素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的若玉,惊讶的问道,“兜兜?你怎么来了?”
“魏叔叔,我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若玉探头往里面望,觉得魏治素今天好生奇怪,身体挡在门口像是要遮挡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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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不辞而别
魏治素有些紧张的道,“哦,呵呵,好,进来吧。”随即赶紧仰脖子对着里面吼道,“旺子,给梦姑娘添茶。”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若玉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后来才知道,屋子里藏了人嘞!
送茶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小姨赵平玉!
“小姨,怎么是你呀?”若玉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
一个人的着装会变,脸蛋妆容会变,连提醒也会变。可是,面前水桶腰粗眉大眼长胡子的青布衫旺子,白玉修长的手,灵活生气的眼睛,没有一点可以逃过若玉的眼睛。
赵平玉脸色微红,而上首的魏治素也尴尬的红了脸。这种私会的事情被一个晚辈撞见,还真是让他们很没面子。
好就好在赵平玉性子开朗,索性不再装着男子走路姿势,站到了魏治素的身边,笑看着若玉道,“玉姐儿今天来,该不会是受谁指使的吧?”
这话里话外都是警告,悄悄这小姨的魄力和气度,结婚之后不是母老虎甚是母老虎。若玉心中腹诽,小姨这女儿身化作男儿胆,还真是和魏治素这个文弱书生绝配了。
“啧啧啧,幸好是我来了,要是我爹爹来,这事儿让我娘亲知道了,还不知道赵家人愿不愿意把女儿嫁进这家门呢。”若玉人小鬼大的笑看着他们,眼神赤裸裸的打望他们,越看越觉得是一对。
“咳咳――”魏治素被说得有些无地自容了,身为男人,他不想让跟自己情投意合的赵平玉受委屈,可他越是紧张越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倒是赵平玉镇定些,虎着脸假装生气的样子,瞪着面前的若玉道,“小丫头乱说话,坏了小姨的好事,小心我让你好看!”心里反而放心了,看来玉姐儿过来,只是串门子,并没有他想。
可是赵平玉想错了,若玉这个爱折腾的主,可不是白来一趟串串门的。
毫不客气的一口气喝光了一杯茶,若玉抬头笑看着面前的小情人,掏出一张信封包裹好的黄纸,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赵平玉先一步拿过去看,仔细一辨认,惊喜非常!
“这是――”魏治素也很是惊诧,两人看着手里的东西,那表情更是绝配了。
“太好了,还是姐夫厉害,这么难办的事情,居然就办成了!”赵平玉惊呼起来,心里的高兴劲儿别提了。
魏治素拿过来细细看了看,手都在颤抖,眼眶微红,梦寐以求的东西,已经得到了第一样,实在是让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兜兜,你今天表现好,小姨请你吃好吃的。”赵平玉开行的走过来,热情不已的拉着若玉的手,转身对榆木脑袋魏治素道,“木头人,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招待咱们的小客人?!”
魏治素望着文书离不开眼,这才抬起头来呵呵的傻笑,不住的点头道,“是,是,是该请客!”
“我可要吃县城里最大的酒楼,不然我可不干!”若玉邀功道。
“好好好,走吧我的小千金!”赵平玉牵着若玉的手,开心不已。
一行三人倒还真是到了最大的酒楼去。若玉虽然有钱,可是她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该让未来小姨父出钱的地方,她可不会替人家省钱。
“奶油五色卷、松瓤鹅油卷、紫菜珍珠卷!荞麦饽饽豆腐盒,脂烙酥饼花生糕;水晶饼子真好看,八切煎饼真美味!”小二吆喝着上了这道菜,笑嘻嘻的端过来托盘道,“三位客官,请慢用!”
“兜兜,快来尝尝,小姨可是常来这个地方吃呢。这些都是新菜式,据说还是邻近的观音镇传过来的呢。来,尝尝!”赵平玉夹了一块珍珠卷,笑看着若玉细细品尝。
“嗯,好吃,可是味道好像少了一样。”若玉中肯的说道,又香又脆又甜,但是少了点香味儿。
虽然色、香、味中香味并不是那么重要,可是真正的饮食不仅要入口好吃,还要看着好看,香味儿更是比前两者更为讨客人喜欢。不见其品,却已经闻到了佳肴的香味儿,这才是真正的上好菜色。
“对了,小二,你们这菜从哪儿来的,味道虽然和有间客栈的不同,可也是很不错的。”若玉舔了舔嘴,心里有些纳闷。
小二呵呵的笑,竖着大拇指道,“还不是咱们家掌柜的好能耐,花了不少银子吃回来的菜谱呢!”话不多说,神神秘秘的转身就走。
“切,什么花银子吃回来的,多半是花银子吃了无数次也不清楚人家到底用的什么调料吧。”若玉悠哉闲适的揭人家的短,看着小二头也不回的走,又道,“所以吃久了当了老主顾,人家掌柜的好心陪你喝了两杯酒,就把菜谱的事情套出来,小人行径。”
“嘿!你这姑娘――”小二到底经不住刺激,脸红了不认也不行了。
若玉一拿一个准,拿筷子指着他调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哈哈,你们都爱这么干!”
“你你你――”小二结巴的说不出话来,只听若玉还一口咬定的道,“原来是你们家掌柜的去有间客栈套消息呢!嘿,今儿被我抓住了,回头我就让何家二少爷找上门来!”
“别别别,小姑娘好眼光。小老儿不过是一介白丁,糊口饭吃罢了,尝了人家好吃的菜,想要带回来给老顾客尝尝,没想到反而让有间客栈的老主顾尝了出来。呵呵呵呵――”两鬓斑白的掌柜先生赶紧走了出来,客气的解释。
若玉正觉得好玩儿,没想到惹来老先生这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说辞,反倒是落了不是。老先生很和蔼,让人看着就不想要跟他吵架,更不可能为难老人家,让人心软心服。
“嘿嘿嘿,老人家别这么说,好吃的东西大家都可以做嘛,不分产权的啊!”若玉摸着后脑勺笑,求救的眼神看向小姨。
赵平玉赶紧出来打圆场,很会说话,“老先生说哪里话,我家魏举人因得了喜事,请自家侄女庆祝一番,倒是让您老人家看笑话了。”
老掌柜的臃肿的眼眯成一条柔和的线,满目和蔼的笑道,“原来是魏举人,失敬失敬。”
“老先生可别――”魏治素见躲不过,赶紧起身行礼,倒是尊老爱幼两不误,“小侄女年幼不会说话,老人家别往心里去。”
这老掌柜看起来老,勾着背倒也精神,脑子更是灵活,不急不缓的道,“素闻魏举人外乡人,没想到这才中了举人就相了一门亲事,不知道小姑娘姓什么?”
赵平玉脸刷的一下红了,魏治素尴尬的咳嗽两声挡在她身前,支吾不成语。
若玉笑看着面前的老人家,竖着大拇指道,“老人家好眼光,问我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才重要,是不是?”拖长了尾音,带着祝福和调笑,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开启了人家的玩笑。
这老掌柜倒也不为难,和若玉点头对话似乎不在意身旁的两人,“呵呵呵,小姑娘说得对极,老朽这里还有几道好菜,热喷热食最好,这就给你们上来。诸位客官请等一等,老朽这就去安排妥当。”
若玉不住的点头答应,反正吃的是魏治素的银子,有人热情点菜,量小姨现在也不会阻止。
“兜兜,看你胡闹,回家我就收拾了。”赵平玉嗔怪到,难得红到了脖子,和魏治素眉来眼去的如胶似漆,让若玉更是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起来。
“掌柜的,打包几样路上走的牛肉和饭团,还有干净的几壶水,要快!”客栈门口停下来几匹马,为首跑进来的小德子一边抹着汗一边吩咐道,“给我一些纸和一支笔,我们这儿写几封书信。”
若玉三人刚好吃了出来,高兴的说这话,就遇到了楼下柜台处的小德子。若玉惊诧的问道,“小德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蒙姑娘?”小德子喘着气,有些吃惊看到她,快嘴道,“怎么不在家里,若枫少爷已经回家去了,道别看不到你肯定会担心的。”
“道别?”若玉皱眉,“我哥哥好好在夫子那里,回家道别做什么?对了,看你急急忙忙的样子,要出门赶路?”
昨天萧望之莫名其妙的被叫回去,很着急的样子,今天这么快就要上路的样子,好像狂风暴雨要来了似的,马不停蹄就要赶路了。
小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又在人多嘴杂的地方,只能让跟最的几个人赶紧写了家信,只告诉若玉萧二少爷要带着几个同窗好友去历练历练。
若玉拉着他来到拴马的柱子边,没有人听到他们谈话才放心。
“撒谎!”若玉斩钉截铁的看着小德子的眼睛,让他莫名的害怕,若玉冷笑质问,“还不老实交代,我哥哥要跟着萧二少爷去哪里?说!”
“这,这,这是少爷的意思,我哪里知道啊,听说不往北上,而是直接往东北方向走,失去给故人送行的吧。”小德子满脸难色,他确实知道的不多,事情紧急,他可没敢问主子的事情太多。
“你不说是吧,不说我找你们家少爷去!”若玉心里还梗着一根刺呢,这萧二少爷还真是胆子大,仗着帮了蒙家的忙,就对哥哥呼来唤去的,胆儿不小!
“唉唉唉,姑奶奶,我怕了你了,这事儿你可不能添乱啦!”小德子差一点就急得要给她跪下了,怎么每次遇到这姑奶奶就让他犯愁啊,赶紧在她耳边嘀咕道,“听说是主子的表哥纳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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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十里长亭
“额?”若玉惊诧回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小德子道,“你开什么玩笑,想着法子糊弄我是吧,居然把这种破事儿搬出来抵赖,看我――”
“小德子,去哪儿了,主子跟来了,叫咱们赶紧上路呢!”同伴的家丁在远处喊话,小德子一溜烟儿的赶紧跑了。
若玉没有逮着人,赶紧追过去道,“小德子,你给我站住,不给我说清楚,看我怎么收拾你!”
若玉只当是有什么远游计划,赶紧追过去,迎面就看到萧望之急匆匆的上了马,赶紧挡在马前面,仰着脸问道,“萧二少爷,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你走哪儿去啊?”
萧望之一见是她,无心听她话外之音,从未有过的严肃之色,甚至骑在马上对她赔礼道歉道,“玉儿姑娘,此事紧急,我知道若枫兄身手敏捷为人处事稳妥,这次远行用得着他,回来一定登门道歉!走!”
说完扬鞭而去,马蹄飞溅,赶着与前面的人去汇合。若玉闪身让开,怔怔的目送他们的背影,心里隐约觉得,要变天了。
“阿弥陀佛,哥哥一定要赶紧回来,不要招惹不干不净的人才好。”若玉握手捂胸低低祈祷,希望家里人一路平安,事事顺利。
“兜兜,没事儿吧?”赵平玉和魏治素走上前来,顺着目光望过去,早就不见了那批人马,只剩下尘土飞扬。
“没事儿啊,好事情都让魏叔叔抢走了,还能有什么事儿。”若玉倒是开朗乐观,没见到哥哥也不觉得什么,对着两人吐舌头道,“男孩子需要的就是出门历练,这个萧二少爷比武有木有样的,英气逼人一表人才,哥哥跟着他肯定会比家里长进不少。”
“那倒也是,一表人才,样貌堂堂,听说还是个大户人家。”赵平玉话到此处觉得不妥,赶紧笑道,“可我还是觉得偏安一隅,和自己相亲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过着材米油盐小富则安的日子,也就知足了。那些大风大浪之下,还不知道埋没多少热血男儿的英魂呢!”
“小姨说的也不错。”若玉神情恍惚,突然之间望着前方的道路变得神色迷茫,流露出不同于少女该有的明媚期待,反而是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忧虑深思。
魏治素和赵平玉两人眉来眼去的,倒也心心相惜,一看就是甜蜜的小两口子,哪里注意到立在当场的若玉。
“魏叔叔,小姨,我有件急事要去办,办完就回来!”说完,若玉租用了若望酒楼的一匹马,挥手扬鞭而去。
“诶,兜兜,兜兜你回来!”赵平玉阻止不急,急得原地打转,不知道怎生是好。
“莫急莫急,这孩子不是我们看起来那么年幼无知,蒙家人多有器重与她,我们无从过问。”魏治素劝慰道。
赵平玉只好作罢,两个人转身就回去了,眼看时日尚早,也就在外面逛了逛,待到回到了家门口,远远看到蒙志福匆忙上前来。
“治素兄,你总算回来了。这,小妹――”蒙志福急着找他有事儿,没想到却看到他们两人一同从外面回来,先前屋子里没人,她也没能够进门。
“姐夫,回屋再说吧。”赵平玉也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被外甥和姐夫撞个正着,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的了。
进了屋子,蒙志福多也明白了几分,但他心里有事情,也就不便久留。
“治素兄,兜兜那小孽障可曾来过?”蒙志福进了屋有些气急败坏,口气也很是不好。
两人皆是一惊,不知道什么事情把蒙志福给惹到了,双方坐下来细细一说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诶!兜兜也太不懂事了,我看蒙家对她颇为看重,当做男儿般教养。先前我还说这孩子办事妥当,原来是偷了户籍文书来我家撒气呢,居然一点没有看出来。”魏治素惭愧不已,不住摇头叹息女儿太过狂躁不好,像个老夫子一般。
“呵!想不到兜兜这小丫头居然让姐夫白担心一场。”赵平玉却觉得有趣,更是觉得小外甥女好动机敏,颇为喜欢。
“你这是什么话!这丫头就是给她娘惯的,她祖父也最是疼她,折腾惯了,又不知道跑哪儿去野了,这次回来,我还不好好收拾她!”蒙志福得知女儿又骑着马跑了,心里更是老大不满意了,气得不轻。
“是啊,平玉,你怎么反而觉得这丫头好呢,还跟着说反话。”魏治素也觉得不好,眼神有些责备的看着她道。
赵平玉双手一摊,无辜的道,“姐夫,你可不能以为这事情是我的主意啊!”遂又笑道,“其实你们何不反过来想,兜兜虽然是小丫头,办的事情哪一样不是妥妥帖帖的,不同于闺阁女子柔弱没有主见。将来不管是嫁到萧家,还是重新招上门女婿,那都让娘家人省心,比起一般的闺阁女子好的不知多少倍呢!”
一席话说得两个举人哑口无言。蒙志福举目四望,看到房中整齐干净,桌椅板凳热茶点心都在,心中也深感安慰。
“这事情就这样吧,等那小猴子回来,我就让她回乡下去跟她奶奶学习织布。这孩子,我越发觉得管不住她了,乡下毕竟不同于城里繁杂,她折腾不到哪里去,也省得再闹出一些笑话来,惹得萧二公子登门就不好了。”蒙志福还是很介意女儿的名声,上次菜市场闲言碎语已经让他很敏感了,就怕再出什么岔子。
人怕出名猪怕壮,堂堂举人之女,出门总是有所顾忌,不比以前了。更何况,他打算明年春闱,自己又要办公,实在没有心思管教这个泼猴儿一样鬼灵精的女儿。
“姐夫放心吧,我总觉得兜兜是个福星,哪次看见她都给我带来好消息。你说是吧,治素?”赵平玉高兴的站起来相送,给魏治素递了一个眼色。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还真是让蒙志福心里宽慰了不少,也不再过于计较越养越野的女儿了。
送走了蒙志福,赵平玉终于松了一口气,望着姐夫的背影不无感叹道,“幸好我没有这么一个精得跟猴儿似的野丫头,瞧瞧姐夫这模样,不被气死就得累死,诶,是不是当了爹娘都这么为难啊。”
“咳咳,也不尽是吧,邻家的小女儿就很乖巧啊。”魏治素跟着搭腔,他几乎都是顺着赵平玉说话了。
“谁要跟你说别人家的女儿!”赵平玉跺跺脚,转身往里屋走。
“诶,别走啊,我哪儿生你生气啦,这话不是你说的吗?”追不上她。
“懒得跟你说,老是傻头傻脑的!”
“平玉,别,别生气啊……”
……
蒙志福回到家里,一路上都在闷头苦思,心中患得患失从未有过的不安稳,脸色很差的回到了家里。
“夫君,你怎么了?兜兜回来了吗?”赵氏往屋外望了望,只看见他一个人回来。
“别提了,那丫头回来就让她收拾包裹回乡下吧,我也跟着回乡下一趟。”蒙志福摆了摆手,闷闷不乐的进了屋。
赵氏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家里男人的话她向来都是贤良淑德的接受了,并不会追究个中缘由。
蒙志福进了屋,才发现家中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几个人都在,突然一个孩子都没见着,奇怪的问道,“大丫头不是在家吗,怎么这会儿有往哪儿跑了?”
赵氏笑说,“姊姐儿懂事多了,他年龄也不小了,过两年就要成婚了,我让她自己上街买一些鞋样子回来。”
蒙志福点点头,“她倒是最听话,可我总觉得亏欠了她。这两个女儿,刚才我还恨不得兜兜跟她姐姐一样乖巧温顺,可仔细一想,还是觉得若姊那丫头最不让人放心。”
说完蒙志福就进了屋,让赵氏怔愣当场,笑也不是叹也不是,温柔似水的眼神望着夫君久久缠绵。
她一心只有家中夫君孩子,说起来一日三餐一饮一啄都是她来打理,可是事实上,家中大小事务都是夫君来操心。这个家熬了十几年,总算是熬到了今天,她甜在心头,从未觉得自家男人如此伟大,在她心里深深扎根,成了今生唯一的依靠。
……
若玉骑着马狂奔,一路寻着马蹄的痕迹追到了十里长亭,果真是他们的短暂会合的地方。
“哥哥!”若玉赶紧下马,追了过去,脸色焦急的望着若枫。
哥哥换了一身便装,背着布袋子一副赶路人的模样。看到若玉追了出来,脸色刷的一下拉了下来,快步上前道,“好生顽劣的丫头,你追出来干什么,适才在家没见着你,还想着你回家爹娘自会告知,是不是你又擅自跑了出来?!还不回去,省得爹娘操心。”
这话凶巴巴的,若玉赶紧捂着额头做缩头乌龟状,讨好的笑看着哥哥道,“我去了魏叔叔家,把户籍文书给了他,后来遇到小德子,哥哥你都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没关系,我就是不放心你,来交代一声就赶紧回去,反正爹爹找不到文书就要去找魏叔叔,这会儿肯定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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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人走人来
若枫气得无话可说,眼下时间紧迫,离别在即,他哪里舍得凶她啊,只无奈道,“好生照顾自己,哥哥这就要随萧二少爷外出一趟,你想要什么礼物?”
若玉惊讶,看来自己这小性子家里并没有怎么怪罪,哥哥还记得出门给自己带礼物,一时心花怒放,笑着开口道,“我最喜欢市集上的红枣饼了,可惜不知道你要走多远,恐带不回来。”
“哥哥,拿着,这串佛珠我随身戴着,听祖父说是个吉祥物,保佑你出门平安回来。哦,对了,我赶过来时间不多,随身带了几两银子,这个你也拿着,记得给我买礼物,还有爹娘祖父母的都要买哦。”若玉见到不远处一行人开始打包上马,不由分说把身上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塞给了哥哥。
若枫手里拿着佛珠,望着满心担忧的若玉,眼眶微红。生平第一次离家闯荡,身上的东西都是家中爹娘和兄弟姐妹给的,包含暖意,暖入人心,让他说不出话来。
“若枫兄,该上路啦!二少爷在前面等着呢。”远处传来叫喊,吆喝着上路了。
“哥哥快上马吧,等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把所见所闻讲给我听,我还等着听哥哥讲故事呢!”若玉挤出一丝笑来,鼻头却酸酸的,未让人察觉。
“好!兜兜好生回家,爹娘担心你呢,等哥哥回来一定给你带来好消息!”若枫喉头哽咽,不忍当场落泪,翻身上马,扬鞭一挥追了上去。
若玉满眼期待的看着哥哥的背影,捧着手朗声吼道,“永雪姐姐也等着哥哥快些回来!”
马蹄飞扬,若枫早已不见了踪迹。
若玉上马,马儿咯嗒咯嗒往回走,一步三回头,她突然有些怀疑自己,鼓励蒙家男儿是否是一件好事?
没错,至今为止,她利用了萧望之。从一开始在兴隆客栈遇到他,发现他偷听自己和丁大厨的对话,那种看好戏的眼神,让她认识了英姿煞爽的萧二少爷。
梁掌柜的冷眼并没有阻止她答应,送去揽湖别庄的芙蓉糕,也是她愿意的。可是到了揽湖别庄,萧二少爷还是改不了偷听的毛病,她机敏的发现,这个少年郎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而且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请。
冥冥之中,她坚信爹爹一定会考举人回来。蒙家根基浅薄,要用到的人又太少,举目四望,能够和王家托大的,除了巧遇的萧望之,特殊的出生,否则只能找到王家。
王成仁不过是小小的里典,曾经夸下海口要帮助爹爹找到一份公干。可是颜大人出面,他就调转风向,上门求亲。可见是个很会见风使舵的人,懂得旧事不提,静观其变。
只能说世事无常,机缘巧合之下,能够受到萧二少爷的亲睐,绝对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住进了县城,光有钱可不行,魏叔叔的户籍迟迟落实不下来,若玉怎么会想不到有人作梗。王成仁是个聪明人,断不会和颜大人看中的蒙举人过不去,该花的银子都已经打点出去了,户籍不落实,显然就是有人卡着不给你办。除了颜大人,若玉想不出第二个为难爹爹的人。
本以为自己可以出面求情,让萧望之给他外公做做工作,爹爹再给一点银子送给颜大人,里应外合也就成了。可谁知道王成仁提亲不成,后面来了个萧望之!那小子人来疯得紧,居然连婚事都想到了,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这下好了,不用想办法回绝了王成仁,真正头疼的是颜大人那一关怎么过。
若玉闷头闷脑的想着,恍恍惚惚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了马匹,悻悻的回了家。
两扇木门虚掩着,娘亲应该买菜回来了。若玉进了院子直接回了房,躺在床上望着床顶懒懒的想着心事,身边来了人都不知道。
“哼!兜兜,你到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三婶婶还跟我说你没有回来呢。”若菊冷冷淡淡的站在床边,面色不咸不淡,说话却带着一股酸讽的味道。
若玉坐起身来,看到若菊反而心情轻松了许多。或许是一直以来她都是个目标明朗的人吧,在家族利益上,若玉还有用的上她的地方。
“若菊姐姐,你怎么来了?”很少看到她过来,若玉有些奇怪。
“哼!”若菊走开两步,冷冷的看着若玉,“听爷爷说,王家来找三叔叔提亲了?”
“呵!若菊姐姐在担心什么,先前来过,后来再也没有来过了。”若玉把手一摊,实话实说,“你要是不信,去问问娘亲。”
“三婶婶哪里做得了主,你答应过我,帮助我促成王家的婚事,可是三叔叔都已经做官了,你们一家子在县城里过得快活,可我娘亲都要接受一个穷秀才的聘礼了!”若菊急了,难怪这时候赶紧找过来。
“有这事儿?”若玉惊诧,周氏还真是鼠目寸光,看若菊的情形,只怕是等不得了才找过来了,“你放心吧,我会告诉爹爹的,让她替你做主,不过,王成仁我见过的,恐怕看不上大伯父的身份。对了,若竹哥哥呢,快要去参加科考了吧?”
“你想让我娘家亲兄弟考功名,我也想过啊,可是哥哥要明年才去参加考试,我哪里等得及?!若松弟弟贪玩儿好动,学不进东西,我是没什么指望了。”若菊急得想哭。
爹靠不住,哥哥还没去赶考,连个秀才算不上,弟弟又不好学,她连像样的嫁妆都没有。
若玉挥了挥手,穿上鞋子,起身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
“找我爹啊,你不是想着这事儿吗,不去找我爹,找谁啊。”若玉有些丧气,若菊的事情太好解决了,可是自己的事情是越来越有难度了。
两人一前一后赶紧跟上,若菊的眼角湿润润的,走在抄手回廊边,一旁劈柴的吴三更‘哗’的一声劈开了木材,望着她们往前院堂屋走去,抹了一把汗,埋头继续干活儿。
进了堂屋,没找到人,若玉让若菊跟着去寻人。
返回去走到偏角,若玉问了吴三更,听说爹娘在屋里商量事情,若玉赶紧去了爹娘的房间。
“爹,娘,你们在屋里吗?”若玉看着房门开着,里面隐约有爹娘的声音,走了进去。
“兜兜,你可回来了,你看你这个不懂事的坏丫头,把你爹和我给急成什么了?!过来,还不给你爹道歉!”赵氏赶紧走了出来,不住的背着夫君给女儿使脸色。
若玉探头望进去,爹爹黑着脸坐在床边,果真气的不起。原来娘亲在房间里安抚爹爹呢,也难怪娘亲这么奇怪了。
若玉抵着认错的表情,走上前,给爹爹跪下,着实让蒙志福惊讶了一下,等着听她解释。
“爹,是女儿不好,急着想要给魏叔叔一个惊喜,偷偷拿走了户籍文书。”
“还有呢?”蒙志福口气和缓,冷着脸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儿。
“啊?还有什么?”若玉抬头看着爹爹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盯着自己,脑子灵光一闪,赶紧道,“女儿不该跟爹爹顶嘴耍脾气,爹爹都是为了女儿好,不能够给女儿找一个差一点的上门女婿,找一门好一点的上门媳妇也是好的。”
“噗――”赵氏站在夫君旁笑出了声,赶集劝道,“孩子他爹,这丫头就是这个性子,父女哪有隔夜仇啊。”
蒙志福叹了一口气,伸手把若玉扶起来,不无严肃的道,“起来吧,说起来也是爹爹不好,没有给你把好关,才闹出这么一场闹剧。”
“兜兜,咱们家要不起上门女婿,今后不要提这件事情了。既然能够找一个好人家,我看萧二少爷人品学识都是好苗子,将来必有大用。爹爹一定会努力,明年无论如何都要考进士!到时候,你就不用委屈做妾了,我的女儿不能留在身边,也一定要做夫人!”蒙志福斩钉截铁的说道,满眼坚定的看着女儿。
他心中自有计较,总是想着自家的孩子少受一些罪,将来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受气的小媳妇儿。
若玉看着爹爹的眼睛,清澈见底如同一汪深潭,氤氲而生的拳拳亲情,让她心里暖融融的。有些事情,或许爹爹说的也有道理,这个人世间,既然要好好的活,各种心酸早已经看透,既然一时半会儿解决不掉萧望之,何必跟爹爹大发脾气。
“爹,女儿错了,真的错了。”若玉这才放下心里的那一股傲气和倔劲儿,让蒙志福真实的感受了她的心意,不由得动容的把她抱到怀里,拍着她的脑袋呵宠道,“明白就好,你想来就是个通透的,爹爹也就放心了。”
为人父母的苦心经营,这世界上有几个爹娘的孩子能够明白。蒙志福颇感欣慰的看着怀里乖顺的女儿,心里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大石头。
将来,女儿也不至于到了不好的人家,心里对自己这个父亲心生埋怨。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天注定,他的女儿岂止就是这么一个安于平淡的孩子呢。
房间里响起了抽抽噎噎的低泣,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祥和。
“菊姐儿,你怎么跟来了?”蒙志福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个侄女儿,松开女儿,对着若菊招招手道,“菊姐儿,你哭什么,到三叔叔这里来,别哭。”
侄女儿找到他这里,蒙志福大概也猜到了一些。毕竟若菊老大不小没有定亲,蒙家也跟着丢人,他今日看到她过来了,自然也心中有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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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发扬家族人脉
原本是若玉的事情一了结,蒙志福就要去衙门当差的,可没想到若菊的到来让他着实震惊了一下子百变魔女腹黑冥王请投降。
“若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个当叔叔的定会给你补上一份像样的嫁妆,可是――”
“三叔,呜呜――你要帮帮我,我不想要嫁给一个老秀才!”若菊跪行到蒙志福面前,泪眼花花的煞是可怜,“这事儿我娘做主,爹也是不会反对的,家里除了你,别人的话都算不上数,三叔叔,若菊求求你,求求你!”
这个侄女不住的磕头求情,额头上都冒出了血最新章节无尽帝道。
赵氏看不过去,赶紧把她拉起来。虽然大嫂没少为难自己,要不是夫君中了举人,自家的两个女儿只怕还不如若菊的下场呢。
想到这里就一阵唏嘘,赵氏看着面前的夫君,劝道,“孩子他爹,好歹都是一家人,既然孩子不愿意,也就去劝劝大哥大嫂,别耽误了孩子,好端端给糟蹋了。”
蒙志福叹了一口气,看到面前的若玉对着他笑,不由得问道,“你这丫头,看你若菊姐姐都这样了,你有什么想法就赶紧说出来。”
“爹爹,若菊姐姐有了心上人了呗,要不然怎么死活不肯呢。”若玉若有所指的看着若菊,几双眼睛都投向了若菊,看得若菊红了耳根子,果然有这事儿。
蒙志福大为吃惊,赶紧问道,“真的?!若菊,你――”
赵氏震惊不已,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侄女。这种事情传出去可绝对不是好事情,毕竟女儿家没有主动提亲一说,那就是有了私情,是一件让家族蒙羞的事情。
“不,不是――是,是――”若菊惶恐,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话来。
“爹,娘,若菊姐姐喜欢王大人,可是担心门第不好,人家看不上大伯父是个杀猪的,所以才过来求你的。”若玉直言不讳,一点不觉得丢人。
蒙志福和赵氏倒吸一口冷气,王大人才到蒙家提亲,这会儿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实在是让他们觉得脸上无光。
“若菊姐姐,你有这个心思是好事情,你说,你告诉我爹,是不是看上王大人了?”若玉鼓励道。
“是,是――”若菊把头低得更低了,脸红到了脖子。
“你们这群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蒙志福嚯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若玉道,“荒唐!”
若玉不服,朗声道,“怎么荒唐了?!喜欢一个人还有什么道理不成?既然喜欢就努力争取,没有贫富高低是非对错!爹,你就――”
“胡闹!”蒙志福一把甩开女儿伸过来的手,“这些话你从何得来的?小小年纪就懂得情情爱爱,反了天了!”
这下子可把蒙志福气得不轻,连赵氏都仿佛不认得自己的女儿一般,赶紧走过去拉着若玉的手仔细审视着道,“女儿,你这些话从哪里来的?谁告诉过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啊?”
大逆不道?若玉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是自己无法撼动的力量,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低着头认错道,“女儿错了,女儿胡说的。”
“又在撒谎!”蒙志福气得额头青筋毕露,指着若玉颤抖着手指道,“看来我是低估你了,你这脑袋瓜子里恐怕不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还不给我跪下!”
“咚”的一声,若玉说跪就跪,再也不画蛇添足说话了。
并行到若菊身边,若玉低着头悄悄给若菊使了个脸色。若菊哭得更大声了,这才转移了夫妇两的注意力。
“爹,我就是说错了一句话,你看看若菊姐姐,她多可怜啊,你不会不管的吧?”若玉仰着脸,尽量摆出一副纯真的表情,激动的蒙志福这才冷静下来,看着当务之急,他要好好想想。
捂着额头,蒙志福低语道,“是我一时激动了,倒忘记了正事儿。你们都起来吧,这种事情,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赵氏松了一口气,笑看着夫君。既然都已经开口了,肯定是不会不管的。赶紧上前,笑盈盈的拉起两个孩子,安慰道,“菊姐儿放心吧,你三叔他会给你想办法的,这事要你爹娘做主,我们也会尽力的。女儿家找一个好人家,那里那么容易,倒是兜兜你也太不懂事了,老是惹你爹爹生气!”
若菊感激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三婶婶,收敛了哭声,擦干了眼泪,道了声谢。
“爹,你什么时候回乡下一趟吧,给祖父说说,我顺便也要回去。”若玉想到自己在市集上遇到的一些好东西,想要拿回去给祖父母养着呢。
“你也要回去?有什么事让你回去?”蒙志福追问道。
“我给祖父买了几头小猪仔,说不定养肥了明年就可以给姐姐们当嫁妆嘞。”若玉笑着说道。
“你倒是有心,赶紧收拾东西去吧,我这就送你们回去。”蒙志福似乎早就想好了,连赵氏都低头不语。
若玉敏感的察觉到事情有些为变化,站出来道,“收拾东西干什么,两边都住得好好的,不也挺好的吗?”
若菊也很奇怪,但毕竟是三叔家的事情,她只能看着。
“你这丫头,越来越不省心,还是回乡下避避风头吧,要是再惹出菜市场那些事情来,看我不拔了你的皮!”蒙志福点着女儿的额头教训道,“幸好这一次萧二少爷不提及,颜大人也没在乎这事情,可到底是我们蒙家高攀了他,你回乡下去,省得再惹出什么事情来。”
看得出来,这一次的婚事,蒙志福一惊拿定了主意,很是介怀女儿的名声,生怕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给毁了就可惜了。
按理说,蒙家不过是小有起色的举人,小户人家嫁给大户人家,只有为妾的份儿,蒙志福怎么舍得让女儿吃苦。接下来的事情,那就要看他明年的进士能否考中了。
若玉知道爹爹胸怀大志,也不好说什么,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也就顺其自然好了。
县城的家里只剩下一家四口了,若姊爱上了跳舞,做出来的鞋样就少了一些。临走的时候,若玉特地给她买了好多双鞋样,还给娘亲爹爹都买了礼物,吴三更说什么都不要,可若玉还是送给他一本小人书。
无意间,若玉发现不爱说话的三呆子喜欢看故事书,被她发现了还不知道,看得津津有味儿得很。其实,到别人家寄人篱下的孩子,多少都有一些自卑的。像吴三更这样,想要什么从来不说,总感觉不是家里的一份子,很久之后才学会叫爹娘。虽然娘亲很疼他,可是出了这件事情,赵氏心里的失落不是没有的,若玉都看出来了,吴三更又岂会不知道。
回乡下之前,若玉去了一趟何三少爷的有间客栈,把食谱和一些程序都给他说了。若玉和大厨的关系不错,把县城里客栈的冒牌菜也说给他听,让大厨好生得意一阵子。
领了工钱,若玉成了一个不错的小富婆,把小猪仔和办的一些年货准备好,就赶着回家了。
眼看着要过年了,若玉还想到了一件赚钱的事情。给爹爹买了好多副对联,回到乡下就赶紧写好了风干,放在书桌上存起来。
果不其然,吴家湾的人都来看看蒙举人的对联,想要讨个喜庆。为了搞好乡邻关系,一副对联两个大钱,还是供不应求。
人人都说爹爹的字写得好,价格低,十里八荒的人都来买,粘粘喜气。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儿子的,恨不得把蒙志福用过的文房四宝都买走。
蒙志福倒也慷慨,这些东西他一样没有留下,全都留给了那些莘莘学子,来者不拒。
没过多久,家里的笔墨纸砚,以前用过的东西一扫而空。乡里人攀比着谁家得到的文房四宝多,谁家孩子保准过两年也考个举人出来。这些都是无稽之谈,若玉自然不会计较。
倒是买回家的小猪仔让祖父母甚是高兴,扩大了猪圈,是村子里最先养小母猪的人家。
蒙老太爷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夸自家的小孙女懂事了,知道疼人了。
不少人羡慕不已,纷纷来看蒙家的五头小猪仔,羡煞旁人。
若玉看着祖父高兴,自己也非常高兴,总觉得有祖父的夸奖,比什么都值得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若玉又开始数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数钱居然成为了她每天晚上的必备功课。虽然牵挂哥哥,可是她给哥哥的十两银子也是当天随身带的,算起来跟着萧二少爷,应该花不到这么多钱。
既然有已经给了钱,剩下的几十两银子,足够买鱼苗了。可是若玉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觉,觉得自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在池塘的地方转悠了一下,大半夜的,若玉也不害怕遇到贼人,乡下民风淳朴,没有那些偷鸡摸狗的人夜夜环视。
可是谁承想,她到了下耳沟的池塘,就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吼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十足的听得明白。
若玉吓得脸色惨白,撒丫子往家里跑,嘭的一声关了房门,惊醒了祖母田氏。
“兜兜?”
“奶奶,我睡不着,起床道院子里尿尿了。”若玉捂着被子浑身颤抖,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惊恐的不行。
“这孩子,还好没有十二岁,开罪了老天爷可就不好了。”东厢房传来田氏关切的数落声,过一会儿就安静了。
若玉探头探脑的从被子里伸出脑袋,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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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蒙家嫁孙女
下耳沟听到鬼叫的事情,让若玉想到了祖父以前给自己说过的事。本来就好奇这件事情,加上年后要投放鱼苗,就上了心。
“哇!好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啦,还是家里好啊!”若玉伸个懒腰,站在房檐下,听到猪圈里的小猪仔拱食的声音,觉得特别宁静祥和。
蒙老太爷从屋里子走出来,乐呵呵的点上了一根旱烟,还是若玉先前买给他的。
“爷爷,咱们家的池塘过了年就投鱼苗吧。”若玉乖巧的上前给爷爷点上烟,笑着说道。
蒙老太爷点点头,吧唧一口,日子过得①38看書网什么他都接受了。
“可是,我听说下耳沟的池塘有鬼叫,昨晚上都还听见了呢。”若玉本能的觉得,这件事情不查清楚,或许会招来麻烦。
“你自己看着办吧。”蒙老太爷磕了磕烟杆子,问道,“你爹给你说的那门亲事到底是个什么人家?”
“啊?”若玉没想到祖父说话转弯这么快,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产业,哪里有闲情关心婚姻大事,笑了笑道,“姐姐都还没出嫁呢,哥哥也未娶妻,爷爷就别担心了。”
“哦?你还另有打算?”蒙老太爷是知道自己的孙女的,一双眼睛不放过她任何表情,紧盯着她看,“这些日子你在城里过得不如意,回乡下也好,可婚姻大事,到底不如招个上门女婿来得好。”
蒙老太爷还是对上门女婿念念不忘,可他现在也只能惋惜,谁叫当初忙得不可开交,忘记了这档子事儿呢。说起来,到底王家没有得逞,反而换了一个好人家,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兜兜也这么觉得呢,还是上门女婿好,可惜了。”若玉心里实在是可惜,若是和萧家扯上关系,蒙家就是被动的了,到时候想要退婚那是不可能的。
“诶!”蒙老太爷叹了一口气,颇为愧疚的看着她道,“说起来,我们蒙家祖上也是了不起的,只可惜老头子我当年――”话到此处,蒙老太爷看到若玉竖着耳朵听,他就赶紧闭了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爷爷,蒙家祖上是干什么的啊?”若玉赶紧凑过去,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儿。
偶尔听爹爹大伯父二伯父说过,可是到底还是不清楚,爹爹中举祭祀祖先都只是供奉了排位,连个坟冢都没有。蒙家这个外来户,实在是不知道祖上从哪里来的。
“祖父~”若玉使出了杀手锏,对着老太爷撒娇,摇晃的他吸一口旱烟都不行。
蒙老太爷实在无法,看着她只是叹了一口气,颇为荒凉的口气道,“陇西蒙氏。”
“陇西蒙氏?”若玉疑惑不解,望着祖父想要问得更多,可蒙老太爷深吸一口旱烟,吞云吐雾之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浓烟遮挡了他太多心酸过往,不愿再多说。
若玉适时地闭了嘴,脑子里清晰的印刻了这四个字,却不知道从何问起。多少颠沛流离,才让祖父变得畏头畏尾?又有多少辛酸悲苦,才让祖父甘愿忘掉过去?
若玉突然觉得,若是爹爹春闱中了进士,岂不是让更多的人关注到蒙家,关注到祖父。那样的话,她一定要知道蒙家到底有什么资本可以立足。不管是大家族分支,还是曾经有过不堪回首的过往,都是蒙家将来要面对的。
看祖父的情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看来爹爹中举之后的路,要小心了。
田氏做好了早饭,若玉把爹爹也叫过来吃饭了。祖孙四口围在一起吃饭,才坐下来不多久,周氏就兴冲冲的找上门来了。
“哎哟我的爹娘诶,我家若菊招谁惹谁了,有些人中了举人,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大嫂子了啊!”周氏大嗓门,一走进院子就嚷嚷。
“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让邻居看了笑话!”田氏最是压得住这个泼辣媳妇儿,板着脸起身招呼她。
周氏当着公婆的面不敢造次,看着老太爷黑着脸,她倒也懂得见好就收。才进了门,周氏就捂着脸装哭,“爹,娘,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没吃饭就坐下来添一副碗筷,吃了就在一边给我等着!”蒙老太爷拿起筷子,不由分说的吃了起来,让周氏凉在一边。
若玉捂着嘴偷笑,又不知道这个小心眼儿的周氏要干什么,多半是看着爹爹回来了,来找茬的。响起若菊姐姐的婚事,还有周氏愤愤不平的样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果真,吃完了饭,周氏就开始唠叨,“我家若菊本来是许了一户秀才,好歹也是正牌夫人,可我家那丫头回来之后就长了底气,死活不从了。也不知道是哪儿给了她撑腰的,到开始跟着爹娘对着干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底我这个当娘的还做不做得了主啊!爹娘,你们给我一个说法,我这个当娘的委屈啊!”
“给什么说法,你自己做主就是了。”蒙老太爷不知道这其中的环节,喝了一杯茶,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说起来,几个孙女的婚事,也就若菊还没有相过人家。
蒙志福不好意思的笑笑,一开始就让大嫂子这么说,现在他不出面都不行了。周氏一双眼睛紧盯着小叔子,让他颇有些不自在。
若玉突然觉得,大伯母这种人实在是贪得无厌。那眼神写满了贪婪和狡诈,说白了就是来捡便宜的,才回乡下她就来捞好处,实在是越看越厌恶!
“爹,娘,是这么回事――”
蒙志福把事情①38看書网了出来,唯独若菊有心上人的事情没有说。毕竟这种事情,多说无益,他既然已经应承了,倒也觉得几个侄女也就若菊他帮得上忙。如今当了举人,有了一点功名,自然是有这份私心的。
蒙家二老知道了这件事情前因后果,倒也大为赞同。
“爹娘啊!你们是不知道,这说是举人的亲生女,那也就罢了,可要是知道我们若菊她爹是个杀猪的,人家铁定不同意啊!”周氏唯恐委屈了女儿,这才想出了一个注意,“怪只怪我这个当娘的没出息,嫁了一个窝囊废,哪里像三弟妹那样嗷出了头啊!”
“你在这儿胡说什么呢!”田氏最是听不得有人说自家儿子的不是,凶到,“你也蒙家长媳,女儿的婚事就是蒙家的婚事,由不得你碎嘴!”
周氏委屈的假哭,屋子里安静的都看向了蒙志福。周氏拿眼睛瞅着二老,这会儿倒没有乱说话了。
若玉冷笑,走到爹爹面前道,“王大人先前找过爹爹,爹爹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是他们自己不再上门来的,怪不得我们。这一次,若菊姐姐的婚事,爹爹何不从这里着手?”
全家人都看着若玉,若玉笑了笑道,“吴长贵就在村子里,我们且告诉她,蒙家女儿婚事未卜,好人家高攀不起,要是寻得个中意的,也就赶紧把婚事给定下了。”
“这话什么意思?”周氏赶紧问道。
若玉冷笑,看着周氏道,“大伯母,不是我爹要干预若菊姐姐的家事。若菊姐姐跟你一条心,都是想要嫁个好人家的,你别拿穷秀才来糊弄我。”
周氏眼神躲闪,她就是有些怕玉姐儿那双眼睛,总觉得不像个孩子,比自家姑娘还会算计。
“既然是若菊姐姐的婚事,也是蒙家的婚事,这事情由祖父做主才好。”若玉看着祖父母,仔细思量道,“先透出风去,王家肯定一直关注蒙家女儿的婚事的,他们现在看着爹爹有了功名,谁都巴不得结亲呢。但是蒙家的女儿婚嫁,都让祖父做主,对外说孙女出嫁,绝对不可以说是哪个孙女!”
大家伙儿恍然大悟,蒙志福为难的看着若玉。不等爹爹开口,若玉就解释道,“非常之事用非常之法,爹爹,这对我来说也是好事情,对若菊姐姐来说,不也是好事情吗?”
蒙志福点了点头,觉得女儿这话也有道理,就是有点隐瞒人的味道,毕竟不太光彩。蒙老太爷冷哼一声道,“兵不厌诈,更何况这些人到底是何居心,我们蒙家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上门求亲,那就说明我们蒙家不会高攀了他,哪个孙女都是我的宝贝儿,嫁出去都是蒙家的女儿,由不得他们挑三拣四!”
蒙老太爷难得说一句硬话,倒是让这件事情铁板钉钉了。
周氏回了家,心里暗骂,公婆偏袒玉姐儿在明显不过了。自家女儿不能够名正言顺的嫁出去,反倒是遮遮掩掩的,还给老三家作足了面子。还说什么哪个孙女都是宝贝儿,她怎么看都觉得老太爷眼里只有玉姐儿一个孙女!
等着吧,她女儿如愿以偿之后,她就是王大人的丈母娘,吃香的喝辣的,绝对比吴长贵那个孙女嫁给病秧子强!
周氏才回了家,若菊就迫不及待的上前来了,“娘,事情办得怎么样?”
“哼!”周氏甩了甩袖子,一口气憋在胸口,总觉得老三家中了举人就处处受气,看着面前满脸期待的女儿,说道,“你爷爷做主,到时候透出风去,让王家来上门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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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家里来了妾
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若玉知道周氏那个大嘴巴,贪心眼儿的多,哪里会见好就收。
若不其然,若玉才给爹爹大了小报告,被爹爹骂了几句小人之心,周氏就找了过来。
“哎哟,老三没回家呢?”周氏笑嘻嘻的提着一篮子鸡蛋进了院子,看到蒙志福父女两人在一起说话,眼神不住的往若玉身上瞄。
若玉赖在爹爹身边就是不走,周氏急了,把一篮子鸡蛋塞给若玉道,“玉姐儿把鸡蛋放进屋里吧,大伯母和你爹有话要说。”
“大伯母有什么话,当桌面说不就得了,若玉可不是小孩子了呢。”若玉接过一篮子鸡蛋,感觉沉甸甸的,估计这个月鸡生的蛋都拿过来了。
这周氏并不是一个大方的人,至少若玉从未看到过她往祖父母家里送过东西。爹爹才回来,她就囔囔着委屈,要了一门婚事,送了一篮子鸡蛋,看着说得过去,可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呢!
若玉是谈过婚的人了,爹爹中了举人,女儿自然身价倍增,更何况祖父爹爹的心里,还是想着留在家中的。所以,家里边的事情,没有若玉不知道的,蒙志福从来不瞒着这个会赚钱的女儿。
“你这孩子,大人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周氏不依不饶,嘴皮子翻得快,说起话来就要撵人。
“大嫂,别跟孩子计较,兜兜也不小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嫂找我什么事儿?”蒙志福笑了笑,抬头望着周氏,给她让了一个座。
“哦,也没什么大事儿。”周氏闪闪的笑了笑,面对举人老爷,好歹她还是不敢造次的,眼神躲闪的却不敢看若玉。
这丫头老是用防贼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周氏心里早就狠狠地骂了几百遍了。
“其实,也是我们家若菊的婚姻大事。我这不是担心嘛,家贫、儿子没成气候,这娘家都嫁了两个女儿了,还有两个哥儿要养活,实在是拮据的揭不开锅了。”周氏用手绞着衣袖,一脸痛苦和为难的样子。
作为母亲,她也想为了自己的女儿好。可事实上,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两个大女儿嫁出去了,剩下两个儿子,还有一个若菊心气高的,眼看留来留去留成愁,遇到一个大老爷。虽然是填房,可好歹把婚事办了也好过白白错过机会啊!
“大伯母说哪里话,将近年关,杀猪场生意不知道多好呢,我才看见大伯父提着心肺回家的啊。你们家的旺财都吃成了一只肥狗了呢。”若玉笑着打趣道。
周氏才长了口就被若玉给堵上了,活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脸色拉了下来,却还是厚着脸皮道,“那都是落魄户捡剩下的,哪里抵得上真金白银啊!”
“剩下的怎么了,我们家在县城里喝水吃饭都要钱,油灯都要省着花,大伯二伯家算是好的了。”若玉毫不妥协,摆明了就要说大伯父家好,处处赶在周氏开口之前自己先叫穷。
周氏气得不轻,横下心道,“玉姐儿说哪里话,老三家如今出息了,不需要我这个大嫂子了,想当年老三娶媳妇儿,我这大嫂子没有少操心。我嫁给蒙家这许多年,生了五个孩子,如今好不容易盼着老三当了举人老爷,给女儿谋了一个好前程。这大好的机会,眼看着就要飞走了――呜呜――”
周氏居然耍起了哭腔,发福的身体哭起来一抖一抖的,伤心地样子活像是谁欺负了她似的。
若玉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话还没开口就开始哭穷哭恩情,就算爹爹以前欠了大伯家,也不至于什么都给他们家吧!
若玉不住的对爹爹翻白眼,心里产生了深深的厌恶!这周氏,话都说到了嘴边了,让爹爹不表示点什么都说不过去了!
“大嫂放心吧,三个侄女,就只剩下菊姐儿没有嫁人了,这嫁妆也不能太寒碜了些。须得――”
“真的?!”周氏迫不及待的开口,看着面前的蒙志福,激动地道,“不寒碜不寒碜,有她三叔做主,这嫁妆怎么也说得过去。”
他一句话说得过去,还让蒙志福做主,活脱脱的就是让蒙志福嫁女儿了!
若玉不服,站出来说道,“大伯母说什么呢,当娘的给的嫁妆才是心意是福气,爹爹花银子打点就够费心了,这事儿还要瞒着,要是改天让事情捅了篓子,指不定爹爹还要当罪人呢!”
“若玉!”蒙志福厉声道,“亲兄弟多多帮扶是应当的,同样是蒙家人,哪里如此计较?!”
周氏幸灾乐祸的笑,看着面前的玉姐儿,心里总算畅快了些。
“爹!”若玉不甘心的站起来,走到蒙志福面前,冷冷的看着周氏道,“我也是为大伯家着想啊!本就是瞒着人家嫁过去的蒙家女儿,花婶可是王家的人,难不成还真能瞒得住?”
周氏身体一僵,看着若玉的脸色惨白。她听玉姐儿这么一说,打心眼儿里后悔把女儿送过去打短工了。为了那几个钱,要是让婚嫁娘被花婶认出来,岂不是竹篮打一场空?!
“哎呀!老三啊,你可得想想法子啊,要是你大哥有那么一点出息,也不至于让菊姐儿受了如今这份委屈!”周氏说着又红了眼眶。
若玉连翻白眼的力气都省了。
蒙志福叹了一口气,大嫂子的苦楚,他多少比若玉知道多些。何况,大嫂嫁到蒙家,上伺俸公婆,下照顾弟妹,一开始那几年穷得叮当响,也没这么大脾气过,他自然是记在心里。
周氏眼见着老三脸色有些动容,就知道有戏,不住的在一旁哭穷,活脱脱的把她家男人说成了一个穷鬼!
田氏在屋里子听不过去了,按理说亲兄弟相互帮助是好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心疼自己的孙女。可是儿媳妇在公婆家,当着小叔子的面说自家男人的不是,说的那么不堪,田氏如何忍得下去?!
“你好歹是我们蒙家的长媳,这话说出去还不嫌丢人怎么的?!还不给我住嘴!”田氏拿着锅铲走出来,系着围裙做饭也听得清清楚楚。
周氏就一门小心思在求人了,一时半会儿就忘记了在公婆家,又不敢当着面顶嘴,闷着头就溜出了院子。
“娘,大嫂的意思我明白,这些年苦了大哥大嫂,我这里有点银子,把若菊的婚事办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了,住进了城里,家里的人都照顾不到,要是邻居嚼舌根,还指不定说我蒙志福出息了就忘了本了呢。”蒙志福拉着老娘的手臂,和颜悦色的劝道。
田氏这才消了气,望着儿子的眼神里满是欣慰,“亏了你有这份心,娘也不用操心了。你大嫂子就是贪心眼儿爱占小便宜,可蒙家的女儿想要嫁一户好人家,到底是为难了些。既然是亲侄女儿,该帮的你就帮衬着点吧,今后她也会记得你的好的。”
到底老祖母还是想着一大家子人,若玉当着祖母的面不好说什么,想必刚才自己的话祖母也听到了。
蒙志福送玉姐儿回乡下,时间本就不充分,县城里还要赶着当差,他吃了晚饭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
把若玉留在乡下,蒙志福冲冲忙忙才赶回家里。才到家门口,院门打开,里面热闹的有人说话,不知道什么事情。
进了院子,赵氏见到自家夫君,才有了主心骨,赶紧上前来解释,“孩子他爹,你总算回来了。”话未说完,就有些哽咽起来。
“给老爷请安。”
“老爷辛苦了。”
蒙志福闪身躲开,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子,道,“你们这是――”
“夫君,先回房再说吧。”赵氏看着一旁送人过来的两个小厮,不敢得罪颜家的人,这才让香儿给了银钱让他们回去交差。
蒙志福也是个久经世故的人,不会当面发脾气,到了堂屋,才正视面前的两个女子。
“两位姑娘请坐。”蒙志福抬手一指,颇为客气。
看在赵氏的眼里却辛酸悲苦。两个看似秀气干净的妙龄女子不过二八年华,身段苗条,不说大方得体,却看得出一言一行都从大户人家过来的,对屋内的摆设一点没有好奇的四处打量。
该看的不该看的统统不看,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蒙志福面前,还真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
“怎么了?两位姑娘有什么要事要说的吗?”蒙志福心里忐忑,太过突然的事情并没有吓倒他,反而是关心则乱的看着身旁的赵氏。
“妾身小月,是颜大人府上过来伺候您的。”唤作小月的女子盈盈一拜,对着赵氏也是一拜。
“妾身小敏,也是同姐姐一起过来的。”两人皆对着当家人拜了拜。
赵氏侧转身,眼泪都掉了下来了。蒙志福再不说点什么,只怕今晚上都别想上床睡个安稳觉了。嚯的一下站起身来,蒙志福板着脸命令道,“我这就送二位姑娘回颜大人府上。”
赵氏震惊的回头看着夫君,两个妙龄女子噗通一声齐齐下跪,像是演练好的一般,让蒙志福才跨出去的一脚停在了当场。
家里人都聚集到了堂屋,只剩下闷不吭声的吴三更,还有软性子的若姊。赵氏红了眼眶不说话,家里就只剩下蒙志福这个老爷了,两面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刻,蒙志福莫名的想到了自己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儿。要是把她带回来该多好,今天才和大嫂斗嘴呢,红的也能说成白的,现在碍于颜大人的面子,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什么意思,他一个大男人,反而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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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妾之风波(囧)
颜大人府上送来的姑娘,还是清白的落魄小户人家,家里穷就卖了,转而送给了蒙志福。这样的礼物可谓是体面光鲜,一点不委屈了蒙举人。
这个主意,还是颜大人最受宠的小妾习氏想出来的呢。
两个小厮回来报喜,说蒙老太爷很满意,蒙夫人还给了赏钱。颜大人午睡起来精神好多了,习氏就在他耳边吹枕头风道,“老爷,你看吧,妾身这主意准没错!”
颜大人摸了摸胡子,呵呵的笑,惬意的坐在榻椅上,享受着午后休闲时光。
“这事情倒是妥帖,两全其美。”末了,颜大人闭着眼睛假寐,说了这么一句话。
习氏颇有几分姿色的脸上无声地笑开了话,趁热打铁,凑到老爷子耳边邀功道,“这府里头的一切,妾身代为掌管夫人之职,一切都是从老爷的立场考虑的。老爷,你说妾身做得好吗?”
颜大人耳聪目明着呢,缓缓地睁开眼睛,也不说话,抬手抚摸着习氏近在咫尺的脸。温柔的手指拂过下巴,看了看她一脸邀功的神情,像足了经年前的她。
嘴角带着笑,却迟迟不开口。习氏瞧着就有些着急了,无声的推了推躺在榻椅上的老爷,撒娇的黏糊道,“老爷,你看看,妾身都已经为你做到这一步了。进可攻退可守,一个小小的蒙家,难不成还敢不记得老爷的好?老爷――”
“嗯,蒙志福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你这次做的倒是不错。”颜大人顾左右而言其他,收回手闭上了眼睛。
习氏心里一堵,这冷血老鬼,自己百般讨好了,他居然――
“老爷,我娘家最近忙着采办桑叶,据说桑树枝成年老木头也值几个钱呢,娘家这几年也没有出一个秀才举人的。我打算给我家侄儿留点家底,我们习家,可就这么一根独苗了啊。”习氏退而求其次,不信老头子真的就这么不搭理自己。
在夫人之位上,这老鬼从不含糊。感情这一次费尽心思找来两个模样端正的女子,送给蒙举人,还捞不到一点辛苦费?!
习氏不甘心,怎能甘心。
“唔――你自己看着办吧。”颜大人不耐烦的翻了身,背对着习氏独自假寐起来。
习氏明白,老头这这是嫌她烦了呢。起身,离开,拉上房门,这才吐了一口浊气。
走在回房间的路上,身后跟着小翠。习氏越想越觉得胸闷得慌,这口气不出,她到底是不顺畅的。
童家居然敢瞧不起自己习家人,还敢退婚?!
如果自己是正室夫人,习家哪里会遇到这样的难看境地!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娘家的孩子在她眼里,视如己出,委屈不得。可是童家和蒙家是手足,仗着两个举人的身份,就瞧不起习家的孩子,让习氏大为光火。
怪只怪习家兄弟自己不争气,考不上举人,经商种地赚钱都只会一些钻空子的手段。大事小事,处处给习氏添麻烦,习家几乎就仰仗着颜大人才没有倒下了。习氏心里知晓,想要做夫人,恐怕娘家不会成为助力,反而成为了拖累吧。可能怎么办呢,不是什么女人都生得好的,她有幸得到颜大人垂怜,已经算是习氏的一种幸运了。
只是,有时候机会和幸运是一起的,看你如何珍惜而已。
回到自己的偏房,路过正房的时候,习氏又狠狠地把自己恨了一把。早晚有一天,自己一定要做到夫人!
进了房,小翠给她上了茶,乖巧的大气都不敢出。
“去!让我娘家兄弟买了童家的几亩桑田去!”习氏不报此仇心有不甘,咬着牙狠狠地道。
小翠领了命转身就出去了。习氏一个人在屋子里生闷气,尖锐的指甲扣紧了桌面,划出一道道划痕。趁着这个机会,她一定要好好地打击报复童家,让他知道,习家的厉害!
习家本就在县城有房子,还是这几年习氏受宠,习家投机取巧赚了银子买的。小翠把消息说给了习家人,陪嫁的丫鬟轻车熟路的就带回了消息。
“小姐,舅爷说了,这事情好办。”小翠观望着习氏脸色,悄悄地把来龙去脉都原原本本的说给了习氏听。
习氏凑过耳朵细听,不住的点头,脸上浮起算计的笑来。这段时间,压抑在心口的那股子闷气,总算是找到了法子!
……
蒙家的家宅里,儿子远游未归,女儿去了乡下,剩下的两个孩子又不会说话。赵氏整整一天都不说话,夫为妻纲的思想根深蒂固,夫君不把人退回去反而留在家里,那就是那个意思。
可是说到底,还是女人心容不下别的丈夫有别的女人。
赵氏这些年软弱却也坚韧,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熬出了头,才住到县城里几天,家里就送来了两个美婢,她这嘴巴上不能说,说了就是妒妇,可是心里那叫苦啊。
“是我年老珠黄了,夫君出人头地,我都没有给夫君买几个人回来伺候。”话说到这里,赵氏哽咽着说不出来了。
“哎哟,你哭什么,我这还在想法子呢,别哭了让孩子们笑话!”蒙志福红了耳根,对这种纳妾的事情也有一些头疼的。
这种事情摊开来讲,当着糟糠之妻的面,他过了而立之年也有些羞窘的。虽然身边的谢大人或者别的大人,哪个家里不是三妻四妾的,再不济也有两个婢女伺候。
幕僚们一个个都想着齐人之福,蒙志福不是不知道的。作为男人,多少有一些羡慕,可是他出生农户,身份卑微,熬出头之前可是看了不少脸色的。
看过脸色长大的人,似乎都有识人的本事,一看一个准。那些姨娘和婢女,跟正室夫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关系,就算是男客的蒙志福,也能够感觉到蛛丝马迹。
这些天遇到谢大人,想着他们家得宠的婢女动不动使唤小斯在外面买东西,闹得后院的当家主母辣手摧花,把她给卖了人家。谢大人这些天到了衙门就灰头土脸的,一看就知道后院不宁,日子过得没有看起来那么惬意。
这厢安抚着糟糠之妻,被她只哭不说的样子闹得心烦气躁,蒙志福狠了狠心道,“我这里还没做什么呢,你哭什么呀!得了得了,我这就去找人伢子,把这两个姑娘卖了算了!”
“那哪儿成?!”赵氏抬起头来,抱着夫君的胳膊,委屈的道,“你这不是拂了颜大人的面子吗?再说,再说夫君也用,用得着那两个妹妹。”接着又是一阵伤心泪,把蒙志福的手臂都打湿了。
“诶!”蒙志福气累的坐下来,满腔心事闹心的很,脱口道,“我真不该把那古灵精怪的丫头送走!”
赵氏抽噎着望着他,摸了一把泪,像是得了提醒,找到救星一般,急道,“兜兜,对啊,兜兜怎么这么巧就被夫君你――”话到此处,赵氏看着蒙志福的眼神就透着一股古怪,看得蒙志福又是一阵发毛。
“你有什么话说出来!”
“我――我只当女儿贴心,好不容易可以留在身边养着了,夫君就送她走了,原来,是――是这样。”赵氏满脑子都是那两个妙龄女子,从没有什么想象力的她,这一次居然想得到这个地步……
嚯的一声,蒙志福站起身来,指着她道,“胡思乱想!你当真以为我故意把兜兜送到乡下的?!那孩子护着你,把家里的香儿和杏儿都看管的严实,你当我不知道她的小把戏?这次送走,那是因为――”看着赵氏泪光盈盈的眼眶盯着自己,蒙志福一口气不上不下噎得难受,叹息道,“诶!女人就是小心眼儿,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氏近乎绝望的眼神望着蒙志福,脸色吓得惨白,嗫喏着嘴唇道,“夫君到底是嫌,嫌弃了――”那眼泪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掉,越发收敛不住了。
蒙志福觉得自己脑子被石头砸了,一股凉气从脚板心串到脑门,眼前一瞬间看不清名,耳朵边更是嗡嗡嗡的不得清净……
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更是诡异得很,若姊捧着饭碗吃白饭,和吴三更一样缩头缩脑的连伸筷子都不敢了。
蒙志福向来吃饭没有那些讲究,以往孩子他娘盛了一碗饭递给他,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得无拘无束。现在好了,小月和小敏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婢女,盛饭端碗筷,给蒙志福净手,一样一样做得有木有样的,不用人教,比谁都做得好。
若姊把头低得更低了,耳朵边细细听,也能听到娘亲鼻头受阻发出的声音。吴三更看到小月在自己身边,身体就坐得僵直,偷瞄了几眼同样手足无措的爹爹,耳根子都红透了。
小月站在两个孩子中间,笑盈盈的给他们布菜。还不住的劝他们不要光吃白饭,孩子长身体,要多吃菜,才长得高长得壮实,俨然就是自来熟。
那边的小敏一开始站在赵氏和蒙志福中间的位置,添饭布菜的倒也做得体贴,样样都赶在前头。可是赵氏总是不动筷子,看着碗里的米饭不住的吞气,连叹气都不敢,更是让小敏心里得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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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看人看天色
一顿饭结束的时候,小敏大胆的站到蒙志福旁边,大有一左一右娥皇女英的模样,给夫君还上了酒,完全忽视了赵氏。
婢女是没有资格当着夫君的面坐下来的,除非受宠的女子。显然小敏小月很懂规矩,伺候大家吃完了饭菜,两个人收拾了碗筷,居然委屈的去厨房和香儿杏儿一起吃饭了。
蒙志福几次张嘴欲言,可是老婆还没有哄好呢,他哪里敢多生事端?毕竟是颜大人送过来的人,他多少要给几分面子的,转了个圈,甩手也不理睬了。
回屋的时候,蒙志福突然自嘲,自己什么时候优柔寡断了,连个老婆都拿不下……
这一晚,躺在床上的蒙志福,连娘子的袖子边都没有碰到,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才睡着。
天还未亮,厨房里就听到锅碗瓢盆的声音,香儿杏儿负责做饭做菜的活儿全都给包揽了下来,变成了打杂的。虽然家庭条件好些了,可是家里好几口人,一天三顿饭,赵氏都是亲自下厨的,来到厨房门口,就看到香儿蹲在地上剥蒜皮。
“夫人,两位姨娘,在厨房做饭呢。”香儿颇为同情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赵氏。
从买回家开始,这家里头的三小姐就是个厉害角色,二小姐弱兮兮的,大公子又不在,剩下一个干儿子是个闷葫芦。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以前虽然被三小姐管制的很严格,不准靠近家中男子。香儿一开始还以为三小姐是个手段狠辣的人,可是相处一段时间,才发现三小姐对家里人都很好,脸买回来的两个小厮和两个丫头都从不打骂。
香儿以前被卖过几户人家,辗转落魄,到了蒙家才发现主子们是最和睦的一家人。夫人赵氏虽然不善言语,可到底是个心软仁慈的,空闲时候还教导她和杏儿针黹女红,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整理的有条不紊的,从无怨言。
现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烧开水沸腾的声音,冒着热气熏染了整间厨房。两个新来的姑娘比她大不到几岁,可听说是大户人家过来的,是伺候老爷的人,身份不同。这一早上,香儿和杏儿就成为了他们使唤的丫头。
赵氏心里一堵,郁气难消,脸上却不能当着香儿的面说出来,点了点头,转身就回屋里去了。
她这样的态度,让香儿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不知道夫人到底是过来查岗看两个姨娘表现的,还是过来示威的。可是这种默认的态度,那就是承认了。
赵氏才默默转身离开,小敏就走了出来,指着地上的蒜瓣说道,“香儿,剥蒜要仔细些,可不能粘了脏东西,待会儿把姜蒜花椒粉和一些调料都拿到案台上来。”说完,小敏养着下巴望了一眼赵氏的方向,嘴角微不可查的一笑,转身进了厨房。
香儿更加听话了,连杏儿也低着头变得更加沉默乖巧。厨房里传来小月的声音,“你们两个小斯去劈柴,哪能让老爷的干儿子干这种粗活!不懂规矩,难不成想要让老爷被人笑话了去?”
刚起床来厨房帮忙的若姊,在门廊就已经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命令的口吻像是吃定了家里买回来的两个丫头,皱了皱眉,心里一丝不快一闪而过。抬出去的一脚收了回来,若姊转身往回走,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闷闷的想找个人说说话都不行。
哥哥不在,连穿无话不说的兜兜也不在,若姊觉得爹爹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作为即将为人妇的女儿,若姊也知道三从四德,可母女连心,她总是感觉到娘亲的心情从两个女子进了家门开始,就不如从前了。
若姊不敢去找爹爹,拐角处遇到了同样塔拉着脑袋的吴三更。两个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的人头一次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办。
而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去乡下把事情告诉若玉和祖父母。
天色大亮,一家人吃了早饭,吴三更就去了学堂。他的学业和吃穿用度和若枫是一样的,而且蒙志福不允许他随意请假。这件事情他们不敢当着面说出来,也只好若姊趁着爹爹去衙门当差,娘亲在做针黹的时候,她一个人偷偷溜了出来。
……
县城里的学堂并不远,而且蒙志福中了举人,送两个孩子上学堂都是托了关系送进去的。学堂了有什么风吹草动,衙门里的幕僚们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毕竟,幕僚的不少孩子们都在同一所私塾读书。
傍晚下学的时候,吴三更就看到早早过来接他的蒙志福。
“爹――爹。”看着蒙志福的脸色不善,吴三更怯懦的溃败了一张脸,不打自招了,“爹,孩儿错了。”
“胡闹!”蒙志福甩袖子转身往回走,“跟我回家!”
一旁的同窗们捂着嘴偷笑,看好戏一般的看着三呆子跟着蒙举人回去。
进了家门,小月小敏赶紧殷勤的上前奉茶捶背,蒙志福闪身躲开,处处偷瞄赵氏的脸色。赵氏不温不火的软性子,低着头自顾自的做着针线,连吴三更回来了也不如以前含笑相对了。
“说,你都干什么了?”蒙志福走一趟回家,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却不代表不处罚他。
“爹,孩儿错了,不该让若姊妹妹回乡下。”吴三更坦白从宽,背着背包,低着头看着脚尖。
“若姊回乡下?”蒙志福大为吃惊,转头看向娘子。赵氏想了想,回道,“我倒是忘了,这一整天没去房里看她,怎么回乡下了?”
赵氏以为若姊回了房间做鞋垫,也就懒得管这么多了,自己郁郁寡欢的做了一天的针线活。
吴三更突然捂住嘴巴,脸色惊恐。小月和小敏本来还冷眼看着老爷训干儿子呢,这突然家里的二小姐不见了,又是怎么回事儿?
“说!到底怎么回事?!”蒙志福察觉有异,脸色阴沉的看着他,“夫子告诉我你早上迟到,和若姊回乡下到底有什么干系?!”
吴三更苦着一张脸,把早上去雇了一辆牛车,花光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积攒的所有零花钱,然后送若姊上马车,之后上学迟到的事情全说了。
蒙志福和赵氏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站在身侧的小月和小敏却满怀敌意的看着吴三更。他们可是聪明的丫头,才到这个家里,昨晚上老爷让她们睡客房,不管不顾,就让她们有强烈的危机感。一大早就更加卖命的表现,没想到这个干儿子居然让二小姐去乡下搬救星!
虽然才来一天,可她们两个不敢造次到夫人赵氏身上,却吃得住香儿和杏儿。来的时候也听说家里头有个古灵精怪的三小姐,从两个丫头颇为自豪的口气里也知道这么回事儿。小月小敏本想着争宠来着,可两个人都受到冷落,就成了牢固的统一战线了。这下老爷夫人还没说什么呢,就让两个孩子抢了先,说什么去乡下看祖父母,只怕是去乡下找那个颇有主见的三小姐吧!
小月小敏对了眼神,默默地站在蒙志福身边,心里有了计较。
习氏送她们来的时候,就交代好了,不管如何不能被蒙家送出去,丢了颜大人的脸面。说到底,她们在蒙家要站稳脚跟,还是要争宠。
只是没想到,争宠的第一个敌人不是双方,也不是夫人,而是蒙家的子女!尤其是那个传言中的三小姐!
……
“爹爹,娘亲?!”若玉还没有进院子,就在家门外嚷嚷开了,像是出了什么事儿似的大嗓门。
邻居家已经不奇怪了,这蒙举人的小女儿是个小辣椒,一天到晚精神头好得很,偶尔大声喊话也见怪不怪。平日里大家相处融洽,觉得这丫头虽然脾气性格张扬了些,可到底是个好姑娘,待人大方和气,听到她在家门外嚷嚷,也不生气。
“你小声点,把邻里之间打扰了可不好!”蒙志福心里搁着事儿,家里来了两个身份尴尬的人,他还有一些怕邻居笑话呢,穿着棉拖鞋披着披风赶紧来开门。
家里的小斯和丫头都起身了,听说三小姐回来了,莫名的松了一口气,都站在屋檐下观望。
若玉身后跟着祖母和脸色诺诺的若姊,小月小敏赶紧机灵的上前行礼,吓了田氏一跳。
“老太太,您来啦。”
“老太太,您坐屋里去吧,我给您沏茶,路上颠簸了。”小敏小月上前就搀扶着田氏进了屋。
田氏脸上挂着笑,不住的打量两个丫头,满意的神情都写在脸上。
一路跟随着进了屋,蒙志福看着两个闺女,虎着脸低斥道,“看你们干的好事!”看着娘子的脸色,蒙志福又闭了嘴。
若玉看着爹爹看娘亲的眼神,没有姐姐说的那么不管嘛。
进了屋,一家大小都没有吭声,唯独小月小敏似乎特别讨人喜欢,把老太太哄得开心的不行。一个捏肩捶腿的,一个端茶递水。虽然是乡下来的老太太,不讲究那些,可她们做得最好的就莫过于不让老太太觉得陌生和拘束!
田氏本来还不习惯这样的热情,看模样还挺周正的,说话做事也勤快,嘴巴甜。她点了头,心里也替儿子开心。毕竟老太太觉得,门庭好了,纳妾收到大人赏的女人,那可是很荣耀的事情。
若玉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家里束手无策的爹娘和吴三更,姐姐不住的给她使脸色,她却转头笑盈盈的看着祖母身边的两个女子。
脸上虽然笑着,若玉心里却在纳闷。自己好歹是三小姐,进了门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两个丫头暗地里故意跟自己较真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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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婢女有求
蒙家现在可热闹了,祖母田氏过来了,几天的时间里,就让小敏小月哄得开心的不得了。
赵氏对着夫君更是话少了。若姊每天和若玉住在一起,看她不着急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拉着她到无厘头说话了。
“兜兜,姐姐知道你年小,可家里的事情,你肯定明白的对不对?”这个妹妹从来没有看起来那么年幼不更事,若姊满脸严肃的看着她,眼神祈求的道,“娘亲现在话越来越少了,这才几天,就瘦了一大圈。那两个狐媚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一开始欺负家里的杏儿香儿,现在都快要祈祷娘亲头上去了,仗着奶奶高兴,越来越不把我们当回事儿了。兜兜,你倒是想个法子呀,把狐狸精赶出去!”
若玉望着姐姐笑,若姊不高兴了,红着脸道,“你怎么不说话?!”
望了望窗外,若玉关上门窗,拉着姐姐的手安慰道,“姐姐,咱们家事情还不够多吗?奶奶开心几天也没什么的。”说起话来漫不经心,可脸上却一直盯着姐姐看。
若姊没明白若玉的意思,急得不行,破口道,“那两个狐媚子,刚才还给奶奶告状呢!”说着就红了脸,若姊不好意思把偷听来的话说给妹妹听。
若玉却像是得了宝贝似的,赶紧追问道,“告状?!姐姐,你听到她们向奶奶告状了?”
若玉一再逼问之下,若姊才埋着头红着脸把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小月小敏这些天得老太太欢心,也摸清楚了蒙志福敬老爱幼的脾性,就给祖母打报告,说老爷还没有将她们收房,只是安排在偏房住着。那个叫做小敏的,更是直接的哭着说没能给蒙家开枝散叶,是她对不住老太太的好。
田氏是老祖母,在子嗣上面,虽然三儿媳妇赵氏生了三个孩子,可细数起来也就只有若枫一个男丁。老三家人丁单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小敏小月一席话说到了田氏的心坎儿上。
以前三儿子找不到媳妇儿的时候,做母亲的头疼得很,娶了赵氏一个商户,也是满心欢喜的。后来赵氏次年产子,老太太就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可是人心都是不满足的,田氏这个老祖母,眼看着老三家出息了,家里买了丫头小厮伺候着,改换门庭了,却子嗣单薄了些,自然就有了新的想法了。赵氏就算还能够生育,可到底也老大不小了,哪里能够和如花似玉的两个贴心女子相比?
若姊把偷听来的话劝说给妹妹听,红得耳根子发烫。若玉冷笑一声,拉着姐姐的手道,“姐姐放心,让她们说去吧,这话说的也对啊,开枝散叶可是头等大事,祖母肯定支持她们的。”
“可是娘亲――”若姊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虽然她知道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是大逆不道,可三妻四妾、夫为妻纲的思想根深蒂固,看着娘亲越来越消沉的气色,若姊就心疼。
“娘亲的事情,我们可做不了主啊。姐姐,人家找的是祖母。爹爹可是很孝顺的,你觉得娘亲和爹爹会不听主母的话吗?”若玉一句话堵住了姐姐,让她说不出话来。
“姐姐放心,我和你一样,都是护着娘亲的。可是这件事情,不能急,要……”
房间里,若玉和若姊嘀嘀咕咕的开始商量起了事情。两个丫头导诊有那么一回事儿的样子,做好了准备迎接晚上的事情。
……
傍晚时分,蒙志福就快步回来了。最近他回家特别勤快,一回来必定找娘子,然后拉着她一起去见老太太,就怕自己单独见她们,会让赵氏心生异心。
今晚似乎注定了要给一个解释的。看着老太太田氏的一张脸没有笑容,平日里被两姐妹哄得开心的不行,今天却老是不拿好眼神看着他们夫妻两人,蒙志福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头。
晚饭过后,田氏让小敏伺候相公洗脚,把儿媳赵氏叫到了房间里说话,意图在明显不过了。
赵氏当场就惊愣恐慌的看着夫君,却不敢说一句话。这么多年,婆媳关系还不错,可是赵氏也摸得清田氏的意思,婆婆在夫君纳妾这件事情上,是绝对不会退让的。曾经生枫哥儿的时候,老太太别提多开心了,后来连生了两个闺女,婆婆私底下还是觉得可惜了的。要不是有枫哥儿,赵氏自己都不敢想象,夫君中秀才的时候,婆婆会不会买几个丫头回来通房!
中秀才的那会儿,赵氏就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如今老太太来了,自家丫头又是未出阁的闺女,为人贤妻,恐怕是逃不过这一事情了。
“娘!”蒙志福站起身来,一把挥开了小敏伸过来搀扶的手。
若玉和若姊两人捧着饭碗把最后一口饭吃完,一脸平静的出奇,让吴三更都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看她们。
“娘说的话,你都不听了?!”田氏怒了,口气颇为不好。今天听说两个好端端的丫头进了门这些天了,还是女儿身,她就不开心了,觉得委屈了人家。
赵氏把头低得很低,田氏指着儿子儿媳妇道,“你好歹也是举人老爷了,家里就只有枫哥儿一个男丁,你对得起蒙家的列祖列宗吗你?!”
“老太太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小敏机灵的收回手,和小月使个眼色。
“是啊,老祖宗,夫人还年轻,夫君大人也正负盛年,有些事情不着急的。”小月不住的给老太太缓气,柔软的手安抚老人家的怒气。
“哼!这两个都是好端端的姑娘家,身世凄苦,买来卖去送到我们蒙家,上孝公婆,下善待子女,你有没有脑子!”田氏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蒙志福的额头骂。
若玉眼见家里气氛被两个婢女挑拨起来了,和姐姐对视一眼,齐头并进,走到祖母身边。若玉一把推开小敏,笑嘻嘻的给祖母捶背。
“奶奶,你们在说什么呀?要给兜兜生弟弟吗?”若玉天真无知的问道。
“你们先回房去,夜深了好好休息,明儿还要上学堂呢。”田氏这才注意到家里的三个孩子,收敛了一些怒气,没想到若玉反而不走,捶背的手加大了力度。
“奶奶!这两个婢女连妾都算不上,你怎么还护着她们?”若玉走到祖母跟前,双手环抱于胸,大为不满的道,“爹爹因为她们是颜大人送过来的,不好回绝了。可是没想到她们居然在蒙家作威作福,不把我们几个孩子放在眼里!”
“三小姐说什么话,你一个闺阁女子,可不能管老爷房里的事情!”小敏最快,站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若玉,一点不恭敬的样子。
若玉气笑了,嚯的一下拿手指着面前的小敏,口气蓦地变得凶狠的道,“好个不知廉耻的婢女!蒙家的三小姐岂是你可以训斥的?!你不过是个没名没分不受老爷待见的小妾,能留在蒙家是颜大人给你们的福气,难不成你还想要在蒙家颐指气使作威作福不成?!进了孟家门,颜大人也由着我们蒙家随便怎么处置你都成,你信也不信?!”
若玉一声怒吼,威力十足,让满屋子的人都愣了。这些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小月小敏误以为传闻中的三小姐不过是一直软脚虾纸老虎,聪明些罢了,到底不是个厉害人物。没想到,这一席话说出来,还真是吓了她们一跳。
“奶奶,这两个婢女不知廉耻,当着少爷小姐的面,说些不干不净的话,还把爹爹房里的事情拿出来说三道四,传出去岂不是让邻居们笑话了咱们蒙家?!”若玉冷哼着一张脸,怒火腾腾的样子,像是隐忍了几天似的,嘴里倒豆子似的数落出来,“我就知道她们不安分。家里的丫鬟小厮她们都敢管,不过是个婢女,不扫院子,不洗衣做饭,买菜的钱她都敢插手!这些天来,处处在奶奶面前讨好邀功,对当家主母不放在眼里,反了天了!”
偌大一顶帽子扣上来,还真是让祖母田氏吓了一大跳,“这――这――有这回事儿?”田氏看着面前的两个丫头,多乖巧伶俐啊,怎么突然听孙女说出来就一无是处了呢?
“奶奶,这两个婢女不过是颜大人给我们蒙家送来使唤的丫头。可是她们就像兜兜说的那样,当着你的面讨好的不行,其实就是狐媚子,没什么本事,不勤快,还手脚不干净,连家里的菜钱都想要插手!”若姊赶紧走上前去,拉着祖母的手告状。
小敏小月赶紧跪下来,梨花带雨翻脸比翻书还快,跪行到田氏面前,哭诉道,“老太太,老爷,没有的事情啊,三小姐乱说的,不管我们的事。我们本就是老爷房里的人,可我们不争气,不讨老爷欢心,进门这么久也没伺候过老爷一回。”
其中的小敏最机灵,翻转身,跪行到赵氏面前,涕泪交加的抱着主母的小腿道,“夫人,小敏不会跟你争什么的。夫人有少爷有小姐,是一家之主,可小敏也是个福薄之人,只求到了蒙家有个安生立命的地方。小敏不会和夫人抢什么的,只求夫人让老爷给我们一个名分――呜呜――夫人,求求你大发慈悲,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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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母女一条心
赵氏也知道她们身世凄苦,听她们说出在蒙家的尴尬境地,竟然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小敏眼见有机可乘,死活抱着赵氏的大腿不松手。
若玉怒极反笑,走上前去,一巴掌打在小敏的脸上,“贱婢!不知廉耻的东西,你算什么东西,在蒙家还想要名分?!”
若玉环视祖母和爹爹娘亲,冷笑道,“奶奶、爹、娘,咱们家不过是个贫农出身的举人,和大户人家到底是不同的,但也不能让人家笑话家里没有规矩啊!”
田氏听得云里雾里,被小孙女的气势震慑住,脑子里想着孩子他祖父老说兜兜聪明有胆识,也就信了。
“咱们蒙家比不得大户人家规矩大,可是好端端的一家人,居然被两个连妾都算不上的婢女给吃定了,传出去,爹爹都会抬不起头来的。”若玉冷哼一声,看大家都没有吭声,一把揪住了小敏的耳朵,拉扯开来,“你既然想要邀宠,那就从最基本的事情做起吧!”
“首先,记住你们的身份,不管你从何而来,为何而来,想要伺候好老爷,先把家里的事情做好了再说!”若玉指着小敏道,“你,负责每日三餐的烹制。我知道你尊爱祖母,每日伺候在身侧一饮一啄好生伺候,捏肩捶腿的本事还是有的。就分派给祖母房里吧!”
“不!”小敏惊恐尖叫,小月两人跪行到蒙志福脚下,泪雨桃花好不可怜的哭诉道,“我们好歹是老爷房里的人,三小姐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如何能够当家做主,欺负到我们庶母头上?!”
“放肆!”蒙志福仔细看了看身前的两姐妹,蓦然领悟了某些东西,瞬间大为光火!
感情他一再沉默,到让她们自居庶母了。先前还觉得女儿横加干预太过泼辣,可怜她们,没想到果真是进了家门带着野心的。今日以庶母自居,明日岂不就想要正妻之位?!
“蒙家的女儿岂是你们可以训斥的?!既然是送过来的婢女,就好好听候家里的安排,妄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是想要我蒙家家宅不宁是不是?!”蒙志福一定大帽子扣下来,双眼如刀的看着面前表里不一的女人,替孩子他娘出了口气。
赵氏出奇的安静,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夫君对她们的冷漠看在眼里,让她既高兴又矛盾,先前的同情和心软,在这一刻灰飞烟灭了。
“送来的婢女怎么可以和妾室相比,既然你们妄想着攀高枝,还不如送还回去好了。”田氏摆了摆手,满脸不耐。
她到底护着儿子,眼见着儿子对两人冷淡这些天,其实心里也纳闷,到底这两个柔顺乖巧的女子到底哪里不好。现在看来,表里不一,想要登堂入室当家做主,心野着呢。她更加相信两个孙女的话了,儿子孙女都嫌弃,她也没必要护着她们。
小敏小月瞬间如遭雷击,喏喏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茫然四顾,才发现全家人都狠狠瞪着她们。说到底,她们还只是一个外人,一个真正的婢女……
家里这么一闹,话也说亮堂了,田氏倒也乐意让小敏小月到房里伺候的。只是,她现在多了一个心眼儿,私底下找儿媳妇赵氏说过,“这人老了,也就是老眼昏花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到底还是旧人好。”
赵氏听到婆婆这么一说,也安了心,晚上回房间,也没有给夫君凉着背不理睬了。娘亲脸上带着笑,也爱说话了,对爹爹反而更上心。
若玉看到爹爹现在红光满面吃饱喝足的样子,精神头好得不得了,就知道娘亲心里那个疙瘩没有了。
看到家里恢复了宁静,若姊小小的激动了一把,偷偷告诉若玉,“兜兜,我就知道你很能干,什么事情都敢做,你一回来,准收拾得了她们。”
若玉看着姐姐满脸坚定的神情,笑了,“姐姐,爹爹将来要是越走越远,越爬越高,你们还这样忍着让着默不作声,不在家里施威管束下人,就会让他们有机可趁的!”
“是是是,家里不是有你吗?再说了,爹爹凶起来还真厉害啊。我从来没见过爹爹这么生气,说什么就算什么,她们还不是乖乖的伺候奶奶去了。”若姊觉得很满足,一点没有危机感。
若玉当了真,捧着姐姐的脸,无比认真的道,“姐姐!你将来嫁了人,可不能这样子软弱了。这个世界上,你依赖任何人都不可靠的,必须要靠你自己。”
“今天家里有我有爹爹,还有娘亲爱着我们。可是明天呢?你没看到娘亲这些天受气的样子吗?难不成你要和娘亲一样,等着女儿和夫君替你出气?如果我和爹爹谁都不站出来,娘亲是不是就要把丈夫分给别人?”
若姊惊愣的看着面前的妹妹,一盆冷水泼下来,让她突然觉得兜兜的想法好大胆!
“兜兜,我觉得你说得对。可是,爹爹不都是教导我们出嫁从夫吗?”若姊眼神里写着疑惑,心里某样东西开始萌芽。
若玉再接再厉,看着面前的姐姐道,“出嫁从夫?切!天底下的男人可不都是爹爹那样好的,你自己要小心!”
若姊是懂非懂,突然觉得面前的兜兜比自己还成熟,近在眼前,却总觉得她似乎和自己又很远很远的距离,那种感觉,就像是仰望一个人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
年关将近,蒙志福更加繁忙了。赵氏从那以后,更加听女儿的话,对小女儿原本的亏欠之心更是加了几分厚爱。
办年货的时候,娘亲给若玉买了三件冬衣,若姊只有两件,吴三更也只有两件。可在家里,谁都没有跟若玉争,看她换了衣服出来,都开心的对着她笑。
家里条件好了,吃的东西也多了。可是只要若玉多吃一口的东西,家里人全都不吃了,留给她一个人。好多次,若玉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好。
蒙家出了举人,住进了县城,亲戚就经常走动了。
周氏带着女儿来上门的时候,说的就是这件事情。眼看着花婶绣坊将近年关事情更多,若菊就住在了花婶绣坊,当上了长工。
这里的长工可是很有讲究的,长工一般来说都是经验丰富身家清白的女子,年龄小的那就必定是心灵手巧之人。以若菊的资质和上进心,的的确确给周氏争了一口气。
蒙家瞒着所有人,想要把若菊的婚事儿给办了,可眼前蒙志福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让周氏母女有些纳闷了。
“你说过大年的,老三家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是丢下我们不管了吧?”周氏眼见着事情过了一个月了,连个媒婆都没有过来,老太爷一个人在家,还以为婆婆田氏进了城事情就有转机呢。
“别瞎操心了,老三不是那样的人,或许现在是忙了些吧。”蒙志华看着面前的母女两,劝道。
“你还抽,抽什么抽啊!过了年孩子就大一岁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懂不懂啊!”周氏看到自家男人不争气,越想越来气。
要是菊姐儿他爹能够考个举人,今天也用不着遮遮掩掩的,弄得像做贼似的!
“你这婆娘……”
“娘!爹!你们干什么呢?!”若菊回到家,正午时分匆忙的连额头都是汗水。
“咦?今天这么早回来了?”周氏收了抢夺烟杆的手,上下打量着女儿,“你不是干的好好的吗,还涨了工钱呢,怎么……”她现在就是听风就是雨,害怕女儿天天在花婶绣坊被人知道了。
“娘,你别多想了,我回来收拾东西,明儿起就在绣坊住下了。房间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我回来收拾衣服。”若菊那样子看起来很开心,转身进了房间收拾去了。
周氏和蒙志华裂开嘴笑,起身到房间里和女儿说一些体己话。
“我家菊姐儿是大富大贵的命,算命先生都说过了,保准没错。”周氏勤快的帮忙,蒙志华也站在一旁,一家人都替女儿高兴。
“可是若菊啊,现在非常时期,你可不要让人知道了婚事。要是别人问你,你该怎么说知道吗?”蒙志华一再提醒。
“爹,娘,放心吧!”若菊放下手中的衣服,信心十足的道,“我不会让人知道我的婚事的,况且,嫁进王家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王大人喜欢我才行!”
若玉好大的口气,听得周氏又是担心又是高兴的,“你这么说,娘就有点怕……”
“娘!只要你管住自己的嘴,女儿要的东西,自然会十拿九稳的!”若菊打断了这些不吉利的话,表情坚定的道,“爹,你让村东头的牛车来送送我吧,我一个人扛不动。”
“好,好!”慕振华点头,这些事情,家里的女人更有主见,他放心了。
看到孩子他爹一走,周氏就凑到女儿身边低声道,“丫头,你老实给娘说,是不是想到什么不被拆穿的法子了?”
知女莫若母,周氏最近感觉到女儿越来越厉害了,脑瓜子聪明,比自己强!
“娘,哪有什么法子,只要拜了堂成了亲,难不成王大人还不认账?”若菊打定了死赖脸的方式,根本不愿意说。
周氏知道女儿不愿意说,也就罢了,只要婚事成了,母女都是一条心,她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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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珠宝璎珞
跑了将近大半个月的路程,一行人累得要死不活的,吃饱了饭,总算是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若枫躺在客栈的床上,听到耳边萧望之熟睡的呼噜声,想着一路行来的不容易,满脑子都在回放那些镜头。
不知道爹爹和兜兜他们怎么样了,突然有些想和爹爹说话的念头,想要告诉爹爹自己出门闯荡的心得体会。想必到时候爹爹一定会很开心的吧,只要这一次的事情完成了,爹一定会欣慰的。
想着想着,却也不觉得累了,反而精神头很好。若枫觉得,自己是不是就比兜兜厉害了,出门闯荡,见多识广,到时候一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她。若枫嘴角无声地笑,都已经开始想象兜兜看着自己满是崇拜的眼神了。
胸腔愉悦的震动,若枫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觉得这一趟远行,真的很值得!
突然,房门有轻微的响声,‘笃笃’两声过后,又重复响了一次!
“谁?!”熟睡的萧望之蓦地一下坐起来,嗓音沙哑,精神却早就清醒了。
若枫也坐起来,倒是没有萧望之那样的警惕,猜想可能是客栈伙计找来了。他毕竟在外时间不多,闯荡阅历不够丰富,警惕心没有那么重。
两个人翻身下了床,若枫正要去开门,被萧望之一把抓住,缓步走到门口,贴着耳朵细细听动静。
“二公子,七少爷来了。”门口响起一声低语,萧望之听得清清楚楚。
站在一旁的若枫感觉到萧望之松了手,他才知道来人让人放心,这才打开门。
来人一身黑衣,形单影只,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萧望之笑道,“寂童,快进来!”
“二公子,好久不见,我家少爷让我过来带句话,路上一直不太平,明晚天黑之前才能到。”寂童放下黑色罩衫,露出一张刚毅的脸。
“知道了,明日一早,我带几个人去接他。”萧望之神色严肃,从未有过的谨慎细心。
“不用,少爷让我先过来打点,路上的事情算不上什么。”寂童并未坐下,这才注意到身旁的人不像是他见过的小德子。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若枫的脸若隐若现,寂童皱眉无声的询问。萧望之笑了笑道,“放心,这是我未来大舅子,蒙举人的儿子,小德子住在隔壁屋子里。”
寂童点了点头,并未多言,临走的时候,只是说现在客栈预定几间上房,以备明日之用。
若枫看这寂童的身影,魁梧的身材,一言一行干练利落,一看就是大有来头的带刀侍卫。
“这个名叫寂童的人好生了得,不知道什么样的少爷才配得上这样的侍卫。”若枫不无感叹的道。
萧望之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你应该说,是什么样的少爷让一个大有前途的侍卫生死不离才对。”
“什么?”若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追着萧望之的背阴问道,“你不是说七少爷文质彬彬与世无争吗?”
若枫明显看到萧望之后背一僵,只听他困顿的打哈哈道,“睡啦睡啦,小爷我晚饭吃的高兴,好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掀开被子上了床就听到打呼噜的声音了。
这萧望之,就是有装聋作哑的本事。无怪乎若玉说他是个人来疯,实则脑子清醒得很呢!
这么一折腾,事情都有了妥善的安排,这一觉睡得有些沉,到了日上三竿,小德子才来敲门。
眼看着大家伙儿精神头十足,早饭当做午饭吃,下午的时间就让大家伙儿出门散散心,每人还给了一两银子。
若枫和萧望之一间房,也知道今天晚上才会有人来。一大早的就没看见昨晚上那个黑衣人寂童,听掌柜说客栈的上房都已经包满了,倒也不奇怪。
“若枫兄,你打算去哪儿逛逛啊?”萧望之理了理腰带,换了一身衣服,精神抖索的又恢复了先前英气勃发的模样。
“兜兜想要地方特产,对乡土人情的小玩儿意特别喜爱,我打算逛逛市集,给她买一些回来。”若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家妹妹,这让萧望之吃惊了一把。
“那也成,我就不陪你了,寂童和我要去联络一些人,带着你恐怕不行。你们傍晚之前返回来就可以了。”萧望之拍了拍若枫的肩膀,爽快的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讨好的笑道,“小玉儿喜欢的东西,尽管买好了,那些小玩意儿不值钱,你替我买一副缨络给她吧。”
若枫手里一沉,不赞同的道,“这可不行,她要是知道了,只怕是不会收的。”
“我就知道她不会收!”萧望之不耐的扣紧了他的手腕,生气的道,“那璎珞就在对门的当铺旁边,我早就叫师傅做好了,你今天只管去领了回来。”
若枫怔怔的点头,却还是补充道,“兜兜历来是个有主见的,从不轻易收受别人礼物,就算是你给的芙蓉糕,她从未吃上一口。”话说到一半,若枫面前就凑过来一张怒气横生的脸,萧望之咬牙切齿的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你的心意人品都是好的,可是兜兜不同于若姊,还说什么要嫁就嫁一个心爱之人。切,这些胆大妄为的话,我一开始以为她使小性子,可时间久了才发现,她只怕是说到做到。”
萧望之倒吸一口凉气,抬头挺胸的看着面前的若枫,眼神是真非真的幻动,意气风发的道,“我要的,自然会去争取,只要你们蒙家别只盯着王成仁那只偷油狐狸瞧,小玉儿自然就会是我的!”
他是知道王成仁的想法的,几次接触过,就给王成仁去了一个绰号,偷油狐狸。
若枫揣着银子,望着面前的萧望之,准备妥当了,也不跟他争执了,拍了拍胸钱的银两,诚心道,“我只能够尽力帮你,一切都是以兜兜的决定为主,你可得想清楚了。”
萧望之嗤笑一声,志得意满,这一刻仿佛觉得世间一切他若想要必定能够得到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小德子看到自己主子的脸色有些激动,看了一眼蒙少爷,也就不说话了。
……
大街上人来人往,比若鞥见过的县城还要大很多倍,热闹非凡的地方,果真繁华一些。
随意的走动走动,就在大街上买了一些方便携带又容易寄送的东西。难得时间充分,置办了一些冬衣,买了几匹布,还捎了一些腊肉,包裹好了放回客栈,这才又出门去领兜兜的璎珞。
珠宝行的是成品,琳琅满目好多人都在选购。只有贵客才会请进内里挑选上好的东西,一般人家根本就看不到那些昂贵的首饰。
若枫有些土气的穿着,让掌柜的一开始没看出来,直到他拿出定金的票据,说是来领璎珞的,吓得掌柜的手都在都,赶紧眉开眼笑的领着他进去。
内里的房间里是茶厅,正巧有一个妙龄女子和两个丫头也在挑选。若枫坐在一旁等候,被对面的两个丫头打量着,颇有些不自在。
两个丫头嘻嘻的笑,捂着嘴碎碎说着什么,若枫远远坐在一旁,一板正经的模样镇定的非礼勿视,反而惹来两个丫头肆无忌惮的眼神。
“你瞧,他害羞了。”
“胡说,男人才不会害羞呢。”
“我去瞧瞧。”
“诶!你要干嘛?”
为首的一个丫头大胆的走了过来,若枫偏头欣赏着墙壁上的古董字画,颇有讲究的房间里还点燃了熏香,优雅别致的雕花门罩,轻纱帷帐的房间里,果真是贵宾才能够进来的。
蓦地感觉到有人靠近,正欲起身,若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僵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走进的一个丫头,清秀的模样仰着下巴看着自己,只听她口齿伶俐的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乡巴佬,该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这女子模样倒是清秀,可是口气颇为不善,顿时让若枫有些不喜欢,只是脸上却表现得颇为有利,不卑不亢的道,“小姐慧眼,小生只是一介贫民,哪里能够和小姐搭话。”
“切,小姐?你看我就是小姐,要是真的看到我家小姐,那岂不是觉得我家小姐是仙女下凡?”那丫头还不罢休,大胆的凑过来笑道,“果真是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嘻嘻。”
“钏儿,还不向这位公子道歉!”边角传来那位小姐的声音,放下手中名贵叮铛的首饰,笑着站起身走了过来,大方得体的对着若枫笑道,“我家丫头不识轻重,让公子见笑了。”打量若枫的眼神却多了不同。
先前的话,她听见了,她也以为只是谁家的奴才过来替主子领取东西。没想到,仔细一听,却听到面前土里土气的人说出一番看似卑微,实则暗讽自家丫头的话来。
若枫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客气得体的道,“抱歉,小生嘴笨,让小姐见笑了。”
“小姐,你跟一个土包子客气什么呀,把他撵出去,省得污了你的眼。”那丫头不饶人,满脸的不屑。
“放肆!钏儿还不快赔礼。”那个叫做小姐的人有些怒了,对着若枫却笑着道,“是我家钏儿冒犯了先生,请别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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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相见不相识
钏儿不情不愿的行了一礼,转身回去了。若枫只是点头笑笑,抬头往里看了看,掌柜的还没有出来。
“我姓赵,你叫我找姑娘即可。”赵家小姐顺着目光看过去,笑道,“听说掌柜的生意好,首饰都是一流货色,我也是初到此地,想要买一些像样的首饰。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可是知道这汗水镇哪里的首饰比较好?”
若枫觉得这女子还真是胆子大,遇到人都能够搭话的。不过和若玉相处久了,他对女子的大胆一点不奇怪,反而慎重的道,“我也是初来咋到,是我家少爷让我过来领的。”
“哦,这样啊。”赵小姐明显的有些失望,转身让开捧着盒子出来的掌柜的。
若枫不顾及她,看着掌柜的摆出一副慎重其事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璀璨明亮的光芒瞬时间绽放,让人惊叹的移不开眼。
“哇!好漂亮!”钏儿小跑过来,满脸惊奇之色,张大了嘴。
掌柜的一脸得意之色,指着盒子里精雕玉镯的全套首饰道,“此乃璎珞,是萧家少爷早前订好的,蒙先生验验货,可还满意?”
若枫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掌柜,笑着点头道,“甚好!我这就把现银给你补上。”
掌柜的伸手一推,颇为不解的道,“咦?萧家少爷不是付了全款吗?怎么还有现银?”
若枫手伸进胸口,看着掌柜的毫不做戏的模样,这才明白二十两银子,是萧望之打马虎眼给自己的。他不说,倒也仔细的问了价格,“只怕这首饰太过贵重,不知道价值多少银子?”
掌柜的是个谨慎的人,要不是面前的男子给了票据,先前也有人打过招呼说有人来领取,他真的怀疑若枫是来骗首饰的!
若枫被掌柜的怀疑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却一派坦然的模样让他们看。
“噗――”赵家小姐在一旁笑了出来,眉眼间都是笑意的问道,“原来你姓蒙,看起来像个耕读的少年,处事谨慎,只怕这璎珞是人家送你的吧?”
若枫被人说中了心事,讪讪的笑了笑,收拾好盒子,纯银的璎珞收敛了光芒,抬头笑看着面前的掌柜道,“萧家少爷送的礼物只怕是太过贵重了,掌柜的若是不信我,大可以收回去,回头我给他说,让他派人领回去。”
“诶!你这人,货既售出,岂有退货的道理?!”这开门第一庄大买卖,掌柜的最是忌讳了,当即就脸色不好看了。
他以为面前的人要退货,市面上这种人多了去了,明摆着开始要耍赖皮嘛。这样的大生意退了货可就亏损大发了!
若枫知道掌柜的会错意,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然我领走也成,回头我送还给萧家少爷。”
转身,却被一只手臂拦住。若枫顺着目光看过去,面前的赵小姐笑盈盈的看着他道,“既然你不喜欢,何不送与我?我买了,原价一分不少的给你就是。”
“小姐――”钏儿惊呼,两个丫头走到自家小姐身后,纷纷看着若枫手中的盒子。
“这――”若枫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快,到底不是自己出银子买的,底气不足的道,“这东西不是我自己买的,只怕是要看萧家少爷的意思了。”
一旁的掌柜的板着脸,看着他端起盒子要拿走,心里才好受些。只要这东西客人肯带走,别的事情是去是留,他可管不着。
“很为难吗?你不是不想要吗?既然是人家送你的,我买了,你从中还能够赚不少银子呢!”赵小姐颇为不满的道,早就算好了这里面的账,笑着怂恿道,“你若是答应了,我这就把银票给你,拿着吧!”
说着还真是掏出来一张银票,塞在了若枫的怀里。若枫赶紧把银票还给她,释然一笑道,“赵小姐还是另在掌柜的这里挑选吧,我就不逗留了。”说完转身抱着盒子就走了。
大家伙儿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世界上还有人不要贵重礼物的,真是少见。
“小姐,小姐你怎么啦?”钏儿拉着小姐衣袖唤她。
“哦……没什么,钏儿萍儿,我们挑选有些好看的首饰吧,我要打扮漂亮点去见稷哥哥!”赵小姐收回眼光,微红了脸,走到一旁的首饰盒子里挑选东西。
……
若枫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萧望之带着小德子回来的时候,身旁跟着一个瘦弱高挑的文弱男子,一眼看得出他风餐露宿的狼狈,却掩藏不住一身清贵之气。
“若枫兄,你回来的正好,这是子蜀兄。”萧望之眼角笑意深深,大有故人难得重逢的意思。
“子蜀兄,初次见面。”若枫怀抱着盒子,弯腰点了点头,笑看着面前的男子。
“若枫?”满身疲惫的赢子蜀本无心搭理那么多,脑子沉重,觉得这名字好像很熟悉,一时半会儿困倦的双眼通红,就是想不起来。
萧望之见他累得不行,黑眼圈厚重,比自己昨天来的时候好不到哪里去,笑着招呼小二带他去休息。
客栈里来的这么多客人,掌柜的眼尖的发现都是一些大户人家子弟,上房全都包满了,更是贴心的随叫随到,随时伺候着。
傍晚的霞光刚刚落幕,厚重的窗牖关上,沉闷的房间里黑黢黢的没有一点亮光。
‘嗤――’打火石点亮的声音,油灯点燃,视线顿时一亮。
“什么?你是说他叫赢子蜀?而且是兴隆客栈的掌柜?”若枫端着一碗面条进来,一边吃一边听萧望之说话。
这家伙,精神头好得很,出门一趟回来也不觉得累,看来昨晚上休息得很好。若枫错过了晚上的饭点,没跟大家一起吃饭,和赢子蜀也不熟悉,也就不去凑热闹了。
萧望之没有去赢子蜀的房间,反而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若枫,告诉他这些话,还真是给了若枫一个惊喜。
“嘘!你给我小声点!”萧望之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凑过去低声道,“他是我要好的兄弟,可就是多愁善感了点,不过对人情世故倒是看得透彻很多。”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若枫呼哧呼哧吃了几口,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口气颇有不满,“因为他,你就没有为难梁掌柜?!”
萧望之眼神一闪,偏头看着地面,不敢看他。
“哼!”若枫砰地一声把碗放在地上,不甘心的道,“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想到兜兜在梁掌柜面前受的委屈,那可是往死里整!后来听说生意不好了,他还高兴了一把呢。
萧望之望着他不说话,看桌上的面碗,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若枫突然被问到了,看着面前的萧望之,气哼哼的道,“你和他之间的情分,我说不上话,兜兜若是觉得看到你的面子上不计较,那就作罢,若是不行,到时候我可不会看你的面子。”
萧望之惊讶,双手撑到桌面上,追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小玉儿打算对兴隆客栈做些什么?”他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嘞!
“不知道!”若枫果断的拒绝,埋头呼哧呼哧的捧着面碗吃东西,留给他一个黑黢黢的脑勺。
萧望之惊愣,复又摇摇头,猛灌了一口水,就此作罢。
……
赢子蜀缓缓踱步到床边,洗去一身尘土,清俊的脸庞多了几丝血色,一向苍白疲惫的脸镌起一抹笑意。
拿着一封信,坐在床边细细的看,路途中收到观音镇的来信,知道了梁掌柜生意做不下去的困难,字里行间,提到了那个看是随意却总是笑脸迎人的女子。
“蒙举人,原来是她的爹爹。”嘴角笑意深深,像是为故人开心。赢子蜀翻开随着寄过来的账簿,凌乱萧条的账本惨不忍睹的显示着生意的艰难。
无心他顾,放下手中的账簿,起身去开房门。寂童亲自端着食物送了进来。
“坐下一起用食吧,出门在外何必那么多讲究。过个把时辰,你家主人就要过来了。”赢子蜀招呼寂童坐下,端着一碗饭,倒也觉得饿了。
寂童倒也爽利,坐下来一起用食。
“公子不用担心,萧二少爷身边那人看着老实本分,是蒙家举人之子,听说是萧二少爷的大舅子。”寂童把人脉关系都搞清楚了,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赢子蜀伸出的筷子一顿,脑子嗖呼回想起先前遇到的场景,面孔几分相似,倒也俊秀白皙,总觉得时曾相识。
“公子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寂童警惕的看着赢子蜀的脸色,只听萧望之一面之词,他可未必尽然相信。
“蒙举人?哪个蒙举人?”赢子蜀放下碗筷,一脸认真的望着面前的寂童。
寂童以为这事儿有些蹊跷,毕竟萧二少爷和公子可是熟识得很,怎么他们之间这种事情都还不知道。
一问之下,赢子蜀恍然大悟,脸色变了几变,让寂童捉摸不透这个蒙若枫到底是何许人也。
他本能的察觉到,蒙若枫似乎对两位公子来说都是不可忽视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只要这个人不影响自家主子的安危,别人之间的人情世故,他大可不理睬,排除了威胁到主子的可能性,寂童到也放心了。
赢子蜀反而坐卧不宁,得知了蒙若枫的身世,有些激动,也有一些沉重,甚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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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赵家姑娘
入夜了,萧望之带着若枫去了赢子蜀的房间,见到衣冠楚楚的他,风流倜傥的俊秀模样,和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子蜀兄,我们这就启程吧。”萧望之笑道。
“好,若枫兄,请!”赢子蜀抬手,一行三人出了客栈。
马匹早就已经备好,几个人翻身上马,直奔汉水河岸而去。
寂童领路,扬鞭驰马很快就到了汉水河边。河岸边倒是有不少的花船,若枫认不出来,只觉得大都市热闹非常。
几个抢眼的俊秀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河岸边,本就吸引不少人的注意。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个个都是金主。
萧望之显然很熟悉,大方的下了马,小德子把马匹拉走,一行四人先走上了吊桥,通往其中最大的一艘花船。
“子蜀哥哥?!子蜀哥哥等等我!”一声清脆的女声传来,蝴蝶一般展开翅膀往前跑,上了吊桥晃动的前面走到桥中心的四个人住了脚。
若枫回头,一眼认出了妙龄女子,换了一身衣服,更加光鲜靓丽了,仿佛是夜空中偏偏起舞的蝴蝶,美不胜收。盈盈浅笑中,赵家小姐跑上前来,大胆的拉着赢子蜀的衣袖道,“子蜀哥哥,你带我上去吧,我知道他来了,我想,我想见见他。”
“兰馨,别胡闹,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到这里来!”赢子蜀口气颇重,面上却一派温和淡定,笑看着她道,“在港口等着,我们办完了事就出来。”
他们之间的互动显然十分熟悉,赢子蜀也没打算介绍大家认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说是一个故人的女儿。
若枫站在边上,跟随大家往前走,回头看到那个叫兰馨的赵家小姐站在原地远远观望。
进了花船,轻纱微涨大红大绿的薄纱衣,一个个美女浓装艳抹,穿着暴露,身形娇媚,举止轻佻的投来手绢。若枫生平第一次来这里,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拒绝这些故作亲热的女人。
“若枫兄,买来过吧?一看就知道了,瞧这些姑娘多水灵,一个一个体贴周到得很呢。”萧望之大方的打着他的肩膀,附耳过来说道。
没想到若枫突然一板正经的转头看着他,停下脚步问道,“你常来这种地方?”
“呵呵呵――”萧望之打哈哈,笑道,“我来只是来看看,出门在外,将来若是有了仕途,这种地方是不可避免的谈话之地。你别小看了这种地方,多少达官贵人最乐意到这里来了,一来缓解情绪,二来还可以拉拢拉拢幕僚关系,何乐不为呢。”
若枫随着他出门这一趟,也多少明白了男儿丈夫在外的不容易,圣贤典籍上面没有的东西,都是阅历才能所得的。只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初次看到这些花姿招展的女人,他还是红了耳根。
寂童走在最前面,一身凌然之气吓得鸨妈妈可不敢随意招人过来伺候,看到他亮了牌子,赶紧默不作声的带着他去了附近最朴素的船上。
“大人,这就是了。”说完,鸨妈妈识趣的转身离开了。
若枫舒了一口气,却听到萧望之低低的道,“这做法还真是合了他的性子。”
上了邻近的一艘船,和岸边的大花船相比,偏角的位置毫不起眼,朴素的没有一点灯红酒绿的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艘不大不小的船是花船储备物件,用作他用的呢。
船外看起来毫不起眼,船内却简约中透着一股别致,桌椅板凳虽然质朴无华,却清幽整齐,透着一股子书香味儿,一看就是文人雅士不求富贵的性子。
“主子,萧二少爷和公子来了。”寂童恭敬的在门口禀报。
船内是套间,内里什么模样,看不真切,却隐隐传来几声咳嗽,嗓音清润温和,“寂童好生待客,我有要事找子蜀和望之相商。”
外间的若枫惊诧的转头四望,除了他们四个人,没有别的人了,里间的人居然早就知道他这个不速之客。
寂童客气的带走了若枫,到也没有说什么。送到大花船上,寂童第一次正眼看着面前的若枫,疑惑道,“公子为何不在此多坐一坐,难道是怕我家主子怠慢了你不成?”
随手一招,鸨妈妈就热情的笑脸相迎,带着两个姑娘过来了。这些人,都是会看颜色的好本事,哪管刚才的冷气逼人,一律笑脸迎人给足了面子。
若枫闪身躲开,倒也不失风度的对着寂童和鸨妈妈笑笑,“哪里敢劳烦两位姐姐款待于我,我不过是一介书生,正想要去岸边走走,看看书中所言的汉水盛景,渔舟唱晚,图个清静就好,省得到时候望之兄找不到我。”
“嘻嘻――妈妈,我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书呆子呢!”左边的女子整个胸都贴了上来,柔柔的靠在若枫肩头上,风流无限的道,“一心只读圣贤①38看書网中所言为何都不知道。”
若枫后退一步,却感觉退无可退,右边女子绕到他身后,极为配合的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调笑道,“公子可还记得书中自有颜如玉?难不成在公子眼里,我们姐妹还不算圣贤祖师所说的颜如玉?”
“两位姐姐说哪里话,小生这就告辞了!”若枫暗自使劲儿,挣脱开来,抬头却不见了老鸨和寂童,快步往外逃也似的溜走了。
“哼!不识抬举!”
“呆子!”
身后传来两个女子不满的低哼,若枫紧步快走,绕过粉色帷帐,一路有些心慌气短的绕开男男女女们,这才逃了出来。
长长的舒了一口浊气,若枫抚胸顺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还真是头一次慌不择路的乱串这种地方呢。
夜幕如墨,冰凉的河水透着一股寒气,水波荡漾的声音微乎其微,走上吊桥,离得远了,才听得见江水滔滔的声音。走到岸边观望,码头的商铺生意红火,来往的客流不断,听闻汉水两岸都是富饶之地,虽不见高楼耸立,却别有一番繁华景象。
行至河边,坐到凉棚的餐桌上,若枫才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小姐,那不是穷书呆子吗?”钏儿的声音传来,若枫抬头就看到凉棚外的三个女子。
赵家小姐款款走来,一身洁净的裙摆轻纱飘舞,美得跟什么似的,让在小摊吃东西的劳工们顿生一种距离之感,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射而来,更加好奇的是她走到了穷书生打扮的男子跟前,大方的落座。
“怎么,不记得我了?你叫蒙若枫吧?”他的心情似乎没有飞扬的裙摆那样轻松,口气淡淡的,有些沉闷。
若枫点点头,笑看着一旁的小德子,原来是小德子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不远处的几个化妆侍卫,仔细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人。视线落在了面前的赵家小姐身上,若枫并没有及时开口,心里还在估摸着她的身份。
“哼!小姐宽以待人,人家却起了色心!”钏儿怒目相对,凶巴巴的瞪着面前的蒙若枫。
若枫站起身来,赶紧道歉道,“赵姑娘莫怪,小生只是在此吃一点宵夜,不知道姑娘怎么要于我拼桌。我这就让给三位姑娘。”说罢就要起身离开,却听到身后‘啪’的一声摔筷子的声音。
回头,只见赵家姑娘脸色不愉,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双眸看着河边的大花船,满脸苦涩和隐忍的道,“我就这么不被人待见?连一个穷书生也看不起我?!”
若枫不明白,这话说给谁听的,愣愣的站在原地,抬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小姐,你别生气,不过是一些不入眼的市井女子,可比不得我家小姐美丽端庄。”钏儿赶紧给自家主子顺气,责怪的瞪了若枫一眼,“你还杵着干什么?!”
若枫觉得,这小丫头色厉内荏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消瘦不起,这主仆两人都不是好招惹的主,温和的笑道,“小生这就去买一些零嘴过来,一起共用宵夜,等着望之兄他们出来。赵姑娘可有什么喜欢吃的?”
等了两秒钟,看面前的赵家小姐情绪低沉,没有搭话的意思,转身就去了热闹的街道。
小德子竖着耳朵听动静,看都不敢转身看所谓的‘赵家小姐’,刚才啪的一声摔筷子,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他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儿,可是自己好也说过了,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可是他们做奴才的,拴了马匹还要跟着侍卫看好姑娘的安全,少爷倒是好了,上了花船享清福,可苦了他们奴才了。
自从在蒙三小姐面前吃了大亏之后,小德子就觉得世间万般好,唯有女子是棵草!
一眨眼的功夫,若枫就提着东西回来了。接受到小德子同情的目光,若枫视而不见,温煦如风的笑看着大家伙儿,还贴心的给小德子和几个侍卫买了宵夜。
大家坐下来一起吃,分开几桌。
“赵姑娘,你尝尝,这个是酸角儿,这个是冰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女孩子都喜欢。”若枫打开油纸,递到她面前。
这东西倒是新奇,不过赵家姑娘似乎并不满意,一点没有讨好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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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大舅子祈福
“这里还有酥脆的锅包肉,还是热的呢,趁热吃吧,寒冬将至,吃一些暖暖胃。”若枫再接再厉,拿出自己哄兜兜的耐心来了,“还有这个煎鸡蛋饼,又软又香,可好吃了。”
“太腻!”赵家姑娘嫌弃的挥挥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偏过脸。
面前的鸡蛋饼浸染了整张油纸,若枫手上全是油,缩回手,拿过一只小碟子,倒出来一点醋。“鸡蛋蘸醋,这样就不由你了,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尝尝。”说完,若枫还亲自拿了一块饼,筷子都不用,一嘴下去嘴角一滴浓墨的醋顺着滑下,有些狼狈。
“噗――”钏儿捂着嘴偷笑,低声道,“土包子!”
赵家小姐回头看着他,也有些吃惊,这样也蛮的吃饭方式,还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可是,看他大口大口吃得香喷喷的样子,闻着让人流口水的醋味儿,还有热热香香的食物,就这么有些胃口了。
“真的好吃?”试探的问道,赵家姑娘脸色犹疑。
“唔――恩恩!好吃!你尝尝。”递过去一张鸡蛋饼,若枫憨笑着嘴里包着食物,满脸真诚打动了她。
现场白皙的手指同样抓起鸡蛋饼,不顾钏儿的反对,学着他的野蛮模样吃起来。
“哈哈哈哈――”若枫看着她一口咬空,醋水掉到了莹润的下巴上,连胸口都是,一路滑下,身前的蚕丝纱衣全染上了深深浅浅的醋。
赵家姑娘羞红了脸,第一次在人前这么失礼,盈盈眼眸水亮的瞪着他。见他没有真心调笑讥讽的意思,心里些许安心,却又莫名的更加羞愧。
若枫迎接到两个丫头虎视眈眈的眼神,吞了一口干瘪瘪呛喉咙的饼,差一点哽到自己出不了气,同样红了脸。
小德子听到笑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忍不住翻白眼,这蒙家公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女人如老虎,连这种女人都敢招惹,埋头继续吃东西。只要那两个丫头不找自己的麻烦,她们家主子爱跟谁说话跟谁说话去,他小德子自求多福。
“兜兜就爱这样吃,我还以为女孩子都喜欢这样吃呢。”若枫赶紧解释,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气,喝了一口水接着道,“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赵姑娘也尝尝,很美味的。”
“兜兜?”这是女子的小名儿,顿时让赵姑娘皱起了眉头,嫌弃的眼神不知道看向哪里,仿佛对纱衣上的污渍很是厌恶,“什么东西!”
“这――”若枫看她脸色呼变,一时间束手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家小姐不耐烦的起身,翻脸不翻书还快,不满的抱怨道,“既然是别人喜欢吃的,你何苦来讨好我?!我就这么让人随便敷衍相待?!”
钏儿更是炸了毛似的,路过若枫身边,凶巴巴的拿胳膊撞了他一下,低斥道,“不识抬举!”两丫头路过他身边,没一个好脸色的。
若枫看着满桌子的食物,正在纳闷自己哪里搞错了呢,肩膀上就打过来一只手。转头一看,小德子笑嘻嘻无比热情的靠过来跟他说话。
“蒙少爷,来,我陪你吃。哟,瞧瞧,你可真会心疼女孩子呢,买这么多好吃的。”小德子伸手就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若枫不跟他计较,只是觉得今天的事情太反常了,弄不明白,还是一脸茫然。
“不明白?”小德子斜眼打量他,“哼!弄不明白才最好呢!今后啊,少招惹这位姑奶奶。你可不知道,我家少爷上船前悄悄告诉我,这兰馨姑娘可是大户人家独生女,惹不得!”
小德子接着努努嘴,对着船上的方向说道,“七少爷知道她来了,也没有正眼看过她,倒是送了不少珠宝首饰,让她自己去珠宝行挑。哪知道人家觉得七少爷是敷衍她,不领情!”又抓了一口鸡蛋饼蘸了醋吃,味道不错,“这女人呐,咱们招惹不起的!”
若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是七少爷的什么人呐?”他对船上的人物颇有一些好奇,只听到声音,就觉得透着一股子贵气,柔弱清冷,捉摸不透。
小德子埋头胡吃海喝,胃口缺心眼儿的好,不愿意多说,止不住的赞叹,“还别说,蒙三小姐有眼光,连这种鸡蛋蘸醋的吃法都有。”
若枫举目四望,也不知道船上的人什么时候下来,突然有一种身在异乡的感觉,一个人冷静下来的时候就有些想家了。出门快要一个月了,回去只怕是都过大年了吧。
“小姐别生气,那穷书生不识好歹,说错了话,待会儿见到七少爷,看怎么收拾他!”钏儿满脸关心的安慰道。
“七少爷根本就不理我,送来的首饰也不过是敷衍。这些人,都仗着我好欺负是不是,拿着别人喜欢的东西来搪塞我!”赵家小姐气得双眼通红,越想越觉得委屈。
其实,赵家小姐真正介怀的,恐怕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少爷。
……
子夜将近,不少人在河边放花灯,话船上传来了丝竹笙箫,管弦乐曲美妙动人,浮华如梦的奢靡景象。
“蒙少爷,我说你也真是的,大好的机会不去玩玩儿,跟我们这些下人凑热闹。诶!”小德子由衷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看面前的蒙若枫是个老实巴交的男子汉,年纪轻轻的不趁着风华正茂享受,还真是可惜。
若枫笑了笑,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大家伙儿,伸手在炭火上翻来覆去的取暖,倒也觉得温馨。
“该不会是想家了吧?”小德子凑过来,神秘兮兮的看着他的脸。
“不知道兜兜在家里过得怎么样了,我走的时候,爹爹可是生气得很呢。”说起这个,若枫就是觉得小德子比他家主子还贴心。
萧望之一路上都要听兜兜的过往,好奇心大于关心。到底是过好日子长大的公子哥儿,说家里吃不到肉,抓虫子来吃的事情,他还觉得①38看書网起话来,比他家主子知道冷暖。
或许是苦难的生活熬出来的少年人,说起话来有了共同语言,更加能够理解那种感情。
“嗨!我就知道你跟我家主子一样,就想着三小姐了。我算是怕了她了,就我家主子还当个宝似的,稀奇得很――额――呵呵,蒙少爷,你可别介意,我没有讨厌她的意思,就是就是那事儿把我给吓得现在都做恶梦呢!”小德子看着蒙若枫不善的眼神,拿手假意拍打自己的嘴巴子,闪闪的笑着解释。
他说的‘那事儿’,其实就是若玉抓蛇的事情。当时把若枫可是吓得不轻,回家都不敢给爹娘说。后来那东西是他自己扛回家的,掩藏起来没有被爹娘发现。若玉严重警告过他,不许说出去,害得他那天晚上也是噩梦连连,好几次起床以为大虫就在床底下。
若枫没有那股子傲气,听小德子说话,也不觉得冒犯了自己。笑了笑,点了点头,望着火盆里的炭火渐渐的有些出神,小德子叫他几次都没有听见。
江风呼呼地刮在大地上,卷起一层层的旋风圈,河边的花灯一簇簇被吹远,落在大船的附近,又是一副明晃晃光彩夺目的风景。
一行人在河边等得久了,到了也没见他们出来。后半夜的时候,才看到萧望之和赢子蜀的身影缓缓而来。
下了吊桥,萧望之举目四望,找不到人,疑惑的问道,“小德子,他人呢?”
知道自家主子问的是谁,小德子指着不远处的水岸边道,“蒙少爷在那边看花灯呢,刚才买了几个,说是要给家里人祈福。”
顺着所知的方向望过去,果真看到蒙若枫站在尖锥一样突出的一款岸边石头上,哪里人少,也比较危险,他倒好,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蹲在那里放花灯!
“该死!快去,把他叫回来。”萧望之提着裤脚就往前跑,他现在可不敢冒冒失失的把大舅子给搞丢了,做起事情来有了顾忌。
随性的侍卫沿着河岸边跑,萧望之跑得最急最快。若枫才写好了若玉的名字,心里默默期待,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祈求上天……
“蒙若枫!你找死是不是!”背后传来萧望之气急败坏的怒吼,双手死死的紧扣着若枫的手臂。
“嘶――望之兄,你,你干什么?”若枫突不及防,身体往后一倒,两个人重重的堆叠在一处,仰躺在打石头上。
耳边的江水拍打的声响近在咫尺,溅起的水花洒进了耳朵里,吓得萧望之东东都不敢动弹一下。
“别动!小心我们两个都要掉水里去!”脚底踩了几下都有些打滑,萧望之更是不敢挣扎,死抱着他的手臂,满脸是水也不敢伸手去擦脸。
若枫脚底下几次也站不稳,手往后支撑,希望抬起身体,也是徒劳。这时候才意识到这地方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了,先前过来的时候天太黑,凭着运气才没有踩空滑倒,不由得一阵后怕。
“你抖什么,我被你压得喘不过气了。”萧望之闷哼着道。
若枫红了脸,支撑的手还是颤巍巍的,手指都已经僵硬了,大气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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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铭记心头
“现在知道害怕了,小爷我掉了命,你可得记着欠我一个大人情,小玉儿要做我的娘子,就得给公鸡拜堂――哎哟!”萧望之一声惨烈的叫声,紧接着听到若枫怒骂,“你想的美!我才给我家兜兜祈了福,祝愿她跟你白头偕老,你这么乌鸦嘴,小心事与愿违,我饶不了你!”
这话萧望之爱听,一下就不吭声了,心里默默的把自己骂了几遍,对着压在自己身上重的不行的大舅子,无限量的生出了好感来。
“我就知道,大舅子还是很好搞定的,不像那丫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让我怎么都抓不住。”萧望之小有抱怨起来。
身后的一行侍卫赶紧跟上,个个小心翼翼的手牵着手往这边过来,攀爬着石头摸索着前进。
“少爷,少爷?你,你没死吧?”小德子颤抖的声音传来,听得萧望之哭笑不得,怒骂道,“你主子我活得好好的呢,把大舅子抬回去,让我起来!”
小德子带着哭腔,隐约还有抽泣声。他这么龟孙子的胆子,难得还是走在最前头的一个,真情实意倒真是让若枫感动了一把。
人拉着人,若枫一把抓住伸过来的手,摸不清楚四周的环境,双脚站立不稳,所以,只能够站在萧望之的肚子上才能够不打滑。
“哎哟!大舅子,你真是要了我的命,让小玉儿守活寡是不是……嗯”萧望之憋着气低嚎,常年习武的八块腹肌很结实的支撑了若枫的重量。
身上的若枫哭笑不得,脚底下踩着他,跨出去一步都冒着风险,神经紧张得很。
“少爷,你――”小德子感觉到拉稳了人,哽咽的唤道。
“小爷我还没死呢!你哭嚎什么?!”萧望之赖在地上还没有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估计已经淤青了,却傻乐呵的仰天大吼道,“小玉儿,小爷我回家就跟你拜堂成亲……”
若枫脚底一个趔趄,差点打滑,气笑了,“你发什么人来疯!赶紧起来,还不把手给我,我过河拆桥留你在这里孤独终老!”
萧望之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来啦!”他抓着若枫的手,一脚滑进了水里,惹得一串的人跟着晃了晃。
“萧望之!”若枫气极,紧抓住他的手,夜色中忽明忽暗的河灯映照下,口气低至零度。
“嘿嘿嘿,大舅子,我就是激动了,激动了,嘿嘿嘿……”萧望之满心欢喜,这才收了心,拉着若枫的手,缓步往回走。
河边的一排排船大小不一,那艘隐在暗处的船只若隐若现,依稀可见穿透有人影走动。
江岸边的声响并不大,却也依稀可闻。船头走出来一个瘦高的身影,缓步走到船沿,望着满江的花灯,隐约可见他孤寂桀骜的气势。
“主子,下起了小雨,还是先回仓吧。”寂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顺着视线看向岸边,那人隐约听到萧二少爷的狂吼,带着兴奋和惊喜,一伙人热闹的放花灯,还真是好兴致。
寂童顺着目光看过去,感叹道,“萧二少爷找了个媳妇,这次带过来的就是他的大舅子,两人还未完婚,看起来关系倒是很好。”
“那人有什么动静?”面前的主子正是七少爷,冷冷的嗓音,让人才放松的思维绷紧了起来。
“回主子,那老家伙见你不亲近他女儿,还是不老实。”寂童回答,复又想到现在情形,问道,“主子还要装病吗?”
“嗯?”一声冷问,面前的七少爷细雨湿了头发,隐约可见低头勾唇,侧脸映照出幽深眼眸处的两团流光,“下去!”
寂童顿觉失言,躬身退下。
那双眼眸流光莫名,清冷孤寂中,或许长着一双不错的丹凤眼,只是夜色中到底看不真切。顺着船沿看着飘到船边的河灯,他何曾有过这些闲情逸致。
河灯漂浮,隐约可见上面写满了大大小小的字体,不同人的名字,不同人的祈祷。一盏灯被水浪拍打,几反几复,摇摇欲坠的进了水,浸染的纸上墨迹晕染开来,渐渐变得模糊。
寂童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落水声!警惕的回身,却不见了主子身影,紧步冲到船沿边,却看见自家主子沉在水里,伸手一夺,高举着手中的一只河灯,从未有过的神情绷得死紧,焦灼的双眸紧盯着纸上的字,浑然不知自己身在水里。
“主子!水里受寒,快些上来吧!”知道主子胜水,却从未见过如此失魂的神情,吓得寂童差点跟着跳下去拉他起来。
“若、玉――”喃喃自语,手中湿漉漉的河灯闪烁着微弱的光,热蜡划过手指,熄灭了最后一点火苗,纸上的字再也看不清晰。
嚯的一声,一掌拍打在船沿上,借力腾空起身,一跃而起,落在了床头,手中却紧紧的扣着散开的一张纸。小心的抖落纸上的水,快步走进船舱,惹得身旁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寂童一脸茫然。
进了屋内,套房里传来邱妈妈紧张的念叨,“七少爷,你这是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担心着凉,快,赶紧换上一身衣服。”
“若、玉――咦,这前面应该还有一个字吧,好像是草字头的,看不清楚了。我说稷兄,这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这求的是哪家姑娘啊?”白再说面上的一张纸湿嗒嗒的染成了一团黑,内仓传来男子引经据典的声音。
寂童进了内舱,发现自己无事可做,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他从未见过主子这样失态的样子,焦躁,兴奋,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是他久久期盼的东西,全都写在了那张废纸上。
“咳咳咳咳――”坐在床沿的七少爷有些冷,激动地咳嗽起来,一路颠簸又夜里跳了寒江水,铁打的身体也会受不住这样的折腾的。
“主子――”寂童看见主子指着自己不住的咳嗽,赶紧上前去问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去!找到她!”食指划到桌几的方向,只见萧长生提着湿嗒嗒的纸张翻来覆去的看,“咳!”
寂童跟在主子身边这些年,即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走到萧公子面前,把那个东西也看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剩下最后一个‘玉’字了。
房间里不住的咳嗽声,吓得邱妈妈慌了,赶紧把衣服找来,送来一碗热汤,撵走了两个不明道理的人。
“寂童,稷兄到底要干嘛啊,该不会是让你去,去找这上面的名字吧?”萧长生一副书生打扮,年轻的脸庞二十来岁的样子,一身锦服,指着寂童手中湿嗒嗒的纸张不可置信的道,“这一听就是个女儿家的名字,你家主子什么时候认识别人家的姑娘啦?”
寂童虽然干事麻利,可被他这么一问,脸色蓦地一红,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哇!你们主仆二人看似谦谦君子,原来,尽然……既然……”萧长生绕着寂童转了一圈,不住点头道,“所谓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有为,而有以为。你倒是好了,这事情还敢藏着呢,喂!你去哪儿啊……寂童……你等等我!”
船上一下子安静了,萧长生追着寂童往外面跑去,邱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萧家的少爷,一个个都会折腾,尤其是萧长生,那张嘴开口闭口就引经据典,听得她这个活了大半辈子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老是觉得吃不消。
进了内舱,却已经看到自家主子坐起身来,正欲披上外袍往外走。
“七少爷,你这又要出去?外面冷,长途奔波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住哇,你就歇息歇息吧,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寂童已经去办了。”邱妈妈赶紧劝道。
“邱妈,你也一路辛苦了,先在船上歇息吧,我去去就回。”话音一落地,人就不见了踪影,惊愣的邱妈妈望着门口好久收不回视线。
一袭黑衣快速的出了船舱,嗖呼一声不见了踪影。寂童早就等候在岸边,身旁的萧长生还在缠着他谆谆教诲,让他烦不胜烦。
“主子,我已经打探过了,萧二少爷和子蜀少爷在这里放过河灯,先前岸边的动静就是他们闹出来的。”寂童恭敬的回答。
“还有什么人?”
“我说稷兄,还真有你的啊。这满江一片红,数不过来的花灯都写满了名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看看四周哪里还有放花灯的人啊。”萧长生手拿着一把白玉扇子,虚空一晃,双手一摊,什么也没找到。
“继续找!一定走得不远。寂童,你让手下人就在街道附近搜查,看看有没有女子还在外面走动。”背光而立的七少爷口气坚定的道。
萧长生轻笑一声,收回手,突然一改语气,带着幸灾乐祸的道,“当然有啊,稷兄的手下办事效率又高又准,现在不就走出来一位吗?”大家伙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冷得瑟瑟发抖的一行人中,一只轻纱飞扬的蝴蝶般女子也发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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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天下红雨
“幸好这女子不是老态龙钟,满脸皱巴巴的老巫婆,也就面前这位年轻貌美还敢后半夜出来等人的,其心可嘉,其心不悔啊……哎哟!”萧长生正待还要说,被寂童一把揪住,痛的嗤牙咧嘴。
“七少爷?!七少爷真的是你吗?你愿意出来见我啦!嘻嘻……”衣摆飞扬,宛如破茧而出的蝴蝶,赵家小姐快速的奔跑过来。
萧长生幸灾乐祸的躲到了寂童的身后,留下一袭黑衣的浑身散发着冷气的稷兄。
“七少爷,我叫你七哥哥好不好?”赵家小姐满脸爱慕之情,无视面前人的冷漠疏离。
萧长生在一旁偷笑,忍不住笑出声道,“兰馨小姐,你叫子蜀少爷是哥哥,叫七少爷,又是哥哥,真是辈分不分啊。古人云,天地君亲师……”
“萧长生!你……”赵家小姐被点到痛处,抬手一指,怒目而视,当着七少爷的面才收敛道,“我只是想和七少爷亲近些,女子出门在外,有个哥哥也是好的,省得让我爹爹不放心。”
“那你叫他七叔叔岂不是更好?那样我也可以沾沾光……哈哈哈哈……啊哈哈哈……”萧长生嘴快的道。
七少爷投射而来的目光让他住了嘴,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搜查,他现在无心他顾。
寂童明白主子的意思,听到手下来报,侍卫们一个也没有见着。七少爷背光而立的身影蓦然变得有些寂寥失落。
身旁的人不明所以,从未见过他如此落寞的神情。
“七少爷,你……怎么啦?”赵家小姐觉察到他们在找什么人,举目四望,满脸担忧的道,“夜深了,子蜀哥哥安排了客栈,你还要回传上去吗?”
“主子,这河灯应该是子夜左右放的,太早的河灯早就被浪卷走了,那时候人少,排查起来也容易。”寂童心里莫名的觉得事情不妙,乱了主子心神的东西,他更加警惕!
“先回船,让人继续搜,挖地三尺,也要把子夜放河灯的人搜出来!”嚯的一声甩开披风,七少爷转身上了吊桥。
萧长生惊愣!
寂童皱起了眉头,主子这样大动干戈,只怕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赵家小姐疑惑不解的看向寂童,纳闷道,“寂侍卫,七少爷这是怎么了,他好像很不高兴。”
“诶!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样的心急上火,还真是少见呐。对吧,寂童?喂!寂童,你又要去哪儿啊?!”萧长生摇着手中扇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被丢下了,慌忙提起裤脚往前追。
到了转角,人却已经不见了。寂童是侍卫,身形矫捷,功夫厉害。他一介书生,嘴皮子不饶人,可是脚程差得很。
“诶!追丢了,我初来咋到,还没给我安排住宿呢!”萧长生他拉着脑袋往回走,一双眼睛满含期待的望着面前从未如此漂亮过的女子,讨好的笑到,“兰馨郡主,咱们现在可是烂兄烂弟了啊,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哼!你是怕七少爷不待见你吧?你要是告诉我,他生哪门子气,我就带回去找子蜀哥哥。”赵家小姐也是个妙人儿,难得有一次机会把这个三寸不烂之舌压在脚下,她可就一点也不含糊。
萧长生何尝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原本和萧二少爷就是族人,可这一趟跟着七少爷形影不离,现在落了单没有人管,上了船,只怕是自己要被冷气场冰冻三尺。他可不傻,明知道苗头不对,还不躲着。
现在的他捂着双臂哆嗦,下船久了才知道后半夜的寒凉,跳着脚取暖道,“找一个草字头的姑娘,河灯上写了名字看不清楚,被水打湿了呗。”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卖了消息,赵家小姐将信将疑。萧长生赖不住寒冷,赶紧催促着她快些去客栈,省得大半夜的被冻死在外。
赢子蜀和萧望之会了面之后,定下的上房足够几个人用的了。第二天清晨,才知道萧长生根本没有上船,而是跑到客栈来蹭吃蹭喝了。
客栈楼下,一个偏角的位置被萧望之早就包了下来,供上房的人吃饭用。
打开房门,萧望之伸了伸懒腰,水稻快要正午了才起床。下了楼,还以为大家伙儿都不在呢,哪知道偏角的位置上,一眼瞧见了自己的堂兄弟萧长生。
“咦?你不是跟着七少爷在船上吃香的喝辣的吗?怎么到我们这个破地方来蹭吃蹭喝的啦?”萧望之怀疑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人,一屁股坐下去,抓起他面前的一个馒头就啃了起来。
“唔――别提了,这里的馒头都比船上的香,清香!”萧长生别有深意的指着桌上盘子里的馒头,埋头胡吃海喝一通。
鸡腿鸭脖子,还有肉排骨,这些东西全都是一桌子的骨头了,连馒头和青菜,也要被他一扫而空了。
萧望之擦了擦嘴,看着面前的满桌狼藉,还真是没看出来他这么饿虎扑食。
“呵!我还以为你在船上大鱼大肉被女人围着转呢,还稀罕这些小店食物?”萧望之叫来小二,再要一桌酒菜,连带着赶紧撤了现在的骨头残渣。
不说还好,说到这里,萧长生一腔苦水道,“你还不知道,他就是一个和尚,上了花船跟进了仓库似的,没影儿的事!”
“七少爷病可好些了?”萧望之点头,眉目微皱的问道。
萧长生眼睛也不眨一下,看着手里的鸽子腿,一嘴下去吃得香甜,“还不就是那样。”
传言七少爷体弱多病,时常手脚冰凉,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总是治不好。可是他向来喜好情景,待人和气,年长之后像个柔弱书生,越发俊秀的容貌,一身锦袍倜傥风流,实在是像一代鸿儒年少时的模样,气质翩然。
萧望之真的很佩服萧长生的饮食量,看着他第二桌饭菜还是狼吞虎咽的模样,摇头叹息道,“你这种饿死鬼投胎的吃法,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正在说话当口,小二端过来一碗浓浓的黑黢黢的汤药。吃得不知天南地北的萧长生毫不客气的端起来就往嘴里凑。
“喂!放下!这是我的药,你也喝,这哪儿行。”说着就抢了过来,端着药碗的指尖沾染了些许,温热的药碗恰到好处。
萧长生咬着大块的肉,惊讶不已的睁大了圆鼓鼓的眼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伸手抵在他的额头上一试。
“哎呀,干什么!”一把会开这个多管闲事的话唠,萧望之回头关心的问道,“蒙少爷的药也送一碗过去,他应该也要醒过来了。”
“蒙少爷身体结实着呢,昨晚上着了凉,今早上还起了个大早,一早就跟着几个人出门了。”小二说起这件事情,满脸的肯定。
他就没见过这么好身板的人,跟着一群公子哥儿,受了寒着了凉,一晚上喝了药睡一觉还能够起一个大早,还真是少见。
萧望之摸了摸自己腹上的八块腹肌,现在还有些酸疼呢,受罪的可是自己。
“醒了,你先下去吧,午饭我们都不吃了。”挥了挥手,仰脖子一饮而尽。
看他如此豪迈的喝了药,萧长生调笑道,“良药苦口,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学会关心下人了?”
萧望之不明,疑惑的看着她。萧长生拿筷子点着他道,“你输得偶尔蒙少爷,该不会是你买来的媳妇儿的哥哥吧?嘿!我早听说了,看他土里土气的样子,八成是你看上人家妹妹了。圣贤祖师说,非其有而取之,非议也……”
“你给我闭嘴!”砰地一声,碗底撞在了桌面上,萧望之满脸不高兴的看着萧长生。
要不是看在他是族人近亲的份儿上,他早就一碗扣在她脑门上了。虽然明里谁都知道蒙若枫跟自己没法儿比,私底下一些下人们都碎碎念一些不好听的,要不是他铁腕手法,暗中收拾了几个碎嘴的下人,这话都不知道说得有多难听了。
萧长生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惊愣的看着翻了脸的萧望之。这一副炸了毛的模样,不容冒犯的铁血丹心,还真是天下红雨了。
木楞的点点头,大嘴巴再也不敢乱说一句话,认真的点头道,“好,好,好,我不说,绝对不说。吃,吃,咱们接着吃!”伸手就去抓盘子里的大肥鸡,塞得满嘴流油。
……
城里短暂的逗留,细心的人也就看得出来,最近城里来了不少陌生人的面孔。晚上的戒严也提前了,城门关口的盘查也多了人手。
汉水边的涪城最出名的就要数一个显赫一时的家族了,郑氏堪称几大家族之一,虽然不如曾经那么繁华。可到底根基深远,其中一支在涪城还是颇有地位和影响力的。
赢子蜀一大早遇见了在客栈早起的蒙若枫,就请他帮个忙一起出去一趟。他的母亲姓郑,说起来和郑氏也算是有点关联,趁此机会去办点事儿,就对蒙若枫特别照顾。
萧望之知道的时候,已经听侍卫们说了,是赢子蜀身边的贴身小厮小高留下的口信。既然大家都没什么事情,萧望之自己也放心,也就没有追问什么了,只等着他自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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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以示友好
让萧望之想不到的是,赢子蜀那个看似冷静自持的人,从不打听别人的**,这下却带着蒙若枫问了个够。
烛火晃动之间,回到房间里打算休息的蒙若枫把今天去了郑氏府邸的事情说了,顺口提到了赢子蜀。
“他问你这个干嘛,怎么不直接来问我?”萧望之疑惑的转头看着若枫,本来有些担心若枫和赢子蜀心生嫌隙,他们要是闹不和,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若枫挽起袖子,鞠了一捧水扑在脸上,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洗脸。末了,擦了擦脸道,“本来对他还有些不满的,可是走得近了才发现兜兜的事情,多半是那个梁掌柜使得坏。这赢公子不是那种刻薄的人,你先前劝告我,倒也有几分道理。”
萧望之放了心,喝了一口水道,“他本来就是这性子,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过日子也就更加低调了,不争强好斗,处世为人十分淡薄,你这下该知道了吧。”
若枫看着盆子里的水,怔怔的有些纳闷道,“今天,他问我兜兜的婚事……”
“嗨!他多半是关心我,所以才跟你没话找话的。”萧望之已经自己脑补了。
刚才还觉得奇怪,现在看他们相处融洽,关键是面前的大舅子放下了心中芥蒂,他也就放心多了。
若枫不回答,安静的看着水面上晃动的影子,总觉得哪儿不对。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叹了一口气,若枫抬起头来笑了笑,走过去和萧望之坐在一起说一说明年赶考的事情。
而两外一边的房间里,一个秉烛书信的人,却已经陷入了愁思。
一旁的小高满脸担忧和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少爷,自打自家少爷从蜀郡的各个地方视察了产业回来,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自从赢子蜀回到蜀郡的家中,就画了一幅画像,像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女,穿着质朴无华的青布衣服,肩头上搭着一块抹布像个伙计的模样。
很多时候,小高看见自家少爷望着画像出神。有一次他偷偷瞧过,不过是毫无身价的村姑装扮,粗俗无匹,铁定是哪家丫头,尤其是肩头上搭着一张毛巾,腰围上系着小布兜围裙,还是个促使的丫头呢!
小高觉得这样的丫头也让自家少爷记挂,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他仔细推敲过,若是哪位故人之女,被贬为奴隶籍,所以才变成了烧火的丫头,拖自家主子照看着。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毕竟那一年的事情记忆犹新,让人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可是时间久了,小高就举得不对劲儿了。自家少爷几乎每天都要看上一遍,对着画像笑,仿佛画面中的少女也对他笑一般。
那张脸蛋充其量算是清秀可人,唯独那一脸灿烂释怀的笑容,眉眼之间的朝气比阳光还要明媚,怎么都让人无法忽视。
站在角落里的小高闷闷地低着头,赢子蜀叫了他几声都没有答应。
“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不听。”笔头敲打在他的脑门上,赢子蜀把封好的信封递给了他,神色严肃的道,“把这封信打上蜡油,让人快马加鞭送到观音镇。”
“嗯?哦,好的,我这就去办。”小高掂量了手里的信封,转身就要往外走,到了门口,回过身来问道,“少爷,那位蒙家少爷和萧二少爷不正是那边的人吗?事情办完之后,他们就要走了,你怎么不让他们送过去?”
“快去!”赢子蜀一挥衣袖,皱眉催促他。
小高赶紧送信去了,心里有些纳闷了,主子这么多此一举,还真是没道理。
房间里安静下来,烛火明亮的映射出他孤独的影子,赢子蜀望着面前的书案,走到花瓶边,抽出那一卷画卷。裱好的画卷拆封口已经被磨滑了,打开来看,展现出来的就是一副女子图。
俏丽的脸蛋儿最为吸引人,那样的笑容和眉眼,总是让人一眼就舍不得忘记。
记得那个晚上,她站在廊道口,看着月色下的自己,就是这样的笑容。无忧无虑的,冲忙对生活的希望。在观音镇那些天,他打听到她的家世贫寒,爹爹是个穷书生,而娘亲来自商户,要不是家里日子不好过,她也不会到客栈那样的地方打零工的吧。
嘴角牵扯出一丝开怀的笑,眉目温柔的看着她。或许,就是她的乐观,才有了今天的生活吧。没想到她的爹爹居然考中了举人,倒真是苦尽甘来。
赢子蜀回想起今天带着蒙若枫出去,一路上问他婚事的事情。才得知他这个做兄长的都已经定亲了,同样是门当户对亲上加亲的举人门户。
一开始听蒙若枫说妹妹许给了村子里的人家,他的心就莫名的一空。从未有过的沮丧和多日来的魂不守舍,像是找到了缘由,让他突然意识到某些事情,自己是不是迟了。
路上蒙若枫见到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买下来,他也没在意。后来,无意中听他骄傲的提起自己有一个聪明的妹妹,听说性情欢脱得很,让他出门这一趟多带一些风土人情的物件儿回去。
当时自己还打趣蒙若枫,只怕是他家妹子嫁人前想要兄长更多的疼爱罢了。哪知道他却告诉自己,他家里两个妹妹,等着嫁人的那个反而安静的绣鞋样,等着嫁人。而另一个,才是萧二少爷看上的,但是还没有婚书和信物。
萧二少爷正在争取他家的小妹,这让人颇为吃惊,却有一种陡然而升的欣喜在里头。
有时候遇到的事情太残忍了,现实的残酷让他历经了沧桑,人也如同一潭湖水,沉静了许多。可是画面上含笑自立的女子,不同于他所见过的大家闺秀,也不同于小家碧玉。
以自己尴尬的身份,大家闺秀对自己总是敬而远之;小家碧玉的女子,不过是看重钱财。这些人情冷暖,当自己失去父亲的时候,看到母亲夜夜以泪洗面,就痛彻三分。
她的笑脸,大方开朗,颇有一点小伙子的率真淳朴,在女子的身上俏皮得很,煞是可爱。
或许,这就是让自己喜欢上的地方吧。赢子蜀看得入了迷,直到小高办完了事情回来,看到自家主子还迷恋的看着桌面上的画卷,就知道又是那个村姑丫头乱了主子心智了。
“主子?”小高凑过去,小声提醒道。
唤了三声,赢子蜀才回过神来,一把手起了手里的画卷,问道,“事儿办好了?”
小高点头,赢子蜀拿出一样东西过来,递给他道,“把这个砚台送给蒙家少爷,就说是预祝他明年考上的礼物。”
小高嘴角抽搐,这主子自从知道了蒙家少爷和萧二少爷是亲家,就颇为照顾,这也太给萧二少爷面子了。小高还是照办了,一点没含糊。
主子会为人,做奴才的就要会说话。所以,当小高去敲门的时候,里头的萧二少爷不耐烦的凶了他一句。得知是过来送礼物的,倒是让他奇怪,起身开了门。
小高小心翼翼的把上好的砚台送进来,说明了来意。
萧二少爷打着哈欠道,“你主子倒是有心,看来若枫兄这一次回去,兴隆客栈能够化险为夷了。”
小高跟随赢子蜀这么多年,笑着道,“萧二少爷说哪里话,不过是一家客栈而已,主子自然有法子的。对了,这砚台可是主子最喜欢的,是预祝蒙少爷明年高中的,图个吉利。”
萧望之敷衍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诡异的凑近了看着小高,抬手作势要瓣开他的牙齿,好奇的道,“你让我看看你的嘴和牙齿是什么做的,这么会说话。该不会是怕客栈生意不好,被人抢了先,赶紧过来赔罪的吧?”
小高脸色拉了下来,不解的道,“赔罪?我家主子何罪之有,萧二少爷可别胡说。”
萧望之不耐烦的拢了拢衣领,撵他出去。关上房门,回身看到蒙若枫站在桌边,拿着那个砚台翻来覆去的打量。
“你可真是好命啊,这种东西他都舍得送。”显然他也知道砚台的价值不菲,打着哈哈往床边去,挥了挥手道,“赶紧睡了吧,赶明儿早些去道谢也成,他们明天上午就走。”
蒙若枫回头望着萧望之的方向,神情疑惑。嬴少爷没道理给自己送这么宝贵的东西啊。
自己没有告诉他任何关于兴隆客栈的事情,遇到兜兜的事情都是绕开走的。他能够感觉到嬴少爷对自家事情的关心,说什么贫寒之家的孩子奋斗起来不容易。那位嬴少爷也不是富贵骄纵的主子,为人温煦和气,带着若有似无的忧愁。一开始他还觉得奇怪,像嬴少爷这样温煦如风的男子,怎么和萧二少爷这样的热血青年走得到一块儿。
或许,这些富家公子之间,有着不一般的交情也不一定。尤其是那位七少爷,总让人觉得不可随意亲近,不是随便能够见得到的人。
想到这里,若枫甩了甩头,只要自己能够平安回家,这些复杂的事情和神秘的人,他一个都不要沾染上就好。
走近床边,看到四仰八叉睡大觉的萧望之,这个他认为极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小舅子的人,果真是洒脱风流得很呢。只要是对自家妹子好,让他放心就好了,别的,他倒也觉得这人一片冰心赤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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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妾也不能为
次日一大早,赢子蜀就已经离开了。若枫得知他们住在蜀中,就告知了萧望之,要是舒心有往来,记得给他问个好,道声谢。
这一趟远行,时间久了,若枫该买的东西都已经买了,跟着萧望之去看了几处地方,都是萧家的产业和庄子。
萧望之自豪的说道,“怎么样,大舅子,你相信我给得起聘礼了吧。”
蒙若枫笑了笑道,“我只能保证,回头给父亲说说。祖父和父亲可心疼兜兜了,她那么聪明,还能够挣钱,很会做菜,连我也舍不得。”
之前也告诉过萧望之,吴三更是养子的事情。后来因为王成仁的关系,吴族长没有婚书和信物为由,上门女婿就不成了。
萧望之喜闻乐见的事情,倒也没多想,骑着高头大马,买了不少东西,两个人也开始准备启程回家了。
只是,这一路上多了一个人,赵家姑娘同行。
这是七少爷的意思,害得赵家姑娘伤心的哭了一场,临走的时候,眼眶通红,肿的跟两颗红桃子似的。
才送走了萧望之一行人,七少爷的事情却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该见的人,还有一些事情,都已经妥善的有了安置。
船坞上,要换船租用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件怪事儿。
傍晚过后,刚用过晚饭,准备登船远行一行人,远远看见船头站着一个女子,扑腾着,让人怎么拉也拉不住,就是要往江水里面挑。
嚷嚷声,吵吵闹闹的声音多得很。岸边围观的人也特别多。
“怎么回事?”七少爷眯着眼睛打量,儒雅俊秀的脸上透着不悦。
寂童赶紧上前去探查究竟,随行的邱妈妈两鬓斑白,佝偻着背叹息道,“老了,眼睛看不真切了,可这声音,却听得仔细。女儿家名声坏了,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啊,真是可怜。”
船头上传来的正好是女子的尖声抱怨,仔细一看,穿红戴绿,身形妩媚,妙龄多姿。却和一个男子纠缠不清,被人拖拽着悬吊在船头边上,甚是危险。
寂童很快就回来了,据说那女子是青楼女子,那男子正好是租船的船主的儿子。两个人在勾栏院那种地方倒是有情有义,过得如胶似漆。可是后来女子情深要从良,男子本也同意带回家中。
男子是个有家室的人,只能为妾。可家中父母强烈反对,不愿意让一个一双玉臂万人枕的女子嫁入家门,又时逢家中妻子难产,生了个大胖小子,在家里病怏怏的养着,家事繁多,搞得他焦头烂额。
先前的郎情妾意,现在只剩下无休止的争吵。
“诶!那女子出生青楼,倒也是个可怜之人。寂童,你好生劝劝吧,少爷一会儿上船就要走了,也不能由着他们闹腾了。”邱妈妈是把七少爷一把手带大的,颇受尊重,寂童很多时候都在小事情上听她的安排。
寂童领命而去。邱妈妈远远看着他们被拉扯开,女子也救上了船头,而那个男子被侍卫带走了,女子眼见人都走了,哭着要去追,脚上却跟不上。
那女子在登船的木板上下来,和邱妈妈插身而过,被邱妈妈拦住。
“我见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好心劝导你几句话,别苦了自己,也别苦了自己的孩子。”近身的邱妈妈看到她小腹微隆,心生怜惜之情,揽着她劝解道。
那姑娘泪眼婆娑,眼泪鼻涕甚是狼狈,听到有老阿婆好心劝解,哭声更悲戚了,抽抽噎噎的道,“我们孤儿寡母,每个落脚的住处,连个爹都没有,我不逮着他过日子,我找回去啊!”
邱妈妈叹了一口气,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把身上的几两银子救济给了她,好生劝慰一番之后,方才看到那姑娘情绪稳定了许多。
待人走得远了,七少爷看着邱妈妈道,“邱妈,你让她这么做,恐怕足够让这个姑娘耽搁一辈子了吧。”
他耳力很好,在一旁听到邱妈妈劝慰的话。既然有了骨肉,那就将养下来,自己生个儿子,比谁都靠得住。
“到底是个可怜之人,让一个女子有一点希望,总比绝望来得好啊。”那毕竟也是一个生命,如同她自己二十年前一样,对待生命总是那么小心呵护。
七少爷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微微地垂下眼睑,颀长的睫毛下,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清冷的光。
邱妈妈收回视线,看着江岸边的水拍打着巨石,幽幽感叹道,“我也不知道这究竟好是不好,就如同天一大师说过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一对母子。这姑娘大概等不来孩子他爹去接她们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今日那个男子与她一见,只是跟她话别而已。”
“所以你就让她生养骨肉,留有期盼,才至于终日在苦闷煎熬中度过?”
“恐怕她自己也清楚得很,只是不敢承认罢了。诶,女子做了母亲,心也就变了。情爱不过是一场戏,说不定过几年就把他忘记了,也看淡了。”说到这里,邱妈妈抬头望着自己一手养大的七少爷,眼神里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女子,那个总是甜甜的叫她奶娘,追着自己要糖吃,从小知书达理心存仁善的女子。
“是吗……”
“殿下,你怎么啦?”
“没什么,只不过……”一阵马蹄声急切追过来,到了跟前赶紧刹车停下,七少爷回神,眉眼不悦的看着来人道,“长生,你这是作何?”
高头大马上走下来一个背着挎包的书生,轻装简从,锦衣的书生衣袍,郎笑着胯下马来道,“我去送送兰馨,顺便给你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七少爷领头往船上走,背对着他道,“有什么事,到了船上再说。”
寂童也跟着回来了,一行人前前后后跟着上了船。
船舱里已经被人清理过,因为七少爷所用器物一律从简,一点看不出奢华的样子。
虽说是清澈从简,可上了船的都有不少人,安排好这些也不容易。这一趟就要走好几条水路,将近一周的时间都会在河上度过。
停歇下来的时候,船舱外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斜洒进房间里,一股凉透骨髓的河风吹了进来,让人脸上的肌肤刺激得有些冷。
长长的眼睫毛微眯,遮挡了雨水,琥珀色的眼瞳幽深莫名,一丝怅然之色浮现在脸色,和谦谦儒雅君子的模样,相去甚远。
“情爱不过是一场戏么……”七少爷喃喃自语,喉间吞噎苦水,夜色笼罩中越来越看不真切他的脸,从未有过的沉郁和相思像是从骨血中酝酿出来一般。
‘笃笃笃――’房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
能够敲门这么大声的人,除了萧长生,也没有别人了。看似一个书生,却和七少爷有着迥然不同的外向开朗,尤其是那张嘴巴,最会的就是讨价还价!
“七少爷,我跟你说啊,我可是打听到了你想要的消息了。嗯,这样吧,这次我就不跟你讨价还价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找那个叫做‘若玉’的姑娘,我就――啊――”
七少爷身形一闪,瞬间站在了他面前,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的看着他,逼问道,“说!我要你说这两天你都探听到了什么!”
近乎于凶神恶煞的急切之心,还真是把萧长生吓了一大跳,自保的后退一步,挥手道,“别,你可别吓我。”温文尔雅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凑得这么近,用近乎吃人的表情看着你,不被吓傻,也会被吓晕的。
好在萧长生心肝儿扑扑跳了两下之后,发现自己还活着,可眼前的形势却很紧迫,脱口而出道,“我无意中打听到,蒙家那个小子和萧望之,还有赢子蜀,他们就是晚上放了河灯,第二天才偶感不适的。”
那天晚上子夜时分,人少得屈指可数,岸边的摊位都已经收摊了。侍卫打听出来的消息,也正是这些。可是赢子蜀和萧望之才下了船,离开的比较晚,他根本没把他们算在内。
难不成,真的是其中一人放的河灯?
人有时候总是喜欢在面对绝望的时候,自己骗自己一个希望,哪怕不知真假,也想要试一试。如果就此放弃,只会把自己逼向决路,所以选择放手一搏。
“萧望之……”七少爷脸色冷静下来,沉思着这个人。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文治武功颇有将相之风,一身正气英姿飒爽,一口一个大舅子在等他,恐怕已经成婚了。
萧长生看着七少爷古里古怪的动作,扯着嘴角笑道,“赢子蜀那个闷葫芦,其实心里惦记着人呢,他去放河灯一点也不奇怪。”这件事儿,他还是从小高说漏了嘴得来的,后来怎么追问,小高就是不说。
望着七少爷转身看着湖面的背影,他总是瞻前顾后前思后想的,也不嫌劳神,上前一步道,“那晚就只有萧望之和他大舅子蒙家小子,两个人偶感风寒,听下人们说是因为夜深露重石板打滑,放河灯的时候救了人才感染风寒的。估计放河灯的也就只有赢子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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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小丫头闯祸
在他看来,另外两个都是有了婚约了,放河灯干什么,人都在家门口站着了,人家也不着急了啊。反倒是赢子蜀,闷葫芦一只,心里想什么不说出来,写写画画的,放河灯这种事情,他没少干过。
“再说了,蒙家小子要放河灯,早就放了,河风那么大,江水那么急,早就没影儿了,肯定不是他。”萧长生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脸上突然笑出一抹奇光异彩来,“这种事情,肯定是闷葫芦干的,听说放了不少只河灯呢,他小时候不也是跟着我们――”
“一路舟车劳顿,马上又是一趟远行,你先去休息去吧。我会写封书信问一问虚实的。对了,你身上的佛珠呢?”七少爷转身问道。
“切,那佛珠拿来干什么啊,天一和尚真是多事,我命好着呢,诅咒我的东西,我才不戴呢!”萧长生摆了摆手,提到天一和尚就瘪嘴,“这和尚精得很,咱们可别被他给糊弄了,你爹对他也太恩宠有加了!你信归你信,我可不信啊。”
说完,转身就溜走了。
“少爷怎么还不休息,夜色晚了,我给你添加一些棉被过来。”邱妈妈带着两名丫头过来,把东西铺展开来,见他还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夜色,挥退了两个丫头,走近道,“伏灵姑娘传来消息,说是王侧妃最近闹脾气,性子辣得很,怕是要给您添乱。”
转身走到书案钱,琉璃灯下雪白的纸张投射出斑驳的黑影,纷乱了人的心绪。七少爷毫不在乎的道,“无碍,随她去吧。”
“是。”邱妈妈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却见到两个俏丽的丫头走了进来。
一开始七少爷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让他们磨墨伺候,端茶递水,一饮一啄也很周到。
当他坐在床边换衣服的时候,两个丫头替他脱下了衣衫,居然还不走,这才引起他的注意。
两个丫头含羞带怯,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自己,七少爷瞬间明白过来,先前邱妈妈欲言又止的情形。挥了挥手,毫不犹豫的道,“下去吧,不用伺候了,去领赏就是。”
两个丫头讶异的望着他,去不敢贸然的当真就这么走了。见主子翻身上床,盖上棉被,对她们再不理睬,倒也识趣的自己离开了。
夜色深寒,舟船晃荡,孤枕难眠的七少爷辗转反侧几次睡不着觉。
最后萧长生可怜兮兮的被抓起来,让他用独特的飞鸽传书给赢子蜀,信中所说,他却全然不知情,只觉得七少爷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
窗外韩星冷月,雾水笼罩的后半夜沁凉沁凉的,浑身冷得起了鸡皮疙瘩。
若玉每天都要教姐姐跳舞,尤其是早上的时候时间最为宝贵。这一天清晨,窗外还是一片灰暗,她却已经睡不着了。
支起窗户,一只喜蛛掉了下来。记得以前二姑姑说过,喜蛛就意味着家中要来人。她不由得兴奋的跑到床边,死拉硬拽的把姐姐给拉起来。
“姐姐姐姐,快起来,哥哥要回来了!”快要过年了,姐妹两都换了中衣,还是娘亲亲自绣的喜气的红衣服,若玉把衣服拿过来给她穿上。
“兜兜,冬天了,还要练舞啊,我好累,骨头都要散了。我的鞋样子耽搁了好几天了,昨天娘钱还问我来着,我得赶紧做鞋样子了。”若姊打着哈欠坐起身来,冷得哆嗦,接过衣服赶紧穿上了。
家里已经决定好了,过完年,就让若姊和吴大成婚。赵氏已经好几次催促着若姊赶紧做鞋样子了,才有这么一回事。
要过年了,若玉很有生意头脑,在乡下让爹爹写了很多副对联,廉价的送给了乡亲们,也换了几个钱。可是将近年关的时候,道寺庙里烧香拜佛的很多,若玉让爹爹写了几百副对联,然后送到寺庙里面去。
爹爹的字体好,再加上若玉悄悄把自己的字也写了两幅,娟秀却也挺拔,带着一股飘逸的味道,让人一见就知道出自高人之手。
她都已经打听清楚了,寺庙里到了槐树开花的季节,人们相信佛祖圣地诞生的东西透着一股子干净之气,纷纷来求。那些寺庙里的和尚就很会敛财,不管是出了多少香火的人,一律都给一揽子的槐树花。
若玉找不到主持,却能够遇到一个管事儿的和尚。那个叫做伏元的光头和尚是个明事理的人,听说了来意,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一直盯着若玉上下不住的打量,好像是认识一般。若玉一开始以为自己去他那里出卖字画,沾污了佛祖圣地,惹得他嘴上答应心里其实另有想法,也就恼了。
哪知道,那个伏元对自己还算客气,把两幅字画和爹爹的一百多幅字画都收下了。说好了,那两幅不知道谁写的字画要吊高了价格卖,到时候四六分成。另外百来幅字画,五五分成,也就是占了佛祖的光,卖给那些家中有钱却屡试不第的读书子弟,或者卖给那些望子成龙的锦袍爹娘们。
果然不出半个月,在初一红火之后,到了十五就卖断了货。
这件事情,整个县城里掀起了一股抢购春联的风潮。若玉自然是从爹爹那里知道了消息,虽然挣了钱,可到底还是被爹爹训了几句。蒙志福说她这个女儿胆子大,连佛祖圣地也敢闯。若玉苦笑,爹爹要是知道自己借尸还魂都能活下来,是不是要跪拜菩萨,求菩萨把自己收了?
当然,这些话,若玉是不敢说出来的,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她和姐姐穿衣服也多了讲究,女孩子要娇养,是爹爹说的。其实若玉明白,爹爹总觉得两个女儿要送人,心里舍不得,在娘家呆一天就多一天的好对待她们。
再加上魏叔叔要娶新媳妇儿,赶着要过年,着实让蒙志福忙得脚不沾地。
户籍落实了,魏治素也收到了一些投田。定亲的事情都只是做了个过场,第三天蒙志福就带着魏治素去了赵家下聘礼。
若玉和若姊穿着红衣服还跟着去凑了热闹。
“对了,兜兜,魏叔叔娶小姨是哪一天啊?”若姊觉得自己脑袋晕沉沉的,身子骨还不如若玉好了,关键是练习舞蹈动作难度太大,费神费力,给累着了。
“应该快了吧,爹爹和魏叔叔都一样,急着巴不得明天就把小姨娶进门,连房子都买下来了呢。”若玉把一向勤奋干活儿的姐姐看了透彻,毫不客气的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姐姐快些起来,磨磨蹭蹭的我可不饶你。”
若姊早就有些打退堂鼓了。可是骑虎难下的是,若玉说了,要学就要学好,所以不能够不练习。若玉给姐姐的解释很简单,兴隆客栈早就成为了三教九流包场子的客栈了,先前自己就在客栈里听说书的说故事,还能够遇到一些奇人异事,匠人啊,唱戏的角儿啊,还有一些赌坊的老千手啊什么的,多了去了。
所以,若玉就凭借记忆力,和姐姐一起练习学习这些东西,随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这幅身体提炼起来。
哪知道,才拉扯若姊起身,她瘦瘦高高很适合练舞的身材重心不稳,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姐姐?!”若玉慌了,这才发现她萎靡不振的精神有些反常。
叫来了娘亲,若玉又被爹爹训了一顿。
若姊生病了,重感冒。
重感冒在现代社会,不过是几包冲剂,或者抗病毒胶囊,再不济就是打几瓶点滴,年轻人身体好,不出一周就痊愈。
可是,这里是西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别说打点滴了,就连感冒冲剂都没有。
家里人很少生病的,除了若玉穿越过来的那一次,耗费了祖父母和爹娘所有的资产,才抢回来一条命。
吴三更跑腿,去找来了大夫,大清早的,戒严才刚刚取消,县城里的大夫就过来了。
把了脉,开了几服药,嘱咐了一些话,这才离开了。
若玉看到爹爹的黑杀神的脸就害怕,大气都不敢出。是自己要逼着姐姐跟着自己联系跳舞的,哪里知道姐姐虽然跟自己不同的体质,出汗少,浑身都很干净。可是大动作的跳舞练习,排汗多反而很正常很健康,姐姐看起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其实每天累得体内集聚了不少浊气排不出来,所以才弄得身体出了毛病。
若玉没注意,还以为姐姐是个练舞的人才,省心省事儿呢,哪知道……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守候在姐姐身边,给她擦身体,喂药,照顾她吃饭穿衣。高烧最厉害的那天晚上,若玉被爹爹破天荒的打了两巴掌屁股,吓得全家人神经兮兮的,一整晚没睡好觉。
田氏正打算回乡下过年,哪知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却听闻大丫头病倒了。她用了一些老方子来给若姊喂养饮食,以前若玉吃过的东西,她赶紧回了乡下告诉蒙老太爷,老两口就大冬天的也去后山挖野菜和药材,打猎的东西都存着送到城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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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家中盛景
“有人!”楼子言一把拉过言茉儿,带着她躲到了屋顶上。舒殢殩獍
这时候,就见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急匆匆的走到皇帝的龙榻旁边。
老皇帝睁着那双突出的眼死死的盯着这小太监,眼神中路出怨毒的神色。
那小太监看见了老皇帝的神色,忍不住微微抖了抖,害怕的道,“陛下……不关奴才的事啊……奴才也是听命行事……您……您……”
说着,小太监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汤一点点的喂给老皇帝喝了,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粉末,洒在了香炉里。
做完了这一切,小太监收拾好东西,又急匆匆的走了。
楼子言和言茉儿将这一切看的真切,等到那小太监离开,他们才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陛下,是谁要害你?”言茉儿问道。
老皇帝睁大了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是喉咙里发出那种咯咯的声音。
言茉儿皱了皱眉,从随身携带的小袋子里取出一枚银针,在老皇帝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准穴位扎了下去。
几乎是立刻的,那老皇帝就猛地趴在床沿开始剧烈的呕吐,看起来很是痛苦。
言茉儿拉着楼子言走到一边,道,“你去帮他点几个穴位,护住心脉。”
楼子言点点头,出手如电,那老皇帝的脸色马上就好了很多。
等到那老皇帝缓过神来,才抬眼看着言茉儿和楼子言,“你们……”
言茉儿微微一笑,“陛下,我是玄月的公主,我叫瑶华。”
老皇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瑶华公主?”
“陛下,先不要管我们是怎么进来的,我只知道,现在在您的宫殿里有人想让您死,然后趁机掌控南陵和玄月开战,而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言茉儿实话实说,没打算隐瞒,因为这老皇帝,肯定不会看着自己的国家就这么败亡。
果然,老皇帝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了,“这些贱人……”
“看来陛下心中有数了。”言茉儿微微一笑,“我是玄月送来南陵和亲的公主,如果两国交战,我势必会被推上风口浪尖,瑶华不才,虽是一介女子,但却也不愿让人随意掌控我的命运。”
老皇帝想了想,“你想和朕联手?”
言茉儿微笑,“这种双赢的事,没理由不去做。”
老皇帝笑了笑,“公主殿下和我那三皇儿见过了?”
“见过。”言茉儿点点头。
“那公主觉得他如何?”
“陛下是指哪方面?”
老皇帝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言茉儿,言茉儿始终保持微笑,似乎根本不明白老皇帝画外音的意思。
老皇帝笑了,“公主是个聪明人。”
“瑶华不敢。”哪比得上你老狐狸啊!言茉儿心中腹诽,脸上依旧微笑。
“朕只有一个条件。”老皇帝微微喘了口气,道。
“陛下请说。”
“事情结束之后,公主殿下要马上与我那三皇儿成亲,永远是我南陵的人!”老皇帝那微凸的双眼中射出一丝凌厉的光芒,不容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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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女儿婚事
“滚!”闻人咬牙,一脸要杀人的样子。舒殢殩獍
许佑觉得,稍微逗一下就好,把闻人惹急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所以他很聪明的立即闪人,以闻人都觉得奇快无比的速度,消失在门口,没有再跟闻人继续纠缠。
闻人现在烦躁的只想去泡在冰水里,边回头边郁闷的说道:“一个小时?那怎么够!妈.的这是在低估爷的持久力,不行,一会儿要跟他说明白。”
闻人咕哝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方佳然听见嫘。
恰恰好在此时,方佳然眼中迷惑的光渐渐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重新回来的理智。
她理智回笼时,正好就听到了闻人的嘟囔声。
等闻人彻底把头转过来的时候,正好就对上了方佳然愤怒的双眸檫。
“你……你竟然……”方佳然想要坐起身,却发现她根本没力气。
双手撑着床.铺,却软绵绵的像是没了骨头。
胸口剧烈的起伏,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像虚脱了一般,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皱眉。
她可不想变得像那些在男人面前就会变得格外柔弱,矫揉造作的女人。
不管什么事情,她都能自己来。
她不想因为一个吻,就让闻人以为她在对他撒娇。
“我怎么了?”闻人懒洋洋的坐在床.边,低垂着眼皮,觑着方佳然。
她这样子可真诱.人,嘴唇被他吻得饱满异常,现在上面还挂着水渍。
他知道,如果他一低头,就能从她的唇上闻到他的味道。
刚刚,他的手就抚过她的颈子,她的头发,和她光滑的背。
不知道现在这些地方是不是也留下了他的味道,闻人真的很想低头,埋首在她的颈间好好地嗅一下。
“你……你你……你占我便宜,你怎么能吻我!”方佳然尖叫道,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要跟闻人接吻。
就在今天之前,她甚至都还想象不出,跟闻人接吻是个什么样的画面。
虽然每次看到他,方佳然都承认他十分帅,并且那双唇长的特别好看,她也好奇过吻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不过她坚信,那是因为她刚看完a.片的结果,刚看完那东西,脑子里总会免不了的会产生一些邪恶的想法。
尤其是在最近,从在医院里开始,跟闻人单独在一起后,这种想法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但是她仍然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她看电影,看到长得好看的男明星,也会赞叹他们的唇长的十分性.感。
但是,她坚决不认为,她是对闻人产生了什么遐想。
闻人撇撇嘴,睨着她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刚才紧勒着我的脖子,使劲把我往下压。”
闻人边说边做着动作,提示她刚才用胳膊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的离她更近。
“胡说!才没有!”方佳然气的眼睛瞪圆,腮帮子鼓起,看起来就像只生气的河豚。
她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双手把自己给撑着坐了起来。
“我才不会……不会……”方佳然渐渐地消了声,隐隐的觉得不对,一直皱眉思索哪里不对,以至于忘了自己原先要说什么。
她一直想啊想,就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不会怎么样?”闻人指指自己的头发,“你看,你把我头发都抓乱了。”
他又指指自己的嘴:“看到我的嘴没有,都被你吸肿了!”
“我……”方佳然的脑袋现在还没用在这个地方,反应有些慢。
终于,她如遭雷劈的意识到,自己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浑身轻松地没有一丝束缚,原本应该裹着她的胸的内.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闻人给弄开了。
他动作熟练的不着痕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解开了她内.衣的钩子。
松开的内.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肩膀上,挡在她的身前,虽然没有让她胸.部的轮廓尴尬的露出来,可是依然让她毫无安全感。
方佳然立刻双手交叉的挡在自己的胸.前,面色通红的叫道:“你个流.氓!”
闻人不说话,只是微微的倾身,双手支撑着床.铺,一点一点的朝她挪过去。
方佳然眼瞧着闻人越靠越近,她下意识的便往后挪。
一直挪到了床头,退无可退的时候,她的人已经被闻人给困在了双臂之间。
“你……你干……干嘛……?”方佳然吞了口口水,紧张的问。
闻人嘴角弯弯,眼也弯弯的,声音难得的轻柔:“干.你啊!”
轰!
闻人这三个字,就像一颗炸弹,在方佳然的脑子里炸开。
而后“轰轰”作响,久久不散,方佳然完全被他这三个字给说傻了。
她就像是受了刺激似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整个人都傻掉,呆呆的做不出一点反应。
闻人很满意她的呆鄂,正方便他低头再次攫住她的唇.瓣,而且不必费力的撬开她的唇齿,她已经大门敞开的欢迎他的进入了。
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激狂,变得温柔了许多。
像是体谅她受到的惊吓似的,他轻轻地吮.吻着她的唇.瓣,一下一下的,吻住离开,再吻住,又离开,就像是浅尝。
而后,才真正的吻住她不松口,舌尖重新探入那温暖的地方,品尝她的香甜。
只是一碰到她的舌,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又肆意的吮.吻了起来。
眯眼,看到方佳然由呆鄂变得迷醉的表情,他才强迫自己放开她。
两人都喘着粗气,尤其是方佳然,半眯着眼,里面蒙蒙的光像是铺了一层雾,唇.瓣比刚才还要肿。
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就那么单纯,傻乎乎的等着人去欺负她。
闻人喉咙滑动一下,看着她的样子,真是费了极大的劲儿才没有真的把她给扑倒。
闻人扬起嘴角,凑到她的耳边,唇.瓣磨蹭着她的耳垂,轻声说:“冯皆维没有这么吻你吧?现在,你还有想起过冯皆维嘛?”
他离开她的耳边,重新看着她的脸。
果然,听到他这话,方佳然先是不解的眨眼,似乎过了好久才想起有冯皆维这号人物,又过了好久,才想起冯皆维到底是谁。
等她想明白的时候,脸骤然白了起来。
“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法帮我忘记他!”方佳然吼道,双手突然一挥,用力的打向他,“出去!你给我出去!”
闻人双手立即抓住她胡乱的挥打着他的双手腕,将她的双手举高,不会再碍事。
她打的不疼,只是在他眼前一直挥啊挥的,太烦人了。
他现在可不想看到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偶尔,他也喜欢她温顺一下。
“在让你成为我的之前,我必须确保你已经忘了冯皆维,不论用什么方法。”闻人紧盯着她的双眼。
看到方佳然因为他这话,明显的一愣,眼里充满了不解。
闻人撇撇嘴,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哪儿是不好理解的。
她至于这么震惊,这么费解吗?
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
闻人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想要她到底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儿?
不过他还是给方佳然留下了点儿消化的空间,又看了眼尚在打击中恢复不过来的方佳然,才噙着笑容离开。
过了好久好久,方佳然才完全的消化了闻人的话。
可是,受的打击却更重了。
她完全是如遭雷劈一样的僵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一下午,方佳然哪里敢去面对佟品枝和许佑,更别说跟他们去茶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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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女儿泪沾襟
王成仁虚与委蛇和蒙志福喝了一盏酒,心里颇为高兴,回家的路上脸色微红,心中却非常欢喜。
原来,蒙志福自从得了那一卦之后,就把婚事儿托给了蒙家祖父蒙老太爷。先前也听吴长贵提起过,说蒙家三丫头自小不能和爹娘养大,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被蒙老太爷疼得跟心肝儿似的。
像他这样谨小慎微的人,怎么会不多长一个心眼儿呢。那蒙家有有几个闺女,最后剩下的,除了花婶绣坊的若菊,不就是蒙志福的小闺女蒙若玉了吗。
想到这里,王成仁就心情好了许多。既然花婶绣坊都是自家产业,何不去花婶绣坊坐一坐,或许他还能够从一个女孩子手里探听到什么消息。
心里这么想着,脚程也就加快了许多。到了花婶绣坊的时候,花婶忙得团团转,他也不在乎,看似随意的指着花神身边的丫头来伺候自己,让若菊把账簿拿到书房来,顺便看一看。
花婶不疑有他,对若菊好生交代,拿出账簿给东家看。
若菊中规中矩的,老实本分的样子最是讨人喜欢,让人放心。这孩子乡下来的,却一点不见得土气。或许是在花婶绣坊长了见识,时不时向花婶讨教一些女红之内的事情,贴心讨人喜欢,花婶是个浓装艳抹能说会道的人,自然之道女孩子的爱美之心。
若菊跟着花婶时日久了,从花婶那里捞到了不少女红女妆的本事。住在附近的一间小隔间里面,时常要一些灯油加班加点的熬夜做工,赢得一片好评。
现在一身打扮的若菊,多了几分清秀的姿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城里哪一家的小家碧玉呢烽烟无尽。
现在王大人亲自过来了,若菊早就悄悄溜回屋子里,把枕头底下藏起来的脂粉,细细的对着镜子化妆。对着镜子笑了笑,最可爱的表情,最温婉的表情,最无辜最可怜的表情……给足了自己信心,若菊端着杯盏托盘,盈盈稳重的走过抄手回廊,往账房那边去了。
门本来就开着,房间里的窗户并没有打开,大白天的也并没有开窗户。因为是账房,鲜少有人过来。若菊捋了捋头发,抬脚跨进去,浅笑着望着王大人坐的书桌走过去。
“大人请喝茶。”一举一动都很妥帖,只听见手指尖下咕噜噜倒水的声音。
“嗯。”王成仁翻阅账簿,并未抬头。
过了一会儿,王成仁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神情和蔼的打量了若菊一眼,温和的道,“听长贵说,你们蒙家在村里要招婿?”
若菊眨了眨眼,知道他口中的长贵就是指吴族长。笑着点点头道,“是啊,我娘是大儿媳妇,也要替三叔家操持的。”复又抬头看了一眼王成仁,见他眼神认真的看着自己。
“三叔叔中举之前,两个女儿还小,没人提及。大女儿许给了吴族长,吴蒙两家算是亲家了。”意思就是说,吴族长的话是可信的,若菊现在已经变得比以前还会说话了。
王成仁果真点了点头,心里的疑虑晕染开来,当着若菊的面,他倒是觉得从年轻人口中套听消息比较妥帖,不然也不会叫若菊过来了。
“你三叔蒙举人不是已经搬到县城里吗?女儿招婿,难不成要在乡下招一个?”王成仁故意把话这样说给若菊听。
若菊笑了,抬头大胆的看着面前的王成仁道,“我三叔可不是个得陇望蜀的人,谁对他好他都记着呢,吴家湾才是真正的家啊!”
这话说的透亮,王成仁舒了一口气,看着地面沉思的样子忽略了若菊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若菊一脸期待的看着王成仁,他看着地面的样子,散发着深邃迷人的气息,有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或许是感觉到头顶的眼光,王成仁抬头看她的时候,两人目光相撞,瞬间让若菊像是被抓住了似的,脸红得像苹果,站在面前什么也不是,手脚无措的样子更加泄露了她的意图。
王成仁何其聪明,一瞬间领悟过来,看到面前黄花大姑娘的若菊春心萌动不知所措的样子,稳定从容的笑了笑道,“哦,茶凉了。”
“王大人,我这就给您添茶。”若菊手脚明显的慌乱了些,总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眼睛盯着,脑子一片混乱,连茶水都溅洒出来了。
“够了,你看你这么不小心。”温热的手掌抓握住她拿针线的手,王成仁沉稳内敛的气息近在咫尺,仿佛一切都是若菊一个人在表演,他是一个不说好坏的主人,只需要静静的看,温和的安抚就够了。
哪知道这一动作让若菊这个从未与陌生男子有过接触的人,心更加的砰砰乱跳了!红透了耳根,也更加的慌乱无措了。
温和的手掌松了一下,却像是回头而来的温暖,又握住了她的手腕,掏出他身上的手帕,细细的跟她擦拭手上的水渍。王成仁叹息的看着桌面上溢出来的滚水,“你也算是蒙家老大不小的女儿了,怎么如同被家人忽视了一般,只身一人来到绣坊,还笨手笨脚的。”
看似责备,却带着惋惜和成年男子的温柔,一种父亲从未给予过的温暖。若菊清楚的感觉到这一刻,有一个人读懂了她的心酸一般,红了眼眶,鼻子一酸,热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泛红的手还没有擦拭干净,王成仁的手上就滴满了少女的热泪晚清神捕。他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说到了她的心酸事,哪怕仅仅是旁观者的无心之举,却已经解开了若菊苦涩难堪的伤疤!
房间里一发不可收拾的感情濒临崩溃,有小丫头往这边过来通风报信的时候,正好撞个正着。若菊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偷偷抹掉眼泪王成仁安抚的笑了笑,起身问道,“杵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还不快进来。说吧,什么事?”
“大人,花婶遇到一个老顾客,说是要见您。”小丫头头也不敢抬,唯唯诺诺的站在门口。
王成仁转身看了一眼若菊,抬脚往门口走道,“把这里收拾了再出去,你带我去。”前一句话就是说给若菊听的,小丫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若菊擦干抹净脸上的泪水,一股子坚毅和倔强,带着胜利的喜悦,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如花般开放,灿烂无比。
仰着下巴,逼回自己仅剩的眼泪,勇敢,不需要用眼泪来证明,她坚信,自己已经争取到了索要争取的东西。
抚摸着自己的心口,扪心自问,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仿佛有一些不像自己了,却没有退路。
“三叔,你一定要帮我!”口中喃喃自语,若菊警惕的看着四周,手脚勤快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收敛情绪,收拾一桌狼藉。
……
贵客到来都是在花厅接待,王成仁屏退了所有的人,看着面前的谢大人,满脸谨慎的寒暄几句,就说到了正题。
“谢大人可是受人县令大人而来?”王成仁深知谢大人就是县令的心腹之一,自己的折子递上去,这么久了也没有回信,明年就要巡查,会有一次提拔的机会,他还指望着呢。
谢大人笑了笑道,“那是当然,既然来了,自然是带来了好消息。王大人放心,这事情,定然是好事。呵呵呵――”
两人相视而笑,自然就明白其中的关节算是打通了。
喝了一盏茶,闲话几句家常,谢大人突然皱了眉头道,“只不过,进来颜大人也递了一折子,似乎就是他那一拨人递上来的,不知道是谁。”
“您是说灭蝗虫的事儿?”王成仁警惕的放下茶杯。
“王兄也知道这事儿?”谢大人不答反问,王成仁心里咯噔一下,摇了摇头,又听到谢大人道,“那折子我恍惚看过,字迹有些熟悉,却是总想不起来。这事儿本事好事儿,可是论功行赏的话,就要看个先来后到咯。”
同一件事情的解决之法,在这种时候被提及,落后的那一个肯定不如先前的一个,甚至要被朝廷的人认为是剽窃,影响仕途终身不得重用。
王成仁立马领悟了个中利害关系,赶紧起身拱拱手一礼道,“还请大人多多美言几句,县令大人今日之恩,成仁毕生难忘!”
谢大人笑了笑,客气的道,“你对我何必这么客气,卢县令那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算是跟对了人,是你的别人夺不走,不是你的也不强求嘛。”
王成仁听了这话,就觉得这人看似儒雅实则原话。墙头草两边倒,模棱两可的话让人根本就抓不住!
抹了一把虚汗,大冷天的后背冷飕飕的,王成仁不好继续逼问,客气的寒暄几句,就心神不宁的送客了。
临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谢大人低声嘱咐道,“卢氏是豪门望族,当今皇后是卢氏嫡女,你我只能够仰望天高,何必急于一时呢。”
王成仁久久伫立在门口,看着谢大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思绪这才安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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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女儿是泼出去的水
蒙志福回到家的时候,几个孩子连影儿都没见着。因着孩子们的祖父母到了家里,他也不能直接回房去,怀揣着账本就去了爹娘的房里。
田氏倒也乐得享清福,小月小敏两个丫头最会逗人开心。蒙老太爷却是个闲不住的,从后街上买了一把锄头,在偏角的墙根底下松土,没注意到儿子出去又回来了。
“爹,你忙啥呢?”蒙志福纳闷,踩着泥土走过去瞧个究竟。
蒙老太爷笑了笑,一锄头夯实到土里,吐了口唾沫,双手戳了戳,头也不回的继续挖土,“给兜兜种花种草呢,这丫头说什么要种金银花茼蒿草什么的,咱乡下山里头多得是,她却稀罕起来了。”
说归说,蒙老太爷却一点也不含糊,手脚勤快的松土施肥,满脸笑容。
蒙志福一听就不吭声了,颇为不赞同的道,“爹,您现在哪里还用得着干这个,你住在这里还松土施肥,我可不敢让人家笑话啊!”说着,就走上前,放下文案,要去夺锄头。
“走开,这点活儿我来干就成了,你去忙你的去吧。”蒙老太爷没有领悟到儿子的心意,挥手要撵他走。
“爹,你就听我的吧,我来,你别干这个了。”蒙志福不依,上前就要抢夺,两父子谁也不让谁。
院子的偏角有响动,机灵的小敏走了出来,探头望了望,心花怒放的赶紧整了整自己的头发,笑盈盈的迈着小碎步往边角走过来。
“老爷,老太爷,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眼尖的看到了石墩上的文案,感情老爷出门又回来了,小敏笑着走上前去,“老爷贵为举人,只怕是不忍心让人闲话了去,老太爷就不要推辞了,也好让老爷以表孝心才是重生一一名门嫡女。”
这一席话说到了蒙志福的心坎儿上,顿时多看了小敏一眼,笑着点头道,“爹,听我们的,您还是去休息吧。”
这一句‘我们’足以让小敏心情好好几天了,顿时变得更加明白事理,拉着老爷子就往屋里请。蒙老太爷碍于小丫头的面子,不好说什么,唠叨着兜兜要种花草,他才这么做的。
蒙志福嘴上顺着老太爷说,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小敏机灵的要去拿锄头,却被蒙志福挡住了,笑道,“我来吧,姑娘家一身干干净净的,哪能打脏了衣服鞋子。”本来是一句朴实无华的话,蒙志福也没觉得什么,可他走在前头不知道,身后的小敏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
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来对着木楞当场的小敏道,“帮我把文案带过来吧,待会儿我带回房里去。”说完转身就看着锄头走了。
小敏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道,“是,是的,老爷。”早已没有人听她说话了,她却仿佛心里喝了蜜一样甜。
拿起手中的文案,小敏皱起了眉头,她只是认识其中的几个简单的字体,大概明白是公文一类的东西。在习氏身边的时候,也有过几次伺候颜大人的经历,这是官府衙门通用的卷宗。
扛着锄头进了屋,蒙志福远在门口就听到了里头逗趣的声音。原来,家里的孩子们都在老太太房里呢,听声音,就知道兜兜不老实,追着哥哥问这问那。
先前听了孩子他娘的话,蒙志福放下锄头,进了屋就凑合进去听儿子说话了。
在堂屋和在祖母的房间里不同,儿子越来越稳重,看待家里人也越来越珍惜,耐心的把自己听来的奇闻异事都说给弟弟妹妹听。
就连吴三更这种不爱说话的男孩子,都很感兴趣,双目希翼的望着大哥,男孩儿的热血澎湃尽显在脸上。若玉看着大家伙儿都在听哥哥说故事,注意到爹爹进来的脚底板上有泥土,有些奇怪。接着就看到了小敏捧着卷宗一样的东西进了屋,她没有太在意,继续沉浸在哥哥说的奇闻异事里面。
若枫说得口干,还被若玉缠着问这问那。可是他奇怪的是,所有的东西,兜兜似乎都学习很快,搬弄一下就会了,连让他展示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心满意足的看着家里人分享自己带回来的东西,若枫突然觉得,这样的一家人和乐温馨持续下去该多好。不用像以前一样吃饭穿衣都节衣束食,自己明年赶考,一定要考出好成绩来,像爹爹一样有出息!
等到大家听故事都听够了,若玉才恋恋不舍的跟着哥哥离开了。
若枫说的口干舌燥,却被兜兜缠着不放。直到被若玉逮着人往墙角拉,他才公然的用那种戏谑的心知肚明的眼神看着她。
若玉走到回廊尽头,墙角根儿底下,松开哥哥的衣袖,就看到他一脸色眯眯的表情,冷哼道,“虚伪!”
“我怎么虚伪了,兜兜,你偷偷带着我到这儿来,不是为了他吗?”若枫伸了伸要,松开自己的手,左转身欲走状,“那我走了,一路上风尘仆仆的,累得我骨头都散了。我可想念家里的那张床了,不知道三更弟弟有没有在上面流尿啊,我要赶紧回去看看。”
若玉急了,上前一步拽着哥哥的手臂抱在怀里不撒手。
“你别糊弄我,哥哥,我的好哥哥……”这声音发嗲的让若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小鬼头!还长进了不少啊!”食指一点,用了点力气点在她的鼻子上,若枫宠溺的看着她。
“嘻嘻,我就是太喜欢你说的故事了嘛,可惜爹爹不让我出门,体会不到外面世界的花船是个什么模样,和魁香楼的女人一样有味道对不对?”若玉试探的说起这件事情,贼兮兮的眼睛不住的往哥哥身上瞟大宋新梦全文阅读。
若枫就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说漏了嘴,可还是没有躲过兜兜的火眼金睛。叹了一口气,仰头望着黢黑的天空,若枫突然笑道,“你该不会是担心望之兄吧?”这么早就开始在乎未来夫婿,被她知道去了花船,不知道妹妹会是个什么反应。
若枫果真变了,懂得拐弯儿抹角了。若玉本来想要打听古代青楼花船到底啥模样,却不想中间夹着一个人来疯自作多情的萧望之,现在连哥哥都站在他一边了,若玉恨得牙痒痒。
“嘿嘿嘿,那是当然。”笑得见牙不见眼,若玉心里那个急呀,脸色舒展,立马顺着他说道,“我都已经答应了,你还不告诉我?!”
不想若枫居然没有一味的顺着她,反而认真严肃的看着兜兜道,“哥哥保证,这世界上谁都不可以负了你。女孩子,别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望之兄是个可靠的夫婿人选,哥哥会告诉爹爹你的想法的。”
若玉很无语很惊愣的望着自己的哥哥,脑袋被他当做宠物一样的摸了摸,华丽丽的看着哥哥就这么离开了。
回房间的方向走了几步路,若枫侧转过身来,幸灾乐祸的一笑道,“最近望之兄恐怕不敢贸然登门来看我了,有个比你还难缠的丫头急着做他的妹妹呢。”
若玉气得一跺脚,自己什么花边新闻都没有捞到,失落的神情被阴影遮挡,女儿家的娇哼却看在了若枫的眼里。
“哥哥是越来越滑头了!”若玉不满的低声抱怨,转身往房间里跑去。
不远处的墙角,一个矮小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走廊尽头。
次日清晨,一大家人都吃了早饭,看似平静的表面下,若玉目送哥哥随同爹爹出门去魏叔叔家,却总觉得哥哥的背影变的厚重许多,某些时候已经看不透了。
果真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当蒙家人急急忙忙准备着魏叔叔和赵家小姨子婚事的时候,颜大人那里同样传来了好消息,确切的说,是萧望之传来了好消息!
不过是心有好感,大家都在等待最佳时机,彼此心照不宣而已。可是萧望之就不同了,第二天就派人送礼物过来,小德子那张谄媚的脸,站在孟家大门口,远远看到若玉本人的时候,又惊又怕,像是老鼠见到猫似的逃得飞快。
若玉不知道哥哥在爹爹和祖父面前说了什么,可是看自己的眼神,再也不跟自己商量家务事的爹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想要给自己找一个上门女婿的爹爹了。
蒙志福就要让女儿好好的做一个待嫁的闺女,不能留在家里,自然不能事无巨细的都交给若玉了。有得必有失,若玉感觉到挫败,暗叹哥哥真是长进了,出门一趟,回来就让自己失宠了。
从一个招上门女婿的女儿,变成一个待字闺中等着嫁人的泼出去的‘一碗水’,再也不能在家里为所欲为,反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简直把姐姐若姊的生活方式复制了一遍。更加可恶的是,娘亲赵氏悄悄的多买了一些鞋样,管束这两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不许跳舞唱歌,不许嘻哈打诨,整天埋头做女红鞋样!
若玉恨得咬牙切齿,看着小德子送过来的礼物,恨不得拿出去喂狗!
哥哥越来越忙了,白天忙着跟爹爹去魏叔叔家布置新房,还要置办年货。爹爹忙着衙门里的税款,很多事情都放心的交给哥哥去采办,若玉想要跟着打下手,都会被爹爹一通教训,然后反锁在家里,陪着姐姐继续做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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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抱歉,最近忙着收拾自己,断更了,当然罗,被编辑咆哮得体无完肤……亲爱的们,我知道不少人一直支持阿景的,看见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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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见他一面
“好,我做,我做给你们看!”若玉咬牙切齿的把手中的针猛地往鞋底板上扎进去!
当蒙老太爷得知消息,老两口赶过来一看究竟的时候,若玉的手上已经满是针眼儿了。
“诶!这孩子本就好动,心静不下来,你们逼她做什么!”蒙老太爷口气责备的看着面前的儿媳妇赵氏,握着若玉的手都在颤抖。
田氏眼眶微红,用软膏药给若玉上药,口中碎碎念的说着上苍保佑的话。屋子里忙活成一团,全家人都满脸焦急之色,这才几天而已,若玉的手上全都是针眼儿,看得人心疼得不行。
赵氏递过来热毛巾,被婆婆田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小敏机灵的上前端热水递纱布,全家人的重心都放在了若玉身上。
而当事人,苦哈哈的一张脸,偶尔哎哟的哼哼,躺在床头上,闭着眼睛对周遭的事情充耳不闻,仿佛真的痛晕过去了。
“爹,是我的错,这孩子几天都在做鞋样,也没听她提起过,我一不小心――”要不是这一次扎的太深,叫得太痛,赵氏根本没当一回事儿。
乡下丫头,才开始学习女红的时候,谁的手上没有几个针眼儿啊。当娘的也心疼,可是说到底公公婆婆都怪她了,赵氏也只能听训了。
“胡闹!你一个不小心,就把这孩子害成这样,你怎么当娘的!”蒙老太爷气头上,对儿媳妇儿也没有好脸色。
赵氏被公公当着几个丫头的面训斥,红了耳根。小月微不可查的斜剃了她一眼,和小敏低着头对颜色,故意背着大家做给赵氏看,赵氏鼻头一酸,心里从未有过的厌恶随着一股子倔强的性子给激发了出来。
“你也是当娘的人了,这孩子性子倔,你要她干活儿,她从不说个不字。老大家五个孩子,送走了两个闺女,你这一个闺女打小就没有带在身边,你什么时候心疼过她啊!”田氏毫不留情的开始数落儿媳妇,满屋子的人都不敢出声了。
赵氏被大家盯着看,这是她最不敢提起的事情,针尖抵在心口上了,鼻子一酸,眼眶一红,委屈的捂着脸跑出了房间邻家有女送上门最新章节。
若玉耳边没有听到动静,可是心里有些发怵了,眼睫毛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等到蒙志福回到家里的时候,小敏在大门口拦住了他,把家里奇怪氛围的事情都给老爷说了。蒙志福没有回房间,直接到了若玉的房间里,若枫采办了东西回家,还没放下东西,就紧跟着进了房间。
到了房门口,若枫看小敏跟得紧,拦住了她,让她到外面守着。小敏不敢忤逆了少爷的意思,毕竟主仆有别。
若玉看到爹爹和哥哥满脸焦急的进了屋,手上的东西都没有放下,就知道爹爹还不知道娘亲的事情。
“爹爹,你到我房间里来干嘛?”若玉笑嘻嘻的举起双手慌了双,像两只白肉包子一样的手被纱布包裹起来。
“胡闹!不会刺绣做活,让你娘亲和姊姐儿替你做好了。”蒙志福看女儿笑嘻嘻的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儿,这才放下心来,坐到床边,温柔的捧着一双手看,“怎么这么不小心,给爹呼呼。”
若玉舒服的做起来,享受着爹爹的宠溺,满脸笑容毫不遮掩,看在若枫的眼里,却并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儿,若枫开口道,“爹爹,剩下的事交给我吧,娘亲应该很伤心。”走上前,若枫笑看着面前的兜兜。
若玉眼神一瞬间闪躲,心虚的低下了头,撒娇的推开爹爹的道,“爹爹还不快回房里去,娘亲为了我哭了呢,兜兜也好伤心,不该瞒着娘亲。”
蒙志福情绪不稳,担心女儿,同样也心疼妻子。抚摸了女儿的脑袋,说了两句乖乖听话好好养伤就走了。
“呼――”看到爹爹急匆匆抱着卷宗离开的背影,若玉长舒了一口气。
“瞒着娘亲是小,瞒着全家人才是真的吧。”一直安静的若枫无奈的坐了下来,眼神颇为不赞同的看着兜兜。
他心知,刚才小敏在大门口,就知道娘亲和祖父母之间,肯定因为兜兜受了气。家里两个妹妹,打小看到娘亲和大伯母二伯母之间的妯娌关系,女人之间的婆媳关系,这些女人之间的戏码,若枫还是懂得一些的。
最近家里来了两个清秀如花的小月小敏,外加两个小丫头,那些鬼心思和想法,只能用女人心计来形容。
若玉笑嘻嘻的往哥哥身上蹭,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触不及防的吧唧一口,笑脸盈盈的看着近在咫尺红透了脸的哥哥。
若枫瞬间僵住了,红透了耳根子,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眼神幻灭之间没有了焦距。
“哥哥,就知道你最好,你可不许出卖我。”若玉撒娇耍宝,威逼利诱的坐到了若枫的大腿上,吊着哥哥的脖子。
“你――你你――”若枫双手僵硬的不敢动作,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慌乱又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抱我出去,我要去吃饭。”若玉有点过分了,撒娇耍横起来,赖在哥哥身上不走。
“你手受了伤难道脚也受伤了?”若枫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哪怕是亲兄妹,这么亲近的距离,还是让若枫有些呼吸急促羞窘的有些别扭。
若玉贼笑着塔拉着脑袋搁在他的颈窝里,嘻嘻哈哈的笑道,“等到永雪姐姐进了门当了嫂嫂,哥哥想要抱我都不行了呢。”
若枫叹息一声,抱着她去吃晚饭。若玉凑到哥哥的耳根处,热乎乎的气息喷发在耳朵里,低声道,“哥哥什么时候让我见一见萧望之吧权少强爱,独占妻身。”
若枫以为自己误听了,转头看着她,确定若玉说的话是真的,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起来,低声道,“你总算想通了,看你这么一闹腾,把娘亲也拖累了。过些天魏叔叔办婚礼,先忙完了这个再说吧。”
……
魏治素的婚礼筹备的已经差不多了。从下聘到筹备婚事,把时间定在了除夕的前几天而已。时间很仓促,人家赵家人还有些不乐意。
让若玉刮目相看的是,赵家只送来了一个新娘,连炮仗都是魏治素自己买的。毕竟是举人,婚礼不能够太寒碜了,魏治素没什么亲朋,好友都是现成的,这赵家人仗着没有婆家人说话,连嫁妆都只是几件衣服和赵家姑娘在家用的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送嫁妆的时候,可是要被人笑话的,所以这笔钱就由蒙志福来支付了。赵氏虽然恨两个舅子没有心,妹妹嫁人还不如自己的嫁妆好,私底下回赵家要钱,可铁公鸡就是铁公鸡,一根毛也拔不出来。
整个婚礼上,魏治素都是笑脸迎人的,早早的骑着高头大马去迎亲了。
午宴之前,若玉总算躲开了姐姐和娘亲,被哥哥带到了魏家的厢房里。这里是男客休息的地方,没想到萧望之连这样的婚宴都要参加,可想而知颜大人对魏家和蒙家还有童家都是看重的。
这样想着,若玉就已经来到了房门口。
“哥哥,你不进去?”若玉惊讶的回头看着若枫。
若枫站在不远处,笑看着她道,“去吧,有什么事再叫我好了。”说着若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根本就不等若玉反应。
进了房间,房门的吱呀声很清晰,光线透过房门投射进去,些许灰尘浮散在空气中,让人难以想象这栋宅子正在举行热闹的婚礼。
若玉有些奇怪的跨进门槛,仔细凝听却不见得有一点声音。屋子里莫名其妙的透着一股古怪的安静,带着一点点的神秘和期待的味道。
“呵!”若玉走到屋子中间,举目四望,余光瞥了一眼门罩下的帷帐,一双暗纹绣锦靴露了出来。
既然有人想要耗着,她也有的是时间呆在这里,省得去前院凑热闹。
小德子远远的在门外墙角跟底下的小松树下观望,却奇怪的发现屋门大开,无中间的束腰圆桌上,坐着一个女子独自饮茶。不正是他家二少爷心心念念激动万分的人物吗?
若玉也注意到了远处的动静,鼻端冷哼一声,继续装模作样的喝茶。
“诶!”帷帐内传来隐隐的叹息声,落寞无奈。
不用转头看,就感觉到身后走出来一个人。后背的热度和叹息,清晰可闻,若玉喝水的嘴角微翘,一声僵持战的胜利感觉油然而生。
“怎么,舍得出来了?”挑衅的眼神斜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仔细打量之下,他的脸黄了瘦了些许。
“小玉儿,你在关心我吗?”萧望之看她打量自己的神情,刚才的失落瞬间化作虚无,无限量的热情又被她无意之间的关注眼神给点燃了。
这毛头小子,还真是自以为是。若玉笑了,让萧望之更是肯定了这一点。
坐到身边来,厚脸皮的凑过来讨喜道,“看吧看吧,这儿还有这儿,还有我的脚,哦,对了,我给你买的东西,你看了吗?”
这男人献宝似的恨不得把衣服扒了让她看个究竟,热情不减的样子,让若玉笑喷了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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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婚礼闹场
小德子在外面打望,看到主子关上了房门,这才放心的蹲到了偏角的小屋里面去取暖。
拖箱的位置,都是安置一些家仆的地方。这些仆人也是根据自家主子的地位而有所不同。小德子进去之后,客气的跟人家打招呼,可不是每一个人都给他面子的。
“诶,打狗看主人,我们这些奴才们只要不狗仗人势,坏了自家主子的名声,举人之家也是要接待我们的。”围坐在正中的一白面仆从仰着下巴看着走进来小德子,眼神挑衅,说话别有深意。
大家伙儿都知趣的不吭声,谁都不敢招惹颜大人家的萧二公子,小德子是萧二公子的小斯,他们自然要让开座。小德子坐到了旁边,伸手往炉火上取暖,安静的没有说一句话。
“喂!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感情前面的主子寻欢作乐,我们当奴才的就不能自己乐一乐?”那白面仆人言语轻佻,斜着眼睛乜了一眼小德子。
小德子觉得古怪,不耐烦的转头看身边人,低声道,“咱们都是奴才,魏举人的婚事,我们能够沾光看看热闹就够了,哪里敢寻什么乐子。”
一席话说出来,不少人赞同的点头。那白面仆人不乐意了,趾高气昂的道,“哼!我家主子什么时候怕过别人,这前院里都是幕僚闲话家常,今儿看到萧二少爷丢下一女子不管,独自往后院去,我家公子上前搭讪居然被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家公子好歹也是卢县令之子,一个丫头还敢狗眼看人低,真是不识抬举。”
口气里颇有不服,听得大家伙儿都把头低得更低了。小德子心里咯噔一下,惊恐万分的看着面前的白面书生,嚯的起身问道,“那姑娘不是去了女眷的偏厅吗?”
众人皆知,这卢县令家里有个小霸王,听白面仆人一说,小德子暗叫不好。
大家目送着小德子慌里慌张的往外跑,白面仆人望着他好久,回头不屑的哼哼,继续烤火贩卖绝版花美男。
跑到了偏角的院子门,小德子就被两个衙役拦住了。
“两位兄台,我家小姐不知可否在里面,小的一直找不着她。”隐约听到里面有女子的声音,小德子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这两进式的院落,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了,东西厢房隔开的话,热热闹闹的婚宴开场,没有人会注意到偏角这个小门的院子里有什么动静的。
“你这是哪家的狗,敢耽误我们家少爷的好事,滚一边去!”衙役人高马大,一把推开了小德子。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带着衙役望风的,听他们说话的口气,听里面隐约传来的动静,小德子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望着两个门神气得直跺脚。
不敢去打扰自家少爷的好事,小德子自己心里清楚,自家少爷那点心思全在蒙家三小姐身上,和眼前这个托人照看的侯家小姐比都没法儿比。
可眼下有人闹事儿,急得他团团转,往前厅就去寻人救援。才走到前厅的偏门,迎头就撞上了蒙若枫,撞得他眼冒金星,却仿佛遇到了救星一般,抱着他的手臂直接把他往后院拖走。
这好歹也是举人家的婚事儿,后院里闹得不好看,前院的客人可都是衙门里的幕僚,岂不是让几家人舍了脸面。
“哎哟!小德子,你怎么啦这是?”若枫算是半个主人,被忙得不可开交,还以为若玉出了什么事儿呢。
小德子二话没说,拉着若枫走到墙角根儿底下,捂着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若枫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快走,带我过去!”若枫反手拽着小德子赶紧过去,左右看了看,悄无声息的绕过抄手回廊就走了。
来到偏门口,两尊门神伸手挡了去路,隐约听得清楚里面有女子的尖叫,气得若枫脸色都白了!
“哪儿来的畜生,我家办婚事,县令大人都给了三分薄面,容不得你们放肆!”若枫一通怒吼,挥手就推开了他们,“给我滚一边去!”
既然是主人,小德子也狐假虎威的踢了衙差一脚,小跑着追上了若枫。
脑门差一点撞在了若枫的后背上,若枫急刹车转身,从未有过的冷冽眼神看着衙差道,“你们给我好好守着,这件事情不许让人知道,今儿来的可都不是一般人,你们好自为之。哼!”转身紧步走了进去。
两个衙差本来就是听主子吩咐,这下惹来了麻烦,他们也有些畏缩了,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若枫进了内屋,这是一方小院落,应该算是小厢房休憩的地方。先前他就安排赵家小姐在这儿休息,让萧望之有时间去后院见一见若玉,没想到还是招来了狼。
“你干什么,放开我!”
“小妞儿,不施脂粉,还这么漂亮,跟着小爷我不会亏待你的。”
“你滚开!”屋子里传来花瓶落地的声音。
“哼!我从不强迫女人,别逼得我我破例。我堂堂卢氏县令公子,整个县城都要听我爹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我,你是哪家女子?”
“你休想!癞蛤蟆的畜生,我要叫人了!”
“好啊,你叫啊,都叫过来了,我今儿就让媒婆送聘礼到你家去!”
这是赵家小姐的声音,羞愤压抑,还有一股无措的恐慌凤城奇历。若枫砰地一声撞开房门,一眼看见满地狼藉,瓜果碗碟都散落一地,披头散发的赵家小姐一身男仆装扮,捂着胸口咬牙切齿的围绕桌子对峙,可显然不是逗猫惹草的卢大少爷的对手。
“什么人!给老子滚出去!”好事儿被人打搅,十分不耐烦的回头看着来人。
若枫满脸焦急之色渐渐缓下,正要说话,却听到赵家小姐在耳边急切的唤道,“夫君救我!”
小德子一脚跨进门槛,惊愣当场。
卢家小霸王惊疑愤怒的盯着他们。赵家小姐披头散发扑倒在若枫的怀里,浑身颤抖,埋着脸呜呜哭泣!
若枫深吸一口气,单手搂抱着怀里的女子,强装镇定的看了怀里的人一眼,见她哭得伤心,温柔的呵宠着他道,“没事了,放心吧,我来了。”
简单的几个字儿的安抚,让怀里的人把她抱得更紧了。若枫感觉到头顶针刺的眼神,迎面对视面前的卢正奇,讳莫如深的道,“卢大公子赏脸,魏蒙两家不胜荣幸。素闻卢县令正直不阿,将整个县城治理的很好,今日之事若是让尊父知晓,不知道卢大公子意欲何为?”
从若枫进门开始,卢正奇就满脸不屑和愤怒,双手抱胸一点没有知错的模样。被若枫这么一说,卢正奇趾高气昂的下巴再也翘不起来了,眼神一闪,冷哼道,“不过是两个举人之家而已,靠的还是严老头那把老骨头,你们魏蒙两家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小爷今儿能够来,算是给你们脸面,哼!”
若枫没想到卢正奇这么嘴硬,冷了脸道,“那我这就让人去叫卢大人过来,如何?”不等卢正奇反应,若枫转身唤道,“小德子,骑我的马,速去请卢大人过来一趟!”
今儿是办婚事,衙门里多少人都在,卢县令没有来还好,来了岂不是丢尽了脸面。卢正奇横行霸市惯了,有几分厚脸皮,可眼见着小德子就要出门去,就有些慌了。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大爷我改天再来!”快步走到房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德子道,“不识抬举!”
再怎么装腔作势,被若枫厉眼送走,脚步还是有些虚浮的卢正奇出了门逃也似的离开了,不见半个人影儿。远远看道小院门口的衙差撤走了,若枫才松了一口气。
“蒙少爷,这――”小德子抹了一把汗,刚才还真以为要去找县令大人呢。他一个小小的男仆,估计连卢大人府上的门房都不会看他一眼的。
“你留下来照顾赵小姐吧,我先去忙了。”若枫松开手,看着他们两人道,“方才的事情,让赵姑娘受惊了,我这就去厨房送些饮食过来,午宴就在这里用吧,一面别人看到赵小姐女儿身份。不知道赵小姐能够给我一个面子,让这事儿就此过去?”
突然感觉到他的胸膛离开,脸色不愉的赵家小姐眼角的泪还未干,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些神思恍惚。若枫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迷茫的眼神问道,“啊?什么?”
她估计是给吓到了,脸色也不太好。若枫含笑道,“小德子,你守在这里,我去去后院。”转身就要离开。
“喂!你去哪儿?”她慌了,抬手没有抓住若枫,皱眉道,“就这样走了?”
“姑娘还要如何?”若枫彬彬有礼,不能久待,他还有事儿要忙。
“那个流氓要是再过来怎么办?听说是卢县令的儿子,卢俊杰怎么有这么一个儿子,还真是家门不幸。”赵小姐口气颇为不屑,带着女儿家的娇气和羞愤,莫名的红了耳根。
若枫倒吸一口凉气,警惕的看了四周,快步走回来,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道,“卢县令是一县之长,姑娘切莫在胡言乱语了,你若是相亲在下,赶明儿我让他来给你赔罪可好?方才那话,切莫牵连了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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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男情女调
他站在赵姑娘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让人只能仰视。赵小姐不退怯,反而迎着脸上前养着他笑道,“这么说,我还得罪不起卢俊杰了?你可记得你说过的话,我等着你带他上门给我赔礼道歉!”一口咬定,生怕他反悔似的,在若枫面前反而胆子大了起来。
看着她目光这一闪而过的挑衅和狡黠,若枫瞬间怔楞了。太像了,这表情之后意味着什么,若枫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兜兜每次在他面前耍小聪明,就是这样子,不由得让他发笑又很无奈,最后化作宠溺包容。
“好,我说到做到,这样总可以了吧?”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手伸到头顶才发现此人非彼人,尴尬的收回手,转身快步离开了。
赵家小姐本来惊讶,看他收了手,逃也似的离开了,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挽着肩上散乱的头发,笑盈盈的娇笑,浑然没有注意到身旁小德子苦瓜脸都要栽到地上了。
……
若枫并没有去后院,反而到前院去一看究竟。门房的人说,卢大少爷已经走了,他这才放心。
“站住,你不忙正紧事儿,瞎晃悠干什么?”半天找不到人的蒙志福过来找儿子,忙得脚不沾地了,还要接待客人,他倒好,好一会儿没见着人。
若枫坦然一笑,“爹,刚才出了点小岔子,卢大少爷刚走,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那个出了名的小霸王要过来,蒙志福也是知道的,看儿子脸色坦然,蒙志福大概明白了。当下正当午时,午宴就要开始了,迎亲的人应该就要回来了,蒙志福点了点头,“没事儿就跟我忙去吧。”
“是,爹。”
前院外吹锣打鼓好不热闹,时间刚刚好。今儿天气好,魏治素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大红轿子迎亲回来了。
高堂也就一个老母亲,婆家人少得可怜,反倒是幕僚们起哄的多。
下了马,踢轿子,过火盆,一路过来,门口看热闹的人挤成一团。
若玉个子太矮了,踮着脚尖也看不到,又不喜去和人家拥挤,费力的很。
“怎么样,找一个个儿高的夫君,我天天让你骑马马,如何?”萧望之喜欢得紧,说话也不同于面对一般大家闺秀,半蹲在墙角的走廊上,满脸笑看着若玉三国好孩子。
若玉爱热闹心切,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走过去,扑在他背上,让他背着看。
“你长得这么壮实,都快成年了吧。”无意中一句话,若玉抱着他的头仰望前方,看得一清二楚。
前方太热闹了,若玉看得呵呵笑,至于萧望之在她身下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她还真是没记住。
墙角跟底下就他们两人,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可是难保那些有心人不乱说。拜堂成亲在堂屋举行,一些幕僚看到萧二公子和孟家小姐的一举一动,私底下都在窃笑。
蒙志福算是半个主人,替魏治素张罗不少事情,听到风声,顺着目光看过去,厉眼如刀!
若玉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惨啦,被爹爹看见了!
蒙志福狠戾的一张臭脸转身进了堂屋,若玉心肝儿都颤了颤,从未见过爹爹这样子凶狠的。
捂着胸口不停的喘气,害怕的拉着萧望之往后院躲。
“呵呵呵,你刚才不是胆子很大的嘛,怎么,现在有些害怕了?”萧望之爽朗的边跑边笑,让大家知道了也好省得蒙举人家门口三不五时的有人上门。
尤其是那个王成仁,一直盯着蒙家的婚事,只当他不知道呢。
若玉何曾听不出他的意思,转身臭着一张脸凶到,“你刚才就是故意的是不是?害得我成了笑话,让爹爹丢脸!”
双手一摊,萧望之无辜道,“这可是你自己爬到我背上来的,我喜欢你,你喜欢我,难倒小玉儿一点都感觉不到吗?”或者说外祖父和蒙举人都知道,只是大家都假装没有这回事。
若玉嘴角抽搐道,“我喜欢你?我会喜欢你?”满脸的疑惑,望着萧望之像是在问自己。
萧望之蓦地变了脸色,一把拽着她往前走,连拖带拽了,大跨步进了方才的屋子,恶狠狠的笑道,“怎么,我堂堂萧家公子还配不上你不成?!”
“萧家?”
“我父亲是几大家族中萧家的旁支,蜀郡督邮萧博就是我爹。我娘颜氏,就是你们说的颜大人颜幕的嫡女。算起来,我爹和我娘都出生在萧家和颜家的旁支,可也是家中看重的人,而我萧望之年少聪慧文武双全,凭我一己之力,不出十年,必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业!”
他说这话时候的神情,从未有过的张扬自信,一瞬间感染到了若玉,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觉得,凭你们区区一个举人之家,我还配不上你不成?”萧望之得意的冷哼,不服输和骨子里的贵气孤高让人无法忽视。
若玉看着他惊愣,蓦地一下仰头大笑,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笑着笑着蹲在了地上。
萧望之闹了个大红脸,他正儿八经的把事情说出来,没想到居然让一个小丫头笑话了!
“有什么好笑的?!你给我起来!你说呀,我哪里配不上你?!”萧望之又羞又急,居高临下逼视着面前的若玉。
“不是萧二公子配不上我家女儿,是我们蒙家高攀不起这门亲事。”清淡低沉的嗓音,蒙志福走了进来。
没有关门,他们说的话,蒙志福听得清清楚楚,进了门才看清楚自己女儿多么的目中无人。蒙志福叹了一口气,拉起若玉,望着萧望之道,“萧二公子有心了,只是孤男寡女来往亲密本就不好,方才被人看到,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呢重生嫡女小妻最新章节。告辞!”
说着,蒙志福头也不回的,赶紧拉着自家女儿往外走。现如今的情况下,可不能够在魏家的婚事儿上路出马脚,不然可就惨了若菊了。
若玉被爹爹揪着后衣领往前院走,丢给了娘亲赵氏,跟一群女眷们在一起。
蒙志福的意思很明显,方才那样越剧的举动,被男客们看见了要说三道四的,现在在女眷这里呆着,好好表现一下,省得让人说了闲话落在了实处。
“知道要干什么了吗?不想若菊姐姐的婚事搅黄了,你给我机灵点,别做糊涂事!”蒙志福送到门口,声言厉色的告诉女儿。
若玉点头,脸上再也不敢笑出来了,“放心吧,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哪一次不是不是主动认错,爹爹就放过自己,只要态度到位,那就没问题。果真蒙志福忙着办事儿,信了她。
在门口,就听到里面女眷的声音,小女孩子们在地上跑来跑去,少女们娇笑着说哪家女红好厨艺高。若玉很无趣的低着头进了屋,不抬起眼的地方坐了下来。
赵氏忙着招待客人,没有注意她。若玉身旁坐着一个躁动不安的少女,一身穿着打扮都很得体,看起来是有钱人家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穿得土里土气的,我怎么不认识你?”何家小姐看不上眼,有些嫌弃身边这个土丫头,口气不太友善。
若玉转头对望着她,笑道,“魏举人是我小姨父,我爹是蒙举人,你是哪家的?”一看就是个商户,官家女子穿衣只讲究体面,县城里女孩子不讲究华丽,这一点若玉一眼就认出来了。
魏治素人脉不多,可是不妨碍那些不请自来的人,若玉早就听哥哥来宾登记的时候念叨过。
此话一出,果真让女子收敛了些,还是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了她的穿着道,“我姓何,何三少爷就是我哥哥,嗯,你是蒙举人的亲女儿吧?”
试探的口气,还有一点小心翼翼。若玉喝了一口茶,好整以暇的道,“是啊,可惜爹娘都很忙,我最小,没人管我。”
“哦――”何家小姐点了点头,突然咧嘴一笑,先前的嫌弃高傲一点不见,凑过来亲近的坐在一起,支支吾吾的道,“听说你们蒙家在招亲?”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呵!何家不正是王成仁死了老婆的娘家吗,若玉早就听若菊姐姐提到过,心里立马警惕起来了。
“我一个小姑娘,不知道爹娘的安排。”若玉不知道她打的什么注意,按理说何家小姐三不五时往往王家跑,若菊私底下在她面前可是好一通谩骂啊,这会儿遇见了,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心思,小心为妙。
“那么,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哪个?”若玉惊讶的转头望着她,感情这丫头鬼心思不是探听蒙家的婚事,而是问人来了啊。
看若玉一脸迷茫,何慧雅急了,大胆的凑到若玉耳边嘀嘀咕咕几声,红着脸胆怯的望着若玉,春心萌动的样子,难怪有这么大的胆子!
若玉惊讶,哭笑不得的表情,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面前的何慧雅,指着她道,“你――你――你是说――”看着他羞怯逼真的脸不住的点头,那种害怕和大胆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小女人,若玉到最的话吞了回去!
“我听说,你们蒙家有好几个公子,其实――其实,我也不清楚是哪一个,待会儿,你,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惊惧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望着若玉,她该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提出这么一个冒昧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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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不许纳妾!
蒙家的男孩子都来了,前院里男客们都在一起推杯换盏。若玉领着何慧雅来到了前院的角门,她也很好奇这个何慧雅到底看重了蒙家的哪一个男孩子。
“你确定他姓蒙?”若玉四处打望着不远处的酒席,有些困惑了。
蒙是外来姓,若玉也只知道蒙家就他们一家,本家根本就没有,蒙家四个男孩子呢。
身旁的何慧雅脸色微红,见若玉并没有笑她,反而给予帮助,心生喜欢,在她耳边道,“那个长相英俊的,一言一行对人有礼,冷冰冰的不理人的那个呀……”
“哪个呀?”若玉脑子里过滤了一遍,除了吊儿郎当的若松,若竹堂哥应该是不错的,那个憨呆子一样的若柏堂兄估计也不是。
“该不会是若竹哥哥吧?”大伯家的大儿子,听起来有点像。若玉转身认真的看着何慧雅道,“我哥哥若枫可是订了亲的,过两年就要娶永雪姐姐了,现在若竹哥哥可是个人才,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告诉我爹。”
何慧雅赶紧捂住了若玉的嘴,满脸羞红的道,“你答应过我的,不许说出去!”不然今后她怎么做人啊!
看不出来,何家小姐单胆子不小,手劲儿也很大,若玉被她捂住了鼻子,差一点喘不过气来。
不住的点头保证了,这才放过她。
“诶!你倒是早说呀!现在男人们都在吃酒,我们这样看,待会儿娘亲找过来,肯定会被发现的。”若玉负气转身不理他了,寻不着人,她可没有积分耐心跟她耗着,省得被爹爹发现,又要挨训了。
何慧雅急得跺了跺脚,不舍的看了一眼,小跑着跟上了若玉。
“喂!我们都是好朋友了,你会帮我的对吧?”何慧雅讨好的笑,顺手拔下头上的金钗,递给若玉道,“算是我送你的,喜不喜欢?”
若玉看着她手中的金钗,这少女春心萌动,就是性子外向不遮拦了些,看来很容易轻易相信人啊。
“好吧,东西我收了,我可告诉你啊,你说的有礼有节的男孩子,不是我哥哥就是若竹哥哥。我可不能白受了你的好,待会儿等他们吃完饭,我找人问问,你呢,躲在隔壁的房间,如果是呢,你就咳嗽无限封魔路。明白了吗?”若玉掂量着手中的金钗,有钱人家都是定做的呀,看起来还值两个钱。
“一言为定!”
何慧雅一路上都笑容灿烂,两人上了酒席,她大方的照顾若玉,反客为主当起了姐姐一样的给她夹菜,让不少深知她辣性子的人大跌眼镜。
有人催促,若玉吃饭就不能够细嚼慢咽了,洗干净了手上油腻,抹了抹嘴,才起身就被何慧雅拉着往后院的小凉亭走过去。
现在用过午宴的人都要休息,房间根本不够用,何慧雅机灵,让若玉把人找到凉亭里来。
“你去旁边的小竹林等着,记得藏好了,不然被发现了,我哥哥们会不喜欢你的。”若玉话音才落,何慧雅的人影儿就不见了,小竹林那边的灌木丛悉悉索索的声响,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若玉捂着嘴偷笑,南瓜饼还恰在喉咙里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若竹哥哥的声音。
“兜兜,听说你找我。瞧你一副高兴的模样儿,得到多少红包啊,这么高兴?”若竹这两年个头长高了,皮肤黝黑健康,身体不高不矮却很结实,朗笑着走进若玉。
若玉转头看着他,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草丛,笑着道,“哥哥,你没有吃酒吗?”看他脸色一点不红,隐约闻到一股酒味儿。
“我跟着三叔喝了一点,见了几个陌生人。”若竹不好意思的捂着嘴,穷苦人家很少有酒喝的,难得他沾了酒不上脸,走路还很清醒,看来是个能喝酒的。
“哦,这样啊――”若玉拉长了声音,半天没有等到回答,眼珠子一转,加大声音道,“哥哥喜欢玩儿六博吧,你吃了酒也不醉,陪我玩会儿!走吧!”她打定主意,对谁都叫哥哥,直接无视若竹对她称呼的改变的神情。
突然的拽着若竹的手往回跑,若玉头也不回,竖着耳朵听不到一点动静。若竹有些奇怪,被若玉拉着往回小跑道,“你找我就是为了玩儿六博?”
六博是平民百姓最爱的消遣游戏,就跟现在人打扑克牌一样,可以闹着玩儿,也可以赌钱赢彩头。
若玉先前的犹豫全都化成了肯定,脚步加快,跑到转角也没有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在转角的墙壁停下,‘嘘――别吭声!’回头警惕的看着方才的方向,这才舒心的捂着胸口。
怪异的动作让若竹很是纳闷,正要低声问她,就被若玉捂着嘴拉着往屋子里去。
“若竹哥哥可千万别说自己的名字哦,今天不管谁问你,你就说是蒙老太爷的孙子,千万千万不能说自己的名字,知道吗?!”若玉一再小心警告,眼神渴望的看着他。
若竹虽然不明白,也不再追问,点头道,“放心吧,小鬼头,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摸了摸她的头,看着房屋四周安静了些,“我这就去男客的休息室,你有事儿再来找我可好?”
“嗯,去吧。”若玉松开手,笑着目送他离开。
从墙壁转角走出来,就听到凉亭处一声尖叫。
“呀!有狗屎!我的裙子!”何慧雅慌里慌张的提着裙子抖动着什么,捂着鼻子难闻的样子有些滑稽。
若玉闷笑一声,假装若无其事的紧步走过去,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她裙角好大一片沾染了黄橙橙的东西。若玉赶紧捂着鼻子退开三步远,指着她道,“你,好恶心!”
“怎么办,怎么办呀!”焦急的找不着北,何慧雅抬头指着若玉道,“快去,叫我的丫鬟过来末日咆哮!翠儿,翠儿――”
“别吼了,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不成!”若玉赶紧捂住她的嘴,厉声制止。
何慧雅这才明白过来,要是待会儿有个男人过来,她这个女客脸都要丢尽了。
“那,那怎么办?我还没见着人呢!”咬着嘴唇,还不死心的何慧雅急得眼圈通红。
若玉双手一摊,冷笑着道,“你现在这副样子,见到了还不如不见的好吧。”
何慧雅白了她一眼,赌气的一转身,往偏角的路回去了。
若玉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臭烘烘的裙角走到哪儿都带着一股子无敌的‘香味儿’,看来这何慧雅是不会久留了。
果真不出一会儿,若玉追上去,就看到何慧雅带着丫头离开了,还有前院的何家的男客一起。远远看见小姨父在送客,若玉赶紧转身往屋子跑。
“哎哟喂!我的兜兜啊,你吃了饭不犯困的吗?”若枫和若竹不同,喝了酒有些犯困,眼圈和两边的颧骨的地方都有一些泛红。
若玉把他连拖带拽的带到了耳房,关上门,爬到榻上去,双手捧着脸支撑在茶几上,笑嘻嘻的入了迷一样的打量着面前的若枫。
换做别的女孩子犯花痴的看着自己,若枫只会冷冷的转身走开,可是换做若玉,那就不同了。
若枫带着一点酒意,微醺的脸庞更显得俊俏了些,难怪讨女孩子喜欢。
“叫我来,就是这样看着我的?你该不会是又闯祸了吧。”若枫很肯定的坐在她对面,两人隔着小方型的茶几,若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醒醒酒,看来这午睡的时间是没有了。
“我在看,你哪里长相英俊了?哪里又一言一行颇为有礼了?还有哪里冷冰冰的不理人了?”若玉脑子里回想着何慧雅的话,对着哥哥犯花痴,幸灾乐祸的模样让若枫恨不得敲她的脑门心。
“仪表堂堂算不上,五官端正总可以吧。”若枫也学着她的模样,逗趣道,“夫子教导过,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这些克己复礼的东西虽然古板,我也学得像模像样啊。”
“呸!哥哥就知道贫嘴,越来越厚脸皮了。”若玉笑看着他,双手端坐在茶几上,盘着腿收敛了自己的笑容道,“哥哥,何慧雅你记得吗?”
“哪个何家小姐吧?”若枫放下茶杯,正儿八经的看着她。
若玉确信他不知道,沉住气道,“就是王成仁死去的老婆的亲妹妹,何三少爷家的妹子。”
若玉至今还拿着菜谱换银子,这事儿若枫是知道的。若菊要成亲,若玉出的主意,所以王家现在作壁上观的态度,让蒙家也小心翼翼,就怕哪个地方说漏了嘴。
“是她!我记得,先前她老盯着我看,何三少爷和我聊了几句,是个体面的人家。”
“哼!这就不奇怪了。”若玉冷笑一声,盯着若枫道,“怎么男人反应都那么慢啊,谁家姑娘会盯着别人看的啊,八成对你有意思呗。”
“你是说――不会吧,何家小姐不过是胆子大了点,我看她性格外向,总是对着人笑,落落大方,还――”
“女人在心仪的男人面前都会表现出好的一面,那些你看不见的龌龊事情,多了去了!”若玉大为光火,吓得不明就里的若枫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若玉才发觉自己说话冲了点,陪笑道,“哥哥你还年少,将来说不定会遇到很多女人,见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了杀手总裁擒情记全文阅读。”
若枫年少,私底下也很好奇,只是端着哥哥的架子,在妹妹面前,打死他也不会说自己那些小心思的。
“虽然是商户,如果爹爹考中进士,何家小姐只怕是做妾也愿意倒贴到我们家来的。”若玉仔细思量,望着若枫正色道,“可是不管怎样,哥哥一定要记住,越是漂亮的女人约会撒谎。”
这不正是张无忌他娘给他的临终遗言嘛,若玉觉得,这句话倒是很实用的。
“噗――”
“你笑什么?!”若玉皱眉,不满的看着对面的哥哥,嘟着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哥哥可不能辜负了永雪姐姐。童家本来和习家是亲家,这下成了敌人,二姑父看重的就是你的一表人才,可不是看重你的榆木脑袋!”
“你这个小老人,什么都懂,连女人也懂得多。二姑父得罪了习家,自有他的道理,爹爹也说了,在他考进士之前,就把我和永雪的婚事给办了。你呀,瞎操心!”若枫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对她的贴心厚意很是喜欢。
‘啪’的一巴掌排掉捏着自己鼻子的手,若玉趁热打铁道,“那你不许纳妾!不许辜负女人!”此时不提更待何时啊……
若枫惊讶,坐直了身体,看着她道,“这些有违常理的话,你想了多久了?”
“怎么,哥哥做不到?”若枫仰着脸跟他对峙。
若枫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叹了一口气,认真的眼神望着若玉,突然咧嘴笑了,“兜兜放心,我会转告望之兄的,他――”
“我说的不是萧望之!”若玉从未觉得跟哥哥说话这么累,急了,“我未来的夫婿,绝对只能有我一个女人!我们蒙家的女子,不能为妾,男子,绝对不可以纳妾!哥哥,你要答应我!就像爹爹一样,你觉得那两个狐狸精什么心思,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
“男子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是自己不愿意,那倒也没什么。”若枫点头肯定道,“我答应你就是了,你急什么呢?”
“哥哥觉得爹爹就不着急吗?”若玉反问,“自从那两只狐狸精进了我们家,要不是奶奶管束这两个人,爹爹真要是收了房,娘亲还不重病才怪呢。哥哥不觉得,娘亲进来笑容也少了,都不愿意去奶奶房里闲话家常了吗?”
若枫哑口无言,仔细回想一下,还真有这么回事儿。
“所以咯,哥哥年少没见过女人,你是不知道女人心计的。永雪姐姐那么善良勤快,模样也还不错,少年夫妻老来伴,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若玉看他有些松动,灌了一口水,继续道,“或许永雪姐姐不会说,可是你若真的纳妾收房,女人的心是无情的,她对你的好不过是碍于名分,心底其实并没有你。”
若枫手指敲打着桌面,抬眼对视,“兜兜放心吧,哥哥明白了。你这丫头,这些鬼心思就藏在心里,望之兄那边,我会去跟他说的。”
若玉咧嘴笑了,“那哥哥呢?”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若枫酒意全醒了,一巴掌隔空拍在她的脑门上,亲昵的笑。
若玉撒娇的蹭了蹭,抓着哥哥的手,幸灾乐祸的笑道,“我的正事儿还没说呢,哥哥可别忘了你的承诺就好。”
“你还有什么事儿?”若枫有些犯困了,听她说话总是让他长见识,认识到女人的贪心有时候比男人更会逢场作戏。
“刚才何慧雅找过我。”若玉低声凑到他的耳边道。
“她说什么了?”若枫皱眉,打了一个哈欠盛宠枕边妻。
“就是她看上你了呗。说你模样俊俏,言行得体,少女心思也就这样了。”若玉瘪瘪嘴,她可不想何慧雅和永雪姐姐比,那性子,结了婚肯定是个泼妇,若菊没说过她一句好话。
若枫沉思,看着地面,表情严肃的没有说一句话。
若玉坐到他身边来,笑着道,“我觉得是好事儿,至少对蒙家来说是好事。”
若枫抬头看着她,兄妹两心照不宣,眼神交流就明白了对方的小算盘。
“你打算怎么办?”若枫也不拐弯儿抹角,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透露了他内心的狡诈。
“嘿嘿嘿……”若玉贼笑着贴到哥哥身上去,挂着他的脖子撒娇,悄悄的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大一通。
……
一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决心越大,付出的越多,哪怕是身体作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花婶绣坊人多嘴杂,可是花婶那张嘴舌灿莲花脾气又大,只要她开口,那就是无遮无拦的闲言碎语,东家长西家短没有什么事儿逃得了她的法眼。
可若是花婶要隐瞒的事情,整个绣坊的人都别想知道!
这厢收了人家的布匹,结了账,花婶看着一帮子学徒做针黹,走到了若菊身边来,谄笑着一张脸看了又看,“啧啧啧,这手可真巧啊,一看就不该是穷苦人家的手,跟青葱白玉似的,透着灵气。”
若菊微笑,细细落针,谢道,“花婶说笑呢。”
“哎哟喂!我这可不是说笑,我这破窝棚里头藏不住凤凰,几十年来从没看走过眼的。前儿得了信,要做一件孔雀毛的霓裳,料子都备齐了,就差一个心灵手巧的妙人儿了。哦呵呵呵……”花婶那双三角眼儿越看越是喜欢,嗓音也不是平常的尖锐。
“花婶,咱们王家几个老长工做细活儿可不差呢。”旁边一个胖大婶不服气,她可算是老人了,做了多少年了,十里八荒的人都知道她好手艺。
花婶被人打断,顺着目光瞥了一眼,手中绣花绸扇一晃,笑盈盈的道,“哎哟,敲我这记性,可把德高望重的张妈给忘记了呢!”话锋一转,细细打量着若菊的眼神写有深意的道,“可这是大人交代下来的,我一个管事儿的人,只管找那些年轻秀气的姑娘家,带着一股子纯气,讲究个清白门户的呢,不然好端端的一身霓裳,岂不是占了浊气?!”
她这话一出来,蹲坐在案几上的大家伙都转过头来看着她。花婶用绸扇子捂着嘴笑,走到张妈跟前,勾肩搭背的道,“张妈一身好武艺,可是我的心头宝,别家店要挖人,我还不乐意了呢。可这孔雀羽处子身,再好的手艺,也只能在清白人家的闺女中找呀!张妈,你说我这不是为难着嘛。”
花婶很会做人,八面玲珑没有说不通的理儿。张妈一等一的手艺没话说,听她这么解释,倒也笑着附和,“我看这丫头机灵,你这双眼睛一准儿没错!呵呵呵……”
花婶起身,扫视全场的女人们,当场宣布道,“从今儿起,但凡年轻的姑娘们,你们好好绣活儿,啥时候赶得上若菊了,啥时候就过来帮把手,每天多给两个大钱。”
全场十几个人一阵唏嘘,都好奇那件霓裳做出来会是个什么模样。
“菊姐儿,你把手头的活计放下吧,随我来。”花婶一挥绸扇,得意洋洋的拉着她离开了。
大家伙儿羡慕不已,资历老的倒也想得通透,轮不到她们去争。资历浅的几个姑娘们,吹鼻子瞪眼的,暗恨自个儿怎么就没有那么好运气,同样是一般大小的年纪,居然被若菊那个乡下丫头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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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闺女要上位!
沿着抄手回廊走,门庭中央的小花园近在眼前。若菊驻足不前,站在小院门口,心里有些紧张。
花婶回头笑道,“小丫头,你害怕了不成?”平日里就数她机灵胆儿大,她花婶几十年来难得一见的大好人才,指不定将来成为什么呢。
“花婶,我不能往前走了!”这是贵客休憩的地方,小院落清闲雅致,每年都有大生意的人过来。广汉县最有名的就是绸布了,花婶绣坊大笔单子的人都是各地来的大东家,这都是若菊才知道的事情。
这样的地方,青葱翠竹,曲径通幽,茅檐屋舍比普通客栈的上等客房还要好。能够住进来的,恐怕没几个人吧。
花婶见她怯步不前,含笑道,“我只当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却原来是这般顾前顾后的!走吧,大人还等着呢。”拉着若菊的手,她就心生喜欢,领着她往前走去。
此时的若菊,小心肝儿砰砰砰的乱跳,像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一般,惶恐不安。像是感受到了身旁人的不安,花婶走到门口,一脸肃色的看着她道,“我喜欢你这性子,既然想要的,那就去取了来。沉住气,别畏畏缩缩的,你们蒙家不正是要给你许婚吗,难不成我家大人还入不了你的眼?”
“不!”若菊仰头急道,视线投入花婶的眼中,一瞬间的躲闪。
花婶抿嘴笑了,松了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姑娘家脸皮薄怎么行?”
若菊本来就害怕私底下被人笑话了去,听化身这么鼓舞,满脸感激的望着她。
两人相视一笑,若菊跟着进了屋。大门口有一扇屏风挡着,隐约听到里面茶盖摩擦的声音,清脆舒缓,仿佛已经能够让人想像到那个沉稳如松的男人在做什么了。
绕过屏风,果真是那般温润的笑脸相迎。花婶闪身就溜走了,若菊慌乱的来不及抓住,追着她走到门口,被快速的关了房门。
这下彻底的安静了。
“不想见到我?”身后响起王成仁的声音。
“啊?”吓了一跳,若菊回身看他就在身后,本能的后退一步,羞红了耳根道,“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上前一步,王成仁追问道。
“只是――”到底是大着胆子第一次,稚嫩却也真实,脆弱的心态不堪一击,什么都写在了脸上。若菊最是恨自己这种慌乱无措的样子,害怕又从未有过的刺激。
王成仁看在眼里,心像是年轻了十岁,仿佛回到了自己年少开荤的年头,对她的羞怯退步更加的喜欢。女儿家的青涩是多么宝贵的一件东西,他难能可贵的想要一探究竟。
“别动!”突然一板正经的走过去,认真的模样让人不敢不听,伸手捻起一样东西,“蜘蛛掉在头上了。”握成拳头,仿佛手上真的在她头上抓了一只蜘蛛都市百美录。
“噗――”
“你笑什么?”王成仁眉眼一抬,看着她,认真的道,“我说的可是真的。”
若菊捂着嘴偷笑,镇定的仰脸看着他,美也如花的笑道,“你糊弄我呢,哪有这么逗女孩子开心的。我头上什么时候长蜘蛛了?”即便是虱子,她也从未有过那羞人的东西。
“聪明的丫头!”王成仁把拳头放在她面前,让她猜,“若是有,你可怎么谢我?”
若菊自信一笑,一双手扒拉着自己的小辫子,乌溜溜的眼睛水灵灵的,是个满脸含春的俏闺女,让人看着移不开眼。
“你糊弄我,我可不会谢你。相反的,你骗我来这里,还捉弄我,要是祖父知道了,明年开春之后我就嫁不出去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坏了我名声。若菊一口咬定,满脸认真的望着他。
“牙尖嘴利的丫头!”王成仁也不恼,把手一摊,吓得若菊惊讶的张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只蜘蛛绿豆大小,在他的手掌心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串,指缝间躲躲藏藏的,幼小而无助。
若菊心生怜悯,赶紧去拿,“把它放了吧。”
“嗯?”王成仁眉眼含笑,反手握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小蜘蛛从两人手掌间掉落,拉出长长的丝线悬空下滑。
若菊惊吓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面前的窘迫模样,赶紧后退,却发现怎么也脱不开手。
“先前还是个胆儿大的,这会儿就害怕了。”王成仁摇了摇头,望着她一丝不藏的表情,所有的试探和戒备抛之云外,直勾勾的看着她,更加的喜欢了。
他喜欢自己能够掌控的东西,一个青涩不经人事的女子,蒙家藏得那么深的小闺女,已经勾起了他的兴趣!
“你放手!不然我要叫了。”手被一团温软的的大掌包裹住,从未与男子如此亲密的若菊,慌乱的用上了另一只手。
王成仁一手用力,将她拉到自己的怀抱里,另一只手搂抱着他,怀里的人不住的挣扎,一声惊叫让他赶紧捂住了她的嘴,“不许叫,你想让大家都知道不成?”
若菊果真老实了,颤抖着身体,惊惧的眼神慌乱起来,鼻头一酸,眼眶微红的仰脸望着他。
这件事就像是一朵欲语还休的百合花!青涩懵懂,纯真的让人不敢亵渎!
他王成仁什么时候如此怜香惜玉了?温软的身体撞击到他结实的胸膛那一刻,他就已经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悸动!
伏低了头,露出一贯的温润表情,亲昵大胆的磨蹭她的脸蛋,诱哄道,“乖!我不会伤害你的,别叫,我不会伤害你,嗯?”搂抱着她的腰肢,手感让人恋恋不舍,缓缓地松开手,感觉到她紧绷的身体渐渐舒缓,他满意的松开来。
若菊逮着机会,蓦地推开他的身体,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警惕而防备的退开丈许!
“你?!你你你――”指着他激动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若菊羞愤的脸尽是恼怒之色。
王成仁释然一笑,挑逗的心思高涨,戏笑着跨步上前,警醒的听到房门外传来隐约焦急地脚步声。
“什么人?!”到了房门口突然没有了动静,王成仁抬手示意若菊不要吱声,表情安抚的一笑,神色冷冽的走到门背后。
房门外传来低低的传话声,“大人,谢大人来拜访了。”
王成仁整了整衣领,打开房门末日小兵。门口的家仆低着头看着地面,很懂规矩的眼不斜视。
“速速带我去见谢大人。”王成仁头也不回的急跨步走了出去。
若菊追到房门口,远远看见他的衣角消失在拐角处,扶着门框的手无力地垂下,心突然地跌落了下来。
仰头望着青天白日,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天气变冷了。
小院子里,独自走在廊道口,墙角假山下一簇簇青苔,一朵粉色小花无精打采的贴在石面上,所过之处景色皆无。若菊沮丧的缓步往来时的路走,先前的兴奋激动甚至于那一丝自信也荡然无存。
到了前厅的绣工坊,若菊迎面撞上了一个小丫头,是王家分过来传信的丫鬟。
“若菊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啊。”小丫头像是在找她,看见了很开心,“听说姐姐领了差事,姐姐要是辉煌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跑腿的丫鬟呀。”是个机灵的小丫头,笑起来很甜。
若菊苦涩一笑,擦身而过。
“若菊姐姐去哪儿?花婶方才还在找你呢,我这就带你去吧。”不由分说,拉着若菊就往回走。
再次见到花婶,若菊脸皮不自然的就尴尬的红了。花婶使了个眼色,让小丫头退下了,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心的走上前,体贴的问道,“如何?大人可说了什么?”
若菊不支声。花婶急了,捉摸不透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傻丫头,你倒是说呀!”花婶拉着她坐下,站在身边堵着她追问,紧盯着她的脸色看。
“诶!要是不成,我这儿也留不住你了,明儿就回家去,你们蒙家不正是打算把你嫁出去吗,我这儿一亩三分地儿留不住举人家的小姐。”花婶一甩手,转身赌气的坐到了一旁。
若菊慌了,脸色恍惚,她自己也拿捏不准,苦涩的望着花婶,希望她替自己拿主意一般,“花婶婶,我――”
花婶一手搁在桌面上,端正了身体望着她,听她说。
“方才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大人他――”
“大人他怎么了?”
“他――”若菊望着自己的手,满眼困惑。
花婶是个明白人,贼精的眼睛顺着目光看向她的手,试探道,“他看着你的手――”
“不是。”
“摸你的手了?”身体前趋,花婶大胆猜测。看若菊把头埋在了胸口,花婶拿着绸扇的手不住的捂着胸口轻拍,满脸惊喜,赶紧走到她身边,温和的道,“傻丫头!这是好事!好事啊!”
若菊羞红了脸,简直无地自容。
“大人可说了什么?”花婶笑眯了眼,细细诱哄她说出来。
若菊摇头,茫然的望着花婶的脸,“小斯把他叫走了。”
花婶手中的绸扇一顿,噗的一声笑了,嗔怪的轻拍了她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对大人有心了吧!我花婶果真没有看走眼――啧啧啧――哎呀呀!这事儿就是里应外合处处逢源呀!”转身走到了位置上坐下,满心欢喜都写在脸上,看若菊像是在看一朵花儿似的,怎么看怎么满意。
若菊羞窘的撇开眼,看着地面,表情困顿。毕竟不是一家人,花婶再喜欢她,她也不能交出一片心啊邪恶之源全文阅读。
做了好一会儿,若菊被支开了,回自己的房间的路上,闷闷的低着头,远远地感觉到背后有人看着自己,转角去了长工休息的屋子。
花婶目送这丫头的背影,身旁走出来一个人,两人顺着目光望着若菊的背影消失在门廊尽头。
“真是鸡窝里面飞出了金凤凰,可惜自家没有梧桐树,摊上一个杀猪的爹和一个缺心眼儿的娘。”花婶久久收不回视线,望着若菊的方向感叹道。
“蒙老太爷就是打算给她招女婿的?”身旁的人沉声道。
“哼!应该不是。这丫头心眼儿也不差,想要攀高枝,可惜了眼高手低生得不好。”花婶冷笑。
“你的意思――”
“蒙志福是个谨慎的人,蒙家的一个小丫头都这么有野心,何况是堂堂一介举人呢。听说那个小丫头打算留在家里,招一个上门女婿,如今蒙老太爷出面招婿,只怕若菊这丫头吃不到饺子连汤也喝不到吧!”花婶眯着眼睛哼笑,低头看着绸扇上的双面绣,这可是她一年的收入也买不来的。
面前递过来一锭金晃晃的金子,花婶倒吸一口凉气,受宠若惊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这件事情,谨慎为妙,不可告诉你家主子,包括你家里人。有事我会派人通知你,不可随意跟我见面了。”说完转身头也不会的走人了。
“是是是!一定遵命,遵命!”花婶笑得见牙不见眼,贪婪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金子,纯金啊!
……
王成仁到了花厅,见过了谢大人,说了一些话,安安心心的送他走了。
“老爷,这事儿就算办成了?”身旁的管家谨慎的商量道。
“年关将近,给各位大人的敬礼可曾送去了?”王成仁往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送去了,方才老太爷来问,卢县令那边,让你亲自去一趟。”管家局势禀报。
王成仁顿住脚,仔细看着管家的脸道,“这就让人准备车马,快去。”
管家弓着腰赶紧办事儿去了。王成仁走到花厅偏角的岔路口,转角一条小路就是书房,另一条就是来时的路,忧郁的一抬脚,进了书房。
门口站着一个丫鬟,是弟弟王成器身边的人,看来早就等在这里了。
“大人,二爷在里面等你呢。”丫鬟躬身退开。
“二奶奶也在?”
“是。”
“下去吧。”王成仁抬脚进了屋,望了望侧面书桌的地方,果真坐着二弟,身旁的弟媳妇吴氏站在她身后,随时搀扶他起身落座。
“大哥,我等你好一会儿了,刚才有客人,我不方便打扰。”王成器笑望着他。
“二弟身体近来可好,弟妹也该带你多出来走动走动,只是我待会儿就要出门,不能久呆。”王成仁笑着上前,亲自倒了一杯茶,两兄弟这些年还算合得来。
“大哥忙自己的事情去吧,我只是过来看一看大哥。”
王成仁到嘴的茶杯一顿,抬眼看着对面的二弟,笑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倒是羡慕二弟在后院怡花弄草毫不清闲,弟妹贤良淑德善待于你,享齐人之福。”
“大哥说笑了,我是个不中用的――”
王成仁手一挥,亲切的道,“二弟切勿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你我本是同根生,何来见外的话呢邪魅君王潜逃妃全文阅读。有什么事儿,你直接告诉我吧,大哥一定替你办到。”
王成器瘦弱的身体,脸色不太好,却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满眼真诚的望着他道,“春梅想要回一趟娘家,我这身体,成亲时候都没有带着他回门。我知道,大哥和爹都很担心我的身体,我们商量好了,去一天就回来。”
原来是找人说情来着呢,王员外要是知道了,绝对是不会允许的。
王成仁望着面前的弟弟许久,看着他身后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儿,嘴角微翘,笑道,“原来是弟妹的意思,倒是我们王家失礼了。”
“不,大哥,是我一直想的,不想委屈了春梅跟着我一个病秧子。”王成器赶紧解释。
王成仁搁下茶杯,起身走到书桌边,拉出抽屉,找了一袋银子,递给二弟道,“这是大哥的一点心意,吴长贵那边,我会派人过去招呼一声的,既然是归宁,就在娘家多呆上几天吧。哦,对了,蒙举人就住在吴家湾,吴蒙两家是亲家,我们也算是沾了亲了,你也多走动走动,到乡下散散心也好。”
王成器拿着一袋银子,没想到爹那里不同意,大哥这边却这么通情达理,保证道,“二弟明白,二弟也想替哥哥多分担一些。”
“我让管家去准备,你就不要操持了,真心待人,多结交一些朋友,将来我要是出门,家里有你当家我也安心。”王成仁意有所指的道,目光不善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吴春梅。
吴春梅一直闷不吭声,低眉顺目的站在夫君身后。兄弟两说了一些体己话,也不让她离开,可她听进耳朵里,倒像是大哥在责怪她不懂事,怂恿夫君四处走动似的。
她确实很想家了,难得回娘家一趟,心中欢喜甚过所有。
夫妻两离开了书房,回了自己的后院子里去。王成仁收拾了东西,自己就往门口走了,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赶紧去了一趟卢县令的府邸,从边门进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里典,王成仁甚至连求见的资格都没有。
送了丰厚的礼物,不出片刻就出来了,迎面却遇到了卢正奇这个小霸王!
“大公子,在下有礼了。”客气的躬身一礼,王成仁擦身而过。
卢正奇眼高于顶,对于上门求事儿的人从不正眼看一眼,不屑的往内屋走。王成仁也不恼,低头看着地面往小门去了。
“等等!”从假山绕回来,卢正奇脸色焦急的追上了王成仁,才靠近就指着王成仁问道,“你可识得萧二公子家的丫头?”他还记着那个看不起自己的女子呢。
“萧家?”王成仁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你是观音镇的吧,那个什么揽湖别庄,哦,对,就叫做揽湖别庄的地方。”卢正奇都打听到住处了,心痒痒的很。
“那是颜大人的别院,萧二公子是颜大人的外孙。不知道大公子要向我打听什么事?”王成仁不卑不亢的笑看着他。
吊儿郎当的人到哪儿都不正紧,可是当着陌生人的面,卢正奇可不会直说自己看中了别人家的姑娘。
“额,这个嘛……这个……”
“呵!大公子不妨直言,小的尽力而为。”王成仁倒也大方得体,躬身一礼,让卢正奇很是受用。
“哈哈哈网游之星辰法师全文阅读!我一眼看着你就知道你是个办事儿的,我跟你说……”凑过去捂着耳朵嘀嘀咕咕一阵,紧盯着王成仁的脸色看,见他没什么反应,小霸王这才放了心,把事情描述的绘声绘色。
王成仁心中讶异,面上倒也平静,只管点头答应了就是。
心满意足的送走了王成仁,卢正奇转身往老爷子的方向去了。此时正是午休时分,老爷子忙着呢,他可不会在老爷子清闲的时候自讨没趣。
进了内房,绕过屏风,厚重的纱帘层层堆叠的内里,隐约听到了呼噜声。
“爹,儿子给您请安了。今儿早上没见着你,身体还好吧?”卢正奇低声等待,似乎老太爷已经睡着了。
他是老来子,老爷管教很严,近些年来年岁大了,才对他放心了些。毕竟宠溺多余管教,有些事情他爹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了。
呼噜声一停,只听到里面传来了未睡醒的沙哑声音,显得有些苍老,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何以此时才过来?”
一旁的管家赶紧给大公子使脸色,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显然老爷已经警醒了。
“嗯?你又去哪儿鬼混了?还不从实招来!”声音加力,却没有听到起床的动静。
卢正奇赶紧笑道,“爹,儿子去找女子去了,儿子不孝,这般年纪还不能够成家立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子方才遇到了一个人,想要打听那姑娘的模样身世,所以耽搁了。”满脑子都是那女子的苗条身影,让人想要忘记都很难啊,昨晚上还梦见了呢。
“王成仁?”
“啊?”卢正奇奇怪的望着蚊帐方向,看到管家递眼色,领悟道,“是!就是不知道那女子人品家世如何,孩儿才有此意,就被爹发现了,爹真是神算呐!”竖起大拇指,不管躺在床上的人看不看得见,卢正奇说到那个女子就来劲儿。
“倒是个可以结交的人,你且去吧。”似乎摆了摆手,接着就听到了打呼噜声。
卢正奇惊讶的张大了嘴,他爹什么时候这么通透了啊,这么快就放过自己,连儿子的男女婚事都由着他自己去?!
管家赶紧带着大公子出来,卢正奇好奇的拉着管家道,“我爹今儿没吃错药吧,还是老糊涂了?”一直勒得死紧的绳子松了,他这个小霸王还有些不习惯呢。
管家意味深长的道,“老爷看中了王成仁的风貌气度,公子可要好生利用啊。”说完管家就出门去了。
卢正奇杵在门廊口,看着安静的内屋方向,心里好不开心!
当县令的儿子就是好,对着谁都能够颐指气使,一个小小的里典算什么,他用不着客气,只管让他办事儿就成!
卢正奇脚步生风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找他的那一群狐朋狗友去了。穿过回廊,走到东厢房的院子里,才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热热闹闹的声音,推杯换盏之间,喝酒令老远都听得见。
这才是他所熟悉的生活,相比在老爹那里的嘴巴甜,这里可是他呼风唤雨的地方。
才进了屋,就被一群拜把子兄弟介绍了新的朋友。
“哎哟,大公子,你可来了,这儿有个新认识的兄弟,我去观音镇的魁香楼认识的,人不错,人缘儿好着呢。您老不是在问观音镇的事情吗,保管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一个魁梧的男人颇为精明,好交朋友,是观音镇赌坊的陈老大,最近接了不少单子,都是卢正奇给的,自然是对他百般奉承。
“哦?什么人,带过来给小爷我看看残袍全文阅读。”卢正奇舒坦的坐到了上首的位置,这酒席上的人见到他来了,都纷纷望着他。
都当他是老大,王武谄笑着上前,乐呵呵的笑道,“大公子,小的就是王员外家的,初来乍到初来乍到,呵呵。”递过去一壶酒,殷勤的给他倒酒,以表孝敬。
“王员外?那个王成仁跟你什么关系?”卢正奇正愁着呢,没想到陈老大办事就是利索。
最近他老是往观音镇跑,可是揽湖别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他酷爱声色犬马,魁香楼和赌坊都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住在兴隆客栈,玩儿了几天没找到人,就回来了。
没想到,卢正奇这么好运,就遇上了王家的人。
“那是我家大哥。”王武没有细说,王家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人也就王成仁有出息,能多靠近就多靠近。除了王员外,他最听话最害怕的就是王成仁了。
“哦,是这样……”卢正奇颇为喜欢的打量着他,笑道,“来,坐,坐坐!”
“喂,我跟你说,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儿,你若是办成了,我就告诉我爹,王成仁明年升迁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卢正奇对王武特别优待,臭狗屎都好这一口,一看就是自己人。
王武欣喜不已,赶紧点头如捣蒜,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老大,认他做了头头。
几个人一阵嘀嘀咕咕的,说来说去商量了好一阵子,一旁的陈老大也参与其中。
……
若玉这两天赶着回了一趟乡下,小姨和魏治素新婚甜蜜得很,根本就没有时间打理自己。说好了给自己买鱼苗作为压岁钱,这下好了,人家老婆房子热炕头,根本就没时间看你一眼。
若玉很倒霉的发现,哥哥也越来越忙越来越成熟了。与其说成熟,简直就是滑头!
若枫每天起早贪黑,白天跟着爹爹跑腿,晚上学习功课,学校里的课程全都停课了,等着这时候过大年。老夫子是个和善的,听说从不畏惧权势,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有一次,若枫回家就把学堂里面的事情将给若玉听,萧望之是插班生,可是脑子灵活,夫子讲的东西他老早就学过,提出的问题,还把夫子给问到了。
老夫子硬气,耽搁了全班的课程不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却也开明。当时,老夫子做出了一件破天荒的事情,让萧望之来给大家讲课,反而是他自己坐在了下首的位子,认真的听讲课了。
萧望之吓得连连认错,可惜夫子就是个硬骨头,死拉活拽的就是不同意,硬是让萧望之上台讲课了。
结果那一节课下来,没几个人听得懂的,自以为是的代价就是丢尽了脸面。
若玉听哥哥说到这些,笑得前仰后合,若枫边说还边笑个不停,把萧望之的窘相全都抖了出来。
好不容易把下耳沟的鱼塘清理干净,找到了活水源,还请了道士去驱鬼,看了风水,贴灵符,算是讨个吉利。
若玉这才带着祖父到了城里的家,才跨进门口,就看到了哥哥急急忙忙往家里赶。
“哥哥,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若玉才跨进门,就看到哥哥从偏门往房间里鬼鬼祟祟的跑。
“啊?哦,没什么,没什么。”若枫提着一袋子东西,绕过后院,去了偏角的厨房。
若玉和祖父对视一眼,疑惑的望着哥哥的方向,打算待会儿就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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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不明真相
若玉正打算去找哥哥,就听香儿说若菊姐姐来了,她这才换了一身衣裳,去找姐姐若姊去了。
若姊进来酷爱练舞,娘亲赵氏看见的时候,她大多都在绣鞋子,可是已经不是绣婆家的鞋子了,而是自己的舞鞋。若玉教过她,舞鞋和普通鞋子不一样,讲究轻便灵巧,若姊遗传了娘亲的好手艺,磨坏了两双鞋,这会儿正赶着做鞋样子呢。
“若菊姐姐来啦。”若玉脚步轻快的进了屋,听到若姊和若菊在细细商量什么事情。
进了屋,一眼看见若菊气色红润,皮肤也比以往白皙了许多。
“兜兜,快过来。”若菊主动打招呼,对她招招手,像是有女孩子的悄悄话要讲给她听一般。
上次若玉才听爹爹说,大伯父大伯母急着若菊的事情,办了魏治素家里的婚事,他们就急急忙忙找过爹爹,
“若菊姐姐,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看你气色红润,一定是有好消息吧?”若玉看着她的眼睛,不见她躲闪,含羞的模样像个初入春情的女子。
“胡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绣坊里给我了一个新差事,可以换不少银子呢。”若菊仰脸笑看着若姊和若玉,像是有了底气一般。
“新什么新差事?”
“你加薪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望着面前的若菊,对视一眼,都看着她。
“嗯!”若菊笑了,看着面前的若玉道,“听说有户人家要一件孔雀羽的霓裳,花婶说了,要黄花闺女来做,我的绣工好些,给我加工前呢。”
“孔雀羽的霓裳?很贵吧?”若玉现在最看重钱财了,出门就要花钱,办什么都要用钱,以前不觉得,现在一根孔雀毛她都嫌贵。
若菊望着她道,“你知道哇?”
“没有兜兜不知道的事,她呀,什么都懂!”若姊仰着脸笑。
“快说说,那件衣服你赚了多少钱?”若玉有点后悔了,自己怎么就不好好学呢,不然也去赚一点外快啊。
名贵的衣裳,除了材质,工艺也是一大特色,若菊的手艺和头脑,在这方面,若玉羡慕不来的都市呆萌录。
“才开始呢,每天十个大钱。”若菊到底年轻,轻易地就把自己的薪酬说了出来,望着若玉色眯眯的表情,就有点后悔了。
“诶!”
“哇!真多啊,咦?兜兜,你叹什么气啊?”若姊不解的望着她。
若玉塔拉着脑袋,望着地面叹气道,“一件衣服做上三个月才几两银子呢。若菊姐姐,你该不会是被花婶坑了吧?”原来是她嫌少。
若菊不服,挪动到若玉身边的榻上,望着她道,“谁说三个月了,花婶还说了,两个月让我不干别的,就做这一件衣裳了,要是做得好,到时候她还会给我五两银子额外奖励呢!”
“你就心领了吧。”若玉无精打采,坐到茶几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若菊不高兴了,总觉得若玉瞧不起人,争嘴道,“你不信我?”
若姊看了看兜兜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这样的好事儿不夸赞若菊几句,确实有点过分,赶紧笑着道,“菊姐儿别怄气,兜兜不是不信你,而是不相信花婶。以前兜兜跟祖父去过花婶绣坊,一匹布才换了几个钱啊。这次的事情,你只怕是太相信花婶了。”
若菊冷笑,似乎满有底气的样子,冷着脸道,“等着吧,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若玉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杯水,累得够呛了,没工夫跟她斗嘴,心里却在冷笑,那个花婶是个什么东西,贼婆娘一个!
送走了气哼哼的若菊,若姊回屋子就看见若玉脑袋搁在茶几上,大半个身子斜靠在榻上,两条腿四仰八叉的掉在半空,摇了摇头,数落道,“你都累成这副模样了?不像个女孩子,睡觉到床上去睡,待会儿娘亲看见了,又要数落你了。”
拉着若玉起身,肩膀上扛着她软趴趴的身体,若姊费了不少劲儿才帮她扛到床上去。
若玉这阵子跑跑跳跳,长结实了不少。祖母和娘亲都疼她,空闲时间多了,自从她手指被针扎了,娘亲受了气,从不叫她做女红,反而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她送来,养得脸皮肥肥的,白白嫩嫩都冒油了。
“你再这样养肥了,就是小猪崽了。”若姊喘着气把她扔到床沿边上,双手用力一推,就滚了进去。
若玉鼻子被撞醒了,脑袋埋进枕头里,呼吸都困难,转脸幽怨的睁开眼看着姐姐,把若姊看笑了。
“耍滑头吧你!全家就你最懒了,你这几天跟着祖父去乡下玩儿够了吧,好好睡一觉,别有事儿没事儿找菊姐儿斗嘴寻开心。”若姊拆了她的头发,给她脱衣服,盖上被子,像个小妈似的啰嗦。
“我哪有?!是她自己自诩聪明,谁对她好她不领情,只当爹爹不记得她的婚事了,急个什么劲儿啊。”若玉早就看出来了,若菊那心思有点急切了。
若姊拉被子的手一顿,坐到床边看着若玉道,“听爹爹说魏叔叔的事情办完了,现在都开始给她置办嫁妆了呢。”
若玉迷迷瞪瞪的,听到姐姐的话,蓦地睁开眼睛,问道,“真的?姐姐这几天都听到什么好听的话了?”
“还能有假,哥哥今天应该就是去铺子了,听说咱们家也要弄一个成衣铺子,不过还早着呢,这些哥哥最清楚。”若姊把听来的话都讲了一遍。
若玉贼溜溜的眼珠子精明的转悠,心里开始盘算着某些事情了,果真是有了钱就有了资本,干什么都顺溜了。
“成衣店,好啊,我还可以设计衣服呢,奶奶不正是闲得慌嘛,娘亲也老是疑神疑鬼的,还不如找点事儿做,这样姐姐也不用躲着娘亲了呢女施主请留步。”关键是家里有钱了,若玉还是很开心的。
“早着呢,说是若菊的婚事儿不好办,本来是乡下办婚事,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县城里都知道了。爹爹在衙门里总是被人问,恐怕都是盯着你来的。”若姊自己就感觉到,人怕出名猪怕壮,以前爹爹是个穷书生,谁看得上啊,现在这些人看着举人来,她就有点感情上接受不了。
到底还是若姊心理承受能力差了些,若玉也不怪他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握着姐姐的手道,“姐姐呀,我的好姐姐,你何不这样想呢,至少吴家不是看中爹爹是个举人吧,跟你定亲还是穷秀才。咱爹有出息,哥哥也是个能干人,将来吴家不敢欺负了你去!”
“那你呢?”若姊看着她,脸色不愉。
“我?”若玉咧嘴笑了,神神秘秘的转身背对着她,窝进被子里,闷闷的道,“实在找不到人,我就嫁给萧望之!”
“你呀,你急什么,菊姐儿的事情都没着落呢,难怪哥哥说你老是偷偷打听萧二公子的事情。”若姊见她睡着了,轻拍了拍,起身自己走了出去。
才关上房门,若玉就掀开被子,喘着气闷闷的望着帐顶,突然觉得眼皮好沉重,脑袋像是沙子磨石头一样困顿难受,渐渐地就睡着了。
若枫进了房间,把房门反锁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他现在和吴三更都有各自的房间了,毗邻在一起的,倒也清静。只是吴三更话更少了,全家只有若枫能够跟他说上两句话。
若枫整理好自己的东西,音乐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走到门口的若姊驻足听了一下,推门才发现房门紧闭,对着门缝唤道,“哥哥,你在屋子里干什么呢?”看了看隔壁,大白天的关房门做什么,男孩子在自己家里还这样,哥哥越来越奇怪了。
“啊?哦,没有啊,我没干什么。兜兜回来了吗?”屋子里响起若枫的声音,还听到脚步声靠近大门口。
若姊退后一步,笑看着哥哥开了门,“哥哥,你怎么啦,刚才兜兜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若枫脸色一瞬间的不自然,笑着道,“哦,呵呵,是这样啊。”
若姊讶异的望着他,“哥哥,你怎么啦?要不,我去叫兜兜过来吧。”若姊什么都好,就是性格脾气太柔顺了,对家里人依赖心也大。
“不,不用了,我还要出门一趟,午饭你就别叫我了。”若枫赶紧摆摆手,擦身走了过去。
若姊望着他走远了,站在原地怎么也想不明白,可怎么也觉得哥哥哪里不对劲儿。
甩了甩头,若姊去了厨房。
若玉睡醒的时候,都已经吃过午饭了,她也是被饭香味儿给诱惑醒来的。
“小懒猪,醒来啦,瞧瞧你,午饭都要凉了,这是厨房给你温热的,天冷了容易凉,快点起来。”若姊吃完了饭,让香儿去厨房把东西端过来,故意摆在床头的案几上,果然不出一会儿就让兜兜醒过来了。
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若玉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是饿死鬼投胎了,好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饱饭了。
“真好啊,不用起床就能吃到东西。”若玉侧翻身,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面前的托盘,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还是不起身,眯着眼睛眨呀眨的讨好的对着姐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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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断更,本来打算像前两天一样好几千更的…抱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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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不甘的女儿心
累了几天了,若玉在姐姐怀里耍赖,吃饭都要姐姐喂给自己,享受的一塌糊涂。
娘亲赵氏送走若菊的时候,还让她带回家一些东西,说是要过年了,让家里过个好年。
若菊把东西带回家的时候,连带着她自己的工钱也一起交给了娘亲周氏。
周氏心花怒放,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有了一个好女儿,现在出息了,知道给家里钱财了。
“娘!你能不能别这么短视。”若菊不耐烦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举目四望,家徒四壁的房子里,连自己在绣坊临时住的小房间都比不上。
这样的家,每一次回来都会让她越来越看不上眼。
“哎哟!你瞧不起你亲娘啦!看上城里荣华富贵,咱们家穷,你怎么不去老三家多捞点好处啊!”周氏看到地上的一麻袋,赶紧打开来看,丧气道,“真是越有钱越财迷了,老三家却吃得少穿的了,居然出手就送一些吃的腊肉烤饼,真是舍不得给一分钱啊。在乡下,咱们家哪样东西做不出来,用得着他献殷勤!”
周氏嫌弃的看着麻袋里的腊肉烤饼,若菊从老三家带回来的东西她都看不上了。
最近这些日子,蒙家出了举人,村子里没人敢欺负他们了,就算是杀猪的蒙家老大,工钱都长了几分呢。
这些事情,也就只有周氏不看在眼里。她现在想要的,那可是多了去了,鼓动女儿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多少都要打老三家的主意。
若菊何尝想要去求人呢,今儿才在三叔家受了气,若玉还是那么看不起自己,挖苦自己,不就是自己没有找一个好爹爹吗。
“娘,你就别提了,若玉不看好我的婚事,听三叔说,王家还没有来提亲呢。”若菊沮丧的皱眉头,祖父也真是的,既然都已经在乡下招亲了,居然还跑到城里去,这下子还怎么招亲不灭妖皇。
周氏一提到这事情就大为不满,看着面前的女儿,赶紧坐下来关心到,“你爷爷今儿走之前还说了,推掉了不少人家,听说还有一个是秀才,另外一个是商户,有钱呐!”周氏听到了就心动,可是老太爷似乎就是有主见似的,拿定了主意不松口,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看得上。
这事情全家没几个人知道,对周氏,更是瞒得很紧,她也就胡乱猜测来着。
若菊看着娘亲,知道娘亲嘴碎,不能随便透露,可是她总觉得自己不是蒙举人亲女儿,没底气的活着,还是很累的。
“诶!娘,你别烦我了,我该走了,趁天黑之前,我要赶回去。”若菊烦躁的坐起身来,总觉得自己是若玉的替身,不自己努力,说不定哪一天就等不来三叔的帮助了。
打心眼儿里,她根本就不信任别人。吃过苦头的孩子,也明白,自家爹娘着急婚事却舍不得两个儿子,她这个女儿注定是没有什么嫁妆了。两个叔叔都有自己的孩子,沾光也不至于给自己尽力操办。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这才是她看清了根本的东西。
“你去哪儿啊!在家里住一晚上再回去,明儿一早就回去好了。”周氏拉住了她,笑着说道,“村子里的吴春梅还记得吧,今儿回娘家了,算起来蒙家和吴家是亲家,人家还专程请了客,让我们去吴家吃晚饭呢!”周氏最是喜欢这些小便宜了,有情人可吃饭,还不用送礼,她再喜欢不过了。
若菊推开娘亲的手,突然回想起来王家那个二公子王成器,认真问道,“娘说的是王二公子对吧?他也来了吗?”都说是个病秧子,满身药味儿,根本就不出院门口,怎么到乡下来了。周氏肯定的点点头,笑着说道,“是这样的,你先收拾好了,待会儿我们一起去,你爹和你两个兄弟也一起。”
若菊笑了,心里有了计量。
果真不出一会儿,吴大就过来请了。村子里就只剩下蒙家两兄弟,大家伙儿都在,一家老小都去了。
到了吴族长家里,大堂屋子里好多吴家的老老小小。女人们在厨房里忙活,几个男人陪着大家伙儿说话,王成器得体的笑对着大家,话不多,却也算是和睦相处。
乡下人淳朴,说话也简单,王成器没说什么,就被大家微隆起来看稀奇一般,羡慕的说城里人就是好,吃穿用度都不用愁,不像乡下人,面朝黄土背朝天。
这种时候,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吴春梅,她只是默默的在自己的屋子里收拾东西,把带回来的东西送给一家老小,还在收拾房屋。
周氏眼尖,在一旁啧啧称奇,私底下拉着若菊到一边不让靠近吴春梅。
若菊不太明白,娘亲怎么不让自己靠近吴春梅,可也不好当面问出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吴长贵本来就没看得起蒙家的两个儿子,蒙志华和蒙志庆不过是一个穷耕地的。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没有多加照顾什么,只是态度不再像以前了而已。
这一下,蒙志华和蒙志庆都被叫到一边,好好地靠近了聊聊天。吴长贵把蒙家的田地和种的东西跨赞了一番,却时不时的把话题往蒙家闺女要出嫁的事情上扯。
蒙家的男人都是知道的,嘴巴自然是很紧的,看着吴长贵不住的盯着王成器看,也就知道了吴家和王家的意思。
回到家里,周氏拉着女儿到一旁,幸灾乐祸的碎碎念个不停。
“娘,你这是怎么啦?”没见过娘亲这么高兴的,偷偷在一旁傻笑。
“哦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呀,不知道!”周氏回到家里,笑得前仰后合,吃得饱饱的,坐下哎喝了一杯水,笑看着若菊道,“我就说嘛,好人家哪里会看上她大天道。”她说的是谁,大家都不清楚。
“什么好人家看不看得上的,娘你到底在说什么?”若菊一想到婚事就不高兴,听到娘亲这么说话,就有些不想多谈。
周氏笑了笑道,“你们看不出来,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吴家大闺女,算是守活寡了!”
“什么意思?”蒙志华看着她,突然来了精神。
方才一直很小心,所以没多喝酒,就早点回来了。到底是城里人,客气些,没有那么爱喝酒留着人不走。
“哼!吴长贵他得瑟什么呀,我家菊姐儿说不定比她大孙女还要找个好人家呢。一个病秧子,瞧他那副德行,那丫头还是个黄花闺女呢,嫁了人这么久,切――”周氏捂着嘴偷笑。
蒙志华惊讶不已,脸若菊也听懂了。
“娘,你说什么呢,怎么会这样?”若菊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大好的姑娘家,嫁到有钱人家守活寡,这让她心都凉了一大截。
“哼!方才你们不知道,我帮她整理衣物的时候呀,那个白布绸子居然还在呢!”这是乡下人迷信,极其**的东西,周氏居然看见了,自然不会当时就说出来。
“当真?!”蒙志华简直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怜的女孩子,都羡慕她嫁得好,哪里知道被吴长贵这人这么利用了。”说到底还是替女孩子可惜。
男人不能行房事,在乡下来说都是奇耻大辱,蒙志华赶紧劝道,“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去,不然咱们家有的麻烦了。”
“那是当然,我也只是看到那丫头可怜,看到男人的小裤子还脸红,诶!可怜哟,我家菊姐儿,可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周氏到底还是护着自己闺女的,一板一眼儿的说着这件事情。
“那倒也是,可是菊姐儿的婚事,老三家有动静了吗?”蒙志华望着若菊,他的眼神里总是有一些的歉疚。
两个大女儿嫁的不好,他也认了,可到底最后一个女儿,怎么也舍不得委屈了她。眼看着老三家出息了,他的心尖尖也冒出来了,希望也越大了一些,穷秀才,他也看不上了。
总是想要沾一点光的,可是事情总不是那么好办的。
“爹,娘!我自己会努力的。祖父做主,现在上门求亲的,都去了三叔家,找祖父呢,我不着急。”若菊知道,祖父在打马虎眼,做给别人看呢。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王家来了人,吴家湾热闹了许多,可她却变得更加小心了。
周氏叹了一口气,笑道,“怕什么,前儿个,还有一个小地主的公子,要来找我们家的若菊提亲呢。要不是老太爷卡着,我早就答应了。反正嫁过去不会守活寡,还有钱,听说是大儿子呢!”周氏一想到就觉得可惜,赶明儿去和人家唠唠家常,看看是否有消息,可不能错过了。
若菊没吭声,转身往屋子里去了。周氏和蒙志华看着女儿默默无闻的离开,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家里的儿子在外面很快就要回来了,周氏忙着烧水洗脚。若菊回了房间,望着家徒四壁的地方,破房子里什么都没有,连一件像样的衣柜都没有,实在是让她难以想象,自己的嫁妆在什么地方。
虽然表面上不用担心,可是穷酸到这个地步,她暗恨自己没有本事,恨自己生错了人家。
不出房间,早些就已经睡过去了,若菊一夜难眠,逼着自己慢慢再去想办法。
穷困的日子里,最难煎熬的,恐怕就是一颗不甘平凡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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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米酒勾搭人
年关将近,魏治素也算是领了差事,安家落户有了老婆了,过上了体面的生活。
带着老婆归宁之后,魏治素就带着自家娘子来到了蒙家,送了厚礼,给了丰厚的红包。
若玉惊讶不已,忍不住就拿着红包去了自己的房间里,偷偷打开来看,前院的小姨和小姨父在干什么,她都不想去接待了。谁让她现在最稀缺的就是钱了呢。
赵平玉和蒙志福在花厅里说话。蒙志福现在忙得很,家里地方不够,一开始节俭待客都在堂屋,这几天就在偏院里开了一间花厅,算是说话喝茶的待客之地。
魏治素不爱说话,含笑喝茶。赵平玉到了姐姐姐夫家,比先前回了娘家还要高兴自在。
“姐夫,这次我和夫君的事情,真的是多亏了你了。”散了红包,赵平玉满眼感激的望着蒙志福,笑着道,“就是治素不太爱活动活动,姐夫给他引荐的差事,他不领情,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特地过来看看。”
“哪里的话,治素喜清静,惜福之人倒是有大智慧。”蒙志福满眼赞成的看着一旁不爱说话的魏治素,这些日子领了税款的差事,他就感觉到为人处世的艰难,有时候想要清净,树欲静而风不止了。
“姐夫难不成有困难?”赵平玉看着面前的人,精明如她,自然也是明白的。
魏治素搁下茶杯,望过来笑道,“娘子最爱多想,这些事情,姐夫自然是明白的。”一声姐夫听在了刚进门的赵氏耳朵里,脸上带着笑走了进来,坐在了蒙志福身边。
“你怎么能跟姐夫比,别说是一个里典,就是把集曹的位置让给你,也未必领得这份差。”赵平玉看着自家姐姐,笑着安慰道,“姐夫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们家说,这榆木脑袋虽然不爱走动,却也算是可以跑跑腿的人。”
她这意思大家都很明了,赵氏却笑道,“都嫁了人了,哪里能够说自家夫君是‘榆木脑袋’的?你这丫头,可别嫁了人还欺负到夫君头上去抗战之红色警戒全文阅读。”
“姐姐可别冤枉我,我可是对他百依百顺的!”赵平玉俏皮一笑,斜剃一眼,眉目含春的看着魏治素。
两人眉来眼去,目光对视上就难以分开,两人通通走神的当口,已经让蒙志福和赵氏看在了眼里。
若玉才到花厅门口,让香儿端来了乡下来的米酒,春香四溢,还没进门就闻到了。
“爹娘,小姨小姨父,你们都在说什么呢?”若玉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心里因着收了大红包,百般殷勤的送来了自己酿制的米酒。
“兜兜都老大不小了吧,这丫头,越发伶牙俐齿了,听说喜酒那天,她还为难了枫哥儿?”赵平玉讳莫如深的笑看着面前的小外甥女。
若玉脸不红气不喘,见哥哥不在,不知道小姨是怎么知道的。笑盈盈的看着小姨好一会儿,别有深意的问道,“难道小姨不喜欢,小姨想要做贤妻良母温柔大度?”
赵平玉忍不住起身端过她的米酒,嗔怪的刮了她的小鼻子,笑道,“就你这丫头鬼灵精。”
蒙志福和赵氏完全没听懂她们说了什么,魏治素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含笑,脸色不自然的不敢看若玉。
若玉蹭了蹭小姨的手,仰头看着她双目含春,气色滋润得极好,暗道这女人找个喜欢的男人结婚真是一件好事情。
“小姨尝尝我酿的米酒如何?”若玉倒了一碗米酒,让大家品尝,贼眼珠子盯着他们,无人察觉。
蒙志福早就听说女儿在乡下折腾了不少事儿,能够喝一口自己闺女做的东西,他没说不好的道理。
“嗯,不错,很好喝。”
“兜兜这丫头,不做女红做饮食还挺好的,我也不用担心她将来嫁到别人家被婆婆刁难了。”赵氏喝的舒爽,笑看着这个懂事儿的女儿,什么事情她都自己拿的定主意也好。
“真是极好的。”魏治素一杯见底,抿了抿唇,很喜欢。
“蒙老太爷难不成还没有定下来?”赵平玉忙着自己的婚事,这才得了空,知道若玉的事情一直都是蒙老太爷操持。
之前若玉不能寄养在父母膝下,她也觉得甚是可怜,蒙老太爷在婚事上要亲自做主,无论辈分还是情分都比姐姐姐夫占了先,只是不知道居然蒙举人的女儿婚事迟迟没有消息,确实有些奇怪。
蒙志福和赵氏尴尬的没有回答,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都没有说话。
赵平玉正要继续问,就被若玉拉住了袖口,笑道,“小姨关心我,那你给我找一户比小姨父还要好的人家,祖父一定会答应的!”
“哈哈哈哈……”满屋子人都被她逗笑了,惹得赵平玉又气又笑的捧着若玉的脸蛋猛亲个不停。若玉受不住她的热情,嚷嚷着叫唤,不住的向看好戏的小姨父求救,让小姨亲亲小姨父,不要来招惹自己。
满屋子的人开怀的笑个不停,若玉最后落得个满脸口水和唇印,惨不忍睹……
笑闹之后,若玉逃也似的离开了花厅,留下姊妹两夫妻说话。
赵平玉望着小外甥女欢快的背影,由衷地道,“真希望这个苦命的孩子岁岁平安,莫要这家养着又给那家养了吧。”
赵氏眼眶微红,情真意切的望着自家夫君,笑着道,“妹妹说哪里话,有你姐夫撑着这个家,我也不愁孩子的事儿了。”其实这个幌子最不好的就是伤到了自家闺女,也会连累自家男人的名声,可她毕竟只是蒙家的儿媳妇,女儿自己出的主意,她也不好说什么,就是替女儿委屈了些基因帅哥。
魏治素望着蒙志福好一会儿不说话,突然正色道,“朝堂凶险,姐夫还是小心些好。”
近来有了差事,闲适的日子让魏治素倍觉珍惜,娇妻在怀,他看到衙门里的那些猫腻和都心斗角,资源去了户曹做个闲官。
“嗯,我心中自有计较。”蒙志福正色回视魏治素,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闷头喝米酒。
赵氏不明白,望着妹妹,赵平玉想了想,倒也没有插嘴说什么,安静的喝起了米酒,味道醇爽甘甜,是不错的消遣玩意儿。
……
若玉才回到房间,就遇到哥哥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哥哥,你干嘛啊?你落水了?”衣服都打湿了,穿得那么薄,前胸后背都湿漉漉的,若玉待他走近了,绕着哥哥看了一圈,一股热气汗臭味儿让她捂着鼻子后退了好几步。
“出去骑马去了,练了练身手,见了几个朋友。”若枫笑看着若玉道,眼神清澈精神,虎虎生风的一股感觉,带这样阳刚之气。
“跟人来疯呆久了,哥哥原来也是这般模样啊。”若玉呵呵笑。
“哪般?”若枫疑惑,见她脸色不正经的邪笑,心里一沉,虎着脸道,“小没良心的,你和若姊总不能一辈子指望爹爹把,到时候娘家的哥哥是个纨绔子弟不事生产,有你好受的。”
“恩恩,对对对,哥哥好好努力,将来做大将军。”若玉眼尖的看到哥哥的手磨了一层皮,用剑所致的人才会这样,她分得清楚。
“你――”若枫被她说的哭笑不得,望着她一脸嫌弃的对自己摆摆手,大摇大摆的离他而去。若玉还很不厚道的边走边说道,“哥哥慢慢练武,将来出息了,记得妹妹我,我给你――给你――”
“哥哥想要学什么?”若玉突然转过身来,满脸激动的望着若枫。
这前后的吊儿郎当和满眼期待的态度,让若枫摸不着头脑,一脸防备的望着她道,“你又想要出什么鬼主意?”
若玉嘻嘻笑的靠近他,欢脱的围着他转圈圈,捏捏哥哥的肌肉,敲敲他的脑门,大言不惭的道,“习武之人空有一身健壮的躯壳怎么行,要有丰沛的知识和运筹帷幄的才学。所谓兵不厌诈,脑子灵活才能够将谋略运用得到,才能克敌制胜。哥哥,你要学习兵法吗?”
若玉滔滔不绝的说,仔细一看面前哥哥的脸色,惊诧和不可置信呆愣的让她又是一阵失落。
“兜兜,你,你这话又是说书先生告诉你的?”若枫抱着她的肩膀,根本就不信她那些牵强的解释。
若玉生气了,一巴掌拍开肩膀上的手,冷哼着斜着脸看着哥哥道,“你就是不信我,我可是天一大师点拨的孩子呢!一般人家的闺阁女子,能跟我比吗。”
云游四海不知所踪的天一大师正棋逢对手,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嗅嗅鼻子,不知道是谁惦记着自己,耽误了他的思路。高手对决,一局棋一步错步步皆落索,败象已定。
若枫看着妹妹炸了毛似的对自己冷眉竖眼不高兴了,释然一笑道,“是,哥哥误会你了,那你的兵法呢?”真要是有那些东西,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若玉笑了,复又不买账的看着哥哥道,“你不是不相信我吗,说给你就给你啊。”
“……”若枫无话可说,一身疲累也不急着回房间,双手抱胸,半个身体斜靠在廊柱上,就这样闲适耐心的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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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情何以堪
“哼!”若玉捋了捋自己的两根辫子,跟他这样子耗着也不急。
到底是兄妹两知己知彼,若枫宠溺的走上前,点着她的鼻子笑道,“你呀!听香儿说你把祖父家地底下酿出来的米酒搬过来了?”方才遇见香儿和两个小厮在搬东西,云裳小姨父来时的马车,又听说小姨他们在花厅,若枫就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祖父家里的东西,都是我挣来的好不好?!”若玉不服气,鼻子哼哼的看着他。
她说的倒也是实话,先前房塌粮尽的时候,家徒四壁。现在新修了粮仓,扩了两间屋子,换了家具,连猪圈都扩大了,用一整块一整块的石头砌成的,结实牢靠。
若枫一顿,笑着道,“是是是,妹妹最能干,都是你的功劳好不好。你跟我说说,你打算要小姨他们帮你做什么呀?”
一坛一坛的醇香米酒,这丫头自己都舍不得喝,居然这么大方就送出去了,可没几个人消受得起的。
若玉眼不跳心不红,板着脸看着哥哥道,“我若是给你一本旷世兵书,你有打算替我做什么呀,哥哥?”
“……”若枫见她神色不是造假,后退一步,目光紧逼着她道,“可是当真?”
“当真!”
“你懂兵法?”
“那是。”
“给我看看,”若枫还未伸出手,就茫然的看着若玉先伸出手摊在自己面前了,“你做什么?”
“给你看可不是白看的啊。”若玉贼贼的笑,满心满眼儿都是银子,财迷得紧。
若枫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在你面前有多难堪。”
若玉收回手,不领情,笑着道,“那就先记账,你欠我的,可多了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屋子里跑。
若枫闻了闻自己身上的一股子臭味儿,难怪这丫头一脸嫌弃不愿意靠近自己,笑了笑回了自己的房间。
香儿和小斯端来了热水,若枫不紧不慢的在浴桶里泡澡,还特地带回来一包药草放进水藻里。
“去看看,兜兜在做什么。”若枫光着膀子走到浴桶边,让香儿先下去。
“是,少爷。”香儿转身离开了。
不出一会儿,香儿的脚步声就回来了,只是少爷在洗澡,她在门口不敢进来。
“兜兜在做什么?”房内的若枫扬声问道。
“三小姐在写字呢。”香儿的声音在屋外传来,在没有听到若枫的问话。
赵氏正好到西厢房来寻人,听到东厢房儿子的房门外,香儿的对话,看了一眼,转身往西厢房去了。
果真到了若玉和若姊的房间,赵氏不满的看了一眼伸胳膊伸腿的若姊一眼,一天到晚就惦记着练舞了斩龙最新章节。可是小女儿的举动她也不怎么喜欢。
“兜兜,女儿家,你还学写字呢?”赵氏和田氏都一样,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甚少能够赞同这两个女儿的做法。
自从上次若玉扎破了手,赵氏当亲娘的,也拦不住管不了家里这个小女儿了,心里无数次当她是个魔障,却也有着她了。
“娘,我写书呢!”若玉语不惊人死不休,头也不抬的继续写字。
她一手好字,把汉隶的优美发挥到了极致,加上自己的改进,更加有了风骨。因为是写兵法这一本书,她只需要背下来就好,下笔就讲究字体的精美了。
赵氏止步不前,笑出声来,摇了摇头道,“你呀你,瞎折腾,还写书呢。我看你跟哥哥和爹爹学写字才几天,你就会写书了。”
若玉埋头继续写,不理睬。
赵氏看她神态认真,这孩子要是不跟自己说话,保不准做起一件事情来就入了神,你要是把她唤醒,还对你发脾气呢。赵氏赶紧道,“兜兜,你小姨喜欢米酒,这次和你爷爷下乡,带了多少回来?”
“都已经给他们装上车了,香儿一会儿该回来了吧,哥哥要一桶洗澡水,娘亲,你去忙吧。”若玉不耐烦的挥挥手,已经进入了玩我状态。
赵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身后听到若玉扬声追着说道,“娘亲记得告诉小姨父,他欠我一个人情。”
“这孩子,着了魔了。”赵氏顺着小路去了东厢房,果真见到了香儿还守在门外。
香儿是个实诚的丫头,赵氏对她很是看好,没说什么,转身去了花厅。
……
盘互长干有绝陉,并包佳丽入江亭。新霜浦溆绵绵净。薄晚林峦往往青。山丘环绕的清静之地,独辟一处幽静,少有人知的小莫愁湖旁,一处雨花台隐约可见。
“她还活着。”仪表堂堂的男子正是赢稷,举棋未下,严肃认真的看着面前的棋盘,仿佛他关注的是口中那个人,而非这一盘胜负颇丰的棋局。
“嗯。”白发须眉的天一和尚一身圆润的像布袋和尚,连手指头都是圆润的。
“她在哪儿?”儒雅的脸上露出急切之色,白子迟迟未下。
“天机不可泄露。”天一和尚盼呀盼的望着他手中的白子,方才一个喷嚏让自己迷了道,下错了一步棋。
只需要一步,这一步只要他没看见,他就能够反败为胜!
“你!”赢稷情绪一瞬间的躁动,微不可查的恢复了冷静,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些枯瘦,拈着一颗白子,讳莫如深的一笑,轻缓放在了某个位置。
天一和尚脸色刷的一下变了,满头满脸的银白色毛发还要惨白。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小老儿吹胡子瞪眼的望着棋盘。
不用继续,就已经知道,胜负已定。赢稷不着急,静静的看着这个诡计多端的小老儿。
天一和尚就是嘴硬,好面子又在意输赢,死活不肯服输。
他也是好法子,让他自己看得明白,不继续,是为了给他明面上的面子。可是今次却不同,他必须要赢。
好不容易用一壶屠苏酒诱惑他做犯,赢稷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外人都道他是得道高僧,奉做仙人一般供奉敬仰与美女总裁同居的日子全文阅读。说起来天一和尚也是人,有两大癖好是世人所不知道的,就算是颇为看重他的一国之主也不可而知,天一和尚生**剑如痴,一生收藏几把名剑。
自古爱剑如痴的人,对酒也是有一种豪气肝胆的。赢稷好不容易试探出他这两大癖好,自然是尽力利用了。
拿出携带的一小壶屠苏酒,如沐春风的一笑道,“师傅在上,徒儿有礼了。”
“哦,呵呵呵呵……”天一和尚不自然的笑了笑,看着面前的赢稷,不住的点头笑道,“好徒弟,好徒弟,呵呵呵呵……”
赢稷再次问道,“一部好兵法,需要一把好剑才配得上英雄人物,不知道师傅可愿意给我看看手中名剑?”说什么看看啊,这一局棋赌的不就是一把名剑嘛,只是这代价却是一壶屠苏酒。
别人会觉得不值得,可是天一和尚就吃这一套。这世界上知道他这些些癖好的人,也就只有三个人,其中还包括他自己。
想要和一壶屠苏酒,寻常人家都可以办得到,而开始天一和尚就不可能。赢稷敢这么有把握的拿一壶屠苏酒来,一盘棋搞定了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和尚戒酒戒色,而剑是武器之王,出家人慈悲为怀,何曾用得着这些东西。能够挖掘出天一和尚当命一样藏得严实的东西,也确实不简单。
不管三七二十一,天一和尚仰脖子一饮而尽,肥头横生的脸蛋儿微红,眼圈粉红的样子煞是可爱,偌大一把年纪,面对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就会表现出童真未泯的心性,直爽的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乐呵呵的笑道,“给你,你这小子!”
赢稷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随身携带来了。
“那丫头肯定喜欢,你可记着转告她,将来欠我一个人情呢。”这天一和尚没头没尾的说了出来,身子往后一仰,就这么睡着了。
酒肉不分家,空腹喝酒能够喝出这种境界的,居然还是个和尚。
赢稷皱眉,起身打量着手中一把软件。如同蛇链一般,银色光芒的剑刃,中间通红一体的居然是一块软玉!
红色软玉可是世间仅有,还能够镶嵌到剑柄上,配以银色锋利的剑刃,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巧夺天工的稀世宝剑,恐怕世间没有几个人知晓的吧。
藏好宝剑,带走了空空如也的酒壶,赢稷望了一眼铁齿铜牙怎么也撬不开的白胡子老头,转身离去了。
走出林子深处,对着身边的伏元道,“大师正在打坐练功,闭关三日不得打扰。”
“是。”伏元躬身一礼,送走了来人。
赢稷走得远了,回头望着雨花台的方向,神色低沉。身后的寂童低声道,“主子,邱妈妈已经安置妥当了,此趟扶桑之行,恐怕她的身体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能跟我们一起上路了。”
“那就这么办吧。那人可有消息?”
“那人闲散惯了,昨日才收到回信。他已经在各处布下哨子,一有消息就会飞鸽传书的。”
赢稷掏出腰间软剑,笑看着它,脸上露出莫名神情的道,“此番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传信给耿三娘,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主子莫不是……”寂童惊讶的望着他,突觉失礼,却有些不明白。
“你不了解她,若真是这样,她一定会去那里的。”
寂童汗颜,那种地方若是去了,到时候主子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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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把女人抢进小树林
“怎么了?”见寂童还不走,赢稷收回白刃红玉软剑,皱眉道,“莫不是那女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不,不是威震蛮荒全文阅读。”寂童苦思冥想这些日子,倒是觉得忽略了什么一般,这才提及道,“上次放花灯,子蜀少爷和萧二公子也在,后来听说他们随行的还有一个不起眼儿的蒙氏少爷。”
“蒙氏?陇西?”赢稷往前走的脚步一顿,侧脸看着面前的寂童,阴沉的脸色肃冷无情,哪里还见得到平日里如沐春风之感,“非常时期,不可放过任何一个。”
寂童领命道,“是。可是——”
“嗯?何以吞吞吐吐,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
“兰馨郡主,她此番不跟随我们,侯爷恐怕会不高兴。”寂童一直想说,却不敢犯上,一路行来,一点不见主子有拉拢之心。
“哼!这老狐狸,也就只有他那个宝贝女儿,交给萧望之吧。”快步离开,不见一丝犹疑。
待主子走远了,寂童才感觉到后背冒了一股冷汗,不自觉的脑门冒出了几颗豆大的汗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在这样的时期还能够惊动自家主子?
……
若玉全情投入的写完了一本书,搁笔的时候默默地祈祷,老祖宗原谅自己侵犯了版权吧,至少前世的白起兵法他是看了不少了,如今一字不差的写出来,只管让哥哥看了去。
怀揣着盗版精品的兵法,若玉沾沾自喜的就要去哥哥的房间里邀功,这两天她都埋头在屋子里,不知道哥哥过得怎么样了。
若玉到了东厢房,人影儿也没见着,连吴三更这个影子一般的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娘?娘啊,你在哪儿啊?”若玉去了爹娘的屋子,也没看见人影儿。
“哎哟!”小敏迎面撞了过来,神色慌张,看到若玉才勉强笑道,“三小姐,抱歉。”
若玉捂着额头,只感觉撞在她胸膛上有东西,不是那么柔软的,奇怪的看着她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奶奶还没起床吗?”
“大清早的,老太太冬天了起得晚,老人家都怕冷的,在屋子里呢。”小敏含笑回答,神色不见一丝慌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你去吧。”若玉急着找人,看了她两眼,往爹娘的屋子去了,突然回头问道,“我爹很早就出门了吗?”
“是。”小敏回身答道,“夫人去了菜市口,不知道何时回来。”
若玉转身往偏门的方向走去,急着找人,没注意到身后小敏如释重负的神情。
大清早的,全家人都很忙,若玉才发觉自己是最懒散的一个。
找不到哥哥,就去了马厩,把自己坑蒙拐骗买回来的瘦小廉价的小红马牵了出来。
最近很多游商到这边来买布匹,驴子和马这些也成为了必不可少的工具,一些马贩子不看品种,只看能不能找一匹强壮结实的好马,偶然被若玉捡到了一匹瘦瘦小小要死不活的小红马。
那时候小红马看着她的神情,她回到家之后怎么也忘不掉,当天晚上就让哥哥假装喝醉了酒,装疯卖傻的去讨价还价,说那匹马要死了,白送也不要。
其实小红马确实奄奄一息了,去的时候人家正打算丢弃了呢,以为遇到一个醉酒鬼,能够骗到二两银子买一匹好马,也就值得了。
若玉当天晚上就给它施救,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才没有被哥哥数落白花了银子。
只是这家伙个儿小,瘦瘦小小的,像个小孩子的玩具,若玉越是喜欢若枫越是要笑她大圣传。别人家都是高头大马,她现在小,骑马也就是溜溜弯儿,在院子里转转圈倒是可以的。
若玉今天头一次用到它,从偏角的门走了出去,上了马就咯嗒咯嗒的小跑着离开了。
才出了后院门,大清早的,戒严才刚刚取消,大路上人都没有几个。若玉想要去观音镇看看,哥哥这些天就爱往观音镇跑,她也有几天没去找何三少爷了。
哪知道,到了观音镇,若玉就遇到了何慧雅。
何三少爷人勤快,每天都要开张结算账目。这一下子被人打扰,被自家妹子缠着,甩都甩不掉了。
“何小姐也在呢。”若玉手里拿着马鞭上了楼,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账房,笑嘻嘻的和他们打招呼。
都知道她和何三少爷是故交,平日里以兄妹相称,知道若玉菜谱的事情的,除了大厨和小福子,就没有别人了。
“是你?”何慧雅脸色不善的看着她,上次匆忙而逃,回家之后听说蒙家和魏家关系匪浅,她没见到那个脸红心跳的人,心里暗自不爽快,这笔账都算到了若玉头上,今儿见到了,自然是没好脸色了。
若玉自信一笑,无辜的眼神望着她道,“怎么了,何小姐不欢迎我?”自顾自坐下,小福子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若玉掏出兜里面的东西给他,小福子双手恭敬的收了回去。
何慧雅看在眼里,嗤笑道,“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还不快说,到我们家来干什么?”
“少东家不在啊?”若玉也不理睬,随手翻开桌面上的一本书,额,咋一看像是一样账本,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本小人书!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东西!”何慧雅怒了,伸手就抢了过来。
“慧雅,你在对谁吼呢,不像话。”何三少爷一张干净的土里土气的脸冷冷的看着她,站在门口,走了进来,客气的对着若玉笑了笑,“蒙姑娘来了,请喝茶。”
虚空一抬手,何三少爷礼仪十足的一笑。
若玉点了点头,笑看着他道,“东西我就放这里了,今儿还有事,我先走了。”
若玉起身要走,何三少爷也不多留,起身相送。何慧雅冷着脸挡在了若玉面前,冷着脸看着她道,“咱两的事儿还没完你,上次我就是想要找你来着,你是不是故意整我的?”
若玉知道她说的什么事情,笑着道,“你一直这么想的?”
“是!”回答的倒也干脆,何慧雅心里堵着气,就是不舒坦。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那个人你也见了,以为我骗你,惹得你满身是脏东西?”若玉试着反问道。
“不是他!”
“这就对了,既然不是他,你自己怪我干什么?”若玉双手一摊,很是恼火的看着何慧雅,“都说不识好人心,你看看你,那天怒气冲冲的走了,现在来找我算账,我还怎么给你找人啊!”
“你后来见过他?”何慧雅到底是念念不忘啊。
“岂止见过,我今天还在找人呢,蒙家又不止一个男孩子,你说他姓蒙,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玉大为失望的摇摇头,“就你这脾性,我要是说一句话不好听的话,人家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了。”还敢对着我凶,你早就没戏了。
何慧雅动容了,急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快告诉我,他是谁,现在在哪儿?”伸手抓住了若玉的手腕,何慧雅显然已经很着急了长官的外遇情人。
这些天茶饭不思,她心里堵得慌。
若玉看着抓握着自己的手,笑着道,“你这算什么?”刚才还凶巴巴的,现在就变了脸色,真是没脑子还是没心机啊。
“哼!哥哥,我要跟她一起去找人,哥哥!”何慧雅很会撒娇,拉着若玉不肯放手,满脸祈求的望着何三少爷。
若玉啼笑皆非,这么一点事儿就撒娇,还真是大家小姐,没吃过苦头,没看过脸色。
“你这是——”何三少爷听得云里雾里的,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若玉仰着脸笑看着他道,“三公子就不用费心了,我带她出去走走。你会骑马吗?”
“会!”
一想也是,这女孩子外向,性子急,应该不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
“走吧。”若玉拉着她走了,回头对着何三少爷道,“我和舍妹是旧识,这就带她出门走走,三少爷没什么吧?”
“没事,尽管去吧,她就是孩子心性,你多担待些。”何三少爷笑了笑,摆摆手,总算摆脱了这个磨人精。
若玉拉着何慧雅的手离开了。
离开了有间客栈,若玉看着面前的两匹马,问道,“你家的马匹可真结实啊,我家小红马还年幼呢,你可要跑慢点,路上别惹事儿撞到人就不好了。”
“知道知道,快走吧!”何慧雅迫不及待的就上了马,看着面前的若玉,头也不回的拉动马缰。
若玉骑跨上去,往揽湖别庄而去。
何慧雅虽然疑惑,可是没想到蒙家和揽湖别庄都走得这么近。
才走到了半路上,有一条小巷弄少有人走,大白天的没想到会有什么事儿,也就不在意的路过了。
“啊!”前方传来尖叫声,是女孩子的声音,有些凄惨。
“谁?!什么人在前面?”何慧雅手中的缰绳抖了抖,惊慌的看着面前的若玉道,“抢劫?!”
“走,去看看!”若玉挥动马鞭,小红马咯嗒咯嗒的往前跑了。
“喂!你等等!”何慧雅怕怕的,来不及拉住她。
若玉骑着小红马,咯嗒咯嗒跑上前去,定睛一看,才知道麻烦大了。
“喂!你们住手!”扬鞭一指,若玉愤怒的看着面前围攻两名女子的几个男人,“你们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尽然强抢民女,伤风败俗,不想活了是不是,不怕衙门来人抓了你们进大牢!”
一伙儿劫匪一样的人正围拢着两个姑娘,色眯眯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喜欢,不由起了色心,毛手毛脚的这才惹得两个姑娘尖叫。
对男人来说,越是尖叫,越能够刺激到他们。更何况都是一些小混混,遇到可口的美人儿,没有几个忍得住的。
“哼!这妞儿看起来也是小户人家的丫头,这马不像马骡子不像骡子的东西,哈哈,弟兄们,她就赏给你们了!”劫匪头头吃牙咧嘴的笑看着若玉,扬手一指,懒得理会。
被逼到墙角的两个女孩子惊慌失措的望着他们,看到有人来救自己,本来是很高兴的,可是见到一个小姑娘,她们胆怯的不敢吭声。
“挡了老爷的好事儿,小妞儿也别走了,干脆留下来,好好地伺候大爷,舒服了,就放你回去英雄联盟之超级召唤!”两个混混向若玉走了过来,看着面前的若玉,贼溜溜的眼神里流露出贪婪之色。
“哼!你们这些王八羔子小兔崽子,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我这就打死你们!”若玉扬鞭挥舞,颇有架势的看着他们。
豪气肝胆是一回事,可是她忽略了自己的形象有多滑稽。
“一个乳臭味干的黄毛丫头,敢当了爷的财路,要不是爷爷我发财高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领头的和几个人围拢着两个手无寸铁的姑娘,脸一甩,哼哼道,“先解决了这个不识好歹的丫头,回头我们好好享受享受!”
“是,大哥!”
“大哥放心吧!”
若玉怒!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看来真的只有打一架了。“哼!要不是小爷我早饭吃得高兴,我才才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来吧,看招!”
唰唰两下子,趁人还未靠近,马鞭挥舞,啪啪两声脆响扇在了两个小混混的脸上,齐刷刷的两条红印子流着血浮现出了伤口。
“嗷!”伴随着两声哀嚎,两个小喽啰捂着脸顿在地,痛得不行,火辣辣的像是戳穿了他们的脸皮一般,嗷嗷乱叫。
“哼!原来就是街头混混,一个耳瓜子都受不起,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大英雄呢!”若玉冷笑,原来是两个怕痛的,这可真是丢人了,自己穿越过来第一招居然是这么不经打的苍蝇。
“这丫头有点邪门,打哪儿来的,报上名来!”那头头警醒的望着面前的若玉,上前一步,招呼道,“大家一起上!”
蹲在若玉马前的两个男人见大哥出面,人多势众,立马捂着伤痛的脸,恨得咬牙切齿的要扑上来抢个先。
“你们敢!”若玉马鞭一挥,双拳难第四手,要真是人堆这样扔过来,她好歹一个弱女子就会一点三脚猫功夫而已,恐怕吃不消!
若玉一鞭子挥出去,软鞭子结结实实打在了头目身上。
“妈的!给我上,抓住她!”
若玉一边骑着小红马,一边挥舞马鞭,可惜小红马不是高头大马,两个个子高的小混混就已经跟她一样高了,鞭子挥舞在快,可是背后就是空挡。
若玉依靠在墙壁边上,后背靠着墙,本可以应付两下子,可是小红马还太小,没见过这阵仗,惊慌的踢蹬着马蹄子,就让人专了空子,背后一个小混混推了若玉一把,让她触不及防的跌下马来。
“哎哟!”若玉双手扑在地上,下巴碰了一下,满脸痛苦的样子,一下子被人家抓住了。
双手束缚在后背,被人当作犯人一样押解起来。
‘啪啪’两巴掌,若玉狠狠的挨了两巴掌。
“臭娘们,敢跟老子过不去,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咱们陈老大的人你也敢动!”小头头还觉得不过瘾,上下打量了若玉一眼,毛手毛脚的一把撕开了若玉的领口。
“你要干什么!”若玉嘴角吐着血丝,满脸厌恶和不甘,愤恨的看着面前的小头头,威胁到,“我爹就是蒙举人,我是揽湖别庄的客人,小心我家里人找过来,有你们好受的!”
“哼!揽湖别庄,我们找的还就是揽湖别庄的妞儿呢!”小头头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话来,吐了一口唾沫道,“蒙举人算哪根葱,敢跟县太爷比?笑话!走,带走!”
几个小混混志得意满的押解着若玉要离开梦幻湮尘最新章节。一旁的两个女孩子早就已经吓傻了,蹲在墙角不住的哆嗦,等到他们想起来逃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想跑?!哼!水灵灵的丫头,多抓几个更合适!”小头头吆喝着两个人去抓了她们,威胁道,“陪爷们儿玩玩儿,不就正好?走,去树林子里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告诉我爹,回头我打死你们!”若玉百般挣扎,望着面前的两个小混混,凶神恶煞的样子,想要吓到他们。
小头头一巴掌扇过来,毫不留情的对待她道,“你算哪根葱,爷爷没看上你,若是看上你了,你这小脸蛋儿我还舍不得打呢!”
“偶呸!”若玉一口口水喷在他脸上,凶巴巴的道,“去死吧!别让我抓住你们把柄,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哎哟!我好怕哟,进了林子,我看你还敢不敢吆喝!不知道爷爷们的厉害,回头让你也尝尝男人的滋味儿!”小头头手一挥,冷声道,“带走!这两个妞儿好生看管着。”
“不,小姐,小姐,我害怕,小姐——”丫鬟模样的人惊慌的叫唤,可是四下无人,居然向她的小姐求救。
若玉跟她们押解在一起,近看才知道她们模样很干净,不像是小户人家不讲究的人,倒像是外地人。
本想到时候进了林子再想办法,可是没想到那丫头的主子早就吓傻了,唯唯诺诺胆战心惊的,就知道一个劲儿的哭。
“别哭了,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你们叫什么名字?”若玉本想要套取一些消息,低声在那个丫头身边问道。
那知道那个小头头似乎很紧张若玉,刚才两把手势收拾了他们,几个人都挂了彩,防备心重多了。
“不许说话,不然我这就打死你!”说着硬是塞了一块破布团到若玉的嘴巴里,小头头拍了拍手,对着不远处的树林子一声吹口哨。
林子里也响起了口哨声,像是遥相呼应一般。
“唔唔——”若玉甩头,不住的暗示那个丫头。
好在那个丫头机灵,本来对她们没有什么防备,大家伙儿都望着树林子,丫头一把推开了身边的一个小混混,若玉赶紧一头撞上去,那丫头抬腿就往回头跑。
“她跑了,快追!”小混混发现了,惊醒了前面联络人马的小头头。
“妈的,又是你搞的鬼!你这个扫把星!”小头头走过来,匆忙一巴掌打在了若玉的脸上,若玉感觉眼冒金星,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在被打下去,估计要成为脑震荡了。
最为可悲的是,那丫头果真是外地来的大户人家,跑路都那么慢,舒服了双手,才跑出去五十米就被逮着人了。
若玉不住的翻白眼儿,脑袋实在太昏沉了,一屁股蹲在地上,刚好地上是一个小水坑,这下子满屁股都是泥水,接着‘咚’的一声脑袋着地,精疲力竭的躺在地上歇一口气。
不管了,她已经很累了,先歇息一会儿,早饭吃的早就消化光了,脑袋好晕啊。
“混蛋!给我站起来,妈的是个祸包!”小头头亲自过来,拍了拍若玉的脸,翻来覆去看了看,可就是弄不醒她。
若玉迷迷糊糊的被抬进了林子,感觉到耳边莎莎的树林声响。
“怎么多了一个人,这丫头怎么回事儿?”来人好像心中有数,不悦的说道。
“老大,你看着办吧,这丫头差点坏了我们好事斗战八荒。”小头头像是在汇报一般。
若玉悲愤交加,歇息的力气早就恢复了,就是脸上火辣辣的痛,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啊!救——命——啊——杀——人——啦!唔——”突然一下蹦起来,若玉仰天大吼,惊飞了林子里的鸟儿,惊慌的往四处散开来。
“找死你!”怕的一巴掌,若玉只记得一个蒙面人冲到面前来,一声怒吼打在了自己脸上。
……
等到若玉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到哥哥眼眶通红的守在自己床边,纯白色的绸缎蚊帐,不像是自己家里。
“哥哥——咳咳。”若玉一张嘴,发现嘴巴有点痛。
若枫眼泪啪的一声没忍住,就这么掉了下来,抱着若玉嚎啕大哭,痛彻心扉……
若玉嘴角抽搐,被哥哥抱在怀里,不住的听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哥哥,别哭了,我不就是挨了打吗。”若玉感觉到自己手臂好软,估计是给绑匪扭的,这才注意到换了一身衣服。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若枫喉咙沙哑,不住的道歉,哭得淅沥哗啦,弄得若玉都不好意思开口了,只能够平静的安抚他,拍着他的背静静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哥哥,还有两个人呢?”若玉倒是好心,看着面前的哥哥,她还很仗义的问那两个女子的动向。
“这里是揽湖别庄,是望之兄的房间,那两个女子也是他的客人。他现在在西厢房安抚他们呢。”若枫抹干了眼泪,眼神一瞬间的狠戾并没有逃过若玉的眼睛,心里一颤,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锐利。
“我是怎么回来的?你救了我?”若玉说到这里,嘴巴都痛了,可是还是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别说了!相信哥哥,哥哥会保护你的!”若枫手握成拳,紧掐着棉被的手差一点捏粗一个洞来。
若玉正要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听话,乖乖的,我和望之兄商量一些事情。你就在这里休息,我让小德子过来照顾你,哪儿也不许去!”
若玉目瞪口呆的望着哥哥,好霸道哇,不就是一次绑匪吗,现在浑身疲软,她没那个精力到处跑了吧,哥哥怎么突然像是把自己当做瓷娃娃了?
小德子进来的时候,若玉一直逼视他的脸,可这家伙见到自己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今儿却更加沉默了,仿佛知道出了事儿似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讥讽。
“我被玷污了,你居然没有看不起我?小德子,你过来,我要看看你的表情。”若玉实在是没办法套听到消息,到底怎么回事儿,她可真是费神费力就是想不起来了。
哪知道平日里最好欺负的小德子,此刻却已经相识上了锁的防盗门,就是打不开。听到若玉的话,他手上的热毛巾一抖,接着拧干了水,过来给她细细的擦手,动作轻柔安稳,像是服侍自家主子似的。
若玉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这里休息,谁都不愿意跟她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愿意提及,还是不愿意跟她说道伤心事。仿佛只有若玉自己记得住伤心事,而大家都假装不知道,却倍加小心的照顾她。
若玉正在屋子里打瞌睡,她现在有午休的习惯,上午的事情她想都懒得去想,睡着了就右边的没心没肺的了。
小德子见她睡觉很安稳,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逍遥情缘。
听到关门声,若玉睁开了眼睛,看着雅致的房间,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摸索着来到了耳房的门口,果真听到哥哥和萧望之的声音。
“你打算让她们今后怎么见人?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若枫的声音像一头暴躁的狮子,从未有过的坚定之色。
“兰馨哭闹着要揪那些家伙,有些事情你不明白。”萧望之有些为难。
“你嫌弃她了?”若枫听苗头不对,炸了毛似的追问道。
别的女人,他不管什么来头,可是他的妹妹被抓紧了林子里,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名声全毁了,只会成为笑话!
“没有!大舅子,你不能这样想我!”萧望之急道。
房间里好一会儿没有了声音,似乎气氛很低沉。
“那咱们怎么办?要是外公知道了,很快就可以抓出人来。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在揽湖别庄闹腾!”萧望之含恨的嗓音让人听起来阴冷不已。
“你必须娶了兜兜,尽快!”若枫最怕的就是变故,一口咬定道。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突然就这么说话了,可是房间内的萧望之却聪明的赶紧回答道,“好!一样未定,可是你要答应我,这件事情瞒下来可以,兰馨是你救下来的,她正在闹腾呢,若是她那边你搞定了,这事儿就没什么了。”
“这个我知道。”
若玉在墙壁后面听得浑身发毛,这么屁大点事儿,若是在现代,早就报警了。这下好了,被欺负的反而要为了名声活受罪的忍着,那个可恶的家伙,她发誓,一定要逮到他!
蹑手蹑脚的回到了房间里,才缩进被子里,萧望之的气息就靠近了。若玉闭着眼睛不让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假装翻身背对着他。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个时代,男孩子把这些事情看得更加严重。萧望之才走到床边,就看到她翻身的动作,敏感的察觉到她已经醒过来了。
“玉儿,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你生我的气啦?”这人来疯什么时候这么温情脉脉了?萧望之还要继续说,“其实,我不会介意你的,你放心,我这就去你们家,找你爹去。女儿家出了事,最好还是别张扬了,以你的脾气,恐怕恨不得将他们挖出来挫骨扬灰吧。”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若玉回答他,萧望之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若是大舅子能够——”
“谁是你们家大舅子?!”若玉猛地翻了身,早就知道他们两个已经把这事情商量好了,满脸不服气的坐起来,凶狠狠的一个枕头扔过去砸在他头上,“我和那个女子一样,我恨不得拔了贼人的皮喝了他的血!你想要隐瞒?!哼!没门!”
“你别这样不讲理!”萧望之拽下枕头,脸色阴沉的看着她,困兽一般的眼睛比谁都还委屈了似的。
若玉一怔,冷笑一声道,“那个人该不会是你认识的吧?我要是把他抓出来,你当如何?!”
“你别不这么不讲道理!”萧望之急了,他突然觉得,和若枫兵分两路来劝道,这才是最难啃的骨头,硬骨头!
“我不讲道理?!”若玉反问,一双眼睛不甘心的死死盯着他,戳着自己的心口道,“你们都不告诉我,到底在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就一味的想要隐瞒?如果不是我哥哥也在,我不禁怀疑你们是一伙儿的,我还怀疑你故意英雄救美呢!”
“你?帝尊最新章节!”萧望之何等委屈,气急败坏的推、退开两步,急得来回跺脚,颤抖着手指着她道,“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哼!”若玉把脸一杨,甩都不甩他,“假惺惺!”
萧望之双目通红的望着她,看了久久,突然咧嘴笑了,无可奈何的望着她,做到了床边来,还在一个劲儿的笑个不停。
若玉蓦地红了脸,恼羞成怒的看着他道,“你做什么笑我?!”
萧望之停了笑容,转头望着她,认真的眼神从未有过的璀璨明亮,看得若玉都要以为自己脸上长花了。
“我脸上长了花?做什么这么看着我?!”若玉警告的看着他。
萧望之伸出手,轻柔的动作吓傻了若玉。温柔的眼神和若枫不同,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你呀,这性子泼辣得很,如果不是吃定了我,你还敢这么泼辣?”萧望之满脸肯定的对着她笑,那笑容十足十的看在若玉眼里极其的讨厌!
‘啪’的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若玉红着脸怒吼道,“你给我滚蛋!”
萧望之闪躲得快,第二巴掌的时候,若玉打在了棉被上。他小人得志一般的哈哈哈大笑着离开了,留下一脸羞窘的若玉不甘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到了屋外,小德子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容光焕发志得意满的王子一般的主子,这等羞人的事情,主子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小德子望着房门的方向,觉得自己脑门都要发烧了,诶,既然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不想好了。主子不嫌弃,还要伸手保护,他做奴才的哪里敢忤逆了主子呢。
……
若枫出去了好久都没有回来,若玉都已经很不耐烦的起身活动筋骨了。小德子小心翼翼的此后她,决口不敢跟她说话,就怕哪里招惹了不是一样。
“我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若玉看了看天色,都已经傍晚了,这一天的时间就快要过去了,还不回家,爹娘可就要担心了啊。
“蒙少爷去了侯小姐那里。”小德子送来饭菜,还有烤干的若玉的衣服。
若玉穿着宽松的萧望之的衣服,蹲下来吃饭,扒开头发笑道,“该不会是又被哪家姑娘看上了吧?”
小德子闷着头捂着嘴低笑。
若玉恍然大悟,“那个侯小姐是不是赵小姐啊,哥哥跟我提到过,你们出门那一次就遇到过她。”
小德子总算抬起脸来看着她了,“蒙姑娘可别随便说,这饭菜你还没吃出来吗?”
若玉一勺子米饭喂到嘴边,顿了一下,惊讶的道,“怎么了?”
接着小德子绘声绘色的把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之前出门办事儿历练那一趟,就是所谓的赵姑娘其实就是侯姑娘,只不过一直瞒着蒙若枫而已。
这一次回来,侯小姐不感谢若枫的救命之恩,反而发了一通脾气。也就是在萧望之来安慰若玉的时候,若枫去了侯姑娘的房间里。
若玉不用想也知道,哥哥肯定去讨好人家了。可是看着面前的饭菜,她突然红了眼眶,鼻头微酸,怔怔的埋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德子还在自说自话,眉飞色舞的说那些过往,却突然停下来了,看着面前的若玉,小心翼翼的道,“诶诶诶,可别哭啊,待会儿主子过来了,还不骂死我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萧望之才跨进门就看到小德子无头苍蝇一般的给若玉手绢,不停的低声问话修神外传全文阅读。
若玉摸了一把泪,眼角湿润,埋头大口大口的吃东西。这可都是哥哥为了讨好侯家小姐亲自下厨做的饭菜,现在他人还在别人那里作尽讨好之能事呢。
虽然做饭对于农家出身的若枫来说家常便饭,可是讨好一个娇气的大家小姐,那里那么容易啊。这一顿饭,不就是刁难人吗,一下午都看不到人影,不是人家给他出难题就是为难了他吧。
“你又做了什么?!”萧望之不问青红皂白,以为小德子以下犯上说了不该说的话,虎着脸凶巴巴的瞪着小德子。
小德子话都不敢说,大气都不敢出了,看着面前的主子,委屈的低下了头。
“不管他的事,是我给感动的。”若玉抽了抽鼻涕,望着面前的饭菜,问道,“我哥哥是不是还被那个女人缠着不放?”
萧望之尴尬的笑了笑,却不敢回答,果然如此。
若玉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埋头认真的吃东西。这是哥哥给自己做的饭菜,她一定会好好吃完的。
回家的时候,若玉总算看清楚了那个换了一身粉色绣花锦衣裙的侯姑娘了,果真是出众美丽,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若玉没有说话,萧望之私底下问她,这件事情可否还公之于众,她只是摇了摇头,望着哥哥讨好别人的样子,心酸的再次想要落泪。
萧望之明白了他的心意,派人送他们离开,这一次再不许别人欺负了她去。
本来就是出门来找哥哥的,这一下遇到这些麻烦事儿,若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祸包。
无论怎么在马车上问哥哥,到底答应了侯家小姐什么事情,她才答应了不追究这件事情。
若枫只是笑着点点头,告诉她,“傻子,哥哥办事儿一定会办妥当的,那些人是不敢说出来的,你放心,除了萧望之,不会有人知道的。”
若玉笑着点点头,看不透哥哥到底隐藏了什么,只是笑着说道,“哥哥放心吧,这种事情我受得住。不用委屈你自己的。”
“傻子,哪里是委屈,我从未觉得委屈了自己,倒是你,太过聪明,反而不如若姊那样傻乎乎的温柔的好。”若枫摸了摸她的头。
若玉笑着躲开,反驳道,“我不温柔?我对你不好吗?我哪里不如姐姐温柔?!你说,你说啊!”姐姐那叫温柔啊,简直就是软弱……
一路上,兄妹两嘻嘻哈哈的笑着很快就到家了。
全家老小都在门口等着,蒙志福都已经欠了一匹马出来,要亲自去找。
若玉跳下马车,看到爹地爬上马别扭的样子,笑着道,“爹爹,那是哥哥的马屁,马认主人的,你再会骑马它也不让你骑的。”
蒙志福赶紧下来,虎着脸道,“你还好意思笑,你看看你,都干什么了?若枫,你给我过来!”对儿子总是色厉内荏的模样,蒙志福都快要被赵氏逼急了。
若玉含笑走上前去,拉着哥哥的手望着爹爹,笑着道,“爹,我们去了揽湖别庄啊,萧二公子招待了我们,吃了饭才回来,才晚了些。哦,对了,我走的时候遇到了小敏,她没跟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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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万更,明天也是……后天也是……大后天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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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桃花朵朵开(再万更)
蒙志福厉眼如刀的看着小敏,“你怎么不说小姐去哪儿了?!”
小敏其实很委屈的,这三小姐要去哪儿,她哪里知道。舒殢殩獍她当时慌不择路的往回走,当时三小姐说了什么,她根本就记不住,压根儿就没有听。
赵氏本就对她不满意,忍了这么久,走上前去,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异世之女王养成记!
田氏在一旁冷着脸看着小敏,一点不护她。小月赶紧退后一步,话都不敢说,生怕他出头也挨骂。这些日子,三小姐在家里地位颇重,谁招惹她都是自找麻烦,活该小敏遇到她了。
“这家里有个什么好歹,都会被你们搅合了!”赵氏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小敏,在家人的事情上,她果决的态度谁也不敢招惹。
蒙志福赶紧走过去,拉着老婆在自己怀里,哄着劝解莫要生气,孩子回来了就好。
若玉吐了吐舌头,拉着哥哥进了家门口。
回到家里,一家老小都围着他们问话。尤其是蒙志福,听说去了揽湖别庄,还和萧望之接触,平日里自己儿子和萧望之接触也就罢了,可是这一次不同了。
他早就预感到自己女儿不会是一般人家要得起的,那个萧望之如何如何,他也是明白的,是个人才。可是,到底是私心的,颜大人有私心,他何尝不想找一个更好更疼爱自己女儿的呢。
有时候,还是觉得平平淡淡的嫁给一户人家也很好,只是日子清苦了些,还容易被权贵欺负。想来想去,好的吧,够不着,查的吧看不上。这心肝里的宝,搁在哪儿都不放心。
若玉和若枫一致口径,就说一起见了面吃了饭,也没说别的。
再说了,蒙家还指望着若菊嫁户好人家呢,若玉和萧望之走得近,可是颜大人迟迟不答应,不是更坐实了这样的猜测吗?
……
这一天的荒唐才过去,可是王员外的家里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素来王成仁就不喜欢何慧雅那个毛手毛脚大丫头,此刻正在书房里看书呢,却被小斯打断了。
“老爷,何三少爷求见,还有何家小姐也来了。”
“不见!”一听到何慧雅的名字,王成仁就烦不胜烦。
小斯在门口不走,为难的站着。
王成仁放下手中书简,扔到桌上,起身问道,“何三少爷说了什么事情?”一个商户,不过是过去的小舅子,如今原配已死,他本就不想再扶持何家了。
“三少爷没说,可是他神色紧张,说一定要带着何小姐过来。”
“把他们叫进来吧,对了,不用送茶来了。”王成仁摆了摆手,神色有些烦躁。
小斯低着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何三少爷和何慧雅跟着进了屋,以往外向的何慧雅此刻却有些躲躲藏藏的。
“找我什么事,长话短说。”王成仁礼仪周全,含笑站在他们面前,“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大晚上的我也不方便接待你们,二弟去了乡下,家中只有我一人,望小舅子见谅了。”
何三少爷也是聪明人,苦笑道,“姐夫是大忙人,我们没有什么事儿也不会过来叨扰你的。只是,今儿小妹遇到了麻烦,和蒙家有关的,却不知当讲不当讲。”他早就知道自家妹子被王成仁嫌弃看不上了,所以捉摸着就明白了,蒙家女儿要出嫁,这个姐夫想着举人之家的女儿呢。
“要不是今天出了这件事情,揽湖别庄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呢!”何慧雅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今儿和蒙三小姐走在一起,快到揽湖别庄的路上,就遇到了劫匪,她胆子大,就上前去要搏斗。我,我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没有去找她,听到她打人,还被抓了的尖叫少将要出嫁最新章节。林子里的鸟儿——都——多飞起来了!”一想到这里,何慧雅就浑身发抖。
王成仁膜的迷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何慧雅,指着她到,“你说的蒙三小姐可是蒙若玉?她被劫匪抓走了?!”
简直就是破天荒的大新闻,让他一时之间难以置信,眼神闪过一抹阴沉之色。
何三少爷看在眼里,站在妹妹身边,安抚道,“别怕,这件事情哥哥做不了主,她不会回来找你麻烦的。如果哥哥没猜错的话,她会让你守口如瓶!”
被劫匪抓走,荒郊野岭的,就算没事儿,这姑娘家的名声已经败坏了。
王成仁脸色嗖的一下变了,目光审视着面前的两兄妹。
“这件事情,你们还告诉过什么人?!”王成仁鹰隼一般的眼眸精光乍现,望着何慧雅和何三少爷。
何三少爷肃然道,“正是过来请教姐夫的,不敢透露半个字。”何慧雅不住的点头,怕怕的神情像是说出了半个字就要割了舌头一般。
“那就好那就好!辛苦你们了,这件事情万万不可泄露半点风声!对了,你说两个姑娘,是外来人?”最近观音镇流动人口那么多,非富即贵,繁华都市,惹到谁都会有大麻烦的。
何慧雅点头,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王成仁安排人送他们回去,临行的时候还亲自送了一袋银子,家里的腊肉和几只鸡也让人装了送过去。
直到两人上了马车,何慧雅惊讶的追问道,“哥哥,我还以为要挨骂呢,你没看见姐夫刚才好凶哦。”
何三少爷冷笑道,“管住你的嘴巴吧,小丫头,不知羞,姐夫答应了应付蒙家姑娘,你今后也不用动不动来这里了。”
“为什么?我不来这里我还乐意呢,请我来我也不来。以前都是你和爹娘逼我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啊。我呀,要嫁就要嫁给我爱的男人,那种——”说着说着就神思恍惚进入了白日梦一般。
何三少爷男的看到妹妹最近动不动走神,原来是心有所属。回头望着渐行渐远的王家大院,鼻端冷笑,心里却已然明了。
说什么亲如一家,王家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商户,他王成仁心怀大志,恐怕公主也娶得,驸马也敢做了。
先前进门,连口水都不给喝,得了消息要封口,还送了银子,打发乞丐呢!
看来,这一趟也没有白来。至少,何家算是真的死了心了,好端端的妹子,另送他家未尝不可,何苦挡了人家的道。
“慧雅想要嫁给哪家公子啊?告诉哥哥,哥哥一定帮你办到。”何三少爷倒也拿得起放得下,对妹妹颇为看重。
何慧雅羞怯一笑,回过神来,有些囧态毕露了。
“哥哥笑话我呢。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见过他,冷冰冰的不理我。我今天和她去找他,结果——诶!”何慧雅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下去。
她其实不知道,若是不被吓走,还能够看到她所想看到的人呢。
“你今天出门,是去找人的。那个人,就是蒙三小姐认识的人?”何三少爷总算是弄出头绪了。
他就觉得奇怪了,一向不轻易与人和睦的小丫头,今日却被蒙三小姐牵着鼻子走,俨然就是有什么把柄和诱惑的。
哪知道,原来真的就是这些事情呢绝品天医!
“何止认识呢,我还知道就是她的哥哥,就是蒙家男孩子太多——”突然捂住嘴巴,何慧雅羞红了脸,惊恐之色尽显。
何三少爷含笑看着她,眼神里莫名的色彩恍惚不可看清。
“蒙家男孩子优秀的我也知道,本就觉得不能委屈你替了姐姐嫁到王家。如今不用我们考虑了,王家也不会要你的。既然如此,你何不找一个心仪之人。”何三少爷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祖奶奶去得早,哥哥不能亏待了你,哥哥要宠着你。”
何慧雅红了眼眶,伸手握住哥哥的手,笑着说道,“哥哥放心,我见到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何三少爷点了点头,两人在车厢里情真意切,很快就知道了何慧雅心仪蒙家少爷的事情。他心中清楚,除了王家,蒙家那么多工资,即便今非昔比,就算是个旁支的蒙家少爷,有他们出钱,蒙举人难道还不抬举一下何家?
算盘个个打得都很精,谁都不是糊涂人。
王成仁得了消息,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且怒且悲,双拳紧握住,狠狠的咬着后银牙,心中百味陈杂。
蒙家到底是和颜大人车上了关系。他信奉利益至上,蒙举人本来就受到颜大人赏识,如今若真是联姻了,岂不是如虎添翼,关系更进一层?!
这也直接指明了,蒙家老太爷招婚,说的就是蒙若玉!到时候生辰八字,下聘的时候,全都会知道的,他瞻前顾后太久,现在时机迫在眉睫,不能够耽搁了。
可是,打破蒙举人和颜大人的联盟,蒙家也没有什么出头之日了,县令大人若是赏识蒙举人,说不定自己也可以攀上蒙志福这艘顺风船呢!
蒙志福那人有脑子,很聪明,从不轻易得罪人,也不喜好酒色,为人正派。看似优点与世无争尽自己本分做事,可是,他心机沉浮的王成仁却另有一套看法。这种看似无争的人,其实最大的就是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野心。
上次天一和尚说他一生富贵,既然都已经是举人了,富贵岂不就是他日尊贵?!现如今他只是个小小里典,将来蒙志福中了进士,那可就不同了,想高攀连门都没有了。穷秀才的时候,让吴长贵抢了先,这一次,一定要赶在蒙志福进京赶考之前夺取蒙老太爷的招婚!
思来想去,王成仁心里还是很难过。今日这事情,以蒙志福的聪慧,必定选择隐瞒,这样的话,颜大人本就是观望的,遇到这种事情,只怕也看不上蒙家女儿了。对自己来说,极有可能是难得的机遇。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王成仁就不打算委屈了自己,可是到底心有不甘。如今蒙若玉在他看来,已经是一双破鞋,争取一双破鞋,实在是委屈了自己。
闲散的走在了后院了,高高的围墙对面就是花婶绣坊,望着天上的月亮,地上的青草碎碎作响,补发停在了墙边,突然想起墙对面那个心比天高命必纸薄的女子,柔软温婉,聪慧懂事。
可怜啊,都是可怜人啊。这世道,打从他记事起,就已经看透了全部。钱和权利,对她们来说才是生存的法宝,王家上一代人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换取来的小小官位,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同样耕读出身的举人而捡了人家的破鞋。
越想越不是滋味,像一根鱼刺卡在了心头。王成仁稀里糊涂的抬脚往夜深人静的绣房走去,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要去看看。
过堂风冷冷的吹,门房的老头子也很奇怪老爷居然到这边来了。
可到底是多少年的老人了,自然是明白的,不敢随意的议论主子的事情。
看着面前的老爷进了绣坊的院落,往住宿的地方而去,门房的老头擦了擦眼睛,惊诧的长大了嘴巴黑老大狂宠小妻最新章节。王成仁回身望着他,吓得他赶紧闭上了嘴巴,缩回脑袋乖乖的进了房间。
本就是自家院落,此刻却鬼鬼祟祟的,让他也有一些暗自嘲笑自己。
若玉的房间他隐约记得花婶提到过,估摸着已经没有动静的了,可是到了下人们住的地方,才知道,有一盏灯居然还亮着,盈盈透着光亮。
‘笃笃笃’几声低沉的敲门声响起。
“谁?!”若菊吓得半死,看着面前的房门,拖着油灯渐渐靠近,有些害怕也揣测不到怎么会有人来找自己。
在门背后等了好一会儿,这才听到动静,一声低沉熟悉朝思暮想的声音,“是我。”
“吱呀”一声,房门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望着面前的男人,若菊慌乱的半盏灯油滴在了手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王成仁眼疾手快的拿过油灯,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跻身进了房间,拉着她到床边坐下,先入为主的用手绢给他擦拭唐红的手。
“最近可是刺绣给累着了,看你清瘦的模样,可怜的紧,我特地过来看看你。”王成仁给她吹吹,见若菊一直这么怔怔的望着自己,心软的道,“你可是怪我?”
“怪你什么?”若菊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王成仁斜眼看着房门口房门未关,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关了房门,转身望着若菊,俨然没有看到她反感的样子。果真是个明白人儿,看来他来对了。
“你心中所想,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你若是嫌弃我老,我就不去蒙家提亲了。”这话说的仿佛跟真的一样,一瞬间点燃了若菊内心的渴盼。
她本就不愿意做若玉的影子!
可是,上次若玉一再警告自己,在上大花轿之前,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蒙老太爷招婿,蒙家嫁出去的女儿是蒙若菊!
王成仁定定的眼神看着她,她的表情有不甘心、怨恨、委屈,最后若菊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望,犹疑的神色化作了坚定决绝,望着他的小脸欲语还休,仿佛有什么卡在喉咙里不敢随意说出来了。
“说吧,有什么话都可以告诉我,我喜欢你,想要对你好。”见她还是眼神盯着自己,像是要看到自己的决心一般,蓦地一甩手,站起来背身对着她,生气的道,“你若不信我,何苦让我进来!”
“别走!”若菊猛地一把扑上去,第一次紧紧的抱着心中所想之人的后背,结实的感觉让她狂跳的心汹涌澎湃。
男人僵硬的不肯回头,冷冷的如铜雕塑。她知道,她在等待答案,等待自己的表白。
冒死一赌,若菊未语泪先流,嘤嘤哭泣埋在了男人的后背处,哽咽的道,“郎有情妾有意,可怜我也喜欢你。我们无缘的,注定无缘的呀!”
王成仁的身体一僵,背对着人的眼神一抹精光闪过,那颗心开始跳动,却不肯就范,低沉的嗓音掩饰自己的激动,强装镇定的问道,“何以如此之说?”
若菊心下做好了决定,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蒙若玉本就是蒙家的心头宝,先前招婿,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成了干儿子。他们舍不得把若玉嫁到别人家,想要找个乡下人家,和吴三更情况相差无几的人,然后在做上门女婿也行。
这种事,在乡下见多了,也不觉得什么。大户人家,是绝对不可能住到娘家来的。
所以,蒙老太爷和蒙举人一起想法子,就私底下静静的去乡下招亲。别人都不知道蒙若玉要招亲,都只当是蒙家乡下丫头蒙若菊要嫁人,毕竟她年龄大还没有人家无敌保镖全文阅读。
“我不想做影子,一辈子做若玉的影子,我好委屈!”这句话是真的,言辞恳切,惹得男人转身望着她。
女人的眼泪迷蒙的往往是男人的视线。若菊眼眶含泪,根本就看不真切面前男人的样子,她想自己这时候一定很丑很丑。
唇上传来凉凉软软的温度,惊吓住了她,急急后退。
反手一把勾住了她的小蛮腰,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香醇可口的味道让他不想要浅尝辄止,想要更多的传达自己的安抚。
若菊莫名的害怕,一切的表现都是真实的羞涩,身经百战的王成仁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别怕,有我在,我一定要娶你的。”蜻蜓点水的轻吻在她羞红的耳根处,心中欢快的感觉让他难以自己,附耳说道,“我会下聘,让蒙老太爷把你许给我,相信我,我喜欢你。”
若菊心中欢喜,却脑子混沌的反应不过来,男人的气息弥漫在全身,那种动物之间最原始的本能在召唤着她,让她感觉不到别的,却一点也不抗拒,根深蒂固的羞耻让她欲拒还迎不敢接受。
“即便你祖父把若玉给了我,我也要你做我的人,今生今世都是我的人。你在我的心里,才是最美的,我要你的全部。”王成仁咬着她的耳朵,感受着她的犹豫,莫名的发现她浑身一僵,“怎么了?”
若菊的眼神因为若玉一瞬间的清醒,揪着他的领口道,“你还是要娶她?”她都已经开口说若玉才是祖父招婿的女儿了,他果真是骗她的。
“我不想,我想要的就是你。”这算什么回答?王成仁满脸真诚的望着她,那种无奈和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她,就觉得有些沧桑。
这一份沧桑,让若菊心软了,双手不由自主的吊着他的脖子,像是被打动了一般,坚决而又真诚的道,“即便是你发现我不好,让我做你的妾,我也愿意。”
两人恶化谁真谁假,在男女的世界里,本就不是一件容易分辨的事情。
王成仁像是要急于得到保证一般,莫得用了大力气,一把抱起她,眼神相对,原来彼此的心都已经靠的这么近了。
优雅缓慢的走向那一张粗糙的小床,吹熄了灯,让人看不到的黑暗的尽头在这张床上蔓延开来。
一阵钝痛,让若菊触不及防的尖叫出声,之后的低低沉沉的嗓音让人分部真切谁是谁非。刻意的压抑,被小小的屋子封锁住了,不带一点喧嚣的气息,黑夜如同梦靥一般沉睡了所有人。
次日清晨醒来,若菊已经不见了身边的人,昨夜种种如同梦一般不真实,让人恍惚的甜蜜带着酸涩的痛楚。
起身洗漱,隐忍自己一身的酸痛,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一室狼藉,一点痕迹都不留。到了桌案上,那一抹沾染了灯油的绢帕让她不得不肯定昨晚上并非一场梦。
看着面前的床榻,一抹猩红刺伤了她的眼睛,鼻头一酸,隐忍和坚定让她明白,自己做了多大的罪过!
没有父母亲族的庇佑,唯独用身体,才能够争取的东西,果真如同苦果一样带着让自己难以忍受的耻辱。
“若菊,你不是蒙若玉,你必须坚强!”站起身,很快很利索的收拾了自己的屋子,看着面前的所有东西,她满意的摆放整整齐齐。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幻想,唯有身体的真实,在提醒自己,有些东西套牢了就不可更改了。蒙举人再怎么样,也容不下一个丢了身体的侄女,势必要找上王家才是,到时候肯定会让自己和王成仁有脱不开的干系,成婚之时更加有了把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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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她都骄傲的表现自己的才华,不会读书识字,却会针黹做到极好的地步。可是,现实让她明白,没有举人爹爹,一个屠夫的爹爹只会带给自己耻辱!
想着想着,眼眶不知道何时掉了泪,赶紧抹掉,起身走向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哪知道,猜到了抄手回廊的边门,迎面就遇到了花婶。
本来就是下人们住的地方,花婶身份不同,住的都是单独的西厢房。此刻积极找过来,满心满眼的高兴谁都看得出来。
“哎哟,你在这儿呢,怎么这么早就起了?”花婶上上下下很快的扫视了她一眼,看得心都在狂跳。
“别怕,有我呢,这事儿没人知道!”花婶低声嘱咐,眉眼暧昧不清的看着她,越看越是喜欢。
一大早的,就听门房的人说了,门房老头是自家表亲,她去了大人的房里,这才明白了究竟,果真事情都已经成了,她也就领了大人的意思过来寻人了。
若菊红光满面,眼圈有一些困顿的青黑色,羞红了脸埋着头不敢吭声。
既然有些事情都已经无力挽回了,她也只能认了,若菊的沉默让花婶更加的主动攀谈起来。
“哎呀,这都是要绣大户人家衣裳的手,怎么能够随意的安排差事呢。这样吧,来,到我屋里来,我这西厢房不大,可是我就当你是我干闺女了,如何?”花婶的话在明显不过,可是外人是听不懂的。
若菊羞红了脸,却不敢吭声了。突然抬头要说什么,被花婶一个眼神制止了。
“嘘——听我的,是大人安排的,准没错。”花花森拉着她的手往回走,一边说一边笑道,“我这西厢房就一个人住,怪冷清的,我也没有一个闺女,就把你当亲闺女了,将来我就靠你了啊。”
这话听得不远处才起床的仆人房里的人啧啧称奇,这么一个凌厉的花婶,居然喜欢上了若菊,莫不是那件衣服很重要吧,可怜她们这些人没有那个本事了。
不出一会儿,若菊的房间里就已经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花花森居然亲自来收拾东西了!
这说干就干的口气,还有作风,实在是羡煞了旁人。
若菊的东西不多,就两个包袱。看到桌案上的男人绢帕,花婶赶紧趁看热闹的人进来之前,藏在了自己的袖口里,假装若无其事的等着,笑盈盈的仿佛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
大家伙儿在门口看热闹,等到若菊扛着一包衣服出门来,个个羡慕不已。
不知道的人都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摆在眼前的事情,让她们不得不信,有些人就是命好,一步一步领了差事,给大户人家的秀衣服也能搬到好的住处,还有工钱,简直就是品步青云了。
到了西厢房,没想到居然是最大的一间耳房,早就收拾出来了,东西都很齐备,连衣柜都是雕花的!
若菊受宠若惊的望着花婶,慌乱的不知所措的道,“花婶,这——”
屋子里没人,花婶也就大大方方坐下来了,笑看着面前的若菊道,“这里没有别人,这个小院落就是我一个人的,出了门就只有门房最近,穿堂而过就是高墙后面的王家。”
这话在明显不过了,居然就是……tou情的最好藏身地!
……
若玉出了这件事情,若枫变得更加繁忙了,而且把妹妹藏得很深,不让人随意看见,用若玉的话说,就是留在家里等着发霉邪师最新章节。
若枫觉得自己做得对,变得更加的武断了,不让若玉出门,就算要出门,也要跟着一起,寸步不离。
“哥哥,我又不是瓷娃娃,你干嘛紧跟着我啊,上次我可是打趴下两个兔崽子呢。”要不是小红马受了惊,她说不定还能大战几个回合就赢了呢。
那天回家,若玉的脸上了药好得快。她不知道,在揽湖别庄醒过来的时候,说话都嘴巴痛的感觉,其实是因为嘴巴肿的像一根腊肠,脸有一半都是肿的,而且眼睛一圈还有血丝,惨不忍睹的丑人一个。
萧望之有上好的药膏,足足给她用了一瓶,一天的时间好了之后,还有一些浮肿。幸好那天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晚上看不真切,加上声音没有变化,家里人不知道而已。
回了房间,若姊可是好好的心疼了一把呢!
若玉自以为自己瞒得过去,总是能够有自己的事情干,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勤奋。可是哥哥姐姐不说,并不是意味着帮她隐瞒,而是不想让大人们担心。
若玉挽着哥哥的手臂,亲昵到走到边角的后门,想要跟着出去看看市集的热闹。不巧由于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小敏,若玉看到她就不感冒,冷冷的道,“你出门去干嘛呢?”
小敏眼神一恍惚,赶紧笑道,“娘家来人了,我去招呼一声,我家里侄子最疼我了,所以我——”
“我什么我,娘家?哪里是你娘家,不知羞!”若玉不客气的凶到,“大好的姑娘家,别动不动说什么娘家,这里每个月的工钱,你又不是没有,赶紧回去看看老太太去。”
若枫看着小敏,俨然没有插手的意思。都说男人见不得女人受欺负,小敏眼看着指望不上这个大少爷了,乖乖的低头从一旁走回去了。
“不知羞!”若玉替娘亲不满,这什么人呐!爹爹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还动不动娘家娘家的,切!
“好啦好啦,我也只是去一趟客栈,你不是想要好好看看热闹吗,待会儿可不许走丢了。”若枫笑看着面前的兜兜,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的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哥哥,可别怪我对她们不好,谁让他们看着碍眼了。”若玉哼哼,脑袋在哥哥的怀里蹭了蹭。
若枫笑道,“好的,明白!”
兄妹两出了门,都没有骑马,集市上很热闹,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好多人家都带着家眷来购物。
今天有事情要办,若枫也不知道怎么了,兴隆客栈这个差一点要被忽略的梁掌柜突然找上门来了。
说是要见见自己,却又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儿。
去了梁掌柜的客栈,将近年关的时候居然冷冷清清的,那些戏子和杂耍的到处演戏漂浮不定,所以才让他生意上一落千丈。
梁掌柜知道若玉有菜谱,小豆子暗中跟过若玉,看到过若玉进出有间客栈,大抵还是弄明白了她就是让有间客栈抢了自家生意的人。
来到客栈的时候,若玉并不怎么受待见。若枫冷冷的看着他们,在柜台等了一会儿,梁掌柜才邋遢着一张老脸打着哈欠出来了。
饭厅里没有人,苍蝇呜呜呜的飞舞,果真已经山穷水尽了呢。
如今的落魄,当初又是何必呢?
“来了啊,请坐吧当读者穿成女配。”梁掌柜看着若枫一表人才,举人之子,他也好歹给点面子,可是看着若玉就不怎么好颜色了,早晚嫁人,等着看你好戏吧!
若枫和若玉落座之后,梁掌柜从兜里掏出来一张信封,递给了面前的若枫,说道,“这是我家少东家给的信,说是要亲自交到你手上。”
若枫接过信封,打开来看,惊诧的望着若玉,又看了看梁掌柜,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一般,慌乱的赶紧合上信封。
“怎么了,哥哥?”若玉好奇,却没来得及看。
梁掌柜也觉得纳闷,望着若枫道,“蒙少爷可是有什么需要办的事情?吓着您了?”
口气有些冷笑,梁掌柜本就不待见,料想不到也没什么大事儿,故意的吧。
若枫拉着若玉赶紧起来,急急道了谢,给了几个钱就赶紧走了。
若玉一路上很是疑惑,不知道面前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哥哥如此慌张失措。
匆匆忙忙回到家里,听说大伯父二伯父他们两家人都来了,一大家子人凑合着过大年呢。
祖父母的院子扩修了一些,蒙志福买下了这一套院落,今儿全家人热闹的不行,小斯们把屋子收拾出来几间,让大家伙儿都住在一起过个大年。
若玉被哥哥连拖带拽的拉近了屋子里。若枫的房间本来是独立的,有房门隔着,倒也没有什么。
进了屋子,若玉笑看着哥哥道,“你一路上都神经兮兮的,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你什么时候和赢子蜀扯上关系的?”
“啊?我,我不是认识他的时候,都是在兴隆客栈的嘛,他走了好久了,你还说你出门见过他,关我什么事儿啊。”若玉一边说一边阅读信件,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这封信,不正是求婚的信封吗?!
赢子蜀居然想要下聘娶若玉,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若玉仔细回想一下,就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说说笑笑了,突然一拍巴掌,笑了出来,“哥哥,肯定是搞错了。是若菊,该是若菊才对呀!”
若枫皱眉,双手怀抱在胸口,气呼呼的看着她。这兜兜也太折腾人了,她又在说什么?!
“上次我在兴隆客栈,就是吴三更他爹死的时候,我们住了两天,若菊也在。那天早上,若菊端着早餐盘子守在赢子蜀的房门口,我还跟她吵了几句呢,说她不知羞,这下可好了,原来是郎情妾意呢。”
若枫抬手抚额,越来越觉得头大,家里的女孩子好端端的怎么都爱惹事儿啊。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呢?若枫就是不明白,还是不要让家里的女孩子四处乱跑的好,省得像今天这样,让他怎么跟家里人交代,要是萧望之知道了,诶!
“哥哥?”
“不说了不说了,菊姐儿应该过来了,你去叫他过来一趟吧。”若枫突然拦住她道,“你留在这里,我去。”
若玉吐吐舌头,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笑了。
反正这种事情又不是一两次了,见到了就见到了,赢子蜀这么有心,也只是说蒙家女儿。蒙秀才的女儿可不止一个,说不定他搞错了呢。
这事情,一定要问问若菊,不然的话,若菊怎么追着赢子蜀不放呢?若玉可是记得很清楚,当时石珍怎么笑话来着?看来还是问问好了一日豪门:吻别恶魔前夫。
不出一会儿,若菊果然来了,看着面前的若玉,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可是已经让她心力憔悴的事情很多了,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
若玉几天不见她,居然成了这副样子,可是眉眼之间春色不同于一般人,若玉从她进门开始,就看着她款款盈盈一步一步走到榻边坐下。
“兜兜找我什么事儿?”若菊含笑问道。
“不是兜兜找你,是我们找你。”若枫严肃正经的看着面前的若菊,仔细看他的脸色。
“菊姐儿,你老实告诉我们,是不是心里有人了?”过了年就要嫁人了,这可马虎不得。
若菊心里咯噔一下,满脸防备的看着他们,小心谨慎的道,“你们想要问什么?!”
若玉讶异的抬头望着她,不就是一句话吗,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啊。
“我们想要帮你啊,过了年你就要嫁给王家了,可是现在你最想要的男人是谁,你要说清楚,不然,我们可帮不了你。”若玉说道,走到她面前,“我跟哥哥说了,女孩子要选就要选自己要的男人,不能委屈了自个儿。”
若菊冷笑一声,不领情的偏过头。
若玉不满的哼哼,起身离开她,冷冷的道,“你是不是觉得你不是举人的女儿,老是防备我干什么?你当真以为我见不得你过得好?给你选夫婿,最好的还是你看得上才行,我这么做委屈你了吗?”若菊冷笑道,“兜兜说哪里话,姐姐不委屈,我娘亲也在,不想委屈了我,可是我心里清楚,我只有一个屠夫的爹爹,当不起那么大的人情。有些事情,已经来不及了。”她没说到底什么事情来不及了,但是此时的她突然有了一种骄傲的资本一样,不畏惧若玉的挑衅。
她在害怕,谁都不知道她害怕什么。一个没有底气的人,最害怕的就是随时被人抢走好东西,因为她没有能耐留得住自己的。而已经有了身体往来的若菊,这样的献身无疑就是她自认为的一种优胜的资本。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让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就算是若玉临时要抢了王家的亲事,只怕也是成不了的了!
所以,她毫无畏惧的望着若玉,那眼神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挑衅!
若玉古怪的眼神看了看一眼,觉得以前小心翼翼的若菊不在了,换了一个人一般,让人不太好捉摸。
“菊姐儿,这事儿虽然是大人们做主,可是你放心,我和兜兜一定会帮你的。”若枫知道,自己和兜兜意见一致,家里人就会听的,关键还是若玉的话管用。
若菊冷哼,起身道,“我看上了王家,算是我高攀了,没有哪一户人家的女儿像我一样卑贱的,卑贱的出身,卑贱的身世和身价,可是我喜欢。兜兜不是说喜欢就不是错吗,为什么你们还要来问我?!”若菊红了眼眶。
“你委屈了?”若玉有点生气了,不识好人心,干嘛老是盯着自己像是看敌人一样的眼神,她也不喜欢好不好。
若枫看他们两个有些不太高兴了,赶紧笑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呀,都是哥哥的好妹妹。菊姐儿,你放心,既然喜欢王家,梁掌柜那边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梁掌柜?”若菊纳闷,不明白这又是哪一出。
若枫把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若玉冷冷的看着若菊。若菊知道自己误会了若玉,笑盈盈的赶紧道歉道,“兜兜别生气,是姐姐错了,姐姐这就给你赔不是。待会儿姐姐把乡下的软豆包子给你吃吧,好不好?”
若玉深吸一口气,她能不说好吗?都是一家人,要不是顾及到蒙家的将来,她才不会这么容忍她呢国宝来袭:撒旦老公宝宝妻全文阅读。
若菊的是i去哪个一旦办妥贴了,事情都很好处理了。
既然都已经没有几个人看得出来,事情也做的天衣无缝了,那就无话可说了。
蒙家的三代人都在蒙志福的院子里住着,可热闹。
若竹和若枫住在一起,吴三更的房里住了若松和若柏,周氏和若菊在一间房,蒙志华和蒙志庆两兄弟住在一间房,汪氏到若姊的房间里住着。这样一来,就只需要腾出两间房来了。
若玉乐得轻松,自己一人一间房没人跟自己拥挤,她晚上数钱也不用担心了。
这些天赚的银子可不少,她可不能随便让人进房间。
除夕那一天晚上,要守岁,家里所有人的开销都算蒙志福的。
每个孩子都有大大的红包,若玉穿上了爹娘买的红衣服,一片大红从头包到脚,连红头绳都是喜庆的装束。
若玉穿好一身衣服,走到花厅给家里人看看,田氏和蒙老太爷乐呵呵的打量着她,问她感觉如何。
“除了觉得自己像一个红包以外,就跟粽子差不多。”若玉努努嘴,往祖父的身边蹭,撒娇耍赖的又要走了一个红包!
钱啊,对她何其重要啊……
这里是男方,吃的东西不是饺子,是最原始的汤圆,里面的东西可就五花八门了。
有红豆,还有豆干,还有韭菜。豆干都是萧望之送来的,最近讨好自己的东西送过来的可多了。
用萧望之的话说,就是什么时候都看到若玉一张小嘴儿没有停过,所以送布匹还不如送糕点,好多新奇的东西,都是萧望之送来的。
蒙家也不支声,若枫就收了。
可是守岁的晚上,若玉没有见到哥哥,好生奇怪。
骑着自己的小红马,若玉悄悄地溜出去了。
才出门,就恍惚遇到哥哥的身影。
镇子北边有一条河,好多人都在嘻嘻哈哈的玩儿闹腾。
“哥哥,你在干什么?”若玉牵着马靠近他们,这才看清楚有两个女子在身边。
若枫回过头来,一瞬间有些尴尬,对着若玉笑道,“你怎么出来了?”
若玉不答话,反而一直盯着两个女子看。确切的说,是其中一个女子。
因为另一个显然就是丫鬟。仔细一想,今天着装艳丽华美的女子,不会就是……
“兜兜,这是侯小姐,还有钏儿。”若枫笑了笑,只给她看,把手中的bing糖狐狸递给了若玉,哄她道,“哥哥出来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今天是除夕夜啊,街上很热闹,全家人就你不在家,还以为你忙什么事情呢。”若玉本来不想接bing糖葫芦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可是看着侯小姐盯着自己的眼神,她不畏惧的拿了过来,不卑不亢的笑看着她。
“原来是陪侯小姐啊。”突然食指点唇,懵懂可爱的样子恍然大悟道,“后天初二,永雪姐姐就要过来了呢,哥哥,你是不是出来买好东西打算送给永雪姐姐了?”
“永雪姐姐?他是谁呀?”钏儿先插话了,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听说是兄妹,可是这妹妹出现的不是时候,她就替自己小姐不高兴了网游之和尚也疯狂全文阅读。
若玉白了一眼钏儿,可怜巴巴的往哥哥身后躲,“哥哥,她好凶,比香儿还凶。香儿对哥哥很好,对我也很好。”
若枫后背一身冷汗,这妹妹真是。她难道真的不知道,真的没看出来,面前的两个女子很不好对付吗?这些天缠着自己已经够烦的了,听说身边还有一些女子跟自己有瓜葛,兜兜是不是想要把自己的名声全都和一群女子套在一起?
“小妹妹别害怕,姐姐疼你,给你买好吃的。”还是侯小姐本尊比较亲切,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若玉,拉她出来。
柔软的手指让若玉羡慕不已,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么哥哥到哪儿都招惹女孩子喜欢啊。
“来,拿着吧,想要吃什么?姐姐带你去可好?”侯小姐一张本来就不错的脸蛋儿,在若玉看来更是美若天使了。
若玉点点头,说了一些狮子大开口的话,其实都是试探,想要试探她到底多大方,有多大的财力,更重要的是对哥哥的妹妹是个什么样的讨好法子。
没想到,若玉居然被她带到了有间客栈,一行四人围坐在一起,全都让她自己点菜。
若玉不知道怎么点菜,全都是装的。刚才进门的时候,早就被人认出来了,她给了颜色,不让人上前打招呼。
这样子才算是混了过去。
进了包间,若玉不看菜单子,就装模作样的把听人家说的那些东西报了出来,若枫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有哪些菜谱。可是,等到结账的时候,若枫尴尬的发现兜里没有那么多钱了。
侯家小姐一定金子递过去,笑盈盈的摸了摸若玉的脸蛋,似乎对她很是慷慨。
“喜欢吗?喜欢的话,姐姐经常带你来吃哟。”
“好啊!”若玉心里鬼主意多,这些都是自己点的最贵的菜色,没想到她居然一点不在乎!
既然这么有钱,干嘛还要让哥哥陪同?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若玉不想说的那么多了,只是觉得自己已经被哥哥瞒着很久很久有些生气了。
回家的时候,便衣的衙差护送两个女子离开了。若玉揪着哥哥的耳朵,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狠狠地道,“好哇,泡妞儿呢!居然瞒着我们全家人!”
哪里还有刚才懵懂无知天真纯朴的样子,简直就是泼妇!
若枫嗷嗷地叫,苦笑着道,“你当我愿意吗,你还好意思问我,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若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哥哥,气哼哼的追问道。
若枫不理睬她,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就留给若玉一个背影,让人不知道真假。
若玉气极,赶紧追上去,可是哥哥脚步比她快,气得她上了小红马咯嗒咯嗒跑上去了。
“嚯”的一声,马鞭一扬挡住了他的去路,若玉凶巴巴的道,“老实交代,你为了泡妞儿才哄我的吧?”
若枫眼神一瞬间的隐忍,沉溺在黑暗中让人看不真切,若玉以为自己应该会看到什么,可是哥哥已经抬脸笑着道,“傻丫头,你就爱胡思乱想,回家吧,来,我试试你的小红马。”说完手一用力,夺过了若玉手中的马鞭,一扬手就跳上了小红马。
“不愧是结实的小母马,你喜欢的东西,从未看走眼过天下王者。”若枫在背后郎笑道。
“那倒是,这可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现在她还小,营养不良才没有长好,你可不能骑坏了它。”说到小红马,若玉就高兴得不行,被岔开话题也不计较。
若枫在背后没有吭声,抱着妹妹扬鞭骑马奔腾着回家了。
……
盟军爱的院子里很多人都在,蒙老太爷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而田氏看着儿孙满堂,心里也很开心的笑了。
几个媳妇儿到厨房准备吃食,都是过年的东西。还有糯米做出来的年糕,好吃的不得了。
孩子们都很喜欢吃这些东西,唯独若玉没有回来,蒙老太爷闷闷不乐的守着,也不扫了大家的兴致。
若玉吃饱喝足被小红马抖得有些反胃了,总算是到家了。
“爹爹,娘亲?”若玉才进屋子就嚷嚷。
蒙老太爷听到声音,快步走出去,乐呵呵的笑道,“你这丫头,又到什么地方撒野了?”
若玉看到祖父迎了出来,扑上去抱着祖父撒娇,笑着道,“祖父莫要生气,我去找哥哥了,哥哥在学堂去看了一下夫子。”
蒙老太爷嘉许的眼神看着这个孙子,不住的说道,“好好,好,这才好。”
蒙志福走出来,看着若枫道,“何苦让妹妹去找你,派小厮去一趟就可。”
若玉吐了吐舌头,果真应了这一句话,说一句谎话就要十句话来圆谎。
若枫闷头不解释,看了兜兜一样,笑着道,“爹,爷爷,你们放心,亲自去才算是诚意。我们这不就是回来了吗?”突然,若枫诡异的笑看着若玉道,“我和兜兜还没有吃晚饭呢,家里可有宵夜?”
若玉喉咙里的食物还没有抖出来呢,就被哥哥又噎住了。她保证,肯定是故意的,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除夕夜里,咱们家都是要吃宵夜的,肚子饿了,先拿一点东西垫垫肚子,孩子他娘正在准备呢。”蒙志福让香儿去哪一些糕点过来,转身看着他们道,“过半个时辰,就要看烟火了,你们先等等,去洗把脸,除旧迎新了呢,待会儿一家人都在一处,不可乱跑了。”
“是,爹。”
“哦——”若玉恹恹的塔拉着脑袋,她吃饱了想要睡觉啊……
若枫带着若玉离开,到了墙角根儿底下,捂着嘴偷偷地笑个不停。
“你还笑!小心我把事情告诉爹,看他怎么收拾你。哥哥,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和永雪姐姐白头到老。”若玉不停的用手拍自己的胸脯,把食道里的东西都顺下去。
“人小鬼大!”若枫笑着道,“子蜀少爷的那封信,你收好了吗,既然菊姐儿不愿意,就让王家领了这份亲事吧。”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啰嗦。”若玉笑了笑,看着面前的男人,双手一摊,笑着道。
兄妹两笑嘻嘻的离开了,墙角的黑暗处,若菊走了出来,眉头紧锁的样子,有些不太明白。
子夜时分,全家人守着看烟火,果真是繁华世界灯火辉煌呢。
大街上的人家家家户户都要放烟火了,天空一片云彩靓丽之色,明亮的让人看花了眼睛。
因为有自己的想法,若玉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很喜欢热闹人被囚铁笼中的少女:懒懒小兽妃。
若松是个顽皮的孩子,大着胆子用树枝点燃火苗子,伸长了手去点炮仗,吓得女孩子们躲躲闪闪的惊叫着害怕。
若竹护着若菊和若玉,若枫笑看着院子的场地里的炮仗,也去点燃了几支。
放完了烟火,全家人都围拢到了桌边,足足两桌人,女人和孩子都坐在一处,热闹的不像样子。
若玉是最小的孩子,蒙老太爷心疼她,把她叫到身边,喂了她一口饭吃,算是讨喜的。
若玉咬着筷子头嘻嘻的笑,得了赏赶紧的道喜了。
“好吃吗?再多吃一点啊,来,兜兜多吃一点。”若枫作怪的往若玉的盌里塞东西,惹得若玉脑子都有些迷糊了。
暗地里在桌子底下踹了哥哥一脚,若玉这才起身离开了。
最可悲的是,娘亲得了消息,说若玉饿着了,就给了她好大一碗白米饭。换做是几个月前,自己见到白米饭就像是猫儿见到鱼一样流口水,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撑不下啊……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菜,若玉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撑死了,可是热情难减去的娘亲还特地给她做了年糕……
若玉偷偷的带回房间,说不让人看见抢了去。赵氏心满意足的笑看着这个女儿,到底跟着住在一起久了,也知道为娘的心意了。
若玉觉得,自己要被家里人宠溺得骄横跋扈的,回了屋就躺在了大床上。
肚子好鼓哦,外面守岁的人一个都不睡觉。她实在是眼皮子不行了,混混沌沌的就让自己睡了过去。
若枫过来的时候,门都没有关上。进了屋,叹息一声,微不可查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打呼噜的小家伙。
在他眼里,若玉就是最美丽的公主,任何人都不能够玷污了自己的公主。
“小丫头,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老是跟我作对,这下好了吧,吃饱了撑的连衣服都不脱就睡着了。”若枫给她换衣服,厚重的红色棉袄,还有里面的单一都是红色的,真正是全身通红了。
打理好了这些,若玉才发觉自己舒服了,睡梦中伸了伸了懒腰,咕噜道,“哥哥……”
拿着热毛巾的手一顿,若枫怔怔的看着她,突然咧嘴无声地笑了,满心的宠溺之色望着她。
“傻丫头,你这样子让我怎么放心让你离开我。”一想起婚事,若枫就更加的紧张,不太愿意让自己的妹妹走太远,私心里,还是希望恢复他们曾经的快乐。
若是吴三更有一个好的家庭,也不至于让吴长贵专了空子。可是,若是吴三更有好家庭,也不至于到蒙家来了。
想来想去,到底是女儿家,留不住。
若枫看着自己的妹妹,轻柔的给她擦拭嘴角的口水,洗脸洗脚,然后让她好好睡一觉。
若玉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定是最完美的,因为在梦里,她梦到了好多钱……不再是之前的奋斗目标,食物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反而是银子成为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梦里,她梦到哥哥给了自己好多银子,姐姐若姊在一旁傻笑,已经看傻了。而哥哥不停的从地里挖出银子,自己在一旁不停的数钱,哈哈的笑声吓到了正在给她擦脚的若枫,却不敢惊醒她。
梦境里让人实在太高兴了,突然白光一闪,地底下冒出来一条黑黢黢的三角脑袋的蛇网游之鏖战武风!
嚯的一下咬住了端着食盘的娘亲,怕的一声托盘摔在了地上,食物溅洒一地!
“啊!娘亲!娘亲!”若玉猛地坐起身来,双手凌空挥舞,不住的想要抓住某一样东西。
若枫触不及防,不知道兜兜怎么突然之间这幅模样,笑着道,“兜兜,哥哥在呢,你怎么啦?”
若枫含笑的样子很慈爱,呵宠的看着她,轻拍她的背,才发现她已经后背一片湿漉漉的全都是汗。
若玉额头冒出了汗珠,捂着额头痛苦的想要回忆方才的事情,可是却发现好困难,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
“哥哥,我刚才遇见什么样的梦了?”若玉脸色惨白,沮丧迷茫的眼神望着若枫。
若枫苦涩一笑,安抚道,“别胡思乱想了,你都在想些什么呀!刚才做恶梦了,你问我你的梦里有什么,该不会是梦见我了吧。”若枫刚才就听到她咕噜着‘哥哥’的字眼儿。
若玉痛苦的喘气,心慌气短有些闷闷的难受。
“你躺一会儿,我去打一盆水来,你小心别着凉。”若枫这才给她铺好被子,端着一盆热水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若玉气息奄奄的很没有精神,若枫笑道,“还在回想呢,你到底在想什么?做梦也时常忘记的,不要想了。”
若玉不理他,翻身扑在床背上,闷闷的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要求到,“哥哥给我擦一下后背吧。”
若枫脸一红,拧干了毛巾递给她,撇着脸不好意思的道,“你自己搽洗一下身体,都不小了,小丫头还撒娇呢。”
说起来是责备的话,她可是一点不害羞呢。若玉突然咧嘴笑了,自己这小身板,才十岁而已,虚岁十一,豆芽还没有破土呢,哥哥就害臊了,果真男孩子成熟的早呢。
因为这些话都是心里话,若玉可不敢大逆不道的说给哥哥听。
若枫笑着道,“小懒猪,快些起来。”还赖着不动,若枫有些急了,毕竟热水很快就会凉的,今年冬天还没有下雪,可是已经寒冷都已经浸入窗缝了。
若玉还是抵死不从,就是不动声色。
若枫叹了一口气,掀开她的衣服,把手伸进去,仔细的不敢触碰她的皮肤,隔着红色单衣摸索着一点一点给她擦拭后背。若玉享受的哼哼,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像是让人家给她按摩一般。
路过门口的若菊一抹阴狠闪过,不要脸,果真是兄妹情深呢。
若菊转身离开了,若枫好不容易打理好这个小懒猪,额头都冒出了细微的汗。就着快要凉去的温水,若枫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嗯,好舒服,哥哥,过完年,你和永雪姐姐成了亲,会不会就不理我了?”若玉承认,自己就是一个贪心的人。
若枫笑了笑,刮了她的鼻头,“鬼灵精,做了噩梦就让哥哥伺候你,你还有道理了,想的还很长远嘛!”
若玉还不买账了,蹭的一声跳起来,端坐在床上,毫不害羞的道,“上次香儿在房间里看到某样东西,吓得不行,娘亲知道了,就赶紧把你的床单收拾了,之后爹爹叫你去房间里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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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如此给力的万更,记得捧个场啊……不然有点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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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家中小霸王
说的这件事情,让若枫轰的一下红了脸,简直就是没脸面了。舒殢殩獍
若玉呵呵的笑,拉着哥哥的衣袖撒娇道,“哥哥,爹爹给你讲了什么呀?讲了什么呀?说嘛,说来听听啊。”
若枫一甩衣袖,羞窘的脸上满是不自在,这那孩子的私事,哪里能够当着妹妹的面说出来?!
“该不会是生理期吧?”若玉贼笑着凑近,看着他笑道,“这有什么好害臊的,男孩子到你这个年龄成熟也刚好啊,该找老婆了啊,永雪姐姐是不是过了年就进门啊?”
“你胡说什么?!”若枫急红了脸,这种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听若玉这么说。
先前爹爹蒙志福告诉他的,就是这个事儿,怎么什么事情都被兜兜猜中了,他丢不起这个人啊。
“哥哥,该不会是真的吧?你不承认也行,过两天二姑姑和二姑父要过来,我自己去问!”若玉舒服的窝进棉被里,看着面前的哥哥,露出暧昧的笑意。
若枫有些受不住,逃也似的离开了,身后传来若玉呵呵的笑声,红透了他的耳根。
一个人在屋子里,舒舒服服的擦干净了身体,若玉望着蚊帐帐顶,一直有些闷闷不乐起来,哥哥离开了,她却总觉得安静的有样东西忘记了似的。
再怎么努力的回想,还是想不起来,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错了,到底哪里有问题呢?
脑袋里闷闷的空空的,刚才的梦境好真实的听到了破碎声,难道是哥哥拧毛巾的水声?
若玉摇了摇头,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转而转过头埋进被子里继续睡大觉捡个盟主是肉团。
她可没有守岁的习惯,这样的熬夜早就吃不消了。
这个世界有一点就是很好的,通宵几乎没有可能,因为没有霓虹灯,没有那些ktv的场所,入夜之后的安静让人想到了最原始的生活是多么的惬意。
渐渐地,若玉睡着了。
花厅里都是蒙家的男人们,这种时候,没有别的事情可做,都在吃东西,喝酒,然后聊天,说一些今年的收成,明年的打算。
男人们干的事情,女人不会插手的。
支撑不住的孩子们早就去睡觉了,女人们倒是很开心的吃着点心玩儿六博。六博是民间最常玩儿的东西,就跟扑克牌一样流行,风靡一时。
赵氏几次都赢了,让周氏很是不爽快。周氏赢了就高兴,输了就不愿意给钱,赵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田氏就要守一个公正,时不时的说上两句。
“哎呀,娘啊,这举人夫人那里需要我这些小钱啊,闹着玩玩儿吧。”周氏不依不饶,就是想要赖账。
除夕夜,田氏不会给她难堪,却伸手一把将她面前的大钱丢了出来,笑着道,“愿赌服输,今儿晚我做主,谁都不许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赖皮!”
汪氏向来不插手婆家的事情,婆婆说的对,她也不会附和。
赵氏拿着手中的东西,笑着道,“那就不客气了。”
周氏心中暗自有些计较,憋了瘪嘴,心里老大不高兴了。
“嗯哼!你们都给我好好的玩儿,今儿除夕,可别坏了兴致!”田氏在三哥儿媳妇之间最是有决断力,这些年来蒙家能够维持到如今的地步,她可谓功不可没。
一旁的若姊敬佩的看着奶奶,还有面前的娘亲,更是挪动了屁股靠近了娘亲,笑嘻嘻的看着娘亲玩儿六博。
赵氏运气极好,怎么玩儿都是赢了的,把田氏都惊诧的说不出话来了。周氏叽叽咕咕的就是想要赢,脸色很难看了,可是碍于老太太的威信,不敢造次,一晚上下来,足足输了二两银子!
可把周氏心疼的哟,简直就是想要从赵氏的手上抢回来。
可是赵氏也不怎么爱这么做,一直以来都是她输给别人的多,今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很厉害,生手摸大牌的感觉让她心情极好。
蒙志福看到自家娘子这么高兴,倒也不愿意让大过年的坏了气氛,私底下给了大哥二两银子,算是还了人情,省得大嫂那个性子,今年都别想和睦相处了。
“诶!不玩儿了不玩儿了!晦气得很,老是输。”天亮了,周氏首先坐起身,精神好得很,都是给气得提神的,推开牌头也不回的回房间去了。
田氏和汪氏也输了一点,唯独赵氏一个人赢了。赵氏也很慷慨,把银子交给了香儿,让她去早上的早市买一些大家伙儿喜欢的糕点来吃,算是讨个喜庆。
大年初一没什么东西可买的,可是还是有一些穷苦人家,乘着这两天市价上涨,就出来赚一点小钱。
赵氏吃过苦头,也知道那样的穷苦日子不好过,倒是有好心的很大方的不计较,几两银子都买了东西,让大家吃个高兴美女请留步全文阅读。
若玉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大伯母冷着一张脸回了房间,她就特别的不高兴的样子,见到自己都有些冷冷的没有了笑脸。
这新年第一天,说的第一句话要是吉利话,讨个喜庆的。若玉本来打算自己第一句话就说给大伯母听,伸了伸懒腰,就去找祖父去了。
最年长的老祖父居然精神头很好,还在劈材呢!
“爷爷,你干嘛呢?!”若玉笑看着面前的爷爷,道,“新年快乐!”
“诶!”蒙老太爷不太会跟她说话,憨厚幸福的一笑,慈爱的样子点了点头。
若玉走近了,才低声说道,“爹爹看见了,又要说自己不孝了,爷爷不怕爹爹生气?”上次的事情,就是若玉听爹爹说的,还让自己当说客呢,可惜祖父在现在看来没有听进去啊。
蒙老太爷低声编了一个谎话哄她,凑近他耳朵笑道,“小丫头不懂事,新年第一天劈材,来年‘财’来啊!爷爷老了,还想多劈材呢,将来才能够有一把硬骨头继续活下去!”
“爷爷还有这些讲究呢?”若玉讶异,自己也拿着一把小斧头,啪的一声劈了下去,碎成两半,看来自己的身体调养的不错。
蒙老太爷震惊的看着她,双眼都看直了。
“好!好样儿的!来,跟爷爷一起继续劈材!”蒙老太爷哈哈大笑,爽朗的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手,拿起斧头继续。
若玉也傻呵呵的笑了,和祖父一起劳作。
祖孙两怪异的举动让家里的小斯不敢亲近。若玉在家里颁布了不少规矩,家里的小斯小丫鬟都很懂事,可是私底下还是把事情都透露给了蒙志福。
蒙志福赶过来的时候,一大一小祖孙两人都在劈材,脚边好大一堆柴,看得他叹了一口气。
赵氏在夫君身后低声道,“孩子他爹,要不要去说说?”
“算了,这丫头,倒有几分让老爷子开心的把式,咱们别拦着她了。”蒙志福看老爹笑盈盈身体结实的样子,倒也不说什么了,毕竟大年初一,他可不能坏了兴致,就当他们闹着玩儿好了。
“老返小老返小,爹这些日子一来,还真没这么开心过。”蒙志华跟着过来看,喃喃自语。
“是啊,爹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打我记事青,爹就很会务农。”蒙志庆附和道。
蒙志华欲语还休,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蒙志福突然看着两个哥哥,想起了一件事情。
“大哥二哥,你们先跟我过来一趟。”蒙志福笑了笑,转身去了花厅。
这件事情别在自己心里很久了,可是他是小儿子,很多事情不太明白,所以要问问两个哥哥。
“三弟,你想要说什么?”两兄弟进了花厅,看着面前的蒙志福道,“这么严肃,似乎真的有事情。”
蒙志福望着两位兄长,关上了门,转身问道,“听娘在祭灶的时候说道一个人,不知道两位哥哥有没有知道的?”
“什么事?”
“当年爹娘生下我之后,还有一个儿子是不是?”蒙志福低声道。
蒙志庆一脸茫然,他比蒙志福大不了几岁,哪里记得这件事情。
蒙志华那时候也是刚好有点印象,而开始说到底还是不太明白,模模糊糊的想要努力去回想,却总觉得若有似无超级全职业大师最新章节。
蒙志福看大哥有这么一点疑惑,更是认准了自己听到娘亲悲痛自责的话是真的,虽然当时娘亲跪在灶神菩萨面前有一些模糊其词,可是他听到‘小儿志勇’的话了,按辈分来算,蒙家就他们三兄弟,看来事情另有蹊跷。
“大哥,如何,可真的想不起来了?”蒙志福看着面前的哥哥,不知道他到底还有没有印象,有些着急。
蒙志华摇了摇头,道,“好像是有那么一个孩子,当时娘亲挺着大肚子,还给你喂奶,可是,不知道后来怎么了,好像没见过那个孩子。”也就是说不确定是否还活着。
蒙志福心中念想一闪而过。他如今毕竟不同了,出人头地的,也算是小有脸面了,哪里能够让自家人受了委屈。
可事情总是要有一个结果的,他才知道起因,也很难知道结尾。因着这点事情,蒙志福一直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太了解自己的爹娘。
几个孩子这么多,还要养小儿子,恐怕是因为养不起了吧。这个疑惑也不是没有,或许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
蒙志福抬起头来,认真严肃的望着大哥道,“大姐可否知道一些?大哥当真记得当时娘亲挺着大肚子?”
蒙志华肯定的点头,说道,“大姐应该知道一些,不过,我敢肯定的是,当时娘请真的挺着大肚子,给你喂奶的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咱爹不让我们靠近娘,我嚷嚷着要娘抱抱我,还被打了一耳刮子。”
蒙志福深吸一口气,感叹道,“若是小弟还活着,只怕真的是送人了。”
房间里一阵沉默,三兄弟蓦然,自觉有些对不住家中老幺。
过了好一会儿,蒙志福眼眶含泪道,“若这件事情是真的,带我们问过大姐再说。娘和爹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提起,我们不妨做一回孝子,真正的让爹娘开心一些。”
两兄弟点头认可,蒙志福自然是领了这一份差事。
大清早的,女人孩子都会去睡大觉了,若玉精神抖擞的劈材干事儿,一点不含糊。
她呀,从不亏待自己,也有些不讲礼节,守岁对她来说是煎熬,她就不委屈自个儿了。蒙老太爷劈了一会儿柴,就有些瞌睡了,会去睡大觉去了。
若玉走在院子里,闲散的像个散仙一样,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厨房里都是香喷喷的味道,蒸年糕蒸包子蒸肉什么的,全都是好吃的。
小月小敏和香儿她们都在忙活,主人家一个个都在打瞌睡。这里的习俗就是,大年初一不走亲访友,要好好的什么事情都不做,要会玩儿,来年才能够不是劳碌命。
若玉虽然不信神佛,可是她也不会没事儿找事儿做,正巧走到了花厅边,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
脱狱好奇,关着门有什么好说的,原来真的是爹爹的声音,一开始还有些纳闷,后来才明白,原来爹爹和两个伯父再商量惊天大秘密!
祖父母还有一个小儿子?
若玉捂着嘴巴赶紧退后一步,听谈话似乎快要完结了,她可不傻,赶紧转身就溜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心脏扑通扑通的一阵乱跳,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偷听的贼,居然知道了蒙家的大秘密。
仔细一想也不对,祖父母都瞒着的事情,没有必要这么隐秘的被挖掘出来吧?
家里以前很穷,可是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时候的状况了,或许爹爹刚才的一番话正是因为家贫成聚散吧,不然的话,也不会真的有这么一件事情家有恶妻,总裁只婚不爱。
和爹爹的想法一致,肯定都是当年养不起,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回事。
可是穷人家的孩子,除了身体上有胎记以外,什么东西都不太可能有了。
毕竟那个时候的话,没有贵重的东西留给孩子,一件破布衣裳二十年后恐怕也找不出来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恐怕就是父母心中永远的自责悔恨吧,不然爹爹也不会悄悄地商量了,还不如直接问了呢。
若玉甩了甩头,依照爹爹的脾气,肯定对那个小弟弟很在乎,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偷听祖母的话了。
……
初二到来的时候,家里就更加热闹了。二姑姑和大姑姑都来了,蒙家的几个子女都在,高堂满座,子孙满堂,所有人都很开心。
大人们在屋子里谈话,女人们去厨房准备食物。
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儿乐。
若玉总是偷偷的观察永雪姐姐,她老是处处躲着哥哥,似乎很害羞的样子。一群孩子不能玩儿炮仗,被严令禁止过,找别的事情干也是有的。
若玉把鸡毛毽子拿出来踢毽子,男孩子,尤其是若松那个小混头,最会找乐子,居然偷偷把若枫他们几个带出家门去玩儿了。
若玉在门口张望,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若松摆摆手就说午饭前就会回来。
哪知道,午饭的时候几个孩子没有回来,让大人们好一通担心。
永雪担心的问若玉,“兜兜,他们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若玉眨了眨眼睛,轻松自如的回答,“不会的,哥哥和若竹哥哥都很懂事的,不会出事的,再说了,不是有永宏哥哥吗?”
永雪点了点头,满脸担忧的样子愁绪一直不散开。
“不管这些混小子了,我们自己先吃饭吧。”蒙老太爷笑了笑,他心中有数,总是放心几个大孩子的。
全家人一起围拢过来吃午饭,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自己准备的,腊肉啊,烤饼啊,玉米,香肠什么的,加上清香四溢的大葱蒸鱼肉,味道好得不得了。
若玉还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拿手好菜,可把全家人乐坏了。
蒙志福知道女儿的一些事情,却借口说是孩子他娘教导的。
席间的时候,大姑姑不断地说话拉家常,对蒙家人及其亲热。
若玉惊讶,大姑姑什么时候这么关系友好了?这么久以来,她都快要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了。
“哎呀,我的几个兄弟都有了出息了,这才是好的嘛!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蒙志晴笑看着面前的几个弟弟妹妹,爽朗的笑,透着一股子精明的劲儿。
若玉只知道,大姑姑家就是一个普通的商户,是洗衣坊的地方。因为很多事情都是大家不知道的,所以若玉也不太清楚大姑姑家到底家产如何,因为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去过一次他们家。
“大姐客气了,来我们都敬爹娘一杯。”笑看着面前的一家子人,大家伙儿都非常开心。
“哎呀,柏哥儿怎么不在呢?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老二家就这么一个孩子,可得好好照应着龙棺。”蒙志晴笑看着蒙志庆,关心的问道。
二伯父他们都不太会说话,反而是二姑姑开口了,“大姐,柏哥儿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子,一起出去玩儿了呢。”
“那孩子就是气力大,我记得他还能够搬石头对吧?”蒙志晴就指着若柏说事儿,大家伙儿谁都没注意,唯独若玉眉头微皱。
“是啊,那孩子就是力气大,做事儿很有分寸的,是个不错的孩子。”赵氏也跟着夸了一句。
“你有什么就说吧,都是大姑姑了,若柏念书不太好,可是有力气也能讨一个好人家的姑娘。”田氏懂得女儿的话不这么简单,夹了一筷子菜给了二儿媳妇汪氏。
汪氏本来对婆婆有些微词,她做母亲的,知道儿子念书不好,当着老三家就有些丢人,可是她到底护短,不愿意说出来的。
看到婆婆言辞恳切,后半句还是很维护的,没有看不起老二家的意思,倒也不觉得了。
“哎呀,娘啊,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家最缺的就是手艺人!”蒙志晴笑得有一些尴尬,被亲娘戳穿了,她也不遮遮掩掩的了。
“你想干什么,说吧,正巧大家伙儿都在。”田氏可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孩子们,但也坚持一碗水端平,谁都不含糊。
大姑姑直接到,“我想啊,若柏既然读书不行,还不如学一门手艺,有自己的手段过日子才是正理。”
此话一出,大家才算是明白了其中道理,倒也觉得有些道理,不是胡说的。大家伙儿都认真地听,蒙志晴就更加的高兴了。
“要不这样吧,若柏跟着我们家过一段日子,我可以让当家的给一份实干的事儿,学一些手艺,将来到了这个镇上开一家洗衣坊也是好的。三弟,你说是不?”大姑姑笑看着爹爹,说话很是和气有道理。
若玉看不下去了,站起身笑着道,“大姑姑好心了,爹爹还打算另外给若柏哥哥某一个去处呢。”
“什么去处?”蒙志晴和蒙志庆都纷纷看着若玉,又看了看蒙志福,异口同声的问道。
“爹,你快说说,几个哥哥们,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啊?”若玉笑望着爹爹。
蒙志福触不及防,显然就是不知道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若玉急得一跺脚,撒娇道,“爹爹不是说要给哥哥们读书识字,将来做一个文案的差事吗?”
全家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日子可是很多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啊。疑惑的眼神望着蒙志福,蒙志福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表态,仰脖子一饮而尽。
这丫头,就会出鬼主意。一直以来,衙门里最抢手的就是那些坐吃等死的岗位了,没有政治风险,都是领着差事吃闲饭的,一天到晚不用跑腿动脑子,活得很好。
这样的差事,大多都是上层官员的家属户,才有资格。可是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提出来,蒙志福一惊不止一次听家里人这么提过,没想到今天居然是自己的女儿说了出来,不给一个交代,可就不行了。
还是蒙老太爷精明,知道一家人都有各自的想法,这么久以来都让老三家出资出力,什么都让他支撑,那就不太好了。
“兜兜,你说什么呢?!这些事情是你可以擦手的吗,那样的位置,多少人抢着要,你爹不过是个举人,难倒你想要越距不成?”蒙老太爷虎着脸看着自己这个不太懂事的小孙女,奇怪她今天的举动。
“没事儿,爹,童言无忌嘛。”蒙志福呵呵笑道,一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有的失落有的不甘心有的不满意,果真是人心都是贪婪的独步莲华最新章节。
“爹,我哪里说错了,你要是中了进士,难倒这单事情都办不成?”要是知道,县令也不过是个举人出身啊,进士出身的人,可是真正的改换门庭了。
若玉很是自信的仰着下巴笑着说道,“难不成没有人希望我爹爹中进士?”开春就要考试了,这样的事情她可不想耽搁了。
蒙志福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表露自己的野心和志向,可是看着面前的女儿衣服自信从容,打着这么多人的面,满脸笃定的望着自己,今后就是遇到再大的困难,他一想起来,也会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
全家人都鸦雀无声了,这样的豪言壮语,实在是……
“啊哈哈哈哈!好,还是我家三弟有出息!来,姐姐支持你!”大姑姑首先站起来,杨杯一饮而尽。
蒙志福腼腆的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若玉笑着走到了大姑姑身边,仰着脸说道,“大姑姑,你知道我爹爹一定会考中的对不对?”
“嗯,一定一定!”这是客气话。
“那么我爹爹将来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好差事的。”若玉再次说道。
蒙志晴不是个傻子,早就听说这个侄女儿聪慧懂事,她这么死揪着不放的问话,让她沉默的看着她。
“可是过了年,春天的时候,爹爹就要进京赶考了,大姑姑舍得吗?”舍得就不是亲情,舍不得才是应该的,若玉的话稚嫩却让人无从选择。
“我哪里舍得啊,玉姐儿放心,你爹不在的时候,我让我家当家的时常过来看看你们。”蒙志晴领悟能力很高,这么快就揣摩到了她的小心思。
若玉笑了,望着大家伙儿,可怜巴巴的道,“可是我想爹爹,我想要跟爹爹一起去。”
“小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大过年的,就说这些闹心的话,你爹去赶考,可不是带着你这个娃娃的。你自己好好地在家里,祖父设么事情都答应你好不好?”显然蒙老太爷也很有自信的,哄劝着自家的孩子,拉着她到了自己身边来。
“爹爹不在,我们都害怕啊,没有人保护我们呢。”若玉望着面前的人,像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玉姐儿,你放心,你娘有钱,会照看你们的。”周氏心里还在为除夕夜输钱的事情闹心呢,尽管后来知道当家的得到了二两银子,可是到底还是觉得,若是没有输给赵氏,那就多从小叔子那里得到二两银子,赚得更多呢。
“兜兜别苦恼了,你爹都要不开心了。”汪氏少言寡语,这一会儿却真正的像个亲人,安慰道,“你二叔得了空就过来看你,别担心。”
若玉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从未想过这个二伯母还会有这么一天,转念一想,也就高兴的笑了。
全家人都盼望着这个丫头能够笑一笑十年少,大家也不会拘泥在这个话题上了。
好在若玉很懂事,开始说一些吉利话,让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末了,午休的时候,蒙志福不睡觉,心里比喝了蜜还要甜腻腻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蒙志福直接去了若玉的房间,扑了个空,去了若枫的房间,果真找到她了。
一把将女儿抱起来,猛亲个不轻,像是小心肝儿啊手心宝贝啊什么的哄着,高兴得不行。
“胡子,胡子啊!”若玉脸上被爹爹的胡子给弄的有些疼,笑嘻嘻的闪躲。
蒙志福亲吻够了,这才空闲下来,笑看着面前的女儿,“告诉爹爹,你真的认为爹爹一定会中进士?”
若玉被爹爹抱在怀里,笑着点头道,“是焚天绝神!”
“爹爹真的会考中?”
“当然!”
“一定?”
“一定!”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蒙志福像是暴发户一般,抱着女儿转圈圈,乐呵呵的笑个不停,只让若玉转的头晕了。
“爹爹,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啦!我头晕,晕头啊……”若玉就差一点叫救命了,脸上的笑容被快速的运转拉扯的肌肉变了形,最近长胖了,肉嘟嘟的脸蛋有些婴儿肥,转动起来肉嘟嘟的一块肉很是滑稽。
蒙志福看得开心,吧唧一口亲吻女儿的脸蛋,喜欢得不得了。
不远处的仆人们看到了,都纷纷看热闹,不知道老爷在大少爷房门口,抱着小姐那么开心到底是怎么了。
“爹,你不怪我吗?”若玉掉在爹爹脖子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舒服的被爹爹抱在怀里。
“怪你什么?你这个小鬼头,告诉爹爹,方才为什么要那么做?”蒙志福耐心十足的望着自家女儿,没什么觉得不好意思的。
若玉下了地,站在爹爹面前,一板一眼的说道,“爹爹不觉得女儿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
“你有自己的道理,爹爹不会为难你的。”蒙志福摸了摸她的头,等着听她解释。
若玉笑了,会心的笑望着自己的爹爹。
“其实,再好的亲兄弟也未必亲如一家的。爹啊,你可记得当年怎么分家的吗?”若玉望着低额得皱了眉头,不用说也知道不是愉快的事情,“其实,家贫成聚散,都是长有的事情。若是爹爹没有考中举人,像大伯母那样的人,只怕是要欺负到娘亲头上去的。二伯他们都分了家,各自不在一个屋檐下,小恩小惠或许还能够帮一帮,可是说到底还是要自己养活自己,自己保护自己。”
蒙志福双手抱胸,认真的听女儿说话,“你的意思是?”
“虽然都是不好听的话,可是爹爹也不反感对不对?”若玉拉着爹爹的手,不想要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接着道,“大姑姑为人世故,你要是穷的时候,就怕你有事情找到她;大伯父虽然没有大伯母那么张扬,可也是个护短的,大伯母要是对咱们家横眉冷对,他也不会站出来说一句话的;二伯父或许好一些,可到底他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像二伯母那种闷声闷气只想着自家独苗的人,我生病的时候不正是她的疏忽吗?”
“说到底,这些亲人们都靠不住。就算是二姑姑很照顾娘家人,可是也是有底线的对不对?我们哪里有脸面靠他们吃饭穿衣呢,总不能攀着被人养我们一家人吧。”若玉双手一摊,说了一大堆废话。
“兜兜,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蒙志福眉头紧锁,这么一大堆的人情世故,她一个小孩子,居然说的头头是道,可是这和现在有什么关系呢?
若玉冷哼道,“我也不是个吃亏的人,让人家白捡了自己的便宜。”
蒙志福看着女儿眼神里一抹冷光闪过,眉角不自觉的挑了挑,怀疑的看着她道,“你……”
“没错,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白捡的便宜是没有的,爹爹要是进京赶考,我们就要自己照顾自己。爹爹考中了回来,他们就来锦上添花,没考中,他们也毫发无损,说不定大伯母那种人还要冷嘲热讽一把呢九叶草传说全文阅读。我们不能光想着付出,不收取一点利息吧?”话说得有点斤斤计较,可是若玉一点也不脸红心跳,大胆的说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随便捡便宜的。任何一个想要沾光的人,都要为自己的钻空子付出代价才行。若玉冷静的分析让蒙志福心里咯噔一下。
一直以来,都认为家人的付出和风险都应该是无私的,可是蒙志福知道这一点的时候,才发现女儿并没有有意在温情安乐的环境里,此时此刻不是因为私心,而是因为她的心凉吧凉吧了,凉到了骨血里。
“兜兜,你以前受了委屈,让你看够了脸色,是爹爹的错啊!”蒙志福激动的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恩在怀里,眼眶泛泪。
“爹,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我就是要他们在你不在的时候照顾我们家,这是亲戚应该做的,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算不上什么事情吧,你干嘛这么伤心啊。”若玉吐了吐舌头,推开爹爹,望着他浓眉大眼帅气成熟的俊脸,咧嘴笑了,“爹爹不觉得女儿也是成长了吗?至少,比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好了很多吧,省得将来被人家欺负,我总不能一辈子当女儿吧?”
蒙志福眼眶泛着泪花,怔怔的看着她,哽咽道,“不!兜兜永远都是爹爹的好女儿。”
“那爹爹要是听到他们说我坏话,可不能信哦。”若玉贼笑着蹭了蹭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幸福的笑。
“傻丫头!”蒙志福笑看着面前的女儿,宠溺的摸着她的头。
……
初六的时候,赵家来人了,说了一些应付的话,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儿,想要找蒙志福商量,打通关节才有好日子过。
先前的时候,蒙志福就拒绝的那些生意上的参股,可是蒙举人的老丈人之家,毕竟是沾了光的,这才有了一些分红的银两。
赵氏亲自下厨做饭,赵平玉也来了,一家人也还算和气。
蒙志福想着,既然已经这样子了,就把事情托付了也好,开春之后就要上京赶考,有些事情就要赶紧办了才行了。
“大哥二哥都在,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家里正好有一件事情要置办一些东西,可是我最近忙着没时间,不知道大哥二哥有没有空闲,采购一些东西回来。”蒙志福含笑拱手一礼。
“什么东西?”赵平智和赵平川两兄弟问道。
魏治素也在一旁看着,没有吭声。
“我正好要办一些嫁妆,孩子们的事情,还是尽早办比较好。”蒙志福笑看着若枫,“男孩子长大了,总该是要考虑婚事的。”
“这倒不难,咱们家铺子里一些东西,都是实打实的,改明儿咱们送一些过来就好。”赵平智非常大方的样子。
蒙志福摆了摆手,笑着道,“不,该结算的地方,我们都结算吧。”
“不用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赵平智不高兴了,看着面前的蒙志福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分个你我多不好。”
“这个……”蒙志福话都不好说了,也只好点头笑笑,暗道把钱换一个方式送过去也好,不用争口舌之利。
可是他倒是想错了,面前的两个人,赵氏兄弟,赶紧的就换了一个人一般。
“咱们赵家多少地方仰仗着举人呢,这些东西不算什么的,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是最近,那些核算的税款账目什么的,老爷子最是难过了,说这些时候有个人帮一把手就好了。”赵平川赶紧笑着说道。
若玉在爹爹的怀里,笑看着面前的两兄弟,回头望着爹爹剑翼最新章节。前两天才说亲戚未必都是亲戚,这下可好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是摆明了的。
蒙家收了分红,不光是沾光的事情了。这一次的事情,恐怕是狮子大开口了。刚才还说置办聘礼什么的不用了,这一下好了,更加的麻烦找上门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蒙志福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爹爹就是掌管集曹的,税款什么的都是秉公办理,赵家肥的流油,可还是不愿意让人知道逃税的事情。若玉听爹爹说起过这件事情,一些小细节都是看在蒙志福的面子上没有追究,这时候上门相求,只怕是一大笔款项的税款了吧。
“这个嘛,于公于私,都应该秉公办理才是,可是咱们一家人也就不相互为难了,这些事情,若是有太大的出入,我也瞒不住的。”蒙志福知道赵家那些小手段,所以不会即刻答应。
“呵呵呵……”赵平智呵呵的笑看着面前的蒙志福,却没有急于说话。
“枫哥儿的聘礼我们全包了,都是一家人,哪里能够不相互庇佑的呢!”赵平川话才出口,就被大哥赵平智狠狠地瞪了一眼。
若玉感觉到爹爹的不耐烦,赶紧笑着说道,“舅舅想要逃税啊,爹爹是不是要进大牢啊?爹,兜兜不想要你因为我们受到拖累!”
一句话说得赵家兄弟两羞涩不安,赵氏送过来水果,听到两兄弟为难自家男人,不赞同的道,“咱们赵家这些年累积了不少钱,为什么你们不替妹夫想想,都是一家人,何苦为难了孩子他爹呢!”
赵平智不高兴了,这女人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还真是没说错呢。
“大妹不知道,最近赵家生意难做啊,衙门要税款,咱们该打点的一些生意上的朋友,还有衙门的人,都是很难说清楚的。加上都认为是蒙举人的老丈人,个个都要来攀关系,哪里知道咱们消瘦不起啊。就算是县令大人,难不成我们还不送礼一下?”赵平川鸣不平了。
“是啊,大妹你是不知道,都是一家人,也就不瞒着你们了,咱们家有些家底,可是举人能够和那些大官比吗?将来妹夫要铺路,咱们就要拉长了关系网,越往上走越好,这些钱今年耗费了不少啊!”赵平智抓住了话柄,的确有这样的事情。
赵氏闭了嘴,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不赞同却也不敢说什么。
“这么着吧,我去衙门里看一看,不知道赵家的产业到底有哪一些事情,不过我可说好了,这件事情我们都秉公办理的。”蒙志福松了口,表情为难。
赵氏看在眼里,不满的瞪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哥哥,拉着若玉离开了。
花厅里还是一些说笑声,看来两兄弟不捞足本钱是不会轻易罢休的。若玉憋了瘪嘴,对着娘亲说道,“娘,这样的舅舅太讨厌了,爹爹现在还只是个举人,就开始徇私枉法,多少人等着你犯错抓你下来呢,现在可好,自家人先逼你上独木桥了。”
赵氏不高兴的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女儿的话,可是心里还是很赞同的。
“好了兜兜,别怪那么多了。你爹会有主意的,别担心。”赵氏和娘家兄弟关系很一般,不太想要继续说下去。
若玉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包子性格,娘亲肯定选择隐忍的。
这一天下来,蒙志福颇为劳累,没有回房,反而去了兜兜的房间,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哗哗的纸张的声音。
“兜兜,你在干嘛呢?”蒙志福疲累的走进去,看着面前的女儿,笑着说道,“怎么,学写字了?”
若玉想要赶紧收好,动了动手,想了想,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爹爹,招了招手道,“爹,你来看看,这东西你用得着吗?”
“什么东西,你这么宝贝着?”蒙志福好奇的坐过去,看着女儿拿出一样东西来,眨眼一眼,还真是意见不错的东西呢重生之遍地黄金全文阅读!
蒙志福拿过东西来看,惊诧的望着字体就就会不过神来。
“这是——你写的?!”简直就是不可置信,这样的字体,实在是让人……
“爹爹,当时是我写的啦,我也去过萨摩寺,那天你不在,我就偷偷看了墙壁上的字画,然后就学会了。”若玉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笑着说道。
前些天,她给了哥哥一本白起兵书,足够让若枫吓得魂不附体了,这一下,爹爹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的。
这个女儿,不仅知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还熟读兵法!这是临摹还是背诵?甚或者是蒙志福想都不敢想的一种可能……
蒙志福惊惧的眼神望着这个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的女儿,仿佛要透过她看到那些过往,看到是否还是经年前的那个女儿。
若玉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笑看着道,“爹爹,莫不是女儿脸上长了花?”
蒙志福正要说话,门口的若枫跨步进来了,见爹爹也在,还没有回房歇息,就问道,“爹,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若枫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让蒙志福一眼看到了。
一把抢过来,蒙志福把两本书摆在孩子们面前,追问道,“这些东西,你们从何而来的?”
“是兵法。”
“兵法啊。”
两个孩子同时说话,若枫的表情和若玉一样,根本就不觉得奇怪。
蒙志福四下望了望若玉的房间,仿佛在搜寻什么宝贝一般,神色严肃的问道,“兜兜,这都是你弄出来的?”他不太相信,绝对不信若枫能够知道这么多。
“爹,兜兜本就与众不同,我们知道了不随便泄露就好了。再说了,兜兜做的决定,哪一次错过了。她很会赚钱啊,乡下的鱼塘还能够经营起来,祖父都夸赞她呢。爹,你何苦计较这么多呢?”若枫站出来劝道。
蒙志福一把推开儿子,走到若玉跟前,紧盯着她追问道,“女孩子从何得知兵法这些东西?你莫不是一直都知道?或者说,有一个人在教导你?”
若玉嘟着嘴,想要耍赖,才开始就被爹爹板着脸给拒绝了。有些时候,爹爹不是轻易可以过关的,不像哥哥。
“爹,是我脑子里就想到的,好像天一大师教导我很多一样,只要我到了萨摩寺,就能够感觉到一种宁静的很有智慧的感觉。爹爹,我去过啊,看到很多东西都能够想起来的,好像不属于我的东西,我都知道呢。”若玉知道,爹爹这里只能用萨摩寺来遮盖了。
蒙志福果断到,“佛家人不打诳语,万物苍生摆在眼前都是满心慈爱,为何会知道这些血腥的兵法?”
“爹爹,兵法血腥吗?”若玉不服了,自己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东西,被爹爹嫌弃!
蒙志福不领情,满脸不赞同。
“佛家人不是一天到晚就知道阿弥陀佛的。求人不如求己,学识渊博的高僧,知识是没有国界的,尽管是兵不厌诈的利器兵法,能够克敌制胜,挽救万千生灵于水火之中,安国定邦,百姓安居乐业,一时的战场和聪慧的头脑,才是长久生存的根本倾城红颜媚君心!”若玉斩钉截铁的辩解,看着爹爹的眼神很是不满。
蒙志福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却觉得这丫头越来越嘴厉害了。
“我听说陇西一直都有战争,边陲不稳,一国安危岌岌可危,即便是身为出家人,也是天子的子民,最应该的,就是学习如何戍边守防!”若玉知道陇西,也是哥哥告诉他的,萧望之那人很会说,若枫就从他那里听到不少这方面的事情。
蒙志福坐下来,冷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对子女,拉着若玉做到自己身边来,摸着她的头道,“你不仅聪慧,还博闻强识,学什么都快。可是兜兜,女子知道太多东西未必是好事。以前听高僧点播,我总希望你呆头呆脑找个好人家嫁了就可以了。如今,只怕是蒙家留不住你了,难怪,难怪啊……”
以若玉的聪慧不可能不知道其中还有蹊跷,笑着说道,“爹爹,是不是你听说了什么?”
“嗯?哦,不,没有,没有的事。”蒙志福站起身来,看着两个孩子们,说道,“爹爹很高兴,有你们这么一对子女,大师说过,咱们家虽然富贵,可是富贵险中求,将来若是真要有什么事情,你们切不可乱了手脚。手足亲如一家,爹相信,你们都是最好的孩子,学这些东西可以,但是万万不能恃才傲物,把这些泄露出去可就要遭殃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爹啊,孩儿知道。”若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爹爹接受自己的变化就好,否则,她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蒙志福笑了笑,拿着手中的一本书道,“那去吧,好好温习功课,爹这段时间恐怕没有空闲了。对了,兜兜,赵家的事情你怎么看?”
“爹,人欲无穷,咱们家不要随便收他们的东西。”若玉谈起他们就觉得厌恶,哪有这样的亲戚啊,她真的好讨厌他们。
蒙志福笑了笑,看着面前的小男人一样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学一学你妹妹吧,有些东西,还是女孩子看得明确些。放心,你的聘礼爹一定替你准备好,不管是好是坏,爹都回来给你办一场婚礼。”
“谢谢爹!”若枫含笑应答,看着爹爹离开,笑对着兜兜道,“就你聪明,这次的事情还好爹爹没有追究。兜兜,你该不会真的就是萨摩寺学习得来的吧?”
若玉吐了吐舌头,一脸正紧的道,“不然呢,这事情你以为普通的地方有么?”
“那倒也是。”若枫点头附和,最近看了这些书觉得很有用处,正想要若玉多给他一点呢,就听若玉道,“哥哥喜欢永雪姐姐什么?”
“啊?”若枫对妹妹的豪言壮语和奇思妙想都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可是问道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红了耳根不敢回答。
若玉惊喜的搁下笔,走到哥哥面前,笑着说道,“哥哥啊,你真的爱上她了?!”
“胡说什么呢!”
“爱一个人没有错啊,你害羞做什么啊。哥哥,你觉得永雪姐姐哪里好?”若玉笑着说道,很想很想听听哥哥的看法。
喜欢哥哥的人大有人在呢,此刻这么一个被女孩子喜欢的男孩子,他到底怎么想的,想要什么样的女子,若玉真的很好奇。
如果不是亲兄妹,若玉自己都把握不定,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哥哥。太好的男人并不一定是完美的,可绝对是最赏心悦目的。
若枫最不喜欢在妹妹面前说到这些事情。
若玉死缠着不放。
“其实,她什么都好,可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好。”若枫说完,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在若玉面前,他根本就是逃跑似的人物典型了风流术师。
留下这么一句稀里糊涂的话,懵懂无知的感情少年,果真来的纯粹一些啊。
若玉无声地笑了,一种欣喜让她突然之间变成了失落,非常的失落的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能够阻止自己的情绪了。
“哥哥,你果真爱上她了,少来夫妻老来伴,我祝福你们。”若玉喃喃自语,内心里却已经淡淡的散步了一层愁绪。
自己想要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萧望之在大年还未结束,元宵节还没有到的时候,就已经亲自来过蒙家了。
若玉在哥哥的房间里,看到萧望之也不躲,说了几句话就想起了若菊。
若菊最近都不爱搭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鬼鬼祟祟的往外跑,若玉有点担心,婚事将近,可不能出什么岔子啊。
若菊一再的叫她放心,而她本人却老是去花婶绣坊,被花婶称之为最得心应手吃苦无谓的人。
若玉把玩儿着手中的小玩意儿,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萧望之,“你买的东西可真有意思,让小德子去买的?”
萧望之郎笑道,“是啊,这些可都是小镇上最时新的。哦,对了,你需要胭脂吗?”
“你觉得我需要吗?”若玉反问。
她才十来岁,身体还处于发育阶段,根本就不需要保养或者化妆。可是这个世界的女孩子就是不同,上次遇到一个和若菊一般大小的女子,带着手镯,化了浓妆,像个小小花姑子,还是乡下来上门送亲的,过来给媒婆看看本尊。
萧望之双手环抱在胸,笑看着她道,“嗯,脸上有肉,脖子也肉呼呼的像莲藕,要是化妆的话,像……”
若玉低沉的警告声响起,“像什么?”
“嗯哼!”若枫在一旁磨墨,听出了若玉的警告,捂着嘴低声咳嗽两声。萧望之望了一眼若枫,浅笑道,“像个大美人儿!”
“噗——”若枫手中的墨锭一个不稳,溅洒出来几滴墨汁。
若玉紧闭着嘴唇看着面前的男人,跺脚道,“你在嘲笑我对吧?!”
对所有女人,都不可以说她胖!脸上有肉,脖子像莲藕,这些肉嘟嘟的评价,早就让若玉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我绝对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萧望之双手一摊,走进了套近乎道,“小玉儿,今天去外面骑马放风怎么样?我和你哥哥一起啊。”
若玉眼珠子一转,看着面前的萧望之道,“上次到外面去,可是把小德子折腾的够呛了啊。你还敢让我去?”
萧望之嘴角抽搐,那次的事情确实胆子不小。小德子一直都怕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耸了耸肩,望着若枫的方向。
“不过……我觉得还有一件事情,如果你愿意帮助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元宵节灯会跟你们一起出去玩儿。”明明就是她跟着出去沾了光了,若玉还当做奖赏一样的来和萧望之谈条件,被人喜欢的感觉果真不同啊。
萧望之笑了,点头道,“好好好,你说了算,元宵灯会我来接你们如何?”
若枫在一旁摇了摇头,含笑着继续磨墨,这丫头简直就是吃定了人家了。
若玉不领情,坐在一旁用扇子假装扇风,“那倒不错绯色人生最新章节。不过,在此之前,你让小德子替我跑跑腿,我有件事情要办,正好需要他去最合适。”
“什么事情?”若枫和萧望之异口同声的望着她。
若玉看着哥哥道,“让小德子去花婶绣坊一趟,买几匹上好的布匹,这样我才放心。”这话说的有些模糊,让若枫摸不着头脑。
“哎呀,说了你们也不懂,你到底答应不答应?”若玉有些不耐烦,望着萧望之。
萧望之赶紧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当然可以,我这就让小德子去办事儿去。小玉儿,你该不会是要买上好的布匹学习女红吧?”言辞之间有些调笑的意味很明显。
萧望之早就知道她女红戳破了手的事情,当时还很担心,可是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好了。若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望之兄,我这个妹妹就是什么都好,唯独女儿家的东西一点不会。”
若玉吐了吐舌头,从榻上起身,穿上鞋子去找小德子了。
身后隐约传来萧望之的声音,“萧家不需要女仆,这些事情自然有人会去做。”
若玉心情有些烦躁,最近总是神思不明的有些睡不好,找到小德子的时候,仔细的把事情交代给他了,让他保密,找个时间赶紧去了一趟花婶绣坊。
正当若玉吩咐好了事情,转身要回房间的时候,不经意之间看到了偏门的小敏鬼鬼祟祟的出去了。
眉头微皱,她就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家里的两个瘟神,若玉总觉得不舒服,早晚要换掉才好。时间久了这事情就好办了,心里暗暗觉得,还是爹爹考中进士之后回来再换掉好了,至少颜大人有个交代,到时候就不至于被动了。
若玉回了房间,和哥哥有说有笑的,吃着萧望之带过来的水果点心,叫上姐姐,倒也合得来。
小敏从偏门出去,穿着不起眼儿的衣服,遮遮掩掩的挡着脑袋,好不容易混迹在人群中,没有看到身后有人跟过来。
绕过小小的狭窄的巷弄,少有人迹往来的地方,一间破屋子门口,歪歪斜斜的小木门上蜘蛛网密集。
‘笃笃笃——’房门三声低沉响动,屋内静悄悄的打开了门,小敏闪身进去了。
“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给,这可都是全部了。这几天老爷忙着走亲访友,过些天要是找不到,你们可要看紧些。”
“好了,你赶紧回去吧,奶奶给你的,拿着。”银子叮咚的声音,一袋子银子丢到了熊爱民的手上。
不出一会儿,小木屋的破门打开了,小敏当着脑袋出来,四下观望,没有人跟着自己,赶紧闪身离开了。
本来就是极为隐蔽的事情,小敏做得很好,一路上都很平静。到了大街上,摘下衣领帽子,闲闲散散的逛了逛。
手中的银两让她感觉到有钱好像什么都有了。买了不少东西回去,打了包裹,置办了不少的胭脂水粉,到了下午时分才回去了蒙家。
若玉在家里横行霸道惯了,走路都是横着走的,一直以来都是她吩咐家里人做事。可是小敏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来,让她对她产生了丝丝厌恶。
抄手回廊的门口,若玉送走了萧望之,双手抱胸的等在了偏门的地方,果真不出一会儿就见到了小敏赶回来。
手上提着不少东西,小敏一开始见到若玉,还有些惊讶不平静,手脚无措的遮挡不住手上的东西末世狙神最新章节。
“你去哪儿了?躲躲藏藏的干什么?”若玉笑看着面前的小敏,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人不寒而粟。
“三,三小姐。这些天忙着了,我去买了一些东西回来。给自己的胭脂水粉,我和小月都很喜欢的。”小敏强自镇定的说道。
若玉板着脸,上前一步,夺过来东西,看着面前的小敏,冷冷的道,“这就是你买的胭脂水粉?凝红妆的水粉可是大户人家才买得起的啊,你的工钱可真不少,这要耗去你多少家底啊?”
“三小姐,这些都是表哥送的,过年了,家里人给的一些赏钱。”小敏心思快赶紧解释道。
“表哥?家里人给的钱还是赏钱?”这话前脚不对后尾的,若玉冷笑着看着她,眼神犀利如刀。
家里的几个人都是她掌管的,不然任何人有什么异动。而小敏和小月,是她重点戒备对象,别让她拿着来开刷!
“三小姐,我是老太太屋里的人,有什么事情,老太太自然清楚的!”小敏倔强的后退一步,咬着牙死撑。
若玉冷笑道,“哼!老太太屋里的人,我更加要小心了,省得污了老太太的眼睛!这么贵重的胭脂水粉,你倒是开销不小啊!说,银子从何而来?!”
“是小人自己的银子!”小敏死咬着不放。
“不老实交代是吧,我倒要看看是你嘴巴硬还是我手段狠!”若玉眼皮子突突的跳,直觉她就是撒谎。
作风问题背后都是经济问题。这样的奢侈作风,经济能力就是最大的疑点。而这两个丫头在蒙家,本来就是娘亲的心中刺,若玉也防备他们,为了爹爹的名声才没有赶尽杀绝。
一开始就已经摸清楚了她们的老底,不过是贫困孩子出身,一直买来卖去,好歹最后跟了一个远房亲戚才算是居有定所。
这些事情,若玉早就知道了,自然不会轻易的让人说三道四。家里的每一个丫鬟,她都不会过问太多过去,只要她们老老实实本分做人,她无话可说。
可是现在,有人花钱如流水,资金来源不明,必定有蹊跷。爹爹不过是个小小的举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由不得若玉不警惕。
若玉嘈嘈闹闹的揪着小敏去了田氏的院子里。
蒙老太爷远远地就看见小孙女走过来了,一脸气冲冲的模样,身后还连拖带拽的跟着小敏,他就知道有事情了。
“爷爷奶奶,你们都在呢。小敏这丫头,我要拿来给大家做做样子,她得了大笔的钱,说不出来头,买了不少名贵的胭脂水粉,说什么表哥给的,有说什么家里人赏赐的。哼!她当自己是什么来头我不知道吗,这些事情,我是不会就此放过的。咱们蒙家不同,是贫农出身,要是连个丫头都管不住,岂不是被人家笑话!”若玉嚷嚷的大声,让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纷纷看了过来。
“你这又是打算干什么?兜兜,小敏偷你的银子了?”若枫好笑的走过来,看着面前的若玉板着脸的样子,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若玉冷哼一声,笑着道,“家里有钱的人没几个,你要是不老实交代谁给你的银子,别说是我,就算是老太太也绕不过你!”
小敏害怕的往后躲,却被若枫挡住了。
“香儿,把厨房的几个瓷碗拿过来,杏儿,你去提一桶水过来。”若玉当着祖父母的面就要惩罚人,不依不饶的样子,让大家都沉默的站着她,不知道到底要怎么逼供才会让小敏说出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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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何处无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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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开春第一婚
“把她的裤腿卷起来,把裙子撩起来!”若玉冷冰冰的命令道。
香儿迟疑的站在自家小姐身边,不明白到底要干什么。
“快点!”若玉不耐烦的催促。
香儿和杏儿有点害怕了,当着少爷的面,还有老太爷老太太的面,女孩子露出小腿都是很羞人的事情啊婚不由己:腹黑老公惹不得。
若玉冷笑着,看着面前的小敏,阴森森的笑道,“你觉得,就这么招了,还是等着皮开肉腚了才坦白好?”
小敏望着地上的十来个碗,还有一桶水,不知道三小姐要干什么,但是显然的她并不害怕,咬着牙隐忍着就是不说。
全家都知道小敏有蹊跷,可是家里有钱的人没几个,蒙志福在外面还没有回来,赵氏也去了魏治素家里,若玉要惩治家规,那都是有理有据的事情。
蒙老太爷喝令道,“还不老实交代?!”
“你这个死丫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买这些东西!”田氏最是讨厌手脚不干净的女子了,看她们的眼神都变了。
小月躲在角落里不敢之声。若玉冷笑着走到小敏面前,阴鸷的眼眸这何处寒光。
“不说是吧,好吧,那我就成全你!”若玉拿过碗,亲手一个一个的摔在了地上,力道适中,碎裂成七八块,一块一块的尖锐得很。
全家人看着她发怒一般的摔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了。
若玉转头冷冷的看着她,阴沉的笑容让小敏有些畏惧,可是,她为了自己的钱财,一定一定不会说出来的。至少,说出来她什么都得不到,不说出来,说不定咬牙忍忍就可以了。
若玉摔碎了是个大盌,没有人说什么,一桶水提到身边来,此时是冬天,冰冷的水让手指头都会冻僵的。
地上一摊乱七八糟的尖锐的碎片,蒙家第一次酷刑,就摆在了面前。
“跪下!”若玉指着地上的碎片,面无表情的道。
“不!三小姐,你不能这么对我!”小敏总算是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尖锐的叫声让所有人都有些害怕。
“我是老太太屋里的人,蒙家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三小姐一个待嫁闺女,有何等资格管这些事情!我要见老爷,老爷啊!”小敏垂死挣扎,被两个小厮死死地掐住。
若玉走到她身后,触不及防的踹了她小腿,身体一闪,小敏‘啊!’的一声痛叫染人不寒而粟。
地上满满的都是一滩血,一堆碎片扎进了膝盖骨,小敏浑身哆嗦的像是鸡爪疯一般抖了抖,不住的想要往后逃。
“你们两个给我抓紧了!不许她动弹半分!”若玉喝令道,让两个人都没有一点的犹豫。
“哼!身为仆从,不守本分,拿着不知道何处来的银两买了胭脂水粉,还不老实交代!你说我们蒙家没有规矩,我这就现身说法,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若玉冷哼着看着她,走到她面前来,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说道,“怎么,想要知道自己怎么脱身吗?想要给你钱的那个人来替你赎罪吗?你倒是说呀,那个人是谁?到底是谁?!”
蒙家好几口人,大伯父二伯父要赶紧回乡下务农,都已经走了,唯独家里若菊还留在园子里。若菊听到动静,跑到祖父母的院子里来,看到这样血腥的一幕,估计膝盖都要被废掉了,还浑身颤抖着被若玉逼供,看得她都心肝儿颤抖起来。
若玉扫视全场,蒙家的人个个都满脸阴沉,恨她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又恨她给蒙家带来灾难,可是面前的酷刑,对一个娇柔的女子来说,实在是惨不忍睹!
小敏等不到蒙志福回来,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若玉看着她搜寻的目光,听到脚步声,结果是若菊过来了,她的眼神一瞬间的失落尽收眼底。
上前一步,若玉沉着脸试探的问道,“还不说是吗?这钱是不是我爹爹给你的?网游之一刀夺命全文阅读!”
全家人都刷的一下脸色白了,这样的事情,若是真的……
小敏像是得到了某种提示,一开始的惊慌变得突然有了借口承载,赶紧点头道,“是!是老爷给我的!老爷说了,我们道蒙家不得宠,委屈了,就给了我银两……啊!”
啪的一巴掌,若玉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转头阴沉的看着小月,吓得小月躲在老太太身后都不敢说话。
“小月,过来!”若玉冷冷的把矛头指向了她。
小敏死咬着嘴唇,竖着耳朵听动静,脑子有些混沌的感觉,刺痛传遍了全身,可是身体被压得死死的,她咬着牙祈求一般艰难的抬起了头望着小月。
若玉冷笑着挡在了她的面前,面对小月问道,“一盒胭脂也就罢了,买了十盒胭脂,那钱都是你们平分的吗?”
小月吞吞吐吐的道,“是,是平分的。”
“所以你分得了五盒胭脂的钱?”若玉冷笑着说道。
小月点头,身体都在颤抖,她可没有小敏那个刚烈。
若玉冷笑着说道,“小敏素来懒惰,端茶递水都不愿意做,最喜欢的就是偷油水,若是有十盒胭脂,能够给你三盒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你怎么知道是五盒?”
一个贪婪的女人,绝对不会给你平分的价码。
小月支支吾吾的道,“是,是五盒。”
怕的一巴掌,若玉打在了她的脸上,“还敢狡辩!”蒙家的人都吓了一跳,何时见过若玉如此凶神恶煞的审问模样。
“还不老实交代吗?你们这两个废物!”若玉气急败坏的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胭脂到底多少钱,更不可能知道她有多少的银子,替她打掩护确实千真万确!”
“我本以为,你比她本分一些,可如今看来你们两人就是一丘之貉!既然如此,我就一并把你们给办了!”若玉的一句话突然地提醒了蒙家人,他们都用一样的眼光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子。
若枫身体都忍不住抖了抖,看到现在,他已然相信,这里面肯定有更大的猫腻了,不由得义愤填膺的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三小姐饶命啊,是老爷给的,我只是听说,听说,没见过……”小月慌乱的后腿,双手不住的摆动。
“还敢嘴硬!”若玉一脚踢过去,让小月仰躺在地,匍匐着不住的求饶。
若玉气极,走上前道,“现在就把事情推给老爷,你们是想要挑拨我爹和我娘的关系不成?!打你们进家门开始,我就没有一天不防着你这两个狐狸精!现在倒是好了,掀风作浪,干什么都让人觉得恶心!我们蒙家是容不得你们了!”
“来人,把她们赶出去!”若玉指着小月道。
“三小姐,我说,我说!小月无父无母,没有去处,要是被举人家里撵出去,变卖出去也不值钱了啊!”小月起身不住的磕头,没两下额头就是血痕。
小敏痛得昏昏沉沉,还是一副打死不招的样子。
若玉冷哼,“快说!”
小敏眼皮子努力的睁开,看着面前的背影,艰难的出声道,“不许说!”
小月有些退缩,有些害怕,都被大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万仙归宗最新章节。
“你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就饶你不死。要知道,蒙家弄死一个卖主求荣的丫鬟,这也是承受得起的事情!”若玉无意中说到了重点,手中拿着一根树枝,翘起她的下巴,凑近到,“不说的话,比她还要惨烈的酷刑,你想不要都不行。比如说,从你的脚踝那里下刀子,挑出一整张人皮,让你痛不欲生,浑身都是苍蝇,身体腐烂而死!”
小月吓得脸色惨白,像是见到了地狱修罗一般的望着面前的三小姐。
“小敏,她,她就是偷了东西,换了钱……”小月脸无血色,都着嘴唇说了出来,浑身一下子瘫软了!
若玉眼珠子一转,抬头对着哥哥若枫道,“去搜搜她们的房间,不属于她们的东西,全都找出来!”
“好!”若枫就等着做点什么,看着两个丫头的眼神更是恨之入骨了。
别让他逮着人,不然的话,有他们好受的!
不出一会儿,若枫就带着香儿和杏儿把东西搬了出来,全都是文房四宝!
笔墨纸砚都还在,可是有几分卷宗一看就知道是蒙志福的公文。而另外的一叠纸张上,都是歪歪扭扭的复印本一样的东西。
“这是你们的字?”不会写字的小敏和小月,差不多就是这个水平。若玉一眼就认出来了,眉头紧皱的看着她们。
小敏塔拉着脑袋,冷冷的笑,却死活不说。
“小月!这些东西,你们拿去做什么?!”若玉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泄露公文该是多么大的失职?
“她们不识字,不会写字,可是会一个字一个字的临摹下来,看上面的内容,都是税款的事情。”若枫有些着急了,一张一张的看着,翻来覆去的查阅。就是平时,这些东西,爹爹都不会告诉自己的,这一下好了,居然被两个丫头另当别用了。
“哥哥,这些东西重要吗?”若玉断了一根凳子过来坐,手中的树枝一摇一晃的,翘着二郎腿等消息,她不用看就知道,这两个丫头要闯祸,只是内容决定了她们的罪行!
“何止重要,恐怕都是衙门内部的一些账目了。”若枫啪的一声把东西摔在了一处,检出两份文案放在一起,那是爹爹带回家的东西。
若玉喝了一口水,阴沉的脸色吓人得紧。
“果真是两个间谍!”若玉一杯茶水甩过去,扎在了小月的脑袋上,不足以泄愤的若玉起身走过来,对着小斯们说道,“把小月也给我跪下来!”
“不,不啊!老爷,老爷救命啊!”小月凄厉的喊叫根本就没有把人叫来,挣扎着被甩到了碎片上,痛的嗤牙咧嘴的祈求道,“三小姐,我已经招了,我已经招了呀!”
“告诉我,这些东西,你们都给谁了?!”话音才落,就看到小敏一抹诡异的笑容,扑通一声身体都倒在了地上,满地的碎片刺进身体和脸蛋,小敏痛苦的哼哼两声就没有说话了。
“三小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敏说了,这样就可以换到钱,到时候给我一份,可是……啊!”小月挣扎着尖叫,嗓音都变了调子了。
若玉一桶水犹不解恨的对着小月从头淋到脚,咬牙切齿的道,“就算你说了,如今也晚了吧!”
“香儿,再去拿一桶水来!”若玉从未如此生气过,但凡惹到爹爹的事情,她都愤怒到不可而知!
蒙家才刚刚起步,就被人如此的算计,将来可如何是好?!
‘哗哗哗’的水声,是若玉亲自把水给她们从头淋到脚的,大冷天的,小月冷得直哆嗦,寒冷和刺痛让她很快支撑不住了,如同小敏一样,嘴唇渐渐发紫,哆嗦着喉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佞最新章节!
“不许给饭吃,不许管他们!让她们见识见识蒙家的规矩!这等不中用的奴才,蒙家白养了两匹狼!”若玉愤恨的一扔水桶,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蒙家老少都铁青了脸,连丫鬟小厮都鄙视的对着她们吐唾沫!
蒙家向来对仆人不错,那些歪心思不允许有的,三小姐虽然严厉,可只要遵守规矩,都是笑脸迎人的。在蒙家,它们守着本分过日子,就活得好好的,就算偶尔打碎了碗闯了祸,小事儿上失误了,也不会计较的。
小恩小惠的,让蒙家的人很得下人心。这样的事情,若玉并不觉得哪里吃亏了,可是如今倒是好了,气得她小差点吐血了,这样的事情让爹爹肯定有影响的。
蒙老太爷和若枫赶紧过来了,到了若玉的屋子里,都想要问问这件事情到底影响有多大,接下来该怎么办。
田氏在房间里跪在地上求神拜佛捻佛珠。而若菊跟着祖母也静心的听着佛语。
若枫才跨进门,就拉着若玉的手道,“兜兜,这事情另有蹊跷,不知道两个孽障都干了什么事情,我让小斯在一旁看管着她们了。咱们爹爹恐怕要惹上麻烦了吧?”
“该死的小敏,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呢,装晕倒也不说,只怕是没有希望了。她身后的人,我看一时半会揪不出来的。”若玉手握着一袋银子,递给哥哥道,“看着模样,倒像是女子用的,这是我从她身上搜回来的。方才你们可看见小敏小月用这样的香囊袋子一样的东西装钱?”
若枫看了看,拿在手里想了想道,“没看见过,这应该不是小户人家用的香囊袋子,看针脚都是极好的,像是大户人家!”
蒙老太爷额头上青筋暴突,恨恨的道,“家门不幸,果真遇到了有心人算计!枫哥儿,快去叫你爹爹赶紧回来,咱们家恐怕得罪了大官人了!”
若枫点了点头,赶紧的就去了马厩。
若玉此时倒也镇定,望着桌面上的一袋子银子,身旁的祖父急得团团转。
“兜兜,这件事情,该不会是真的有人冲着咱们蒙家来的吧?”蒙老太爷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树大了招风,居然惹到了大官人。
更恐怖的是,身后的人到底是谁,他们却一无所知。
“爷爷,现在到底是谁要害我们蒙家,还未可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一定和蒙家有过纠葛。”若玉想来想去就是想不通,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一个丫鬟铁了心的去守口如瓶。
小月恐怕只是知道一点而已,那个小敏,小敏……
“爷爷,奶奶在哪儿呢?”若玉猛地站起身来,望着面前的蒙老太爷。
“在屋子里念佛呢。”蒙老太爷不明所以。
“走!找奶奶去。”若玉带头走了出去,家里的事情,还是女人来做主比较好。
到了老太爷的院子里,田氏果真在祈求神灵保佑。
若玉走到田氏身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蒙老太爷不明就里的在一旁看着,不知道兜兜想要干什么。
“兜兜?”若菊也知道家里出了事情,可是不明白到底什么事儿,好奇的看着她。
若玉说完了,起身看着奶奶,定定的眼神里满是坚定诛天本记。
田氏大为吃惊,咬着嘴唇,点头道,“好,这事儿我来看个究竟。”
蒙老太爷被请出了屋子,田氏和若菊若玉一起,带着两个丫头来到了柴房,关押两个丫头的地方。
若菊有些不明白,这么神神秘秘的干什么。若菊让人带来了油灯,还有一块白棉布,一支筷子。
柴房里很安静,黑漆漆的没有两个窗户,墙顶上的窗户光线太暗了,两个丫头躺在草垛里,哼哼的哭泣,软弱无力的一双腿根本就站不起来。
“把他们摆放在案板上,奶奶,你来吧。”若玉使唤香儿和杏儿来摆好位置。
田氏撑着油灯站在她们面前,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冷着脸如同黑面煞神一样,再也没有半分怜惜了。以前还惦记着两个丫头机灵懂事,现在厌恶摆在心头,只等着确定了。
万物之灵的人类有一样东西是任何雌性动物都没有的,那一层薄薄的确定手否有过过去的薄膜,让多少女人云里雾里被人嫌弃。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没有的话,对于小敏来说就是灾难。
若玉可不会找机会替她解释那一层膜去了哪里,因为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
若玉看着面前的奶奶,她的脸色渐渐地转为阴沉,而小敏仿佛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可挽回,满脸汗水的她哭泣的想要坐起身来。两条腿被丫鬟们压得死死的,身体不能动弹,裤子被脱去之后,那种羞辱和公之于众的恐慌,在这个根深蒂固的时代里,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
“果真是个小孽障!”田氏恼怒,嫌弃的转身离去。
“奶奶,别生气。”若玉心里松了一口气,阴狠的脸色看向小敏,今儿就是她的死期!
田氏去看了小月,也是个受伤不轻的丫头,浑浑噩噩的被架起双腿,若玉看她羞辱的样子还算配合,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田氏叹了一口气,用筷子看了看,还没有动过。
“今儿的事情,谁都不可以说出去!你们好自为之,都跟我出去吧。”若玉接过油灯,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发现若菊一直冷冷的站在一旁冒冷汗,神思恍惚的像是很害怕。
“若菊姐姐?若菊——”
“别碰我!”若菊一声尖叫,害怕有人触碰自己一样,回过神来一看,原来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若玉退开一步,警惕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抚额低叹,若菊惨白的脸色有些吓人,神思恍惚的逃也似的往外跑。
“你们给我好好地呆着,谁是谁非,我自有定论!”若玉冷笑着跨步从小敏的身体上走过去,到了门口转过身来看着她道,“你可别妄想赖到我爹爹身上去,可别忘了,我在这个家里容不得你们半分的!”
“哦,对了,谁有了清白的身子,才有让我给她清白的机会,你们就在这里安心等着吧。”若玉关上了房门,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院落。
身后的柴房里安静得出奇,她完全可以想象那两个女人变幻莫测的脸该是多么精彩。
脚步声走远了,小敏困难的给自己穿上裤子,可是她发现自己弯腰都很困难。在送到柴房的时候,小斯在她的腰上踹了两脚,如今上半身力气耗尽,爬着行走都很困难了。
“小月,你——”小敏愤怒的双眸盯着她,怎么她就是这般结果极品游龙。
小月蜷缩起身体,防备的眼神望着面前的小敏。依照三小姐的脾气,只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小敏的。可是,如果自己脱离干系,那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这个时代,丫鬟不值钱的,从被送来蒙家的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被人买来卖去送来送去的。
“小贱货,你居然出卖我!你说!你怎么没有和大公子他们……他们……”小敏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从小累积的不信任让她恨不得撕碎了所有的不真实。
内心那一股爆发的力量在凝聚,男人的谎言和女人的银子,她自以为都收到了,可是没想到,名分这个东西,还不如一层薄膜来得真实。
“大公子看上了你,我那次恰逢月事。你,你现在和我一样,只能够等着大公子来救我们!”小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厌恶她的靠近。
如果不是小敏把钱和胭脂带出来,三小姐也不会知道的。
小月对她隐瞒自己的事情很是不高兴。本来指望给她望风,还能够分到一两分银两,这下可好,被关进了柴房,唯一的希望成为了她走出去的可能。
小敏冷哼着道,“你觉得这个恶毒的三小姐会放过我们吗,你看我们这样子,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小敏倒是懂得面对现实。
小月偏头不理睬,祈祷道,“大公子说了,她要留我女儿生,将来让我做正室夫人,而你只能是妾!你已经不是女儿身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大公子一定会来的。”
小敏嘴角抽搐,被扇了耳光之后,嘴角红肿的裂开了一道鲜红的口子。
“呸!大公子要我当正室夫人,你以为男人是纯情的动物吗?他得到了身体,我就是他的人了,你不配!”小敏恼恨不已,虽然心中明白今日凄惨唯有她们口中的大公子可以救赎,可是这种时候,女人的心思一样不会改变,争宠,即便是朋友,亲如姐妹也是敌手。
小月躲在了角落里,冷冷的看着她,不服输的她突然有了底气,至少身体已经成为了她胜过小敏的底气!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回来的若玉悄悄地躲在屋子外头,听走了她们所有的对话。
……
蒙志福赶回家的时候,赵氏也已经回来了。家里人都聚集在了蒙老太爷的后院子里。
若玉偷听到消息之后,香儿急急忙忙来找她,才知道这件事情爹爹已经去问祖父了。
若玉快步跟上,到了祖父的院子里,娘亲正抱着爹爹哭,祖父母脸色阴沉,而爹爹一动不动的僵坐在椅子上,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爹,娘哭什么?”若玉起身走到他们身边,望了一眼身边的哥哥和姐姐。
蒙家人都在,所有人都情绪低沉。这件事情恐怕只有蒙志福才知道个中深浅了吧。
“爹爹,你在害怕?”若玉试探的问道,看着爹爹的模样,心里一惊,恐怕大事不妙吧。
“混账东西!真是家门不幸!这事儿只怕是大人很快就会知道了,是我糊涂啊!”蒙志福看着面前的一大家子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仕途末路。
当绝望来袭的时候,女儿却成为了他唯一的依靠。蒙志福视若珍宝的拉着女儿的手,靠在身边,轻声问道,“兜兜,你告诉爹爹,你可有什么法子?”
“爹,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说,咱们家招惹了谁?”若玉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大公子是谁,女人用的荷包又是什么来头街球血。
蒙志福苦涩一笑,“爹爹才结交一些幕僚多久,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难道是税款的事情?爹爹是不是没有摸清楚其中人情脉络,所以才有了小月小敏的事情?”若玉已经怀疑到某一个人了,只是税款当前,还是先问问爹爹比较好。
“嗯,有可能。”蒙志福也说不好,可是绞尽了脑子儿也说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那就别想了,饿她们两天,注意一下家里最近有什么人来,让所有人封锁消息,不许泄露半个字!你们都给我听着,今儿的事情,我没人给一两银子封口费,谁要是说出去,我把你们撵出去不说,惩罚比今儿看到的还要惨,明白了吗?!”若玉阴狠的看着大家伙儿,扫视每一个人的脸,纷纷低下了头去。
若玉倒是很大方,什么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帖了。
等到大家都离开了。赵氏呜呜咽咽的就知道哭,可是事情都已经这样子了,她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夫君身上。
“你今天也累了,先回房去休息吧。”蒙志福安抚的拍了拍赵氏,让她回屋去。
若玉目送大家离开,剩下的就只有爹爹和哥哥了。
“兜兜,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若枫有些着急了,看着面前的妹妹,急得满头大汗找爹回来,如今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只怕是要出事了。
若玉坐下来喝了一杯茶,灌了一大口水进肚子里,望着爹爹道,“颜大人未必可信吧。”
一针见血,蒙志福马上就明白了。
一直以来,颜大人都是观望的态度,迟迟不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缘由。
若玉继续道,“其实在衙门里面吃公粮的,没有几个人是干净的。爹爹放心,只要家里把这事情瞒下来了,就不用担心别的了。”
蒙志福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女儿,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道,“兜兜打算怎么做?”
若玉笑了笑道,“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求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啊,哥哥,从现在开始,你随时跟我一起,爹爹就在家里,好好安抚一下那两个骚狐狸。刚才,小月还是个女儿身的事情,惹得她们两个人闹起了不愉快。有一个叫做大公子的人,不知道爹爹可否听说过?”
蒙志福摇了摇头。
若玉失望的看着哥哥,若枫也摇了摇头。
既然都不认识,那么敌人在暗,自己在明处了。
“爹,我倒是觉得不必先慌了马脚。这里有一个好主意,保准让咱们事半功倍,只是,要委屈爹爹了。”
“兜兜快说!”若枫急得不行,真希望事情能有所好转。
若玉暧昧的看着爹爹,贼笑着看着哥哥,两个人被她盯着都很是不舒服。
后来的时候,若玉总算是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讲完了,让两个男人当场红了脸。
若枫不屑的转过头不理睬,耳根羞红,蒙志福却红了大脸。
若玉出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到爹爹反对,非常之事要用非常之人,这一次有的好戏看了。
出了门,闹腾了一天,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若玉拉着哥哥的手往马厩跑过去,一切的结局都要从开始的时候追问才可以异界强兵。
既然是颜大人送过来的人,其实早就和颜大人没有了干系,若玉不会唐突的直接去找颜大人。
骑马来到了揽湖别庄,若玉看到萧望之正要出门,惊讶的喊道,“萧望之,你要去哪里?”
下了小红马,若玉急急忙忙的追上去。
萧望之远远看到了若玉,惊讶不已。“你被鬼附身了啊,想我啦?”都已经快要入夜了,冬天的时候,入夜最是快了。
若玉身后的若枫赶紧走出来道,“望之兄,咱们进屋谈吧,有件事情,恐怕有些棘手了。”
萧望之见大家神色不对劲儿,赶紧收敛了笑容,招呼人进了屋。
小德子不知道蒙家兄妹这个时候就已经过来了,也有些吃惊。最近自家少爷送了不少东西过来,都是告诉他让他送东西给若玉的。
“说吧,这里比较安全,到底怎么回事?”萧望之神色收敛,看着若枫道。
“你可还记得我们家有两个叫做小敏和小月的人?”若玉上前一步问道,仔细审视了萧望之的神情。
“谁啊?”不像是撒谎,萧望之疑惑的看着若玉。他就去过蒙家几次而已,友谊额叫做香儿的丫头,别的都不记得了。
若玉笑着道,“那你可记得你外公身边有多少女人?”
萧望之又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印象,笑着道,“这几年来,习氏一直保持家中的这些事情。外公上了年纪,就是需要一个端茶递水的姬妾而已,习氏好妒,从不然人靠近他老人家。玉儿,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若枫正要解释,若玉拦住了哥哥,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到了这里,想要问问你。走吧,哥哥。”
若枫打了招呼,神色冲忙的两兄妹就已经离开了。
萧望之茫然的看着他们离开,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若玉和若枫摸黑走在湖边小径,熟络的往偏角的边门走去。
“兜兜,咱们这么突然的问话,望之兄会起疑心的。”若枫不太赞同她速来速去的样子。
若玉头也不回的道,“如果事先商量好了,他得了信儿,我们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哥哥,我们来时要看,而不是听。刚才他茫然的样子,还有一些措手不及,显然跟他没关系。况且,他是外子,颜大人再怎么注意他,也不会什么事情都告诉他的。只不过,习氏好妒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不是颜大人。”毕竟小敏都已经不是女儿身了,大公子的称呼也不适合颜大人。
那么,只要不是颜大人,这广汉县里面,能够动得了爹爹的人就寥寥无几。若玉的心里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有些时候,不得不面对显示的强大压力。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空间的,想干什么干什么,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可是……”若枫紧跟着她的脚步,黑暗中点燃了松脂的火把。
“哥哥,且看今晚上的动静吧,如果今晚上没有动静,那么这几天肯定就会有。不过是一件小事情,到时候我们问一问爹爹,或许还有用。”若玉贼笑着说道。
看着面前的人,若玉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惜若枫第一次感觉到生活的艰辛和尔虞我诈的人心险恶,脸上神色还有一些不太自然那些年混过的兄弟全文阅读。
“哥哥,别这样,我们都会好好的,你放心吧。”
若枫点了点头,虽然放心颜大人没有真的为难自家,可是到底应征了那句话,富贵不长久。
小路的尽头就是悉悉索索的声音,若玉警惕的驻足不走,喝令道,“什么人,滚出来!”
若枫举起火把,看着人影从竹林里走出来,对着他晃了晃,惊讶的道,“望之兄?”
“嗯,是我,你们到底怎么了?”萧望之走到前面,挡着不让离开,面对着面前的若玉和若枫,不高兴的道,“我就说嘛,你们这么奇奇怪怪的问话,匆匆忙忙的来去,就不是一般的事情。大舅子,是不是此刻觉得我不是间谍了,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
“望之兄,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恐怕不方便告诉你。”若枫实话实说,既然已经对颜大人放心,就不会因为萧望之心生戒备了。
萧望之望着若玉,左右端详了一阵子,咧嘴笑了,“又是你的鬼主意对吧?玉儿最是聪明了,什么事情都能够想到一块儿去,其实,你要是不说的话,我也知道。像你这种拈酸吃醋的性格,我倒是觉得你肯定是看不惯家中某个女人了。”蒙家清白的很,他一猜就知道多半是丫鬟的事情。
那什么小月小敏,简直就是让他没有一点印象的人了。
若玉后退一步,笑看着面前的人道,“这事情我就不便细说了。萧望之,你不是想要娶我吗?只要你保证,我爹爹进京赶考之前,颜大人不为难我爹,我就嫁给你如何?”如此大手笔,第一次明目张胆的标价,还出自一个女儿之口,实在是让两个男孩子汗颜不已。
“兜兜?!”若枫惊诧的望着她。
萧望之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了,双手搭在若玉的肩膀上,呵呵的笑个不停,黑夜里也能让人感染到他的好心情。
若玉拍开他的手,忙着道,“我还有事,你记得答应我的事情,不然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
管你是蜀郡萧家,还是颜大人的谁,现在能够在广汉县支撑一片天的颜大人才是最最重要的人。
强龙不压地头蛇,若玉就不信,她找到一个地头蛇当靠山,联姻这么稳固的法子还不起作用。那一条隐藏在暗处的强龙,她尽管跟他接招好了。
萧望之见她此时的神情根本就不是开玩笑,心里了然,肃然的站在她面前,像是高大了许多,承诺道,“放心,如果这你是唯一的要求,这段时间拒绝我的事情我都不跟你计较了,拿着!”
“什么东西?”若玉手上一凉,火把下一看,居然是一块青玉司南佩!
“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就送给你的,是我祖父给我的东西,从小带在身边的,你可要珍惜些。”萧望之双眸晶亮的望着若玉,胸腔起伏,激动地隐隐可见他额头的汗珠。
若枫紧闭着呼吸,看着面前的富贵之物,两个男孩子都在等着若玉的回答。
拿在手中看了看,这算是定情信物?
“我求你,是看中你的家世背景,为了寻求庇佑才看上你的。你——不后悔?”若玉望着他道。
萧望之坦然一笑道,“我若能够为心爱之人做些什么,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如果今晚上你不是来找我,而是去找别人,我又情何以堪?”
若玉觉得,此时他眼中的星光璀璨夺目,透露了他内心的灼灼深情,更加的夺目光彩。
“那好警路官途!若是我爹能够平安进京赶考,回来之后,你就让媒婆来我家吧。”若玉手握着青玉司南佩,收好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商定好了,各自回家。
回家的路上,若枫一直都很沉默。若玉也没有跟哥哥说什么话,萧望之是他一直很中意的人,只不过今日之事,更加的有了牵扯,让两人关系更加稳定了而已。
回到家中,一切都很平静。蒙志福说了,家里没有人来过,也没有异常情况。
看来,今天偶然的发现还是没有打草惊蛇。
屋子里点着油灯,若玉拉着哥哥的手道,“哥哥,让爹爹就按计划行事吧,我们必须要赶在别人动手之前摸清楚敌我关系,否则,爹爹能不能够平安进京赶考都是一个大问题!”
若枫明白,即便有某些人的支持,可是自己不办,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晚间,蒙志福并没有即使回到房间去休息,而是去了柴房。
冬天的柴房阴冷寒透了人的骨髓。两个丫头根本就没有棉被,冻得直打哆嗦,身上还带着伤,就不得不缩成一团,彼此维系最后的温暖了。
蒙志福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冻僵了抱成一团的样子。
“小敏?小月?”蒙志福试探着摸了摸她们的鼻息,有些急切的道,“快些醒醒,我带你们出去。”
两个女子根本就没有动一动的样子,看着面前的蒙志福,已经冷得说不出话来了。蒙志福脱下自己的外套,热热的将她们包裹起来。两个女孩子,不过十几岁的年龄,身体都还处于发育期,蒙志福看了就觉得心酸,暗道女儿这样确实有些过头了。
先前只是听说,并没有亲自来看,这一看之下,心中还生了不少怜悯之心。
赵氏没有看到夫君回来,出了门来寻人,这才看到蒙志福抱着小敏小月回了房间,惊诧之余不敢现身。
直到夫君久久的在屋子里点起了灯,赵氏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厉害了。
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赵氏面无表情的看着解救出来的两个女子。蒙志福断了一盆热水回来,突然看到娘子也在,手脚有些不自在起来,闷着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招呼也不打。
亲自给她们搽洗了手脸,连鞋子都换过了。赵氏一直看这,一直看着,也没有帮一把手,更没有说一句话。蒙志福就在妻子的目光中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嗯——老爷?!救命——”小月醒了过来,胡乱的在睡梦中抓住了蒙志福的手,就是死活不脱手。
赵氏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一整夜,赵氏都没有再出现过。蒙志福被小月拉着手臂,坐在床边,默默地陪伴到了天明。
若玉早晨起床的时候,就看到娘亲红肿的眼睛,却什么也没有说。
若枫早就知道爹爹昨晚上救了她们,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蒙家的环境突然之间变得好复杂。昨晚上老爷救了人的事情,显然已经让家里的仆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了。可是一想我行我素的三小姐,居然都很安静很安静,气氛就变得更加的诡异莫测了。
田氏一大早就把蒙志福叫过去了,话里话外都是狐媚子一类的话。为此,蒙志福忍了,可是也没有照着老人家的意思去做。
蒙老太爷冷冷的脸,连饭都不愿意吃了,老两口都在自己院子里吃饭了极品三太子最新章节。
蒙家内部一致支持三小姐,可是老爷才是一家之主,突然之间变成这幅模样,实在是让人难以揣测。
嘴心神不宁的,不是赵氏,也不是三小姐,而是病倒在床,被香儿她们伺候的小月和小敏。
按理说,发生了这等事情,老爷应该处死她们才是,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动作呢?反而庇佑自己,颇为亲睐,可真是奇了怪了。
虽然这一点小月小敏一直不明白,可是白天的时候,只要蒙志福在家,都会第一时间过来看她们。眼神里的怜悯清晰可见,还有那温柔体贴的动作,在第三天的时候就让小月感动了一把。
“哭什么,假惺惺,指不定是想要撬开我们的嘴巴,哼!”小敏自知事情败露,唯独还没有像大公子求救,不知道如何联系外面。
家里的香儿她们奉命来照顾,却不敢多说一句话,个个胆战心惊的害怕说错了话一般。
“小敏,我总觉得老爷不是那样的人。或许,就是希望我们早些好起来,你不能连老爷也不认了吧。”毕竟这三天了,如此境遇的小月总感觉到老爷的贴心,和那些空口的大公子他们,也没有什么干系了,没必要卖命的。
再说了,一直以来都是小敏打头阵,她在蒙家不受待见,两人都成了统一战线。本质上,小月还是想要跟着新主子的,毕竟蒙志福的为人,她已经看到很多次了,心中自然是舍不得的。
小敏一把甩开她,起身坐到床边,想要试一试自己下床走动是甚么模样。
可是事与愿违的是,她的一双膝盖伤的太深了,大夫给的药根本就不见得好这么快。
小月闷着头不说话,看着面前的东西,心里的滋味儿什么都有。
案桌上有新鲜的食物,都是滋补身体的。如今落魄到从柴房回到房间,都是老爷的意思,这一点上让小月感动的放在了心里。
小敏看着她犹犹豫豫的样子,骂道,“没出息!这点小恩小惠就收买你了。比起我们的十盒胭脂钱差远了。再说了,这样没名没分的当丫鬟,还不如争取帮大公子办了事儿,早些当了正室夫人!”
小月沉默了。
若玉得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去见了父亲,父女两这几天都见面不说话,安静得出奇,而赵氏眼眶微红。
进了书房,若玉很少来到这里。这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来到书房,看着面前的爹爹,也不关上房门。
“虽然说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和安排,可是说到底,都不愿意被利用。小敏就是一个有脑子但是感情白痴的女人。这种女人自尊心强,倔强,认死理,爹爹恐怕要找犹犹豫豫的有些松动的小月了。”若玉低声在爹爹耳边说道。
蒙志福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一圈,回过头来,对着若玉就是一通谩骂。
“我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你这狼心狗肺出手狠毒的丫头,小小年龄就要惩治丫鬟,将来我们蒙家还有没有脸面见人了?!”蒙志福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卷宗,毛笔啪的一声搁在了笔砚上。
若玉仰着头,不卑不亢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大声吼道,“我不过是惩治了一个丫鬟,他们对我们蒙家不利,想要害死我们蒙家,爹爹难倒要护短吗?!”
父女两吵架的声音好大,似乎隐忍的这两天都爆发了出来。
“心思歹毒的丫头!你还有道理是不是?!她们到我们蒙家,是颜大人给的,给的体面。你倒是二话不说,为了几分卷宗,对他们滥用刑罚,何时变得如此心思歹毒了都市天师全文阅读!”蒙志福怒吼,一巴掌打在了若玉的脸上。
若玉不服,哭泣的捂着脸往娘亲的屋子里躲。蒙志福在气头上,追着若玉满院子跑,一边跑一边骂,惊得全家人都知道了。
虽说不过是家长里短,可是大家伙儿都在观察动静。可想而知,三小姐即使再怎么恃宠而骄,面对老爷的时候,也只有听话的份儿,就如同这两天来的妥协。那两个女子照样活得好好的,没有人敢找他们的麻烦。
“娘啊,救命啊。爷爷奶奶,哥哥姐姐,救命啊!”若玉捂着头一边躲一边跑,害怕的样子好像身后有什么黑杀神追过来一般。
蒙志福一边追一边骂,喘着粗气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老远就扔了一个鸡毛掸子过去。
若玉幸好躲过来这一击,不然的话,脑袋都要起脓包了。
绕过抄手回廊,蒙志福追得紧,根本就不敢往爹娘的房间跑了,只怕要关门打狗了。若玉闪身往后院跑,踢翻了几个花盆,撞倒了路过的香儿,若玉抱头鼠串。
蒙志福一边追一边大骂她黑心肝儿。若玉不服输的回嘴,惹得家里人侧目。
周氏听到消息,赶紧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到了才知道,蒙老太爷正在教训蒙志福,她心里本就赌气,可是看到公公训导丈夫,心里又酸又涩。
“你来得正好,看看,这家里头都乱成什么样子了。”田氏看到儿媳妇进来,指着面前的父子两,颇为不满的道,“这家里头不就是多了两个女人嘛,你容不下还闹脾气,这下他心思都在她们身上,要是早些收了房,那两只狐狸精胳膊还敢往外拐?!”极度不讲道理的护犊,田氏看到父子两不合,兜兜躲在自己怀里,心里找不到出口,看到赵氏就凶起来了。
赵氏红了眼眶,有苦说不出。若玉躲在奶奶怀里,探头道,“奶奶,我不要有姨娘,爹爹怪我惩罚太重了。”
“是啊,娘!兜兜才多大,心眼儿太黑了,你们也不拦着,我这就气不过,才打她的。那两个妖精做的事情,我还没跟他们算账呢!这事情只怕是会给我带来大麻烦的,娘,你把兜兜交出来,我好好教训教训她!”蒙志福赶紧转移话题,望着面前的老母亲,凶狠狠的瞪了一眼若玉。
赵氏偏头看着地面,默不作声。
情况好转,家里人才安静下来,田氏还是护着兜兜,摸着她的头,问道,“咱家兜兜眼力劲儿好,若不是她,你能够看得见那两个狐狸精的真面目?!你要收拾她,就先过了我这一关!”
蒙志福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爹,娘,她滥用刑罚,这些恶毒的法子都想出来了,我怎能坐视不理?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指不定要背上一个恶毒的名声,将来可怎么做人?”
“夫君,兜兜还小,你就这么忍心炒罚她?”赵氏红了眼眶,走到若玉身边,和婆婆田氏站在了一个队伍。
只要事情牵扯到孙女身上,婆媳关系早就不是问题了。若玉早前在乡下就领教了祖母和娘亲之间微妙的不讲道理的关系。
蒙志福叹了一口气,其实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脸上却哀叹的一把扔了鸡毛掸子,沮丧的赌气转头,“你们都护着她吧,这事情你们谁都别拦着我!”
蒙老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婆媳两护着小孙女,又看看儿子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回了房间。
“奶奶,娘亲,爹爹不喜欢她们两个,是因为他们两个可怜。爹爹也是穷苦人家出生,看我下手太狠了,所以很生我的气。娘亲,你会帮助我的对吧?”若玉眨巴这眼睛,一点没有惧怕爹爹的样子,祈求的看着她们。
田氏抱着她,呵宠道,“傻丫头,奶奶也看出来了神药牧师全文阅读。你有心护着咱们蒙家,有你在,奶奶放心。”说着余光不自然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儿媳妇,继续道,“咱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女人嫉妒心太久了,只怕也留不住了。”
赵氏明白老太太的意思,笑看着她,道,“娘看得透彻,可是孩子他爹可不这么想。”委屈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这女人的立场总是因为感情波动而改变的,家里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女,媳妇儿毕竟不是女儿。可是一个是夫君,一个是亲闺女,上面还有个护短不讲道理的婆婆,家事无理,说话也都是没有道理的。
“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田氏皱眉看着儿媳妇,“听说昨晚上守了一夜,不像话!”
“到底不是清白人家,这收了房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呢!”赵氏破口而出,口气中的怨愤和不甘心,还有极度地不满吃醋,听的若玉惊讶不已。
田氏白了她一眼,“堂堂一个举人,膝下就一个儿子,将来中了进士,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事情呢。你做一个当家主母的,可不能由着性子来。”
赵氏被婆婆的话给噎住了。若玉心中默默叹息,纳妾啊纳妾,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真要是养了两个女人在家里,岂不是乱成一锅粥?
……
元宵节的当口,下属们都是要去给上司道贺的。说起来是道贺,其实就是送礼,祈求来年的道上司的庇佑。
颜大人的家里人很多,来的人都是幕僚。在偏院的地方,习氏笑盈盈的让人给萧望之送去了瓜果点心,正因为萧望之要走了,她就更加伤心的让丫鬟们准备一些东西。
“也不知道二少爷怎么突然就要走,老爷吩咐了,路上的东西都是我来准备的。二少爷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吧。”习氏指挥丫鬟们收拾一些经久耐用的生活物件,还让厨房准备一些吃的密封好,准备着什么时候戴上马车。
“家中有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月之后就可回来。”萧望之特地过来谢了习氏,客气的道。
“两月之后回来?”这里可是颜家,萧家才是他的家吧,下市惊喜的问道,“可是咱们广汉县气候宜人风景不错,让二公子喜欢上了这里。你也不小了,是某个差事?”
不然的话,恐怕就另有原因了。男子汉大丈夫,留在一个小地方,不谋前程,那可就是可惜了。萧家自然是要为他谋划的。
萧望之不置可否,应了声就回去了。
习氏处理好了这些东西,走到床边,问身旁的丫头道,“谢大人可来过?”
“庭前没有见到。夫人,谢大人是卢县令的人,这种时候恐怕过来不合适吧。”
“那倒也是,你把这个东西,送过去,好生交代,别走漏了风声。几两银子而已,算是我让他帮我的忙给的赏钱,去吧。”习氏甩了甩手,让自己舒服的躺在了贵妃榻上,眯着眼睛看着蚊帐,渐渐地就睡了过去。
萧望之到了颜大人的面前,把事情也说了,颜大人点了点头道,“这春闱在此一举,近来看蒙志福行事果决富有头脑,你这趟是该早些准备。对了,我让管家去叫他了,今儿他也来了,我合计着也该这个时候说说了。”
“外公的意思是——”
“你不过是一个萧博的儿子,萧家大家族儿子众多,真要是中了进士,你觉得还有你的份儿吗?傻小子,万事要三思后行,招呼打在前头,才不至于被人抢了先。”颜大人呵呵的笑,摸着胡须看着面前的大外孙子。
萧望之咧嘴笑了,站到外公身后,给她捶肩捏背的道,“是,还是外公讲得有道理末世盗贼行最新章节!”
果然不出一会儿,蒙志福和魏治素都已经过来了,还有童家的童举人。
这三家人可都是姊妹亲情,蒙志福的站队,自然就决定了他们两家的队伍。更何况,魏治素的户籍还是颜大人点了头的,逢年过节自然是要过来孝敬一番的。
蒙志福拱手一礼道,“颜大人要私见我们,过来晚了,见谅。”
“无须客气了,你们坐吧。今日本是元宵礼,我叫你们过来,也是喜事一桩。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蒙家的丫头我看着喜欢,可把我家望之给迷惑住了,这小子三天两头要找我说事来着,可我说到底是外公,由不得簪越了规矩。”
蒙志福倒也面色无波,端正了坐,笑看着面前的颜大人和他身后鼓起勇气看着自己的萧望之。
童举人抿嘴一笑,颇有一些早知如此的样子。魏治素惊诧的望着大家,看着蒙志福没有立刻回答,自己倒也不好说话了。
“怎么,你觉得我们望之配不上令嫒?蒙三小姐气质出众,温婉大方,机灵懂事讨人喜欢,望之时时在我面前夸她,我这才问问你们,若是可以,则让他启程回一趟萧家,这事情来回时间太长,恐生变故,故此先说明了。”颜大人喝了一杯茶,看着面前的蒙志福还没有表示,不由得冷了脸道,“莫不是蒙举人觉得配不上你家古灵精怪的丫头?”
蒙志福赶紧起身,道,“小人唐突,大人心意属下明白。只是,我家这闺女性格乖张,很会自己拿主意,指不定我答应了,回家她跟我闹腾。此女不同,生来受了不少苦楚,为爹为娘的我们却总是觉得歉疚不已,也就事事顺着她了。”
“是啊,颜大人有所不知,我看着那丫头从小到大,受了不少苦,大病一场还能活过来,现如今妻弟他疼在心坎上了,我们见了也是事事顺着那丫头的。”童举人也跟着解释了一两句。
颜大人眉头微皱,纳闷道,“看来这丫头性格不受拘束,若是为人儿媳……”
本来还印象不错,怎么蒙家人说自己女儿居然是反着说呢,这可就是有些不太对头了。颜大人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外孙和他们说的有些不一样。
太过纵容长大的女子,确实不适合做当家主母,何况是娘家即将有前程的蒙家。
“蒙叔叔可是觉得令爱不同意,你就不愿意答应我们了?”萧望之突然满脸欣喜的望着蒙志福,让蒙志福心里摸不着头脑。
“这——”蒙志福小心的想着措辞。
“那是当然,蒙家最心疼的可就是玉姐儿了。”魏治素笑着道。
蒙志福看了一眼身旁的魏治素,有些为难的笑了笑。
“蒙叔叔有所不知,我家有一块祖传的青玉司南佩,如今才送给了令爱,那是萧家媳妇儿才能有的东西。”萧望之傻傻的胜利的笑看着蒙志福。
他就知道,蒙举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主,那天晚上要不是自己多了一个心眼儿,恐怕也不会抓住机会把东西送给若玉,两人成交了,这不就两成了。
真要是父母之命的话,只怕过了春闱,蒙志福未必看得上自己。哪一家的爹会不找一个更高的枝呢,更何况将来急需人脉势力的蒙家。与其到时候与人争夺,不如现在就就赶紧给自己定下了。
颜大人惊讶的回望着萧望之,这小子,做事情越来越让他捉摸不透了。面前的蒙家人更是透着一股子精明,似乎音乐还有一些不愿意。
“这,这个——还有这等事儿?!”蒙志福惊吓的跳了起来,望着面前的萧望之,简直就不可置信黑暗武侠登陆器。
虽然心底里是疼女儿的,这样妄自做主,他当爹的就太不被女儿放在眼里了。
“您不妨回去问问,若枫兄知道此事的。”萧望之十拿九稳,满脸笑容灿烂的跟什么似的。
魏治素和童勇都望着蒙志福,这借口也找不好了,恐怕收了人家的礼物,就是要兑现的啊。
送走了蒙志福,颜大人冷冷的看着院子的大门,坐在屋子里的他等着萧望之的解释。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下人们失去的没有来捣乱。
萧望之乐得心里开了花,走到外公身前,傻傻的笑道,“外公,我这不是有心瞒着你,而是事出突然,我本来以为……”
“你本来以为我不答应,所以私底下私定终身!”这可是大罪,大逆不道的罪行,颜大人冷着一张脸如同方才蒙志福的惨白脸色一样,对他们小辈儿的这件事情极度不满意。
聘为妻,私奔为妾。这是更鼓不变的真理。
萧望之嚯的一声跪在当前,跪行到外公身边,仰着脸收敛了笑容道,“外公,我和若枫兄相处久了,也见过几次他家妹子,心中有所动容,就打了她的主意。”
颜大人冷着脸垂眉看着他,仿佛看透了世间所有小伎俩,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来,你一口一个大舅子,就是早预算好的?”
“……”萧望之刷的一下脸色变了,没想到外公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殊不知,他这段时间的反常,动不动让揽湖别庄的人给蒙家送东西,小德子不说,门房可是知道的。颜大人不可能对他的事情不上心,既然一直都很关注他,直到现在才揭穿他,那么……
“外公既然已经默认了,为何今日还要拒绝啊!”萧望之胸腔震动,呵呵的笑了出来。
自己跌小把戏居然一直都被外公看在眼里,原来是吓唬吓唬自己呢。
颜大人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你这孩子,什么事情都自己拿主意,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没有大人们做主,你这么私自订婚只怕是要招来非议的。”
“方才你已经见过了,蒙举人心疼女儿,他那是正话反说,多少幕僚都知道他疼女儿得紧,什么时候说过反话。他只是不想要让你来干预小玉儿的婚事罢了。”萧望之嘴快的道,就怕弄丢了他的小玉儿。
颜大人不置可否,听到这里,却还是不满意的道,“那也是私定终身,不成体统。小小一个丫头,居然答应了你的话,还收了青玉司南佩,你可知那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不识轻重!”
萧望之正色道,“可不是她收的。那天若枫过来找我,我就趁机把东西给了她做了信物,承诺他这件事情。之后若枫带回家,若玉喜欢上了那东西,从她哥哥那里要走了。为了这件事情,若枫特意在我面前埋怨一通,刚才蒙叔叔死活不答应,正话反说,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本来他们家女儿,我就动了心思,方才,其实我也是冒险而已。”
“你?!”颜大人惊诧的望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好不爽快,不住的点头道,“好你个精乖的家伙,居然把我们都给套住了!此趟回家,蒙志福恐怕已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萧望之抹了额头一把汗,呵呵的笑着附和,“是,那是,女孩子的名声重要嘛,都应收了东西了,蒙叔叔能不从也不行啊。”至少这句话是真话,前面的话都是假话。
“好,好,你这就速去速回,这举人之女,哪怕是进士之女,你也要得起!”颜大人笑得痛快,突然安静的道,“你可是答应了何事?”
萧望之肃色道,“蒙家最近出了事,若枫把两个丫头处罚了,好像是小月和小敏,我也是才知道的,咱们送过两个丫头去蒙家,蒙家一直收着大荒。近来还想出了事,若枫提到过此事,所以我才答应了他。”
颜大人久居江湖,自然之道其中深浅,更何况的确有这事儿。纳闷的问道,“你可知何事?”
“不得而知,好像是两个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惹恼了蒙家人。”萧望之甩了甩头,有外公在,料他背后的人也不敢作祟。
颜大人摸了摸胡子,冷冷的眼神看着地面,比冬日的天气还要寒冷,突然吐出一口浊气道,“蒙志福向来为人谨慎,应该不是冲着他来的。只怕是有人要算计于人,抓他的把柄了。”官场久了,谁都要被人抓住一些东西,不然的话,就不会让人安心,一旦事情不妙,彼此最信任的就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了。
若是一清二白,在这个大染缸里,是绝对不可能的。所谓染缸里不出白布,就是这个道理。蒙志福迟早也要被卷进来的。
萧望之从小就耳濡目染,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见不得光的事情了。伺候外公躺下休息,萧望之回去收拾自己的行礼了。
颜家大院本来就很宽广,小巷弄的地方都是不入眼的。习氏派出去的人绕开了众人热闹的地方,悄悄的从边门出去了。
谢大人远远地在树林子里守着,总算是等来了人。
“夫人可有什么吩咐?”谢大人仔细问道。
“给,夫人说了,你拿着这些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小心些,可不能让人看出来,我得走了。”那女子赶紧转身就走,果真毫不停留。
谢大人四处看看,警惕的没有发现任何人,这才放心的从树林子里溜走了。
……
王家这两天也忙着四处拉拢关系,眼看着就要高升了,这一下王成仁必须抓紧机会。正当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二弟王成器就从乡下回来了。
“二弟这一趟下乡,倒是气色好了许多。”看着面前的人,王成仁笑着接过礼物,“何苦带这么多东西回来,还给我备了一份礼物。”
王成器笑着道,“大哥,这一趟乡下,觉得挺开心的,春梅也很高兴,也就多呆了两天。”
王成仁没有说什么,招呼管家做几样二弟喜欢的饮食,领着二弟进了书房。
两兄弟一段时间不见,这才坐下来好好说话。
“二弟这一次可是探听到什么消息?”王成仁早些时候就交代过他,这一件事情一定要小心才好。蒙家三兄弟,自然是没话说,肯定知道风声。
王成仁果真点了点头,“蒙家最心疼的就是蒙若玉那个丫头了,几家兄弟都养过她,保准错不了。这一次蒙老太爷在乡下,其实就是想要找一个上门女婿。可是县城里几个人家都看着,不得已的事情。”
王成仁点了点头,笑着道,“如此甚好,立宝这孩子,最近老是给我添乱,只是给他找一个大不了多少的娘亲,或许还能合得来。”
王成仁笑了笑,继续喝茶,心情好了许多,回家也精神了许多。既然大哥都已经打算到这份儿上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让管家送二弟回了房间,王成仁速速叫来了花婶。花婶得到了消息,赶紧笑嘻嘻的赶过来了。
“大人,可是找我要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看着面前的王成仁,花婶满脸堆笑。
“你去一趟蒙老太爷家里,把这事儿给办了晁氏水浒。那些彩礼什么的,就按照当年夫人的来办。记住,切不可怠慢了人家,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自己要心里有数。”
花婶立刻会意,谄媚的道,“大人放心,那些不该说的事儿,就是绣坊那边,谁都不知道呢,何况是我去说呢。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嗯,你去吧。”王成仁甩了甩手,给了她一袋银子,让她速速去办事儿了。
花婶兴高采烈的去了,礼物什么的,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这样一来,送过去的东西可就不用愁了。正巧的是,蒙老太爷回去了一趟乡下,花婶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吴家湾。
吴家和王家是亲家,何况吴春花也在花婶绣坊打短工,自然是认识花婶的。当初吴春梅嫁人的时候,就是花婶过来提亲,整个吴家湾,谁都认识她,远远地就有人给她打招呼。
花婶直接去了蒙老太爷家里,院子里看到一个小丫头,在打扫院子。
“哟!蒙老太爷在家吗?”花婶带着两个小厮过来,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不像是蒙家的闺女,年龄还小,或许就是个使唤的丫头吧。
杏儿丢下扫帚,笑着道,“婶婶找我们家老太爷什么事儿?”
果真是个丫头,花婶笑着说道,“快去叫你们家老太爷出来,我有大喜事儿告诉他!就说花婶上门提亲了,快去呀!”递给她是个打钱,算是讨个小红包。
杏儿高兴的往下耳沟的池塘跑过去了。
花婶让人把东西般在院子里,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下来。
看着满院子的情景,倒是一户十足十的农家。
不多一会儿,蒙老太爷就卷着裤腿,拿着锄头回来了。
才跨进院子门,蒙老太爷就看到了花婶,院子里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乡下人,就是爱看热闹,哪家有事情,都会惹来大家的注意的。
蒙老太爷并没有高兴的样子,沉静的让她进了屋,杏儿端来一盆水洗了脚上的泥,这一会儿已经有些困倦了。
花婶一直看着蒙老太爷的脸色,早些的时候也听说过这里面的事情,大概是蒙家把姑娘看得紧,不随便许人。王家也不差,算是门当户对了。
“老爷子先歇口气,我们大人托我过来,就是许婚的意思。其实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婚不嫁惹出笑话,你说我这话可是有道理的?”
见他不太高兴,就明白他想要招女婿。蒙家现在招女婿不难,可是难得的是有胆量拒绝幕僚的求娶。
显然,蒙老太爷这么藏着掖着,也就是不想要让人知道的事情了,都已经带着礼物来上门了,过了礼,可就是怎么说也不能够拒绝的了。
“花婶这是说哪里话,这事儿还要问问我那几个儿子们呢。”蒙老太爷笑了笑道,“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如今想要找一个安生过日子的,也就没有那么多虚礼了。”
“那倒也是,老太爷是个实在人。我家大人也有诚意,如今绝对不亏损了蒙家的脸面的。你瞧,我这不是带来了一些礼,若是收了呢,我下次就过来,带着王家的聘礼,保准蒙举人赶考之前就订婚。若是你推脱,我这就去回禀了大人去。”料你们蒙家也没有这么多的资本跟王家过不去,这还能不能考上进士都说不定你,哪里容得下你拒绝呢。
花婶说这话也是有底气的,不由得有一些不太谦让了些。蒙老太爷深吸一口气,衔着烟杆子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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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鸭脑袋像什么
蒙家有人提亲,还是王家。蒙老太爷衔着烟杆子不发话,可把花婶给急坏了,这下王成器才离开,吴长贵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来到蒙家凑热闹。
左右吴家和王家是亲家,没道理不帮衬着点的。吴长贵说话也比较实在,呵呵的笑着道,“蒙老哥,这王大人可是个不错的人啊。虽然是填房,可是年少有为,风华正茂,虽然你们家玉姐儿年幼了些,可是聪明机灵,将来发达了也会孝敬您的啊。”
“是啊是啊,咱们大人可是心急得很呢,早就想要给你们家透透口风了,这不都正儿八经的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虽然年龄差了十几岁,可是大人好涵养,看得上你家闺女,那是肯定会对她百依百顺的。所谓老夫疼少妻,你老就放一百个心!”花婶笑呵呵的磨嘴皮子。
这蒙老太爷也实在是太别扭了,听说不少人都来提亲,可是他谁都看不上,如今王大人的面子他居然都不点头!花婶暗暗的察言观色,倒也不奇怪了。
人家以前是个穷耕读,一下子从穷秀才考中了举人,搬进了县城,家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这眼光就跟枝头上的鸟儿一样,越飞越高……
吴长贵看花婶,花婶看看吴长贵,两人磨破了嘴皮子一般的哄着劝着,此刻却还是未必能够打动着把老骨头。花婶不由得沉了脸,深吸一口气道,“我把话就这么说了,你们家若是看得上,这些厚礼就手下,若是看不上,我也没脸带回去,回头你自己送到王家吧!”
说着,花婶就站起身要走。吴长贵脸上过不去,他可是收了王家的暗示,不帮村着可不好。王成器在这里给了他不少银子,那些话他不是听不懂,此刻也举得蒙老太爷眼高于顶了些,不就是一个填房嘛,家里有个嫡长子,可好歹没长大,哪里威胁得到蒙家的地位。
见花婶生气了,蒙老太爷一根旱烟结束,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厢倒是没什么说的,穷苦人家,能够攀得上王家也是福气,哪里能够和吴族长比。只是,这事情,我还是问一问自家儿子的好。”
“既然你这个老辈子的人没话说,不都你做主了吗,还用得着……”花婶的话带着气,看吴长贵给她使脸色,这才停下来,坐在一旁闷闷的不吭声。
吴长贵乐呵呵的笑着道,“那倒也是,谁都知道你们蒙家女儿是个宝贝,舍不得委屈了。可是吴三更那娃子是个苦命的,没有那个福气,当干儿子可以,当上门女婿,还是差了些的。”
蒙老太爷深吸一口气,满脸的沮丧之色,像是说到了心坎儿里。吴长贵心中暗喜,他说这话比谁来说都合适,吴家的孩子,他还有两个孙子呢,可是他不能啊,人家王家什么来头,他眼巴巴的送去了一个大孙女,人家未必看得上。这蒙老太爷就是太眼皮子浅了,虽然是填房,若是王家看得上,他把自己另一个孙女吴春花也送过去,他都愿意!
“诶!蒙老太爷,你还犹豫什么啊,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这不是自抬身价让王家难做人嘛。你想想,你三儿子蒙志福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王家能够帮衬着点,岂不是更好?”吴长贵每一句话都戳中了蒙家的弱势。
邻居这么多年,这老头子怎么过来的,吴长贵不是不知道,他好歹也是个里典,不可能什么都不懂的。
蒙老太爷点了点头,面前的笑道,“我蒙家这闺女心性不定,受了不少苦,年幼无知梦靥千年最新章节。这一次招亲,这么久了,王家能够看得上,也是我们蒙家的福气,聘礼什么的我们蒙家没有那么高的眼光,只希望你对她好一点,这可是我们蒙家唯一的想法了啊。”
花婶一巴掌打在大腿上,如释重负的笑道,“这就对了嘛,凤凰也要建梧桐树,这玉姐儿是个不错的主子,我这下人都喜欢得紧,何况是王大人看上眼的呢。咱们家大人脾气性格好的没话说,亏待不了你们家姑娘的。”
蒙老太爷没有说什么了,这时候松了口,就由着花婶天花烂醉的吹牛了。
吴长贵也跟着乐呵呵的笑,这事儿只要定下了,他也算是给王家一个交代了。
蒙老太爷在院子里陪着大家喝了一会儿茶,正待花婶要走的时候,周氏兴冲冲的就赶来了,蒙老太爷眼睛一沉,喝令道,“我们蒙家来了客人,你这个时候才过来招呼,做什么去了?!”
周氏贼眼珠子不住的打量着屋角的那些东西,笑看着面前的花婶,又看了看公公,道,“我这不是过来帮帮忙,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烧水喝茶的地方吗。爹啊,这可算是商量好咱们家闺女的事情了?”
这是蒙家,花婶疑惑的看着周氏,她不太认识她。吴长贵捂着嘴假意的咳嗽两声,就知道这是个不讲规矩的村妇,坏了氛围。
蒙老太爷对她使了个脸色,凶到,“兜兜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呢,你就不要来瞎掺合了。去厨房帮把手吧,今晚上叫上两个儿子回来吃饭,今儿王家来提亲了,给家里人说道说道,顺便也把老三家叫回来,也该知晓这事儿了。”
“哎哟!爹,我们家若菊可是你亲手养大的,这一碗水端平,可是要顾忌一下咱们家可怜的闺女啊!”周氏死赖着不走,满心不甘的想要讨一个说法。
“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儿!你给我一边去!”蒙老太爷脸上挂不住,凶狠的看着面前的周氏。
吴长贵摇了摇头,就是知道这个周氏为人,不予理睬。
花婶带着任务来的,看了看周氏,倒也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是若菊的母亲?”
周氏见有人问自己,看花婶一身大红装,搽脂抹粉的,不是媒婆是什么,趁此机会,她就要好好的拉拢拉拢。赶紧赔笑道,“是啊是啊!我家菊姐儿可是个好人家,在花婶绣坊干活儿,清白人家才可以去的地方呢!如今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我自己都舍不得,大姐要是看得上,我改日把她叫过来给你瞧瞧?”
越说越不像话,当着这些人的面,周氏简直就是丢了蒙老太爷的脸。蒙老太爷虎着脸凶到,“赶紧给我回屋里去!自家的女儿好端端的被你这么一说,反倒是掉了价,有哪个做娘的这么不要脸的给她找男人的?!老大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周氏被吓着了,公公虎着脸让她有些不敢造次,当着客人的面,不甘心的转身走了。
花婶冷笑的看着周氏的背影离开,吴长贵捂着嘴偷笑个不停。蒙老太爷这才松了一口气,赔笑道,“花婶别见怪,这都是老大家的,菊姐儿在绣坊打长工,倒是给你添麻烦了。”
花婶笑看着面前的蒙老太爷,“哪里哪里,有菊姐儿在,我才能赚更多银子呢!”这话别有深意,她确实从菊姐儿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尤其是让菊姐儿搬到自己的小院子里住了,王大人几乎天天晚上都要留宿,她可不能当电灯泡坏了大人的好事,老早让出了房间,到了耳房住了。
蒙老太爷笑看着面前的花婶,让杏儿招待吃食。花婶不愿意多留,反倒是吴长贵愿意留下来和蒙老太爷喝口小酒细细唠叨唠叨。
周氏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对着自家男人好易通大发脾气校园绝品狂徒!
“我说你也真是的,这算什么事情,你就好好呆在家里,菊姐儿自己会挣钱,又会女红,早晚不愁嫁不出!”蒙志华知道事情始末,可是自家女人嘴巴长,不能告诉他,也只能劝道了。
这件事情只有蒙家的几个男人知道,就是担心这些婆娘嘴碎坏了事儿。这下好了,自家婆娘反而去坏了自己女儿的好事儿!
“你嫌弃我了是不是?》我哪里错了?老太爷就想着老三家的闺女,哼!还想要上门女婿,这下子做一个填房都还挑肥拣瘦的!”周氏想到这里就恨得牙痒痒,这些年她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的在蒙家,如今老三发达了,不记得自己这个嫂子了,连唯一的侄女都嫁不出去,还想着自家那个抢手货的闺女!
蒙志华赶紧拽着她往屋里走,周氏不依不饶的指着门外大骂,“这蒙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老了老了也只是护着小的,哪里想着我们家几个娃的苦楚――唔――你干什么――唔――”
蒙志华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拖着她往屋子里走。
“嘘!你给我小心点,搞砸了菊姐儿的好事,我打死你!”蒙志华逼不得已,拖着她进了厨房,这才松开她。
周氏甩开身体,惊诧的望着他道,“我没听错吧?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蒙志华叹了一口气,把事情都告诉了她,周氏喜出望外,笑得合不拢嘴,抓着自家男人的手臂使劲儿的晃着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哈哈哈哈!老太爷对我们家菊姐儿没有忘记啊!哎哟我的娘诶,咱爹可真是亲爹啊,我这就去,这就去。”
周氏说着就往外跑,蒙志华赶紧拉住她问道,“你这是要干啥?疯疯癫癫的,你不怕别人知道!”
“怕什么!老三家是举人,一个王大人,还不过是个填房,难不成还敢悔婚?!”周氏突然挺直了腰板,看着自家男人,心中豪气升腾。
蒙志华道,“小心些,这可不是你随便说话的事儿,这事情咱家里要瞒着,谁都不能说!”
“好好好!我不说,我自己偷着乐总行了吧!”周氏还是急急忙忙想要往外走。
蒙志福不放心,拽着不松手道,“你还去?”
“我去自有我的道理!”周氏看自家男人不放心,举起手掌,对天发誓道,“我发誓,我发誓,这件事情我保准不透露半个字!哎呀,你放开我,我还要去挑粪种地呢,拽得我手臂都淤青了。”
蒙志华见她这么激动,说话倒是妥帖,也就放心让她离开了。
他哪里知道,这婆娘就是个不吃亏贪小便宜的主,去了老爹的屋子里,就去搬东西!
那些花婶送过来的东西,都是人家的来礼,蒙老太爷收了还没来得及放好,周氏去了就对老爷子嚷嚷,既然是自家女儿,要搬回老大房子里去。
蒙老太爷气得不轻,没想到儿子居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周氏,让杏儿过来传话,蒙志华才知道家里出事儿了。
到了老太爷的屋子里,蒙志华才进门就被蒙老太爷凶道,“看看你家婆娘干的好事儿!老爷子我还没死呢,她就惦记着老大要继承家业了!你说我们蒙家这到底是为了谁?!为了谁啊!”
周氏乖乖的站在一旁,脸色有些不服气,她还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
蒙志华脸面皆无,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巴掌,跪倒蒙老太爷面前,祈求道,“爹!是孩儿不孝,孩儿给你添麻烦了!你这婆娘,还不给我滚回去!”
周氏张嘴欲言,可是被自家男人的动作给吓着呢,诺诺的嘟着嘴离开了医香全文阅读。
杏儿躲到了厨房里,这才送出来一碗茶,搁在桌面上,颇有些看不起面前的蒙志华。方才她都看见了,周氏那大嗓门就害怕别人不知道是若菊小姐要出嫁似的,急急忙忙一进屋子就收拾东西,说这些都当做来礼,要搬回去的。
她也不想想,这事儿老太爷瞒着,杏儿方才才知道的时候也很害怕。可是没想到周氏更加大胆没脑子,居然为这事儿和老太爷争嘴。
先前嚷嚷着女儿嫁不出去要负责,现在嚷嚷着来礼要收回去,这都什么人呐!这要是来礼马上送到老大家,人家吴族长知道了,岂不是事情就穿帮了?!
幸好吴长贵今儿高兴,喝了两杯酒就说要回去拿一些下酒菜。因为前些天王成器在乡下,置办了不少吃的,可是吴长贵舍不得分给家里那些不亲近的人,就自己留着。可是食物留着也留不久,索性就大方的拿来下酒了。
这要是吴长贵在这里,这周氏只怕是要悔恨一辈子了!
“混账东西!你这婆娘早晚要坏事儿,你还护着她做什么!谁让你告诉她的?!”蒙老太爷气得不轻,一口气根本就没有顺下去,坐下来拿起一杯子仰头就喝,差点给呛到了。
喝得太急,这是方才的酒呢!
杏儿赶紧上前给老太爷捶背顺气,低声提醒道,“老太爷,您消消气,这事儿没有人知道,我也不会说出去的。待会儿吴族长来了,可不能让他瞧见苗头了。”
一语提醒梦中人,蒙老太爷赶紧放下酒杯,狠狠的指着地上的蒙志华道,“还不赶紧给我起来,你当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赶紧回去,别让那婆娘坏了好事!”
蒙志华紧闭着嘴,起身就往家里赶回去。才出了院子门,迎面就撞到吴长贵端着一碗下酒菜进了院子门,吓得蒙志华脸色惨白,逃也似的走远了。
“蒙大,你这是去哪儿?咱爷儿几个喝一盅啊!”吴长贵扯着喉咙在后面喊他,早就不见了人影儿。
“吴族长,来来来,咱们喝一杯。杏儿!快去把家里的腊肉取下来,还有香肠烤饼都煮熟了切细了。”蒙老太爷虚惊一场,热情的招呼吴长贵进屋子,拉着老兄弟的胳膊甚为关心。
吴长贵笑呵呵的不住的说客气客气。
他端了一碗野菜,有几块肉,到底还是舍不得。蒙老太爷本就不奢望他什么,面子上都是蒙家的事情,在蒙家喝酒吃肉,现在也不是吃不起的时候了。
香肠是若玉亲手做的,蒙老太爷还有些舍不得。既然拿出来了,就在吴长贵面前大谈特谈,直把自家的丫头夸得好得很。
吴长贵早就明白他的心思,附和道,“蒙老哥,你也别舍不得,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说,是也不是?”贼兮兮的凑过来,吴长贵含笑出主意。
蒙老太爷点了点头,苦笑着道,“可惜了三娃子没有这个福分,咱们蒙家和你们吴家多好的事儿啊,亲上加亲嘛。你看,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着,就传到了城里去。城里人多啊,来头不小啊。今儿这个我们蒙家根本就不能说什么,诶!”
“你到底还不是答应了,这就对了嘛,哪里有死咬着女儿不外嫁的啊。”吴长贵笑着给他斟酒。
蒙老太爷叹了一口气,仰头一饮而尽。
“要我说呀,这婚事儿就要赶紧办了。前些天二公子来我们家,你是知道的,人家王家人都是亲兄弟不说两家话。”吴长贵看蒙老太爷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就趁热打铁的把事情给说了,办成了王家还有赏钱呢。
“难哪萌娘多娇全文阅读!”蒙老太爷紧抿着嘴,望着屋外的院子,空空的院子安静的很,落叶也随风飘散,不知去向。
吴长贵抬眼看他,低声道,“难?你们家老三这么出息,住到了城里,买了房纳了妾,还给你银子办池塘,你说你不坐着享清福,你还想劳虑一辈子不成?”
蒙老太爷收回目光,看着吴长贵道,“只希望这事儿都是我担待着就好。毕竟咱蒙家也就这点出息,哪里敢和王大人王员外相比。”王家经营不少年头了,王成仁一表人才,不是个好骗的主。
方才蒙老太爷吞吞吐吐不答应花婶,也是犹豫,同时也是想要表现得逼真一些。直到现在,他这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就怕到时候揭穿的时候,掀开盖头,王成仁不买账,到时候亲家变成了仇家!
“哼!王大人可是个和颜悦色的人,你怕什么!”吴长贵夹着一块香肠,觉得味道甚好,多吃了几口。
“和颜悦色?”蒙老太爷甚为关心的看着他。
吴长贵心领神会,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酒,把王成仁夸得天上没有地上仅存。蒙老太爷细细听着,就是想要知道一些王家的境况。他不知道,这件事情继续这么下去,到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可是他无论如何要了解的就是王成仁这个人的脾气秉性。
听说王大人仪表堂堂,他也见过,说话很客气倒也是真的。只是,这样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一次欺骗。蒙家的若菊也是自己的亲孙女,周氏虽然泼辣不讲道理,可是也说话都在点子上。
若菊,的确是在蒙家没有站到多少光彩,这时候还要影子一样送出去。蒙老太爷心中多有过不去,觉得亏欠了些。
让吴长贵带个话,聘礼什么的,用不着那么多,蒙家嫁女儿,求得不是钱财,只希望对蒙家女儿好一些,宽容一些就好了。蒙老太爷还特地透露了一些,嫁妆都是梦家人出,几个儿子都是要给一点照顾的。
既然这样,吴长贵算是真的见识了蒙家老太爷的真心了。只是说归说,吴长贵没见到真正的嫁妆,他是不会相信这嫁妆能够好到哪里去的,毕竟他和王家也是亲家。
当时,吴春梅嫁过去的时候,他收了不少聘礼,嫁妆却有点寒酸。如今蒙家是大儿媳妇,亲兄弟娶妻的时候,女方的嫁妆对比之下,吴家就输给了蒙家。为此,吴长贵还有些小小的不满,觉得蒙老太爷是说给自己听的,总觉得不顺耳。
这蒙老太爷喜欢宝贝孙女,他是耳闻目睹了的,可是真要是嫁妆丰厚,让他也有一些脸上无光了啊。
他哪里知道,蒙老太爷就是亏欠的意思,别的什么想法都来不及这个重要。
送走了吴长贵,蒙老太爷细细的给杏儿说了,绝对绝对不可以透露半分,不然的话,到时候把她丢给三小姐,有的她受的了。
杏儿收拾碗筷,笑着道,“老太爷,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三小姐对我们好,我可不想跪碎碗呢!”上次的事情,已经让家里的几个丫鬟小厮长了见识。
平日里和颜悦色的三小姐,发起狠来可是把你整的要死不活的。他们就算初进门的时候,有那么些想法,可如今早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蒙家一大家子人,杏儿也察觉到自己跟对了主子,以前那些暴发户的家庭里,个个使唤丫头婆子的,别提多颐指气使了,简直不把人当人看,像是一辈子没有使唤过人似的,就知道奴役奴才们,更有甚者,还有打死人的呢。
蒙老太爷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收拾锄头准备去下耳沟看看池塘。今儿下午就可以放水了,蓄满水的池塘,放上鱼苗,养着一池塘的鱼,他也乐得高兴。
……
县城里,若玉拉着哥哥的手走在大街上,信心十足的这里逛逛那里走走。若枫脸色有些焦急,心不在焉,但是不好甩开她极品桃花运全文阅读。谁让他答应了要带着妹妹出来逛街的呢,若姊也很高兴,他可不敢扫了兴致。
“哥哥,你干嘛呢,那边有个卖烤肉的,快去,我们一起去吃烤肉!”若玉不高兴的拽了拽他的手臂,拖着就往前面跑。
若枫身体一个踉跄,差点脚步不稳,这才赶紧跟着跑。若姊急急忙忙追上,这种事情,也就只有若玉最积极了。
到了烤肉摊子,用铁棍子串起来的一只只烤山鸡,油水儿一个劲儿的底下去,溅洒在火炭上,同伙的火苗子嗤嗤的往上冒,香喷喷的烤鸡味道简直就让人流口水。
这人系着围裙,烤山鸡烤野兔烤野鸭子什么都有!若玉早就人耐不住了,伸手就拿出来一串,直接下嘴。
“哎哟!”若玉烫的赶紧缩回嘴巴,脸色羞红的看着手里的烤山鸡,大腿的肉咬了一个牙印,牙齿都被烫着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若枫哈哈大笑,连烤山鸡的厨子都在哈哈大笑!
若玉红着脸看着他们,冷冷的道,“笑什么!不许笑我!哥哥,赶紧给我买呀,我还要烤野兔子野鸭子,还有这个,嗯,这下面有鸡蛋吗?”一看就是自己去打来野味儿舍不得吃,现在摆地摊来卖钱的。
厨子赶紧笑道,“小姐好厉害,我这下面还藏着宝贝呢!一只鹌鹑十只鸡,这鹌鹑蛋就在下面呢!”
果然,用铁钳子掏开旺火旁边的一层灰,一层树叶紧紧包裹着的东西取了出来。若玉惊喜的把鼻子都凑了过去。
“小馋猫,有你这么贪吃的吗!”若枫揪着她的后衣领往后提,不让她太靠近,不然脸又要被烫着了。
“姐姐,你看你看,这鹌鹑蛋还是圆溜溜的,一点没有裂缝呢!”若玉用一张油纸捏在手里,伸手就去捡过来。
厨子被这么热情的主顾照顾生意,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不然这会儿也没有时间出来闲逛了。
若枫正要付钱,厨子倒也聪明,招呼他们坐在一旁,有一个小桌子小凳子,让他们坐下来尽管尝尝,可都是真正的山中野味儿呢!
若玉不客气的坐下来,赖着不走了。
若枫摇了摇头,让若姊也坐下来。若玉早就迫不及待的吃起来了,烫得她吃牙咧嘴的就是舍不得丢手,看得若姊都有一些眼馋了。
“有这么好吃吗?”若枫以前跟祖父进过山,也吃过野味儿,和萧望之也一起狩猎吃过,上次怎么不见若玉这么猴儿急的。
“哥哥,真的好吃!”若姊竖起大拇指,对着若玉笑,两个丫头高兴的合不拢嘴。
若枫倒也镇定,心中有事儿,没有那么好奇高兴,只是照顾着两姐妹好好吃一顿。如今蒙家举办婚事,女孩子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真正的担忧还是要男人来抗,若枫已经有了这样的责任意识,从不把担心让妹妹们知道。
若姊马上就要嫁人了,若枫也很舍不得,她要是喜欢吃,就让她好好地吃个够吧,以前家里没钱,吃东西都是虫子什么的。也不知道吴大会怎么对待她,看着怪可怜的。那可是乡里的小霸王,若枫不怎么放心。
若玉看着哥哥一个劲儿的招呼姐姐吃东西,怎么突然之间一点都不对自己殷勤了?
“看什么看,赶紧吃!将来你嫁人,我让你吃整整一桌!”若枫敲了敲她的额头,满脸关心的看着若姊。
若姊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烤山鸡肉,望着哥哥道,“哥哥,你别太在意了,我该做的都已经学会了呀重生之官场鬼才最新章节。”
虽然家里头一直对若姊的婚事不太满意,若姊也知道。可是百善孝为先,爹爹已经已经答应了,又是个注重承诺的人,她不能让爹爹为难。尽管以前在乡下,吴大老是挑逗自己,可是好歹没有大打出手,没有破口大骂,也算是比那些地痞流氓,城里面的小混混好些。
若玉看着姐姐那种随遇而安的样子,心里默默地叹气,又是一个包子。
“嗯,哥哥很放心,若姊将来要是受了欺负,告诉哥哥,哥哥会帮助你的。”若枫满脸认真的道。
若姊笑了,继续埋头吃东西,觉得今天的味道特别好。
“哎呀!小姐,这烤山鸡可真新鲜啊,好吃的,小姐,我给你买一块吧!”钏儿的声音,让若枫无比的熟悉。
摊位后面就是若枫他们用的小方桌,厨子赶紧乐呵呵的招呼,他们点了东西,可是有点多,侯小姐可惜的道,“少买一些吧,不然冷了不好吃,我们也带不走的。”
什么都想吃,可是分量很多,人家都是一整只一整只的。
“厨子,你后面不是有桌子吗?”钏儿眼尖的看到了两个女孩子,有一个男孩子背对着自己,被厨子挡住了没看真切。
若枫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像一直以来聪明通透的妹妹解释了,躲也无处可躲,只好站起来,转身看着她们。
“是你?!”钏儿惊讶的抬手指着他,笑了,毫不客气的叉腰道,“蒙小夫子,你还不快快让开,我家小姐要用餐了。”
若玉抬头望过去,看到的就是一个梳着辫子的小丫头,仆人打扮,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她们两个……果然就是那天晚上她出门去寻找哥哥时候,遇到的两个人!
若枫苦涩一笑,拱手有礼的道,“侯姑娘见笑了,我和舍妹在这里填饱肚子就走,这就离开。”
“哼!这还差不多。”钏儿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想当时,你在我们家小姐面前求……”
“钏儿,不得胡言乱语!”侯小姐浅笑盈盈,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妹妹,有几分相似,和蔼的笑道,“这两位是蒙少爷的妹妹吧?”
若玉拿着一只鸡腿走上前来,一边啃一边毫无形象可言的吐着唾沫说话,“嗯,侯小姐啊,我早就听说过你嘞!”
若枫看妹妹嘴角诡异的一笑,笑容灿烂的一张脸无比的熟悉,意味着她接下来不会轻易的让位,甚至……
“兜兜,这是帮了我不少忙的侯小姐,你见过的。这是若姊,我家大妹子,这一次带她们出来,就是想要尝尝野味儿。女孩子嘛,都喜欢逛大街,侯小姐也喜欢?”若枫明知故问,这段时间早就陪着侯小姐走了不知多少趟了,陪着小心的带她逛逛,现在装作不熟悉。
侯小姐心知肚明,浅笑着道,“蒙少爷客气了,两个妹妹甚是可爱,何不一起坐下来吃一顿,我来请客。”
“小姐?!”钏儿惊诧,不知道小姐怎么近两天对这个蒙小夫子这么客气有礼了,之前的时候,还有这小姐架子。
侯小姐对她使了个眼色,走上前,就在若姊身边坐下,倒也很大方。
若玉啃完了一只鸡腿,自己形象这么差,她不介意一起挤一挤,那她还介意什么。若枫悄悄的剃了一眼,给若玉是了眼色,让她不要掀风作浪。
若玉早就想要试一试面前的侯小姐了,上次的事情过后,好几件事情都被她撞到了,现在的不明白,何不乘此机会解开呢。
不理睬哥哥的警告,若玉拿着一只野鸭子脑袋,新鲜出炉的,一边吹一边走道桌子旁红楼皆浮云。
只剩下一个位置了……
钏儿和侯小姐坐下,若姊本就无话可说。这下,若玉看着面前的座位,身边的哥哥似乎理所应当的就退让了一步。若玉眼疾手快的拉着他的手,油腻腻的惹得若枫直叹气。
“哥哥,咱们坐下来吃吧。”若玉笑盈盈的走到钏儿面前,手上热烫的鸭脖子连着脑袋一晃一晃的,对准了钏儿,“钏儿对吧?我知道你的名字,让给我坐吧。”
钏儿惊诧的抬头往她,蓦地面前冒出来一只弹跳的烫烫的发着热气的鸭脑袋!“呀!你做什么?!”
钏儿缩回身体,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若玉,笑嘻嘻的满嘴都是油水,她胸前脏兮兮的一身的油污,让她看着就对她手中的美食厌恶不已。
再细看看,那鸭脑袋正对着她,一双眼睛有一只还没有闭上,有一只已经穿孔坏掉了。应该是打猎的时候伤到了眼睛,活捉回来的。
若玉没有吓走她,装作无辜的道,“你吼什么吼,我又没有欺负你。这个位置是我的,你干什么要抢我的位置。主顾也要分前后的好不好,起来!”
“钏儿,让一让吧,小妹妹,过来坐。”侯小姐倒是知书达理很客气,主动谦让了。
若玉憋了瘪嘴,看着面前的侯小姐,手指头勾着钏儿的肩膀说道,“快些起来,别让我久等,我可是救过你一命的人!”
不说还好,她这样子手里握着鸭脑袋,手指头勾她的肩膀,热烫的鸭脑袋在耳边晃悠,让钏儿更是害怕的一个劲儿的躲避,可就是不让开道。
这么不给她家小姐面子,若玉冷眼看了一眼侯小姐。
“钏儿,听话,快些让一让,这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侯小姐低声警告,颇有一点主子威风。
若玉看了一眼侯小姐,不错嘛,不是之前表现的温婉模样。她看人很准的,对她一言一行稍微关注一下,就听话听音,听得出她确实是个颐指气使长大的大户人家小姐。
“小姐!她算哪门子救命恩人啊。还不是你饶了……”
“钏儿!”侯小姐不好意思的望着若枫,一直很关注若枫的态度。可是若枫一直站在若玉身后,不住的悄悄地使脸色,侯小姐冷了脸,起身道,“小妹妹,来吧,坐这里。”
“不,我就要这个位置!对吧哥哥?”若玉早就注意到她偷瞄哥哥的眼神了,仗着今儿有机会,就是要给这个丫头一个下马威,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若枫已经隐隐猜测到,若玉心里真正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了,伸手搂抱着她的肩膀,呵宠的道,“傻丫头,你呀,就知道对哥哥好,来,先坐下,这不是有一个空位置吗。”
若玉斜眼看着身边亲昵的哥哥,犯了一个白眼。在一旁的侯小姐看来,那可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不由得偏头假装没有看见。
若玉回头,拿着鸭脑袋对着钏儿道,“你嘴巴可真硬啊,知道这东西像什么吗?”
这话让在场的女孩子都奇怪了,若姊向来知道妹妹的鬼心思,今儿不让座要挣个赢,肯定有原因的,所以她沉默。只是,面前的鸭脑袋,的确不像什么呀……
身后的厨子正在热火朝天的烤山鸡,听到身后动静,转过头来看了看,若玉手中的鸭脑袋一晃一晃的点着头,可不正是……不由得甩了甩头,假装没听见的回头继续烤山鸡。暗道,这世道,女孩子都这么大胆了,公然在外面抢位置,还要说出这种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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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为妻为妾
钏儿死咬着嘴唇害怕到极点,可就是不挪动屁股,非要和若玉较真儿。舒殢殩獍侯小姐看不过去了,羞涩的脸红了红,走到钏儿身前护着她,笑看着若玉道,“钏儿年幼不识体统,让你不开心了,我这就带她走!”
“哼!”若玉诡异的一笑,把鸭脑袋往她面前一送,问道,“侯小姐也认识这个?”很像男人的那个东西。
“兜兜!你在做什么!”若枫看不下去了,他早就知道这丫头不安好心,没想到连这种事情也敢拿来开玩笑!
“哼!蒙小姐真是好见识,这东西我不认识!钏儿,我们走!”侯小姐怒了,拉着钏儿就走,大气的掏出一锭银子往厨子身上一扔,头也不回的红着耳根走了。
若玉手中的鸭脑袋早就不冒热气了,目送她们气冲冲的离开,自言自语道,“果真不是一个养在深闺人不知的大家小姐啊,切。”
“你呀你呀!”若枫无可奈何的戳她的额头,生气的坐下来,不再搭理她。
若玉看着姐姐一脸茫然的望着他们,玩儿心一起,坐下来,天真的问道,“姐姐知道这是什么吗?”余光还不住的往哥哥身前瞟。
若枫正要发作,却听若姊好奇的问道,“兜兜,这不就是鸭脑袋吗,你怎么把她们气走了?”
“噗……”若玉忍不住笑了出来,怪可怜的眼神看着姐姐,闷笑着不说话。
若枫‘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怒道,“女孩子家家的,别让人家笑话,这不是你可以讨论的事情!”
无视哥哥的怒目相对,她心中疑团还没有解开呢,就把人给气走了,看来侯小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什么都知道,还护短。手中的鸭脑袋温温热热的,若玉顺口道,“我是女孩子,不该说这些看这些,那就给哥哥吃了它吧!”
哐当一声放在了若枫的盌里,若玉仰着下巴懒懒的看着他。
若枫抬眼对视,不到三秒钟就被她的耍无赖打败,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心里不爽快,找我出气你才开心是吧。好,我吃!”只要你不再找人家的麻烦,故意挑事儿,永远不知道那件事情,我吃一只鸭脑袋算什么。
可是鸭脑袋摆在面前,若姊茫然好奇的眼神,若玉冷冷淡淡的表情,都看着他,若枫突然一下没有了胃口。有时候,一句话还真能坏了人家的胃口,鸭脑袋真的很像很像男人的那个东西……
若玉见哥哥犹豫,她心里不顺气,就把火苗惹到了他身上,逼视的眼神绝对不放过他,非要看着他吃下去!
若枫咬了一口鸭脖子,把鸭脑袋用手扳开,满手油腻的撕开鸭大嘴,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吃下去。
“兜兜,你怎么啦,哥哥不喜欢吃鸭脖子鸭脑袋的。”若姊想起来了,看着妹妹不善的眼神望着哥哥,她赶紧打圆场。
若玉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哥哥,浑身散发着冷气场,就连厨子都感觉到身后突然地安静和异常了,不由得转头来多看了两眼若玉。
嚯的一声,若玉站起身来,毫无预兆的生气甩脸子走人了。
若姊不明所以的唤她,她头也不回的就往回走了。厨子看他们人还在,这个哥儿明显教导妹妹有方,却哪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遇到这么一个脾气大的妹子,诶,可怜哟,幸好他们有人付钱。
“我说小兄弟,你这妹子人多机灵乖巧的,就是这脾气秉性要不得,将来也不知道哪户人家要得起。”厨子实话实说的劝道。
若枫起身付了钱,牵强的叹了一口气道,“没关系,都是我的妹妹,我不疼她谁疼她呢。”
“你——这——”厨子收了钱,摇了摇头,继续埋头烧烤。
这是人间不讲道理的人还真多,怪事儿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若枫带着若姊往若玉相反的方向走,一点没有担心的样子。若姊不明白,有些担忧的不住往回看。
“哥哥,兜兜走的是那边,我们怎么走这边呢?”前段时间哥哥把兜兜看得死紧,这时候怎么突然就赌气了呢。
“放心吧,她找得到回家的路,我们先去店铺置办一些东西,说不定她早先一步就回家了。”若枫安慰道,带着若姊往前走。
若姊性子软,自然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哥哥走了。
若玉走了一段路,怒气冲冲的快步走,然后走一段往回看,到后来走到首饰铺面前,等了好久不见哥哥姐姐追上来。
一脚踢翻面前的一个花盆,心中火气更大了!
“喂!死丫头,你干嘛呢!踢翻了我们家的花盆,你赔得起吗?!”门口跑出来一个火机,狐假虎威的凶道。
若玉转脸一看,冷声道,“多少钱,我赔给你就是了。”谁怪自己心情不好,拿了人家的花盆当球踢。
“哟呵!你这丫头口气还不小嘛,你是哪家的?!”掌柜的听到动静,赶忙走了出来,拔高声音道,“这是我们习家的地盘,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由得了你撒野吗!”
若玉气笑了,这狗仗人势的家伙,还真是纠缠着自己不放了呢。
门口的两个人在斗嘴,从屋内正好走出来一个人,若玉以为遇到了熟人,赶紧叫道,“谢叔叔,谢叔叔,是我呀,你不认得我了?”
若玉踮着脚尖远远地招呼谢大人,她记得谢大人来过家里几次,好几次爹爹都说谢大人为人和气,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谢大人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掌柜的拦着一个女孩子,正是若玉。
款步走来,掌柜的见到他赶紧陪着笑的让开,若玉冷哼着推开掌柜的道,“谢叔叔,我爹爹还问起你呢,怎么不到我家来坐坐了。”
谢大人扫视一眼地上的狼藉,泥土和碎花盆散落一地,掌柜的冷着脸不敢上前的样子,拱手一礼道,“掌柜的,我替侄女儿给你配个不是了,赔偿的银两都算在我的账上吧。”
掌柜的赶紧躬身一礼道,“哪里哪里,谢大人赏脸,小店蓬荜生辉呢,习家是小门户,东家早就招呼过了,说只要是您来就请上座。”
谢大人一个厉眼微不可查的斜剃过去,惹得掌柜的一下子不明就里,赶紧呵呵的笑着道,“既然是大人的侄女儿,本店就不追究了,不追究了。”他很害怕说错话,赶紧住了嘴。
若玉看着掌柜的,笑盈盈的拉着谢大人的手道,“谢谢你,谢叔叔。”
摸了摸若玉的头,谢大人和蔼的笑笑,“还不快些回家去,都快要嫁人的丫头了,还在四处乱跑。”急着让她离开,谢大人转身就走了。
若玉正要说几句话,就只看到他转身的背影,往屋子里去了。
店铺里面都是金银首饰,若玉看他独自一个人,拉着身边的掌柜的问道,“谢叔叔一个人来买金银首饰啊?”
掌柜的用算你好命的眼神警惕的盯着她,带着伙计进了店铺,理都不理睬若玉了。
若玉落了单,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到了拐角的巷弄里,若玉回过头来贼头贼脑的探着脑袋看。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男女老少多得很,进出珠宝首饰店的人却很少,不是锦衣玉食之家,就是达官显贵的人。
若玉正觉得好奇想要多看一会儿,没看到谢大人出来,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却看到王成仁鬼鬼祟祟的从一侧的小门进去了。
若玉正觉得好奇,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掌。
转过身来一看,居然是她。
“是你?你找我什么事儿?”在这里遇到这个小冤家,还真是没话说了,若玉冷静的看着她,“你跟踪我?”
“哼!我看到你好一会儿了,从先前就注意到你了。”何慧雅居然笑盈盈的像是知己一般看着自己,眼光也和善了无数倍。
若玉觉得,这个人今儿吃错药了,向来自以为是的她居然对自己这么友善了。
“你找我什么事儿?”若玉没心情跟她继续耗着了,不想继续纠缠下去,抬脚就要往家里走。
何慧雅拦在身前,笑看着她,递给她一只烤鸡,友善的道,“你就是他的妹妹吧,刚才把那两只狐狸精撵走了,我看你挺有本事的呢,算我谢谢你的。”
若玉期限听得云里雾里的,看着面前的烤山鸡,一下子想起来了。
“你——你把她们当做狐狸精?”人家是主仆二人啊,活该她找了这么久才知道若枫是自己哥哥,若玉不由得看着何慧雅的眼神里就像是看一只头小胸大的烤山鸡。
何慧雅俏脸微红,跺了跺脚道,“哼!我看你哥哥还给他们买烤山鸡吃,我老远就看到了。要不是你把她们撵走,都不知道她们又要缠着他多久了。”
“你不是跟踪我,而是跟踪我哥哥很久了吧?”听她话里面的口气,她就知道这个何慧雅见过哥哥和侯小姐不止一两次。
难怪最近哥哥都是鬼鬼祟祟的,而且自己找他的时候,总是撞见他和何慧雅在一起。要不是方才她有心试探气走了侯小姐,何慧雅也不会对自己这么友好的。
何慧雅眉眼一抬,俏脸得意洋洋利索应答的道,“是又怎样?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来找,我哥哥可是答应我了,看上了蒙家的男孩子,他就给我办婚礼!”
一点不害臊,何慧雅不耐烦的把手中的烤山鸡塞给了若玉,笑着拍拍手道,“你哥哥就是蒙若枫对吧?我早就打听过了,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呢。”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若玉看着手中的烤山鸡,哭笑不得。这算什么?算是谢礼,还是道歉?她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闹腾了大半天,大街上还是落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若玉拿着手中的烤山鸡,闷头闷闹的往前走,拐角的巷弄往里走一点,就路过了魁香楼的底端。
一顶轿子插身而过,粗壮魁梧的轿夫手臂撞到了若玉一下,恰巧弄丢了她的烤山鸡。
肥油油的烤山鸡几个滚落摔在了饺子底下,行进中的轿夫根本就不看一眼,若玉厌恶的皱眉,闪到一边去。可是轿子后面的轿夫根本就看不见,一脚才上了轿子底下钻出来的烤山鸡,来不及反应就一跤摔了下去。
“哎哟!哪个杀仟刀的王八羔子!坑人呢这是!”接二连三的轿夫都歪歪倒倒的了,轿子也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
轿子里面传来了怒吼,“什么人!吃什么的呢!跟老子的晃来晃去,找死是不是?!”嚯的一声轿门打开,一棵年轻的脑袋探出头来,全场的人哗的一声后退一步,赶紧离开了。
若玉纳闷了,这个看热闹的人都不在了,到底怎么回事?面前的少年浑身带着一股子霸气,像个土霸王似的。
卢正奇只看到大家都四下散开了,唯独一个不怕死的丫头在面前傻愣愣的站着,模样还不错,不由得气也消了大半。
走到若玉跟前,卢正奇问道,“是你拦了我的轿子吧!哼!小姑娘,你是哪家的,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听听,我卢正奇保准给你一个公道。不过,你这样大不敬的对待我,小爷要是帮了你,你可要跟着我回家的,做我的小娘子如何呀?”
这是赤裸裸的挑逗,光天化日之下,若玉总算是明白刚才大家为什么见到他就赶紧躲开了。
原来,这里面住着一个人面兽心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出了名的卢县令之子卢正奇!
若玉本来心情就不好,遇到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本想要为民除害,可是想到爹爹进来的麻烦多多,只怕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若玉陪着笑道,“卢大公子体恤民情,深得民心,小生久仰大名。今日我有事正要去找家中兄长,无意冒犯,还请多多见谅。”
卢正奇听她这么一个小黄毛丫头说话头头是道,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仔细掂量着是谁家女儿。
可是,不管是谁家女儿,在广汉县,没有他卢正奇招惹不起的人!
“哟!这丫头不仅人长得美,还有一张伶牙利嘴,我喜欢!带回家做我家的小娘子,导师意见不错的事情。”话才说到一半,身旁的几个大汉就蠢蠢欲动起来了,卢正奇一挥手,道,“请少奶奶给我回家。”
若玉瞳孔微缩,隐忍着一口气退后一步,满心防备的看着他,冷声道,“卢大公子可是忘记了卢县令是一县之长,掌管教化民情,是所有百姓心中的清官。你这样公然前抢民女扰民安生,你爹知道了,还不打断你的狗腿!”
卢正奇一怔,脸色羞怒,盯着她道,“你倒是很会说话,你爹是谁?怎么知道我爹?”
“哼!卢县令大名鼎鼎,谁不知道啊!尤其是你,卢大公子,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若玉拖长了尾音,惹得街坊邻居闷头低笑。
卢正奇好面子,看情形不对,狠狠地盯着若玉道,“你在嘲笑我?!”
“我有吗?我可不敢,是你名气太大了,都要把我带回家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大名鼎鼎呢!哼!你要是敢靠近我一步,这几个壮汉我打不过,可要是我告诉你爹,我家人找不到我别你掳走了,看你爹怎么收拾你!”若玉鼓起勇气,打蛇打七寸,攻其要害,看他脸色变幻就知道这话说准了。
卢正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横行霸道惯了,出门一趟,看上哪家姑娘,穷人家的巴不得带走,给点银子就当是买了个丫鬟一样随便。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目空一切的秉性,今儿遇到一个衣着整洁的丫头,口齿伶俐能说会道,他这胃口像是大开一样,反而舍不得放手走人了。
若玉看他盯着自己打量的眼神很是不善意,心中警铃大作,防备的双手抱胸退后到一旁。
卢正奇看她孤身一人,也想要趁人之危问个究竟,好奇的追问道,“报上名来,我这就去你们家找你爹要人去!我倒是要看看,这县城里头谁看不上我们卢家!”这次玩儿个大的,他就是不相信,她不跟自己走!
“你强取豪夺吧!哼!好啊,你这就带我回去,我告诉我爹爹,我爹爹带着你和我回你们家去!”若玉反目一击,让在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大跌眼镜。
卢正奇向来我行我素惯了,没遇到这么一个胆儿大的丫头,不由得怔了怔,面子上下不来台,却不让若玉靠近轿子。
若玉上前一步,卢正奇就挡在她面前,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看着他,眼神躲闪的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上轿子啊,不是要坐你的新娘子吗?”若玉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天真无邪的望着他,足足高了自己两个头的少年,好的不学,偏偏走一些邪门歪道,活该今儿遇到自己了。
“哼!”卢正奇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的女子,腰间的一把青铜剑晃荡着麦穗一样的结,跟他的心情一样有些不安宁。
若玉看着这个敢说不敢做的小男人,冷笑一声道,“怎么,不是想要带我回家吗?我带你去我们家,你见了我爹爹就可以了,你怕什么?”
“谁在害怕了?!”卢正奇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坏话,怒目而视。
“那你让开啊,让我上去啊!”
“那是我的轿子,只能我用的,你干嘛要上去,不要脸的女人!”卢正奇恼羞成怒的瞪着面前的若玉,偌大个身子板挡在了她的面前。
若玉也不高兴了,举目四望,大家伙儿都好奇的看着呢。笑了笑,对着卢正奇说道,“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你强抢民女,现在又不要我了,说丢就丢,你把我的名声都败坏了,不道歉不赔礼,我愿意跟你走了,你还嫌弃我了?!”
若玉像个十足的大街骂人的泼妇,而且义正言辞的以正室夫人的样子自居,指着轿子蹭鼻子上脸了的破口大骂,“你都坏了我的名声,让我今后怎么嫁人!那个轿子里头的女人,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该不会是见不得人的地方带出来的吧?!哼!”
卢正奇脸上挂不住,所有人都顺着若玉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锦绣帷帐里面,轿子的流苏微微晃动,透着一股子神秘的想要让人打开来看里面是否真的有一个女子。
“你这泼妇!小爷我好男不跟女斗,看不上你了,你给我滚开!”卢正奇心慌的一转身,暗骂今日晦气,挑逗一个女子居然这般不识抬举,还颐指气使的招惹他的好事儿。
“哼!你坏我名声,我明儿就去县太爷那里,看看你爹怎么处置你!”若玉气得满脸通红,就怕大家不知道似的,指着卢正奇的背影大骂。
以往遇到秀气的女孩子,尤其是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卢正奇没有吃不通的,个个见到他就跟躲着鬼似的。哪知道今儿旧脾性发作,遇到一个傻头傻脑的呆瓜,居然是个通吃铁牙的丫头,真是晦气!
掀开一道缝隙上了轿子,卢正奇喝令道,“走!”
若玉得意的站在轿子面前,横挡着不让离开,对着轿子里面吼道,“你给我下来,给我赔礼道歉!”
“……”轿子里一片沉默,大家伙儿都探头探脑的在看着呢,卢正奇当然不会这个时候冒出来。他最害怕就是他爹,更害怕今儿要是被这个死缠烂打不怕死的丫头掀开了轿子,那可就算是完了。
若玉现在就是赤脚不怕穿鞋的,捏住了卢正奇的死穴,底气十足,硬是把他一贯的狂妄之气给逼回了轿子里。
“看见了吗?这就是堂堂卢大公子哥儿呢,哼!打家劫舍强抢民女,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现在害怕了吧,哼!”若玉吐了一口浊气,清晰的听到轿子里咔嚓咔嚓的指骨节响动的声音。
骂人也骂爽快了,若玉让开一步,冷冷的看着轿子往前走去,擦身而过的当口,轿帘子微微掀起一丝缝隙,隐隐传来卢正奇低声威胁,“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若玉仰着小脸不怕死的目送他离开,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县令大人,就算卢县令公私分明,再铁面无私的人身边有一个奸佞小人说坏话,蒙家恐怕也难以和卢县令和气了。
若玉忍不住对着轿子翻了翻白眼,拍了拍双手。地上的烤山鸡早就已经凉透了,两条狗呼哧呼哧的吃的不亦乐乎。
抬脚往回走,心情发泄之后似乎好了许多,反正卢正奇不认识自己,他根本就找不到蒙家来。所以,若玉回家的时候,特地在街上溜达了很久,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回了家。
……
若枫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儿,焦急的来回踱步,正要去马厩牵马,却被若姊欢喜的声音打断了。
“哥哥,哥哥,兜兜回来啦!”若姊小跑着进了屋,看着面前满脸焦急的哥哥,笑嘻嘻的道,“你看。”
顺着若姊所指的方向,若枫看到若玉完好无损的大摇大摆的回家了,心里吊起来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紧走几步,到了院子里就拉着若玉好易通训导,“你看看你,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满大街乱串,像什么话。”
“你丢弃我不说,才回家就被你骂,哥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凶巴巴对我了?!”若玉不满的斗嘴,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拈酸拿醋的道,“吃的舒服吧,你们哪里记得我啊。”
若枫关心则乱,本来是关心她说话急了些,这下好了,被这丫头反将一军。摇头叹息道,“你呀,什么都要挣个赢,嘴巴上也不服输,早晚要吃亏!”
若玉得瑟的蹭了蹭鼻子,眼珠子四处飘。她就知道,哥哥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
若枫转身从桌案上把一大包油纸打开,笑盈盈的招呼她道,“快过来,趁热吃吧。”给她打包带回来的,还有烤内脏什么的,都是若玉点名说过喜欢吃的,还有烤鸭肝烤鹌鹑烤乳猪……
若姊去厨房端来了一碗温开水,两兄妹围坐在一起陪着若玉吃。
若枫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循循诱惑的道,“出门这么久,你都买了些什么呀?”
若枫知道,若玉身上有银子,上次他出门和萧望之出去,还是她给的银子呢。这一次这么久,身上没有买任何东西,还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和自己斗气离开的时候简直就不是一个模样。
神恶魔都逃不开哥哥的眼睛,若玉咬着一只鸡腿,抬起脸来,对着姐姐道,“姐姐,我要喝米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我们一起来干一杯!”
若姊二话不说,起身就顺从的去厨房给她打米酒了。
若枫见若姊走了,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若玉,等着她老实交代。
“哥哥,你看着我干嘛啊!”若玉舌头在嘴巴里打转,满嘴都是肉,嘴角流油,吃的毫无形象。
“若姊走了,你还不老实交代?”若枫就知道她这些小心思小把戏,细心地用手绢抹去她嘴角的油水,“你呀,斗气也要分时候,今天乡下传来消息,祖父让爹爹回乡下一趟,说是王家来提亲了。待会儿你少喝一点,跟爹爹一起回老宅子一趟吧。”
“哼!这老狐狸。”若玉闷头继续吃,只有若枫听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没错,这人瞻前顾后,很会算计,若不是你精心安排,我们也等不到今天呢。菊姐儿那人是个狠角色,嫁给一个穷秀才只会委屈了她,你没有看错人。兜兜,你是怎么知道菊姐儿有这个心思的?”若枫不太明白,上次单独找若菊说话的时候,若菊和兜兜斗嘴,说王家才是她心仪的。
在此之前,若枫还跟她打赌了,那人年纪大了些,还有嫡子,做一个填房,不太符合若菊的心高气傲的心性。为此,若玉又从他这里赚了一笔银子,还都是爹爹给若枫的零花钱……
“哼!哥哥,你记得那次我让小德子替我跑腿的事情吗?”若菊没有回答,直接问道。
若枫点头。
“你知道小德子回来之后怎么跟我说的吗?”若玉再问。
“那么,你想说什么?”若枫不傻,狭长的眼线微眯,微皱起眉头看着若玉。
“小德子去买了几匹布,在那边坐了坐,还去看了绣工坊,根本就没有看到若菊的位置。”若玉冷笑,放下手中鸡腿,低声道,“我让他多去几次,把花婶乐得说漏了嘴,才知道……”
“知道什么?”
“若菊姐姐和花婶住在了一个院子里,认了干妈!”
“……”若枫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若玉,勉强笑道,“你该不会是小德子说错了消息吧?”花婶那种人,以前在吴家湾向吴长贵提亲的时候,就看出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不是一家人还能当干女儿,实在不太可能。
若玉咀嚼着口中的烤肉,觉得不是滋味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就是零零碎碎的凑不起来。
“好了,别想了。你也说了,菊姐儿是个有出息的人,咱们蒙家将来要靠你们女子撑家呢!”若枫安抚的摸了摸若玉的头,才说完就后悔了,尴尬的笑笑,缩回手,嫁妆没这回事儿。
“哼!”若玉犯了一个白眼,听出哥哥口中的讥讽,还算他识相,听了自己的豪言壮语,没胆子拿着这些嘲笑自己。
“兜兜,你要的米酒来了。”若姊用抹布端着一壶酒过来,热气腾腾的空气中飘了一路热气。
把陶瓷壶搁在桌上,若姊笑盈盈的道,“你尝尝,我给你加热了的,你喜欢的味道。”
“谢谢姐姐。”若玉伸手就要去倒酒,若枫赶紧拦住道,“不小心,烫手呢!”一巴掌拍开了她的手,若枫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酒。
在外面走了一圈,说也奇怪,今年冬天眼看着没有两个月了,居然没有下雪,可是房檐屋角都是冰冻三尺的冰箭,路水面上一米高度都是寒气,人走在外面的地上腿都冷得打哆嗦呢。
若玉喝了一壶酒,去去寒,身体暖和多了。
“我今天,还遇到一个歹人,被我给收拾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若玉喝酒壮胆,想要讲一讲自己的侠肝义胆。
“你是豹子胆喝出来了吧?!不知轻重,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想着去和那些人逞凶斗狠?”若枫方才还担心她在外面闯祸了呢,他还没来得及细问,这丫头就坦白了,恨得他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若姊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妹妹,担忧的道,“怎么什么好事儿,你都赶得上趟啊?!”
若玉眨了眨眼睛,偏头故作醉醺醺的痞样子看着姐姐道,“姐姐是在嘲笑我呢?!”
若姊闭了嘴,求救似的看着旁边的哥哥。若枫向来看不惯兜兜这幅女儿家痞子样,他不少时候对着若玉事儿妈一样唠唠叨叨,就是被若玉给逼出来的。
“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人还不知道。你今天由于到了谁?”若枫最关心的还是这个,连教训她的心思都省了,先把麻烦问清楚再说。
若玉仰着下巴,食指凌空一点道,“小、霸、王、卢、正、奇!”
刷的一下,若枫的脸色就惨白一片,吓得若姊话都不敢说一句了。
若玉呵呵的笑个不停,越笑若枫的脸色越白,然后到了愤怒的地步!
若姊在桌子底下提了提若玉的脚,给她使脸色。若玉耸了耸肩,伸了一个懒腰,继续埋头吃东西。
“你就不觉得你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吗?!”若枫显然气得不轻,这些日子见过不少世面,也把蒙志福的那一套为人处世谨慎严谨学了七八分。
卢正奇是个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哼!他躲了,逃跑了呗。我还用得着反省?”若玉笑着塞了一块鸡腿到哥哥嘴巴里,若枫不领情的看着她,若玉继续道,“我回来的路上没有人跟踪,放心吧,他不知道我的。”
若枫明显的舒了一口气,一把拿起鸡腿啃了个精光。他才用不着知道兜兜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天不怕地不怕脑子灵活的丫头,能够全身而退就是好的了。他暗暗提示自己,今后就算是斗气,也不能够让兜兜一个人出门了。
若玉懒洋洋的吃饱了有些犯困,有些累了,打着哈欠起身道,“哥哥,我要去睡一觉,爹爹回来的时候,你再叫我。”
若姊收拾碗筷,勤快又本分。等若玉往房间去了,她才不住的劝哥哥不要生气,兜兜很聪明,能够回家就说明没什么事情。
若枫把剩下的东西都吃光了,这才想起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若玉。三下五除二的囫囵吞枣一番,粮食都没有浪费掉,擦干净手就追了过去。
若姊望着哥哥的背影,笑了笑,到底还是哥哥好,知道心疼自家人,即便过不了多久嫁人了,她相信哥哥一定也会照顾着自己的。
女儿家,总是希望有一个娘家人看护着自己,到了婆家,才不至于受气。若姊很希望,自己的将来能够像娘亲一样,有一个爱自己疼自己的丈夫。
……
若玉才回房间躺下,房门就被打开了。
翻身坐起,若玉不耐烦的吼道,“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哥哥啊,你这是要干嘛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如果是若菊姐姐的事情,你就不要提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现在已经水到渠成了,你害怕什么。”若玉抱着枕头躺下,舒服的蹭了蹭,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床边有个人晃动,她也懒得睁开眼。
“兜兜,你今天真的收拾了卢正奇?”若枫严肃的站在面前,双眸紧盯着她的脸。
五秒钟,若玉都没有动静,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若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还未来得及散去,就被若玉睁开眼睛看到了。困顿的揉了揉眼角,若玉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看着哥哥,笑道,“你是想找他报仇还是在他面前吃过亏啊?听说他今天摆在我的手里,你很高心?”
“那是他活该!”若枫狠狠地道,坐在床边,细细的给若玉说了,“还记得上次在魏叔叔家吗?”
“记得啊,哥哥让我和萧望之成就了一段好姻缘呢,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若玉敷衍,真的好想睡觉,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若枫却自顾自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说道萧望之就对若玉和他的事情很关注,而是言其他,“那一次我正在前堂接待客人,小德子来找到我的时候,把我带到偏院的耳房里。衙差守着门口,里面就是侯小姐的叫声。”
若玉听到这里,眼皮子努力的挣扎了一下,预感到哥哥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情,竖着耳朵尽力听。
“后来,我闯进去,才知道侯小姐遇到了麻烦。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姓候,惹恼她的就是卢正奇。”若枫深吸一口气,低头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妹妹,眼瞳深如幽泉,墨色难辨。
若玉蹭了蹭头,把手枕在脑袋下,望着哥哥道,“你是说,侯小姐已经恨上了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若枫不语,怔怔的看着她良久,叹了一口气道,“只要我家兜兜好好地,谁惹了谁都无关紧要。可是,你要答应我,今后离这个人远点,广汉县是他狐假虎威的地方,真心要找出一个女子,恐怕也不是一件难事。何况,你这好动不安的性子,被人认出来也无可厚非。”
若玉无声地笑了。
“你笑什么?”若枫给她拉被子的手一顿,望着她道。
“哥哥可是在给我睡觉之前讲故事?”若玉打了一个哈欠,明显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
若枫握着被子的手一紧,正色道,“听话!”
若玉翻转身,是真是假的嗯了一声,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若枫站在床边看着她,良久良久才离开。
他不知道兜兜为什么懂得那么多,但是他不羡慕天一和尚点拨了兜兜。相反的,他好多时候在想,如果兜兜和若姊一样,都只是一个软弱性子的小包子,那该多好,至少她会听话的乖乖呆在家里。
出了房门,房檐屋角的寒冰像倒刺一样下坠的挂在砖瓦上,房门的铁锁冰凉冰凉的。若枫拉着门扣虚掩着房门,侧耳听到屋子里平稳的呼吸声,脚步轻柔的离开了。
一路来到了偏院里,这里这几天都住着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走到柴房门口,若枫突然回身望着娘亲和爹爹的房间。这些天来,爹爹一心袒护两个丫头,居然搬出来一个人住在耳房。娘亲没说什么,当着祖父母的面也不敢违逆了丈夫,可是日渐消瘦的脸颊,眼圈上散不去的困倦,作为儿子的又何尝看不出来。
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注定要承担的东西更多更多。好多次,若枫都恨兜兜出的馊主意,惹得家宅不宁。可是仔细想想,他如今遇到的女子争宠的戏码,其实不过是冰山一角,和若玉说出来的狠辣桥段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抬脚进了耳房,若枫冷着脸看着面前的小月,“腿伤已经好了?”
小月听到脚步声,以为是老爷来了,惊喜的转头,却看见了大少爷。脸色一下收敛了,小月低低的点头,“嗯。”
若枫没再多言,一切尽收眼底,斜眼瞄了一眼还躺在床榻上吃零嘴的小敏,狠厉的眼色一闪,消失不见。
像是感觉到了不善的目光,小敏忍痛从床上坐起来,冷冷的笑着道,“大少爷,您来看我们这两个罪人,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小敏阴阳怪气的话让小月为周期了眉头,懂事的小月赶紧倒了一杯水,让站在一盘的若枫喝杯热茶。
这几天,在蒙家也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全家人都冷冷的对待她们,可是老爷撑腰要可怜她们,香儿还是照样一日三餐的送到屋里来。
这是以前所没有过的,他们想都不敢想,一直以来都上孝敬爹娘下照顾孩子,对夫人也很忠心的老爷,突然有一天对她们如此怜悯。
小敏和小月好多次争吵,都是因为蒙志福的假好心。小敏说他假好心,小月却渐渐地看待蒙志福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听说老爷很忙,不能随时过来看看,就吩咐香儿办事儿了。
虽然好几次,三小姐往饭菜里面放了虫子,被老爷发现了,可是也没有舍得罚三小姐。蒙家都传遍了,说老爷在家里到底还是护着女儿的。
每逢小敏笑小月痴心妄想的时候,小月总会感觉到那种抓不住的不安。
作为女人,她也很想要一个疼人的丈夫,哪怕是为奴为婢也胜过现在被人拖累!
若枫冷冷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小敏,看着小月道,“我爹今晚上不回来,吩咐我过来看看,你们既然活得好好的,就想着怎么把命活久一点,省得兜兜到时候下手毫不留情!有你们好受的。”
若枫头也不回的走了,放下狠话甩门而去。
小月怔怔的看着桌面上的热茶,冒着热气,虚无缥缈,迷茫的看不真切,不知道它们应该飘向何方。
“哼!心动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跟我一样熬出头了?”小敏冷嘲热讽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小月转身默默的坐下来,自己封着一块绸帕。
若枫走出房门,回头看了一眼耳房,鼻端冷哼一声,低咒道,“女人!”
……
若玉醒过来的时候,恰逢蒙志福回家的时候。若枫早就安排妥当了,过来唤醒兜兜。
“哥哥,你干嘛不早些叫我,你看你看,我的头发都打成死结了。晚上祖父看到了,肯定会笑话我的啊。”
“你是想要看到祖父才高兴成这样的吧,祖父才回乡下两天,你就着急要见她。”若枫调侃她。
在几个孙子孙女中,就数若玉和祖父最亲近了。蒙老太爷个子瘦高瘦高的,精壮结实,一双眼睛矍铄发亮,认真看起一个人来,总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气。虽然这么多年日子不好过,凄风苦雨的煎熬着,可也没有损伤他那一股子的神气,孩子们都害怕跟他亲近。
唯独若玉从小就黏糊祖父,祖父忙,到哪儿都背着她。以前她不爱说话,醒过来之后简直就是把撒娇发挥到极致,聪明的脑袋瓜更加讨祖父喜欢,祖孙两感情好得不行。
若玉嘟着嘴,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一不小心头上的总角又掉了。
“你看看你,做事儿不专心,对我挤眉弄眼的,梳头都梳不好。”若枫走过来,自告奋勇的在她的头顶上盘头发。
“哎哟!”若玉尖叫一声,脑袋一甩,反而拉扯头发更加疼痛了。
‘啪’的一巴掌,打开了哥哥的手,若玉沮丧的看着镜子里一半蓬松乱糟糟的头发,怒道,“笨手笨脚的,哥哥,将来永雪姐姐会掀起你的。”
若枫摊了摊手,自己做什么都错,连永雪也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若玉偏着头,巴拉巴拉头发,手指头灵活的给自己输了一个大辫子,然后盘上去,虽然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一松一紧,好歹也算是勉为其难了嘛。
她其实是个不会梳头的人,一直以来偷懒来着祖母和若姊。近来娘亲心情不好,对她管教严厉了些,若玉心甘情愿成为娘亲管教的对象,哪怕是出气筒也行啊。
若枫笑看着她有些歪歪扭扭的头发,呵呵的笑道,“不如让娘亲来给你梳头吧,你头发好长了,都十岁的丫头了呢。”
女人到了那里都不愿意被提到年龄,尤其是若玉这种二十几岁加上如今十岁的年龄,压在心坎不让人知道。她冷冷的站起来,提着自己做的手提布包往外走。
若枫对她特立独行的性子完全接受,某些时候看着她的俏皮样子,反而觉得女儿家有了生气,也挺招人喜欢的。
蒙志福回到家,就在娘子的房门口守着,等着孩子们出来的同时,抽空总是想要进屋去看看。
可是,脚才跨进房门口,就听到房内冷冷的‘嗯哼’警告声。他只能恹恹的退出来,不敢造次。
他一开始被推出来的,幸好没有人看见,现在他为了自己面子,不敢贸然走到门口,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不被笑话死啊。
都过了这几天了,他想着自己也没有犯什么错,在屋外头等着,地上天寒地冻的,凉透了双脚不说,连心也凉吧凉吧的了。他这辈子没有受过这样的罪,把自己老婆得罪了。
按理说,赵氏性格顺从很多,不可能也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夫君。可是有句话说得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些日子一来,家里那个小魔障,到处对女性宣扬女权主见什么的东西,完全和三从四德背道而驰。
她要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在家里也没什么。可是千不该万不该,让周氏也动了心,越听越被女儿的女权思想洗脑了。以前赵氏对着蒙志福,那可是‘夫’字‘天’出头,丈夫比‘天’还大呢!
看看如今,双手一推,怒气横生,跟那个小魔障一模一样的耍性子!
还别说,蒙志福不是个死读书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开始觉得娘子变化了,有主见了,家里大小事儿不用什么都问他拿主意了,他轻松了很多,反而给自己衙门的差事舒缓了一些压力。可是,幸福和付出是相等的,当自家娘子跟自己反目的时候,那个阻力就像是一堵墙,怎么都戳不破。
现在还没有收房呢,就是怜悯一下,就被冷落成这样,蒙志福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对自家那个小孽障更是又爱又恨。
“爹爹!你做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到,若玉笑盈盈的站在院子门口,远远的不进来,对着他招手,那别有深意的笑容,气得蒙志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若枫走到门口,站在兜兜身后,也这样望着他。蒙志福叹了一口气,一步三回头的望了一眼屋子里的方向,走到门口,回头对着房门唤道,“她娘,我今儿晚回乡下了。”
三个人站在院子门口,望着屋子里的方向,赵氏在屋子里根本就没有回答。
若玉疑惑的道,“爹,娘不在屋子里吧。”
“在的。”若枫肯定道,说完才觉得后悔,看了一眼父亲的脸色,闭嘴不再说话。
蒙志福看了一眼别有用心的这个丫头,还是有些大为不满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大门口走了。
若枫紧跟着若玉身边,低声道,“你没安好心!”
若玉吐吐舌头,看爹爹已经三步并作一步跳上了马车,乖乖地跟着上了马车,回头对着哥哥吐舌头,赶紧钻进了马车里。
若枫目送着爹爹和妹妹回乡下,马车上的东西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家里他自会看管。
可是马车上,和外面的冷冻相比,就不同了。蒙志福现在有些钱了,还买了马车,小斯赶车也不用劳烦自己。现在算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可是疲累的是身心,就比如刚才,他到现在还没有顺下这一口气呢,自然不愿意说话了。
若玉知道爹爹心里不高兴,娘亲这几天不搭理他,现在更不会打理自己了。
马车里有抽屉,都是若玉自己设计的,这一辆马车可花了她不少银子呢。现在父女两都默不作声,温暖舒适的小空间里,她不住的打量着爹爹的脸色。
“爹~~”一贯的撒娇方式,今天用起来有点费力,因为若玉怎么撒娇,蒙志福都爱理不理的。
若玉蹭过去,摇摇晃晃的看着面前的爹爹,让蒙志福有些头晕的坐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她道,“什么事儿?”
“我今天看到两个人了。谢叔叔帮助了我,在习家的首饰店门口。”若玉望着爹爹,眨巴这眼睛乞求原谅的眼神,可怜得很。
蒙志福果然皱眉头,疑惑道,“习家首饰店?”
若玉点头,补充道,“我踢翻了店门口的花盆,那个掌柜的很厉害,对我凶巴巴的。后来遇到了谢叔叔,他们很给他面子,据说是少东家打了招呼的贵客,所以就没有为难我。”
蒙志福越听越不对劲儿,神色严肃的看着自己女儿,仔细的道,“你有所不知,谢大人是卢县令的人,我虽然一直欣赏他,可是站队的时候,咱们蒙家站在了颜大人这一边,到底还是有些遗憾的。”
“习家不是颜大人的妾室吗?”尤其是那个得宠的习氏,若玉记得她对自己还算是友好。
蒙志福点点头,沉思道,“说起来,习家和我们家还有一些渊源呢,可惜了。”蒙志福缩回身体躺下去继续睡觉,却闭着眼睛假寐,像是在思考什么。
若玉撑起身体俯瞰着爹爹的脸,半天没有看到什么。低声道,“爹啊,你不觉得谢大人和习氏走得近有些奇怪吗?”
蒙志福闭着眼睛,眼珠子却在转动,若玉抿嘴一笑,继续道,“习家全都仰仗着习氏那根高枝儿,而开始颜大人已经老了,一直不扶正,恐怕习氏自己也明白自己没有希望了吧。”
“嗯。”蒙志福弱弱的嗯了一声。
“爹啊,谢大人是卢县令的人,这习氏该不会有事情不求颜大人,反而和谢大人套近乎做什么?”更何况谢大人不过是个在卢县令面前跑腿的人。
“你想说什么?”蒙志福睁开眼睛,精锐的眼神看着面前俯视自己,近在咫尺的女儿,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她的鼻头,无奈的道,“就你鬼主意多,家中事务你学螃蟹横着走,哪里都插手,爹爹还没被你害得惨吗?”
这怨气到底还是说出来了,若玉呵呵的笑,伏低了头蹭了蹭爹爹的脸蛋,笑着道,“爹啊,女儿知道你委屈了,你在忍耐一会儿,过不了多久,娘亲就会更爱你了。”
蒙志福一把推开了她,这丫头,甜言蜜语多了去了,就会哄人开心,他几天没有亲近自家娘子了,关键是还要受委屈……
若玉看着爹爹满脸欲求不满的样子,怨气横生,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么?”蒙志福冷冷的看着她道,“等若菊这事儿办完了,我就想个法子,让你赶紧嫁出去!省得在家里给我添乱。”
“我还早着呢。”若菊恹恹的,不想提到自己的婚事,总觉得遇到自己的婚事,内心深处就有一份情感堵得慌。
“哼!不早了。若菊的事情瞒不了多久,萧二少爷已经回蜀郡了,你哥哥今天带你出门置办东西,你不知道?”蒙志福转过头来看着她。
若玉眼神一闪,笑着道,“额,知道,知道啊。我这不是开心嘛。”
蒙志福坐起身来,冷静的看着她,掰着她的脸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若是真的开心,那天爹爹元宵从颜大人府上回来的时候,告诉你口头约定婚事的事情,你怎么没有笑?”为这事儿,蒙志福一直记在心里。
若玉惊讶爹爹如此细致入微,“有吗?我有这样过吗?不记得了吧。”
蒙志福放开她,自己坐到一边靠着墙壁,淡淡的道,“若是不愿意,你尽管说,爹爹不在乎得罪了王成仁,要急着把你嫁到萧家去寻求庇佑。”
王家要是知道了蒙家欺骗的事情,肯定会翻脸,这是蒙志福观察王成仁这么久以来的猜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有更好的人家许给若菊,听说菊姐儿中意王家。蒙志福狠了狠心,也就没有阻拦什么了。
若是蒙家得罪了王家,肯定不是好事情。可是若能够让蒙家尽快和颜大人甚至于萧家拉扯上关系,王成仁那种聪明人,巴不得和蒙家套近乎呢。
世事如棋局局新,人情如纸张张薄。蒙志福只觉得自己如今这些东西得来不易,却也不能轻易舍弃,膝下这几个孩子都是他最心疼的心肝儿,嗷嗷待哺,少了支柱可怎么活……
若玉被爹爹看着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对这笑容,蹭到爹爹怀里,乐呵呵的笑着道,“爹啊,有几个女孩子能够像我这样挑选夫婿的啊。萧望之真的要回家请婚?”
蒙志福看她笑了,点头道,“嗯,没有婚书和信物,只因为他萧家有高堂,已经写信先一步送回去了。颜大人那边对我颇为照顾,王成仁现在还以为是你嫁给他你,你可不要说漏了嘴。”
若玉点头,自己什么时候说漏了嘴过。可是,提到婚事,心情就有些低落了,总觉得空落落的,不由得赶紧转移话题道,“爹啊,卷宗的事情怎么样了?”
蒙志福把女儿抱在怀里,笑着道,“一直很平静,没有什么事情。”
若玉不信,双手撑起来,杵在爹爹胸膛上,温热的感觉刚刚好,“你撒谎,越是一片平静,说不定就是暗潮汹涌狂风暴雨。”
蒙志福眼前一亮,笑看着女儿道,“没想到我的女儿精明到这种地步,朝堂之事,你也能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
“决胜于千里之外啊,爹,你是故意夸我讥讽我的对吧?”若玉恼了,整个身体趴在了他的身体上,压着他。
她现在吃的白白胖胖的,养得肥肥的,体重直线上升。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茁、壮、成、长’!
蒙志福呵呵的笑,捋了捋这个淘气丫头的头发,笑看着他她道,“臭丫头,有时候爹爹恨不得打你屁股,可有时候又心疼的心口绞痛。你到底是什么变的,这辈子来折磨我?”
“爹,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若玉含笑看着他,下巴搁在爹爹胸口上。
蒙志福挑眉。
“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所以我这辈子做你的女儿,就是在找你讨债的!”若玉一口咬定的看着他。
蒙志福看了看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话要是让你娘亲知道,我这辈子恐怕都只有睡在耳房里了!”
才说出口,蒙志福就后悔了,看到女儿盯着他笑,蒙志福尴尬的挥了挥手,偏头看着桌案上的点心,拿一块塞在了她的嘴巴里,“不许胡说出去!”
若玉咀嚼着点心,戏笑的眼神看着爹爹,不住的点头。心里却在暗自爽快,原来爹爹是个货真价实的‘妻管严’!
一路上父女两总算是敞开了心扉,说上了两句体己的话,关系这才缓和了些许。
到了乡下,若玉欢脱的跑向了祖父的院子。吴家湾的房子,若玉都住过,可是唯独祖父的房子,是她醒过来就看见的家,也是在这里培养了感情,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和庇佑。
庄家地里什么都没有,开春了才能够种粮食。可是有几颗白菜瘦瘦小小的在土壤里,没有大雪压白菜,只怕是明年张不出好菜色来。
若玉喝了一口冷气,跑到门口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门,进了院子,看到杏儿在磨米粉。
那一尊石磨盘还在呢,若玉对她暗示不要出声,悄悄地往屋子里去。
才进了门,就看到堂屋里好几样东西,还有红纸盖着,应该就是王家送过来的礼物了。
若玉听到房屋背后拖箱有动静,琵琶的柴火声很旺,怎么只有一个人?
走到厨房,若玉笑看着面前的人,从后背上走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蒙老太爷笑嘻嘻的裂开了嘴,动也不动的怕伤到了她,“丫头,回家啦!”
“嗯!”若玉还是不懂,捂着手就是不松开。
蒙老太爷拿着火钳的手悬在半空,火苗子很旺的就要燃烧到了火钳上的干柴了。若玉松开手,骑到祖父的背上去,笑盈盈的撒娇。
蒙志福才赶紧来,就看到祖孙两乐呵呵的蹲在旺火旁,不由得道,“兜兜,还不快从爷爷身上下来,老是给爷爷添麻烦。”
若玉懒洋洋的对着爹爹吐舌头,笑嘻嘻的吊着祖父的脖子,趴在背上道,“这是因为爷爷喜欢我啊,我也喜欢爷爷,对吧?”凑到祖父耳边,若玉发嗲的道。
这几天没看到乖孙女,蒙老太爷就怪想念的,认真的添柴加火,还不住的点头。蒙志福笑着蹲下来,接过父亲手中的火钳,自己干起活儿来。
别看他现在是举人,对家里人,可没有那么多架子。
杏儿泡好了热茶,到了厨房才看到祖孙三代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赶紧走过来劝道,“老爷老太爷,我来添柴加火吧,给你们泡了一壶茶。”
若玉趴在祖父身上不动,蒙老太爷背着他就离开了狭窄的厨房,蒙志福也赶紧跟了出来,暗地里很不赞同的给兜兜使眼色。
若玉恍若未见。
堂屋里热气腾腾的茶叶很香甜,是若玉收到的萧望之送过来的礼物,祖父回乡下就带了一些回来。
蒙志福才坐下来,就听到院子门口的大嗓门了,“哎哟!咱们家举人回来啦!这不好好的在城里享清福,到咱们乡下过苦日子,这是何苦呢!咱们家若菊的事儿啊,还要拜托她三叔了呢!”
蒙老太爷听到周氏的嗓门就就叹了一口气,蒙志福疑惑的望着父亲,也觉得有偶一些奇怪。
周氏跨进门槛,喜洋洋的样子甚是得意,就只盯着蒙志福看了,一点都不介意公公还在,赶紧凑到蒙志福身边,亲热的端茶递水,不住的说着热络的话。
这周氏很会学舌,尤其是自家女儿这事儿她知晓了,今儿被老爷子训了还敢厚着脸皮来,根本就不记得老爷子的那些狠话了。
“大伯母。”若玉顺着她来时的方向看了看,根本就没看到家里亲戚,周氏感情是得了消息赶紧过来的吧。
周氏热络的招呼着小叔子,这才注意到老太爷背上背着一个大姑娘,从未有过的亲切,站起来伸手要抱若玉下来。
“乖,玉姐儿啊,你也不小了,不能老是往你爷爷身上爬啊。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听话啊。”周氏手才靠近若玉,若玉哧溜一声就滑了下来,笑看着周氏。
周氏手上落空,笑了笑,收回手,看着蒙志福讨好的道,“还是玉姐儿自己听话懂事了。”
这左右说话都是向着自家人的,若玉从未见她这么对待过自己。
蒙志福点了点头,笑着道,“大嫂说的对,我这趟回来也是为女儿的婚事做准备的。”
周氏认真的看着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一拍巴掌,乐呵呵的笑道,“哎呀,你说什么话呢这是,既然是咱们蒙家的孙女,我家若菊也不差。既然是菊姐儿的事情,那自然也是我这个当娘的要跑在前头了。”
她还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蒙老太爷不住的摇头叹气,而蒙志福和若玉看着她已经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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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妻管严的老爷
周氏浑然不觉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唾沫横飞的说得津津有味儿。舒殢殩獍若玉冷笑着看着爹爹的脸色越来越差,正巧大伯父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大伯父,你来啦。”若玉冷冷笑看着蒙志华,转头看着脸色不善的爹爹,心中暗笑,有你好受的。
蒙志华才跨进门口,就知道事情不对头了,看弟弟和父亲的脸色,就明白自己婆娘跑在前头,肯定又闯祸了。
“爹,三弟,你们都在。”蒙志华笑看着面前的大家伙儿,走到若玉身边,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兜兜长胖了,越来越漂亮了。”
若玉不理睬他的亲近,低着头喝水。
蒙老太爷叹了一口气,蒙志福看着面前的哥哥和大嫂,冷冷的道,“大哥,咱们进屋谈吧。大嫂不是要去厨房帮忙吗,待会儿二嫂来了,你们一起做晚饭吧。”到底是举人了,在家里说话也有了分量。
周氏前所未有的高兴附和道,“好!好好好!你们放心,我今儿一定给你们爷儿几个做一顿好吃的!”说完就主动系着围裙进了厨房。
若玉本也是女子,不大不小的年龄,也该去帮帮忙了,可是她现在爹爹身价高,周氏自然是不会让她下厨房的。
若玉借口要去看看下耳沟的池塘,就先出门去了。留下蒙老太爷父子三人,临出门的时候,二伯父一个人独自来了,不见了二伯母和若柏哥哥。
“二伯父,二伯母呢?若柏哥哥怎么也没有来?”若玉奇怪的看了看蒙志庆的身后,空空如也没有人。
“你若柏哥哥去了你们大姑姑家里,帮忙干一点活儿,长长见识。”蒙志庆笑看着面前若玉,摸了摸她的头,抬脚往里面走了。
若玉眉头微皱,笑了笑,躲开了二伯父的亲昵,出门去了。
不用听也知道,爹爹肯定要跟大伯父二伯父还有祖父说一些利害关系了。
毕竟,蒙家只是个贫农家庭出身,进了衙门,没有自己的家底和人脉,前进的道路上困难重重,万事都要小心为上。像周氏那种大嘴巴,到底是个祸害。
若玉自己都已经看出来了,不可能爹爹不知道。虽然蒙家分了家,可是在外人看来,蒙家几兄弟都是一家人,何况蒙志福不时地还要救急一下自家兄弟。这一次若菊的婚事,他也在采办东西,让若菊风光大嫁。
若玉一边想着一边闷头往下耳沟走,才到了转角,若玉就看到了吴大扛着锄头路过。说起来这村子里的野猴子小霸王,将来还是自己的姐夫,她有些气不过看不起,也只能认了。
“哟,这不是兜兜妹妹吗?怎么,今儿回来了?”吴大放下锄头,手里提着用桑树皮串起来的两根黄鳝,笑着问道。
若玉走上前,看着他卷起裤腿光着脚丫子的样子,乡下野毛孩儿一个。
“吴大,你这是干嘛呢,大冬天的,你还能够挖到黄鳝?”若玉知道爹爹也是一把好手,可是没想到吴大本市还不耐。
吴大得意的道,“你叫我一声姐夫,我就给你。对了,你姊姐儿回来了吧,我方才在村东头没看见她啊。”
若玉摆了摆手,“你自己留着吃吧,我姐姐没回来,你急什么。”说着就要绕过他往池塘走。
面前被人挡住了路,若玉不高兴的看着吴大道,“你要干嘛?”
“嘿嘿嘿……我都好久没看到姊姐儿了,怪想得慌的,什么时候给我见见她极品女仙。”吴大塞给她一串黄鳝,让若玉带回家吃。
若玉退后一步,冷冷的看着他道,“吴大,我姐姐跟你就是订了亲,你可不能这么心急火燎的要见人,坏了我姐姐的名声可不好!”
吴大偏头不耐的看了一眼地面,这丫头就是爱挡着他和若姊见面。在他看来,若姊已经是自己的未婚妻的,未过门的老婆,想看看还不行啊。
“好歹我和你姐姐也是亲梅足马,她早晚是我的人,你能不能说话客气点。”吴大不是吴三更,有时候嘴巴还是很厉害的。
“呵!是不是还说不定呢,有你这种姐夫,还真是委屈了我姐姐呢。吴大,你身体健壮,脾气这么大,我还没对你说什么呢,你就要我客气点,我怎么着你了?”若玉皱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吴大,脸色也垮下来了。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姊姐儿早晚是我家的人,你别得意的太早,要是让我知道你挑拨我和姊姐儿的关系,我——”
“你怎么着?你要干什么?”若玉仰着脸不怕的狠狠地瞪着吴大,这乡村野夫的男孩子,怎么就配得上自家花一样的姐姐了,若玉越想越看不过了。
吴大气哼哼的扛起锄头,绕过若玉,转身就走了,留下一句话道,“等她进了我吴家的们,自然有吴家的姐妹,最好跟你们蒙家断个干净!”
若玉望着吴大离开的背影,冷风吹打在额头的发丝上,发丝飘打在脸颊,痒痒的有些刺疼。这个吴大,一看就不是个好男人,野得很,对人对事什么都不顾虑,把女人当成什么了。以前动不动就拦着姐姐若姊调戏,毛手毛脚的,想起来就觉得吴大太差劲儿了,让她的心里更加的冷了许多。
……
下耳沟的池塘是个不错的地方,若玉早就看上它了。现如今池塘已经灌满了水,像一个小小的湖泊,湖面上结成厚厚的一层冰,咕咚咕咚的音乐听得见湖水里面在冒泡。
若玉笑看着满满一湖水,全都是祖父亲力亲为的。小湖边围了整整一圈的篱笆,上面还有带刺的荆棘缠绕,做得很到位,考虑很周详。
冬天的风很冷,尤其是小湖面上刮过来的风,更加的让人冷到了骨子里,脸上的皮肤刺疼刺疼的,很是不舒服,像冰刀子一样难受。
若玉正要往回走,正好碰见了出来寻人的若竹哥哥。冬天的时候,若竹的脸蛋上红红的两团,看起来十足的就是一个乡下男孩子。
“若竹哥哥,你不是在学堂吗?怎么回家了。”若玉笑看着他。
若竹和若松都是周氏的两个儿子,因为蒙志福的缘故,都去了镇上的学堂念书。若竹学习能力强,上进,夫子很是喜欢,若松一天到晚掏麻雀窝,旷课,惹得夫子很是不高兴。
若竹笑看着面前的若玉,说道,“兜兜,你才回来,怎么不在家里休息,大冷天的,小心着凉。”说着还走过来拉着若玉的手呵热气。
若玉笑看着面前的若竹哥哥,反握着他的手往回走道,“开春了就好了,祖父会置办一些鱼苗的。若竹哥哥,到了冬天的时候,你就可以来打渔了呢。”
“嗯,兜兜总是家里最聪明的一个。”若竹一前一后跟她走,看着若玉的脚步,若有所思。
感觉到身后的人说话有些口气怪怪的,若玉转过身来看着他,含笑道,“若竹哥哥有什么话想要找我问对吧?”
若竹神色有异,似乎在犹豫着怎么开口。
“是不是大伯母说了什么,让你知道了?”若玉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他出来找自己,就是想要问个清楚吧九道神龙诀全文阅读。
这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若玉觉得,周氏果真是个碎嘴的人。
“兜兜,爷爷是不是给你招亲的?”果真还是问出来了,若竹小小声的凑过来问道。
若玉看了看若竹的脸色,没有立刻回答,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大伯母告诉你的?她还告诉了什么人?”
“没有,我下学回家,无意中听到爹娘在吵架,才晓得……是这样。”或许若菊也已经知道了,只是不在家,爹娘忙着到了祖父家里,听说兜兜回来了,若枫向来知道她很会拿主意,多少知道一些,听她的口气,果真是知道的。
若玉看他小心谨慎的说话,点了点头,“是这样。”
若竹抬头看着她,严肃的道,“为何?”
若玉转身回家,却被若竹拉住,“兜兜,你可知三叔只是一个举人,王家和吴家都是亲家,到时候人家知道了,菊姐儿肯定会被欺负的。兜兜,你不担心你爹会得罪人吗?”
他的话倒是一个很会分析的,可是若玉听出来了,若竹到底还是顾念着自家妹子,最关心的还是事情穿帮之后的若菊的处境堪忧。
若玉笑了,一把甩开若竹,退开几步道,“若竹哥哥多虑了,若菊姐姐一直都没有回家,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若竹茫然。
若玉冷笑道,“若菊姐姐起先就是住在了花婶绣坊,算是一个长工。今年已经承担了大户人家的绣衣裳,还和花婶认了干妈,住在了花婶的房子里。难倒,若菊姐姐的变化,你们都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样的家庭,居然走出一个聪明胆识的女儿,若玉真的怀疑周氏那种人怎么生出了若菊来。若竹不太明白,望着她道,“这不是好事吗?听娘亲说,已经得到了不少工钱呢,将来嫁人都不用愁了。”
若玉转身不再搭理他,任凭若竹在身后追问,她只是警告他小心隔墙有耳,无论如何要保守秘密!
直到晚上用晚饭的时候,若竹都一副浑然不明白的表情,若玉只是假装看不见,根本就不跟他说话。
蒙志福察觉到女儿的乖顺,反而觉得有点奇怪了。周氏唧唧歪歪的说着好听的话,倒也被警告要守口如瓶。看来,若玉出门那会儿,蒙志福他们已经把利害关系都说给了周氏听。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今晚上蒙家的女儿回来了,蒙志福带着女儿回来,说的恐怕就是王家的婚事。到了晚间的时候,大家吃了饭散了去,若玉和爹爹留下来住了一晚上。
“爹,你和大伯母怎么说的,她那么高兴。”若玉洗了热水脚,穿着自己让祖母给自己做的棉拖鞋,走到了爹爹的房间里。
蒙老太爷家里已经有三间房了,都是扩建的,还有几只小猪仔,晚上都安静的睡着了。
夜色宁静的出奇,窗外还有月亮。蒙志福坐在床边,把带回来的书籍都拿出来看看,这一次备考,他一点不马虎。
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儿,蒙志福掀开被子,让她进来。
“傻丫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不好好睡觉,你就一天到晚胡思乱想。”蒙志福给她盖上被子,把她的脚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暖和着。
没有娘亲在,爹爹对他们可是一点好都没有落下呢。
“该不会是咱们家有许诺了大伯父家什么事情吧?”若玉闷闷的把头埋进爹爹的怀里,有些不服气我是一个小炮兵。
今天回来吃晚饭,她就已经感觉到了大伯母的好心情,而且那脸上的笑,简直就是看到了银子一般。像她这种人,要封住嘴巴不难,难的是肯定狮子大开口了,不然吃了亏或者没有占到便宜,那就碎碎念把什么都给你抖出来了。
蒙志福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安慰道,“爹爹答应若菊的嫁妆一手包办了,从我们县城的宅子里出门,到时候省得被人家发现异常。所以,若菊姐姐过完年就一直住在我们家,就是这个道理。表面上是照顾侄女,实际上也就是等着到时候她替你出嫁。”
躺在爹爹怀里的若玉哼了哼,对周氏已经厌恶到极点了。
揪着爹爹的领口,若玉试探的问道,“爹爹什么都买账了,可是人家未必记得你的好啊。将来我们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需要帮忙的地方,爹爹觉得,大伯父大伯母和二伯父他们,会帮助我们家吗?”这是很现实的人情冷暖,若玉心有不甘不是没有原因的。
蒙志福叹了一口气,尊尊教诲道,“兜兜,同是一家人,有些时候,还是不要太计较了。爹爹小时候,跟着哥哥嫂嫂受了不少苦,一只小母鸡生了蛋,你大伯母她也舍得给我吃。那些年,大嫂她对公婆家的弟妹都当做责任,承担了不少家务,洗衣做饭也很勤快。如今日子过得好了,大嫂两个女儿嫁的都不太好,我这个当叔叔的,理当帮村着点。”
若玉抬起头来,看着爹爹道,“这么说来,倒是显得我小气了。”
“小气鬼,得失心太重!”蒙志福就知道女儿精于算计,小小年龄吃了不少苦头,看了不少脸色,他也心疼她。
若玉勉强笑了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正儿八经的告诉爹爹,“其实,爹爹不用担心若菊姐姐会受委屈。”
虽然爹爹不说,可是从丰厚的嫁妆来看,爹爹答应下来,不只因为周氏曾经的照顾情分,还有就是若菊影子一般的存在,和即将被发现的窘境。爹爹恐怕是因为心有愧疚,想要一点弥补罢了。
蒙志福坐起身来,认真的看着她道,“你这话何意?”
若玉盘腿坐在床边,笑看着爹爹道,“今天若竹哥哥也知道了,我没有说。爹爹,若菊姐姐其实并不是一个吃亏的人,她现在住在花婶的院子里,忍了花婶做干妈!”
“什么?!”蒙志福毕竟是个久经世故的人,一听就知道其中别有猫腻。
若玉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食指挡在唇间,示意他不要太大声了。
“爹爹,你干嘛啊!爷爷要是听到了,会惹来麻烦的!”若玉看着面前的爹爹,笑着说道,“这样不是很好吗,郎有情妾有意,若菊姐姐喜欢的,她自己争取到了呀。爹爹,你干嘛?”
蒙志福翻身下床来,看着面前的女儿,冷着脸道,“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仔细想想,菊姐儿在县城的家里住,他这些日子并没有太在意,也不知道菊姐儿是不是一直留宿在绣坊里。
若玉裹紧了棉被,看着爹爹道,“哼!真要是有什么事儿,早就有事儿了,爹啊,你怕什么,说不定掀开盖头的时候,他们还很开心呢。”
“荒唐!女儿家的名声多重要!”蒙志福来回踱步,颇有一些老爷的风骨。
若玉斜靠在床头,看着面前的爹爹,美美的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为你是问!这时候才告诉我,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蒙志福现在最注重名声了,要是绣坊的事情传出去,还不把人家笑死啊。
蒙家的女儿,在王家认了干亲,这么急不可耐网游之大禁咒师。要是今后掀开盖头被人知道了,前后联想起来,岂不就是往蒙家脸上抹黑嘛!
若玉打了个哈欠,翻身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爹爹想了多久,反正后来醒过来的时候,若玉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有时候,有个爸爸为你撑起一片天就是好的,若玉发觉自己越来越依恋爹爹的势力了。她现在所拥有的地位和尊严,都是仗着蒙举人的女儿的名头,村子里人人都捡好听的话说给她听。她不是没有享受过高高在上的感觉,被人簇拥的感觉。可是,当这一切都是家里来之不易一路辛酸奋斗而来的时候,她就倍感珍惜和幸福。
次日清晨,若玉就跟着爹爹进了城里,回家的时候,门口就只有祖母和哥哥来迎接。昨天走的时候好好地,可是现在回家却感觉家里人脸色不太好。
一问才知,娘亲病倒了,若姊和吴三更守在床边喂药呢。
“这天寒地冻的,孩子他娘到底怎么回事儿?”蒙志福念念叨叨的小步子往屋子里跑,越走越快,最后丢下全家人,直接冲进了房间。
若姊正在给娘亲喂药,吹凉了送到嘴里。赵氏脸色惨白,气息奄奄的样子病来如山倒,门口一股冷风灌进来,让她难受的捂着嘴一通咳嗽。
“孩子他娘!你这是怎么了?”蒙志福赶紧关上房门,紧步走过来,呵暖了自己的手,坐到床边抱起她,“好端端的,你这是干什么呢?”
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个小心眼儿的娘子多半是心病,以前就有过一次,这一次,只怕是过分了些才气成这样的。赵氏醒过来之后就浑身犯软,被香儿发现了,才惊动了家里人。
这两天她关在房间里绣东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来是赌气,而来也是眼不见为净。说到底,还是跟夫君有了隔阂。
蒙志福得不到回答,抱着她在怀里,拿过若姊手中的药碗,端着就喂给她喝了。赵氏还算是配合,却还是不理不睬的。
若姊失去的退了出去,就留着爹娘在房间里。
若玉在门口守着听动静,看到姐姐出来,若枫关心的问,“娘的脸色还好吧?”
“气色不好,大夫来了吗?”若姊实话实说。
若玉和哥哥对视一眼,赶紧补充到,“我们是说,娘亲看到爹爹有没有高兴有没有笑啊?”谁问你娘亲的病情了,关键是娘亲对待爹爹的态度啊,姐姐这个傻妞儿,若玉简直无语了。
“啊?”若姊茫然,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现在进去又不合适,想了想说道,“娘亲病了,爹爹抱着娘亲,给她喂药呢,别的,哎呀,兜兜,我也不知道了,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若姊跺了跺脚,红着脸就走了。
若玉和若枫对视一眼,相视而笑。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蒙志福冷着脸看着他们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若玉赶紧笑道,“是!爹,其实我们都觉得,爹爹才是娘亲的大夫呢!”说完,若玉和若枫牵着手逃也似的往外跑了。
蒙志福气笑了,看着这两个鬼灵精的孩子,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房,关上了房门。
“娘亲会好的吧?”小院门口墙角根儿底下,两个人细细算计着爹娘的感情。
“那当然,昨天我就看到爹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那还用请大夫吗?”
“不用,娘是心病,爹是心药。走,咱们看看那两个骚狐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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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婢女收房
赵氏生病的事情,无意之中传到了赵家,连嫁了人的赵平玉也跟着过来一看究竟了。
大门口光着两个大红色的灯笼,若玉亲自写的春联还贴在上面,蒙宅也算是体面的小门小户了。可是赵家毕竟是商户,有钱的人家,来到这里,还是有些看不上妹夫家里的穷酸样儿的。
“大妹到底是怎么啦?妹夫啊,我不是说你,自打你考上了秀才,中了举人,如今大妹都已经病倒好几次了。”赵平智坐在花厅里,让赵平川去看赵氏,自己留下来说说话。
“大哥,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她。”蒙志福满脸沮丧,让香儿泡好了茶送过来。
“诶!可怜我家大妹子,十几岁就跟了你,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如今只生了枫哥儿一个男丁。”赵平智仰头长叹,大有惋惜之情。
早些年,赵氏因为劳作辛苦,又要下田干农活,还生育了三个子女。生若玉的时候伤了身子,当时差一点命都保不住,好歹救活过来,可是生育就没有了。
蒙志福早些年莫说三个孩子,就算若玉一直寄养在兄弟家里,养活枫哥儿和若姊也很困难。
如今不同了,家里有了钱有了地位,养活几个孩子也很容易。赵家人见过世面,自然就往这边想了。毕竟赵氏对他们来说,虽然处处护着夫家,像泼出去的水,可是到底是拉拢蒙家赵家的人,枫哥儿的亲娘,才有他们赵家说话的份儿。
蒙志福听出了大舅子的意思,赶紧保证道,“大舅子,我蒙志福一生就只得这么一个妻子,若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子嗣的事儿,有了若枫,我已经知足了。”
赵平智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蒙志福,好一会儿才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看着他道,“妹夫说哪里话,我这不是替你忧心嘛。既然你有心,也是我们赵家的福气。只是,近来赵家也不太平,老太爷总惦记着女儿,本想有些话给大妹说的,只是这一病……”
蒙志福笑道,“大舅子尽管说。”
“这最近啊,税款的事情已经让老太爷出面去应酬了不少人了,就连县令大人那边,我们也通融过了。可是人家说了,你们赵家的女婿不就是集曹的嘛,找错人啦。”赵平智一边说一边看着蒙志福的脸色。
蒙志福颇感为难的喝了一口茶,浅笑着道,“这事儿惊动了县太爷,恐怕不好办了。”早就知道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赵家若是普通人家倒也好了,可税款要比好多商户都多,若是从中做手脚遮遮掩掩的,只怕是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赵平智脸色一僵,无奈的笑看着妹夫道,“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嘛,更何况都是自家人,自己不护短,还等着谁来帮衬你不成?可怜我家妹子……诶,不说也罢,不说也罢曼婚全文阅读。”话未说完他就起身要走了,大为失望的样子。
蒙志福起身相送,倒也没有多留。赵平智离开花厅,脸色就不好看了,这一趟亲自登门,还是不买账,真是今非昔比人情冷暖啊。求人不如求己,也只有看自家妹子会不会开口相求了。
赵平智在大门口等着,一直没有等到蒙志福来找他。赵平川去了赵氏的房间里看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听说大哥赵平智在大门口等着,心里就知道没戏,脸上倒也没看出来,就跟着一起离开了蒙家。
路上,赵平智问赵平川,大妹子怎么样了。他关心的倒不是赵氏的病情,而是赵平川的话,大妹子有没有想过帮赵家在蒙志福面前说话。
“诶,大哥,咱这大妹子只怕不是个有福之人。这男人三妻四妾常有的事情,她容不下那些没名没分的女人,病了好几次。这妹夫一看就不紧紧就当一个举人,将来的路还长着呢,她那点女人心思,诶!”
“那到底这事情她答应还是不答应啊?”赵平智最担心的还是这个,看蒙志福至今没有收房,或许大妹子还有一点说话的分量。
方才被蒙志福给拒绝了,赵平智心里闷得慌,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赵氏身上了。
赵平川点了点头,“她说了,这几天都没见过妹夫,若是妹夫去看她,她问一问。”
马车里,两兄弟这才舒了一口气。却同时,让他们赵家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如果蒙家越走越高,门庭换了大户,到时候这个醋缸子病秧子的大妹子,只怕不会成为赵家强有力的后盾了。
以前没有看得上蒙志福,现如今,把希望寄托在赵氏身上,他们倒也觉得自己有些看走眼了。下一站,赵平智和赵平川两兄弟,打算去魏治素家里走走。
以前不看重蒙志福,没什么恩情,如今有点后悔也来不及了。这可是个小妹夫魏治素,为了不让蒙志福的事情重演,他们打算一开始就对魏治素殷勤一些,现如今就是个举人,将来说不定还能考进士,布衣之交总比锦上添花交情过硬些吧。
……
送走了赵平智他们,蒙志福赶紧去了娘子的房间里。屋子里满满的药味儿,还有不住的咳嗽声,让蒙志福的心都已经纠结起来了。
“孩子他娘,你这是何苦,有什么跟我说好了,憋闷在心里多难受。”蒙志福叹了口一口气,这一次似乎把她给惹火了,怎么劝说都不买账。
“咳咳咳咳……”赵氏偏过头不理睬,大有到死也不看他一眼的样子。
蒙志福走到床边的脚步一僵,看到床边的案几上摆放着一盒子糕点。这是赵氏最喜欢吃的,应该是刚才赵平川送过来的,剩下半块,旁边还有一杯水。
蒙志福坐到床边,端起一杯水,还是温热的,应该是刚才她已经尝过糕点的味道了。
房间里静默了好一会儿,隐隐有赵氏的咳嗽声,总是沉默的躲避蒙志福的靠近和安抚。药味儿让蒙志福也觉得心中苦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再想想办法去吧,大舅子求我的事儿,也是你们赵家的事情,我也算是赵家的女婿,我这就给你办了就成。”像是下了决定一般,蒙志福起身就走了出去。
赵氏面对着墙壁,怔怔的看着蚊帐上若有似无的影子,回过身来,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望着房门的方向久久没有吭声。
若玉笑盈盈的走进来,看着娘亲恍然失神的眼神,暧昧的笑道,“娘,爹都已经走了,你还望着干什么呀那些女孩那些年全文阅读。”
赵氏脸色微红,偏头看着床帐,不理睬若玉的调笑。这丫头,她是管不住也不能管的,无法无天,在家里说话也毫无顾忌。
“娘,爹爹好像脸色不太好。咱爹其实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坏,娘亲为什么就不理睬爹爹呢?”若玉端了一碗药,吹了吹,放了一点糖,搅拌了递到娘亲嘴边。
赵氏坐起身来,喝了药,也不跟她说话。
“其实,爹爹也很为难啊。那两只妖精,现在要是撵出去的话,指不定会放虎归山和那些背后想要害我们蒙家的人联合起来。娘亲病倒了,爹爹老是分心,还让赵家上门来找麻烦,娘亲一点都不心疼爹爹吗?”若玉循循善诱,一直盯着娘亲的脸色看。
赵氏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眼前的兜兜似乎有一些她看不透的地方了。
若玉摸摸脸蛋,看着面前的娘亲道,“娘,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儿吗?”
赵氏摇头,菜色的脸没有多少生气,眼睛却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女儿,轻声问道,“兜兜,你不是跟你爹爹闹不和吗?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在这个家里这么多年,赵氏突然觉得小女儿的心思她越来越看不透了。难倒夫君都由着她,让她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先前若玉跟蒙志福对着干,全家老小都不赞同善待两只狐狸精。赵氏虽然心中有了底气,有人支持自己总觉得欣慰,可是最关键的还是夫君护着她们,让她心伤。
自己女儿被夫君追着满院子打着跑,她知道了背地里哭了一场,后来狠狠心就撵走了夫君分房睡,惹得家里气氛更加紧张。虽然她承认自己小气了些,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方才娘家二哥也劝过她想开些。可是,她就只有若枫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若是收了房有了庶子,若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家里指不定就被那些妾室给败了!
赵氏的心里,只有家人,没有道理可言,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可是唯独自己女儿的话,她还是觉得很有道理的。先前若玉给她讲女人要有主见,要当家做主,不让夫君纳妾的想法,赵氏打心眼儿里满意。可是如今若玉过来劝导她,她就觉得这里面透着一股子怪味儿,说不上来。
若玉在房间里安慰了一会儿,可是娘亲总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也只要摇了摇头退了出去。她心中安安告诫自己,不着急,不着急,家里的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把两只狐狸精后面的人揪出来,她早晚给娘亲一个说法。
都说家事无理,即便见多识广的若玉,也觉得头疼得紧,回到自己的房间,拿着毛笔写写画画,一点没有精神了。
案桌上投下一个人影,遮挡了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若玉抬头,无精打采的望着哥哥,单手支撑着脑袋动也不动的道,“哥哥,你要干什么啊?”
“我看你写写画画的,歪歪扭扭的字体,还在写兵书?”若枫看到一页纸浸染了不少墨汁,可是只有几个字,走走停停粗细不均,显然是心神不宁写出来的。
若玉叹了一口气,搁下笔,脑袋都支撑不起来的样子,困顿的眨了眨眼睛,望着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没心思写了。我上次给你的,你看完了吗?”
若枫笑着道,“当然,看了那些知识渊博的东西,突然觉得自己好浅薄。兜兜,你还有什么故事,都说给我听听好不好,你是不是脑子里都是大师灌输的东西,都写出来吧。”
一边说,若枫还拿着若玉的草拟本来看,只可惜只有几页纸。
“别看了,就这几页,我有的记不起来了,心烦着呢。”若玉一把抢夺过来,看着面前的若枫道,“爹爹又去她们那儿了?”
若枫点了点头,眼睛还盯着那几页纸翻来覆去的看重生之预言师。
若玉走到床边,望着偏院的方向,咬牙切齿的道,“嘴巴硬的东西,我早晚要撬开你们的嘴巴!”
窗外的寒风吹了进来,若玉站在床头,冰冷的眼神比窗外的冬天还要冷,冷厉渗人。
若枫抬头笑望着她道,“放心吧,小月那丫头应该不是主谋,想要退缩了。兜兜,你不是说强压只会让她们反抗吗,这一次爹爹温情相待,果真让那女人动了心思,被感动了吧。”说是这样说,可是若枫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真感情,不过都是愿者上钩而已。
在这个家里久了,上到祖母娘亲,下到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妹妹,还有几个本分的或者心怀鬼胎的丫鬟,若枫觉得,女人的圈子里,人际关系更加复杂。感情或许是女人和你走得近的原因,但是最不可靠的也就是感情,因为说不准她们什么时候跟你好,什么时候说翻脸就翻脸,如同娘亲和爹爹已经闹了几次不愉快了。
若枫觉得,若不是爹娘这么多年生儿育女亲如一家的情分,恐怕早就已经散了。
“哥哥,你在想什么?叫你半天你都不回答我。”若玉什么时候走到他跟前了,看他看书也走神,嘴角露出凉薄诡异的笑,唤了好几次都不应答。
“啊?哦!”若枫回过神来,笑看着她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你说的对,女人心计。我这辈子估计最害怕的就是女人了。”虽然已经订婚了,可是若枫总觉得有些事情自己也拿不准,不知道永雪会不会让这个家里更加头疼。
“哼!你是害怕了吧?”若玉得意的一笑,“你说小月有些软化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若枫把自己去看了她们的状况说了,还补充道,“小月有可能很快就会告诉爹爹的,只是,那丫头在犹豫什么。我查过了,她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别买了好多次,遇到小敏都是在习姨娘那里。两个丫头不是亲姐妹,焚香拜月才结了亲。”
“哼!那又怎样,她肯定已经对爹爹动了心思。放心吧,我已经给爹爹说了,顺着她,许诺她一些事情,她自然会说出来的。”若玉胸有成竹的看着哥哥,自信一笑道,“别看爹爹严谨的样子,其实唬弄人还真有一套。娘亲虽然很讨厌爹爹这么做,可是我刚才看到娘亲望着爹爹的眼神,嗯,怎么说呢,应该是惦念吧。”
若枫啧啧称奇,不住的感叹道,“女人,女人呐……”
若玉看他那副爱莫能助不敢苟同的样子,瞬间反应过来,他把自己也说进去了,怒道,“女人怎么了?哥哥看不起女人不成?可别忘了哥哥答应过我的事儿!”揪着若枫的耳朵,若玉无法无天的拉扯着他,都已经拉红了。
若枫嗷嗷嗷的叫,不住的说好话哄着她,“兜兜乖啊,兜兜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妹妹。哥哥没有说你,哥哥为你好呢……哎哟!”
“你们在干什么呢?!”窗户大开的房间外面,蒙志福路过若玉的房间,就看到两个孩子拉拉扯扯的,隔窗道,“兜兜,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若玉赶紧松了手,愤愤不平的瞪着哥哥。她现在确实胆儿大了,谁都别惹她的霸王样子,可是谁让哥哥当面说坏话呢,而且越来越滑头,骂人不带脏字呢!
蒙志福走了进来,看着面前的两兄妹,耐心的道,“都已经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少不更事,折腾的像什么样子。兜兜,有你这么对待兄长的吗?”
“哼!”若玉吐了吐舌头,转头假装看不见。
蒙志福对着儿子又道,“你手里拿着什么?怎么不好好写字,歪歪扭扭的,写字如同做人,你这样哪里像个男子汉的样子。”
“哈哈哈哈……”若枫手里的字被指责了,哈哈大笑起来天龙之再临秋水最新章节。若玉羞愤的转身一把夺过来,再也不让他看了。
“爹!”若玉娇羞恼怒的唤道。蒙志福立马会意,假装咳嗽两声,正儿八经的道,“好了好了,爹爹误会你们了,咱们兜兜做女儿就好,做女儿就是爹爹最好的女儿。”
谁说男人不会甜言蜜语,若玉眯着眼睛看着爹爹,居然拿着爹爹开玩笑道,“爹爹该不会是学会了哄女人了吧?”
蒙志福脸一红,当着儿子的面,他下不来台,低声警告道,“胡闹!”
若玉吐吐舌头,把爹爹推到书桌边坐下,笑嘻嘻的抬起两条腿坐到爹爹大腿上去,吊着他的脖子撒娇道,“爹啊,娘亲看你离开房间,好舍不得呢!”
蒙志福果真不再生气,关注的看着她。
“爹爹该有新进展了吧?”若玉果真得逞,笑看着爹爹青涩的胡渣,这两天都在焦心娘亲的事情,他都忽略了自己,可真是为难爹爹了。
若枫收敛了笑,走过来看着爹和妹妹,低声道,“该不会是……”
蒙志福斜剃了他一眼。若枫赶紧转身去关了窗户和房门,确定四周没有了人,这才走过来看着他们。
“那个小月,嗯哼,她倒是答应了。”蒙志福脸上并没有笑意,而是有些为难。
这本是好事情,若玉看爹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有点麻烦,冷笑道,“她有什么条件?”
蒙志福看了女儿一眼,眼神一瞬间躲闪道,“诶!想要名分。”
他说的想要名分,若玉追问了半天,蒙志福才松了口把事情说出来。原来,小月心仪爹爹,这么久以来看到蒙家女人个个都是家中宝,羡慕之余却总是成不了家中一份子。尤其是是对若玉心怀忌惮。
若玉防着两个丫头不说,对小敏小月根本就是防贼一样防贼,心狠手辣下手毫不留情。
小月被田氏看过身体之后,羞愤之余,旧伤未好,的道蒙志福雪中送炭的关心和帮助,心里更是感激涕零。她本就无父无母,想要从良过日子,哪知道买来卖去还是个丫头命。既然到了蒙家,有这么一个心疼女人的老爷,她就想要跟了他。
蒙志福支支吾吾好半天,当着女儿的面不好意思说,可是若玉已经明白了。小月想要把身体给蒙志福,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当了偏房,做了妾室,有个名分而已。
若玉笑了,笑问爹爹,“爹爹答应她了?”
蒙志福沉默,若枫脸色很是不好看,不待父女两说话,他就狠狠地道,“这些女人还真是不识抬举!真要是成了,娘亲只怕是会伤透了心!”
父女两望着情绪激动的若枫,看他把小月的野心恨得不行的样子,都沉默的没有吭声。若玉暗道,哥哥在家里越来越会看女人了。
“爹,你就答应她吧,就今天晚上。”若玉一语既出,让父子两吓傻了。
诡异的气氛蔓延,两父子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若玉,让若玉很是好奇的回望着他们。
若枫好奇的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笑着道,“兜兜,你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吃错药是若玉的口头禅,这个世界没有,若枫跟着她学了不少东西,都是被她带坏的。
“你才吃错药了呢!”若玉一把挥开哥哥的手,看着面前的爹爹道,“爹,娘亲不知道就好。我们都不会说的,但是你一定要小心,可不能造出麻烦来。”
为了达成目的,牺牲一下爹爹,其实也没什么,这种事情,灌一碗事后药,给一点银子,打发出去就可以了我的极品女友们。至少,若玉觉得,现代思想很开放的嘛,瞒着娘亲又不是因为爹爹变心……
这想法自私了点,却也迅速,不是吗。
蒙志福耳根子莫名的红了,不想跟儿子女儿说这个话题,咳嗽着转移注意力道,“最近衙门里要核查,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准备进京赶考了。税款的事情,赵家那一笔账我还没有核算好,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若玉竖着耳朵听,却没有了下文,呵呵笑道,“爹是想要假公济私吧?”
蒙志福沉默。
若玉继续道,“为了讨好娘亲,爹爹值得吗?娘亲是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人,赵家两个舅舅想要过来一探虚实,恐怕关心娘亲的病情是假,想要让你帮助他们偷税漏税是真吧。”
若枫看着爹爹,也替他不值得,可是娘亲……他犹豫了,有时候树大招风,连自家人的风都吹来了。
“说到底都是亲戚,你娘亲那边没有说,可是我知道,她哪一次回娘家不想风风光光的。这一次你们两个舅舅找过来,我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你们娘亲闹别扭,就当是跟着我这些年的一点补偿吧,当年你们外公舍得把她嫁给我,不正是指望我有一天帮得上忙嘛。”蒙志福过来人的口气说道,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若玉冷冷的看着爹爹,心中暗自计较道,爹爹这样侠骨柔情,前半身感情牵绊,功成名就就成为了负累。若是不早些看透,放不下这些负累,只怕是走不长远。
……
晚上的时候,蒙家所有事情都一如既往。只是小月身体好了些,若玉让她去老太太身边伺候了。大家都以为三小姐和老爷关系和睦了,所以才这么做的。
这晚,赵氏在若姊的服侍下吃了药,正有一些晕晕欲睡,招呼香儿把熏香撤了,屋子里的药味儿也淡了。
“是,夫人。”香儿躲躲闪闪的正要往外走,听到招呼就转身回头,撤了熏香炉子。
看她神不在焉儿的样子,赵氏关心到,“怎么了?你今儿晚饭的时候都走神,小丫头莫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香儿不敢。”香儿一不小心就把手烫着了,赶紧捂着耳朵,拿出一块抹布把香炉端出去,一不小心又摔在了门槛上,香炉劈啪啦掉了一地,滚到了床边。
赵氏困难的起身下床,正要去捡起来,香儿赶紧手忙脚乱的捡东西,神色已然慌张了。
“怎么了香儿?”赵氏握住了她的手,“小心烫。”眼看火炭都已经掉出来了,她居然没注意到。
香儿赶紧缩回手,东西掉地上也不捡起来了,逃也似的起身往外跑了。
赵氏摇了摇头,这傻丫头。
在家里,对香儿和杏儿,她就当是半个孩子一般看待,从不苛责她们。赵氏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虽然女儿管束家里的丫头们她从不擦手,也觉得对,可是她出身贫农,知道辛苦,从不对下人动则打骂训斥。
跑出去的香儿直接去了若玉的房间,捂着胸口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
“三小姐啊,我好害怕啊。夫人对我这么好,我,我在她面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香儿是个单纯的姑娘,老实本分,手脚勤快,对主子忠心,脸上又不太会遮掩,难怪害怕成这样。
若玉笑了笑道,“放心吧,你去了,我娘才不会觉得反常呢!”看了看四周,若玉问道,“若菊姐姐你看到她了吗?”
“若菊小姐经常留宿在绣坊,今晚上没有回来,她不是五天回来一次吗?”时候还没到,香儿不太明白三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重生之傲世凌天。
若玉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去和哥哥汇合。今晚上,她真心祈求上苍,别给蒙家带来灾难就好。
猜到了转角,就遇到了同样鬼鬼祟祟的若枫,旁边是若姊的房间,两个人同时‘嘘’的将手指放在对方唇上。
“小心点。”
“小心点。”
若玉贼眉鼠眼的看着四周,侧耳倾听屋子里的动静,显然若姊已经熟睡了。
“哥哥,爹爹在哪儿?”娘这边她负责,若玉想知道爹爹那边,哥哥安排的怎么样了。
祖母根本不管事儿,若玉只是拿着祖母当了借口。其实小月已经被安排到了角落里的偏房了,就等着今晚上怎么让她张嘴了。
“兜兜,这件事情,真的要这么做吗?”让爹爹屈尊降贵的讨好一个婢子,若枫都替他憋屈。
“哥哥,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若玉感觉到哥哥的不安,握着她的手,淡淡的道,“其实,爹爹自己有分寸的,你别太担心了。”
两个家伙正在说话,香儿吓得魂不附体的赶紧拉着小姐少爷躲了起来。
不远处的正房,赵氏走了出来,在墙角根儿底下把香炉里面的烟灰撒了出来。
若玉皱眉的看着香儿,香儿为难的绞着手指头。转头看着正房的方向,赵氏已经弯腰起身往回走了,三个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娘亲没有问爹爹的事情吧?”若玉看着哥哥,若枫摇头,她才捂着胸口祈祷,苍天啊,她可不想要让娘亲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啊。
成败在此一举,若玉三人悄悄的来到了偏房。香儿羞红了脸,就是不敢进去偷听,就被安排到门口把风。
这月黑风高夜,真要是不出点事儿,还有点怪了。
傍晚的时候,若玉就安排小斯搬了一些家具到这个偏院里面来,简单的布置了一下,算是拿出诚意,接受了小月。
这是妾室的房间,小月进来的时候,若玉领着她看了一看,见她脸上沉默的表情,微低着头,像是在想心事。离开的时候,若玉就让香儿准备了一桶热水,早些提着浴桶到房间里,撒上花瓣,让她沐浴。
这些天,若玉不是没有下功夫的,私底下给小月的外伤膏药都是最好的,伤口好得快,洗澡之后轻轻一碰,结痂的地方都掉落下来,恢复了如昔的白嫩肌肤。
女子都爱美,这样的早就准备好的待遇,让小月相信,自己一定会努力的争取到名分的。
当若玉吓唬她说,若是真的进了蒙家的门,心生外向,那就让她生不如死。她就已经决定,让自己走上一条不再为奴为婢的道路。
坐在梳妆台前,小月梳理着自己的秀发。发油都是好的,不再是自己当丫鬟的时候用的东西。镜子里看到房间,明亮光泽,雕花窗户,大黄木床,黄杨木做的衣柜,还有三角束腰圆木桌。
桌上的几碟菜肴,还有一壶小酒,两个杯子,两双碗筷。顺着目光看过去,枚红色的床单上,一张白皙的绸布,象征着贞洁的东西还在自己的身体里,今晚就是她要交出所有的时候了。
放下手中的木梳,定了定神,看了一眼面前沐浴过后披散秀发的自己,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从新做人,把所有都寄托给老爷透视之眼!
蒙志福进门的时候,小月从桌边站起来,望着他。他反手关上了房门,脸上表情无波无谰,让小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还不休息?”这只是客套话,桌面上滴酒未沾,筷子也没有动一下,蒙志福自顾自的坐下来,给她和自己倒了两杯酒。
小月乖巧的给她夹菜,羞涩不容待嫁的丫头一般,“老爷,小月照顾你喝一杯。”
蒙志福来者不拒,仰头一饮而尽。小月浅笑着大胆的靠近了他一分,蒙志福也没有拒绝。
“从今往后,我就叫你月儿吧,早晚都是一家人了,别怕。”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像对待女儿一样呵宠。
她只有十几岁,和若菊大不了多少,蒙志福看着她羞红的脸,仔细的瞧着就入了神,眼神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月早就红了脸,哪里敢随便的去看老爷的脸色,羞红了脸低着头,只给蒙志福一个后脑勺。
“月儿,来,吃点东西吧,你的身体才刚刚好,喝一点花生莲藕排骨汤。”蒙志福稳妥的给她添了一碗饭,舀了一碗汤。
小月羞红了脸,捧着一碗汤一口气全喝完了。
两人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蒙志福确实饿了,大口大口的吃东西,似乎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年没有感觉到尴尬。小月认识老爷很久了,看到他自在的吃饭,大口的喝酒,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
那种紧张感渐渐消失,她配合的给他斟酒,细致周到。
“老爷,知道我的本名吧。其实,小时候,我的奶奶就叫我月儿。”小月渐渐地开始说话。
蒙志福手中的筷子一顿,点点头道,“嗯。”
“其实,我应该姓回的,可是我奶奶告诉我,娘亲命苦,我亲爹对她不好,后来改嫁才发现怀了孩子。我爹也不嫌弃她,两个人打扮过日子好好安家,打算将来多生几个孩子。我娘很感激我爹,对我奶奶也很好,可是我娘生了我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孩子。”
“我七岁那年,爹爹死了,娘亲养不活一家老小,做了很多针绣去换钱。我去找野菜摘野果子,好几次饿得很了吃了有毒的东西,差一点就被毒死了。我娘为了奶奶和我能够吃饱,捕了一条鱼让我们吃鱼肉,她自己吃鱼骨头,没两年也饿死了。”
“我请求奶奶把我卖给了人伢子,后来,奶奶收到了一笔钱,在大街上被歹徒给抢了钱还打死……”小月说不下去了,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
蒙志福叹了一口气,伸手安抚的抱着她的肩膀轻声哄。
“好了,你今后就叫蒙月吧,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好好跟着我过日子就好。”蒙志福听了也很心软,哄了她好一会儿才消停。
小月眼泪兮兮的,喜极而泣道,“真的?!老爷给我取了名字?”
蒙志福点头,慈爱的看着她,捧着她的小脸,用衣袖细细给他擦拭干净了。
小月扑倒在他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个痛快。
在门外的若玉和若枫惊诧不已,耳朵贴在墙上,再也没听到里面的人说话,只有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越来越大,起起伏伏,到后来抽抽噎噎的,应该是哭完了。
若枫的脸色纠结,隐隐有一些动容,若玉推了他一下,示意他注意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隐约听到杯盘碗盏的声音,还有热水壶倒水的声音,大概是爹爹在洗漱了官妖全文阅读。
若枫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古怪起来,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拉着若玉赶紧离开。
若玉赖着不走,可是拗不过哥哥的死拉硬拽。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到了小院子门口,就听到香儿的声音。
“夫――夫人,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嗓音颤抖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香儿的心慌焦急让人起疑。
若玉和若枫的脚步双双僵立当场,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前面拐角院子门口,就传来周氏的声音,若玉和若枫同时回头望了一眼房间,灯忽的一下吹灭了……
“夫人,夫人,你不能进去,老爷不在里面,夫人啊,求求你了,别进去吧,少爷,少爷和小姐――呜呜――”香儿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哭诉起来了。
若玉暗骂这丫头不机灵,什么都抖出来了。赵氏的声音近乎撕裂了一般,就要往院子里闯,和香儿在院门口拉拉扯扯的,还扇了两个巴掌,响亮的吓得若玉和若枫措手不及。
“走!”若玉拽着哥哥往回跑,若枫触不及防,不明白妹妹要做什么,只能跟她一起往回跑。
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娘亲大有要闯进来的架势,香儿誓死拖着夫人的腿,脸上都被打了两巴掌了。
若玉一脚踹开房门,惊醒了正在里面的人。
“小月,你给我滚出来!”若玉大声吼道,脸院子里的赵氏都听到了。
香儿一个没注意,让赵氏给推开了。赵氏往院子里跑,看到的就是房门大开,若枫站在房门口来回地踱步,看到自己一下子就变得慌张了许多。
“你这个死丫头臭丫头!敢勾引我我爹爹!我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屋子里传来尖叫声,灯火也点亮了,整个小院子里都热闹起来了。
这是偏院,吵吵闹闹的一时半会儿不容易被察觉,若玉的大嗓门,闯进去搞得噼噼啪啪的,还有小月的尖叫声。夜里,女人的尖叫只会让人毛骨悚然,更何况发生抓扯的事情,让若枫都吓了一跳。
不顾娘亲的羞愤,若枫闯进去,看到爹爹一身衣服完好,心下放宽了。若玉抓着小月的头发,一个劲儿的撕扯抓咬。她自己锻炼了一些基本功夫,拳打脚踢看似没有章法却也刚好伤到人。
赵氏震惊之余赶紧赶了进来,就看到兜兜撒泼的揪着小月头发打脸。小月一身中衣,拉拉扯扯的露出了肩膀和小腿,沐浴过后的样子顶着一身鸡窝头,摇摇晃晃的身体,完全败落在若玉的手下。
转头看着一旁的丈夫,赵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蒙志福心虚的看了一眼儿子,方才的突变让他措手不及,可是眼下看来,已经是万幸了。
“死丫头!臭丫头!贱货,居然想要爬上我爹爹的床!你去死吧!香儿,你给我进来,拿炭火来!”若玉吼的声嘶力竭,父兄在一旁尴尬的不知道如何动作。
若枫和爹爹对视一眼,站出来义正言辞的道,“兜兜,大晚上的,别让一个贱蹄子吵醒了祖母。把她关到柴房去吧,别以为爹爹从柴房救他出来就妄想着攀高枝,也该涨涨教训。”
“那倒也是,打得我手都疼了。爹,娘,你们怎么来了?”若玉仿佛才知道爹爹就在这里似的。
若枫赶紧笑着到,“我和爹爹一起过来的,娘是方才才来的。”
若玉接过哥哥倒过来的一杯水,桌面上的两只碗筷尴尬的摆放在面前,赶紧笑着说道,“哼妖剑仙最新章节!果真是妄想要勾引呢!小斯过来没有,叫他们把这个贱蹄子抬出去!”
“兜兜,你这是……”赵氏这才看明白了,儿子女儿给自己撑腰呢。她看着地上躺着的小月,眼神变了几变,很是不满的鄙视了她。
小月蹲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泣,委屈的可怜的不行,哭得梨花带雨的,简直就是雨中伤残的百合花,脆弱而又无助。蒙志福不由得一阵揪心,这心态起伏好几次,当着娘子的面却什么也坐不了。
算起来,蒙志福他自己也不知道今晚要怎么过,正巧有些尴尬的时候,若玉闯进来,让他茫然不知所措的看了一场好戏。小月无辜承担了罪责。要说以前的话,那是有心靠近,别有想法。如今却是看着她就觉得是自己害得她今晚收了委屈的。
若玉根本不管爹娘和哥哥在这里,稀里糊涂的赶紧把小月拖走。
“老爷……老爷救命啊!老爷……唔”嘴巴被堵上了,身影消失在了小院子门口。
这下屋子里只剩下一家四口,还有一个吓得满头大汗哆嗦的不行的香儿。
若玉首先打破沉默,喘着气像是干完了一件大事一般,走到赵氏跟前道,“娘,你怎么还不睡,注意多休息。”
“嗯,娘知道。”赵氏总是用余光看着夫君,却拉不下脸来。
她心里其实甜着呢,方才香儿的反常,让她女人的妒忌心大卫发作,自以为里面已经除了某种事情了。可是闯进来就看到自家女儿儿子在抓jian,她的心里百味陈杂,却咬着牙看着女儿占了上风,把小月往死里打。
地上几滴血看在蒙志福的眼里有些刺眼儿,却并没有说什么。若枫赶紧把爹爹的披风劈到了娘亲的身上,笑着道,“娘,儿子陪你回去歇息吧。”
赵氏没有挪动一步,看着自家夫君,却对着女儿说话道,“我本是出门来兜兜风,看到你爹的耳房里没有人,这就出来找。哪成想,在这里。”桌面上的两杯酒看得赵氏红了眼眶。
“这……娘啊,你自己不睡觉,爹爹没有你睡不着,知道你不喜欢爹爹喝酒。爹爹就叫了一桌下酒菜,到偏院来小酌几杯,哥哥让香儿去准备酒菜,还来叫我一起来陪陪爹。”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香儿跑过来告诉我,韭菜都准备好了,被小月抢了先。”若枫接下妹妹的话头,若无其事的解释道,“我和兜兜赶过来的时候,让香儿守在门口,进来就看到小月心怀不轨。之后就是你看到的样子,您可别误会啊,娘。”说完还传花似的对着香儿使眼色。
赵氏看了看刚才死活阻拦自己的香儿,怯懦的低着头,肩膀抖啊抖的。
“是,是这样,少爷说得对。”香儿诺诺的回答,脑袋埋进了胸口,只留给大家一个后脑勺。
蒙志福叹了一口气,早就稳定了情绪了。若枫和若玉背地里眨眨眼,赶紧催促着把娘亲给送回去了。
赵氏虚惊一场,后背出了一身汗,转身跟着儿子回房去了,也没有对蒙志福说一句话。
至始至终,蒙志福都被女儿暗地里使眼色,所以一直没有吭声,却把他们的戏码看在眼里。
看到娘亲离开,只剩下若玉和爹爹在房间里,两个人这才嘘了一口气。
“诶!”若玉叹气的弓着背,像是打了一场大战一样,心肝儿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余惊犹存。
“你们就是这么商量好了,来恶整小月的吗?!”蒙志福突然一声厉喝,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的女儿,吓得若玉才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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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差点败露
蒙志福义愤填膺的离开了小院子,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若玉一个头两个大,也没有唤住爹爹,白白的挨了爹爹一顿训。
塔拉着脑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的时候,若玉疲惫的把身体摔在了大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了。
房门笃笃笃的响起了敲门声,若玉望着蚊帐的顶端,无精打采的样子。
“兜兜,累了吧,来,喝一点银耳汤。”若枫端了一个实盘进来,摆放到床头,坐在一旁看着情绪低沉的兜兜。
过了好一会儿,若玉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不是。”
“真的?”若玉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哥哥,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看着他。
若枫用针尖拨了拨灯芯,笑看着她道,“至少你为家里做了很多事情。”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让若玉嘴角微翘,自嘲一笑道,“现在爹娘都讨厌我了,我错了,错的彻底。”娘亲肯定已经猜测到某些事情了,这件事情是自己亲手安排的,白天躲躲藏藏的,晚上还让爹爹丢脸。
如果明天天亮了,祖母知道了,肯定不会怪别人,而是怪自己的。祖母再怎么护着自己,到底是最心疼儿子的。
“别想那么多了,兜兜,你都是为了我们好,哥哥明白的。”若枫把银耳粥端到她面前,“趁热喝了它,明天你回乡下去吧,哥哥一定会处理这件事情的。”
若玉没脸继续插手了,埋头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东西,拉着哥哥的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下,贪婪的享受着哥哥的好。
“哥哥,你陪陪我,我眯一会儿就离开。”若玉蹭了蹭脸颊,脸上看不出情绪。
若枫坐到了她的身边,哄着她渐渐入睡。
黎明之前,若玉就醒了过来,梳头洗脸之后,悄悄地连夜离开了家里。
没有惊动家里任何人,她很丢脸的逃跑了,去了乡下。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蒙志福正要叫人去唤她,哪知道得到的却是三小姐不在房间里的消息,气得蒙志福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全家人都不知道到底又怎么了。
……
闻着乡下的空气,若玉舒畅的掀开帘子,斜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景致。
美丽的乡村田园生活,让若玉有些得陇望蜀的感觉不等你说爱我最新章节。
她可不会亏待自己,把自己亲自设计的房车带走了,买好了早餐自己吃,把麻烦丢给了哥哥去善后。现在她惬意极了,想着爹爹知道了肯定很生气。
脑子里一想到家里那点事儿就烦躁。前世的她可从来没有让自己深陷麻烦之中,家长里短的事情,她也历来都是让自己避开的。
如今有了感情,看着爹娘闹别扭,还不知道暗处想要害蒙家人的主谋,她就脑袋疼。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一个举人都要找人嫉恨,料他背后的人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儿。那些麻烦其实算不上什么麻烦,只不过若玉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已经腻烦了,才有了到乡下的念头。
一想到祖父,她就开心极了。祖父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他总是护短,总是把最好吃的留给自己吃。让她感觉到前世的祖父也是如此,只不过,那一个祖父更加有权有钱有地位,尊贵的高等教育下,把自己养成一个顶尖的才女。
蒙老太爷不同,一言一行都透露着温暖。
不知不觉,马车颠簸着就到了吴家湾的村子里。
蒙老太爷老远就看到了自家的马车,村民们高兴的传递消息,老远就在田地里和若玉打招呼。都以为是蒙举人回来了呢,哪知道就只有蒙三小姐回来了。
若玉以前可是流言蜚语很多的,别小看了村民的八卦能力,要不是周氏那张长嘴巴,她也不至于这么出名。
“兜兜?!”老远就听到蒙老太爷在唤她。
若玉欣喜的掀开窗帘,看着祖父在家门口欢迎自己,乐呵呵的撒丫子奔了过去。
“爷爷!”扑上前去,若玉甜腻腻的撒娇,不停的在祖父怀里蹭啊蹭的。
这两年她身体越来越高,自我恢复不错,已经让蒙老太爷抱起来觉得有些沉了。
“你这丫头,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蒙老太爷往车里望,觉得有点奇怪。
若玉贼贼的对着他笑。
“你是不是又闯祸了?”蒙老太爷佯装生气的看着她,先前就知道她在县城的老三家里不老实,家里什么事情都要管,像个小霸王,连她娘亲都听她的。
若玉吐吐舌头,在外面当着祖父说这些不合适,牵着他的手往家里走。
小斯把马车停好,摆放在院子里,不出一会儿就迎来了吴长贵。
看样子不像是因为若玉回来就过来的样子呢。
“我说蒙老哥可在啊?”大嗓门有些焦急的在院子里嚷嚷,吴长贵站在院子门口,看了看一旁的马车。
若玉进了屋正在吃爷爷给做的饭菜,抬起头来抹了抹嘴,对着门外喊道,“什么事儿?”
厨房里的蒙老太爷赶紧拍了拍手,解下围裙道,“在呢!”
吴长贵早就跨一步进来了,看到蒙老太爷,赶紧拉着他的手往外面拉扯,脸上严肃的样子一点不假。
“蒙老哥,你可不能骗我啊!”
“咋啦?”
“你们家大儿媳妇儿,一大早就过来找我要一样东西,起先我笑她咸吃萝卜瞎操心,后来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些话就往回走了。我问我家老太婆,才知道她买了不少鞋样子明日无双全文阅读。”
蒙老太爷心里咯噔一下,双眸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吴长贵,冷笑道,“这都是没须没影儿的事儿!”
吴长贵也冷笑道,“她家里也不就是有一个女儿菊姐儿嘛,你们蒙家到底让几个女儿做鞋样了?若姊可是你说好了下个月就嫁到我们家来的,你可说话算数?”
“那是当然!”蒙老太爷严肃的看着他,“周氏那个婆娘,就是个爱挑事儿胳膊长的,她说的话你也信的!改天在这样捣乱,我让儿子休了她!”
吴长贵指着蒙老太爷道,“好好好!老哥,你可别骗我,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了,你要是让你们家若菊嫁出去,王家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做鞋样子,都是女孩子给夫家做的,周氏找他问尺寸,还被人知道在做鞋样子,吴长贵一大早就找过来了,不生气才怪呢!
这样的疑心才开始,蒙老太爷就发了狠话,说要休了周氏。吴长贵本就纳闷,可是后面不是还有六礼嘛,蒙志福好歹是一个举人,不至于做这样的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吧。王家可不是好招惹的主子,料他们蒙家也不敢这么做。
既然已经得到了应证,吴长贵就放心的走了,让蒙老太爷虚惊一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若玉冷冷的站在房门口,看着祖父沮丧的回了屋子,跟着坐到了桌边,笑着道,“爷爷害怕啦?”
这件事情本来就很大胆,背上了蒙家的名声。可是颜大人那边,还有即将考进士的蒙志福,其实王家也不吃亏。
这毕竟是有些违背良心的事情,蒙老太爷一辈子畏畏缩缩惯了,好几次问了若菊本人,若菊都坚定的说她看中了王成仁。如今吴长贵这么虚惊一场,让蒙老太爷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捂着额头困顿的坐在桌边不说话。
若玉走到祖父身后去给他捶背,轻柔的问道,“爷爷是不是害怕王家报复我们?”
“嗯。”蒙老太爷闷闷的声音传来。
若玉哼笑道,“王家没有那个胆子的,姐姐下个月嫁人,嫁妆都准备好了。吴家和咱们家也是亲家了,你放心吧,吴长贵那个墙头草,不会两边都得罪的。爹爹考中了进士,若菊姐姐嫁给王成仁做填房,已经算是便宜王家了。爷爷,我还觉得自己嫁给萧望之委屈了呢!”
“嗯?”蒙老太爷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兜兜,皱眉道,“你委屈了?”
实际上,就算是颜大人家里的任何一个外孙,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人家颜大人迟迟不开口,不就是觉得蒙家寒酸了么。这样的事情,听说萧家在蜀郡还有名头,蒙家自然是小门小户做妾就不错了。蒙家为了不让若玉吃亏输了名分,也就等着蒙志福考中进士再考虑若玉的事情。在此之前,王成仁已经提亲,就是个大好时机,让迟迟没有婚事的若菊先嫁人。
这样的顺风好事,一直都很太平,连后路都已经想好了。不得不说,若玉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好的,让蒙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一个顺理成章的路子,还能够解决几个闺女的婚事。
正要是蒙志福考中了进士,男孩子的媳妇儿那可就是高要求了。只是,眼下周氏那张嘴,实在是让蒙老太爷放心不下。
若玉在祖父身边,不住的安慰了好一会儿,才让蒙老太爷感觉到放心。
她千算万算,其实也是一股子傲气渐渐的随着爹爹中举而冒出来的。凤凰到了那里都有一股子凤凰的傲气,即便落地凤凰不如鸡,她也不过是一时之间化身麻雀隐藏身份而已,岂能委屈了自己,委屈了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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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不断更……只有三千……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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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嫁人的姑娘
乡村婚礼的最大一个特色就是热闹,人来人往,孩子们蹦蹦跳跳欢脱的很。
若玉在乡下逃避了整整一个月,蒙家和吴家的婚事如同早先说好的一样,热热闹闹的办起来了。
若姊回到乡下嫁人,这是蒙老太爷的意思。出阁的那一天,是吴家湾最热闹的盛事。
蒙家老三的房子也在村子里,早些时候蒙志福就已经派人修缮了房屋,扩大了两间房,有木有样的也算是小乡绅的住宅了。若姊出阁那天,若玉看到娘亲舀了一碗水,抓了一把米,往姐姐的大红花轿上泼,意思就是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一整个白天都热火朝天的,直到晚上都篝火通明,吴家风风光光的把若姊娶进了门。
凑热闹,晚上的篝火若玉也参加了,只不过她不敢去招惹爹爹和娘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躲避在哥哥的背后。
蒙老太爷很大方,把几头肥大的小猪仔也贡献出来了,地地道道的烤乳猪让全村人高兴的不得了。
吴长贵拉着蒙家的男人一起喝酒,女人们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唯独孩子们是快乐的天使,让若玉感觉自己回到了童年。
吃着祖父的烤乳猪,若玉还是觉得有些肉疼。这可都是自己花了银子给祖父买的东西,养了几个月,刚好养肥了就把公猪仔给吃了,真是可惜了。
谁叫祖父心疼姐姐呢,若玉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起来,敞开了肚皮吃。
肩膀上一沉,一只手掌压了下来,若玉抬头去看,咀嚼着烤乳猪不说话,满嘴流油。
“怎么,东西这么好吃?你都不打算理我们了?”若枫做到篝火旁边,冬天的寒冷天气被热气团轰走,暖洋洋的和妹妹并肩而坐。
若玉闷着头继续吃东西,嘴边伸过来哥哥的手,轻柔的如同往昔一般抹去嘴角的油渍。
“嗷……”若枫闷闷的一声低吼,手收不回来,看着面前妹妹,颤抖的咬着牙隐忍,手臂颤抖的让他有些害怕长生问道。
“(*^__^*)嘻嘻……”若玉笑嘻嘻的看着哥哥,舔了舔嘴唇,谁让他靠近自己嘴巴边上当肉了呢,活该!
“你呀!小鬼头,下嘴还真不轻!你是故意气我是不是?!”若枫怒气难消,暗地里使劲儿往若玉的脑袋上一拍,不客气的看着她的脸蛋凶到,“有你这么对待兄长的吗?”
“那哥哥冷落我,还让爹爹不喜欢我,娘亲看也不看我一眼,有你这么对待妹妹的吗?”若玉反唇相讥,简直就是倒打一耙。
若枫苦涩一笑,恨不得揪着她的嘴巴让她不要说话,出气一般的揪了揪她的脸蛋儿,肥嘟嘟的看来一点不焦心嘛。
“就你做贼的喊抓贼!”若枫一语中的,低声告诉她道,“那天晚上之后,爹爹去看了小月,给了她一个名分,把她从小柴房安置到先前的偏院里,也没有留宿。”
“难怪娘亲也不待见我了,肯定被戳穿了。”若玉举目四望,娘亲似乎没看见。
不用问,爹爹肯定会让自己称呼小月为姨娘的,诶,男人呐,娇滴滴的美人儿还是很心疼的。本来是心里闷葫芦的话,哪知道若玉嘀嘀咕咕的说出来了,把若枫给气笑了。
“还不是你办事不利,什么歪主意都想出来了,这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看娘亲今后还怎么对你!”若枫用手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脸上看不出一点不高兴。
“那爹爹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了?”若玉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若枫点了点头,凑过来捂着嘴巴在她耳根子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吓得若玉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小心点,不许说出去!”若枫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用胳膊捅了捅若玉的手臂,“爹已经想好法子了,毕竟是亲戚,不想把事情闹大。本来打算把你也隐瞒的,可是我看爹爹办完了家里的两趟婚事就要走,少了你不行。”
“哼!需要我的时候才想到我对吧?”若玉满腹闹骚还没有说出来呢,看着哥哥不住的翻白眼儿,“一个月啊,哥哥都不来看看我,娘亲不要我了,爹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我了。姐姐也嫁了人,哥哥,我是不是全家公敌啊?”
若枫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的道,“是,你是全家公敌。来,这是娘亲特地让我给你捎回来的陈醋,你自己埋在树根底下半年了,前些天有两坛醋让娘亲挖出来做了陪嫁。”
若玉皱眉,肉疼啊……
“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的东西!”若玉不得不说,家里人自从喝了自己酿的米酒之后,就很看重自己做出来的任何东西。
宅子里的大树根底下,她不仅酿酒,还有好几坛子醋,时间越久越香醇。没想到这都被娘亲记挂上了,还被当做嫁妆送给姐姐。
“小气鬼,若姊本来不打算要的,知道你这拈酸吃醋的性子,可是娘亲硬要给,你这两坛子醋不算什么,让娘亲消消气才是好的。”若枫意有所指,让若玉苦哈哈的塔拉着脑袋抬不起头来。
“哥哥,这月姨娘在咱们家一日,娘亲肯定一日不对我好了。”虽然爹爹没有留宿,可是娘亲那里女权主义思想让自己灌输的洗脑清肠了,自作孽不可活啊……
若枫呵呵的低笑,知道她在犹犹豫豫什么,拈了一块烤乳猪放进嘴里,真香。
今儿蒙家和吴家的婚事,两家人都很忙,自然是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
可是,王家也是亲家,如今三家人都是亲家了,自然是上座了。
王成仁不住的和蒙志福劝酒,酒过三巡之后,吴长贵开启了玩笑霸艳至尊:一等家丁最新章节。
“哎呀我说蒙老哥啊,你要不是跟我说你们家玉姐儿嫁人,我还真差点被你家大儿媳妇儿给骗了呢。”吴长贵醉眼醺醺的道。
蒙老太爷也喝高了,今儿高兴,吃了不少酒,只一个劲儿的呵呵的笑。唯独蒙家的蒙志福特别有分寸,自从进了衙门里,做什么事情都谨小慎微,如今更甚从前。
“吴老爹说哪里话,今儿是蒙二小姐嫁人,这辈分上咱们三家还有些乱呢。”王成仁以为吴长贵酒后说胡话,也就没太在意。
“哼!家有刁妇,你问问蒙老哥他自己,那大儿媳妇什么时候不是嘴碎乱说话了,还妄想让菊姐儿嫁给你呢!”吴长贵此言一出,让在场的蒙家人都变了脸色,王成仁更是皱紧了眉头。
看得出王成仁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一丝厌恶,蒙志福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起身倒酒赔不是,含笑道,“大嫂不过是个乡村农妇,怎么能够让王大人听了污了耳朵呢!”
“是啊是啊,王大人别见怪,我家那婆娘,就吃给愁的呀,妄想那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些年到处说亲事,这不眼见着三弟家女儿出阁了,她也懂了歪心思。其实……”蒙志华的话还没有说完,桌子底下就被人踩了一脚,僵硬的脸上赶紧闭上了嘴巴。
蒙志福笑呵呵的给大家倒酒,特地敬了王成仁一杯酒,“一条大河波浪宽,端起这杯咱就干。大嫂子不会说话,你别介意,我这就替她赔罪!”
“哪里哪里,蒙举人客气了。俺们酒逢知己,来,我干了这一杯。”王成仁倒也豪爽,一杯酒仰脖子一饮而尽。
蒙志福这才放了心,只是他没注意到,王成仁一脚一闪而过的多疑。蒙志庆倒也聪明,赶紧跟着两个哥哥敬酒。乡下人,喝酒都是一套一套的,又是一轮喝酒下来,让蒙志福都有些吃不消了。
可是为了打消王成仁的疑虑,他倒也热忱相待,拉动两家亲戚,比大哥蒙志华还要亲近王成仁一般。
酒逢知己千杯少,王成仁代表王家过来了,王员外是个老辈,有事情不能来也就罢了。
热闹的酒席直到后半夜才散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若菊一个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场热闹,冷笑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一路上,阴沉的路面和吴家湾的篝火通明完全像是两个世界一般。先前的话都已经听见了,原来山盟海誓都不过是一场虚无,名利,财富和地位,一个好的父亲比什么都要好。
若菊冷冷的站在树下,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嘴角无声无息的掉落了一滴泪……凉在了心里。
奉送了身体又如何,那个人的眼神永远不会望着自己,耳边的甜言蜜语,不过是口蜜腹剑而已。玩玩儿罢了,真的只是玩玩儿罢了。
“若菊姐姐,你在这里?”若玉兴冲冲的找过来,精神头很好的看着她道,“哥哥有话要问你,你怎么躲起来了。”
若枫难得来一次乡下,自然是有一些事情要办的。现如今的他已经是蒙志福的半个帮手了,若姊的婚事儿采办物品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若菊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不让人察觉的笑看着她道,“怎么了嘛,兜兜越来越野了,大半夜老远就嚷嚷着,让人看了笑话。”
“若菊姐姐,哥哥有好消息给你,你快来。”若玉拉着她到了村西口的家里,是爹爹扩建的房子。
若菊被她一路拉着走,不一会儿就绕过三岔路口到了院子门那里。若枫果然已经等着了,看着若菊来了,警惕的让她跟着去了房间里,关上门打算说正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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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夫妻情深
若菊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娘亲周氏认错的表情,只是她碍于面子不好开口,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歉疚。
抬脚进了屋,若菊也没有说什么,今晚要留宿在这个穷困潦倒的家里,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亲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觉得呼吸的空气都让她恶心。
“菊姐儿,你生我的气了?”周氏追着要进屋的女儿,满眼歉疚,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娘亲早些休息吧。”说罢,若菊‘砰’的一声关了房门。
今晚上的事情,蒙家人都出了一身冷汗,直到后半夜的时候,蒙志福都没有回家,还在王成仁身边作陪。若菊也知道了娘亲在乡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差一点让自己的事情给搅黄了,心中隐隐对周氏有了一丝厌恶……
“菊姐儿,你三叔家里给你说了啥?”门缝外面传来周氏的声音,她还不死心想要知道更多。
窗外寒星冷月隔着浓雾,窗牖没有关好,透着丝丝凉气吹进屋里。若菊闷头埋进被子里,不想听门口还未离开的那个人说一句话!
周氏在房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动静,悻悻的就离开了。
若菊从被子里钻出来,闭着眼睛再也没有睁开看一眼这个肮脏破烂不堪的家!
次日凌晨的时候,若菊跟着三叔蒙志福早早的就离开了吴家湾,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临走的时候,蒙志福承诺,若菊就从县城的宅子里出嫁,为了避人耳目,还是继续住在花婶绣坊里头。周氏收了蒙志福给的二两银子,美滋滋的等着好消息,保证今后再也不出门嚼舌根了。
若玉望着爹爹离开的背影,现在姐姐在村子里,她随时可以看得见,只是哥哥也要回去上学堂了。
“爹。”若玉鼓起勇气,给蒙志福打招呼,“这是我做的一些吃的,还有几坛子米酒,你喜欢吃,我已经放道马车上了。”
来时的马车若玉没有送回去,这一次蒙志福走,顺便就让他带走了。
蒙志福回头看着女儿,表情有一瞬间的软化,看着她道,“今次不能带你一起回去,以你的心性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去给你娘亲打个招呼吧,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你。”
若玉咧嘴笑道,“是,爹雷破乾坤全文阅读!”说完撒丫子跑过去了。
院子里的赵氏正在收捡一些东西,嫁走了一个女儿,这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空落落的。尤其是若姊的房间,她看了几遍也没舍得挪动什么。
若玉进了门,看到娘亲茫然四顾的表情,就杵在门口不敢进去。
赵氏看到了她,面容惆怅的问道,“兜兜,出在哪儿干嘛呢,进来。”
“娘。”若玉认错的一个孩子一般,走到娘亲面前,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道,“娘,你怎么啦?”
“诶!”赵氏看着面前的女儿,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娘,姐姐嫁人又不远,你害怕什么,还有我呢。娘亲,别生气了,月姨娘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若玉坦诚的看着赵氏,心里早就想这么说了。
虽然蒙家谁都不觉得奇怪,不过是收房一个丫头而已,根本就用不着惊动谁。可是若玉知道,娘亲心里很苦。
赵氏却笑了,苦笑着拉着女儿的手道,“娘亲知道不怪你。兜兜,你告诉娘亲,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最近你爹总是神神叨叨的,不让我知道,急急忙忙把姊姐儿的婚事办了,老是躲着我,却不去小月的房里。”
若玉抬头望着娘亲,多年夫妻,果真是瞒不住的。
“告诉娘,你知道对不对?”赵氏呵宠的捧着女儿的脸蛋,满脸担忧。
“娘,你想多了。家里的事情,男人们自有主张的,现在不是最担心若菊姐姐嘛,我要跟着打掩护,爹爹懂得的。”若玉笑看着面前的娘亲,安慰的道。
赵氏不信,摇了摇头,陷入沉思。她虽然一开始很排斥夫君亲近那两个女子,可是在怎么亲近,也没有表现出高兴的幸福样子。她还记得,曾经自己新婚的时候,夫君那眉开眼笑的模样。
最近蒙志福老是关在书房,好像对账簿很感兴趣,连家里的账簿都要亲自看。好几次,赵氏拿着账房的钥匙给他,才有机会靠近他说两句话。
可是赵氏感觉到夫君在回避自己,回避家里好多人,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娘亲?”若玉晃了晃她的胳膊,看她想事情想的入迷,不由得笑道,“娘亲就爱胡思乱想,爹爹会越来越不喜欢你的。”
赵氏笑了笑,看了看房间四周,道,“兜兜,这是你姐姐的房间,咱们要是回乡下,也可以住的老宅子。你在村子里,多照看照看家里,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娘亲想要多陪你几年,空了就搬回来和娘亲一起住吧。”
“嗯!”若玉亲昵的握着娘亲的手蹭了蹭,含笑看着她,“只要娘亲还舍不得兜兜,兜兜永远不嫁人,一辈子陪着娘亲和爹爹。”
“这丫头,就是嘴巴甜。一会儿就哄得你娘亲开心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黏糊人。”蒙志福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着娘子的眼神专注。
赵氏却不看他,宠着女儿,也不接话。若玉心里暗自叹息,女人呐,这心眼儿可真是闹别的很呢。
“爹,我说真的,反正我还小,订婚嫁人太小了,人家冲着你来的,我才不稀罕呢。”尤其是王成仁,若玉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自己才十岁,就开始下聘!
“这次可是萧家,由不得你!”蒙志福板着脸,不住的打望娘子的脸色。
“萧家有消息了?”赵氏总算说话了,摸着女儿的头,看着夫君那一双浓厚情愫的眼神,有些躲闪。
若玉窝在娘亲怀里,竖着耳朵听。
“嗯,这丫头福气大,遇到一个好郎君王爷,本宫要征婚。人家萧望之一表人才,也不知道怎么着,就是看中了这个黄毛丫头。颜大人私底下问过我好多次,就是觉得她年龄小了点。”蒙志福欣喜的望着娘子,她总算是肯跟自己说话了。
“哼!谁家女儿这么小就被爹送去嫁人的啊,爹是恨不得我早些嫁出去才好呢!”若玉莫名的有些来气,说家里姐姐的婚事,她也不这么激动,可是爹爹说道自己的婚事,她总是别扭,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兜兜怎么跟你爹爹说话的呢!这孩子,女儿早晚要嫁人,我当年十四岁就谈婚论嫁了。”赵氏揪着怀里女儿的耳朵,假装生气的教训她。
蒙志福高兴的看着娘子维护自己,激动的走到跟前,贴的近了才说道,“还是她娘说的有道理,这丫头不懂事,该教训!”这出卖女儿的爹,蒙志福还真是为了讨好老婆什么都干得出来。
若玉躲在年轻怀里,对着爹爹翻白眼儿,蒙志福假装看不见。
“我女儿什么时候不懂事了,你看她长这么大,聪明多了,我也舍不得这么快让她嫁人。”赵氏这话成功让蒙志福结巴了,怎么说都是错啊。
若玉躲在娘亲怀里,贼贼的偷笑,松开娘亲的手,赶紧逃也似的往外跑。房间里就只有蒙志福和赵氏,若玉反手关上了门,很懂事的悄无声息隐藏起来。
“兜兜,你干什么呢?”若枫进屋子看东西收拾好了没有,就看到若玉竖着耳朵在听动静。
“嘘……”若玉食指点唇,让若枫不要出声,两个人一起贴着耳朵听,可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娘亲在里面?’若枫用手势问道。
若玉点头,‘还有爹爹。’口型传给给哥哥。
若枫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笑。
若玉拉着哥哥的手赶紧离开,对立面的事情假装不知情。这不就是一个机会吗,让爹娘重归于好,省得自己回家遥遥无期啊……
虽然乡下百般好,可是投放了鱼苗之后,若玉每天跟着祖父割鱼草喂养,很累很开心,却信息封闭,不太知道外界的事情。
城里的消息很灵通,她好几天都没有去城里的有间客栈了,不知道情况如何,她还想要多了解了解呢。
“哥哥,我今天跟着你们进城一趟吧,顺便去一下有间客栈。”那里可是有一个百分百花痴美少女呢,她可不能错过探听消息的好机会。
“随你了,别再惹爹生气就好了,最近家里不太平,你少去招惹她们。”若枫意有所指的说道。
若玉看了看哥哥,恰巧蒙志福就和赵氏一起出来了。看到两个孩子紧盯着他们的表情看,赵氏红润的脸颊有一些不好意思,蒙志福倒是大方让他们看,拉着娘子上了自己那一辆马车,赵氏一个不小心,差点跌倒,蒙志福赶紧抱在了怀里,囧的赵氏红透了耳根。
若玉和若枫坐在后面的马车上,捂着嘴偷笑。
“哥哥,咱们就别急着往家里去叨扰爹娘了,你先跟我去一趟有间客栈吧。”若玉钻进了马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
若枫也跟着进来,笑看着她道,“你是想我帮你的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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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万更了……停电让我心力憔悴,第一天差一点断更啊,幸好朋友帮我传了,还给留言了,大家应该看得见的…对不住亲们…明儿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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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情人礼物
马蹄声咯嗒咯嗒的停在了有间客栈的门口,小福子赶紧来牵走了马,小心翼翼的样子根本不敢和若玉说一句话。
“三小姐,上去吧,少东家早就等着您呢!”小福子闷着头转身就离开了。
若玉和哥哥若枫两人往前走,到了后院的账房门口,迎面就遇到了追过来的何慧雅。
气哼哼的何慧雅看着面前的若玉,正要发火,却眼尖的看到了若枫,不好意思的捋了捋头发,甩着大辫子转身进了账房。
“哥!人来了。”
“蒙姑娘请进来。”何三少爷手握书卷,笑看着面前的人,彬彬有礼。
“何三少爷,打扰了。”若枫出言打招呼,何三少爷笑着道,“何必这么客气,蒙少爷也来了,快请做。慧雅,给蒙少爷上茶。”
“不打扰何小姐了,还是我来吧。最近少东家都没有找我,我倒是过意不去,白领了工钱了。”前面的生意红火的不行,若玉说话却很客气。
何三少爷笑着道,“你们进来也看见了,这都是托了你的福,我哪敢多说其他。”
何慧雅很殷勤的给若枫倒了一杯茶,看着面前的若玉,心不甘情不愿的客气道,“蒙姑娘,你可真是辛苦,连这种时候还带着哥哥过来。”
先前她送了几次礼物,都被退回来了。她一个女儿家,大着胆子送礼物居然被退回,已经让何慧雅很丢人了,如今见到若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舍妹不会说话,见谅。慧雅,你先下去!”何三少爷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何慧雅赶紧就退下了。
临走的时候,若玉看到何慧雅的表情,像是心怀不满,倒也不足为奇。
到了外间,何慧雅看到了鬼鬼祟祟躲着自己的小福子,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小福子一看到自家的小姑奶奶就害怕,这凶巴巴的逮着他就跟审问似的,她的心思谁都明白,可是……
“小福子,你躲我干什么。”何慧雅紧步上前,不让他逃走,当着面前,凶着一张脸道,“明知道我哥哥就在会客,你还躲躲藏藏的,端茶递水的事情都让我来做,还给那个小丫头沏茶,真是脏了我的手!”
小福子经常跟着少东家跑,自然是知道小姐的大脾气,赶紧谄媚的笑着道,“大小姐误会了,我只是不敢冒犯了客人真仙奇缘最新章节。我就是一个粗人,可不敢让少东家不高兴。”
“哼!”何慧雅心有不甘,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的小福子正要找借口骂几句。
小福子赶紧捂着脸挡住了额头,一脸逃避的样子,“小姐别伤心,蒙家少爷都是和童家订了亲的,小的也是才知道。何况,蒙三小姐就要嫁给王大人了,算起来还是亲戚呢。”所以现在留点情面,将来和王家的关系就不至于这么僵嘛。
可是何慧雅不同,她的小女儿心思打不成愿望,就不甘心,自然要找一个出气筒。先前小福子打听到消息,她才知道蒙家退了自己的礼物是有道理的,算是自己无理取闹插足了。
“亲戚你个头!姐姐死了才多久,他就眼巴巴的想要攀附举人了。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也要,真是让人见了都觉得恶心!”何慧雅几次被拒绝,心里破不好受,见到什么都想要搞破坏的说两句,尤其是王家和蒙若玉。
以前三天两头,听从哥哥的教导去王家,意思就是何家想要找个女儿做替补的填房。可是人家看上了蒙家,如今蒙家女儿在自家店里赚银子,何慧雅能不给点脸色才怪呢!
最让她生气的是,她看上了蒙家的那个小子,居然订了亲!她几次讨好蒙若玉,还被坑了几次,送礼物也不收,这让她很没有面子。如今带着蒙家的如意郎君过来,何慧雅早就气的牙痒痒了。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哟!你可小声点,这事儿你可不能提啊!”小福子知道她心里不高兴,可也不敢冒犯了这些主子们啊。
蒙家三小姐的脾气,他何尝不知道呢,真要是抬杠的话,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何慧雅被小福子拉着走了出去,总算是安静了些许。
房间里的事情商量起来似乎也很轻松容易,若玉办好事情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福子恭恭敬敬的样子,却不见了何慧雅。
“这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倒是让少东家失望了。”若玉笑嘻嘻的道。
若枫看着面前的何三少爷,笑着道,“难为三少爷这么有心了,若是他日有空,还请道家里坐坐,交个朋友也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多谢。”何三少爷很会为人,笑盈盈的送走了两位客人。
才送走了他们,何慧雅就从偏门串了出来,气嘟嘟的道,“早知道我让爹上门求亲去,居然被童家抢了先!”
何三少爷望着他们出了门口,这才回头看着面前少不更事的妹妹,敲了她一个响指,道,“你这丫头,可别好端端的得罪了几家举人。”
蒙家是举人,还有魏举人和童举人都是亲戚,何三少爷对他们客气,倒是有原因的。
何慧雅冷哼道,“要不是仗着有个举人爹爹,谁看得上一个在客栈赚钱的穷丫头啊!”她还不知道自家哥哥为了挽留蒙家小姐用了多少银子,早就不是当初讨饭吃的丫头了。
看着哥哥抬脚离开,何慧雅急着赶紧追上前去,“哥,喂!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呢!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凭什么我们要看这些脸色啊!”
何三少爷的脚步走得更快了。
……
离开了有间客栈,若玉和若枫上了马车,却很安静的一点没有听到若枫说一个字儿。
“哥哥?”若玉疑惑的看着他,让小斯驾车赶紧回家弑神天下。
若枫依靠在椅背上,假装睡着了。若玉靠近他,热乎乎的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哥哥,你看不上人家?商人之家,納个妾也可以的,不然枉费了她对你一片痴心啊。”
若枫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兜兜,冷厉的眼神盯着她道,“我这一身只有一个女人,一个妻子!”
若枫吓了一跳,惹来这么大的反应,实在是有一些奇怪,眼神盯着哥哥不明白。
若枫起身,盘腿坐起来,点了点她的鼻子道,“哼!感情你早就想要出卖我了。亏我还觉得你是要我帮助你呢!”
蒙家和王成仁联姻都已经众所周知了,何家死了女儿,丧失了王家的势力,自然是一种损失。如今何三少爷是个聪明人,不会把蒙家当敌人,反而拉拢若玉都来不及,甚至于,就在方才,还暗示舍妹何慧雅看上了蒙若枫。
若玉和若枫一听就明白了,还是若枫聪明,自然而然的就挡开了这个话题,心中闷闷不乐不表现出来,直到上了车才对若玉冷眼相向。
“哥哥,你……”若玉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哥哥一个劲儿的笑,呵呵的道,“其实,永雪姐姐不会介意的。”
“你还胡说!先前说家里不让纳妾,我还不明白其中猫腻,如今小月的事情,我算是服了你们女人家了。我这辈子,还是守着一个糟糠妻过日子的好。爹爹那里你搅黄了,我这里的事情,你就给我收敛着点!”若枫正义凛然的看着面前的妹妹,休想要纳妾联姻来获取利益。
若玉憋了瘪嘴,隐忍下心中的担忧,看着面前的哥哥,坐到他身边,笑着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到这里才发现,各种艰难。蒙家独木难支,如果仅仅靠一两家人,人脉一旦坍塌,恐怕就很难走出窘境了。”
若枫转头看着若玉,苦涩沉思的脸庞,带着同龄人所不应该有的成熟睿智,恍惚之间,觉得她思考的事情是他所眼力不能及的。
一路沉默的回到家里,若玉他们已经落后在爹娘的马车后面好一会儿了。
让他们觉得更加沉默的是,进了家门都没有一个人的声音,让若玉感觉到这个月来,家里的原来是冷冷清清的。
“杏儿,爹爹和娘亲去哪儿了?”若玉拍了拍脚底板上的灰尘,打望着一个月不见的家里。
杏儿红着耳根不敢说话,若枫却看见了,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爹娘的正房,假意的咳嗽两声。
若玉背对着他们不知道,抬起腰来,追根问底道,“快说呀。”看到哥哥不住的给自己使脸色,杏儿满脸通红,若玉了然一笑,尴尬的挥了挥手,“你先去准备一些吃的吧,我饿了。”
“小姐,门房才收到了礼物,我这就给你拿来吧。”杏儿红着脸转身就逃跑了。
若玉撸了撸嘴,转头看着哥哥,噗的一声笑了。
“还好意思笑,爹娘这个月来怎么过的,你是不知道。兜兜,爹娘好不容易和好了,你可不能在添乱子了。”若枫脸露憔悴之色,看来这个月家里乌烟瘴气呢。
若玉呵呵的笑,拍着哥哥的肩膀承诺到,“放心吧,有些人就是欠收拾。对了,我们看看杏儿带回来什么礼物。”
两人在房间里没有等多久,就看到杏儿抱着东西进来了。
“这都是一些什么东西?”若玉看她抱着两个盒子。
“是侯小姐给少爷的礼物,还有一个是王大人送来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杏儿只知道何家小姐的东西不能收,可是这些都不是,所以就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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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看不起人
若玉和哥哥在一起,看着面前的礼物,有一些惊讶。
桌案上的东西都是用绸缎包裹,上面有金色丝线,不是普通人家用的东西。侯小姐果真出手大方,只是这来头,让若玉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哥哥。
“听说侯小姐跟着望之兄离开了,并没有听说有礼物送过来的。”若枫坦然的一笑,走过去拉开蝴蝶结的绸缎袋子,打开盒子看个究竟。
一支玉钗,白玉兰的玉钗雅致光滑,至臻至美的上乘做工,简洁名贵,让人看中一眼就舍不得移开眼睛。
杏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连若玉这个见多识广的人都觉得这玉钗来头不小。
“哥哥,这可是羊脂玉白玉蓝钗啊!”若玉紧盯着哥哥的脸,“这侯小姐出手倒是真的很大方。”
“先前走得匆忙,她倒是跟我说过有东西没有带走,让颜家仆人送来。只是,这玉钗恐怕我要不起,也不知道如何还给人家。”若枫明白,此物不是家传之宝就是定情信物,他如今这般年纪阅历,也知晓情事不可马虎。
若玉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杏儿道,“这件事情千万不可对外人说出去!就算是爹娘都不可以,杏儿管好自己的嘴巴,好自为之。”声色凌厉,让人不敢违逆了她。
杏儿赶紧低头走了出去,“杏儿明白,三小姐放心吧。”
若玉走到桌边,认真的掀开盖子,打算看看另一个盒子的东西。王成仁这个人的礼物,才是蒙家如今最需要谨慎的。
盒子里,不过是平常用来讨好女孩子的东西,吃的糕点,还有用的首饰物件。这王成仁倒是打听清楚了,以若玉的年龄,给予了一些小玩意儿,就以为能够讨人喜欢,还真是小看了自己这具身体的智慧了。
若玉让杏儿把东西都送道若姊的房间里。如今姐姐若姊嫁人了,若菊暂时住在县城的家里,拜托亲叔叔方便照顾。
“哼!这老狐狸,还真是会讨好人呢,看来谢大人和卢县令那边,他下了不少功夫的呢。”若玉冷冷的看着杏儿搬走了盒子升迁。
若枫抬头看着面前的妹妹,严肃的道,“颜大人年事已高,很多时候装聋作哑。兜兜,我总觉得,咱们家要真是想找人帮忙,还是要去求萧望之才可靠。虽然他跟我一般年幼,可是在颜大人面前,虽然是外子,说话总比爹爹强一些。”
“那倒也是。最近我们小心一点,不要让人抓住了把柄,尽快让若菊姐姐嫁过去吧。”若玉有些犯困了,转身往床边走过去,想要躺一会儿。
一路上颠簸,她也很想好好躺着休息,这些麻烦的琐碎之事,倒也不是难事,却不能忽视。
若枫走到书桌边,冷风吹进了窗户,整个房间的暖炉也难以抵挡冬天的冷气。风吹起桌上的绸缎,白玉兰钗静静的躺在桌面上,贵不可言。
以前家里穷,没什么朋友,也不可能结识这些人。如今地位变了,却发现有些人有些事情,也跟着改变了,得罪不起就意味着橘柑拒绝。
若枫看着床上静静淌着的妹妹,嘴角微笑,握紧了手中的白玉兰钗,转身走了出去。
……
蒙家一直很安静,王家也很放心,积极地筹备着自己的婚事,让整个王家在新的一年里带上了一层喜气。
因为已经下聘,王家也很大方的让花婶绣坊做了几件像样的衣裳,都是为即将过门的夫人准备的。
尺寸什么的,花婶三天两头往蒙家跑,自然是熟悉得很了。
这一日王成仁正好从衙门里出来,就遇到了谢大人。眼看着有事儿要谈,两人也就默契的来到了有间客栈,找了包房。
小福子上了茶,赶紧就退下了。谢大人看着何家的人,疑惑的问道,“王兄这是何意?”
指着有间客栈,谢大人不明白他为何让自己来这样的地方说话,起身去关上了房门,回头看着王成仁自在闲适的喝茶,谢大人急道,“虽然是王兄的家务事,说起来我也不能出来说话的。只是,卢县令那边,可容不得你这样站不住脚啊。”
他说的是实情,衙门里都在猜测,蒙家靠着颜大人,王家靠着卢县令这一边。如今,王家和蒙家联姻,到底王成仁要怎么站队,连辈分上还要称呼蒙志福为岳丈,岂不是要弃卢县令而投靠颜大人?甚或者,两边讨好?
“谢大人勿要着急,你请坐,请坐再继续说。”王成仁呷了一口茶,笑着道,“大人请转告卢大人,勿要着急,我娶的是蒙家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不成我要被一个举人岳丈牵引?”
“你的意思是?”
王成仁转动手中茶杯,笑着道,“蒙家女儿年幼,虽然聪明机灵,可是和我家幼子相差无几。早些培养感情,倒也不至于有什么立场不立场的了。”
谢大人舒了一口气,又道,“可是这名分上到底有些说不过去。你这样想,可是卢县令大人那里,却看着不怎么顺眼啊。你这不是明摆着给他老人家唱反调吗?”
王成仁不答,突然沮丧着一张脸道,“其实,我这境况,想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已属不易。”
谢大人立马噤了声,看着他也面露难色,“你是这样子说法,可是人家未必这样看你啊。”
这事情确实不好办。王成仁死了糟糠妻,还有一个嫡长子。何家出身商户,他自然不肯就此罢休续娶何家那个好动的丫头。可是一心想要改换门庭的王家,始终没有考出一个举人来,花了重金买了官职,这王成仁也算是小有本事,很快打成一片站队了。
如今的壮年王成仁,自然是要填房的,只不过,这人选就高不成低不就了紫微郎花事全文阅读。衙门里,哪一家的婚事不都是仔细斟酌之后的呢,王成仁一个小小的里典,想要攀高枝,恐怕没有哪一家庶女愿意下嫁。
唯独,蒙家是后起之秀,根基浅薄,倒是和王家有些相像。到底是举人出身,这样一来就让王家沾了光了。可是,蒙家和王家虽然是不起眼的人家,背后就是颜大人和卢县令那些幕僚了。
“诶!谢大人想必也知道我的苦衷,我们只是小门小户的,求亲之事,绝对不会让县令大人为难的。”王成仁做发誓状,看着面前的谢大人,满脸坚定。
谢大人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倒也算是通情达理。
“既然你看不上何家闺女,以你如今的资质倒也不妨碍蒙家联姻。只是,你不担心这……”食指点了点桌面,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王成仁笑道,“到底是幼子的舅舅,我们两家也算是和气。”
两人相视而笑,其中道理倒也不难猜测。
酒过三巡,两人喝得倒也痛快。事情谈得差不多了,谢大人才谨言慎行的拿出一样东西来,指着它们,神神秘秘的炫耀道,“你可知今日我找你说这些话都是为何?”
王成仁从不让自己在人前醉酒,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不由得大骇。
“呵呵!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也吓得不轻。呵呵!这蒙家得罪了可不止一家人呢。你既然选择了蒙家,其实卢县令也想要让你去争取争取的。颜大人那边有人容不下蒙志福,他一心善缘,可人家未必领情啊。”
王成仁伸手就要去拿,却被拦在当空,“这是何意?”
“我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看看,让你心中有数。他日蒙家和王家联姻,卢县令大人对你另有重用!”谢大人隔空对着上方拜了一拜,以示恭敬。
王成仁释然一笑,不住的点头道,“既然如此,大人何须一开始就试探与我。你我不是相识一两日了,呵呵呵,来,咱们一饮而尽!”
“好,一饮而尽!”
房间里把酒言欢更是畅所欲言了,隔壁的小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的何三少爷阴沉着一张脸,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吓得身旁的小福子暗自发抖!
隔壁的房间里,推杯换盏之间,过了不久就已经没有了动静。王成仁什么时候走的,何三少爷已经没有介怀了,反而是小福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劝道,“少爷,这人世行情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今年秋闱,你也去考一个举人,来年……”
“滚!我大秦不缺的就是文才武将,他日若成为一代皇商,红顶商人才是我何家明日所求!哼!区区一个王成仁,想要攀高枝,由他去吧!”何三少爷气极,站起身来,冷冷的转身就走。
小福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弓着腰赶紧追着自家主子跑了。
站在楼上的窗户口,小福子从窗门缝隙里往下望,正看到王成仁送走了谢大人,不由得冷哼一声道,“呸!什么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一入喉门深是海,他日你上门求我家少爷,我家少爷未必看得上你一眼呢!什么东西!”
放下窗牖,楼下街道车水马龙好一番热闹景象。
……
来到花婶绣坊,王成仁隔空对着正在忙碌的花婶使了一个脸色,后者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谨小慎微的走过来。
王成仁转身往后院而去,花婶笑嘻嘻的招呼了大家,让小丫头去把花茶送到在绣坊赶工的若菊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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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不速之客
绣坊的人都沉默的埋着头继续工作,没有人注意到小丫头给了若菊一碗花茶。
得了消息,若菊让小丫头下去了,自己寻了个空,悄悄的离开了绣坊。绕过抄手回廊,来到了账房的小院子里,四下无人,若菊熟门熟路的来到了房门口,笃笃笃三声轻敲,里面传来了声音。
进了屋,反手关上门,若菊捋了捋头发,笑看着面前的男人道,“大人,你找我。”
“你我又不是外人,不必说话这么客气。”王成仁笑看着她,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这几天冷落你了,今晚等着我。”
亲昵的咬着耳朵,极尽挑逗之能事,让若菊的耳根子刷的一下红了。
“还是这么害羞,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还害羞。”舔弄她的如玉耳垂,珍珠一般光滑,这丫头越来越水灵冻人了,王成仁恋恋不舍的啃咬着。
他如今最在乎的,就是蒙家的事情,眼前就有一个人。
“嗯,大,大人……”闻着熟悉的味道,若菊羞臊的无以复加,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夜夜同床共枕也没有让她觉得此事好熟悉,更何况是账房这种地方。
“你我夜夜私会都是在卧房,这里岂不有趣得紧?害怕了?”他知道她胆小,何况这里是白天,这丫头最是小心谨慎了,至今都没有人察觉。
若菊闷在他怀里,不敢抬头,闷闷的道,“我害怕,怕你不要我了。”
王成仁身体一僵,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放心,我答应过你,娶那个小丫头过门,只是权宜之计。而是,才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最漂亮的花娇娘。”
若菊眼神一闪而逝的失落,到底还是不愿意娶她,这些话不过是一纸空谈罢了,她还不死心又能如何呢。
“我真的漂亮吗?”若菊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纯真茫然的眼神望着他。
王成仁随口道,“漂亮,你的美貌比月亮还要美,比院子里的花儿还要香甜。”手下已经缓缓伸了进去,惹得矫人一阵轻喘。
她在他面前,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更何况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一个成熟成功的男人。
“嗯,我,……那我哪里不如她?!”蓦然的抬起头来,不敢喝不平的心,让她忍不住说了出来。
搂在腰间的手一顿,面对毫不退让的眼神质疑,王成仁浅浅一笑,唇间轻酌,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在了她的额头上,“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哪里可以和你比。”
若菊不依,揪着他的衣领望着他,想要得到安慰,甚至想……只要他说出口,无关是非,只要坦诚相待,她亦毫无保留穿越之王妃,无礼全文阅读。
“傻丫头,我心里只有你,谁都代替不了你的。”说完猛地一把抱起她,弯腰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巴。
真正的热切这才刚刚开始,门窗紧闭的房间里,泛黄纸张透着一股书卷味儿的账房里,氤氲横生的暧昧之气掩盖了所有铜锈味儿,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丝毫未动。
一旁的休息榻上,两个翻滚的身体,噼噼啪啪的茶几掉落地上的声音,喘息、吟哦的声音,刻意的压抑也掩藏不住他们tou情的热浪翻滚。一**热气萦绕在房屋每一个角落,腥甜的味道让人沉迷,如同罂粟一般不可自拔。
热烫而又年轻的身体,让若菊觉得她迷恋上了这一股味道,心纠结着不想要放开。十指紧扣,想要在无边无涯的欲海世界里抓住一根浮木,远离现实的纷扰,只有身体里的他和她彼此缠绵不分你我……
仰躺在床上,王成仁喘息着休息,一阵热浪让他舒缓了这几日一来的紧张焦虑,眼下更是满足的抱着她搂在怀里,温香软玉,这世界上果真有齐人之福。
“大人,你在笑。”温柔细腻的声音,若菊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下巴搁在他的怀里,水润的眼眸看着他。
“千娇百媚,万般景致也不如你眼前一色。”王成仁由衷的感叹道,轻柔的抚摸了她的脸颊,红润光泽,春雨之后的少女春情,指腹的温度传到了心底,恋恋不舍的眼神让人眷恋。
“可是你只答应我做妾,只因为我是举人的侄女。”若菊幽怨的眼神看着他,在这样迷离的时刻,想要用柔然之美打动男人,用身体留住他的心。
王成仁叹了一口气,手来回的抚摸她洁白的腰身,优美的弧度让他似乎走神了,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若菊望进了他的眼睛,眼眶忽的泛红,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是靠不住的!”说完嗖的一下坐起身来,撒娇一般赌气的穿着自己的衣服。
身边的男人没有了温柔的身体,也不恼她,仰躺在床上,仰望着承尘,脸上的笑意浅浅,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不舒服和不高兴。
若菊走到门前,伤心的回头看着他,一咬牙,转身就打开房门出去了。静静的隔绝了两个人的空间,若菊突然无力的滑落在门口,背抵着房门,眼睛里掉落了不敢的泪水,怎么抹也抹不掉。
呜呜的哭泣,眼泪遮挡了她的视线,模糊的看见面前一双肥大的绣花鞋。赶紧站起身,抹掉自己的泪水,若菊强自镇定的看着面前的花婶。
“回去,别让人看见。”花婶冷着脸看着她,很是不满她现在的作为。
若是被人看见了,岂不是就让人说了闲话去。她花婶绣坊再多的事情都从来没有抹黑过自己的脸,尤其是大人的事儿,更是不可以给搅黄了。
若玉咽了咽喉咙,鼻头反酸也强忍着,通红的眼眶酸胀难受,鼓起勇气隐忍的离开了。
进得了房门,一股腥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花婶不着痕迹的避开屏风内的人影,自觉地大开窗户,房门也打开,敞亮的屋子里很快就消散了那一股味道。
王成仁从屏风内走出来,衣冠楚楚焕然一新的样子,头发马马虎虎的盘起来,让人看不出他方才做过什么。
这样的事情,长此以往,花婶也不觉得奇怪了,反倒替他们打掩护。
“走了?”王成仁先前就已经隐约听到了哭泣的声音,心里一点感动也没有,只是自己起身梳妆魔医世子妃最新章节。
花婶笑道,“早走了,怪可怜见的。”
王成仁冷笑,卷起衣袖,翻看自己的账簿,头也不抬的道,“心比天高命必纸薄,有心计没智慧而已。”如此评价若菊,让花婶着实惊讶不已。
“大人,这事情若是被人知晓,蒙家那边……”花婶可不真的以为他会纳妾的。
王成仁喝了一杯水,冷笑着道,“哼!蒙志福为人谨小慎微,这一次的婚事总让我觉得不慎放心。你不知道,先前蒙家和吴家的婚事酒席上,我就听到了不好听的话。”
“大人是说……”
“没错,蒙家这个大龄的未出阁的孙女是一颗绊脚石。蒙家蒙志福的儿子,为了联姻,把人得罪了还很抢手。可见蒙志福剩下这么一个女儿,暗中不知道多少人来抢呢。”王成仁紧捏着手中的茶杯,眼神狠厉的道。
“本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婚事,可是王家和蒙家背后的大人们可不这么想。这一次,我若是胜过了蒙家,无异于让县令大人高看我一眼,今年仕途上多了一个玛法。”
花婶细细一听,心中暗自明白,若菊这丫头只怕是要小心了,不能坏了大事儿。她是王家的人,对于若菊,干女儿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让王成仁更加好好亲近她。
宠幸不过是一时半会儿的欢愉,要怪只能怪有些女子太过天真,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等到摔下来的那一天,后果都是要自己承担。
“可惜了,这丫头水灵灵的,就是心太野太大,妄想了自己不该妄想的东西。”花婶不无叹息,暗自决定,让她绣完了霓裳就打发了走吧。
“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就给她一些银两。如今蒙家的势头,让她找个好人家也不是难事。”王成仁冷酷的看着账簿,如同再说一个不相干的人和事。
花婶点头,“明白,这件事情我回去办的。”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
回头的时候,花婶没有看到王大人从里面出来,应该还是在看账簿。花婶转身走到了偏角的走廊,绕过廊道口去了后院。
两个不起眼儿的拐角之地,小黑屋子里头的人静静的在等待着。
花婶在窗外轻叩了两声,里面传来响动,贴着门缝,她细细说道,“大人已经想好了打发她了,是个不中用的丫头。”
“嗯,看紧点,不能出了差错。”屋子里闷闷的沙哑嗓音传来。
花婶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地面上留下一排钱钱的足印,厚厚的灰尘清晰可见。
小黑屋过了好一会儿,屋外没有动静了,门才打开,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身影转身从角落里走出去。
宽大的王家大院,偏角的房门打开来,黑衣披风的人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细细说了两句话,那人就领命而去了。
不多一会儿,王成仁的账房里,安静的点燃了熏香,院子门口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丫头,扰乱了他核算账簿的思绪。
“大人,花婶说前厅有客人要见你,是蒙家的亲戚。”小丫头探头探脑的在门口看着。
“什么人?”王成仁疑惑的抬头,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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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情节总有一些于心不忍。修修改改,还是觉得按照原计划来吧,亲们,准备好小心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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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骗婚新嫁娘
新的一年绣坊的单子很多,大家伙儿都忙得不停,没有人注意到谁没有来谁离开了。
若菊洗了一把脸回来的时候,坚强的样子让花婶都有一些吃惊。
她若无其事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和大家一样安静的干活儿。样底的东西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跟大家伙儿一起做,若菊也不嫌嘈闹绝顶唐门全文阅读。
花婶远远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颇为赞赏的笑了,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有骨气的孩子。
只可惜,有些事儿,天命如此,她只是王家的仆人,看着她怪可惜的,心里除了怜悯,再也不能有其他了。
花婶才离开房间,若菊就看到她的身影背后跟着一个人,好像是要带着谁进去似的。
院子里就是长房的地方,她自然之道里面王成仁还在。只是,这个人的背影好生熟悉。
悄悄地站起身来,若菊追出去,却只是看到了转角消失的人影,拉着一个丫头,问道,“方才进去的那个人是谁?”
小丫头惊慌的躲开她。
“说!方才那个人是谁?!”若菊色厉内荏的样子,拉着她的手给了两个大钱,软硬兼施。
小丫头害怕的不敢接,怯懦的样子根本就不是若菊的对手。
“拿着!”
“是,是赵家的人。”小丫头逃也似的拽着钱走了。
若菊恍然大悟,心下更加骇然。望着空荡荡的通往账房的门,心里紧绷的提了起来。
告了假,若菊赶紧往三叔家跑,只说自己把花线掉在了家里,赶紧回去拿。
……
蒙家现在算是勉强和气了一些,若玉回家里来,杀伐果断,彻底让小敏和外界失去了联系,反倒是月姨娘刺伤了她的眼睛。小敏得知小月做了姨娘,在偏远的小屋子里破口大骂。
小月就住在偏院,整日整夜的听到她吵闹,好多次两人还不甘心的对骂。
蒙家虽然是贫农出生,可是有了自己家的宅院,也讲究一些规矩了。小月和小敏的嘈闹也就是暗自较劲儿不服输而已,两人之间彻底崩盘了。
为了不打扰老太太休息,若玉只要求她们收敛点,可不参合她们的那些事儿。
若菊从门房进来,绕过偏院的时候,就听到了小敏破口大骂的声音。
绕过抄手回廊,走到了小门口到了西厢房,女儿家的房间有两间,一间是若玉的,一间是若姊的。如今若姊的房间就是若菊在用,倒也很近。
“兜兜?兜兜在屋子里吗?”若菊小跑着喘着粗气回来了。
若玉听到动静,大开窗户,手里拿着自制的毛笔探出头来。
“若菊姐姐,我在呢?今儿回来这么早啊?”
若菊赶紧进了屋,关上房门,紧张的神色让若玉觉得好生奇怪。
“兜兜,你可知……”若玉捂着嘴在若玉的耳边耳语几句,仔细的把事情看到的都给她说了。
若玉冷笑着看着她,“是这样啊。”
若菊惊诧,表情满脸的担忧,“兜兜,你不觉得奇怪吗?那可是你的亲舅舅。”
“同姓未必三分亲呢,若菊姐姐,有些人有些事儿,靠的都是他们自个儿的造化。福气到了,拦也拦不住。你和王大人的因缘,真要是有缘的话,拦也拦不住。”若菊讳莫如深的笑看着她。
如此近的距离,她已经闻到了一股子不属于若菊身上该有的香味儿。
若菊脸色焦急泛红,隐忍的点点头,谨慎的道,“虽然是你的婚事,我做不了主,可是说到底嫁出门的还是我真仙奇缘。三叔眼看着就要进京赶考了,我也不想婚事出意外。”
“兜兜,你都已经定了两门亲了,随便选一个也不在乎让给我一门亲吧。”若菊心神不宁的坐到她身边,眼神祈求的看着她。
若玉惊讶,“我哪里来两门亲,选谁啊?”
“哼!别骗我了,我都知道,兴隆客栈那个少东家不是出身商户吗,你看不上,选择萧望之那个名门望族不是更好?您不愿意做妾,嫁过去当夫人,也要等到三叔考中才行。我跟你不同,生得不好,这一们婚事就已经是我的全部了。”说着,若菊险些掉下泪来。
若玉没有说话,看着她道,“姐姐是羡慕我还是嫉妒我?”
“姐姐也希望你过得好,兜兜,我若是能够沾一点福气,也算是三生有幸了。”若菊假笑着逢迎,她已经学会怎么说话了,圆滑精明的丫头。
若玉冷冷的甩开她的手,放下手中的笔,笑着道,“若菊姐姐既然什么都了然于胸,也就不用在我这里佯装做作了。这件事情我们全家都支持你的,祖父过两天就回来了。为了不引人注意,你继续去绣坊赶工,婚前的两天就辞工回来帮忙吧。”
“兜兜,你生我的气啦?”若菊温柔的靠过来。
若玉没有了耐心,烦躁的一甩手道,“别装了!自己回去吧,你的婚事,不会出错的。”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若菊也不好继续久留,看着面前的若玉,点了点头,起身就出门去了。
看到若菊虚伪的背影和贪婪地心,若玉心肝儿不稳的跳动,总觉得这样的女子虽然精明算计,可是千算万算,只怕是算不过王成仁那只老狐狸!
叫来杏儿,若玉了解了小敏和小月的近况,心中颇为满意,告诉她等哥哥若枫回来,就让他到自己的房里来。
每天被凡尘俗事打扰,若玉突然有一种想要去寺庙走走的想法。拿起笔头,看着老鼠毛做的毛笔,若玉再也无心继续写下去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纸张,晕染开来的墨汁不着痕迹的涂画了一笔。这一本是自己写的孙子兵法十三章,或许,哥哥一心要文考的同时,休学一些兵法也是不错的。
“哼!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倒是小看了你了。”若玉冷冷的脸色比窗外的天气还要冰冷,刚好走进来的杏儿听到三小姐说话,都不敢大声出气了。
若玉注意到了她,冷笑着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进来吧。”
“三小姐,少爷回来了。”
“嗯?今天下学堂这么快?”若玉合上书本,看了一眼自己做的日历本,这才明白,今天是哥哥休息的时间。
“杏儿,哥哥他一大早出门去干什么去了?最近我都没有看到他睡懒觉了。”若玉觉得哥哥越来越勤快了,一开始以为他去赌坊斗鸡什么的,玩儿六博也有可能。可是一大早就出门去,实在是有一些不太对头。
“不知道,少爷不让我问,连房间里的东西摆设,都看不惯我们打扫。”杏儿也觉得奇怪,却不敢私底下议论主子,只有三小姐问起来才敢说。
若玉看着她,点了点头。最近哥哥确实变化很多,浑身结实充满了力量一样,早出晚归,就算有时间休息,也是短暂的午休。总觉得和以前的文弱书生不一样了,而且性格脾气更加坚毅,对家里的两个丫鬟也没什么耐心。
细心的杏儿又一次在哥哥的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若玉知道,后来哥哥很不满意,就把她训了两句,为此娘亲还特地来问了一下门派养成系统最新章节。
“哥哥最近这是怎么了,想是有什么事情在后面追命似的,有那么忙吗?”若玉不满的唠叨,放下衣袖,收拾好了东西正要打算去看看哥哥。
“老远就听到你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兜兜,你也u来越不可爱了。”若枫脚步生风的往这边赶,一看就是还没有回房间的,“不用你找我了,我这就来了。”
自顾自的到水盆上洗了手,若枫额头带着汗珠子,浑身冒着一股热气。
这大冷天的,他穿这么少,还出汗,一看就是出门运动去了。若玉笑着道,“哥哥,你该不会是听了我的话,早起早睡身体好,年纪轻轻就想着锻炼身体了吧。”即便是,那也太辛苦了,满头大汗。
若枫呵呵的笑,也不答话,爽朗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儿。
杏儿知趣的去拧干了毛巾收拾好,端着一盆水下去了。
“说吧,什么事儿?”擦干净了脸,若枫觉得舒爽多了,笑盈盈的看着兜兜。
若玉突然觉得哥哥好像一个人,看着就不答话,甩了甩头,镇定的道,“若菊姐姐回来过了,她说在绣坊看到了二舅舅。”
“哦?”若枫警惕的皱眉,听下去。
“是二舅舅去找王大人了吧,上次的税款,爹爹没有同意,可是好大一笔银子呢。”最近蒙家的地位高了,赵家商户做生意也扩展了不少门路,跟着沾光不少,利润丰厚。
私底下,赵家还给了蒙志福一些分红,只是这一次,蒙志福公事公办,没有答应税款的事情。生意大了,赵家就不想要缴税款了,税款越高,麻烦事儿就越多。
“这事儿我也知道,可是王家跟他们赵家没什么瓜葛吧。”若枫仔细一想,觉得除了进来的婚事,但是也不至于让赵家私底下去见王家人啊。
“哼!娘亲还想要给他们求情,让爹爹从中松动松动,这下好了,他们自己倒是咨询门路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若玉恨得咬牙切齿,这一房亲戚,只怕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到时候出了事儿总会找过来的。
“菊姐儿也是替自己的事情担心,倒是没想到她如此心细如发。”如发感叹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哼!”若玉翻了个白眼,提到这些不开心的人,她就反感的没有积分耐心了。
“怎么了?她还给你说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若枫看着面前的兜兜,笑着道,“我有时候倒也真猜不透你到底要什么了,菊姐儿想要的,就很能够争取,而你,似乎不争也能够得到,却不像是你想要的呢。”
被哥哥一语中的,若玉无奈的摊摊手,坐到一边冷冷的看着他,“那哥哥觉得,什么才是我想要的?”
若枫哑口无言,闷头假装自己喝茶。若玉冷笑,“若菊姐姐是个精明人,可是机关算尽太聪明,恐怕也得不到幸福。”
若枫抬脸看着她,惊诧于她这样说话。
“你看着我做什么,自从若菊姐姐住进来,就把我的婚事盯的紧紧的,连赢子蜀和萧望之的事情都摸得一清二楚。我倒是真小看了女人的嫉妒心了!”若玉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盯紧了嫉妒的感觉,有本事她自己去挣啊,男人不喜欢你就不是你可以改变的,干什么防贼一样盯着自己。
若枫讶异的道,“她变了心?”
“没有!是见不得我过得好,到底是母女亲情,跟她娘一模一样!亏了我还帮助她呢,要不是因为蒙家,我真是恨不得让她早些嫁给一个土豪,省得来折腾我巫师世界。”若玉越说越气,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识好歹的丫头。
若枫赶紧上前安抚,呵宠的到,“说着说着你就来气了,菊姐儿大概也是着急了。大伯父只是一个杀猪匠,出身不好,她心气儿高,想要嫁个好人家,还要依托你去骗婚。兜兜,咱们就不跟她计较了,毕竟爹爹当年也受了大伯父大伯母的照顾,算是亲人的帮扶好了,你不乐意跟哥哥说说,出了气就好了。”
“哼!”若玉甩开他的手,坐到桌边来,一通抱怨之后倒也没有那么憋气了。
看她渐渐安静了,若枫才笑着道,“反正她就要嫁人了,现在最应该想的是她自己。嫁过去的女儿,掀开盖头被王成仁知道了,我们蒙家不管,可是她要受这份罪。夫家对她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点若枫一直耿耿于怀,也才对若菊多了一些怜悯。
若玉嘴角露出诡异的一笑,抬头看着哥哥,冷冷的道,“恐怕是我们杞人忧天了吧,人家过得好好的呢,还提前联系了感情,都走得这么近了,若菊姐姐不用担心被王大人撵出家门的。她既然嫁了一个心仪的男人,自然就是喜欢她的了。”
若玉酸酸的说这些话,若枫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多少页懂得一些,耳根微红,谨慎的凑过来看着面前的若玉道,“兜兜,你这话什么意思?”
“哼!若菊姐姐反正都要嫁人了,早些晚些也无妨。哥哥,你和爹爹都觉得她弱女子可怜吧,其实,她早就已经和王成仁在一起了。”若玉看着哥哥不可置信天理不容的表情,冷笑道,“这有什么,我倒是欣赏她连身体都奉送上去的勇气了。”
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操意味着什么,若玉比谁都清楚。眼下最担忧的事情,显然不是若菊揭穿后不被接受的事情了,替她白操心做什么,她没那个闲工夫。
男子对弱势的若菊都是有一些同情的,至少若枫就是。可是听到这个五雷轰顶的消息,若菊在他心中突然之间就少了一点什么。女子,到底是不应该的……
若玉看着哥哥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青黑一团,笑出声来道,“生米都铸成了熟饭,我们只管等着就好了。哥哥,别太在意这些虚的了,还是把舅舅他们盯紧点吧,省得节外生枝。”
若枫阴沉着脸坐在一旁,心里还真是打了一个疙瘩。若玉也不劝解,对于哥哥这种顽固不化的保守想法,一时半会儿肯定接受不了若菊**的事情,那眼神简直就是……诶,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
……
不出所料,午饭之后,赵平川就过来了,一进门就要找蒙志福。若枫冷冷淡淡的说爹在衙门没有回来,悻悻的就打发了二舅舅回家去,说有什么事儿改天再过来串门。
赵平川偷瞄了偏院的情景,若枫看在眼里,一抹厌恶之色一闪而逝。
偏院里时不时也有吵闹之声,今日的小月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小敏吵了起来,吵着吵着还委屈的哭泣,惹得若枫听到了,路过也觉得心烦得很!
这些女子,真是不洁身自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你以为我愿意啊,老爷从不碰我,你以为我得到了什么,我哪里就是biao子,你刨土扒灰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今日这个下场?!”小月哭泣着在墙角根底下隔着墙对着屋内的小敏对骂,委屈的不行。
“哼!你出卖了我,你还有理了,你那身子洁净,我看被人摸过也说不定,老爷不碰你,你就干净一辈子吧!”小敏不怕嘴巴毒,她干过什么事儿,最恨的就是小月如今当了姨娘,气恼的不行。
“你有本事,爬上了大老爷的床,你又得到了什么?!生是蒙家的人,死是蒙家的鬼,你这扒灰吃土的不干净女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小月撕心裂肺的吼,嗓门越来越大,嘈闹的刚好看到院子门口走出来的大少爷,赶紧抹干了眼泪收敛了性子至尊神位全文阅读。
若枫铁青着脸看着这些乌烟瘴气的女子,这偏院简直就是肮脏的地方,他都懒得跨进一步了!
“不要脸的两个东西,等爹爹回来,我让你们好看的!”若枫摞下狠话,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月这才后怕,对着门墙呸了一口。里间的小敏耳聪目明,冷冷的传来一声鼻哼。
若玉此时才现身,看着前面走得快速的哥哥生气的背影,院门口凄凄凉凉的惨景,里面嘈闹的撕裂的人心,哼!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至少,不能让敌人在一条战线上。
……
这西天,若玉感觉到爹爹身边没有什么危险的变化。越是这种时候,也u需要谨慎。
蒙家自己就在购买一些东西,下聘之后就要准备嫁妆了,若枫被兜兜给笑得不行。从小姨结婚道姐姐若姊的婚事,到现在若菊姐姐的婚事,哥哥都起了很大作用,忙前忙后的累得不行。
眼看着婚期将近,王家打发媒婆上前来问一些婚礼程序上的事情,若玉进屋去找哥哥商量,若枫却躺在床上不动,睡着了。
若玉拿着自己的一戳头发,发丝轻柔的在哥哥的脸上扫来扫去,弄得睡梦中的若枫痒痒的难受的不行。
“唔――兜兜,你让我睡一会儿,眯一会儿,一会儿啊。”若枫沙哑的嗓音变了声,睁开眼睛都没有了力气。
最近确实忙坏他了,这几个月都是忙着婚事。蒙家发达了,却感觉越来越累了,铁打的身子骨也难以支撑得住了。
“人家媒婆来问,后天的婚事出门的时候可是准备好了?”若玉凑到他耳边轻声询问。
若枫迷迷糊糊的点头,翻身继续睡着了。
若玉瘪瘪嘴,坐起身收拾好自己的头发,转头对香儿吩咐道,“爷爷那边你去知会一声,哥哥都准备妥当了。”
媒婆在蒙老太爷那边,就剩下最后两天了,他们蒙家都聚集在了蒙志福的宅子里。毕竟蒙家也就只有这个地方比较近,名义上又是蒙志福的嫁女儿,自然是马虎不得,人人都相信了。
若菊今儿刚好赶回来,却一点没有喜庆的神色,见到媒婆只是淡淡的点头。
若玉不敢出门,就四下看看哥哥的房间,粗狂的男孩子的东西,一点没有柔软的地方。不知道将来永雪姐姐嫁过来会是什么模样。最近永雪姐姐听说不被允许出门了,应该是二姑姑让她准备女红吧,前不久娘亲才给了他们鞋样的尺寸。
“兜兜,你在这里呢。”若菊的房间和若玉很近,但是她刚请了假回来,没有看到她,就找过来了。
“嘘――若菊姐姐找我什么事儿?”若玉悄悄地出门,反手关上,不让吵醒了哥哥。
“我做了一些鞋样子,拿到你的房间里去吧。”若菊私底下做了很多,今天匆忙赶回来,倒是隐藏不住激动和紧张。
“走,先回房间。”若玉拉着她的手,悄悄的回房间了。
两个人的房间很近,明天就要把嫁妆抬过去了。女方做的鞋样子,那都是要收敛好了送过去道婆家的。若菊和若玉私底下打掩护,蒙志福忙得脚不沾地。
过了一会儿,家里的香儿和杏儿跟随者祖母田氏过来了。田氏带来了几个箱子,装嫁妆的东西,把若玉房间里的鞋样子都装好了,到现在也没有人发觉她和若菊之间的事情总裁的换脸娇妻最新章节。
家里除了蒙老太爷和田氏,蒙志福和赵氏,别的少有人知道,尤其是家中的小斯和丫头们,都瞒得很紧。
若菊在房间里才能够看到她待嫁的紧张和羞怯,甚至于不为人知的惶恐。
先前两人闹不和,或者说,若玉从来就没有跟若菊和和气气说过话,不是褒贬不一的冷嘲热讽,就是两个人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
可是婚嫁之前,她们两都在房间里不能外出走动,这个时候闹不和倒也显得很无趣了。
“兜兜,你说,我这样嫁过去,他会不会看不起我,觉得我骗了他?”若菊的眼睛里满是感情和受伤,一种不忍心让人看到的情绪怎么都掩藏不住。
“嗯。”若玉心不在焉儿的走到书桌边,拿起毛笔写写画画。
“这支笔好像不同。”若菊看到她手中乌黑发亮的公鸡羽毛做成的笔,奇怪的看着她。
“这样的笔拿着轻巧方便。”若玉不打算多谈,看着面前的若菊道,“你都要嫁人了,到时候在我的房间里披上红盖头,送出门之后就行了,你担心什么?”
“我总觉得心虚。”若菊绞着手指头,她不敢说,她知道王成仁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你不敢是吧?那我就给爹娘说,后天给我披上红盖头!”若菊不耐烦了,这女人磨磨唧唧的,还不如姐姐若姊那么羞怯乖顺呢。
女儿家的心动和惶恐不安,若菊承受的恐怕是最多的。
“我敢!”若菊炸了毛似的抬起头来看着若玉,“为了他,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红润光泽的脸颊,丰润的小少女的模样,若菊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勇气,也必须有勇气去面对。
若玉不理她,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轻飘飘的来了一句话道,“掀开盖头之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影子,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吗。”
若菊彻底沉默了,咬着红唇,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若玉嘴角微翘,斜眼看到她微不可查的情绪,暗道,还不错,已经学会了隐忍了,嫁过去就算人家不同意,也不至于莽撞冒失丢了分寸。
有些事情,即便别人再怎么推你一把,你自己承受不起,也一样会败落下来。
这两天夜里,若菊和若玉突然之间和好了。晚上都睡在一张床上,两个女儿家说着悄悄话,说着对未来夫婿的期望,说着自己曾经的娘家,将来会不会就少了往来,说了好多好多。
或许有些时候她们总是那么不对盘,可是女儿家的心思,就算是亲密呵宠的若枫也是很难代替的。自从姐姐嫁到了吴家,她就感觉少了什么似的,不舒服。
若菊的心态平稳,出嫁之前的紧张,她完全理解。而若玉的孤独和寂寞,出嫁之前,若菊就像一个姐姐一样跟她说着枕边话,用最后最珍惜的时光陪伴她。
到了婚嫁的那一天,一大早,赵氏和周氏还有汪氏,蒙家的三个儿媳妇就进了房门,若姊也回来帮忙了。
若玉的房间里,只有蒙家自己的女人帮忙收拾,别的谁都不准进来。
屋子里不大的地方遮挡起了屏风,屏风后面摆上了浴桶。
浴桶的温热水里溶入了文旦(柚子)的气味,还蕴含着花草的芳香。
若玉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边床有动静。若菊被唤醒了,很早就起床来梳妆打扮了。若玉困顿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闻到一股子香味儿,姐姐出嫁的时候,也是这种浴桶泡澡的味道。
她自己是没有人管她的,自行穿衣换上鞋子,走到屏风后面打着呵欠看着若菊姐姐进了浴桶诡域档案全文阅读。家里的女人给她洗澡搓背,水面上浮现出一层竹子、松木和艾属植物的东西,散发出好闻的芳香。
“娘,要不要我帮忙?”若玉打着呵欠问道。
“小丫头,你休息去,别碍着我们。”赵氏早就梳妆整齐,家里的女人都忙忙碌碌的开始准备了。
若菊洗完澡,也就洗走了身上所谓的“邪气”,意味着幸运、长寿以及繁荣。这些花草的味道有助于让皮肤光滑、鲜嫩,若玉真相让她赶紧出来,自己也进去泡一个热水澡。
若玉站在一旁,看着姐姐回家来,眼眶泛红,却不能上前打扰她们给若菊姐姐梳妆打扮。
祖母田氏辈分最高,出水芙蓉一般的若菊被大家围坐在正中间,面前的雕花木妆奁都准备妥当了,明镜的镜子里面,若菊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一身的打扮。
披上盖头之前,周氏含着热泪给她盘头发。
“娘,你哭什么。”若菊紧张的心情难以言喻,“我刚出嫁,你为什么要哭。”在他看来,这是勇气的时刻,她跨出去才意味着成功。
周氏到底是个村姑妇人,此时却也觉得委屈了女儿。这么多年来,对她也不怎么好,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买过,如今一身打扮都是三叔家做的,她看见了才觉得自己多寒酸。
“娘,不哭,不哭。”周氏忍不住一边抹泪一边梳头。
“哎呀!你看你,这头发要梳好了,才可以嫁出去不愁的。”田氏看不惯周氏激动的情绪,手脚紊乱,实在是不适合梳头。
“我来吧。”田氏笑盈盈的拿过梳子,嘴里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田氏亲自给若菊披上了红盖头,往她的手上塞了一个苹果,保佑她平安吉祥的意思。
若玉不能出门,饭菜都是姐姐若姊送过来的,倒也一点不引人注意。
男客和女眷是分开来的,若姊得了空就在房间里陪着若玉,哪儿也不去。
外面的热闹不属于她们的,若枫从昨天开始就脚不沾地的跟着爹爹一起忙活了。虽然驾轻就熟,可若枫还是忙活的打个照面都不行。
热炕头上,若玉吃了早饭,看着面前的姐姐,眉眼之间都是妇人的春色,手脚灵活,应该过的还可以。
“姐姐,这些天你过得好吗?”因为都是一个村子的,就没有归宁,若玉一直没有看到她。
若姊抬起头来,笑着道,“等你嫁人了,你也就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了,凑合着过着呗。他没有打我没有骂我,对我也算还可以。”
若姊想了想,笑了笑,起身收拾碗筷,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屋子里门窗都关紧了,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人大唐群芳谱。
若姊在房间里,打着休息的幌子,谁都不能过来看,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看来姐姐还是满意这一桩婚事的。”若玉笑着喝了一口茶,吃的饱饱的不能出门,她憋屈得慌。
“兜兜,你要干什么?”若姊奉命看护她,就是爹娘祖父母担心她闹事儿。看着妹妹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若姊心里就疑惑不解了,有些莫名的看着她。
若玉不理睬她,对着她笑,把东西摆放出来,像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
帽子、围脖,自己做的眼镜,方才若菊用过的胭脂水粉往脸上涂抹一通,脸上画上一颗黑痣,若玉俨然就变成了一个小伙子的模样,只是浑身透着一副脂粉气。
“兜兜?!”若姊差一点惊叫出来,她这是又要干什么?!
“姐姐,走,有要事儿要办。”若玉二话不说,收拾好东西牵着姐姐的手就出门了。
打开房门,若姊的心肝儿都在颤抖,都不知道该怎么给爹娘交代。
“放心吧,姐姐,这事情我和哥哥都已经商量好了。”若玉回头诡异一笑,看着面前的姐姐,果真是个胆小的。
若菊戴上红盖头,在前院的耳房等着人来接新娘。
若玉勾着腰猫着步子往翘脚根底下串游,不让人轻易发现。两姐妹来到了偏院的位置,若枫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若姊这才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还没等若枫开口,就赶紧上前告状,“哥哥,这样也太大意了,你看兜兜这性子,该不会惹事儿吧?”
若枫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这事情是我们早就安排好的,你尽管放心。”
家里面的两个祸害不除,若枫和若玉就觉得家里一日不得安宁,如今好了,自然是不会让她们继续逍遥留在家里了。
若姊惊愣,不敢坏了哥哥的事儿,满脸担忧的四顾盼望,“爹爹知道吗?”这可是月姨娘啊,她的脑子里还是很顺从爹爹的想法的。
若玉冷哼,“你怕爹爹做什么,给她一个姨娘的名分,也不过是做妾,就算是卖出去还未必有人要呢。”
“兜兜?”若姊简直不敢置信,这样的话还能从兜兜的嘴里说出来。
若玉懒得跟她说了,和哥哥对视一眼,带着小斯往屋里走去。
香儿早就在里面接应了,进了屋,看到小月和小敏都已经被昏睡过去。若玉警惕的问道,“药量下足了吗?”
“都已经喝了粥了,月姨娘喝了半碗。”香儿看了看桌上的粥碗,小心翼翼的道。
“应该够了,你们把她们包裹好,赶紧的。”若玉使唤小斯做这件事情。
支走了香儿去望风,小斯推来一车装残渣剩饭的木桶。今天这个日子,把残渣剩饭送出去,再正常不过了。若姊看得每一步偶读仅仅有条,显然就是哥哥和妹妹都商量好了的,倒也没有那么慌张了。
费力的把小敏丢进去,若玉捂着鼻子后退,小月也跟着丢进了另一个木桶里。小斯推着他们就赶紧离开了。
从后院的偏门绕过去,直到送出门口,若玉才松了一口气。
若枫抹了抹额头的一把汗,看着面前的兜兜,笑着道,“兜兜,你怎么认识魁香楼的老鸨的?这事儿送出去,她也要收?”
“哼纨绔无双!不收也得收的,她们现在多少要卖给我这个人情啊。”若玉得意的一笑,要不是自己上次偶然出门,撞见了魁香楼的一件丑事,她说不定还要上门求人呢。
在门口,果真看到偏门后面的巷子口尽头,两个龟奴一样的魁香楼的人在接应。若玉转身往回走,若枫一路跟着,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若姊小心肝儿扑扑的跳,捂着心口看着哥哥和妹妹,不住的摇头,碎碎念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要是爹爹发现了,看你们怎么交代。”
若玉翻白眼,转头看着姐姐道,“哥哥,你说姐姐前些天还是个青春美少女,今儿回娘家就成了有夫之妇,婆婆妈妈的了啊。”
她的声音大了一点,若枫赶紧捂着她的嘴,笑看着面前的若姊,点头认同道,“嗯,过两年就真的是妈了。”
若姊脸蛋儿一红,羞涩的话都说不出来。若玉被哥哥捂着嘴偷笑,喷了他一手的口水。
若枫气极,这丫头就爱搞小聪明小动作,敢喷他口水,他就让她赶紧吞回去!
“唔唔唔――哥哥,饶命……”若玉嫌弃的甩头,甩也甩不开哥哥的手,帽子都弄掉了,还是被他居高临下的欺负。
兄妹三人嘻嘻哈哈的小声笑闹着,赶紧往屋子里走。
她们离开之后,一个人影走了出来,捡起地上的绒帽,恍然大悟的低喃道,“果真如此,可别怪我心狠了!哼!”转身消失在了方才的偏门,走了出去。
……
送新娘的礼仪并不繁杂,王成仁骑着高头大马来的时候,一身红衣,俊朗如风,成熟稳重的男人果真到哪儿都招人看。
一群人起哄,在外面撒了没多少银两,就开门了。
今儿迎新年,娘家的人根本就没有设置多大的阻碍,王成仁乐呵呵的上了马,带着新娘子进了轿子,扬鞭骑马领头就走了。
蒙老太爷和蒙家的男人目送着人离开,大家伙儿纷纷松了一口气。
“今儿亲戚们都在,就在一起说说话,喝喝茶吧。”蒙老太爷看了看面前的人,招呼着大家坐一下。
“咦?大舅子回去了?”蒙志福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却不见了来人。
“都在里面呢,难得咱们全家人都在,一起聚一聚吧,好歹又送出去一个孙女。”蒙老太爷倒也好客大方,招呼着几个儿子们赶紧去了。
蒙家的媳妇儿都在下厨亲自做饭。虽然家里买了丫头小厮,可是家里人聚会吃饭,都是儿媳妇儿下厨房,这也是蒙老太爷定下的规矩。
上午的时光喝喝茶说说话没多久,就准备吃午饭了,却不想大门被人敲得震天响!
“蒙老头,你给我出来!”屋外嚣张的男子吼叫声,让街坊邻居都探头来看。
“谁啊这是,大好的日子来敲门,没一点礼数。”周氏端着菜碗嘀咕。
“老太爷老爷,是王武,王家来人了。”门房开了一条门缝,就被从外面撞开了大门。
蒙家堂屋的几个男人刷的脸色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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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嫁不出去的好
王家娶新妇的事情惹来了不少街坊邻居看热闹。红白喜事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和逢年过节没什么差别,只是一个是哭,一个是笑。
风风光光的娶了一个举人的女儿,王家人谁都觉得好。王家的亲戚朋友众多,幕僚也来了不少,脸小霸王卢正奇都很给面子的过来了。
王成仁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自家大门口的时候,恭贺声欢喜声一片片。
拱手礼让,下了马,王成仁笑脸迎人,礼仪得体,煞是风光了一把。
花轿放下,一群人围拢过来,准备好的火盆早已经摆放整齐了。
在一片叫好声中,王成仁踢了一下花轿,媒婆牵引着新嫁娘手中的红绸缎,拉到了王成仁的手上。
走得近了,王成仁突然觉得无比的熟悉,齐肩的身高让他有一些恍惚。他没有过多的时间接触若玉,倒也没有太在意。
唢呐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敲锣打鼓放鞭炮的声音伴随,两人缓步前行,正式迎娶进门。
大人孩子高高兴兴的簇拥着他们进了喜堂,喜堂大门口,一个人影在旁边晃动,急切的抬头不停地探望。王成仁百忙之中接受大家的恭贺,才注意到了他。
来人耳语几句,蓦地让人变了脸色。身旁的人看到王成仁冷漠的脸色,都噤了声。
“多谢,多谢大家前来捧场。”王成仁牵强的笑笑,一屋子人才附和着喜乐了些,私底下他却给管家使了个眼色。
新嫁娘不能有所动作,久久没有等来拜堂的声音。手中的红绸是盖头下的女人和夫君唯一的联系,若菊感觉手里的红绸被人悄然拉紧,她犹豫了一下,赶紧抓握住,紧张的她最害怕此时出现任何意外。
王成仁眼神一闪而逝的狠戾让人看不真切,暗自较劲儿的拉扯过多的红绸,却发现盖头下的女子也拉得很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一阵风穿堂过,掀起了盖头的一角,让若菊来不及抓住,手中紧握的红绸一松开,差一点踉跄侧倒长生鬼书全文阅读。
王成仁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扶,眨眼之间就只是看见了新嫁娘脑袋一个晃动,红盖头蓦然滑落在地,让大家倒吸一口冷气。
掀开红盖头可是不吉利的,可是更加不吉利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哟!新嫁娘好生漂亮啊!”卢正奇最是放浪不羁,嘻嘻的看着笑指着面前的女子。
殊不知,王成仁已经铁青了脸色,隐忍着没有当场给一巴掌,眼厉如刀。
喜庆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认识蒙家孙女的人少,可是只要有一个人认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嘀嘀咕咕的议论悄然在人群中散开来,有惊讶,有不可置信,还有少许沉默和幸灾乐祸。
高堂上的王员外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怒而威的道,“仁儿,怎么回事?!”
一旁的花婶今日打办妥贴,一身锦衣添喜气,此时却苦着一张脸像是家里死了人似的。王成仁冷冷的看着面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和平日里多了脂粉浓香的模样不同的是,她的脸上也是一脸惊惧和慌乱!
“老爷,老太爷,这,这……”花婶慌乱的跑了出来,一甩手中的绸缎手绢,转身讨伐面前浑然不知对错的媒婆!
“你这是哪门子看亲的本事,新嫁娘搞错啦!”花婶用手指头硬硬的戳在了媒婆的肥大额头上,一语惊醒梦中人。
“啊?!这,这不对呀,就是蒙家的孙女呀!”这些日子以来,她可是算了八字的,媒婆一想到算了八字的,赶紧从怀里掏出来生辰八字,给大家看,“这蒙家孙女若菊,八字最合适。两人琴瑟和鸣,天地姻缘一线牵,再好不过的啦!”
颤抖着手,媒婆跑到了王员外面前交代,王员外却根本不领情,一听说不是蒙若玉,脸色阴沉的骇人。
一些个长见识的,自然是知道蒙家只有一个女儿待嫁,那就是蒙志福的小女儿蒙若玉。前阵子衙门里多少人都在说这件事情,在外都以为是蒙志福的女儿呢,知道蒙家大儿子的女儿的人没几个。
“哈哈哈哈,媒婆,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卢正奇这下听明白了,一点没有将大家的不高兴看在眼里,走出来笑看着面前的若菊,贼溜溜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打望,甚至说出了更加狂妄不羁的话来,“这妞儿还不错,弄错了,让老妈妈带走,另外再把正牌货娶进门不就是了。”
他身后跟随过来的老妈妈就是魁香楼出了名的老鸨,这纨绔子弟,在外面吃喝拉撒睡混得开,到哪儿都不检点,连这种地方都要带不三不四的人来。
主人家知道他的身份地位,不敢随意的招呼他,王成仁却冷冷的一把甩掉了手中的红绸,转身矗立在当前,看也未看处境尴尬的若菊一样。
诡异的沉默让人纷纷安静下来,喜堂就像太平间一样死气沉沉。
“王武!”王员外发话了,杵着拐杖的手抖了抖地板,唤来了王家人,“去,去找蒙老太爷问个清楚!”
颤抖着手,拐杖直指面前的新妇,“还不跪下!”王员外一声厉喝,让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老爷子发怒了。
王家不买账,若菊也倍感屈辱羞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神祈求的跪行到王成仁面前,欲语还休的神情,传递着只有他们才知道的**。
她卑微的乞怜,祈求他接受她。
王成仁转脸冷漠相向,留给她一个孤冷的清高背影。无声的沉默,让她更加绝望。
这一举一动都看在了花婶焦躁的眼里,鼻端冷哼,一脸嫌弃的走到若菊身边,指着鼻子骂道,“你这不长眼的丫头,什么时候还隐瞒你干娘了阙界!”
到底是花婶绣坊出来的人,她花婶脱不了干系。全场的人恍然大悟,纷纷用鄙视的目光嫌弃的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女子。
“原来是鸡窝里想要飞出凤凰来,啧啧啧……”
“可不是嘛,这丫头肯定偷听了花婶的信儿,才这么胆大妄为的……”
“蒙家还不止一个女儿呢,居然是个没人要的,真要是举人之女那该多值钱……”
“王家亏大发咯。”
……
宾客都是王家的亲戚,说的话让若菊无地自容,恨不得自己挖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她就像一个等待行刑的罪人,在躲躲藏藏的那一刻起,到现在被揭露到光天化日之下,见不得光的脸扑簌簌的只能掉泪。
她到底之后十五岁的花样年纪,丢不起这个人,没见过这样的世面。颤抖的双肩捂着脸跪在地上抽噎哭泣,殊不知她这一举动看在大家眼里,就是默认,承担了所有阴谋的载体,无颜见人。
卢正奇倒是个滥情护花之人,走到若菊身边,啧啧啧的叹息道,“怪可怜的,待会儿蒙家来人,这出了门的姑娘也不能回去了啊。”
一句话让大家伙儿都异样的眼神看着捂脸哭泣的新嫁娘,却不料,一旁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到了卢正奇身后,耳语几句。
“什么?!这这这……”卢正奇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若菊,他大呼小叫的惹来王成仁的不满,却正要上前拉他,却听卢正奇道,“你不是处子?!”
先前还有一些怜悯之心,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在女子最脆弱的时候,施与援手,到时候抱得美人心也是好事。哪知道身边人看出来她的身体有异,被卢正奇大嘴巴说了出来,满脸嫌弃的不住后退。
若菊惊惧之色更是无以复加,围观众人一阵唏嘘不已,纷纷投以同情之色看向高堂和王成仁。
王成仁眯着眼睛看着地面,青黑的脸色堪比锅底。王员外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面前垃圾一样的新嫁娘,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大家一阵哗然,中年妇女更是对跪在地上的女子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吐了一口口水,却碍于王家人没有发作而收回。若菊成为了众矢之的,仿佛每一个人看着她都如同要千刀万剐了一般,难受的让人想要窒息。
指责声,啧啧称奇声,无一不是对王家的同情,更是多地上跪着的女子一种唾弃。若菊惨白着脸,金闭上眼睛呜呜的哭泣,除了哭泣,她别无他法!
十指紧扣在地上,渗出丝丝血痕,却无人同情她此时的遭遇。额头的汗珠混合着泪水,捂着脸无颜见人的羞愤,恨不得就此自杀。可是,若菊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唯独没有想到死亡,耳边的所有声音都自动屏蔽了。
在蒙家人赶过来的时候,喜堂里就只剩下王家的一些近亲,亲戚们走的走散的散,哪里还是什么喜事儿,早就成为了天大的笑柄了。
若菊蓦地被人踢了一脚,才醒过来发现蒙家来人了。
“哼!你们蒙家送过来的残枝败叶,哼!敢欺负到我们王家头上,不想活了是不是?!”王武首当其冲,毫不留情的给了若菊一脚。
蒙志福看着地面上匍匐的侄女儿,一进门就揪心的一阵疼,没想到事情居然败落成这样!
蒙老太爷隐忍不发,到底是被揭穿了,还是被揭穿了。
周氏赶过来的时候,扑上前去,抱起地上的女儿,神色慌张的晃动着,抬头指着蒙志福道,“蒙志福超级贴身保镖最新章节!你害得我女儿好惨啊!”
“这都是蒙志福的主意,不管我们家的事儿,不管我们家若菊的事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这都是造了什么捏啊!”周氏哭天抢地,矛头直指蒙志福,撒泼耍浑的模样一来就毫不收敛。
若菊神思慌乱,惨白的小脸从未有过的羞辱之后,像是丧失了神智,被娘亲抱在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嚎啕大哭的母女两人,让现场更加混乱起来。冷酷的现实摆在面前,她们无从去管。蒙志福首当其冲成为了这场婚事的靶子,正要上前说话,却被留下来看好戏的卢正奇逮了正着。
“哟!你就是蒙举人吧,哟呵!你们蒙家送了一只破鞋过来,还妄想滥竽充数啊。悄悄,人家王家今儿丢了多大的面子,你还好意思跨进这道门槛?!”卢正奇摇晃着扇子,不住的摇头,一脸嫌弃的看着面前的母女,没有丝毫同情。
他身边的老鸨憋了瘪嘴,鄙视的眼神根本就看不起,“哎呀卢公子,我这魁香楼办了好些年了,什么时候看走眼过?哼!是不是处子,一眼便知。”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附和着,让蒙家人很是愤怒。
“哪儿来的乌鸦嘴!我蒙家女儿个个都是清白人家,容不得那些狐媚子胡言乱语!”蒙老太爷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人,容不下有人胡搅蛮缠给蒙家扣屎盆子。
若菊在周氏的怀里哭得更大声了,她见过祖母验明正身的,该有多害怕接下来的事情,吓得哭泣都噤了声,伤心欲绝的埋在娘亲怀里一个劲儿的颤抖。
“菊姐儿?菊姐儿?!”周氏正要反驳,突然大吼一声,摇晃着怀中的女儿,紧张的晕厥过去怎么唤都唤不醒,“你这个下三滥的窑姐儿,趁着咱们娘家没钱好欺负是不是?!你家女儿才生出来没人要呢,你说的话谁敢信啊!”
周氏破口大骂,倒也让众人松了一口气。老鸨本就是个肥胖身体的女人,一身花枝招展的打扮,嘴巴上可比乡村来的周氏强多了。
“天地良心,我那可是一亩三分地儿,从没有走过眼,不然我开着饭馆让人吃白食不成?!爷儿们喜欢就玩玩儿,不喜欢也有姑娘们的价钱。”老鸨兰花指点着面前的若菊道,“不是我说这丫头坏话,她现在到了我家窑子里,还未必有人肯收呢!”
“什么混账东西,毁了我们家菊姐儿的清白!”蒙志福气不过,上前就是一拳头打在了老鸨的额头上,顿时眼冒金星脚步打晃的倒在了一边,“王家的婚事,怎么轮得到一个窑姐儿来说三道四?!”
顿时王成仁和王员外闭嘴冷哼,不敢直视蒙志福的眼睛。卢正奇心高气傲,这一下子就不行了,正要站出来居高临下的教训他几句,不过是一个举人,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这是卢公子带过来的客人,志福兄莫要生气。”王成仁冷峻的脸庞毫不买账,拦在了卢正奇的面前,拱手一礼道,“这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为何拜堂成亲的居然不是令爱,可否听蒙老太爷给我们一个解释?”
这话说得周正有礼,让蒙家人顿时颜面尽失,却闭口不谈。
王家的人眼神逼视,静静的等待他们回答。地上的周氏仗着蒙家的男人都在,胆子大了些,抱起女儿按着她的人中,护着她。
“诶!既然是以至此,我们蒙家退换了聘礼即可。王员外,得罪了,孙女儿我这就带回去!”蒙老太爷也不再多说,既然王家不打算买账,只怕是硬塞给他们,也不会留给蒙家的女儿一块位置的。
“爹!”
“爹重生田园地主婆最新章节!”
“爹!”蒙志福抢先走到前面,拦着老爹道,“这让菊姐儿回去之后怎么嫁人。”
“是啊,爹,拜过堂成了亲,那就是夫妻了啊!”蒙志华蹲到若菊身边,晃了晃,看到若菊眼睫毛晃动,赶紧到,“菊姐儿,菊姐儿?快些醒过来!”
“你这不中用的男人!”周氏气极,一把踢开他,蒙志华翻倒在地,只听周氏破口大骂道,“你若是个举人秀才,我家菊姐儿哪里会落到这个地步?!你个不中用的男人,我白嫁给你了!”
蒙志华不过是个鲁莽的屠夫,哪里会说这些话,憋红了一张老脸,狼狈的捂着脸蹲在地上,苦不堪言。
看着一家三口蹲在地上丢尽颜面,身为蒙家人,蒙志福气不打一处来。冷眼看着面前的王家人,电光火石之间,蒙志福脑子灵光的想到一个问题,讳莫如深的笑问道,“敢问王家人怎么喜堂上就掀开盖头了?”
“你还有理了不成?!”王成仁立马回嘴,指着蒙志福道,“我敬你是举人,给志福兄面子。没成想居然是你们蒙家骗了我!”
“是你们骗了我们蒙家!”蒙志福冷笑着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道,“下聘的是你们王家没错,可是蒙家老太爷有两个孙女,姐姐未出阁,小女儿不过十来岁,按照礼制,当然是长姐先嫁!”
王家人顿时气短,却听蒙志福据理力争道,“你们对外张扬,妄想着就是我蒙家的小女儿,可是聘礼上问名上都有婚书铁证!媒婆!”
一声厉喝,媒婆哆嗦着双腿走了出来,眼睛不住的眨呀眨的,不敢看王家人的脸。
“给大家看看,婚书上蒙氏若菊,是否有错?”蒙志福伸手从媒婆手中拿过来婚书,果真如此。
王家人气愤交加,这婚书可是才去衙门上了档了。自古女子没有户籍,只有婚书上入了夫家,算是多少户人,名额都算在户主上。
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婚书不过是一纸文书,王成仁忙活的脚不沾地,自然是没有时间来看这些的。他千算万算,试探了无数次,自以为十拿九稳胜券在握了,没想到……居然毁在了一纸婚书上!
铁板钉钉的事情,此时却只能算是王家人认栽了。蒙家人到底心虚,一直羞于见人,不敢开口说话。哪知道蒙志福拿出了婚书,居然是衙门上了档的,顿时心中有了底气。
周氏眼疾手快的爬起来,一把抓过婚书,中头奖一样哈哈哈的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和,连若菊都困惑疲软的睁开眼睛来,有气无力的望着她。
“婚书,婚书啊!咱们蒙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嫁出去女儿了。”周氏语无伦次,欣喜若狂的拿着婚书走到若菊的跟前,蹲下,“女儿啊,女儿好福气啊。娘亲总算把你嫁出去了,总算是嫁出去了!”
如此粗鄙的妇人,王家人看了更是心生厌恶,简直就是脸上蒙羞。这一纸婚书让王成仁一口气提不上来,当着众人的面无力反驳,简直就是吃了一个哑巴亏。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王成仁,你怎么搞的?!”卢正奇反而激动的站了出来,指着王成仁质问道。
王成仁隐忍的低了头,掩藏了脸上所有的情绪,抬起头来,强自镇定的看着面前的蒙志福,冷笑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好你个蒙志福,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当真以为王家捡了你们蒙家便宜是不是?什么货色都塞给我们王家,哼!你等着瞧,咱们这事儿还没完。”
放了狠话,王成仁转身对着王员外道,“爹,既然人也来了,婚书也已经有了,这事儿就算是我王家的家事了。至于蒙家人,赶紧让他们回去吧。”
王员外松垮的眼袋抖了抖,手指头发颤却也没有外露一丝情绪,厉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沉默不语花都酒剑仙。
父子对视一眼,王成仁转身冷笑着抬手,“王武,送客!”
一趟婚事就这么草草了结了,放在谁家心里都不好受。可是蒙家到底把事情给坐实了,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出了门,蒙家的几个男人都虚惊一场,好端端的一场婚礼,就变成了这幅模样,着实有些晦气了些。
蒙志福心里总觉得有有些事情没有说清楚,感觉哪里不太对头,却一时半会儿抓不住。
周氏趾高气昂的跟着出来了,提着裙角得意洋洋的追上来,笑嘻嘻的拉着小叔子的手臂道,“她三叔啊,多亏了你啊,咱乡下人,想不到还有衙门这会事儿,不然咱们家若菊推了婚,今后可怎么嫁人啊!”
她到是明白,这事情都沾了蒙志福的光了。虽然蒙家没有做错,可是王家那样的心眼儿,绝对不是要的一个屠夫之女。蒙志华闷闷的走在后面,垂头丧气的不住抹额头上的汗。
“你个不中用的,还不快些过来谢谢小叔子。”周氏叉着腰对着蒙志华吼道,当着孟家男人的面,如释重负,总算放下了心中大石头,说话呀额很不客气。
蒙老太爷转头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周氏,低声训斥道,“竹哥儿他娘,你这是干什么?!都已经当丈母娘的人了,在亲家门口也不收敛着点。”
周氏委屈的转过来脸来,不好当着公公的面说自家男人没出息,看了一眼王家挂红的大门口,呸了一口道,“爹啊,这地儿的人欺生,压根儿没把我当做丈母娘!方才那凶狠的模样,我可是名正言顺的丈母娘呢,也没见给我一顿饭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赶紧走吧!”蒙志华越想越憋气,拉着自家媳妇儿,看了自家老爹一眼,闷着头上了马车。
蒙家两辆马车跟着送过来的,如今回去的时候,也总算是了结了一件心事儿。
蒙志福和蒙志庆上了马车,兄弟两都倍感疲惫。
“三弟,大嫂的话莫要放在心上。”蒙志庆说的就是刚才周氏指着蒙志福对骂的事情。
蒙志福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二哥放心,大嫂是这样的人,我不会放在心上。我只是担心……”脸上流露出他想象不清的忧愁,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似乎总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盘,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费力的让蒙志福觉得困顿难受。
“三弟,你到底怎么了?”蒙志庆看着面前的蒙志福,关心的低声问道,“该不会是王家要给你穿小鞋使绊子吧?”
蒙志福看了一眼面前的二哥,勉强的笑道,“不一定,王成仁此人心思极深,不是轻易的嘴的主。今天居然揭穿了还吃了闷头亏,他也没有撕破脸。我突然觉得,反而是带走菊姐儿好些。”
蒙志庆叹了一口气,道,“真要是带走了,大哥大嫂恐怕无颜见人了。将来若竹和若松两兄弟还要娶妻呢,菊姐儿泼出去的水,听天由命吧。”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女子的束缚往往让娘家人无能为力。如今事情摆平了,周氏就高兴了,她可不会想那么多,放下了心头大事,她如今就去蒙家要聘礼去。
若玉早早的就在大门口盼望着,知道蒙家的人回来了,马车停在了大门口,下来的人没有若菊,若玉才放下了心。
“爹爹,都处理好了吗?”若玉上前拉爹爹的手,被周氏心急火燎的撞开了。
若玉不满的回头看着她,只见周氏往院子里走去,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驭兽戒最新章节。
“嗯,办妥了。”蒙志福看了一眼女儿,心情低沉的时候,看到她对自己笑,他突然觉得好些了。
爹爹眉眼之间有一些忧郁,困惑的样子看在了若玉的眼中。
汪氏和赵氏两个人让开了大嫂,高兴的上前道,“饭菜都热着呢,我们也没敢吃,等你们回来呢。”看来事情办的还比较顺利,在外面不好问,各自招呼着家里人进了屋。
田氏早就在饭堂等着了,看到若菊没有回家来,她才算是放心了。
蒙家人都没有吭声,饭桌上,大家都饿得很了,顾不上说话。都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吃上一顿饭,也就不提今天那些荒唐事。
本来早晚要呗发现的,如今看境况,也让人省心了些。
“他三叔啊,公婆都在,咱们吃了饭就得赶紧回去了。”周氏笑盈盈的看着他们,最开心的就要数她了。
蒙志福夹了一筷子菜,关照的放在了若玉的盌里,自己吃了一口,头也不抬的点头。
周氏拿着筷子隔空点着说道,“咱们若菊的聘礼,这不顺带着也要带走了,待会儿当着公婆的面,咱们数数啊。”
“她娘!你这是做什么!”蒙志庆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了,嫁了女儿,如此窝囊,让他哪里有心情说这些事情。
“你懂什么!”周氏桌子底下踩了一脚,脸上吃定了他道。
赵氏装作没有这回事,自顾自的吃饭。只要自己的兜兜还留在家里,没有去受这份委屈,她倒也不贪财。
汪氏觉得好笑,这大嫂真是不记人恩情。要不是老三家出面,菊姐儿只怕是早就落空了,这婚之后还不知道多少遭人嫌呢。养女儿就是这点不好,看到大嫂三个女儿相继出嫁,她也看到不少是非,自己就生了一个儿子,倒也觉得省心省事儿了些。
“你也是当娘的人,才送走了女儿,怎么就好意思提这些话。感情蒙家委屈了你不成,身为长媳,不像话!”田氏厉眼看着面前的周氏,关照的扫了一眼若玉,倒也没有再说些扫大家兴致的话。
“吃饭!嚷嚷什么呢。”蒙老太爷心情不佳,大家伙儿谁都不敢再吭声了。
若玉和哥哥若枫闷着头低笑,被爹爹看在眼里,赶紧装腔作势一本正经的吃饭了。
吃过了下午饭,蒙家的几个兄弟就要回家了。周氏死活硬着脸皮要走了聘礼。最主要的聘礼还是在乡下吴家湾的蒙老太爷家里,周氏急着回家,关键还是因为惦记着那些东西。
蒙志福一家人也不觉得哪里不对,送走了大哥家的人,只有二姑子还在。
童家也是举人,听说了这事儿,也就留下来有个照应。若玉看着二姑姑,才觉得他们才算是亲人,谁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呢。
这样的事情本就是这样了,若玉在祖父临走的时候,赶紧把下耳沟池塘的事情给交代了,说过几天就回乡下看看。
蒙老太爷倒也没说什么,上了马车,一家人才算是分开了。
“志福,王家真的没什么事儿吧?”进了花厅,童勇关心的问道。
蒙志福望着窗外不远处,兜兜和她二姑姑玩儿,还有永雪也在,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姐夫道,“或许没事。”
童勇赶紧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倒他们为难你了?”
蒙志福摇头,纳闷的样子让童勇很不放心三国之魔乱群雄最新章节。
“你倒是说呀,到底怎么回事?”童勇不放心,他住得比较近,对王家的了解,最主要的还是要看王员外,“王员外怎么个态度?”
蒙志福疑惑的看着他,摇了摇头,“他气得脸色不好,没说什么话啊。”
“这可就难办了。”童勇倒吸一口冷气,冷哼道,“王家虽然只是小小的里典,可是人脉广,好些年经营,不是一天两天就说得清楚的。”
“我也有此担心。”一回想起来王成仁隐忍的表情,他就觉得很不可化解,却又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不管如何,王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正当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若玉破门而入,笑嘻嘻的看着爹爹道,“爹,二姑姑给我做了一个鸡毛毽子,我就用这个锻炼身体,你说好不好。”
手中变出来一个大大的鸡毛毽子,铜钱做的很是不多。若玉笑看着他们,身后事二姑姑和永雪姐姐在院子里面玩儿。
蒙志福点了点头,无心他顾,笑看着她道,“兜兜,快过来,爹爹有话问你。”
若玉坐到爹爹身边,笑看着她道,“怎么了?”
童勇早就知道这个小外甥女不同一般,倒也想要听听她有什么看法。
蒙志福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心中深感疑惑,却不明白哪里有问题。
若玉眼角一丝冷光闪过,笑看着他们道,“都已经结了婚办完了喜事儿,爹爹祝福他们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伯母作为娘家的亲娘,她自己都不管,我们再要插手,恐怕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这一次不过是个打着蒙老太爷的幌子,若玉当然知道这中间要遇到的种种,只是她帮人帮到底,送佛已经送到家了,那些是是非非的事情少来烦她。
“兜兜,你爹是担心前途。”这件事情就是衙门一纸文书起了作用,童勇也甚至,王家恐怕彻底盯上了蒙志福,他都觉得今后啊遇到王家人要小心了,怎么兜兜今日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呢。
若玉看到提醒自己的二姑父,手中的毽子随手一抛,丢在了不远处的桌面上,正中花瓶口,咕咚一声掉了下去。
“二姑父,爹爹,王家想要跟我们家联姻,不就是看重你是个根基不稳的举人吗。你现在放出话去,只要颜大人允许,萧望之和我的婚事让大家知道了,看他们王家还敢作甚。”若玉不耐烦的摊了摊手,转身走了出去。
童勇惊诧,蒙志福看着她的背影道,“这丫头心气儿高,不爱管闲事,最是不待见她大伯母了。”
童勇点了点头,心下明了。
“可是……”童勇望着蒙志福道,“兜兜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坊间传闻多难听,你恐怕不出门也应该知道了。说到底,咱们蒙家理亏些,王家想要举人之女大家也早就心知肚明,反倒是我们做事不磊落了。”
蒙志福点头,认同道,“看来,还是兜兜的话没错,是该去找找颜大人了。”
毕竟不是亲闺女,蒙志福也知道幕僚之间站队的事情。虽然侄女嫁给了王家,王家背后是卢家。那么,颜大人不问他,他也要去给一个交代了。
“那正好,我陪你一同去吧末世修仙者。”童勇不放心,蒙志福的立场,跟他们童家可是息息相关啊。两家是亲家,习家被童家退了婚,童勇就一直很小心。
……
和蒙家的如释重负筹谋后路相比,王家显得死气沉沉,如同烧干了的开水壶,闷着一股子热气,随时等待爆发。
院子里的主屋,王成仁才从王员外的房间里出来,隐忍的他气得不轻。
若菊鼓起勇气,端起托盘走到了门口,管家怪异的眼神她视而不见。
没有人叫她大夫人,也没有人把她当一回事儿,她似乎就是一个隐形人。端着托盘来到了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肚子推开门进去,若菊小心的反手关上房门,脸色平静的绕过屏风进去了。
“滚!”里面的人一声怒喝,暴怒的王成仁是她第一次看见。
自顾自的放好茶碗,到了一杯清香的他所喜欢的花茶,若菊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与他对视。
阴沉的脸旁,泛着诡异冷沉的笑,望着若菊的脸色说不出的复杂难辨。
若菊吹煤瞬秒,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倒也聪明的选择了不说。
“你们早就预谋好的?”
若菊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爱我?”
若菊抬起头来,勇敢的与他对视。
王成仁蓦然冷笑,指着她的身体道,“你是想用身体来套牢我吧,觉得我现在对你做什么都不行了,我要对你负责是吗?”
“不是。”一抹失落在若菊的眼里氤氲而生。
如果说是,那也是以前动机不纯。可是,当年轻的身体第一次享受到男人给予的欢愉,那种自宫离心脏如此近距离的地方被人造访过,她的心也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
如果现在要让她问一问她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以前的地位家族。若菊却难以把持自己的心,只因为她觉得,每当从他嘴里听到那些伤人的话的时候,她的心就会痛。
王成仁冷冷的看着她,此时的低眉顺眼,在他看来是多么的讨人厌。
“噼噼啪啪”的一阵乱响,杯盘落地,宣泄着男人的愤怒。若菊惊吓的连连后退,脚边的碎片让她脸色惨白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愤怒的男人难掩失落,打湿的衣袖沾染了水渍,花茶四散。王成仁从残渣上走过去,看着面前的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到门口,侧转身看着她道,“那就好好呆在这里,需要用到你的时候,自然还有你的用处!”
“不!”陡然间被丢弃的感觉让她惶恐惊叫,疾步跑到他面前吼道,“你不能抛下我,不能不要我!”
嘭嘭嘭的敲门声,房门已经关上了。若玉撞在了门背上,身体滑落在地,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哭泣……
房间里沉寂的一根针落地上都听得见,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无人搭理,也不会有人搭理。若菊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这些都是自己要的,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银牙暗咬,发誓一般诅咒道,“蒙若玉,你害得我好苦!哼!哈哈哈哈!我说过,我不会输的,我绝对不会输的,因为,我有必胜的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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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卖身魁香楼
章节名:128卖身魁香楼
蒙家的宅院里,刚办完婚事的地上还散落着鞭炮的残渣。香儿杏儿她们忙忙碌碌的扫地,收拾桌椅板凳。小斯在厨房里洗碗,马厩里喂马,没有人注意到主子们的动向。
蒙志福和童勇一起出门去了,田氏也就困顿的放下心去午休。因为永雪的关系,赵氏看着她很是喜欢,把自己才买舍不得用的玉手镯送给了她。永雪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很本分,不多话,人也勤快。
“娘!为什么姐姐有未来嫂嫂有,我什么都没有?!”若玉不服,扯着嗓门撒娇。
姐姐若姊嫁人的时候,娘亲可是狠心把一对玉手镯中的一只给了姐姐。还以为剩下的这一只是自己的,眼下却送给了永雪姐姐,若玉心里不是一般的失落。
蒙志秀笑看着自己的侄女儿,都是一家人,哄着她道,“小丫头,这是你娘的心意,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可不能急着要这些。”
永雪红了脸,羞涩的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子,不好意思抬头。若玉盯着她手上的玉镯,恨不得拔下来换钱啊,正要反驳,就被娘亲给捂上了眼睛。
“小丫头不懂事,就是贪财的很。你的零用,娘亲什么时候少给过你!”赵氏拉着女儿到怀里来,笑看着永雪,越看越满意,“好闺女,收着吧。”
“谢谢小舅母。”永雪乖顺的道。
“还谢什么,要不了多久,就是要改个称呼了,可别忘了。”赵氏和二姑姐对视一眼,两人明了一笑。
若玉恍然大悟,暗叹娘亲可真是替儿子着急啊!
送走了二姑姑一家,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正准备动身出门。若枫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除了祖母,没看见人,就找了过来。
“兜兜,你在家里吗?啊——你,你这丫头——”若枫赶紧退了出去,绕到屏风后面,赶紧关上房门,再也不敢吭一声。
房间里传来若玉的嗤笑声,悉悉索索的衣服反动的响动,过了一会儿,若玉走了出来。
“哥哥,你找我?”
若枫脸色微红,走出来道,“你这丫头,换衣服不关门,小心娘亲回来收拾你。”
“你不说娘亲怎么会知道!”若玉最是不满哥哥给娘亲告状了,好多次她穿短袖露脚趾头都被哥哥碎碎念。
若枫不赞同的摇头,“娘亲带着三更弟弟去了二姑姑家,好像是说雪儿的事情。”
若玉讶异,哥哥怎么突然这么坦诚不害羞了。咧嘴笑道,“哥哥,雪儿是谁呀?”
若枫大方的伸出手,弹在了她的额头上,宠溺的道,“你未来的嫂子,这下该满意了吧。”
若玉吐舌头,俏皮的蹭过去,挽着哥哥的手臂道,“听娘亲说,爹爹考完之后就办婚事呢。将来哥哥有了嫂嫂,就不陪我玩儿了,也不在乎我了,我该怎么办啊。”
“永雪对你不错吧,你还要怎么着?”若枫大为不满,松开她的手臂,看着她道,“今天你还从她那里骗到了多少银子啊?”
为了一个玉镯子,若玉吃醋,就私底下找永雪耍无赖。这种以小卖小的事情,若玉其实经常在哥哥面前干过好多次。虽然娘亲确实不公平,可是若枫还是从永雪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哥哥,是永雪姐姐给我的好不好,她看我不高兴,不忍心见我伤心失落,就给了我零花钱。”外人不知道蒙家最有钱的就是若玉了,永雪自然要上当,若玉无辜的摊开手掌解释。
若枫其实也不知道若玉到底有多少钱,蒙家只有蒙老太爷大概估摸得到。不是若玉藏得深,而是蒙老太爷私底下就说过好多次,女儿家挣钱不容易,再多的钱也要自己留着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留给娘家还是带到婆家,都让若玉自己决定。在此之前,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连蒙老太爷自己也不愿多问。
“你呀!还是个孩子。”若枫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道,“再不可有下次了,你若是觉得永雪好欺负,看我怎么收拾你。”
若玉一听这话风不对头,做老虎状,揪着哥哥的领口,凶巴巴的道,“这人还没过门呢,你就重色轻友了,把我这个妹妹不当回事儿了吧。”
若枫笑呵呵的安抚,抱着她在自己怀里,才和自己肩头一般高,脸上倒是长肉了。“你呀,现在家里就你一个小公主,你都快成为女王了,连未过门的嫂子你都算计着。这性子早晚要改改,将来也不知道遇到什么样的公婆。”
若玉瘪瘪嘴,推开哥哥,抬脚往外走道,“哥哥还是去找永雪姐姐吧,爹今天出门办事没带上你,我可没时间奉陪了,这就要去一趟有间客栈。”
“一说到你的婚事,你就跑调,兜兜,你到底真不满意还是害羞啊?”含蓄的女子若枫见过,永雪就是其中一个,可是没见过这种拉脸走人的女孩子的。
也就只有亲如一家的手足,若枫才能够问,不然爹娘那边问都不会问若玉的。眼下的情况,若枫也知道,爹爹已经在极力争取颜大人的庇佑了。
若玉一边走,若枫跟着一边嘀咕一边在后面追,兄妹两絮絮叨叨的就上了马车出门去了。
……
魁香楼是这边出了名的花街柳巷。门口的女子言行举止轻佻,花枝招展的样子,老远就在吆喝着客人紧搂。
赵平智兴高采烈的奉承着王成仁进了魁香楼,老早就定了包间。
“哟!赵员外来了,这可是稀客稀客啊,连王大人都……”老鸨甩着手绢走过来,眼尖的看到了王成仁,今儿大婚之夜只怕是受气才出来过夜的吧。
王成仁不理她,反倒是赵平智笑着道,“王大人,请,请上座。”
“哎哟,是啊,早就备好了,快请,大人请。”老鸨低声凑到王大人身边,耳语几句,王成仁眼神精锐一闪而逝,抬脚跟着进了包间。
包房里才落座,就听到隔壁大声的嚷嚷声。因为是套间,内外两间房都是不一样的。王成仁到了外间的餐桌边,不急于坐下。里间听到老鸨在外面的唤,走出来一个皮头散发的女子,见到有男客来了,赶紧笑盈盈的扭着腰巴拉好头发。
“妈妈,大公子在里面呢,我这就去把他请出来。”小女子媚眼如丝的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手中的绢帕玲珑挥舞到他们面前,捂着嘴嘻嘻的笑着,转身进去了。
桌面上的酒菜还未动过,杯盘碗盏都是三双筷子三只碗。里面嘻嘻哈哈的闹腾,不出一会儿,卢正奇就走了出来,整了整腰间的腰带,看着面前的来人,笑着招呼到,“坐吧,都来齐了。”
老鸨招呼着姑娘们分散开来伺候,更是亲热的给卢正奇擦了擦脸上的脂粉。
魁香楼的包间里,老鸨忙着招待贵客,连花魁也送上了。可是今日事情比较多,不到一会儿,龟奴就过来找老鸨了。
耳边嘀咕几声,老鸨就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客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公子,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处理,这就下去了。”
“嗯,你去吧。”卢正奇随意的挥挥手,左拥右抱的,看着面前的美女,高兴地招呼道,“王大人难得这种时候还有空闲过来,看来那只破鞋果真是招你厌弃了。这样吧,你若是不喜欢,不愿意收为妾室,给我便罢了。”
想到若菊的一些女色,一身红衣,梨花带雨的怪可怜的,让人心里还真是记挂了一天呢。卢正奇回家复命,如今大功告成,忙活着就约来了王成仁庆祝庆祝,让大家伙儿高兴高兴。
走到门边的老鸨,侧身听到卢正奇说的话,浅笑着开门出去了。
她今儿也是偶然,被卢正奇临时带过去,一路上吩咐她,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就站在王家人这边说话。如今在她的一亩三分地儿喝酒聊天,看王成仁的气色虽然不好,可倒不像是屈辱的样子。看来,这侯门深似海,连观音镇这么个小地方都是乌合之众居多,个中细节真是见不得光啊。
老鸨走出门,紧步跟着龟奴往楼下去,问道,“人还不听话?”
“是啊,妈妈,那个最先醒过来的女子到现在还不认命,一个处子,身价摆得高着呢!”龟奴不满的嘀咕,看来被气得不轻。
老鸨冷声笑道,“再烈性子的女子,到了我手上,也不量量斤两。赶紧的,带我去瞧瞧去,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龟奴赶紧弓着腰开了边门,让老鸨去了小后院的偏角。
进入小后院,转角安静的地方有一堵高高的墙,隔绝了墙内外的浮华和残酷。
小偏院是专门收拾不听话新买来的女子的,这种地方,要让一个卖身丫头听话,没有一点手段酷刑,谁听了都不信。
破旧的房门咯吱一声被一脚踢开了,老鸨走进去,冷着脸看着地上的女子,“还有一个呢?”
“那个叫做小敏的,倒是听话,已经换了怜儿的名字去接客了。”龟奴恭敬的回道。
话音一落,小月仰头望着破门而入的两个人,脸色惨白,惊惧交加!
今天懒惰了,要是万更,恐怕就很晚了。抱歉……明天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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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卖身蒙家
章节名:129卖身蒙家
‘啪’的一巴掌,老鸨扬手就把小月扇倒在了地上。
“小蹄子,敢不顺从妈妈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今儿没时间跟你耗着,烙铁伺候!”老鸨退开一步,狠辣的下了命令。
“不!妈妈,饶了我,饶了我!”小月惊慌失措的跪行到她面前,头发散乱,抱着她的大腿浑身发抖。
老鸨冷眼看着,面前通红的火苗透亮耀眼,炉子里取暖的火炭烧得通透。龟奴取出烧红的烙铁,吓得小月浑身发抖,不住的躲避。
老鸨一脚踢开她,冷声道,“今儿我有客人,可是咱们魁香楼的常客,大公子若是看得上你,算你的福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去接客反而来享受烙铁烫破身体的滋味儿。”
“鸨妈妈,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小月抱着大腿哭泣,浑身颤抖的样子,隐忍委屈的只能够接受。
一声声哭泣并没有打动老鸨,“明白就好,去洗干净,一会儿送上来。”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小月颓然倒在了地上,惊惧的眼神没有了焦距,对未来的茫然和绝望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沐浴更衣,穿上烟花风月之地的袒肩露背薄纱衣衫,小月不被允许哭泣,反而让她佯装笑脸送到了老鸨面前。
翘着腿坐在春凳上,老鸨摇着绸扇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女子,满意一笑道,“青涩懵懂,相信大公子一定是喜欢的。那些东西你就不用学了,太过俗艳的东西还是等开了苞再学吧。”
“哟,妈妈,这不是来了两个吗,怎么就她一个?”花魁紫红喝了两杯酒就出来了,晃了晃头,才看清楚面前的人。
“你不在里面陪着大公子,出来做什么?”老鸨不满的看着她。
紫红倒也不怕她,一双媚眼打量着面前的小月,脸色微红,起哄一般的笑道,“妈妈,这丫头水灵,就是倔了点吧?”
老鸨赞赏的点了点头,小月羞红了脸埋头在胸前。
“抬起头来,我瞧瞧。”紫红轻抬她的下巴,啧啧称奇道,“看来大公子是真要安慰安慰王大人了,这姑娘倒也不差。”
“你这是何意?”方才离开,不知道卢大公子说了什么,老鸨只管按照他先前的吩咐来挑了一个新进的干净姑娘。
“妈妈不知道,方才我被灌了几杯酒,最近有些不舒服就醉了。险些被王大人的酒量给吓着了呢,临走听到卢大公子说了,今儿让你挑了一个干净丫头,作为补偿什么的。妈妈,今儿这是怎么了,大公子有好东西不留着自己用,反倒是送人了。”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你,紫红也很诧异。
虽然卢正奇出门找姑娘,都是瞒着家里人的,可是真要是到了魁香楼,大家伙儿绝对不会把消息透露给卢县令那边去。
老鸨讳莫如深的一笑,起身走到小月面前,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送去地一间的包房里,今儿晚就算是包一整夜的。”
紫红正要发问,却被老鸨冷着脸阻止道,“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
“是……”
众人都散开来,小月跟着鸨妈妈去了卢正奇的包房,让主顾看看货色。
才进了门,小月低着头不敢看,红透了耳根子。老鸨拉着她推到王成仁身边,示意她倒酒。
“客,客官,请。”小月羞涩的伸出手,拿起酒壶,桌面上的人喝酒正酣,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王成仁醉眼朦胧之际,听到耳旁怯懦的声音,久经世故的眼睛斜看着她,恍惚看到一张清秀的脸,稀里糊涂的一把伸出去搂抱住了她的腰。
小月触不及防,被报了个满怀,身体僵硬的反应莫名的逗笑了身下的男人。
“啊哈哈哈哈……不错,不错。”王成仁仰头大笑,桌面上的人纷纷带着几分酒意,酒桌上聊得很是畅快。
王成仁满意,就很给卢正奇面子,怀抱着美人儿,卢正奇爽朗的道,“王大人好眼力,这妞儿可是我让鸨妈妈特意给你留着的。紫红,紫红去哪儿了?”
“大公子,紫红在屋里头等你呢,要不我再给你叫几个姑娘过来。”鸨妈妈赶紧安抚道。
卢正奇喝得高兴,倒也很好说话,没有再接着嚷嚷了。
小月浑身颤抖,被人抱在怀里捏着腰感觉很不自在,却不敢不顺从。感觉到桌对面投射过来的目光,抬头一看,居然是……
赵平智厉眼看过来,吓得小月又是欣喜交加,又是惶恐不安。仿佛溺水的人一般,在绝望中遇到了希望。
“嗯哼!”鸨妈妈暗自嗯哼了一声,警告的看了一眼小月。
风月场所的眉来眼去,老鸨最是精明了,自然是看着她的。
好不容易伺候的王成仁喝了不少酒,寻了一个他们出恭的契机,只剩下赵平智还醉醺醺的支撑在桌面上。小月赶紧凑过去,拉着他的手臂,轻拍了拍他醉醺醺的脸。
“大爷?大爷是我呀!”小月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手指沾了水拍打着他的脸,眼眶微红。
“唔——嗯?你,是你啊。”赵平智睁了睁眼,困顿的歪歪倒倒的要站起身来。
小月赶紧搀扶着他,急切到,“大公子回房间了,待会儿,待会儿鸨妈妈要把我送给王大人。大爷,你,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我!”
“嗯,救,当然要救。”赵平智醉的不省人事,双手撑着桌面,甩了甩头也看不真切面前的杯盘酒盏。
小月急了,抱着他的手臂,紧握住道,“大爷,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没想到被狠心的主子卖到了这种地方做开包丫鬟,悔恨无以复加。
赵平智眼光一闪,摆了摆手,摇摇晃晃的就要出门去。
“大爷,你去哪儿?”小月拉住他。
“回,回家。”赵平智支支吾吾的转过头,偏着脑袋看着她,“我,我好像记得你。月儿啊,敏儿呢?我,我回家就给老爷子说,让你做我的夫人去!”
“大爷,你还记得我?!”小月激动的抹泪,如今落魄到这种地步,死抓着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赵平智点了点头,糊里糊涂的就要往外赶。突然顿住脚,转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等我,我这就去找王大人。”说完推开她,赵平智就先出去了。
病急乱投医,何况是故人。小月没有多想,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恳切的点了点头,就留在屋子里头等。
地一间的房间就在隔壁,本来是给王成仁预定的,算在卢正奇的账户上。
可是小月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回来赵平智,心急火燎的正要开门去看,迎面却撞上了一堵墙。
“去哪儿啊?哼!你居然是蒙家的丫头!”王成仁此刻听到蒙家的人,他就火大,没想到方才赵平智告诉她,她还是蒙志福的小妾!
小月惶恐后退,看着他阴沉通红的眼眶,醉酒后的模样有些嗜血狂妄,让人不敢靠近。
“你是蒙志福的小妾?哼哼!他才算计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也被卖到了这种地方。我倒是想要玩玩儿,这蒙志福玩儿过的女人,滋味如何!”王成仁饿狼一般扑过来,一把抓住了她。
小月尖叫,无处可躲,挣扎着往房门外跑,却只是徒劳。
醉酒之后的男人,越是听到女人的尖叫,越是要被刺激的雄性荷尔蒙旺盛。王成仁更加用力的抓紧了怀里的女子,斯拉一下粗暴的拉扯开她的领口。
小月惶惶后退,不停的挣扎,反而惹来更加粗鲁的对待。‘啪啪啪’几巴掌,让她毫无招架的余地,头脑昏花的她被拖拽到内里的包间里。
隔壁传来女子尖叫的声音,还有卢正奇兴趣盎然的欢呼。小月吓得肝胆俱裂,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遇到的是什么。
“不,不,大人,饶了我,大人饶了我!”小月毫无章法的踢打,惹怒了王成仁心中隐忍的怒火。
“嘶啦”一声,床单撕开了一个角落,一条布带精准快速的绑在了她的手腕上。小月踢蹬着双腿,被他扒拉下衣服,破布娃娃一般的身体很快就一丝不挂了。
双手被绑在了床头,凌乱的床上衣物乱飞,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惊慌恐惧却恨得眼角掉下了一滴泪,瞬间消散在枕间,只留下背叛的痕迹。
她被赵平智出卖了,直到泄完了兽yu的王成仁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小月悲情绝望的睁开了眼睛,咬破的嘴唇渗透出鲜血,挂在嘴角上。惨白的脸色骇人的很,忍受着酸痛的身体,挣扎着站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衣物,把男人的衣服裹在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
趁着后半夜都在睡觉,值夜的龟奴并不识得她,乔装打扮一番就混了出去,撒腿就往外跑。
……
若玉后半夜被哥哥叫醒,不耐烦的被他拖出温暖的被窝。
“哎呀!哥哥,你干什么啊。我要睡觉,我要睡觉啊!”若玉不耐烦的大吼,闭着眼睛困顿的懒得动弹一下。
“穿鞋,快点。”若枫抱着她,给她穿鞋。
简单的穿上小棉袄,披上大风衣,若枫拉着她去了花厅。
若玉一路上不停的拉扯衣服,黑漆漆的跟着灯笼的光线走,摸索着领口才发现衣服扣子打结错开了。
到了花厅旁边的小耳房,气氛有些不太对头。若玉看着面前的爹爹在门口等着,赶紧上前道,“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天跟着二姑父去了衙门,好多时候要值班的呢,晚饭都没有看见她,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蒙志福阴沉着脸色,看着面前的女儿,额头上青筋毕露,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若玉的脸上。
“爹!你这是干什么?!这是我出的主意,你要打打我吧!”若枫一把抢过兜兜,愤怒的站在了爹爹面前。
蒙志福气得手发抖,指着若玉骂道,“小蹄子,这样下三滥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
“爹!不过是一个不安分的丫鬟,这都是我干的,和兜兜无关!”若枫怒了,厉眼如刀的看着一旁哆嗦成一团的小月。
蒙志福把她带回来的,就在后半夜回家的路上。
“你当我不知道,这家里头她什么时候少了折腾了。对一个无辜可怜的女子尚且如此,他日若是真要出了事儿,岂不是让蒙家坏事做尽!”蒙志福气愤难当,指着小月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一旁的小月哆嗦着身体呜呜哭泣,埋着头不住的发抖。一身男人的装扮,长短不齐,披头散发的样子,脸色红肿,像是被虐打过,嘴角还有血丝,煞是可怜。
难怪爹爹生这么大的气。
若玉脑袋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在哥哥的怀里站起来,看着爹爹道,“这事情是我干的。她野心不死,妄想破坏我们家,迫害娘和爹的感情!爹爹不是已经知道她们和赵家不清不楚的关系了吗,哼!我不能让家贼内户外应,让整个蒙家陷入灾难!”
一听到赵家,小月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咬着银牙,狠戾的眼神看着地面。蓦地站起身来,走到若玉的面前,下定决心一般,跪在争执的父女两中间。
蒙志福震惊,若玉看着面前向自己下跪的女人,冷哼道,“演戏吗?”冰凉的声音穿透耳膜,让小月红透了耳根。
她羞恨交加,这一趟买买下来,却也明白了蒙家老爷的好。面前的三小姐,何等聪明,她再无去处,若是想要留下,跪求她才是最好的法子。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小月不住的磕头,吓得蒙志福倒退几步。
蒙家隐秘的事情,也就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小月回来,若玉自然已经前后想了个透彻了。看着面前的小月,若玉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错了?你怎么知道自己错了?错在哪儿了?”若玉推开上前的哥哥,扫视面前卑躬屈膝的小月,顺着目光看向仁心仁义的爹爹,“我爹把你找回来,不是认定了是我错了吗?”
“不!不是的,不是的。”小月仰起脸,惨白凄凉的模样不像假装,仰头看到三小姐冰封的神情,她慌不择路的转身跪行到蒙志福身边,晃着老爷的腿道,“老爷求求你,求求你们,三小姐,我不想走了,我再也不想走了。”
“你不走,我自然要让你走!哥哥,把她扔出去!”若玉冷硬的心肠到底,根本不相信面前的小月。
若枫上前拖开她和爹爹,“松手,蒙家早就把你卖了,回你自己的地方去!背叛蒙家,私通赵家,出卖我们,你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蒙家!”
蒙志福正要劝说,却被儿子一席话点醒了。身体一僵,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面前的小月。他只当她可怜,当她被女儿害惨了。可是回想家里最近出的事情,他焦头烂额到现在,和她们的出卖不是没有关系的。
看到爹爹心想开了,若玉冷笑道,“还不走?!你是蒙家卖出去的,不一会儿人家找过来,把你交出去就是了。”
小月绝望,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三小姐,瞳孔迷失了焦距一般,突然之间逼入绝境。
地上的人儿魂飞魄散一般,对周遭之人毫无所觉,像一只破布娃娃一样被命运宣判。
“兜兜?”若枫伸手去拉,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妹妹。
若玉双眸微眯,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抬手挥开哥哥的手臂。走到小月身边,蹲下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蒙志福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吭声。门房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外面有人找来了。
“爹,兜兜!有人找来了。”若枫急了,后半夜有人敲门,肯定是魁香楼的人找过来了。
小月本能的都饿了都身体,眼神惊惧的四下观望。若玉满意的一笑,站起身来,笑看着她道,“怎么跑出来的?”
小月不明就里,连蒙志福和若枫都惊异的看着若玉。
赶紧跪爬到三小姐跟前,小月眼泪哗哗的道,“我,我穿着王大人的衣服,跑——出来的。”喉头哽咽的她再也不敢往下说,不言自明。
蒙志福唾弃的冷哼,若枫阴冷的气得发笑。若玉却冷静坦然的看着面前的若玉,再不复见方才决绝模样。
“你若是留下,终生为奴为婢伺候于我,守护我的家族世世代代,忠诚于我一人,如何?”若玉突然的转变让人目瞪口呆。
小月却感激涕零,眼神一股坚毅狠绝之色,突地对着若玉不住的磕头,地上一滩血渍啪啪作响,只听得到小月不住叫唤主子的声音,绝情而坚定。
若枫惊呆了,望着若玉正要争辩。若玉伸手阻止了她,弯腰搀扶起她来,定定的道,“现在这里休息,外面的事情,自然有我替你做主。从今往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再无他想。”
“是,主子!”
若玉转身离开,带着哥哥和爹爹一起,到了院子里,回头只看见屋内的油灯忽明忽暗,脆弱的在孤寂的夜里求得一线生机。
蒙志福沉默不语,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若枫望着爹爹的背影,驻足不走,等若玉回过头来,他的脸色不爱清楚,嗓音却有些激动。
“兜兜,你这是……”
“哥哥,且先回去休息吧。将来,我们更加需要一个忠心护主的人啊。”若玉的眼神,一直都是望着远方,带着无可预知的未来。
若枫点了点头,怔怔的看着兜兜良久良久。
若玉一个人去了大门口,蒙志福和若枫都知道,这件事情,只有她能够解决。
不出一会儿,来人就已经离开了,没有人听到若玉和龟奴头头说了什么。
次日清晨,若玉早早的去了一趟魁香楼,回来的时候,当着小月的面,把卖身契烧了。
“你若是真心诚意跟着我,这些东西也没有任何作用了。”若玉说得轻松,一扬手,燃尽的一张纸就灰飞烟灭了。
小月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含着热泪道,“主子大恩大德,小月今生难忘,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跟随你!”
“起来吧,记得你的誓言就好。”若玉起身要离开,却被小月伸手一挡。
“主子!”小月拦着她道,“在魁香楼,我看到赵平智和王大人走在一起,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的男子。”
“年轻男子,是谁?”若玉警惕的看着她,小月仔细回想,知道这个信息对主子有用,补充道,“他们对他很恭敬,席间称呼他大公子,是卢县令的儿子。”
“哼!果然是他!”若玉狠狠地一甩衣袖,一巴掌拍打在桌面上,脸露凶色。
小月恨王成仁恨得咬牙切齿,继续道,“主子若是能给奴婢一个机会报仇,奴婢一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一个是出钱买她当礼物送出的人,一个是当做礼物笑纳蹂躏她的人,还有一个最可恨的,就是骗她骗得好苦的男人!
若玉手指尖紧握,浑身散发出一股戾气,冷冷的道,“这件事情,我自有定夺,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说完转身离开了。
若玉气愤难平,走到哥哥的房间,抽出他最近打造的一把青铜剑,一路来到了后院,唰唰唰的拿着剑四下舞动,惊得家里的丫鬟小厮纷纷躲避,把事情告诉了老太太。
田氏起得早,出门来看,见小孙女舞的呼呼生风,皱着眉头让人去唤儿子儿媳过来。
蒙志福一大早就去了衙门,若枫上了学堂。家里的男人都不在,赵氏从外面买菜回来,才到了家门口,就被一行衙差给拦下了。
吴三更帮忙提着菜篮子,跟随娘亲才回来,就被两个人架住了肩膀,菜篮子掀翻在地。
“你们这是干什么?”赵氏惊恐,上前要拉开吴三更,却被人拦住了。
来人看着面前的赵氏,似乎也认得出来,“蒙志福的家属吧,衙门有令,蒙家男丁一律入罪大牢。蒙志福私吞税款,封了蒙家宅院,等候大人的令状吧。”
“不!哪个大人让你们这么做的?!夫君,我家夫君怎么了?!放开我!”赵氏挣扎,被人架着胳膊往房门里推。
大门一关,赵氏在门背后砰砰砰的敲门,自家门前贴上了封条,两个衙差站在了门口。
一大早,邻居突然听到蒙家的动静,纷纷出门来观看,衙差抓人,还贴了封条,吓得他们赶紧缩回脑袋关上房门躲在了家里。
“开门!开门啊!”赵氏在门背后使劲儿的敲门,外面却一定动静都没有,全是徒劳。
杏儿慌慌张张的跑上前,差一点被若玉的剑尖伤到。
“三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被关起来了,咱们都被关起来了!”杏儿神色慌张,语无伦次的道。
“什么事,你仔细说清楚!”若玉不耐烦的皱眉,一大早她就心情不爽,还有人敢来自讨没趣,“娘亲怎么了?”
“衙门来人,封了咱们院子,夫人买菜回来,不让出门,三更少爷也在门口被抓走了。”杏儿带着哭腔,惶恐的道。
院子里得了消息,田氏吓得当即晕倒了。
“奶奶!”若玉转身看着田氏,对着杏儿道,“你们赶紧扶她进去,我去前院看看。”说完抬脚疾奔。
赵氏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大门口敲打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跑,看到女儿追了出来,急的眼眶一热,“兜兜,兜兜,怎么办,怎么办?!”
家里都是她拿主意的多,赵氏抓着女儿的手不住的发抖,“衙差抓走了人,说你爹私吞税款!这可是大罪啊,兜兜,咱们该怎么办啊?!”
赵氏也是听丈夫提到过这件事情,现在突然天灾一般降临到自家头上,让她措手不及。
若玉冷眼环顾四周,先带着娘亲回了房间。
“娘,你别着急,我这就去看看情况,千万别着急。”若玉安抚好娘亲,问明情况,也没有听到什么可靠的信息,不过事情她大概心中有数。
昨天的婚事,今天就下了令。可想而知,绝对和王成仁有关!
赵氏抱着女儿呜呜咽咽的哭泣,外面的人联系不上,她已经给吓得不行了。
杏儿和家里的小斯集合在一起,连红肿着脸的小月也过来了。赵氏埋头在女儿怀里一个劲儿的哭,伤心的样子吓得下人们都不敢吭声。
“奶奶怎么样?”若玉没想到祖母养尊处优这些日子,身体发福了,别人都说她有福气,可是她却觉得祖母很有可能得三高,受到这样的变故,只怕是邀请大夫了。
“三小姐,老太太还没有醒过来呢。”杏儿回道。
“去请大夫!”若玉皱眉,担心家里人不明情况受了刺激就不好了。
杏儿正要跑出去,却被若玉唤道,“回来!你们照看好娘亲,我先出门一趟,我亲自去。”
“三小姐?!”杏儿追上去,却被若玉拦住了,“你们在家里,好好看护娘亲和奶奶,我去去就来。”转身就往后院跑了。
蒙家的宅子去年买下来,若玉就嚷嚷着要扩建几间房屋,种一些茂盛的花草。此刻,若玉去了后院,到了一大簇灌木丛里,扒开草丛,从墙洞里钻了出去。
租了一匹马,一路上狂奔向颜大人的府邸,在半路上就被人拦截住了。
“吁……”若玉提着马缰紧急刹车,皱眉看着面前的几个人,颇觉得有些眼熟,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让开!”
“蒙姑娘,你可还记得我?”来人脸上有一块刀疤,从眉角斜拉到嘴角,赌坊的陈老大抬头看着若玉。
若玉恍然大悟,扶着额头道,“陈老大,今日我有要事在身,不奉陪了。”
“慢着!蒙姑娘,你我相识一场,我也是趁空出来的,劝你赶紧回家吧。”陈老大脸色担忧的看着面前的人。
若玉满脸焦急,没有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扬鞭一挥就要放马跑出去。
“你干什么?!”若玉气极,这人堵在当前,到底要给自己填什么乱!
“颜大人今儿一大早就跟着县令大人去了别的地方,你这又是何苦?!”陈老**急,大街上走过来,低声在若玉面前道。
若玉蓦地一下瞳孔畏缩,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道,“你从何得知?!”
一个小小的赌坊头头,居然有这等本事。
陈老大有口难言,紧闭着嘴,皱紧了眉头看着她。若玉想了想,望着前方路途,从怀里掏出来一袋银子,递给他道,“又老了!”随即旋转马缰,往魏治素家的方向去。
“蒙姑娘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这钱,我收下了。”陈老大倒也爽快,以前的人情先欠着,如今似乎有了机会还债。
“不过,在下劝你,还是赶紧回家吧,这事儿不是你一介女子管得了的。若是有什么需要通风报信的地方,你尽管让家门口的乞丐小弟来找我!”陈老大低声在她马前说道。
若玉点了点头,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转马离去,往家里飞奔。
一路上,她隐忍的愤怒,挥舞着马鞭打在了马屁股上。找了大夫,报了地址,赶紧回到家的时候,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反倒是笑着来到了祖母的房间里。
娘亲也在祖母的房间里守着,家里就只剩下她们三个女人。若玉扬鞭驰马,兜了一圈回来,已经明白了许多。
她不是傻子,看到陈老大欲言又止的样子,一路上早就想了透彻。此时此刻,却发现没有什么人会给予自己帮助,根源,恐怕就是县令大人那里了吧。
“娘,奶奶醒了没有?”若玉笑盈盈的走进去,端着一杯热水,递给了娘亲。
赵氏哭得眼睛红肿,看到女儿,像是看到了希望,“兜兜,事情怎么样了?”
若玉摇了摇头,嘘声不让娘亲说话,“没事儿,衙门里要提升了,对手很强大,就把爹爹关起来问话了。娘,放心吧,爹爹不争不抢,还要考进士呢,不回去争抢当多大的官的。”
声音很大,故意说给躺在床上的田氏听的。赵氏看到女儿给自己使脸色,赶紧点了点头。回头看到婆婆田氏眼睫毛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奶奶,你总算醒了。”若玉扶着她坐起来,关心的道,“我请了大夫,待会儿就要来了。”
“衙差不让咱们出门,是假的?”田氏受惊过度,捂着头痛看着她道。
“假的!奶奶放心吧,这些事情,我一定会办好的。”若玉给她灌了一口水,接着道,“我还见过了爹爹呢,爹爹说自己就在衙门里呆几天,过些天就回来。最近风声紧,让我们好生在家里不要乱走动。衙门的人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这么做的。”
田氏点了点头,信以为真。
赵氏脸色担忧的出了房门,看着面前的空荡荡的院落,心里揪紧了。女儿在屋子里安抚着老太太,她倒也放心了些,赶紧去厨房准备一些吃的给婆婆送去。
才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小斯过来传话,“夫人,门口有人嚷嚷,衙差不让人进来,还有大夫。”
“我去看看吧。”赵氏紧步往大门口赶过去,却遇到了衙差阻拦。
“蒙家人只许进不许出,你们是干什么的?”衙差拦着面前的三个人问话。
正巧赵氏到了门口,看到了他们。提着药箱子的人收了若玉给的钱,赶紧到,“我是大夫,给老太太问诊的。”
衙差看了看他,让他进去了。一旁的两个人却看到了赵氏,赶紧要跟着冲进来,却被拦住了。
“你们也是大夫?!”显然不信的口气。
王武笑着踮着脚尖对赵氏摇手,赶紧到,“娘子!娘子我在这里!”
赵氏眉心紧蹙,厌恶的转头背对着他们。衙差赶紧拦着道,“去去去!不许进来!”
王武被撵出了门口,不让进来。远远地看着赵氏身影消失在石屏风后。
赵氏带着大夫去了后院田氏的屋子里,也没有告诉女儿方才看到了谁,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总算把脉问诊结束了,开了一些调理身体的方子,交代道,“切不可大喜大悲,年事已高之人,应当小心调理。我开的药方,服用七日方可凑效。”
“多谢大夫!”若玉领着大夫离开,让娘亲留下来照顾。
送到了院门口,若玉停步不前,却听大夫纳闷道,“不像是蒙举人家,今日为何这般景况?”
“一言难尽,大夫若是得空,每个三日过来一次吧,他日只怕我不方便出行了。”若玉诚恳信赖的眼神望着他。
那大夫也是个白须的老人,自然明白个中道理,点了点头,收了诊金就离开了。
若玉送到门口,听衙差们说方才来了人,一问,却谁都不告诉,摇了摇头,多事之秋,谁还回到自家门前来呢。
……
若枫在学堂的时候,两个衙差进来就抓走了他。在同窗好友们惊诧的眼神中,他冲忙的给夫子交代了几句就被带走了。
到了衙门的大牢里,蒙志福、若枫和吴三更都关在了一处!
“爹!”
“枫哥儿!”
父子两相见,看到彼此才算是放了心,却不想是在牢房里。
“三更,你怎么也进来了?!”吴三更最近身体不舒服,特地请了假在家里,蒙志福看到他,大感意外。
“爹,我……”
“家里可好?兜兜,还有你娘亲她们呢?”蒙志福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山上有青菜叶子,倒也没有太多挣扎撕破衣服的样子。
看来,家里的女人应该没有闹腾。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女儿了,依照兜兜的性子,还不提着剑跟人家打一架啊!
“爹爹放心吧,家里人都很好,我和娘亲买了菜回家,就被带过来了。”家门被封,娘亲关在家里,衙差守着,应该不出问题。只是吴三更不明白,其中到底怎么了。
来的路上,没有人告诉他这些。
蒙志福舒了一口气,看了看两个儿子,摸着他们的头道,“虽然你们一般大小,可是爹迟早也该告诉你们了。今日这样的事情,只怕是爹爹牵累了你们,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就说一切都不知道,只是在学堂念书。切记切记。”
若枫慎重的点了点头。蒙志福看了看吴三更,吴三更抿了抿嘴,肯定的点了点头。
……
王家大院里面,根本就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若菊被关在王成仁的房间里,房门口有食物送进来,却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跟她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隔壁就是耳房,今日一大早,就听到有人闯进耳房,找到王成仁临时休息的地方。
若菊觉得奇怪,房间内昏暗,她走过去贴着墙面仔细的听,过了好一会儿,也只是听清了一个大概。
“已经封了宅子?”
“是的,一大早县令大人就带走了颜大人,这一次蒙家求人无门了。”是王武的声音。
“哼!给我一个烂货,我也算是礼尚往来了。后面还有好大一份礼要送给他们呢,等着吧。”
“大哥,我看蒙家的娘子哭丧着脸,怪可怜的。”王武色眯眯的声音传过来。
“你给我收敛些!蒙家虽然必败,可谁知道他蒙志福到底有多少根基。尤其是那个丫头,和萧家的婚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要做的干净些,明白吗?”王成仁警告的低呵。
隐约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若菊困难的把整张脸贴到了墙壁上,只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
疑惑的站直身体,吓得脸色惨白。三叔家出事儿了!
她虽然不是亲女儿,可是蒙家出了事儿,她如今度日如年,惶惶不可终日,只怕明日就朝不保夕了!
若菊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念头。这样下去不行,一定要赶在蒙家倒台之前做一些什么,不管是真是假,她总不能坐以待毙!
约定的万更…。奉上
后台审核时间好长啊……才和大家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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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女婿
章节名:130女婿
若菊赶到蒙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衙差守候在大门口。她是逃出来的,不能这么早被王家人发现,就赶紧雇了一辆马车往乡下去。
村子里远远的就看见了热闹的景象,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情。若菊早些躲在大榕树底下,惊吓的不敢出声了。
吴家湾的蒙家沸腾了,不少衙差都闯进了村子。
鸡飞狗跳的场景,把村子里弄得人心惶惶的。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啊!”远远就听到娘亲的声音,尖锐的边跑边追除了村子口。
若菊捂着嘴躲在树底下,探着头看着娘亲被衙差踢了一脚,摔倒在地,正要跑出去,却看到祖父、二叔和若竹若松若柏他们都衙差押解着带了出来。
村子里围拢了一群人,周氏和二叔母汪氏哭天抢地的追出来,被人拦住。衙差不耐烦了,把她们两个女人捆绑起来,丢在了一旁的草丛里。
村子里的人都不敢靠近她们,大家议论纷纷,对衙差退避三舍。
从山丘下的小路带走了祖父一行人,若菊远远望着他们走远了,这才跑出来。村子里的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的说个不停,却没有一个人去搀扶周氏和汪氏两个儿媳妇。
若菊赶紧跑出来,蹲下身,给娘亲和二叔母解了绳子。耳边传来七婶娘的声音,“菊姐儿啊,你这都嫁了人了,这时候回来晚了呀!”
“是啊,你们蒙家到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了,男人们都被抓走了,这将来日子可怎么过啊。”
“赶紧拿钱去换人吧,家里的男人指不定犯了事儿蹲大牢呢。”
村子里的三姑六婆,一个个都在一旁出主意,男人们却都已经回家去了。
若菊搀扶着娘亲和二叔母回了家里,到了一口热水给她们喝水,听她们细细说。
“菊姐儿啊,都怪你三叔家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回来就把蒙家男人抓走了!”周氏回过气来,指着门外骂道,“衙差都说蒙志福犯了事儿,现在咱们家也连坐。连你爷爷也跟着抓走了,咱们这些孤儿寡母的,用得着连儿子也抓走吗!”
“肯定是小叔子家里犯了事儿啊,大嫂子,我就柏哥儿一个儿子,这孩子才回家就被抓走了,他爹也没发过什么事儿!大嫂子,咱们可怎么办啊?”汪氏哭红了眼睛,不住的抹眼泪。
若菊脸色紧绷,看着面前的娘亲和二叔母,望了望门外。几个孩子在哪里探头探脑的,院子门口很快跑进来一个人。
“大伯母?”若姊急切的叫声传来,已为人妇的她神色慌张,进屋就看到了若菊,“菊姐儿,你也回来啦。城里,城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她很担心爹娘和兜兜他们,听说衙差抓走了蒙家的男人,连儿子们也抓走了,想必出了大事。她好不容易挣脱开吴大的纠缠,吴大不让她出来,她夺门而出慌张跑回来的,却已经迟了。
周氏心里愤恨,看到若姊就嚯的一下站起身来,一把推倒她,破口大骂道,“你还有脸回来,都是你爹闯的货,害得我们家男人都被抓走了。要不是老三家的拖累我们,菊姐儿他爹还在地里割猪草呢!”
周氏气急攻心,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什么讨债鬼穷书生,祖宗十八代都搭上了。她也不想想,自家买得起猪崽子都是考了谁,多置办了几亩地又是谁给的银子。
若姊被推倒在地,仰头看着脸色狰狞的大伯母,二伯母也脸色不满的看着她。
“大伯母,二伯母,这……菊姐儿,城里,城里的我爹娘他们,到底怎么样了?”若姊哽咽着,蹲在地上抹眼泪。
什么委屈她都可以忍受,只是她真的很挂念爹娘和家人们。
若菊冷冷的看着她,口气不善的道,“娘亲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你们家,我们家业不会被连坐!你要是关心,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转身不再看面前的若姊。
若姊伤心难过,爬起来就要往外跑。若菊冷冷的看着她,嘴角抽搐带着幸灾乐祸也带着某种泄恨的情绪。
周氏和汪氏都在呜呜的哭泣,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冷静自持的女儿。
……
若姊跑回家去,翻找着嫁妆的箱子,想要找一些银钱赶紧雇车去一趟城里。
吴大双手抱胸堵在门口,看着面前的婆娘,脸色冷冷的像是随时爆发的闪电一般,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
若姊回头,看到相公在门口,神色慌张的道,“我要赶紧回家一趟,不知道娘亲和兜兜怎么样了。爹爹和哥哥都被抓走了,我要赶紧去看一看。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语带哽咽,祈求的脸色看着面前的男人。
吴大鼻端冷哼,走进来,一把扣上了箱子,凶巴巴的道,“这是你们蒙家的事情,与我何干。我姐和娘也说了,让我少参合。祖父就是让我赶紧回来看着你,省得你把家里的钱拿出去救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还有没有脑子,搞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一家人!”
若姊震惊的看着他,伸手就去抢箱子。吴大力气大,一把推开她,凶狠的道,“你疯啦!你知不知道衙门里是什么人,爷爷都说了,要去探听情况,你瞎参合什么!”
若姊急得掉泪,带着哭腔道,“我去城里看看娘亲和兜兜,你让我去,让我去!”推攘着祈求,若姊不依不饶惹怒了吴大。
他本就不是个又耐心爱管闲事的人,祖父都已经给他说了,他自然是不会听媳妇儿的话了。一把推开若姊,害的她后腰一下子撞到了柜子角上,痛得吃牙咧嘴。
“啊!”若姊捂着腰痛,挣扎着站起来,却感觉后背痛得不行,额头上冒着热汗。
吴大气愤的一甩手,抱着钱箱子放在了大衣柜里面,上了锁,钥匙亲自保管,并且警告道,“你要是敢去蒙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吴大气哼哼的离开了,反手关上了房门。若姊头埋进胸口,痛苦的呜呜低泣,双手捶打着自己的身体,恨自己怎么嫁了这么一个男人!
娘家出了事儿,她望天望地找不到一个探听消息的人,窗外的路人一个个碎碎念,闲言碎语只会让她的心揪成一团,更加的难以放心了。
吴大出了房门,就遇到了姐姐吴春花。吴春花探头看了看他身后,看弟弟脸色不太好,就知道村子里这趟事儿弟媳妇听到了。
偷偷额招了招手,不让里面的若姊听见,吴春花看着吴大,示意他过来。
“姐,我这里烦着呢,有什么话,你说吧。”吴大烦躁的大跨步出来,顺着吴春花的眼光回头看过去,冷哼着没有说什么。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呢。”吴春花拽着吴大离开,到了墙角跟底下,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心翼翼的低语道,“你可看紧了。”往内里撸了撸嘴,吴春花警告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
“我知道,这娘们儿,没那么容易。”吴大甩了甩脸,有些不屑。
吴春花放了心,笑道,“你既然知道就好,姐姐告诉你啊,这女人就是护着娘家人,你可要小心了。爷爷说了,这件事恐怕就是蒙志福闹出来的。若姊她爹恐怕难逃干系,你可要看紧着点。”
一再的细细交代,吴大不耐烦的道,“知道了知道了,姐啊,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吴春花板着脸道,“你有数个屁!”说着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警惕的道,“你不知道,爷爷多担心你出事儿呢。你要是出事儿了,还不把咱们家全都拖累了。”
吴大害怕的道,“有这么严重?!”
吴春花憋了瘪嘴,狠狠地回头看了一眼若姊的房门,“不就是这个媳妇儿惹出来的事儿吗,怎么说,你都是蒙家的女婿啊!啧啧啧,瞧瞧你的脑瓜子,都想些什么呀!”
吴大恍然大悟,定定的点了点头,保证的道,“姐姐放心,我听你们的。”
“这就对了,不是听我的,要听爷爷的!”吴春花笑道。
姐弟两说了一会儿体己话,这就散了,根本没有让若姊听到一点风声,只是吴家把她看得越来越紧了。
……
若玉看奶奶醒过来了,情绪低落,奄奄一息的样子,就让娘亲守候着,自己独自出门好几次。
穿着哥哥的衣服,乔装打扮一番,也不太招人眼。
去了颜大人的家里,门房说颜大人不在,到了王家大门口,门房说大人在家生病休息,不见外人。若玉跑到了何三少爷的家里,才发现有间客栈的何三少爷也不在,气得她只能在客栈里面干等。
何慧雅倒是个有闲情的人,看到若玉来了,冷哼着上前说话,“哟,咱们大富婆过来了啊。”
若玉在这里赚了不少银子,何慧雅虽然不能拿她怎么办,可是说话就不好听了。上次好不容易见到了若枫,可是人家不领情,后来哥哥给她说了,蒙少爷一生只娶一个妻子,更是让她心里恨嫁的不行,找了好几次若玉,都被挡在门外。她今天听说消息,就赶紧过来了,脸上却是要拿捏一番的。
抱歉,天热要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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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贼人就是矫情
章节名:131贼人就是矫情
“呵!慧雅小姐,你可真闲呢。三少爷在家吗?”若玉看着面前的何慧雅,严肃的道。
何慧雅本就不待见她,心里窝着火呢,冷冷的道,“我哥不在,有什么事儿,你下次再来吧。”
若玉也不恼,看着地面自言自语的道,“我哥哥要是在就好了,哪里用得着到别人家找男人办事儿。”
何慧雅竖着耳朵听,转头看着她道,“你哥哥怎么了,去哪儿了?”
看到若玉正要急急忙忙的转身离开,何慧雅赶紧上前拉着她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若玉眼眶微红,恼怒的挥开她的手,“我哥哥被抓进大牢了,现在还不知道吃什么苦头呢,我一介女子,不认识衙门里的人,给人家银子打点都不成。”
何慧雅大惊,拽着她的手臂道,“你怎么不早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若玉就把爹爹被冤枉的事情说了,哥哥也被连坐了,家里祖母要照顾,自己分不开身,也不认识衙门的人,就想到了大老板来托人情。
何慧雅哪里愿意细细听她家长里短,听说若枫被抓了,就赶紧拉着她回房间。
后院有她的房间,她是何家大小姐,颐指气使惯了,还没人管得住她。何三少爷果真去采购了,所以没来得及回来,她自己做主,倒也是个行动派的人。
“你这是干嘛?你能救我哥哥吗?”若玉看她关上房门,翻箱倒柜的以为她要找银子,她不缺银子啊。
“赶紧穿上,我这里有好多套夜行服,咱们女扮男装,先去衙门走一趟再说。你不知道,我哥哥去过好多次衙门,我都是这样子混进去的,他们只当我是何家的人,肯定认不出我来。衙门那些衙差,都是要花钱养着,才会给你办事儿的。为了不让枫哥儿吃裤头,咱们得赶紧”
“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何慧雅一边脱衣服,回头看到若玉怔怔的看着她发呆,凶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
若玉鼻头微酸,释然一笑,赶紧换衣服。两个人大小合身,倒也不为难。
女扮男装的两个俊俏少年郎,骑着高头大马飞奔向衙门的方向,不出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下了马,何慧雅很大方的对着衙差笑,才见面就递过去银两打发报信的行个方便。果真是常见的人,自然是很容易就能够走进去的。
牢房的头头在门口掂量掂量银两,为难的道,“何家少爷,可不是我说什么啊,给您透个信吧。这里头可都是上面交代了的人啊,不允许探望的。”
“哎哟,谁不知道这地方上面的人最信任的就是你了啊。咱们不过是送膳食的人,可算不得探亲啊。大哥,你说,是不?”何慧雅学着痞子样,开口一个大哥闭口一个大哥,手上又给了一两银子。
那头头看了一眼,赶紧收起来,一咬牙道,“成,可不能张扬出去,兄弟们喝一杯酒吃个饭的时间算是空挡,你们可得抓紧了。”
“去吧去吧,改天到我了们家客栈喝酒,一定少不了好生招待你。”何慧雅大方的打招呼,拉着若玉的手赶紧跟了进去。
廊道口有积水,臭烘烘的分不清是尿液还是雨水,才进来就闻到一股骚味儿。
“这可真不是个人呆的地方。”何慧雅捂着鼻子走在前面,仰头看到墙壁上坑坑洼洼的泥土洞,一排排的雨水冲刷的痕迹,斑驳老旧的黄土,硬邦邦的一点一点被雨水侵蚀留下来,地上凌乱的脚印和烂泥看得出来时常有人走动。
大概送饭的都是衙差们把,脚印都是一样的。
“在里面,到了吧?”若玉紧张,期待的探着头。
前面的衙差领路到了牢门口,指着里面道,“进去吧,人都在里面呢。”
若玉和何慧雅这才得以进入,看着面前的阴暗潮湿的牢房,好像是单独一间。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里面的人纷纷抬起头来张望。若玉心急,走在最前面,阴暗的房间里,黑暗突然袭来,让她难以适应的闭上了眼睛,脚步差一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迫不及待的喊道,“爹爹,爷爷,哥哥,你们在吗?”
“兜兜?!”
“兜兜?!”
“小玉儿?”
蒙家的男人纷纷激动的叫出声来,何慧雅赶紧搀扶她起来,拉着她往里走。
蒙志福蓬头垢面,才仅仅两天的功夫,就变得邋里邋遢的了。蒙老太爷起身咳嗽两声,走到牢门口,抓握着手里的铁栅栏,担忧的唤道。
“小玉儿,你怎么啦?快,快到爷爷这里来,过来爷爷看看你。”蒙老太爷最稀罕的就是唤她小玉儿,最心疼的时候总是像一块玉石一样和宠着,“这种地方,你过来干什么,还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若玉拍了拍屁股,大腿有些抽筋,抬腿走到牢门口,看到蒙家的男人一个一个都蓬头垢面的惨白模样,眼眶微红,鼻头发酸,才开口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兜兜,爹爹在呢。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家里怎么样了?”蒙志福最担心家里妻女老母亲了,看到两个哥哥侄儿都进来了,更是心怀愧疚。
若玉捂着嘴哭泣,点头道,“他们都还好,爹爹不用挂记。是,是我害了你们,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才会这样子。”
“傻丫头,这不怪你,都是爹爹自己疏忽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蒙志福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消息?”
若玉摇头,“我只是向来看看你们,不知道爹爹怎么就入狱了。衙差的话我不敢信,爹爹,你到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这么狠心对待你?”
其实若玉心中早就有了猜想,只是爹爹被关押太突然,她好不容易进来了,就是想要让他告诉自己,衙门里那些不愿意告诉自己的事情。
蒙志福如今身陷囹圄,也知道外面没有蒙家根基,唯独这个女儿鬼点子多,见识长远。若玉听他慢慢说,把带来的食物给家里人递进去吃了。
蒙老太爷感动的眼泪涕零,也就只有这个孙女还有本事支撑蒙家了,眼下什么也做不了,听天由命的感觉袭来,让他这个老祖父深感愧疚。
“爹,你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出去的,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难。”蒙志福转头对着若玉道,“兜兜,回家之后,你让你娘准备一些东西,送到颜大人和县令大人府上去。你既然知道该怎么进来,就应该知道怎么让我们出去。”
若玉点点头,一旁的何慧雅一直看着若枫,不住的给他塞馒头,却没有得到一点注意力。
“知道了,爹,你放心吧,我会弄清楚的。”若玉咬咬牙,不弄清楚也得弄清楚,这件事情,她没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蒙志福笑了笑道,“那就好,家里的事情,让你娘不要操心。对了,你姐姐才嫁了人,不要被人家瞧不起,也别去找她知道吗?”
“为什么不去找她啊?吴家是亲家,这种事情,跑跑腿总可以啊。我哥哥说,吴家和王家也是亲家呢,吴长贵还是里典,在幕僚里面有一点人脉的。”何慧雅嘴快,看着面前的若枫不打理自己,听到蒙家人说话总是畏畏缩缩的,求亲戚的时候怎么谁都不去找呢。
若玉看了看爹,蒙志福叹了一口气道,“这位姑娘,倒是难为你了,这种时候还肯帮我们蒙家的忙,将来有朝一日,定会回报你的。”
“你,你是?”若枫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好几个馒头,这才注意到这位小哥,惊诧的看着她好一会儿,何慧雅大方的让他看,对着他笑,“你是何慧雅?!”
“不然你以为我是谁,要不是为了你,我用得着带你妹妹来看你吗?!哼!”何慧雅说话脸不红心不跳的,让蒙家的男人恍然大悟,更是异样眼光看向若枫,囧的若枫红透了耳根,埋着头继续吃东西。
何慧雅对他的态度大为不满,提着一口气,正要说几句,就被若玉含笑捂上了嘴巴。
“爹爹,你们放心吧,我会处理好家里的事情的。”说完,若玉赶紧拖着她离开。
走的时候,何慧雅三步一回头就是想要跟若枫说说话,都被若玉给拽走了。她们才离开,若枫就被蒙家人全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看。
诺诺的让自己蹲到墙角,若枫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一家人,背靠着墙壁一句话也不说。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蒙志福看着面前的儿子,声音变得严厉了些。
“爹,我没有的事儿。”他总不能这个时候说是若玉几次三番让自己和何慧雅见面的吧,说了谁信啊……
“不孝子,居然出门去招惹人家姑娘,现在找上门来,看你怎么收拾。”蒙志福脸色不好。
蒙老太爷却点了点头道,“你别老是怪他,枫哥儿有这个福气是好的。这种时候,有一个女子愿意来探监,冒着风险,纯真坦诚的来见他,想来小玉儿也是看重了她这一点,不然也进不来的。”
“爹!”蒙志福深受克己复礼的思想教化,哪里能够不经过父母之言就跟人家姑娘勾搭的,自然是自己儿子不对了。
“枫哥哥真是好福气,我怎么没有这个造化。”一旁的若松油嘴滑舌羡慕的不行。蒙志华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低呵道,“你懂什么,人家是来救我们的,哪像你小小年纪就四处鬼混。”
若松耸了耸肩,塔拉着脑袋蹲到了角落里,再不敢随便说话了。
“哪是谁家姑娘,看样子倒是在衙门里有路子。”蒙志福看到女儿带她来,就明白那姑娘在衙门吃得开。
这里是牢房,自家女儿从未来过,不可能放行的。只能说,那个姑娘有背景有人脉。
“爹,她是何三少爷的妹妹,性格外向,经常女扮男装到处闯荡。”若枫说起来并不高兴,他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兜兜跟他有一些交情吧,她们走得近倒也不稀奇。”
蒙老太爷和蒙志福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蒙志庆和蒙志华看着老爹,又看了看已经订婚的侄子,突然心里燃起了些许希望,看来三弟在县城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此时能够派上用场,不久就可以出狱了。
虽然若枫尽力把事情往若玉身上推,希望大家不要对他抱有想法,可是怎么也不好瞒过蒙志福和蒙老太爷的眼睛,他也只能作罢。
……
若玉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巧在后门口遇到了若菊冲忙赶过来,浑身都是汗水。
“若菊姐姐,你从哪儿跑过来的?”不是结婚了吗,若玉觉得她好生奇怪。
“兜兜,我在你们家里绕了几圈了,昨天晚上就到了城里,可是衙差不让我进去。今天看到你骑马,我这就在宅子附近守着,你果真回来了。”若菊气喘吁吁的拉着若玉的手喘气。
若玉看了看四周,拉着她进了小灌木丛。若菊也没有多话,跟着她进去了,何慧雅也一起进去了。
“这是狗洞啊!”何慧雅钻了进去,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层和树枝叶子。
“行了,救急的时候你还嫌弃。”若玉虽然嘴巴上说话不客气,可是跟何慧雅相处,现在多了几分坦率真诚,看她的眼神也不再是麻烦鬼了。
“得了得了,我第一次到你们家,你还是给我做一碗好吃的吧。”何慧雅也不分时候,她厚脸皮送这么多礼物都被拒绝,还是若玉从中作怪,今次什么都一笔勾销了,两人之间的信任感多了好几度。
若菊排掉头上的树枝,让若玉给看见了,奇怪的道,“若菊姐姐,你怎么从王家回来了,他们怎么说?”
若菊的动作一愣,看着她,眼神一瞬间躲闪,眼眶一下子红了。
“哎呀,婆婆妈妈的,你有事儿就说啊,谁委屈你了不成。你可是新嫁娘呢!”何慧雅幸灾乐祸的口气让若菊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其实,对于何慧雅来说,她看不上王成仁,有人愿意嫁过去,那是天大的好事,对若菊还是有几分莫名的好感的。
“我逃出来的,不敢回去。”若菊捂着脸没脸见人。
“你?!您逃婚?!”何慧雅激动的大叫起来,若玉赶紧拉住她,“小声点,这是祖母的后院,被听见了可就惨了。”
看着面前的若菊,若玉认真的样子很严肃,一点不想看到她说谎话,直接的问道,“王成仁为难你了?”
若菊摇头。
“他怎么对你的?”若玉心下还算满意。
“他认出来不是你,恐怕也是碍于蒙家的面子吧。可是我听说蒙家出事儿了,就赶紧跑出来,别的也不知道。”若菊眼神坦然的看着她,一点没有撒谎的样子。
若玉点了点头,紧要关头,先救救爹爹他们要紧。王家那边,确实也有一些疑点,只是,她不能够让若菊回去冒险。
“若菊姐姐,你已经是王家的儿媳妇了,跑出来也不是个办法。今晚上就歇息吧,只当是归宁了,明天就赶紧回家去。”若玉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赶紧去看看颜大人的府邸有没有人可以说得上话的。
“我知道,可是我担心你们啊!”若菊上前一步,拉着若玉的手,急切的道,“我去了一趟乡下,祖父被抓走了,家里只剩下娘亲和二伯母。我走的时候,让娘亲回周家,让二伯母回汪家避一避,可是她们都不敢回去,娘家的人听说吴家湾出了事儿,大门管得紧紧的……”说到这里,若菊有些语带哽咽。
“诶!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自家闺女都不待见,真没良心。”何慧雅破口大骂,气得跺脚。
她就是仗义执言,可是若玉却冷笑着一笑而过,拉着他们两个人往祖母的院子里去。
“待会儿见到祖母和娘亲,不可多说话,不然她们听到了又该气病了。”若玉走到房门口,一再的交代。
“放心吧。”何慧雅笑着探头往里面看,这里面可是若枫的祖母和母亲嘞,对她来说,到蒙家不是救灾而是别的某些期待的机会到来了。
若菊看了看一旁的何慧雅,不知道何时冒出来这么一个冒冒失失的女子。看了看若玉的一身行头,难怪这两人走得近,都是一个模子的人。
绕过屏风,若玉看着面前的打窗前,娘亲低低抽泣的声音,紧张的走过去道,“娘亲,怎么了?”
赵氏抬起头来,满眼含泪的看着面前的若玉,扑倒她怀里就哭泣了。
若玉看了看床上,祖母双目无光的看着蚊帐,听到她的声音,眼珠子转了转,看到是她,一眼认出来了,猛地一把拉住她,力气大的吓人。
“兜兜,你爹呢?你爷爷回来了?”田氏满眼期待的看着若玉,眼神里满是让人不忍心伤害的脆弱。
若玉拉着祖母的手,我在手心里,感觉冰凉冰凉的,笑了笑道,“爹爹被颜大人叫过去了,说是要问话,祖父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还见过他们了,让我带话回来。”
“什么话?!”田氏和赵氏异口同声的问道。
看着以泪洗面的娘亲,还有满含期待的祖母,若玉仔细的道,“他们让我好好照顾你们,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儿了,过几天,说不定颜大人就帮忙疏通疏通关系,爹爹就回来了。”
田氏眼神大放异彩,紧握着若玉的手在颤抖,“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颜大人真是菩萨心肠,对我们蒙家不薄啊。”
“奶奶,你先吃点东西吧。”若玉看到一旁的桌面上,早就凉透了的饭菜,心疼的不行。本来就年老了,受了打击一病不起,什么病都冒出来了,还不吃饭,一夜之间就变得更加苍老。
赵氏赶紧抹了抹眼泪,起身道,“我这就去热饭菜去。”
“三叔母,我去吧。”若菊懂事的上前一步,抢先端走了饭菜。
一旁的何慧雅走到赵氏面前,笑着道,“伯母,我是何慧雅,是,是若玉的朋友。”
若玉没有管她那么多,坐在床边让祖母躺在床头更舒服些。赵氏把手上的眼泪抹在了衣袖上,看着何慧雅的眼神慈爱感激,摸着她的头道,“咱们兜兜能够认识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好命。姑娘,多谢你了,这时候来我们家,我,我这就去给你做一点吃的。”
“伯母,不用了,我不是来吃东西的,我是来帮助你们的。”何慧雅一把拉住她,满脸真诚的笑看着她。
赵氏讪讪的有一些不好意思,感动的眼眶泛红了,反握着她的手道,“真是个好孩子,我们蒙家会谢谢你的。”
“噗——”
“你笑什么?”赵氏看着何慧雅的样子,觉得好生奇怪。
“我们才去看了蒙举人,他对我说,也是要谢谢我。”何慧雅这句话说得不错,也没有揭穿若玉的谎话,她率真的模样甚是让赵氏欢喜,握着她的手确定的问道,“真的?你也难过兜兜她爹?”
一开始她以为是若玉骗老太太,现在看到何慧雅,觉得有可能就是真的,心里安生了不少。
何慧雅点头,赵氏欣喜不已。
“娘,你去看看奶奶的药煎好了没有,奶奶该喝药了。”若玉坐在床沿,皱眉看着祖母病来如山倒的魔障样子,摇头道,“不行,一定要大夫多来看看,奶奶这病实在是太突然了。”
何慧雅走上前来,看着一脸惨白的田氏,摇了摇头道,“我奶奶当年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唔——”赶紧捂住嘴巴,惊恐的看了一眼若玉。
若玉一个厉眼斜剃过去,让她识趣的赶紧后退一步。
田氏诺诺的张着嘴说什么,听不太清楚,大抵是对蒙老太爷和儿子的牵挂。
家里只剩下女人,若玉一大早就让家里的小斯散了,杏儿和香儿就是不走,也就留下了她们。
若玉看着面前的人,心里酸酸的感觉总是有一些愧疚的。
吃了饭,何慧雅倒也没有给她添多大的麻烦,只不过拉着她到一旁道,“若玉,我告诉你,我就是真的看到我奶奶就是这么走的。”
若玉皱眉看着地面,“不太可能啊,奶奶一直都很好,养在家里没干什么事情,就是听到消息才这样子的,尽快让爹爹回来,肯定就不会有事了。”
真要是出了事儿,爹爹回来,若玉简直觉得自己无法交代。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还有更多无法交代的事情,会让她措手不及!
“你看着办吧,有什么事情,你记得来找我。我先回去了,我去找我哥哥,到时候,让他去找几位大人,给点银子疏通疏通。”何慧雅倒是明白其中的环节,很舍得为蒙家这事儿花银子。
若玉看出来了,这女子嘴巴上不饶人,心眼儿直,却仗义正直,对蒙家所做的一切,她都记在心里的。
“你小心点,何家只是商户,可别得罪太多人。”若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大的人物,说话倒也没有故意贬损何家的意思。
何慧雅点点头,肯定的道,“我哥哥会有分寸的。”她倒也是个坦诚的,从兜里掏出来一袋银子,赛给若玉道,“这东西你拿着,门口那两个瘟神我已经给过钱了,大夫什么的进来,他们不会为难的。”
若玉拿着银子,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何慧雅猫着腰从墙角跟底下走出去了,若玉这才得空来找若菊。
才到了祖母的房门背后,若玉就隐约听到里面的动静,有小小的说话声。
“奶奶,我爹和二叔他们都抓走了,是不是三叔叔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啊?”若菊的声音。
房间里传来田氏猛烈的咳嗽,吓得若玉蓦地脸色一白,大跨步走进去,脸色不善的盯着若菊。
田氏弯着腰咳嗽个不停,红了脸一样的看着扑在床边,对着痰盂咳嗽,尝尝的口痰拖了好长。
若玉快步走上前,一把推开若菊,手忙脚乱的给祖母捶背缓气,抬头冷冷的看着若菊骂道,“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你就顾着你家里人是不是?!”
“兜兜,说什么话呢,都是一家人,是我们拖累了蒙家,别怪菊姐儿。”赵氏听若菊说乡下的蒙家男人也被抓了,心里更是凄凉自责起来。
若玉恨得咬牙切齿,当着祖母和奶奶的面不好说什么,眼刀子不住的投向若菊。
若菊气不过,转身离开了房间。
若玉在房间里,安慰祖母好一阵子,才算是解释清楚了。可是说到底,田氏的情绪更加低沉了,几个儿子孙子都被抓走了,她就算真的不知道三儿子到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可是心里一惊难以安心了。
若玉走出房间,来到了若菊身边,冷哼着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这个女子和之前有太大太大的变化了,看来她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改变了她。
“别以为你嫁到了王家就如愿以偿,蒙家的事情,你怪罪谁都没用,要知道,蒙家跟你才是一体的,没有蒙家,你走不到今天这一步。”若玉不满的看着她。
若菊转过身来,脸色从未有过的恍然和讶异,打量着若玉,审视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觉得,我有今天,应该感谢你们?”
若玉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双手环抱在胸,凉薄的道,“不然呢?你嫁到别人家,还有这么好命吗?这个地方,不是女儿身的人,注定只有一个命运,而你应该明白我做这么多,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
这些都是爹爹对蒙家侄女的愧疚,她答应了爹爹,让她嫁过去。若菊本来就喜欢王成仁不是吗,走到今天这一步,算是两厢情悦吧。
“哼!蒙若玉,你太自以为是了!”若菊狠狠地看着她,转身离开了。
若玉一愣,伸手就要拉住她,却拉了个空。目送她回房间的背影,若玉皱眉,她到底明不明白这一趟回来都说了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若玉才看到了祖母和母亲安静下来。她现在没有心思去管若菊的事情了,只能听天由命了,她既然已经嫁人了,她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任何事情都要摆放在后面了,如今的家人的健康,才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晚上休息的时候,香儿和杏儿都神情淡淡的看着面前的若玉,苦兮兮的样子很是沮丧。
“你们怎么了,家里不过是出了一点事儿而已,你们怕什么?”若玉洗了手洗了脚,擦干净了穿上自己的棉拖鞋,走到梳妆镜前,“娘亲睡了吗?”
“睡了,夫人就只有三小姐回来的时候才能够安心睡觉。”香儿诚实的道。
若玉拿起梳子梳头发,打了个呵欠道,“等会儿祖母和娘亲睡了,你就去休息吧。这两天会很累的,香儿,你和杏儿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多安慰安慰奶奶和娘亲吧,别捡那些不好听的说。”
香儿为难的道,“香儿不会说话,杏儿会说话,三小姐还是让杏儿伺候老太太吧。”
若玉想了想,点了点头,“杏儿呢?”
“在老太太房里。”香儿欲言又止的看着面前的若玉,镜子里的若玉看到了她,笑着问道,“有什么你就说吧。”
香儿上前一步,看着面前的小姐道,“偏院的那个女人,小姐,你真的打算留着她啊?”听说还赎身了,可是在丫头们看来,去了一趟魁香楼,那可是绝对不干净了,往家里带,还留在家里,那可是晦气的。
若玉放下梳子,看着面前的香儿道,“这件事情,你可不要随便拿出去说。将来的事情还长着呢,你自己小心些。”
香儿看到三小姐警告自己,赶紧闭了嘴巴,端着洗脚水出门去了。
若玉看着面前的香儿,笑了笑,困顿的不住打呵欠,这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往床上去躺下了。
……
夜深人静的时候,家里凄凄凉凉的没有人,院子外面都是衙差,一家子女人根本就是安全的。
可是,正因为这种时候,若玉反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门缝悄悄的被外面撬开,一个黑影缩头缩脑的走了进来,借着窗外的月光,影子投射进房间里,猫着腰走到了若玉的书桌面,翻找着某样东西。
黑影甚至大胆的走到了床边,伸出手探向了若玉的棉被。
“唔——”若玉困顿的翻转身体,吓得黑影赶紧缩回手。
过了一会儿,见她没有醒转的样子,黑影伸出手,摸向了她棉被底下,探了探,没有什么东西,转身伸向了一旁脱下来的衣服上。
“唔——”若玉迷迷糊糊的咕哝,吓得黑影又是一僵,赶紧加快了速度。
果真发现了衣服口袋一面一袋银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塞进了自己的衣包里,接着又开始翻箱倒柜。
过了好一会儿,黑影也不知道找到了什么东西,转身往外走了。
若玉一直没有醒过来,直到天亮之后,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穿上衣服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袋银子不知道昨晚上放到哪里去了。
最近忙得不知道怎么办了,她也没太计较,收拾好一身行头,赶紧的又出门了。
赵氏在家里一直和婆婆田氏在一起,香儿杏儿负责膳食,随时等候着三小姐传递好消息回来。
若玉现如今只剩下何家可以求帮助了,说起来也觉得惭愧。换男的时候,似乎没有几个人主动来找过她们关心过她们一家人。
何慧雅这两天也早就在家里等着了,若玉到她家的时候,就听说何三少爷一大早就去了,和几个有往来的大人再请客吃饭托关系。
若玉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当她打算出门一起去打听消息的时候,何三少爷居然带着两个人回来了。
“兜兜?!”
“兜兜!?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不知会我们一声,你怎么在这里?”童勇焦急的走上前,和魏治素都很担心她的样子。
若玉尴尬的笑了笑,她昨天去找了魏治素,却被通知人不在,连小姨都不在。今天一大早去童家,又听说二姑姑去卖桑叶了,而二姑父在衙门里。
探监的时候,刻意留意了一下,没有听说二姑父看望过,只是哥哥的老夫子还送了饭菜让衙差送到牢房,以表关心。
魏治素和童勇满脸疼惜的看着她,不住的念叨。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你们呢。”若玉尴尬的笑了笑,挣脱开他们的手。
魏治素不住的叹息,童勇看她疏离,敏感的皱眉道,“兜兜,是不是受了委屈?二姑父昨天一整天值夜,衙门里有调动,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和谢大人在衙门里守着,到现在才有空出来。到了大街上,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我才知道蒙家出事儿了。”
“是啊是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前天被外派去调档案,才回来,也就听说出事儿了。这事儿怎么有些巧合呢?”魏治素觉得调档案不是这个时候,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
童勇脸色不愉,他想得多些,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何三少爷,被拦下了,听说兜兜就在何家,不能随便在外跑动。蒙家封了院子,女眷都困守在家里,不准外出。
若玉突然大声问道,“你们是说,这两天你们的岗位都被调动了,特意安排去值夜外派的?”
何三少爷和魏治素,还有童勇蓦地一下明白过来,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一种力量在收网一般。
已经过去了两天了,这件事情居然能够让蒙家的两个举人亲戚都瞒下来。这段时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兜兜,快,赶紧跟我去一个地方。”童勇突然觉得心跳加快,不安的感觉让他更加的难过了。
“童兄,你这是要带她去哪儿啊?”魏治素慢一步,拉着他的手臂道,“现在兜兜不能外出,还是赶紧将她送回去吧。”
若玉看了看二姑父,又看了看面前的小姨父,突然甩开他们的拉扯,冷冽之色让身边人感觉到一股寒气,“不用了,我看是有人故意陷害蒙家的。既然有人要支走颜大人,连你们也被考虑在内,去见谁恐怕都于事无补了。”
何三少爷看着她的眼光闪了一闪,如此女子,居然这么快就相通透了。
“那该如何是好?”魏治素急道。
童勇也看着面前的若玉,追问道,“兜兜,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童勇确实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谁在作怪,毕竟蒙家和几位大人物实在是没有什么过节,不至于要下狠手的。
“哼!这个人害惨了我们蒙家却迟迟不下手,看来,想要让我们蒙家去求他才是最主要的!”若玉恨得眼角抽搐,如此毒辣很绝的招数居然用出来了,还真是让她小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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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求人求自己(已修改)
章节名:132求人求自己(已修改)
谢过了何三少爷,若玉一行人离开了何家。
魏治素不是个圆滑的人,很多逢场作戏的事情,恐怕他根本就不会。童勇见多识广,还有生意经,脑子不笨,若玉就打算让他跟自己去办一件事情。
“兜兜,你们可要小心啊,这里头人脉关系走的不对,可是要惹大麻烦的啊。”魏治素到了三岔路口,不放心的看着他们两。
“放心吧,姨父,我会小心的。二姑父和他有过往来,这世道男人办事儿总是要妥帖些,我不方便出面的地方,还是让二姑父去吧。”若玉此时也不会拂了魏治素的面子,往衣包里面掏了掏,才发现银子居然不在衣服里。
“兜兜,赶紧去吧,我这就去叫大夫,跟他一起去你们家看看去,家里的事情,你放心。”魏治素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了。
若玉尴尬的笑了笑,就这样拖累小姨父,她心里多少有些歉疚的。
“兜兜,走吧,既然事情你也清楚了,那咱们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来。”童勇知道深浅,这里面的弯弯肠子多了去了。
若玉叹了一口气,笑看着面前的二姑父道,“二姑父觉得,此刻的他们在何处?”
她所说的他们,自然就是这幕后要蒙家低头的人了。
童勇笑道,“屋外天冷,自然是寻了一个暖和舒适的温柔乡了。”
若玉笑道,“看来我这一身打扮还是很合适的。”若玉自嘲一笑,把自己的毡帽和小胡子摸了摸,抬脚往前走道,“走吧,我就冒充你的小斯好了。”
两人一路往魁香楼赶过去,这一次,若玉一点也不高调,反而是跟随着二姑父不声不响的走,埋着头不让任何人察觉。
吵吵闹闹的地方,童勇似乎并不陌生。若玉暗叹,再怎么君子一般稳重的男人,如同二姑父一样,都是这么的……自来熟。
因为是普通客人,居然点了包间。就在地一间的隔壁,那可是风水好的地方,要的姑娘自然不差,让老鸨好生奇怪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童勇。
进了包间,两个姑娘走了进来,花枝招展的模样,正要说话,童勇就给了她们一人一袋银子,“好生在屋子里呆着,出去之后什么也别说。”
两个姑娘一愣一愣的,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客人。
到这个地方来的人,哪个不是消遣的。真要是给钱,也是要耗费不少本事才能讨到的。如今白白给了银子,让自己封口,这活儿实在是太过于便宜了吧。
“你们收着吧,不比你们平日的活儿轻松的。”若玉别有深意的对着她们笑。
两个姑娘更是讶异了,居然是女孩子的声音!
若玉扬起下巴,大方的给她们看,冷哼道,“现在明白了?可不要让我们说第二遍,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可是明白了?”
“是!我们明白!”两个姑娘倒是水灵精的,肯定的点头,再也不拖泥带水。
若玉满意的笑看着她们,点点头道,“这就好。”
“二姑父,你看,我们这就去怎么样?”隔壁的声音若隐若现,若玉已经百分百肯定了这样的猜测。
“嗯,把酒壶给我吧,你过去不方便看。”童勇到底觉得她是个女儿,看到一些不好的画面,总是不好的,提着酒壶去‘会友’去了。
若玉无奈的笑笑,耸了耸肩,看着面前傻站着的两个姐姐道,“这堵墙,哪个地方最容易听到她们的声音?”
红衣女子道,“窗户外边就是后院,门窗靠得很近……哎哟。”正说话间,另一个绿衣女子碰了碰她的胳膊,警惕的看了她一眼。
若玉坦然一笑,这种地方,果真是处处通达,到哪里都是能够偷听到墙根儿的。
走到窗户边,若玉眼尖的看到窗户外面有一颗粗树枝,招了招手,红衣女子赶紧上前道,“就是这里的窗户。”
“隔壁的窗户也和我们这里一般?”若玉问道。
红衣女子皱眉,摇头道,“不知道,地一间都是一等姑娘去的地方。”
言下之意,她并没有去过。若玉细细看了那个绿衣女子,把身上二姑父给的银两掏出来递到她面前道,“隔壁的窗户,我可否能够翻过去?”
绿衣女子为难之色尽显,眼睛看着银子,抿了抿唇道,“嗯,地一间的窗户有屏风格局,帷帐遮掩,外面的人很难看到里面,里面的人自然也看不到窗户口的动静。除非,他们自己走到窗户边。”
收了银子,绿衣女子倒也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若玉点点头,翻身就要爬上窗户。
“小姐,你要干什么?!”红衣女子害怕了,赶紧上前拉着她道,“要是鸨妈妈发现了,我们可是要被骂的。”
“胆小鬼,他们就是过来办事儿的,你着什么急啊。”绿衣女子胆儿大,拉着她劝道,“咱们尽管去喝酒吃菜好了,走吧。”
若玉笑了笑,觉得这地方倒是处处玄机,哪里都有一条道路。
爬上窗户,借助粗树枝,翻过去就扒拉着地一间的窗户沿了。果真听到里面杯盘酒盏的声音了,还隐约听到二姑父和他们谈笑甚欢的样子。
既然这个地方都是大家一起过来的,自然是少不了一阵欢喜吟哦。屋子里多少个女人,若玉根本就听不真切,只觉得这些男人真是好色,胃口大,估计满屋子都是。
“童举人,你这是何苦跑这一趟呢,你们蒙家虽然是姻亲,可到底只是表亲。”席间有人擦话。
“是啊,一表三千里,听说魏家的魏举人就外派了,也就只有你重情重义啊。”这声音很像谢大人。
“哪里哪里,各位大人高抬贵手了,我只是过来看看风声。各位不知道,自打成了亲到现在,童家和蒙家也算是有往来,只是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庙堂之上江湖之野,什么样的传闻都有,实在是让我汗颜啊。”童勇的声音有些低沉落寞。
席间的人一阵唏嘘,倒是听到了不少的人规劝。若玉反身进了窗户,把身体躲在屏风下面,音乐听到了王成仁的声音。
“其实,蒙家的背后不正是颜大人嘛。”王成仁讳莫如深的嗓音一贯的让人听不出喜怒。
“是啊是啊,颜大人和卢县令在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可是颜大人府上的幕僚应该也知晓才对啊。”谢大人附和道。
这话听起来就不对味儿,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里面的事情只怕是有人作祟了。
席间的人都是卢县令的人,王成仁起了头,谢大人跟着附和,都指向了幕后人卢县令。谁都听得出来,能够牵制颜大人的就是卢县令,此番只怕是别有用意的。
而颜大人的幕僚作壁上观,只怕也是因为蒙家和王家结成亲家的原因,不然也不至于按兵不动静静等待颜大人的回来。
蒙志福一路上小心翼翼,到头来还是被一群人和活着算计,根基浅薄立场不坚定的下场不过如此。
童勇为难的呷了一口酒,突然之间就传来哽咽之声,让在场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若玉只听到二姑父的哭腔,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里面的人一阵唏嘘,倒没有听到安慰的话。
“童兄别这样,其实这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的,大家都看得明白,你对蒙家一片心,何尝不是一片苦心重情重义呢。”王成仁出言劝慰道。
若玉多在屏风后面,嗤之以鼻。这样的人,果真是知道自己的事情,而且把握分寸,不在人前显山露水,却让人听得明白。
“其实,我家小舅子也不是个立场坚定的人,就是有时候糊涂。这贫农出身,总是希望自己过得好一些的,对谁都客气。哪知道,这幕僚要站队,分不清自己立场,走到今天这一地步,实在是……”童勇越说越难过,哭泣的样子很是悲戚。
若玉在一旁冷冷的不做声,却没有听到任何一个男人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谢大人才道,“其实,你到我们这里来,我们也没有说你什么,何苦让自己为难呢。”
这话算是接纳了,童勇自然是明白的。
“各位大人既然都在此,何不在卢县令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接着听到桌面上银袋子响动的声音,当面奉承的给银子,可真是童勇舍得出钱啊,“这算是今天我请客,各位笑纳了吧。”
大家伙儿又是一阵附和,应该是看到王成仁和谢大人收了银子才这样的吧。
若玉正要站起来,腿都已经发麻了,不巧正好看到面前一双绣花鞋!
“呀!”紫衣女子惊呼一声,惹来屋内人的关注。
若玉暗叹,躲不掉了。索性大方的走出来,“姑娘,打扰了。”故意压低了声音,勾着背行礼,十足十的想一个书童。
“这是何人?!”这种当面贿赂的事情有陌生人在,让人很是警惕,谢大人颇为恼怒的站起来。
童勇暗自悔恨,责备的眼神看过来,赶紧挡在身前道,“大人勿恼,这是我的侄子,跟随我一起过来的,好动的家伙,不懂事,赶紧给我过来!”
若玉赶紧塔拉着脑袋,认错一样的走到童勇身边。大家伙儿纷纷用质疑的眼光看过来,看到面前的若玉,都有些不高兴。
童勇尽力解释,却被王成仁含笑着阻拦道,“既然是一家人,何苦这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想要知道,进了一家门随便怎么问都可以的嘛。今日的事情,不过是大家高兴高兴,聚会而已,用不着想那么多的。大家放心,这小兄弟我看倒是个稳重聪慧的,自然不会随意说话。”
王成仁一举几得,让在座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他做主的事情,几乎不会有什么纰漏的地方。自然地,大家也都有了些许好感。
若玉咬牙暗恨,抬眼斜看着他,迎面却撞上他别有深意含笑的眼神。
回忆刚才他的话,若玉心中暗恨,他果真是计较蒙家的婚事的,什么一家人,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吧!
好不容易摆平了大家伙儿,这会儿若玉才得以安心。童勇办完了事情,早早的就带着若玉赶紧离开了。临行的时候,王成仁特意送了出来。
他本就不是一个高官的人,对着面前的谢大人都要礼让三分。可是目前的人,自然是有自己的一番学问的,哥哥挤破了脑袋往前拱,今日低位,明日说不定就高就了。
“童兄尽管放心,蒙举人没看清形势,你倒是看得一清二楚。既然是姻亲,好好说道说道,这事情也没有那么难的。不日之后,卢大人就会回来了,届时可别让大人失望就好哦。”王成仁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若玉,转身回去了包间。
那里面还有好几位大人,都是他极力拉拢的对象,对于童举人,也算是客气三分了。
童勇拉着若玉离开,到了屋外面,若玉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二姑父,为什么我们总是败在下风,我总算是明白了。”若玉笑看着面前的二姑父,心情一下子开明了许多。
童勇没有问,带着她赶紧往家里走去。
这件事情,其实蒙志福一直都很圆滑了。可是,在幕僚之间,不行酒做客,只是一味的客气讨好算不得什么。如同王成仁这般的,对谁都懂得迎来送往,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手段,蒙志福还是差了一点。
科本出生的人,总是和王家商户打拼出来的人不同的。至少,若玉看到了王成仁狐狸的一面。
回到家里,若玉送走了二姑父,从后面的小洞口钻了进去。
回到家里才知道,小姨父已经来过了,祖母田氏一病不起,大夫说要放宽心镜,在这样下去情况不好。
若玉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年龄大了,自然是有些事情需要自己想开才行。可是目前身陷窘境,家中都是不懂事儿的女人孩子,若玉真的觉得好疲累。
回到家里,却不见了若菊,若玉冷哼着道,“娘,若菊姐姐不是住在家里吗?”今早上就没有看到了,莫非她回乡下看望周氏了?
赵氏沮丧着一张脸,叹气道,“家里如今这样,她去了哪里我也管不住了。哦,对了,兜兜,我想,我想去求一求你舅舅,他们,或许有法子。”
赵氏本就想提这件事情了,在她看来,娘家的兄弟倒是可以去碰碰运气的。
“哼!娘啊,这几天了,除了小姨父二姑父,他们谁不知道家里出事儿了。你怎么还记得他们?”若玉根本就不觉得舅子有什么靠得住的,有钱的就来锦上添花,雪中送炭可是不见得会来的。
“说什么话呢,你这丫头。到底是亲人,你自己不信任他们,怎么会知道舅舅的好呢。”自己娘家人,赵氏还是相信的。
“娘!”若玉张嘴欲言,才发现自己根本就阻止不了母亲根深蒂固的家庭观念。
出了事儿,找娘家人帮忙,有几个女人不是碰得一鼻子灰的。人情冷暖,娘亲到底被爹爹保护的太好了。还记得回娘家的时候,娘亲骄傲的神情,可是若玉却觉得,不如让娘亲自己去碰一鼻子灰好了,省得她不死心。
洗漱之后,吃了饭,若玉就要赶着出门去了。既然已经认出了自己,她何苦不去走一朝,问个明白。可惜,若菊姐姐不在,不然送她一起回去也好。
……
到了王家的时候,门房居然不用通报就让若玉进去了。她恢复了女儿身,衙差那里大点也够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蒙家的女眷自己出门买菜都可以。
第二次来到王家,若玉看了看花草树木都不少的小院落,和上一次来的时候,院落的景致不尽相同。
花厅的位置,她早已经熟悉,跟着门房去了花厅。王成仁早就等候在那里。
热气腾腾的盖碗茶,还有若玉的那一份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一看见了,若玉心里自然有了数了。
“你还是来了,还以为你没听懂我的话呢。”王成仁抬了抬手,“坐吧,这一趟,你们蒙家已经输了,你爹能否度过劫难,倒是看你的了。”
若玉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道,“王大人如此肯定?”
王成仁一惊,她居然一点不害怕。这种时候,急躁都已经没有用了,不管是什么人,在家族冤案的时候,谁要是敢上前遮风挡雨,谁就会成为剑靶子。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果真是不一般的。
“怎么,你认为你们蒙家还有翻身之日?”王成仁坐下来,笑看着她道。
若玉也不恼,从兜里掏出来一样东西,递给了他。
“这?!”仔细看了看,王成仁蓦地站起身来,紧盯着手中的砚台好久好久。
这是官府上供专用的东西,小小的一枚砚台,居然是皇族所用之物!
若玉看他认出来了,冷笑着走上前道,“怎么,你觉得,请这些人帮忙会如何啊?”
王成仁不确定的指着她道,“这东西可是萧家给你们家的?”
“算是。”若玉冷笑着看着他,这是哥哥书房里的东西,而且还是远行归来所得,好像是萧望之给的吧,但是不确定。
“呵!你们蒙家果真暗地里勾结萧家了。不过我告诉你,你们蒙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和卢家对抗的。既然是皇族所用之物,想必已经发出求救信了吧,哼!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觉得有多少人会帮助你们蒙家?呵呵,你骗婚在先,造假在后,如今拿出皇族的东西,充其量就是狐假虎威,量你们也闹不出什么事儿来。”王成仁肯定的说。
若玉淡淡的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果真是吃定了蒙家了。
如果没有他这么肯定的一番话,她还会觉得王家不过是出一口恶气。如今看他底气十足,连皇族所用之物都这么的不看在眼里。
好一个强龙不压地头蛇,如今这个地步,若玉算是明白了,这是在摊牌呢。
“既然如此,县令大人自然是看上了蒙家,不然也不会如此费心费力了吧。”若玉一口咬定县令大人的意图,看着面前的男人。
王成仁看了她半响,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都是聪明人,据我所知,谢大人那边传来消息,大人看上了蒙家也是好事情。只是你爹爹不长进,骗我在先,还蒙混账簿,弄得衙门里怨声载道。在朝为官,哪里有不站队的道理。”
若玉冷笑,看着面前假仁假义充好人的王成仁,冷冷的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便多说了。我低额得自己有主见,只是这一番进京赶考,还不知道事情该有个什么结局呢。”
说完转身就要走,被王成仁拦住道,“你就不害怕我推一把让你们蒙家倒下?”
若玉摇头,打量着他道,“大人想要说什么?”
王成仁眼神里赤luoluo的都是征服者的眼神,猎人看待猎物一般的盯着她,“你果真胆子不小,虚晃一趟就想离开。我不放告诉你,蒙家和王家结亲,自然是让县令大人最安心的法子了。怪只怪你们蒙家送了一个妾给我,惹怒了大人。”
“妾?”若玉皱眉。
王成仁冷笑道,“你该不会以为,蒙若菊一个小小的屠夫之女就可以当我的正室夫人了吧。”
若玉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冷汗,这个王成仁,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她可是你大花轿娶进门的夫人!”若玉惊呼。
王成仁头也不回的走向书桌,冷冷的看着她道,“如今不过是一个不得承认的女子罢了,早前**,我已经在族谱上刻上了你的名字。蒙氏若玉自然是我们王家的儿媳妇,而不是若菊。”
古代就是这一点不好,婚书只是在衙门包格档,算的是户口,一户有几口人,那就是族谱上面的了。
族谱极其重要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刻上去的。
如此这般,若玉也不能干预了王家族谱。看到如今的若菊被降为妾室,难怪昨天她骂自己自以为是,果真是王家心狠了些。
“你果真够狠的,你可知道,一个妾室的身份会让若菊姐姐这一身都抬不起头来?!”若玉恨得咬牙切齿。
王成仁冷哼一声,看着窗外的方向,冷冷的道,“一个婚前为了爬上我的床,什么都不顾的女人,你当真以为我一无所知,满脑子都想着她的真情实意?”
若玉震惊,她早就知道若菊姐姐极有可能就是跟他有一腿。可是万万没想到,被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还是如此无情无义的样子。
“怎么,担心了?”王成仁走上前来,不知何时,他浑身都带着一股子傲气,一股子不属于普通人的傲气。
若玉后退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冷冷的看着他道,“我担心的,只是我的爹爹。”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若玉厌恶的眼神一闪而逝。
王成仁也不恼,退后一步,看着她道,“其实,你比她本分一些,更加聪明一些,有原则的女人我更喜欢。那些大户人家的闺秀,不过是绣花枕头而已,用不上的。”
“其实,你可以比她更加占尽先机的。为什么,你情愿放弃我,也不愿意委身于我?”过了好一会儿,王成仁总算是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这一点他始终不明白。
若玉抬眼看着她,眼神冷冷的如同二月寒冰,嘴角讥讽一笑道,“你,或许还有光明的前途和将来,可是我的夫君不会是这么一个阴沉狡诈的男人。其实,你和若菊姐姐很般配,她虽然出身金丹的农户,内心却有着常人不可揣测的阴暗一面。只可惜,你们都只是相互欺骗罢了。”
王成仁怒道,“你?!”
若玉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王成仁,笑着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呵呵,你只是布肯承认罢了。”
王成仁一甩袖,转身走到床边,冷冷的看着外面的寒冬,窗棂上的冰块厚厚的一层,嘴里吐着白气,说道,“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这件事情,大人已经有了主意了,大人虽然外表温和刚正不阿,可是,你或许比你那个只知道小心机的堂姐聪明,蒙家和王家联姻,意味着什么。而你,和萧家走得再近,恐怕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大人抓住了把柄了。”
若玉一惊,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下了决心了。这样的事情一直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蒙家一直低调做人,躲躲藏藏的,可还是让人看上了。
“多谢大人的劝道,我自己会想办法的。”若菊转身离开了,一点不停留。
王成仁在窗户口,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里的不甘心和狠戾一闪而过。
一个小小的丫头,居然敢有胆量和大人较劲儿,实在是自不量力。天高皇帝远,萧家就算再有权势,也不过是一个地方长官的左右手,拿出皇族所用之物,卢大人那里的东西比她一个小小的砚台还要值钱呢!
所有能够威胁到他们王家的东西,他向来都是不害怕的,唯独只有一件事情,是他最关心的。利益至上,眼看着升官在即,哪怕是自己和蒙家的联姻,他也在所不惜的奉上,听后卢大人的安排。
可是谁知道,蒙家不识货,送来一个屠夫的女儿,这样的诚意,让他王家蒙羞不说,连卢大人也不会信任蒙家了。不信任的蒙家在幕僚办事儿,显然是不可能的。
接着账簿的机会,让蒙家倒台,还没有起色的时候,就被人抓了进了大牢。如果不是看到蒙志福一表人才,卢大人只怕是仅存的耐心也没有了。
……
蒙家出了事儿,外面好多人议论纷纷,都在说这富贵不长久,时间久了真是要出事儿了的。
若菊戴着毡帽,披着披风一路上来到了兴隆客栈,在这样的地方,她才能够找到唯一的出路。
握紧了手里的东西,她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一般,走进了客栈。
“这位姐儿,你这是吃饭还是打尖啊?”小豆子热情的上前询问。
若玉抬起一截帽子,看着小豆子,严肃正紧的道,“让你们掌柜的来见我。”若菊冷冷额传递给他重要的讯息一样的眼神,时间不多,她要赶紧把事情商量好了。
小豆子一怔,觉得这女孩子一个一个的都是厉害角色了啊。自从在若玉面前吃了亏,他从未觉得女孩子这么有主见的。
“什么人要见我?还是个姑娘?”梁掌柜从桌面上撑起脑袋,看着面前的账簿,空荡荡的没有一点银两,心里别提多失落了。
这段时间精神不济,生意不好,他也懒惰了不少。
豆子小心的道,“三叔,她让我把这东西给你看看。”说完递过来一张信封。
梁掌柜眯着眼睛打量,蓦地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翻看起来。
上面的印章太过于熟悉了,他揉了揉眼角,看着面前的小豆子,警惕的问道,“到底是哪家姑娘?该不会是蒙家的若玉吧?”
他记得,这东西只是给了蒙若枫,她家里如今只剩下一个妹妹,可能就是蒙若玉。可是小豆子应该很熟悉才对,不然不会单独问自己的。
“我这就让她进来见见你。”小豆子说完转身就走了。
若菊在楼下等得久了,坐在桌边喝茶,听到的就是大家议论纷纷的声音。蒙家如今下了狱,那些看笑话的不知道多少人你,可惜的,可叹的,大有人在,而她的婚礼却成为了全程的笑柄。
“你们别说,蒙家的姑娘送到王家,还成为笑柄了呢。人家魁香楼的老鸨见过了,说是破鞋呢!蒙家欺瞒,到头来落到这个下场,恐怕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谁说不是呢,听说是个破鞋,王家根本不承认。”
“你怎么知道?”
“王家的族谱就是没有让她写上名字。妾室,算个啥啊,不过是同房的丫鬟而已。”
“哈哈哈哈……兄台要是有了几亩地,也可以学一学王家纳妾嘛。蒙家的女儿嫁到乡下的也有啊,唯独这一个名分都没有捞到。”
他们说的就是若姊和若菊的两个姐姐,蒙家才嫁女儿,多少人看着呢。如今蒙家成了举人,出了事儿,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自然是把蒙家的关系都拉拢清楚了,才算是落实了。
“你还真别说,其实蒙家的人一直以来都很不显眼的,如今这种时候,只怕是因为被人就住了鞭子。”
“谁说不是呢,一朝落魄,恐怕将来都不知道怎么过了吧。”
若菊听到这里,心里凉吧凉吧的,安稳了自己的头绪,看着面前的食客,这才看到小豆子已经过来了。
“这位姐儿,请吧,我家掌柜的等着您呢。”小豆子古怪的眼神看着她遮遮掩掩的打扮,心想办这种事情的人应该不一般。
若菊跟着就离开了,到了后院的账房门口,小豆子已经转身溜走了。
“进来吧,你就是蒙家的闺女?”梁掌柜没有见过蒙家的几个女儿,只知道在若玉面前栽了大跟斗,最近头都抬不起来。
“是的。”若菊揭开毡帽,看着面前的梁掌柜。
“你,这东西拿来做什么?”这上面的东西,他最清楚不过,只年前收到的一封信,少东家要让他办事儿,他本事极为不情愿的,只是还是给了蒙若枫。
“我来给你做一个交换。”若菊自信一笑道,走到梁掌柜面前,只着桌面上的信封道,“这上面的意思,你可是明白?”
梁掌柜点点头,脸色不愉。
若菊高兴的笑道,“我听说,若玉妹妹在你面前撕破了脸,让你这里生意一直没有起色。你是分成的吧,如今生意不好,你的少东家不会给你多少银两的。”
梁掌柜冷哼道,“是有如何?!这信封上的任务,我若是完成了,还能得到红包奖赏呢!”自嘲一笑,梁掌柜看也不看桌面上的信封一眼。
若菊转头看着他,笑着道,“既然你已经明白,那么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觉得红包对你来说能够赚大钱吗?或者说,你的主子让你成就这么一门婚事,你能够得到多少赏赐?”
梁掌柜起身看着她,冷着眼睛锐利的盯着她的脸,“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个东西?是蒙若枫给你的?”
若玉抬手阻止了他,冷冷的道,“先别问这东西从何而来。我能够得到,就已经证明我就是蒙家的女儿了。你不用怀疑,接下来我要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听清楚了。”
梁掌柜脸色防备的看着她,却也没有打断她的意思。
“这件事情若是办成了,你的少东家会奖赏你,可是若玉若是当你的主母,你觉得她容得下你吗?”若菊走到她跟前,冷冷的看着他道,“还有,蒙家这个女儿心机城府太深了。如今把蒙举人推倒了,住了大牢,她多少页脱不了干系,得罪了王家,得罪了卢县令,在广汉县也没有了出路。你若是凑成一件事情,你的主子不过是损失了广汉县的一家客栈,而你就流落街头居无定所了。”
梁掌柜倒吸一口冷气。她说的没错,自己如今这个地步,其实根本就要和蒙家划清界限!
一旦蒙若玉攀上了少东家这一根高枝,将来若是翻身了,岂不是让自己难过,留宿街头。其实蒙家出了事儿,跟他完全没关系,更何况蒙若玉一直不是受他待见的人!
若菊看他音乐又心动的样子,笑了笑道,“我若是替她嫁过去,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就把一袋银子递了出来,“这只是开始,让你替我好生遮掩,将来若是事成之后,定然不会让你吃苦头的。”
梁掌柜看着面前的东西,眼睛都直了。如今最缺的就是钱了,他怎么可能完全不顾及呢。
“姑娘是……”
“我是蒙家的女儿,这一下,你不至于背负上欺骗主子的罪名。”若菊看着面前的梁掌柜,冷哼一声道,“你若是信不过我会出卖蒙家,想必也知道最近蒙家嫁出去一个不受待见的女儿吧?”
梁掌柜突地眼睛瞪大,看着面前的若菊,指着她到,“你就是蒙若菊?!”
若菊点了点头,“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我是最不希望蒙举人抬头做人的人。将来若是翻身了,我就算是蒙家的女儿又怎么样,定然是不被待见的。我们都是蒙家的敌人,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
梁掌柜掂量着面前的银子,看着信封。最近确实有不好听的传闻,而且听说蒙家女儿没有进入族谱,这种事情已经惹恼了王家。王家不待见这个女子,可是婚书……
“你已经嫁做人妇,让我怎么对主子交代?”梁掌柜松了口。
若菊一笑了之,看着他道,“你既然已经想通了,就应该明白,我不是王家的正室夫人。一个妾室算什么,你比我更加明白,不过是一个丫头不如的人,况且,我这件事情被你捏住了把柄,自然是不会过河拆桥。将来事成之后,我提拔你,在你的少东家面前,你比谁都抢占先机,如何?”
这确实是一本万利。与其让一个恨自己的正牌夫人一脚踢掉自己,不如让一个被自己捏住把柄一手扶吃上去的冒牌货替自己办事儿。这时间久了,业绩不好,少东家关了门不过是少了一家客栈,而他却是让整家人留宿街头!
咬了咬牙,梁掌柜狠狠地道,“好,我答应你,你告诉我,要我怎么走吧!”
若菊了然一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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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劫缘劫缘(已修改)
章节名:133劫缘劫缘(已修改)
王成仁拿着砚台找到了卢县令的家里,却撞见了卢正奇。
“你有什么事情尽管给我说吧,我爹早就交代给我了。对了,蒙家那个丫头怎么样了?多聪明的丫头啊,可惜就是年龄小了点。”说到女人,卢正奇的脸色就色眯眯的离不开眼。
上次大街上跟他抬杠,那丫头就很厉害,让他吃了哑巴亏。向来无往不胜的卢正奇,在一个小小年纪的丫头面前吃了亏,就很有意思了。
如今虽然记挂着,可是老爹下了死命令,他不得不从啊。那点小心思,就马马虎虎的算了,不敢随便出主意了。可是蒙家的那个替嫁丫头却不同了。
王成仁躬身一礼,看着面前的卢大公子道,“大人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公子请放心。”
卢正奇看了看左右,走到他跟前,低声试探道,“那丫头,你真不打算要了?”
王成仁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他。
“啧,你怎么不开窍啊。就是那个你弄进门看不上的那个啊,看着水灵灵的,哭得梨花带雨可怜的紧,你若是收了妾,也只当是送人好了,留着徒增烦恼是不是?”卢正奇色眯眯的小动作,痞子模样,花花肠子都已经打起主意来了。
王成仁恍然大悟,蓦地咧嘴笑不出来,却赶紧躬身一礼,谄媚道,“是,小的这就送到公子面前来,只要公子喜欢的,我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只不过,这丫头或许真是鸨妈妈说的,有些不干净……”
卢正奇赶紧摆摆手,一脸我不嫌弃的表情,“诶!这种事情,女子不得已的苦衷多了去了。真要是真心对她好,哪里还用得着计较着一些,你说是吧?”
王成仁附和的点点头,脸上不无欣然赞允之色。
这两人衣服一盒的说定了,事情就变得更加好办了。卢正奇就是一个顺毛驴,顺着他的意思,他干什么事情都没问题。王成仁正是把握了这一点,什么事情都好说好办,况且不过是一个晦气的女人,他正愁没地儿放呢,能够让卢公子看上,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只可惜,多少人看不到那个黄毛丫头的智慧,让一个只会小心思的若菊,换取大公子的喜欢,进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人和地位,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个个都有自己的算盘,算盘打得精,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情。
……
若玉去了一趟魏叔叔家,还有二姑父家里,问明了情况,才算是放了心。爹爹和祖父在牢狱里面都很好,没有出什么事儿,有人托关系照看,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老人家身体差了,不能随便受到伤害,饮食也比先前好了许多,有了特殊照顾。
若玉给了二姑父一笔钱,可是童勇不收,还不停的往衙门跑,走动关系。
回家的路上,若玉心脏跳得好快,总是有一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让她莫名的心慌。
这个家里,她挣了钱,突然一天爹爹被人陷害了,她却什么事情也办不了。钱可以打通关系,却打不通那些手握权柄的人!
真要是有权力有根基的蒙家,何苦沦落到这种地步?
突然之间,觉得一个家族的繁衍好无力。这一次,恐怕也是看中了蒙家根基浅薄的缘故吧。爹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集曹,失去了颜大人靠山,一次模糊不清的联姻,让自己处境尴尬,多少人作壁上观,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世态炎凉的地方,到哪里都是这幅模样。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如今的蒙家,不就是这样让人绝望吗。若玉捂着心口往回走,脑子里有些沉重,感觉闷闷的不舒服,或许是太劳累的缘故,她总感觉自己有些难受。
到了家里,却看到大夫就在门口,和衙差们细细说着什么,脸色沮丧。
“这蒙家说好了的,我三日过来看一次老太太的病,哪知道,诶!天意难测啊……”大夫摇头叹息,和衙差们说话大感惋惜之色。
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恰逢若玉回到家门口。
仰头看着面前的大夫,背着药箱子,看他一脸沮丧的样子,若玉问道,“大夫,怎么了?我奶奶的病有起色了吗?”
那大夫看到若玉,知道这个孩子不容易,甚有孝心,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回家看看去吧,小丫头,一片孝心,也好守着你奶奶最后这两天了。”
若玉蓦地白了脸,追上去抓着大夫的手道,“大夫,到底怎么回事?”
大夫松开她的手,叹了一口气,道,“时日不多了,早些料理后事吧,小丫头,你一片孝心,快些回去吧。”
若玉撒丫子往家里跑,两个衙差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摇头叹息。这种事情,他们可管不着,只管看好大门就可以了。
若玉一路冲到祖母的小院子,房门大开,阴沉的气氛和浓烈的药水味儿从房间里传出来。跨进门槛,若玉看到娘亲就在卧房外面哭泣,捂着脸蹲在地上不敢太大声。
若玉心里拔凉拔凉的,到了祖母床头,只看见祖母半张着嘴,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干瘪惨白的脸色让人感觉到她生命力的流失。
“奶奶……”若玉低声惊呼,看着面前的人,心跳紊乱,窒息的感觉让她后背有些发凉。
赵氏走到女儿身后,捂着嘴哭泣道,“方才大夫来过了,说了,就这几天了。兜兜,你快些想想办法,你爹爹他们……”赵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若玉站起身体,眼眶微热,隐忍着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转身离开卧房,来到自己的房间里,翻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自己到底把何慧雅的银子放到哪里了。
找出自己压箱底的钱,若玉狠了狠心,找到娘亲,“娘,这些银子,拿去给奶奶准备一下后事吧。”
赵氏接过钱,看着面前的女儿,欲言又止。
若玉情绪低沉,自责的心让她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反而在家人最需要的时候帮不上一点忙。
娘亲什么时候离开的,若玉不知道,香儿把饭菜送到了屋子里来,若玉草草吃了两口,就自己睡着了。
入夜之后,迷迷糊糊睡不安稳,口渴让她喉咙不舒服的醒过来。
“香儿?”若玉咳嗽两声,困顿的嗓音有些难受。
“香儿?”翻身下床,没有看到一个人,抹黑点亮了油灯,若玉带着油灯出门去了。
院子里已经入夜了,今夜的夜光很是明亮,看时辰似乎并没有到子夜时分。
不放心奶奶的情况,若玉正要去寻人,家里冷冷清清的几天,让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到了祖母的院子里,居然没有看到香儿和杏儿,连个值夜的人都没有。若玉正要进屋去,就听到祖母的房间里点亮了微弱的灯,还有若菊姐姐的说话声。
不知道若菊白天去了哪里,若玉叹了一口气,家逢变故,她现在身份尴尬,去哪里都是被嫌弃的吧。
到了门口,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奶奶,你快些醒过来吧,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若菊的声音,还有拧干洗脸帕的声音。
若玉跨脚进去,就看到若菊给祖母擦脸,细细的揉弄她的眼睛,“奶奶,舒服吗,快些醒过来吧,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上一次醒过来,她也记得清楚得很。
“若菊姐姐,你今天去哪儿了?”若玉触不及防从背后发出声响。
吓得若菊蓦地一跳,捂着心口看着她道,“你吓死我了,怎么到这里来了。”若菊脸色惨白,看着面前的若玉,眼神一瞬间的惶恐。
房间昏暗,若玉并没有看见,走上前笑道,“姐姐有心了,奶奶的事情,娘亲跟你说了吧。”
若菊点头,闷着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玉坐到床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张脸。这是自己来到这个时候的时候,最焦急的一张脸,那时候似乎是好多年前,和现在截然相反的气色。
如果在乡下,奶奶或许还可以活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她不会老去,更不会有离开自己的这一天。
不自不觉湿了眼眶,若玉抹了一把眼泪,起身接过若菊手中的毛巾,打来一盆水,亲自给她擦洗身体。
两个丫头不声不响的一起合力做这一件事情,田氏舒服的在睡梦中哼哼了两声,若玉仔细辨别,却没有看到她醒过来。
“兜兜,你先去休息吧,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了,想要和奶奶多呆一会儿。这么晚了,我来陪着她吧。”若菊说的恳切,收拾好水盆和毛巾,走到床边不远的炕上,铺开了棉被打算就在这里休息。
若玉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让若菊姐姐在这里守夜,比香儿她们更好些。
房门才关上,若菊就从棉被里抬起头来,竖着耳朵静静的听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若玉的叨扰,脚步声越走越远,她才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在房间里四处搜索,翻箱倒柜好久,也没有找到一点值钱的东西,不由觉得气馁。
看着祖母的大木床,她的枕头上都是慢慢的刺绣,绵软松散的枕头,让她突然灵机一动。
走到床边,抬起祖母的头,拖出枕头,若菊一松手,田氏的头砰地一声摔在了床上落空了。
把枕头的枕套拖出来,翻开里面,细细搜索,果真摸索到里面零零碎碎好多的大钱,还有银子。
一看就知道是祖母累积的钱财。枕头里面都是大米,睡觉会让头感觉舒服,这还是若玉的主意。若菊倒出里面的大米摊在地上,接着微弱的月光,把东西都捡出来,藏在自己的钱袋子里面。
脖子都酸痛了,若菊总算是拣拾的差不多了。
“唔——”床上传来动静,吓得若菊蓦地看向床头。
“兜兜——”田氏喃喃低语,开口却念叨着小孙女的名字。
若菊眼神一闪而过的阴霾,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祖母。
“兜兜——”田氏诺诺的张嘴。
若菊冷笑着看着面前的祖母,不无讥讽的道,“全家人都当她是宝,可这种时候她做了什么?她什么也做不了。把我推向地狱的是她,毁掉我幸福的也是她。为什么你们还是那么惦记她,到死也惦记她!”
若菊心有不甘,看到祖母躺在床上,一把揪起她的头发,气愤的看着她的脸。此刻田氏蓦地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她愤怒的脸。
“若——若菊?”田氏吃痛,皱起眉头,脑袋悬空,身上没有多少力气,颤抖着伸出手,看着她道,“菊姐儿……咳咳咳咳……”
“奶奶,是你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若菊手中提着袋子,阴狠的对着田氏笑,“奶奶,你还有多少钱,都给我吧。反正你都要死了,大夫说了,这两天你就要死了。你活着没有给过我多少钱,死了,总可以把这些都给我吧?!”
田氏痛得眯起了眼睛,双手抓着她的手,不住的咳嗽,惨白的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
“奶奶,你真的觉得我不如她吗?钱呢,钱给我吧!给我钱啊!”若菊激动的一把甩开她的手,枯燥的如同地狱般要命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儿,若菊心慌了,忙着要钱。
“咳咳咳……”回答她的一直都是田氏咳嗽的声音,甚至蜷缩起了身体,像是在非常痛苦的样子。
若菊心慌的甩开她的手,可是田氏越是咳嗽的厉害,越是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好不容易只剩下一只手腕的时候,若菊却发现奶奶的手在发抖。
顺着她的手腕看上去,整个人蜷缩在床头,瘦小的样子不住的颤抖,一抽一抽的就是缓不过气来。
若菊有些莫名的害怕,钱袋子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惊醒了她,赶紧弯腰用手咬在了奶奶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腕上。
田氏吃痛,这才放开她,双手环抱在心口,咳嗽忽然停止,不住的颤抖的身体像是痉挛一般不受控制。
若菊慌忙的后退两步,看着她反常的样子,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脚上踩到了东西,这才意识到自己弄得一地狼藉。
赶紧弯腰收拾东西,看着面前的米粒,双手撑开枕头套子,一捧一捧的给它们塞进去,嘴里不住的喃喃道,“奶奶,你可别怪我,这都是若玉的错……”
若菊的喃喃自语,却出奇的和田氏一致,嘴里颤抖着唤着若玉的名字。
若菊抬起头来,害怕的听到祖母唤着若玉的名字,一会儿又变成了自己的‘菊姐儿’,一会儿又是‘兜兜’。让她警惕的是,田氏似乎已经神志迷乱了,颤巍巍的身体不住的发抖,不住的发抖。
若菊额头都心慌的急出了汗,虚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咬咬牙,狠心的把枕头马马虎虎的复原,塞进了祖母的头底下。
站在窗边,若菊冷冷的看着她颤抖,微弱的嗓音发出求救一般的信号,她不顾她的痛苦挣扎,转身走到了脸盆边。
‘兜兜……菊姐儿……’田氏弱弱的呼唤,一点听不到房间里的动静。
静静的夜色里,空荡荡的房间,若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态,镇定的洗干净了手,胡乱的擦干净了手,整理了自己的一身。回头看着床头不住挣扎的祖母,冷哼着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出了房门,若菊看着面前的空荡荡的院子,抬脚疾步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若玉在隔壁的屋子里,本就提前睡了一觉,一时半会儿没有那么睡得沉,也就很容易清醒。听到隔壁房门开合的声音,若玉躺在床上想着心事儿,睁开眼睛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动静。
“若菊姐姐?”仰着头躺在床上,若玉试探的唤了一声。对面没有传来动静,安静了一会儿,闷闷低低的传来一声回答声。
若玉翻身面对着墙壁,嗓音还未睡醒的样子。
“若菊姐姐?奶奶还没有醒过来?”若玉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困顿的眯着眼睛问。
过了一会儿,隔壁房间才传来动静,“嗯!”低低的,不怎么愿意跟她说话。
这样的方式,早在若姊姐姐在家的时候,若玉就懒得起床,让一堵墙相隔的两张床方便夜谈。
“让香儿去守夜了吗?你早些休息吧,明儿早晚我去看看。”若玉说完翻身就打起了呼噜,也没有听到隔壁的一点动静。
若菊在房间里,静静的听着动静,过了好一会儿,确定隔壁的若玉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把钱袋子装好,也没有急着数钱,而是在房间里赶紧收拾东西。
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就快要散了,她没必要留在这里让自己受委屈的。说不定,明天就会出事儿呢,至少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若姊都没有被牵累,何况自己呢。
其实若菊还有两个姐姐,她们都已经嫁出去了,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必要让自己身陷险境。
都说破船还有三分钉,果真不假。祖母枕头底下还有这些银两,那么三叔母的房间里,应该就是账房的钱了。
可是若菊收好了东西,静悄悄的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下手。毕竟三叔母最近心情不好,听说老是睡不着,听说晚上起夜的时间多,她不方便下手。
贴着耳朵在墙头上,听到了隔壁的呼噜声。若菊心动的想要去找若玉的银子,却思来想去,总觉得她不过是个孩子,仗着一家人宠爱她,用的都是三叔的钱,才出手阔绰。
好几次,若菊看到若玉花钱如流水,还办了池塘,都是祖父的银子。这样的生活落差太大,若菊看到孙女中,就只有若玉的待遇是最好的,心里酸楚难平,却无计可施。
这一遭,她一定要全部讨回来!
月黑风高夜,正是作案时分。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若玉醒过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迷迷糊糊的翻了身起床就记不起来了。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和昨天一样,家里不太平,她睡觉都睡不好了。
今天打算让娘亲做一些饭菜,给衙门里的爹爹送过去的。她已经想好了,安抚好了家里人,去衙门走一朝,二姑父已经大点了不少官员了。
今天,也应该像卢县令的一帮人摊牌了。都已经打听清楚了,卢县令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帮子人说一些好话,给了钱让他们开口,总比让王家在中间作祟的好。
都说阎王易挡,小鬼难缠。如今的小鬼,不就是鬼鬼祟祟想要转空子狐假虎威的王家吗。
伸展了懒腰,若玉正要翻身起床,房门砰地一声就被香儿撞开了。
“三小姐,老太太,老太太她……”香儿神色慌张跑过来,外面的天色才刚刚有些鱼肚白。
若玉心里一惊,本能的低呵道,“有什么事儿,你快说!奶奶怎么了?”
香儿带着哭腔道,“老太太疯了,恐怕,恐怕是不行了。”
若玉翻身而起,踩着鞋子拖着走,披上衣服就往外跑。门口的寒风吹进衣服里,刺激得她一个寒颤。这一年的冬天,注定是让她寒冷的难以翻身了吧。
香儿一大早就起来做饭了,做好了送到老太太的房间里,却发现老太太被子没有盖好,冷得发抖,嘴唇发紫,一张脸惨白,蓬松的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枕头上,捂着胸口不住的颤抖。
吓得她把饭碗都摔在了地上。
若玉赶到的时候,娘亲赵氏已经在床头哭着看护祖母了。
“娘,奶奶怎么了?”若玉小心的靠近,看到躺着虚弱的不成样子的祖母,心疼的眼眶微红。
最近家里不顺心,拖延的时间让祖母苍老的身体看不到繁杂的世俗。
“兜兜,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爹回来,一定会问罪我的。”赵氏呜呜咽咽的哭泣,握着老太太的手埋着头痛哭不已。
若玉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香儿恐慌害怕的样子,大家都明白,家里这几天恐怕要出大事儿了。
“香儿,去准备早饭吧,让大家先吃了早饭再说。”若玉忍着哭腔,她现在必须是最坚强的一个人,不能哭,哪怕是眼睁睁的看着最亲的人离去,也是不能哭的。
香儿像是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似的,赶紧去了厨房。
若玉看着床头呜呜哭泣的娘亲,看着地面上散落的几颗米粒,房间里都是整整齐齐的。墙角的火炉子一直燃用着,却凉透了她的心。
听到了动静,偏院的小月走了过来,却被杏儿防贼一样的眼神瞪着她。
这些天小月都是静静的在偏院,很安静的没有添乱。她答应了只听从若玉的吩咐,可是蒙家的人更加的看不起她,她也不介怀。
走到若玉身边,小月冷静的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一幕,转头看着面前的三小姐,“主子,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若玉转头看着她,“不用了,有些事情,今天就可以得出结论了。你在家里看护着娘亲,她心情不好。”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到了门口,若玉突然想起来了一般,转头问道,“你们可看见了若菊姐姐?”
赵氏抹干了泪,眼睛红肿的望着女儿的方向,摇了摇头,最近心力憔悴,她一个妇道人家拿不定主意,最担惊受怕的就是丈夫回来之后,她没有照顾好家里,反而心里愧疚难当。
“菊小姐似乎一点没有悲伤地样子,早上的时候,我见她要出门去了。”小月晨起比较早,也感觉到最近家里出问题,自己帮不上忙,却时刻警醒的看着院子里的几个人来来去去。
唯独若菊的一举一动,让她引起了注意,却没来得及给三小姐说。她不过是一个身份尴尬被主人收养的人,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让自己站出来说话。
若玉点了点头,这才回到了屋子里,换了一身衣服,自行打理了自己的洗漱问题。
到了房间里,掬起一捧水往自己的脸上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铜黄色的镜子里模模糊糊的脸有些沮丧的气色。拍了拍脸,看着面前的自己,若玉苦笑一声,对着镜子自嘲的笑。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匆忙的给自己擦干净了一把脸,出了房间。
到了隔壁的房间里,房门虚掩着,“若菊姐姐?”推门而入,没有一点动静,若玉皱眉,走进去,一看,房间里整整齐齐的,似乎少了点什么。
这间房间,姐姐用过好多次了,她串门似的来来去去熟悉的不得了,这一刻看到面前的房间,本能的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在,她走上前,打开衣柜,空落落的没有任何东西了。
连续打开好几个衣柜,若玉一样都没有看到。心里莫名的愤怒让她立刻明白了家逢巨变人情冷暖。
这个家里,果真是养不起野生动物!
一个心不在蒙家的女子,居然如此凉薄的就离开了,连招呼都不打。
“若菊姐姐?”若玉不住的在院子里唤,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儿。
小月赶紧赶过来,看着面前的三小姐,问道,“主子,菊小姐已经离开了吧。”方才她已经去看过了,一点没有动静。
“哼!好一个人走茶凉,雀儿拣着高枝而分呢!”若玉一甩手,转身回了房间。
小月看势头不对,老太太情况不妙,夫人又不是个当家的,赶紧跟着若玉进了屋子。
“菊小姐应该是要走了吧,毕竟嫁了人了,老是呆在三叔叔家,不是办法。”小月劝解的递过来一杯茶水。
若玉仰脖子一饮而尽,饭都吃不下了。
“这个家里,如今最冷静的就是你了。我今天要出门一趟,若菊要是回来,你给我看着她点。没想到,此时此刻,留在我身旁照看我家人的却是你。这个丫头,注定不是一个撑起门楣的人,早知道了也好,省得将来拖累于我!”若玉咬牙切齿的说道,怪自己真是瞎了眼,居然把她当做一颗好苗子。
小月定定的点头,看着面前的主子,收拾好茶碗,就去了夫人那边。
赵氏虽然不怎么待见她,可是若玉在娘亲面前也说过了一些事情,让小月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收为己用,她倒也没有以前那敌意了。
小月默默的陪伴在夫人身边,充当左右手。若玉囫囵吃了一点早饭就出门去了,二姑父老早就已经来到了镇上,和若玉约好了茶楼相见。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家里的女眷知道,若玉把银子都给了二姑父,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承担了。
童勇收拾好银子,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若玉道,“其实我已经出了银子了,只是这些人要让他们替你说话,就要用银子才能撬开他们的嘴。明儿个就能够遇见卢大人了。衙门行馆那里,我都已经打听好了,这些银子我收着,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见卢大人,这笔钱还有大用处。”
“今早上,奶奶就已经不省人事了,这事情不能拖了,至少要让爹爹回来见一面吧。”若玉看着面前的二姑父,“明天早上,戴上小姨父一起吧,蒙家这一次劫难,或许很快就会过去的。”
童勇点了点头,若玉看着面前的人,笑了笑道,“二姑姑进来还好吧,我娘还想着永雪姐姐的婚事呢,只怕这一次若是成了,也会让永雪姐姐跟着我们家过苦日子的了。”
家逢变故,钱财都是身外物,可是用的所剩无几的时候,只会让家里贫穷拮据。人家把女儿嫁过来,也只是徒添烦恼。
童勇气笑了,用手指头敲了敲她的头,“你这丫头,故意试探我是不是?这点苦头吃不了,我的女儿将来也别想享富贵了。女子想着嫁进高门大院,未必就是好去处。我看你枫哥儿是一表人才,但是气魄都隐隐看得见明日了,你们又从小交好,倒也不算委屈了她。”
若玉笑了,看来二姑父也不是一个嫌贫爱富人情冷暖的人。
约定好了时间,送走了二姑父,听说他们家最近桑田的事情很多,桑叶卖出去不少,还有新的一年的桑树要修理,请工人办事都是要考虑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童勇还能够忙里忙外的张罗,让若玉不得不感慨,祖父当年好眼光,找了这么一个通情达理重情重义的女婿。
没有急着回家,若玉去了小姨的家里。
在集市上买了一些东西,上了马车,去了魏治素的家里。
才下马车,赵平玉就迎了出来,满脸焦急的看着若玉,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的。
“你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啊。”赵平玉抱怨的看着她,眼眶微红,细细打量这个外甥女,幸好没有什么伤害,人还好好的。
若玉早就听小姨父说过,最近小姨不方便出门,原来腰身一下子就鼓鼓的大了一圈了。
“小姨,没事儿的,我很好啊。”若玉笑看着她,这一趟过来,也买了不少孕妇要吃的东西,还有一些用品。
赵平玉摸了一把泪,拉着她赶紧进去去。
“外面天冷,昨天晚上才听你姨父说要过来,今天我等了好久了,他不让我出来接你,拗不过他。这人有时候就是倔脾气,怎么说都不听。”赵平玉拉着她回了家,到了屋子里,却不见魏治素本人。
若玉望了望四周,看着面前的屋子里,所有东西都一板一眼的,想一个家的样子。尤其是小姨微微凸显的肚子,让她感觉到家庭的味道。
这样紧张小姨,恐怕也是小姨父梦寐以求的吧,对于一个孤苦伶仃的人来说,难得有一个家,娶了媳妇儿生个娃,对他来说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自然不会让小姨动不动就出门了。
“我很好,小姨不用担心。”若玉淡然一笑,不再掩饰自己的成熟,脱去了那一层天真幼稚的面皮。
赵平玉静静的望着她,叹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可怜的孩子,我都听说了。那些黑心肝儿的人,早晚一天会有报应的。”
“其实,小姨父不愿意涉足太深的衙门,安静的当一个普通男人,真好。小姨看到我们家这样,今后恐怕不愿意让小姨父卷进去了吧。”若玉看着她的腰身,还真是蜜月怀孕呢。
赵平玉满面红光,羞涩的带着少妇的韵味儿,此时的女人是最美的。
点了点头,赵平玉舒心一笑道,“之前总是想着,嫁了人,让他和娘家的哥哥们一样,有功利心,知道上进。如今看来,能够安家过日子,就已经不错了,好端端的,干嘛去招惹那些不必要的事情呢。”
“这些东西都是为你准备的,也是娘亲的一点心意,过阵子,我们家可能没有时间过来看你了。”若玉看着小姨,喝了一口水。
“怎么了,家里出事儿了?”赵平玉紧张的看着她,此时魏治素端着一盘清蒸鲈鱼进来了。
还不是饭点,怎么热气腾腾的一盘菜就端过来了。若玉看着面前的小姨父,魏治素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家的娃贪嘴,不分时候想吃什么我就赶紧做了去。玉姐儿,你也来尝尝,看看我手艺如何?”
“好啊。”若玉开心的笑了,到了小姨家,才发现他们的生活虽然平淡无华,却这么的疼爱娇妻幼子,果真好男人是不分贫富高低的。
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吃着自己的手艺做出来的清蒸鲈鱼,魏治素满意的笑了。
面前的一大盘清蒸鲈鱼,若玉就只是动动筷子,味道还不错,没想到他居然会做饭菜。赵平玉吃得欢快,大部分都被她吃得干干净净了。
这当夫君的,果真不是一件省事儿的活儿,还要一边劝着她不要吃太快,还倒水给她喝。周到殷勤的服侍,让若玉淡淡的笑了。
“我就是管不住自己这一张嘴,你小姨父倒是顺着我,吃什么也让我尽量吃,这一下子身子都胖了好多。”赵平玉抹了一把嘴边的油腻,笑看着面前的若玉道,“说来也奇怪,我不挑食,吃什么都觉得很香甜,胃口越来越大,一天吃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若玉放下筷子,看了看穿着冬衣的小姨,肥肥的,胳膊和大腿,都长肉了,脖子上也胖了一圈。
摇了摇头,若玉认真而严肃的道,“小姨父还是不要让小姨敞开了肚皮吃了,这才几个月的身子,这么胖可不好。老人家都说,娘吃了孩子就长胖,到时候孩子太胖了,生不出来可就惨了。”
“兜兜,你胡说什么呢!”魏治素立马吓得虎着脸看着若玉,不赞同的瞥了他一眼。
他现在贴别紧张自己的老婆孩子,听到不好听的,他就不高兴。这人虽然死板固执了点,可是关心人的真情实意,恐怕才是打动小姨真正的原因吧。
若玉笑了笑道,“我又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你不信去问问产婆,多少女人因为吃多了,孩子太费太大,接生的时候出问题的?”
这人固执起来不好说话,若玉也知道他已经恼怒了,赶紧快嘴的蹭到小姨身边撒娇道,“不过,小姨生一个弟弟还是妹妹,我都喜欢,到时候我还来,给他们买东西吃,陪他们玩儿。”
赵平玉正在细想她的话,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撒娇,高兴地笑了,“好好好,小姨一定给你生一个小弟弟。”
突然魏治素却满含真切的道,“生儿生女都一样,真要是有咱们的骨血,你也别太介意了,孩子都是爹娘的掌中宝。”
若玉惊讶的转头望着他,这个时代的刻板固执的男人,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来。细细看了他的脸色,满眼真诚,还真是让若玉吃惊了一把。
赵平玉不好意思的看着他道,“总不能让你们魏家断了香火。女儿将来早晚要嫁人,到老了,你可别怪我。”娇嗔的一笑,话虽这么说,赵平玉却显然很幸福的笑了。
若玉贼贼的躲在小姨的身边,笑望着面前的姨父。要说疼女人,还真是这种男人才是最好的呢。这个时代,几个男人不是想着自家香火第一的,也就吃过苦头的男人知道这一点。
上一张出了问题,一直等待编辑审核通过,亲们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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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焚毁一切(已修改)
章节名:134焚毁一切(已修改)
磨磨蹭蹭的在魏家消磨了一点时间,若玉看着天色不早了,吃了午饭之后还要去集市上买一些东西,到时候回家,准备明天给家里人弄一顿好吃的,好让大家去去邪气。
心中拿定了主意,若玉也就想开了。去了一趟棺材铺,若玉私底下定了一口棺材,告诉老板,到时候有人来取。
回家的路上,沉甸甸的心并不太平。她第一次感觉到,生活的妥协,不再是一往无前,而是缓步前行,摸着石头过河,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被人往死里整也是很容易掉下来的事情。
因为想着明天就是好日子,若玉心情高兴,就给买了不少好吃的。给爹爹添置了两套新衣服,还有祖父的旱烟,还有大伯父二伯父喜欢的猪排骨。另外,几个哥哥都买了读书用的东西,笔墨纸砚都买了。
若玉上了马车,赶回家的时候,才到家门口,迎面就撞上了香儿追出来,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差一点撞在了马蹄子脚下。
“香儿?!”
“三小姐,你总算回来了!”香儿带着哭腔扑了上来,“你,你快回家看看吧,老太太只怕是不行了。”
若玉脸色惨白,跳下马车,踉踉跄跄的往家里跑,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不会连今晚上一晚上都熬不过去吧!
“奶奶?!奶奶!奶奶……”若玉心里惊慌不已,眼眶含泪的往内院跑。
“三小姐,你慢点……”香儿不住的在后面追,越是走进后院,越是感觉到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嘭”的一声,若玉在院子门口摔了个狗吃屎。
爬起来到了祖母的房间里,低沉阴郁的呜呜哭泣声,凄惨的大床上躺着一具尸体,脸上盖上了白布。一群女人围在房间里呜呜的哭泣,唯独大夫在一旁叹气,却不好和妇道人家计较。
若玉不知不觉的两行热泪往下掉,迷蒙了双眼,看不清楚面前的世界。
一瞬间,脑子里回转的都是曾经的过往,那些欢声笑语,那些唠唠叨叨,还有祖母笑着打屁股的事儿。为了一碗米饭省下来给她吃,为了两个麻饼让她好好藏起来送回家,为了一块肉让她开荤……
祖母生活的点点滴滴,让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么一个慈祥淳朴的老太太就这么离她而去。
房间里的叹气声,呜呜哭泣的声音,唤醒了若玉的神智。
“大夫,辛苦你了。”若玉给了大夫诊金,摸了一把泪,走到跟前去,很安静的看着床上的人影。
“诶,节哀顺变吧。可惜了,多撑几天也行的,家里没有人照顾,心气郁结,受了凉体寒,再也撑不下去啦。”大夫收好药箱,摇着头离开了。
若玉目送着他离开,看着房间里的娘亲,还有杏儿香儿,冷冷的问道,“若菊去哪儿了?”
一旁的小月走过来道,“可能回去了吧,这地方,她不能久待的。”
若玉冷冷的走上前,早上忙着要出门,没细细问。此时却不见得孙女临终送别,实在是让她心生厌恶。
“主子,老太爷老爷不在家,这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下葬,先把灵堂摆上吧。”小月打来一盆水,拧干了毛巾递过来。
若玉洗了一把脸,看到娘亲蹲在床边哭个不停。现在的她最是惭愧害怕了吧,害怕爹爹回来,害怕被蒙家人指责没有做好媳妇儿的孝道。
家里都是女人,能够出门办事儿的不多。若玉让小月去棺材铺一趟,把预定好的棺材让人带回来。
香儿和杏儿去挂上白帆,若玉和娘亲去布置灵堂。
赵氏得知夫君和老太爷明天就有可能回来,她莫名的惶恐害怕。
“娘,别担心,我会替你解释的。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害怕。”若玉语带哽咽,却不得不挺起精神来好好的安顿祖母的后事。
“你不懂,你还是个孩子。这样的事,你让我……你让我怎么跟你爹交代!”赵氏一想到这里,就语带哽咽说不出话来。
“娘!现在家里只剩下你我,我已经让人通知大伯母二伯母了,今晚上她们就要赶过来。祖母的事情,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若玉有些生气,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鸡毛掸子。
赵氏红着眼眶,默默的流泪,看得若玉只能一个劲儿的叹气。
一边安抚娘亲,一边还要忍着心痛的把丧事给办周全了。
明天的时候,爹爹就要回来了,全家人的沉痛,让她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娘,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若玉看到娘亲哭得喉咙都沙哑了,赶紧劝道。
赵氏没有说什么,起身回了房间。不出一会儿,赵氏惶恐不安的找过来,拉着若玉的手道,“兜兜,咱们家遭贼了!”
若玉一惊,看着娘亲道,“贼?!”蒙家的男人不在,门口还有衙差,怎么会有贼?!
“我房间里的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这该怎么办,怎么办啊。”赵氏回房间,却发现东西和钱财不见了,纳闷之下翻箱倒柜找了好久,却还是一样没有找到。
若玉跟着娘亲到了房间里,果真是一些之前的玉器首饰都不见了。
“娘,奶奶的房间里,有没有钱?”若玉记得自己的钱放得很严实,上次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何慧雅给的一袋银子,她没在意,却觉得有些不对。
赵氏想了想,摇了摇头,“每个月我都给你奶奶月钱的,她省吃俭用,不是给了你爷爷,可能就是在床头。”
这么多年的媳妇儿,赵氏还是清楚一些事情的。
若玉点了点头,到了祖母的房间里,床上的东西没有动,人还躺在那里,看房间没有异常。恰好,小月从集市上回来,还请来了做丧事的法师。
棺材扛到灵堂,黄婆帮忙处理了田氏的身体。赵氏哭丧着脸在一旁尽孝,还穿上了白衣。
所有的东西很快就筹备好了,摆放好灵堂,长眠灯点燃,若玉静静的走到娘亲身边,摸着她的手道,“娘,家里的事情,我来安排吧。”
赵氏忍不住抱着女儿痛哭不已,“都怪我没本事,连老太太都照顾不好。我,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啊?!”
若玉不能说明天爹爹就有可能会回来,可是娘亲此时的情绪,哭哭啼啼的让她听起来就很揪心。
“娘,你别这样。无论如何,你为了我,为了我们家,你要坚强起来。”若玉哽咽的开口安慰。
“呜呜呜……”赵氏痛苦,无能为力,惊惧又软弱,只能够不住的点头。
若玉换了一身衣服,出了门来。一家人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小月倒是能干,把若玉订购的丧事的东西都带了回来,虽然仓促,却也好歹可以静等明日了。
赵氏守在灵堂,孤苦伶仃的,彷徨无助。若玉正要出门,让小月好生看管家里人,千万千万不能够出事儿。
临出门的时候,若玉上了马,快马加鞭的亲自跑了一趟二姑父家里。
晚饭的时候,恰好二姑父和二姑姑都在,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得了消息童勇和蒙志秀都放下筷子过来了,孩子们留在家里,谁都没有跟过来。
若玉接二姑姑和二姑父一起回家,都已经是入夜的时候了。是蒙家的女儿和女婿,这种时候,他们自然应当在一处了。衙差早就把事情告诉了衙门,一下子蒙家的人进进出出多了起来。
若玉赶回家的时候,香儿和杏儿在院子里哭泣,满地狼藉,衙差都纷纷避而不及。
“怎么回事?”童勇才进了院子门,这家里已经够乱了,此刻居然吵吵闹闹的。
周氏已经赶过来了,蓬头垢脸的,像是和人家打过一场架似的,汪氏看到来了男人,是蒙家的姑爷,站在周氏身后没有吭声,却不服气的哼哼。
若玉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伯母,冷声问道,“你们还嫌家里不够乱吗?!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三小姐素来和颜悦色的多,哪里让人见过此刻怒火熊熊的样子。香儿扑过来,哽咽道,“两位婶婶过来了,知道老太太去了,也不说什么话,就打了夫人,夫人方才进了屋,就走了。”
若玉眼神如刀的看着面前的周氏,“你都干了些什么?!奶奶的灵堂还在,你们做媳妇儿的,居然打起架来了!想要被人家笑话是不是?!”
童勇一口气提上来,走到周氏和汪氏面前,问道,“兜兜她娘现在何处?”
周氏像一只炸了毛的母鸡,气势汹汹的看着面前的人,一把推开面前的姑爷,指着若玉道,“你还有脸来教训老娘我?!你不撒泡尿照照,你们老三家欠了我们多少。”
“大嫂。”汪氏上前要打算拉她。
周氏气哼哼的一把甩开她,叉着腰破口大骂道,“老太太说死了就死了,谁知道是不是被你们害死的!”
“蒙家除了举人,我家若菊没有沾光反倒是被人欺凌。你们可倒好了,自己污了衙门的银子,坐了牢狱,居然让我们的男人跟着进去了。这样的连坐,冤死我诶!”
“我的亲娘诶,你怎么就不在天之灵睁开眼睛看个清楚啊。是谁害死我们蒙家人啊,谁啊,谁这么没良心的啊!”周氏一屁股蹲在地上,撒泼耍浑的样子,让人谁都不敢招惹。
若玉冷笑着上前,却被二姑姑拉住了,“兜兜,你大伯母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乖孩子,快去灵堂看看,你娘亲在不在。”
若玉点了点头,自己去了灵堂找娘亲,却发现没有一个人。
这让她有点慌了,大伯母是个泼辣的,加上同样有些憋气的二伯母,娘亲只怕是吃了亏。若玉有些后悔,家里事情繁多,没想到周氏还要来添乱!
“娘?娘啊?”若玉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吼,就是没有人回答。
小月急急忙忙从偏门回来了,看到自己的主子,赶紧说道,“主子,夫人去了娘家。”一路上她追着要去,直到夫人到了赵家,她觉得放心了,才回来报信的。
赵氏倒也不笨,被两个嫂嫂欺负了,就去了赵家。可是赵家早就知道蒙家遭难,害怕被连累都来不及,进了门指不定也不待见。
若玉唾一口唾沫在地,狠狠地道,“树倒猢狲散,各奔前程的多。哼!现在家里乱成一团,娘亲回了赵家,还当真以为娘家人会顾全她啊!”有些女子就是不明白个中道理,只以为娘家就是自己的靠山。
在这个时代,娘家有兄弟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回娘家的时候大包小包送礼物,谁都喜欢。可是,女儿若是回娘家求救,那可是拖累,没几个人待见。就算娘家的爹娘健在,兄弟帮扶,可是娘家的嫂子看着不顺眼,闹的家庭不和睦,最后也会一脚把你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踢掉的。
有谁见过为了嫁出去的女儿休妻的吗?
赵氏到了赵家,大嫂就挡在门口,二嫂子最会说话,一个劲儿的大倒苦水,说生意难做家里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赵家就是十年不劳作,也养得起一家三代人!
赵氏哭哭啼啼的委屈模样,一点没有打动两个嫂嫂,反而遭到了冷嘲热讽。老管家看不过去,进门去找大少爷二少爷,可是久久不见出来,赵氏在门口哭了大半天,想要见爹见一见哥哥们,半天没有动静。
她这一次算是彻底明白了女儿的交代了,说什么一家人,真要是出了点事儿,亲如手足父女的,也未必待见。
失魂落魄的回家,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乱转。
过往的马车差一点撞到,店铺都开始收拾铺子打烊了,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的越来越少,唯独花街柳巷的地方,谁都知道是才开始营业的。
白天不做生意,自然是入夜就开始张罗了,灯红酒绿的地方,多少男人的天堂。
二楼窗户口的包厢上,赵平智正在奉承王家的人。
这一次站队,他选了王家,也是希望把事情早些搁下来。听说最近税款的事情,换了一拨人,他在衙门里和王成仁混的熟悉。
若不是清楚了王成仁的手腕,他还真是不知道王家小小一个商户怎么就发展进了衙门了。改换门庭恐怕早晚都会有那么一天光宗耀祖的,幸好幸好。
赵平智这几天都在巴结王家人,眼看着今晚上就能够得到消息了,自然是对王家的人热情周到的。
包一晚上的魁香楼,对于赵家来说算不上几个钱,何况今晚上王家就给个答复,他岂能让大家扫兴。
“爱!喝得我头都晕了,这才开场,你们急什么急啊。慢慢来,小爷我今儿晚上就陪你们不醉不归!”王武举杯相邀,站起来有些醉醺醺的样子,其实是酒色迷人眼,好戏才刚开场呢。
“是是是,你们几个,去伺候王大爷去。”赵平智让老鸨带进来几个丫头,在场的还有卢正奇,他可是受宠若惊啊。
卢正奇本来和赵家没有什么干系,可是王成仁家里这个王武和他一见如故,臭味相投,自然是吃喝玩儿女人在一处了。赵平智其实也是看中王武这个酒囊饭袋有着一点本事,所以更加小心了。
王成仁这个时候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王武混熟了广汉县所有的地方,这才让他今晚出来代表王家。既然是代表王家,还有卢大公子在场,赵平智自然是狗腿得不行了。
王家答应他出面摆平税款的事情,理由就是他赵平智在这一次事情上帮了忙,让给王家通风报信立了功。今晚上注定是个不醉不归的夜晚了。
王武玩儿够了这些地方,就想着把姑娘们带走去城郊别院逛逛,自然是费用更高了。
魁香楼的姑娘们是不会轻易带走的,尤其是好姑娘,身价更高。
赵平智掏了银子,还硬是出手大方的捧了场,让卢正奇和王武都顺了心。
“大公子,你不知道,城郊的别院就是咱们王家的地盘,你若是去,一定不虚此行……嗝”王武摇头晃脑的,架着两个姑娘的肩膀往前走,乐得逍遥。
卢正奇笑看着面前的人,称兄道弟很是喜欢他道,“那是那是,一定一定要去看看的。”脚步虚浮的已经上了马车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王武闷得慌,掀开车帘往外张望,自己的人生如此多娇,难得王家让自己多了今日的威风,不逞能多待见待见朋友岂不是损了他的面子。
摇头晃脑的上了马车,王武惬意的左拥右抱,躺在车上享受齐人之福。
哼着小曲儿,眯着眼睛,觉得车厢里有些闷闷的,拉开车帘往外看了看,入夜的街道没有几个行人,让他有些熏熏然的。
突然一抹身影引入眼帘,这些日子以来,他可是想了不少次呢。上次去他们家,衙差挡了道,听说还要请大夫,不知道蒙家到底什么人生了病。
上次在门口匆匆看了,她红肿了眼睛,让大夫进了院子,现在这是流浪街头了?
“停车!”
车道边滚滚车轮就这么停了下来,赵氏闷着头往前走,差一点又撞到了马车上,头也不抬的转身往一旁绕开。
面前站着一双男靴,赵氏傻乎乎的抬起头来,还没有看真切,面前的脸孔就蓦然放大,凑得好近,让她本能的后退一步。
“小娘子,你不记得我了?”王武贼笑着靠近,亲昵的就快要蹭到赵氏脸上了。
赵氏慌忙让开,却发现总是闪躲不及,被面前的人挡住了去路。
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后面的赵平智纳闷的探头出来张望,却看到了王武和一个女子的背影。下了马车,赵平智的声音传来,“王大少爷,出什么事儿了?”
王武对他摆了摆手,“没事儿,遇到小娘子了。”口气轻佻,满怀欣喜。
赵氏求助无门,心里有些惶恐害怕。正逢失落的当口,听到大哥熟悉的声音,赶紧往后跑。
“大哥,是我啊!大哥……”赵氏红了眼眶,语带哽咽,一介女子孤零零的在大街上,遇到亲人慌忙求助的样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赵平智惊诧,没想到此时居然遇到了自家妹子。蒙家的人,这一次的事情……
正当赵平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赵氏抓着他的衣袖不住的发抖,颤巍巍的嗓音有些害怕和惶恐,“大哥,我去家里找你,可是……可是嫂子们说你不在。我,我……”
赵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王武走到跟前,双手抱胸的看着面前的赵平智,贼眉鼠眼的眼睛里满是算计,赤果果的眼神望着面前的赵氏。
“这是你妹子?”王武指着赵氏道。
赵平智讪讪的笑笑,拉开妹子的手,看着面前的王武道,“王大少爷,这是我舍妹,嫁作他人妇了,只怕是受了委屈。”
赵氏不住的默默抹眼泪,可怜的样子让王武看直了眼。
赵平智转身看着她道,“还不快些回家去,妇道人家入夜了还在外走动,丢脸都丢尽了!”
赵氏被娘家兄长呵斥,红了脸,当着外人的面不敢大倒苦水,把委屈憋在心里,可怜巴巴的。
“诶,既然是舍妹,赵兄何苦这么凶呢。何不一同随行,到时候你们兄妹两也好说说话,你说是不是?”王武对着赵氏眨了眨眼,让赵氏很是不开心的偏头不理睬她。
“这……”赵平智看到王武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又想到自己的事情还被人家捏在手里,也就不敢贸然开腔了。
赵氏低着头哭泣,揪着兄长的衣袖。现在的她有家不能回,又害怕女儿知晓了和大嫂闹,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儿,她心慌的就往娘家跑,恐惧害怕让她像一只无头苍蝇。
“小娘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既然你兄长在此,那不如跟我们一起出门去走走,散散心也好。”王武威胁的眼神看着赵平智,告诉他只要敢忤逆了自己的意思,他就让他别想着好过。
赵平智看了看没有头脑的妹子,问道,“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把你带回家,只怕你嫂子不乐意。爹要是知道了,还不给气得生病啊,你说吧,你要不要跟我走。”
其实赵氏性格软弱,遇到娘家的大哥,才被娘家拒之门外,她有什么选择和退路呢。
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赵氏哭求道,“大哥,我是蒙家的罪人,婆婆去世了,我,我被大嫂当做罪人……”这才是她耿耿于怀的原因吧,赵氏心里苦不堪言。
赵平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面前的王武,脸色惶惶然,责备道,“既然已经嫁到夫家,就该好好伺候公婆,蒙家出了事儿,你也不来找我,这下你就跟着我走,我还有事儿要办,耽搁了可不好。”
赵氏无处可去,揪着他的袖子不肯放开。王武眼尖,一唱一和的道,“赵家妹子,蒙家待你不好,回去指不定要浸猪笼呢。你呀,还不如跟着我们走一朝,散散心,你大哥在呢,还不信任我?”
赵平智不说话,赵氏看了看哥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默默地认了。
王武高兴的走上前,大为有礼数的道,“那小娘子请上车吧。”
赵平智听他一口一个小娘子,尴尬的笑了笑,让赵氏跟着自己上了车。
王武一行人就往郊外的庄子去了。上了车,赵氏看到打个车上还有两个打量着自己的女子,浓装艳抹,让她很不舒服,却好奇家里何曾有过这般的陌生人。
看赵平智端坐在一旁闭目假寐,眉头微皱的样子,赵氏不敢贸然开口,心想跟着哥哥就好,贸然开口怠慢了客人,让女子们生气可就不好了。
她总算是可以舒心一下了,走了这么久的路,身上也没有银两,回到娘家看了脸色,这一次就处处碰壁。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总算是遇到亲大哥了。
……
入夜的时候,还不见赵氏回来,若玉心里总是不踏实。赵家不是个靠得住的,何况娘亲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包子娘亲让她怎么也觉得不放心。
“兜兜,你也别担心了,去了赵家避避风头也好,过几天赵家把她送回来也成。”童勇看她晚饭都没怎么吃,过来安慰安慰她。
蒙志秀毕竟是蒙家的姑子,周氏和汪氏再怎么不服气,被姑子骂了几句倒也知道收敛了。
如今田氏的灵堂长眠灯还在,让两个儿媳妇守着灵堂,省得她们继续闹腾。
蒙家的大大小小的琐碎之事,蒙志秀这个姑姑倒是很勤快,吩咐丫头把东西准备好,把院子打扫干净。以前童家的婆婆去世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童家的媳妇儿了,也操办过丧事。
现在要操办自己娘家的丧事,蒙志秀倒也不会手忙脚乱。男人们在大牢,家里老太太去了,嫂子们心不齐,孤儿寡母的甚是可怜。蒙志秀这个姑子说得上话,人也勤快,果断的把事情都包揽了。
“二姑姑在忙呢?”若玉点燃了灯芯,盖上灯罩,看着面前的二姑父,感激的一笑,“奶奶去世,本就不能隐瞒,可是没想到到底是村姑野妇,只想着自家利益。”
童勇明白,若玉说的就是蒙家的几个媳妇儿,点了点头,安慰道,“家里的事情,你放心吧,明天我带着你一起去。到时候他们回来了,这事情也是瞒不住的。现下救出人,把丧事儿办了才是正紧。”
若玉点头,看着面前的二姑父道,“我总是担心娘亲,她心里有疙瘩,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娘亲到了赵家只怕也是受气的多。”
“怎么会呢,赵家毕竟是亲娘家,你外祖父还在,应该不会的。”童勇不知道赵家人如何,也知道赵家不是穷困潦倒的家庭,一时半会儿容纳下一个女儿倒也不算什么。
“二姑父你不知道,赵家这一次可不是帮着蒙家的。家里的账簿被偷,爹爹的文案被查收,赵家没有得到爹爹的许诺,税款上的事情和我们家生了嫌隙。”若玉看着童勇,认真道,“若菊姐姐的婚事被揭穿太早,当时也是有赵家人在暗中作祟。因为爹爹和哥哥知道,除了我,娘亲和姐姐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童勇大惊,“还有这等事儿?!真是畜生,家贼难防,一有不顺心就投靠外人,果真是无奸不商!”
若玉冷笑,却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想这些事情了。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娘亲了。她受了气也不肯回来,在娘家呆上几天也好,不然的话,小姨家她恐怕是不会去的。家里办丧事,不能去孕妇家中,这会儿娘亲一定就在赵家。二姑父,劳烦你走一趟,去把娘亲接回来吧,家里有二姑姑在,量她们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
童勇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那好,我带你一起去。”毕竟是赵家,亲戚隔着亲戚,童勇一个人去不太合适。
若玉摇头,扎进了腰带也要出门的样子,说道,“我要去一趟王家,找若菊姐姐。祖母去世了,她总是要回来尽孝的。”
“那好,我们分两路去找人吧,可怜了你这丫头,这种时候本该是男人该做的事。”童勇摸了摸她的脸,鼓励的道,“过了今晚,明日就是天明了,放心吧,会好起来的。你这么聪明懂事,你爹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若玉红了眼眶,还是二姑父了解自己。
和蒙志秀交代了一声,若玉女扮男装的骑着小红马出门了,童勇则赶车去了赵家接人。
这个夜晚,注定不太平。
……
若玉赶到王家的时候,王家闭门不见客。若玉谎称是赵家的小斯,门房的却探头探脑看了她半天,说‘我们没见过这样的小斯,陌生人一概不见’!
显然,赵家和王家的事情,王成仁很警惕。门房说道最近蒙家的女儿的时候,嗤之以鼻,只当做是王家的小妾,谁都看不上。
若玉惊讶之余,倒也不甚奇怪了。王成仁那只老狐狸,最是看重利益至上了,若菊姐姐即便以身相许,也不是用身体就可以留得住的男人。
眼看着无望,若玉就赶紧到了自己的花婶绣坊。既然若菊姐姐不被待见,很有可能随手丢在了花婶绣坊的。
花婶还未歇息,见到有人过来,一时半会儿认不出人,觉得奇怪,什么人这种时候来找若菊。
“我是蒙家的儿子,此刻祖母去世,家逢变故,要让若菊姐姐回家一趟。”若玉仰头看着花婶。
花婶冷笑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一个没名没分的人。娘家死了人,婆家可是不会给一分钱丧礼费的。”
“人呢!”若玉懒得跟他们废话,走到花婶面前,气势汹汹的道,“我这就带她回去。”
花婶不急不缓的坐下来,看着面前的人道,“哼!人在后院里头呢,诶……”花婶伸手一览,不待见的道,“你可不能进去,大人在里面呢,你去做什么。”
若玉一巴掌拍开她,冷冷的道,“人我就先带走了。”
“吵什么吵?!”王成仁的声音烦躁的冒了出来,此刻他居然出现在花婶绣坊,果真若菊也在这边。
“是你?!”若玉真是跟他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冷笑着道,“这次算是你们王家胜了,不过我们蒙家还没有到没人的地步。王成仁,把若菊交出来,我祖母去世了,她要赶回去奔丧。”
“哼!奔丧这种事情,一个孙女尽不了多大的责任。她人不在,我还想问你呢,蒙家给了个什么样的女儿,哼!嫁过来启蒙拐骗不说,降为妾室,居然气不过往娘家跑,跑了就跑了,不过是个不值钱的货色,我们王家吃得起这个亏。这下好了,我没有问你们要人,你们倒是找上门来了。”王成仁说话就占据了上风。
看着面前的王成仁,若玉反而气笑了,“你王家打的什么算盘,你以为我不知道?”若玉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想要娶的是举人之女,哼!你想的美。要不是你贪图蒙家的前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横竖不吃亏的性子吗?私通蒙家的孙女不吃亏,还能娶进来一个货真价实的举人之女,反正你横竖都是赚了,我说错了吗?”
王成仁被人戳破,脸色挂不住,指着她气愤的道,“你胡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若菊早些时候的那些事儿?!”若玉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看着一旁假装不知道的花婶,冷笑道,“王家人好颜色,把我们蒙家人玩儿得团团转啊!如今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还要害死我们蒙家,妄想我来求你,你还真觉得自己是救命稻草了?!”
王成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面前的若玉,冷哼道,“伶牙俐齿的丫头,有些事情,你只怕是不明白的好。哼!大人的意思很明显,你们蒙家若是不拿出一点诚意,就算明日大人回来,只怕是也能以化险为夷啊!”
“王成仁,你如今狐假虎威,不过是一个白丁,商户人家,花点钱就买了官位。真要是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考了秀才举人!论起门庭,你王家攀不上!”若玉一把推开他,往内院走,“让若菊出来!”
王成仁触不及防,看着面前的若玉,泼辣的丫头,果真不是猪脑子,比那个一心想要攀高枝儿的女人强多了。
若玉找了一圈院子里,结果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找到。
王成仁跟着她身后,闲庭信步的走动,看着她满院子满屋子的找人,嘴角微翘。有些时候,就该让这个丫头吃些苦头,最好是求救无门,才知道来求自己。倔强的丫头,不收服她,他也不甘心啊。
花婶心虚的走到他身后,问道,“老爷,这……”
王成仁抬手,冷冷的看着她道,“不用,哼,她找不到人的。”
花婶疑惑的看着他,支支吾吾的道,“可是,菊姨娘不是在院子里吗?”若是被找到,被带回去没什么,只怕是耽误了大人的好事。
王成仁冷笑道,“哼!没有的事儿。”方才才处理了那个女人,他可不会心软。
若玉找了半天,没有人,嗓子都吼哑了,回头怒气冲冲的看着王成仁。知道他不会承认,此时此刻,已经不用多说了,放了狠话,若玉道,“哼!王成仁,你倒是心疼她得很呢。”
“不敢不敢。”王成仁得意一笑,一副我等你求我的样子,高高在上。
若玉抬脚离开,看着面前的男人,“哼!你以为,你可以高居在卢大人之上吗?今日他重用你,明日随时可以踢了你。做人还是要想着明天才好。蒙家虽然不济事,可好歹也是举人,若是真心投靠,你觉得卢大人在王家和蒙家之间会选谁?”
王成仁蓦地变了脸色,这个该死的女子,被吓唬成这样居然还能够看破世情,他国真是小看了她!
若玉得意的一笑,转身离开了花婶绣坊。
身后的花婶愣愣的说不出话来,王成仁气得甩袖离开了绣坊,走到门口被花婶叫住了,问道,“老爷,菊姨娘她在哪儿呢?”
“哼!那个女人最后的用处,我已经用完了。”王成仁头也不回的走了。
花婶困惑的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衙门的事情好复杂,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
到了后院的偏僻角落里,花婶悄悄地敲了几下门,得到回信才赶紧进去。
屋子里传来响动,细细的说话声。
“真的不知道去了哪里?”男人低沉的嗓音。
“不知道,老爷没说,不过是一个不中用的人,不用在意的。”花婶的嗓音传来了。
“盯紧了,待这处事了,你就可以达成所愿了。”
“是,大人。”花婶说完悄悄退出门,左右四顾,没有人赶紧离开,不让人发觉异常。
……
童勇到了赵家,找不到人,到了魏治素的家里,也不见人影。这一下,他就有些担心了。暗骂赵家不是个东西,果真被兜兜言中了。
童勇找不到人,赶紧回了家里,恰好在回家的路上,就遇到了若玉。
“二姑父,你去哪儿啊?”若玉骑马跑过来,前方转角就是去二姑父的家里,此刻回家做什么。
“兜兜,我回去看看,你娘亲是不是去我们家找人了。”童勇满脸焦急的样子,让若玉心里蓦地一窒,脸色惨白。
亲们,给了钱的,对不住啦。今天已经修改了……么么哒!多送两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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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蒙家惨案(已修改)
章节名:135蒙家惨案(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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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不见了!
若玉着急的要跑出门去找,却被童勇拦住。
这里是童家的宅田,都已经入夜了,此时出门去寻找,也找不到方向的。
赵家没有人,魏治素家里也去问过了,可是赵平玉身子不方便,没敢惊动她。魏治素跟着一起出门来了,一同到了童家,也没有看到人。
三个人着急了,却无计可施。
“现在我们分头去寻找吧,很有可能娘亲受了赵家人的气,不敢回家流落街头的。小姨父,你先回家,说不定娘亲就回去你们家。二姑父,我们分开去找,你去我家把永宏哥哥带回来吧,娘亲不是去小姨家就是来你们家找人,到时候家里没人可不好。”若玉看着面前的两个亲人,记得有些想哭。
童勇答应道,“嗯,这样也对,我们分开寻找,家里留一个人,我这就去把永宏接回来看家。兜兜,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先回家吧,剩下的事情,让我们来办就好了。”
“是啊,兜兜,这节骨眼儿上,蒙家可不能出什么事儿了啊。”魏治素焦心的道。
若玉苦涩一笑,看着面前的两位亲人,“放心吧,魏叔叔,我会保护自己的。这一次辛苦你们俩了,这些钱,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童勇马着脸,伸手一推,不高兴的道,“兜兜,你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亲,此时此刻我们两个做长辈的,难不成还伸手要你的钱不成,这像什么话!”
魏治素不住的摇头叹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想而知你们这些孩子啊……”
若玉倒也不推脱,收了钱,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慎重的点头道,“那就拜托姑父和姨父了。”
“说什么话,你赶紧回家去,你二姑姑看着你,我们才放心。”童勇不确定的看着若玉,“走,我跟你一起回去,顺便把宏哥儿接回来。回头,我就和治素兄分开去寻人。”
若玉明白,二姑父是想要看管好自己。看来自己平日里撒丫子在外面野,给姑父他们的印象就是个不听话的。
……
一路的颠簸,摇摇晃晃的被困锁在一个箱子里,若菊窒息的快要晕死过去。
嘴唇都已经咬出了血色,眼前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清楚一点光线。摇摇晃晃一路走了不少时间,拐角的地方,害得她胳膊膝盖和头都撞在了木箱子上面。
密封的木箱子里面,若菊卷曲着身体,隐忍到想要呕吐的地步,身体实在是难受的厉害了,咳嗽几声,也没有人回应关心的问一句。
被人抬着箱子拐了几道弯,前面的路还比较平顺,后面的路似乎是羊肠小道,跌跌撞撞摇摇晃晃的颠簸的更厉害了。
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接着‘哐’的一声身体剧烈的震动,原来是箱子已经搁在了地上,到了地方了。
嚯的一声,箱子盖子打开,几只火把围拢过来,几个壮男人拎小鸡一样把里面的人提出来,一点不好奇。
若玉困难的睁开眼睛,原来是已经到了。适应了光线,才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清楚面前的形式。
田地里有虫鸣,四周都是茫茫青草的味道,入夜的寒风灌进衣领里,冷得她直打哆嗦。被人捂着嘴巴说不了话,她也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壮丁的小斯把自己架着肩膀扛进去。
进了郊外别院的偏门,丝竹笙箫不绝于耳,男欢女笑乐不思蜀的欢乐任人再怎么隔得远都能够感受到。处境悲凉的若菊羞愤的冲撞开面前的小斯,翻身就往回头跑。
她知道自己被那个王八蛋送过来做什么的,所以,她要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和机会的时候赶紧往回跑。
外面是黑夜,只要逃出去,绝对不会被人轻易抓住的!
“站住,别让她跑了!”
“快,抓住她!”
若菊使出吃奶的力气,用脑袋顶开尚未合上的小门,头晕目眩之际,只有一个念头,死活一定要冲出去!
脚下一个不小心,被绊了一跤,砰地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把这娘们儿抓起来!”为首的小斯气愤不已,若菊两眼一翻白,知道自己躲不过,脑子嗡嗡的响就晕了过去。
“不好了,她晕过去了。”揪起地上的女人,小厮们惶恐的道,“惨了,这女人破了脸,流血了。”
“死了没有?!”为首的头头冷哼道。这点力道,真要是死人才怪你,他只需要把活人送过来,就对得住王大人给的赏金了。
“还有气息。”
“带进去,小心点。”
若玉气息奄奄的被人扛在了肩膀上,像是被宠口幸的应召女一般扛了进去。
头晕乎乎的一阵震荡,身体被摔在了一张硬硬的木板床上。
耳边听到房门开门的动静,还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来人的声音很是熟悉,“到底怎么回事,别扫了大公子的兴致!今晚上对老爷我来说至关重要,得罪了贵客,你们担当得起吗?!”
“老爷,这娘们儿要逃走,伤到了额头,才给止了血,晕过去了。”头头回答道。
“咦?!是她!”赵平智蓦地一惊,婚宴上他才见过的女子,不正是若菊吗?
若菊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困难的睁开眼睛,冷漠很绝的脸上带着不属于同龄人的凄凉沧桑。
赵平智嘴角抽搐,眼神里一抹狠戾一闪而过。不管如何,今晚上,他的事情谁也别想拦着!
“赵老爷,别来无恙啊。”已经知晓前后事情的若菊不是没有心机的,只是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居然算不过自己委身于人的那个男人!
“你,你,你还是认命吧!你们都一样,今天晚上,为了我们赵家,你们蒙家的女人谁都一样!”赵平智阴狠的用手指着她道。
若菊看着面前的赵家人,嘴唇咬出了血色,突地仰头哈哈大笑。
狂妄的笑声带着讥讽、嘲弄,笑出了赵平智的贪得无厌。一低头,阴沉的脸色看起来比地狱还要让人胆寒。若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赵平智,“你们男人,即便出卖自己的女人,也是在所不惜的吧!”比如说自己就是这样。
赵平智做贼心虚,吓得后退两步,指着她骂道,“什么自己的女人,你们蒙家倒了,嫁到蒙家就是蒙家人,不管我们赵家的事!”
若菊惊愕,比起自己的愤怒怨怼,面前的赵平智心虚的脱罪,更让她起了疑心,破口大骂道,“好一个狗娘养的赵家人。你们赵家的女婿如今倒台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赵家的女儿到了蒙家,哪一次不是记挂着娘家的好,处处往你们赵家送好处的!”若菊心里最是不甘心,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多了,心里耿耿于怀。
赵平智阴测测的一笑,摸着下巴道,“哼!把你们献出去,对我来说,几百两的税款就过去了,岂不是更划算。蒙家算什么,已经倒了,没救了!”
“你们?”若菊偏头一想,这个赵平智果真是……“呸!你个白眼儿狼!居然是这样的人,你们男人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若菊破口大骂,赵家这个舅子,居然已经打起了蒙家的主意,连蒙家的女人都不放过。
赵平智只不过是过来看看异常的,意外的是蒙家的这个嫁错人不受待见的若菊,他也就没把她当一回事儿了,赶紧去阿谀奉承自己今晚上的主子了。
身后传来若菊的大骂,赵平智只是安排手下人赶紧给她洗干净了,今儿晚上伺候的好,人人有重赏。
若菊心有不甘,愤然交加,极力不配合,却被人强制押解着放进了浴桶。
水花四溅,玫瑰花瓣在晃动的水面上荡漾,飘飘浮浮无处着落,也只能给主人的身体添香之后被遗弃。
“哎哟我说姑娘,你还是从了吧。你可比耳房那位更值钱呢,年轻身段好,你要是耍大脾气,保不准比那个残渣剩饭的妇人还能够讨得好去。”老妈子一样的壮年仆妇让几个丫头遗弃伺候她沐浴更衣,在一旁不停地劝道。
“什么?!你们居然强抢娘家妇女,这还有没有王法!伺候这些纨绔子弟,供他们消遣玩儿乐。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若菊蹲在浴桶里,捂着脸哭了。
她怎么就这么下口贱,被人抓起来,被男人送给另一个男人糟蹋。
本以为赵平智口中的蒙家女人是若玉,心中仅存的一点幸灾乐祸,在得知是个妇人的时候,孤独和无助找不到宣泄口。
人就是这样,遇到遭难来临的时候,希望总是遇到一个跟自己同样惨境的人,心里才会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才不吃亏,这才叫做公平。
“哟!我们好心劝你,你还不知道惜福啊。你可知道,那个妇人是谁吗,切,赵老爷过去跟她一说,她可听话了,到底是亲妹子。姑娘啊,你可不能耽搁了我们的发财道啊,要是耳房那边的几个丫鬟都得了赏钱,你这么一闹腾,我们就要跟着受罚了。今儿晚上可是大人物,赵老爷这么有钱的人都把亲妹子送出去了,你可得悠着点,我们都指望着你呢。”老妈子在浴桶边,拿着干毛巾给她擦头发,把头发包起来。
若菊转头望着她,震惊的道,“亲妹子?”还是蒙家的人,那不正是……
老妈子神秘一笑,食指点在唇上,贼贼的在她耳边道,“这下你明白了吧,都这样了,何不趁此机会捞一个大的,嗯?”
若菊脸色惨白,吓得后背一阵发凉,手指头都在颤抖。一抹不清不楚的诡异笑容浮现在脸上,蒙家对不起她,没想到蒙家也有今天!
蒙家人害了自己这个蒙家人,可是蒙家的女人,还不是被自己的娘家挚爱亲人给出卖了!
“啊哈哈哈哈……”若菊苍凉的仰天大笑,笑得眼泪掉进了浴桶里,刻骨的恨意让所有人都感觉后背胆寒,止了笑,沧桑的脸上泪水滂沱,咬牙切齿的道,“因果报应!”
大家伙儿都吓得不知道所以,赶紧给她收拾了东西,让她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快些到寝房去,到时候可别发神经。
他们这些见惯了主子玩儿女人的事情,有些个贞洁烈女,就是在事前死活不从,逼得疯了的。这个女子夹扎着愤恨怨气,让人不敢靠近,就怕她一个控制不住就疯了。
出人意料的事情是,若菊突然很听话,冷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任由人家摆弄自己。诡异的冷静,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无声地让人觉得害怕。
……
耳房那边的事情却并不是那么顺利,赵平智心里也有自知之明,这个妹子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会这么顺从。可是,待会儿……
走在门外的廊道上,屋檐下的赵平智心情很不平静。内心纠结很久很久,和若菊吵了一架才真的像是逼出了无毒不丈夫的豪气,为了赵家,这一盆脏水只能泼到蒙家身上了!
狠了狠心,抬头看见旁边的房间里开了门,衣着光鲜靓丽的女子,盈盈体态的被人搀扶着出来,妩媚姿态让人眼前一亮。赵平智目送着老妈子把人送过来,色眯眯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摸着胡须笑着道,“这就对了嘛,听话的姑娘,才是最可爱的。送进去。”
一挥手,老妈子就把冷冰冰的若菊送进去了,架着她根本就没有反抗逃走的机会。
赵平智亲自到了房门口,拿出腰上的钥匙锁了,冷哼着警告面前的两个老妈子,“给我看好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为你们是问!”
若菊机灵的从床榻上起来,贴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十指紧握成拳头,隐忍的不敢吭声。
“老爷,放心吧,这丫头啊倔强了一点,可是我张婶这一张嘴也不是百吃米饭的,这不是听话了吗。你放心,今儿个绝对误不了你的事儿!”
“哼!那就好,今儿晚上的事情若是处理好了,你就多给二两银子。要是你就先拿着,那边还不太听话,我要亲自去应付应付,你替我掌管好钥匙。”赵平智说着把钥匙给了人,脚步声渐行渐远。
若玉皱眉,没有听到动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屋子门口有两个老妈子碎碎念。
“张婶,那边的人是谁啊?听说是赵老爷的亲妹子。我听那个边的李婶跟我说,那个妇人颇有三分姿色,脸蛋模样还有一些赵老爷的样子,还听她唤赵老爷大哥呢!”门口的老妈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胡说!这事儿可不是我们能说的,你想要活得久一点,就赶紧给我闭上嘴巴!”张婶可是赵家的老人了,她不会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的,却跟着赵老爷办了不少事儿,不然也得不到如此信任的。
那人赶紧闭了嘴吧,门口就安静了下来。
门内的若菊捂着心口细细的听,再也没有了动静。嘴角讥讽的一笑,这些男人,有什么说不出做不到的,何况自己都自身难保呢。
不行,自己一定要找一个路子,不能一辈子被卢正奇糟蹋了。门窗紧闭的房间里,昏黄的烛光晃动着,形影相吊的若菊苦涩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静静的走到床榻边。
绣花床帐,风月场所,果真是郊外一处田园享乐之处。
……
赵平智到了自己的妹子房间里,赵氏正在和人发生争执,着中衣的她不停的在屏风后面躲避推拒什么。
赵平智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走到屏风外,咳嗽两声,里面才没有了动静。
“怎么回事儿?”赵平智低沉的嗓音让里面安静了下来。
赵氏赶紧回答,“大哥,这些个大姐们,让我穿上这些薄纱针织绣艺的衣服,袒肩露背的,我,我穿不起。”
赵平智眼睛看着地面,冷冷的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好歹也已经是个举人夫人了,这些衣服都是贵妇人所穿的。今晚上我有贵客,待会儿遇见贵客,可不能丢了我们赵家的礼数,也不能拂了你相公蒙举人的面子!”
被大哥斥责,赵氏有些心里过意不去。大哥说到了她心坎儿上,好几次丈夫带着自己去见贵妇人,总感觉自己土得掉渣。就像是兜兜说她一样,娘亲本来生得漂亮,可是不会穿衣服,让爹爹丢人就不好了。
里面没有了动静,赵平智得意一笑,这个大妹就是比小妹好哄,也让他省了心。
“大哥,我穿就是了。可是大哥……”赵氏怯懦的声音带着乞求和欲言又止。
“你我兄妹一场,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开口好了。”赵平智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毕竟这种时候,让一些小事情来表达自己的愧疚,他心里也好受一些。
赵氏磨叽了一会儿,开口道,“大哥真的保证今晚上的贵客会帮助我我们蒙家?”先前就被赵平智灌了**药,赵氏也就信了,可是她跟着兜兜久了,老是听女儿说娘家人坏话,她就有些没底气。
一边是自己的娘家亲人,对古代的女人来说,那可是真正的后台。可是对没有主见处处仰仗女儿拿主意的赵氏来说,女儿总是和娘家人站在对立面,这让赵氏不堪,也有一些徘徊不定。
若玉早就说过她,娘亲软弱,容易轻易相信人。对于只相信血脉至亲的赵氏来说,丈夫和子女的话,她从未怀疑,所以才有了这一问。
赵平智在屏风外捉摸着,也觉得这个大妹子不太信任自己,但是他为了维护自己大哥的亲情体面,不能把陪酒甚至于那些龌龊的事情告诉她,不然大妹子肯定不敢。今晚上的事情,只怕是被搅黄了不说,还要落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思来想去,赵平智人模人样的说道,“你想那么多做什么,见一见贵客,将来妹夫中了进士,你这个进士夫人还有更多的大场面要去见呢。好了,我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习惯了商场上那一套圆滑,不得罪任何人,却也利用任何人。赵平智甩袖仓惶逃走了。
他心虚的脚步声刚刚远去,就听到对面的大花厅里面传来了丝竹欢乐的放浪之声。
院子里热闹的处处都是美酒佳肴和粉衣佳人,叫过来的都是上得了台面的魁香楼的人。可是今儿这两个,一个是盯着自家妹子好久好久的王武,一个是早就习惯了风尘气,想要尝一尝新鲜的卢正奇。
一个捏着自己的把柄,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大公子,男的天赐良机,赵平智怎么说也要下血本赔上去!
咬了咬牙,赵平智安排好这些,就进了屋子。
才跨进门,卢正奇就看见了他,欢畅的扬手招呼他这个新认识的商人,“赵兄,来来来,今儿晚上不醉不归。都准备好了吗?”
言外之意大家心知肚明。王武也满眼期待,双眼亮晶晶的看过来。赵平智勾腰驼背的讨好,谄媚的笑着道,“那是当然,两位贵客,我再陪你们喝上几杯,待会儿回房休息,你们尽管好生歇着,今晚绝对不会有人来闹事儿的。”
这里是乡下,有人知道不知道都是个问题,更何况这个突然来临的大妹子还是撞在了枪口上,怪只怪她自己!
卢正奇上了一杯酒,竖起大拇指夸赞了他几句,话都快说不清了。王武却摩拳擦掌的,心里兴奋得不行。自从早吴家湾去了一趟,那一次可是去要米粉条子的,如今好不容易天赐良缘,他一见钟情的小娘子送到了嘴边,其能够放过?!
“来来来,赵兄,你就先在这里歇息着,今晚上忙累了,别累着自己了。我呢,先就去看看小娘子去,**苦短嘛!”王武被卢正奇一阵嘲笑之声中,撒腿就迫不及待的跑了。
望着王武猥琐的背影,赵平智接过酒,仰脖子一饮而尽!
……
赵氏在房间里淡淡的看着,却不让自己出去。她有一些纳闷,房间的锦被床榻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有了老妈子了呢。全都退了出去,说是今晚上人多嘴杂,身为举人夫人,危急时刻不能够轻易让人认出来。
这一点,赵氏心中也知晓的,倒也很听话。毕竟有大哥在,事情要是安排妥当了,她一切都听大哥的。
房门没有落锁,她倒也很听话没有乱走动。屋门口很安静,有两个身强力壮的老妈子守着,都是她嫁人之后赵家雇佣的老妈子,没什么情分。
问话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不知道大哥现在在哪里,都来了些什么贵客。
赵氏有点着急了,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房门突然打开的声音。
“大哥!”快步的绕过屏风跑向房门口,迎面却看到王武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反手急切的关上了房门!
赵氏本能的后退几步,厌恶的表情防备的看着他。她不喜欢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她很反感。
王武自然看出了她这幅模样。先前赵平智就已经跟他透露了口风,这小娘子也是个贞洁烈女,没做过这些苟且之事,不是一般的俗人。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过来,这个小娘子并不买自己的账。
“哟!小娘子,还想着你大哥呢!”王武早就混迹赌场烟花之地,哄女人这一套最是能干,只是良家妇女,最头疼的就是不从。
有句话说得好,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说的就是赵氏这种人!
色狼一样的眼神,让赵氏防备的不住后退,挥手阻挡面前的王武,“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吓得差一点尖叫,可是想到大哥说的来的都是贵客,赵氏就压抑着自己,惶恐之色尽显,心中安安期盼大哥赶紧过来。
“哟!小娘子,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啊。我是王武,今晚之后你可要记着我哟,将来来,吃香的喝辣的,绝对有你的份!”王武笑看着面前的赵氏,搓了搓手,觉得自己今晚上果真有口福了。
赵氏的一阵着装,露出她风韵犹存的一面,带着成熟女人的妇人之色,和那些装腔拿调的小丫头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啊。
这些养在家里的妇人,赵氏这些日子没有了村姑的做派,养的丰润了许多,看着确实让男人心猿意马起来了。
王武不断地靠近,逼视着面前的赵氏,诱惑到,“我劝你也别叫唤了,过来,给爷我倒一杯酒,我先给你说道说道,你大哥可是没跟你说过吧。瞧你这样儿,呵!”
赵氏躲在墙角,望着门口,死盯着希望有一个人来就自己。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王武做到桌边,一壶酒亲自给自己倒上了。
“蒙家的男人还在牢狱里面,女人出来办事儿,你可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够让他们同意放人吗?”王武循循善诱,拿出了难得的好脾气。
赵氏听了果然把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王武得意的一笑,看着她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大哥现在还在求我办事儿呢。你娘家的赵家人,那个不是仰望着今晚上我回去帮你们一把啊。”
“大哥?赵家怎么了?”赵氏眉头紧锁,也挺大个说过,今晚上有大哥的贵客,能帮到蒙家,也能够帮到赵家。
对于赵氏来说,蒙家是自己的夫家,赵家可是嫡亲的娘家啊。
“哼!你还不知道你大哥怎么了啊。实话跟你说了吧,今晚上我就是你的贵客,你可明白?”王武仰脖子一饮而尽,看着面前的赵氏,色眯眯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看得赵氏躲闪不及。
“王壮士说笑了,我大哥自然会求你的。”赵氏气焰短了一些,毕竟有求于人,她也是听大哥说过的。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王家的人,简直就是……
“王壮士,我这里有一些银子,都是蒙家带出来的。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吧。”赵氏转身从自己的旧衣服里面掏出来,这些场面话,她也是跟着夫君和女儿学的,自然是知道的。
王武看了她两眼,起身带着一股子酒气,走到她面前。
‘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手上,银袋子掉落在地。
赵氏惶恐,赶紧弯腰拾起,肩膀上突然被人用力拉住了。
“诶,小娘子何苦用银子讨好我。王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当初王家花了大价钱,让王成仁那个家伙做了官。如今卢县令的大公子还在这里你,你大哥正在讨好他,而我,你知道我能够对你们蒙家起到多大的作用吗?”王武凑近了,喷着酒气望着她。
赵氏偏头躲开,为难的道,“不,不知道。”复又想到现在情形,自己确实需要求人,疑惑的问道,“大公子?是不是卢县令的大公子?”
“正是!”
“呐,那王壮士,可否引荐引荐,让我去求求大公子,这样,这样或许……”赵氏深信不疑,毕竟大哥给她说过了。
王武暧昧的凑过来,摆摆手道,“你信他?呵呵,你可知道,只要我现在走出这一道门,大公子也会跟着我离开这里的。到时候,把我们谁都得罪了,蒙家的事情,赵家的事情,可就全完蛋了。王家可是卢县令的心腹,你可懂得?”
赵氏点头,这些都是兜兜告诉过自己的,儿子也知道。好像真的就是因为卢县令的缘故,才让蒙家没有讨好而落魄了。
被人抓住了把柄,总是难以自己解脱自己的。赵氏虽然不知道丈夫到底哪里做错了,可是现实逼人强,不得不低头她还是懂得的。
“懂得就好,着香香的身体,我都想了好久……哎哟!”王武猛然后退一步,被人当胸一把推开,触不及防的踉跄着差一点摔倒。
赵氏毕竟是农妇,倒也有一些力气。这才觉得鲁莽了些,赶紧赔罪道,“王壮士,妾身失礼了。不知道壮士除了这一带银子,还想要多少?”
看来赵氏还是不太明白,真是天真的女人。王武抹了一把鼻子,冷哼道,“你觉得,女人讨好男人,能够有几个法子?”
赵氏脸色一红,显然已经被王武的火辣眼神给盯得不好意思了,脸色一红一白的,气愤压抑在心底,却不敢对他的不敬有一点的反抗。
“王壮士可是忘记了我是蒙家举人夫人,这银子给你,若是不够,我回头让我女儿给你补上!今日若是事情办成了,改日还是当面谢过。我就不久留了,壮士好生歇着,我去叫我大哥过来!”赵氏绕开他就要走,气得不轻,忍无可忍却也不能发脾气。
王武闪身挡在他面前,淫笑着道,“你还不明白,你大哥已经将你送给我了,你觉得你大哥还愿意帮助你吗?她自己忙着讨好卢县令的儿子,把你们蒙家都卖了,你还叫他口口声声的大哥?哈哈!笑话,你们蒙家的女人,今晚上就都在这里了,你还能够往哪儿跑?”
赵氏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王武,吓得脸色惨白,惊叫道,“你胡说!那是我大哥!他是来帮助我的!”一开始就有一些模糊的感觉,总觉得不太对头,可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也正是因为王武没有搓破这一层纸。
王武冷笑着看着她,不说话,让她好生想想。
赵氏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无耻可笑的事情一般。不住的摇晃着头,蹲在了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突然站起身,就要开门往大门口跑。哗的一声打开房门,门口的两个老妈子冷冰冰的像是雕塑一样的板着脸。
“大姑娘,你可不能出去,赵老爷说过了,让你就在房间里,谁都不能把你带走。”老妈子冷冰冰的说道,堵在门口不让人出去。
赵氏硬闯,抬脚就往外面跑,惊叫道,“我要见我大哥,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大哥,大哥……”
院子里本来就很热闹,有一两声叫唤一时半会儿不太容易让人察觉。
王武站在门口冷哼,伸手一把将她抓了进来。赵氏在他怀里挣扎,不住的挣扎,让王武本来就不多的耐心所剩无几。
“老实点!我已经狗忍让你了,今晚上要是从了我,小爷我保管你守着一个吃牢饭的举人强!”王武用力把她提起来。
赵氏拳打脚踢,可是到底不如男人力气大,两个老妈子一推,房门一关,冷着脸就上了锁。
落锁的声音,让赵氏惊慌失措的哭泣起来,关上房门就已经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躁动。
两个老妈子细细商量,屋子里噼噼啪啪的动静让她们不安。
“这该不会出事儿吧?”胆儿小的一个试着问道。
“怕什么,这女人再强也强不过男人去。你不知道吗,赵老爷早就吩咐我们俩,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识时务才好呢。”胆儿大的冷笑着说。
两个人不再吭声,到了这里来的,谁都知道是过来享乐的,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欺瞒一个良家妇女而已,没有人当一回事儿。
“救命!不,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报官!”
“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我保管你今后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
“混蛋!滚开!滚开!”
屋子里桌椅板凳噼噼啪啪的声音,挣扎的,还有衣服布料被撕碎的声音。门口的老妈子咬着帕子有些害怕,左右看看没有人过来,看来赵老爷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人了。
……
在花厅里伺候大公子的赵平智心里有些惶恐,一边小心翼翼的奉陪,一边细细斟酌着自己往后的道路。毕竟今晚上的事情是事发突然,他也是冒着风险的。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下一步,可就要得罪彻底了。
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大公子已经飘飘然了。
“走走走,我该去休息了。”卢正奇需哦拥右抱玩儿得高兴了,这才收敛了一下,想着自己一直想要的美味儿就在房间里等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赵平智赶紧跟上,左右讨好的伺候他。
端茶递水不过是桌面上的事儿,可是真要是到了桌子底下,他还不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狗腿子一面暴露出来。
余光几次扫过门外的某个方向,赵平智的心里紧绷着,想着自己的心事。
卢正奇被他搀扶着走,看他心神恍惚,这才笑着道,“你办事儿,我放心。哦,对了,房间里……那事儿,诶,你瞧我这记性。”
赵平智赶紧点头道,“早就备好了,早先的时候,王大人就已经送过来了,我这里叫了几个老妈子,给您备着呢!”
卢正奇高兴的竖起了大拇指,就知道他办事儿是最放心的了。
赵平智得了夸奖,按到自己这路子走的艰辛。
送走了卢正奇,赵平智根本就不敢路过耳房,远远地绕道走了。
到了别院的大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阴狠的眼神一闪而过。
这里就是自己赵家的起点了,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他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老爷……”老管家在马车边为难的看着他,自然是知道今晚上的事情的。往他身后看,不见自家大姑娘赵氏,管家心中也是明了了。
赵平智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上了马车,命令道,“走吧,去王大人府上去。”
“是。”管家上了车,亲自赶车就走了。
这件事情,早先就是王大人献给卢正奇的礼物。因为若菊身份特殊,不能够随便找一个烟花之地就解决了。这别院都是赵家的产业,管家亲自跟过来,几个老妈子也是绝对服从赵平智的,所以不担心会出事儿。
夜色中,赵家的车辆渐行渐远,看不真切他本来的形貌。别院里丝竹声声早已经歇下了,剩下的关在了房间里,隔绝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只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在天亮以前,又是另一番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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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天灾人祸(已修改)
章节名:136天灾**(已修改)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这滋味儿,果真是美味儿啊。”王武光着身子下了床,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回头一看,折腾了一晚上,床上的人嘴角还有咬破的痕迹,四肢被绑了起来困在床上。地上凌乱的衣物昭示着昨晚上的疯狂。
“哼!不给你喂两颗药,你还真是不愿意顺从我呢。这良家妇女的味道,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儿呢!”王武就这水盆子洗了一把脸,擦了擦脸,看着面前的人一身青紫色,冷哼着给自己穿衣洗漱,系上靴子,走向房门。
“大人。”昨夜的动静好大,老妈子假装没有这回事一般,静静的守候了一夜。
王武心满意足的跨步走出去,左右看看,晨起的雾水在地面上还未消散,口吐白雾道,“看紧了,这几天我和大公子都在这里,送些早饭过来。”
“是。”老妈子领命而去。
房檐上结了冰凌,针扎一样的倒挂在每一个地方。乡下的别院,虽然是商户所有,却也算是精致。赵平智的别院虽小,却五脏俱全。
王武去了饭堂,听到老妈子说偏院的事情。偏院住的不正是卢正奇那个大公子吗,其实要不是因为卢正奇点名了要蒙若菊那个赔钱货,他王武不过是王家宗室子,领了王成仁的差事,也未必有这样的待遇的。
没想到一朝了了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的心愿,果真让他舒坦了许多呢。人间极乐,对他来说不过如此而已。
老妈子来送饭,说是大公子那边要一些美酒佳酿,已经醒了。
王武好奇,正要询问,却被老妈子阻止了,看脸色,似乎大公子那里更是逍遥快活些。
想着自己昨晚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一个良家妇女,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似乎很配合。王武不由得好奇的打起了新主意,要玩儿,自然是要玩儿得痛快才好。
顺着墙角根儿去了偏院,才走进院子就听到了嬉戏笑闹的声音。
老妈子送了饭菜进去,很快就出来了。
透过窗缝看进去,里面的若菊哪里有被羞辱的样子,红润的脸颊贴在胸襟半敞的卢正奇胸口,仰着白皙秀润的手指头亲昵的喂果子给他吃。
这卢正奇好生快活,交颈鸳鸯你侬我侬的,享受的模样看得让人心痒痒。
“大公子,奴家可是舍命陪君子了,还好有你心疼我。”若菊嗔怪的把一颗枣塞进他的鼻孔里,惹得闭着眼睛假寐的卢正奇呼吸不畅,睁开眼睛色眯眯的抓着她的手。
“昨晚让你掉了小命?”卢正奇拿下鼻孔的枣,抓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吃了饭,我让你欲死欲仙如何?嗯?”
“坏人!你们都是色胚子!”若菊头发凌乱,翻身背对着他,似乎真的生气了。
床榻上一片凌乱,温暖的棉被让人饱暖思淫口欲,不无他想。卢正奇跟上去,抱着她的后背,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香肩,雪白的肌肤还带着欢口爱后的痕迹。
“你都已经从了我了,今后就是我的人了,还敢说我色胚?”卢正奇口无遮拦。
若菊眼珠子一转,转头仰望着他,“奴家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既不是待字闺中,也不是风光大嫁。那日,不正是你……”越说越来气,若菊显然已经在翻旧账了。
卢正奇眼疾手快的伸出食指点在了她的唇上,谄媚的笑看着她道,“说什么呢,要不是我,他舍得把你送给我?”
天底下不要脸的人,恐怕真的要数这个卢正奇了。他那日一股脑儿要扳倒蒙家,若菊就成为了羞辱的炮灰,被他和老鸨当场羞辱,在婚礼大堂上进不得退不得。
如今说起来,他到了嘴的女人,没有名分,算是人家王家送过来的。让若菊从一个良家女子,一下子替人下嫁做了妾室,如今当做礼物送出去,送到了他的床上。他理所应当的说,有今时今日,算是他的功劳。
若菊怀恨在心也只能隐忍着,看到面前的男人,笑得格外的开朗,双手勾在了他的脖子上,亲昵的讨好他。
“那倒也是,我不过是一个小小村姑,十几岁了也嫁不出去。如今跟了你,总好比嫁到穷秀才人家里头,吃不尽的苦头。大公子,你让我怎么感谢你呢?”我恨不得杀了你,至少若菊心里是这么想的。
卢正奇心花怒放,他就喜欢这些调调。只要是个女人对着他撒撒娇,顺从于他,他就浑然忘我了。
“嗯……你说呢?”伸手往布兜里面的柔然摸了一把,眼睛里发出灼热的光。
若菊惊呼吃痛,翻身扑在了他的上面,有话要说,“我昨晚可是很累了。你得补偿我,补偿我了,我就再给你更好的,想不想要啊?”满是诱惑的眼神望着他,从王成仁那里学来的把式用得十足十。
卢正奇果真被她吃得死死的,不住的点头,手脚都已经不老实了。
若菊呵呵的笑,笑得前仰后合,在大床上不住的打滚。卢正奇逮着机会就往上面扑,两个人在大床上纠结成一团,帷帐拉扯之间松散了一地,遮挡了大床上光鲜绮丽的一幕。
王武收回目光,贪婪的眼神久久的不散去。走在廊庑下,捉摸着自己这几日风流快活的活法。
……
大清早的,王家的房门就被敲得震天响,赵平智赶了一夜的路,总算是到了王家了。要不是因为半夜里马屁看不到道路摔了一跤,马车走不动了,丢在路上只能够自己走回来,耽搁了时间,他们早就在后半夜就已经到了王家了。
王成仁很早就起床了,今天有要紧的事情要办,赶紧让人开了房门,一看是赵平智,心里暗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满身泥垢的赵平智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一脸紧张的抓着王成仁的胳膊,捂着耳朵压低了声音细细说了。
王成仁吓得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混账东西!你……你们蒙赵是一家,你怎么不拦着王武那个坏事儿的混蛋!”王成仁本就打算敲打敲打蒙家,并没有真心要逼死蒙家的意思。
他身后的卢县令今日就要回来了,眼看着蒙家就要妥协了,此刻居然真的出事儿了!
蒙若菊是个废弃的棋子,蒙家让她嫁到王家,意味着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女人。蒙家在乎的是蒙若玉!所以,他王成仁根本不担心蒙家要说三道四,让若菊直接做了妾室。妾室在夫家根本算不上什么,想要送人也是夫家说了算,真要是今日蒙家为了自保投奔了卢县令,到时候问起来,他也不担心。
可是,这该死的王武!居然坏了自己的好事!
赵平智唯唯诺诺的退守在一旁,不住的拿眼睛瞄着王成仁,气得他团团转。眼看着王成仁得知了消息,他就是故意让他知道的。
“你!”突然,王成仁指着赵平智的鼻子骂道,“那是你亲妹子,你也舍得!”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为了税款求了她好多次,也没有用。昨儿个晚上,王武少爷撞见了她,看中了眼,我手头的事情还看着他脸色呢,这不是……”赵平智自认为有口难言,似乎自己屈从于王武手头上的那点权利,谁让王家派了王武来呢,他不得不从啊。
言下之意,反而是赵家舍弃了妹子讨好了王家。
“荒唐!”一向儒雅的王成仁破口大骂,“好个不争气的畜生!”转头看了看一旁恭敬的赵平智,深吸一口气,眼神里的狠戾带着些许赞叹,这赵平智什么东西,他今日算是看清楚了。
其实,他们一个送出了自己的女人,一个送出了自己的妹子。最好的方式,自然是把这一笔账算到蒙家头上!
如今王武坏了他的大计,眼看着蒙家就要俯首低头了,奸口淫蒙家的女儿,这岂不是逼着蒙家跟卢大人翻脸?!
卢大人要的就是蒙家俯首低头,他王成仁再厉害,也只是从中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做做戏罢了。接着卢大人的面子,逼迫蒙家讨好自己,把女儿嫁给自己。可如今倒好,王家做出这种事情,蒙家要是投奔卢大人,第一口咬的就是王家!
“大人?”赵平智看王成仁想事情想得很认真,在一旁低声提醒。
“不行,不能让他们得逞!”王成仁咬牙切齿的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狠戾。
赵平智满脸期待的等待着他的决定,果然不出所料,王成仁眼神如刀的看着面前地上的一棵草,仿佛一伸手就能够拦腰折断绝了它的命脉一般。
“你我都是蒙家的敌人,面对敌人,不是赶尽杀绝,就是等着哪一天被他一击毙命。”王成仁阴笑着看着面前的赵平智,脸色黑沉的吓人。
赵平智领悟一笑,不急不缓的躬身一礼,“大人所言甚是有理。”
两个人会心一笑,凑得更近了,细细的嘀嘀咕咕说着话。不远处的院子门口,找过来的花婶悄悄的停在了门背后,从门缝里看到他们在商量什么事儿,要紧的样子不敢轻易靠近。
……
熊熊燃烧的大火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火源来自于蒙宅的厨房,瞬间风驰电骋一般燃到了整个院子。
围墙上的木窗户也着了火,屋顶和墙角,连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燃了起来!
周氏指天大骂,把蒙家的十八代祖宗都骂出来了。两个儿媳妇和姑子一起逃了出来,蒙志秀跑到了门口才想起女儿没有跟过来,回头去找已经来不及了。
房梁上的顶梁柱眼看着就要烧塌了,永雪在外祖母的院子里,听到香儿和杏儿的惊呼声远去,应该是逃出去了。她满脸焦急,扒开面前的火柱子,就往屋里跑,才进了房门,轰的一声梁柱倒塌,眼见着砸在了外祖母的棺材上,长眠灯在火海里消失不见,哗啦啦一片房屋倾塌的声音。
永雪触不及防被一根木条子打在了脸上,踉跄后退,被点燃的木质门槛扳倒,摔倒在地。
汪氏和小月怎么也拉不住蒙志秀,吓得小月和蒙志秀赶紧到院子里找人。火海茫茫,家园倾倒,面目全非的院子到处都是活,像是着了疯魔一般无情的燃烧。
“雪儿!”蒙志秀惊声尖叫。
小月先一步找到了她,“雪儿姑娘!二姑姑,快过来,咱们快把她扶出去。”
蒙志秀蓬头散发吓得不轻,六神无主的跟着小月,差一点三个人都出不去了。困在火海里,好不容易把人扛出去,到了院子门口外的大街上。
大街上围拢了好多人,指指点点的看着蒙家的大火,叹息声祈祷声,人人脸色惶恐难辨。
周氏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指着天发誓蒙志福不得好死,牵累了蒙家。
汪氏也蹲在地上哀哀哭泣,一家女人落魄的灰头土脸,惨不忍睹。最让人着急的就是永雪,一团漆黑,浑身散发出一股烧焦的臭味儿。
好心的邻居赶紧让他们上了自家马车去了医馆,小月倒也派上了用场,让魂不守舍的想儿和杏儿去找三小姐,而蹲在地上撒泼耍赖的周氏,她无暇顾及。
若玉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童勇去衙门的路上,噩耗传来,瞬间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这一**的打击让她想象不出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没有遇到的。
祖母离世,母亲失踪,大清早忙着去投奔卢县令,却传来了家中失火永雪姐姐生命垂为的消息!
童勇骑着高头大马车马扬鞭风驰电骋的往医馆跑去,若玉也无暇顾及这么多,找了一个小的带了一口信给陈老大,让他还自己人情,去帮忙找失踪的娘亲。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魏治素奈何不了娘子,让赵平玉挺着肚子也来了。乱七八糟的蒙家早就失去了昨日光景,如今落魄街头,人命不知死活,让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若玉赶到家门口的时候,入眼的已经是满目疮痍残垣断壁!
“可怜呐,好端端的一个举人之家。”
“是啊,一夕之间房屋倾倒,什么也不剩了。”
“玉姐儿,赶紧去衙门求求大官人吧,你爹早些出来要紧。”
好心人不住的在一旁劝道,若玉却如同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木楞的站在门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惨白的脸色,滂沱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街道上的人纷纷散去,回家避雨了。
家,这就是自己辛苦守候的家族,如今却被雨水洗刷去了烟尘,隔壁邻居的院子因为有高高的一堵墙免于火灾。大门口的青石板上,雨水冲刷的灰层流到了大街上,脚下一片泥泞脏污,脸颊上贴着占了雨水的头发,厚厚的眼睫毛承载不住雨水的重量落入了眼睛里。
不知道脸颊上是泪水还是雨水,满目通红的若玉双拳紧握,伫立在自家门口,看到的只不过是满目疮痍的破败和阴谋诡计之下的强权打压!
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看不真切她原本的眼神。
站立到双腿已经麻木了,才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道,顺着目光看过去,是小姨母赵平玉。
“兜兜……”语带哽咽,赵平玉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魏治素为她们撑着雨伞默默流泪,不住的叹气。
“好啦好啦,赶紧回家吧,暂时先住在我们家。医馆那边还没有传来永雪的消息,可别让兜兜也出什么事儿才好。”魏治素安慰道,心疼妻子在大雨里站久了伤身体,也可怜这个突然之间大难临头的小丫头。
上了马车,到了魏治素的家里,换了一身衣裳,喝了一碗姜汤,若玉却不着急走。
魏治素不愿意娘子怀孕了还担忧家务事,加上身子犯困,就让她早些回房休息了。
到了客厅里,姜汤已经喝完了,空空的碗摆在桌上,却没有看到人。魏治素紧张的唤道,“兜兜?!”
“姨父,我在。”声音从帷帐内传来。
花厅的偏角就是一个小房间,用帷帐隔阂开来。为了避免赵平玉出门拜佛,就在家里安置了一个小小的佛堂。
掀开帷帐,就看见若玉跪在蒲团上,诚心诚意的闭目祈祷。魏治素神色严肃,比她这个现代人更加的公瑾的拜了三拜。
若玉回身看到他虔诚真挚的模样,眼眶微红,心中泛酸。站起身来,走出佛堂,若玉望着门外漂泊大雨,冥冥中似乎天注定,她所要求的东西,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得到的。
“姨父,我娘亲可有找到?”若玉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娘亲了,眼看着蒙家大火绊住了脚,此刻永雪姐姐生死未卜,蒙家大难一时半会儿去不了衙门。
“还没有找到,不过……”魏治素也很担心,见若玉抬头看着他,疑惑的道,“赌坊的陈老大居然来找到我,说是有事情亲自要找你才说。”
若玉心中一喜,赶紧问道,“他在哪儿?”
“今日我四处打听,到了绣坊,发现绣坊关了门。王家应该已经去卢县令那里了,我就去了赌坊,在路上刚好遇到他找不到你。”魏治素看情形不对,就赶紧追问道,“你何时和赌坊的人牵扯关系了?”他担心蒙家孤儿寡母被赌坊的不三不四的人给欺负了去。
“先别说这些,先送我去赌坊!要快!”若玉抓起墙角的雨伞就要往外跑。
“诶,兜兜,你慢着点,那些人不三不四的……”魏治素在后面吼。
“陈老大欠我一个人情,我托人带信给他让他换我人情替我寻找娘亲。他应该已经有消息了。”若玉的声音在雨幕里传来,水雾弥漫的天空中,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魏治素听说了,也赶紧追了上去,“可别一个人跑太远,等我一起。”
追到家门口,马车还没有收拾好,魏治素就赶紧亲自驾着马车出门去了。蒙家男人们在牢狱里面,这孤儿寡母家都没有了,魏治素倒也实诚的帮着跑腿关心关心。
上了马车,若玉掀开帘幕,马蹄声咯嗒咯嗒的跑得飞快。魏治素赶着马车,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路过蒙家的宅院大街上,若玉心酸的看着被人算计焚毁的家宅,一抹狠戾的光一闪而过。
等着吧,她没那么容易被人打倒。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天灾降临,人力也无为。
一路飞驰而去,到了赌坊,果真见到陈老大在大门口焦急的踱步,脸色有些难堪。
“陈老大!”马车未停,若玉掀开窗帘叫唤他。
“诶!若玉姑娘!”陈老大赶紧冲进雨里,翻身就上了马车。魏治素减慢了马车行驶速度,随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去郊外,西郊门外的别庄。”陈老大咬着牙道。
若玉掀开门帘,惊讶道,“西郊别庄?不是舅舅家的宅子吗?”
魏治素也纳闷,而陈老大深恶痛绝的脸色暴露无遗,看着若玉却满眼的惋惜歉疚。
“若玉姑娘,我本是知恩图报之人,可我也是今早上才知道的。”明显的叹息,在雨幕里让若玉的额心都凉了大半截,“你们,你们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魏治素脸色惨白的看着面前的陈老大,作为男人,他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听出了陈老大的潜台词。
若玉眼角抖了抖,咬着牙道,“昨夜,我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是看到了陈老大的耿直和张嘴欲言。
陈老大叹了一口气,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魏治素驾着马车的手差一点抓不稳,而若玉的脸色黑得堪比锅底。
原来,在西郊别庄,昨晚上赵家老爷亲自带着一群人进去了。因为赵氏是亲妹子,赵家的老妈子都认识,这个倒也瞒不住谁,另外一个女子是后来送过去的,也只有赵平智身边的人知道。
蒙家男人进了大牢,蒙家的媳妇儿回了娘家找舅子,居然做出那种事情来,想当然的就是给赵氏扣上了作风不正派的帽子。
这件事情下人们在私底下很是看不起赵氏,而作为卢大公子的跟班,陈老大一大早就轻而易举的打听清楚了。西郊别庄里的事情,蒙若菊是他亲眼看到送到大公子房里的,只是他不认识。
而下人们碎碎念的时候,他就听出了苗头,震惊之余也深感不信。虽说他没见过赵家的女儿,可是赵平智这个利益至上溜须拍马的人,他也是很清楚的。听说是举人之妻,不正好是若玉的亲娘吗,什么样的娘亲可以养出这么一个有胆有识一身正气的女儿?
陈老大对蒙举人也见过几次,都是年前税款的事情,赌坊的税款其实也一些猫腻。可是蒙志福大事不放过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没有为难他,他心中也佩服蒙志福的为人大度有原则。
此刻听说蒙家媳妇儿不守妇道,另投他怀,他着实不信。
更为离谱的是,他正要去一看究竟。若是不然,那么蒙举人之妻多半是被逼迫的,赵平智的为人不可信,他暗中也要帮上一把。
可是等到他找过去的时候,王武被突然叫回去了,匆匆离开了别庄。房间里只剩下大床上躺着一个人,一地狼藉,让他不好贸然闯进去。
正在犹豫的当口,就听到回廊口有人嘻嘻哈哈言行轻佻的走过来。
“大公子。”陈老大躬身让开。
卢大公子美色美酒不知今夕何夕,摇摇晃晃的被若菊牵着鼻子走,让他在这个别庄逍遥快活几天,他倒也乐意享受新得来的美人儿。
“哼!你怎么在这里?”一副女主人恃宠而骄的姿态,若菊窝在卢正奇怀里,看着面前挡了道的陈老大。
见惯了大公子身边那些女人扬着尾巴的嚣张模样,过些日子玩腻了就扔掉而已。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个新来的女子当一回事。
“让开,大公子要进去看看,听说王武刚走了,这好东西大公子也尝尝鲜。”若菊眼睛不住的往里面瞟,对面前的陈老大颐指气使。
“大公子可是喝多了酒,这一大清早天就变黄了,恐怕要下雨了,公子还是赶紧回屋子里休息吧。”陈老大说话很有分寸。
若菊气恼的一把推开他,搀扶着歪歪倒倒的卢正奇到了房门口,回头看着他道,“你还不走?大公子说了,去准备马车,我要出门给大公子买一点东西。”继而转向面前面色红润的卢正奇道,“大公子,奴家给你找几个姐姐一起来伺候你可好?”
“嗯?”卢正奇眼神迷离的厉害,被温香软玉的女人身体磨蹭着,说什么都听她的,不住的点头,哼哼哈哈的一个劲儿傻乐,简直就一反常态。
陈老大不是没见过他**熏心的样子,此刻实在是有些太被迷住了,怎么神智都有一些不清楚了呢。
也不知道若菊在他耳朵根子底下说了什么,卢正奇蓦地一挥手,恼火的对着陈老大凶到,“还不快去!”
陈老大见他说话还算顺溜,手一挥还带着虎虎生风,赶紧点头就离开了。
之后的事情,若玉没有听陈老大说了,不用想也知道若菊扛着陈老大进了娘亲的房间意味着什么。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丝丝血色顺着手指缝流出来,痛彻心扉的恨意像大火一样熊熊燃烧。
魏治素泪如雨下,脊背挺得笔直,脸上的泪水抹也抹不干净,把力气发泄在缰绳上,呼哧呼哧的鞭策着马儿跑快些。
若玉哽咽的话都说不出来,看着面前的重重雨幕,嘴角咬出了血丝。
“快!去西郊别庄!我要杀了这些贱人、家贼!”若玉愤怒的握紧了拳头,手指紧扣在马车的门檐上,留下深深的手指印。
陈老大满脸担忧的看着她,劝道,“若玉姑娘,家逢变故,树倒猢狲散,各奔前程的人太多了。只是没想到连亲舅子也这样,比我们这些下九流的人还要猪狗不如!”
“简直就是畜生!”魏治素破口大骂,红了眼睛的使劲儿甩缰绳。
马车呼啸而过,雨幕中带着愤怒奔向了西郊别庄。
可是,等到一脸愤恨的若玉跑过去的时候,却只是看到寥寥几人在打扫院门口,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没想到都已经没有人了。
“我娘呢?!”若玉认识一个老妈子,是舅舅家的人,要吃人的眼神看着她,吓得老妈子原本露出的鄙夷眼色收敛了回去。
“她,她她她,走了。”诺诺的指着不远处的方向。
若玉一把甩开她,就看到魏治素和陈老大从院子里搜寻了一圈出来。
“兜兜,里面的人都走光了,午时就已经不在了。”魏治素翻身上了马车,“快,咱们来的时候可能就错过了,上车,赶紧回去!”
赵氏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只是不知道跟什么人离开的。
若玉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老妈子的脸上,杀人一样的眼神凶道,“这一巴掌算是给赵家一个招呼,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些下三滥出卖自己主子的下人!”
说完,若玉翻身上了马车。
魏治素驾驶着马车呼啸而去,一车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原来,蒙家触不及防的一场大火,就在上午下雨之前少了个干净。蒙家人赶着救援的时候,正午时分别庄的人得到了消息就赶紧撤了。
王武最先被找回去,一大早就溜走了。后来下人们说一个年轻女子衣衫不整的上了马车走了,应该就是若菊。而当卢家派人过来的时候,卢正奇是在赵氏的床上找到的,当时两人扭打成一团,甚是狼狈。
赵氏被卢正奇折腾的醒过来,门口的老妈子听到动静把门关紧了,不闻不问。若菊趁机溜走,若不是卢家来人让卢正奇急速回家,恐怕若玉他们过来就应该抓到人了。
可是万事似乎都是一种巧合,这里一出那里一出的,每件事情突然之间串联的发生,让人措手不及的同时,也预感到强大的阴谋笼罩着蒙家!
魏治素看着若玉焦灼的脸庞,安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在一起的。”
若玉看着姨父,笑着道,“谢谢姨父。”
下了马车,香儿和杏儿都已经回来了,小月在医馆照看永雪。蒙志秀哭得跟泪人似的扑在床头晕了过去,躺在床上黑黢黢的一个人影儿,谁会想到就是秀气美丽的永雪呢。
脚步轻轻的进了屋,若玉看只有小月一个人,二姑父把二姑姑送回家了,正在外面和姨父商量蒙家女眷避难的事情。
“香儿和杏儿呢?”听说已经回来了,怎么没看见人,若玉奇怪的问道。
小月拧干了毛巾递过来道,“主子先歇息一会儿吧,我让她们天黑之前去家门口守着,若是夫人回来了,再带到二姑姑家。”
若玉点了点头,胡乱的擦了一把脸。
“主子……”小月欲言又止,双手紧握着看着若玉。
若玉青黑的脸色一点没有好转,眼睛红肿的样子有点吓人,明显是哭过了。
“说吧,你听说了什么?”蒙家起大火,牢房里面的男人还没有救出来,家里的女人死的死伤的伤,甚至被人欺凌趁火打劫,若玉恨不得把赵家和若菊抓出来大卸八块!
“小姐,夫人若是去了赵家,恐怕凶多吉少。”她毕竟跟着赵平智一段时间,要不是自家小姐救了自己,恐怕如今也被人玩弄股掌之间,小月替若玉担心。
“呸!”若玉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
小月吓得后退三步,惊愣的看着面前的三小姐。
“别跟我说那个畜生!”若玉恨得咬牙切齿,看到床边的永雪,这才收敛了自己冷冽的气势。
走到床边,掀开被单遮盖的身体,若玉倒吸一口凉气……
医馆的人说,这女子这辈子只怕是毁了。如此大规模的烧伤,脸上早就失去了最纯真美丽的容颜,能否痊愈都是问题,脸上顶着一块疤,到时候只怕是谁看到都会害怕的。
若玉眼睛又是一酸,却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
“兜兜,这里的事情暂时隔着吧,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去把你娘亲找回来!蒙家的媳妇儿,生是蒙家的人死是蒙家的鬼!”童勇和魏治素进了屋,找她商量。
这件事情都已经知道了,只怕是赵家早就把蒙志福给卖了。若玉也说出之前爹爹和哥哥查到赵平智和王家勾搭的事情,没有告诉娘亲,是怕娘亲担心。
可是谁想得到,娘亲认准了娘家人就是亲人,羊入虎口!
若玉悔恨不及,却无能为力,连人都没有找到,让她掏心窝子的难受。
小月继续留下来照看永雪,魏治素和童勇眼看着天色黑了,无论如何都不让若玉出门,害怕不好的事情笼罩蒙家。
他们也感觉到蒙家被人盯上了,卢大人回来的事情,这么蹊跷,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所以就把若玉藏起来,躲在了魏治素家里。
若玉想要出门,被小姨看护着,虽然一家人都很担心,却谁都不让她出门,只能够静等消息。
虽然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可是她不能暴露自己那些离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可能谁能够理解她,让她出去找娘亲!
赵平玉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只说是被王家拐卖了姐姐。她虽然气愤,但是也听夫君的话,在家里守着。
魏治素也不傻,知道赵家不是东西,就特别防范自家娘子对赵家还心存感情。让若玉跟她小姨在一起,也是很有必要的。
若玉自然不会说这些了,这种时候,不能让怀孕的小姨有任何情绪波动,但是却掩藏不住内心的煎熬和脸上的痛苦之色。
“兜兜,别担心了,有些事情就让男人们去做吧,我也做不了主。”赵平玉越来越少了菱角,像一个贤妻良母了。
“小姨,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被人算计了去。”若玉狠狠地看着手上包裹的纱布,嘴角已经结痂了。
赵平玉含笑道,“不,兜兜是最能干的。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不方便,要是把你走丢了,你祖父你爹,回头还不拔了我们的皮。蒙家的孩子,不能出事了。”
“你看你二姑父,自己赔上了一个女儿,还在坚持找你娘亲,他们一定会做到的。只是可怜了永雪那个丫头,水灵水灵的,将来……”说到这里,赵平玉就闭了嘴,看着若玉。
若玉抬头看着她,赵平玉接着道,“听说定亲是早就定了的,你自己要心里有数,将来有一个不太中看的嫂子。”男人没有不好色的,就算是她家的榆木脑袋还不是盯着她看才喜欢上她的。
若玉坚定的道,“奶奶尸骨未寒,永雪姐姐为了祖母才这样子的。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们还是会成亲的。”说完低下了头,蒙家如此落魄,就算是永雪没人要了,蒙家也娶不起举人的女儿的,更何况永雪是为了蒙家,为了外祖母……
赵平玉叹了一口气,抱着她呵宠的道,“乖,你们都是好孩子,挺过去就好了。”轻柔的拍打她的后背,像是对待孩子一样对待她。
若玉跑了一整天,困顿的想要睡觉,小鸡啄米似的在小姨的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桌边的一碗姜汤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只碗,赵平玉哄着她睡着了,这才起身端起碗走出去了。
笑看着躺在床上的若玉,赵平玉笑着道,“谁叫你这丫头倔强,不给你下点蒙汗药,你不好好休息还乱跑,到时候我一个孕妇可逮不着人的。”
说完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门口,翻身关上了房门。
……
这一天突然的暴雨下个不停,大街上水流成河,不少店铺都进了水。老天爷注定不让天下太平。
童勇和魏治素在外面奔波,还有出来帮忙的陈老大,都在四处打探消息。
挨家挨户的找人,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赵氏的影子。
童勇心力交瘁,可还是一味的坚持寻找。魏治素全身都打湿了,找遍了整条街都没有找到。
三个人回合在一个地方,这都是约定好了的。可是童勇打着伞来到了这里也没有看到陈老大,魏治素鞋子都进水了,两个人一样的狼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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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乡下的家(已修改)
章节名:137乡下的家(已修改)
“怎么还没有来,这天雷滚滚的,入夜了只怕是更找不到人了。”魏治素去了不少幕僚家里,全都避之唯恐不及。
童家和魏家都是蒙家的兄弟姐妹,幕僚们好生奇怪的举动让童勇也心生嫌疑。
抹了一把雨水,湿透了的童勇皱着眉头道,“我怎么觉得今天没有去找卢大人,所有人都躲避我们了。”
本来是投奔卢大人的,可是家里出了事儿,耽搁了没有去。这一下去问去找人,反而看到异样的脸色,以前熟识的人,此刻已经不熟悉了,纷纷躲避,显然是有鬼的。
若玉也很心焦,不知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正当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的时候,陈老大神色慌张脚步不稳的就往会合地点跑,差一点摔了个大跟头。
“不好了!出人命了!若玉姑娘,若玉姑娘!”陈老大赶紧爬起来往若玉身边边跑边叫。
若玉的心纠结成一团,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一般的看着陈老大的嘴。
抹了一把脸,脚底上全都是泥水的陈老大同情和怜悯的看着她,喘着气道,“西郊河边的断崖山上跳下来一个人,村子里的人都在说是蒙家媳妇儿!”
轰的一声,天雷炸响,若玉的脸色如同死人一般麻木了。童勇和魏治素身体都差一点站不稳了,惊恐的看着若玉像一根木头桩子一样的神情。
“兜兜?!”魏治素唤了好多声,这才把她唤回神智,不住的拍打她的脸蛋,害怕她失了神志。
若玉被打的脸也不见一丝血色,扩张的瞳孔这才缓慢回缩,茫然无措的眼神多少年来第一次显示在她的脸上。
“娘亲?”若玉喃喃自语。
童勇吓得身体一阵,眼泪都忍不住流了下来,抱着她窝进自己的怀里,“兜兜,没事的,好孩子,没事的。”
靠在怀里的若玉,脸色恍惚,神思纷乱,那一股无力感和罪恶感让她自责不已,安静得出奇,也吓得魏治素手足无措。
他们毕竟是男人,总觉得这孩子命太苦,家中出了事儿,连个办事儿的男人都没有,此刻却被接二连三的打击给震慑的体无完肤。
魏治素强行把若玉带回了家,童勇和陈老大赶紧去断崖山下的村子里寻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事情等不得了。
安顿在魏治素家中,若玉的反常让赵平玉抓住了正要赶出门的丈夫,追根问底的道,“你倒是说呀!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姐姐呢,我姐姐怎么没看见?”
她早就已经起了疑心,外甥女来了,可是姐姐没有来避风头。赵平玉虽然是姐妹,可吃的是姐姐的母乳长大的,亲如母女。
魏治素眼见着瞒不过去了,也就说了蒙家大难,女人们生死未卜,在医馆抢救,赵家也不给予帮助,如今只有魏家和童家在帮忙。
赵平玉当时就给气得不行,提着裙摆就要出门去,“不行,我回去找哥哥们,这都什么时候了,做人也要有良心,蒙家可没少亏待咱们赵家。姐姐出了事儿,赵家人理当站出来!”
魏治素难得虎着脸道,“赵家人除了你们姐妹,都不是个东西!若是赵家人来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了家,临走的时候,还把房门给反锁了,不让赵平玉去讨公道。
赵平玉惊诧的说不出话来,难倒娘家就如此凉薄?怔怔的望着院门口反锁的大门,赵平玉看着身边可怜兮兮的外甥女,叹了一口气,这才坐下来拿出干毛巾给她擦头发。
雨一直下,时间很久之后也没有停,都说立春之后春雨绵绵,可是这一次的大雨滂沱,让人心惶惶的总是难以安静下来。
若玉几次要回家去,都被小姨给拦住了,只因为她已经没有了家……
……
马车轮子仓惶的使出了西郊大道,童勇三人快速的直奔断崖山。
按照陈老大的所指的地方,断崖山下围拢了一群人,听说是举人之妻,不少人哀叹世道无常。
好心人家给了一张凉席,童勇和魏治素匆匆包裹了赵氏的身体,绝口不提蒙家为何落魄到如今地步。赵家的人安静的出奇,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仿佛知道有这么一遭。
田氏的尸体已经烧成了一捧灰,杏儿和香儿冒着大雨把骨灰装进了坛子里。看到大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下来的正好就是童勇,都高兴的追了出来。
“童姑爷,我家夫人回来了?”香儿期待的问道。
童勇低着头,转身看到魏治素和陈老大都下了马车,撑起伞,几个人闷闷不乐,脸色阴郁,让人不由得想到事情并不顺利。
“香儿杏儿,把骨灰坛收拾好,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我们一起去医馆吧。”童勇一路上已经和魏治素商量好了。
杏儿快步走到马车后面,掀开帘子,看到露出来的一双脚,身体被凉席包裹的夫人,吓得惊叫道,“夫人?!”
香儿也追了过去,惊恐的倒退一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夫人?不,不不不,小姐,我们要去三小姐,三小姐该怎么办啊!”香儿双手乱挥,转身就要去找三小姐。
“站住!”童勇一声厉喝,双眸狠戾的瞪着她们道,“你们家主子如今个个都身处险境,若是忠心主子,就听我的话,赶紧收拾东西上车!去医馆。”
蒙家的屋顶都已经被烧光了,残垣断壁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留下一点之前的东西,果真是应了一把火烧尽所有。
香儿跟随三小姐不少时日了,今次若玉离开的时候,就告诉了她,若是回不来,就去把屋子里地底下的钱挖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件事情,连小月都不知道。
让童勇和魏治素惊诧的是,挖出来的小盒子里是满满当当的一盒子金子!
魏治素不住的叹气,难怪蒙家由此劫难,恐怕也是收了贿赂了。香儿极力想要解释,三小姐从不找夫人要钱,可是此时多说无益。
童勇让香儿保管好,也不亲自收起来,带着大家到了医馆。
因为是死人入殡,赵氏的娘家人是靠不住了,蒙家的人就只剩下几个丫头。他们根本就不敢让若玉来看,不知道兜兜会歇斯底里到什么地步。
“怎么办?蒙家的事情早晚要被蒙志福知道的,我们还是等着他们出来再作打算吧。”魏治素不好插手蒙家的丧葬,如今死的死伤的伤,真是惨不忍睹。
童勇看了女儿出来,心痛交加,也只好隐忍了。听到魏治素的话,点了点头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千万可不能让兜兜出事儿啊,咱们赶紧把蒙家的人救出来吧,今晚上去找卢县令恐怕不行了。”
“对呀,我也觉得今天看到那些幕僚好生怪异,可能我们耽误了时间,让人家误会了吧。”县令大人回来了,居然不去迎接,这不是明摆着给脸色看嘛。
童勇摇头叹息道,“只怕事情多有变故吧,这事情,兜兜可曾想明白了?”
魏治素送若玉回家,反锁在家中,倒也没听说什么,摇了摇头。
“诶!这丫头心思就跟水潭一样深,让人捉摸不透。这一次,只怕是她也知道有人暗中下狠手了。”加上祖母和母亲的去世,只怕是又加了一层罪恶。他们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魏治素和童勇纷纷沉默,气氛低沉的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老大几次欲言又止,可是这是蒙家的事情,他非亲非故,说出来也不合适。
“陈兄弟,虽然你我素昧平生,可这一次也是鞍前马后帮了不少忙,辛苦你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童勇拱手一礼。
“童举人可别这样说,先前敬佩蒙家三小姐,欠下人情,这一次算是还人情了。”陈老大抱拳一礼,豪爽的道,“若不是蒙家出了事儿,我还真是看不清这人世行情,如今想来,真替自己跟错了主子害臊!”
他说的自然就是那一帮人,童勇和魏治素纷纷点头,心中觉得这三教九流的人反而有一股子正义侠气,让人敬佩。
大家一阵唏嘘不已,没想到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这个卢正奇色心大,连若菊也敢要。可是赵平智那个畜生,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衙门里来了人,到了蒙家看到蒙宅荒芜一片,也没有打听蒙家人去了哪里,而是快速的贴了一张通告在大门上。
邻居全都看见了,不由得个个都躲进了家里。没想到蒙家得罪了老天,滂沱大雨下个不停,天雷滚滚像是呼啸着什么,蒙家的男人发配边疆的消息瞬时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下雨天出门的人少,大街上没有几个人。可是,童勇和魏治素一行人第一个得到消息,也是因为衙门的幕僚私底下透露的。
雪上加霜的蒙家,俨然已经被一直看不清的黑手给推向了万丈深渊!
魏治素吓得赶紧往家里跑,害怕都都知道了娘子拦不住,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童勇赶紧拉住他,“你这时候回去通风报信有用吗,如今事已至此,我们无力回天啊!”
“我不是去通风报信,这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纸包不住火的,兜兜那么聪明,很快就会听到闲言碎语。我这是回去拦着她们呢!”魏治素急得不行,这下子出了这事情,天崩地裂也不为过了。
童勇想想也觉得对,赶紧到,“那这件事情,要隐瞒就隐瞒到底好了。兜兜那个丫头人小鬼大,出了这种事情,要是歇斯底里闹起来,说不定还要见血光。”
“你说的意思是……”陈老大确认的望着童勇,见他下定决心一般抓着她和魏治素的手,道,“听说当初天一大师预言蒙家注定有一劫数,如今只怕是大难临头了。为了保全蒙家的种子,赶紧想办法把枫哥儿救出来,若姊已经嫁人。治素兄,你回家看紧了兜兜,我和陈先生去衙门走一趟,救出枫哥儿。”
“好,我听你的。”
“就这么说定了,我这里有马,上路吧。”
……
三个人兵分两路,童勇上了马车和陈老大坐在一处,马儿咯嗒咯嗒跑个不停,大雨滂沱的街道上,天昏地暗分不清白昼。
‘嘭’的一声马车迎面撞上了来人,对面也是一辆奔驰迅速的马车,慌慌张张的不让路。
“怎么回事?”童勇掀开马车去看,赶车的是陈老大的手下,见对方话都不说就掉头要跑,回道,“像是哪家公子的车。”
“咱们让一让吧。”童勇谨慎的道,抬头去看却只见对方马车隐约有人催促,一闪神没看清楚。
坐进马车内,一把掀开车帘子,急速而过的马车对面风扬起帘子,马车内不正是若菊吗?
“若菊?”童勇认识这个蒙家的闺女,心中一怒,赶紧吼道,“停车!”钻出马车,童勇赶紧冒雨跳下车喊道,“菊姐儿?!前面那车可是菊姐儿?停车!给我停车!”
因为没有去西郊,童勇还没来得及顾及到这个蒙家的败家女。前面的马车毫不停留的越跑越远,窗口露出一张惶恐惊惧的脸,果真是若菊,如同她的马车一样越使越远。
“呸!这小兔崽子!”童勇一口唾沫喷在地上,狠狠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陈老大叹了一口气,下车来拉她道,“事已至此,何必呢,赶紧办正事儿要紧。”
两人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跑远的马车里面,若菊捂着自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脸色惨白,像是永远也见不得光的人一般。如今的自己,也真的就是见不得光了。
“蒙小姐,兴隆客栈到了。”马车是卢正奇的,小斯送她到这里,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若玉慌慌张张下了马车,随手塞了一锭银子给小斯,“记住,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小斯喜不自胜,大雨天的出来跑一趟差事,自家主子安逸的在家睡觉,他心里的怨气和不平见到银子全都消失不见了。这可是他劳作几个月才能够换来的银子啊。
马车扬长而去,若菊踏着水跑到了兴隆客栈大门口,手脚并用的敲门,敲得震天响。
大街上都是关了门的人,狂风骤雨天昏地暗的鬼天气,没几个人听得见她在敲门。
“什么人啊!鬼敲门也没这么快,催命呢!”里面传来小豆子破口大骂的声音。
一开门,看到的就是若菊怒气横生的脸,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小豆子的脸上,“坏了姑奶奶的事情,我要你好看!”
小豆子委屈的不敢说话,怒瞪着面前的女人。莫名其妙被打了一巴掌,还要听三叔的劝告,不能招惹她。
一身脂粉味儿的若菊冲进了屋子,梁掌柜闻声而来,赶紧点头呵腰的笑着道,“您总算来了。”
“事情都办妥了?”俨然已经是一副女主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了。只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她隐约颤抖的手紧紧地我成拳头,藏在袖子里。
梁掌柜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根本就是昼夜不分,他今日生意已经快要关门了,心里的担忧无从说起,自然是把面前的若菊当作救星一样对待。
“被马车,赶紧离开这里,我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可已经做好了?”若菊迫不及待的宣布,脸又焦急又无助,只是尽力藏起来而已。
“心已经发出去了,迎亲的队伍就在路上。我已经解释过了,新娘的队伍就在半路上。”
“那东西呢?”若菊松了一口气,眼睛紧盯着他道。
“东西都已经齐备,可是这样的天气出行恐怕不吉利。还有,还有就是……嫁妆……”梁掌柜手头空荡荡的捏着指头,就是那个意思。
若菊冷哼一声,丢了一袋银子给他,“拿着,我们先走,沿路采购一些嫁妆就可,你跟我一起去。”
“我也去?”梁掌柜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他只负责在这里蹲点做事儿而已啊,去了有什么用?
“哼!你该不会是想要临阵退缩吧?”若菊阴阳怪气的看着他笑,现在谁她都不信。
“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站住!”若菊冷冷的看着他们道,“准备什么,要走就要静悄悄的走,人不知鬼不觉才不会坏事儿。”
小豆子皱眉头,问道,“三叔……”
梁掌柜摆摆手,笑着道,“全听夫人吩咐!”
若菊满意的点点头,这才释怀一笑道,“还是你懂道理,今后用得着的地方还多着呢,一起过去,也显得你受到重视,与别处的掌柜有所不同。”
虽然若菊根本不知道赢子蜀到底有多少掌柜的,这话却委实受用得很呢。
梁掌柜到也勤快,是个办事儿的人。不愧是掌握了一个客栈的掌柜的,多年下来的处世为人老道得很。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这是若菊的性子。两个人带着几个伙计就赶紧走了,马车都是现成的。
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打有一股子男子的气概。若菊倒也大方,每个人给了二两银子,大家伙儿赶上了这样的臭天气也没有一句怨言。
梁掌柜暗叹这样的主子果真有手段,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可是,对他来说,有这么一个聪明世故的夫人照着自己,总比那个眼中钉肉中刺来得强!
他是绝对不会帮助若玉那个丫头的,当初主子给了信儿,他就浑身犯冷,惶恐不安得很。这一趟的外出,他可谓是尽心尽力。
到了郊外长亭处,若菊掀开帘子,回望了一眼面前的故乡,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不会回来了。
……
童勇和陈老大来到了衙门里,打听到卢大人已经在家里了。陈老大毕竟是卢正奇的跟班,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路子的。
虽然此时说这些已经晚了,卢大人因为没有看到蒙家的乖顺,又听说蒙家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心里就一肚子火气,连颜大人都劝解不住。
卢家闭门不见,陈老大让人递了东西给卢正奇,疏通了一下才进了去。
此时境况,童勇也不好说什么了,知道有人从中作鬼,可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把这个鬼抓出来才可。
跪地求情免不了的,好在这里有这么一个习俗,猎杀不绝,给蒙家留一颗种子倒也是情理之中。
若枫不过是私塾的一个学子,蒙志福犯了错难以自明,发配边疆也是情理之中。颜大人虽然有心袒护,可也难以擦手了。
好不容易说通了这一环节,童勇低着头走出院子,从后门走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分恩不平一脸怒色的卢正奇。
“大公子。”童勇有礼的一鞠躬,如今处处谨小慎微,最害怕惹到了卢家的谁。
这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如今高庙就是地头蛇,他一个小小的举人,到底还是低估了官场是非圈的力量。
“哼!我看你们蒙家的人,还真是没有王家人知道好歹。”卢正奇破口大骂,被人饶了兴致的不爽全都撒在了通用身上。
“是。大公子请走好。”童勇让开一步。
卢正奇擦身而过又回步走了回来,气哼哼的道,“不识好歹,活该被王成仁给卖了!”见童勇一脸茫然,卢正奇补上一句道,“你也不学学赵家,跟错了人,今后没你的好果子吃!”
说完转身就走了。童勇握紧的拳头藏在袖子里,差一点侵染出血印子来。
他的女儿也是掌中宝,可曾见过这些人有一点良知?!就因为跟错了人,所以就活该女儿被烧成糊炭妻子重度昏迷?
转身离开,脚步坚定的如同踩进了石头里,雨水冲刷掉了他所有的脚印,不留一丝痕迹。
想要有所为,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
童家花了大笔的银子,总算是把人给救出来了。蒙志福被发配边疆,蒙老太爷和两个儿子几个孙子都放了出来。
蒙志福的宅子没有了,蒙家的男人出来的时候没有落脚之地。大雨漂泊下个不停,归心似箭的蒙志庆和蒙志华带着儿子都回了乡下。童勇也没有留下他们,而是驾着马车带着蒙老太爷和枫哥儿回了自己家里。
消息传得很快,蒙志福的事情也处理得很快。蒙家出狱的时候,蒙志福就已经在押解去边疆的路上了。
到了童家,蒙志秀身体渐渐好转了,看着老爹和侄子,大哭了一场,把事情都原原本本说了。
蒙老太爷瞬间苍老了十岁,若枫扑倒在祖父的怀里痛心不已的哭泣。童勇没有告诉他们实情,只说是家里人受不住打击,加上丈母娘田氏有病在身就先去了,枫哥儿他娘因为娘家人不肯帮忙,家里没有男人当主心骨,求救无门去外面办事,从断崖山摔了下来,天灾**,蒙家一下子就离开了两个人。
“诶!怪我们蒙家不该有今日,早知道一辈子做一个耕读也好过这来去匆匆的举人富贵。”蒙老太爷双鬓斑白老泪众横,抱着孙子哽咽的哭泣。
若枫死死地抱着祖父的腰,哭够了,这才喘过气来道,“兜兜呢?她一个人为什么在小姨家?”
蒙志秀抹了一把泪道,“我被两个嫂嫂气得不行,你奶奶走了,雪儿又遭了这份罪,我被气晕了送回家,才缓过气来就听说你娘没了。”
“枫哥儿别着急,你二姑姑被我送回家了,好多事情她都不知道。也就你小姨家里还算是太平,你姨父回家照看着她们,还没敢说你娘的事情呢。枫哥儿,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你爷爷和你妹妹都要你照看,你爹走的突然,可不能让他失望啊。”童勇也心力憔悴,一双血丝的眼睛望着他,满是祈求和期待。
若枫突然感觉到全家人的眼光都看着自己,肩膀上祖父粗糙的手掌沉甸甸的压抑着自己。
“嗯,二姑父,你说吧,我该怎么做。”若枫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坚定,让大家伙儿都松了一口气。
蒙志秀拖着病累的身体去做饭,屋子里留着几个男人商量事情。永宏虽然年幼,可是也和枫哥儿一样,算是小小男子汉了,对妹妹的事情很是心痛。
丧葬的事情要尽早办了,今年的春天特别难熬。
全家人都瞒着若玉,买了棺材把赵氏和田氏运回了乡下,若枫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跟着祖父和姑父一起把事情给办好了。
下葬那天,魏治素把赵平玉和兜兜隐瞒的很紧。说也奇怪,若玉反而很安静很安静,似乎知道结果却又不像是从哪儿听来了消息。
才关了门离开房门,赵平玉嗜睡得很,不会轻易被打扰醒。
正要悄悄的赶紧离开,就看见若玉穿着一身白衣孝服站在院子门口等他。
“兜兜,你这是……”魏治素担心不已,仔细看着她的脸色,自己心里反而惶恐。
“姨父,你难道还要瞒着我吗?”若玉冷冷淡淡的脸色看不出一点痕迹,安静的仿佛是一个久经世故的女子,让人不敢看她的眼神。
“你都知道了?”魏治素叹息着看着地面,走下台阶,领头走在前头,低低的念道,“跟我走吧,也该见见你娘最后一面的,他们不让我告诉你,我想了一晚上,总觉得不合适。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小姨,这件事情……”
“我娘?!我娘她怎么了?!”若玉猛地扑上去,揪着魏治素的领口,吓得他更加紧张,赶紧回头望着屋子的方向。
“嘘!小声点!走,赶紧跟我走。”魏治素拖着她离开,反身关上了大门。
上了马车,魏治素小心翼翼的把事情给她说了,若玉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吓得魏治素紧抓着她的双臂,拼命地晃动她的身体。
“兜兜,兜兜你醒醒!兜兜!”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若玉笑岔了气,突然止了笑,光怪陆离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小姨父,空洞的没有了神采。
魏治素心里拔凉拔凉的,暗自着急怎么还没有到乡下。
“好,好,别动,别想太多,等到了乡下家里,让你爷爷看看你,枫哥儿也在家,还有你姐姐也在村子里的……他们都在,都在……”魏治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语无伦次有些害怕,一路上不停地抹汗,一直观察着若玉的脸色。
若玉一路上都很安静,安静得出奇,像是等待命运的安排,而这些都已经结束,只等着她回家,回到那个曾经还有着亲人如今一无所有的家。
村庄,屋舍,遥远的乡间小道,晃动的马车里,若玉的心冷到麻木。
淅淅沥沥下起了蒙蒙小雨,马车的窗户口飘进来的雨水让人觉得难以呼吸,疾风灌进马车,抹了一把脸才知道已经满脸冰凉。
魏治素不住的叹气,颓丧的模样沧桑如同老人。他也在担心,担心更多的事情。
车轮子咕噜噜的到了吴家湾,还没有进村,马路边的小山坡上,唢呐锣鼓的声音生生刺耳,正好赶在了下葬的时间。
若枫远远的就走了过来,眼眶通红的看着妹妹,几天不见,他成熟了很多,像个男子汉了,瘦小的肩膀结实有力的把若玉抱在了怀里。
哽咽的哭泣,兄妹两被人望着,谁都没有吭声。若玉忍不住热泪盈眶,打湿了哥哥的衣襟。
望着彼此,红了鼻头。若玉哽咽道,“哥哥安全了,也变了,像个男子汉了。”
“傻瓜,我是你的哥哥啊,让你吃苦头了。”温柔的抚摸她额头的鬓发,若枫忍了忍喉咙的酸涩,转头看着小姨父道,“姨父,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送兜兜回家。”
魏治素手脚无措,责备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若枫道,“都是一家人,你这孩子,到跟我生疏了。”
若枫看着地面,拉着若玉的手往坟墓的方向走去。三个人来到了下葬的地方,坟坑已经挖好了,两个坑连在一起。
若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悔恨、自责,让她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对这个家庭的保护不力。十指紧扣,指甲深深嵌进肉里,血液顺着指缝流到了地面上,若玉暗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放进去的棺木合上盖子,轰的一声响,天雷轰鸣,大雨倾盆而下,短暂的绵绵细雨顿时无情的击打在人身上。
仓促之间完成了入葬仪式,若枫背着妹妹往家里去。
若玉无精打采的望着地面,任由哥哥安排所有的事情。给她擦头发,洗脸,换衣服换袜子换鞋子,喝了一碗姜汤,盖上面被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听到姑父和姨父在说话,大姑姑的声音显得焦急,大伯母好像在吵闹什么,女人的嗓门盖过了男人。
等到若玉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屋子里出奇的安静。
为了不打扰到她,若枫被祖父蒙老太爷叫到了老院子里。喝干了床头的稀粥,吃了咸鸭蛋,若玉伸了伸懒腰往祖父的院子走去。
还没有进院子,就听到大伯母在屋子里吵闹。
“公公啊,我们家这次可是被老三家的害惨了啊,这丧事都已经办妥了,我们也没有埋怨过什么,老三家就只剩下两个孤儿。我们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理当让两个孩子过继到我们家啊!”周氏出奇的镇定,据理力争,大有她所谓的长嫂如母的风范,更何况婆婆田氏死了,嘴巴上就更硬了。
田氏管得住家里的女人们,蒙老太爷面对周氏的厉害嘴巴,也只能虎着脸让她收敛收敛。
周氏能说会道,看着二儿媳妇儿汪氏到,“老二家就只有若柏一个孩子,还不是送到大姑姐家里打长工了,家里一个孩子都养不起,还能够养老三家的孩子吗?!”
汪氏望着大嫂子,当着自家男人的面不敢说什么,脸色却不好看,嘀咕道,“大嫂家里还有两个儿子要娶媳妇儿呢,这会儿那能够顾及到两个侄儿侄女。”
周氏朗声道,“这蒙家没有了举人,还能够和以前相比吗!我们老大家不出面,难倒还能够指望发配边疆生死难料的老三?!”
“你给我住口!”蒙老太爷听不下去了,怒吼一声,看着两个儿媳妇不争气的样子,哀叹一声,正要开口,却抬眼就看到兜兜就在屋门口,呆呆的望着他们。
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下来了。若枫赶紧到了门口拉着她到身边,温和的道,“兜兜睡醒了,怎么冒着雨到这里来了。”拍了拍兜兜身上的雨水,若枫转身看着满屋子的亲戚道,“爷爷,我已经定亲了,过了百日,就把永雪娶进门吧。成了亲就是大人了,我带着兜兜和永雪过日子吧。家里的耕田还在,投田全都退了,再找个木匠学一门手艺,养家糊口还是可以的。”
此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震惊的看着若枫。童勇眼眶瞪得老大,不确定的站起来,激动的拉着若枫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枫哥儿,你……”
自家的女儿冰雪聪明善解人意,性情也好。可是如今重度烧伤不成人样,简直就是童家的一块心病,童勇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说定亲的事情。
若枫坦然的看着他道,“只是我们蒙家家境凄惨,委屈了永雪跟着受苦了。二姑父若是不嫌弃,就让永雪早些嫁过来吧,伤口一年半载好不了,我照顾她也行。”
童勇心里石头落了地,抱着若枫的手不住的战斗,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感激和肯定,哆嗦着嘴唇道,“志福有你这样的儿子,蒙家有望了。”
“哎!”蒙老太爷叹了一口气,望着自己的孙子,老泪众横说不出话来,哽咽的难受,捂着胸口,不住的摆手。
两个伯父蒙志庆和蒙志华暗暗叹气,毕竟是蒙家的孩子,居然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真是委屈了好端端的一个侄子了。
若玉望着哥哥的脸,突然觉得不认识他了,好陌生,似乎自己从未认识过他一般,默默的把手伸了过去,拉着他。像是感应到妹妹传递过来的鼓励,若枫暗暗回应的反握着她的手,回头对她深深一笑。
这场争论就这么结束了。蒙家的两个孩子的去向不会让大家担心,自然也不是不管不顾。童勇当即就给了一袋银子,魏治素也给了银子关照。虽然受到蒙志福的事情牵扯进了监牢,可是两个伯父也不多不少的给了钱。
周氏看着自家男人给了若枫银子,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她本来打算争上一争,让两个孩子跟着自家过,蒙志福留下的钱财肯定不少,自然就是自家的了。她的两个儿子若竹和若松娶媳妇儿就多了一笔聘礼,哪知道算盘反而被若枫这个不起眼儿的孩子给破灭了,新仇旧恨一起算,冷哼着从若枫身边走过去,“不识好歹!”
如今蒙家已经落败了,若枫眼下年轻不懂事,还娶了一个拖累一样的丑媳妇儿。蒙家上下纷纷摇头叹息,却也只是由着他。
蒙志晴到娘家看了一趟,给了少许银子给侄子,借口说夏天很忙,恐怕不能够回娘家参加婚礼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之前的时候,蒙志福中了举人,蒙志晴可是高兴得很呢,如今倒是好了,人走茶凉,若玉也不觉得奇怪。
若枫什么话也没说,收拾好东西,带着妹妹回家了。回家的路上,路过三岔路口,若玉望着哥哥道,“姐姐怎么没来?”
若姊在同村里的,也不知道吴大会不会对她也变了脸。
若枫自然是明白的,因为娘亲和奶奶的离世,他忙不过来,没来得及照看若姊的状况,如今回了村子生活,他这才想起来。
蒙家只剩下两个妹妹了,他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我倒是忘记了,先回家吧,等雨停了我们明天去找若姊。”撑着伞,若枫抱着若玉的肩膀贴着身体取暖,两人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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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大结局
章节名:138大结局
虽然家里败落不过是几天的事情,可是没有外债,还有一点存钱,加上亲戚给的救急钱,暂时还不愁没有银子吃饭。
天雷滚滚,地上水流成河,若姊卷起裤腿往家里跑,没有看到人,反而被吴大给抓了回去。
“臭婆娘,你当你还是蒙举人的女儿啊,嫁了人就是我的人了,跑回娘家照顾你家兄妹,兜里都偷了什么东西了!就知道把婆家的东西往娘家搬是不是!”吴大一边拉拽她一边破口大骂,雨声太大,转角处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若姊一路上被人揪着耳朵拖回了家,浑身打湿了,吴大不让她出门。
“嘭”的一声房门关闭了,若姊被关在里面。吴大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房间门口。
抓了一块油饼吃牙咧嘴的咀嚼,吴大边走边吃来到了吴春梅家门口的屋檐下。
房檐下着雨,吴春梅端了一根凳子在屋门口坐着,看到自家兄弟过来了,赶紧招手让他坐到身边来。
“大兄弟,蒙家没有为难你吧?”蒙家才出了事,吴大是女婿,难免会被牵连,吴春梅还是很护短的。
吴大冷哼一声,望着蒙家的方向,看不到房檐。
吴春梅看他脸色不对头,就凑过去捂着耳朵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吴大的脸色从不屑到惊诧,震惊的望着本家姐姐。
“你怕了?还是想要等到人家找上门来让你养他们两个孤儿?”吴春梅打听到若枫家的事情,这就透露了消息。
“都要娶亲了,该不会找到我们家帮忙吧?”吴大有些不确定。
“哼!你这个呆子啊,这女人如今娶进门,你半点光都没有沾到。你还当她是个宝贝疙瘩?你看看吴三更,儿子不是儿子,女婿不是女婿,现在在蒙家混口饭吃都难了,蒙家谁注意到他啊!”吴春梅恨其不争怒其不幸的眼神看着自家兄弟,赶紧出馊主意。
吴大恍然大悟,看到吴三更,自己也觉得娶了个举人之女做老婆是个麻烦。他一开始觉得脸上沾光,如同祖父安排的异样,觉得好得很。如今看来,只怕是殃及池鱼了。
如同摸到了烫手山芋,因为婚姻而甩都甩不掉。吴大烦恼的抓破了头。
吴春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着自家兄弟总是没有法子,不由得恶从胆边生,捂着耳朵又说了好一阵。
吴大阴沉的脸色僵硬的有些让人害怕,渐渐点头,吴春梅这才松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无毒不丈夫,你可小心点,别让咱们吴家被拖累了。”
吴大闷闷的起身离开,走进雨幕里由不自觉。吴春梅皱起眉头看着吴大神思恍惚的离开,身后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
吴长贵望着大孙子的方向,嘴角露出阴狠的笑,“已经说了?”
这件事情,他不能出面说,有损长辈的体面。
吴春梅点了点头,不确定的道,“也不知道他同意是不同意。”
“哼!量他也不敢拖累了吴家。”吴长贵说完转身走人,走到门口侧身回头说道,“赶紧让人过来接,越快越好,今晚你就去。”
吴春梅没想到这么快,点了点头,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她生平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入夜时分,村子里异常的安静。蒙家出了事儿,黑灯瞎火的,院子里没有一点烛火。吴春梅领着人从蒙家院子路过,偷偷望了一眼,没有人。
三五个老妈子穿得体体贴贴的,身材粗壮,手里没拿什么东西就跟着吴春梅往吴家小院子去了。
轻手轻脚的到了吴大的新房,轻轻叩响了房门,里面传来了吴大的脚步声。咯吱一声开了门,吴大从里面走出来,脸色紧绷的样子,让吴春梅以为事情还没有办好。
“她还没有睡着?”吴春梅小心翼翼的问道,身后的两三个婆子跃跃欲试。
“已经睡着了,晚饭里面下了药,人来了就去带她走吧。”吴大闷着头,脸色郁郁。
吴春梅瞪了他一眼,领头跨步进了房间,带着人跟着进去了。吴大惴惴不安的守在门口不敢进去,里面的动静听得很清楚。
“姐,这事儿要是被蒙家知道了……”
“胡说什么呢,嫁进了我们家的门,就是我们家的人,随我们怎么处置。你不弄掉她,赶明儿她胁迫你去蒙家养着两个孤儿和糟老头子,我看你还怎么活!”吴春梅食指用力点在了他额头上,转身看到两三个婆子收拾好东西,扛着一个大麻布袋出来了,警告道,“蒙家问起来,你就说媳妇儿嫌弃吴家,蒙家倒了回不去,自己跟着男人跑了。”
吴大张大了嘴,却也很快闭上了嘴巴,乖乖的看着大麻布口袋从自己面前路过。
月黑风高夜,正是作案时。
吴春梅带着人悄悄的消失在夜色里。吴大进了屋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吴家全都说她是个祸包的媳妇儿留不得,可是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惴惴不安诚惶诚恐。
想到姐姐和爹娘的嘱托,他挺起了胸膛,硬挺挺的让自己躺在了空荡荡的大床上。
……
公鸡打鸣的时候,若玉从噩梦中醒来,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心悸恐慌。推开房门,诚惶诚恐的去找哥哥,发现爹爹修建的几间屋子空落落的特别大,哥哥也不在房间里。
床上整整齐齐的,鞋子也不见了,房间里里里外外收拾的很是妥帖。
“哥哥?”若玉有些害怕,以为他不在了,所以才心慌。
若枫听到声音,正在院子的偏角挑水。
以前都是自己挑水,在村后口的井水和全村人共用。因为若玉发现家里和下耳沟的水源很近,就死赖着爹爹请了人在院子里挖了一口井,果真水源丰沛,就再也不用挑村子里的水了。
“兜兜,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若枫腰杆结识了不少,挑着两桶水进了厨房,哗啦啦的把水倒进了水缸里。
若玉蓬松着头发乱七八糟的,追着他到了厨房,拉着他的衣角不撒手。
“怎么了?”若枫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心的问道。
如今兄妹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他不得不关心自己的这个妹子。
若玉捂着心口道,“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我一醒过来就感觉没有了亲人,你们都不要我了,都怪我没有守护好爹娘还有奶奶。”
若枫鼻尖反酸,脸色却一脸沉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以手当梳,看着她道,“瞎说,哥哥不会不要你的。过两个月,永雪嫁进门,咱们家早晚会兴盛起来的,到时候有个嫂子陪你说说话也是好事。”
若玉苦笑着松开手,转身往堂屋走。
若枫在厨房里说道,“你要是闷得慌,去找若姊吧,昨天你还惦记着她,今天去看看也成。”
若玉跨脚到了院子里,听到姐姐的名字,莫名的又是一阵恐慌。紧步往吴大的家里面赶过去,虽然一直没有正儿八经的叫过吴大一声姐夫,若玉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姐姐。
若枫在家里劈柴烧火做饭,估算着家里的物件,打算怎么拮据的过着兄妹两的生活。若玉才出门不久,就惊叫着往家里跑了。
若枫以为她出了事儿,放下锅铲就走了出来,迎面撞到了若玉,急着问道,“你怎么啦?”
“哥哥,姐姐,姐姐她……”若玉咬牙切齿的转头,指着吴大家的方向,狠狠地道,“真是树倒猢狲散狗眼看人低。蒙家倒了台,吴大居然看到我就破口大骂,说姐姐就是个卖的,是个……是个……”后面的话让她都羞于启齿。
若枫这时候本就见不得自家妹子受欺负,手握成拳,拉着若玉往妹夫家里去讨个说法。
这一闹,吴家和蒙家的矛盾就闹了出来。若枫当着吴家的面打了吴大一顿,身上都挂了彩。可是吴家咬定了若姊行为不检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把若姊送了人。
若玉恨不得撕烂吴春梅那张舌灿莲花的嘴巴子,却被大伯母周氏死活拉了下来。
兄妹两毕竟在村里人看来就是孩子,可怜兮兮的,还被人碎碎念,蒙老太爷气得当场晕过去。场面一度陷入混乱,让若玉不得不跟着祖父一起回家照顾。
龙游浅滩被虾戏,说的就是若玉如今气藏的处境。
全村人都说若姊是个臭娘们,吴家湾当然是吴家说了算,蒙家如今落魄,连个亲家都没得做,比以前更加不如了。
“兔子不吃窝边草,蒙家虽然是外姓人,可是你们吴家人别欺人太过分!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看到蒙家后继有人!”若玉含泪指责,声声刺儿,记住了每一个人的面孔一般。
全村子都一窝蜂散了,谁也不愿意招惹这个不起眼儿却不敢随意侵犯的丫头,私底下传说蒙举人三女儿是个疯子。
两个月后,日子仿佛回到了正轨。永雪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眼看着就要夏天了,夏天穿大红喜服对于永雪来说是残酷的。女大不中留,永雪的模样早就自卑到见不得人了,童勇也觉得嫁了人,夫家对她不错,总比在娘家见不得人的活着好些。
若枫娶了媳妇儿的时候,刚好是立夏。永雪一身大红喜袍穿在身上,天气还比较凉爽,身段苗条,让若玉心里百感交集。
不甘心就让自己埋没下去,家里的银子只会让一家三口坐吃山空立地吃陷。若玉就硬拉着哥哥去投考,一眨眼考了两年考出来一个举人,让吴家湾又是一番风雨变幻。
小地方不是久留之地,若玉把自己偷偷赚来的银子和家里省吃俭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坚决不让哥哥像爹爹一样过早的投考衙门当差。若枫自己也不愿意,那时候的教训太惨痛了,自然是兄妹三人达成了一致意见。
第三年秋天的时候,若枫就带着文牒和媳妇儿,拖着幼妹,连身子骨硬朗的祖父一起带走了,奔着京城去投考,远离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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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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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初来异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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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芒种节,湛蓝的天空看不见一朵云彩,西天霞光万丈,红透了半边天,比萨摩寺的佛光还要耀眼。
地上的老太爷佝偻着背,一身粗布衣,跪在观音镇最大的医馆门前,都已经一整天了。仔细一看,才知道他怀抱着一个娃娃。
集市已经散去,街边的老人们纷纷摇了摇头,丢下几文钱就离开了。
蒙老太爷膝盖都已经僵硬了,一双粗皮的手还死死地抱着怀里的娃娃。孩子约摸三岁,扎着两个羊角髻,一身整洁的粗布衣,干干净净的小身体窝在爷爷的怀抱里可怜的没有一丝生气,惨白的脸色如同死人一般。
热闹一天的医馆人流如织,此时将近黄昏,也快要关门了。
一位素颜白净的小药童跨出门槛,指着蒙老太爷道,“蒙老头子,我家师傅说了,你孙女饿得半死,又得了肺炎久病不治。若想起死回生,非本店的镇馆之宝千年人参不可。”
“呵!小师弟,少跟他废话。这么一个乡巴佬,买得起千年人参,母猪都会上树了。大家快点收拾,我们要关门了。”
年长些的师兄弟拿着门板走出来,今天已经打烊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都在奚落讥讽蒙老太爷。
蒙老太爷一直低垂着头乞怜,想要用自己的诚意打动姚大夫,倔强的跪着就是不肯走。眼见着求医无望,他眼睛都红透了。
他有几亩地,有一些碎银子,却苦于倾家荡产也买不起一万两白银的千年人参啊!
“不能关门!”跪在地上的老太爷猛地站了起来,像一头逼入绝境的困兽,苍老又无力。脸上布满风霜劳作的痕迹,唯独那双眼神焦急又愤怒。
医馆的人被他这么一吓,都愣了一下。有些个胆大的,挑衅的站到他面前,指着老头子鼻子挖苦道,“嘿哟!就是知县张大人也对我们家师傅客气三分,你一个乡巴佬,还敢在这里撒野不成?!”
“就是!我家师傅还是天一和尚贵宾贴上的人,你一个种地的乡巴佬还妄想请我家师傅治病?做梦吧你!”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几个人高马大的门丁把大门板装入榫眼,满脸讥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我要见你们师傅!”蒙老太爷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些个乳臭味干的弟子奚落,激动的一掌推开面前的弟子,抬脚跨步就要硬闯。
“啊!打人啦!大家快上!”
“拦着他,快啊!”
医馆的人看到这个乡巴佬发疯,大家堵成一道墙围拢过来,对着蒙老太爷一阵拳打脚踢。
‘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动,惊动了四周的街坊邻居。铁匠铺、成衣坊、糕点铺的人都出来看热闹,连收摊的豆腐西施都跑回来围观了,一时之间围拢了不少人。
“嘭嘭嘭——”连着三个小药童被打倒在地,蒙老太爷身上也挂了彩,一只手臂却牢牢地护卫着怀里的小孙女。
“别打了,别打了,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哟!”
“这乡巴佬真不识抬举,敢闯姚大夫的医馆……”
“诶!没钱治病,瞧瞧都把人逼成什么样儿了。”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说长道短的,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止。蒙老太爷有些拳脚功夫,可是年老体衰又跪了一整天,护着孩子,很快就败下阵来。
一个大个子眼见他体力不支,阴狠的一脚踢向他怀里,“去死吧!”
围观的人一阵抽气声,胆儿小的捂着眼睛不敢看。
“嘭——”的一声,蒙老太爷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几个翻滚之后,只看见他蜷缩起身体挣扎了几下,却站不起来了。
此时,不远处的车辙滚滚而来,吓得围观的人都不敢靠近他。
“闪开!快闪开!”匆忙行进的马车夫远远的吆喝,只见大路中央滚出来一个人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匆忙收紧了缰绳,“停下!快停下!”
眼看就要撞上了,马车夫眼疾手快,拉扯着缰绳急急刹车。走近了才知道,驾车的竟然是个光头和尚,一闪身越到马前,飞扑上前抱着孟老头子滚到了一边。
‘嘭——’一声闷响,几个翻滚之后,光头和尚后背撞击到墙角,痛得他吃牙咧嘴。
蒙老太爷被人带着滚到大路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浑身的伤,着急的查看怀里毫无知觉的孩子,脑门子一转,忽然大声惊呼,“小玉儿,小玉儿你怎么啦?!是你!你这个臭和尚,你陪我孙女!”
那马车往斜前方急刹车,好不容易在大街墙壁停下来,马车左右颠簸了好几下,把马儿都逼入了死角。
“伏元,怎么回事儿?!”马车里传来严厉的斥责声,却不见有人下来。
“臭和尚!你撞到我孙女了,你陪我孙女一条命来!”蒙老太爷抱着孙女手脚并用的爬到光头和尚面前,一手死抓着和尚的胸襟。
围观的人一阵唏嘘不已,这瞬息万变之间,乡巴佬居然讹上了萨摩寺的马车?!那几个医馆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着看这个乡巴佬的好戏,庆幸没有让这穷老头子得逞。
赶车的中年和尚有功夫底子,看着不知好歹的老农夫睁眼说瞎话,一把甩开他的手,气愤的吼道,“我萨摩寺马车哪里撞到你这老头子了!我救了你一命,你居然——”
正在这当口,天空一声闷雷轰然炸响,令人不寒而粟,连蒙老太爷也吓到了。他心虚,此时此刻却只能硬撑着,不肯退后一步,哪怕是老天惩罚他,他也不能放过最后一丝机会。
“不得无礼!伏元,你退下。”马车内有了动静,为首下来一位耄耋之年的老和尚,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白眉白须都拖到了地上。
“太师公——”光头和尚赶紧上前搀扶他。
围观的人还在窃窃私语,其中有人认出了老和尚,只听人群中有人叫了出来,“是天一和尚!”
“啊?!天一和尚……”
“天一和尚?”
人群里炸开了锅,一个个既惊且喜,有那些反应快的,赶紧跪下来行礼,接着跪下来一大片。
天一和尚仰头望着天,一手撑着伏元和尚的手臂下了车,浓密的白眉下一双精圆的眼睛仿佛看透世间所有,日观天象久久收不回视线。
跪在地上的蒙老太爷老脸羞红,他也害怕了。眼见着最后一丝希望化作泡影,让他心有不甘却也不知所措。
“日落时分,西天霞光万丈,久久不散,天雷示警,此女命不该绝矣!”天一和尚仰天长叹,浓眉下一双眼睛精明透彻,仿佛看透了大千万化。
蒙老太爷就听到‘命不该绝’四个字,匆忙跪行到天一和尚身前,响当当的磕了好几个头。他托举着冰凉的小身体,高举过头顶,卑微祈求道,“既然命不该绝,求大师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孙女!今日欠下大恩大德,他日做牛做马都行!大师,求求你了——”
蒙老太爷突然泣不成声,挺直了脊梁骨跪在人前,低贱卑微得早不见了昔日风采。
天一和尚却也不躲,生生受了他的大礼。浓眉遮挡了他的眼睛,却将面前的女娃娃看得一清二楚,幽幽叹道,“天命自有一劫,万物苍生谁都逃不掉。老衲有缘得以遇见,自然是要救的。”
蒙老太爷心中狂喜,举着孙女的手都在抖,张大了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脸渴求的望着天一和尚。
跪在地上的人都低头议论纷纷,这乡巴佬分明就是讹诈,怎么突然就撞大运了?!碍于天一和尚在他们心中无上崇高的地位,没人敢质疑什么,跪了一地的人都古怪的望着蒙老太爷。
“施主贵姓,小女娃叫何名字?”天一和尚笑了笑。
“敝姓蒙,小女大名蒙若玉,求大师救救她。”蒙老太爷眼看孙女有救了,赶紧把孩子的事情说了。
“若玉——有女若玉——”天一和尚抚了抚长长的白胡子,让伏元从马车上取出一包草药,“这孩子体质比同龄孩子差,心肺功能欠佳,加上久不进食,症状又不明显,才导致现在久病不治的恶果。我这里有几味药,每日三服,保准药到病除。”
天一和尚又看了看若玉瘦小的身板,取下颈间的佛珠递与他道,“我与这孩子素昧平生,她若能渡过此劫,也算是我萨摩寺之幸,这佛珠就当是我赠与小施主的吧。”
蒙老太爷如获至宝,接过手里的东西,感激涕零的给他磕头,“谢大师救命之恩,谢大师救命之恩!”
天一和尚缓缓上了马车,放下帷帐,一行人渐行渐远。
蒙老太爷感动的抬起头来,额头都是血丝,打架的时候脸上还挂了彩,一张脸青紫交加,很是惨烈。他颤抖着手紧握着手中佛珠,蜡黄枯槁的脸上无限感激。
说来也怪,落日很快西斜,收敛了万丈霞光,只余下一抹余虹。空旷的青石板大街偏角,投射出长长的人影。
“公子——”一名书童提着篮子追了上来,站在了身长俊秀的年轻男子身边,不停喘气。
他家公子先前看见马车,说什么恰逢天一和尚回萨摩寺,要一睹为快。现在大街上出了一个粗鄙的老头抱着娃娃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别的什么都没看到。
“传说中神仙般的人物,居然是这幅模样。天一和尚,还真是——呵!”一身白色儒袍的男子略有些失望,负手摇头,眼睛回落到蒙老太爷身上。
顺着目光看过去,书童还是看不明白,不由得纳闷道,“哪里有名扬四海的天一和尚啊,这老头留着头发还抱着一个娃娃,分明就是一个乡巴佬啊!”
屈指一敲书童的脑门,白衣儒袍的男子笑骂道,“早就走了,哪里还有你看见的份儿。不过——”
白衣男子抚着下巴,顿了顿,“堂堂陇西蒙氏长子嫡孙,昔日战功赫赫的蒙贲,雁门关功败垂成之后,居然落魄到如此地步。诶——可他怀中女娃娃居然让天一和尚给救了,真不简单。”
一旁的书童听得云里雾里,捂着额头不忿的道,“原来是个被逐出家门的糟老头啊,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公子——唔——”
“闭上你的臭嘴!”一把捂住他的嘴,白衣公子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看他乖乖噤声,这才松开他。
跪在地上的人都三五成群的散开,又羡慕有不平,也有疑惑的,但谁都不敢轻易招惹天一和尚救治的人。那几个医馆的人都吓呆了,悻悻然赶紧离开。
白衣公子缓步来到蒙老太爷身边,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口道,“蒙老先生,在下王良。天色已晚,此时回家恐有不便,可否让在下送你一程?”
蒙老太爷站起身来,看着面前临风玉立着一位白衣儒袍的书生,高雅贵气,不像是本地人。他心里一沉,正要拒绝,却不料白衣公子开口道。
“蒙老先生不必担心,在下是天一大师的朋友。今日天象奇美,打算留下来在镇上留住一晚,才没有和天一大师同行。”
“哦——”蒙老太爷点点头,方才的一幕定是被这位白衣公子看出了端倪。仔细一想,若是天黑回家出些什么意外就不好了,干脆利落的道,“那就多谢公子了。”
观音镇是蜀郡东南角一个小镇,却因为萨摩寺香火旺盛,带来了些许繁华热闹。白衣公子用一两银子雇了马车夫赶路,沿途地势平坦,偶尔绕过一些山丘,路上也不会太颠簸。
……
夜色中,茫茫原野散发出青草的味道,村东口的一户人家还亮着灯火,隐隐听见女人的嘤嘤哭泣声。
子夜时分,若玉的呼吸越来越弱,周遭的一切渐渐远去,仿佛陷入了一个长长的梦里。
梦中一片白芒的光,记忆中一个是五岁龄童饿死前对祖父母的呼喊,另一个,却是豪门千金和管家儿子的青梅竹马死生契阔。
那个五岁龄童来自一个不知名的古代社会,脑子里没有学到任何知识,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饱穿暖。
她也叫若玉,蒙若玉,是祖父的小玉儿,小名兜兜。
或许是天生命贱的缘故,出生的时候爹娘带着哥哥姐姐分了家,一家五口人住在村西口的两间泥瓦房里。
兜兜断奶的时候,从村西口路过的和尚看到她,把她出生后的所有症状都说了个透彻,让颇有见地的祖父母都不得不信。
那和尚说她体弱多病,注定要过一劫才能改了命格,否则不久于人世。
乡村里流传着贱命好养活的习俗。爹娘听了和尚的话,去山上打了一只山鸡回来,打算把女儿送给人抱养。整个吴家湾,蒙家是外姓人,除了两个伯父,爹娘也舍不得送太远。
大伯父蒙志华和大伯母周氏养育了五个孩子,祖父分给他们好几亩地,勉强可以养活一家七口人;二伯父蒙志庆和二伯母汪氏只有一子,也有两三亩地,算是日子比较轻松的。祖父心疼若玉小小年纪就体弱多病,也就由着三儿子把她送到了老二家里。
蒙老太爷还给若玉取了一个小名兜兜,取意兜着全家人的疼爱。
可是兜兜毕竟不是亲生的,二伯母虽然不打不骂,可家里有了好吃的总是大份儿的留给哥哥若柏,小份儿留给兜兜,也不让兜兜称呼他们爹娘。兜兜虽然吃的穿的都是捡若柏哥哥剩下的,可一年下来,兜兜奇迹般的好了很多,走路说话也顺溜了,大病没有小病也就三五天。
村里人都说兜兜生错了人家,这辈子不该在爹娘身边养大。爹爹张志福半耕半读,脑子灵活,有一手抓泥鳅的好把式。娘亲是个没主见少言寡语的人,但每次爹爹抓回来的泥鳅黄鳝,总是悄悄地送给二伯家一半。
兜兜的亲哥哥若枫比她大三岁,亲姐姐若姊比她大两岁。帮家里干完了农活儿喂养了鸡鸭,两个孩子也没少往二伯父家跑。
柏哥儿比哥哥若枫大不了两个月,性子敦厚和善,很多时候被村子里的大孩子骗。
兜兜的亲哥哥若枫是个懂事儿的孩子,柏哥儿被村里的小霸王推到水田里差点淹死之后,上学堂和放学的时候,总是和柏哥儿一起,不让别的孩子欺负了去。
原本兜兜真的就如同祖父期待的那样,兜着全家人的疼爱,被二伯父伯母养着,被爹爹娘亲惦记着,可是蒙家大儿媳周氏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
俗话说春争日,夏争时。芒种节,田里的麦子也该收割了,黍、稷也正是播种最忙的季节。二伯父带着二伯母回了娘家汪家帮忙收割播种,爹爹也不在家,娘亲带着姐姐不分白天黑夜的忙地里的活儿,哥哥若枫下了学堂也去地里帮忙。
大伯母周氏说得好听帮忙看管孩子,家里人都信了她。
兜兜年幼不懂事,柏哥儿也是个敦厚老实的孩子,大伯母周氏背着家里人不给他们饭吃,白天一个劲儿的使唤两个孩子干活儿。
乡下孩子条件不好个头长得不快,兜兜五岁了也只有三四岁的瘦小身板。她已经饿了几天肚子了,夜里睡觉忽冷忽热总是睡不好,夜半醒过来总会咳嗽两三声,天亮就被大伯母叫去干活儿。
现在,兜兜已经没力气找房檐墙角灰下面的蜘蛛了,塔拉着脑袋,背着小背篓在野草丛里找蜗牛。
麦冬草下面,蜗牛小昆虫最多,草芯还是青白色的,扒开一株草叶子,很容易就发现里面的蜗牛了。
后背上的小背篓比兜兜的身板还要宽,里面装了一些野香葱、折耳根一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树林里掉下来的干树枝。
“玉姐儿,你都捡了些什么,快去,把这些东西都拿到我家喂鸡去。”周氏扛着锄头走在田埂上,伸长了脖子往背篓里看,一眼看到若玉捡了不少的蜗牛了,连忙使唤她回去喂鸡。
其实二伯和自己家都有鸡鸭,可是现在大人们不在,大伯母周氏明面上看管着若玉和柏哥儿,实际上捡便宜的多。
兜兜听到大伯母的声音就有些怕,小脸儿紧绷着,没有几分血色了。可她还是耐不住饥饿的控诉,可怜巴巴的望着大伯母,“大伯母,兜兜好饿,兜兜要吃饭饭。柏哥哥也好饿,柏哥哥也要吃饭饭。”
这几天都没有看到祖父母了,在家的大人们早出晚归,若玉好多次都找不到大人要饭吃。周氏立马黑了脸,幸好四顾无人。
周氏大跨步走出田埂,一把夺过若玉后背的小背篓,抱着若玉扯着嗓门说,“玉姐儿乖啊,大伯母这就回家给玉姐儿做饭吃。”紧接着,咬着若玉的耳根子说话,低声警告道,“小孽障,你吃了几家饭,哪里饿得死你啊!你祖父母你娘亲他们回来,不许说我没给你饭吃!听到没有?!”
一边说,周氏还暗地里掐了一把若玉的小屁股,“不许叫!不然我还要掐你屁股!”
若玉立马变得眼泪汪汪的了,被周氏瞪着不敢哭出声来,憋着一张嘴抽抽噎噎的煞是可怜。
周氏就是看不惯老三家的,臭和尚一句话,就把女儿送给老二家养着。看着玉姐儿还备受公婆疼爱,她就为自家的五个娃娃叫屈!现在,她逮着机会就要给玉姐儿好看!
回家的路上,周氏很会做戏,一直都抱着玉姐儿,还笑嘻嘻的往家里赶,让村里人远远看见了也省得说她不好的闲话。
村东口,错落有致的农舍之间都是一丈宽的通道。穿过房檐下的水沟,周氏一把放下若玉,没收了玉姐儿捡来的所有东西,冷着一张脸对她说,“好了,玉姐儿,你自个儿回家去吧,记得别人问起来就说在我家吃过了。”
公公婆婆忙得脚不沾地,周氏仗着这些天没人给若玉撑腰,胆子越发的大了。若玉被掐了屁股,又被大伯母凶了,心里委屈又害怕,偏偏倒倒的就往不远处的二伯家回去了。家里人告诉过她,听和尚的话不能回爹娘家,二伯家就是自己家。
周氏看也没看若玉,把捡来的蜗牛喂了鸡鸭,自顾自的回家洗锅烧饭去了。却不想,若玉走到三岔口,没有往前走,反而是往后面走了。
她实在是太饿了,大伯母看得紧,不让他们说。可是孩子求生的天性告诉她,她要去找祖父母要饭吃,顺着墙角往后走,不过拐两道弯就可以到祖父家,可是她已经饿得实在没有多少力气了,仅剩的意念让她支撑着去找祖父。
一些人丁稀少的人家入夜了也会留在地里的,直到忙到月上中天才回家。祖父母自然是不在的,乡下的院门没有上锁,大小不一的石头和泥土混合筑成的院墙,中间有一个罩门,门上盖了瓦片,下面两扇开合的木门。
若玉觉得自己手脚冰凉,饿得心慌,捂着心口喘气,白天也开始咳嗽起来了。她弱小的身体才跨进院门,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动也没有动一下。
若玉觉得脑子好痛,仿佛院门口摔了一跤就摔坏了脑子一般,那个五岁龄童再也没有了记忆。从长长的梦里醒过来,若玉紧闭着双眼,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她觉得好累,好辛苦,仿佛经历了千山万水才来到这个世界。或许是发现她呻吟的动静,若玉听到了记忆中那个孩子的姐姐在惊叫,还有哥哥激动的叫喊,接着是母亲和祖母田氏破涕为笑的呼喊,还有祖父蒙老太爷的欣喜若狂。
可是这些都没有唤醒若玉睁开眼睛,除了困难的呼吸来争取生命的养分,她连皱眉头都觉得好累。
粗糙的手指和温热的眼泪,那么真实的触摸到自己的肌肤。来自母亲的温柔,让昏睡中的若玉意识到自己来到了陌生的世界。
那个孩子的娘亲后半夜都守候在床边。若玉昏睡中也不住的咳嗽,意识却很顽强,清醒的感觉到那个孩子的娘亲赵氏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愧疚,还在她耳边说了好多感动的话。
重病中,若玉只有一个念头,既然上苍让她有了再世为人的机会,她一定要适应这个新的身体,争取活下来!
后半夜的时候,祖母田氏给蒙老太爷上了跌打的药就去休息了。赵氏红肿的双眼满是疲惫和担忧,她不知道,躺在床上的若玉,已经不再是自己那个短命可爱的兜兜了。
若玉高烧退去的时候,都已经是三天后了。
…………
阳光透过窗牖照亮了房间,有些老旧的古木床上,发黄的蚊帐缝补上错落有致的补丁,针脚整齐细密,让人看着很干净很贴心。
这就是祖父母的寝房,自己躺了好些天的地方。若玉高烧退去,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宁静的画面。
靠在床边沉沉睡去的村妇,就是这些天来不停跟自己说话的娘亲赵氏,若玉眼角有些酸涩,感动的看着她沉睡安然的脸庞,想要去摸了一下她鬓角的几丝白发,却发现自己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记忆中,这个娘亲没有白发的。若玉鼻头一酸,定定的看着这个疼爱她却不能够养育她的娘亲,这些天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耳边的忏悔,让她感动不已。
若玉试着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好痛,连吞噎口水都有些痛苦。
“咳咳——咳咳咳咳——”喉咙痒痒的难受,若玉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惊醒了趴在床边的娘亲。
“嗯——兜兜?!”赵氏从睡梦中惊醒,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儿皱着小脸不停的咳嗽,她激动地掉下泪来,“阿弥陀佛,弥陀佛,娘亲的好孩子,你急死娘亲了。”
惜若珍宝般抱着自己的孩子,不住的给她拍拍后背顺顺气,赵氏语带哽咽,嘴里不住的呢喃自语,感谢上苍眷顾自己的女儿,总算是醒过来了。
在院子里晒稻谷的若姊听到动静,‘哐当’一声丢下手中的耙梳,跑进屋内一看究竟。
“娘亲,怎么啦?”若姊快步跑到床前,看到娘亲激动的抱着妹妹哭,一看之下才知道,原来兜兜已经醒过来了!
“兜兜,兜兜真的醒过来啦!娘亲,兜兜醒过来啦!”若姊不可置信的摇动着娘亲的身体,满脸激动的欣喜的看着大床上的妹妹。
赵氏满脸泪水,哭得跟泪人似的,眼泪怎么都收不住,只不住的点头。母女两激动的抱成一团,哭得稀里哗啦。
若玉不忍心看她们感动的样子,更不愿意让赵氏知道,自己不过是占用了她女儿的躯壳,而她心心念念的血脉至亲,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时空的灵魂了。
醒来后,若玉咳嗽的症状却丝毫不见好转,浑身软软的没有力气,除了喝药,就只能吃一些清淡的粥,好歹命保住了。
她还不能说话,一张嘴就会让她喉咙痛。若玉知道,这是扁桃体发炎,还很严重,弄不好就会引起各种并发症,甚至危及心脏和肾脏。原本就咳嗽,还发了高烧,肺炎还没好,加上扁桃体炎,这样的破身体能够承受这些痛苦,已经让她自己都很惊讶了。
…………
自从醒过来后,若玉的身体可以用破败来形容。躺在床上,若玉知道祖父很生气大伯母的做法,狠狠地训了她一顿,要不是大伯父求情,自己还活着,估计祖父就要让大伯父休了大伯母了。
祖母田氏做主,若玉今后就跟着祖父母家里过了。有爹有娘有哥哥姐姐,有家不能回,现在就从二伯父家搬到了祖父母家。为此事,大伯母知道了还跟娘亲吵了一架,说老三家占尽便宜,暗地里骂玉姐儿是个讨债鬼药罐子。
因为是祖父母家里,大伯母不敢跑到这里来闹,这些事情都是每天形影不离照顾自己的姐姐若姊告诉她的。
“兜兜,今天好些了吗?”正在想心事的若玉百无聊奈的躺在床上,耳边听到堂屋传来脚步声,是姐姐若姊来看她了。
都已经一周了,若玉觉得自己身体都要发霉了,转头看向房门,姐姐弯腰拿起扫帚走到床边来看她。
“咳咳——”若玉刚张嘴就吸了一口冷气,痒痒的让她咳嗽起来。她很想说话,可是伤到了嗓子,古代医疗条件有限,喝了几天苦药也不见好转。
“兜兜,你又咳嗽了,祖父说咳嗽多了会得痨病的,啊——呸呸呸,瞧我说的什么话,掌嘴掌嘴。”若姊丢下手里的扫帚,啪啪啪几下打自己的嘴巴,这才放心。
姐姐对自己总是很上心,打了自己几个嘴巴,这才神神秘秘的靠过来,眨巴眨巴着眼睛,两个人在床头对望。
“兜兜,姐姐悄悄告诉你哦,哥哥去后山摘果子了。听村里人说,天生天养的孩子是要吃天生天养的果子才好的。兜兜,你放心吧,哥哥一定会摘好多好多野果子回来的。”若姊笑嘻嘻的眯着眼睛,仿佛已经想到了哥哥若枫得胜归来的模样。
若玉点了点头,天真的笑看着姐姐,如同一个五岁龄童该有的表情。若姊很开心,在她床边说了好一会儿话,还交代不要告诉祖父他们,接着就拿着扫帚去给祖父扫院子了。
耳边听到院子里‘唰唰唰——’扫地的声音,若玉无奈的望着蚊帐顶的层层补丁,嘴里淡的能飞出鸟儿来了。
她也很想吃一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可是她不能告诉他们,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恢复。若枫是亲哥哥,这些天跟着大人们下地干活儿,今天偷偷溜到后山摘野果子,听得若玉心动又嘴馋,好想尝一尝这个时代的果子是什么滋味儿啊!
若玉忍不住摸了摸喉咙,痒痒的,也没有肿,看来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祖父母每天都很忙,因为自己,姐姐若姊总是来祖父家帮忙洒扫什么的,现在哥哥也去了后山,娘亲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记忆中,爹爹去了成都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若玉觉得,娘亲是个可怜的女人,性子绵软没个主见,被大伯母逼急了吵起架来肯定也是吃亏的多。这一点,从姐姐每提到大伯母就恨得咬牙切齿直骂她不要脸,就可以看出来。
想到娘亲一个人在家照看孩子下地干活儿,还有大伯母跟她过不去,自己病躺在床上拖累她,若玉心里就酸酸的不是滋味儿。一家人的田地虽然没有大伯母家分的多,可是让娘亲一个女人下地里干活儿,若玉还是很担心勤勤恳恳的娘亲的。
里间的若玉还在想着娘亲,就听到院子里祖父挑着稻谷回来晒了。
‘哗——哗——’两声,稻谷倒在地上,箩筐还在地上抖了抖,动作干净利索。若玉还听到了祖父关心的问道,“姊姐儿,小玉儿今天睡醒了吗?”
“爷爷,兜兜已经醒了,锅里的粥还热着呢,你也休息一会儿吃点再走吧。”若姊说着就往屋里跑,进厨房把早饭端出来。
农家人起床下地干活儿要紧,又都是农忙季节,挑了两担稻谷回来再吃早饭也是常事。若玉躺在床上养身体,就看见祖父乐呵呵的走进来,额头上满是汗水。
“小玉儿,今天好些了吗?”蒙老太爷褶皱的脸上不见一丝疲惫,疼爱之情溢于言表,生怕声音大了吓着她。
若玉望着祖父走到床边,对着他傻傻的笑,一双懵懂的眼睛感激又亲切的看着他。她醒过来这些天,若姊告诉她说,祖父挨了一顿打跪地求了人,后来得到名扬四海的天一和尚的帮助,才救回自己一条命。
至于祖父是被谁打的,又怎么能够得到天一和尚的帮助,大家谁都不知道,祖父回来之后也绝口不提。每当若玉想到这里,就特别感动。若是没有祖父的不放弃求来了药,自己再顽强也无法在这个异时空重生的。
粗糙的手满是老茧,替她拢了拢被单,蒙老太爷这才坐在床边,看着她病情好转,松了一口气。
“爷爷知道你还不能说话,等爷爷忙完了农活儿,就给你打野味儿回来吃,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等小玉儿嗓子好了,告诉爷爷,你想要什么,爷爷都给你找来。”蒙老太爷握着小玉儿的手,脸上满是欣慰和期待。
看着她一天天好起来,蒙老太爷心里大为感激这一次给予自己帮助的那些人,那可都是真正的贵人啊!有些话他不会说,但是牢记在心,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报答他们!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若玉听懂了祖父的话,看见他就很开心,眨巴着眼睛肯定的点点头,小手回应的握了握爷爷长满老茧的手。
小小的手有些费力的举起来,若玉努力的给祖父擦汗。大滴大滴的汗怎么也擦不完,头发上还有几根稻草,若玉努力的高举着手,累得有些喘气。汗珠顺着手掌心滑落到瘦小的手臂上,看得蒙老太爷既感动又心疼。祖孙俩在床前其乐融融的样子,甚是美好。
“爷爷,兜兜,喝一点粥吧。”若姊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还滚动着两颗瘦瘦小小的鸡蛋。
‘啪’的一声,若姊把两颗鸡蛋磕裂了,剥去鸡蛋壳,露出白嫩嫩冒着热气的鸡蛋来。若玉看着姐姐手里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的鸡蛋,知道穷人家母鸡生的蛋小,家里人根本就舍不得吃,像她这样的病人才有资格吃鸡蛋。
祖父和若姊都不知道若玉小脑袋瓜里的想法,蒙老太爷看着小玉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鸡蛋,笑了笑,端起一碗粥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爷爷,给。”若姊把鸡蛋黄放在若玉的粥碗里搅拌碎了,把鸡蛋白递给了祖父,“娘亲说爷爷干活儿辛苦,光喝稀饭没力气干活儿。”
蒙老太爷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懂事的若姊,关心的道,“姊姐儿乖,你吃过了吗?家里没几个鸡蛋,你和小玉儿留着吃就好,爷爷是大人,大人不容易饿的。”
对自己的孙女,蒙老太爷总是呵护的,一个鸡蛋也要留给孙女吃。
若姊坚定的摇了摇头,“娘亲说了,若姊在家里照顾兜兜没有爷爷干活儿累,若姊不能吃。”
说着,若姊把鸡蛋白放进了祖父的粥碗里,自己坐到床边的小凳子上,仔细的给若玉吹粥,一口一口的送到若玉的嘴里去。
蒙老太爷看着碗里的鸡蛋白,看看两个小孙女,枯黄褶皱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好,爷爷吃,爷爷吃了才有力气。”
房间里很安静,汤勺和陶碗碰撞的声音,伴随着热腾腾的白米粥,祖孙三人吃的特别温馨。香喷喷的鸡蛋黄嚼碎了确实挺好吃的,可是若玉吃着吃着就呲牙咧嘴的了,痛的眼角掉泪。
若姊赶紧用手绢给她擦眼泪抹嘴角,心疼的道,“兜兜怎么了,是不是姐姐喂得太急弄疼你了?”
蒙老太爷咕咚咕咚几大口喝光了碗里的粥,放下土陶大碗,很是关心的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这孩子不会说话,有个什么好歹大人也不知道,吃个早饭也哭,蒙老太爷看着可怜的紧。
若玉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张大了嘴给他们看。蒙老太爷把她抱起来,让若玉仰着脖子张嘴给他看,一看之下吓了一大跳!
“不好!这孩子长了口疮。”蒙老太爷眉头紧皱起来,看着若玉嘴唇内侧和舌头上好几个凹进去的小白点,周围充血,有扩大的趋势。
看着祖父拉开兜兜的嘴唇,好几个红红的地方紧凑在一起很是吓人,若姊心里好怕,慌张的道,“爷爷爷爷,这可怎么办啊?”
蒙老太爷抱着小玉儿,心疼的不行。这孩子病还没好,躺在床上吃饭都不利索,现在又长了口疮吃饭都困难,难养啊!
若玉很无辜的看着他们,这口疮其实就是口腔溃疡,缺少维生素才这样的,算不上病。她昨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儿,自己躺在床上也没法照镜子。今天趁着祖父也在,好让他给自己看看,没想到他们反而慌慌张张的好像天塌下来似的。
自从发现若玉长了口疮,全家人都非常紧张。一边把熬好的中药给她喝,还一边把家里好吃的东西全都留给她,希望能够滋补身体,早些度过劫难。
若玉对祖父母、娘亲和哥哥姐姐的热情,有些盛情难却,消受不起了。大夏天的收割了稻谷可以喝新米粥,可是吃鸡蛋容易上火,对口腔溃疡的恢复一点好处都没有。加上自己属于阴虚火旺的体质,这个季节容易心浮气躁,还时常口干。若玉又口不能言,几次摆手拒绝吃鸡蛋,都被姐姐误解,让她苦笑不跌。
现在,若玉被家里人滋补得口腔溃疡越来越上火严重了,感觉身体时刻都在沸腾,一张嘴就冒热气,一吸气就鼻孔冒烟,甚至流过几次鼻血……
若玉心中恼恨不已,多想吃自己怕得要死的黄连解暑降火气啊!
乡下人平日里吃野菜或者吃自家种的青菜,鸡蛋是他们认为最有营养的东西了,还能换几文钱,从不舍得吃。蒙老太爷性子急又倔强,狠下心来,把自家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鸡蛋全都拿给若玉吃……
“小玉儿乖,吃了鸡蛋才会好起来。乖哦,来,张嘴,爷爷喂给你吃。”蒙老太爷傍晚时分回家吃饭,又给若玉煮了两颗鸡蛋,哄着她吃。若玉很无语,看着热乎乎的剥了壳的鸡蛋递到自己面前,不住的摆手,害怕的直往大床内退。她今天中午又流了一次鼻血,这不是火上浇油嘛!这一次她坚决不吃了!
哄了两句话了,看着若玉居然不吃最补身体的鸡蛋,蒙老太爷脸上写着不高兴,虎着脸把鸡蛋递到嘴边,“吃鸡蛋,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
祖父巴心巴肝的对她好,看起来这丫头还不领情,实在是惹人生气。
若玉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就是不吃。她不能说话,也不敢贸然写字给祖父看,苦兮兮的一张脸皱的像核桃,漂亮的眸子既感动又憋屈的看着祖父。
她真的好想告诉祖父,长了口疮是因为缺少维生素,多吃水果和蔬菜自然就会好起来的,不然吃鸭蛋也比吃鸡蛋强啊!
蒙老太爷看着小玉儿这么不懂事,心里一肚子火腾腾的直往上冒。刚才挑着稻谷回家的时候,看见村东头的放牛娃,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身体却很结实,也没听说得过什么病。再看看自家这个命途多舛的小孙女,这么多人照顾她,自己什么都舍得,可还是身体弱难养活,现在居然不听话了!
好说歹说,小玉儿居然还是不吃这么珍贵的鸡蛋,蒙老太爷心里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村里的放牛娃都比她身体强,这不知好歹的小丫头居然还跟自己对着干,气死他了!
‘啪啪——’两声,鸡蛋被狠狠地摔碎在地上,蛋黄都流了出来。
“你到底吃是不吃?!”蒙老太爷一声吼,手里的粥碗‘哐’的一声嗑在桌面上,稀粥溅洒了一桌。
没想到祖父这么大的脾气,若玉吓了一大跳。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稀粥,满脸担忧又焦急的望着祖父,突然有些胆怯的不敢动了。
气得额头青筋暴露的蒙老太爷,看着小玉儿怕怕的望着自己,紧绷着小脸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话来,心里一酸,难受的不敢看她无辜可怜的眼。
“诶!”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蒙老太爷坐到床边来,粗糙宽大的手掌无限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粗犷暴躁如他,前一刻还火冒三丈,这一刻只剩下无措和心酸,还有对小玉儿的浓浓歉疚。
若玉闷着头不吭声,让人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感受到祖父情绪的变化,若玉突然很是羡慕甚至嫉妒这个小小的身体。她拥有的,是祖父的呵护和真心的宠爱,是世间血浓于水的亲情。
“是祖父对不起你,祖父不该凶你。小玉儿别怕,别怕呵。”头顶响起祖父浑厚的嗓音,结实的手臂搂抱着若玉的身体贴进怀里,蒙老太爷呵宠的拍着她的后背,不停的安慰道。
感受到祖父的心在耳边真实的跳动,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珍贵又最脆弱的宝贝,害怕多一分力气就碎裂一般。
鼻头一酸,若玉眼睛涨涨的有些难受,把脑袋使劲儿的埋进祖父怀里抽噎起来。她很坚强的,哪怕遇到天大的事都没有哭过,可是这一刻,对现实生活的无助,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担忧,让她好想哭,好想发泄。
“不哭,不哭呵,是祖父不对,祖父不该发脾气。小玉儿乖,不哭——”蒙老太爷彻底后悔了,抱着小玉儿的手都有些慌乱起来。
一开始抽抽噎噎,接着呜呜的哭个不停,到后来放声大哭!若玉还死要面子不肯让人看见,脑袋拱啊拱的,鼻涕眼泪全都抹到了祖父的粗布青衣上,任他怎么哄都没用。
哭得累了,好一阵子都在祖父怀里抽抽噎噎的不肯离开,哭得脑袋有些发胀了才消停下来。蒙老太爷满是老茧的指腹抹干了她的眼泪,心疼的不行。
若玉哭得爽快了,心也如释重负一般,仰着小脸望着祖父,看着祖父眉毛里突出的几根白发,突然裂开嘴无声地笑了。
蒙老太爷手上的动作一顿,望着她水灵灵的眼睛,纯洁无暇中带着些许狡黠,神气活现的望着自己,恢复了生气的样子煞是可爱,心里那根紧绷着的玄‘嘣’的一声断裂开来。顿时一扫心中阴霾,这些天来的紧张和焦虑瞬间化作乌有。再看着她鼻涕塔拉的,撒娇耍宝的讨好,可气又可笑,忍不住一把将她高高举起,跟着她呵呵大笑起来。
蒙老太爷抱着小玉儿,不住的说宝贝儿小乖,喜欢的不行。
农家人就吃两顿饭,若姊申时的时候就回家给娘亲帮忙了,家里只有祖孙两。傍晚时分和祖父这么一闹,若玉破天荒的喝了三碗粥,拍拍鼓鼓的肚子给祖父看,表明自己身体好了能吃了,只是不想吃鸡蛋而已。
蒙老太爷叹息的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两个鸡蛋,拍了拍灰就吃下去了。若玉看着祖父的动作,心中一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收不回视线,心里某个空缺的地方,被幸福和珍惜填得满满的。
祖父回来看了一眼,带着给祖母田氏准备的饭盒子匆忙出门了。若玉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像烙饼似的肚子也撑得难受。
傍晚时分的白天还是很明亮的,院子里的杏树上一点也不安静,一些麻雀看着院子里没人,就叽叽喳喳的叫唤着要下地吃稻谷。
若玉竖着耳朵听,院子里来了脚步声,是这两天最讨好她的哥哥若枫来了。
“嘘——嘘——”若枫一边挥手撵走那些精明灵巧的鸟儿,一边捂着胸前的衣襟快步的往屋里跑。
“兜兜,兜兜,哥哥来看你啦。”人未到声先到,枫哥儿捂着胸口跑进房间来,满是汗水的脸上零散的贴上了几丝乱发,有些狼狈,却笑得很开心。
若玉开心的笑了,双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满脸欣喜的对哥哥招手,“哥哥快来,你又背着娘亲偷偷出去了啊。”
若枫是若玉最高兴见到的人了,这些两天吃鸡蛋上火,口疮大有扩散的趋势,吃水果和蔬菜最鞥能够补充维生素了。前两天哥哥去后山摘野果子回来后,她吃到两颗酸枣,刺激口疮伤口,痛得若玉掉眼泪。可即便是这样,若玉还是很开心的对哥哥笑,还把剩下的果子都藏在了枕头底下。
病人最大,若枫看着兜兜这么稀罕他摘回来的果子,一颗也舍不得吃,全留给了她。这两天实在太忙了,学堂都放假了,村里的孩子们都要忙着帮大人干农活,若枫也不例外的要下田忙着收割,今天中午太阳实在太毒辣了,娘亲才放他回家休息的。
这一去就是半天,下午若姊回家的时候,娘亲找不到儿子,枫哥儿才一回家就被娘亲劈头盖脸一顿打骂,后背结结实实挨了几棍子。
若枫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果子,骄傲的递到若玉面前,“兜兜,给。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摘来的果子,娘亲打我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呢!”
望着哥哥凌乱的头发和花老虎的脸,若玉再一次被感动了。吸了吸鼻子,挑出她认为最甜的一颗递到哥哥。
若枫懂事的摇了摇头,很是坚定的吞了吞口水。他不过是个八岁的儿童,辛苦打来的果子没有不眼馋的,可是他不能吃,要留给兜兜吃。
若玉把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有些生气的看着他紧闭着牙齿,嘴唇含着果子,就是不肯吃的臭样子。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若枫首先败下阵来,觉得妹妹的眼神好像比以前厉害了。
‘咔蹦——’一声脆响,若枫一口咬碎了甜枣,脸色一僵,舌头都发麻了,木愣愣的看着兜兜,半张着嘴动也不动一下。
若玉惊讶的靠道床边,掰开哥哥的嘴,往里面仔细一看,没看出什么来啊。
‘噗’的一声吐了出来,摊开手掌心一看,两个孩子倒吸一口凉气!
一大颗甜枣中间烂掉了枣核,蜷缩起来的一颗大肉虫还在掌心蠕动,看起来好恶心。若玉发誓,自己是心存感动选了一颗最大的果子给哥哥的,没想到枣子里面有虫子,烂掉的枣核肯定又酸又涩,才让哥哥觉得不舒服的。
恍然大悟的若玉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捧着鼓鼓的肚子,望着哥哥即惊且怒的脸笑个不停。
“该死的,居然有虫子!哼——”若枫恼怒的握紧了手,高高举起,突然停了下来,更加惊讶的看着若玉,满脸惊喜的道,“兜兜,你能说话了?!你能笑了?!兜兜,你真的可以说话了吗?”
若玉一愣,眼巴巴的望着哥哥双手扶着自己的肩膀,讨厌的挥开他握着虫子的手,表达自己的不喜欢。
一屁股坐到床边,若枫着急的摇晃着她的身体,“兜兜,快,让哥哥看看,你的喉咙是不是好些了,说话啊,说两字儿给哥哥听听,来,快说!”
若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突然可以笑了,张大了嘴给哥哥看,自己尝试着说话。可惜的是,只能够‘啊’、‘喔’、‘额’的发出简单的音节,吐字也不太清楚,喉咙发音还有些困难,但是疼痛感显然好了很多。
之前祖父回家的时候,自己就痛快的哭了一场,祖孙两高高兴兴吃了饭也没有说话。这会儿,若枫发现兜兜明显好转,若玉才有所察觉。
“恩恩!”若玉开心的直点头,嗯了两声给哥哥听,感觉太用力的说话喉咙还是有些痛的。
枫哥儿高兴的抱着兜兜笑,骄傲的道,“看吧看吧,还是哥哥对你最好,吃了果子才会好起来的!”
若玉笑眯了眼,拉着哥哥的手晃啊晃的,抬手指了指床上的果子,凭空抓握几下。
这些天总是忘祖父家跑,若枫自然是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坚定的点了点头,双手比划着道,“兜兜放心,后山还有很多野果子的,改天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去摘好多好多野果子!”
若玉会心的笑了。
乡下的孩子,一年到头没吃过几次肉。枫哥儿嘿嘿的笑看着手里的肉虫,眼馋得很。
“兜兜,你呆在床上别动,我去厨房把它烤了,咱们吃了它。”枫哥儿转身就往厨房跑,脚步如风,满心欢喜。
若玉吐了吐舌头,那只虫子虽然是高蛋白,她可没胃口。
烤一只虫子不需要太多时间,柴房里找来一把稻草就能够烤熟了吃。
这都好些天了,嗓子明显有了好的征兆,每天一个人呆在床上,若玉都会做一些身体恢复的伸展运动。现在四肢也有了力气,就是脑袋时不时的有些晕沉沉的,若玉知道,这身体还有些贫血。
晚饭吃得太饱,若玉不担心自己的身材,可是担心小身体的发育,正好尝试着攀着床沿的大柱子下地。
乡下的大床不是榻榻米那种高度,比若玉的肩膀还要高一点。若玉有些费力的双手攀着床头的大柱子,一只脚尖有些困难的往地下伸,怎么都够不着。可怜她一条腿挂在床上下不来,半个身体悬空,床沿的高度对她的身高来说实在是个挑战。
没一会儿,枫哥儿就拿着竹签上烤好的肉虫出来了。才一进门,就听到大床边‘噗通’一身闷响,接着‘啊’的一声沙哑的尖叫传来。
“兜兜!兜兜你怎么了?你怎么下床了啊!”枫哥儿快步跑过来,丢下手中的烤肉虫,一把拉住若玉的手就要拉她起来。
若玉摔了个结结实实,幸好反应快没让脑袋着地。挥开哥哥来拉自己的手,若玉侧翻着身体躺在地上晕气。
枫哥儿不明白兜兜到底要干什么,有些着急的道,“兜兜,是哥哥不好,别生气。地上凉,哥哥这就扶你起来。”
“嗯——”若玉摇头,刚才一声叫唤让她喉咙有些痒痒的痛,又咳嗽了两声,还是不让哥哥靠近自己。
正巧,傍晚回家听到大女儿说兜兜现在好多了,赵氏就赶过来看看。才到院门口就听到屋子里有动静,赵氏一进门,看到小女儿侧躺在地上,儿子弯腰背对着自己挡住了视线,火大的抓起门背后的扫帚,三步并作两步,抓着儿子的后领就打。
“你个不争气的兔崽子!你干的好事!是你让妹妹睡地上的?!啊!你这一天到晚鬼影子看不到,就是这样来欺负妹妹的吗?!你个兔崽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赵氏累了一天,力气倒是挺大的,细小的竹条绑成的扫帚,抽打起来也很瘆人,打得枫哥儿嗷嗷的叫个不停。
若玉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坐起身来对娘亲摆手,可惜他们谁都没看见她的劝阻。
“娘,娘,孩儿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娘——让了我吧,娘——”枫哥儿被打得嗷嗷乱叫,四肢趴在地上奋力的往桌底下钻。
赵氏揪着儿子的后领,打得累了才放开他,叉着腰气哼哼的看着桌底下的儿子。若玉咳嗽两声,这才引来了娘亲的注意。
“兜兜!”赵氏心疼的跑过来,抱着女儿,小心的拍了拍她身上的灰,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才放心。
“兜兜,是不是这兔崽子欺负你了,啊?!告诉娘亲,他怎么让你躺地上了?”赵氏心疼的摸了摸若玉的脑袋,狠狠地瞪了一眼缩在角落的儿子。
看着哥哥狼狈的躲闪,若玉心里憋笑,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对着娘亲不住的摇头摆手。
其实,若玉很想解释,自己咕咚一声摔到地上,挥开哥哥的手,就是为了让自己躺着平稳一下,以免引起身体不适。可惜她开不了口,哥哥就不明不白的被娘亲打了一顿。
赵氏难得来看看女儿,看她好端端的,心里也就放心了。临走的时候,看着哥哥被娘亲揪着耳朵拖着走,若玉捂着嘴偷笑。
枫哥儿回头,正好看见了,若玉对着他做鬼脸,两个孩子会心一笑,无声的对着嘴型。
——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明天就来。
约定好,若玉裂开嘴笑了。看着哥哥和娘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听到院子里鸡棚传来‘咯咯哒’的声音,突然觉得好开心,又好失落。
白天的时候,有姐姐照顾自己,有哥哥娘亲来看自己,还有祖父母把自己当做小宠儿,她是快乐的。可是,到了晚上,日落西斜,祖父母家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空寂的房间变得灰暗阴沉,心里的失落也渐渐扩大。
这是13年1月的初稿……就当是女主当村姑时段的番外~\(≧▽≦)/~啦啦啦……下一段就涉及到女主腾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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