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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流朱·墨七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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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人物出场一
【人物介绍】
【萧家】
萧巍:字思温,辽国第一家族萧家族长,南院大王安亲王,掌管辽国一半兵力,也是威震四方的威猛将军。
萧绰:小字燕燕,是南院大王萧巍嫡女,御封长乐郡主。(丁亥年三月初三)
萧怜:小字莺莺,是南院大王萧巍庶出女儿,御封敏慧郡主。
萧别:字长卿,是南院大王萧巍的嫡出公子。
风荷:萧巍二夫人,后提为继妃,萧怜生母。
妩媚:萧巍三夫人,生有一女一子。
萧月:小字楚楚,是南院大王萧巍庶女,封灵光县主。
萧晟:字敏德,萧巍庶子,妩媚所出,生性风流,无才无德,但本性善良。
琴操:萧巍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母亲是花楼清伶。
萧祈:字天佑,萧巍庶子,四夫人林氏所出。
萧珂:萧巍最小的庶出女儿,机敏可人,十分得宠。
耶律敏:辽太宗女,燕国公主,萧绰生母,景帝姑姑。
四夫人林氏:楚地人。
六夫人宋氏:齐国进攻来的美人,王上所赐,有女萧珂。
五夫人:雅兰,辽人。
【孟家】
孟延嗣:孟窈父,孟家家主,酷喜书法,唯燕体尤甚。
孟窕:小字素心,孟延嗣之女。
姜媛:原为高平郡守之女,因善燕体而被孟延嗣纳为妾,后升为夫人。
孟窈:小字春宵,高平孟家嫡女,天策宗宗主。(丁丑年三月初三)
孟纬:姜媛之子。孟府的嫡长子。
贞娘:孟窈的生母,孟家原来的主母,后因为无子被休而自缢身亡。
【辽国】
耶律贤:辽国景帝,字倾城,自幼多病,身体薄弱。
韩楚暮:辽国将军,后封靖北侯。字雅问,为辽青年才俊代表人物,是四大家族范阳韩家嫡长子,同时也是苍穹九州三公子之一的‘名剑公子’。
耶律渊宏:辽国嫡系皇族,是景帝七弟,字明月。少年才俊,足智多谋,是维新派首领,同时也是苍穹大陆三公子之一的‘流光公子’。
耶律德:辽国北院大王,景帝皇叔,封德亲王。是守旧派首领,三朝老臣,位高权重。
耶律长信:辽国嫡系皇族,北院大王之子,字乐安。有才名,为新派人物。
耶律休歌:字逊宁,南院夷离堇耶律绾思之子,辽国第一战神。景帝叔,封宋国王,语批:“骈胁多力,贤而有智”。
耶律静:安庆公主。
韩流香:韩家嫡女,韩楚暮长姐,嫁与左徒之子柴乐。
萧墨鱼:辽国圣钦太后,耶律渊宏之母,萧绰姑母。
【离恨天】
凤朝歌:是苍穹九州秘宗‘离恨天’少主,深得天下人敬佩。(离恨天:分天机宗(预算天机)、天策宗(谋算)两支。)
九幽:天策宗宗主,孟窈的死敌。
【鬼冢墨宫】
墨归:苍穹九州鬼冢墨宫宫主,是魔教之首,下分艳门(情报)、魅门(媚术)、鬼门(刺杀)、蛊冢(邪术)。
【藏君阁】
藏龙隐世之地,名士汇集,为九州正道公认的正家学派。
君悠:藏君阁阁主,同九州离恨天少主凤朝歌、鬼冢墨宫墨归同为九州三大神秘人物。
【绝世楼】
萧家暗哨训练营所,遍布九州七国。
萧霖:萧家绝世楼首领,曾是辽国有名将军,后为萧绰侍卫,后被毒哑,改名孤心。
【楚国】
苏南宴:楚国丞相,是楚国实际掌权者,谋略与当世三公子齐名,人称‘雁南归’。
向晚卿:字仙乐,楚国丞相苏南宴挚爱,害死孟春宵后便离开苏南宴,是楚王豢养的细作。‘离恨天’批:‘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田盈:楚王,生于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小名满。心机深沉,看似软弱,实则狠辣无比。
宋玉:鄱阳侯之子,少有才名。
【齐国】
赫连穹:齐国第一名将,字屈孑,赫连骁勇剽悍,善骑射,多智谋,称雄漠北,原为苍月天狼郡王,因被奸臣陷害而走投齐国,为齐国安北将军、骁骑将军,并封五原公。因喜穿黄金战甲而得名,故又称黄金将军,亲兵为黄金军。
高湛:齐国穆和帝,字文德。
段瑟瑟:穆和帝宠妃,后嫁与赫连穹为妻。
高单:高湛之子,齐国太子,弱智。
子车央:天水子车家少主,字永夜,倾世之貌,治国之才,美貌与谋略同时名震九州,苍穹九州三公子之一的‘绝世公子’。
子车殇:天水子车家二公子,字子都,艳若妇人。世人所知甚少,为人低调。
【燕国】
姬昭:燕国太子。
慕容锦:燕国皇族,白发血瞳,九州神医,是大燕国嫡系子孙。
慕容绣:燕国皇族,和慕容锦为双生姐弟。
【苍月】
待更……
【卫国】
梁颂:卫国清平公,苍穹九州第一儒家家长,苏南宴岳父。
梁微音:苏南宴妻子,梁颂之女。
【南夷十荒】
待更……
【九州四大家族】
范阳韩氏:位于青州范阳郡,族人多尚法学,历朝多为廷尉,位列九卿。(辽国)
天水子车氏:位于扬州天水郡,族人多尚玄学,历代多为良相。《诗经&8226;黄鸟》曰:“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针虎。维此针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宗祠:堪夸三良扶社稷;可惜一葬赴黄泉。(齐国)
彭蠡梁氏:位于梁州西部彭蠡郡,族人善文,为九州第一儒学世家。(卫国)
高平孟氏:位于荆州以北的高平郡,族人善兵,前朝多出上将军。(楚国)
【九州背景】
苍穹九州大燕国哀帝弱,七王之乱后自立为王,七国分据,唯辽、燕、齐三国座大,大有一统九州之势。蜀中之国蛮夷聚居称为南夷拾荒(息氏),国人精通巫蛊之术崇尚强者,各族部落相互蚕食互生,以巫族族长及南夷拾荒最强大的巫师为尊;中原楚国(田氏)羸弱国土包括梁州东北、豫州西北和荆州东北,横跨三州为兵家必争之地,但楚王势弱,丞相苏南宴专权娶九州四大家族之一的孟家嫡女,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态;西南燕国(姬氏)善战,坐拥天河之堑又享有豫州东南及徐州西北之地,国富民强,燕王姬斜勇猛赋予谋略膝下有一子昭,少有美名胆略过人有乃父之风姿;北方辽国(耶律氏)占据青、兖、冀、徐四州,国人善骑射马上征战闻名天下,景帝耶律贤精锐少年为帝一举灭宋、陈两国开创三国鼎立之势;东海之滨齐国(高氏)崇尚玄学,国人善文,船业发达,又有四大家族的子车家坐镇为三大强国之一,占据扬州。梁州西北为卫国(韩氏),国人礼佛,宗教治国,达赖为最高掌权者。北方苍月(赫连氏)占据雍州之地,为游牧民族,各部落各自为政长年战乱,靠抢夺为生。
------题外话------
就先更这些,以后出场的人物老七会再更出来的,妹子们会嗅出什么后面的故事老七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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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通知
明天v,然后明天老七又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总之下午回来了在发文……本来今天传上后台了,结果审核没有过……各种想死中……只有等我回来了在说了……传说中的万更啊……真是要我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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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情薄·良宵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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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妇如蒲苇,弃如草芥】
苍穹九州公元七百三十一年,北极天象有异,偃月星夺主而生,七国帝星位移。
九州密宗离恨天曰:北极天异,九州血洗,偃月星生,苍穹一统。
楚国衡梁丞相苏府
‘吱呀’一声破败的木门被推开了,孟窈不适应的睁开眼狠狠的瞪着站在门外的女人只恨不得扑上去活活咬断她的喉咙,才能报答她的陷害之恩。
“哎呀……姐姐,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才三日不见妹妹都快认不出你了!”向晚卿捂着鼻子,熏了香的手帕不断的挥舞着,看向孟窈的眼神却是得意至极的。
“这声姐姐我可担待不起,向晚卿你够狠,竟然不惜用自己腹中的骨肉陷害我,这世上我再没有见过比你更歹毒的女人了。”孟窈嗤笑,怪只怪她识人不明,才会着了她的道。
“呵呵,姐姐枉你出生于高平孟家,难不成还不知道成大事者不计小利的道理吗?”向晚卿跨进门栏瞥了眼孟窈怀里睡得正酣的孩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姐姐又何必这般死心眼呢,相爷既是想纳妹妹为平妻姐姐即便是以死相挟,相爷也不会有半分动容的。”
“贱人!”孟窈别过头,她不信对她五年如一日的夫君如今说变就变了,一定是向晚卿这个贱人诓骗夫君,让夫君误会她的,一定是。
“呵呵……孟窈你也不看看你如今这幅摸样,相爷是何等的英伟人物岂是你配得上的,若不是你出生名门又有治国之才,你当真以为南宴会娶你吗?”向晚卿嗤笑,临走怜悯的看了一眼呆滞失魂的孟窈,这世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明知不是可托良人偏还孤掷一注举家相助,落得如今这般田地也是咎由自取。
望了望天边的朝霞向晚卿皱了皱眉,许有一天她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或者比她更惨,帝王侯门最是无情,她不过是一颗棋子弃如草履,谁说不是呢!
“他娶我……是因为我姓孟?”孟窈只觉得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她怎样挣扎都看不见半点的光辉,“你骗我,你骗我……向晚卿你骗我……”
苏南宴娶她怎么会是因为她姓孟呢?
孟窈猛烈的摇头,她是他的妻啊,是他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妻啊,他怎么可以欺骗抛弃她?
“……展儿……展儿……她一定是骗娘亲的是不是,是不是?”
“娘亲……”孟窈怀里的孩童努了努嘴大口大口的吹着热气,眼里满是疼惜,“娘亲莫哭,展儿呼呼……”
“展儿……娘的展儿……展儿……娘亲只有你了,也只有你了……”
她举家相赴花费五年心力步步为营、扫荡朝堂、背弃家族、叛离天策宗只为助他为相,而今求来的竟是他的忘恩负义、薄情寡义,当真是笑话啊!
天大的笑话!
她孟窈竟成了这世上最最可笑的人!
“娘亲……展儿不要爹爹了,不要爹爹了……娘亲莫哭……娘亲莫哭……”
“展儿……娘的好展儿……”
“娘亲……展儿冷……”
“娘亲抱着就不冷了……展儿,有娘亲在,展儿不怕……”孟窈紧紧抱着怀里弱小的孩子,心里乱作一团,往日情景不断往复于脑海里,揪得她的心痛得难以忍受。
“苏南宴……苏南宴……苏南宴……”孟窈咬紧牙齿硬是生生咽下上涌的气血,“你为何要负我……”
呼呼的风从门缝里刮进来,潮湿的稻草散发着浑噩的潮气,孟窈抱紧了苏展,忽然触摸到他发烫的额头浑身一怔。
“展儿……展儿……”
“娘亲……展儿好热……好热啊……”展儿白玉一样的脸红得异常,原本胖嘟嘟的小手跟着孟窈被关进材房三日便瘦了一大半,结清的锦衣上沾满了污秽,便是扎着小辫的头发也散乱开来沾上了杂乱的稻草枝桠。
孟窈颤抖的推了推苏展,心提的老高,原本满心的苦闷怨愤都化为了浓浓的担忧,“展儿……你醒醒……展儿……”
“娘亲……展儿不难受……不……冷……冷……展儿……暖暖……”展儿努力的张开眼,三岁的他只当娘亲不见他定会伤心便忍着浑身的疼痛不说,裂开嘴笑着。
“开门……快开门啊……”孟窈抱紧了苏展艰难的站起,使出全身的力气猛烈的拍打着木门,声音沙哑。
“开门……开门啊……展儿……快开门……救他……救他啊……展儿……”
屋外的向晚卿静静的站着,想不到连天也在帮她。
“夫人……”老妈子犹豫的看着向晚卿,虽然她也可怜夫人的处境,可是丞相宠着向姑娘的事是全府上下皆知的,若是得罪了向姑娘只怕她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记住你什么也没有听见!”向晚卿咬着牙肯定的说道,不要怪她心狠,要怪只能怪孟窈瞎了眼。
“可是……”老妈子开了开口。
“让夫人急上一晚明日她便会松口了,这样相爷才会放夫人出来不是吗!”
“万一小公子……”
“一晚上能出什么大事,和姑若是不放心现在便去把门打开,可是相爷怪罪下来你可担待得起?”向晚卿撑着伞转身冷冷的道。
“老奴不敢。”
“既如此你还不下去,明日早些来便是了。”向晚卿看了眼下得猛烈的雨,心里明白,这回王交代的事终是要成了。
“是。”
和姑不忍的看了眼材房狠下心离开,耳边断断续续的哭喊声也随着风雨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苏南宴……我求你……救救展儿……”
“我求你……求你救救展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展儿是无辜的啊,我求你了……”
“好歹他也是你的孩子啊……苏南宴……我求你了……开门……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孟窈无力的倒在地上,嗓音嘶哑,“我答应你……娶……她……为……妻……”
“只要展儿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或许她这一生注定该是如此,她背叛家族和密宗助苏南宴成就大业,为了一个向晚卿苏南宴便背弃她的情深意重,这便是报应……报应啊……
【以血为咒,死生不见】
翌日
丞相苏南宴娶向晚卿为平妻定于三日之后,丞相府红灯高挂一片祥和喜庆之象,好不热闹。
和姑颤抖的打开了门,心里不断的念叨着阿弥陀佛,丞相大喜的日子千万再别闹出其他什么事来了。
夫人也是太善妒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何必死守着不放呢!
和姑心里想着,不由又同情起孟窈来,堂堂四大家族的嫡小姐跟着尚未发迹的丞相私奔,如今没了娘家的支撑还不得被新夫人欺负了去。
“夫人……相爷放您出去了……”和姑和善的笑着,幸好丞相大人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不然就夫人谋害子嗣一宗罪便不得善罢。
“夫人……”和姑瞠目心脏猛地狂跳,一时间喉头咔住只呆愣的看着蜷缩在角落里从来都高贵得无与伦比的女子,她脸色惨白美目充满血丝,身体僵直的保持这抱着苏展的动作。
和姑心里噗通一跳,急忙走上前探向孟窈怀里的苏展,指尖刚触及苏展已经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身体便猛地收回,久久不得动弹一下,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小少爷没了……’。
“啊――”和姑一声尖叫吓得掉头便跑,直到冲进了前院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身喜服的苏南宴皱着眉看着堂下喃喃自语的和姑不耐烦极了,“拖下去关起来,没有我的手谕任何人不得相见。”
“死了……死了……小少爷……夫人……”被拖走的和姑还在不断的呓语,眼神空洞。
苏南宴一僵,张开试穿喜服的手慢慢收拢,他只觉得脑子一翁转身便往材房奔去,手足无措的样子哪里还有他半分朝堂上挥斥方遒的气魄。
“春宵……”苏南宴伫足在门边半晌方才开口,一掌狠狠的拍在廊柱上,身体不禁摇晃起来,展儿,他的展儿……没了?
“……春宵……”苏南宴咬牙努力抬起千金重的脚向孟窈走去,心里沉甸甸的整个脑海里全是孟窈以往低眉信手巧笑嫣然的样子,和眼前伤心到绝望的面容形成了显明的对比。苏南宴停下脚步,他却再没有勇气去上前一步,看着她怀里的苏展僵硬的身体他瞬间便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至极的东西,再也得不到了。
孩子……
他的孩子都没了……
“相爷――”苏南宴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便栽倒下去,耳边回荡的全是哭声,就像哀乐一般揪得他得心生疼。
而孟窈整个人似疯了一般怀里只紧紧抱着尸身僵硬的苏展不容任何人接近半分,嘴里喃喃呓语着断断续续的低诉,也听不真切。管事的见夫人已是这般模样便请了新夫人的令,找了府里高大的几个仆人强硬的架着孟窈回了东厢,但苏展的尸体却是怎样都拽不出半分,管事无奈也只得等丞相醒来在定夺。
孟窈整个人失了魂一样,她只记得他的展儿好冷,她要紧紧的抱着他、用尽所有力气的抱紧他,可是她仿佛掉进了一片冰天雪地里,满目的雪白、寒风飒飒,让她冷得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却又活生生的感受到寒冷的存在,它在啃咬她的心舔舐她的骨血,一口一口分解她的躯体。
她挣扎着、祈求着、忏悔着、悲恸着,可是天不开眼,她的展儿……
她的展儿……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的展儿……才只有三岁啊……
为什么报应要应在他身上?
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她……不是她啊……
“春宵……”苏南宴推开门唤着她的小字,用着他从未有过的温柔。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一时间竟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或许除了这三个字他已无话可言。
“为什么……为什么……苏南宴……死的人不是你们……为什么你和向晚卿还活着,我的展儿……却没了……”孟窈突的站起放下苏展的尸体抽出床头的佩剑便向苏南宴刺去。
听着孟窈的诘问苏南宴竟是呆滞在原地,此生他从未听过她如此严厉的嘶喊,似乎用尽了她毕生的心血,他想死在她的剑下也好,用他的命抵展儿一名该死平了她心底的怨念了吧!
她也不会再怨恨晚卿了吧!
死在她的剑下,苏南宴闭上眼,也许是此生他最圆满的结局了,爱他的和他爱的人此刻无论情深都已在他身边,他已满足无憾了……
“砰……”孟窈紧握着剑柄手却不停的发起颤来,佩剑掉落,眼前温文如玉的男子真的便是那年扬州雨花阁与她琴瑟和鸣的人吗,是她不惜背叛家族逃离天策宗也要在一起的人吗,是她用尽心力不顾逆天改命后天谴也要相助的人吗?
真是便是那个令她一见倾心的苏南宴吗?
“我等着……苏南宴……我等着看你和向晚卿的结局……我等着――”
为什么还会手软,孟窈狂笑咳得撕心裂肺,一口一口的气血上涌染红了素白的锦衣。
“咳咳咳咳咳……我等着……我等着……哈哈哈……”
当夜孟窈一把火烧尽了东厢,连着苏展的尸骨一起掩埋在漫天红艳的火光里。衡梁十里长街整夜都被火光照得通红,柳絮翻飞染上了死寂的血色。
孟窈看着眼前的大火,她想她的爱约莫是死掉了,永远都不再有死而复生的那日了。
三日后
苏南宴手持红绸看着铜镜里一身华丽喜服的自己苦涩的笑了笑,此生他已负了一人断不能再辜负了晚卿,千错万错终是他的错,来世做牛做马再还她一人便是。
“相爷,吉时已到。”管事小声的提醒。
“喔……夫人可到了?”苏南宴轻声询问,年轻的脸上满是沧桑。
“夫人……夫人还未来……”
“喔……随她吧……”不来也好,苏南宴默想。
丞相大喜娶平妻前来恭贺的人早已挤满了整个院落,正堂之内三品以上的大员更是翘首以待要目睹这据说容貌倾城的新夫人。
往来客旅络绎不绝,一时丞相府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孟窈一身孝服,乌丝垂下发间别着一朵白菊,清丽的容貌竟是生出了一股我见犹怜的风韵。她看着来往的宾客,嘴角含笑,除了笑,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要摆出一副怎样的嘴脸了。
人人都说是她的错,说她善妒,可是凭什么她要与另一人分享她的夫君。
也许真的是她的错,错在她不应该把苏南宴许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真,错在她不能为自己的夫君纳妾娶妻,错在她把苏南宴当成了她的不容任何人窥视,错在……错在她生为女儿生,注定只能成为三妻四妾中的一个……
“吉时到,新人行礼――”
“一叩首,夫妻同心举案齐眉!”
“二叩首,夫唱妇随合家欢庆!”
“三叩首,情比金坚意不移――”
“哈哈哈哈……好个情比金坚意不移……哈哈哈哈……”孟窈穿过自动让开的人群讥笑着。
“春宵……你怎么……”苏南宴一愣,皱眉看向她。
“夫君纳了新夫人,到不许我这旧人看一看吗?”孟窈走进苏南宴左右打量着。
“胡闹!”苏南宴瞥了眼看戏的人群甩袖呵道。
“呵呵呵……夫君……你可还记得当日之誓:一生一世一双人,生死不负!”
“春宵……晚卿是不一样的,她会和你好好相处的!”苏南宴沉默良久却是握紧了向晚卿的手,信誓旦旦。
“苏南宴……我已血盟誓诅咒你和向晚卿卧不能寐、情不善终……生生世世被恶鬼所缠……我孟窈与你死生不复相见!”孟窈咬牙双拳紧握决绝而惨烈,掉头便撞向高堂之上鎏金的圆柱。
“砰――”
“孟……”向晚卿伸出手僵住,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久久说不出来,她心脏抽痛嘴角却是露出苦涩的笑来,她哪怕从未想要过孟窈的命可终究她还是因她而死。向晚卿眨了眨眼忍住眼泪,她突然明白起孟窈来,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这般结果不过是命中注定。
“哈哈哈哈……我与你死生不复相见……不复相见……我等着……哈哈哈……等着……”她瞠大双目看着那对惊愕住的男女,满心的怨愤堆积无处可散,只愿来世她化为厉鬼生生纠缠他们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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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本色·辽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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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化魔重生(修)
辽国景王隆庆六年冬
扬州・九州密宗‘离恨天’天机宗主峰天堑峰
“小姐……小姐……”青花手持火漆密件急慌慌的冲进麒麟阁大喊。
“何事慌慌张张不成体统!”萧绰皱眉,看向青花的眼神颇为不满。
“小姐,燕京王府密诏小姐回府!”
回府,她这半真半假的萧绰能回辽国萧府?
萧绰讥笑,看着镜子里那张艳丽至极、妖娆入骨的的脸几乎回不过神来,便是她前世活了二十七载也不尽相信这还魂一说。
她是楚国高平孟窈,是天策宗宗主,是撞死在苏南宴喜堂上的下堂妇;可是现在,她却成了辽国燕京萧绰,是天机宗传人,是飞扬跋扈只为己活的长乐郡主。
难不成往昔二十七载竟成了黄粱一梦,那她此刻是活在梦中还是浮世迷途中呢?
“你说……我还能回去吗?”
“小姐怎的不能回去,王府又不是她二夫人说了算,顶上还有一个王爷撑着呢!”青花不满,往日在王府她就最是不喜那狐媚的二夫人,这次回府她定不能让自家的小姐被那厮欺辱了半分。
“回去……定是要回去的……”不论她是孟窈还是萧绰,她都要睁大着眼看完苏南宴的结局,欠她的人终是要还回来的,此生她愿为魔,定要夺回那些属于她的。
萧绰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眼青花道:“你速速收拾行囊,我去向宗主辞行!”
在天机宗待了一年萧绰从青花嘴里也算了知道了些许萧氏一族的隐秘,历来辽国分南北二院文武治国,皇族耶律氏居北院掌兵权,萧氏一族居南院掌政权,但自萧绰祖父萧柯溟一辈起萧氏一族渐掌兵权,到萧绰父辈萧思温更是总览辽国三分之一兵权,成为两家共享辽国的局面。
耶律一族皇权旁落,兵权移交,萧绰隐隐觉,只怕萧巍急召她回府必是有大事相商啊!
“师姐,宗主在殿内等你呢!”
萧绰颔首推开沉重的殿门,心下怏怏。
“宗主,燕京萧家急召萧绰回府!”
“嗯……本宗已知,临行前只嘱你一句,汝千万记于心中啊!”天机宗主玄清背对萧绰捋了捋胡须,心里只叹,这偃月星夺主而生,天下之势格局重生,势必有一争啊!
“宗主请说!”萧绰合手半跪。
“万事小心,大局为重!”
“萧绰谨记!”
“还有……”玄清犹豫了一番终还是没有说下去,他虽能预知天命,可终究也只能做个旁观者罢了。“算了,你去吧,一路小心!”
“是!”
只是简单的收拾的几件狐裘萧绰便带着青花离开了天机宗,渡过天堑河便在附近的怀安城购置了马车一路向北缓缓而行。
“小姐,王爷不是急召吗,为何我们不快马回辽?”青花看着马车外热闹的街景好不怀念燕京的玉树银龙篝火盛会。
“不急……我听说赫连穹带兵三千在安阳郡附近,难不成你想碰上他不成?”萧绰懒懒的开口。
“怕什么,小姐是天机宗传人这九州之内何人敢拦!”青花不屑,赫连穹再神勇也不过是个叛臣罢了,她们大辽的儿郎只有战死的却从没有叛降的。
“呵呵,你这妮子好生狂妄,父王都在他手上吃了亏你倒是不怕!”萧绰倒是明白青花不屑的原因,辽国治兵向来甚严,有叛或降者连诛九族,有这等法令存在纵使有异心者也不得不顾亲友家臣。
“我怕甚,青花单单一人要命一条、要头一颗,还怕那厮不成!”青花撇了撇嘴,心里直想说,青花狂妄还不是小姐你给惯的。
“呵呵呵,小妮子胆大好啊……出了城便让马夫赶快些,务必在天黑前赶到安阳!”萧绰放下书,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要报昔日之仇毁掉她一手扶持的苏南宴又岂是一朝一夕便能成功的。
“小姐这又是?”
“看看你说的是否属实啊!”萧绰含笑,这青花倒是一个妙人。
“小姐……”青花呆滞,她的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腹黑了啊!
果真流光容易把人变,黑了心肠,肥了赤胆啊!
虽特意加快了行程可马车到达安阳郡之时还是入了夜,城门落锁宵禁没有城主令牌守城士兵不放任何人入城。
“尔等陈皮烂民还不速速开门,误了我家小姐行程仔细姑奶奶剥了你们的皮!”青花叉着腰吐了口吐沫,见城楼上的卫兵根本不为所动气得狠狠的踹了一脚朱漆的城门,心里只想你们不开门姑奶奶就踹烂这门。
“哼……哎哟……”
“呵呵……青花,瞧你这泼皮样,指不定还以为你是那下等贱民呢,他们岂会放你进城。”看了眼四周萧绰隐隐听闻身后有车队行来的声音,心下一喜,看来她气运还不错今夜不用宿在马车上了。
“老爹您把马车赶到边上让后面的马队先过。”
“是,小姐。”
“青花,你瞧见了那辆坠了紫金悬花麦穗的马车没,待到它上前之时你去拦住它,今夜能否入城可就在你了喔!”
“青花领命!”胡搅蛮缠这等事可是她的拿手绝活,可不能白白辜负了小姐给她取的泼皮户的绰号。
放下车帘萧绰疲惫的靠在车壁上,这身体是越发的不争气了,才行了半日的路便累得不行,下了山果真日日离不得药丸了。想不到她这世倒成了个药罐子,即使白捡了萧绰这条命,也指不定能活到什么时候。可是,她便是多活一日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一日的,前生他们欠她多少今世她便让他们还回多少。
“拦马者何人,岂知这是何家的马车?”
“女子拦车,不知贵人!”青花瞪着大眼,她就不信这马车夫的老鼠眼能比她的大。
“哈哈哈……女郎妙人,是在下车夫唐突了!”一道清脆温润的男声从马车内传出,青花只觉得那声音如泉泉溪流好听的沁人心脾。
“知道便好!”青花嘟囔着走回自家的马车旁,放低了声音询问道,“小姐,可要说话?”
“你扶我下车吧,终是我们耽误了人家的行程。”喘了两口气萧绰方才说道。
“嗯。”
“辽国燕京萧氏燕燕见过子车世子!”
“辽国长乐郡主萧绰,素闻是个媚骨天成的人物,今日倒是有缘一见!”葱白玉指轻掀锦帘露出一人来,萧绰抬头看去竟是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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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文里面的错误从二月一号起老七开始修改,会注明修文的,不会大改,姑娘们无需重看。若是有打改动的地方老七会特意加上‘改’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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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子车世子(修)
“女郎目光灼灼似贼,好生的无礼!”男子清润的声音响起,萧绰才猛地回过神来。
“郎君倾城之姿,萧绰看得入迷也属常事。”萧绰低身行礼半垂的俊脸有些发红,这般盯着一个男子看却是无礼了。
“呵呵……郡主辽人竟习得我齐国风俗,永夜羞也!”说罢子车央放下车帘踩着男仆的背款款的走下马车,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萧绰方才拍手笑道,“长乐郡主生得风流,倒似我齐人!”
萧绰笑而不答,真正的萧绰出身西北契丹自是不会齐国的礼仪,可是她是高平孟家的嫡小姐岂能不知齐国尚礼唯喜大燕皇室礼节。
“燕燕是如何得知我身份的?”子车央盯着萧绰的眼睛问道。
“世子莫不是忘了?”子车央的一声燕燕惊得萧绰浑身一抖,她抬头看向车队马车外壁上的家徽缓缓说道,“这天水子车家的家徽谁人不识!”
萧绰直想,这闻名九州的‘绝世公子’果真名不虚传,看人的眼神都似能将人看穿一般。
子车央点了点头看向停在路边萧绰的马车,想了想又才说道,“燕燕若是不嫌弃便随我等一同入城吧!”
萧绰挑眉看了眼子车央,心想,你倒是叫得顺溜,她尚待字闺中,按着齐礼未出阁的女儿的小字是不能轻易被男子叫的。口里却是恭谨的回道,“如此甚好!”
“永夜素闻安阳的槐酒香醋,燕燕可愿一饮!”子车央看向噜噜而行的马队眼光清明。
萧绰一愣,心下计较起来,子车央定是不会邀请她一介女流同饮的,只怕别有所指。
“路途烦劳,还是不打扰世子雅兴!”
“也好!”子车央点头,掉头上了自家的马车,放下车帘时又叹了句,“可惜了这安阳槐酒,哎……”
上了自家的马车萧绰久久都还未能平复自己紧张的心跳,这子车央生的一副谪仙样貌却是让人倍感压力,一言一行都不得不三思而后行方才觉得妥帖。
“小姐那子车央生得好生的俊俏,只可惜不若我们辽国儿郎健硕强壮!”青花惋惜的叹道。
萧绰浅笑,这一方水土一方风情,辽人尚武自是以健硕为美,齐人崇文到穆和帝高湛更是推崇玄学道家,是以国人以身材纤细柔弱又极具才学为美,两国相较到一时不能评断好坏。
“你这妮子竟生了一副色胆!”
“小姐刚刚还不是都看痴了。”青花见萧绰皱眉不由降低了声音微微的嘟囔起来,“还说我……”
萧绰回想起子车央的样貌,还是不免感叹上苍对子车央的偏袒,搜尽脑海中词藻也只得用:肃肃如松下风,爽朗清举,高而徐引一句来形容了。
又一思索子车央刚才所言萧绰不觉恍然大悟,心里不禁感叹这天水子车央果非凡人。
“你入了城便持王府令牌前往‘绝世楼’调取一百精卫,再顾上几辆马车,车内装满槐酒找几个胆大的马夫驾着,记得多给些银钱。”萧绰脑中一思量,便暗暗吩咐青花道,她要给赫连穹送一份大礼。
“青花记下了。”
想了一下又贴耳交待了青花几句,萧绰眯眼,前刻正不知如何避过赫连穹这子车央到给了她一个好的法子,只是不知她孟家兵法与赫连穹这九州军神一较谁胜谁负呢!
真是令人期待呢,萧绰心下激动,内心里隐埋的豪情壮志不禁被勾起。
前世她没有机会与赫连穹一较高下,今生倒是不能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安阳郡休整了一日萧绰才命令整队出发,入了冬的时季里所行之处一片萧条,宽广的街道上积着厚厚的一层落叶,装满槐酒的马车行驶在上发出清脆叮咛的声响,远远听去好不悦耳。
“上了官道便叫我,碰上盘查的只说是贩酒到辽国的酒商,使上些银子他们便不会过细的盘问了。”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萧绰便觉得有些困乏了,嘱咐了青花几句便缩在罗汉榻上浅眠起来。
心里不禁疑惑,前世她见萧绰时也没有察觉她身体有这般的羸弱,怎的她还魂到萧绰身上便成了如今这药罐子了,还见风就倒。
还是真正的萧绰死因有什么隐秘在其中,她不禁思量,越想便觉得谜团越大,一时竟毫无头绪可言。
“小姐,上了官道了。”帘外青花唤道。
萧绰揉了揉眼睛,撩起车帘看了眼日头高照的天空吩咐道:“分出一支十人小队来带着一辆马车往小道而行,记得嘱托他们若遇事只管向山丘树林之地里躲,沿路打破车内的槐酒点燃即可。”
“是。”青花应的欢愉,想着那帮齐兵被自家小姐所定计谋烧成烤肉就一阵的激动。
“以后每遇岔道便分出一支小队,也这般的吩咐他们。”赫连穹不是想在安阳郡外生擒她吗,她便打散他的三千人马,送他一个火烧黄金军。
“小姐?”青花睁着大眼雀雀欲问。
“说吧,想问什么?”萧绰有些烦了,但还是耐下心来问道,只为青花是她还魂来第一个真心对她之人。她素来讲究别人对她三分好她便还人十分情,无论身份贵贱,青花待她都是赤胆一片。
“那赫连小贼为什么要捉我们啊,想他一介将军不会下作到要靠捉拿郡主一介女流邀功吧!”青花一口气说话,顿时觉得心里畅快了。
“你可知为何辽齐两国为何年年开战?”萧绰问道。
“为了夺取霸主地位啊!”青花回答的信誓旦旦。
“不止。”萧绰摇头。
“还有淮海盐运主权?”青花试问。
萧绰点了点头,“开了春河水解冻,这一战在所难免,若是此时赫连穹捉住大辽的郡主其一可振奋齐军士气;其二能打压我国士气;其三还能要挟父王退让淮河流域部分土。往坏处想即使父王不受要挟,他大可杀了你我祭旗,反正与他而言百利无一害。”或者赫连穹想借萧绰杀掉萧巍这位辽国的权臣,萧绰微眯着眼,没有说出最后一句。
“卑鄙无耻的小人!”青花不屑大声唾骂。
“九州的黄金军神倒是名副其实,若是免去一战便是背负这骂名于他赫连穹而言也是值得的吧,我倒是敬佩起他来,不战而屈人之兵又爱兵如子不顾自身名誉,倒是个英雄!”
“哼……”青花嗤鼻。
萧绰浅笑,倒在小榻上昏昏沉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往复好几次都不得安眠。
再醒来之时天色已暗,萧绰约莫着只怕快到淮河了。
“报――郡主,左方有一大队齐军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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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所有新年看此文的朋友都万事大吉,逢赌必赢,女的坐拥美男,男的貌美如花!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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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阻我者诛(修)
“可看清了有多少人?”萧绰沉静下来问道,心里确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了。
“大约五百人。”
“好。”萧绰沉思了一下又问,“距离江边还有多久?”
“一刻行程。”
“你率四十余骑快马前行到渡头上,坐船从溅风小道穿过去绕到齐军背后。”萧绰沉默了一下看着侍卫燃起的火把摇摇晃晃心头不由一亮,“然后已火光为信号,看到齐军撤退尔等只需埋伏诛杀,切勿正面截杀。”
“是。”
“你是绝世楼楼主萧霖?”萧绰看了眼报信的侍卫,见他一身戎装格外的英武便试问道。
“臣萧霖率绝世楼一众死士定誓死守护郡主安全回辽!”萧霖抬头看向萧绰目光坚定。
“英雄不言死,将军定要安全回来。”
“臣谨记。”
萧绰放下车帘勾唇而笑,连天都再帮她不是吗,与赫连穹正面交锋,还真是令她异常的兴奋呢!
“青花,下官道沿关西栈道行驶,再把所有的酒都沿途洒在路上!”萧绰沉着命令,“送赫连穹一个火戏蛟龙!”
“呵呵,小姐的心真黑!”青花嘟囔,现在的小姐少了往日的霸道却是越来越腹黑了!
却说赫连穹所带的三千齐军在安阳郡外因为分兵几路追踪萧绰而吃够了苦头,赶到淮河之时也只有赫连穹亲领的五百齐兵无损。
“将军,前方发现辽国郡主,所带侍卫不足二十!”
“嗯,好个天机宗萧绰,哈哈……驾……”赫连穹扬鞭。
萧绰站在岸边远远看去只见赫连穹一身黄金战甲傲然坐于枣红战马之上,头戴黄金发冠墨发垂绦于夜风中翻飞,红艳的火把照亮他英挺的眉眼生生透着一股子冷冽的霸气。
“前方可是黄金军神赫连穹……咳咳咳……”萧绰提起嗓音喊道,一口一口的冷风灌进喉咙里,惹得一阵咳嗽。原本威严的话听起来却显得有些语气不足,平添了几分令人垂怜的病弱!
赫连穹微眯着眼,看向一身红衣的女子,她身材窈窕若扶柳迎风而立,面目娇艳如含泪芭蕉,端的是莺也销魂燕也含羞!
“天机宗果然名不虚传,赫连穹今日得与九州密宗传人一较实乃幸事!”赫连穹俯瞰着不远处的萧绰莫名的想到了什么,坚毅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呵呵呵……将军真英雄,何必为难萧绰一介女流!”萧绰看了眼江面被风吹起的一阵阵波涛,映着火光脸色惨白。
赫连穹抬手冷声吩咐:“前锋一百人,除辽国郡主外格杀勿论!”
青花退了几步挡在萧绰身前,大义凛然,“小姐,有青花在断不会让您受到半分伤害的!”
萧绰眨了眨眼,内心一阵暖流趟过,便是前世她活了二十七载也无一人对她说过这话,她再坚强也终不过是个女子,渴望有人放在手心里呵护着。
“四五队,火罐!”沉下心思萧绰冷静的下令,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生命,谁都不能再夺去!
“得令!”二十人侍卫迅速移位手持长剑,个个精神抖擞目光坚定,萧绰想这便是信仰吧!
萧绰感受着耳边猛烈刮过的寒风翻身上马一把抽出腰间的长鞭喝道:“尔等凡人妄以已之力助暴齐为政,伤我九州密宗天机传人,岂非徒添笑料耳!今我天机宗传人萧绰承接天命,为民请命匡扶辽景王耶律贤一统九州,尔等却欲捧杀之,若无悔意天谴之!”
说罢萧绰挥手,几十坛点燃的酒坛猛烈的击向齐军迅速点燃成一片火海,是时,西北风大作,寒风刮过火焰瞬间燃起整片枯掉的山陵,一时间齐军大乱,逃窜人数何止上百。
赫连穹鹰眼瞠大炯炯看向不远处透着一股邪魅之气的萧绰,一时竟无法怀疑她所言的天命,“弓箭手准备,全部扫杀!”不管真假,萧绰若有这等预测天机的本事,他必杀之!
“将军……”副将犹豫,怯怯的看了眼火光里艳若妖姬的萧绰。
“左副将想违抗军令?”赫连穹挑眉,握住左侧腰间宝剑的手却是紧了一下。
“属下不敢!弓箭手准备――放箭!”
‘嗖嗖’的羽箭穿过鬓发,萧绰眼睛放光,迅速下令,记忆里这般爽快的对战竟似在梦里世,现今变得越发的清晰起来。
萧绰一边快速的挥舞手中长鞭卷开射来的羽箭,一边击杀冲上前来的齐军,尽管脸色惨白但手法却是异常的凌厉,看得青花不由双眼泛光。
她早知自家小姐擅长舞鞭且身手不错,但不曾亲眼见识,今日一见果真若回雪流风好不威风。
萧绰长鞭一挥卷过一个齐兵的颈项猛地拉扯到眼前,“阻我者诛!”说罢嘴角露出雪白的皓齿低下头便一口咬在齐兵血管处,一口一口吞咽还散发着热气的血液。
直到脸色稍些红润萧绰才扔开尸体,冷漠的看了眼被她一口咬断血管的齐兵大声下令道,“二八队,前阻后击,青花撒白磷!”
“得令!”
‘嗤嗤嗤……’耀眼的白光炸开放出一阵阵白烟,齐军射来的羽箭也凌乱起来。
“撤退……上船!”
见势萧绰迅速下令撤退,把齐军逼到绝路与她而言绝对没有任何的好处,更何况与赫连穹正面交锋不用想便也知道结果怎样。
“将军……不好了……将军……后方有一对人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阻杀了我军近两百余人!”左副将惊慌的扑倒在赫连穹马下,满脸的血迹还未干涸便又染上新的热血。
“将军!”
“好!”赫连穹翻身下马这才算是敬重起眼前这个对手来,黄金战甲轻撞发出沉重的吭吭声
“取本将黄金弓来!”
“是!”
这边萧绰一众人除去战死的连同负伤者一共十一人顺利登船,而萧霖也谨遵萧绰命令速战速决丝毫不恋战,看到萧绰等人顺利登船便火速撤退乘船沿东海出境回辽。
赫连穹一手抓住百十来斤的黄金弓一手搭箭,鹰眼微眯瞄准刚刚驶出的大船上那抹艳丽的身影,火光摇曳之中便听见‘嘣’的一声羽箭离弦之音,那尾坠黄金赤玉的琳琅箭便铮铮穿过萧绰的左胸直钉在她身后十余步的船舱椽壁上。
“小姐――”
“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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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辽国卷】有奖竞猜活动:
1、萧绰身上的蛊,谁是幕后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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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回府之路(修)
“小姐……”
“滚开……没用的家伙!”萧绰咬紧牙齿,一脚踹开青花朝着一旁高大的侍卫吼道,“你来,不想我死就动作快点!”
她都敢撞死还怕这点痛,萧绰拽过青花的手臂瞥了她一眼,“既然你不忍心见我一个人痛,那就和我一起痛吧!”说罢一口咬了上去。
那被萧绰点到的侍卫名唤黑狐,长得普通却是有一身的力气,又懂得打仗却最不会怜香惜玉。见郡主钦点让自己拔这狼头箭,黑狐自是一阵的激动,上前看了眼穿身的金箭不禁大赞,“狗娘的,这赫连穹的箭术只怕唯有萧将军能与之相媲!”
萧绰好笑,这人倒是像军营出来的,五大三粗又不会注重什么身份。
“啊――”萧绰猛地一口咬紧,顿时只觉得左胸一阵刺痛,那黑狐却是已经快速的拔出金箭扔进了水盆之中,又麻利的在她伤口上洒了些许伤药才退后几步让船内除了萧绰唯一的女性青花继续后面的事。
“好个赫连穹,这一箭之仇我萧绰他日定十倍还之!”放开青花萧绰无力的倒在床榻上,也算她命中该此一劫,竟算漏了赫连穹会真的射杀她。
“这般箭术若不是手下留情,只怕郡主……”黑狐见青花猛对着他眨眼才意思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当自己是哑巴。
“哼……你倒是英雄惜英雄了……”萧绰冷哼,从她重新活过来的那日起她便发誓这一世只可她负天下人,而不能让一人负她。不管赫连穹今日是不是有意放她一回,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他日她萧绰必定还之。
“属下不敢!”黑狐皱眉,到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漂亮的郡主。
“哼,都出去,青花留下!”忙了大半夜萧绰早已是筋疲力尽,也懒得计较其他了,不过若这一箭不是射在她身上,她还真得赞上一句好箭法,不过痛在她身当然恨在她心了。
“小姐……”青花也不知萧绰这脾气发的是为何,包扎伤口时只得更加小心起来,就连自己手上的伤也不顾了。
“包完了也给自己上点药。”萧绰别扭的转过身暗暗的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真没心没肺!”
“什么……”青花一愣。
“你莫不是以为本郡主的牙是白长的不成!”萧绰见青花这傻样气不打一处来,却是不小心触碰了伤口疼得死去活来,“哎哟……”
“小姐……您小心点……”青花急忙拽住萧绰想要扭动的手臂,“青花贱命一条,小姐怜惜了……”莹莹的大眼却是水雾缭绕的看着萧绰。
“我萧绰身边的人命能贱到哪里去,别平白的污了你的身份!”萧绰最是不喜人妄自菲薄了,别说前世她是天策宗门人讲究命由人定,便是今生她还魂重生又学于天机宗,也丝毫未信过什么宿命天地,她向来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便是逆天而行只要她想也不是不可的。
“青花惹小姐不高兴了,小姐别气了……”青花也知自家小姐的秉性,刀子嘴豆腐心,在她嘴里从来都讨不到半句好话的。
“还不给你的手上药,我萧绰身边可是不留残废的!”萧绰看了眼青花手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只觉喉咙一阵的酸涩,别开眼不敢再看下去。
“青花知道小姐疼奴婢,就是嘴上不说……”
“臭美!”萧绰蒙上被子闷闷的说,两世了,她还是见不得别人对她好,一点点的恩惠她便觉得温暖了整颗心似的。
因为萧绰身上带伤,又逢上了冬季,本来只需半月的行程硬是走了一个月才回到辽国。不过好在气温低在船上耽搁得又久,等到了辽国燕京之时萧绰身上的箭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在她精神头好的时候还能随着黑狐他们一起骑马,只是青花看得紧,往往不过半个时辰便硬是让她回到了马车里。
虽然萧绰常常嘴上念叨心里却是明白青花是怕她身体吃不消,也照着青花说的做,这样倒是无形的让随行的侍卫也把青花当做了半个主子,除了萧绰的命令也听起青花的吩咐来。
“前面马车中何人?”守城的禁卫军大声问道。
还未等萧绰发话便听见黑狐粗壮的嗓门想起,“你爷爷的,南院萧家大小姐的马车也敢拦!”
“尔等扯谎也得看清了地,这燕京萧府的大小姐何等的荣光,怎会是你等草寇冒充得了的。”守城的统领见黑狐穿的普通,马车也着实不像富贵人家的,便大起胆子想着要讹些钱财与兄弟几个喝酒去。
“你爷爷的……狗眼看人低……呸……”黑狐跳下马二话不说便想着先打上一架,出了这口鸟气。
只是还未等他捋起袖子便见青花撩起车帘跳下马车,走到那嚣张的守城统领面前,笑盈盈的道,“统领该不是想要讹些酒钱吧?”
“有明事理的就好说话。”守城统领见来了位懂行情的姑娘,伸着手便准备接银子。
“这燕京天子脚下你等也敢明目张胆的做这等违反扰民的勾当,果真死一百个都不可惜!”青花跟着萧绰这些年从来都是她讹诈别人哪有被人讹诈的,二话不说一脚便踹向那统领的要害,心里不解气大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萧家大小姐的马车你们也敢拦!”
“这萧家大小姐几时出过城门,你们冒充皇亲死罪一条,来人给我拿下!”守城的统领气得跳脚,双手却是捂着自己的下身痛的整张脸都扭曲了。
马车里的萧绰本就等的不耐烦了,见那统领还敢着人拿下他们,心里更是不乐意,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她倒要让世人知道这南院安亲王府的嫡出小姐究竟是谁。
“黑狐你来驾马车给本郡主冲进去,凡是阻我者杀无赦,王上怪罪下来本郡主担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来扔出马车,“青花,你该知道后面怎么办了吧!”
青花看见那黄金令牌双眼放光,喜滋滋的捡起来哈了两口气,心里直叹,这王上御赐的东西果真是好的。
黑狐跳上马车拉起缰绳便猛冲进城,嘴里不断嚷着,“让开,让开!”,一个多月的相处就算是黑狐再愚笨也知道了此刻郡主是火了,他可不会在这个档口冲上去做炮灰呢,只恨不得赶紧的把马车赶到王府由着郡主去折腾那些倒霉蛋。
“郡主到了!”
萧绰拿起自己的长鞭跳下马车冷冷的看了眼黑狐,“遇到阻拦的都狠狠的给本郡主打上一顿!”
“是。”黑狐眼抽了抽,心里祈求着郡主这火可千万别烧到他身上来啊!
“开门!”黑狐扣着铜狮口中衔着的圆环,大声的应门。
不过一会便见一妙龄的青衣短袄女子前来开门,瞥了眼大个的黑狐谨慎的问道,“你是何人,可有柬帖?”
“你丫的柬帖啊!”萧绰不耐烦的从黑狐的身后走去一脚便踹开了七钉朱漆大门,“本郡主走到哪里都未用过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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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扔出明园
“你们……”
“让管事的滚来!”萧绰冷冷的看了眼那青衣短袄的女子,心里明白若是不在这个时候让这府里的人认清她的身份,只怕以后她的日子可不会怎么的好过,她可不想整日的陷在同一帮无知妇孺的争斗之中。
也不管那女子被她这一看吓得怎样,萧绰提起步子便向着正堂走去,走了半天她可是累坏了,反正这王府里有的是出气的人,何必劳烦她自己去一个个的收拾呢。
萧绰浅笑,觉得现在的自己活得越发的畅快了,人果然还是自私一些的好!
“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到安王府撒野!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不成,还不给我撵出去!”尖锐的声音隔着几十步空气的距离传来,萧绰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她这便宜老爹可千万别娶些不入眼的女人来倒她胃口啊!
“三夫人……她……她是……”还未等小丫鬟说完妩媚便不耐烦的走进了正堂,斜着眼撇了撇萧绰道,“来人……安王府几时成了这般下作的人都能进来的地方了,还不给我撵了!”
“呵呵呵呵……这位夫人好气度……”萧绰翘起二郎腿闲适的甩了甩手里的长鞭,“哎……我这鞭子还真没有招呼过上等的贵胄,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黑狐你说呢!”
“自是极美的!”黑狐摸了摸脑袋,听得云里雾里,心想顺着郡主的意思准没错吧!
“你……”妩媚柳眉一挑,指向萧绰的纤纤玉指发着颤。
“大……大……小姐……”柳管家急冲冲的赶来一看坐在正堂之上眉目艳丽的女子嘴角狠狠的抽了几下,见三夫人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禁双腿发软一下跌进屋里。这个魔煞回来了,他这条老命也算是活到头了,回想起往日的岁月柳管家觉得那简直是一部血泪史啊!
“呵呵呵……您老行如此大礼,萧绰可是担当不起呢!”嘴里说着不敢担当萧绰却是依旧坐在主位上,挑着眉看着一脸震惊的三夫人妩媚,“也难得您还记得萧绰是这王府的嫡出小姐……我还只当柳管家这些年伺候惯了阿猫阿狗便不认得自己的主人了呢!”看了看手里的长鞭,萧绰淡淡的说道。
一听这话柳管家只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免得待会被欺负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什么阿猫阿狗……萧绰你太……”妩媚进府的时候萧绰已经去了天堑峰,虽听闻过王府里有位号称魔煞的嫡出小姐,但终究未真正见过她折磨人的本事,只以为是刁蛮些罢了。这般一想气焰也抬高了,好歹自己也是她的姨娘,她量萧绰也不敢真把怎么样。
“你也是王府的嫡出小姐,怎么这般的无礼,我是王爷的三夫人好歹你也得唤我一声姨娘!”说着挺了挺傲人的胸脯,柳眉高挑,说不出的骄傲。
“姨娘……哈哈哈……勾栏院里出来的下作娼妇也想做我堂堂大辽长乐郡主的姨娘……哼,还是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德性再说!”萧绰站起,看了眼扭捏的三夫人说不出的厌恶,若说还魂重生之后她最厌恶什么人非伶人艳妓莫属了,前世的向晚卿不就是楚国最富盛名的歌姬吗,装着一副可怜的摸样害得她夫弃子亡。
“你――”妩媚叉着腰刚想上前动手便见萧绰抬起长鞭挥来,便是她退得快胳膊还是被打破了皮。
“滚蛋!”说完也不管呆滞在原地的柳管家抬脚便向外走。
“血……”三夫人妩媚看了眼自己流血的胳膊光荣的晕了过去。
柳管家看了眼可怜的三夫人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好,还好刚才那鞭没有抽在他身上,然后果断屁颠颠的跟上萧绰的步伐,他这棵墙头草还是看清风向的好,免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园还是老样子吗?”萧绰在路口停下,等身后的柳管家带路,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貌似以前萧绰是住在明园的。
“回……明园……明园……大小姐……不……怜二小姐住着……”柳管家擦了擦汗,真希望在自己脑门上写上一句:本人已死,有事烧香。
“怜二小姐,就是二夫人生的小姐?”萧绰回过身看着发抖的柳管家满脸疑惑,想他年纪终是大了,才走几步身体就开始发抖了。
“是……是二夫人……所出……”柳管家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怕死了,竟然敢和郡主说这么多话,要是以往打死他说不出一句话来的。
“黑狐,去明园把里面的东西全都给本郡主扔出去!”这二夫人还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怪不得青花总在她耳边说她坏话呢,原是如此。
“要是让本郡主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本郡主便扔了你!”萧绰眯了眯凤眼邪笑着看着黑狐,她保证她有一百种办法让黑狐言听计从,比小猫还乖!
“是!”
这边萧绰正坐在院子里看着黑狐来来回回的扔东西,那厢萧巍便带着一行人快马赶回王府了,身后穿着铁甲的侍卫整齐的跟在他身后快步的向明园走去。
“王爷……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啊……萧绰那个死丫头竟然敢打我……您看这伤……”妩媚刚听说王爷回来了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便扭着水蛇腰赶来告状,说着还不忘用红绸香帕擦着眼泪,那样子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委屈至极。
若不是萧巍知道她的德性还真当她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萧巍是什么人,不说万花丛中过可也算是红艳遍地,怎会为了一个姬妾便去责怪自己多年未见的宝贝疙瘩。
“看这伤倒像是燕燕出的手……呵呵,萧霖,我女儿这些年在天机宗是没有白呆啊,脾气比以往可是好多了啊!”萧巍大笑,他就喜欢看着自己的女儿这幅活蹦乱跳的样子,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燕国公主。
“虎父无犬女,王爷英雄郡主怎会一般!”萧霖淡笑,却是不耐烦的看了眼一旁哭哭啼啼的三夫人。
“王爷……您……她这是目无尊长!”妩媚气极,拉着萧巍的胳膊便撒泼起来。
“我惯的……怎么你有意见?”甩掉妩媚的手,萧巍睁着虎眼瞪向妩媚。
“走……去看看本王的宝贝疙瘩!”萧巍大步向明园走去,也懒得管一边哭的梨花带雨的妩媚。
“狐媚子!”青花走过妩媚时低低的说道,说完仰起头得意至极的跟上王爷,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王爷赶着要去见郡主现在哪有心情看她这幅骚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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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老七仔细回来审查了一遍没有看见错误的地方……欣慰……做个标记表示老七回来游了一趟!2013-2-2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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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战事再起(修)
“燕燕――”
“燕燕――”
“父王?”萧绰站起,看着那向自己疾步走来的英武男子眼角隐隐有泪光闪动,她捂着心口的位置轻声问道:萧绰这便是你的父王吗,你让我善待的家人?
“我的燕燕,你可终是回来了啊!”萧巍大步走进萧绰猛地抱紧呆愣住的她,想着这些年父女分离不禁老泪纵横。
“父王……你真的是燕燕的父王吗?”萧绰眨了眨眼,想起青花讲过小时候的萧绰最是喜欢坐在萧巍的肩上挥舞着长鞭玩征战天下的游戏心里暖暖的,原来这便是父爱啊。“是让燕燕坐在肩上征战天下的父王吗?”
“是父王,是让燕燕坐在肩上征战天下的父王!”萧巍一阵的激动,便是他死了也不会忘记他最宝贝的燕燕的。
“父王……您可来了……燕燕……好像你……父王……”说完最后一句萧绰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天知道她这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萧巍这大将军这般的熊抱。
“燕燕……”
萧绰这一病便是三月,路途劳累再加上受了气血脉不通才晕了过去,当然这是青花吩咐太医添加的,可萧巍却是听进了心里,想着他萧巍疼都来不及的宝贝竟然被气晕了二话不说便禁了三夫人半年的足,连着守城门的一众将领都削职的削职挨军棍的挨军棍。于是南院安王府家的嫡出大小姐回府的消息便闹得无人无知无人不晓,可是让燕京城的老百姓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老一辈的想着那魔煞郡主都不禁告诫自家的孩子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那六亲不认杀人不眨眼的长乐郡主!
于是萧绰魔煞的威名更是被传得花街柳巷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幼童人人闻风丧胆的地步,青花听了一阵得意,她家小姐这是出师未战名先扬。
“你这丫头,是希望我以后嫁不去啊,人人怕我你还得意!”萧绰皱着眉喝了几口药便赶紧的把药碗递给青花,“拿去拿去,苦死了!”
“人人都怕小姐不好吗,这样谁人还敢欺负小姐?”青花看着还剩大半的药不满的撅着嘴,“小姐您又耍赖,快把药喝完!”
“有你这泼皮户在谁敢欺负我,也得长厚了脸皮经得住你骂才行啊!”萧绰笑嘻嘻的说道,身体却是往床榻内挪了挪,她怕苦这个习惯便是两世都未曾改掉。
“小姐……不许耍赖!”青花皱着眉,“不然奴婢让萧将军进来了喔!”
萧霖?萧绰挑了挑眉,乖乖的接过药碗一口喝得干干净净,要是让那厮进来她不得被冻成冰块。比起被冻死,她是宁愿喝苦药的。
“小姐就是不乖,每次都要青花用萧将军的威名才能让您乖乖的喝药!”
“你快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对了……看紧二夫人那边的动静,我就不信她是个软柿子!”都三个月了还没有动静,不是真的善良大度无比就是隐藏得太好,她还是小心为上。
褪下厚重的虎皮裘衣,萧巍淡淡的瞥了眼身后依旧美艳的二夫人风荷问道:“今日的药引可是送来了?”
“还未。”风荷低下头,声音十年若一日的温润悦耳。
“燕燕可醒了?”卸下佩刀萧巍望着窗外没过石阶的皑皑白雪眉头紧皱,这场大雪来得太猛,便是他也未料到通往燕北的路一堵便是半月,府里的麒麟血已经用尽,只怕从盛京各处收购而来的也撑不过三日,想到此萧巍更是觉得烦躁。
“前刻妾身去看了,那时刚喝了药睡下,这会儿只怕还未醒。”
“今日是十五吧!”萧巍似想起什么跨出门的脚猛的一收。
“是。”妇人低头掩下情绪。
“晚上让人送几个清倌到燕燕的屋里,嘱咐下去,今晚不许一人踏入明园。”
“妾身知道了。”风荷恭身,心里沉重了几分。
萧巍别有意味的看了眼身后恭谦温顺的夫人不觉有几分的亏欠,放柔了声音又才说道,“怜儿也快十六了吧,回头你张罗看哪家的公子还未婚配又配得上,就做主把亲事定了吧!”
“燕燕都还未出嫁,哪能先轮到莺莺呢!”风荷低头回答得自然,心里却不免觉得委屈,同为他的亲生女儿可她却从未见他唤过怜儿的乳名一声。
“燕燕还小…再等几年也不迟。”叹了口气萧巍也知风荷的心思,只是燕燕注定要走上那样一条路,又启是他所能扭转的。
“王爷…莺莺还小燕燕一岁…”风荷哽咽的说道,难不成只因为莺莺是庶出便要处处低萧绰一等吗!
“燕燕身体不好,也不能耽误了怜儿的终身大事,这事就这么定下了。”萧巍不耐的跨出门,看着白茫茫的雪地上孤立傲放的红梅不由想起了那年燕燕刚出生时的样子,软绵绵的一团若明珠一样圣洁。
王妃生下燕燕便难产而死独留下襁褓中的女儿和不及五岁的幼子,这些年他视燕燕为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可就是这般千万个小心着还是染上了那样的恶疾。
萧巍越想便越是觉得愧对逝去的王妃,脚下的步伐更是急切起来,不到明园去看看燕燕他终是放不下心来。
踩在厚重的雪地上,萧巍看着身后那一串串或深或浅的脚印不由感慨岁月的无情,十七年春花秋月,昔日襁褓中的孩子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风姿绰约的少女了。
“王爷?”青花一惊端在手里的汤药不由洒了些许。
“嘘……你下去吧,本王进去就行了。”萧巍看着洒落在雪地里的汤药很快便融化了一片白雪,接过青花手里的汤药放轻了脚步才走才进里屋。
孟窈拨开萦绕在四周浓郁不散的迷雾一眼便撞了进一双阴戾的眼眸里,不由浑身发冷心惴惴不安狂跳不止。
孟窈细细向那人看去,只见他左边脸上附有半面黑金蟠龙面具,可见的右脸确是清俊至极,眉稍入鬓眼含戾气好不可畏。
“天策宗主别来无恙啊!”开口的是男子身旁一袭红色锻面夹袄长裙,头戴白狐毡帽的艳丽少女。
“一别三年小姑安否?”孟窈盈盈一拜方才入座。
“呵呵…子都,我便说她最是个多礼的却又生了一张毒嘴,你还不信,今日见了如何!”少女自行拍手欢喜起来转过头对着她身旁的男子说道,也不待男子回话便又自行对孟窈笑说。
“我萧绰历来行事只为自己欢乐,倒不似宗主心系万千畏首畏脚,孟姐姐觉得我安否?”
孟窈浅笑不置可否,“女郎今日约我来此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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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不积极,老七自己到此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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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论战淮河(修)
“孟姐姐乃天策宗主自是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天下大事无一遗漏…”萧绰挑眉吐了口热气煨手,“但是,燕燕师从天机宗虽知世事自有因果还是不免劝戒孟姐姐一句,楚国苏南宴实非汝之良人,孟姐姐要小心为上啊!”
“你虽知天命安能不知事乃人为,春宵即以决定倾我所能助他成就大业便绝不会半途而废!”孟窈不为所意,语气里不由含了一丝恼怒,连着便把自己的小字也说了出来,她自己选的夫主便是再不好也不能让旁人评论、折辱了去。
“即是如此便后会无期了!”萧绰站起,眼含恼怒“他年如若再见只盼孟姐姐善待我的家人!”
听见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萧绰立即便醒了,撩起厚重的布帘萧绰看了眼刚进屋的辽国南院大王萧巍复又放下,心里久久的无法相信她是真活在这具身体里。
这个梦她一连做了三日,现今看来真正的萧绰早已勘破天机,当日才会劝她弃苏南宴而去,只是终究是命,躲都躲不过。
“燕燕你醒了?”萧巍走到床前扶起她,亲自端起汤药喂到她唇边,见萧绰眉头皱得高高不由一阵的心疼,“良药苦口,再说我让青花去取了楚国新进贡来的蜜饯来。”
萧绰推开萧巍的手却是自己接过药碗一口饮尽,“反正这病也治不好,白白浪费了这些良药。”
一年了,在这具要死不活的身体里已经一年了,有时候她自己都开始怀疑那些不堪的记忆只是她的一场梦而已,她从来都只是萧绰,而不是那个撞死在喜堂上的孟窈。
“又说傻话了,若是这些药不能治好你的病便是再珍稀也只是草芥!”萧巍皱眉。
“燕燕只是说说罢了,父王莫要当真。”萧绰看了眼萧巍的脚放柔了声音才问道,“父王的脚当真治不好了吗?”
“为我大辽江山永固,折我区区一条腿又算得了什么!只恨没能杀了赫连穹那小贼,还白白损失了我大辽五千好儿郎。”萧巍说得激动,不禁站起身看着紧闭的窗口恨恨的咬牙道。
“父王何必动怒,想来赫连穹少年成名必是有些真本事的,不然也不会被因苍月内斗遭嫉而走投齐国。不过……他便是草原上的雄鹰到了陆海也只能若燕雀一般,父王要除去他何必急于一时,那齐国朝内也不会允他一朝降臣坐大的!”萧绰抿了抿唇,不由想起当年听闻赫连穹走投齐国时她依偎在苏南宴怀里感叹英雄多舛的情景。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萧绰摇了摇头,往世不可追也,她即成了辽国的萧绰便断不会再重复昔日的错误。
“还是燕燕看得明白,王父羞也!”萧巍汗颜,想他一国肱骨竟不如一深闺女儿看得清透。
“父王自谦……”萧绰站起,拿起蟠纹衣架上的裘袍悠悠的说道,“我似听见了鸟鸣,开春了吗?”
萧巍稍楞心下不由哀伤,他的女儿何等英姿竟是因为这恶疾浑浑不得出府半步。
“燕燕……为父……”萧巍哽咽。
“父王,燕燕想骑马畅游燕京,也踏遍这春明柳绿之景,可否?”萧绰问得极轻,心里却是明白她这身体别说是骑马踏春了便是出府观景也是难事,也难怪她长于扬州齐国到了今岁方才回辽国。
“我萧巍的女儿想做什么尽管做便是。”
“父王……燕燕见你眉头紧皱可是东边又传来了战事?”萧绰看了时辰,午时已过萧巍方才回府想必是朝会上诸臣各持理论主战主和两派相持不下。
萧巍回头看去见站在窗前的萧绰却是眉头深锁,“燕燕看此战胜算几何?”
萧绰沉默了半晌拿起一块蜜饯放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口,“女儿认为此战胜负三七。”
“孰三孰七?”萧巍紧问。
“若是父王出战胜算三分!”放下蜜饯,萧绰叹了口气,“但燕燕认为此战父王不可为帅,这齐辽两国淮河河运之争素来已久,莫说齐国本是三大强国民富兵壮,便是独赫连穹为齐军主将这一条便没有胜算。父王此去若是胜,那么功高盖主必不为王上所容……若是败,想必朝内有心之人会以指挥失误为由要求王上处置父王!”
“哎……”萧巍看着窗外新春出境沉默良久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燕燕,为臣者只当忠于职守便可,这为君之道后世自有评断……君要臣死臣尚且不得不死,更何况保家护国壮我山河呢!”
“这九州乱世能真正一统天下者非真英雄莫属,王上少年登极又先后灭陈、宋两国,扩展大辽疆土倒是少年英雄。只是父王,这朝堂局势想必您比燕燕看得更明白,王上想要集权必是要拿南院或者北院开刀的,而北院德亲王再顽固也是王上的亲皇叔。”萧绰不在说下去,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淮河之战于萧巍来说无论胜败都是必输无疑的,萧巍一败,只怕整个萧家也算到头了。
“燕燕说言甚是,容父王再想想。”萧巍沉默,自古伴君如伴虎他虽无二心,但也不能罔顾了一族性命。
“燕燕一家之言片面之处还望父王深思。”
萧巍看了眼疲惫的萧绰有些不忍,“燕燕好生休息,晚上明园除了暗卫便再无他人,你放心!”
“女儿这破身子劳父王费心了……”萧绰心下一暖,便是在前世她也甚少得到亲人的关怀,她幼年便被送往天策宗,十余年回府之后又刚好碰上了苏南宴,于是不顾一切的脱离了孟家嫁给他,她本就是个薄情之人满腹情思又全都交予了一人,现在回想起来也当得自己前世落得那般下场。
萧绰也是奇怪,她在天机宗时虽偶尔发病但却不似近几月发得这般的勤,她眯了眯眼,烦躁的躺上床,这样的身体要报仇也不知得等到几时。
“不行……”萧绰翻身坐起,明日她一定要写张布告广招天下名医,她就不信这九州大陆便没有一人能治得了她的病。
“吱嘎――”萧绰抬眼只见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快得让她以为是幻觉。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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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鬼冢夜语
“宗主贵人多忘事,雨花阁一别数载竟是不记得在下了,着实令子都伤怀!”
萧绰只觉浑身冰冷,猛然抬起头看向那人,半张蟠龙黑金面具依旧像记忆里的一样寒冷,只是那半张裸露在外的脸比起几年前却是美艳了不知数倍。
“呵呵呵……郎君笑话,实在是她人之物不好记挂。”萧绰慢慢的下床点起红烛才坐在子都对面,心思却是转了不知多少回,尽管她也十分急切的想要知道自己还魂重生的真相,但还是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装作一脸的淡然。
“宗主便不好奇子都是如何得知你不是绰儿的?”子都勾了勾嘴角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却是很快便隐去了。
“萧绰天真烂漫岂是我一介妇人学得会的,再者,我从不怀疑你眼里还能容下除萧绰之外的第二人。”
子都低下头沉默了半晌也不做回答,抬起头语气却是比起先前更加的冰冷了,他淡淡的扫了萧绰一眼命令的说道,“我要你好好的保管好绰儿的身体!”
“喔……我可不记得有求于人是这般的态度!”萧绰抿起嘴角眼睛直直的盯着子都,她觉得自己仿佛是掉进了一盘别人早就布好的棋局里,生死进退已经由不得她来掌控了。
“既然宗主不愿意,子都自是不会嫌麻烦在把你的魂魄渡出来,自是宗主当真愿意这般死去,由着害死你儿子的人逍遥人世?”子都笑了笑,鹰隼般的眼眸迸射出狠戾的光芒,让萧绰不由浑身一抖,差点便倒了下去。
她怕他,萧绰捏紧了手心,努力克身体的颤抖,“我既然自戕,便是……放下了,前世因今世果,一切不过是命中注定的罢了。”
“如此倒真是可惜了,在下打扰不日自会让宗主安心投胎……”说罢子都站起身嘲讽的看了看萧绰,心里却是更加的肯定了绰儿的猜测,他相信她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的。
就在子都离去之时萧绰一把抓住他手里的长剑,沉默了一下才下定决心说道,“你是何人?”
“鬼冢墨宫,你只需要知道这便好,其他的……你不配知道!”子都俯瞰着坐在圆凳上身体还止不住颤抖着的女子,嘴角轻轻的勾了勾,也是个倔强的女子……和他的绰儿一样!
“那萧绰是怎么死的?”
“我以为你还会问些没用的问题……绰儿没有死,她只是和你一样……”子都握紧手中的剑,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或许他的绰儿还在生死线上……
“……我身上的怪病可有得治?”和她一样,那边是还魂重生了,萧绰笑了笑,这还果真符合是她的性格啊,从来都只为自己快乐而活!
“算了,你不用说了,若是有得治她又何苦要换魂……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们救我到底是为何?”萧绰抬起眼铮铮的看着子都。
“你可知九州密宗有一密语?”子都转过身背对着萧绰。
“北极天异,九州血洗。偃月星生,苍穹一统。”萧绰想了想道,她为天策宗主时倒是真的听闻过这么一句话,说是密宗对九州大事的预示,只是她生前也曾琢磨过,倒不见其中有和奥妙。
似知道萧绰的困惑子都继续说道:“这只是前半段,后面的两句因为当年离恨天藏书阁走水而遗失了……三月三渡难关,脚下金莲欲火生。阴年双生同命女,涅槃九重一枝生。”
“绰儿生于丁亥年三月初三丑时,脚印金莲,言尽于此想必宗主现在明白为何你与绰儿本命中带煞又属极阴之人,离恨天还愿意收你们为传人了!”子都嘲讽的笑了笑,“他们要的不过是你们的女帝之命,孟宗主想是知道为何当初你执意要嫁给苏南宴之时高平孟家会全力阻拦了甚至是天策宗也设下重重险隘了吧……你逆天改命让苏南宴享有了帝王之运,那么本该属于你儿子的命程也会夭折……”
“不要说了!”萧绰喊道,原来这一切竟是因为她的执念,她的展儿竟是死于她的执念……
“呵呵呵……这就受不了,还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子都嗤笑,想当初他的绰儿可是淡然许多呢。
“你想要我做什么?”
“替我好好照顾绰儿的身体,若是有一丝的损伤,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子都放下剑低头仔细端凝萧绰的眼睛,“无趣……你比不得绰儿半分!”子都转过头,心里一阵失落,就算是一样艳丽的身体也终究没有了那具令他折服的灵魂。
“哼,那鬼冢少主还待在这里作何,难不成也想自荐枕席,成为我的入幕之宾不成?”收起情绪萧绰反唇相讥,现在是他有求于她,她凭什么还要任他奚落。
“你……”
“堂堂鬼冢墨宫少主藏头露尾也就罢了,还这般小气与一女子计较当真没有什么意思!”
“哼,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么命消受了!”子都咬牙,他发誓要不是眼前这具身体是绰儿的他一定一掌拍飞她。
“好走,不送!”
“哼!”子都回头狠狠的瞪了眼萧绰转身便飞身而走,心里却是对萧绰另眼相看了几分,天策宗主到是有几分本事,竟能猜出他的身份。
“去死——”萧绰捡起桌上的水壶就向门砸去,她发誓,有一天她一定要把那厮踩在脚下狠狠的蹂躏,竟然瞧不起她!
“小姐……您怎么了……”青花犹豫的在门外唤道,她一定要确保自己是安全的才能推开门进去。
“打蟑螂呢!”萧绰自然的回道。
“喔……”她说呢,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发活,原是那讨厌的蟑螂惹到了小姐,“小姐,王爷送给小姐的人来了……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不好看的就还回去!”
青花望了眼身后站着的五个男子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好吧她虽然知道自家小姐一直都是喜好美男的,可是也不能这么直接啊,好歹人家还在外面听着呢,这不是对人家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创伤吗!
“你们进去吧!”青花拍拍手指挥道,还好她长了个心眼先看过了王爷送来的男子,不然肯定会被小姐骂的,这五个可是她精心挑选的,保证口感舒爽。
“小姐,奴婢试过了,味道极好,您慢慢的享受吧!”说完一溜烟的跑了,笑话难道留着被花瓶扔吗!
“啪——”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果不其然的被花瓶打中,光荣的晕倒了。
“郡主……”四美男身子抖了抖,站在门边犹豫不决。
“磨蹭什么,还不给本郡主滚进来!”
“郡主……”四美男你看我我看你,茫然不知所措!
“脱衣服……没伺候过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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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夜御五男
两个时辰后
萧绰擦干嘴角上的血迹,满意的舔了舔手指上的血迹,果然如青花说言的味道极好啊!
“你们出去吧!”萧绰淡淡的瞥了眼床上只穿了件单衣的四美男,说道。
“郡主……”
“难不成你们真想给本郡侍寝?”萧绰挑眉,让她豢养美男,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郡主……奴……已经是郡主的人了!”着了件素白长袍的美男低眉咬牙道。
“喔……就因为我喝了你的血,你便是我的人了?”萧绰下床看了眼那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郡主,奴名唤九儿……”
“好吧,你们都出去。”萧绰嘴角翘了翘,活了两辈子她还真是第一回见男伶,不过这性子被调教得太不讨她喜欢了。“既然你们都是我的人了,以后就住在明园吧,我会让人给你们安排住处的!”
“谢郡主再造之恩!”
“还有,你们要是敢把今晚的事说出去,本郡主不介意把你们变成真的女人……出去的时候把晕倒的那个也抬走!”
赶走了那几个萧绰总算是清净了,总是哭哭啼啼的,比女人还麻烦,不过,萧绰舔了舔嘴角,那血的味道还真是美妙至极。
只是,这天下间会有哪一种怪病会喜饮男子之血呢?
她还真是闻所未闻。
看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还真是孤陋寡闻了些。
翌日,萧绰起得比平日晚了许多,青花伺候萧绰更了衣便被派遣去燕京城内贴求医的布告了,真个明园因着她性格孤僻乖张而显得格外的沉寂,丫鬟小厮各司其职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她们这位魔煞姑奶奶。
“你们听说了没,昨晚啊郡主夜御五男,当真是凶悍至极!”外间的小丫鬟瞅了瞅四周小心的对着旁边的粉衣丫鬟说道,语气中不乏钦慕之意。
“可不是,昨儿我起夜正巧见那四位相公从郡主房内出来,一个个只着了件单衣脸色发白浑身无力,还有一位还是被抬出来的呢!”粉衣丫鬟说着提高了声音,“我看啦,他们准是不敌我们神武的郡主……哈哈哈,我就说嘛,中原来的小白脸哪里有我们大辽男儿的雄姿!”
“那当然,我们大辽的儿郎个个都是英雄!”
萧绰现在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扯着那两个丫鬟问清楚,她什么时候夜御五男了,她们那只眼见看见她凌虐那几个男人了?再说就她现在这个破身子,还夜御五男,只怕还没有开始便一命呜呼了,这美人恩可不是人人都有命消受的!
喘了几口气,萧绰转过头看了眼萧霖嘴角抽了抽,“萧将军,你别当真……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咬了咬牙萧绰看着那石门外的两个丫鬟,为了她的修养,她忍了,忍了。
“郡主英勇之姿臣早有见闻,担得此等夸赞!”萧霖酷酷的答道。
这是夸赞?萧绰磨牙,她一世清誉全都毁在这夜御五男上了,还是夸赞!
“算了……本郡主和你这个冰块说不清。”她本是楚国人又长在齐国,哪里曾见识过这般彪悍的民风,萧绰心里一阵的郁闷,怪不得前生在中原凡是有人谈起辽人无一不是用蛮夷粗人指代,想来也是如此。
“萧将军堂堂一国大将,日日前来我这小院监督一介女流喝药不觉得屈才吗?”萧绰觉得还是正经事重要,先打发了这冰块才能告别那堆苦得死人的汤药。
“郡主巾帼英雄,能为郡主凤体献一份力,臣定当死而后已!”萧霖抱拳,藏青色长袍翻飞,墨黑的眼眸清澈如水。萧绰抬眼看去见他眉目刚毅却又不似秀丽,身体高拔修长似那松柏苍健,到真真是一个美男子呢。
“我什么时候成了巾帼英雄了?”萧绰嘀咕,回府三月有余她大门都没有出半步,标准的大家闺秀,什么时候成了他眼中的巾帼英雄了,真是诡异的世道。
“郡主以一百侍卫勇退赫连穹三千精骑的伟迹早已传遍辽国都城,孰人不知安王府长乐郡主巾帼之名!”萧霖朗声而道。
萧绰讪讪的笑了笑,虽然她心里不服气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要不是赫连穹箭下留人她还真没有这个命回来享受这些个美誉,这盛赞着实让她觉得是一种讽刺。
“我今日请将军来本不是为此事,萧将军若是不嫌弃便请到内屋一叙如何?”有求于人的时候萧绰还是知道要收敛锋芒的,再说她还是极敬佩萧霖的,别的不说单说他竟能舍下已位同九卿之职竟的权利荣华进入绝世楼成为一介暗桩楼主,便令萧绰刮目以待。
“恭敬不如从命。”萧霖虽不喜言笑却是个憨直认死理的人,一旦他认为对的事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也是他为人正直又直言不讳在朝堂上不懂变通萧巍才请命让他舍了官职进入绝世楼。
“将军想必也知萧绰自幼身染恶疾,才终年养病齐地,幸得机缘入得九州密宗天机宗门下,宗主奇才也只得保全萧绰一命。如今旧疾时有发作,绰不能自制,免伤无辜特布求医告示广招天下医者来辽为萧绰看病,绰知将军侠义肝胆定能承接来辽医者安危一事,不知将军可否?”萧绰虽知若以身份相压必也能行,但若能小礼一番便能让得人心又有何不可?
“萧霖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有辱郡主之托!”
“将军快快请起,这扬州竹溪茶乃是清茶极品,将军一偿。”萧绰斟满茶杯,满意的笑了笑,这下她算是放下心来不用担心有心之人趁机暗害来辽医者了。
不过,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滥竽充数者想必也不乏,到看她有没有这个运气长命百岁了!
送走萧霖之后萧绰本打算将明园一众奴仆都交上来警戒一番,但来一深想有这般风流的名号也不一定全是坏事,前世她全凭一己喜好便选定了苏南宴,今世她定不能在如前世那般草率了。
能配得上她萧绰的男子,定是不慕容华不理世俗的英雄,又岂会在乎世人评论呢,那些庸夫俗子又岂是她萧绰所愿意结交的。
“小姐,你猜我今日看见谁了?”青花喜滋滋的跑进院子里一屁股便坐在萧绰的身边。
“看见谁了,值得你这般的开心。”萧绰也不在意,管青花见了谁与她都无多大关系,她虽在这具身体里活了一年多,但所认识的人少之又少,大都惹不起她的关注。
“天水子车央!”
“喔,是吗?”萧绰喝了一口茶,不甚在意。
“什么,子车央!”萧绰似想到了什么猛然站起,果然天无无绝人之路啊,该她命不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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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神医慕容
“是啊,他身边还跟着个白发少年,长得也是美貌非凡,但却比萧将军还要冷!”青花得意,她就说嘛小姐怎么会对子车央如此意兴阑珊,想当初还盯着人家看得出神了呢,原是激动得没有回过神来。
“那白衣少年是不是有血色红眸?”萧绰抓紧青花的手臂问得急切。
青花呆了呆,小姐不会是看上了那白衣少年吧,怯怯的看了眼萧绰点点头,可是她还是觉得子车世子长得俊美些,至少不是大冰块。
“白发血瞳……慕容锦……青花……我有救了……呵呵呵……我有救了……”
“慕容锦?”青花觉得这名字好生的熟悉,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满眼疑惑的看着萧绰希望她能解释。
“走……快带我去找他……”萧绰满心都沉浸在自己有救的喜悦中哪里还顾得上青花的疑惑,拉着青花便向外奔去。
“小姐……慢点……小姐。”
“不行……”萧绰猛然停下,她前世便听闻慕容锦性格怪癖,有三医三不医,又小气记仇,她还要斟酌一下,可不能让到嘴的鸭子给飞了。
所谓慕容锦的三医三不医说来也好笑,人不死不医、病不怪不医、人不妙不医,医鬼、医男、医女,不过这衡量的标准却是慕容锦自己说了算。记得前世苏南宴有一次病重她上桃花坞寻医被慕容锦刁难一番之后还拒之门外,她气不过一把火烧了桃花坞的主殿还毁了入谷的桃花阵,现在想来她也算是慕容锦故人了。萧绰万幸自己换了副身体,不然慕容锦不要了她小命就是好事怎还会救她。
“青花,你去把燕京最好的裁缝请来,本郡主要量体裁衣然后请君入瓮!”
“是。”青花奇怪的看了眼萧绰,她怎么越来越不懂自家小姐在想什么了,这一会要去见那白衣少年,一会又要请裁缝制衣,完全就是乱七八糟的。
有了应对之策萧绰悬起的心也落下了,慕容锦生平只有一友一好一技一亲,偏生她恰好知道,四年前她毁慕容锦桃花阵今日她便用他这一好设下七星棋局,她便不信慕容锦不来。
说到这燕京最好的制衣坊当属乌衣阁,青花是个知事的出重金又亮了安王府的身份,果不出三日按着萧绰心意制的新衣便送往了王府。当下三夫人的前车之鉴还在府里的其他人也不敢招惹萧绰,便是平日里张狂的几个也收敛了性子凡是萧绰出现的地方都退避百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变得最了这位魔煞郡主。
“哎呀……狗奴才,没长眼吗?”
青花本觉得自己走得急了些撞上人心里歉意,这厢一听这话不由气恼,果真你不惹是非是非也会找上你。
“喔……原来是三小姐……我当是谁呢!”青花紧张的看了看托盘里的华衣,那可是小姐赶着要的,可不能摔坏了。检查一遍见完好无损也懒得理萧月,径直便走。
“站住,手里拿着什么?”萧月咬了咬唇,心里气得好死,本就恨死了萧绰害得她娘被父王禁足,偏生自己还得处处小心着伺候,这回好不容易逮着萧绰身边的丫头出错岂会善罢。
“三小姐若是无事青花还要给小姐送衣服呢!”青花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萧月,她可记得小时候的萧月可坏了,最会耍些小阴谋来骗得王爷的怜惜,跟她母亲一个德行都是天生的狐狸精。
“原是给姐姐送衣服啊,怪不得这般的……目中无人呢……原是狗仗人势!”萧月走进扯过青花手里的衣服就想用发间的金簪划破,她便不信萧绰在得宠父王还会为了一件衣服罚她不成。
“三小姐这话可错了,青花眼中向来只看得见人,哪里会有畜生,撞到你……也是应该的!”萧绰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出回院子便碰上了这事,这没脑筋的萧月该得倒霉,连二夫人风荷现在都养精蓄锐她一个虾兵蟹将竟然敢来动她身边的人。
“萧绰你竟然说我是畜生!”萧月尖叫。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萧绰走进看了眼萧月手里艳丽的红裳不屑的撇了撇眼,“青花我们走,畜生碰过的东西,本郡主可不稀罕!”
“是,小姐!”青花得意的扬了扬头,哼,她就知道她家小姐的毒舌是天下无敌的。
“萧绰……你……我不会饶了你的!”萧月跺脚,她就不信萧绰会这样嚣张一辈子。
风荷揉了揉发疼的眉角,示意一旁的嬷嬷出去。
见房里没了外人风荷喝了一口茶才悠悠开口,“你哭够了没有……哭够了就回房闭门思过去!”
“大娘……大娘……您可要给楚楚做主啊……萧绰她太跋扈了!”萧月咬着牙,哭得凄惨。
“王爷都说是他惯的了,我能怎么办,难不成我还为了一个你去找王爷的不是,怪王爷惯坏了长乐郡主!”风荷摇头,心里却是明白这萧月不过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罢了,没有母家的势力又不聪慧只能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可您是王府的嫡夫人啊……”
“呵呵……你啊……真是和你娘一样的愚蠢!”风荷叹气,没有看清对手的实力便向致对方于死地,最后遭殃的只会是自己。
“她萧绰的母亲乃是太宗亲封的燕国公主耶律敏,她是堂堂的长乐郡主圣上的表妹,便是王爷都轻易不能罚她,我凭什么!萧月,以后做事用点脑子,别以为现在用你那点小聪明便能对付得了萧绰……她可是天机宗的人……塔姆扶我进去休息吧!”
“大娘……”
风荷看了眼萧月离去的背影摇头,“这孩子就是不如怜儿懂事!”
“小姐是夫人所出,自然聪慧无双。”塔姆替风荷梳着乌发,赞赏道。
“哎……这些日子委屈她了……上次萧绰那丫头将怜儿的东西扔出明园,也实在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风荷看着镜子中的脸心思一转笑道,“她不是自诩美艳无双、艳冠天下吗,塔姆传我的令到厨房,说大小姐身子弱每日送上一碗金丝血燕。哼,我倒要看看下月宫宴她拿什么和怜儿比!”
“金丝血燕那可是……”塔姆欲言。
“吃了这么好的东西当然也是要有代价的……塔姆你附耳过来……”
塔姆听罢点头,不由对夫人更加敬佩起来,此计巧妙,便是日后王爷生疑也查不出什么来。
“夫人吩咐,奴婢自当竭力!”
“下去吧!”
风荷满意的点点头,宫宴之后王爷便要出征,安王府还不是她说了算了,萧绰那丫头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昔日耶律敏没能斗得过我,今日换做她女儿更加不会是我的对手!”她风荷要的没有人可以抢走,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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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彪悍民风
“呵呵呵……夫君……你可还记得当日之誓:一生一世一双人,生死不负!”
“春宵……晚卿是不一样的,她会和你好好相处的!”苏南宴沉默良久却是握紧了向晚卿的手,信誓旦旦。
“苏南宴……我已血盟誓诅咒你和向晚卿卧不能寐、情不善终……生生世世被恶鬼所缠……我孟窈与你死生不复相见!”孟窈咬牙双拳紧握决绝而惨烈,掉头便撞向高堂之上鎏金的圆柱。
“不要――”萧绰猛然坐起,惊得一身的冷汗。
一年多了,她从来不曾忘记过的噩梦,萧绰扣紧了手心,无论经过多少的岁月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便绝不会忘记这刻骨的仇恨。
她看见遍地的血像是凄艳的红梅开遍,她看着苏南宴呆滞在原地而向晚卿决绝离开,她忽然便觉得这样的死太不值得了,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和一个心狠的女人,她便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当真是傻啊!
她应该好好的活着,让负了她的人比她还要痛苦百倍。
她要用她和她儿子的血许下重誓,让苏南宴和向晚卿不得好死,让楚国遍地战火、国破家亡!
让……
“小姐……”青花看着坐在床头目露凶光眼含杀意的萧绰害怕得退了几步,站在门边再不敢前行。她本是听见了萧绰的叫喊才起来的,可是却看见了一个让她从内心里害怕的小姐。
“你怎么来了。”萧绰收起狰狞,语气冰冷。
“奴婢听见小姐的喊叫……便想来看看小姐是否有什么需求!”青花怯怯的答道。
“以后没有本郡主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来,出去!”萧绰低下头,心里烦躁,为无法报仇的怨愤和对未来的迷茫。
“小姐……奴婢让东厢的公子们过来伺候小姐吧!”青花犹豫了一下终还是放心不下萧绰的身体,建议道。
萧绰想了想那四个男子哭作一团嚷着要她负责的场景便觉得毛骨悚然,“算了吧……因何不见父王近日回府?”
似乎也有些日子没有见萧巍了,对于这难得的宠爱,萧绰每每想起总觉得温暖至极。
便是她真的死了,这世上也是有人念着她,想着她的。
“王爷……小姐,王爷吩咐了不让小姐知道的。”青花张了张嘴,犹豫道。
“喔?”萧绰一想,萧巍不让她知道的事,肯定是因为她这破身子,“可是因为燕北送来的药引迟迟未到?”
青花腹语,她就说嘛,她家小姐聪明绝顶怎会想不到王爷外出的原因。青花点了点头,眼角偷瞄萧绰的表情见没有生气的迹象悬起的心才放下来,“王爷说小姐身体不好,知道了也只会平白担心。”
“我知道了,父王带了多少人?”
“二十。”
“你让黑狐即刻率一百人从镇安门出去,记得若是外人问起便说是我想吃淮海雪梨遣人去取,切勿泄露了父王的行踪。”若是让朝中有心人得知,萧绰想就算圣上面上不责怪也会心里记恨萧巍看不清国重于家的大义。
青花退下之后萧绰久久不能入睡,满心都是苏展病死的画面,想着想着她便恨不得立马咬死苏南宴,可是,她除了一具要死不活的身体拿什么去找权倾楚国的苏南宴报仇?
“苏南宴……苏南宴……啊……我要你血债血偿……”萧绰咬紧牙关,满脸的泪水浸湿了衣襟,重生这三百多日来没有一日她敢忘记这刻骨铭心之痛。
“展儿……你等着……娘不会让你在地下都没人疼的!”
哭了一夜第二日起来萧绰双眼红肿,连面色也白得似雪,看得青花惊心直以为她是发病了。
“小姐……王爷就怕您这样,您担心王爷告诉奴婢便是,不许一个人躲着偷偷的哭了,你看这眼都跟核桃一般大小了。”青花抱怨,手里的动作却是未曾怠慢一下。
“梳好看一点,今日我们先去文华酒楼看看,等七星棋局的名声大了再去见慕容锦。”见青花误会了萧绰也不解释,只吩咐她将自己打扮得靓丽些,反正在这燕京城她萧绰的名声早就同魔煞一般了,那她还不如随心而活,至少自己欢乐了。
“是。”青花颔首,心里得意,小姐的棋艺在天机宗都是无人能及的,更何况这世俗里的人呢!
“小姐,你看这样如何?”
萧绰看了看,心里却不免唏嘘,前世她若是也生了萧绰这般艳丽的容貌不知苏南宴是否还会那般决绝的抛弃她?
“穿那件朱色的金丝绒长裙,以后的衣裳都用朱色吧!”萧绰端看铜镜中艳丽不可方物的脸不由讥笑,“看着喜气!”
更重要的是,她要记住这血一样的红曾经沾染了她和她儿子的血。
“嗯。”青花也未多疑,小姐素来便喜好赤朱色,也只有这种颜色才能衬托她家小姐绝色艳丽的容貌。
萧绰在青花的陪同下带来几个侍卫便坐着马车前往文华酒楼,据青花所说燕京消息最广的便是这文华酒楼了,上至皇家贵胄下至三教九流只要出得起价钱便能得知你想要得知的秘闻。萧绰抬头看了眼眼前红灯高挂的朱漆酒楼,心道只怕开这酒楼的人也不一般吧,敢在这辽国都城名列首位也是有些本事的。
“小姐是到二楼雅间还是三楼流音阁?”店小二葛大身长九尺面目粗狂,一身葛布粗衣,笑得和善。
“上二楼吧!”萧绰笑了笑,心里只道,她还从未见过身材如此高大的店小二,明明不善言笑的脸硬是挤出讪笑看着还真是滑稽至极。
“啊……哈哈哈……”葛大一呆,活了二十几年还未见过如此美艳的女子,眼睛直直的盯着萧绰看去。
“我说你这小二还不带路!”青花扫了扫四周看得痴楞的男子推了推葛大,心里得意,她家小姐美艳无双这些凡夫俗子自然看得痴楞。
“好勒……二楼雅间一位……”葛大回过神大神吆喝,眼角还不时偷瞄萧绰艳丽的身骨,心里唏嘘,也不知哪位有福的郎君能娶得如此美人。
堂下众人看得痴迷好半响才回神过来,一些胆大的不由雀雀欲试想要到二楼问清美人身份,也好想法求取。
“也不知这美人是哪家的小姐?”
“生得如此美艳,比起那天水的子车何如?”
“要我说啊……都是觉等的美人!”
“哈哈哈哈……”
听着楼下的戏语萧绰也不恼,她也算见识了辽风的开放,这般也算不得是亵渎她。
只是她不解,子车央的谪仙之姿、傲视风骨又岂是她这凡尘艳俗之貌能堪比的,倒是他们抬举了她。
“青花这几日可有什么趣闻?”萧绰喝了口茶无聊的问道。
“要说趣闻啊还真有这么一桩……小姐可知当日子车世子入城的盛况,只怕堪比圣上出巡了,四神大街拥堵不堪各家女儿浓妆淡抹争相娇艳都只为了子车世子的垂眸一眼。这范阳韩家的五小姐韩流香更是同安庆公主在城内最大的赌坊开设赌局悬赏,谁家女子要是能把子车世子收入裙下便能得黄金一万、牛羊各一千加锦帛一百匹!”
“把子车央收入裙下!”萧绰眉角高抬一口笑喷,睡了子车央,还果真是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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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再遇子车
“生得如此美艳,比起那天水的子车何如?”
“要我说啊……都是绝等的美人!”
慕容锦细心擦着银针,挑嘴讥笑,“想不到永夜在这蛮夷之地也有如此艳名,看来君之名号果真响彻九州啊!”
子车央浅笑,“阿锦是头回来辽国,不知此地风情,这辽人尚武民风开放,到别无它意。”听得堂下人之言子车央却不由想起安阳城外所遇的女子,也是美艳如花妖娆不可方物,却又机警过人一点即通,萧绰,倒真真是风姿绰绰。
“不过就是一帮刁民。”慕容锦嗤鼻。
“阿锦,你又胡闹了!”子车央无奈,怎的自己便结交了这样一个毒舌的朋友。
“哼,那帮刁民悍妇竟然以你开设赌局,说什么哪家女子若能招你入幕便能的黄金万两、牛羊千头,要不干脆我勉为其难的收了你也去得一回赏金!”慕容锦看着发着银光的银针,满眼的戏谑。
“辽国女子淳朴天真,阿锦误会了!”
“误会?”慕容锦撩起一缕白发,一双血瞳含笑,“若不然永夜是想寻个红颜知己,宿醉牡丹花下做个风流名士?”
“也不知那高平孟窈把你如何了,这几年竟这般的不可理喻了。”
“休要提她!”慕容锦面目僵硬,一双血瞳潋滟生怒,猛然站起一把收起银针提步便疾走。
时隔四年,他暗笑自己竟然还是无法释怀,慕容锦握紧双拳心里发酸,孟窈,我还未找你算账你怎的便离开了。
子车央沉默了一下便追去,刚行至二楼便听闻一言惊愣在原地。
“把子车央收入裙下!”
“青花……这主意倒是不错!”
“奴婢就说小姐您看上了子车世子您还抵赖!”青花打开门真准备去催那店小二怎的还不把饭菜送来,一开门便看见了一身白衣仿若谪仙的子车央,惊得僵在原地一时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厢子车央也有些尴尬了,没想到第一次偷听便被抓个正着,恰巧自己还是那趣闻中的男主角,着实尴尬。假装淡定的咳了几声,子车央一想,又不是他有意偷听,实在是房内声音着实不小,他只是正大光明的站在远处偷听罢了。
“子车世子……好巧啊!”青花憋了半天吐出一句,俊俏的脸刷的便红了。心里一阵的懊恼,看来以后背地里说人坏话一定要先看当事人在否,免得撞个正着尴尬得要死。
“好巧!”子车央颔首,眼睛不自然的瞥过屋里端坐的红衣女子。
“既然这么巧,世子何不进屋一饮!”萧绰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放在圆桌上的手不自然的收回放于腿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燕燕相邀,自当如此!”子车央一甩宽大的衣袖,嘴角带笑。
“青花在让小二送上一壶好酒,子车世子来辽,我等自当尽地主之谊,聊表当日恩情!”萧绰起身行了一个汉礼,又对青花吩咐道。
“安阳一别燕燕风情更胜,只是不知箭伤可痊愈?”子车央坐在萧绰对面,自然的问候道。
萧绰一愣随即想到以天水子车家的势力,自是知道她受赫连穹一箭之事,“赫连将军箭下留情,如今痊愈倒是劳烦世子记挂。”
“燕燕好生的客气,想来是嫌永夜身份卑微不配与皇家贵胄引为知己。”子车央语调低沉,眼目下垂,萧绰也看不清他这话的真假。
“永夜系出名门谪仙之姿,倒是萧绰高攀了。”萧绰眼神瞥向门处,心里郁闷怎么青花还不来,这般绕来绕去的谈话还真是累人。天知道她前世有多么的仰慕天水子车央的才名,现在见了真人,别提心中的欢喜之情了,她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便真的扑上去,让子车央成了她的裙下之臣了。
她倒是没什么,反正在辽国她萧绰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但是她可不能摧毁了世上最后一朵纯洁无瑕的花,打破无数闺阁少女的艳艳春情啊。
不然,以萧绰对辽国彪悍民风的猜想,估计她得成了那朵做鬼的牡丹花。
“适才央听闻燕燕想要将央收为裙下之臣?”子车央浅笑,明明貌似玩笑的语气却莫名的让萧绰觉得一阵寒冷。
萧绰坐直了身子,无邪的看着子车央心里决定了打死也不能承认,“啊……有这等事,燕燕自己到不曾听闻!”
“呵呵……”子车央浅笑,“燕燕这是决心要耍赖到底了!”
“郎君何出此言,燕燕未说之话怎可胡乱认下。”萧绰心思一转,挑眉凑近了子车央几分戏谑说道,“何况世子绝色,若真是成了燕燕的入幕之客岂不是要伤了成千女子的心!”
“燕燕一人之心更胜那千万人之心。”子车央闭眼闻着忽近传来的女子馨香脸色却是严谨了三分。
“呵呵呵……”萧绰听闻拍手大笑,“虽知你是哄我,但听得此言萧绰甚是高兴。便真陪世子闯一闯那温柔乡,见一见我辽国的悍妇又何妨!”她就知道欠人恩情迟早是要还的,这子车央也是阴险,拐来拐去的就是想要她陪着一同去见识那盛世的赌局不可,到时候还指不定要丢些什么呢!
“燕燕玲珑心。”子车央起身,白衣瞟了瞟看得萧绰慌神,心里直怨愤,这一红一白出去倒真是引人入胜的风景。
“小姐饭菜即刻送来,哎,子车世子不一同入席?”青花诧异的看了一眼起身正准备离开的子车央,心里纳闷难不成适和小姐言笑不合,才要突然离去。
“青花你且在此等候,我与世子有事先行,待办完要事自会回此处与你相见。”萧绰想了想,这辽国有名的风流二娇见一见也不错,指不定她有一天也会凑入其中成了风流三娇呢!
“小姐要去何处青花便跟到何处,小姐怎能扔下青花一人?”青花不乐意了,小姐肯定是要背着她和子车世子去玩,她也好些日子没有寻着好玩的事了可不能落下。
萧绰看了看子车央见他没有反对只好无奈的叹气,“真是拿你没办法,改日嫁了你出去,看你还不成了比那安庆更厉害的妒妇!”
“哼,奴婢才不像安庆公主那般呢,奴婢得了小姐的恩典也养些个美貌男子,还不比安庆公主自在风流。”青花也是自小跟着萧绰说话从未顾忌,便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子车央复杂的看了眼萧绰,烦躁的甩了甩袖子,“小姑倒是不一般。”说完抬脚便走也不等萧绰二人。
“小姐……奴婢是说错了什么吗?”青花不解的看着萧绰,她该不是说了时候得罪了子车央吧!
“齐人重礼,你这般轻浮之话被世家公子听见自是不喜了。”萧绰想这子车央还真是怪人一个,生一个丫鬟的气不是自己找气受吗?
“走,我们也去瞧瞧赌坊的热闹!”在赌坊开设赌局,悬赏有勇之妇扑倒子车央这样的热闹她可不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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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纵横赌局
“喂……喂……”萧绰扯了扯坐在旁边的子车央的衣袖,心里埋怨着,这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子车央你到底在气什么啊?”难不成是看上青花了,萧绰想着回头看了眼跟着身后的青花,模样清秀雅致倒是齐国士人所崇尚的美人。可是,萧绰又一犹豫,若是子车央真看上青花了她是给还是不给呢,给吧她舍不得,不给又显得她小气了。真是左右为难,她还是装糊涂的好。
“拉拉扯扯成和体统!”子车央猛然甩开萧绰的手,心里一阵的烦乱,想起青花所言便更觉得燕京街头盛传的长乐郡主夜御五男豢养美貌男子为侍之言不止为谣传。
萧绰奇怪的看了眼子车央,见他依旧一张冷脸相对便顿时觉得自己是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索性一甩衣袖也不理他了。她萧绰前世今生都为这般讨好过谁,爱理不理,她还不愿意伺候了呢!
“哼……青花,我们走!”萧绰掀起车帘便跳下马车,她还不信没有子车央她萧绰便不能步入齐国士族了呢!
“小姐,那赌坊还去不?”青花怯怯的问心里嘀咕这子车世子也真是不懂事,小姐眼巴巴的跟着还一直甩脸子使眼色,活该让小姐冷落。
“怎么不去,本郡主到要看看子车世子能找到一位怎样高雅的红颜知己。”萧绰瞅着子车央尖着嗓子故意大声道。
子车央讪讪的笑了会,这小姑子脾气还不小,明明是自己做了错事还反言语挖苦他。
“古人曾不欺我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萧绰气呼呼的走在前面,心里直懊恼那是她的马车她凭什么跳下车啊,要走也是子车央走啊!
她肯定是被子车央的美色迷惑住了,才会傻里傻气的跳下马车,“糊涂!”
“小姐,您在嘀咕什么啊?”青花拉住一个劲往前冲的萧绰,眼睛仔细的扫了扫萧绰全身,身上发憷,小姐该不会是发病了吧!
“青花,回去后把明园里那几个伶人带来给本郡主瞧瞧。”她记得那几个伶人长得也不错的,除了弱质了一点,女性话了一点,爱哭了一点,勉强还是能够入眼的。
“啊?”青花张大嘴呆滞住,小姐不会厌倦子车世子了吧?
萧绰看了看门庭若市的铺子,牌匾上烫金的纵横二字晃着她的眼睛,“这里是?”不会是兵器铺吧,萧绰手痒的捏了捏衣角。
“小姐,这就是眼睛最大的纵横赌坊了。”
“进去吧,燕京的风流二娇本郡主倒是要去见识见识!”萧绰点了点头,心想这年头连个赌坊的名字都这般的霸气了。
好不容易挤进了赌坊抬头便看见半悬的高台上放着一个紫檀雕花嵌玉的锦盒,两边拉下巨幅布幔,用辽文写着一些字。二楼上坐着两个衣着华丽一身辽国贵族打扮的女子,中间隔着一张小桌,身后各围着十几个衣着花哨体态纤细的美少年。
萧绰眨了眨眼,心想她们便是声名远播的安庆公主和韩流香了,远看倒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安庆公主加注东海人鱼小明珠!”
萧绰跟着声源看去只见一个戴着毡帽一身貂衣的中年壮汉从二楼飞身便把一个琉璃盒子放在高台之上,然后一眨眼又隐入左边华丽的人群后。
“耶律静你是要和我斗下去了!”左边娇俏的女子抬了一下手便见一个柳枝便羸弱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手里半拖着一个陈旧的木盒。
“韩流香你就拿这么个破东西来和本宫的人鱼小明珠比吗?”耶律静大笑,得意的亲了一口身边的男宠。
“哼,比不比得上人鱼小明珠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韩流香不屑的撇嘴,心里不禁祈求,菩萨保佑千万没有人能收了子车央,不然她输掉鲛人泪的事被她爹知道了还不得打断她的腿。
“韩府小姐加注……”赌坊的管事颤抖的看了看手里的盒子,声音不由抖了几分,“鲛人泪!”
“什么!”耶律静猛然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韩流香。
“哇……鲛人泪……”
“什么鲛人泪都加进来了……天啊……”
整个赌坊一片沸腾,萧绰皱眉,想不到这世间仅存一颗的鲛人泪竟出现在这场赌局之上,还真是荒唐。
“小姐,鲛人泪是何物啊?”青花不解的看着萧绰,看着周围一片议论震撼心里更是诧异。
“上古遗书上曾记载,东海鲛人善歌,其音摄魂。死时流泪,化珠成形藏于深海。现今九州之上只怕这是唯一一颗了。”萧绰眼睛放光,她曾听天机宗宗主言,这鲛人泪又名遗梦珠能存贮记忆,还有锁魂之效,能永驻青春,是道家珍爱之物。若是她能得到此物,倒是值得她冒险陷害一回子车央。
“不就是一颗珠子吗,在珍贵也是死物。”青花不屑,她还是细化有实际作用的东西一些,比如银子。
“你懂什么,能永保青春的神物谁人不想要!青花,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让慕容锦来了,你去拿一盘棋来。”她正愁不知怎样宣传棋局呢,这便有了一个机缘,说罢萧绰提步便向前去,向着那高处说道,“二位姐姐大手笔,不过子车世子绝色人物倒是当得起。萧绰有幸得见世子音容,今日也想来凑个热闹,不知二位姐姐可否?”
“呵呵呵……我倒是谁呢,原是你这个魔煞!”安庆仔细打量着萧绰,不觉眼中闪过一丝艳色,心里直道,好个艳丽的妖精。
“听闻你回国几月整日蜗居在府,是不是从齐地带回了什么好的货色,什么时候燕燕你也让我也见识一下!”韩流香插嘴,自小她便是和萧绰一起混着的,原本她也是个乖巧的女娃只是被萧绰这个魔煞带着,什么坏事没干过,后来萧绰被送到齐国反倒让她一人成了这燕京城的祸害了。如今见昔日同伴,虽有几分怨愤,但到底还是欢喜多些。
“只要姐夫不恼,便是都送与姐姐又何妨!”萧绰笑了笑,看来这萧绰小时候还真是没有干过什么好事,不过她哪里知道这些人都是她给带坏的。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韩流香看了眼身后的男宠,顿时没有兴致,不由欢喜起来早就听闻萧绰夜御五男,想必都是些人间极品。
“燕燕要下何赌注?”安庆公主不屑的瞥了眼韩流香,就知道她是个色胚,给几个男人就喜成这般,没用的家伙。
“上古南夷十荒巫师设乾坤阵不废一兵坑杀黎国三万将士,今日萧绰设七星棋局,若何人能解此局不但可得此前所有赌注萧绰还愿意奉上高平孟家嫡传兵法一篇。”萧绰勾唇,她便是要将赌局拉大,没有好的诱饵怎么可以调到大鱼,只是区区的风花雪月怎能比得上称霸天下的孟家兵法。
“孟家兵法,央倒是想一试,不知可否?”
子车央一身白衣迎风而立,所到之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通道,像是遗世的谪仙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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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七星幻境
“子车世子既然想一试,燕燕自当奉陪,只是不知世子若是输了可有何物做抵?”萧绰想了想同意,恰好也借此一试子车央的本事,前世只听闻他乃是天纵英杰,七岁便成名九州,今日她倒是想一试。
虽然,萧绰承认自己是有点欺负小辈的感觉,可是她想看看神一般的子车央是不是能解开无人能破的七星棋局。
子车央一笑,带了几分玩味的看着萧绰说道:“央若是输了便做燕燕的入幕之宾如何!”
“呵呵呵……这个好,燕燕快快答应了,可不能让子车世子反悔!”韩流香拍手,她便是早就知道没有人能接近子车央才敢同安庆打赌的,这一下若是萧绰赢了他不是白白的赚得了一个美男子。
“子车世子可是当真?”安庆公主插话道,眼神带了几分审视。便是她这个整日玩乐的主也瞧出了,天水家的世子无端来到辽国,只怕另有所图。
“若央当真输了,自是会遵守诺言的。”子车央看着萧绰说道,眼中光彩流转熠熠生辉,他虽高看萧绰几眼但一介女流到底还是入不了他子车央的眼的。
“燕燕若是输了也自当送上孟家兵法。”萧绰有些不情愿,她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亏了,若是子车央赔上整个子车世家她觉得还差不多,一个他能有是不用,除了养眼点又不能当饭吃。
再说孟家兵法那可是前世她费了好些心力才从孟家那个老头子手里得来的,若是输了岂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子车央,不过,她喜欢有挑战的事。
“那燕燕可得小心了。”子车央捻起白子放于棋盘正中,得意的看了眼萧绰。
“世子不知听闻过七星幻境没有。”萧绰浅笑,捻起黑字放于棋盘左上角,眼中自信满满,这九州之上论阵法若是她称第二无人再敢称第一。
子车央皱眉,捻起白子低头沉思却是感觉瞬间便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四周黑压压的潮水向他涌来,透不过气来。
他伸出手向那虚无探去只觉满手的湿润,黏黏的液体沾于上手带着一股腥气。
子车央向前跨出一步,猛然一道天光直射下来,他看见四周一片猩红,沸腾的血水涌动着向他袭来,子车央退开一大步平静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七星幻境……呵呵……果真名不虚传!”子车央淡笑了几声,眼中闪着微光,倒是他自己轻视了。
子车央闭上眼沉淀满心的浮躁瞬间四周景色一变,滋滋的蝉鸣响起,耳边刮过温暖的风,子车央张开眼看着眼前的楼台竟是一呆。他似想起什么快步向前走去,穿过一片牡丹花便见亭台上高挂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柳暗花明’四个字。
子车央轻轻的笑了笑,看着朱漆的美人靠上坐着的美妇眼角都是柔情,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便见美妇面目狰狞张开手猛地掐住怀里白衣少年的脖子口里喃喃的嘶喊着。
“仲麟……仲麟……你放心我马上就来陪你了……放心,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没有人再能让你离开我了……没有人了……”
子车央疾步奔上去想要拉住美妇可是双手却穿过妇人身体,他颓然的倒在地上眼中情绪波涛汹涌。
“仲麟……央儿……娘对不起你了……”说着美妇掏出怀中匕首便决然的插进腹中,凄凄的看向怀中少年。
“母亲……母亲……”白衣少年被掐得通红的脸一下变得惨白,皎白的衣裳上开满艳丽的红花,抱住妇人渐渐无力的身体凄厉的哭喊,“母亲……不要离开央儿……母亲……”
萧绰看了眼子车央惨白的脸收起心里的得意,抬高的声音说道:“子车世子承让了!”手里黑子落地,却是死死的困住了一片白子,胜负已定。
子车央站起身体轻微的颤抖,看了眼棋盘勉强的笑道,“如此阵法,央心悦诚服!”
赌坊管事大声道,语气轻快,“长乐郡主胜!”
萧绰站起身笑了声才道,“世子心中有魔,尚且不能战胜,又怎能走出这步步为营的幻境。”
“是吗?”子车央低头浅笑,复抬起头时却是一扫阴霾眼底平静无波,“自今日起,央也算是郡主的人了,郡主可不能冷落了央!”说完哈哈笑着离开,也不管萧绰听完这话被气得差点昏倒,整张脸黑漆漆的,全是煞气,大有来犯者死的意境。
这厢萧绰打败子车央的消息刚一传出便瞬间流传到整个燕京的大街小巷了,一时论好言坏者到处皆是。权贵纨绔们笑谑的拍这手,感叹着长乐郡主好福气又添了位颜倾九州的宾客,老百姓们扼腕叹息又一位名士才子被糟蹋了,还有不乏巾帼英豪们赞赏萧绰才智过人,总之一时褒贬各半让无数自诩才智无双的名士们跃跃欲试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名动天下的‘绝世公子’才半柱香便败于长乐郡主七星棋局之下!”一身貂皮的大汉把长凳一提,揽起长袍便一屁股坐下。
“听说了,我还听闻那棋局中有什么阵法,能致人于幻境之中不能自拔,真是邪乎!”同桌的男子搭话,大口喝了一碗烈酒。
“可不是,下盘棋拿来的什么阵法,我看啊多半是子车央去见周公了!”摇着纸扇的青衣公子说着一口齐音,嘴里满是不屑。
“兄台此话谬也,昔日南夷十荒巫师息红泪设乾坤阵不费一兵便坑杀了黎国三万军民,把繁华的阳城顷刻间化为了一座死城。我看这七星阵倒是确有其事,再者,设阵者何人,乃是燕京有名的魔煞,师从天机宗!”
慕容锦浅酌了口酒顿时觉得这原先还十分辛辣刚烈的辽酒变得索然无味起来,能打败子车央的人他倒是不妨去见见。扔下一锭银子,慕容锦撩了撩银白似雪的长发便风一般的消失不见了。
“嗝……”貂皮大汗打了个酒嗝说道,“刚刚那团飞过去的白的是何物?”
“兄台喝醉了,青天白日的何来邪物!”青衣公子依旧摇晃了几下纸扇说道。
“难不成是我眼花了?”大汉揉眼,抓着头上的麻花鞭子满脸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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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设局慕容
“还有何人敢来一试?”青花挺着胸扯着嗓子喊道,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着金光,看着她家小姐在棋盘上几下便把那些自诩聪明的才子名士杀得丢盔弃甲她的心里别提多欢快了,她就知道她家小姐是绝世无双的,那些个名士哪里是她家小姐的对手。
“燕燕,你这丫头是小人得势啊!”韩流香看了眼青花打趣道。
“还不是跟着她主子学的。”安庆也笑着,眼睛却不时的扫过萧绰,心里只纳闷,难不成天机宗真能让人脱胎换骨,她虽觉得现在的萧绰还是有那么一股刁蛮之气但比起以前却越发的沉稳了,做起事来也越发的让她看不懂了。
本来她和韩流香设此赌局便是为了拖住子车央,摸摸他入齐的目的,只是如今被萧绰这一大乱到不知是好是坏了,不过看着名动天下的子车央败于一女子之手她还是很欢喜的,特别这女子还是她姐们。
“那倒是,魔煞的名头可是到如今都令燕京的百姓闻风丧胆啊!”提起这韩流香又郁闷了,好歹她还比萧绰在燕京多混了几年,这些年除了风流之名日益渐长外到不见有人用她的名头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真是失败!
“二位姐姐又取笑燕燕了。”萧绰暗自埋怨,这个该死的,小时候也不知道多调皮得罪了哪些人,可怜她现在举步维艰,还处处被蒙在鼓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呵呵呵……哎,美男!”韩流香眼角一扫惊得推开身边的随侍,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盯着风一般刮进来的白发美男。
萧绰心里大笑,她说嘛,设下七星棋局还不信慕容锦不入局。
“色胚!”安庆唾了一口眼睛却是向那白发男子看去,只见那人一身桃色锦衣似盛放的桃花般艳丽,肤白似雪与一头白发招相辉映更显得清丽绝伦,眉目雅致精细虽不似子车央般惊心动魄却别有一股蚀骨沉沦的美丽。
“桃源慕容锦想与女郎一较不知可否!”慕容锦尽力的压制了心里的冲动,缓缓的走向二楼。
此名一报堂下一片哗然,桃源慕容氏那可是九州嫡系皇族血脉啊!便是安庆听闻也不由一惊,桃源慕容氏,上古皇族最后一支血脉,只是她又疑惑了,最近燕京是吹了什么风把九州名士都给引来了!
“不知郎君以何物作为赌注?”萧绰懒懒的开口,心里的小虫欢快的爬来爬去,对于好不容易钓到的大鱼她还是谨慎些的好。
“……”慕容锦皱了一下眉,低头在身上翻找了一会得意的摸出了几个玉瓶,“这是本公子最新研制的毒药‘屠城’,只用半钱便可毒杀整个燕京城内的人!”
萧绰皱眉,她可不是为了几瓶毒药才设下这个棋局的,“咳咳咳……慕容锦你该不是以为这几瓶……威力很强大的毒药便抵得过孟家兵法吧?”天知道她可是想了很久才找到威力很强大这个词来形容他的毒药的,真是为难她了。
“本公子的毒药当然胜过……”慕容锦看了一眼萧绰想了一下问道,“你不信‘屠城’的毒性?”
“本郡主不需要什么毒药……不过郎君乃是九州神医,若是愿意替本郡主治好一人倒是可以一较!”算了,她早知道慕容锦是个除了阵法医术什么也不懂的傻瓜了,还自己欠抽的绕着圈子和他说这么多。
“嗯……”慕容锦思索了半响,眼角偷瞄了几眼棋盘实在心痒难耐,咬了咬牙狠心道,“好吧!”说完飞一般的坐到萧绰对面捡起白子便下。
“郎君好生心急!”几年不见倒还是这样的性子,萧绰也不知道慕容锦这般是好是坏,不过凭借他的身份和医术倒是不怕被人害。
“我下这里,你快点!”慕容锦捡起白子想都未想便落下。
“呵呵……”萧绰嬉笑,心里意外,没想到慕容锦的阵法又精进了不少。
“嗯……这里,该你下了。”慕容锦眨了眨血瞳沉吟了一下方才落子。
萧绰看了眼慕容锦捻起黑子放入一片百子之中,“郎君请。”
“哎,你是不是下错了啊,我允许你重下。”慕容锦皱眉,看着白子中的黑子想着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燕燕下棋从不悔棋,郎君尽管下便是!”笑话,不下这一步怎么请君入瓮,萧绰挑了挑眉。
慕容锦快速的放下白子,想着这七星棋局原来也不过如此,倒不如当年孟窈破他的桃花阵所用的阵法精妙。不过也是,这世上哪能再有一个孟窈,终是他错过了。
“郎君可勿忘记先前所许之言啊!”萧绰落下黑子,捡起西北角七颗白子。
顿时慕容锦只觉得置身一片桃源之中,明媚的骄阳照射着绯红的桃花艳丽的夺目,他揉了揉额头,未想自己落入了这幻境之中。不过,他倒是更觉得有趣了,他倒是要看看这因人心境而生的幻境里究竟藏了些什么他不曾放下的心结。
“慕容锦你这个沽名钓誉的家伙,自己没有本事医治我家夫君便直说,还白白沾着九州第一神医的名号干甚!”
慕容锦穿过桃林便听见一道几度在他梦中往复的声音,他哈哈的笑着,快步走向桃花坞,当年未曾见识孟窈骂他的样子今日他可不能错过了。
“慕容锦你以为这桃花阵便能困住我吗,也不打听打听高平的孟窈是你可随意欺耍的人吗,信不信姑奶奶一把火烧了你这桃花坞让你变成无处容身的乞儿!”孟窈叉着腰狠狠的踹了一脚木门,飘落的桃花沾在她乌黑的发髻上她也不管,只随意的用手一拂弄乱了一撮头发。
慕容锦笑了笑,他就知道那时她一定是这番模样,凶狠里带着娇俏,就像他豢养的虎仔一样。
慕容锦刚想走进便觉得眼前之景瞬间变化,耳边响起一阵丝竹喜乐。
他看了看四周陌生的景物向那正堂正在行礼的二位新人看去,猛然脑子一翁便抬步在人群里疯狂找寻起来。
“一叩首,夫妻同心举案齐眉!”
“二叩首,夫唱妇随合家欢庆!”
“三叩首,情比金坚意不移――”
“哈哈哈哈……好个情比金坚意不移……哈哈哈哈……”
慕容锦痴狂的看着不知从何处走来的白衣女子,血瞳中血丝蔓延,他扣紧了手心一步一步的向她走去,即使明知这只是幻境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了。
“苏南宴……我已血盟誓诅咒你和向晚卿卧不能寐、情不善终……生生世世被恶鬼所缠……我孟窈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慕容锦看着白衣女子惨白的脸色,明明身体还在颤抖却是挺得笔直,像是从不肯弯折的秀竹,从不明艳夺目却是傲然挺立苍翠清雅。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却见孟窈说完此话掉头便撞向高堂之上鎏金的圆柱。
“砰――”
慕容锦听见他心碎裂的声音,眼前全是一片血色,只余那抹傲然的白倒在血泊之中睁着含恨的眼。他想,原来见比不见还要让他痛,这便是心结吧!
丢下白子,慕容锦猛的咳出一口血来,“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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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南夷血蛊
萧绰奇怪的看了眼慕容锦,她素知慕容锦除了痴迷阵法之外已是无欲无求,这幻境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竟令清心寡欲的慕容锦这般在乎。
“三日后慕容锦自会上府见女郎所说之人,告辞!”慕容锦血瞳闪烁,拂袖擦掉嘴角的血迹站起身又是风一般的离去,看得众人呆愣。
“燕燕好手段啊,原来醉翁之意在此,到让姐姐对燕燕刮目相看了。”安庆回神,心里警惕,想不到八年不见今日的萧绰竟有这般的计谋了。
“静姐姐不也是此中高手,一眼便明白了燕燕的目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韩流香看了看萧绰和安庆,实在是不解她二人所言,倒是不舍刚才的美男,又朝着门边看了几眼。
“哈哈哈……”萧绰喝耶律静相似一笑,不做解答,这个韩流香从小便是个简单的人。
“再说何日请你到府上见美男。”萧绰勾起嘴角笑谑道。
“这个好,我喜欢。”
“你呀!”安庆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今日燕燕便先回府了,改日自当送上帖子要二位姐姐一同玩乐。”萧绰想了想又道,“这子车世子可是成了燕燕的入幕之宾,所以二位姐姐的赌注妹妹就不客气的带回府了!”
“哎……燕燕……”韩流香猛然站起,鲛人泪。
“呵呵……姐姐放心,这鲛人泪乃是韩家珍宝,妹妹岂会拿去玩乐,倒是姐姐今后可别在悄悄来出来,不然韩族长那里可就有你好受的了。”萧绰大方的说道,反正她也不是非要鲛人泪不可,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不过那韩老族长倒真是个脾气不好的怪老头子,前世在崤山还为了一块玉和她大吵了一回呢。
“那就多谢燕燕了。”
三日后
萧绰殷殷的看着慕容锦问道,“可有得治?”
慕容锦收了手,“你倒是符合本公子治病的条件,将死之人,可惜了那般奇妙的阵法!”
叹了口气慕容锦拿出针袋抽出一根金针,“下手之人倒是歹毒,这失传百年的南夷血蛊今日我倒是得幸一见了。”
“到底有救还是无救,你倒是说明白啊!”青花重重的放下茶杯,瞪着眼睛恨恨的看着慕容锦,有救无救不就一句话,用得着说这么多嘛!
“青花不得无礼,让公子把话说完。”萧绰皱眉,南夷血蛊,难怪她病发之时喜食人血。
“哼。”青花跺了一下脚不甘的站在萧绰身后听着。
“南夷血蛊又名蝙蝠蛊,是用南夷拾荒上百种蛊王相互喂食最后留下来的,此蛊嗜血中蛊者每每蛊毒发作之时神志不清狂性大发,形如猛兽,必食人血之后放得解。”慕容锦娓娓说道,捻起金针熟稔的扎在萧绰手腕上。
“那为何病发之时只有饮得男子之血方能暂解?”萧绰不解。
慕容锦皱了一下眉,问道,“你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
萧绰回头看了眼青花,点了点头,她曾听鬼冢墨宫少主所言萧绰同她一样都是命中带煞的极阴之人,想必萧绰便是了。
“极阴体质本就体寒,又逢月圆阴气最重之时蛊毒发作,当然只有用纯阳之血方能平息了。”慕容锦收起金针看了眼回答的理所当然。
“怎样才能解蛊?”萧绰紧张的看着慕容锦,她可不希望忙活了大半天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好不容易没死她还没有报仇怎么可以先去见了阎王。
“除非找到下蛊之人,否者无解。”
见萧绰深思慕容锦又道,“不过,我想你这蛊至少已有十几年,现在想找下蛊之人只怕形同大海捞针了。”
青花抬眼恨了一眼慕容锦,那意思就是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十句话里全是打击消沉的言语,好像她家小姐就死定了一样。
“就算是只剩一副白骨,我也会将其掘起的。”萧绰牙咬,若是让她寻到那下蛊之人她定是要用这世上最歹毒的酷刑将其折磨一番,已报她受这蛊毒折磨数十年的仇恨。
“好歹毒的丫头!”慕容锦瞥了眼萧绰掏出袖中的玉瓶,“这是本公子独家配置的‘屠城’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蛊毒,但是以毒攻毒之说风险甚大,最后你还是需要寻到那下蛊之人取其心头血方能引出此蛊虫。”
“而且每逢月圆之日你还是需要饮纯阳男子之血,一年为期,过后神仙也难救。”
“那请你来为我家小姐看病不是毫无用处,我看你这神医之名还是换人来做算了!”青花嘀咕,看来看去还是要饮血,还不是和没看一样吗。
萧绰不语,倒不是她不信慕容锦的医术实在也是不解,她不能白白的搭上风险每日喝下那些剧毒的‘屠城’。
“哼……若是没有本公子的‘屠城’只怕你家小姐命止端阳!”慕容锦拂袖,要不是他输在那套阵法之下,他才懒得来受这个鸟气呢。向来请他慕容锦看病的人,哪个不是将他揣着敬着,除了孟窈他还是头回遇见这般无礼的人。
萧绰一颤,难怪她觉得近日身体越发的不济起来,总是突然便困了,原是命不久矣。
“那谢过慕容神医了。”萧绰浅笑,她也算是看惯了慕容锦这个怪人了,这般脸色比起前世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哼,本公子是认赌服输!”扔下几瓶‘屠城’慕容锦甩了甩袖子头也懒不回的便离去,他还得去寻子车央,三日前分离至今他都还没有见到人呢。
“小姐,他……”
“算了,本就是个怪人。”萧绰看着玉瓶深思。
“小姐难不成您当真要吃这毒药?”青花紧张的道。
“不吃是死,何不赌一把!”再说她活了两世,除了失意情场还从未输过什么。
这命反正是捡来的,生死由天,她也不亏。
天刚亮时的明园格外的安静,除了寒风莎莎刮过树梢便只余那烛心炸开的嗤嗤声了。
青花敲了敲门才走进去,放下燕窝轻声的唤道,“小姐,这是厨房许婶送来的金丝血燕。”
“喔……放在那里吧!”萧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吃了慕容锦的药总觉得整日怏怏的想睡觉,只是嗜血的感觉倒是轻了不少。
“奴婢扶您起来吧,这金丝燕窝最是补身体了,您也不瞧瞧您现在的样子,比起在天机宗的时候不知清减了多少。”青花埋怨,端起燕窝轻轻的吹着气。
“好腥啊!”萧绰皱眉,立马吐掉了嘴里的燕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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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明修栈道
“小姐,这金丝血燕本就有一股腥味,不许耍赖。”
“哎……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凶丫头呢!”萧绰张大嘴吞了几口,“下次让厨房把腥味去了在拿来……青花你去看着,就用木樨粉除味。”
她记得以前吃的血燕都是去了腥味的,倒不想辽国喜生食,特意保留了金丝血燕的腥味。
“小姐放心许婶是府里的老人,奴婢量她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动不该有的心思!”青花放下碗,拿出白色的丝帕轻轻擦干萧绰的嘴角。
“人心隔肚皮,我离开王府也有些年头了,天知道哪些人赤胆忠心。”前世在孟府她可算是见识过了女人之间的斗争,比起朝堂阴谋丝毫也不会不逊色。
“小姐就是小心。”青花想了想觉得有理,现在王府里夫人小姐一大堆,说不准有些人便包藏了祸心想要取代她家小姐的地位。
“对了,父王那边可有消息?”萧巍走了也有小半月了,她估摸着不论是否为她找到麒麟血也该回来了,现今朝野分据两派为淮海之事争吵不休,萧巍作为手掌大辽三分之一兵权的大将便是称病不上朝半月之期已为极限。如若逾期不回,只怕安王府变成了众矢之的了。
“萧将军飞鸽回信说还未寻到王爷的踪迹,但燕北要塞如今已经通畅。”
“如此便好。”萧绰这才放下心来,“我让你看着二夫人那里,近日可有收获?”
“二夫人整日闭门不出,说是要为王爷潜心祈福不许任何人打扰,只将府里的要是全权交由柳管家和老夫人房里的桂嬷嬷处理。”青花也觉得奇怪,难不成这二夫人真的收了心,还是有更大的阴谋等着小姐?
“嗯……我知道了,其他几位夫人呢可有什么闲言碎语?”萧绰沉下心思,只怕这个二夫人要么便是真的心地善良不争权谋,要么便是一等一的伪装高手心机深沉得可怕。
“别的到没有,只三小姐那里常常责骂小姐……”青花看了看萧绰小心的说道,“骂得有些难听。”
“喔,骂些什么说来我听听。”萧绰觉得有趣,这个萧月除了生了张漂亮的脸蛋论心思只怕赶她那素未谋面的二妹差远了。二夫人风荷也是聪慧,知道在她回府之时将萧怜送到老夫人那里去避过她的风头,如今所有的坏名声都落到她一个人的头上了,怪不得燕京城里的人都说她萧绰心狠手辣、手段歹毒、蛮不讲理呢,原是有了一个好继母。
“三小姐说小姐您……命中带煞、寡薄无情,克死先王妃,如今回来还想要克死府里的亲人。”青花怯怯的看着萧绰悄悄的退离了萧绰几步,她可不想成为被殃及的池鱼啊,她家小姐生气真的是太恐怖了。
“呵呵呵……说得倒是有凭有据,只可惜如今父王不在府中,不然倒是能借着王妃的由头嫌隙我与父王。”萧绰奇怪的看了眼向后挪动的青花,觉得这丫头越发的会胡思乱想了。
“既然她说是我克死了先王妃,那先王妃的魂魄含冤回府便在正常不过了,本郡主天生煞气不惧鬼神不过其他的小姐夫人们有没有这么好命,我就不知道了……”萧绰咬着光泽圆润的指甲嗤嗤的说道。
青花抖了抖,大眼睛偷偷瞄了几眼一脸欢喜的萧绰,直想她家小姐真是越来越可怕了,比起小时候的野蛮更加令人恐怖了。
“清明快到了,奴婢让柳管家送些香烛来。”青花也是一点就透,暗暗窃喜又有得热闹可看了。
“嗯……”萧绰挥了挥手,刚吃完金丝血燕又有些困了,说着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青花压好被角轻轻的退下去,她离开王府八年了,也该让那些小鬼小妖们知道她青花回来了。
青花气冲冲的走进厨房看着迎面来的小丫鬟抬手便是一巴掌,嘴里恨恨的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骂完举手便把手里的玉碗摔在地上,叉着腰高抬着头大声的骂道,“你们这些奉高踩底的狗奴才,郡主的东西也是你们马虎得的,也不掂量掂量自个有几斤几两重,随便做了就敢往明园送,惹恼了郡主便是你们有十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青花姑奶奶,又是谁招惹了你不高兴打骂几句完事便好,何必动这么大的怒呢!”许婶放下菜碟,皱着眉瞥了眼被青花一巴掌打到在地的丫头,“还不快给你青花姐姐赔不是,不长眼的混账东西!”
“青花姐姐……冰儿给您赔不是了……”叫冰儿的丫头懦懦的磕着头,眼睛里水汪汪的,看着好不可怜。
“许婶这话可就说错了,并非是青花找事,实在是这些狗奴才不像话,这送往郡主那的金丝血燕竟然还带着一股子血腥味,你说这不是存心让我不痛快吗!”青花斜着眼看着一身深色麻衣的许婶,心想,本姑娘就是来找事的,你奈我何!
许婶也是王府里的老人岂会不知道青花这是存心找事,可奈何她是郡主身边的大丫头也不敢得罪,只好将错全揽在自个身上,“这都怪我,年纪大了竟忘记了郡主不喜腥味,我该死,回头奴婢自己去给郡主赔不是,青花也就被和这个小丫头记气了。”
青花暗笑,她哪知道冰儿是谁啊,不过是撞到她枪口上来的倒霉蛋,让她撒气找事罢了。
“好了,下回走路看着点,王府里有王府的规矩别丢了主子们的脸。”
许婶讪讪的笑着,眼神不自在的看了眼冰儿,拉着青花走进厨房里问道,“郡主可有什么吩咐?”
“郡主心善岂会和你们计较,这金丝血燕下回加些木樨粉进去,可别再弄错了!”
“老奴记下了。”
看着青花得意洋洋的背影许婶咬了咬牙,“冰儿,下回记得小心些,这府里我们最不能惹的便是明园的那位了。”
唤做冰儿的女子怯怯的应声,却还是不断的抽泣着,“娘,我没有。”
“委屈你了,娘的好孩子。”
遣走了厨房里的人许婶左右看了半晌见没有人才掏出袖口里的一包东西,拿出腰上系着的钥匙串打开专门存储调料的柜子,然后紧张的将贴有木樨粉的瓶子取出快速的将纸包里的粉末倒入瓶中混淆。锁上柜门许婶拍了拍胸脯,心下还是十分害怕,可一想女儿又涌上了几分勇气,反正她也活了一把年纪了,就算到时候出事了索性也就是一死。
------题外话------
后爹求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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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暗度陈仓
“小姐,这回没有腥味了吧!”青花将碗放下,取过妆台上的玉梳熟练的为萧绰绾起发来。
“好痒啊!”萧绰挠了挠脖子,总觉得有什么小虫子在身上爬一般。
“小姐您千万别挠!”青花抓住萧绰的手惊叫,看着萧绰从脖子到脸上迅速泛起的小红点只觉得全身发凉。
“啊……”萧绰看着铜镜里的脸瞳孔放大只觉见到怪物一般,掉头拂袖便往床榻上一躺,扯着被子便盖住头捂得严严实实的一丝缝也不透。
“小姐……”
“快去请大夫来……”
“是……”
“等等……”萧绰躲在被子里闷着声音又说道,“悄悄的去,莫让旁人知道了,就是园里的人也小心些。”她就不信这么巧,刚刚吃完金丝血燕便起红疹了,只怕是这王府里的人开始动作了。
萧绰躲在被子里莫名的便想起了向晚卿出近苏府时说的那些话,那时她以为她有高贵出身、倾世绝谋能助苏南宴位居高位权倾天下,没有绝色容颜又如何,她向晚卿貌美倾城还不是成了青楼歌女。
现在想来萧绰觉得前世的自己真是可笑,这世间男子又有几人不是好色之徒,几人不是喜新厌旧之流,几人不是薄情寡信之辈。枉她前世自诩足智过人,到头来她落得那般的下场输给向晚卿的不过是一张她最为不屑的面皮。
岂不可笑!
岂不荒唐!
“呵呵……原来丞相夫人竟是这般面貌,我还以为能得南宴青睐之人容貌不说倾国倾城必也是轻云蔽月,今日一见……呵呵……妹妹说错话了姐姐莫怪,想那必姐姐定是位堪比钟无艳般的贤夫人!”
“孟姐姐,南宴说同我在一起才不觉得浮生虚度,要娶我为平妻,你这样的糟糠也该让贤了!”
“孟窈你怎么能害死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我以为你贤惠,怎么能因为嫉妒我貌美夺了南宴的欢喜便害死我的孩子……你好歹毒的心啊!”
“呵呵……孟窈你也不看看你如今这幅摸样,相爷是何等的英伟人物岂是你配得上的,若不是你出生名门又有治国之才,你当真以为南宴会娶你吗?”
萧绰大笑,笑到眼角不时有泪水泛出还不能抑制,“苏南宴,若是我有今日这般的美貌,你还会弃我于不顾吗?”
皮肤只是痒得出奇,可是她却似觉得剐心般疼痛,让她不禁全身发颤。
二夫人风荷刚起床便听闻说园子里的荷花开了,便借着春光遣了人相邀一众府里的小姐夫人们到她的坤园来赏池塘里早开的荷花,各园的小姐夫人不好推脱只好盛装打扮去了坤园。
“夫人清心寡欲都不管这王府里的事了。”四夫人林氏抚了抚发髻,心思却是转了好几圈。
“林姐姐这话就说错了,夫人虽是潜心向佛,可眼睛啊还是明亮的。长乐郡主乃是先王妃所出,又是王爷的手上宝心上砂,实在是不好管啊!”六夫人宋氏是齐国来的,生得一副清秀雅丽,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气若那婉转莺啼。
“这夫人管理王府的权利是王爷给的,难不成她萧绰不是王府的人?”五夫人是辽人,性子直又爱打抱不平更没有其他夫人那些花花肠子,因为前些日子见青花杖责了王府里一位老嬷嬷,想着便是萧绰跋扈跟着贴身侍女也蛮横起来。
“妹妹快别说了,若是让旁人听去了,可有得妹妹受了!”林氏左右瞧了瞧低声说道。
“她要敢来正好尝尝雅兰金枪的厉害!”五夫人雅兰神往,她可不是府里的妇孺任她萧绰欺负,若是萧绰敢来她到要好好替王爷教训教训这个刁蛮的郡主。
二夫人风荷看了眼五夫人也不阻拦,坐山观虎斗的事她可是很乐意的,她倒也好看看王爷回府了怎么处理此事。
再者,今日的宴会本也是为了看看各园的心思,她借礼佛的名头不理王府的事已有三月多便是为了激发各园的不满,萧绰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被宠惯的孩子哪里是这些府宅里女人的对手。
风荷暗转心思,天机宗的传人有怎样,这世上的事可不是她都能算得出的。
“月儿先前过来时听说明园那边又请大夫了!”萧月插嘴,心里却乐翻天了,恨不得萧绰早点病死,免得祸害人间。
“那个病秧子,什么时候没见大夫去明园啊!”林夫人不屑。
“听说这次是起了红疹,整张脸全是红疙瘩,甚是吓人!”萧月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呵呵……那还不好,最好是毁了她那张妖媚的脸,免得整日狐媚勾人!”六夫人搭嘴。
“好了,王府的郡主岂是你们几个能玩笑的。”风荷看了眼小指上的甲套,猛的一扣茶杯,有些话点到即止,可不能让人以为她是故意在编排萧绰。
“塔姆,让我房里的萧大夫去大小姐那看看,差什么只管去库房里去,切不可节省,这病啊还是一下治愈得好,整日病着左右离不了汤药便是铁打的身子也会被拖垮的。”
二夫人此话一说几个夫人也不在说了,她们都是明白人,岂会听不明白风荷这话里的意思,萧绰如今在得宠张狂,终归是个女儿家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比不得萧别以后才王府的当家。
“娘,大哥快回府了吧?”十岁的萧珂拉着宋氏的袖子,无邪的问道。
宋氏脸一黑,赶紧拉过萧珂说道:“珂儿以后离明园远点,知道吗?”
“可是燕燕姐姐长得那般貌美,珂儿喜欢和她玩!”萧珂推开宋氏跑到二夫人身边嘟着小嘴撒娇,“大娘,珂儿不听娘亲的,珂儿喜欢燕燕姐姐,就想和燕燕姐姐玩。”
“好,珂儿想和谁玩就和谁玩,长大了也和你燕燕姐姐一样漂亮好不好?”风荷低着头轻轻抚摸着萧珂的头发,眼神闪过一丝精光,她怎么就没有想到有萧珂这个宝贝在呢!
“好!”萧珂得意的看着宋氏,喜滋滋的抱着风荷的腰,“还是大娘最好!”
“大哥回来了,二哥三哥不也会一起嘛!”萧月浅笑,父王向来都宠二哥,到时候她可要好好的向二哥诉苦。
“行了,我也累了,都散了吧!”风荷发话,该说的她都说了,她才懒得在浪费心情陪这几个蠢货瞎扯呢!
众人刚各怀心思的离开,这厢一个身影便流进了坤园,太阳躲进云层里,只剩下阴冷冷的风刮得新叶簇生的树木哗啦啦的直响,像那索命的鬼怪阴影斑驳。
“夫人,许婶要见您!”塔姆垂着眼目,恭谨的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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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仗杀许韶
“郡主这病无大碍,只是过敏引起的红疹,吃几贴要便好了!”大夫收起脉枕捋了捋山羊须说道。
“过敏,只怕是某些下作的人害的吧!”青花瞥了眼门外的人尖着嗓子大声的吆喝道。
“萧大夫既然是二夫人谴来的想必医术定是了得了,那么看看这碗里的东西可有问题?”萧绰递过盛放金丝血燕的玉碗,心里却是有几分考量,她倒要看看风荷的目的是什么,虽然她不屑同一帮女人争斗可是若犯了她萧绰的界线她定让她们都没有安稳日子过!
“嗯……”大夫萧望接过玉碗放在鼻间闻了闻,接着有有食指沾了点汤汁尝了一下方才说道,“回禀郡主,这金丝血燕内放有木薯粉,木薯粉本是从木薯和树薯中提取的淀粉色白、无味、性干,主要用作调料。两物本都无毒,且木薯粉能掩盖住血燕中的腥气,但是混合在一起便易引起皮肤红疹,郡主身上的红疹便是因此而引发的。”
萧绰沉默着听完萧望的话点了点头方才说道:“即是如此萧大夫便开方子吧,青花你随便谴个小丫头跟着萧大夫一同去药房取药,再叫柳管家过来!”
“是。”
“还有,郡主身上的红疹未痊愈之时要忌冷,不能见风。”萧望走了几步又回身嘱咐道,他来之前二夫人便格外嘱咐要他尽力医治,因此萧望更是不敢怠慢谨慎拿捏方才开出药方。
等萧望走了萧绰才冷冷的开口说了句:“她们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欺负到我头上了!”
“小姐,这后宅内斗历来如此,同后宫又有和区别,便是王妃在世之时也没少了这些脏东西。”青花本是安王府的家生奴,自她祖辈便是萧老将军的亲侍,父母也都是王府的奴仆后来由王爷做的主成了亲,因此对于萧家的事也最是清楚不过了。
“哼,母妃良善岂会同她们计较,今日我倒要看看谁给了她们胆子,敢在本郡主眼皮子底下生事。青花你去给我查清楚了,一个都别放过!”萧绰蒙上纱巾,黑黝黝的眼眸中闪着嗜血的亮光。
她嘱咐青花放的木樨粉竟然换成了木薯粉,这可疑之人首当其冲便是许婶,萧绰微眯着眼,果然什么忠心都是不可信的。
柳管家听闻萧绰宣他去丢下手里的活计提着袍角便跑,他都年近花甲了可不想因为去慢了就丢小命,想着柳管家愈发的健步如飞,看得路过的小厮直叹柳管家老当益壮、虎虎生风!
“郡主……”柳管家揣着手瞥了眼院子里一个个如风中柳絮的奴仆不禁感叹,也不知道他这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样个魔煞。
“柳管家如今年岁几何?”萧绰坐在太师椅上,喝了一口茶冷冷的问道。
“老奴……老奴年近花甲……郡主……”柳管家颤抖了摸着汗,这大冷的天却让他觉得如三伏昼热,只盼着小祖宗要杀要剐都快点,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吓。
“嗯……是老了……所以连几个人都管不住了!”萧绰抬起头猛地砸掉手里的茶杯,大声喝道。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柳管家扑通一下便跪了下去,倒不是他真觉得自己该死,实在是萧绰的眼神太过阴寒让他害怕得腿软啊!想他在王府做了二十多年的管家,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便是王爷也会给他几分颜面,独独萧绰这个魔煞是个软硬不吃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折腾得他这把老骨头死去活来。
“你的确该死……不过本郡主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主,柳管家,今日这里便交给你审问了,到底是何人在燕窝里面做的手脚,你可得审仔细了,莫要冤枉那个了谁也别放过了谁!”萧绰翘起二郎腿吹了口气,面前的纱巾便风扬而起,今日不管最后查出来的人是谁她都绝对不会手软,否则这王府里的人还真拿她萧绰当软柿子捏了。
兵书云:兵无选锋者北!
“是……是……”柳管家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眯着眼扫视了一圈站在院子里的老妈子、小厮、丫头挺直了背吼道:“凡是经受过这碗燕窝的人统统站出来!”
厨房里掌勺的厨娘左右看了看站了出去,心里却是忐忑非常,她进府晚但也从王府里的老人口中听闻过一些长乐郡主小时候的事,她只怕自己这回凶多吉少了。
几个小丫头见安厨娘已经站了出去更是不敢再耽搁,左右瞧了眼拉着便一起也站了出去,她们本是在厨房里打下手的,给郡主的东西自然轮不到她们上手,倒也不怕柳管家拷问,因此底气也足了些不似安厨娘般忐忑。
“你们几个谁把木樨粉换成了木薯粉,老实交待,免得受皮肉之苦!”柳管家板着一张老脸,心里郁闷至极,这样的事平时哪里轮得到他来管啊,郡主这不是为难他嘛!
“柳管家奴婢冤枉啊,奴婢们都是厨房里三等的丫头也只是在厨房里打下手,郡主的东西是绝对轮得到我等碰的,奴婢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逾越的!”穿绿衣的小丫头大声的哭诉着。
“柳管家,奴婢们觉得不敢对郡主不敬啊,这毒害郡主的罪名奴婢们万万担待不起啊!”一旁的粉衣小丫头也跟着哭起来,她们本就命苦因为家里穷被卖进王府,哪里还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柳管家……”安厨娘鼓起勇气说道,“她们几个说的是实话,厨房里主子们的膳食都是按着规定由专人负责的,郡主万金之躯又得青花姑娘特意吩咐不能交予旁人,所以……这金丝血燕从始至终便只经由奴婢之手,中途绝未假手他人!”
“这么说安厨娘是你下毒要害郡主了!”柳管家瞠目,想不到平日唯唯诺诺的妇人竟生了这般天大的胆子。
“奴婢被夫家休弃流落街头乃是王爷体恤奴婢可怜,收留奴婢在王府为奴,奴婢便是结草衔环为牛为马也还不尽王爷的恩情,奴婢怎么还敢害郡主呢?”安厨娘跪倒地上,想起往日不觉悲从中来,一时情难自已声声哽咽。
“郡主……”柳管家为难的看着萧绰。
“全部拖出去打,本郡主不信没有一人说实话!”萧绰冷笑,眼角瞥了眼站在角落的人,她到想看看谁给她的胆子竟然把注意打到她身上了。
“郡主……饶命啊……郡主……”
“奴婢是冤枉的……郡主饶命啊……”
“木薯粉是我换的,郡主!”许婶咬着牙走到萧绰面前恭谨的跪下。
“为何?”
许婶抬起头看了眼萧绰身后的青花然后低头说道,“因为青花姑娘前日到厨房打了一个小丫头……她是奴婢的女儿……奴婢一时心中怨愤难忍才将郡主吩咐的木樨粉换成了木薯粉。”
“呵呵呵……许婶说是这般便这般吧,按照府里的规矩毒害主子是要仗杀的,柳管家……拖出去杖毙!”萧绰闭眼,这般巧,青花打了厨房里的小丫头便是许婶的女儿,真当她傻啊,不过许婶倒是给她提供了一条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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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史老夫人
“从今后若是再敢有人把心思动到明园里来,别怪本郡主不念旧情!”
“萧绰你敢……我是老夫人房里的人!”许婶挣扎着从两个家丁手里跑开,冲着萧绰大喊!
“呵呵呵……许婶玩笑吧,毒害郡主的罪名今日只按府规处理你,你不但不感谢郡主恩德还想以老夫人威胁郡主不成!”青花大声呵斥,真是气死她了,一个小小的贱仆也敢威胁她家小姐简直就是笑话,她家小姐怕过何人,别说是老夫人房里的便是府里的姨娘得罪了她家小姐也照杀不误。
“你们几个还站着干甚,还不拖出去杖毙!”
青花一脚踹向许婶,枉她还向郡主说她是府里的老人忠心不二,没想到结果拖后腿的便是她信誓旦旦保证的人,青花恨不得扑上去踹死她。想她在天机宗上都是横着走的人,没想到回了自家的地盘竟因为打了一个不长眼的小丫头便遭了报复,还连累了小姐,真是气死她了。
柳管家看着萧绰离去便瘫软在地,半晌都不得动弹一下,方才惊魂久久不能平静,心里直颤郡主下手也太狠了些。
“柳管家还不走,难不成是想在明园用晚膳?”青花遣退了众人看着瘫软在地的柳管家便心存戏弄之意,她记得小时候柳管家便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每次她同郡主在悄悄的溜出王府被抓到只要吓一吓柳管家他便会帮着她们隐瞒,虽然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让她们以后再也别随意出府了,啰啰嗦嗦像个老婆子一般,却是有趣的紧。
“走,这就走……”苍天啊,他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被两个黄毛丫头欺负,真是人心不古啊!
“柳管家,郡主的事以后还得劳烦您惦念着,如今的明园啊可比不得八年前了!”青花讥笑着拉起柳管家,还亲自替柳管家拍掉身上的泥土,意有所指的道。
“老奴谨记青花姑娘教诲!”柳管家躬身行礼,心道姑奶奶你也知道这明园操碎了我的心啊!
“柳管家如此大礼青花可担不起!”青花满意的看着柳管家害怕的表情心情愉快极了,也不扶起柳管家只假装无意的提起,“我记得郡主以前养过一条叫小怜的银鳞大蟒蛇,不知现在可还好?”青花当然知道她和小姐去天机宗的第二年小怜便被二夫人风荷借着萧怜被蛇所伤给杀了,现在既然小姐回来了,她可要和这些人算算总账。
她家小姐的宠物别说是咬了一口萧怜,便是生吞了她又如何?
不过是个下作娼妇的女儿,还真当自己是王府的郡主小姐了!
青花见柳管家不停的抹汗也不为难他,反正她也只是吓吓他罢了,“柳管家该知道老夫人回来后怎么说话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还不知道他就该被拿去喂蛇了。
青花拍了拍手笑道,“柳管家还不快去准备先前小姐交待要的香蜡纸烛,小姐多年未曾祭拜王妃,这回该是要尽尽孝心了!”
“是!”柳管家一溜烟便跑了,在停留一下他真觉得自己没被郡主给杀了也会被青花给吓死的。
萧绰看着喜滋滋进房的青花不解的问道,“你这又是拐了哪家的美相公,看把你美得!”萧绰有些无奈,这青花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没事的时候调戏长相俊美的男子,以前在天机宗里她就因此没少被同宗的师兄弟说,她教训了青花许久也不见她改,回头反而变本加厉的整人家一顿,萧绰暗笑这丫头还真是有些她的性子,这些日子也很少约束她了。
反正现在在萧绰眼里男人便同衣服一般,世间上有的是没了这件还有别的,但是一个忠心不二的心腹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小姐,只怕今日处罚许韶狠了些!”青花收起笑脸隐隐有些担忧。
“嗯,为何?”萧绰放下书卷,看着青花。
“她母辈本是老夫人陪嫁过来的,后来由老将军做主许给了府里姓许的家奴,王爷出生后老夫人没有奶水许母便宁肯饿着自家的女儿也要喂饱了王爷,后来许母去了王爷念着一饭之恩便对许韶格外的好,只当是府里的半个主子。老夫人更是想将其收为义女,奈何这许韶也是个懂事明理的,以为奴者当为主尽忠婉拒了老夫人,但却更得老夫人欢心,在这府里便是二夫人也得让着她几分。”青花说着,看向外面的眼神却是颇为凌厉。
“那你先前不阻止我!”萧绰暗笑,这丫头不知道又生了什么鬼心思。
“奴婢以为小姐早有对策,难不成小姐还未想到此?”青花惊呼,天啦,她该不会就这样一命呜呼吧!
“嗯。”萧绰点头,她又不是真的萧绰哪里知道这些,再说不就是杖毙了一个毒害主子的奴仆吗,用得着大惊小怪的。
“那老夫人回来还不得剥了奴婢一层皮!”
“你就贫吧!”萧绰起身拿起玉瓶里慕容锦留下的药丸吞了一颗,眼神狠辣,“不就是杖毙了一个毒害郡主的贱奴吗,怕什么!”
青花皱眉,“话虽是这般说,可是老夫人素来不喜小姐,又偏疼二夫人那房,指不定便听了什么谗言回来借着此惩罚小姐呢!”
“哈哈哈……那就找点事让她们忙得没有时间进谗言啊,这不用我再教你了吧!”萧绰轻蹙眉头悠悠的说道,这药还真是苦,直骂慕容锦该死。
“奴婢知道了。”青花眨眼,等的就是小姐这句话,道具她都准备好了,这回她不信吓不死那几个小妖小怪。
“对了,子车央可有到府上来过?”萧绰突然问道。
“没有。”青花低声的答道,她就知道小姐还是对子车世子念念不忘,不然这么这会还想起他。
“我就说嘛,男人都是不可信的!”萧绰咬牙,她就不该相信他什么甘愿入府成她的面首,他子车央是什么人怎么会这般的作践自己。
她还真是傻,那时便该向他要那邻近楚国的凤岭关,她前世便心仪那座城许久了,不禁处于进攻楚国的要塞之上还南可攻楚东可进齐,更是向西夺取燕国的并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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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说墨画】:更新时间调整到十点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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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回魂之夜
萧月提着灯笼烦躁的踢着路上的石子,心里却不断的埋怨这六夫人出个恭还这般的慢。
“这是什么声音啊,这还让不让人休息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吵闹声,萧月皱着眉问身边跟着的贴身丫头玉芝。
“回小姐,这声音是从明园那边传来的,今个一早郡主便请了许多和尚道士进府,说是祭奠先王妃。”玉芝恭谨的答道。
“哼,要尽孝早干什么去了,如今才来吵着别人不得休息。”萧月嘀咕,看了看茅厕的方向不满的走来走去。
“嘘,小姐您这话也就是当着奴婢说说罢了,可千万别在人前说了,郡主何等厉害的人,老夫人房里的许婶不都被杖毙了。”玉芝心惊胆战的捂住萧月的嘴巴,这祸从口出她可是明白的,无论是在皇宫后院还是富贵豪门要想活命都是一样的道理,多听少说,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小姐不知道,她可是看得清楚,这府里的争斗这才开始呢,指不定那日她们便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局棋,白白丢了性命。两家都是厉害角色,站在哪一边都不能保个万全,还是独善其身的好。
“哼,你们几个在这里等六夫人吧,玉芝你同我去明园看看,这么吵着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萧月提着灯笼便走,根本没有听进玉芝的话,满心都是想要去嘲讽萧绰几句,她便不信一个克死了自己娘亲的不祥之人有什么脸面谈尽孝。
“小姐!”玉芝无奈,不得不满是焦急的追赶上萧月的步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样触霉头的事怎么可以自己撞上去呢,三小姐一定是疯了!
刚踏进明园萧月便看见几个穿着宽大祭服的男子带着面目狰狞伸着獠牙的面具,张牙舞爪的跳着不知名的舞,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大声唱喝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词文。她停下脚步看了一阵,不觉有些奇怪院里除了几个祭师竟没有再见到其他的人,心里疑惑便拉着玉芝绕道偷偷的跑到萧绰的房外想要窥探些萧绰故意要隐瞒的事。
“小姐,这要不好吧?”玉芝拉着萧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反正在她心里院里萧绰便是最安全的。
“嘘,她要是借着祭祀的名头在园子里大行魇咒之术,玉芝你可担待得起?”萧月诡异的一笑,她便不信这样的罪责加诸在萧绰身上她还能全身而退,更何况老夫人就快回府了。
她在把这罪名坐实了,便是她萧绰生了一千张嘴能说会道老夫人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魇咒之术?小姐,您千万别乱说!”玉芝大惊,历朝历代魇咒之术便是禁忌,三小姐怎么敢生出这样的心思,若是出了事便是万劫不复啊!
“哼,没用的东西,这样的机会可是她萧绰送来门来的,不用岂不是浪费了!”萧月挥开玉芝,偷偷的用食指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眯着眼睛瞄着屋内的情景。
玉芝抬头看了眼天,摸着脸上湿漉漉的水雾,心里疑惑难不成是下雨了。
“三小姐……”玉芝还想劝些什么回头一看萧月已经呆滞在原地了,双眼瞠得如铜铃一般大,整张脸惨白似缟。
“三小姐……”玉芝放低了声音推了推萧月,心里却是有些紧张了。
“啊――有鬼啊――”哪知玉芝这才刚触碰上萧月的衣角,便见她猛然发起狂来,一把推开玉芝狂奔起来,嘴里还高声叫喊着,“有鬼啊――有鬼啊――”
玉芝被被推倒在地见萧月那般模样心里不觉也发起怵来,但又害怕回去二夫人责怪便大起胆子站在萧月刚才的位置向屋里看去,只见屋内瞬间一片漆黑,玉芝更加害怕起来,想起萧绰乃是天机宗传人定是会些术法的,便想退开哪知鼻尖忽然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双脚便似被下了咒一样不得动弹半分。
“呵呵呵呵……还我命来……哈哈哈哈……”一只妖异的绿瞳突然凑到窗户上被戳破的洞前,屋内还发出诡异的笑声来。玉芝只觉得全身冰冷,牙齿相互碰撞已是吓得瑟瑟发抖了。
这时屋内忽又亮起一团火光,悬浮于半空上下跳动着,像是欢乐的小鬼在跳舞一般,紧接着在黑暗之中又亮起一团白色的火光,一时接二连三不休不止,直到整间屋子都被照得通亮便又一下子全部熄灭,恢复到先前的漆黑幽暗里。
“啊――”玉芝张大着眼吐出一口血来,全身僵直忽然怵倒,已是吓得肝胆俱裂。
那厢萧月挥着手一边狂奔一边还不断的大叫,却是觉得陷入一片幽暗之中,四周到处都是燃烧的鬼火,围绕着她不断的打着转,甚至她还能听见呜呜的哭喊声。她一头栽倒在地,刚想爬起便看见一双枯骨般的手从地底里钻出来紧紧的抓着她的脚踝,似索命一样。
“放开我……放开我……啊……救命啊……”萧月奋力挣扎,白皙细腻的肌肤在地上刮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她也不觉得痛,只不断的蹬着双腿奋力挣扎着,双手虚空的乱舞像是要抓住什么。
“鬼啊……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我……我没有害你……我没有……不是我……是二娘……是二娘……啊……”
萧月胡乱的喊着,眼神涣散,紧缩的瞳孔里全是恐惧。
“我不想死……我不要……不要吃我……我不想死……”
闻讯赶来的二夫人带着浩浩荡荡的仆人,举着的火把照得花园犹如一片白昼,看到的便是倒在地上被草藤缠着的萧月,嘴里胡乱的叫喊着话,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头发散乱脸色惨白,满身的伤青青紫紫的随处可见。便是风荷也不由一惊,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素来爱惜美貌的三小姐。
“来人,给我用冷水泼醒她!”风荷微眯着眼,大声吩咐道。
几个男丁迅速的端来水泼在萧月身上,但丝毫不见萧月清醒反而叫喊的更加大声,让跟着风荷一起来的仆人也害怕起来,众人心里不禁疑惑该不是王妃的魂魄真的回府了吧!一时人人自危,退离了萧月好几丈远,就怕沾上她身上的鬼气。
“塔姆,给我把三小姐打晕了送回怡园好生看着!”
“是。”
站在远处的萧绰勾了勾嘴角,张开朱唇无声的说道:“好戏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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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萧月发疯
“啪——”风荷猛地摔碎手里的茶杯,凤眼微眯,萧绰简直是欺人太甚了,那么就别怪她出手太狠了。
“夫人息怒啊!”塔姆轻轻的拍着风荷的后背,心里却是明白了,这回长乐郡主可是把夫人气到了。
“小小年纪便生了这样歹毒的心肠,将来还得了!”风荷喘了两口气平息下心里的怒火后才闭着眼问道,“三小姐那边的大夫怎么说?”
“哎……萧大夫说……疯了!”
“可还有治?”
“只怕是不行了……培养了这么些年的苗子便这般的被毁了。”塔姆摇了摇头,难免觉得可惜,若是没有出事将来必是能嫁到入皇族为二小姐入宫铺一条好路!
“毁了便毁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呵呵……塔姆去信告诉莺莺府里近日的情形,让她小心些便是了。”风荷心思一转,心里冷笑,要和她斗萧绰还是嫩了些。“再写一封信给老夫人记得信里一定要提到许婶去了,我怜其女年幼欲收为义女养在身旁,只当小姐一般,望老夫人成全……在一并将三小姐患了重病的消息写上,莫要提是疯了,只说是病重。”
“奴婢记下了,夫人可是要休息了,闹了大半夜了。”塔姆停下问道。
“先去一趟三夫人那里,这么个好消息怎么能不告诉她!”风荷讥笑,看如今妩媚那个贱人还得意什么,平日里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暗地里没少逆她的意,这回她倒要看看她还能张狂个什么劲!
“夫人是想……”塔姆看了眼周围没有说下去。
“就是你想的那样,这回我要让萧绰再无翻身之日……”
“那个跟着三小姐叫玉芝的丫鬟呢?”风荷沉吟了一下,若是有了人证便真的可以坐实了萧绰施行魇咒之术的罪名了。
“当时便被吓破了胆,抬回来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冷了。”塔姆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没想到这个长乐郡主手段如此的狠毒,活生生的便吓死了一个大丫头。
“没用的东西,若是这世间真有鬼怪神佛也不会是这大争之势了……”
“哪能人人都如夫人一般见识,毕竟只是个丫头。”塔姆有些惋惜,平日里她看着玉芝虽行事谨慎但到不似个胆小的,没想到这么的不经吓,到底不愧了萧绰魔煞的名头。
“带上些银钱,这几日想必三夫人那里会紧缺的。”风荷想了一下吩咐塔姆道,毕竟给妩媚禁足的是王爷,想要出那个门或是支使个什么人都是需要银子打发的。
风荷淡笑,能够给萧绰找麻烦的人,她都是乐意帮助的。
媚园里被关了四个月的妩媚现在是脾气暴涨,院子里的丫头除了妩媚贴心的环玉之外无一例外都被她责罚过,人人过得是胆战心惊若在刀口上舔生活一般。原本三夫人妩媚在王府里便因为长得妖娆又会些手段比起其他几位夫人得宠些,平日里连二夫人也不尽看在眼里,哪曾想她白白挨了一鞭子不说只不过是说了萧绰几句便被王爷禁了足。一连几月王爷更是连媚园的门都不曾踏入,满心的都是萧绰那个天煞孤星,想到这些妩媚只恨不得能撕碎了萧绰方能解恨。
“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啊!连你们这几个贱婢也敢违逆我了,不要以为如今我被王爷禁足你们便能欺负到我头上,我是王爷心头上的肉,他岂会随便的割掉,他只是一时生我的气罢了,等我出去了有你们几个贱婢好日子过……我要把你们统统都卖给屠夫为妾,一辈子都只是个下等的贱婢!”妩媚画着精致的妆扯过一个婢子不问青红皂白的便是一耳刮子打去,反正在她眼中她们也不过是同货物牲口一样只值二三两银子的物品,是可以任她买卖宰杀的。
“夫人,二夫人来了!”环玉示意挨打的几个丫头出去自己有紧忙的重新到了一杯茶递到妩媚面前,放低了声音说道,“夫人可别为了几个贱婢气坏了身子,到时候不是白白让其他几个园子里的夫人高兴吗!”
“还是你最懂事……”妩媚接过茶喝了一口才皱眉问道,“她来做甚,难不成是来看我的笑话?”
“夫人何必置气,二夫人若是来看笑话也不会等到今日才来,只怕是有事。”环玉小心的看着妩媚说道。
“那……就请二夫人进来吧!”妩媚想了一下说道,趁着环玉出去的空档又仔细的整理了一遍自己的妆容方才端正的坐在上手的位置悠闲的喝着茶。
风荷取下披风看了眼地上碎掉的茶杯轻轻笑了一下,“妹妹这是被闷坏了吧!”
妩媚不自在的看了眼地上的碎瓷片低下头抬高了声音说道,“刚刚一个奴婢不小心打碎的,姐姐这么晚还来看妹妹只怕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吧!”
“老夫人这几日便要回府了,妹妹若是不嫌弃姐姐倒是愿意替妹妹说上几句,这成日只在媚园里呆着只怕久了会闷出些病的。”风荷悠悠的说道,眼角却是不禁高抬,有几分笑意。
“不必了,妹妹可给不起姐姐要的回报。”妩媚一口回绝,心里只道黄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妹妹这话可就折杀姐姐了,姐姐只求妹妹不怪姐姐便好,哪里还敢要回报。”风荷抽出袖口里的丝帕抹了抹眼泪,“姐姐没有照顾好月儿,妹妹要怪就怪姐姐无能吧!”说着削肩抖动啜泣连连。
“你说什么……月儿怎么呢!”妩媚猛地站起一把走到风荷面前抓着她的肩问道。
“月儿她……月儿她……疯了……呜呜呜……”
“什么……”妩媚一下便瘫软在地,眼泪若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滚,“你说月儿疯了……可有昨日我还见着她好好的……姐姐莫不是在玩笑?”妩媚抬起头眼中隐隐有丝祈求。
“这等大事姐姐怎敢玩笑。”
“何人所为?”妩媚捂住脸声音呜咽。
“今晚我听见明园附近传来呼喊声便带着人去看,哪知去时竟看见月儿倒在地上狂呼不止,手脚张扬,面目呆滞,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是我……都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今日郡主在明园祭奠先王妃大设祭坛,便该一步不离的守这她……都是我不好……妹妹你要怪就怪姐姐吧……郡主也只是想尽孝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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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魇咒之术
“是萧绰……是她害了我的月儿……是她!”妩媚站起拿起果盘上的匕首便往外冲。
风荷一把拉住妩媚悲怆哭喊,“妹妹这是作何,别说你现在连媚园都出不了,便是你出了媚园又能耐何得了郡主,那明园有王爷的十八铁骑不分日夜守着,妹妹还没有进明园只怕便成了刀下亡魂了……”
“那我也要去……我要为我的月儿报仇!”妩媚挣扎着,手中的匕首握得紧紧的。
风荷紧紧的拉住妩媚,眼中阴狠乍现,“我不能看着妹妹白白送了一条性命,妹妹若是一定要去,便踏着我的尸体去吧!”说着挡在妩媚身前便往匕首上撞。
“姐姐这是为何?”尽管妩媚收的快,但匕首还是划伤了风荷的手臂,殷殷的血水流出一时让妩媚清醒了不少。
“妹妹要报仇,也要想着月儿和晟儿啊,你若没了他们当如何啊!”风荷丝毫不在乎手上的伤口,只一心的劝解妩媚,眼中满是泪水。
“对……我还有月儿和晟儿要照顾……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可是……姐姐你帮我……你帮我……”妩媚扯着风荷的手臂便跪下,头猛烈的在地上磕着,口中全是重复的话。
“可是……郡主或许也不是有心的呢……跟着月儿的玉芝都被吓破了胆……月儿只是……妹妹……姐姐失言了……”风荷捂住口,满是后悔的样子。
听闻此言妩媚抬起头血水随着轮廓缓缓留言,她瞠大美目眼中全是愤恨,“谁不知道她萧绰是天机宗传人,用这等魇咒之术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郡主和月无冤无仇怎会害月儿,妹妹莫要误会。”风荷解释,“前几日她杖毙了许婶,要害也是害老夫人,怎么会害对她毫无威胁的月儿……妹妹……”
“不……我的月儿一定是做了替死鬼……是的……是的……”妩媚站起口中大喊,“她施咒要害的人是老夫人……是的……一定是的……”
“妹妹……没有证据的事怎可胡说!”风荷拉住妩媚惊声责问。
“姐姐大恩妹妹没齿难忘……这世上从来只有锦上添花少有雪中送炭,以前是妹妹误会了姐姐,姐姐莫怪……今日已晚姐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环玉送二夫人出去!”妩媚擦干眼泪眼中已有决定,她便不信没有人能治得了萧绰。
风荷松了口气又嘱咐了环玉要好生的照顾三夫人一遍才带着随行的塔姆回到坤园,她望着明园的方向冷笑了两声。
“塔姆,你说萧绰会不会同她那短命的娘一样呢?”
“不好说……不过若是在王爷回府之前由老夫人定罪处置了,便只有死路一条!”塔姆低头,沉思答道。
“呵呵呵……我不会让她有机会的。”
明园
萧绰轻轻的抚摸着花盆里开得娇艳的曼陀罗,眼里满是深思,她没有想到有这样美艳的花竟也是用人做花费养活的,曼陀罗,多么美丽的名字啊,就像包裹在她这幅美艳皮囊之下的仇恨一样,都饥渴的需要鲜血来灌溉。
“呵呵……青花这花拿出去埋了吧……”扯下一瓣花,萧绰冷声吩咐道。
“小姐若是喜欢留着便是啊。”青花见萧绰盯着这盆花看了半晌便以为萧绰是喜欢它的。
“糊涂!”萧绰呵斥,“这样致命的证据怎么能够留下,青花,执棋的人是不能下错一子的,否者只能是满盘皆输!”前世她便不是这样吗,紧紧一个向晚卿便夺取了她的一切。
“奴婢知道了。”青花颤了颤,小心的搬着曼陀罗出了房间。
萧绰看着青花的背影微微有些愣神,她知道今晚之后她便是真的陷入了这萧府的宅斗了,同一帮女人计较前世她多么不屑的事今世竟成了她必须要做的了,真是可笑。
可是,萧绰望着窗外的天空,她的展儿难道不是无辜的,这战乱纷纷的世道又有几人不是无辜的。
她只有一步步登上权力的高峰才能报仇,才能看着那对狗男女不得善终的下场!
“小姐,二夫人去了三夫人那里。”青花进屋回禀道,她家小姐果然有远见之明,就知道这个二夫人没安好心,果不然这边刚才出事,她便去媚园挑拨了。
“嗯……你让逐月进来。”
“是。”
萧绰想了一下,若不是她想借祭奠先王妃的名头惩治萧月只怕也不会发现明园里有这样一个高手了。
“奴婢逐月拜见郡主。”不一会只见一个身材窈窕发丝乌黑的白衣少女走进屋,恭谨的给萧绰行了一个齐国的礼仪。
“你是齐人!”萧绰坐下,却并不开口让唤作逐月的少女起身。
“奴婢是齐人。”逐月依旧是恭谨的回答,清秀的脸上平静一片,看不出一丝的喜怒。
“你是何人派来的?”萧绰闻着逐月身上的香气一时只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闻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奴婢自幼父母双亡由哥哥一手抚养,兄妹二人虽过的清贫却是觉得温馨,可是自哥哥娶了嫂嫂后便时常遭嫂嫂责骂嫌弃我们家贫,没过几年哥哥便撒手人寰嫂嫂也跟着街角的秀才跑了,逐月无奈只好卖身葬兄……柳管家可怜奴婢命苦才将奴婢留在郡主身边伺候……”说着嘤嘤的抽泣起来。
“呵呵呵……此番说辞是子车世子教你说的!”萧绰抽了抽眼角,觉得子车央真是稀世人才,连这样俗套的谎话都编得出来。
逐月停止了抽泣依旧是恭谨的回道:“世子说只要能进王府便好,无需郡主相信。”
“你起身吧……他让你来作甚?”说要做她面首到如今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瞧见,还敢往她园子安插眼线,果真当她萧绰是软柿子不成。
“世子说但凡郡主用的着奴婢的都可以吩咐奴婢去做。”逐月起身抬头看着萧绰,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艳,心里却生出几分惋惜,这回世子看上的人到是长得不俗身份也不低,只是不符齐人审美又是辽国蛮夷的郡主,只怕入了府最多也只能做个贵妾。
“喔,这么大的口气,难不成你是杂家的弟子?”萧绰好奇了看着逐月。
“郡主果真聪慧,一眼便能猜出奴婢是杂家的弟子。”逐月笑道,嘴角印出一对可爱的梨涡。
“天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杂家弟子,子车世子倒是大手笔……呵呵……可是也抵不上他子车世子吧!”萧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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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煽风点火
“郡主误会了,世子让奴婢传话给郡主说:近日因事务缠身不能拜访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既然子车世子事务繁忙逐月姑娘还是请回吧,我萧王府可住不了名震九州的杂家弟子。”萧绰审视着逐月面含微笑的拒绝,要不是今晚逐月的表现太过出类拔萃她还真没法看出来她会是有心人派来的人呢。
“郡主若是不喜欢逐月大可一剑要了逐月的命,但请郡主您不要将奴婢送回去啊,子车家早有规定遣出之奴若被主退回是要绞杀全族的……奴婢恳请郡主念在世子的份上饶恕奴婢吧!”说道要将逐月退回去她才方寸大乱,美丽的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萧绰听闻楞了一下,心里不禁对那个陌生的子车世家感到好奇了,前生她虽也出身四大家族的孟家但因在天策宗的缘故也很少理解族中之事,今日听闻一向待人宽厚崇尚玄学的子车家族竟有这等的族规,便是她听了也不由害怕。果然,死一人不足畏惧,怕的是因为一己背叛连累了全族血亲的性命,倒是一条防止奴仆背叛的好办法。
“既然如此……逐月……我救下你全族人的性命你可莫要忘恩负义呢!”萧绰心里分明杂家的弟子她自是稀罕的,先前想要遣回她也不过是担心她的忠诚,现在有了她全族之人性命为赌她倒是可以一用她。
“奴婢没齿难忘郡主恩德!”
“现如今本郡主有一事要交予你去办,逐月你可莫要让本郡主失望啊!”她举得自己等得已经够久了,如果还不能报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长久的怨恨而疯狂起来,苏南宴,她要他生不如死!
萧绰附耳说与逐月,心里却觉得仿佛听见了那颗仇恨的种子萌芽的声音,它冲破土壤长出枝叶一眨眼便立即长成参天的大树。
逐月惊异的看了一眼萧绰却是什么都没有问乖巧的低下头,最为子车家的奴首要的一点便是顺从,逐月知道,便是她被送给看萧绰也不能违背子车世家的任何规矩。
待到逐月回房青花方才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姐,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不急……”萧绰悠哉的褪下发钗,看着镜中自己的脸上已经明显变少的红疹不由送了一口气,还好这次风荷只是想要借她除去许韶引她入局,不然她想那日下的便不是木薯粉了。
“好戏才开始呢,我们怎么能一子便结束了全局。”萧绰附上脸颊只觉触手肌肤细腻如凝脂玉一般,这才恢复笑脸,“那五位郎君住得可还习惯,青花你在选几个忠心的送到东厢去,说是照顾顺便让他们注意看着东厢的举动。”
“小姐这是?”青花不解。
“如此招人怜爱的郎君怎么能少了人伺候,再说过几日便都靠他们了。”萧绰神秘一笑也不解释,心里却度量着风荷的下一步举动该是等那位并不怎么喜欢她的史老夫人回府来收拾她了。
青花虽不明白心里却是十分安慰的,她家小姐终是要狠狠的整治一番坤园的那位了,再说她家小姐深谋远虑智慧超群哪里是她一个丫鬟顺便能明白的。
燕京顺丰禅寺
袅袅的檀香伴随着嗡嗡的钟声覆盖了整片山头,满殿的僧侣跪坐在蒲团上潜心颂读着安心极乐的经文,佛龛上金塑的三丈高的神佛拖着手目含慈悲,掌心的莲花泣露绽放。
‘咕咕’的鸽子叫声冲破一殿的安宁,素衣的婢女立马捡起鸽子熟练的扯下鸽子腿上用红线捆着的信笺,轻轻展开眉目一览便立即回身在一华贵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那老夫人听完眉头紧蹙立即便起身恭谨的像金塑的佛像行了一个礼然后待人迅速离开。
身披土黄袈裟的方丈仿似没有看见一般继续诵念经文,眼中不免闪过一丝悲悯,不能逃脱世俗的人又何苦借着佛的光辉来为自己披上神圣的袈衣呢!
“祖母走得这般急,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萧怜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看向一脸威严身着华贵的史老夫人,其实她昨晚便知道了府里近日的发生的事,但是母亲早有交待让她万事小心不可强出头,所以她虽也有自己的心思也不敢违逆了母亲的意思,只一心做个惹人怜惜的大家小姐。
“哎……你三妹患了重病……你三姨娘又因为那个魔煞的事被你父王禁足……哎……”史老夫人摇了摇头烦躁的闭上眼,心里只恨不得那个魔煞死在外面或是用在待在山上不要回来。
“祖母说三妹妹患了重病,是真是假?”萧怜急问,眼中满是关怀与焦急。
“你母亲来信了……只怕病得不轻……真是天生的灾星……”史老夫人抱怨,眼中满是厌恶。
“祖母虔心向佛,三妹自会得到菩萨保佑的,倒是郡主姐姐自幼便身体羸弱被送去了天机宗,如此才得回家想要在府中设坛祭奠先王妃的亡魂已尽孝道也是在所难免的,祖母千万莫要怪罪郡主姐姐啊!”萧怜靠在史老夫人的身边状似无意的说道,“母亲说郡主姐姐也是个可怜的人,自幼便没有娘,比不得怜儿还有母亲陪在身边更有祖母的垂怜!”
“她在府中设祭坛!”史老夫人一惊不由加大的声音,语气中满是怒气。
萧怜无辜的看着史老夫人眼中满是委屈,“祖母……郡主姐姐只是一片孝心……回府三月又都在明园养病不知道您立下的规矩也是在所难免……”
“哼……回府三月多还不知道王府里的规矩……我看她是根本没有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祖母……”
“怜儿祖母知道你善良……可是她萧绰是怎样的性子我还能不知道,自小就生得刁蛮从来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我只当她走了便不要回来,如今既是回了府便应当遵着我的规矩!”史老夫人越想越觉得生气,想起小时候萧绰做的事更是恨不得自己没有过这样一个孙女。
“祖母……郡主姐姐只是被宠坏了而已……心不坏的……”萧怜小声的辩解着。
“哼……这次因为一点小事便能杖毙了对王府有恩的许婶,她心不坏便能挥手杖毙一人那若是心坏还不得赔了我们整个我王府不成!”史老夫人皱眉心里下定了决心,这回一定要好好的责罚萧绰,不然以后还真得翻天了。
“祖母……”萧怜懦懦的唤着,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但是很快便被雾气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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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欤加之罪
坤园
三月的天已经开始慢慢的褪去冬日的严寒变得温暖起来了,枯木逢新,万物又添新绿,便是庄严秀丽的坤园也蒙上了春的美丽。
一大早二夫人风荷便让塔姆去接了许韶的女儿冰儿住进坤园,虽还未宣布她小姐的名头但坤园的一众奴仆早便得到了二夫人的吩咐,要把冰儿当做小姐伺候,只等老夫人回府再正式的行礼。
“塔姆姑姑,夫人真要收我为义女吗?”冰儿跟在塔姆的身后懦懦的问着,青涩的脸上还沾满了丧母了哀愁,让人平白便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塔姆放柔了声音爱怜的牵过冰儿的手道:“你外祖母乃是王爷的奶娘,虽走得早了些但王爷却时常念起她的恩德,平日里待你母亲也同姐妹一般,夫人收你为义女虽因你姓许但也是怜惜你孤苦,想要给你一个依靠,将来也能寻得一位好夫郎。”
“夫人恩德冰儿一辈子不能忘记,来生定当结草衔环。”冰儿说着便要跪下,塔姆看着温顺的冰儿哪能真的让她下跪,她说这也无非是要冰儿记住二夫人的恩情,不要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塔姆托住冰儿的胳膊放缓了语气劝说,“我只是夫人身边奴婢万万不能让小姐下跪,冰儿小姐若是感念夫人恩情进去了再跪也不迟。”
冰儿擦干了眼泪勉强的笑了笑,紧张的跟着塔姆走进了风荷的屋子,她垂着头左右打量着,见屋内虽布置简朴但却透着一股威严的华贵,到处还放着她从未见过的古董珍玩,富丽得令她更加彷徨,踟蹰在塔姆身后懦懦的垂着头。
“冰儿还不见过二夫人。”塔姆退到一边提醒道。
“奴婢冰儿见过二夫人,二夫人吉祥!”冰儿怯怯的行礼,声音细小,却是十分动听。
“起来吧……”风荷打量了一下冰儿,见她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却生得分外美妙,眉目如画,身姿窈窕,便是切切弱弱的样子也别有一股弱风扶柳的娇羞,心里不禁感叹,到不枉费她舍弃萧月收她为义女。
“谢谢夫人。”
“过来,让我好好的看看。”风荷伸出手拉过冰儿仔细的看了一遍她的样子,这一看心底更是欢喜,眉黛青翠、眼似秋水、口含朱丹、面若桃李,比起她的女儿萧怜也不逊色,心里只想这样的苗子长大后必定会是艳惊四座的美人。
“嗯……不错,不错……不错……”风荷一时高兴一连说了三个不错,拉着冰儿的手便坐到她的身侧,褪下腕上的碧绿玉镯便套上冰儿的手,和气的夸奖道,“以后你便是我的女儿了,是这王府里的小姐,莫要害怕一切都有娘为你做主。”
冰儿看着自己腕上异常温润的玉镯立马惊慌的跪下,口中直念,“夫人恩德冰儿没齿难忘!”
风荷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才扶起冰儿有几分不满意的道:“你从今后便是我的女儿了,这等生疏的礼仪还是莫要在行了,庞人见了还不怎的以为呢!”
“是。”冰儿坐在风荷身侧怯怯的应声。
“我见你身似扶柳,便改名叫萧扶吧,也同福字同音,倒真是个好名字!”风荷欢喜的说道。
冰儿皱了一下眉,心里却有几分抵触,她记得娘说她出生时屋檐下结满了一串串美丽的冰棱,方才给她取了冰儿这个名字,她不想改。
“不喜欢?”风荷见冰儿沉默不语收起脸上的喜悦声音冷了几分问道。
“冰儿喜欢,冰儿只是一时高兴得忘记了反应,萧扶谢夫人赐名!”冰儿跪下,脸上满是惶恐。
“喜欢便好,今日老夫人便回府了,改日寻个好日子我便正式收你为义女入萧氏族谱,从今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便不再只是你一人,而是整个萧氏了。”风荷叮嘱。
“萧扶谨记娘的教诲。”冰儿点头,满是无奈。
“塔姆带小姐回她的闺房,再找几个温顺的丫头伺候着,扶儿若还需要什么只管到娘跟前来说,切莫要害羞。”
“是。”
这厢不过片刻冰儿便由一个卑贱的家生奴越级成了王府的小姐,实在令府中无数与她同龄的丫头艳羡嫉妒,便是冰儿自己也想不到她前几天还是无依无靠父母双亡的孤女,今日变成了权倾大辽的王府小姐,浑浑噩噩的如同做梦一般。
下午史老夫人前脚刚踏入王府后脚便听闻了二夫人收许韶的女儿为义女的事,心里不禁大感欣慰,这才是王府主母的风范,不仅大度贤惠又能稳重持家。
史老夫人在顺丰禅寺祈福已有半年,府中之事虽时常收到二夫人的信笺但到底还是不放心,便招了柳管家来询问,又让专门给王府女眷看病的萧大夫来禀明萧月的病情,哪知柳管家支支吾吾讲了半晌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萧大夫也顾左言他不敢说萧月的病情。史老夫人一时气急找了她园子里留下来的老人询问才知道萧月被吓疯了,连她身边的贴身大丫头也一同被吓破了胆,史老夫人震怒,杵着龙头拐杖直喊要打死萧绰那个作孽的。
一众人劝了半晌史老夫人才平息了点怒气,连萧月都顾不上去看便遣了身边的净月去请府中所有的小姐夫人到她存善堂来,打定了注意今夜她要当着众人好好的教训那个魔煞。
“老夫人,二夫人她们都在存善堂等着了。”史老夫人的贴身婢子贞善姑姑小心的说道。
“嗯……”史老夫人点了点头,拉过萧怜的手轻轻的拍了几下,勉强的笑道,“怜儿同祖母一起去,你娘新收了位妹妹,你也去见见。”
“是。”
“哎……若是这府里的小姐都同你一般我这老婆子也就省心了……”
“祖母这话可说错了,郡主姐姐美艳无双有智慧过人哪里是怜儿可以企及的,便是四妹妹的娇俏可爱也是怜儿没有的,只是三妹妹……哎……”萧怜说着说着便抽泣起来。
史老夫人看着萧怜越发的满意心里不禁生出一个念头来,久久不曾放下。
若是抬了二夫人,那么向来得她心意的怜儿便是嫡出的郡主了……而萧绰……
史老夫人摇了摇头,说道,“走吧!”
史老夫人走进存善堂眼睛略过右侧首位上的萧绰,便是她极其不喜萧绰心中也不觉要赞上一句怪不得萧巍宠她了。
“你们既然来了,便是还当我这个老婆子是王府的当家人,是你们的长辈,来人抬出家法来。”史老夫人满脸的严肃大声的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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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当堂杖刑
只见几个男仆从门外抬进一架木塌,不及小腿高,榻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细如牛毛的针,远远看去便令人毛骨悚然。
“萧绰还不给我跪下!”史老夫人瞪向萧绰,眼中满是厌恶。
“呵呵呵……老夫人若是已长辈的身份要燕燕跪下,燕燕自是愿意,只是燕燕敢问老夫人是否?”萧绰含笑,面上的轻纱却是抖了抖。
“你这个孽畜,连自己的妹妹都要加害……我真是……咳咳咳……”史老夫人气极,胸口不断起伏大声的咳嗽起来。
“不知老夫人可听过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绰扯掉面纱眼神冷冽,“我杖毙一个欲加害当朝郡主的奴婢难不成还是罪过,老夫人口口声声说燕燕加害三妹妹,可有何罪证?若是有,燕燕倒是不介意一命抵一命,不过若是没有这样的欲加之罪燕燕可担当不起呢!”
“你……”史老夫人站起指着萧绰的手都气得发抖。
“姐姐顺着祖母便是,何必这样惹祖母生气呢!”萧怜一边帮史老夫人顺气一边劝着萧绰,她眼角瞥过萧绰美艳的脸不禁生出一丝嫉恨,心里不禁可惜母亲下手太轻,若是毁了萧绰这张脸她一定会高兴得欢呼的。
“好个顺着祖母,若是二小姐也被人冤枉还能不自辩无罪,在来于我说这番话,我会更加相信你的一片赤诚孝心的。”萧绰眼角高挑,略略扫过萧怜,心里不由鄙夷,前世今生她都无比的讨厌这样口蜜腹剑的人,揣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内里却是蛇蝎心肠的恶魔。
“姐姐你……”萧怜委屈的抽泣了几声,懦懦的低语,“妹妹也只是一片好心……”
“孽障――”史老夫人拿起桌上的茶杯便砸向萧绰,“怜儿怎的又惹了你,你这般的羞辱她,平日你仗着思温宠你便是横行霸道的魔煞,我怜你自幼无母也不曾说你,总想着你大了便好,哪曾料到你反而越发的没了规矩、四处作恶,如今还草菅人命。今日不好生的替你父教训你,我便妄为人母了。”
“老夫人这是铁了心要找燕燕的错,燕燕便是有十张嘴也不能自辩了,只望老夫人查明真相还燕燕一个清白,我大辽的郡主岂是能受这等污蔑的!”萧绰挺直了背,眼睛冷冷的扫过二夫人一行,心里冷笑,若不是为了拉拢安庆公主今日她才不会让她们占了她丝毫的便宜。等着瞧吧,今日之辱来日她必十倍还之!
“老夫人,打不得啊……”二夫人风荷上前跪在堂上劝道。
“来人将我的龙头拐杖拿来,今日我倒要看看她怎的便打不得了……若是打死了我给她抵命不用连累你们!”史老夫人也是气极,虽她不喜萧绰但到底也是萧家的子孙哪里真会打死,若不是见了萧绰跋扈的样子她本想让她跪几天祠堂便算了,毕竟毒害郡主的罪名只杖毙了一人也确实是从轻处罚了,而萧月发疯的事她虽不知内里但也算知道后堂之斗历来狠辣,萧绰回府后得罪的人太多又牵动了各方的势力,而二夫人又处处明保暗害的说凶手是萧绰便更加的可疑了。
史老夫人狠狠的剜了一眼风荷,她哪里不知道风荷的心思但是见她这些年甚得她心又处事果断赏罚分明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便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可是涉及到萧氏声誉的事她是绝对不容混淆的。
“贞善你再去把三小姐出事那晚所有在场的奴仆都招来,这件事老婆子不会放过一个有罪的人也不会冤枉了一个无辜的人!”
“老夫人英明!”萧绰挑衅的看了一眼风荷,算着时辰只怕她的救星也要到场了。
“今日我数你几宗罪看你服不服,其一,你当堂顶撞与我是为目无尊长;其二,你纵使贴身丫鬟随意责打府中奴婢是为骄奢跋扈;其三,你不但不爱护妹妹还抢占明园将怜儿的东西全部扔出是为不护姊妹;其四,你尚未出阁便在院中豢养男宠是为放纵淫欲,以上四条我可有冤枉了你?”
萧绰想了想,貌似这些她确实做过,“老夫人未冤枉燕燕。”
“净月你过来,替我去打这个孽障十丈!”史老夫人想明白了倒也没了先前那般的怒气,但到底她是极其不喜欢萧绰,借着今日也想压压她平日的威风。
“是。”净月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却是史老夫人身边少有说得上话的人,不仅与她平日做事严谨公正有关,还因着她的母亲原是史老夫人同宗的表姐,因为自幼家道中落才不得不借住到萧府,成了老夫人跟前的人。
净月接过龙头拐杖走到萧绰跟前恭谨的行了礼方才平静无波的说道:“郡主得罪了。”举起拐杖便打向萧绰的背,下手的力度不算很重却也不轻,真真是符合了她平日的一贯行事,这也是老夫人让净月施刑的原因。
萧绰咬咬牙,忍着疼痛硬是没有叫出一声,比起她前世的仇恨今日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执棋之人便是不能走错一步,她敢走这一步便当受得了今日的杖责。
“郡主若是觉得痛便叫出来吧!”净月有些不忍,心里只叹这样的绝强生于这样显贵的家族也不知是好是坏。
“净月姑姑只管打,我堂堂大辽的长乐郡主岂能因为一顿杖责便失去了我应有的风范!”萧绰咬牙,心里只恨不得把那些爱叫耳根子的人全部揪出来也挨这么一顿打。
二夫人风荷淡淡的笑了笑,坐在椅子上等着老夫人查出的结果,老夫人要彻查是她早就料到的,不然她也不会在心中故意不透露萧月的病情了,只有等老夫人回府了因着一时的怒气便会不深想招来府中的人要大肆的惩处萧绰,可是等到后面老夫人想清楚的时候想要大事化小也难了,必定只能在众人面前为萧月讨一个公道彻查当夜的事。
二夫人微微的向史老夫人身旁的萧怜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忧,因为这才是她要的结果。
区区一个萧月怎么能搬倒萧绰,若是不加大点火力等到萧绰有回击之力时便是她的死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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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计中之计
“回老夫人,已经完毕。”净月依旧面无表情的交回龙头拐杖,看向萧绰的眼神却带了一点欣赏的意味。
“把人带上来!”史老夫人冷声吩咐。
不一会便见十几个衣着朴素的奴仆被带进了存善堂,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参差不齐,萧绰仔细数了一下人数和当夜她看见的一人不错,心里立即便明白了只怕要彻查才是二夫人的目的了。
如果是这样,萧绰心里一跳,看向二夫人的眼神也凌厉起来,好个阴毒的计谋,若不是她早有防备只怕今日便真要在重复她前世的命运血溅当堂了。
“把三小姐出事当夜你们见到的情景在一一陈述一遍,不要添加什么也不要漏掉什么。”贞善站在前端看着一众奴仆说道。
“奴婢是跟在六夫人身边的,当夜三小姐本来是和六夫人一起从铜雀楼听完戏回园子的,但是途中六夫人因为吃坏了肚子便去了茅厕,三小姐本来是在不远处等六夫人的,只是后来三小姐嫌六夫人出恭的时间太久又听见郡主园里传来的声音才带着玉芝姐姐去瞧瞧,让我们几人继续在原地等六夫人。”梳着双环髻的碧衣丫鬟率先说道,她是六夫人园子里的,事先便得到了六夫人的吩咐让她将雅园和三小姐的事撇开,她紧张的回头看了眼六夫人又转过头目视着贞善姑姑言辞恳切道,“奴婢说言句句属实,姑姑若不信只管问其他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贞善笑道。
“奴婢碧衣。”碧衣瑟瑟的回到,心里直发抖,她虽然没有撒谎但却是故意遗漏了后来六夫人也去了明园的事,六夫人让她率先站出来说当夜的事又肯定说其他人为了脱嫌绝不敢再讲后来她们去了明园的事。碧衣蹙眉心想要不是因为家穷近来又缺银子她是绝不敢应承六夫人这事的,想起连日里父母不断来找她要银子说哥哥与同村的张大虎的女儿定亲要交彩礼碧衣便觉得烦躁。
贞善又看向碧衣身边的几个丫鬟面色平静的问道:“碧衣说言是否属实?”
“是……是……”其他婢子见碧衣做了出头鸟哪里还敢在辩解什么,只巴不得赶紧脱离了嫌疑,她们才有活路。老夫人言明要彻查连郡主都打了,她们若是牵扯其中必是死路一条的。
“是何人搬运的玉芝的尸体?”贞善姑姑沉声问道。
“是……奴……奴才……”话音刚落便见一个灰布衣身长五尺的矮个子男人站出来,他头戴着毡帽,一脸的大胡子,走起路来左脚还微微有些跛。
“你是那房的?”
“奴才……全……全德卢……是杂……役……房的。”
贞善一听不由皱眉看向全德卢的眼神也颇为轻贱了几分,“你搬动玉芝尸体是可发现了什么?”
“嘿嘿……奴才……觉得……好香……香……玉……玉……玉芝好香!”全德卢眼神发亮,想起搬动玉芝时闻见的香味便不由笑出了声,他一辈子也没有做过那般的美梦,竟然看见玉芝站在她面前脱衣服。
萧绰心头猛然一跳,想不到百密一疏竟然被这人闻见了玉芝身上的曼陀罗花香。
众人一见全德卢淫邪的笑便觉得恶心,只恨不得剜去那双淫邪的双目,哪里还曾注意他的言辞,便是老夫人听闻也不觉皱紧了眉头脸露嫌恶。
“好了,你退下吧!”贞善姑姑挥手,真是不知道王府里几时招了这般下作的人进来。
“最先见到三小姐的人是谁?”
“是奴才。”
“嗯,当时三小姐是何表现,或者说了什么?”
“三小姐倒在地上似被杂草绊倒的,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口中不断大呼,有鬼,有鬼。”黑衣的小厮声音朗朗,也不害怕,只①38看書网。
“堂堂王府哪里来的鬼,胡说!”史老夫人大声斥责,喝退黑衣小厮满脸疲惫的继续听着。
后面几人说的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贞善姑姑也为发觉异样,忽然她见站在中间一个穿着白衣的婢子面色奇怪不断的左右张望似有所言又有所顾忌,便开口问道,“你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没有……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白衣婢子一听吓得立马便跪了下去,脑袋埋得低低的,眼角不时瞥向萧绰的位置。
史老夫人也觉得奇怪,“你只管说,万事有我做主,这府中没有人敢为难你!”
“奴婢……奴婢……奴婢想三小姐会不会是……”白衣婢子停下话来,悄悄的看着史老夫人犹豫了半晌才说道,“会不会是被人下了魇咒之术……”
“胡说……三小姐事发当夜只有郡主在园子里设祭坛……虽然请了几个巫师但也是为了向先王妃尽孝!”二夫人大声呵斥道,说完还赶紧站起身走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千万别听信一个下人的胡言乱语,魇咒之术自本朝起便为列为禁术,郡主虽师从天机宗但也未必懂这些。”
史老夫人沉思不语,心里却乱了几分,萧月的状况实在不像是被人下药所害,难不成真是鬼物作祟亦或者……被下了魇咒?
“这魇咒之术乃是禁术,民间鲜少有人精通……不过妾素闻天机宗乃是九州密宗,这等术法应是可见的。”四夫人林氏插嘴道。
“老夫人,郡主便是会这魇咒之术也不会害月儿啊,月儿虽然性格乖张,但和郡主绝对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风荷疾呼。
萧绰站在边上冷笑,这一来二去她便被她们定了罪了,还真是口不留情啊!
“依妾身看郡主也不会害三小姐的,郡主连王爷都敬重三分的许婶都能杖毙还能忌惮三小姐要用这等下作的法子暗害不成?”六夫人想了一会添嘴说道,嘴角却是露出了几分胜算在握的得意。
“是啊,要害也是害素来便不喜欢郡主的……”四夫人立马住嘴不在说下去,有些话不说全比说全更加有效用,她想这下老夫人该会明白萧绰要害的人其实是她了吧,萧月只是被误害的。
萧绰轻声笑了出来,“呵呵呵……四夫人的意思是说我要加害的人是老夫人,而三小姐只是因为倒霉被连累了?”再由这几人说下去萧绰想史老夫人会直接将她拖出去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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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螳螂捕蝉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四夫人林氏被萧绰凌厉的眼神一瞪不由惊起了身上的冷汗,她坐回原位假装咳嗽的咳了几声,便不再发话。
“老夫人若是不信只管让净月姑姑去搜明园便是,我若用魇咒之术害老夫人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比如什么写有老夫人生辰的人偶或是菟丝草、装有蛊虫的罐子净月姑姑可都得看仔细了……呵呵……若是在座的各位夫人不放心也遣人将自家的园子一并搜一遍,说不定我早就将人偶埋在了你们的园子里呢!”萧绰呵呵的笑着不禁扯动背上的伤口,惹得她身上一阵阵的冒着冷汗。
史老夫人左右看了眼下面的人拍了几下萧怜的手,“净月你带人去搜,依郡主所言将其他夫人小姐的园子也搜一遍,到底是小人作祟还是真有人行魇咒之术,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
“是。”
萧绰坐在椅子上感觉背上的伤口不断的在衣服在摩擦,痛得劳心。
二夫人风荷听得萧绰的话不觉在心里猜测她的举动,难不成萧绰一早便知道她的计划,所以才会这般的镇定还是她这一切的表现不过是在做垂死的挣扎。
萧绰看着二夫人忧心的样子心里别提多乐意了,她可没有料事如神的本事,不过就算二夫人没有这般的陷害她,她也会这样演下去的,要搬到深受史老夫人喜爱的风荷她要做的第一步便是让史老夫人看清楚二夫人的手段。她记得前世她还住在孟府的时候,她的娘亲便是这样被父亲后娶的姨娘一步一步给害死的,她现在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前世没能用着的手段,这辈子她便统统的还给她们,所有阻碍她的人,她都不会在放过了。
净月带着人去搜查后院了,存善堂里一时倒显得安静下来了,老夫人不说话下面坐着的人也不好开口,直到天黑尽了老夫人吩咐丫头点灯,大伙这才微微的送了一口气,就仿佛那只一直扼住你喉咙的手终于拿开让你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般。
萧绰招来逐月让她传膳也不管其他人,只闲适的在面前摆了小几一派优雅的吃着让厨房特意做的菜,反正今日没有查清真相之前是没有任何人敢离开存善堂的,她可不能饿着肚子受审,就算是死囚犯不也得在死前吃顿饱饭吗。
“逐月,你让厨房在做一道甜品送来。”萧绰懒懒的放下银筷,得意的看了眼周围饥肠辘辘的小姐夫人,真想大笑几声她们活该。
“燕燕姐姐……珂儿也想吃……”萧珂走到萧绰身边扯着她的衣角眨着大眼巴巴的看着萧绰。
“好啊!”萧绰抹了一把萧珂的脸,在这个萧府她还只喜欢这个萧珂,回过头便吩咐,“再添一副碗筷。”
“燕燕姐姐对珂儿真好!”萧珂甜甜的笑着,也不管宋氏在旁边全黑的脸。
“珂儿对燕燕姐姐也很好啊!”萧绰蹲下来摸着萧珂的头有意的看了宋氏一眼,真不知宋氏这样的人怎的就生了萧珂这么个机灵的孩子,萧绰仔细瞅了瞅萧珂心里疑惑难不成孩子是像萧巍多些。
等史老夫人回存善堂时萧绰已经用完膳将小几撤下去了,看得几个夫人眼睛红红的,只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萧绰。
“你便是二夫人认的义女萧扶吧!”史老夫人看向右侧末端从头到尾坐着都未发一言的粉衣少女问道。
萧扶款款的站起有些生涩的像史老夫人行了礼才温吞的回道,“萧扶给老夫人请安!”
“嗯……不错……许婶教的好,像大家里的小姐……二夫人这个女儿认得好啊!”史老夫人看着二夫人笑着说道。
二夫人也不知老夫人是不是另有所指不敢胡乱应答只谦卑的回道,“是老夫人的福气,多了一个孙女尽孝膝前。”
“净月……把你搜到的东西呈上来吧!”史老夫人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萧绰说道,心里不禁感慨她到底是年纪大了,越发的不能明白这些年轻人的心思了。
净月端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慢慢的从后堂走出,恭谨的将托盘放在史老夫人旁边的紫檀大方桌上,微微的冲着萧绰的方向点了点头方才退回到史老夫人身后。
“林氏你还不跪下!”史老夫人猛地大喝一声,眼神微眯,声音浑厚,震得堂内的众人不禁心头一跳。
“老夫人?”林氏浑身一抖便立马跪下,满是不解的看向老夫人,要跪下的人应该是萧绰才对的,是她在府中行魇咒之术谋害老夫人,是萧绰。
可是老夫人为什么让她跪下,还发了如此大的火,难不成?
“看看你做的好事!”老夫人拿起托盘里的东西砸向林氏,心叹,
林氏猛地一惊,不可置信的盯着地上的人偶,“老夫人……我没有……没有……”
说着林氏抓起地上的人偶翻过背面便急忙的开口,可是一霎她便楞在原地,她明明,明明……
“老夫人……我没有……我没有……三小姐与我素无恩怨,我怎么会害她呢……老夫人……”
“那这人偶又怎么解释?”史老夫人疲惫的揉了揉额头,烦躁的转动手腕上的念珠。
“我……我……老夫人……我只是嫉恨长乐郡主……是她……对……我写的是萧绰的生辰八字……我并没有要害三小姐啊……老夫人……”林氏脑中已经是一片混乱了,哪里还分得清楚自己讲了些什么,她只想萧月疯了而萧绰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那么她便是无辜的。
“你还敢喊冤,还不像老夫人认罪,让你平日收敛你的脾气,现在倒好被有心的丫鬟记恨了吧!”二夫人打断林氏的哭诉,站起身便喝道,见老夫人神情放松了些方有才道,“老夫人……四妹也是一时糊涂,您就让她在斋堂祈福将功抵过吧!”
萧绰勾了勾唇,心里冷笑,连林氏自己都认罪了她二夫人还敢把死的说成活的,真是好本事。
“老夫人……月儿都这样了……三妹还在禁足……若是四妹在……”说着二夫人拿过林氏手里的人偶看了看笑道,“若是这人偶真能害人,妾身倒不怕一试!”
二夫人话刚说完便立即撤下人偶上的生辰八字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沾在人偶上,不顾堂内一片惊呼淡然的笑了笑,“妾身听闻取被咒之人的血沾于人偶上比起生辰还要灵验百倍,妾身今日便试一试……只求老夫人饶过四妹一时之过!”说罢拔下发间的金簪便扎像人偶。
“呵呵呵……看来本宫来得正是时候,才没有错过了这一场好戏啊!”银铃的笑声响起,萧绰抬了抬眼角看向门口那抹一身明黄宫装的人,又看见她身后庞大的面首队伍差点气得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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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黄雀在后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家平身!”安庆拉着一个唇红齿白的面首便走进了正堂,笑谑的和萧绰对视了一眼,指了指怀中才安然的坐在首位上。
见安庆这般模样萧绰便明白事情成功了,她这顿打总算没有白挨。
安庆拉着面首亲切的笑了笑说道:“本宫在后堂听闻二夫人想要一试魇咒之术,便忍不住也来凑热闹了。”瞥了眼僵在原地扎也不是不扎也不是的二夫人安庆笑得更欢了,“小白,将本宫的金蟾蛊呈上来,反正二夫人大义想要验证这魇咒之术是否确如传说中般谈之色变,那便用本宫的小金一试如何?若是二夫人不幸身亡,本宫会让王上为二夫人颁奖一个最佳钻研的牌坊的,就建在燕京的皇城大街若何,保证能引起一时盛况,本宫还能顺便收点观赏费给小白、小兰、小花、小月们添点胭脂钱。若是二夫人无恙,那么便说明这魇咒之术纯属无稽之谈,本宫立马便上奏王上让王上取消这扰乱人心的禁条……当然,二夫人放心,本宫绝对不会让二夫人赔偿本宫的小金的,虽然为了制成小金本宫捉了一百种毒物让他们互相撕咬方才留下了小金一物……”
安庆说的欢快,可是存善堂里的人却听得毛骨悚然,便是二夫人有心上演一出苦肉计来博得老夫人的欢喜和拉拢四夫人,现在也没有那个胆量敢真的用这金蟾蛊来演戏毕竟魇咒之术到底是真是假她比谁都清楚。
只是萧月发疯的原因,风荷皱紧了眉头,到现在她都还未发现任何人为的线索,难不成真的是耶律敏的魂魄来索命了?
“二夫人……你觉得本宫说的如何?”安庆停下殷殷的看着二夫人,仿佛真的只是想要让她试试魇咒之术的真假般。
二夫人抬起头看着安庆,一脸的茫然,刚才她想别处去了哪里听见安庆后来说了什么,可是她可不敢忤逆了这个大辽第一尊贵的公主殿下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公主说如如如何便如何。”
“呵呵……那就好,不如就选在清明盛宴的那一天吧,本宫将金蟾蛊种于二夫人身上,看看这南夷的巫蛊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的厉害!”安庆大笑,得意的冲萧绰扬了扬头,宣布道。
“啊!”二夫人待在原地卡在喉头里的不字一时上不去下不来疼痛难咽。
萧绰暗笑,果然权力是个好东西,便是平日里心机深沉的二夫人如今还不是只能乖乖的低头。她看向安庆的方向,又似透过安庆看着那至高无上的皇权面目欣羡,也许只有权力还是唯一忠诚于她永恒不会改变的。
“本宫本来不便插手这王府中的事,奈何本宫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老夫人见谅……”安庆拱手向史老夫人笑了笑丝毫没有一点歉意,回头见跪在地上的林氏还在呜呜的抽噎着不禁疑惑道,“这四夫人谋害王府小姐怎么还在这里?”
史老夫人眼神一暗向贞善点了点头,不一会便见几个穿着黑色的粗布大衣的壮汉走进了存善堂二话不说拖着林氏便走,萧绰心里明白,只怕史老夫人为了保住萧氏的名声会让林氏永远的住嘴的。
本来这魇咒之术虽为禁忌,但毕竟不算是真凭实据,老夫人顶多将林氏关进斋堂里终身伺候佛主,可是有了安庆这个皇家的公主在场便是为了颜面史老夫人也绝对不会放过林氏的。
二夫人再说什么,在老夫人眼中都只会成为不顾萧氏颜面、不顾大局的言辞。
“对了……本宫忘记正事了。”安庆咂舌,从怀里掏出一道圣旨咳了几声道,“王上圣谕……”
萧绰紧张的捏着衣裙跪在史老夫人身后,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让前世欠她的死无葬身之地的机会来了,她觉得自己快乐得不能自抑了,就像张了一双可以遨游天际的翅膀般,只要她想她便能飞到任何地方。
“王上万岁……”
“咳咳咳……我拿反了……”安庆看了眼四周假装淡定的倒过圣旨继续念道,“长乐郡主萧绰接旨――”
“臣女萧绰接旨,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隆庆六年寡人闻得长乐郡主智退黄金战神赫连穹之时便想一睹郡主风采,奈何政务繁忙郡主又卧病在床久久不能相见令寡人倍感遗憾。时致今岁寡人又听闻长乐郡主巧设七星阵,连败子车央等倾世之才,寡人难抑心中钦慕之情,愿以国礼诚邀郡主王宫一叙时势!钦此!”安庆眨了眨眼,觉得奇怪又看了眼手中的圣谕,确定是王上的笔迹之后才交给萧绰,满脑子都是疑惑。她素来知这位同父异母的王兄虽知人善用却十分严肃,又手段狠辣便不喜与之往来,今日窥见这圣谕中的言语亲善和蔼着实不像她印象中的王上所说的。
萧绰接过圣旨眼中几乎要泛泪了,她设计了这么多人等了这么久不过是为了这一道圣旨,如今她终于等到了盼到了,而她的复仇计划也该启动了。
“嘿嘿……别忘了你应承过本宫的事喔!”安庆走进萧绰耳语道。
“公主的恩情燕燕没齿难忘。”男人,这一世在她萧绰的眼中只是如衣服一般可以随意弃之的东西了,若是可以得到她要的,便是将后院里那些没有用的男人都送给安庆又何妨。
“那就好,本宫等着燕燕的厚礼了。”安庆神秘的一笑,不由有些期待了。她可是打听清楚了的,萧绰后院里的那几个面首都是安亲王从天下各地挑选出来的极品,如今萧绰答应送她一个岂不是美事。
等到安庆公主带着庞大的面首队伍离开后存善堂又恢复了初时的平静,甚至空气中凝结了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人莫名的胆战心惊。
史老夫人叹了口气,若是到现在她还不明白这个局的幕后之人是萧绰她便是枉活了六十多年了,她终是老了,斗不过这些年轻的人了。
“燕燕……我今日杖责你你可怨我?”老夫人看了眼萧绰问道。
“燕燕知道祖母是为了燕燕好,绝不敢有所怨愤。”萧绰恭谨的行礼,她就是一早便知道史老夫人不喜欢她才懒得刻意去讨好了,不过若是老夫人肯善待她,她自然不会介意与老夫人和平共处的,毕竟在这侯门深宅之中有一个坚强的后盾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不过,萧绰抬起头看了眼史老夫人身后乖巧的萧怜,心里叹道,老夫人这棵大树似乎永远都不能让她安心的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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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别有用心
回到明园的当晚萧绰便发烧了,来来去去好几个大夫看了都没能将下体温,最后青花实在没了法子跑到文华酒楼请了慕容锦来,扎针喝药忙活了几个时辰在天亮时才退了烧。
青花替萧绰盖上被子才松了口气,“神医的大恩青花来世做牛做马再报!”
慕容锦打了个呵欠眼睛直翻白眼,倒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要不是青花冲进他的卧房扯着大嗓门哭得一塌糊涂让他实在不能安寝,打死他也不会半夜起来给一个不相干的人看病,他慕容锦几时这般的低贱了,成了随传随到的下等大夫了。
“你若真想回报我,麻烦以后你家小姐是死是活都别来找我就行了。”慕容锦勉强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青花说道。
“我们家小姐长命百岁我还不认识你呢!”青花嘟嘴,心里不乐意,只恨不得扯着慕容锦的耳朵告诉他:能给我家小姐看病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慕容锦只觉得困得要死根本听不清青花说了什么,一头倒在美人榻上不一会便睡着了,右手却还是习惯性的放在腰间的针袋上。
青花见慕容锦困得厉害也不忍心在闹下去,只遣退了房里的人又拿了一床被子轻轻的盖在慕容锦身上,哪知青花刚才触上慕容锦的衣袍便看见银光一闪,慕容锦的右手已经捏着一根寸长的银针差点便插进了她喉咙里。
“啊――”青花大叫,吓得被子掉在地上也顾不得,只睁着大眼瞪着慕容锦,像是要深深的记住他的样貌下辈子好报仇一样。
慕容锦看见地上的被子才抽回了手也不理青花呆愣的表情,只转过身继续睡觉。
“呵呵呵……青花你甭管他,燕国姬氏皇族要他命的人太多了,他这是习惯罢了。”萧绰揉了揉脑袋觉得身上湿腻腻的好生的难受,疑惑的看了青花一眼才问道,“他怎么来了?”
“小姐……昨晚你可吓死奴婢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青花也不活了。”青花听见萧绰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一把扑到床前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
萧绰看见青花这般难受心里暖暖的,想着这辈子她若是死了原也是有人会哭的,可是前世呢,她为别人活了一生都未能换来那个男人的半滴眼泪。终还是,苏南宴比她薄情些。
“哪些人来过明园?”萧绰皱眉问道。
“二夫人和六夫人遣人送了些补药来,奴婢想着小姐的用意便接下了,只扔在库房里等以后还回去。至于五夫人那里倒是没有见人来……不过,快天亮时老夫人身边的净月姑姑来过,见小姐退了烧才离开。”青花想了想答道。
“我知道了……青花,你放出风声就说……安亲王府的长乐郡主身染恶疾昨夜高烧不退,只怕命不多时了。”萧绰深思,若是用她的命都不能引出墨归她便真的要黔驴技穷了。
“小姐?”青花不解,小姐这不是好好的吗,干嘛要咒自己病入膏肓了啊!
“只管去便是。”见青花满是担忧萧绰又放低的声音笑着安慰道,“放心,你家小姐是魔煞是要祸害这世间千年的。”
“嗯。”青花满意的点了点头,得到萧绰的保证才喜滋滋的出门办事,走到门口之时还特意换上了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仿佛萧绰真的时日无多一般。
逐月端着药进屋先将蜜饯递给萧绰才说道,“郡主这么做难不成是想除去老夫人?”
萧绰没有接蜜饯只自己端了药一口喝尽然后扯过枕头边的丝帕擦嘴,也不管逐月倒下去拉过被子便睡,她实在是懒得和一个丫鬟解释那么多。
“郡主这是不待见奴婢了。”逐月尴尬的收回手,脸色涨红。
“你在子车家也是这般过问主子的事的?”萧绰回过头冷冷的看着逐月,心里却是清楚逐月这是仗着她将林氏房里的人偶换成萧月八字的功劳才敢这样的。
“奴婢不敢!”逐月被萧绰的眼神看着只觉得如被猛兽盯上了一般,心里冷飕飕的不觉发起颤来,‘砰’的一声便跪在地上狠狠的磕着头嘴里喊着,“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直到逐月磕出血来萧绰才开口,声音轻缓了几分,“你知道便好……我萧绰身边从来只留有用的人,你今日还能活着不是我看在子车央的面上而是本郡主觉得你还有用。但是……”萧绰猛的提高了声音大声道,“你若是不知好歹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便想过问主子的事,那么我也随时可以舍弃你……这乱世纷争的年代里从来不缺乏有才之士。”
“奴婢一定谨守自己的本分,再也不敢逾越了。”逐月懦懦的回答,眼里满是惊恐,她是子车家驯养出来的死士本是见惯了死亡的,可是看着萧绰的眼睛她却怕得浑身发抖,那眼神里面的光太过狠辣犀利就像一条巨蟒能一口吞咽下她一般。
“下去吧!”
“是。”
等待逐月离去躺在外间的慕容锦才冷冷的开口讥笑,“长乐郡主好本事,连调教一个丫头都这般的有手段。”
萧绰也不理慕容锦的冷嘲热讽只似突然感慨的问了一:“慕容锦你可知为何你燕国七百年的基业最后毁于一旦吗?”也不等慕容锦回答她便自己回道,“因为燕哀帝不懂得御人之术,一个帝王他不需要事事精通知晓天下,他只要懂得如何驾驭他的臣子便好了,万里江山自会有能征善战的武将去攻守,盛世太平自会有巧言善变的能臣去创,你说呢?”
慕容锦一惊,心底翻起滔天巨浪,这般的话除了子车央他是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见,甚至还是一个他看不起的女人。曾经他也曾无数次问自己,为何大燕七百年的基业最后留下的却是这乱了一百多年的七国乱世,年年战火、岁岁争抢,无数的尸骨堆叠高过了大燕的紫金台。
经过青花的一番渲染安亲王府的长乐郡主命不久矣的消息便迅速的传遍了整个燕京城,往年被萧绰欺压过的人家甚至买了鞭炮锣鼓来庆贺,只恨不得阎王快点收走这个令人谈之色变的魔煞。
而萧绰也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只躲在明园里耐心的等着那个人,她便不信以墨归和真正的萧绰的情谊会放任着这具身体死去。
三更的更鼓响起,明园里一片寂静,只余下刷刷的风吹树木声。
“吱嘎――”
“谁?”萧绰坐起。
------题外话------
老七看到很多妹子所女主很弱,老七只想说亲们慢慢看下去,事情都还没有结束,怎么就知道女主在被欺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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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不生不死
“宗主不是千方百计的引我出来,这厢到不知我是谁了?”墨归轻笑,声音说不出的动听。
“原是宫主来了,请恕燕燕不能起身相迎了。”萧绰呵呵一笑,看着黑暗中那抹发着银光的面具,心里却不禁临摹起另外半张倾艳绝伦的脸来。
“你伤了她!”墨归眼神微眯,一眨眼便压在萧绰的身前。
忽的萧绰只觉得那道黑影猛的靠近压在她身前透不过起来,她伸出胳膊环绕住墨归的颈项轻轻的吐了一口香气,笑道,“宫主错了,我伤的是我自己。”
“这是绰儿的身体。”墨归不动,声音冷冽。
“可是她已经死了,不是吗?”这是她想了很久才猜到的,除非了真正的萧绰出了事,不然墨归绝对不会一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墨归眼中杀机一现,手中的短刀便已经抵在萧绰的腰上。
“你想毁了她的身体……呵呵……我到不介意,只是……最后心疼的还不是你。”萧绰浅笑,越发觉得自己的猜对了。
墨归别过眼看着黑漆漆的床顶声音颤抖了一下,“她还活着。”
“喔?”这下萧绰吃惊了,若是真正的萧绰还活着那么墨归这样的表情又是为何,难不成?
“你猜对了。”墨归收回短刀站起身依旧回到最初进屋时的位置,声音更冷了几分,“她成了不生不死的活死人。”
“什么……”萧绰惊语,却是立即回过神来,她既是还魂到萧绰身上了,那么真正的萧绰的魂魄又在何人身上?
“她现在在哪里?”萧绰心里没有底,若是找不到真正的萧绰那么她这身上的蛊毒该如何解除,难不成真让她尝到了生的快乐后再面临死的恐惧吗?
墨归仔细盯着萧绰,像似在透过她在看着另外的人又不似,良久他才垂下头露出几分无奈,“你想从绰儿那里知道下蛊的人是谁……只怕要令宗主失望了,若是她知道又怎么会铤而走险换魂呢!”
“不……她一定知道。”萧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凭着本能的相信真正的萧绰一定知道那下蛊的人是谁。
“她知道?那……”墨归沉默不语想了些什么自己笑了出声然后又不断的摇头口中喃喃,“哈哈哈……我真是傻……我傻啊……她竟是在骗我……骗我……”
萧绰疑惑的看着墨归,到不知他此时的失态是为何了,难不成有些事墨归也不得知。
“你让我见她一面。”萧绰打断墨归,现在她可没有时间在等下去了,慕容锦的药再好终归是毒药,吃久了都会损害她的身体的。
“不行。”墨归果断的拒绝,想了一下又道,“你要见她便拿韩家的鲛人泪来,或许我会让你见她一面的。”
“鲛人泪……”萧绰低头不语,心里却有了自己的掂量,只怕墨归此时让她见了萧绰又如何,她再有办法也不能让一个活死人开口说话,再者墨归要鲛人泪只怕也是为了锁住萧绰的魂魄。
“墨宫宫主难不成还想用鲛人泪来驻颜不成?”萧绰假装不知鲛人泪真正的用途,勾起嘴角嘲笑道。
“你……”墨归懊恼,手中银光一闪却又很快消失,他转过身笑了笑,“呵呵……你不用激我,孟小姐一个死人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当初的天策宗宗主。如今天策宗易主而宗主是你当年的死对头,天机宗的玄清不问世事,九州密宗‘离恨天’的少主……凤朝歌又隐迹多年,你说……若是让他知道你还活着……呵呵。”
萧绰心里一惊,竟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成为新的天策宗宗主。
“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会怕他不成?”便是前世斗了十几年她也重没有怕过那人。
“呵呵……不怕便好……随便赠送孟小姐一个消息……天策宗这次大手笔啊……他也是不遗余力想要顺着你的意,一心帮着苏南宴呢,竟然选了一个孟家的嫡出小姐和他再联姻!”说罢墨归便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一室的冰冷和萧绰久久不能平静的心。
天策宗选择联姻的人竟是孟……窕,那个贱人的女儿。
原来的庶女,如今竟成了嫡出小姐,果真是人走茶凉啊。
不行……萧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绝对不能让孟窕嫁给苏南宴,属于她的东西便是她不要了也不会给那个人的女儿的。
姜媛那个贱人害死了她的娘亲抢走了她的父亲,赶她上天策宗,又逼得她不得不和孟家断绝关系才能嫁给苏南宴如今还想让孟窕抢走前世她的人,休想!
便是她孟窈的名字从苍穹九州上消失了也绝对不允许一个她厌恶的女人染指属于她的东西,那曾经属于她的位置也绝对不能让孟窕代替。
想着萧绰心生一计,看来见耶律贤她必须花费些心思了。
不过现在,萧绰躺会床上,她要先解决了王府里的这些女人,看着都令人生厌。
这世上的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口口声声说着一辈子生死不渝到头来还不是妻妾成群。
萧月发疯,只怕不久三夫人便会被老夫人放出来,而极为得史老夫人欢喜的萧怜和许韶的女儿,那个被风荷认作义女美丽动人的萧扶都会是她复仇路上的绊脚石。
萧绰沉思,若是让王上同楚国联姻……萧绰摇了摇头,只怕耶律贤不会同意。
怎样除去萧怜才会干净利落呢?
萧绰闭上眼想了好几种办法终归都觉得不妥帖,直到了天亮青花又端着药进屋时她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小姐在为何事忧心,眼睛都肿着!”青花嘟着嘴,直直的盯着萧绰,对于小姐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极其的愤怒。
“我在想怎样让不喜欢的人从眼前消失,还能让她生不如死。”萧绰起身,揉了揉自己被压得生疼的肩膀,想着这以后再要用苦肉计决不能在打后面了,不然睡觉都闹心,趴了一晚上难受得要命。
“要让自己不喜欢的人消失那还不简单,若是个女子便将她嫁给一个不喜欢她的夫婿,让她夜夜守着活寡不就是生不如死!”青花小心的褪下萧绰的衣衫,仔细的用棉布擦着背上的血迹,然后轻轻的抹上药膏。
“好主意……那就嫁了她!”萧绰拍了一下大腿惊呼。
“啊――我什么都没有看见!”雪白的银发风一般的刮进萧绰的里屋然后又从里屋风一般的刮走,看得萧绰和青花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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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女主挨打的原因,她要引出墨归见到真正的萧绰~关于某妹子说的词句乱的问题,现在老七都审查了一遍的,有时候打字错了还请亲们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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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子车之谋
“小姐,他说他什么都没有看见。”青花继续看着那两扇摇摇欲坠的雕花门说道。
“你信吗?”萧绰看了看毫无踪迹的院里心想这修门的银子又没有着落了,“反正我不信。”
“那奴婢去戳瞎了他的眼。”青花想了想一本正经的答道。
“嗯……可是他已经看见了,说不定现在就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绮念。”萧绰舒服的呻吟了一下,觉得这药膏涂在伤口上清凉凉的到不怎么觉得痛了。
“那奴婢就……打爆他的脑袋抠出那些杂念,只让他给小姐好好的看病!”青花捏紧拳头,像是真要将这刚刚说的话付诸行动一般。
而风一般回到文华酒楼的慕容锦此刻正不断的打着喷嚏,他摸了摸好看的鼻头望了一眼正悠闲的喝着茶的子车央讪讪的低语道,“难不成有人在想我?阿――切――”说着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惹得子车央端起茶杯便逃到了远处一脸坏笑的看着慕容锦。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打喷嚏啊!”慕容锦瞪着子车央冷声说道。
“锦该不会是偷看了哪家小姐沐浴被人家惦念上了吧?”子车央转过身平缓了声音道,肩膀却是不断抖个不停。
“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慕容锦刷的一下脸色绯红,结结巴巴的扯着衣袖埋怨,他就只看见了雪白的肩膀然后就是青花那个死丫头的大手掌了。
“喔,是吗?”子车央看了眼慕容锦,果断的不信,想不到还能有令他不好意思的事,不借机取笑一番简直就是对不起以往生病时被慕容锦的折磨了。
“……当然……当然是……”慕容锦背过身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心里埋怨该死的要是让他知道了谁在背后说他,他一定将她做成花肥。
“锦,人家小姐的清誉都毁在你手里了,你可要负责呢!”子车央抽了抽嘴角调侃道。
“我就只看见了半边肩膀……再说她又不是什么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想到这慕容锦便觉得更加的气愤,晚上他没有注意今早起来出了房一见才知道萧绰竟然让他和……一群面首住在一起……他只是被青花吵得没有办法了才好心给她看病的,哪知萧绰那个死女人竟然将他慕容锦和一群取悦女人的面首相提并论!
不对,慕容锦想起来了,早上他冲进萧绰房里本就是为了这事找她麻烦的,怎的到忘记了。
“呵呵……央与你结识十余年今日才得知锦原来喜好妇人,倒是我的疏忽,以往只当你清心寡欲为孟家小姐守节呢!”
“子车央……你找死――”慕容锦咬牙猛的抽出腰间银针便撒向子车央。
只见一个黑影一瞬便从窗户外窜进手中玉笛旋转,铮铮的几下慕容锦的银针便全部掉落在子车央的脚下,而那黑影又旋风一般从窗户窜出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锦,若是在辽王面前你这招‘雨打芭蕉’胜算几何?”子车央收起戏谑,认真的问道。
“你?”慕容锦吃惊的看着子车央,似未想到清水出芙蓉般的谪仙子车央竟然想要用这样的招数完成这次出使辽国的使命。
“锦是燕国慕容氏的嫡系应该明白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吧,历史永远都是属于胜利者的。”子车央自负的一笑,眼中光华迸射,“更何况我子车央从来都不在乎这九州乱世究竟结束在谁的手里。”
“那你刚刚……”
“锦只需告诉我胜算几何便是。”
“若是我全力,有五成。”慕容锦低头沉思。
“喔,很少看到锦这般的不自信。”子车央勾唇,眼中翻起思量。
“辽王身边有一人乃是大辽第一战神名唤耶律休歌,其善剑法,一套流星剑无人堪比。”慕容锦说得中肯,也正是因为此他才不赞成刺杀辽王的计划。
“那若是他不在呢?”
“八成。”慕容锦见子车央不解解释道,“还有两分是看天命,辽王耶律贤命数七星位于天龙星位,乃是命定的帝王,此人若是轻易便能被击杀天策、天机二宗也不会长久争持不下了。”
“呵呵……若是天机宗支持的辽王暴毙,不知楚国的苏丞相会不会篡位?”说着子车央走进慕容锦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可惜了,那样的绝代佳人竟然自戕于夫君的喜堂之上!”
见慕容锦一副悲痛的表情子车央笑了笑也不在说什么,算着时日他也该去见见那位妖娆的长乐郡主了。
整座繁华的燕京城透着一股哀伤的死气,往来的名士纳闷,前几日还欣欣向荣鞭炮齐放锣鼓升天的燕京,为何一转眼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萧巍骑着快马带着一行的十几人电驰般的穿过大街卷起阵阵的幸福余味,鞭炮的灰烬还堆积在街头,如前几日一般的鲜红喜庆,可是那令人欢快的源头却已经干涸枯竭。
“哎……我听说了是桃花坞的慕容锦救活了长乐郡主。”年岁大些的男子操着一口地道的辽腔,声音洪亮语气低迷。
“不是听说那慕容神医是个怪人吗,看不顺眼的都不给医,往年好多的达官贵人抬着满箱满箱的财宝去求医都被拒了回来,怎么到无故给那魔煞头子问诊了呢?”一旁的女眷插嘴问道。
“谁知道呢,兴许……怪人看人的眼光都怪,就喜欢长乐郡主那样的魔煞!”男子郑重的说道。
“我看啊,指不定那神医也是个好色的,看上了长乐郡主那副妖精样才点头救人的。”女人瞪着男子恨恨的说道。
“不过可见那桃花坞的神医果真医术了得,前几日还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人今日便好了大半,简直比大罗神仙还要厉害!”男子被女人说得尴尬,岔开话题到。
“吁……”萧巍猛的勒住缰绳听着路边的闲谈心口一跳,攒在怀里的一袋麒麟血还泛着暖暖的余温却让他遍体生寒。
难不成他的燕燕……
萧巍不敢再想下去,抽出马鞭狠狠的抽打着自己的战马,他只恨不得立马便回到王府,回到明园见见他心尖上的宝贝。
“驾――”
“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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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们准备好了没有,女主要开始收拾后院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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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萧巍回府
“快点……快点……呵呵呵……快点……”
“小姐,您别动,您一动奴婢就又涂歪了!”
“好痒啊……呵呵呵……快点……”
逐月站在萧绰的卧房芙蓉居外踟蹰着不敢敲门,等了半晌见屋里的动静小了方才轻叩了几下门,加大了声音说道,“郡主……王爷回府了!”
“吱嘎――”
萧绰拉开门,整理了一下妆容淡淡的瞥了眼逐月,自从前几日她教训了逐月一番后逐月倒是越发的谨慎了。萧绰也懒得管她的心思,只要没有妨碍到她,其他的事她都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
“到何处了?”
“回郡主,现在应该进府了。”逐月低下身避开萧绰那双让她惶恐的眼睛。
“青花,抚着我去迎接父王。”
“是。”青花抬高了声音得意的瞥了眼逐月,心里闪过一丝不屑,她最恨的便是仗着自己替主子办成了一两件事便自以为自己了不起的人了,奴才替主子办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此一来便显得虚假了。青花别过头心里只恨不得扯着逐月的耳朵大声的告诉她:要不是看在子车世子的面上我一定打折你的腿,丢进蛇窟里,看你以后还敢惹得小姐不开心。
当然这话青花绝对不会说出口,自从她家小姐变得腹黑之后她也跟着学得阴险了几分,她会先将逐月丢进蛇窟之后再告诉她原因的。
跟在后面的逐月打了几个冷颤,慢了几步拉开和青花的距离,心里不觉生出几分委屈,想她逐月怎么也是杂家的嫡传弟子如今竟落得要看一个丫鬟的脸色了。
“燕燕……”刚走到明园外萧绰便被一个宽广的怀抱给紧紧的包裹住,闻着身边对于她来说依旧陌生的气息她觉得前世结下的千年玄冰竟然开始慢慢融化,化作一滩的春水滋润着她干涸的心。
“父……王……”萧绰开口,竟是哽咽出声,原来不知从何时起她竟早已将这个男人当做是此生仅有的亲人了。
“父王回来了……快让父王看看我的宝贝疙瘩好些了没?”说着萧巍拉起萧绰的手仔细的打量起来,从头到脚没有遗漏一丝一毫。
见萧绰脸色红润,虽说纤细了些但却不似前几个月的弱不禁风不禁送了一口气,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萧巍的女儿果真是有福气的!”
“父王……”萧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萧霖,见他身上带伤满脸的疲惫不禁问道,“萧将军的伤可看过大夫了?”
萧霖轻声笑了笑才道,“谢郡主关怀,只是些小伤,并无大碍。”
“嗯……父王无事吧?”萧绰不放心的盯着萧巍,目光灼灼,看得萧巍尴尬的挠了挠头冲着萧霖摇了摇头叹道,“有这小子在,哪里容得我受半点伤!”
萧绰听闻不禁一阵感动,对着萧霖便是盈盈一拜,语气真诚,“萧绰在此谢过将军了。”
“属下应尽的职责,郡主多礼了。”萧霖扶起萧绰便立马抽回自己的手,恭谨的站在萧巍的身后。
见萧霖如此萧绰也不好再说什么感激的话了,只在心里记下萧霖的恩情,以后寻个机会在报到。
进了明园萧霖便招来柳管家询问府里近日他不在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大事,柳管家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敢搪塞,对于萧绰杖毙许韶的事也只是冷冷的听过什么都未说,只是对于萧月突然发疯虽有几分怜惜却也只能从其他方面弥补三夫人,又得知老夫人一早便放出了三夫人萧巍也未置可否。只听了林氏下魇咒谋害三小姐的事却让萧巍动了怒,口中大呼只将这等歹毒的妇人杖毙了简直便是轻了。
萧绰坐在萧巍身边也不说话,这些事本就事关她,她最好的表现便是不言不语。萧巍既然招来了柳管家询问,自会将所有事弄清,她若是插嘴反倒有了嫌疑。
“燕燕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萧巍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刚刚抱住萧绰之时便听见了她那轻微的呻吟,只是见萧绰不说也不便直问。
“郡主的伤是老夫人打的。”柳管家说完便跪在地上,心想今年说不定真是他的本命年,不然怎么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的找上他。只恨不得高声大呼:怎么想要安度晚年便这么的难!
“父王莫要生气,是燕燕不好杖毙了对王府有恩的许婶,又不顾礼仪在东厢豢养面首,老夫人教育燕燕乃是应当的。”萧绰跪下,字字铿锵。
“她母亲对我有恩,二夫人收养她女儿便好,这等忘恩负义谋害幼主的刁奴打死了便死了。燕燕你豢养面首那是我允许了的,何人敢说!”萧巍看着单薄的萧绰想起老夫人那龙头拐杖打在她身上便觉得心里一阵的抽痛。
“老夫人人在寺庙哪里知道这是父王为了照顾燕燕的身体才不得不做的,老夫人仁慈别是听了身边的人胡言才误会了,再者,老夫人打燕燕也是为了燕燕的清誉。”
“燕燕懂事了,父王深感欣慰啊!”萧巍看着萧绰良久,只觉得八年的时间自己那个骄横跋扈的女儿便成了如今这般惊采绝艳的可人,真是老天保佑啊!
保佑他大辽的江山永固,王上一统九州的夙愿终会完成的。
柳管家前脚刚走后脚老夫人身边的贞善姑姑便来了明园传萧巍去存善堂,萧绰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只笑着询问老夫人的身体同贞善姑姑寒暄了一下。
萧绰心里清楚,对于老夫人杖责她萧巍虽有微词但终归不会真的与老夫人决裂,这也是她为什么处处为老夫人开脱,避开老夫人不喜欢她想要教训她的缘故。
虽然大辽不似中原注重汉礼以孝为先,祖上也有弑母杀夫的事,但是现今的王上胸有大志崇尚汉学想以汉治汉,那么势必会在国内推行孝道。萧绰深思,更何况史老夫人乃是萧巍生母,虽与之不亲但是终是萧巍唯一的母亲,而她不过是众多的子女中的一个,便是萧巍再宠她也不过是在他的底线内。
萧绰冥想,萧怜有老夫人这座靠山而她在安亲王府依仗的是萧巍,要想让萧巍彻底的站在她这边除非她身上有什么价值是可以令萧巍与老夫人决裂的,或者让萧怜失宠史老夫人。
“小姐,奴婢听说小王爷快回来了。”青花插嘴。
萧绰恍然,她怎么忘记了她有一位未来王爵继位者的兄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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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妹子们嗅到阴谋的味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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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投桃报李
“青花将我从天机宗带回来的那株千年灵芝拿出来,再从库房里将上次从安庆那得的几匹蜀锦一起送到老夫人那里去,便说是哥哥从燕国捎回来孝敬祖母的。”萧绰想起上次在存善堂老夫人身边的净月姑姑又问道,“那老夫人身边的净月可是王府的家生奴?”
青花放下装着灵芝的锦盒想了想才道,“说起这为净月姑娘来头也算不小了,她的母亲原是老夫人同宗的表姐,父亲明图拉是前朝正三品的侍郎,不过后来因为王上登位时参与了废太子谋逆一案举家流放到燕赛苦寒之地,没几年便父母双亡,后来老夫人怜惜她才向王上请了旨接回府上养着,这些年日日陪着老夫人极得老夫人的欢喜,便是二小姐有时也是比不上的。”青花凑近萧绰耳边神神秘秘的又添了一句,“奴婢还听人说当年的案子明家根本就是冤枉的。”
萧绰心喜,若是能让这位净月姑姑站在她这边要让萧怜失宠怕是容易多了,萧绰抓起桌上鲜艳欲滴的蟠桃递到青花手上,“将这个送给净月,只说我祝她心想事成!”
那日在存善堂萧绰便看出了这位净月举手投足颇有大家风范,便是奉命杖责她下手也拿捏得极为有度,今日她投之以桃,但愿她能回之以李。
“小姐想为明家平反?”青花吃惊,便是她不懂朝堂上的事也猜到明家的案子只怕有猫腻,小姐若是许下这样的承诺只怕会得罪一些人的。
“青花,比起逐月的精明,我更喜欢你简单一点。”萧绰淡淡看去,她不指望青花有多么聪慧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她只希望青花单纯的待在她身边老老实实的忠心她,哪怕有时会给她闯祸也好,她都可以容忍。一个太过聪明的奴婢谁能保证她的心永远只忠于一个主子,而不被利益所诱呢?
青花努了努嘴不在多问,小姐想让她知道的事自会告诉她,不想让她知道便是她问了小姐也不会告诉她。有时候青花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聪明一点,那样也不必像上次那样无端的树敌,害得最后小姐受罚,想到此青花一阵的内疚。
办起事来更是小心起来,就怕自己在冲动得罪了谁,再害得老夫人借机惩罚小姐。
再说史老夫人那边接到萧绰送去的东西后满脸的欢喜,当着几位夫人的面便赞起萧别不仅能干还孝顺,比起纨绔的萧晟和满脑子坏水的萧祈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听得刚被放出来的三夫人妩媚顿时一张俏脸如黑炭一般,只恨不得将萧氏姐妹通通捏死。
二夫人见三夫人受了委屈便想开口为她说几句好话,哪知刚开口老夫人身边的净月便抢先说道,“老夫人,奴婢听说这蜀锦有绸缎之后的美誉,历来只为宫中三品以上的皇妃才有得用,小王爷此番捎回这么多蜀锦想来也是废了一番心思的。”
史老夫人一天脸色欢喜之色更甚,拉过萧怜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对着净月说道,“你母亲是此中行家,你这般说我自是相信的,怜儿去挑两匹回去做几身夏装,回头王宴上让别人也看看我萧家的二小姐是何等的美貌!”
萧怜谦卑的拜了拜才走到案前仔细挑选起来,入目鲜亮、触手柔滑一看便是绸中上品,萧怜心里欢喜挑得也格外的认真起来。忽然她看见一朱色锦缎,双面刺绣,枝头白梅栩栩如生,她紧紧拿起布匹冲着老夫人欢喜的说道,“祖母,怜儿就选这匹了!”
史老夫人原本和蔼的脸一下便严肃起来,她怀疑的看了一眼萧怜沉下声音才说道,“我看那粉色的和淡紫的就极衬你,净月将那批朱色的送到明园去。”
净月低下头,心里不禁一笑,老夫人再宠二小姐也不会逾越的,宫中早有规定外眷正三品之下的身份是不能穿朱色、正红、明黄三色的。
萧怜见老夫人满脸严肃不禁满腹的委屈,心里只想说明明是你让我挑的,现在又将我选上的送给萧绰,不是存心给她难堪吗!
二夫人哪里不明白老夫人变脸的原因只恨自己平日想着萧怜还小便没有教她宫中的规矩,如今犯上了忌讳惹老夫人不高兴,想着便一下跪到老夫人面前歉疚的陈词,“都是妾身不好,没有教怜儿宫中的规矩,还请老夫人惩罚!”
萧怜一听立马便明白了刚刚自己是犯忌讳了,心里虽满是不平也不得不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惊慌的请罪,“祖母,您别怪母亲,是怜儿不好!”
“算了,是我让你选的,本就与你无关。”史老夫人看了风荷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也起来吧,怜儿都十七了也该请个宫里的人来教教她了,不求以后入宫为妃,便是出入各府的宴席也添了一番大家风范,不会丢了王府的脸面。”
二夫人懦懦应是,心里不由思量起老夫人的话来,想来老夫人还是心疼怜儿的,不然也不会让请宫里的人来教习怜儿规矩。
六夫人嫉妒的看着萧怜不服气的嘟囔道,“一个庶出的女儿凭什么得两匹蜀锦,不就是仗着会讨老夫人欢心吗!”
老夫人听着皱了皱眉,本身便不喜欢这个娇娇弱弱的六夫人,不禁喝道,“有本事在这里成口舌之快还不如多用点心思在王爷身上,再为王爷添上了儿子我老婆送你一车蜀锦!”
净月低头垂在史老夫人身后见惯这样的场面也不觉得奇怪了,心里只想着青花先来时说的话,祝她心想事成,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还能心想事成吗?
净月低头,想起那日安庆公主来宣的圣旨不禁豁然开朗,萧绰送她蟠桃不就是要她投桃报李,那么她便助她心想事成吗!若是真能为爹娘平反,净月咬牙,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在所不辞。
用完晚膳净月便照着老夫人的吩咐将蜀锦送到明园,虽然心里早有决定但真见到萧绰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几次开口想问的话都在嘴边又被咽下,萧绰退下屋里伺候的人才悠悠的叹了口气,“净月姑姑芳龄几何?”
净月莫名,不解的看着萧绰,却是老实的回道,“奴婢过了清明便二十有三了。”
“可有许人?”萧绰依旧笑着,装作没有看见净月眼中的急迫。
“奴婢曾在父亲坟前立下过誓言,不报家仇今生不嫁!”说着净月跪在萧绰身前猛的磕了一个头,恳切的道,“求郡主怜悯奴婢一片孝心,奴婢便是万死也会报答郡主的恩情!”
“净月姑姑你这是作何?”萧绰假装吃惊的说道,身子却是依旧坐着,喝了一口茶才扶起净月,“你是老夫人身边的贴心人,有很多事燕燕都还要靠着净月姑姑呢!我若是事事顺心,那么姑姑也会心想事成的!”言尽于此萧绰相信净月这样的聪明人已经明白了,只有除掉了那几个眼中钉那么明家的冤案她自会帮忙平反的。
净月笑了笑,哪里不知道刚刚萧绰是想要她表明心迹,“清明王宴上老夫人想为太后送上一份燕体的《金刚经》,郡主若是抄好了送到老夫人那去,自会得老夫人另眼相看的。”
萧绰点了点头,退下手腕上的玉镯便套在净月手上,心思一转,“还请姑姑也一并告诉二小姐,老夫人自幼便喜欢二妹,若是见了更是欢欣了。”
净月不解,萧绰是想得老夫人的宠为何还将这个机会告诉萧怜,但她是何等精明的人只应了是便退去。
看着净月离去的背影,萧绰勾了勾唇,这次她要让萧怜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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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妹子们看仔细了,以后女主收拾前世的后妈这里的可是关键……嘿嘿,哥是不是有点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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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设计萧怜
第二日天刚亮萧绰便起床开始抄写《金刚经》,反正她并不急着最先送到老夫人手里,抄得也格外的认真。燕体本是大燕国统一九州之时在官方通行的字体,行书若青燕浮云,下笔犀利有神只是颇为难写,因此在大燕哀帝七王之乱后便被取缔,到现在也只有一些名士还视其为书法上品。说起燕体萧绰还不得不感谢前世她那个酷爱书法的父亲孟延嗣,若不是他因为一本《疾风劲草》便纳了姜媛为妾她也不会下狠心苦练燕体,萧绰苦笑了一下,认真的抄写经文。
一个上午过去了萧绰也只写了前几页,青花哪里见过自家小姐这般的辛苦央求了好久才硬拉着萧绰到东厢里转转,萧绰一想自己答应了要送安庆一个极品的便和青花一块去了东厢,对于那几位她传说中的面首其实萧绰也没有什么兴趣,见过了子车央和慕容锦那样的绝色她还真不敢有什么期待。
才走到东厢的梨园外萧绰便听见了簌簌的舞剑声,阻止了青花的喧扰萧绰站在圆拱门外看着梨树下一身靛青对襟长袍的男子不由觉得眼熟,等到那男子转过身时萧绰恍然,心里却是欢喜起来,她正愁没有机会借口教唆耶律贤联燕攻楚呢,这不机会便蹦到她眼前了。
“啪啪啪……”萧绰鼓得起劲,心里激动,便是见着仇人的人也不觉得有多么人她生厌了。
“我怎么前几次未见过他?”萧绰回过头问青花,要是早些时日知道这个人在她这里,她早就收拾了府里这帮女人了,还容得她们张狂。
青花眼睛抽了抽,“小姐,人家第一次进门便被您要给砸晕了,后来几次您都是叫的九公子!”她还道她家小姐原来喜欢的是像九儿那样的病美人呢,原是没有见到这位!
萧绰点了点头,原是若此,倒是宋玉运气好了,不然她一定折磨死他。
“楚国鄱阳侯的小公子竟然成了我大辽郡主的面首,想来倒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萧绰走上前轻飘飘的看了眼现今长得越发的俊秀的宋玉,心里恨的牙痒痒,想当初她还是孟窈之时这个宋玉仗着是鄱阳侯的公子没少教唆苏南宴休她。说她什么样貌丑陋、又心胸狭窄、不容纳妾,实为悍妇不堪为丞相贤妇!
宋玉收起剑看了眼一身红衣的萧绰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却被萧绰言语中的羞辱所恼转过身便想走,他来辽国是为了行大事,万不可因为自身耳朵荣辱便坏了丞相的大计。
萧绰哪里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宋玉,她一把拉住宋玉眼神更加轻蔑,左手却是趁着宋玉不留神顺手扯掉了他腰间的玉佩,“本郡主听闻鄱阳侯小公子曾做有一篇《美人赋》将世间女子分为三等:貌若轻云蔽月身似回风流雪,气如幽兰、艳赛桃李称之绝色;踏歌咏雪、笔下生花,字字回文诉相思称之为红颜;貌无颜、才无情,腹内坦坦鼠目光此之为俗人。不知在公子眼中本郡主是哪一等?”
宋玉脸色一红,推开萧绰连忙退开几步垂下头闷闷的答道,“郡主乃绝色!”
萧绰收起笑拍了拍手,轻唾了声,“哼,郎君俗人也!”这样以貌取人的男子便是再满腹才华她也不屑。
也不等宋玉离开萧绰便对青花吩咐道,“寻个好日子将宋玉公子送到安庆公主府,便说……”回身看了眼宋玉青黑的脸萧绰心里不觉一阵的畅快,“前日输给她的小黑,我便宜她了用美人相抵!”
“郡主,若是让小黑知道您将它和宋公子相比定是要生气的。”青花还不知道萧绰不喜欢宋玉就妄为萧绰身边的人了,反正在青花心中只有一个宗旨便是:她家小姐喜欢的她要加倍喜欢,她家小姐讨厌的她便加倍的讨厌!既然她家小姐讨厌宋玉,那么她在狠踹几脚也不伤大雅。
萧绰甩了甩赤色的衣袖也懒得再去看其他几位了,心里不禁庆幸前几次没有让宋玉瞧见她吸食人血的场景,不然她还真不舍得杀了这样好的棋子呢!
宋玉攥紧了拳头,想着临行前苏丞相交待的话几次将涌上来的怒气强制压下,要不是为了大事他几时受过这般的侮辱。见萧绰要离去他还是不甘的拦了上去,心里只想,便是受了辱他也要知道小黑是谁,将来他定要一雪前耻。
“说清楚,为什么将我送到公主府,还有……小黑是谁?”宋玉紧紧盯着萧绰的脸,吞了下了口水,明显的底气不足。
“呵呵……”萧绰抬眼将宋玉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叹了口气,“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绕开宋玉便大步的离去,这样的人被苏南宴派到辽国来真是找死!
青花跟着萧绰走到门口决定在气一下这个令她家小姐讨厌的人,“郡主为什么将你送给公主我不知道,不过小黑是谁我倒是可以告诉你!”见宋玉仔细在听,青花加大了声音笑道,“小黑啊,可是郡主最宝贝的赤月新培育出来的矮种马,哈哈哈哈……”
回到屋里萧绰便掏出衣袖中从宋玉哪里拿来的玉佩仔细看了看,唤出逐月吩咐道,“将这玉佩上的麦穗拆了照着时下流行的重新做了系上,然后在将它和宫里送来的绢花一并送到二小姐的梦园,记得,这玉佩你要说是太后赏的让她时时带着。”
“是。”
萧绰浅笑,用一个她讨厌的宋玉除掉一个萧怜还真是划算。
苏南宴啊苏南宴,你便是再怎么才智无双也想不到我没有死吧!
萧绰扣紧手心,看着远处的眼神狠辣,这安亲王里的跳梁小丑她是改一并处理了,免得到时候看着碍眼。
“黑狐……黑狐……”萧绰大喊。
躲在大树上的黑狐飞一般的奔进屋里,心想郡主要是有个万一他不用等萧将军拔他的皮先以死谢罪算了。
“郡主……”黑狐擦了擦汗,幸好郡主好端端的坐着,不然他就算是死也不瞑目,他可是连媳妇都还没有娶的。
“你到梦园去偷一张二小姐用过的纸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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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出来就是被虐的,原谅我是后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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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挑拨离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将要手刃仇人了,萧绰当晚睡得格外的舒畅,第二日起得也早,去到存善堂给老夫人请安之时整个正堂之内萧怜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怀里还揣着一罐什么,萧绰瞧了半天都都只见外面厚厚的皮毛看不见陶罐里的东西。
起了心眼便借口早上起风有些冷让青花去取大氅悄悄的去打听一番,青花虽然向来嚣张但却是个出手大方的主,回到王府的半年里大都得了她的好处,特别是二夫人处青花更是重金安插了自己的眼线。这不她刚出存善堂便被一个穿绿色交襟短袄的小丫头拉到回廊底下,小丫头名唤绿芜原是林氏身边的,因为替萧绰说了一句话便被降到杂役房专门洗府里的马桶,青花本只是给林氏下脸便把绿芜调到了梦园,哪里知道绿芜是个死心眼,一心想要报答郡主便自告奋勇的做了萧怜身边的眼线。
青花打了个呵欠实在不习惯萧绰的早起,看了眼绿芜等着她禀报消息。
“青花姐姐,二小姐从净月姑姑那里知道了老夫人想要份燕体的《金刚经》送给太后,这两日便日以夜继的赶,想着要讨老夫人欢心,你也劝郡主抄份吧!”绿芜焦急的说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二小姐,反正她看着二小姐笑的时候总是不达眼底,微微还露着几分算计,不像郡主一样虽然刁蛮些却是真性情。
“嗯……二小姐今早怀里揣的是什么宝贝,捂得紧紧深怕人看了去!”青花不忘记自家小姐交待的任务问道。
“是药汤,二小姐半夜起来亲自熬的,听说是从一个老郎中那里得的偏方,专治老夫人的头痛症的。”绿芜老实回到,心里纳闷,这宫里的太医难不成还不如一个江湖游医。
青花刚准备进屋去正巧撞见老夫人身边的贞善姑姑和来请脉的萧太医从回廊那头走来,心里一喜假装惊奇的叫道,“什么,二小姐要让老夫人喝一个江湖郎中开的偏方?”
绿芜背对着贞善自是看不见,奇怪青花的反应却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青花姐姐你小声点,二小姐说那个江湖郎中医术颇为神奇,连宫里的萧大夫都赶不上!”
青花暗笑却是假装左右瞧了瞧,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可是听说这年头的江湖郎中最是害人了,开的什么偏方都是些虎狼之药,他们拿了银子便走后来害死了主家连个人都找不着。”
那边贞善和萧大夫脸色青黑,绕过青花她们便从小道去了内堂。
青花打了个口哨觉得今日春光明媚,得意的摘了朵新开的月季便走进大堂,在萧绰耳边低声的禀告了刚才的事。
萧绰不语,心里却生出了一计,她要先给老夫人下一剂猛药种下怀疑的种子。后面处理萧怜时,才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片刻二夫人风荷也到了,看了萧怜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避过萧绰坐到自己的位置,亲切的和萧怜说着话。萧绰扯着青花摘的月季心里发笑,现在便让你们得意几日,免得以后日日以泪洗面。
五夫人六夫人相继到了,碍着二夫人在也不敢和萧绰说话只老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等着老夫人,三夫人到得最晚,进门狠狠的瞪了一眼萧绰才坐下。
史老夫人到大堂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净月跟在老夫人的身后冲着萧绰点了点头,贞善姑姑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青花便不做声。
老夫人刚坐下还未来得及发话萧怜便最先站起来将怀里捂着的陶罐端到老夫人身边,笑着道,“祖母,怜儿听净月姑姑说您最近时常头痛,便讨一个偏方熬了汤药送来,您喝了保管药到病除!”说着感激的看了眼净月,笑得越发的灿烂。
史老夫人听闻脸色更黑,深深的看了眼萧怜想了想没有开口。站在老夫人身后的贞善福了礼才笑着收起萧怜的陶罐,“二小姐的一片小心老夫人自是知道的,可是这民间的偏方哪里抵得过宫里的太医开的方子稳妥。二小姐单纯善良莫被那些江湖术士骗了,一片孝心反而害了老夫人。”
萧怜哪里服气,自己熬了一夜的汤药在贞善口中竟成了虎狼之药,开口便反驳道,“贞善姑姑哪里的话,怜儿虽然没有燕燕姐姐师从天机宗能预知天命,但也不至于愚笨到被一江湖术士骗了,这汤药里的药材都是怜儿自己亲自挑的,便是熬出来的汤药怜儿都先喝过才敢拿来给祖母,只求报答祖母平日里的怜惜之情。”
见萧怜这般说史老夫人脸色不由缓和下来,想着她也是一片孝心,挥了挥手让贞善算了。
萧绰冷眼,心里只道让你这么相信萧怜便是被毒死了也不冤枉!
萧怜到了半碗端到老夫人手上,又自己到了半碗,“祖母平日里百般疼爱孙女,如今身体不适,孙女不能待您受过只好陪您一道喝着苦药了!”
“等等,二小姐还是让萧太医来看看吧,毕竟是民间的偏方,便是无事也没有什么损失,大伙都知道您是一片孝心。”贞善想起先前青花的话拦住萧怜说道。
萧怜脸色不愉却还是勉强的笑了笑说道,“祖母真是好福气,有个这般忠于您的贞善姑姑,便让萧太医来看一看吧!”
史老夫人点头,想起先前萧大夫的叮嘱心里谨慎了几分。
萧望从内堂出来接过萧怜手中的药碗闻了闻脸色平静的放下,又走到案几上掀开陶罐轻轻捻了几株药材出来摊在手掌中仔细的辩解了半晌脸色突变不禁破口大骂,“呸,哪来的这等害人的东西!”
萧怜脸色大变,史老夫人也站起急忙追问,“萧太医这药是何物?”
“禀老夫人,此药名为无相,是民间治头痛症的偏方常用的一味主药,早些年陈国三年旱灾饿殍遍地瘟疫猖獗之时国人便是用的此药熬水治病。”
萧怜放下心来,不禁恼怒的问道,“那萧太医刚才所言又是何意?”
萧望定了定神,语气沉重了几分,“二小姐乃是闺阁中人自是不知,王上灭陈国之后……足足坑杀了三十万陈国百姓……这无相虽能治头痛却是瘟疫的起源啊……王上在朝中也明令烧毁了全部的此药,便是连山里野生的也派遣了一千士卒去挖掘,想的便是斩草除根啊!”
------题外话------
真正的阴谋在后面,妹子们慢慢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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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揠苗助长
萧怜踉跄的退了好几步,吓得差点瘫软在地,要不是二夫人在后面扶着只怕又要在老夫人面前失态了。
萧绰看了眼史老夫人,见她脸色苍白若有所思便知今日之事她不会深究萧怜了,扯着手里的月季萧绰不由轻哼了声,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带着青花便离开了存善堂。反正她来这里请安也是走走过场,她从心里也不指望老夫人能喜欢她。
里面的结果她也不在意,只要让老夫人在原来对萧怜的信任中产生一分的怀疑,她便可以让萧怜十几年筑起的靠山顷刻之间坍塌。
后来果然如萧绰所料老夫人并没有责怪萧怜,反而安慰了她一阵让贞善姑姑送萧怜回了梦园。二夫人倒是沉得住气,只传了前几日跟着萧怜一起见过那江湖郎中的丫鬟细问了一番,又派人去了那江湖郎中的住处,结果当然是人去楼空。
青花眉飞色舞的讲着二夫人听闻那江湖郎中得了钱跑路时一脸吃瘪的表情,萧绰一边不时应声笑几下一边认真抄着经文,心里却是有几分计较,只怕经此一事之后萧怜更是想要借着《金刚经》来重得老夫人的欢心。不过,萧绰放下狼毫笔,闻了闻满纸墨香,她会让萧怜在最得意的时候跌入谷底。
“青花,你到安庆公主府去亲自面见安庆公主,便说我向她要此物,不日之后便将人送到府上。”萧绰在另外的纸上写下极乐二字交予青花,见青花不解好心情的解释道,“此物原本只是江湖上一些采花贼惯用的低等迷情香,近些年因为得齐国王室贵胄所喜常用作闺房之乐而价值千金,便是在江湖上现今也鲜少见到了,想必都被齐国的贵族收敛了去……我想安庆那般的人定是藏有此香,你去讨些来只说我要用,她定不会拒绝的。”
青花点了点头却是明白了萧绰的心思,心里不由高兴起来,这回她看二小姐还能得意多久。她家小姐最好是连着整个王府都清理一遍,免得成日见到一些蟑螂老鼠的惹人生厌。
青花去了不过一个时辰便将胭脂盒般大小的玉盒带了回来,得意的递到萧绰面前,“奴婢照着小姐的话说了公主好生欣喜,立马便让人取了递给奴婢,还说小姐若是不够用只管找她要去!”
萧绰看青花小人得志的样子也懒得说她,只打开玉盒取了一指甲盖的极乐藏添到香炉里,盖上铜狮炉盖萧绰才吩咐到,“让伺候宋玉的丫头入夜了换上,便宜他先做几个春梦了!”
青花低头心里却是下定了决心,以后宁可得罪王上也绝对不碰小姐的逆鳞,吃罪了王上大不了一死得罪了她家小姐简直是生不如死。
东厢里的宋玉看着铜镜中越发神采飞扬的自己不由懊恼,一连三日他都做着同一个梦,拥着那个让他爱而不得的女子抵死缠绵。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心里嘲笑,仙乐是丞相的人,他竟在梦中做出那般污秽之事,真是入魔了。
不过,他生不能表述的倾慕之情,也只能在梦中尽情的放纵了。
而梦园里萧怜连着熬了三日总算赶着抄写完了《金刚经》,也顾不得其他萧怜急忙的让绿芜帮忙整理经文自己去仔细洗漱了一番便往存善堂赶去,她自幼都是极得老夫人宠爱的,哪里像那日那般被老夫人斥责过,每每萧怜想起老夫人当时的面目便浑身发抖,她简直不敢想像没有了老夫人的庇佑之后自己是否还能完成母亲的希冀。
她自诩除了出身没有一样比不过萧绰的,但是她偏偏是庶女,便样样都要让着萧绰,吃的、住的、玩的从小到大没有一样不是萧绰不要了的才轮得上她。萧怜想不明白,凭什么她萧绰刁蛮跋扈便是郡主风范,出入还能有铁骑保护,便是不顾廉耻的豢养男宠也只是被老夫人轻责了十仗?若是换成她,萧怜轻笑,只怕早被一棒打死或者送到哪家纨绔后院里沦为下贱的小妾了。
“绿芜,你快些,若是去迟了老夫人会不高兴的。”收拾好妆容萧怜催促了几声,若是这次能得到太后的青睐,她便不用再处处低萧绰一等了。想着萧怜轻抚上腰间的玉坠,心里一阵的窃喜,原来太后也是记挂她的。
绿芜拿起整理好的经文紧张的跟在萧怜身后,手心不断的冒汗,想起刚才夹入经文中的那一页纸便一阵的慌张,心里庆幸这几日二小姐过于疲惫才为发现她的异样,若是往常这些事自是轮不上她来的。
“绿芜在想什么呢,还不跟上!”萧怜轻啜,看了眼跟在后面慢慢吞吞一副心事不宁的绿芜。
“奴婢……奴婢是想小姐这几日都未曾合过眼,脸色都这般憔悴了,老夫人见了定是会怜惜的。”绿芜垂下头不敢看着萧怜。
萧怜轻笑了一声,“若是能得老夫人怜惜便也不枉我一片孝心了。”
不出萧怜预想当她将抄写好的燕体《金刚经》交给老夫人时,史老夫人一脸喜色连着道了三声好还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直夸她聪慧善解人意。
萧怜乖顺的听着史老夫人的话一句邀功的话都不敢说,回的话处处都是表达自己只是想要为老夫人解忧,史老夫人听得心情大好连着前几日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光,当着几位夫人的面就额外赏了萧怜一套宫里的行头,让六夫人看着好不眼馋直叫自己早该也抄一份送来。
等到请安的夫人小姐都走了史老夫人都没有收住自己的笑脸,只揣着萧怜抄得极为工整的燕体经文翻看,“思温众多孩子中唯独长卿和怜儿待我老婆子是一片真心,特别是怜儿自幼便跟在我身边心性纯朴,又时时都惦记着为我这个老婆子分忧……贞善,你说她要是嫡出的该多好啊!”史老夫人虽然疼萧怜但也明白嫡庶有别,便是萧怜在讨她欢喜终归只是个庶出的女儿入了宫也撑不起萧家的一片天。
“老夫人若是想,便抬了二夫人为正妻便是,王爷左右还不是听您的。”贞善也是见着萧怜长大的,对萧怜也是极喜欢的。
“可是……当年耶律敏死前曾让思温立下誓言此生不能再娶妻。”史老夫人犹豫,这也是这些年她几次想要抬风荷的身份都给压下来的缘故。
“老夫人糊涂了,先王妃要王爷立下誓言不过是为了保证小王爷嫡长子的身份,现今二夫人无子,自是不会动摇小王爷的爵位。”
“嗯……那便……”史老夫人看着手中的经文不禁脸色紫黑,一把便将所有经文甩到地上大喝道,“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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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证据确凿
“老夫人这是何故?”贞善忙捡起地上的经文,这可是二小姐抄写了好些日子的心意啊。
“贞善你别捡,我到不知道她竟是这等不要脸的东西,若不是我存了一分谨慎,整个萧家的脸还不得被她丢尽!”史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杵着拐杖,只恨自己平日竟没有看出来她存了这样的心思。
“老夫人……”贞善刚想劝上几句便僵在了原地,她捡起地上的素笺,脸色不禁一阵发青。
净月瞥了眼贞善的反应心里冷笑,这郡主还真是好手段,怪不得让她讲经文的事故意透露给二小姐呢,原是想要一击毙命呢!
“一山云雨,春纱红帐金龙傲。眼醉唇笑,痴中已做妖。来想君颜,耳蜜喃语苦逍遥。风情绕,依恋芳草,只忆你的好!”净月捧起茶假意不知何故的取笑贞善道,“我只道贞善姑姑平日里是个正经人,原不想竟写了这般淫词浪曲,老夫人您还不赶紧的把贞善姑姑嫁了出去,免得她愿您棒打鸳鸯活活拆散了人家一对有情人!”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史老夫人不禁更为恼怒,想起自己平日里千般疼万般宠的人竟然背着她与人私通更是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萧绰放下手中的毛笔慢慢的吹干墨迹,“净月姑姑你要让我给你鼓掌了,老夫人那般厉害的人物被你一句话就给气到了,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会叫的狗不咬人,萧绰心笑,很多年前她便知道了这个道理,平日里越看着无害的人反咬一口时往往是最致命的。
“郡主这话可错了,气坏老夫人的可是二小姐,与奴婢可没有关系。倒是郡主要让奴婢惊艳了,前段日子由着二小姐张狂原是想要等着如今的致命一击。”净月带着笑,眼里满是仇恨。
“呵呵……净月姑姑……如若有一日本郡主组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会不会也这样反咬上本郡主呢!”萧绰收起经文仔细段看着净月。
“郡主笑话了,这天下间能给得起奴婢想要的人屈指而已!”
萧绰眯眼,她忽然想要将净月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了,说不定在身边养只虎也能让她警醒几分。
“哪怕是证据确凿也该给二小姐一个自辩的机会不是,老夫人该去梦园一趟了。”萧绰敲了敲书案,心里琢磨着萧怜失宠后二夫人接下来的反应。
“老夫人该醒了,奴婢也时候回去了,郡主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净月转过身,脸色一片平静。
“但愿吧!”
等到净月离去逐月才从赤金描花的孔雀屏风后走出来,站在萧绰身边低声的回禀道,“郡主,世子想见您一面。”
“喔?”萧绰看了眼逐月,并不在意她说的,只走到屏风后的九州地图前仔细看着地图上的界线。
“他要见我,我便一定要见他吗,这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萧绰甩袖有几分恼怒,想起前些日子子车央答应做她面首却迟迟不曾现身的事便心烦,萧绰一掌按在底图之上的扬州,眼神深沉,要不是为了齐国她才不屑和他周旋。
“郡主……”逐月欲言又止。
“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去见你的旧主!”萧绰挥手不耐的让逐月退下,她现在便再势单力薄也绝对不是任子车央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前世她因为苏南宴丢掉而舍弃的今世她再也不会轻易的舍下。
入了夜安亲王府一片热闹,萧巍连着几日在宫中同王上商议齐国淮海起兵之事,今日本想回府听取一下萧绰的意见,哪知刚才入府便听闻了后院的丑闻。
等到萧巍赶到梦园之时只见老夫人由净月陪着一脸怒气的坐在正位,而堂下二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五夫人倒是插嘴帮着二小姐辩白几句,只是被老夫人一喝也不敢再说,六夫人早就看不惯萧怜,现在巴不得因为萧怜的事老夫人便将二夫人掌管府宅的权利移交下来,哪里还会帮忙说话。
萧巍走进屋里淡淡的扫了眼跪在堂下衣衫不整的萧怜和宋玉,也不说什么便坐在老夫人身边静静的看着。他本就不喜萧怜,柔柔弱弱没有一点萧氏子孙的样子,不似燕燕英气也不如萧珂率真,看着总是病怏怏的比燕燕还要虚弱三分。
“思温你即回来了,这事便交由你处置,我萧氏的子孙竟然做出了这等苟且之事叫我死去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史老夫人一阵痛呼,盯着萧怜的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父王……女儿是冤枉的……您要为女儿做主啊!”萧怜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仪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便磕起头来。她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想着早上还是好好的她将经文送到了存善堂,老夫人十分高兴还赏了她好些首饰,因为几日没睡便早早的睡下了,哪里知道醒来之时身边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男子,还和她不着寸缕的抱在一起。
“冤枉你,你自己写的淫词都夹在经文里了,岂不是说我老婆子冤枉你!”史老夫人猛喝,想着那首词更是生气,抓着净月的手直喘气,“我本想着你不过是闺阁女儿的思春之情,净月和贞善又都说你平日里千般的好,我念着你抄写经文几日未好生休息便亲自来问你,哪知竟撞到这样污秽的一慕,你让我老婆子情何以堪啊!”
“祖母……祖母……怜儿是冤枉的,什么词……我没有写过……祖母……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一定是……”萧怜停止了哭泣猛然想起早上临走前她是让绿芜收拾的经文,脑海中立时明白了自己这是被设计了,“绿芜,是绿芜放进去的,祖母,怜儿是冤枉的啊!”
“来人,传绿芜!”萧巍冷声吩咐道,避开萧怜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神冷峻的看着屋外黑漆漆的一片。
“奴婢绿芜见过老夫人、王爷、二夫人!”绿芜低下头乖巧的跪在宋玉的右侧。
“我问你二小姐说这词是你夹在经文中的,可有此事?”净月抽出衣袖中的素笺丢在绿芜面前冷声问道。
“奴婢只是按着二小姐的吩咐将书案上的纸都整理在一起而已,不敢胡乱的夹杂什么!”绿芜朗声回到,低了声又道,“何况奴婢根本就不识字,怎么会夹杂什么诗词陷害二小姐,二小姐平日待我们下人也极好,奴婢断断不会诬陷二小姐的。”
“你还想说什么!”史老夫人闭眼,心中已是有了决定。
“老夫人这男子可是长乐郡主的人!”五夫人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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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萧怜失宠
其实六夫人一早便看出了这男子乃是萧绰后院里的,可是她心里清楚有王爷在谁动了萧绰就是自己找抽,现在五夫人说出来了,她自然乐意坐山观虎斗。不过,她抬眼瞅了瞅王爷的表情,只怕五夫人这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听了五夫人的话萧怜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绳索一般,跪着爬到老夫人的脚下大声的哭诉起来,“祖母,您可要为怜儿做主啊,这一定是萧绰那个贱人陷害我的,一定是!”
二夫人停止了哭泣心里暗叫不好,这个时候扯出萧绰只怕更会让王爷不顾情面处理掉怜儿。现今齐辽两国正处兵戎相见之时,萧巍为了得到天机宗的帮助只会事事顺着萧绰的心意,哪里还会惹怒了喜怒不定的魔煞头子。
老夫人喘了两口气向那跪在堂下衣着虽然凌乱却眼无惧色的男子看去,长得倒是相貌堂堂气质凛然,哪里想到却是萧绰后院里豢养的面首,不由心里闪过一丝鄙夷,吊起嗓子威严的问道,“你可是长乐郡主的人?”
这也算是多此一问,这王府后院里向来便鲜少有男子往来,除了明园其他园子都是惯用女仆的,天黑后落了锁男仆都是在外间的耳房里住着的。史老夫人心里早有了决议,这几日萧巍日日在朝上同主和的朝臣争执王上至今尚未表态,现在若是能得到天机宗的预言只怕僵局顷刻便会扭转,想到此老夫人略带了几分愧疚的看了眼萧怜,毕竟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若是真的舍弃了心里难免会舍不得。
“老夫人既然早有论断又何必在多此一问,想我堂堂男儿竟然毁于尔等妇人之手,实在羞愧列祖列宗!”宋玉站起身满眼的痛色,到现在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是妄被称为‘小智者’了,只因为他一时的贪婪便中了萧绰的奸计,白白称为了这后院女人战场的牺牲品,他不甘啊!想他楚国血性男儿,为了大业自荐女人枕席便罢了,如今还……
宋玉盯着一旁侍卫腰间的弯刀,想着临行之前苏南宴亲执起他的手谆谆嘱托全是楚国的大业,他咬牙终是压下心底的念想。
“既然羞愧祖宗了,为什么不以死谢罪呢!”萧绰穿着一身红衣款款的走进存善堂,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这些名士自以为是的清高,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们才是清清白白的其他人都是龌龊的一般。她这话虽是气话,却是事实,若是宋玉真以死谢罪了她到可以给他搬个烈男牌坊。
“你……”宋玉咬牙,狠狠的瞪着萧绰。
萧绰不屑的哼了声走到萧巍身边乖巧的拜了拜,“父王,怜妹妹也是一时糊涂,父王便不要严责了。也怪燕燕没有看出怜妹妹竟然被我后院的面首勾引了去,是燕燕的错,父王要责罚便责罚燕燕吧!”萧绰勾唇,她便要坐实了萧怜是自己不顾廉耻投怀送抱才失了清白的。
“燕燕……”萧巍抬眼,一时竟有几分不可置信,他生的女儿他自是知道她的性子的,要说萧绰会陷害萧怜他还不如相信她会绑了萧怜丢进蛇窟里呢!
“怜妹妹快起来,地上凉别再病了!”萧绰殷勤的扶起萧怜别有意味的看了眼二夫人,除去了萧怜她便不信她还不着急。
“就是你……滚……我不要你这个贱人假好心……”萧怜推开萧绰自顾的站起,却是不小心弄掉了腰间的玉佩,叮叮的便掉在了地上。
“啪!”萧巍扶着被萧怜推得退了好几步的萧绰眼里闪过厌恶,一巴掌便狠狠的打在萧怜脸上,盯着地上的玉佩不由笑出了声,宋玉是他从楚国进贡的男伶中亲自选的岂会不认识他腰间佩戴的代表了宋氏族徽的玉佩。他倒是没有料到自己的府邸里竟然会出这种事,二女儿和姐姐的面首私通,传出去让整个大辽国怎么看待他堂堂的南院大王。
“不知羞耻的东西!”
萧怜跌倒在地盯着地上的玉佩一瞬间便明白了是萧绰设计陷害的她,她看了看震怒的萧巍和一脸冷漠的老夫人不觉心里冰凉,“父王既已认定了女儿的罪名……女儿也不敢辩驳,但恳请父王容我问他几句……”萧怜看向宋玉,她便不信自己真的和他发生了苟且之事。
萧巍转过身算是默许了。
萧怜擦干脸上的泪水站起身看着宋玉,“萧怜与公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恳请公子摸着良心告诉萧怜……我与你……可有……可有……”
宋玉沉下心思慢慢回忆,想起众人冲进屋时他不经意瞥见床榻上那一抹红时心里不经闪过一丝愧意,不管怎样他终是强占了一个女子的清白之身,“对不起……”宋玉开口,却是叛了萧怜的死刑。
“呵呵呵……萧绰……你狠……呵呵呵……”萧怜闭眼,心想果真福兮祸所致,她才欢喜了几日便被打入这样无底的深渊里。“母亲……女儿不孝,不能侍奉您膝下还请您原谅女儿的不孝,来世女儿一定结草衔环您的养育之恩……”说罢萧怜抽出一旁侍卫的弯刀便想自尽。
萧绰岂会让她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下了血本让宋玉日日闻极乐才产生了幻觉又让绿芜一早便在萧怜的床榻上洒了血,就是想要坐实她失身的事实,岂能现在便功之一溃!萧绰是了个眼神给青花,便见青花冲上前猛地一把抓住萧怜举起的弯刀,不顾手上被刀口割破的疼痛跪在萧怜面前便大声的哭嚎,“二小姐……您千万不能以死谢罪啊,你死了让郡主一辈子都要愧疚了……郡主心善不会怪你和宋相公背着她暗结珠胎的……您若去了,郡主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行了,还嫌不够丢脸!”史老夫人喝道,深深的看了眼二夫人见她低着脸一直都未说话才不免消了几分怒气,“你们几个将二小姐送到静安寺去,对外只说二小姐身染恶疾到寺里养病,至于他――”史老夫人盯着宋玉叹了口气,“既是燕燕的人,便交给燕燕处置了吧,这等朝秦暮楚的货色便是长得在绝色也是个养不家的东西!”
“是,燕燕知道了。”萧绰冷笑,今晚之事只怕老夫人早就看明白了她才是幕后主使,不过那又怎样,赢的那个人终究只能是她。
萧绰笑了笑,指着宋玉沉声说道,“我敬你乃是鄱阳侯的公子以礼相待,竟不想你忘恩负义祸害我幼妹,既是若此这安王府也容不下公子了,来人将他送到安庆公主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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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耶律渊宏
“父王……”萧绰犹豫,萧怜毕竟是他的亲身女儿,她总是违背了过萧绰的话一步步屠杀了与她骨血相连的亲人。
“跟我到书法吧!”萧巍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了顿,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道。
到了他这个年纪了最见不得的便是儿女的离散,虽然他平日不怎么喜欢萧怜,现在这样处置才觉得心里更加的愧疚,终究是他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做的。
二夫人看着萧巍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只有萧怜一个女儿,她怎么会让她落得个常伴青灯古佛的境地。可是刚才的情景她若是开口只怕老夫人会认为她不顾大局,对萧怜的处置也不会是以养病的名义送到静安寺了。
既然是养病,就会有病愈的一天。二夫人低头心思一转,现在让萧怜避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免得她日日提防萧绰的暗害,萧月的下场可是前车之鉴。
萧巍走进书房盯着正堂墙上的九州地图便一言不发,他想,也许他真的老了,越发的不懂这些孩子们的心思了。
“父王……可还是在为二妹的事伤心?”萧绰看着萧巍头上的白发心里涌起一丝愧意,只是她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谁都在她的顾略之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她不能趁着现在的时段收拾干净王府里的女人,她怎能安心的走上大辽的朝堂辅佐一代圣主。
“哎……燕燕,你娘亲若是还在世定是会欣慰的,这王府的牢笼困住了她金贵的翅膀,我终是未能好好的保护她……”萧巍叹了口气,有些事他不是不明白而是假装不明白,也许真的是因果报应,他欠耶律敏的或许燕燕都会一一的讨回去吧?
萧绰听到这话心里却是一震,难不成当年耶律敏不是难产而死?
那么这王府里最有可能成为真凶的便是二夫人,萧绰看向萧巍心里却是升起了一个惊人的猜想,或许耶律敏是被……
萧绰捂住嘴阻止那将要破口而出的名字,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巍,眼神越发的复杂起来,也许真正的萧绰便是猜到了其中的关键才这般决然的丢下了这幅躯壳的吧!
“父王可还记得母妃年轻时候的样子?”萧绰眯眼抬起头看着萧巍。
萧巍看着眼前年轻艳丽的脸心口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不知不觉他的燕燕已经长得和她娘一模一样了,萧巍轻轻的抚摸上萧绰的脸,眼里满是怀念,“你母妃当年可是大辽第一美女先王亲封的燕国公主,整个大辽的男儿无一不拜倒在你母妃的裙下,便是韩家最富盛名的小公子也立誓非你母妃不娶……后来你母妃下嫁于我他也终身不娶四海游历去了……”
“父王可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母妃青睐的?”萧绰含笑,韩家的小公子想必便是二十年前‘离恨天’的少主被誉为九州第一名士的韩澈韩子清了,到不想那人竟是因为萧绰的娘亲才撇下了偌大的‘离恨天’消失无踪的。
萧巍似想到了什么刚想开口便听闻窗户外一阵的鸽子叫,待到他走去窗边取下信鸽上的书信时整个人蒙上了一层寒霜,阴霾异常。
“父王可是出了什么事?”萧绰疑惑,能让萧巍变脸的事情只怕和国事有关。
“明月出事了。”萧巍沉吟。
明月?萧绰满脸疑惑,不解的看着萧巍。
“王上的七弟耶律渊宏在淮河与齐国洽谈淮河盐运之时,被赫连穹手下的一个将领重伤,现今由长卿护送着正往燕京赶。”萧巍解释道,“明月是渊宏的字。”
“燕燕恭贺父王!”萧绰拱手,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霾很快消失,真是天助她也!
“何说?”萧巍负手稳坐于铺着虎皮的大椅之上。
“若与齐战,此为转机。”萧绰眯眼,只怕现今齐国朝堂之上已经是一片动乱了,她说子车央来辽是何事,原是为了拖住辽王。
“燕燕且细说。”
萧绰拿起书桌上的毛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两个字,然后抬起头笑看着萧巍,“父王现今明白了他子车央来辽的目的了吧!”
萧巍沉默了一下拿起纸张看着‘子车’那两个字说道,“明月受伤,你所说的转机在何处?”
“赫连穹治军严明,断不会让明月公子被手下的将领所伤,只怕现在淮河边上的齐军阵营里早已没有了赫连穹的身影了。燕燕敢肯定,齐国朝堂上定是一派反战之声,那赫连穹只怕是赶回上亥王宫去劝说齐帝去了。而那伤公子的将领只怕是想借此挑起战事,让齐国王庭不得不战!”萧绰走到九州地图前指着淮河边上的一块肯定的道,“父王若是出战从辽武关出发只需遣二千死士绕道安阳走汉川直逼齐国稷下郡,那时便是赫连穹想战整个齐国的士族也不会战了。”
“好!好!好!”萧巍听完猛然站起连呼三声好,那稷下郡可是汇集了齐国三十二士族中的大半啊,到时赫连穹便是再神勇也回天乏力了。
“父王可要抓住这个时机,若是赫连穹从上亥回到军中只怕此计便无用了。”想起赫连穹萧绰便全身热血沸腾,她若是男子到真希望能到战场上去和他一较高下。
“我速速上奏……不……我还是亲自进宫去向王上请旨!”萧巍一阵的欢喜,若是能抢得淮河盐运王上一统九州的大业便有望了。萧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停下,看着萧绰不禁暗露赞赏,“燕燕,只怕公子的事还需你劳烦一趟了,这辽国朝堂可不是一片齐心协力啊!”
萧绰点头,却是明白了萧巍的担心,耶律渊宏少有贤明被称为九州‘流光’公子又得王上信任委以重任,只怕想置他于死地取而代之的人比比皆是。这回耶律渊宏重伤只怕正中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的下怀,在半路来几趟截杀到时在栽赃给齐国,也算是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
“父王放心,女儿亲自去一趟,定不会让公子有半分损伤的。”萧绰心里冷笑,刚好她可以借此除掉王府里的那几位多余的夫人。
回了明园萧绰才刚进屋青花便神神秘秘的交给她一张纸条,还谨慎的瞧了几眼周围见无外人才放下心。
“哥哥让我去燕国东安郡接一位名唤琴操的女子。”萧绰低喃,心里豁然,如此她便能名正言顺的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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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温柔的流光公子要出来了,姑娘激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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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狗急跳墙
坤园佛堂
满室的檀香袅袅的升起,喃喃的梵音在一声一声的木鱼敲击中被打断又接起,风荷闭着眼一下又一下重复的敲打面前的木鱼,乌黑的长发被盘起,一身深褐的袈衣显得她身材越发的清减。
任着外面的吵闹声越发的清晰,她只轻颂口中梵语,只有等到那人着急了她的计划才能施行。
“姐姐……姐姐……您可要振作起来啊!”三夫人推开塔姆冲进佛堂也不顾地方便痛哭起来。
“老五是个无谋的人,老六又最是见风使舵,如今就只有你我姐妹二人抱成一团才能活命啊!”
“可怜二小姐那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如今被萧绰那贱人所害,姐姐难不成真要二小姐一辈子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吗?”三夫人妩媚哭的凄惨,比起一脸平静的二夫人倒显得她更像萧怜的生母一般。
“姐姐……姐姐……您倒是说声话啊……难不成你也心冷了,要借这泥塑的东西来避难吗?”
二夫人放下木鱼看了眼三夫人自行站起走到一边的香案上取了三根香来,在烛火上点燃后对着佛龛上的佛陀拜了三拜,等到将香插进神坛后二夫人才叹了口气,心灰意冷的走到内阁的书架前取了一本佛经说道:“妹妹又不是不知王爷的心思,如今连老夫人都偏帮着长乐郡主了,我还能怎么办?”
“早一日进了这佛堂也好,青灯古佛、诗文经卷何尝不是一种享乐。妹妹若是信姐姐的便也一同搬来,说不定还能为敏德留下个出路,不至于让他落得如老四的祈儿那般。”二夫人看了眼妩媚见她脸色青黑心里不屑的别开眼继续道,“你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一下,三小姐如今这样没有了人照顾是不成的,你又还有敏德,凡是能忍责忍切勿在得罪了郡主连累了孩子啊!”
“姐姐这话是想要让那贱人得意下去了?”妩媚瞪着二夫人,满眼的恨意。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难不成我还能杀了她不成!”二夫人翻了一页书瞥了眼身后的妩媚,挑了挑眉。
“杀了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妩媚惊呼,一脸的惊喜,看着二夫人的眼睛不禁放光。
二夫人慌忙捂住嘴,不停的喃喃自责,“妹妹千万别当真,姐姐只是一时说错了话,你可不能去做傻事啊!”
“姐姐放心,妹妹以后的福气还长着呢!”妩媚一笑,掉头便走出了佛堂。
二夫人看着妩媚渐渐离去的背影慢慢的露出了一丝笑意,谁说她这样便心灰意冷了呢?
塔姆关上门将手里的信鸽递给二夫人,说道,“那边来消息让夫人您拖住王爷。”
二夫人解下信鸽腿上的小竹筒冷笑了两声,“他们想得倒好!”
塔姆掏出衣袖里的一管竹笛低声的吹了几口便见二夫人手上的竹管里爬出来一只碧青的虫子,若成年的蚕一般长得格外的肥胖却是通体透亮,塔姆又转换了一下曲调,只见那虫子便在二夫人手心里缓缓的爬动起来,等到塔姆停下吹奏那虫子也躺着不动了。
“夫人要怎么做?”塔姆看了眼风荷手里的虫子问道。
“我即嫁到辽国便是大辽的人,以往给他们的消息只当是生养我的恩情,从今以后……”二夫人翻转手掌狠狠的捏着手心里的虫子,“谁敢动王爷一下我绝的手软!”
“诺。”塔姆低头看着二夫人手里的传信蛊拼命的挣扎不禁浑身发冷,谦卑的躬下身。
“塔姆,你若是还向着那边别怪我不念旧情!”说罢风荷将手里的已经奄奄一息的虫子丢进香炉里,看着一阵幽蓝的光神秘的笑了笑。
“奴婢不敢。”
“最好如此,你知道我的手段的。”风荷解下外面的袈衣露出里面深紫的圆领碟纹长裙,想了想问道,“怜儿那里可安排好了?”
“一切按着夫人的吩咐,庙里的姑子绝对不敢怠慢了二小姐。”塔姆低身回到,也亏得夫人精明,想到那庙里的姑子定是些奉高踩底的主便一早安排了她到静安寺多捐了些香火钱,不然以那一个个贪婪的势力之徒的眼光还不怎的欺负了二小姐。
“你即刻再到静安寺一趟,告诉那些姑子二小姐是在王府犯了罪才赶出去的,不需要顾念着王府的面子。”风荷想了想说道。
塔姆一愣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风荷,“夫人这是?”
“怜儿比起萧绰来到底是嫩了些,平日处处有我为她打点她哪里知道生存的艰难,若再不让她吃些苦头便是日后回来了也会死在别人手里的。”
“万一二小姐……”塔姆不放心还想辩解。
“没有什么万一,若是连些姑子都对付不了还怎么进王宫母仪天下!”二夫人不耐烦的打断塔姆的话,她心意已决,是时候让萧怜吃些苦头了。
“奴婢知道了,即刻便去。”
“还有,你只告诉那些姑子说这是长乐郡主的主意。”只有加深萧怜的仇恨她才是所向无敌的。
风荷想,只有爱和恨会很快的让女人成长。
话说萧绰这边早已挖好了陷阱,只等人跳进去了。她让逐月故意将她出行的路线透露出去,又和青花神神秘秘的收拾行囊,做出表面上的平静,翌日天亮便和青花二人牵了马厩里的马离开了王府。
只是到马厩牵马之时萧绰被一个马夫撞了一下,萧绰见他眼熟便也未在意。
打蛇要打七寸,萧绰自然知道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重要性,一行的安排便是连青花也为告诉。
她倒不是怀疑青花有二心,而是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她便只相信自己了。
只有自己才永远不会背叛自己,旁的人,总是会因这样那样的原由而离开。
“小姐,您让十八铁骑都去接小王爷了岂不是给了有心人机会?”青花嘟着嘴,早知道小姐只带了她一人她是万万不同意的。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萧绰挑眉看着青花,她不给她们机会怎么一举歼灭她们,再说若是没有万全的安排她也不会将自己暴露出来,毕竟上次那十仗至今都让她痛着呢。
子车央,欠她的东西她怎么也得先讨回点本才行。
“哼,奴婢还不是担心您。”青花赌气的别开头,决定先和她家这个一点都不懂得关心自己的小姐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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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除夕提前祝姑娘们新年快乐!春节不断更……虽然老七没有存稿,姑娘也不一定会看,但是老七还是不想让哪怕一位姑娘失望!没有留言、没有收藏、没有推荐,我几天码了一章,想死了……话说编辑说xx的妹子都不怎么喜欢文艺风,老七《嫡女》可是改了老七一贯的文风,我痛苦啊!姑娘们……算了,其他的不说了……大家开开心心过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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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歌姬琴操
燕国东安郡
乱世纷争恨不休
风雨飘零几春秋
人来人往都是客
依旧寂寞在心头
多少话儿难出口
一半欢喜一半羞
痴情儿女无情世
酸酸涩涩在心头
萧绰刚走进迎凤楼便听到一阵凄楚悲惋的琵琶曲调伴着沧桑的词唱着,声声委婉,调调含悲,字字泣血。听得她不觉悲从中来,眼眶含泪。
“你他妈的全家死绝了啊,唱这些哀曲搅乱爷爷的雅兴!”
萧绰刚想上楼一看那唱曲之人的庐山面目便又听见了一阵粗超的责骂声还伴随着瓷杯落地破碎的声音,那琵琶曲也突的停了下来,只余一串尾音久久回旋在萧绰的心头。
“小姐?”青花见萧绰站在楼梯口半晌不动出神的在想些什么,推了推萧绰轻声的唤道。
“喔……走吧……”萧绰眼角向楼上那声音的来处扫去,见是一个衣着华贵的汉子左右搂着几个衣不遮体的花娘正在寻欢作乐,而那汉子对面跪着一个白衣的女子,怀中抱着琵琶低着头身体却是挺得笔直。被那汉子扫了兴趣萧绰也难得在去管别人的闲事了,毕竟这样的世道她能解救的人又有几人。
“小姐要吃些什么?”跑堂的小二肩上搭着白色的抹布,头上顶着洗得发旧的帽子弯着腰询问着。
“就上几个这的招牌菜吧!”萧绰状似无意的瞥向那华贵汉子处询问道,“那人是谁啊,这般欺负一个弱女子难道都没有人管吗?”
“小姐定是外地来的,他啊是东安郡郡守彭大人的独子,是我们这出了名的恶霸,强抢民女的事已经是常事了。”小二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不屑。
“喔?郡守都不管吗?”
“着彭大人本也是个好官,奈何啊是个惧内的,彭夫人溺爱其子,事事都依着他,彭大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了。”小二叹气的看着那边又道,“那弹琵琶的女子名唤琴操,原是我们燕国有名的歌姬,连太子昭都曾夸赞过她琴曲无双。只是听说太子昭想纳她为妾被她拒绝了,不久自赎花楼跟着一个男子跑了……可恨的是那男子中途便弃了琴操而去,害得琴操姑娘孤身一人流落到东安郡靠着卖唱为生……那彭公子便是看上了琴操姑娘的美貌想要纳其为妾,琴操姑娘不从,才有了今日小姐所见之幕!”
“倒是个有节气的女子!”青花听闻赞道。
萧绰淡笑不语,心里却有几分打量了,不曾想到萧别让她到燕国来接的女子竟是名噪一时的歌姬琴操,而她那便宜哥哥竟成了话本中负心的薄情郎,倒是有趣。
萧绰扯下面纱撩了撩长发冲着青花魅惑的一笑,“这样的嫂嫂倒是配得上萧家的门楣!”
小二僵在原地看着萧绰的笑容不由痴了,都说燕国出美人,迎凤楼里走南往北的商旅成千上万他见过的美人何止千万,可是却从未见过如此绝色妖娆的女子。小二摇了摇头不由吞了一口唾沫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的……告退……小……小姐……姐……慢……慢……慢用……”
“呵呵……小姐好生的坏,没见那小二都看痴了嘛!”青花打趣道。
“青花你说比起琴操来你家小姐如何?”萧绰起身看着琴操那里的动静。
“嗯……各有千秋,小姐艳丽妖娆似那含泪芭蕉绝色无双,琴操姑娘清秀雅丽更似那深谷幽兰美丽动人。”
“呵呵……说得中肯。”萧绰笑了几声便款款的走向那汉子处,挥了挥手中从青花那里抢来的丝帕将手搭在姓彭的公子肩上楚楚的说道,“公子可见着了我家丫鬟?”
彭公子刚想发火,心里直叫,好不容易可以一亲美人芳泽,哪个胆大的敢来打扰他的好事。可回头一见便呆滞住了,口中哈喇子似那风流直下的瀑布源源直流。
萧绰收起鄙夷翘起朱唇伸出纤纤玉指比划道,“张这么高,穿着一身绿衣,梳着一个包子头,模样清秀十分可爱。”
“见过见过……”彭公子只觉得自己今日是走桃花运了,竟然碰上这般的绝色美人,推开琴操只恨不得立即便扑到眼前的美人,想想又怕吓着了美人便吞了吞口水笑得猥琐。
“那麻烦公子可否告诉我,她在哪里?”萧绰娇羞的低下头,冲着琴操神秘的笑了笑。
琴操愣了愣,眼里褪去恐惧浮上满满的担忧。
“小姐那小丫鬟好生的贪吃,听闻本公子家里有山珍海味便随了家奴一道回府去了,小姐若是不介意同我一并回府可否?”彭公子拱了拱手,用了有生以来最斯文的样子说道。
“嗯……”萧绰低头沉思,假装怀疑的打量了彭公子半晌才点头道,“你不是坏人,我信你!”
说出这番话来萧绰只觉得自己都想吐了,她活了两世都没有这样对一个男人笑过,真想上去讲姓彭的眼珠子扣下来放在脚底踩爆。
“小姐放心……我乃东安郡守的公子,绝对不是坏人!”彭公子睁眼说瞎话的发誓道。
“那好,我们走吧!”萧绰回过身指着彭公子带来的一群花娘问道,“她们是你朋友吗?”
彭公子现在满心都是眼前的美人哪里还容得下旁的人,为了怕美人起疑心猛的摇头,指着一边的家丁边说,“这是他的朋友,我只是到酒楼来吃饭的。”
“喔!”萧绰点头,跟在彭公子的身后便向外走去。
那帮彭公子的狗腿得到了姓彭的警告哪里还敢跟在彭公子坏了他好事啊,只好继续待在迎凤楼喝酒吃肉随便玩玩花娘。
而琴操被青花趁着那帮人不注意拉到了雅间,什么也不说只打开后窗盯着窗户下的马厩看,令琴操浑身不自在的站在房里看着一桌的酒菜尴尬无比。
“你们是谁?”琴操清了清嗓子问道,心里却有些忐忑,毕竟能从彭公子手里救下她的人一定身份不同,她仔细打量了一遍青花,见她穿着华丽,举止又颇有大家风范心里咯噔一跳,只有一个念头直奔上脑海。
“你是太子的人?”
青花不耐烦的回头瞪了一眼琴操,“你可以闭嘴吗!”她家小姐为了救她现在还命悬一线呢,这个女人却在旁边不断的聒噪,真是烦人。
“对……对不起……”琴操歉意的低了低头,抱着琵琶的手更紧了几分。
“漂亮……踹死他……”青花一拍窗檐大声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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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的和尚已经被我全改了,那么唯美的故事竟然没有人喜欢,我想文艺果然是不适合xx的。朋友都叫老七去jj,我想,还是xx的姑娘们更让老七喜欢,老七喜欢美女多的地方,团年饭大家要多吃点啊!
对了,老七的惊喜大家看见了没有,女二华丽丽的出现了,老七最爱的琴操姑娘啊!明天初一在来张热血沸腾的,本来呢是不想让大家看到血腥的东西的,可是姑娘知道老七生气的后果就是这样的……我无力的望天,让俺穿着鲜花盔甲脚踩七彩云出现在姑娘们的面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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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以死示情
跟着彭公子刚走下楼,萧绰便说自己的骏马小黑还在马厩里非得牵走,彭公子让小厮去萧绰也不干,只说自家的小黑认人,除了她旁的人是碰不得的。彭公子虽不乐意但觉得眼前的美人天真,是很容易骗到手的,心里不禁一阵臆想。萧绰见彭公子面露难色便扭过头不悦的说了一句,“彭公子不想去马厩就算了,我自己去。”
彭公子想着美人还没有到手此时惹恼了美人实在不妙,为了怕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只好跟着萧绰去了马厩,边走还边抱怨说什么,“小姐天仙般的人物怎么能去这等污秽的地方,让小厮去牵来便是,何必劳烦小姐亲自去一趟。”
萧绰鄙夷,也不应答只闷着头往前走,迎凤楼后院的马厩可是她给姓彭的选的还去处呢,即隐蔽又是姓彭的畜生该待的地。
“美……小姐……还是在下去为小姐将马牵出来吧!”彭公子见美人生自己的气了,心里一阵的忐忑,便想着美人既然极其喜欢她的马那他为美人牵马,美人定是不会在生气了吧!
萧绰假装犹豫的看了看彭公子才点了点头,站在马厩外还不忘叮嘱,“你可小心些了,小黑怕生,你别吓着它,不然它会发脾气的。”
彭公子抹了抹汗闭着眼咬牙走进马厩,只一眼便看见了美人所说的小黑,个头矮小却是通身黝黑,老老实实的待在马厩最里面的角落里摇着尾巴欢快的啃着草料。彭公子原本还担心美人口中的小黑很是凶悍会伤了自己,现下想来美人如此娇柔骑的马自然也是娇弱类的,倒是他多想了。彭公子放下心来神情也懈怠了几分,走到黑马后面伸手便是一巴掌打在马屁股上,掌心触碰到结实的肉感不禁幻想等会摸在美人身上的感觉,心里一阵荡漾。
黑马被彭公子这样一拍只继续嚼着口中的草料然后悠闲的抬起后脚狠狠的踹向彭公子,彭公子刚还想这黑马温顺哪知便被黑马一脚揣进了草堆中,啃了一口的马粪。
萧绰大笑,走进黑马摸了摸它黑得发亮的鬃毛,说道,“小黑踹死了那畜生,回头我送你个漂亮媳妇!”
黑马跺了跺马蹄,发出响亮的嘶鸣,哒哒的便走向扎在草堆里的彭公子。
萧绰回到二楼的雅间时青花已经趴在桌上笑成一滩泥了,而抱着琵琶的琴操站在门边复杂的看着萧绰,身体瑟瑟的发着抖,像是害怕也像是因为情绪的激动。
萧绰无奈的瞥了眼青花,心想这青花是被她宠得越发的没了样了,她未来的大嫂都还站着她自己倒还坐在椅子上笑作一团了。
“今日听君一曲便觉世上再无音律了,琴操姑娘琴曲无双的盛名果不虚传,也难怪为燕太子心之所系了。”萧绰仔细打量了一番琴操,见她虽然衣衫凌乱又未施粉黛,脸上依稀还能见到泪痕,身姿清丽更似傲立风雪中的一株寒梅,别样的动人。
琴操微微的笑了笑颇为不自在的放下琵琶扯了扯凌乱的衣衫,眼中却是泪光潋滟,“郡主与长卿有几分相似……他没有骗我……”
若说今世萧绰还有什么不忍,她想那便是自己这辈子最见不得痴情的女子了,痴痴傻傻和她前世一般,她看着琴操不觉有些难受,这样高洁的女子终是不适合侯门权贵的。纵使不论出身萧别能娶琴操为妻,以后也只能受尽妾侍的欺辱,在这个以门阀论英雄的时代,又有几人能逃脱得了这些束缚。
便是苏南宴,当初她不也是为他编了一个大燕贤相苏靖的七世孙的出身吗,琴操……或许注定只能成为萧别人生中一抹靓丽的风景。
青花停止大笑瞥了眼琴操见她泪光闪闪轻轻的‘噗’了声,走到萧绰面前仔细检查了一遍萧绰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小王爷向来重诺,琴操姑娘大可放心,小王爷许了侍妾的位置给你便自然不会忘记。”青花抢先说道,倒不是她不喜欢琴操,而是青花觉得她家小王爷那般风流的人物怎能娶一个……歌姬为妻呢?
这岂不是给萧氏的脸上抹黑吗!
琴操脸色一红,眼中满是失落,只觉得满心的欢喜都因为这一句‘小王爷许了侍妾的位置给你便自然不会忘记’给淹没了。她张了张口,浑身发抖,心中更是酸涩难忍,“劳烦郡主亲自来了,民女……民女……”琴操喃喃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平身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琴操转过身,想要留住最后的一丝尊严,她是青楼歌姬,是没有一个显赫的出身,是脏,可是她对长卿的爱绝对没有任何的杂质。她把她整个的人连同心都一起完完整整的给了萧别,她不知道自己若是离了他还剩下什么,可是,这世间不是她想怎样便能怎样的。
她不贪恋王权富贵,不奢求能与萧别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只想陪在他的身边,以他妻子的身份陪在他身边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郡主……琴操爱慕长卿的心是真诚的,我应当得到同等的回报,我爱他,而他也爱我,我便是他的妻。”琴操回转过身抬起头,眼中尽管满是泪水,却全是倔强的执着。
萧绰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菜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才悠悠的说道,“你要做哥哥的妻,为何?”
琴操肯定的回道,眼神坚定,“因为是他,所以我只能是他的妻。”
萧绰心中一阵,不由对琴操另眼相看起来,只因为他是那个想要相守一生的人,所以便只能站在同等的位置上。她爱,却不能赔掉自己的尊严,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去,任他人来践踏。
“我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因为是他,所以便不能将就。”琴操抱起琵琶坐在圆凳上便铮铮的拨动了琴弦。
萧绰一听筷子猛然的掉落,她看着琴操的眼神之中不禁有了几分尊敬,琵琶声咿呀,嘈嘈切切若扑火的飞蛾,又似涓涓的溪流奔赴江海,只求一死明志。
“不可……”萧绰叫道。
琵琶声断,屋外一道黑影快速闪过,琴操一头撞向圆柱,她的清白她的情意她都愿意为他证明。
只因为那个人是他,她愿意已死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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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我是否告诉过姑娘们琴操的生世没,痴情的姑娘啊老七都是很喜欢的!新年快乐!渡过世界末日了,大家都来看老七的文吧!
一部女皇崛起史啊,姑娘可猜出来了下蛊害女主的真凶是谁?都没有人回答我,难道是老七人品不好?要不,我让你们猜女主的原型,这个超级简单,所以我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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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险境暗杀
噜噜的车轮转动,马儿奔跑在官道上发出哒哒的声音,耳边有风刮过琴操睁开眼被迎面刺来的光逼得眼泪直流。
她觉得喉咙一阵的干涩便艰难的开口呻吟,“水……水……”
一杯水递到琴操手中,她勉强的转过头看向递水的人,不禁一叫,“郡主!”
萧绰冲着琴操笑了笑,“我很喜欢你,若是你愿意,我是希望你成为我嫂嫂的。”
萧绰微笑,若琴操这般刚烈的女子若还是配不上萧别的话,她真不知这世上还有几人能配得上了。
可是,她又隐隐的开始担忧起来,便是前世她有了显赫的身份和傲人的才智都未能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当琴操美貌不在年华老去之时这个曾经让她不惜以死明志的男人是否还会对她依旧呢?
当爱是能用美貌换取的时候,是不是也能随着美貌的逝去而消失殆尽呢?
“谢谢……谢谢……”琴操沙哑的声音里满是苦涩的嘶喊,她以为她不需要有人能明白她对萧别的感情,她只要萧别不退缩那么前面便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惧怕走一遍,可是当萧绰承认她时她却是那么的感动。
就好像,在一万个反对她的人中突然走出一个赞成她的人,她也会生出一股勇气坚持到最后的。
“琴操,你不用谢我,因为接下来的路你都只能自己去走完。或许我可以帮得了你一时,可是一辈子的路终究只能你自己走完,萧别也有他自己的难处。”萧绰从撩起的车窗看向不断消失在身后的道路声音沉重了几分,“你若入了萧家便知道,生存在这样的贵阀里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除非……”萧绰没有说下去,她想琴操会明白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终是会明白的。
突然马车内一阵颤动,然后便听见一阵怪异的声音,像是树枝刮过车壁的声音,萧绰撩起布帘一看不由惊出一身的冷汗。眼前哪里还是宽阔的官道啊,她们的马车已经被驶到了丛林里了。
“停下……给我停下……”萧绰想起来燕国时隐隐察觉到的一行跟踪她的人,那时她便疑惑难道还有第二批人想杀她,如今只怕她的猜想是对的了,她看向青花,萧别写信让她来燕国东安郡迎凤楼接琴操的事只有她和青花二人知道,她让逐月透露出去的路线却是另外一条,除非……
“小姐,青花定不会让小姐陷入危险之境的。”青花也惊觉到了,可能她们一开始要来燕国便被有心人知道了,而此行本就只有她和小姐知道,她成了唯一怀疑的对象。
青花掏出怀中短剑撩起车帘便和那驾车的车夫扭打起来,本来青花长得就颇为秀气哪里是车夫的对手,但是青花是抱着必死的心出来的,若是不能让马车停下来解救小姐,她算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车夫本就是收了重金才答应将马车驶到丛林里的,哪里会真的不要命的和青花打,被青花不要命的割伤了好几处后车夫寻着一个地方便跳了马车,青花也是一身的伤,脸上手上遍是淤青。
“吁……吁……小姐……这马被那车夫下了药,已是停不住了。”青花忐忑,话刚说完,身侧便飞来一只羽箭险险的从鬓间穿过。紧接着便听见不断的羽箭划破长空的声音,青花迅速的调转马头让羽箭全部射到车壁上。
“小姐……有埋伏!”
“冲过去!”萧绰看着从车壁射进马车里的羽箭冷声吩咐道,这样大的手笔来杀她,果真是有深仇大恨啊!
萧绰闭上眼,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马车快速的奔驰在曲折的的山林里,而她们正向着一条未知的路行驶着。萧绰知道计划有变,只怕子车央的人定是在路上被阻拦了,现在她只能指望自己了。
至于青花,萧绰抬头看向前方,她终是不信那个当她第一次睁开眼看见的,坐在她床下拉着她手唤她‘小姐’的人会背叛她。
萧绰嘲笑,也许她这一辈子都习惯栽在第一里面,苏南宴是她第一次爱上的男子,所以她得到了自戕的结果,难道她信任青花也会落得那般的结局。
“青花……我只问你一次,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你可有背叛我?”萧绰提高声音大声的问道,这苍穹九州她相信总有一人是能让她信的。
“小姐……青花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此生若是还存有二心叫青花世世代代沦为畜生永不得好死。”青花拉着缰绳,眼神坚定,便是她死了也不会让小姐受到一点伤害的。
“我信你。”说完萧绰撩起车帘便钻了出去,她一手抓住缰绳看了青花一眼,“拉住了!”
“小姐……危险……”
“你都能讲生死交付与我,我也能将自己的性命交之你手,青花我们一起冲过去!”萧绰大笑,前世今生她没有害过一个无辜之人,想不到却还是处处遭人陷害,她便赌上这么一回,她不信好运气都是在别人手上的,“琴操……没想到我们还能同生共死一回!”
“郡主,琴操不怕死!”琴操躺在马车里的小榻上,头上缠着的白布渗出丝丝的血迹,可是她却忽然觉得便是真的这样死去也值得了。身边有一个风华绝代的知己,一个忠勇义气的丫鬟,在萧别最爱的时候死去,不用害怕年华老去后的缘浅情逝,还能在她爱的人的心上刻下一个永远都不能被抹灭掉的名字,真值!
“那好……驾……驾……”萧绰拉住缰绳便喝道,黝黑的骏马发疯似的狂奔,不顾荆条刮破血肉,不顾鲜血淋漓,只一阵的乱串在高林密布的山林里。
“琴操,快出来,看到前面没有……我数三声便一起跳……”萧绰指着前方一块长满青草的空地,仔细审视了周围直插云霄的树木后说道。
“嗯……”
“一……二……三……跳……”
萧绰倒在草丛上,看着接连跳到身边的青花和琴操悬起的心总算是落下了,她站起身看着青花个琴操狼狈的模样又想自己定也好不到哪去,三人相视一笑,竟是生出了几许死里逃生的庆幸。
“见识到了吧,这便是王府里的斗争!”萧绰看着琴操笑道,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没有输赢,只有你死我亡。”萧绰眼光放冷,心里约莫有几分清楚这次暗杀的主谋是谁了。
琴操刚想说话便看见萧绰身后百步之处有一头白虎,通身雪白只有额间有一赤色火焰状的印记,眼神如梭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三人。
“嗷――”白虎舔了舔前爪,发出震耳的吼叫。
“嗷――”
“嗷――”
------题外话------
其实在萧绰心里还是只相信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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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嗜血罗刹
一连三声吼叫宣布它的所有权,萧绰听得仔细,不禁浑身僵硬,这是前有豺狼后有虎,她们进退两难了。
萧绰慢慢的摸上腰间的长鞭,又看了看身边明明已经吓得发抖却还挺直了背不让旁人看出一点怯弱的琴操,心里生出一丝怜惜举手便将长鞭抽出抛给琴操决绝道,“若想活着做我嫂嫂就得靠自己走出去!”
那白虎见自己的猎物有所动作不禁大恼的吼叫了一声,震得林中树木都跟着颤抖,它一步一步十分优雅的向前走了几步,然后顿住,嗜血的眼却是一直都未曾移开过它的猎物。
青花见白虎未有所动紧握着短剑的手不禁僵硬,降低了声音悄声的问道,“它为什么……不扑上来?”
萧绰盯着白虎的眼睛,抽出长靴中的鱼肠剑,听着刀口划破的风声眼神冷冽。她紧紧的盯着白虎不敢有一丝的放松,勾着唇舔了舔手中的鱼肠剑,邪笑了两声才答道,“它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吃掉我们三个的时机。呵呵呵……我在书上曾见过白虎为精,喜食生人乃每每坐以待毙只等猎物疲乏惊惧之时一口食之,方能收纳怨气助其修为。它大概便是要等到我们都疲乏再无还手之力或者心生惧意没了生气之时……再一口一口的吃掉它的猎物!”
琴操听得毛骨悚然,握着长鞭的手指僵硬,却是肯定的道,“这白虎是在享受征服猎物的乐趣,所以它并不急着吃掉我们。”
“那……小姐……我们该怎么办?”青花努力让自己镇定却还是止不住的发抖,比起刚才的暗杀眼前的白虎更加让她觉得自己靠近死亡。
“等!”萧绰沉吟,等到白虎失去耐心她们才有反击的可能。若不是这次她故意露出这样的破绽,她还真没有想到王府中的几个女人竟有这样的胆子敢雇杀手谋害她,若不是为了保护那个传说中的‘流光公子’耶律渊宏她还真不会用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将十八铁骑调离她身边那个人她才能连根的拔起,只是没想到躲过了暗杀到遇上了这么一头畜生。
琴操微微的挪了几步靠近萧绰,她心想万一等会白虎扑上来她便挡在前面,给大家争取一个活的机会。她能救下了长卿的妹妹,也算是没有辜负长卿对她的一片情意。
萧绰眯了眯眼觉得,因为长时间没有动的缘故整个身体都开始发麻,她想若是在她们几人的极限之前白虎还不发动攻击,她们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整个林子里透出一股寂静的死态,连一声虫鸣都没有。幽蓝的光从高大的树木中穿梭着零星的洒在草从上,萧绰抬了一下脚,眼前不禁发昏,脑袋慢慢的开始呈现一片混沌。
青花站在萧绰左手的斜后方,见萧绰身体开始不断的颤抖心叫不好,也不管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引起白虎的注意跑到萧绰身边紧紧的攥住她的手!
“小姐……您还好吧!”青花轻轻的声音在林子里回想,白虎站起抖了抖身上的皮毛,幽暗的光洒在它身上平添了一种诡异的色彩。
萧绰张了张口却是没有一点力气说话,她见白虎站起身心道它定是要开始行动了。握在手里的鱼肠不禁紧了几分,她紧咬着下唇让自己清醒起来,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她还没有亲眼看见那对贱人生不如死,她儿子的仇还没有报,她不可以死。
不可以。
哪知白虎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便又趴下紧紧的盯着她们三人,不再有所行动。
萧绰抬起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眼中厉色一闪,拿起鱼肠便割破自己的手臂,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郡主!”琴操惊了,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
只见那白虎闻到空气里的血腥味便似发了狂似的猛然的站起如电一般的扑向萧绰,萧绰伸出流血的左臂右手紧紧的握住鱼肠,在白虎咬住她左臂的一霎将鱼肠狠狠的灌入白虎的腹中,瞬间滚烫的鲜血浇灌着她的手,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努力吞咽了几口右手却是不干放松一下。
琴操拿起长鞭快速的跑到白虎身后也不敢多想拼了力跳到白虎身上,趁着白虎受伤又紧咬着萧绰左臂的空档将长鞭紧紧的套在白虎的颈项,用尽了力气绞着。
“青花,快来帮忙!”琴操大喊,手上不敢松一下,就连头上的纱布在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
青花这才从萧绰刚刚的举动中反应过来,跑到白虎边上便拉起长鞭的尾端和琴操两人使劲的拉着。
萧绰眼睛发红已是神志不清了,整条左臂因为被白虎死咬着发出血肉分离的声音,她的身体已经麻木浑然不觉左臂的疼痛了。萧绰抽出鱼肠又狠狠的刺进白虎的胸膛,不顾白虎因为挣扎带着她的左臂一阵乱晃的痛楚如野兽一样扑上白虎身上张开嘴便啃咬起来。
当牙齿穿破白虎的皮毛感受到鲜血的味道时她不禁眼眶湿润,她想起了前世她第一次杀人的情景。她穿着破损的衣裳倒在路中央像只蛰伏的猛兽一般,等待着那个被她视为猎物的燕国丞相姜尚,头上的烈日炎炎她满心都只有一个要助苏南宴成名的念头,‘杀了姜尚楚王就会用苏南宴,杀了姜尚,杀了姜尚!’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然后当姜尚的马车停下救起她时,她决然的将手中的匕首插进了姜尚的心脏。她看着那双满是怜惜的眼睛慢慢的闭上,手中的血液却依旧滚烫,她抱着姜尚的尸体无望的嚎啕大哭起来,她终于唯了一个她爱的人而沾满了鲜血。
萧绰一口一口吞咽着滚烫的鲜血,却止不住的流泪,不是因为左臂的疼痛或是她可能成为残废,而是因为内心的寂寞。她活了两世都无法摆脱掉手中的血腥,以前是为了成就她爱的人,如今是为了杀掉她恨的人,始终她都缺乏运气遇见那个可以保护珍惜她的人。
耳边是白虎慢慢减弱的嘶喊和喘息,她倒在白虎身旁看着白虎便是死了也未松开的牙齿,心里一阵的悲痛,她和这头被她杀掉的白虎又有何差,都只是不想让伤了自己的人好过!
琴操松开长鞭爬到萧绰身边看着她被白虎要穿了的左臂一阵的心疼,爬起来便使劲的搬白虎的嘴,想要将咬尽萧绰手臂里的牙齿给拔出来。
“小姐……”青花拿起短剑颤抖的看着已然昏迷的萧绰,终是咬了咬牙将短剑刺进萧绰的左臂,一颗一颗的翘出白虎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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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这个故事有些长,所以姑娘们放心,女主只会越来越风华绝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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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绝地反击
“啊――”萧绰是被痛醒的,月光下她惨白的脸呈现一种妖异的魅惑,她动了动身子却是整条左臂都不能动弹了,见青花拿着短剑瑟瑟的发着抖却还是勉强的在给她包扎流血的手臂,不由笑了起来。
“回去我用这白虎皮给你做件裘衣可好,保证羡慕死王府里的那些女人。”
“呵呵……小姐……您的左臂都快没了还同奴婢玩笑,这都三月了您想奴婢捂出一身痱子啊!”青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捆紧了布条才小心翼翼的扶起萧绰。
“你可算是知道女人间的争斗了吧!”萧绰勉强的对着琴操笑了笑,说道。
“郡主都不惧,琴操何惧?”琴操举起染血的长鞭对望着萧绰,飒飒的冷风吹起她凌乱的乌丝,她想便是等她老了也不会忘记这样的一个夜晚的。
她用弹琴的手握住长鞭勒死了一头猛虎,她的手上沾染了一条生命的鲜血,却又因此而救下了三个人的生命。
她的认知被颠覆,原来有些屠戮并不代表杀伐,也会是救赎。
“呵呵……这话说得好,生又何欢死有何惧!”萧绰撑起身体抽出白虎腹中的鱼肠,想了想利落的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剥开白虎的虎皮,她想她是应该记住这样一个夜晚的。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有时候她可以躲过人为的暗算,并不代表老天不会给予她惩罚。可是,萧绰抬起头微眯着眼盯着那轮半圆的幽月,她既重生了她的命便只能由她,便是老天都不能夺去。
“小姐,让奴婢来吧!”青花愣了愣仿佛又看见以前嗜血的小姐,她眨了眨眼,或许是她想错了,小姐只是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而不是收敛了自己的狠绝。
“不,我让要它知道,这辈子都只能我说了算!”
青花看着萧绰的眼神不由退了两步,想起小姐六岁那年因为被自己养的一头小老虎咬伤了,一气之下便将老虎的牙齿和爪子全拔掉然后丢进蛇窟里,活活的被万蛇一点一点咬死的事。青花记得那时小姐也是说的这句话,这辈子都只能我说了算!
“我想子车世子也该找来了,我们走吧!”萧绰拖着染满血的虎皮神情亢奋,也许天生的她该就是嗜血的魔头吧,萧绰想。
“小姐……”
“你若是还想留在这里喂狼,不妨继续待着。”萧绰冷冷的瞥了眼青花,一早她便安排了两天路线而她故意透露出去的那条是她安排好的阻杀,她和青花走的这一条是除了她便再无第二人知道的,除非……
萧绰心思暗转,看来她那个便宜老爹后院里藏了一位高手呢!
“走!”
萧绰带着青花和琴操顺着马车压过的路往回返,倒不是她高估子车央的能力,若是名震九州的绝世公子连区区一些伏杀的杀手都不能解决如何能从天水子车府里脱颖而出。
“郡主,我们原路返回不怕遇上先追杀我们的人吗?”琴操担心的跟着萧绰,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呵呵呵,只怕子车世子一早便解决那些人,现在只等着我们往回走了。”都四五个时辰了,若是子车央没有解决那些追杀她的人只怕她们几个遇见的就不只是一头白虎了。再者,趁着天黑回道官道上也方便逃脱,待在丛林里还不知道会遇上些什么东西呢!
“子车世子?”琴操一愣,不由惊讶,伫足原地盯着萧绰的背影良久,“难不成郡主说的子车世子是天水的子车央!”
“他还是我们小姐的面首呢!”青花自豪的冲着琴操说道,她家小姐的眼光就是好,看上的男人长得不禁俊美连名气都这么大。
萧绰也懒得管青花给琴操注入的那些邪恶思想,只一心的想要赶紧走出去,若是晚了只怕朝中局势还会生变。她让黑狐带领的十八铁骑到秋水接耶律渊宏然后辗转南下到燕国边境和她汇合,若是她耽误了耶律渊宏回朝的时间,只怕辽齐的淮河之战胜负便难说了。
一路萧绰不断劈开荆棘忍着身上的疼痛向前走,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有活着她才能得到她要的一切。
所以,她必须活着。
“小姐,您看……前面有人!”青花兴奋的跳起来,抓着琴操眼里满是激动,她们在丛林里走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不知道听到了多少野兽的嘶吼,现在她们才终于看见了生的希望。
便是琴操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笑意,她虽不惧死,但是若能好好的活着和她恋慕的男子白首,终归才是她的夙愿!
萧绰看着不远处那站立在一片火光之中的男人,圣洁得仿佛是不染尘世的谪仙,他身后成千的卫队和斑斓的红光仿佛天生便是为了烘托他而存在的。没有人会怀疑,子车央天生便是万众瞩目的,他是这九州乱世无可取代的。
“世子可歇好了?”萧绰翘起唇冷嘲,虽然她早知道子车央不会全力的帮她,但亲眼见了还是难免的想要讥讽上几句。她原便不是个忍得住委屈的,如今更是想要活得畅快,见了子车央心上生气,便是想说什么便说了。
子车央懒懒的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了萧绰一遍见她左臂下耷胡乱的缠着些布条,却是渗满了血,不由皱了眉头含笑道,“燕燕可是恼我近日未去府上怠慢了,方找了这样的苦差,如今还拿话堵我,可不是恩将仇报!”
萧绰扔掉手里的白虎皮,对着子车央身后的人吩咐道,“拿了去给你们爷做件氅子,也算得没有白跟我一场,从今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子车央身后的人纹丝不动,艳丽的火光照得子车央清俊的脸色一片绯红,若那绽放的芙蓉一般,诱惑到了极致。
“哈哈哈哈……燕燕这是把我压榨干净了便一走了之呢?”子车央缓缓的向萧绰走进,在安阳郡的相遇是偶然他虽惊艳萧绰无双的容颜,可到底他子车央是何人世人的美人如斯他怎会轻易便动了心,只是听闻萧绰乃是天机宗传人他才稍加提点,出乎他预料萧绰却是能融会贯通用槐酒击退了赫连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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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自以为后面比前面写的好多了……嘿嘿,姑娘们后面的故事越来越精彩喔,老七承认本文慢热,因为故事很长……所以慢慢的看吧……
最后,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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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以牙还牙
子车央甩了甩宽大的长袖,他虽是有意接近萧绰,但他活到如今哪个女子对他不是奉若神明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辽国的萧绰便是身份有些不同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女子。
女子,都是容易被感情左右的痴货,成不了大事。便是那高平的孟窈生前何等的荣耀,最后还不是因为一个负心的男子便舍了性命。
子车央站在离萧绰几步之处停住,他呵呵的笑了两声却是毫无留恋的转身吩咐道,“郡主赏的东西永夜自是却之不恭了,来人将虎皮收好。”
“永夜也送郡主一份大礼,还望郡主喜欢!”子车央拍了拍手便见从黑压压的卫队中走出来一人。
那人一身天灰对襟长袍已是染满了鲜血,平庸的脸上全是深可见骨的刀口手上缠着一条拇指般粗细全身环状的金蛇,却也是奄奄一息。
萧绰不解的看向子车央,等待他的解释。
“此人名唤穆欢,原是陈国禁军副统领,后来因为同新选的秀女有染便逃到了辽国。身手不错,又颇有谋略,竟做了你家十年的马夫倒是可惜。”子车央拿起一个火把走到名叫穆欢的男子面前,清澈的眼眸暗蓝。
萧绰猛然想起临走那日早上在马厩撞上的马夫不就是此人吗,如此想来她的行踪一早便暴露了,只是她不解他又是怎样毫无踪迹的寻到她的。
“你便是那日撞上我的马夫?”萧绰隔着一些距离阴霾的眼狠狠的盯着笔直站立的穆欢问道。
穆欢双眼浑浊身体发着颤像是在极力的忍耐什么,对于萧绰的话他虽然听见了却是毫无反应,一副茅坑里的石头的样子。
子车央站在一边眼神掠过萧绰左臂暗了暗却又很快移开,继续风轻云淡的看着。
萧绰笑了笑却是又像奴欢走进了几步,她想这般嘴硬的人子车央都能从他嘴里翘出想听的信息定是用了什么暗刑,她到不怕穆欢拼死一搏取她性命。
“我猜……你进王府是为了那个和你一路逃到辽国的女子……你很爱她愿意为了她放弃你的功名利禄乃至生命。”
萧绰见穆欢表情一下变得极为痛苦起来便知道她猜对了,她抽出腰间的鱼肠快速的移到穆欢的面前,奴欢却是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她勾起唇凑到穆欢的耳边轻轻的吐道,“可是她不爱你……甚至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奴欢……你在她眼中连畜生都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穆欢猛然的推开萧绰大声驳斥,双眼通红睁得如铜铃一般,豆大的眼泪唰唰的往下掉,一时间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布满了她整张脸,本就吓人的面目更加令人悚然。
“不是这样,那你告诉我是怎样?她若是对你有半分的真心岂会为另外一个男人生儿育女,甚至无名无分都甘之如饴。”萧绰笑了笑却是有几分同情起眼前的男子来,想不到为情所困的男子也是一叶障目,哪怕明知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也不愿相信他爱的人的欺骗。
“她说过要和我一起要走高飞的……她说过的……”穆欢辩白,双拳捏得紧紧的。
“她不过是骗你罢了,她怎么舍得王府的荣华富贵。”
“不,媚儿说了的,只要我杀了你她就会和我一起走的。”
妩媚,原来是她。
萧绰心里低笑,到不曾想到妩媚那样的女人竟能遇上这样一个痴心的男子。荣华富贵哪里抵得过与一个真心爱你的人相守白头,到底是个痴傻无目的蠢女人。
“她和你走,便是她真的舍弃了王府的荣华富贵那么她的孩子呢,她也不要了吗?”只怕穆欢真的杀了她之后等待他的不过是一场冷漠的灭口。
“晟儿是我和媚儿的孩子我自会带走,三小姐我也会视如己出的。”穆欢已经有几分癫狂了。
萧绰一惊,萧晟竟是妩媚和穆欢的孩子,她面上不露一丝情绪却是又走近了穆欢几步,“穆欢你可愿与我赌一场?”
穆欢盯着萧绰大笑了三声,“怎么赌?”
“若是三夫人对你是真心的我愿助你们离开,当然……还包括你们的孩子。”萧绰收起鱼肠看了眼已然全无知觉的左臂淡然的继续,“若是她只是利用你……我要你指正她让你暗杀我之事,如何?”
穆欢低头沉思了良久才答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听到穆欢这般问萧绰便已经知道他算是同意了,也许穆欢本身也是想要知道妩媚对他有没有真心,萧绰的话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罢了。
“你别无选择不是吗!”萧绰掏出怀里的令牌扔到穆欢怀中,“这是王上的令牌,能让你们安全离开大辽。”
“我要如何做?”
“你回去告诉三夫人,便说暗杀成功了……”萧绰眯眼,不管穆欢最后狠不狠得下心指正妩媚她都不会让她有活命的机会。
辽国王宫尚书房
“王上,明月公子已经和长乐郡主汇合,现已到了上阳。”太常寺耶律式接到八百里加急密信呈报道。
萧巍见此即刻跪在堂下请旨,“王上请下令吧!”耶律渊宏安全,那么王上便再也没有任何的顾虑了。
“姑父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啊!”耶律贤轻笑了一声,说得莫名,记忆中对于萧绰的印象还是小时候那张如玉的脸和虎狼一样的眼睛。
“王上谬赞了。”萧巍谦虚的拱手,眼里却是流出满满的自豪。
“萧将军,那么便有劳你了。”耶律贤背对着萧巍,眼神深幽,墨黑的长发垂在他明黄的王袍上,似泼墨的山水画一般。
“臣定不辱命!”
耶律贤闭上眼沉思等到萧巍离开才转过身看着堂下的耶律式,“太常寺似乎还有话说?”
“王上……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常寺乃是寡人王叔,有话只管讲便是。”
“臣听闻燕国公主之女乃是天机宗的传人?”
耶律贤点了点头。
“那王上何不将其收入后宫,王后之位悬空已久,长乐郡主又是太后亲侄女,由太后做主自是极好的。”
“哈哈哈……太常寺竟也信了那个传言,看来九州密宗的威名果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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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最毒妇人
妩媚刚从坤园回来推开房门便闻见了屋里铺面而来的血腥味,她刚想出声大声喊叫便听见屋里传来沉闷的男声。
“媚儿……是我……”
“欢哥!”妩媚猛然回头看屋外有没有人才走进屋里迅速的关上门。
“我回来了,媚儿!”穆欢声音暗哑,连着快马赶回来一日也不曾休息,身上的伤也始终没有好生的包扎有的已经开始发炎。妩媚地上蜡烛看见的便是穆欢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吓得不由大叫一声,连着退离了穆欢好几步远。
“夫人您怎么了?”外间的丫鬟听见妩媚的尖叫守在屋外问道。
妩媚镇定了一下情绪才回道,“无事,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我累了你下去吧!”
等到丫鬟的脚步声听不见了妩媚才懦懦的走进穆欢盯着他浑浊的眼问道,“可成了?”
穆欢张了张口,喉头一片苦涩,心里似乎知道了结尾。
“你要我办的事我办好了,那你答应过我的是不是也该兑现了。”穆欢闭着眼不想再看眼前依旧如往昔一样美丽的脸孔,他陈国的兄弟,那些因为他一句话便放弃了安稳生活的兄弟竟然都因为他的爱全部牺牲了,穆欢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罪无可恕。他明知道她只是虚情假意,还是不顾一切的自投罗网,他或许真的是活该。
妩媚别开脸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是娇滴滴的投入奴欢的怀中小声的抽泣起来,“月儿如今这般模样,你让我怎么安心和你离开,欢哥再等等我好不好?”
穆欢轻轻的抚着妩媚的后背,全身发冷,心口的位置莫名的抽搐起来,“我们可以带她一起离开。”
妩媚推开穆欢含满泪水的眼楚楚动人,“我不想连累你,欢哥……月儿她……有病,只会是你的累赘……我不能让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我会视月儿为己出的。”穆欢收紧的手将妩媚紧紧的抱在怀中,即使现在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他已经付出了所有的一切来爱眼前的女人,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不!”妩媚厌恶的站起,擦掉脸上的泪水心里却是下了狠心,与其让穆欢以后要挟她不如现在便狠下心来,这样她和晟儿的未来才能万无一失。
“我去给你那些药来,欢哥……你看你伤成这样!”妩媚退出里屋吩咐丫鬟下去备了酒菜,趁着穆欢在里屋暗暗的从小屉子里拿出一包粉末藏于袖中,才提起医药盒子走到穆欢身边小心的替他包扎起来。
穆欢看着烛光中妩媚低眉信手的模样不由想起十八年前,那时他还是陈国的禁军副统领,因为追捕一名刺客受了伤晕倒在身为秀女的她门前,他醒来之时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她低着头为他包扎伤口的样子,那般的专注仿佛全世界在她眼中都不若他重要。穆欢不觉勾起嘴角,满眼都是幸福的回味,有多少年了他都未曾再见过她这样了?穆欢摇了摇头,他自己都忘记了。
“媚儿……你可有后悔……若是当初你不救我,凭着你的美貌或许早已是陈王的宠妃了。”
妩媚低着头轻轻的笑了两声,她本就不想进宫,奈何她父母早亡哥哥又是个惧内的,才由得嫂嫂将她买进宫。陈王已经年过六旬,那时她不过十四岁,怎会甘愿将自己的青春浪费在一个贫弱的国家里的一个步入黄土的老男人身上,即使是王也不能让她心动。
“我不悔。”若是不跟着穆欢逃到辽国她怎会遇见萧巍,那个大辽人人口中称赞的英雄,即使是做他的妾她也心甘情愿。
“呵呵……”穆欢干笑了两声,他知道妩媚的不悔不是因为他。
“欢哥……我让丫鬟备些酒菜,你我畅谈一晚如何,我好久都没有听你唱陈国的民谣了。”妩媚露出一脸欣羡,像是怀春的少女一般。
“我以为你早已忘记了自己是陈国人。”
“怎么会了,陈国虽亡,却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母国。”妩媚心下鄙夷,那样贫弱的国家若不是被辽国所灭陈国的百姓怎会过上如现在这般安稳的生活。
“那就好……那就好……”穆欢点头,心里已是有了决定,便是妩媚对他没有一点真情他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国人来帮助一个灭了他国家的郡主的。
听到敲门声妩媚盈盈的退出接过丫鬟送上来的酒菜,将衣袖里的粉末一把倒进酒壶里紧张的摇了摇。
“欢哥,你也累了,多吃些菜。”妩媚挤着笑脸不断的给穆欢夹菜,“欢哥……我希望你原谅我……”
妩媚斟满酒递给奴欢,“喝完这杯我告诉你一件事。”
穆欢盯着妩媚衣袖上沾上的粉末心底却是平静一片,他想或许能死在他爱的人手上对于他来说也算得上一种圆满。
妩媚轻轻的按了壶盖上红色的宝石也给自己斟满,举起酒杯勾起最魅惑的笑容楚楚的看着穆欢,“这杯我敬你,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哪怕是你让我去死我也不会怪你的,媚儿……你永远都是我认识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媚儿。”穆欢盯着酒杯手不断的颤抖着,看着妩媚的脸一口饮尽。
“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媚儿……对不起……我骗了你……郡主她根本没有死……我中了她的圈套……”穆欢想起那些枉死的兄弟不由眼眶湿润,“陈国的兄弟……全部……全部……全部都牺牲了!”
“什么!”妩媚震惊得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奴欢,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竟然骗我……穆欢……那我也不用对你愧疚了……”
“那年我是故意撞上王爷的马车的,从我在街上看见他的第一眼起我便下定了决心要跟着他哪怕为奴为妾,我都不在乎,你知道吗,我不在乎。我爱的人是思温,那一夜他是我在他酒里下了药他才要了我的,我骗你说是他喝醉了酒强要我的,就是想让你和思温拼命……”
穆欢沉默的听着,心却是渐渐的凉了,他觉得自己就仿佛是一个笑话,“你有想过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吗?”
“哈哈哈……你当然不是思温的对手,思温是大辽的英雄,而你不过是个为了女人便背弃王上和母国的懦夫。只有你死了思温才会相信你我的清白,他才会接受我而不用对你感到歉疚,穆欢都是你……你让我无名无分的在外面等了七年……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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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妩媚之死
穆欢心里一惊,看着妩媚美丽的容颜不觉陌生起来,就好像他从不曾认识过她一般。十八年前的如花似玉的少女仿佛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梦境,而眼前冷漠无情的妩媚似乎才是现实中的人。
“你竟是这样想的……”穆欢怅然,不觉悲从中来。
“你于我而言从来都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罢了,你既不能为我除去眼中钉,当然便再无用处了。”妩媚狠心的说道。
穆欢气血攻心一口气没有缓上来却是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你……你……告诉……我……你对我……可有……可有一丝……真心?”
“呵呵呵……穆欢你真是自不量力,你连陈王那个老匹夫都不如,我妩媚怎会委身与你!”妩媚见他吐血别开头冷漠的说道。
“那……为什么……为什么……”穆欢双唇颤抖久久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为什么……还要生下……生下……晟儿……”
妩媚回过头诡异的看着穆欢嘲讽的笑了半晌才决绝的叹了口气,“你该不会真的相信晟儿是你的孩子吧!”
“从始至终我的身心都是忠于思温一个人的,我怎会因为一时的寂寞便和你做出那苟且之事,白白荼毒了王爷的英名!”妩媚伸出涂满丹蔻的纤纤玉指厌恶的瞥了眼穆欢,“我只是骗你罢了,你若不死心塌的,怎么为我办事。”
“贱人!”穆欢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是全身乏力,他想起萧绰的话不觉得好笑,连外人都看得明白的事独独他自己信以为真,果然是他活该!
“穆欢……你要怪就怪自己蠢……我要的你根本就给不起……”妩媚闭上眼,心里有些许的难过,想起年少时的情景不禁有些不忍,可是她已是别无选着了。她不能让她的晟儿再落得和月儿一样的结局,她必须争,必须斗,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哈哈哈……妩媚……你……你好……好……好……”
“你要说我歹毒是吗?这王府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歹毒,便是如今的老夫人当初还不是步步为营从一个姬妾成为正夫人的!欢哥……你知道吗,我也别无选择的……你看见了的,月儿那么单纯的一个孩子活活的便被萧绰那个贱人给吓疯了,我若是再不争难不成你要我看着晟儿也变成傻子或者一具尸体吗?”妩媚说得动情,情绪不由激动起来,提起萧绰的名字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活活吞了她一般。
“你若不存心,人家哪里会平白的害你……你我相识近二十年我还不知你的心思……媚儿……”穆欢咳出一口血,知道刚才自己喝下去的毒酒开始发作了。
“对了……我也许应该告诉你一件事……夏荷十三年前便死了……”妩媚走到穆欢身边低下头凑到他耳边带了几分轻挑的说道,“她是被你害死的,你知道吗?”
“不……你说过她已经结婚生子了……你骗我……媚儿你骗我……”穆欢抓着妩媚的脚几近祈求的哭喊起来。
妩媚任他摇着唇边带着狠毒的笑意,一字一字决然的说道,“十三年前她就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把她推下山崖的,欢哥……你知道吗,我求她不要带你走,可是她不但不听还说我自私,说我只是利用你……我一下子恼了……呵呵,便将她狠狠的推下了山崖……”
“妩媚……你……你……你……”穆欢不可置信的盯着妩媚,眼里全是怒火。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为了我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怎么可以跟着夏荷那个贱人走,你走了我和晟儿、月儿怎么办?那时王爷根本不会接我进府的……他满心都是他那个宝贝的郡主……欢哥……都是你……你若不跟她走,我也不会杀了她的……都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是你……”
“哈哈哈哈……是我……都是我……是我眼瞎耳聋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爱上你这样狠毒的女人……是我……”穆欢松开手倒在地上,满心的酸涩悔恨。
“我只恳求你一件事……等我死了……把我的尸体一把……火……烧了……然后送回……送回陈国……陈国……”
“陈国?”妩媚轻笑,还有陈国吗?
“穆欢……你的陈国已经亡了……这里是辽国……是大辽国!”
穆欢紧揪着痉挛的胸口,吞下一口上涌的鲜血,狰狞的脸上满是绝望,“陈国亡了……是啊……陈国亡了……”
“媚儿……让我在抱抱你好吗……你还记得我唱给你听的歌谣吗?”也不等妩媚拒绝穆欢便开口轻声的唱起来,声音断断续续,却是格外的悲怆,似那啼血的杜鹃一般,令妩媚不禁低下头轻轻的附上他恐怖的脸。
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1
“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
“新人从门入,故人从閤去。”
“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妩媚想起往日种种不由悲伤,终是她辜负了穆欢,“欢哥……对不起……”
穆欢紧拥着妩媚柔软的身体,吸取她身上那曾经萦绕在他梦中的香味,右手缓缓的伸到长靴中。
“媚儿……你怎么可以骗我呢……你若不欢喜我……让我离去便好……何苦这般……”
何苦这般让他得不到又舍不得呢!
“欢哥……”妩媚身体一僵,垂下眼里闪过的复杂光芒,一个死心塌地对她的男人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她怎么可能轻易的便放手。
“媚儿……放手吧……”穆欢满脸泪水,紧握着短剑的手不由颤抖起来。
“不……要我放手不可能……除非萧绰死了,我成为这王府的女主人,否者休想!”妩媚激动的推开穆欢,比起风荷她还有一个儿子可以依靠,她绝对不会放手的。
穆欢痛苦的闭上眼,决然而道,“对不起……我不能原谅你……媚儿……我不能原谅你……小荷是无辜的……我不能原谅你……”
“啊——”妩媚抬眼,低头看着穿过她腹部的刀口,眼睛睁得猛大,“你……你……”
穆欢抱紧妩媚,握在手里的短剑狠狠的插进妩媚的后背,一刀又一刀,口中不断的吐着血,他想,他终是和他的媚儿在一起了。
(注:1《上山采蘼芜》是东汉时期的一首乐府诗,最早见于《玉台新咏》(徐陵辑)卷第一。历来的评论家往往把它拿来与《诗经·国风》中的《氓》、《谷风》媲美,和汉乐府民歌中的《白头吟》、《怨歌行》、《塘口行》等名篇并提,一般都认为这是一首描写弃妇的哀怨,对喜新厌旧的“故夫”提出责难和进行控诉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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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神机妙算
“小姐,按着老夫人的意思已经将三夫人的尸骨葬在了城郊。”青花从屋外走到萧绰耳边低声回道,想起抬尸体的人说的画面便一阵的惊悚。
“是吗,那我们今日便回府吧。”萧绰从软榻上起身淡淡了看了眼一边的子车央,神情冷漠。
“子车世子多日叨扰了……”萧绰走到子车央身前盈盈一拜礼貌有加,话还未说完便见子车央伸手便将萧绰扯进怀中,狠狠的瞪了一眼青花大声的喉了一句,“滚出去!”
青花见萧绰点头才慢慢的走出了房间,带上门谨慎的守在门外,她心里只想若是子车央敢对她家小姐如何她便冲进去,便是拼得一死也要取了他的性命。
“现在可以放手了吧!”萧绰讥笑,现今辽齐两国已经开战,没有了赫连穹的齐军节节败退已经被萧巍逼到了安阳后的汜水关了,子车央此时还留在辽国只怕目的不简单。
“燕燕前些日子不还让入住王府吗,如今怎么的这般冷漠,莫不是有了新人便厌弃了我这个旧人了?”子车央轻蹙着剑眉,神仙似的容貌不由蒙上一层淡淡的哀伤,若不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萧绰想她说不定还真被子车央精湛的演技给骗了。
“世子身份高贵怎能与那些下等的贱民一般真入了萧绰的园子,传出去这九州的士族还不笑话我萧绰不自量力玷污了世子神仙一样的人物!”萧绰坐在子车央的怀里也不乱动,反而带了几分轻挑的玩弄起他柔顺的长发来,她便不信子车央会不顾及天水子车家那些还健在长老的看法。
辽国虽强,却终是蛮夷之国,在中原推崇身份出身为尊的国家间是不被看得起的,特别是如四大家族这样的名门贵族便是她这个辽国的郡主在他们眼中都还不如一个寒门的士子来得清白。
“燕燕以为我会在乎世人的看法?”子车央凑近萧绰的耳边轻轻含弄着她圆润的耳珠,声音轻柔,如情人一般细语呢喃。
“呵呵呵……”萧绰娇笑,“世子自是不在乎,可是眼下齐军节节败退,世子终是在乎的。”
“燕燕以为我当如何?”子车央放开拥住萧绰的手,低头玩弄起萧绰如玉葱一般的手指,语气带来几分漫不经心的轻挑,便好像萧绰说的事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嗯……我是世子定是寻个好地方好生的享乐一番,如斯美眷似水流年,世子莫要白白辜负了。”萧绰浅笑,忍住左臂上因为子车央握住带来的疼痛。
“哈哈哈……燕燕说得在理,美人如斯若是浪费了岂不是罪过!”子车央大笑,看向萧绰的眼神不由复杂。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萧绰起身,看着子车央心里不由猜测起他接下来该走的路。
子车央也没有阻止萧绰离开,只是等到萧绰走到门边时才轻轻的笑道,“燕燕若为男子,只怕这九州乱世将会是新的一番模样了吧!”
“能得世子谬赞真是萧绰三生幸事!”萧绰停下嘴角含笑,开门的手却未停下。和子车央说的每一句话都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萧绰笔直的走出门背影高傲似那停止的松柏,让子车央不由深思起来。
离开了子车央的别院萧绰便双腿发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若不是青花扶着她险些栽倒。
“小姐您这是?”青花扶着萧绰上了马车才问道。
“快走!”萧绰倒在软榻上,揉了揉疲惫的额头,悬得老高的心终才放下。
“哥哥他们可回府了?”萧绰问道,这也是她暗暗嘱咐青花打听的,因为刚在子车央的别院她也未问。
“小王爷送公子进宫了,奴婢回府的时候到没有见到,只是……敏德少爷回府见三夫人死状凄惨哭得厉害,老夫人怕敏德少爷伤心才送到城郊葬了。”
“喔……”萧绰沉思,因为子车央的缘故萧绰没有和萧别汇合,而是跟着子车央的队伍回了燕京。她本就怀疑子车央来辽的目的,自是不肯让子车央碰上重伤的耶律渊宏的。
萧绰刚进府便被一团毛绒绒的东西紧紧抱住,“燕燕姐姐,你可回来了,珂儿好想你!”
她抽出伤口未愈的左臂轻轻的摸了摸萧珂的脑袋,声音轻柔,“燕燕姐姐也想珂儿!”
萧珂扯着萧绰的右手得意的指着身上火红的狐毛大衣笑道,“这是二哥送我的,全燕京城都只有一件!”
“是吗,让我看看……嗯……”萧绰停下脚步打量着萧珂身上的狐氅子,皱了皱眉,“都快入夏了,你也不怕热着!”
说着萧绰像不远处的青衣男子看去,皱了皱眉心里诧异,看年纪倒像是萧晟,只是那一身的纨绔之气莫名的便让萧绰不喜欢,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带着萧珂擦身而过往明园走。
“燕妹妹……二哥哥也有带礼物给你!”萧晟一身青色缎面对襟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靛青的绣花汗巾,长袍外罩着一件墨兰的福字短褂,长发及腰只用一根鎏金嵌玉的簪子绾了一个髻,面目清俊既有妩媚的艳丽之色又包含了萧巍的刚毅。
萧绰含笑的福了福身,一派温顺,哪里还像刁蛮的魔煞头子,“谢谢二哥了。”
“可惜了三妹……”说着萧晟不由眼眶发红,声音哽咽。
萧绰看着心里觉得萧晟也算是无辜,她害了萧月和妩媚已是让他无依无靠,早已威胁不到萧别的爵位了,她大可不必如此冷眼相对。
“二哥哥节哀……”
“我知道……妹妹定是累了快回园子吧,我也该去看看二娘,听说二妹……”萧晟走了几步又停下对着萧珂嘱咐道,“珂儿也莫要缠着你燕燕姐姐了,早些回去让你燕燕姐姐好生休息可好?”
萧珂点了点头大声应道,“好!”又亲了亲萧绰的脸方才欢快的离开。
萧绰盯着萧晟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只怕传说中的纨绔公子到不一定是真的纨绔。
燕京王宫尚书房
“哈哈哈……好计谋!”耶律贤大笑,听闻耶律渊宏的讲述不由大声赞叹,心中更是计较起前几日太常寺的话来。
“长卿这位妹妹可了不得!”耶律渊宏拍了拍萧别的肩,一脸的欣赏。
“王上和公子过誉了,燕燕虽有智谋可也要遇贤主方能施展啊!”萧别哪里不知道他这位妹妹的厉害,自小便由父王亲手教导,骑马射箭样样皆在他之上若不是身为女儿身又是……
“王兄何不下旨召这位天机宗的传人一见,顺便也让臣弟见识见识大辽绝色无双的郡主到底是何姿容!”耶律渊宏凤目高挑,眼中潋滟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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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我卡文了,盯着电脑屏幕几天都码不出一个字来……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却一片混乱……我升级打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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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问鼎天下
萧绰捧着圣旨嘴角勾起,算计了这么多,这一日终是被她盼来了,辽王耶律贤,她此生要辅佐的帝王,也是她
“燕燕……你不必紧张,王上不会为难你的。”史老夫人满眼激动,王上在尚书房召见萧绰对于萧氏一族来说是何等的荣耀,自大燕建国之始便有女子不参政的祖制,后七王之乱大燕国破,辽王创大辽国,传袭契丹尚武之风,民风开放不讲究汉习,也有女子为官者甚至后妃参政,可是若王上这般在尚书房召见女子的倒还是头一回。
“老夫人放心,燕燕知道如何。”萧绰并没有因为史老夫人一时的亲近而露出半分喜悦,依旧是荣辱不惊的样子,她从来不信依靠一个人的宠爱能长久的生存下去,权力这东西还是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最是省心的。
“嗯,那就好。”史老夫人见萧绰一副平淡的样子不由露出一丝赞赏,萧家的女儿该是如此宠辱不惊的模样,心里虽不怎样喜欢萧绰却是满意她的表现的。
“老夫人燕燕听闻您需要一套燕体的《金刚经》,原本见怜妹妹送了老夫人便不敢再将自己的送去,如今……”萧绰转过话题使眼色给青花让她将线装好了的经文呈上来,“这是燕燕自个儿抄的,虽不如怜妹妹的好,却也望老夫人不嫌弃。”萧绰自是相信她抄写的经文百分之百的能让史老夫人满意,前世她有个钻研燕体的父亲,又得名士真传功力自是萧怜十倍之上,但是嘴上谦虚的话却是一句也不落下。
这王府内斗不是她萧绰不会,而是她不屑罢了。
史老夫人接过经文不由双眼放光,心下大吃一惊,她活了这把年纪自是一眼便看出了萧绰写的燕书少说也有十余年的功力,再抬眼一看萧绰心里不由叹气,萧怜输给她到不委屈了。
萧绰坐着辇车进了宫便由随侍的丫鬟带着步行入宫,因为尚书房乃是皇权中心,萧绰是奉旨才能去青花只好在宫门外等着,心里却不由担心。
绕过上朝的上善正宫,萧绰跟着带路的丫鬟穿过一座花园又走了半个时辰带路的丫鬟便没了踪影,丢下萧绰一人在偌大的花园里。
萧绰饶了几圈算是明白了人家这是在存心的找茬,哪有那么容易便让她见着了王上啊,这样一想萧绰不由找了处亭子坐下,与其她满世界的找买主不如让买主自己来找她划算。萧绰瞥了眼石桌上未下完的棋盘,轻笑了一声,从白子中抓起一把便走到湖边,闲趣的拿棋子扔起鱼来。
“啪――啪――啪――郡主好雅兴!”
萧绰抬起眼心里不由猜测起来人的身份,见他身姿健硕若苍柏,眉目似画如青峰,紫衣翩飞羽带纶巾一副中原名士装扮。心里疑惑,她早闻辽景王崇尚汉礼,但在王宫之中穿汉装召见臣子却不似辽王行径,萧绰又看去见说话男子面目清俊似流光飞霞,一派儒雅闲逸,浑身上下五一丝的王者之气不禁更坚定心中所想。
“公子身上的伤可痊愈了?”若此人不是辽景王,能在宫中自由出入的想必便只有王上的七弟公子明月了。
“郡主行径可是让白子无兵可用了,若是黑子此时抽兵猛攻,白子便只能亡国了……”耶律渊宏望着亭中的棋盘黑白棋子局面一霎猛然变换,眼睛掠过萧绰若有所思的说道。
萧绰回头看了眼棋盘低声笑了起来,“公子此话谬也!大局已定,便是黑子想反攻,也是枉然。”说着萧绰走到亭中捻起手中的一枚白子放入盘中,她步步为营布下的局怎会因为齐国朝堂抗战之心的转变而扭转。
“哈哈哈哈……长乐郡主不愧是天机宗的传人,果真料事如神啊!”耶律贤从假山后走出,新开的春花衬得他明艳似花竟比女子还要艳丽三分,萧绰寻声看去心头不由一颤。她只道子车央已经算得上人间绝色,若不是今日见到耶律贤她真不敢相信雄霸七国的大辽景王竟是长了一副倾城之姿。
“淮河之战……萧将军率十万大军全歼除赫连穹一万亲兵之外的全部蓝营军,齐国使臣现已在来辽路上与我国洽谈停战合约了!”耶律贤说得高兴,脸上也是神采四溢,嘴角高扬,眼中流光潋滟若那妖中之仙一般魅惑。
萧绰眼中流光一闪俯身跪下,口中大呼,“王上英明,愿我大辽一统九州!”
她不管耶律贤有没有这个雄心壮志她都会让他有的,更何况从耶律贤灭陈、宋两国打通辽国西南通道来看,只怕他的心装下的可不止是一个王位。
耶律贤眯着眼盯着跪在地上的萧绰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心里不禁翻起一阵滔天巨浪,一统九州,那是他从不曾对人言及的梦想。
随着萧绰的话耶律渊宏心头也不由一震,自大燕因七王之乱灭亡以来,七国割据群雄并起,百年来战争杀伐不断,一统九州的梦想是多少帝王将相奋斗终身都不敢触及的。耶律渊宏看向萧绰,神情复杂,她一个女子怎么敢说。
“郡主可知此话说来容易,做起来便是寡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如愿啊!”耶律贤走到萧绰面前,俯身盯着眼下艳丽的背影。
萧绰低头看着眼下明黄的缎面长靴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口道,“王上已开西南之路,若是能连齐抗燕,采取远攻进交的战略,不出十年,问鼎天下可望!”
“喔……长乐郡主平身吧!”耶律贤皱眉,眼底却是不由考量起萧绰的话来,当初他不惜大伤国力连续征伐陈宋两国为的便是打通西南与齐、燕相连之道,如今大辽休战七年已是国富民强,虽能抵御各国侵扰却无法不忌惮齐、燕两国联盟抗辽,这也是他一直无所动静的原因。
“谢王上!”萧绰恭谨的起身跟着耶律贤走到亭内,也不说话,她知道耶律贤是需要时间来消化她所说的话,更重要的是耶律贤要肯相信她,她虽顶着天机宗传人的名号但到底没有什么实质的作为,远不如来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实在。
耶律贤盯着棋盘心里豁然开朗,“哈哈哈……长乐郡主了得……竟是步步为营,只怕这局早已布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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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都郁闷得要死,不过看到姑娘的鼓励老七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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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远战近交
远攻近交
萧绰浅笑,扭动着妖娆的身子走到耶律贤身边看着棋盘悠悠的开口道,“王上英明,一眼便能看出燕燕的拙计。”
“齐国朝堂内乱只怕与你有关吧!”耶律贤沉声问道,心里不由一惊,此等计谋只怕是他王宫里的那些谋士也不能企及的。
“赫连穹本是叛臣在齐国又得齐帝重用封为五原公,自是会受到一大批贵族重臣的嫉恨,燕燕只是重金贿赂了齐帝的宠妃,再散布了一些流言罢了,那些人自会出来反对与辽开战。”萧绰自信的笑了笑,那位齐帝的宠妃胃口还真不小呢,足足搬走了她一半金库,不过花瓶便是花瓶在齐王耳边吹了几句枕头风便让齐帝的心思动了动,她的真金白银也算没有白花。
“然后赫连穹便会亲自回朝,王上再派萧将军迅速绕道淮河直取稷下郡,让中立的齐国士族也站出来反对,那么便是赫连穹劝服了齐帝开战也回天乏力了。没有赫连穹的黄金军,那些只懂享乐的蓝营军哪里抵挡得住我大辽铁骑,齐使求和已成必然。”耶律渊宏眼前一亮,看向萧绰的眼神不由放光,心里直叹这样的计谋竟是出自一位女子之手,到真真是让他刮目了。
“公子的伤也受的极妙,如此一来齐使求和的条款定会压进齐帝的底线。”萧绰眯眼,她等了这么久的日子终于快要到来了,想着心里就不由的激动起来,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郡主是想让寡人借此与齐结盟一同抗燕。”耶律贤深思,心里一喜,与齐结盟北可攻苍月西可伐后燕,而再不会担心腹背受敌了。
“是。”萧绰垂下头,淮河一战辽国完胜,航运权便交由辽手,如此作战经费也有了长期的保证了。
“说说你的远攻近交!”耶律贤坐下,这才打量起萧绰的容貌来。见她面似桃花,身如扶柳,明眸皓齿眼波横横,眉黛似远山苍翠,唇如朱丹含玉,心里不由大赞好一个媚骨天成的绝色尤物!
“联姻四大家族,分离楚卫。王上大可借着清明国宴,来一场祭奠大燕王室之礼,大燕虽灭但各国仍尊慕容氏为天子,想必以此名义各国都会派遣使臣来辽……”萧绰低身笑道,这一场热闹的戏她觉得真是越来越让人拭目以待了。
……
“燕燕今日之计深思已久吧!”耶律贤听完抬起眼笑谑,“可有何图谋?”没有利益的人,用起来也会让人不放心的。
“燕燕请王上赦免一人!”
“何人?”耶律贤沉默了一下,眼神深邃。
“侍郎明图拉。”萧绰一早便想好,若是她没有任何的要求耶律贤定不会全信她的,这也是她当初答应净月时便想到的,如此一来既能消除了耶律贤的疑心又能拉拢老夫人身边的净月倒是一举两得了。
“明图拉犯的可是谋逆之罪啊!”耶律贤将黑子捡起,露出盘中一片空地。
“罪臣明图拉之女净月救驾有功,王上恩泽,赦免一家流放之苦。”萧绰望着远方,自她见到宋玉起她就猜到苏南宴的计策了,只怕宋玉最开始便是要送进安庆公主府的,可惜后来萧巍插了一脚半途将他截到了王府送给了她。现在她将计就计借着萧怜的事将宋玉再送到安庆那去,宋玉定是会使出浑身解数让安庆带他进宫参加清明的国宴的,到时……萧绰眯眼,苏南宴想要与天策宗联盟与孟家联姻,只怕她要让他计划落空了。
耶律贤盯着萧绰的眼睛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明月你传寡人旨意,木兰春狩我大辽猛士捕得神兽四方1,寡人感念慕容氏先祖恩德,于清明国宴在文德庙神农鼎前祭祀后折角,寡人愿邀天下诸王共享之。”
耶律渊宏双手交叠放于胸前,不由振奋,他大辽的王将在他的见证下成为一统九州的帝王,是何其的让人亢奋,“臣遵旨!”
“神兽四方历来被视为帝王座骑,九州自燕哀帝之后一百多年来再无人见过此兽,王上用此做饵实乃妙计,比起燕燕所想更让人难以拒绝!”萧绰真心赞赏,耶律贤不愧是一手强大辽国的枭雄,用帝王之兽为饵其他六国只怕明知其中有诈也会兴奋而来。
“咳咳咳……燕燕倒是谦逊……咳咳咳……”耶律贤推来萧绰猛烈地咳嗽了一阵,俊逸的脸上苍白一片。
“王上……”
“无事……老毛病了……寡人听闻前些日子史老夫人因为一些事杖责了你?”耶律贤突然岔开话题问道。
“燕燕顽劣,老夫人也是为了燕燕好!”
“你啊……自小便是个有仇必报的,寡人听闻王府里的三小姐疯了、四夫人被鸠杀、三夫人遭情杀就连一向得史老夫人喜爱的二小姐萧怜都因为淫亂之罪被送到了静安寺,不知寡人听到的都是否是真的?”耶律贤声音严肃,让萧绰猜不出他心中真实的想法,若说是责备到不像,萧绰臣下心思,这本是王府内斗便是耶律贤有心想要管也要拿得出实证,这样的猜测是奈何不了她什么的。
“臣女只知攘外必先安内,自古帝王之道乃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九州离恨天若不是因为内斗,天机、天策二宗不合各自辅佐一派,想必这百年乱世一早便结束了,王上还有文鼎天下的机会吗?”
听完萧绰的话耶律贤不由紧蹙眉头,“寡人素闻天机宗预测天机料事如神,燕燕可能算到寡人会如何处置你?”
萧绰浑身一凛,却是镇定的答道,“王上的心思,燕燕怎样左右!”没有一个上位者会希望人猜出他们的心思,萧绰低下头,露出白皙的颈项。
“啪啪。”耶律贤拍了两下手便见几个侍女打扮的丫鬟从假山后走出,萧绰寻思着这果然是辽王有意安排的一场考验。
“送长乐郡主出宫吧!”耶律贤转过身背对着萧绰,神情怏怏的,萧绰行了礼便跟着侍女离开。
出了宫门便见青花拿着披风一脸欢喜的走来,一边系着披风的带子一边说道,“小姐,小王爷在辇车里等着您呢!”
(注:1四方:原型为麒麟,同龙、凤、龟同为四灵,故为四方。麒麟是天上的神物,不是地上的,常伴神灵出现,是神的座骑,属火系属天仙。麒麟每次出现都将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时期。据记载,伏羲,舜,孔子等都伴有麒麟出现,并带来神的指示,最终指引胜利。明赵震元《为袁石(袁可立子)复开封太府》:“靖两河以安天下;画熊兆獬豸之祥;冠八枢而奠中原,夹鹿犬麒麟之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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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伤心鸟,竟然攻都成了禁词……我想死……章节名应该改是‘远攻近交’,姑娘们不要弄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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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楚国使臣
半月后
整个燕京城一片繁华,七国商旅云集,往来名士多不胜数,便是平日里生意不好的客栈近些日子也是住满了他国的来客。街头叫卖声络绎不绝,各色汉服穿插一片国泰民安的景象。
半个多月前萧绰便将琴操安排在了她私购的宅院展园里,又让青花买了几个妥帖的丫鬟和一个老妈子送到园子里,她想着琴操孤苦一人来辽若是寄住王府便会被旁的人轻瞧了去,认为她同萧别还未成婚便住在了一起,反倒不如自己单住了院子既免了口舌又自由方便了许多。
萧绰闲来无事也喜欢带着青花和逐月一同到展园坐坐,倒是萧别除了那日问了萧绰琴操的住处来了一次便再没来过,萧绰听了也不由担心起她那便宜哥哥是不是变了心,倒是琴操一片赤诚相信萧别定是公务缠身才不得空来看她。
“琴操姐姐若是无趣,明日的国宴燕燕带你一起去如何,顺便见见我那久未露面的哥哥,问问他如此冷落佳人是何如?”萧绰也是随着萧别才喊了琴操一声姐姐,不然她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想着前世她活了二十七年,算上这一世过的一年多也都是近三十的人了,叫一个双十年华的姑娘为姐姐倒真是勉强她。
“可以吗?”琴操口上虽说相信萧别不会见异思迁,但心里却是极其挂念他的,自燕国一别数月她也只有前几日匆匆见了他一面便杳无音讯,想着往日对窗共剪红烛的情景更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思念。
萧绰笑了笑,“琴操姐姐若是想去,只需跟着燕燕一起便行了,哪管别的人,哥哥见了也是会欣喜的。”淮河之战辽国打败齐国,因为两国停战合约尚未签署萧巍也一直留在淮河,却是先退出了稷下郡三十里,带着后来增援的十万大军安营驻扎在安阳一带。如今王府里一切事务虽由史老夫人做主,却是因为萧绰倍受王宠让史老夫人凡事也让着她三分,趁着这个空档萧绰却是连着将府内的女眷都清理了一遍,五夫人性子耿直却是最五心机的,六夫人早在萧怜失宠之时便投靠了萧绰,一些后院里的丫鬟老妈子更是见风使舵的转到了萧绰这边,二夫人风荷整日住在佛堂不理世事。
此时萧绰风头正盛,加上萧别回府外间的事都有萧别在,琴操的事也算瞒住了府里上下,便是老夫人也只以为萧绰上次离府是为了接耶律渊宏,这才得了王上的眷顾。
“若是这般,那边麻烦燕燕了。”琴操低下眼眸,不禁隐隐期待起明日的国宴来。
回了王府萧绰不等坐下便直接招来逐月问道,“六国的使臣都到了?”
“除了楚国其余五国的都到了。”
“那齐国的使臣住在何处?”楚国没到,只怕苏南宴是想避嫌,辽王若死于刺杀他楚国没有到自是避免了嫌疑。
“前日一进燕京城便被王上请去了,应该住在清韵斋。”逐月老实回答道。
“应该?”萧绰皱眉。
“奴婢并没有亲自看见齐使进去,但是各国使臣都是住在清韵斋奴婢才如此猜想的。”
“卫国来人可是清平公梁颂?”梁颂乃是九州第一儒学世家的族长,卫王若是派遣使臣来请神兽四方也只有他能担当此任。
“正是,随行的还有清平公的嫡女梁氏微音,并且带上了百余箱的行礼,奴婢后来去探查了,箱子里面全是珠宝金银和绫罗绸缎。”逐月想到心里约莫也是猜出了清平公的意图了,心中不免不屑。
“呵呵……倒是有趣,这清平公只怕是想要做王上的国丈大人了。”萧绰嬉笑,眼中不免放光,清平公的女儿既是送上门来她岂有不用的道理。
“奴婢还发现一事,天策宗的人似乎也到了燕京。”逐月想了一下说道,她知道萧绰乃是天机宗的人,天机、天策两宗宿怨已久各自则其明主辅佐一夺天下,导致进几十年九州杀伐战乱不断,如今天策宗进入天机宗辅佐的国家,只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天策宗?”萧绰沉默盯着燃烧的红烛思虑了良久才开口吩咐道,“你仔细盯着天策宗那边,若有异样如实来报。”
“是。”逐月想了想还想问什么却又想起往日萧绰的教训便住了口,她心里想着反正她也只是奉命伺候萧绰罢了,天策、天机两宗的争斗与她又何干。
等到逐月离开萧绰才走到床边从床下的一个暗盒里取出半块凤雕玉佩握与手中,楚国使臣至今未到只怕是藏在了天策宗的人里面了,若如此苏南宴必定亲临。萧绰咬牙,紧紧攥住手里的半块玉,号令天策宗的凤玉前世她一分为二一半放于身上一半藏于密处,如今她寻得了她藏住的半块玉另外半块随身的只怕还在苏南宴那里。
她让黑狐带人挖了她的坟并未从她前世的身体上寻获那半块凤玉,那时心里便隐隐觉得不好,现在一想九幽历来与她不和怎会还选择帮助苏南宴,只怕还与另外半块凤玉有关。
若是她将手中这半块凤玉交给九幽……萧绰眼中一凛,看来她要寻个时机见见她那位老朋友了。
第二日用过午膳宫里的旨意便传来了,整个王府只有史老夫人、二夫人和萧绰能够进宫参加国宴,萧绰早早的便将琴操安置在了马车里然后等着时辰进了宫。
下午的祭祀神农鼎萧绰等一众女眷是没有资格参加的,等到了日落之后国乐奏起想起了震耳的鞭炮礼乐之声后萧绰才顺着史老夫人一同进入举行国宴的乾坤殿。因为萧绰乃是燕国公主之女又是太后亲侄女被安排的席位极为靠前,只次与安庆公主之后,萧绰身后跟着琴操和青花二人也没有多和安庆交谈只一笑而过,她瞥见安庆身后的宋玉不由唇角高翘起,看来果然不出她所料,苏南宴就是派宋玉前来刺杀辽王的。
各国的使臣也一一入了座,萧绰看着楚国那桌空着的位置不由冲着隔壁的安庆笑了声,“燕燕听闻楚国丞相容貌无双,看来今日是无缘一见了。”
萧绰话音刚落便见通传的太监大声喊道:“楚国丞相苏南宴到!”
萧绰抬眼看去,握在手里的银筷啪嗒一声落在席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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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赤口毒舌
向晚卿!
萧绰睁大眼睛猛盯着苏南宴身后的女子,心里那头沉睡的猛兽顷刻间便破土而出翻江倒海起来,只恨不得扑上去将向晚卿活活咬死。她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才假装惊讶的说道,“咦,苏丞相身边的女子不是楚国名妓仙乐姑娘吗?”
安庆公主耶律静一听不禁眉头高抬,看向苏南宴的目光也鄙夷了几分,“燕燕可没有瞧错了。”安庆虽这样问心底却是已经相信了萧绰的话,她早便听闻楚国丞相苏南宴为了娶一个女子而逼死了同甘共苦的妻子一事,当初只以为是以讹传讹夸大了故事,如今瞧着只怕正如传言那般了。安庆虽生性风流喜好豢养面首但对待感情却是个极为认真的,年少之时也是个情深痴心的人,驸马安病逝之时几乎自缢殉情,幸得被赶来的辽景王救了,自此性情大变这才喜欢上了豢养面首,整日饮酒作乐只提风月。
萧绰本是不知道安庆以前的事,但青花却是一路跟着萧绰长大的,哪里不知道驸马安便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青楼的歌姬,因为安庆公主强烈阻扰不得如愿才郁郁而终的。现今萧绰说苏南宴当初抛妻弃子竟是为了娶一个妓女,安庆听了想起往事定是对向晚卿厌恶至极。
萧绰轻轻笑了笑,“早年燕燕在楚国之时是见过苏丞相的妻子的,虽智谋无双容貌比起这位可是相差甚远啊,也难怪最后落得个撞柱自戕的结果,现今想来也只能扼腕叹息了,这世间男子有几个不是薄情寡义贪恋美色之徒呢!”
说完萧绰淡淡的瞥了眼坐在安庆身旁的宋玉,眼带鄙夷。
安庆听完气愤不已,拍着席案用辽语大骂了一声,而后眼珠一转上下打量着向晚卿,见她身姿窈窕面目雅丽,举止颇为得体,心里更加轻视起来。
等到礼乐声毕各国使臣均已入座,只差辽景王耶律贤和圣钦太后萧墨鱼还未到,安庆眉目淡淡扫过对面的席位,冲着右手边的男子耳语了几句便见那男子起身拱了拱手大声道:“苏丞相身边的美姬在下似曾相识,想来是有缘一见,奈何在下一时竟是记不起了。”
苏南宴一身紫衣白鹤青松长袍,金冠束发、珠瑁流光好不俊逸,听得此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抬起眼迎向这边却是一眼便看见了一身朱色华衣的萧绰,心下猛跳一时神情竟有几分恍惚,仿佛似曾相识。
安庆见苏南宴并未答话不由娇俏的噌了一眼身边的男子,“想来是南衣你记错了,苏丞相金屋藏娇的美娇娘你哪里得见,这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一时认错了也是有的。”
顾南衣甩了甩长袖低头看着安庆想了想,惊讶的转头看着向晚卿,“我就说面熟,这样的笑靥,姑娘应多喝一樽。”
顾南衣端起一樽酒起身走到苏南宴的席前,对着向晚卿举樽戏谑道,“姑娘笑靥在下铭记至今,不如同席相伴,喝得热乎?”
向晚卿举樽的手僵了僵看了一眼苏南宴沉声回道,“已然咫尺,如此便好!”
顾南衣拍手恍然,“喔……想起来了,我与姑娘便是在楚国销魂殿见过,当时姑娘座我膝上击鼓劝酒啊!”
顾南衣此话一说四周一片哗笑之声,苏南宴脸色一黑笑容顿时收敛,放在膝上的手不禁握紧向晚卿的手。
“辱我无谓,辱我妻难忍!”苏南宴闭目,眉头紧皱。
“在丞相眼里,此女子为妻,在我眼中不过妓!”顾南衣扔下酒樽一甩衣袖便走回安庆的席案。
苏南宴猝尔站起抽出腰上长剑便猛的刺向顾南衣,萧绰冷笑,心里不由鄙夷苏南宴,只是侮辱了向晚卿两句便受不了后面的岂不是要让他断肠了。
顾南衣刚想转身避过便见一把剑身天然镌刻篆体‘泰阿’二字的青铜长剑飞快的插来阻挡了苏南宴,剑身所过之处划出一声沉稳之声然后狠狠入地一尺,“丞相逾越了!”
来人身长八尺,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一身素白长袍外罩虎皮短褂,长发垂腰,腰间系着一把嵌满宝石的剑鞘,举步虎虎生风一股煞气让人不由退避三尺。
“在下韩楚暮,若有得罪之处苏丞相还请见谅!”韩楚暮拔起地上的泰阿剑插入剑鞘之中,面目俊逸却是生出一股威武的煞气,让苏南宴也不由心头一震。
“此乃辽国国宴,是南宴逾越了!”苏南宴拱手,眼角扫过安庆公主一席恨恨的转身回座。
“呵呵呵……苏丞相此举莫不是掩耳盗铃,本就是个低贱卑微的妓,还要我等也一同视为高洁的圣女不成!”萧绰撅嘴,眼底含笑,烛光下一张艳丽的脸似魔一般蛊惑人心。
“哈哈哈……燕燕这话说的极妙,本宫的人只是说了句实话,丞相如此恼怒莫不是被说中的痛楚想……杀人灭口?”安庆站起身抖了抖明黄的凤纹长袍,她平生最恨的便是薄情寡义的男子,特别还是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妓的男子。
苏南宴眉头紧蹙,地下头不理周围的嘲笑,却是握紧了向晚卿的手。
“南宴,我没事。”向晚卿轻轻的笑了笑,这样的场面她见过太多了,若是每一回都计较她还不早气死了。
“仙乐……对不起……”苏南宴想了想才开口,若不是因为他向晚卿又何苦沦落到青楼里去,终是他害了她啊!
萧绰看着那边伉俪情深心头怒火不由烧得更旺,只恨不得用靴子里的鱼肠捅死那对狗男女,闷闷的喝了一口酒便听见公鸭嗓的太监大声的宣扬起来。
“王上驾到――太后驾到――”
“吾王万岁,太后千岁――”
平了身萧绰回头看了眼琴操见她垂着头,不由想起刚刚的话来,想来是不经意也伤到琴操了。
“琴操姐姐你莫在意,我同公主都不是说你。”萧绰一时也不好怎么说了,她到忘了琴操也是歌姬出身,她贬低向晚卿似乎也轻贱了她。
“郡主何出此言,琴操心里知道郡主并无意出口相辱,琴操身份低贱哪里敢计较。”琴操也不是生气,她知道萧绰并不是在侮辱她只是听了这些话心里不由空落落的,她同萧别何尝不是如此,她一个歌姬哪里配得上辽国的小王爷。
“寡人有幸捕得神兽四方,今日七国齐聚,寡人愿与诸位共享之!”耶律贤一身蟒袍,外罩虎皮大氅,头戴玉冠,衬得他原本倾城的容貌多了几分的霸气。说罢耶律贤拍手,便见十个辽国装扮的大汉抬着一头巨兽走到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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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姑娘们看得解气不……嘿嘿,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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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四方认主
“喉――”巨兽张口一声大吼,震得乾坤殿一颤。殿内人哗然开来,人人面露喜色,六国使臣无不欢喜交加。
“神兽四方!”
“真的是四方!”
“天啦!”
萧绰听得周围一片惊讶喝彩之声不由向那巨兽看去,顿时瞠目结舌。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尾如牛、蹄似马,头顶圆润,长有犄角,其声振振如雷鸣,不是那古书上所言四方又是何物!
“真的是四方!”萧绰向王位上的耶律贤看去,见他面色平静,丝毫没有一丝不舍,心中不由惊叹此人目光长远能舍眼前之利,是能成大事者。
“四方历来为帝王坐骑,是为瑞兽,今寡人折角取肉与诸位共享,然后放其归林如何?”耶律贤举樽看向六国使臣。
“辽王是真要与我六国共享这四方之肉?”南夷拾荒的使臣起身绕过席案走到殿前弯腰行礼。
“南夷使臣率直,寡人既然邀请诸位来,岂会玩笑。”耶律贤握着酒樽,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樽壁。
“如此,南夷愿献上拾荒至宝蛊王,以谢辽王盛情。”
“哈哈哈……南夷盛情寡人便手下,愿两国共享尊荣。”耶律贤大笑,命人接过南夷使臣送上的蛊盒。
萧绰眯着眼盯着那蛊盒瞧了瞧,南夷十荒的蛊王据说能抵御百毒有起死回生之效,早前齐帝曾派赫连穹连攻南夷十荒三年之久,只为得拾荒至宝蛊王救回宠妃性命,但南夷素善蛊毒便是赫连穹有神兵在蜀中之地也是寸步难行枉死了数万的人,后来齐帝无奈才撤兵。想不到耶律贤用一口肉便得了这样的宝贝,萧绰不由深思起来,与这样的男子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啊!
“苍月愿送上战马一千匹,美女一百,牛羊各一万,感谢辽王慷慨!”
“卫国愿奉上经文百箱、黄金十万、珠宝十箱以谢辽王!”
……
陆陆续续各国的使臣都奉上了自己的礼物,只有楚国丞相苏南宴安然的座于席榻之上,盯着殿中的四方发呆。
萧绰看着那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还是不由自主的会心跳加快,她不甘,紧紧是为了一张脸她便输给了向晚卿吗?
耶律贤淡淡的瞥了眼看着苏南宴出神的萧绰,抽出腰间的短刀便跨步走到殿中,围绕着四方转了一圈大笑,“汝咆哮不止可知我是谁?”
耶律贤此话一毕原先还咆哮不止的四方立即毕声,耶律贤割断锁住四方的铁链,吓得殿中之人顿时惊呼,哪知那四方也未作乱,只抖了抖朱红的鳞片,栖息便跪在了耶律贤的面前。
便是萧绰见到此情景也不由呆愣住了,四方乃是帝王之兽,所认之主毕为帝王,岂不是预示耶律贤乃是一统九州的帝王!
耶律贤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四方的头然后低头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便挥刀割断了四方头上的一角,顿时殿内嘶鸣之声想起,那落在耶律贤手中的四方角却是耀眼夺目,角内之肉红如烙铁,一阵香气扑鼻而来竟是引得人不禁垂涎三尺。
萧绰皱了皱眉,觉得这香味十分熟悉,转头看向耶律贤的眼中却是一片清明,不由恍然,她道这世上竟真有四方,原是用了这等方法。
“汝去吧!”耶律贤朗声道。
四方匍匐在地嘶鸣不止,似婴孩啼哭,所闻者不由痛彻心扉,掩面拭泪。
耶律贤收起短刀,瞥了眼萧绰似笑非笑的说道,“齐使所送之物寡人愿悉数尽还,而先前齐使所签署的条款寡人也可尽数取缔,不知齐使可愿带着四方肉回去转告齐帝,寡人与齐结盟之心赤诚,绝无戏弄之意。”
齐使低头想了半晌才起身朝着耶律贤拜了拜说道,“辽王如此诚意,臣下再推脱岂不是虚妄了,即使如此臣下便代吾皇应了与辽结盟的誓言,盟约只等辽王印好章送到使馆。”
苏南宴翘起嘴角,心里隐约觉得不妥,他虽觉得四方认主之事蹊跷但众人皆看见的事他又无法得到实证来证明心中猜想,不由恼怒的大饮了一口酒。
辽酒甘冽辛辣,不似楚国的酒有一种温润甜腻之感,苏南宴猛的一口灌下去不由觉得喉头火辣如同刀子在刮一般难受。
见苏南宴吃瘪萧绰不由欢乐的笑起来,耶律贤见萧绰独自一个人笑得花枝乱颤不由开口问道,“长乐郡主因何事笑得如此欢快,说来让寡人也一同乐呵乐呵?”
萧绰眉头高挑,眼角都是笑意,她瞥了眼苏南宴毕恭毕敬的说道,“臣女在想苏丞相定是不知这酒为何名!”
耶律贤不解,便是殿中之人也莫名。
“苏丞相,此酒名为甘露但在辽人眼中实则名唤烧刀子,入口辛辣,灌入喉中如到刮一般,在胃中也如火烧。辽地远在北方,冬日寒冷,我先祖冬日便是靠着这酒过活的,你们中原之人自是品不出此酒的妙处!”
萧绰说话众人才一齐看向苏南宴,见他面色发红似被酒所呛,不由都笑出了声来。
耶律贤皱了皱眉看向萧绰的目光微沉,他总觉得萧绰看苏南宴的眼神不一般,像是深情不悔又似仇深似海。想到太常寺的谏言耶律贤便更是烦躁起来,坐回王位上便将手中的四方角扔到了随侍的手里,冷声的对着殿下的甲士说道,“将四方送回山林里!”
“是。”
“嘶――”那四方听闻不由大声嘶鸣,似不舍的在殿内转了几圈,然后跟着一排甲士走出殿外风一边的飞驰而去。
“王上心里烦躁何不让诸位王侯家的女儿出来献艺,也让各国使臣看看我辽国女儿的风姿!”一直沉默的圣钦太后萧墨鱼看了眼史老夫人说道。
“母后……便如太后所言……尔等谁敢一试?”萧墨鱼一开口耶律贤便知道了她的意思,本想阻止想了想又觉得不如顺其自然。
那边四方角里的肉被取出分别盛放在六个锦盒里,随侍的太监依着耶律贤的吩咐一一送到了六国使臣的面前。
萧绰凤眼一眯,对着青花耳语了几句便见青花取来瑟放到琴操面前,然后起身走到殿前,妩媚的笑道,“燕燕愿献一舞助兴!”
说罢锦瑟声起,一股苍茫靡靡之音。萧绰挥动朱红的长袖,眼波流转,盯着苏南宴笑得如春花一般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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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祝姑娘们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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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鱼肠剑舞
殿外黑铁一般的大鹰在疾飞随着锦瑟的音调不时发出长啸,萧绰踩着莲步不断的挥舞着朱红的广袖,艳丽的身姿如同绽放的罂粟,高低迭起的锦瑟声如铿锵的凯乐,振奋人心之时又留下一阵绮靡的哀痛。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1
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
胡地多飙风,树木何修修。
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琴操轻启朱唇,婉转的曲调和着萧绰的舞步,声声催人泪下。
天空里乌云密布,大鹰疾飞如故。大殿间甲士陈列,萧绰旋转手中广袖。
云朵被锦瑟的哀怨所感纷纷聚集起来。苏南宴被萧绰的舞蹈吸引,放开向晚卿的手,向前欠了欠身,他只看到如火一般燃烧的身影却看不清萧绰的样子。
这舞名唤长诀,乃是昔日燕哀帝昌平公主刺杀七王之首齐靖王之时所跳的,舞步疾如风,形如烈,引得齐王瞠目死于鱼肠剑下,却也成为后世有名的亡国之舞。
耶律贤看得有些痴了,他握紧王座上的狼头,眼睛微眯紧紧的盯着殿下火一般的身影,大口的喘着气。
金色的眼眸发着精光,犹如猛兽盯上了猎物一般。
琴操一遍一遍弹着锦瑟,眼中已是泪光涟涟,哀怨的歌声回转在大殿之上,萧绰一个旋身抽出长靴中的鱼肠剑紧紧握在手中。
苏南宴捏紧了拳头,很多年前他记得他也曾看见过一模一样的舞,那一眼的惊艳,几乎剥夺了他整个的魂灵。
很多年前,久到他几乎忘记了她的容颜。
“南宴你还好吧?”向晚卿倾身靠着苏南宴,见他面色苍白不由担心的问道。
看着不远处浓情相依的身影萧绰心头不由一阵的发凉,她勾起唇笑得越发的灿烂,她已经学会了用微笑伪装,即使痛极了也只能忍着。
苏南宴看见萧绰不屑的眼神浑身一震,猛的推开向晚卿的身体,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慌忙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五指微凉只有冷风穿过。
苏南宴闭上眼,咽下上涌的苦涩,他已经失去了,终究是失去了,那个只爱他苏南宴的女子。
“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琴操反复唱着,音调哀迷。
飞鹰已经看到大殿的轮廓,一阵狂风刮起吹开大殿的门,漫天的细雨飘洒进来,灯架上绚烂的灯罩被吹开,烛火熄灭,大殿顷刻便暗了下来。
萧绰已经来到苏南宴的面前,双手合绣,流苏摇摆,零星的烛火摇曳。乌云在天空翻滚,大鹰已经收翅。苏南宴盯着细雨里不断舞动的萧绰,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萧绰稳稳地握紧鱼肠,凌厉的眼眸全是嗜血的杀意。伴随着一声响雷,飞鹰向大殿凌空击下。
苏南宴突然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从眼前激射而出,他被僵在原地,看着那熟悉的眼眸一动不动。
银光乍现,剑身划破空气发出一声长鸣。
“住手――”耶律贤暗叫不好,大喝出声。
鱼肠剑已经出鞘,它稳稳地依偎在萧绰的手中,疾速向前,两把训练有素的铁戈从面前交叉拦住,鱼肠剑从缝隙中穿了出去,依然疾进。
面前有三层狻猊铠甲。第一层穿透,第二层穿透,穿透第三层时,鱼肠剑已经停在了苏南宴的眼前。
凌厉的杀气如风一般斩断苏南宴耳鬓间的黑发,在凌乱的风雨中被吹得无影无踪。
鱼肠剑依旧向前,锦瑟声急急弹奏,如万箭激发一般,在风中穿过,直击耳际穿透心魂。
飞鹰将大殿击穿,鱼肠剑却停在了离苏南宴眼眸半寸的位置。
向晚卿大叫,“啊――”的一声像是惊醒了苏南宴一般,他勾起唇轻声的唤道,“春宵……”
飞鹰折断了翅膀,流着鲜血下坠,却满足地打了一声呼哨。
锦瑟声止,只余下琴操凄婉的哼唱。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大殿的门被关上,殿内烛火通明,不知是谁最先鼓掌,一时大殿内掌声如雷。
萧绰收回鱼肠,美目流转,讥讽的看了一眼惊慌的向晚卿,叹了一句,“哼,也不过如此!”
她想,若是她聋子,或许刚刚她可以杀掉苏南宴的,只需要在前进一步,将鱼肠狠狠的插进苏南宴的眼眸,剜出他的双眼,让他有眼无珠。
可是,她耳清目明,她看见了苏南宴眼里的悲哀,她听见了苏南宴唤的那一声‘春宵’,她想,她终是不想他死的。
他负了她,只因为他不爱她罢了。
这世上没有规定她爱上了苏南宴,那么苏南宴便一定要爱她的。
萧绰掩下满眼的苦涩,她不甘,可是又能如何。
她输给了一个并不爱苏南宴的女子,那又能如何,一切都是苏南宴甘之如饴的。
萧绰呵呵娇笑,跪在殿前若戏曲里勾魂的妖精一样睁着眉目看着王座上的耶律贤,“愿大辽江山万世永固,愿百姓世世昌平,愿九州乱世一朝太平!”
她是个呲牙必报的女子,她小心眼,她心如蛇蝎。
所以,她可以因为苏南宴的一句‘春宵’而收回刺向他的鱼肠,但是她给予苏南宴的一切她都要拿回。
她受的苦,忍住的泪,她满腹的委屈,两条人命,她都要拿回。
这样,才算是两清了,不是吗?
既然苏南宴不要她的爱,那么她因为爱他而给予他的一切他也都应该还来,不是吗?
“哈哈哈……长乐郡主快快平身,寡人也愿郡主所愿成真。”说罢耶律贤看了一下安庆公主左手边的宋玉,看来好戏要开始了。
“谢王上。”萧绰笑得明媚,盈盈走向苏南宴歉意的行了一个楚国宫廷礼仪,“刚才燕燕若有冒犯还请苏丞相莫要怪罪才好啊!”
“你……”向晚卿刚想责骂苏南宴便拉住了她,带着深意的看了一眼萧绰说道,“郡主舞艺苏某自是信得过的,苏某多年前有幸一睹长诀得知此舞已经失传,只是不知郡主此舞师承何人?”
萧绰抬起头盯着苏南宴,朱唇弯如月牙,一字一字大声的道,“高平孟家小姐……也就是苏丞相自戕而亡的妻子……孟窈……”
(注:1选自《汉乐府&8226;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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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女主跳的舞蹈还有一个故事……姑娘们想知道吗?
王国公主刺杀叛乱的群贼之首,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至于老七为什么会选这首《悲歌》姑娘们想想就知道了,一个亡国公主跳的‘长诀’自然是什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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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杀机重重
苏南宴一僵,看着萧绰满是杀意的眼神心里却是不免感怀起来。
“原来郡主竟识得贱内。”
“呵呵……认识谈不上,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萧绰撇了撇嘴,走回席位,按着苏南宴的计划,只怕等会还有一场好戏呢。
耶律贤看了半晌也算是看出了萧绰对于苏南宴莫名的厌恶,他沉了沉声看向琴操问道,“长乐郡主之舞已算是世间难得,只是这弹瑟唱曲之人只怕是世间无二了。”
琴操刚想起身,萧绰便按住了她的手,果不其然坐在王爵席位上的萧别已然站起身皱了皱眉道,“臣妻琴技拙劣,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萧别此话外人一听自然知道是谦虚之词,如此琴艺足让人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若是还称之为拙劣,世人到不知仙音为何了!
耶律贤见萧别护得紧,也不在追问,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琴操便收回目光。
安庆公主见殿内清净下来不由想起昨日与宋玉温存之时所言,便站起身对着耶律贤和太后躬了躬身说道,“王上、太后刚刚见识了燕燕的剑舞又听了仙音,安庆不贤既不会唱又不会跳,只能勉强让府内侍儿作赋一篇,娱乐众位了。”
众人听闻这才打量起一直坐在安庆左侧的男宠来,见他玉树临风浑身气质天成到不似先前的顾南衣般魅惑,安庆又说是要作赋,其他几国不免收起鄙夷认真期待起来。
虽然辽国尚武,国人对于文士也颇为不屑,但九州之上还是以名士为尊,特别是齐、楚、卫、燕四国,国内几乎有‘宁可不识天子,不可不知名士’的童谣传开,可见世人对名士的钦慕。
随侍取来笔墨纸砚又抬上书案到殿中,宋玉方才起身,他一身白衣,玉带束腰,长袍葳蕤,远远看去别有一股风流之姿。萧绰暗想,若是宋玉不听信了苏南宴的话来辽国,在楚国凭借他的出身和才气也是万千女儿家春闺梦阁里翘首已盼的如意郎君。
宋玉抬头看向大殿一角被鹰撞坏的琉璃瓦,不由含笑的提笔一气而成。
众人见他笔走龙蛇,下笔如神,笔走偏锋,字迹苍劲,可谓是大家之作。
又颂得辞赋,不由更为惊艳,若是先前还心存鄙夷不屑的人此时不免都大感惭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闻之亦冁辕;风荡荡兮云漫天,猛士歌之亦绵延。”1
“风凄凄兮夜无眠,美人柔之亦冰寒。风历历兮梦无缘,佳人托之亦空烦。”
这样的辞赋便是萧绰极为不喜宋玉也要拍手叫好了,和着她先前的舞倒是交相呼应,既赞赏了昌平公主的大义凛然又为他自己此后的壮举歌颂了一番,萧绰高翘起嘴角,这个宋玉倒是好文采!
耶律贤走到殿前拿起书案上的字幅,连声说了几个好,走进宋玉挥退身后的韩楚暮,“不想君之才华若芝兰,委身公主府倒是寡人之过也!”
宋玉躬身看着眼前的好时机刚想抽出腰间软剑,便见一阵银针雨从天而降,细如牛毛的银针如春雨一般扫向耶律贤,萧绰暗叫不好,看了一眼史老夫人身边的净月,让她稍安勿躁。
果不出萧绰所料,耶律贤倒是留了一手,韩楚暮虽是退下了却见坐在王座之下的耶律渊宏脱下外袍风一般的疾驰到耶律贤身边,手中外袍一扫便挡住了大半的银针。
“有刺客――”不知是谁大喊了一身,殿中便慌乱开来,男男女女胡乱窜躲,唯余六国使臣和几大家族的人安然的座于席上一派闲适。
不知从何处冒来的黑衣人围上韩楚暮一身厮杀,便是萧别周围也是一群黑衣人。
萧绰凤眼冷冷扫过殿中之人,眼角掠过孟家族长的席位之时停留了一下,她到不知道耶律贤竟然邀请了四大家族来,心中不由愤懑。
宋玉抽出软件剑借着殿内大乱耶律贤身边又只有一位护驾,应对银针雨已是不暇,决然击向耶律贤。
苏南宴冷眼看着宋玉,心里已是明白今日之局只怕早被辽王看破,而宋玉已是弃子他自然不会在浪费心血救他。
只是,苏南宴皱眉,这意外杀出来的人不知是哪一方所为。他抬眼扫过殿内众人,刚好与萧绰的目光触及,心头一震,却是很快掠去。
耶律贤此时也是知道耶律休歌只怕是不能来了,他躲过宋玉刺来的剑,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心里却是已经料到了幕后之人了。
银针雨刚停,耶律渊宏便被七八个黑衣人困住,便是他身手不凡一时也无法应付七八个高手,见耶律贤躲开宋玉之时已是疲惫,心头不由慌乱。他扫过众人,见萧别和韩楚暮身边都是好几个黑衣人,不禁怪起萧绰出的计策来。
眼见宋玉使出绝招刺杀耶律贤胸口那一剑已是避无可避之时一个身影猛然窜出,硬生生的替耶律贤挡住了那一剑,萧绰计划差不多了才拿出袖中口哨轻轻吹了一下。
不时殿门被推开,萧霖带着大批的辽兵涌进,一时局面瞬间扭转。
“关门,格杀勿论!”萧绰冷声喝道,她本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那人既然派出了死士定然也是不指望他们活着回去的。她扫了一眼依旧若谪仙般坐在席案上喝着酒的子车央,想来是她一心只放在苏南宴身上了,竟然没有看见子车家的少主。
萧霖领命,带着大批甲士加入战局,黑衣人见刺杀失败也不留恋战局,整齐的寻着出路逃走,丝毫不见慌乱。
耶律贤冷冷看着迅速撤退的黑衣人心里不由赞赏,到底是大家训出的死士,到底不似一般的乌合之众。
“子车世子觉得这辽酒如何?”萧绰踱步到子车央身边噙着笑意问道。
子车央一口饮尽,眉眼不抬,语气一如往常,“如郡主一般,细品之后才见珍味!”
“呵呵呵……这番评价不知是夸我呢还是损我,不过燕燕都当做是世子的赞美了!”萧绰淡笑,接过子车央递来的青花玉盒快速放入袖中,今日之局她筹谋已久,岂会因为突然生出来的意外而改变。
便是多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子车央,她萧绰也无所畏惧。 (注:1选择宋玉《风赋》,文中宋玉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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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滴滴,竟然发现我忘记写注解了……补上……
老七弱弱的问一句,那些收藏了跑了的人能不能在走之前留个言说下你跑掉的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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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步步紧逼
“咦……”萧绰看着迅速窜到身上的小金蛇全身发麻,她一下抓住子车央的手连礼节都顾不上,张着嘴盯着金蛇的火红信子瑟瑟发抖。
“呵呵……郡主无需害怕,金环蛇只是寻着郡主身上的香味而来。”头上缠着如麻花状头巾的南夷使臣杵着一根一丈余长的蛇头衔环拐杖笑呵呵的走到萧绰边上,上下打量了萧绰一边才皱着眉头问道,“长乐郡主身上可曾是被人下过寻蛊?”
萧绰松开子车央的手,不解的看着南夷使臣。
“金环蛇最喜欢寻蛊身上的味道了,郡主你看。”
萧绰低头看去不由一惊,那拇指粗的金环蛇吐着信子一口便咬在萧绰的手臂上,破皮的伤口上立即便见一个绿油油的头上长了两条触须的小虫子爬出来,不等小虫子钻回皮肤金环蛇一口便将其吞进腹中,然后满足的舔了舔萧绰受伤的手臂,咻的一下蹿回南夷使臣的头上同五颜六色的头巾盘在一起。
“我们南夷地处山野,又常年大雾,国人从不走散便是靠着这个寻蛊,它寄生与人身上能散发独特的气味,而这种味道只有金环蛇能闻见。”南夷使臣说完别有意味的看着萧绰手臂上顷刻复原的伤口惊道,“郡主只怕得罪了高人,竟然种下血蛊取命!”
萧绰低下眼睑心里豁然开朗,她一直想不通燕国之行是何人透露了行踪,现在见了这寻蛊她算是明白了,安王府内原住着高人。
只是如今三夫人已死,五夫人无子无需杀害她,那么便只有二夫人风荷和六夫人宋氏了。
萧绰笑了笑,心里揣摩只怕这南使是有意接近她透露她中了寻蛊之事,如此一来,只怕那下蛊之人定是和南夷拾荒有着陌大的关系了。穆欢刺杀她,主使是三夫人,现在他们都死了,也就是死无对证,萧绰端着下颌眼眸扫过对面的二夫人,心下生出一计来。
她便叫那幕后之人自己出来,到时候再一起剪除!
那厢除了一两个黑衣人逃走之外其余全部被屠杀,净月一早便被耶律贤送往内殿医治,圣钦太后因为受惊坐在凤椅上也显得疲惫不堪。耶律渊宏安顿王宫女眷,韩楚暮负责清理刺客,萧别重新负责宫宴,不时大殿内已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刺杀只是一场幻境。
宋玉手脚被缚跪在大殿上,发髻凌乱衣带松散,满身的血污,身上的衣衫被割破了好几处直见躺着血的伤口,那被称之为惊世之作的诗赋如今落在地上,已是残破不堪满是污秽。
“苏丞相……这便是你进献给寡人……进献给我大辽的……礼物吗?”耶律贤拿起王位边上一把七尺三寸的大弓看着苏南宴说道,也不等苏南宴回答左手便抽出描金的牡丹纹箭筒里的长箭,搭上弓只听见‘嘣’的一声,长箭便稳稳的扎进离宋玉不到半寸的地面里。
苏南宴身边的人见状猛的向前跨出大步,抽出刀剑只等苏南宴一声令下便奋勇向前冲去。
宋玉刚想说话便见苏南宴站起身牵着向晚卿的手走到殿前,拔出地上的长箭笑着看了看宋玉问道,“子渊可是苏某派来刺杀辽王的?”
耶律贤看着殿下嘴角高翘,他原本没有打算要死宋玉死,毕竟是位文采风流的人物,若是留在辽国他倒是愿意赦免他的罪行。只是现在,苏南宴出手了,只怕不会留下活口了。
宋玉咬牙,他走之前苏南宴便同他说过,若是失败绝不会为了救他一人而连累了整个楚国,所以该怎么做宋玉从刺出那一剑之时心里便早已想好了后果。无论成败,他都不再是楚国的宋玉了。
“辽王暴政,人人得而诛之。宋玉诛心,乃是为天下百姓!”宋玉大呼,声音悲壮,似那只撞殿的大鹰一般,奋不顾身,带着必死的心如英雄一般决然的赴死。
“哈哈哈……”耶律贤大笑,眼角有意的瞥过齐使,这话他认为送个齐帝更合适宜。
苏南宴放开向晚卿的手,眼睛微眯盯着宋玉的眼睛,右手握着的长箭狠狠的扎入宋玉的胸膛,顿时鲜血蔓延出来染红了他纤长白净的手指。苏南宴似乎根本不关心宋玉的生死,拔出长箭冷漠的扔到一边,抽出衣袖里的丝帕擦净手上的鲜血才重新牵起向晚卿的手,向着耶律贤躬了躬身便转身走出乾坤殿。
宋玉倒下去的那一刻觉得眼睛里有什么液体要流出,他拼命的眨眼,想起离开楚国之时他回头看见楚城墙上迎风招展的那面大纛旗,篆刻的楚字如同飘荡在翻涌的波涛里,却是毅然挺立。
“仙乐……照顾……好……照顾好……仙乐……”宋玉闭上眼,只觉得浑身痛得难以忍受,即使他见过无数次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但这一次却还是伤得他体无完肤。
安庆公主红着眼狠狠的剜了眼苏南宴,叫上顾南衣拖着宋玉便往后殿走去,她活了二十几年最见不得便是痴情的男人了。安庆狠狠的唾了口,算她倒霉,被人利用了还得负责收尸。
“苏丞相请留步!”耶律贤叫道,笑得艳丽,好戏还没有结束怎么能让主角退场呢!
苏南宴顿住,从昨晚天策宗主九幽收到一封信后便突然改变计划,让他现身辽国之时,他便隐隐的察觉到了事情有变,现在看来,只怕他后面的计划要暂停了。
“寡人听闻苏丞相亡妻已故近两年,但至今未娶,今七国聚首又有四大家族在,苏丞相少年有为,不如便从中挑选一位,也算得是结了秦晋之好。”
子车央闻言轻轻的笑了起来,看向耶律贤的目光不由深沉,这一步一步如此巧合只怕是辽王从一开始便设下了局,目的便是……子车央目光扫过卫国清平公,毁了楚卫联盟。
楚王本就忌惮苏南宴势大,以前有个高平孟家的妻子幸得亡故了,若是再联姻卫国,只怕楚卫两国从今之后便再无盟约可续了。
“寡人见卫国清平公之女,端庄淑惠,丽质纤纤,嫁与苏丞相为妻到不失为一桩美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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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意外发现
“清平公你说呢?”耶律贤看着一直不曾说话的清平公梁颂,眼神威严,如猛兽一般。
梁颂被辽王耶律贤这样一看不禁浑身一抖,原本拒接的话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直到身后帷幕里的梁薇音轻声的咳嗽了几声才结结巴巴的应道,“辽王所言甚是,苏丞相不过而立之年便屈居高位,小女若是能嫁与苏丞相这样的能臣,简直就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萧绰暗笑,看这位清平公的表情便知道他不乐意了,偏偏耶律贤还硬要别人把原本要送给他做王妃的人嫁给一个丞相,只怕这位清平公心里把耶律贤骂了好多遍,一个丞相夫人哪里抵得过一国王妃来得尊贵。
这清平公这回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南宴已有佳人相伴,辽王的美意只怕……”
苏南宴话还未说话燕国使臣便自行站了起来抢着说道,“楚人刺杀辽王,实乃大不敬也!辽国若攻楚,燕国愿意借道。”这燕使想着辽王慷慨能与六国分享四方肉,他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既可以教训一直与燕不睦的楚国又能卖个人情给辽国,倒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苏丞相……”耶律贤站起身看着萧绰的方向笑了笑,“为了一个女子杀妻弃子的事做一回就可以了,若是在引起两国战乱……只怕是得不偿失……”
苏南宴握着向晚卿的手捏得紧紧的,他闭上眼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才轻笑的回道,“辽王如此美意,南宴自当不会拒绝。”
萧绰抿了抿唇,看着苏南宴这般模样心里欢快极了,她撇了撇对面坐在第二排孟府的席案,心里冷笑,前世欠她的人一个都别想跑掉。
萧绰刚走神,王座左边的圣钦太后便开口了,她一身粟黄色凤袍,梳着抱月髻额上贴着花钿面目和善,尊贵华丽之气浑然天成。
“你是燕国公主的女儿燕燕吧,都这般大了……哀家记得哥哥送你去天机宗的时候你才……这般高……”萧墨鱼伸出带着指套的手比划着,眼角瞥向史老夫人,心底暗暗发笑。
“是。”萧绰大方的任萧墨鱼打量,她只知道当今太后乃是明月公子耶律渊宏的生母,是先王在世时最为宠爱的夫人。
“这燕体的《金刚经》是你写的?”萧墨鱼翻开线状好了的经文笑眯眯的说着。
“是。”
“哀家听闻孟家族长最善燕书,你帮哀家瞧瞧,长乐郡主这燕书写得如何?”
……
出了乾坤殿二夫人风荷恼怒了瞪了眼身后的萧扶,她想尽办法将萧扶带进王宫来却还是让萧绰出尽了风头,别开眼她闷闷的叹气,只怪萧扶年纪不大身体也没有张开,虽然有些姿色到底不是能与艳丽妖娆的萧绰相比的。
“娘亲可是生气了?”萧扶懦懦的开口,柳眉轻挑,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
“扶儿,你可不能忘记你生母的仇啊!”风荷拉过萧扶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杀母之仇,扶儿便是死也不会忘记的!”
“那就好。”
寂静的花园里已经开始满是虫鸣的声音了,风荷眼珠一转,温和的对萧扶笑着,“你快回大殿吧,我逛会了就回去。”
萧扶乖巧的低着头心里虽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按着原路往回走,直到萧扶的身影完全消失了风荷才冷冷的开口,“出来吧!”
“呵呵呵……要见夫人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来人杵着蛇头拐杖,头上缠着麻花一般的头巾,赫然便是那南夷使臣。
风荷转过身背对着南夷使臣压低了声音不悦的开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竟然敢约我出来见面。”要不是在大殿上看见了他的信号,她是绝对不会冒险出来的,王宫对于风荷来说太具有冒险性了。
“若不是在王宫,夫人还会见我吗。”
“说吧什么事?”风荷压下心底的怒气,左手附上腰间的玉带。
“夫人可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有些话说说便好了。”
“哼……我既然敢说便敢做,南使既然问了,我也把话说清楚……从今以后我都只是风荷,与南夷在无半点关系!”风荷沉声,却是下定了决心。
“夫人莫要忘记自己只是个蛊女,大巫师是不会轻易放过他养出来的蛊女的。”
“多嘴!”风荷怒吼,若不是因为她是蛊女她会忍受让玄黄李代桃僵生下萧怜,她还要视为己出奉若明珠。
“哈哈哈……夫人若是坚持,莫南尔也无话而说了,只是夫人可要保重了,那位长乐郡主可不简单啊!”
风荷看着莫南尔鬼魅一样的消失,心底止不住的发颤,他知道莫南尔的言外之意,她若是背叛南夷大巫师是不会轻易饶她的。想到南夷拾荒的那位大巫师风荷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她是被大巫师一手养大的,但是二十年她都没有看见过大巫师真正的相貌,她唯一记得的只有他的狠毒、嗜血以及那一双如鬼魅一样的眼睛。
风荷抖了抖衣袖,她也是别无选择,辽王雄心大志又得天机宗相助更是如虎添翼,势必会想一统九州,到时候出兵南夷是迟早的事,她若是现在不脱离了南夷,以后她该如何面对萧巍。
想到此风荷心里顿时安定下来,她便是舍了性命又如何,至少她还有萧巍,那个与万人中都能一眼认出她的男人。
“那边是何人,敢惊扰贤德夫人赏花的雅兴?”
风荷一惊,从假山后走出来,心里忐忑,摸上腰间的玉带,若是刚才她和莫南尔的话被她们听去了,她也只好冒险了。
“臣妇萧风氏见过贤德夫人,夫人万福!”乾坤殿里正热闹,风荷吃惊,怎么这位颇受王宠的贤德夫人到在御花园里赏花。
“喔……原来是南院大王的二夫人啊,这般大礼倒是见外了。”贤德夫人姬湖端坐在石凳上闲适的托着腮,眼睛也不看风荷只盯着石桌上的白花看着。
风荷只觉得扑鼻而来的香气沁人心脾,却是格外的熟悉,她眉头一皱不禁问道,“这花开得漂亮,香气沁人,倒是从未见过?”
姬湖一听不禁得意,“此花名为曼陀罗1,是从西域引来的,夫人当然不曾见过。”
“这可是王上特意为我们夫人从西域寻得的,别看它开得娇艳却是全身剧毒,不过花香却是能安神定气,连太医都治不好的失眠之症,我们夫人一闻这花啊就好了。”姬湖身边的丫头扬了扬嘴角,眼里满是讨好。
“夫人别听这丫头胡说,这花香有致幻之效,故每每闻到便能安稳入睡。”姬湖眼角轻挑,却无丝毫责备,一脸的幸福。
风荷一惊,脑海中不禁一道白光闪过,她想起刚刚在大殿闻到的香味和前些日子老夫人审问杂役房的全德卢时的话,全身如坠冰窖。
“嘿嘿……奴才……觉得……好香……香……玉……玉……玉芝好香!”
(注:1曼陀罗:曼陀罗又叫曼荼罗、醉心花等,原产印度。意译作圆华、白团华、适意华、悦意华等。全株有剧毒,其叶、花、籽均可入药。曼陀罗中所含药用成分可使肌肉松弛,汗腺分泌受抑制,因此古人将此花所制的麻醉药取名为“蒙汗药”。曼陀罗花、根、果实等含有的天仙子碱等生物碱具有很强的镇静效果,但如使用剂量太大,就会精神错乱、意识模糊产生幻觉、昏迷麻痹等等的中毒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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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一般都会将引用的诗词注明,取出都是有一定考究的,老七不是瞎找的,一般情况我都是会选取《诗经》或者《汉乐府》。因为是半架空,姑娘们不要细究和历史的雷同来很批我,老七是遵循了一些历史来写的,这样比较有真实感。一般情况我不喜欢引用从唐开始后的东西,因为个人喜好不解释……发言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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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秦晋之好
风荷暗惊,几年不见她竟想不到萧绰有了如此巧妙的心思,借着祭奠王妃的名头用曼陀罗的香味致幻,竟活生生的吓疯了萧月,事后若是再将曼陀罗花处理掉便是有人产生了怀疑,也没有了证据。风荷捏紧拳头,心里只想若是不趁着现在萧绰羽翼未丰之时除掉,只怕以后更加难以祛除了。
这般想着风荷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贤德夫人,还有意的扭着手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姬湖哪里不知风荷是有话要说,示意随侍的丫鬟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才说道,“夫人有时候话只管说便是,姬湖若是能帮着上忙的,绝不推迟。”姬湖本是后燕和亲到大辽来的公主,入宫三年可说是专宠王前,这不仅是因为她长得本就美艳主要还靠她善于利用身边的人,不论身份高低姬湖都乐意把他们收拢在身边,她相信总有一天这些人会有用处的。这三年来王上时常记挂她,主要就是靠的王上身边的莫言姑姑提携,姬湖站起身走到风荷身边牵起她的手轻轻的拍着,“姬湖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夫人切莫见怪啊!”
风荷别开眼,“娘娘如此贤德,臣妇也就放心了。”
“夫人此话……到让本宫不解了。”姬湖收回手,摆弄了几下微张的曼陀罗花瓣,眼神深邃。
“昔日臣妇听闻贤德夫人得尽王宠,心想必定是位极为威严的人,如今见娘娘待人如此和善,也就不怕日后郡主入宫受人欺凌了。”
姬湖闻言扯下一片花瓣,转过身却是满面的笑容,“夫人所说的是……长乐郡主……本宫早年便闻得南院大王的长乐郡主艳丽无双,若是能进宫同本宫一同侍奉王上左右,到也是极好的。”
风荷低着头嘴唇轻轻勾起,这世间的女人有谁愿意大度的同两外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还是来个随时会威胁到自己的人。
乾坤殿
孟延嗣接过侍从递来的经文一边翻看眼中不由放光,单从他这些年所见之人能将燕书写得如此畅达灵秀的也只有两人,一人为他嫡妻姜媛出身书法世家,一人便是这长乐郡主了。
孟延嗣抬起头不由细瞧了对面的萧绰一番,见她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眉目如画、清眸流盼,朱唇榴齿,的砾灿练,嫣然巧笑之间如绣幕芙蓉初开,锦衣冠盖,其艳若霞映澄塘,真真是绝色无双。
萧绰见孟延嗣在打量自己不由勾起媚笑,她倒是疑惑她这个痴迷书法的父亲竟然还没有将孟家败光,倒是奇事,不过很快,她就会让这九州之上再无高平孟府了。萧绰露出皓齿,笑得越发欢快,权力果真是让人迷恋的好东西,难怪古往今来人人都到高处不胜寒,却还是人人都趋之如骛。
“孟族长以为如何?”圣钦太后捻起一颗硕大的紫黑葡萄轻轻咬了一口,语气闲适,让人猜不出喜怒。
“长乐郡主所写燕书行云流畅若江河奔海颇有一股大家之气,出自女儿之手倒是难得!”孟延嗣说得恳挚,在这士族之中他若是称对书法鉴赏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只是,孟延嗣看向萧墨鱼,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弄明白这辽国清明国宴请他们这些士族来作何,若是中原之国到还能说,这契丹辽国崇尚武力从不把九州士族放在眼中,如今请来四大家族到真是让他不解了。
萧墨鱼将剩下的一般葡萄放入磁碟中,结果侍女递来的丝帕轻轻擦了擦嘴才说道,“我大辽的女儿自是有那么一股子男子气,不比中原女儿柔情似水、体贴心意讨得男子的欢喜。王上后宫之中这些年也只有一位贤德夫人是后燕来的,哀家想若是能再为王上添上一位中原士族中的女儿,同贤德夫人娥皇女英侍奉王上,也能让王上在国事之余享享温柔乡。孟族长可有中意的女子,为哀家说说?”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若是孟延嗣还不知道辽国请来四大家族所为何,他便妄为了一家之长了。
孟延嗣沉了沉心思,虽然一早天策宗宗主便说了要将孟窕嫁给苏南宴,可是如今苏丞相已经在辽王撮合之下娶了卫国清平公的女儿,他堂堂孟家嫡女还能再嫁过去为妾不成?
再说,孟延嗣每每想起孟窈之死便对苏南宴恨得咬牙,终归是个薄情寡义的男子,他已经赔上了一个女儿岂能再搭进去第二个?
辽王英勇,辽国又是三大强国,若是今后战乱起孟家有了辽国做依仗,想来也是能保全的。这般想来孟延嗣心中便有了决定,将孟窕送给辽王。
孟延嗣起身拱了拱手,又想起辽国素来不喜士族礼仪便又放了下去,“太后若是不嫌,孟家倒是有一位合适人选。”
说完孟延嗣悄悄的抬起眼偷窥王座上二人的表情,见辽王耶律贤一脸严肃不由心头一紧,又见萧墨鱼露出一脸欢喜悬起的心又落了下去。辽王仁孝,这是举国尽知的,若是圣钦太后都同意了,想来辽王也不会反对的。
“孟族长所言何人,说来哀家听听?”萧墨鱼露出一脸兴趣,手中捏着丝帕不停的搅动。
“乃是在下的嫡女――孟窕,年方十八尚待字闺中,虽不及长乐郡主一般绝色但也算得上是国色天香。小女不才,琴棋书画都有涉猎,诗词歌赋也能信手拈来,性情温顺,虽比不得燕国公主出身皇家但也算是大家闺秀,女红针线都还能入目。”
萧绰心里直笑,孟延嗣这样说只怕众人也知他是谦虚,孟家出来的嫡女和皇家的公主只怕也无丝毫差别。
“如此便好,这般的女儿哀家听着便喜欢了,更别说怜香惜玉的王上了。”萧墨鱼放下丝帕,语气轻快。
“孟族长若是舍得,寡人便封其为文苑夫人,位列三夫人之一,择良辰吉日遣人去迎接可好?”沉默良久的耶律贤轻拍王座之上的狼头沉声说道,眼神不经意瞥过萧绰,意味分明。
“如此,孟延嗣便叩谢辽王了!”
“孟族长这是作何,今后你便是寡人的岳丈了!”
子车央轻蔑的看了眼孟延嗣,这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果真愚蠢至极。
不过,子车央眯起眼,能够令天策宗突然改变计划舍弃楚国,转而成就了今日辽国全胜的因由,他倒是十分感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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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神策显威
楚卫联姻已成,耶律贤也拉拢了高平孟家,想到还在淮河的十万大军,耶律贤饮了一杯酒附耳交待了身边的韩楚暮,应该再加一把火他相信齐帝的盟约签得才更快。
韩楚暮从后殿褪去,腰间的佩剑叮当作响,他回过头看了眼萧绰的方向,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迷惑。
这厢酒宴刚罢,一群辽装舞女便涌上殿跳起辽舞来,席间音律忽而一转,高亢辽阔,激情澎湃,一时五国使臣觥筹交错往来无间。
“诸国使臣可愿同寡人一起去看看我大辽的神策军啊!”耶律贤朗声大呼,心情欢愉,萧绰想只怕耶律贤是要给齐使压力签署盟约了。
五国使臣白日见了辽军的演练,早已震慑,但又素闻辽国神策军疾如风、快如电、猛如虎能同赫连穹黄金军一较,五国使臣心里更是想跟着一瞧,也好摸清辽国的底,为将来做好打算。
“吾等自当愿意……”
一些女眷不愿同行自是留在乾坤殿观赏歌舞,耶律贤和圣钦太后离开宴席前往校场,后面尾随着一队人,看着好不壮观。
萧绰看了看队伍里的人没见子车央,在大殿里寻了半响也没有看见,不由心里一紧,她提起裙角便赶上了耶律贤等人,也不管史老夫人在身后的生气的呼喊。
先前子车央刺杀辽王未果,她怕若是子车央在趁着在校场众人都留心演练,无瑕注意耶律贤而再行刺杀的话,有她在也好防备一下。
历来辽国便有在清明夜行操练兵甲的祖制,白日的练兵因为是在文德庙前的广场上举行的,夜间的演练在乾坤殿正后方的大校场里。因为神策军直属辽王,属于王上的亲兵,有驻扎燕京,所以每每都能从西华门直接进入王宫。
萧绰看着校场里黑压压的一片皱紧了眉头,若是神策营叛乱不但可以直接包围王宫还能一路杀进后宫,里应外合直接改朝换代,萧绰不得不说给神策军这样权力的辽王自信到让人害怕,若是她万万不敢将自己同这个王室的命都交给别人。
“郡主是在何人给了神策军如此大的权力?”耶律渊宏不知何时站在了萧绰身边,看着校场里整齐站成八大方块的兵甲,眼露憧憬。
萧绰不禁回头看了眼耶律渊宏,烈烈的火光下不禁为他一张如玉般精细的脸添上了几许坚毅,萧绰不知道是因为这火光还是那洪水一般令人振奋的兵甲,她突然觉得这个同子车央齐名的‘流光公子’或许也是有一股壮志豪情的。
“在先王之时神策营虽镇守京畿要地却是同神兵营、骁骑营一同隶属北院,由耶律皇族掌管,到王上登位后才将神策营从北院抽出直属王上亲摄。”耶律渊宏停了一下,听着校场里震耳的呐喊声加大了声音继续说道,“同时也交给来了神策营这般出入王宫的权利……你简直不敢想象当时王上力排众议将神策军的兵符交到雅问手上之时的情景,整个神策大营黑压压的兵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这世上没有哪个君王敢将自己的性命交到部下手上,但是王上却敢!他说,既然他的臣民能为他赴汤蹈火流血牺牲,他也能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他的臣民!”
耶律渊宏说得动情,不禁泪光涌动,他想他便是在那一刻彻底的臣服在王上的脚下,认为母后的决定是正确的吧!
一个能与自己的臣民共生死的君王,他怎么可能不得民心,不创建春秋霸业呢!
“王上一定会统一九州的……一定会!”萧绰坚定,她看向不远处耶律贤的侧脸,那样一张艳丽的脸却没曾想到竟包裹着这样一颗火热的心。萧绰承认耶律渊宏的话打动了她,让她有了心悦诚服为他赴汤蹈火的冲动。
萧绰摇头,或许不知是冲动,她想,这一定是一颗种子,一颗让她彻底的成为萧绰的种子。
她是辽国的萧绰,是大辽的长乐郡主,不再是那个孟窈,那个只有苏南宴的孟窈,此刻她的心装着的是天下,是为耶律贤统一九州的壮心雄志。
校场上八块方正迅速变换,左右交叉分为两派,左右对峙,通天的火光下印得底下的兵甲似鎏金的神佛,让人莫名的想要臣服膜拜。
左边红衣阵营由韩楚暮亲率,他一身玄黑战甲,手持泰阿坐在头戴铁套的战马上,写着韩字的大纛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右边蓝衣阵营由萧霖率领,他穿了一身白衣连战甲都未曾穿上,手持长枪,安稳的坐在枣红色的战马上,身后写有萧字的大纛旗猛烈翻滚,似江潮一般。
韩楚暮出马唤话,声音铿锵,刚毅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气,犹如地狱走出的修罗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萧霖持平长枪,调转马头举起长枪,便见蓝色阵营迅速变化围成半圆,由战车首攻,骑兵为先锋,步兵后继。
耶律渊宏见萧绰看得认真不由问道,“可识此阵?”
萧绰站在高处盯着萧霖身后的布阵看了一下,眼睛依旧盯着校场之上回道,“此八门金锁阵也。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从生门、景门、开门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入则死。今八门布得整齐,但萧将军却未在中间主持,只怕韩将军会从东南角上生门击入,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
“哈哈哈……好一个天机宗萧绰,果真名不虚传……我原来只当你智退赫连穹纯属侥幸,今日看来倒是我小瞧了你!”耶律渊宏大笑,声音朗朗。
“公子便是小瞧了我也无事……”萧绰浅浅的笑着,见校场之上果真如她所言,韩楚暮率领五百军从东南而入,径往西出,一路杀喊致使蓝方阵营大乱。
萧绰想若是用此阵与六国战,六国若是效法此计,到时萧霖坐镇中军指挥,变景门为杜门,必被困死军中。
她翘起嘴角,校场中蓝营虽因韩楚暮破阵而乱却很快变幻,组成一字蛇形,如一把刃剑直插入红方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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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月了,来点猛的,话说老七最喜欢的就是大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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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算计九幽
蛇头尾两处以步兵为主,两翼由骑兵组成外围由战车包合,形如长蛇,运转之时犹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
萧绰扭过头看向那五国使臣,见他们由开始的拭目到现在的恐惧心底冷笑,耶律贤既然敢展示出来便是说明真刀实枪上战场之时这些阵法是绝对不会被采用的。
那齐国使臣看了半晌见校场内厮杀激烈,好不壮观,阵法运用自如,心底一阵恐慌。这淮河之战辽军尚未撤兵,他若是在犹豫不决只怕辽王恼怒在遣这神策军增援,只怕齐国便会失去半壁江山也不好说……
这般想着,使臣招来身后的随侍低头说了几句,那小厮只是震惊的看了一眼齐使便迅速的离开看台。萧绰看得仔细,心想耶律贤这把火只怕烧到齐使的眉毛上了。
“郡主笑什么?”耶律渊宏奇怪的看着萧绰,见她笑得灿如春花,在火光斑驳之间更是独具魅惑,不由低下头,心脏一阵狂跳不止。
“公子不觉好笑吗,这一字长蛇阵1看似阵形变幻之时,真假虚实并用实则只要揪其首,夹其尾,斩其腰便能击破。韩将军率领五百兵甲再其后发却不让留守的士兵迎合攻其头部,只怕是为了让蛇头转过来,形成二龙出水阵2。兵书上曾言:二龙出水阵,隐与阵中,龙本阳刚,水本属阴,龙在水中,阴阳相调,万事俱安,一但出水,二龙威势大增,势不可挡,其阳刚之利,是无人能挡住。”
耶律渊宏听了却浑身一震,他猛的抬起头盯着萧绰,“郡主果真有孟家的兵书?”
“呵呵呵……难不成公子以为燕燕只是一时戏言不成?”说完萧绰转过身也不在看校场上的演练,这齐使已然诚惶诚恐了,只怕那盟约签订之日也不远了。她眯着眼看着远处一抹幽光,加快了脚步追去,心里思索着怎样才能骗过那人。
跑了几步萧绰便觉得喘得厉害,停下歇息之时才发现已然不知到了何处,她左右看了一下除了深幽幽的灌木丛和不远处高耸却无半点灯光的大殿再无他人。
萧绰拿出腰间的火折子点燃,照得前路一片斑驳,她走到大殿前顺着微弱的火光看去只见正门之上挂着一块残破的匾额,匾上却是用燕体写着一个燕字,另外一个字却是因为年代久远已然看不出了,萧绰扯掉蛛网推开殿门。
身后风声细碎,手中烛影摇动,‘吱嘎――’的开门声被拖得老长,在寂静的深夜里越发的添上了苍凉的意味。
萧绰扫视了一遍大殿内的陈设,虽然如今已是断壁残垣但依旧能想象出往年的金碧辉煌,忽然暗中幽光一闪她刚想看去手中火折子却燃到了尽头,大殿内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萧绰深吸了一口气,浑身崩的紧紧的,摸索着向那幽光走去。
“喵――”
“喵――”
萧绰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只猫,刚一转过头眼前便出现一双发着绿光的眸子,吓得她倒退了两步,浑身一震的鸡皮疙瘩。
“你要是敢骗我……不管你是何人本宗都会将你挫骨扬灰的!”阴冷的声音伴着一股潮气在大殿内响起。
萧绰捏紧了手心,冷冷的笑道:“宗主若是不信大可继续帮助苏丞相,何必前来?”
“你信不信我一只手便能将你变成一具美丽的尸体……嗯……果然是绝色无双的美人……连香味都是这么别具一格……”萧绰话刚说完一直冰冷的手便幽灵一般的掐住了她的颈项,冷冷的潮气扑面而来。
萧绰忽略掉身上的冷意,想着这条讨厌的蛇如今越发的冷血了只怕是神功又近了一层,她翘起嘴角满不在意的说道,“九幽……孟窈没有死……”
“你说什么!”九幽猛的收紧手指,眼中冷意更甚,“你要骗我不杀你应该编造一个好点的理由……她的尸体都被我带走了,怎么会没死?”
想到她前世的身体被这条冷血蛇盗走了萧绰就觉得一阵的恶心,难怪她让黑狐去挖她的坟墓之时没有见到尸体,原是被这他盗去了。
“你在离恨天近三十年难道不知道天机宗有一上古秘术通过换魂能起死回生吗?”
九幽松开手远离了萧绰几步远冷冷的看着她,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条雪白的丝帕来狠狠的擦着刚刚掐过她颈项的那只手,“她现在在何处?”
听到九幽这般问她便知道九幽是相信她所说的了,她抽靴子里的鱼肠,冷冷的看着九幽,“我没有说过她活着。”
“你骗本宗!”九幽降低了声音,萧绰知道这代表着他生气了。
“她确实没有死啊……她现在成了活死人……当然除非你能拿到鲛人泪和南夷蛊王……她倒是有复活的机会!”萧绰睁着眼丝毫不怕九幽拆穿她的谎话,因为这世间除了她、墨归和真正的萧绰之外便再也没有人知道她才是孟窈了,不过如今萧绰成了活死人,墨归满心都是要救萧绰,哪里还会管她做了什么。
再说她只是利用一个她讨厌的人达到她和墨归共同的目的,她相信墨归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反对的。
“我要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现在我无可奉告,若是宗主能拿来鲛人泪和蛊王我只当带你去见她。”
“你想要什么?”九幽淡淡的开口,语气比开始缓和了许多。
“我要你不许伤害她。”
“哈哈哈……”九幽一阵冷笑,似幻想一般伸着手虚空的抚摸着什么,“我会挑断她的手经脚经,然后在打碎她的琵琶骨再套上千年玄铁打造的铁链,这样她这一辈子就只能做本宗的宠物了……哈哈哈……”
萧绰在心里狠狠的呸了一口,她就知道九幽是个大变态,挑断她的手经脚经还不说竟然还要给她套上一条狗链子,真是变态至极。
心里只想,难怪离恨天的批语里说九幽是不痴魔不成狂,果真一点没有说错。
鲛人泪既然是韩家的镇宅之宝,而韩家又是四大家族之一,只怕内里乾坤定是十分凶险,她让九幽去盗取自然免去了自身的危险。不过蛊王到了耶律贤的手上她倒要想点法子,凭借着九幽那点智商萧绰真是怀疑他不把自己搭进去就是好事了,更别说能从耶律贤的手中拿走蛊王。
(注:12选自《中国十大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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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风荷有喜
和九幽约定好萧绰才返回乾坤殿,那座阴森森的大殿至今让她心底发寒,萧绰拍了拍胸口,前世她倒不是不信鬼神之说,不过经历过换魂重生之后有些事她却开始慢慢的相信了。
所以替史老夫人抄写《金刚经》之时她倒是真的带了几分虔诚,不知是为了设计萧怜夺得老夫人的欢心。
萧绰刚落座史老夫人便沉着声音冷冷的教训起来,“你堂堂的一个郡主在这宫里胡乱跑成何体统!”
萧绰也懒得回话,只低着头想自己的事,她哪里不知道史老夫人是在借题发挥啊,本以为献上经文能讨得圣钦太后的欢心,随便就将她给送进王宫,这样萧家便又出了一位皇妃,可是圣钦太后却只是让孟延嗣赞颂了她写的燕书,招了楚国孟家的女儿进宫还封了三夫人之一的夫人。这会儿不借着萧绰没有礼数教训一番,实在难以平息她心底的怒气。
萧绰既然知道史老夫人的怒火是从何处所来当然不会在这个场合和她顶嘴,圣钦太后喜欢温婉似水的女儿,只怕今后整个辽国贵族便要以这样的标准教育自己的女儿了。
萧绰叹气,“老夫人燕燕只是到后殿去看了看净月姑姑的伤势而已。”萧绰压低了声音,净月救驾有功王上一定会有封赏的,只怕老夫人听了也不会在唠叨她了。
“嗯……还是净月这孩子争气!”史老夫人看着萧绰加大的声音说道,心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她本就是为了萧氏一族好,只恨下面的人不争气,竟是拖后腿。萧月疯了不说,一个本合她心意的萧怜又被送去了静安寺,好不容易指望着这一个,又是个稀泥巴扶不上墙的。想起二夫人风荷说的,史老夫人心里更是觉得苍凉,她看着坐在后面的萧扶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心想也只能盼着这个了。
安庆公主从内殿回来心头憋着一口,想起宋玉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一了白了,最会席案也无心观赏殿上的歌舞,只和萧绰点头示意一下便拉着顾南衣喝酒。
顾南衣是何人,那可是安庆公主心里的蛔虫,见安庆不自在他只怕更加难受,他到了一樽酒送到安庆嘴边哄着说道,“公主何必为了那个不识趣的生气,南衣今日可是带上了金蟾蛊,公主若是想解闷,不若找那边那位撒撒气!”
安庆忘记了他顾南衣可是没有忘记那日在王府内的事,再说萧绰送了他一柄玉笛他可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他掏出袖中的蛊盒冲着安庆眨了眨眼,颇有几分调皮。
这顾南衣与安庆府中其他男宠是不一样的,他不是哪国送来的也不是安庆自己抢来的,是顾南衣自己慕名找到辽国自愿入府的,因着这一缘故安庆对他到也是言听计从,只为了那几分难能可贵的真心。
安庆见王上和太后都不在,其他各国的使臣都去了校场,在这乾坤殿她便是最大的,她灌了几樽酒冲着萧绰神秘的笑了笑便佯装这醉意站起身摇摇摆摆的走到二夫人风荷的身边。
“夫人可还记得当日本宫说的话?”安庆挑着眉,她身边可是有证人的,就不信她耍赖。
“什么……”二夫人哪里还记得安庆说过什么,她这些日子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这功夫管安庆说过什么。
“本宫就知道夫人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没事……本宫身边的人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呢……前些日子本宫到王府宣旨之时恰巧撞见夫人要验证这巫蛊魇咒之术是否确如传闻中一般令人谈之色变,当时夫人不是答应本宫用这金蟾蛊一试吗?本宫记得……本宫还要给夫人向王上请旨要嘉奖呢!”安庆拿着蛊盒直往二夫人身上送,一副纨绔的样子。
二夫人一皱眉,当时她只当这安庆公主闹来玩哪里当真,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萧绰,她就知道是这个魔煞搞的鬼。
“公主玩笑了,这金蟾蛊乃是蛊中圣品,岂可轻易用人试之!”二夫人理了理长发,一派端庄的样子。
“难道二夫人要失信于本宫不成!”安庆大吼,惹来大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她不管不顾的走到殿中撵走了跳舞的歌姬,大声的道,“诸位都是王侯公卿,是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今日便为本宫做一回见证,安王府的二夫人要用本宫的金蟾蛊试验一回这巫蛊之术是不是却有其事。若是有,本宫会向王上请旨好好的安葬二夫人;若是没有诸位回府后也无需在视其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让后院的女人们也能自己没事做个木偶娃娃扎来玩玩,添添乐趣嘛!”安庆说的轻松,让听的人却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萧绰冷眼旁观,她正猜测那下蛊之人是何人呢,安庆此时倒是给她帮了个大忙。
她仔细审度着二夫人见她从头至尾都是一片镇定丝毫不见慌乱,若不是精通蛊术不惧这金蟾蛊,便是早已想好了对策。不过安庆只怕也是临时起义,萧绰眯着眼,越发觉得这个二夫人不简单了。
史老夫人刚想发话便见顾南衣走到边上神不知鬼不觉的点上了她的睡穴,做完还得意的整理了一番衣衫,他给安庆想乐子,怎么能被打断呢!
“公主真要让臣妇试验着金蟾蛊?”二夫人大义凛然,让萧绰觉得安庆仿佛变成了那个化成为强盗的恶魔,她站在边上笑了笑也不搭话。
“夫人不想失信于整个大辽的话可以不用!”
萧绰直想为安庆鼓掌,这样捉弄人的招数都能被她冠上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绝!
二夫人走到殿上接过安庆公主手中的蛊盒,战战巍巍的抖了抖,“公主这是在要臣妇的命啊!”说着眼泪猛的往下掉,看得真像一副逼她赴死的样子。
周围的人不禁小声议论起来,却因为震慑与安庆素日来的淫威不敢声张,众人又见萧家的魔煞头子也在更是不敢插话,虽同情风荷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二夫人打开蛊盒,眼睛闪过一道狠光,右手摸上腰间众人只觉得一股凉风吹过那二夫人便倒在地上,昏睡不醒了。
萧绰心道,果然是老狐狸。
安庆招来的太医盯着两道凌厉的目光小心的探着二夫人的脉象,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啊。
“二夫人没事吧!”安庆牵着顾南衣懒懒的问道。
太医抹了抹额上的汗,才结结巴巴的回禀道,“二夫人……是……是……动了……动了……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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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是什么节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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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萧绰请旨
耶律贤坐在书房的王位上遣退了所有人才幽幽的开口,“今晚寡人要多谢宗主出手了。”
话音刚落便见从黑暗的帘幕之中走出来一位青衣道袍的老者,赫然便是天机宗宗主玄清。他举步如风,面目慈善,捋了捋银白的胡子才笑道,“王上乃是天命所归,贫道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宗主无需谦虚,今日如无宗主布下如此幻术寡人也不能轻易便取信六国,为后来威慑齐国迫使盟约签订大好基础呢!”耶律贤敲着桌案,眼神深邃,手中紧扣着一枚青花吊穗的玉佩。
“宗主放心,寡人答应宗主的话自是不会忘记,若是寡人能一统九州定立天机宗为国教,玄清宗主为掌管天下教派的国师。”耶律贤声音暗哑,带了几分慵懒,便是玄清一时也看不头=透眼前这位年轻的君王。
他挥了挥手中的浮尘,“如此便好,贫道便先行离去,不扰王上休息了。”
说着便见玄清化化为一张薄纸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耶律贤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了一阵才抓起书桌上的一杯凉水喝下,“天机宗……呵呵……”他勾了勾唇,眼神闪过一道狠辣的光芒,却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莫言姑姑推开殿门行了礼才轻声的问道,“五国的使臣均已回到驿馆,王上可是要休息?”
“寡人听说乾坤殿发生了一点事……安王府的二夫人被安庆吓晕了?”耶律贤站起身走到莫言姑姑身边,看着殿外的烛光有一丝的恍惚。
“二夫人只是动了胎气……公主又不是猛兽哪里会吓晕了她!”莫言看着耶律贤手中的玉佩眼神暗了暗,她入宫四十多年侍奉了两代辽王,又在太子叛乱之时救了圣钦太后一命,在王宫里也颇得太后和王上的尊敬,自是连皇妃都要忌讳上几分,她是看着安庆长大的哪里还不知道安庆的性子,但安王府的二夫人到底是无事,她自是不会让安庆平白的受罚。
“姑姑还不知安庆的性子,合着韩家的嫡小姐、长乐郡主在这燕京城的名声还好吗,人人都避之不及称之为纨绔,也只有您处处为她说好话,才养成了她如今这般。”耶律贤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这书房太过宽阔,他不说上几句话心里便觉得寂寞得难受。
莫言拿过耶律贤手中的玉佩半跪下身系在左边腰间的玉带上,口中还不忘问道,“王上可是有了王后的人选?”
“姑姑何处此言?”耶律贤闪过一丝不自在,心里终是犹豫不决。
“奴婢见您近些日子总是时常拿出这枚玉佩,想必心里已经有了人选。”莫言起身,“让老奴猜猜……可是太后的亲侄女长乐郡主?”
“姑姑您想多了。”
“辽国王后之位历来只从萧氏一族中挑选,如今有身份又够得上年纪的也就南院大王的几个女儿……但比起其他几位这长乐郡主不禁长得美艳又师从天机宗更是燕国公主的女儿,到是王后的上上人选……但奴婢疑惑王上心中既然已有决定为何迟迟不下诏将她接近宫来呢?”
“姑姑可知为何从野外猎回来的鸟儿总是养不了多少时日呢?”耶律贤眼神暗了暗说道。
莫言心里一惊,不禁抬头看着耶律贤,见他面目虽然依旧清俊双眼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霭,她不知那层迷惑了王上的东西是什么,她下意识的便认为那将会是改变王上甚至是整个大辽的东西。
“算了……莫言姑姑你替寡人去传一道旨意,侍郎明图拉之女净月救驾有功,寡人特此赦免其一家流放之罪,召其家人回京,赐其宅院一座黄金百两!”
“奴婢遵旨。”
“姑姑可还有事?”耶律贤见莫言欲言又止便问道。
“长乐郡主在殿外求见。”
“她不是回府了吗,怎么还在?”耶律贤嘀咕,却是又走上了王座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是。”
萧绰本来在二夫人诊出怀有身孕之后便准备回府的,可是走了一半她又点了回来,风荷此时怀孕太过蹊跷,萧巍又还在淮河,老夫人欢喜过头只怕事事都会依着二夫人。若二夫人怀孕是假,那若是趁着这个时候假装流产再嫁祸给她,她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若二夫人怀孕是真,那便更是值得怀疑了,这孕怀得太过事宜,让人不能的想到其中定是有什么天大的阴谋。在这样的时刻她还是离远点好,所以她才想向耶律贤请旨去楚国迎接未来的文苑夫人,顺便还能在孟府里找找那些她厌恶的人的不自在,真是一举两得。
“郡主深夜见寡人可有何事?”耶律贤声音冰冷不带一丝的感情,看向萧绰的目光却是浓烈的,像是要将她一眼看穿一般。
萧绰跪下叩首,声音洪亮,“燕燕愿同韩将军一同前往楚国迎娶文苑夫人,还望王上成全!”
“喔……同韩将军一起……你要去楚国所谓何,不会是为了苏丞相吧?寡人见在殿上郡主一直看着苏丞相,目光灼灼!”耶律贤握紧了拳头,眼神凌厉,他看上的猎物岂能容得旁人的染指。
萧绰一愣,心里疑惑,难不成她对苏南宴的恨意太明显了,让耶律贤都察觉到了,看来她得收敛一些了。
“燕燕此去楚国一为向孟族长讨教燕书,二则是因为府中二夫人怀孕,燕燕想避过祸端罢了。”萧绰半真半假的说着,若是全无一句真话只怕耶律贤也不会信她,“燕燕知道太后喜欢燕书,而孟族长又是书法大家,便想跟着向孟族长学习一番。”
“若是如此……寡人便允了……但是你可莫要忘记了你向寡人允诺的。”
“燕燕不会忘记。”十年,助他统一九州,萧绰咬紧牙关,她知道耶律贤会是一个真正的帝王,一个值得她追随的王者。
“还有……乾坤殿的刺杀郡主认为是何人指使呢?”耶律贤翻开兵书,眼神却瞥向堂中跪着的萧绰。
“嗯……”萧绰犹豫,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耶律贤,子车央,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不要试图欺骗寡人!”耶律贤见萧绰眼中转动,加大了声音呵斥道。
“是天水子车家。”
“嗯……寡人听闻郡主极善兵法,那你从楚国回来了便去一趟淮河吧!”耶律贤说得轻松,却是用了一种命令的语气,毫无一丝的商量余地。萧绰闷闷的埋怨,战场那种地方已她这种身子去了不是在玩命吗?
这个耶律贤的脾气还真是难以捉摸啊!
“是。”萧绰大声应道,心里约莫猜到了后面子车央突然离去是去了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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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永除后患
安亲王府
“小姐,老夫人让您回来了便立马到存善堂去,说是有事吩咐。”逐月解下萧绰身上的披风,端上一直煨着的参棠,用勺子搅拌着吹了两口才递给萧绰。
“喔,二夫人怀孕的事府里可都知道了?”萧绰浅浅喝了一口便放到圆桌上,不由多看了几眼逐月。心里只叹这逐月才在她身边侍候一两个月,倒是越发的体贴了,比起青花也丝毫不差,果真是天水子车家出来的。
“知道了,老夫人一回府便立即招来全府的人说了,就连王爷那边老夫人都遣人快马去说了。”老夫人这般的在意二夫人怀上的孩子不是一件好事,逐月从小丫鬟问雪手里接过鎏金的脸盆放在架子上,又将棉布绣花的脸帕仔细的浸水打湿后拧得半干了才递给萧绰。
“其他园里的人是何反应?”萧绰洗了把脸,微微的呼吸着湿润的空气,心里仔细斟酌起来,这五夫人或许是真高兴,不过六夫人便不一定了,还有刚回来不久的萧晟、萧祈,难道就不怕二夫人生出来一个儿子。
史老夫人本来就有意想将二夫人抬为正房,只是一直碍着二夫人多年无子,先王妃耶律敏又是公主身份,若是此番二夫人生下一子,只怕这王府的局面又将会新的样子了。
“因为都入了夜,五夫人也只是让贴身丫鬟碧云送了些如意翡翠去,倒是六夫人格外的殷勤,不禁亲自去了还抬了一箱子的绸缎、首饰,连上百年的野山参都送了好几十支,着实吓了二夫人一番。”逐月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萧绰的动作,见萧绰一脸平静只是将帕子给了她便走到妆奁前,看着铜镜前的几盒子首饰出神。
“二夫人有孕我们要避嫌,你下去嘱咐让园子里的人不许接触坤园的任何人,便是碰上了也绕道走,若是有不听话的肝胆和坤园的人有往来也不避禀告我,你只管杖毙的杖毙撵出去的撵出去,我这明园可容不得吃里扒外不听命令的奴才!”萧绰说得大声,屋外候着的人听了不禁浑身一抖,低着头连喘气都放缓了。
“奴婢知道了。”逐月心里一紧,哪里不知道萧绰这话也是在警告她啊。
“还有,其他园里送来的东西统统都给我扔了,以后这明园只由专门负责采办的人购买吃穿,其他人没事少往外边钻。”
“是。”
萧绰想了一番,见该说的都说给逐月听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老夫人如此重视二夫人的孩子,这二夫人怀孕不管真假对于她来说都不是好事,她只能庆幸萧别已经承袭爵位不会因为二夫人生不生子有所动摇了。
只要萧别是这王府后来的主人,她的地位便不会被动摇。
逐月见青花回来了便退出里屋,虽然近些日子萧绰很多事也会交给她做,但是仍旧防备着她,逐月自己也知道她是子车央派来的人,哪怕是杂家弟子也终究成为不了萧绰的心腹之人。
“小姐……”青花看了眼逐月见她退出了房又谨慎的压低了声音才回禀道,“小姐,那人奴婢打听清楚了,是杂役房的名叫全德卢。二夫人一回府便命人去传了,只是因为全德卢的母亲近日生了病,他向柳管家告了假回了乡里。”
“当日可还有人碰过玉芝的尸体?”萧绰皱了一下眉,对着铜镜拿起眉笔一点一点细致的瞄着眉。
“因为那全德卢是府里出了名的大力,加上他说话结巴更平日沉默寡人与人无交,大家都十分的排斥他,这搬尸体的活自然都推给他一人。”青花把打听到的一一禀明,心里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出了口,“小姐,奴婢听说那全德卢的杂役至今未娶,家中只有一瞎眼的老母,孤苦无依,全靠他一人在外为奴才能勉强度日……我们……”
“青花!”萧绰沉声喝道,“这话我只许你说这一次,若是下回我在听到了,你也不用伺候我了,我萧绰身边留不得妇人之仁的奴婢。”
青花一惊,顿时跪在地上,她哪里不知道萧绰的脾气,也是她自己的一时心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她又不是不知道。青花磕着头不断的求饶,心里却是有几分害怕,萧绰虽然平日嫌少发脾气但是这般的呵斥她却是头一回,只怕她是犯上了萧绰的忌讳了。
“小姐……奴婢知错了……小姐您千万别撵奴婢啊……小姐……”
萧绰吸了一口气才道,“你起来吧……将全德卢的母亲找个可靠的人照顾着,不要吝惜银两,原来的地方不用住了,最好是送出辽国,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奴婢马上去办!”
“让黑狐带上人,若是碰上了其他的人,全部灭口,不许放过一人。”萧绰沉声,在王宫她闻到曼陀罗花香之时便想到了全德卢不能留了,此计若只有她一人用便罢了,如今耶律贤在王宫利用曼陀罗制造若此庞大的幻境,只怕风声也会走漏。不过,萧绰轻笑,只怕就算二夫人知道了四方认主是假的也不敢说出来,辽国若是失信天下,那么连累的便是整个萧氏一族,这也是耶律贤敢用此计而不怕人拆穿的原因。
当今天下能操纵这般幻术的只怕也是有天机宗宗主玄清了,萧绰想了想,天机宗支持辽国,天策宗自她死后交由九幽,她倒是猜不出来九幽会加入到哪一派阵营之中。
九幽心情孤僻,又秉性乖张,平生最容不得的便是失败,这也是九幽为什么和前世的她成为死敌的缘故。若是能利用此让天策宗归顺辽国……萧绰闭上眼,不行,天机、天策二宗不合,只怕玄清也不会允许天策宗扶持辽国。
萧绰放下眉笔,看着镜中如花一般艳丽的容颜扯唇一笑,既然不能拉拢天策宗那么便让天策宗扶持一个最没有可能的人。
如今她只要将全德卢灭口,避开二夫人怀孕的风头,利用九幽取得鲛人泪待到见到真正的萧绰之时,她便能给风荷致命一击。
王府的二夫人会南夷蛊术,还是一件有趣的事!
萧绰站起身,笑得开怀,那么她便让她爬得越高跌得越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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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正妻之位
“老夫人,郡主来了。”贞善姑姑看了一眼萧绰见她已然换下晚宴上那一身华丽的衣衫,只着了见水色的外袍,淡妆敛眉说不出的清丽妖娆,不由赞赏的冲着萧绰笑了笑。
“嗯……”
“郡主……老夫人刚躺下,因为二夫人怀孕的事这会子正高兴着,您去了凡是顺着,老人家谁不希望多子多孙呢!”贞善提点道,平日她见净月也是极其维护萧绰的,因为净月为人端正素来得贞善的喜欢,想来也对萧绰另眼相看了几分。
“谢谢姑姑提点。”萧绰哪里不知道史老夫人叫她来是为何事,不过是因为二夫人怀孕了让她事事依着二夫人莫要忤逆她,说不定被送去静安寺的萧怜也能一并被接回来,不过这些萧绰都不在意,她还要给二夫人送份大礼呢!
“老夫人。”萧绰进了里屋果真见史老夫人躺在床上却是一脸的喜气,手里拿着本佛经在看,见萧绰进来也是满脸的欢喜,伸出手直叫她坐到她身边。
“燕燕啊,虽然你自小便不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但是在祖母心中你同长卿、怜儿还有地下的敏德、天佑是一样的,都是我萧家的命根子,是维系到我萧氏一族荣誉的命脉。我平日待你严格些也是为了你好,你虽然和韩家的有过婚约,但也是你尚未出世之时你母亲同韩夫人的闺阁玩笑,以你的相貌嫁给王侯不在话下,莫要在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厮混,平白的玷污了自己的名声。”史老夫人轻轻的拍着萧绰的手,语气亲昵,要不是萧绰至今还记得她命人杖责她之时的冷酷,兴许还会因为此时史老夫人的和蔼可亲而感动。可是,这世上的事,就是有先来后到的,前面已经发生过的不可能因为后面老夫人待她一时的好便被抹去。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后面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她在天机宗里潜心学习了一年,最后也不过是知道了所谓的天机不过是高瞻远瞩罢了。
心里虽是这般的想着口里萧绰却是扬起浅笑,顺从的低着头,“祖母说得事,以前是燕燕胡闹了。”祖母,萧绰讥讽的哼了一声,从她见到史老夫人的第一眼她称呼她的便是老夫人。
在她萧绰的生命里所谓的骨肉至亲,不过只有萧巍和萧别二人罢了。
连一直和她亲近的萧珂,她都只不过当做是一个讨喜的孩子而已,更何况素来便不喜欢她的史老夫人。
“你自幼便没有娘还是你二娘一直在照顾你的,现在她又怀了身孕,我听闻你又要去楚国,她身边没有个可心的人照顾也不成。”史老夫人抬眼看着萧绰,“祖母想着你也是为了讨太后欢喜,才要去楚国孟家同孟族长学习燕书,这本是极好的,你不能尽孝在你二娘膝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祖母……燕燕想着不如把怜妹妹接回来,毕竟怜妹妹才是二夫人亲生的女儿,照顾起来也比其他人仔细许多。”萧绰轻笑,二娘,她可不记得她有什么二娘。
史老夫人惊讶的看着萧绰,见她脸上满是真诚不由放下心来,“你这般懂事祖母也就放心了。”
“祖母……燕燕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萧绰睁着一双美目看着史老夫人有几分犹豫。
“何事,你只管说,若是有哪个奴才敢欺负我孙女我这老婆子一定给你做主!”史老夫人言辞切切,仿佛真的很在乎萧绰一般。
萧绰别开脸,心里满是嘲弄,能够欺负她的人前世只有苏南宴一个,今世便一个都没有了。
“燕燕想着如今二夫人怀有身孕,府中大小事务不如交给五夫人搭理,二夫人也好安心养胎。等二夫人诞下弟弟,燕燕想让祖母禀明了父王,抬二夫人为正房,也算是合着一起双喜临门。”双喜临门,萧绰勾起唇,到时候她让她喜极而泣。
这也是史老夫人原本的意思,她见萧绰说出来难免觉得奇怪,本来以为还要好好的劝说甚至是吵闹一番,这样一来到让史老夫人原本想好的话说不出口了,只能惊讶的看着萧绰,“燕燕你真这般想?”
“这是燕燕的真心话,祖母若是不信燕燕可以对天发誓,若今日燕燕所言有半句假话,便让做个老姑子,一辈子嫁不出去!”萧绰信誓旦旦的举起手发誓,她一辈子不嫁人又能如何,反正这世间的男子都是虚情假意、负心薄义的好色之徒,她萧绰也不屑下嫁。
史老夫人哪里真会让萧绰一辈子不嫁人,她也是试探萧绰此话的真假罢了,见萧绰当真发起誓来便迅速的拉过她的手假装恼怒的说道,“瞧你这孩子,还真发誓起来,祖母也就是这样一问,哪里会不知道你平日便是个大度的人。”
萧绰腹语,她大度?只怕这世间没有比她更小心眼的人了,谁要是咬了她一口她非肯光人家的骨头不可。
“燕燕还不是怕祖母不信燕燕吗,二夫人操持王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恼,更何况还为父王生下了温顺有礼的怜妹妹,扶为正妻也是应当的。”
“嗯……燕燕这般想便好了……天也快亮了,你快些去休息,也不用来更我请安了。”
“是。”
退出存善堂萧绰满脸的笑容便立即收起她揉了揉两边的脸颊,觉得自己快要笑抽筋了,不过是老夫人要接回萧怜只怕和太后在乾坤殿说的那番话有关吧。
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
哼,只怕那些话圣钦太后是说给孟延嗣听的吧!
能够坐稳大辽王后宝座的女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柔情似水只懂讨男人欢喜的女人。
圣钦太后萧墨鱼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吗?萧绰挑眉,只怕这史老夫人是病急乱投医了。
萧巍打赢了淮河一战回朝必定会被北院弹劾,到时候萧氏一族若是没有一个王后稳住地位,只怕便真是树倒猢狲散了。
不过依着萧绰的猜想,耶律贤让她去淮河只怕还有内幕,淮河一战胜败已定,萧巍虽为了防止齐国变卦还在淮河,但是此时如今齐使已经决定了签署盟约,那么这一局便不能再改了。即使赫连穹想战,齐国的士族也不会允许他战的。
萧绰灵光一闪,不禁大惊――除非子车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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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未婚夫婿
申时三刻萧绰刚洗漱完毕宫里的王旨便下来了,她接过圣旨一打听才知道楚国使臣苏南宴连夜便回楚国了,而孟延嗣一行午时向王上谢过恩之后也已经出发了,她原想着是和孟延嗣同行,一路也好找找他的不顺心。哪知到现在她只是取消原定计划和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名剑公子’韩楚暮同行了。
萧绰满是不愿,想着校场之上韩楚暮一身肃杀之气的样子便觉得浑身发冷。本来身边已经有一个萧霖了,若是在添上一个大冰块,萧绰觉得她会被冻成冰的。
青花出去办事至今未归,萧绰在里屋里左右徘回,心里却已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直到戌时青花才回明园,虽然中间确实碰上了一些人不过带上的黑狐等人都是绝世楼的高手,事情总算是处理干净了。青花按着萧绰的吩咐将全德卢的母亲送到了齐国,又给了车夫好些银两一路看着马车离开才回来,以至于耽搁了时辰。
青花小心的解释着,深怕萧绰一个不乐意便真的将她给赶了,她自小便是跟着萧绰长大的,别说她被王府赶出去无人敢要她,便是只论感情她跟着萧绰十几年也是无法割舍的。
“收拾行李,王上的旨下来了,明日便出发。”
“是同韩将军一起吗?”青花紧张的问道。
萧绰奇怪的看了一眼青花,“如果大辽还有第二个韩楚暮的话就不是。”和韩楚暮一起至于这么激动吗,萧绰觉得青花这丫头可能是长大了,也有了自己中意的人了。
第二日卯时
皇城大街上韩楚暮不耐的骑着高大的黑马仔细清点了一遍队伍,见王上备好的彩礼都已经装在车上,迎亲的宫女都站在队伍中了,他举起泰阿高呼一声‘出发’便是车轮转动,噜噜的声响伴着鞭炮之声响彻了天地。
微观的老百姓听说这是要去楚国迎娶未来的夫人,都一个个挤到街道边上看热闹,胆大的还不时吹几声口哨唱几句辽国民谣,声音辽远,似洪钟一般,却又真挚动人。
“远方的姑娘,骑在牛背上,等着那阿哥哟……远方的姑娘,坐在白马上,伴着阿哥到天涯啊到天涯……?”
韩楚暮一脸严肃,看着马下的人眼中闪过感动。韩氏一族本事汉人,范阳也原属于原来的宋国,只是后来辽国不断强壮迫使宋国不断割让土地,几十年下来辽国已经占据了大半北方的土地,而他韩氏一族也成为了辽国的子民。
他的血液里没有延续契丹狼一样的血脉,可是他却从极其的佩服这个民族,它让他看见了团结的力量。
韩楚暮手里紧握着泰阿,身后写着辽字篆书的大纛旗在风中呼呼作响,他看着前方心头生出了一股无法言语的壮志豪情。
“等等……等等……”
“将军……停下来……”
青花骑着快马往前冲,嘴里大喊着,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被韩将军骂,可是比起被小姐用鞭子抽她还是宁愿被韩将军骂的。再说,韩将军若是知道了她家小姐便是那个和他自小便定下婚约的人,指不定还会巴结她呢。
青花美滋滋的想着,小时候韩将军可是每天都跟在她家小姐屁股后面转,整日喊着‘绰儿妹妹,绰儿妹妹’呢!
“副卫,你去看看何人在高呼!”韩楚暮低头吩咐身边的副将,不耐的皱起眉,要不是家里的母亲一直逼着他娶亲他也不会向王上请旨去迎娶新夫人,迎娶一个妇人而已哪里用得着他一个将军出马。
副将回来在韩楚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见韩楚暮掉转了马头,向后面行去。
他冷冷看了一眼青花,语气有几分不耐,“长乐郡主可是在后面?”
“是……是。”青花被韩楚暮这一眼看得有些害怕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应道。
“军中不可大声喧哗!”韩楚暮拉起缰绳,冷冷的说道。
“将军难不成不记得我家小姐了吗,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子!”青花撅嘴,却是拉着缰绳往后退了几步。
韩楚暮一愣,未婚妻子,萧绰!
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看着长长的队伍后面一身朱色霓衣的身影慢慢的越来越清晰,胸口的位置生疼。
“韩将军……”萧绰喘了两口气,她哪里知道竟然提前出发了,不是说好的卯时一刻才出发的吗,她张了张口,看着韩楚暮一张刚毅的脸想要辩解的话又咽下去了。
“你便是萧绰――绰儿!”韩楚暮用泰阿挑起萧绰的下颌,多少年了,久到他已经忘记了儿时立誓要娶的女子是何样貌了。
“嗯?”萧绰看着韩楚暮不解他此时的行为,难不成因为她迟到了还要取了她的性命,她睁着美目怔怔的看着韩楚暮。
“呵呵……”韩楚暮收回剑,淡淡扫过萧绰马背上的包袱,掉转马头冷漠的说了句,“郡主记得在军中是没有高低贵贱的。”说完便拿起马鞭抽了两下坐下的马跑回了最前面。
萧绰看着韩楚暮的背影一阵的奇怪,她应给和这位将军没有什么仇怨吧,难不成她以前和他有杀父之手或者夺妻之怨,可是韩楚暮若是女子按着萧绰的性子夺夫倒是有可能,除非他有龙阳之好!
萧绰骑着马走到青花身边时才问道,“青花,韩将军可有娶妻?”她还是打听清楚的好,免得是仇人她还不知道。
“没有啊!”青花纳闷了,小姐都还未嫁韩将军怎么会有妻子。
“那……那他是不是喜欢……”
“什么?”青花没有听清,看着她家小姐这幅别扭的样子还真是奇怪。
“他是不是喜欢男人?”萧绰看了一下四周才说道。
“哈哈哈哈……小姐您真是……韩将军怎么会是龙阳君呢!”
“那他一副深仇大恨的瞪着我。”萧绰咬牙,看着青花笑得趴在马背上的样子恨不得一鞭子抽上去。
青花这回算是明白了,她家小姐根本就没有记住自己有这么一位未婚夫婿,不过青花转念一想,她家小姐是什么人物,连子车世子那样的谪仙都只能做个面首,忘记韩将军也是自然。
“小姐你该不会是忘记韩将军自小便和您定下了婚约这回事吧!”青花肯定她家小姐一定是忘记了。
“婚约?”萧绰眼眸一深,想起史老夫人前日夜里那番话便明白了。
“您都不记得他了,韩将军不瞪您才怪!”青花笑着瞅了瞅前面,果真见韩楚暮不时回头睁得鹰目狠狠的瞪着她家小姐。
“我为什么要记住他,再说这都过了多少年了,谁还会记得他啊。”萧绰别开眼,脸色一阵发黑。
她竟然有一个未婚夫婿,萧绰只恨不得立马便冲到真正的萧绰面前大骂她一顿,往日见她和墨归日夜不离的样子,谁还知道她竟然早就同别人定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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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接到编辑通知,九号就要v了,对于没有存稿的老七来说,这真是一个悲哀的消息……所以九号的更新时间改到下午三点,之后将会恢复十点五十五的更新不变……对于不能继续追文的姑娘老七感谢你们一路的支持,但是请姑娘们支持正版,文文不论好坏,字字都是一个作者的心血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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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粉墨登场
楚国高平
萧绰承认从辽国到楚国这一个多月一路上都充满了诡异,比如现在明明都已经快进入高平郡了韩楚暮竟然下令靠边休息。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从马车里跳出,谁叫她觉得心有愧疚一路上韩楚暮给了她多少白眼她都忍了,就是让她不骑马坐到这个暗无天日的马车里她也忍了。
虽然得了萧绰的身体不是她所愿,但到底她还是占据了萧绰的身体,她喝了一口青花递上来的水,闷闷的咳嗽了几声。
“小姐可是着了凉?”
萧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城墙心情闷闷的,高平,时隔六年她终于回来了,已另外一个身份回来了。
“青花,我想喝粥,你进城到张计粥铺去给我买一碗来,她家的粥味道最纯了。”小时候她便最喜欢喝了,娘亲还在之时她便时常让娘亲带着她出府买,可是后来……
“小姐您来过高平郡?”青花皱眉,她怎么不记得小姐来过这个地方。
“你家小姐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还不快去!”她看韩楚暮这个架势一时半会也不会启程,萧绰推了青花两把便自己走到路边的一个草垛上坐下,朱红的罗裙配着草黄的垛子,印在韩楚暮的眼中竟成了一副艳丽的画卷。
漫天的冥币招摇,喃喃的歌声回荡,悲恸的曲调弥漫开来。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1
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
夫何彭咸之造思兮,暨志介而不忘。
……
萧绰看着出城的老百姓各自端着一篮子粽子,口中唱着诗赋不由跟着一起合唱起来。
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若椒以自处。2
曾歔欷之嗟嗟兮,独隐伏而思虑。
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
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止。
……
萧绰暗暗别过头,心中竟觉得悲伤起来,看到这样的楚国再想起辽国,一时伤怀难以自制。
“郡主会唱楚国的歌?”韩楚暮走到萧绰身边,轻声的问道,眼神犀利。
“看到出城的老百姓提着的篮子了吗,那里面全是粽子,用粽叶包着的糯米,加上点茴香或者地菜,楚国的百姓便是这样过他们的端午节的。”萧绰拿过韩楚暮手中的水壶径直喝了一口,她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这是为了纪念楚国以前的一位三闾大夫芈原的,刚才唱的歌也是他写的……是个忠诚……最后楚悼王被囚死于燕国后他便投江殉国了。”
萧绰说得干脆,眼角却有些湿润,她把水壶递还给韩楚暮便爬回了马车上,这样的乱世受苦的永远都是百姓罢了。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只有一个统一的九州大陆才能让受尽战祸欺凌的老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萧绰握紧拳头,不管这中间要流多少的血她都不会害怕,她遇上了一个真正的帝王,她便愿意倾其所有的辅佐他。
韩楚暮听完萧绰的话一愣,想起她在清明国宴上跳的舞来,不禁觉得现在的萧绰似乎更加令他钦慕。
小时候的绰儿像是君王,会执手江山,会挥斥方遒,或喜或悲都只为自己,现在的萧绰冷漠依旧,有了谋夺天下的智慧和胆量,却也生出了一颗悲悯苍生的仁心。
见青花买了皱回来韩楚暮才下令启程,一路上他故意耽搁行程便是为了多给孟家一些时间准备,临走之前王上说了,孟家乃是堂堂四大家族之一嫁出去一个嫡出的女儿难不成还能空这手什么陪嫁也不出吗?
淮河的十万兵甲尚留守在安阳郡,多待一天便是多花一天的银子,北地严寒如今刚过春耕,辽国根本拖不起,先前齐使迟迟不签盟约想的便是拖到辽国不得不退兵那日。若是能借着纳一个夫人能从孟家那些军支回去,这才是耶律贤派遣韩楚暮来高平孟家的原因,不仅能联姻四大家族分离楚卫联盟,还能缓解淮河危机。
萧绰轻轻的喝了一口粥,却立即吐了出来,她看着依旧同记忆中一样的清粥却没有幼时的味道,心里一阵悲凉,这便是物是人非吧!
她记忆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改变了,便是她也不再是孟家的嫡小姐孟窈了。
一入城门,便见小黄门风一边的往朱雀大街的另一头跑去,不时便听见了雷鸣般的鞭炮声响起,真正的硝烟如雾霭一般笼罩了半边天。萧绰捂着口鼻,心里冷笑,几年不见她那个只醉心于书法的父亲竟然也懂得了趋炎附势了,果真时间是最好的易容药,它能讲一个人改变得面目全非。
“长乐郡主千岁千千岁——”
萧绰由青花扶着踩着小厮的背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般优雅的走下了马车,她梳着简单的发髻一身朱色罗裙,腰间流苏摇曳,葳蕤生光。
“都起来吧!”萧绰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孟延嗣身后的姜媛,比起六年前她似乎老了不少,萧绰一一扫过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她伸出手凤眼微眯,声音犹如杜鹃一般清丽却是吐出了世间最恶毒的话语,“孟族长的夫人到似我认识的一位熟人……”萧绰地下眼眸深思了半晌才露出皓齿笑道,“对了……像前些日子苏丞相身边的仙乐姑娘!”
萧绰故意说着向晚卿的小字,顿时姜媛的脸便黑了,仙乐是谁,只怕这楚国上下谁都知道,那可是衡梁有名的北里女子3,说她像仙乐不是明白说她如录事4一般吗?
便是孟延嗣也尴尬极了,他咳嗽了两声,不自在的笑了笑,“郡主真会玩笑,贱内怎能比得上苏丞相的夫人。”
“孟族长莫不是记错了,苏丞相的夫人以前是你府上的小姐,以后是彭蠡梁家的小姐,可没有一位叫做仙乐的姑娘。”萧绰提醒道,站在朱色大门前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笑得诡异。
“再说孟族长这话可不对了,孟夫人花容月貌又是大家闺秀自是比那位仙乐姑娘高贵了不知多少倍,怎么会比不过一个酒纠5呢!”萧绰噙着笑,扶起姜媛冰冷的手亲切的说道,见姜媛已经被气得发抖了才佯装恍然大悟的说道,“啊……我怎么能把夫人同一个酒纠相比,燕燕是无心的夫人莫怪!”
孟延嗣尴尬的笑了笑,想起宴席上安庆公主身边的一个面首说的话,也只当萧绰是无心之过。
“咦,孟小姐呢?”萧绰疑惑的看着孟延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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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2选自屈原《九章·悲回风》通篇流露了一种低徊缠绵的忧苦之情。
3【北里女子】袁枚有句诗:北里空销旅客魂。该语起源于唐代,唐朝的“平康里”位于唐长安城丹凤街,为妓院汇聚之处,又称“平康坊”。因地近北门,故又称“北里”。
4【录事】指妓女。宋陆游《老学庵笔记》卷六曾记载过苏东坡的一段话:“前辈谓妓曰酒纠,盖谓录革也,相蓝之东有录事巷,传以为朱梁时名妓朱小红所居。”后用录事暗指妓女了。
5【酒纠】由于饮酒时“酒纠”多由妓女担任,后遂称妓女为“酒纠”。掌管诸妓的头目称“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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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复仇伊始(求首定)
“郡主不知,楚国有一个风俗,女子出嫁前都是要到巫神庙请一副巫神像回来的,作为陪嫁要一路跟到夫家,以保佑其夫妻感情和睦、子孙昌盛。小女不知郡主驾临,前日便去了巫神庙,不过近日也快回来了。”孟延嗣解释道。
“是吗!”萧绰淡淡了笑了笑,原来女子出嫁前还要到巫神庙去求一副巫神像带到夫家啊,难怪她被苏南宴抛弃连唯一的孩子都早夭了,竟是因为没有巫神的保佑!
萧绰跟着孟延嗣从正门踏进孟府,看着姜媛等女眷却从旁边的侧门而入眼带嘲笑却是假装不解的问道,“为何夫人她们从侧门入呢?”
楚国与辽国不同,传袭燕礼极为注重礼仪,妾室不得上桌,女眷不得入正门,甚至三从四德、七出都被列入楚法,而《妇德》更是贵族女子必修之书。萧绰停住脚步,回望着身后宽敞的朱色的大门和一边又窄又矮的侧门,心底竟是生出了一丝的庆幸,庆幸她重生在辽国,再也不用被这森严的礼教束缚住了。
“郡主是辽人,不知这中原之礼,女子为下,历来出入从侧门!”孟延嗣说得大声,心里不免得意,孟家乃堂堂中原书香世家,家中繁复礼节岂是萧绰她们这些蛮夷契丹人所能领悟的。
“喔,原来如此……那文苑夫人到了我大辽国岂不是还要特意为她修一个侧门?韩将军,此等要事你还是速速休书回国告之王上,免得文苑夫人去了思念家乡礼仪。”萧绰讽刺道,女子为下,所以前世她只能在苏府孤立无援,便是她死了也没有一个人为她怀念吊孝。
孟延嗣俊脸一黑,想着这个长乐郡主言辞无状处处貌含讥讽,可是一细想也觉得只是无心之言。孟延嗣看着萧绰艳丽的脸庞不由收起一脸严肃陪着笑脸说道,“郡主体贴,倒是老夫要羞愧了,郡主同将军一路车马劳顿还是快快到厢房休息才是。”
萧绰也不在说话,如今她心境大变,要收拾这些人也不在这一时。
韩楚暮跟着萧绰身后仔细审视着萧绰的一言一行,见她说话说处处带刺却是将尺度把握到刚好,不会让孟延嗣反感却又能将对方讽刺一番,举步曼妙、行为优雅比起这些地道的楚国人也丝毫不差。韩楚暮不禁疑惑若不是他知道萧绰是辽人,此时到真无法从她的行为中分辨出她不是汉人。想着萧绰离开辽国之时虽只有十岁之余,但那时却是个刁蛮无状、狠毒泼辣的郡主,如今再见变化之大岂能用天翻地覆来说。
韩楚暮心中复杂,脸上却是一片泰然,他淡淡的扫了孟府一遍心中不由感叹,同为四大家族比起孟家无处不在的礼教韩家似乎到宽松了许多。
因为车马劳顿萧绰也顺从了孟延嗣的安排先行到厢房休息,直到晚膳孟府的丫鬟前来说小姐回来了萧绰才精神抖擞的起床,这场仗才刚刚开始她的先见见这个前世的好妹妹。
因为高平孟家乃是兵法世家,府内布置到不奢华,萧绰跟着丫鬟穿过正房的扫眉居时见院内花木都和她离府之时发生了巨变,不由嗤笑,这百年孟家这一代出了一个嗜好书法的族长在娶了一个阴毒至极的主母,不衰败都难。
到正厅之时孟延嗣同姜媛还有姜媛所出的孟纬已然静候在饭桌两侧,韩楚暮倒是坐在左侧首位一片坦然,萧绰收起嘲弄笑了笑说道,“瞧我到让孟族长同夫人等了,真是罪过!”
萧绰走到韩楚暮的对面看了看主位上的一把椅子,心里讥笑,她前世的老爹现在倒是越发的将权势看的重要了。
“将军早。”萧绰同韩楚暮打了个招呼便坐下,也不管姜媛为难的表情,孟家的规矩她自然是知道,只有正房同其子方能上饭桌,但是正妻却只能坐在侧位,现在她座了本来应该是姜媛的位置,韩楚暮又是男子按照楚国礼仪男女同桌只能对坐,可想姜媛若是上桌吃饭必定只能坐在萧绰的下首。
孟延嗣到没有姜媛想得多,他认为萧绰乃是辽国郡主又是此次的辽王派来的使臣理应坐在首位,现在只坐在右侧首位已是委屈,哪里能再坐在姜媛的下首。
“夫人同少爷也快入住啊!”萧绰噙着笑看着左右为难的姜媛,心里满是报复的快感。
“这……这就入座。”姜媛向孟延嗣使劲的眨眼,可是孟延嗣正同韩楚暮闲聊哪里注意到这些。
“夫人不停的眨眼,莫不是有眼疾?”萧绰问道。
“喔……只是有一只虫子爬进了眼睛里。”姜媛恼怒的瞪了眼身后的孟纬,才极不情愿的做到萧绰的下首。
见所有人都已经入座管家才吩咐上菜,五颜六色比起辽国的菜式倒是新奇许多,萧绰嘟着嘴别有意味的看了眼坐在韩楚暮下首的孟纬,当初她的母亲便是因为无子而被孟延嗣休弃的,儿子?
她到看看这个孟延嗣的宝贝疙瘩能不能长寿活到她离开。
“听说孟府有两位小姐,取自《诗经》中‘窈窕淑女’之意,二小姐闺名孟窕,想必大小姐便是叫孟窈了吧!”孟府规矩吃不言寝不语,可是,萧绰放下银筷,她又不是孟府的人为什么要讲求他们的规矩啊!
“是啊……”孟延嗣一叹,神情也变了变。
“其实萧绰一直有一事不解,我听说大小姐乃是苏丞相的夫人,按理说她身后有孟家这样的大家族支持为何最后落到撞柱自戕的结果呢?”萧绰见孟延嗣脸色猛变,心里不禁大笑起来,不高兴,以后不高兴的事还多着呢,她又不是不知道孟延嗣听信了姜媛的枕边风,说什么如今苏南宴权倾楚国,为了一个背弃家族的女儿去得罪苏南宴是不值得的。
不值得,是啊,她只是一个背叛了家族的不孝女便是死了也入不了族谱的。
萧绰忍下涌上心头的眼泪含着笑看着孟延嗣,她就是要问,问道他哑口无言,羞愧难以。
“一个没有经过父母同意便跟着男人跑了的女子,我们作为娘家人都觉得丢脸哪里还敢上门去讨说法!”姜媛唾了一口,狠狠的咬着牙。
“大小姐没有经过孟族长和夫人的同意便和苏丞相私定了终身?”萧绰假装惊奇,而后拍了拍胸脯,“难怪啊,我当年见孟姐姐之时也听她说――她不是孟家人呢!”
孟府倚梅园
“小姐,孟小姐请您到荷花亭赏月!”青花关上门进屋说道,想着晚膳之时她家小姐的话就不由一阵发凉,她们这是在孟府做客呢,她家小姐竟然一句话成功的让整个孟府的人都黑了脸,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喔……孟窕……我没去找她,她倒是找上我了,果然人不找事事自来啊!”萧绰吹了吹指甲上刚染上的无色丹蔻,嘴角微扬。
“小姐要去?”如果青花还看不出来她家小姐不喜欢整个孟家的人的话,她就枉自称为她家小姐肚子里的蛔虫了。
“送上门来的乐子,为什么不去!”是啊,为什么不去,她可是听说孟窕将巫神像请回来了呢,她不去,怎么见那她出嫁之时未能请来的巫神长得什么模样。
还有那个她六年多没有再见过的――妹妹!
“妹妹……哈哈哈……青花你让韩将军半个时辰后荷花亭来,便说是我找他叙旧……说说小时候的事,记得是半个时辰后。”巫神送吉,她便让她变成孟窕一辈子都洗刷不了的一个印记。
“是我的小姐。”青花眼睛一转便知道了她家小姐这是要收拾不喜欢的人了。
萧绰解开发髻让一头黑发直垂腰际,她眯着眼拿起梳妆台上的半盒朱色的丹蔻,心里却是仔细算计起来。
孟府的荷花亭她没有记错的话实在孟窕天香园的东南方,步行不过半刻钟,巫神像供奉在孟窕闺房的正堂,而韩楚暮从东厢的逸雅居赶到荷花亭需要一刻钟,她若是同孟窕聊聊闲话时间倒是刚刚好。
萧绰沾起一点点丹蔻放在烛火下眯着眼轻嗅,香气淡雅却摄入魂魄,夜间无色白日便如血一般鲜红,这样的极品丹蔻难怪会成为齐国后宫的争宠圣品呢,倒真是好东西。
这般想着萧绰收起青花玉的丹蔻盒放入袖中便跟着孟窕派来的丫鬟一道向荷花亭行去。
她让逐月告诉子车央从齐国皇宫特意要来的一夜嫣红,可不能让她白白欠下子车央的人情。
转眼初夏已到,三里荷花塘里接天莲叶的荷花开得妖娆,红绿相间一片姹紫嫣红,夜风吹过满是荷花清香扑面迎人。萧绰看着亭中站着的声音,勾了勾嘴角。
“郡主?”孟府的小丫鬟诧异的看着停在原地不动的萧绰。
“你下去吧,本郡主自己过去便可以了。”
萧绰静静的看着孟窕,她没有记错的话孟窕如今也是双十年华了,比起这一世的她到大了两岁,她轻笑,看着那烛光之下的孟窕心情格外的平静。
见她一身白衣广袖罗裙衬得身材越发的窈窕,眉目含情似玉蚌吐珠,双鬓鸦雏色,含娇细语远远看着似风吹仙袂飘飘举。若是在前世她倒是要赞上一句好容貌,可是艳丽不过萧绰,温婉不过琴操,绝色不过耶律贤,仙姿不过子车央,这样的孟窕单从容貌来说还真入不了辽王耶律贤的眼。
“孟小姐?”萧绰走上前,看着八角的琉璃亭檐下挂着的八盏精美的灯笼,嘴角翘得老高。
“你便是艳色无双的长乐郡主――萧绰?”孟窕睁大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却即可被欢喜掩盖。
“姐姐你可来了,素心日日听爹爹念着姐姐如何的端庄得体,耳朵都快起茧了,今日总算了见着姐姐的庐山真面目了。”孟窕亲切的牵起萧绰的手,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姐姐,萧绰恶寒,她没有那么老吧?
什么端庄得体,只怕这样的词汇这辈子都与她无缘,孟窕这马屁只怕排在马腿上了,萧绰抽回手不悦的开口说道,“孟小姐即将成为王上的文苑夫人,怎么能成我为姐姐,岂不是折煞了萧绰。”
“郡主见过辽王吗,辽王如何?”一听萧绰说到辽王,孟窕眼中放光,她听孟延嗣说过辽王耶律贤倾城之姿,又是一代霸主,实乃是她的最好夫婿。
萧绰勾了唇,只怕这才是孟窕今夜找她的主要原因吧。
“若论容貌,王上若称第二,这九州之内只怕再无人敢称第一了;若论才智,王上弱冠之年便灭陈、宋两国开创三国鼎立之势;若论温柔,王上独宠贤德夫人三年如一日。”
“孟小姐觉得这样的王上如何?”萧绰说完却是把问题又抛回给了孟窕。
那个少女不怀春,以孟家的门楣只怕孟窕还未及笄上门求亲之人便络绎不绝了,只是等到双十孟窕还未出嫁,只怕姜媛是在等那个能带给她无上尊荣的男人吧!
倒不是萧绰故意要说耶律贤宠信姬湖,而是一个没有挑战的后宫只怕孟窕也不会有想要征服的欲望,只有知道了耶律贤的千般好,她才会更加想要据为己有。
“自是……自是极好的!”孟窕地下头,脸色有些绯红。她不禁想到娘亲说过的话,要她嫁给一个王者,过着人人羡慕人上人的生活。那时她还不解,她已是四大家族孟家的嫡出小姐,难不成还不是人上人的生活,现在想来,那时娘亲便有了将她嫁到帝王家的想法。
“只是……”萧绰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孟窕心下一紧,抓着萧绰的手便记着追问起来。
萧绰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才轻笑的说道,“王上宠爱姬湖公主也就是贤德夫人,小姐若去了,……只怕要独守空闺了!”萧绰王池边走了几步,心里冷笑,姬湖是何等的厉害的角色,能在王宫众多美人中独获耶律贤宠爱三年,可见一斑。
“哼……一个燕国公主罢了……”孟窕跺脚,她还不信凭借着她的美貌不能获得辽王的宠信。
萧绰看着孟窕抓着她的手,眉头一挑,便向荷花池倒去,连带着孟窕一起双双跌进荷花池中。
“啊――”
“救命啊――”
“来人啊――小姐落水了――”
萧绰迅速掏出袖中的丹蔻盒子倒在朱色的衣袖上,做好一切之后趁着孟窕在水中猛烈挣扎之时将玉盒沉入池底。她瞄着远处飞快奔来的韩楚暮露出得意的一笑,孟窕、姜媛、孟延嗣乃至整个高平孟家,她孟窈回来拿回属于她的一切了!
“韩将军……快来……救命……”萧绰吐了两口水,扯着孟窕的裙子使劲的往水里拉着,她不知道萧绰小时候在天机宗是怎样过的,但是她记得她在天策宗的每一天,她不是天生的阴谋家,她也是一步一步从底层爬上去的。
她可以在第一年的冬日因为同室的师姐欺负,而只能躲在冰冷的大殿里睡一整个冬天,但是第二年她却能高傲的站在师姐的面前踩着师姐的身体走出大殿;她可以为了学得天策宗秘术,而在宗主面前一跪便是一年,最后爬到天策宗宗主的位置;她可以为了成就一个苏南宴,而将冰冷的匕首刺入一个与她无冤无仇的人腹中,只为给予苏南宴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她可以……
萧绰想笑,她前世可以伤天害理、灭绝人性,即使背负天下,也只求苏南宴的回眸一笑。可是现在,她依旧可以伤天害理、灭绝人性,她甚至能够不顾伦常、嗜血成性,却只是为了创建一个新的帝国。
曾经苏南宴是她的帝国,只是顷刻便坍塌了。
如今她的依旧需要一个帝国,却只能踩着累累白骨触摸权力的巅峰。
萧绰看着韩楚暮轻点着水面轻易的便将孟窕和她提出了水面,忽然她便觉得生命原来如此的脆弱,只要再多一刻她便可以彻底的消失在九州大陆上。
“咳咳咳……”
“郡主……”韩楚暮使劲压着萧绰的腹部,焦急的喊着。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一旁孟府的丫鬟慌乱的哭喊着,萧绰猛的惊醒,她吐了一口水便推开韩楚暮大声吩咐道,“还不快送孟小姐回天香园!”
韩楚暮奇怪的看了萧绰一眼便抱着孟窕昏迷的身体跟着小丫鬟往天香园疾走去,萧绰跟着后面握紧了手,她刚刚一定是被水鬼俯身了,竟然生出那些悲观的心思,她还没有看着前世伤害过她的人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呢,怎么能这样便死去呢!
韩楚暮踢开房门便将孟窕放在床上,跟着一大群侍女便将孟窕围起来,萧绰站在门口看着正堂上用香火供奉起来的巫神像,心中冷笑。
她拖着湿透了的长裙缓缓的走到神像前,几乎是呓语一般的喃喃道:“他们说有了你的保佑夫妇感情才能和睦,子孙才能衍衍不惜,真的是这样吗?”
“可惜……我已经不能相信你了。”萧绰举起湿淋淋的右手趁着没有人注意迅速在画像上写下几个字。
她不快乐了,那么那些让她不快乐的人都应该不快乐。
她看着众人簇拥的孟窕恨恨的走出天香园,这个让她厌恶的地方一刻她都不想多呆。
韩楚暮看着地上湿淋淋的脚印有几分复杂的看了一眼正堂上的画像,摇了摇头终还是运足内力将地上的脚印全部烘干,“绰儿……我想我是越来越不懂你了……”
或许,他从来都没有懂过她。小时候是,现在更是。
第二日
“天啦……巫神显灵了……”
“巫神显灵了……快来人啊……巫神显灵了……”
“巫神……”
“狗奴才……一大早瞎嚷嚷些什么东西!”姜媛揉了揉疲惫的额头一巴掌便拍在婢子的脸上,昨夜孟窕落水一夜呓语不止,好不容易等着天亮了孟窕安生了她也能打个盹儿,刚合上眼便听见了外面丫头大叫的声音,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姜媛先是打了再说。
“夫人……夫人……巫神显灵了……”小丫头跪在地上颤颤抖抖的,害怕的瞅了一眼姜媛结结巴巴的回禀道。
“巫神显灵?胡说,哪里来的什么巫神显灵!”姜媛刚想发怒便见孟窕房里的大丫头紫玉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姜媛脸色一变走到外厢正堂果真见正堂上挂着的巫神像上用血写着一个‘诛’字。
她颤抖走到神像先仔细的看了一遍,扑鼻的血腥味呛得姜媛急声咳嗽了好几声。
巫神显灵?
只怕是有灾祸要来了。
姜媛扶着紫玉的手喘了几口气冷静下来大声的问道,“巫神显灵你们谁看见了?”
小丫头哪里知道其中的奥秘只想着自己看了这等奇事,夫人还不奖赏她,便兴冲冲的举起手大声回道,“夫人,奴婢看见了……奴婢看见巫神显灵了!”
“喔?你看见了,你看见什么了?”姜媛微笑,笑容如淬了毒的罂粟一般。
“奴婢看见巫神像上有一个血写的‘诛’字。”
“你们可都看见了?”姜媛冷冷的扫过屋里的其他几个婢子。
“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几个婢子见势头不对,立马摇头否认。
“紫玉你可看见巫神显灵了?”姜媛回头看着扶着她的紫玉问道。
“回夫人,奴婢一直伺候在小姐身边不曾见到什么巫神显灵。”紫玉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你可还看见了?”姜媛又问道那刚刚说看见了的婢子。
“奴婢……奴婢……”小丫头左右瞄着,心里疑惑,怎么众人都没有看见唯独她看见了呢,她眨了眨眼又向正堂处的神像看去,那画上依旧清楚可见用血写的字。
“奴婢……奴婢看见了。”小丫头不肯定的答道。
姜媛转过身不再看那小丫头,呵呵的笑了两声后才沉声命令道,“紫玉将她拖出去杖毙了,竟然刚将小姐同长乐郡主推如荷花池,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此等恶奴怎能姑息!”
“是。”紫玉挥了挥手便招来连个丫鬟拖着小丫头便往外走,这时小丫头也明白了,夫人是要让人说没有看见。
“夫人饶命啊……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夫人……夫人饶命啊……”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拖出去打死!”姜媛大喝,现在再说晚了,若是不紫玉禀报的早,只怕现在整个孟府都知道了。
“夫人……夫人……”
姜媛盯着神像上的血字不禁皱眉,“紫玉你觉得这是何人所为?”
“这巫神像小姐昨日才请回来,若是要作假只怕……”
“你是说巫神庙里的人……不可能!”姜媛肯定的回到,巫神庙里的人都是楚国历代祭师的候选人,全部都是身家清白不牵扯到任何利益的孤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便陷害孟家。
“但这神像入府中不过一夜,这天香园又无外人来过……除了昨晚小姐落水,韩将军进来过,但当时韩将军是抱着小姐进屋的,放下小姐便即刻离去了,绝对没有时间再这画上做手脚。”紫玉说道。
“辽国的长乐郡主可进来过?”想起从萧绰进到孟府便处处指桑骂槐姜媛不禁怀疑她。
“长乐郡主倒是一同跟着到了天香园,只是未曾进屋,后来在外面见小姐无事便走了。”紫玉眼珠一转,说道。
“是吗?”那会是何人?姜媛皱紧眉头。
“夫人……会不会……真的是……巫神?”紫玉看着神像懦懦的开口道。
“巫神?连你也信不成?”姜媛盯着画像上连男女都看不出的人,眼露讥讽。
“奴婢……奴婢……”
“算了……也不怪你……我也看不出这其中究竟,去把神像取下来吧,暗中派个可靠的再到巫神庙去求一副回来,知道了吗?”姜媛冷静吩咐道,孟窕还未嫁到辽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她一定不能让事情生变。
“奴婢知道了。”
“还有,你到左徒府上去一趟,便说是我请左徒大人有要是相商。”这背后的人若是冲着此次联姻而来她还是找哥哥商量一下的好,姜媛在正堂内左右徘徊,心里一阵的烦乱。
“是。”紫玉退出卧房看了眼院子里开得整艳的月季花,心情欢快。
等到孟窕醒来之时正堂里的神像已经被姜媛收好了,她看着因为落水而憔悴了许多的孟窕心里一阵的难过,握着孟窕的手便一个劲的掉眼泪,“素心,你可是娘这辈子的指望了,你哥哥不成器这一辈子也只能是个挥霍孟家的家业的纨绔之徒了……可是你不一样,你生了如此的美貌,娘亲用尽手段让老爷休了贞娘爬到正妻这个位置上来,辛苦培养二十年为的就是你能有个好的归宿……如今你能加入辽国为妃,也是你的福气,辽王英勇,你若是能得到辽王的宠爱在生下了一二半女的将来被封为王后为不是不可能,这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娘这一辈子未能实现的夙愿都落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辜负娘的一片苦心啊……”
孟窕咳了咳心里几分感动几分得意还有几分前所未有的满足,她伸出另外一只手回握着姜媛的手哽咽的说道,“娘亲……女儿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一片苦心的……女儿便是想尽办法也会坐上辽国王后的宝座,将来接您到辽国享福。”
“娘就知道……娘就知道……素心你最有孝心……”
二人哭诉了半晌姜媛又仔细问了一遍孟窕昨晚的事见确实与萧绰无关才放下心来,嘱咐了几句便催着孟窕睡着了。姜媛关上卧房的门冲着外面的紫玉点了点头才放心的往自己的扫眉居走去,巫神显灵这样的大事她要同哥哥左徒大人好好的商议一番才行。
姜媛一进扫眉居便看见一身青紫色锦袍,银冠束发,两鬓微微斑白的男子。
她笑了笑疾步便走上去,满脸欢喜的喊道,“哥哥。”
“阿媛来了啊!”姜睿转过身露出一张方正的脸来,粗眉大目,样貌儒雅身姿伟岸。见是自己的妹妹姜媛也是一笑,露出一口微微发黄的牙齿。
“哥哥……今日阿媛也是有急事相求才不得不请你来一趟。”姜媛提起茶壶到了半杯热茶递到姜睿手上,面色却是有几分不自然,雪白的颈项上微微泛红。她抽出衣袖里的丝帕擦了擦汗,别看眼坐下,眼角却是不自主的便瞄向了姜睿的脸孔。
“阿媛你有何难处只管告诉我便是,我定是尽力帮你。”姜睿双手摸索着茶杯壁,坐在姜媛侧边说得恳切。
“我……”姜媛想了想还是从头说起,“你也是素心即将要嫁到辽国为妃的事,如今辽国迎接的人都住在府上了,而素心也去了巫神庙请回了巫神像。”
“出了何事?”
“哎……昨日素心同辽国的郡主一同在荷花亭赏月之时失足落了水,我也在天香园受了她一夜,哪知今晨那挂在墙上好好的巫神像上竟出现了用血写的‘诛’字。你说这事奇不奇?”姜媛说起这事来一脸的气氛,眼神触及到姜睿之时却是立马变得温柔起来。
“可是真的血字?”姜睿问道。
“我闻了,还有一股腥味呢。”姜媛说道。
“这事还有何人知道?”
“素心屋里的都知道,不过我已经杀一儆百了,她们都没有见到巫神显灵。”姜媛说着站起身将神像递给姜睿。
姜睿打开画轴一看果真如姜媛所言,鲜红的‘诛’字红得似血,他凑近仔细闻了闻隐隐还能闻见一股腥味。卷好画轴姜睿递还给姜媛,小心的嘱咐道,“画像你保管好,切莫让其他人看见了,还有……速速让人再去巫神庙求一副巫神像回来,人人都知道孟家的小姐去请了巫神像回来,最后若是没了神像不好。”
“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不知这幕后之人到底意欲何为?”这才是姜媛担心的。
“依阿媛之间何人可疑?”姜睿起身走了几步才问道。
姜媛不假思索的答道,“辽国来的长乐郡主萧绰。”
“何以见得?”
“自她昨日到孟府几次于我言语相讥,更是在昨日晚膳之时说她同孟窈是旧时。”姜媛咬牙,心里愤愤不平。
“你认为她是要替孟窈报仇,所以才设下此计。”姜睿想了想摇头,“我觉得不像,她若是要害素心大可等到素心到了辽国之后在下暗手,比起这般要简单很多。”
“哼……到了辽国我们家素心可是辽王的文苑夫人,她一个郡主敢害王上的夫人不成?”姜媛不屑,反正她就是有一种直觉,觉得萧绰要害她们。
“哈哈哈……阿媛啊,这你就想多了,依着如今长乐郡主的父王安庆王的势力别说是杀一个别国来的夫人便是杀了一位公主,王上也不会严惩她的。更何况辽国圣钦太后还是她的姑母,辽王同她是表兄妹关系。你太低估萧氏一族在辽国的势力,说得直接点现在的大辽国是耶律氏同萧氏共掌的。”姜睿哈哈大笑,觉得姜媛的想法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那你说此事是何人所为?”姜媛一惊不由懊恼,心里不由埋怨起来,辽国的事她哪里知道。
“我看和你夫主的这些小妾脱不开关系,说不定便是嫉妒素心嫁到了辽国,特意来找晦气的呢!”姜睿安慰道,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只怕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要来,他不得不谨慎一些啊。
“嗯……是有这个可能。”姜媛觉得有理,抓着姜睿的手便是一笑,看得姜睿不禁一愣。
“阿媛。”姜睿低头看着姜媛美丽的脸深情的唤道。
“嗯。”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美。”姜睿情不自禁的抱住姜媛,心痛一暖,遍体升温。
紫玉厌恶的看了眼屋里深情相拥的二人,将手中的信鸽抛向天空。
她从窗户外看了眼冒着袅袅香烟的香炉得意的笑了笑,心里不禁要拍手叫好起来,这个长乐郡主倒是好计谋。
而室内一片激情之火越燃越望,像是秋日里的野火可以燎原。
姜媛慢慢躺在镂空雕有百子千孙的朱漆的楠木榻上,乌黑的发丝散乱,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白玉色纱衣,上面绣有凄艳的红梅远远看去却像是血一般。
她轻舔朱唇,喃喃的唤道,“睿郎……”
姜睿努力压制心中窜起的无名欲火,却是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儿顷刻便崩溃。他脱下外袍附上姜媛的身体,一点点的吸允她口中的香津。
朱红的梨花木千禧纹雕花床榻上层层白纱摇动,姜媛藕色的玉臂垂落在床外,玛瑙色的镯子里有淡淡的人影交错,深深的帷幔后影藏的扭曲的爱恋。
他们,从未被言明的秘密顷刻被捅破。
她双眼迷离,脑中一片空白,满是被欲火控制的迷情。
他紧拥住他思慕多年却从未敢越雷池半步的妹妹,理智一点一点被抽离。
“睿郎,哥哥……”
“阿媛……”
“睿哥哥,爱我好吗?”她抱着他衣衫半解的身体用自己苍白的唇啃咬着,就像是要用尽所有的生命一样。
“可是……我们……”姜睿挣扎着,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他和阿媛不能。
“我不在乎……你知道的……我不在乎……我要你……睿郎……我要你……便是死我也要你……”
姜媛握着他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要证明只要她的心还在跳动她的爱就绝不会停止。
袅袅的熏香从香炉里升起,化成狰狞的欲魔,吞噬掉为欲而活的人。
孟府倚梅园
萧绰从信鸽脚下取出一张空白的素笺淡淡的笑了一下,前世她便觉得姜媛和她兄长姜睿关系不正常,现在看到倒真是一对让人恶心的兄妹啊!
“你在做什么?”韩楚暮抢过萧绰手里的素笺一看却是空白,他看着萧绰的眼神复杂,有恼怒、宠溺、疑惑、惊艳、愁苦悲喜交加令他痛苦难忍。
“将军这是?”萧绰板起脸面色冰冷,说的话也是冷冰冰的,听得韩楚暮心中更觉凄凉。
“你想要干什么?”韩楚暮皱起眉颇为恼怒的看着萧绰,若是她不是小时候他立誓要娶的绰儿,若她不是萧家的萧绰,那他也不必这般郁结难耐了。他有他的梦想和抱负,儿女私情于他来说太多浅薄,这是韩夫人催他娶妻之时他回的话。如今短短时日,他的胸怀中依旧有抱负,却多了一份牵挂。他不知这牵挂因何而起,却是缠满他整颗心脏,令他不能呼吸。
萧绰奇怪的看了一眼韩楚暮神秘的笑了笑,“看戏去,你去不去?”
“郡主……你还是原来我认识的那个长乐郡主吗?”韩楚暮抓着萧绰的手问道。
萧绰一愣,她道是韩楚暮在纠结什么,原来是觉得她不像原来的萧绰了,可是她本来就不是原来的萧绰,萧绰讪讪的笑了笑,“呵呵……我一直都只是我啊!”
韩楚暮放开萧绰的手呆呆的立在屋里,他想或许在回辽国之前他应该将心里的那个结想清楚。
萧绰才懒得管韩楚暮是不是想明白了她的话呢,她带着青花便去了天香园,又让孟府的丫鬟去请了孟延嗣,看戏的人不到场这场戏岂不是白演了。
萧绰去的时候孟窕刚好饿醒了,见萧绰来了想起昨日她说的话心中不由想多打听一些辽国皇族的事,虽然精神不振却是强打着精神起身和萧绰闲聊起来。
“郡主的救命之恩素心没齿难忘。”
“我应该的。”萧绰挤着笑脸在心里补充道,扯着你多喝几口池塘里的水。
“郡主身体无恙吧?”孟窕看着铜镜中自己略显憔悴的脸又看了眼身后萧绰妖娆媚骨的容颜,不觉心中闪过一丝恶毒。她曾听娘亲说过,在鬼冢墨宫有一种换皮之术1,能够将一个人的容貌换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她若是能将萧绰的皮剥下来换到自己的身上该多好啊!孟窕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她回头可要好好的问问娘亲。
“无恙,倒是孟小姐似乎憔悴了不少。”萧绰假意看了眼屋外当空高照的太阳,担忧的说道,“孟夫人昨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孟小姐一夜,此时都到晌午了想必也是颗米未沾,刚好我同韩将军确定了回国的时日要禀告孟族长,不如叫了夫人一起用完午膳在说吧!”
孟窕想了想早上醒来之时见到姜媛的时候确实见到她一双眼睛黑黑的,点了点头便拉着萧绰往外走,“郡主若是不介意便同我一道去叫娘亲可好?”这样也能体现她有孝心不是。
“如此极好。”萧绰就是来看戏的,哪里还会拒绝。出了天香园又碰上了孟延嗣,不等孟窕开口萧绰便抢先说道,“孟夫人昨夜劳碌了,族长何不与我等一同去看看夫人,想来也是起了。”
孟延嗣本是不愿,他堂堂一家之主哪有去请自己的夫人用膳的啊,不过想到自己也有几日未曾到过扫眉居了,便也欣然应了。
一行几人便有说有笑的向扫眉居走去,而扫眉居内此时正是情浓之时。
二人刚刚云雨一番心中欲火虽不如先前浓烈,却依旧恨不得将彼此融入自己的骨血里,尽情的享受这难得一次的偷欢。
“阿媛……为了你我便是死了也甘愿。”姜睿说着便吻向姜媛已经红肿的唇,狠狠的交缠了一番才拥紧了姜媛的身体狠狠的沉入到那片让他流连忘返的甘霖地。
“啊……睿郎……啊……好……好……”
“阿媛……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我是你的……阿媛是睿郎的……”
“啊……你们在干什么!”孟延嗣一脚踹开门大吼,看着白纱摇晃,模糊的层层床幔之后交缠在一起的身体气得一口气没有喘过来,显些晕过去。
萧绰跟着走进里屋捂着口鼻迅速的打开窗户,假装避嫌的站在窗户处看外面的景色。
“狗男女――我杀了你们――”
“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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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环环相扣(小高潮)
“你们……你们是……”孟延嗣走到跪着的姜媛和姜睿面前重重的叹了口气,“兄妹啊……”
姜媛到现在整个人都是僵掉的,她约哥哥到孟府来本是为了让他看看那神像血字的真假,哪里想得到最后会情难自禁做出那等事来。
姜媛想了想脑子不禁一嗡,大声哭叫起来,“老爷……妾身是被人陷害的……妾身和哥哥是被人陷害的啊!”一定是的,不然她和哥哥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的。
孟延嗣别过头厌恶的一脚踹开姜媛,气极了,“被人陷害?被人陷害会滚到床上去?”孟延嗣憋了口气没有骂下去,他狠狠的瞪着姜睿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同她不是同胞所生的兄妹,可是我要告诉你,你们这是乱伦……是不顾伦常的……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孟延嗣吼得急猛地一口气出了,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
“老爷……您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香炉里的香……一定是的……老爷香炉里的香有问题……”姜媛抱着孟延嗣的腿大喊,全然不顾平日端庄高贵的形象。
“来人,去将府里的大夫请来。”孟延嗣踢开姜媛冷冷的看着跪下地上只穿了一件单衣甚至还能看见肌肤上的紫青的红痕,脸上的妆容花做一团,已然看不出往日的秀丽之姿了。
“阿媛……何必求他……”经过这番的吵闹姜睿也冷静了不少,只怕这出捉奸在床的戏码从那神像上出现血字便计划好了,为的便是让姜媛找来他然后在熏香里天上催情的迷香,最后来这样一处人赃并获。姜睿沉了沉心思,不由要为那幕后之人拍手叫好了,这样步步为营的设计只怕不止是要逼死一个姜媛吧!
他眯着虎目在房内的众人中一扫,突然看见一个身着朱色广袖罗裙的少女,见她端端的站在一边不说一句话眼中却是流露出一种淡然的讥讽,他又继续看向那少女身后的男子,只觉得浑身一震,被那歃血之气所慑,退了两步低下头心中揣度起来。
按着姜媛先前说的,只怕那红衣的妖娆女子便是辽国的长乐郡主萧绰了,而那一身杀气的威武男子想必便是九州有名的‘名剑公子’韩楚暮了。只是依着他看来,萧绰似乎只是在看戏,到不像这幕后主使之人,而来韩楚暮看着磊落也不像阴险小人,姜睿想着,心里不禁猜想到莫不是他在朝中的政敌?
大夫看了看屋里跪着的姜媛心里便有了底,心里只道只怕这位在府里素来狠毒惯了的主母这回是载了。
“周大夫你是府里的老人,府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改怎样说话你可明白?”孟延嗣看了眼周大夫才示意丫鬟将香炉递上。
紫玉将小狮炉盖子放在香案上才端着香炉递给周大夫,见姓周的大夫仔细的闻了闻,又将香炉中尚未燃尽的沉香屑拿出摊在手心仔细看了半晌才肯定的回到,“回老爷,这香名为万春香,是由沉香四两、檀香六两、结香、藿香、零陵香、甘松各四两、茅香各四两、丁香一两、甲香五钱、麝香冰片各一钱以上各料用炼蜜拌为湿膏,装进瓷瓶密封而成的。”
“万春香有美容功效,所以在孟府里只有夫人一人再用,而这香炉中焚烧的便是万春香。”周大夫吞吞的说道。
“可有催情的迷香?”孟延嗣听得头大,直接问道。
“依着老夫行医四十余年的经验来看,这香炉中只有万春香,并无老爷口中说的催情迷香。”
萧绰轻笑,她可没有那么愚蠢将迷情香放到香炉里,她早就吩咐紫玉将用迷情香熏了一夜的炉盖换到姜媛的房中,只有焚香之时香炉升温炉盖中的迷情香才会和香炉中的万春香一起散发出来,因为和着香味极重的万春香迷情香也不能被发觉,而她在众人冲进房中之时便打开门窗通气,便是后来请来了大夫也闻不出空气里的迷情香了。
姜媛瘫软在地,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这对狗男女!”孟延嗣看着姜睿吼道。
“来人,将木驴抬出来!”
孟延嗣话音一落屋内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姜媛不可置信的看着孟延嗣,哭得红肿的眼睛睁得老大,想要凸出来一般。
下人问命从刑房中抬来木驴,只见一头用木头做成的驴,木驴背上,竖着一根大拇指粗的尖木桩。
萧绰也只是听说过,并未真的见过这种在楚国高门大户内,私自设下的专门惩治妇人不贞的刑具。
孟延嗣沉声喝道,“将这个贱人压到木驴上去。”
“不行!”姜睿大喊,刚想上去阻止,便见从他身后窜出几个体格强壮的家丁稳稳的将他压制住。
孟窕傻乎乎的看着,还未从刚才的震惊的反应过来。
姜媛被两个家庭架到木驴之上,双脚被铁环锁在木驴腿边的踏板上,双手被吊起捆在木驴身后竖起的长木杆上。
“行刑!”孟延嗣想起刚才那淫秽的一幕便觉得无脸去地下见列祖列宗,他看着姜媛一狠心命令到!
“啊……老爷……不要啊……啊……你杀了啊……杀了我吧……”
家丁安令行事,踩着转环摇动,那木驴背上的尖木桩便直直的刺进了姜媛的下身,顿时一片鲜血涓涓的流出,染红了整个木驴背。
“老爷……啊……杀了我……杀了我……啊……啊……杀……杀……了我……”
“不要……不要啊……救我……救我……老爷……素心……素心……”姜媛哭喊得凄厉,便是萧绰见了这样的刑罚也觉得有些不忍,她别国脸不忍再看。
“父亲……不许摇……你们不许再摇了……”孟窕扑上去赶走那两个摇着木驴的家丁。
“父亲您一定要明察啊……娘亲怎么会和舅舅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呢,定是那些嫉妒女儿嫁到辽国为妃的小人陷害娘亲的,父亲……”孟窕砰的一下跪倒孟延嗣面前,一边哭得楚楚可怜一边说得言辞恳切。
孟延嗣见孟窕求情不由心中动摇了几分,想着平日姜媛的千万好还未他生了一个儿子,若是这样便定了她的罪,他也于心不忍,犹豫了半晌孟延嗣终于开口说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绰见差不多了,若是让孟延嗣有了悔意再想搬倒姜媛便不容易了,对着紫玉使了一个眼色,便见紫玉猛的跪下来颤抖的说起来,“老爷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老爷、夫人饶命啊!”
“说,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孟延嗣刚想让人解下姜媛,可听紫玉这样一说便立马警惕起来。
“奴婢……奴婢……奴婢看见巫神显灵……小姐是不祥之人……小姐是不祥之人……会害死全家人的……巫神娘娘显灵啊……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奴婢没有看见……夫人不要杀我啊……夫人……”紫玉扑地一阵胡乱的呼喊,伸出染着朱色丹蔻的指甲在空中一阵乱舞,也不顾伤没有伤到人,见着身边的人便猛抓着,一副被吓疯了的样子。
萧绰暗笑,这个紫玉演技倒是了得,难怪这些年跟在孟窕身边不仅没有被赶出孟府还成了孟窕的心腹。
她记得前世她跟着苏南宴离开孟府之时,紫玉才十五岁,是个刚及笄懦懦的少女。那时她跟着苏南宴自己都是前路坎坷,才狠心将她留在孟府里,看着紫玉如今的脱变,萧绰心里只道她一定是也受了很多的苦才熬出来的。萧绰想着往事心里一凉,看向姜媛的目光越发的凌厉起来。
“巫神显灵?小姐是不详人?”孟延嗣抓住紫玉话中的重点眉头紧皱。
“紫玉……你胡说什么!”姜媛一惊,也不顾身上的剧痛,急迫的大声嘶喊起来,她知道若是孟延嗣知道了巫神像上出现血字,只怕孟窕这辈子都完了,她也再无翻身之日了。
想到自己使出了浑身解数让孟延嗣休弃了贞娘,又好不容易凭借着她的儿子才爬到孟家主母的位置,如今她的女儿即将嫁到辽国为妃,她的未来还有大片美好的阳光在等着她,她不能死,不能。姜媛咬紧牙忍住下身被撕裂的痛楚,看向孟延嗣的眼神哀怨缠绵,“老爷……你忘记了我们二十年几年的情分了吗……我们在落英亭里我弹琴你画画……老爷……如今我们母女被奸人所害……您要为阿媛讨一个公道啊!”
萧绰不屑的撇过头,好感人的诘问啊,可惜孟延嗣是谁?
堂堂孟氏家族的族长,会因为一个女人便不顾全族人的荣辱安危吗?
不会,绝对不会,便是只为了他自己,孟延嗣也绝对不会因为对姜媛的那一丁点感情便将这件事蒙混过去。
她娘亲出身名门、温柔贤惠,最后也只是因为没有能生出一个儿子便被无情的休弃了,一个只是因为儿子便存在的女人,能有什么斤两让孟延嗣赌上整个孟家。
楚国信奉神灵以巫神为最,又极其注重礼仪规矩,若是孟窕被巫神预言不祥,再碰上一两件倒霉的事那么便是孟窕真的嫁到了辽国,辽王也不会碰一个不祥之人。
即使辽王根本不信,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帝王气运来赌。
“来人,给我把她的嘴堵上!”孟延嗣眼睛发红,指着姜媛咬牙切齿。
姜媛挣扎,可是一动埋在她身体里尖木棒便更加深的刺进她的身体,她瞪着红肿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孟延嗣,只能仍家丁不知道拿的一块什么布塞进她的嘴里,让她呜呜的嘶喊。
“娘亲……”孟窕刚想动便被孟延嗣猛声呵止。
“你给我跪着,来人去将小姐房里的巫神像请来。”孟延嗣左右徘回,心里如乱麻一样,平日善解人意的妻子竟然和自己的哥哥在偷情,唯一希冀的女儿被巫神预言不祥,他心里一叹,难不成他想要振兴孟家的愿望终究不能实现吗?
现如今高平孟家虽然依旧被列为四大家族,但是随着孟氏近些年的远离皇权而逐步走向衰败,燕国上洛段氏一族得到太子姬昭的扶持一跃成为燕国第一士族,孟延嗣不敢想,若是他再不找个靠山,只怕孟这一姓便再难挤上四大家族的行列了。
想到这孟延嗣更是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对于要玷污孟氏一族名声的人他绝对不会心软。
不过一会的功夫派去天香园取神像的丫鬟便回来了,她掠过紫玉跪在地上发抖的身体走到孟延嗣的面前躬身回道,“回老爷的话,小姐房里奴婢四处都看过了,没有看见本该供奉在正堂的巫神像。”
“紫玉,还不快说究竟发生了何事?”孟延嗣眼珠一转沉声一喝,狠狠的盯着紫玉。
“我……老爷救奴婢啊……老爷……奴婢……奴婢……什么也不知道……真的……夫人会要了奴婢命的……”紫玉瑟瑟的跪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声音也跟着发抖的身体轻颤起来。
孟延嗣眯了眯眼,轻声道:“你放心,你若说了实话,我自然会替你做主,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说着孟延嗣看着姜媛的眼神深了深。
紫玉懦懦的回头看了姜媛一眼,低着头哭泣的说起来,“昨晚小姐落了水一直梦呓不断,夫人也是衣不解带的照顾夫人,到了早上的十分夫人才得到休息在床边打盹。可是奴婢和屋里的丫鬟去正堂打扫之时竟然看见……”紫玉抬起头紧张的孟延嗣吞了吞口水。
“看见什么?”孟延嗣心头一紧,想起紫玉先前喊着的巫神显灵、小姐是不祥之人便有些急切的追问起来。
“看见……奴婢看见……奴婢看见巫神像上出现了一个用血写的‘诛’字……奴婢想起小姐昨夜刚无故落水早上便出现了这血字……于是猜想……这会不会是……巫神给出的警告……”
“什么警告?”孟延嗣隐约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小姐是不祥之人……若是留在孟家必是会祸害全族被诛!”紫玉抬高了声音,坚定的说道。
“你胡说……紫玉……我平日待你极好……你为什么要害我?”孟窕也是一懵,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心腹竟然在这样的时候反咬她一口。
待她极好?紫玉翘起唇,待她好会因为孟纬那样的花花公子看上了她,便将她迷晕了送上孟纬的床,只为成全她的兄妹情深?待她好会因为她以前伺候过孟窈,便时常的找着借口责打她?待她好会让她连死得凄惨的旧主的坟都不许去拜祭?
“小姐说的好便是眼睁睁的看着月红因为不懂圆滑便被夫人拉出去打死,只为了替你掩饰你不详的名声便被杀人灭口……若是这样小姐待奴婢们还真是极好的!”紫玉挺起胸脯任着孟窕拉扯捶打,反正她的心已经死了,她只要能为大小姐报仇,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便是她死了下十八层地狱里她也不惧。
她们这样生来便只能为奴为婢的下等人,一辈子能有什么所图的,不过是个衣食无忧,然后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生儿育女,便是一生,如今她连这样的念想都没有了,生与死还有什么区别。
萧绰找上她时提到枉死的孟窈,她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怨念才一刻爆发出来,反正生无所恋何不拖上一些人下地狱里去。紫玉恨恨的想着,却是颤抖的爬到孟延嗣的腿边大哭起来。
“老爷……您要救奴婢啊……奴婢不想被夫人灭口啊……老爷……”
孟延嗣瞪了眼孟窕才放轻了声音说道,“你尽管放心,有老爷我在,任何人都不敢为难的你的……所以你可以说出巫神像在哪里了吧!”
紫玉心里不屑,点了点头抹掉脸上的眼泪站起身在姜媛的怒视中走到专门放书画的青花瓷瓶前,眼睛转了转素手便从中抽出一幅画卷来。
她没有记错的话巫神庙里用来画神像的纸全是产自泾县1的云中宣‘润如冰肌,柔比蚕丝’,而墨则是祁宁县2的乌墨‘香彻肌骨,渣不留砚’,因为是巫神殿所用在楚国只有上大夫之上的人才能享用,孟府是万万再找不出第二件这样的书画的。
“老爷……夫人怕人其他人见着神像便带回了扫眉居同那些书画藏在了一起。”紫玉低着头说着,声音哽咽。
孟延嗣接过画像展开一看不禁双目瞠大,那血色的‘诛’字如一柄尖锐的刺刀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胸口,他想起这一日发生的事不由更信了几分。
卷起神像孟延嗣便冷声的吩咐道,“来人将夫人送到暗室,等族中长老一同商议之后再行处决,而小姐……”孟延嗣沉默了几分看见边上的萧绰冰冷的眼神不禁一抖,想到孟窕毕竟是要嫁去辽国为妃的人,若是他擅自处理了便得罪了辽王,可是一想起那血色的‘诛’字孟延嗣又心里战战兢兢,沉默了半晌他才走到萧绰面前征询道,“让长乐郡主见到这般污秽的事,是老夫的罪过了,还望郡主见谅。只是小女如今被巫神预言为不祥之人……不知辽王……”
“不祥之人……呵呵……孟族长放心,王上既然愿意同孟家结为姻亲自是不会因为孟小姐……”萧绰低着眼眸看了看孟窕殷殷的目光不由好笑,原来掌握别人的命运是这般的畅快,她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是否不详而退婚,更何况王上乃是天龙之子,何惧之!”
“郡主说得对……说得对……”孟延嗣低着头笑得谄媚,只要辽王不退婚他便还有希望。
“呵呵……”萧绰低声笑起来,“不过,孟族长本郡主都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孟小姐在王宫是否得宠可就看孟家和她自己的本事了。”
萧绰见孟延嗣不明只好捂着嘴低声提点道:“贤德夫人入王宫之时燕王赔上的嫁妆可是五座城池,孟族长也知道王上要结亲的可是高平孟家,而不是孟小姐!”
如此淮河战事军费吃紧便能解决了,孟家少不了得赔上好大一笔嫁妆,萧绰笑了笑,前世她替孟家省下的银子这回算上利息她可要一并拿来的。
孟延嗣恍然大悟,想起辽国国宴上卫国的清平公带上梁氏嫡女,心下恍然,原来辽王竟是在梁氏与孟氏之间选择了孟氏,这般一想心中不觉有些欢喜,更是将萧绰刻意提点的话放在了心上,所谓舍得不孩子套不着狼,他若不让辽王看见高平孟家的财力,以后他还怎么让孟窕得到辽王的宠信从而巩固孟家的地位呢!
看见孟延嗣深思萧绰也不打扰,反正她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变,姜媛的命她要取,孟家的钱财她要拿,孟窕的终身她要毁,比起只是阻挡了她的萧府姨娘们她对付孟家的人可是不会手软的。
“郡主的意思老夫明白了。”孟延嗣转过身瞥了眼地上的孟窕,见她泪眼婆娑一副凄楚可怜的样子冷着声吩咐道,“将小姐送回房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探视。”
“不……父亲……您不可以关我……”孟窕看见姜媛被带着自己又要被拘禁不禁大喊,“我是未来的辽王妃……我是辽王的人……您不可以这样对我……”
孟延嗣坐下淡淡的扫了一眼孟窕却是将头转像了被压制住的姜睿一方,他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左徒大人……你同令妹的丑事我也不想多说了,看在你是当朝重臣老夫留给你一个面子,不会用私刑惩处你的,不过此等事老夫定是要讨一个公道的。”
家丁得到孟延嗣的授意才扯下堵住姜睿口的布,姜睿大吸了两口气怒气冲冲的骂道,“阿媛……你要将阿媛怎样……要杀就杀了我……”
看到姜睿这般萧绰未等孟延嗣发话便率先拍起了手,“啪啪啪……左徒大人真是痴情,虽然你可以不顾性命,但却不见得整个姜府都可以跟着你一起不要命是吧……在楚国与有夫之妇有染者是怎样的刑罚你可比我清楚多了,更何况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楚国的左徒大人竟然和亲妹妹苟合,岂不是让天下诸国看尽了楚国的笑话!”
“你……你……”姜睿张着口连说了两个你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他虽一直同姜媛互生爱慕却从未做出过如此有博伦常的事来,他眯着眼尽管一身狼狈却是锐利的扫过整间屋子,心中不禁怅然,难不成他一生正直最后要败在这样的丑事上面,让他如何有颜面见列祖列宗啊!
“孟族长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左徒大人毕竟是丞相的近臣啊!”萧绰轻笑,孟家现在不得皇宠,如今楚国又是苏南宴掌权,若是借着姜睿的关系攀上了苏南宴的,倒是为孟家铺上了后路。以前因为孟家瞧不上苏南宴的出身,又端着自己高门大户的身份,自是不会愿意同苏南宴这个靠着被孟家逐出府的女儿翻身的男人沾光。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上洛段氏的崛起便是让孟延嗣妥协的最好机会。
不将孟家捧得越高,怎样摔得越惨呢!萧绰捏紧拳头,她要让整个孟氏一族全部都去死,去偿还欠下她母亲的一切。
“若是左徒大人能将所有罪责全部推倒孟夫人身上……那么牺牲区区一个女人便能换来整个姜氏一族的性命,我想大人不会推迟吧!”萧绰走进姜睿轻声说道。
姜睿瞠目,平日里森森的眼眸里布满了恐惧,他看着萧绰,一时竟无法分辨出眼前这张极其美艳的皮囊下究竟装着怎样一个歹毒的灵魂,能够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一个弱质女流身上,他无法想象在礼条森严的楚国若是让一个妇人背上淫亂背主的罪名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极刑,姜睿猛吸了一口气拒绝得肯定。
“郡主好狠毒的心。”他不屑,他堂堂七尺男儿,自己犯下的罪孽怎能让一个女人来承担。生有何欢,死又何惧,他姜睿行得正站得端,便是一死又而已又怎会将这滔天的罪责推到他满心恋慕的阿媛身上。
“呵呵……左徒大人还以为自己是昨日那个受人仰慕行德端正的丞相近臣?”萧绰抬高声音,不屑的笑道,“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都能苟合的人谈何端正?只怕便是苏南宴知道了,大人也只会成为祭奠楚国森森律法的祭品。到时候为了楚国不被流过嘲讽,大人认为苏丞相会如何处置你的家人呢?一个翩翩才子宋玉如今都只能流落公主府成为任人亵玩的面首,大人的家人会如何萧绰真是十分的好奇!”
姜睿大脑一嗡,全身顿时如坠冰窖,冷得周身发颤。宋子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苏丞相为了成就大业又怎么会顾念他的家人?想到他的妻子,虽然并不讨他欢喜却是少有的贤惠忠贞之人,若是得知他犯下了如此错事,只怕也会无颜苟活,还有他尚未及冠的稚子、嗷嗷待哺的女儿以及满发斑白的父母和整个府上无辜而又鲜活的生命。姜睿痛苦的捂着头,心如绞痛。
孟延嗣站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个向来冷傲的大舅子平日里总是横眉冷对他,竟是因为思慕自己的妹妹,想到那床榻上纠缠的一幕孟延嗣便觉得无比的恶心。他想到那个多年前被他以无子而休弃的贞娘,最后因不堪受辱而悬梁自尽,只觉得心中一道液体翻涌便吐出一口血来。
孟延嗣眼前一黑,脑海中恍惚起来,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休弃贤惠的妻子,抬高争宠的小妾,送走孟窈,迷恋书法,赶走出身低贱的苏南宴,冷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逼死……好多好多,孟延嗣仿佛一下子都想起来了,他努力睁着眼睛,手中不断向上抓着什么,他想或许他是真的错了。
“贞娘……贞娘……”他喊着,努力的想要抓住她的衣角,却是只能看见贞娘一身白衣含着讥讽的笑容慢慢的消失。
听着孟延嗣那晕倒后的呢喃萧绰嗤笑,这世上重来都没有后悔药,万事也不可能在重来一遍,错了便是错了,总有一天每个人会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的。
“姜睿,你忘记你和姜媛十七年前所做的一切了吗?”萧绰贴近姜睿冷声笑道,原来这些仇恨她重来都没有忘记,她只是将它藏在了心里最阴暗的角落里,等待这一天的决堤。
孟府倚梅园
“小姐……您穿这身真是美极了,叫什么……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渺兮若回雪之流风……”青花看着萧绰一身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外罩一件古烟纹碧霞罗衣不禁赞道。
萧绰捻起妆奁盒里的一支镶嵌了绿色泪滴状猫眼石的朱钗,对着铜镜斜插入高绾着的如意髻里,然后轻轻的笑着,两颊的梨花酒窝微微晕开。她抬起手看了一眼青花,问道:“孟府的公族会审可是开始了?”
青花望了望天边的云霞回道,“说的是辰时一刻,这会都三刻了,只怕早开始了。”
萧绰勾了勾唇,想起后来姜睿的妥协,便不由心中欢喜。她捏紧手心,美目盯着虚空的方向,心中恨恨冷笑,姜媛,你也会有这样一天,这世上终是会有因果报应一说的。
什么信誓旦旦的誓言最后不是比不上眼前的利益吗,不要说君王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丢下他至尊无上的权利,便是孟延嗣这样的士族大家长都舍不得身上那份荣耀,更遑论其他。
所以,将如今被冠上不祥之人的孟窕嫁到辽国,便是她使尽了浑身的解数,辽王也不会宠信她的。
“喔,孟小姐如今怎样了?”萧绰问道。
“被带关在天香园里,派人守着呢,据说没有孟族长的手谕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出。”青花手里的伙计也不停,只说着,这样的府宅内斗她在王府内也不是没有见过,早些年她还小的时候二夫人比起这位孟夫人只怕是更加厉害几分。王府里这些年剩下的女人要么是万全没有任何威胁的比如五夫人,要么便是有身份不能动的比如六夫人宋氏。
虽然二夫人明里暗里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妾侍但是说也奇怪,青花皱眉,但却是不见二夫人动手害过一位王爷的子嗣,想来终归是个顾全大局的,不像这位孟夫人如今下了台,以前做的脏脏事也一股脑的全被抖出来了。
萧绰浅笑,她若是没有让姜媛必死的计划她是绝对不会报仇的,既然出了偷情这一说那么以前那些事只怕不需要多少证据也能让众人相信了。
这些个族老不就是最喜欢无中生有,端着点祖制便处处要将人置于死地吗,当年赶走她母亲抬立姜媛,如今她倒要让他们看看昔日他们自己选出来的主母是怎样的不堪。
“孟延嗣这般对待孟窕难道不怕日后她嫁到辽国了,不顾念母家?”青花有些不解,按理来说孟延嗣应该是会将孟窕奉为神明,兴许还能因着她的关系饶过姜媛一命的。
“青花你要知道辽国同孟窕结亲,娶的可不是孟窕,而是……整个高平孟氏,你说他若是想明白了这还会怕孟窕日后不顾念母家吗,只怕是孟窕要想在辽国王宫中生存处处都得依仗着母家才是。”她就是要孟延嗣知道,耶律贤看重的是高平孟氏这个姓而不管那去结亲的人究竟是谁。孟窕若是够聪明的话,此时就应该让孟延嗣保全住孟家的名声,而不是胡闹一番,到时候逼急了孟延嗣只怕这姓孟的女儿可不只她一个。
当然,这种情况萧绰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她千辛万苦布下的局让孟窕嫁到辽国,怎会换人呢,她还要等着在辽国慢慢看她怎样在死亡里挣扎呢!
孟氏宗祠
方形的天井里还有昨晚暴雨留下的潋滟波光,青灰色的天际洒下的些许微光打在肃穆的祠堂里,雕花大门正对着的大堂之上整齐的挂着二十几张历代孟氏族长的官帽像,银色铠甲已经黯淡无光,却是依稀还能看出往日的风采。
一身灰布锦衣的孟延嗣端坐在正堂的首位上,身后是一排一排供奉在袅袅檀香和晃晃烛火之下的牌位,最末的位置是一块已经脱了漆只余几个写着‘高平文公孟杨氏之位’血色朱字的金丝楠木雕花牌位。
祠堂两边分别端坐着十个留着长胡须的族老,他们穿着同色的锦衣,有的银发飘然,有的花白相间,年纪不一。身后整齐的站立着一些戎装铠甲兵士,手里拿着长矛,面目森严而僵硬,他们便是孟氏一族最为铁面无私的执法侍卫。
孟延嗣咳嗽了两声心里五味杂陈,他有生之年孟氏族老公审这已是第二次了,当年他要休妻之时也是再这孟氏的宗祠里,他破例让贞娘进了从不许女人进入的祠堂,目的却是为了让她永远的离开孟家。
如今晃眼一过便是十七载,他不再是那个偏偏盎然的佳公子,而贞娘也已经只剩下一抔黄土。他怆然,甚至连他们唯一的女儿,都先于他离去了,果真已是物是人非啊!
“族老,人可都到齐了?”孟延嗣端起檀木方桌上的茶杯,想起以往贞娘的种种又对比起今日姜媛带给他的颜面扫地,只恨不得立即能够将那贱人拖出去浸了猪笼,方能解心头之怨。
坐在左方首位的是孟氏一族辈分最高的长史孟昶庆,年轻的时候曾今带过兵,又耍得一把大刀,后来因为同燕国的一场仗瘸了一条腿,那把大刀却是何时何地都别在腰间,已向后人展示他当年的英姿。孟昶庆站起身,银白的头发闪着一种诡异的光,他坡着脚向前走了两步面对着大堂声音宏亮的吼道,“将犯妇孟姜氏拖出来!”
然后双目炯炯的扫视了一遍端坐着的晚辈,见他们依旧如往昔一般崇敬他才缓缓的坡着脚回到座位上,语带得意的对孟延嗣说道,“浩白,当年你若是听了叔叔的话,如今也不会让这等下作的娼妇污了门楣!”
说着看了眼身后穿着铠甲的兵士又说道,“百年孟氏竟然出了这样有辱先祖的丑事,你叫我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啊!”孟昶庆捂着眼,不禁老泪纵横,全然不记得当年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子凭母贵’的人是谁。
孟延嗣沉下声音不是很满意孟昶庆此时的悲喊,“长史,就算是赔罪也是我去向列祖列宗,不牢长史费心了。”
孟昶庆老脸一僵,心里顿生怒气,要不是他乃庶出,这孟氏一族族长的位置哪里轮得上孟延嗣这个只通笔墨的文弱书生来当,想到此孟昶庆就更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坐回原位,收起脸上的悲伤,板起严肃的脸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说道,“那我就在一旁好好看着浩白怎样为孟氏清扫门户了!”
孟延嗣不再言语,看着被家丁拖出来的姜媛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倒不是孟延嗣又心生了怜悯,而是此时的姜媛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了,被她身体拖过的地方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路,她全身上下全是鞭痕,原本美艳的脸上也布满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头发散乱的披在身上,干涸的血结成疤凝固在一起,头皮上秃掉的一块还有斑斑的血迹,孟延嗣知道那块头发是被活生生的扯掉的。楚国素来便极为重视三纲五常,更是将妇德列入楚法,其中淫亂与无子同为数罪之首,民间若是有妇人有通奸之嫌是会被万人唾弃,不用上交府衙便能够直接浸猪笼处死的。
比起一般的百姓士族大家的刑罚更为残酷,以前一位中大夫的姬妾因为难耐空闺数载寂寞同府中下人通奸被举发,便被其家主施以淫刑后关在铁笼中让财狼野狗食其肉,活生生的将其咬死,尸骨无存的实例。想起这孟延嗣觉得比起那位中大夫他对姜媛的处罚实在是太轻了,心中的不忍顿时一扫而光。
“贱妇,你可知罪!”孟延嗣沉声大喝,想起族老门异样的眼神便觉得心中生出了一股怒火,直想活活的烧死她已解心头之恨。
姜媛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经过这一日的折磨她算是想明白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定是从一开始便设计好了,只等她往里面钻的。她想来想去都只觉得萧绰一人可疑,直到后来紫玉临时倒戈指认她的罪行,姜媛心中隐约觉得不妙。想起萧绰说的话,她更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可是苦于没有证据,不然她一定要让她好看。
这般想着姜媛已然对孟延嗣失去的希望,她同哥哥虽都互生爱慕,可是却从未做出过任何有违礼数的事,可是如今被众人当场捉获,又没有找到任何的催情药,便是她有十张口也说不清楚了。她狠狠的呸了一口,大声的骂起来,“我是冤枉的,便是你们打死了我,我也不会招人!”
招了必死,不招她还能指望着哥哥救她。姜媛如是想着,越发的坚定起来。
“冤枉?”孟延嗣讥笑,他都已经亲眼所见了她还口口声声说是冤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孟延嗣站起身走到姜媛面前,低着头俯视着姜媛此刻惨不忍睹的样子,忽然便笑起来了。
想到萧绰说的话,孟延嗣微眯着眼,目光中射出狠辣的光来。辽国是北方蛮夷之国民风开放,近些年却不断举行汉礼祭祀慕容氏先祖,孟延嗣当然知道这其中缘故,辽王雄心,要一统九州势必要得到中原之国的认可,这也是辽王之所以愿意结亲孟家的缘故,而高平孟家素来清德高雅、门风严谨是四大家族中名声仅此天水子车家的大士族。若是让世人知道孟家的当家主母偷情通奸,孟府百年来努力维持的名声将毁于一旦,不但辽王会摈弃,就连今后在士族中也会一落千丈。
“来人,将紫玉带上来。”
------题外话------
注解:12为盛产纸墨的地方,位于现今安徽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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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式微式微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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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与君相诀·贞娘篇
每个女人一生中都会遇见这样三个男人,爱她而她不爱的、她爱却不爱她的、她爱也爱她的,她只是运气不好嫁给了那个最坏的。
——题记
暴雨
“夫人……老爷说……老爷说他近日事务繁忙,今夜便不过来了,让夫人不用等了!”紫薇园的丫鬟回玩话也不等贞娘吩咐便径直退了出去。
贞娘看着丫鬟离去的背影,满脑子全是刚刚丫鬟说的话。
“娘……爹爹怎么还不来看我啊?”孟窈扯着贞娘的手臂不停的摇晃着,她记得娘亲明明说过今夜是十五,爹爹一定会来扫眉居看她们的。
贞娘眉头紧蹙,清丽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车辙,眼中泪光潋滟却是抱紧了孟窈一滴都不敢流出来。
“娘……娘亲……爹爹怎么还不来啊……”盯着贞娘的脸心里疑惑。
贞娘别开脸,心里一阵的悲痛,却是强挤出一张笑脸来对着孟窈温柔的说道,“春宵听话,爹爹是一族之长,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要处理,当然不能想来见春宵就来啊!”
“可是……为什么爹爹常常去姜姨娘那啊……孟天宝就说爹爹只喜欢他和姜姨娘,不喜欢春宵和娘亲……”孟窈低下头有些生气的撇着嘴,“还说……他还说娘亲您……不能生儿子,所以爹爹不喜欢娘亲……”
“他……他真这么说?”贞娘心中一抽,不由低头看着怀里的孟窈,见她虽然情绪低落却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绣得歪歪扭扭的香囊,心里更是难过不已。
“娘亲……春宵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啊?”春宵盯着贞娘瞬间惨白的脸一阵的怯弱。
贞娘一阵的恍惚,心中悲苦难以自抑,惨白的双唇不由轻颤,喃喃半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没……没……没有……没有……娘的春宵……没有……错……没有错……”就是因为她不能生出儿子,所以老爷才不喜欢她的不是吗,本来就是,哪里能错呢!
孟窈便是再不醒事也明白娘亲伤心了,她沉下眼目,想着爹爹自从纳了姜姨娘生下孟天宝后,这四五年来爹爹便很少再踏进扫眉居了,但是以前每逢初一十五她还是能见到爹爹的,可是近日……
孟窈想起白日里孟天宝的话,心中顿时清明,她心中愤愤,想起那个姜姨娘,心中便不由厌恶不已。
“娘亲……我们去把爹爹抢回来好不好……娘亲……爹爹也是春宵的……不是孟天宝一个人的爹爹……娘亲好不好,好不好嘛!”孟窈窝在贞娘的怀里不断的哽咽,她轻轻的推着贞娘的身体,带着撒娇与任性的意味。
贞娘无奈的摇头看向躲在珠帘后的紫玉,抹掉脸上的眼泪,下定决心就算是为了春宵她也应该去搏一搏的不是吗?
今天是春宵的生辰,她不能让春宵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贞娘转念,站起身哄着孟窈才让紫玉进到里屋来陪着,自己往姜姨娘的紫薇园走去。
屋外面下着毛毛细雨,贞娘走得急连蓑衣也为披上一件,便提着晴天夜里打的灯笼便疾步走去,刚出了扫眉居灯笼里的烛火便被细雨淋熄,她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便如这突然便熄灭的烛火一般,满满的塞住她的咽喉,吐咽不出一个字来。她扔掉手里的灯笼,任细雨迷离双眼,初春的风飒飒吹动单薄的衣衫,固执的向前走。
穿过开满花的曲径,有夜来初开的花香扑鼻而来,贞娘在湿漉漉的十字小路里狠狠的跌倒,她看着前方霓虹阑珊银光玉树好不让人留恋。而她年华不再,没有了轻盈的身姿舞出倾城之态,不再有黄鹂燕啭的歌喉唱出绕梁余音,她只剩下一副如老妪般的皮囊,所以连保全自己的孩子都变成为了一种奢望。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贞娘趴在泥地里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湿漉漉的土地,任溅起的污水打湿她干净的素脸。
凭什么,凭什么她用尽了所有青葱年华爱的男人最后只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便属于了别的女人,凭什么……
“凭什么……到底我做错了什么……我错了什么……”贞娘爬起来,努力抬起被水打湿的长袖擦掉满脸的污垢,哭过挣扎过、吼过痛苦过之后,她还是不得不走下去,她已经别无选择,这个人她已经耗尽了一辈子,她除了死守下去,再也没有了别的退路。
贞娘吞下满心的苦涩,好的坏的,痛的苦的,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便是死她也该走下去,怨不得旁人。
刚走进紫薇园便听见了丝乐管竹之声,想起丫鬟回禀的话,心中冷笑,事务繁忙,倒真的是忙啊!
“夫人……您……您怎么来了啊!”丫鬟端着空着的青花瓷盘打开雕花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贞娘,不自在的别开眼。
贞娘看得仔细,眼前穿粉衣的婢子分明便是先前去扫眉居回禀的人,她当时便觉得眼熟,只以为是再老爷身边的,现在看来倒是一开始她便在自欺欺人了,若是她相信这丫鬟的话她又为什么不先去书房直接便来了这紫薇园呢!
“你进去告诉老爷。”贞娘低着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声音清冷,“便说,是我要见他。”
“是……是……”丫鬟不敢推诿,退回屋便颤颤的关上门。
不一会那粉衣的婢子便又拉开了门,这一回她不像先前那般切切弱弱了,高高的抬着下颌,拉开门嘲讽的看了一眼真娘,语气轻蔑,“老爷说了,他事务繁忙,夫人还是请回吧!”
贞娘听完浑身一震,她没有想到她都已经亲眼见到了,孟延嗣还要用这样的谎话来搪塞她。她摇了摇头,或许根本不是搪塞,他只是懒得再想理由了。
贞娘勉强的稳住发颤的身体,她抬起眼脸,声音轻柔的问道:“事务繁忙……既是如此那我便在这里等老爷忙完吧!”真娘想了想又补充道,“再多的事务终是有忙完的时候的。”
她倒要看看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个她奉为神明的夫君要让她等到什么时候。
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她不信,比不过一个儿子!
贞娘站在屋檐下,身体僵直,外面的雨下得越发的大了,她勾起嘴角,随着时间的推移胸口发凉。
粉衣的婢子进进出出已经好几趟了,眼角撇过真娘神情得意。
“夫人……老爷说既然你愿意等,那便跪着等吧!”粉衣的婢子心中冷笑,后面一句到不是老爷吩咐的,老爷虽然不喜夫人这般固执但到底是念着多年的夫妻情分,但是姜姨娘嘱咐她添上她也不敢不从,反正一个失宠的夫人连一个婢子都比不上更何况是如今如日中天的姜姨娘呢!
“呵呵……跪着等……呵呵呵……好啊……真是极好啊……”贞娘捂着胸口,屋里的欢声笑语传到耳边化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刺得她体无完肤。
“夫人……你没事吧?”婢子见贞娘不怒反笑心中一阵害怕,不确定的问了问,却见贞娘大笑之后猛然便跪在了门外。天上春雷震震,一道道闪电劈开漆黑的幕布,划出刺眼的亮光。
婢子躲进屋里,看了眼外面下得越发急得雨和跪在雨中的真娘,犹豫了半晌终还是关上了门。
“呵呵呵……呵呵呵……跪着好啊……跪着好……”刷刷的雨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往下滚着,一颗接着一颗的,溅起地上绽开的涟漪。
贞娘整张脸都被淋湿了,不知道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猛然想起她嫁给孟延嗣的那一年,孟府里开满了垂丝海棠花,红艳艳的,如同她因为喝了半杯酒而发红的脸颊,她坐在红烛高照金光灿灿的喜房里,看着那一双白皙却宽厚的手慢慢的挑起她的头上的盖头,紧张的不能自已。
她记得她颤抖着声音懦懦的喊了声,“相公……”
他执起她的手,眼神温柔如水。
她靠在他的怀里,看着红烛垂泪,海棠花谢,真的以为那便是一辈子最好的归宿。
贞娘嘴角动了动,满心的苦涩上涌化为温热的泪水,山盟海誓今宵忆,独倚薰笼到天明。
这世上哪有一辈子不变心的男人,身处在豪门贵族里喜新厌旧也许才是他们的本性。
贞娘倔强的跪在雨中,雨下得太大,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她已经听不见屋里的丝竹笑语了,她闭着眼睛想着春宵暖暖的小身子,挺直了脊背。她还有她的孩子在等着她,她不是在孤军奋战。
孟窈躲在连廊下,微微蜷缩着身子,她咬着握拳的手,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雨中的背影。
“小姐……”紫玉站在孟窈的身后,眼泪汪汪,似乎想要说什么,见到孟窈的表情又吐咽了下去。
孟窈擦干眼泪,深深的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和暴雨中娘亲笔直的背影,将手里的香囊仍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才掉头决绝的离开。既然娘亲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她就什么也不会知道。
贞娘从来都没有想到孟延嗣会这样对她,哪怕是他变了心她也不曾料到他会连她的尊严都剥夺了。她是大燕国昌平公主慕容歌同齐靖王高宸的嫡系后人,身上流着的是两代帝王的血脉,是这九州之上最尊贵的人。贞娘站起身,看着屋里的烛火熄灭,窗户上相拥的影子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抹掉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
有些东西并不是她放弃了尊严便能挽回的,她已经做到了她所能做的一切,那么即便是失去了也再无遗憾可言了。
她蹒跚的往回走,身体在暴雨中颤抖,而心脏也跟着瞬间苍老了。
休书
孟窈躲在被窝里从细缝里看着贞娘,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她的娘亲,削细的脸若尺素一般,原本应是明媚的眼眸此刻积满了盈盈的泪水,眼角细细的皱纹似乎被岁月的车辙一遍一遍的碾过,变得深刻而又苍凉。孟窈咬紧了下唇,看着她记忆里向来柔弱的娘亲变得倔强而固执,突然孟窈便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呜呜的在被子里无声的嘶喊。
“春宵……娘……娘亲对不起你……春宵……”贞娘坐在床边,眼角眉梢都是痛楚的悲伤。
孟窈不敢做声,只得任着贞娘掀开被角替她重新压好被子,而她紧闭着眼睛假装睡着。
贞娘触手轻轻的抚摸过孟窈的脸颊,满手湿湿的眼泪像是针一般的炸在她的心口,是她无用,才不能满足春宵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
贞娘侧身躺在孟窈的身边,一只手放在孟窈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她乌黑的发,一只手垂在床下紧紧握拳,眼睛盯着燃烧的红烛,一看便是一整夜。
天刚亮贞娘便起了身,在屋外和一个陌生的嬷嬷说了些话,手里紧攥着一张纸,踱步回到房里整个人更加神不守舍,只坐在床边盯着孟窈看,神情恍惚。
孟窈有些害怕,这样的娘亲太过平静,莫名的让年幼的她惶恐起来。
她刚想问,陪读的紫玉便端着脸盆进了屋,孟窈看着娘亲勉强的微笑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洗漱完了便随着紫玉一道去了孟氏一族子弟上学的巫山书院。
临走时孟窈不放心,本想着今日不去,但是贞娘一个劲的催着她要她好好学习,孟窈不敢不听,只得无奈的抓紧了贞娘的手,依依不舍的唤着,“娘亲……娘亲……”
贞娘听着心口似被撕成了一块一块的,想起那嬷嬷说的话更是无法压抑心中的悲苦。
“春宵记得……娘亲永远都是爱你的……不管娘亲在不在你的身边……你都要好好的活着……你是孟府的嫡出小姐,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地位!”贞娘说得激动,言辞灼灼,带着一股坚定。
孟窈莫名,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抬头看见贞娘一脸温和的微笑,像是三月如沐的春风轻轻的吹起她心底的点点涟漪,她心头狐疑,却又想不到比如今更坏的结果。她只以为娘亲同她不得爹爹欢喜如今已是最坏的了,哪里还能想到其他。
虽是不舍却还是同紫玉去了书院,心里还想着要好好的教训孟天宝一顿,以报昨日她生辰娘亲所受的屈辱。
她比孟天宝大上了两岁,个子也高了半个头,孟天宝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孟窈隐隐得意,想起娘亲说的话她才是孟家的嫡出小姐,更是不怕孟天宝告状了。
孟窈想着到了书院便能替娘亲出气,心头不由欢喜,脚步也是一阵的轻快。
她不喜欢姜姨娘,不喜欢被爹爹视如珍宝的孟天宝,更加不喜欢那个才三四岁心肠便格外坏的孟窕。
孟窈手里拿着《烈女传》眼睛紧紧的盯着坐在最前面穿着一身浅蓝色福字锦缎小褂的背影,夫子摇头晃脑的讲着,时不时的用那双老鼠眼瞄瞄下面的动静。孟窈一只手悄悄的拿出衣袖里的弹弓,趁着夫子背过身快速的将琉璃珠子放在皮筋上,只听见‘崩’的一声琉璃珠子准确的打在孟天宝的后脑勺上。
孟天宝一声惊呼,丢下书猛的回头,圆滚滚的眼珠四处流转,大声的吼道,“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暗算本少爷!识趣的赶紧站出来,看爷不拔了她一层皮!”
孟窈哧声,孟天宝不过八岁说起话来便俨然一股纨绔子弟的调调,心头更是不屑,不顾孟天宝在那里的咆哮,抓起盒子里的琉璃珠子便又向孟天宝射过去。
“啊——”孟天宝惨叫,捂着一颗被打掉的门牙,瞋着大大的眼睛怒瞪着孟窈。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称爷!”孟窈丢下书站起身,拍了拍手,这样的书不看也罢!
“你敢打我……本少爷让你好看!”孟天宝急红了眼,掳起袖子便向孟窈冲去。
孟府的嫡小姐和长子打架夫人哪里敢管,叫了外面的书童进来劝架便急匆匆的往前院跑去。
孟窈顺手拿起手边的砚台便一下狠狠的砸在孟天宝头上,自己一个漂亮的转身便安然的站在了一边同围观的人一起大笑起来。
“不过是个贱妾生得贱种,还真把自己当成孟家的大少爷了不成!”孟窈清亮的声音响起,不顾孟天宝瞬间黑掉的脸,撩起袖子冲上前狠狠的一圈便打向孟天宝的眼睛,高平孟家世代将门,她虽是女子自幼却还是跟着叔伯们一起学了点拳脚功夫,虽算不得厉害,教训一个比她小得孟天宝却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几下孟窈便将孟天宝打得趴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孟窈吹了吹有些发红的拳头,狠狠的说道,“以后不许你在和我抢爹爹了,知道吗?”
孟天宝这才知道是自己昨日说的话得罪了这个姐姐,心里虽不乐意嘴上却是很老实的应着,“好……我不抢爹爹了……再也不抢了……”
孟窈收回拳头从孟天宝身上下来,狠狠的警告,“若是今后再让本小姐看见你同你娘抢爹爹,小心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孟天宝诺诺的点头,他虽然得孟延嗣的宠爱,在府里也是横着走的小霸王,却是十分怕这个嫡姐,不仅是他从来都打不过孟窈的原因,还因为有一次他向孟延嗣说了孟窈打他的事,孟延嗣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勃然大怒,只是哄了他一阵让他以后不饶惹她,说什么孟窈是孟府的嫡出小姐他应该尊敬她。
那时孟天宝不明白,现在长大八岁却是清楚了爹爹话中的意思,他再得宠终是个小妾生的,而孟窈便是再不好也是孟家的嫡小姐。
“那爹爹自己要来呢?”孟天宝有些故意的说道。
孟窈眯着眼,看了一眼孟天宝,抬起脚踹了踹他紫金绣花的长靴,冷冷的说道,“你让你娘收敛一点,爹爹自然会来扫眉居的。”
孟天宝翻白眼,心里只想爹爹不喜欢大娘,才不去扫眉居的,和他娘有什么关系。
“孟纬……回去告诉姜姨娘……让她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妄想那些不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孟窈目光扫过周围的孩子,得意的说道,“只有我孟窈还是这孟家的小姐,她就别妄想那些不该有的东西!”
这厢孟窈话刚说完,那边丫鬟奴才便将这些话添油加醋的说给了姜姨娘,姜姨娘本就觊觎孟府主母之位已久,想到孟延嗣早上送出去的休书,心头更是欢喜,于是摸着眼泪便将孟窈说的这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孟延嗣,说若是他还念及夫妻情分,便是让这孟家唯一的儿子永远抬不起头来,一辈子屈居人下。
孟延嗣听完姜媛的话心里要休妻的念头更是坚决,他拍了拍姜媛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无子是大罪,贞娘是必须走的。”
姜媛听到孟延嗣的保证又赶紧追问道:“那孟窈呢?”
孟延嗣一听脸色顿时沉下来,“春宵的事你莫管,我说过了给你正妻的名分,但是春宵是孟家的嫡小姐怎样都不会改变!”孟延嗣之所以这般的稳住孟窈的身份也是有原因的,高平孟府历来便和天策宗交往甚密,自然得知偃月星转世之事,而孟窈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正是天策宗预言的帝后之人,他可以因为宠爱姜媛休弃贞娘,但是绝对不会动摇孟窈的地位。
“老爷……你喜欢女儿的话……我们不是还有素心吗?”姜媛不解。
孟延嗣摇头,素心怎么能和孟窈相比,孟窈是天策宗选中的人,未来会是统一九州的帝后,更是光耀孟氏一族的希望,他便是不喜欢她也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孟延嗣刚想解释便听见了宗祠里悠远的钟鸣,他皱眉,听来报的家丁说道,心头不禁一愣。
贞娘竟然去了祠堂,并且请来了族老要罢黜他的休书!
孟氏祠堂
贞娘跪在堂中,背挺得笔直,她一一扫过两侧坐着的族老,眼神幽怨,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铿锵。
“孟高氏贞娘自嫁入孟府之日起,谨守妇德,并无任何过错,今日夫君若是要休妻,妾身便以死明志!”
孟延嗣看着贞娘明显有些发红的脸有些不忍,想起十余年的夫妻情分,她素日又是极为体贴人的,除了无子到真无一处过错来。但是,孟延嗣心头一狠,正妻无子,便是大罪。
“贞娘……我念及往日情分,留你半分脸面,你莫要自讨其辱!”孟延嗣沉声说道。
“念及往日情分?”贞娘嗤笑,若是真的念及往日情分,昨日春宵的生辰她请了他三回他也不肯去扫眉居,最后还让她跪在雨中!
“夫君要休我,可是为了给姜姨娘一个正妻的名分,给你宝贝的儿子一个嫡子的名分?”
孟延嗣别过脸,心里虽有几分愧疚,可是想起自己答应过姜媛的话便冷冷的开了口,“贞娘……你离开了孟府我会在别处为你置一处房产,并且附上良田百亩,保你后半生无忧……你告到族老面前又是何必呢?”
贞娘冷冷的笑了声,“保我后半生无忧,我嫁给你为的便是这后半生无忧不成?”贞娘低下头,想了想坚决的说道,“从我嫁进孟家之日起,我生是孟家的人死也会做孟家的鬼!”她不能让她的春宵背上一个亲母被休的罪名,这楚国门第森严,思想守旧,她若是成了弃妇,她的春宵一辈子都无法抬起头来。
她这一辈子已经毁了,她不能让她的春宵再赔上自己的幸福。
“你……”
“贞娘……你身为孟氏主母无子便已经犯了七出之条,而教女无方,唆使其在书院欺负幼弟乃是无德,今日浩白要休妻,也是有理有据!”孟昶庆沉默了一下发话道。
他虽对贞娘并无不满,但是楚国律法写得清楚,正妻无子可休!
“无子便是大罪吗?”贞娘凄凉的一笑,站起身来,也不再说,她怎么就忘了,这是楚国,是不孝为小无子为大的楚国,她便是有千般好无子也是万般的不好!
“你要知道,这是楚国!”
“妾身知道了。”贞娘不再多说,冷冷的扫了一眼坐在正位的孟延嗣,转过身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今日与君相决,只求死生不复相间!”
孟延嗣看着贞娘那临别的一眼不禁浑身一震,这个十余年来在他心中温柔得毫无味道的女人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的看清楚过她,她单薄的身子虽然不断的在颤抖,却是挺得笔直,像冬日里的寒梅一般散发着一股凌风傲雪的姿态,莫名的便他不舍起来。
坐中收了姜媛贿赂的族老趁着时机又说道,“弃妇高氏无德,教女无方,今日竟然忤逆先生讲学集众殴打幼弟,实在是顽劣不堪,应该惩罚!”
孟昶庆瞥了眼说话的族老,见他山羊胡一撇一撇的,不屑的看了眼首位的孟延嗣冷冷的看口道,“身为男子竟然还打不过一个女子,不知羞愧还四处告状实在丢了我孟氏一族百年将门的威名!老夫细瞧着这小得一辈,也只有春宵还依稀有着祖辈的风采!”
其余人本还准备跟着一起落井下石,但听孟昶庆这般说便悻悻的住了嘴。
诀别
“娘亲……娘亲……”孟窈跑着进屋一把抱住贞娘,一口气急迫的说着,“娘亲,孟天宝再也不敢和我抢爹爹了,以后爹爹就会来看春宵和娘亲了……娘亲……春宵今日……”孟窈悄悄的抬起眼角见贞娘并没有生气才继续兴高采烈的说下去,“将那个孟天宝狠狠的打了一顿,他都不是春宵的对手,我在打了他三拳他便趴在地上求饶,还一个劲的苦,真是丢死人了。”
“娘的宵儿是最棒的……孟天宝自然比不得啦!”贞娘宠溺的抚摸着孟窈的乌发,心头狠狠的抽搐着。
“那是当然了,春宵的武艺可是庆伯伯亲自教导的,孟天宝那个胆小鬼哪里能打得过我!”孟窈得意,狐疑的看了眼贞娘,见她面上虽是笑着眼里却满是悲苦之意,不由收起满心的欢喜紧张的抓着贞娘的手问道,“娘亲可是姜姨娘来找你麻烦了?”
贞娘摇了摇头,拉起孟窈的手走到桌边坐下,细细的嘱咐道,“宵儿今后不要再欺负天宝了,他是你的弟弟,也不要惹怒了姜姨娘,你也知道你爹爹十分的宠信她,万一她心生歹毒之意要害你,你可怎么办?”
孟窈怔怔的看着贞娘,眼里全是不解,“娘亲不是一直都会在宵儿身边吗,有娘亲在我什么都不怕!”却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娘亲的话她从来都是听的。
“若是娘亲不再了呢?”
“娘亲怎么会不在,宵儿在哪里娘亲当然就在哪里啊!”孟窈紧紧的抱着贞娘,心里觉得今日的娘亲格外的奇怪。
“是的,宵儿在哪里,娘亲就会在哪里的。”
贞娘轻笑,这人世间的很多事都是不如人意的,并不是她想要怎样便能够怎样的。
她有着无与伦比的高贵身份,可是到底比不上实质的利益,有时候并不是她看不明白而是她愿意忍耐。
为了她在乎的人忍耐,反正生活不就是一场可怕的忍耐吗?
贞娘亲自做了孟窈最喜欢的饭菜看着她一点点的吃完,又给她将她儿时的故事,抱着她坐在院里的海棠花树下,给她跳长决。
孟窈看得恍惚,不停的笑着,她以为娘亲终于快乐了。
海棠花树下,她看着娘亲穿着最美的流仙广袖群,挥舞这水袖,像要飞逝的仙女一般。妖娆的花瓣在风中飘散,有的落在贞娘的长发上,有的落在她雪白的长裙上,有的落在石子地上化为尘泥。
“娘亲,宵儿也要学!”孟窈站起,跟着贞娘的步伐慢慢的跳着,她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的跳着,像是着了魔一般。
“宵儿……你要记住这支舞名叫长决,是你太祖母曾经跳过的……你太祖母是大燕最后的公主,却因为这一支舞让后人永远的记住了她……娘亲希望宵儿也要永远记住娘亲……好不好?”
孟窈点头,依偎在贞娘的怀里,眼角莫名的感到酸涩。
华山畿,华山畿。1
懊恼不堪止,上床解要绳,自经屏风里。
贞娘轻轻的哼唱着,怀里抱着因为跳舞而疲惫得睡着的孟窈,一遍又一遍的哼唱着。
“宵儿……娘的宵儿……娘亲唯愿你一生无情,都不要被情所伤!”贞娘轻声的呢喃,这世上的男子都太过薄情了,她只愿她的宵儿一生都不要知道情的滋味。
贞娘抱着孟窈走到里屋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上,看着妆奁里的休书悲痛欲绝。
“娘亲不能在陪着你了……宵儿……你一定要记住娘亲的话啊……宵儿……”贞娘依依不舍的看着孟窈稚嫩的脸,小心的将做好的新衣放在枕边。
她不舍啊,可是她不能让她唯一的女儿有一个被休弃的娘,不能!
她的春宵是要光照九州的,她不能成为她生命中得一个永远无法抹掉的污渍。
贞娘一步三回头,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她莫名的便想起了春宵才刚刚出生时,干瘪瘪的一团整日的嚎哭不止,却是只有在她的怀里便安静下来。那时姜媛还没有进府,孟延嗣还是最柔情的夫君,最慈悲的父亲。他在亭里抚琴,她在海棠树下跳舞轻歌,春宵躺在摇篮里专注的看着他们。
贞娘恍惚,那时候,真的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贞娘拿起白绫抛向横梁,轻飘飘的白绫无风飘动。
幸福总是过得太快,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候便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了。
贞娘回首看着睡得正酣的孟窈淡淡的笑着,站到圆凳上,看着眼前晃动的白绫慢慢的套在自己的颈项上。
华山畿,华山畿。懊恼不堪止,上床解要绳,自经屏风里。
华山畿,华山畿。懊恼不堪止,上床解要绳,自经屏风里。
……
“碰……”黄花梨木的镂空雕花圆凳翻到,之余满室绕梁的曲调久久挥散不去。
注:1选自《华山畿其六》意为:为一个男人的绝情而心痛,以至于难过得解开床上的绳上吊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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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孟窈生母的故事……下午有时间的话再码姜媛的结局……请妹子们注意,楚国与辽国不同,它是一个十分封建的国家,民风保守,基本上墨七还是按照楚地风俗来写的,只是根据故事需要进行了一些修改……(晕,花径竟然成了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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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就要她死(精)
“紫玉,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孟延嗣沉声,若不是他亲眼看见了姜媛和姜睿苟且,他怎么会相信紫玉所说的那些。舒骺豞匫他怎样都不敢相信他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妻子,原来竟然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他瞪着眼深深的看着姜媛,似乎想要看穿她这张美艳的脸孔下藏着怎样一颗恶毒的心一般。
紫玉低着头,轻轻勾起唇,这一天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等到了。
原来每个人都有变坏的潜质,紫玉轻笑,报仇的快感果真像封存百年的佳酿,让人迷醉难以自持。
“紫玉……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姜媛侧过头,眼神冷冽,盯着紫玉的眼中冒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紫玉猛的抬起头狠狠的看着姜媛,大声的哭诉起来,“夫人……奴婢无父无母孤苦一人自幼便卖身到孟府为奴,虽然见惯了夫人暗地里整治其他姨娘的手段,可是奴婢却是装聋作哑了这么多年,只因为贪念尘世才苟活至今。如今巫神显灵,奴婢虽胆小却是一直惦念这老爷小姐的恩情,不想整个孟府因为夫人而被天诛啊!”
“你……你胡说什么!”姜媛大声质问,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扑向身边的紫玉,却是一动便牵扯到身上的伤,刚刚停止流血的伤口又裂开涌出殷红的血来。
紫玉暗暗舒了口气,看着姜媛这般惨况心头不由畅快,摸了两把眼泪楚楚可怜的说道,“夫人你为了稳固少爷的地位,暗地里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奴婢贪生怕死不敢为他们声张,来日自是不得好死……可是夫人,天地良心啊!您在静夫人的汤药中加了麝香,害得静夫人小产,又让静夫人的胞弟在赌坊中豪赌欠下巨债,又利用左徒大人的关系逼迫赌坊的人不断到静夫人娘家闹事,活活打死了静夫人的胞弟,静夫人刚才小产得知此事后更是悲痛欲绝,不过三日便去了。静夫人那般善良的人,又怀了四个月的身孕,您怎么忍心啊!”
紫玉在孟府呆了将近二十年,对于孟延嗣的喜好自是极为清楚的,姜媛害死的人中最惨的并不是静夫人,但是她偏偏挑了静夫人的死说出来,便是看重了静夫人在孟延嗣心中的地位。
这世上男人大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静夫人出生小门小户虽没有强大的母族撑腰,却是生了一张极为清丽空灵的脸,让人一见便不由心生怜惜,加上被接近孟府之时便已经怀有身孕,孟延嗣因为觉得愧对姜媛便不怎么重新静夫人,只是偶尔去静夫人处坐坐,但这刻意的疏远别说姜媛难安心了,连紫玉都觉得这个静夫人日后会飞黄腾达。
可是后来静夫人怀孕四月之时意外小产,本就因为伤心过度卧病再床,又被有心人将素来与她要好的胞弟的死讯传到了她耳边,于是身子越发的不行,不过三日便香消玉殒。
紫玉暗笑,静夫人的死对孟延嗣的打击是沉重的,直到今时她都还时常看见孟延嗣在静夫人的院里一坐便是一天。
若是孟延嗣知道了静夫人之死的真相,只怕先前还念及与姜媛的丁点夫妻情分,现在也立马消失殆尽了。
孟延嗣听闻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紫玉,他脑中一晃,只觉得心头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得他还来不及抓住便消失无踪了。
孟延嗣站起身走到姜媛身前,他慢慢的蹲下身抬起姜媛的下颌,眼神冷冽,声音却是极其的轻柔,“她说的可是真的?”
姜媛挣扎的摇了摇头,她想大声的反驳说不是,可是她看着孟延嗣那样绝望的一双眼不觉寒冷刺骨,想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怎样都说不来。
孟延嗣用了力,闭上眼,声音冷淡而又决绝的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她说的可是真的,静夫人的死可与你有关?”
姜媛使劲的扭过头,狰狞的大笑了三声,“哈哈哈……是我,那个贱人勾走了你的心,死了也是活该!”
孟延嗣猛的眼色绯红,他站起身狠狠一脚便踹向姜媛,抽出一边执法侍卫腰间的长刀便要刺向姜媛。
声音嘶哑,“你这毒妇,枉我这些年对你一片真心,未曾想到你竟是个如此蛇蝎心肠的妇人!”
“你杀了我,杀了我啊……你摸着你的心问问,你何时对我有过真心?”姜媛狠狠的盯着孟延嗣,大声的责问,“你娶我不过是迷恋我姜家的燕体书法,你抬我为正妻不过是看在我为你生了孟家唯一的儿子,你日日宿在我房里不过是怕我起了害那个贱人的心思,想着安抚我罢了,你敢说你躺在我身边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那个贱人,孟延嗣你敢吗?”
孟延嗣握住长刀的手一僵,‘哐当’一声长刀掉在地上,孟延嗣转过身冷哼了一声,“你这毒妇一刀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你了,紫玉你说下去,把这毒妇所作的坏事统统说出来,我倒要看看她的心肠到底有多黑!”
紫玉点了点头,想起往事才一一道来,“夫人……夫人……”紫玉说着不禁眼泪婆娑,看着姜媛的目光不由充满了仇恨,“大小姐八岁那年……夫人小产根本不是意外……奴婢亲眼看见的……是姜姨娘在夫人的粥里加了东西的……那时奴婢因为和大小姐玩捉迷藏,便躲在了夫人房里的柜子里面,奴婢听见声响以为是大小姐找来了,可是当奴婢悄悄的将柜门打开之时,看见的便是姜姨娘偷偷摸摸的往夫人午睡起来要喝的粥里加了东西。”紫玉慢慢回忆,想起当年的那一幕不禁内疚得不能自已,若不是当时她害怕不敢说出来,后面夫人也不会因为不堪无子被休之辱而自缢身亡,害得孟延嗣被姜姨娘唆使将大小姐送去了天策宗,又认识了苏南宴,最后落的一个如此凄凉的结局。
“夫人午睡起来吃了那晚粥……”紫玉说着呜呜的哭泣起来,“当夜便小产了……大夫说是个男婴……老爷……那么一丁点大的孩子啊……就活生生的被姜姨娘给害死了啊!夫人伤心过度……又连着大病了一场,大夫说……夫人因为被红花所害再无怀孕的可能……老爷……老爷……”紫玉跪着爬到孟延嗣的身前紧紧的抓着孟延嗣的腿,大声的恳求着,“是姜姨娘……这一切都是姜姨娘设计好的……害夫人小产……致死夫人再无生育的可能,最后唆使老爷以无子之罪休妻逼死夫人啊!老爷……您要还夫人一个清白啊……”
萧绰守在祠堂外听着紫玉的哭声,心口一抽一抽的,她的娘亲以死守住了她在孟家无可撼动的地位,到今日她才终于替娘亲报了仇。
“小姐……”青花疑惑的看着萧绰满脸的泪水,她虽知道自家的小姐和孟府小姐有些交情,但却不曾想到竟感情这般的深厚,青花轻轻的拍了拍萧绰的后背,猛地回头看着不远处那个一直盯着她们瞧的身影。
“谁?”青花喝道,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那个身影,一股自小跟着萧绰便生成的高傲之气显得她格外的贵气。
萧绰转过身看着那个身影慢慢的走进,眼里的不屑愤恨显露无疑,她侧过头抹掉脸上的泪水,便径直错开而走。
“你是来报仇的吗?”
孟纬走到萧绰的身边停下,声音温和,脸色却是惨白,眼睛里毫无神采。
“呵呵呵……孟公子笑话了……本郡主与孟府之人前些日子才像第一次相见,何来报仇之所!”萧绰嗤笑,也停下了脚步,虽然孟纬是无辜的,可是她就是看不得这孟府里的一个人好过,更何况他还是姜媛的儿子,是间接害死她娘亲的凶手。
孟纬捏紧的拳,眉毛皱得紧紧的,声音依旧温和得可怕,“是吗,你是认识她的吧,所以才来向我娘讨债,向父亲讨债,向整个孟氏一族讨债!”他说得肯定,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祠堂的大门。
“她是谁?”萧绰怔了一下,心中不免唏嘘,看来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竟然是这个从小便与她不对盘的孟天宝了,还真是荒唐至极。
“她是最恨这个家的……她是……”孟纬说着垂下头,掩饰住眼里的情绪,听着祠堂里不时传来的惨叫忽而想起前些日子在城西道观遇见的一癞头和尚唱的歌谣,大笑起来一边唱一边舞着,“哈哈哈……报应来了……报应来了……终是孟家欠下的……散了好……散了好啊……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1
“这样的疯言疯语公子还是留着自己听吧!”萧绰皱眉,眼神冷冽,“我就是要她死,你拦得住吗?”说完萧绰便扬长而去,留下孟纬呆愣的站在原地,不禁大声痛哭起来。
(注:1选自《红楼梦&8226;好了歌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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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七错了……晚上看十二生肖去了……下午我在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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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生不如死(高潮)
孟延嗣深深吸了一口气,愣在原地久久都无法动弹,他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大,狠狠地瞪着发出惨叫的姜媛。舒骺豞匫虽在之前紫玉便说过姜媛谋害府中姬妾所生的子嗣,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连贞娘的孩子都是她一手害死的,他回过头看着那在角落里的牌位,心口狠狠的抽搐。
“姜媛……你怎么下得了手……贞娘那么善良的女子……你竟是逼得她不得不已死来维护自己的名声。”孟延嗣伸出手慢慢的伸向牌位,指尖碰到冰冷的木牌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是我逼死她的吗,孟延嗣,你怎么不说逼死她的人是你!”姜媛大声吼道,她不过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人,凭什么到最后所有的罪过都要她一个人来承担。
“是你嫌她没有为你生一个儿子,是你嫌她容颜老去,也是你要休她,是你,逼死她的人从来都是你一个人……与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怪我。”姜媛反驳,声声诘问掷地有声。
“你……你……”孟延嗣猛的收回手,扭过头看着姜媛,眼里积满了厉色。
“贱人……你这贱人……”
孟延嗣声音颤抖,只见他大吼了几声便对着执法的侍卫挥了挥手,“贱人,我会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孟延嗣话音刚落便见那几个执法侍卫抬上来一架针床,走在最后面的黑衣侍卫提着一个麻布袋子,走的缓慢,嘴角却是高高的翘起,眼神冷酷而残忍,姜媛看着不由浑身发起抖来。她当然知道那麻布袋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她治理孟府十七年而无人撼动她的地位,靠得便是这些东西。
“呵呵……孟延嗣……你敢……你敢这样对我……哥哥饶不了你的……他会……啊……不要过来……不要……”姜媛猛烈的在地上挣扎起来,也不顾身上的伤口被撕裂开了,两只手撑着身体便往出口爬去,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这里。
大家族里整治人的手段她比谁都要清楚,今天她若是不逃出这里,最后出去的只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哥哥救我……不要过来……”姜媛大声的叫起来,口中不断的喊着姜睿,她只希望孟延嗣忌惮着姜睿乃是当朝左徒的身份,不会真的取她的性命。哪里还记得她如今这般便是因为孟延嗣捉到了她与姜睿私通,她如此叫喊更是火上浇油。
孟延嗣冷哼一声,心里更是气极,他点了点头,便见两个兵甲打开麻布袋,从中间取出一包插满三寸余长的针袋。姜媛一颤,叫得凄厉,原来那针是用来黥面的长针,往往是用来惩处那些一辈子都无法被赦免的重犯,她抖了抖,若是她的脸上被黥了字,她一辈子便在无翻身的可能了。
家丁端上一盆燃得正旺的火盆到大堂,有端来一盆冷水放在圆凳之上,孟延嗣看了眼底下依旧跪着的紫玉,有些疲惫的问道,“紫玉……你说的可是事实?”
紫玉点头,回答得恳切,“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话愿遭天打雷劈!”
“姜媛……你可认罪?”虽然孟延嗣心底已经信了七八分,却还是问了一遍。
姜媛哪里肯认罪,摇着头,只差没有磕着头大喊冤枉了。
“老爷……妾身是冤枉的……这个贱人一定是被人收买了才这般的陷害我啊……”姜媛说着狠狠的盯着紫玉,脑中灵光一闪,“肯定是萧绰……是她指使你的是不是……一定是的……老爷,紫玉原来是孟窈身边的丫头,现在一定是被萧绰唆使才冤枉妾身的啊!”
孟延嗣只觉好笑,更是对姜媛失望透顶,看着姜媛的目光就像在看着一条疯狗一样,“长乐郡主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害你……便是她同春宵认识,又为何要替春宵报仇,难不成你还做了什么?”孟延嗣敏感的问道。
姜媛刚才也是情急才说出口,哪里想到孟延嗣会想到这些,当年孟窈在苏府孤立无援之时确实写过信到孟府,但是被她拦阻了也没有告诉孟延嗣这一回事。姜媛想了想,忍住身上的伤痛说道,“老爷,春宵记恨妾身取代了她娘亲的位置,又将她送去天策宗,你是知道的,她从小便是极不喜欢我的……一定是她对萧绰说了什么,如今萧绰才来报复妾身的!”
紫玉在一旁听着都想要为姜媛拍手了,这样的话也亏得她说的出来,不等孟延嗣开口紫玉便抢着说道,“老爷……奴婢所言都是事实,如若老爷同众位族老不信,奴婢愿意滚针床,证明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从这针床抬出来紫玉便知道了这是为她准备的,历来民告官、仆告主都是要滚过针床朝廷才会受理的,而这样的规矩也传到世家里,作为奴仆指证主子之时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
只有滚过针床,她说的话才具有公信力。紫玉知道,她握紧了拳,看着那发着光的针床,心头一寒。
“紫玉?”孟延嗣有些意外的看着了紫玉一眼,这针床的厉害比起那下油锅的酷刑也不逊色,可见一般,他到想不到紫玉这样一个丫鬟竟有这样的勇气。孟延嗣想了想,原先的疑惑也释然了,不管紫玉的最后的真的如她自己说的那样还是为了替孟窈报仇,总之她倒是一个忠心的奴才。
“老爷……奴婢这条命本就是小姐和夫人所救,当年奴婢不敢说出真相害了夫人,如今奴婢能还夫人一个清白,奴婢死也愿意。”紫玉说得肯定,句句都是发自肺腑。这些年她抱着这个秘密没有一天过得快乐,她不敢告诉孟窈,也不敢倾吐给任何一个人,她只能将这个秘密永远的埋在心中,可是今天她终于有机会当着所有人说出来,别说前面是针床便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闯一遍。
“好!是个忠勇的丫鬟!”孟昶庆大赞,他是武将,自然喜欢这样性子的人。听了紫玉说了这么多话,他虽然脑筋简单但也明白了当年休弃贞娘的事都是姜媛一手策划的,想起那个向来讨他欢喜的孟窈,孟昶庆不免感叹命运弄人,那样聪慧的一个可人儿最后竟是落得了一个和她母亲一般的结局。
“各位族老给奴婢见证……奴婢命贱本就不值钱,但是奴婢不能让夫人死了还背着一个弃妇的名声……”紫玉咬着牙对着孟昶庆等人的方向狠狠地磕了几个头,然后脱下衣服躺在针床上。
尖锐的针尖扎进皮肤,像是蚂蚁咬噬一般,一点一点的痛到心窝里,紫玉咬紧了牙齿,发出一声声细碎的磨合声。
她不断的翻滚着身体,一遍又一遍的让无数的针尖扎进身体里,痛到极致,全身的感官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紫玉睁着眼,年少时候的回忆拼命的涌上脑海,像一幅幅画卷一样在她的眼前展开。
“这些桂花糕是紫玉的……这是我的……我们一人一半……”
“春宵要一辈子和紫玉做朋友……一辈子……”
“紫玉是我的妹妹……将来我到哪里你就要到哪里……”
“紫玉,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去受苦。你等着,等着我回来接你!”
“紫玉爹爹不同意我嫁给南宴……可是我真的爱他,不管他贫穷还是富贵,我都爱他。”
“我要和南宴走了,紫玉,你一个人要好好的保重……”
“紫玉姐……你让我打听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大小姐已经是丞相夫人了。”
“不好了紫玉姐……大小姐她……她自戕了……在苏丞相娶平妻之日撞死在喜堂之上了……”
紫玉想起了很多很多,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她觉得自己也许就快要去见小姐和夫人了,想着紫玉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她睁着眼,眼角莫名的淌着泪水。
“好……紫玉你没事吧!”孟延嗣看着都觉得有些不忍,紫玉滚到针床的尽头一下跌入到地上,立马便有人送来一件大氅盖住她满是针孔的身体。她冲着孟延嗣张了张口,吐出破碎的几个字,“夫人……奴婢……属实……做主……”
“来人将紫玉送下去,找个医女来自己看看。”孟延嗣点了点头,吩咐道。
紫玉得到孟延嗣的保证眼前一黑不变昏了过去,她的使命终于完成了,她想也不枉萧绰特意来楚国为小姐报仇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孟延嗣声音冰冷,看着有些呆滞的姜媛。
“呵呵……倒是个卧薪尝胆的奴才……”姜媛只后悔当初怎么就背紫玉骗了呢,那时就应该杀了她,不然也不会让她知道这么多的秘密。
“来人……行刑!”孟延嗣喝道。
“不要……孟延嗣……你敢……哥哥不会放过你的……不会……”
孟延嗣冷笑,“你还等着姜睿来救你……不要做梦了……你以为你们的事传出去后他还能无恙……更何况,这件事他早就默许了……姜媛,你活着还是阻碍他仕途的最大障碍……你觉得他会救你吗?”
“不……不是的……哥哥不会不管我的……不会的……你在说谎……我不相信……我不信……哥哥不会不管我的……”姜媛不断的摇着头,一声比一声更加的凄厉。
两个执法侍卫走上前紧紧的架住姜媛让她不能动弹,一个拿着三寸长得银针在火炉上烧到红后猛然放入水中又迅速的在姜媛的脸上快速的扎起来,反复几次只见便见姜媛左脸上出现一个‘淫’字,血水从她的耳边流下,拖出一道长长的印迹。
看着呆滞的姜媛,孟延嗣不屑的别过脸,心底厌恶,残忍的继续说道,“如此淫妇,怎能轻易赐死,将她的手筋脚筋都挑去。”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姜媛你不是最会吹枕头风吗,我今日拔去你的舌头,缝住你的嘴,让你入了地府也口不能言耳不能听。”
等到孟延嗣的首肯,执法的侍卫得意的笑了笑,继续从麻布袋里拿出一个铁质的漏斗出来,冲着一边的人点了点,不一会便见一个赤着上半身的汉子用一把大铁夹子夹着一个盛满水银的容器走出来。
侍卫拉过姜媛侧过她的身体,将漏斗插进姜媛的耳朵,那汉子小心的走到姜媛身边,眼睛紧紧的盯着漏斗,慢慢的将容器里滚烫的水银倒入漏斗中。
顿时青烟滚滚,姜媛惨烈的大叫,手脚僵直,睁大的眼中血丝迅速窜起。
侍卫取下漏斗将姜媛的头抬起,从麻布袋中拿出一个大铁钩来,伸到姜媛口中轻轻的一抬便将整条舌头都勾扯出来,接着又用穿了线的针手脚麻利的将姜媛的上下唇缝合起来。动作一气呵成,好不流畅。
姜媛躺在地上只能发出一些呜呜的声音,全身痛得抽搐,她狠狠瞪着孟延嗣,眼光如吃人的野兽一样。
执法侍卫看了眼地上的姜媛,又从布袋里拿出一把如柳叶一般短而小的薄刀来,拿起姜媛的脚轻轻的一割划开手指伸出伤口中一扯,便见一条脚筋被拉扯出来。
姜媛眼眶里全是泪水,她瞪着孟延嗣,心里一阵的冷笑。夫妻二十余载,他竟狠得下心这样的对她,到底是无情的人啊。
所有的刑罚都进行完后,孟延嗣冷漠的瞥了眼地上几乎已经快死了的姜媛,吩咐道,“将她丢到乱葬岗里,这般歹毒的妇人也只有让财狼来食其肉,让她葬在它们的肚腹中才不浪费地方……”
倚梅园
青花拿着梳子轻轻的梳着萧绰披散这的长发,眼里满是同情,“小姐果真料事如神,那孟夫人被抽去了手筋脚筋又被勾去了舌头缝住了嘴,只怕同一个废人没有什么两样了,孟少爷在祠堂外跪了一整天孟族长也没有改变要讲姜媛丢到乱葬岗的决定。”
“青花。”听着青花的语气萧绰不由皱眉,“你同情她?”
“奴婢觉得毕竟是夫妻一场,便是没有了情意,也不必用这样残酷的刑罚来处置,到底是无情了些。”青花继续说道。
‘啪’萧绰将拿在手里的金钗狠狠的拍在桌上,猛的站起身,瞪了一眼青花,恼怒的吼道:“你给我滚出去……姜媛那样的贱人哪里值得人同情!”
“小姐?”青花惊慌的退开,不解的看着萧绰。
“滚……没有听见是吗!”对于姜媛她恨不得食其肉引其血,哪里还会有半分的同情,最开始萧绰到还没有准备这般折磨姜媛,可是知道了紫玉一直隐瞒住得真相后,她满心都是让姜媛生不如死的念头。
若不是姜媛,她的娘亲怎么会自缢,她又怎么会被送上天策宗,她也不会遇上苏南宴,最后落得那般的结局,这一切都是因为姜媛那个贱人。萧绰恨恨的想着,手里的金钗都被握得变了形。
青花见萧绰是真的恼了也不敢在说什么,老老实实的放下梳子便退出了房间,心里一阵的疑惑,她家小姐为何对孟府的事如此的在意,远胜过王府。就连对付的手段轻重也有明显的区别,青花站在屋外看着里面萧绰的背影,怎样都想不明白。
“在想什么呢?”韩楚暮奇怪的看着青花,这两日他在外面打听事务,到没有怎么注意萧绰的动向,今日刚回孟府便听说了孟夫人姜媛的事,心里隐隐觉得此事一定和萧绰脱不了关系,这才匆匆的赶来。
“将军……”青花一惊,收起眼里的疑惑回到,“小姐在屋里,将军可要进去?”
“我自己进去便好了,你下去吧!”韩楚暮挥手,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流露出来,让青花不由退了两步。
“是。”青花努力努嘴,也不提醒萧绰此刻心情不好,只眼睁睁的看着韩楚暮进屋去做炮灰。
韩楚暮走进屋里特意放慢了脚步,他紧握住腰间的泰阿剑不让它因为走路而发出碰撞的声音。许是韩楚暮特意放轻了脚步的缘故,直到韩楚暮走进萧绰她也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绰儿……”韩楚暮唤道,声音有些许的忐忑,他是沙场上征战的将军与饮血的刀剑下都不曾胆颤过丝毫的将军,此刻竟然因为唤了一声绰儿便惶恐起来。
其实韩楚暮自己也十分的矛盾,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依旧如记忆中得那般喜欢这个女子,他有满腔抱负的不甘宿在温柔乡中,可是此刻他有实实在在的被眼前的女子吸引着,就像入了魔一般,有些情不自禁的迷恋上了她。
“将军?”萧绰回过头一惊,眼前放大的脸刚硬而又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俊逸,不似子车央的风骨,没有耶律贤的俊美,更不是耶律渊宏的儒雅。他有风餐露宿饮血杀敌的豪情壮志,有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松柏之气,他是剑扫九州的名剑公子,他是韩楚暮,是她的未婚夫。
萧绰垂下头,这样一个男子,难不成便是她今后所要仰仗的那个良人吗?
“郡主既然起来了,便随在下出去一趟可好?”萧绰回头那一瞬间韩楚暮还是止不住的失神,他不自然的别开眼,退了几步,站在离萧绰几步远的位置补充道,“我听闻你想策马畅游,今日无事,郡主若是不嫌弃,便一起去吧!”这般绕口的话韩楚暮说着别扭,好几次他都想直接拉过萧绰的手说:你不是说想骑马出去玩吗,今天我有空带你出去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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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温馨,不血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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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各自心思(二更)
073、各自心思(二更)
萧绰扯了扯腰间的玉佩,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答应和韩楚暮一出来逛街,这高平郡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没有去过的,用得着像现在这样不快不慢的跟着这块木头自找没趣吗?
萧绰万分悔恨,当时自己怎么就一时嘴快答应了呢!
“喂……韩楚暮,你这是在遛马还是遛我啊!”萧绰皱着眉,随着马儿一颠一颠的抖动着身体。舒骺豞匫
韩楚暮紧抿的嘴角不自觉的轻轻勾了勾,回过头云淡风轻的看了眼马上的萧绰,心里暖暖的,觉得这样任性的她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刁蛮的郡主。
“不叫我将军了?”韩楚暮看着萧绰,嘴角有一丝丝的笑意。
萧绰白了他一眼,扭过脸大声的哼了一声。
韩楚暮翻身上马,从萧绰身后环住她的腰肢,两只手紧紧的攥住缰绳,低声的在萧绰的耳边朗声笑道:“嫌慢,那就抓紧了,驾——”
“啊——”猛然的加速,萧绰不禁叫出声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刮过,朱色的裙裾猎猎作响,身边的景色快速的向后移动然后消失不见。
“韩楚暮……你这个大木头……”萧绰张开双手大声的喊叫起来,发丝在风中张扬,心底的怨气被发泄出来,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啊——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着萧绰的话韩楚暮不禁一僵,他一直都不明白萧绰对于孟府中的人那种执着的恨意究竟来自哪里。
他想了想,握住缰绳的手紧了紧,看向萧绰的眼神不由复杂起来。心底不由暗暗的猜测,难不成是那些年她在天机宗时……和孟府的人结下了恩怨?
“绰儿……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韩楚暮张了张口,小心的问道。
听见这一声绰儿萧绰立马沉下心思,刚刚是她太过得意了,怎么就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了呢,才刚刚除掉了一个姜媛而已,她还没有看见整个孟家灭亡呢!
“韩楚暮……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吁……”韩楚暮猛然拉住缰绳,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挣开韩楚暮的手,萧绰想也不想便跳下马,站在马下冷冷的看着韩楚暮,“韩将军,管好你自己便好了,旁的事你莫管!”说着便转身离开。
“绰儿……”韩楚暮疾呼。
萧绰停下脚步,吸了两口气才沉声说道,“你认识的萧绰已经死了……将军现在看见的萧绰已经不是那个原来那个了,现在的我……宁可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让一人负我!”
她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了,这世上没有人是可以值得她在依靠的了,曾经她全心全意对待的苏南宴都能那样决绝的舍弃她,这些她半路才遇见人又会有多少真心呢!
这一辈子她已经不再指望能遇上一个良人了,前世她不屑的东西,这一辈子她都会牢牢的抓在手心,当她不能依靠活着的人的时候,她只能仰仗那些死物,至少权势这东西比起男人来说更加来得忠贞。
“绰儿……”韩楚暮跳下马追上萧绰一把紧紧的拉住她的手,有些急切的说道,“你还有我不是吗……不管你变得怎样我永远都在这里。”
萧绰深深地看着韩楚暮,久久的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她看见了他眼中的坚定才抽出被他紧抓住的手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韩楚暮你凭什么和我说这样的话……你有你的胸怀天下,我有的覆手江山,我愿意为耶律贤不顾生死那是因为他给得起我要的,而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你又能给我什么,除了这毫无用处的承诺吗?”萧绰大笑,看向韩楚暮的眼神带了一丝轻蔑,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男人的誓言了。曾经苏南宴不也是许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最后不还是要娶向晚卿进门。
“等到有一天你给得起我的,那时候你在对我说你一直都在吧!”萧绰冷哼,心里不由沉沉的,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了一般,不能呼吸。
不是她不信韩楚暮,或许这一刻他是全心全意要给她一切,可是后面呢,接下来的岁月里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变心。她若是不能得到他一整颗心,那么她宁愿不要他一点的怜惜。
韩楚暮站在原地因为萧绰的话久久无法动弹,他火热的心犹如被浇了一盆凉水,瞬间掉入了冰天雪地里。
他不知道萧绰话中的意思,他只知道萧绰讨厌王府里姬妾,她恨男人三妻四妾,他不知道她还想要什么,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宁愿推开他也要执着等下去的。他也愿意一生都只守着她一个人,可是,现在他不知道他能给她的是不是她想要的了。
萧绰一路都有些失神,街道两边的摊铺堆满了各色的杂货,萧绰走到一个卖面具的摊铺前,看着上面各色的面具不禁泪水连连。
她和苏南宴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这里,她取下他脸上的巫神面具,他睁着潋滟的眼睛看着他,而她便那样不争气的醉倒在那一眼的柔情里,从此都无法自拔。
九年前,萧绰记得清楚,那时清明,细雨迷离,她被摊铺上别致的巫神面具吸引。
她还未触手碰触,那张面具便被一双莹白的手拿去,她满面恼怒,伸出手便揭下那张巫神面具。
她挑着眉说的大声,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这是本小姐先看上的,就应当是属于本小姐的!”
巫神面具落下,细雨中苏南宴的眉眼变得模糊,她已经记不清他那时惊讶的样子,却是时至今日都无法忘记他眼中的温润,像是一汪春水,那般轻易的便将她溺死其中。
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既是小姐看上的,在下自当成人之美!”苏南宴拱了拱手,转身便要离开,她看得清楚,他洗的发白的长袍被细雨淋湿,沾满了点点的迷离。
她情不自禁的抓住他得衣袖,脸上一阵的绯红,垂下头有些语无伦次,“君子不夺人所爱,公子既然先拿到了,便应该是公子的。”她将巫神面具放到他手中,指尖不小心碰触到他的手心,凉凉的,像是清明的雨水,莫名的让她心生哀伤。
萧绰拿起摊铺上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巫神面具,眼角潮湿,面具还是那张面具,可是她已经不再是她了。
“小姐好眼力……这可是时下最流行的面具了,十五的盂兰节上各家的小姐都喜欢戴上巫神面具,等待心上人呢!”长胡子的老伯笑着说道。
萧绰点了点头,盂兰节,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和苏南宴第二次的相遇便是在盂兰节上,她被拥挤的人潮挤到湖边,她跌落在地,是他扶起她为她捡起那张被踩破了的巫神面具。
她说:“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萧绰记得,那时她想说的是,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苏南宴看着他,满眼清明,她知道他已经不记得她了,那时心头莫名的便是一阵的悲伤,仿佛掉进了深海中,痛的不能呼吸。
萧绰捂着心口的位置,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痛,她轻轻地的开口,“老伯可记得九年前,有一男一女在你的摊铺面前因为一张巫神面具而结缘?”九年都过去了,哪里还有人会记得,也许放不下的那个人从来都只有她自己而已。
老伯想了想,拍着手笑道,“哪里会忘记,那可是后来的苏丞相和其夫人呢!这巫神面具到是冥冥之中成就了一段姻缘,果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命中注定的缘分?萧绰勾起嘴角,只怕是孽缘吧!
“是吗?”萧绰轻笑。
“哎……可惜了那样般配的一对璧人,最后竟是落得那样凄惨的结局,其实苏夫人也是太过善妒了,这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更何况苏丞相那样大的官呢!”
萧绰放下面具,看了一眼老伯,冷冷的开口,“老伯也觉得是孟窈错了吗?”
老伯被萧绰眼神中得冷意吓到,不敢开口,只岔开话题说道,“不过还好,听说苏丞相这月十五便要迎娶卫国彭蠡梁家的小姐了,听说梁小姐也是为倾国倾城的美人呢,倒也是一桩金玉良缘!”
“老伯先前才说苏南宴同孟小姐是命定姻缘,现在又说同梁家的小姐是金玉良缘,到底谁才是苏南宴的一段好姻缘呢?”萧绰问道,眼神冷冷的。
老伯闭嘴,奇怪的看了一眼萧绰便悻悻的退到后面收拾起货物。
萧绰恍惚的看着摊铺上得面具,原来他又要娶别人了!
虽然这是她一手策划的,可是萧绰心里还是觉得难过,就像一件属于她的衣服被别人抢去一样,明明是属于她的,便是她不要了应该只属于她。
“老伯,这个面具我要了。”萧绰放下银子,拿起巫神面具转身便离开。
苏南宴大婚,她这个弃妇怎么能不送去贺礼呢!
横梁丞相府
苏南宴躺在小塌上翻看着礼单,乌发垂落在胸前,清明的眼目有一丝丝的痛色闪过。
“南宴……别再看了,我特意为你熬的小米粥,快喝了吧!”向晚卿笑得勉强。
“晚卿……是我对不起你……”苏南宴放下礼单,轻轻的执起向晚卿的手说道。
“不要这样说……一切都是命罢了……是我没有福气做你的妻子……南宴不怪你,真的我从来都不怪你!”向晚卿摇着头,回答得真挚。
“晚卿……”
向晚卿低下头,想了想才轻声问道,“吉时定下了没有?”
苏南宴沉吟了一下,回道,“这个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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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别致贺礼(精)
074、别致贺礼(精)
曾经萧绰以为她能够和苏南宴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只是她怎样都没有想到她只是晚了一步,便注定成了那个插足者。舒骺豞匫她嫁给苏南宴的时候哪里知道他的生命里还有叫做向晚卿的女子,不过她想大抵那时她知道了,还是会一头扎进去的,感情的事哪里说得清先来后到。
“小姐……韩将军呢,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他怎么就让小姐你一个人回来了呢?”青花看着魂不守舍的萧绰,不免担心,左右都不见韩楚暮心里恨恨的骂了一番。
“小姐?”青花看着萧绰手里的面具满眼的疑惑。
“青花,紫玉身上的伤可好些了?”萧绰提起精神问道,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院子外,看着院里的那株海棠花有片刻的失神。
“奴婢去看过了,虽然还不能下床但也没有什么大碍了。”青花低下头回道。
“喔。”萧绰点了点头,踏进院里,盯着那株海棠花看了许久。
曾经她听说过一句话,当你不断在的回忆过去的时候,说明你已经在慢慢的变老了。她想既是她重生在这具年轻的身体上,她的心还是已经苍老了。她总是在不断的想起过去那些阴雨艳阳,一路走过的荆棘泥泞,想起年幼时那些被她所遗忘的事。
她不是一个豁达的人,所以还无法对苏南宴释怀,即使她明知道那是一个死局,她想要拖着苏南宴一起坠入地狱。
因为她付出了太多弥足深陷,所以她无法接受苏南宴的全身而退,她不甘,满腹的怨念。
“青花……把这个面具送到紫玉那里去,说是……”
楚国都城横梁
苏南宴看了一眼身上朱红的喜服淡淡的笑了笑,他这一辈子短短三十年竟穿了三次这艳丽的衣袍。第一次,他还是寒门落魄子弟,他在两根红烛在照耀下便和孟窈在观音庙里结为了夫妻;第二次,他已经是权倾楚国的丞相,有万人祝贺他新娶美娇娘,而他患难的妻子却永远的诀别在他得喜堂之上了;第三次,他依旧站在权势的巅峰,而他要娶的人却再也不会是他想娶的人了。
“南宴……这样便好了……”向晚卿仔细的替他戴好金冠,用玉带系腰,又将绣着仙鹤祥云的香囊系在与带上,用朱红的细线绾着成的同心结垂在香囊下,摇摇晃晃的,格外的夺目。
“晚卿……”苏南宴喉头哽咽,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说什么。权势,他嗤笑,他用尽心思得到的都不能保住他想要的,这权势与他又有何用。
曾经他以为他是渴望权势富贵的,让那些瞧不起他、侮辱过他的人都通通的在他脚下臣服,可是如今,他开始越发的明白,其实他从未如他想象中那般的渴望过,他只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快出去吧,花轿都快到府外了!”向晚卿浅笑,嘴边的梨涡漾开,不由深深的刺痛了苏南宴的眼睛。
“恩。”苏南宴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向晚卿才提起袍角跨出门栏。
向晚卿苦涩的笑了笑,终不是属于她的,她留不住。她抬起头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空,蔚蓝的一片,偶尔飞过的几只燕子发出欢快的叫声。她眯了眯眼睛,已经不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了。
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他卑贱的仙乐,而他始终还是她需要仰望才能看见的王。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追赶他的脚步,满身伤痕累累,依旧只能在他得身后,看着遥不可及的背影越走越远。
“晚卿小姐,你也换身喜庆的衣服吧,别被新夫人比下去了。”常嬷嬷见向晚卿发着呆,满眼的伤痛,以为她是为了苏南宴要娶新夫人而悲伤,便劝说道。
常嬷嬷并不姓常,常只是她夫家的姓氏,她是一手抚养苏南宴长大的,算得上是苏府里的老人。以前孟窈还在苏府时对她也是礼遇有加,只是常嬷嬷不喜欢孟窈,嫌弃她相貌平凡配不上苏南宴,因此没有少给孟窈脸色看。后来苏南宴找回了他得青梅竹马向晚卿,常嬷嬷更是整日怂恿苏南宴休了孟窈娶向晚卿为妻。
对于向晚卿常嬷嬷是满意极了的,容貌清丽,性情温和既入得厨房又出得厅堂,关键是识大体不善妒,比起善妒的孟窈来说她是极为喜欢向晚卿的。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苏南宴喜欢向晚卿,她一手带大的苏南宴,自己又只有个女儿,自是将苏南宴当做自己的儿子一般疼爱,儿子喜欢谁她自是爱屋及乌的喜欢。
常嬷嬷是个传统的人,门当户对的思想早已经在她的心中定型了,苏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是楚国赫赫有名的丞相府,她不希望苏南宴娶个名门望族的大小姐回来,一辈子都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苏府有如今这样也就够了,锦上添花的好媳妇是可遇不可求的。常嬷嬷想着越发对还未见面的新夫人不喜欢了,新夫人梁氏她早就听说过是四大家族的嫡小姐,性子高傲,手段又颇为狠辣,哪里抵得过温柔谦和的向晚卿一半好。
“你也是,南宴喜欢你,你便要趁着这份喜欢为自己谋个名分。总不能这样一辈子吧,将来若是生了儿子难不成还让他和你一样无名无份?”常嬷嬷说得恳切,向晚卿却是只听进去了‘总不能这样一辈子吧’这句话,她点了点头,心中不免伤感,不这样一辈子,她又有什么选择?
“你知道便好,心里也要有个底……这新娶进门的夫人只怕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常嬷嬷见向晚卿点头,便放下心来,她就知道她不说向晚卿一定又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常嬷嬷找来一件正红的芙蓉蝶纹的对襟长裙递给向晚卿,神色还有几分得意,她就是要让新夫人知道,这府里真正的女主人是谁!
“常嬷嬷……还是穿件素净些的吧,南宴大婚……我不能喧宾夺主了……”向晚卿走到衣柜里拿了件藕丝琵琶衿上裳又挑了件宫缎素雪绢的长裙,她心里十分的忐忑,既想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她知道过会的仪式上他一定会到。她穿着他喜欢的裙子,他是不是就会愿意对她一笑呢?
常嬷嬷想了想,觉得向晚卿说的也在理,当着宾客的面却是失了礼仪。
苏南宴站在堂外看着高堂上红艳的一片觉得莫名的扎眼,心里闷闷的难受,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丞相,迎娶的花轿已经到外面了。”管家急跑到苏南宴面前,额上的汗大颗大颗的流着。
苏南宴点了点头,随着管家一起走到朱色的大门外,震耳的鞭炮声伴着丝乐,热闹得不像话,四周看热闹的老百姓围满了一条街。苏南宴一身的朱色长袍,腰间围着语带,脚蹬墨黑冰蚕丝短靴,长发及冠,美目巧兮,风姿独立一股文雅淡然之气。
八个人抬的大轿子稳稳的停在嵌了琉璃珠的石狮面前,朱色的帷幔紧紧的围住圆轿的四周,外面垂挂的明珠流光溢彩,不时晃动发出叮铃的珠玉之声。苏南宴接过管家递来的紫金弓箭,搭上刻字的箭羽,稳稳的射在轿门的雕花圆柱上。
四周一片喝彩之声,家仆送上矮凳放在圆轿前,司仪高呼一声,“新人下轿!”
声音刚落,便见一双葱白似玉的手缓缓的撩起珠帘,然后头戴绣着鸳鸯戏水的朱色盖头的女子便在喜娘的搀扶下优雅的踩在矮凳上走下圆轿。苏南宴接过喜娘送上来的手,面无表情的牵着往府内走去。
“小心,前面是火盆!”苏南宴看了眼门栏前面几步远的火盆低声的提醒道,不过是一段利益的联合,要做戏,他会做得完美。
盖头下的身影轻轻的颤了颤,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苏南宴,满眼的红绚烂了她的眼。
跨过火盆,苏南宴小心的牵着梁薇音的手走到喜堂内,拜堂?
苏南宴看着喜堂上几乎和一年前没有什么差别的布置,心口抽痛,一场仪式便真的能维持住一份根本没有保证的关系吗?
不能吧?他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样的场景何其的熟悉,只是他已经没有了心跳的感觉。
拜完堂新娘被送进喜房,他还有一大堆的宾客要招待,侧门便坐着的管事认真的接过拜帖以及送来的贺礼。
“高平孟氏送上贺礼一份!”管事轻声的念道,不由皱紧了眉,回过头看向苏南宴正好撞上那一双冰冷的眼瞳,管事的抖了抖,便见苏南宴向他走来。
“拿来!”苏南宴沉声命令道。
“什么?”管事的莫名。
“高平孟氏的贺礼。”终是他欠了她的,若是能帮助到她的家人,便是刀山火海他也愿意去一趟。
苏南宴接过经过精致雕刻过的木匣,心头紧张,“送礼的人呢,在哪里?”
“呵呵……姑爷还记得奴婢吗……当年还是奴婢悄悄的偷了嬷嬷的钥匙让小姐和姑爷从后门离开的呢!”紫玉噙着笑意,站在院内大声的说道,也不管周围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
苏南宴打开木匣的手一抖,雕刻精美的木盖便掉落在地上,发出突兀的响声。
“是你!”苏南宴看着紫玉猛的一颤,眼角触及匣子内的面具,踉跄的倒退了好几步。
巫神面具!
“姑爷好记性,八年了,竟还记得奴婢的样貌,只是……”紫玉扫了眼四周竖起耳朵的一众人,朗声说道,“不知姑爷可还记得我家小姐的样貌?”
“奴婢前些日子做了个梦,梦里小姐托奴婢向姑爷捎句话,姑爷可还记得烟水湖畔许下的誓言?”
苏南宴身体僵硬,烟水湖,他怎么可能忘记。
九年前的清明雨下得格外的勤,那时他还是身无分文的寒门落魄子弟,她是四大家族孟府的高门嫡女,他们因为一张巫神面具结缘。
她助他成就宏图大业,他许她一生一世一人。
她完成了她的诺言,而他,却到底辜负了她。
“小姐说,姑爷说过的话可不能忘记了,不然……”紫玉眯起眼,勾起恶毒的嘴角,讥讽的说道,“她当初能给你的,现在便是做了鬼也依旧能够收回来!”
苏南宴睁大眼睛,双手攥得紧紧的,他死死的盯着木匣里的巫神面具,血丝布满了眼眶。
“楚王到——”尖锐的声音划破了一室的寂静,紫玉暗暗的吐了口气,总算是没有辜负了长乐郡主特意的交代。
楚王?
紫玉轻轻的笑了笑,心中不禁佩服起萧绰来,楚王果真是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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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倚门之祸(必看)
车轳滚滚,发出吱呀的声音,一阵阵卷起的风沙迷离了萧绰的眼睛,离开高平已经七日了,尽管她和韩楚暮加快了行程也还是用了七日才出了燕国的国境。舒骺豞匫走在她后面的马车挂着红绫,四周叮铃作响的珠玉在阳光下异常的耀眼,高举的旗帜在风中呼呼作响,萧绰瞥了眼行在最前面坐在高大马背上的韩楚暮,她放下车帘坐到马车中的小塌上。
自从前几日同韩楚暮在高平的街上不欢而散后,萧绰便再也没有私下接触过韩楚暮了,老实说若是她心中没有仇恨韩楚暮倒是一个值得她嫁的人,只是也仅仅是针对韩楚暮这个人罢了,水深火热的范阳韩氏只怕不会有多少干净的东西。这些日子她虽不在辽国但是逐月会定期将辽国那边发生的事飞鸽传书给她,九幽已经成功的盗走了鲛人泪,韩府也因为镇府之宝被盗府中机关被毁去大半,现今是一片混乱。
韩氏一族族长更是被生生气得吐血,明面上写书给藏君阁阁主让他主持公道,暗地里花重金请鬼冢墨宫的人寻找那个盗宝的人。连一向顽劣的韩流香都规规矩矩的窝在府中不敢随便外出之时,可见韩府此次定是大乱了,而身为韩氏最有声望的韩楚暮现在只怕也不会轻松多少,若是找不回鲛人泪那么族长之位势必会换人,而随着新族长上位新旧势力的交锋只怕就要开始了。
萧绰低低的笑起来,一开始她到没有想到唆使九幽盗取鲛人泪会让韩府大乱呢!
不过这倒是给了她一个挽救萧府的机会,淮河一战萧巍战胜,盛世军功只怕会招来更多人的忌惮,若是此时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韩楚暮身上,那么……萧绰眯了眯眼,心里慢慢思索着计划的可行性。
大乱的韩氏自然比不得之前,这个时候将韩楚暮推上顶峰,也算是实至名归,既不会让人忌惮韩氏一族,也不会引来王府的灾祸。
只是……萧绰皱了皱眉,她听说赫连穹已经赶回淮河坐镇军中,而子车央也已经说服了所有的士族……虽然齐国的盟约已经在到燕京的路上了,但是煮熟的鸭子会不会飞,关键还得看后面怎样成功的让远在淮河的十万将士退回辽镜。
“青花你在看什么啊?”萧绰抬起头看见青花一直趴在马车窗户便盯着外面看。
“小姐……孟族长是怎么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的啊?”青花坐在马车里看着身后浩浩汤汤的马队不由瞠目。
“只怕这次搬走了大半个孟府吧!”
“呵呵……你这丫头,想得太简单了,孟延嗣能坐上族长你真以为他只是运气好?”萧绰轻笑,她虽不喜欢这个无情的爹爹,但是却不得不佩服孟延嗣的胆量,没有人敢轻易的拿出府中一半财物去赌一场乱世英雄角逐的胜负。舍近求远的攀上辽国,萧绰冷冷的笑道,只怕孟延嗣自己也看清楚了天策宗此次临时倒戈幕后所代表的权利划分吧!
没有了天策宗支持的楚国只会成为诸侯国竞相争强的一块肥肉,楚王无能,便是苏南宴手可通天,楚国覆亡也只会是时间的问题。
孟延嗣在这样一个时刻选择权利支持辽国,只怕也是经过了一番深究了的。
“他能忍下姜睿给他的侮辱,借着姜睿这条线搭上他不屑的苏南宴,暂时保全高平孟氏一族四大家族的地位,便不是个无能之人。”就像十七年前他能狠心的休弃她的娘亲,萧绰不信孟延嗣仅仅只是因为无子这一说,即使在楚国七出之中无子占了最重要的地位她也不信孟延嗣会轻易的休妻。只怕还得和她娘亲的身份有关,这也是萧绰近几日才想明白的,十七年前正是齐国鼎盛之时,齐宣王在龙门称帝,霸权地位一时无人能及。但是九州各国突然便爆出一条秘闻,齐宣王根本不是圣德高祖皇帝高宸之子,于是引发一场高氏皇族血腥的夺位之争。而她娘亲乃是大燕慕容氏同齐国高氏皇族最纯正的血脉,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只怕整个孟氏一族都会被卷入齐国的皇权争斗之中,那个时候舍弃她娘亲便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萧绰轻轻的抚摸着腰间的玉佩,长长的叹了口气,昔日孟延嗣不愿意卷入齐国皇权之争,今日却这般积极加入天下大争之中,只怕还是真的信了‘离恨天’的批语。孟窈一死九州盛传的偃月星便只剩下她萧绰一人了,而她是辽国的郡主,最后胜出的就一定会是辽王。
这个老狐狸,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精细!萧绰冷嘲,可惜,最后只怕她会让孟延嗣的如意算盘落空。
“紫玉那边的消息如何说的?”萧绰轻声问道。
青花掏出袖中卷成小筒的信件,慢慢的张开看完后笑道,“恭喜小姐,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楚王收了孟族长写的燕体《长甘行》。”
“是吗,回复紫玉,让她即刻启程回孟府。”萧绰点了点头,让孟延嗣送上一本燕体的《长甘行》是萧绰给孟延嗣出得注意,表面上说是为了向楚王示好,送上千金也不得一份燕书大家的真迹,其实萧绰冷笑,她只不过是为孟氏一族埋下了一个隐患。
“北雁南归,圆月自亏。满月不遮自缺,苏木不扶自立。”萧绰拿起马车边上的矮桌上孟延嗣写的《长甘行》轻轻的翻动,眼神略过书页上的诗句心中一狠,苏南宴、孟氏一族,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她可是听说了楚王正在建造一座在九十九层高塔之上的宫殿紫微宫,欲自比天帝手可摘星呢!
“梁上南雁绕紫薇,楼倾雁飞冠九霄。”萧绰指尖划过书页上的诗句,轻念出口,若不是看到了这本孟延嗣写的《长甘行》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这样一劳永逸的法子,既能除去苏南宴还能拔掉整个孟氏一族。
果然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楚国横梁
向晚卿避开人群又遣开了身边跟着的丫鬟悄悄的来到丞相府的后花园里,她两只手放在身前自然的垂下,手里拿着的手绢不断的扯着,显得有些紧张。
暖风吹过撩起她的长发,一阵阵的花香萦绕,带着生涩的湿气。
晚卿也不记得有多少日子没有见过他了,刚刚在前面她也只敢远远的看着他,她垂下头,似乎她永远都处在那样的位置,这么多年都不曾前进一步。
“啊——”一只手拉着她向旁边的假山洞里钻去,晚卿刚一出声便被一直冰冷的手紧紧的捂住。
“怎么连寡人的味道都忘记了?”田盈吐着热气,嘴唇紧紧的贴着向晚卿雪白的颈项。一边说着一边将捂住她嘴的那只手放下,环到她的腰间,轻轻的抚摸着。
“王上……您……”晚卿喘了两口气,不自然的别过头小声的说道,“奴婢怎么会不记得王上的味道呢!”便是死了,她也不会忘记的,因为她早已经将他刻进了她的灵魂里,融进了她的骨血中。
“真是寡人的小乖乖。”田盈转过向晚卿的身体,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眼神清明。
“你说……寡人该怎样奖赏你呢?”
“奴婢的命都是王上给的,为王上做事是应该的,哪里还需要王上的赏赐!”晚卿回答得恳切,低垂的脸颊因为田盈的碰触而一阵绯红。
“呵呵呵……寡人就是喜欢仙乐的乖巧……比寡人的小猫咪还要听话!”田盈轻笑,拦紧向晚卿的腰,抬起的下颌便狠狠的吻下去。
见向晚卿目光荡漾露出沉迷,田盈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嘴角轻轻上扬,似带着几分惩罚般的咬了一口她的嘴角,鲜血顿时便流了下来。
“啊……王上……丞相会知道的……”
向晚卿轻声的叫道,田盈推开向晚卿狠狠的喘了两口气,噙着戏谑的笑看着嘴角被他咬破的向晚卿,带了一丝恶意的说道,“寡人就是要让他知道……仙乐……你是寡人的!”
向晚卿眼神闪了闪,有些苦涩的回道,“仙乐从来都是王上的。”
从他捡起她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里便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住进去了。
“嗯……说说苏南宴为什么会娶梁氏的小姐?”田盈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经的看着向晚卿。
向晚卿一愣,心中不由闪过一丝伤痛,她便知道王上若不是想要知道什么是绝对不会见她的。
“是辽王逼迫丞相的……宋玉刺杀失败,辽王便要丞相娶原本应是辽王妃的梁氏小姐,丞相若是不应,辽国便要兵戎相见。”
“哼!”田盈哼了一声,阴柔的脸上闪过一丝恨意,“辽国同楚国中间隔了一个燕国,辽国要攻打我楚国简直是荒诞!”
向晚卿急忙解释道:“燕国为了讨好辽国愿意借道辽国,丞相无奈才答应的。”
田盈诧异的看了一眼向晚卿,眼神狠辣,“仙乐……你动心了?”
“不……仙乐的心中从来只有王上……”向晚卿知道是刚才自己的反应让王上起疑了,连忙解释,“苏丞相答应过奴婢,今生都不会再娶的……”
“是吗?”田盈讪讪的笑了笑,并不在意,一个有野心的男人说的话也只有那些愚笨的傻女人才会相信。
“你下去吧!”田盈挥了挥手,转过身不再看向晚卿一眼。
辽王要苏南宴娶梁氏的嫡小姐……田盈抽出袖中的丝帕狠狠的擦了擦刚才吻过向晚卿的嘴唇,然后十分厌恶的扔掉。
想了想,田盈大声了笑了两声,“哈哈……”辽王到真是深思远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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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段氏瑟瑟
马车慢慢的停下来,萧绰知道是随行护卫的士兵们需要休息,随便也让马儿喝口水在周围吃些草。舒骺豞匫萧绰拿了一壶水跳下马车走到孟窕的马车前,听见里面呜呜的哭声不由勾了勾唇。
“夫人……喝口水吧!”萧绰撩起一点缝将水壶递进去。
“我不是什么夫人……你滚……我不喝……”孟窕将水壶狠狠的扔出来,哽咽着大声吼道。
萧绰看了眼地上的水壶,又捡起来,冷冷的看着马车外的两个士兵吩咐道,“既然文苑夫人不喝水,那么以后三天也不要在送水了……”想了想萧绰又补充道,“还有菜也省了,每天只送一碗白饭,我们回国路途尚远,途中粮草本就不充裕,既然夫人愿意带头纪检,尔等莫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片苦心!”
不就是死了娘吗,便想在她面前爽脾气,她可不受她这份气!
萧绰擦干壶嘴上的尘土,拔出木塞仰头便大口的喝起来。
两个士兵见萧绰并非传闻中那般蛮横,不似贵族小姐一般扭捏又颇有威严,到是有萧巍将军的风采。他们是辽国的士兵,这几日一路护着马车中的孟窕日日夜夜听着她的哭声,便是原本有的一点怜惜也被那哀怨的哭声消磨殆尽了,现在听得萧绰的吩咐顿时解气。
“是,末将一定谨遵郡主命令。”
萧绰哪里不知道这几个士兵心中所想,她下了这样的命令,便是明着给了他们一个整孟窕的机会,萧绰才不管孟窕有没有得吃,反正她也不喜欢孟窕,只要到辽国的时候她没有死就行。
就算是中途孟窕有骨气不求她,真的被饿死了她也没有什么损失,她大可回复耶律贤说孟窕因为姜媛过世伤心欲绝悲痛而亡,饿死孟窕也算得上是一种折磨了。
马车里的孟窕听到萧绰这样说起气得咬紧了牙,不顾丫鬟的阻拦,开口便大声的骂起来,“萧绰……本宫是辽王的夫人,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
凭什么?
萧绰停住,回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帘布,不禁冷嘲,“凭你只是一个人嫁到辽国,而本郡主身后是整个萧氏家族!”
在九州这样一个注重名门士族的大陆上,萧绰重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的体会到一个家族的力量,一个人便是再文韬武略才贯古今终究是势单力薄。前世她若是看明白了这些,最后也不会傻得和孟家断绝关系,孤身一人便跟着苏南宴私奔了,最后不得不成为被他舍弃的棋子。
“孟窕,你还是想清楚些的好,离了孟这个姓,你在辽王宫里什么都不是!”游戏才刚刚开始她怎么会让孟窕退缩呢,萧绰摇了摇手里的水壶,淡然的加了句,“只有你成为被别人所依附之时,在来说什么报仇之类的话吧!”
孟延嗣不是将振兴家族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到孟窕身上吗,那么她便让这颗希望的种子长成参天的大树,由她亲手推翻供养她的泥土。
这番话萧绰说得真诚,报仇,是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说的话,如果连你自己都无法保全,说报仇岂不是笑话!
韩楚暮骑着马走到萧绰身边俯身看着她,这几日他想了很多,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着小时候的萧绰还有现在的她,如此的不一样却又那样的相似。就像是一把火熊熊的在他心口燃烧着,让他肝胆俱裂,却又甘之如饴。
“我想清楚了,绰儿!”韩楚暮说得肯定,定定的看着马下的萧绰。
“想清楚什么了?”萧绰背挺得僵直。
韩楚暮伸出手一把将萧绰拉上马背,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环在他得腰间,一只手拉住缰绳便向旷野驰去。
疾驰的风穿过她的发,萧绰有些晃神,她记得似乎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这样带着她策马狂奔,说要带着她去天涯海角,最后却将她推入地狱的深渊。
萧绰猛的抽回手,坐在韩楚暮的身后随着马儿一颠一颠左右摇晃。
“抓住我!”韩楚暮大吼,因为手心突然消失的温暖皱紧了眉头。
“不!”萧绰回答得肯定,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让她可以紧紧的抓住了,她不信韩楚暮,也不相信任何人。哪怕她一个人会摔得粉身碎骨,她也不要被人推入深渊。
“驾……驾……驾……”韩楚暮大喝,双脚夹紧马肚,骏马风一般向天边飞驰,耳边全是风呼呼刮过的声音。
“萧绰……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帮你拿到!”韩楚暮眼神坚定,他是将军,有着气吞山河的雄心壮志,只要他决定了的事,便会义无反顾的向前冲去,战场上的男儿只有抛头颅洒热血的向前冲,绝对没有贪生怕死步步退宿的撤退。
“噗嗤……”萧绰大声笑起来。
“韩楚暮,若是我要这万里江山……你也愿意双手奉在我面前吗?”
韩楚暮垂下眼眸,一时答不上话来。
“给不起我要的,就不要妄想鱼与熊掌兼得!”萧绰冷笑,翻身便从马背跳下去,一连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
“吁……”韩楚暮猛然扯住缰绳,不等马停下便天下马背,跑到萧绰身边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她说不出一句话。
“你就这般的不愿意相信我!”韩楚暮问道,声音有几分的颤抖。
“噗……”萧绰吐掉口中的草渣,笑着看了一眼韩楚暮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你不知道高平的孟窈一死,这九州天下偃月星转世之人便只会是我了吗?”
萧绰看着呆掉的韩楚暮笑着爬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你是想要我呢,还是这盛世江山?”
说完也不管韩楚暮是何种表情萧绰牵过韩楚暮的马翻身便坐了上去,刚才她说这些话也只是试探一下韩楚暮是否知道偃月星的传言罢了,不过以刚才韩楚暮的表情他倒是真的不曾听说过。
“驾……”就算韩楚暮对她是真心,可她终究不是真的萧绰,不是那个和他有着婚约的萧绰。
“站住!”
萧绰拉住马,看着路中拿着长枪一身红色戎装的女子,只见她身材纤长,乌发高绾成髻用红色的丝绦束住,皮肤白皙瓜子脸眉目英挺,颇为英姿飒爽。萧绰又看向那女子身后,五六十个带着狰狞面具的魁梧大汉,各个手中举着狼牙铁锤或者长刀,摆出奇怪的姿势不时发出一阵嚎叫。萧绰眉角高挑,她这不会是遇上山贼了吧!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女子开口,声音颇为动听,要不是她身后跟着些魁梧大汉,萧绰还真不相信她会是山贼。
“呵呵……”萧绰轻声的笑出来,眼睛扫了扫四周,这是辽燕交界的地方遇上山贼到是不奇怪,只不过她怎么觉得这些山贼着实有些可笑呢!
“你笑什么?”女子不高兴了,将长枪举起指着萧绰。
“笑姑娘的话有些耳熟!”
“恩……我也觉得耳熟!”女子点了点头收起长枪,皱了皱眉,回过身朝着身后喊道,“魏闵,你这台词她说耳熟!”
叫魏闵人从人群中走出,身长七尺八寸,穿着一身青灰布的长袍,长发披在肩上,模样清俊,给人一股书卷气味。
“寨主管她熟不熟悉,先抢了钱再说!”魏闵抬起头看向萧绰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艳,他向前走了几步,仔细打量了一遍萧绰,问道,“姑娘可是辽国人?”
萧绰听着魏闵的语气哪里有一丝疑惑分明是已经肯定了她是辽国人,她露出一丝笑容来,清了清嗓子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对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女子不明,看着魏闵也是满脸的疑惑。
“我观姑娘容貌非凡,又能临危不惧,定不是一般人,当然……身价也就不一样了!”魏闵眼神闪了闪,手一挥便见几个大汉走上前将萧绰围住。
听见魏闵这样说,萧绰料想这人定是猜到了她的身份,再看向那女子问道,“敢问寨主名号?”
“我乃卧龙岗上神龙寨寨主段瑟瑟是也!”段瑟瑟得意的说道,完全没有看见魏闵一脸的青黑。
在燕国遇上姓段的,只怕不会再出自第二个段家了。
“上洛段氏的小姐做起了山大王,倒真是奇事。”对于上洛段氏萧绰说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是近些年份才迅速崛起的一个家族,因为颇受燕太子姬昭的宠信从而成为燕国第一士族。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上洛段氏的?”段瑟瑟惊奇,满脸的笑意。
“在燕国还有第二个段家吗?”魏闵无语,他英雄一世怎么就遇上这样一个天真的山大王呢!
“喔……是喔。”段瑟瑟点头,抬起头看着萧绰不由问道,“那你叫什么啊,怎么孤身一人到这荒郊野外呢?你长得这么漂亮,要是遇上坏人可怎么办?”段瑟瑟满眼的关心,倒是完全忘记她自己就是她口中说的那个坏人了。
魏闵实在是受不了他们当家的这些无聊的问题了,“她是辽国的长乐郡主,萧绰!”
“咦,魏闵你怎么知道的?”段瑟瑟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盯着魏闵。
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白痴啊,魏闵真想这样吼道,可是他可没有那个胆,“近日路过边境的只有迎娶孟氏小姐到辽国的一支马队,长得这般艳丽的……这天下只怕也就只有辽国的长乐郡主了。”魏闵看着萧绰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
“啊……萧绰……”段瑟瑟跑到马下盯着萧绰左右看了半天,惊喜不已,“天啦,我终于见到活着的萧绰了!”
萧绰无语,难不成她还见过死的她不曾。她跳下马,不由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叫魏闵的男子,走错了路在这样偏僻的地方竟然都能遇上一位深藏不露的人,不知道是她运气太好还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打不打劫了呢?”段家的小姐跑到边境来做贼,还真是有趣,萧绰勾起唇魅惑的一笑。
“完了完了,我流鼻血了,魏闵扶着我,我要晕了……”不等魏闵说话,段瑟瑟便率先惊叫起来。
“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的好看……太过分了……”
“娘生的,我也没有办法!”萧绰冷冷的说道,实在不相信她第一次遇上段家的文竟然是这样一位花痴外加天真过头的小姐,还真是有些失望。
“我决定了……我不要你的钱财了……本寨主要将你的皮剥下来换到我身上!”段瑟瑟拍着手,得意的宣布道。
魏闵抱歉的看了一眼萧绰,在神龙寨三个月他算是清楚了段瑟瑟的残暴血腥了,别看她长得娇小又心思单纯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来人,将她给本寨主绑了,带到山寨里去……小心点,别碰到也别磕着了啊,那可是本寨主以后的皮肤……”段瑟瑟在一旁大声的尖叫,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几个大汉绑着萧绰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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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天上神龙(上)
从段瑟瑟一说出卧龙岗萧绰心头便生出了一计,燕国第一要塞卧龙岗据说与南夷拾荒的秦川蜀道一并称为九州第一险塞。舒骺豞匫
而辽国多年来同燕国相安无事便是因为这卧龙岗的缘故,辽国铁骑若是想大举进攻燕国,除了驻有二十万燕军的长安古道便只有这卧龙岗能入燕国了。长安古道虽然地势平坦,利于进攻,但却驻守了燕国最精锐的二十万军队,相反卧龙岗虽然地势险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巍峨山岭,却因为历来被悍匪山贼所占而没有任何的燕军驻扎。今日她若是能上卧龙岗一趟取得卧龙岗的地图,那么日后辽军便可以从卧龙岗直插入燕国腹脏之地,让守在长安古道的二十万燕军毫无回手之力。
“喂,你在看什么啊?”段瑟瑟眯着眼问道。
“我听说这卧龙岗乃是九州第一险塞,有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之说,瑟瑟可为我解说一下吗?”萧绰轻轻的笑着,语气温顺,似乎被绑在四人抬着的竹条长椅上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段瑟瑟别过脸脸色绯红,她最受不长得漂亮的人的请求了。
“我们脚下走的这条路是唯一一条通往卧龙岗的路,因为四周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而十分隐蔽,便是住在这的山贼大多数也是找不到这条路的。”段瑟瑟一点也不害怕萧绰知道,说的高兴,“你左手边是枯木崖,因为山崖边的树从来都没有绿过,所以才交枯木崖。至于你右手边的是神龙潭,据说是因为这寒潭里面住有一条巨龙,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头上的是青石岭,是卧龙岗最高的地方。你听见呜呜的风声没有,前面便是寒风涧,因为是两边山脉的交融之处,风从中间的缝隙穿过便发出犹如山鬼夜啼一般的声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卧龙岗阴气太重有鬼呢!”
萧绰按着段瑟瑟的指引一一在脑中记下,心中不由感叹这样险峻的地势难怪耶律贤不敢贸然的进攻,若是没有地图除非派遣天兵天将前来进攻,否则真没有成功攻下的可能。
“我听说这卧龙岗不是有七七四十九寨主吗,段小姐可否为萧绰引荐,让我也瞻仰一下他们的英姿!”好吧,说完这话萧绰自己都快吐了,若不是为了套出段瑟瑟的话,她才懒得说这些昧着良心的话呢!
“他们啊……不就是这些小喽喽吗……瞻仰他们还不如瞻仰我呢,我可是他们的老大!”
“什么!”这下是真的让萧绰吃惊了,她眨了眨眼回过头扫了一遍那些带着狰狞面具的高头大汉,觉得自己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她仔细的盯着段瑟瑟看了一遍,见她确确实实是个瘦弱的小姑娘,不禁更加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魏闵咳了两声,才一本正经的为萧绰解释道,“寨主是两年前来的卧龙岗,从那以后卧龙岗便只有一个神龙寨了!”所有见过段瑟瑟的人无不被她羸弱的外表所蒙骗,魏闵现在想来都觉得害怕。两年前段瑟瑟才十五岁,拿着一把红缨长枪便闯到卧龙岗连挑七七四十九寨主,一举成为卧龙岗唯一的山大王。魏闵同情的扫了一眼带着面具的前寨主们,想着段瑟瑟但是的手段都觉得毛骨悚然。
一个人连挑四十九坐山寨!
萧绰看着段瑟瑟的眼光不由惊奇,这上洛段氏还真是出奇葩啊!
“哼,我们段家的至理名言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想当初哥哥为了让段氏一族崛起,独自一人灭了燕王七个儿子满门,让姬昭成为唯一的王储,那才叫厉害呢!”段瑟瑟不屑,心里隐隐划过一丝伤痛。
萧绰一惊,想不到姬昭的王储之位是这样得来的,怪不得姬昭成为燕太子之后段氏一族迅速的成为燕国第一士族呢,其中竟是有这样的隐情。不过,萧绰勾了勾唇,这个上洛段氏到真的是勾起了她的兴趣,不知道段瑟瑟口中那个灭了七位王子满门的哥哥,又是怎样一个变态的人物!
萧绰暗暗的抽下发间的金簪握在手中,幸好她是做好了打算的,不然这卧龙岗凭着她一人还真是难以逃脱。
一边继续和段瑟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边暗暗记下沿途的路,将手里的金簪尾部转开,洒下金簪里的白色粉末。
这还是萧绰从上次被妩媚下了寻蛊,用金环蛇来跟踪她得带的启示,想着万一以后她要是出了事也好让人寻到她。于是花了重金请人特意研制了这种用迷迭花粉制成的白色无味的粉末,只要一种名为画眉的鸟才能闻到。
因着它特制的功效,萧绰还专门为它取了一个名字叫迷途。
虽然一路听着段瑟瑟的讲述萧绰已经有了一定的预想,可是真正进入神龙寨时她还是不免被眼前的景物所震撼住了。
只见远处用石块堆砌而成的宫殿通体雪白如玉,十二根雕刻有盘龙浮雕的圆柱支撑着整个的圆形大殿。一丈余长的白色大理石块铺成的一条条石阶,萧绰站在寨门,不由为眼前这样的鬼斧神工惊叹。
“叹为观止吧,都是寨主设计的……她是我见过最残忍的天才机械家……郡主的如意算盘只怕要落空了。”魏闵走萧绰耳边小声的说道。
“没有得到她的允许,没有人能走出卧龙岗,也没有人能闯进来。燕太子让她守在这里,比二十万燕军镇守的长安古道还要万无一失!”
魏闵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战车说道,“看到那些没有,全是经过寨主精心研究了一年多才制成的远射程大炮,神龙寨建在卧龙岗最高的青石岭上,只要有一个人想要过卧龙岗便会被这些从高处射下去的炮弹炸得粉身碎骨。”魏闵说着眼中不由露出痴迷的神往,指着白色石殿右侧的一排矮了许多的木头房子继续说道,“那里便是卧龙岗的兵工坊,里面制作的会是九州最先进最厉害的武器,每天都会有大批的弓弩战车等等从后山崖用滑轮运送到官道,直接送到驻守在长安古道的长吉兵营。郡主想要攻燕,除非端掉整个卧龙岗!”
萧绰心中一惊,想不到这个卧龙岗竟是燕国最隐蔽的兵工坊,她倒是真的小瞧了燕太子姬昭了。
萧绰收起心思看向一边的魏闵,“阁下告诉我这些为的又是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她一开始便看出了魏闵的不简单,但是这样一个不简单的愿意在卧龙岗一呆便是几年,还不是燕太子的人,那么便是有自己的目的。
“郡主跟着上这卧龙岗不就是为了卧龙岗的地图吗,我可以给你,顺便送上卧龙岗的军事布防图。”魏闵看了一下四周,凑到萧绰耳边小声的说道。
萧绰看着正在和一些穿着铠甲的人说话的段瑟瑟,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想要什么?”
“九州一统!”
“呵呵……”萧绰低声笑道,“燕国有如此军事,阁下若是助燕太子萧绰相信九州一统不是难事!”
“姬昭为人过于刚愎自用,除了段笙箫他不信任何人。”
“段笙箫?”
“就是向前寨主说的灭了燕国七位王子满门的哥哥,现在段氏一族的少主,姬昭手下最锋利的刀!”魏闵闭上眼,左右慢慢的附上右手的手腕,当初他的右手便是断在了段笙箫的剑下,这辈子他再也没有见过比段笙箫的剑更加快、狠、准的了。
萧绰心思一转,不要勾起嘴角,“阁下是因为投燕无门才落草为寇的?”
“魏闵自认是治国之才,既然决定要助辽王便会送辽王一份大礼。”
“喔,魏先生想让萧绰为你引荐?”萧绰暗中看着段瑟瑟的反应,见她同那几个穿着铠甲的人说话时的举止不似先前那般自在,反而有些拘谨,似乎十分的害怕那些人,心中诧异。以目前段家在燕国的地位她又是段家的小姐,到不至于害怕几个区区的小将领,除非……
萧绰猛然一惊,心口不由狂跳。
“我答应你,不过你要……”萧绰贴着魏闵的耳朵细细的说道。
只怕段瑟瑟占山为王是假,将卧龙岗变为燕国第一军事要地为真,而他们扮作山贼抢劫过路的人只怕是为了掩盖卧龙岗的真实面目,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原来在卧龙岗上得那些山贼已经全部被灭了口,现在山上的山贼只怕都是后来掉来的燕军装扮的。
段瑟瑟说完话便走到萧绰身边将她带到宫殿里的一间华丽的卧房内,吩咐了萧绰几句便匆匆的离去,也不限制萧绰的自由,更加没有派遣人来监视她,这样萧绰觉得不可思议,她一直觉得段瑟瑟并非如表面看着的那样天真幼稚。她不知道段瑟瑟是真的对自己的军事布防自信还是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萧绰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穿着布衣拿着长枪或者大刀站在的大汉,心头冷笑。
除去了卧龙岗便等于斩去了燕国的一只手臂,她可要好好的谋划谋划,不过等到韩楚暮等人赶来之前她可不会轻举妄动。
------题外话------
终于写到我喜欢的了……激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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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天上神龙(中)
辽国燕京王宫
耶律贤猛然站起,盯着大殿下的韩楚暮声音几不可闻的颤抖着,“你说长乐郡主被卧龙岗的山寨捉住了!”
韩楚暮垂下头,掩饰住满眼的担忧,肯定的点了点头,“臣沿着追风回来时的道路回去看了一遍,郡主失踪的地方却是卧龙岗山脚下。舒骺豞匫”
“卧龙岗地势险要,又属于燕国国境,臣等不敢贸然行事,特快马回朝禀明王上决策!”卧龙岗悍匪聚集,凭借着护卫文苑夫人的二千多士兵根本无法强攻上山,韩楚暮撇下大队只带着十几人快马回朝,便是为了取得王上的同意调军攻取卧龙岗。
“雅问可有决策?”耶律贤坐会王座,沉思了一下淡淡的开口道,听不出他语气中一点的担忧。
“臣愿意领一万大军攻占卧龙岗!”韩楚暮朗声道,若是取下卧龙岗辽国便能打开西进燕国的门户了。
“愚蠢!”耶律贤呵道,“卧龙岗乃是燕国土地,你若是率兵前去攻占岂不是公然挑战燕辽两国战事。如今淮河还驻守着我十万精锐辽军,若是西边在开战燕国长安古道上得二十万燕军便可直击辽国边防,北方苍月国在浑水摸鱼,形成三国围攻辽国之势,只怕辽国危已!”
韩楚暮脑中一嗡,他只顾着救萧绰竟然忘记了这一层,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差一点他就成了祸国之臣了,差一点他便让辽国尸横遍野了!
“那郡主……”韩楚暮声音有些哽咽,他不知道是为了刚刚自己的鲁莽,还是因为对于营救萧绰的无望。
若不是他强拉萧绰上马,后来也不会发生争执让她一个人策马离去,最后更不会因为走错路被卧龙岗的山贼绑架了。
“便不救了吗?”
耶律贤抬起眼诧异的看了一眼韩楚暮,“你很在意她?”
“燕燕是臣指腹为婚的妻子!”说出这番话来韩楚暮觉得多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萧绰是他的妻子,是他从小便立誓要娶的女子,不管她变成了何种模样,都依旧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绰儿。
耶律贤放在桌案上的右手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发出‘砰砰’的轻声,“孟府送来的军资大概还有几日到达淮河?”
韩楚暮低下头略微想了想才回道:“最多三日后便能到达淮河军营。”
耶律贤起身,走下书房的高台,背对着韩楚暮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来,沉声命令道,“你即刻起身去淮河,务必赶在齐军发动战事之前到达军营,子车央近日游说齐国各大士族联合抗辽,只怕到时大势所趋,齐帝也会反悔的!而你,势必让淮河一战高捷,迫使齐辽联盟达成。”
韩楚暮犹豫了一下才拱手应答,“臣定不辱王上所托!”
耶律贤想了一下又轻声的添了句,“齐辽联盟若成,燕国便不为惧!”
韩楚暮一震,不禁佩服辽王深思远虑,竟不想萧绰被绑架,竟然还牵扯到这其中如此复杂的利害关系。
“臣定当竭尽所能达成两国联盟!”
“不要告诉南院大王长乐郡主的事!”耶律贤补充道。
“臣知道。”
韩楚暮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说道,“请王上一定要救出绰儿!”
耶律贤点了点头挥手让韩楚暮退下,他盯着手中的书看了半响才翻动书页,卧龙岗,他沉思。
只怕要强攻下卧龙岗便是十万辽军也是有去无回,燕太子姬昭怎么会心腹之处留出这样大一个口子呢,只怕比起那驻守有二十万燕军的长安古道卧龙岗才是那块难啃的骨头!
耶律贤关上书放回原处,踱步走回王座上,盯着桌案上玉佩露出神秘的一笑。
燕国卧龙岗
萧绰翻了一个身,耳边全是‘兵兵乓乓’的磨刀声和‘呼呼’拉动风箱的声音,借着月光萧绰还能看见那些白日里站得笔直的守卫。
她刚想起身出去看个究竟,便听见了敲门声,萧绰压着声音问道,“谁?”
‘砰砰砰’依旧是三声略微沉重的敲门声,门外的人却并不回答。
萧绰翻身拿起外衣穿上,又将随身携带的‘屠城’放进怀里,摸了摸长靴里的鱼肠剑还在才放下心来。走到门边放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是谁?”
这时门外才传来一声极为低沉的声音,“魏闵。”
萧绰轻轻的皱了一下眉,想了什么才打开门让魏闵进屋。
魏闵已经换了一声玄色的长袍,腰间依旧挂着一柄长剑,萧绰猜想他以前一定是个剑客,白日里披散的长发被梳成髻用长布条束住。面目比起白日更为清俊,萧绰退了几步仔细的打量了一遍魏闵,勾起唇陶侃道,“阁下白日一副狼狈模样,夜间却穿着整齐,该不会是特意前来与我私会吧!”
魏闵白了萧绰一眼,却是直接说明了来意,“这几日你可听见了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萧绰假装不知,睁着眼睛看着魏闵。
魏闵深深的看了一眼萧绰笑了两声,“长乐郡主不信我!”
“我从来只信我自己。”
魏闵听后不由愣了一下,侧过头看了一眼萧绰,越发觉得她有一种不属于她这般年纪的通透,仿佛什么都不能进入她的眼底,又仿佛她的眼中装下了整个世界。
他看不透她,魏闵垂下眼眸,这种看不透对手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很多年前他也曾看不透过一个人,最后他败在了他得剑下,失去了自己使得一套无相剑法的右手。
现在他又看不透萧绰,是不是意味着他终有一天也会败在她的手下?
魏闵不知道,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是萧绰的敌人,他也不会让自己在失去什么。
“郡主的这间放是在下特意安排的,郡主怎么会听不见声音呢!”魏闵笑了笑,看了一眼窗外迅速的收起笑容,板起严肃的脸压低的声音,走到萧绰的身边说道,“不知道郡主有没有兴趣和在下去看真正的天上神龙!”
“天上神龙?”萧绰不解。
“据说是寨主五年前便开始研制的武器,我在神龙寨两年也只是听说过几次却从未真正的见过。”魏闵停下,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你听,就是这声音,像是午夜催命的符咒,两年来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萧绰静下心仔细听着魏闵说的声音,正是她先前听的敲打声,她垂下眼眸想了想问道,“卧龙岗里可有什么是时常购买的?”
“铁是每月都会大量采购三次的,不过我查过购买来的铁都被用来打制了兵器,并无缺漏。再有便是粮食,因为山寨人口众多,粮食也是极为短缺的,但是每月都会有人准时的送上来……”魏闵说着脑中灵光一闪,“我知道了,原来是夹在每次送的粮食里。”
魏闵见萧绰不解,又解释道,“山寨有三千五百七十二口人,采购的管事每月都会从山下购回一百担粮食,按理来说是足够的所需的,但是往往到了每月的下旬粮食便完了,我去看过,每次从山下送粮的时候都有几车是被直接押送到库房的。负责采购的管事明知每月的粮食不够,却还是每月初只购买一百担粮食,原来是想借着送粮的名义送上来研制神秘武器的东西!”
“这山寨里的人都是燕过军营里的人为什么还要做的这样的复杂,故意避开其他人的眼睛呢?”萧绰有些不解,除非,那个魏闵口中的神秘武器真的是极为机密的,除了几个直接的参与者,便不能在被外人知道了。
“只怕是担心山寨中混入其他国家的人细作吧,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总会有一些人会知道卧龙岗的真正作用的。”魏闵沉吟。
“这声音两年多每晚都会有吗?”萧绰皱眉问道,燕国做得如此隐秘只能说明段瑟瑟在研制的心武器真的很不一般。
“不,下雨天不会有。”魏闵回答的肯定,因为只有下雨天他才能安心的睡上一觉。
“而且有时候半夜还会看见一阵白光和雷鸣一样的声音,像是炸药爆炸一般剧烈。”魏闵慢慢的回忆道。
炸药!
萧绰隐隐期待起魏闵口中说的天上神龙了。
“走,你不是说带我去看吗!”萧绰将枕头放入被子中又仔细的整理好床铺,见没有什么破绽才踏步向外走去。
魏闵看了看窗外的守卫,走到萧绰身前。
“制造天上神龙的地方是建在兵器坊地下的,这样可以避开一些人的怀疑,便是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发出外人也只会当做是兵器坊里打制兵器发出的。”魏闵一边向萧绰解释一边小心的带着萧绰避开守卫钻入兵器坊。
“出入地下暗坊的通道在那座刑天像下面,燕人尚武,性格不羁,尤为崇拜战神刑天,故出口再刑天像下是没有人会去碰触的。”魏闵避开几个正在打铁的汉子,拉着萧绰便转身躲到刑天像后的帷幕后,悄悄的转动神像左手战斧上的一个莲花纹暗刻纹。
“天啊!”萧绰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看着眼前的景物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题外话------
好吧,本来这是一个大章节的,因为墨七码字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最近有比较忙,所以分成了三个章节……妹子们……实在是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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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天上神龙(下)
“霹雳火炮!”魏闵惊叹,看着眼前排成一列足有十尺余长的铜质大炮眼睛睁得大大的。舒骺豞匫
他没有想到段瑟瑟竟是真的将外面的远程大炮改良了,用铜打制炮身,他走进大炮仔细的端详其内部构造,心中更是大叹,若是这些大炮流入列国,只怕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萧绰细细的端摸了眼前的十余架大炮,她虽不懂这些,但是从魏闵发光的眼中她敢肯定比起前几日她在山寨入口见到的那些远程大炮威力还要威猛。当九州列国还在用抛石机发射用火药制成的炮弹之时,她没有想到段瑟瑟发明了这种用铜铁制成的长筒来控制炮弹的精准度,萧绰盯着炮身下面的四轮战车,心里隐隐一惊。辽国的军力如何她虽没有见过,但是前世她是去过楚国的兵器坊的,那时抛石机虽然已经被用来发射炮弹,但是因为火药威力过大,又很少有人能将火药和铁砂的量配置精准,所以用抛石机抛射火药弹时候常常容易在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便发生了爆炸,或者根本就没有爆炸,又因为抛石机的准确度不高,往往都是抛射一百个火药弹才能有一个真正的打中目标。再加上火药技术不够成熟,研制火药的作坊时常发生爆炸,死伤无数,军费开支庞大,后来一度被苏南宴停滞了火药弹的研发。
萧绰走到大炮旁边双手抱起竹条编制的箩筐里的黑色炮弹,颠了颠它的重量,心里不禁有些期待,若是能得见这霹雳火炮的威力倒是不枉她被绑到神龙寨一趟。
“你看得懂这些?”萧绰见魏闵看得痴迷,不由问道。
魏闵回过头不屑的哼了一声,指着炮身下面的四轮车便说道:“抛石机的射程一般在50至300步之间,石弹重量由数斤至上百斤不等。拽炮人数可根据目标远近增减,普通抛石机需用40人,大型抛石机需用200人至300人拉拽,一次可将重达200至300斤的石弹射到300步之外,使对方‘谍碎楼坍’,威力极大1。但是耗时、耗力、准确度又极低,你看这,这是寨主改良后的连发战车,它不但解决了准确度,还能连续发射,便于转移,将所用人力改为骡子,是不是完美的设计!”
“每轮辐条十八根,长一尺四寸。每条左右傍铳二杆。铳内装火药铅子,一骡驮架二轮。以皮条护铁吕以固药子,连木架重二百余斤。三军附之。如临敌,将架置地,先取一轮安在柱上,随其高低转打。二军可执七十二人之器也。”2魏闵围着霹雳火炮转了一圈又解释道。
萧绰听得晕乎乎的,却还是从魏闵兴奋的语气中看出了这个神龙寨的不一般。
她继续向里走去,只见青灰色的墙壁上钉满了木头钉子,上面挂着写有兵器名的吊牌,下面依序陈列着该名的兵器,一目了然整齐有序。萧绰慢慢看去,在弓的一栏里分别有:黄桦弓、黑漆弓、白桦弓、麻背弓;弩的一栏按着顺序放有:黑漆弩、雌黄桦梢弩、白桦弩、黄桦弩、跳镫弩、木弩;后面便是所用的箭,名字上虽然写着点钢箭、铁骨丽锥箭、木扑头箭、三停箭、飞羽箭等常用的,但是萧绰仔细看去,却是都经过了改良的,箭身细长不似一般的笔直,而是改为流线形减少空气阻力,提升箭羽划破空气的速度。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比你还要吃惊!”魏闵颇有些感慨,上洛段氏的人都太变态了。
一个段笙箫一个段瑟瑟都是各种翘楚,他自认为见识渊博,除了齐帝高湛是个极品变态之外他再也没有听过或者见过比这对兄妹更加变态的人了。
“要离开神龙寨,这个暗坊必需毁掉!”萧绰坚定,若是不毁掉,至少十年之内辽国不能攻打燕国。
或者她应该想个办法除掉段瑟瑟或者让其归她所用!
“你说的天上神龙是什么意思?”这也是萧绰之所以会跟着魏闵进来的原因,人总是对于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她也不会例外。
“郡主认为这卧龙岗地势如何,凡人可能攀爬?”魏闵想了想问道。
“壁立千仞、危峰兀立,崇山峻岭、危不可攀。”萧绰几乎不假思索的回道,即使她只经过了一跳上山的路,便可想而知其他根本不能通行的山峭是何等的巍峨。
“但是寨主却能如履平地一般行走,仿若腾云驾雾一般!”魏闵掷地有声,哪怕一年前他只是隐隐的看见了段瑟瑟在试用,却是永生难忘。
萧绰大惊,便是她在天机宗见过宗主玄清飞檐走壁使用大型幻术移花接木、幻化风雨,但那终究不过是幻术利用人眼变化出来的一些术法罢了,她几乎不敢相信凭借段瑟瑟那样一个小姑娘便能在这卧龙岗行走如履平地。
萧绰踉跄的退了几步,碰落墙壁上的一柄短剑,顿时一阵警鸣之声传来。
魏闵大叫不好,拉着萧绰便往外跑。
“怎么回事?”
“这暗坊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不能碰的,一旦触碰便会触动开关引发自动警鸣。”这也是魏闵佩服段瑟瑟之处。
“可是,我刚刚也动了入口处的炮弹的啊!”
魏闵看了一眼萧绰,带着她迅速钻出落下的石门,大喘了两口气才说道,“那是今晚才运进去的,你之前听到的声音便是影卫搬动霹雳火跑发出的。”
萧绰心有余惊的看了眼身后紧闭的石门,怪不得段瑟瑟将她捉到神龙寨这几日都不派人跟着她,也不限制她的行动,原是这神龙寨处处都是机关,便是有命看到了也没有命活着出去。
想到这萧绰不免有些遗憾,机关这东西她所会不多,当年在天策宗她学的是阵法,而九幽那个疯子学的是机关,所以上韩家盗取鲛人泪的事她才唆使九幽去。若是这暗坊以后还在,她到想看看九幽能不能顺利的走到顶端。
“我们是不是还没有真正的进入暗坊?”萧绰虽然这样问,但是心里却还是已经肯定了她和魏闵还没有进入真正的地下暗坊。
“嗯。我来过几次,但是没有一次进去过。走完你看到的兵器阁后便是一个九星暗道,里面是按照星宿来布置机关的,斗转星移日日变换,只要走错一步便会掉入暗道下面的蛇窟里。”说到后面魏闵的声音低了许多,萧绰想大抵是触碰到了他不想说的话题,便也不再深问了,不过说到蛇窟,萧绰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段瑟瑟与以前的萧绰一样,有着这样的恶趣味呢!
萧绰看了眼兵器坊外的火光闪动,知道是因为警鸣声吸引来了众多的守卫,她压低了声音凑到魏闵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倒不是她不怕死或者有舍身救人的大仁大义,而是她心里几乎肯定了段瑟瑟捉她到神龙寨一定有什么目的,现在她的价值还没有实现,段瑟瑟是绝对不会动她的。
至于最开始段瑟瑟说的那什么钦慕她的美貌要剥皮还给她,从一开始萧绰便没有相信过。
萧绰仔细的深思,按理来说韩楚暮的战马是不会认错路的,怎么就那么巧她走到了卧龙岗山下,还赶巧的遇上了段瑟瑟率领的一众山寨。
只怕一开始这些都是有预谋的,段瑟瑟是早就等在那里的,而他们是怎样让战马听话的带着她走到卧龙岗的她现在还不知道,还有段瑟瑟绑架她的真正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郡主真是好本事,才几日便找到了暗坊了。”段瑟瑟穿了一件单薄的青色流苏裙,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牡丹花色的肚兜,长发披散在身后,大抵也是因为听见了警鸣声才刚从床榻上爬起来的。
“闲来无事睡不着,便四处溜达罢了,打扰诸位的好梦真是罪过了!”萧绰冷眼扫了一遍周围拿着火把迅速围住她的大汉。
段瑟瑟低着头深思了一下挥手让围上来的大汉退下,然后笑嘻嘻的对着萧绰说道,“既然郡主晚上睡不着,便和瑟瑟做个伴吧,反正长夜漫漫瑟瑟也无聊的紧!”
说完便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将郡主的东西都搬到我房里去!”
萧绰想,这是开始监视了!
段瑟瑟拉了拉衣袖,不顾萧绰的反对牵着她的手便往卧房走去,一路还极其兴奋的说道,“郡主若是想参观神龙寨不必大晚上的出来,和瑟瑟说一声了我亲自带着你参观。”
萧绰抽回手,冷着眼盯着段瑟瑟,“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段瑟瑟看了眼周围,见没有人才收起脸上的笑,沉沉的说道,“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五年前,天机宗里……那个被你扔进蛇窟里的女孩子……”段瑟瑟说得有些急迫,抓着萧绰的手紧紧的盯着萧绰的眼睛,“是我啊,段瑟瑟!”
萧绰想,她不会这么倒霉吧,这是遇上仇人了!关键是她可是无辜的,把一个小女孩扔进蛇窟绝对不是她做得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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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帝王之爱(上)
见萧绰还是一片茫然段瑟瑟睁得大大的眼睛不由出现了一丝黯然,她松开抓住萧绰的手,带着憧憬的看向远方,“你一定不知道那时我差一点就死在蛇窟里了,不过我一直都记得你说的话,这个世界上能够救我的人一直都只有我自己。舒骺豞匫”
五年前,那时萧绰也不过才十三岁吧,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萧绰手段歹毒,但是将一个女孩子扔进蛇窟里,未免让人心惊。难怪她被称为魔煞,真是不愧对这个称号了。
“你恨我!”萧绰笑道,双手握成拳。
“不,我崇拜你!”段瑟瑟坚定的说道,从来没有一个人教过她这个道理,是萧绰用事实教会了她要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
“是你教会了我……对别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五年前你没有做错,你若不除去我,我也会想法设法的除去你的,不过……显然我不会是你的对手,萧绰我没有你心狠,到现在我都没有。你是只为自己而活的,我却有我的牵挂!”段瑟瑟背对着萧绰,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五年前她被送到天机宗学艺,那时萧绰已经是整个天机宗人人闻风丧胆的一霸了,她年纪轻仗着哥哥的威名也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只想着除去萧绰她便能拜到宗主玄清的门下。哪里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第一次惹上萧绰便被萧绰扔进了蛇窟里。段瑟瑟勾起唇笑了笑,那时她不知道明里暗里树下了多少敌人,若不是哥哥处处护着她,她小命早没有了。
段瑟瑟对于以前萧绰的评价她无法判断,毕竟以前她也只是偶然之下结实了萧绰,对于她了解也不深,但是段瑟瑟那句‘你是只为自己而活的’她倒是颇为赞成,直到现在她都无法想明白一个问题,凭借着萧绰手段和鬼冢墨宫的势力要请慕容锦清蛊也不是不可能,况且萧绰是知道那个下蛊之人的,但是她为什么自己不做还要费尽心机的用换魂这种不一定能成功的上古秘术呢?
“所以你引我到卧龙岗脚下便是为了特意邀请我到这里来参观……你五年来的改变?”萧绰讪笑,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她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生死都由不得她自己。
“你看出来了……呵呵呵……”段瑟瑟笑起来,径直向前走着,“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从你进入燕国的国境那一日起我便日日派人监视着你,当然……你是不会发现,避开一个韩楚暮可比鬼冢的墨归容易多了……在你和韩楚暮卿卿我我之时,我便让人在沿着卧龙岗的路上洒了只有战马才能闻到的引魂香,而我也理所当然的带着我的兄弟们在路上等你啰!”段瑟瑟说的轻快,丝毫不在意身后的萧绰已经一脸暗色了。
她推开房门,拿出火折子轻轻的一吹立即便出现了微弱的火光,段瑟瑟点燃蜡烛,回过头看了一眼萧绰,有些无辜的说道,“你都害我差点被一群蛇给吃掉,我还不能算计你一回!再说了,我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你,你知道了可别太感激我了!”
萧绰本就怀疑段瑟瑟的目的,被段瑟瑟这样一说她更是觉得其中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了。
这边青花自从知道萧绰失踪后日夜都不能安寝,奈何韩楚暮让她等待卧龙岗边,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能轻举妄动,青花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只暗暗向燕京王府传去了信息,招来萧绰留在王府的十八铁骑。
她想着若是韩楚暮不救小姐,她便带着十八铁骑自己闯上山去,便是拼得一死她也是要救出小姐的。青花恨恨的想着,在帐篷里怎样都睡不着,翻身起来便听见外面一阵的马蹄兵戈之声。
青花一把拿起挂在帐篷上得长剑便挑开帷幕冲了出去,她本以为是卧龙岗那些山贼来了,眼睛里几乎是喷着火的,拔出剑也没有什么招式便高举着准备冲锋。可是见了走在最前面的人,愣是将涌上喉头的话给咽下去了,明晃晃的火光照亮了整个临时搭建的营帐,青花腿一软便这样跪了下去。
“呵呵……刚刚不是很勇武吗,怎么见了寡人便害怕至此了呢!”耶律贤挑着眉看着跪在地上身体有些颤抖的青花,这个丫头他是听说过的,萧绰的贴身丫头,是个忠勇有余谋略不足的。
“王上万岁……奴婢……奴婢恳请王上一定要救我家小姐啊……王上……”青花猛的磕起头来,一下接着一下发出沉重而响亮的声音。
耶律贤愣了一下,收起一开始的笑意面目表情的迈过青花身边,向着主帐走去。
他十四岁接掌王权,靠着圣钦太后萧墨鱼的扶持才坐稳了王位,用了四年平定辽国内部叛乱,二十岁那年他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毅然攻打陈、宋两国,一打便是三年,面对辽国遍地饿殍他都没有彷徨过,因为那时他知道,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辽在他的手里一定会变得富强起来的。
可是这一刻耶律贤莫名的不知所措,他低头看着紧握在手里的信件彷徨起来。
燕太子姬昭用了五年才建立起来的九州最完善的兵器坊,它拥有的不仅是九州之上最威猛的武器还有危不可攀的绝佳地势,这是一场没有把握的仗,耶律贤回过头看了眼身后誓死守卫着辽国的将士,心中矛盾,为了一个人他便要牺牲掉他们吗?
耶律贤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一个个鱼贯而入的将士,一时分不清孰重孰轻。
在他眼中萧绰无疑是特别的,她聪慧、机警而又富有谋略更加难得的是她有一个男人的决断,她有野心他不在乎,他也愿意供养她的野心,可是用这些无辜的生命去换取他的私心耶律贤觉得自己是愧对他们的。
卧龙岗一直都是他心上的一块毒瘤,可是他拔不掉,这些年忍痛的看着它越来越壮大,有着随时会反噬他的趋势。
“诸位可有良策?”耶律贤问道,声音依旧没有一点的起伏,控制好自己的情感也是一个王者首先便要学会的。很多年前,当他选择了萧墨鱼之时便已经学会了这一个道理,王室间的争斗太过残酷,若是不能隐藏好自己便随时都可能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猎物。
“区区一群毛贼,爷爷我带着一百人便能杀他个屁股尿流!”哈托尔是韩楚暮留在卧龙岗的中军校尉,他身长八尺手举一对八十余斤的狼牙棒,眼睛如铜铃般大小,长着一脸的络腮胡,穿着一件虎皮做的外衣袒露着胸膛,隐隐还能看见他身上纵横交错的刀疤剑伤。哈托尔是地地道道的辽人,祖上都是当兵的,为人爽直,虽然言语粗鲁却是个极其忠勇的人,能够升到中军校尉的官职全是他用身上一条条的伤疤换来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身上的疤便是这他一辈子最荣耀的军功章。
“哈哈哈……”众人一听这话便笑开了,知道其中利害的笑他是个莽夫,不知道其中关系的笑他粗鲁,当着王上也不收敛。
耶律贤摇了摇头,看向一直沉着脸的萧霖。萧霖是萧巍一手培养出来的大将,曾经随着他征战陈宋两国之时立下了赫赫战功,后来虽然拒绝了他的加封自愿进了绝世楼但无疑还是辽国数得上名号的将才。
“萧霖,你怎么看?”
“臣认为卧龙岗只能智取不能强攻。”萧霖垂着眼眸,掩饰住充血的眼睛声音洪亮而干脆。
“如何智取?”
“郡主失踪之时在沿途都洒有一种名为‘迷途’无色无味的粉末,只需用画眉引路便能找到上卧龙岗的路。”萧霖后悔,当初他便应该不顾萧绰的反对跟着她去楚国才对,他根本就不应该相信韩楚暮能保护好萧绰的。
“喔,迷途?”
“是郡主让人专门研制的一种用来寻人的粉末,只有经过专门培训的画眉鸟才能闻到。”萧霖解释道。
“萧将军你快讲上了卧龙岗该如何?”哈托尔急问。
“还要等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
“郡主发回的信号!”萧霖肯定,他去卧龙岗山脚下勘探过地形,确实如传言中那般险峻,不过他也未发现有丝毫的打斗痕迹,因为连日卧龙岗都是晴天他又问过青花没见再有人路过卧龙岗,那就说明卧龙岗山脚下的那条山道依旧保持着萧绰被绑架那一日的面貌。萧绰的身手虽不是很好,但还不至于束手就擒,除非她是自愿的,想到此萧霖约莫能够猜出她上卧龙岗的意味了。
耶律贤也是想到这一层才久久未有所动作,不过,他冷眼扫过坐下一众的将士,不得不佩服韩楚暮对萧绰的关心,他留下的都是些骁勇善战又忠心正直的人,虽然不过百余人但却赛过人多却各有心思百倍。
“王上,帐外有一自称是神龙寨的人求见!”
“去告诉他……”耶律贤低眸,手掌不自然的捏紧,“更深夜重,萧将军已经就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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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帝王之爱(下)
081、帝王之爱(下)
“王上,他说是郡主让他来的。舒骺豞匫”
耶律贤走下主位站到萧霖身边,沉思了一下眼睛扫过四周站立着的将士说道,“寡人在燕京王宫,你们可知道!”
耶律贤这样说众人哪有不明白的,便是哈托尔那样的粗人也知道了辽王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来了卧龙岗。
“传他进来。”
侍卫恭敬的退出帐篷。
魏闵握着萧绰交给他的珠钗有些忐忑的走进营帐,他听刚刚通传的侍卫说的是萧将军,而萧巍此刻应该还在淮河,那么来的人便只可能是萧巍的养子萧霖了。他眼睛扫过周围的辽兵,他粗略估算了一下最多不过三百余人,虽然辽军骁勇,但是想要攻上卧龙岗区区三百人是绝无可能的。
魏闵挺直了背目不斜视双手放在身前交握着,举步风雅,腰间佩剑与珠玉相击玲珑作响,他走进营帐,脚上穿着最普通的布鞋,一身青布衣,乌发用一条青灰色的布条束着。耶律贤仔细的观察着来人,见他虽穿着普通举止却透着一股大家士族的风范,比起苏南宴、子车央也丝毫不差,心里暗暗揣度他的身份。
卧龙岗为燕太子布在燕辽边境的一步暗棋,派来的人也都是亲信,耶律贤暗想,莫不是上洛段氏的人?
“草民魏闵见过小萧将军!”魏闵双手合围,微弓下身向坐在上位的萧霖行了一个国礼,抬起头扫了一眼萧霖身边的耶律贤,嘴角含了一丝笑意,眼底一深,没有笑出来。
“你说是郡主谴你来的,可有凭证?”许是常年在军营的缘故,萧霖便是坐着背也是挺的笔直的,他冷眼看着魏闵,眼中风云变化。
魏闵轻轻的笑着,慢慢的将手展开,一支通体碧玉的珠钗便落于人前。
萧霖猛的站起,盯着魏闵手中的珠钗差一点便大怒出声了。耶律贤咳嗽了一声,眼底暗了一下,看向魏闵的眼光不由深沉了几分。
“来人——”萧霖大喝,手一抬便想让人将魏闵拖出去,“将这厮拖出去砍了!”虽然这几年萧霖并未在踏入军营,可毕竟是风沙战雨里趟着出来的,弹指间便有一股将军的威严,便是不怒都令人害怕更何况如今发了火呢!
魏闵看着耶律贤镇定的说道,“小萧将军何必这般恼怒,辽王都还未发话呢!”
耶律贤大笑,“哈哈哈……先生好眼力……不过先生妄想随便用一直玉簪便冒充长乐郡主之物,是不是太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呢?”眼角扫过魏闵冷冷的一瞥,便立即让魏闵有种被千刀万剐的感觉,他定了定神迎向耶律贤的目光。
“辽王这不是接见在下了吗!”说不害怕那是假的,魏闵握紧了手,不得不说辽王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的仰慕之情,便是他呆在燕太子姬昭身边、被段笙箫毁掉右手时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他想,那或许便是信仰,让萧绰舍弃了性命也要盗取卧龙岗地势图的信仰。
“是吗!”耶律贤不置可否。
“寡人听闻五年前曾有一名江湖剑客向段氏少主比剑……”耶律贤仔细审视着魏闵的反应,一点都未曾遗漏,“刚过百招便败于段笙箫的断剑,最后毁掉了一只会使剑的右手……那人可是阁下?”
魏闵一惊,被耶律贤的目光看得无可遁形,他觉得这一刻他仿佛被人剖解开了,便是心里想的什么都能被耶律贤看得一清二楚。这种感觉让他莫名的心慌,他几乎是立马便问出了口,“辽王何知?”
“那魏先生告诉寡人你是怎样猜到寡人到了这卧龙岗的?”耶律贤不答反问,手摸索着腰间凤纹玉佩。
二人对视不由相视一笑,已然了解对方是如何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来人,送上好酒好菜,寡人要与魏先生畅谈!”耶律贤大喝,异常俊美的脸笑得惊心。
魏闵暗暗幻想,若是让萧绰同辽王站在一起,那必定是这世上最艳丽的一对,没有之一。
卧龙岗神龙寨
萧绰也不知道段瑟瑟到底是安了什么心思,自那夜之后果真日日与她同进同出,也真的带她去看了暗坊,但是却只是带她看了一遍那夜她和魏闵偷着去的地方还未她专心讲解了一番,萧绰倒是想深入去看,不过段瑟瑟拉着她古怪的说了一句话便立即打消了萧绰的这个念头。
她虽然想要助耶律贤一统九州,但还不至于不顾自己的性命。
萧绰拿着筷子无聊的戳着碗里的饭,这几日她让段瑟瑟带着将卧龙岗四处都逛了一遍,她也不怕段瑟瑟看出她的意图,反正她可以肯定段瑟瑟是不会要她的命的。
一个山贼打扮的人走进厅堂附耳在段瑟瑟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便见段瑟瑟将手中的银筷狠狠的置到地上,冷冷的看了一眼萧绰操着一口燕国腔调不阴不阳的说道,“郡主倒是好手段,轻易就离间了我一员大将!”
萧绰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大抵还是明白了段瑟瑟话中的意思,她放下筷子,睁着一双美目看着段瑟瑟,“怎么不装了,段小姐不是挺能装的吗?”
段瑟瑟咬了咬牙,站起身恨恨的看了萧绰一眼,大声的笑了几声,“你以为一个我哥哥的手下败将便能助你毁了这太子谋划了五年的卧龙岗,简直是笑话!”段瑟瑟不屑,魏闵再有能耐也还没有到这个本事!她段瑟瑟的机关术在这九州称第二便没有人敢再称第一,当然这是她还未和九幽交过手之前的想法。
萧绰眼珠一转,难不成段瑟瑟口中说的人是魏闵?
难怪她这几日都找不到他,原是真的下了山。
不过萧绰疑惑,魏闵既然能够安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神龙寨,那为何这几年他都要呆在山寨里呢,难不成是为了等她来?
想到这萧绰笑了笑,也不将段瑟瑟的话放在心上,她不管这神龙寨花费了燕太子多少的心血,总之她是一定会想办法除去的。
特别是她见识了暗坊里段瑟瑟发明的霹雳炮后,更是坚定了她这样的信念。
她等不了十年的时间了。
“你哥哥毁了他使剑的右手,你还指望他能为你哥哥做事,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段瑟瑟唏嘘,“技不如人而已!”
“呵呵……”萧绰捂着嘴轻笑,站起身走到段瑟瑟身边,媚眼如丝,气吐如兰,“你信不信要毁去这个神龙寨我只要动动手指便行了?”
段瑟瑟猛的瞪着萧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我不信!”
萧绰退离了段瑟瑟几步,无所谓的掸了掸衣上的灰尘,“信不信由你。”
反正她也没有指望段瑟瑟会信,不过萧绰知道段瑟瑟一定会相信的,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可笑,你说的越真别人越是会当成假的,你说得越假别人反而会当做真的。她若是能动动手指头便毁去这个神龙寨也不用在这高处不胜寒的地方待了这么久了。
“我既然敢孤身前来,便是不惧怕的,瑟瑟,你还是和五年前一眼可爱啊!呵呵呵……”萧绰也不管段瑟瑟一张脸气得绯红,笑呵呵的便走出了厅堂,她只要自己开心便好了,管其他人如何!
更何况她始终都觉得段瑟瑟目的不单纯,对于不单纯的人她自然有不单纯的手法对付。
萧绰沿着神龙寨外围转了一圈才回到卧房,顺便看了一下今夜的天气,她坐在大石块上呼呼的风吹起她耳鬓边的青丝,她掏出长靴中的鱼肠剑对着剑身吹了两口气,沉稳呼啸的剑气之声嗡嗡作响。
“东南风,帝星西移……咦……”萧绰掐指的手顿住,帝星西移!
难不成耶律贤到了卧龙岗?
萧绰不信的又掐指算了一遍,依旧是一模一样的命数,她倏地一下从石块上坐起,抬步便跑回卧房。
一脚踹开房门萧绰便迅速的收起灯架上的几个火折子,她若是没有算错的话,帝星西移,今夜十五乃是龙气最旺之时,耶律贤他们一定会在今晚攻上卧龙岗。
她若是能顺手将暗访给炸了,到能配合耶律贤里应外合了。
萧绰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掏出素净的手帕便默默的依着记忆画起来,卧龙岗的地势图,这是她送给耶律贤最好的交换礼物。她一开始便计算好了,耶律贤虽不在意南夷蛊王,但是那毕竟是南夷拾荒的至宝,她若是不送上一份同等价值的礼物,便是耶律贤轻易的将南夷蛊王赐给了她,她也不会安心的拿走。
画好地图萧绰将手帕仔细的折叠好了揣进怀中,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东西,到了杯水拿出慕容锦给的‘屠城’到了一粒放入口中,顿时一股苦涩蔓延口腔,让她莫名的觉得凄凉。
她活了两世,都不是一个幸运的人,没有遇见一个良人视她为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里,珍藏在心海中。
咽下药丸,萧绰勉强的笑了笑,先前的欢喜一瞬间便被一扫而光,她扣紧了手心,心底恨极了。
是夜,月朗星稀,东南风大作。
萧绰看见天上的突然绽开的烟火,嘴角露出满意的一笑,看来魏闵倒是没有忘记她这个恩人呢。萧绰猫着身子躲过兵器坊外守着的护卫,捡起地上的石块看着天上幽暗的月光,将石块摆成阵型。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兵器坊,她设下的是迷魂阵,是她前世最为擅长的一种阵法,能将入阵者困在阵中不得出入,只得任人屠杀。想到此,萧绰又不免一阵的伤感,曾经苏南宴与苍月大战被困聊城之时她便是用的此阵救出的他。
萧绰撇了撇嘴,男人变心就如同四季变化红颜枯骨一样,是不能改变的事。她真的已经尽力了,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谁?”兵器坊里的人大喊。
“送你们上路的人。”萧绰抽出长靴中的鱼肠剑眼神冷冽,她从来都不拒绝杀戮,有时候只有鲜血才能洗清她身上的罪孽,也只有累累的白骨才能堆积起万里的江山。
萧绰手起剑落间鱼肠剑便迅速的穿过三个护卫的身体。
萧绰冷冷的看着手里拿着铁锤呆愣在原地的铁匠,张了张口,声音沙哑,“想活的马上给我滚出去,想死的就上来!”
萧绰话音一落,兵器坊里的人便一窝蜂的离开坊间,萧绰按着上次魏闵带的路摸索到刑天神像下,按了一下石块只听一阵嗡嗡之声,石门便迅速的打开了。
寨上的人大都被段瑟瑟调到前面去对付围攻上来的辽兵了,段瑟瑟便是机关术在厉害比起行军打仗十个她也不会是久经沙场的萧霖和深思远谋的耶律贤。
萧绰一一搬出上次在暗坊里见过的火药沿着通道洒开,一直退到兵器坊外,萧绰才逃出火折子吹燃。
“天上神龙,再见!”萧绰轻轻一抛便见一点红光划破空气,落在地上迅速点燃地上的火药,一阵刺眼的光芒‘兹兹’的消失在尽头。
“原来是你!”一道沉闷的声音在萧绰身后响起,伴着一火药燃烧的兹兹声,异样的清晰。
萧绰握紧了鱼肠剑,身体僵硬。
辽国燕京王宫
“她怎么还不醒?”耶律贤冷冷的扫过跪在地上发抖的太医。
“王上……郡主烧伤过重,等等……等等……”
“啪——”耶律贤不等太医说完便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掷向太医。
“你让寡人等,难不成是等到寡人头发白了,还是寡人死了!”耶律贤大喝,他紧握住拳,心头烦乱。
“王上……万岁万岁……”耶律贤话音一落大殿里所有的人便立即跪了下去,口中大呼万岁起来。
“滚……通通给寡人滚出去……”
“你可知何为帝王之爱?”耶律贤坐在萧绰的床头,眼神深邃,盯着萧绰的侧脸看了半响,见她睫毛晃动,知道她是醒了,沉了沉嗓音说道。
“雨露共沾,泽被苍生。”萧绰心头一跳,声音有些嘶哑。
“哈哈……”耶律贤起身大笑,背对着萧绰,面无表情的说道,“寡人与他们不一样。”
“那你又可知何为帝王之怒?”
“浮尸千里,血流成河。”萧绰隐约算是清楚了耶律贤想要说的话了,因为救她一个人他牺牲掉了上百个骁勇的战士,她令他生气了。
“萧绰,请你记住,寡人只会说这一遍……若是要用你的生命来换一张死图,这样的代价寡人付不起!”
萧绰愣了一下,张了张口看着背对着她逆光而行的耶律贤心头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感动。
耶律贤走到门边又顿住,“萧绰……寡人等着你有一天强大到足以站在寡人的身边!”说完耶律贤便头也不回打开门走了出去,他垂下的手握得紧紧的,他疼惜她,即便他足以让她一世无忧,可是在这乱世之中只有依靠自己才能真正的变得强大,才不会受伤!
所以,他不会帮她,哪怕是看着她被前路撞得头破血流,他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只要她有一天能站在他的身边,他便能给予她整个天下。
沉重的大门被重重的合上,萧绰睁眼,微微的光刺痛着她,眼泪便不自觉的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她想笑,却是怎样都笑不出来。
这世上的男子,谁又与谁有多大的差别呢!
忘恩负义、薄情寡信、见异思迁、喜新厌旧,不都是男子的通病吗!
“吱嘎……”大门又被推开,鱼贯而入的侍婢和太医走进寝殿。
“郡主,您可想死奴婢了!”一个温暖的身体猛的向萧绰扑去,却是冲到了床前又顿时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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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白骨夜袭
082、白骨夜袭
“还没有死,你不用急着哭。舒骺豞匫”萧绰伸出手让青花见丝线缠在手腕上,穿过帷幔交到太医的手中,萧绰看着青花想了想在问道,“这是王宫?”
“王上将小姐带回时便直接安排住在了这关雎宫,说是宫里医药齐全便于小姐养伤。”青花仔细查看了一遍萧绰身上的伤,又小心的将纱布解开看到依稀还泛着血丝的伤口又情不自禁的抽泣起来。
“行了,别哭了……”萧绰瞥了眼外面问诊的太医,轻声的说道。
青花点了点头拿出王上交给她的清凉膏,小心翼翼的擦在伤口上,“这是王上给的,说擦了伤口就不疼了。”
清凉膏,萧绰是知道的,九州王宫御用的疗伤圣药,对伤口愈合极有效用。但因为制作极为不易,也只有宫里得宠的妃嫔和士族大家才用得起。她到没有想到耶律贤会舍得给她这个呢!
太医收起丝线,又写了一张药方才回禀道,“郡住受的都是外伤,只要调理合宜很快就能痊愈了,只是……只是……”太医犹豫起来,想到萧绰的脾气就害怕,不敢直言。
“有什么话就直说,本郡主不会迁怒太医的。”
得到萧绰的保证太医才摸了摸头上的汗战战巍巍的回禀道,“只是郡主所受之伤乃是被威力极强的火药所炸,而这火药中臣猜测还另外添加了大量的朱砂和铁铅,少量朱砂有清热解毒、镇心安神之功效,但是打量朱砂入体极易对肝肾造成损害,并且还能导致大脑瘫痪,郡主昏迷多日不醒……便是因为此。”
“嗯……继续。”萧绰沉吟。
“这辽北夏日天气炎热干燥,郡主身上的伤口要好生的调理,不然极易发炎化脓。臣开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望郡主一定按时服用。”
萧绰挥了挥手,她说段瑟瑟研制的火药威力竟如此之大呢,原是加了那些东西。
想起那夜冲天的火光和震耳的爆炸声,到现在萧绰还心有余悸。
若不是那突然冒出来的山贼,她只怕真的要葬身在火药之下了。说起来萧绰还得要感谢那个想要杀她的山贼,将她逼入了她布下的迷魂阵中,她才能侥幸逃过一劫。
“那夜王上是怎样攻上卧龙岗的?”想起先前耶律贤冰冷的目光,萧绰有些紧张的问着青花。
青花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累累鲜血淋漓的尸体,她张了张嘴,声音颤抖起来。
而出了关雎宫的耶律贤一路闲庭信步的走到圣钦太后的寝殿极乐宫,朝堂里的事他虽不再让萧墨鱼参与但有些事他还是愿意征求她的意见。耶律贤从来都不否认,萧墨鱼是位伟大的女子,即便是再这九州之上也没有几个能与之匹敌。
他是敬佩她的,但是他从来都是防备她的,不仅是因为她还有一个深得民心的儿子,更因为萧墨鱼让他感到惶恐。哪怕他现在已是辽国上下人人敬畏的王上,他依旧无法对萧墨鱼放下心来。
“王上,太后让您进去。”敏姑姑冲着耶律贤善意的笑了笑,便领着耶律贤走进了寝殿。
耶律贤进去的时候萧墨鱼正坐在圆凳上拿着一把剪刀剪切花枝,然后一朵一朵将各类的花插进白玉瓶中。见耶律贤进来了,萧墨鱼才放下剪刀拿起一朵带刺的玫瑰一根一根的拔掉上面的刺。
“王上可是有烦心事?”萧墨鱼问道,拔刺的动作却未停下,只淡淡的瞥了一眼耶律贤。
“太后觉得何为帝王之爱?”耶律贤坐在萧墨鱼身边,看着她二十年都未发成过任何改变的容颜,眼中有些期待和落寞。若是他的母后还活着,想必如今也是红颜迟暮了吧!
萧墨鱼放下花枝,深深的看了一眼耶律贤,“王上想要听到哀家怎样的答案呢?”
“其实王上心中早已有定论,何必又来问哀家呢。这世上的事本就没有值与不值,王上觉得是自己的私心害了那百余将士,可是王上可有想过他们是在做个辽人应该做的事。”萧墨鱼继续拿起花枝,用剪刀剪去了尾端小心的插入花瓶中,“王上可知道哀家当年为何选择你而放弃了明月?”
耶律贤摇头,这也是他一直不曾明白的。
“因为王上说过一句话,哀家至今记忆犹新。王上说作为一个男人他必需要做到两件事,保护好足下的土地和怀里的女人!卧龙岗地势险要又得燕太子五年来大力培养死士守卫布局,若是不除将会成为我大辽心头上的一颗钉子,而那些死去的将士为的便是拔掉这颗钉子。”萧墨鱼捡起桌上的刺,说道,“就如这花一样,剔除了刺它才不会扎伤我们,所以哀家愿意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来除去这些刺。王上可明白了,救萧绰只是铲除神龙寨附带的,更何况她还送了王上一份大礼。”
耶律贤一惊,他看向萧墨鱼,眼中满是震惊,萧绰将卧龙岗的地势图给他一事除了他身边的人再无其他人知道,他想不到萧墨鱼连这都知道了。
“儿臣谢太后教诲,先行告退!”耶律贤起身,先前心头的烦躁也一扫而空了,不过对于萧墨鱼的防备更重了些。
“王上可想好了如何安排新入宫的文苑夫人了?”萧墨鱼也不在意耶律贤的心思,只淡淡的问道。
“赐住韶华宫,其他依着宫里的规矩。”耶律贤站住,说道。
萧墨鱼想了想摇头道,“不好,让她住到哀家这里来,极乐宫地处两极黄道,哀家常年礼佛,不怕她不祥。王上以后也不用召她侍寝,哀家不管传言真假,总之一个不祥之人是不能侍奉王上的。”
“是。”耶律贤本也没有要宠信孟窕的意思,召她入宫本来就是他听取萧绰的意见拉拢高平孟府的策略。如今棋局已成,哪里还需要管棋子的死活。
退出极乐宫耶律贤抬头看了眼晴空万里,脑海中不禁会想起那夜的场景。
五月十五&8226;卧龙岗&8226;夜
有了魏闵的带路耶律贤听取了萧霖的意见,先派遣了一支二十人的小队由黑狐带领从魏闵指的路上山埋伏,只进行暗杀沿途的哨兵。然后由萧霖亲自带领一百五十人顺着黑狐清理过的路上山,最后耶律贤再领着剩余的人数从侧面营救萧绰,不参与战斗。
因为耶律贤是最后上山的,他到神龙寨之时看见的已经是尸横遍野了,到处都是被炸药炸开的坑凹,硝烟四起若迷雾一般。
他是在魏闵所说的兵器坊前找到萧绰的,当时她倒在一片瓦砾之中,身边是无数死于非命的尸体和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死人。地上满是断壁残垣,耶律贤走得极慢,他无法形容他的心情,周围满目的红已经刺痛了他的眼,从来没有哪一刻耶律贤害怕看见死人。他一步一步的向萧绰走去,颤抖的手缓缓地触到她的鼻下,连同他整颗心都被悬得老高。
他对自己说,若是萧绰真的死在这里,他便用整个燕国为她陪葬,不计一切代价。
“萧绰……”他喊道,声音一如往常那般的轻柔,放在她鼻下的手因为感受到她的气息而不停的颤抖。
“萧绰……”他又喊了一声,扶起她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碰到她的伤口了还是她听见了他的呼唤,她便萧真的醒来了。
绰睁开眼喃喃的唤了一声‘王上’,被炸得皮开肉绽的手摸到怀中缓缓的掏出叠好的地图交到耶律贤的手中,“卧龙岗……地势图……我……没有辜负……王上……”萧绰笑着,眼中满是流彩的光辉,让耶律贤平静的心湖便那样轻易的荡漾开一朵朵花来。
“你……”耶律贤握紧萧绰递给他的地势图,心头没由的便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来,猛的将萧绰又仍在地上,掉头便离开。他恨,恨她如此的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一张死的地图罢了,便值得她用命来换吗?
可是一想到萧绰身上的伤,耶律贤又不由的担心起来,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身边的将士,几乎是吼道,“你们是想寡人抱郡主下山不是!”
“还不赶紧将郡主送到山下的营帐里,让萧大夫看看!”耶律贤烦躁,看着又昏过去了的萧绰心头一震的不舒服。
几个一脸鲜血的将士莫名,赶着抱起萧绰就往山下冲去。
“王上……捉到段瑟瑟了。”萧霖反手绑着段瑟瑟走到耶律贤身边,眼角不自然的撇到被人抱走的萧绰,满是担心。
耶律贤走进了仔细看了一遍衣着整齐双手却是被困的紧紧的段瑟瑟,用沾满鲜血的手抬起她的下颌笑了笑,“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段瑟瑟气鼓鼓的瞪着眼睛,“可是我这个小丫头差点要你们有来无回!”
耶律贤松开手,冷冷的扫过段瑟瑟干净的衣衫,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段小姐舍得将自己研制了两年的武器一夕之间全毁了,还做得这般滴水不漏,借着绑架长乐郡主的名头用寡人之手毁掉,丝毫不连累令兄,想必是恨极了燕太子吧!”
段瑟瑟猛的瞪向耶律贤,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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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止渴·仙乐篇
饮鸩止渴·仙乐篇
明知道他是毒药,她所要的不过是饮鸩止渴。舒骺豞匫
——题记
她叫仙乐,是楚国沐阳王宫里的一名细作,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便被父母遗弃,她是在城郊的乞丐窟里长到七岁的。七岁那年她遇见了王,给了她一个名字,让她住在如仙境一样的沐阳王宫里,不用在整日的同狗抢食与乞丐争夺睡觉的地盘。
那一日仙乐记得格外的清楚,天色昏沉,破败的庙宇外面大雪纷纷,整个大地被一片雪白覆盖,再也看不见一点的污秽。她裹着补了一层又一层的棉袄从庙里瑟瑟的颤抖着往城门外派发稀粥的粥铺走去,身体滚滚的发着烫,她本是不愿出去的,但是错过了年关前大户人家的施舍,她便只能饿着度过这个春节了。
一年之中她最怕的便是过年,楚国的冬天格外的寒冷,一阵阵呜咽着的冷风夹杂着湿气若刀子一般的刮着她的脸。仙乐以后每每的回想起那一日总是在想,若是她没有去是不是便不会遇上她今生的劫难,从而可以如她梦想一般找个不需要多么富贵只对她好的男子嫁了,相夫教子,一辈子平淡和乐。
只是,遇上王是她命中注定无法逃开的劫,她注定要像一只飞蛾一样奋不顾身的扑向那团火焰。
那一日她在寒风中站了两个多时辰才领到一碗稀粥和半袋子小米和馒头,另外施粥的夫人怜悯她另外多给了她几块碎银子,仙乐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银子,浑身热得难受小脸绯红,但是她却觉得无比的幸运。
一块碎银子是她往常她要攒上一年才有的,她以往随着破庙里的乞丐一起出去乞讨,得到的都是最少的,没有为什么,只因为她太过懦弱。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哪怕他们都是生活在最底层残喘度日的人,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分别,却还是会划分出三六九等的阶级地位。
她揣着银子走得小心翼翼,一脚一脚踩在厚厚的雪地里,雪水浸湿单鞋淹没脚掌,化为一滩滩冰冷彻骨的寒意。
“啊——”仙乐小小的身体被撞得跌倒在地上,手里端着的稀粥被打翻在雪地里,布袋里的食物也洒落一地,她慌忙的奔上前抓起稀粥,一边捡起地上的馒头,一边眼泪大颗大颗的便掉了下来融进雪地里,化开一个浅浅小坑。
“你这小乞丐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啊!”
仙乐谦卑的跪在雪地里一把一把的抓起混在雪地里的小米往布袋里塞,眼睛始终盯着地下,不曾抬起过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知道不管是否是她的过错,只要她道歉或许能逃过一顿打骂。
“臭乞丐……”
“对不起……对不起……”
别着大刀的大汉刚走两步摸了摸腰间的钱袋,猛的回头狠狠的瞪着仙乐,提起脚便狠狠的踹在仙乐胸口,口中还不忘大骂,“好个狡猾的小贼,吃你爷爷一腿!”
仙乐被这一脚踹飞,狠狠的坠落在雪地你砸出一个坑,她晕乎乎的吐了一口血,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碎银子,口中不断的争辩,“那是我的,是我的……”
“你个小乞丐哪来怎么多银子,分明是偷了老子的。”大汉一吼抽出大刀便向仙乐砍去。
仙乐扣紧了银子,身体发着抖,却是固执的看着大汉。
“我没有偷你的银子!”她坚持,她可以被打骂,但是她不接受冤屈。
“那就去死吧!”
那时候她以为她就要那样死在大汉的刀下了,可是有那样一个人总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从而令你不可自拔的掉进宿命的劫难里。
十一岁的田盈救下七岁的她,像所有故事里庸俗的桥段一样,他伸出洁白的手看着她说,“跟着我,我让你衣食无忧。”
仙乐想那时她大抵被大汉的一脚踹蒙了,错把他说的衣食无忧听成了一世无忧,才那般傻乎乎跟着他跳进了火坑里,注定一辈子尸骨无存。
在沐阳王宫里住了一年,八岁的时候她被王上送到了横梁王都的地下王城里,同她一起的还有十二个人女孩子,年纪与她无差,就连容貌都与她一样格外的美丽。不过唯一令她欢喜的是,她们都没有名字,教习武艺的嬷嬷直叫她们的号码,只有她叫仙乐,那时起她便知道她同她们是不一样的,至少在王的眼中她是不一样的。
地下王城里的训练是残酷的,不过半年与她一起的十二个女孩子便只剩下了一半,她已经记不得她第一次将刀插入平日里一起训练的女孩子的腹中时的情景了,但是很多年她都不曾忘记过那个女孩子的眼睛,像是冰冷的蛇一样,紧紧的缠绕着她的心,揪得她连每一次的呼吸都痛到骨子里了。
多少次累了、痛了、寂寞了她都是含着他的名字挨过来的,仙乐知道王已经成了她的毒药,让她上瘾,戒都戒不掉了。
十四岁的时候仙乐第一次被派到外面去刺杀一个朝中反对王上的大臣,那时的她心思单纯,认为那大臣连王上那样善良的人都要谋逆简直便是十恶不赦,想也不想便接下了姑姑派下的任务,只身出了地下王城。
她先四处打听了那位大臣喜好丝竹之乐,每逢十五一定要请销魂殿的舞姬到府上演奏一番,便自卖进了销魂殿。
大抵是因为她长相颇为美貌,虽她年纪小还未长开,却也大抵能看出她惑人的容貌,销魂殿的老鸨想也未想便用一百金买下了她。让她住进了华丽的闺楼里,另外派遣了两个年纪比她还小的丫头服侍着。仙乐惶恐,她本就命比纸薄,从来都是伺候别人的,哪里被人伺候过,心里不自在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她安慰自己完成了任务便可离开,心里才好受了许多。
隔日销魂殿的老鸨便派了个教习舞技的嬷嬷专门教她跳舞,许是她习武的缘故,身体柔软,记忆力极好,嬷嬷往往只教了一遍她便能完整的跳出来。
销魂殿的老鸨直说自己捡到了宝,对她更是有求必应。
十五很快就到了,大臣的邀帖刚一送到销魂殿她便主动的向老鸨推荐了自己,老鸨只以为她是想攀高枝,并未博她的面子,便让她跟着舞姬一起去了大臣的府上,说是未破瓜1之前见见世面也好!
仙乐笑而不语,跟着一众的舞姬便坐着花车去了大臣府上,她常常想若是她没有用舞姬的身份进入大臣的府上,又或者她早一点刺杀了大臣会不会就不会遇上那个她此生注定都要辜负的男子了。
可是,她不能未卜先知,所以遇上苏南宴便注定他一生的不幸。
她想活着命运的齿轮真的是充满了诡异,苏南宴爱上了她,她爱上了王而王最爱的权势又被苏南宴夺走了,她们三个人注定一辈子捆绑在一起,都无法幸福。
要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对于仙乐来说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困难的是,怎样才能在杀死大臣之后安然的逃出去而不被发现。
她脱下舞衣擦干手上的血,将匕首扔进荷花池里,准备翻墙逃走,可是就在她爬上墙的时候一个人从外面跳了进来,刚刚好撞上她弱小的身体。
也许缘分这东西你挡都挡不住,不早不晚,就在那一个位置,她在墙内,他在墙外,如此巧合的撞在了一起。
她倒在地上捂着扭伤的脚大骂他淫贼,却是看到了他掉落在地上的书稿猜出了他是上门自荐的书生,她不知道那时的自己在苏南宴的眼中是什么样子,但是仙乐却知道那时的她恨极了苏南宴,是他害她错过了一次逃生的机会。
她不依不饶的要他送她出去,而他本不想理她,却是因为见她脚受了伤,还是因他所害,才最终屈服,背着她跃上了墙头,轻松的便落在了墙外。
那时她听见了大臣府中一片混乱的声音,因为不想连累销魂殿的人,便只好让苏南将她送到销魂殿去。
苏南宴听到她说出销魂殿三个字之后,不禁一愣,呆呆的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极不甘愿点头。
她趴在他的背上,感受到他身上温暖的体温,心也渐渐的放开了,打开话匣子便同苏南宴说起来,尽管都是她一个人在说,她也觉得莫名的开心。她同他讲她在销魂殿练习跳舞的辛苦,给他说老鸨的势利,花楼里姑娘们辛酸的爱情故事,和几个猥琐的公子哥调戏她的事,总之她想到什么便一一都对他说了。
但是她却无法说出一个有关于王的字眼,那是她心底永远无法对人言及的秘密。
他一路无言一直背着她到了销魂殿的大门外才放下她,也不再看她,掉头便走。
她一时心生戏弄之意,拉着他的手便假装娇羞的说了一句,“我叫晚卿,向晚卿……你可要记住了喔,我等着你将来飞黄腾达了来找我!”说着还将怀中绣有她名字的丝帕塞到了他手里,笑嘻嘻的跑进了销魂殿。
有那样一个人,他可以什么话都不说,却将你说的话每一句都记在心间。
苏南宴便是那样的人,她的一句戏言,便让他记挂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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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叛国因由
083、叛国因由
耶律贤走到天牢,挥手让所有的守卫都退到外面,让牢头打开最里间的牢门,冷冷的看着手脚被铁链锁住的段瑟瑟。舒骺豞匫
“感觉如何?”
“不错。”段瑟瑟晃动拇指粗的铁链笑嘻嘻的说着。
“不过辽王还真是看得起瑟瑟,对付一介弱质女流竟然用得上这般的牢房!”段瑟瑟抬起头扫了一眼四周光滑不可攀岩的铜壁,整间牢房只有天定出开了一扇窗,照射进来一些微弱的光,她盯着耶律贤身后专门用玄铁打制的铁门,勾了勾唇,预算她从这间囚牢逃出去的几率。
“段姑娘乃是机关高手,寡人自是不敢怠慢!”耶律贤打量着段瑟瑟,见她手腕上明显已经磨出一圈血痕,淡淡的笑了笑。
“寡人并不是要囚禁段姑娘,只是……长乐郡主伤未愈之前寡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
“喔,是吗!”段瑟瑟眼珠一转,“原来辽王还是一个痴情人呢!”
“不过瑟瑟一直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你们是如何攻上卧龙岗的,我自己做的大炮我自己知道它的威力。别说什么天神相助,我可不信这些!”
“呵呵呵……段姑娘玩笑了。”耶律贤转过身背对着段瑟瑟看着牢房外的过道,慢慢的说道,“姑娘的大炮固然是这九州首屈一指的,但是在卧龙岗这样的地势其实只能用于攻打山下的人,只要我们进入到大炮视线的盲区,便是安全的。更何况,行军作仗中要赢靠的不一定是凶猛的武器,还要战略。”
段瑟瑟不解,皱着眉想了一会看着耶律贤问道,“那你叫我打仗如何,我将我所有的武器都献给辽国?”
“哈哈哈哈……段姑娘果真如郡主所言还是个孩子。”耶律贤摇了摇头,他是不希望段瑟瑟发明的那些武器现在便在九州现世的,当所有国家都处于短兵交接之时这样威力巨大的武器出现只会造成九州更加混乱的局面。
“你不愿意!那你抓我来干什么,难不成你是看上我了,让我给你做妃子?”段瑟瑟想了想,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耶律贤,见他气若芝兰面目桃花,长得极为妖孽,比起美艳妖娆的萧绰来说也毫不逊色,段瑟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若是能扑上去亲一口就好了。
“我见你长得好,比我哥哥好要漂亮些,便勉为其难的嫁给你吧!”也不等耶律贤说话段瑟瑟便决定到,仿佛此刻站着的那个人是她,而耶律贤才是像蜘蛛一样被绑在半空的她。
耶律贤眼角抽了抽,“要做寡人的妃,定是要站在万人之上的,段姑娘还太弱了。”
“哼!我还嫌弃你一个男子长得这般女气呢!”段瑟瑟嘟嘴,有什么了不起,她段瑟瑟有的是男子仰慕。
耶律贤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心底生出一股不耐,他平生最不喜的便是别人议论他的样貌,辽人同中原不同,是以强悍刚毅为美,若韩楚暮那般的便算的上辽人眼中的美男子了,反而他这样的容貌常常被人轻视,在他年幼只是皇子之时,便因为容貌被先王嫌弃被兄弟嘲笑戏弄过。
“寡人只想知道段姑娘为何这般恨燕太子?”他虽然察觉出段瑟瑟是极其恨姬昭的,但是其中因由他却是不知的,耶律贤隐隐觉得那背后一定有一个事关到姬昭大秘密,这也是他特意到牢房来见段瑟瑟的原因。
耶律贤听得仔细,段瑟瑟分明浑身颤了一下,带动手脚上的铁链打出一阵沉重的声响。
他猜的果然没有错,这其中定然是有缘故的,只是是什么样的缘故让姬昭敢将卧龙岗这样重要的一步棋交给一个恨他至深的女子呢?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段瑟瑟眯着眼,咽下冲上来的怒气。
“凭有朝一日寡人能完成你所愿!”段瑟瑟既然能将姬昭用了五年布局的卧龙岗一夕之间便毁了,便可见她是恨不得燕国从今以后都不再存在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呵呵呵……寡人相段姑娘会相信寡人的,不是吗?”耶律贤轻笑。
“那一天我要等多久?”段瑟瑟的语气变得低沉,原先的轻快也不复存在,只剩下满满的仇恨了。
“至多十年。”
“好,成交!”段瑟瑟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耶律贤慢慢的说道。
上洛段氏本是大燕国贵族,因为七万叛乱大燕国灭而败落,历经百年传到她们这一代之时也独只有段笙箫与她这一支了,连带上几个隔得有些远的段氏子弟统共不过五支,族人不过百人。
昔日燕王举兵反叛慕容皇族,在豫州和徐州之间建立后燕自立为燕王,到燕战王姬斜黄清七年也就是辽国景王刚即位之时,段笙箫偶然在外结实了以为自称叫做赵霁的富贵公子。命运便是从那一刻开始放声改变的,段瑟瑟说得小声,声音格外的沉重。
“段氏一族追溯起源乃是欲神魔鸳同天地之子卿合的后人,所以后世子孙每每出生之时便有异能天赋异禀,未卜先知不在话下,但因为魔鸳惧怕自己后人改变历史但也不忍让自己的后世子孙为人所欺,便在设下诅咒,让身负异能之人生有残疾。所以段氏一族血脉稀少,很多生下来便夭折了。”
“哥哥是段氏一族百年来的奇才,他十六岁学剑一年时间便能连挑江湖十大剑客,创下不败神话。赵霁与哥哥交为好友,闻得哥哥绝世剑法,便出重金让他杀掉燕王姬斜除三皇子姬昭的所有皇子。那时段氏族人被皇族所迫处处受人欺凌,族人更是染上一种怪病,问诊的大夫说只有燕王宫中的玉芝仙草方能救治,那赵霁听闻此事主动说只要哥哥帮他刺杀成功,他定将仙草最为酬金送上。哥哥无法只能血洗三座王府,男女老幼按着赵霁的说一个不留。”段瑟瑟停住,想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那是我第一见到浑身都沾满了鲜血的哥哥,他是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啊,怎么忍受得了满身的血污。他拖着剑倒在段府的大门外淋了整整一夜的雨,后来大病一场后从此性情大变。以往的哥哥虽然不喜言谈心却是暖的,那之后的哥哥变得真正的绝情绝爱起来。”
段瑟瑟抬起头看向耶律贤问道,“辽王可知姬昭特别的喜好?”
耶律贤摇了摇头,他到不曾听闻姬昭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只听燕太子姬昭骁勇善战,是燕王姬斜从小便委以大任的皇子,又颇有才能,深得燕国百姓敬爱。
“他其实就是个变态,比起齐帝丝毫也不差!”
“那化名赵霁的富贵公子便是后来的燕太子姬昭,他从一开始接触哥哥便是为了让哥哥替他杀光所有阻碍他得到储位的对手……”段瑟瑟停顿了一下,“后来我才知道段氏一族那次突然怪病根本是人为的,是有人在我们的饮水中下了一种名为‘天香子’的毒,而下毒的人便是——太子姬昭!”
“我一时莽撞拿着剑便杀进王宫,虽然我剑法乃是哥哥亲传,但天资有限,只杀到半路便身受重伤被团团禁军围住。许是那时我年幼,想着我若是将姬昭杀害手足之事告诉燕王,燕王定是会严惩姬昭的,那般想着我便竭尽全力冲到了燕王的寝宫,我以为我见到了燕王便能报仇了,可是我哪里知道皇权的可怕!燕王听完我的叙述并未如我想象中那般生气,他只是沉默了一下,便喊人将我打入了死牢。后来哥哥才告诉我,燕王其实一早便知道了真相,但是他只有姬昭一个儿子了,所以他无论做了何事燕王都不会杀他的。”
“三日后我被放了出来,我回到段府的时候哥哥躺在床上浑身都是鞭伤还有烙铁烙上的昭字。他的身上全是血,脸色苍白的可怕,好像随时都会死一样,那一刻我知道了是哥哥去求了姬昭,不然我绝对出不了死牢的……以后每隔一段时间的夜里我便能看见一辆太子府的小轿停在府后门的转巷那里,然后哥哥便借故有事离去,回来后便又是一声的伤,还几次都高烧不止,从来没有一次他是好好的回来的。我知道……他定是为了救我和姬昭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是我哪里知道姬昭竟然是个……是个……”段瑟瑟喘着气,轻声颤抖,耶律贤隐隐知道了什么,可是他无法想象段瑟瑟口中那样崇拜的一个人物竟然受到了那样的侮辱。
是的,是侮辱,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侮辱。
“他竟然是个双性恋!”
“他让哥哥双手沾满鲜血不说,竟还让哥哥做了他的禁脔……我只恨不能亲手杀死那个禽兽!”段瑟瑟咬牙,眼神凶猛得可怕。
“他用我段氏一族人的性命威胁哥哥!我不能成为哥哥的累赘……都是我害了哥哥……都是我……”
耶律贤退出牢房的时候双手不由得浸满了汗水,他是同情段笙箫的。
曾经他也曾听闻过段笙箫‘断情剑’的美名,甚至还想三顾茅庐求得那般贤才,如今,只怕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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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萧绰邀宠
原本萧绰在关雎宫养病养得是心安理得,不管她的为了是什么,她这一身伤确实是为了扫去辽国西进最大的障碍才受的。舒榒駑襻不过一日萧绰让青花扶着她到王宫的御花园里散散心,却是遇上了一出好戏。
那日天气正好,日照万里,晴空如联,万里无云。她着了件素白的牡丹纹广绣长裙,绾了一个流仙髻斜插了一根碧绿的簪子,是青花从没见过的素雅清丽,好不魅惑人心。
才刚进园子萧绰便听见了一声怒喝,气焰十分的嚣张。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狗奴才冲撞了我家娘娘,仔细你有十条命也是赔不起我家娘娘一个手指头的!”
另外一边的声音有些小,萧绰并没有听清,只不过才片刻便又听见几声掌掴的声音,想着是有一方被打了。不过想也知道是哪一方被打了,这宫里这样的事是屡见不鲜的,她也没有觉得奇怪。
正准备示意青花绕过去,便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本宫是辽王的文苑夫人,你这个贱婢竟敢打本宫的人!”
“哟!原来是楚国来的那个文苑夫人啊,奴婢到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娘娘可莫怪。”也不等孟窕说话那丫头又说道,“咱们贤德夫人身子骨弱,可经不起文苑夫人的天煞之命,娘娘奴婢还是抚您回宫里去去晦气吧!”
萧绰捂着嘴浅笑,这个丫头好厉害的一张嘴,轻轻唾了青花一口,“我见这丫头比你丝毫不差!”
青花撅着嘴,看了一眼树后的人,“小姐又拿奴婢打趣,奴婢哪有那般无礼!”
萧绰轻笑,若不是今日碰上了她到忘记了这位前世的好妹妹呢!
她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将她送到辽国王宫里来,可不是真的让她做什么娘娘的。
“你……”
“文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啊,该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你这贱婢还不去宣太医来,要是你家娘娘有个好歹王上非得灭了你九族!”
萧绰拨开树枝便看见穿着一身淡紫色宫装的孟窕捂着胸口猛烈的喘着气,身边的小丫头一边脸肿得老高,瑟瑟的跑开。站在孟窕不远处的丫鬟笑得花枝乱颤,穿了一声靛青的罗裙,梳着元宝髻,模样清秀,双手叉着腰好不威风。
“夫人……要奴婢说啊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您是不祥之人怎么还能到这御花园来呢,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不好。”
萧绰讪笑,抬眼向那宫装碧绿身后几步远的人看去,只见那位贤德夫人、燕国公主正坐在石凳上悠闲的吃着鲜果,身后扇着扇子的两个丫鬟目不斜视,似乎对于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了。
“红玉……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姬湖接过身后婢子递来的手绢擦净了手才站起身缓缓踱步走到孟窕面前,一只手轻轻的抬起的孟窕的下颌,淡淡的扫了一眼语气轻蔑,“本宫还以为是何等的大美人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比起那位长乐郡主相差也甚远了些……不过既然是那位送你进的王宫,本宫自然也不敢多为难,俗话不是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看佛面吗,未来王后娘娘的人本宫怎么敢怠慢。”姬湖眼神一转掉头便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红玉的脸上。
“这贱婢胆敢对文苑夫人不敬,本宫便带夫人教训了!”姬湖轻笑,斜着眼细看了一眼孟窕,看她脸色一阵的惨白心里才得意了几分。
王上的后宫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她姬湖说了算的。
萧绰暗笑,这姬湖原来是将她当做了假想敌,以为孟窕是她安排进宫巩固王宠的,不过既然她误会了她当然不能错过了这个借刀杀人的机会。
掉头萧绰便向着另外一条小径走去,“青花文苑夫人住在那宫?”
“太后的极乐宫。”青花小声的回道。
“喔?”
“太后说文苑夫人乃是不祥之人,不能住在其他宫殿害了王上的妃嫔,太后她常年礼佛斋戒,极乐宫极地处两极黄道,不惧文苑夫人的煞气。”
萧绰顿住脚步,心里不由猜疑萧墨鱼将孟窕接去极乐宫的目的,萧绰不信萧墨鱼看不出来什么巫神显灵天赐不祥都是假的,但是萧墨鱼却借口此将孟窕接到极乐宫,只怕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吧!
但是萧墨鱼保护孟窕又出于什么缘故呢?
萧绰想了许久也百思不得其解。
“在过几日便是六月初三了吧?”萧绰抬头看了眼天色,问道。
“是的。”
“你马上回一趟王府,便说六月初三乃是韦陀生辰,燕燕本想亲自去禅寺祈福以佑二夫人能顺利诞下一子,奈何如今身染恶疾,便烦请老夫人代我去禅寺为二夫人祈福。”萧绰附耳轻声的在青花耳边说着,眼角高挑,二夫人怀孕了老夫人自会进宫邀太后一起到顺丰禅寺。她听闻以往每逢诸佛生辰太后都会亲自去顺丰禅寺祈福,但是上午她无意听人提起萧墨鱼要取消六月初三的行程,只怕是担心她一出宫孟窕便被害了。
孟窕的命她才不稀罕要呢,不过她也不会让她在这王宫里有一天的好日子的。
贤德夫人不是以为孟窕是她的人吗?
那么若是她抢了王宠,姬湖不敢动她是不是便要找孟窕撒气了?
“是。”
“你暂时就在王府里,让逐月进宫来陪着我便行了。”青花虽忠心,但比起那个人精逐月来说可是差了许多,御人之术在于物尽其用,而不是精益其精。
青花张了张口还想反驳便被萧绰冷冷的一眼看得低下了头,她知道凡是萧绰决定了的事她都不能反驳。
“奴婢知道了。”
御书房
“王上,长乐郡主亲自做了一份甜汤送来了,您趁热喝了吧!”莫言姑姑拿出食盒里的甜汤小心的放在耶律贤的左手边,弓着身子,低垂眼目。
耶律贤眼睛依旧盯着手里的奏折,身体笔直,左右端起甜汤浅浅的饮了一口,想了想又喝了一大口才放下。右手拿起毛笔在折子上写下朱批,然后又端起甜汤慢慢的喝起来,嘴角微微的上扬。
不多时莫言姑姑又提了一个食盒走进御书房,如此反复好几次便是耶律贤再忙也瞧出了其中的问题。
耶律贤拿了一块甜糕轻轻的咬了一口又放回瓷盘中,接过莫言递上来的丝帕擦净嘴上的碎沫,将帕子扔到书桌上颇为无奈的看着紧闭的雕花大门说道,“寡人到不知道姑姑平日这样的平易近人。”
莫言哪里不知道耶律贤这是在说她今日一反常态三番五次的为萧绰传送东西进来,莫言也不狡辩,只说,“奴婢还不是被长乐郡主被缠着没了法子才来叨扰王上的,王上要怪就怪长乐郡主,什么心思不起偏偏近些日子迷上了下厨,非让奴婢尝她做的糕点不可。王上也知道奴婢不喜甜食,若是和扔了又辜负了郡主的美意,若是吃了奴婢的老毛病只怕又要犯了。奴婢想着这些都是王上喜欢吃的,便自作主张的给王上送来了。”
“喔,那姑姑便陪寡人去看看吧!”耶律贤浅笑,哪里不知道这些都是萧绰的小把戏,明着不好找他便借着方的拉拢他身边的人。
莫言低声应道,她是看着耶律贤长大的,哪里瞧不出耶律贤那些的小心思,这后宫中美女如云但是比起南院大王的那位魔煞头子到真的是不及。开始莫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萧绰,自当她还如小时候一般刁蛮任性,这次在宫里的这些日子与萧绰相处久了她不得不感慨毕竟是萧氏一族的血脉,是圣钦太后的侄女,倒是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做事说话雷厉风行绝没有一般闺阁女儿的惺惺作态。
耶律贤到关雎宫时没有见到萧绰的人倒是看见了摆得满桌的糕点,他拿起一块放到嘴边浅浅的咬了一口只觉得味道颇为熟悉,又咬了一口才想起这糕点的味道颇相是莫言姑姑做的味道,顿时他便明白了,感情自己是被糊弄过来的。
“长乐郡主呢?”
“回王上郡主……”逐月还未说完便见萧绰端着一小盘的紫云糕走进殿来,耶律贤看的不由一愣,今日的萧绰依旧是着了件朱红的罗裙,却是紧腰素裹,头上倭堕髻摇,耳中明月珠垂,缃绮为下裙,蜀锦为上襦1。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2,一派风流之姿。
“王上若再不来,御膳房里的那些御厨可都要呗燕燕折磨透了。”萧绰嬉笑的放下青花瓷盘,用涂满朱色丹蔻的手捻起一块凑到耶律贤的嘴边,满怀期待的说道,“燕燕听莫言姑姑说王上喜食甜食,不知这紫云糕可合王上的意?”
耶律贤看着眼前的萧绰忽觉得陌生,他推开一步别开略显苍白的脸坐在凳子上咳嗽了几声才说道,“你找寡人何事?”
“我要南夷王蛊!”萧绰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后才坚定的说道。
耶律贤皱了皱眉,有种失落萦绕在心头久久散不去,他一只手放在桌上不断的轻轻扣着桌面,“寡人若是不给呢?”
“呵呵……燕燕用卧龙岗地势图换,王上怎会不给?”说着萧绰也坐下,捻起一块紫云糕慢慢的吃道,“燕燕听闻王上的生母妆妃最善做紫云糕!”
“大胆!”一听妆妃耶律贤瞳孔猛的一收,大声的喝道。
“王上可敢与燕燕对弈一局?”萧绰放下紫云糕,她果然没有猜错,耶律贤的生母妆妃之死必有隐情,说不定便与她那位才智无双的姑姑萧墨鱼脱不了干系。
贤德夫人姬湖荻花宫
“娘娘……王上在……”红玉绞着手指不敢在说下去。
姬湖停下梳妆的手仔细的看着铜镜中娇艳的脸,慢悠悠的问道,“可是还有奏折没有批完,红玉你让御膳房煨上一盅参汤,等会送到御书房去。”
“娘娘……王上不再御书房。”
“喔?”姬湖心头一跳隐隐觉得红玉不敢说的定是会令她不高兴的事,她紧蹙着眉头看了红玉半晌才说道,“说吧,王上在哪个狐媚子的宫里?”
“关雎宫。”红玉说完便跪在了地上,她哪里不知道自家娘娘最忌讳的便是长乐郡主。白日王上便答应了她家娘娘今夜留宿荻花宫,现在辽王去了关雎宫还是在这时辰里,岂不是让长乐郡主狠狠的打了她家娘娘的耳刮子。
“贱人——”
“萧绰你这个贱人——”
“啪——”
姬湖将妆台上的首饰一股脑的全部拂到地上,嘴里不断的骂着。
她就知道萧绰那个贱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先是送进来一个孟窕不得宠了现在到自己亲自出马了。
“来人,熄灯,本宫要歇息了。”姬湖咬紧牙关,她不能生气,不能让萧绰那个贱人骗走王上的心。
姬湖暗下决心,既然萧绰刚明目张胆的与她为敌,那么她便要见萧绰知道她姬湖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可以任她搓扁捏圆。
孟窕,就是她第一个要对付的人。
这一次绝不对不会仅仅只是一个下马威而已。(注:1选自《陌上桑》,2选自《洛神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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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王后之位
“王上,您觉得臣妾这支舞跳得美吗?”姬湖挥着熏了香手帕款款的走到耶律贤的面前,赤着的脚腕上挂着叮叮作响的铃铛。舒榒駑襻
“这舞怎么寡人从未见过?”耶律贤躺在美人榻上斜睨着眼睛淡淡的扫了眼穿着颇为奇特的姬湖。
姬湖得意的笑了笑,这舞可是她特意为了中秋国宴上博得辽王惊喜才像西域的胡姬学的,要不是近些日子耶律贤颇为冷落了她,今日她是绝不会先跳给他看的。
姬湖倒在耶律贤的脚下娇媚的揉捏着他的腿,却不解释这舞的来历只娇嗔道,“王上还舍得到臣妾这来啊,臣妾日盼着夜盼着,哪知长乐郡主一个一个小咳嗽就把您给招去了,您心里还有臣妾吗?”姬湖楚楚的看着耶律贤,眼中泪光涌动。
“贤德这话就过了,安亲王还在淮河上阵杀敌抵御齐国,寡人焉能不好生照顾着安亲王最宝贝的郡主。”耶律贤推开姬湖冷冷的说道,脸上却是噙着一丝的笑意,似乎并不是真的恼怒姬湖。
想起前几次王上都被萧绰从她这里给请走了,姬湖便不由怒火中烧,“王上既然这样日夜担心着何不名正言顺的颁了旨,让她做娘娘,也好过如今这样藏着掖着尽惹人闲话。”
“混账!”耶律贤站起身大声的呵斥,这后宫里的事他不管并不代表不知道,他冷冷的盯着姬湖半响才冷声的说道,“贤德,你要记住要做寡人的女人就最好安分些,不该你揣测的就别乱想,有些时候祸从口出,寡人想你是明白的吧!”
说完也不顾整个呆愣掉的姬湖,一甩长袖便冲着门外的内史大声说道,“去关雎宫!”
姬湖咬紧了牙,眼神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萧绰,本宫和你势不两立!”
辽王宫沧浪水榭
这后宫里的女人每个都有自己的心思,耶律贤岂会不知道,可是那些事在他眼中都是小事,在他的底线之上的事他都可以当做不知道。可是,今天姬湖便是逾越了。
“呜呜……呜呜……”
“是何人在此啼哭,惊扰王驾!”内侍大声斥责,穿过一道连廊才看见坐在湖边的是一红衣女子。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哭泣?”耶律贤制止了内侍的责骂,问道。
他远远的看着,觉得红色还真是一种喜庆的颜色。
那女子并不说话,只愣愣的抬起头看着耶律贤,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你是何人?”耶律贤有些不满,重复了一遍问道。
“臣妾乃是楚国高平孟氏,臣妾参见王上,愿王上万事吉祥!”孟窕心脏乱跳,只觉得自己仿佛快要死掉了,她呆呆的看着耶律贤,半响才努力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高平孟氏?喔……你是孟窕!”耶律贤走近又细细的瞧了孟窕一遍,他曾经听闻孟氏有双姝,取名为窈窕。孟窈乃是天策宗宗主,八年前下嫁苏南宴,辅佐他成为楚国权相,但世传其容貌平凡远不及孟窕倾国之姿。不过他到觉得这孟窕虽长得颇为精致,又有南地温柔娇媚之态,却让他觉得颇为惺惺作态了。
“回王上,正是臣妾。”孟窕小声的回道,声音越发的柔媚娇柔,低垂着头却是不时的悄悄抬起头看耶律贤一眼,然后迅速的又低下头。
“刚刚你因何哭泣不止?”耶律贤看了孟窕受伤的伤,“你这伤?”
“王上……”孟窕猛的跪倒再地,“臣妾的伤都是贤德夫人让那些奴婢干的,臣妾直知乃是不祥之人,不敢到王上面前有辱王上圣目,可是臣妾乃是王上的人,是这辽国的文苑夫人,岂能被这些奴才给欺负了去。请王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听孟窕这样说耶律贤便顿时明白了萧绰这几日异样举动的原因了,心里不由猜测只怕高平孟府的事业都是她出的手,耶律贤低下眼目,淡淡的说道,“你起身吧,寡人自会给你做主!”
“谢王上!”孟窕盯着耶律贤快速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原来萧绰以前给她说的都是真的,辽王果真是天神一般的人物。
她捏紧了拳头,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关雎宫
“王上驾到!”
萧绰挥了挥手让逐月停下声躲到屏风后,心里暗暗揣测耶律贤今日无故到关雎宫来的目的,她记得今日她没有让人到贤德夫人那里去请啊!
“王上来这作何?”萧绰盈盈走到耶律贤身边看着他有些怒气的脸满是不解,她貌似今天可没有得罪他。
“你们都给寡人滚出去!”耶律贤冷冷的看了眼萧绰径直坐到凳子上拿起桌上的半杯茶便一口饮尽。
“哎……王上……”萧绰刚想说话便被耶律贤冷冷的眼神给制住了。
其实她想说那杯茶是逐月喝过的,萧绰摇了摇头,心里揣测莫不是淮河那边出了事故,才惹得耶律贤跑到她这里来摆脸色给她看。
“萧绰你很讨厌寡人的文苑夫人!”不是疑问是肯定,耶律贤盯着萧绰,没有错过她眼里的一点情绪。
萧绰讪笑,“王上这话从何说起,燕燕若是恨她岂会将她送到这辽王宫中享受尊荣!”
“如果被人欺辱也算是一种尊荣的话,寡人会信你说的话。”
“寡人看见文苑夫人了。”
萧绰挑眉,“那又如何,即便燕燕讨厌她,只要上宠信她,燕燕还不是得敬她三尺,那可是王上的女人!”
“呵呵……萧绰,你想嫁给雅问?”耶律贤转过身问道。
“燕燕与他有婚约在前,以后自然会嫁给他!”这也是萧绰真心想的,若是她不能找到那个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她便嫁给韩楚暮,和他好好的过日子,远离一切的争斗。
“若是可以,生一个孩子,相夫教子也算无憾!”
耶律贤猛然的站起紧紧的抓住萧绰的肩膀,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睛,“是不是寡人一贯的宽容和宠爱,让你自以为寡人是个可以被你利用完便能随便丢弃掉的棋子?”
“呵呵……王上何必动怒。”萧绰挣扎了两下见耶律贤着实生气了才收起笑脸回道,“燕燕为王上出谋一统九州,难不成还不能让王上为燕燕也做一点事,更何况,燕燕也只是借了王上的名而已,对王上并没有实质的伤害不是吗?”
耶律贤猛的推开萧绰,大笑了两声才说道,“到真真是寡人认识的长乐郡主,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寡人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寡人会亲自将王后的国玺交到你手上,所以萧绰你千万不要让寡人失望啊!”耶律贤坐会圆凳上,手里端着向前喝的那杯茶,说的清淡,完全不在意萧绰一副震惊的样子。
“王上说的可是真的?”辽国王后,或许还会是将来九州的皇后,倒真是一个很具有吸引力的东西。
“郡主难不成不知道,偃月星夺主而生之时密宗‘离恨天’便预言这九州之上将会出现一位极阴女子,她便是未来九州乱世百年后的第一位皇后。你和高平孟窈都是注定要嫁给帝王的,只不过孟窈擅改天命,逆天而行强制为苏南宴加上龙气,所以最后落得那般的下场。”耶律贤看着萧绰一动不动继续说道,“所以,你注定便是寡人的王后!”
所以当年孟延嗣才会强烈的反对她和苏南宴在一起?
“安亲王早已将你和雅问的退婚书写好了,一年之后,寡人希望你成为辽国最受人尊敬的王后!”
萧绰看着耶律贤的眼睛,莫名的心口一跳,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而她怎样都找不到出路。
直到耶律贤离开萧绰都还有些恍惚,她觉得一直困扰的问题突然一下子被耶律贤给捅破了,然后便只剩下满心的酸楚了。
她一直不解萧绰缘何不自己找慕容锦问驱蛊的方法,而要选择这并不一定会成功的上古换魂秘术,更何况她还知道真正的下蛊之人是谁,原来竟是为了摆脱这个身份。
“哈哈哈……”原来她一直都是那个被蒙蔽在古里的人。
萧绰捏紧了拳头,今日她是别人棋盘中的棋子,但是总有一天她这枚棋子会吃掉主帅反败为胜的。
“恭喜郡主即将成为给辽王后了!”逐月从屏风后走出来,恭敬的跪在地上口气却是充满了讽刺,“烦请郡主将来休书少主,让逐月回到齐国,逐月绝不伺候别国的王后。”
“你什么意思?”萧绰冷声看着逐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郡主既然都已经是辽王的人了,何必再和少主纠缠不清,难不成辽国的王上便大度到可以与其他男人共享一女的程度了!”
“啪……”萧绰也不说话只取下头上的发簪拿在手上狠狠的一巴掌抽在逐月脸上,锋利的簪尖划开逐月的脸颊,血淋淋的一条口子爬在逐月的脸上,像是一条蜈蚣般丑陋。
“记住,你的生死是在我的手里,所以我该如何做不需要你一个贱婢来告诉我!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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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借刀杀人
六月初一极乐宫
天刚刚露出一丝光亮极乐宫便已经忙做一团了,太后要去顺丰禅寺上香为大辽祈福,庇佑王上早得龙子。舒榒駑襻整个宫殿里的丫鬟奴才早早的便收拾好随行所需的行囊,等到管事的嬷嬷一声号令便整整齐齐的站在队伍里,随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马出宫向顺丰禅寺行去。
因为顺丰禅寺建于高山之上,夏日极为清凉,圣钦太后便准备在顺丰禅寺避暑等天气缓和了些在回宫,顿时整个极乐宫大半的人都跟着圣钦太后一起去了顺丰禅寺,只留了几个看守的嬷嬷和婢女在。
“嫣红……怎么今日宫里没见几个人啊?”孟窕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用过膳在极乐宫的小花园里逛了会硬是没有碰上一个人,心里不觉奇怪。
“娘娘还不知道呢,六月初三是韦陀菩萨的生辰,太后娘娘是到顺丰禅寺礼佛去了,顺便啊也祈求菩萨保佑各位娘娘早日为王上添个一儿半女。”嫣红凑到孟窕耳边笑嘻嘻的说道,“娘娘啊要是能为王上添上为小王子,这后宫里还不是您说了算,别看贤德夫人如今颇得王宠,但几年了还不是连了动静都没有。奴婢觉得娘娘是有福之人,将来定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昭仪娘娘。”
辽国后宫与楚国不同,王上有一妻,为王后,下设左右昭仪两位,其次便是三夫人,然后是四妃、婕妤八人、十二美人、三十二答应,无份位者统称为官女子,依旧在后宫中为婢。只是历代辽王都不是好色纵欲之人,后宫中的女人并不多,辽景王耶律贤后宫之人更是不过五人,分位最高的也就贤德、文苑两位夫人,然后有一位梅妃,剩下的都是官女子。
孟窕听了嫣红这番话心里却是生出了一股斗志,想起那日在沧浪水榭碰见耶律贤的情景她便不由双颊泛红,她只以为辽国男儿定各个都是五大三粗的莽汉子,哪里想到辽王竟是那般一个无双俊美的公子。
“本宫见王上如此宠爱贤德夫人,若是将来贤德夫人在诞下一位小王子只怕这王后之位还不是她的。”孟窕小声的说道,这辽国王宫她算是明白了,就算是不懂有些事也得装着自己懂。
“娘娘不是辽国人,不知道这辽国有一句话,叫耶律氏与萧氏共享天下,自从辽国先祖从马背上打下江山开始,这后宫里的王后都是姓萧的。这几乎算是不成文的规定了,圣钦太后便是姓萧,所以这宫里现在便是贤德夫人说了算,将来还不得听新王后的。”嫣红笑道,她就不喜欢贤德夫人,自己在这后宫中横行霸道便罢了,还惯得身边的奴婢都猖狂得不行,她们各个宫的里的人平日没有少被欺负,那里在御花园里被打已经算是家常便饭了。
“新王后?”孟窕皱眉,她哪里稀罕什么昭仪的位置,她看中的一开始便是辽王后的位置。
“奴婢听说娘娘是长乐郡主保荐进宫的,您可有福了……将来这王后之位说不准便是她了。”
“何解?”
“娘娘您该不会是还不知道长乐郡主的后台吧,当今的圣钦太后便是长乐郡主的嫡亲姑母,她又是南院大王捧在手心你疼的宝贝疙瘩,再说您看郡主那样貌,只怕没有那个男人见了不心动的。”
孟窕沉下心思心里慢慢的计较起来,她若是生下王子也只能封一个昭仪,而且左为尊右为闲,指不定她能是哪个呢?
“娘娘也不必担忧,将来若是您的王子成了太子,您还不是母凭子贵了,何必硬是要争最上面的位置呢!”嫣红也看出了孟窕的心思,劝说道,这宫里她也待了好些年,这胜负成败有时候还真不能从眼前便看出来。
嫣红左右瞄了瞄才凑到孟窕耳边小声的说道,“当今的太后便是因为拥戴王上继位有功才成了太后的,王上的生母早逝,先王弥留之际废太子,而太后在最后的关头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王位,却选择了当时有南北二院支持的王上,娘娘您看这不是母凭子贵是什么。”
孟窕点了点头,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在坐以待毙了,日日住在这充满檀香的极乐宫她觉得自己总有一日是会疯癫的。
“嫣红,本宫听闻王上喜欢吃甜食,你去做一碗甜汤来,本宫要亲自送到御书房!”孟窕坚定的看着前方,她是辽王的夫人,是辽王明媚正娶迎到辽国来的,她凭什么便要待在这三尺宫墙之内被人欺凌。
“是,奴婢就知道娘娘您会想明白的。”嫣红灿然一笑小步的便向极乐宫的小厨房跑去。
关雎宫
萧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一边听着逐月的禀告,一边快速的落下黑子,杀伐决断毫不犹豫。
“奴婢按着郡主的吩咐已经让莫言姑姑将文苑夫人带到了御书房外,王上见了她,但是先前贤德夫人去的时候王上却没见。”
“嗯……做得好。”萧绰轻轻的冥想了一下便快速落下黑子将一片白子困在其中。
“明日便是孟窕之母七七之事,你将这一消息告诉荻花宫的姬湖,太后不再极乐宫里这后宫的事自是她说了算。”萧绰提点道,在宫中祭祀死人可是大罪,萧绰冷笑,孟窕竟然敢私自去捡姜媛那个贱人的尸骸,她便要让她尝尝不死也要丢半条命的滋味!
萧绰丢下黑子,看了一眼对面的萧霖,轻声的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歹毒?”
萧霖一愣,看着棋盘中他已经步步维艰的白子淡淡的摇了摇头,“郡主似乎忘记了,萧霖也是辽人,辽人都是狼的后代,我们尊崇的是强者!”
萧绰站起身抬起头看着当空而照的烈日,心里有一丝的烦乱,不仅为前几日耶律贤的话也未她这些日子联系不到九幽而烦躁,只有让她见到了萧绰,她身上的蛊才能真正的被驱除。不过,萧绰眯了眯眼,也许她也能自己找到那个下蛊的人。
“我倒是忘记了萧将军手上沾的血可是比萧绰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哪里还会在乎这一两条人命!”
“郡主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去淮河?”萧霖也不在乎萧绰口中的讥讽,依旧是一张严肃的面孔。
“怎么,韩楚暮吃了败仗不成?”淮河军费粮草已经解决,又有韩楚暮亲自前去坐镇,她想不至于败在赫连穹手上吧!更何况辽国占尽了先机,便是子车央和赫连穹联手也不一定能扭转战局。
“不是。”
萧绰抬眼看了一下萧霖,笑了笑,想不到萧霖竟是明白了她的心思。
“你是从何得知的?”
“郡主的棋下得颇为狠辣,步步都是杀气。”萧霖回道。
“哈哈哈……”萧绰大笑了几声,在看向萧霖的目光不由温柔了几分,“好你个萧霖,竟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第一次萧绰对于这个萧巍送给她的暗卫感到喜欢了。
荻花宫
“啪——”
“啪——”
“滚……都给本宫滚……”姬湖抬起一个花瓶狠狠的砸在地上,娇艳的脸满是怒气哪里还有一分耶律贤面前的端庄优雅。
“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啊!”红玉站得远远的也不敢近前,躲在柱子后面却是不断的劝着。
“贱人,都是贱人……贱人——”
姬湖摔下一个花瓶累的坐倒在软榻上,不断的喘着气,眼角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往下滚。
见姬湖砸累了红玉才小心的迈过碎瓷片走到姬湖身边,捏着丝帕仔细的擦着姬湖脸上的泪水。
“娘娘,您知道文苑夫人从楚国来一直都抱着一个盒子吗?”红玉小心的说着,眼睛不时的瞄着姬湖的反应。
“喔?”红玉这样一说姬湖便顿时明白了其中定是有什么奥秘,红玉是她从燕国带到辽国来的,一直都是她的心腹和左膀右臂。
“那个盒子里装的是文苑夫人母亲的尸骨,是她从乱葬岗的野狼口中一根一根抢回来的。明天便是文苑夫人母亲的七七,娘娘您说在宫中祭祀死人是什么罪?”
“呵呵呵……好你个小蹄子,这都能让你知道。”姬湖娇媚一笑,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孟窕这个贱人……本宫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红玉斟满一杯茶端到姬湖面前,带了几分惧怕和几分讨好,“王上将这协理后宫的权利交到娘娘手上,到时候娘娘您想怎样处理文苑夫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何必动怒呢!”
姬湖慢慢饮了一口满意的抚了抚红玉的手,“还是你和本宫的心意,你放心本宫将来一定给你指门好的人家……喔,本宫倒是忘了,侍郎侯大人的夫人上次进宫见到本宫的时候还同本宫夸你来着,还说若是能将你讨回去给侯大人做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红玉的手一抖,猛的便跪在姬湖的脚下,口中不断的求饶,“娘娘……奴婢要一直侍奉娘娘,娘娘千万不要将奴婢指了人啊……娘娘,奴婢求您了!”侍郎侯大人是个变态,整个辽国上下谁不知道,被他虐待死的女子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姬湖将她指给侯大人不是活活要她的命嘛!红玉死磕着头,浑身瑟瑟的发抖。
“你看本宫也就是这样一说,你还当真了,你舍得嫁本宫还舍不得放你呢!你可是本宫的左膀右臂,没有了你本宫不是自断臂膀吗!”姬湖放下茶杯满意的看着红玉害怕的表情,对于奴才绝对不能放纵,特别是知道她太多秘密的奴才更是要牢牢的攥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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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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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设计孟窕
六月初二夜&8226;极乐宫
“娘娘您要的香蜡纸烛已经准备好了,都放在篮子里了。舒榒駑襻这极乐宫面有一条狭道通往的是冷宫,地处偏僻背对阳光,没到夏季蛇重鼠蚁都聚集在那,所以平时鲜少有人去的,就是宫里打更的都会绕开。娘娘您等会快些,奴婢给您在巷口看着,在宫里祭祀死人那可是大不敬的。”嫣红将从宫里采纳那里买来的东西装在篮子里,上面盖了一层布作为遮掩。要不是她自己的娘亲去的早,她能够明白孟窕的心情她是绝对不会让孟窕作出这样危险的事的。
“本宫知道了,嫣红,谢谢你了,在本宫落难之时还能这样全心全意的帮助本宫,将来本宫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孟窕看了一眼篮子里的东西,心里有几分伤感,想起那一日她从后院里逃出去赶到乱葬岗看到的场景她便不由浑身发颤。三条财狼瞪着绿油油的眼珠子不断吐咽撕抢着地下的尸体,浓烈的腥味和尸体的恶臭交织在一起,她手里紧紧的拿着刀砍向它们,直到现在孟窕似乎还能听见它们嘶喊的吼叫,还有那些财狼嗜血贪婪的眼神。
孟窕轻轻的卷起左手的袖子,看着手臂上已经结了疤的口子,依旧还能明显的辨别出财狼的齿印。曾经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会是一个快乐无忧的孟家小姐,可是一夕之间她失去了最疼她的母亲,就连哥哥都一蹶不振了,她恨透了父亲的无情和冷漠,她要报复。报复父亲的狠心,报复哥哥的懦弱无能,报复族老的雪上加霜。她现在是辽国的夫人,她要牢牢的抓住辽王的心,只有得到的辽王的宠爱,她才能做她想做的。
“奴婢为娘娘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娘娘您请节哀,奴婢想娘娘的母亲也是希望娘娘能够走出悲痛过得幸福的。”
“是的。”她的母亲要让她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她一定要完成母亲生前的意愿。
荻花宫
“红玉姐,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让小顺子他们几个去极乐宫监视了,保管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能捉个正着。”
“你可把人给我盯好了,娘娘交代的事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保管你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红玉指着小潘子的脑子说骂了一阵才回了正殿。
“娘娘,已经安排好了,只等人她们人一到我们便带人去捉个正着。到时候人赃并获,便是王上来了也管不了啊!”红玉俯着身小心的说着,端在手里的茶有些轻微的发抖。
“我说你抖什么,这宫里死的人还少,哪年没有死几个啊!”姬湖接过茶杯淡淡的说道,“再说,本宫只是依照宫规处理罢了,出了事自有本宫担着的。”
“是,娘娘。”
极乐宫后巷狭道
孟窕换了妥帖的宫装,一手提着防风的琉璃八角宫灯一手挽着装有香蜡纸烛的篮子,走在前面的嫣红也是同样打扮,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身后的孟窕颇为小心,眼睛还不时的左右张望。
“哗哗……”
狭道两边院墙内的高大树木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落了朱漆的红墙脚下长满了过膝的野草,不时有躲在其中的蚁虫鸣叫。孟窕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宫灯,眼前微亮的光洒下淡淡的一片光晕,身后的影子被拖得老长,耳边只有风声和虫鸣以及被无限放大的脚步声。
“还有多远?”孟窕小声的问道,耳边是风穿过的声音,顿时让她觉得凉飕飕的。
“就是前面了,娘娘。”嫣红轻声的回道,推开一扇破败的大门,便率先走了进去。
孟窕抬起宫灯看了眼门上方歪斜了的牌匾,是用燕书写的‘燕园’二字,她琢磨了一下看觉得这笔法颇为熟悉,但一时却又细想不起来。天上的新月若镰刀一般,皎洁的月光照在高大的树木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夜风浮动树影移动。
孟窕走进去一看四周杂草丛生,借着微光她还能从一片繁茂的树木中看出几株南国名贵的牡丹,却也不多,心里不由思量这里以前定也是某位得宠妃嫔的宫殿,后来人走茶凉,便是昔日小心伺候的花木如今也只剩下这少许顽强的了。
“太后是先王的燕妃,这燕园以前便是太后娘娘的寝宫,可是后来燕妃失宠被王上囚禁三年,这燕园也由繁华成了一座红颜易老的冷宫了。不过太后娘娘手段高明,重得王宠之后不过一年便被册封为王后,成为王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只是后来太后娘娘似乎不想触及那三年囚禁的日子便不再住在燕园,让王上在旁边修建了一座更为豪华壮观的极乐宫。”嫣红解释道。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孟窕疑惑,她看着嫣红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想来这些陈年往事并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知道的。
“娘娘不知,奴婢的姑姑以前便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婢女,这些事都是姑姑告诉奴婢的。”嫣红谦卑的说道,看了看四周才又说道,“奴婢给娘娘出去放哨,娘娘您尽量快些,免得让极乐宫里守夜的嬷嬷发现。”
“我知道了,出去吧!”
等到嫣红走出了燕园孟窕才走到一块野草长得稀少的空地,将宫灯放在一旁,小心的拿出放在篮子里的木盒放在地上,又依次的将香蜡纸烛都拿出来放在一边。她先将木盒用手里的丝帕仔细的擦拭了一遍才小心的打开木盒,顿时一股恶臭的味道便散开了,孟窕看着盒子里的骨头眼泪啪嗒啪嗒的便向下滚。她取出三根香在宫灯上点燃了之后便插进木盒正对面的泥土里,然后又将白烛点燃放在木盒子的两边。
“娘亲您在天之灵保佑素心能够得到辽王的宠爱,女儿一定会为您报仇的,我会让孟氏一族跪在女儿的脚下为您忏悔!”
孟窕跪下拜了三拜才拿起冥纸慢慢的烧起来,口中喃喃,不时讲一些心中的怨愤和对孟氏一族的仇恨。
“娘亲,女儿知道您想让女儿成为这九州最尊贵的女人,女儿一定不负您的期望,辽王他不仅容貌绝色无双,性情也是极其温和的,前日女儿给他送去甜汤他还召女儿进了御书房,说的全是关心女儿的话。女儿前半生错投了孟家,但是后半生却是遇上了一个让女儿中意的男子,他不仅是英雄一样的人物还是个懂女儿的,求娘亲保佑女儿一定要为他诞下小王子,让女儿成为这九州最尊贵的女人吧!”
萧绰摸了摸趴在她脚边的藏獒,淡淡的看了眼在外面诉苦的孟窕,她到不知道才来辽王宫几日孟窕便生出了这样的雄心壮志,到真真让她刮目相看了。
“虎子……看见了没,那盒子里的骨头你去抢来了本郡主就赏你一顿好的,快去!”萧绰拍了拍名叫虎子的藏獒脑袋,看着虎子风一边的冲出去,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她可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她要让姜媛那个贱人尸骨无存就绝对不会让孟窕还留着她那几根骨头。
孟窕不听话,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有时候人还不如狗听话,给它一顿肉便能死心塌地的为你办事。
耶律贤能将狗与狼的后代养在身边做宠物倒真是胆子大,不过,越是难以驯服的猛兽才越是具有挑战,征服它们之后便能得到它们永远的忠诚,比养一个随时会吃里扒外的人好多了。
孟窕不就是孟家养出来的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吗?
萧绰讪笑,她越发的喜欢这个游戏了,这盘棋谁胜谁负还真是难以猜测。
“啊——”
孟窕被眼前忽然窜出来的庞然大物吓得大叫也顾不得什么站起身便向门外跑去,萧绰从暗处走出来赞赏的摸了摸虎子的头,“这些可都赏给你了,还不快点叼走!”
得到了主人的命令虎子哈了几口气便一大口将盒子里的几根人骨头叼走,一下子窜进树丛中不见了踪影,萧绰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拿出几根狗骨头来丢尽木盒子里,邪魅的笑了笑。
孟窕不是要供奉姜媛那个贱人的尸骨吗,那她便送她几根狗骨头供奉好了,反正在她眼中姜媛便是连狗都比不上的贱货。
“嫣红就是那,刚刚好大一条狗……”
萧绰看着门边长长的影子,快速的退回到暗处。
“咦……怎么又不见了?”孟窕躲在嫣红的身后小心的看了看四周。
“娘娘说的想必便是王上养在身边的藏獒吧,它是狗与狼的后代体型硕大,又极其凶猛,一两个侍卫都不是它的对手。王上狩猎的时候长长带着它们去,王上可宝贝它们了,一般人都不让瞧的,只是不知这半夜的怎么到了这冷宫里?”嫣红也不是不解,见地上的蜡烛燃的差不多了,才说道,“娘娘我们也回吧。”
“嗯。”孟窕左右扫视了一遍见确实没有什么异样才踱步收起地上的东西。
“呵呵呵……文苑妹妹这深更半夜的到这冷宫来作何啊?”姬湖冷声笑道,四周顿时火光明媚,她站在门边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格外的让人毛骨悚然。
“本宫来作何不需要向贤德夫人交代吧!”
“妹妹是不需要向姐姐交到,可是妹妹在这宫中祭祀死人便需要先姐姐交代清楚了,本宫授命王上协理后宫……来人将文苑夫人同嫣红一起给本宫带走!”姬湖大声喝道,顿时一群内侍涌上孟窕跟前。
“姬湖你敢!”孟窕大叫。
“你看本宫敢与不敢,来人还不给本宫押到暗室去!”
“是。”
等到人都走了萧绰才从树丛里走出来,她瞥了眼地上还未燃尽的冥币,讥讽的勾了勾唇,“姜媛你还是保佑你的女儿……不要那么早去见你吧!”
走出大门,萧绰回头看了眼门上的匾额,‘燕园’,原来竟是燕园二字,当初她在正门处看见的那块匾额写的便是这两个字。
萧绰皱了皱眉,看着那燕园二字心头一跳,孟延嗣的笔法,然后她脑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快速的闪过。太后、燕妃,囚禁三年,小王子……萧绰猛然一惊,原来竟是如此,这辽国王宫竟然也能生出这样的污秽之事来,她倒是小瞧了她那位姑母的胆量了。
怪不得萧墨鱼最后不选择自己的亲生儿子,而站到了耶律贤这一边呢,原是如此。
她这位姑母也算是遇人不良了,竟然碰上了孟延嗣那样个只会花言巧语的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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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风起云涌
088、风起云涌
关雎宫
“虎子,干得不错,比你家主子强多了!”萧绰刚走到宫殿外便看见了蹲在门外面冲着她哈气的虎子,她瞄了瞄殿里的淡淡的灯光,撇了撇嘴,径直推开门便看见了坐在首位的耶律贤。舒榒駑襻他半垂着脸,半边脸都掩在黑暗中萧绰看不出他的表情,她左右瞄了瞄没有看见逐月,吹了一声口哨便带着虎子一起走进殿里。
“气也撒了,寡人你也骂了,长乐郡主可觉得畅快了?”耶律贤带了几分笑意,嘴唇轻轻的上扬,右手轻轻的抚摸着腰间的玉佩,却是一直半垂着头。
萧绰愣了愣,向前走了几步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虎子乖巧的依偎在萧绰的脚下,不时的伸出舌头舔舔萧绰的手背。
萧绰看着虎子唾了一口,“你这畜生倒是会享受。”
“王上深夜造访可有何事?”萧绰也不看上位的耶律贤,一边逗弄着虎子一边淡淡的开口问道。
耶律贤起身背对着萧绰看了会远处才开口,“夜半更深,郡主若是再出门记得多添件衣。”
萧绰以为耶律贤是来找她说孟窕的事的,毕竟这事她也没有故意瞒着耶律贤,她知道这王宫中的事便是她有意相瞒也不见得瞒得住耶律贤。她擅自设计陷害孟窕她是以为耶律贤会让她收敛一些,到没有想到只是为了让她多穿件衣服。
“王上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到想知道耶律贤是不是也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
“你这几日故意来找寡人,寡人便知道了你的计划。”
“知道了就知道了,我也不在乎。”萧绰站起身,踱步走到耶律贤的身边坚定了语气,“王上不是说许燕燕王后之位吗,不过燕燕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很是不划算,王上坐拥后宫三千美人,而燕燕只是孤身一人,王上您说燕燕是不是很不划算?”
“哼,长乐郡主的明园中至今不是还养着几个面首吗?”耶律贤挑眉,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萧巍选的时候还特意来向他请示过,让他帮着看看燕燕的喜好。
耶律贤勾了勾唇,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放过萧绰,不管她是不是偃月星转世,她都是他选定的后。
“那就算彼此彼此了!”萧绰掉头便走,她养在明园的那几个人也算面首?萧绰想笑,她还真没有见过谁养的面首是提供饮血,不陪睡的。
“郡主,你想要什么?”耶律贤抿唇,只要萧绰敢要,他就能给,哪怕是这盛世江山。
萧绰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耶律贤,斟酌了一下才笑道,“我要你后宫三千,独我一人。”见耶律贤愣了一下萧绰又补充道,“当然这是夫与妻的标准,若是王与后的话,就不一样了,你可以脚踏江山坐拥美人,我也可以长袖善舞权势通天。”
耶律贤认真的凝望着萧绰,似乎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来,幽深的一片让他情不自禁的便沦陷。
“寡人给了你你想要的,若是寡人要你的心呢,你愿意给寡人吗?”
“呵呵呵……”萧绰笑了一下,“燕燕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人,王上也要吗?”
“只要是你的……寡人都要!”
“哎……话还是别说太满了,若是有一日王上不能做到许诺过的话,王上你知道燕燕会做什么吗?”萧绰低下头,神色有一丝的伤痛划过。
耶律贤轻轻握住萧绰的手细细的玩弄着,状似无意的问道,“做什么?”
“我会将你所有的女人都杀光!”萧绰挑眉看着耶律贤继续说道,“然后毁去你在乎的一切,最后掏出你的心,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
“恩……”耶律贤依旧一副平静的样子,手下的肌肤温滑如玉,让人一旦触碰便再也不想舍弃。
“寡人一定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齐国淮河安阳郡
夜风习习,吹动子车央素白的长袍,他临风而立,墨色的长发在风中翻动慢慢的融入夜色之中。
“萧绰。”他轻声的呢喃,一只手紧紧的握拳,深吸了两口气又缓缓地张开。
手中的纸条被风吹走,不留下一点的温度。
“下一盘棋如何?”慕容锦走进子车央,他越发的不明白这位让他钦慕的‘绝世公子’到底在想什么了。两军对峙,战火一触即发,他却还能整日的这般当然,慕容锦想了想,或许在子车央的眼中从来都没有装下过天下苍生。
所以他看不懂他的眼,也猜不透他的心。
“好啊。”子车央点头,其实输给萧绰的那一局是他未曾料到的,那时他才知道他的心魔有一天原也是会成为他必败的弱点的。
身后小童摆好棋盘,子车央坐到慕容锦对面捻起白子便放入棋盘之中,似乎未曾思量却又似早有预谋一般,慕容锦淡笑,捻起黑子便落入关中之地。
“永夜你若有心助齐,此时若是修书苍月和燕国,三国夹击辽国,辽必败!”慕容锦沉声说道,“所以你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助齐国,整如你明明早已截获盟书却迟迟不肯同意开战,还游说各族族长说什么时机未到,也就是那些老头子信你糊弄,赫连穹可不会。”
“他不信又如何,三军粮草皆在我手中,况他也不希望更多无辜的百姓因为两国之战而亡。”子车央并不在意慕容锦看出了他的意图。
“可是我不明白你究竟在等什么?”若是说子车央没有在等什么人或者事,慕容锦死也不信。
子车央拿起白子的手一顿,想了想,“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我只是在验证我的一个猜测罢了,说不定到时候对于锦来说会是一个惊喜。”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话。
“喔,是吗。”
“我听说韩氏的鲛人泪被盗了,韩府的机关阁你不是说当今天下无人能破吗?”子车央勾了勾唇,有些讪笑的看着慕容锦。
“九幽算是人吗,对于一个偏执的疯子来说这世上的没有任何机关能困住他的。”慕容锦不以为忤,继续落子。
“锦,我曾在‘离恨天’藏书阁中看到过一本上古秘术,其中一则便是换魂重生。此术虽然凶险却是要摆脱一个身份最好的办法,被换魂之人要么很快便能灵肉结合重新苏醒,要么一辈子不生不死做一个活死人。”而鲛人泪和南夷蛊王便是救活活死人的唯一良药,现在鲛人泪被盗,而蛊王又在萧绰手中,真是不得不令他怀疑。
这世上能让九幽放弃戳手可得的半块凤玉的条件只有——原天策宗宗主孟窈。
他又听说萧绰在寻九幽,子车央不难想到九幽盗取的鲛人泪是为了萧绰,南夷蛊王、鲛人泪现在都在萧绰手中了,他想很快真相便可以显现了。
“敢换魂的人胆子不小。”慕容锦淡笑,并不在意。
子车央笑了笑,“是不小。”辽国的魔煞头子胆子能小吗!
子车央沉思,他原来还疑惑为什么辽国的郡主会那般的憎恨楚国丞相苏南宴,还百般的羞辱向晚卿。还有萧绰为什么会有孟氏的兵法也能解释了,所有他以前不明白的现在这样一猜测便顿时清楚了。
“你也觉得齐国不会赢?”慕容锦看着子车央下的棋有些疑惑。
“齐帝残暴喜怒不定,朝堂腐败各地官员沆瀣一气,便是有战神赫连穹在也改变不了它的命运。但是辽国不同,虽然它南北二院不合,萧巍权势又过大,隐隐威胁到王权,但是辽景王不凡。知人善用,又有容人之量,不然这次也不会在派一个韩楚暮来淮河了,想来他是不准备如北院的意架空萧巍的。我观天象,北极帝星有偃月星相护,缔约已结,九州一统非辽莫属。”子车央有些犹豫,他也不知道心里的那一丝失落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刚刚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不会很痛却是毕生难忘。
辽国燕京关雎宫
见耶律贤也没有了走的打算萧绰便索性拉着耶律贤闲聊起来,她让逐月送了些点心上来一边煮着花茶一边同耶律贤葫胡乱的说着一些话。
“寡人到不知道郡主对于茶道有此等技艺。”耶律贤深深的看了一眼萧绰,接过茶水浅浅的酌了一口,顿时觉得口中含香,茶水所润过的地方舒畅清凉,连着夏日的闷热也一并消去了。
“宗主爱喝茶,便跟着学了一点。”天机宗主玄清却是喜欢喝茶,不过她的技艺却是在孟家学的,楚国的士族大家小姐琴棋书画、煮茶绣花样样精通,她原来皮其他的怎么都学不会倒是将煮茶和棋艺学的极好。
“是吗。”
“王上准备人命魏闵为何职?”萧绰问道,这也是一直以来她思索的事情。
“中书侍郎。”
“官居二品,倒不小。王上觉得此人如何?”萧绰揭开壶盖又加了些泉水,问道。
“此人可重用,但却不能全依他之言。”
“是啊,魏闵此人颇有谋略,有能忍辱负重,但是太过小气和残忍。段笙箫断他一手他便想着要毁去一国,权可以给他,但是一定要有一个能压制住他。”萧绰说道,卧龙岗多日她也算是知道一些魏闵的底细。
“郡主与寡人所想一样,我曾问过他,要想一统,先攻哪国?魏闵想也未想便回到燕国。”
“燕国乃是三大强国之一,如今攻占不是最好时机,在辽齐两国盟约未曾之前都不能攻打燕国。燕燕想,淮河一战我辽军若是能打败一回赫连穹,是不是便能名震九州,为王上龙城相帝开路呢!”
“哈哈哈……寡人便说知我者郡主也!”耶律贤大笑,心中计划确实已经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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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一番安排
089、一番安排
关雎宫
“郡主妙计,文苑夫人被生生的折断了两根肋骨,据说从暗室出来身上没有一处好的,连执刑的嬷嬷看了都有些不忍。舒榒駑襻这个贤德夫人下手可够狠的!”逐月颇为感慨的说道。
“狠,你以为她在辽国后宫能够独宠靠的是美貌?一个女人,还是远离故国的女人,她若是不狠早就死在这深宫院墙之内了。”萧绰看了眼逐月收拾好的行李点了点头,她同耶律贤已经说好了,明日她便赶往淮河。齐辽两国僵持在淮河太久了,现在齐军有赫连穹坐镇,他身后又得各大士族的支持,长久以往辽国反而会因为军心不稳而反败。
这些日子王府倒是十分的安静,二夫人安心养胎,萧怜也一心的服侍风荷,五夫人是个不惹事的主,六夫人有自己的心思风荷怀孕的这个关卡连着萧珂她也不怎么让她出自己的园子了,就怕二夫人自己出了什么事赖在她身上。对于这样的现状萧绰还是很满意的,她不喜欢萧巍的那些妻妾,一个都不喜欢,所以她一个都不会容忍下去的。
既然萧巍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娘亲,那么就应该用自己专一的行动来证明,他舍不得她自然愿意帮他出手。
萧绰谴人告诉了耶律贤一声便带着逐月离开了王宫,她得先回趟明园,将她后院里的那几个面首好生的安排一下,若不是前几日耶律贤无意提起她还压根就没有想起有他们几个的存在。
史老夫人去了顺丰禅寺,府里的事因为二夫人怀孕老夫人怕她累着,便交由留在府中的净月和柳管家处理。听了这事后萧绰还暗暗的笑史老夫人,想必上次净月救驾有功连着让史老夫人也更加信任了,竟然没有将管理府中大小之事的权利交给五夫人或者六夫人,而是给了一个姑姑,倒真是稀奇。
“本来啊老夫人是想将这权利交给六夫人的,可是这个敏感时机便是给的是块金子六夫人也是不会接的,更何况还是个烫手的山芋呢。”青花一边向萧绰禀报这几日府中之事,一边暗暗观察站在一边的逐月,她怎么瞅着她家小姐越发的信任起逐月了。
“嗯……你这丫头总算是开了回窍。老夫人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没有将管家的事交给任何一位夫人,净月本就处事公正,在府中向来为人正直,为人谨慎待人又不失偏颇,让她管事是极好的。而柳管家胆小,遇到大事犹豫不决,但是他却是府中的老人,净月有他的帮衬很多事也方便处理。还有,两个人共同管理有助于互相监督、制约,这些你都要想到,这管理一个府院同管理一个国家道理是一样的。”
“小姐你也知道奴婢的脑子不好使 和奴婢讲这些作何?”青花给萧绰轻轻的按摩着肩膀,一边颇为不在意的说道。
“我要带逐月去一趟淮河,这园子里的事便交由你处处看管了,若是遇上什么不好处理的事……可以去请教净月姑姑,她自会指点你一二的,但是你须得凡是处处谨慎,莫让二夫人那边的人捉住了你的小辫子,趁着我不在暗中将你处理了,我看你作何!”萧绰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也是无奈,青花虽然忠心却是很少能帮到她,她去淮河本就凶险,带上青花的话反而成了累赘。逐月是杂家的人,很多事有逐月在都能帮衬一些,再加上留青花在明园也能让她好生的锻炼一番,不能总是处处依靠着她。以前的萧绰性格开朗,为人又颇为毒辣,青花跟着她硬是将她的性情学了个十成十,现在乱世风云四起,若是自己没有本事,这样的性格很容易便会出事。而青花脑子又不聪慧,自己比不得真正的萧绰的才智。
“奴婢也要跟着小姐……小姐……奴婢听小姐的便是了。”青花刚想反驳可是一见萧绰皱眉便不敢再说,她最怕的便是萧绰发火,让青花怕到心坎里去了。
“这府中的事我以前便告诉过你,我不想再说了,你若是自己不小心我回来会在你坟山给你烧些冥币的,但是我可不会去乱葬岗给你收尸骨。”萧绰故意说道,她一见青花露出害怕的表情便知道了孟府姜媛的死确实是让她害怕了,她倒不是故意吓青花,只是告诫她比起孟延嗣,二夫人风荷的手段只怕还要狠毒上一百倍。
“奴婢一定小心的等到小姐回来。”
“恩,你去将明园里那几个男宠都叫过来,也不能总让他们白吃白喝本郡主的。本郡主每天在外疲于奔波挣点小钱也不容易,都让他们那几个小白脸给用了,想来便生气。”萧绰倒不是真的心疼那点银子,而是齐国那位宠妃如今胃口越发的大了,让她办一点事就狮子大开口,她的小金库可是损失惨重啊!
等到青花出了门萧绰才看向逐月问道,“你觉得段瑟瑟如何?”
“段小姐……倒是一个妙人!”逐月想了想回道,自从段瑟瑟和耶律贤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后段瑟瑟便被耶律贤放出了牢狱,整日的缠着她问一些萧绰的习惯,比如萧绰喜欢吃什么啊,穿什么啊,或者有什么养颜的秘方啊。总之就是立誓要变成同萧绰一样的大美人。
“那你觉得齐帝会喜欢她吗?”段瑟瑟不是想毁了燕国吗,那为了报仇牺牲一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逐月震惊的看着萧绰,似乎不敢相信萧绰所说的是真的,“郡主是想将段小姐送给齐帝!”
“你只需回答我她能否得齐帝欢喜便可,旁的你无须多问。”萧绰冷冷的说道,她有她的安排,逐月便是有几分本事也终究不会明白她的计划的。
逐月跪地,想起段瑟瑟那张无邪的脸和齐帝残暴的名声便不由浑身颤抖。
“郡主,齐帝生性残暴,是个十足十的变态啊!”
“放肆,你懂什么,这世上本就是有得必有失的,她要报仇就必定要付出代价的。”就像她成就了苏南宴,最后却害死了展儿和她自己。
“郡主……”
“回答我!”萧绰紧紧的盯着逐月的眼睛,她只想知道她要的东西,当然她相信段瑟瑟也会同意她的计划的,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认为段瑟瑟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会。”逐月咬牙,她越来越害怕萧绰了,因为她从萧绰眼中看不见一点的怜悯或者身为女子的柔弱,哪怕是萧绰身受重伤之时,她看见的还是坚韧,似乎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或者事能够将她打到。
她是无坚不摧的,是这九州之上俯瞰众生的神一般,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逐月你家少主难不成没有告诉过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和万里江山白骨累的道理吗?”萧绰冷冷地额瞥了一眼逐月,她不喜欢问题很多的奴才,哪怕是逐月很有用,她也不会喜欢。
青花将四位面首带到萧绰的面前一一的为萧绰指认了一遍,也难得青花贴心,知道萧绰早就不记得他们了。
名唤九儿的男宠萧绰倒是有几分印象,后面她几次发病都是找的他相伴,萧绰向他看去,见他今日只穿了一件素色的鲛绡长衫,墨发绾做髻斜插着一根碧玉的簪子,脚上穿着楚国的木屐,比起以往到多了几分男儿气概。
“你们几人可有自己擅长的技能,告与本郡主听听。”萧绰懒懒的靠在美人榻上,斜眯着眼,暗暗的观察四人的言行举止。
“臣擅长舞蹈。”
“臣懂音律。”
“臣会识字,在家的时候是帮父亲管账的。”
萧绰看着九儿,等待他的回答。
九儿一听那几人会的他都不会,肯定不讨萧绰喜欢,扭捏了半晌才说道,“臣……臣不会音律、也不会跳舞更加不会识字管账……臣……臣只会些功夫。”
“喔!”萧绰放下茶杯,细细的又将九儿打量了一遍见他身体纤细,皮肤白皙细腻又颇有几分女儿姿态,到不曾想到他竟会功夫。
“那你可敢与本郡主的暗卫比试比试,让本郡主看看你的本事!”
“是。”九儿心底一喜,竟没有想到萧绰没有嫌弃他不识字。他是齐国人,在齐国皆以为人雅士为崇,目不识丁者一般都会被人鄙夷,便是那些富商巨贾也会花大价钱养一批食客做些文章来为自己添些美名。他自幼便不喜欢读书,到现在能认识的字也不多,也因此没少被人嫌弃,便是与他一起的几个公子,平时也都不愿意搭理他,说他是下里巴人。
“黑狐!”萧绰大声一唤便见从房梁上跃下一人规矩的跪在萧绰的面前。
“你同他比试比试,下手轻些,可别要了他的命。”萧绰虽然让九儿同黑狐比试,但心底也是认为九儿会的只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自然不是黑狐的对手。
“是。”
黑狐看了一眼九儿颇有些不在意,一个绣花枕头他一脚便能将他踹到天边去。
“黑将军,请。”来到院子里九儿率先向对面的黑狐躬了躬身。
黑狐不理他,一掌便劈向九儿,哪知九儿灵活的闪开了,黑狐不甘又是快速的一脚踢向九儿的下盘,左手捏拳同时击向九儿。
九儿不急不慢的闪开黑狐的攻击,同时快速的同黑狐交手起来。
萧绰有些意外的看着外面的比试,一百回合后她显然看出了黑狐有些吃不消了,她大喝了一声,“住手!”
若是让黑狐败在了九儿手下她想黑狐会一头撞死的,她还是得给保留黑狐一点面子,她看向九儿,问道,“九儿,你可愿跟着本郡主。”
九儿晃了晃神立即欢喜起来,“九儿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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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兄妹之情
“那好,你以后便跟着我,名字嘛就叫九杀吧,至于你们三个……”萧绰转动美目,一一扫过其他三个,见他们三人长得颇为清秀,又各有所长,杀了他们灭口倒不如留在她的身边好好的培养成自己的人,说不定还能帮上她一把呢。
“青花,将长生带到账房去,先让他给管事的做个下手,看看能力,若是行你便将园中各项开支交由他管吧!”萧绰指着一袭灰青布衣的贺长生安排道,又看了看剩下的闽清和杨奕问,“你二人可愿继续效忠本郡主?”
“你们若是想走,本郡主自会给你们一笔银子,让你们回自己的国家,娶妻生子或是开铺营生我都不管,自当你们从未到过辽国,也从未进我这明园。”
闽清和杨奕既然能被萧巍选进王府送到萧绰身边自然不会是愚笨之人,萧绰吸食人血这样的事他们当然知道是秘密,萧绰为了保密是绝对不会放他们离开的,只要他们一点头立马便会人头落地。
闽清皱眉,不说其他的只论他进明园这半年来从来没有踏出过明园便可知道,他惊慌的跪下,心里不由有几分害怕,萧绰的恶名他从进了辽国便知道了,这会只听萧绰要放他回国,心里不禁猜测起萧绰是不是要杀人灭口。
“郡主,闽清愿意跟在郡主身边,闽清绝对不走。”闽清本也是卫国官宦子弟,只因为后来父亲犯事全族男子皆被诛杀,那时因为他年纪小才被母亲扮作女子才逃过了被杀一劫,只作为女犯被卖进了青楼,后来几经辗转才被萧巍买进了王府,便是他的那一身舞艺也是在青楼学会的。
“杨奕也要留在郡主身边,做牛做马都可以,只求郡主您千万别赶我走啊!”杨奕赶紧跪在闽清身边,他也不是愚笨的人,开始虽不明白萧绰话中的意思,但现在还不明白的话那他早就死了。
萧绰轻轻的盖上茶杯,看了眼杨奕,闽清会留下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的,因为他已经无家可归,在卫国还是个顶着女儿身的官妓。但是杨奕就不同了,他本是苍月一个武学世家的小公子,但却极为喜好音律,因为不喜欢家里的安排离家出走在途中住了一家黑店骗去了一身财物不说还被卖给人贩子,要不是萧巍偶然买下了他,指不定杨奕便进了哪家男伶馆呢。现在她让他回家,到没有想到杨奕会放着好好的少爷日子不过,要给她做牛做马,倒真是稀奇。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离开,本郡主也可以留下你们,不过……你们要怎样证明对我的忠心呢?”萧绰挑眉。
“闽清对天发誓……”
“我可不信这,要我信你们除非你和杨奕吃下这蚀骨丹,只要你们是忠心于我的,我会让人每月都给你们解药的。”萧绰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瓶子到处两粒药丸放在手心处。
闽清不做二想,拿过萧绰手中的药丸便吐咽下去,他本就是无路可走,跟着萧绰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杨奕看着闽清义无反顾的吃下去只以为萧绰手中拿的不是什么毒药,也鬼使神差的拿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了口中,他想他与其回去被家里的人逼着做他不愿的事还不如在这里呆着呢,至少吃住都是花的萧绰的钱,还能免费的欣赏美女,也算是一种享受。杨奕自我安慰着,他心里也是害怕,若是让家里的人知道了他傻得住了黑店不说还被人贩子卖到辽国给给家郡主做了面首,非得让他一剑自刎以示清白不可。
“既然你们都愿意留在我身边,那么青花让他们去藏君阁,我希望再看见你们之时当真令我刮目视之。”安排完园子里的人了萧绰便琢磨起二夫人风荷来了,她一早就怀疑风荷的孕怀得蹊跷,可是那时她忙着去楚国,也分不出心思来对付风荷,现在她马上就要去淮河了,她可要好好的思量了回来才能让萧巍捉贼拿赃不是!
萧别唯园
萧别的唯园萧绰是第一次来,说不出来为什么萧绰总是不愿意多接触萧别,虽然她是极喜欢这位哥哥的,带人和善又极为有才学,剑术也是颇为有成,是耶律贤的近臣,但是萧绰每一次遇见萧别也只是匆匆的打了招呼便离开,不愿意与他多说。
“哥哥。”萧绰敲了敲门,轻声的唤道。
萧别刚练完剑回房便遇见了站在他门外的萧绰,脸上满是欢喜,心里却还是不免奇怪,虽然他与萧绰是一母所生,但是自小便不怎么往来。萧绰自小是王府里的霸王,什么人都惹不得,他自然也是不喜欢萧绰飞扬跋扈的性格的,但是说来奇怪,便是这样生疏在最危难的时候兄妹之间总是能保持最好的默契互相救助。
萧绰回府后萧巍曾经写信给他说过萧绰心情变化了不少,当时他还不信,后来他飞鸽传书给她让她接了琴操之后萧别也发现了萧绰的改变。
若是说以前的她蛮横、歹毒、喜怒无常,那么现在萧绰便是沉稳、魅惑、捉摸不透的。
“燕燕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萧别自然是知道萧绰是有事相求。
“无事便不能来了吗,哥哥这话说得可伤人心了。”萧绰见萧别一身的汗,便知道他是刚练完剑才回来。
萧别讪笑了一下,打小他便从没有赢过萧绰,无论是什么,若论心狠他抱着自己的小白兔哭着找教习武艺的师傅理论之时,萧绰便已经能够自己拿着刀和捉来的奴隶搏斗了。若论聪慧,他因为背不出书被老师罚着站在书房之外时,萧绰已经能够将诗文倒着背了。若论手段,他还被同龄的孩子抢银子扔进臭水沟时,萧绰已经是燕京城人人畏惧的魔煞头子了。
“我记得小时候教书的先生罚了你一回站,你便怂恿着我去将后院里的马蜂窝用黑布罩着摘下来,扔到书房里把先生蜇成了个猪头。又有一次,你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趁着你不在偷偷的试穿了你一件衣裳,你二话不说便将她扔进了蛇窟里。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便是你八岁那年,你因为不喜欢二夫人,便将怀有身孕的她从梯子上推了下去,还对父王说是二夫人想要陷害你,大夫说她那一胎是个男婴之时,你也只是说了句活该。”萧别仔细的看着萧绰,就怕疏忽了一点便不认识她一般,“燕燕……我真的觉得你是没有心的。”
“哥哥……从小你便我喜欢我不是吗,你也认为母亲是我害死的不是吗,所以你只会同其他人一样站在远处看着我却从不同我说话,不是吗,我是个魔煞,天煞孤星,生来便会克人的。若不是离恨天的批语,或许我已经被父王扔进了井里,或者装在木盆里随着河水流到你从未去的某个地方。你还会知道有我这个妹妹吗?”萧绰地下眼眸,或许以前她不能理解萧绰那种孤僻蛮横乖张的性格从何而来,可是现在她或许应该了解了。
“是你们塑造了这样的我,却还总是用那种看怪物的眼光看着我,呵呵……其实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你们若何看我,怪物也好,魔煞也好,我想要做什么,我要得到什么,无论用何种手段我都会得到,只要我快乐了。”萧绰转过身背对着萧别,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可是我却不快乐,父王送我上天机宗,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解脱了,萧绰这个魔头终于走了不是吗!”
“燕燕……不是……”萧别心上不禁一痛,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这个妹妹啊,一直都是他在伤害她,却还总是用对待萧怜的标准去要求她。
“哥哥,我恨你们,包括父王,现在的萧绰是你们亲手塑造出来的。我恨父王的滥情,他不是说喜欢母亲吗,可是为什么还要娶那么多的夫人,我说过谁都不可以取代母亲,哪怕是死人都不可以。”萧绰狠狠的说道,“所以二夫人的命,十年前我没有拿走,十年后我一定加倍的从她那里讨回利息的。”
“燕燕,她怀了孩子!”萧别惊呼,他不能让萧绰一错再错,他的妹妹本也是如花美眷的青葱少女,若不是他小时候因为听信的传言说是萧绰克死了母亲也不会讨厌她,害萧绰成了今日这般的性情。萧别懊恼至极,只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个耳光。
“孩子?你真以为她还能怀孩子,我天真的哥哥,我自己下的手还不知道轻重吗,你认为我还会让她怀上父王的孩子?”萧绰不禁大笑起来,看向萧别的眼神颇为嘲讽,她倒是真没有想到萧别还是个这般天真的男子,怪不得看不出琴操的身份呢。
“你……”
“哥哥,你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吗,什么难产都是假的,她又不是头胎怎还会难产?”萧绰抽出怀中的书信交到萧别手中,“我想你会为母亲报仇的不是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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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十章第一卷就结束了,哎,养文的姑娘们要开始啃了啊……台面上的坏人也都会被墨七灭掉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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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风荷毒计
明园
萧绰小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如她说的那样她并不知道,但是要想让一个正直无比的萧别帮她只有让他觉得愧疚,萧绰收起妆台上的珠钗,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当然没有证据证明风荷便是那个幕后的黑手,不过有些事是不需要太过于认真的,没有证据她便制造一份证据,总会达到意想不到的结果的。
只要除掉了风荷,那么剩下的五夫人和六夫人便简单了,只是,萧绰犹豫了一下,萧珂年纪还小让她有几分不忍。
“小姐,四小姐听说您明天要去淮河,吵着要来见您,奴婢没有法子只好让她进来了。”青花退开身便见萧珂穿了一身粉红的连襟短褂,内着一条素色绣花裙,乌黑的头发一小撮一小撮的全部编成了辫子,手腕处还系着铃铛,一副契丹女儿的打扮。
萧绰快速的将凤玉收回袖中,审度了一下萧珂的打扮,点了点头轻轻的弯下身冲着萧珂招手道,“你个不听话的小丫头,还不过来。”
“燕燕姐姐,我听二娘说你又要出门啊?”萧珂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紧张的问道。
“怎么珂儿舍不得?”萧绰拉着萧珂的手一顿,二夫人告诉萧珂她要去淮河只怕是没有安什么好心。
“三姐姐疯了也识不得人,二哥哥因为三娘的事终日郁郁前些日子也禀了祖母去了孝川,说是要替父王尽孝守护萧氏墓园。三哥哥是个不成器的,因为四娘的事更是不得祖母的欢喜,越发的像个纨绔公子了。还好二姐姐回了府,二娘又怀了孩子,不然……不然这王府倒是越发的冷清了。”萧珂一边小声的抽搐一边嗡嗡的说着。
二哥哥?萧绰眉头一皱,她回府也有大半年了却只见过萧晟一面,她约莫的记得那一日她从外边回府,恰巧遇见了回府的萧晟。那日他似乎穿着一身青色缎面对襟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靛青的绣花汗巾,长袍外罩着一件墨兰的福字短褂,长发及腰只用一根鎏金嵌玉的簪子绾了一个髻,面目清俊既有妩媚的艳丽之色又包含了萧巍的刚毅。
“燕妹妹……二哥哥也有带礼物给你!”
她记得那时萧晟已经明显的有些憔悴了,两只眼睛深陷下去,满脸的疲惫,却还是温和的对着她说道。
因这妩媚的缘故她也不喜欢萧晟,所以后来萧晟派人送来的礼物她看都没有看便让青花扔进了库房里,现在突然听说萧晟去了孝川守墓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感慨。
也许像萧晟这样远离了这个权利的漩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萧绰轻轻的擦干萧珂脸上的泪水,她自认为自己从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所以妩媚和林氏的死都是她出的手她定不会绕她们的孩子,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萧晟既然离开了王府她倒是可以考虑后面不对他出手,不过萧祁就不好说了。
现在是个纨绔,不代表以后一直都是,若是被什么人撩拨了几句,她可不想多一个带着仇恨的对手。
爱和恨都能让一个原本软弱的人变得强大无比,比如段瑟瑟,不是都愿意叛国吗!
“珂儿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是会很快的,她相信子车央也定是在等着她的,不然齐辽两国相持这么久却迟迟不见大的动作,而她也得到可靠的消息盟书已经在子车央的手中了,只是萧绰想不明白她的手中有什么是让子车央如此挂念的?
宁肯不顾齐国的利益,也要等她去淮河的东西……萧绰沉思,难道萧绰身上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那你带着我的幸运珠,它一定会保佑燕燕姐平平安安的,还有这个,它可是我和娘一起去寺庙里求的福,燕燕姐你也带着,一定要将父王也平平安安的带回来。”萧珂从脖子上取下一条串着一颗红色玛瑙的项链踮着脚系到萧绰的脖子上,然后又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黄色的福包,交到萧绰的手上。
“咦,好香啊,这是什么香?”萧绰拿起福包闻了闻,只觉得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
“麒麟子,庙里的师傅说这个香有驱邪的作用。”萧珂解释道。
“喔,是吗?”萧绰摸了摸萧珂的头,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疑惑,麒麟子的香味可不是这般的浓烈,萧绰刚一深想,便觉得胸口一阵的抽痛,就像被什么东西在啃咬着一般。
收起福包萧绰站起身冲着青花使眼色,青花号称萧绰的贴心棉袄,哪里不知道萧绰这是要让她支走萧珂。
笑了笑青花便走上前拉着萧珂说道:“我的四小姐,您的心意小姐也收到了,我们还是让小姐好生的休息一下吧,小姐明天还要赶路呢,您也不想小姐因为休息不好便生病吧!”
“啊……那燕燕姐你赶快去休息,珂儿走了……”萧珂一听青花说立马便拉着青花往外走,好像她在多带一秒萧绰便睡不好。
支走了萧珂萧绰才又拿出刚刚萧珂送给她的福包,她仔细的看了上面的花纹,针法十分的复杂,倒不似她以前看过的辽人惯用的花纹。她打开福包,撵出里面的香料轻轻的闻了闻,只觉得心口猛烈的抽搐,和先前的感觉一模一样。
“小姐您怎么了?”青花扶起萧绰焦急的问道。
“没事……没事……”萧绰紧紧的扣住手心,她想她可以肯定下蛊之人是谁了。
那样浓郁的香味只有龙蛟子才有,而且龙蛟子还有催化血蛊发作的效用。
只是萧绰又不解了,风荷在这个时候为什么又要将自己暴露出来呢?
萧珂说这福包是她和六夫人一起到庙里去求的,那么除非是风荷后来再做的手脚,可是她怎么就确定萧珂会将这个福包送给她?除非,萧珂是……
萧绰撑着头,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好不容易清楚了些的线索又绞作了一团,让她一下子理不出一个思路出来。
“青花,让黑狐不用跟着去了,就在府里将六夫人和四小姐的一举一动都定期传书给我。”不管与萧珂有没有关系,她都要小心一些,现在想来萧珂和她的亲近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青花说过在王府萧绰从来不与其他人亲近,去天机宗的时候六夫人还没有进门,但是她不相信六夫人会允许自己的女儿与她这样一个恶名远昭的刁蛮郡主频繁往来,除非这中间有什么利益可用?
“小姐是怀疑四小姐?”
“小心使得万年船,即便不是她,也指不定是二夫人利用了她。”萧巍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是善类,萧珂都十岁了,有些事已经不需要有人教导便可以自己去做了。萧绰到了杯水,拿出怀里的药瓶到了一粒药丸放入口中,她今日受的苦总有一日她会全部都还给他们的。
“青花知道了。”
“段小姐到了没有?”让段瑟瑟跟着她一起去淮河是她向耶律贤要求的,齐帝的高贵妃似乎最近的胃口越发的大了,她可不想让自己的银子都去喂了一头白眼狼。对于不听话的狗,萧绰奉行的原则从来的都是取而代之。她相信段瑟瑟会更加愿意帮助她的,而且段瑟瑟是燕国段氏的,齐帝便是怀疑也只会怀疑燕太子姬昭,而不会怀疑耶律贤。
“下午的时候便到了,只是她说有事要想出城,在曲靖与我们汇合。”
“知道了。”
坤园
塔姆小心的为风荷梳理着头发,她跟着风荷也有二十年了,那时她们同为蛊女,是大巫师息濯收养的孤女,养在瓦罐之中以蛊为食。
曾经塔姆以为她们一辈子都养和那些乱七八糟的虫子过活了,可是命运却给了她们一次选择的机会,让她可以跟着风荷一起到辽国来,即便是做奸细她也认为好过生活在喜怒无常又杀人如麻的大巫师息濯身边来得安心。
“夫人让四小姐送去添了龙蛟子的香包就不怕暴露了自己吗?”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塔姆总觉得过去的日子像是在做梦,她从来都不曾生活在南夷拾荒,从来都不是以蛊为食的蛊女。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啊。”风荷看着头上的一根白发皱眉。
“她不发现福包有问题怎么会忽略了那根项链,就算她知道了又能如何,我现在怀着身孕,她也奈何不了我。”风荷拨开黑发小心的找出那一根白发狠狠的拔掉。
“夫人!”塔姆惊讶的看着铜镜中倒映出来已经年轻的脸孔,忽然觉得陌生至极,这样步步为营精思巧谋的只是为了害死一个孩子。
“塔姆,你跟了我二十年,你应该知道留下萧绰必定会成为他日的隐患,现在我不除掉她明日她若是知道了她身上的血蛊是我下的也会除掉我的。你也看见了妩媚和林氏的下场,哪一个不是她动的手,比起歹毒她比我狠十倍也不止的。”
“可终究她也是王爷的孩子啊!”塔姆不忍。
“可她也是耶律敏的孩子!”风荷一把站起推开塔姆,冷冷的打量着她,责问道,“你是不是还是恨我,恨我没有让王爷给你一个名分?
”没有,夫人,这些年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哪里还敢奢望那些,只要能够远远的看着王爷我便满足了。“塔姆忍下泪水,心里却是一阵的绞痛,想起过去的事,哪里能够不恨呢,本该死属于她的却变成了风荷的,怎么能够不恨呢。只是二十年了,她已经累了,不想在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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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初论大同
齐辽交界?淮河辽国军营
天才微微亮萧巍便被帐外晨练的士兵吵醒了,自从韩楚暮来到军营接掌了主帅的位置后萧巍便清闲下来了,虽然他手下的几名大将对于韩楚暮以来便接替主帅之事十分的不满,但好在萧巍劝说了之后他们也都安分了。舒榒駑襻
萧巍一生戎马原来又因为出生在大家对于功名利禄自然看得淡些,加上他如今已是南院大王又加封安亲王,自己的妹妹又是当朝圣钦太后,可谓是权极一时。耶律贤此番让韩楚暮来接管帅印他也不是看不明白,萧氏一族权利过重早已超越皇族,令以北院大王耶律德为首的北院皇族十分的嫉恨,若是淮河一战他再居首功定会惹来皇族的动荡,到时候耶律贤为了安抚北院皇族必定会对萧氏一族动手,如今耶律贤让韩楚暮来接管帅印便是彻底的将他避开了这一次的战乱。
自古帝王都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萧巍也明白历来权臣最后落得了好的下场的没有几个,可是国家有难他便是拼得一死也绝不会推脱的。
“大王,郡主已经到了淮河了,估计一个时辰之后便能到营里了。”来报的是萧巍一手提拔上来的督军校尉,名叫李良辰,是个汉人,因为被辽人歧视战场上的功劳不知道被少报了多少,幸得耶律贤登位之后创建了三国鼎立极为重视民族融合,大为任用汉人,他才被萧巍提拔上来。
“燕燕要来了?何事的是,本王为何不知?”萧巍穿上盔甲取下帐篷上的佩刀别到腰间便大步的走出帐篷,他看了眼外面整齐排练的士兵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伤感,他是不介意韩楚暮接管帅印,但是让他一个将军放下刀剑整日的窝在帐篷里无所事事,那还不是要了他的命。
“是郡主先前来信让韩将军不告诉大王的,说是为了给大王您一个惊喜。”李良辰跟着萧巍身后说道,他现在是韩楚暮身边的人,但是萧巍对他有知遇之恩,故凡是他都会来禀告萧巍一遍,韩楚暮也知道这事但想着萧巍在军中的威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备马,本王去接燕燕,这丫头,哪里来的什么惊喜,惊到是满满的!”萧巍大喝一声,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本事了得,但是战场毕竟不比得后方,若是战事一起便是提着脑袋走路,她一个女儿家功夫也只是一般着实令萧巍担心。
“是。”李良辰牵过萧巍的战马调了一骑人马便跟着萧巍往萧绰的方向赶去。
淮河原齐国太平镇
这边萧绰带着逐月、段瑟瑟、九杀和萧霖等十几人轻装便马的赶到了淮河,段瑟瑟小女儿心性见到集市里什么新鲜的玩意都要拉着萧绰下马去探究一番,萧绰无奈只好让所有下马将着边境的集市好生的逛一逛,也算是了解民情。
萧绰极目看去依稀能够看见往日这个镇子的辉煌,只是如今街道两边摊铺鲜少,往来的行人也都是匆匆忙忙没有多做停留的,像他们这样十几人一行的便极为惹人注目了。
“郡主……”逐月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解,一路上她们马不停蹄的往淮河赶为的便是战机,这马上就能到军营了萧绰反而让所有人陪着一个小丫头逛街,这不是笑话嘛!
“本郡主自有安排,萧霖去找一家客栈,今日我们便在此处歇脚。”萧绰也不管逐月的疑惑吩咐了萧霖一声便个跟着段瑟瑟沿着街道逛起来。
逛了一会萧绰也算是打听清楚了,这镇子叫太平镇,原也是隶属齐国安阳郡管辖的,但是自从齐辽两国爆发战争,萧巍攻占安阳郡之后这个镇子便成了辽军的粮草征集地。前些几个月辽军粮草不足曾经好几度大肆搜刮了太平镇,导致现在镇子里的人一提辽人要么害怕要么冲回家拖刀拼命。
萧绰暗暗将这些记在心中,这只是辽国与齐国之战的初期反应,若是以后辽国要统一七国必定也是会遇见这样的状况的,种族之间的差异还有文化风俗都会成为日后战乱频频的导火线,这些是她现在不得不想到的。
走在前面的段瑟瑟忽然便停下了脚步,眼睛盯着巷子里一个没了双腿衣衫褴褛的浑身都是刀口子的男人看,眼睛一眨一不眨,像是呆住了一般。
“哎……我看各位也是外地来的,他啊叫尼桑是我们镇子里以前的教书先生,因为齐辽两国交战之时自投入了齐国军营,这腿便是在战场上没了的,也亏得他运气好碰上的辽军主帅见他已经成了废人,便让人将他送了回来,只不过他如今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旁边包子铺的大叔见萧绰一行人盯着巷子里的人看便解释道。
“难道便没有官府管吗?”段瑟瑟看着尼桑觉得不可置信,她从来不曾想到一个教书先生还能放下笔杆子拿起长矛上战场。
“管……怎么管,辽军攻占太平镇那日所有当官的一得信便带着自己的家眷跑了,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
段瑟瑟还想说什么萧绰拉住她走到巷子里,从衣袖里掏出一锭碎银子丢到叫尼桑的男子身前的破碗里,“你可后悔当初从了军?”萧绰俯视着男子。
“不悔。”男子声音嘶哑,连眼睛都未曾抬一下,回答的干脆而肯定。
“你当初若是不上战场,如今说不定身体依旧健全,你还是教①38看書网院里教着一群孩童四书五经。”
“国若不全何谈身健,家若不在何来人全,身为男儿不管在下是教书先生还是卖肉的屠夫,保家卫国都是责任。”男子的声音铿锵,让萧绰都不为一惊,她仔细了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做尼桑的男子,他虽蓬头垢面,没了双腿却是一身的正气浩浩,让人不由多看两眼。
“先生口中的国可是指齐国?”萧绰收敛了开始的轻视,问道。
“自然是。”
“哪怕是皇帝昏聩,百官腐败,先生也要为这样的国家而战?”
尼桑愣了一下才回道,“是。”萧绰听得分明,尼桑的语气已经没有先前那般肯定了。
“若是九州一统,再无战乱,先生可愿?”萧绰又问道。
“九州一统……再无战乱……再无战乱……再无战乱……”尼桑重复了好几遍忽而抬起头紧紧的盯着萧绰,眼中迸发出浓烈的神采,“愿……自然是愿的……再无战乱……哈哈哈……再无战乱……”
“那先生可在乎统一这九州乱世的是何人?”萧绰继续追问。
这时尼桑倒是再未犹豫,回答得十分的肯定,“若是能让百姓免于战乱、安居乐业,管他何人!”
萧绰听罢冲着尼桑躬了躬身,然后掉头便走,“今日多些先生所言,九州一统再无战乱之日希望先生还能看见!”
尼桑看着萧绰一行人消失的背影久久不能恢复心中的激情,他是个读书人,也上过战场,自然明白天下一统的好处。其实老百姓要的并不多,只要谁给他们好日子过他们才不管谁当皇帝呢!
段瑟瑟走在萧绰的身后心中复杂,她本是抱着复仇的心才愿意跟着萧绰的,但是今日她听了萧绰的话便忽然生出了一丝向往,若是九州一统再无战乱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其实不仅是段瑟瑟连着跟在萧绰身边的逐月、九杀等人都是一震,他们从未想过这个平日你刁蛮残忍的郡主竟然会有这样一种希冀,哪怕他们心中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却从来不敢像她这般说出口过。
九州一统,再无战乱,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太平。
“瑟瑟记住你今天看见的一切,战争带来的只会是累累的白骨和血流成河。”萧绰顿住脚步,看着段瑟瑟说道。
“你看见尼桑的状况还会心生不忍那说明你还是有一丝怜悯之心的,可是你想没有想过你以前制造出来的武器曾经让多少个人变成了今日的尼桑,你手中又沾染过多少条鲜活的生命?”
段瑟瑟被萧绰这样认真的眼神看得害怕,不禁连着退了好几步,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她只知道她要报仇,她要让伤害了她哥哥的人付出应由代价,她从来不知道她报仇的背后原来要毁去这么多无辜的老百姓。
“燕太子残暴,齐帝昏聩宠信佞臣,楚王软弱,卫国麻木,苍月内斗不断,南夷拾荒巫蛊遍地,这当今天下唯有辽国才是生机勃勃的福地,唯辽王才是不世英主,是能够创建太平盛世的帝王。瑟瑟,你愿意辅佐这样的帝王吗,愿意由你的手建立一个真正的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的大同帝国吗?”萧绰殷殷的看着段瑟瑟,等待她的回答。
听着萧绰的话段瑟瑟脑海中不断出现一个画面,阳光和煦的照在上洛的家园里,她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哥哥站在合欢树下吹着碧箫,父亲在场中舞者长剑,旁边嗷嗷的孩童嬉戏。不自觉的她便点了头,那样的画面就像是一个吸人的沼泽地引领着她不断的向下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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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夜会子车(精)
逐月和九杀没有见识过段瑟瑟制造出来的武器所以也不明白萧绰此番话中的意思,但是跟着萧绰其他的几个十八骑中的暗卫却是真真的见识过卧龙岗那些大炮的厉害的,虽然身为战士他们也对热兵器充满了向往,但是他们也深深的明白现在这些武器的现世只会造成九州的更加混乱,战争的更加残酷,以及更多无辜百姓的死亡。
一路上众人都有些沉闷,便是一向活泼开朗的段瑟瑟也沉默了,萧绰看了看众人也不说话,只是满目疮痍的太平镇也确实是给她上了一课。
萧绰纵目看去,原本巍峨的石楼已经被摧毁了大半,沿街的雕花牌楼也都成了断壁残垣,让人看着颇为可惜。
“郡主……”萧霖刚想说话便被萧绰打断,“叫我小姐。”
“是。”萧霖一想,在外行事还是称呼萧绰为小姐更为方便。
“客栈已经找好了,只是条件不好,委屈小姐今日在此休息一晚了。”
“恩。”其实太平镇离辽军大营也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但是萧绰却让大家在太平镇休息一晚,确实让人不解。
萧绰抬头看了眼眼前两层木楼的太平客栈,也不在意它的破旧,抬步便往里走。
“小姐,只有一间上房,您和段小姐住一起吧。”萧霖也是去看了所谓的上房才这样安排的,上房里都只有一张床外加两条板凳,更何况其他的客房。不过萧霖心里也清楚,因为齐辽两国战乱太平客栈是太平镇唯一的一家还在营业的客栈了,虽然小了点,破了点,但也是往来商旅借宿的地方。今日他们来的本就晚,还能够定到房间已经算是万幸了。
“不了,你们今日便在这太平镇等父王或者韩将军的人来,我和逐月有事先行一步。”萧绰说道,她原本也没有准备这么早便去见子车央,但是见识到了太平镇的惨况之后她便改了主意。
上一次她从齐国回辽之时是路过了太平镇的,那时虽然只是借道而行,但也见识到了太平镇的繁荣富饶,哪知才短短半年这里便因为战争而变成了如今这般人烟稀少一片冷清的景象。
两国长久对峙,必定造成军费持续增长,若是国库银两短缺当权者定会增加赋税,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
如今齐国已经不似之前士族反对的状况了,子车央游说齐国各大士族全力支持开战,齐军坐镇的又是战神赫连穹,士气必定大涨,胜算其实比辽国要大很多。但是反观辽国,因为战线拖长,士兵又对齐地气候不适,特别是齐国入秋之后气候湿冷,比起辽国北方的天气更加让人难以忍受,长此以往辽军必败。
所以除了子车央是在拖时间之外,萧绰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是让齐军迟迟不肯反击的。
“小姐若要单独出行,请务必带上萧霖!”萧霖也不问萧绰是去哪里,去干什么,他的职责便是保护好萧绰的安全,其他的都不是他应该管的。
萧绰想着上一次在子车央那里吃了亏,逐月又是子车央的人,只带上萧霖一个人到也是可以的,便点了点头,“那你将人安排好,我们即刻出发。还有嘱咐下面的人,莫要透露了我们的行踪,便是父王都不行。”
“是。”
淮河安阳郡齐军蓝田大营
子车央依旧穿着一身素白的广袖长袍,内套一身对襟残枝暗纹长衫,脚上登着齐国士族间最为普遍的琉璃嵌宝石玉屐,长发用同色的丝绦绾成髻,垂下的黑发柔顺的熨帖在他的两边肩甲处。身后高大的凤凰木开着火一般的花朵,和子车央的清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永夜近日对这围棋可是生出了一番新的见解?”赫连穹一身戎装,金色的盔甲在暗夜篝火的灼灼映射下就如同发光的太阳一般灼人。
子车央落下一子,淡淡的笑着,“将军何故心急,此战拖下去赢的必定是齐。”说着捡起一片被包围的黑子,轻轻的放入右手边的玉盒里。
“是吗?”赫连穹勾唇,左手放在腰间的宝剑干将之上,撩起铿锵的黄金战甲便坐到了子车央的对面,鹰目紧紧盯着棋盘中的棋局忽而大笑起来,“世子这局胜负难定啊!”说着捡起黑子落入白子中,瞬间棋盘中风云幻化,黑子败局逆转,一时同白子相峙,胜负难分。
子车央浑然不在意,看了眼赫连穹轻笑出声,“将军乃是九州战神自是无人能与之匹敌,可是……”子车央站起身看着极目的黑暗,轻启朱唇,“最恐怖的战场不是尸横遍野,而是杀人不见血的后宫朝堂。那时将军还能如现在这般淡然吗?”
赫连穹微眯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片冰冷,他忽的站起身,身上黄金战甲铿锵作响,冷冷的瞥了一眼子车央,“世子莫要忘记自己是齐国人!”说罢便大步离去。
子车央也没有看赫连穹挺直的脊背,他抖了抖衣袖,回身看了眼棋盘中黑白交错的棋局眼中涟漪四起。
“齐国人?”他勾唇,心底一阵的冷笑,难怪赫连穹当年会被苍月驱逐陷害,终是太过死脑筋了。
“少主,已经到了,只是郡主身边多带了一个人。”不知从何处出来的黑影跪在子车央的身边,谦卑的躬着身子,语气低沉。
“何人?”子车央沉默了一下才问道。
“绝世楼楼主——萧霖。”
子车央眼神越发的清冷,伫立在原处许久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走吧!”
淮河安阳郡紫薇居
“郡主,就是这里了。”逐月带着萧绰走进一条巷子里,在一扇朱漆角门前停下然后轻叩了三下铜狮衔住的铜环。两边花坛里茂密的幽竹郁郁葱葱,遮挡住屋檐下朱漆的牌匾。
“谁啊?”宅院里传来老者的询问声。
“吴伯,是我逐月。”
“逐月小姐啊,马上就来了,您稍等啊!”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开门声,萧绰暗暗的打量了一下开门的老者,见他穿着打扮行为举止都不似一个普通的下人,心中不由暗暗的揣度起他的身份。
吴伯名叫吴启山,是子车府中的老人,因为年纪大了便被送回老家,但是他一辈子都伺候着子车家的公子小姐,死活不肯离开子车府,后来子车央念及他的一片忠心便将他送到了安阳的紫薇居,替他看守别院,也算得是替他养老送终了。
吴伯抬眼打量了一遍萧绰和她身后的萧霖,心里便明白了这是今晚的贵客,“贵客来了,世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萧绰一路跟着吴伯暗暗的查看别院一路的布置,从角门一进院门便是一条笔直的小径,两边栽满了高大的凤凰木,通红的一片,好不灿烂。
“吴伯,我见这一路都是凤凰木,为何这别院却叫紫薇居呢?”萧绰问道,心里暗暗计较,吴伯带她们走的路全是按照七进退三的步数走的,想来这紫薇居中定是设好了机关阵法的。
“喔,小姐有所不知,紫薇居位处二十八星宿黄道之处,居紫薇正位,故此才叫紫薇居。”
萧绰抬头看了眼夜幕沉沉的天空,只有一轮半圆的月亮挂在半空,周围并无半点星子,想着吴伯的话心中不由深思,只怕这紫薇居不只是按着二十八星宿位置来布的阵法吧。
走了大概一刻钟穿过了一个水帘山洞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朱漆高楼矗立在一片繁华的凤凰花中,几乎同灿烂的红融为一体,萧绰睁眼看去竟有一瞬间的呆愣。
只见子车央一身白衣飘渺站在凤凰木下如若即刻便要飞升的仙人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因为他的存在而被淡化了,只余下那一抹清新独立的白皎皎若银月一般让人不能靠近却又久久不能忘怀,只得揣在心上刻骨的思念。
夜风习习吹动他绣满凤凰花暗纹的外跑,青丝飞逝,迷离了萧绰的眼睛。
“燕燕来得晚了些。”子车央转过身走到石桌边坐下,掂起白瓷酒壶满满的到了一杯佳酿,凤凰花缓缓飘落,沾染他素白的衣襟,萧绰站在原地竟舍不得打破那一副和谐美好的画卷。
“让世子久等了,燕燕自罚一杯。”萧绰提步上前拿起子车央面前的一杯酒便扬起雪白的颈项一饮而尽。
也不知子车央是在何时挥退的下人,等到萧绰在向四周看去之时便只剩她与子车央二人了,连一向只听她命令的萧霖都不见了踪影。
“子车央我要辽齐的盟约书。”萧绰放下酒杯,站在子车央的面前,俯看着他。
子车央提起酒壶的手一顿,放下酒壶,含笑的看了一眼萧绰,“燕燕可知这酒换做何名?”
也不等萧绰说话子车央便自己回答道,“这酒名叫‘黄泉’,味淡却又极其清冽,入喉即化入肌肤渗入骨髓。据说饮此酒之人能忘却生前之事,若入了黄泉重头在活一遍,故名‘黄泉’。”
“郡主可否告知央,喝了这黄泉酒是否真如走了一趟黄泉般酣畅呢?”子车央走进萧绰抬起她的下颌,眉毛高挑,眼中含了一丝审度。
萧绰心里一惊,打掉子车央的手,怆然的倒退了几步
“你说什么!”
子车央淡淡的笑了笑,“郡主既然不知道,那便恕央招待不周,郡主还是请回吧!”
萧绰右手不禁抹上腰间的鱼肠,眼含娇媚,勾起一丝魅惑的笑意走到子车央身边依偎进他怀中,朱唇轻咬着他圆润的耳垂,“世子是在威胁我?”
子车央只觉浑身一颤,眼底划过一丝不自觉的欢喜,脸色却是一如平时的温柔,“郡主若是这般认为,也可以。”
子车央生性淡漠,但却是个极其执拗的人,一旦是他认定或者是想要做的事便是毁天灭地他也会不择手段的做到。他自幼习的是玄学,讲究洒脱,而玄学历来在士族中也是颇受推崇的,到了齐国穆和帝高湛之时更是将玄学定为了国学,当然这其中不乏各大士族的功劳。玄学最早集大成者有阮籍、嵇康、夏侯玄之流,但是后经几代荒废又得佛教在九州的广泛传播一度几乎灭亡,但是幸得士族追捧,才得以在齐国流传。子车央出生大家,自幼习得百家学问,却是对玄学论术尤为欢喜,前些年也一直专心其中,又拜得玄学大师门下悉心学习,早就练就了一副淡漠的仙人之心。子车央讪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缘何对这件事这般的执着,不息布下这辽国交战的局面来逼迫萧绰,只为了证实他心中的一个猜测罢了。
“子车央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萧绰一只手攀住子车央的后背,一只手拿出腰间的鱼肠剑抵着子车央的腹部。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子车央眼波流转,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生命正受到威胁。
“你不怕死?”萧绰握着鱼肠剑的手用了一丝力气,鱼肠剑穿破子车央的衣衫刺破他的的肌肤,殷红的血从伤口处冒出来很快便染红了他素白的衣衫。
“呵呵……燕燕好狠的心啊!”子车央双手一用力便将萧绰紧紧的拉入怀中,他的身体贴着她的身体,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兽,只能依靠彼此。
“可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是死在燕燕这样的绝色艳骨之下,央便是入了地府也是一等一的风流鬼。”子车央嬉笑,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撩起萧绰的头发放到鼻尖轻轻的嗅了嗅。锋利的刀刃因为子车央的这一番举动又向他的身体里狠扎了几分,子车央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萧绰猛的推开子车央,扎进他身体里的鱼肠剑也被萧绰快速的抽回放回腰间。
“子车央,你这是在找死!”她斜眯着眼,看着子车央的伤口冷漠的说道。
子车央淡淡的扫了眼空荡荡的怀抱,浑不在意的用手指沾了腹部上的血拿到口中浅尝,啧啧的叹了口气,“原来我的血不是冷的。”他瞥了眼萧绰,悠悠的说道,“只是不知道郡主的血是冷的还是热的。”凤目微眯,细细的审度着萧绰全身,就像是在探究在哪里插上一刀流出来的血更香甜一般。
萧绰被子车央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退离了子车央几步拿起石桌上的酒壶头一仰,便大口的喝起来。倾斜的酒水从嘴角流出来一点一点缓缓的划过她的颈项,然后一直到朱色的抹胸,最后流进身体里。
“世子若是想尝一尝,燕燕自是不会吝啬的。”
子车央撇开眼,耳根微微的有些发烫,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转而笑道,“郡主以为没有央的许可,你们能安全的离开紫薇居?”
“世子不信的话可以试试,区区一个紫薇居能不能困住我萧绰!”萧绰挑眉。
子车央站起身,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他背过身用左手狠狠的按压住伤口,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光,“天策宗宗主孟窈,想不到央有生之年还能碰得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话说到这里萧绰也知道子车央定是肯定了,她也不想再狡辩,反正这具身体是确实是萧绰本人的。只是她疑惑,子车央是如何肯定她不是萧绰,还能猜出她是孟窈的?
“呵呵……这天底下能对阵法这般精妙的也只有天策宗宗主,更何况你和真正的长乐郡主秉性差了太多,不过最后让我确定你便是孟窈的还是你对苏南宴的仇恨,以及你上次到高平布下的一连串局,除去姜媛报母仇,又怂恿辽王将孟窕娶回辽国做一个根本不会受宠的妃子,还有……”子车央咬紧了牙关,忍住伤口的疼痛,继续道,“郡主送给楚王的礼物,那可是份大礼啊!”
“哼……世子知道的还不少!”萧绰心里一紧,右手不禁又摸到腰间的鱼肠剑,这一次她是真的动了杀机。一个人知道太多了总不是件好事,还有她从来都认为只有死人的嘴巴才能保守住秘密。
“郡主想杀了我灭口?”子车央听着萧绰越发急促的呼吸轻声的问道,“不过,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只见子车央一抬手四周便立即涌出许多身穿黑衣的暗卫来,将她同子车央团团的围住。
“你想要什么,我可不信世子千方百计用盟约引我至此只是为了知道我是谁?”
子车央转过身,脸色已经是惨白,额上的汗大颗大颗的流着,然后他却是对着萧绰一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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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两军对峙
094、两军对峙
齐辽淮河交界辽国军营
“报——”
“将军,齐国三万士兵从两侧包抄过来了!”
“报——”
“将军,齐军主将赫连穹亲率一万大军从正面攻来!”
韩楚暮穿上铠甲从帐中大步的走了出去,登上城楼,举目看去果真如卫兵所言,一大片齐军向这边攻来,卷起一阵阵浓烈的尘土,坐在枣红色高头大马上的男人一身黄金战甲,好不威风凛凛。舒榒駑襻
“两侧齐军主将是谁?”韩楚暮眯了眯眼,看向身边的魏闵问道。
“左边的主将是赫连穹帐下号称‘狮子吼’的万冲,据说此人力大如牛,貌似钟馗,黑面红发,眼如铜铃,一声吼叫便能吓破人胆。不过此人性情急躁,容易动怒,又时常不听军令,所以尽管战功累累到现今也只是个副将。”魏闵是前几天才赶到淮河的,从在卧龙岗救萧绰开始他心里就已经打好了自己的算盘,如今萧巍、韩楚暮等维新派都在淮河战场上,他在朝中也只是被耶律贤封了一个左都御史,不上不下的官职还容易遭到以耶律德为首的皇权派打压迫害。但是他若是自请到了淮河,凭借着他的学识定有立功的时候。魏闵这样想着,便将游历各国时的听说见闻都在脑中过滤了一遍,详细的解说起来。
“右边的主将名唤雷霆,人如其名,用兵疾如风行如电,是个雷霆万钧之人。雷霆行事谨慎,善于用兵、谋略,为人也颇为公正。但是此人出生不高,未参军之前只是齐都王府里的一个护卫,后来因为钦慕王府小姐被逐出王府,一气之下投军入伍,在军中做了三年的火头军,机缘之下结实了赫连穹才得以重用。”魏闵看着右侧穿着黑色铠甲坐在马背上面目严肃得几乎同铠甲融为一体的雷霆,轻声一笑,“此人是赫连穹的心腹,对赫连穹惟命是从。要想打败他,除非两位萧将军或者将军您亲自出马才行。但是此时两位萧将军都不再,而右侧又是我军羸弱之处。”
“那魏先生认为该当如何呢?”自魏闵入军营的前一刻韩楚暮便受到了耶律贤的密信,对于魏闵此人的学识见闻大为赞赏,却是嘱咐让不可全听魏闵所言,因为此人私心极重,又重权欲,要好生的驾驭。
“韩将军可是雷霆后来因为战功被封为前将军之后,曾到王府求娶过之前那位小姐,但是确得知他走的第二年王小姐因为不愿出嫁自缢与闺阁之中了。所以从那之后雷霆极为厌恶士族,便是对绝世公子子车央都是一脸的冷然。将军若想守住右侧,魏某倒是有一人可荐!”
“何人?”
“段瑟瑟。”
“赫奕,你带领五千士兵到左边,记住对付此人要用激将法,你只需佯装兵败让他带兵诱敌深入,然后再给他来个瓮中捉鳖。”韩楚暮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冷声命令道。
“至于段小姐……”韩楚暮想了想,“还是本将亲自去一趟吧!”
魏闵站在城楼上一动不动,烈烈的风吹动他灰青的布衣,对于段瑟瑟的答案他不去也知道,既然段瑟瑟跟着萧绰来了淮河必然是愿意帮助辽国的。只是他有一事不明,萧绰和萧霖去了何处,而萧巍为什么只让人将段瑟瑟等人送到军营,自己却也不知所踪。
城下的齐军整齐的包围了城楼,紫黑相间的步兵排成方块,黑色的大纛旗在风中呼呼作响,满地的黄沙被风卷起,迷乱了人眼。
赫连穹鹰眼微眯,看着前方的城楼风沙吹过的岩壁上满是岁月的沧桑。
多少年了,他问自己,他在齐国,守护这片土地多少年了?
他十七岁因为苍月内战被迫离国,幸得齐帝高湛救下他一命,才得苟且与这乱世之中,很多次赫连穹都不禁问自己,那时他若真的死在自己哥哥箭下,会不会也是一种解脱。他感激高湛的知遇之恩,所以他愿意拼尽一切的为他守护他的国家,只是就连赫连穹自己都不相信他还能守护这个国家多少年。
齐、燕、辽三国鼎立,燕国国富,因为多年未曾发生战争政局稳定,辽国景王励精图治,短短几年便灭了陈宋两国开创三国鼎立的局面,加上辽国本就善战全民皆兵,只有齐国,原本应是七国之首的强国因为朝中内斗、士族约束、门第之观、齐帝昏聩、全国皆淫又奢侈诚性,硬是让齐国变成了一个空有一副庞大架子的穷国。
国穷必定会导致兵弱,兵弱者势必国弱,这是相辅相成的道理。赫连穹咬紧了牙关,齐国的各大士族掌握了齐国超过四分之三的经济命脉,国库空虚,连辽国都抢占到齐国国境了那些士族大家都不愿意出战。他为了劝服齐帝不得不赶回 堂岂止又错过了时机,让辽军攻到了安阳,好不容易出来了子车央说服各大士族出钱打仗,现在僵持数月却是迟迟不肯开战,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赫连穹抬头看着头上盘飞的秃鹰,心头一阵的复杂,他便是头顶上哪只本应该在北方天际的苍鹰,偏偏只能在南方的绿树红花中盘旋。
“辽国韩楚暮愿同赫连将军一战,不知将军可应战!”韩楚暮一身单衣,腰间别着泰阿剑,手持一柄长枪坐着高大的黑色骏马奔出城门,大声喝道。
赫连穹淡淡一笑,韩楚暮,辽国近几年颇为有名的战将,因为出生四大家族,被密宗‘离恨天’誉为‘名剑公子’。
“我闻你以剑名世,何不用剑一较高下?”赫连穹骑着枣红马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说道。
韩楚暮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想起刚刚萧绰的话终还是将长枪系在马背上抽出泰阿剑,“今日雅问以泰阿对将军干将实乃一大幸事!”
“好!”赫连穹大喝,心里也是欢喜的,为多年难逢的对手。他成名九州过早,让他少年便成为了孤家寡人。一个人,只有有了对手才不是寂寞的,他轻轻的抚摸着干将剑的剑身,不由在心里轻声感叹,你也寂寞得太久了吧!
半个时辰前
“郡主?”韩楚暮呆呆的看着躺在床榻上十分虚弱的萧绰,惊喜、担忧、不解交织在一起让他心头十分的烦乱。
萧绰也是刚刚才赶回军营的,她从怀中掏出一张明黄的布卷,眼底露出一丝笑意,“韩将军,这是齐辽的盟约,今日燕燕将它交给你了!”萧绰将盟约书递给身边的逐月,已是浑身无力的跌倒在床榻上。
昨夜和子车央的一战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能够赶回来已经是她用尽了全力,靠着意志坚持回来的。
“郡主是如何拿到这盟书的?”韩楚暮展开布卷一看,果真是两国盟书,不由疑惑的看向萧绰。
“将军只管收好便是,何必再问。”萧绰喘了两口气才回道。
“难不成昨日郡主无辜离去便是为了这盟书,萧霖呢,他不是一直跟着郡主吗?”
“韩将军,萧将军身受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逐月见萧绰点头,才解释说道。
萧绰靠着逐月慢慢的坐起身,挥退帐内除逐月、韩楚暮之外的人,其实到现在对于子车央她都是不了解的,用尽心思就只是为了知道她到底是谁,她刺了他一刀他还将两国的盟书送给她,萧绰心里觉得莫名的不安,她知道欠着别人的无论是情还是命都迟早是要还的。所以子车央给她的一切,她相信总有一天他是会加倍的从她这里拿回去的,但是她不知道子车央看中的是什么,这种不知道就像是踩在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融化的冰川之上,总是时刻的提心吊胆着,让人惶惶不能终日。
“韩将军,赫连穹的箭法精妙,这九州之上鲜有人能敌国,所以你要和他单独对战,一定不要让他有机会射杀我军将士。还有,赫连穹此人极为惜才,不然他也不会一路提拔雷霆到前将军,所以只有让他认为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不会杀你,你才有可能赢他。或者……”萧绰眼眸一转,“你若是以剑对他,胜算到是不知。”
“将军只要拖得一个时辰,齐军自会退兵,所以能够避免两国战乱便尽量避免。雅问,有机会赢他便不要管是不是胜之不武,这个乱世中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齐军粮草掌握在子车央手中,而子车央答应了她会退兵,不管赫连穹多么不想退兵,便是赢了这一站齐辽两国盟约已成,便绝不会在兵刃相对。
“韩将军派赫奕对抗万冲的计谋十分的妙,到时万冲带兵从左门冲进城中之时还望将军配合,让右方的雷霆以为左门已破,我要让段瑟瑟败在他手下。这可是我送给齐帝的一份大礼呢!”
“郡主和子车央达成了什么协议?”韩楚暮还是不放心,他总觉得萧绰是有什么瞒着他的。
萧绰冷冷看了一眼韩楚暮,“本郡主的事无需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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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达成协议(补更)
齐辽淮河交界&8226;孤城外
避开赫连穹浑厚的一剑,韩楚暮左手撑着马背右手快速的抽出泰阿,侧身隐藏在马身,催动战马向赫连穹急急攻去。舒榒駑襻
赫连穹手持干将,鹰目微转,灼热的阳光照射他的眼中迸发中耀眼的光彩。面对韩楚暮迎面而来的剑他只是抬起左臂阻击,两把旷世名剑相撞立即发出犹如鹤鸣一般的声音,剑身滑动出的火星飞溅,他们互相凝视,像是多年未见的友人,又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韩楚暮心里是十分仰慕赫连穹的,不仅因为他盖世英名,还有他刚正不阿的壮志豪情。
这样的对手是值得他钦佩,并且堂堂正正赢的,他为自己用一些计谋来与他相战而感到一阵的厌恶。韩楚暮低头一笑,想他们出生不同、身后代表的利益也不同,却在这一刻生出了几分英雄惜英雄的感情。
“好剑法!”赫连穹紧紧的看着韩楚暮的眼睛,知道看到他瞳孔里清楚的倒映着他刚毅的脸时,赫连穹才笑道,手上的力气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好剑!”韩楚暮也是一笑,看着赫连穹手里的干将剑眼睛一亮,心中感叹不愧是上古十大名剑。
而后两人相视一笑,拉紧缰绳退开数十步,当空烈日高照,明晃晃的耀眼。
萧绰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一黑一金的两个人,嘴角拉开,她虽然不熟悉韩楚暮但是这些日子也算是明白了他的性情,端的是正直不阿了些,也不知道在范阳韩氏那样大的家族里怎么就出了个这样不懂勾心斗角的少主,真不知道幸与不幸。
“郡主是不放心韩将军?”逐月扶着萧绰问道。
“他若是没有几分本事也不会成为名震九州的‘名剑公子’,只是韩将军为人刚直,不懂变通,遇上了赫连穹这样可敬可佩的对手只怕不一定会听本郡主的安排了。”萧绰悠悠的叹了口气,其实对于赫连穹她也是极其敬佩的,只是这乱世之中争夺霸权从来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她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强大的对手的,更何况是赫连穹这样人物。
齐帝高湛对赫连穹有知遇之恩,赫连穹绝对不会再投奔到辽国,而且以目前的形式来看齐帝也是极其相信赫连穹的,至少在赫连穹在的情况下要轻易的灭掉齐国便是妄想。萧绰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首先她便是要让赫连穹同高湛帝将失和,那样她才有机会除去赫连穹或者收为己用。
“那郡主还让韩将军应战。”
“傻瓜,这军中何人又是赫连穹的对手,让韩将军去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左边可有动静了?”萧绰按捺这心,慢慢的观赏这赫连穹同韩楚暮的决斗,她想若不是她身后有着几十万大军,她一定以为这只是朋友间的比试罢了。
不多久五百招已过韩楚暮渐渐露出败势,但赫连穹凌空一剑向他刺来之时他也只是险险的避开了,沉吟的剑身割破他的衣衫,玄色的半截长袍在风中飞动,像是凌空的雄鹰一般。
“不好!”萧绰暗道,拿过一边侍卫身后的弓箭快速的搭好箭羽,对准赫连穹嘴角维扬,对比起他给她的那一箭,她这一箭力道不知轻了多少。
“砰——”萧绰放开弓弦,只听见箭羽划破空气的声音,便看见一道黑色的点快速的向赫连穹的后背驰去。
“小心!”韩楚暮大吼手中泰阿一挥,箭羽便顿时断成两截掉落在地上,虽然听见了韩楚暮的声音之后赫连穹便已经开始手剑,但是因为力道过大干将剑还是稳稳的划过了韩楚暮的手臂。
“韩楚暮!”萧绰狠狠的扔掉弓箭,大吼一声掉头便走,幸好她不会嫁给姓韩的榆木疙瘩,不然她要是蠢一点指不定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也不顾逐月的劝说,萧绰一路咬着牙直奔营帐,她可是辽王亲封的督军,必要时候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利的。萧绰一进帐篷便扯下头上束发的金簪回身便向逐月射去,其实萧绰并没有她表现的这般生气,韩楚暮有这样的反应早在她的预料之中,那一箭也根本伤不了赫连穹,但是让赫连穹因为这一箭而欠下韩楚暮一个天大的人情,可比那可有可无的一点轻伤有用多了。
萧绰之所以佯装生气一是为了借着生气的缘故试探逐月的身手,当时在紫薇居中她萧霖明明就是在她身边的,但是只一瞬便消失不见了,那时她虽然有几分恍惚,但是绝对可以肯定周围没有人来过,所以除非是逐月动的手,不然萧霖是不会没有得到她的命令便无缘无故的消失的。从萧霖身上的伤也证实了这一点,伤他的人身手绝对不低,虽然萧霖昏迷的原因是中了迷香。
萧绰眼角撇过逐月接住金簪的手,微微一笑,黑发散开,披在身后,“魏闵你可认识?”
逐月低下头,小心的回道,“郡主从卧龙岗招下来的贤士自是认识。”
“呵呵……”萧绰冷笑,端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才笑道,“他是杂家的,你也是杂家的,岂会不认识。”
逐月一惊,猛的跪下,“请郡主饶恕奴婢的隐瞒,魏闵是奴婢的大师兄,但是他在七年前便被师傅逐出了杂家。”
“喔,我知道了。”萧绰放下茶杯,声音缓和了几分,“你起来吧!”
逐月抬起眼角打量了一下萧绰的神色之后才放心的站起身,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见了外面将士的捷报。
“郡主左边城门已破,万冲率领五千齐军追着赫奕将军已经进入了城内。”
“好,即刻四周埋伏好的士兵准备来一个反击,还有,让人制造谣言说孤城已破,让段小姐带领三千士兵从右边城门迎敌,借机制造出出逃的假象。”
“是。”
萧绰说完不由露出了一分喜色,淮河一战若是辽军胜利,齐辽盟约已成,那么辽国在北方的霸权地位便是得到了肯定,当然……萧绰勾起唇,她相信耶律贤和她想的是一样的。
等到驻守淮河的辽军回到驻守地,那么接下来便是龙城称帝!
想到此萧绰不由觉得她离胜利又近了一步了,她眯着眼看向前方,接着利用秋收苍月四处抢夺的名头灭掉苍月国,那么北方霸主便真的是辽国了。
萧绰低头看见腕上的一串碧绿的珠子,不由回想起昨夜的情景来。子车央的话似乎还在耳边,温柔如春风拂过,又似秋雨呢喃。
八个时辰前&8226;紫薇居
“你想要什么,我可不信世子千方百计用盟约引我至此只是为了知道我是谁?”
“我要你。”子车央一字一字的吐道。
“呵呵呵……”萧绰捧着腹便笑起来,“世子想要奴家什么呢?”她挑眉看着子车央扯开腰上的丝带,扭着细腰如蛇一般的缠上子车央的身体,“世子是想要这身体呢,还是……”
萧绰抬眼看着子车央平静的脸,慢慢的拿起他的右手覆在她的胸房,将下颌靠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颈项吹了两口气,“这残破不堪的心呢?”
“若我说这身与心……我都要呢?”子车央轻笑,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滴落入尘土里。
“呵呵,子车世子!”萧绰眼睛一眯,攀住子车央肩膀的手不禁滑到他的腰上,右手快速的附上子车央按住伤口的左手,微微的用力按压。
“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喔!”
子车央微微皱了皱眉头,“若是我能帮郡主……”子车央贴着萧绰的耳际轻声的说着。
萧绰推开子车央微微的斟酌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萧绰当然知道齐国会是她帮助耶律贤一统九州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如果有了子车央的帮助,那么齐国大半的士族的支持便到了手,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自然是钦慕郡主无双容颜呢!”子车央笑道。
“那你还是拿着镜子自己看自己吧!”若不是多年的教养,萧绰真想爆一句脏话出来。
“郡主真会玩笑。”子车央收起脸上的戏谑,眼睛冷冷的扫过四周的暗卫,挥了挥手所有的黑衣暗卫便如同鬼魅一般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好像刚刚只是她产生的幻觉一样。
萧绰收起笑意,心里不禁猜测起子车世家的实力,能够豢养这么多一等一的暗卫,她相信真正的子车世家要比实际上的强大不止三倍以上。
等到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子车央才吐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只要郡主许央一个心愿,央定权利相助郡主!”
萧绰这算是明白了,刚刚出现的那些暗卫只是子车央故意让她看见的,目的只是为了证明他的实力。
微微思考了片刻,萧绰便点头,反正皇权帝位本就是一场大的赌博,这一次便再押上一个子车央她也不惧。
“好,我答应世子的条件!”
一场赌局,无论胜负,她都能够接受。
就像她输了爱情,赔上性命,搭上儿子的命,却败在了一个向晚卿的手上一样,愿赌就得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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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号的因为网络故障没有传上去,这是补更上的,12号的晚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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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步步为赢
段瑟瑟看了眼套在身上这套明显过大的铠甲,嫌弃的撇了撇嘴,“能不能不要穿这个啊?”真的是丑死了,本来她长得就补倾国倾城,还套上这身,不更像是个唱戏的吗。
“不怕死的话你脱了。”萧绰抬起左眼淡淡的吱了声,又抬起右眼瞥了瞥,嘴角抽了抽,还真的是丑死了!
段瑟瑟吐了吐舌头,“我就知道你是嫉妒本小姐天生丽质难自弃、活泼可爱无人敌才故意给我穿上这鬼东西的!”举起手敲了敲身上的盔甲,只听见砰砰的声音,不由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
“段小姐刀剑无眼,你还是听郡主的,穿上安全些!”逐月笑了笑,走到段瑟瑟的身后替她系上盔甲的带子。
“她不是说活捉我的人怜香惜玉吗?”段瑟瑟指着萧绰,眼睛睁得大大的。
“雷霆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可是段小姐天生丽质,可保不齐那些半年没有沾荤的齐兵倒时候见色起意,我可是爱莫能助了。”萧绰放下手里的信件,微微的皱着眉头,转过脸看向段瑟瑟之时却是立马舒展。
“你在看什么?”段瑟瑟眼尖,瞧着萧绰小心的模样心里便想到定是萧绰不愿让人知道的,她讪笑了一声趁着身边的逐月不注意快速的走到萧绰身边,想要拿起桌上的信件窥看。
萧绰碰倒手边的茶杯,青花瓷杯子里的水便立即洒了出来,流到信件上顷刻信件便自燃起来,段瑟瑟手还没有碰倒便已经成为了一堆灰烬。
天策宗御用的传信纸,遇水自燃,她当然知道。
不过,萧绰有几分意外,她没有想到九幽临时会增加一个条件,让她用她手里的那半块凤玉换取鲛人泪。
倒不是她舍不得,她如今已不是天策宗宗主,就算是有这半块凤玉也没有用,让她疑惑的是为什么九幽直到现在才联系她。而从九幽盗走鲛人泪至今已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又发生了什么是她预想不到的。
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九州,暗地里翻滚的又将是怎样的额阴谋诡计,萧绰闭着眼,闻着纸张燃烧起来的烟味心脏不由加快了跳动,这潭死水底下似乎藏着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越来越让她期待它喷发的时刻了。
“小心好奇心害死你喔!”萧绰按住段瑟瑟的手,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的说道,“该让你知道的自会让你知道,段小姐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旁的与你无关的,还是莫要知道太多的好!”
事关她的重生的身份,她绝对不会再让第五个人知道。
当一个秘密知道的人太多之后,那个秘密便不再是秘密了。
“那么你要我被俘之后刺杀赫连穹?”段瑟瑟激动的反抓住萧绰的手,“天啊,让九州战神败在我段瑟瑟的手下,真是一件令人十分愉悦的事啊!”
萧绰嘴角猛抽,天啦,她可不可以祈求天上划过一道闪电,劈死她啊!
“如果你能在他杀了你之前先杀了他的话,你就去刺杀吧!”萧绰挑着眉,盯着被段瑟瑟抓住的手,刺杀赫连穹她会找段瑟瑟去,她脑中又没有抽风。
“我说来玩玩的嘛,瞧你们还认真了。”她还不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用的着这样看她吗。
“行了,外面的人都在等你,瑟瑟,齐国我可是交给你了!”萧绰站起身,休息了一个多时辰,身体比起先前已经好了很多,韩楚暮太过刚直,不比得她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很多暗地里见不得光的勾当还是需要她一步步的谋划才行,萧绰之所以敢让段瑟瑟兵败被俘齐国也是有她的一番考量的,首先齐辽两国盟约已结,不多时辽国便会休战,那么段瑟瑟自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其次段瑟瑟是燕国上洛段氏的人,无论怎样查探都是很辽国没有任何关系的局外人,最后便是她实在需要在齐国皇帝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了。
而段瑟瑟有着属于她的仇恨,萧绰相信一个怀有仇恨的人是可以毁天灭地的,所以不管最后段瑟瑟还有其他什么目的,她只有借助辽国才能报仇。
“我知道。”段瑟瑟微微的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跨出了营帐,从她离开段家发誓要为哥哥报仇的那一日起,她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头,更何况齐帝昏聩,燕太子残暴,终不如辽王英明睿智,是九州一统唯一的希冀。若是能让百姓再无战乱,付出什么她都愿意。
“瑟瑟……”萧绰想了想叫住段瑟瑟,“万事小心。”
这一句是她欠段瑟瑟的,不管是不是段瑟瑟自愿,总归这样的计划是有利于她的。
她为了一己私欲,牺牲的或许是段瑟瑟后半生的快乐自由。
只不过,萧绰看着段瑟瑟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有那么一丝的不忍闪过,但仅仅也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了,这个世上要得到什么总是会失去什么的。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得到上天的恩赐,也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遭到灭顶之灾,你失去了什么总会得到什么,就如她一般,失去了性命,又重新活了过来。
“逐月去将魏先生请来,本郡主想和他对弈一局。”越是关键时刻越是不能慌乱,萧绰又坐回榻上,面上平静无波,耳朵却是仔细的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其实将齐军引进孤城是很险的一招,若是不能将齐军一举歼灭便极有可能引火烧身,萧绰想得入神直到魏闵走近身边才回过神来。
“万冲带领入城的五千齐军全部被俘,郡主还在担忧何事?”魏闵将怀里抱着的棋盘放到榻上的小几上,又将白子放到了萧绰面前,思量了一下才捻起黑子落入棋盘中。
“臣闻郡主棋艺无双,便先落子了。”
“先生即是杂家高徒又何必隐瞒。”萧绰捻起白子,轻轻的笑了笑,若不是她暗中着人细查了魏闵的底细,竟还不知道他是七年前因为盗取杂家至宝天书而被逐出了师门的杂家大弟子,文委。
她抬起眼看了眼魏闵顿了一下的手,落下白子,“先生这名字取的极好,魏闵,文委,被逐师门不人不鬼,还真是一个好的写照。”
“呵呵……臣今日叫魏闵,自是忘却了之前所有的事,杂家大弟子文委已经死了,坐在郡主面前的是只忠心于郡主魏闵。”魏闵尴尬的笑了笑眼珠一转,落下黑子。在萧绰面前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并不是信口雌黄,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尽管他始终看不透萧绰。
“先生可是口误了,只忠于本郡主……这可是结党营私,大逆不道的罪责呢!”萧绰说得缓慢,故意拖长了音,观察着魏闵的一举一动。
“臣没有口误。”魏闵站起身,落下黑子,撩起袍角便跪在萧绰面前,双手扑地,然后将头颅压在交叠的后背之上。
“魏闵愿意跟随郡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在所不惜!”魏闵说得大声,声音决绝。
萧绰捻起白子,盯着棋盘中的棋子,并没有看一样魏闵,“先生是王上的臣下,今日说这番话我只当是没有听见,先生请起吧!”
“郡主!”魏闵猛喝,“臣有谋世之才,郡主有驭人之道,臣愿助郡主成为这九州最尊贵的人!若违今日之誓,臣愿意不得好死!”
听了魏闵这话萧绰才转过头看向匍匐在地的魏闵,见他行的竟是昔日大燕国臣下对君王的国礼,不由眯了眯眼,不想这魏闵竟有这样大的野心。
“先生请起吧!希望先生能够一直记住今日所言,若燕燕能得偿夙愿自是许先生王侯将相之位!”
其实选择萧绰也是魏闵的必然选择,从他一开始在卧龙岗决定救萧绰开始,他便已经加入了萧绰的阵营。辽国南北二院向来不和,他是萧绰引荐的人自是处处会受到北院的排挤,若是他还想一展抱负就必需紧紧的依靠着萧氏一族这根大树,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臣下祝愿郡主早日能得偿夙愿了。”魏闵站起身,看了眼棋盘中的棋局,拿起黑子落入棋盘中。
“郡主输了。”
“是吗?”萧绰浅笑,看着棋盘中被黑子堵得早已没有退路的白子,勾唇说道。
“先生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富贵险中求。这下棋也是一样,要想赢,就要舍得本钱,不给敌人足够大的诱惑,怎么会得到更大的胜利呢!”萧绰落下白子,放眼看去棋盘中局势顿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被堵死的白子顷刻转危为安,同外围的白子将黑子牢牢的困在各自的局域里。
“先生,承让了!”萧绰站起身看向外面急忙跑来的兵甲,她想这一局依旧是她赢了。
“禀郡主,齐国退兵了!”
“禀郡主,左城门冲进来的齐军除了已死的之外我们俘虏了包括左将军万冲为首的两千多齐军。”
“报――段小姐率领的三千兵卒死伤大半……段小姐也被齐军俘虏。”
萧绰回头看了眼魏闵,笑道,“先生此计甚妙啊!”
“哪里……是郡主和韩将军指挥得当。”魏闵哪里敢居功,别说不全是他的功劳,便全是,他也不会承认的。
“韩将军呢?”萧绰撩起帐篷,冷冷的扫过站得笔直的将士。
“将军中了一剑,但齐军收到退兵的命令之后很快便撤退了,韩将军也回城了。”
想起在城楼上韩楚暮为赫连穹挡去的那一箭她便暗暗恼火,瞥了站在一边的逐月便大声的命令道,“取本郡主的鞭子来!”
“传我命令,整顿人马,明日全部同我一起撤回辽国!”
“是。”
齐辽本就是以淮河为界划分疆域的,这孤城位于安阳郡以北连同被辽国抢占的一共五座城池,地域虽不是十分的广袤,但却是齐国的军事要地,归还已占城池给齐国这是盟约上一早便拟好了的。对于这一条萧绰丝毫不觉得可惜,对于齐国来说孤城以北是咽喉,可若是给了辽国便成了鸡肋,只会白白的那浪费驻守的士兵。若是他日两国再战,后面隔着淮河供给不便,前方又是汹涌的齐军,守在这里的辽军只会成为摆在砧板上的猪肉,任人宰割。
所以,舍弃这已得的城池,换取齐帝的欢喜,换取消弱燕国的时间。
齐国&8226;军营
“将军您不能进去。”
“让开。”赫连穹一脚踹开两个守在帐外的将士抽出干将便大步走进帐中。
“为什么退兵!”他指着坐在案前的子车央大声的责问着。
子车央眉毛都没有挑一下,依旧写着自己的书法。
“本帅问你为什么退兵!”赫连穹重复,声音比起前一次又重了几分。
子车央拉下最后一笔才将毛笔放在笔架上,抬起头看着赫连穹,“你说呢,赫连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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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某七今天考试所以没有码完,下午考完回来补上今天的,这章算是12号的。抱歉了,妹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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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辽王中蛊
辽国燕京
一晃半月已过,原本驻守在孤城的十万辽军也撤回辽国本土的襄阳郡,由前将军赫奕驻守,韩楚暮同萧绰一行人则带领后来韩楚暮带去的一万燕京亲卫班师回朝。沿路受到百姓的热烈欢迎,鲜花铺地、美女相迎,好不蔚为壮观。萧绰换了一身男装,内着斜襟的素白长袍,腰上系着嵌玉的八宝宽腰带,外罩对襟边纹绣竹的同色锦袍,乌发绾成髻用一条银色丝绦束着,散下来的头发披在身后,端坐在高大的白马上俨然是一副富贵公子的模样。腰带左侧坠着紫璎珞的穗麦流苏随着白马的移动左右晃荡,贡缎背面卍字福文的白色短靴登在马镫上不时拍打着马腹。
萧绰始终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既不张扬也不会显得过于冷漠,她眼眸轻轻的扫过沿街百姓一张张满目笑意的脸,看向人群尽头一排衣着华丽鲜衣怒马的皇亲国戚,嘴角不由扬得更高了几分,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来幸灾乐祸的。期待她们萧家灭亡的人此刻定是虚与委蛇的来看她们萧家最后的风光,然后背过身便递上参奏她父王的折子,最后得意的看着他们惨淡的兔死狗烹。
“驾……”萧绰扯着缰绳,催动白马,她怎么会让他们如意呢,别说耶律贤不会让北院一家独大失去制衡,便是她萧绰活着一日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郡主!”韩楚暮拦阻萧绰的去路,回身看了看朱雀长街尽头的人群,有些担忧的劝道,“不要冲动。”韩楚暮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因由,自萧巍接掌南院以来,南院势力不断做大,加上宫里的圣钦太后又是萧巍的妹妹,萧氏一族荣光堪比皇亲,而北院一派向来顽固,耶律贤多次改革都被北院用诸多老祖宗的规矩不可荒废阻拦,以萧巍为首的南院又是维新变法派的最大后盾,北院的皇族自是希望将萧巍除之而后快。
萧绰看了一眼韩楚暮,那日她提着鞭子去韩楚暮的营帐自然是不是去教训他的,别说她打不过韩楚暮,便是打得过她也没有那个胆,王上亲封的上将军被她一个黄毛郡主打了,军营里的人还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那一箭本就不是为了想要赫连穹的命,被韩楚暮中途拦阻自然也不会让她恼怒,她让逐月拿着鞭子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去韩楚暮的营帐商量盟约一事。
齐辽盟约已结,那么秋收苍月入关抢粮之时便是辽国借口开战的最好时机。
赫连穹是苍月的皇子,那么对于苍月国了解一定胜过常人,让韩楚暮接触赫连穹借机探听一些内幕消息,这才是萧绰在孤城放箭暗杀赫连穹存的打算。韩楚暮是怎样的性情她当然知道,赫连穹是他敬佩的对手他当然不会用暗算这样卑贱的手段去对付他,她一早就算好了那一箭射过去的位置,刚刚经过韩楚暮直击赫连穹的胸膛,既造成了射杀赫连穹的假象又能让韩楚暮即使的拦下那一箭,让赫连穹真正的对韩楚暮生出一丝信任。不过这些萧绰是绝对不会让韩楚暮知道的,便是去套赫连穹话她都不会让韩楚暮去,她听说杂家的易容术天下无敌,萧绰眼波流转,不禁感叹子车央倒是给她送了个好的帮手。以前很多事她不放心让逐月去做那是因为逐月是子车央的人,不过现在她和子车央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逐月也就等同于她的人了。
萧绰看着韩楚暮笑出了声,“将军以为萧绰是个冲动的人?”她就知道凡是行军打仗的男人对于女人的了解永远都是浅尝辄止的,她若是想要赫连穹的命哪里会用那样普通的一支箭,至少也得在将头萃上‘见血封喉’1不是。
韩楚暮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固执的拦阻萧绰,“你年纪小,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跟着在我身后。”说着韩楚暮便果真骑着他的枣红马走到萧绰的身前,隔着适当的距离慢慢骑着马向朱雀街尽头的人群走去。
萧绰挑着眉,奇怪的看着韩楚暮,他该不会以为北院的那些人会在这里公然的暗杀她吧?
“韩楚暮你脑子是倒着长的吧!”她真的怀疑韩楚暮之所以能在韩府长到这么大完全是运气太好的缘故,她算是明白了为何韩氏一族世代都是为吏,独独到了韩楚暮这一辈却上了战场成为将军,原是他这样的正直单纯的人果真不适合混官场。不说让韩氏门上添楣,不拖垮整个家族就是轻的了。难怪她听韩流香说韩府的老太太最是心疼韩楚暮,平时碰着磕着都心疼的要死最后却将他送上战场,原是因为这个。
“无礼的丫头!”韩楚暮回头瞪了眼萧绰便又转过身继续端坐在马上,闲适的向前走,萧绰看得分明,韩楚暮的身体摇晃了一阵差点便摔下了马。
可是她哪里知道背过萧绰之时韩楚暮握着缰绳的手攥得紧紧的,宽厚的唇却是不禁轻轻的勾起,露出洁白的一排牙齿。有多久萧绰没有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了,韩楚暮想?这种久违的亲昵几乎让他全身酸软,差一点便摔下马,只是多年的戎马生涯早已经练就了他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铁面,他收起心底的欢喜定定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些欢迎着他们凯旋而归的皇亲国戚和满朝文武,然后加快的马速,向前奔去。
萧绰努嘴,也知道韩楚暮是一片好心,可是她就是情不自禁的想要逗逗他,直到看到他那张刚毅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丝懊恼或者愤怒才觉得欢喜。也许这就是青梅竹马的感情,萧绰不屑的看着前面的人,可是谁知道呢!
七年的夫妻之情都能一朝情变,更何况是半路冒出来的青梅竹马。
萧绰从来都不信永恒的爱情,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维系爱情的从来都不是那个爱字,而是欲望,只要肯下功夫,给足了诱惑人心的利益,十年忠仆都会叛变背主,更何况只是个女人。现在韩楚暮口口声声说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可是她知道那时因为他还没有碰到让他难以割舍的东西,一旦出现了他对她所谓的爱也很快便会被舍弃。
萧绰抬头看向那城楼之上一身明黄衣袍盛装出席的耶律贤,灿烂的阳光在他身后洒了一地,萧绰眯了眯眼,无论何时看耶律贤她都觉得他是一个耀眼的男子。
是值得让女人为之疯狂,或者争抢的男子,当然除去他王者的身份萧绰觉得他会是她年少时候一心寻求的良人。风流倜傥、温文如玉,永远给人如沐骄阳的感觉。
萧绰催动白马上前,停在城楼下翻身而下,和着所有的官员一起跪下,口中高呼,“吾王万岁,辽国万岁!”
耶律贤款款而下,身边跟着两个穿着契丹服带刀的侍卫,他的步履极慢,萧绰抬头悄悄的看去总觉得今日的耶律贤有一丝的古怪,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像是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繁重的礼服套在他的身上几乎成了累赘,压抑得他透不过起来。
“王上近日身体可有漾?”萧绰低声向身旁跪着的一个官员询问道。
“回郡主的话,不曾。”萧绰询问的那位穿靛蓝朝服的中年男子名唤穆格泽,位居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这翰林院乃是耶律贤承袭燕礼提倡民族融合之后特意增设的一处专门管理各族文化的书院,但是因为受到北院等以耶律德为首的守旧派的不断阻挠,翰林院的作用并没有达到耶律贤预期的效用。而这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官职在朝中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但是因为翰林院设置在宫中,穆格泽却是能时常出入宫廷,对于耶律贤的一些情况倒是比其他官员知道得多些。
穆格泽想了想又道,“不过前几日臣下偶然听说……王上在荻花宫夜宿之时曾半夜召过太医,后来臣去太医院问过,当值的太医只说是贤德夫人半夜纳凉感染了风寒。臣私想,只怕是王上嘱咐过的,所以并不敢深究。”
萧绰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本郡主知道了。”这穆格泽萧绰是见过的,曾经到王府求见萧巍之时因为没有帖子被下人拦阻了,萧绰听说他是翰林院的便想着借着这层关系让他在宫里的藏书阁帮她找一本记在南夷巫蛊的书,于是让他进了王府。后来萧绰果真从穆格泽交给她的书中找到了关于南夷蛊女的记载,这也是她怀疑风荷下蛊的原因。
“众爱卿平身吧!”耶律贤张开手,声音有一丝疲倦,走进了萧绰才看见他的脸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病态,而耶律贤颈项上的青筋也十分的突出,嘴唇呈现出淡紫的色彩,萧绰暗暗心惊,这种种的迹象到像是她从书中看见的中蛊之人的描述。
只是她心中还是存了疑惑,她也中了血蛊,但是却病无书中描述的想象,可见中蛊之人不一定都有此番的症状,但是有此症状的一定是中蛊之人。
“王上——”
“啊,王上——”
耶律贤话刚说完便轰然倒地,吓得百官大声尖叫,而神策营的很快便将周围全部包围住,一个人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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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一直都记得还差一章……偶绝对没有忘记,所以这两天一定会补上来的……妹子们见谅!话说这都97了,所以第一卷马上就完结了,妹子们可不可以不要沉默啊……真是伤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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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引蛇出洞
是夜・辽国王宫・耶律贤寝宫无极宫
因为耶律贤的突然昏倒无极宫外面被穿着朝服的大臣围的水泄不通,便是无极宫里面也被一众妃嫔带着自己的侍婢挤得满满的,萧老太医皱着眉,小山羊胡子一撇一撇的抖动着,他瞪着眼睛看了以贤德夫人姬湖为首的一众妃嫔,见她们安静了些,然后又抬起耶律贤的手小心的切脉。
这厢萧老太医刚转过头,那边一众妃嫔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其中不乏哭泣声,呜呜咽咽的好不心碎。
萧老太医放下耶律贤的手,站起身冷冷的走到一众妃嫔面前,山羊胡抖了一下,“人没死到被你们给吵死了,都给我出去!”于是萧老太医二话不说便开始撵人,给萧老太医打下手的医童也不假辞色拿着手里的戒尺便赶人。
说起这个萧老太医倒是有些来历的,他本不姓萧,原名叫齐宝山只是江州郡的一家药铺的客座郎中,因为一次偶然先王微服私访江州郡之时被人暗杀命在旦夕之时得他妙手回春才保住了一命,先王感念他的恩情又见得他医术了得便召往宫中任太医院通判一职,并赐免试金牌一块。后来王后萧墨鱼生七皇子耶律渊宏之时难产,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说母子只能二选一,唯有当时还被称为齐太医的齐宝山力排众议用南夷巫蛊之术才让萧墨鱼顺利生下皇子,后来先王薨,耶律贤继位为景王,萧墨鱼也从王后成了圣钦太后,想是为了报答当年齐宝山的救命之恩萧墨鱼亲下懿旨赐齐宝山萧姓,又将其升为太医院院首。
因着这份资历无论是在后宫还是前朝无人不给其三分颜面,也正是因为此萧老太医才敢将这些后妃撵出无极宫。
看着一众妃嫔都离开内殿之后萧老太医才回到床边,从针袋中抽出一根半寸长的金针轻轻的在耶律贤手肘处的血管中一扎,不时便见一股黑气在经脉中游走,霎时便凝集在金针所扎之处,萧老太医见状抽出金针,那股黑气瞬间便由金针所扎的口子中冒出。
萧绰撩起帘幕从金丝楠木底座的银丝绣孔雀百花屏风后走出,看着趴在耶律贤手臂上那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虫子问道,“萧太医,王上为何还不见醒?”
萧老太医将金针放回针袋中,含笑的看了一眼萧绰,“郡主莫慌,臣这针下去后王上便可醒了。”说着从针袋中又抽出一根如头发丝一般的银针来,对着耶律贤的太汇穴插下去,不时便见耶律贤慢慢转醒。
“王上!”
萧绰上前扶起耶律贤,盯着他手臂的蛊虫看了一眼向萧老太医问道,“这虫子当着这般厉害?”
“回郡主的话,此蛊名唤瞌睡蛊,顾名思义便是能让人常年沉睡犹如死人一般,但是又吊着半口气,此蛊虽不能置人于死地但是却常常是南夷巫族内部用于惩处犯了重罪的族人所用的。在南夷巫族祖先曾立下过一条规矩,那便是无论何时都不能杀害族人,所以他们便饲养了这样一种蛊,不但避开了祖制还能用中了瞌睡蛊的身体再饲养其他的蛊虫,可谓一箭双雕。”萧老太医笑着抽出银针,恭敬的退到一边。
“想不到竟真的是她。”萧绰闭目,若不是她想出这样一个法子到真试不出来风荷竟然是个用蛊高手。
“幸得郡主提前告知了臣,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萧老太医只以为是萧绰提前告诉了他有人会对王上用蛊,才设下如此一局,哪里知道这从头到尾就是她同耶律贤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那个一直躲在背后的真凶。
“呵呵呵……萧老太医您可别被这丫头片子给骗了,她哪里是在乎寡人的生死啊,若不是惦记着给姑姑报仇她才不会好心告诉寡人安亲王有这样一位厉害的夫人呢!”耶律贤虽然醒了脸色却还是有一些的苍白,他靠在床栏上背后垫着厚厚的枕头,懒懒的瞥了一眼萧绰打趣道。
“王上这是在怪燕燕呢?”萧绰抬起眼看着耶律贤,大有你要是敢说是我就冲上去压死你的意思。
萧老太医虽然人老却是个极有眼力劲的人,看到耶律贤看着萧绰的眼神哪里有一丝的怪罪,也只当是两人间的情趣,根本不放在心上。
“寡人何曾说过这话……咳咳咳……萧老太医……咳咳咳……今后之事还得劳烦您了。”大鱼才刚刚上钩,他到不曾发现安王府的二夫人竟是这样一位厉害的角色,耶律贤轻轻蹙着眉,想起以往见到的风荷一副大家闺秀温婉贤淑,虽然眉宇之间可见几分戾气却不像这般歹毒之人。
“这是臣应尽职责,只是王上,若这下蛊之人想这瞌睡蛊不被人解破还得让中蛊之人饮下一滴自己的血方才无解,臣估摸着不日这下蛊之人便会潜进宫中,王上还是多让些侍卫守住无极宫以防万一。那施蛊之人所下的蛊虽然已被臣下说解,但是依着王上的要求臣下又中下了新的瞌睡蛊,但毕竟对圣体有损,王上要多休息,臣下便先行告退了!”说着萧老太医便带着医童提着药箱退到外间,内阁之中只留下萧绰同耶律贤两人。
等到萧老太医走后萧绰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若是让萧老太医那样一个誓死效忠王上的大忠臣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她故意设局让风荷给耶律贤下蛊的话,不管她是谁都非得捏死她不可。
“怎么,郡主也有怕的人?”耶律贤接过萧绰递来的丝帕捂着嘴细细的咳嗽起来。
萧绰看了耶律贤咳得实在难受,心里终归是有几分愧疚,为了做主风荷会蛊术的证据她倒是害得耶律贤白白的受了累,想到这里萧绰坐到床榻边轻轻的拍起耶律贤的背,一边说着接下来的计划,“王上可好些了?”
“没事,你说吧!”耶律贤闭上眼感受着那轻轻触碰着自己身体的手像是一片飘落入心湖的树叶,不重,却是激起阵阵的涟漪,让他久久都不能平静。
“王上依着萧老太医所说,想必今夜便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耶律贤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想起萧绰在他的身后看不见他的动作又才说了声,“诺。”
他想他或许是疯了,竟然会答应萧绰这样无礼的请求,可是当萧绰离开关雎宫那一夜之时跪在他的面前请求他帮她之时,他便若着魔一遍的答应了,哪怕明知自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蛊毒的摧残还是义无返顾的答应了。耶律贤悻悻的想着,只怕这样下去他还未等到她来到他的身边,他便已经奔向她的位置了。
耶律贤对于那位在他印象中已经模糊到记不清样子的姑姑耶律敏也只是恍惚的记得她是宫里有名的大美人,其余的到记不清了,而萧绰说耶律敏的死是另有隐情,根本不是外界所说的血崩而是被人下了蛊毒,不禁心中大惊,想着萧绰自幼无母心中不禁柔弱了三分,这才答应了她的请求,布下这一局引蛇出洞。
若要说这一计还得从萧绰到达太平镇萧巍带人去接她之时说起,其实萧巍一到太平镇便收到耶律贤的密旨,被秘密召回燕京,然后以失职黩武之罪关押进了大理寺,紧接着萧别便按着之前萧绰同他说好的那样在王府中假意透露出萧巍被囚之事,让风荷无意得知。
后面耶律贤便借着圣钦太后回宫之事出宫迎接太后,便会碰上一同朝城门处接史老夫人的二夫人风荷,而风荷为了救萧巍势必会借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接触耶律贤,只要耶律贤透露出削弱萧氏一族的信息风荷定会大乱,而风荷一介女流除了铤而走险别无他法,最后一定会用她所擅长的蛊毒对耶律贤下手,只要耶律贤长睡不起那么便是太后当政,而萧巍也不会有危险可言了。
“来人!”耶律贤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床头的金狮,便见从屋檐下立即飞下来两个面带铁质面具的黑衣的男子,恭敬的跪在耶律贤的面前。
“你们去大理寺悄悄的将安亲王接到无极宫来,急切不可让人发现。”
“是。”说完便之间两道黑影一闪,内阁之中便又只剩下萧绰同耶律贤二人了。
“郡主是如何知道二夫人是那下蛊之人的?”耶律贤疑惑的看着萧绰,也只是随口一问。
萧绰慢慢的摸上颈项上的萧珂送的那条项链,眼眸一沉,若不是这根链子她倒是真的无法肯定风荷便是那下蛊之人呢,也幸得她后来先去看了子车央,又在紫薇居遇上了留宿在那的慕容锦,这才知道萧珂送给她的那条嵌着一颗猫眼石的项链竟是引发血蛊快速啃食心脏的幼蛊。
她取下颈项上的链子放到耶律贤的面前,“王上可知这猫眼石中加了一个什么东西吗?”
耶律贤更是不解了,只看向萧绰等待她的答案。
“这猫眼石是燕燕四妹萧珂所赠的,可是里面却住着一只可以诱发一切蛊虫提前发作的幼蛊,她是想要我的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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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引君入瓮
099、引君入瓮
“王上,你说我这个做姐姐是不是很失败?”萧绰也低着头盯着手里的链子,虽然她一开始便在防备萧珂,可萧珂到底是她真心对待的人,被她狠狠的在背后捅上一刀却是难受得要死的。舒榒駑襻
耶律贤闭上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还是喃喃的开了口,“但你站到最高处的时候你才发现,你身边早已经没有人可以与你比肩了,燕燕……很多事习惯便好,习惯失去、习惯背叛、习惯伤害,然后你将会变得无敌。只有当你伤痕累累之后,你才会得到命运赐给你的金钟罩,那一道道岁月累积起来的伤疤只会让你变得更加的顽强,今日的伤得越重,便是为了明日当你站得更高之时少摔一次,好好记住这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是她们将你变成了不败的战士。”
萧绰抿唇笑了笑,是啊,现在的她不就是苏南宴一手塑造出来的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也再时时刻刻的想着要她们的命,是该礼尚往来,不然我也不会发现这项链中的东西。”萧绰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她还是穿着回京时的那一身素白的男装,耶律贤打量着萧绰的打扮不由一笑。
顿时整个内阁之中犹如夏花绽放,而耶律贤略显苍白的脸上也似乎镀上了潋滟的霞光,异样的夺目。
“燕燕这身打扮倒是像个俊俏的儿郎,倒是与寡人少时有几分相似!”耶律贤这话也无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的一声装扮将萧绰衬托的越发的英气了,少了平日里的那几分妩媚妖艳之色。
“燕燕陋颜岂可与王上倾城之姿相比。”
“哎……你这丫头,比起小时候嘴巴倒是越发的厉害了!”耶律贤叹气,他记得小时候的萧绰已经生得明艳动人了,走到哪里都是个精致的瓷娃娃十分的招人喜欢。他第一次见到萧绰还是萧巍带着她和萧别一起参加一次宫宴,那时他还是五皇子,上面有太子下面有得王上喜欢的七皇弟耶律渊宏,他自幼丧母十五岁那年才交由那时还是燕夫人的萧墨鱼抚养。而萧绰是王府里得尽万人宠爱的小郡主,谁见了她都要绕着走,便是到了王宫里王上怜悯她是燕国公主耶律敏不要命都要生下来的女儿更是处处都依着她,导致萧绰成了蛮横刁钻又手段毒辣的魔煞头子。
那时他见着萧绰模样生的好,也是从心上喜欢便想着有这样一个妹妹也不错,便友好的上前与她说话,哪知那时萧绰一心想着要恶整太子耶律兆,趁着他过去的空档借着他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个子扯了太子的裤子便跑得无影无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太子涨红着脸的怒视和父王的责骂声成了替罪的羔羊。
尔后在遇上萧绰他自是再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总是冷着一张脸爱理不理的瞅着萧绰,但是心里却是对萧绰暗暗神秘的举动充满了好奇,也是那时年幼便大着胆子跟在萧绰的身后一直到了王宫后山的园子里,亲眼目睹了一回燕京城中人人惧怕的魔煞头子是如何的吓人。他竟然看见萧绰扯着一个男子狠狠的咬着对方的脖子,然后大口大口的喝着他的血,那时耶律贤躲在树丛后面紧紧的捂着嘴不敢出声,直到萧绰喝饱了擦干了嘴上的血迹走了好半饷他才走出去,惊讶的看着地上那具被萧绰活生生要死了喝过血的尸体,那竟然是三皇子耶律棠。
那时他愤怒得不行冲进父王的寝宫便想说出萧绰的恶性,可是当他真的走到父王的寝宫之时看见竟是他不苟言笑的父王抱着萧绰一笔一笔的教她写字,耶律贤直到现在都说不出来当时他的心情,就好像将一盆滚烫的水一下子泼到冰雪漫天的雪地里一样,让他痛苦得出不出一个字来。
他默默的退出了无极宫,像从未发生过那件事一样,只在耶律棠的祭礼上暗暗的发誓,日后一定为他报仇。
再后来萧绰进宫的次数少了,他虽然没有刻意的打听萧绰的消息,但是因为她在燕京城里实在太过有名,便是他不听每日也会有许多的闲言碎语传进他的耳朵里。但不过是讲长乐郡主同韩府的大小姐韩流香还有安庆公主三个人勾搭成奸,成为了燕京城的三害。
不过两年之后也就是萧绰十岁的时候,她被萧巍送去了天机宗,九州密宗‘离恨天’下面的天机宗耶律贤当然是知道的,那时他还羡慕为什么他就不能去天机宗呢。
再后来燕妃失宠被禁燕园,后来又得宠成为王后,他也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成为手握重兵得满朝文武支持的五皇子,直到他的父王薨逝他在王后萧墨鱼的支持下顺利的登上的王位,但是太子不服拥兵造反,他先后平顶内乱,又灭掉陈宋两国打开西进之路,让辽国一跃成为三大强国之一。晃晃十几年便这样过去了,耶律贤想得入神,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哎……真是岁月无情催人老啊!”耶律贤悠悠的叹气,到底是时间让萧绰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还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萧绰只是她善变的一面。
“王上何故叹气?”萧绰听着外面的声音轻轻的皱了皱眉,若是无极宫外面一直守着这么多的朝臣风荷今晚是不会动手的。
“夜深了,郡主到旁边的小榻上休息一会吧,后面的事寡人自有安排!”耶律贤说着挥了挥手,萧绰也不强留,毕竟对于巫蛊她也不懂,还不如去休息一会留着给耶律贤的手下来收拾残局呢,不过她倒是蛮期待但萧巍知道真相的那一刻。
“捉住人时还请王上叫醒燕燕,这样的一出好戏,燕燕可是不能错过。”
耶律贤点头,直到萧绰又走到屏风后才送了一口气,他从床榻下面的暗格里小心的取出一瓶丹药,到了两粒放入口中,也不用水便吞咽下去。
“来人……”耶律贤唤来守在外面的亲卫,宫殿外面的人一直吵吵嚷嚷个不停就像是五百只鸭子聚集在一起,令他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加的烦躁起来。
“让他们都回府去,寡人死不了。”耶律贤冷声吩咐后便躺下,转过身背对着明晃晃的烛光,其实这本就是安亲王府的家事,他的参与到显得多余了,可是他最后终是答应了萧绰帮她,连耶律贤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了。
他是欣赏萧绰,有着过人的谋略、绝世无双的容貌还有杀伐果断的决绝,冷静又不失人心,是完完全全符合他理想中王后的样子,可是耶律贤觉得有什么地方在发生改变了,他捂着胸口感受着身体里面有节奏的跳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放不下……那便捡起来好了。”他低声的喃喃自语,暗笑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小伙子一般为情所困而茫然不知所措,实在是有几分可笑。
无极宫外静了下来,只偶尔有巡守的禁卫军路过的声音,宫殿里烛台上的蜡烛燃烧了一大半,滴落下来的烛泪堆积成繁复的形状,像是天然雕刻的一件艺术品。
耶律贤放低了呼吸,听着屋顶上那个轻缓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他睁开眼眸望着绘着五彩斑斓的穹顶,心里终是有一丝的可惜、可叹。
风荷是南夷送到辽国的细作他很早就知道了,但是他见风荷一心只是安于相夫教子,并未传递过任何机密情报,看在萧巍的面上也未打算对她下手。只是他竟然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爱可以这般的疯狂,可以令她为了一个男人而背叛自己的国家,忍受男人的花心和一群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甚至弑君篡位。说到底,他觉得风荷也是一个可怜人。
这世上最坚韧的武器,总是爱情!
伤人于无形,浮尸千里、血流成河。
风荷从房檐上跳下瞄着无极宫外的守卫,从衣袖里掏出一根小竹管,扯掉上面用红线扎着的木塞,便见一个小虫子懒懒的从竹筒里爬出来,风荷口中轻声的念了几句南夷的咒语便见那小虫子动了动,肥硕的后背便长出一双黑色的翅膀,小虫子振动了几下那对比它身体大了好几倍的翅膀,忽的一下便飞到了守在无极宫外,绕着那几个守卫飞了几圈,不时那几个守卫便昏睡过去。
风荷左右瞄了一下周围,见在没有守卫才从暗处走出来,轻轻的吹了一声口哨那小虫子便飞回到竹筒上,自己收回翅膀慢悠悠的爬回竹筒里。风荷塞上木塞,放回衣袖里才推开无极宫的大门。
风荷扫视了一遍无极宫的内殿,掀开层层的纱幔便看见躺在床榻上的耶律贤,她屏住了呼吸,手心里全是汗。
若不是别无选择她也不会走出这一步,风荷恨恨的想着,萧巍一心效忠辽国,没想到临头却还是要为这样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囚禁大理寺。她取下腰间的竹筒放到耶律贤的枕头边,十年如一日的脸上挂着一丝恶毒的笑意。
“王上,要怪就怪你心太狠,王爷一辈子忠心为国,我不会让他这样枉死的,绝对不会!”风荷咬破手指慢慢的将手指上冒出来的血向耶律贤的唇上涂去,只要一滴血,耶律贤便永远都不会醒来了,王爷也会没事的。
“你真以为寡人永远不醒,萧巍便没事了吗,二夫人?”耶律贤猛的坐起,看着风荷刷白的脸和因为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慢慢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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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本色·辽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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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当年真相
100、当年真相
“你……你没有中蛊?”风荷猛的退了几步,看向耶律贤的目光充满了审度。舒榒駑襻
耶律贤拿起枕头边上的竹筒,眼睛扫过风荷看向那银丝绣孔雀百花屏风,淡淡的笑了笑,却并不说话,他想他已然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同她说话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夫人可知谋害君王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耶律贤扒开竹筒上的木塞,看着竹筒底部躺着的那一只若明珠一般大小的红色虫子,心想这边是萧老太医所言的母蛊了吧。
风荷浑身一凛,看着耶律贤一脸苍白,语气虽然底气十足却是有几分强撑着的意味,她‘哈哈哈’大笑三声,抽出头上束发的双蛇缠枝银簪,狠狠的瞪着耶律贤。
“王上可知臣妇出生在何处?”
耶律贤抬眼看了一眼风荷示意她继续,心中却是早已经明白,但也未打断她,只让她说下去。
“臣妇是南夷拾荒的人。”
“喔?”耶律贤听见屏风里的动静便知萧巍已经被带到无极宫了,这无极宫乃是历代辽王的寝宫与其他宫殿不同,它布置虽不华丽但是布局却是十分奇特的,不说其他的机关单单是那银丝孔雀八开屏风后便有一间小的暖阁,内置书阁、小榻原是用来给历代辽王读书休息之处,但是耶律贤继位之后又寻九州机关师设下暗格,从暖阁的地下暗格可以直接出入无极宫直通王宫外的朱雀大街。
他让暗卫从大理寺接萧巍便是从此处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直接到达无极宫,这样才能让萧巍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屏风后看一出好戏。
“南夷拾荒地处蜀中,常年雾霭,蛇重鼠蚁遍布,几百年来九州战乱不断但是却从未有一国可以侵入南夷王上可知为何?那是因为南夷的百姓家家养蛊户户擅毒,根本无人可以驯服他们,所以千百年来统领他们的都是南夷最强大的巫师,因为只有强者才令南夷的百姓信服。王上一定知道现任的南夷巫师是谁吧,他是南夷皇族的嫡系血脉,千年前南夷最强大的巫师息红泪的后人——息濯。”风荷勾起唇,走近耶律贤,“而臣妇便是息濯一手养大的蛊女,百毒不侵,以身为蛊。”
耶律贤重复了一遍,嘴唇翘起,“蛊女?寡人听闻南夷蛊女是无法生育的,二夫人膝下有一位小姐,难不成竟不是王爷的骨血?”耶律贤会知道南夷蛊女的事还是因为萧老太医的缘故,齐宝山的夫人便是南夷人,加上他年轻的时候因为钻研医术曾经在南夷拾荒隐居十年,对于南夷拾荒巫蛊之术倒是小有所成。加上他一早便知道风荷是南夷拾荒遣送到辽国的细作,而这样的女子一般都会交由南夷巫师亲自训练,然后在被派到各国,所以听风荷承认自己的身份也不吃惊,仿佛是预料之中的事。
“怜儿是王爷的孩子!”风荷急迫的大声喊道,突然又觉得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又降下声音,拿着手上的双蛇缠枝银簪用蛇头对着耶律贤便是一划,只见空气中立马洒下一片金色的粉末,落在地上立即便化作了如黄豆一般的金色小虫子。
耶律贤瞥了眼地上那金灿灿一片的虫海像波涛一般向他涌来,拿着竹筒的手顿了顿,他虽然已经见识过南夷巫蛊的神奇,但是如风荷这般凭空洒下一些粉末便能化为蛊虫的倒是从未听闻过,心中不由对攻打南夷拾荒的想法仔细计较起来。若是南夷人人都有如此能力,他便是派去三十万大军也是有去无回,更加恐怖的是军队可能还未到达南夷的国境便被食人的蛊虫给全部吞噬了。
“二夫人如此惊慌是在害怕什么呢,不过谋害君王这样的重罪为何夫人身边的侍女竟不一起跟来呢,寡人记得好像是唤作塔姆吧,可巧的是寡人听说她也是南夷人。”耶律贤将竹筒里的母蛊倒在地上,便见那些金色的虫子迅速的将其抢食干净,而那些吃了瞌睡蛊母蛊的虫子也由原来只有黄豆般大小的身体一下子增大到若珍珠般大小,浑身金灿灿的,若是忽略掉它们嗜血的本性倒是一副动人的画面。
风荷先是一惊,不过立马便镇定下来了看向耶律贤的目光越发的残忍起来,“不愧是少年为王的人,辽王果真是聪明过人,不过就算是你知道怜儿是我借塔姆的身体生下来的又如何,她是王爷的孩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风荷翘起嘴角,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有几分癫狂,“臣妇原以为王上不会是个贪恋美色的,还想着将怜儿送到宫里来,谁知道王上竟被萧绰那个贱人迷得神魂颠倒……果真是耶律敏那个贱人的孩子,一样的会勾人,专门抢别人的男人!”
“自古情爱之事难解,夫人怎的便能说王爷是你的?寡人是不是被美色所惑,只怕夫人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反而是夫人处处栽赃陷害郡主,欲除之而后快,挑唆三小姐,利用史老夫人又让林夫人用魇咒之术谋害燕燕,以及……利用三小姐发疯一事借着三夫人的手在燕燕去燕国的途中找人暗杀。其实寡人一直不明白夫人这些年虽然残害过不少王爷的姬妾,但是却从不谋害王爷的子嗣,为何独独容不下燕燕一人呢?”耶律贤疑惑,心里却是对萧绰的猜测肯定起来。
风荷惊恐的看着耶律贤,她做的这些事除了她只有塔姆一人知道,想起太后回宫之时她是亲自将瞌睡蛊种到耶律贤身上的而现在他却安然无事,风荷脑中不禁一嗡,她复杂的看着耶律贤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敬畏,她不知是对于一个王者的帝王之气的膜拜,还是心底那还未完全泯灭的良知在做最后的挣扎。
“夫人是想杀人灭口!”耶律贤抿唇,说出这个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的结论。
“她本来就应该死,这十八年都是她捡来的。”风荷吼道。
“王爷本来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是耶律敏那个贱人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让太宗赐婚,王爷是我一个人的,他说过会我才是他的妻……”
“所以你就下蛊谋害皇姑?”耶律贤暗暗的瞥了眼屏风后越发粗喘的气息,心里一阵冷笑。
“她抢了我的男人,我要她的命难道不应该!”
“可是皇姑当时怀着孩子啊!”耶律贤加重了语气,他想象不出来若是当时萧绰真的被害死在耶律敏的腹中他的帝王之路上会是多么的寂寞。想到这耶律贤便不由恼怒,只恨不得立即便将风荷拖出去斩首。
“孩子?若是我知道萧绰那个贱人会和耶律敏一眼歹毒她小的时候我就该掐死她,免得活着祸害别人。”风荷咬着唇狠狠的说道。
“我在耶律敏的安胎药中下了血蛊,本是要让耶律敏一尸两命的,不过萧绰她命大,那血蛊竟然寄居到了她的体内让她活了下来,可终究是个福薄的,便是有众人的宠爱高贵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吸食人血的怪物!”风荷撇嘴,满是不屑,眼中恶毒的光紧紧的盯着耶律贤。
“哈哈哈……耶律敏……你斗不过我,你女儿也不会是我的对手……”她瞅着耶律贤一副平静镇定的样子,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怨愤,“王上……你不是被萧绰那个贱人迷惑了吗,小心哪一天死在美人手上,让她雪白的皓齿咬破你的喉咙……”风荷张开手长牙无爪的比着动作,“然后一口一口喝光你的血,你甚至能够听见她吞咽的声音……哈哈哈……像是吸血的罗刹一样!”
耶律贤猛的想起他十五岁那年看见的场景,心里一下子便生出了一股怜惜,不是十二年前的震惊与害怕,是怜惜。他捂着胸口的位置,清楚的知道萧绰,是一个让他心疼的女人。他想要将她抱在怀里,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永远都不推开。
“二夫人就没有想过报应!”耶律贤捏紧了拳头,苍白的脸上透出一股因为生气而浮现的红晕。
“报应……哈哈……若是能够和王爷相守一生一世,便是死了入十八层地狱我也甘愿……所以她们都该死……都该死……王爷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一个人的……耶律敏凭什么夺走王爷的心,那是属于我的,我的……”
耶律贤眯着眼,知道风荷现在的情绪已经有几分疯狂了,便不屑的笑出声讥讽道,“皇姑乃是堂堂的大辽公主,夫人一个南夷蛊女拿什么和皇姑比,更何况二夫人还是南夷派来的细作,王爷一心为国,而夫人你却在背后将辽国的机密传回南夷拾荒,夫人这些举动可还配得上王爷?王爷的一世英名都因为你,将毁于一旦!”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不会害王爷的……不会……”风荷被耶律贤一激两眼泛着红光,乌黑的长发也散开来,“都是你……是你要害王爷……兔死狗烹……是你为了集权才胡乱编造莫须有的罪名陷害王爷!”
耶律贤看着地面那些金色的蛊虫已经爬到床榻下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蛊虫也越来越大,好些已经拳拳若明珠一般了,好不吓人。
“你该死……只要你死了王爷就会没事的,是的……只要你死……你死了太后就会放王爷出来的……然后萧绰那个小贱人也该下去见她那个贱人娘了……府里所有的女人都该死……哈哈哈……你们都死了王爷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是我一个人的了……”风荷踏着金色的蛊虫一步一步向耶律贤逼近,眼中迸射出狠毒的阴寒。
“是吗?”耶律贤低下眼眸沉声喝道,“萧老太医该你出场了。”
听到耶律贤的话萧老太医带着医童从西间的暖阁里走出来,他捋了捋灰白的胡须,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情绪已经癫狂的风荷抽出银丝便拦阻风荷拿着银簪刺向耶律贤的动作,快速的掏出针袋,对着地上的蛊虫洒出一把金针。
那金针准确的钉在蛊虫的身上,让那些蛊虫不能动弹,其余的蛊虫见状也不敢在向床榻爬去,诺诺的向后爬回。萧老太医得意的笑道,“这食人蛊老夫可是好多年没有碰上了,今日算是一雪前耻了!哈哈哈……”
“你是何人?竟然能破食人蛊……快说……啊……快说……我要杀了你们……耶律贤……”风荷猛烈的挣扎着,眼睛瞪着如铜铃一般,乌黑的青丝暴涨,指甲瞬间长长变成黝黑色,嫣红的嘴唇若涂了血的一般。
萧老太医摇了摇头,心里叹息,这风荷已然失去理智,被身上的蛊虫说操控化为了修罗。
“王上快走……让老夫来对付她!”萧老太医暗叫不好,他也只是听说过南夷蛊女,并未真正的见识,今日一见这风荷已然被蛊虫说操控化为了蛊人,其危险程度远大于前者,他拿出银针迅速的刺向风荷全身各大穴道,阻止她挣破银丝的动作。
耶律贤本就虚弱,和风荷一番虚与委蛇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哪里还有力气逃离。
“嘣——”风荷挣断银丝飞到耶律贤身边狠狠的掐住他的颈项,眼珠爆红。
“去死……”
“阿荷……”萧巍不可置信的看着癫狂的风荷,轻声的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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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尘埃落定
101、尘埃落定
“王爷……啊……不……你不要过来……我……我……”风荷迅速的松开掐住耶律贤的手,眼睛低垂喃喃半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猛然想起了什么紧张的捂着自己的脸,快速的转过身背对着萧巍。舒榒駑襻
“阿荷……你这是何苦啊……”萧巍叹气,走到风荷身边见耶律贤安然无恙提起的心才放下来,他的手刚刚触及到风荷的身体,风荷便猛然的向后退了几步。
“王爷别过来……别过来……”风荷几乎是哽咽着声音说的,“我这样子很丑……你别看……”
风荷通红的瞳孔慢慢的恢复她原本的熟褐色,鬼魅的黑色指甲迅速的收拢,就连她脸上扭曲的暗纹也一瞬间消失不见。
“哎……”萧巍叹气,终是他负了往日的誓言。
“阿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永远都是我心目中那朵风中雨荷。”萧巍掰过风荷的身体低头凝视着她泪眼婆娑的脸颊,粗糙的手慢慢的附上一点一点的为她擦去眼泪。若是说萧巍这颗装满忠君报国的心脏里还有什么柔情的话,那一定是关于他宝贝女儿萧绰和二夫人风荷的。其实萧巍对于萧绰那种毫无底线的溺爱究其原因多半还是因为耶律敏的难产,和萧绰自幼便得的怪病,加上后来真的相处久了就越发觉得萧绰的性子同他想象,便越发的宠爱起来了。
很多关系都是这样,原本并没有多上心,只因为相处久了偶尔的宠爱也变成了习惯,这边是萧巍这个本就不重视子女的男人对于萧绰那种无法言语的宠爱。
萧巍虽然算不上儿女众多但也不少,他又是个大老粗行军打仗是行手,但是教育子女管理王府便是个外行,所以他常年来来去去的打仗很少知道王府里那群女人的明争暗斗,只当真如他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和乐。所以今日听见风荷这一番话还是深深的触动到他了的,他也不是石头做的,二十几年的情分就算是没有爱也衍生成了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种习惯了。
很多早已经忘记了的记忆也因为这一刻的触动而涌现出来,萧巍抱着风荷安抚着她的情绪,眼前不禁想起那一年七月盂兰盛会,她一身碧青的骑马装挥动着手里的马鞭,银铃的笑声久久的回荡在他的耳际经久不散。而他们第一的接触也像所有话本中写的那样总逃不过英雄救美的场景,她是赛马场上即将夺魁的风中雨荷,他是看台上被那银铃一笑迷惑神智的看客,然后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她坐下的马突发癫症被甩出马背好远,而他从天而降稳稳的将她抱在怀中。
然后的然后,不过是一个风花雪月的故事,结局却是免不了负心男子痴情女的命运。
燕国公主耶律敏看上了勇武的将军萧巍,自己请了赐婚的旨便抱着一柄长剑一脚踹开了将军府的大门,同时也踹开了风荷原本等待的爱情。耶律敏就像一个强悍的强盗一般,不问她的意愿,强势而蛮横的闯进她的家抢走了她在乎的一切。她同萧巍的婚礼,变成了萧巍纳她为妾的一个仪式,耶律敏几乎是恩赐一样的给予了她侍妾的名分。
“思温……”
“燕燕身上的蛊……真的是你下的吗?”萧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风荷一僵,猛的推开萧巍的身体,眼泪刷刷的便往下流,也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已经不想在忍了,盯着萧巍便反问道,“你这是在怪我?”
萧巍脸色一沉,便知道刚刚他听见的全是真的了,“燕燕还只是个孩子,她是无辜的……”
“哈哈哈……孩子……王爷说她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明明你答应过只娶我一个人的……你说过我是你的妻的……可是你摸摸你的心,那里可还有我的位置,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让谁走进去过……你一个接着一个的娶妾进府,你自己看看她们哪一个不是耶律敏的影子,萧思温,你爱上了耶律敏那个强盗!”
“阿荷,你听本王说!”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你什么都不要说……你说的都是假话……我要杀了她们,只要她们都死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思温,是不是,你说啊,是不是?”风荷扯着萧巍的手臂狠狠的摇晃着,眼神已经有几分痴迷了。
萧巍抱着风荷对萧老太医点了点头,口中安慰道,“傻阿荷……不要再令你自己这样痛苦了……怜儿的事我一早就知道,虽然我是个粗人,可是我日夜和你相处能不知道你没有怀孕吗,更何况大夫一早便说过你不能有孕。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怪就怪我,燕燕是无辜的,你帮她把蛊解了好不好?”
“不……她该死……她该死……”
“阿荷……对不起……”
“啊——”萧老太医趁着萧巍安抚住风荷的瞬间快速的将手里的银针插入风荷颈项后的穴道,风荷猛的浑身抽搐一掌狠狠的打向萧巍,然后狼狈的跌倒在地,嘴边不断的溢出鲜血。
“思温……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风荷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巍,她怎样都想不到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最后会成为想要杀她的帮凶,她可以为了他背叛自己的国家,可以染满鲜血,可以没心没肺的杀害一个又一个和她抢夺他的女人,甚至还可以为了留住他忍受他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可是她得到的不是他的爱、他的怜惜、他的情意,只是一句对不起。
萧巍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是却被从屏风后走出来的萧绰打断,萧绰冷笑的看着风荷,眼里不禁露出一丝嘲讽,如她前世一般的女人她都不会在怜悯了,女人到最后落到这般的下场不都是因为自己傻吗。
“父王怎么就不该了,二夫人弑君之罪难道父王还能不管不问?更何况二夫人刚刚自己也承认了,燕国公主之死乃是你所为,这谋害皇室公主的罪名也足以要你死了。更何况你乃是南夷拾荒派到我大辽的细作,明里暗里不知道传递了多少我大辽的机密消息,父王岂能容你!”萧绰虽是刚起,不过向前风荷说的话她却是一句也没有落下,自己都认罪了,她怎么还会轻易的放过,更何况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若是风荷抓到她的痛脚,她相信风荷一样不会放过她的。
因为内里她们都是一样的人,对于不服自己的人,都是除之而后快的。
“思温……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也杀了我?”风荷摇头,一张脸涨得通红,她不信,死也不信。
萧巍看向一脸严肃的耶律贤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请求道,“王上,臣妻谋逆之罪确凿,臣绝对姑息……”萧巍回头看了一眼风荷,敏儿死去都十八年了,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放下过。
“只是一切罪过皆由臣起,臣愿意带其受过,还请王上成全!”若是一切的罪过一定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萧巍知道这个人非他莫属。是他承诺了风荷此生不变的情意,又悄然不知的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了她,是他害她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父王——”萧绰喊道。
“王爷——”
“思温?”
“阿荷……是我对不起你……我以为这么多年你都放下了,哪知道你还在困扰,我是爱上了敏儿,她那样桀骜不驯的女子谁都会情不自禁的爱上的,可是她已经死了,我知道。那个陪在我身边,为我缝衣束发,一直守候我的人从来都是你。我是忘不了敏儿,所以我想对燕燕好,因为我……明知道她的死与你有关我却装作熟视无睹……我对不起敏儿,所以我想加倍的把这种亏欠给燕燕……我知道你不能生育,可是你还是骗我喝下那杯你一早便下了迷药的酒,让塔姆代替你怀上孩子,我都知道……你怎么这么傻啊……我从来都不在乎孩子的,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萧巍便知足了。”萧巍抱着风荷说出了一直以来藏在他心里的话,风荷为他所作的一切他都知道,只是他也明白她错了太多了,他只能假装不知道才能掩盖住所有的真相。
听完萧巍的话风荷早已泪流满面了,她一直以为萧巍是负了她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但真相揭开后等待她的并不只有寒冬,还有春日的暖阳。
“思温……是我错了……是我……我不该将什么话都藏在心里,我应该告诉你的……我不该来刺杀王上……可是他要杀你,我不能让他杀了你……不能!”
耶律贤沉默了一下觉得应该让风荷知道真相,说道,“寡人并不曾要杀害王爷,这只是寡人同郡主设下的一个局,目的只是引夫人出手罢了。”
风荷一愣,‘呵呵’的大笑起来,她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败在了萧绰这么个小丫头手上,可是……她看着萧巍,忽然便不想计较什么了,耶律敏欠她的她已经让萧绰还了,她现在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便是死也无憾了。
“王爷……风荷对不起你……但是……我从未做过已经害你的事,我没有传过辽国的消息,真的……我传回去的都是假的……我怎么会让他们害你呢……所以请你不要怨我……思温……下辈子,我一定还要遇见你……”风荷凄然的一笑,抓过身边的双蛇缠枝银簪便狠狠的扎入腹中,她已经错了很多了,她不能再让她爱的人为她受罪了,不能。
“思温……对不起……这一次我先走了……”
“阿荷——”
“阿荷——”
萧绰有些不忍的转过头,这一刻她突然不那么恨风荷了,毕竟她也是因为爱得太深了,才会恨得这样的浓。可是她终究不会心软,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威胁她都不会留下。
萧绰打开窗,看着外面升起的月亮,突然一阵怪风从窗户刮进来,无极宫中一下子陷入黑暗,但片刻便又恢复了光明,只是那萧巍怀中哪里还有风荷的尸体。
“哈哈哈……背叛本座的人岂能这样便能解脱!”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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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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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巫师息濯
息濯何许人也?
南夷拾荒继南夷第一巫师息红泪之后最强大的巫师,据说此人擅用巫蛊神秘莫测,能用巫术幻化虚空之境,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对于息濯神秘莫测这一点萧绰是予以肯定的,不然也不能从重兵守卫的无极宫里面像风一样的偷尸而走了,不过后面的用巫术幻化虚空之境和他是不是青春永驻还有待考证。而就是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人神奇的出现在了无极宫,然后神奇的‘盗’走了风荷的‘尸体’,萧绰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辽景王隆庆七年八月十七日丑时一刻,风荷‘尸体’被南夷巫师息濯‘盗’。”
萧绰放下毛笔收起用花汁染了色的小荐放入她的多宝阁中,然后用段瑟瑟亲自设计的铜锁锁上。
萧绰为什么用‘盗’这个字呢,主要还是当时殿内一片漆黑,没有人看见息濯是如何弄走风荷的,所以她斟酌了半响姑且把息濯的行为称之为‘盗’。而为什么要在‘尸体’两个字上面打上引号呢,这是因为萧绰不能确定当时风荷是不是已经死尽了,不是她狠心巴不得风荷死,虽然事实是她恨不得风荷早点死,但是息濯后面留下的一句话特别有意思。
他说:背叛本座的人岂能这样轻易就死了!
所以从那很多神奇的传言中萧绰可以猜测,便是风荷真的死了,但是因为她背叛了息濯这个事实,他也会想尽办法将她给弄活了再折磨。
不是萧绰故意腰间息濯想得那么变态,主要还是对于未知且神秘的传说人物总是要为其赋予一层独特的性格,才能衬托出他的神秘,故而萧绰想堂堂南夷拾荒最强大的巫师一定是个脾气古怪到变态、杀人不眨眼如修罗的猥琐大叔。
“呵呵……”想到息濯因为长生不老一定是胡须垂地,满头黑发散开,说话结结巴巴、邋遢至极的样子就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小姐一大早笑什么呢?”青花端来早膳,看着萧绰自个一个人笑得如春花般灿烂,觉得今个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她家小姐早上起来不发脾气而发笑了。
萧绰抬眼看了一眼青花,不由心情大好打趣起青花来,“在笑给你找一个怎样的夫郎啊!”
青花本是个脸皮薄的,但是因为常年跟着萧绰的缘故早养成了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了,虽然脸颊若烧红的了烙铁一般,口中却还是义正言辞的说道,“那小姐可得给奴婢把好关,缺胳膊少腿的奴婢可不要。”
“那就找个麻子吧,我看原来照顾小黑的黑子就不错。”萧绰瞥了青花瞬间黑下来的脸得意的说,“符合你的要求。”
黑子!青花瞬间有种想要皈依佛门的冲动,那黑子人长得黑就不说了,还一脸的暗疮,每逢春夏都会复发,和他住一屋的人都受不了那张恶心人的脸,她还会受得了?更加让青花崩溃的不是那一脸随时都会流出脓水的暗疮,而是那才到她胸腹的身高,她青花虽不是貌美如花可好歹也不能找个又矮又黑又挫的男人吧!
青花放下托盘,端出银耳莲子粥用勺子轻轻的搅拌凉了才放到萧绰的面前,鼓着腮帮子恨恨的嘟囔,“别以为奴婢不知道小姐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嫌弃奴婢碍了您和王上的眼,想着方儿的将奴婢打发了吗,奴婢偏不如小姐的愿,小姐走到哪儿奴婢就跟到哪儿!”一边说着一边将几碟小菜和一碟藕糕放到萧绰手边上,眼角还不时的撇过萧绰带笑的脸,然后使劲的瞪了瞪以表到自己的愤怒。
她和耶律贤?萧绰真觉得青花是少女怀春想得太多了,不说耶律贤后宫里那些美人她会不会介意,就是她不介意她也不会自己往没事找事的往皇室争斗里面跳。
不过……耶律贤长得倒是秀色可餐,若是能进她的明园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毕竟,美丽的事物总是需要慢慢的欣赏的。
用过了早膳她便去了萧别的唯园拉着他一同去坤园看萧巍,自前些日子风荷的事之后萧巍精神一落千丈,整日都将自己锁在风荷生前的坤园里,萧绰不知道他是缅怀过去还是感叹自己连风荷的尸体都无法保全,总之萧巍闭门不出成了实实在在的大家闺男。
萧绰撇了撇嘴,虽然萧巍这位大家闺男的年纪大了些,不过这倒从另外一面充分的说明了,王府里那几个还侥幸活着的女人也是没有见到萧巍的。
“小姐,王爷只是因为二夫人的离世难过,您去不是徒惹王爷伤心吗!”青花好心的建议,若说害死二夫人的直接凶手是那根双蛇缠枝银簪的话,那么萧绰便是那个推波助澜的间接凶手,青花悻悻的想,小姐若是在王爷伤心的这个当口去岂不是故意的去刺激王爷。
“那我不去父王就不伤心了?”打死她也不信萧巍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将军会因为一个女人的死而一蹶不振这么久,更何况萧巍也不年轻了,早过了为爱要死要活的年纪了。更何况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夜,风荷只是将银簪插进了自己的腹中,然后没多久暖阁内便陷入了黑暗,风荷的身体也不翼而飞,从风荷畏罪自杀到她的身体失踪这期间只有萧巍一个人接触过风荷,所以萧绰相信她这位便宜父王多少是知道点什么的。
青花撇嘴,她就知道她踩到她家小姐的雷区了,注定被炸得粉身碎骨。
“燕燕……青花说的也对,我们还是别去了吧。”萧别想了想顿住脚,他总觉得风荷的死和自己脱不了关系,看到如今萧巍这般的伤心,心里终是难过不已。
萧绰其实完全不能理解,萧绰和萧别明明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为什么性情会差别这么大,前世她认识萧绰的时候虽然那时她还只是个少女却已经露出了狂傲果断的气质了,如今她认识了萧别总觉得萧别虽然文采风流又使得一手漂亮的剑法,却是个优柔寡断极为性情的人,遇事总是喜欢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一点都不似萧巍豪爽,果敢的性子,萧绰低头,想着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耶律敏也是一位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豪迈女子,真是不知道萧别是随了谁。
萧绰摇了摇头,这个哥哥温情有余而果敢不足,若不是仗着这安亲王嫡子的出生,很难成大事。
“萧长卿,你怕个什么,父王若真是会为了一个女人便失魂落魄的话,他也不配成为我萧绰的父王了!”萧绰恨恨的甩了衣袖径直向坤园走去,心里直想怪不得以前的萧绰和他不亲呢,原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燕燕……燕燕……”萧别叹了口气,提起脚步向萧绰追去,他总不能让萧绰一个人面对父王的苛责吧!他想着,万一父王气急了动手他也能替萧绰挡着挨几下。这也不怪萧别会认为萧巍会生气,实在是其中隐情他完全不知道,萧绰只让他查萧怜,他也只以为风荷是因为萧怜的事才自杀了的,又想着风荷平时温和可亲根本不会害耶律敏,所以更加自责起来。
坤园
萧绰也不看阻拦她的几个侍卫径直便推开的书房的门,这王府里的人怕她的人可比怕萧巍的人多,所以她想萧巍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要拦她。
“父王……”萧绰喃喃的开口唤道,看了看满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和那个站在一排书柜前面仔细翻找着什么人,心里莫名的便涌出一丝感动来。
萧绰小心的提起裙角避开地上的书走到萧巍身边,“父王……不用找了……燕燕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
“燕燕。”萧巍关上书,闭上疲惫的眼押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不能看着你在离开父王了……”
“父王……血蛊无解,燕燕从一开始便知道了,您又何苦这般操劳,这是命,燕燕躲不过的。”好吧,萧绰承认这话她说的假,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命这个字,哪怕命里她几经磨难她都不曾服过输,可是她不想给萧巍太多的希望,免得最后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只有一开始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多出来的才是惊喜。
“不……本王的女儿怎么能信命呢!”萧绰扔掉手里的书,紧紧的攥住萧绰的肩膀,尽管他衣着整齐,却掩饰不住满面的疲惫,萧绰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久没有休息了,可是她知道不管多久都是一个做父亲的人对于女儿的疼爱。
“呵呵……父王,其实你不必在这里找了,燕燕很早以前便请慕容锦看过了,他说要用下蛊之人才能解,现在二夫人已死,但并不就是绝境啊!难道您忘记了南夷巫师――息濯?”萧绰提醒道。
“息濯……”萧巍审度,眼神不由一深,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息濯此人就连他也只是在传闻中听说过而已,他不敢肯定能找到息濯并且让他帮助萧绰解雇。
萧绰当然知道萧巍的顾虑,只是她一开始便想好了,“父王,女儿自有办法……”萧绰贴上萧巍的耳际悄声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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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奉旨为官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只要息濯还是人,他就会有弱点,萧绰相信只要她有心,就一定会找到他的弱点然后加以利用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残颚疈就像她可以肯定萧巍不会因为风荷的死一蹶不振一样,她了解萧巍是个把家国天下看得比儿女情长重得多的男人,所以他即使会伤心也不过是一瞬,当他清醒之后立马想到的便是大事。
而她,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九州密宗离恨天的预言,成了那个能够匡扶贤主一统九州的人,才能这般的被萧巍重视心心念念的放在手心你呵护着。
前世她和苏南宴还是伉俪情深之时,苏南宴就曾经说过她总是把事情看得太透彻了,所以往往不能体会到其中的酸甜苦辣。其实她对于旁人她这是将自己作为了一个看客,所以凡事都清醒三分,可是轮到对待苏南宴的时候因为身在其中,她才变得不可自拔弥足深陷还冥顽不灵听不进去任何的劝告。
现在想想,萧绰想多半是因为当时她自己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本质,就像洗澡洗了一半她能因为水里有杂质便不继续洗完吗?所以后来对于苏南宴的包容也是出于无奈,毕竟苏南宴是她自己选的,总要一条道走到黑了才知道这条路是不是死胡同。
出了书房萧绰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站在外面的萧别,提了一句,“哥哥把琴操接到燕京也有些日子了,如今父王都回京了,你莫不是想一辈子就将她安置在外面,让她无名无份的跟着你?”
萧别微微一愣便觉得有些惭愧,他自接琴操到燕京也有几个月了,但是整日都忙于公务很少去她的展园看望她,听萧绰这么一说想来也是,他同琴操本就是两情相悦,如今趁着萧巍在京府中接连出事,将琴操娶进府冲冲喜也是好的。这样一想萧别不由面露喜悦,一扫先前的自责,向萧绰告了谢便推开书房的门,若是将琴操带回府中见萧巍他还是需要提前告知的,免得惊喜变成了惊吓再生事端便不好了。
看着萧别进了书房萧绰淡淡的勾了勾唇,她让萧霖暗中查过琴操的身份,到是同她自己说的一样,只是琴操的生母是燕国秦淮河畔的名妓苏柳儿这一事她倒是觉得其中颇为有趣。
因为辽太宗天启十八年的时候萧巍就曾经同当时的辽王耶律倍一起南下去过秦淮河,而且她还听说耶律倍迷恋过当时的一位名妓,貌似就是苏柳儿,但是奇怪的是耶律倍回燕京之时却身边却没有苏柳儿。而关于苏柳儿天启十八年之后的事便再也打听不到了,萧绰记得琴操说过她是辽天启十九年夏出生的。
算来时间刚刚好,萧绰眯着眼看了看紧闭的书房,琴操到底是不是皇室公主她想很快她就会知道答案了。
说来近几日辽国朝堂也是风云变幻,韩楚暮因为淮河的战功被耶律贤封为靖北将军,封魏闵为监察御史主管朝中官员贪污腐败一事,萧巍因为无故失踪被北院一派参奏,耶律贤念其战功只降其爵位并未撤销他的兵权。不过要说最具争议的话题非辽王任用女子为官莫属了,其实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
那日风荷的事后第二日萧绰便接到了圣钦太后的懿旨进宫伴驾,其实说白了萧墨鱼从耶律贤口中逃不出话来便想着方儿的从她这只小虾米口中问话。萧绰在府中将前后因果仔细琢磨了一遍第二日才惴惴不安的进了宫,只是出乎她预料的是萧墨鱼并未问她关于风荷或者耶律贤中蛊的事,反而还嘘长问短的念叨着让她注意身体好好辅佐王上什么的,听得萧绰是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不过后来萧绰便立即明白了,原是耶律贤在朝中宣读了一道王旨,册封她为南院中书省中书令。官职虽大,但是实权却不多,辽国政体本就复杂,高祖之时还只是单一的政体,由契丹贵族掌握国家政权。但是自太宗之时提倡民族融合之后,虽然并没有得到很大的推广,但基本的南北二院政体体系却是形成了,到耶律贤继位之后更是得到了完善。北院政体为以辽国皇室贵族为主,南院则是汉人为主,韩楚暮兼领的南枢密院院使便是南院最高的执行长官,而南院下京城在设三省、六部、台、院、寺、监,京外设设节度、观察、防御、团练等使。机构虽然庞大,但职简权轻,远不能与北面官之权力相比拟。
而她这个中书省中书令看似风光,实则苦楚难堪,萧绰嘟着嘴并不是有多乐意接受这份差事。
“怎么郡主觉得委屈?”耶律贤懒懒的为自己的添了一杯茶,并不看萧绰苦着的一张脸。
萧绰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风景,想着上一次她进宫也是在这个亭子里,耶律贤以一盘未下完的棋局试探她,她以一席话打动了耶律贤,如今在坐到一起她只觉得几个月里经历的比几年还要多。
到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萧绰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便是寄居在一具再年轻的身体里,她的心也老了。
“王上又不是不知南枢密院可是汉人的天下,燕燕是契丹人,还是女子,任中书令一职是不是不合适?”萧绰委婉的想要拒绝,那个火坑她又不是傻子会自己跳下去,关键还是她看不明白耶律贤这样做的目的。
辽国虽然不如汉人重男轻女也有女子为官的先例,但是职位如她这般高的倒是从未有过。
“寡人不是任命雅问为南枢密院院使了吗,以你和他的交情,雅问断断不会让你收半分委屈的。”耶律贤不咸不淡的说道,他有这样的安排也是有他的道理。他耶律贤需要的王后不是一个陷于宫廷内斗的女人,而是一个可以和他并肩共享天下的伴侣,她应该得到所有辽人的承认与尊崇,所以他愿意赐予她一双遨游天际的翅膀,享有俯视大地的权利。
“王上……”萧绰端起茶杯食指不断的摸索杯沿,斟酌了半响才悠悠的问出口,“王上想让萧绰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她都应该知道,她不想成为被人利用还不自知的棋子。
“寡人要你——帮助寡人推行新政。”
萧绰微微一惊,不由抬眼仔细揣度了一下耶律贤此话中的意思,见耶律贤目光坚定并不似玩笑才收敛起心中的警惕。
“王上可知新政一旦推行造成的后果是什么?”萧绰勾唇,看着耶律贤。
耶律贤放下茶杯,转过头眺望着远方,“最差不就是寡人下去吗,不过若是能让辽国强盛起来,寡人不惧!”
“新政推行损害的是辽国贵族的利益,其中以北院为首的守旧派必定会给王上施加压力,而同时新政最初期在百姓中是不一定会得到认可的,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现今这样的政体,让他们改变陋习是很难的,当然王上推行新政还必需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的支持。”萧绰说着不由恍然大悟,她道为什么耶律贤不愿意虚弱萧巍的兵权原是如此,只怕从一开始这些都是在耶律贤的算计中。
“而兵权便是最好的支持,所以王上不管北院如何的参奏父王也不削弱父王手中的兵权,是为了新政的推行?”
“是。”耶律贤点头,他之所以放任萧巍做大不仅是为了南北制衡,更是为了新政的推行。
“王上就不怕父王临时倒戈?”若是萧巍倒戈,只怕耶律贤这个王位就会换人了。萧绰不得不佩服耶律贤的勇气,将胜负的赌局都交到一个人的手中,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燕燕觉得会吗?”耶律贤不答返问,若是没有这个自信他还做什么辽王,推行什么新政,希冀什么九州一统,不如老老实实做一个闲散的贵族公子整日的蜗居在牡丹花下来的自在。
更何况,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这都赌不起的话他就不配为王了。
萧绰盯着耶律贤半响才笑着答道,“当然不会。”
“而且寡人也许诺给王爷一样东西,燕燕可知道是什么?”耶律贤又道。
萧绰直觉这是与她有关的,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亭子的围栏边上,看着莲花池里不时游过的锦鲤叹气,“王上与父王之间的约定,燕燕无需知道。”
并不是每一件事她都应该知道,相反不该她知道最好还是不知道的为好,这九州乱世里真正的聪明人是揣着知道装糊涂的,就像子车央一样。萧绰浅笑,想起子车央她心底便觉得一暖,她不想重生一回竟还能结实一个知己,也算是无憾了。
听了萧绰这样的回答耶律贤似乎并不满意,他微微的皱了皱眉,看着萧绰眼里有一丝丝的冷意,这种不被在乎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不舒服,他端起茶杯又饮了一口,决定将这种不舒服的情绪也传递给萧绰,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哀不如众哀。
“萧巍要的是,许你永不改变的后位!”
萧绰的身体微微的一震,虽然上次在关雎宫之时耶律贤也曾说过一年之后会让她进宫为后,不过那时她更多的以为耶律贤只是因为被她利用心里不爽才说出那样的气话,到不如这一刻因为利益的结盟许下的承诺让她当真。
“王上可答应了?”萧绰平静的道。
“呵呵……燕燕觉得寡人答应了吗?”耶律贤站起身走到萧绰的身边撩起她的一缕长发放在鼻下轻轻的嗅了嗅。
萧绰沉默了一下,未曾料到耶律贤如此一问,“答应了吧?”其实她也不是十分确定,她分不清耶律贤对于她的种种宽容呵护是为了什么,究竟是情或是一种利用她说不清楚,也或者本就是掺杂了权利的相处模式总是不单纯的。
耶律贤冷下脸放下萧绰的头发也不同萧绰告别转身便走,他听出了萧绰语气中的不肯定,可是他还是不高兴,因为他也知道这种不确定注定了萧绰对于他的不信任。
耶律贤淡淡的勾唇,想起那时萧巍和他的谈话心里沉甸甸的。
他到底答没有答应萧巍,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心甘情愿的将萧绰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所以不需要承诺与附加的任何条件,他耶律贤若是连足下的土地和怀中的女人都不能保护的话便不配生为辽国的男人了。
他所拥有的一切,他都愿意同那个站在他身侧的女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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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式微式微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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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相诀·贞娘篇
每个女人一生中都会遇见这样三个男人,爱她而她不爱的、她爱却不爱她的、她爱也爱她的,她只是运气不好嫁给了那个最坏的。舒榒駑襻
——题记
暴雨
“夫人……老爷说……老爷说他近日事务繁忙,今夜便不过来了,让夫人不用等了!”紫薇园的丫鬟回玩话也不等贞娘吩咐便径直退了出去。
贞娘看着丫鬟离去的背影,满脑子全是刚刚丫鬟说的话。
“娘……爹爹怎么还不来看我啊?”孟窈扯着贞娘的手臂不停的摇晃着,她记得娘亲明明说过今夜是十五,爹爹一定会来扫眉居看她们的。
贞娘眉头紧蹙,清丽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车辙,眼中泪光潋滟却是抱紧了孟窈一滴都不敢流出来。
“娘……娘亲……爹爹怎么还不来啊……”盯着贞娘的脸心里疑惑。
贞娘别开脸,心里一阵的悲痛,却是强挤出一张笑脸来对着孟窈温柔的说道,“春宵听话,爹爹是一族之长,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要处理,当然不能想来见春宵就来啊!”
“可是……为什么爹爹常常去姜姨娘那啊……孟天宝就说爹爹只喜欢他和姜姨娘,不喜欢春宵和娘亲……”孟窈低下头有些生气的撇着嘴,“还说……他还说娘亲您……不能生儿子,所以爹爹不喜欢娘亲……”
“他……他真这么说?”贞娘心中一抽,不由低头看着怀里的孟窈,见她虽然情绪低落却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绣得歪歪扭扭的香囊,心里更是难过不已。
“娘亲……春宵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啊?”春宵盯着贞娘瞬间惨白的脸一阵的怯弱。
贞娘一阵的恍惚,心中悲苦难以自抑,惨白的双唇不由轻颤,喃喃半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没……没……没有……没有……娘的春宵……没有……错……没有错……”就是因为她不能生出儿子,所以老爷才不喜欢她的不是吗,本来就是,哪里能错呢!
孟窈便是再不醒事也明白娘亲伤心了,她沉下眼目,想着爹爹自从纳了姜姨娘生下孟天宝后,这四五年来爹爹便很少再踏进扫眉居了,但是以前每逢初一十五她还是能见到爹爹的,可是近日……
孟窈想起白日里孟天宝的话,心中顿时清明,她心中愤愤,想起那个姜姨娘,心中便不由厌恶不已。
“娘亲……我们去把爹爹抢回来好不好……娘亲……爹爹也是春宵的……不是孟天宝一个人的爹爹……娘亲好不好,好不好嘛!”孟窈窝在贞娘的怀里不断的哽咽,她轻轻的推着贞娘的身体,带着撒娇与任性的意味。
贞娘无奈的摇头看向躲在珠帘后的紫玉,抹掉脸上的眼泪,下定决心就算是为了春宵她也应该去搏一搏的不是吗?
今天是春宵的生辰,她不能让春宵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贞娘转念,站起身哄着孟窈才让紫玉进到里屋来陪着,自己往姜姨娘的紫薇园走去。
屋外面下着毛毛细雨,贞娘走得急连蓑衣也为披上一件,便提着晴天夜里打的灯笼便疾步走去,刚出了扫眉居灯笼里的烛火便被细雨淋熄,她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便如这突然便熄灭的烛火一般,满满的塞住她的咽喉,吐咽不出一个字来。她扔掉手里的灯笼,任细雨迷离双眼,初春的风飒飒吹动单薄的衣衫,固执的向前走。
穿过开满花的曲径,有夜来初开的花香扑鼻而来,贞娘在湿漉漉的十字小路里狠狠的跌倒,她看着前方霓虹阑珊银光玉树好不让人留恋。而她年华不再,没有了轻盈的身姿舞出倾城之态,不再有黄鹂燕啭的歌喉唱出绕梁余音,她只剩下一副如老妪般的皮囊,所以连保全自己的孩子都变成为了一种奢望。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贞娘趴在泥地里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湿漉漉的土地,任溅起的污水打湿她干净的素脸。
凭什么,凭什么她用尽了所有青葱年华爱的男人最后只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便属于了别的女人,凭什么……
“凭什么……到底我做错了什么……我错了什么……”贞娘爬起来,努力抬起被水打湿的长袖擦掉满脸的污垢,哭过挣扎过、吼过痛苦过之后,她还是不得不走下去,她已经别无选择,这个人她已经耗尽了一辈子,她除了死守下去,再也没有了别的退路。
贞娘吞下满心的苦涩,好的坏的,痛的苦的,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便是死她也该走下去,怨不得旁人。
刚走进紫薇园便听见了丝乐管竹之声,想起丫鬟回禀的话,心中冷笑,事务繁忙,倒真的是忙啊!
“夫人……您……您怎么来了啊!”丫鬟端着空着的青花瓷盘打开雕花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贞娘,不自在的别开眼。
贞娘看得仔细,眼前穿粉衣的婢子分明便是先前去扫眉居回禀的人,她当时便觉得眼熟,只以为是再老爷身边的,现在看来倒是一开始她便在自欺欺人了,若是她相信这丫鬟的话她又为什么不先去书房直接便来了这紫薇园呢!
“你进去告诉老爷。”贞娘低着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声音清冷,“便说,是我要见他。”
“是……是……”丫鬟不敢推诿,退回屋便颤颤的关上门。
不一会那粉衣的婢子便又拉开了门,这一回她不像先前那般切切弱弱了,高高的抬着下颌,拉开门嘲讽的看了一眼真娘,语气轻蔑,“老爷说了,他事务繁忙,夫人还是请回吧!”
贞娘听完浑身一震,她没有想到她都已经亲眼见到了,孟延嗣还要用这样的谎话来搪塞她。她摇了摇头,或许根本不是搪塞,他只是懒得再想理由了。
贞娘勉强的稳住发颤的身体,她抬起眼脸,声音轻柔的问道:“事务繁忙……既是如此那我便在这里等老爷忙完吧!”真娘想了想又补充道,“再多的事务终是有忙完的时候的。”
她倒要看看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个她奉为神明的夫君要让她等到什么时候。
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她不信,比不过一个儿子!
贞娘站在屋檐下,身体僵直,外面的雨下得越发的大了,她勾起嘴角,随着时间的推移胸口发凉。
粉衣的婢子进进出出已经好几趟了,眼角撇过真娘神情得意。
“夫人……老爷说既然你愿意等,那便跪着等吧!”粉衣的婢子心中冷笑,后面一句到不是老爷吩咐的,老爷虽然不喜夫人这般固执但到底是念着多年的夫妻情分,但是姜姨娘嘱咐她添上她也不敢不从,反正一个失宠的夫人连一个婢子都比不上更何况是如今如日中天的姜姨娘呢!
“呵呵……跪着等……呵呵呵……好啊……真是极好啊……”贞娘捂着胸口,屋里的欢声笑语传到耳边化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刺得她体无完肤。
“夫人……你没事吧?”婢子见贞娘不怒反笑心中一阵害怕,不确定的问了问,却见贞娘大笑之后猛然便跪在了门外。天上春雷震震,一道道闪电劈开漆黑的幕布,划出刺眼的亮光。
婢子躲进屋里,看了眼外面下得越发急得雨和跪在雨中的真娘,犹豫了半晌终还是关上了门。
“呵呵呵……呵呵呵……跪着好啊……跪着好……”刷刷的雨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往下滚着,一颗接着一颗的,溅起地上绽开的涟漪。
贞娘整张脸都被淋湿了,不知道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猛然想起她嫁给孟延嗣的那一年,孟府里开满了垂丝海棠花,红艳艳的,如同她因为喝了半杯酒而发红的脸颊,她坐在红烛高照金光灿灿的喜房里,看着那一双白皙却宽厚的手慢慢的挑起她的头上的盖头,紧张的不能自已。
她记得她颤抖着声音懦懦的喊了声,“相公……”
他执起她的手,眼神温柔如水。
她靠在他的怀里,看着红烛垂泪,海棠花谢,真的以为那便是一辈子最好的归宿。
贞娘嘴角动了动,满心的苦涩上涌化为温热的泪水,山盟海誓今宵忆,独倚薰笼到天明。
这世上哪有一辈子不变心的男人,身处在豪门贵族里喜新厌旧也许才是他们的本性。
贞娘倔强的跪在雨中,雨下得太大,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她已经听不见屋里的丝竹笑语了,她闭着眼睛想着春宵暖暖的小身子,挺直了脊背。她还有她的孩子在等着她,她不是在孤军奋战。
孟窈躲在连廊下,微微蜷缩着身子,她咬着握拳的手,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雨中的背影。
“小姐……”紫玉站在孟窈的身后,眼泪汪汪,似乎想要说什么,见到孟窈的表情又吐咽了下去。
孟窈擦干眼泪,深深的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和暴雨中娘亲笔直的背影,将手里的香囊仍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才掉头决绝的离开。既然娘亲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她就什么也不会知道。
贞娘从来都没有想到孟延嗣会这样对她,哪怕是他变了心她也不曾料到他会连她的尊严都剥夺了。她是大燕国昌平公主慕容歌同齐靖王高宸的嫡系后人,身上流着的是两代帝王的血脉,是这九州之上最尊贵的人。贞娘站起身,看着屋里的烛火熄灭,窗户上相拥的影子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抹掉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
有些东西并不是她放弃了尊严便能挽回的,她已经做到了她所能做的一切,那么即便是失去了也再无遗憾可言了。
她蹒跚的往回走,身体在暴雨中颤抖,而心脏也跟着瞬间苍老了。
休书
孟窈躲在被窝里从细缝里看着贞娘,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她的娘亲,削细的脸若尺素一般,原本应是明媚的眼眸此刻积满了盈盈的泪水,眼角细细的皱纹似乎被岁月的车辙一遍一遍的碾过,变得深刻而又苍凉。孟窈咬紧了下唇,看着她记忆里向来柔弱的娘亲变得倔强而固执,突然孟窈便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呜呜的在被子里无声的嘶喊。
“春宵……娘……娘亲对不起你……春宵……”贞娘坐在床边,眼角眉梢都是痛楚的悲伤。
孟窈不敢做声,只得任着贞娘掀开被角替她重新压好被子,而她紧闭着眼睛假装睡着。
贞娘触手轻轻的抚摸过孟窈的脸颊,满手湿湿的眼泪像是针一般的炸在她的心口,是她无用,才不能满足春宵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
贞娘侧身躺在孟窈的身边,一只手放在孟窈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她乌黑的发,一只手垂在床下紧紧握拳,眼睛盯着燃烧的红烛,一看便是一整夜。
天刚亮贞娘便起了身,在屋外和一个陌生的嬷嬷说了些话,手里紧攥着一张纸,踱步回到房里整个人更加神不守舍,只坐在床边盯着孟窈看,神情恍惚。
孟窈有些害怕,这样的娘亲太过平静,莫名的让年幼的她惶恐起来。
她刚想问,陪读的紫玉便端着脸盆进了屋,孟窈看着娘亲勉强的微笑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洗漱完了便随着紫玉一道去了孟氏一族子弟上学的巫山书院。
临走时孟窈不放心,本想着今日不去,但是贞娘一个劲的催着她要她好好学习,孟窈不敢不听,只得无奈的抓紧了贞娘的手,依依不舍的唤着,“娘亲……娘亲……”
贞娘听着心口似被撕成了一块一块的,想起那嬷嬷说的话更是无法压抑心中的悲苦。
“春宵记得……娘亲永远都是爱你的……不管娘亲在不在你的身边……你都要好好的活着……你是孟府的嫡出小姐,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地位!”贞娘说得激动,言辞灼灼,带着一股坚定。
孟窈莫名,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抬头看见贞娘一脸温和的微笑,像是三月如沐的春风轻轻的吹起她心底的点点涟漪,她心头狐疑,却又想不到比如今更坏的结果。她只以为娘亲同她不得爹爹欢喜如今已是最坏的了,哪里还能想到其他。
虽是不舍却还是同紫玉去了书院,心里还想着要好好的教训孟天宝一顿,以报昨日她生辰娘亲所受的屈辱。
她比孟天宝大上了两岁,个子也高了半个头,孟天宝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孟窈隐隐得意,想起娘亲说的话她才是孟家的嫡出小姐,更是不怕孟天宝告状了。
孟窈想着到了书院便能替娘亲出气,心头不由欢喜,脚步也是一阵的轻快。
她不喜欢姜姨娘,不喜欢被爹爹视如珍宝的孟天宝,更加不喜欢那个才三四岁心肠便格外坏的孟窕。
孟窈手里拿着《烈女传》眼睛紧紧的盯着坐在最前面穿着一身浅蓝色福字锦缎小褂的背影,夫子摇头晃脑的讲着,时不时的用那双老鼠眼瞄瞄下面的动静。孟窈一只手悄悄的拿出衣袖里的弹弓,趁着夫子背过身快速的将琉璃珠子放在皮筋上,只听见‘崩’的一声琉璃珠子准确的打在孟天宝的后脑勺上。
孟天宝一声惊呼,丢下书猛的回头,圆滚滚的眼珠四处流转,大声的吼道,“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暗算本少爷!识趣的赶紧站出来,看爷不拔了她一层皮!”
孟窈哧声,孟天宝不过八岁说起话来便俨然一股纨绔子弟的调调,心头更是不屑,不顾孟天宝在那里的咆哮,抓起盒子里的琉璃珠子便又向孟天宝射过去。
“啊——”孟天宝惨叫,捂着一颗被打掉的门牙,瞋着大大的眼睛怒瞪着孟窈。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称爷!”孟窈丢下书站起身,拍了拍手,这样的书不看也罢!
“你敢打我……本少爷让你好看!”孟天宝急红了眼,掳起袖子便向孟窈冲去。
孟府的嫡小姐和长子打架夫人哪里敢管,叫了外面的书童进来劝架便急匆匆的往前院跑去。
孟窈顺手拿起手边的砚台便一下狠狠的砸在孟天宝头上,自己一个漂亮的转身便安然的站在了一边同围观的人一起大笑起来。
“不过是个贱妾生得贱种,还真把自己当成孟家的大少爷了不成!”孟窈清亮的声音响起,不顾孟天宝瞬间黑掉的脸,撩起袖子冲上前狠狠的一圈便打向孟天宝的眼睛,高平孟家世代将门,她虽是女子自幼却还是跟着叔伯们一起学了点拳脚功夫,虽算不得厉害,教训一个比她小得孟天宝却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几下孟窈便将孟天宝打得趴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孟窈吹了吹有些发红的拳头,狠狠的说道,“以后不许你在和我抢爹爹了,知道吗?”
孟天宝这才知道是自己昨日说的话得罪了这个姐姐,心里虽不乐意嘴上却是很老实的应着,“好……我不抢爹爹了……再也不抢了……”
孟窈收回拳头从孟天宝身上下来,狠狠的警告,“若是今后再让本小姐看见你同你娘抢爹爹,小心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孟天宝诺诺的点头,他虽然得孟延嗣的宠爱,在府里也是横着走的小霸王,却是十分怕这个嫡姐,不仅是他从来都打不过孟窈的原因,还因为有一次他向孟延嗣说了孟窈打他的事,孟延嗣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勃然大怒,只是哄了他一阵让他以后不饶惹她,说什么孟窈是孟府的嫡出小姐他应该尊敬她。
那时孟天宝不明白,现在长大八岁却是清楚了爹爹话中的意思,他再得宠终是个小妾生的,而孟窈便是再不好也是孟家的嫡小姐。
“那爹爹自己要来呢?”孟天宝有些故意的说道。
孟窈眯着眼,看了一眼孟天宝,抬起脚踹了踹他紫金绣花的长靴,冷冷的说道,“你让你娘收敛一点,爹爹自然会来扫眉居的。”
孟天宝翻白眼,心里只想爹爹不喜欢大娘,才不去扫眉居的,和他娘有什么关系。
“孟纬……回去告诉姜姨娘……让她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妄想那些不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孟窈目光扫过周围的孩子,得意的说道,“只有我孟窈还是这孟家的小姐,她就别妄想那些不该有的东西!”
这厢孟窈话刚说完,那边丫鬟奴才便将这些话添油加醋的说给了姜姨娘,姜姨娘本就觊觎孟府主母之位已久,想到孟延嗣早上送出去的休书,心头更是欢喜,于是摸着眼泪便将孟窈说的这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孟延嗣,说若是他还念及夫妻情分,便是让这孟家唯一的儿子永远抬不起头来,一辈子屈居人下。
孟延嗣听完姜媛的话心里要休妻的念头更是坚决,他拍了拍姜媛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无子是大罪,贞娘是必须走的。”
姜媛听到孟延嗣的保证又赶紧追问道:“那孟窈呢?”
孟延嗣一听脸色顿时沉下来,“春宵的事你莫管,我说过了给你正妻的名分,但是春宵是孟家的嫡小姐怎样都不会改变!”孟延嗣之所以这般的稳住孟窈的身份也是有原因的,高平孟府历来便和天策宗交往甚密,自然得知偃月星转世之事,而孟窈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正是天策宗预言的帝后之人,他可以因为宠爱姜媛休弃贞娘,但是绝对不会动摇孟窈的地位。
“老爷……你喜欢女儿的话……我们不是还有素心吗?”姜媛不解。
孟延嗣摇头,素心怎么能和孟窈相比,孟窈是天策宗选中的人,未来会是统一九州的帝后,更是光耀孟氏一族的希望,他便是不喜欢她也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孟延嗣刚想解释便听见了宗祠里悠远的钟鸣,他皱眉,听来报的家丁说道,心头不禁一愣。
贞娘竟然去了祠堂,并且请来了族老要罢黜他的休书!
孟氏祠堂
贞娘跪在堂中,背挺得笔直,她一一扫过两侧坐着的族老,眼神幽怨,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铿锵。
“孟高氏贞娘自嫁入孟府之日起,谨守妇德,并无任何过错,今日夫君若是要休妻,妾身便以死明志!”
孟延嗣看着贞娘明显有些发红的脸有些不忍,想起十余年的夫妻情分,她素日又是极为体贴人的,除了无子到真无一处过错来。但是,孟延嗣心头一狠,正妻无子,便是大罪。
“贞娘……我念及往日情分,留你半分脸面,你莫要自讨其辱!”孟延嗣沉声说道。
“念及往日情分?”贞娘嗤笑,若是真的念及往日情分,昨日春宵的生辰她请了他三回他也不肯去扫眉居,最后还让她跪在雨中!
“夫君要休我,可是为了给姜姨娘一个正妻的名分,给你宝贝的儿子一个嫡子的名分?”
孟延嗣别过脸,心里虽有几分愧疚,可是想起自己答应过姜媛的话便冷冷的开了口,“贞娘……你离开了孟府我会在别处为你置一处房产,并且附上良田百亩,保你后半生无忧……你告到族老面前又是何必呢?”
贞娘冷冷的笑了声,“保我后半生无忧,我嫁给你为的便是这后半生无忧不成?”贞娘低下头,想了想坚决的说道,“从我嫁进孟家之日起,我生是孟家的人死也会做孟家的鬼!”她不能让她的春宵背上一个亲母被休的罪名,这楚国门第森严,思想守旧,她若是成了弃妇,她的春宵一辈子都无法抬起头来。
她这一辈子已经毁了,她不能让她的春宵再赔上自己的幸福。
“你……”
“贞娘……你身为孟氏主母无子便已经犯了七出之条,而教女无方,唆使其在书院欺负幼弟乃是无德,今日浩白要休妻,也是有理有据!”孟昶庆沉默了一下发话道。
他虽对贞娘并无不满,但是楚国律法写得清楚,正妻无子可休!
“无子便是大罪吗?”贞娘凄凉的一笑,站起身来,也不再说,她怎么就忘了,这是楚国,是不孝为小无子为大的楚国,她便是有千般好无子也是万般的不好!
“你要知道,这是楚国!”
“妾身知道了。”贞娘不再多说,冷冷的扫了一眼坐在正位的孟延嗣,转过身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今日与君相决,只求死生不复相间!”
孟延嗣看着贞娘那临别的一眼不禁浑身一震,这个十余年来在他心中温柔得毫无味道的女人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的看清楚过她,她单薄的身子虽然不断的在颤抖,却是挺得笔直,像冬日里的寒梅一般散发着一股凌风傲雪的姿态,莫名的便他不舍起来。
坐中收了姜媛贿赂的族老趁着时机又说道,“弃妇高氏无德,教女无方,今日竟然忤逆先生讲学集众殴打幼弟,实在是顽劣不堪,应该惩罚!”
孟昶庆瞥了眼说话的族老,见他山羊胡一撇一撇的,不屑的看了眼首位的孟延嗣冷冷的看口道,“身为男子竟然还打不过一个女子,不知羞愧还四处告状实在丢了我孟氏一族百年将门的威名!老夫细瞧着这小得一辈,也只有春宵还依稀有着祖辈的风采!”
其余人本还准备跟着一起落井下石,但听孟昶庆这般说便悻悻的住了嘴。
诀别
“娘亲……娘亲……”孟窈跑着进屋一把抱住贞娘,一口气急迫的说着,“娘亲,孟天宝再也不敢和我抢爹爹了,以后爹爹就会来看春宵和娘亲了……娘亲……春宵今日……”孟窈悄悄的抬起眼角见贞娘并没有生气才继续兴高采烈的说下去,“将那个孟天宝狠狠的打了一顿,他都不是春宵的对手,我在打了他三拳他便趴在地上求饶,还一个劲的苦,真是丢死人了。”
“娘的宵儿是最棒的……孟天宝自然比不得啦!”贞娘宠溺的抚摸着孟窈的乌发,心头狠狠的抽搐着。
“那是当然了,春宵的武艺可是庆伯伯亲自教导的,孟天宝那个胆小鬼哪里能打得过我!”孟窈得意,狐疑的看了眼贞娘,见她面上虽是笑着眼里却满是悲苦之意,不由收起满心的欢喜紧张的抓着贞娘的手问道,“娘亲可是姜姨娘来找你麻烦了?”
贞娘摇了摇头,拉起孟窈的手走到桌边坐下,细细的嘱咐道,“宵儿今后不要再欺负天宝了,他是你的弟弟,也不要惹怒了姜姨娘,你也知道你爹爹十分的宠信她,万一她心生歹毒之意要害你,你可怎么办?”
孟窈怔怔的看着贞娘,眼里全是不解,“娘亲不是一直都会在宵儿身边吗,有娘亲在我什么都不怕!”却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娘亲的话她从来都是听的。
“若是娘亲不再了呢?”
“娘亲怎么会不在,宵儿在哪里娘亲当然就在哪里啊!”孟窈紧紧的抱着贞娘,心里觉得今日的娘亲格外的奇怪。
“是的,宵儿在哪里,娘亲就会在哪里的。”
贞娘轻笑,这人世间的很多事都是不如人意的,并不是她想要怎样便能够怎样的。
她有着无与伦比的高贵身份,可是到底比不上实质的利益,有时候并不是她看不明白而是她愿意忍耐。
为了她在乎的人忍耐,反正生活不就是一场可怕的忍耐吗?
贞娘亲自做了孟窈最喜欢的饭菜看着她一点点的吃完,又给她将她儿时的故事,抱着她坐在院里的海棠花树下,给她跳长决。
孟窈看得恍惚,不停的笑着,她以为娘亲终于快乐了。
海棠花树下,她看着娘亲穿着最美的流仙广袖群,挥舞这水袖,像要飞逝的仙女一般。妖娆的花瓣在风中飘散,有的落在贞娘的长发上,有的落在她雪白的长裙上,有的落在石子地上化为尘泥。
“娘亲,宵儿也要学!”孟窈站起,跟着贞娘的步伐慢慢的跳着,她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的跳着,像是着了魔一般。
“宵儿……你要记住这支舞名叫长决,是你太祖母曾经跳过的……你太祖母是大燕最后的公主,却因为这一支舞让后人永远的记住了她……娘亲希望宵儿也要永远记住娘亲……好不好?”
孟窈点头,依偎在贞娘的怀里,眼角莫名的感到酸涩。
华山畿,华山畿。1
懊恼不堪止,上床解要绳,自经屏风里。
贞娘轻轻的哼唱着,怀里抱着因为跳舞而疲惫得睡着的孟窈,一遍又一遍的哼唱着。
“宵儿……娘的宵儿……娘亲唯愿你一生无情,都不要被情所伤!”贞娘轻声的呢喃,这世上的男子都太过薄情了,她只愿她的宵儿一生都不要知道情的滋味。
贞娘抱着孟窈走到里屋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上,看着妆奁里的休书悲痛欲绝。
“娘亲不能在陪着你了……宵儿……你一定要记住娘亲的话啊……宵儿……”贞娘依依不舍的看着孟窈稚嫩的脸,小心的将做好的新衣放在枕边。
她不舍啊,可是她不能让她唯一的女儿有一个被休弃的娘,不能!
她的春宵是要光照九州的,她不能成为她生命中得一个永远无法抹掉的污渍。
贞娘一步三回头,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她莫名的便想起了春宵才刚刚出生时,干瘪瘪的一团整日的嚎哭不止,却是只有在她的怀里便安静下来。那时姜媛还没有进府,孟延嗣还是最柔情的夫君,最慈悲的父亲。他在亭里抚琴,她在海棠树下跳舞轻歌,春宵躺在摇篮里专注的看着他们。
贞娘恍惚,那时候,真的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贞娘拿起白绫抛向横梁,轻飘飘的白绫无风飘动。
幸福总是过得太快,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候便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了。
贞娘回首看着睡得正酣的孟窈淡淡的笑着,站到圆凳上,看着眼前晃动的白绫慢慢的套在自己的颈项上。
华山畿,华山畿。懊恼不堪止,上床解要绳,自经屏风里。
华山畿,华山畿。懊恼不堪止,上床解要绳,自经屏风里。
……
“碰……”黄花梨木的镂空雕花圆凳翻到,之余满室绕梁的曲调久久挥散不去。
注:1选自《华山畿其六》意为:为一个男人的绝情而心痛,以至于难过得解开床上的绳上吊自尽。
------题外话------
这章是孟窈生母的故事……下午有时间的话再码姜媛的结局……请妹子们注意,楚国与辽国不同,它是一个十分封建的国家,民风保守,基本上墨七还是按照楚地风俗来写的,只是根据故事需要进行了一些修改……(晕,花径竟然成了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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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谋谋·帝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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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重见墨归
耶律贤走后萧绰站在亭子里久久的盯着池子里的荷花都不曾动过一下,她回想起前世二十七载她听过最动人的情话也不过是苏南宴说的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举案齐眉共白首’,于是她便恬不知耻不顾一切的跟着苏南宴跑了,现在想想真是荒唐至及。这年头男人的话若是还可信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深闺怨妇。
她不敢多想耶律贤话中的意思,虽然她心底隐隐已经知道了耶律贤的答案,可是那与她无关不是吗?
天上的日头高照,极目望去全是斑驳的树影在暖风中习习摇曳,平白的她心底便生出了一股希冀。
或许这一世她可以抛却女子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干出一番宏图伟业来!
为了九州一统,为了再无战乱,为了……她心里永远都不会熄灭的仇恨。
萧绰笑了两声看着森严的亭台楼宇以及花池假山,对着阳光慢慢的伸开手,她看着细碎的阳光从指缝中溜走,想着这便是以后她的生活。
愿化为光辉的源泉,无论黑夜还是白昼都能照射到每一个角落。
从宫里一路坐着缀满鲜花的马车沿着宫门一直走到朱雀街的支道萧绰才缓缓的从马车上下来,在辽国有一个风俗那便是凡是女子为官必定用花车迎接相送,以示朝廷对于女主的尊敬,虽然不知道是从哪一辈开始沿袭的,但是却让萧绰小小的意外了一番。在楚国只有盂兰节上的花魁娘子才会坐花车,不过却不似辽国这类的马车而是由四个人所抬的缀满鲜花的轿子。
那年向晚卿便是坐着它经过相府才勾走了苏南宴的魂,萧绰浅笑,那是的她还真是很傻很天真呢。
“父王您怎么出来了?”萧绰踩着马夫的背慢慢的走下马车,眼角淡淡的扫了眼依次站在王府门外的人,不动声色的将她们各自的神色尽收眼底。
萧巍经过昨日与萧绰的一番谈话明显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脸上没有多少年血色看着萧绰却是露出难得的微笑,“父王听宫里的人来报,王上册封了燕燕为中书令,便带着他们一起出府来看看我们萧家的中书大人。”
“父王可是在打趣燕燕,王上一时兴起的,您当燕燕还真能做什么官啊!”萧绰瞥了一眼站在末尾的有些瑟瑟的萧珂,心里冷笑,果然这王府里不论老的还是小的便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本王的女儿皇后之位都当得,何况区区一个中书令呢!”萧巍大笑,丝毫不在意言语中的狂妄。
萧巍此话一说周围便安静了,萧别的反应最大,看着萧巍不由惊呼出了声。
萧绰不自在的笑了笑,总觉得有一道森冷的目光在紧紧的盯着她,可是等到她回过头再看去时又什么都看不见,心里不由疑惑。
“父王这话说得不好,知道的认为父王是您疼燕燕,那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您心思不正呢!”说着萧绰别有以为的看了一眼六夫人宋氏和她身后躲着的萧珂。
“呵呵……”萧巍干笑了两声便带着萧绰率先想府内走去,萧绰走在萧巍身边不时回过头看身后的人,见五夫人雅兰倒是最为欢畅,六夫人脸上虽然噙着笑意却是想贴上去的一般。萧珂跟在宋氏的身边亦步亦趋,不时悄悄的看萧绰一眼,然后又向惊慌的小鹿一样躲回到宋氏身后。萧祁依旧是一身靛蓝的松纹长袍,手里摇着折扇,一副多情公子的模样。
“父王,怎么不见怜妹妹啊?”自风荷出了事后萧绰也只是见过一回萧怜,那时她全身披着孝,形容看着十分的憔悴,隔得老远看见萧绰便绕道走了,只是当时萧绰想着别的事也未在意。现在看来萧怜是打算找她报仇了,那么她一直感觉到的那个盯着她的人也是她了。
“二小姐……喔不,怜儿啊……身体不舒服……在……。”塔姆低着头瞅着萧绰小声的回着,“在……房里休息。”
萧绰打量了一下塔姆的衣着,见款式虽然老旧却是上好的料子,眼底不屑淡淡的回着,“是吗。”见塔姆明显有些害怕也不再问。
她以为萧巍是有多忠情耶律敏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如今这个只怕就是七夫人了吧!
还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回了明园萧绰也懒得同萧巍一行人寒暄,便自己进去了卧房休息,萧巍见萧绰神色疲惫本来想说的话也不得咽下去,只嘱咐了好生休息便带着三位夫人先行离去。
“怎么三公子还想在明园坐会?”青花从外面一进屋便看见了坐在正堂里的萧祁,撇着嘴不冷不热的哼了声。
萧祁尴尬的笑了笑,打开手里的折扇挥了挥,“青花丫头这张嘴好生的厉害,也不怕将来嫁不到好人家。”
青花快步的走上前端起萧祁手边的茶杯便往外走,“奴婢嫁不嫁得到好人家就不劳公子费心了,公子只要保住眼前的富贵就好了,奴婢就算嫁得不好好坏还能自己养活自己。”
“你……”萧祁一恼,站起身便想动手教训青花,可是想了想终是咬牙忍了下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他也是会出人头地的,到时候他一定要叫这些看不起他的人好看。
“等着瞧,爷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萧祁甩着袖子便往外走,临出门还不忘狠狠的踹了几脚半开的雕花门。
等到萧祁走了青花才将手里端着的茶杯仍到装废物的竹筒里,萧绰站在里屋的门边看着青花这一系列的动作不由笑出声来,“你这是作何?”
“那种不知羞的人碰过的小姐还是别用了,免得被传染上什么脏病就不划算了。”青花讨厌萧祁说来还有一茬,那还得从萧绰同青花刚从天机宗回来的头一个月。
萧别和萧晟都被萧巍派到外面做事去了,萧祁因为年纪小便留在府里,但每日还是需要到燕京皇室贵族举办的学堂里读书,所以倒是不常见。
算起来萧祁算是萧巍最小的一个儿子,平日里也是宠爱有加,所以难免骄纵一些,一日萧祁下了学堂赶巧遇上了青花,于是色从胆边生便强拉着青花进了假山,企图逼青花就范。也幸得青花跟着萧绰养成了这样一幅目中无人的脾气不然那日还真得吃了萧祁的亏,后来青花将这事禀告给了萧绰,萧绰暗中让人将萧祁绑了灌了好大一碗媚药扔进了北里街的下等窑子里,让萧祁吃了一个闷亏从此见了萧绰主仆二人便绕道而行,不想今日竟然还敢主动找上门来,青花暗想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萧绰到不是这么想,萧祁性格软弱不是一个胆大的人,所以此番敢单独的留下来定是背后找到了什么靠山,才有恃无恐起来。
“青花,小心这些,别着了他们的道,有时候越是愚笨的人越是容易在背后下黑手。”萧绰提醒着便准备转身上床休息一会子。
青花低低的应了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卷成小筒的素荐交给萧绰,“小姐,这是暗部传来的消息。”
暗部是绝世楼特有的一支专门传递各种消息的部门,原来绝世楼的楼主是萧霖,但是萧霖现在成了萧绰的暗卫,绝世楼也归到了萧绰的手下。萧绰皱了皱眉,不由心上一喜,因为她让暗部传递的只有九幽的消息。
她接过青花递来的素荐展开一看果然如此,九幽让她用手中的半块凤玉换取他手中的鲛人泪,今晚时见明园后花园见。
(后面为防止盗版的,明早补上一千字。)
算起来萧祁算是萧巍最小的一个儿子,平日里也是宠爱有加,所以难免骄纵一些,一日萧祁下了学堂赶巧遇上了青花,于是色从胆边生便强拉着青花进了假山,企图逼青花就范。也幸得青花跟着萧绰养成了这样一幅目中无人的脾气不然那日还真得吃了萧祁的亏,后来青花将这事禀告给了萧绰,萧绰暗中让人将萧祁绑了灌了好大一碗媚药扔进了北里街的下等窑子里,让萧祁吃了一个闷亏从此见了萧绰主仆二人便绕道而行,不想今日竟然还敢主动找上门来,青花暗想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萧绰到不是这么想,萧祁性格软弱不是一个胆大的人,所以此番敢单独的留下来定是背后找到了什么靠山,才有恃无恐起来。
“青花,小心这些,别着了他们的道,有时候越是愚笨的人越是容易在背后下黑手。”萧绰提醒着便准备转身上床休息一会子。
青花低低的应了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卷成小筒的素荐交给萧绰,“小姐,这是暗部传来的消息。”
暗部是绝世楼特有的一支专门传递各种消息的部门,原来绝世楼的楼主是萧霖,但是萧霖现在成了萧绰的暗卫,绝世楼也归到了萧绰的手下。萧绰皱了皱眉,不由心上一喜,因为她让暗部传递的只有九幽的消息。
她接过青花递来的素荐展开一看果然如此,九幽让她用手中的半块凤玉换取他手中的鲛人泪,今晚时见明园后花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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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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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入4、初入朝堂
她是相信在九幽的心中一定有一个死也不愿意放手的东西的,不然她实在想不明白九幽的转变是为了什么。
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执念的,就像她有恨,所以到死的时候才会许下那样的恶毒诅咒愿那一对狗男女不得好死。也许萧绰也是有自己的执念的,不然也不会放弃这锦绣荣华赌上一份谁都不知道结果的换魂之术。
萧绰紧紧的握着小木匣,其实走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当初一定要见到萧绰的那份执念了,最开始她是为了知道那个真正下蛊的人,她想活着,所以她必需知道。可是如今呢,很多真相都已经被她一层层的揭开了,唯一她不曾明白的是萧绰为什么要换魂?
招来暗卫萧绰将木匣递给一身黑衣的男子,嘱咐将木匣送到鬼冢墨宫,然后才悠悠然的走回房。五更便要起来去上朝,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萧绰看了眼铺着暗红色福字绣文的桌布和放在上面叠得整齐的暗红色松鹤长鸣官袍不禁勾了勾唇。
耶律贤封她为中书令该不会是因为中书令的官袍是红色的吧?
一晚上萧绰满脑子都想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睡得不安稳。等到天刚刚天青花前来敲门之时她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妆台前发呆半晌了。
“小姐怎么起得这么早?”青花微微有一丝意外,往常萧绰都是叫了半天都不见起的,青花哪里知道萧绰满腹的心事根本睡不着便索性起了身。
“你来为我绾发,让逐月送水进来。”虽然青花处处不如逐月但是她有两点是逐月怎样都赶不上的,一是对萧绰的忠心,二是她对于萧绰的了解。
“嗯。”青花点了头便缓步走到萧绰身后拿起妆台上的象牙梳子轻轻的梳起她的头发来。
“青花,我不会嫁给韩楚暮。”萧绰紧紧的盯着铜镜,见青花的动作并未有一丝的停顿,似乎她说的话她早就知道一般。
“奴婢知道啊,小姐八岁的时候便同奴婢说过的,小姐的夫婿一定要是九州的王者!韩将军虽然不凡,可是也做不了王啊,所以小姐一定不会嫁给韩将军的。”青花浅笑,心里十分的得意,她家小姐若是做了王后她便是一等的管事姑姑了,到时候一定威风极了。
“是吗?”萧绰低头沉思,只怕那时候萧绰便知道了她偃月星将世一事,还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孩子。
“那你说说你家小姐我会嫁给这九州之上的哪个王呢?”
“当然是辽王了,小姐您忘记了,在天机宗的时候您便说过当今天下只有辽王堪称英雄。”青花接得飞快。
“多久前的事,你都记得。”萧绰撇了撇嘴,真心觉得青花这孩子傻点还是好的,若真是和逐月一样精明了她还不好套话了。
“两年前的事奴婢怎么会不记得啊,再说小姐的事件件奴婢都是记在心上的,就怕小姐您哪一天问起。”
“小姐您总是丢三落四的,又不听宗主的话时常一个人出去了好几天才回来,若不是奴婢在您还不知道要被宗主罚多少次呢!”青花自豪的扬了扬嘴角,想起那段时常不见萧绰的日子便觉得胆战心惊。
离恨天是有规定不允许弟子私自离开各自的宗门的,萧绰低头一笑,只怕那时真正的萧绰是偷溜出去和墨归见面了吧!
“呵呵……你若是不替我记好了,若是哪一天我忘记了可怎生得好,何况你也就这个用处了。”萧绰暗暗的将青花说的都记在心上,看来她是需要和寄居了萧绰魂魄的那具身体见面了。
五更两刻萧绰坐上了专门迎接她的花车,噜噜的向王宫行去。
到了上朝的上善正宫萧绰在宫道上下了马车,沿着森严的白色阶梯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身前身后都是穿着朝服的官员,年轻的年老的都有,还有穿着传统契丹服饰的人,萧绰想多半是北枢密院的贵族。
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萧绰加快了脚步走到前面拍了拍一身紫色朝服的男子,轻快的说道,“魏大人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魏闵转过身一看是萧绰,见她虽然穿着官服却依旧是明艳夺目,这整齐的官服没有能抑制住她的美丽反而给她平添了一股英气,让人情不自禁的便醉倒在她的一颦一笑之间。
“郡主!”魏闵拱手行礼,也不管周围投来的鄙夷目光。他当然知道在辽国萧绰的名声不好,不过他既然选择了依附于萧绰就根本不会将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反正人生在世匆匆数十载,死后不过都是一捧黄土,而他的是非功过青史自会为他正名。“臣一切皆好,倒是郡主可如意?”
魏闵话中的如意萧绰当然知道是指何事,她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她的预料之中。
两人一来二去便聊到了大殿门前,魏闵退了身办躬着身体让萧绰先行进去,然后自己在跟上。因为萧绰的官职是中书令,所以自然应该站在南枢密院一列,她抬头见对面站在最前方的耶律德不屑的撇嘴,一个多事的老顽固,平白的让她要多做许多事。
“王上驾到――”通传官扯着嗓子大喊,原本喧闹的大殿便立即安静下来,耶律贤一身黄袍从侧边走出来,坐在王座上眼目缓缓的扫过殿下的人,便是在看到萧绰之时也只是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掠去。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耶律贤刚说完话也就是众人刚刚站起身,耶律德便率先出列,抱着拳微微的服了服腰,声音洪亮几乎是吼着说道,“王上上朝之地怎能让女子出入,王上让祖宗作何感想!”
萧绰也不反驳,等待耶律贤的回答,只是嘴角下压,吐露出自己对于耶律德言辞的不满。心里只想,怪不得这耶律德是被耶律贤称为最臭的顽石,原来真的是像茅坑里的石头啊!
“王叔难不成忘记了,我辽国自古便有女子为官的先例。”耶律贤笑了笑,身子向前微微倾了倾,右手撑着下颌看着耶律德说道。
耶律德一愣,但马上继续说道,“那是怀王为政之时,怎可与当朝相论!”
“喔,那如王叔这般说前朝之例不可用做今例,那为何王叔还要口口声声说着前朝之法呢?如今是本王当政那是不是便应该用本王的政策治国呢?”
耶律贤说得铿锵,字字锱铢,就用耶律德的话打了回去,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确实用得好,让萧绰都不禁要拍手叫好了。
其实萧绰也知道耶律德并不是针对女子,他这话是针对她说的,一来是因为她名声太坏,二来是因为他同萧巍是政敌,她是萧巍的女儿那么便也是他攻击的对象了。
耶律德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恼怒的瞪了一眼萧绰,然后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在说话,但是嘴唇上方的小胡子却不时的抖动着,想来是气得不轻。
耶律贤也不再围绕这个话题说,耶律德代表的是契丹贵族的利益,很多时候他都必须忍让三分的。
萧绰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三年前耶律贤推行的新政雷声大雨点小最后无疾而终,想来便是被以耶律德为代表的辽国本土贵族给阻拦了,想她上朝还是有史可鉴的便被耶律德当着所有人的面责问,若是直接再抛出新政只怕受到的反击还会更大。
萧绰沉下心思,看来要在辽国推行新政还需要大动干戈呢!
“眼看即将到秋收之际,从历年来看北边的苍月国又要开始行动了。诸位爱卿可有何良策,已解这燃眉之急?”耶律贤底下声音问道。
耶律贤话一出口殿内顿时一片沸腾,各自言论争执不休。
“王上既然觉得长乐郡主有大才,何不问了问郡主有何良策。”耶律德望了眼四周等到都安静下来之后走出列出声道。
萧绰挑眉,这是在给她下马威,想让她难堪?
耶律贤想了想看向萧绰,轻声道,“中书令认为呢?”
萧绰走出列行了礼,凤目扫过殿内众人凯凯而道,“臣认为,一战难免,苍月几番骚扰我国边境,抢夺粮食和妇女,烧杀奸淫累累恶行罄竹难书。想我泱泱大国,岂能年年被如此小国欺扰,只有出兵征战,才能挽回辽国颜面,扬我国威!”说完萧绰娇嗔一笑,不禁令百花失色,殿内定力弱的早已被萧绰这一笑所迷惑,只傻傻的盯着萧绰看还不时点头附和。
萧绰这一笑是她设计好的,有时候美色也是天然的武器,既然她有这样杀人于无形的武器,岂可浪费了不用。
耶律德本等着后生出言反对,可是回头一见众人都被萧绰所迷惑不禁大恼,一甩衣袖便跪下身大呼,“王上不可啊!”
“喔,王叔是有妙计不曾,寡人愿闻其详。”耶律贤挑眉。
“这……臣以为……还是……嗯……”
耶律德支支吾吾半天心里恼怒却是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不禁叹道,妖女乱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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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舌战0辽贵
这时耶律德身后位居正三品的枢密副使耶律胡却是峨冠博带,整衣跨步走到殿中,也不看一边明眸皓齿言笑晏晏的萧绰,低着头声音却是洪亮,“臣乃河内微末之士,久闻郡主师从天机宗,又乃宗主嫡系直传弟子,想必定是勘破先机、知晓后事。臣只是有一事不解,可烦请郡主告之?”
萧绰心里暗想,原来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啊,嘴上却是极其谦逊的回道,“大人但说无妨。”
趁着众人都在听耶律胡所言,韩楚暮靠近了萧绰在她耳边低声解说起来。
这耶律胡也不是辽室正统的贵族,母亲也是汉人,因为父亲是契丹原遥辇氏八部中的一支,后太祖建契丹国(后改辽国)统一八部姓氏时才改为耶律一姓。本来凭借着耶律胡的出身是绝对进不了北枢密院的,但是因为耶律胡此人颇有才学有拜倒耶律德门下,才被一路提升到枢密副使一职,官职虽不大所掌管的权利却是相比萧绰这个中书令要大得多。
“而且耶律胡的母亲曾经改嫁前怀王耶律信,虽然如今怀王已经不管朝政,但是基本上的宗室贵族都会卖他几分面子的。”韩楚暮说道,不由担心的看着萧绰。
听完韩楚暮的解说萧绰才认真的打量耶律胡,见他年纪应在三十左右,想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他身穿着宝蓝色汉式朝服,眉目清秀,身材高大,给人一种稳重安心的感觉。
“郡主说辽国与苍月难免一战这一点臣也认同,只是现今齐辽两国刚刚休战,我辽国将士已是疲惫不堪,若此时同骁勇的苍月一战,郡主有何奇谋让辽国一战大捷?”
萧绰挑眉,这是在给她下战书?
“大人所言不对,我军虽然刚结束淮河战役,但是因为没有经过大规模的战争所以我军并未受到重创,其次淮河之战是以我军胜利为终结点的,能够打败九州战神赫连穹正是我军士气最旺之时,若是能趁着此时机一鼓作气直捣苍月王帐,岂不是为我辽国未来的一统大陆铲除一大劲敌!”萧绰避开耶律胡的问题,不直言她有何妙计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而是从耶律胡话中找出缺点然后反驳,加以利弊分析说出对自己最有利的结论。再者她所说的话又是事实,有理论依据存在,不怕耶律胡在进行反攻,这便是谈判的技巧。
以前在天策宗她便是这样一步一步从最低层的弟子爬到宗主之位的第一接任人,有时候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知要靠残酷的手段还有严密的思维,给人选择的余地,然后一起绞杀。
萧绰的话听得殿中大臣人血澎湃,便是耶律德也不由向往起萧绰所说九州一统的那一天。
耶律贤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生出几分欢喜,脸上却是一派平静。
耶律胡退回自己的位置,觉得萧绰的话说得有理,他是辽人自然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心中不禁想到既然辽军都能打败不败神话赫连穹,那么区区的苍月蛮夷又有何惧!
“淮河之站能胜全得利于绝世公子子车央的临时撤军的军令,郡主一介妇人怎敢保证与苍月的战争能胜利呢?更何况王上继位七年以来先后发生前太子叛乱和陈宋三年恶战,辽国百姓已是深受其害,若是在与苍月一战必定要耗费国力,受害的还是百姓,王上可还愿意看见您的子民遍地饿殍吗?”说话的是知枢密使事耶律炎,是前朝之时留下的忠臣之一,当初耶律贤得以顺利继位还是有他很大的功劳,但同时他也是守旧派的肱骨之一。
萧绰想了想低低的笑了起来,不用看她也知道说话之人是谁了,语气沉稳,眼光犀利,对耶律氏皇族权利极其维护。甚至曾经为了能够帮助耶律贤名正言顺的登上王位不惜已死逼上极乐宫,让萧墨鱼看清形势。
所以,对于耶律炎耶律贤一直都是顺从的,这让萧绰也不得不思量自己的话语,既不能让耶律炎站住理又不能冲撞了他,让他失了颜面。
“使事大人果真如王上所言直观问题核心,淮河之战虽然有子车世子的帮助,但是也不能磨灭掉我辽国男儿英勇之处不是?创下活捉齐军主将万冲,接收降兵一万余人这样战绩可是我辽国的将士?大人以为能够同赫连穹黄巾军抗衡的辽军需要惧怕苍月国吗?”萧绰一连说出三个反问,直接拿辽军同齐军相比,她知道便是耶律炎心里不服口上也是不会说辽军不如齐军的。
也不等耶律炎反应眉目一扫众人凯凯而道,“更何况大人所言的百姓过得水深火热,烦劳大人告知燕燕何处的百姓还如此疾苦,燕燕虽为女流也愿意倾囊相助。”萧绰看了一眼耶律炎加重了声音字字铿锵起来,“但是,燕燕看见的实情并非是大人所言,前太子叛乱乃是内战,自古便有国不安何言民富的古理,所以这一战我想大人也同燕燕一样认为是无可避免的吧。至于大人说的辽国与陈宋两国的三年恶战使得辽国百姓遍地饿殍,可是自古倾世皇权都是用累累白骨堆积而成的,大人也看见了如今九州常年战乱,哪一国的百姓不是深受战乱的痛苦?而要让百姓免于战乱那便是一统九州,给百姓一个长治久安的国家。王上灭陈宋开通西出之路,为的便是一统九州,创下盛世帝业!大人还认为王上灭陈宋之举是错的吗?”
萧绰说的动情,但却是句句肺腑,她之所以愿意选择耶律贤也是因为她有一颗这样装有天下的心。
“所以辽国收复北方,成为一方霸主才能真正的展开一统九州的大业!如今齐辽已经联盟,西境无忧,若是不能趁此良机解决常年困扰辽国北境的苍月国,一统大业何时能谈?”萧绰走到大殿之中灼灼的双目紧紧的看着众人,她想耶律贤的目的快要达到了。
借用出兵苍月转移国内贵族注意力,实行新政!
(fag盗版明早修改的部分明早放出)
“淮河之站能胜全得利于绝世公子子车央的临时撤军的军令,郡主一介妇人怎敢保证与苍月的战争能胜利呢?更何况王上继位七年以来先后发生前太子叛乱和陈宋三年恶战,辽国百姓已是深受其害,若是在与苍月一战必定要耗费国力,受害的还是百姓,王上可还愿意看见您的子民遍地饿殍吗?”说话的是知枢密使事耶律炎,是前朝之时留下的忠臣之一,当初耶律贤得以顺利继位还是有他很大的功劳,但同时他也是守旧派的肱骨之一。
萧绰想了想低低的笑了起来,不用看她也知道说话之人是谁了,语气沉稳,眼光犀利,对耶律氏皇族权利极其维护。甚至曾经为了能够帮助耶律贤名正言顺的登上王位不惜已死逼上极乐宫,让萧墨鱼看清形势。
所以,对于耶律炎耶律贤一直都是顺从的,这让萧绰也不得不思量自己的话语,既不能让耶律炎站住理又不能冲撞了他,让他失了颜面。
“使事大人果真如王上所言直观问题核心,淮河之战虽然有子车世子的帮助,但是也不能磨灭掉我辽国男儿英勇之处不是?创下活捉齐军主将万冲,接收降兵一万余人这样战绩可是我辽国的将士?大人以为能够同赫连穹黄巾军抗衡的辽军需要惧怕苍月国吗?”萧绰一连说出三个反问,直接拿辽军同齐军相比,她知道便是耶律炎心里不服口上也是不会说辽军不如齐军的。
也不等耶律炎反应眉目一扫众人凯凯而道,“更何况大人所言的百姓过得水深火热,烦劳大人告知燕燕何处的百姓还如此疾苦,燕燕虽为女流也愿意倾囊相助。”萧绰看了一眼耶律炎加重了声音字字铿锵起来,“但是,燕燕看见的实情并非是大人所言,前太子叛乱乃是内战,自古便有国不安何言民富的古理,所以这一战我想大人也同燕燕一样认为是无可避免的吧。至于大人说的辽国与陈宋两国的三年恶战使得辽国百姓遍地饿殍,可是自古倾世皇权都是用累累白骨堆积而成的,大人也看见了如今九州常年战乱,哪一国的百姓不是深受战乱的痛苦?而要让百姓免于战乱那便是一统九州,给百姓一个长治久安的国家。王上灭陈宋开通西出之路,为的便是一统九州,创下盛世帝业!大人还认为王上灭陈宋之举是错的吗?”
萧绰说的动情,但却是句句肺腑,她之所以愿意选择耶律贤也是因为她有一颗这样装有天下的心。
“所以辽国收复北方,成为一方霸主才能真正的展开一统九州的大业!如今齐辽已经联盟,西境无忧,若是不能趁此良机解决常年困扰辽国北境的苍月国,一统大业何时能谈?”萧绰走到大殿之中灼灼的双目紧紧的看着众人,她想耶律贤的目的快要达到了。
借用出兵苍月转移国内贵族注意力,实行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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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推新行新政
燕京王宫御书房
关于征战苍月一事的最终效果虽然一早便在萧绰的预料之中,但是能够这么快便得到同意还是在她的预料之外的。
不过如今也只是涉及到对外战争而没有侵占到辽贵族的权利,一旦侵犯到现今辽国贵族的权利之后,她只怕要想轻易的说服他们便没有怎么容易了。所以关于耶律贤所说的推行新政,她只怕还得徐徐渐进才能得到很好的效果。
耶律贤背对着萧绰和魏闵,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语才从一叠的书稿中找出一沓修订好的稿子递给萧绰,“这是寡人从上一次的新政失败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和寡人撰写的一些新的政策,燕燕你同阮宁看看,寡人一己之力终不及众人之力的。”
萧绰接过书稿认真的翻看了一下,心中不禁对耶律贤的敬佩更深了一层,其中陈列清晰,首先便是对第一次新政失败做出了总结,列出各方利弊深究其中涉及到的厉害关系,然后罗列出应对之策。再然后便是修改之后的新政,最先陈列辽国现状说出如今辽国的弊端,再针对各自的弊端推行新政,萧绰大致看了一下,耶律贤从军事划分、教育体制、礼仪制度、经济政策、文化改革和以汉治汉六部分。其中最让萧绰眼前一亮的还属最后一条耶律贤关于以汉治汉的分析。
书上言:天下虽得之马上,不可以马上治。要统治中原非用中原的制度不可,而熟知汉法统治之道的是汉儒士。于是耶律贤主张大力保护汉儒士并引荐他们进入仕途。并先行在辽国汉人为主的地区施行十路制,每路都任命正副课税使,皆由儒士担任。
然后耶律贤还在后面写上了他针对目前辽国土地划分在汉人居住的地方设立十路,萧绰仔细一看这些被耶律贤罗列在其中的区域包括燕京、平州、宣德郡、东平郡、平阳郡、安县、太和郡、范阳郡、蔻城和真定,并且在路名后注明了他所瞩目的课税使的人民。看得萧绰都被耶律贤这样的行为所感动,心里也算是明白了萧巍对于耶律贤如此忠心的原因了。
这样敢想、敢做人确实值得让他的臣民为他而战!
“王上能有如此的想法臣为汉人感激涕零!”魏闵跪倒在地,双手交叠在地上,头颅埋在手背上,宣示着自己的忠心以及对于耶律贤的敬佩之意。萧绰不知道耶律贤明不明白这种礼仪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但是她是汉人,她当然知道魏闵行了这样的大礼,便是表示自己愿意已死效忠的。
“阮宁这话大谬也,寡人治理的是一国之王,受到万民朝拜之时也应当为万民做出寡人力所能及之事。”耶律贤说得轻巧,但是萧绰和魏闵都深刻的知道这小小的一本册子并会如他说的那般简单,没有三五年的潜心研究是不可能写出这样深入的实施政策的。
“王上想将这些新政全部都一下推行?”萧绰认真的问道。
“燕燕认为不可?”耶律贤听出萧绰言犹未尽之意,反问道。
“燕燕只怕这些新政一旦推行不但不能得到王上预想的效果,反而会引起暴乱!”这不是萧绰危言耸听,古来新政的推行都一定会触及到一部分人的利益,而这极少数的一部分人又往往是国家最高的权利获得者,他们手中掌握着全国大部分的权利,一旦他们反对便会引起国家动乱,百姓更是民不聊生,原本有利于老百姓的政策变成了催命的道符。所以历来的统治者对于新政的推行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为了体现自己的政绩,只会在不损害贵族权益的同时制定一些无关痛痒的政策,打着为老百姓谋福利的旗帜让贵族有了更多盘剥下层阶级的机会。
燕燕记得在齐国宣王高修当政之时就曾经推行过一次大规模的关于赋税的新政,但是因为最后损害到了齐国本土士族的利益,也只能无极而终,还让老百姓遭受了多次重复收税,一时怨声载道,商丘农民起义便是这样诞生的,不过因为宣王乃是行伍出生领兵打仗自有一套,加上见到新政无效很快便改回了旧的体制也不曾得罪齐国的各大士族,才能免于亡国的危险。
魏闵也想到了这些,心中一时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能碰上这样的贤主,忧的是推行新政的重重阻碍。
耶律贤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加上第一次新政的失败已经让他明白了辽国贵族所掌握的权势太过的问题,所以他才萌生了加强中央集权分封而制的念想。只是这些他并没有在书稿上写出。他淡淡的扫过殿下的二人,低下嗓音问道,“可有良策?”
萧绰看了一眼魏闵才说道,“徐徐图之,渐进蚕食!”
见耶律贤等着她的解释萧绰想了想又补充道,“燕燕以齐国宣王高修曾在齐国本土推行过的一套关于赋税的新政为例子,其实关于那套赋税的条例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从很大程度上也真的是为了下层老百姓。在新政推行之初就有谋士曾经劝说过宣王,这套赋税在齐国是根本不会成功的,但是宣王此人刚愎自用,根本听不进谋士所言强行在士族集权之时大刀阔斧的改革,不惜得罪齐国各大士族,但是最后的效果为什么是商丘农民起义,而宣王像士族低头让士族谴兵镇压呢?这还是说明了一个十分浅显的道理,胳膊拗不过大腿,齐国本就是士族制的国家,国人不已能力看人而是出生,宣王乃是行伍出身自然没有强大的家族为背景,在齐国百姓眼中他也不过是一个趁着燕国大乱的窃国贼。既没有士族后盾也没有百姓口碑,还在一个个大士族都握有兵权的时候推行这样一套损害士族利益的新政,王上认为宣王会成功吗?”
耶律贤点头,一个好的时机确实是很重要的。
“九州自燕国被七王瓜分之后,百年来一直战乱不断,而各国风华风俗都不统一,在这样的历史文化背景之下要使赋税制度顺利推行,必须注意到两个问题,一是要尽可能保留足够数量的人口,二是要这些人口安定而不是到处流亡。各国文化制度、风俗都有不同,所以因地制宜、摊丁入亩才是最主要的措施,这样才能避免多次赋税缴纳。”关于赋税萧绰能够知道这么多其实还得赖于苏南宴曾经写过一本关于改革楚国赋税的书稿,她为了帮助苏南宴解忧曾经对于这方面做过很深入的了解,虽然很多地方还是不尽完善,不过她想也算是一家之言了。
说话萧绰心中难免觉得有一丝的悲凉,当初她还未来得及将这些说给苏南宴听,便被他要迎娶向晚卿的事逼得无路可走,现在白白便宜了耶律贤,也算是命中注定。
“所以燕燕想,要想推行新政必需从徐徐渐进,分步进行。先行推行对于贵族阶级利益没有损害或是损害极小的新政,这样既不会引起大的反弹,也不会让王上陷入孤军奋战之中。然后等所有人都已经习惯新政之后在行第二步,也就是燕燕所言的渐进蚕食。”
耶律贤想了想对于萧绰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深表意外,他一直以为萧绰只是对于兵法、玄黄之术有所涉猎,想不到连新政改革都有如此精妙的一番见解,不得不让耶律贤开始相信天机宗说预言的那番话的真实性了。
耶律贤虽然见识过天机宗预言天机的能力,不过比起命运天定他更加相信人定胜天。而天机宗主玄清说的那些话他也从未放在过心上,他之所以对萧绰存了心思并不是因为那一番偃月星降世的预言,而是萧绰这个人让他欣赏让他愿意同她一起执手江山、共享荣华。
“臣认为若是想要万无一失,还必需在郡主所言之上加以辅助,臣看过辽国现在的法律,可以用八个字来总结‘分人而治、分族而施’。基本上都是维护契丹贵族的,然后是契丹平民百姓,最后才是汉人,至于最底端的奴隶更是没有任何的律法保护。王上想要改革,为何不彻底的将辽国的律法也一并改了?”魏闵低头沉思,只怕耶律贤不说他也知道耶律贤之所以不动律法的原因。
比起其他的,律法才是契丹贵族获得的最大的利益,同时也是造成现今辽国阶级矛盾的主要根源。但是变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轻则王室叛乱,重则举国大乱。
“故有商鞅变法,最后被车裂,那卿可害怕?”变法之事也不是耶律贤没有想过,而是他至今为止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将变法彻底施行的如商鞅那般的人才,辽国建国之初为了统一内部各族太祖创立这样的律法在当时也是一大利举,当随着国内主要矛盾的变化,内部矛盾上升为各阶级的矛盾,这套只维护了契丹贵族利益的法律便成了一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了。既不能轻易拔除,又要忍受穿骨之痛。
“王上可是秦孝公?”魏闵抬起头反问。
“寡人不是秦孝公,但是卿若接下这重担,寡人必不相负!”耶律贤说得铿锵,眼睛紧紧的盯着魏闵,不管魏闵此人的缺点如何,但是他的才略却是让耶律贤欣赏的,所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愿意将变法这副重担交给魏闵,然后一起构建辽国一统九州的宏伟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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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韩07、韩氏风云
其实说到变法就不得不提到范阳韩氏,这韩氏一族不仅是四大家族之一,也是法学世家,法家学派的创始人韩非子便是其祖。后来韩氏一族不断壮大,世家子弟也谨遵先祖遗训,勤俭持家、克己余人,才在不断的朝代更替中发展成为如今这般能同天水的子车家族抗衡的士族大家。
一国律法就像一栋房屋的屋脊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更换横梁就必需要面对整座房屋倒塌的危险。萧绰其实不是十分的同意耶律贤和魏闵(字阮宁)关于施行变法的政论,她静立在一旁仔细的聆听魏闵同耶律贤的对话,心里也是波涛翻涌。
“王上要想推行变法非得到韩家的支持不可,历代的帝王变法都任用韩氏一族之人,若有此士族大家做后盾成功的几率自然也会增大几分。”魏闵说道,不由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萧绰。
“阮宁想让寡人去说服韩老族长支持变法?”
“王上乃是一国至尊,自然不用您去,只要找一个适当的人去,效果只怕比王上去会更好。”
魏闵的小心思耶律贤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想到萧绰和韩楚暮(字雅问)的婚约心里便有几分不喜,于是才故意开口问道,“阮宁认为哪一位儿郎可担此大任?”
“非长乐郡主莫属!”
耶律贤脸色一黑,心里只道这魏闵也太不知道揣度人心思了,他都已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这么明显了,这个魏闵偏偏还是说出了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人名。
耶律贤沉默良久踱步走回到上首的书桌后坐下,手指轻轻叩着乌桕木的桌案,冷声道,“原因。”
魏闵虽然瞧出了几分耶律贤对于萧绰的心思,但哪里知道萧绰和韩楚暮这一层关系,只当耶律贤不明其中因由认为萧绰不能完成大任,才不悦。于是躬了躬身像耶律贤解释道,“王上有所不知,要想得到韩老族长的支持还非得长乐郡主莫属。”
“喔?”耶律贤抬眼扫了一下萧绰,淡淡的应道。
“王上可听说过韩家的一位小公子,人称‘遗世独立、无双绝世’九州第一名士的韩澈韩子清?”魏闵想着往日游走九州各国之时听到的有关于韩澈的见闻便心生敬仰,他虽然没有见到过韩澈本人,但自从关于他的一些传闻中便可想当初他的风采。
听到魏闵这样一提萧绰也算是明白了魏闵话中的意思,现在韩氏一族虽然都交由韩楚暮的父亲也就是长房的韩渊(字文堂)接管但是自鲛人泪被盗之后,韩府大乱闲置多年的韩老族长又出面掌管韩府,而韩子清便是韩老族长最为疼爱的幼子,因为韩子清于二十年前耶律敏生下萧别之后便留书一封悄然离去,抛下偌大的韩府和离恨天游历九州四海,说是增长见闻,其实世人都知道他是治愈情殇去了。
不过正是因为这层关系萧绰想韩老族长定是恨死了耶律敏的,怎么还会因为这层缘故便帮衬她呢,只怕她还没有进到韩家的大门便被人扫地出门了。
“离恨天的少主寡人幼年之时倒是曾见过,那时寡人还只有这么高。”耶律贤用手比划着高度,眼睛低垂着似在回忆,“长公主姑姑经常带些宫外的东西分给我们这些皇子,韩子清便跟着姑姑的身后,一脸的欢喜,有时候还同我们讲些离奇的故事,听得我们一般兄弟欢喜至极。有时韩子清一段时间没有进宫,我们满心都念着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便想着方儿的在皇姑面前提起韩子清。每到这时皇姑便会一脸吃味儿的说,她这么皇姑还不如那些骗小孩子的故事讨我们欢心。”
“过几日便是韩老族长的八十大寿了!”魏闵颇为羡慕的看着耶律贤,似乎对于耶律贤口中的故事充满了向往。他游学九州各地山川又是杂家高徒对于各国的秘史见闻都有所涉猎,唯独密宗离恨天和鬼冢墨宫以及南夷拾荒不曾了解。而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对于神秘的事物总是越不能接触便越是向往,魏闵也不例外。
“阮宁是想让燕燕借用韩老族长的大寿同雅问一同入韩府用拜寿的名义送上韩子清的消息?”魏闵这样一说耶律贤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用韩子清交换韩氏一族的支持倒是可行,只是韩子清消失二十年,生死都不知道,更何况他的消息。
“臣正是这样想的。”魏闵曾经听过过在韩府内有一本同鲛人泪一起称为韩府镇宅之宝的书籍,里面记载的便是关于新法的推行,而写书人便是消失多年的韩子清。他记得书名是叫《帝国法典》,本是韩子清让韩老族长代为转交给耶律敏的,只是后来韩老族长记恨耶律敏害得他没有了一位儿子,便私自扣下了这本书,一直珍藏在韩府的机关室里。
他虽然动过心思想要一窥其中,还为此在卧龙岗段瑟瑟身边待了三年,但是也只能浅显的懂一些机关之术,不敢拿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去韩府那样精密的机关室面前自投罗网。魏闵也只能感叹自己没有那样的福气,毕竟这九州之上能如段瑟瑟和九幽这样天赋绝顶的机关大师也不多。
至今为止他也只真正的见识过段瑟瑟一人,至于九幽他也只是在近一年才听说过这个名字,魏闵也奇怪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人为何便在人才济济的天策宗脱颖而出成为了继孟窈之后的新任宗主。
“只是要让韩老族长相信只怕很难!”也不是耶律贤贬低自己,而是对于能在士族大家中成为一族之长,退位二十年之后还能以铁血手腕镇压族内暴动再次掌管韩氏家族的人存了一份重视之意。自古骄兵必败,耶律贤能成为最后的王位继承人靠的也是这样步步谨慎的心思。
“我有办法让韩子清自己出现!”萧绰想了想沉声说道。
其实萧绰也算是明白韩子清心灰意冷之余黯然离去的想法,自己守护了十几年的人不但没有看出自己的情意,还强嫁给一个本就有意中人的男子。他没有在耶律敏和萧巍成亲之时离去是因为心底还存了最后一丝的幻想,直到萧别的出生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被耶律敏说需要,才带着满心伤痛离去的。
既然韩子清的消失是因为耶律敏,那么要让韩子清现身的理由也必需是耶律敏。
耶律贤看向萧绰等待她的解说。
“让母亲出马!”
南夷拾荒・燕山
本是入秋的天但是燕山之上依旧是一片春花灿烂,柳絮飘飞遍地的雪白,似严冬降雪皑皑白雪一片。清亮的碧绿湖水边全是茂密的柳树,湖面上雪白的天鹅交颈长鸣,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似永恒不变一般在这片神奇的土地驻扎生根。
一袭天青色柳絮白纹长袍的息濯手持着雕刻着苜蓿花纹的木匣走进一间木头搭建的小屋里,脚下的木屐踩在木梯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撩起重重的水晶珠帘息濯淡淡的扫了一眼床榻上静静睡着的女子,不过十六七的年纪却是生了一副妖娆的身姿,只见她面目似玉一般精致,柳眉樱唇,染上红晕的脸颊似绽开的红花一般迷人,只是那一双眼紧紧的闭着,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如蝶翼一般。
息濯放下珠帘并没有降低自己走路时放出的声音,待到他走进了才见女子翻身坐起,睁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息濯的方向莞尔娇笑道,“你明明知道我睡着了还故意将我吵醒,起的是何心思?”
息濯坐在女子身旁,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将木匣放到她手中,语气虽然平缓却是带上了一层暖意,“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要鲛人泪,我可以……”
不等息濯说完女子便假装恼怒的说道,“告诉你了,让你因为我而灭了整个韩氏一族?不,我虽然歹毒却不会伤害我的朋友。”一边说着女子一边用手抚摸着木匣外面的苜蓿花纹,然后点头,“没错了,这是真的鲛人泪。小时候流香也曾被我怂恿着偷出来了一回,那时我便记下了这纹理。鲛人泪此物性阴,只能盛装在离恨天独有的千年凤凰木制的匣子里才不会融化。”
息濯站起身眼神冷冽,瞬间四周快速被寒冰蔓延,只是那冰裂在触及到床榻之时又猛然的消失,息濯叹了口气又坐回到女子身边颇为无奈的说道,“我不会允许你在招惹了我之后在和别的人牵扯不断,你知道的,我的耐心不好,所以不要惹我生气!”说着打开木匣取出里面散发着寒气通体莹如水滴的鲛人泪,然后口中默念咒语便见那颗鲛人泪融入女子的眼角化为一颗朱砂痣。
“呵呵……是吗?”女子娇笑,眼角的朱砂痣似魅惑人心的蛊药,让息濯心头莫名的一紧。“可是我的耐心也不好,我说过的,你是我的,但是我只能是我自己的!”
“阿狐……”息濯轻声的唤道,语气却是软了一分,“你睁眼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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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燕子山子狐
范阳韩府
“世子,您谴世家的公子来就行了,何必自己亲自来呢!”书童六六将茶杯擦净了然后一个一个小心的放进铺了明黄锦缎的檀木长匣里,一边说着一边抱怨道。
子车央淡淡的笑了笑,对于六六的抱怨不置可否,心里惦念一个人的滋味六六哪里明白,别说是千里之远,便是万里他也会飞奔而来。他撩开马车上的窗帘看着急速消失在身后的风景,心里却在慢慢的计算着有多久没有看到那个刺了他一刀还安然无事的女子。
他一只手附着腰间那曾被萧绰狠狠刺入过的身体,鼻尖似乎还能闻到凤凰花的芬芳。
有些人总在不经意之间便走入了你心里,你还未来得及发现,她早已经融入骨血,伤害一下都是切肤之痛。
马车在韩府正门的大石狮面前停下,车夫看了看前面长长的车队,拿出马鞭站在马车上虚空的甩了九下,长长的鞭子声划破冗杂的喧嚣,众人一见马车上的标志立即停止了喧闹,各自驾着自家的马车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子车央放下帘子,端坐在软椅之上闭目沉思,对于这样的现象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九州凡是世家到来便以甩鞭声为准,鞭子声越多代表身份越尊贵,而子车央来时鞭子响的是九下便是位同九五之尊之意,众家的马车见了都是会让路的。
韩府的管家一听见鞭子声便带着人将大门处的人全部清走了,然后快速的从屋里一直用红毯铺到子车央的马车前,而红毯两边站着的韩府家丁也全都是一样的装扮,上身着黑色交襟及膝短袍,小身一条黑色长裤,腰间系着一条深红色福字腰带,见到子车央走下马车便一起垂下头微微弓着背以示尊敬。
子车央走在前面,一袭白衣翩翩若流云长风,气度非凡。六六跟在子车央身后七步远的距离,手上端着檀木长匣高仰着头目不斜视。
“天水子车央(字永夜)到!”
随着九重门家丁的通禀声一声盖过一声,子车央一路踩着红毯行到第五道门的时候便看见了一袭灰青松鹤长寿锦缎长袍的韩徵(字徵舒),子车央意外的点了点头,到不曾想到韩老族长会到第五道门来迎接他。
“多年不见世子依旧是绝世无双啊!”韩徵眯着一双眼将子车央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赞赏的同时不免涌现一阵的伤感,若是他的子清在也定是不会输给子车央半分的。
“老族长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子车央礼貌的问候了一声,眼睛向韩徵身后扫了扫,见没有那抹熟悉的红后心里不免有一丝的失落,脸上却是一片的平静,噙着笑意同韩徵一起向大殿走去。
范阳韩氏同天水子车氏都是九州古老的士族,许多的规矩礼仪也都是沿袭着最古老的士族传统,比起后面才发迹的高平孟氏和彭蠡梁氏要更令士大夫尊崇许多。
“永夜听闻老族长曾经为了一块和田玉在崤山和天策宗前宗主孟窈闹过不愉快,永夜有幸得过一块和田玉石,令人开采之后雕琢成器,今日借着老族长大寿献上,还望老族长莫要嫌弃为时已晚。”子车央也是知道了辽王要变法之事才眼巴巴的赶来韩府希望见萧绰一面,他是个何等精明的人物,虽然不十分清楚韩小公子同耶律敏之间的恩怨,但是也多多少少听闻了一些其中的缘故,只想着萧绰若是前来韩府定会被韩徵为难,他先让韩徵高兴了也免得她受到更大的委屈。
子车央之所以送上这一套和田玉的酒杯另外一层缘故还是因为他这也算是替孟窈向韩徵赔罪了,虽然他知道换魂之所毕竟怪力乱神了些,但到底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他眼前的,令他不信都不行。他不在乎她是谁,无论是被苏南宴休弃的孟窈还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萧绰,只要那具身体里住着令他感动的最真挚的灵魂,他都愿意为呵护她一生一世。
子车央话刚落声,六六便打开了手中的檀木匣子,只见周围一片呵气之声,盯着六六手中的木匣只恨不得据为己有。
子车央扫了一眼周围众人贪婪的目光回身关上盖子,笑着说道,“其实这九龙戏珠夜光杯最妙之处唯夜间能见,永夜幼是喜好奢华故令巧人在杯壁之中雕刻以九龙戏珠,每到夜间斟满美酒一边对月畅饮,一边观看杯中之景好不豁达!”
其实子车央嘴上虽说得奇妙,但这套九龙戏珠夜光杯在子车府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之物,不然六六也不会在来的路上才拿出来擦拭上面的灰尘。
韩徵听得欢喜,心里本就极为欣赏子车央,如此一来更为觉得这天水子车央将来定是不可限量。
“世子若是不嫌弃,今晚便留宿韩府,老夫正好有一坛百年佳酿‘残梦’,与永夜对饮结下这忘年之交!”俗话说多一个朋友便是少一个敌人,韩徵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韩氏嫡系子嗣比起子车家虽然多出许多,但是他后面两辈也唯有一个韩子清和韩雅问最为突出。但是韩楚暮(字雅问)为人太过正直,又是个不善于家族斗争的,虽然同为九州三公子之一,但是比起子车央为人谨慎先谋而动是万万不及的。他也只好期待下一辈能出一个好苗子,才能将韩氏一族发扬光大了。
子车央颔首,“那永夜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呵呵……有残梦这样的好酒怎能少了我呢,韩老头加上一个我呗!”忽而一阵妖风大起,银铃般的笑声从天际响起,漫天的柳絮翻飞犹如严冬大雪骤降令众人不禁浑身一阵肃然。
子车央侧目,便见那翻飞的柳絮之中缓缓幻化出一位红衣少女来,她乌发垂地,赤脚而行,面若桃花、眉目含情,眼角一颗朱砂痣妖娆嗜血,明明只是中上之姿却若骄阳一般灼人,绚烂了观看人的眼球。
等风停下四周归于一片安然众人方才看清那笑声的主人,她赤脚踩在祭祀的高台之上,明眸似水、巧笑嫣然,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一股魅惑人心的妖娆。众人不禁一片哗然,失魂之人十中有三。
“哪里来的妖女,竟然胆敢擅闯我范阳韩府!”手执刀戟的护卫率先冲上高台,将女子团团围住。
“你主子都还没有发话,你们就先咬起人来了?”女子讪笑,也不恼,只是眼珠流转,动人心魄。
子车央心里大叫不好,南夷摄魂术!
“小心!”他才刚刚出口那围住红衣女子的七个护卫便眼神呆滞互相厮杀起来,但是行动却尤为僵硬,似被操控的木偶一般。
韩徵心里也是一惊,看那红衣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竟是这般的心狠手辣,只因为一句话得罪了她便用这等邪恶之术来置人于死地。他眉头紧蹙,心中一阵思量,斟酌了半响才开口说道,“是老夫的下人失礼,老夫代他们向姑娘赔罪,还请小姑娘看在老夫的薄面上饶过他们一命。”
红衣女子笑得更欢了,眼睛扫了一眼那七人中已经死了的三人,险恶的别开眼,“你都说了是你的下人无礼,那么本姑娘代为管教也不为过吧,再说了本姑娘向来只看后面,不看薄面!”
被红衣女子一番辩白韩徵脸色煞白,正待发怒子车央便拦阻了韩徵,他虽然不识得眼前女子,却是从她花语中听出了她是认识韩徵的,而且南夷拾荒的人还是能不惹便不惹的为好。
倒不是子车央怕了南夷拾荒,而是他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在没有弄清楚这红衣女子的身份和后面的人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敢问小姐芳名?”
“燕山公子狐!”公子狐魅惑一笑,迈下高台,一步一步踩着红毯走向子车央,脚腕上的铃铛叮叮而响,随着她的步子奏出一段奇妙的旋律。
台下众人听闻那铃铛之声不禁心血翻涌,定力不足之人早已经呕出一口鲜血来。
“南夷燕山……息濯是你何人?”韩徵急迫的问道。
公子狐不悦的看了一眼韩徵,却是欢喜的回道,“息濯啊,他是……你猜猜!”
子车央盯着公子狐眼角的朱砂痣看了一眼,便顿时明白了。九州密宗的藏书中曾记载过南夷拾荒一种巫术,说是只要集齐蛊王同鲛人泪然后让一位巫术强大者施以巫蛊便能让活死人复活,但是他们的眼角会留下一颗朱砂痣同施蛊者同生共死。而韩府的鲛人泪前不久才被九幽盗走,南夷的蛊王虽被献给了辽王最后却是到了萧绰的手中,子车央只道兜兜转转他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见到了真正的萧绰。
“你……”韩徵大怒,指着公子狐便想让人动手。
“韩老头,你要是被我气死了的话可就见不到你宝贝儿子了喔!”公子狐笑了笑,心里有些期待见到萧绰,毕竟那可是陪着她十七年的身体啊!
“呵呵……韩老头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谢啦!”说着公子狐冲着韩徵身后的韩流香眨了眨眼,便一转身消失不见。
韩徵此时是被公子狐的话弄得一半冰一半火,一半惊喜一半恼怒,他抖了抖胡子,狠狠的甩了甩长袖,觉得他今天的寿辰是被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人搅得乱七八糟了。
但是子车央却是知道公子狐话中的意思,特别是她最后的一句谢啦,只怕是说她用了韩氏一族的至宝,九州最后一颗鲛人泪。
“三公子回府――”
“长乐郡主萧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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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权09、权阀交易
韩徵开始只以为韩楚暮公务在身不会回来,虽然嘴上说理解,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开心,毕竟八十大寿他也就这一回。现在忽然听见门童喊三公子回府了,心里不禁大喜,便是先前因为公子狐生出的郁闷也消失了不少。
只是后面那一声立即又令韩徵撇下了嘴,长乐郡主萧绰,便是他死了也知道是谁。
韩徵悻悻的胯下脸,心里埋怨,他韩氏子孙怎么就过不了这美人关,一个韩子清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加上一个韩雅问,真是造孽啊!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对比起这边韩徵的不乐意,那边子车央却是欢喜的,毕竟他这次来范阳的主要目的却是为了见萧绰。
韩徵挥了挥手便让人将祭台周围的六具尸体搬走,而还活着的那个人却也是僵直着身体站在远处不动,但是手里的刀戟却是不断的挥砍着,子车央正想说出破解之法便听见韩徵甩着衣袖向九重门之后的大堂走去。心里想着他这是在给萧绰甩脸子,也住了嘴,反正死的是韩家的人,与他没有多大关系。
六六撇了撇嘴,哪里不知道自家的世子是因为韩老族长不给萧绰面子才故意不说出破解摄魂术的方法的,不由小声的嘟囔了一声,“真是自私又小心眼的世子啊!”
子车央也不跟着韩徵一起走,只静静的立在远处等萧绰的到来。韩徵走了几步见子车央还在原处站着不由疑惑,不解的说道,“永夜可是在想那燕山公子狐,想来便是息濯那妖人教出来的魔煞头子。”
子车央暗笑,不想这韩徵倒是猜得准,那公子狐还真是货真价实的魔煞头子。
“永夜与郡主也算是故交,听闻郡主同来为老族长拜寿,便想等一等,结为伴一路也好私聊几句。”子车央这话说得颇为暧昧,不过在座之人都是写玲珑剔透的人物,早就知道燕京赌坊名震九州的‘绝世公子’败在长乐郡主手下,甘心为其面首之事。现在听他这样一说,不禁浮想联翩起来,知道些内幕的更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站着不动了。
当年韩家的小公子因为没有娶到燕国公主耶律敏而游历九州去了,但是却留下一封书信让韩家下一辈最出挑的男子与耶律敏的女儿结为夫妇,所以萧绰一出生韩徵想着自己小儿子的一片痴情便着人去说了媒,让两家定下了亲事。而这韩家现在年轻一辈最出挑的莫不是韩楚暮,所以众人也翘首以盼希望看见一场传说中的二男争一女的桥段。
韩徵颇为惊讶的看了一眼子车央,似在审度他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故交好啊……好啊……”韩徵喃喃的叹气,现在也是后悔得要死,本来他便不同意让自家最出挑的孙子娶耶律敏的女儿,只是奈何儿子的痴心才咬牙同意了,本想着自小便将萧绰接到韩家来养着,这样也好端正她的品性。哪知道萧巍却是个强硬的主,口中只喊道,要结亲就结不结便拉倒,他女儿还愁嫁不到好人家不曾,想让他萧巍的女儿做什么童养媳门都没有!说着便将韩徵派去送彩礼的人给轰了出去。现在韩徵想来那时他就不该服软,现在白白赔上了自己一个这么好的孙子。
这边萧绰同韩楚暮已经在韩府家丁的带领之下行到了第五重门,刚站在巍峨的雕花大理石牌楼之下,极目看去于千万人之中便独独只看见了一袭白衣恍然若谪仙一般的子车央。
萧绰勾了勾唇,眉宇间不自然的便露出了一丝欢愉,她加快了脚步向子车央走去,朱色的霓裳在微微的秋风中荡漾开来,若一朵红莲般明艳夺目。
子车央脸上虽然是淡淡的,可是熟悉他的六六却是知道他家世子这是春心荡漾了,不然那眼神也不会柔得溺死人了。
只是当子车央撇过萧绰身旁的韩楚暮之时,眼神顿时凌厉起来,这个世上能够站在萧绰身边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子车央!
“今日之行燕燕谢过韩将军的帮忙了!”萧绰这话说得真心,若是没有韩楚暮的帮忙,只怕她还没有进韩府的大门便被人轰了出去。韩老头子的怪癖她前世是见识过的,整个一个喜怒无常、脾气古怪的怪老头。
韩楚暮张了张口,觉得颇为苦涩,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叫着他哥哥的女孩子再也不见了,他与她只能这样尴尬的相处着,他叫她郡主,她称呼他是将军。
“只要是为辽国好的,微臣自当尽力!”韩楚暮别开脸,退开萧绰两步,似乎远离了那沁人的清香他便能将她从心上驱逐出境。
萧绰颔首,也不再客气,径直向前走去,她一路踩着红毯,高扬着头如骄傲的孔雀一般睥睨着周围的人,脚步沉稳,走到子车央面前之时点头微笑,然后向韩徵走去。
“燕燕听闻老族长八十大寿,心里直想老族长定是忙得都忘记给您未来的孙媳妇送上帖子了,不过想来您年纪大了,忘记这些小事也是情理之中,燕燕也不会小气。”萧绰说得眉飞色舞,心里只想着气一气韩徵这个怪老头,哪里想到因为她的这一句话令院中之人神色各异。
子车央脸上顿时一阵苍白,而韩楚暮却因为这一句话刚毅的眉目之间染上了一丝喜气,仿佛枯木逢春一般。
“你……郡主身份尊贵,我们韩家可是高攀不起!”韩徵气恼,心里只想他这是作了什么孽,八十大寿这一天一连出来两个魔煞,这是不见他被气死不甘心啊!
“老族长这样说若是澈叔叔知道定是会伤心的,想他与娘亲不能终成眷属只望……”萧绰顿时收住话也不说下去,有些话点到为止可比说得明明白白更令人遐想。
韩徵微眯着眼,脸上的皱纹练成一横一横,像是褶皱起来的树皮一片。
“郡主此话何意?”韩徵也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萧绰既然趁着他大寿之日来定是看准了他不会在众人面前将她赶出去这一层。只是韩徵不解了,想萧氏一族正得王宠,萧绰能有什么事是需要这样纡尊降贵的来找他的。
“燕燕的意思是老族长大寿,燕燕自当送上大礼相贺。”萧绰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王旨来,对着韩徵便展开,然后快速的收拢放回袖中。
“老族长可愿意接受这份贺礼?”萧绰也不理旁人好奇的目光只看着韩徵问道,不过语气却是颇为肯定,仿佛答案早在她的胸中,而让韩徵回答不过是为了让世人知道罢了。
韩徵本是黑着一张脸的,但自从看了萧绰给他看的王旨之后整张脸立即变为煞白。
韩楚暮见爷爷脸色苍白隐隐有些担忧起萧绰来,这里是韩府他自然不用担心韩徵,他只怕萧绰不小心惹怒了韩徵白白受累,他想着萧绰那三脚猫的功夫不自觉的便握紧了腰间的泰阿剑,他答应过王上会让萧绰毫发无损的回去的,坚定了自己即便是被爷爷驱逐出韩府也要誓死保护萧绰的信念。
子车央淡定的撇着韩楚暮的举动,心里有几分不乐意,他子车央的人什么时候需要旁的人来保护了?
他看着萧绰自信的神情,便知道萧绰是料定韩徵会答应她的,果不其然在韩徵犹豫了半刻之后便见他说道。
“郡主想从韩氏得到什么?”韩徵这话便是已经接受萧绰的贺礼了,众人听着更是疑惑,能有什么东西是让韩老族长妥协的!
“呵呵……”萧绰走进韩徵凑到他耳边低声的说道,“王上欲变法,我要韩氏倾囊相助!”
韩徵先是一惊然后立即想明白了,辽王耶律贤少年英雄自然有一番雄心壮志,而想富国变法便成了根本,而能够得到韩氏一族的支持那么辽国的变法之路将会事半功倍。他向前听闻耶律贤任用萧绰为中书令,只当他贪恋美色昏聩至此,现在一想竟是为了今日这出。
“哈哈哈……好,郡主若能达成老夫所愿,老夫也不会食言!”韩徵也是通透之人,如今九州常年乱世,辽国自耶律贤继位以来虽经两次战乱但是却一跃成为三大强国之一,如今耶律贤欲变法只怕图的不单单是强国而已,只怕还有一统九州的宏愿!他韩氏一族若是能够辅佐耶律贤变法强国,将来必定能超越天水子车氏一族成为九州第一士族!
萧绰再次掏出衣袖中的王旨将它交到韩徵手中,同时也接过韩徵递来的雕刻有苜蓿花的令牌,巧笑着道了谢。
之后的盛礼虽然隆重众人却迟迟不能从萧绰同韩徵的交易中醒来,大都若有所思,众人都知道如今萧绰已经不单单是郡主了,还被辽王委以重任成为辽国第一位身居高位的女官,她今日到韩徵的寿礼上来还带着王上的王旨,只怕关系到的还是一次大的内部变动。有几家经商的已经安奈不住欲想韩徵询问一二,可是也只讨得韩徵一脸的冷嘲。
子车央行到萧绰身边面色虽然平静,说出的话却是有些不快,“郡主倒是走到哪里都不忘带上一位蓝颜知己啊!”
萧绰满意的抚摸着袖中那枚令牌,看了一眼子车央自顾着喝了一口酒樽中的佳酿,眼睛紧紧的盯着正堂里一声锦衣的韩徵,“永夜还不知我心思,这世上若论知己,知我之人非你莫属,所以这蓝颜知己也唯尔一人!”
听了这话子车央面上才好转了几分,心里也是好奇那王旨上写的是什么竟然能够让韩徵答应支持辽王变法。
“燕燕在那王旨之上写的是什么,竟能让韩老前后判若两人?”
萧绰站起身,俯视着子车央如玉的容颜,低低的笑道,香醇的酒气扑洒在子车央的面上,似乎让他也染上了一丝醉色。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把欠他的都还给他了,你说他还会对我怒目相视吗?”
萧绰这样一说子车央便知道了,那王旨之上写的莫不过是关于韩子清的话,只是他到好奇起来萧绰能有什么办法让消失二十年的韩子清重现九州?
“呵呵……燕燕似乎有些醉了。”子车央握住萧绰的手,让她不至于踉跄。
“醉?怎么会醉呢,永夜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叫酒不醉人人自醉!”萧绰说着俯下身,面目几乎贴着子车央的面目,微微开启红唇,“若是醉了的话,也是永夜你倾世的容颜让我醉了。”
子车央想或许醉的那个人不是萧绰而是他,他推开萧绰双手附上微微发烫的双颊,看着坐中觥筹交错的人影,不禁有一丝的恼怒。良辰美景,佳人在怀,却平白的多出了这么多碍人眼球的嫌人来。
“你可是将南夷蛊王同鲛人泪送到了息濯的手上?”子车央别开眼不看萧绰魅惑的脸,声音微微颤抖着,握着酒樽的手也格外的用力,似乎要将其刻进骨髓里一般。
萧绰一愣,息濯?她连息濯的面都未曾见过,怎么会将东西送到他手中,不过听子车央话中的意思萧绰便立即明白了,莫不是他已经见过息濯了?
“没有。”
“就在你来之前有一位自称是燕山公子狐的红衣女子曾来过,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便是你这具身体的主人了。”子车央话音刚落萧绰手中的酒樽便‘砰’的一声落了地,她睁着一双美目不可置信的看着子车央,觉得自己似乎又被卷进了一个谜团之中,除了周围的景色再也看不见前面的路了。
“燕山?不是息濯的……她和息濯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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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痴情0难枕
“燕燕?”子车央有些担忧的看着萧绰,有些话张了张口却终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他自幼习的是玄学,讲究一切顺应天命,追求自然,即使他知道她的困苦,也只能默默的陪着她再尝一遍其中酸苦。
萧绰抿唇,坐回铺上了厚厚蒲团的竹席之上,“一时失礼之处,还望世子莫要见怪。”说着萧绰挥手招来侍女清理席案边倾倒的酒樽,然后起身同子车央作揖便先行离开了大堂。
子车央看着萧绰摇摇晃晃却还故作坚强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谋算了一切、料定事事,到现在才发现他掌握不了人心,她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所以看不见他的关心感受不到他的钦慕。
她的心已经死了,死在一年前苏南宴大婚的喜堂之上,或者更早,早到她还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缱绻。子车央无力的张卡双手,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再让她的心起死回生。对于感情他那样的生涩,没有了运筹帷幄的气魄也没有了谋定天下的胆识,他只是一个会因为另外一个人而欢喜悲苦的男子,他没有办法预料到故事的结局,即使他设计好了开头,却总免不了突踹出来的插曲。
“世子,要不要奴才跟上去?”六六为什么叫六六呢,关于他名字的来历还得从子车央十岁那年的府里新买来一个侍童说起。那时他正和小他一岁的子车殇在院子里玩泥巴捏小人的游戏,奶妈便带着一个名叫莫言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走进了院子里,说是他以后的书童。不过那时子车央玩得正酣,哪里会管一个长得一般还毫无存在感的书童,于是将他仍在边上一个多时辰也没有注意到。倒是后面子车殇临时起义,说让这个小书童来猜他们各自捏的是什么东西,其实子车央当时是很嫌弃子车殇这个提议的,他想着一个乡下买来的奴才能识得多少东西,只怕连他们捏的玩偶听都未曾听过。只是碍于自小学的礼数子车央撇撇嘴勉强同意了,不过结果却是令子车央大吃一惊,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似其貌不扬的小书童竟然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他刚刚说出一个提示小书童便能准确无误的说出答案来。
于是从那以后莫言书童改名成为了六六,意思是六六大顺,顺其心意的意思。
不过六六也没有玷污了这个名字,跟着子车央十几年到真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只要子车央皱一下眉头他一准能知道子车央是渴了还是饿了,所以自萧绰离开后子车央的闷闷不乐全落在了六六的眼中。
子车央眯着眼睛在堂中扫了一遍见没有韩楚暮的身影才挥了挥手,自己起身向萧绰离开的方向走去。
范阳琉璃阁
公子狐得意的摇晃着葫芦里的‘残梦’,猫着身子从后面的角门闪身进了别院,这可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韩老头那里偷来的佳酿,待会可要在墨归面前炫耀一番。
这琉璃阁本就是墨归为了她而建,九州各州郡凡是有琉璃阁的地方必是她可以安身之所,公子狐看着周围熟悉的一草一木眉梢上都被染上了一丝的喜悦。
“子都,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公子狐隔得远远的便看见了墨归坐在一株桑树下自斟自饮的背影,或许夕阳西下,消失的光辉见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孤寂的余味,莫名的公子狐便生出了一丝疼惜来。
她收起脸上的笑意,走到墨归的身边坐下,也不同他说话自己拿过一盏酒杯便抢过他手里的酒壶为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
一连饮了三盏之后墨归平静的脸上才有了一丝动容,他抢过公子狐手里的酒壶狠狠的便置向石墙上,精美的酒壶碰在石壁上发出怆然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墨归有些恼怒的说道,却是别开脸露出那一半未被面具遮住的右脸来。
“呵呵……”公子狐站起身,脸上恢复娇媚的笑容,亲密的将墨归的身体抱在怀中,撒着娇说道,“终于肯理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让我醉死呢?”
墨归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挣扎,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你明知道我不会不理你的。”
“子都……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便是我化作了风沙也会紧紧的依绕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她一直都知道总有一个人会成为她此生的弱点,可是这个人若是她的子都,便是万劫不复她也甘之如饴。
“可是你骗了我!”墨归推开公子狐,眼神一瞬间便冷了下来,他紧紧的看着她的眼睛希望从中看出哪怕一丝的犹豫他都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他没有,一点点都没有发现,他最相信他要融入骨髓的女子还是选择要离开他。墨归低下头,眼底满是嘲弄,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得到别人真心的爱呢?
“你明明知道下蛊的人是谁,为什么还要换魂,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再也醒不来……我该怎么办?”
公子狐闭上眼,有一丝的无奈,“是,我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给我下蛊的那个人是风荷了,可是子都你知道的,偃月星转世之人必为帝后的,从孟窈下嫁给苏南宴那一日起我便想好了要换魂,哪怕是死我也会拼死一搏的。”
“所以你故意怂恿楚王,让他利用向晚卿离间苏南宴和孟窈,然后逼她一死在她心中执念最深之时利用巫术困住她的魂魄引入你的身体中?”墨归追问,心里却不知是悲是喜,他们说好了互不欺瞒的,可是她还是一个人做完了这些,甚至他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认识息濯的,还能让息濯心甘情愿的帮助她。
“是。”公子狐点头,这些都是她设计的,她不愿意嫁给辽王,她不会向命运低头,她要活出她想要的人生。墨归说的都是她一步步计划好了的,包括孟窈的儿子苏展的死她都动了手脚的,她不在乎多少人说她歹毒,说她心狠手辣,她要的只是一个人的信任。只要他相信她,便是舍弃了全世界,她都不会犹豫半分的。
墨归扯了扯嘴角,说得决绝,“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不,我不走,子都,你不能赶我走,我已经只剩下你了。”公子狐拉住墨归的衣袖固执的捧着他的脸颊,拼命的亲吻着他冰冷的唇,她知道她的子都永远都不会不理她的,她是骗了他,可是她无法将这些说出来。
墨归任公子狐不断的亲吻和挑逗着,尽管他已经粗喘连连却依旧僵硬着不动分毫,他知道他和她之间的信任已经崩塌,他已经不再相信她了。
“子都……子都……子都……”公子狐一遍又一遍的叫喊着他的名字,像一只疯狂的小兽一眼撕扯着他们彼此的衣衫,她扯掉他脸颊上银制的面具,捧着那张媚若妇人的脸心却渐渐的冰凉起来。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担惊受怕,我不该瞒着你一个人设计这些,我不该……”
不等公子狐说完墨归已经冷冷的推开了她,眼睛扫过她只剩一件襦群的身体,勾唇冷哼道,“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勾引息濯,让他对你欲罢不能的?”
公子狐忽然全身僵硬住,身体瑟瑟的发起抖来,就好像突然被扔进了冰窖一般,她看见她的子都越走越远,她努力的伸着手祈求他别走,他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是这样想我的?”她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一件仔细的为自己穿好,她本是刀枪不入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上也有了一道疤,成了他每次攻击她时入口,伤得她体无完肤。
其实说出这一句话后墨归便后悔了,他知道他介意的只是息濯而已,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太过强大,强大到他没有一点的信心可以留住她。
“阿狐……”墨归唤道,声音已经是低到尘埃里了,“离开息濯……我们去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好不好?”
“不好。”公子狐回答的坚决,“墨归你会后悔的,为你今天说的话你会后悔的。”
“阿狐……”
“也许在你眼中我永远都是一个无理取闹,刁蛮霸道外加手段毒辣的郡主,可是你永远都不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她倒退着走了好几步,隔开和墨归的距离,眼神闪烁,却是忍住了眼泪,“我不告诉你的,永远都是会让你受伤害的,子都……我不会离开息濯的,我答应过他的。”公子狐苦涩的笑了笑,谁爱谁注定谁欠谁。她相信耶律贤能够一统九州,但是南夷拾荒会成为最难啃的一块肉,只要有息濯存在,那里就永远不会纳入辽国的版图。玄清曾经说过,她是一个天生便适合修道的人,因为她无情无爱却又心系天下,她能够看出天机宗无字上的宿命,可是她却改不宿命。她篡改了过程,便必须修复结局。
“那么你便要舍弃我是吗?”墨归抖了抖,艳丽的脸变得惨白。
“不,除非是你先不要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子都,我永远都是你的!”
很多年前的那她还是那个刁蛮的郡主,他还是饱受欺凌任人白眼的二公子之时,他们都是彼此互相慰藉的良药。
她带着他旷野奔跑,射猎远足,教会他步步为营险中求生。他伴她彻夜病魔缠绕,求学历险,教会她人心险恶藏锋避芒。
他们是两只紧紧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刺猬,即使被对方刺得伤痕累累也不愿意分开出一点间隙。
她可以为了他抛弃自己的身份,换一具身体,算计世人,可是她却不愿意祈求他一丝的怜惜。
不管她是萧绰或者是公子狐,她都是骄傲的,她的爱与恨,都是掺不得半点杂质的。她为了墨归做的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不是为了留住他而强加上的锁链。
“子都,你和息濯是不一样的。”说完公子狐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个是属于她的,一个是她属于的,怎么会一样呢?
墨归踉跄的跌倒在地,他想起很多年以前他还不是鬼冢墨宫的宫主,他和那时还是长乐郡主的她第一次的见面,那时的他还是个只会受了委屈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的小鬼,因为出天花被子车家的人送到了齐国安阳郡的别院里疗养,其实说得难听点就是丢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任他自生自灭罢了。
她因为随着萧巍一起到边境巡查发现了被一群孩子扔泥巴欺负的他,墨归记得很清楚,那时的萧绰像一个调皮的天仙一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一身绚烂的红衣挥动着手里的马鞭,像所有英雄救美里的英雄一样将所有的坏蛋都打得皮开肉绽,还笑嘻嘻的拉起他的手说,“有人欺负你你就应该加倍的还回去,而不是一味地忍耐,这个乱世里没有谁会可怜弱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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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情敌见面
子车央从来没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窘迫,他睁着眼狠狠的盯着假山后面那一对相拥的男女,脸色苍白,双手握成拳只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两人分开。但是他是天水的子车央,他的涵养和学了二十几年的礼仪都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应该走上前摆出最温和的脸假装无意的说一句‘真巧,你们也再这里?’。
子车央讪讪的笑了笑,右手慢慢的附上腰上的那一道伤口,或许这一道伤口永远都不会有痊愈的一天了。
有些微醉的萧绰推开抱住她的韩楚暮,有些好笑,倒不是因为被韩楚暮抱了一下,而是她眼角瞥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莫名的她便生出了一股想要试探一下子车央的心思。
“韩将军你醉了。”萧绰幽幽的开口,眼角撇着子车央的位置,语气清淡,听不出喜怒。
韩楚暮放开萧绰,低着头,有些紧张,他想要放松气息,可是却不禁握紧了拳头,就像他第一次用手中的剑杀人一样,甚至比那还要令他感到莫名的慌张。既想迫不及待的表达心中所想,又害怕自己的莽撞惹怒了眼前的佳人。韩楚暮挣扎了半晌,仰起头,一副大义凛然如同赴死般盯着萧绰说道,“你先前说的话……我很高兴!”
萧绰莫名,看着韩楚暮‘娇羞’的脸才恍然大悟,他是在说见到韩徵之时她说的那一句孙媳妇!
萧绰痴痴的笑着,暗暗的靠近了韩楚暮一步,凑近他微微仰着头,却也只能刚到他下巴的位置,萧绰暗恼果然身高优势让她连气势都矮了一截。
“你高兴什么,我有说过要嫁给你吗?”萧绰别开眼,见子车央还在原地,嘴角勾起一丝媚笑,凑到韩楚暮的耳际悄声说道,“偌大的韩府莫不是只有你一个韩氏公子不曾?”
听了萧绰这话韩楚暮也不恼怒,他哈哈的大笑了三声,一把搂住萧绰的腰,拉进他与她的距离,有一丝狂傲的说道,“你是我韩楚暮的人,这韩府上下谁还敢打你的注意!”在韩府同辈的子弟中谁还能有他这般出色,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再说以韩楚暮对萧绰的了解,她是万万不会看上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公子的。
“你就这么自信?”萧绰笑道。
“这个自信都没有,我还能做将军吗!”
萧绰推开韩楚暮,隔开了几步的距离,睥看着韩楚暮,她承认韩楚暮是一个英雄,可是在英雄的眼中女人永远是成为不了第一的。而她萧绰,这一世,在也不会栖居第二了。
萧绰刚想说什么,便见子车央从暗处走出来,微眯着眼扫过萧绰然后定定的看着韩楚暮笑道,“韩将军不再前面,怎的躲到了这清闲之处偷起懒来了,若是让外人见了,定是要笑韩将军待客不周了。”
对于子车央的到来显然韩楚暮未曾察觉,他低着头暗暗怪自己大意了,可是心底又生出了一丝疑惑,子车央若是不懂武功怎的能让他直到他走进了都未曾发觉,还是,他刚刚完全放松了警惕?
“世子怎么也出来了?”萧绰是明知故问。
子车央瞥了一眼萧绰也不理她,只当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永夜听闻韩府建造时颇费了些功夫,韩将军若是不嫌永夜麻烦可否带永夜游览一番?”子车央虽是在请问,却不等韩楚暮回答便率先向前走了去。
萧绰摸了摸鼻子,觉得子车央今夜是莫名其妙,她可没有得罪他啊!
难不成男子一个月也有那么几天心情不愉快,萧绰暗暗的想着。
韩楚暮同萧绰见了礼便跟着子车央的身后走去,远远看着到像是子车央是主,他是客一般。
阵阵的冷风吹动萧绰朱色的衣角,她悻悻的站在原地,心里想着不应该是二男争一女的桥段吗,怎么的现在她这个女主角反而被晾在一边了?
萧绰甩了甩衣袖,大步的往回走,这本来有几分的醉意因为被冷风一吹也清醒了,她低着头不禁思索起子车央的话来,若那公子狐的身体里真的是萧绰的魂魄,那么她是不是也该见上一见了?
趁着引韩子清的局才刚刚开始,她是该让墨归实现他的诺言了,说不定她还真能发现点什么意外呢!
而子车央和韩楚暮一路向着无人的地方走着,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幸而韩徵大寿韩府内一入夜路边都亮起了灯笼,高高的大红灯笼挂在廊檐下或者是小径边的树木上,一片喜闹之气。
韩楚暮是想着子车央有话同他说的,才故意支开萧绰,可是都走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子车央说一句话,韩楚暮有些郁闷了,虽然子车央长得清俊出尘又是九州有名的‘绝世公子’可是让他大半夜的和一个男子逛园子,他实在是没有那个癖好!
韩楚暮咳嗽了两声,见子车央还是不发话心里有些恼了,他本就不极喜欢子车央,加上之前燕京里流传着他曾是萧绰的面首,心里更是不愉快了。白日里也都是面子上做做样子,这都二人独处了,韩楚暮连做样子都不屑了,他冷冷的盯着子车央的背景讥讽道,“子车世子对韩府如此熟悉只怕不需要雅问带路了吧!”
子车央停下脚步,回过头奇怪的看了一眼韩楚暮,“我说过让韩将军带路吗,何况一直都是央走在前面的。”他明明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支走他而已,再说这韩府的构造他只怕比韩楚暮还熟悉,用得着他带路!
韩楚暮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和读书人一般见识,如果他当真了就是自找苦吃,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还是假装自己这半个时辰只是和他同路吧!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韩楚暮拱手,便准备离开。
不想子车央不乐意了,他紧紧的盯着韩楚暮那一双抱过萧绰身体的手,张了张口才笑着挤出几个字来,“都走到韩府的碧泉了,将军可远同永夜也享受享受这韩府一绝!”
两个大男人一起洗澡!
韩楚暮觉得子车央是故意来找茬的,他习惯性的摸上腰间的泰阿,却是空空如也,方才想起刚才进入正堂之时已经卸下了佩剑。
“子车世子若是想要试试碧泉的疗效在下自当带世子去,只是一同沐浴还是算了,韩某自幼入伍,不若世子一般娇贵!”瞧不起文弱书生也是辽国人的一贯作风,这韩楚暮在辽国的军营呆久了,早已经潜移默化了许多辽人的习惯,自然也是以武为尊,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都是一些纸上谈兵的人。平日里作作诗写写词还行,若真是到了明刀明枪打起来的时候也只能是个亡国的货色。
所以尽管子车央在九州的名气如何之大,在韩楚暮眼中也只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喔,那可惜了,永夜本还想同韩将军说一说长乐郡主呢!”子车央悠悠的开口,也不管韩楚暮,径直便向前面的碧泉走去。
――补章部分忽略不看――
而子车央和韩楚暮一路向着无人的地方走着,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幸而韩徵大寿韩府内一入夜路边都亮起了灯笼,高高的大红灯笼挂在廊檐下或者是小径边的树木上,一片喜闹之气。
韩楚暮是想着子车央有话同他说的,才故意支开萧绰,可是都走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子车央说一句话,韩楚暮有些郁闷了,虽然子车央长得清俊出尘又是九州有名的‘绝世公子’可是让他大半夜的和一个男子逛园子,他实在是没有那个癖好!
韩楚暮咳嗽了两声,见子车央还是不发话心里有些恼了,他本就不极喜欢子车央,加上之前燕京里流传着他曾是萧绰的面首,心里更是不愉快了。白日里也都是面子上做做样子,这都二人独处了,韩楚暮连做样子都不屑了,他冷冷的盯着子车央的背景讥讽道,“子车世子对韩府如此熟悉只怕不需要雅问带路了吧!”
子车央停下脚步,回过头奇怪的看了一眼韩楚暮,“我说过让韩将军带路吗,何况一直都是央走在前面的。”他明明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支走他而已,再说这韩府的构造他只怕比韩楚暮还熟悉,用得着他带路!
韩楚暮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和读书人一般见识,如果他当真了就是自找苦吃,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还是假装自己这半个时辰只是和他同路吧!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韩楚暮拱手,便准备离开。
不想子车央不乐意了,他紧紧的盯着韩楚暮那一双抱过萧绰身体的手,张了张口才笑着挤出几个字来,“都走到韩府的碧泉了,将军可远同永夜也享受享受这韩府一绝!”
两个大男人一起洗澡!
韩楚暮觉得子车央是故意来找茬的,他习惯性的摸上腰间的泰阿,却是空空如也,方才想起刚才进入正堂之时已经卸下了佩剑。
“子车世子若是想要试试碧泉的疗效在下自当带世子去,只是一同沐浴还是算了,韩某自幼入伍,不若世子一般娇贵!”瞧不起文弱书生也是辽国人的一贯作风,这韩楚暮在辽国的军营呆久了,早已经潜移默化了许多辽人的习惯,自然也是以武为尊,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都是一些纸上谈兵的人。平日里作作诗写写词还行,若真是到了明刀明枪打起来的时候也只能是个亡国的货色。
所以尽管子车央在九州的名气如何之大,在韩楚暮眼中也只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喔,那可惜了,永夜本还想同韩将军说一说长乐郡主呢!”子车央悠悠的开口,也不管韩楚暮,径直便向前面的碧泉走去。
------题外话------
今天刚从桂林回来,时间有些不够,所以重复的七百字明早补上,为了表示俺的歉意在补上一千字,也就是明天妹子们在看的时候是近四千字,对于订阅了的妹子们算是我的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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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分外眼红
子车央走在前面,看了眼四周慢慢涌来的浓雾心下了然,只怕连这碧泉都是布了阵法的,子车央故意顿下脚步等身后的韩楚暮跟上,然后走到韩楚暮的身后让他带路,哪怕他知道如何破解这阵法有些时候还是需要藏精露拙的。你展现的越少一分便是对自己的保护越多一分,他从来都相信一山还比一山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只有让别人越不了解你,你的胜算才越多一分。
穿过了小径便看见一汪形同圆月的池子,池水清可见底清如碧玉,池子中间是规整的圆形石台,上面耸立着几座太湖石,最大的一块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碧泉’二字,却不像是篆刻上去的,子车央走进了一看觉得眼熟,想了想便知道是韩子清的用剑刻上去的。看那苍劲的笔画犹如鬼斧神工刀刻一般,便可料到二十年前的韩子清剑法是何等的精妙,也难怪得他指点的韩楚暮如今能够成为威震九州的‘名剑公子’。
子车央看见空地上长有一株寒梅下设有一处软榻,边上是烘炉,烘炉上还架着水壶,想来是冬日一边跑着温泉还能一边温酒煮茶,倒是好不风流。
而池子边上放有两个小几,几上工整的放有干燥的衣物,一律的雪白之色,若不是到碧泉是他临时起意子车央一定认为这是韩楚暮一早安排好的。
“韩府果然是大家,连衣物都和永夜的心思。”子车央勾唇,慢慢的解开身上的衣带。
“这些是七叔(韩子清)在时习惯的,不管有无有人都会放一套白色和一套朱色的衣物在这小几上,他走后也未曾改变,只是爷爷让人将朱色的衣物换成了白色。”韩楚暮也不明就里,只当韩徵是不允许女子入内的缘故。
“是吗?”子车央若有所思,心里不禁感叹,离恨天竟出了一个这样的痴情种子,还真是令人觉得好笑。
下了水,温温的泉水紧紧的包裹着子车央的身体,他看着站在岸上一脸气恼的韩楚暮想着也是时候了,才开口说道,“萧绰自幼便中了南夷拾荒的血蛊,每到月圆之夜便会吸食纯阳男子之血,南院大王为了不让此事外传,才偷偷的以圈养面首的名头找了几个模样清俊身家清白的童男给她。不知道韩将军可见过郡主发病之时的样子,貌似修罗,眼眸血红,若鬼魅如夜叉,只要一伸手……她便能将你抓住然后……”子车央盯着韩楚暮震惊的脸,继续恐吓他,“一口咬破你的喉咙,一口一口的吞咽你滚烫的血液……咕噜咕噜的……呵呵……”
子车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嗯……早些年燕京发生的那几次被人咬破血管失血而死的真凶,说不定便是长乐郡主!”说完子车央沉入水底,不用想他也猜得到韩楚暮的表情,一定是既震惊又厌恶的。
韩楚暮同他不一样,韩楚暮太在乎被人怎么看了,是个十足十的正直刚毅之人,他眼中的九州是没有任何污秽的,所以萧绰成了吸食人血的恶魔,这足以摧毁他对于萧绰的迷恋。
韩楚暮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刷白,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他觉得喉头有些干燥,想要吞咽一口口水可是立马便想到了子车央说的话,心头一阵的恶心。他承认自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即使明知道萧绰也是迫于无奈,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对于萧绰的恐惧或者是厌恶,他自己也分不清,在心底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怎么,觉得恶心?”子车央从水中站起,不屑了看了一眼韩楚暮,若是连这都接受不了,凭什么要娶萧绰!
韩楚暮背对着子车央,虽然已经平复了心里的情绪,声音却还是透露了几分轻微的情绪,“世子同我说这些,目的何在?”
“目的?”子车央一把拿起小几上的一套白色长袍穿上,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丝嘲讽,“韩将军认为永夜的目的是什么呢?”
子车央笑了笑,他还是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一下子就将老鼠捏死了可无趣了。
“你想让我放弃绰儿!”韩楚暮低低的说道,语气十分的肯定。
“你先前说的都是故意污蔑她的,她虽然刁蛮任性了一些,但是绝对不会是一个吸食人血的恶魔!”
“喔,是吗?”子车央慢慢的系好腰带,任被泉水打湿的乌发垂在两肩。
子车央走进韩楚暮,平视着韩楚暮的脸,轻轻的勾着唇,“在我眼中,你还不是对手!更何况,永夜认为郡主即便是恶魔也是招人喜欢的恶魔!”
“你!”韩楚暮大怒,一个他瞧不上的人对他的轻视足以让他大动肝火了,他折断一枝梅树使着剑招便向子车央攻去,虽然不似他舞泰阿剑一般威力无比,但是却也是足以要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的命的。韩楚暮虽不曾动过要子车央的命这个心思,但是要教训子车央却是真的。
哪只韩楚暮梅枝在触到子车央的身体之时不折而断,韩楚暮收回手惊诧的看了一眼子车央后转而更为凌厉的向他攻去,子车央是何人,他一早便料定了韩楚暮的反应,而故意激怒韩楚暮本就是他一开始的目的。虽然他确实不曾将韩楚暮当做情敌,不过他也该教训教训他,什么叫做名花有主的人即使再充满诱惑也是不能轻易碰触的!
“韩将军似乎很气恼,只是永夜不明白你是为了在下污蔑郡主而生气,还是我轻视你生气?”
“狡辩!”韩楚暮连连出招,已是下了狠手,但是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子车央的身手,他丝毫都无法感受到他身上的内息,但是一连十几招子车央都很轻易的避开了,他连子车央的衣角都未曾碰到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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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车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嗯……早些年燕京发生的那几次被人咬破血管失血而死的真凶,说不定便是长乐郡主!”说完子车央沉入水底,不用想他也猜得到韩楚暮的表情,一定是既震惊又厌恶的。
韩楚暮同他不一样,韩楚暮太在乎被人怎么看了,是个十足十的正直刚毅之人,他眼中的九州是没有任何污秽的,所以萧绰成了吸食人血的恶魔,这足以摧毁他对于萧绰的迷恋。
韩楚暮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刷白,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他觉得喉头有些干燥,想要吞咽一口口水可是立马便想到了子车央说的话,心头一阵的恶心。他承认自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即使明知道萧绰也是迫于无奈,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对于萧绰的恐惧或者是厌恶,他自己也分不清,在心底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怎么,觉得恶心?”子车央从水中站起,不屑了看了一眼韩楚暮,若是连这都接受不了,凭什么要娶萧绰!
韩楚暮背对着子车央,虽然已经平复了心里的情绪,声音却还是透露了几分轻微的情绪,“世子同我说这些,目的何在?”
“目的?”子车央一把拿起小几上的一套白色长袍穿上,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丝嘲讽,“韩将军认为永夜的目的是什么呢?”
子车央笑了笑,他还是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一下子就将老鼠捏死了可无趣了。
“你想让我放弃绰儿!”韩楚暮低低的说道,语气十分的肯定。
“你先前说的都是故意污蔑她的,她虽然刁蛮任性了一些,但是绝对不会是一个吸食人血的恶魔!”
“喔,是吗?”子车央慢慢的系好腰带,任被泉水打湿的乌发垂在两肩。
子车央走进韩楚暮,平视着韩楚暮的脸,轻轻的勾着唇,“在我眼中,你还不是对手!更何况,永夜认为郡主即便是恶魔也是招人喜欢的恶魔!”
“你!”韩楚暮大怒,一个他瞧不上的人对他的轻视足以让他大动肝火了,他折断一枝梅树使着剑招便向子车央攻去,虽然不似他舞泰阿剑一般威力无比,但是却也是足以要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的命的。韩楚暮虽不曾动过要子车央的命这个心思,但是要教训子车央却是真的。
哪只韩楚暮梅枝在触到子车央的身体之时不折而断,韩楚暮收回手惊诧的看了一眼子车央后转而更为凌厉的向他攻去,子车央是何人,他一早便料定了韩楚暮的反应,而故意激怒韩楚暮本就是他一开始的目的。虽然他确实不曾将韩楚暮当做情敌,不过他也该教训教训他,什么叫做名花有主的人即使再充满诱惑也是不能轻易碰触的!
“韩将军似乎很气恼,只是永夜不明白你是为了在下污蔑郡主而生气,还是我轻视你生气?”
“狡辩!”韩楚暮连连出招,已是下了狠手,但是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子车央的身手,他丝毫都无法感受到他身上的内息,但是一连十几招子车央都很轻易的避开了,他连子车央的衣角都未曾碰到半分。
------题外话------
此章为防止盗版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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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镜花水花月
韩楚暮这才明白子车央这是在给他设局,故意让萧绰误会他!
他暗暗咬紧了牙,小声的骂了一句“小人”方才走上前帮着萧绰拉‘身受重伤’的子车央,却被萧绰狠狠的将他的手打开。
“滚开!”萧绰吼道,勉强的将子车央从碧泉中拉上岸,眼睛瞅也不瞅韩楚暮一下。她是生气的,不过不是因为韩楚暮刺伤了子车央,而是先前子车央说的那一句话,她不在意别人是否关注她,她在意的是韩楚暮已经站在了和她对立的一边。同情或者怜惜她憎恶的人,都是对她的挑衅。
“郡主!”韩楚暮放下梅枝,看着浑身湿透了的萧绰欲言又止。
萧绰看着子车央被血染透了的薄衫微微的皱了皱眉,她恼怒的看了一眼韩楚暮,二话不说便扶着子车央向碧泉外走。
子车央一直都低着头,身体里的血液在慢慢的流失,他却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在心底慢慢的划开。这温暖来得太快让他措手不及,似乎顷刻便能将他筑起二十多年的堡垒推倒。他侧目看着萧绰满是关怀的脸,那眉梢淡淡的恼怒像是春风吹动他心的死水。他垂下的手藏在袖中握紧成拳,他怕他已是弥足深陷,而她还是一阵淡然的清风。
然后依旧是他一个人在阴晴圆缺的冷月下孤杯对饮,就像很多年前一样,那个曾经说过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用那样决绝的方式永远的推开了他。子车央眼眸低垂,一丝丝的悲苦溢满心头,他想或许人真的是一旦找到可以依赖的对象,便格外容易打开心房。而他也变得脆弱了,一点点的伤便让他回忆起了十五年前的事。
十五年前
子车央出生在九州四大家族之首的天水子车央家,听说他出生之时原本乌云密布的天顷刻之间变成了一片霁月天青,整个天水郡的凤凰木上结满了花蕾等待他一出生便绽放开来,如彩月密布,而子车家也被百鸟相围,算命的说那是百鸟朝凤,因为他是凤凰之子转世。
子车央听后也只是淡淡的一笑,凤凰转世?若他出生之时的传言是真的话,天知道他同子车殇谁才是真正的凤凰之子。
其实很多年子车央都说不清楚他对于那个同他一起出生的弟弟抱着怎样的心态,他既同情他一出生便成了没有娘亲的孩子又羡慕他得到了父亲全部的爱。喔,对了,他忘记说了,他同子车殇是同父异母却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兄弟。
不过为什么他成了哥哥,而子车殇成了弟弟,这其实还关系到了在他还未出生之时他的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原话他是听不见了,不过后来子车央却还是从照顾他的老妈子口中听到了故事的翻版。
他的母亲小名唤作双儿,是父亲子车岚(字仲麟)在上一辈压力之下明媒正娶抬进子车府的正妻,不过他的父亲不喜欢出生名门的母亲新婚不过半月便娶了一家寒门小户的千金,据说姓柳名唤如眉。虽然子车央无缘得见这位传说中抢走了他父亲全部爱恨的姨娘,但从后来子车殇的容貌中还是可以窥见子车殇生母当年的倾国之姿的。
本该是娇妻美妾恩爱似水的一段良缘,不过后来故事却发生的偏差,子车岚自从娶了柳如眉之后便如中了魔一般整日的同柳姨娘缱绻在一起,连正妻的屋子都很少踏足了,后来子车央的娘亲小施了点手段才怀上了子车央,但是巧的是柳姨娘也再用一时段怀上了孩子,于是乐得有些癫狂了的子车岚忘记了由嫡子继承家业的祖制,对着所有人宣布了谁先诞下麟儿这子车家便交由谁。
于是本来该晚一月出生的子车央便神奇般的早产了,而柳姨娘也因为生下子车殇难产而死,后来作为一族之长的子车岚无法面对爱妾的离世扔下整个家族出家做了和尚,而偌大的子车一族便交由了子车央胆识过人的母亲掌管。
本来若故事一直这样发展应该是一出铁血娘亲带着幼子独撑家业的辛酸励志故事,可是剧本又一次发生了大的逆转,那便是因为一个情字。
子车央的生母对子车岚本就是情根深种,原本一场欢喜的嫁娶换来的不是郎情妾意,而是貌合神离,中间还多出了一个温柔似水善解人意的小妾,加上子车岚一时脑子抽风许下了那样一番话,于是作为主母的正妻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利雷厉风行的铲除了一切阻碍她前进的障碍,同时也铲除了子车岚眷恋红尘的心。
后来怎样了呢?子车央眯着眼睛仔细的回想,子车殇饱受府中下人的欺凌,而他则在母亲又爱又恨的严厉中慢慢成长。
直到他九岁那一年,九州密宗离恨天的少主韩澈(字子清)出现在了子车府。
他像一个预知天命的先知一样,一一为他们谱写命运的批语,年幼的他只当韩子清是个专门骗钱的神棍,不过为了讨得母亲的欢喜子车央也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管家一起到前厅里听说他的批断。
意外的是子车央在前厅里看见了子车殇满身污泥的身影,他勾了勾唇,讥笑着等着韩子清开口。
‘并蒂双娇同根生,可怜贪依水中柳。秋风怨杀,纵使多情也无情。’子车央现在回想起韩子清当时对于他母亲的批语到是不得不说上一个准字,可是他依旧不信所谓的先知。世事无常,谁又能看清谁的宿命。
他记得那一日格外的炎热,母亲听完了韩子清的批语后久久不曾说话,而后却是对着他痴痴的一笑,子车央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对他笑,所以他整个人都有几分燥热了,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也不管子车殇临走时那颇为同情的一眼,只恨不得立马投进母亲的怀抱向她诉说他这九年的欢乐。
母亲拉着他的小手一直走到据说是子车岚最爱的亭子‘柳暗花明’里,耐心的听着他的话,时不时的发出一声笑,子车央从来没有觉得他也是一个多话的孩子,他就那样一直一直拉着母亲的手不断的讲着。
有他和子车殇一起捏泥人,还有他为了吃糖葫芦而强拉着子车殇偷跑到府外的见闻,以及他的新词得到了先生的赞扬等等……
滋滋的蝉鸣响起,耳边刮过温暖的风,子车央一直不断的说着,他依偎在母亲的怀中,尽管口中干燥,却还是固执的说着这九年来他从未对母亲讲过的话。
“央儿……你慢慢说,娘亲听着呢!”
“娘亲……你会一直都这样对着央儿笑吗?”
“当然会啊,央儿是娘亲最大的珍宝,娘亲永远都舍不得离开央儿,当然会一直对着央儿笑啊!”
子车央轻轻的笑了笑,看着眼前的母亲眼角都是柔情,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便觉得一阵的困意袭来,母亲的喃喃的话在耳边响起,“央儿累了就睡吧,睡吧……睡吧……”
“仲麟……仲麟……你放心我马上就来陪你了……放心,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没有人再能让你离开我了……没有人了……”
萧绰看着床上不断挣扎的子车央,不禁生出了一丝的怜惜,她不知道他的梦中出现了什么,可是能够让神仙一般的子车央神色大变的,一定是他心中永远都不会解开的结吧!
萧绰将手慢慢的覆盖上他紧皱着的眉头,然后轻轻的抚平,这个世上没有谁是不可战胜的,强大如息濯,淡然如子车央,神秘如韩子清,都有一个过不去的坎。萧绰低着头,第一次认为或许她前世活过的二十七载都是为了这一世在来一遍。
子车央不断的摇着头,重重的喘着粗气,额上的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滴落。而梦中他却只能萎缩在温清的怀中,做着他原本应该甜蜜的梦。
“仲麟……央儿……娘对不起你了……”温清(小名双儿)掏出怀中匕首便决然的插进腹中,凄凄的看向怀中子车央,然后张开手使劲的掐着子车央的颈项。
“母亲……母亲……”子车央被掐得通红的脸一下变得惨白,皎白的衣裳上开满艳丽的红花,抱住温清渐渐无力的身体凄厉的哭喊,“母亲……不要离开央儿……母亲……”
“母亲――”子车央猛的睁开眼,瞳孔中布满了血丝,他茫然的扫了一眼陌生的四周,但目光触及到萧绰之时猛然的一把拉住萧绰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
“幸好你还在……幸好……”子车央喃喃的低语,‘镜花水月’那是韩子清对他的批语,四个字似乎预示着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到头都是一场虚无。
“没事了……没事了……”萧绰轻轻的拍打着子车央的后背,像每一次她安慰展儿一样,她垂下眼眸,有一丝丝的难过。
子车央闭着眼,似乎还未曾从梦中走出来,腰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者,可是他知道,他一贯的淡然都是为了掩饰失去之后的害怕,他不是苏南宴会有一个为他拼尽一切至死方休的孟窈,他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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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计引韩澈
“啊――”萧绰猛的推开子车央,她怎么将这事抛在脑后了,枉费萧霖为她拼死拼活的她竟然将他给忘记了。见子车央已无大碍,萧绰站起身时因为恼火他故意让韩楚暮伤到他在他的伤口上狠狠的按了一把,然后得意的甩了甩长发潇洒的离开,别以为她不懂武功就看不出来子车央是故意打击报复韩楚暮。
“嗯……”子车央小声的呻吟了一下,看着萧绰俏皮的样子子车央呵呵的笑了起来,不过只一下他便有立即收起了笑容,他张开手慢慢的抚上自己的唇瓣,这样开怀的大笑多久没有过了?
子车央久久的盯着萧绰离开的方向深思,她本该只是他手下的棋子,他陪着她演绎一段又一段的迷局,可是当他的四周被棋子布满之后他才恍然发现,自己早已经深陷其中,她已经成了他执手相伴的知己,是他灵魂的救赎!
“呵呵……”子车央低语,“果然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萧绰才刚出了子车央的房间便被守在门外的韩府家丁请了去,美其名曰联络感情,萧绰甩了甩袖子不屑的撇嘴,这些士族大家的人最会装腔作势了,她和一个半截身体都入了黄土的老头子有什么感情好联络的!
“郡主可要早些回来给我家世子上药啊!”六六站在门边扯着嗓门大喊,也不管萧绰那明显颤抖的背影,得意的冲着屋里要吐血的子车央嘟囔了一句,“世子也真是的,看上了人家直接打包回家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子车央汗颜,在六六眼中感情成亲就是买青菜萝卜,只要看上眼了,付了钱直接拿走就行了!
其实萧绰也搞不懂子车央身边那个书童脑子有什么问题,他家世子受了伤他作为下人自己不去照顾让她一介女子去照顾,这是滑天下之大稽!
本来韩楚暮刺伤子车央也算是一件大事,不过大事通常都会被简化成小事,然后也就不了了之了,这是萧绰所理解的。从她将子车央拖回前厅开始,韩老头子就摆出一张谁欠了他几百金未还的脸死死的瞪着萧绰,萧绰不屑,在这些文人骚客的眼中两男一女的出场其中还有一位受了伤,不用想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不过萧绰可就委屈了,她完全是个路过的,天知道怎么就成了罪魁祸首。
还有那个只会添乱的六六,小身板往大厅里一站指着萧绰便说,“我家世子可是因为郡主受的伤,郡主不会推卸责任吧!”
好吧,若不是她同子车央结了盟,韩家又站到了耶律贤这边,她又隶属于耶律贤的调配,打死她也不做这个背黑锅的红颜祸水!
韩府爱眉居
领路的家丁将萧绰带到了一处幽静的房屋前便自行离开,萧绰抬头看了一下月上中天,心里便已经知道韩徵这么急不可耐的招她前来的缘故了。
萧绰推开门,便看见坐在太师椅上的韩徵,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看得有些入迷,连萧绰推门的声音都未让他回过神来。萧绰走得有些慢,仔细端凝着房间内的布置,轻纱帷幔、幽兰闲置,给人一种舒适宜人的感觉,整个布置既不失雅致又不落俗套,倒不像一个老头子的居所,萧绰暗暗的想着。
等萧绰坐到了他对面的凳子上韩徵才悠悠的开口问道:“郡主可知这玉佩的主人是谁?”
萧绰凝眉,真想她又不是鬼,才知道这鬼东西的主人是谁,不过出于尊老爱幼的本质萧绰还是选择了比较委婉的一种说法,低着头假装思索了一番后才说道,“燕燕不知,还请老族长告知!”
对于萧绰的不知道韩徵满意的笑了笑,解释道,“这是当年子清赠与燕国公主的定情信物!”
萧绰眨了眨眼,韩子清送给她那个从未见过的娘亲的定情信物?然后微微的皱了皱眉,按理来说至少也得传到她手中不是吗,怎么会到了韩老头手上?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新的故事?萧绰抬起头看着韩徵,等着他的解释。
韩徵眼睛紧紧的盯着手里的环形玉佩,眼神深邃,似乎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之中,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透露着一种迷茫,“子清同公主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按着先王的意思也是想借此联姻来笼络韩氏一族,而韩氏一族也想由此和辽国王室攀亲,巩固韩氏一族在九州的地位,所以双方明里暗地不知道为他们制造了多少在一起的机会。子清性子虽然温和却是个十分固执的人,一旦他认准了一个理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我自然看出了他对于公主的情意,虽然他掩饰得十分的好,可是他那情窦初开的样子任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哎……”韩徵说着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萧绰这张几乎同耶律敏有七成相似的脸,幽幽的继续道,“本该是一段金玉良缘……哪知道竟是我害了他……子清这孩子平日里虽待人温和有礼,却是极其注重尺度,所以看着他平易近人其实是他从未将那些人放入过眼底半分,他满心的都是燕国公主。后来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哄得公主手下了这枚玉佩,我记得他回来之时整个人都似被春日的阳光沐浴过一般,开心的得直拉着我的手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来我才知道是公主手下了这块代表韩家主母的玉佩。”
“可是命运弄人啊,公主竟然看上了萧巍那个莽夫,害得我儿离家二十余载!”韩徵说道萧巍的名字时是咬牙切齿,萧绰抖了抖,心里暗自庆幸韩老头子年岁大了,若是想要掐死她的话她还是有可能逃出去的。
“真是可恨之极啊!”其实韩徵对于那桩往事也是颇为惋惜的,耶律敏怎样说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几乎同他的女儿无二,揣着是他儿媳妇的心思进二十年,最后竟做了别人的妻子,还害得自己的儿子为情所伤远离他乡,每每想起来韩徵便觉得痛心疾首啊!
“这玉佩是后来你娘亲怀你的时候让人送来的定亲信物,说是要继续前一辈的姻缘……可笑的是……她到死都不知道这玉佩所代表的含义……我可怜的儿啊!”韩徵说着痛哭流涕,萧绰看着韩徵老泪纵横满脸的眼泪和鼻涕微微的笑了笑,虽然韩徵的这番样貌有损他一家之主的形象,不过却更有了几分人情味不若平时那般可恶了。
其实想来韩徵也是一个可怜之人,最疼爱的儿子一出走便是二十年杳无音讯,连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一种奢望,能不让他的脾气越发的古怪吗?
等韩徵哭完了萧绰好心的递上帕子让他擦了擦脸,才问道,“您同燕燕讲这些是为了?”
韩徵擦干了眼泪便又恢复了原来一脸嫌恶的样子,他撇了撇萧绰讥讽道,“让你清楚这是你们一家人欠我的,别想框我出了力还落不到好!”说完韩徵扭过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萧绰翻了一个白眼,这韩老头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小心眼,她萧绰是那样说话不算数的人吗?再说了,对于那个传说中她彪悍娘亲的竹马她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这厢萧绰正想投以一个不屑的表情那边韩徵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易容,端坐着身体,小眼神放着冷光一闪一闪的盯着萧绰,“说说吧,你怎样让子清自己出现?”
其实这韩徵人虽然老了,但心却是瓦亮瓦亮的,白日里他当着众多的人不便具体细问,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必需做一个旁观者,那韩澈可是他想了念了二十年的儿子,他哪里能够坐得住,一听萧绰有法子让韩澈出现只恨不得眨个眼他便能看见自己的乖儿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萧绰笑了笑,却是不语,其实最初魏闵同耶律贤提出这个借着韩子清的名头拉拢韩氏一族的计策之时,她完全没有想出任何的方法让韩子清自己出现。说让耶律敏出马那就是当时随口一说,后来细想耶律敏都死了十八年了,她难不成去地府里将她拉上来不曾?
而且她擅长使用的幻术在韩子清这位上一届离恨天少主面前来说,便显得有些小巫见大巫了。要想骗到他,只怕还得东些真格才能奏效。
韩徵急得站起身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小眼睛眯成线,下巴上的白胡子特跟着他暴怒的情绪一动一动,谁叫萧绰以前是认识韩徵的,他这副生气的样子还真的是吓唬不了她。
“老族长何必生气,您坐下听我慢慢说就是了。”好吧,萧绰承认她和子车央相处久了也有那么一点点腹黑了,她故意端着话不说其实就是想要看韩徵暴走的样子。
韩徵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重写坐回凳子上,气呼呼的瞪着萧绰,等着她说下去。
萧绰斟酌了一下语句才问道:“老族长认为王上若是要诛灭整个安王府的话,对娘亲一片痴情的他会不出现救我和哥哥吗?”
韩徵嘴唇上的两撇胡子动了动,看了一眼萧绰微微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他原本还想着外界将萧绰传得那般的神奇,她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到不曾想到她也只是想了一个这样的计谋引韩子清出现。
“不说萧氏一族在辽国的地位何其根深蒂固,便是凭借着当朝圣钦太后这一面免死金牌,辽王也万万不会动安王府的,我儿何等聪明之人,岂会上你的当!”韩徵骄傲的说道,韩子清一直都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他当然肯定萧绰这个计谋是行不通的。
萧绰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若是行不通她又怎么会提出来呢?
“王上要变法推行新政而父王又是维新派最大的后盾,自然会得罪北院一系的辽国贵族。”萧绰抬起眼角笑着撇了撇韩徵继续说道,“而老族长您因为小公子的事同父王又有深仇,若是父王在朝上当着众人立下军令状,请韩小公子出山换得韩氏一族的支持,如若不成――诛杀安王府满门,您说小公子会出现吗?”
韩徵猛的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萧绰,她这样做等于就是将整个王府的人都架到了刀口上,到时候王令一下,便是辽王再不想动萧巍,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安王府的人也必死无疑。韩徵抬起眼认真的看着萧绰,心里不禁感叹她的气魄,好一个萧绰,丝毫也不逊色当年的耶律敏!
“郡主就如此笃定我儿一定会出现?”韩徵问得认真。
萧绰一笑,似满不在乎,但是语气却格外的坚定,“我赌的是他对娘亲的情意!”
一个男人可以十几年的等待一个女子长大,在花费毕生心血去怀念这个女子的话,她相信他一定会出现的。
“北院的人怎么会同意变法?”
“老族长莫不是忘了,凡是风险越大盈利便会越大,若是小公子不出现他们斩断的便是王上维新变法的根脉,而且耶律德不也可以一举掌控整个北枢密院吗?你说这样名正压顺除去父王的诱惑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还会反对王上变法吗?”
“更何况在他们眼中,老族长您可是父王的仇人!”萧绰呵呵一笑,她既然敢答应耶律贤说服韩徵,她便有绝对的把握能完成这个任务。“到时候在朝上可还要劳烦老族长您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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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我竟然把时间设置成明天了……我神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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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朝上风上云
萧绰在去给子车央换药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揉了揉酸软的肩膀,走到连廊下的六六面前,看着他打着小盹,想起他向前故意将子车央的责任推到她身上自己偷懒便觉得来气,提起裙角抬脚便是狠狠的一脚将六六踹到连廊外的花地里。直到听到了一阵嗷嗷的叫嚷之声才欢喜的推开子车央的房门走了进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没有错,不过眼前能报的为什么不报,当她萧绰好欺负不曾!
萧绰一进门便看见了坐在床边上的子车央,披散着一头乌发,睁着朦胧的睡眼满脸睡气的看着进门的萧绰,先是眨了眨眼像是在辨别眼前的人,然后咧开嘴对着萧绰便笑起来,“燕燕,你终于回来了!”
萧绰浑身一震,她看着子车央只觉得从窗户洒进来的温暖阳光为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暖色,莫名的令她小心脏一阵的乱跳。
“燕燕……你快过来,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萧绰伸出手在左臂上轻轻的掐了一下,嗯,有痛意,这说明她不是在做梦。她闭上眼又睁开眼,确定她眼前的人真的是子车央后才狠狠的吐了一口气,子车央向她撒娇,她没有听错吧!
“燕燕?”子车央轻声的又唤道。
萧绰奇怪的看了一眼子车央才踱步着向他走去,心里直想着别是韩楚暮那一枝梅将名震九州的子车央给打成傻子了吧?
其实这只怪萧绰是第一次见到刚起床的子车央,若是六六进来就绝对不会对子车央的任何异样感到奇怪,为什么呢,这还得从子车世子这神奇的起床气说起。一般人的起床气都是对着别人发的,可是子车央的起床气却是对着自己发的,他往往都会把所有的错归罪到自己身上,然后对每个人都格外的好。
虽然平日里的子车央看着表面温和无比,其实在子车府里却是比起毒蛇二公子还要令府中下人害怕,为什么呢,主要还是因为子车央绝对是一个当着唤哥哥背后捅刀子的腹黑美男子。但是子车央什么时候脾气死最好的,若是常年伺候在子车央身边的都知道,那一定是子车央刚起还没有清醒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一定是如同婴孩一般单纯可爱的,所以子车央身边的人若是犯了什么错一定都会选在大早上的跑去找子车央承认错误。
当然,这些萧绰都不知道,她只当子车央是脑子抽风。
“你怎么自己起来了,也不知道叫六六。”萧绰看了一眼子车央身上被他自己扣得乱七八糟的扣子嘴角一阵的抽搐,她还真是三生有幸才能看见子车世子这样窘迫的一面呢。
子车央看着萧绰明显有些疲倦的脸,鼓着脸不悦的扭过头,“你不是说了要来给我上药的吗,怎么没有来?”他当然看得出萧绰是一夜未睡,只不过子车央坚决不会承认他为了等她来给他上药足足等到天亮才坐在床边睡着了。
萧绰也不回答子车央的问题,只坐到床头一颗一颗的帮子车央解开身上被他扣的乱七八糟的扣子,然后全部重新扣上,一边嘴里还不忘数落一下六六身为奴才的不尽责。
“我说你们家的侍童要都和门口那个一样的话,你这主子也别做了,改去做奴才了,整日里比主子还享受。”
宁可得罪小人也莫要得罪女人,端着水走到门边的六六心里这样想着,他可怜的看着笑得如花似玉的子车央,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可是为了帮他家那个傻世子把未来的主母都给得罪了啊!
子车央淡淡的笑了一下,极其享受萧绰这样的举动,轻轻的勾着唇说道:“若不是他,燕燕你怎回亲自来照料我?”
萧绰的手一顿,迅速的将手从子车央身上挪开,她低着头掩饰住眼里的情绪猛然的站起身背对着子车央平静的说了一句,“世子既无事,燕燕便先走了,这一大早的让燕燕这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呆着世子的房间里,也无甚规矩了。”说着便疾步匆匆的离去,活像身后有什么人在追赶着她一样。
子车央看着萧绰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久久移不开眼,直到六六进了屋他才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待郡主礼貌些!”
六六委屈的瘪着嘴,眼睛直直的看着子车央以示他的不满,他这还不是为了谁好,现在反倒是他的不是了,那什么话来说着呢?六六扣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了所以然来。
“你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整日的也不干个正事!”子车央斥责道。
“我想起来了!”六六恍然的大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就是这一句吗?
子车央冷冷的一眼横去,吓得六六差点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他怎么能将世子比作那什么呢,他真是罪该万死。
燕京王宫上善正宫
九天之上艳阳高照,碧空之中万里无云,偶尔南飞的北雁排成一列就如一把腾飞的箭羽一般,王宫大殿外的广场上高耸的雕刻有九龙戏珠的汉白玉云柱在骄阳下格外的瞩目,特别是云柱顶端那一刻被九条巨龙竟相追逐的琉璃珠子折射出一道道绚烂的光彩,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影子。
“众卿家认为阮宁宣读的新法可否?”耶律贤端坐在王座上,凤目一一扫过殿下的众人。
耶律德看了一眼身后的耶律炎,等着他先开口阻挠,不过耶律炎却是低着头暗自在揣摩着什么,也未看见耶律德一直递去的眼神。耶律炎也是在深思,几年前王上就曾有过变法,但最后因为北院的强力阻挠加上一些先行施行的法令未得到效用,最后才无疾而终,现在几年过去了他竟未曾想到王上要变法的心思依旧存在。他也不是不懂王上的心思,只是变法触动了辽国的根本,损害了大部分辽国贵族的利益,他也不明白王上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何?
耶律德无奈只好自己先站出去,他心里也十分的清楚这变法肯定是王上赞成的,所以要想反对变法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必需还得是一个有足够身份个地位的才行,他本想让耶律炎,这让才能让耶律贤更难抉择,现在耶律炎不表态年轻一辈的分量不够,那么还得他出马才行。
“王上――不可啊!”
“这变法乃是动摇国本,荒废我辽国百年基业啊!想我辽人马上得天下,若是还和那被我们奴役的汉人享受同等的利益,岂不是要自降身份,让我们契丹的贵族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啊!”耶律德大号,深深真情,听上去倒是情真意切。
耶律贤左手抚摸着座椅上的狼头,也不说话,等着耶律德表演完。三年多前,也就是他刚灭陈宋两国之后欲在国内推行新政之时,耶律德也是用的这套说辞来痛斥他。只是,耶律贤冷笑,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三年前的他了。那时的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同北院抗衡,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他要推行新政、强大辽国、一统九州的愿望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他了!
他眯着眼冷冷的扫过北院那一列列守旧的老臣子,必要时刻他不介意使用一些必要的手段!
所谓杀一儆百,他想效果比起萧绰提的计谋只怕效果会更好!
萧绰别开脸都懒得看耶律德这张顽固的脸了,她瞅了瞅对面的萧巍,冲着萧巍点了点头,便将萧巍站到了殿中。
“臣支持王上变法!要想我辽国一统九州不禁要靠英勇的兵甲,还有富强的经济和完善的政治文化,比起我契丹的文化汉家儒文化沿袭几千年历史更加利于统治百姓。而且,东方强国齐国的一跃而起靠的不就是变法吗?”
“南院大王凭什么认为辽国实行变法便一定能富国强民?”耶律德反问。
“凭借着我们有着最睿智的王、最忠诚的臣民还有最适用的法典!”萧巍掷地有声,一连三个嘴说得耶律德哑口无言。
这时一直沉默的耶律炎走了出来,他看着辽王,有些疑惑的问道,“臣听闻范阳韩氏乃是法学世家,王上说得最适用的法典可是出自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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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支持王上变法!要想我辽国一统九州不禁要靠英勇的兵甲,还有富强的经济和完善的政治文化,比起我契丹的文化汉家儒文化沿袭几千年历史更加利于统治百姓。而且,东方强国齐国的一跃而起靠的不就是变法吗?”
“南院大王凭什么认为辽国实行变法便一定能富国强民?”耶律德反问。
“凭借着我们有着最睿智的王、最忠诚的臣民还有最适用的法典!”萧巍掷地有声,一连三个嘴说得耶律德哑口无言。
这时一直沉默的耶律炎走了出来,他看着辽王,有些疑惑的问道,“臣听闻范阳韩氏乃是法学世家,王上说得最适用的法典可是出自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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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妖孽阿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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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三思啊,就是南院大王不能说服老族长,也不能因为这便要了整个安王府众人的性命啊!”韩楚暮立即站出来反对,萧绰说过,一定要有人反对耶律德一派的人才会立即同意萧巍的话的。【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在有机会除掉萧巍和继续让萧巍成为耶律贤的左膀右臂这两个选择之间,他们会选择什么便十分的清楚了。
谈判最重要的诀窍便是率先给对方选择,不能由着对方漫天要价,韩楚暮心里笑了笑,这么多年不见萧绰的变化真的是太大了,面对许多事的时候也不会是只用鞭子和权势欺压人了。若是公子狐知道韩楚暮对于她的这番评价一定会不啻的嘲笑他的无知,她连天策宗宗主孟窈都能卖了还帮着数钱,会是那种只靠武力解决问题的人吗?可见韩楚暮其实是一点也不了解萧绰的,至少他那直肠子就少了萧绰心底里那几道弯弯。
果然韩楚暮此话一说耶律德连犹豫都没有了,他就怕耶律贤一时心软驳斥了萧巍的请求,那么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会被他浪费掉了。因此耶律德立马抢着说道,“若南院大王能说服韩氏一族支持变法,臣等也绝不会阻拦王上变法试图强壮我大辽的决心!”
耶律贤瞥了一眼殿下的萧绰,轻轻的勾了勾嘴角,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听到萧绰的这个计谋的时候他也是极为反对的,不过这个办法的成效却是极大的。后来他一想萧绰若是连这一点的风险都承担不起,那么她也不配成为他耶律贤的王后了。
而且,他选定的人,他怎么会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呢?
耶律炎看了一眼耶律贤便觉得其中有些古怪,却也一时不觉其中关键,萧巍其人虽然不是他们一派的人却也是堂堂正正的英雄,殿上说的话自然不是做戏。不过萧巍若是真的不能说服韩家那么诛杀整个安王府也未免有些过分了,不像王上素来的作风,而且王上若是真的杀了萧巍等于自断一臂,以他说了解的耶律贤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那么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缘故了,耶律炎想着刚想阻止耶律德便见王上爽朗的笑出了声,绝世的容貌如同被镀上了一层神圣不可瞻仰的圣光,令人莫名的信服。
“既如此,寡人自当准奏!”
南夷拾荒・燕山
圣人有云:谁爱上谁,便是谁欠谁!
息濯轻声问:“哪个古人说过这样的话,我为何从未听过?”
公子狐扔下手里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笑呵呵的从床榻上跳下来,向前跑了两步才回过头微微眯着眼看着息濯,“自然是本圣人我啦!”
息濯也站起身,眼睛看向竹窗外的柳絮,面无表情,不过声音却是出奇的温柔,“多大的年纪了,还不知道害臊!”
公子狐撇了撇嘴,不满的瞪着息濯,“我听说风荷醒了!”
息濯点了点头,他知道公子狐看得见,犹豫了一下方才转过身看着站在竹门边的公子狐问道,“你去见过墨归了?”
“我回来了,自然当去见他。”公子狐说得理所当然,自然到就像她去见墨归只是喝个茶吃个饭一般。
息濯内心本就不安,听到公子狐这样说不由得脸色顿黑,他站在竹窗便冷冷的看着公子狐,见她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不由轻轻的勾起唇角讥诮的说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公子狐听了脸色丝毫未变,依旧带着她一贯特有的媚笑,她抬起眼角将息濯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颇为不在乎的说道,“若是你要杀他,那便杀吧!”
息濯听后不由一喜,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未展开便听见公子狐继续说道,“只是他若死了,我定是会陪着他一起的,他生我生,他死我死,绝不苟活!”公子狐说得决绝连一丝假装都没有,她知道只要她哄哄息濯,他一定会相信她的,只是息濯说的那个人是墨归是她的墨归,对于他的爱意她连假装都不想。
息濯身体猛的一颤,他左手伏在窗棂上狠狠的紧扣着,他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下去。他活了很多年,从繁荣一统的燕国一直到战乱百年的七国乱世,他见过多少人的生死听过那么多绝情凄楚的故事,却从没有一句话让他觉得如此的难受。他右手紧紧的捂住胸口的位置,他知道那里有一颗心在为了眼前的这个人跳动着,可是原来让心活过来的代价是如此的痛,他真的宁愿他永远都是一个没有心的巫师,至少那时的他是强大到没有任何弱点的。
她说的是对的,谁爱上谁,便是谁欠了谁。他先动了心,便注定了要被狠狠的踩踏。
“那你又回来干什么,阿狐……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告诉我,我给你便是,烦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可以吗?”息濯说完这话被宽大衣袖遮住的手轻轻一抬在虚空中一划便消失不见了,徒留下满室的清冷之气。
公子狐僵在原地,看着息濯消失的地方扯了扯嘴角,却是再也笑不出来。
她为什么会回来?
公子狐讥笑,她能告诉他她是为了拿走整个南夷拾荒,为了九州一统,为了将被她改写的宿命流转到正轨上……为了她的私心吗?
不能,所以她只能回来。
“我想要什么,你真的能给吗?”公子狐讪笑,不能的吧!
南夷拾荒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九州从未被任何一个国家踏足过的圣地,是南夷人不可战胜的丰碑,是每一代巫师誓死守卫的土地。
她要,他便能给吗?
总有一样他在乎的是排在她之前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如她的墨归一样的,他们都只有彼此可以依靠可以守护。
公子狐退出竹屋提着脚步便向息濯的蛊房走去,她不痛快总得让别人也不痛快才行,这样想着公子狐加快了脚步,以前她一直放任着风荷没有动手便是不想提前解了身上的血蛊,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成,这个昔日的仇人她自然是该好好的会会了。
燕山息濯蛊屋
刚一踏进门栏公子狐便闻见了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味,和里面哀鸣呻吟不止的嚎叫,她推开门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便径直穿过一个个泡满各种药物足有一个成人大小的瓦缸,眼角冷漠的撇过大缸里面的人。南夷蛊人她自然是知道的,她淡淡的看着这些正在变成传说中百毒不侵、以身为蛊能够操纵百蛊的蛊人,心底没有一丝的情绪。同情或者是可怜都已经不适合他们了,不是她冷漠无情,这个世上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食物链,只有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才能主宰下面的人的命运。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得到什么必定会失去什么,南夷要永世的独立和不可侵犯,自然会一批又一批的训练这些只供族长驱使无情无爱的蛊人。
“息濯,你杀了我啊……杀了我……”
“主人……主人……杀了我……求求你了……大巫师求你了,杀了我吧!”风荷听见脚步声不由加大了声音一声又一声的哀求着,她真的已经忍受不了这样非人的折磨了。她一早就知道背叛息濯的下场是生不如死所以她才会在得息濯出了南夷拾荒之后,孤注一掷的要刺杀耶律贤,失败后在辽国王殿自杀,她知道没有人能够经受得住息濯的折磨。
公子狐反手关上木门隔绝外面的一口一口的大缸,她取下墙上的长鞭,冷漠的扫了一眼手脚都被只有小指一般粗细的金色小蛇捆缚住的风荷,她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紧闭着眼睛,整张脸已经脱去了血色瘦得只见骨头,原本乌黑的发已经变得灰白散乱的耷拉在她的身后。
“你不是息濯!”风荷立即察觉到进来的人不是息濯,大喊道,“你是谁?”
公子狐拿着长鞭慢慢的向风荷踱步走去,嘴角轻扬,有仇不报非君子,她从娘胎里生下来的时候就是个小心眼,所以至今得罪过她还活着的人不超过三个。
一个是墨归,不过那是因为她已经将墨归当做了自己人。
一个是息濯,那是因为她在奋斗一百年都打不过他,所以她很识时务的选择的用情诱惑他。
还有一个就是眼前的风荷了,公子狐勾着唇语气带了几分的嘲弄,“夫人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不过这第三个很快便再也不会存在了。
“萧绰!你是萧绰!”风荷尖叫起来,情绪已经崩溃起来。
“贱人……你怎么还没有死……你怎么还没有死……”
“夫人都没有死,燕燕怎么好意思先去了呢?”公子狐用长鞭的柄粗鲁的挑起风荷的下颌,啧啧的感叹了几声。
“真是可惜了这张脸,怎么都成了这个样子了呢?咦,你眼睛看不见了啊,我听说这食人蛊最喜欢吃人的眼睛了,原来是真的……”公子狐放下风荷的下颌,觉得还没有解气不由又故带不知的说道,“只是不知道它接下来会吃掉夫人的哪里呢?”
“是肝,还是你的心脏,或者是你的这里?”公子狐一边说着一边用长鞭的把柄在风荷的身体上一一的指出,然后看见风荷发颤的身体哈哈的大笑起来。
“哎呀,它怎么从这里钻出来了啊!”公子狐故意大声的叫道。
她感叹,这快乐果然还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才够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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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逆天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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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萧绰你这个贱人!”风荷使劲的扭动着身体企图将公子狐说的虫子甩掉,可是随着她的动作那缠住她手脚的小金蛇便也跟着缩短了身体将风荷的四肢拉得更紧了。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对于风荷的辱骂公子狐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她打小起便没少挨别人的骂,被骂一下她又不会缺个胳膊或者少个腿,所以公子狐也只是站在边上任风荷大骂着,直到她精疲力尽了她才慢悠悠的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掏出一小瓶旖旎香油涂洒在长鞭上。
“夫人可骂完了?”公子狐淡淡的问道,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手里的白玉瓷瓶,鬼冢墨宫蛊冢最新研制出来的专门惩罚那些不听话又嘴硬的人的新药,她倒要试试效果是不是若墨归说的那般好用。
“萧绰……你别得意,你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哈哈哈,很快我们就会在地下见面的……哈哈哈……”风荷忍受着身体里一只又一只的蛊虫破体而出的痛苦,心有不甘的大骂着。
“骂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一句新鲜的词,夫人没有骂烦燕燕听得可厌烦了……喔……我忘记告诉你了,塔姆被父王提为七夫人了,你们情同姐妹,我想夫人也是不会介意的,毕竟……”公子狐撇着风荷发青的脸幸灾乐祸的说下去,“能替父王传宗接代的事您也只能劳烦她!”
风荷是蛊女所以不能生育她认识息濯之后就知道,只是她念在萧怜怎么说也是萧巍的孩子才一直留着她,而风荷的杀母之仇和害她受了那么多年血蛊的折磨的仇,她越是不动声色就越表示她积累下来的恨只会越深,而最后的代价是风荷承受不起的。这么多年风荷虽然处处待塔姆为心腹,但是让塔姆生下萧怜却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公子狐轻轻的拿起长鞭,抓到敌人的痛脚,才能给她致命的一击!
公子狐挥动手里的长鞭,狠狠地在风荷身体上划过一道淤青。
“啪――”公子狐满意的看了一眼长鞭在风荷身上留下的淤青,笑嘻嘻的为风荷解释道,“我听说这食人蛊最喜欢闻松香的味道了,而我在这长鞭上刚好抹了一种旖旎香其中就含有松香。我每在夫人身上留下一道伤痕不过多久夫人身体里面的食人蛊便都会从伤口处钻出来,那该是多么壮观的一幅画面啊!想想都充满了期待,夫人你说呢?”
“啊――贱人……你不得好死……”说话间风荷身上拿到鞭痕上果然钻出几只大小不一的虫子,一个个摇晃着脑袋争先恐后的从风荷的身体里向往钻,一时间风荷痛得嚎叫不止,身上的汗水淋漓,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如鬼魅一般。
“我会不会好死我不知道,不过夫人不得好死我却是知道的……喔……忘记说了,这旖旎香啊还有一种妙用,那就是能将你的感官放大百倍,你快乐便百倍的快乐,你痛苦便百倍的痛苦……听说还能使人产生幻觉……是不是还是夫人亲尝之后告诉燕燕吧!”她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狠毒,可是俗话不是说无毒不女人嘛,要成大事就得心狠手辣、除去一切障碍。她公子狐决定的路,没有人可以阻拦!
公子狐扬手鞭子便抽打在风荷的身上,落下一条条没有破皮却是红肿发青的鞭痕,抽了十几鞭后公子狐便索然无味了,扔掉手里的长鞭拉了一把椅子便坐在风荷的对面观赏起她痛苦的表情了。墨归说过要让一个你恨的人生不如死,那便是一步步摧毁她的心理,看着她崩溃,让一个人心理上的死亡往往比**的死亡更加让人痛苦千万倍。
风荷已经痛得叫不出声了,她张着嘴喘着气,脑子也越来越不清楚了,她张开眼被血迹黏在一起的眼皮被生生的拉扯开,空洞的眼眶里满是腐烂的血肉以及两条白胖胖的虫子。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她沙哑着嗓子问道,声音微微的颤抖着,这个人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害怕。
公子狐咧嘴一笑,满不在乎的低着头玩弄着纤纤玉指,“夫人不是知道了吗,我是萧绰,你最恨的耶律敏的女儿啊!”
“不……你不是……你……不……不可能……”风荷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的摇头,王府里那个萧绰温文有礼深思远谋确实同一项心狠手辣性格大大咧咧的萧绰相差甚远,但是她们又那样的相似,对付阻碍自己的人毫不手软、固执、骄纵。
公子狐站起身收起脸上的笑意,有几分认真的说道,“夫人可知道九州密宗离恨天有一本天书,里面早已经写下了这九州之上所有人的命运,你、我还有父王都不过是命运之神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生死、悲苦都由不得自己。”
“所以我不甘心啊,凭什么我的命运要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我是萧绰哎,我的命运当然应该掌握在我自己手中啊!所以我就偷偷计划一场盛世阴谋,我要做这执棋之人,让天下苍生都成为我的棋子。”公子狐讥笑,再难的路她都走过了,138看书网都会过去的,这世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也没有翻不过的山,只要你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坚持下去没有什么是不可达到的。
“对了,夫人一定不知道现在王府里那个萧绰是谁?她可是我精心预谋了好久,用重金贿赂了楚王身边的宠臣蛊惑楚王利用苏南宴除去的天策宗宗主孟窈呢!”
风荷听闻瞪大了眼,尽管她的眼睛已经空荡荡的了,但是她似乎还是看见了萧绰那一张美艳至极却噬魂索命的脸在向她慢慢的靠近,顷刻之间化为了罗刹伸出食人的獠牙。她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她已经不知道她的害怕是因为身上的痛还是眼前这个人了。她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公子狐的方向,呜呜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用密宗换魂之术让她的魂魄进入了我的身体,而我……”公子狐没有再说下去,她看着风荷那张写满恐怖的脸不由露出了几分欢喜,曾经她也这样害怕过,这样茫然过,这样一个人忍受着无边的痛苦过。
很多苦很多痛她都一个人挺过来了,所以她的心已经练就了铜皮铁骨,再也没有一丝的怜悯了。
“萧绰……你好狠……好狠啊……”风荷嘶喊着,身上已经爬满了蛊虫。这食人蛊是息濯用尸水灌养的,所以极其喜欢吃腐蚀和腥甜之物,风荷鞭痕上沾满了旖旎香,这食人蛊一路闻着松香钻出她的**全都爬到她的伤口上一小口一小口的连着血肉吃起来。风荷已经看不见这样‘壮观’的场景了,也幸得她的眼珠最早便被食人蛊给吃掉,不然见到这样的场景她没有被蛊虫给咬死反而要被吓死了。
“我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我让她看清楚了一个虚伪男人的真面目,给她一个新的开始,难不成还错了?夫人这么多年就不曾后悔过吗,父王当真值得你付出这么多,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就像父王嘴里说着喜欢夫人你后来还不是爱上了娘亲,可是娘亲去世后他若是真的对娘亲念念不忘又怎么会一个接着一个娶新夫人进府?那所谓的睹物思人都是狗屁,你信,我可不信!”公子狐说着不禁微微的有些觉得好笑,她当然知道萧巍疼她宠她,可是那也仅仅建立在对耶律敏的亏欠和她是偃月星转世的传言之上,若她不是,只怕她连王府里的一根草都不如。
她能无所眷恋的离开那具身体也是因为此,萧怜有史老夫人疼着,萧月也有三夫人妩媚,便是她的亲哥哥萧别也因为是府里的嫡长子格外的受到府里的人尊重,她呢?除了她自己,还有谁?
若不是她用狠毒建立一层不可侵犯外衣,她只怕也同那些庶出又没有娘亲的孩子一样早八百年就去见阎王了。
别人死总比她死要好,不是吗?
公子狐低着头,想起九岁那年她进王宫因为发病又和三皇子耶律棠发生了口角,被耶律棠一路扯到后山企图教训她,也幸亏得她那时发病才免遭一劫。至今为止她都记得当她用牙齿咬破耶律棠的颈项之时,那腥甜的血液流经她口腔里的感觉,就像是久浮在海上的渔人终于找到了一块救命的浮木一般,从那一刻她知道了,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被人压迫一种是压迫别人。
而她不想做被压迫的那一种,所以她只能不择手段的去压迫别人。
“你什么意思?”风荷心底一阵的悲凉,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了。
“什么意思?”公子狐背过身,她想风荷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报应了,那么她的呢,什么时候会来临?
“什么意思夫人心里不是最清楚吗,你爱的人根本不值得你爱,这么多年你的恨只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公子狐拉开门冷冷的扔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留下风荷一个人和那满身的蛊虫陷进去了一场不可逃脱的幻境里。
“笑话……原来不过是一场笑话……哈哈哈……思温……你害得阿荷好惨啊!”
“啊――”
公子狐听着风荷那最后一声的诘问心里微微的酸楚了一下,她冷冷的看着大缸里的蛊人,谁说风荷不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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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息濯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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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天书有过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世间千百因,幻做千百果。【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因果自尝,悲苦己知。
她做下这一切,何尝不是因果自尝呢?
蛊房里弥漫的瘴气呛得公子狐眼角发酸,自上一次在范阳的琉璃阁和墨归不欢而散后她一直都未再见到墨归,她知道这一回他是真的生气了,气她将自己的生命当做了一次赌局,气她丝毫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可是若是再给她一次选择,她依旧会瞒着墨归换魂的。她知道,她一定会义无反顾的抛下一切的,荣华富贵、权倾天下,都抵不上他一声缱绻的呢喃。
传信的鸽子从燕山外飞来,停在公子狐的手臂上,然后乖乖的飞回竹屋顶上的笼子里。
公子狐展开手中的信件,只用小篆写了三个,不过公子狐看完后顿时脸色一紧。
韩子清!
她不得不说萧绰的这个赌局玩得有些大了。
想了想,公子狐将手中的信件化为粉末然后提起裙摆向燕山杨柳堤走去,她知道息濯每一次不高兴了都会去那里找湖里的鱼撒气。
看来为了整个王府的人还有那湖里的鱼,她还真得去哄哄息濯了。
在九州众人的眼中息濯是何许人也?
那是传说中手可通天不可战胜神一般存在的大魔头。
在公子狐眼中息濯是何许人也?
那是蛮不讲理既霸道又小心眼的孩子。
公子狐寻着路走到杨柳堤果真便见息濯躺在一颗垂柳树干上,天青色的长袍垂在半空中,随着飘舞的柳絮飞动。莹白的脸庞徜徉在天幕中,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就像话本中幻化为人的妖精一般。公子狐轻笑的着向息濯走去,眉目中荡漾着魅惑的流光。
公子狐走到湖边也不先开口同息濯说话,只捡起湖边的石子向湖里扔去,石子一下跳过一下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水波。
息濯瞥了一眼公子狐,见她真没有打算理他不由嚯的一下坐起,恨恨的说道,“湖里的鱼可经不起你的这番折腾!”
公子狐暗笑,她又不是息濯能有着能耐,随便打个水漂就能将整湖的鱼给弄死。她摇了摇头,知道息濯这是在拿她以前说他的话来故意搭讪她,也顺便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息濯若是真的生她的气也不会只躲到杨柳堤这个她知道的地方了,他只要随随便便的布下一个结界她便再也不能找到他了,他只是想要她先迈出一步,他便会缴械投降全盘认输。
哪怕息濯再强大,活了再多的年岁,在感情面前都只是个蝇头小兵。
“大不了它们死了,我天天喝鱼汤吃鱼肉!”公子狐也不回头,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的向湖里砸去,颇有些赌气的成分。
“哎,你啊……”息濯跳下柳树,走到公子狐身边看着她撅起来的朱唇紧锁夫人眉头一下便划开了,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拉过公子狐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他活了很多很多年,也寂寞了很多很多年,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便是让他受尽了苦难,他也只能认命了!
公子狐轻轻的勾了勾唇,故意狠狠的推开息濯,埋怨的说道,“你不是说烦请我不要再来招惹你吗,我走就是了,有什么了不起!”说着公子狐还真的掉头就走,将一脸错愕的息濯仍在原地。
她走得快,朱色的裙裾在身后绽开,像是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一般。天上的阳光格外的刺眼,她记得四年前彼时她还是萧绰,他还是那个没有心强大到变态的息濯之时,也是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漫天的柳絮淡化了季节的变迁,她历经磨难爬上了燕山闯破他布下的结界。
他是目不斜视满目疮痍的南夷巫师,站在竹屋之上俯视着她狼狈的臣服。
公子狐眨了眨眼,她记得清楚那时息濯说的是:“哪里来的小鬼,不知死活,竟敢擅闯燕山!”
语气轻蔑,连眼角都吝啬得不屑撇过她。
“我是来打败你的,南夷巫师息濯,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现在想来公子狐都觉得当时的自己也颇有几分年少轻狂不知死活的意味,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不清楚,别说打败息濯,就是接下息濯一招都会要了她的小命。也亏得息濯是个活得太久寂寞太久的大变态,不然她还真没有可能活着走出燕山。
息濯走上前拉住公子狐的手,见她一个人笑得欢畅不由问道,“何事令你如此开怀?”
公子狐任息濯拉着她的手,笑容淡了两分,盯着息濯看了半晌,见他眉目清冽如画中仙人看不出一点岁月磨合过的痕迹,语气不由愤愤,“想你以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呗!”说着拿眼角撇了撇息濯,她怎么觉得息濯就是一只变色龙,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有最开始的半分模样了。
听公子狐这样一说息濯也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那时的她还不是现在这副身体,十四五岁的年纪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算计,一身艳丽的红勾勒得她媚骨天成,明明不大的年纪却能轻易的挑起男人心底里的最原始的欲望。
只一眼他便知道那个擅闯燕山破了他结界的少女修习过媚术,莫名的他便生出了一股厌恶,许是他从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才轻易的被她发现了自己的情绪,息濯听着女子的挑衅不由微微的勾了勾唇。
她不是第一个向他发出挑战的人,可却是唯一一个那般无状自信的说会打败他的人,息濯忽的一下靠近到她的身前抬起她尖尖的下巴,觉得有一些好笑,“喔,你要打败我,那我拭目以待。”
也许那时的他还只是当做一次意外的游戏,她突然的闯入就像他生命中偶然遇见的一道风景一样,他以为走过之后便很快就会忘记。可是有些人便是你一旦给了她机会,她便会牢牢的抓住,直到将你踩在脚底,很不幸的无论是最开始的萧绰还是现在的公子狐她都是这样的一种人。
抓住身边每一次机会,创造对自己最大的价值。
息濯淡淡的笑了笑,宽大的手揉了揉公子狐的头发,宠溺的说道,“那时的你还不是一只斗鸡。”
斗鸡这个词呢还是某一次在燕山呆的无聊的萧绰溜走之后息濯下山找她之时,在集市上发现的新鲜玩意,那时她也是一身绚烂的朱红锦衣,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只脚踩在一个混混的背上,站在围栏外面盯着栅栏里的两只公鸡兴奋的叫喊。站在远处的息濯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众中的她,不是因为她独一无二的美貌,而是她已经走进了他心里,所以无论茫茫人海还是荒山僻野他的眼中永远只有她一人。
公子狐嘟着嘴甩掉息濯的手,不满的瞪了一眼他,“你才是斗鸡!”她这么高贵的物种,怎么会是那种竖着鸡冠抖着羽毛便上阵冲杀的低等动物。
公子狐不屑,她想要谁死,才不会傻不拉几的自己拿起兵器去喊砍喊杀呢!
息濯笑了笑也不和她在争论,反正她怎样说都是理,最后都成了他不对了。对于阿狐的狡辩能力,息濯是予以肯定的,那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一进竹屋息濯便径直的坐下自顾自的到了一杯清水,他虽不是百分之百的了解她,但是认识四五年了,多少她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
公子狐甜甜的一笑,跳着坐到息濯的边上,“我要知道韩子清的下落。”
息濯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眼神顿时凌厉起来,“你找他干什么?”
一听息濯的语气公子狐便知道了息濯是知道韩子清的下落的,只是这样她到有些不解了,韩子清到底做了什么让息濯会一听见他的名字便这么恼火呢?
公子狐站起身也不管息濯的脸色如何的难看,只悠悠的说了一句,“既然你不帮忙,我去找墨归就是了。”
“你敢!”息濯脸色铁青,猛的站起身一把拉住公子狐的手臂,如玉的脸满是戾气。
公子狐顿时觉得周围冷上了几分,其实她也只是故意激怒息濯罢了,孩子气的息濯有时候也是需要用激将法的。“你说我敢不敢!”
看着公子狐一副不怕死的脸息濯就知道没有什么她不敢的,狠狠的甩开公子狐的息濯别开脸重重的吐道,“眠山。”
息濯和韩子清的仇是怎么结下的呢,这还得从萧绰刚生下耶律敏血崩而死说起。
其实耶律敏的最后一面韩子清是见到了的,他趁着众人都在外屋,悄悄的潜进内阁一探耶律敏的脉搏却是还有一口气吊着的。他想也未想便拿出了鲛人泪喂给耶律敏,用法术将她的三魂七魄封印在了鲛人泪中,又将耶律敏的身体放入了紫水晶棺材中保持她身体永不腐朽,才跑到了燕山准备盗取长生草让耶律敏起死回生。
这长生草是息濯用了百年心脉之血浇灌才好不容易长出几根嫩芽的仙草,期间辛苦可见一斑,他怎么会轻易的给韩子清。于是二人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按说韩子清自然不是息濯的对手,但是息濯素来轻敌不将后人放在眼中又没有韩子清会算计便着了他的道,让他拔走了长生草。息濯那是恨得牙痒痒,趁着韩子清再到燕山时便布下了结界将他驱赶到了眠山,将他一困便是十八年。
本来一株长生草息濯高兴的话也就给了他,不过他恼恨的是韩子清因为私自盗走长生草时还将他其他的几株也给弄死了,他没有吃他的肉饮他的血就是轻的了,怎会轻易的将他放出来。
而眠山其实并不是一座山,它位居燕山最南角,乃是当年南夷拾荒第一巫师息红泪葬身之地,因此取名眠山。整座山都被强大结界所包围,除了息氏巫术任何的术法在眠山都不得施行,所以除了息濯没有任何人能将韩子清放出来。
公子狐一听便立即向眠山走去,她虽然对萧氏一族再无牵挂,但是毕竟是血脉至亲,让她看着安王府被满门抄斩她还是不忍的。这也是她这么些年一直未动手除去王府里那些碍眼的兄妹的原因,便是她在不愿承认萧巍那些儿女,她都未曾自己动手除掉。
墨归说她到底还是存了一份亲情的,公子狐也不辩驳,她自己心里有多恨萧巍的滥情就有多讨厌那些因为滥情而生下的孽种,但到底孩子是无辜的。就像她一样,不还是被上一代的恩怨说牵累,白白受了十几年的血蛊折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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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王府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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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燕京
子车央淡淡的抬眼瞥了一眼正怡然自得的萧绰,将手里的棋子重重的落在了棋盘上。【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别人为她担心得要死,她自己却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让子车央看着颇为恼火。暗暗的吐了一口气,他这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世子心浮气躁,恐难赢此局啊!”萧绰落下棋子,悠悠的将身后青花递上来的葡糖含入口中。
子车央白了一眼萧绰,优雅的伸出纤纤玉指胡乱的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乱抓一把扔进白玉棋盒里面,然后淡定的瞥了一眼萧绰说道,“这样不就胜负难分了吗?”
萧绰一颗葡萄差点卡在喉咙里,她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抓过石桌上的茶杯一口灌下去,指着子车央半晌无语至极。
苍天啊,萧绰睁大眼睛盯着子车央一阵的猛瞧,眼前这个白衣翩翩气质超群的男子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谪仙子车央吗?
子车央撩起鬓间的长发嫌弃的看了一眼萧绰,“看看你这样子,哪里还像大家闺秀!”
花痴女青花见终于找到了插话的空隙,便一声大喝,抢先一步说道,“错了!”
然后见终于吸引到子车央温柔似水的目光之后青花娇羞的低下头,羞答答的扯着萧绰的袖口说道,“小姐是辽国的皇亲国戚,可不是中原那些大家闺秀。”所以才不需要讲究什么礼仪呢!青花看了看萧绰一脸的得意,她就说她是小姐肚子里的蛔虫吧,她家小姐什么德性她还不知道,礼仪对她家小姐来说就是个屁。想当初走马观花、斗鸡遛狗,将前太子打得满地找牙的时候,青花就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这是一个武力决定一切的时代,她要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德挥手说拜拜!
萧绰得意的扬了扬头,看吧,丫鬟还是要傻的好吧,总会义无反顾深信不疑的站在她这边。
子车央觉得这人吧,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来多么端庄典雅的高平孟窈在萧绰的身体里呆久了也成了如今这痞痞的样子了。
还真是世风日下啊!
“青花姑娘之意是说辽人天性粗蛮,所以后天也不用遵习古礼了?”子车央微微抬起眼角,望了一眼萧绰身后极其护短的丫头,模样倒是精致,却是个头脑简单的。想起逐月上报的那些事子车央便不由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鬟多看了两眼,小时候听着他娘骂子车殇说是个精致的瓷器,大概便是形容的像青花这样的吧!
青花听得晕乎乎的也没有明白子车央话中的意思便傻傻的点头,回答得天真无邪,“是啊!”
“你这傻子!”萧绰笑着拍了一下青花的头,青花傻她可不傻,子车央这话分明是在骂他们辽人是蛮夷粗鲁无礼。
“世子习的是自然之法玄学之理,安知万物随心随性方的长寿,我辽人虽不懂那些个玄学道家,但却都是自然率性之人,尊崇的自然也是心中之礼了。”萧绰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表面上看来完美无暇,实质却是经不得推敲的。
子车央讪讪而笑,看了一眼青花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郡主倒是越发的护短了!”
萧绰也不知道子车央是说她护着青花还是指的辽国,她耸了耸肩算是默认子车央说的话。她本来就是个护短的人,前世是的,现在依旧是,对她好的人她会加倍偿还,对她不好的人她更会十倍奉之。
所以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的倒是极其有理的。
“只是郡主这一次的赌局未免下注大了些,这十几年未见的人想要他突然出现,看的可是天意!”就连子车央也没有把握萧绰这一次能不能将韩子清逼出来,毕竟他也曾花费了心血在九州之上到处寻过韩子清的下落,最后都无疾而终了。子车央微眯着眼,审度了半晌才悠悠的开头到,“十日之期明日即到,可是如今韩子清依旧杳无音讯,郡主就不怕红颜未老身先死吗?”
萧绰认真的用长柄的铜匙将紫红的葡萄籽一颗一颗的挑到青玉瓷碟中,听了子车央的话也不急,慢悠悠的说道,“永夜觉得燕燕可怕死?再说,不将这王府里的人都送到鬼门关走一趟,我如何得知哪一些是安分的,哪一些是包藏祸心的?”
子车央一愣,才明白萧绰也想借着这个时机除去王府里剩下的那几位夫人,兴许还有那位现下极得史老夫人欢喜却态度不明的萧扶小姐。按理来说她本是下人许韶的女儿,萧绰又仗杀了许韶,那可算是她的杀母仇人,而风荷认她为义女将她从一个下等的奴婢变成了王府小姐可算得上是她的大恩人,她应该毫不犹豫的站到萧怜那一方视萧绰为此生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但是子车央住进王府这几日见到的却是一副暧昧不明的画面。
萧扶既不十分的同萧怜来往也不排斥萧绰,反而一码心思的尽心将史老夫人伺候得很好,可见不是个愚蠢的。
“我看燕燕这几位姐妹中唯最小的那位四小姐和这位义小姐不可小视,那位二小姐比起她娘亲倒是弱了几分。”
萧绰也不避讳青花对于子车央的提点谨记心中,上次萧珂送给她的链子中虽加了东西,但是这么久她让黑狐监视着萧珂也未见其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她心底有几分疑惑,她的自觉告诉她萧珂一定是知道那链子有问题的,但是证据她又一直没有找到,所以她现在到只好不变应万变了。至于子车央说的那个义小姐萧扶,依她之见到是个聪明的,趁着府中萧月发疯,萧珂年幼而萧怜因为风荷的事受到连累不能在送进宫中,便讨好史老夫人让史老夫人将她作为取代她的备选。这豪门大户之中历来送进宫中的女儿例来都会选两位,一位主一位次,若是主的选一个出了事故,次选的便能接替其位置,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这类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吗,萧怜可是水着的人呢?”听着子车央对于萧怜的不屑。想起苏南宴对于向晚卿的喜爱萧绰不由讥讽了几句。
子车央一听萧绰这语气便知道了她是在拿苏南宴说事了,为了不触碰到萧绰的底线子车央赶紧华清界限表明立场,“本世子是土捏的,只能经得起火烧,可受不了那水冲雨淋!”
“呵呵呵……”萧绰一听便欢喜了,这个比喻她到是喜欢,她可是那烈火和若水是势不两立的。
“难怪这九州未出阁的女儿都将世子视为良婿佳偶呢,原不止是因为模样俊俏,还因为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哄的女孩子心花怒放的。”
子车央讪笑,倒是站在一旁的六六看不顺眼了,大声的哼了一声,他家世子什么时候会说好听的话讨好姑娘啊,每次他家世子一出现都是那些姑娘像蜜蜂见到花一样的蜂拥而至,哪里需要他家世子花什么心思。
“你哼什么哼,能哄我家小姐是你家世子的福气。”青花狠狠的瞪着六六,一副你敢反驳我就扑上去咬死你的样子。
“我高兴就哼――我不高兴我也哼――关你什么事?”六六斜着眼,他早就看不惯这个整日像跟屁虫一样跟着萧绰身后的小丫鬟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他都给他家世子和郡主制造了那么多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全被青花给搅合了,真是气死他了。
“你找死――”青花大怒,双手叉腰,一副干架的样子。
萧绰无语,她就知道有时候傻丫鬟也是会造成拥堵的。
(以下为重复)
子车央一听萧绰这语气便知道了她是在拿苏南宴说事了,为了不触碰到萧绰的底线子车央赶紧华清界限表明立场,“本世子是土捏的,只能经得起火烧,可受不了那水冲雨淋!”
“呵呵呵……”萧绰一听便欢喜了,这个比喻她到是喜欢,她可是那烈火和若水是势不两立的。
“难怪这九州未出阁的女儿都将世子视为良婿佳偶呢,原不止是因为模样俊俏,还因为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哄的女孩子心花怒放的。”
子车央讪笑,倒是站在一旁的六六看不顺眼了,大声的哼了一声,他家世子什么时候会说好听的话讨好姑娘啊,每次他家世子一出现都是那些姑娘像蜜蜂见到花一样的蜂拥而至,哪里需要他家世子花什么心思。
“你哼什么哼,能哄我家小姐是你家世子的福气。”青花狠狠的瞪着六六,一副你敢反驳我就扑上去咬死你的样子。
“我高兴就哼――我不高兴我也哼――关你什么事?”六六斜着眼,他早就看不惯这个整日像跟屁虫一样跟着萧绰身后的小丫鬟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他都给他家世子和郡主制造了那么多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全被青花给搅合了,真是气死他了。
“你找死――”青花大怒,双手叉腰,一副干架的样子。
萧绰无语,她就知道有时候傻丫鬟也是会造成拥堵的。
------题外话------
额……这章我码了六个小时……我吐……后面部分我还是不怎么满意,晚上再改,明早可见修改版!我发现我把央央写得越来越腹黑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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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媒·帝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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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满门抄斩1
辽国燕京・上善正宫
一大早耶律德起来便觉得一阵温暖的阳光直射进了他的心头,他提起脚步轻健的爬完了九十九步的汉白玉石阶丝毫也不觉得疲惫,心里不禁感叹这人啊还真是心情一好跟着身体就好了。想起在不过多久他的夙敌萧巍便会命丧屠刀之下,他便浑身轻松,仿佛一口卡在胸中多年的老痰一下被咳出来那般,轻松之余又有一些不自在了。
“王爷今日心情格外的好啊!”魏闵走上前向耶律德行了礼笑着问道。
耶律德心情一好连着对平日里极为看不顺眼的魏闵也觉得顺眼多了,耶律德扬了扬头得意的笑道,“这天气一好,自然本王的心情也就好了,魏大人可要看清了脚下的路,千万别踏错了一步便摔得粉身碎骨啊!哈哈哈……”
魏闵低着头恭敬的点头,迎合道,“自然……自然……”魏闵是何等人,自然听明白了耶律德话中的言外之意是在讽刺他没有跟对人,这一下萧巍倒台了他很快也会被清除出朝堂。
耶律德满意的看着魏闵的反应得意的走进大殿,魏闵低笑,这个计谋一开始他便参与了其中,虽然有风险,但是赢面却是十分大的。这天下大争之势中,没有运气和胆量是绝对不会成功的,他魏闵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也不会决心跟着萧绰投奔到辽王的麾下了。
魏闵整理了心情便向大殿走去,今日想必他又要见识一次世态炎凉了。
这人性本就是趋炎附势的,所以魏闵也未多在意,很多年前当他被段笙箫断去右手经脉之时就已经领略到了。寻常百姓况且如此,又何论人人都想向上攀爬的官场呢!
魏闵一路都挺直了脊背,他不需要低着头,即便是今日这一局真的输了,他也应该高抬着他的头颅。这颗头低得太久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知己,为他赴死又有何可惜的。
周围切切的私语魏闵全都当做听不见,而南院一列的汉官见了魏闵也自动的退避了三尺,就像他成了一个病入膏肓的天花患者一样,魏闵讥讽的轻笑着站在自己的位置,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些势力的官员会羡慕他今日的壮举的。
现在支持辽王变法新政的人越少,将来他受到的重用也会越大,所以从私心里来讲魏闵一点都不希望新派官员中还有人能如他这般坚决的站到辽王的阵营中。
“本官还以为魏大人今日不上早朝了呢?”
“可不是,今日南院大王不能说服范阳韩氏一族支持变法,那可是要满门被诛的,魏大人还是赶紧回府收拾包袱会你的燕国吧!”
“呵呵……李大人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魏大人可是长乐郡主推荐给王上的,王上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所以这魏大人的官职是稳当当的。”
“哈哈哈……张大人忘记了,长乐郡主可也是那安王府中的人呢!”
“哎……李大人此话谬也,依长乐郡主那副媚骨王上若是舍不得谁还敢动她分毫,这嫁进了王宫可不就不是王府里的人了!”
“恩……有理!”
魏闵只静静的听着,也不参合,这个时候越是多说才多错,他只要等待结果便好了,既然萧绰都敢拿整个王府来赌这一局,他又有什么不敢赌上今后的仕途呢!
“南院大王……您早啊!”刚刚还说得起劲的李大人看见从殿外走来的萧巍和萧绰瞬间白了脸,他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避开萧绰冷如蛇蝎的眼神。
萧巍瞥了一眼李大人径直走过,只当做没有看见,这样的小人他萧巍还看不上眼。
萧绰抬起头朱色的衣袖,冷笑的看了李大人和他旁边几个刚刚说得正欢的人,然后故意路过他们之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哎……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几个人听得一头雾水,只颤微微的僵站在原地做死尸状。
“王上驾到――”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耶律贤身边随侍的侍卫拖长了声音大声的喊道。
耶律德得意的回身看了眼沉默的众人颇为大气的撩起衣摆大步的走到殿中,将手中的玉圭一禀,大声的道,“王上,南院大王说的十日之期今日便是最后期限了。”
“德亲王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这今日可还未完啊!”韩楚暮抢先说道。
“咦,本王倒是忘记了,韩将军便是那范阳韩氏的人,为何不帮衬帮衬南院大王呢,可见你的忠君之心也不如口中说的那般十层十啊!”耶律德反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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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满门抄斩2
魏闵整理了心情便向大殿走去,今日想必他又要见识一次世态炎凉了。
这人性本就是趋炎附势的,所以魏闵也未多在意,很多年前当他被段笙箫断去右手经脉之时就已经领略到了。寻常百姓况且如此,又何论人人都想向上攀爬的官场呢!
魏闵一路都挺直了脊背,他不需要低着头,即便是今日这一局真的输了,他也应该高抬着他的头颅。这颗头低得太久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知己,为他赴死又有何可惜的。
周围切切的私语魏闵全都当做听不见,而南院一列的汉官见了魏闵也自动的退避了三尺,就像他成了一个病入膏肓的天花患者一样,魏闵讥讽的轻笑着站在自己的位置,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些势力的官员会羡慕他今日的壮举的。
现在支持辽王变法新政的人越少,将来他受到的重用也会越大,所以从私心里来讲魏闵一点都不希望新派官员中还有人能如他这般坚决的站到辽王的阵营中。
“本官还以为魏大人今日不上早朝了呢?”
“可不是,今日南院大王不能说服范阳韩氏一族支持变法,那可是要满门被诛的,魏大人还是赶紧回府收拾包袱会你的燕国吧!”
“呵呵……李大人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魏大人可是长乐郡主推荐给王上的,王上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所以这魏大人的官职是稳当当的。”
“哈哈哈……张大人忘记了,长乐郡主可也是那安王府中的人呢!”
“哎……李大人此话谬也,依长乐郡主那副媚骨王上若是舍不得谁还敢动她分毫,这嫁进了王宫可不就不是王府里的人了!”
“恩……有理!”
魏闵只静静的听着,也不参合,这个时候越是多说才多错,他只要等待结果便好了,既然萧绰都敢拿整个王府来赌这一局,他又有什么不敢赌上今后的仕途呢!
“南院大王……您早啊!”刚刚还说得起劲的李大人看见从殿外走来的萧巍和萧绰瞬间白了脸,他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避开萧绰冷如蛇蝎的眼神。
萧巍瞥了一眼李大人径直走过,只当做没有看见,这样的小人他萧巍还看不上眼。
萧绰抬起头朱色的衣袖,冷笑的看了李大人和他旁边几个刚刚说得正欢的人,然后故意路过他们之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哎……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几个人听得一头雾水,只颤微微的僵站在原地做死尸状。
“王上驾到――”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耶律贤身边随侍的侍卫拖长了声音大声的喊道。
耶律德得意的回身看了眼沉默的众人颇为大气的撩起衣摆大步的走到殿中,将手中的玉圭一禀,大声的道,“王上,南院大王说的十日之期今日便是最后期限了。”
“德亲王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这今日可还未完啊!”韩楚暮抢先说道。
“咦,本王倒是忘记了,韩将军便是那范阳韩氏的人,为何不帮衬帮衬南院大王呢,可见你的忠君之心也不如口中说的那般十层十啊!”耶律德反唇。
“南院大王是十日之前的巳时三刻立下的军令状。”耶律德走到大殿门边看了看广场上的日圭走回殿中大声的说道,“现在距离巳时三刻还有两个时辰,臣恳请王上派兵保卫安王府,免得某些人逃了。”
耶律贤点头,心里冷笑,想不到他这个皇叔还真是心急呢,这输赢都还没有定就已经开始得意忘形了。
“既然王叔不放心,那么寡人便让王叔带领五百神策军前去包围安王府如何?”
“臣领旨!”耶律贤说这话本来是有嘲讽的意思的,哪里耶律德因为一时高兴也没有听出耶律贤话中别的意思,大声的吼了一声掉头便向殿外走去。
“德亲王请留步!”萧绰眼眸一转盈盈走到殿中,先是向耶律贤行了一礼才转过身看向顿住脚步的耶律德。
“德亲王宰相肚里能撑船都不放心安王府的人,燕燕乃是一介小女子,便更加害怕德亲王到时反悔,不承认说过支持王上新政的话可怎生是好?”
耶律德暗骂了一声妖女,嘴上却是假装公正的问道,“那长乐郡主认为本王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害怕呢?”
殿中一时静默都等着萧绰接下来的话,就是耶律贤都是一愣,没想到萧绰会有这样一问。
萧绰轻启朱唇,勾出一个魅惑的弧度,眼眸低垂似在冥想,耷拉下来的头发垂在脸颊两边遮住了半边脸,只零星的露出一些娇嫩的皮肤。
“王爷将北院枢密使的令牌留下如何?”
萧绰此话一出殿中众人立马一声呵气,那北枢密密使的令牌可是能够调动整个北枢密院掌握整个辽国贵族的令牌,而且在辽国向来都认令牌不认人的传统,所以一旦耶律德交出令牌便是将整个北枢密院交了出来,众人不得不感慨这个长乐郡主的大胆。
耶律德脸色顿黑刚想发作耶律贤便开了口笑道,“郡主此言倒是个公正的举动,王叔莫要吝啬啊,郡主都将整座王府众人的性命交到王叔手中了,王叔别舍不得一块破铁啊!”
其实耶律德想说的是那王府里所有的人的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这块破铁,可是现在他想反悔都不行,前面他都领了旨说要去包围安王府这时在拒绝可算是自刮耳光了。
“臣当然……舍得……”耶律德咬牙,极其不愿的摸出腰间的令牌交到萧绰手中,他想就想让这个魔煞头子揣两个时辰,等会他连本带利的全拿回来。
“郡主可要小心些。”耶律德看着萧绰大意的样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萧绰看了眼手里的破铁和萧巍给她的那块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分别掌管的权利不一样罢了。
“王爷放心,摔不了。”
耶律贤端坐在王座上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只叹气,这个萧绰啊,就这样将耶律德给拖住了,还真是行。
燕山・眠山
公子狐小跑着向那白衣人追去,口中还不断的唤着韩子清的名字,只是那人却丝毫不理,反而加快了脚步离去。
“韩子清――”
“喂,姓韩的,你给我站住!”
“你再不停下,耶律敏的女儿就要死了!”公子狐眼珠一转大声喊道,她是小胳膊小腿的再跑下去可真得死了,再说她也确实算是耶律敏的女儿,所以不算是欺骗老人吧!公子狐点头,想她一代女枭,可不能背上一个欺老的罪名。
韩子清风一般的狂奔到公子狐身边狠狠的抓住她的胳膊眼神冷厉的盯着她,“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公子狐一见韩子清的反应便知道了那些有关她娘和韩子清的故事还真不是骗人的,公子狐仔细的将韩子清打量了一遍心里暗暗叹气,她娘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另类,放着这样的绝世美男不要偏偏倒贴强嫁给她那个花心的爹爹,若她娘当年真和韩子清结成了眷属,说不定她还能遗传点韩子清身上的仙风道骨,不至于长成那副狐媚的样子,让子车殇嫌弃了她好久。
“我刚刚有说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公子狐故意挑起眉装得一脸无辜。
“小丫头既然没有话说,那么韩某便不送了。”韩子清松开公子狐转身便走,这眠山是什么地方,自息濯将他困在这里十几年来从未有一人踏足过这里,今天莫名其妙的来了一个满腹心机的小姑娘,他就不信她会就这么简单的就走了。
“哼,小气鬼!”公子狐重重的哼了一声,还真是老狐狸,她怎么就没有看出传说中一点的可爱之处呢。
“说吧,小姑娘你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还记得萧绰吧,耶律敏的女儿,长得和她有六七分相似。”
“萧绰……你说的是燕燕……”韩子清自然知道,那时他赶去见耶律敏最后一面便看见了那个躺在襁褓里白白嫩嫩的小女婴,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如今也有十八岁了。
十八岁,是个好的年纪啊。
“她被先王御封为长乐郡主,不过生下来便中了血蛊,每月月圆都以吸食人血压制病魔。不过现在她终于要解脱了,带着整个王府里的人一起去见耶律敏,也算得上是团圆了。”公子狐吊着胃口故意说道。
“什么?”韩子清也是一惊,血蛊,那可是南夷拾荒蛊中之圣啊,谁会这么歹毒对付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呢?而更让韩子清意外的是公子狐话里的意思,什么整个安王府的人都要去见耶律敏,难不成?
“你说燕燕有什么危险?”
“辽王要推行新政施行变法为了得到韩氏一族的支持在朝中立下军令状十日之内找到韩小公子的下落,否则满门皆诛!”
韩子清蹲下身采了一朵十里香,平静的问道,“你是谁?”
公子狐笑了笑,露出两颗门牙,“燕山公子狐!”
韩子清眯眼,“息濯是你什么人?”
公子狐皱眉,为什么她一提燕山别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息濯啊,难不成她真的这么没有名气?
“他是我的人。”公子狐扬眉,男人靠武力征服世界,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可见女人才是世界真正的主宰。那么她没有息濯有名也不算丢人了,至少息濯在厉害,还不是什么都听她的。
“喔?”韩子清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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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我晕乎乎的……最近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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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往日恩怨
燕京辽国・安王府
耶律德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将士抱在手里的沙漏已经全部滴落完,头上的日头也已经向西落了大半,转过身大步一转便一脚踹开安王府的大门,下颌上的胡须一抖霸气的一声大吼,“来人,将王府里所有的人都给本王绑了!”
“是!”
耶律德大笑,嘴角裂开露出几颗亮闪闪的大白牙,萧绰从里屋里一出来便看见耶律德那原本应该霸气十足现在却喜气十足的样子,只见那明晃晃的大白牙中间一道大缝显然是少了一颗门牙。
耳边刮起威风,萧绰挑眉看着神策军蛮横的闯进王府将一众人都抓了去,眼神一凛,款步走到耶律德面前笑道,“王爷还是快把嘴闭上吧,免得漏风呛到了就不好了!”
萧绰此话一出耶律德身边跟着的几个神策军高级将领没忍住噗嗤一声便大笑起来,耶律德脸色顿黑,指着萧绰颤抖得直跺脚,“你……你……你……哎呀……”
要说耶律德这缺了的一颗门牙这罪魁祸首还真是萧绰,十年前的萧绰燕京一害的名头绝对不是天上掉下来砸到她的,而是她辛辛苦苦自己打出来的。
这耶律德有一个习惯,便是情绪一激动便裂开他的大嘴放声大笑,知道的人当他性格豪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想向人炫耀他那一口大白牙。所以当宴会上萧绰第n次看见了耶律德那一口大白牙后,将手里的酒樽一放便同身边一起的几个皇室宗亲的小孩子下起赌注来,萧绰说耶律德是想炫耀他的白牙,可是年纪比她大几岁的韩流香一边将前来送酒的小侍从摸了一把一边说那是耶律德心想的治口臭最新疗法。
萧绰是个极好面子的,见韩流香不赞同自己的观点,说得还有模有样的,便是十分生气的端着太宗赏的酒向耶律德走去,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向耶律德问清楚的。八岁的萧绰虽然顽劣却也不是一个无故便会欺负人的主,更可况向耶律德那样的老人在她眼中她是颇为不屑欺负的,所以她一开始也是极其真心的想要上前套套交情问问他为什么要露出那几颗大白牙。
心里还想着要是耶律德敢说是治口臭她一定一拳打下他的白牙,想她说话一向一呼百应,若今日韩流香下了她的面子,今后她在道上的威望岂不是要减半,所以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让耶律德按着她想的说。
“德亲王好!”萧绰拱了拱手手端起酒樽向耶律德行礼道。
耶律德是何人,那可是太宗的亲哥哥,当朝的南北枢密院二院密使,连太宗见了他都要给他三分薄面,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怎么会搭理萧绰这样一个才只到他腰际高的小孩子了,哪怕按着血缘算起来萧绰还是她亲侄女。但是耶律德生性狂妄,在辽泰德王也就是太宗的父王耶律德他爹之时因为屡次立下战功便已经破例册封为德亲王,本来他运气再好一点指不定那王位便是他的了,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年得子的泰德王十分喜欢小王子也就是太宗,更是在归西后把王位传给了刚行弱冠之礼的太宗耶律无邪,于是本来应该是王上的耶律德只好做起了弟弟的左膀右臂,许多年来虽然不甘心但到底也算是忠心可表。
在加上耶律敏同耶律无邪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恨不得大的便只能暗暗的排斥小的,萧绰是耶律敏的女儿所以无论怎样看来耶律德都不会看顺眼萧绰。
“德亲王,燕燕仰慕您威名,敬您一杯!”萧绰咬牙,为了她以后的一呼百应的名声她忍。
耶律德抬了个眼角,大手一挥便将萧绰手里的酒樽挥到地上,铜的酒樽砸在地上哐当的一声,香溢的酒尽数洒落在地上,些许还沾到了萧绰朱色的裙裾上,留下湿湿的一块斑纹。
“哪里来的野孩子,毛都没长齐也敢来找本王喝酒!”耶律德一声冷嘲将萧绰的情绪推到了极致,她蹲下身捧起地上的酒樽,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当着众人便哭诉到,“德亲王虽然权大势大、一手遮天但也不能将王上赏赐的御酒给砸了啊!燕燕年纪虽小,却也是当朝郡主,是德亲王的亲侄女,您不念及燕燕幼时丧母便罢何必出口侮辱,母亲生时无论做了什么得罪王爷您,但也请您念在母亲是您的妹妹并且已经亡故的份上给她一份尊重!”说完抬起袖子将眼泪一抹便走到耶律无邪的王座下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嘴里大呼,“请王上为臣女死去的娘亲主持公道,还她身为公主的一份尊严!”
萧绰这两顶高帽子可是叩的好,一个目无王上一个不念手足可是将耶律德几十年来的英明都毁得干净,众人都亲眼见耶律德将酒给砸了,又加上耶律德素来也是不喜欢耶律敏,萧绰现在说的言辞灼灼悲情不已,众人也是十分相信耶律德言辞上侮辱了耶律敏,毕竟小孩子哪里会平白无故的冤枉堂堂的枢密院大人。
耶律无邪自然有他自己的算计,安抚了萧绰一番当着众人便削去了耶律德南枢密院院使一职,并让德王府全府为耶律敏颂经焚香半年。
于是耶律德这砸酒便砸走了一个南枢密院院使的官职,和一个刻薄寡情的恶名。
可是关键的问题萧绰没有问道反而惹来了一阵的不愉快,宴席还在继续她便瞪着一双美目使劲的盯着耶律德,似乎想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耶律德实在受不了萧绰那一双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睛便接着酒劲到王宫里逛逛,萧绰眼珠一转拉上安庆公主便跟着耶律德而去。
她想了半天已然觉得耶律德刚刚的行为极大的损害了她的自尊心,她不能这么便宜的放过了他,萧绰摸出腰间最近迷恋上的新玩具弹弓抢过安庆公主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扯断了取下珠子便跑到耶律德的身后冲着他的背影大叫。
“耶律德,拿命来!”
耶律德一见萧绰那也是大怒,张着嘴就是一阵大吼,“好你个小兔崽子,今天本王可要为你死了的娘好好的教训你一顿!”耶律德话刚说完萧绰手里的弹弓便‘砰’的一声将硕大的珍珠向耶律德那大白牙射去。
然后就是一阵悲天动地的嚎叫,耶律德嘴里那一颗门牙便被萧绰的弹弓活生生的给打掉了,可见那时萧绰将这个本来用来打鸟的玩意倒是玩得不错。
想起往事耶律德是恨得牙痒痒,他手一挥便想向萧绰打去,可是到半途又猛的停住,这个萧绰鬼点子最多,耶律德深吸两口气,安奈住心里的怒气,他才不会受她激将法,一定不会。
“南院大王,巳时三刻已经到了,你还不出来领死!”耶律德迈过萧绰便向里院走去,他还不容易等到这天,他一定要亲眼看见萧巍落魄的样子。
(重复部分)
萧绰这两顶高帽子可是叩的好,一个目无王上一个不念手足可是将耶律德几十年来的英明都毁得干净,众人都亲眼见耶律德将酒给砸了,又加上耶律德素来也是不喜欢耶律敏,萧绰现在说的言辞灼灼悲情不已,众人也是十分相信耶律德言辞上侮辱了耶律敏,毕竟小孩子哪里会平白无故的冤枉堂堂的枢密院大人。
耶律无邪自然有他自己的算计,安抚了萧绰一番当着众人便削去了耶律德南枢密院院使一职,并让德王府全府为耶律敏颂经焚香半年。
于是耶律德这砸酒便砸走了一个南枢密院院使的官职,和一个刻薄寡情的恶名。
可是关键的问题萧绰没有问道反而惹来了一阵的不愉快,宴席还在继续她便瞪着一双美目使劲的盯着耶律德,似乎想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耶律德实在受不了萧绰那一双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睛便接着酒劲到王宫里逛逛,萧绰眼珠一转拉上安庆公主便跟着耶律德而去。
她想了半天已然觉得耶律德刚刚的行为极大的损害了她的自尊心,她不能这么便宜的放过了他,萧绰摸出腰间最近迷恋上的新玩具弹弓抢过安庆公主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扯断了取下珠子便跑到耶律德的身后冲着他的背影大叫。
“耶律德,拿命来!”
耶律德一见萧绰那也是大怒,张着嘴就是一阵大吼,“好你个小兔崽子,今天本王可要为你死了的娘好好的教训你一顿!”耶律德话刚说完萧绰手里的弹弓便‘砰’的一声将硕大的珍珠向耶律德那大白牙射去。
然后就是一阵悲天动地的嚎叫,耶律德嘴里那一颗门牙便被萧绰的弹弓活生生的给打掉了,可见那时萧绰将这个本来用来打鸟的玩意倒是玩得不错。
想起往事耶律德是恨得牙痒痒,他手一挥便想向萧绰打去,可是到半途又猛的停住,这个萧绰鬼点子最多,耶律德深吸两口气,安奈住心里的怒气,他才不会受她激将法,一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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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觉醒来完了些,重复的几百字明早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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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子车情意
萧巍一听悬起的心顿时落下来,抚掌大笑了三声便下了决定,“萧巍身为人臣,怎么能在这样的关头不力挺王上呢,明日早朝本王定是同北院一帮老贼斗争到底!”
萧绰低头看着纸上的卦象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变爻吗?看来并不会如她预想中的那般顺利了。
“本王光明磊落,绝不会违背所立誓言,只是府中众人无辜,反正也是要跟着本王一道去的,德王爷还是不要做得过分了。”萧巍穿了一身铠甲,狠狠的拉开雕花的木门,冷眼一扫在府中蛮横的天策军。
“父王何须动怒,德王爷想必是将您当做了一般的犯人了,想着这安王府反正都要被灭了,还顾忌什么王爷郡主的身份呢!哎……只是可怜了父王一身肝胆和满腔热血到最后竟落得这般的下场,想必姑母知道了也不免寒心,德亲王您说呢?”萧绰含笑,声音不卑不亢,心里却是不免咒怨这耶律德心眼太小,只怕他日一旦落马平日里得罪的人便都会落井下石。
耶律德一听此话不由暗暗唾骂一声,他怎么就忘记了萧巍还有一个精明狠毒的妹妹如今坐在太后的宝座上呢!他今日抄了萧巍满门虽然名头正当,让萧墨鱼无缝隙可钻但是难保她不会记恨在心,他日寻个借口便处置了他。
耶律德挣扎了许久才极不甘愿的抬起手冲着身后的几个将领挥手,他忍了,反正今天之后萧巍这一家子都会去见阎王了,他也不与王府里的下人为难了。
这天策军乃是耶律贤的亲卫军,若是没有耶律贤的特意嘱咐怎么会因为耶律德的一句话便像强盗一样的冲进王府乱抢乱抓呢?萧绰一见那阵仗便立即明白了这背后还是耶律贤发了话的,只怕他这是为了加深萧巍同耶律德的矛盾才故意做的吧!
萧绰浅笑,还真是深谋远虑的帝王呢!
“回禀王爷,明园里有一名男子拒捕还打伤了我众多侍卫!”
明园?萧绰一惊,心里默哀,他们说的人该不会是子车央吧!她怎么忘记了子车央还在她园子里‘做客’呢?
耶律德一横眼,恼怒的抬脚便是一脚踹在来人身上,嘴上还大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连个男宠都拿不住,还怎么保卫王上!”
“男宠?”萧巍也是疑惑,他早就知道萧绰将原先他送的那几个男子都收做了侍卫,这一下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男宠呢?
萧绰眼角抽了抽,她有那么饥渴吗,还有,萧绰真的想添上一句,子车央若是真的能做她男宠,她就算是背上这个名头也不冤,可关键是他们关系纯洁啊!
耶律德心里正有气没有地方撒这下听说有一个男宠拒捕还打伤了士兵,他就果断的不淡定了,他想啊让萧绰那个死丫头骑在他头上他忍了,可是让一个男宠在他面前逞威风他耶律德以后还怎么在军中树立威信啊!
于是耶律德带着人便‘杀’进了明园,耶律德是打着注意他便是一刀砍死了这个狂妄的男宠,萧绰也不敢吱一声,自身都难保的人还管得着自己的男宠吗?
可是萧绰却是这样想的,她本一开始就没有想插手耶律德让天策军抢劫王府的事,一是她早就让人守好了明园若是没有两把刷子的人也闯不进去,可是有两把刷子的人也不会傻不拉几的去闯她萧绰的园子;二是她想借着这个时候让天策军好好的在王府里找些东西出来,若不借着这个混乱她也不好让萧霖彻底的将萧珂的住所搜查一番。她仍旧是不放心萧珂,就像子车央说的,她这个小妹妹可不是一般简单的人呢!三嘛,当然是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死活都不关她的事,而她萧绰身边的若是连自保都不能的话,留着也只会是个负担。
“哪里来的银样镴枪头敢在本王面前撒野!”耶律德一进明园便是一声大喝,可见心底的怨气已经濒临决堤了,无形中子车央也是舍己为人的救了他一命。
银样镴枪头?“噗嗤……哈哈哈……”这么不淡定还敢当着子车央的面笑出来的一定是六六了,六六瞅了瞅大胡子耶律德和他身后的一众士兵,想着这是打不过拉救兵以多欺少呢?
果然蛮夷就是蛮夷,没有文化就算了还卑鄙无耻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想他家世子何等的空灵俊美非凡的人物,怎么到了耶律德的口中就成了银样镴枪头呢?
“没文化真可怕!”六六悠悠的吐了一句又继续退回到子车央的身后,然后使劲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狠狠的盯着耶律德,他就不信他不能代表广大少女用眼神消灭他!
子车央真想翻白眼,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遇到危险永远义无反顾的躲在他身后的书童呢,果然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子车央摇头。
“小贼无礼!”耶律德大喝一声抽出腰间的大刀便想向六六砍去。
子车央站起身凤目一扫耶律德便知晓了他的身份,俗话说先礼后兵伸手不打笑脸人,子车央甩了甩宽大的袖子向耶律德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天水子车央,见过德亲王,书童失礼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耶律德举在半空的大刀猛然的落下,天水子车央,他便是没有见过这人也听过的,九州四公子之首的‘绝世公子’子车央遗世独立翩然若仙。这样一想耶律德再看去,将子车央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越看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他收起大刀插回刀鞘中,横了一眼子车央身后的六六,问道,“不知子车世子到这所谓何事?”
“我们家世子到哪里还要和你报备不曾!”六六嘟囔,他就知道蛮夷就是蛮夷,蛮不讲理。
“你——”
子车央瞥了一眼耶律德身后赶来的萧绰,淡淡的一笑,“家童虽然言辞无状,但是在下到哪里所为何事确实不要告知王爷吧!”
六六一个高呼就想拍手叫好,他家世子难得有这么直白反击的一面,他可要好好记住这具有时代性意义的日子。可是当六六侧眼一转看见石拱门边上拿到朱色身影时便止不住的猛翻白眼了,他就说嘛,前一刻还带着伪善面具的世子怎么下一刻便翻脸了,原来是为了夺得佳人欢心,喜佳人之所喜、恶佳人之所恶啊!
还真是见色忘性(本性)的最佳代表啊!六六鄙夷,想他以后要娶的媳妇一定是要温柔得和小猫咪一样,他说一不敢说二,他说往东绝对不会往西的忠贞妇人。
耶律德算是用自己热脸贴了子车央的冷屁股了,他脸一黑不由想到,子车央再有名、子车一族再有势力那也是在齐国,他堂堂辽国的亲王对他礼貌那是显示大国风范,人家不领情他也不会硬贴着上去。
萧绰暗暗发笑,这个子车央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啊,不过倒是合了她的心意。若是没有这些老顽固她哪里需要把自己的小命放到刀口之上,整日提心吊胆的啊!
耶律德冲着身后的士兵一挥手,“既然如此,安王府已被查获,世子还是另居安身之地吧。来人,将子车世子请出王府!”他耶律德的对人的态度一向都是,别人敬他一丈他敬别人一尺,别人敬他一尺他就不留余地。
“咦,燕燕到不知道何时王上下了旨意要查抄安王府呢,难不成是王上口谕,德亲王说来让燕燕听听,这样才不会将王爷当做是假传圣旨啊!”萧绰捏着水蛇腰走进明园,果然人心情一好,跟着走路的脚步也轻起来了。
六六盯着萧绰那魅惑的样子暗骂一声,“妖女!”但是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萧绰,心里想着这长乐郡主还真是越看越漂亮啊。
耶律德也是为了报复子车央才随口说的这么一句话,哪里知道会从身后冒出来一个萧绰,还给他戴上一个假传圣旨的高帽子,耶律德脸色一僵想起十年前的那相似的一幕便恨的牙痒痒。
“今日之后这安王府的人都死了,郡主还以为安王府还会存在不成!”耶律德咬牙。
萧绰想子车央盈盈笑了笑,抬起手拖着下颌假装思考,语气轻缓,“恩……有道理……”说着萧绰点了点头颇为惋惜的冲着子车央说道,“看来世子要另谋住处了……不过今晚世子倒还是可以屈就一晚的,毕竟明日我们才人头落地嘛!”
子车央叹气,抬头望天,“看来永夜只能将这书童卖了,才能换得银两回天水郡了……不知郡主可有闲钱买下他?”子车央指了指身后的六六,觉得按着六六好吃懒做又爱顶嘴不听命令的恶习实在卖不出一个好价钱便补充道,“二两英姿便可……不行,还是六两吧,好歹才够在下回府的路费。”
耶律德瞪着六六,既然多了一个送死的人他当然同意,更何况还是一个他看不顺眼的人。
“那好,来人将郡主同他送到天牢,明日午时问斩!”耶律德大手一挥,说完这句话顿时觉得先前的鸟气都烟消云散了,至于子车央为什么要将六六卖给萧绰也懒得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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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狱中故人
燕京宗人府牢房
其实萧绰十分的郁闷,她怎么就进了宗人府了呢,这宗人府关押的可都是专门关押犯罪了的皇族的。她最多也就是个因为打赌输了的倒霉蛋罢了,可比不了旁边的那几位蛀国大虫啊!萧绰皱起眉头,而且,为什么要把她和这几个全身都长着长毛浑身都是臭味的‘野人’关在一起啊!
“喂……喂,外边那几个带帽子的人,快给我们换一间牢房!”六六蹲在角落郁闷了半天,他怎么就这么命苦跟了这个一个见色忘义的主子呢?现在为了保护他的佳人的安全,都把他廉价卖到牢房里来了。六六挣扎着越过‘崇山峻岭’然后艰苦的一把抓牢房的铁门,冲着外面带着高毡帽的狱卒大声的喊着。想他也是堂堂绝世公子子车央的书童,走到哪里都是被万千少女拥戴的,怎么能如此衣衫不整的和几个糟糕透顶的犯人关在一起呢,虽然有美女相伴,可是委实周围环境恶劣了些。
那几个狱卒淡定的瞥了一眼六六然后转过头木然的盯着出口处,萧绰暗笑,他们这是将六六彻底的给忽略了啊!
不过,萧绰瞅了几眼牢房另外一边那几个缩在一堆的成鸵鸟状的怪老头,听着他们唧唧歪歪说了半天也听不懂一个字的话实在是想暴走。她倒是不介意他们说什么,关键是他们还一边说着不时转过头盯着她一阵的猛瞧,萧绰敢打赌,那眼神就是饿了八百年的乞丐突然见到一个肉包子的饥渴。
耶律德将她同我王府里的人分开关,只怕就是为了报复她吧!萧绰不由得唾骂了一声,还真是小心眼,一颗门牙都能记仇十年委实是小人报仇十年不晚。
“喂,那六什么,别吵了,还是省点力气吧,他们是不会给我们换牢房的。”本来宗人府比起一般的牢房条件确实是好很多,至少地面上还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没有蟑螂和老鼠到处乱跑乱跳,只是要和这么几个乱七八糟的人住在一起哪怕是一夜也是十分痛苦的。
六六爬回萧绰身边睁着老鼠眼贼溜溜的扫了一遍对面那几个疯子,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萧绰,然后压低了声音颤巍巍的问道,“你说他们几个是不是被关傻了啊,说的都是些什么鸟语啊?”
萧绰白了一眼六六,能够被关进辽国宗人府的人可不是会被关傻的人,她抬眼看了眼这间牢房外站着的狱卒比起旁边的都要多上好几倍,而这些狱卒并不是她进来之后才增加的,可见那几个疯子身份定是不一般。而且,萧绰特意留心了一下,守在这间牢房外的狱卒都是带着高毡帽身材魁梧的辽国武士,而其他牢房外的狱卒便显得有些参差不齐,高矮胖瘦都有。
“你去问他们不就行了。”萧绰淡淡的开口,坐在铺了稻草的地上背贴着冰冷的石壁,眼睛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假装无意的扫过那几个聚集在一堆的疯子。
能够得到这么多人十年如一日看守的犯人,身份绝对不简单,萧绰再一次肯定到。
六六狠狠瞪了一眼萧绰,然后悲愤的埋下头睡大觉,他惹不起还睡不起吗?
突然萧绰见那几个长着长毛的人开始动了,他们迅速的散开分成两边中间留出一道很窄的空隙,然后萧绰只听见一阵乱七八糟的叫喊之声便见一只通体发亮的黑色狸猫从牢房外面快速的窜进牢房里蹲在那条很窄的空隙上,嘴上咬着一只硕大的老鼠,两只前爪上也都分别的抓着一只灰皮鼠。
然后萧绰便看见那几个人迅速的将狸猫嘴上的那只老鼠恭敬的递给了他们中间的一个人,然后剩下的两只老鼠由其余四人瓜分。
“唧唧……”
“唧唧……”
老鼠骨肉分离的声音伴着牙齿拉扯老鼠皮毛的声音让萧绰一阵的作呕,她扭过头一只手撑着墙壁猛烈的干呕起来,她说这间牢房里为什么没有老鼠和蟑螂呢,原来是被这几个疯子都吃光了,所以现在只能用训练好的狸猫到其他的牢房里捉老鼠来给他们吃。
“你要不要也来一点?”突然一只毛茸茸的手伸到萧绰面前,宽大的手掌上还放着一条鲜血淋漓的老鼠腿。语句虽然生涩,但是却还是能够听出他的话带了一丝的契丹腔调。
萧绰一阵的反胃,抬起头看了眼那只手的主人,微微能够从那被毛发遮得严实的面容中看出昔日的光彩。如果忽略掉她面前这只老鼠腿和这个男人一身的毛发和污渍,她想她会很乐意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来的。不过现在,她还真是没有勇气同这样一个其貌不扬,浑身都是恶臭还可能会把她当做美食的人说话。
男子见萧绰并不搭理他悻悻的收回手将老鼠腿一下便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便吞咽下去,吃完后看着萧绰还极其不舍的舔了舔手掌上沾上的老鼠血。
萧绰一只手撑着墙壁一只手使劲的掐着六六的胳膊,心里全是等她出去了一定要扒光耶律德那个老匹夫胡子的念头。
等萧绰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她一回过头便看见刚刚那个男子依旧紧紧的盯着她看,萧绰此时也恢复了几分清明,她心中不由揣度,难不成她是认识这个人的,可是萧绰能够认识的人还能被关进这个宗人府受到这么严密的看守,那么此人身份一定是辽国的直系皇族。但是,耶律氏一族犯过重罪人,约莫着年份还是在几年前,那么便只有七年前的太子叛乱了。
但是耶律兆据说七年前便死了,那么眼前这个人是谁呢,萧绰低眸垂思,难道当年的叛乱还牵扯到了皇族中的什么人?
萧绰松开掐着六六的手推了推六六,刚想说话便看见六六抬起一张哭得泪流满面的脸,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使劲的瞪着她。
“你个祸水,你这是想掐死我啊!”六六放开嗓门一声大吼,瞬间萧绰只觉得头上有三只乌鸦飞过,她刚刚忘记松手了,也就是说她左手掐着的人一直是六六!萧绰无限同情的瞥了一眼六六,看来子车央身边的人果真都是娇生惯养着的,远没有她的青花皮厚。
“呵呵呵……”对面一直盯着萧绰看的男子突然笑开,一双黑亮的眼珠不时转动着,而他怀里还抱着那一只通体发亮的黑蛇狸猫。
“郡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男子开口声音冰冷却又似染上了一丝的笑意,让萧绰觉得阴阳怪气的,浑身莫名的一阵不舒服。而六六也是一抖,向着萧绰的位置挤了挤,警惕的看着男子。
“你是谁?”萧绰镇定了情绪问道,心里却不禁猜测起来,难不成真的是故人不成?可是萧绰一年以前的故人她认识的还真的不多,就算是她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有以他现在这副模样能够认出他的人还真是极品。
“怎么?燕妹妹忘记小时候你可是还扒过本宫裤子呢,本宫的清白可是毁在你手上了啊!”男子语气突的柔和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还发出一阵的空灵的笑声,让萧绰听着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你是耶律兆!”萧绰肯定的说道,倒不是她知道那什么扒裤子的事,而是刚才他话中用的是本宫这个词。加上她之前的猜测,那么眼前之人非耶律兆无疑了。只是耶律兆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在这宗人府的大牢中,还有耶律贤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哥一个隐患,萧绰怎样想都觉得不可能。
(重复部分)
“你个祸水,你这是想掐死我啊!”六六放开嗓门一声大吼,瞬间萧绰只觉得头上有三只乌鸦飞过,她刚刚忘记松手了,也就是说她左手掐着的人一直是六六!萧绰无限同情的瞥了一眼六六,看来子车央身边的人果真都是娇生惯养着的,远没有她的青花皮厚。
“呵呵呵……”对面一直盯着萧绰看的男子突然笑开,一双黑亮的眼珠不时转动着,而他怀里还抱着那一只通体发亮的黑蛇狸猫。
“郡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男子开口声音冰冷却又似染上了一丝的笑意,让萧绰觉得阴阳怪气的,浑身莫名的一阵不舒服。而六六也是一抖,向着萧绰的位置挤了挤,警惕的看着男子。
“你是谁?”萧绰镇定了情绪问道,心里却不禁猜测起来,难不成真的是故人不成?可是萧绰一年以前的故人她认识的还真的不多,就算是她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有以他现在这副模样能够认出他的人还真是极品。
“怎么?燕妹妹忘记小时候你可是还扒过本宫裤子呢,本宫的清白可是毁在你手上了啊!”男子语气突的柔和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还发出一阵的空灵的笑声,让萧绰听着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你是耶律兆!”萧绰肯定的说道,倒不是她知道那什么扒裤子的事,而是刚才他话中用的是本宫这个词。加上她之前的猜测,那么眼前之人非耶律兆无疑了。只是耶律兆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在这宗人府的大牢中,还有耶律贤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哥一个隐患,萧绰怎样想都觉得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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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小时码了这点,我去死了,重复的五百明早上系统会改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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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杀人灭口
燕山・眠山
公子狐抬起头仰望着冷着眼目的息濯,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她第一次来到燕山时的情景,那时他高傲得如同神祗坚守自己坚不可摧的城池,而她满心都是如何勾引他的诡计。如今他还是那个高傲冷漠的息濯,却因为她的精心算计而敞开了一道城门,公子狐低下头,只是四年了,她还是满心都是在算计他,榨取他最后的剩余价值。
当真是个无情狠毒的人啊!
她叹,很多年前开始,她的生命里就只剩下一个墨归了,他们才是能够互相依偎取暖的伴侣。
而息濯,从来都是需要她仰望才能看的见的。
明知道是水中月镜中花,何必还想将一场梦境当做真实存在的事呢?公子狐安慰自己道。
“没有我的允许你们是不可能出得了这眠山的!”息濯冷冷的扫过韩子清,但眼神触及到公子狐被结界划破的衣衫,眼神不由一冷。他微微的扯了扯嘴角,压制住眼底翻滚的气息,他真的讨厌公子狐的眼中装的人太多,讨厌她的心里还装着许多的牵挂。
他们应该只能有彼此的,他只有她,而她也只能有他一人。
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能够帮助她得到,哪怕是这乱世江山,但是她的眼底不应该留下什么的痕迹。
她的眼中、心里、脑海都只能由他息濯一个人。
“是吗?”公子狐一笑便带着韩子清向结界冲去,很多时候一旦走出了第一步,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头了。
从她计划离开安王府抛弃掉萧绰这个身份那一刻起,她整个生命里便真的只剩下墨归一人了。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计划罢了,她犯过一个错,所以她只是想将这错误造成的伤害减到最低,而不是真的眷恋。
“啊――”淡紫色的气流在缓缓的流动,公子狐身体还未接触到结界,便被结界的气流狠狠的弹回地上,大口的吐了一口血,朱色的霓裳也沾染上不少她平日里极其厌恶的泥渍。
“阿狐……”息濯站在结界外看着固执的公子狐心里满是担心,脸上却也因为她这般惹恼他而不高兴,他可以宠着她惯着她,但是却不会让她忤逆他。
他一旦真的决定了的事,他是容不得她再改变的,就像他可以让公子狐继续接触墨归,但是她想要和墨归双宿双飞,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说过我要带韩子清走,今天你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带他走。”公子狐从地上爬起来推开已经身受重伤的韩子清的搀扶,她认识息濯已经四年了,她太了解息濯的个性了,每一次他总是把话说得狠辣,但是最后都会向她让步。她知道,并不是因为息濯不够坚定、不够狠毒,而是他舍不得让她受到一点点的委屈,这些她都知道。
只是,公子狐凄然而笑,她已经有了一个墨归了,她的生命里怎么还能在容得下其他人呢?
虽然是她蛮横的闯进了他的心,像个强盗一样的掠夺了他的所有,最后还想要全身而退不留下一片云彩。可是,她何尝不会因为他的好而备受煎熬呢?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放了他的理由?”僵持到现在息濯哪里还是因为韩子清当年盗仙草的事而不肯放他呢,而是因为公子狐的固执。
公子狐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冲着息濯娇媚的一笑,“因为你喜欢我啊!”公子狐说得理所当然,令一旁的韩子清听了不禁有些羞愧,这样的性格倒是像他认识的耶律敏,蛮横、不讲理又格外的真诚。他摇了摇头,依着这样的形式看来,这传说中无人能敌的息濯只怕在公子狐的面前也只能丢盔弃甲了。
息濯一挥手,收了结界,无奈的看着公子狐叹气,“阿狐……我该拿你怎么办……”
怎么办?
韩子清瞳孔微缩,心口猛的一阵绞痛,似乎很多年前他也曾对一个人这般说过,如今言犹在耳,可是他的青梅早已不见了。
她不是温绵软口的梨花白,也不是清甜缱绻的女儿红,她是塞北拭刀践行的烈酒烧刀子,即便是一饮而尽穿肠而过了这一生都再也忘不掉了。
“敏敏,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们走吧……但是韩小公子,劳烦你记住了,我这燕山可不是什么人想开便来想走便走的,不管他是何人,在这九州之上是何种的身份,在燕山……”息濯向前走的身子忽的顿住,轻蔑的勾起嘴角,“都只是一只蝼蚁!”
韩子清勉强的一笑,心里也认定息濯所言绝非是夸大其词,而是南夷息氏一族历代强者居住的燕山,着实令人步步都如坠地狱。
“韩某记住大巫师的忠告了,告辞!”
息濯提起脚步便走,身后是一地的十里香,化为背景,覆盖住满是苍凉的故事。
辽国燕京
“你们将萧绰那丫头关在哪一间牢房的?”耶律德忽然问道,他想起宗人府的牢房中可是有特殊的牢房啊!
“王爷让奴才好好教训一下长乐郡主,奴才想长乐郡主也委实大胆无礼了些,便让人将她关进了天字第一号,让那帮怪物好好的收拾她一番!”说话的是耶律德身边跟了十几年的老人,名唤万安,平日里做事也是极其的圆滑,若是放在以往便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万万不敢动萧绰半根汗毛,只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的事自古多不胜数,现今安王府遭难萧绰也被打进了大狱,他只一心想着要好好的整治一下萧绰这个魔煞头子好在耶律德面前邀功,哪里想到其他,便将萧绰和她身边那个狂妄的奴才一起扔进了那家特殊的牢房中。
“天海第一号房,那不是……”
耶律德浓眉一拧,抬起脚便狠踹向万安的腹部,大骂了一声,“混蛋。”
萧绰那个鬼精灵岂可玲珑心,哪里还不会发现其中的秘密,若是耶律兆还活着消息传入了王上的耳中,耶律德摸了摸脖子,一阵的发冷。
顾不得天色已晚,耶律德提起脚步便急急的向宗人府赶去,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提前送他那位好侄女上西天。整个德王府大堂瞬间空落下来,只留下躺在地上的万安紧抱着肚子一阵的哀嚎,守在门外的侍卫却依旧是呆愣的保持着一张木然的脸。
而宗人府天字第一号房里此时的情况确是颇为热闹的,萧绰睁着眼睛扫了一眼紧挨着几个被张牙舞爪向她扑来却被六六‘神指’一弹成功定在原定的耶律兆和几个长毛怪,猛的翻了一个白眼,谁能告诉她六六这是要对她实行包围策略吗?
“喂,你能不能将他们解了穴挪了个位置,在定住他们啊?”萧绰扯了扯一边坐在地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调的六六,这样被几个委实长得不怎么待人见的长毛怪盯着,便是她在美若天仙、天生丽质难自弃也会被看得不好意思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亲密’的‘深情凝视’。
“我只会点穴,不会解穴。”六六甩掉萧绰的手,幸灾乐祸的笑着。
“你不会解穴,你点什么穴啊!”萧绰怒吼。
六六古怪的看了一眼萧绰,回答得理所当然,“谁说的会点穴的人就一定要会解穴啊,我可是天水子车府中第一杀手,知道什么是杀手吗?”六六瞅着萧绰,得意的一边比画着一边解释道,“杀手就是专门取别人性命的,那既然我是要人家命的,还需要学这救人的劳什子吗?”
萧绰一阵白眼,她怎么原来便没有发现这个六六是个极品呢,真是失策啊失策!
不过六六这样的话唠是个杀手,还真的违背了杀手这个冷冰冰的词汇啊!像她身边的萧霖,就特别具有作为一个绝顶杀手的潜质,萧绰满意的点点头,越想越觉得萧霖就是一杀手。
果然子车央身边的人都是与众不同的,她以为养一个杂家的逐月便已经是很令人羡慕的了,居然还能出现一个话唠杀手,萧绰左一想倒是应证了古语‘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和子车央呆久了的人多半都会变得不正常的,像她就是,越发的不像原来的那个她了。
突然‘哐’的一声牢房的门被大力的踹开,萧绰寻着声从人缝中看去便看见了一声朝服的耶律德火急火燎的进了宗人府,萧绰眉目一眯,眼睛看着被定住的耶律兆,便已然明白了耶律德这是来杀人灭口的。
“来人将牢门打开!”耶律德噙着阴毒的光冷冷的扫过牢房中的众人,却是没有发现萧绰的身影,不由转头便大声的责问看守的狱卒,“长乐郡主呢?哪里去了?”
“回王爷,郡主一直都在牢房中,并未出去。”
耶律德还想发火,萧绰便呵呵的笑出来了,拍了拍六六的肩膀从人缝中挤出去,“王叔,燕燕在这里呢!”
六六嘴角一阵抽搐,这丫头是嫌弃自己活得太长了不是,还是这般的相信他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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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千钧一发
耶律德眼目一眯,看着那个身在囹圄之中还能一脸笑意的美艳女子,心里第一次有几分认同了她身上皇族血液的高贵,他耶律一族的人便是死也当时面无惧色坦然以对的。
“来人,将郡主请出去!”耶律德招手,眼睛略过被点穴定在原地的耶律兆等人,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但又似想到了什么立即便舒展开来。
“郡主请。”几个狱卒冷着一张脸原本刚毅的脸上硬是挤出来一道笑容,让萧绰看了好生的奇怪,她甩了甩衣袖提着六六便大步的走出牢房。
“你看本郡主没有骗你吧,我就说王爷会亲自来迎接我,你还不信。”萧绰一边使劲的拧着六六的胳膊报刚才戏弄她之仇,一边嬉笑着说道。这话之前是她为了骗六六一起到宗人府陪她蹲牢房才说的,不过她也没有骗六六,若是她还有名活着出去的话,萧巍是一定会来‘接’她的。而今只不过是换了个王爷,还提前了一天,不过这生死她可就不敢保证了。
而萧绰一定要将六六带进牢房里来也是想着若是六六没有一些本事,子车央也不会在那样的关头将六六卖给她,不过现在她发现了六六的身后她再还给子车央就是笨蛋了。虽然六六傻了一点,唠叨了一点,不过这些她都不在乎,反正有青花替她收拾。萧绰拧着六六不顾他的嚎叫冲着耶律德笑了笑,心想自己若是收下了六六,是不是还有点夺人所好的嫌疑,毕竟让六六留在她身边也是子车央为了保证她安全想的权宜之计。
前面的牢头一早便得了耶律德的吩咐领着萧绰便向另外一侧的牢房走去,只是沿途所经过的牢房全是空荡荡的,萧绰一路看过去也未见一个安王府的人,心里不免觉得奇怪。
而耶律德走在萧绰的身后,眼睛眯成一条线。他也不是傻子,自然发现了其中的蹊跷,按说耶律贤何等精明谨慎的人物,怎么会答应萧巍用整个安王府立下军令状,而且他也去牢房里看过萧巍,除了后院里的那几个女人一直哭哭啼啼好生凡人外,王府里算得上个人物的都是一脸坦然,全然不似明日便会赴死的人。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是他没有想明白的,耶律德思索着。
萧绰松开拧住六六的手,回过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耶律德,勾了勾唇,笑道,“怎么说燕燕同王爷也是叔侄关系,王爷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燕燕便是,千万别客气!”
六六揉了揉被萧绰拧得红肿的手臂,悲愤的瞪了一眼,低声的嘟囔了一句,“听你说,还不如相信鬼话呢!”
六六说的虽不大声却已经还是落入了萧绰同耶律德的耳朵里,萧绰忍住想要一脚踹死六六的冲动转回过身也不在搭理耶律德。
只是越往里走四周的湿气便越重,隐隐的还能闻到一股霉味,萧绰身体抖了抖,觉得有一股冷风吹来,心里猜测着耶律德莫不会真的想要杀人灭口吧!
而六六警惕的看着周围,全身的神经也绷得紧紧的,他听着身后耶律德的脚步声十分的轻健,便略略猜到了耶律德的功夫有多深,不过要想杀一个已是代罪之身的萧绰到真的不需要他一个王爷出手。
“王爷知道前太子是怎么死的吗?”萧绰突然开启朱唇问道,耶律德不回她的话,她自然有办法让他说话,她就不信用耶律兆的秘密还不能让他吱个声。
果真如萧绰想的那般,耶律德听闻前太子三个字时脚步便立即顿了一下,他紧紧地蹙眉,看着萧绰的背影眼神越发的狠毒起来。他加快了脚步靠近萧绰之时狠狠的推了一把萧绰,催促道,“哪里来的废话,快走!”
“呵呵……活该!”六六幸灾乐祸,虽然他一早便听见了耶律德声音,但他就是故意没有阻止耶律德的,谁叫刚刚萧绰都快将他胳膊上的肉拧掉了呢。这恶人还得恶人磨,萧绰这样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便格外嚣张的女子,要想进他们天水子车府的门还得改改这个臭脾气。六六一阵扼腕叹息,他家世子多好的人啊,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凶狠野蛮的野丫头呢!
“没规矩!”萧绰一瞪眼,提起脚瞅着六六的脚便狠狠的踩下去,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不成。
“哎哟——你个野丫头——”六六一阵哭号,心里只想世子你这回是将十年来累积下的不满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了吧,他就知道他家世子是典型的腹黑爱记仇,他不就是平日里懒了些、废话多了些、爱自作聪明了些吗!
“狗奴才!”萧绰瞪回去,不屑的撇嘴。
“你们有完没完,都给本王住嘴!”在一个路口处耶律德站住了脚,不等萧绰他们反映便一掌向萧绰背后打去,六六一个翻身便将萧绰拽住,哪知耶律德又是一个连环踢扫来,六六拖着萧绰这个累赘着实在这狭窄的甬道里飞不起来,只得同萧绰一起向前面的阶梯滚下去,而那最开始带路的牢头也不知所踪。
耶律德在墙上摸索了一下,轻轻的冲着墙壁从下向上数的第二十八块石壁敲了三下,便见从转角出的上方落下一道玄铁门来,将出路给严实的堵住了,只留下人头高处那里一个约莫着有喝酒的碗口那么大的一个方孔。
耶律德从方口看向里面,见萧绰和那个啰嗦的六六才从地上爬起来,嘤嘤的一笑便转身走了。
等到再也听不见耶律德的脚步声后六六才开口问道,“你在牢房时让我配合你什么啊,还有你踩我的时候在地上放了什么东西?”
萧绰神秘的一笑,看着那道铁门不屑的撇了撇嘴,“自己猜!”
耶律德不想让她知道耶律兆的事,她就偏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说不定就是一个扳倒他最好的机会呢?私藏前太子,或者隐瞒前太子未死的消息不报,严重点勾结乱党企图造反,每一条都可以让耶律德再也翻不了身。她相信凭借耶律贤的手段,抓住了这一次机会他就能将整个的顽固派给扳倒,彻底的将皇权收回手中。
她从知道了耶律兆还活着的消息之时便猜到了耶律德一定会到牢房里来的,那时她便有了想法将耶律兆到处宗人府,不过她自己也被关在宗人府,而要在耶律德的眼皮底下将人运出去是不可能的,她就只能动点小心思了。故此她才在六六手心写下配合她的话,不过她可没有指望六六那个笨蛋能够知道配合她什么,所以她一路上故意和六六拌嘴便是为了引开耶律德注意力让她布下阵法,将整个天字第一号牢房隐藏起来,让耶律德不能将人在转移走。
而她一路借着和六六打闹在沿途洒下的粉末便是用来布归一阵的引魂香,此香本无色无味但是遇见水便会散发出一股同霉味一般的气味,能使人产生幻觉,而且此味道几日不消,除了她的解药,没有人能够在看见天字第一号牢房。
(重复部分)
耶律德在墙上摸索了一下,轻轻的冲着墙壁从下向上数的第二十八块石壁敲了三下,便见从转角出的上方落下一道玄铁门来,将出路给严实的堵住了,只留下人头高处那里一个约莫着有喝酒的碗口那么大的一个方孔。
耶律德从方口看向里面,见萧绰和那个啰嗦的六六才从地上爬起来,嘤嘤的一笑便转身走了。
等到再也听不见耶律德的脚步声后六六才开口问道,“你在牢房时让我配合你什么啊,还有你踩我的时候在地上放了什么东西?”
萧绰神秘的一笑,看着那道铁门不屑的撇了撇嘴,“自己猜!”
耶律德不想让她知道耶律兆的事,她就偏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说不定就是一个扳倒他最好的机会呢?私藏前太子,或者隐瞒前太子未死的消息不报,严重点勾结乱党企图造反,每一条都可以让耶律德再也翻不了身。她相信凭借耶律贤的手段,抓住了这一次机会他就能将整个的顽固派给扳倒,彻底的将皇权收回手中。
她从知道了耶律兆还活着的消息之时便猜到了耶律德一定会到牢房里来的,那时她便有了想法将耶律兆到处宗人府,不过她自己也被关在宗人府,而要在耶律德的眼皮底下将人运出去是不可能的,她就只能动点小心思了。故此她才在六六手心写下配合她的话,不过她可没有指望六六那个笨蛋能够知道配合她什么,所以她一路上故意和六六拌嘴便是为了引开耶律德注意力让她布下阵法,将整个天字第一号牢房隐藏起来,让耶律德不能将人在转移走。
而她一路借着和六六打闹在沿途洒下的粉末便是用来布归一阵的引魂香,此香本无色无味但是遇见水便会散发出一股同霉味一般的气味,能使人产生幻觉,而且此味道几日不消,除了她的解药,没有人能够在看见天字第一号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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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再次见面
“父王,是女儿害了您。”
萧巍叹气,看向萧绰越发像耶律敏的脸坚定的说道,“燕燕,父王曾经告诉过你,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要率先放弃,因为胜利往往都是取决于最后一刻的。”
萧绰点了点头,她也不信那个千方百计让她重生的人会让她这样轻易的就死掉。
她这一辈子只赌输过一次,那便是栽在了苏南宴的手上,其余她再未赌输过什么,抛却了个人的感情,她不信她会输掉这局。
“时辰到,行刑!”耶律德取出令牌置向场地,声音洪亮,语气格外的轻快。
四周老百姓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不时还能听到哭声,萧巍闭上眼,他戎马一生能够被老百姓记住也死而无憾了。
刀斧手举起闸刀,银色的刀刃闪过一道亮光。
萧绰睁大着眼,这一局她还没有输。
“刀下留人――王上有旨,韩澈韩子清归,酌南院大王萧巍满门皆可释放――”
“另,南院大王萧巍接旨。”
“臣萧巍接旨。”萧巍在此跪地。
“南院大王萧巍此次护法有功,寡人念及忠勇爱国之心可表特复萧巍安亲王之爵位,官复原职。”
“臣谢王恩,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萧巍送了一口气,心里却更加的相信萧绰所预卜的卦象了,果真是有惊无险、否极泰来啊,八个字没有一丝的误差。
而不远处停着的金丝楠木雕花马车也辘轳而行,只留下车檐上垂下的风铃互相敲打的清脆铃音响彻在满满的人声之中。萧绰抬起头看着远处渐渐远去的马车轻轻地扬起嘴角,撇过头瞅见六六含恨的目光,不由故意的叹气道,“哎……原来在你家世子的眼中,你也是可有可无的嘛,呵呵呵,不如跟着本郡主没事的时候让本郡主骂上几句消遣消遣,也能赏你一口饭吃。”
“那郡主还是让我死了算了吧!”六六咬牙,若是他家世子真的让他留在这个女人身边,还不如一刀解决了他爽快。
燕京・辽国极乐宫
“太后,王爷已经无事了。”敏姑姑从外屋进来,脸上已经染上了几分喜气。萧墨鱼这几日为着王府之事终日食不能进寐不能眠,才短短十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得敏姑姑也是忧在心里。
萧墨鱼提起毛笔的手猛的一顿,一滴墨便落到已经写了一半的字帖上,萧墨鱼轻轻嗯了一声,便继续书写下去,只是敏姑姑从萧墨鱼进宫便一直伺候她,哪里看不出萧墨鱼此时悬起的心才终是落下了。
写下最后一笔萧墨鱼才将狼毫笔放回笔架上,看了一眼字帖问道:“王上现在何处?”
“正在御书房同韩府的小公子说话呢。”
“韩子清?”萧墨鱼轻敛蛾眉,心上不禁一阵的欢喜悲苦交加,想起往日她和耶律敏以及韩子清的种种便不觉恍如昨日。回想起那时她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满腹才情、相思疾苦都寄予给了一人,白日里为耶律敏出谋划策到处闯祸,夜里盛装打扮等待他翻越墙头,郎情妾意,本就该是最完满的结局。萧墨鱼从书桌后走下台来,眼神有几许的恍惚,最后还是落得了一个各自天涯。
“想不到燕燕那丫头还真有本事将他给逼出来,倒是长本事了。”萧墨鱼叹气,“你让金蛇卫都回来吧。”萧墨鱼原本计划着若是耶律贤真的不得不杀萧巍,她便让金蛇卫到朱雀台上将人都劫走,到时她在在他处买上一座宅子,从此让萧氏一族远离皇权也不是一件坏事。
而她,这一辈子算是注定要困在这黄金囚笼之中了。
“是。”敏姑姑应声,她约莫知道萧墨鱼同韩家的小公子韩澈以前是旧识,其他的到不知道。这敏姑姑原名叫杨敏,如今也是四十有余的妇女了,早年进宫一直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后来萧墨鱼进宫被封为妃,住在燕宫她是在那时才被调到萧墨鱼身边。开始萧墨鱼得宠之时她也不曾受到重用,直到后来萧墨鱼因为一些事逐渐被耶律无邪冷落之后,曾经荣极一时的燕宫变成了门庭冷落的冷宫之后,她因为一直不离不弃忠心的跟着萧墨鱼这才被提到萧墨鱼的身边,成了近身的头等侍女。后来萧墨鱼复宠,宠冠后宫,她也由一个小丫鬟成了人人口中的敏姑姑,渐渐的叫的人多了,她便真的成了那个威严端庄处处谨慎的敏姑姑了,而杨敏这个名字,或许连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虽然萧墨鱼信赖敏姑姑,但是却很少同敏姑姑谈及过去,更不用说是她还未进宫之时的闺中之事了,所以杨敏也不知道萧墨鱼同韩子清的交情,只认为是一个故人罢了。
敏姑姑接过萧墨鱼递来的令牌便告礼退出寝殿,萧墨鱼身边伺候的人换过一波又一波但是唯独她是一直留在萧墨鱼身边的,不是因为萧墨鱼纪念着她的恩情,而是因为她这二十几年在宫中生存奉行的一条定理,那便是少说、少问、多做。事事谨言慎行,便是心里有疑虑也绝对不多一句嘴询问。只有知道的越少,才能活得越长。
萧墨鱼看着敏姑姑出了寝殿方才送了一口气,紧绷的肩也微微的松弛下来,从她走进这个王宫的那一日起她便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一丝的情绪。
这金蛇卫是耶律无邪赐给她的影卫,还是当年她落寞之时耶律无邪担忧她的安危从皇家暗卫中挑选出的一支最精锐的军队送给她的。时隔十余年,金蛇卫还在她身边,而那个送她金蛇卫的人却再也看不见了。
“韩子清……”萧墨鱼低声呢喃,想起那时的韩子清尽管名震九州在耶律敏却面前永远都是跟班一样的存在,那时她一直都不知道到底多深的爱才会将自己低到尘埃里,现在一想,在感情的世界里先爱上的那个人注定会成为俘虏,低到尘埃里去。
“你可有后悔过?”
后悔不曾拼尽全力将你爱的人留住,后悔不曾亲口对她说过一句关于爱情,后悔……不曾打闹喜堂像个强盗一样将她劫持而去?
御书房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才走到御书房外的阶梯下萧绰便听见了从书房里传出来的一阵阵笑声,听上去到像是耶律贤的声音,不过萧绰倒是鲜少听见耶律贤如此爽朗的笑声,平日里与他相处他也都是淡淡的连生气都不多。暗暗里她还同情过耶律贤,作为王者连喜怒哀乐都要压抑着。
莫言领着萧绰一路走到御书房门外才停下脚步,回身半躬着腰对萧绰说道,“奴婢先行进去禀报,郡主请稍候片刻。”
萧绰点了点头,因为耶律贤特意在王旨上说了让萧巍不用进宫谢恩,萧巍这才带着王府众人先回了安王府整顿,她因为听宣旨的大人说同韩子清一起进宫的还有一位唤作公子狐的小姐,这才心急难耐的赶来。
想来韩子清能够及时的赶到也是公子狐帮的忙,不过萧绰却一点也不想感激她,毕竟造成如今的局面多少都有些她的责任。
莫言小心的走到耶律贤的身边侧耳说了两句,便见耶律贤微微的想了一下,才点头道,“让她进来吧。”又转过头对已经焕然一新的韩澈(字子清)说道,“让先生见一位故人之女如何?”话虽是带上了一丝询问但是却也不是真的要得到韩子清的同意。
公子狐站在一边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耶律贤心中暗暗惊叹,想不到小时候那样泥鳅一般的人长大了会是这样绝美的一位男子,倒是她眼拙了。其实哪里是耶律贤是泥鳅,而是她每一次注意到耶律贤都是耶律贤同其他的皇子打架后的样子,因为自小身体便不好的缘故,耶律贤哪里是那些精通骑射健硕强壮的皇子的对手,所以免不了最后被揍的都是他。巧的是每一回他最狼狈的时候都能被她看见,于是在公子狐的心目中耶律贤就成了泥鳅了。
不过耶律贤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小时候在萧绰的眼中是这个样子。
“辽王该如何谢我这一份大恩呢?”公子狐勾起唇,走进耶律贤,一身朱色的霓裳格外的耀眼,明明只是清丽稚嫩的容颜却因为她的一笑别样的蛊惑人心。
耶律贤一愣,想起萧绰身穿朱色罗裙时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觉得比起眼前女子的魅惑萧绰那一张艳丽的脸到显得清秀起来,果然这蛊惑人也是需要本事的。
“小姐想寡人如何相谢呢?”耶律贤反问。
公子狐一见耶律贤的眼睛便知道自己的媚术在他面前失效了,她撇了撇嘴,暗暗气恼,让她这辈子仅有的几次失手的人这几天她算是一起都遇见了。
她挑起耶律贤的下颌,气吐如兰,声如婉啭莺啼,“让你成为本公子的人如何?”
萧绰听得这话险些一头栽倒,她叹气,果然是她印象中那个只为自己而活的刁蛮郡主。 “如此美人,王上答应又如何!”萧绰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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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君子非鱼
“燕燕来了啊!”耶律贤浅笑,拿开公子狐的手,亲自走了上前将萧绰的手握在手中带到韩子清面前。
公子狐悻悻的揉了揉鼻子,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如果耶律贤看上了萧绰她也会理解成为耶律贤是拜倒在她的绝世美貌下的。
“先生,这便是皇姑的女儿了。”耶律贤向韩子清介绍到,又看着萧绰同她说道,“这便是九州第一名士韩澈韩子清先生了,算起来燕燕该唤先生小叔叔的。”
“燕燕见过小叔叔。”韩子清的大名前世她可是如雷贯耳,可是无缘得见,想不到换做了这一个身份倒是结实了不少前世她仰慕的人。见耶律贤这样介绍她便也顺着喊出了声,虽然她看着韩子清的样貌最多不过三十出头,想来是保养得宜,明明同耶律敏差不多的年纪如今见着却还是一个俊俏的郎君。
从萧绰一进书房韩子清便已经开始在打量萧绰了,见她生的艳丽,面如桃花眼似寒星,身姿如风中柳絮风情万种,明明一副无双媚骨却硬是平添了一份高不可攀的端庄孤傲。若是只论样貌倒是同耶律敏有七分相似,不过加上气质倒是将这种与耶律敏的相似冲淡了许多,想起公子狐说的话他便不由惋惜。昔日他被困燕山之时夜观天象见西方白虎星陨落,而北方玄武星也随着一并消陨,然后突然在紫薇星同九宫帝星边上生出一颗偃月星光芒盛极一时,俨然有夺主而生的趋势。那时韩子清便知晓了是有人在篡改天命,心中虽担忧如此改动会造成天下局势大乱,但也无可奈何。只是韩子清到没有想到这个篡改天命的人会是耶律敏的女儿,后来他也是在眠山见到了公子狐才看出了其中究竟的。
韩子清暗暗打量着这个在公子狐口中惊采绝艳的天策宗宗主,所谓相由心生,萧绰身上戾气太重反倒遮盖住了她原本的帝王之气。韩子清暗暗掐指,竟是算不出萧绰今后的命程,不由露出疑惑,想来是公子狐改动天命,这命程已然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了。
“倒是同燕公主长得相似,难怪萧巍将你捧在手心了。”提起萧巍韩子清也不免叹气,人这一生总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即便是他豁达洒脱如此也一样免不了俗。
萧绰微微的俯身,笑道,“如小叔叔所言,燕燕莫不是也是您心上的珍宝?”
韩子清一愣,倒不曾想到萧绰会如此说,他说萧巍是爱屋及乌才宠爱她,而萧绰便反着说过来,若是他对耶律敏真心便也要视她如珠如宝了。
“呵呵呵……倒是个小心眼。”韩子清一笑,想着萧绰也不过是个孩子,便是她前世经历了再多的坎坷都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别人爱护的。
公子狐皱眉,有几分不满意韩子清对于萧绰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她扯了扯韩子清的袖子,示意他收敛些。
韩子清不理公子狐的示意,继续凌厉的说道,“燕燕身上戾气重了些,若是能放下心中所牵,前途必定无可限量。”这话倒不是韩子清胡编乱造的,萧绰同孟窈本就是帝后的命格,后来被萧绰擅自篡改,将两个人的命格强加到一人身上便出现了偃月星夺主而生的现象,也就是说如今萧绰的命格已经不单单是原来的帝后命格了,还有可能成为帝王。只是因为萧绰身上戾气太重韩子清也不能看清她的命程,只得用前途无限来说了。
萧绰一挑眉,想来韩子清已经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萧绰了,她抽出耶律贤紧握住的手睨了韩子清一眼,笑道,“如此说来小叔叔若是能放下对娘亲的牵念,必定能飞升成仙了。比起无可限量的前途燕燕倒是觉得这天上的凌霄宝殿更加令人神往,不如小叔叔先去,等哪一天燕燕放下了屠刀指不定便能从西方极乐去您那瞧瞧呢!”
韩子清被萧绰这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也是,他自己都做不到事如何去要求别人,倒是他唐突了。
耶律贤奇怪的看了眼萧绰,觉得她今日说话格外的带刺,想来是在那宗人府中受了气,现在拿韩子清当出气筒呢。耶律贤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刚刚他没有先同萧绰搭话,不然免不得这时候被噎得满口无言的人便是他了。
“燕燕你且说说这般急着进宫来是有何要事?”耶律贤岔开话题,毕竟韩子清是他所敬重的人,而萧绰是要和他一起并肩共享天下的人,他不想让他们之间生出嫌隙来。
萧绰瞥了一眼公子狐,这才说道,“王上可知燕燕在宗人府中见到了何人?”
耶律贤不解,萧绰扫了一眼韩子清凑到耶律贤耳际轻声的说了两个字,“太子。”
耶律贤至今无子,而萧绰口中的太子便自然是指的前太子耶律兆了。耶律贤先是一惊,然后面色立即平静下来,他向韩子清拱了拱手,“今日听先生一言,寡人顿开茅塞,自当谨记先生所言将变法深入人心,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律法大国。”
韩子清也知道耶律贤是有要事要处理了,也不再多言,反正在萧绰来之前他对变法之事的嘱托和意见都已经同耶律贤尽数说完,现在一切只看耶律贤的决心了。
毕竟辽国现今律法已经普及多年,虽然底层老百姓会有诸多争议,但是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它会摧毁一个人坚固的意志。
韩子清叹气,只怕耶律贤变法的这条路不容易啊,特别是如今辽国的形式南北二院分封而制,北院皇族一派顽固守旧又握有辽国大部分的权利,即便是萧巍站在耶律贤这一边也还有偌大的契丹贵族存在。
“别看了,走吧!”韩子清扯着公子狐将她硬拽着出了御书房,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公子狐,他真不知道公子狐这么像耶律敏是好还是坏。
“这是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你不懂就一边去,别碍着了本公子。”公子狐努嘴,她真是越瞧着耶律贤越觉得享受,要是当初她见着的耶律贤也是如今这模样,她早就肥水不流外人田将他收入自己的裙下了。
公子狐?韩子清这才想起似乎在东海有一个辛夷国,国中第一世家便是以公子为姓,韩子清别过眼复杂的看了一眼公子狐刚想说什么,便听见了身后萧绰追来的呼喊声。
“韩叔叔请等一等!”
韩叔叔,刚不还是小叔叔吗,韩子清摸了摸鼻尖,瞬间觉得自己又老了一截。他看向萧绰追赶来的样子,又瞅了瞅公子狐站在原地双手交叉抱着臂斜跨着腿的样子,不由感叹那位果然是出身名门的,便是急着小跑也是一种风情,一点都不失仪。
“燕燕有事?”韩子清其实还是颇为赞赏萧绰的,至少比起身边的某位,他心里还是十分认同未来的帝后是萧绰,若是公子狐他只怕这九州还得兴起一股妖风邪气呢。
萧绰先是向韩澈行了礼方才将头转向公子狐,盈盈福了福身低声道,“燕燕同公子狐小姐一见如故,想私下里邀小姐移步王府明园一聚如何?”
公子狐摇头还摆了摆手,“不得空,不得空,本公子事务繁忙,郡主还是改日再约吧!”公子狐还不知道萧绰的心思,不就是想问她为什么要将她的魂魄引入她的身体里将萧绰这个身份让给她吗,她虽然蛮横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明知道是自己理亏了,哪里还会主动的和萧绰谈话,万一一个不留神泄露了什么,她后面的计划可就难以实施了。
“改日?也好,燕燕听闻燕京新建了一所琉璃阁,老板是个绝美的男子,不知赢得京中多少小姐夫人的芳心。燕燕已经着人在琉璃阁定下了一间长住厢房,若是哪一日小姐有空了,便到琉璃阁来寻燕燕吧!”琉璃阁的线索她可是让绝世楼的人查了很久才查到的一条线索,若不是以前每一次萧绰但凡出门都住在琉璃阁,她也不会猜到萧绰可能和琉璃阁幕后主人之间有一定的关联,虽然如今她还不知道这种关系到底是什么,可是她相信既然鸡蛋裂了缝,要想打破它便不需要再花多少功夫了。
公子狐微微的眯了眯眼,将抱着的手臂放下,认真的看着萧绰问道,“郡主一定要去?”
萧绰点头,她好不容易等到她现身,怎么会不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是的,一定。”
公子狐也收起笑意,她不知道萧绰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和琉璃阁之间的关系的,但是既然萧绰已经找到了琉璃阁这条线索,那么如果再让她查下去必定会查到墨归的真实身份,她不能让墨归有一点危险。
韩子清也看出了公子狐是不想同萧绰私下见面,想来是她还做了什么事不敢面对萧绰。
“既然阿狐忙,燕燕又何必勉强呢,想来凡是都是讲求一个缘分的,时间到了该知道的便自然知道了。”
“喔,原来韩小公子未能同母亲携手连理枝,原是因为缘分不够呢!”萧绰拖着那个喔字,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韩子清,接着提高了声音讥讽道,“更何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韩小公子怎么就知道燕燕是在勉强公子狐呢,指不定她心里十分的乐意同燕燕私下交往呢!”
韩子清算是领教了萧绰这张利嘴,瞅着你身上哪儿痛便往哪儿扎,非得见你流血了才住嘴。
“郡主说的是,阿狐也同郡主一见如故,便是再忙也要同郡主畅谈一夜。”公子狐斟酌了半晌才笑道,“那明日公子狐一定到府上拜会郡主!”
“那燕燕便等着阿狐大驾了喔,若是阿狐明日不来只怕就要到琉璃阁去寻燕燕了。”萧绰说着再福了福身才转身继续向御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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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这章有几个错别字,蜗牛重写修正了一遍,没有大的变动,只是稍稍的改了一点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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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式微式微胡不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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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狸猫太子(上)
萧绰拍了拍手,淡淡的将胸前编成辫子的头发捋到肩后,便是她公子狐再厉害只要有弱点也只能任凭她宰割的。
推开沉重的沉香木雕花大门,萧绰便看见耶律贤双手抱臂一脸复杂的看着她,萧绰低着头左右检查了自己的衣着,貌似没有什么不妥,抬起眼见耶律贤还是紧紧的盯着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可是,刚刚也未见韩子清和公子狐如此啊!
“王上在看什么?”
耶律贤并不答话,深邃似海的眼目却是紧紧的看着萧绰,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燕燕穿这身倒是好看。”
萧绰一囧,睫毛往下一耷,有些不乐意了,她本就是个半道出家的和尚,心里谈不上对契丹的传统服饰有多大的喜欢。而且现今虽然已经是八月了,不过穿着契丹的服饰着实有些热。
而且北方的气候不比得南方,干燥燥的,穿上这样厚实的衣服闷热的紧。
“可燕燕觉得王上似乎更加喜欢汉服一些。”萧绰这样说也是在说耶律贤想要变法实行契丹和汉人的统一管理。
“呵呵……可寡人到底是契丹人,不是吗?”耶律贤挑眉,从高台上走到萧绰身边,闻着她身上清郁的香味顿时觉得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解放。
萧绰没有反驳,按理来说她的这具身体也是契丹人,耶律贤要统一九州施行契丹和汉人的大融合便是最首要的,但是契丹人崇尚武力大多都以目不识丁为荣,而汉人正恰恰相反士族大家盘踞而生,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文人骚客又是各大士族的衍生代名词,便是现今齐帝都不敢私自处置有功名在身的文人,因为每个文人才子之后便可能站着一个供养他们的士族。
而耶律贤要想处理好皇权同世家的关系,只得放低姿态,先行示好。特别是齐、卫两国,若是能得到其中世家的支持,攻打起来便会事半功倍了。当然现在还不是辽国进军中原的时机,现在辽国本土也就一个范阳的韩家,但是韩氏一族同其他世家又略有不同,韩氏重法历代出的都是酷吏刑使,与整日里吟风颂月伤春悲秋的文人雅士大都不交好,所以耶律贤能够很快的将韩氏一族纳入到自己麾下。
“王上,燕燕一直有一事不明,八年前太子当真曾逼宫造反?”萧绰这话问得有些大逆不道了,不过她也是斟酌过之后才问出口的,言语虽然莽撞了,但是却是直达问题的核心。耶律兆是真的造反还是被人刻意的陷害,若是陷害,那么陷害他的人又是何人?
耶律贤沉默了一下似在回想以前的事,他摇了摇头,压低的嗓音才道,“那时父王突然驾崩,陪在父王身边的只有太后一人,寡人赶到宫中之时太子已经因为逼宫造反被处决了。”
“那王上可见过太子的尸体?”
耶律贤继续摇头,“没有。”
“那宗人府中的人便真的是太子了。”萧绰肯定道。
“何以见得?”耶律贤奇怪萧绰为何能够如此的肯定,毕竟太子可是因为逼宫一罪被处决的,谁还有胆将其关押在宗人府。
“想来德亲王为了教训燕燕的顽劣,此次特意将燕燕关进了宗人府的天字第一号牢房中,而这间牢房便是关押太子一行人。我想太子大概是曾受到过什么酷刑,整个人时好时坏,但是他说起过一些幼时的事,想来除了太子也别无旁人在知道了。”萧绰想着便将在宗人府中所讲所闻一一尽数向耶律贤道来。
听完萧绰的话耶律贤先是沉默了一下,而后才肯定道,“听你说此人身边有一只狸猫,便是太子兆无疑了。”
“那王上想好了如何处置太子兆了吗?”其实这句话才是萧绰一直想问的,她看着耶律贤深邃的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真实的想法,若是太子没有造反那么这辽王的位置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便是耶律兆了。她想知道耶律贤是要讲究兄弟情谊真的将已经到手的王位拱手想让还是掩埋掉一切的证据,干净利落的将耶律兆等人彻底的清除掉。
耶律贤想了一下,低低的笑了几声方才字字铿锵有力的说道:“要创建辽国一统九州的盛世霸业,舍我其谁!”
耶律贤这话说得甚是狂妄,可是萧绰却是十分相信他的,能够说出此番话的人一定胸中早已经装满了整个天下。而耶律贤丝毫也不做作的说出自己绝对不会将王位相让,也体现了他身为一个王者的杀伐果敢。再说了,与其让一个疯癫了八年的陌生人坐上王位,为什么不让一个已经许诺她盛世江山的男子当王呢,萧绰想得实际。她还有血海深仇未报,还有一腔的热血壮志未洒,她怎么可能让她生命中这个贵人被中途扼杀。
“啪,啪,啪!”萧绰鼓掌,“那燕燕恳请王上为太子案正名,然后迎回太子来一出兄弟情深王位想让的戏码。”
“王上便能借此时机除去北院大王耶律德,将北院一派的太子党拉拢到身边,收回皇权。”萧绰眼睛微眯,她可是个小心眼的,耶律德既然不曾留给她活路,她便也不会手下留情放过耶律德。
“你怎么知道北院一派还有太子党的人?”耶律贤紧紧的盯着萧绰,语气有一丝的冰冷。这些人他一直都知道,之所以没有下手处理掉,便是因为耶律兆已死。如今耶律兆若是还活着,那么这些人便决不能留了。
自古帝王都忌讳身边的人太过聪明,萧绰耸了耸肩,装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看向耶律贤,“这点事燕燕都不知道的话,这天机宗燕燕便是白去了。”
“说说你的办法。”耶律贤退回到书桌后,看了一眼萧绰便坐在王座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雕刻精美的流进狼头上。
“王上若是退位,第一个不同意的便是当今太后,您可是太后一手扶持起来的。虽然太子生母已故,但是太子的养母德钰太妃可是还健在呢,王上您说太后会允许多出来一个女人来夺走她手上的权利吗?再者,辽国和苍月开战在即,若是此时辽国王位易主,那么此战必败!”
“你倒是将全局都尽观眼下了,连自己的姑母都不曾遗漏,寡人有燕燕一人胜过十名谋士啊!”耶律贤赞叹,觉得自己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竟然挑中了这块璞玉。
“王上过誉了,燕燕只是将王上所想说出来了而已。”刚刚自己表现过度耶律贤便露出了不快,萧绰可不敢在居功了,藏锋露拙的道理她可是懂的。
“那太子一案从何查起?”其实是萧绰想多了,耶律贤满心都恨不得她立即便能强大到足以站在他身边,哪里还会嫌弃她太过聪慧,刚才之所以不快只是因为想起耶律德身为他的皇叔竟然私下将耶律兆关在宗人府八年之久,着实令人心凉。
“要查太子案王上可别忘记一人。”
“何人?”
“侍郎明图拉。”萧绰倒是不曾想到当时为了拉拢净月打消耶律贤的心防才救出了明图拉,今日他竟然成为了解开这谜团最关键的人物了。到真是因果相应呢,她难得做一回好人,倒是有了好报了。
“国宴上史老夫人的侍女净月曾因为护驾有功王上赦免了其一家的流放之罪,王上可记得净月的父亲便是明图拉。”
耶律贤沉默了一下高呼,“来人,宣明图拉即刻进宫。”
莫言匆忙走进书房见耶律贤和萧绰隔得远远的,并不似她想象中的那样浓情蜜意,不由疑惑,她见耶律贤脸色还颇为冷硬便暗暗的向萧绰使眼色询问,萧绰摇了摇头,她又不是耶律贤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高兴为什么不高兴啊!
莫言姑姑见萧绰也不知道,只好福了福身领命退出书房,将空间留给萧绰和耶律贤二人。
“在此之前,王上或许还能去见一见太后,或许太后还会告诉王上一些大事。”萧绰故意将大事二字咬得特别重,便是为了提醒耶律贤。从朱雀台被放之后萧绰便悄悄的问过萧巍,先王耶律无邪在位之时修建宗人府大牢的事,而萧巍告诉她也就是八年前耶律无邪还未去世之前宗人府大牢曾因为燕京连续一月的降雨被其下的暗河冲毁过,死伤上万,可用浮尸遍河来形容了。
后来耶律无邪一查,才知道宗人府修建之时耶律德因为私自挪用了建造的银两,未曾勘测地形地貌便直接再城中建造起来,可是后来修建到一半宗人府已经投入到使用了,一个石匠偶然挖通了地下暗河,耶律德才知道这处地址根本不能修建房屋。可是宗人府已经建到一半他为了不让耶律无邪发现他的过错,便将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全部杀害扔进了暗河之中,又让人修了加厚墙将河水堵住,并将暗河临近宗人府大牢一段四周加高,便造成了萧绰在宗人府密室看见的那面墙后的死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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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狸猫太子(下)
宗人府大牢
此时的耶律德已经不能用暴怒来形容了,他躺在太师椅上一只手捏着两个实心的铁球不时发出‘啪啪’的摩擦声,一只手紧握成拳,根根筋骨清晰可见。
而跪在地上的一众狱卒皆已是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他们呼吸沉重全身僵硬,但是却无一人敢吐露出半个痛字来。一来是因为耶律德素来暴虐谁要是触犯了他的霉头,便只能是自认倒霉了;二来还是因为牢房里的人也着实是在他们手上丢的,但是至今为止他们也都是一片茫然,不知这好好待在牢房中的人怎么会凭空的不翼而飞;三来,这个关口是多说多错,他们还不如闭上嘴等待耶律德的处罚呢!
耶律德沉默了半晌才控制住自己暴怒的情绪,他咬紧牙关,想起朱雀台上王上那一道释放萧巍一行人的王旨便不由切齿。只差一点点,一点点了,他便可以将萧巍的人头取下来了。
耶律德一脚踹到临近他脚边的一个狱卒肩上,大声责问,“你给本王说清楚,都有谁到过宗人府!”
那被耶律德一脚踹翻的狱卒战战巍巍的爬着起来,跪在耶律德脚边将头埋得低低的,说起话来身子还抖得不成样子。“因为王爷特意交代过这天字第一号牢房要看紧些,所以除了王爷一人来过便只有昨日关进来的长乐郡主和郡主身边的书童了。”
耶律德眼睛一眯,萧绰是他亲自提出去再关进密室的,期间直到第二日被带到刑场一直没有离开过密室,他眼睛扫过跪着的众人,沉声呵道,“你们没有放跑,难不成是鬼重生——再嫁军门!还不给本王从实招来,是要本王大刑伺候呢!”
“王爷,属下说的句句属实,绝没有半句欺瞒啊!”
“王爷,属下等着实愿望啊!”
耶律德站起身将手中两个铁球抛掷在地,眼目一扫边上站着的暗卫,扔下身后不断磕着头的狱卒大步的离开了宗人府。在他手下做事,失手便是失去了活着的机会,他不会给一个对于他来说没有价值的人再一次犯错的机会的。
萧绰!耶律德咬牙,看来他得进宫去见一见那位太后娘娘了。
御书房
“草民明图拉参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萧绰站在耶律贤身边,暗暗的打量着殿下的明图拉,想是在堰塞受尽了风沙劳苦,整个人看着已如垂垂老者,衣着虽然旧了些但却是什么的考究,样貌同净月也有几分相似,柔和而充满了书卷气味。萧绰记得净月同她说过明图拉是兵部侍郎,曾经跟着耶律休哥上过几次战场,还立下过大大小小不少军功,她仔细的看着明图拉的右手,在虎口之处和手掌指端处长了厚厚的一层茧子,显然是经常练习棍棒一类的武器。
“草民谢过郡主搭救之恩,谢过王上赦免之恩。”明图拉见萧绰一直盯着他看,心里不免有几分紧张,他是听净月说过这位长乐郡主的厉害的,加上他也曾见过萧绰小时候狠毒的模样,一个不喜便见下人扔进了蛇窟,以后每每想起明图拉总会记起萧绰那一双比蛇还要冰冷的眼神。
“燕燕曾听府中下人说净月姑姑的双亲被流放到堰塞没几年便亡故了,难不成是误传?”萧绰记得十分清楚当时她为了拉拢史老夫人身边的净月还特意的让青花进净月的身世告诉了她一遍,现在想来,只怕那时明图拉是为了让在京中的净月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才传回这样的消息的吧!目的只是让净月成为孤儿之后,才能被史老夫人收养。
明图拉猛的一惊‘嗵’的一声便跪倒地上,额头使劲的磕着地面,“草民之罪,草民之罪,还请王上和郡主念在净月当时年幼又救过王上一回的份上,饶过她吧!”说着明图拉使劲的磕着头,没两下额头便磕出了血。
萧绰也只是为了让明图拉老实的交代清楚当年太子逼宫一事,哪里会真的计较他为了让女儿过上好日子,佯装自己死了的事。萧绰轻咳了两声,示意耶律贤该说话了。
耶律贤看了萧绰,他还疑惑萧绰怎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桩旧事,原来是为了给明图拉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耶律贤轻笑,萧绰倒真是步步为营呢!
耶律贤轻叩书案的桌面,发出一阵阵清脆的敲击声,伴着明图拉磕头的声音一起在宽大幽静的御书房中回响。
“寡人记得明大人曾任兵部侍郎,是兆皇兄的武艺授课教习?”
殿中的明图拉听闻浑身一僵,抬起头眼目下垂,然后将已经磕破了的额头又重重的磕了下去,“回王上,草民得先王不弃,是曾任过兆太子的武艺教习。”
萧绰暗暗的揣度明图拉的回话,每一个字回答的都十分的谨慎,既不刻意的撇清和耶律兆的关系也不言明他和耶律兆的关系,到像是一个身居官场数十年的人说的话。
“兆皇兄自幼便生的聪慧机警,是父王在一众皇子中最喜欢的,能让明大人任太子的武艺教习也是十分的信任明大人呢!”耶律贤拉长了声音冷冷的看着还在磕着头的明图拉慢悠悠的道,“只是寡人有一事不明,按着父王的性情绝不会在临危之际才改王位继承人,大人当时可是陪在太子身边的,想来一定知道其中缘故?”
“还有父王身体向来很好,怎会突然暴病而亡?”
明图拉从耶律贤开口一提耶律兆时便知道了今日耶律贤传召他入宫的目的,只是当年之事太过复杂,牵连甚广,往事若是再被掀开只怕杀戮之气远胜当年啊!
“草民不知。”明图拉咬牙,心里抱着一死的决心。
“喔?原来大人不知道啊,不过燕燕想可能什么时候大人曾不小心说漏了嘴,明府一众人中总会有一人不小心听见了。王上何不将明府还活着的人都送到德亲王的宗人府大牢中,想必德亲王一定能让王上听到想听的话的。”萧绰粲然而笑,耶律德若是当年之事的知情者,如今便绝对不会再放过明府的人了,所谓羊入虎口必死无疑了。
耶律贤轻笑,看着萧绰假意责备,“燕燕休得胡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德皇叔的宗人府向来都是有进无出的,你若是将明府的人全都送进去了,岂不是要明大人痛失全部的至亲。”耶律贤附和着萧绰的话,一边撇着明图拉苍白的脸。
八年前太子逼宫一案明图拉备受牵连举家被发往堰塞,八年下来他看着身边至亲一个一个离他而去,算是历经了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折磨,而再回到燕京的不过数十人,他怎么忍心再让这些亲人因为他而死去。明图拉悔恨,他宁愿死的人是他,也不愿意再让一个他所关爱的人受到折磨。
只有一个真正尝过失去的痛苦的人,才会更加珍惜如今团圆的温馨之景,萧绰真是抓住了明图拉这样的心理料定了他一定会说出八年前的真相的。
明图拉瘫软在地,他如今算是明白了进宫之前净月曾嘱咐他的那一句话了,这个长乐郡主当真是‘杀人不沾半滴血,启唇诛尽一树花’啊!
“先王不是暴病薨逝,王上是郁结而终活活的被气死啊!”明图拉闭上眼说出此话顿时觉得那久久缠绕在心头的蚕茧终于破开,那装着秘密的蝴蝶飞出,他终于得到了解脱。
明图拉至今想起耶律无邪那一张悔恨交织的脸和那一份痛诉便觉得全身发凉,上万无辜的生命竟然便那样埋在了宗人府下的死湖里。
“先王迁都燕京之时德亲王曾上表要在燕京朱雀大街十里之外的萝藦村修建一座大牢,专门用来关押犯罪的皇亲贵族,先王当时一心想着变法一听德亲王此举便欣然同意,让国库拨出三百万银两交予德亲王修建宗人府。而那萝藦村一直都是羌族人居住的地方,德亲王为此派兵屠杀了整个村庄,对上却说整个村子的人都被迁往别处,并附上了重金。先王一直十分信任德亲王,加之当时变法初步在燕京推行,先王也无暇顾及此事,便全权交由了德亲王。”
“其实在修建宗人府之前燕京城中早有一汉人书生向德亲王说过,萝藦村地势较低又处于两河交叉之地,地下恐有暗河,实不宜大兴土木。但是德亲王向来歧视汉人,将那汉人书生以造谣生事之名当场便仗杀了,而后历时三年宗人府总算是修建好了,也逐步投入到使用之中。但是德亲王又突发奇想,欲在宗人府大牢在建一层地下密室,于是未请王旨便着人开始挖凿地基。后来一石匠不小心挖通了地下暗河,德亲王方才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为了掩埋过错耶律德将一干知情者全部坑杀扔进了暗河之中,又着人将石匠挖通的地方补上并堵死暗河流程,将宗人府沿途十里之地全部筑上土墙以防人知。可是几年后京中数月大雨,暗河之水上涨,又因为流程被堵暗河之水无法流进下游,只得向两边溢出冲破土墙,一夕之见沿途村落全部被淹上万百姓全部溺死水中。王上得知此事终日郁郁,写下罪己诏,欲向天下颁布。”明图拉说得激动,不禁老泪纵横,想起那一整条河的浮尸,连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跟着不寒而栗。
萧绰虽然已经从萧巍处得知了此事的大概,可尔今听明图拉说得这般详细还是不免觉得愤恨,这耶律德自持军功,犯下这等弥天大祸,启还能饶恕。
“太子彻夜进宫,希望王上能够严惩德亲王,随后德亲王和王后也都到了无极宫。臣因为在殿外并未听到王上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两个时辰之后,太子便气极走出殿外大喝一声让王城的天策军冲进大殿,说起捉拿叛贼。”明图拉对于此事也是一直耿耿于怀,那一夜究竟王上他们四人谈论了什么,令太子会容色大便急着冲出殿外召集天策军冲进王上的寝宫无极宫呢?
“当时太子年纪尚轻,怎会是军功赫赫的德亲王的对手,不等一刻所有太子的人便全部被绞杀,无极宫内血腥之气直冲天忌,遍地死尸垒成山丘,同时王后宣布王上驾崩了。”明图拉此话说得言简意赅,但是萧绰却能从几个字中看出当时宫廷内变的惊心动魄,只怕让人永生难忘。自古成王败寇,耶律兆失败了便注定成为了逼宫叛乱的贼寇,而耶律德便是护驾有功的贤臣良将。
“这么说来,太子逼宫是事实?”耶律贤沉默了半晌说道。
“王上……太子让天策军进无极宫是为了捉拿德亲王啊!”明图拉猛的一声将头颅狠狠的磕在地面上,若一声惊雷般震动了耶律贤的心。
“明大人的意思是……寡人的王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而太子才应当是真正的王位继承人了?”耶律贤挑起俊眉,看向明图拉,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讥讽的角度。
“草民不敢!”
“呵呵呵,若是太子还活着,明大人是不是要寡人退位让贤呢?”耶律贤又问,模样看似漫不经心,但是萧绰知道若是明图拉敢回答一个是字,耶律贤立即便会将他拉出去斩杀。
这是每一个作为王者的人都会做出的决定,吾之江山,岂容他人染指。
“吱嘎——”沉重的雕花大门被推开,萧墨鱼谴退殿外所有的护卫款款的走进殿中,凤目扫了一眼地上的明图拉,眼神炯炯的看着耶律贤,声音沉稳而铿锵,“王上乃是先王亲子,继承王位怎会名不正言不顺呢?”
“明大人……你莫不是想让一个宫内贱婢同侍卫媾和所生的贱种来掌我大辽万里江山!”萧墨鱼平地一声大喝,将耶律贤、萧绰和明图拉三人震得瞠目结舌。
“明大人,你居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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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江山美人
“喔,原来是一个野种!”耶律贤坐会王座上,悠悠的吐道,不知道还以为他一早便知道耶律兆不是先王的亲子呢。
萧绰翻了一个白眼,心想耶律贤这是修炼到家了啊,明明同她一样震惊的要死,却硬是装出一副一切皆在预料中的样子,让她看着怎么都觉得膈应。
“时隔多年哀家本不愿再提起这桩陈年旧事,但是明大人企图混淆王族血脉,哀家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萧墨鱼穿了一身深红色的锦绣缎面牡丹纹对襟长袍,内着一条明黄色拖地凤纹长裙,梳着高高的繁复发髻,妆容高贵而又冷艳,每行一步都显得无比的端庄,让人不由得颔首敬仰。而萧墨鱼声音铿锵威严,满是当权者俯瞰大地的睥睨之气,令人不得不对她的言辞充满信服。
萧绰低眸垂思,这边是权利熏陶之下的女人,是不是很多年以后她也会成为如同萧墨鱼一样是穿着华丽裘服的锦屏绣鸟。
萧墨鱼都到书案之下,转过身睨了明图拉一眼沉声继续道,“当年丽贵人为了诞下皇长子固宠,不惜让身边婢女同侍卫媾合怀孕,以防生产之时她腹中所生为女婴。不过即便是丽贵人再巧于心计,这孩子怀不怀得上讲求的可是一个缘分,那丫鬟怀孕之时丽贵人的胎已经有两月之余,这丽贵人为了不让旁人知道她身边的婢女怀孕,便让那婢女住到了她寝殿的小暖阁里,说是方便照顾孩子,其实不过是为了方便监视。很快生产之日便到了,这厢丽贵人羊水一破,小暖阁里丽贵人派去的御医便用开始用艾叶为那婢女催产。”萧墨鱼径直坐在下首拿起桌子上的凉茶喝了一口,淡淡的扫了一眼萧绰,说得清淡“也该得那婢女运气不好生下了一个儿子,而丽贵人生下的却是个死胎,要知道在契丹的民俗里孕妇生下死胎可是极其不吉利的。轻则被休下堂,重则被送山野祭祀狼神。丽贵人便一不做二不休,用自己生下的死胎换走了婢女产下的男婴。而那男婴粉妆玉琢王上一见便格外喜欢,赐名兆,一年后便封为太子。”
“太后是何时知道这事的?”耶律贤低声问道,轻叩桌面的手停顿了一下,等待萧墨鱼的答案。
萧墨鱼微微的皱了皱眉,似乎没有料到耶律贤会这样问,她重重的放下手里端着的青花瓷茶杯,笑道,“王上这话是何意,丽贵人生太子之时,哀家可还未进宫呢!”
“寡人只是好奇,为何偏偏就那么巧,太后和德亲王会在太子要父王惩治德亲王之时去无极宫……告诉父王太子不过是一个野种!”耶律贤微微的勾唇,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也不看萧墨鱼。
“呵呵……王上这是在怪哀家!”萧墨鱼站起身狠狠的看着耶律贤,按理说耶律贤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本该是几个王子中最温顺的,哪知道时间越久萧墨鱼便越觉得耶律贤深不可测,以前倒是她轻看他了。
“倾城哪里敢,当年若是没有太后在最后的关头倒戈,寡人也不会成为辽国的王。寡人感激太后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怪太后将这样的机会赐给寡人呢!”耶律贤始终噙着一丝笑意,却是看得萧绰背脊一阵恶寒,她到不知道耶律贤同萧墨鱼有这样深的隔阂了,看来外界传的果真都只是做出来的假象。
萧墨鱼看了一眼萧绰,温和的笑了笑,抬起身冲着她招了招,“燕燕,快到哀家身边来。”
萧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是在叫她?“太后是在叫燕燕?”
“傻丫头,姑母不是叫你还叫谁!”萧墨鱼微微一笑,也不顾耶律贤瞬间便发黑的脸,等着萧绰一走到她身边便抓起她的手,轻轻的拍打着。
萧绰蹙眉,不知道萧墨鱼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明大人既然王上都免去了你的罪责,还不起来,哀家可是记得上一次的国宴明大人的千金还救了王上一命呢!”萧墨鱼看着耶律贤那张比妇人还要艳丽的脸便不由生气,心中不免后悔当初为了安抚耶律德而扶持了当时看似最好操控的耶律贤,现在也不用面对这个让她完全摸不清头绪的耶律贤。若是登上王位的是她的儿子,她如今在让燕燕进宫为后,便真的是让耶律氏同萧氏一族得到了最完美的结合了。
“谢太后!”明图拉哪里敢真的起身,他早就从净月的口中知道了那场英勇救驾的戏码不过萧绰一早便安排好了的,是耶律贤放过明氏一族的台阶,若他真的以救命恩人自居,便真的是不知死活了。明图拉停止了磕头,只将头埋得低低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敢,他哪里敢保证今日他知道了这么多的秘密还能活着出去。
萧墨鱼见明图拉并未真的遵从她的懿旨起身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但也为在说什么,只将萧绰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笑着赞赏道,“哀家听说了,这一次韩子清能出现都是你的功劳,燕燕想要姑母奖励你什么呢?”
听萧墨鱼这样一说,萧绰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天下掉馅饼的事可不见得都是好事啊!
“燕燕身为我大辽的郡主,能为大辽谋得一点福利,是燕燕应做的,哪里还敢居功要姑母的赏赐呢!”
萧墨鱼似乎很满意萧绰的回答,拉着萧绰走到耶律贤的面前,抬起头微微仰视着坐在王座上的耶律贤说道,“王上要除去耶律德收回北院权利哀家自然是乐意送一个顺水人情,不过哀家给了王上这么大的一个人情,王上是不是也要许给哀家一些好处呢?”
耶律贤眼睛微微抬高,扫了一眼萧绰,问道,“喔,太后想要什么好处呢?”
萧墨鱼转过头看了眼萧绰,轻笑出声,“王上的一个承诺。”
“喔!”耶律贤似乎被挑起了兴趣,嘴角不自然的扬高,“太后想的这个承诺只怕寡人无法答应,这江山美人,都会是寡人的,也只能是寡人的!”
萧墨鱼不自觉的收起笑,凤目紧紧的看着耶律贤,声音也严肃起来,“王上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听过如何没有听过又如何,寡人既然敢说,便是有绝对的把握,太后若是不信尽管拭目以待,寡人绝不会叫太后失望的。”耶律贤将腰间的凤玉取下握在手中,然后责备的看了一眼萧绰,弄得萧绰一头的雾水。
“呵呵,那哀家便等着这一日,若王上不能兼得鱼与熊掌,哀家不介意找一个更有能力的人来代替王上完成这宏图霸业!”
“好,寡人定当谨记太后的话。”
“好!”萧墨鱼松开萧绰的手呼的一下转身离去,打开沉重的雕花木门大喝一声,“来人,传哀家懿旨,宣德亲王到极乐宫觐见。”
萧墨鱼刚宣完懿旨,耶律贤也将王旨写好了,他放下狼毫笔,拿出自己的印章盖在明黄的王旨上,然后随意一卷起便扔到殿中,“明大人,这报仇的机会,寡人可是给了你,做得能不能让寡人满意就看你的脑子够不够聪明了。”
明图拉颤颤巍巍的捡起王旨看都不敢看便先行领了旨,“臣定不有辱王上的嘱托。”
耶律贤挥了挥手,觉得这传说中八面玲珑的明图拉原来也不过如此。他悻悻的看着明图拉离开后才将手中的凤玉抛给萧绰,语气甚是大意,“这是寡人赏给你的,免得背后郡主又要说寡人小气了。”
萧绰接住耶律贤抛来的凤玉见它通体雪白莹洁,贴在手心又有一股暖暖的气流不由便有了几分欢喜,有仔细一打量这玉佩,将它雕工极其的精细,一直凤凰被雕琢的栩栩如生,俨然是浴火重生之态,心里更是欢喜起来,握在手里便舍不得松开。她出生在高平的孟家,自是见过很多宝贝的,她虽说不出这玉佩的出处,但也知道其珍贵,抬起眼角撇了撇耶律贤,小声的问道,“王上给了燕燕,可不后悔?”
耶律贤挥手又几分的不耐,“都给了你寡人还耍赖要回来不成,小报告也打了,郡主可以回去了。”说着还真的摆出了一副赶人的架势,拿起书案上的奏折便卡起来。
萧绰将玉佩揣进怀中,心里偷着乐了一阵也不管耶律贤了,掉头便喜滋滋的离开了御书房。若是她回头,一定能看见耶律贤将奏折拿倒了,微眯着眼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
燕京・安王府
萧巍带着王府的众人一回到王府便让六夫人先将府里的人安排好,又让柳管家照着以往的规矩将府里整顿一遍,自己便回了书房也不见任何人。
话说萧别前脚刚回王府后脚琴操的侍女雅儿便哭着一张脸跑到了王府,说是琴操以为萧别已经去了,便自己先沐浴整顿了一番之后在房中扯下一条白绫悬梁了。
萧别一听立马不顾其他提起脚步便甩下雅儿往琴操的住所赶去,都不听雅儿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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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式·式微式微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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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两情不移(勿订)
温热的粘稠液体滴到我的身上,我异常兴奋,跟着彼岸,总是能让我享受这么美味的鲜血。
“说,他在哪?”彼岸眼神冰冷的看着面前惊恐万状的男子,问。
“我……我不知道!”男子转身要逃。
只听铮铮琴音响起,男子的心口被无形的力量洞穿,瞬息倒地。
“不知道,就得死。”一、
漆黑的夜,银月不知藏到何处,没有给这人间透出一丝素白,只有闪烁不定的星光,透过繁茂的树林,在森森的土地上落下一地斑驳,湿热的空气里弥漫着鲜血的腥味,浓稠得无法散开。
“嗡――!”一声沉闷而迅疾的弦音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这沉寂的夜,继而是忘乎所以的嘶喊声和绵绵不断尖锐刺耳的琴声,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加浓重。
夜,终又归于沉寂,银月正巧此时从乌云中探出半边脸颊,将原本斑驳不清的画面微微照亮,将红与黑分割得格外清晰。
满地的鲜血,横七竖八躺在血泊里的人,狰狞的面容,将暗夜的树林衬托得格外骇人,仿佛这已不是人间,而是炼狱。
浑身浴血的彼岸冷眼看着周围的尸身,仰天狂笑,“夙夜!你一日不出来见我!我就多杀一日的人!我看你还拿什么来拯救苍生!”
“噗――”蓦地,我感受到一阵突来的温热,只见彼岸嘴角躺着猩红的血液,一口滚烫的鲜血落在我的身上。
我看见,彼岸本就因失血而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是苍白得近乎透明,她嘴角的血色,与她苍白的面色形成强烈的对比,仿佛一片飘摇的叶,随时都会飘落在地。
一瞬之间,我突然有些慌乱,这是我自出生开始从未有过的情感。
彼岸倒在了自己的血泊里,而我只能静静地躺在她的身边。
我第一次希望自己是个人,而不是一把琴,那样的话,我至少能救她,而现在的我,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血液从她的体内消失殆尽。
我在等待,等待谁人的经过,然后救救她,只盼不是仇人就好。
或许我的等待是有用的,当东方的天际微微发白的时候,我等到了一个男人。
一个身穿白衣,俊美如仙的男人全文阅读我的贴身校花。
只可惜现在的彼岸看不见他,不然她就算身负重伤,也会跳起来将他碎尸万段。二、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对彼岸有特别的情感,便是对制造我的母亲,我都没有这种情感,说不清,道不明。
或许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最久,又或是她带我看过的风景最多。
男人将彼岸带到了附近的村子,村民们很是淳朴,看到他带着身负重伤的彼岸,皆为彼岸的伤势担忧,又为男人惋惜同情,他们以为,彼岸与男人是夫妻。
男人从始至终,脸上都是淡淡的表情,便是他对村民的微笑,也是淡淡的,唯有他看向我的时候,淡淡的面容才会起一丝丝波澜,不知,这是否是我的错觉。
我从来没有见过彼岸昏迷这么久,整整七日,或许,这一次,她伤得真的很重,重得让我错以为她不会再醒来。
彼岸在第八日的傍晚醒来,那日的晚霞,红得仿佛要灼烧整个苍穹。
“七杀!”彼岸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叫的我的名字。
听到她叫我的那一刻,永远无人知道,我心中的感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有些温暖,又有些苦涩。
直到彼岸看见安静躺在她身旁的我,她眼里的波澜才慢慢平息,恢复了那个即使面对万千敌人仍旧波澜不惊的彼岸。
或许,她是将我当做朋友来看待的,不然,她不会如此紧张,也因为,她没有朋友。
“醒了?”与此同时,男人手里捧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却又和彼岸的冷淡完全不同。
不得不说,他是个温柔的男人,从这七日他衣不解带地照顾彼岸,那眉眼中的悉心,不是假的,亦不是装的。
或许,他的心里是真的有彼岸的。
彼岸没有说话,却是习惯性地将我放至她盘着的双腿上,眼神冰冷地盯着面前的白衣男人,我们都知道,只要她的十指轻轻拨响琴弦,面前的男人就会血溅当场。
“夙夜,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彼岸恶狠狠地盯着夙夜,恨不得要将他撕碎,可是我们也都知道,她舍不得。
“你随意。”夙夜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视线,将手中的汤药递给彼岸,“喝了药比较有力气来撕我。”
“你躲够了?不躲了?”彼岸一把夺过汤药,仰头饮尽,然后将药碗在夙夜面前摔碎。
“我从来没有躲。”夙夜淡淡地看着彼岸,然后转身,“你既然醒了,那我便走了。”
“夙夜,你今日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杀光这个村子的人!”彼岸冲着夙夜的背影大喊,一向冷静的彼岸,只有在面对夙夜的时候,才会如此不能自制。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留下他,她只有如此激烈的办法。
可是,也成功地让夙夜停下了脚步。
“这么多年过去了,彼岸姑娘就不能来点新的花样吗?”夙夜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彼岸。
“这么多年过去了,夙夜道长还不知道我想些什么吗?”彼岸却是低着头,轻轻抚摸着我的琴弦。三、
我叫七杀,是一把古琴。
我的母亲,是一位高贵的公主,因为被最爱的人背叛,她的国家经历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屠杀,血流成河,所以,她为我取名七杀,是为了永远记住这份仇恨。
七杀七杀,七七杀戮永无休。
我出生的那日,看见的天是猩红的,像痛苦的百姓在挣扎着,呐喊着,最后血溅四方,被猩红的黑暗吞没。
母亲抱着我站在城墙上,冷眼看着城内杀红了眼的人,仰天狂笑,咬破十指拨响了我的琴弦,尖锐刺耳的弦音响彻云霄,声声含恨,声声夺命。
我的琴音响了整整七日,我看见不断有利箭从远处飞来,穿过了母亲的身体,我知道,母亲早在第一支利箭穿心的时候就死了,而她的心,在屠城开始的那一日就死了,如今,是她的怨念在支持着她的身体,完成这七日绝音。
第七日,琴音停了,满城除了血的腥味,再没有其他,没有生气,仿佛整个世界都静了,母亲的身体如同飘摇的叶,从城墙上慢慢往下坠去。
整座城,除了染尽母亲鲜血的我,全是飘荡的亡魂,散不尽,走不了。
看尽了亡魂吞噬亡魂的画面,终于在第七个年头,有人发现了我,带我离开。
他是彼岸的先祖,在那之后的两百年,彼岸成为了我的主人。
从我出生那一日起,我就知道,我与其他琴不一样,因为我有自己的心。
彼岸得到我的那一天,她认识了夙夜。
彼时,她十岁,他亦才十五岁。
本该天真烂漫的两个人,因为我,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至今,已有十年。
十年来,她觅他寻他,他却躲她藏她,今次若非彼岸身受重伤,想必他也不会出现。四、
月上柳梢,皎洁如银,遍洒光华,给这淡漠的世间披上一层素白的薄纱,倒挂溪流中的月,随着溪流轻轻晃动,仿佛人心底最深的涟漪。
叮咚琴音,和着溪流声,淡淡响遍整个旷野。
从来没有人用我来弹奏过用于欣赏抒怀的曲子,亦没有人舍得用我来弹奏这平凡的乐音,我的存在,本就不是一件乐器。
彼岸是第一个用我来弹奏平常乐曲的人,我心底是愤懑的,我是七杀,我是嗜血魔琴,不是用来弹奏凡夫俗子曲目的乐器,我需要的是鲜血!不是柔情蜜意!
可是,当我看到彼岸眼底那我从未见过的情感时,我收敛我满腔的怒意,静静地任由她拨响我的琴弦,奏出她心底此刻最想表达的乐章。
“很美的曲子。”一曲毕,夙夜的声音从彼岸身后浅浅传来,“我可不知道彼岸姑娘何时也会弹杀曲以外的曲子。”
我震惊,因为我方才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而夙夜,是何时来的?而一向感觉极其敏感的彼岸,却没有察觉到丝毫,她只是看着我,没有回头。
“杀手也有此等闲情雅致吗?”淡淡的一句问话,却引得彼岸的身子猛地一震。
“是呵,杀手终究是杀手,不需要心。”彼岸微垂着眼睑,看着我,眸子深沉得看不见底,“可是,一颗心漂泊得久了,总归会累,总归想寻找停歇的彼岸。”
“是么?我以为,杀手永远不会知道累。”夙夜负手而立,抬头望着墨色苍穹中的月,银白的月华洒在他的身上,将他映衬得仿佛九天之外不染凡尘的上仙。
“那你又何必救我?”
“我想救的,是你的心。”夙夜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然而他的目光已经落在彼岸身上,冰冷如霜,让我无法将他猜透。
“我的心?”彼岸重复着他的话,低低的呢喃,仿佛不是在问别人,而是在问自己,“我的心,需要救赎吗?”
“一双染满鲜血的手,一颗饮透鲜血的心,不会有往生。”
“我不在乎什么往生,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一样。”
“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你就与血魔斩断关系。”
“你是叫我放弃七杀?”
“是。”
“那样我就会得到我想要的吗?”
“会。”
“那样你就会爱我,一直在我身边吗?”
“是。”
有夜风吹来,吹散了溪中月的镜像,也吹乱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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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连续熬夜头晕写不出感觉,就先传了一个短篇的故事,今晚我赶完图之后会重新在码一遍,明天就会改回正确的章节了,若是订阅了的姑娘们也不怕,墨七会送上多一些的字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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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子车解局
“琴儿,与我一同去见父王吧!”
“你……你说什么?”琴操一惊不由从萧别怀中坐起,惊异的看着萧别问道。
“同我一道回王府见父王吧,近日好不容易父王得空了,你我的终身大事也该禀明父王了!”萧别说得坚定,眼睛定定的看着琴操没有一丝的闪躲。
燕京・安王府
萧绰揉了揉疲惫的肩膀从马车上跳下,青花和逐月早已经在王府外等候多时,见萧绰的马车一到立马便将加了棉的大氅披到萧绰身上。萧绰看了眼王府外威严的石狮子,低低的笑了几声,只要她萧绰还活着,就没有人能够阻挡她攀向顶峰的脚步。
“小姐,大公子一回府便被展园的雅儿叫走了,说是琴操姑娘以为大公子没救了,便在房里悬梁了。”青花跟在萧绰身后赶紧的将自己打听到的事说给萧绰听。
萧绰脚步未停继续向里走去,只轻轻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青花嘟囔着唇,不满的叫道,“小姐你都不关心大公子!”
萧绰撇过头看了一眼青花,淡淡的说道,“哥哥不是好好的嘛,我担心什么,再说,听你这语气我便知道琴操肯定没有大碍。”
见萧绰这样说了青花才满意的赶上萧绰的脚步继续讨好,“小姐不知道,王爷一回府便将掌管内院的权利交给了六夫人,现在院里的人都赶着巴结六夫人去了,那位的狐狸尾巴总算是翘起来了。不过,想要和我青花斗,她可还得在历练两百年!”
逐月悻悻的垂下头偷笑,她实在是不明白萧绰那般聪慧的人物怎么会将青花这样一个冲动莽撞又毫无头脑的人留在身边作为心腹。远的不说,便说刚才六夫人首次掌管王府事务之时,青花便不应该因为口舌之争而故意当着众人给六夫人难堪,这样无形的便给萧绰竖立下了一个敌人,着实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父王呢,可说了些什么?”萧绰见逐月低着头,心里便明白青花和六夫人定是起了什么争执,而最后一定是青花占了上风。逐月的担心也不是多余,只是萧绰之所以这样放任青花出于两个因素,一是前一天萧绰借着耶律德派兵关押王府中人的时候她让黑狐搜查过六夫人的院子,并未搜到什么对她有用的东西,而六夫人宋氏和萧珂这两个隐形炸弹一日不除去一日便会是她心上的疙瘩,现在借着青花激一激六夫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二是她萧绰若是连忠心自己的人不能保护也枉费在重新活了一遍了。
“王爷只吩咐了让六夫人接管内院后便进了书房,似乎在忙着什么事。”逐月小心的揣度着回道。其实逐月心里也有她自己的揣度,她听闻近日堰塞边境常有苍月马队活动,只怕萧巍忙着的便是这事。只是萧绰不问她是不会说的,毕竟藏锋露拙的道理逐月是十分清楚的。
“喔……”萧绰还想问什么抬头便看见了坐在院里的子车央,她不禁莞尔,挥手让青花和逐月退下,自己加快了脚步走去。
“世子也不怕被连累,还敢到这安王府里来。”萧绰笑着坐到子车央的对面左右望了望没见六六不觉有些奇怪,“你那书童六六呢?”
子车央钱钱的笑着,抬头拿到萧绰头发上沾到的落叶,“不是六两银子卖给郡主了吗,他去了何处郡主怎会来问我!”子车央低头看着拿在手里的五角枫叶,不禁皱了皱眉,他记得王府里可未曾种过什么五角枫,倒是王宫御书房那边种了一片的枫树,貌似就是他手里的这种样子。
“瞧你,世子心肝上的人,我怎么好意思收为己用呢!”
“郡主不去宗人府看看耶律兆还在不在,陪着央在这里闲聊岂不是浪费时间,辜负了辽王的一片苦心。”子车央淡淡的回答,眼角都不抬起来看一下萧绰。
萧绰摸了摸鼻头,她哪里又得罪了子车央,让他摆出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既如此,世子好走,燕燕便不送了。”萧绰站起身,一个个都跟大爷似的,她才懒得伺候呢,白日里在王宫一番谈话已是耗费了她的精力,在宗人府也未得到好的休息,与其在这里听子车央莫名其妙的讽刺之言她还不如回房里好生的睡上一觉来得畅快。
“郡主既然不欢迎央,央哪有强留之理。只是可惜了梁氏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嫁到苏府没两日便成了活死人,也难怪市井上谣言四起,说楚国丞相命硬克妻!”子车央站起身说着便真的往门外走,眼角却是暗暗的瞥着萧绰的反应,走到明园的圆拱石门便时见萧绰还未开口留他不由故意提高了音量长长的叹了一声气,“哎……”
萧绰抿着唇,想着子车央的话见子车央真的走了开口留他的话卡在喉咙里怎样都说不出来,赶人走的是她若是她又开口留人面子上又下不去,正在纠结之时青花便端着茶水从屋里出来了。
“世子这是要走了吗,奴婢刚泡好的‘十里香’呢,世子也来尝一口,听说是韩小公子特意让人送来的。”青花想了想觉得吸引力还不是很大,便又加上了一句,“可是燕山独有的喔!”
萧绰坐回石凳上,端起其中一杯,刚才打开盖子便闻见一阵馥郁的芬芳,不由别扭的看着子车央的背影说道,“青花既然已经泡好了茶,世子若无急事便喝完在走吧!”
子车央立即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若三月骄阳一般明媚动人。
“如此好茶,永夜怎可错过,定是要坐下细品一番才好。”
蹲在墙头的六六鄙夷的看了一眼他家那个毫无原则的世子,只恨不得立即将他一把抓起带离这个妖孽身边,他就说他命苦吧,好不容从朱雀台上捡回了一条命,屁股都还未沾到凳子呢,萧绰那个妖女便将他派到宗人府去守着那个不知道哪里去了的天字第一号牢房。现在好不容易溜回来才刚爬上墙头便看见了他家世子如此善变的一面,着实让他觉得无颜面对子车一族的列祖列宗啊!
萧绰挑了挑眉头,笑道,“如此好茶也得配上一个好的故事,世子饱读诗书定不会让燕燕失望的。”
萧绰那点小心思子车央还不清楚,他也不点破,浅浅的酌了一口茶顿时觉得通体舒畅,心里只叹果真是燕山之物。
“不知萧将军身上的伤可痊愈了?”
“已经差不多了,这还得多亏了世子让人送来的药草。”上一次萧绰在韩府偷药时因为要救子车央被耽误了踩药的时机,幸得后来子车央同韩徵说了什么那个小气怪癖的韩老头才割爱送上了一株药草,提起这事萧绰不免暗暗的骂韩徵小气,她连儿子都帮他找回来了,连株药草他都还小气吧啦的舍不得给。
“央听说楚国丞相新娶的夫人因为中了九州密宗的断肠香至今昏迷不醒,梁国公大怒,千里之行派去御医诊出的结果却是丞相夫人身上还中了鬼冢墨归的剧毒忘忧散,一时间矛头直指丞相苏南宴。”
“世子的意思是说,苏南宴毒杀了梁微音,还来了个双重保险?”萧绰不屑的拧着头,紧紧的攥着手心,心里一阵的冷笑。苏南宴到真是个痴情的种子,竟然为了向晚卿毒杀和亲的梁微音,她以前倒是没有瞧出来他有这般的痴心呢!
子车央摇头,知道萧绰的心结就是苏南宴,“不过依央看来这下毒之人到未必是苏丞相,至少其中一种不是他动的手,这两种毒本就是相生相克的,但凡接触过九州密宗的人都知道断肠香虽香味撩人吸食过多才会中毒,而且不可与墨宫的忘忧散同时相用,苏丞相和天策宗的两任宗主都曾有过密交,我相信这个他一定是知道的,如若这二者皆是苏丞相所为,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萧绰没有反驳,以前他确实告诉过苏南宴不能将断肠香同忘忧散同时用,若是不小心用了二者毒性相生相克,便会产生一种新的毒药。到时便是神仙也难解了,忘忧散随处可见可以解头痛之症,但是断肠香一般人却是不易得到,所以世上知道的人也不多。
苏南宴若是真的要杀梁微音,只需过量的忘忧散或者断肠香即刻,到不需要多此一举让两者重新生成新的毒。所以,除非下毒的人是两个人,还是在互相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下的毒。
“郡主认为这下毒之人想要的结果什么呢?”子车央放下茶杯,含着笑意盈盈的看着萧绰。
“要苏南宴死。”萧绰咬牙,眼里浓浓的全是恨意。
“不过下毒的人不是我,若是我出手的话,定是……”萧绰收起眼里的恨意,没有说完心里想的,她看向子车央问道,“世子是想告诉燕燕什么呢?”
“呵呵呵……若是楚、卫两国开战,郡主的计划岂不是便乱了!”子车央说道,眼睛直直的看着萧绰,似乎要看进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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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式·式微式微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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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子车之怒
“呵呵呵……若是楚、卫两国开战,郡主的计划岂不是便乱了!”子车央说道,眼睛直直的看着萧绰,似乎要看进她的心里。
萧绰一惊,忽而看着子车央的大笑起来,“我便说,这世上知我者非永夜也!”
她一开始的计划便是先联合齐国对抗燕国,借此时机统一北方占领苍月国;然后在掉头联合齐、燕三国瓜分楚国;再联合齐国对付燕国,最后……萧绰闭上眼,齐国何时能灭可就要看段瑟瑟的本事了。
至于卫国,萧绰抿唇不语,一个举国皆信奉佛教的国家,要兼并是不需要动用屠刀的。只是最难啃的还属南夷拾荒。至少目前为止她心中毫无半点办法如何将南夷收入囊中。
子车央轻轻的撩起胸前的一缕长发,低头含笑,任身后繁华落叶摇曳,而他一身白衣仿佛羽化登仙一般。知己?他轻轻的勾起唇角,谁会稀罕呢?
子车央瞥了一眼远处的墙头似笑非笑的说道,“郡主将辽国前太子耶律兆困在归一阵中就不怕他有个好歹了,你不能同辽王交代?”
“你怎么知道是归一阵?”萧绰挑眉,貌似会未卜先知的人是她吧,难不成子车央什么时候也和神棍一起学了几招?
子车央沉默,他怎么会告诉萧绰他之所以将六六派到她身边不是因为六六武艺高强,而是六六会得一手通灵之术。这所谓通灵之术倒不是民间传说中的专门招魂、引魂的神婆、神棍所用的巫术,而是密宗离恨天清流一派利用媒介千里传音的术法,到不见得多么的厉害,但是能够学会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历来学会的人都是心性清远灵透之人,加上六六修习的乃是离恨天的武学,也帮助他打通了天机、天玄二穴,才能这般年纪便能运用通灵之术。
他原本只是想要确保萧绰的安全,却无意中从六六的汇报中得知了萧绰会归一阵,心中颇为兴奋。要知道这归一阵本就是化整为一,最先便是用于兵法之中的,其威力更是天策宗百种阵法之最。但是自孟窈前一任宗主殷寻**之后,这归一阵便由此失传,他本以为归一阵至此将会从九州消失,到不想当年殷寻竟是将这阵法授予了孟窈。
“燕燕你猜,若是猜对了央在送你一则消息如何?”子车央岔开话题,六六会通灵之术本不是什么不可同她言的秘密,但是他一深想,便否定了告诉萧绰的想法。一旦萧绰知道了六六会通灵之术,那么他便很难得知萧绰的事了。就像逐月一样,萧绰虽然会派遣一些大事交给逐月,但是很多涉及中心的机密反而会交给迷糊又爱惹事的青花,想来便是因为逐月是他的人的缘故,让萧绰不能十分的信任。
萧绰摆了摆手手,回答得意兴阑珊,“算了算了,我也懒得猜了,无非便是六六告诉你的。”萧绰虽然说的满不在意,心里却是十分警觉,她在朱雀台时便让六六赶回了宗人府看住里面的耶律兆,而之前六六也一直跟着她,到底六六是在何时告诉子车央的呢?
萧绰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子车央,难不成子车央还安排了其他的什么人跟着她?
可若是六六的话,他又是什么时候告诉的子车央呢?
难道说六六竟会通灵之术?萧绰暗想,她听说过在离恨天上有一种千里传音的通灵之术,能够将消息通过鸟、虫甚至风、雨等媒介传递给千里之外的人。六六若是会通灵之术的话,那么子车央又和密宗离恨天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只是燕燕有一事不明,还望世子解惑?”萧绰看着茶杯中因为热水浸泡而散开成完整形状的十里香,轻轻的勾起唇说道。
“央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向晚卿可是楚王的人?”本来萧绰也没有这一怀疑,不过梁微音一出事她便隐隐的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若说梁微音一死最大的获益者是谁,肯定是楚王田盈了。苏南宴权倾楚国又得百姓爱戴,而楚王田盈为人狡诈多疑又生性软弱,权利早已经被苏南宴架空,若是能够借着和亲的卫国县主梁微音之死挑起两国战事,那么他为了能够给楚国百姓一个交代平息战事势必会拿苏南宴开刀,那么他被架空的权利便能够重新回到手中。梁微音出生四大家族之一的彭蠡梁氏,又是卫国权臣梁国公之女,嫁给了苏南宴无疑是为苏南宴在添上了一座大的靠山,楚王必定心生猜忌,这也是萧绰之前让耶律贤威逼苏南宴娶梁微音的原因。但是她到没有想到梁微音在新婚当夜便出了事故,结合子车央之前所言梁微音中了离恨天的断肠香和鬼冢墨宫的忘忧散,而这两种毒药却是出自两人之人,能够在苏府轻易的下毒害苏夫人的人最值得怀疑的便是向晚卿了。
当然,也可能是其他人,但是联系之前她的死,两者太巧合了。
而她和梁微音之间还有三个共同点,一是,她出生高平孟氏,梁微音出生彭蠡梁氏,她们都有一个强大的家族背景;二是,她们所嫁之人都是权相苏南宴,而不是她最开始认识的那个落魄书生;三,向晚卿恰好都在。
由此可鉴,向晚卿的确很值得怀疑。
“向晚卿?”子车央本以为萧绰会问他六六的事,到没有想到萧绰会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来,他低头想着萧绰口中所说的向晚卿,半晌都只记得辽国国宴上那一个模糊的影子,这还是出于当时萧绰惊心动魄的剑舞才让他记住了这么一个影子。
“我曾听过各国王侯和士族大家重金请鬼冢墨宫培训他们所需的细作和杀手,其中艳门负责情报,鬼门负责刺杀是对外开放的,而修习媚术的媚门和操控巫蛊的蛊冢是只有墨宫中人才能学习的。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向晚卿便是从艳门出去的人吧,所以她会有忘忧散也不足为奇。”这才能解释为什么她和梁微音的死都能联系到她,第一次她的死直接导致了天策宗和苏南宴的分离,现在梁微音出了事楚、卫两国战事一触即发,得利的都是楚王,她想不通除了向晚卿是楚王派出的细作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解释这么多的巧合。
“郡主已然如此的肯定又何必再问央呢!”子车央冷冷的开口,眼里闪过一丝阴冷,苏南宴还真是阴魂不散的人啊!
萧绰本来倒是可以让绝世楼的人去查证一番的,但是却是要耗费一番时间的,她已然不想再等了,她知道子车央一定知道其中利害的,她都能想通的事她不信旁观者的子车央会不知道。
子车央之所以告诉萧绰梁微音的事,是为了提醒她防止楚、卫两国提前交战影响辽国出兵苍月的时机,却不想还是让萧绰想出了向晚卿身份的问题,他早之前便知道苏南宴身边细心呵护的女人是艳门出去的细作,所以心里也一直十分的鄙夷苏南宴,当着孟窈那般绝世的女子不好生的相守何苦为了一个目的不单纯的女人失去了一生中最宝贵的人呢。而子车央之所以一直不提,是因为他打心眼里不想萧绰在想有关于苏南宴的一丁点事,更不必说费尽心机的报仇了,一个人只有爱得太深才会恨的越浓,萧绰若是还恨着苏南宴那么便代表着她还是爱着苏南宴的。子车央想到这一点便狠狠的捏紧的拳头,控制不住的生气。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墙头上的六六却是大口的吐出了一口血,从墙头跌了下去。
“你还恨着苏南宴!”子车央咬牙。
“恨,怎么会呢。”萧绰讥笑,恨这个字怎么能够代替她对于苏南宴的厌恶呢,她只恨不能食其肉引其血,便是血债血偿四个字都不能洗去她年幼的展儿无辜的生命。
“恨这个字未免也太便宜苏南宴了,我要让他亲眼看见整个楚国的人都来为他所犯下的罪孽赔罪,我要血洗整个楚国,祭祀我……”仅有的展儿。萧绰转过身擦掉眼角的泪水,每一次只要当她想起苏南宴这个名字便止不住的想要咬牙切齿。她一生中的最快乐和最痛苦都是那个男人所给予的,她想不明白当苏南宴要娶向晚卿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面对她的,她在他苏南宴的眼中到底是什么?
子车央狠狠的吐了一口气,整个明园的围墙顿时坍塌,墙外的六六来没有来得及站起身便又被一块块砖头砸趴在地,他盯着蓝幽幽的天际,想着他今天出门一定是没有看黄历。
“我可以帮你达成你所想要的,但是你必需永远的将他从你的生命里剔除,我不管他曾经是不是连在你的血脉或者骨肉里,从今以后,我都不许你在想起这个人。”子车央冷冷的开口,语气坚决,令萧绰不由自主的便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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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国为媒·帝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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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好事将成
子车央见萧绰回答得干脆才终于满意的点了点,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然后悠悠的开口道,“这才乖嘛!”
青花端着茶点刚走到院中便听见了子车央这一句似呢喃的话,一个手抖脚颤,脚下一打滑便摔了个狗啃泥,装满精致茶点的瓷盘被甩得老远,一直滚到萧绰的脚跟边。青花趴在地上看着萧绰那一张似被雷劈过的脸,瞬间觉得子车央这句话会成为史上最不靠谱的名言。
安王府・明园
辽景王隆庆七年八月十一
东边的天才刚露出鱼肚白萧绰便自个翻身坐在床头清醒了,她扯下床头的一件单衣披在身上,才穿起绣花鞋走到窗户边轻轻的推开格子窗,一阵清冷的风迎面而来,顿时才让她因为一场旧梦而热汗淋漓的身体降下温度来。
“苏南宴,你到底是无情还是痴情呢!”萧绰驻足窗前,眼眶含泪,她怎么还会记得那一年细雨纷纷洒落在她青丝之上,而她摘下面具看到的那一眼倾城呢。那样和善明眸的人,便是生气也只会微微的皱着眉头一副无可奈何样子的人,原来才是这世上最狠毒的人。
萧绰苦笑,即便是她答应了子车央要忘记苏南宴的一切,可是要忘记一个人又谈何容易。如若说忘便能忘,这世上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痴男怨女,演出一折又一折的话本传奇。
爱不在,恨终究难逝!
窗外细雨迷离,远处通红的天似血洗一般,乌压压的黑云压着远处巍峨的宫墙,天际低飞的燕子不停的在旋转,萧绰抬起头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听到了推门声便轻声的问了一声,“可是青花?”
“是奴婢。”
“我见王宫那边血光冲天,半夜里又似乎听见宫里的人传父王进宫,可是出了什么大事?”萧绰也约莫明白定是耶律德的事,见这阵仗,只怕昨夜里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据说是因为先王的死与德亲王有关,前太子并没有死,而是被德亲王秘密的关押在了宗人府中,加上德亲王素来居功自傲北派众人早已对其积怨尤深,现今这些事被王上查出来了,还不是墙倒众人推,不过一夜便全部被王上清理干净了。想必也是惊心动魄的画面,据昨夜传旨的公公说,还调动了天策军,后来王爷进宫便是带人查抄德亲王府的。”青花将说听到的事一股脑儿的全部说了出来,一边说还一边露出欢喜的神色,心里直说老天开眼,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前一天德亲王才查抄了安王府,只一夜这关系便被调过来了,青花得意的仰起头,不禁想要拍手喝彩,真是大快人心啊!
“昨夜里的那一阵吵闹是让父王查抄德亲王府的?”萧绰有一丝的意外,按理来说萧巍是应当避嫌的,不过耶律贤让萧巍去查抄德亲王府何尝不是在让萧巍出气呢,萧绰浅笑,这耶律贤倒是懂得借着时机笼络萧巍的心呢。
一面处理掉了一个自己的绊脚石,一面又让自己的左膀右臂更加死心塌地,可谓是一石二鸟。
“可有哪一位亲王作为陪同?”若是只有萧巍一人难免日后落下口实,如今耶律贤需要萧巍自然不会说什么,若是日后耶律贤已经集权,不再需要萧巍这个昔日功臣之时,只怕今日的宠便会酿成他日的祸。
“宋王作为副督察使同王爷一起负责查抄德亲王府。”青花应道。
传说中‘骈胁多力,贤而有智’的宋王耶律休哥!萧绰暗暗一惊,若是有耶律休哥护航,便是日后兔死狗烹萧巍也不会因此在添上一罪了。
只是到底是萧绰多想了,耶律贤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他既有心让萧绰成为那个可以和他并肩天下的女子便不会伤害她的母族,要让萧绰在后宫站稳脚跟便需要一个强大的母家作为依靠。更何况,他虽对萧墨鱼心中有怨但多少念及她的扶持之恩,又许下诺言,他有生之年愿与萧家共享江山,便是不会动萧巍的。
“那便好,哥哥可回来了?”昨日萧绰实在是累及了,在和子车央一番谈话之后连晚膳都未食用便一觉睡到了第二日,虽然中途梦见了一些不愉快的人,但到底还是睡着了的,所以并不知道后来萧别是否从展园回来了。
“还未,但是天还未亮的时候大公子便着了人回府,说是今日要带琴操姑娘到王府见王爷,让柳管家好生准备。”
“哥哥终是要给我娶个嫂嫂回来了,青花你快去准备一份大礼,到时候送与琴操,恩……”萧绰低下头思索了一下,说道,“便送前些日子王上赏的那盒首饰吧,反正我也用不了多少,你捡着好的都送了去,在一并送上些银两帮着购置一些像样的嫁妆,琴操孤身一人到的辽国若是没有一份像样的嫁妆难免落人口实。”
也不知道为何萧绰本是极其厌恶青楼女子的,但是对琴操她却独独多了一份怜惜之情,就如第一次相见之时那样有一件如故的感觉。她讪讪的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也有了因人而异的习惯了。
“小姐对琴操姑娘倒是真心的好,便是小姐的亲姐妹也是比不上的。”青花也觉得奇怪,她家小姐自小便不喜欢温温柔柔的女子,所以才只和安庆公主和韩府的小姐交好,形成了燕京城中的‘三害’。但是自打在燕国东安郡结实了琴操之后,萧绰先是不顾性命相救琴操回到辽国后又将自己购的展园让琴操住进去,再是带她进宫,又暗中送了好几次银两,现在连嫁妆都先替琴操安排好了,着实令青花意外。
亲姐妹?萧绰讥笑,指不定她还是高攀了呢,谁知道呢!
毕竟琴操的身份还有待考证,不过萧别若是能娶一位公主回来,倒还真是个不错的事。
因为近日是萧绰和公子狐约定好的见面之日,萧绰也懒得再睡了,先是让青花打了水来清洗,才简单的用过早膳去了存善堂给史老夫人请安。倒不是萧绰突然想要做一回乖孙女,实在是为了同净月说一些话罢了。
明图拉有没有机会重返仕途,看的就是他自己的表现了,路她已经在耶律贤的面前为他铺好了。
净月一再谢过了萧绰才回到史老夫人身边伺候,作为回报净月也让萧绰小心萧珂和萧扶,说是近日这两位小姐极其得老夫人的欢心,整日的在老夫人的耳畔说些什么身为女子该当何如之类的话。
萧绰面上虽未有过变化,却是将净月的话都记在了心上,之前子车央提醒过她这二人,如今净月又一次提及,她便不得不想写法子将未来潜在的威胁都给解决了才行。
回明园的路上萧绰碰见了萧怜,见她已经瘦得如竹竿子一般了,面色也是蜡黄,远没有了原来楚楚动人垂帘的样貌,萧绰觉得奇怪,萧怜向来都是极为得史老夫人欢心的,如今怎么连给老夫人请安都敢来晚了,倒是不像她素日里的作风。
“小姐不知道,是七夫人病了,二小姐未尽孝道整日衣不解带的在边上伺候着呢!”青花冷冷的讥讽道,怎么都看不惯萧怜一副病美人的姿态。
“到底是生母啊!”萧绰看着萧怜绕着道离她远远的,像是避瘟疫一样的躲着她,不觉加大了声音故意说道。从来都是她不待见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不待见她了啊!
回到明园已经是巳时三刻了,萧绰将园子里的人都谴到了外面,只留下逐月和青花二人随身伺候着,又备上了一些茶点在屋里。
“看这天似乎要下大雨了!”萧绰看着乌压压的天,觉得十分的闷热,她拿着团扇一边扇着风一边看着园子外坍塌了大半的围墙暗暗咒骂当初的石匠偷工减料,想着一场暴雨之后只怕就成了全塌了。
几个闷雷之后,空气里都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淡淡的粉尘充斥在空气里让萧绰不禁连打了几个喷嚏。
“让人去外面悄悄,看可有人来拜访!”
青花看着逐月不动如山,逐月撇开头,装作没有看见青花的眼睛。
萧绰等了一下,见没有人动作,便颇为不耐烦的又说了一遍,“青花,还不快去!”
“是。”青花瞪了一眼逐月老实巴交的退了出去,心里长叹,为什么受伤的那一个总是她!
“呵呵……原来美人这么急着要见本公子啊!”公子狐撑着一把油纸伞一只手扇着一把扇子站在坍塌了的围墙外一脸戏谑的说道。
萧绰看了一眼逐月示意她下去,才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斟了半杯茶端在手心,盈盈的走到门边看着墙外笑得一脸惬意的公子狐说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公子狐摇着折扇朗朗接道。
公子狐说,人这一世总会碰到那么一个即使捅了你一刀,你还会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的人。
萧绰浅笑,算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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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媒·帝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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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公子狐媚
“阿狐这话这话可就错了,汝在墙外,吾在墙内,不为之东墙西墙焉!”萧绰轻轻的饮了一口茶,顿时觉得寡淡了,她苦笑,果真是喝过‘十里香’之后天下便再无好茶了。
“美人郡主不请我进去喝一杯?”公子狐收起折扇,一年的戏谑挑着眉看向萧绰。
萧绰转过身走进屋里将窗户合上,她估摸着这场暴雨终是要下了。
公子狐收起油伞慢慢的踱步走进里屋,她一面悻悻的打量着周围,见与她走之时没有多大改变,当然除了那一面坍塌了墙之外。
“听说哥哥要娶一个燕国的歌姬为妻?”公子狐将油纸伞放在黄梨木雕花大圆桌上,一只手利索的打开折扇,“你倒是还乐见其成呢,又是送园子又是贴嫁妆!”
“萧别喜欢就好,何必在乎琴操的出身如何了,不是说千金难买心头好吗,给他一个绝世无双的未必便能是他情有独钟的。”萧绰拿起茶杯为公子狐斟了一杯递到她面前,悠悠的道。
公子狐看着茶杯中慢慢舒展开的茶叶,莞尔一笑,“你这话说得在理,别人眼中最好的不一定便是你心中所爱的。”
公子狐这话一说萧绰便不由想起许久以前当她还是孟窈,而她还是萧绰之时,也是这般她们对坐两边,她痴心不悔,她年少轻狂,因为一句话不和便分道扬镳。
而今想来,到底是命运弄人了,才让她们牵牵绊绊的成了如今的局面。
“宗主一定要见我到底是还有什么放不下呢?”公子狐一直以为她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一个重新改写命运的机会,她便一定会忘记前尘往事过一段崭新的人生,但是她让她看见的却不是这样的。自她换魂失败变成活死人开始,萧绰便一直帮着筹集鲛人泪和南夷蛊王,为的便只是见她一面,她不理解,她执着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解释!”萧绰斩钉截铁的说道,她不可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活下去,她一定要知道真相,哪怕事实是惨不忍睹的,她也要正面直视而不是避头闪躲。
“解释?你想要什么样的解释,是我预测天机料事如神?”公子狐浅笑,“还是我步步为营,巧设棋局引你入局?”
不等萧绰说话公子狐便径自说起来,“凭借宗主的天资在天机宗待了一年,想必你该是十分的清楚,所谓的天机,不过是身在局外纵观天下的旁观者清罢了,你我皆不能看破命运。我们身在红尘之中饮尽红尘无根之水,怎能逃离这红尘呢!”
公子狐这样说便是已经说明白了,这一切不是她为了她布下的棋局。她向来都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便是做尽了坏事也是心里坦荡的。
“呵呵……”萧绰苦涩的轻笑了两声,“即便是你引我入局,没有他的移情别恋,我又怎会心灰意冷,说到底……终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我全心维护的人一定也是全心维护我的。我哪里知道,并不是我付出多少,便一定能够得到多少的。”
公子狐垂下眼帘淡淡的说,“人这一世总会碰到那么一个即使捅了你一刀,你还会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的人。”
萧绰浅笑,算是默认。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你已经别我选择,是我给了你一条出路。”公子狐眯着眼,眼角的朱砂痣妖艳至极,“就算是萧绰真的死了,对于我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没有你这鲛人泪依旧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的……不过是……”公子狐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淡淡的吹着气,“多死些人罢了。”
“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在乎会死多少人,只要达到了我的目的,便是让韩氏一族至此从九州之上消失殆尽,也不会让我为此难过半分的。”
萧绰猛的一惊看向公子狐犹如想着一个怪物一般,她没有想到若是她没有在这具身体里重生,公子狐会想着从韩府强抢鲛人泪,甚至是不惜屠杀整个韩氏。
“韩流香不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在生面前,不是显而易见的会被抛弃吗?不要告诉我,到现在你还是原来的你,你应该是完美无缺的,没有人能够成为你的弱点,你是萧绰,会是辽国最尊贵的女人,你不能有弱点。”公子狐这些话倒是句句都发自肺腑,若是她没有在那一年遇见墨归,她想今日她嘱咐萧绰的这些话会是她以后努力要完成的。她承认她不会是一个好的王后,甚至可能成为一代妖后,她太过自我随性了,注定了她这般性格的人不是死在别人手中,便是死在自己手中。但是孟窈不一样,她谨慎、端庄、高贵有着深谋远虑的机智乃至该出手便出手的决绝。
公子狐摇头,若是孟窈没有为情所困,因为一个苏南宴便擅自篡改了天命,将苏南宴的命劫挪到自身,这九州未来的局势或许将会是新一番的情景。
“所以,你便是为了能够和墨归双宿双栖才要逃离你这个身份?”萧绰冷冷的开口。
公子狐神色一变,站起身抖了抖宽大的衣袖,最近她是特别的喜欢这齐服了,“是啊。”她回答得理所当然,似乎为了墨归放弃这一切都是应当的一样。
萧绰也不再问了,感情的事,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它的酸甜。
“小姐……我来了……”青花见房门紧闭又没见看见逐月守在门外,还以为萧绰出了什么事,一脚踹开房门便冲了进去,然后看见的便是自己美艳无双的小姐和一个不男不女的小公子‘含情’对望的场景。不是她多想,实在是她家小姐有前科,喜欢豢养美貌的年轻公子。
公子狐转过身眨了眨眼,没想到一年不见青花这妮子还是这么的可爱的紧,“来来来……青花,让本公子捏捏你胖嘟嘟的脸。”公子狐招手,话说她这一换魂唯一觉得不适的便是身边没有青花这丫头拿来调戏了。
公子狐刚伸出手准备捏青花的脸,便见青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用她那一双,杀过鸡宰过鱼打过蟑螂的手拍在公子狐的手背上,嫌弃的撇了撇嘴走到萧绰身边,“把你的脏手拿开,本姑娘的脸是你能捏的吗?”
“找死!”然后青花一个回头盯着公子狐霸气的一吼。
公子狐悻悻的收回被青花拍得绯红了的手,瞅瞅青花那一张依旧稚嫩的脸,心里疑惑,难不成才分别了一年,那个温温柔柔任她搓扁捏圆的青花便成了如今这般强悍的母夜叉了!
萧绰勾了勾嘴角,暗自拍手叫好,看来她没有白疼青花一场。
“青花不许无礼,这位可是燕山的高徒呢!”
青花扭头不屑,“子车世子吩咐过奴婢,不许小姐在同一些不三不四……不男不女的人来玩!”她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家小姐怎么会为了子车世子这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可是她家小姐这么做也太不厚道了,昨日还同子车世子卿卿我我今日便同一个小白脸眉来眼去的,这不是摆明了脚踩两只船吗!
“不男不女……哈哈哈……哈哈哈……青花……你真是太棒了!”萧绰一个不留神便笑出了声,实在是青花这么一说她看着公子那样子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公子狐咬牙,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和智商为负的奴婢计较,她宰相肚里能乘船,不和没有审美意识的人一般见识。公子狐低头看自己这身装扮,一袭朱色罗衣锦袍,银带束发,好不风流,怎么到了青花她眼中就成了不男不女呢!
(重复部分)
公子狐刚伸出手准备捏青花的脸,便见青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用她那一双,杀过鸡宰过鱼打过蟑螂的手拍在公子狐的手背上,嫌弃的撇了撇嘴走到萧绰身边,“把你的脏手拿开,本姑娘的脸是你能捏的吗?”
“找死!”然后青花一个回头盯着公子狐霸气的一吼。
公子狐悻悻的收回被青花拍得绯红了的手,瞅瞅青花那一张依旧稚嫩的脸,心里疑惑,难不成才分别了一年,那个温温柔柔任她搓扁捏圆的青花便成了如今这般强悍的母夜叉了!
萧绰勾了勾嘴角,暗自拍手叫好,看来她没有白疼青花一场。
“青花不许无礼,这位可是燕山的高徒呢!”
青花扭头不屑,“子车世子吩咐过奴婢,不许小姐在同一些不三不四……不男不女的人来玩!”她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家小姐怎么会为了子车世子这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可是她家小姐这么做也太不厚道了,昨日还同子车世子卿卿我我今日便同一个小白脸眉来眼去的,这不是摆明了脚踩两只船吗!
“不男不女……哈哈哈……哈哈哈……青花……你真是太棒了!”萧绰一个不留神便笑出了声,实在是青花这么一说她看着公子那样子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公子狐咬牙,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和智商为负的奴婢计较,她宰相肚里能乘船,不和没有审美意识的人一般见识。公子狐低头看自己这身装扮,一袭朱色罗衣锦袍,银带束发,好不风流,怎么到了青花她眼中就成了不男不女呢!
------题外话------
祝姑娘们六一快乐!
今天卡文码不出lai,明天把重复的五百字改正过来……卡文想死啊……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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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推行新法
“因为用风荷的心头血根本就解不了血蛊啊!”公子狐淡淡的达到,眼神不由一暗。若是能解,她也不用被蛊毒折磨十几年了。
“这血蛊是风荷所下没错,但是她是下在母妃身上的,而我身上的血蛊已经经过了寄生转移,根本无解!”
“不可能!”萧绰斩钉截铁的打断公子狐的话,“一定有解的!”
公子狐意外的看着萧绰有些激动的反应,她一直以为萧绰是不在乎生死的,就如同在苏南宴喜堂之上她可以那样决绝的自戕一般,这血蛊能不能解,与她而言应该也是无所谓的事。但是公子狐见萧绰此时眼中迸发的光彩,俨然是极强的求生欲,涌上喉咙里的话突然便说不出来了。
“这血蛊确实无解……”公子狐底下眼眸,“除非息濯肯……”
“我一定会解了你身上的血蛊的。”公子狐忽然站起身定定的看着萧绰,想着若是能解了血蛊便也能解除她长久以来心里的愧疚了。
公子狐未说完的后半句话是,除非息濯耗尽毕生大半修为方能解雇。
这南夷血蛊同蛊王各为南夷巫蛊之术中毒圣二尊,蛊王虽能解百蛊但却唯独解不了血蛊的,这其中缘由还得从血蛊根本说起。血蛊乃是下蛊之人用心头血所养在用被施蛊之人的精血蓄养而成,会因为各人的血液不同而发生不同的异变,所以血蛊一旦发生二次转移便不是下蛊之人的心头血再能解的了。
南夷血蛊历史悠久,最早出现在世人眼中之时并不是如今的害人之物,南夷地处极阴之地常年瘴气经久不散,一千多年之前苗人从西北之地迁徙到蜀中,因为受不了蜀地瘴气大半苗人皆因为败血之症全身溃烂。而当时的南夷巫祖为了解救众多的苗人,便用心头之血饲养了一种专门吸食人血的蛊虫,后人称之为血蛊,它能通过吸食新鲜的血液来换取周身有毒之血,一度被南夷拾荒奉之为南夷蛊尊。但随着后来南夷巫术的衰弱血蛊大量死亡,唯有少数存活下来。因为饲养血蛊极其消耗功力,一般巫师断不会为了养几只血蛊便毁了毕生的修为,故此血蛊传到如今几乎绝迹。
而息濯乃是自息红泪之后南夷拾荒巫术集大成者,他所居住的燕山又有息红泪强大的结界为后盾,故南夷拾荒唯有燕山竹屋那里还有存活的血蛊。风荷对耶律敏所下的血蛊也是从息濯那里盗来的,后来虽然经她心头血所养,但血蛊是嗜强而生的,也就是说血蛊喜欢修为强大之人的血液。若是息濯肯用心头血作引子,寄居在萧绰身上的血蛊便会寻着血香从萧绰身体里出来到时在用金针钉死血蛊即可。
这说来轻巧的事要做到却是极难的,以为这血蛊最初的饲养者是息濯,所以非息濯之血为引子不可,但是心头之血乃是巫师毕生修为凝聚所成,一旦取出便不能再生。
失去大半修为的息濯便不能成为南夷拾荒的巫主,而燕山结界所需维持的灵力一断,蜀中瘴气入侵南夷之地,整个南夷便会面临一场生死浩劫。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公子狐没有取息濯心头之血而绕着弯换魂的原因,公子狐魂不守舍的离开安王府的时候连最开始撑着的油纸伞都忘记拿便焦躁的离开了。
萧绰看着圆桌上的油纸伞,讪讪的笑了笑,她想便是公子狐不说她也能猜到其中的一些联系。
只怕当初她之所以选择换魂而不让息濯帮忙,只怕还是因为相对于后者来说前者的风险反而小很多,那么依着息濯和公子狐之间这样的关系都不能让息濯帮她取出血蛊的原因,只怕关系到的……
萧绰眯着眼,慢慢的撑开公子狐遗落下来的油纸伞,看着伞面上彩绘的十里香微微的勾起了朱唇。
南夷拾荒的弱点,竟然是在息濯身上,而息濯的弱点,是不是公子狐她会去验证的。
看来无意之中她竟然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呢?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你许下我这样的诺言呢,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萧绰走到窗前推开方格子的窗户,看着外面坍塌了的围墙,浅浅的笑着。
她可不信什么公子狐将她当做朋友的话,连同她一起长大的韩流香到关键时刻她都动过屠杀韩氏一族的念头,更何况是她这个半路出家才结实的。
利益面前,是没有朋友的。
从再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萧绰便再也不信什么友谊、爱情了。
就连现在同她结盟的子车央,何尝不是看中了她身为偃月星转世的预言。
燕京・王宫
“莫言姑姑,晋卿求您了,让我进去见王上啊,父王纵使恶贯满盈,到底也是有功的啊……莫言姑姑……您帮我通传一下吧!”耶律楚说着便对着莫言磕着头来,发出‘砰砰’沉重的声音。
“世子你这是折煞奴婢了……”莫言一晃,手里端着的参汤也荡出了许多。
“晋卿求莫言姑姑了!”耶律楚也是拼死一搏罢了,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父王的罪行,可到底耶律德是他的父王,便是犯了再大的罪过,他都没有权利要求他死。
莫言姑姑看了眼磕破了头的耶律楚,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再说话,径直的推开无极宫的门,挥退了殿内伺候的宫女,小心的将刚刚熬好的参汤放在耶律贤的左手边,然后静立在他身旁,等待耶律贤吩咐。
耶律贤提起朱笔迟迟未曾下笔,他看着皱着最后那一句诛沉默了半晌才放下朱笔,端起参汤浅浅的喝了一口,声音里满是疲惫,“晋卿可还在外面?”
“是个倔强的孝顺孩子,别看着他平日里和德亲王不和,关键时刻也只有他这个不讨喜的还记着自己的父王。”莫言低声的叹气。
“魏闵可到了?”耶律贤知道莫言是想让他看在耶律楚的面上不要赶尽杀绝,毕竟德亲王也是有功于社稷的。
“在外面等着呢,奴婢见王上并未传召,便让他等着。”莫言垂首,该说的她已经说了,王上会不会扭转心意就得造化了。
“让他进来吧!”耶律贤合上奏折有些烦躁的将其丢在一边,杀不杀耶律德,其中牵扯到的关系实在太大了,好坏各占一半,耶律贤实在不知该如何做决定了。
“臣魏闵参见王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魏闵穿了一身的朝服手里拿着一捆锦布,先是将锦布放在一边再才撩起衣摆下跪叩头。
耶律贤瞅了瞅魏闵手边的那捆锦布,“阮宁这是作何?”有些意外魏闵此刻行的大礼。
“王上,这礼是该行的。”魏闵拿起锦布慢慢的举起,“臣魏闵不负王上所托,新法一百三十八条已经初步拟定,等待王上复查。”
“喔?”耶律贤面上一喜,想不到魏闵这么快便已经拟定好了新法,站起身便想亲自去扶起魏闵。可是他刚抬起脚步,便又听见了魏闵的话。
“臣恳请王上杀德亲王一人,立新法之典范!”魏闵叩地,言之凿凿。
耶律贤脚步顿住,看向魏闵的目光不由严厉起来,“这话可是长乐郡主让你说的?”
“这话是臣自己说的,王上,旧法已经让辽国百姓对朝廷失去了信心,此时若不借此树立典范,新法即使颁布了,如何令大辽百姓信服!如何让您的臣民知道您誓死变法维新的决心!如何让大辽真正的富强起来!”魏闵仰起头,声如洪钟,目光坚定,这是他的理想,他相信让辽国强大起来也是耶律贤的理想。
听了魏闵的话耶律贤也是一震,他抬起头迎向魏闵坦荡的目光,不觉心中愧对起来,“阮宁可知德亲王一死,他的门生客卿可能会生乱,而北枢密院密使之职也悬空了。”
“王上其实想说的是会令有功于大辽的老臣寒心吧!”魏闵直言道,他既然来了,便是知道耶律贤的顾虑,可是若不重惩耶律德,那么新法的实施便会遇到极大的阻力,很有可能半途便会流产。
“阮宁既知道,何来逼寡人这一说,你该知道寡人也十分为难啊!”若不是北院一派的阻力过大,耶律贤也不会犹豫至今的,耶律德虽然倒台了,但是北院守旧一派并不会因为他的倒台而消失,反而因为耶律贤的打压产生了极大的反弹,他看着桌案上一大堆的皱着,不由皱紧了眉头。
“王上若是不想得罪守旧一派,这新法不推行也罢!”魏闵站起身将锦布往地下一掷,掉头便走,“草民还是继续回卧龙岗做草民的山贼来得自在!”
“阮宁……哎……”耶律贤伸出手,看着地上的锦布摇了摇头,觉得萧绰身边的人现在怎么都同她一个德性了,他走下台阶捡起地上的锦布慢慢的展开,一看不禁神色大变。
“来人,快将魏闵给寡人抓回来!”耶律贤一挥手走回王座之上,如此人才他岂能弃之不用。这辽国的天也许真的该变一变了,耶律贤看着殿外乌沉沉的天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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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倾城之智
“呵呵……即使是臣带着父王远离朝堂,王上还是不肯饶恕家父一命?”耶律楚死死的盯着耶律贤,眼睛几乎滴出血来,他呵呵的笑了两声,声音凄怆而满含责问。
耶律贤点头,现在已经不再是他饶不饶恕耶律德的事了,而是辽国百姓要不要饶恕耶律德了,宗人府大牢之事已经传开,只要有心人在渲染一番,只怕便是他有心要放过耶律德都难了。
“晋卿可还记得八年前燕京那一场辽史上的特大洪涝,一连一月的暴雨几乎将整个燕京王城都湮灭了。而宗人府大牢因为建在暗河之上阻塞了整条暗河的流程,造成暗河上游水岸线上升,两地百姓被溺死者不计其数,你可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何人?”耶律贤缓缓的开口,声音黯哑,似乎被这沉闷的天气染上了一种莫名的哀伤。
耶律楚一僵,八年前的那一场洪涝便是他头发白了牙齿掉光了,他也不会忘记那随着河水一起冲到朱雀大街上的一具具被河水泡得发涨的尸体。
“主持修建那宗人府的人便是你的父亲德亲王!”耶律贤看着耶律楚,微眯着眼,“德亲王未让人勘测地形便强制将宗人府之地的原居住村民迁走,随后不顾劝阻在暗河之上建筑宗人府,为掩埋过错坑杀知情将士工匠百余人全部扔进暗河之中,用加厚石墙堵死暗河……”耶律贤看着耶律楚越发苍白的脸没有在说下去。
“不!”耶律楚浑身似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他瘫软在地,看着地上铺开的奏折上鲜红的朱批觉得莫名的讽刺。
“不可能!”
“不可能……怎么会是父王呢……不会的……”耶律楚猛摇着头,可是他知道耶律贤说的那个人一定是他的父王,狠绝、毒辣,自私而又不可忤逆,草菅人命甚至是嗜血滥杀,他摇头,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那个疼他爱他的父王呢?
为什么,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能抛弃他、指责他甚至谩骂他,唯独他不能,他不能。
甚至他还要想法设法的去营救这样一个人,为什么?
“晋卿,寡人无法因为你便饶恕德亲王,即便是寡人答应了,那枉死的百姓也不会答应的。”耶律贤沉沉的说道,有些人纵使可恶,却总有一个人没有权利去恨他。
“寡人不愿见你,并不是寡人愧对与你,而是寡人希望保留你心目中父王的高大形象。晋卿,八月十五午时一刻,朱雀台上,在此之前寡人便让你最后尽一回孝道,希望你莫要让寡人失望!”耶律贤拿起书案上的一块鎏金令牌抛给耶律楚,朗朗说道。
还有三日,他应该让耶律楚好生做回孝顺的儿子的,这也是他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耶律楚捡起令牌紧紧的握在手中,感激的看了一眼耶律贤,感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他只得看着耶律贤几次启唇都是凝噎无语。
“晋卿,寡人等着你回来,帮着寡人一起将新法推行到辽国的每一寸土地上。”
耶律楚狠狠的点着头,起身大步的离开无极宫。若是前一刻他甚至还怨恨过耶律贤无情,那么一刻他满心的都是对耶律贤的感念了。
魏闵等到耶律楚走远了方才被几个黑衣的暗卫带着走进无极殿内,然后将魏闵往大殿里一抛便嗖的一下消失无踪了。魏闵看着穹顶自我安慰,他要是右手没有废,他是不会轻易的被捉回来的,肯定不会。
耶律贤自动忽略坐在地上的魏闵那一脸愤恨的表情,拿起锦布走到魏闵面前,用脚踢了踢魏闵,“怎的,还和寡人较起劲了!”
“草民一介布衣,哪里敢和尊贵的王上交劲。”魏闵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是料准了耶律贤爱其才干,在这多事之秋绝不会处罚他的,再则,他也是在向耶律贤展示他变法的决心。
“哈哈哈……行了……寡人知道阮宁你的就行便可以了。”耶律贤瞅了瞅魏闵坐在地上两条腿摊开,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禁摇头,看他这样子倒是像个在山贼窝你呆了三年的书生。
“难不成你想让寡人也坐下来,同你一起讨论新法?”耶律贤见势真的撩起袍角便要坐在魏闵身边。
魏闵哪里敢真的要耶律贤同他一起坐在地上啊,他扯了扯袍子便立马爬起来,冲着耶律贤嘿嘿的笑了两声,“王上要推行新政,革除辽国旧政弊端,便要下定决心坚持到底,新法一旦颁布便容不得王上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王上昔日问臣可否愿做王上的商君,那今日臣也问王上,您可是臣的孝公?1”魏闵仰起头,眼中是灼灼的亮光,他等了很多年很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一展抱负的机会,他知道耶律贤不会拒绝他,因为他始终确信耶律贤便是那个他一直等待的伯乐。
“哈哈哈……”耶律贤大笑,好看的眉眼弯成一道月牙,绝美的容颜似染上了一层灿烂的秋华,魏闵不禁看得有些痴了,心中大呼,生若此貌妖孽也!
耶律贤收起笑容,目光看向远处,声音沉重,似袅袅山谷中的啸声,悠远绵长却令人不由深思,“昔孝公为名正法典,不惜遣太子驷于千里贫瘠之外、施劓刑于公子虔,寡人为推新法,杀王叔一人耳,无惧天下!”
“臣魏闵愿誓死效忠王上,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魏闵叩地,这才是他誓死要追随的王者,是能够迎难而上面不改色的帝王!
“肝脑涂地倒是无需,寡人只要阮宁替寡人将这新法推行到辽国每一寸土地,寡人便记你一大功!”
“臣遵旨!”
耶律贤招手,走到书案便将上面的奏折和书籍一股脑儿的全部推倒地上,然后将锦布展开铺在书案之上,“过来,这几处寡人觉得不妥。卿将整部法典分为律、令、格、式四种。其中律是刑法典,令是指朝廷对各项制度所做出具体规定如《户令》,格是对律、令、式做出的补充修改与对禁令的汇编,式则是各项行政法规如《水部式》。2其篇目分为:名例、卫禁、职制、户婚、厩库、擅兴、贼盗(亦作盗贼)、斗讼、诈伪、杂律、捕亡、断狱十二篇。3寡人觉得其中应该还应在加上一篇,取名为注疏,用于平民百姓诉讼,如此一来百姓若有冤情,可逐级上告,甚至直到朝廷。不至于让官员贵族只手遮天,造成冤假错案。”
“还有……”耶律贤指到其中一处,看向魏闵侃侃而谈,“汉人重礼,将儒家思想作为其约束的规范,我大辽若想进军中原富庶之地,若无让其信服的律法,谈何让中原百姓不战而屈人之兵呢!”耶律贤拿起朱笔在锦布上龙飞凤舞的写下批注,“阮宁是齐人,该是明白寡人之意,用铁蹄占领的只会是土地,但是只要老百姓的思想还在就会有不断的暴乱。但反之,若是若是控制了百姓的思想,便是不费一兵一卒而胜了。始皇帝焚书坑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为的便不是此?4”
“王上大智也,臣定谨遵王上之意善加修改。”魏闵也是一惊,竟未曾想到耶律贤会有如此长远的见识,他预料只此一项辽国便至少能超越其他诸国五十年。
燕京・安王府
‘轰隆――’
‘轰隆――’
乌压压的云层里传来一道道沉闷的雷声,偏冷的晚风刮得金黄色的树木落叶纷飞,漫天的落叶犹如死寂悲凉的冥币一般,染上了落寞的色彩。
叮铃的马车踏着落叶噜噜远行,风铃摇动叮当作响,萧别撩起帘幕喝了一声,便见赶马的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安王府前的两座大石狮子面前。
萧别跳下马车见朱漆的大门紧闭七颗鎏金铆钉似染上尘埃灰蒙蒙的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先行走上台阶‘扣扣’的敲动铜狮衔住的铜环,等听到里面的应门声后方才大声的喊了一声,“本公子回府,还不快快开门!”
应门的小童一听是小王爷的声音立即浑身一凛,喊了一个人一起合力取下三根楠木的横栓,‘吱嘎’一声拉开沉重的大门。
“今儿怎么落锁这么早?”萧别奇怪的问了一声。
“王爷回府后便让人落了锁,说是马上就是一场暴雨,也无甚人再来王府了。”小童低着头不时偷瞄这萧别。
“喔!”萧别点点头,并不在意,折身便向马车走去。
萧别马夫从马车下的横梁里取出一个小凳,刚好占了车轮一半的高度,萧别一脚踩在上面,然后撩起帘幕柔声唤道,“琴儿,到了。”
这时便见一只纤纤白玉一般的手伸出车帘外轻轻的搭在萧别的手上,开门的小童侧着身瞧瞧的瞄过去,顿时觉得呼吸急促,心脏若小鹿一般乱撞起来。只见从马车里走出来的女子一身素白泼墨竹绣锦衣,乌发盘成回旋髻,圆润的耳珠下坠着两粒小拇指般的珍珠,面如沁月,身如修竹,姿态袅娜,双颊若辛夷5绽放,薄唇如美人蕉染,好不高雅。
------题外话------
注:1:参照大秦国历史,太子赢驷杀人,秦孝公为正法驱太子,并施劓刑与太子太傅赢虔。
2:参照《唐律》。
3:参照隋文帝《开皇律》。
4:参照秦始皇焚书坑儒。
5:辛夷又名玉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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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琴操进府
琴操一只手搭在萧别手上一只手提着裙角踩着小凳子优雅的走下马车,随后的雅儿穿着碧青的棉布长裙梳着双罗髻一脸的欢喜也不踩脚凳,提起裙角便跳下了马车。
琴操侧转过身看着雅儿明显的不赞同,但是语气里却无多少的责备,“看你,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
雅儿吐了吐舌头,心里直想,长乐郡主还不是没有女孩子样,照样不是勾走了大部分男人的魂吗?对于琴操的话雅儿混不在意,她不似琴操有得一手的技艺傍身也没有一个可以千里寻她要娶她为妻的小王爷,她只是一介姿色平庸出身卑微的奴婢,伺候主子好了,等到年纪大了的时候在将她指给一个看门或者养马的,便算是对她的恩典了。反正她也没有别的选择,既然如此她何必还用那些条条框框来束缚住自己。
琴操哪里明白雅儿的心思,只当雅儿是年纪小听不进去劝,等到她年纪大些便明白了女子应当‘三从四德’端庄得体。
萧别看了看琴操,见夜风习习吹起她乌黑的发丝仿若仙子一般,便对身后的雅儿吩咐道,“去将小姐的披风拿来,这天要下雨了,免得着了凉。”
雅儿点了点头又爬上马上从马车里的一个箱子里翻出一件牡丹绣花的加绒缎面双层披风,对着自己比画了几下才娓娓走出马车来,“小姐这件可行?”
琴操见雅儿拿的是去年她还在燕国的时候萧别置给她的,微微染上了一丝笑意,点两点头,“就这件吧。”
萧别接过雅儿手中的披风,细心的为琴操系上,然后牵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一步步踏进王府的大门。
“琴儿,不怕,有我在。”萧别回过头看着身边的奴才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便低着头轻轻的在琴操脸颊上一吻,坚定的说道。他亏欠琴操良多,这一生他也算是历经了浮世繁华,生死悲喜,到头不过都归于了黄泉,能在有生之年寻一个人愿意与他同生共死,也算是他前世集善所得了。他见多各种各样的女子,美艳不可方物的青楼歌姬、清丽脱俗的名门才女亦或者是高贵逼人的大家闺秀,都不若一个琴操独独在他的心头撒下了一粒种子开出一朵解语花来。
琴操听着身后轻微的笑声赶紧回过头,一见雅儿和几个奴才正在翘着嘴偷笑,不由双颊绯红若晴天晚霞又似醉染胭脂。琴操虽出身风尘,却是个极为脸皮单薄的人,这会因为萧别偷吻了她一下被身后几个奴才瞧了去,她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抽出被萧别紧紧握住的手像是为了划清界限一般,故意的远离了萧别两步,捧着绯红的脸娇嗔的瞪着雅儿几人。却又不时的拿眼角睇着萧别,然后手指轻轻的抚着刚刚萧别吻过的地方,心里如被蜜水洗过了一般。
萧别看着琴操这模样只低着头轻轻的笑,他想若是以后每一天都能这般,不用荣华富贵和滔天的权势,他也觉得算是圆满了。
“唉哟我的小王爷,您可总算是回来了,王爷都找了您好几回了。”柳管家急匆匆的便赶到萧别身边,那眼神瞅瞅了落在后面两三步远的琴操,见她举止端庄模样也生的俊俏,不由暗暗欢喜起来。想萧别自及冠也有好些年了,上门来提亲的小姐也接二连三的被他给推了,每每萧巍问其缘由,都用男儿志在四方来搪塞,便是细究也只说要找个自己看得顺眼的。柳管家现在萧别总算是遇见了自己心仪的人,也替萧巍摸了一把汗,他还怕他家的小王爷也学着韩府的小公子为情所困来个终身不娶,便是断了安王府嫡系一脉了。
“柳管家可知父王找我何事?”萧别问道,却是停下了脚步等身后的琴操赶上来,然后拉过她的手握在手中。
“约莫是为了德亲王府的事。”柳管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揪着胡子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小王爷还是自个去见了王爷便知晓了。”
“我这就去见父王,柳管家可按着我早上传来的话备好了晚膳?”萧别紧紧的握着琴操的手,不顾她因为害羞而想要挣脱的意愿,他知晓,越是到最后他越是要紧握住琴操的手,不让她一个人来面对。他想告诉她,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小王爷你回来了。”柳管家笑道,撇着琴操看了几眼是越看越满意。
“烦请柳管家去将燕燕还有二小姐、四小姐,几位公子和夫人都请到大堂里去,便说是去我有话要说。”萧别吩咐道。
“是。”柳管家一惊,瞅着萧别的态度是准备娶身边的这位小姐进门了。想来这府里不久便要迎来一位小王妃了,想到此柳管家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这王府好久都没有办过什么喜事了,也该热闹热闹了。
“至于祖母那,还是我同琴儿一起去请吧!”萧别想了想道,琴操是他第一次带回府,若是还让老夫人亲自来见,难免让老夫人觉得琴操是在摆架子。
柳管家点点头,也知道萧别的顾虑是合理的,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小王爷不是要先去王爷那里吗,何不先让小姐去郡主的明园,这嫂嫂和小姑子一起出现比由得小王爷您带着总归是要妥帖一些的。”
琴操刚想对萧别说南院大王有事找他,他若是带着她冒然前去,只怕反而会遭到王爷的不喜,认为她不顾大局。琴操不由向柳管家投去感激的一眼,然后拉住萧别的手不动。
萧别一顿,略微想了想,觉得此话在理,“多谢柳管家提醒,是萧别考虑不周了,那便劳烦柳管家将琴操送到明园了,萧别先去见过父王。”
“是。”
明园
琴操一路跟着柳管家半颔着首,暗暗的打量着明园,只见这明园绿树红花荫浓树茂,比起其他地方一片秋叶零落之景反倒似夏日炎炎,好不生机盎然。而曲径之处全是半人高的朱槿,开得姹紫嫣红,琴操迈着小步跟在柳管家身后,举步盈盈如秋风扶水一般,想起萧绰那样的美貌和才智又有这般显赫的出生,不禁生出一丝艳羡来。远处楼阁耸立,假山环绕碧水徘徊,枯荷摇曳,鱼戏浅底,端的是五步连廊十步景,令人目不暇接心旷心怡犹如身在瑶池仙境一般。
柳管家低着头嘴上露出一丝笑意,减慢了速度骄傲的说道,“这园子是郡主五岁之时,先王册封郡主封号之时特意赏的,请了当世名家一边画作一边由工匠修建而成,在辽国这般别致的园子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处。”
琴操浅笑,“郡主好福气。”
柳管家见琴操答的自然,眼中虽有艳羡却是毫不显露,在心上不由又为琴操添上了几分。
“可不是,自小便被王爷揣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便养成了如今这独特的性子,让人是又爱又怕!”柳管家摇头,想起萧绰噙着一张笑得春花灿烂的脸便不由浑身毛骨悚然。
“呵呵……郡主的性子倒是偏男儿气了些。”想起那一次丛林脱险琴操至今仍觉得心有余悸,若不是萧绰在她身边,她只怕一早便被射成了一只刺猬,哪里还有福气等到萧别娶她的这一天。这般想来,她在心底将萧绰同萧别一对比,反倒觉得他二人不禁容貌不同,连着性子也是相差甚远,若不是她知道萧别是萧绰一母所生的哥哥,绝对会以为萧别的生母不是昔日名震辽国的燕国公主耶律敏。
“反倒是长卿安静沉稳许多,许是一个像王妃一个像王爷吧!”琴操说道。
柳管家脸色一僵,皱了皱眉,听琴操这样一说不由细想,不用看萧绰那同王妃七分相似的脸仅凭着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蛮性子也知道是像极了王妃。不过小王爷萧别无论样貌还是性子都同王爷王妃相差甚远,明明出生虎门却硬是生出了一副书生的温顺,令萧巍也是头疼至极。
“许是自小郡主顽皮了些夺走了众人的关注,才使得小王爷养成了如今这般安静的性子。”柳管家答道,心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吧,虽然自小因为太突出便被同龄孩童排挤的那个是萧绰,但是萧绰生了那样一副容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所以即便是成了被孤立的那一个也依旧是一副傲气凌人的模样。想起小时候的萧绰,柳管家呵呵笑起来,那时的郡主还真是可恶至极啊!
“柳管家怎么来了,郡主这会子可没有时间听你说些劳什子的废话!”青花皱眉虎视眈眈的盯着柳管家,顺手还将们给带过来,站在门外堵着正道。
柳管家胡子一抖,就知道遇上了青花这丫头一准要被气死,“老奴这是奉了小王爷的令将小姐送到郡主这,顺便转告郡主等会要到正堂里用晚膳呢!”柳管家挤出谄媚的笑容来,看着青花作揖说道。
“小姐,哪里来的小姐?”青花高调的推来柳管家,看向柳管家身后的人。
“青花姑娘多日不见,可还好?”琴操盈盈福礼,态度不卑不亢。
青花喔了一声,便走到门外,敲了敲门喊道,“小姐,琴操姑娘来了。”
半晌了才听到房里传出一声朦胧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得到了萧绰的吩咐青花才让开,将门推开了一扇让琴操进去,“啰,我家小姐让琴操姑娘你进去呢!”
琴操颔首,也不在意青花的无礼,对着柳管家福了福身算作谢礼才踏着莲步从青花面前走进屋里。
“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瞧这仪态,这举止,啧啧……辽国的女儿还真没有几个学得来。”柳管家低声赞赏,觉得萧别的阳光着实好。
青花一撇嘴,“不就是个秦楼楚馆出来的吗,也值得柳管家这样夸赞。”
走得不远的琴操脚步一顿,心口似被狠狠的刺了一下,没有流血却是痛的入骨。
柳管家一愣,呆呆的看着青花问道,“刚刚你说什么,琴小姐是?”
“燕国歌姬啊,怎么柳管家你不知道?”青花满不在意,反正她也不怎么喜欢琴操,在她心目中温柔似水的少爷自然要是同样的名门小姐方才能配得上,琴操一个歌姬便是文才才好、名声再大,也不过是个下作的人。
“小王爷啊,您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柳管家长叹一声觉得自己都快哭了,王爷便是在不注重门第也不会让一个青楼歌姬做未来的安王妃的。想到萧别还嘱咐他将府里的主子都交到正堂,要当着众人的面宣布琴操的身份,柳管家便觉得自己算是活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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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拜见萧巍
“小王爷啊,您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柳管家长叹一声觉得自己都快哭了,王爷便是在不注重门第也不会让一个青楼歌姬做未来的安王妃的。[` 138看书 13800100.Com小说`]想到萧别还嘱咐他将府里的主子都交到正堂,要当着众人的面宣布琴操的身份,柳管家便觉得自己算是活到头了。
萧绰撩起珠帘便看见了琴操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门边,双手使劲的搅着丝帕,美目中满含怒气。想来是听见了青花刚才那番话,心里正气得慌。萧绰也不劝,要做安王府的王妃若是连这么两句难听的话都受不了,以后还不活活的要被气死。她被人家戳着脊梁骨骂了,都还能腆着一张喜笑颜开的脸同其交往呢,这么一两句难听的话算得了什么。
琴操见萧绰从暖阁里出来也不搭理她,只径直的坐到凳子上自顾的喝起茶来,不由愤愤不解,带了一丝责问的语气说道,“郡主为何不劝我?”
萧绰抬起眼角瞥了一眼琴操淡淡的答道,“你需要我的劝解吗?”
琴操答道飞快,“不需要。”
“那我作何还要劝解了,明知道你不会领情我何苦在费心思去办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呢!”萧绰放下茶杯,看向琴操又问道,“可还气?”
琴操也是聪慧的女子,刚才也只是因为青花那话刚刚戳到了她心中最为忌讳的一点上,才郁结难解,如今听萧绰一席话,恍然大悟,她点头,肯定的回道,“不气了。”
“那坐下喝一杯冷茶如何?”也不等琴操同意萧绰便又从茶盘里拿出一个官窑烧制的牡丹纹彩釉茶杯,提起茶壶便添了半杯递到琴操面前,“这凉茶有时候有醒脑的作用,你可以试试。”
“郡主这样纵容青花也不怕给自己树立敌人?”琴操坐下,接过萧绰递来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萧绰撇了撇嘴,收起笑意看着琴操答道,“我的奴婢我爱怎么纵容便怎么纵容,那是我的意愿。”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是个护短的人,只要被她认定的亲人,她都不允许人家说一句的不是。她就是喜欢青花这样肆无忌惮的样子,谁说做奴婢的便一定要谨小慎微,有时候胆大无知也是一门学问。
琴操哪里想到自己的好意提醒被萧绰这样一呛,不由得脸色便一红,心里直想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倒是琴操可得注意了,这安王府未来的王妃可不好当了。”萧绰此话看似是在讽刺琴操,实则是在提醒她注意府中的人,王妃的位置可是好多人觊觎着的呢,若是她轻易便嫁进来了,这王府内院管家之事自然便应当交予她,那些刚刚得到权力的人,怎么会甘心呢!
王府书房
萧别轻轻的敲了敲书房的门,“父王可在?”
“咳咳……你进来吧!”
萧别推开门,只见萧巍依旧还是一身朝服,站在一张巨幅的九州地图面前沉默不语。
“父王可是在为攻打苍月之事烦忧?”萧别走进了问道。
“苍月地处北极入冬便成了苦寒之地,禾稻不生,树木凋零,百丈千冰,寸步难行,苍月国也只得依靠抢劫辽、燕、卫三国边境老百姓生存。今日王上欲趁中秋盛宴秋狩之机出兵苍月,又用辽国新政变法转移诸国视线,借机吞并苍月。”
“王上雄才,拓展辽国疆土,父王何须如此担忧?”萧别疑惑。
萧巍回过头看着萧别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哎……三个月,三个月后苍月一入冬辽国若再想吞并,便成妄想了。要在三个月内攻占在苍月国,谈何容易啊……”
萧别沉思,心中也是毫无办法,看着萧巍愁思不解的样子涌上喉头的话又咽了下去。他只想,父王此时正为国事烦忧,他还因为儿女私情而烦扰,便真的是不忠不孝了。
萧巍回过头看着萧别,似想起了什么,不冷不淡的问道,“听燕燕过你今日要带回来一位小姐,想来你终是将为父的话听进去了,故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最后方才是平天下,你已过弱冠之年,早些娶个夫人回来管教管教你也是极好的。等到有个一儿半女在平天下,才无后顾。”
“是的,父王。”萧别沉默,每当他在萧巍面前都是极其紧张的,他不知道为何,打小起他便十分的敬畏萧巍。虽然萧巍待他也是极好的,但是萧别说不来萧巍待他总是隔着一层淡淡的疏离,无论他怎样的努力都始终捅不破那一层。起初萧别以为萧巍对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如待他一般,只是当他真正的见识了萧巍对萧绰的疼爱之后,萧别才真正的认识到他的父王不是不懂得如何做一个父亲,而是他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他一母的妹妹。自他发现这一点后萧别对着萧绰便格外的生出了一丝厌恶,所以即便小时候萧绰时常被人欺负,他也只是远远的瞧着,从不加以阻止。
可是慢慢的到后来,萧别便是想同萧绰在接触,萧绰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再也不和他说一句话了。
再后来,萧绰被送去了天机宗,他便再也没有见过萧巍在如何宠过哪一个孩子了。
“燕燕是你妹妹,你也该多关心她。她自幼便被送去了天机宗,孤苦一人,才养成了如今的性子,你不要计较。”萧巍说起萧绰时眼神温柔的似水一般,仿佛只是念着那个名字都能让他感受到无比的温暖。
萧别眼神一暗点头,“我知道了,父王。”
“走吧,带父王去见见你带回来的女子吧!”萧巍见萧别情绪低落也不说什么,便径直向外走去。
萧别沉默了一下跟上萧巍,说不出此时的心里的想法。
“可有去请了老妇人?”萧巍脚步一顿问道。
“想着父王有事唤我,便先到了父王这,还未来得及去祖母那里。”萧别低着声音,微微的有一丝的失落,全然不似在人前温文如玉的素雅公子。
“那本王和你一道吧!”自前日整个安王府的人被关进了宗人府,萧巍一直都还未去见过史老夫人,想着同萧别一道去了也免得在听老夫人的唠叨了。
而这厢柳管家已经按着萧别的吩咐将府里的一众大小主子都请去了正堂,按着位置坐好。萧巍、萧别同扶着史老夫人的净月到正堂之时除了萧绰同琴操之外个院子里的人已经都入了坐,史老夫人坐上主位,眼目一扫众人不由快下脸来,也不顾萧巍还在便开口数落起萧绰的不是来。
“我看这个萧绰是越发的不想话了,那么多孙子孙女,我便没见过哪一个像她那般目无尊长的,让长辈等起晚辈来了,举国望去这也是罕事。”史老夫人一拍桌面狠狠的扫过下首的萧巍,见他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还是以前那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思温,我知道你宠她,可是凡是都是要有一个度的,你这个多儿女,少了这个不是还有那个吗?何必将这个最不成器的当个宝贝似的揣在怀里,说都说不得。你自己去外面听听,人家是怎么说她的,你不管,可是到底人言可畏啊!”
“娘,燕燕的事你莫管,我萧巍的女儿我爱怎么宠便怎么宠,别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她堂堂一个郡主不揣在怀里当宝贝难不成还扔在地上,做野草一般任人践踏不曾。”萧巍装作没有看见史老夫人的怒气,淡淡的说道。
正堂里的人听见萧巍连史老夫人的话也不听,心里更是记恨非常,特别是坐在边上的萧怜两只放在膝上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半掩着的眼目里全是恨意。
“柳管家上菜吧,长卿,去看看你妹妹。”萧巍吩咐。
萧别才刚站起身萧绰便挽着琴操的手一起走进了正堂,她微眯着眼扫过正堂里一片沉寂的人笑呵呵的拉着琴操便走到萧巍身边。
“父王,这便是燕燕未来的嫂嫂了,你看看可不是个俊俏佳人吗!”萧绰直接略过史老夫人那一张恨不得吃了她的脸,冲着史老夫人身边的净月笑了笑,大声的赞赏道。
萧巍摇了摇头,还是喜欢看着他的宝贝女儿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就像当年的耶律敏一模一样。“你啊……就不能少让父王费点心吗!”萧巍这话说得虽重,语气里却是没有丝毫的责备。他顺着萧绰身边的人看见,便看见了一个颇为淡雅的身姿,只是女子低着头,并未看清样貌,不过看气质倒是翘楚。
“琴操见过王爷,王爷万福。”琴操紧张的拧着手帕,微微的福身行礼,眼睛盯着鞋面,眼角却是不禁瞟向萧巍。
“抬起头来,让本王见见是个何等容貌的女子,竟能让本王的长卿喜欢上。”萧巍欢喜的说道。
琴操缓缓的抬起头,眉目流转,顾盼生欢。
萧巍浑身一震,脑海中犹如闪过一道惊雷,“你母亲可是秦淮柳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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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匪适株林
琴操似乎是被萧巍过于惊异的目光吓住了,她僵硬的点了点,然后不自觉的便向萧别靠去,紧紧的抓住萧别的手。{免费小说 13800100.Com}
“王爷……认识母亲?”琴操颤巍巍的问道,眼睛也不敢看着萧巍,只是一个劲的盯着萧别。
萧巍转过身不再看琴操,似陷入了某种回忆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等众人询问萧巍便率先向门外走去。
“王爷菜还上吗?”柳管家见萧巍要走,想着府里的众位主子都还未用晚膳便懦懦的问了一声。
萧绰真想替柳管家摸汗了,好歹他也是王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这点眼力劲都没有,看萧巍那一张黑脸便知道萧巍这是生气的表现了。
萧巍走到门边突然停下脚步,原本洪亮的声音黯哑下去,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一般,他低低的说,“长卿、燕燕你们跟我来。”
萧巍记得那是天启八年秋的事了,那一年秋花灿烂,秦淮河畔的芙蓉花层层叠叠的开成一片,苏柳儿倚在一株芙蓉花树下笑得犹如阳光一般。
他笑了笑,退出正堂。
萧别安慰了琴操一阵才和萧绰一起离开,跟上萧巍的步伐,心里却是疑惑不解,难不成父王还是认识琴操的母亲?带着这样的疑惑萧别慢慢的跟着萧巍,只有萧绰隐隐的觉得可能与琴操的身世有关,只是她看着萧巍的表情估摸着不像。
萧绰低着头暗暗的猜测,当年耶律无邪没有带苏柳儿回宫,而自那以后苏柳儿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眼前了,琴操出生在天启九年的夏季,难不成琴操会是……
萧巍和苏柳儿,恶心……
萧绰瞳孔紧缩,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猛烈的翻滚,她不禁觉得一阵的反胃,弯着腰便是一阵的干呕。
“呕……呕……”
萧绰心里一阵的抵触,她本就反感府中萧巍这一个接着一个的夫人,现在想到萧巍可能在外面还有一个和红粉知己生下的孩子,她便觉得格外的恶心。萧绰眼神渐渐的暗下来,自诩有情的萧巍,原来也不过是个处处留情的普通人罢了。
“燕燕你怎么了?”萧别看着萧绰这突然的干呕一阵的担心,他轻轻的拍打着萧绰的背部,试图缓解她这种症状,眼中流露出的也全部都是作为哥哥对于妹妹的关心。
萧绰回过头看着萧别不禁露出一丝的同情,若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萧别便是在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啊!
“我没事,哥哥……”萧绰勉强的冲着萧别笑了笑,终是没有不忍说出自己的猜测。即便不久萧别便能从罪魁祸首的口中得知真相,她也希望能够让她这个便宜哥哥多一刻幸福的喜悦。
“还是让萧太医来看看吧。”想着萧巍说的那些话,又见萧绰此时一番苍白憔悴模样,心中略略觉得愧疚,眼前的人可是他的妹妹啊,虽然一直以来他都不是十分的喜欢她,可是这世上同他血脉相连的人也仅有这一人而已了。
“不用了,父王想必是有要事要交代,我们还是快快去吧。”
“恩。”
坤园的树木已经是一片的金黄了,满地的落叶堆了厚厚的一层,站在树枝上的鸦雀呜呜的叫着,莫名的便让萧绰生出了一股哀悯。她踏进坤园踩在满地的落叶之上,发出‘噗噗’的声响,她抬起头看着满天的白云,苦涩的笑了笑。她自重生以来,从未将这里的一人当做过亲人,便是萧巍待她极好,她也是不冷不淡的回应着,因为她一直都觉得这些人恨的、爱的、护着的都不过是真正的萧绰罢了,而她不过是个占着这副身躯的亡魂罢了。
虽然,她是那么的渴望获得这些爱。萧绰轻笑,无论前世今生她一直渴望其实不都是,能够被人捧在手中精心呵护,免她苦、免她忧,免她四处流离、免她无枝可依吗!
如今她经历了萧别同琴操之事,虽然这还只是她自己的猜测,不过大抵也不会超出她的预测多少,她才猛然发觉,珍惜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的重要。因为没有人知道下一刻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你今日不在乎的指不定明日便失去了,然后又幡然醒悟发觉那失去的才是你一直想要追寻的。
佛说,得不到、已失去都不若珍惜眼前的,更让人觉得幸福。
萧绰提起裙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身唤了一声颇有些犹豫的萧别便推开了书房的门。
昏暗的光下,萧巍坐在里屋的格子窗户边,背对着门,似乎在想着什么。整张脸被掩埋在阴影之下,只依稀能够看见他脸上岁月所留下的车辙,一条一条满是红尘的痕迹。
萧绰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扶着门栏悠悠的唤了一声,“父王……”其实萧绰心中也是忐忑着的,一方面她十分的不喜欢萧巍这种播种似的儿女成堆,另一方面她又因为萧巍对她的百般宠爱而沉溺其中。
许是因为她自小便没有收到父亲的关爱,母亲去世之后又上了天策宗的缘故,后来嫁给了苏南宴也几乎同孟府的人断绝了往来,更别提能受到多少孟延嗣的关心了,那时没有体会过所以她也没有多少眷恋。如今被人这般珍之重之,到令她难以割舍了。
萧巍猛的一回神,长长的吐了口气,“你们来了啊……进来吧!”
萧别犹豫着走在萧绰身后,他心里微微的生出了一丝的紧张,仿佛萧巍将要告知他的事顷刻便能摧毁掉他的幸福一般。他抬起头看着萧巍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心里不禁猜测起来萧巍会不会是不同意他与琴操的婚事,还是嫌弃琴操的出生?
萧别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缩的,不管萧巍怎样的反对,他都会尽全力去争取的,若是……若是实在不行,他大不了终身不娶,也定是会遵守他对琴操的诺言的,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便是没有明媒正娶他也会伴着她一起到日落黄昏。
“父王可是不同意我与琴儿的婚事?”萧别心中下定了决心便放松下来,他大步的走到萧巍面前几乎是一口气的说完,“我喜欢琴儿,便是父王用什么样的借口都不能让我和琴儿分开,我萧别的妻子只能是琴操。”
“若她是你的妹妹呢,你还要娶她吗?”萧巍冷冷的开口,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萧别,嘴角似乎带着一丝嘲弄。
萧绰被萧巍那样的目光一惊,那是厌恶,萧巍厌恶萧别,一时间萧绰说不清楚心中的感受。按理来说萧别是萧巍的嫡子,没有理由父亲会厌恶自己的儿子,便是不喜欢也绝对不会生出厌恶的情绪来。再说萧别是耶律敏的孩子,如果书萧巍对于萧绰的喜欢死因为耶律敏的缘故,那么同样也是耶律敏孩子的萧别也应该得到萧巍的宠爱才是。
萧绰再看向萧巍时,萧巍眼中的情绪已经很好的被掩饰起来了,虽然萧巍说出了她心中的猜测,可是总觉得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不可能,父王你莫要胡说。”萧别先是一惊,满心燃烧的火焰被这迎头的一盆冷水浇灭,他猛的摇头,根本不信萧巍说的,琴操怎么可能是他的妹妹呢!
“琴操出生在秦淮,她怎么会是我的妹妹呢!”
萧巍沉默了一下,看向萧绰,眼中似有痛色。
“天启八年王上同我二人南下燕国,便在秦淮河畔遇见了名妓苏柳儿……”萧巍似乎极其不愿意提起这一段回忆,他刚说了一句便停住了,垂下头陷入了某一种难堪的回忆。
对于萧巍来说苏柳儿绝对不会是萧绰想象中的什么红颜知己,一来,他不是什么风流名士没有八斗才学也没有儒雅风姿;二来,认识苏柳儿之时正是耶律敏生下萧别一年之际,他带着他刚刚发现的秘密狼狈的同耶律无邪逃一般的去了燕国,哪里来得谈情说爱的闲情;三来便是苏柳儿委实心机过重了些,至少至今萧巍回想起来都不会觉得他当初对苏柳儿有任何的亏欠。
天启八年辽国国内货物紧缺,好几拨往来燕、辽的商旅都在秦淮一代被洗劫屠杀一空。为防辽国国内经济动荡耶律无邪便传召于他,一起南下秦淮探清事情来龙去脉,看此事件是单纯的盗匪作案还是燕国指使的一场巨大阴谋。
“苏柳儿是秦淮一代赫赫有名的歌姬,燕国朝廷中许多的达官贵人都是她的入幕之宾,为了探查真相王上与我便乔装为商旅结实了苏柳儿,让她穿针引线帮着搭上了燕国的官员。本来只是银货两讫的事,哪里知道她途中生出了别样的心思,竟然妄想本王能娶她。本王不许,她便在给我与王上的饭菜中下了药,将王上迷晕之后送回房间而让本王同她……”萧巍咬牙,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说到此眼中还冒出熊熊的怒火。
“后来看在她帮我们做了许多事的份上,本王本不愿再追究,哪知道她又妄图以腹中孩儿威胁,本王一怒之下便留下一些银子同王上连夜回了辽国。反正商旅意外被杀之事已经查清楚,我走之前也曾嘱咐过花楼里的老鸨,让她一定让苏柳儿将落胎之药喝下去。”萧巍说着站起身,看着萧别笑道,“今日长卿若是不带回琴操,本王倒是忘记了本王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女儿,长得和她母亲一模一样,宛若双生一般。”
“这样,你还要娶她吗?”萧巍靠在墙上,看着萧别痛苦的表情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快,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未真正的放下过那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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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章节名选自《诗经・陈风・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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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从夏南兮
天启八年辽国国内货物紧缺,好几拨往来燕、辽的商旅都在秦淮一代被洗劫屠杀一空。《 138看书 13800100.Com纯文字首发》为防辽国国内经济动荡耶律无邪便传召于他,一起南下秦淮探清事情来龙去脉,看此事件是单纯的盗匪作案还是燕国指使的一场巨大阴谋。
“苏柳儿是秦淮一代赫赫有名的歌姬,燕国朝廷中许多的达官贵人都是她的入幕之宾,为了探查真相王上与我便乔装为商旅结实了苏柳儿,让她穿针引线帮着搭上了燕国的官员。本来只是银货两讫的事,哪里知道她途中生出了别样的心思,竟然妄想本王能娶她。本王不许,她便在给我与王上的饭菜中下了药,将王上迷晕之后送回房间而让本王同她……”萧巍咬牙,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说到此眼中还冒出熊熊的怒火。
“后来看在她帮我们做了许多事的份上,本王本不愿再追究,哪知道她又妄图以腹中孩儿威胁,本王一怒之下便留下一些银子同王上连夜回了辽国。反正商旅意外被杀之事已经查清楚,我走之前也曾嘱咐过花楼里的老鸨,让她一定让苏柳儿将落胎之药喝下去。”萧巍说着站起身,看着萧别笑道,“今日长卿若是不带回琴操,本王倒是忘记了本王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女儿,长得和她母亲一模一样,宛若双生一般。”
“这样,你还要娶她吗?”萧巍靠在墙上,看着萧别痛苦的表情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快,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未真正的放下过那一件事。
王宫・上善正宫
“与苍月一战迫在眉睫,但主帅一直悬而未定,诸位爱卿心中可有人选?”近日苍月屡有扰辽边境之举,耶律贤已是烦不胜烦,加之国内变法之事尚在谋略之中,出兵之事虽已确定何人主帅却是一直未找到合适人选。他原本借着辽国每年惯有的八月十五的中秋盛宴隔日的秋狩为掩饰,让军队扮作秋狩护卫军一路北上给苍月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萧巍挂帅确实是最佳人选,但是萧巍本就军功过大功,淮河一战临时换帅将军功都归之于韩楚暮也是为此,若是此战用萧巍为帅,只怕北院一派的反应会比上一次淮河之战还要强烈许多。耶律贤一直都知道,北院顽固一派仅仅只靠除去一个耶律德是根本不能瓦解的,这一次在国内推行新法已经极大的触及到了贵族的利益,若是再将维新派与守旧派的冲突加大,整个偌大的辽国只怕便会忙于内乱而无暇一统九州了。
耶律贤心思一转,若是任耶律休哥为帅倒是最为让他放心的,不仅因为耶律休哥素有辽国战神之称,也是因为耶律休哥乃是中立一派不会涉及到两派内斗,又加上皇叔素来公正深得辽**民信任,若是用他为帅朝中也不会有反对之声。
只是唯有一事让耶律贤不放心,耶律休哥一直镇守西南燕辽边境,若是轻易调动只怕会让燕国钻了空子,到时腹背受敌便如被困与瓮中的鳖了。
而韩楚暮虽有军功,但是终究不能独当一面,而且韩楚暮还是维新一派的,只怕也会遭到众人反对。而守旧一派中虽不乏经验老道的将领,但是年纪过大,凡是都讲求稳妥于战场上不敢稍加变更,只怕不利于要急攻强进的苍月战场。
苍月国出于极北之地,一旦入冬辽军便会陷入苦战,而苍月国人早已经熟悉当地天气,但是辽国只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耶律贤将种种可能都一一算好,凤目扫了一眼殿下的萧绰,见她在下面趁着众人不注意将胸前的头发编成鞭子又拆掉,反复几次乐此不疲。耶律贤微微含笑着摇了摇头,不由轻轻的咳嗽看几声,提醒她注意场合。
萧绰听见耶律贤的咳嗽声,抬起头见他冲着她眨了眨眼心中不由疑惑,但见耶律贤指着了指她的胸前,她才知道耶律贤这是提醒她莫要在玩耍了,她撇嘴,才懒得搭理他,这无聊的朝会委实让她不打瞌睡都难,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只能玩自己的头发了,她虽知道耶律贤的顾虑,但因为身份关系她也不便发言,只等着大家一起做出一个决定来。
耶律炎看了看身旁的人,率先走了出去,“臣以为,宋王可担此大任。”
耶律炎此话一出众人都觉得大松一口气,特别是其中的几个武将,他们早知苍月这一站极不好打,若是战败只怕回朝之日也是他们掉脑袋的日子,哪里敢接下着烫手的山芋,而耶律休哥素有战神之名,若是用之胜算极大也免去他们的生命危险,便跟着一同附和起来。
“安亲王有何疑问?”耶律贤将萧巍眉头紧锁,不由问道。
萧巍此刻才算是揣摩到了耶律贤的心思,不由心头一阵儿的失望那个,他本以为这主帅一职非他莫属,竟不想最后换成了耶律休哥。
“臣只是在想宋王镇守西南,轻易调离只怕会给造成燕国可乘之机。”萧巍的亲王爵位可是实打实在战场上拼回来的,所以他立即便想到了事情的关键,要用耶律休哥为主帅也不是一件容易是。二十万的辽军王上交给谁,也会成为一件十分伤脑筋的事。
“王上不若任宋王为主帅,韩将军为副帅攻打苍月,西南军交由父王暂时管理可好?”萧绰盈盈笑着说道,全然不曾见朝中众人瞬间白掉的脸放在眼中。
“若是王上不放心还可以让……”萧绰眉目微微眯着在对面的一排人中瞄来瞄去,“枢密副使耶律胡大人为监军,同父王一起到西南军营之中,防止有人趁着宋王不再便生出事端来。”
“哈哈哈……郡主所言甚好,便依你之言。苍月主帅为宋王,韩楚暮为副帅,西南军暂交由安亲王管辖,派遣耶律胡为监军随同一起到西南军营。”耶律贤大笑,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
“臣萧别恳请王上降旨,愿同韩将军等一起北上抗敌,为我辽国一统九州热下臣的一滴热血。”萧别站出来眼神避开萧巍,直接看着坐在王座上的耶律贤。
“长卿既有此心,寡人怎能不成全,准你便是。”耶律贤看了一眼萧绰,说道。
八月十四・燕京・展园
自萧别同萧巍一起离开之后琴操左等右等都未曾等到萧别在回来,她先是同王府里的一众女眷用完晚膳又聊了些家常才见王府里的柳管家来说萧别因为有急事要处理不能送她回府。
一连三日萧别也都再未到展园来见她,便是她谴了雅儿去王府,王府那边也总是说萧别不再府中。
琴操嘴上虽没有说什么,但心里也是明白了几分,萧巍只问了她母亲是否是苏柳儿便离开了,想来是嫌弃她的出生。可是一个人哪里能够决定自己出生在哪样的人家呢,谁不希望自己出生在高门大户,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呢!
琴操扯着花瓣扔进鎏金的铜盆中,看着盆中水面上倒映的那一轮皎皎的银月不禁潸然泪下。
当初她决意离开青楼同萧别过一辈子的时候,楼里的姐妹都说她傻,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哪里会真的娶她们这样的人,口中说的那些爱情到头来都只会是镜中花水中月,根本抵得过自己手中的银钱来得实际。她不信,她认识的长卿那般的温柔,就像天上最圣洁的月光一样,洗涤了她所有的不堪,他怎么会如楼里的那些姐妹说的那般。
她不信,琴操扯下一瓣玫瑰扔进铜盆中。
“我不信……”
“小姐……今儿才十四,您怎么便玩起了这镜花水月呢?”雅儿将熬好的参汤放在石桌上,见琴操又掉眼泪了不禁心下一阵的难过,她抽出手绢替琴操摸了摸。
琴操勉强的笑了笑,“早先我还在燕国的时候楼里面的姐妹们便最喜欢玩这个了,说是只要在月圆之夜的子时对着盆中的月亮虔诚的撒下花瓣,便能在水中看见你的良人。”
“你说,我的良人会是他吗?”琴操盯着水面,轻声的问道,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问的是雅儿还是她自己的心。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小姐,小王爷说不定真有什么要事要处理呢,您想啊,他平日里连您皱眉都要难过半天,更别提让您伤心的事了,小王爷是断断不会做的。”雅儿安慰道。
琴操点头,或者真的有吧!
“便是没有,我还能怎么办……”她已经将这一生全部都寄托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上,便是萧别真的负了她,她又能怎么办。
琴操有些烦躁的将手里的玫瑰花一股脑儿的扔进铜盆中,然后发泄似的拍打着盆里的水,“萧长卿……萧长卿……”
“小王爷!您终于来……”雅儿一声惊叫,看着站在门边的萧别差点便哭了出来,她家小姐心心念念牵挂的那个人来了,她便可以不用整日见着琴操那张愁苦的脸了。
琴操猛的站起身看着形容憔悴的萧别,心底说不出的悲苦,总是她配不上他。
“琴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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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指点迷津
“你说什么?长卿……我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长卿……”琴操只觉得浑身似被抽干了血脉一般,整个人霎时便惨白如纸,她盯着萧别低垂的头,眼泪再也流不出一颗来。《 138看书 13800100.Com纯文字首发》
她勾起唇勉强的想笑出来,“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们不玩了好不好……长卿……”琴操急着向萧别走去,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她知道萧别一定是在骗她,一定是。
萧别将怀里的一代银子放在地上,连一眼都不敢看琴操,便仓皇的站起身离开,他怕在多带一刻,便是违背一切他也绝对不会放开琴操的手。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你告我,我都改……长卿……为什么……不要骗我好不好……长卿……”
“对不起……琴儿……”我宁愿你恨我一辈子,也不愿意知道这么残忍的真相。
有时候能够单纯的恨着也比这样恨不能恨爱不能爱的好,萧别纵身一跃调到屋顶看着琴操追出来的身影只能紧紧的攥着拳头。他想若是他和琴操都死在八月初十那一天该有多好,至少他永远都不用面对和琴操分开的这一天。
“长卿……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信你说的……一句话也不信……你说过会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完生命中最后一个黄昏的,你说过便是我老了、头发白了、满脸皱纹、牙齿都掉光了,你也会永远觉得我是最美的的……”琴操倒在地上,浑身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她怎么忘记了,即便是月亮也有阴晴圆缺的。
燕京・明园
萧绰懒懒的褪掉发髻上的珠钗,想着白日里萧别在朝上的话心里终是觉得可惜了这一段姻缘,她本以为琴操会是耶律无邪的女儿,萧别还能娶一位公主回来,谁知道琴操竟然会是萧巍的女儿,不免让人觉得唏嘘。
“哥哥的行李可收拾好了?”萧绰随口问了一声身后的青花。
“小王爷一回府史老夫人便让净月姑姑去帮着打点了,小姐你便放心吧。”青花说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净月姑姑还特意到明园来拿来了些茴草回去,说是要连夜赶些香囊给小王爷带上。”
“西北苦寒,秋季蚊虫多毒,净月也是心细连这都能为哥哥想到……”萧绰眼目一眯,立即便想到了什么,浅浅了笑了笑,心里还有几分意外。
青花嘟着嘴,“要是小姐远行,奴婢也定是能想到这些的。”
“你……”萧绰回过头白了一眼青花,她哪里还敢指望青花为她做什么,只要别给她添乱她便要烧高香了。
“算了吧,我可不敢劳烦青花姑娘给我绣什么香囊……”萧绰话还未说完便见逐月进了里屋来。
“郡主,老夫人房里的净月姑姑说有要事要见您。”逐月瞥了一眼青花,然后垂下眼。
“这大半夜的她来干什么,你去说小姐已经睡了,不方便见她。”青花想也不想便直接说道,指着逐月便发号起了司令。这大半夜的来,一准没有好事,青花直觉的想着,近日里她家小姐似乎格外的重视净月姑姑,指不定她哪日里一个不留神便被她撬走了郡主身边第一丫鬟这个身份,她可要仔细了些。
逐月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想要一巴掌拍死青花的冲动,她逐月是什么人,要不是子车世子将她派到萧绰身边伺候着,凭借着萧绰的身份哪里请得来她杂家入室弟子的帮衬。平日里她被当做丫鬟指使来指使去她忍了,若是青花一个小丫头也敢在她面前指手画脚,她非得拧断了她的胳膊不成。
“净月……”萧绰想了想,心里也不是十分的确定净月找她的来意,“让她进来吧!”
青花同逐月的明争暗斗萧绰也不是不知道,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逐月是子车央身边的人她本就不是十分的信任,又加上逐月出生杂家向来都是目中无人,若是不找一个人压着,她便难以驯服了。
“是。”逐月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青花然后扭着小蛮腰便出了暖阁,总有一天她会证明给萧绰看的,她逐月的价值是是个青花也抵不过的。
净月整理了一下衣着方才紧张的走进了暖阁里,见萧绰已经换了衣服,身上的妆容也卸了,不由感知自己来的时机似乎不对。可是萧别要去西北也是今日才传出的,若不是史老夫人让她到唯园帮着张罗萧别去西北要带的行李,她还被蒙在鼓里呢。后来萧绰也一直未回府,而她也一直在帮着收拾萧别要到上的东西,好不容易趁着行李都装车了她才得了空到明园见萧绰。
“奴婢净月给郡主请安了。”净月对着萧绰福了福身方才站起身对着青花笑了笑。
“青花你先下去吧,若是有事我在唤你。”萧绰也知道净月是有一些重要的话要对她说,身边也不方便留着青花。
“小姐,奴婢还是在您身边吧,要是您要喝水啊什么的,奴婢在您也方便些。”青花咬牙,她瞅了瞅净月,见净月只是婉约的笑着,不由大叹果然是在史老夫人身边历练多年的高手,深藏不露啊!
“青花……出去!”萧绰收起笑意拿起妆台上的一条珍珠项链走到窗边,将项链扯断了然后把一把珍珠全部抛洒到草丛中,“给我一颗一颗的捡回来,少了一颗就给我到杂役坊去涮洗马桶!”萧绰是真的有一些恼了,她不在乎青花对着别人有多么的刁钻,因为她要的是一个对她忠心听话的奴婢,可是若是青花管的是太过了,她也不会在纵容她这般下去。
“小姐……”青花一愣,似乎未曾想到萧绰会对她说出这些话来,愣愣的看着萧绰大眼里满是委屈。
净月也是一呆,她是见识过萧绰对于青花的宠溺的,平日里便是青花得罪了府里的夫人也不见萧绰说她一句不是,想不到此刻竟会因为一句话萧绰便发怒于青花。净月心思一转,便立即明白了平日里青花目中无人、刁蛮嚣张的所作所为只怕也是萧绰的意思,她的目的只怕是让府里的人明白她才是这王府真正的当家人。
此时青花只是一句话未曾听萧绰便遭到了萧绰的惩罚,便可见萧绰要的是完全的臣服,不得有一丝的违逆。
“我说什么听不见是吗,出去将所有的珍珠都给我捡回来。”萧绰冷冷的瞥了一眼青花,眼中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青花也是被萧绰这样冰冷的眼神吓到了,她浑身一颤便战战巍巍的退出了暖阁,心里将净月好生的骂了一遍。
见青花退出了暖阁,整个屋里只留下萧绰同净月二人之时萧绰才又坐会了妆台前的雕花圆凳上。
“我听说净月姑姑的女红十分了得,要不那一日也给我做一个。”萧绰盈盈的笑着,朱唇漾开,皓齿莹白如玉,即便是未曾经过半点脂粉的装点也足可以名花倾国两相欢。
“郡主身边人才了得,净月这点针线活哪里敢拿到郡主面前献丑。”净月笑了笑,心里却是有些害怕起萧绰来,这样前一刻还面无表情处置奴婢后一刻便喜笑颜开畅谈抒情的人,实在让她捉摸不到萧绰的情绪。
“是吧?”萧绰也不再纠缠于此,盯着净月看了半晌才问道,“净月姑姑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奴婢想请郡主护奴婢一家周全。”净月跪下身,说得坚决。
“你可知我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要我护理一家周全,可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值得我冒这个险呢?”明图拉指正耶律德得罪的可是北院守旧皇族一派,若没有一个人护着明府,只怕没过几日燕京城中便又添上了一个老百姓茶余饭后的故事了。
“老夫人要扶持萧扶小姐进宫,前几日已经让人带着进宫见了太后娘娘了。”净月说道。
“你喜欢哥哥。”萧绰点了点头,心里早已经明白史老夫人这是在排挤她呢,萧绰岔开话题看着净月问道。
净月垂下头犹豫了半晌,似乎在做着一件极其重大的决定一般,然后她毅然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萧绰,坚定的点头,“是的,奴婢仰慕小王爷。”
萧绰看着净月干净而又沉着的眼目,知道说出这句话她便是已经做好了坦然的面对一切结果的准备了,不由问道,“你可怕死?”
净月疑惑,既而立刻明白,她摇头,“奴婢不怕死,但是奴婢想活。”
萧绰笑了笑,唇边漾开笑容来,“我让你随军去西北可愿意?”
净月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绰,猛的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坚定的说道,“奴婢愿意,不管成否,奴婢用不忘郡主的大恩大德。”
“你不用谢我,能不能做本郡主的嫂嫂,看的可是你自己的本事。”萧绰蹲下身扶起净月,温和的接着道,“希望净月能有一日听见本郡主这一声嫂嫂。”说着萧绰便接下腰上的一块令牌递给净月,然后拍了拍她的手表示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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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中秋月圆
隆庆七年八月十五
辽国未曾建国之前乃是冀州吕梁郡以北的一支游牧民族,因为极其凶悍、部落生产落后族人大多生食牛羊,男女又皆擅马术体型高大健硕,被中原人称之为‘契丹’。而‘契丹’一词本意为镔铁,表示坚固。直至苍穹九州公历四百九十三年,适逢北燕国乱契丹一族便趁机用铁蹄占领了整个冀州之地,于阜新建国为辽。后北燕皇子在临安称帝视为南燕圣德皇帝,不过二十余年圣德帝开创大燕盛世于九州发布招安令,将九州各自立为王的小国家封为诸侯国,实现九州一统。为防止契丹一族又借口游牧扰乱边境,圣德皇帝便将太行、王屋、华山、终南山一脉划为契丹秋狩围猎之地,契丹先祖为纪念狼神特于每年中秋盛宴之后的隔日带领族人狩猎,此祖制沿袭两百余年未曾更改。
一大早萧绰还在用早膳便听见了园子里的小丫鬟躲在墙角里嘀咕着存善堂那边的大动静,青花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从墙角跟儿站起来,狠狠的瞪了几眼那几个暗地里嚼舌根的小丫鬟,然后用衣摆兜着一捧沾满露水的珍珠扭着腰神气的往里屋走去。
“小姐……珍珠奴婢都捡回来了……真的,一颗都不少!”青花一脸的疲惫,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像兔子一样,发髻上沾着的草芥耷拉的挂在她散乱的头发上,身上的碧青纱衣透着一股湿气高手寂寞2。
萧绰放下银筷,抬起眼角瞥了一眼青花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确定你数清楚了,真的一颗都不差?”
青花一听萧绰这话果真蹲在地上低着头将怀里的一捧珍珠又数一遍,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串珍珠项链应是太后赏赐下来的,那么按着萧绰的身份佩戴的珍珠颗数便应该是一百零八颗外加三颗东珠。青花这不数还好一数下来果真如萧绰所言还真的差了一颗珍珠,她心里一急,想着萧绰说的若是若是差了一颗便让她去杂役坊去涮洗马桶,便不禁眼泪似东珠滚落一般。
“小姐您不要赶奴婢到杂役坊好不好,奴婢一定将剩下的那一颗珍珠找到……小姐……”青花见萧绰一直都是冷着脸,心里也直打鼓,就怕萧绰真的一个不高兴将她赶去杂役坊。她倒不是怕在杂役坊里受苦,而是她自小便跟在萧绰身边,若是那一日她家的小姐离了她指定是不习惯的,而青花不跟在她家小姐身边她也总是惦念着旁的人会不会伺候不好,让她饿着或者渴着了。
“起来吧!”萧绰也不是想真的责罚青花,她也只是想让青花明白,她能够容忍她对别人百般的刁难,却容不得丝毫对她说的话的忤逆。
萧绰从袖口中拿出昨夜故意扣下的一粒珍珠扔到青花兜着的那一堆珍珠里,“记住,我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不要满腹的疑惑和违逆我的意思,你若再犯便不是捡一串珍珠了。”
“奴婢记得了。”青花哪里还敢有一句别的话,她向来都知道她家小姐别看平日里都是一张笑脸迎人,但是生起气来却是个下手狠毒绝不心慈手软的主,别说是她便是王府里的那些哥哥妹妹们青花也是相信萧绰动起手来绝不比对待常人轻上半分。
“下去换身衣衫了去休息吧,今个儿让逐月陪我一起进宫便行了。”
青花嘟着嘴刚想表示不满,触及到萧绰冰冷的眼神便乖巧的展开,然后福了福身抱着那堆珍珠退出里屋。
萧绰拿起丝帕擦了擦嘴,懒懒的将丝帕扔到圆桌上,转过头见逐月只是安静的低着头未曾发表过一点情绪,心中赞赏之余不免暗暗心惊,果真是子车央送来的人,不过几个月便由最开始的锋芒尽露转变为如今这个全无存在感的人,倒是个心思灵巧机敏通透的人。
“本郡主这般处理青花,逐月你可满意?”萧绰想着青花同逐月素来交恶,便故意问道。
逐月先是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便立即的答道,“郡主是主子,如何处置奴婢哪里容得逐月说满意不满意呢。”逐月想了想又补充道,“更何况说,郡主说的、做的都是对的。”
萧绰深深的看了一眼逐月不再说什么,逐月的回答中几分真假萧绰是听不出来,但是一定不是她的真心话。跟着子车央的人,心眼都同蜂巢似的。
“我记得前些日子父王特地的请锦绣坊的人为我制了几套女子的朝服,你去拿来,近日我便穿它进宫。”萧绰向园子里走了几步,听见外面的吵闹声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史老夫人不是现在想让萧扶出彩吗,她怎么好意思抢了人家的光彩。不过说来,萧扶那丫头长得倒是标志,柳眉杏眼瓜子脸,倒是萧墨鱼说的水做的美人。
至于她这堆泥巴塑的骨,还是在边上看看戏就行了。
今年王上圣谕,诏安亲王府一众家眷皆前往宫中赴宴并一行到木兰狩猎,故到了申时一刻王府外的街道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望眼看去倒像是各国来玩运送的货物的商队。
萧绰挑着眉看着几位穿的华丽的夫人不断地指挥着下人将平日里打发时间的玩具都给装进了马车里,萧绰也不出面阻止由得她们闹,心里却是不由鄙夷,这是去狩猎又不是迁移搬家。别说秋狩针对每户家眷所用马车列有专门的限制,便是没有,拖上这些繁琐的东西哪里还适合去打猎。
“郡主……您好歹发个话说说几位夫人啊剑皇重生全文阅读!”柳管家急的一团转,王爷去了宫里,萧别又整日见不到人,府里的几位夫人个个都有自己的注意,他一个下人又不好插嘴。柳管家看着府外忙排成两列大约有二十多辆的马车,都想不等王爷发落便先自我了解了。
“柳管家这是说的什么话,燕燕哪里敢说长辈的不是。再说,父王不是将掌家的事交给了六夫人吗,柳管家去找六夫人便是了。”萧绰挥了挥手招着逐月便跨出了府门,今日她心情好,所以她才懒得管这些女人的闲事呢。
早先的时候韩府的人便来递了帖子说是会让马车来接萧绰一道进宫,果不其然萧绰刚出了府门便看见了一辆红木鎏金的马车上挂着范阳韩氏的牌子,萧绰也省了自己麻烦只让逐月带了一包随身的衣物便上了马车。踩着脚凳,撩开绞纱的帘子便看见一身白衣端然坐于正位的韩子清。
“韩叔怎么来了,劳烦您来接燕燕,可是燕燕受宠若惊啊!”萧绰钻进马车放下车帘,坐到韩子清的身边,嬉笑着道。她也不怕韩子清知道她不是真的萧绰,反正这种事也不是一句话便能说清楚的,何况公子狐还在燕京。
韩子清微微笑了笑,闭目也不看萧绰,“燕燕既然叫我一声韩叔,做叔叔的顺道接你一起进宫也不算麻烦。”
萧绰心思一转,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萧绰靠着车壁瞧着韩子清一派忘我的姿态便不甚恼火。韩子清邀着她一起进宫只怕是另有所图,萧绰心里揣度着韩子清的意图,实乃她本就不了解韩子清,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传说中和这不超过十句的对话,还真的猜不出韩子清的用意。
马车辘轳而行,在宫门处停了下来,萧绰听着马车外守城的天策军要求出示令牌,见韩子清依旧闭着眼睛估摸着他是睡着了,却也不叫醒他,只看戏的坐在一边也不出声。
“郡主盯着我看了一路了,可有瞧出些什么来?”韩子清忽的睁开眼,看着萧绰自上车便紧紧盯着他的眼,心里闪过一丝的不自在。
被韩子清看着萧绰也没有丝毫的羞愧,只一只手托着下颌点了点头,道,“燕山的水土不错,养人!”然后不等韩子清在说话便撩起车帘跳了下去,凤眼一眯扫过几个闹着要秉公执法的侍卫,瞬间让对方犹如被毒蛇盯上了一般狠狠的打了几个冷颤。
“郡主……”
“本郡主我会记得向王上说一说几位的公正严明的!”萧绰笑着点了点头,等着后面马车的逐月下车,冲着几个因为忌惮她往日淫威的侍卫招了招手。
这才反应过来萧绰话中含义的韩子清老脸一红,不禁伸出手附上自己光滑的脸蛋,心里也是一阵纳闷,难不成燕山的水土真的能够驻颜不成?一个息濯已经算是一个老妖怪了,他被困燕山近二十年容貌竟未发生丝毫改变,想到此韩子清低低的笑了几声,倒不成这高平的孟窈也是一个有趣之人!
“你们放开我……我不走……我不走……”远处传来一阵吵闹之声,萧绰远远听着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正待走近些瞧瞧,便见逐月从一年马车上跳了下来,肩上还搭着一个不大的包裹,看见萧绰便小跑的到萧绰身边耳语了几句。
“你说琴操要进宫?”萧绰也是一愣,琴操进宫作何?
“小王爷在宫里呢!”逐月说道。
“倒是个痴情的。”萧绰感叹了一句,便掉头向这边的宫门走来,这个时候即使她见了琴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其实萧绰倒是赞成萧别与琴操划清关系的,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说清楚了,也免得日后受到的伤害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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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人不团圆
从很久以前琴操便开始做一个梦,梦里她穿着一身朱色的喜服在连绵起伏的山里寻找着一个人,她一直不知道她找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可是冥冥之中在她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她,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被琴操缠的不耐的侍卫伸手狠狠的将琴操推到在地,然后抽出腰间的大刀,俯视着地上的琴操凶神恶煞的吼道,“在苦苦纠缠便治你一个擅闯禁宫的罪名!”
“呵呵……呵呵……擅闯禁宫……”琴操失魂,好不容易茫茫人海之中她找到了那个人,难不成真的是她前世作恶良多,这辈子才非得见她痛失一切才算是惩罚。
她不过是想要问一个答案,为什么,为什么萧别偏偏要给了她一切之后在收回?
“还不快滚……”
最初守城的几个侍卫见琴操长得颇为美貌,穿着也颇显贵气,以为是哪家的小姐要赶去宫中赴宴,也并未想为难她只央着她说出是哪家的小姐。奈何琴操情绪已经有几分的癫狂,侍卫无论问什么她口里答的都是要找萧别。
这看守西城门的几个侍卫虽然官职不大,但是这京中的权贵但凡进得了王宫的没有哪一个是他们不认识的,琴操一说出萧别的名字他们便明白了,眼前这人哪里是什么大家小姐啊,分明是哪一家青楼里的花娘因为被安王府的小王爷抛弃了,闹着要去理论呢!这样一看琴操,便不由轻视和大胆了几分,将琴操浑身上下一扫不由眼露贪婪,一个大胆的还趁着琴操与其纠缠之时狠狠的揩了几把油。
不过琴操精神虽有几分恍惚,却还是知道自己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管场合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那侍卫脸上。这下那侍卫面子上挂不住,想着他堂堂天策军七品带刀侍卫竟然被一个青楼妓子给打了,也不怜香惜玉了板起脸便想将琴操赶走,这才有了刚才侍卫将琴操推到怒骂的一幕御灵堂传奇全文阅读。
子车央撩起车帘本不想管旁人的闲事,但见那女子颇为眼熟,仔细一想竟是萧绰从燕国接回来的那个萧别的相好。他微微的想了想才对着马车外的六六吩咐了一句,本来今日子车央是准备着回齐国的,但是早上收到了萧绰送去的帖子邀他今日一起到王宫中看热闹,又听说韩子清将会在今日向辽王请旨给萧绰和韩楚暮赐婚,他才又改了行程,至少这一两日他是离开不了燕京了。
不一会便见六六带着琴操走到子车央的马车前,六六也不理琴操自顾的跳上了车夫的位置拉着缰绳便想离开,在六六心目中有一个十分坚定的信条,那便是一切与萧绰有关的人都应该远离。
“求世子带琴操进宫!”琴操一见马车上天水子车氏的标志犹如黑暗中见到了曙光一般,眼睛立即便放出光彩来,她盈盈的福着身子,语气几乎是带了哭腔的哀求着。
子车央本也为打算在管下去,他救她一回已经是看在萧绰的面下了,这会他估摸着宫里的宴会也差不多了要开始了,他还要进去看热闹呢。
能让萧绰说成是热闹的事,想必便是和她有关的,他倒是乐意去瞧着。
听琴操这样一说子车央倒是有些意外,他记得上一次的宫宴他便在宫中见到过琴操,她若是想去自是可以去找萧别便是了,为何在这央求着他帮忙?
想着琴操的出身,子车央眼神一暗,沉默了半晌才回到,“琴操姑娘上车吧!”
琴操面色一喜,等着六六给她拿来脚凳,却是只见六六白着眼冲她‘哼’了一声便掉过头不理她,琴操悻悻的收回本要出口的感激之言,靠着自己艰难的爬上马车。
子车央的马车颇为宽敞,约莫是普通马车的两倍有余,琴操见着子车央躺在一张沉水木的小塌上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在看着,她进了马车也未曾看她一眼,只等她坐好了才懒懒的说了一句,“六六,将马车赶到燕子河边去。”
琴操一愣,站起身便想离开,她是央求着子车央带她进宫,若是子车央不能她也不会在继续待下去的。
“我天水子车央的马车岂是琴操姑娘想上便上,想下便下的!”子车央勾起一个嘲讽的嘴角,抽出压在头下的那只手翻动了一下书页,语气格外的令人感到震慑。
“世子这是何意?”琴操不由得有些焦急了,她也是听说了萧别请了旨要去西北的战场上,这才赶来问个因由,希望拦阻萧别,便是萧别是真的不要她了,也不用为了躲她跑到那吃人的战场上去啊!
子车央也不再回答琴操的话,只自顾的看着手里的书,心思却是不知道跑到了何处。
琴操不甘的试着下过马车,只是她竟似被定在了软椅上一般,根本不能在挪动一下脚步。因为已经近黄昏,街道上的行人也不多,剩下的人一见是天水子车央的马车也老远的便让出路来,因此六六将马车赶得飞快,就是希望他家世子能够少和与萧绰有关的人呆上一阵。
六六狠狠的甩动着手里的马鞭,打在马背上却还是未曾落下半分的痕迹,拉车的两匹黝黑色的骏马似知道六六的心思一般,跑得飞快,不过两刻便已经赶到了燕子河边。
等到马车停了下来,子车央才收起书懒散的坐起身,他抬眼见琴操还僵直的站在远处,轻轻的挥了挥手,琴操才得以行动。
“我听说琴操姑娘和萧长卿是因为一首秦少游的《满庭芳》结的缘,今日不知子车央可有这个荣幸听姑娘一曲。”子车央话才说完变戏法似的便从车壁上取下一把琵琶交给琴操,似乎不容许她的拒绝。
琴操完全不知道子车央的意思,她与子车央也仅有一面之缘,连话都未说上一句,哪里值得名震天下的‘绝世公子’来打听她的故事。琴操接过琵琶疑惑的看着子车央,本想拒绝的话刚触及到子车央冰冷不含一丝情绪的眼神便立即止住了无限之宅魂召唤。她想着,她央求子车央帮忙之时他未曾拒绝,这会应该也不会为难她。
便坐下翘起二郎腿将琵琶放在腿上,素手一弹试了一下琴音,清脆铿锵,心里暗叹,倒是一把上好的琵琶。
子车央坐到琴操对面撩起窗帘,看着燕子河上荡漾的碧青河水,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来。只见燕子河边绿柳垂阴,周围一片金黄树木,重重叠叠的芙蓉花开得极其绚烂,高大的桂花树不时飘来一阵阵幽静的香气。河面上不时有一两艘游船点着宫灯,传来一阵阵凄凉的曲声。
这燕子河便是那宗人府暗河的主河了,子车央心想,谁会想到这样一条风光宜人的河流下埋葬过上万人的尸骨呢。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饮离樽。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漫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1”琴操一边弹着熟悉的曲调一边陷入回忆之中,唱出的曲调一阵的凄凉,令人听着不觉潸然。
琴操一阵摇手乱弹,娓娓琵琶声如秋风萧瑟,如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之感。
“啪啪……”子车央轻轻的拍手,这燕国第一的歌姬果真名不虚传。
“琴操姑娘可能将此首词改为阳字韵再弹奏一遍?”子车央说道。
琴操微微的想了想,便又将琵琶放回腿上,柳眉轻皱,琴音便铮铮而起,“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斜阳。暂停征辔,聊共饮离觞。多少蓬莱旧侣,频回首烟霭茫茫。孤村里,寒烟万点,流水绕红墙。魂伤当此际,轻分罗带,暗解香囊,漫赢得青楼薄幸名狂。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余香。伤心处,长城望断,灯火已昏黄。2”
坐在车外的六六听闻两首词曲心上一悲,竟是生出一股悲秋之情,眼泪一涌便落了下来,琴操琵琶音听了半晌周围连鸟叫都停顿住了。待得六六反应过来之时他迅速的抹掉脸上的泪水,左右环顾看了一遍将无人,悬起的心才落下。若是让人知道了他堂堂七尺男儿竟听曲落泪了,他也不用跟着子车央回天水了,直接跳到这燕子河里去算了。
词曲改得颇为工整,子车央不由对琴操另眼相看了几分,齐国本就注重名士才学,琴操一番才情倒是令子车央对她改观了几分。
子车央看着窗外问道:“何谓湖中景?”
琴操许是被往事所感,声音低沉了几分:“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子车央又问:“何谓景中人?”
“裙拖六幅湘江水,髫挽巫山一段云。”
子车央再问:“何谓人中意?”
“随他杨学士,鳖杀鲍参军。”琴操心上一凉,莫名的便感知了许多。
“如此究竟如何?”
琴操不答。
子车央想了想声音缓和了几分:“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琴操云:“谢世子,醒黄梁,世事升沉梦一场。奴经历红尘数十年,而今看得苦从良、乐从良,都不若那西方净土更能让人清心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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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选自秦观《满庭芳》全词。
2选自琴操改《满庭芳》为阳字韵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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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媒·帝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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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歹人之心
坐在车外的六六听闻两首词曲心上一悲,竟是生出一股悲秋之情,眼泪一涌便落了下来,琴操琵琶音听了半晌周围连鸟叫都停顿住了。待得六六反应过来之时他迅速的抹掉脸上的泪水,左右环顾看了一遍将无人,悬起的心才落下。若是让人知道了他堂堂七尺男儿竟听曲落泪了,他也不用跟着子车央回天水了,直接跳到这燕子河里去算了。
词曲改得颇为工整,子车央不由对琴操另眼相看了几分,齐国本就注重名士才学,琴操一番才情倒是令子车央对她改观了几分。
子车央看着窗外问道:“何谓湖中景?”
琴操许是被往事所感,声音低沉了几分:“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子车央又问:“何谓景中人?”
“裙拖六幅湘江水,髫挽巫山一段云。”
子车央再问:“何谓人中意?”
“随他杨学士,鳖杀鲍参军网游之和尚也疯狂最新章节。”琴操心上一凉,莫名的便感知了许多。
“如此究竟如何?”
琴操不答。
子车央想了想声音缓和了几分:“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琴操云:“谢世子,醒黄梁,世事升沉梦一场。奴经历红尘数十年,而今看得苦从良、乐从良,都不若那西方净土更能让人清心寡欲。”
子车央见琴操已是心灰意冷,也不再说话,只问道,“琴操姑娘可是下定了决心要脱离红尘?”
琴操也看向子车央撩起窗帘子的燕子河上,见游船画舫、灯红酒绿满是奢靡之景,想起那日在安王府萧巍见到她的表情和之后萧别所说的话,心里更是再无牵念。便是今日她进了宫又如何,他与她再也没有半分的牵连,她又以何种身份去劝说萧别不要去西北,难不成用前任被抛弃的对象不成?琴操勾起嘲讽的嘴角,点了点头,“是。”
子车央站起身走到软榻边从马蹄桃木矮几上拿起一张纸便写了寥寥数句话,待到笔墨干后他才对折了放入信封之中交到琴操手中,“既如此,在下识得一方外之人,琴操若去,也能得些照顾。”
琴操接过子车央递来的信,看到信封上的名字后不由一愣,玲珑山净心师太,那可是九州有名的得道之人。再抬起头看子车央时不由生出了一丝钦佩,净心师太的名号在她还在燕国的群仙楼端茶递水之时便已经如雷贯耳了,据说净心师太此人正直不阿、慈悲心肠、普度众生是令老百姓仰慕、达官贵人倾心结交的对象,但是净心师太从不沾染红尘俗世,一心钻研道法,俨然有飞升为仙的姿态。想不到子车央能够结实净心师太这样的人物,却是令人敬佩。
不过琴操转念一想,这也充分的证明了子车央其本性高洁不浊于尘,是个值得世人敬佩仰望的人。
“世子今日大恩,琴操在此谢过了,若是日后能有相助之时,琴操定不辞。”琴操倒是真心的感激子车央。
子车央没有接受琴操的感激撩起车帘便欲下车,六六便狗腿似的赶紧将脚凳放在地上,然后冲着子车央一阵欲言又止。
子车央下了马车看着燕子河上的游船,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子车央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今日他不过是故意引导琴操看破红尘出家罢了。所以琴操的那一份感激,他是受之不起的。而且子车央也未必真的相信琴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便出家了,不过是心结难解,逃离俗世的一种手段罢了。
不过子车央也不在乎琴操是真的出家还是假的出家,只要她不再出现在萧绰的面前便好了。
任何一个可能会对萧绰造成威胁的人,他都无法视若无睹的让她留在萧绰的身边。他不曾出手的的那些,不过是因为他相信萧绰自己能够处理罢了。
但是琴操不同,子车央眼神深邃,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边,叹了一口气。
即便她能够回高平孟氏亲手处理掉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但是子车央依旧知道不管她是孟窈还是萧绰,亲情永远都是她心中的一道硬伤。
燕京・王宫・极目殿
极目殿修建于太宗十五年,也就是耶律无邪迁都燕京的第二年,据说是因为耶律无邪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站在一座很高的高楼之上俯视着辽国的土地,然后便有了极目殿。取自‘万里江河横渡,极目楚天舒’之意,为了彰显辽国富强,极目殿修葺得极为繁华,满目黄金为台珠宝镶嵌的景象,到有些似一个一夜之间暴富的商人欲向人彰显自己的富贵一般,萧绰看得没有什么意思。耶律贤将中秋晚宴在此地举行只怕也是为了让辽国的子民看见辽国如今的富强,通过这种自大的膨胀感来支持他想要一统九州的野心吧权少老公强强爱全文阅读!
依旧是耶律贤和圣钦太后萧墨鱼坐在最上面的黄金高台之上,只是这一回耶律贤身边多了几位平日里鲜少见到的夫人,萧绰淡淡的撇过贤德夫人姬湖将视线从她那一身红艳艳的华服身上掠过,然后一一打量起其余的几位贵人,模样倒都是几位清秀的,其中也不乏绝色,只是萧绰将视线从她们极为平坦的小腹上移走之后心中便郁闷起来了。耶律贤登上王位已经有八年,但是至今为止后宫佳丽却只有这么几个,更加奇怪的是从未听说过一人有孕,萧绰疑惑,难不成是耶律贤有什么隐疾不成?
正当萧绰盯着耶律贤下手那几位贵人的小腹瞧的出神的时候,便见一身青衣的孟窕急匆匆的带着一个婢子从宴席后面小跑着到了耶律贤下方最末端的一个席位上坐下。本来依着孟窕的身份至少也是该挨着姬湖坐的,不过此时因着她自己来晚了谁还会愿意将前面的位置让给她,孟窕自知理亏扯了扯身边嫣红的手一脸怏怏的坐下。
萧绰打量了一遍孟窕,见她相比起初到辽国之时消瘦了不少,神色也颇为疲惫,心里一阵的欢喜。果然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是一件极其正确的事,比起将孟窕一把弄死,这样变着方儿的折磨她更令人心情愉悦啊!
萧绰一高兴便端起矮几上的酒樽连着饮了两樽,脑子却是在转动接下来该怎样换个新鲜的玩法。正当萧绰思索之时,便见姬湖在耶律贤耳边低声的耳语了几句,才扭着水蛇腰退到了鎏金的十二扇绣着辽国江河的屏风后。
一舞休,大殿中的舞姬迅速的退下,十余个内侍搬着十几口大缸放到了殿中,然后将水缸之中注入各不相同的水,再在上面铺上一层薄木板,上面蒙上锦缎。萧绰正疑惑这是作何之时便听见一阵悦耳的铃声,叮叮当当,好不清脆入耳。
只见一身材窈窕穿着颇为曝露的女子从上空坐着缀满鲜花的秋千娓娓而下,颇有几分仙子下凡的感觉。只是萧绰很是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这女子别出心裁的同时一定累坏了那在房梁上拉着秋千的人了,想到此萧绰便轻笑出了声,这在抬眼看表演只是脑海中也是不由的便浮现出两个大汉分站两边,一人手中竟拽着一根红绸满头大汗的样子。
那女子从秋千之上调到水缸之上的木板上,然后扯下脸上的面纱,腰肢扭动,手上和脚腕上坠着的铃铛同时响起,然后随着女子的脚步移动,便能听见水缸发出不同的声音,女子甩动水袖,快速的舞动,那铃声便随着越发急促的水缸之声一起响起,顿时殿中满是清越动人的音乐之声,令听着不禁被视觉上的舞蹈所牵引连着听觉上也被感染起来。
萧绰一扫殿中众人皆被此舞所迷惑,连着坐在首位的耶律贤都看得入神,萧绰不由嗤声,心里想这贤德夫人倒是心思灵巧,懂得在这样的场合引起众人的注意。
萧绰承认自己颇有几分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可是她还真是喜欢不起来耶律贤的这位宠妃,所以眼睛不自觉的便在她身上挑起刺来,心里鄙夷,都是王妃了还穿得同一个胡姬一般曝露也不知道羞耻。明明不适合穿红色的衣服还故意的在她面前穿,这不是摆明的挑衅吗,萧绰越想越生气,便故意抓起一把盘中的瓜子掷向大缸,因为她故意使了几分力道的缘故,瓜子撞击到水缸之上‘噼噼啪啪’的一阵声音颇为大声,顿时如雨打芭蕉一般将姬湖原本的舞步打乱。
萧绰耸着肩一脸无辜的看着上首向她看来的耶律贤,反正也没有人看见她的动作,她才不会不打自招呢!
当舞止后姬湖下了场还冲着她恶狠狠的一瞪,以表示她其实是知道这是萧绰干的。萧绰满不在意的回瞪了她一眼,充分展现了她霸气的一面,眉目流转,就是她干的又能怎样,她还不信姬湖能把她怎么了不成。
不等众人回神,韩子清便已经率先的走到了殿中,冲着众人先是一笑,便拱手大声的说道,“今日月圆人圆之际,子清特向王上求得一旨意,以圆着郎情妾意的佳话。”
“韩先生这是要为何人做媒不成,寡人倒是想听上一听,不过……先生确定你要请的旨是真的郎情妾意?”耶律贤笑着开口,眼神撇过萧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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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殿上献美
下午的时候萧绰坐着韩府的马车同韩子清一起进的宫,是个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韩氏的当家人这是要来请旨赐婚了。不过虽说,萧绰同韩楚暮本就有婚约,但是辽国王后之位向来都是出自萧氏一族,如今萧氏一族唯安亲王府一家独大,萧绰又是燕国公主耶律敏的嫡亲女儿,大家也都默认了她是未来的王后了,如今韩子清来演这样一出不是摆明了和王上抢媳妇吗,许多大臣都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噙着一脸的笑只当看戏。
萧怜低着头因为在府中失势只能挨着塔姆一起坐在了史老夫人和萧扶、萧珂之后,她紧紧的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的扫过殿中那个光鲜明媚的萧绰,心底的恶魔只恨不得将其一口吞噬进去。本来这一切都该是属于她的,要不是萧绰害了她的母亲,她哪里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老夫人也不再宠她,萧巍见她更是避如蛇蝎,她就只能整日的同一个本该是低贱奴婢现在却是她生生母亲的女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想到这些萧怜听着萧绰的话不由猛的生出一个念头神斗。
若是她夺去萧绰身上的光芒,让她也尝尝失去的滋味呢,会不会那时萧绰也会如她一般犹如丧家之犬?
萧怜恶毒的勾起嘴角,眼睛放着精光。
“怜儿,你在想什么?”塔姆看见萧怜的表情顿时脸色大变,萧怜是她生的,又是她一手带大的,虽然这十八年里她没有叫过她一身娘亲,可是她却是十分了解萧怜的,甚至比了解她自己还要清楚。
“你不能这么做,郡主会要了你的命的!”塔姆压低了声音严厉的说道。
萧怜看也不看塔姆一眼,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满是嘲弄的讥讽道,“你自己没有本事让我得到我想要的,难不成我还不能自己去争取我想到的。”
塔姆一听萧怜这话立即便住了声,她知道萧怜是埋怨她这些年一直未曾告诉她真相,可是……塔姆摇了摇头,人生一世总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她担忧的看着萧怜,张了张嘴,终是将劝阻她的话咽了下去。她这个做娘的十八年里未曾给过一样她喜欢的东西,这一次她便依了她吧,若是事后萧绰真的怪罪,她便是拼尽一死也万万不会让人动她女儿分毫的。
萧怜见塔姆低着头似乎因为她的话伤心了,她想了想勉强的开了口别扭的扯了扯塔姆的衣袖,“你也不要怪我这样对你,但是你若是没有那个能力的话,以后我的事你还是少管。”
塔姆低声的啜泣了几声见坐在前面的史老夫人有意的回过头看了她们几眼,便赶紧的将眼泪抹掉,“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哪里还敢怪你。”
“知道便好!”萧怜别开头,眼睛却是一直未从萧绰身上离开。
塔姆趁着众人都只注意着大殿里的情景赶紧将一直小竹笛子塞到萧怜的手中,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顿时萧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萧绰不想嫁给韩楚暮,那么她偏让她不如愿。
萧怜抬起头看着坐在王位上的耶律贤,不禁露出一丝羞涩,她从很小的时候起风荷和史老夫人便一直告诉她,让她注意品性,因为她将来是要嫁到宫里的,所以她也是一直这样告诫自己。可是她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培养成了一位端庄的大家闺秀后,她才发现她一直所仰慕的那个人其实从来未曾注意她一眼,因为他全部的目光都被一个毫无形象臭名昭著的女人夺去了,偏偏这个女人还拥有比她高贵的身份、更加胜于她的美貌甚至是众人的喜爱。
佛不是说,得到什么,必将失去什么吗?所以她要做的都只是顺应命运的安排,萧绰她已经得到得太多了,她不能在夺走属于她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萧怜握紧了手中的竹笛,将塔姆告诉她的咒语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这一次她定要萧绰再也不能夺走她的东西了。
姬湖跺着脚狠狠的瞪着萧绰,扭着腰肢坐回到耶律贤的身边,她精心准备了半年的舞蹈就是为了在这一天跳给耶律贤看,竟然因为萧绰而毁于一旦,她怎么能甘心。
“王上……臣妾的舞……”
“你看你这样子,堂堂皇妃穿成这样,成何体统!”耶律贤打断姬湖的话,率先责备起来,他眼睛都未瞅姬湖一下,这些后宫争宠的手段他也是见过不少的,哪里不知道姬湖的心思。
“那王上觉得臣妾穿这身好看吗?”姬湖扯着耶律贤的衣袖,便将脸转到耶律贤的面前,希望他能注意她今日她有特意让人画的妆容。
韩子清请旨赐婚的事虽然被萧绰自己给搅合了,那是因为韩楚暮今夜调守禁军,钦点明日秋狩各路人马的装备,因而未能到极目殿中参加晚宴宦妃天下。若是韩子清挑明了说,加上萧绰同韩楚暮本又有婚约,耶律贤倒是一时不知道如何拒绝了。最关键的还是,他揣摩不到萧绰到底在想些什么。
“咳咳……哀家听说老夫人新认了位小姐,长得如花似玉、绝色倾城,今儿可要让我这个做姑姑的仔细的瞧瞧了。”殿中歌舞一散萧墨鱼便开口说道,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一边的还在和耶律贤打情骂俏的姬湖。
姬湖被萧墨鱼这样一扫顿时放开拉住耶律贤的衣袖,不知为何姬湖进宫也有些年头了,虽然平日里太后待她也是极好的,但是姬湖就是格外的害怕萧墨鱼。在后宫里虽然她依仗着耶律贤的宠爱欺压嫔妃,但是却从来都是把握在萧墨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尺度之上的,对于像萧墨鱼这样一个能辗转沉浮几十年的传奇太后她是打心眼里害怕的。
史老夫人见萧墨鱼按着之前说的要提拔萧扶了,不由喜上眉梢,站起身将萧扶一并拉着便走到殿中,瞅了瞅耶律贤一脸笑意放下笑着说道,“老身近日身体不好,全得了她的照顾,见她模样生的乖巧又有一副玲珑心,便想着认作干孙女也全了她的一片孝心。扶儿快来……见过王上和太后娘娘!”
萧扶微微的抬起下颌,从史老夫人的身后露出半边身子,瑟瑟的看着坐在上面的萧墨鱼和耶律贤,然后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双颊绯红眼目含情,十足的怀春少女。
“萧扶见过王上、太后娘娘。”萧扶依旧躲在史老夫人身后,半福着身子,下颌半挑起,露出柔和的弧线。
“太后说你生得绝色,抬起头来寡人瞧瞧,到底当不当得起这绝色二字!”耶律贤噙着笑,对于萧墨鱼和史老夫人的意图揣在心里也不说,只露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奴婢残颜,怎能当得起这二字。”萧扶听话的抬起头,露出一张明若春花艳如桃李的脸庞来,看得在座的男主具是一呆,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耶律贤右手放在王座的狼头上,食指轻轻的扣着,眼睛看着萧扶目不转睛,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王上觉得,奴婢可否算是绝色?”萧扶眨了眨眼睛,定定的看着耶律贤,朱唇轻启,大着胆子问道。萧墨鱼说过,每一个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子,但是他们更加喜欢偶尔大胆的女子,因为那偶尔的不一样便成了时不时在他们掌握之外的惊喜。耶律贤是王者,所以他喜欢女子的臣服,可是又因着他是王者,他才更加期待臣服于他的女子那永不服输的倔强。越是得不到,才越想要。
萧绰撇嘴,这个萧扶比起原来到果真是变了不少,眉目间尽是万种风情,萧绰扫了一眼在座男子皆看得痴迷,心中冷笑,这史老夫人当真是胆大,竟然让萧扶用媚术勾引耶律贤。
可不想耶律贤能够坐上这个王位,夺权亲政,灭陈、宋,盟齐抗燕,到如今变法维新北上苍月,靠的可不是运气。便是公子狐那样的高手都未能让耶律贤多垂目一眼,萧扶刚才接触媚术便敢在耶律贤面前显露,当真是自找死路。
“绝色二字倒是当得起,不过倒不若太后口中说的无双,依着寡人所见,这无双二字唯长乐郡主莫属啊!”耶律贤轻笑的点评,眼睛淡淡的从萧扶身上掠走,丝毫也不在意萧扶瞬间白下去的脸。
“王爷府中的水土果真养人,连府中的下人长得都是这般的容貌,改日寡人选妃也不用全国搜罗了,只管去安亲王府挑便是了,王爷到时可莫要不舍得喔!”耶律贤突然笑道,莫名的说了一句话,让史老夫人一惊,以为耶律贤已经怀疑她的意图了,心下紧张,看着萧墨鱼便不停的使眼色。
萧墨鱼也是恼火,她这母亲是一点都沉不住气,耶律贤都还未表态,便已经自乱阵脚了。她别看眼也懒得再看了,这萧扶虽长得有几分姿色,却哪里比得过萧绰。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哪里还会去吃清蒸小菜!
萧怜暗暗的咬紧了牙关,狠狠的瞪了一眼殿中的人,方才趁着众人都未曾注意到她悄悄的从后面溜走,她记得进宫的时候她在西城门的附近看到了韩楚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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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其人之道
萧墨鱼也是恼火,她这母亲是一点都沉不住气,耶律贤都还未表态,便已经自乱阵脚了。她别看眼也懒得再看了,这萧扶虽长得有几分姿色,却哪里比得过萧绰。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哪里还会去吃清蒸小菜!
萧怜暗暗的咬紧了牙关,狠狠的瞪了一眼殿中的人,方才趁着众人都未曾注意到她悄悄的从后面溜走,她记得进宫的时候她在西城门的附近看到了韩楚暮。
燕京城外
子车央估摸着时辰有些不耐的撩起马车的帘子,鲜少变换表情的脸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焦急,“半个时辰后你若是到不了宫门,便自己将肠子扯出来打结再塞回去吧妾谋一色全文阅读!”
六六看着子车央帅气的放下车帘坐会马车,顿时浑身一凛,仿佛六月霜打的茄子一般,嘴角一阵猛抽。六六上下牙齿互相磕碜了半响才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吐出一句话来,“世子,估计我扯出来便塞不回去了……”六六嘟囔着嘴,手脚发寒,他家世子未免也太恐怖了吧,这么恶毒的手段都想得出来。
六六估摸着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他是做不了,所以他想他还是早点到宫门吧!
这么想着六六便拿着马鞭一阵的挥舞,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一鞭子下去顿时在马屁股上面留下一道痕迹,比起心疼他的宝贝马,他觉得还是他可怜的肠子更加珍贵些,而那黝黑的两匹骏马顿时如离弦的箭一般便没命的向前狂奔。
子车央感受到耳边有从窗口刮进来的风撩起他的头发,这才露出满意的笑脸来,马车内明亮的烛光照得他容颜如玉一般温和,子车央靠在软榻上口中喃喃的咀嚼着几个字,“萧怜……是吗?”然后嘴角上扬,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燕京王宫・极目殿
许是有些累了,耶律贤将身体靠着椅背,然后将一条腿抬起踩在王座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笑意来,声音慵懒带着一丝酒气,“史老夫人如此喜爱萧扶,想来是有才华的,不若便让史老夫人新认下的孙女为寡人献上一舞如何,也让寡人对比对比寡人的爱妃与之相较如何?”
这话一出倒是让殿中的史老夫人为难了,若是萧扶跳得没有姬湖好便算不上如何的出彩,自然得不了耶律贤的青眼,可是跳的塞过了姬湖那便是先将耶律贤的宠妃给得罪了,反正就是左右都得不了好。
萧扶眼珠一转流露出莹莹的水汽,抬起头怯怯的看着耶律贤,诺诺的说道,“王上……奴婢不会跳舞……”
耶律贤微微一笑,将身边姬湖的手拿过来放在手中一边玩弄着一边笑看着底下一副楚楚可怜的萧扶,暗道他还真不吃这一套。
“那便挑着你会的。”耶律贤眼底暗沉,握着姬湖的手不由加重了几分力气,倒是小瞧这个萧扶。
“奴婢家乡有一种叶笛,王上若是不嫌弃乡音粗陋,奴婢便献丑了。”萧扶咧嘴一笑,露出脸颊上两个浅浅的梨涡,柳眉弯弯眼睛如月牙绽放这灼灼的光。对着耶律贤福了福身便转身跑到大殿角楼的青花大花瓶中扯下一片树叶,又小跑着到殿中用拿着树叶的手对着耶律贤摇了摇,欢快的笑道,“王上您看,便是这个。”
萧扶抿唇一笑,将树叶放在唇间便吹奏起来。清脆而尖锐的声音抑扬顿挫层层起伏,若绵延的山脉,又似鹰击长空、燕雀哀鸣,一下冲上云霄,一下跌入深海,一时间整个极目殿仿佛被搬到了大鹏羽翅之上,遨游云端,鸟瞰整片苍穹九州。而大殿之内的人都似乎听痴了一般,陷入自己的意境里。
韩子清凤眼一眯环视了一遍大殿内的人一脸痴迷之象不由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来,他到不知道安亲王府原来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能用魔音控制人心。韩子清将头转向高处看着耶律贤只是露出一脸的兴味,却并无痴迷之象,心中暗叹耶律贤心性竟如此坚定。虽然殿中并不只有耶律贤一人未被魔音所惑,但是相较内力深厚戎马一生本就意志坚定的耶律休哥来说,耶律贤却是手无缚鸡之力,还身中剧毒五脏六腑皆为之所害,这样一个随时都能倒下的人还能拥有此般坚定的心性,不得不说他该是天生的帝王。
至于萧绰为什么没有被迷惑,韩子清皱眉,他只能说从一开始萧绰便是对萧扶保持着戒心的。说起魔音制心之术,还得从‘离恨天’三宗分裂说起,大约三百年前‘离恨天’本是天策、天机、天枢三宗合一的九州第一密宗,但是因着那一任的‘离恨天’之主公子墨离奇失踪,三宗内斗互相残杀,天枢一宗因为全是年轻女子本就势弱又因天机、天策二宗联合绞纱而被灭门。从此‘离恨天’便唯剩天机、天策二宗,而这段历史也因为当权者的修饰而从历史中消失,唯有‘离恨天’中藏书阁中海油些许古籍中有所记载,但却并不纤细天武乾坤最新章节。而这种用声韵操纵人心的术法本便是天枢宗的独门秘诀,韩子清可以肯定,三百年来九州之中在未出现过一次魔音制心之术,那么萧扶的身份便很值得怀疑了。
韩子清这样一想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寒光,紧紧盯着萧扶的一举一动,看她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突然音律变得十分的急促,若十面埋伏一般,又似百鸟共鸣、万箭齐发、湍急河流,让人不禁震耳发聩。
萧绰眯眼,感觉四周突然气温骤降,仿佛掉入寒冬一般,而不知从何处刮进来一阵妖风仿佛化成了凌厉的刀刃快速的向她刺来。萧绰暗叫不好,她看着殿中依旧吹奏着叶笛的萧扶,不由动了杀机。萧绰摸上长靴中的鱼肠剑,计算着在被杀之前她冲到萧扶面前杀死她的几率。
哪知这时耶律贤忽然便将手中的酒樽连着酒水一起掷向萧扶,打断了萧扶的音律,“如今仙乐,怎能无美人助舞,来人啊,将招梨园的舞姬都给寡人统统的招来,今夜寡人要与众卿家不醉不归!”耶律贤朗朗一声顿时让殿中众人精醒,刚才所见仿佛做梦一般,警惕的几人不由相互对视,看向萧扶之时眼中露出深意来。
西城门
萧怜提着裙角见韩楚暮同一列巡夜的禁军向她走来之时,才假装这从暗处出来,然后低着头借着边上微弱的光寻找着什么。
“前方何人?”
“啊……是我……”萧怜低着头,微微露出一丝害怕,悄悄的抬起头来看向韩楚暮说道,“韩将军……是我……”
韩楚暮从侍卫手中接过火把对着萧怜一照,这才看清楚了萧怜的面貌,轻轻地喔了一声,“原来是二小姐,不知二小姐不再极目殿中怎会到这西城附近来?”韩楚暮眼中露出警惕,鹰目紧紧的盯着萧怜。
“我先前进宫的时候掉下了一根簪子……”萧怜也不敢抬头,放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紧了竹笛。
“什么簪子值得二小姐连一个婢女都不带着,黑灯瞎火的便来寻?”韩楚暮哪里会信,堂堂的安亲王府二小姐身边竟然不带一个婢女,连灯笼都不提一个,便来找簪子,这不是明摆着的骗人吗。
萧怜身子一晃,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韩楚暮,声音带了几分颤抖,“是家母送与我的,郡主若是知道了……定是不高兴的,这会子殿里面正热闹,我不敢惊动旁的人,只能自己来找。”说着萧怜一下冲到韩楚暮面前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祈求起来,“萧怜恳请将军千万莫要同旁人说见过我,母亲虽然是有罪,可她始终养育了我十几年,我未曾尽孝于她,总不能连她最后留给我的东西都无法好好的保存吧!”
萧怜说得合情合理,韩楚暮也找不出哪里不对,他倒是知道安王府的二夫人因为弑君而被诛杀,想着萧怜乃是二夫人的女儿,心里记挂着倒是人伦常理。又想着萧绰那个性子,让她知道了,却是要闹得不死不休了。韩楚暮点了点头,“二小姐放心吧,韩某未曾见过二小姐。”
韩楚暮对着身后的禁卫军嘱咐一声,便飞身从边上的路灯上取下一盏宫灯递到萧怜手中,语气软了几分,“二小姐拿着这个在找找吧,在下告辞!”
“萧怜谢过韩将军了。”萧怜福下身,等到韩楚暮等人走远了方才站直了身子,嘴角轻轻的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从衣袖中拿出竹笛,眼神格外的兴奋。
她倒是要看看,等到萧绰和韩楚暮生米煮成了熟饭,又有众人作证,萧绰还怎么和她抢王上。
萧怜得意的将竹笛又放进衣袖中,蛮夷的情蛊,当年风荷便是用的这种蛊让萧巍在神智皆失的情况下将塔姆当做了她,怀上的身孕。
十七年前情蛊改变了她的一生,今日她便要用情蛊也改变萧绰的命运,总有一回,好运会眷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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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还施彼身
从暗处走出来的子车央若有所思的看着萧怜离去的方向,一边嘴角慢慢的上扬,“情人蛊吗……倒是好东西!”蛮夷最低贱的蛊虫,早些年曾是采花贼惯用来男女欢好的迷情药,后来因为被九州各国不齿,加上饲养这种蛊虫的养蛊人在南夷尽数被大巫师所杀,几乎已经绝迹,如今倒是让他见到了。
“世子我去将……”六六本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忠诚哪知道话都还没有说完,子车央便打断了他。
既然萧怜给韩楚暮下了情蛊,那他为什么不将计就计,除去一个潜在威胁呢!
子车央讪讪的笑了笑,“不用了。”说完便向大路走去,也不理六六在他身后一脸呆滞的表情。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够错过了,子车央想着脚步越发的轻便起来,雪白的长袍在寂静的夜色中被风带起,仿如飘飘谪仙第一女皇商。
极目殿
因为耶律贤的突然打断萧扶的笛音戛然而止,她咽下因为气流中断而被反噬上涌的气血,一张明艳的小脸瞬间惨白下去。残破的树叶掉落在地上,萧扶只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吹过,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耶律贤露出一丝吃惊,立即便招来人将萧扶待带到后院去歇息,看着至今还一脸疑惑的史老夫人呵呵的笑道,“史老夫人这个孙女身子可是弱了些,哪里像我们大辽的女儿!”
史老夫人身子一僵,心里疑惑,今晚的萧扶也确实奇怪了些,完全未曾按着她预先教导她那样做,反而是自作主张的吹什么叶笛,想到此史老夫人心中暗下狠心,若是萧扶敢坏了她的事,她定是要扒了她一层皮。
萧绰抬头看向耶律贤,见他依旧一脸笑意,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的杀机重重,潋滟的凤目却是将一切尽收眼底。萧绰觉得或许她从来都不曾真正的看透过耶律贤,他不似子车央看似淡然实则固执,一旦认定了即便是头破血流也要一条道走到黑,但是耶律贤不是的,他是一块被打磨的圆滑的石头早已经没有了棱角,他经历过日晒雨淋变得看似坚不可摧,他位于泰山之巅俯瞰世间却又只是冷眼旁观,就仿佛他已经逃离了这个红尘的束缚一般。
萧绰轻轻的蹙眉,“倾城……倾城……倾谁人城?”她想,这辈子或许她都无法揣度一个帝王的心思,哪怕他们隔得这么近,却犹如千里之远。
史老夫人悻悻的点头,口里说着萧扶命苦体质弱,她回去一定多加调理等等的场面话才极其不舍的坐会到席位上。而这时萧怜也刚好从后面赶回来,史老夫人不满的瞪了一眼她,语气里满是嫌弃,“王宫里哪里容得你到处乱跑,下作人生的就是没有规矩。”史老夫人说这些话多半也是撒气,因为萧扶的不听话,说完便立即想到了萧怜是在她身边一手调教长大的,这样说到是把自己也一并骂了进去。
萧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使劲的埋着头也不吭声,只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心,牙齿绷得绑紧。
史老夫人一见萧怜这副受气小媳妇模样便没有来的赶感到厌烦,虽是她素日里喜欢的大家闺秀模样这一刻却没有往日看得顺眼了,她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让萧怜坐会到自己的位置,不要在到处乱走动了。
萧怜哑着声音诺诺的应了声方才坐会了最后面的席位上,刚一坐下她身边的塔姆便小心的凑过头来将剥了皮的小半碗瓜子递到萧怜面前低声的询问道,“可顺利?”
萧怜一把推开塔姆,打翻她手里用玉碗盛放的半碗瓜子仁,抹掉眼泪恶狠狠的瞪着塔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要是有闲心,不如好好想想怎样得到父王的宠爱,才不至于连累我!”
塔姆浑身一颤,立即垂下头,自己默默的捡起一旁打翻的玉碗,一点点的将瓜子仁捡起放回碗里,然后坐会自己的位置不在说话。她知道定是刚才史老夫人的话让萧怜伤心了,不过她一定都不怪萧怜,本来就是她不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本事才连累了她跟着一并被嫌弃。她没有二夫人风荷的美貌,也没有什么管理府宅的本事,更加不懂得怎样讨得王爷的欢心,她就是个下人,一辈子就该得被人嫌弃。
“怜儿……我不怪你……”塔姆低着头紧紧的盯着自己一双粗糙的手,眼泪似滚落的黄豆一般不断的往下掉,然后她却是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不然人听出一丝她在抽泣的声音,“我真的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萧怜烦闷的打断塔姆不断的自责,这样的话她真的已经听得够多,每一次在她被人欺负后冲着她发脾气,她能做的永远都是不断的自责,既不责备她的忤逆也不怪罪他人的势力。萧怜猛的站起身,她真的已经受够了这样的塔姆,她的娘亲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永远都站在她的面前可以为她遮挡风雨的,应该是教会她在别人欺负她之前先欺负别人的,她的娘亲是风荷,不是塔姆。
萧怜狠狠的盯着萧绰的背影,仿佛疯癫了似的,痴痴的笑起来疯狂的多塔全文阅读。若是没有萧绰,她还是王府里最受人尊敬的小姐,是老夫人面前最乖巧的孙女,是才貌双全堪以为后的萧怜。可是萧绰一回来,什么都变了,她原来的世界仿佛顷刻之间便倒塌了,她被赶出了住了五年的明园,以yin乱的罪名被送去静安寺吃尽苦头,甚至在她好不容易能够回府之后还要面对那个养育她十七年的女人不是她娘亲的真相。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萧绰一回来就可以拿走属于她的一切,父王的宠爱、下人的尊敬、老夫人的器重,甚至是……王上的关注。
这样想着萧怜仿佛觉得住在她心底的那一只怪兽挣破了一直囚禁它的牢笼,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便侵占了她的灵魂,让她不断的渴求着报复的快感。仿佛只有看见那些伤害她的人痛苦,她才能缓解心头那头怪兽的饥渴。
萧怜端起酒樽,沉沉的笑了一会,想到马上就能看着萧绰身败名裂心底便格外的畅快,她一口饮尽杯中酒,然后站起身跟着移步到唱莺阁。
她知道每年的中秋家宴之后王上都会陪着太后带领众位大臣到唱莺阁看戏,才子佳人,乱世红颜,红尘多少事都仿佛能够生生的演绎在她的眼前。萧怜嗤笑,以往她都是悄悄的看着耶律贤,看着他俊美无双的容颜,看着他坚毅的目光,看着他对旁的女人的温柔爱怜,看着不断的幻想着他们意外邂逅的场景。他骑着白马,撞翻了清晨初摘的满蓝鲜花,他下马执起她的手一眼万年。
她这样想了多少年呢,萧怜已经不记得了,反正从史老夫人告诉她以后会是他的妻的那一刻起,她便深深的记住了那个俊美的过分的名字,耶律贤,小字倾城。每一年她都坐在他身后,等着他回头发现她,可是哪怕她望眼欲穿他回眸千百次,也未曾有一眼将她收进眼底。
萧怜想,她是有些醉了,不然怎会回忆起以往的那些事来,也或者是她老了。曾经她在一出话本里听过一句话,只有当一个人老了的时候,她才会回忆过去。
她慢慢的附上自己的脸,依旧光滑,只是萧怜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满是悲伤,明明她马上就要看见萧绰的报应了,马上就可以让王上再也不注意萧绰了,为什么她却是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萧怜摇着头,手里的酒樽砰然落地,她挤进几个贵妇中间,看着前方的萧绰露出嘲弄的一笑。
既然她得不到她想要的,那么她也不会让萧绰得到,她不快乐,凭什么还要看着她肆无忌惮的笑着。
“干嘛啊……”几个贵妇问着萧怜一身的酒气便嫌恶的别开脸,远离了她好几步远,几个人又围着指着她说起来。
萧怜踉跄的走到萧绰身后,借着酒气不时的撞着萧绰的身体。
逐月机警的将萧绰同萧怜隔开,不然萧怜碰到萧绰的身体。
“姐姐……姐姐……”萧怜不满的看着突然插进来的逐月,喃喃的开口喊道。
萧绰看着眼下的楼梯,停下脚步,看着一边喝得有些醉了的萧怜,总觉得今夜的萧怜与平日大相径庭。
她仔细的将萧怜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往日里的萧怜似乎带上了一层虚假的面具,满是令人作呕的作作,今夜的萧怜虽依旧柔柔弱弱的,却是多出了一份真性情来。想着风荷的事,萧绰终是觉得不忍,“逐月将二小姐送回府吧!”
萧绰想,若是往日里萧怜也是今夜这般,或许她也不会如此的讨厌她。
“我不要回府……不要……”逐月才刚接触到萧怜的手臂,萧怜便像是疯了一般挣开逐月的手,向萧绰扑去。
“郡主……”逐月稳稳的拉住萧绰才险险的阻止了萧怜同萧绰一起滚下阶梯的危险。
“我没事……”萧绰站稳了脚,看着萧怜也没事才放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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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自食恶果
没有几斤几两也赶出来混,萧绰不屑,萧怜对比起她来说,经历得还是太少了。她虽可怜她的遭遇,不过她可是不会对要害自己的人仁慈的,不是有一句古话说,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吗!傻事最一次便可以了,她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你倒是精明,我还是以为郡主又同情心泛滥了呢!”子车央幽幽的说道,表情不冷不淡。
萧绰一见子车央这表情,便知道刚才的一幕一定都入了子车央的眼,才会在这里嘲讽她刚刚动了同情萧怜的心思。
“世子架子还真大,这都迟到了好几个时辰了。”本来萧绰邀子车央参加辽国的家宴就是为了一起看戏的,结果子车央迟到了这么久,萧绰脸上露出不悦来,掉头便向唱莺阁去。她还有疑惑没有弄清楚呢,可不能在耽搁了。
子车央对于萧绰的指控也不反驳,他为她做的从来他都不需要让她知道。
“郡主不想知道萧怜在你身上下了什么?”子车央端着架子,戏谑的看着萧绰,他最喜欢看的便是萧绰那一张美艳的脸上露出的精彩表情了,虽然时常的萧绰都是一年笑意,可是他却能从她的笑意中看到她心底的不屑。曾经她还是孟窈的时候,他不能为她遮挡风雨,而今她就在他身边,他便愿意将她放置在他的羽翼之下,免她四处流离、无枝可依白少,宠妻如命。
“什么?”
“恩……”子车央将萧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只见她穿着一身朱色的男装,玉带束腰,金冠束发,一派风流之气,一时间竟不能分清到底是男是女。“燕燕你若香我一口,我便告之你。”
萧绰立即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子车央,若不是她亲耳听见,她还真的不相信这话是从子车央的嘴里说出来的。绝世无双的儒雅贵公子,竟然会说出这等放浪形骸的话,着实令人笑掉大牙。
“爱说不说。”他还不信她自己就不会去查,萧绰想,这样无赖的子车央她还真的是不习惯。
子车央脸一黑,咬牙,“永夜倒是忘记了,郡主同韩将军青梅竹马又有婚约在身,得辽王赐婚结为连理到是就成了一段金玉良缘,是永夜多事了!”
“莫名其妙。”萧绰听得一头雾水,她虽知道韩子清想让耶律贤为她和韩楚暮赐婚,可是这两个话题的跳跃性未免也太大了,果真名人的思维是她这种正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等等,萧绰脑中精光一闪,难不成子车央是说萧怜在她身上下了什么迷情药之类的东西,让她和韩楚暮在众人面前发生什么,这样一来耶律贤便不得不顾忌皇室颜面,下旨赐婚了。
“还不算太笨。”见萧绰回过神来,子车央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这妹妹,心思未免毒了些,竟在你身上种下情蛊这种连南夷人都不屑的蛊虫。”
“我就不信天水的子车家会比我们安亲王府干净多少。”萧绰哼声,像只炸毛的刺猬。
子车央眼神一暗,似乎想到了什么,也不再说,只伸着手将萧绰拉倒自己的身边,趁着萧绰不注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方才满意的抿唇笑了笑。
“子车央……”萧绰猛的一惊,捂着被子车央亲过的脸颊狠狠的瞪着他,整张脸一直红到脖子,萧绰暗想若不是天色暗她这囧样子一定被子车央笑死。
“这是报酬,郡主不知道永夜向来都是讲求不亏本的吗!”子车央眼睛一眯,看着萧绰羞涩的样子,眼底不由的溢满了温柔。
杵在子车央身后的六六全身僵硬的看着他家世子异常的表现,惊得差点没有叫出声来,打死他也不信这是他家那个不染红尘、绝世脱俗的世子。
“哼……”萧绰哼声,狠狠的踱着脚。
子车央估摸着时辰只见他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符纸,对着虚空两指并拢画着什么然后萧绰只见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子车央拿在手里的符纸便燃烧起来。萧绰还未来得及惊讶,只见子车央口中又默念起什么咒语一类的东西,她便感觉身上有什么小虫子爬动,只一瞬便消失了。然后,眼前黑影一闪,便见子车央手掌上躺着一只耳坠般大小的黑色小虫子,模样有些像成蚕。
“这便是情蛊?”萧绰问道。
子车央点了点头,“这情蛊曾是南夷一位女子因为仰慕一位中原男子,却得不到回应才饲养的一种迷情蛊,能够催发**,还有致幻的功效,所以即便是事后也不易被人发觉。早些年曾是江湖采花贼惯用的,不过后来遭到南夷大巫师禁用,所有蛊虫皆被烧死,连同饲养情蛊的蛊人也都被杀,这之后情蛊便未在出现在九州了。”
“南夷的大巫师为什么要烧死情蛊,还杀光了所有养蛊的人?”萧绰疑惑,她听说南夷人互相是不允许残杀的。
子车央看着萧绰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睛,笑了笑,解释道,“南夷人向来清高,而当时情蛊已经成为九州之上最为低贱的催情药,他们是不会允许他们的饲养的蛊虫成为众人眼中低贱的东西的,所以南夷法老上呈给大巫师息濯,息濯便诛杀了所有饲养情蛊的蛊人。”子车央讲的简单,但是萧绰却不由浑身发冷。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子车央说是息濯下的命令,那么息濯到底活了多少年?萧绰疑惑盛唐风月。
“大概是一百多年前吧。”子车央说道。
“那息濯到底活了多少岁啊?”
子车央笑了笑,倒是没有想到萧绰会对息濯的年纪感兴趣,“我估摸着至少两百年吧。”子车央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若是你见到息濯,尽量不要惹到他,息濯此人性情多变,又常年一人独居燕山,手段残忍是闻所未闻,在他眼中人命根本不是命。本来依着南夷法度,那些饲养情蛊的蛊人只需烧毁自家养的情蛊即可,但是仅仅以为息濯觉得他们玷污了南夷拾荒的名声,便全部被扔进了万蛇窟成为金蛇的食物,可见其性冷血至极。”
子车央这样一说萧绰不免想起以前真正的萧绰将人扔进蛇窟的事,心中感叹怪不得公子狐能够和息濯处在一块呢,原都是臭味相投,都喜欢将人拿去喂蛇。
“我知道了。”萧绰点头,想了想又觉得她这样听子车央的话有些憋屈,刚想开口驳斥,便看见子车央将放有情蛊的那只手合上,然后闭着眼默念了些什么,又才张开手,那黑色的虫子便如流星一般向着唱莺阁边上的凉亭飞去。
子车央满意的看着萧绰的反应,轻声的笑道,“真乖。”
萧绰眼角一抽,觉得今天晚上不仅是萧怜变了,连着子车央都有些神经了。
“幸好萧怜下的只是情蛊,虽然绝迹,但却是那南夷蛊毒中最好解的一种,也算得你运气好。”
“那你刚刚是在干什么?”萧绰疑惑,她看见子车央念了什么,那情蛊便飞走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这都不懂,活该被她下蛊陷害。”子车央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看着萧绰,心里却是有几分欢喜的,这样的萧绰没有平日里那般聪慧反而多了一丝可爱,让他不禁想要抱在怀中好生的蹂躏一番。
萧绰跳着远离了子车央几步,一脸戒备的看着子车央,她虽知道子车央又几分腹黑,却没有想到他这般的……萧绰咬牙,她发誓以后她宁可得罪小人也绝对不要得罪子车央。真的是太恐怖了,萧绰看着子车央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浑身仿佛被冷水泼了一遍似的,亏得她还引子车央为知己呢,原来她认识的那个子车央只不过是他温润的一面,现在这个子车央才是淬了毒让人立即毙命的祸害。
“你和离恨天是什么关系?”萧绰看着子车央问道,她曾经是天策宗的宗主又在天机宗待过一年,这样的术法是只有九州密宗才有的。她看着子车央,觉得越来越看不透子车央了,他就好像会变脸一般,不同的时候以不同的脸来面对身边的。
“燕燕想知道?”子车央挑着眉,看着萧绰问道,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萧绰知道他同离恨天的关系。
萧绰见子车央这样的反应心中顿时警觉,挥了挥手,侧过被子车央紧紧盯着的脸,“不想知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世子不用在意的。”
“是吗?”子车央似乎有些失望,他抬起头向唱莺阁看去,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郡主这般轻易的就将自己的青梅竹马给了萧怜,不觉得可惜?”
萧绰哼了一声,“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说着便抬脚向唱莺阁走去。
子车央一愣,立在原地口中重复着萧绰刚刚说的话,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凉意,“不过是一个男人……那么我在你心底有算得了什么呢?”
是不是也是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的?
子车央忽然不敢问出口,他看着萧绰的背影,脸上的笑意顿时收去,只余下一脸的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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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十面埋伏
唱莺阁
在极目殿史老夫人让萧扶出来献艺的目的耶律贤也算是心照不宣,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后面空着的位置心下正疑惑,便听见戏台上响起了一阵锣鼓之声,然后便是一个穿着粉色对襟襦群的旦角娓娓走到台上。
耶律贤侧身向身后的莫言姑姑低声的问道,“长乐郡主可来了?”
莫言姑姑听得便立即站直了身子向后面一众的皇亲国戚看去,见着实没有看见萧绰才福低了身子在耶律贤的耳边轻声的回禀道,“郡主还未到。”
耶律贤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便立即舒展开,想起极目殿上萧扶的笛声,耶律贤便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暗中交予莫言,“拿寡人令牌调遣天策军,一定护住郡主安全。”
经过先前在极目殿中的一番较量,耶律贤也算是看出了萧扶的不简单,而且依他表面所见似乎萧扶针对的是萧绰,内里有什么深远的目的便不得而知。但是耶律贤依旧不能放下心来,虽然先前耶律休哥用掌风震伤了萧扶的心脉,可是谁也不能保证萧扶便没有同伙。
耶律贤看了眼戏台上唱得咿咿呀呀的一生一旦,嘴角不自觉的便勾起一丝笑意,既然注定了今夜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那么他便让它再乱一点吧。
耶律贤揣度着,只怕在这黑夜中潜伏的人还有一路是想阻止他攻打苍月的吧!
看来他让魏闵主持变法推行新政,还真的是触及到了那些辽国权贵的利益了,竟然敢动用杀手来刺杀他。
耶律贤拧起左手边上矮桌上的酒壶,仰头便是大饮一口,这一出戏,他倒是要看看最后谁才是胜利者!
而这厢萧绰才刚向唱莺阁走了一段距离便感觉身边所处氛围骤冷,隐隐还有数十双眼睛盯着她,萧绰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刚刚才走过的小径在她走过之后变成了一座座石头垒成的石林。
萧绰勾起嘴角,拼阵法,在这九州之上她论第二,还没有人敢认第一。
只是她对于这幕后之人倒是十分的感兴趣,向前在极目殿中用笛音迷惑众人在借机杀害与她,若不是耶律贤突然打断了萧扶,只怕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不过由此也可以推测出这幕后之人定是不想节外生枝,才采用这般迂回的战术来杀她。既想要她命,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还具有这样强大的实力,这样的人萧绰还真是想不出来,她重生以来接触的人虽多,但是符合这三点的却是一个也没有。萧绰凝眉,难不成是以前便得罪了的,还是……萧绰猛然一惊,这人若是她一早便得罪了的,为什么不趁早动手而偏偏选择了在今夜,在辽国中秋国宴上。
耶律贤借着秋狩之名调动军队攻打苍月之事在辽国朝堂上也不算是秘密,虽然知道此事的都是南北二院机密人员,但是一直以来都未曾见有人反对,那么要她命的这一拨人便很可能是近日在得知消息的。而近日辽国国内新法还未正式推行,北院枢密使耶律德却因为谋逆先王之罪被关进了死牢,于明日在黄金台前问斩。大肆调动的只有军队,那么泄露消息的便一定是军队中的人,萧绰眼神越发的深幽起来,这个人还是一位位高权重者,不然不会知道耶律贤调动军队是为了攻打苍月而不是护卫秋狩随行的一干皇亲国戚。
这攻打苍月之事有她的注意,她又是主战派萧巍的掌上明珠,而她若是离奇的死在出兵的前一夜,在加上一些谣言的煽动,到时只怕便是耶律贤在想攻打苍月也会因为舆论压力而不得不放弃了。
这样一想萧绰便立即明白,这幕后之人定是为了阻止耶律贤攻打苍月才想出的这样一个杀鸡儆猴的办法,而她便成为了那一只最好儆猴的鸡了。
论九州诸国,楚、卫两国正忙于战乱,而齐国已经同辽国结盟是不可能现在便撕毁盟约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子车央在这里,南夷拾荒素来不参与诸国争斗所以可以排除,若是苍月国的话他们不是应该想办法杀她,而是怎样抵挡辽国的大军,那么唯一值得怀疑的便是――燕国了。
想来萧绰同燕国是算是结了大仇,几月之前她在卧龙岗拐走段瑟瑟并且毁去了一个燕太子姬昭最大的军事基地,姬昭恨她也是情理之中。加上齐辽两国联盟打破三国鼎立之势,独独将燕国孤立起来,姬昭心中必定恨透了她这个主谋,如今辽国若是成功占领苍月统一北方,那么燕国势必会成为下一个辽国的绊脚石。这样推断下来这幕后指使萧扶在举目殿中杀她,在这半道上埋伏要取她性命之人的便是姬昭了!
而在此布下困石阵,却只为阻止她身后的子车央或者救兵,方便隐藏在她身边的人刺杀她,这样歹毒变态的手法还真的是像传说中变态姬昭才做得出来的。
一瞬间萧绰将诸种猜测全部在脑海中过滤便得出结论来,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在手心颠了颠它的重量,便对着西北角的一个方向击打去,顿时她身后的石林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了。阵法一破萧绰便看见了就在她身边的子车央同六六,她笑了笑,瞅着子车央那一身白衣取笑道,“世子可要小心些,莫让那些污秽的东西弄脏了你的白袍喔!”
子车央讪讪的挥了挥衣袖,“那可要依仗郡主的护卫了。”
六六嘴角一抽,差点没有吐出来,他觉得他家世子真的是越来越无赖了,哪里还有一丁点的谪仙样子。
萧绰扫了眼四周,淡淡的挥手,“小意思……”然后便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来,子车央仔细看去竟是用几条虎筋拧成的一股麻花在上的蜡,只有小拇指般粗细,之前他未曾发现想来是萧绰将其放在腰上的玉带里的。这种将玉带掏空,在中间放置兵器的做法,在世家也是颇为流行的,所以子车央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齐国世家势力过大,连皇帝也不曾放在眼中,而帝国向来多疑,许多名士为了自身安全便常常把玉带掏空放置兵器,以备突然袭击。
“永夜到未曾见过郡主舞鞭呢,今日有幸一睹,定是不觉此生虚度。”子车央见萧绰抽出了长鞭,果真站到了萧绰的身后,等着萧绰美女救英雄。
萧绰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子车央,便全身戒备的看着向她们靠拢来的黑衣人,“正常情况不是世子站在燕燕的身前,说一句别怕,有我吗!”
子车央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丢脸,将身边猛翻白眼的六六忽略掉,笑嘻嘻的说道,“那不是因为郡主你太过凶悍了吗,夜御五男都不再话下,更何况保护永夜区区一人耳!”
提起这事萧绰便不由黑脸,她哪里知道萧绰的名声有这么坏啊。
萧绰瞪着周围那些拿着闪着银光的大刀的刺客,冷冷的出声,“若是你们等会还有活命的,回去记得告诉你们的主子,有本事战场上明刀明枪的与本郡主决一死战,别背地里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平白的污了他一国太子的名誉!”
子车央撇着火光下萧绰那张明艳的脸,觉得她似乎被染上了一层金光,需要抬头仰望,是那样的高傲。
莫名的子车央便想起了离恨天的预言:偃月新生,九州一统。
现在站在他身边的萧绰虽然穿着一身锦袍,身后没有千军万马,手中没有夺命长枪,可是她那一句话却是那样的掷地有声,回荡在他的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子车央凝眉,是不是有一天当萧绰强大到再也不需要他时,他在她的心里也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唱莺阁・徐风亭
逐月将萧怜送到徐风亭后换来了一个宫里的小丫鬟在边上照看着,自己便闪身离开,想她堂堂杂家的入室弟子照顾一个萧绰便已经是降低了身份了,若是还要一并的看管这乱七八糟的人,她都觉得自己没有混下去的必要了。这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越混越差不说若是再成了那谁都可以指使她的人,岂不是要活活把她那酒鬼师傅在从坟墓里给气出来。
所以逐月一走萧怜也不再假装喝醉酒了,立即从美人靠上站起身左右张望着,夜晚冷冷的风打在身上,莫名的便让萧怜有了一股兴奋之情。
“你是哪个宫的?”萧怜问道。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锦翠宫夏贵人宫里的。”小宫女虽然不认识萧怜,但也知道今日中秋家宴上来的都是辽国的皇亲国戚,所以逐月说有一位小姐喝醉在凉亭里休息,让她来照顾这小丫鬟也没有推辞便来了。
“喔!”萧怜挥了挥手,只觉得浑身突然便生出一股燥热来,她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便解开了衣服最上面的两颗盘扣,不停的用手扇着风,“这天越发的闷热了。”
“回小姐的话,奴婢觉着这是要下雨了。”
小丫鬟此话刚说完便听见轰隆一声雷响,大有下雨之势。
“这亭子离锦翠宫也不远,要不奴婢到宫里去拿把遮雨的伞,小姐在此处等着,真要是下雨的话也免得小姐淋雨。”小丫鬟很是贴心的道。
萧怜想了想觉得可行,便点头同意。
谁知道小丫鬟刚走不多久她便看见几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向她这边窜来,萧怜一惊,便大声的喊起来,身上因为燥热解开的衣衫也来不及扣上,提起裙子便向无人的地方跑去。
那两个黑衣人本来没有看见萧怜,哪知萧怜这一叫放到让他们看见了衣衫不整的萧怜,见萧怜模样生的俊俏脸上一阵绯红,眼光潋滟,混迹江湖的他们一看便知道萧怜这是中了媚药,心中邪念一闪便向萧怜追去。
“救命啊――”
“救命啊――”
兴许萧怜是真的喝醉了几分,不然她也不会向那无人之处跑去,她身后紧追着的那两个黑衣人见萧怜跑得如此急,心里便越发的高兴起来。他们生平什么样的女人都玩过,就是这皇家的女子没有玩过,见萧怜反抗激烈,想来待会玩弄起来也不会如死尸一般无趣。
“哈哈哈……小娘子再跑快些……”
“救命啊――”
“救命――”
韩楚暮隐隐的便听见了呼救声,本来想着这深宫大院的怎会无端的有呼救之声,只当是幻觉,可是又觉得这声音颇为熟悉,便让一行侍卫跟着莫言姑姑继续前行,自己寻着那声音追去。
待到近了,果真见得两个黑衣男子追着一个女子欲行那不轨之事。
韩楚暮也未曾多想,拔出剑不过几招便解决了那二人,萧怜这才喘着气停下来,回头一见是韩楚暮心中顿时觉得委屈起来,眼泪滴答的便往下滚落。
“韩将军……”
韩楚暮这一瞧,竟是萧怜,脱下外衣走进了萧怜便披在她身上。哪知道方才一嗅到萧怜身上的味道,便顿时觉得浑身燥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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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四面楚歌
韩楚暮也未曾多想,拔出剑不过几招便解决了那二人,萧怜这才喘着气停下来,回头一见是韩楚暮心中顿时觉得委屈起来,眼泪滴答的便往下滚落。
“韩将军……”萧怜啼哭着便向韩楚暮身上扑去,刚刚惊魂未定,一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只对这救命恩人生出了一股信赖。
待萧怜出了声走进了细瞧,韩楚暮顿时才发现竟是萧怜,见她衣衫颇为不整只以为是那二人所为,便径直脱下外衣披在怀中她的身上,不时用宽大厚实的掌心轻抚这萧怜瑟瑟发抖的背脊,以示安慰。哪知道方才一嗅到萧怜身上的味道,便顿时觉得浑身燥热起来。
“小姐身上熏的是什么香?”韩楚暮此话一问出口他便觉得逾越了,若这话只是出自一个契丹士兵口中到还情有可原,奈何韩楚暮出自名门世族,他虽自小酷爱习武但生在门阀世家之下还是十分的谨守礼仪二字的。这般一想他方才惊觉萧怜还紧紧的靠在他怀中,不由大力的将萧怜推开,猛的退开几步,脸上也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
萧怜也后知后觉的抬起袖子闻了闻,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韩楚暮,茫然的摇头,“想是将军错将四周的花香当做女儿香了。”其实若不是萧怜此时已经被身上的情蛊控制,有喝了点酒的缘故,她是不会说出此番明显有些轻浮的话来的。
这情蛊乃是分为一雌一雄两只的,而且此蛊颇具灵性,互相能够感知对方存在,因此韩楚暮路过之时萧怜便觉得浑身燥热。而向前萧怜下在韩楚暮身上的便是熊蛊,若是只单独一只存在只要稍微用点毅力便能够压制住,但是一旦雌雄两只蛊虫一经接触,那便是大罗神仙也解不了此蛊。
其实这情蛊在南夷拾荒还有一个名字,便是叫做欲蛊,在南夷也多是一些不能人道的中年男子或者老者使用,因为此蛊使用颇为损伤身体往往能致使男女不孕,于此南夷年轻一辈的却是深恶痛绝,认为情蛊损害了南夷蛊师的名声遂才上禀族长一并销毁。不过南夷的臣民哪里知道巫族族长将此事上禀给息濯之时,息濯心情正不好,便将所有情蛊烧毁不说,连着杀掉了所有饲养情蛊的南夷蛊人,可见息濯这厮喜怒不定和将人命视为草芥的残忍本质。
韩楚暮拍了拍自己昏沉沉的头,想看萧怜的眼睛不知怎的便生出了一股幻觉,顷刻之间站在他眼前对他笑得灿如春花的女子便成了他心心念念将其珍藏在心中十余年的人。韩楚暮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冲到萧怜面前抓住她的胳膊看着那流转的眉眼,便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阿绰……”良久韩楚暮才喊出这一声他阔别已久的名字,阿绰,他怎么会忘记这个只属于他的昵称呢,韩楚暮闭着眼将头埋在萧怜的劲窝处,心里突然便生出一股满足来,这样抱着她,便是只一刻也令他再无所恋了。
萧怜被韩楚暮这一抱,先前还有些许清明的眼睛早已混沌一片,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一片花海之中,而那个她从来都只敢躲在角落里仰望的男子,终于踩着金缕鞋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漫天的桃花随风摇摆,几乎迷离了她的眼。
“王上……”萧怜几乎是颤抖着才将这个在她心底酝酿了千百遍的称呼唤出口,哪怕她不是她的唯一,她也知足了。
这厢两人情浓时不觉已经衣衫尽褪,因着身体里的蛊虫作怪,二人又生出幻觉来,又经过这一番的撩拨,眼中哪里还有半分清明,只将对方当做自己心系之人便开始了一阵的巫山**颠龙倒凤之举,倒是天为盖地为床,真真算是一场露水姻缘。
唱莺阁
耶律贤所料不假,那台上的花旦唱完之后便上来一群武生翻着跟头武着花枪,看着好不热闹,看台下的诸位皇亲国戚正看的心有戚戚焉之时,那手拿大刀的老生甩了一甩花白的长胡须便一个纵身向台下正位的耶律贤刺来。
倒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随着那老生的巨举动台上的净生同各武生也都手拿着兵器纵身到看台之下砍杀起来,看台下众人一见这情形立即抱头鼠窜,一时间唱莺阁乱作一片,便是源源不断的禁军涌进来之后也可窥探起狼狈情景。女眷几乎都抱做一团大声的哭泣,好些个因为极尽享受而导致身材过于臃肿逃不出去的皇亲国戚便只得躲到桌子底下,露出一个又圆又肥的屁股来。
而那老生刺向耶律贤之时周围人都尚未发觉,倒是叫耶律贤身边的姬湖最先反应过来,她什么也没有想便一把将耶律贤推开,用自己的双手狠狠的将那老生的刺来的长枪给握住,口中直呼,“王上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姬湖此话才刚出口不知从何处便跳出来一个黑衣人一刀便将那老生斩杀,随后又消失不见。
耶律贤看了眼姬湖,想到刚才姬湖的所作所为终是不忍迁怒与她,扶起姬湖好言安慰了几句便从自己衣衫上扯下一块布巾缠在姬湖流血不止的一双手上。
“你便是不推开寡人,寡人也不会受伤的。”耶律贤其实也看不明白姬湖,她是燕国的公主,出嫁到辽国本就是为了维持两国表面上的和平,指不定还担任了盗取辽国情报的任务,若是他死了辽国必定大乱。对于燕国来说也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也不用迂回的通过刺杀萧绰来阻止他出兵苍月统一北方的目的了,可是刚才姬湖推开他的那一瞬间,耶律贤忽然知道不管这个女人带着怎样的目的嫁到辽国来,她现在满心想着的都是事事以他为先。
姬湖低下头,远没有了平日的张扬跋扈,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臣妾一时情急,忘记王上身边还有暗卫了。”
“哎……”耶律贤叹了一口气将姬湖抱于怀中,他当然知晓姬湖的情意,只是这一世只怕他注定要辜负于她了。
“王上……在唱莺阁附近长乐郡主果真遇到了围杀,奴婢已经让禁军赶去了!”莫言姑姑一到唱莺阁也不顾这会两方交战正为凶险,走到耶律贤身边遍禀告道。
耶律贤点了点头,凤目扫过阁内已经渐渐出于劣势的杀手,依着刚才姬湖的反应看来这唱莺阁刺杀他的人定不是姬昭派来的,反而刺杀萧绰那一匹人倒是值得怀疑。耶律贤想起先前在极目殿中那几个特意向他请辞,说是还有物什没有带上要回府取的几个北院老臣,稍微一想便立即想明白了,他们是想在这唱莺阁给他演上一出弑君篡位的戏呢!
耶律贤轻笑,眼角露出一丝不屑来,只轻轻一抬手,便将耶律休哥已经走到他身边来,“凡是今日没有到唱莺阁的朝中大臣……”耶律贤低着眼看着姬湖手上又渗出血的伤口,微微的张口,“全部送到宗人府去!”
耶律休哥一愣,意外的看了耶律贤一眼,见耶律贤并未看他,只好回了一声‘诺’便径直向那几位缺席的大臣府中赶去。
耶律休哥未想到耶律贤这一次竟会如此的恼怒,那宗人府自从因为耶律德一案爆出之后,王上便已经下了命定只等明日耶律德斩首之际便会被炸毁,如今将那几位大臣关进宗人府无异于直接便判处了他们死刑。
指不定还会随着那些被挖出来的尸骨一起埋到乱葬岗,过节连个上坟烧香的人都没有。
耶律休哥想不明白耶律贤便是在怒也不至于对自己的族亲用这样重的刑罚,想来是触及了耶律贤的什么底线,耶律休哥摇头,这帝王的心思比女人心还让人难猜,倒真的是印了那句古话,伴君如伴虎。
而这边萧绰等三人还陷在一场苦战之中,六六武功虽高,但是双拳难第四手,尽管萧绰一手长鞭挥得游刃有余,双方也只是勉强的维持在僵局之中。
萧绰向四周看去,确定周围在无阵法,但是说来也奇怪,他们在此处打斗也有半柱香的时间了,但是却无一禁军路过,不由令萧绰心中一紧。除非唱莺阁出了什么事,所有的禁军全部都有东华门直接调往了唱莺阁,才没有了到徐风亭一带例巡的禁军。本来莫言姑姑奉了耶律贤的旨意专门调遣了一支禁军在唱莺阁一带寻找萧绰,若是途中不生出萧怜被带人调戏而好巧不巧韩楚暮恰好听见萧怜的呼叫声,让莫言带着禁军离开,他自己一人巡视这桩事,此时倒确实会有禁军来营救萧绰。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子车央站在身后噙着嘴角,看着萧绰那张因为不断挥动长鞭而染满汗水的脸,心里觉得格外的甜蜜。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萧绰,眼中闪着动人的光辉,仿佛能够融化世界一切的冰川,他想,原来被一个人守护着,是这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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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一石二鸟
萧绰见到这样一幕不禁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不远处的子车央,一袭白衣飘飘说不出的清俊风流,若不是那黑衣人断成两截的尸体就生生的躺在那里,萧绰死也不信凶手是纤纤玉指不沾红尘的子车央。
“世子这是在切萝卜还是白菜?”萧绰收起长鞭走到子车央身边,早知道身边有这样一位高手,她还用这么卖力的杀人,要知道杀人也是需要消耗体力的。萧绰一想起先前子车央那番故意无赖的样子,就觉得浑身的气不打一处来,只恨不得走上前去抽他两鞭子,自己身怀绝技不用让她这个三脚猫功夫的人在前面拼死拼活。
子车央见萧绰气鼓鼓的模样更觉得有趣,噙着笑意走进萧绰,眉头一皱脸色一下便冷了下来,只见他抬起手趁着萧绰微微发愣之际快速的用雪白的衣袖擦掉萧绰脸颊上不小心沾染上的血迹,“萝卜白菜?他们还不配网游之无双教皇!”
萧绰浑身一僵似乎极为不习惯子车央这样的亲昵,她猛的向后一退,看着子车央眼底冰冷的寒意不禁觉得有些可怕。
萧绰这样的反应让子车央极为失落,他转过身极为嫌恶的用那只沾了血的衣袖对着那剩余的二十几个黑衣人一挥手,顿时一股强大的气流便以子车央和萧绰为中心想四周扩散开去。
只闻那四周树木哗哗作响,刚刚还紧紧包围着他们的二十几人被气流一击便口吐鲜血飞跌七八尺远,便是隔得远些的六六也不觉气血上涌,好些没有压制下去。
只此一下看得萧绰是目瞪口呆,心中暗惊,子车央竟然有如此身手,至今为止具有这般身后内力之人她也仅仅见过九幽同墨归二人,当然息濯那样变态的自当另作别论。
“世子这是何功夫好生的厉害!”萧绰连地上被子车央内力所伤的黑衣人都懒得理会,便疾步走到子车央面前一脸希冀的望着子车央。
“天水子车家的净衣神功都未见过,真是孤陋寡闻!”六六好不容易压制住上涌的气血便瞥了眼萧绰一脸讨好的样子,颇为吃味的道。他家世子好些年未曾用过净衣神功了,这几日接连两次使用内力,还都是因为萧绰,想起六六便觉得生气。若是让族长知道了还不刮他一层皮,想到自己要受到的刑罚六六便不由在心底悄悄的埋怨起子车央来,他家世子明知道自己心脉被堵不能使用内力还这般大肆使用,不是存心的不想让他有机会娶媳妇生娃吗!
萧绰见子车央点了点头,眼睛不由一沉,转而看子车央的眼神也不由复杂起来。
子车央明明身怀绝世神功,为何从不使用,上一次在紫薇居他宁肯被她刺伤也未曾使用过半分内力,这才害得萧绰一直以为子车央只是一个足智多谋的文弱公子罢了。
子车央看见萧绰心思猛转不由眉头紧蹙,他看了一眼衣袖上的血迹,心下更是一阵的烦闷,于是微微的震了震,便见他右手那截染了血的衣袖瞬间化为了粉末,快速的消失在夜风中。
子车央看见萧绰防备的眼神,刚想开口同萧绰说些什么刚才因为他运功而导致的破损的结界外立即传来一阵的人声。子车央眼神一暗衣袖里的手掌不由握紧成拳,“寻郡主的人来了,怎的也不见郡主出个声?”
萧绰端着好看的眉眼仔细的看着子车央,却是摇了摇头,“世子不将外面的结界撤了,我便是应声了,他们也未必进得来。”
子车央眼底瞬间风云变幻,他知道萧绰这是在怀疑他隐藏武功的目的了,可是他又该如何的开口告诉她子车府中的那些肮脏龌龊之事呢?妻妾争宠,而他便成了那个人人都欲处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这样见不光彩的事他怎么能够告诉她,子车央低低的笑了几声,掩饰不住的落寞。只见他衣袖一挥,那在结界之外的人便立即冲到了萧绰身边将她团团护住,子车央看着隔着一圈又一圈的人海之外的萧绰,不由的便想到了他们之间心的距离。
他们之间一百步的距离不管他如何的在向她靠近,她都不断的在快速后退,似乎不管他有多么的努力,她都可以残忍的将这些视而不见,又或许,子车央惨笑,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感情,只是装作看不见而已。因为不想接受,所以残忍的装作不曾看见。
“郡主,您可安好?”莫言姑姑首先便走到了萧绰的身边,将她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确定并未曾受伤之后才将悬起的心落下,莫言可是知道在王上心中这位刁蛮的郡主到底占了怎样的分量的,若是萧绰有个三长两短指不定王上又要伤心了。
萧绰点了点头,温和的回道,“劳烦莫言姑姑费心了,燕燕无事。”说罢便眼目一眯,狠狠的看向那几十个因为受到子车央内力撞击而倒地不起的黑衣人,“来人,将他们都给本郡主绑了,费了本郡主好些心力不捉回去折磨一番便是对不起我自己了恶魔果实能力者。”
闻言那些黑衣人皆毛骨悚然,辽国长乐郡主的喜欢拿人喂蛇的喜好他们都是都听说过的,这一次若不是对方出价颇高又一次性给了所有的定金,打死他们也是不敢来刺杀萧绰的。想到自己要被拿去喂蛇,一众黑衣人皆咬破口内的毒药,倒不是遵守什么职业规范不泄露买家身份,实在是没有勇气感受那被万蛇一口一口吃掉自己的非人酷刑。
“郡主……他们全部都死了。”
萧绰瞅了瞅一边看戏的子车央,想起等会还有一场好戏可看,便不由心情大好,“那便将这些人全部给本郡主掉到朱雀门上,让整个燕京城的百姓好生看看中原人欺辱我辽人的下场!”姬昭不是想阻止耶律贤北上攻打苍月吗,那她便要让他知道得罪了她萧绰的下场是什么,比变态想必长乐郡主的名声也不不会比他好多少。
“是!”领命的将士不由心中大震,想起中原人士素来歧视辽人,这番郡主所为无疑是极大的振奋了辽国百姓的信心。
子车央嘴角一抽,看向萧绰的眼神却是温柔得溺死人,不想萧绰倒是会借机笼络辽国人心。不管长乐郡主的名声在辽国多么的不堪,但是她都是辽国无上尊荣的代表是辽人,姬昭此番之所以派人暗杀萧绰而不是明杀,便是不想将燕辽两国的仇恨加深。但是萧绰将此番刺杀之事闹到举国皆知,还打着中原人欺辱契丹的名号将所有所有刺客的尸体都挂到城楼上,这样便会激起整个辽国的士气,便是有其他国家趁着辽国攻打苍月之际围困辽国,也只会是碰到一鼻子的灰。但凡懂得行军之道的人,都不会在敌人士气正高之事发动战事的。
所以萧绰这样做不仅是将狠狠的回击了姬昭更是将辽国此番攻打苍月至于不败之地,连子车央都不禁要拍手称好了。
随着耶律贤调遣禁军大规模的寻找萧绰,唱莺阁附近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到处都是火光与来来往往的侍卫,不过多时徐风亭那边的情况便被负责搜查此刻的禁军发现了。
听着那边的吵闹,萧绰心中虽然已经猜测到了但还是假装着问了一声,“徐风亭那边出了何事?”
“回禀郡主,是……”刚刚从徐风亭赶过来的一个副将皱着眉头一副纠结的样子,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出自己看到的情景。
“扭扭捏捏的做什么,郡主问你话,你但说无妨。”莫言姑姑见副将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也是颇为不耐,便出生训斥道。
“回禀郡主,属下看见韩将军同萧二小姐一同晕倒在徐风亭附近的丛林里……赤身**……四周衣衫散乱,便下令所有回避。”
“嗯……你做得极好。”萧绰点头,然后对着莫言耳边嘱咐了几句,莫言一边点头应是一边不由在心底对萧绰佩服起来。她是知道韩楚暮与萧绰有婚约的,先前在极目殿韩子清也有向王上请旨赐婚的意味,如今萧怜同韩楚暮做出苟且之事无非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萧绰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但是萧绰却还是能冷静下来处理,倒是位心胸宽广的。
莫言招来几位嬷嬷一起到了徐风亭先是将昏迷中的萧怜衣衫穿戴整齐了送到临近的宫殿中,又派遣人去回禀了耶律贤,等待耶律贤的处置,毕竟在宫中做出这样的事来便是依着韩楚暮的身份也是要受到处罚的。
“世子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瞧瞧热闹,我倒是想看看我这个妹妹醒来之时发现受害者变成了她自己是何样的脸色,想来便觉得有趣!”萧绰低声的同子车央说道,脸色尽是欢快之情,子车央仔细的看着萧绰,竟是一点都未曾从她的脸上看出分毫的不舍情绪,一时他到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了。
“好啊,郡主相邀,永夜自当作陪!”子车央笑道,一副清俊公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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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我竟然忘记传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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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顾此失彼
萧绰点了点头,温和的回道,“劳烦莫言姑姑费心了,燕燕无事。”说罢便眼目一眯,狠狠的看向那几十个因为受到子车央内力撞击而倒地不起的黑衣人,“来人,将他们都给本郡主绑了,费了本郡主好些心力不捉回去折磨一番便是对不起我自己了。”
闻言那些黑衣人皆毛骨悚然,辽国长乐郡主的喜欢拿人喂蛇的喜好他们都是都听说过的,这一次若不是对方出价颇高又一次性给了所有的定金,打死他们也是不敢来刺杀萧绰的赤血龙骑。想到自己要被拿去喂蛇,一众黑衣人皆咬破口内的毒药,倒不是遵守什么职业规范不泄露买家身份,实在是没有勇气感受那被万蛇一口一口吃掉自己的非人酷刑。
“郡主……他们全部都死了。”
萧绰瞅了瞅一边看戏的子车央,想起等会还有一场好戏可看,便不由心情大好,“那便将这些人全部给本郡主掉到朱雀门上,让整个燕京城的百姓好生看看中原人欺辱我辽人的下场!”姬昭不是想阻止耶律贤北上攻打苍月吗,那她便要让他知道得罪了她萧绰的下场是什么,比变态想必长乐郡主的名声也不不会比他好多少。
“是!”领命的将士不由心中大震,想起中原人士素来歧视辽人,这番郡主所为无疑是极大的振奋了辽国百姓的信心。
子车央嘴角一抽,看向萧绰的眼神却是温柔得溺死人,不想萧绰倒是会借机笼络辽国人心。不管长乐郡主的名声在辽国多么的不堪,但是她都是辽国无上尊荣的代表是辽人,姬昭此番之所以派人暗杀萧绰而不是明杀,便是不想将燕辽两国的仇恨加深。但是萧绰将此番刺杀之事闹到举国皆知,还打着中原人欺辱契丹的名号将所有所有刺客的尸体都挂到城楼上,这样便会激起整个辽国的士气,便是有其他国家趁着辽国攻打苍月之际围困辽国,也只会是碰到一鼻子的灰。但凡懂得行军之道的人,都不会在敌人士气正高之事发动战事的。
所以萧绰这样做不仅是将狠狠的回击了姬昭更是将辽国此番攻打苍月至于不败之地,连子车央都不禁要拍手称好了。
随着耶律贤调遣禁军大规模的寻找萧绰,唱莺阁附近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到处都是火光与来来往往的侍卫,不过多时徐风亭那边的情况便被负责搜查此刻的禁军发现了。
听着那边的吵闹,萧绰心中虽然已经猜测到了但还是假装着问了一声,“徐风亭那边出了何事?”
“回禀郡主,是……”刚刚从徐风亭赶过来的一个副将皱着眉头一副纠结的样子,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出自己看到的情景。
“扭扭捏捏的做什么,郡主问你话,你但说无妨。”莫言姑姑见副将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也是颇为不耐,便出生训斥道。
“回禀郡主,属下看见韩将军同萧二小姐一同晕倒在徐风亭附近的丛林里……赤身**……四周衣衫散乱,便下令所有回避。”
“嗯……你做得极好。”萧绰点头,然后对着莫言耳边嘱咐了几句,莫言一边点头应是一边不由在心底对萧绰佩服起来。她是知道韩楚暮与萧绰有婚约的,先前在极目殿韩子清也有向王上请旨赐婚的意味,如今萧怜同韩楚暮做出苟且之事无非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萧绰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但是萧绰却还是能冷静下来处理,倒是位心胸宽广的。
莫言招来几位嬷嬷一起到了徐风亭先是将昏迷中的萧怜衣衫穿戴整齐了送到临近的宫殿中,又派遣人去回禀了耶律贤,等待耶律贤的处置,毕竟在宫中做出这样的事来便是依着韩楚暮的身份也是要受到处罚的。
“世子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瞧瞧热闹,我倒是想看看我这个妹妹醒来之时发现受害者变成了她自己是何样的脸色,想来便觉得有趣!”萧绰低声的同子车央说道,脸色尽是欢快之情,子车央仔细的看着萧绰,竟是一点都未曾从她的脸上看出分毫的不舍情绪,一时他到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了。
“好啊,郡主相邀,永夜自当作陪!”子车央笑道,一副清俊公子的模样。
他喜欢她这样恣意妄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样子,可是同时子车央却又觉得莫名的担忧,他怕萧绰心底那道伤疤便是不再流血疼痛,也已经成为了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里障碍。他不惧怕她爱上任何人,可是他怕她已经不会爱了,若是她爱上了别人他能够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除去,在步步为营想方设法的让她爱上他,可是若是她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他该怎样才能打开她已经封死不容人再靠近的城门?
因为即将看到萧怜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表情,萧绰一路上倒是笑得欢快,也没有注意到身板子车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便是她看见了也不会有多在意,反正在她的眼中她压根就没有看明白过子车央公主太难追最新章节。她引他为知己,所以在他能够帮助她还未曾站到她对立面之时她都乐意的陪着她谈天说地,但是在萧绰心底却是十分清楚的明白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难以启齿的故事,子车央还没有和她熟络到掏心掏肺解剖自己的地步,所以萧绰很是爽快的便将子车央的小情绪给忽略掉了。
到底是宫闱中发生的丑事,所以莫言得知后一早便向上面的太后和王上禀告了,将萧怜送到了临近的锦翠宫中,又封锁了消息,所以虽然看见萧怜和韩楚暮衣衫不整的人虽多,但都顾忌这上面的反应三缄其口起来。
萧绰问了莫言姑姑才知道耶律贤在唱莺阁也遇到了刺杀,虽然刺客已经全部伏诛,但是不少皇亲国戚还是受到了惊吓,这会全都被送往宫里专门让宫外的皇亲暂住的莞娲宫,为了安抚他们这会耶律贤便也去了莞娲宫。萧绰默默听着,心中不由思虑起来,若是唱莺阁中的刺客也是姬昭派遣的人,那么他在刺杀她便显得多此一举了,除非两拨人根本不是一起的,那么要组织耶律贤北上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北院的人。虽然耶律德被关进了宗人府,明日便会问斩,但是这并不代表北院一派便真正的同意了变法新政,而耶律贤北上攻打苍月国显然是在转移辽国百姓的视线,借机推行变法,这样一来利益受到最大侵害的人便只有辽国的契丹贵族们。这样一想,萧绰在心头便迅速的排算起来,怎样才能稳固当前的局势。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锦翠宫,因为是宫妃的寝殿子车央也不好在进入便被迎出来的夏贵人安排外间的清风阁里喝茶,而萧绰便由莫言姑姑陪着同夏贵人一起进了暂时安置萧怜的寝殿。
萧绰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夏贵人却是耶律贤的妃嫔,因此萧绰也只是同莫言一起走在夏贵人的身后。萧绰暗暗的打量着这个夏贵人,见她模样虽然不出众但是气质却是极其出众的,一套石青色的对襟福字外袍内衬着一件素白的旖旎长裙,走起路来倒是颇有步步生莲的姿态。
她曾经倒是听说过耶律贤的后宫除了姬湖和孟窕之外还有四位夫人,都是他还未做辽王之时各方送去的。萧绰隐约记得是广寒宫的月贵人,吉庆宫的乐美人,春生宫的夏嫔和锦翠宫的夏贵人。广寒宫的月贵人是萧太后也就是萧绰那位铁血手腕的姑姑为了牵制住耶律贤赐给他的,据说长得清冷至极,遍体生寒,最适宜夏季纳凉了。不过萧绰想来这位月贵人这些年来不得耶律贤的宠爱只怕也就是因着那一身冷冰冰的体温,虽说这夏季抱着舒服,可是到了冬天,那就可以要人命的,耶律贤脑子又没有抽会放着暖被窝的美人不要抱着一大块冰睡觉不曾。锦翠宫的夏贵人貌似是先王赏赐的,原名叫夏迎春,据说是几百年前诸侯割据之时夏国的皇族的嫡系后人,而巧的是春生宫的夏嫔同这位夏贵人却是同出一宗,却是由耶律式送进宫中来的,萧绰揣摩着这两姐妹在宫中到真正的是各位其主了。
萧绰寻着向前在极目殿中远远的瞥见的那几眼还这是分辨不出谁是谁,见夏贵人已经推开了房门,萧绰便收起的心思,未在深究,想来她以后还是有就会挨个认识耶律贤这些后妃的。只是如今她身在局外,倒是一时摸不清出其中牵扯进来的复杂关系,也不好做出判断来。
“二小姐送来的时候昏迷着,臣妾先让宫里的婢女为她梳洗了一番,郡主若是有什么话,想必现在进去正巧能碰上二小姐醒来。”夏迎春这话说得颇为有趣,萧绰端着眉眼扫了一眼夏迎春,低低的笑了一声便径直的走了进去。
萧绰哪里听不出来夏迎春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讥讽她本心残暴而已,不管萧怜醒来没有,她都会让萧怜彻底的清醒过来的。萧绰觉得夏迎春的话也颇为有理,便懒得和她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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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十二点之后传的,所以重复的字数明早编辑一上班便会改正过来……绝对不会骗姑娘们的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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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咎由自娶
而这厢耶律贤前脚刚到莞娲宫后脚便有人来禀告说是韩楚暮和萧府二小姐yin乱宫廷,耶律贤挥退了前来禀告的侍卫,好笑的对着身边的萧墨鱼道,“寡人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想必太后听后一定会凤颜大悦的。安王府的二小姐同雅问情投意合,一时情难自禁于那花丛之中早已互托终生交付彼此,想必先前韩先生急迫的向寡人求旨赐婚,便是怕如今天干物燥他二人**容易燃起来吧特工邪妃全文阅读!”
萧墨鱼顿时脸色一黑,暗自咬牙,不由在心中骂道,真是不争气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准是萧怜那丫头近日失宠,便想着陷害萧绰来阻断了她进宫的道路,哪里知道自己放到栽进了自己挖的坑里,倒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哥哥这几个子女,出挑的也就这一两个,偏偏剩下的相差太远,让她连替代的都不好找。而那个史老夫人认下的干孙女萧扶,只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萧墨鱼想起在极目殿上萧扶吹的叶笛便心下疑惑起来。她虽不知道其中究竟,但是当时笛声响起之时,她眼前是分明出现了幻境的。
而后来耶律贤摔破酒杯之后,她眼前的幻境便立即的消失了,可见是那笛音作怪。而后萧墨鱼也扫过极目殿中诸位大臣,都是目光呆滞一片浑然显然也同她一般都被那笛音迷惑了。萧墨鱼虽然心里对耶律贤近几年的夺权十分的不满,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取而代之,但是前提是不能霍乱整个辽国。耶律贤欲推行新法让辽国贵族同辽人、中原人平等,可是他们契丹人建立的帝国,怎么可能让素来看低他们的中原人也享受同等的权利,这也是萧墨鱼不同意变法的原因。但是她可不像那些正面同耶律贤作对的北院老臣一样傻,跑到朝堂上同耶律贤喊什么动摇社稷、违背祖制这样的话,没有一个上位者会愿意听见自己的臣工口中念念叨叨的全都是那些化为尘土的死人定下的规矩,而将真正掌握他们生死的王者说的话当做耳旁风,所以萧墨鱼在明面一点都阻止耶律贤变法,甚至她还愿意帮助他,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支持变法了。
古往今来凡是成大事者必是能忍到最后的人,她布置了重重的假象,等的便是一个彻底反败为胜的时机。
“那哀家可要出一份大礼了,只是未等到燕燕出嫁,倒是最先要等来了怜儿嫁人。”萧墨鱼收起脸上的不自在,一脸的威严,“只是这淫、乱后宫的罪责王上该如何处置呢?”
“寡人听来禀的侍卫说,发现他二人之时都是昏迷,想必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是我等不知的,太后何不与寡人一道去看看呢,可不能让无辜的人白白的受了冤枉。”韩子清在极目殿中刚暗示他赐婚萧绰同韩楚暮,这立马便发生了萧怜和韩楚暮的苟且之事,这其中缘由,只怕便是不查耶律贤也能猜出一两分来。
“这些事有王上处置就是了,哀家便不去凑热闹了,敏姑姑扶哀家回宫。”萧墨鱼有自己的计较,萧扶的事她还要找史老夫人问清楚,她舍不得让萧绰进宫成为耶律贤的好帮手,但是也不能安插一个随时都可能吃掉自己的棋子进来。
她萧墨鱼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虽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胜败天定,可是她还是习惯步步为营谋算在前。
“儿臣恭送太后!”耶律贤不等萧墨鱼离开便率先带着人离开了莞娲宫,倒不是他对萧墨鱼不敬,而是秽乱宫闱的罪可重可轻,若是让有心人得知了将事情闹大,而韩楚暮身为这一次北伐副帅,势必便难以服众,若是他从重处理无疑又是自断一臂,到是让他陷入了两难之地。
锦翠宫
“你这话什么意思?”萧怜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软,心中虽疑惑却还是鼓着眼睛狠狠的瞪着萧绰。
“什么意思?妹妹自己做了何事难不成还要我来提醒吗,俗话说**巫山枉断肠,这等妙事妹妹该是要好好的记在心上的,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便忘记了呢!”萧绰低着头也不看萧怜那一副要生吞了她的脸孔,只盈盈笑着看自己新染上的丹蔻,觉得这嫣红的色彩犹如血液一般浓艳,倒是艳丽至极。
“妹妹清誉岂容姐姐玷污,便是说予父王也定是不饶你的。”萧怜怒斥,眼睛绯红,见萧绰眼睛泛着笑,想起她在徐风亭时碰见的那两个贼人不由心中一惊,莫不是她最后被……
萧绰看见萧怜瞬间惨白的脸心中冷笑,俯下身几乎是贴着萧怜的耳边轻轻的吐道,“若是妹妹不介意将自己同韩楚暮的苟且之事上高道父王那里,我倒是愿意陪你多走这一趟路。”
萧怜一呆,整个人犹如被一盆冷血狠狠的泼下,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绰,“不可能……你骗我……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你在韩楚暮和我身上下了情蛊,怎么做出这等下作之事的会是你们?”萧绰站起身,冷冷的撇着萧怜,迅速的抽出长靴中的鱼肠剑一把插到萧怜身旁的床榻里,“想害我,萧怜就凭你吗?”
“呵呵呵……还不够格吧明日无双最新章节!我一直留着你并不是因为我便怕了你或是亏欠你什么,而是对付你这样的角色,简直是在浪费我的力气,知道萧怜,这一次是我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没有下一次!”萧绰抽出鱼肠剑贴在萧怜本就苍白的脸上,看着剑身上倒影着幽愣的光不屑的嗤了声。
“怕死?那就不要来惹我!”萧绰看着瑟瑟发抖的萧怜,不屑的抽回短剑插回长靴中然后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暖阁。
“萧绰……明明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你的错……都是你啊!”等到萧绰走到了门边萧怜才鼓起了勇气冲着萧绰大喊起来,她不懂,在萧绰没有回来之前,父王的宠爱、尊贵的身份、众人的赞美还有那个尊贵的后位,这些都是她的,凭什么萧绰一回来便要夺走这么多属于她的东西,凭什么!
萧绰脚步一顿,听了萧怜的话沉默了半晌才悠悠的叹了一声,“如果你觉得不公平,那么你就努力去证明你比我更配得到这些啊!”凭什么?这个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公平可以讲,她也想问凭什么!凭什么她为苏南宴付出了一切向晚卿只是轻轻的一笑便抢走了她的所有,凭什么她才是高平孟家的嫡出女儿可是得到父亲宠爱的却是那低贱的孟窕,凭什么她的娘亲便要成为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被低贱的男人抛弃,凭什么她只有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才能活下去?
可是她便是问了,又有谁能够来为她解答。
萧绰提起虚浮的脚步走到清风阁的时候子车央已经喝了半壶茶了,其实清风阁同萧怜睡下的寝殿并不远,以子车央的耳力自然是将她们之间的话全部都听进了耳中。他知道真正让萧绰失魂落魄的还是萧怜最后那一句话,因为前世的孟窈比起萧怜来说应该会有更多的不甘,可是那又能怎么样,这个乱世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没有人能够逃开这个生物圈。不想被欺压那么便只能奋起反抗,将所有曾经把你踩在脚下的人都推开,然后爬到最高的位置。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才是生存。
“子车央你到底是谁?”萧绰一走进清风阁便直白的问道,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子车央的对手,所以与子车央相处的每一刻她都是小心翼翼的,她怕她只要稍微的一松懈便会被眼前这个看是温文如玉的绝世公子吃得连渣都不剩。可是如今她累了,她不想要在这样的活下去了,她只想好好的辅助耶律贤完成九州一统的霸业,然后亲手摧毁楚国,亲手从欠她债的人手中讨回她的血债。
“我是……”子车央抬起眼看着萧绰干净的眼目微微的失神,刚想开口说出他的身份便见萧绰昏了过去。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血蛊发作,他怎么会忘记呢!
耶律贤并没有先到锦翠宫中看望萧怜,而是先让人召了韩楚暮来问话,不管他私心怎样的期盼这个结果,出于君臣之礼他都想要听一听韩楚暮的想法。
韩楚暮清醒的时候便已经清楚的知道了他同萧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耶律贤召见他时他便已经做好了承担责任的准备。他是喜欢萧绰,只想要娶她为妻,可是并不是事事都能如他的意的。
“王上,臣愿意娶萧怜为妻。”韩楚暮不等耶律贤开口,便跪下身率先请旨,从他清醒的那一刻韩楚暮便知道了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萧绰了。
“雅问不后悔?”耶律贤轻轻的问道,声音绵长而悠远,“你若是不想娶萧怜,寡人也不会勉强你的。”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韩楚暮低着头看着地下,“长乐郡主于臣而言注定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罢了,臣愿意娶萧怜,请王上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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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惩罚逐月
“你可是决定了,不后悔?”耶律贤又问了一遍,声音依旧绵延悠长,像是百年的陈酒一般,让韩楚暮听着不由觉得恍惚,他抬起头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目一眨不眨的看着耶律贤,试图可以从那样一双深邃的眼中看出一点破绽来,.et免费门户韩楚暮低下头掩饰掉眼底幽暗的光,许是他想错了,王上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方法来阻止他娶萧绰呢!
“不……后悔!”韩楚暮说道,闭上眼目,心里冷冰冰的一阵清冷,那聚集在他心底的一团温热也慢慢的散去,再也温暖不了他的身躯。无论他喜欢或者不喜欢萧怜,他毁了她的清白,他都会娶她,无关爱恨,只为一份责任。即便是在辽国一个失贞了的女子若是不能嫁得一个好的人家,也是会落人口舌的。他犯下的错,怎么能够让一个无辜的女子去承担。韩楚暮想着,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既然他不能将他爱的护在怀中,那么便站在她的身后守护她所爱的吧。这足下的土地何其的宽广,她站在其中,红衣袅袅,他若是守护了这土地,那么便也是守护了她吧!
耶律贤叹气,“既如此,寡人便册封萧怜为敏慧郡主,于三日后八月十八日完婚……月底你在赶去北边吧!”
“王上,北边战事岌岌可危,臣恳请王上恩准臣于成婚第二日便北上堰塞。”
“喔?”耶律贤意外的看了一眼地下跪着的韩楚暮,沉默了一下声音比起向前威严了几分,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你既已然放手,那么便将这场戏做足,哪有成婚第二日新郎便走了的,北边战事再急,也不缺你一人。”
韩楚暮点了点头,没有再反驳。
韩楚暮退出大殿的时候手里多了一道王旨,他握得有些紧,手背上的青筋清楚可见,他大步的走,抬头望天,除了皎皎的白月周围再无一点星子,他落寞的低下头,不属于他的便是抢也是抢不来的,这便是命吧!
莫言姑姑推开门,见耶律贤出神的坐在椅子上,身体随意的靠在椅背上,面色平和、眼睛微微下垂,嘴角勾着一丝笑意,像是极为惬意,便放轻了脚步慢慢的走到了耶律贤的身边。
“王上……”莫言低声的唤道。
耶律贤眼神一暗回过神来身体猛的坐直肩膀崩的僵直,嘴角的笑意瞬间便消失了,他侧过头见是莫言警惕的心微微的放松了些,“何人所为?”
莫言抬起头暗暗的揣摩着耶律贤的脸色,小心的答道,“燕国太子姬昭。”
“喔!”耶律贤抬起头懒懒的看着自己的修长的手指,低低的说道,“可有活口?”
“没有。”莫言想了想,又补充道,“郡主让人将所有尸首全部挂到城门外暴尸一月。”
“一个月,岂不是烂得肠子肚子都不剩了。主意倒不错,只是委屈了临街的百姓要日日看着这些臭尸了。”耶律贤一下便想到了萧绰这般做的缘由,此时根本不是与燕国撕破脸皮的时候,所以便是捉到了活口也无任何的作用,放到不如这一具具的尸体更能让辽国的百姓振奋。这样一来,不禁鼓舞了北上将士的士气,便是想要趁机坐收渔翁之利的齐燕两国不敢在此时轻易的出兵辽国了。
莫言噙着笑,这样的主意也只有长乐郡主能够想出来,世人只道她歹毒刁钻,可是又有几人知晓,隐藏在她面具之下那一颗俯瞰九州的心呢!
“莫言姑姑你让人在市井上去将今夜之事散布出去,不怕夸张点,寡人倒是想知道姬昭这如意算盘该怎样打下去?”
“诺。”莫言垂下头,满是虔诚的朝拜。或许耶律贤没有绝世的武功,也不具备辽国男儿粗犷的容貌,甚至连一副健全的身体都没有,但是他值得让人崇敬和臣服,便是莫言在宫中摸爬滚打数十年见惯了各种人,也只有耶律贤一人令她这般的心悦诚服。
而这边萧绰因为蛊毒发作在锦翠宫昏迷之后闹得整个宫殿的人都人心惶惶,特别是一心只想平静度日的夏贵人,她才赶到清风阁便看见子车央抱着萧绰千百年不露喜怒的脸上挂满了焦急,也顾不得礼数谴了人去传召太医便让子车央将人安置在了正宫的寝殿里。夏迎春虽无意争宠,但是也绝对不会去得罪耶律贤,她是最早跟在耶律贤身边的人哪里看不出来耶律贤对萧绰的心思,如今萧绰在她耳朵宫里出了事,便是与她无关她也难免讨得一阵的厌弃。无关爱恨,要在这个吃人的深宫中生存便是你再不愿也没有人会拒绝帝王的宠爱,因为那份恩宠直接关系的便是生死。
传召的宫女先是将听召的太医安置在了前厅在到寝殿中向夏迎春禀告,夏迎春瞥了眼坐在床边痴痴看着萧绰的绝世男子犹豫了一下才清了清喉咙说道,“本宫听闻世子棋艺无双,不知世子可愿移步同本宫一战。”夏迎春哪里是要于子车央比较棋艺,而是人言可畏不说她乃是辽国宫妃,便是萧绰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躺在床上让一个男子守候在一旁也是不妥的。她当然看得出萧绰同子车央关系不一般,可是她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这一层窗户纸都不能在她的锦翠宫被捅破。
子车央对上夏迎春的眼目瞬间便明白了她的顾忌,他小心的将萧绰被他握得发红的手放进被子里,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双眼紧闭嘴唇泛白的萧绰,想到她中的是他无能为力的血蛊终是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跟着夏迎春走出了寝殿。
“娘娘相邀,永夜自当奉陪。”
夏迎春对着身边的婢女使了眼色等她们一离开寝殿,便见那婢女立即从前厅将太医带到了寝殿为萧绰诊脉。
其实萧绰身上的蛊毒哪里是一般的太医诊断得出来的,子车央之所以同夏迎春一起离开也不过是为了顾全萧绰的名声,其实在她一开始昏迷之时他便已经从萧绰的身上拿出了慕容锦给她的药喂给她吃了,只是药量却只是按着她平日的一般所以萧绰才会昏迷不醒。‘屠城’本身就是剧毒,虽能克制住血蛊但是却对身体有极大的损伤,以前他不在乎萧绰的生死是因为她还未走进他的心底,如今她既已成了他的命中注定,那么他便再也不能对她置之不理了。
回到了清风阁夏迎春也只是让人上了一壶好茶,有找了几个内侍在正堂里陪着,自己便亲自带着贴身的侍婢又赶去了正宫的寝殿。怠慢子车央与她这样的深闺妇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但是若是让辽国的郡主在她的寝殿有了性命之忧便是关系到了她的生死了,夏迎春一路未敢停歇急急忙忙的便赶回了正宫的寝殿,正好碰上太医给萧绰诊完脉出来,未做多想便开口询问起来。
“安太医,长乐郡主可还好?”夏迎春一开口声音沉稳丝毫也听不出有分毫的惊慌,她身边的大丫鬟紫陌若不是能从她额上看出些因为疾步而冒出来的细汗,一定会怀疑她家娘娘根本就不关心长乐郡主的病情。
安太医抹了抹汗,拱手向夏迎春拜了拜才回禀道,“臣观郡主脉象平稳,只是身体弱了些,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才致使昏睡过去,只要好生的调养便可,娘娘无需担心。”
听到安太医这样说夏迎春悬起的心才落了地,而远在清风阁的子车央听到这话不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心里只想那个安太医只怕是在骗夏迎春,萧绰的脉象混乱体内又有他输进去的真气汇聚,哪里是什么脉象平稳,分明是诊断不出病因随便想出来的托词。
也是这安太医胆子大,料定了夏迎春不会深究,他在开一些滋补的药方反正就是吃了无害也没有什么大用处的补药冒充着救命仙丹。子车央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一直跟在子车央身后的六六此时也是大气不出,自打萧绰昏倒开始六六是能不说话便不说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心里那个算盘打得可精了,绝对不会在他家世子有气的当口撞上去做那出气筒,谁爱去谁去,反正他是坚决不会去的。
所以当子车央冷冷的开口唤道,“六六。”的时候六六浑身止不住的一颤,两条大腿差点就支持不住软了下去。
“世……子……”六六不确定的回道,就怕是自己幻听。
“让逐月即刻到我面前来。”子车央说着眼神露出一丝恼怒,六六暗暗的松了口气,这回的出气筒总算是被他给逃过去了。
六六拿出胸前的金哨子走到屋外轻轻的一吹,便听见一声尖锐的长鸣声划破天际,不时逐月便飞身跪倒了门外,等候子车央的传唤。六六传唤逐月用的哨声是用内力凝结而成,是子车世家特有的传讯哨声,一般人也听不见,所以即便是在刚刚戒严了的皇宫大内也是极其安全的。
“属下拜见少主!”逐月低着头恭敬的跪在门外,心中大抵也知道了子车央传她来的缘由。
子车央连眼角都未曾抬起过一下,只慢慢的品尝着手中的香茗,一挥手一股强大的气流便向逐月打去,逐月跪在原地也不敢躲,只能硬生生的承受子车央这股内力。六六站在边上不忍的撇了撇嘴,将头转到一边去,心中不由叹气他家世子发怒了,逐月这个出气筒非死即伤啊!
逐月的身体被子车央甩来的气流狠狠的一击不禁向后飞出一丈远,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逐月爬起来吐了一口血又走到门外跪下。子车央什么话也未说只抬起手又挥了一下衣袖,这一次却是用了三成的功力,逐月这一次直接被甩到对面的墙上撞得她肝胆俱裂,趴在地上好半天才艰难的爬起来。逐月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即便是被子车央一连打了两下,也未曾开过口给自己求过一次饶,她几乎是一边跌倒一边站起的爬到门外的,但是跪着的身子却是挺得笔直,眼神坚定犹如寒冰一般。
“你可知你错在何处?”子车央这一次未在出手,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门外跪着的逐月开口问道。
“身为影子不管何时都应该守护在主子的身边。”
“那你的主子是谁?”子车央又道。
“世子……”逐月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一抹失落又接着道,“现在是郡主。”
“既然你知道,那我今日罚你也不算冤枉了。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只要你还活着,有一口气,那么便不能让你的主子独自一人陷入危险之中。”对于逐月的回答子车央还算满意,想起向前的围剿,不由微眯着眼睛声音越发的寒冷起来,“逐月,你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记住你只是我送给她的影子。”
逐月身体微微的发颤,点着头,想到子车央肯定没有看她,又才极其困难的开口回道,“奴婢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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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夜冷笙箫
燕国国都·蓟城
八月十六,东风盛行,燕国的蓟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段笙箫从燕国最大的歌舞坊‘国色天香’里摇摇晃晃的走出来,.et更新最快他随意的坐在马车外,衣衫半解,露出酥胸,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抱着一坛‘竹叶青’,藏青色的袖口上绣满了深色的竹纹,宽大的衣袖在风中被卷起,露出他莹白如玉般的手臂。
马车走得并不快,穿梭在蓟城的街道上却是无一人敢上前阻拦,识得他的人敬畏于他,不认识他的人也早被他一身飘渺风姿所折服,只远远的驻足在街道两边仰望,连大气都不敢喘。
段笙箫目光朦胧,似有几分醉意,他随意的将喝光的酒坛扔进马车里又顺手抱出了一坛,扯掉石蜡的封口便仰头大口喝起来,他的这种喝法一点都不像士族大夫喝酒的样子,旁的人看了却也不以为意,只当他性情耿直洒脱飘逸,倒多了几分江湖侠士与道家的自然洒脱之气。
马车穿过繁华的西街便到了出城的筒子街,之所以称为筒子街乃是因为居住在这街道附近的都是燕国的贫民,一般士大夫或是土豪富绅都不会经过这里而是绕道走临街的丹华街,但是今早段笙箫莫名的便想要看看生活在燕国最下层的老百姓的生活。许是因为日头尚早,他见街道两边也没有多少摆摊卖菜的,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老汉挑着柴火穿过,几个卖菜的老妪背着背篓蹲在街边,包子铺里新鲜出笼的包子散发着香喷喷的热气,段笙箫摇了摇头,宿醉的头晕乎乎的,眼前似乎还是五颜六色的花娘在跳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舞蹈。
瑟瑟离开了他,走上了一条他不能预知生死的路,而他麻木的沉醉在这种只能用醉生梦死来形容的生活里,醉了骨头麻痹了心。
他少年游历九州之时曾听说过一种酒,叫做‘醉生梦死’,能够使人忘记前尘往事,后来他穷尽举国之力也未曾找到。他想,那大抵只是一个关于遗忘的玩笑吧!也只有他这种没有了希冀的人,才会将下半生的曙光寄托在一种传说中的酒上。他喝过的酒何止千种,可是却从来没有碰上过一种酒叫做‘醉生梦死’。
前行的马儿发出一声长鸣,摇晃着脑袋吐着白气,段笙箫抬起眼角看着拦阻他去路的人,眼里不带一丝的情绪。
“段大人,太子有请。”十三个身着黑色蟠龙纹的蒙面男子分成三列站在段笙箫的马车前,首位的男子向前迈了一步,语气恭敬的说道,只是那傲慢的姿态显而易见对段笙箫是有几分不屑的。
“这是来请我赴宴,还是捉我赴宴呢?”段笙箫拉住缰绳冷冷的扫过站在马车前的黑龙十三卫,嘴角挑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燕国太子身边最强的黑龙十三卫,姬昭倒是看得起他。
“太子有令,段大人若是若是同我等一道去便是请,如若不段大人便不要怪卑职等冒犯了。”为首的是黑龙十三卫的首领名唤龙一,自小便跟在姬昭的身边,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暗杀不下百场,而死在他手下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上千。在他眼中段笙箫虽是段氏一族的族长,坊间也多有传闻他剑术无双,但是龙一却是认为一个能够以色侍君的男子实在的功夫只怕并不如坊间传的那般神奇。
“喔,是吗?”段笙箫喝了一口酒,洒出的酒水沿着下颌从颈项一直滑入他半遮半露的衣襟里,龙一正在打量段笙箫这一看便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盯着段笙箫雌雄莫辨的容貌露出猥琐的淫光。齐、燕、楚三国的男子样貌本就清秀,加之水土养育皮肤也比北方辽国和苍月两国的男子要白皙许多,因此在这三国也颇为盛行男风,许多世家中的纨绔公子也私自豢养男童,在民间更是有小伶倌专门饲养一群样貌清秀的男童,给喜好男风的有钱人亵玩。
段笙箫与姬昭之事在燕国虽不至于街头巷尾尽知,但是于龙一这样日日守在姬昭身边的人来说,便不是秘密了,这也是龙一蔑视段笙箫的缘故。
“段大人还是识趣的好,免得动起手来伤了段大人的细皮嫩肉便不好了。”龙一轻蔑的挑起嘴角,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晃着手里的剑,眼神格外的鄙夷。
段笙箫闻言不由抬起眼角看了一眼龙一,也只是一眼段笙箫便迅速的垂下眼目,仿佛在他眼中龙一是一件极其肮脏的事物一样,他将抱在怀里的酒坛放在马车上,两只手抓起缰绳掉转马头便准备绕道走。
龙一被段笙箫那一眼看得极为恼怒,他拔出剑也顾不得临走之时姬昭曾嘱咐的话便向段笙箫刺去,此时龙一虽恼怒段笙箫对其的不理不睬但是也知道段笙箫乃是太子的心头好,所以这一剑只用了五成功力并不敢要了段笙箫的性命。
而那身着黑色蟠龙纹的其余十二人此时也是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在他们之中龙一武功排名第一,出手向来不留情面,他们早就不喜段笙箫平日里独来独往傲视一切的超然姿态,此时恨不得龙一借此好好的教训段笙箫一顿,让他知晓他们黑龙十三卫的厉害。
只是那十二人尚未看清楚段笙箫是如何出的手便见龙一刺去的剑已经断做了两截,龙一看着手中的半截残剑心中大惊,一时好胜心起运足十成十的功力凌空一剑便直直的击向段笙箫的面门。段笙箫本不欲与姬昭的黑龙十三卫交手,这才调转马头准备从丹华街出城,哪知道这龙一竟向他出手,段笙箫无奈才用洒出的酒水折断了龙一的剑。
“段笙箫,今日你不得不与我等去见太子,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哈哈……”段笙箫抱着怀中的酒,一只手仍旧拉着缰绳,觉得龙一此话颇为好笑,他段笙箫不予做的事,任谁也勉强不了他。“若是你还有命的话,我倒是拭目以待你如何剑下无情。”
说话间只见段笙箫将怀中的酒坛向上空一抛,然后一个侧身避过龙一迎面刺来的一剑,那洒落的酒水在半空中排成一列,段笙箫狭长的眼目一眯,手掌运气将那凌空的酒水向龙一轻轻的一推,那酒水顷刻间便化为了锋利的短剑,电光一般穿过龙一的胸膛,然后不沾半滴血依旧如初始清澈透明的模样缓缓的洒落在地上。
龙一僵直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胸膛,手中的断剑跌落在地,他喷出一口血来,然后向后倒去,顿时他的胸口血流如注,一滩嫣红的血片刻便染红了一片。
那十二人愣愣的看着已经断了气的龙一,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他们本就是武功极为高强的杀手,但是却被眼前段笙箫的这一剑吓得几乎散做鸟状。也是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那些坊间的传闻分毫没有夸大其词,段笙箫的剑简直比修罗还要令人闻风丧胆。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段某今日不上朝,自然不是燕国的臣下,也不必听谁的传召。”说罢等剩下的黑龙卫抬起头看去之时哪里还有段笙箫的影子,只是他那懒散的声音却依旧回响在空气中,令人不禁颤抖起来。
燕国·太子府
姬昭听完黑龙卫的禀告并未如他们所想那般大怒,姬昭只是悻悻的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连段笙箫并未听召前来之罪也没有追究。黑龙卫心中疑惑,却是不敢当着姬昭表现出半点的情绪来,见姬昭挥手,便立即隐退。
这时从姬昭身后的十二扇翡翠屏风后走出来一位身穿碧衣罗裙,青纱围面的窈窕女子来,她看着被姬昭扔在地上的两截断剑咯咯的笑了两声,也不顾姬昭有些发黑的脸,坐在姬昭的身边便将半截身体埋在姬昭的怀中,纤细的手指不时的伸入姬昭散开的衣襟中。
“太子这是在生段大人的气?”碧衣女子声音清脆如上好的琴弦拨出的乐声一般,她抬着水盈盈的眸子伏在姬昭的怀中仰着头看着姬昭,手上抚摸姬昭胸膛的动作也并未停歇。
“呵呵,死了一个奴才罢了,本太子何须与他置气。”姬昭闭上眼享受着碧衣女子的抚摸直到发出一两声呻吟之后才睁开清澈的眼目盯着殿外阴沉沉的天,恨恨的开口道,“本宫只想将萧绰那贱人捉来挫骨扬灰。”
“要杀死一个萧绰何其的简单,但是太子莫要忘记了在她身后可是偌大的辽国。”
“难不成本宫还怕了去去蛮夷之帮不成!”姬昭甩开碧衣女子的手嚯的一下便站起身来,想到萧绰将他派去的刺客全部挂在城门暴尸一月姬昭便恨得牙痒。
“太子误会青莲的意思了,太子当然无需惧怕辽国,但是现在还在燕京的子车央呢,他代表的可是齐国的大部分势力呢?倘若真的让齐辽两国结成坚不可摧的联盟,于太子来说便危险了。”水青莲跟着站起身走到姬昭身边,缓缓的说道。
“青莲的意思是让本宫破坏齐辽两国的联盟?”姬昭皱眉,如今看似齐辽已经达成联盟,但是这盟约却是建立在齐国兵败淮河齐国迫于无奈才签署的,倘若他让齐国第一名士子车央死在辽国境内,到时候……他便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王上是想要除掉子车央……依青莲来看此计颇为犯险。宗主大人曾说过,子车央此人深不可测,不到万不得已却不可与他为敌。”水青莲柳眉一抬,两只手缠上姬昭,将朱唇凑到姬昭的耳边柔柔的说道,“其实太子要做这个渔翁何须杀子车央这么麻烦,只需一瓶毒药即可……青莲保证不等入冬,齐辽边境便会生出一场大的瘟疫来,到时太子害怕没有好戏可看吗?”
“哈哈哈……怪不得说最毒美人心呢,青莲这点子到时省了本宫许多的力气啊!你说,要本宫如何奖赏你?”姬昭听后大笑三声,阴柔的脸上不由扯出一丝笑意来,一把将水青莲抱入怀中,伸出舌头便含住水青莲的耳珠不时的吞吐着。
“青莲什么赏赐都不要,只要能够陪在太子身边,便是青莲的福气。”水青莲身子不由放软倚在姬昭的怀中发出一阵一阵的呻吟。
姬昭一边亲吻着水青莲的颈项一边将手向她的衣服里伸去,直到握住那一对柔软方才重重蹂躏起来,“这青纱委实麻烦,待本宫扯下见见本宫的莲美人究竟生了一张怎样倾国倾城额容貌可好?”姬昭颇为嫌弃水青莲脸上的面纱,每次亲热起来都让他不能品尝美人温软的朱唇,张开口咬住面纱的一角便想扯下。
“不行!”水青莲浑身一震,推荐姬昭便紧紧的捧住脸上的面纱,见姬昭有些恼怒了才挤出一丝笑意放软了身体依偎到姬昭的怀中解释道,“天枢宗宗规,宗内所有女子的容貌都只能给其夫君一人观看,太子若是要娶青莲,青莲便自己解下面纱让太子一睹青莲的容貌。”水青莲抬起头,看着姬昭,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问道,“太子可愿娶青莲?”
姬昭一笑,眼里划过一丝嘲讽,“那还是让本宫的美人继续保持这份神秘吧!”
ps:以后更新时间都换到早上八点,懒懒的我都提前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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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其中猫腻
辽国·燕京锦翠宫
萧绰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日,她只听见阵阵整齐的列队步伐之声伴着轰隆的鼓声响彻整个王宫,睁开眼环视了一圈身边的环境见床边趴着的青花还是熟睡,便自己窸窸窣窣的穿戴了衣物起了床。【sogou,360,soso搜JDXS免费下载】萧绰见周围布置皆是按着五品宫妃的用度布置的,清丽淡雅,心中便已是明了自己这是在锦翠宫的夏贵人的寝殿中。昨夜她血蛊突然发作致使她昏迷了过去,想来便是夏贵人自己让出了正宫寝殿给她居住,萧绰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不知这位夏贵人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她虽是受宠但是却实在不应该占了一宫正妃的寝殿,这传出去倒是显得她仗势欺人了。
“哎呀,郡主您醒了啊,奴婢这就去禀报娘娘和世子。”前来替职的紫陌端着鎏金的脸盆走进内殿,见萧绰已经自己坐在妆台前了便赶紧的走去将脸盆放在边上的黄梨木架子上,拿过妆台上的紫檀香木嵌宝石的半截合欢梳便小心的打散萧绰的发髻。
萧绰见前来的丫鬟并不是先去禀告夏迎春而是先迎上来给她梳头发,只默默的接受也不说话,见她手脚麻利,动作利落,没两下便给她绾了一个既不显得有**份又不繁杂的发髻。
“你是夏贵人身边的大丫鬟?”萧绰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无意的问了声。
“奴婢紫陌,是贵人身边的掌事丫鬟。”紫陌也不挑着夏迎春的首饰往萧绰头发上插,只依着萧绰原先的碧玉簪斜着插入萧绰的乌发中,笑盈盈的回道,态度大方尺度适当,既不谄媚也冷落。
萧绰见着心中不由赞赏,难怪夏迎春多年不得宠在这后宫中却没有人敢少了她的吃穿用度,见她身边一个丫鬟便能有这般能耐,料想夏迎春原也不是个好欺的主。
“你先去禀报你家娘娘,剩下的我自己来便行了。”
“是,奴婢告退。”紫陌也不勉强福了身子便退出寝殿。
青花经过这一番的吵闹也醒了过来,她回过头见萧绰已经梳妆完毕一脸戏谑的瞧着她的时候,青花只恨不得自己狠狠的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她这是来伺候小姐的反倒自己睡了过去,还真是够忘乎所以的。
“小姐你……醒了啊?”青花整理了一下被她睡得皱巴巴的衣裙,红着脸别扭的瞅着萧绰巴巴的问道。
“醒了。”萧绰回道。
“奴婢给你绾发。”青花眼珠一转,说道。
“不用了。”萧绰淡淡的答道。
“那奴婢给您倒水去。”青花懊恼了一下,立即便又说道。
“不用了。”萧绰依旧冷着脸。
青花扯了扯衣袖,可怜兮兮的踱步到萧绰面前,耷拉着脑袋,“小姐,奴婢给您做您最爱吃的点心好不好?”
“不吃。”
“那……”
“你怎么进宫了?”萧绰也不逗青花了,瞅着青花越发圆嘟嘟的脸蛋觉得她有往包子的趋势发展。
“是世子半夜让六六到王府将奴婢接近宫来的。”
“子车央?”萧绰站起身这才想起来昨夜貌似子车央同她一起都在锦翠宫,后来她晕过去了到是忘记了子车央乃是外臣岂能在宫中留宿这一事。
“那现在世子在何处?”萧绰问得有些急迫,她知道在辽国凡是得了王恩留宿宫中的朝臣或者女眷都是要住到外层西北角莞娲宫,若是子车央昨夜都在锦翠宫,只怕难免落了人口实,为夏迎春惹上麻烦。
青花摇了摇头,“奴婢一进宫便被带到了这里。”
萧绰想起昨夜宫中一连的刺杀,心中已是料定了耶律贤后来定是忙于处理后事,也没有时间来顾及她,这样想来萧绰才暗暗的安心下来。她虽还未做好要做这个辽国王后的准备,但是若被耶律贤看见她带着子车央留宿锦翠宫,难免会引起猜忌。子车央乃是齐国世子,身后有偌大豪门士族;她是辽国郡主,背后支持她的是掌握一半军权的南院大王;若她仅仅用知己二字来解释,只怕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
其实倒是萧绰想多了,自她昏迷之后不过片刻莫言姑姑便已经向耶律贤禀报过了,耶律贤知晓子车央同萧绰在一起也只是沉默了片刻便让莫言暗暗的安排萧绰留宿在锦翠宫,连子车央也一同住在锦翠宫里,然后又调用了上百的天策军在暗处守卫住锦翠宫,以免得燕国刺客再次袭击。此举莫说是后来知晓实情的夏迎春,便是奉命传召的莫言也是微微愣了半晌,她是跟在耶律贤身边许久的人,自然看得出来耶律贤对于萧绰的心思。古来帝王都是霸道占有欲极强的,莫言起初将子车央在锦翠宫的消息告诉耶律贤之时便已经做好了接受他怒火了,但是出乎莫言预料的是耶律贤不但没有发怒反而默许了子车央的行为,这是莫言即便在宫里生活了几十个年头也想不明白的。
萧绰赶到清风阁之时看见的便是子车央正和夏迎春下棋下得兴趣盎然,连一夜未睡的疲惫都不见分毫。
“贵人和世子倒是好雅兴,这一大早的便已经厮杀起来了。”萧绰笑着走进雅阁内,瞅了几眼子车央断掉的半截衣袖,“世子这一身打扮莫不是整夜未睡?”萧绰这话问得有些明知故问了,她走到子车央身边见他捏着一枚黑子犹豫不决,不由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来,未做多想便捻起玉盒中的一枚黑子果断的放在了棋盘之上。
“好棋!”夏迎春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向萧绰盈盈的拜了拜,笑道,“妾身平日无事钻研围棋过年鲜少遇到对手,今不想郡主只落一子便赢臣妾八子,也难怪子车世子都赞郡主棋艺无双,迎春甘拜下风!”
“贵人还不收拾行装,只怕这会外面的马车已经开始出发了。”
夏迎春笑了笑,盯着棋盘看着一面感叹棋局变幻无常,一面为萧绰解释道,“郡主有所不知,宫内女眷这一次虽然得了王上的旨意一同前去秋闱,但是却是走在中间的。这最先开道的是负责燕京城的护城兵马司管辖的铁龙骑,接着便是王上亲卫天策军,再次才是王上的圣驾同太后的銮驾,后面跟着十六辆装置有衣食的马车。接着按着妃嫔的品级不同所享有的马车也是不同的,夫人四辆、妃三辆,像迎春这样的贵人一辆马车便可以了。郡主乃是先王亲封的长乐郡主,享公主封赐,应该有两辆马车,迎春估摸着不过多时莫言姑姑便会亲自来接郡主到指定的马车上。因为每辆马车都有各自的编号,在马车外壁上都挂有各自封号或者官衔的户牌,纵使马车数量很多,也不会混乱。”
“在宫妃之后便是各家的王侯朝臣的女眷,她们虽然都各自享有自己的马车,但是所带的物品却是一起交由专门负责采纳的营运司负责看管,因为马车的数量有限,所以每户朝臣女眷所带物品都是有一定限制的,每到这时有的人家为了多带些行李便会重金贿赂营运司的掌事姑姑。其后才是秋狩官员的马车,除了各家主子的贴身侍女是同自家的主子住在一起之外,随行的奴仆都是住在一起,被分配到最后面的混合马车内的。在队伍的最后面由重军看守的便是随行所有人的粮食和水源,大概有百余辆马车。”夏迎春的讲的仔细,萧绰不知道夏迎春为何同她说得这般的仔细,但还是认真的将她所说的话都记在心上。她虽不懂其中缘故,但是表面听来也觉得各类人员看似虽分割得极为有条理,实则却是冗杂不堪,许多地方开支都是重复的,让下面的奴才都有空隙可以钻,萧绰暗暗计算这一次秋狩的费用,心中不由为耶律贤摸汗。这还只是秋狩的最初预算,只怕实际支出要远高于此,那么北伐苍月的支出只怕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她不知道辽国国库如何,但是这样一笔开支下来只怕便是如齐国那般富足的国家也会被拖垮的,萧绰心中惊叹难怪耶律贤下了军令让耶律休哥在三月内全面占领苍月,其中原来不止是因为入冬之后不利于辽国作战,更因为辽国根本打不起长久的战争。
前世她辅佐苏南宴之时只想到如何运筹帷幄,却根本没有想到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粮草是如何得来的,怪不得她成日里见到苏南宴他都是眉头紧锁,每次对她都是欲言又止,她还埋怨苏南宴优柔寡断不能狠绝的清除朝中内患抵抗外敌。
现在想来,她到底不是个全才,也只顾着满足自己的私心了。
“子车央你要不要同本郡主一起到北边瞧瞧。”萧绰想着子车央的深藏不露,心中便一阵愤懑,若是她能够拉着子车央一起到北边去,到时候她便能想办法让子车央掏腰包垫付辽国的军费开支。
子车央摆了摆手,确定萧绰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才淡淡的应答道,“永夜叨扰郡主多日,也是该回国的时候了。”
“喔!”萧绰退了几步隔着子车央有一些距离了才懒懒的说道,“回去便回去吧!”
夏迎春讪讪的坐会座位唤了紫陌让她将早膳送来,便冷眼看着萧绰同子车央二人,凭着女人的只觉,她敢肯定萧绰和这九州的绝世公子定是有某种不一般的关系,只是她也探不出个究竟,子车央为人就如一潭水般,软硬不吃,这一夜她多次试探却都无所获。而萧绰,夏迎春是不敢贸然试探的,首先萧绰此人手段太过毒辣,心情多变,她根本猜不到她的行事作风,一时倒是不敢判断。
一时间清风阁倒是安静下来,只余外面震天的鼓乐之声。
辽国王宫·御书房·千机阁
耶律贤谴退了所有的侍从才在书架上摆放的一个燃放香料的瑞兽的左眼珠上轻轻的一按,只见书房之内的书架立即移动开来,露出一道十余尺高的青铜铆钉门来,耶律贤走上前也不知在何处轻拍了几下,那青铜门便立即从下往上升起,带到耶律贤走进去之后那青铜门便自行的落了下去,而御书房之内的书架也恢复了原状。
耶律贤向前走了约莫百步便进入了一条狭长的甬道,两面是干燥的石墙,石墙上有青铜铸造的宫灯里面放着燃烧千年不灭的鲛油,一路灯火通明,到丝毫未显得阴森恐怖。
待走完了甬道便豁然开朗起来,迎面便是一座一丈多高的漆彩石牌楼,上有匾额,从右至左刻有篆书的千机阁三字,两面石柱上分别刻有一副对联,上联曰:别有洞天天外天,下联曰:海市蜃楼楼中楼。
耶律贤迈过石楼便是两排迎街对立的高楼,左边是石楼,右边是朱漆的木楼,飞檐楼阁、琼楼玉宇好不蔚为壮观。而街道对面直通一片广袤空地,上面插满了红黑交际写有篆体辽字的大纛旗。
耶律贤并未多看直接进入了左边的石楼,也未对楼内里面的人说话直接掏出一枚雕刻有龙纹的玉佩便径直朝最里面的一间上了锁的石房走去。耶律贤站在门外从铁门上的小窗口向里面看去,眼神微微的动了动,才听他开口唤了一声,“皇兄。”
“呵呵呵……我竟未曾想到最后坐上王位的人会是你?”耶律贤所唤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日萧绰在宗人府天字第一号牢房遇见的耶律兆,她先是用阵法将耶律兆等人隐藏起来,尔后趁着耶律德被宣进宫才暗中让耶律贤派人将耶律兆等人接走,而耶律贤左思右想之后才将耶律兆关到了千机阁中的石楼中。
耶律贤笑了笑,叹道,“我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是我。”
耶律贤此话一说耶律兆倏地从石床上跳了下来,跑到铁门边便将自己如枯木一般的手从门上的小窗户伸到面外来,口中咆哮道,“你也想要黄石天书是不是,我不告诉你,耶律贤我不会告诉你的……那是父王交给我的,连着大辽的江山一起交给我的,我谁都不会给,不会给!”
耶律贤背过身不再看耶律兆此时已经有几分癫狂的样子,“皇兄你想多了,我只是来看看你。”
黄石天书又如何,耶律贤根本就不在乎,他是相信命运,但是他更加相信自己的手可以改写命运。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整个大辽帝国的命运。
他是辽国的王,所以注定了他只能将耶律兆囚禁在这里,而不能将他放出去,也许这也是他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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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王者神医
八月十六,本是耶律贤给耶律楚三日孝期的最后期限,但是一大早耶律楚便背着荆条跪倒了宫门口,他知道今日便是他的父王行刑之日,但是让他亲自将他的父王送上断头台,耶律楚是万万做不出来的。\|经\|典\|小\|说\|j|d|x|s|n|e|t|他想着自己负荆请罪在献上自己的人头代父请罪,便是后来耶律贤在追究耶律德的罪责,他为人子的也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力了。
耶律贤本忙于处理北院之事已是一夜未曾合眼,秋狩的先行部队已经出发,而北伐的将士只等着他的马车一动便立即出发,这时候听到下面的人来禀报说耶律楚负荆请罪跪在宫门口,耶律贤便已经知晓了耶律楚狠不下来心。不但不能如先前和他预定的那般在今日将耶律德送到刑场,还给他来了个负荆请罪,企图用自己的人头换取耶律德的一命。
“王上,此事如何处理?”禁卫军统领赫德跪在殿中心中有些犹豫,虽然北院大王耶律德倒台了,但是耶律楚却是王上一直的左膀右臂,他是万万不敢让人将耶律楚拖走的。
“若是旁人你该如何?”耶律贤揉了揉发疼的颞颥穴,声音嘶哑。
“臣……臣……”赫德低着头揣摩着耶律贤的意思,不敢说话。
“算了,还是寡人亲自去一趟吧!”想到晋卿那倔牛脾气耶律贤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事还是应该让他自己亲眼见上一见了。
耶律贤到宫门口的时候耶律楚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了,头上的日头虽大耶律楚却是跪得笔直,耶律贤瞧着他这一身打扮,不禁便有些生气起来,只见他穿了一身儒衣,衣袖和裤腿都卷到了手肘和膝盖处,头发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住,身后背着一捆荆条,汗水顺着额头流到了他的眼皮上他也未动分毫。耶律贤除却心底的生气瞧着他这样子,做得倒是有模有样,一时间到不知该夸他还是骂他了。
“你忘记当日在御书房你答应寡人的话了?”耶律贤走到他面前也不叫耶律楚起来,只俯视着看着他,脸上并未露出一丝的不快来。
“臣没忘。”耶律楚声音铿锵,回答得肯定。
“那你今日还来?”
“臣知道臣之父罪孽深重,一切因果皆是咎由自取,但是臣也没有忘记臣是他唯一的儿子,古人有云:父债子偿。如今做父亲的犯了国法,做儿子的理应为其承担。”
“你……让寡人说你什么好呢!”耶律贤猛甩衣袖,他自然知道耶律楚就这倔强的脾气,认准的事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以前他即便是因为他和耶律德闹到几乎断绝了父子关系,耶律楚也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因为他认定了他是对的,便要一直的坚持下去。如今,他虽然觉得耶律德是罪有应得,但是出于孝心却是一心想着要代父受过。
“起来吧,寡人让你自己去瞧一瞧,你的命值不值得起你父王的一命!”耶律贤走在前面,步履变得沉重起来。
自那日他查出宗人府之事便已经下令查封了宗人府,让萧霖领着一千士兵沿着河道挖掘被埋在河里的尸体,而宗人府也在耶律贤的命令下被强行推到拆除。这一举动令燕京许多百姓都十分的赞同,很多的老百姓还自愿的加入到了拆除宗人府的行动中去,令耶律贤听闻后心中更是想要为他的子民建立一片国泰民安的土地。
耶律兆问他为什么最后坐上王位的人会是他?
其实耶律贤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人争抢的王位最后会落到一个本没有任何可能的他身上,他就仿佛是做了一场梦,一夜醒来他的父王离奇薨逝,太子耶律兆因为谋逆罪而被诛杀,南北两院的大王连同耶律式这样的三朝重臣都推选他为继任者,再然后是王后萧墨鱼没有选择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宣读了他父王的遗诏,将王位传给他。
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一夜之间他从落魄的王子成了大辽的王上,成了万千子民要顶礼膜拜的神。
耶律贤低下头,或许也是从那一刻他看着那一个个臣服在他脚下的臣民,才突然种下了一个要给他们太平盛世的种子吧!然后这颗种子慢慢发芽,长成了如今的参天大树。他知道,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他想要伸出枝叶给辽国的百姓一片绿荫的梦想了,他们阻止不了他,也不能阻止。
卫国·国都襄城
卫国梁国公之女梁微音下嫁楚国丞相苏南宴与成婚当日中毒时至今日昏迷不醒的消息在楚、卫两国像是长了翅膀传得街知巷闻,而两国交界处的秦郡也因为两国各自大量调守驻军将昔日繁华的陇城包围得水泄不通,致使秦郡战事一触即发,老百姓都闭门不出,街头人烟稀少,所有商家能逃的都逃走了,不能逃的也躲在了自家的院子里足不出户。
楚国之内百姓怨声载道,但是却鲜有人评论苏南宴的不是,反而一味痛斥楚王昏庸无道,致使楚国不断陷于战乱之中。
但是卫国国内却是呈现了一种相反的状态,卫人本就信佛,卫国又常年处于国泰民安的状态之下,老百姓虽然过得不算是富足但也能自给自足,如今卫王以卿和县主被害之事为借口声讨楚国,着实令已经习惯了安乐的卫人十分的不满。在他们眼中梁微音不过是一和亲的女子,出嫁之后便在于卫国无任何的关系,实在犯不着为了一女子便让两国百姓陷入战火之中。所以在信奉佛教的卫国,梁微音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这名头让初来到卫国国都的慕容锦听了都不觉为梁微音打抱不平。这梁微音好好的一国县主被当做和亲的礼物嫁到了楚国还是一个填房这本就令人惋惜了,更倒霉的是还在新婚当夜便被莫名其妙的毒给弄得像个活死人,生死未卜之时还被她亲爱的祖国人民冠以祸水的称号,闲来没事的时候咒骂一下她或者私底下扎个小木偶发泄一下或许都是平常事。
慕容锦摇了摇脑袋,阻止自己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他伸出干巴巴的犹如老树皮一样的手慢慢的抚上自己的脸颊,眼角瞅了瞅眼前的酒楼,前脚刚踏进大门店小二便殷勤的走到他面前笑着问道,“老先生您是想吃点什么,我们店里的红烧卤鸽、清蒸鲫鱼可都是远近驰名的!您要不要也尝尝?”
慕容锦听着店小二的话,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了一下想到自己是易了容的便立即释然,然后美滋滋的踱步到一桌靠窗的位置坐下,将嵌绿宝石的拐杖放到马蹄檀木四人莲纹桌上,捋了捋自己垂到胸前的银白胡须,点头道,“将你们店好吃的都上一份吧!”
店小二一听这话两眼不禁放光,哈着身便连连点头又亲自将方桌擦拭了一遍提了壶上好的碧螺春放到桌上,眼睛不自然的从那镶嵌满宝石的拐杖上挪开,谄媚的道,“老先生您先等一会,我让厨房的快些。”
慕容锦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便自顾自的到了一杯茶水慢慢的品尝起来。
其实慕容锦虽然乃是昔日大燕国的嫡系皇族,却实实在在的是个俗人,虽然同子车央相交多年却是半点子车央身上的仙气也没有沾到,反倒成了衬托子车央绝世无双的谪仙气质的凡夫俗子。
但凡被天下人所公认的神医都有一个怪癖,那便是不轻易给人治病还喜欢挑战疑难杂症,越是他们不能医治的便越是令他们心痒难耐,所以即便是慕容锦嘴上多么的不屑医治萧绰身上的血蛊,但是他心底却是极其乐意并且不遗余力的在为萧绰赴汤蹈火了。自上次他从辽国离开后便四处游历九州各处,还十分不嫌麻烦的每到一处便换一副尊容企图掩饰住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你们听说了没,大王已经下令到西北大营调遣二十万大军到秦郡的颍川了。”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卫**服的男子,慕容锦端看去,见他长得颇为粗犷,脸色黝黑同一般当兵的也无甚区别,可是当慕容锦见视线下移瞅到他颈项上的喉结之时眉毛不禁一挑,在看向他耳后的皮肤,哪里如那张黝黑的皮肤一样却是如雪一般白皙,慕容锦心下一笑,原来是碰上了一个同他一般易了容的女子。
“哎……大王平日里最是怕打仗,这会怎么同楚国杠上了呢,这不是让我们老百姓跟着遭殃嘛!”同桌的男子附和道。
“还不是彭蠡的梁氏承担了所有的军费,还说要给大王在乐山修建一座万年宫,不然你以为大王发了疯才会倾举国之力为一女子报仇!”那易容的卫国士兵借着道,说话时厚实的嘴唇微微一撇,以示自己的不满。
慕容锦暗暗发笑,心想这女子乔装得虽然不错,却依旧在不自觉的时候因为一些小动作暴露出一些只有女儿家才有的举动。所以假的便是假的,在行家面前要以假乱真还真的是不可能的。
不过听那女子所言慕容锦心里到有些疑惑了,他从子车央那里早就听说那梁微音虽是彭蠡梁氏一族的县主,却是经过了墨宫艳门培训了的专门用来打探情报的细作。依着慕容锦的猜测定是苏南宴知晓了梁微音嫁给他原是为了打探情报所以一怒之下给她用了忘忧散和断肠香,只是既然梁微音只是一个随时都可能被牺牲掉的细作如今彭蠡梁氏这般不计代价为其报仇便说不通了。
慕容锦用手撑着下颌百思不得其解,正巧这会店小二将他点的饭菜一一都送了上来,慕容锦一见那精致的菜式便立即忘了刚刚的疑惑,大快朵颐起来。
说到慕容锦的嗜好,其实他除了痴迷阵法之外还有一张喜好天下美食的嘴,奈何慕容锦平日里不喜多言,又是个面瘫,便是吃到了绝美的佳肴也露不出半点欣喜的表情,故此他这一喜好着实没有被人窥探出来。曾经有一女子为了让慕容锦医治其夫的绝症,想着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便要先抓住他的胃,便一连给慕容锦做了一个月的美味佳肴,可是慕容锦除了每日照吃不误之外硬是没有说出一个好字,女子心灰之下眼见自己丈夫每日吐血再无生还的可能便自己找了棵歪脖子树直挂了东南枝。
慕容锦以为自己每日都将女子所做饭菜一扫而光的举动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了,只待他将那男子体内的毒血全部排出便能用银针为其根治了,可是当慕容锦看着女子的尸体半晌愣是没有明白女子为何会想不开,最后他本着治好了男子在看着他殉情白白浪费他药材的节约之心,手一抖便在给男子晚上的汤药中多加了点药材,不过一刻那男子便因为呕血而死。
事后慕容锦想着二人情深,便把那夫妻二人一起埋在了他的桃花树下,做了滋养他桃花树的花肥。此事一经坊间流传便成了慕容锦因为不喜看病之人,毒杀那二人添做了花肥,越发的将慕容锦形容成了一个喜怒不定、滥杀人命的变态神医。
因此在九州之上尽管慕容锦神医之名人尽皆知,敢去桃花坞寻他看病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因着这一点当年孟窈前去求医之时便指着他的鼻头大骂他若非遇到了无路可走之人迟早是要失业的!
慕容锦一边吃得高兴脸上形容却是未动分毫,还不时的拿着筷子认真的戳着那一道道用豆腐做成精致小菜,看得一边的店小二只以为慕容锦对饭菜不喜,暗暗可惜自己这回定又捞不到打赏的银子了。
“这些菜肴都是用豆腐做的?”慕容锦放下筷子,犹豫了一阵才开口问向一边愁眉紧锁的店小二。
“是……是……老先生有什么不对吗?”店小二瞄着慕容锦的神色,小心的开口问道。
“老先生不是卫国人吧,您有所不知,这卫国信奉佛教,从不杀生,故您吃到口里的这些鸡鸭鱼肉啊都是用豆腐做成的。”这时从大堂中走上来一位身穿卫**服,身材魁梧的男子,慕容锦抬头一看竟是先前他看到的那位易容女子。
慕容锦仔细看去,见那人身材颇为魁梧倒是配得上那张粗犷的脸面,心中疑惑那女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整个人连着形体也跟着发生了改变,若不是他也精通此道是万万看不出她也是易了容的。
慕容锦点了点头,却见那女子径直的便坐到了他的对面,大咧咧的将粗大的手掌在方桌上一拍,大声的喝道,“小二去将店里的好酒抱上两坛来,我与老先生一见投缘定要好生的喝上一番!”
这卫国的酒都是米酒,并不醉人慕容锦是知道的,可是奈何他行医数十年为保持自己时刻都处于清醒的时刻他是滴酒不沾的,这是他的原则从不破例。再说,慕容锦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人并不投缘,所以他刚想反驳哪只坐在他对面的人反应也颇为快速,放在桌子底下的脚一抬便踹在慕容锦的腿上,还狠狠的用眼睛瞪了一眼慕容锦。
“还不快去!”
等到店小二离开之后坐在慕容锦对面的人才朝着慕容锦露出狡黠的一笑,“慕容神医好久不见啊!”
慕容锦一愣,盯着女子瞧了半晌,硬是没有从那张粗犷的脸上瞧出半点熟悉的痕迹,心里不禁疑惑,他都易容成了这般的模样这女子还能一眼就认出他来,肯定是对他饱含深情,难不成他年纪大了忘记了什么人不曾?
“神医认不出我来也属常理,当年在辛夷皇宫神医乃是万众瞩目之人,狐也是远远得以一见,只是后来神医拿到碧血玉叶花之后一走便杳无音讯,雪姬公主托我转告神医,她甚是想念你!”公子狐露出本音,声音清越,看着慕容锦眼底露出戏谑。
慕容锦手一晃打翻手边的茶杯,“你是公子家的人!”
“在下公子狐,见过驸马大人!”说着公子狐起身朝着慕容锦便拜了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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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狗血姻缘
驸马大人!
慕容锦嘴唇一阵的发白,拿起方桌之上的拐杖也不说话扭头便走,对于辛夷国的人他是一个都不想见到。【擺渡搜JDXS免费下载】
公子狐噙着笑意,见慕容锦竟然到了卫国都城,还易了容隐去真实容貌,想来是不想人认出他来,心中颇为惊奇,这才用四年前的一桩旧事来调侃慕容锦。
若要问慕容锦怎么成了公子狐口中的驸马同辛夷公主雪姬成就了一段姻缘,这还得从五年前彼时萧绰还是高平孟窈苏南宴的妻子时说起。
五年前·桃源县·桃花坞
苏南宴遭人暗害深中剧毒,孟窈求尽天下名医都是一筹莫展,无奈之下只得只身前往燕国桃源县寻求神医慕容锦为苏南宴医治。只是孟窈早有耳闻慕容锦此人乖张怪癖,喜好不定又是昔日大燕帝国嫡系皇族之人,既不为名利所动,也不被富贵所惑,更是个清心寡欲的所以连用美色收买这一条孟窈也只能作罢。
一个人若是无欲无求,那么他便是不可战胜的,不过孟窈从来不信这世上会有无欲无求的人,便是那些整日嚷着脱离红尘的僧弥道士也不是冲着修成正果才遁入空门的。
所以,慕容锦不是没有可以让她攻陷的弱点,只是她没有发现罢了。
“慕容锦你这个沽名钓誉的家伙,自己没有本事医治我家夫君便直说,还白白沾着九州第一神医的名号干甚!”
孟窈发出这一声嘶吼还真不是故意上门挑事,而是她在桃林里苦等了慕容锦小半个月,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他,那慕容锦除了每日不误点准时从木屋里出来吃饭,平时几乎愣是正眼没瞧她一眼。这才惹恼了孟窈,将手里的锅椽一把扔到地上从厨房里跑到慕容锦的小木屋前破口叫嚣起来。
“慕容锦你以为这桃花阵便能困住我吗,也不打听打听高平的孟窈是你可随意欺耍的人吗,信不信姑奶奶一把火烧了你这桃花坞让你变成无处容身的乞儿!”孟窈叉着腰狠狠的踹了一脚木门,飘落的桃花沾在她乌黑的发髻上她也不管,只随意的用手一拂弄乱了一撮头发。
“整日吃了姑奶奶的饭菜却不干活,你当我是白做给你吃的吗?”
时隔五年对于那一日孟窈站在他屋外骂他的话,慕容锦依旧记得十分的清楚,每一个字都仿佛刻进了他的骨血里一般,令他便是化作了灰尘也忘不掉一星半点。
慕容锦打开木门,看着怒目瞠视的孟窈,好看的美貌拧做一团,语气颇有几分委屈,“是你自己要做给我吃的。”
慕容锦瞥了一眼木门上孟窈的脚印,觉得孟窈这比在他脸上踹了一脚还要让他难受,想到孟窈威胁说要烧了他的桃林心下一阵气闷,“你烧了桃林,我也不救!”说完慕容锦‘砰’的一声又关上木门继续研究他的毒药,他是不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够烧了他布下阵法的桃林的。再说,孟窈做的那些饭菜还是用的他种的菜呢!慕容锦默默的补充。
“是吗?”孟窈挑起嘴角,咯咯的笑了起来,“若是我能烧了你这桃林,你便救我夫君如何?”
慕容锦皱了皱眉,烧了他的桃林还要救她夫君,怎么看亏本的都好像是他啊,可是鬼使神差的慕容锦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了孟窈的话。
然后不过一个时辰慕容锦便闻到了烧焦的味道,以及耳边‘噼里啪啦’树木燃烧的声音。他打开门,便看见站在一片火海之中的孟窈,她的身后是吐着火舌疯狂燃烧的桃林,灿烂的火花漫天的飞舞,衬得她一身白色罗裙缥缈,彷如从地狱走出的修罗步步生莲。
明明只能算是清秀的脸,那一刻却别样的妩媚,莫名的便令慕容锦有些意乱情迷。
孟窈站在不远处睁着一双清澈却又仿佛看透了世间万千的眼目直直的看着慕容锦,她大笑,声音中满是鲜衣怒马的张扬,就仿佛她本就应该俯视众生一般,“慕容锦,别忘记你的承诺喔,我在横梁苏府等着你!”说罢连衣袖都未曾挥动一下便消失在一片火海之中。
楚国横梁·苏府
慕容锦将手从苏南宴的脉搏上拿开,然后起身瞥了眼站在一边紧张的扣着手使劲看着他的孟窈,慢慢的退出内阁。
“神医,我夫君的病可有得治?”
“只需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定取来给神医。”孟窈说得急迫,仿佛在她眼中只要能医好苏南宴便是舍弃了她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她犹豫片刻。
“九……叶……碧……血……玉……叶……花……”慕容锦噙着一丝冷笑,心头莫名的生出一股酸楚,看着孟窈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吐道。
东海辛夷国·万圣皇朝天宫
碧血玉叶花是何物,那是只生长在东海辛夷国天之泉,有起死回生之效的圣物,传说碧血玉叶花每一百年才能长出一片叶子,九叶的碧血玉叶花便足足要生长九百年,这种碧血玉叶花中的极品便是在辛夷国也是不多见的。
慕容锦觉得自己一定也是疯了才会答应那个烧了他桃林的疯女人,自己赔着本眼巴巴的跑到东海辛夷国为她求取圣物。虽然医者父母心,可是他慕容锦向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什么时候悲天悯人这般不计报酬的救过谁?
慕容氏同辛夷国皇室是有些交情的,不然慕容锦也不会在孟窈愁眉紧锁决定到辛夷国强抢九叶碧血玉叶花时,贸贸然的便自己抢着说不如让他一试。慕容锦使劲的敲着自己的脑袋,有种想要拧下来敲破了好生研究一番的冲动。
“慕容公子,国主在太金殿等着您呢!”传旨的公公堆着一脸的笑看着慕容锦,看得慕容锦毛骨悚然,直想将那贴在他脸上的笑抠下来。
一走进太金殿慕容锦便因为不小心撞到了一位穿着华丽服饰的女子,还十分好心的将她遗落掉的锦帕捡起来归还给了人家,心里美滋滋的,多年未做好事的他站在穹顶高耸的大殿里一下子便觉得自己高大起来。
“慕容贤侄多年不见,想不到长得越发的俊俏了。”辛夷国主辛夷千隆笑得一脸旖旎,让慕容锦犹如丈二和尚完全摸不到头脑。
“来人,还不快给孤王的贤侄看座!”
慕容锦不善言辞,一番交流大部分都是辛夷千隆一个在说,然后慕容锦偶尔发出一声轻轻的‘嗯’表示自己还是在听着的。
慕容锦低着头,想着虽然慕容氏曾经有一位公主嫁到了辛夷国,但是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呢,实在想不明白这辛夷国主见到他为何如此的高兴,就好像他真的是他的骨肉至亲一般。
辛夷千隆为了表示对自己这流离在外的侄儿到辛夷国的强烈欢迎当夜便在天宫设宴,让整个皇朝的人都来见见他这个白发血瞳的侄子。
慕容锦神医之名在九州也是人尽皆知的,尽管辛夷之国远在东海,但因为辛夷国位居东海之中航运颇为发达,与九州商船往来货物不断,因此辛夷国也是听闻过慕容锦的名声的。如今国中之人得以一见,见他面如冠玉、眉黛似远峰含翠、一双血瞳潋滟若含苞红梅,衣冠似雪、长袖迎风,整个人往那殿中一站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引得无数辛夷世家女儿竞折腰。
酒席之上宾主尽欢,慕容锦明面上为了讨要九叶碧血玉叶花也勉强着自己未曾拂袖而去,虽只顾着自己品尝桌前的美食,但偶尔还是抬起眼前瞄那大殿中歌舞的女子。
而后……慕容锦记得辛夷千隆抚掌而笑,在歌舞方休之时便站起身大声的说道,“今日孤王贤侄……九州神医慕容锦来我辛夷国,孤心中甚欢。孤王膝下只得一女雪姬,年方十六,虽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也是貌美如花,诗、书、礼、御、乐也倒是都懂些,贤侄若是不嫌弃,孤王愿将小女许配与你,结这秦晋姻缘!”
“孤王以九叶碧血玉叶花和半个辛夷国为嫁妆!”
卫国·襄城
慕容锦想走公子狐怎会让他如愿,她听闻慕容锦同那天水的子车央乃是好友,便想要打探一下慕容锦此行的目的,掏出银子扔到饭桌上公子狐赶上去将慕容锦的肩膀一拍,凑到慕容锦耳边继续笑道,“驸马爷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自己离开了,还得在下做了一回冤大头。”
慕容锦瞥了眼公子狐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眉头一皱,只见他手一抬便打在公子狐的手臂上,立即便跳开了公子狐十步远的距离,“小姐还是自重些!”
自重?公子狐摸了摸鼻头,这两个字打她从娘胎里出来便不再她的字典里出现的过,让她自重不是笑话吗!
“怎么的,神医吃了饭不给钱,想是学五年前一样从雪姬那里骗走了碧血玉叶花便一走了之不成?”公子狐挑眉,其实当年她就怀疑过慕容锦的意图,奈何那时她年纪尚小,公子狐在公子世家也只是庶出说出来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分量,即便她和辛夷雪姬交好,一个被爱情蒙蔽了头脑的女子也听不进去她半句话的。只是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弄清楚慕容锦要这碧血玉叶花有何用途,若说是为了治病救人,她可不信有谁会值得慕容锦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出人出力,可若是留着自己用,碧血玉叶花虽能增进功力,但性汗,所用之人只能是极阳体质,慕容锦显然不能用。
慕容锦虽单纯,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但是却并不代表他傻,公子狐句句话不离五年前的事,想必是在怀疑什么。
“辛夷公子家的小姐到卫国襄阳又所谓何事呢?”慕容锦停下脚步,隔着十步的距离看着公子狐那张伪装过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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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卫宫盗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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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卫宫盗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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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卫宫盗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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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阵中之阵
公子狐一惊,这血蚕丝阵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极为熟悉的,当年她能在辛夷国皇族立足靠的便是这血蚕丝阵。【百\|度\|搜\|經\|典\|小\|說\|更\|新\|最\|快】
这血蚕丝产自西域,全丝柔软异常又只能在特定的光线之下才能显现,因此常常被用来作为机密之地防止外人进入的工具,不过公子狐皱眉,因为这血蚕丝极为金贵便是豪门巨贾之家也不见得能用上多少,这卫国王宫放眼看去十丈开外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蚕丝只怕不倾国之财是得不到的。在这世家富国家穷的九州乱世里,卫王能花费如此巨资从西域购得血蚕丝只怕是那两座八宝玲珑塔楼之中放着什么更加金贵的东西吧!
慕容锦刚想破阵,公子狐便拉住他,“等等。”
公子狐取下头上的一根银簪用内力吸取了血蚕丝上的萃取液一探,那银簪立即发黑,心中万幸自己先试上一试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知道在西域一般使用的人家最喜欢让人用剧毒浸泡这血蚕丝,等血蚕丝上沾满了剧毒之后再用来防盗,一旦有人碰上了便会当场毒发身亡。不想这卫王竟也这般歹毒,若是平日有人误闯了五行殿还不知道要死多少无辜之人。
看到那银簪发黑,慕容锦也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向里闯去,他天生血瞳自是不想要任何的外物帮助便能看见血蚕丝,因此慕容锦也不管公子狐利用自己轻功上的优势轻易的便穿梭在这血蚕丝中。
其实这血蚕丝阵比起阵法来说却是不要求来闯者是否懂阵法的,只要能够避开一根根如蛛网交织在一起的血蚕丝利用其中的间隙便能安全的到达太极之处。慕容锦看过那太极之处是未曾布下血蚕丝的,想来是为了方便卫王。
公子狐自是不惧这血蚕丝阵,她虽不懂阵法,但是确实阴谋诡计的祖奶奶,这血蚕丝阵的许多排布方法还是她想出来的呢,要破解它自是简单。
这八卦阵每半个时辰便会自动发生改变,这密布的血蚕丝便也会跟着发生改变,但人若是触碰到这血蚕丝,不仅会当场毙命还能触发血蚕丝尽头之处的机关,使阵法立即发生改变,到时便是插翅也难逃了。所以慕容锦面上虽未表现出一点的紧张之色,但每一步却走的甚是小心谨慎。
公子狐双手结印,运足内气立即便从四面飞来许多树叶悬浮在半空中,一直从公子狐的眼前延伸到血蚕丝尽头的太极之处。她同息濯修习燕山巫术已有三四年,其作为虽远不如息濯但也算小有所成,利用树叶铺路借力施展轻功过血蚕丝阵这样的小型术法她还是能够驾驭的。公子狐脚尖点地便立即腾空而飞,然后每一下脚尖只轻轻点一下树叶借力便快速的到达了子母楼楼顶。
等慕容锦到达太极之处时已是用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公子狐却是早已经在子母楼的屋顶之上等待了。
已经知道公子狐与燕山关系的慕容锦这一次倒是没有怎么吃惊,他先是讲子母楼绕着看了一遍才慢慢回忆当时卫王带他来的情景,他记得当时这子母楼外围是有上百位铁甲军镇守的,便是每一层的屋瓦之上都有四名守卫,进入楼内虽没有遇上什么机关但慕容锦却认为那时大抵是因为卫王的驾临所以机关临时都是被关了的。可是如今慕容锦放眼望去除去两座玲珑八宝楼别说一个人影了,便是原先外面的几棵大榕树都不见了,而地面却未见一点移栽的痕迹,岂不是怪哉。
便是慕容锦这般迷糊的人都有所警觉了,更何况本就机警的公子狐,她在楼顶俯视四周之时看见的却并不是原先所经历的阵法,连卫国王宫都不见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余这两座竖立在太极之处的八宝楼。
公子狐见慕容锦神色也出现了几分不对不由开口问道,“慕容锦你可看出了这地方有些不对劲!”语气一扫先前的戏谑,严肃而沉稳,令慕容锦不由刮目相看了几分。
慕容锦沉默了一下才肯定的说道,“只怕我们是入了这阵中之阵了!”
“喔?”公子狐飞身到慕容锦身边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何为阵中之阵?”
“这太极之处一片虚无四周并无实景,与我之前来过所见也并不相同,更何况如此重地便是卫王极为信任那血蚕丝阵坚不可摧也不会无一人巡守。只怕从我们触碰到这五行殿中阵法之时,这里的第二层阵法便已经运作了,将你我引入这阵中之阵,困死在其中。”慕容锦说着抬起头指着乌漆漆并无一点星辰的天幕叹道,“你看这天幕里的月亮也不见了……”
“什么意思?”
“此阵法名唤双重月,本是先古之人用来迷惑敌军进入虚无之境借而一一歼灭的攻敌幻阵,会在天幕之中出现两个月亮,而破阵的方法便是那重合的月亮。但是此阵之中连唯一的破阵之法都被布阵之人关闭,我们也只得走进去看看了。”想到能见到幕后布阵者慕容锦到时充满了期待,他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便是此次盗取舍利子失败了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卫国忌讳桃源慕容氏,自是不敢将他如何的。
至于另外一个跟着来的,慕容锦皱了皱眉,他约莫着卫王若是知道了她与燕山那位老妖怪的关系,只怕将其奉为上宾都来不及怎还会为难她。这样想着慕容锦索性从楼顶回到地面,既然对方设下了局等她们进来,便早已经料定了一时半刻他们是解不开这阵法的。不如他索性大大方方的近子母楼,看看那舍利子是否被卫王换了地方供奉起来。
公子狐也想通了此理便也同慕容锦一起从子母楼的正门进入,正如二人所想,子母楼的大门并未上锁,进入一层的正殿之后也并未看见一个巡守的侍卫,但其中布置皆同慕容锦初次来时一模一样,分毫未差。只是从外间看这楼仿佛闪着金光一般一场的明亮,但是进入了里面却是漆黑的一遍,只能凭借着公子狐随身携带的蛟珠辨别事物。
“高人既然布下此阵等候,何不现身一见?”公子狐仰着头环视了一遍这座虚幻之中的子母楼,噙着一丝笑意大声的道。
不多时原本漆黑一片的塔楼一瞬间变得灯火通明起来,金色的烛光洒在用黄金铺就的地面上更是显得富丽堂皇。便是公子狐见惯了奢华之景也不免咂舌,此等辉煌建筑奢靡之景只怕连齐帝都望尘莫及。
这时听见一阵稀疏的车轮之声,便见正殿大堂上悬挂的一幅画像从中间分开自行的慢慢向两边卷起,然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公子狐眉眼一抬,看见那男子不由眼前一亮,只见那来人面比冠玉白三分,唇红齿白,狐眉凤目,竟真似从那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只是当公子狐将目光触及到男子坐下的轮椅之时,不免摇头叹气起来,好端端的画中仙竟是个残疾。
慕容锦到不似公子狐这般直接的将来人打量一番,他只是微微的一瞥便开了口,“你想如何?”
公子狐正准备说些好话套套近乎打听这来人的身份,在行下一步,可是被慕容锦这样一直白的问出来之后公子狐瞬间觉得自己有些词穷了。她看了一眼慕容锦,有想一脚踹飞他得冲动。
不过幸好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并未因为慕容锦的话而生气,只是将一双过分苍白的手搭在椅靠上,睁着一双格外清亮的眼睛将慕容锦同公子狐都扫了一遍。然后略微吃力的转动着轮椅的两个用木头做的大车轮,离慕容锦近了些方才开口说话,“你是为舍利子而来……”
公子狐皱眉,估摸着这句话是因为那男子身体过于羸弱才没有说完,果真见那人停顿了一下之后便又接着说道。“在下彭蠡梁氏公子蘅……慕容神医若是想要舍利子在下必拱手相送……但是神医必须答应在下一件事!”
公子狐方处于震惊之中,脑海中还在回想起茶楼和先前偷听到的对话,如今看见那传闻中的蘅公子一时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慕容锦到是淡定,在他眼中世人只分两种有病的和没病的,他只瞥了梁蘅一眼便知晓他得身体已经是回天乏术了,他摇头果断道,“你的病我治不好!”
梁蘅咳嗽了一声,才低下眼目声音竟有了几分嘶哑,“不是我……是……”
公子狐见梁蘅情绪起伏想起先前所听之言,眼中不由一亮,“你想让慕容救梁薇音!”公子狐说得肯定,一双凤目灼灼的看着低着头的梁蘅。
“是。”梁蘅抬起眼目,却是再无一点情绪,连着声音也变得正常起来,“救醒卿和,舍利子在下拱手相送!”
慕容锦斟酌了一下,觉得断肠香和忘忧散混合的毒药还是颇为具有挑战的,这才点头,“好!”
到了慕容锦的回答梁蘅神情也放松了几分,他看了一眼公子狐想了想终是什么都没有说,转动车轮便准备从那初始进来的地方离开。
“等等,你还未曾告诉我们怎样离开此阵呢!”公子狐咬牙道。
“二位既然已经应了在下,此阵自然便再无用处。”说罢只见梁蘅衣袖一挥,四周的金碧辉煌瞬间消失不在,公子狐再看去他和慕容锦竟是置身于卫宫外的一片树林之中,哪里还有梁蘅的身影。
想起梁蘅用密音之术在她耳边说的那一句话,公子狐便不觉得浑身入坠冰窖。
梁蘅说,“你逆天改命之后的黄石天书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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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春心初动
辽国秋狩猎场
入秋了的辽国不比南方的齐国依旧是绿荫遍地,满地褐黄的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秋风吹起,枯叶连天,像是满天的飞舞的枯叶蝶一般,格外透着一股凄凉的意境。-\ 经|典|小|说|书友上传/-看最新更新章节
裘衣锦服的男子戴着镶了火狐狸毛边的毡帽骑在一匹额上有一块白斑的黝黑高头大马之上,穿着黑色的及膝长筒靴,鞋头微微卷起如祥云一般。只见他拉起缰绳‘喝’的一声同那黑色骏马便越过足有九尺高的木栏,身后是无际的苍穹连接着无垠的草地,满天的枯叶化为了蝶只为存托他的美丽。
萧绰怔怔的看着那马上的男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样英气逼人的耶律贤是他从未见过的,一扫她之前印象中的柔弱病态,真正的让萧绰觉得他便是那俯视众生的独一无二的王。
“小姐,您看什么都看呆了?”青花将从马车上取来的新鲜水果放到萧绰面前的圆桌上,一脸笑意的问道。
萧绰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青花端上来的水果鲜艳欲滴不禁有几分疑惑的说道,“这木兰围场地处北边,竟不想还有这样新鲜的水果可食。”
青花噗嗤一声笑道,“想不到小姐平日聪慧惯了,今日怎么犯傻了,这里哪里能有这般新鲜的水果,便是盛夏时节也是极少的。”
“那?”
“这是王上怕小姐口中乏味吃不惯这里的食物,特意吩咐奴婢带上给小姐吃来玩儿的,一路都用冰鉴冷藏着的,不然哪里还能这般新鲜。”青花得意的扫了一眼隔座的贤德夫人,将这番话故意扬高。
萧绰见青花得意的笑脸便知道她是故意在这人多的场合将这水果拿出来,说出那番话气姬湖的。
青花那点子心思萧绰自是十分明白,一路上因为水的事青花没有少抱怨姬湖的歹毒。其实起因还是因为日常的饮水都是各车的奴婢到统一的地方领取,那负责发放水的嬷嬷许是听了姬湖的吩咐好几次青花去取之时不是说来迟了当日的水已经分完了便是故意的克扣,这才惹得青花有了今日的举动。
萧绰也不呵斥青花只从青花端来的水果中捡出来一大半放到另外的盘子中,然后起身亲自送到隔座的姬湖同几个耶律贤的妃嫔的桌上。
“燕燕这里有些新鲜的水果,娘娘们若是不嫌弃,只当解解渴。”萧绰端着瓷盘,态度谦卑,让见惯了萧绰嚣张跋扈样子的姬湖一时吃不准她到底安的什么心,眼角扫过萧绰手中那似乎还散发着雾气的水果,心中一痛挥手便将萧绰手中的瓷盘打落。
“王上特意送给郡主的东西,本宫同几位妹妹怎敢食之……”姬湖眼角扫到那艳丽的身影,立即凤目一挑眼泪便即刻往下掉,“郡主若是不喜欢吃大可去回了王上,何必拿到我们面前炫耀一番在自行打落了嫁祸于我呢,姬湖对王上何样的心思,若得王上这般怜惜,不日夜烧香还愿诸佛,哪里还敢这般随意轻贱王上的赏赐。”说着姬湖狠狠的看向身边那几位一同来的嫔妃,嘤嘤的抽泣起来。
萧绰只冷眼看着姬湖,知她说出这般话定是因为耶律贤在这附近,于是便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抱着双臂看姬湖该如何将这场独角戏唱下去。
姬湖宠冠后宫,平日里骄横跋扈耶律贤其余的几位妃嫔忌惮于她必不会说出实情,但是又恐得罪与她只怕会沉默不语。萧绰将目光转向一直低着头的夏迎春,其余二人她从未接触尚不知她们会如何,但是锦翠宫中那个温婉聪慧的夏贵人却是给了萧绰很大的印象。月婕妤是太后的人姬湖不敢动,夏美人是耶律式送来的姬湖同样不会轻举妄动,只有已经失去先王庇佑的夏迎春成了耶律贤这后宫中最无依靠之人,但是这样毫无身份背景的人却能在姬湖眼皮之下得到耶律贤的眷顾,萧绰绝对不会信她这看似温良的面目之下会是一颗安于现状的心。
更何况耶律贤有着让所有女人为之疯狂痴魔的资本,夏迎春同他相处这些年没有一点心动萧绰是怎样都不信的。
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姬湖撒谎,那么……萧绰摇了摇头,姬湖不是个冲动的人,她既然能在瞬间改口说是她不屑耶律贤的赏赐想必是知道了什么,萧绰心头一跳,再看向夏迎春之时不由的涌上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郡主虽同那齐国世子来往过密,但好歹你也是我大辽的人,怎么能说王上的不是呢!”姬湖正义凛然的教训道。
萧绰一笑,眼睛扫过一直未曾说话的夏贵人,“是吗,夫人可是饭可以乱吃有些话确是不能乱说的吗?”
“本宫何曾胡说,前些日子德亲王清缴安王府之时不是还见到子车央住在你园子里,还有郡主莫不要当众人都是瞎子,中秋盛宴那夜你同子车央可是一同歇在夏贵人的锦翠宫里的。”姬湖这话说得颇为暧昧,若是只听她这么一说莫说是别人连萧绰自己听了都觉得自己同子车央关系匪浅了。
萧绰狠狠扫向低着头的夏迎春,果见那夏迎春听到姬湖此话立即站起身弓着身子谦卑的说道,“娘娘莫要误会,中秋夜上郡主同子车世子虽歇在臣妾的锦翠宫中,但却是得到了王上的口谕的,郡主因为身体不适住臣妾的寝殿,而臣妾因为仰慕世子棋艺便在清风殿与世子下了一夜棋,此话臣妾宫中所有的奴婢都可作证。”
萧绰一怔,却是不知道耶律贤竟是知道的,心中忽而有一股暖流缓缓趟过,让萧绰不由的便扬起了嘴角。
却听见那边姬湖不屑的一哼,大声笑道,“夏贵人真是说笑,你宫里的人还不是你让她们如何说她们便如何说的。”
身后的脚步越发的近了,萧绰笑了笑,觉得自己卷入了一场后宫争宠的戏码中委实有些冤枉,她本是好心来送水果的,反倒被姬湖认为是炫耀,看来她的确是生了一张害人的脸,这辈子都做不得好事。
“贤德,你逾越了!”耶律贤的声音依旧是如印象中的那般清润,只是这一刻萧绰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恼怒。转过身看去见他锦衣裘服一派纨绔世家公子的形象,头上毡帽许是因为先前赛马沾了不少的落叶,萧绰想了想在众人微愣之时便盈盈的向耶律贤走去。
耶律贤见萧绰一脸笑意的向他走来,苍白的脸不自主的红了几分,他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竟然能够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说不出来什么味道,却是如此的沁人心脾,他微微一僵,呼吸加重了几分。
萧绰仰着头看着耶律贤几乎称得上是完美的轮廓,第一次觉得原来她竟然只到他的下颌。
“别动。”萧绰轻声的道,看着耶律贤眼中不可置信的流光慢慢的踮起脚,将他毡帽上的落叶小心的都捡了出来,“你看,好多的落叶。”萧绰莞尔一笑,说不出的娇俏,耶律贤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辉慢慢的漾开竟是觉得围绕自己多日的忧愁也都随之而去了。
萧绰放下手之后心口不由一跳,恍惚想起自己这样的举动太过逾越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落叶,眼中不由浮现出一丝懊恼。刚刚那个她仿佛就是不由自主的向耶律贤走去,那般的熟稔,就像联系过千百遍一般。
可是?萧绰暗暗抬起头看着耶律贤俊美得有些过分的容颜,心中不由出现了一丝慌乱,她摸上自己的胸口,暗暗大呼祸水啊祸水!
“王上……”姬湖还欲说什么却看见耶律贤那冷若寒冰的眼目咬着牙将泪水咽回肚里,狠狠的瞪了萧绰一眼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赌气似的将头转向一边不看耶律贤。
“王上骑马可累了,臣妾让人准备些冰镇雪梨水来润润嗓子?”夏迎春也不过分的讨好耶律贤,只是在耶律贤看向她时想了想问道。
耶律贤点了点头,一连十日的赶路他都是在马车上处理国务的,苍月那边已经打过一仗了,初战虽然死伤过重但总算是高了捷。楚国与卫国的战事也因为红河沟一事彻底的拉开,原本暗涌的九州七国乱世,如今已经开始撕破表面上的平静开始真正野心家的逐鹿了。
耶律贤走到了夏迎春那座,坐在主位上,瞥了眼地上被姬湖打翻的水果,想起姬湖说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却终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什么而慢慢的变淡。
他抬起手向边上站着发呆的萧绰招道,“燕燕,来与寡人一起看看这场比试谁会是赢家。”
萧绰回过神来,在看向耶律贤之时已经将心中那刚刚冒芽的春心掐掉了,“王上总是这般喜欢喧宾夺主,贵人娘娘的座位您却是自己占了不说偏生的还要拉上我一个。”萧绰一边打趣着一边十分不理解自己先前的失态,她总觉得今日的耶律贤就像一个发光体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她的眼球,她摇摇头,打断自己继续下去的胡思乱想。
ps:骚爷也没有想到爷会因为一个感冒病了一个周……果然是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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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险中求胜
萧绰虽是这样说着,却依旧坐到了耶律贤的身边,看了看耶律贤手指的方向,眼角的余光触碰到耶律贤纤纤玉葱般的手指时心口微微一动,不由的便被那一只仿佛吸纳了天地间所有光辉的手所吸引,.et更新最快
“那有胡子的是定远侯的公子,名唤雅格,自幼骁勇这骑射本就是他的强项若是他能夺魁寡人倒是不意外。而与之交手之人乃是上一届的文状元,是个汉人,曾任户部校正司管理户部仓库余粮,做得倒是有些起色,但因为其上司弹劾他为官不正被北院谪贬为从六品后补赋役,负责收纳燕京城各户的税纳。说来也是个铁面无私的,这燕京城里的皇亲显贵无一不憎恨他的,无奈此人命大,几次遇险都能逢凶化吉。”耶律贤看着场下那骑在马上的二人正拉弓搭箭,一副赳赳之样也只是微微勾了勾唇,仿佛胜负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萧绰听见耶律贤的声音恍然间回过神来,转眼看向耶律贤时见他面目平静只嘴角扬笑,本就绝色的容颜便因为那一笑变得倾国倾城起来,生生的便折断了红颜倾了人城。萧绰也不知今日自己是怎么了,仿佛耶律贤顷刻间便化作了一块吸铁石,无论欢喜或是忧愁都能将她迷得晕头转向。她暗自骂自己这是被美色所惑,又从心底臣服于耶律贤的绝色。心中暗暗计较,若她还是高平的孟窈定是打心眼里期盼萧绰和耶律贤结为同心,便那样将二人放在一处便成了一道绝美的美景。只可惜,萧绰暗悔,她这一世虽有心随性而活,可到底不弱那人放得开,便少了那份属于这具身体的魅惑,平白生出了一股庄重威严。
她也没有听清耶律贤到底说了什么,只依着耶律贤指着的人看去,见那一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长得面白目清的,约莫二十四五,身姿清秀,两只手拉着大弓,目光如炬,仿佛四周种种都不弱百步之外那一枚铜钱眼来的重要。
而他身旁哪位高头大汉相比之下却显得怠慢了许多,许是她原便不是辽人,因此对于穿着汉服的男子便格外的施以青眼多了几分欢喜来。
“燕燕倒是觉得那青衣男子胜算大些。”萧绰先前走神哪里听见耶律贤说过的话,因她少与辽国贵族往来,也不认识定远侯之子如今更是不知那人骑射的威名早已传扬开去,今日对上这一文臣众人只当是看做一场闹剧。
“喔,何以为?”耶律贤意外的看了一眼萧绰,挑眉问道。
见耶律贤感兴趣萧绰想着先前自己被他的美色迷惑便不由暗恨他一男子何以生了这般容颜,竟有几分不甘愿告诉他,只道,“直觉。”
耶律贤听后只一笑便继续转头看向那场中,倒是萧绰说出此话之后便觉得有些后悔了,她自己定力不够反倒怪气别人的美貌来了,显然有些推卸责任的意味,见远处的帐篷前围了一大堆的人不知在吵嚷着什么,便问道,“王上可知那些人是在作何?”
“想来是在设赌局,赌这雅格与曾文沛孰胜孰负。”耶律贤连眉都未曾多一下,这种赌局以往便有,他也知道是一些富贵的贵族子弟玩乐的一项乐趣,因为不曾出过事也便不曾管过。
“这庄家是那家的公子?”萧绰问道。
“郡主不知,是安庆公主。”耶律贤也不知道,倒是隔了两座的夏美人夏紫薇噙着笑说道。
萧绰一听似来了乐趣,趁着那场中二人还未正式比试,便低声的吩咐了青花也去买上一注。
她正疑惑这一路未曾见到安庆公主只以为她没有来木兰围场,原是干起了这行买卖。
因着这半年来萧绰忙着算计,倒是未曾和安庆、韩留香二人在一起聚会了,想起她二人那性子倒是颇为得她的欢喜,便想着找个时日大家一起欢乐欢乐,也算是陶冶一下情趣。
夏迎春的主位被耶律贤坐了,而旁边的位子又坐了萧绰,因此她只好让人搬来了个小凳坐在耶律贤的右手边上。这木兰围场上建有一座西北行宫,虽不大但巧在精致,整体颇具有北方宫苑的大气在细节上又包含了南方园林的柔美,倒是极为令萧绰喜欢。而狩猎的围场边上又建有一座凉蓬似的大连廊,九曲十八弯,尽头便是西北行宫。往来倒是极为方便,因此耶律贤便让人在这凉棚里设了座,让各宫的宫妃和随行的女眷都到此处纳凉顺便观看围场上的各类比试。
因为此次来的人较多每座的位置也不十分宽裕,这一下多了耶律贤、萧绰再加上耶律贤身边的莫言姑姑和萧绰的丫鬟青花一下子便让这一桌显得格外的拥挤,但是耶律贤也没有说要走,所以众人便是热汗涔涔也不敢挪动半分,连着隔座的几位宫妃都不敢动一下。萧绰暗暗地埋怨了耶律贤一声,便等着青花回来。
再说那夏美人夏紫薇见萧绰没有搭她的话便又诺诺的开了口说道,声音如吃进吼的糯米团子,软软的带一点吴侬乡音,倒是与夏迎春一口的辽国口音不同。
“臣妾听闻安庆公主近日得了一位妙人甚为宠爱,想来郡主也是知的。”
“喔,不知美人娘娘说的是何人?”萧绰抬笑应道,她倒是听说了安庆迷恋上一位男子,只是未曾在意到也不曾打听。
“此人便是郡主昔日赠与公主那宋玉,臣妾也曾远远的见过,倒是个美貌的少年,只是性子倔了些,在公主手下没少吃苦头。”夏紫薇一边说着,一边将剥着瓜子,嫩白的瓜仁被一粒粒的剥出放在一个素白的胚盘中累成一座小山堆,倒是好看。
宋玉!
萧绰一皱眉,听得这名字心头便不由想起他昔日那些讥讽她的话,将他送与安庆也是存了心要折辱他,这会听了他极为得安庆的宠哪里还会开心,眉角扫过耶律贤,见他似乎并未注意她们的谈话便说道,“美人娘娘所言倒是不曾听到,公主府宅之事便是我素日与她交好也不便打听。更何况燕燕听闻,公主对驸马的感情是极为深厚的,哪里是一个卑贱的男侍所能取代的。”
夏紫薇听了萧绰的话也恍然大悟过来,这安庆公主的驸马乃是耶律贤原来的伴读,二人交好往来慎密这才让安庆公主无意一见钟情让耶律贤下旨赐婚。只是不知婚后安庆公主缘何和驸马结下矛盾,分房而睡,而公主也在府外豢养起了男宠。这本是耶律贤一直以来对安庆公主极为不满之处,自己刚刚所言只怕会让王上不喜,夏紫薇向萧绰投去感激的一眼。用帕子擦了擦手端起胚盘款款的走到耶律贤身边,将剥好的瓜子仁放到桌上软软的道,“臣妾剥了些瓜子,王上若是不嫌弃吃来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夏紫薇走进了萧绰才仔细看了眼她,见她模样与夏迎春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更为精致小巧些,个子小巧,身子纤细,如那温水柔柔的,无论是说话还是走路都让人觉得缺了几分力气。萧绰不由心想,莫不是耶律贤未曾给她饭吃,到叫这好端端的美人平白了瘦成了纤影竹竿来。
却说那场中的大汉雅格抬手连眼睛都未曾扫过那百步之外的铜钱眼,只随手一指,那大弓之上的三支云箭便破空而出,一起射到了那钱眼之中,赢得一片喝彩之声。耶律贤看了一眼夏紫薇断来的瓜仁,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低着头沉思了一下说道,“燕燕那一百两只怕要送给安庆安乐了。”
萧绰一听也不在意,只笑道,“这比试都为结束,此时言论胜负只怕尚早。”
“燕燕似乎对峥舒格外有信心?”峥舒便是场中青衣男子的字,他名叫季威,字峥舒。
“燕燕只是想与众人不同罢了,很多事越是不可能结局便越是出乎人的意料。那赌场之上买雅格胜的人是买一赔一,但是那青衣人的赔率确实买一赔百,王上认为燕燕是该险中求胜呢还是随波逐流呢!”
耶律贤笑了笑,也知道萧绰的意思。
“想来那卫国的梁薇因也是抱着燕燕这样的心思所以单枪匹马的便闯到了楚卫两军交战的中间,希望结束两国之争。”
“她醒了?”萧绰一惊,心头却是忽然浮现出苏南宴那张温文如玉的脸来。
“慕容神医出手,想来还是可信的。”耶律贤低低的道,眼中闪过一道光,似想到什么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又立即舒张开来。
若是慕容锦出手相救的话萧绰倒是相信梁薇因尚有苏醒的可能,她一笑抬头问道,“那楚卫两国的战争可结束了?”虽问着,但是萧绰心里却已是知道了答案。
耶律贤捡起几粒瓜仁放入口中,轻轻的咀嚼了几下慢慢的咽下,凤目看向萧绰,“正如燕燕所言,这世上越是不可能发生之事便越是容易发生,结局都是出乎意料的,不是吗?”便如他一般,十年之前谁又曾料到他会成为这辽国的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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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卿之心中,寡人做何?
其实对于卫国的突然发难萧绰也是十分疑惑的,当初辽国威逼苏南宴同卫国联姻,那卫国清平公虽然答应对于将梁薇因嫁到楚国却是极为犹豫的,私下里还曾向耶律贤推脱说需要同族里的人商讨一番,当时萧绰只以为梁颂是在故意拿捏因为他便是那梁氏一族的当家人,现在想来却不是如此,.et更新最快
萧绰是知道慕容锦的性子的,若说他会自己主动着去替人看病只怕是假,除非那背后有什么目的,不过萧绰首先可以排除的便是苏南宴,因为她相信便是苏南宴将整个楚国给了慕容锦,他也是不会为之所动的。
萧绰暗暗计较,却是想要让绝世楼好生的去探查一番了。
萧绰在抬头看向那场中,只见青衣的季威却是将大弓放下,将坐下的小白马调转的马头,向后行了大约一百来步才停下。众人不解他之所为,萧绰却已经明白,他这是在险中求胜。
这两百步的距离,别说远处的是个本就不大的铜钱眼便是放着一个苹果,只怕也是看不清楚的,众人哄笑,只说他是自不量力,场下围着的人更是高声的喊着让他认输。
不过那季威却是丝毫不为之所动,只专心的看着那远处的铜钱眼。
“王上不也是认为此人会赢吗!”萧绰开口说道,见夏迎春已将那冰镇的雪梨水端来放到耶律贤手中,只噌笑着看着,心中却突然觉得有些失落起来,萧绰也说不清楚这感觉,总之来的莫名去得也莫名,让萧绰欲深思都来之不及。
“贵人娘娘好生的偏心,这么多姐姐妹妹都在却偏偏只给王上一人端来冰镇的雪梨水。”萧绰噌道,眼睛微垂,嘴角仰着笑意。已经回来一会的青花因为就站在萧绰身后,却是极为清楚的看见了她眼底的落寞,莫名的青花便知道了她家小姐此刻的不开心。
“就郡主嘴贫,臣妾少了谁的也断断不能少了您的不是!紫陌还不快将郡主和各位娘娘的给端上来。”夏迎春话刚说完便见紫陌用托盘端着五碗冰镇的雪梨水上来了,远远看着似乎还冒着寒气。萧绰心中郁闷,也不知道夏迎春是用了什么办法,在这西北行宫里做出这样稀罕的食物来。
耶律贤浅尝了一口便放下碗奇怪的看了一眼萧绰,转过头对着夏迎春说道,“夏贵人这般了解燕燕,寡人倒是不知。”
“以前臣妾听闻郡主骄纵,想来是不喜臣妾这般性情的哪里敢接触。只是前些日子偶然结实了郡主,才知郡主秉性纯真个性爽直,倒是极好相处的人,这才觉得传言不可信。更何况臣妾从子车世子那听闻郡主棋艺了得,正心痒同郡主切磋呢,今儿王上在可得让郡主许了臣妾这么一个夙愿,要知道这吃人的嘴软,可不能再让郡主又诳臣妾。”夏迎春说着,露出一副娇俏的模样,到叫萧绰看到一阵的不自在。
以前她看见耶律贤和哪个妃子说笑也未曾有过这种心情,萧绰摸着自己的额头,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慌乱,莫不是她得了病。
耶律贤眼睛突的一寒,暗卫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忽的勾起一丝笑看向夏迎春笑得如骄阳一般,令人移不开眼,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姬湖瞧着耶律贤这模样便知道他是不高兴了,嘲弄的看了一眼夏迎春笑道,“郡主将子车世子引为知己,贵人姐姐从子车世子口中听闻的一定是真的,觉不会如传言……那般的不可信呢!”说着姬湖便笑起来,既然夏迎春敢扯她的后腿,她便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引火**。
“啪!”
耶律贤将手上的碗狠狠的掷地,只听见‘啪’的一声碎裂成几瓣,然后消失在一阵轰天的叫好和掌声之中。
只见那季威并不似雅格一般连发三箭,他先是将一支箭搭上弓弦,对准两百步之外的铜钱眼,然后‘嗡’的一声放开,那箭便似长了眼睛一般急速的划破长空一直穿过那被定在靶子上的铜钱眼,狠狠的扎进靶子中。然后那季威又从马屁股后掉着的箭囊中取出第二支箭,将大弓拉开,搭上箭,然后一如先前一般,脸上并未因为第一箭的成功而染上半点的喜色,他依旧面色平静,双眼如炬,对着那钱眼‘嘣’的一声放开弓弦,那羽箭便如疾风一般猛烈的穿过空气一直飞射到靶子前然后穿过铜钱眼在从第一支箭的正中穿过将其分为两半掉落在地。
众人具是一喝,这般箭法比起那雅格来说丝毫也不逊色,众人不由都将目光集中在季威从箭囊里拿出的第三支箭上,胜败便在此一箭了。
许是从未遭到这么多人目光的追随,季威拿着箭的手一抖,那羽箭便从弓上滑落扎入了泥土之中。众人一阵唏嘘,只道这胜负已然揭晓,只因为在赛前早有规定,只要箭上弓无论射程多远都算作已射出,这每人三支箭季威都已经射出了,胜负便显而易见了。
只是那季威见手中羽箭落地也丝毫未露出一丝的忧色,面色已经平静如初,仿佛这箭依旧在他手中一般。萧绰紧紧的看着那场中之人,心中暗惊,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者,这世上只怕除了慕容锦那面瘫她到真未曾碰上几人。
“王上……臣妾知罪。”夏迎春猛的一惊跪倒耶律贤的面前,心知自己这回算是碰到了耶律贤的底线了。她在耶律贤身边服侍这么些年,何曾见过他生气,这回只因为她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便让耶律贤摔了碗,可见在他心中将萧绰放在了何种的位置。夏迎春说出此番话本便是为了试探耶律贤,她到要看看在这个无情的帝王眼中萧绰又是什么,可是结果似乎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一直以为耶律贤的心中只有辽国只有天下,所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走进他半分,那样的耶律贤即便对她无情她也是仰慕爱戴的,可是……夏迎春脸上勾出一抹残忍来,为什么那颗装满了天下的心还要在挤进去一个萧绰?
她可以忍受他不碰她,那是因为他从来不曾碰过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她可以忍受他的心中没有她,那是因为他的心里从来不会有任何女人走进去。可是这一刻夏迎春忽然便明白了,耶律贤的心中不是装不下爱情,只是他从来不曾允许任何的人走入其中罢了。如今,他的心忽然便对着另外一个人敞开了,她们这些被他摒弃的人哪里还能入得了他的眼底。
“你何罪之有呢?”耶律贤眼睛掠过夏迎春看向那马背上的季威,勾出一丝笑意来。
“臣妾……臣妾……”好恨,恨你无情啊!夏迎春忽的抬起头,看着耶律贤笑出声,“哈哈哈……臣妾没有错……错的是王上……王上的心只能怀有天下,怎么可以容得下其他人!”
耶律贤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呵呵’的笑了两声低下眼目看着地上跪着的夏迎春勾起唇,“喔?你说说寡人的心里容下了谁?”
听了耶律贤这话萧绰没来由的心口一跳,眼睛却是不敢移动半分,只紧紧的盯着那场中的季威,耳朵却极其认真的听着耶律贤她们的对话。萧绰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贼一般,因为偷了什么珍贵的物什而忐忑难安。
“王上心里有谁,王上又何必一定要臣妾说出来,王上自己不是十分的清楚吗?她……”
“大胆贱人!”夏迎春还想说什么姬湖却是率先站起来一巴掌打在夏迎春的脸上,也不看耶律贤便大声的喝道,“来人还不将这顶撞王上的贱人遣送回宫!”
侍卫见耶律贤并未出声阻止,便是知道王上同意了贤德夫人的处置。瞬时两个侍卫走上前将夏迎春拖走,耶律贤连眼角都未曾再给予她一下。
养在笼子里的猫若是已经开始伸出爪子抓向自己的主人,那么留着便是一种危险了。
耶律贤看着场中的季威将手中的大弓拉到满月,对着那靶子的方向‘铮’的一声放开弓弦,那凝结在弓弦上的气便似话中了一支羽箭一般烈烈的射向那箭靶,只听见‘嘭’的一声那箭靶之上的铜钱便化作了两半,整个箭靶却是完好无缺,连着上面季威的第二支箭都未曾受到半分的损伤。众人一呆,顿时掌声响彻天际,这种利用大弓拉开的弹力便能击破两百步之外的铜钱,可见其箭法之高妙远是雅格所不能及的。
“想不到王上手下竟有这样的箭术高手。”萧绰笑道,觉得气氛有几分僵硬,便开口说道。
“他本就是同赫连穹师出同门,能有这般箭法自然不稀奇。”见萧绰故意岔开话题耶律贤有一丝的恼怒,也不知怎的他突然将萧绰一扯从边上的位置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在卿之心中,寡人到底算作什么?”
“你潜心辅佐的帝王?你权利路上的垫脚石?还是,你复仇的工具?萧绰,寡人不说,不代表寡人熟视无睹,我不管你曾经发生过什么,或者你的心里住下过谁,从这一刻起,你的这里只能有我一个!”耶律贤按着萧绰的心口,决绝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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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天机秘辛,我是唯一
萧绰一愣,似未曾料想到耶律贤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心中却是闪过一丝欢愉,.免费门户
特别还是耶律贤这样令人由衷仰望的男子。
“王上……你这是在命令我还是谴责我?”萧绰挑起嘴角,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耶律贤。
耶律贤放开萧绰,呵呵的笑了两声,脸上的神情又恢复如常,有些话他只说一遍,不管她听未曾听进去,他都不会再说。
“你认为是什么便是什么了。”
萧绰撇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那场下的青衣男子季威笑道,“在燕燕心中这天下便是一盘棋局,而王上才是那执棋之人。”她自以为自己重活一遍已经能够逃离命运,而今才发现当她在操纵别人不下天罗地网之时自己早已经深陷其中了。她将一身安危全都系与耶律贤一人身上,虽然太过冒险,可是她却知道输或者赢她都已经失去了曾经她在乎的一切了。
她也试图放下一切重新开始,可是那心头的伤疤始终不能痊愈,而她也终将日日被刻骨的仇恨所焚烧。
“是吗?”耶律贤勾唇,忽而似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寡人昔日赐婚本以为成就的是一段金玉良缘,不曾想倒是让楚国的苏丞相同卿和县主成了一对怨偶,因为梁薇音的苏醒而结束的不止是那楚卫两国的战争,还有她与苏丞相的一段露水姻缘婚姻。想来她也是个烈性女子,纵马赶到两军阵前之时将一纸休书抛给苏南宴,当着那公子蘅的面扬声休夫,结束了一场战争和一桩联姻。”
公子蘅?
萧绰一愣,暗暗想了想却是未曾听说过这样一个名号,而听耶律贤的语气这位公子蘅却是个极为了不得的人物,而耶律贤似乎也发现了萧绰眼中的疑惑解释道,“彭蠡梁氏的真正当家人便是这位公子蘅了,只是传言他天生残疾,腿不能行,只能终日坐在轮椅之上,对外才称清平公为梁氏的家主。而这位卿和县主自幼便于公子蘅定了亲,因为其母不受宠在梁氏一族的地位并不高,又被继母陷害让梁颂送去了墨宫,直到公子蘅回了彭蠡,梁薇音才被接回去。”
萧绰竟不知其中还有这番缘故,想来梁薇音中毒之后卫国突然发难竟是这公子蘅冲冠一怒为红颜,只是萧绰不明白既然那公子蘅在卫国这这般滔天的权势当初为何还要答应将梁薇音送去楚国联姻。
“即使如此为何当初公子蘅还让梁薇音前去和亲呢,只怕这其中目的不单纯吧?”
耶律贤一笑,眼中微微露出了一丝的不屑,“燕燕出自天机宗想来是知道昔日的离恨天乃是由天机、天枢、天策三宗组成,但是一百年前天机、天策二宗联合将天枢一宗尽数绞杀,天枢宗主带着少数生还之人隐居山野,二宗只以为天枢宗已经全数被围杀,便将离恨天所有关于天枢宗的古籍全部封藏与藏书阁中对外只宣称离恨天有天机、天策二宗。”
这一段历史虽然被掩埋掉了,但是萧绰曾经是天策宗的宗主自然从上一任的宗主殷寻口中知道了其中的因由,又曾在天机宗呆过一年,虽然为了不让玄清发现她的异常她很少去见天机宗的宗主,但是也偶然从天机宗的藏书阁中发现了这百年前的秘辛往事。
“自然是知道的。”萧绰点头,对于离恨天百年前的内乱也不便在耶律贤面前细说。
“天枢宗擅长奇门遁甲玄黄之术,与天策宗的谋略、天机宗的预知天命不同的是天枢宗具有改天换命的能力,只要将他人之龙气转到她们辅佐之人身上,待到这人身上的龙气饱和之日便能创造出一位由她们培养出来的帝王。”
听着耶律贤的口气似乎极为不喜欢天枢宗,萧绰心中虽然疑惑耶律贤竟然知道这么多离恨天的秘史,但是想到他的身份便也未开口询问,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耶律贤看着场中的季威指给萧绰说道,“那季峥舒据说便是先秦公子苏的后人,只是历经千年,他身上的龙气所剩只怕也只有零星半点,寡人到不知道他身上的龙气能否引来天枢宗的觊觎。”
耶律贤看似前言不搭后语从公子蘅身上扯到了离恨天的内乱,再到天枢宗铸龙气,但是萧绰是何等聪慧的人,立即便将这三者联系在一起,不由惊诧起来,“王上的意思是说天枢宗选定的人是公子蘅!”
耶律贤点头,目光转向远处,轻笑道,“卫王出兵楚国是公子蘅答应为其在乐山上修建一座万年宫,他哪里知道这名为歌颂功德的万年宫却是要其性命的催命符,也亏得卫王憨厚,还事事都听信这公子蘅的。”
“似乎没有王上不知道的事,竟然连天枢宗选定的下一个目标都知道。”萧绰嘴上打趣,心中却是对耶律贤更加的钦佩起来,这般不出朝堂便尽知天下事的谋略,不得不让萧绰肃然起敬。而对于那公子蘅要取卫王龙气为己用的做法她虽不反对,但也不表示赞同,那卫王虽然无为到也不算是一个昏君,这般便被自己的臣子给谋害了委实有些冤枉。
不过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公子蘅萧绰倒是生出了一丝兴趣,能够让耶律贤都敬佩的奸佞小人,可以蛰伏数十年只为一朝反击、可以为了一个女子便倾国之兵、可以弑君篡位只为一己野心的男子,只怕并不如这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萧绰知道但凡扭转天命,无论成功与否那实施术法和受惠之人都会得到天谴的,便如她之前为苏南宴改了命舍弃的便是自己和展儿的性命,公子蘅得到的不属于自己的龙气只怕受到的惩罚会更加的残酷。这般一想,萧绰便觉得他那双残疾的腿指不定并不如耶律贤所言那般是天生残疾。
“等到有一天你坐到了寡人的位置上,燕燕你便会明白寡人的心了。”耶律贤的话颇为深意,他语气清淡却是每一个字都咬得极为清楚,让萧绰听得心口莫名的一颤。
所谓高处不胜寒,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寡人也有不知道的事,比如……燕燕的究竟有没有心……你能够告诉我吗?”
“王上说笑了,燕燕怎会没有心……”萧绰垂下头,眼神有些闪躲,耶律贤的目光过于凌厉直白,让她有种无处遁形的错觉,只是她的心……很久以前便已经死了……
“是吗?”耶律贤勾起唇,似乎并不相信萧绰所言,他忽的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萧绰然后掉过头对着隔了一桌的姬湖说道,“寡人有些倦了,贤德与寡人一起回行宫如何。”
姬湖站起身挑衅的看了一眼笑得张扬,“臣妾本还想再同几位姐姐坐一会,奈何王上习惯了臣妾伺候,臣妾不在身边定是不习惯的,众位姐姐可莫要怪妹妹无礼,妹妹便同王上先行了。”掩饰住眼底的没落姬湖笑盈盈的走到耶律贤的身边搀着他的手臂慢慢的从萧绰的身边走过。
“安庆公主来了,郡主可要好生的与公主聚聚。”姬湖低声的说道,但那声音却是刚好能让她身边的耶律贤听见的。
萧绰耸了耸肩并不在意姬湖拿宋玉来说事,别说她现在与耶律贤无甚关系,便是日后有一日她入了宫她与宋玉也是干干净净的,那样的男子还入不了她萧绰的眼。
“贤德夫人似乎对于安庆身边的宋玉格外的感兴趣,你若是喜欢,寡人让安庆割爱送与你如何?”耶律贤甩开姬湖的手,冷冷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虽然他曾经答应过她,若她不弃便许她一世宠爱,可是如今他找到了那个他想要的人,他便不容许其他的人在伤她一分一毫,哪怕食言,他也愿意为了她做一回背信弃义的小人。
姬湖身体一僵,被耶律贤甩开的手握得紧紧的,她抬起头看着耶律贤冰冷的眼却是挤出一丝笑意来说道,“王上既然暂时不想回行宫,臣妾有些累了,便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等耶律贤允许便带着身边的丫鬟从萧绰的身边擦身而过。
她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哪怕她的爱低到尘埃,她也决不允许耶律贤在旁人面前践踏。
“呵呵呵……”姬湖一边走着一边便大声的笑起来,她陪了他三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相拥而眠便是未有夫妻之实,她也是甜到了心头的,如今那些所有的回忆竟是都抵不过一张美艳无双的脸面。他曾说,若她不相负便许她一世的宠溺,可是如今誓言还在耳边,他依旧是她永不相负的眷恋,而他早已经渐行渐远。
爱是什么,爱是毒药,令人肝肠寸断,却仍旧甘之如饴。
萧绰看着姬湖的背影莫名的便想到了这样一句话,昔日的她何曾不是这样呢,看着苏南宴那样决绝的摒弃了她选择了向晚卿,历来都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只不过这一次角色兑换她从旧人变成了新人罢了。
“王上不是问燕燕有没有心吗?”萧绰笑道,声音却是有一丝的嘶哑,“若是王上能许燕燕唯一,这颗心便倾囊相授。”
唯一,谈何容易,不说耶律贤,便是子车央也定是给不了她唯一的。萧绰不知道为什么她明知道这个结果,心口却还是生出了一丝的感伤。
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真便这么的难吗?
也许,只是在旁人的眼中为一朵花放弃整个花园是根本不值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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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公主安好,边境异变
耶律贤沉默了半响,就在萧绰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轻轻的应答了一声,语气显得郑重而认真,“我记住了,燕燕也一定要记得今日之言啊!”
“王不弃,妾不负!”
萧绰沉吟了一下见耶律贤脚步未动又才补充道,“只是王上当真愿意做那不要江山要美人之人?”别说她不傻不痴,便是她真的是个耳聋目瞎的傻子,也不信他耶律贤会为了一个她无心之人放弃忍辱二十多年的梦想。-\ 经|典|小|说|书友上传/-看最新更新章节
“是吗?”耶律贤低低的笑着,并不回答萧绰的话,会与不会他也是十分的期待呢!
似乎被耶律贤这样认真的表情吓到了,萧绰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在她潜意识里是已经不相信爱情的,可是又会情不自禁的渴望,所以一时之间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心底到底对耶律贤抱着怎样的心情。
而这时安庆公主携着宋玉也摇曳多姿的向萧绰他们走来,远远的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吸引了萧绰的注意,她将目光从耶律贤身上慢慢的向那声音的源头移去,看到那相偎在一起的两人嘴角不自然的勾起。若是她没有记错,半年前的国宴上宋玉那厮可是在临时之前对向晚卿深情告白来着,这才半年而已,便瓜田李下转投佳人怀抱了?
“哈哈哈哈……萧绰,这回你可是将本宫的银钱尽数收入了囊中啊!”
安庆公主穿着宽大的汉服一手挽着宋玉,一手提着一大袋银钱娇笑着喊道。
“原来公主这是来向王上哭穷的!”萧绰瞥了眼耶律贤,挑着眉看着安庆身边的宋玉,心中冷笑。
“去,就你嘴贫!”安庆公主松开挽着宋玉的手将另外一只手上的钱袋扔给萧绰,语气有些恨恨的道,“拿,别忘了请本宫这个冤大头和流香去喝酒,‘天上人间’本宫都给你定好了!”
“天上人间?”说到这天上人间萧绰是着实不曾听说过,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虽有些叛逆的性子去,却到底不是个沉醉酒色的纨绔,她微微皱了皱眉看向安庆,等待她的解释。
“你这是贵人多忘事呢,你小时我们……”安庆停了下来,挑着眉看着萧绰一副了然的神色,那年萧绰不过才八岁她们三人背着人偷偷的从围场溜了出去,到了罪城寻着那灯红酒绿的地方便一头钻了进去,本以为那不过是个酒楼结果进了厢房一看到纵多裸露的男童才知道那是个男色馆。
当时安庆道是生出了一丝害怕,但以为年纪是三人中最大的又不好提出离开,便假装镇定的坐了下来,谁知道萧绰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将那肥胖得有些过分的老鸨叫来大嚷着要换上些样貌清秀干净的稚童。老鸨见萧绰年纪小却是出手大方便将厢房里的人尽数带了出去,又重新找了十几个年经看着更为小的男童进来,萧绰提着酒壶猛的喝了一口便让那十几个男童将自己的衣服都脱了,然后整齐的站到房中给她们跳舞。
安庆嘴角噙着笑意,这事至今想来都令她啼笑皆非,那十几个男童便在喝醉了的萧绰监督下跳了一夜的裸舞,白花花的一片简直是蔚为壮观。
萧绰见安庆自个笑得欢畅,眼神不由凌厉了几分,想来是她以前曾到过这地方,还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安庆至今难忘。
“也是,你喝得酩酊大醉哪里还会记得那男色馆叫做‘天上人间’!”
其实这秋猎围场建在罪城边上,而罪城乃是辽国流放一些权臣或者犯罪的王公贵族的地方,所以在罪城几乎随便拉上一个人都有一段显赫的往事。后来也不知哪个人看准了这些人虽然是流放却携带了大量的钱财,每年又有一次大规模的秋闱,便抓准了商机,在罪城内开设了许多的商铺酒楼,一时间罪城便成了辽国闻名的销金窝。
而这‘天上人间’便是罪城城内有名的男色馆,专门供那些权贵豪富玩乐的地方,安庆之所以在这里定下酒宴也是抱着同萧绰和韩流香一起闵怀过去的心思。
萧绰别开头,心中却是生出了几分谨惕,她虽对安庆公主不是十分的了解,但是也相信安庆不是一个闵怀过去的人,除非她是有事相求怕她们不同意,才借着老地方多争取几分昔日的情分。
萧绰勾着唇,冲耶律贤笑了笑,才又将头转向安庆,“公主如今美男再怀,还惦记着那些下作的东西,小心怀里的美人生了气闹得后院不宁呢!”
安庆握着宋玉的手一顿,低眉笑了笑,满是不在意的道,“为了一朵花,放弃一片花丛,可不是本宫的作风!”
萧绰也不同安庆争辩,只是挑着唇看着一直低着眉做温顺样子的宋玉,“是吗?”她可不相信小野猫这么听话。
耶律贤咳嗽了一声,将宋玉打量了一遍,语气带了几分嘲弄,“楚国果真人杰地灵,由宋公子可见一斑!”
宋玉脸色一白,抬起头看着耶律贤不禁向后退了两步,许是因为被安庆拉着的缘故,他的动作显得格外的僵硬,萧绰冷笑,做不到面不改色的迎接众人的刁难便不要想着凭借自己的脸去魅惑人,不过是个自作聪明的读书人罢了,到底迂腐得很。这一点萧绰道是不得不承认比起宋玉苏南宴到是可堪大任,至少他的脸可比宋玉要厚上许多。
“王兄!”安庆哪里不知道宋玉的害怕,见他浑身不由颤抖,不由娇噌的责怪其耶律贤来。让宋玉跟了她,安庆可是颇费了些功夫呢,好不容易投怀松报的美人儿她怎么能够在让他轻易的再缩回他的乌龟壳里。
“哈哈哈哈……寡人是在夸赞宋公子而已,王妹何须如此紧张,你要相信注定属于你的东西别人也抢不走……到是那些不属于你的,便是一时被你握在了手上,也终是会反叛你的!”耶律贤此话说得颇为有意思,萧绰很少见到耶律贤说话如此的刻薄,不由有些意外,但一想宋玉曾经刺杀过他,便明白了。
其实耶律贤到是有几分欣赏宋玉的才华的,但是想到他曾经是萧绰后院中的人,便如鲠在喉,看着他便觉得千般的碍眼。
比起当日宋玉在堂上刺杀他时的绝决,如今的宋玉便如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鹰,即便有翱翔苍天的雄心,也终只能做那笼中供人玩乐的燕雀,生死都握在那些看他表演的人手中。
不管宋玉此时这般的委曲求全到底怀了怎样的心思,耶律贤冷笑,他都只会让他的计划胎死腹中。
耶律贤本还想说什么,但是一个言官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萧绰便看见耶律贤急匆匆的离开了,也未同坐着的妃嫔告别,样子看着颇为忧心。
“子渊你莫要在意,王兄他无意于为难你。”其实最初宋玉打动安庆便是在国宴上他那绝决的刺杀,她生平也算是阅男无数了,可倒是没有见过一个这般的人,此时见宋玉害怕她不由出言安慰道。
“子渊知道。”宋玉将头埋在安庆的肩窝,闷闷的道,听着语气有几分哽咽,倒是让人颇为怜惜。
当然前提是这个人不是萧绰她所厌恶的那一个,她讨厌的人,便是再生得我见犹怜也只会让她更加两看两相厌。
“哼……”萧绰退回到自己的那一桌,将安庆给的银两递给青花,这种你侬我侬的场面她还是不要看的好,免得当着安庆的面吐出来了,便真的是失礼了。
见宋玉情绪已近平稳了,安庆才让宋玉自己先离去,自己走到萧绰那一桌坐下,捡起桌上的酒水便自己喝了起来,萧绰见她眉头紧皱,同先前的模样大相径庭,不由疑惑,“公主这是作何?”
“你真当我本宫是个沉迷美色的人不成,竟然还甩脸子给本宫看!”安庆闷闷的道,语气颇为埋怨。
“燕燕愿闻公主耳祥!”
“哼!”安庆扫了周围,见众人只看着场中新的一轮比试才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起来,“你也知道本宫的驸马去的早,我同他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可能是我双十丧夫王兄觉得亏欠于我,这些年对我也是千依百顺。尽管我将男宠公然的养在公主府中,他也只当做没有看见。对子渊,我知道他心思不正,想着从我身上得到一些什么,只是南衣走了我一个人着实没有了乐趣,这才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思宠信起他来。”
萧绰莞尔一笑,“公主是想借着宠信宋玉探知他真正的目的,顺便刺激一下顾南衣?”萧绰虽是问,心里却是已经有八分肯定了。
安庆被萧绰说中了心事,不由脸色一红,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水洒在衣裙上也浑不在意,“南衣我们认识得早,当初他受了重伤被我强留在府中,前些日子他伤愈便留了一封信消失了踪影,我便寻不到他的消息,这才出此下策。”
萧绰沉默了一下,见安庆似乎瘦了许多,才开口,“若是公主不弃,燕燕到是可以让绝世楼去查一查,只是结果燕燕却不能保证了。”
安庆不由一喜,脸上漾来真诚的喜悦,“大恩不言谢了!”
“身边有这样一朵带刺的花,公主还是自己小心为上!”萧绰虽不觉得宋玉能翻起多大的浪来,但防上一防也不算多余。只是能够让耶律贤皱眉的事,到是让萧绰关心起来。
“本宫知道……对了,燕燕可知淮河的秦安郡出现了瘟疫,听说死了上万的人呢!”安庆喃喃的说道,眼中也出现了几分忧心。她这个王兄也颇为不容易,自登位以来麻烦不断,本身自己的身体也颇为让人担忧,却是事事躬亲,从不假手他人,让她这个只知道玩乐的王妹每每见到都只能将那些让他休息的话咽回口中。
“秦安郡?”
安庆站起身将头凑到萧绰的耳边谨慎的说道,“据说是齐人在秦安郡的母河上游下了毒,才致使几乎全郡的百姓都中了毒,现在外面都传开了,王兄离去只怕也是为了此事。”
“不可能是齐人!”萧绰率先否定,若是齐人这绝对是百害无一利的,齐王在昏聩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更何况齐国朝堂内还有那么多有能之士。
“我也觉得齐王不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来,但是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是齐人同秦安郡的百姓因为争夺水源生了矛盾,这才在秋收之时在母河的水中下了毒。”安庆说道,语气颇为沉重。辽地干旱,每年因为水源没少和周边的国家发生争斗。
“公主,燕燕有急事,现行告退了。”萧绰越想越心惊,北伐苍月的战役才开始,这边便爆出了齐辽不和的事来,还牵涉到数万人的性命,只怕其中定是有奸人在捣乱。她必须去见耶律贤,将其中利害分析给他知道,不能因为一时的义气便又同齐国闹翻了,萧绰站起身还来不及同安庆辞别便已经跑出去了几十步。
ps:因为电脑在同学那里小七还没有拿回来,本来的存稿也用不到知道重写用同学的电脑再码得,断更一个月,在此在姑娘们致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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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主动请缨,秦安瘟疫
“王上,如今宋王(耶律休哥)被牵制在苍月战线上,德亲王已诛,南院大王被调往燕国边境。|经|典|小|说|更|新|最|快|年轻一辈的韩楚暮、萧别也跟着去了苍月,王上,若是齐辽两国边境发生战乱,国中已经无可用之将才了!”耶律渊宏将目前最严峻的形式说出,心中也是十分的忐忑,他是赞成耶律贤对苍月国用兵的,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齐辽边境竟然会发生这样的霍乱。
在老百姓饮用的河水中下毒,引发大规模的瘟疫,这样的作法简直是惨无人道!
耶律贤背对着耶律渊宏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声音嘶哑而沉重,“有多少人……感染上了瘟疫?”
“除了秦安郡最北的御守镇,其他八个镇的人几乎全部感染,到目前为止……遇难的人保守估计有两万。”这还是他离开秦安郡之时的统计,耶律渊宏看着耶律贤那张已经苍白如雪的脸忽然有些不忍将这话说下去了,他一直都认为耶律贤是一个好王上,在他的统治下辽国蒸蒸日上,一跃成为九州三大强国之一,可是就是这样一副瘦弱的肩膀上承载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这一刻他有些庆幸当年他的母后没有将他推上王位,他只知道若是他一定没有耶律贤做得好。不是他不自信,而是没有一个人会将自己毕生的心血都耗费在一件永远没有止境的事上。
“王城那边可有对策?”
这一次的木兰秋闱因为萧墨鱼嫌路途遥远她又旧疾复发,走了几百里便临时又到了回去。耶律渊宏听见耶律贤这样问不由心生谨惕,想了想王城那边颁布的懿旨觉得没有任何的问题才回道,“太后颁了懿旨,拙户部和兵部派出押送救灾的药物同宫里的御医一起前往秦安。北伐苍月已经致使国库空虚,新政变法的第一道法令又已经颁布了出去,所以户部抽调不出多余的银两,太后为了不让送往秦安的药草中断在宫里设置了家宴,召集了在盛京的各大家族族老筹资,这才使秦安的老百姓不至于对朝廷失望!”
耶律贤扯了扯嘴角,确是连一个僵硬的笑容都扯不出来,户部是不是真的掏不出钱来他不知道,但是圣钦太后召集盛京的贵族筹资却是狠狠的抽了他耶律贤的脸面一巴掌。
一时间耶律贤哑着声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耶律渊宏也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他是真的说不出感激来。
“明月公子是想让王上感激太后不成?”萧绰推开门,也不理身后莫言姑姑紧紧拉着她,便气恼的冲了进屋,瞪着眼狠狠的看着耶律渊宏。
“郡主,您答应奴婢……”莫言姑姑话还未说完萧绰便急着打断道,“莫言姑姑人命关天,萧绰不能让王上背上这个黑锅!”
看着萧绰鉴定的眼神莫言姑姑收回自己的手,对着耶律贤福了福身便退回屋外,顺手将沉重的雕花木门关上。
“郡主此话是什么意思?”耶律渊宏收起心中的不满,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看向萧绰问道。
“王上变法推行新政目的是何,想必不用萧绰解释公子也是知道的,虽然所需经费巨大,但却是在王上决定北伐苍月之前便已经经由户部预支了的。而北伐苍月的银两虽是从国库调走的,但是近三年来国内百姓富足,国泰民安,国库收入大增,且又无战乱。能不能支持刚刚开展半月的战争,公子比我可清楚,不是?即便是国库真的没有银钱,户部拿不出钱来,太后在这人心动荡之时,又是王上秋行狩猎的关头召集盛京城里那些反对王上新政和北伐的权贵筹资,莫不是让他们看王上的笑话!”
“耶律渊宏,你说太后安的是什么心?”萧绰厉声呵问,声音铿锵。
经萧绰这样一说耶律渊宏立即明白了其中关键,他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看着耶律贤张了几次口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他的母后有多大的能力他比谁都清楚,他也绝对不会相信她会好心的帮组耶律贤稳固王位。
“燕燕……母后也是你的姑姑,你何须将她想得这么不堪!”
姑姑?萧绰扯了扯嘴角,皇权面前别说是姑姑,便是亲生儿子都会成为绊脚的石头,她一个可以随时都被摈弃的萧家女儿罢了,还让她处处对她感恩戴德不成!若不是秦安郡出事破坏齐辽联盟不能让萧墨鱼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她都要怀疑这是萧墨鱼动的手脚了。
一个安分守己了这么多年的权后,她不相信萧墨鱼会在还不能得手的时候闹这么大的动静。
“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而已。”萧绰无所谓的挥了挥手,看向耶律贤的目光不由软了三分,所谓前有狼后有虎只怕就是现在耶律贤此时的情形吧!
“王上……”耶律渊宏刚想开口,萧绰便抢先说道。
“王上,让我去秦安吧!”
耶律贤转过头定定的看着萧绰深邃的眼眸,语气格外的郑重严肃,“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萧绰点头,只有她亲自去一趟,她才能肯定这隐藏在幕后的主谋到底是谁。
“给寡人一个理由,如果你能说服寡人,我便任命你为钦差,主管秦安郡瘟疫一案,并赐你先斩后奏的权力。”耶律贤满脸的严肃,语气却是轻松了几分,他走到一边的木椅上坐下,端起木桌上的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口已经冷了的茶水,端着眼看着萧绰等待她的理由。
“其一,秦安瘟疫涉及到的是老百姓切身的利益,现在齐辽边境势同水火,远比楚卫两国的对峙更加紧迫,王上此时派遣过去的钦差若是身份一般是不能平息百姓的怒火的。而萧绰虽恶名在外,但到底是王族,而且父王权重又素来宠爱于我,百姓早有耳闻,若我去,定能让百姓相信朝廷与他们共同进退之心;其二,齐人无端背上此恶名,定是以为我辽国栽赃于他,势必视辽人为仇人,而燕燕于齐国世子子车央较好,即便不能得到他的帮助也能减少两国的摩擦;这最后嘛,想必王上也知道这根本的原因是因为辽国缺水,不说每年春令齐辽因为淮河航运及用水灌溉农业而发生过多少次的争斗,便说这一次秦安的起因,也是因为水源甚少,两国百姓因为母河的用水问题年年发生斗殴死伤上百,这才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嫁祸齐国破获齐辽联盟。若是能解决这根本的用水问题,我想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而萧绰恰好认识一位精通机关木楔之人,非我去不可。”萧绰将三条理由一一陈诉于耶律贤听,心中却是已经料到耶律贤定是会同意她的请求。不说前两条,便是最后一条,为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耶律贤也会冒险让她一试的。
“燕燕说的精通机关木楔之人可是齐帝宠妃段瑟瑟?”耶律贤问道,眉头不禁挑高了几分。
萧绰摇头,不说现在齐辽两国正处于水火,她若是暗中找子车央帮忙到还好说,若是跑到齐国的朝堂让齐帝将自己的宠妃招出来供她来建造只利于辽国的水利机械,只怕她不被齐帝当堂打死就是好的了。
“天策宗宗主九幽!”
“九幽!”耶律贤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想萧绰说的九幽到底是何人,然后眉头不禁紧紧的皱起来,“就是上一次盗走韩氏一族鲛人泪之人?”
想起韩氏一族整个机关防御系统几乎都瘫痪了,萧绰不由勾起一丝笑意,点了点头,“是他。”
“寡人听闻此人变幻无常,性情怪癖,终年不以人面示人,玄清师傅说他是个小妖怪!”说到最后耶律贤也笑了笑,想起玄清说道九幽之时的表情,便觉得这九幽定是极为异类了。
“小妖怪……呵呵……到是形容得极为贴切。”萧绰也笑起来,若是用妖怪这个词来形容九幽到是极为准确。
“明月,你坐下吧!”耶律贤瞥了眼一直站着不说话的耶律渊宏,收起脸上的笑意说道。
“是。”耶律渊宏走到耶律贤的下首坐下,看了看萧绰,想了想,抿唇说道,“王上……郡主一介女流,若是去秦安,实为不妥啊!”
见萧绰面露不悦耶律渊宏还是接着说了下去,“而且秦安瘟疫严重,城中几乎遍地尸骸,母河水源污染早已经不能使用,秦安附近又无可用水源,郡主独去不说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解决,若是染上瘟疫……”耶律渊宏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那个结果是他也不忍面对的。
“王上……”萧绰紧张的看着耶律贤,等着他的决断,古今要成大事之人没有不承担一定风险的。
生与死,胜与败,都在一念之间。
耶律贤看着萧绰清澈的眼目,犹豫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绝决的笑意,“燕燕,你若是不能回来,寡人定是连你的尸骨都不会让人去收殓,让你同那些腐烂的尸骸一起埋葬在我大辽的疆域垒成永不枯朽的万里长城!”
耶律贤说出这话便是已经同意了萧绰的请求,他当然知道其中的风险,他心底已经想着若是萧绰有个意外,大不了他便下去赔她便是。反正他也是个命不长久的人,他建下的万世江山要留给的只能是那个能将百姓社稷也系在心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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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瓮中死城,世子之情
若是只为权势,他又何苦建下这万里的山河只为留给后人制造铁蹄下的炼狱?
他虽不是为天下百姓争得一份安宁的净土,但是在他耶律贤活着的一日,便不会让他的臣民陷入黑暗的囹圄里。|經|典|xiao|說|ET|
“萧绰定不负王上所托,还辽国一个太平盛世!”萧绰迎着耶律贤的目光丝毫没有避让,自她真正的从萧绰这副身体里重新活过来那一日起,她便已经不在是那个只记挂着儿女情长的孟窈了,她的眼中除了仇恨之外还慢慢的挤进了一个名叫天下苍生的词眼。
天下苍生?萧绰自己都觉得可笑,若她这般被人情所伤,再世为人的人怎么还会将天下苍生放在心中,可是她偏偏的便将那四个无比承重的字眼放在了心中,可见耶律贤痴魔了,连着她也跟着头脑发昏不正常了。
瘟疫传染人,或许连信仰都会。
萧绰讪讪的笑着,无比郑重的跪在耶律贤的面前,向他陈诉这自己的决心。
耶律贤抬起萧绰的手,嘴角扬着最温暖的笑意,语气却是格外的严肃,“还记得寡人给你的玉佩吗?”
萧绰点了点头,想着那块玉质地通透是块难得的好料,想着玉养人,她都舍不得送给了别人一直随身放在体己的内衣里带着呢。
“用它你可以调动淮河驻守的十万大军,寡人信你,所以也请你好好的保重你自己!”
耶律贤说得模糊,但是萧绰却是听明白了耶律贤是相信她能够活着回来,因为对她的信任,所以只要她能够活着回来,秦安的危难就算是安全的渡过了。
“我会的。”萧绰突然十分的享受耶律贤的这一种信任,她未曾想到耶律贤那时抛给她的那块玉佩竟然能够调动淮河的十万大军,自古以来帝王疑心颇重,别说是她这样一个和耶律贤没有多大关系的人,便是前一刻还温情细语的枕边人也有可能在下一刻便被毫无眷念的摈弃,耶律贤能够将重于性命的兵权交予她,便是为了这一份信任她也愿意肝脑涂地。
“卿归来之日,寡人定用满朝文武十里红妆跪迎,寡人等着你……”回来做我的王后,成为那个与我同生共死的女人。耶律贤看着萧绰,将后半句话咽入喉中。他想,即便是他不说,萧绰也是会明白他的,人这一辈子能够遇见一个能与之心灵相通的人是何其的难能可贵,所以能够遇见萧绰,耶律贤便已经觉得自己是三生有幸了,即便这种相守并不能称之为天长地久,他也了无遗憾可言。
萧绰仰着头看着耶律贤清亮的眼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生死之事启是她能早先便预见的,所以她不能承诺他什么,就如同耶律贤不能承诺给她什么一样,很多话大家心知肚明便可以了,何必一定要放在口中成日里说来说去呢。
她虽能言善辩,却始终相信爱在心口难开。
“来人,备马!”耶律贤扶起萧绰,拉开沉重的雕花木门,大声的吼道,似乎那沉重的音调里早已经隐藏了他千千万万的不忍和担忧,可是他一句也不能说出口,若是连他都不能信她,她又凭借着什么信念安全的活着回来呢?
只要她活着,他也只要她好好的活着。
萧绰感受着耶律贤坚定的眼神和他握着她手的颤抖突然有一瞬间想要将眼前这个人人敬畏的辽国王上拥入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告诉他,她一定会回来的。
因为在这里,有一个人这般的牵挂着她。
萧绰被心头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念头吓得几乎是逃一般的抽回了耶律贤握住的手,曾几何时她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王上,萧绰定不辱命!”
耶律渊宏见以成定局,也不好在劝阻,只仔细的嘱托了一番萧绰要小心种种,又将自己沿途见到秦安的情况如实的告之萧绰,让她莫要随意引用秦安的水,以免被感染,萧绰耐心听着一一记在心中。待到莫言姑姑听了耶律贤的吩咐将御马同一路的干粮都带到殿外的广场上后,萧绰才同耶律贤辞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秋山围场上的行宫。
因为时间紧迫萧绰连青花都没有带上,又为了要隐秘行踪所以身边也只跟着两个耶律贤身前的侍卫,萧绰也不认得,只任他们紧紧的跟着。然后又从袖中抽出信号弹,传给绝世楼,从心底上萧绰还是只信任自己身边的人的,若是能有萧霖跟着,她做起事来也顺手很多,毕竟耶律贤这两个侍卫身手怎么样又是不是会百分之百的听她的调遣都不是她敢肯定的。
齐国·天水郡·子车府
天才泛青,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到尽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独留下一桌旖旎的红泪,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六六因为胳膊酸痛勉强的睁开了眼,看着微微敞开的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拿起挂在一边的外袍便向院子里的‘弥月亭’走去,他这个世子啊,这一颗心算是都栽倒那个妖女的手上了!
秋天微冷的风又卷起了一阵的落叶到满是残败枯朽残荷的池塘里,漾出一圈又一圈涟漪,子车央只着了一件靛青色的里衣看着那成片飘落的树叶莫名的伤感起来。
秋深寒重,路途遥远,秦安瘟疫猖獗,她弱智女流怎堪重任?
看着子车央那一副痴呆的模样六六摇着头迈着大步走到子车央身后,将外袍披在他身上悠悠的闷声道,“世子既然如此牵挂,何不前去一见?”
子车央看了眼身上的外袍,垂下头抿唇不语,别说现今齐辽两国因为秦安一事闹得大动干戈,便是没有,想要抱得美人归又谈何容易!
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不如人意,他子车央自诩天资过人,机关算尽,原来也有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时候!子车央苦笑,想起那恍惚如隔世的容颜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悬了起来。
果真是最伤心处,莫过情字。
“她到何处了?”
六六撇嘴,他还以为他家世子就能忍住不问了。说来还是嘴硬心软,表面说着不去,心里却是记挂得紧。
“估摸着今日便能入秦安了。”六六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看着子车央脸上的表情,心里却是想着他家世子若是能去秦安,他也要跟着,指不定还能见到青花那个厉害的丫头呢。
子车央喃喃自语,神情有几分恍惚,“今日便能到了啊……你让人暗中跟着……定要……六六……你速速去‘映雪居’看二公子是否起了,然后回来禀告与我。”想到秦安瘟疫横行,遍地尸骸子车央终还是不放心让别人去,他猛的转过身急步向紫薇居走去,与其让六六派遣暗卫去跟着倒不如他休书一封让离恨天的人前去,或许还能帮上一些忙。
看着自家世子那急匆匆的模样六六嘴角都快笑抽了,前些日子老祖宗还说自家世子是个涂惹女儿交付一片真心的薄情之人呢,若是让老祖宗看见世子这模样定是要惊得掉了下颌的。
他家世子向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但是遇上了长乐郡主那朵食人花,还不是乖乖的让其食肉果脯了,看来啊这一物降一物果真说的没错!
六六默默的点着头,想着自家世子的吩咐便向二公子子车殇的‘映雪居’走去,其实六六也不明白他家全能的世子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找那个病秧子的。
辽国·秦安郡
萧绰一行四人从小道窜上官道远远的便看见了城墙上用秦书撰写的秦安二字,城门紧闭,朱色的漆已经脱落露出发黄生锈的铁面,那昔日繁华一时的秦安郡城外除了遍地枯黄的秋草和残破的瓦罐之外便再无一人了,萧绰下了马,走在最前面率先推开了沉重的铁门,‘吱嘎——’一声,漫天雪白的冥纸从门内被风刮倒萧绰的眼前,她握着铁环的手一僵,看着眼前的景象便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里准备还是被吓愣住了。
“郡主,别看!”萧霖扶住萧绰微微颤抖的身体,鹰眼扫过城门内那被垒成小山堆已经散发着阵阵恶臭蚊虫漫天飞的尸体快速的用宽大厚实的手挡住萧绰的眼睛。
秦安瘟疫他早有耳闻,但是实在没有想到情况会如此的严重,便是他这个见惯了死人的饮人鲜血的将军也不免害怕,更何况是金枝玉叶的郡主。
“把手放下,本宫要看!”不记住这些鲜活的生命,怎么替他们报仇!萧绰咬牙,用这般歹毒的手段争夺权利和荣华便是死后也定是要入十八层地狱的。
“你们都给本宫好好的看着,记在心里,放在脑海中,这仇你们便是化为厉鬼,也是要报的!”萧绰推开萧霖的身体,一步一步决然的向城里走去,越是向里走所见到的情形越是惨烈,衰草枯黄遍地飞、尸骨累累无人敛,秋风暗啼鬼嚎哭、声声催泪断人肠。
“卑职听凭郡主差遣,此仇不报,万死难辞!”萧绰话音刚落,一起跟着原本只负责保护萧绰的那两位耶律贤身边的暗卫便立即跪在地上,起先因为谣传对于萧绰的不屑也尽数收敛,拳拳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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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不过一死,敢不敢赌?
“你们都给本宫好好的看着,记在心里,放在脑海中,这仇你们便是化为厉鬼,也是要报的!”萧绰推开萧霖的身体,一步一步决然的向城里走去,越是向里走所见到的情形越是惨烈,衰草枯黄遍地飞、尸骨累累无人敛,秋风暗啼鬼嚎哭、.et更新最快
“卑职听凭郡主差遣,此仇不报,万死难辞!”萧绰话音刚落,一起跟着原本只负责保护萧绰的那两位耶律贤身边的暗卫便立即跪在地上,起先因为谣传对于萧绰的不屑也尽数收敛,拳拳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慨。
燕国国都·蓟城·上骇行宫
姬昭搂着一个姬妾一进门便看见了坐在离床榻不远处的段笙箫,只见他着了一件碧青色的锦绣长袍,腰系白玉腰带,紫冠束发,面目严肃犹如上了釉的泥塑雕像,只能远观却经不得亵玩。
姬昭松开搂住姬妾的手嘴角挑起一丝笑意,连日来因为段笙箫称病不上早朝的郁闷也一扫而光了,他阔步向段笙箫走去一把便抓住了段笙箫放在桌上的手,放在胸膛上轻抚厮磨。
“本宫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想见本宫了,想不到才半月,笙箫你便自己来见本宫了,还说什么要与本宫断绝关系的气话!”姬昭眼里都是笑意,狠狠瞪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姬妾,那姬妾便拉上自己脱了一半的衣衫不屑的瞥了一眼段笙箫,然后甩了甩衣袖怒气冲冲的离开。
见那姬妾走开了段笙箫才甩开姬昭的手,退离了段笙箫十步的距离,冷冷的看着笑容慢慢收敛的姬昭,“缘何不笑了,我以为你会一直笑下去呢!”
“呵呵,怎么戏演完了便不要本宫这个陪你唱戏的人了?”姬昭嘴角微挑,走到太师椅前坐下,身体靠在倚靠上,半眯着眼,神情放松。
“过河拆桥不是太子向来擅长的吗,草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段笙箫嘲讽的道,眼睛扫向姬昭那张狂佞的俊颜不由闪过一丝黑光。他垂在左侧的手紧紧的握紧成拳,腰上的软件被抽出了半截剑柄,闪着幽冷的光。
姬昭收起脸上的笑意,半睁着眼目斜看着段笙箫,表情邪魅,“九歌,你这是来向本宫问罪的?”
“不要叫我的字,姬昭!”听见姬昭唤他的字,段笙箫显得极为厌恶,原先冰冷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怒气。
“本宫以为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再叫本宫的名字了,看来……”姬昭没有在说下去,只扬起嘴角,看着段笙箫的眼神越发的热烈起来,他就说这一辈段笙箫想要逃离他的手掌,是绝对不可能的。
“让你记得本宫的存在,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呢!”
段笙箫压下心底的厌恶,转过身淡淡的瞥了一眼姬昭,嘲讽的笑了笑,“太子殿下总是自信过了头,要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可在天!你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便是老天爷再不开眼,也不会如了你的意的。”
“是吗,那九歌不如天天在佛前为本宫烧上三炷香,诅咒本宫早日下地狱,好让你能逃出本宫的掌心!”对于段笙箫的话姬昭听了一点也不恼怒,他们认识这些年若是段笙箫给了他好脸色反倒令他觉得不适了。姬昭扯了扯嘴角,这人啊还真是犯贱,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扰心,日日牵在心头,寝食难安。
“你以为得到了天枢宗那帮人的支持,你一统九州的愿望便能达成了?”段笙箫将腰间的剑收回腰带里,慢慢的坐下,勾起一丝冷笑,“但凡成为帝王者得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你今日为破坏齐辽联盟让人在黑河水中下毒,致使两国无辜老百姓死伤过万,便是有天枢宗的人到处为了窃得别人的龙气,姬昭——你也是成不了王的!”
说完段笙箫成功的看见姬昭脸色瞬间转黑,他站起身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只要他活着,就会有一天能看见姬昭得到报应的那一日。
老天无眼。
可是,人却是有眼的!
姬昭捏紧了拳头,眼神越发的阴翳,他不能成为一统九州的王,难不成辽国那病秧子便能吗?
这天下他要握在手中,这天下里的人他也要握在手中!
所以,不过是死了一些贱民罢了,能为他的帝位铺路,是他们的福气。
辽国·秦安郡
“郡主,卑职已经前去探查过了,秦安郡郡守已经带着家眷逃离,现今维护秦安郡秩序的是原来的一个镖局和民间一些自行加入的年轻男子,每日负责给染病的百姓送药和收敛尸体。但是整个秦安郡瘟疫过重,全郡大半的百姓都已经感染上了瘟疫,而且因为水源被污染,老百姓已经没有干净的水可以喝了。”回话的是耶律贤身边暗卫之首的疾风,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长得确实英俊,只是不喜言笑,远远看着让人敬而远之。一入秦安萧绰便吩咐他同骤雨二人分别前去探查了如今秦安的状况同附近的水源,疾风已经回来了,骤雨确实还没有消息。
“我知道了。”萧绰也不习惯自称本宫,先前是因为疾风骤雨二人委实不将她放在眼中,她才用身份压着他们,如今这二人已经愿意为大局着想,听从她的调遣,萧绰自然无需再处处自持着身份了。
萧霖将已经废弃半月的原秦安郡郡守府大致的清理了一遍才将萧绰请进院子里,萧绰环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见布置虽然凌乱却是纤尘不染,想来萧霖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郡主,臣清理郡守府之时无意发现了一件东西,郡主请看?”萧霖说着从怀中掏出板块紫青色的麒麟玉佩,萧绰一见脸色不由白了三分。
这玉佩她虽未见过,但是曾经在天策宗的藏书阁中她却是在一本记载离恨天秘史的古籍中见到过这样的纹饰,紫青色的麒麟玉佩代表的是天枢宗,而龙凤玉佩则是天机同天策二宗,如今萧霖在郡守府中捡到这样一块玉佩显然不是偶然,这其中一定是有所关联的。
“萧霖,你让绝世楼的人好好查一查近日可有燕国人到过秦安。”若是秦安瘟疫同天枢宗有关,那么一定和燕国逃不了关系,辽国北上伐苍月统一北方,国内变法新政强大内阁,而齐辽两国又建立了同盟,燕国恐慌便想挑拨齐辽两国关系,然后鹬蚌相争从中得利。这样一想,萧绰便有几分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但是这也仅仅是她的猜测,并无证据能够证明是燕国太子指使的。
不过已经知道了真凶她倒是可以防范了,首要的便是控制住秦安的瘟疫,然后重新找到可用的水源。
“臣知道了。”
“秦安的百姓怎么样了?”萧绰坐下,心里却是极为担心的,先前在围场耶律渊宏说萧墨鱼已经让人护送了药材同救灾的银两过来,可是她一路走来却是未见半个朝廷的人,更别说药材了。如今她们四人孤身到了秦安,若说是奉了朝廷的旨意,只怕会让百姓更加的反感,认为朝廷早已经抛弃了他们。到时候,她们四人别说是要救人了,连自身恐怕都难保了!
“大都在西城区,东城原是秦安繁华之地,人口众多,但是瘟疫传染也更快,所以大都已经染上了疫病,而少部分幸存的人都被郡里的护卫队迁住到了西城。西城因为靠近山区,百姓能够自给自足,从山上也有一条小的溪流,所以到时能让他们暂时免于瘟疫。”
“暂时?”萧绰抓住了萧霖话中的重点,不由担心的看着萧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连日来秦安滴水不降,西城上千人都靠着那一条小溪过活,水源严重不足,若是再不降雨依着臣的估计不出一月,小溪便会干涸,到时候西城也会面对东城的危机了。只要有一个人控制不住自己偷偷的喝了黑河里的水,染上了瘟疫整个西城也会受到感染。”萧霖说得详细,想到那靠着百姓自行组织起来的护卫队一层一层的维护起来的最后一块乐土,心里便觉得绞痛,他保护了辽国的土地,却终是不能保护住土地上同他留着一样血脉的百姓。
萧绰听了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看向疾风,“骤雨可回来了?”
“回郡主,还没有。”骤雨轻功是四人中最好的,所以萧绰才会派遣他去查探秦安附近最近的水源在哪里,可是骤雨去了也有两个多时辰了,萧绰露出担忧,倒不是担心骤雨的安全,而是心中已经猜到了结果,只怕这秦安附近已经无可用的水源了。
萧绰想了一下,猛的站起身,“不过是一死,你们可愿意同我一起赌一回?”既然东城已经不能救了,她何不将希望都寄托在西城里。
不要怪她心狠,在最后关头,她所能面对的只能是争取最大的赢面。
“臣愿意。”萧霖回答的肯定,他虽不知道萧绰要做什么,但是他却是百分之百的相信萧绰的决定的。
“一把火烧了整个东城,不要让一个感染了瘟疫的人跑到西城去。”萧绰眼睛露出一丝残忍,“若是注定要有一个人来做魔鬼,那么便由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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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螭龙首领,救人杀人?
收起心头的猜测萧霖跟在萧绰身后三步远的距离,刚一走出郡守府的大门便看见了府门外围堵这上百个满脸脓疮衣着破烂年龄各不统一的老百姓,他们睁着雾蒙蒙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瞪着站在大门处的萧绰,仿佛一群饿虎一般,.免费门户
萧绰眼神闪了闪,凤目扫过外面那已经感染了瘟疫的百姓,见他们之中上有八十岁老妪,少有嗷嗷待哺的稚子,花样女子、壮硕少年,都已经成了半个死人了。
想起她刚刚决定的事,萧绰垂着的手不由慢慢的收紧,她扯了扯嘴角,迈出门栏,清了清嗓子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透干脆,“各位乡亲,在下长乐郡主萧绰,特奉王命暂代秦安郡郡守一职,只要我在秦安一日,便绝不会抛弃你们独自离去。”萧绰松开手,咬紧了牙齿,“生,本宫同你们一起,死,本宫与你们埋做一起!”
“本宫不会丢下你们,王上更加不会丢下你们!只要你们是我大辽的百姓,本宫不敢说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活着俯瞰明日辽国的壮阔,可是本宫愿意倾尽全力尽我之所能将秦安拉出这人间炼狱!”
萧绰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十余岁大的孩子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扔向萧绰,吼着道,“骗子,我打死你这个骗子!”
“郡主!”萧霖刚想将萧绰拉开,便见萧绰打开了他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的被那块石头砸中了额头,立即萧绰的额头便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迹来,萧绰任着鲜血直流也不顾,只看着那向她扔石头的男童,语气温柔却冷硬,“有这力气打我,为什么不去将城门处无人掩埋的尸骨收敛了呢?”说着萧绰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扫过那些依旧瞪着她的百姓,缓缓的向着他们走进。
见萧绰竟向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走去,萧霖想也为想便拉住了萧绰的手,阻止她这种等同于自杀的行为。
萧绰回头看了一眼萧霖,冲着他笑了笑,便掰开了萧霖拉住她的手,决然的向着几十步开外的百姓走去。
“你不怕感染上瘟疫吗?”男童看着萧绰被他刚刚扔出去的石头砸破的额头,大声的问道。这些当官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原来的秦安郡守一见郡里有人染上了瘟疫,二话不说便让人将所有染上了瘟疫的人都扔到了乱葬岗任他们自生自灭,还将朝廷发放下来的救灾银两贪污了,让人将秦安封死了自己却带着家眷一起逃离了。
当官的没一个是好人,就只会说漂亮的话来诓骗他们,男童恨恨的想着,再看向萧绰的额头之时心里也坦然了许多。
“本宫即已经决定与你们同生共死,便不怕感染上瘟疫!”萧绰抬头看着天,希望耶律贤不要辜负她所愿能够将补给尽快的送上来,不然即便是她在这里说得比唱的好,最后也只会成为一个巧言令色的骗子。
“让开!”萧绰喝道,“只要是我辽国的子民,我萧绰便不会让其暴尸荒野!”
萧绰说得义正言辞,那围着她的百十来人浑身具是一阵,自觉的便让出一条道来,萧绰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向着城门走去,萧霖担心萧绰也跟着上去,疾风虽然担心却又想着萧绰的命令只得继续等在郡守府中。
那百十来个身体已经开始出现溃烂的百姓见萧绰真的向那城门走去,也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思也都跟着走在了后面,只是眼神倒是比开始温和了不少。萧绰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无非是秦安瘟疫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是朝廷的药材和大夫都未到,连郡守都将城门封死了携款潜逃,他们便以为是朝廷要放弃他们了,故而才在听说了她是朝廷派来的人之后对她恶言相向。
萧霖看着萧绰的背影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块素净的手帕来,只在手帕的角落绣着一朵青花,那是在燕京之时青花赠与他的,他一直未曾找到机会还给青花。萧霖加快了脚步,走到萧绰身前,一把拉住萧绰也不看萧绰的脸色直接便将手帕折叠好了按在萧绰还在流血的额头上。
“郡主,臣不能为您解忧,但是却能为您流血挡刀。所以,下一次不要在让自己受伤了!”萧霖说得温柔,暖暖的气息扑打在萧绰的面上,痒痒的,触电一般暖到心里。
萧绰愣了一下本能的想避开萧霖的碰触,可是触及到萧霖那一双温柔的眼睛她便一动不动了,恍惚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往日种种浮上心头一直未曾想明白的忠心效主这一刻似乎也得到了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萧绰悬在心口的石头一下子便落了地,她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外一个人好,即便是父母也是的,若不是有所图谋,谁会天生欠谁的要对她好。
萧巍将绝世楼交予到萧霖的手中,他又是朝中重臣,即便是得到了萧巍的嘱托听命与她,也用不着辞去将军之职,只为专心守在她身边成为一名暗卫。
见过阳光的人,是不会再渴望黑暗的。
她一直担心萧霖另有所图,如今知道了他情系与她,即便是多了一分负担,萧绰也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萧霖若是别人埋伏在她身边的细作,她又该如何已对,所以即便是她明知道自己无以回报还是愿意将这份暧昧进行下去。
她本就是孤军奋战,所以她能够凭借的也只有自己所有的一切。
她不知道萧霖对于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可是哪怕只有一点,萧绰也不愿意放弃一点对于自己有利的价值。她需要萧霖的帮助,所以她便如溺水的人一般紧紧的抓住这一根救命的稻草。
“是不是我要你死,你也能毫不犹豫的去呢?”萧绰勾起嘴角,看着那漫天飞舞的冥币,心底说不出是期待或是失落。她只是突然的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那年楚国遭遇了百年以来最大的一次洪水,苏南宴任两江总督主管漕运,洪水一退瘟疫横行,她担心苏南宴身体不堪负累,便从衡梁带着大批的药材和城中有名的大夫眼巴巴的赶去。彼时他们还是琴瑟和鸣,他见到她风尘仆仆的赶来,激动得将她拥入怀中,说着绵绵情话。而今想来,那些情话她一句也没有记住,唯独那一个拥抱令她至今不忘,可见山盟海誓往往都不如片刻温暖撼动人心。
当激情退去之后,会记住的也只会是细水长流。
萧绰扯出一丝苦笑,苏南宴,有一天你是不是也会回忆起那些细水长流呢?
萧霖见萧绰走神,眼神暗了暗,并没有回答萧绰的问题,因为他知道萧绰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答案,就如同很多问题本身便没有答案一样,于她而言怎样都无所谓。
萧霖收回手,转开眼,脸上面色如常。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可是,谁又知道修罗王那隐藏在嗜血瞳孔里的拳拳之心呢?
萧霖垂下眼目,连心也跟着疼起来了。
她出生皇家本该得到所有人的宠爱,被人捧在手心,含在唇间,珍之重之。可是如今,却要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一统九州,劳碌奔波,将生命置之度外。
或许,郡主是真的很喜欢王上吧!
“萧将军有些话说了,本宫可是会当真的呢!”萧绰先前走了几步,将额头上的手帕拿下来看这手帕角落上的那一朵青花嘲讽的笑了笑,男人啊,果真都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你们就这么看着不曾,还不去找推车来,只要你们还活着,就有埋葬这些死去的人的责任!”萧绰搬开一具尸体,也不管那尸体已经发臭,周围苍蝇围着乱飞,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们若是不想死,便听我的话,将这些尸体全部推到后山去。只有烧了尸体才能控制住瘟疫的传播,你们也莫要再喝那黑河里的水了,王上送来的药物和御医很快就会到了,到时候我们就有希望了!”
萧霖刚想解释什么,便见萧绰将那手帕毅然的仍在了地上,任围上来的人践踏,萧绰从裙摆上扯下一块布巾捂住口鼻,看也不看萧霖,只和众人一起将垒成小山的尸体一具一具的搬到推车上,然后让力气大些的男子推到后山去。
众人见萧绰虽然贵为郡主却是丝毫也没有嫌弃他们,反而带着他们一起处理因为瘟疫而死的尸体,不免便开始接受萧绰起来。一时间众人只觉得有找到了生的希望,这东城区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感染上了瘟疫,少数没有染病的也都被接到了西城去,西城外面有重兵把守,又有秦安自信组织起来的护卫队守着,他们这些染病的只要一接触那边二话不说便全部射杀,他们没有法子又只得回到东城继续呆在这座死城里面。
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一点希望,又是有名的长乐郡主亲临,众人虽知道她名声不好,但也知道那是握着实权的人物,是绝对能让他们信服的人。朝廷没有抛弃他们,王上没有抛弃他们,他们还能够活下去!
萧霖看着众人积极的帮着忙,已经卸下了先前的戒备,不由慢慢的放下心来,他抬眼看着那同众人一起忙碌的艳丽身影,心头一阵的复杂。
前一刻还想着屠城的人,后一刻怎么可以将自己的命也搭进来,只为了救这些已经没有了希望的人!
萧霖苦笑,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看懂过那位郡主,尽管他一直都是仰望着的,也看不清她心底一点的想法。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到秦安来!”不知何时城楼上飞来一个白衣童子,看着下面忙碌的众人中那鹤立鸡群的二人清脆的问道。
萧绰停下手上的动作,让身后的人接着自己的活,然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扯下面纱抬起头看了一眼城楼上的白衣童子,语气冷淡,“不怕死的人!”
萧霖见那白衣童子年纪虽然不大,内力却是了得,萧霖神情一凛感受到了四周有一股强大的内息在向他们慢慢靠近,不由走到萧绰身边警惕的看着四周,只等待危险一靠近便率先挡在萧绰的身前。
那白衣童子点了点头,觉得如今到秦安之人确实是不怕死的人,扫了萧绰一遍见萧霖紧紧的护着萧绰,好似他是毒蛇猛兽一般的防备着,脸上一阵的不高兴,嘟着嘴嚷道,“你们可知阁主已经下了命令,这东城只许进不许出,你们二人还不速速离开,若是染上了瘟疫,到时候便是想走都难了!”
阁主,什么阁主?
萧绰复又抬起头看向那白衣童子,见他面目清秀,唇红齿白,俨然一个富家少爷的模样,不由暗暗揣度起他口中的阁主是何人,竟然敢下这样的命令,真当他辽国无人不是!
“那小童口中的阁主就是江湖中集齐所有正派人士的藏君阁阁主君幽,传说此人神秘无比,却是个言出必行说一不二的人。”见萧绰不解,萧霖低声解释道。
藏君阁!
“他们怎么到了秦安?”萧绰皱眉,一个江湖门派怎么管其了辽国的国事了?
“郡主有所不知,但凡九州有不平之事发生,藏君阁便会出来主持公道,并未其解决困扰,因此即便藏君阁教众众多,势力强大,各国国主也未曾进行诛杀。一来是藏君阁深得民心,各国国主谁都不愿意背上骂名;而来是藏君阁素来低调,并不曾插手各国国内之事,各国国主也乐得清闲多一个人帮着解决江湖上的小事。”说着萧霖也是不解,藏君阁素来不曾插手诸国国务,这一次却干扰其辽国来,只怕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本宫要见你们阁主!”萧绰扬起一丝笑意,看着那白衣小童,语气傲慢,“就说天机宗萧绰拜会藏君阁阁主君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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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藏君阁主,鱼与熊掌
萧绰话音刚落只觉身后一股强大的气流向她袭来,而萧霖也立马的抽出腰间佩剑挡在了萧绰的身前,来人内息强大,萧霖也没有胜算的把握,他只望倒是能够拖得上一些时候让郡主逃脱,萧霖虽身经百战但却只是擅长战场上的明刀明枪,对于江湖上的暗杀对决倒是远不如一些一流的杀手,.免费门户
那白衣小童见远处人影不由露出一笑,指着那乘风而来的人影便笑道,“你要见的人就是他了。”然后手一抬便见一枚系有银丝的流星镖从城墙上飞置到城下的泥土里,迅速的伸出八个铁爪狠狠的抓进泥土里,那白衣小童便飞身踏着银丝飘然的从十几米高的城楼上摇步而下。
“你是……”见那白衣小童手中所用的兵器竟是出自九幽之手,萧绰倒是一时猜不出他的身份来,听他语气中对君悠的敬重倒似藏君阁的人,但萧绰确信那流星镖是出自九幽之手,当年在天策宗之时还是她建议九幽用银丝取代血蚕丝的。
九幽那小妖怪怎样的性情她还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兵器是绝对不会轻易给了别人的,除非那人与他有着某种很特殊的关系。这样一想萧绰不由抬眼仔细的打量起那白衣小童,见他眉目清秀不过十一二岁左右,按着年纪,到指不定是九幽那厮同某个女子厮混后的产物,只是模样长得不像,萧绰摇了摇头,心中暗笑,说不定那小童长得像他的母亲也不定。
“阁主!”白衣小童见萧绰不去看着阁主反而盯着他一阵的猛瞧,双颊不由微微泛红,收起流星镖揣进怀中蹑手蹑脚的便向远处来的人奔去。
萧绰摸了摸鼻子,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还是她的眼光着实猥琐了些,让一个小孩子都能想歪了?
她虽然名声不好,可是还不至于生冷不忌吧!
萧绰收起玩笑的心认真的看向那踏风而来的人,抬起手撑着下颌眼神微微的眯起,只见那来人一身白衣长发如墨凌风飞扬,身如修竹伟岸,一手后背着,一只手拿着一管垂着丝绦的碧绿长箫,脚穿用金丝线描莲纹的缎面长靴,踩着十几个白衣侍女高举着的莲盘,白色长袍滚滚翻动,刀削一般的面目不怒自威,双眼如炬看着城门处垒成小山堆的尸体。
待到还有三百步距离之处,也不等君悠发话,便有白衣侍女拿出一匹白色的绸缎从远去铺来,雪白的布匹慢慢的展开犹如一幅上好的水墨画一般慢慢的延伸到萧绰的脚下,萧绰浑身抖了抖,一阵毛骨悚然。
她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有见过这么……特别的人。
“藏君阁阁主驾到,闲杂人等退避三里!”行在最前端的白衣侍女高声喝道,面上无悲无喜。
众人一见是君悠来了,都停下手中的活,全部围到萧绰的身后,虎视眈眈的瞪着君悠。萧绰前后看了看,怎么都觉得他才是那个闲杂人吧!
“郡主!”萧霖握紧手中的剑,看着飞身而来走在白色绸缎上的君悠充满了戒备。
萧绰向旁边挪动了几步,准备给眼前这个有些洁癖过头的男人让路。
“萧将军手持佩剑,莫不是准备要与本座切磋一番?”君悠脚尖轻轻的落在白色的绸缎上,眼角含笑,目光却是冰冷宛如毒蛇一般。
君悠话音刚落便见其身边一个白衣侍女将手中的白纱一挥,便迅速的缠上萧霖手中的长剑,只一眨眼那佩剑便被白纱扔到了一边。萧绰震惊的看着呆愣住的萧霖,心中不免认真的对待起眼前这个藏君阁阁主了。
他身边的一个侍女便能轻易的夺走萧霖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手中的佩剑,还令萧霖毫无还手的余地,可见其本身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样的人没有必胜的把握,萧绰是绝对不会得罪的。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更加会珍惜生命,即便是如蝼蚁一般的活着,她也不会再抛弃活着的机会。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可能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阁主既然要与萧将军切磋又何故让自己的侍女出手,还是阁主连自己的侍女都调教不好,需要萧绰代为管教一番不是?”萧绰勾着唇从萧霖身后走出来,凤目中水波潋滟,一身红色华服勾勒得她更加妖艳魅惑。趁着众人不注意抬起手将藏在衣袖里的粉末对着那侍女一撒,立即那侍女脸上便长满了小拇指一般大小的红色小痘痘。
萧绰得意的扬起眉角,自从上一次被半路劫杀之后她都习惯在身上带上些奇怪的药粉,一来可以用来防身,二来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消遣消遣。而这种痒痒粉,只要沾到人的皮肤便会立即长出一些红疹来,奇痒无比。让人不断的想去挠,一直挠到皮肤溃烂为止。
孙子兵法还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呢,她既然打不过,使上一些小手段也不能算胜之不武吧!
这世界,成王败寇,史书上留下的也只会是胜利者的名字。
“好痒啊……阁主……啊……”那白衣侍女只觉得脸上奇痒,伸出手便不断的挠起来,不过片刻,脸上便布满了血痕。随着破血,那侍女觉得连身上也开始痒起来,口中不断呻吟,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君悠一愣,也不管那侍女如何只将目光慢慢的移到萧绰的身上,微微皱了皱眉头,抬起脚步从那侍女身上跨过又向前走了几步,轻蔑的将萧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萧绰,辽国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郡主?”
萧绰心上不快,脸上却是笑得更加欢快,她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你便是那目中无人的藏君阁阁主啰!”
君悠听了忽然一笑,平淡无奇的脸突然变得璀璨夺目起来,他将目光收回,拿起手中的玉箫玩转了两圈后才开口道,“既然长乐郡主来接手秦安郡的摊子了,本座一个江湖中人自然不便在管闲事,你们吩咐下去,让阁里的人全部撤出秦安。本座喜欢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只是本座希望……郡主能够活着走出这座死城!”说完君悠又照着原来的步子走回到开始站着的位置,连眼角都没有瞥过一下那倒在地上的白衣侍女。
听了君悠的话萧绰算是明白了,他这是准备带着自己的人离开秦安,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宁可得罪小人不能得罪君悠这句至理名言。萧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她本来也不知道在秦安竟然有藏君阁的人,现在君悠威胁她说要带人离开,她也早有后手的准备。
而且,看她身后老百姓的态度,想来这位正义化身的菩萨没有动过救他们的念头,或许……还想着将他们置于死地。
“姐姐,就是他不让我们到西城的!”先前那个向萧绰扔石头的男童走到萧绰身边瞪着君悠,恶狠狠的说道。
“好多婆婆和爷爷因为走不动都被箭射死了,连我阿娘的腿都中了一箭!”
萧绰意外的低下头看了一眼才到她胸高的小童,见他面黄肌瘦,满脸污垢、衣衫褴褛,一双瞪着君悠的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
想不到这个人人口中称颂的大善人,却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萧绰勾起唇,虽然她也动了这个心思的,不过到底没有付诸于行动,谁的心不是肉长得,杀死这么多已经在等死的无辜老百姓终究会不忍的,所以在最后关头萧绰才改了主意决定同他们共同进退。
既然大夫就快来了,就代表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不是,人总是要向着希望前进的不是!
西城那边还没有被瘟疫感染,所缺的只是水源,所以她只要让人找到最近的水源即可。但是东城区因为遭受到了瘟疫的洗礼,大部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也都因为感染了瘟疫却得不到救治只得到处游荡。萧绰想着的是稳定他们的情绪,将城里这些尸体先集中火化杜绝部分传染源头,在用药物治疗,当然不到最后关头她是绝对不会走最坏那一步计划的。
“阁主大人都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本宫为什么不能!”萧绰再看着君悠那一身刺眼的白和走到哪里都让人铺着白布的奢侈行为极度的怀疑他是不是怕被染上瘟疫,才过得这么小心翼翼。
“大恶人……你会得到报应的!”小男童似乎找到了靠山也不怕君悠,大声的冲着君悠便骂道,他的声音沙哑却明亮,听得萧绰心头猛的一颤。
她不知道最后她若是救不了他们,是不是也会得到这样的控诉?
报应?多么沉重的诅咒啊。
“没有了本座的帮助,郡主以为西城那边的人能活多久?”君悠嘲讽的笑道,“秦安可以饮用的水只有一条山里流下来的小溪,郡主要让这些随时都可能死的人去同西城的人争抢水源?”
“还是郡主以为真的会有神医仙灵,治好他们的疫病?”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东城或是西城,郡主可要好生的选择呢!”君悠飞身踏上侍女手中的莲盘,眼见扫过地上痛苦呻吟的侍女,“本座认为郡主的选择一定会同本座一样的!哈哈哈哈……传令下去,让他们离开的时候记得带走我们的东西!”
萧绰暗骂小气的男人,以为撤走了藏君阁的人和物资她便不能好生的接管西城了吗,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吧!
萧绰从袖中掏出一管信号弹,扯开导线,便见一道红色的烟火直冲上云霄,然后绽放开亮丽的烟花。
“从我踏进秦安的第一步开始,本宫就没有想过会抛弃你们任何一个人。即便是你们感染了瘟疫,你们也同样享有生的权利,你们同西城那些没有染上瘟疫的人一样,都有活下去的权利,谁也不能剥夺!”萧绰大声喊道,拖着一具尸体便扔到推车上,看也不看那被君悠扔下的白衣侍女。
她可是极其护短加小心眼的,得罪了她的人,她才不会救呢!
“郡主姐姐,你救救那位姐姐吧,她好难受!”小男童看着那白衣侍女痛苦呻吟的模样十分的不忍,大着胆子扯着萧绰的裙摆祈求道。
萧绰蹲下身,认真的看着那男童,“她们杀死那么多的人还伤了你阿娘的腿,你不恨她吗?”
男童想也未想便答道,“所以我不能像她们一样啊!”
萧绰笑了,果真是孩子啊,永远都会原谅伤害了自己的人。
“萧霖把这药给她吃了。”萧绰拿出一个瓷瓶扔给萧霖,站起身继续搬运尸体的活,什么时候将这些尸体搬到后山处理了,什么时候她看着才不觉得磕碜人。这大半夜的要是起来上个茅房,远远的看着一堆一堆的尸体,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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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一箭双雕,鼓舞人心
萧霖皱眉看了看地上那被抓得头破血流的脸,握着瓷瓶的手紧了紧,走到离那白衣侍女近几步的距离将瓷瓶扔到地上,闷闷的道,“.ET最快更新”
那白衣侍女抬起恐怖的脸看了一眼萧霖咬了咬牙颤抖的抓过瓷瓶到了一把药丸扔进嘴里,好不容易吞咽下去之后才将头扭至一边,故作硬气的说道,“我是不会感激你们的!”
萧绰手上一顿,脸上笑意更甚,她有指望过她的感激吗,真是,这人也太能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果真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狗,一样的令人讨厌。
“那你还不滚,难道要本宫动手撵你走不成!”对于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的小喽喽,萧绰是不会给以好脸色看的,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当着她的面都敢将萧霖的宝剑扔了的人,她没有狠狠报复一番已经算是积德了。
那白衣侍女别扭的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条白色的手帕出来,系在两边的耳朵后遮住已经被她挠得惨不忍睹的脸,冲着萧霖拱了拱手,有道是青山不在绿水长流,今日这仇她迟早会报回来的。
“你等着!”说完此句话那白衣侍女便一挥衣袖凌风而去,萧绰眨了眨眼,觉得那女子不是脑子被驴踢过就是药吃多了变傻了,她有手有脚的,干嘛要站在这里等她啊,有病!
“还看着,过来帮忙!”萧绰觉得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越发的没有教养了,想她们那个年头,捡起了一条丝帕就要以身相许,真是人心不古啊!
有了上百老百姓的帮忙堆在城门口的尸体很快便被运到了后山,萧绰问了他们的住处才知道藏君阁的人为了控制住疫情,在整个东区内搜索染病的人,然后带到城郊的万人坑里让他们等死,而他们为了逃避藏君阁的人的追捕只得整日东躲西藏,但一起的人还是越来越少了。
而他们先前之所以敢跑到郡守府外围堵萧绰,也是因为碰上了出来寻找水源的骤雨才知道朝廷派了一位郡主下来,近日他们被藏君阁的人追得厉害才不得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郡守府。
萧绰听着身边那个小童的话心被揪做了一团,越发鄙夷起藏君阁的做法了,这江湖上人人称颂的正义之士想不到也是心狠手辣的无耻之徒。
“你叫什么名字?”萧绰蹲下身,声音有几分哽咽,拉住小童的手十分怜惜的问道。
“逢生,夏逢生!”夏逢生口齿清楚,看着被萧绰拉住的手眼眶莫名的有了几分湿润,他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退离了萧绰十几步,垂下头,眼神变得暗淡,“郡主姐姐,我有病……会传染给你的!”
萧绰摇了摇头,眼眶里不觉有泪珠闪动,莫名的想起了她的展儿,每次展儿生病了都会颤巍巍的自己躲在被子里,露出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说着,“娘亲,我有病……会传染给你的!”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夏逢生吗,那是劫后逢生的意思。”萧绰伸出手将夏逢生拉倒自己面前,抬起他稚嫩的脸,轻轻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污垢,若是她的展儿还活着的话,现在也有五岁了吧,会吵着闹着让她带着他玩了。
想到这些萧绰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怨愤来,若是当初不是她自己有眼无珠,怎么会让她的展儿离她而去?
萧绰垂下手尖锐的指甲深深的扎进手心,然而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苏南宴有错,她何曾没有,对于一个已经移情别恋的男人她又何苦揪着手不放呢!
是她执念太重,才遭到了报应不是吗?
“郡主姐姐,你能够救我们是吗?”夏逢生问的有些忐忑,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萧绰,眼里满是肯定的期望。
萧绰看着夏逢生那样希冀的目光突然有些不忍说出否定的话来,她原本就是为了鼓舞人心,如今见夏逢生这样问虽然心中不能肯定却还是点了点头,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恩,所有人都会好起来的。”
夏逢生欢快的跑到身后扯着这些天认识的人眼中带着泪,激动得大声喊道,“我们都会好起来的……是不是爷爷……是不是……”
“阿娘能好,阿婆能好,我们所有人都能好起来!”
萧绰看着众人都停下手里的活眼眶含泪的看着因为萧绰的话而欢快的如同猴子一样的夏逢生,心中忽然也燃烧起了一股希望。
他们也许真的能够渡过这一次的劫难!
秦安·郡守府
忙了一天萧绰回到郡守府的时候天色已近晚了,她坐在大堂的饭桌前等着萧霖将今天的晚膳送上来,让萧霖一个大男人下厨萧绰也没有指望能够有多好吃,谁让她前世今生都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呢,对于厨房这东西她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如今这秦安东区除了死人就是一群染上瘟疫的老百姓,别说客栈了连一个正常的人都看不见。
萧绰饿得前胸贴后背已经撑不住的时候才勉强成全了萧霖准备在她面前大露一手的心愿,谁叫她技不如人呢,也不敢嫌弃人家。
“骤雨你查探得怎样?”萧绰盯着茶杯里的水,舔了舔嘴唇,犹豫要不要喝一口,还是一直这样望梅止渴!
“回郡主,卑职在方圆百里的河流都去看了一遍,除了因为干旱枯涸掉了,其余的几乎全部如郡主所料,都被人下了毒,而且同黑河里的一模一样。”骤雨说着,心里不由佩服起萧绰来,竟然能够未卜先知,果然不愧是天机宗的人。
“知道了。”萧绰放下茶杯,决定还是忍一忍,这一天不喝水还死不了人,若是喝了这杯有毒的水指不定她就一命呜呼了呢。
疾风看着骤雨那一脸崇拜的模样不禁有几分嫌弃,这才几天,长乐郡主便由他口中原来信誓旦旦的妖女,变成了如今料事如神的活菩萨,果真是人心难测啊!
“将军?”疾风一回头便看见了从后堂出来的萧霖,手里端着一碗绿色的汤,腰上系着白色的围腰,俨然一副良家妇男的模样,让疾风不由瞪大了眼睛,咬到舌头的模样。
萧霖看了一眼骤雨点了点头走到萧绰的身边将手里的碗放到萧绰面前,“郡主,这是臣来之时带的一点防止瘟疫的药,您先前去抬尸体的时候都没有戴手套。”
萧绰微微皱了皱眉,端起萧霖断来的药心里涌现了一丝暖意,萧霖是个不多话的人,很多事都是用行动来证明的。萧绰一直都嫌弃他是个大冰块,脸上永远是一副表情,为人也十分的木讷一板一眼的不懂变通,但是这一刻萧绰却是觉得莫名的窝心,这一天的萧霖真的是给了她太多的感动了,原来被人关心着是如此愉快的一件事啊!
“萧将军认为本宫到秦安是为了什么?”萧绰嘴角上挑,眼睛看着萧霖,显示着这一刻她心情的愉悦。
“缓解齐辽两国邦交……以及治疗时疫。”
“呵呵呵……”萧绰看着萧霖那一副皱眉思索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看见了她的信便匆匆忙忙的赶来了,连她到秦安的具体事务都不知道,还真是个可爱的人呢!
“萧将军,本宫不是个打无准备之仗的人,我既然敢徒手去碰那些尸体自然是因为知道那些尸体根本传染不了瘟疫,有些谣言是要止于智者的!”
知道秦安瘟疫第一时间她便从绝世楼的密探那里知道了一些内幕,加上之前耶律渊宏所说,萧绰更加肯定这所谓的瘟疫根本就不会发生感染。如今正处于秋冬之际,本就不是瘟疫盛行的时令,加上天气寒冷,即便真的是瘟疫也不会再断断的半月之内便造成了秦安如此严峻的情形,只怕是有心人在黑河中下了毒之后故意谣传说成是瘟疫,令全郡的百姓恐慌造成辽国内部动荡。
而藏君阁这样的做法只怕更加会令秦安的百姓认为秦安是发生了瘟疫,而幕后的凶手便是齐国。萧绰勾着唇,觉着这件事情越发的好玩了,这江湖上人人称颂的藏君阁竟然会和燕国扯上关系,倒是令她吃惊呢!
消失多年的天枢宗,善恶莫辨的藏君阁以及神秘莫测的上洛段氏,这燕国太子身边还真的是卧虎藏龙呢!
“他们之所以都染上了瘟疫,只怕是因为喝了黑河河水的关系,我让骤雨查探了秦安百里内的水源,几乎全部都被人下了毒。而靠着山泉维持日常用水的西城区却独独没有一人发病,便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只怕这瘟疫的谣言也是那幕后之人故意传开的,目的不过是引起辽国内部动荡罢了,当然破坏齐辽两国盟约也是顺带的,这一石二鸟之计虽然歹毒了些,效果却是不错,不仅牵制住了辽国北伐苍月,还齐国对辽国心生了芥蒂。”萧绰说着将萧霖端来的汤药一饮而尽,她虽然不懂医术,但是这一年日日药不离手也能看出一些不寻常来,那些尸体面色发紫,身体都有水肿的迹象,俨然便是中毒的迹象,只怕这也是秦安郡郡守要带着家眷逃走的目的吧!
这纸包不住火的事因为一旦东窗事发,诛九族都是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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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有求于人,一心相助
齐国·天水郡·子车府
六六折了一枝桂花拿在手里,嘴里不断的小声咒骂着,“叫你一声二公子,你还真把自己当做府里的二少爷了不成,不过是个下作东西勾引了老爷生下的,这些年若不是我家世子多家照看着,鬼知道你成什么模样了呢!”六六一路打着花园里的花草一路喋喋不休的骂着,贼溜溜的眼珠小心的瞄着周围,他虽然胆子大,但这些话也只敢自己一个人暗暗的骂来解气,若是被他家世子知道了,还真得扒他一层皮不可,谁叫他家世子注重兄弟手足的情谊呢!
哪里像那位,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家世子要召见他那是他的福气,竟然还敢端着架子不理不睬,真当他这世子身边第一红人是空气不成!
六六磨牙,.更新最快
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血的教训!
六六回到紫薇居见自家的世子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在奋力疾书了,不由暗暗摇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话果真不假。
若说他家世子单只是看上了那长乐郡主的美貌,六六挖地三尺也一定给他家世子找个更加绝色的,可是他想来想去就是未曾明白他家绝世无双的世子到底看上了那妖女什么,除了长得好看点,六六浑然未发现她有什么优点是值得他家世子喜欢的。
别的不说,单养个丫鬟都跟主子似的,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着实讨厌。六六握紧拳头,咬牙,青花那丫头竟然敢不要他的定情信物,真是该死!
看他不教唆他家世子甩了她家的郡主,到时候有得她哭的!
想到青花梨花带雨的抱着他的裤腿求他别走的画面六六便似打了鸡血一般,只恨不得立即便将他家世子拉离出情海,看着那对主仆悔恨的抱头痛哭。
“叹什么气,二公子可起了?”子车央放下狼毫笔,淡淡的看了眼他一挥而就的《古都赋》,好久没有练习草书了,倒是生疏了不少,不过送与那人也可以了。
“起了,只是仆下才刚踏进映雪居的大门便被二公子的人给轰了出来,说什么他家公子谁也不见。”六六瞅着子车央的表情,试探着说道,“世子,二公子这是摆明不将您放在眼中呢!”哼,他就不信他家世子能够一直容忍二公子这般无礼。
到时候世子发威,他倒要看看二公子还猖狂什么!
子车央瞥了眼六六,哪里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不过子车央也不点破,子车殇怎样的脾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将六六轰出来已经算是轻的了。他让六六前去,也不过是看看他在不在府中罢了。
“将这字装好了送到三爷那里去,便说永夜邀他在‘天一阁’品茶。”
“三爷目不识丁,世子送他字不是笑话他吗,可惜了这副好字!”六六虽然不甘却也是依着子车央的话小心的将润干的宣纸卷好,用红绸线系好了在仔细的放入紫檀木的匣子中。
也不是六六瞧不起那三爷,若论起咬文嚼字,他自己也认识不了几个,实在那位三爷粗鲁过了头,却又硬是要装作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样,让六六大感不耻。不认字就不认字,又不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不懂装懂就如同画虎不成反类犬了,让人怎么看怎么瞧不上眼。
说起这三爷也有令人称赞的地方,他名唤子车富,乃是子车央父亲的三哥,因为是庶出并不能继承家业,所以老夫人也不强求他一定要成为名人士大夫。许是因为他名字中起了一个富字,听说百日宴时抓周其硬是从一堆墨宝中找到了一把翡翠珠玉的算盘抱在手中打死不放,老夫人大感失望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也是顺其发展,并不强求。只是子车富打小起便对经商表现出了过人得天赋,即便是一笔赔钱的生意到了目不识丁的他手中也会扭亏为盈大赚一笔。只是自古以来都是士农工商,在齐国更是将文人雅士推崇到了空前的高度,这富可敌国的子车富即便是再有钱在士大夫眼中也是个满身铜钱的商人,只因子车富出生子车氏一族,众人不敢明着说,暗地里的贬低却是不断的。
子车富自己也知道,所以近些年才开始附庸风雅起来,自己弄了个院子取名‘文津阁’,专门养一些出身不好又颇有才气的读书人成为谋士。因着子车央在九州的名气,子车富平日里对子车央也是极其敬仰的,好几次向他求字,只为使他那文津阁蓬荜生辉,但都被子车央拒绝了。这一次秦安瘟疫,萧绰若是想彻底的整顿好秦安郡,银子是必不可少的,子车央现今被困府中不能亲自前去,这才想着让子车富伸出援手。
“就你话多。”子车央笑了笑,他这位三叔也是脾气好,这些年没少遭人白眼,却也从不在背后给人使绊子,除了为人粗俗了些,到是个不错的人。
“世子莫不是不记得了,上次老夫人古稀之诞时有一位学子给老夫人送了一副对联,三爷愣是给念成了笑话。”
“也不见得你便认识多少,莫要五十步笑百步。”子车央收起砚台,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映雪居一趟,光是有三叔的帮忙子车央终是不能放心。萧绰心气高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加上她身上的蛊毒未除,终是令人担忧着。秦安本就民情激愤,这个时候让她撞上枪口,难免不会被那些刁民所伤,最令子车央担心的是那幕后破坏齐辽盟约之人,若是在背后下手暗害萧绰就危险了。
六六闷闷不乐的嘟着嘴,心里却大声的反驳着,他才没有走五十步呢!
“你将字送去三爷那里,我去一趟二公子那里,若是老夫人问起,你便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见外客!”在子车氏一族真正当家的不是所谓的族长,而是老夫人,子车央虽然继承了爵位,声名远播,也有自己的势力,但是与只手遮天的老夫人相比终究是嫩了些。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子车央平日里颇得老夫人的心,很多事老夫人也交由他处理好坏都不过问,但是子车央却是知道老夫人的底线的,所以这一次他才不敢贸然的赶到秦安去帮助萧绰,就怕到时候忙没有帮上反倒逼得老夫人出手,只会令萧绰更加寸步难行。
如今齐国朝堂虽然对于辽国将秦安瘟疫的罪名栽赃与齐颇有微词,但是秦安瘟疫造成的灾祸结果摆在那里,他们也未有大的反应,毕竟现在还是谣传,辽王并未出口说什么,两国也还未到撕破脸的地步。齐帝虽然昏聩却不是个傻子,能够从一众出色的皇子中成功坐拥江山还能手狠手辣的斩草除根之人,子车央从来不会轻看,那位坐在九重帝位之上被珠帘遮住眼目的帝王断然不会让那幕后之人坐收渔翁之利,只是辽国北伐多少还是威胁到了齐国,所以齐帝才不管不问任由辽国这样闹下去。
而且秦安毗邻天水,即便是秦安暴动与齐国发生战乱,最先受到波及的也是天水郡。子车氏乃是齐国世家之首,坐大百年只怕早已经成为齐帝的眼中钉心中刺,所以子车央敢肯定在没有危及到齐国根本的时候齐帝是断然不会出手,他只会坐山观虎斗,任由辽国被燕国同苍月国牵制,在让子车氏陷入危险之中趁机削弱子车氏的势力。
子车央相信老夫人肯定也看出了这些才将他从辽国召回,又让他不得离开天水一步,只怕就是为了降低齐帝的猜疑之心。只是,子车央看着远处阴霾的天,若是以前他倒是无所谓,谁上位谁又败落都与他无关,只是如今,子车央已经不能再如以往那般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了。
权利啊……果真是让人无法自拔啊……子车央叹气,多少人为了它丧命,又有多少人前仆后继的追赶上来啊!
“你可知道权利这东西一旦参与了争夺便永远没有脱身的一天?到时候,你如何还能抽身离开?”子车央垂下眼,想着萧绰当日与她的达成的盟约,心中不免觉得有几分失落。
能够让萧绰这般心甘情愿追随在耶律贤身边,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还真的是令他嫉妒啊!
映雪居
层层珍珠白玉帘后的美人榻上躺着一位一身黑衣的男子,只见他长发如墨,面如冠玉,绝色的容颜上无悲无喜,一只手玩着散开的长发一只手握着两个琉璃球发出‘啪啪’的声音。
“他要见我?”子车殇嘴角上挑,却是毫无笑意,张开手任着手里的琉璃球滚落到地上,眼角瞥过来通传的小厮,淡淡的回了一句,“不见。”
小厮还想说什么,见子车殇眼中闪过一丝厌倦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子车殇翻过身将面朝着里面,宽大的黑衣锦袍敞开,露出他莹白的肌肤上阡陌纵横的疤痕,有的鲜红如朱有的暗淡似尘,新旧交错的痕迹一层盖过一层犹如紧紧交织在一起的蛛网一般覆盖在子车殇的身上。
子车央要见他?
他为什么就一定要见!
正当子车殇想着什么的时候刚刚传话那小厮又轻声的走了进屋,低着头,声音不卑不亢,“世子让仆下转告公子三个字,说公子听了就会见他了。”
子车殇觉得烦躁,他不喜子车央,连着觉得子车央存在的空气都令他觉得厌恶起来。
“哪三个字?”还当他是原来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孩子吗,他说什么他便要依着他?子车殇嘲讽的一笑,却并未转身,子车央忌讳老夫人他可不怕。既然这个子车府当初不曾给及他什么,今日他为什么要顾及它什么!
“公子狐。”
子车殇玩着头发的手猛的一使力,缠在指间的头发便被扯离头皮,痛得他不禁发出‘嘶嘶’的呻吟。
他不禁生出了几分恼怒,凭什么到现在子车央还能这般轻易的抓住他的弱点,还是他这一生注定要活在子车央的阴影之下?
“让他进来!”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忽然想起公子狐身边那个息濯,子车殇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仿佛卑微到了尘埃里。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子车殇拢了拢散开的锦袍,遮住身上那些丑陋至极的疤痕,抬高了声音语气不善的讥讽道,“这便是子车世子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怎么也该三跪九叩说几声求人的话不是。”
子车央全然不在意,只是瞥过子车殇那快速被锦袍遮住的伤疤时眼神沉了沉,“你想要听吗,若是想听,我也可以说来给你听。”
听见子车央这样说子车殇忽然觉得没有了意思,仿佛他不是在为难子车央而是子车央在为难他一般,明明是子车央有求于他,凭什么他还能趾高气扬的站在他面前对他浑然不在意?
难道就因为他是嫡出,是世子,是名震九州的无双公子,而他是个无人疼爱的庶出?
“你想让我做什么?”也许真的是命,命中注定他不如子车央。子车殇坐起身,闷闷的看着手里那缕被他自己攥掉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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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萧霖之情,秦安卫队
辽国·秦安郡·东城区
一夜萧绰都没有睡着,她想来想去都觉得姬昭此人设下这一局的目的绝不止一箭双雕这么简单,依着姬昭的性子妄杀这么多无辜之人也不奇怪,只是想起耶律贤所说的天枢宗在为其窃取他人龙气转渡与姬昭身上的话,萧绰便觉得若是如此姬昭未免也太猖狂了,但凡逆天改命者必定会遭到天谴,他这般涂炭生灵霍乱苍生即便是得到了龙气也是不能登上帝位的。经|典|书友群2577-9060或2400-612
天枢宗深谙此道,绝对不可能让姬昭这般胡来,除非这背后还有什么秘密?
想来想去萧绰也想不出这背后的目的,一来她对燕国不熟悉与姬昭此人也没有过接触,二来天枢宗消失百年突然现世行踪诡秘其背后目的更是让人难以猜测,她若是无法找到那根隐藏的线索便只能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令萧绰十分的不舒服。
萧绰自己起了身,借着惨淡的月光摸到放在柜子上的火折子,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拿着星星火光的火折子萧绰走到暖阁外点燃放在圆桌上的烛台。
窗户外偶尔漏进的风吹动烛光摇曳,投射在窗台上形成斑驳的光晕,萧绰撑着下颌盯着跳动的火苗想着临走之时耶律贤同她说的那些话,不觉得便扬起了嘴角,让她同那些腐烂的尸骸一起埋葬在大辽的疆域垒成永不枯朽的万里长城,还真是连她死了都要好生的利用她呢,生为守护辽国死了做鬼也不放过她!
萧绰玩着手指,眉梢轻轻的挑起,耶律贤要了她的生死,可以给她的又是什么呢,还真是令她十分的期待呢!
这一次将青花那丫头留在了围场,也不知道她会闹成什么样子。
萧绰摇了摇头,恍惚听见屋外有轻微的声响,不似风吹动树木的声音,便收敛了心神起身打开了门,见萧霖宿在一颗栾树上,黄色的花瓣落了他满身,仿佛片片染了颜色的雪堆叠在他单薄的衣衫上,月光朦胧,疏影斑驳,俊逸的下颌一半陷入阴影之中一半落在圣洁的光晕里,仿佛戏曲里风度翩翩的侠客,夜宿佳人窗外树,只为守护心中的那个人。
萧霖也看见了萧绰,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猛的从树上掉了下来,‘嘭’的一声,惹得萧绰不由笑出了声。
萧绰看着萧霖脸上的囧色心中顿时一乐,萧霖可是她心目中的朽木,顽固不化,今儿倒是难得的见到他如此窘迫的一面,哪里还能忍住了不笑。萧绰走上前准备搭一把手扶起萧霖,哪知萧霖见她要去,立马便从地上蹦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剑放在胸前,眼睛盯着脚面,闷闷的问道,“郡主怎么出来了?”
萧绰见萧霖肩上和头发上还沾着许多的黄色小花便踮着脚伸出手想替他拿下来,萧霖见萧绰将身体慢慢的靠近他身体不由僵硬起来,扑鼻而来的馨香竟是比那漫天飘落的栾树花还要沁人心脾,一颗心脏扑通的乱跳个不停。
“将军这是……害羞了?”萧绰看见萧霖窘迫的样子不由生出了一股想要戏弄他的心思,将身体更加的贴近了萧霖,手里拿着从萧霖头上拿下来的花朵放在鼻尖闻了闻,“将军喜欢本宫!”
“郡主恕罪!”萧霖猛地跪倒了地上,肩上的小花朵滚了滚,落到泥土上。
萧绰本是戏弄萧霖,如今见萧霖这样认真的表情不觉有些无趣,向身后退了几步,认真的打量了萧霖一遍淡淡的说道,“夜深露重,将军还是回屋去睡吧!将军若是不放心本宫的安全就睡到隔壁的屋子,这样一来本宫这边有什么动静,将军也能很快知道。”
萧霖沉默了一下,垂在地上的手慢慢的收紧握成拳,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仅一瞬便消失不见,“臣谨遵郡主旨意。”
她是君,他是臣,君臣君臣,她们之间永远都隔着高山,虽然明明知道,可是还是那么的不甘。萧霖苦涩的笑了笑,却是发不出声音来,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才敢抬起头看着那早已经刻到灵魂里的身影,终有一天都将渐行渐远。
直到她们再也没有一点交集,这便是命运吧,属于他的命运!
她是白月光,他是降头草;她是眉间痣,他是脚上泥;她是叶上霜,他是午后光;即便相逢,也注定别离。
回了屋萧绰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原本心头便是一头的乱麻,如今更是就愁未结又添新愁,令她乱上加乱了。
看着时辰萧绰索性便换了衣裳琢磨着怎样说服九幽到秦安来帮她,九幽的脾气虽然怪,却是个极为重情重义之人,前世他们两人虽然时常争得个你死我活,却每每到了生死关头愿意帮她一把的都是九幽。她知道九幽于她的情谊,只是那时她整颗心都被猪油蒙住了,哪里还能许九幽什么,不过对于九幽她从来也未对他生出什么别样的情分来,终究是比友谊多一点,比恋人少一分啊!
上次见九幽的时候他身上的伤还未好透,现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萧绰皱着眉头,觉得自己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每次到了需要帮忙的时候才能想起他。
她这样的人还得不值得别人真心相待,或许她同苏南宴一样是个负心薄情的白眼狼。
天刚亮萧绰便出了门,她想着趁着时辰还早出去看看,兴许有什么收获也不一定,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昨日她同东城的百姓一起将得了疫病而死的尸体都搬到了后山,今日她必须到外面逛逛,看还没有遗漏下的,或者昨夜里又死了的。
虽然这疫病不传染人,但是成堆成堆的尸体扎在一起还是有几分骇人的,再说老百姓也都信了谣言认为自己是得了瘟疫,她一张嘴也说不清楚,倒不如将错就错这样下去等宫里的太医到了研制出解药,在说是时疫的药方让大家吃了。
不管是什么病,只要能够治好,又有几人会在意呢!
再就是既然对外都称为瘟疫,那么对于因为瘟疫而死的人,自然是要火烧来处理的,这样才不容易引起别人的猜疑。
萧霖负责四人的饮食便只能留在郡守府中,骤雨脾气暴躁容易生怒,萧绰便让他继续寻找周边的可用水源,而自己便带着疾风一起到大街上溜达,如今朝廷的供给还没有到,他们即便是有千万的本是也使不上力。
“郡主姐姐,您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啊?”夏逢生挑着一旦水颤巍巍的在无人的大街上走着,见萧绰和一个未见过的男子在一起,不由放下担子,高声的问道。
“本想到你们住的地方看看,如今遇上你到是省去了我多费一番功夫到处寻找了。”萧绰看着夏逢生小小的一个身子却是挑着成人的担子,笑了笑走进他对着身后的疾风使了一个眼色,便拉着夏逢生让他带路,将一担水留给疾风。
“郡主姐姐,还是我自己来吧!”夏逢生见萧绰身边的高大男子挑着自己那明显没有装满的水桶,不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自己也是堂堂的男子汉竟然不能挑起一担水,真是丢人,便抢着要从几分的手里的接过自己的担子,在萧绰面前证明自己也是可以挑起这水的。
“你给我带路,这水自然要让他来挑了,莫不是你想让我看着你挑着一旦水与我带路不曾?”萧绰笑着迎向夏逢生,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也不拆穿,只拉过他的手便走。
夏逢生想了想也觉得颇为不便,便也没有在去同疾风争抢了,只是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担着那一担水如履平地的男子暗暗的下定决心将来他也要长成这样一位大男子汉!
跟着夏逢生穿过了几条街,又东拐西拐了几次便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里,走到胡同的尽头便能够看见一片敞亮的矮屋,用简单的木头搭建而成的,没有一点雕饰,就连屋顶都是最简单的悬山顶式,屋檐悬伸在山墙以外,屋面上有一条正脊和四条斜脊,就像是一顶雨篷遮在上面一般。
“郡主姐姐,这便是我们住的地方了。”夏逢生不好意的指着前面一片低矮的房屋,屋前已经有好多妇女在盥洗衣物了,她们在自家的屋前支撑了几根竹竿子上面绑着麻绳,便在中间晾晒衣物,萧绰看着那些晾晒在绳子上面的衣物一层一层的补丁打着补丁,远远看去就像是百家被一样五颜六色的,格外令她觉得心冷。
这边是辽国朝堂上百官所说的富裕秦安?
若是秦安郡的百姓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其他贫困地区的老百姓岂不是都活不下去了?
“逢生……”萧绰刚想说什么便见一对衣着整齐手里拿着木棍由二十人组成的的护卫队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郡主姐姐,他们便是东城的护卫队了。”夏逢生低声的说道,听着声音似乎有几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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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故人相邀,侄媳之礼
起先萧绰听闻有老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成立卫队维持东城的治安,心里自是对那领头之人十分敬佩的,如今见了夏逢生这样的反应倒是有些意外。|經|典|xiao|說|ET|她拍了拍夏逢生抓住她衣袖的手,安慰他不用害怕。
再看那二十人已经由陵口的一端走了过来,两边矮屋盥洗的妇女一见是他们立即便扔下浆洗的衣物跑进屋去,将门栓得紧紧的。而那些人也不以为意,只径直的向着萧绰的方向走来。
萧绰看看刚刚夏逢生带着她来的巷子,觉得有些窄,反倒是那陵口的路十分的宽敞,放着大路不走走小路,其中肯定有什么因由,不过她可不认为夏逢生是为了抄近路才故意带着她和疾风走这小巷子的。
那么倔强的孩子,可没有道理让她看见他如此窘迫的一面。
这样想着萧绰抬着头放任着目光打量着向着她走来的人,见他们个个体型健硕,皮肤黝黑,长得凶恶,面无表情,看着十分令人害怕,二十人排成两列走得也是十分的整齐,俨然经过了一番训练。
“我们先生有请长乐郡主过府一聚。”那领头的男子走到萧绰的面前便亭了下来,想起先生吩咐的要有礼数,便拱了拱手尽量将语气放得缓和一些。
萧绰惊异了一下认真的看着那领头之人,听他语气似乎是冲着她而来,而且一早便知道她的身份,这到令她好奇起来眼前之人口中所说的先生是何人了。
“敢问你们先生姓名?”
那领头之人似乎没有想到萧绰会问他,想了想觉得应该保持他家先生的神秘感,把眼睛一瞪,看向萧绰说道,“郡主跟着我们去了便知。”
“我若不去呢?”说话这么横,萧绰撇了撇嘴,放开夏逢生的手向前走了两步。
“先生说郡主是奉了王上的旨意到秦安来治瘟疫的,一定不会不见他的。”领头之人想着,幸好走的时候先生吩咐了的,不然他还真不保证自己到时不会把人给掳回去。
萧绰同疾风相视一笑,觉得这位先生到时不得不去见一见了。
“你家先生即知道郡主来此,何不亲自来拜见郡主,还要郡主去见你家先生,岂不是乱了尊卑。”疾风眼神凛冽的扫过眼前众人,却是自信若是动手来他能保护萧绰的安全。
领头之人也未生气,只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我家先生不便亲自前来拜见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既如此,本宫到是不得不去见一见这位先生了。”萧绰心思一转,觉得那位先生定不是常人,或许从她一入秦安便被那位先生给盯上了,不然今早也不会知道她的行踪。
“郡主有请!”
萧绰让夏逢生先回自己的家,回头再来看她,便同疾风跟着卫队去见那位先生。似乎是一早便料定了萧绰会同他们去一样,走到陵口之外便看见一辆马车,虽不豪华,却也是古朴文雅。
许是因为萧绰夜里没有休息好,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那领头之人也极为细心,走到那马车处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小凳放在地上,将手里的木棍插到身后的腰带上,站到马车的另外一边撩起帘布嗓音嘶哑却是语气敬重的说道,“郡主有请!”
连先生都尊重的人,他们也给予同样的百倍尊重!
当初要不是先生相救,他们镖局里的人早因为丢失了官府的一批贵重物品被郡守全部处决了,幸得先生神机妙算帮他们找回了那批贡品,这才让镖局一百余口人免于一劫,如今秦安危机先生说长乐郡主能救他们,他们便相信,哪怕在这之前长乐郡主只是他们印象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萧绰有些诧异这些人对于她的尊重,回头看了一眼疾风,让他不要掉以轻心,便踩着小凳爬上了马车,帘布放下来的那一刻萧绰看见那领头之人的手掌,虎口和手指第二节之处满是厚厚的茧,想来是常年练武的缘故,而能造成那样平滑的茧层的只有棍棒枪一类的兵器,这样看来这些人都是秦安郡原来的镖师!
萧绰摸了摸鼻头,有些不习惯一个不认识她的人这般尊敬的对她,她虽骄傲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凭借萧绰以前那点名声,怕是长一张人见人爱的脸也不会被这些人正眼瞧几眼的,更莫说会因为她是朝廷派来的便对她这般礼遇,这般想来肯定是与那位先生有关,只是那先生又是何人?
萧绰想来想去还真没有回忆起自己有认识过这般深得民心的人物,但凡与她有点关系的人不是如子车央那般高不可攀需要老百姓仰望就是如慕容锦那般性情古怪为人孤僻的怪人,而萧绰打死也不相信本尊之前还干过什么见义勇为之事让人惦记这些年如今寻她报恩来了。
一路上萧绰坐在马车里越想越有些不着调了,自己胡乱的想着时间也就过得特别的快,没一会马车便停了,萧绰听见外面那男子先是恭敬的说了,“郡主,我们到了。”才掀开帘布让她出来,依旧是早已经放好了供她踩踏的小凳。
萧绰下了马车先是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的府邸,两边的石兽雕刻得栩栩如生,口中各衔着一颗透明的琉璃珠子,萧绰摇了摇头,暗骂奢侈。
想她堂堂的南院大王府门前的石狮子嘴里都只衔了一颗石珠子,果然有银子才是硬道理啊!
吴漆的大门两边分别站着十几个同色款式衣袍的人,双手背在身后握着一根木棍,目光炯炯,神情坚定,连她的到来都未能引起一个人的注意,萧绰觉得自己的存在感越来越若了。
连换了张绝世的脸都达不到吸引众人的目的,真是失败啊!
“快去告诉先生,郡主到了。”那领头的人快步走上前对着守在门外的人说道,然后便见一个奴仆打扮的中年男子从门里伸出头来看了一眼萧绰这边又跑着向内院去了。
萧绰脸色僵硬了一下,她收回先前的想法,这些人哪里是在礼遇她,分明是在折辱她,想她活了两世还从来没有被人晾在屋外干等着的。这些人分明是去请她的,那位先生就该好好的在屋外等着她大驾光临,而不是把她丢在外面!
想是疾风也觉得太过失礼了,走到萧绰身边便说道,“郡主此人如此无礼,何必要见!”
萧绰点了点头,觉得有理,即便是这秦安城里老百姓组织起来的护卫队,这样把她一个郡主晾在外面也不却是太不给她面子了。
“哈哈哈哈哈……郡主这是要置秦安百姓的安危与不顾啰!”
萧绰正想说话,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待听清后话的面不由脸色一黑,感情这是想用折辱她来救秦安的百姓啊,还真是变态的喜好啊!
“离了先生,本宫便救不了秦安的百姓了?”萧绰讥笑,说话这般狂妄,还真是令人讨厌呢!
说话间一位一身黑衣对襟福字短褂,内衬同色缎面长袍,金冠束发,一脸富态的中年来自从府门走了出来,看见萧绰的样子先是一愣,然后立即抚着半长不短的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郡主容貌果真如比传言还要艳丽三分。”
萧绰觉得她一身的修养都快耗在这里了,不是特意派遣了人去请她来说秦安瘟疫的吗,这是在闹哪样啊!她瞅着这位先生也没有缺胳膊断腿啊,怎么就不方便亲自去见她了啊,这摆明的是在侮辱她啊!萧绰气鼓鼓的嘟着嘴,暗恨自己今日怎么就没有带上长鞭,好给这些目中无人的家伙一些教训,她悔得只恨不能吐出一口血来。
“先生让人请本宫来便是为了夸本宫比传言中好看!”萧绰特意将请字咬得集重,睁着眉目,看着说话之人,嘴角噙上一丝冷笑。
“在下子车寿,乃是天水子车府富三爷的管家,特意奉了我家老爷的吩咐给他未来的侄媳妇送上一些东西,还请郡主莫要见怪。”子车寿作了作揖,脸上的戏谑之情全部收起,一脸严肃的说着,“我家老爷说,秦安乃是凶险之地,郡主孤身潜入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找他,便是他解决不了也定会请教高人替您解决了。”
萧绰一头雾水,子车富,她还真没有结实过这号人物,而且这人来送礼就送礼,将她请来又是作何?
萧绰是真没有将富三爷同子车央想到一起,在她眼中子车央乃是纤尘不染遗世独立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而她依着眼前这发福的中年大叔估计那富三爷定是个富得流油的豪商巨贾,那是和子车央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去。
只见那子车寿话一说完也不等萧绰回话便拍了拍手,便见从府邸的两侧依着抬出来二十几口四人抬的红木大箱子,均是打上了粉条还未拆封的,而后十几个衣着鲜亮的侍女鱼贯而出手中均半举着一个托盘,托盘用红色锻绸盖住,不能窥视下面的物什,在然后两侧各赶出来五辆两匹马拉着的胡桃木装货的马车。萧绰好奇的看着,也不说话,心里却是在暗暗的猜测这子车寿是在做什么。
“打开,给郡主过目。”子车寿大声一喝,便见封条被扯,红布被掀,马车后面的双扣门被打开,琳琅满目的一片看得萧绰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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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故人相见,共商对策
那红木大箱子一被打开,便是一阵扑鼻的药香传来,二十几口红木大箱子堆在一片依着不同的药材分门别类的装着,远远看着蔚为壮观。【擺\|渡\|搜\|經\|典\|小\|說\|免\|费\|下\|载\|小\|說】接着红绸布一掀开萧绰只觉得眼前一亮,一片刺眼的光晃得她眼晕,五光十色的,珍珠玛瑙翡翠美玉,金步摇琉璃石,各色珠宝应有尽有,就像一个大杂烩一样。
萧绰哼了哼,淡淡的瞥过,觉得实在没有那二十几口药材令她喜欢,看着扎眼,饿了还不管饱,真是浪费人力啊!
其实萧绰又不是没有没见过这些东西,只是她觉得奇怪的是这子车寿干嘛把这些东西送到她眼前来啊!
好像她没有见过世面似的,别说前世她是出生四大家族的,便是现今好歹也是一个得宠的郡主,弄得他们辽国好像很穷一样。虽然现在国库紧缺,可也饿不到她不是,怎么说她萧绰也是有自己小金库的人。
前面那些药材倒是送的好,只是这珠宝,萧绰眼角抽了抽,她该不会是子车寿口中说的那位富三爷的侄媳妇吧!而这些明晃晃的珠宝便是富三爷送给她的见面礼?
要不要这么荒唐!
萧绰最后看去的是那马车,她先看了左边一侧驶出来的五辆马车,虽然车门被打开了,只是里面一麻袋一麻袋装着的东西她也看不清是些什么,她看向子车寿等着他解释。
果然子车寿也不等萧绰说话,便向她解释道,“这左边的五辆马车是一万担粮食,如今秦安粮食紧缺,临近的郡县因为秦安瘟疫也物价飞涨,若是花银钱从外地购粮去来即耗时又费钱,三爷便让老奴顺路捎了一万担来。而右侧五辆马车中则是装的一些饮用水,秦安的水出了问题,郡主只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水源,这些水也只能解郡主燃眉之急,还请郡主早作打算。”
“多谢你家富三爷了!”萧绰拱了拱手,觉得自己仿佛被天上掉下来的一块馅饼给砸中,有些晕乎乎的,心中只以为这子车寿便是众人口中的先生。想着人家都眼巴巴的将东西送上门来了,她岂有不收的道理,便吩咐了一下身边的疾风,让他仔细清点了,稍后再运回郡守府。
不过,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那位素未谋面的富三爷今日给她送上这些救命的东西,他日指不定便要她用命相还了。
子车寿瞧着萧绰的举止倒是有些大家风范,只是想起那些谣言,便不禁摇头,好好的女儿家什么不干,竟然在自己的宅院里养起低贱的伶人。
即便长乐郡主出生显赫乃是辽国的郡主,又长了那样一副绝世的容貌,但要老夫人同意她入子车府的门却是困难。
子车寿叹气,那南院大王真是教女无方啊!
他家那位世子爷未来的道路,实在是坎坷啊!
“既然先生的礼也送到了,本宫便不入府了,告辞!”萧绰看了看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只觉得眼前这位先生着实家底不凡,在秦安几乎都遭到毁灭性的的创伤之时还能独善其身,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若是她没有手软的拿了他的东西,萧绰倒是不介意同他深交一番的。
只是眼前之人身份越是神秘,萧绰便越要做好了准备才能接触,天水子车氏,倒是个显赫的氏族,就是不知与子车央有没有关系了。
想起子车央,萧绰不免觉得有的伤感,她们上次别离算是不欢而散吧,也不知现今他如何了?
“郡主……等一等……”萧绰刚想拿了东西就走人时便听见一个带着哽咽的沙哑声音传来,她回过身看向大门处见一个白发白髯的老伯推着一个靛蓝衣袍的男子急速而来,萧绰眼睛扫向那蓝色衣袍男子的腿之时不由愣了愣便立即恢复常态,眼角扫向那一众护卫见那男子出来具是神情紧张,眼含敬慕,恍然一笑,原来这位腿脚不便的男子才是那位想要见她的先生,先前倒是她误会了。
“郡主小心!”许是因为那推着轮椅的老者向萧绰走来的速度过快,让疾风不禁心生警惕,快速的便站到了萧绰的身前抽出剑来。
萧绰看着那轮椅上的男子只觉得有几分熟悉,特别是那一双坚定的眼目,恍惚在哪里见过,忽的脑海中白光一闪,萧绰猛然记起一个人来,她拉回疾风自己迎了上去,脸上满是惊喜。
“你是尼桑!”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了,萧绰停在轮椅前,将如今的尼桑同半年前那个衣衫褴褛躲在雨巷中的落魄男子一对比,不觉是天上人间之别。
“郡主……还……记得在下?”尼桑虽年近三十,这些年经过战争的磨砺心智也是极为坚定,但是这一刻见到这个因为一句话便改变了他一生的女子竟还记得他,不禁眼眶含泪,仿佛一切埋在心中的志向都找到了可以倾吐人一样,他双手撑住轮椅两边的扶手也不顾自己早已经不能动的双腿,便硬生生的扑倒在萧绰面前,向着萧绰狠狠的磕了三个头。
“郡主所言的九州一统,草民没齿难忘,只愿誓死追随郡主,让天下百姓免于战乱之苦!”
“草民尼桑参见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尼桑这一叩拜令众人都恍惚过来,都竞相跪拜下来,早先他们并未将萧绰这个早就臭名在外又长得过分艳丽的女子放在眼中,如今听得先生所言,具是一惊,不由心悦诚服的跪拜下来,只因为他们先生敬佩之人定也是值得他们敬佩的。
“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除了疾风同子车寿萧绰面前跪倒一片,萧绰当然知道尼桑故意将她昔日劝诫他那一番话说出来的意图,但她俯视着脚下一个个匍匐的背影却并没有立即便让他们起来,反而抬眼看了一下那子车寿,见他模样虽生的富态,身上气质却是不惧的,若说在天水郡里子车氏旁支还能找出这么有如此财富同势力的一支,倒是不易呢!
“本宫虽不能做到与诸位同富贵,但今日本宫奉王上之命为秦安郡守,定能与诸位秦安的百姓共生死!所以,萧绰请诸位同萧绰一起渡过秦安这场百年难遇的瘟疫,再创一个繁荣昌盛的秦安!”萧绰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如仙音一般拂过众人的心头,她嘴角含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眼睛眺望着远方像是憧憬未来一般,她加大了声音,字字铿锵,“诸位可愿?”
“渡过瘟疫,再创繁荣!”
“渡过瘟疫,再创繁荣!”
……
也不只是谁最先带头喊了一句,后面接二连三的便有人开始响应起来,一时间誓词之声响彻天地,令人心血沸腾难以自持!
子车寿看见这一幕一时瞠目结舌起来,他虽听知道尼桑敬佩萧绰,却不想萧绰竟能善于利用时机煽动民心,这般轻易的便将这些未曾染上瘟疫的老百姓拉拢到了一起。
再看向萧绰之时,子车寿也只看见她嘴角自信的笑容和眼中不容忽视的斗志激昂,不由在心中暗暗惊叹世子的好眼光,这般女子倒是配得上他家世子。
回生堂
达到了目的尼桑坐回轮椅之上领着萧绰到了府邸商议大事所用的回生堂里,先是将众人都谴了出去,又让人去请了万丰镖局的镖头及卫队主要的负责人来,请萧绰坐上了主位,自己居于一侧。
“郡主有所不知,这护卫队大部分的人都是原来的万丰镖局之人,后来秦安瘟疫横行,朝廷下了封城的命令,但是城里许多的人户还是拖着关系和银两能跑就跑,不出半月这秦安郡里剩下一些无依无靠之人只能在郡里等死。可气的是那该死的郡守又将朝廷里派下来的药物同银两都私自克扣了,还从老百姓这里压榨了一笔自称为防疫费,然后带着家眷连夜从密道逃了出去。一时间秦安缺水缺粮,加上天气越发的干旱,许多人明知道那黑河的水喝不得还是忍不住偷偷的去喝了,只一夜便死了一大片人,想必郡主进城之时定是看见了那堆积在城门处的尸体,那已经是第三批了,之前两批草民已经带着卫队的人运到了乱葬岗焚烧了。”尼桑慢慢的讲着,虽然已经尽量将语气放得轻松,说出来的话却依旧让人觉得特别的沉重,犹如巨石一般压在胸口,闷闷的,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记得你原是在太平镇的,怎么到了秦安?”萧绰轻声问道,那时候觉得他还是一个迂腐的教书先生,想不到如今倒是来辽国帮着救治辽人了。
果真世事无常啊!
“草民后来随着一个商队到了秦安,想着郡主的话,准备一展抱负,试试辽国的科考。哪知盘缠用尽,幸得万丰镖局的马镖头帮助,才免得饿死街头,马镖头说镖局差一个师爷,未报救命之恩,草民便索性做了这万丰镖局的师爷,一边帮着打理镖局的账务,一边温习备考。”
“先生可有想过瘟疫之后怎样安抚秦安的百姓?”萧绰抬目,眼神有些发亮。灾后重建,乃是重中之重,历来却往往被忽略了,她倒想看看这尼桑的才气如何。
“施赈济、减赋税、开义仓、设粥厂!”几乎是立即尼桑便答道,似乎这个想法早已经在他心中酝酿了千百遍,萧绰这一问只是随口而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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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谈论国政,众议瘟疫
萧绰放在长桌上的手微微的缱绻起来,敲击着桌面,“先生乃是齐国人,可甘心在我大辽为臣?”萧绰低着眉看着桌面,心里已经隐约知道答案,但凡有志者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一展他们心中抱负的机会。-\ 经|典|小|说|书友上传/-看最新更新章节
若是尼桑真是有能之士,眼中装下的便是天下,而不仅仅是一个齐国。
古商鞅、张仪都不是秦国人,却能够为匡扶天下投奔秦国一展抱负,从尼桑如今的举动来看,他是已经将她当日的话放在心中了。
不是萧绰虚夸,耶律贤到真真的是一个好帝王。
“郡主说辽王乃是盖世英主,草民初到秦安之时所见之景也确实能展现辽国的繁荣,但是秦安瘟疫之后,百姓民不聊生,官员**克扣救灾物资携款潜逃,朝廷上下无一人赶赴秦安,令草民几度都欲离去。”尼桑说得真诚,没有一丝的隐瞒,他所见也是这段时间辽国存在的问题,前后差距过大连他这个外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他不信萧绰能不知道其中的内幕。
萧绰沉吟了一下,“先生又是为何留下呢?”
说起这尼桑不禁眼神发亮,神情有些激动,张口便欲说但见萧绰眼眸沉沉如水,明明不大的年纪却仿佛看透了世事一样,莫名的令尼桑收起眼中的兴奋之情,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话语才慢慢的道,“草民观如今辽国之势北伐苍月,内兴新政变法改革,东结齐国,西抗燕国,分离楚卫,九州七国独留一南夷拾荒未在辽王谋划之中,当然或许辽王自有谋划只是草民未曾看出,若说这样的君王还不能令草民投奔,这天下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人让草民效忠之人了。”这天下大势尼桑暗中研究了也有好几年了,直到前些日子萧绰一语点醒梦中人,令他恍然发现偏居北方的辽国在众人未曾发觉之中已经铺下一局七国为棋子的乱世之局了,让尼桑不佩服辽王的雄才大略都不行。
听尼桑这般说完萧绰倒是愣了一下,这局她也是在天机宗深思了一年方才布下的,不想这尼桑这短短时间便能看出,但是不简单,令萧绰都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
“不瞒先生,当今王上不是太后亲子,公子明月又乃是文武全才,在民间颇有声望。王上为揽王权势必会将太后在朝中的势力逐一铲除,所以即便不是为了自己,太后也得为自己唯一的公子考虑不是?故此次辽国王室秋行狩猎,除去一些留守燕京的老贵族,独太后一人未到。王上欲推行新政在国内实行变法,老贵族的利益首当其冲的受到了损伤,秦安瘟疫,若是有人故意阻塞消息的传递,又篡改王意,先生可知道会如何?”萧绰也未隐瞒,尼桑能够看出其中缘故,她便索性将其中的因由尽数的讲述与他听,也好听听他的见解。
尼桑也是大为吃惊,他猜到其中定是朝中出了问题,不想竟是王上同太后的权位之争,心中不禁忧虑起来,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若是内乱不除何以对外统一,辽王少年英才,若是因为内部权位之争而耽搁了一统九州的时机便真真是可惜了。
“草民不想竟有这样的事,只是……”
萧绰见尼桑眼露忧虑不等他说完便索性打断了他的话,肯定道,“先生大可放心,圣钦太后虽有私心,但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危害辽国之事,所以被她暗中扣下的一批大夫同药材很快便会送到,这也是王上迟迟未对太后动手的原因。先生要知道,太后对王上有养育同扶持之恩,王上乃是仁义之君,绝不会做出弑杀养母之事的。”尼桑出自儒家,儒家最是讲究仁义伦常,萧绰这般说发虽然真假各半,但也是出于收拢尼桑之意。
尼桑点了点头,空中喃喃,“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他背弃齐国最主要的原因虽然是齐帝昏聩,但是还有一层原因便是齐帝的王位得来的不那么名正言顺,虽然齐帝将知道他弑兄杀父的人都已经除去,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许多士大夫还是深为齐帝的做法不耻。如今他知道辽王同太后不和,若是辽王为了权位也能做出杀母之事来,他必定不会再追随下去,现听萧绰如此肯定的说辽王绝对不会做出违背伦理之事,圣钦太后也是识得大体之人,心中悬起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更是坚定了要将毕生所学都倾囊而出势必辅佐辽王完成一统九州的宏图大志。
各被尼桑邀来的镖师这时也都一一入了座,他们其中虽都是汉人,但大都是世代都生活在辽国管辖之地的,所以自然知道萧绰的身份,因此也十分的小心翼翼,就怕这位狠辣的郡主一个不高兴便拿他们祭了刀。他们也不是怕死之辈,实在是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他们不想这般无缘无故的便成了萧绰的刀下亡魂,还不能为百姓做出一点有意义的事来。
萧绰见他们一个个小唯唯诺诺一副‘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她又不是杀人恶魔,虽然原来的萧绰任性了些,可到底还没有见人就杀的地步,若不是因为那一身的病,也不至于落到整个辽国的老百姓见了她就逃之夭夭的地步。这样想来萧绰便不觉对公子狐生出了几分的同情,她虽然父亲不疼、娘亲早死,可到底还不是人人眼中的怪物。
“马镖头还未到吗?”萧绰见右侧的位置还是空着的便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无一人敢说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只恨不得插入那长木桌里去。
“哈哈哈……想不到先生口中敬佩之人竟是一个漂亮的女娃娃……倒是不简单!”未见其人便听见一阵爽朗若擂鼓一般的大笑,萧绰抬眼看去之时刚好看见一个身穿玄色粗布长袍外罩深青色麻布短褂的中年男子阔步走进来,长得目若朗星,面若刀刻,长发绾成髻用一根木簪束住,身如松柏苍劲挺拔,神若长风凛冽,倒是个刚毅的英俊男子。
“呵呵呵……想不到万丰镖局的镖头也是一个英气逼人的帅大叔……倒是意外至极!”萧绰也不甘示弱的回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走到她右侧坐下的马镖头,脸上始终笑得灿烂。
这样一个男子,倒不像是个目不识丁的粗汉子呢,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萧绰在心中感叹,将放在桌上的手收回,端正了身子,收回看着马镖头的目光,“既然诸位都到了,想必也明白尼桑先生将诸位都叫道此处的目的了吧!萧绰不才,今奉王旨为秦安郡守,如今秦安危难,诸位可有良策,不放一说。”
萧绰慢慢的环视一边两侧坐着的人,也没有指望他们能说出个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来,但到底他们本是秦安人,对于秦安的了解可比她这个临时抱佛脚的人熟悉多了,所以她倒是不介意听一听他们的话。
“自古以来瘟疫都是不治之症,只能预防,所以我认为,大家不若每个人都洗一回药浴,驱驱毒!”张镖师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但是随着瘟疫的大规模爆发,众多的人都因为用了黑河的水而死,秦安数月来滴雨未降,他都有好久未曾洗一个干净的澡了。说完张镖师抬起胳膊闻了闻,一股酸臭的汗味刺鼻未来,几欲令他不顾颜面便呕吐起来。
“古方有载:辟瘟丹,此丹烧之能不染瘟疫,久空房屋烧之可辟秽恶,用**、苍术、细辛、甘松、川芎(xiong)、降香,各等分,为末,枣肉为丸如芡(qian)实大,遇瘟疫大作之时,家中各处焚之即不染患1。所以,不若我们够来大批的此丹焚烧,定能不染瘟疫?”说话的是一个白面的书生,姓罗名笑白,是账房的管事,因为生的白,故所有人都唤他为罗小白。他说完得意的撩起垂在耳机的一缕长发,扫过众人僵愣住的脸不解的眨了眨眼,心中不禁疑惑,莫不是他说的不对,可是古书上却是这般记载的啊!
萧绰眼角抽了抽,冷笑,“先生原先莫不是调香的?”
罗小白脸上一喜,连连点头,心中不由惊叹,想不到长乐郡主果真聪慧过人,连这都能猜到,果真长得貌美的人就是聪明一些!
“郡主真是聪慧,草民出自香料世家,后来不满世事便落草为寇了,因为抢劫万丰镖局的一趟镖被马大当家的给强弩了回来做这该死的账房管事,真是歹毒的惩罚啊!”罗小白望天,想他当年是何等的崇拜那绿林好汉劫富济贫,再来个英雄救美,连压寨夫人都有了。
萧绰现在真的觉得这个万丰镖局乃是一群奇葩的聚集场所了,她凤目扫过众人,见磨指甲的磨指甲,打瞌睡的打瞌睡,完全不似先前进来之时的样子,不由感叹还真是变态的适应力啊!
注:1引用自《经验良方大全·瘟疫时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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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提议填河,引蛇出洞
萧绰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尼桑落魄之时那马当家会十分爽快的将他弄到万丰镖局来,做那什么师爷,.更新最快萧绰叹气,让那不靠谱的罗小白管账,她觉得那马当家内心还真是强大啊!
萧绰扫了扫众人,见一紫衣男子欲开口说话,便率先强了话头,若一直这么任他们说下去,她还真的不知道要听到多少完全没有用处的意见呢,还顺带的将这些人的身家都一股脑儿的全给打听清楚了,她又不是调查户籍的,用不着帮官府的人省心。
“这位好汉敢问贵姓?”萧绰抱拳看向那最先提出策略的男子,心里咕哝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都说江湖儿女放浪不羁随心所欲,她便是这抱拳做得不对,他们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张镖师见萧绰盯着他的目光火辣辣的不禁脸色一阵的绯红,都说郡主喜好豢养男宠,这般盯着他看莫不是看上他了?此番心思一起,张镖师不觉得小心脏一阵的乱跳,虽说好男儿有可为有可不为,可是跟着这样一个绝世无双的大美人,还是位尊权重的郡主,他也不觉得委屈,更何况还能每日都洗上一个干净澡,想想张镖师便不由笑出了声。
“嘿嘿嘿……”萧绰见张镖师一个人笑得欢腾,不由眼露诧异,而观众人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不由再度开口询问道,“这位好汉如何称呼?”
“奴姓张名远桥,郡主唤奴桥就行了。”张镖师说完狭长的眼角一挑,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素白的帕子便捂住嘴,眼角悄悄的瞥着萧绰。
萧绰正被张远桥这一记媚眼吓得想吐之时尼桑笑着开口道,“郡主勿怪,远桥原是个戏子,后来戏班垮了,他便到镖局做镖师。”
萧绰点了点头,对于张远桥的遭遇深表同情,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戏子做镖师,还真是有点困难,她就大方点原谅他这不男不女的行径吧!想着萧绰露出一丝笑来,对着张远桥说道,“张镖师,本宫觉得你的策略很是切中要害,这瘟疫本就是利用人与人之间的接触来传播时疫的,若是每人都控制好了自身的清洁,令病菌无处容身,定能将瘟疫控制住。只是如今秦安可用的水源本就有限,若是每人每日都洗一次药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不若张镖师到秦安四处看看,可有供秦安百姓用的水源,到时本宫一定记张镖师一个大功!”
尼桑一笑,拂袖不语,前些日子镖局里的众人就因为怎样救治瘟疫吵闹个不停,单个听他们的意见都觉得言之有理,但是要实施起来又是颇有难度,所以迟迟才没有想出一个有用的对策出来。如今郡主言语中即肯定了张镖师的对策,又在实际中否定了,只让他一人去寻找水源,不得罪一人又拉拢了人心,倒是一箭双雕。
尼桑看到马当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心中不由充满了向往,这一次秦安瘟疫指不定便是他投奔辽国大展抱负的一次机遇!
“多谢郡主赏识,奴一定完成郡主所托!”张镖师眼冒红心,觉得眼前的长乐郡主简直就是美翻天了。
“有劳张镖师了。”萧绰温柔的笑了笑,看着张镖师一溜烟儿的跑出了议事堂,嘴角笑意意味不明。
“一个戏子而已,他的建议能有什么用途,浪费时间罢了!”罗小白扭过头,见萧绰肯定了张远桥的意见心里的酸海一阵一阵的翻涌,他可是世家子弟读过的书比那戏子吃过的米还多,他的建议怎会比不上他,定是眼前这个什么郡主没有才学,见识寡陋。
“罗管事。”萧绰收回目光低下头,轻声唤道,“本宫知你博闻强识,晓古通今,所提意见引经据典更是令本宫犹如当头棒喝猛然觉悟,只是本宫见识浅薄,对于香料医药更是一概不知,所以调制辟瘟丹的大任便交由你一人完成了,你莫要辜负秦安百姓的拳拳期待啊!”萧绰抬起水雾蒙蒙的眼期艾期艾(yi)的看着罗小白,觉得自己的任务还真是繁重啊,不仅要向着救治瘟疫,还要负责安抚这些人。
罗小白被萧绰那一副期待的眼神瞧着直觉得心头一荡,犹如春风拂面一边舒爽,也未深想愣愣的便点了头。
“哈哈哈……小白啊……”马镖头摇头,他手下的兄弟怎么就这么傻呢,这样便被傻傻的骗去任劳任怨了,他这做老大的人真是有何颜面啊!
尼桑经过萧绰这一说,便知道了萧绰心中早有计策,而他没有问萧绰便直接招来众人,想来是令萧绰颇为不快了,所以面上虽然让众人提出自己治疗瘟疫的意见,但是却又实表暗否,将有意见的人都打发了。
想起半年前萧绰在太平镇骂他时的场景,尼桑觉得如今萧绰的做法还真是够给他面子了。
“郡主可有良策?”尼桑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不知先生手下一共有多少人?”萧绰没有理会尼桑的问题,而是先问出了口,出来时间长了,萧绰也觉有些乏了,因此表情也有些不耐起来,想到还有后山那一堆的尸体没有进行焚烧,她便不由眉头深锁。
发到绝世楼的信号已经有一日了,想来调查藏君阁的事也有些眉目了,这一桩一桩的事情缠绕在一起本就烦人,自己这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还总是窝里斗,更是令萧绰觉得匮乏。
若她真是公子狐那性子也就罢了,一个不爽将那些看不过去的人都丢到蛇窟里去喂蛇算了,偏偏她是孟窈,虽然活了两世,但到底不是个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人。
“算上我一共一千两百人。”答话的是坐在一边的马当家,他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萧绰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辽国有名的纨绔郡主什么时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他倒是不知道?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真的改了性子还是装给什么看的,倒是令马当家好奇起来。
十年前他可是在燕京城里亲眼看见萧绰手里玩着一条大蟒蛇将顶撞了她的人全部给吃掉,一直将那条蟒蛇活活给撑死的事,如今若说萧绰会装了性子救人于水火,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只是尼桑是他的兄弟,又是他极为佩服的有学之士,尼桑都言之凿凿虔诚敬佩的人,他明面上倒是不好揭穿她险恶的用心。马当家心底盘算这怎样才能将萧绰的本来面目暴露出来,便抢着说道。
“可都是精通武艺有力气的?”萧绰将头转过去看着马当家又问道。
“恩。”
“先生,可信萧绰!”萧绰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俯视着坐在轮椅之上的尼桑,她手下的人有限,若是能够借调这一千多人,行事起来倒是方便许多。
“草民自是相信郡主的。”
“那好,先生若是信任萧绰,便将这一千人借与我,这黑河既然让齐辽两国百姓争执多年,而今又被奸人所利用,本宫便将它填了,看那人还要如何!”萧绰说的信誓旦旦,眼中透出一道坚毅的光来,令尼桑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填平黑河,那该是一件多么巨大的工程啊!
直到萧绰说出这话来马当家才觉得这长乐郡主还是昔日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填平黑河,别说只有一千人,便是再给她一千人,短时间内也是妄想。
更可况黑河河水湍急,若不能一次性填补,倒下去的沙砾只会被河水又冲走,最危险的是还可能因为擅自的填河将黑河的河床抬高,秦安位置本就偏低,到时候只怕整个秦安都会被黑河说淹没!
马当家眼中露出一丝轻蔑来,到底是个绣花枕头,除了能空口说白话之外,也没有什么有用的计策。
“郡主要填河?”尼桑惊呼起来,“郡主,万万不可啊!”
萧绰见尼桑大惊,也不打断他,听他说下去。
“郡主可知那黑河流水湍急,秦安地处盆地,若是不能一下子将黑河堵住,只会抬高黑河的河床,让整个秦安都陷入汪洋之中啊!”尼桑是真的急了,他竟不想萧绰生出了将黑河填平的注意,不说工程巨大,危险系数也是很高的。
“本宫知道啊!”萧绰看着尼桑那着急的模样,不由笑着坐了下去,心中却是明白了,这尼桑倒是真的诚心投奔辽国来的。
“那郡主还要填平黑河!”尼桑这一声语气颇为不满,隐隐有一丝怒气在里面了,若是秦安被淹没,到时候秦安的百姓没有一个人能够躲过灾难,那是比瘟疫还要可怕的啊。
“先生忘记了,马上黑河的河水便要结冰了!”
“本宫也想不明白,这样的季节,竟然还能大肆流行瘟疫,倒是奇怪!”萧绰悠悠的说道。
经萧绰这样一提,尼桑也恍然大悟,瘟疫流行乃是在春夏之际,如今秋末,气温偏低,怎会无缘无故的秦安百姓一夜之间便都染上了瘟疫?更令尼桑惊讶的是,黑河河水湍急,便是有心之人在河水之中投毒,也不可能时至今日那黑河河水中依旧有毒?黑河上游在齐国境内,但是齐国却并无一人有异,反而是处在下游的辽国秦安郡出了问题,除非……
想到这尼桑顿了下,抬着头看着萧绰,见萧绰只是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不由心中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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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谁是细作,九幽出山
斟酌了一下尼桑才不肯定的问道,“郡主是怀疑我们有人在从中作梗?”
从中作梗?
萧绰眉头不禁抬了抬,看了一眼尼桑,心下讶然,这才多久,他便这么相信这些所谓的兄弟便是自己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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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不能预测的便是人心,前一刻对你还温情细语的人下一刻便能将你弃之如草芥!
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谁知道谁会不会为了金钱、权利、美人、名利,而在心底生出罪恶的花来呢!
扯了一下嘴角,萧绰漫不经意的重复用手指敲打桌面的动作,坐下的众人一听尼桑说秦安城内有奸细具都一眨不眨的盯着萧绰。
被几十道火辣辣的目光这般盯着萧绰倒是淡然,只是下面等着她回答的人心底却是犹如猫挠一般,一下一下的不会痛彻心扉,却是每一下都能扯出点皮肉血沫出来。
见萧绰久久不语最先耐不住的是马当家的,他本就有些看不惯萧绰,如今听她言外之意竟是说这秦安城内的老百姓因为荣华富贵和那些有心人勾结制造了这样一场没绝人性的血案,不由大怒,狠狠的一掌拍在桌上,浓眉皱成一团,盯着萧绰的眼睛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
“郡主就这般肯定是我们自己人做的,而不是那边的奸细混到城里的?”若不是萧绰同她的人这几日才到秦安,马当家还要怀疑那个下毒的人是她呢,这世上他就没见过几个如她一般歹毒的女子,明明长得美艳无双,心肠却是如同蛇蝎。
看着怒火中烧的马当家萧绰情不自禁的便笑出了声,她眼角含着笑意,看着马当家也不说话,只是慢慢的将他打量一遍,顿时让马当家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尼桑也被萧绰这样的举动弄得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慢慢的一细想便又觉得萧绰话中的意思不一定便是说奸细是秦安成的老百姓,先前萧绰为了笼络人心的话还言犹在耳,即便奸细真的出在城内的老百姓身上,尼桑也相信萧绰断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因为这样不仅会让先前鼓舞的之气功亏一篑,还会造成全城百姓人心恐慌,对于辽国目前的形势而言没有丝毫的用处。
这样想着尼桑心底便慢慢的平静下来,诧异的看着马当家,在他印象中马当家并不是个容易发怒的人,但是几乎从一开始尼桑便发现了马当家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再找萧绰的茬。
“郡主觉得城内有燕国的奸细?”尼桑斟酌了一下小心的问道。
尼桑之所以认为那下毒之人是燕国奸细也是经过了一番推敲的,依着他分析辽王一统九州的大计,若是辽国得一统战北方,向东与齐国结成联盟,西边楚国不足为虑,那么燕国便成了唯一辽国敌对的国家,加之两国素来关系紧张,燕太子又是有野心之人,断然不会允许辽国坐大威胁其霸主地位,那么破坏齐辽两国联盟趁着辽国北伐国内变法新政人心不稳之时制造这秦安瘟疫,逼迫辽王不得不从被退兵预防齐国的突然出兵。
尼桑虽然不懂行军打仗,但是对于兵法却是知道一些的,燕太子这一计虽然狠毒,却是釜底抽薪之计,即便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也能断辽国一臂,使之自顾不暇。
萧绰笑了笑,觉得这尼桑脑子倒是灵活,她只这么轻轻的一提,他便能联想到其中的关键,倒是不枉她当初一番苦口婆心。
萧绰停下动作,灿然而笑,“是啊!”
‘嘘……’众人见萧绰肯定了尼桑先生的猜测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他们还真是过惯了这样浑身舒畅没心没肺的日子,这提心吊胆的生活还真是不适合他们啊!
“本宫何时说过这下毒之人乃是秦安的百姓,马当家似乎有些激动过头了。”萧绰抬起手看着光影中黑白分明的手心手背,露出狡黠的一笑。
“本宫听说齐帝根本未将石井上的流言当真,还欲资助粮食十万担供秦安的百姓所用呢!”这个消息是今日一早子段瑟瑟飞鸽传书发给她的,她看后虽然脸上露出欢愉,心底却是早就算好了齐帝不会同意两国再战的。
虽然这结果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但却比她预想之中的好了许多,当然少不了段瑟瑟那枕头风吹得好,才令齐帝不顾朝中主战一派人的劝阻,硬是让御史大夫作为使臣带着十万担粮食出使辽国。
果然还是当昏君啊,昏君做个什么都是随心所欲的,爱咋咋地!
萧绰拧眉,其实她也改勾搭一个昏君,做一回那褒姒妲己之流,倾他一回人城人国。
只怕燕太子当初想出这个计谋之时也断然料不到齐帝根本不想打战吧!
齐帝对黄金战神赫连穹几乎是言听计从,而赫连穹向来都是主战一派的,只是这一回连赫连穹那个大老粗都瞧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首次默认了齐帝的举动,还真真的是打了姬昭一个措手不及啊!
萧绰想着,便恨不得将赫连穹那厮弄到战场上去,让他同蝎子一样的姬昭斗个你死我活,反正她听说姬昭带兵打战也不赖!
然后留下一个,再给她收拾!想想,萧绰便觉得浑身精神抖擞,恨不能立即带上兵马同那最后胜利的人厮杀一番。
萧绰磨了磨牙,觉得好久没有杀人饮血,牙痒了!
看来她还真的是被这个身体里潜藏的劣根性给同化了呢,萧绰轻笑,凤目悠悠的扫过众人,看得众人不禁浑身一凛,犹如被毒蛇猛兽盯上了一般。
“所以,燕太子想要一箭三雕的愿望可是要落空了呢!”
真想看见姬昭那张知道了这个消息而勃然大怒的脸,一定十分的有趣!
萧绰低低的笑着,想着耶律贤交予她的重任便收起了玩笑的心,端坐了身,将放在桌上的手收回来,发在膝上,抬高了声音,朗声道,“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怎样将这个在暗中下毒的人给揪出来。”说着萧绰眼中闪过一道光,亮晶晶的,让熟知她秉性的马当家不由在心底大呼又有哪个倒霉蛋要遭殃了。
“郡主可有良策?”萧绰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青布衫,竖着髻,小眼睛尖下巴面容消瘦,留着小胡子的年轻男子便抢先问道。
萧绰扫了年轻男子一眼,眼底快速的闪过什么,古人说贼眉鼠眼者必为妖!
或许有几分道理。
萧绰沉吟了一下,“本宫要引蛇出洞,让那人自投罗网!”
萧绰低声的将自己的计策说了一遍,嘴角露出一笑,看了眼那青衣男子,又对着众人嘱咐了一遍,“尔等勿要打草惊蛇,本宫相信不出三日,那人便会露出马脚的。”
“是。”
待到众人都散了,萧绰又借故与尼桑故人相逢需要畅饮一杯转而去了尼桑住的院子,见尼桑将身边的人都谴了出去,萧绰也不掩饰自己故意拉着他是有话交代,让疾风守在外面便低着头在尼桑耳边悄声的耳语了一番,见尼桑眼中惊讶,萧绰悻悻的笑了笑。
“本宫喜欢凡事都有二手准备,希望先生一定按着本宫的吩咐行事。”萧绰也不说明,她相信尼桑自己也能想到她是在预防什么。
“草民知道了。”尼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想不到郡主竟是真的将怀疑的目光留到了自己人身上。他虽然到辽国也不久,半年前甚至还在指着手指对着苍天大骂辽军无道,辽人改杀的话,可是如今听着萧绰身为辽国贵族都能如此淡然的怀疑自己的臣民,他一时竟是理不清自己的情绪。
萧绰知道尼桑纠结,也懒得和他解释,有些问题还是需要他自己去想明白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得到高人的指点的。
萧绰觉得有些困乏了,昨夜里睡不着,一大早又出来忙了这些事,费了好些脑子,如今倒是感到了一丝困意,便取消了原本想去东城百姓住的地方看看的心思,带着疾风和那子车寿送来的礼物兴致缺缺的回了郡守府。
一踏进郡守府的大门,萧绰便警觉的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味,倒不是她鼻子有多么的敏感,实在是她少说也闻了那气味近十年,不说化作灰也不忘,但至少她重生一回是还记得的。
萧巍迎了出来,正想告诉萧绰有人来了,萧绰便打断了他的话,让他同疾风一起将那些礼物押送到郡守府里的库房中,等明日在计划是设立粥蓬还是将这些粮食给分了送给那些百姓。
“你们去吧,我去见他就行了。”
萧绰记得上一次九幽是受了伤的,也不知道如今痊愈了没有,若是让一个病号带着伤为她卖命,是不是显得她不道德啊!
不过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九幽那妖怪若是能解决这一郡百姓的用水问题,那何止是造了七级浮屠,简直都可以立地成佛了。
所以说,她这是在为九幽那厮创造成佛的机会。
看,只有她这个老朋友才会如此心心念念的惦记这为他成佛不成佛的大事!
“郡主……”萧霖还想说什么,萧绰却是打断了她,九幽那厮若是知道了她是孟窈,哪里舍得伤了她。
将她捧在手心里都来不及不是,萧绰讪讪的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更何况自己现在这张皮囊可是比当初那张惹人眼太多了。
这女子啊,漂亮还真就是资本。
萧绰抬步也不问萧霖九幽在哪里,便向着那阴气最重的地方走去,谁叫那人整日里都是个活冰窖呢,大夏天的还好,这入了秋,还真是让人有些受不了,萧绰拉紧了身上的衣袍,有些期待与九幽的见面。
上次她框九幽去韩府盗走了鲛人泪,却是没有让她见孟窈,倒是显得不道义了。萧绰又一想,她不是一直都在她面前吗,也不算是耍赖吧!
九幽站在一处已经废弃了的院子里,身后是一地的落叶,他依旧裹着那一身黑袍子,像个见不得光的傀儡一般。萧绰摇头,对于九幽这突然转变的诡异喜好不置可否,这管天管地,谁还能管得了他穿衣睡觉不是。
她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只要九幽不半夜穿着这一身出来吓她,她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虽然她时常的骂他是小妖怪、大变态,可是对着她掏心掏肺的人从头至今都只有她一人,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某些层面上她虽然与九幽意见相左,因而这些年斗得你死我活,但是似乎印证了一句古话,不打不相识,他们之间的情谊也在不断的争斗中变得越发的浓厚不可分割了。
“九幽许久不见,可有想念我这个老朋友!”萧绰嘴角上挑,压低了声音用着以前每一次同他说话那般的语调,她还真是十分期待看见九幽知道她就是孟窈时那一张变换多端的脸。
九幽的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然后,黑影一闪,萧绰便被九幽紧紧的抱在怀中,他将头埋在萧绰的肩窝,萧绰感受着他鼻息将温暖的气息听他见几乎哽咽的声音,心里甜甜的,“孟**,你个挨千刀的!你骗得我好苦啊!”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自己去将你的坟给刨了,可是当我看见那一副紫檀木棺材之后,却突然没有了将它打开的勇气,孟**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九幽说着,声音低低的,不似他平日里的冰冷,连着他身上的潮气都变得干燥起来。
萧绰以为九幽得知她便是孟窈之时第一件事便是抽出软剑和她打给你死我活,这样才符合九幽一贯的性子,可是如今这般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几欲哽咽的男子,倒是令萧绰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本就是抱着让九幽骂几句打几下出气,然后再求着他做事的心态来的,只是被九幽这样一哭诉,让萧绰几次涌上嘴边的话都不得不咽了下去。
他说,“我想你……**……”
有多久她没有这样被一个人想念了?
萧绰眼目慢慢的低垂,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抬起,圈上九幽有些冰冷的身体。
这一刻,她想要谢谢他,谢谢他还记得有一个叫做孟**的女子,谢谢他依旧想念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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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我需要你,帮我好吗?
这女子啊,漂亮还真就是资本。【sogou,360,soso搜JDXS免费下载】
萧绰抬步也不问萧霖九幽在哪里,便向着那阴气最重的地方走去,谁叫那人整日里都是个活冰窖呢,大夏天的还好,这入了秋,还真是让人有些受不了,萧绰拉紧了身上的衣袍,有些期待与九幽的见面。
上次她框九幽去韩府盗走了鲛人泪,却是没有让她见孟窈,倒是显得不道义了。萧绰又一想,她不是一直都在她面前吗,也不算是耍赖吧!
九幽站在一处已经废弃了的院子里,身后是一地的落叶,他依旧裹着那一身黑袍子,像个见不得光的傀儡一般。萧绰摇头,对于九幽这突然转变的诡异喜好不置可否,这管天管地,谁还能管得了他穿衣睡觉不是。
她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只要九幽不半夜穿着这一身出来吓她,她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虽然她时常的骂他是小妖怪、大变态,可是对着她掏心掏肺的人从头至今都只有她一人,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某些层面上她虽然与九幽意见相左,因而这些年斗得你死我活,但是似乎印证了一句古话,不打不相识,他们之间的情谊也在不断的争斗中变得越发的浓厚不可分割了。
“九幽许久不见,可有想念我这个老朋友!”萧绰嘴角上挑,压低了声音用着以前每一次同他说话那般的语调,她还真是十分期待看见九幽知道她就是孟窈时那一张变换多端的脸。
九幽的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然后,黑影一闪,萧绰便被九幽紧紧的抱在怀中,他将头埋在萧绰的肩窝,萧绰感受着他鼻息将温暖的气息听他见几乎哽咽的声音,心里甜甜的,“孟**,你个挨千刀的!你骗得我好苦啊!”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自己去将你的坟给刨了,可是当我看见那一副紫檀木棺材之后,却突然没有了将它打开的勇气,孟**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九幽说着,声音低低的,不似他平日里的冰冷,连着他身上的潮气都变得干燥起来。
萧绰以为九幽得知她便是孟窈之时第一件事便是抽出软剑和她打给你死我活,这样才符合九幽一贯的性子,可是如今这般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几欲哽咽的男子,倒是令萧绰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本就是抱着让九幽骂几句打几下出气,然后再求着他做事的心态来的,只是被九幽这样一哭诉,让萧绰几次涌上嘴边的话都不得不咽了下去。
他说,“我想你……**……”
有多久她没有这样被一个人想念了?
萧绰眼目慢慢的低垂,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抬起,圈上九幽有些冰冷的身体。
这一刻,她想要谢谢他,谢谢他还记得有一个叫做孟**的女子,谢谢他依旧想念着她!
“九幽……”萧绰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还是九幽发泄完自己这一年来堆积的情绪后便松开了萧绰,他仔细凝视了萧绰的容颜,愣了一下,便如闪电一边迅速的退开,脸色一阵的惨白,“你……你……怎么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萧绰皱了皱眉,觉得九幽这语气好似颇为嫌弃她这张美艳无双的脸一样。
她从二十八岁相貌普通的已婚妇女变作如今位尊权重且容貌无双的少女郡主,虽然身体若了些,可到底还是她赚了啊!
九幽就不能为她欢呼鼓掌以表示庆贺吗!
萧绰撇着嘴,打量着九幽那藏在黑色大袍子里的脸,因为被帽子遮住,只能看见九幽那削尖的下巴,透着一股幽冷的气息。
扯了一丝笑,“这样不好吗,可是和比以前的我漂亮许多了呢!”男人不都是喜欢漂亮的女子吗,她便不信九幽不喜欢这张绝色的脸。
九幽闷着声,垂在两侧的手捏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许多次后才抬高那唯一暴露在光影下的下巴,“你还想着他?”
萧绰愣了愣,想了好久才明白九幽话中的他指的是苏南宴。
“呵呵呵……”萧绰一阵的娇笑,苏南宴这个名字似乎已经离她很远了,仿佛就真的是前世今生一般。
“你笑什么?”九幽看着萧绰,明明是熟悉的声音,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那样明艳夺目,却是让他找不到一点回忆的余味。
“你以为我是为了苏南宴才换了这张脸?”萧绰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眼神却是暗淡了一下,“现在想来当初也怪我自己活该,有眼无珠,最后不过是人财两空罢了!也幸得老天有眼,让我得以重生,才能亲眼看着那对贱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萧绰咬牙,却是将她怎样重生之事给省略去了,她和公子狐的关系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今的天策宗已经尽归九幽掌管,而萧绰也不能肯定九幽在这天下之争中到底占据了怎样的立场,所以,对于一个可能是潜在的强大敌人面前,萧绰可不会什么都告诉他。
哪怕他们是昔日的同门,惺惺相惜的对手。
“我去替你杀了他们,跟我走!”九幽沉默了一下冲到萧绰面前拉着她的手便想走,萧绰脸上的笑容一下便收敛起来,她也不挣扎只是僵直着身体不动,一双凤目冷冷的盯着九幽也不说话。
“你不愿意。”得到萧绰这样的反应,九幽紧握住萧绰的手不禁颓然的放开,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不愿意跟着他走,他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是他们的相处明明是那么的契合,不用担心彼此背叛,闲暇的时候可以坐着他制作的大木鸟一起游历九州山川,忙碌的时候可以并肩共夺天下,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又只对她满意,九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能走到一起。
“是的,我不愿意。”
“我恨他们也好,想要杀了他们也好,我的仇都只能由我的手来报。九幽,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原则,当年我没有跟你走,如今我更不会。不过,昔日我是为了情,如今我却是为了权,这世上唯有权利才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
九幽掩去眼底的光,他冷笑了几声,觉得自己越发的可悲起来,“你找我来干什么?”声音比起先前冷硬了许多,听不出一点的情绪。
“你的伤可好了?”萧绰也觉得刚才拒绝九幽,便直接让人家做苦力,实在有些过分,便想缓和一下气氛,问起了他上次的伤。
九幽顿了顿,却是别过头,有些气馁起来,他就该一甩衣袖掉头就走,管她有什么事,还眼巴巴的站在这里干什么,反正无论他为她做了什么,都不能让她跟着他走。
“不过是一些宵小,能耐我何!”九幽闷闷的说着,脑海中却是想起那一身白衣洁癖到变态的藏君阁阁主,那般诡异的身手以及用音律朝中气流化为刀刃杀人的手法,倒是像出自阴阳家一派,也不知道阴阳家的人出来凑什么热闹。
上一次若不是他大意轻敌,那君什么悠的人也不能伤他。
“出手的可是藏君阁的人?”萧绰也知道九幽这人虽然奇怪了些,但是却不喜欢和人接触,所以一般是很难得罪上什么人,哪怕他这性子很容易得罪人。但上一次她糊弄着九幽到韩府盗取鲛人泪,破坏了韩府整个机关,逼得韩氏一族的人找到了藏君阁,还暗中雇请鬼冢墨宫的人追杀,不过墨归明着接了单子,暗地里却是一直未曾动手,想来是念着九幽盗取鲛人泪也是为了救公子狐的缘故。所以,还能伤九幽的人便只能是藏君阁的人,这也是萧绰昨日见了那阁主君悠肯定的,她虽然不能摸清楚君悠到底是什么人,出自哪一派,但是却是从心底认为那将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恩。”九幽也知道即便是他不说,萧绰自己也能猜到,便也没有隐瞒她。
“昨日我见到了藏君阁的阁主,模样长得倒是好看,就是……”
“离他远些!”九幽一听萧绰说见过那君什么悠不禁有些急迫的打断了萧绰的话,见萧绰愣愣的看着他,又有些懊恼起自己这是瞎操心,昔日连他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又怎么会被那君什么悠的人给骗到呢!
九幽想想就觉得烦躁,如今他神功已经修炼到最高一层了,可是昔日里那个经常欺负他的人却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他有可能是阴阳家的人。”
阴阳家?萧绰挑眉,想不到这九州局势里阴阳家的人竟然还要插上一脚。
如今这局势,除了离恨天三宗的争斗,还有玄学世家、阴阳家、杂家以及西南彝族(南夷拾荒),若是道家同儒家的人在添上一脚,便真真的齐全了。
“那就看最后胜利的人是谁啰!”
“不过,如今你可得帮我,我知道机关木楔是难不倒你的,九幽,我需要你,帮我好吗?”萧绰盈盈的一笑,看着九幽目光楚楚动人。
九幽被萧绰看得颇为不自在,无奈的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ps:今天有点事耽搁了下,差的字数明早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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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西城叛变,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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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收养逢生,物极必反
得到夏逢生的肯定,萧绰已经可以肯定那人是谁了,敢在她的眼皮子低下做这些事,不留下点什么代价,岂不是太不道义了,怎么说着这秦安现在也是她的地盘啊。
萧绰知道夏逢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想着自己都来了,便让他带着去见了一下他的阿娘,夏逢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萧绰的要求,便撩起布帘带着萧绰向里屋走去。
里屋也不宽敞,只能容下一张床和一个大的衣柜,然后便是一条过道了,柜子放在靠门的角落,从纸糊的窗户处透过来的光照到上面可以清楚的看见上面斑驳脱落的黑漆。
窗户的下面便是用石块堆成的床架子,只到膝盖的高度,上面架着木板,在木板上铺着一层稻草,然后再在稻草上垫了薄薄的一层棉絮,棉絮上面躺着的妇人瘦骨嶙峋,灰白的头发凌乱的耷拉在她的脸上,身上穿着一件靛青色的粗布麻衣,光着脚,脚趾甲呈现出一种半灰的颜色,盖着一张有些破烂的布,却是十分的干净,与之前这个家给萧绰脏乱的感觉完全不同。
“阿娘,我先前与你说的郡主姐姐来看你了。”夏逢生走上前轻声的唤道,妇人嗯了一声后夏逢生便将妇人扶起用稻草捆成的枕头垫在妇人的背后,然后将妇人的腿盘好了用布盖上。
想起昨日夏逢生曾说过他的阿娘腿不能动,大抵便是这样了。萧绰走到妇人的跟前,笑着说道,“夫人,我是萧绰,你教的儿子十分的孝顺。”
妇人生出树皮一般的手寻着声音在半空中摸索了几下,夏逢生便牵上妇人的手,有几分尴尬的说道,“阿娘,郡主就在你跟前呢,咋是贫民老百姓,不能随便摸郡主的脸的。”
萧绰看向妇人浑浊的眼,惊了一下,又看向妇人的脸,已经呈现出一种紫青色了,心知这妇人定是命不久矣,即便是神医慕容锦在,只怕也是回天乏术。不免惋惜起来,夏逢生不过十岁,便要成为孤儿了。
想起她母亲去世之时,她也不过这般的年纪,便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顿时萧绰便想要收养夏逢生。她看了看身后的萧霖,示意他先出去,又蹲下身握上妇人的手,欲言又止。
“郡主啊……喔喔……”妇人半响才点了点头,被突然握住她的手惊了一下,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对着边上的夏逢生虚弱的说道,“逢生啊,阿娘同郡主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夏逢生虽不知道郡主同他阿娘有什么话要说,却还是乖乖的走了出去,回头看了一下蹲在他阿娘面前的郡主,心里甜甜的,郡主这般平易近人又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是老天爷可怜他们疾苦派来救他们的仙女。
等到夏逢生的脚步声远了妇人才说道,“郡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萧绰冒昧问一句,逢生的父亲可还在?”
妇人身体颤抖了一下,浑浊的眼中流出泪来,嘴上扯出一抹苦笑,“郡主可是想要收养逢生,这孩子命苦,跟了我这么个没用的娘,留不住她爹,连个名分都给不了他!”
听妇人这样一说萧绰心里也明白了定是夏逢生的爹娶了个有权有势的夫人,将他们母女赶出家门,活着根本不承认他们,果真是多情女子薄情汉啊!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也没有几日可活了,郡主若是不嫌弃逢生愚笨,便将他领了去,为奴为婢,打骂都任由郡主,只求郡主给他一口饭吃,让他安安生生的过完这辈子,来世再去寻个好人家投胎。”妇人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流泪,孱弱的身体也不断发出绵长的喘息,透着一股病入膏肓的凄凉。
“逢生聪明孝顺,我看他也像是读过书的,夫人若是放心,等夫人百日之后我便带他会燕京,虽不敢保证他能闻达诸侯,但若是他自己肯用功,王上广开恩科之时考个功名回来,也不辱没了夫人的用心良苦。我府中也不缺奴仆,实在是见着逢生可怜,又颇得我心,才向夫人开口的。”
妇人一听萧绰不但不让夏逢生为奴还要送他入学堂,将来考取功名,立即便要跪下给萧绰磕头,奈何她的双腿根本无法动弹,身体便直直的向前扑去,幸得萧绰及时的扶住了她,才免得妇人扑向床榻。
妇人一时高兴得几度哽咽,脸上漾着笑,双眼满是泪水,却是一句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夫人不必如此,逢生这孩子与我有缘。”
“郡主恩德,贱妇只能来世结草衔环了!”
萧绰又与夏逢生的娘亲说了一会话才离开,走之时她特没有告诉夏逢生她阿娘的病情和他以后都要跟着她的决定,她想这些话还是由他阿娘来说才有用。
“我听逢生的阿娘说在秦安的城西翻过一座山便有一个很大的湖泊,萧霖我们先回去,明日去看看。”
“是。”
回府的时候原先围在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了,萧绰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不用想也知道当时这里的情形有多么的惨烈,定是那些人听了挑唆冲进了郡守府然后惹毛了九幽那个小怪物,这才得了教训。
想着萧绰一脸欢喜的进了府门,才走几步便看见了坐在院子里的九幽,一身黑袍遮住了整个身体,只能看见一双过分白皙的手不断的倒着酒在喝,身后站着两个黑衣红带的天策宗弟子,萧绰看了眼觉得眼生,想来是后来招进的。
萧绰嘱咐了身后萧霖几句,让他去准备几个小菜,带回大家一起就在院子里吃饭,便踩着轻快的步子向九幽走去。
“怎么宗主心情不好?”萧绰明知故问的问道,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得九幽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拍到墙上去。
“哼……”九幽别开脸,假装没有看见她,他怎么就没有发现隔了一年她变得比原来还要恶劣了,竟然让那些刁民闯进来,若不是他在,她非得流落街头。
“别生气了,我与你说,我找到水源了。”萧绰兴致勃勃的正想与九幽讲,哪知九幽根本不理他,站起身走到离她最远的凳子坐下,自顾着喝着酒,当她为隐形人。
萧绰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是在拿热脸去铁九幽的冷屁股,不过她现在心情好便不与他计较了。
“墨宫的人也很快便会到了,到时候你可莫要让他们看扁了,丢了我们天策宗的脸啊!”萧绰悠悠的提醒道,墨宫下分五门,除了艳门、媚门、鬼门、蛊冢之外还有一个墨门,由春秋之时墨家的嫡传弟子所主持,里面能人辈出,精通机关攻城守城之术,若不是公子狐告诉她,萧绰倒是不知道在墨宫之下竟然有这样一门,管不得这些年墨宫横行江湖却无任何一个国家或者门派敢管。
“不用你管。”九幽冷冷的说道,现在她又不是天策宗的宗主了,丢不丢天策宗的脸还与她有什么关系。
“你若是丢了人……我相信殷寻那个老妖婆一定会从地下爬起来找你的。”萧绰灵光一闪,想起九幽最怕殷寻了,当年她师傅殷寻老人家仙逝之时他们两个关门弟子可是没有看见尸体的,若不是这近十年来她都没有出现,萧绰一定以为她老人家只是失踪了而已,毕竟萧绰实在难以想象阎王爷会收个找自己麻烦的妖婆回去。
被萧绰戳中了痛点的九幽不禁反唇相讥,“她若是知道你投入了天机宗的门下,和玄清那死老头子勾搭成奸了,更会以你为荣的!”
齐国·天水郡·子车府·映雪居
四书将水壶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看了一眼自己的公子,衣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公子你干嘛要帮世子啊,若不是他,这世子的爵位可是您的,老爷明明是中意公子您的。”
子车殇脸上无悲无喜,看着四书生气的表情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嗯’便再无反应,看得四书更加郁闷,他家公子什么都好,就是一副不争不夺的性子徒惹得他这个做下人的干着急。
五经一进门便看见四书瞪着一双眼一脸郁闷的看着他家公子,他自是个聪明的,不比四书是个什么都摆在脸上的货,他虽心中也极为不平,但是却还是有几分了解他家公子的性子。
他家公子看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那是因为那些身外之物本就不是他家公子想要的。若是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他家公子在乎想必便是辽国那位郡主了,前几年他曾同他家公子一起去见过那位郡主,长得倒是极美,对他家公子虽然动手动脚但却还是不错的,最主要还是他家公子这张无悲无喜的脸只有见了那位郡主才会露出欢喜来。
五经将嬷嬷新送来的瓜果放在桌上,示意四书先出去,免得惹了公子不喜。
“公子若是想郡主了,何不去看看,反正过些日子老夫人便要去佛山斋戒一月。”五经提醒道,他觉得自己真是个体贴的奴婢,主子什么都不说,他便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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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建立私军,整治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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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众志成城,研制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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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关门打狗,鬼冢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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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毒药屠城,西城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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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祸国妖女,诛仙阵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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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无双国度,宁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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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温家小姐,宁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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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我说过的,宁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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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吾失吾爱,宁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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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巨型水车,宁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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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其乐融融,风雨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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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生不同衾,死亦同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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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第一世家,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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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凤凰于飞,之子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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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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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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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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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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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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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初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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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沐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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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爱(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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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圆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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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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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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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桃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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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就按王后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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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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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一颗心只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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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欢喜忧愁皆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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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来,叫声夫君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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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谁叫你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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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为小姐属下什么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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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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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相诀贞娘篇
每个女人一生中都会遇见这样三个男人,爱她而她不爱的、她爱却不爱她的、她爱也爱她的,她只是运气不好嫁给了那个最坏的。舒榒駑襻
——题记
暴雨
“夫人……老爷说……老爷说他近日事务繁忙,今夜便不过来了,让夫人不用等了!”紫薇园的丫鬟回玩话也不等贞娘吩咐便径直退了出去。
贞娘看着丫鬟离去的背影,满脑子全是刚刚丫鬟说的话。
“娘……爹爹怎么还不来看我啊?”孟窈扯着贞娘的手臂不停的摇晃着,她记得娘亲明明说过今夜是十五,爹爹一定会来扫眉居看她们的。
贞娘眉头紧蹙,清丽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车辙,眼中泪光潋滟却是抱紧了孟窈一滴都不敢流出来。
“娘……娘亲……爹爹怎么还不来啊……”盯着贞娘的脸心里疑惑。
贞娘别开脸,心里一阵的悲痛,却是强挤出一张笑脸来对着孟窈温柔的说道,“**听话,爹爹是一族之长,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要处理,当然不能想来见**就来啊!”
“可是……为什么爹爹常常去姜姨娘那啊……孟天宝就说爹爹只喜欢他和姜姨娘,不喜欢**和娘亲……”孟窈低下头有些生气的撇着嘴,“还说……他还说娘亲您……不能生儿子,所以爹爹不喜欢娘亲……”
“他……他真这么说?”贞娘心中一抽,不由低头看着怀里的孟窈,见她虽然情绪低落却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绣得歪歪扭扭的香囊,心里更是难过不已。
“娘亲……**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啊?”**盯着贞娘瞬间惨白的脸一阵的怯弱。
贞娘一阵的恍惚,心中悲苦难以自抑,惨白的双唇不由轻颤,喃喃半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没……没……没有……没有……娘的**……没有……错……没有错……”就是因为她不能生出儿子,所以老爷才不喜欢她的不是吗,本来就是,哪里能错呢!
孟窈便是再不醒事也明白娘亲伤心了,她沉下眼目,想着爹爹自从纳了姜姨娘生下孟天宝后,这四五年来爹爹便很少再踏进扫眉居了,但是以前每逢初一十五她还是能见到爹爹的,可是近日……
孟窈想起白日里孟天宝的话,心中顿时清明,她心中愤愤,想起那个姜姨娘,心中便不由厌恶不已。
“娘亲……我们去把爹爹抢回来好不好……娘亲……爹爹也是**的……不是孟天宝一个人的爹爹……娘亲好不好,好不好嘛!”孟窈窝在贞娘的怀里不断的哽咽,她轻轻的推着贞娘的身体,带着撒娇与任性的意味。
贞娘无奈的摇头看向躲在珠帘后的紫玉,抹掉脸上的眼泪,下定决心就算是为了**她也应该去搏一搏的不是吗?
今天是**的生辰,她不能让**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贞娘转念,站起身哄着孟窈才让紫玉进到里屋来陪着,自己往姜姨娘的紫薇园走去。
屋外面下着毛毛细雨,贞娘走得急连蓑衣也为披上一件,便提着晴天夜里打的灯笼便疾步走去,刚出了扫眉居灯笼里的烛火便被细雨淋熄,她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便如这突然便熄灭的烛火一般,满满的塞住她的咽喉,吐咽不出一个字来。她扔掉手里的灯笼,任细雨迷离双眼,初春的风飒飒吹动单薄的衣衫,固执的向前走。
穿过开满花的曲径,有夜来初开的花香扑鼻而来,贞娘在湿漉漉的十字小路里狠狠的跌倒,她看着前方霓虹阑珊银光玉树好不让人留恋。而她年华不再,没有了轻盈的身姿舞出倾城之态,不再有黄鹂燕啭的歌喉唱出绕梁余音,她只剩下一副如老妪般的皮囊,所以连保全自己的孩子都变成为了一种奢望。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贞娘趴在泥地里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湿漉漉的土地,任溅起的污水打湿她干净的素脸。
凭什么,凭什么她用尽了所有青葱年华爱的男人最后只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便属于了别的女人,凭什么……
“凭什么……到底我做错了什么……我错了什么……”贞娘爬起来,努力抬起被水打湿的长袖擦掉满脸的污垢,哭过挣扎过、吼过痛苦过之后,她还是不得不走下去,她已经别无选择,这个人她已经耗尽了一辈子,她除了死守下去,再也没有了别的退路。
贞娘吞下满心的苦涩,好的坏的,痛的苦的,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便是死她也该走下去,怨不得旁人。
刚走进紫薇园便听见了丝乐管竹之声,想起丫鬟回禀的话,心中冷笑,事务繁忙,倒真的是忙啊!
“夫人……您……您怎么来了啊!”丫鬟端着空着的青花瓷盘打开雕花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贞娘,不自在的别开眼。
贞娘看得仔细,眼前穿粉衣的婢子分明便是先前去扫眉居回禀的人,她当时便觉得眼熟,只以为是再老爷身边的,现在看来倒是一开始她便在自欺欺人了,若是她相信这丫鬟的话她又为什么不先去书房直接便来了这紫薇园呢!
“你进去告诉老爷。”贞娘低着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声音清冷,“便说,是我要见他。”
“是……是……”丫鬟不敢推诿,退回屋便颤颤的关上门。
不一会那粉衣的婢子便又拉开了门,这一回她不像先前那般切切弱弱了,高高的抬着下颌,拉开门嘲讽的看了一眼真娘,语气轻蔑,“老爷说了,他事务繁忙,夫人还是请回吧!”
贞娘听完浑身一震,她没有想到她都已经亲眼见到了,孟延嗣还要用这样的谎话来搪塞她。她摇了摇头,或许根本不是搪塞,他只是懒得再想理由了。
贞娘勉强的稳住发颤的身体,她抬起眼脸,声音轻柔的问道:“事务繁忙……既是如此那我便在这里等老爷忙完吧!”真娘想了想又补充道,“再多的事务终是有忙完的时候的。”
她倒要看看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个她奉为神明的夫君要让她等到什么时候。
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她不信,比不过一个儿子!
贞娘站在屋檐下,身体僵直,外面的雨下得越发的大了,她勾起嘴角,随着时间的推移胸口发凉。
粉衣的婢子进进出出已经好几趟了,眼角撇过真娘神情得意。
“夫人……老爷说既然你愿意等,那便跪着等吧!”粉衣的婢子心中冷笑,后面一句到不是老爷吩咐的,老爷虽然不喜夫人这般固执但到底是念着多年的夫妻情分,但是姜姨娘嘱咐她添上她也不敢不从,反正一个失宠的夫人连一个婢子都比不上更何况是如今如日中天的姜姨娘呢!
“呵呵……跪着等……呵呵呵……好啊……真是极好啊……”贞娘捂着胸口,屋里的欢声笑语传到耳边化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刺得她体无完肤。
“夫人……你没事吧?”婢子见贞娘不怒反笑心中一阵害怕,不确定的问了问,却见贞娘大笑之后猛然便跪在了门外。天上春雷震震,一道道闪电劈开漆黑的幕布,划出刺眼的亮光。
婢子躲进屋里,看了眼外面下得越发急得雨和跪在雨中的真娘,犹豫了半晌终还是关上了门。
“呵呵呵……呵呵呵……跪着好啊……跪着好……”刷刷的雨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往下滚着,一颗接着一颗的,溅起地上绽开的涟漪。
贞娘整张脸都被淋湿了,不知道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猛然想起她嫁给孟延嗣的那一年,孟府里开满了垂丝海棠花,红艳艳的,如同她因为喝了半杯酒而发红的脸颊,她坐在红烛高照金光灿灿的喜房里,看着那一双白皙却宽厚的手慢慢的挑起她的头上的盖头,紧张的不能自已。
她记得她颤抖着声音懦懦的喊了声,“相公……”
他执起她的手,眼神温柔如水。
她靠在他的怀里,看着红烛垂泪,海棠花谢,真的以为那便是一辈子最好的归宿。
贞娘嘴角动了动,满心的苦涩上涌化为温热的泪水,山盟海誓今宵忆,独倚薰笼到天明。
这世上哪有一辈子不变心的男人,身处在豪门贵族里喜新厌旧也许才是他们的本性。
贞娘倔强的跪在雨中,雨下得太大,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她已经听不见屋里的丝竹笑语了,她闭着眼睛想着**暖暖的小身子,挺直了脊背。她还有她的孩子在等着她,她不是在孤军奋战。
孟窈躲在连廊下,微微蜷缩着身子,她咬着握拳的手,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雨中的背影。
“小姐……”紫玉站在孟窈的身后,眼泪汪汪,似乎想要说什么,见到孟窈的表情又吐咽了下去。
孟窈擦干眼泪,深深的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和暴雨中娘亲笔直的背影,将手里的香囊仍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才掉头决绝的离开。既然娘亲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她就什么也不会知道。
贞娘从来都没有想到孟延嗣会这样对她,哪怕是他变了心她也不曾料到他会连她的尊严都剥夺了。她是大燕国昌平公主慕容歌同齐靖王高宸的嫡系后人,身上流着的是两代帝王的血脉,是这九州之上最尊贵的人。贞娘站起身,看着屋里的烛火熄灭,窗户上相拥的影子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抹掉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
有些东西并不是她放弃了尊严便能挽回的,她已经做到了她所能做的一切,那么即便是失去了也再无遗憾可言了。
她蹒跚的往回走,身体在暴雨中颤抖,而心脏也跟着瞬间苍老了。
休书
孟窈躲在被窝里从细缝里看着贞娘,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她的娘亲,削细的脸若尺素一般,原本应是明媚的眼眸此刻积满了盈盈的泪水,眼角细细的皱纹似乎被岁月的车辙一遍一遍的碾过,变得深刻而又苍凉。孟窈咬紧了下唇,看着她记忆里向来柔弱的娘亲变得倔强而固执,突然孟窈便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呜呜的在被子里无声的嘶喊。
“**……娘……娘亲对不起你……**……”贞娘坐在床边,眼角眉梢都是痛楚的悲伤。
孟窈不敢做声,只得任着贞娘掀开被角替她重新压好被子,而她紧闭着眼睛假装睡着。
贞娘触手轻轻的抚摸过孟窈的脸颊,满手湿湿的眼泪像是针一般的炸在她的心口,是她无用,才不能满足**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
贞娘侧身躺在孟窈的身边,一只手放在孟窈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她乌黑的发,一只手垂在床下紧紧握拳,眼睛盯着燃烧的红烛,一看便是一整夜。
天刚亮贞娘便起了身,在屋外和一个陌生的嬷嬷说了些话,手里紧攥着一张纸,踱步回到房里整个人更加神不守舍,只坐在床边盯着孟窈看,神情恍惚。
孟窈有些害怕,这样的娘亲太过平静,莫名的让年幼的她惶恐起来。
她刚想问,陪读的紫玉便端着脸盆进了屋,孟窈看着娘亲勉强的微笑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洗漱完了便随着紫玉一道去了孟氏一族子弟上学的巫山书院。
临走时孟窈不放心,本想着今日不去,但是贞娘一个劲的催着她要她好好学习,孟窈不敢不听,只得无奈的抓紧了贞娘的手,依依不舍的唤着,“娘亲……娘亲……”
贞娘听着心口似被撕成了一块一块的,想起那嬷嬷说的话更是无法压抑心中的悲苦。
“**记得……娘亲永远都是爱你的……不管娘亲在不在你的身边……你都要好好的活着……你是孟府的嫡出小姐,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地位!”贞娘说得激动,言辞灼灼,带着一股坚定。
孟窈莫名,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抬头看见贞娘一脸温和的微笑,像是三月如沐的春风轻轻的吹起她心底的点点涟漪,她心头狐疑,却又想不到比如今更坏的结果。她只以为娘亲同她不得爹爹欢喜如今已是最坏的了,哪里还能想到其他。
虽是不舍却还是同紫玉去了书院,心里还想着要好好的教训孟天宝一顿,以报昨日她生辰娘亲所受的屈辱。
她比孟天宝大上了两岁,个子也高了半个头,孟天宝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孟窈隐隐得意,想起娘亲说的话她才是孟家的嫡出小姐,更是不怕孟天宝告状了。
孟窈想着到了书院便能替娘亲出气,心头不由欢喜,脚步也是一阵的轻快。
她不喜欢姜姨娘,不喜欢被爹爹视如珍宝的孟天宝,更加不喜欢那个才三四岁心肠便格外坏的孟窕。
孟窈手里拿着《烈女传》眼睛紧紧的盯着坐在最前面穿着一身浅蓝色福字锦缎小褂的背影,夫子摇头晃脑的讲着,时不时的用那双老鼠眼瞄瞄下面的动静。孟窈一只手悄悄的拿出衣袖里的弹弓,趁着夫子背过身快速的将琉璃珠子放在皮筋上,只听见‘崩’的一声琉璃珠子准确的打在孟天宝的后脑勺上。
孟天宝一声惊呼,丢下书猛的回头,圆滚滚的眼珠四处流转,大声的吼道,“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暗算本少爷!识趣的赶紧站出来,看爷不拔了她一层皮!”
孟窈哧声,孟天宝不过八岁说起话来便俨然一股纨绔子弟的调调,心头更是不屑,不顾孟天宝在那里的咆哮,抓起盒子里的琉璃珠子便又向孟天宝射过去。
“啊——”孟天宝惨叫,捂着一颗被打掉的门牙,瞋着大大的眼睛怒瞪着孟窈。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称爷!”孟窈丢下书站起身,拍了拍手,这样的书不看也罢!
“你敢打我……本少爷让你好看!”孟天宝急红了眼,掳起袖子便向孟窈冲去。
孟府的嫡小姐和长子打架夫人哪里敢管,叫了外面的书童进来劝架便急匆匆的往前院跑去。
孟窈顺手拿起手边的砚台便一下狠狠的砸在孟天宝头上,自己一个漂亮的转身便安然的站在了一边同围观的人一起大笑起来。
“不过是个贱妾生得贱种,还真把自己当成孟家的大少爷了不成!”孟窈清亮的声音响起,不顾孟天宝瞬间黑掉的脸,撩起袖子冲上前狠狠的一圈便打向孟天宝的眼睛,高平孟家世代将门,她虽是女子自幼却还是跟着叔伯们一起学了点拳脚功夫,虽算不得厉害,教训一个比她小得孟天宝却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几下孟窈便将孟天宝打得趴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孟窈吹了吹有些发红的拳头,狠狠的说道,“以后不许你在和我抢爹爹了,知道吗?”
孟天宝这才知道是自己昨日说的话得罪了这个姐姐,心里虽不乐意嘴上却是很老实的应着,“好……我不抢爹爹了……再也不抢了……”
孟窈收回拳头从孟天宝身上下来,狠狠的警告,“若是今后再让本小姐看见你同你娘抢爹爹,小心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孟天宝诺诺的点头,他虽然得孟延嗣的宠爱,在府里也是横着走的小霸王,却是十分怕这个嫡姐,不仅是他从来都打不过孟窈的原因,还因为有一次他向孟延嗣说了孟窈打他的事,孟延嗣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勃然大怒,只是哄了他一阵让他以后不饶惹她,说什么孟窈是孟府的嫡出小姐他应该尊敬她。
那时孟天宝不明白,现在长大八岁却是清楚了爹爹话中的意思,他再得宠终是个小妾生的,而孟窈便是再不好也是孟家的嫡小姐。
“那爹爹自己要来呢?”孟天宝有些故意的说道。
孟窈眯着眼,看了一眼孟天宝,抬起脚踹了踹他紫金绣花的长靴,冷冷的说道,“你让你娘收敛一点,爹爹自然会来扫眉居的。”
孟天宝翻白眼,心里只想爹爹不喜欢大娘,才不去扫眉居的,和他娘有什么关系。
“孟纬……回去告诉姜姨娘……让她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妄想那些不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孟窈目光扫过周围的孩子,得意的说道,“只有我孟窈还是这孟家的小姐,她就别妄想那些不该有的东西!”
这厢孟窈话刚说完,那边丫鬟奴才便将这些话添油加醋的说给了姜姨娘,姜姨娘本就觊觎孟府主母之位已久,想到孟延嗣早上送出去的休书,心头更是欢喜,于是摸着眼泪便将孟窈说的这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孟延嗣,说若是他还念及夫妻情分,便是让这孟家唯一的儿子永远抬不起头来,一辈子屈居人下。
孟延嗣听完姜媛的话心里要休妻的念头更是坚决,他拍了拍姜媛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无子是大罪,贞娘是必须走的。”
姜媛听到孟延嗣的保证又赶紧追问道:“那孟窈呢?”
孟延嗣一听脸色顿时沉下来,“**的事你莫管,我说过了给你正妻的名分,但是**是孟家的嫡小姐怎样都不会改变!”孟延嗣之所以这般的稳住孟窈的身份也是有原因的,高平孟府历来便和天策宗交往甚密,自然得知偃月星转世之事,而孟窈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正是天策宗预言的帝后之人,他可以因为宠爱姜媛休弃贞娘,但是绝对不会动摇孟窈的地位。
“老爷……你喜欢女儿的话……我们不是还有素心吗?”姜媛不解。
孟延嗣摇头,素心怎么能和孟窈相比,孟窈是天策宗选中的人,未来会是统一九州的帝后,更是光耀孟氏一族的希望,他便是不喜欢她也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孟延嗣刚想解释便听见了宗祠里悠远的钟鸣,他皱眉,听来报的家丁说道,心头不禁一愣。
贞娘竟然去了祠堂,并且请来了族老要罢黜他的休书!
孟氏祠堂
贞娘跪在堂中,背挺得笔直,她一一扫过两侧坐着的族老,眼神幽怨,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铿锵。
“孟高氏贞娘自嫁入孟府之日起,谨守妇德,并无任何过错,今日夫君若是要休妻,妾身便以死明志!”
孟延嗣看着贞娘明显有些发红的脸有些不忍,想起十余年的夫妻情分,她素日又是极为体贴人的,除了无子到真无一处过错来。但是,孟延嗣心头一狠,正妻无子,便是大罪。
“贞娘……我念及往日情分,留你半分脸面,你莫要自讨其辱!”孟延嗣沉声说道。
“念及往日情分?”贞娘嗤笑,若是真的念及往日情分,昨日**的生辰她请了他三回他也不肯去扫眉居,最后还让她跪在雨中!
“夫君要休我,可是为了给姜姨娘一个正妻的名分,给你宝贝的儿子一个嫡子的名分?”
孟延嗣别过脸,心里虽有几分愧疚,可是想起自己答应过姜媛的话便冷冷的开了口,“贞娘……你离开了孟府我会在别处为你置一处房产,并且附上良田百亩,保你后半生无忧……你告到族老面前又是何必呢?”
贞娘冷冷的笑了声,“保我后半生无忧,我嫁给你为的便是这后半生无忧不成?”贞娘低下头,想了想坚决的说道,“从我嫁进孟家之日起,我生是孟家的人死也会做孟家的鬼!”她不能让她的**背上一个亲母被休的罪名,这楚国门第森严,思想守旧,她若是成了弃妇,她的**一辈子都无法抬起头来。
她这一辈子已经毁了,她不能让她的**再赔上自己的幸福。
“你……”
“贞娘……你身为孟氏主母无子便已经犯了七出之条,而教女无方,唆使其在书院欺负幼弟乃是无德,今日浩白要休妻,也是有理有据!”孟昶庆沉默了一下发话道。
他虽对贞娘并无不满,但是楚国律法写得清楚,正妻无子可休!
“无子便是大罪吗?”贞娘凄凉的一笑,站起身来,也不再说,她怎么就忘了,这是楚国,是不孝为小无子为大的楚国,她便是有千般好无子也是万般的不好!
“你要知道,这是楚国!”
“妾身知道了。”贞娘不再多说,冷冷的扫了一眼坐在正位的孟延嗣,转过身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今日与君相决,只求死生不复相间!”
孟延嗣看着贞娘那临别的一眼不禁浑身一震,这个十余年来在他心中温柔得毫无味道的女人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的看清楚过她,她单薄的身子虽然不断的在颤抖,却是挺得笔直,像冬日里的寒梅一般散发着一股凌风傲雪的姿态,莫名的便他不舍起来。
坐中收了姜媛贿赂的族老趁着时机又说道,“弃妇高氏无德,教女无方,今日竟然忤逆先生讲学集众殴打幼弟,实在是顽劣不堪,应该惩罚!”
孟昶庆瞥了眼说话的族老,见他山羊胡一撇一撇的,不屑的看了眼首位的孟延嗣冷冷的看口道,“身为男子竟然还打不过一个女子,不知羞愧还四处告状实在丢了我孟氏一族百年将门的威名!老夫细瞧着这小得一辈,也只有**还依稀有着祖辈的风采!”
其余人本还准备跟着一起落井下石,但听孟昶庆这般说便悻悻的住了嘴。
诀别
“娘亲……娘亲……”孟窈跑着进屋一把抱住贞娘,一口气急迫的说着,“娘亲,孟天宝再也不敢和我抢爹爹了,以后爹爹就会来看**和娘亲了……娘亲……**今日……”孟窈悄悄的抬起眼角见贞娘并没有生气才继续兴高采烈的说下去,“将那个孟天宝狠狠的打了一顿,他都不是**的对手,我在打了他三拳他便趴在地上求饶,还一个劲的苦,真是丢死人了。”
“娘的宵儿是最棒的……孟天宝自然比不得啦!”贞娘宠溺的抚摸着孟窈的乌发,心头狠狠的抽搐着。
“那是当然了,**的武艺可是庆伯伯亲自教导的,孟天宝那个胆小鬼哪里能打得过我!”孟窈得意,狐疑的看了眼贞娘,见她面上虽是笑着眼里却满是悲苦之意,不由收起满心的欢喜紧张的抓着贞娘的手问道,“娘亲可是姜姨娘来找你麻烦了?”
贞娘摇了摇头,拉起孟窈的手走到桌边坐下,细细的嘱咐道,“宵儿今后不要再欺负天宝了,他是你的弟弟,也不要惹怒了姜姨娘,你也知道你爹爹十分的宠信她,万一她心生歹毒之意要害你,你可怎么办?”
孟窈怔怔的看着贞娘,眼里全是不解,“娘亲不是一直都会在宵儿身边吗,有娘亲在我什么都不怕!”却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娘亲的话她从来都是听的。
“若是娘亲不再了呢?”
“娘亲怎么会不在,宵儿在哪里娘亲当然就在哪里啊!”孟窈紧紧的抱着贞娘,心里觉得今日的娘亲格外的奇怪。
“是的,宵儿在哪里,娘亲就会在哪里的。”
贞娘轻笑,这人世间的很多事都是不如人意的,并不是她想要怎样便能够怎样的。
她有着无与伦比的高贵身份,可是到底比不上实质的利益,有时候并不是她看不明白而是她愿意忍耐。
为了她在乎的人忍耐,反正生活不就是一场可怕的忍耐吗?
贞娘亲自做了孟窈最喜欢的饭菜看着她一点点的吃完,又给她将她儿时的故事,抱着她坐在院里的海棠花树下,给她跳长决。
孟窈看得恍惚,不停的笑着,她以为娘亲终于快乐了。
海棠花树下,她看着娘亲穿着最美的流仙广袖群,挥舞这水袖,像要飞逝的仙女一般。妖娆的花瓣在风中飘散,有的落在贞娘的长发上,有的落在她雪白的长裙上,有的落在石子地上化为尘泥。
“娘亲,宵儿也要学!”孟窈站起,跟着贞娘的步伐慢慢的跳着,她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的跳着,像是着了魔一般。
“宵儿……你要记住这支舞名叫长决,是你太祖母曾经跳过的……你太祖母是大燕最后的公主,却因为这一支舞让后人永远的记住了她……娘亲希望宵儿也要永远记住娘亲……好不好?”
孟窈点头,依偎在贞娘的怀里,眼角莫名的感到酸涩。
华山畿,华山畿。1
懊恼不堪止,上床解要绳,自经屏风里。
贞娘轻轻的哼唱着,怀里抱着因为跳舞而疲惫得睡着的孟窈,一遍又一遍的哼唱着。
“宵儿……娘的宵儿……娘亲唯愿你一生无情,都不要被情所伤!”贞娘轻声的呢喃,这世上的男子都太过薄情了,她只愿她的宵儿一生都不要知道情的滋味。
贞娘抱着孟窈走到里屋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上,看着妆奁里的休书悲痛欲绝。
“娘亲不能在陪着你了……宵儿……你一定要记住娘亲的话啊……宵儿……”贞娘依依不舍的看着孟窈稚嫩的脸,小心的将做好的新衣放在枕边。
她不舍啊,可是她不能让她唯一的女儿有一个被休弃的娘,不能!
她的**是要光照九州的,她不能成为她生命中得一个永远无法抹掉的污渍。
贞娘一步三回头,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她莫名的便想起了**才刚刚出生时,干瘪瘪的一团整日的嚎哭不止,却是只有在她的怀里便安静下来。那时姜媛还没有进府,孟延嗣还是最柔情的夫君,最慈悲的父亲。他在亭里抚琴,她在海棠树下跳舞轻歌,**躺在摇篮里专注的看着他们。
贞娘恍惚,那时候,真的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贞娘拿起白绫抛向横梁,轻飘飘的白绫无风飘动。
幸福总是过得太快,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候便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了。
贞娘回首看着睡得正酣的孟窈淡淡的笑着,站到圆凳上,看着眼前晃动的白绫慢慢的套在自己的颈项上。
华山畿,华山畿。懊恼不堪止,上床解要绳,自经屏风里。
华山畿,华山畿。懊恼不堪止,上床解要绳,自经屏风里。
……
“碰……”黄花梨木的镂空雕花圆凳翻到,之余满室绕梁的曲调久久挥散不去。
注:1选自《华山畿其六》意为:为一个男人的绝情而心痛,以至于难过得解开床上的绳上吊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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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孟窈生母的故事……下午有时间的话再码姜媛的结局……请妹子们注意,楚国与辽国不同,它是一个十分封建的国家,民风保守,基本上墨七还是按照楚地风俗来写的,只是根据故事需要进行了一些修改……(晕,花径竟然成了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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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止渴仙乐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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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止渴仙乐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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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一刻·耶律敏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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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一刻·耶律敏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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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梁微音篇01、因果
楚国昌平王太平十一年,彭蠡梁氏嫡出小姐卫国清平公之女梁微音下嫁丞相苏南宴,举国同庆。
深深的夜幕里划破平静的闪电伴随着一声惊雷敲醒了沉睡的微音,透过鲜红的盖头她模糊的看到一双紫金履靴踏进房来,心脏不自觉的乱跳起来。
微音扣紧了手心,努力压制下内心因为成为了他妻的喜悦。
十八年,她从未觉得如此快乐过,仿佛这一刻便要透支了她一生的快乐似的,让微音觉得异常的不安。
高隆的发髻上摇晃的金步摇沉甸甸的,垂在额前的明珠互相击打着,‘噼里啪啦’在寂静的寝殿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你便是卿和县主梁微音!”男子的声音同以往一样的动听,可是微音突然感到一阵的寒冷,就仿佛一瞬间被丢进了冰窖里一般,冷得浑身的骨头都在打颤。
“……是。”微音咬牙,想要抬起头看看他的样子。
“呵呵……你为什么要同意嫁我,你是可以选择的不是吗?”
头上的红锦鸳鸯盖头被挑起,微音看进眼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突然就如溺水的人一样,不能呼吸,只是不停的往下掉。
苏南宴,楚国最年轻的状元、举世无双的丞相啊,谁家的女儿不爱慕?
连她梁微音都沉醉在那温柔一笑之中不可自拔,在明知道萧绰逼迫他的时候随水推舟的嫁给他,更何况其他?
“因为你是苏南宴。”不为其他,只为他是苏南宴,是她一心爱慕的那个男子,所以她愿意不顾一切的扑向他,纵使是引火自焚,她也甘之如饴。
“呵呵呵……好一个只因我是苏南宴……哈哈哈……卿和县主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苏南宴抬起微音的下颌,微音看着眼下消瘦的手指上交错的疤痕,心脏猛地一跳,就好像飞天的烟火突然炸开,有什么长久不曾明白的疑惑顷刻间明了。
那道疤,便是她化作灰也不会忘记。
她唯一一次暗杀失败,原是败在了他的剑下。
微音悬起的心忽的一下被猛然抛落而下,跌入万丈的深渊里,或许她连一丝幻想获得他欢喜的机会也没有了。
“今天是我发妻的……忌日……”苏南宴温和的声音继续传来不带任何的感情。
微音只觉得脑袋沉沉的,就像每一次蛊毒发作时的那样,心口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撕咬,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你说什么……你的妻子不应该是我吗?”微音急切的强调。
“你……”苏南宴迅速的放下手,眼里满是厌恶,“若不是卿和县主非要强嫁于我,此生我都不会再娶,早在我发妻死之时我便立誓,今生除了仙乐我都不会再娶!”
他想娶的人是……向晚卿,微音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偏偏是她呢?
苏南宴的质问一下子变得格外的讽刺起来,微音想笑,可是扯了扯嘴角她怎样都笑不出来。
“只因为我是苏南宴,呵呵呵……所以你就非要嫁我不可?”
“只因为你是梁微音,是卫国的县主,所以我就非得娶你?”
“只因为……”
“不……不是……我……我……是喜欢你的。”微音捂着心口迫不及待的打断他,她不想要听他的责难,她不要知道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的爱恋,她不要被他认为是居心叵测。
她是只喜欢苏南宴的梁微音,她是可以为苏南宴不顾生死的梁微音,她是为了苏南宴背弃天下的梁微音。
哪怕她的爱卑微如尘,哪怕她只是借着时机嫁给他,哪怕她是个被众人利用送到他身边的细作,哪怕她不是他喜欢的那一个……只因他是苏南宴,是她不可自拔爱上的苏南宴,她都可以不去计较。
她不奢求他能够同她爱他一般的爱她,她不奢求他蓦然回首众里寻她千百度,她也不奢求他能许她一世长安,她只想陪着他,在她有生之年陪着他欢喜、陪着他忧愁。
“呵呵呵……辽国国宴的一眼便让县主对臣下铭心刻骨非吾不嫁,实在让南宴惶恐……你以为你便比别人高贵了多少,要不是顶着卿和县主这身皮囊你还或许连下里巴人都不如!”苏南宴噙着讥笑,眼神仿若腊月的寒冰一般,让微音因为嫁给他而生出的所有温暖都顷刻消失殆尽。
她低着头,任珠帘垂下遮住眼目,问得极轻:“你忘记我了吗?”
忘记那一年背着我满山的逃避官兵的追捕吗,忘记了消失在我们身后满山的杜鹃花吗,忘记了你说过‘莫怕,一切有我。’吗?
甚至你忘记我了吗?
微音张了张口,好多的话她都不能问出口,她不仅是卫国的县主还是卫王派来的盗取楚国情报的细作,她,没有问的权利。
“我应该记得你吗?”苏南宴反问,笑得讥诮,细长的眉眼里全是厌恶的嘲弄。
“我……我……我是……”是谁,她又是谁呢?
“县主,你知道什么叫爱吗?”苏南宴掂起酒壶独自坐在喜床上饮酌起来。
“你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和仙乐之间的爱呢,你们这类活得高高在上的人哪里明白同生共死的可贵?你们只会掠夺、只会抢占、只会命令,你们不懂感情,更加不懂得无怨无悔的付出……呵呵呵……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也不过是颗棋子!”
“你很爱她?”微音忍住眼泪问道。
“爱?呵呵……仙乐是我的心,你不知道我曾经为了娶她逼死了我的发妻吗?我虽立誓不再另娶,但是能做我苏南宴妻子的只有她一人!若是离了她,我的心也死了,活着的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县主,祝贺你得到了这具行尸走肉!”苏南宴笑着向微音敬酒,深邃的眼目紧紧的盯着她低垂的脸,珠帘晃动他看不清她的样子,不过他也不在乎。
这世间不在乎自己妻子样貌的,大抵也只有他一人了吧!苏南宴轻笑。
微音接过半盏合卺酒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她抬起头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南宴,“这是你给我合卺酒?”
“你说是……便是吧!”苏南宴仰起头不忍看向那双满是沧桑的眼眸,手里的酒壶轻轻的抖了一下,下垂的酒酿沿着下颌流进颈项,激起阵阵的阴寒。
“你到底个多情还是无情的人呢,夫君?”若说多情,怎么狠得下手在新婚之夜用忘忧散毒傻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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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梁微音篇02、怀沙
梁微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是一个关于前世今生因果轮回的梦。
时燕哀帝昏聩喜好享乐,燕国皇宫穷奢极欲白玉为床黄金铺地,四处搜刮民脂民膏建造酒池肉林,各地百姓苦不堪言,揭竿而起之士皆被哀帝派遣重兵镇压,诛其十族以儆效尤。西北卫王封地本就偏远不比齐燕之地,哀帝接连增加赋税让百姓虽生犹死,造反之人接连不断,卫王迫于无奈起兵造反,燕哀帝大怒之下派遣二十万军士扬言踏平卫地烹杀卫王。丞相顾还生殿前请旨愿先行前往卫国说服卫王赔款歇兵,卫王诺。
在大燕国七百一十五年燕哀帝同庆七年七月初七,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清楚的记得那个日子,就好像她本该记得一般,那个日子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
那时她还不是彭蠡的梁微音,她不记得自己那时叫什么,或者因为什么因由而独自一人置身在一片茫茫的沙漠之中。她只感受到炎炎的烈日在她的上方烤着,浑身出奇的热,炙热的风卷着一层一层的沙慢慢的掩盖住她的身体,她以为她就要这样永远在葬身在这片沙漠之中的时候她听见了远方随着风沙一起飘来的驼铃声,叮叮当当的说不清的清脆。她张了张口想要呼救,喉咙里一阵的干涩发出‘呜呜’的沙哑声,却是吐不出一个清楚的字来。
“丞相,前面躺着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
远处的声音越发的清楚了,她听见脚步踩在沙子上发出的哧哧的声音,然后她便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她睁开眼,便看见了那样一张如玉般温和的脸,仿佛是一片绿洲,能够拯救她的生命一般。鬼使神差的,她便裂开嘴对着他粲然一笑。
顾还生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眼下的女子会对他笑,他向她伸出手,却是未曾低下身子,只等着她自己努力的爬起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轻声的问道,“你可有名字?”
她浑身一震似乎被他那一笑牵动了整个三魂七魄,愣愣的盯着她头顶上那一双洁白如玉的手看着发呆,而男子也未曾因为她的迟疑而露出半分不快,水洗的天幕上红彤彤的太阳格外的耀眼,可是那一刻在她的眼中却是比不过眼前男子的一点风姿。
她努力的抬起手,将自己已经因为脱水而干皱的手放到他的手中,然后借着他的力气坐起,犹豫着说,“我……我……”挣扎着开口半天她也未能说出一句话来,反而被炙热的风钻进口腔里牵动干涩的喉头一阵的难受,她下意识的想要舔舔嘴唇,舌头刚才触碰到下嘴唇便又立即收回。
顾还生眼神温柔的腻人,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便扯下腰间的水袋想也未想的便递给她,“喝了水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用另外一只手接过他递来的水袋,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脑袋连着摇了三下。
“你没有名字?”顾还生试探的问道,声音依旧清润,像是潺潺的溪水,说不出的好听,令她不由自主的便红了脸。
她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头,她或许有名字,只是她忘记了而已。她拧开水袋的塞子,仰头便咕噜咕噜的喝起来,尽管她喝得有些急迫,但是水袋里的水却是没有一滴洒落在地上。在死亡边上徘徊了一会,她比谁都要清楚明白沙漠里的水有多珍贵。
顾还生也不急,只等着她把水喝完,才听见她缓缓的开口说道,“我忘记了。”声音依旧沙哑,却是偷着一股小女儿的娇嫩,顾还生似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的上扬,眼里的荣光化为了水,荡漾出一片旖旎的波纹。
“怀沙。”
“什么?”她不解,愣愣的看着他,被他握着的手轻轻的发着颤,心口也跟着一起痒痒的,莫名的便让她生出了一股依赖。
“怀沙,你的名字。”顾怀生又说了一遍,不顾身后之人的惊呼,语气格外的坚定,“从今以后你便叫顾怀沙了。”
顾还生放开握着怀沙的手,转过身向着领头的骆驼走去,怀沙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被他握过的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嘴角上扬,扯动了龟裂的伤口让她不由‘嗤’了一声,见他脚步并未停止便努了努嘴角大声的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顾还生走到那头挂了一只紫色叮当的骆驼面前微微的停了一下,便利落的翻身坐上去,轻吐道,“顾还生。”说着便催动骆驼缓缓前行,也不再看怀沙一眼。一路铃铛声清脆悦耳,在茫茫黄沙之间便似清泉一般,格外的令人烦躁的心得以沉淀。
顾还生!他的名字。
怀沙默默的念着,顾还生、顾怀沙,扯动干裂的嘴角,她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连全身的疲劳似乎都忘却了。
怀沙被安置在了中间的一头骆驼上,随行的人也不同她说话,只默默的遵守着顾怀生的吩咐,她就犹如一个隐形的人一般她能够看见旁人,而旁人都将她彻底的忽略了。起伏的驼峰遮不住怀沙的视线,她似喝醉了酒的人一样,带着醉意痴迷的看着前方一身紫色锦衣的背影,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抱在怀里的水袋似乎还有他身上的淡淡青草气息。
没有他的救赎她本该就是一个死人,如今得他一袋水相救,她想,那么她便还他一生吧!怀沙暗暗的下定决心,不管旁的人怎样的想她,她都已经做出来要跟随顾怀生一生一世的决定。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何等的奇妙,她因了一袋水一个名字便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了一个她除了名字便一无所知的男子,也许冥冥之中一切皆是上天注定好了的,让她在一片黄沙之中命悬一线之时碰到那个可以救她一命的男子。
顾怀沙一路骑在骆驼上没能再和顾还生说上一句话,周围的人也不搭理她,她只得没日没夜的坐在骆驼上,俨然要和骆驼融为一体了。
不过她依旧快乐得无法言喻,就仿佛顾还生成了治疗百病的良药,她只要远远的看上一眼便能缓解她身上所有的病痛。
驼队里的的人似乎并不是十分的欢迎顾怀沙的加入,几日里不但没有一人同她讲话,他们还用一种防御的状态看守着她,就好像顾怀沙是个身犯重罪的江洋大盗一般,偶尔驼队停下休息之时她小心的下了骆驼在附近边上转转都能感觉到周围有无双眼睛在盯着她。
顾怀沙起初只以为顾还生是个穿行多国往来运送货物谋取一点利益的商人,因为她曾无意的看到了那一头头骆驼背上装载着大量的珠宝金银,心中只以为驼队里的人是怕她见财起意盗取财物才这般防着她。直到她一直跟着顾还生的驼队到了燕国国都西京,才知道自己仰慕的人竟是燕国最年轻有为的丞相,有着燕国二绝之称的‘东高西顾’中的西顾——顾还生。
顾怀沙捶了捶自己晕乎乎的脑袋,仰望着那个被西京百姓拥戴的男子,心口莫名的便犯疼,她知道自己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而这件事却是关于顾还生的。她努力的想要去想起那遗忘的东西,可是在她潜意识里又极其的排斥那些她失去的记忆,每当她寻到一丝记忆的影子之时她便很自然的排斥接受那些记忆。
顾怀沙是以顾还生义妹的身份住进丞相府的,虽然顾还生一到西京便将她丢进丞相府然后消失不见了,但是顾怀沙却是因为顾还生那一句“怀沙乃是我的义妹,从今以后你们待她当如待我一样,否则我定是不会轻饶的。”
顾还生的相府虽然面积颇大,但是却是极其雅致的,处处透着一股子令人如在画中之境。顾怀沙还有好多的话想问顾还生,于是夜里便强撑着睡意在顾还生的‘笙歌园’等他回来。园子里伺候的婢女既不显得过于亲热,也没有让怀沙觉得疏离,心中只赞道顾还生调教得好。
“菁华,你这般讨好她干嘛,不过是相爷从外边捡回来的,成不了相府的女主人,你这般殷勤也是白讨好,指不定让昌平公主知道了,日后没有你的好日子。”
昌平公主,那是怀沙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可是却仿佛觉得早已如雷贯耳一般,她站在门边听着那两个婢女的谈话,嘴角下耷,眼底是掩饰不做的落寞。
“怀沙小姐是相爷的义妹,我自然要好生的照顾着,如意你想多了。今日在这里的人不管是谁,是何种身份,她都是主子,我是奴婢,奴婢照顾着主子都是天经地义的。”菁华说着推开如意走进房内,将厨房里熬好的参汤端到怀沙面前,恭敬的说道,“夜深了,小姐若是执意要等爷,便喝点参汤养养神吧!”
怀沙接过青花的瓷碗,盯着漾着烛光的参汤,心中五味杂陈,她挣扎了良久才开口忐忑的问道,“相爷时常都这么晚回来吗?”
菁华愣了一下,点头,“爷总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老百姓过得好一点。”
“相爷就没有一个贴心的侍妾劝慰着些吗,这般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是熬不下去的。”怀沙说道,眼睛避过菁华,心头紧张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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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止渴·仙乐篇(下)
陷害孟窈并不是她想要的,终归都是可怜的女人,只是她已经别无选择了。她爱楚王,所以她愿意为了那个男人做尽一切不可以做的事,哪怕是要她死她也心甘情愿。
爱情就是这么奇妙,明明无色无味无形无体,却是酸甜苦辣各种滋味让人肝肠寸断也不能自解。
“姐姐今日可见到了南宴,我在府里找了好几遍都未见他人。”向晚卿娇媚的挥着手里的丝帕,一只手紧紧的附在肚子上。
孟窈站得远,丹凤眼冷冷的斜了向晚卿一眼,掉头便准备走。以前她怜惜她可怜还帮着苏南宴一起将她收留在府中,还真的是如丫鬟说的那样,她这是养虎为患。也是她眼瞎,竟然没有发现苏南宴的那些心思,还让府里的人都将向晚卿当小姐一般的供着。
“姐姐……”向晚卿小跑的上前拉住孟窈的胳膊,语气染上了几分得意,“姐姐怎么要走呢,妹妹还有好多话同姐姐你说呢!”
“姐姐也知道妹妹已经有两月身孕,而姐姐是过来人,想必一定明白妹妹时时都想见到南宴的心情。再说了,南宴已经决定要娶妹妹进门了,虽然许的是平妻,但是姐姐毕竟先嫁给南宴,妹妹自是明白的。”
“滚开!”孟窈只觉得心里一阵的恶心,她猛的抽回手,胸口犹如被尖刀一刀一刀刮过一般。
“姐姐……南宴说他想要一个女儿,这样姐姐有一个儿子,妹妹在为南宴添上一个女儿,那便是儿女成双了,也能传为佳话!你说是不是啊,姐姐?”向晚卿又上前抓住孟窈的手,笑得如花一般灿烂。
“女儿……呵呵……”孟窈嗤笑,挑眉看向向晚卿的眼神不由带上了几分恶毒,“就你这样出身的女子,还指不定是怀的哪个一夜风流恩客的种呢?”
“向晚卿……你真当我是怕了你不曾,若不是看在夫君对你的情意,你以为你还能如现在这般活蹦乱跳的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孟窈眼神冰冷,看着向晚卿明显一僵的身体嘴角上扬,“他苏南宴若是真的敢娶你回府,我孟窈也绝对不会眷恋这负心薄幸之人的正妻之位。他若无情,我便休,当年我能扶持他上位,明日我便能令觅良人!”说罢孟窈扯开向晚卿的手便准备离开。
哪知道此时向晚卿瞥见孟窈身后紫色的身影眼中露出一丝得意来,猛的拽住孟窈的手便向身后的荷花池倒去。
孟窈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紫色的身影飞快的跳进荷花池中,孟窈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看着苏南宴抱着浑身湿透了的向晚卿爬到岸上的时候她真想走上前去将那一对狗男女再踹进荷花池中。
还真是郎情妾意的场景呢,她是不是该拍手叫好,或者是拿出丝帕抹两下眼泪,以示自己被这感天动地的一面给感动了?
“怎么,夫人这就想走了?”苏南宴轻轻的问,声音一如以往般温柔,可是孟窈却再也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暖意,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寒窟里,莫名的便开始恐惧起眼前这个温文如玉的男人来了。若是他对她有一丝的真心,怎么会忍心这般对她,若是从未真心待她,那么苏南宴到底得有多少的心机,才能将以往的一幕幕演得那般逼真啊!
他的怀里是向晚卿,他的眼里是向晚卿,或许连他的心上都满是一个向晚卿,而她孟窈,或许不过是他时运不济之时向上攀爬的垫脚石罢了!
如今他已经权倾楚国,那么她这个垫脚石便成了碍眼的石头,只能被除之而后快了。
是吧?
“南宴,姐姐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听闻我怀了你的孩子……才会一时失手将我推下去,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南宴,你要相信我!”向晚卿扯着苏南宴的袖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衣衫因为被打湿透了,一上岸沾上冷风便一阵阵的发颤。
孟窈也不解释,她只将脚步收回,转过身看着苏南宴,眼神认真而又执着。
若他不相信她,便是她解释千百句在他眼中都只会是狡辩,而他若是信任她,便是她一句话也不好说,也是义正言辞。
孟窈看着苏南宴,那么认真,那么的仔细,可是她知道,他从来都不曾真正的相信过她。
她若是想向晚卿死,即便是当着他苏南宴的面,她也能做到不留一点的痕迹。
苏南宴心思一动,想起以往种种,他认识的孟窈怎会是这样的人,她高贵、聪慧、果决,端庄而又温婉有着所有大家小姐一切的品质同时又没有她们的骄纵蛮横。她比男子还要果敢,谋略过人,胆识非凡,常常令他都不由惊叹若是她身为男儿,这九州乱世里她必是一方诸侯。今日若是仙乐单单只说孟窈因为嫉恨她便推她下水,他是万万不信的,可是加上孩子……他便不那么确定了。
因为每一个母亲,都是可以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的。
展儿是她和他的孩子,是他当初承诺过唯一的孩子,如今仙乐有孕,终是他对不起她了。
苏南宴犹豫,可是让孟窈走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见怀里的向晚卿尖叫起来,他低下头一看,只见她的裙下一片血水,他的心一冷,那心中的暖意瞬间便同那化为血水的孩子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孟窈,你知道,欠下的债,迟早都是要还的。”苏南宴开口,向晚卿脸色惨白,却是挑眉看着孟窈那一脸的讥笑,她知道,这一次她用她孩子的命终是扳倒了她。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不爱她的人依旧不爱,而她爱的孩子却是真的失去了。
所以,她也不过是一个输家。
输得彻底。
再后来,向晚卿小病了一场,在病中她听伺候她的丫鬟说夫人被丞相关进了柴房,而苏展离不开娘亲便也跟着一起住了进去,小丫鬟说得很兴奋,而她却是提不起一点的兴趣。
你看,即便孟窈待人和善,这府里的人还不是乐意见到她这个狐狸精上位。
多么可笑,这年头人心都是用来被践踏的,你待人约好人家越会视为理所应当。
就像孟窈之于苏南宴,她之于楚王。
她们都不是他们心中最想要的那一个。
苏南宴娶她,她知道是因为他觉得他对不起她,想要安慰她,可是向晚卿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坏透了的女人。没心没肺的利用苏南宴对她的好,去伤害他以及他身边的人。
她换了新衣画上精致的装跑去柴房向孟窈炫耀她的幸福,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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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