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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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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荣国府金孙生日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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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爷养成记、韶华(胤礽)
入坑须知:
这是同人,而且是崩坏了的同人,且是清穿综琼瑶,设定多与原著不符,请红楼考据党勿深究,作者blx
穿越者只有胤礽,胤禔,康熙,承祜,承庆五个,无其他数字,cp和身份文案有
人物简介(怕有人不认识这两):
承祜,仁孝皇后第一子,胤礽胞兄,康熙八年十二月十三日生,康熙十一年二月初五日因染病幼殇。
承庆,惠妃第一子,胤禔胞兄, 康熙九年闰二月初一生,康熙十年四月病殇。
文中设定这两是紫禁城老鬼,背后灵,弟控,具体请看文。
开篇设定乾隆二十四年,太子爷也就是贾兰十三,贾宝玉十五,林妹妹尚未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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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搁下笔抬眸之时,露台上摆放着的那盆海棠花正巧开了,粉嫩的花瓣点缀在绿叶之中,迎着夏日暖风荡着,煞是好看,胤礽一手支着下巴看了一阵,一直阴郁着的心情终于是舒缓了几分。
隔着帘子,外头断断续续的娇笑闹腾声隐约传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母亲房里的几个丫头在说笑玩闹。
胤礽转过头去,珠帘晃荡间,依稀可见翠绿色的裙摆,再往上看,是阳光透过窗纸衬进来,晕染开来的他母亲李纨专心绣着花的侧影。
胤礽正看得入了神,李纨停下针,侧过身对上他的眼睛,起身撩开帘子走了过来,柔声问道:“兰儿功课可是都做完了?怎么在发呆呢?”
胤礽轻摇了摇头正要回答,李纨已经执起了他临的字帖,看过便笑了,显然还是极满意的。
“这便不错了,我看你心不在焉的,可是想出去玩儿了?”
走神被抓了个正着,胤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随口诌了个理由:“正在烦心明日宝二叔生日,不知该送什么好呢。”
“原是这个,”李纨又笑了:“送什么都是一份心意,你宝二叔也不贪你这个,你自个想宝二叔喜欢什么,你能送的便送了去就是。”
胤礽回了李纨一个灿烂的笑脸,心里却是忍不住吐槽,那贾宝玉天生一个脂粉之徒,送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他倒是欢喜。
荣国府金孙的生日宴自然是要风光大办,当日,荣国府内便是张灯结彩,丝竹笙箫,大宴宾朋。
花厅之内宴席摆了有十数桌,主位之上贾母拉着贾宝玉的手在一众太太,奶奶,姑娘们的逗笑下正乐得合不拢嘴,南边的戏台子上请的是京里最有名的戏班子,正在上演一出闹哄哄的鲁智深醉闹五台山。
胤礽去的时候晚了些,却也没人注意到,一进门便见李纨跟在二太太王夫人身后,抿着唇陪笑却并不多话。
胤礽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直等到老太太疼爱完了金孙,终于是注意到了他招他过去,这才走上前,依次与贾母,王夫人等请过安,轮到贾宝玉,笑着问过安之后,示意身后的小厮呈上了他送给贾宝玉的生日礼。
鸟笼子里装的一只羽毛色彩斑斓正拍着翅的雀鸟。
胤礽解释道:“昨日从家学回来,路遇俄罗斯国的商人,手里提着这七色雀,我觉得稀奇便买了下来,不知宝二叔可还喜欢?”
“这鸟好是艳丽啊,这羽毛还当真是有七种颜色呢。”
“是啊,你们看这眼珠子,竟跟琉璃球一样的。”
“这身形却也比常见的那些要好看得多呢。”
周围的姑娘们已经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议论了开来,贾宝玉更是看直了眼,双手接过,连连道:“当真是好极,妙极!”
胤礽弯起了嘴角,就知道这傻小子会是这副反应。
众人正闹着,突然一道尖锐又似是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哎呀,这么漂亮的鸟儿,倒是人人见了都赞叹呢,可惜被这鸟笼子束着,可不就像那养在深闺里的金丝雀嘛,送给我们宝二爷,倒当真是好极妙极了。”
胤礽抬眼看去,说话的是那正捂着帕子掩嘴笑的赵姨娘,贾宝玉和众姑娘们的注意力还在那鸟儿上头倒是没反应,却是贾母脸色沉了一沉,王夫人微皱了皱眉,李纨略显尴尬,而王熙凤已经很有眼色地岔开话题张罗着众人回席,生日宴要开始了。
胤礽在心里暗骂了赵姨娘一句,也回了座位上去。
他送这么个玩意儿给贾宝玉,确实有调侃嘲讽他的意思,却没想过让赵姨娘这个喜欢无事生非地给当众说出来给他找麻烦。
两个月前,荣国府重长孙贾兰一病不起,其母李纨日夜照顾,焦心竭虑,贾兰命薄,到底是去了,之后那身体里的人便成了圣祖康熙朝两立两废圈禁至死的苦逼太子爷爱新觉罗胤礽。
胤礽于半昏半醒间,接受了贾兰的全部记忆,清楚知道了自己现下的身份和所处的时代,之后便小心将自己隐藏起来,做起了这荣国府不受宠的嫡重长孙贾兰。
在贾兰的记忆里,如今已是乾隆二十四年,乾隆是取他这个太子而代之登基称帝的他的四弟胤禛的儿子,眼下距康熙朝已有近四十年之隔,而这荣国府及隔壁的宁国府祖上荣国公贾源和宁国公贾演两兄弟俱是他大清当年入关的功臣,因战功受封了公爵,到如今已经传了三代,家道风光,人人艳羡。
只是匪夷所思的地方在于……按说这顺治朝就封了公爵的两位国公在胤礽的记忆里,终康熙一朝却是不曾存在过的。
贾兰是荣国府二房贾政英年早逝的嫡长子贾珠的遗腹子,只是他这嫡重长孙,却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原因无非是当年王夫人对贾珠爱如珠宝,贾珠娶了李纨没多久便一病不起,竟是去了,王夫人认定是李纨克死了贾珠,对其诸多不满,对贾兰便也是怨屋及乌,始终喜欢不起来。
何况她还有贾宝玉这么个衔玉而生的幺儿,老太太贾母更是将宝玉当做心肝儿命根子,于是这贾兰,便也就只能靠边儿站了。
所以贾兰一贯温和低调,李纨也过得很是隐忍,胤礽来了之后,却也无意改变现状,但是要他像贾兰那般装着与世无争,他却也是做不到的。
个性张扬肆意的太子爷,即使被十几年的圈禁生涯磨平了棱角,即使变成了这不被人看重的公府重孙,到底也依旧是那个骨子里透着骄傲的火凤凰。
花厅里头依旧喧嚣,胤礽坐的位子不起眼,也无人扰他,他乐得清闲,自顾自地吃着东西,目光不经意地四处掠过,看这雕栏画栋,金碧辉煌的布置,再看这人声鼎沸,热闹非常的场景,便忍不住暗自撇嘴,这荣国府金孙的生辰宴,倒是比他这个皇太子当年千秋,却也不遑多让。
当然那也是因为,皇太子的生日是元皇后的祭日,便是从不曾如此热闹而已。
吃了个七分饱,想起李纨交代过的要给他宝二叔敬酒,虽然胤礽是打心眼里不乐意,却也不想让这个对他算是很不错的女人为难,瞅着贾宝玉身边围着的姑娘少了些,这才拎了杯子走上了前去。
贾宝玉一直在逗弄那笼子里的鸟儿,胤礽的酒杯已经举到了他面前,才终于是分了些注意力过来,眉开眼笑地举杯,就与他喝了。
胤礽心中好笑,若非这七彩的鸟儿,他倒是不能得了这位二叔的青睐了。
贾宝玉一向喜与姐姐妹妹们寻欢作乐,对府中兄弟子侄多是不大搭理,平日里见了胤礽也就是贾兰他这个嫡亲的侄子也说不上两句话,这会儿倒是热情,喝过酒又提议道:“这鸟儿稀奇,我就这么收下了也不大好意思,不如明日你寻个时候去我屋里挑件东西,就当我回你的礼吧。”
“那便谢过二叔了。”胤礽也不跟他客气,贾宝玉屋里的好东西比他那多得多,既然对方乐意给,他更没有不收之理。
生日宴还没结束,乏了的贾母和王夫人便回去歇息了,贾宝玉与一群姑娘在行行酒令,似乎完全没把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当回事,胤礽看了一眼,没半点兴致提脚就回了去。
李纨被王夫人给叫了走,讲了有小半个时辰的话才回来,胤礽见她脸上神色不大好,便命了贴身伺候的小厮容二去外打听。
容二很快便来回了话:“昨日宝二爷因不念书被二老爷数落了一回,说是玩物丧志,太太不高兴,今个儿借着您给宝二爷送这礼的事,便责了珠大奶奶,意思似是说您这礼送得不好,被二老爷看到,又该罚宝二爷了。”
原来是这样,胤礽撇了撇嘴,这老女人摆明了在借题发挥,他就算不送那东西,贾宝玉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也是个玩物丧志的德行,倒不过王夫人是被赵姨娘逮着机会取笑了,心里不痛快,不好发作就只能掉过头来找李纨撒气罢了。
李纨在命丫头们收拾明日要穿的衣裳,方才的那点失态已经很好地掩了去,胤礽看着心里不大是滋味,说到底还是他给这个可怜的女人添麻烦了。
“娘。”走上前去,胤礽攀住了李纨的手,放软了声音喊她。
李纨冲他笑了笑,吩咐道:“兰儿今晚也早些睡吧,明日一大早的就要出门,可万不能起晚了。”
“哦,我知道的。”
胤礽先前在花厅里也听贾母提了,明日贾府将要发生一件大事和一件小事。
大事是,皇帝新收了一民间义女做格格要带去天坛祭天,荣国府和宁国府上下因着国公的名头得了荣幸前去观礼。
小事是,贾母远嫁的女儿,姑奶奶贾敏家的姑娘和少爷,从扬州来京里省亲,要在荣国府里小住半月。
胤礽对这些都不关心,应过李纨之后,就不做多想,自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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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野格格祭天凑热闹
寅时过后,胤礽就在丫环和小厮的伺候下起了身,他房里的人不比外头那些,起先也调皮还没多大规矩,后来被胤礽教训过几次就老实了,胤礽对此很满意,做奴才的就该有个奴才样,都像贾宝玉那样,被下人指着鼻子骂,那算是个什么事儿?
洗漱过后,胤礽吩咐容二:“去宝二爷那里说一声,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容二闻言为难道:“宝二爷这会儿怕是还没起吧。”
“也差不多了,今日要出门,他偷不得懒。”胤礽心说这平常人家的少爷倒是日子过得真潇洒,终日饮酒作诗醉生梦死,倒不似他当年,每日亥时睡,寅时起,少时念书,后来周旋朝事,攻心算计,终日不得清闲。
真要说闲暇,也就只是最后那被囚于高墙之内的十几年了,只是那样的日子几乎便是要将他逼疯。
闭了闭眼睛,甩去脑子里的那些糟心事,胤礽提脚出了门,便去了贾宝玉屋里。
贾宝玉睡眼惺忪,显然也是刚起,正坐在梳妆台前,身后站了个身段窈窕面容姣好的丫环在给他梳头。
胤礽上前去问过安,贾宝玉转头冲他笑:“兰儿可是起得好早,倒叫我羞愧了。”
“昨日睡得早,不如二叔跟丫头们玩得晚。”
贾宝玉没听出胤礽话里的嘲讽之意,兴高采烈地拉着他在屋子里四处转了转,又指着那挂在屋檐子下的鸟笼子跟他道:“我一晚上光顾着看这个了,几乎都没怎么睡,这鸟儿不但长得好,声音也怪好听的。”
胤礽笑了笑:“二叔喜欢就好。”
“昨个儿说过的,我不能白拿了你这么有趣的玩意,得回个礼给你,你便随意挑吧,挑中了的我都给你。”
胤礽也不客气推辞,四处瞧了瞧,贾宝玉屋里的好东西确实多,大都是贾母和王夫人赏的,不过再好的东西胤礽上辈子都见得多了,这些便也难得入得了眼,看了一圈,他收回目光,掠过屋子里四个桃红柳腮,各有千秋的丫环,心说贾宝玉屋子里最好的怕就是这四个比别处的要漂亮得多的丫头了。
于是便起了捉弄了心思,指着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对那贾宝玉道:“我要她。”
贾宝玉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那被胤礽点名的丫环柳眉倒竖,不客气地驳道:“我是老太太送给宝玉的,没有老太太开口,谁人都不能将我讨走,宝玉也不能将我给送出去!”
其余三个纷纷附和,胤礽并不理她们,只是眼里闪动着促狭,看着贾宝玉,方才可是你自己让我随便挑的,这会儿倒是看看你要怎么下这个台。
贾宝玉满脸为难,吞吞吐吐道:“晴雯在我这里待惯了的,又是老太太给的,这个实有不便……除了她们四个,兰儿另挑其他的,无论是什么物事,都没有不给之理。”
“真的什么都能给?”胤礽拖长了声音,目光在贾宝玉胸前挂着的那块命玉上转了一圈,直看得那叫晴雯的丫头又要开口斥人,才收了目光,下颚随意一点桌案:“就这套文房四宝吧。”
贾宝玉房里的丫头虽然漂亮,但太没规矩,直叫胤礽倒胃口,说那些无非是想逗逗贾宝玉,实则对她们压根就没兴趣,至于他那块打娘胎里出来的玉,胤礽只是有些好奇,本想再逗逗他,转念一想转头话传到老太太和王夫人耳朵里去,李纨又要受罪,到底便也算了。
那文房四宝虽然是二老爷贾政才赏下勉励贾宝玉好生念书用的,如今听闻胤礽想要,贾宝玉倒是乐得双手奉上,反正,他原本也就不爱念书。
辰时过后,胤礽随着李纨出府上了马车,跟在贾母,王夫人等人的车后往天坛而去。
贾母和王夫人几个有诰命册封在身的穿了正式的朝服与一众命妇站了一块,贾家其他人是没这个福分去观礼的却是差了钱打点了,在外围处远远瞧上一眼,便算是沾了光。
胤礽靠在马车边打着哈欠,听着远处铜锣喧嚣鸣枪放炮,又闻沿途百姓山呼万岁格格千岁,便是忍不住撇嘴,一个民间义女而已,还道是个外头认回来的风流债,竟是堂而皇之地带出来祭天布告天下,他是生怕那些老祖宗气不活不成。
一旁当家的二奶奶,大房贾赦的儿媳王熙凤正与身边的丫头说道:“瞧见了没,那跟在令妃娘娘身后的轿子里坐的,就是我们大姑娘元春。”
贾宝玉听了也凑了上去,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
元春是王夫人的长女,贾家因功勋抬了汉军八旗,元春六年前选秀入了宫成了小主,虽然没有正式的册封,却是跟着如今宫里最受宠的令妃魏氏住着延禧宫,时常得见天颜,这前途自是无量的,贾家上下,每每提起这位元春丫头,莫不是赞不绝口,私心里却都是指着她荣宠后宫,荫庇家人。
那顶着个莫名其妙的还珠格格头衔,打扮却是和硕格格品级的皇帝新任义女被人从车上搀扶了下来,走了两步便烦躁地挥开了托着她胳膊的宫女,又走了两步,许是因为旗头太沉又或是因为花盆底踩不稳,竟是这么直直向前栽倒了下去,一众宫女太监皆是吓住了,回过神来就要上去扶,已经先有皇子装扮的人急急赶了上来,搂着她站了起来。
那还珠格格半点不觉尴尬,挣开了拉着她的皇子的手,两下便甩了那花盆底,光着脚蹦蹦跳跳走上前,挽住了乾隆的胳膊,大声抱怨:“我就说了不穿这鞋嘛,还是这样好。”
乾隆原本喜气洋洋的脸一瞬间变得僵滞,周围观礼的宗室王公、大臣命妇俱是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王熙凤乐得‘噗嗤’一声笑了,随即又忙帕子掩住了嘴,贾宝玉连连称奇:“这位还珠格格当真是有好有趣的人。”
胤礽也乐了,却是乐得看皇家的笑话。
还珠格格已经被乾隆给领着走上了台阶,胤礽没了再看的兴趣,往后退了两步,吩咐另一小厮:“一会儿跟母亲说一声,我去街上逛逛,晚点自会回府,让她不用担心。”
之后便带着容二拐进巷口,径直走了。
容二以前便是贾兰贴身伺候的,也是极机灵之人,大体也知道自己主子自大病了一场之后便像变了个人一般,却是帮着掩着不露半分,这也是胤礽对他最满意的地方。
容二跟在胤礽身后一边走一边说着方才听来的趣事,胤礽闻言却是眯起了眼:“你是说方才有人大闹祭天队伍,自称自己才是真格格,皇上领的那个是假的?”
“正是呢,那姑娘和她的几个同伴被步兵衙门的人一顿好打,当真是可怜,不过奴才听人说,最后人让福大学士家的公子给接了走,福家还将这事给压了下去。”
胤礽哂道:“福家倒是好大的面子。”
“可不是。”容二接话,也是分外不屑。
这福家是乾隆宠妃令妃魏氏的外戚,因着令妃的关系,福伦做上了从一品的协办大学士,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御前侍卫,一个是皇子伴读,也都是风光至极。
贾家虽然面上极尽奉承着这家人,却其实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毕竟荣国府宁国府是他们祖宗真刀真枪凭着战功换来的,福家不过就是因为出了一个令妃倒是生生将他们给压过了一头,这如何能叫他们服气,尤其元春在宫里还得伺候着那令妃,未免委屈,是以贾母日日求菩萨告祖宗的,就是指着乾隆能有天开了眼,识得她家元春的好,也好让整个贾府上下再扬眉吐气一回。
胤礽将着这些事情都当逗趣的笑话听,并不往心里去,想起先头在天坛看到因着是为格格祭天,乾隆的后宫几乎都带了来,独独缺了继后那拉氏,便不免好奇,又问那自称包打听的容二道:“这么重要的场合,皇后怎么没来?”
容二压低了声音:“这四九城里谁人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个不受宠的,皇上几乎日日留宿延禧宫啊,这回认回这格格,说是义女大伙儿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也都是令妃拾掇着皇上认下的,还放在了延禧宫教养,皇后质疑了几句便被皇上半点不给面子的一顿数落,让人看了笑话便气病了,眼下怕是起不了身吧。”
原是这样,胤礽失笑,如今这世道,当真是日日都有新鲜笑料了。
俩人正说着,胤礽已经到了他的目的地,龙源楼。
上了二楼靠走廊尽头的雅间,点了茶,便细细品了起来。
一整日过去,一直到日落西山,胤礽等的人却始终没来。
胤礽心下疑惑却又不甘心,第二日复来,又等了整天,依旧不见来人。
三日后,胤礽终于是觉察出了不对劲,凭着依稀记忆,找上了他前世留下已经几经转手的铺子,一番旁敲侧击地打听,方才知道,自己留下来的最后的那点家当,他带进棺材亦不曾说与任何人听的家私,已经被人以他的名义全盘接收,给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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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贾宝玉怒摔假宝玉
胤礽在茶楼里连着等了三天没等到人,心里本就不高兴,回到贾府,又听得母亲李纨院子里的老妈子婆子聚在一块磨嘴皮子,说着姑奶奶家那尚未谋面的姐儿哥儿,说那姐儿是个体弱多病风吹就倒的,姑奶奶身子也不大爽了,这会儿说是来省亲,指不定日后就得长住了,话语里有些不好听,胤礽免不得就拉下脸,教训了一顿为首的几个,直说得对方老脸挂不住,悻悻然请了罪各自散了才作罢。
倒不是胤礽是想替那不曾见过的姑奶奶一家出气,只是他心知贾母素来疼爱她那远嫁了的小女儿,若是这些话传了出去,乱嚼舌根的是他母亲院子里的人,李纨少不得又得挨王夫人训斥。
再要说便是太子爷心情不好,这些老婆子正巧撞到枪眼上来了而已。
晚膳的时候,来了人说是姑奶奶家的少爷已经来了,叫他去老太太房里见过。
胤礽换了身见客的衣裳,便出了门,一路上,容二小声提醒,说是只有哥儿一个来了,姑娘不在。
胤礽听了不免遗憾,早前就听闻贾母这位姑奶奶生得花容月貌的,想必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会儿人没来,多少让胤礽少了几分兴致。
太子爷也爱美人,却又不似贾宝玉那般成天跟姑娘们厮混,更不似贾府那几个好色之徒见色眼开,虽然前世因此难免被人诟病质疑,胤礽却从来也懒得解释,他自是风流,却不必与旁人道。
老太太的屋子里已满是欢声笑语,胤礽人还没进去,就听得一温煦又带着笑意的声音正与众人解释:“我与妹妹前两日便到了,本该一早来的,只是妹妹身子不适,看了大夫吃了药,眼下正在水月寺里静养,怕冲撞了老太太,便没有带她过来,没有先派人来说一声,倒是我的不是了。”
贾母一听姑娘病了就扯着帕子抹起眼泪来,嘴里喊着‘心肝肉儿’倒是情真意切,胤礽才踏进门,就见那小哥儿正在低声安抚着老太太,其余人也陪着抹了几抹眼睛,嘴角抽搐了一下,站到了一旁角落处去。
这才抬眼看去,那小哥儿嘴角却衔着一抹微不可察的促狭笑意,因着众人都看着贾母说话,并无人注意到,倒是深谙察言观色的胤礽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异常。
轻挑起眉,胤礽觉得,这人兴许还有点意思。
小哥儿姓林,名墨玉,年十六,妹妹黛玉也才十三,父亲林如海在扬州为官,任巡盐御史,同样是汉军旗出身,胤礽暗自想着这四品的巡盐御史倒是个不错的肥缺,这贾府也算是攀得了一门好亲事了。
可惜似乎贾府上下还不怎么瞧得起人家。
贾母哭了一阵收了眼泪,又兴高采烈地拉着那林墨玉一个一个给介绍过去,轮到胤礽时,林墨玉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随即便笑得越发灿烂:“这个便是先珠大哥的孩子兰儿吧,看着倒当真是个好的。”
贾母乐呵呵地连连点头,林墨玉已经笑眯眯地伸手过了来,揉脑袋,捏脸,且有越揉越欢喜之势,胤礽嘴角抽搐得越发厉害,却是反抗不能,只能乖乖受着,一直到林墨玉终于是过足了手瘾才放过了他。
胤礽暗暗咬牙,心下将之列为不与往来之非善类。
那贾宝玉瞧见林墨玉虽是男子,却也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笑起来嘴角一小个漩涡便更是好看,不免心生好感,也凑了上来,眼珠子转了一圈,问道:“哥哥可有玉?”
众人一听贾宝玉问出这问题便俱是面露尴尬之色,胤礽这会儿又不免同情起那林墨玉来,可叹啊,才来就沾上了有痴狂症的贾宝玉。
林墨玉显然是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眨了眨眼睛,伸出左手,大拇指上有个玉扳指,又指了指腰间,带子上系了个玉挂饰,最后扯出衣领里头用红线串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笑眯眯地道:“表弟说得可是这些?”
贾宝玉看看他的,又低头看看自己胸前金项圈下坠着的玉,傻了半天,才慢慢道:“竟是不一样的。”
林墨玉笑个不停:“自然是不一样的,兄的这些都是些俗物,哪里比得上表弟的这块,竟是稀罕。”
贾宝玉听了,癫症果是发了,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
众人吓了一跳,一拥而上争着去拾玉,胤礽眼睁睁地看着那玉从贾宝玉的手上跌落地上,一溜串地朝着自己这边滚了过来,落在了脚边,便顺手弯腰捡了起来。
今日终于是得见了这传说中跟着这位荣国府金孙打娘胎里出来的宝玉,胤礽拿在手里却只看了一眼,稍一摩挲,便觉察出来,这宝玉是假的。
说假倒不是说这玉石不真,玉倒是玉,却万算不得上是块好玉,太子爷生平最爱把玩玉石物事,以前毓庆宫里也曾收藏无数,所以便是一眼就看得出,手里这块,堪堪普通而已,说是宝玉,未免言过其实。
那边贾宝玉还满面泪痕地在嚷嚷:“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就没趣,如今林家哥哥来了却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胤礽嘴角又抽了抽,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猛地抬起眼,对上那抱着胳膊一副气定神闲看好戏态闪动着促狭笑意的双眼,不由得皱眉,这人怎么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李纨接过了胤礽手里的玉,递还给了贾母,贾母忙帮着贾宝玉重新戴上,又好言相劝,一场闹剧才终于是落了幕。
回去之后,胤礽与李纨说了会话,便回了自己屋里,正要歇下,容二来报,说是林哥儿想见他,就在外头院子里。
胤礽刚想说不见,林墨玉已经不请自来,进了门来,笑眯眯问道:“兰儿可是生气了不成?”
胤礽冲满脸难色的容二示意,让他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俩人,林墨玉见胤礽脸色不善,倒是半点没有自己挨人嫌的自觉,伸手过去又在胤礽的脸上捏了一把:“真可爱。”
胤礽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这到底是打哪里冒出来的无赖?下一刻,却又被对方拥进了怀里,吧唧一大口亲在脸上,连反抗都不能。
“保成,哥哥好想你……”
胤礽想揍人的手松了开,猛地抬头,看向依旧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人:“你是胤禔?不对,你不是!”
“爷当然不是那个混小子,”林墨玉放开了胤礽,大摇大摆地坐了下去,给自己倒了茶,在胤礽怀疑戒备地打量着他的时候,终于是懒懒开了口解释:“爷是你的嫡亲哥哥。”
胤礽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承祜?”
对方点了头。
这会儿胤礽是当真要将眼珠子给瞪出来了,承祜?承祜!承祜明明两三岁大就殇了,怎么可能是会是眼前这狐狸性子一样的人!
承祜好笑地又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脸,然后便被胤礽不客气地给挥开了:“别怀疑了,爷真的是承祜,至于原因,过后再告诉你。”
“你怎么来的?”
“被阎王老爷捉着投的胎。”
“你怎么认得我?”
“你跟以前不长得一摸一样的嘛,一眼就认出来了。”
“……”胤礽被噎住了,跟以前长得一模一样,面前这个明明一早就做了鬼,怎么会认得他以前的样子!
“这些以后再跟你解释,先说说眼下的事情吧,爷这回带了林妹妹进京来,是来做买卖的,原不想跟这贾府攀上关系,不想却会在这里找着了你,倒当真是意外之喜。”
胤礽闻言眼睛转了一圈,笑着靠了过去:“哥?”
“嗯哼?”承祜斜过眼,对这句显然很受用。
“林妹妹呢?”
“跟你有什么干系?”
“好奇。”
承祜摇了摇头:“她好着呢,在京里林府的别庄上歇着,不带她来贾府,是不想让这里的污浊染了她。”
胤礽讪笑:“荣国府的名声倒当真是有如此不堪?”
“不然呢,荣国府、宁国府里那几个色中饿鬼能是些什么好东西,林妹妹我养了十几年,出落得如花似玉,乖巧可人,可不能让那些个东西给叼了去。”
原来如此,胤礽大抵也明白过来他这个哥哥的心思,便又问道:“你说做买卖?林家不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吗?你从商?”
面对胤礽怀疑的目光,承祜略显心虚地移开眼:“这个也过后再告诉你。”
胤礽还想再问,承祜忙岔开话题,倒是调戏起了他:“保成弟弟,你方才脱口而出的是谁呢?”
“什么?”胤礽眨着眼睛装傻。
承祜勾起他的下巴,戏谑道:“你还惦记着那个混小子呢?”
“莫名其妙。”胤礽拍下他的手,恼羞成怒地轰人:“我要歇着了,哥哥无事便先回房里去吧。”
“哦哦。”承祜怪笑,认了弟弟,也闹过了,心满意足地走了。
胤礽站在门边看着他走远,却是这么久来头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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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太子爷鞭抽呆霸王
水月寺。
在佛像前虔诚跪了许久,林黛玉慢慢睁开眼,又呆坐了一阵,想起独自去了贾府的哥哥未免担心,这些年来父亲忙于公务,母亲身子不爽,几乎是哥哥将她给带大的,黛玉也一直都很听她那哥哥的话,所以哥哥说的贾府风评不好,他们还是少沾惹为妙,她便信了,哥哥不让她去贾府拜见老太太,她也明白是为自己好也就应了,却依旧是担心那边的人会为难哥哥,一时便是有些心绪难宁。
又与庙里的师傅说了一会儿话,林黛玉在丫环雪雁的搀扶下出了寺庙去,正要上车离开,突有一年轻公子哥追了上来,喊道:“小姐,你的帕子掉了。”
林黛玉愣了一愣,当真是她方才出寺庙的时候一路想着事情掉了却也没觉察到,忙让雪雁收了,红着脸与那公子哥道过谢,上车走了。
“三哥,人都走远了,再看就呆了。”身后跟上来的少年一拍那公子哥的肩膀,大声取笑。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少年闻言笑得更欢:“三哥这是春心动了不成?”
那公子哥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别乱说。”
“我哪有乱说,若不是动了心,你捡了帕子怎会亲自追上来送还,好,好,不说了,”见面前人有翻脸的架势,少年连忙讨饶住了嘴,又道:“额娘还在庙里上香,三哥你留下来陪她,一会儿送她回宫去吧,我有事先走一步。”
“你又要去哪里啊?”
“去外头逛逛,日落前会回宫的。”少年不顾阻拦,已经翻身上了马,纵马而去。
繁华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车行艰难,胤礽托着腮看着对面坐着一直在饶有兴致打量车外风景的人,见他哼着曲儿分外悠闲,便忍不住抱怨:“哥,你一大早的把我拉出来,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成天闷在那个荣国府里,你也不觉无聊?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情嘛,一会儿告诉你。”
一大早,承祜就去与贾母说了要帮父亲在京里处理些事情要出门,又说与贾兰投缘,想带上这个侄子一块,得到准许之后就去了胤礽那里将他捞起来,拉出了门。
能出门胤礽自是高兴,只不过这个哥哥古古怪怪的总是让他诸多揣测,问却又问不出来,胤礽心中难免憋闷。
承祜伸手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脸,在胤礽反抗之前先一步跳下了车,拉了匹马过来翻身上去,给胤礽丢下句‘见到个故人去去就回你在前头街的龙源楼等哥哥’就纵马追了上去。
胤礽诧异地掀开帘子朝前头看去,承祜已经追着个一身火红衣裳的少年跑远了。
于是这会儿胤礽便越发憋闷了,偏偏车子又行不动了,只闻得前头一阵喧嚣吵闹声,胤礽不耐问道:“这又是怎么了?还走不走了!”
车外的容二小声禀报说是前头有两个公子哥为了抢一个姑娘起了冲突挡了路。
胤礽实在是无语了,光天化日大街之上竟然也会发生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太子爷心情本就不大好,这会儿又有人来撞枪眼了,简直是找死,于是便也跳下了车,走上了前去。
一身华服却脑满肠肥的公子哥得意洋洋地挥着扇子,指挥着一众打手追打着另一抱着个涕泪满面的姑娘左躲右闪的少爷,十对一的阵仗摆明了是在仗势欺人。
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将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公子哥正大声吆喝着:“敢跟大爷抢人!你逃到天边来大爷也能给你翻出来!”
那姑娘越哭越是凄惨,抱着她的少爷已经满头是血,围观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却是没一个敢上前帮忙的。
胤礽看得频频皱眉,正想着要不要叫人去前头的顺天府衙门报个信好解决了这些挡路的无赖时,那怕死得不够快的打手便撞到了他面前来,在胤礽不耐地顺脚踹过去的时候又跳起来大声唾骂:“滚边儿去!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胤礽的眼里瞬间闪过一抹杀意,右手不知觉间扶上了腰间缠着的软鞭子,昨日他哥哥承祜给的见面礼。
容二忙拦住他,小声提醒:“少爷,那位公子哥奴才看着眼熟,似是在太太那里见过,似乎是姨奶奶家的甥少爷。”
胤礽冷哂:“你说是谁?”
“是姨奶奶家的甥少爷。”
“是谁?”这一次挑起了眉。
容二一愣:“是姨奶奶家的……”
“是谁!”
容二一个哆嗦,垂下了头:“奴才也不认得是谁。”
很好,胤礽腰间的鞭子一抽而出,朝着那公子哥便甩了过去,对方一个激灵,吓得身子一歪差点栽地上去,稳住身形后掉转头指着胤礽就要破口大骂。
胤礽冷冷一笑,眨眼之间又是一鞭子挥了过去,唰的一声,那公子哥瞪大了眼珠子,僵着脑袋低下了头看自己胸前那赫然狰狞的鞭痕,愣了片刻,出人意料地放声干嚎了起来,杀猪般的喊叫声听得胤礽恨不得将他嘴巴给一鞭子抽烂了。
而那一众打手也再顾不得还抱在一块哭哭啼啼的少爷姑娘,转头冲着胤礽就拥了上来。
来得正好,正心里不痛快的太子爷这会儿终于是找到了枪靶子,挥着鞭子在一群上蹿下跳的打手间来回穿梭,连挥带抽,很快便是一片人仰马翻,遍地哀嚎,周围围观的都看直了眼,高声喝起彩来。
那公子哥看红了眼,嘴里嚎着‘大爷跟你拼了’冲上来就要抓胤礽,被胤礽身后跟上来的人给一脚踹翻在了地,胤礽还想再挥鞭子被人给拉了住,他不满转过头,来的人是承祜,冲他笑了笑,安抚道:“稍安勿躁。”
狼狈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灰的公子哥爬起来又想骂人,一抬头对上承祜带着轻蔑笑意的眼睛,双腿一哆嗦:“主……主……主……”
眼见着他就要跪下去,承祜用力一咳,吓得对方身子一个激灵又僵直了,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胤礽看着皱了皱眉,承祜笑了起来,骂道:“爷三天不教训你,你就要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对方苦了脸,又想跪下去请罪,被承祜打断:“前头茶楼里候着去。”
那人哪敢不应,连连点头哈腰带着一众打手灰溜溜地就走了。
又舍了些银子给那被打得惨兮兮的少爷姑娘让他们也走了,围观的人群见再无热闹看便各自散了,承祜转过头,对上那抱着胳膊靠在车边看好戏的红衣少年,冲满脸疑惑的胤礽努了努嘴:“你哥哥。”
胤礽嘴角一抽,这又是打里冒出来的哥哥。
那红衣少年并不理他,只是讥讽承祜:“你叫爷来,就是为了看你耍威风不成?”
承祜笑着摇了摇头,上前去将他和胤礽一块撵上了车。
路上听了承祜的介绍,胤礽才知道这红衣少年竟是他另一个早殇的老鬼哥哥承庆,看着承祜和承庆你来我往地互相嘲讽挖苦,胤礽暗暗想着他也许当真该去庙里拜一拜的,白日里见鬼其实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吧?
龙源楼二楼的雅间里,那公子哥,现在胤礽已经知道,他叫薛蟠,缩着肥硕的身体跪在地上,见了承祜几个进来,冲着承祜就要请安,点头哈腰的模样与方才大街上仗势欺人之态全然判若两人,承祜一挥手打断他,走到桌边桌下倒过茶喝了,才慢悠悠地顺手一指胤礽,道:“那个才是你的主子。”
薛蟠傻了,瞪着眼睛看看胤礽,又看看承祜,茫然不知所措,胤礽也莫名其妙看向承祜等着他解释,承祜呵呵笑了一声,冲胤礽吐出两个字:“凌普。”
胤礽眼睛一眯,终于是明白过来,又打量了那薛蟠一番,问道:“你是凌普的后人?”
“凌普是……是奴才的太爷爷。”薛蟠哆哆嗦嗦地回答,然后他依旧怀疑地左右看看承祜和胤礽两个,唔……长得有八分相似,终于是冒着必死的决心咬咬牙问了出来:“你们到底哪一位才是太子爷?”
胤礽的手又抚上了才缠回腰间的鞭子,这一回却是冲着承祜,咬牙切齿:“承祜!原来是你!是你冒用爷的名义接收了爷留下的全部旧势!”
承祜笑眯眯地提醒;“乖,叫哥哥。”
“你去死!”
从进来起一直一副看好戏态势的承庆终于是开口了:“我说,小太子,你这脾气,也该收敛收敛了啊。”
薛蟠身子一点一点往后挪,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总觉得眼前这些人都好危险,得罪了哪一个他都要倒大霉。
胤礽不敢把气往承祜身上撒,一鞭子抽了过去,却是正中薛蟠面前的地上,鞭风扫起,吓得薛蟠涕泪横流,连连磕头:“太子爷恕罪,太子爷恕罪。”
胤礽不再理那看好戏的两个,只往太师椅里一坐,倨傲地扬起下颚,问那薛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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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紫禁城老鬼投胎记
在薛蟠断断续续地诉说之中,胤礽终于是听明白了,面前这看着满脸横肉满肚子肥油只喜吃喝嫖赌人称呆霸王的薛胖子当真是当年他的家奴凌普的后人,而他最后留下的那点不为外人道的家私,凌家或者说薛家一直帮他妥善地保管经营着,在几年前承祜假借他的名义接手之后如今倒是经营得比之当年还要好一些了。
凌普是当年胤礽的奶嬷嬷凌氏的丈夫,因着太子爷的关系,做了十几年的内务府总管,专门在私底下帮胤礽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是太子爷身边最忠诚的走狗,一直到胤礽被废凌普才被康熙给跺了,而他侥幸活下来的儿子则逃到南方改名换姓换了身份重头来过,带走的还有胤礽被圈之前交给他的仅剩的家当。
几十年过去,尤其是雍正也归天了之后,他那不怎么着调的儿子乾隆继了位,改姓了薛夹着尾巴做了许多年老实人的凌氏一家心思又活络起来,利用当初在内务府留下的关系网谋了个内务府皇商的差事,专门帮皇家在江南采办各种御用品,这些年是越发做大了,成了江南富甲一方的大户。
一直到五年前承祜利用胤礽当初与他家约定好的联络方式秘密联系上了他们,薛家便又开始帮着承祜做事,所以承祜嘴里说的做买卖,做的其实是薛家的买卖,他才是这薛家背后的主子。
薛家的男丁到如今这一代就只剩薛蟠和一个堂弟薛蝌,薛蝌是个读书人,志在仕途,而薛蟠这人虽然在外嚣张跋扈对着主子倒是十足的忠诚,小心翼翼状主子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如同供菩萨一般,当然眼下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认定的主子爷其实是搞错了人,便也还是羞窘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承祜见胤礽问完了,又教训那薛蟠:“爷不是让你收敛点?你怎么一进了京就在大街上与人动起了手?”
薛蟠委委屈屈地抱怨:“奴才当真是冤枉啊,那丫头是奴才在江宁的时候花银子买来的,结果却跟了那姓冯的小子跑了,没想到会让奴才在京里遇上他们,奴才是气不过,才动的手。”
“得了吧你,还敢当着你主子的面扯谎,”一旁的承庆凉凉开口揭穿他:“爷方才问过那俩人了,是那姓冯的先花了银子买的那姑娘,你在江宁已经将人打了一顿,人家命大才逃了出来,这会儿好不容易以为躲开了你,哪知道在京里也能遇上你这个煞神,人家才是真倒霉。”
承庆说完,薛蟠便被胤礽和承祜一人给瞪了一眼,吓得身子又往后缩了点,胤礽不耐吩咐:“滚回去闭门思过,以后没爷的命令,少给爷出来丢人现眼。”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薛蟠连连保证,哪敢说半个不字。
承祜又喊住想走的薛蟠,道:“今日的事情,若是让荣国府听得半点……”
“奴才不敢!”
“你去荣国府请安可以,别把你那个妹子给带了去,荣国府一众,你以后少跟他们往来。”
薛蟠虽然不大明白承祜的意思,却也不敢不从,连连应过,见三人终于是放过了他,抹着汗走了。
胤礽斜睨了承祜一眼:“爷的奴才你倒是吩咐得挺顺口。”
“跟哥哥你还计较这个。”承祜好笑地伸手捏他的脸,被胤礽不客气地挥开。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这个哥哥,就是个厚颜无耻的老狐狸,大尾巴狼。
“你不让那薛蟠把妹子带去荣国府,又是怜香惜玉不成?”
承祜乐道:“你别看这薛蟠长这样,他那个妹子也是漂亮温柔,落落大方又懂事,送进荣国府,被那贾宝玉姐姐妹妹一喊,这名节也就毁得差不多了,委实是太可惜了。”
承庆闻言也撇了撇嘴,目光落到胤礽脸上,手伸过去勾起他的下巴左右看看:“啧啧……还是跟以前一个模样嘛。”
没等胤礽骂人,承祜已经先拍开了他的手:“这是爷弟弟,你给爷收敛点。”
“切,得意什么。”
承庆怏怏放开了胤礽,眼神却有些黯然,胤礽推了推承祜的胳膊,低声问:“他怎么了?”
“嫉妒,他自己的弟弟到现在还没找着。”承祜不客气地揭穿。
承庆的弟弟……胤礽嘴角一抽,不厚道地想,最好一辈子都别找着。
“你们两个,是不是也该跟爷解释一下,你们俩一个活了三岁,一个活了两岁的,到底是怎么对这些事情这么清楚的?”胤礽其实更想知道,承祜怎么会对他的事情一清二楚,连康熙和雍正都没查出来的他的最后一点家底,却能被他给弄了去。
承庆被承祜说得很伤感,根本懒得理胤礽,承祜摸了摸鼻子:“这事说来话长……”
“那你也给爷一字不漏地说清楚了!”
承祜和承庆两个确实是两三岁大就死了,却其实他们本不该那么早逝,完全是阎王老爷将他们的生死簿给搞错了,俩人魂魄出了窍地府却不能收他们自然也投不了胎,只能在紫禁城里飘着,就这么飘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亲眼看着康熙朝诸子夺嫡的风风雨雨,看着他们各自的嫡亲弟弟被圈禁至死,作为旁观者亦是满腔唏嘘却也无处可述只能互相发发牢骚再一块叹口气。
承祜和承庆两个老鬼作伴在紫禁城内外飘了几十年,革命友情必然是有的,只是两个人互相拌嘴彼此嘲讽的时候远多过相亲相爱,原因无非是他们的弟弟关系实在太恶劣了,每一回胤礽和胤禔互下一次绊子,承祜和承庆就要吵一架几天互不理睬,到最后连他们自己都数不清到底吵了多少回,最终在胤禔被圈,胤礽被废之后,同时偃旗息了鼓,再没了争吵的力气。
然后又这么各自守着弟弟过了许多年,有一天黑白无常终于是来了,说他们可以去投胎了,俩人却是不乐意了,他们弟弟还在呢,怎么能就这么去投胎,最后拿捏着阎王老爷当初弄错了他们生死簿这一把柄与他谈条件,逼他答应让他们不喝孟婆汤去投胎,阎王老爷没法子,也怕他们找玉帝老儿告御状,便准了,于是两个老鬼就这么带着记忆投胎转世了。
胤礽听罢一拍桌子,质问:“那为何爷也没有喝孟婆汤!”
“这个……哥哥也觉得奇怪,你当初投胎的时候有遇到什么怪事吗?”
胤礽没好气道:“投什么胎,爷根本没投胎,爷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就变成了贾兰,就在两个月前,爷这根本是夺舍。”
原本胤礽还奇怪,现在他基本已经可以肯定了,他这种带着记忆的夺舍其实是阎王老爷在报复承祜和承庆两个,那俩是如愿投胎转世了,于他而言却是糟糕透了顶。
闻言,承祜和承庆也惊住了,原来竟是这样,也难怪他们找了十几年都一直没找到各自弟弟的转世,到头来,他们还是被那狡诈的阎王老爷给阴了。
胤礽端起茶喝了一口,情绪平复了些,想到眼下这状况,抽死眼前这两个也无用,还是罢了,便又问承祜:“所以你会那么清楚爷的事情,都是飘着的时候听来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每晚宠幸几个人爷都一清二楚……”
胤礽一阵恶寒,只要一想到自己上辈子里子外子都被眼前两个看光了,就恨不得灭了他们的口。
看出来胤礽的不痛快,承祜忙转移话题,问承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说起来他们俩自投胎后也有十几年没见了。
承庆笑了笑,得意状挥着扇子:“爷这辈子的名字叫永瑢。”
“永瑢……你是乾隆的儿子?”承祜闻言便忍不住皱眉,这小子命也忒好了。
胤礽冷嘲:“做那个脑子有毛病的皇帝的儿子,你倒是得意了。”
承庆对此却并不在意:“有何不好,做皇子总比你们要有面子些。”
承祜嘴角抽了抽:“你当真没找到你弟弟啊?”
提到这个承庆又叹起了气:“没有,不过保成都回来了,他也快了吧。”
“做梦。”
承祜和承庆同时转头看胤礽,却见他冷冷哼了一声,别过了眼。
承庆也笑着捏了捏胤礽的脸:“保成啊,等保清来了,这辈子你们好好相处啊,别再吵架了。”
“哼。”
承祜拍承庆的手:“少调戏爷的弟弟。”
承庆笑眯眯地转了一圈眼睛,说道:“我告诉你们一个好玩的事儿,宫里的那位皇后娘娘,被乾隆气得昏迷了十几天,一命呜呼了。”
“皇后崩了?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承祜和胤礽闻言俱是诧异不已。
“当然没有,后来又醒了,却是换了一个人,你们猜是谁。”承庆拖长了声音吊他们胃口。
“管他是谁,跟我们没关系。”承祜只关心自己的宝贝弟弟,胤礽找到了其他都无所谓。
胤礽皱了皱眉,却是有些好奇:“是谁?”
承庆拍拍他的脑袋:“还是小太子的反应讨人喜欢,那日听得皇后醒了,我便去了坤宁宫请安,太医说他昏迷之时一直在说胡话,我靠近一听,这才明白过来,皇后娘娘她竟是变成了皇阿玛。”
‘噗——’胤礽很不优雅地将刚送进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承祜也彻底愣住了。
承庆大笑不止:“就知道你们是这个反应,真的,真的是皇阿玛,一直在喊着‘保成,朕对不起你,朕没有护好你’,切,明明他更对不起我弟弟,倒就只惦记着保成一个了。”
承祜转头看了胤礽一眼,见他神色一瞬间变得黯淡不已,心里有些不少受,捏了捏他桌子底下的手,又问承庆:“你认他了?”
“没认,”承庆没好气:“他都不惦记我弟弟,认他干嘛,何况他怕是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罢,若是换了你,他倒是一准记得。”
承祜又看胤礽:“保成……你要去认他吗?”
胤礽回过神,掩去脸上的失态,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哥哥觉得我能有那个本事翻墙进皇宫里头,又不被那些侍卫打死吗?”
“……”
“那便是了,反正也见不着,有什么好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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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遇故人戏调太子爷
响午过后,承祜说还有事要办就拖着承庆走了,让胤礽自个回府里去,胤礽也懒得多问,反正他已经跟承祜说好了,他留下来的那些人脉全还给他,至于生意买卖,仍由承祜帮他打理,也省得他再去操那个心。
容二问胤礽要不要回府里去,胤礽摇了摇头,看看天色尚早,便道:“晚点再回去吧。”
太子爷在街上无目的地闲逛了一阵,便挑了间茶园子进去听戏,荣国府里虽然也时常请戏班子来演出甚至在府里养了一班子唱戏的,不过演的都是娘们爱看的那些,他没兴趣,且又规矩多多半都是推脱不去。
于是这会儿倒是自在了,容二忙着给他斟茶水递点心打扇子,胤礽悠哉地品着茶,楼下戏台子上一出戏了了正在换另一出,而他目光四处随意掠过时,却见到了前头不远处有一熟人,侧对着他坐的正是那二老爷贾政,此刻正点头哈腰与一少年模样的人套近乎。
胤礽微眯起了眼,看了片刻,吩咐容二:“去看看二老爷在跟谁说话,别让他给发现了。”
容二应下便去了前头,看了片刻过后来回报道:“那少爷看着眼生,老爷一直称呼他二少爷,奴才又瞧见跟着的下人似是富察家的,想必是富察府上的二少爷。”
富察府上?原是皇亲国戚,胤礽撇了撇嘴,又看那背对着他坐的少年,身姿挺拔翘着脚一副大爷样,倒是让胤礽心下不由得生出些莫名的熟悉之感,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从贾政冒着汗的尴尬表情中便能看出来,对方想必是不买他的账的。
容二想了想,小声禀报道:“奴才倒是听二老爷房里的人说过,理藩院近日里有个郎中的空缺,二老爷这些天一直都在忙着这事。”
听容二这么一说胤礽便明白过来,理藩院郎中是从四品的官衔,也难怪贾政上心,四品官那是可以去乾清门议政的,比之他现在担的这个工部员外郎要好得太多,他想求富察家的国舅爷帮忙倒也是一条路子,不直接找傅恒怕也是因为人家贵人事忙不搭理他,但因此就转而找上他还在念书的儿子……这都是个什么馊主意啊。
也难怪那位二少爷一副爱答不理的架势,换了谁都看不上这么没头没脑的。
太子爷觉得很丢脸,也不想再这待下去了,起身就准备走,却因为动作太快,袖子带到了矮桌上摆着的茶盏,‘哐当’一声,碎了一地。
台子上的戏还没开,这一声响便显得尤为突出,贾政下意识地看过来,见到是他,脸色当即变得有些古怪,而与之同时,那富察家的二少爷也端着茶漫不经心地转过了头,对上了胤礽的眼睛。
胤礽转身想走便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已然是看到了他,眼里闪过一抹玩味,喊道:“站住。”
贾政低头与那二少爷交代了一句,也起身走了过来,问他:“兰儿你怎么在这里?”
胤礽勉强端出笑脸,无奈回道:“跟林家表叔出来玩的,他有事要办又先走了。”
富察家的少爷派了人过来请他们过去,胤礽实在想一走了之,却是碍于贾政在,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走了上前去。
贾政又是一副点头哈腰状与对方赔罪:“兰儿是下官孙子,方才是他不懂事,扰了二少爷您了,还望二少爷勿怪。”
胤礽闻言当真是恨不得敲开贾政的脑袋看看里头都装了些什么了,好歹你是个朝廷命官吧,虽然官职不算大,却哪里有对个无职无衔的官家少爷卑躬屈膝的理?
对方却并不理贾政,玩味戏谑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胤礽,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直看得胤礽心头火气磨着牙就要翻脸,才慢悠悠开了口:“小少爷怎么见了爷就跑?可是爷的样子吓着你了不成?”
贾政忙道:“是兰儿不懂规矩,二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对方笑了笑,做出一副大度状:“那倒是无妨,让这位小少爷给爷倒杯茶赔个不是,爷便不追究了。”
胤礽眯起的双眸里全是危险的光芒,手慢慢扶上了腰间的鞭子,在抽与不抽之间犹豫不决,对方注意到他这一下意识的动作,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些,直勾勾地看着他,就等着他反应。
贾政的额头上开始冒汗,吞吞吐吐道:“兰儿手笨脚笨,怕伺候不好二少爷,还是下官给您……”
“不用,笨一点没关系,倒个茶能有多难,就让他来。”
“可……”
“就让他来。”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这位二少爷必然已经死了有一万次了,贾政满脸为难地看向胤礽,冲他使眼色,胤礽皱起眉,倒不是因为面前这个二少爷的无耻行径,却是因为贾政的态度。
按说,贾政是贾兰的祖父,吩咐贾兰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却似乎,从他成为贾兰这一段时日以来,虽然见贾政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回,贾政对他的态度却都透着点说不出的恭敬,完全不似祖父对孙子的那种亲昵,这荣国府上下也当真是奇怪,贾母老太太对他这个曾孙虽然疼爱却远比不上金孙贾宝玉,祖母王夫人则是不屑一顾压根不把他放眼里,而这贾政的行径就更加让人匪夷所思了。
就像眼前这般,富察二少爷的要求虽然无礼却也并不算太过分,贾政却显得很为难,反倒是征求起他的意见来,似乎他当真不乐意便也不强求,胤礽心下疑惑一时倒是没表态,而不知死活的那个却又开始催促;“小少爷怎么站着不动?这是不愿意给爷倒茶赔礼不成?”
胤礽咬咬牙,倒茶,好!爷就给你倒!
在贾政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剜了对方一眼,胤礽走上了前去,拎起那茶壶,就往杯子里浇,水一下就漫过了杯沿,洒了一桌子,贾政满脸尴尬忙让人给擦拭干净,又向那少爷赔罪。
对方倒是不恼,依旧笑嘻嘻地看着胤礽,道:“当真是笨手笨脚,罢了,爷也不计较,再重新斟过一杯吧。”
胤礽强忍着把茶水泼他脸上去的冲动,抿着唇又换了一只杯子,这一回倒是放慢了速度,茶水一滴一滴地往杯子里滴,而贾政头上的汗也跟着一滴一滴往下滴。
富察二少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动作,嘴角慢慢往上勾了起来,在杯子里的茶已经半满之后,手伸了过去想要拾起杯子,胤礽的手一颤,滚烫的茶水便浇到了他的手背上去。
“啊——”
二少爷一声惨叫缩回了手,手背上一瞬间便红了一大块,贾政面色大变,忙要去帮着擦被对方给挥了开,胤礽好整以暇地笑着,从容不迫放下茶壶,慢慢道:“手滑了一下,小民不是有意的,还望二少爷勿怪。”
贾政这会儿也不顾不上许多了,呵斥胤礽:“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二少爷赔罪!”
胤礽拍了拍手:“爷不伺候了。”转身大步离开。
贾政气得胡子都快歪了,忙不迭地向那二少爷赔礼说好话,对方却是愣了一下,连手上的伤也顾不得,跳起来就追了下去。
最后便只剩一个傻了眼的贾政,呆愣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胤礽大步下了楼梯出了茶园子,一只脚才踏上上马车却又被人给用力拽了下去,这下便再不客气,抽出腰间的鞭子回身就朝着对方挥了过去。
左边、右边,闪过两下之后,鞭子一勾一拉,易了主。
“太子爷,这么久没见,您这脾气怎么就完全不知道收敛的?”
胤礽骂道:“与你有关系吗?你如今倒是得意了,做了这富察家的二少爷可比皇子还威风些,仗势欺人的德行倒是一点没变,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
富察二少爷……胤禔笑着摇了摇头,说到仗势欺人,他哪里比得过面前这位太子爷,烫红了一大片的的手伸到胤礽面前:“这个你要怎么负责?”
“自找的。”胤礽看也不看,嘴里轻蔑地吐出三个字。
确实是自找罪受,胤禔叹了叹气,明知道太子爷是什么个性的,还如此撩拨他,没当着众人的面被他抽一顿已经算是他很给了面子了。
“殿下啊……方才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爷受不起。”
虽然从听了承祜和承庆说的话起,胤礽就猜到早晚得碰上面前这人,只是乍一见面就被他这么故意戏耍当众给难堪,还是叫胤礽心中实在难平,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住满腔的怒气,胤礽决定不再理这个无赖,上了车,吩咐容二回府去。
他与他,终究还是那桥归桥、路归路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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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旧相识贾府相邀约
胤礽回了府,一直等到天黑了也没见承祜回来,便也就算了自去睡了,谁知第二日一早起来,就听说林家的哥儿回扬州去了。
“回去了?不是要在京里待半个月的吗?”
容二一边伺候着胤礽起身,一边说道:“姑奶奶病又重了,扬州那边来了信,叫林哥儿姐儿赶紧回去,怕是……吧,今早林哥儿也过来了一趟,见您还没醒,就让奴才传话给您,他说林老爷已经调回了京,下个月就要回京赴任,最多两个月,姑奶奶的后事料理好了,他便会回来。”
胤礽点了点头,昨日一整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如同做梦一般到现在想起来还让他有些恍惚,呆坐了一阵,又突然想起昨日承祜离去时交给自己的那两份还没来得及看的册子,赶紧取了出来。
用绒线系着的簿册子密密麻麻记着的全是人名和出身,其中一份是他当初在内务府里头留下来到如今还没有被康熙雍正乾隆拔掉的人脉,人虽不多了,但也都还用得上,大多也都已经由承祜通过薛家联系上了,而且也多亏了这些人的暗助,他的那些子孙后人,虽然如今得夹着尾巴做人,却也过得并不差……除了他那被乾隆忌惮而栽了个莫须有的不轨罪名,被除宗籍革爵圈禁到死的长子。
想到弘皙,胤礽暗自叹了叹气,终究还是他做的孽。
呆愣了片刻,起伏不定的心绪平复了些,胤礽又展开了手边的另一份名册,这上头记录的却是……胤礽满意的笑了,没想到这一部分势力竟也还能有残余,倒也是时候该死灰复燃了。
用过早膳之后,胤礽让容二收拾东西,正准备去家学,贾母那边派人来传,说是姨奶奶一家来串门,要他过去问个安。
胤礽撇了撇嘴,让他去给姓薛的一家问安,他们也受得起。
薛蟠是跟着他娘来探望王夫人的,拗不过他娘也还是把他妹妹薛宝钗给带了来,听得承祜昨日说的,胤礽也不免多打量了这薛姑娘两眼,当真是生得明眸皓齿娇艳如花,又能言善道,三两句就将贾母和王夫人逗得乐得前仰后合,倒确实怎么看与那一脸横肉的薛蟠都不像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再一抬头,又见那贾宝玉目光灼灼地看着人家,胤礽嘴角抽了抽,那边贾母已经在拾掇着要薛氏一家留府里长住不必单独出去再置庄子,那薛王氏听了显然是动心了,薛蟠想起承祜交代过的少与荣国府往来,忙道:“庄子前两日就已经置办好了,东西也都搬了进去,就不再麻烦了,离这却也不远,老太太若是想见母亲,母亲也可时常过来走动却也便宜。”
薛王氏虽是家母,到底薛家如今还是薛蟠在做主,所以薛蟠这么说,便也只能跟着推却了。
那贾母本就是客套话,既然人家不乐意,便也就算了。
贾母见到胤礽进来,叫了他过来,与姨祖母、表叔、表姑问安,薛蟠一听要胤礽给他问安哪里敢受,嘴里哼哼唧唧地就开始装头晕喊头疼,这下可吓坏了薛王氏和王夫人,这薛蟠平日里壮得能打死头老虎,这会儿倒是突然病娇了,当下也就省了亲戚之间的问候,叫人将他抬进屋里去。
被几个仆从抬着走的薛蟠也没忘了挤眉弄眼用眼神向胤礽赔罪,胤礽失笑不已,这个薛胖子,性子当真是跟他太爷爷一样刁钻。
响午过后,去学堂里转了一圈的胤礽回了来,那薛蟠敷衍打发了围着他‘心肝命儿’个不停的薛王氏和王夫人,让她们自去闲聊,摸来了胤礽住的院子,一进门就跪在了胤礽面前,给他请安。
胤礽窝在美人榻上,手里端着茶,慢慢抿着,懒洋洋地问道:“你此番进京来,是不打算再回江南去了?”
薛蟠狗腿状蹭上去,给胤礽捶腿:“林少爷接收了买卖之后在江宁扬州一带开了几间钱庄,如今是打算在京里也开分号才让了奴才回来看着,奴才家当年就是从京里逃去江南的,眼下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自然还是想着回来,太子爷放心,奴才就算回了京里,江南那边的生意买卖也不会耽搁了的。”
胤礽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与内务府大抵都做些什么生意?”
“帮内务府在江南置办丝绸,茶叶这些贡品,还有当今皇帝他喜欢字画古玩,也是奴才家的帮他他大江南北地四处搜罗来的,不过,嘿嘿,”薛蟠笑得满脸肥肉都在颤抖,压低了声音:“皇帝老儿是个不识货的,字画墨宝到了他手里就乱盖戳子,好坏也不分,实在太暴殄天物,后来奴才就干脆自个留着,给弄了些赝品敷衍他了,太子爷您要的话,奴才一并送来孝敬您。”
“当真?”胤礽斜眼他:“你胆儿还真够肥的。”
薛蟠顺势一番阿谀奉承自是不谈,半响过后,胤礽又道:“林少爷有提过,你们是不是还有跟那些从广州来的洋人做过买卖?”
“那是,洋人的银子好赚,广州的十三行那里有奴才的知交,奴才都是经由他与洋人打的交道。”
“可信得过?”
“绝对信得过。”
“那好,”胤礽思索了片刻,吩咐道:“爷交代你件差事,你务必得给爷办妥了。”
“太子爷放心,奴才就算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也在所不……”
“行了,别先忙着表忠心,这事可得仔细着,万不能走漏了半点风声,你听好了,你给爷去与那些洋人买火器,贵在精不在多,要买最好的,然后送到福建去,那边自会有人去接应。”
薛蟠吓了一跳,说话当下就不利索了:“主……主子爷,您是要造反不成?”
胤礽没好气:“造个劳什子反,爷这身份造反难不成要让大清天下改姓贾吗?”
“那倒也是,那太子爷您买火器是要做什么?”
薛蟠一双老鼠眼滞留滞留转着傻呆呆地看着胤礽,胤礽冷冷一撇嘴:“爷不造反,不过有人身份适合造反,乾隆那小子不仁在先,就不能怪爷不义了。”
薛蟠缩了缩脖子,暗下决定回去还是先多吃几顿好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得掉脑袋呢,主子爷死了还能活过来,他可没那么好的运气。
“你听明白了爷说的没?”
薛蟠点头如蒜捣:“听明白了!太子爷放心!奴才一定会把事情给办好!”
胤礽满意了,吩咐完了事情,就把薛蟠打发了走,薛蟠又去王夫人那里讨了一番欢心,就领着薛王氏和宝钗回了去,而胤礽看看时候还早,也用身子不爽的借口与学堂那边请过了假,正想是安静看会而书,还是再出门去,容二突然又满头大汗地跑了来:“爷,昨日那位富察家的二少爷来了,指名说要见您。”
“不见。”
“可……是二老爷叫您过去。”
胤礽狠狠甩下手里的书,起身出了门去。
贾政的书房里,胤禔背着手正在欣赏一副墙上挂着的前朝字画,贾政跟在一边点头哈腰地赔笑,胤礽在门边站了一阵,一直到胤禔转过身看到了他,冲他露出了笑脸,贾政这也才发现了他,招他过去。
胤礽的视线下移,落在胤禔缠了白纱条的手上,眼里浮起一抹嘲讽之色,走上了前去,贾政看看他又看看胤禔,似是满脸为难,冲胤禔道:“二少爷,兰儿年幼又莽撞,怕会冲撞了您……”
“无妨,这位小少爷挺合爷眼缘的,爷就要他了。”
“可昨日……”
“昨日的事情不过是个意外,爷都不放在心上,贾大人又何必介意。”
“你要我做什么?”胤礽突然开口,打断了旁若无人的谈论他的两个,冷冷看着胤禔:“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胤禔笑着解释:“因为我打小身子就不好,一直没正经念过书,都是阿玛请了人在家里教,不过我一个人念书却也觉得没趣,昨日见到兰少爷便觉得与兰少爷投缘,又听贾大人说兰少爷自幼聪慧,书也念的极好,便想着可否请兰少爷去府上,督促我一块念书?”
闹了半天,是要自己给他做伴读,胤礽本想拒绝,一看那贾政尴尬又懊恼,到底是算了,怎么说自己也是寄人屋檐下,就当是举手之劳好了。
“行。”
胤礽答应得这么爽快倒是叫胤禔意外,随即便也舒了口气,那备好的一堆相劝的话是用不上了,于是便自来熟地吩咐跟着胤礽的容二:“去帮你们家少爷收拾东西吧,这会儿便随我回府去。”
胤礽闻言皱起眉:“今日已经天晚了,明日再……”
“我已经跟贾大人说好了,为了念书方便,以后兰少爷便去府上住,逢五日我再安排人送兰少爷回来。”
“……”
胤礽想后悔已经晚了,只来得及与李纨说一声,便被贾政半是高兴半是担忧地将给送上了车,跟着笑容几乎晃了眼的某人回了富察府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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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初相聚各怀心中事
胤禔站在车边,笑意吟吟地看着胤礽,微弯下腰伸出了手:“殿下,要小臣扶你下车吗?”
胤礽冷冷剜了他一眼,自己跳下了车,面前的府邸气派豪阔,不同于荣国府的江南园林风格,完全是他上辈子见惯了的那种京中深府大宅,一路走进去,胤礽暗自思索着回头也叫薛蟠帮自己在京里置办个宅子好了,迟早他得带着李纨从那劳什子的荣国府搬出来的。
“殿下,你在想什么?”胤禔贴近胤礽的耳朵,低声问他。
“无事。”胤礽不着痕迹地往旁挪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胤禔却是觉察出了他的动作,心底轻叹了一声。
胤礽住的地方,胤禔给他安排就在自己同一个院子里,房门也是挨着的,胤礽环视一圈院子里的环境,奴才比荣国府那些规矩得多,尚算满意,不过想到以后要与胤禔抬头不见低头见,心里又有些不痛快。
胤禔道:“贾政的差事,傅恒已经帮他安排去了,调令应当很快就会到了。”
胤礽闻言有些意外:“你和傅恒说的?”
“是啊。”
“他能听你的?”
胤禔笑着解释:“贾政虽然迂腐了些,本事还不错的,我不过是与傅恒提了提而已。”
其实是傅恒拗不过儿子想拐人家的孙子来陪读,才无奈答应帮这个忙才是真的。
胤礽进自己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布置得典雅大方,倒是很合他的胃口,胤禔把桌上碟子里的糕点推倒他面前:“枣泥桂花糕,你喜欢的。”
胤礽兴致缺缺:“早吃腻了。”
胤禔想把糕点递过去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又放了回去,故作轻松道:“昨日的事情,你别介意,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一时有些忘……”
“你有没有进过宫?”胤礽打断他的话,岔开了话题。
“进宫?”胤禔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两个月前才成了福隆安,当时福隆安还在五台山养病,这富察家的二少爷打小身子就不好,多是深居简出,应当是没进过宫的吧。”
“哦。”胤礽心说原是这样,难怪承庆会一直找不着他,不过他要不要派个人去通知一声呢……算了,他与承庆本就不熟,要联系也只能通过承祜,承祜现下反正也不在京里。
胤禔却显然误会了胤礽的意思了:“你想进宫看看?眼下倒是有个机会,皇帝要为两位公主公开选婿,就在三日之后,年纪合适的京里未婚八旗子弟都可以参加,我记得荣国府应该也是抬了汉军八旗的吧,你若是想去,到时候我带你去便是。”
“为公主公开选婿?”胤礽嘴角抽了抽,他该佩服宫里那位乾隆皇帝太有创意吗?
不过说起来,前两日他去给贾母请安,隐约听到她与王夫人说着什么尚主,机会……难不成荣国府也打上了尚公主的念头?
不过就算荣国府有这个想法,那也应当是指着贾宝玉,而不是他这个几乎被遗忘了的重孙才对。
思及此,胤礽不免有些好笑,随即又抬眼斜睨向胤禔:“你现在的身份是富察家的嫡长子,尚公主,应该绰绰有余吧?”
胤禔尴尬一笑:“没有的事。”
“是哪两个公主?”
“一个是纯贵妃出的和嘉公主,还有一个是养在皇后跟前的异姓王孤女和兰公主,都是今年初才册封的和硕公主。”
“哦……”
和嘉那就是承庆的妹子了,至于皇后……胤礽突然就笑了,比窗外的夏花还灿烂,几乎晃了胤禔的眼。
“三日后是吗?好,爷去。”
太子爷坚决不承认,他是想去看那变成了皇后娘娘的皇阿玛的笑话的。
胤禔没有再扰着胤礽,叮嘱他在屋里稍歇便去了傅恒夫人那请安去了,一直到用晚膳才回来,还带回了几套衣裳行头,高兴地招呼着容二给送进去让胤礽过目。
胤礽皱着眉拨弄着那些花红柳绿的衣裳,问胤禔:“这你送爷的?”
“是夫人给你的。”
“傅恒夫人倒是挺好客。”就是这眼光实在不敢恭维。
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很快上了来,胤禔一边用那不算太灵活的左手给胤礽斟酒,一边与他搭话:“这些菜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都是按你以前的口味做的,这酒是果酒,喝一点尝尝味道就算了。”
胤礽瞥了眼他包成粽子的右手,扯起嘴角暧昧一笑:“你对爷这么热情做什么?”
胤禔的手一抖,酒水就泼了一些出去:“你想哪里去了,来的都是客,何况我们还是旧识。”
你就装吧。
胤礽不再搭理他,胤禔给他夹菜他就吃,倒酒就喝,对胤禔有意无意的套近乎却是爱答不理,用过晚膳便直接以自己要歇着了为由将人赶了出去。
胤禔站在房门口敲他的房门,胤礽在里头充耳不闻,连窗户也扣上了。
半刻钟后,敲门声终于是停止了,胤礽笑着低头脸埋进了手中的书里。
又过了半刻钟,敲门声重新响了起来:“兰少爷,二少爷让奴才给您送茶水来了。”
胤礽冲容二点了点头,容二开了门,端着茶水站在房门口的却是胤禔,胤礽的目光没有从手中的书上移开,胤禔冲容二努了努嘴,容二看胤礽一眼,咬咬牙,退出了门外去,阖上了房门。
“倒半满就……”胤礽话说到一半猛地抬起了头:“怎么是你?堂堂富察府怎么连个下人都没有?”
“小臣亲自伺候殿下不好吗?”胤禔将倒好的茶推到胤礽面前:“皇帝御赐的贡品,虽然比不上当年毓庆宫的那些,总比荣国府的要强些。”
胤礽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茶盏,冷淡道:“膳也用了,酒也喝了,如今茶也品了,小民要歇下了,还请二少爷回去吧。”
胤禔看了眼床上单薄的床褥,道:“你晚上只盖那个会冷的,我叫人再给你送床被子过来。”
“不用了,天热。”
“那一会儿让容二给你打扇子,不过别打太久了,着凉了就不好了。”
“不劳操心。”
“天晚了就别再看书了,当心眼睛疼,早点睡了吧。”
“你烦不烦?”
“我回屋去了。”眼见着胤礽有发怒的前兆,胤禔忙退了下去。
胤礽狠狠翻过两页手中的书,就又给摔了,容二悄悄挪进来,低声问他要不要歇下。
“出去!”
胤禔在房门口站了片刻,苦笑了笑,终是回了自己屋里去。
于是就这么一整晚,隔着一栋墙的两张床上,两个人翻来覆去俱是半宿未成眠。
紫禁城,坤宁宫。
康熙半卧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容嬷嬷一边给他捶着肩一边道:“主子,翊坤宫那边似乎是想搭上富察家。”
康熙皱起眉:“富察家?纯贵妃想把和嘉许给富察家的小子?”
“可不是,奴婢看着吧,这六阿哥成日出宫瞎晃悠,谁知道私底下结交拉拢了多少人,若是这回当真如了他们的愿,怕是……”
“先不用管他们。”康熙懒懒闭了闭眼睛,后宫的这些女人,安分守己的也用不着他来操心,否则也就没留下来的必要了。
“可主子,奴婢也是担心,皇上的心思都在五阿哥那里,如今若是再让六阿哥也得了势,那十二阿哥可就更难得入皇上的眼了。”
小十二虽然是嫡子,天资也确实是差了些,康熙叹了叹气,孙子不着调,重孙……老三身子不好,老四木讷,老八有脚疾,十一那个贪财的性子比当年他的九阿哥还夸张些,剩下老五老六,五阿哥永琪倒是很得他孙子欢心,就是成日里追着令妃和那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还珠格格跑,让康老爷子很不满意。
哦,对了,还有一个据说一直在宫外养病从来没在众人眼下露过面,传闻其实一早就死了的富察氏元后所出的七阿哥永琮。
“永瑢……过两日叫他来坤宁宫一趟。”
容嬷嬷却没想到康熙想了半天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便有些莫名:“主子您要见六阿哥?”
“你去传他来就是了。”康熙吩咐着,想了想又道:“方才那些话以后都别再提了,你当奴才的也该记着自个的身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要我来时刻提醒着你不成?”
容嬷嬷一愣,连忙请罪,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皇后娘娘自大病一场性子就变了,容嬷嬷心中清楚,但是面对眼前这个,他根本提都不敢提自个心里的疑惑。
康熙觉得乏了,不愿再说,就要吩咐人伺候自己睡下,小宫女喜笑颜开地进来禀报:“娘娘,皇上来了。”
康熙闻言,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抽搐:“他来做什么?”
“娘娘您忘了,今日是十五。”
小宫女才说完,‘皇上驾到’的通传声适时地响了起来,乾隆便已经大步走进了来。
见康熙站在一旁像傻了一般也不上来见礼,乾隆正欲发火,有小太监匆匆进来禀报:“皇上,令妃娘娘身子不适……”
“朕这就去。”
于是在坤宁宫打了个转,连话也没与康熙说一句,乾隆又走了。
容嬷嬷低声咒骂:“又是身子不适,皇上每回来娘娘这她身子就不好了,怎么就没病出个好歹来。”
康熙撇了撇嘴,令妃这点小手段他压根不介意,倒是挺满意她把乾隆给勾了走,虽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一个月两次也还是要他的命了,能拖就先拖着吧。
不过容嬷嬷这话倒是提醒了他,是该多找些人给令妃分分宠了,一来免得这不知尊卑的东西胃口大了心也跟着野了,二来,男人都喜欢新鲜的,尤其是当皇帝的,多些新人围着,乾隆大概就更没心思来他这坤宁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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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相求与祖传金镶玉
荣国府。
贾宝玉听了贾母说的,当下撇了嘴:“我不去。”
王夫人怒其不争:“孽子,皇上为两位公主公开选额驸,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岂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
贾宝玉道:“我又没见过公主,哪知会不会喜欢,若是不喜欢,娶回来也是耽误了人家。”
贾母笑骂:“公主看不看得上你还不定呢,你倒是想得远,就是让你去见识见识,你不是一直说想见你元春姐姐吗,你这回进宫去,兴许就又机会见着呢。”
贾宝玉的眼睛亮了:“真的能见到元春姐姐?那我去。”
“那哪里能做得准的,宫里的规矩多,你进去了可不能到处乱跑,要仔细着些。”王夫人不放心地叮嘱。
“哦。”
让贾宝玉回了去,贾府与王夫人道:“宝玉没进过宫,要是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宫里的贵人就不好了,不如让兰儿随他一块去吧,兰儿现下在富察府上,富察少爷想必也是会去的,到时候跟着富察少爷,就出不了岔子了。”
“老太太说得极是,我这便派人去与兰儿说一声。”王夫人忙笑着应下。
胤礽收到王夫传来的口信时正在用早膳,胤禔一面给他盛粥,一面笑问:“当真要带你那二叔一块去?”
胤礽乐了:“宝二叔生得比女人还白净几分,平生最擅长的又是逗姑娘的欢心,你见了他怕是要相形见绌了,只怕到时候两位公主目光都落了他身上,就没你的份了。”
“那反倒好。”
胤礽放下筷子:“饱了,走吧。”
“你就饱了?这粥还没喝……”
“不喝了。”胤礽捏着丝绢擦了擦嘴,起身就出了门。
说是胤礽来给胤禔做陪读,却其实这几日都是胤禔陪着胤礽在四九城大街小巷地转悠,真正念书的时候也是各自心不在焉地神游天外,胤禔想找话题与胤礽聊,不过上辈子那些事情是禁忌聊不得,这辈子的又实在是没什么好聊的,于是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相处着,不过即使不被胤礽待见,胤禔依旧打定了主意整日里黏着他,而似乎,胤礽也已经默认了他的存在并且自动无视了。
出门之后,胤禔问胤礽今日又想去哪里,胤礽稍一想了想,答道:“表叔家的绣庄新开张,去凑个热闹。”
一直到上了车,胤禔才回过味来,胤礽嘴里这‘表叔’指的应当是贾兰的表叔,便不免好奇,胤礽应该不愿跟那家人搭上多少关系才对吧,这会儿却又怎么会主动去凑热闹?
丝绸铺子在东大街上,胤礽和胤禔两个到的时候,鞭炮声正噼里啪啦响彻了大半条街,薛家的总管添福站在绣庄门口眉开眼笑地招呼着来道喜的客人,见了胤礽下车,双脚一哆嗦就要跪下,被胤礽一个眼神扫过制止了:“你家少爷呢?”
“在楼上与人喝酒。”
“带爷上去。”
薛蟠打发了添福招待宾客,自己却与人躲在二楼的厢房里喝酒吃肉吹牛打屁,胤礽进门的时候他正与人推杯换盏喝到兴头上,见了胤礽足足愣了半响才回过神,就要请安,便被胤礽扇子一拍,按坐到了座椅上不能动弹。
“表叔当真是好兴致,自个躲屋里就吃起酒来,也不出去招呼客人吗?”
薛蟠这才看到跟着胤礽进来的人,又想起他这里也还有个外人,当下便明白胤礽是不想暴露了身份,忙笑嘻嘻地解释:“下头人太多了吵得脑门都疼,这不就跟这位多兄弟躲这里关起门来吃酒了,自在。”
胤禔微皱眉,敏锐地察觉到胤礽与他这表叔之间的关系应当不止是叔侄这般简单,正想要问,又见那被薛蟠称作多兄弟的少年一双眼珠子黏在胤礽身上吱溜吱溜转,当下就有些不满了。
而胤礽却是意外地勾起了嘴角:“多兄弟?你是那多隆?直贝勒府上的阿哥?”
“正是,你是薛兄的侄子?你认识我?”
“咳——”胤禔惊诧之下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诧异地看那多隆,这色咪咪的混小子是他孙子?
薛蟠也忙道:“正是正是,多兄弟与我一见如故,是我拜了把子的兄弟。”
胤禔的嘴角不经意地抽了抽,而胤礽眼带促狭地斜睨了他一眼,心中好笑不已。
胤礽会知道这多隆的身份,也实在是因为他是这京中一大帮成日游手好闲斗鸡遛鸟的八旗子弟中的‘翘楚’,将纨绔公子哥这一词是演绎得淋漓尽致,胤礽虽只见过他一回却是印象深刻,也是那日他在龙源楼等人之时,亲眼见这多隆与另一异姓王王府的世子为了抢个歌女大打出手,最后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嚎哭而去,将宗室脸面丢了个彻底干净,又因为他是某人的孙子,所以当下便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多隆倒一点不觉尴尬,反倒是炫耀一般说出他与薛蟠结交的缘由,原来前几日他又路过那龙源楼,想买了那跪在外头卖身葬父的歌女,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先头跟他打过一回的硕亲王府世子富察皓祯突然冲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强抢良家妇女,且不说那女人本就是个歌女,多隆还是施了银子那女人自愿与他走的,哪来强抢一说,于是双方一言不合,再次大打出手。
而这一回,多隆却是赢了,当然不是因为他带的那些人突然就骁勇善战了,而是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路过的正是薛蟠,薛蟠遭了飞来横祸被富察皓祯的打手撞翻在了地,心中不平便叫了自己的人一拥而上,将富察皓祯手下那些人一顿好打,最后富察皓祯骂骂咧咧带着人灰头土脸地跑了。
薛蟠知道富察皓祯的身份却并不怕他,为啥,因为他不过就是个没有实权的异姓王世子,多隆那小子却是宗室,何况打架的理由这么不光彩,那富察皓祯也断然是不敢声张闹事的,于是解决了人之后,薛蟠和多隆一块上了酒楼,几壶酒下肚,这就拜了把子,称兄道弟起来。
再之后,多隆就将那柔柔弱弱的歌女给金屋藏娇了。
胤禔越听嘴角越抽搐,心想着自己大概上辈子作孽太多,才会生出个这么不着调的孙子来吧。
多隆本名永扬,才十五岁,是胤禔死后袭了镇国公的第二子弘方最小的儿子,弘方倒是为人亲和又低调,后来凭着战功还晋了贝勒爵,就是这最小的儿子又是唯一的嫡子实在太不靠谱,被宠过了整一个混世魔王,整日里游手好闲惹是生非,自个给改了个多隆的花名,成日在外头花天酒地结交了一大帮子的狐朋狗友,而这薛蟠,便是其中之一。
那多隆也是个自来熟,似乎是对胤礽颇有好感,热情地招呼着他坐就给他倒酒,却是完全没注意到胤礽身后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某人,胤礽倒是不介意,反倒是笑着接过酒,喝了,又与那薛蟠道:“这铺子地段选得挺不错的,不过这地方应该不好租吧?”
“那是,这东大街上的店面千金难求,有钱也不一定租得到,这回倒是多亏了多兄弟帮忙了,要不哪能这么顺利拿下来。”
“薛大哥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小弟不也得承蒙薛大哥关照。”
薛蟠和多隆你来我往地互相恭维,胤禔有些看不下眼,却因着当下的身份不好多说,胤礽抿了一口酒,瞥了他一眼:“二少爷不乐意坐下就先回……”
没等胤礽说完,胤禔便已经一屁股坐了下去。
薛蟠眼带疑惑地看向胤礽,而胤礽似乎并不想给他介绍,倒是胤禔自己咳了一声,道;“在下富察氏福隆安。”
多隆一拍桌子:“你跟那个富察皓祯什么关系!”
胤禔淡淡道:“家父富察氏傅恒,与硕亲王府是出了五服的。”
多隆闻言方才那嚣张的架势倒是敛了不少,他虽然混,却也还是知道好歹的,傅恒家与那只有个亲王头衔的硕亲王府绝对不同,傅恒是国舅又是乾隆面前的大红人,他虽是宗室,到底还是得给对方面子的。
薛蟠的眼珠子在胤礽和胤禔之间来回转,他自然也听说了自己主子进了富察府,也察觉到了俩人之间气氛微妙,当即想着马屁不嫌多,于是很热情地就起身点头哈腰给胤禔倒茶斟酒。
胤礽撇了撇嘴随他去了,下一刻不经意的目光移到多隆搭在桌边的左手上时却是愣住了。
正喝着酒的多隆察觉到胤礽的视线,得意地笑了笑,举高了左手到几人面前,竖起那套着个白玉扳指的大拇指炫耀:“看看,这可是我家的祖传宝贝,看看这玉质,外头卖的那些可是差得远了。”
薛蟠斜了一眼不以为然:“玉就是玉,做什么要用金镶起来,俗不可耐。”
那玉扳指两侧皆用金裹了一圈,金镶玉,分外的耀眼。
多隆争辩道:“薛兄这话说的,金镶玉怎么就成俗物了?”
“这玉倒是难得一见的好玉,可惜这么好的玉却被这金子夺了本来光彩,喧宾夺主了。”
薛蟠与多隆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却都没注意到那同时变了脸色的俩人,胤礽的脸一瞬间阴沉了下去,胤禔的手渐渐握了紧,身子却是止不住地轻微颤抖。
片刻过后,胤礽猛地站起身,惊动了吵到兴头上的两个:“我回去了。”
话说完便转身就走,薛蟠忙喊他:“主……兰儿,表叔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去隔壁房。”胤礽丢下这话,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去。
薛蟠哪敢耽搁,让多隆和胤禔接着喝酒,就追了出去,胤禔也想追上去,不过知道胤礽这会儿不会乐见他,便算了。
那多隆伸长了脖子朝外头看,眼见着胤礽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未免遗憾,嘴里唠叨着‘薛兄忒不厚道这么可爱的小侄儿也不给介绍一下’,抬起眼却对上了胤禔冷冰冰的双眼。
多隆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咽了咽唾沫,心说爷这么紧张做什么,胤禔冷冷开了口:“还请多隆阿哥割爱,将这祖传之物转卖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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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探母病贾府共榻眠
多隆一见胤禔沉着张脸开口就是向自己讨这祖传的宝贝,自是不肯,毫不犹豫地便给拒绝了,胤禔早知他会如此反应,也不恼,又道:“多隆阿哥与硕亲王世子为了个歌女大打出手,又如今还把这还在孝期中的歌女藏了起来做外室,这事若是被你阿玛知道了……”
多隆闻言一拳敲在桌子上:“你威胁爷!”
“不敢,我只想买你那枚玉扳指而已,价格随你开。”
“爷说了不卖就是不卖!”多隆气恼不已,方才他是酒喝在兴头上才会口无遮拦将这事给拿出来炫耀,又实在是没想到薛蟠不过是一介商贾,他的侄子竟然会认识富察府上的人,这会儿再后悔便已然是晚了。
胤禔看着这多隆不成器的样子,真恨不得问胤礽借那鞭子来好好抽他一顿,便又道:“被直贝勒知道了还是小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为了宗室颜面,他老人家也不能不管,多隆阿哥也应该知道府上是个什么情况,皇上可不会给你们面子。”
“你有种!你给爷记着!”多隆还是很识时务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他被气得够呛,也还是将那金镶玉的扳指给摘了下来狠狠朝胤禔砸了过去。
胤禔心惊肉跳地双手接住,仔细看了看,幸好没摔坏,多隆的一只爪子便又伸到了他面前来:“一锭金子,拿来。”
胤禔暗暗摇了摇头,掏出了金子搁到了桌上。
旁边的另一间厢房里,薛蟠给胤礽请过安,问他:“主子,您怎么把富察家的少爷给带来了?”
“你不用管他,”胤礽淡淡道,并不愿多提,随即冷眼横向薛蟠:“那个多隆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直贝勒府的阿哥拜了把子?你眼里还有爷这个主子吗?”
薛蟠暗暗叫苦,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位祖宗与直贝勒府祖上那位之间的恶劣关系,今日被他撞着了也当真是活该倒霉,于是忙讨好地解释道:“主子爷息怒,奴才正要跟您说这事呢,那个多隆,您别看他面上没个正经成日里与人打架生事,其实他便是这京城里的第一金算盘,水老板。”
“第一金算盘?什么东西?”
“水老板是京里这几年才冒出来的做买卖的商人,钱行当铺、酒家茶园、丝绸茶叶、玉器古玩,只要是能赚钱的行当都有他的份,此人头脑灵活眼光过人,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了京中商贾之首,人称第一金算盘,奴才在江南时就曾听说过他的名号,奴才是想着奴才家离开京里几十年,要在京里做生意即使有内务府的关系,到底今非昔比,能结交上这水老板要上手便会容易许多,只是此人为人低调,从来不在众人面前露脸,奴才多方打听费尽心思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竟就是这直贝勒府的阿哥。”
“当真?”胤礽想着那多隆咋咋呼呼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怀疑:“你说的水老板全名叫什么?”
“水溶。”
“水溶……水溶……”胤礽一边念着,一边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用汉字将这两字写了下来,看了片刻,勾起了嘴角:“原来是他。”
薛蟠却是莫名其妙:“主子爷您说的是谁?”
胤礽冷嗤了一声:“多隆那小子怕只是个跑腿的,真正的水老板应该另有其人,不过算了。”
这事还是交给承祜去处理吧,反正大概也不是冲着他来的。
“多隆你与他结交着便是,反正那厮跟你一个德行,你大概也跟他臭味相投。”
被揭穿了的薛蟠尴尬赔笑,正要解释,胤礽不等他说,又接着问道:“林少爷不是叫你来开钱庄的?你怎么做起了绣庄铺子的生意?”
“嘿嘿,实不相瞒,这绣庄是要开给我那宝钗妹子打理的,奴才看她整日闲在家中也是无聊,便开了这个铺子好让她打发时候。”
原是这样,胤礽斜睨了他一眼,笑道:“看不出来你倒真是个好哥哥。”
“那是自然,谁叫奴才就这么唯一个嫡亲的妹子呢。”
胤礽下楼走出绣庄大门的时候,胤禔正站在马车边等着他,见到他出来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讨好地冲他笑了笑。
突然之间,胤礽又想起薛胖子说的那句话,心中不免叹气,也是了,兄弟姐妹太多了,多得竟是许多他连样貌都记不得了,亲情疏离冷淡,也许只有唯一一个,反倒是好。
“你在想什么?回去吗?”
胤禔的声音唤回了胤礽有些跑远了的思绪,而他点了点头就要上车,却又不经意地眼神一晃,看到了那已经套到了胤禔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胤禔注意到他的视线,一时尴尬,还没想好该说什么,嘴巴快脑袋先一步开了口:“你要吗?”
胤礽冷冷剜了他一眼,上了车去。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胤禔懊恼得几乎咬了舌头。
车上的人又撩开了车帘子,冲下头还傻愣着的那个道:“我回荣国府去。”
“为什么?”
胤礽没好气:“二少爷,明日要进宫,我总得换身衣裳吧,穿这么随随便去,你想看我被人给叉出来不成?”
“夫人不是给了你……”
“不要那个。”
“那我再带你去买。”
“不需要,我说了我要回去。”
“殿下,你别这样……”
胤禔哀求,眼神竟是带上了几分可怜,胤礽没辙了,却又坚持道:“无论如何,我必须得回去一趟,方才那边派人来说,李氏身子不爽,我得去看看。”
“我随你一块去。”胤禔说完跳上车辕,指挥着容二掉转马头,就往荣国府而去、
贾政一听富察家的少爷来了,忙来给胤禔道谢,说是他升任理藩院郎中的调令已经下了,这回多亏了二少爷帮忙,实在是感激不尽。
胤禔笑着回道:“贾大人客气了,其实令孙肯陪我一块念书与我解闷,是我该谢贾大人你才对。”
胤礽听了在心里暗骂胤禔小人得志,贾政又忙道:“二少爷您可千万别说这话,兰儿年幼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冲撞了二少爷您,还望二少爷多包涵。”
“不会,兰少爷聪明又乖巧,我喜欢得紧。”
一句话令得胤礽一阵恶寒,更是暗骂不止,贾政与胤禔寒暄客套了一阵,将胤礽叫到了一旁去,低声问道:“兰儿你在富察府上住得可还习惯?”
“还好。”
“那就好,缺了什么就跟容二说,叫他回来拿便是,不要嫌麻烦,一个人在外头要顾着自个的身子,你也才大病初愈,天气转寒了,要记得多穿些。”
“哦,我知道了。”胤礽垂下了眼,贾政对他的这种关心让他有些不大适应。
“老太太说明日公主选婿,要你随宝玉一块去,你去见识见识就好,别乱说话也别随意走动,皇宫不比得家里,万要小心……公主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高攀得上的,你进宫去看看就算了,别有过多的想法。”
说到最后那句时,贾政的神情里带上了点说不出的懊恼和尴尬,胤礽看着有些好奇,却也没多问,便只是点了头。
从贾政那里出来,胤禔问胤礽:“这贾政对你倒是挺关心的?”
“好歹贾兰是他的嫡孙。”
“那他怎么不想你尚公主?按说他不是该指着公主下嫁光耀满门才对吗?”
胤礽白他一眼:“你不是在看字画,你这偷听墙角的习惯就不能改改?”
“呵……殿下勿怪,小臣也只是关心你而已。”
“受不起。”
胤礽回了母亲住的院子里去,李纨病得不重,不过是昨夜天气转凉染了风寒而已,此刻正歪在榻上有些无精打采,胤礽进去给她请安,李纨见了儿子回来很是高兴,精神当下就好了不少,俩人闲话家常了一阵,胤礽说今晚便不回去了,留下来陪母亲,然后叫了容二出去与胤禔说让他自个回府去。
胤禔抿着唇犹豫了一阵,对容二道:“与你们少爷说一声,问他可否留我在此借宿一晚。”
于是容二又进去回话,胤礽拉着李纨的手正嘘寒问暖,眼皮子也没抬:“这院子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招待不了二少爷。”
容二复又出去,半刻钟后再进来回报:“二少爷说与您一间屋,他不介意。”
“我介意。”
于是容二又出去,再半刻钟后,却又苦着脸进来:“少爷,外头突然下雨了,二少爷说您不肯收留他他就在院子里站一晚上。”
“那就站着吧。”
床上病恹恹的李纨却是‘噗嗤’一声突然笑了,骂胤礽:“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跋扈了,我看这二少爷脾气还挺好的,你可不能欺负了人家,你日日住人家府上托人家照顾,如今让人家借宿一宿又怎么了。”
然后便也不等胤礽答,便先吩咐容二:“去与二少爷说,委屈他与兰儿同屋将就一个晚上,快将他请屋子去,可别淋出病了。”
胤礽撇了撇嘴,不好再反驳,又与李纨闲聊了几句,告退回了自己屋子去。
各自无话,用过了晚膳,又下了半盘棋,胤禔环视一圈胤礽平日里住的屋子,外间只有一个容二伺候着,其余人都被他赶到了外头去,而这里头,便也只有一张床。
胤礽叫了容二去多拿了床干净的被子来,冲那美人榻努了努嘴,对胤禔道:“你睡那。”
胤禔呵呵一笑,眼见着容二已经伺候着胤礽上床歇下,正为难地看着他,胤禔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然后便也脱了外衣,上了床。
胤礽猛地转过身,瞪着他:“谁准你上来的?”
胤禔伸手拍拍他的腰:“睡吧,明日一早就要起来。”
“……”
“睡吧。”
于是胤礽翻了个身,再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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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畅春园格格戏宝玉
胤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整个圈在怀里,足足愣了半响才不耐地将之推开坐了起来。
被弄醒了还迷迷糊糊着的胤禔冲胤礽笑了笑:“殿下,你醒了?”
“是你要变猪了,赶紧起来。”
也才寅时刚过而已。
胤禔伸手想去抱胤礽,被一巴掌挥开,胤礽扔个白眼过去叫了容二进来伺候自己起身。
容二给胤礽选的是件藕荷色掐金丝浮纹的褂子,不张扬的颜色却衬得胤礽的身姿更加挺拔,胤禔呆呆看了片刻,眼前的胤礽明明也才十三四岁,却已然依稀有了他记忆里风华肆意的模样,左胸口处一阵隐隐钝痛传来,他的手指不由得掐进了手心里。
低下眼,叹了叹气又轻笑了笑,胤禔走上前去从容二手里接过腰带,双手揽过胤礽的腰,亲手替他扣上了那小巧的盘龙银扣。
胤礽没有拒绝,任由他动作,目光落在面前落地镜里自己的脸上,嘴角扯起一抹浅淡的苦笑。
用过早膳之后,那贾宝玉便来了,穿了件火红的艳丽外裳,配着胸前挂着的那用金环坠着的宝玉分外的扎眼,胤礽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一番,与他打趣:“宝二叔穿得这般好看,可当真是要去争那额驸之位不成?”
宝玉红了脸:“兰儿你快别乱说,哪有的事。”
胤禔客气地与贾宝玉打过招呼,又多看了他两眼,见是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又似乎跟胤礽颇为亲热,而胤礽说笑间完全一副以逗弄贾宝玉为乐的架势,心里有些不快,催促二人:“走吧,方才有人来传了口信,地方改了,在畅春园,再不走可就晚了。”
不管是皇宫还是畅春园,胤礽倒是无所谓,他只关心能不能见到那传说中的‘皇后娘娘’而已。
所以让胤禔很意外的是,原本他以为兴致不高的太子爷突然就来了精神,拉着贾宝玉上了车,吩咐着容二加快速度,哼着曲儿一路心情大好地往畅春园去了。
畅春园今日之热闹景象可谓门庭若市,连胤礽和胤禔两个也是第一次在这里见着这么多人,递上名帖,守门的侍卫只看了一眼便放行,如此随便,胤礽两个俱是嘴角抽搐,这皇帝是真有自信还是个傻大胆?他可当真就不担心又刺客乱党趁机混进来?
不管怎样,这事也轮不着胤礽和胤禔来操心,当然其实他们也并不操心。
围着前湖的两岸俱是熙熙攘攘三五成群的八旗年轻公子哥,相互客套着又暗地里互相较着劲,公主选驸的第一轮文考便在这前湖之畔,吟诗作对、泼墨挥毫,有兴趣的争着表现,没兴趣的也跟着凑个乐闹。
深居简出养在深闺中的贾宝玉头一次见到如此场面,一时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且大概是因为他相貌颇为出众,即使贾宝玉不通世故,也隐隐察觉到有不少带着敌意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掠过他的身上,一时尴尬,想找胤礽,却发现带他来的富察家少爷和他的侄儿早就被人流冲散不知道去了哪边。
贾宝玉咬着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往一旁人少的地方走,林荫小道之上迎风飘展着的红纸上头俱是各式对子,贾宝玉虽不喜念书,对这附庸风雅之事却也颇有兴致,一路看过去这就忘了本打算去找胤礽的心思,竟也提笔对了几副。
两旁道上皆有不少做着记录的太监来来往往地走动,见他对了,就拿过他的名帖在手里的名册上画个圈,到最后,贾宝玉的名字后面竟也跟了好几个圈,颇为惹眼。
贾宝玉瞄了一眼那名册便有些自得,正要提步再往前走,突然被人一用力从身后拍在了肩膀上,吓得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滑倒,惊诧转过身,笑眯眯看着他的是一少年模样的年轻人,头上戴着顶滑稽的瓜子帽,身上的衣裳也不合身,就是大眼睛扑闪扑闪长得尚算不错。
“我看你很久了,你好厉害好威风,这些对子都对得上,还有你这块玉好漂亮,给我看看。”那人说着也没等贾宝玉同意,伸手就将他脖子上金环下头挂着的宝玉给扯了下来,贪婪地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双眼放着亮光,嘴里念叨着‘好漂亮好值钱这个拿去当了够大杂院吃一整年的了’,言语间几乎恨不得将那玉一口给吞了。
贾宝玉回过神,因这人的无礼举动不由得皱起眉,朝着他伸出了手:“你看过了,麻烦将宝玉奉还。”
“哎哎,你别这么小气嘛,借我看看怎么了,”那人说着眼珠子转了一圈,咯吱笑了起来:“你也是来选额驸的吧?要不你把这宝玉送我,我带你去见公主?”
“不,你快把宝玉还给我。”贾宝玉对公主根本没兴趣,眼见着对方抓着自己的玉在手里瞎晃悠饶是他修养不错也急了,他自己耍性子摔玉是一回事,若是玉被别个莫名其妙的人摔了,回去贾母和王夫人那里都没办法交代。
而贾宝玉越是急红了脸,那抢了玉的无礼之徒却也是兴奋,一个旋身往后跳开,举高他的玉在他面前一晃,在贾宝玉伸手去捉的时候有快速收了回:“借我玩一玩,一会儿再还给你。”
身体比猴还灵活的小子眨眼间就跑远了,贾宝玉气得一跺脚,咬牙追了上去。
前头不远处就是层层叠叠的假山叠嶂,那抢了玉的小子回头见贾宝玉当真追了上来反倒越加兴奋,嘴里喊着“你来追我啊来追我啊追到了我就还你”,便在那假山之间上蹿下跳,贾宝玉这弱不禁风的深闺少爷头一回遇上这般事情,急得红了眼,跑得是满头大汗也撞得灰头土脸。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指指点点地议论,却没一个上去帮忙的,手里握着玉的人叉着腰站在假山顶上嚣张地大笑,贾宝玉一手撑着旁边的石头弯着腰直喘气,艰难地抬头看他,眼里全是绝望,似乎就快要流下眼泪来。
又闹腾了一阵过后,假山间的追逐戏还在继续,有人高喊一声‘皇上来了’,瞬间所有人都迅速地跪倒在了地上低下了头,成百上千的侍卫开路随侍,明黄色的龙舆渐行渐近,还当真是乾隆来了。
皇帝的龙舆走得是一边的御道,众人只在湖边跪拜,悄悄地张望,也不敢靠近造次,却见那原本还在假山上头蹦来跳去的小子突然施展起三脚猫的‘轻功’,朝着龙舆蹿了过去。
于是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那人便已经被龙舆四周的侍卫用剑架住了脖子,按趴了下去,再然后便是刺耳的尖叫声响起:“皇阿玛!是我啊!!”
众侍卫吓得一个手抖,差点就将人给放了,乾隆皱着眉下了龙舆,怒瞪着毫无形象被按倒在地的人:“小燕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还穿成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原来是皇帝新收的民间义女还珠格格,跪在湖边看热闹的八旗子弟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却俱是一个个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偷瞄,小燕子的双手得了自由,脖子上架着的剑也收了一下跳了起来,贴到乾隆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皇阿玛,你都关了我好几天了,好不容易今天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你也不带我来,我就只有自己偷着来了,你就别生气了嘛,小燕子知道错了还不行嘛。”
乾隆瞪着眼睛看她,本还想训斥,听到最后那句却又心软了:“罢了罢了,别杵在这里了,随朕去把你这身衣裳先给换了吧。”
龙舆车队重新启程,稍后头的凤辇边,容嬷嬷挨着车帘子小声禀报:“娘娘,还珠格格跟着皇上一块上了龙舆。”
静了许久,里头才轻飘飘地飘出从鼻子里蹦出来的一个‘哼’字。
贾宝玉泪流满面,他的玉……
趁着乾隆教训还珠格格的当口,原本陪着胤礽坐在湖边看风景的胤禔被傅恒派来的人给叫到了一旁去,傅恒也来不及多说,只低声叮嘱他:“方才来的路上,皇上私下里交代过,让你一会儿争取表现……和嘉公主,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胤禔的嘴角微抽了抽,还果真是来真的了,下意识地回头看湖边坐着被垂柳遮了半边身姿的人,见他一动不动视线似是放空落在了远方,背影挺得笔直在周遭喧嚣的人群中却显得有些寂寥,是那种让他胸口钝痛的疏离感。
傅恒只说了这一句便又上了马跟着乾隆走远了,胤禔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走上了前去,弯下腰轻声问胤礽:“你在看什么呢?”
胤礽转回头,目光不经意地四处掠过,风吹起远处凤辇的车帘子,隐约可见那带着几分妩媚的秀美侧脸。
于是顷刻间,胤禔便又看到,方才还似是心情不大好的太子爷这会儿却又笑得倾国倾城了。
皇帝走远了,跪着的人也都爬了起来,胤礽站起身冲胤禔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我也经常在这个地方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有些感慨而已。”
“殿下……”
“走吧。”胤礽与胤禔擦肩而过,随着人流一块朝着校场方向走了去。
胤禔心下一声叹息,追上前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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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混乱比武场荒唐事
校场里已然是人山人海声响鼎沸,胤礽和胤禔两个站在人群后面,事不关己地看着,当然真正事不关已的其实只有胤礽,胤禔正在头疼自己不表现回府之后要怎么跟傅恒交代。
福隆安是富察府上的二少爷,却是嫡长子,虽然打小身子不好,但聪慧异常,文采骑射都很不错,傅恒对他期望很高,乾隆更是一早就看中他这个女婿,尚公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武考自然是考的骑射,先前文考的结果乾隆那里已经过目过了,却颇有些不满意,当然是因为表现好的人中没有身份特别高的,唯一摆得上台面的只有硕亲王世子富察皓祯,乾隆暗想着异姓王世子,配兰馨也差不多了,武考过后没有问题,这事干脆就定下来算了,只是他依旧不满意。
其实乾隆办这么个公开选婿可不单是为和嘉和兰馨选额驸,和嘉的额驸他已经内定了,兰馨是养女他根本不怎么上心,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他新收的宝贝女儿还珠格格选个如意郎君。
兰馨是忠烈遗孤,不能送蒙古去寒人家的心,而乾隆也是舍得不小燕子这个才找回来的沧海遗珠远嫁的,额驸必定要在京里八旗中选,所以才以为兰馨选婿的噱头弄了这么一场大比试,令妃知道后当即拾掇着他将和嘉也给捎上了,令妃的目的是不想看纯贵妃拉拢富察家,却不知道乾隆其实早就给傅恒透了信,而乾隆一想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傅恒的儿子的本事,便也准了,只是他没想到传闻中傅恒那文武双全的儿子竟然完全没表现!
福隆安的表现让他不满意,他另外看好的西林觉罗家的,钮祜禄家的,还有那尹继善的儿子,也一个都没表现!
废话,谁知道皇帝这次大张旗鼓地为公主选额驸是安得什么心思,贸然出来表现要是被乾隆以为他们看上的不是公主而是公主身后的同母皇子,那可就麻烦大了。
康熙朝的血雨腥风虽然过去有好几十年了,但过去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于是如今这些朝堂上混的都学乖了,乾隆正值春秋鼎盛,看着就还有好几十年的命好活,站队的事情急什么,咱再观望观望呗,不站队不结党更不能让乾隆怀疑站队结党了,几乎是如今众人一致的默契。
校场正前方搭起来的阅台上,乾隆坐在正中央的御座上,左边一排屏风挡着的后面隐隐约约可见人影,是跟着来的皇后,纯贵妃,令妃,还有那还珠格格。
和嘉和兰馨选婿本没有令妃的事情,但她就是有本事让乾隆带上她,早上从宫里出发的时候纯贵妃看到她差点搅烂了手里的帕子,心说本宫女儿选额驸有你这个狐媚子什么事?
康熙却是很淡定,他到现在还没有身为国母更是为人母亲的自觉,为个异姓王养女选婿,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就是来看看他的好孙子还能给他整出多少幺蛾子来的。
哦,对了,原本乾隆将考核的地点是定在了皇宫里头的,要不是康熙拐弯抹角地提醒他若是有人闯进了后宫禁地影响不好,他大概还记不起这桩。
虽然心里不满意,这戏到底还得演下去,乾隆清了清嗓子,先是点评了一番众人先头的表现,然后便叫了表现得最好的两人出列。
富察皓祯,还有那贾宝玉。
贾宝玉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足足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当下就有些紧张,犹豫了片刻,听喊话的太监已经在第三遍重复他的名字,便也再不敢耽搁,硬着头皮在众人不怀好意地注目下上了前去。
胤礽在听到贾宝玉的名字从那太监的嘴里喊出来的时候嘴角明显地抽了一下,想象了一下荣国府若当真能娶个和硕公主回去,那还当真是祖上积德了。
不过那应当是不可能的,看乾隆的表情就知道了。
乾隆看那富察皓祯生得一表人才,浓眉大眼颇有王八之气,心里点了点头,心说配兰馨够了,再看那贾宝玉,文文弱弱,到了他面前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当即有些不喜,再说他祖上虽是功臣又受封了公爵,不过子孙大多无用,这些年是越发没落了,混得最好的也只有理藩院郎中从四品官,尚公主?笑话!
乾隆在心里鄙视人家,却不料他的宝贝女儿隔着屏风见了是那贾宝玉,一下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令妃拉都拉不住,小燕子就这么大咧咧地冲了出去,一身女装旗装,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乾隆脸都绿了,众八旗子弟吓得忙低下了头,阿弥陀佛,非礼勿视啊。
先前在前湖格格还是男装打扮,看了也就看了,这会儿换了身正经格格装扮,他们看了……那也得怕乾隆事后算账挖了他们的眼珠子不是。
“小燕子!胡闹!赶紧给朕回去!”
小燕子半点没感觉到乾隆的怒气,反倒兴奋道:“皇阿玛皇阿玛,这个贾宝玉就是我先头跟你说的那个对对子很厉害,还有一块宝玉的人。”
屏风里令妃已经快恼得快撕了手里的帕子,没办法还珠格格是她负责教养的,如今堂而皇之地让这么多男人给看了去,她自己也没脸更不知该怎么跟乾隆交代才是真的。
纯贵妃自然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康熙慢慢抿着茶事不关己,心里却想着看样子之前这个野丫头翻墙出宫被侍卫抓个正着禁足了半个月还是没让她得到教训,果然野种就是野种,半点都上不了台面。
“你说的朕都知道了,你赶紧先回去。”乾隆也快抓耳挠腮了,又不能众目睽睽地叫人上来将小燕子给拖走吧。
小燕子对他的训斥却并不买账,嘴里嚷嚷着‘我还要将宝玉还给宝兄弟’就跳下了阅台,无视众人错愕不已的神情朝着贾宝玉走了过去,将那玉递到贾宝玉面前,大大咧咧道:“玉还你,我说了我就是借来看看嘛,不是我的东西我才不要。”
宝玉失而复得,贾宝玉泪流满面,赶紧伸手去接,于是众人看到的便是大庭广众之下,未出阁的格格与个男子拉扯不清这般情景。
乾隆丢脸得恨不得亲自上前去拉开他们,一旁的富察皓祯也很不爽,似乎他的风头全被身边这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给抢了?格格竟然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先头在前湖小燕子一声滑稽的男装尚算得上清秀,如今换了和硕格格的装扮,脂粉抚面却是更添上几分娇美,又离得这般近,贾宝玉只看了一眼就红着脸低下了头不敢再瞧。
小燕子咯吱笑着:“贾宝玉……贾宝玉……,这名字真是好,你是假宝玉,我却是真格格,哈哈。”
“格格说笑了。”贾宝玉脸红得快滴了血,脑袋也快垂到了地上了去,台子上的乾隆看着是教训也不是,不教训也不是,脸色红红绿绿,可有够瞧。
这边格格调戏害羞少年的戏码还没落幕,那边突然一声大喊‘狗皇帝纳命来’,便见两个蒙面刺客从天而降,举着锋利得晃眼的剑就朝着乾隆刺了过去。
众人皆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刺客啊!
只是瞬间尖叫喊声便响成了一片,众侍卫抽剑一拥而上,坐于乾隆左手边屏风后第一个的皇后娘娘顺手操起手边的茶盏,就朝着那离得乾隆较近的矮个子刺客狠狠砸了过去,正中面门。
刺客一声哀嚎手一抖手里的剑也掉了,当下就被几个侍卫按到了地上,忙大吼道:“别杀我!我是福尔泰!别杀我!”
乾隆也皱着眉喊道:“都停手。”
康熙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烽火戏诸侯!
众侍卫听了命令稍一犹豫的当口,那另一刺客却并没收手,剑尖直指乾隆的心口狠狠刺了过去。
乾隆脸色大变,千钧一发的瞬间,侍卫群中冲出来一人,手里的剑冲着那刺客一挑一刺,比刺客的速度更快,当即刺穿了对方握着剑的手掌心。
刺客一声痛苦地嚎叫,手里的剑掉落在地,下一刻身子轰然倒下,乌黑的血顺着嘴角流下,咬破了藏在嘴里的巨毒药包自尽了。
蒙面的纱巾被挑了下来,那福尔泰不可置信地瞪着地上的死尸,嘴里嚷道:“不是哥!这个人不是我哥!我哥被他调包了!”
惊魂未定的乾隆惨白着脸瘫软在了椅子里。
得,烽火戏诸侯弄成了真刺杀了,真丢脸。
丢脸还是小事,差点丢了命才是真的。
看了一场好戏的胤礽两个啧啧惊叹,尤其是胤礽,不但看了乾隆的热闹,更是在康熙砸杯子的当下因为动作太大露出了半边身子,而他站的这个位置角度刚好,正巧看清楚了他皇阿玛这辈子的样貌。
太子爷在心里打了个响指,皇阿玛真乃大美人也,妙哉妙哉!
不得不说,那拉氏的相貌是极好的,人到中年却是风韵犹存,再配上康熙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上挑的眉尾不怒自威,却另有一番凌厉的美感,正巧是太子爷最喜欢的那款……浑身禁欲气息骨子里却透着热辣的大美人。
胤禔撞了撞他的胳膊:“你在看什么呢?”
胤礽正色,轻勾起了嘴角:“看到了个美人。”
胤禔嘴角抽了抽,看了看屏风的方向,心说今日来的除了这还珠格格就只有一个皇后两个后妃,最年轻的也是三十往上,太子爷这口味……也未免太重了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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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受赏识庶子生嫉妒
为乾隆挡下致命一剑的人是宫里的领侍卫内大臣,辅国公如松。
乾隆惊魂未定,如松已经镇定地半跪下了身,问乾隆这事要怎么处理。
乾隆瞥一眼地上的死尸,又看一眼还在鬼哭狼嚎的福尔泰,满脸的怒气,伸手一指福尔泰:“将之带下去严加审问,还有这刺客,去查清楚来历。”
“嗻。”
那福尔泰嘴里喊着“皇上救奴才,是您叫奴才……”就被侍卫堵住了嘴巴,将之拖了下去。
屏风后面令妃这会儿真把手里的帕子撕烂了,满脸都是阴霾,而纯贵妃则笑得越发妩媚,今日这一回可真是瞧够了好戏,当真是不虚此行了。
其后这比武招亲也没法再继续下去了,乾隆回了宫去,众人便作鸟兽散,那贾宝玉终于是摆脱了难缠的还珠格格又找到了胤礽,要不是还记着这个是自己的晚辈,似是就要拽着他抹起眼泪来。
胤礽好笑地拍拍他的肩,宽慰道:“时常听人说还珠格格就是这么个活泼不羁的性子,今日得见传闻果真不假,宝二叔能被格格青睐,其实也是好事啊。”
“兰儿你在嘲笑我。”一直傻乎乎的贾宝玉这会儿倒是不傻了,竟也听出了胤礽话语里的戏谑之意,不免有些恼羞成怒。
胤礽笑眯眯地凑近他,耳语道:“回去后你跟老太太和太太说还珠格格对你很感兴趣,她们听了一准高兴。”
贾宝玉轻咬住了嘴唇,耳根似乎又红了。
胤礽调戏过了贾宝玉,也没了在这继续逗留的兴致,与胤禔道:“我们也回去吧,先把宝二叔送回荣国府去。”
胤禔自是答应,他也早看烦了这里的闹剧了,不过却又有些庆幸,要不是这一场烽火戏诸侯变成了真刺杀的戏码,他还当真是回府没法与傅恒交代为何在比武场上会整个隐身了。
三人上了马车,胤礽发现自己的小厮容二不见了,正要叫胤禔的人去打听,后头容二便已经满头大汗地追了上来与他赔罪。
胤礽斜了他一眼:“你跑那里去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在外头也这么没规没距的?”
容二忙解释道:“奴才是去见了奴才的一个远房姑祖母,这才耽搁了。”
“什么远房姑祖母?”
“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嬷嬷,方才突然让人给奴才送了信来,叫奴才前去一叙。”
胤礽挑起眉,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
胤禔不知他心中所想,顺口接道:“是容嬷嬷吧,那可是宫里的老嬷嬷了,深得皇后宠信,我听额娘说整个后宫,甚至那些主子见了她都要让她三分。”
原是这样,胤礽慢慢笑了起来:“容二啊,你姑祖母与你都说了什么?”
容二答:“奴才与姑祖母好些年没见了,就叙了叙旧,姑祖母还给了奴才一些银两细软,叮嘱奴才以后可以送信托人带进宫给她。”
一边的贾宝玉听了却是念叨了起来:“老太太还说可以见到元春姐姐呢,连人影都没瞧见……”
胤礽心中好笑,你元春姐姐还只是延禧宫里一个没封位的小主,这种场合,乾隆怎么可能带上她来,他怕是连元春是谁也不记得罢。
于是便也不再追究容二偷懒,马车离开了畅春园,才驶出没多远,便被另一辆金黄色绣以龙蟠纹为篷的车子给拦了下来,是胤礽和胤禔两个都分外熟悉的……皇子专座。
胤禔有些诧异,心想着他应当没有结识过哪个皇子阿哥的吧,便有一太监打扮的人到了车跟前来,恭敬道:“六阿哥有请富察少爷。”
六阿哥……胤禔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就以为是与和嘉的事情有关,虽然心中不情愿,却也没办法推辞了,只得硬着头皮下了车去。
胤礽撩开车帘喊住他:“我先送宝二叔回去了,不耽搁你和六阿哥说话了,一会儿你叫六阿哥送你回府吧。”
之后便也不等胤禔答应,直接命容二驾车往荣国府而去了。
胤禔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和自己身边同样被赶下了车来的小厮,颇有些无奈,太子爷怎么就忘了,那车是他富察府的车啊!而且叫六阿哥送他回去?他能有那个荣幸嘛?
有没有那个荣幸,胤禔很快就会知道了。
回了荣国府,胤礽跟着贾宝玉去给贾母和王夫人汇报今日所见所闻,其实贾母那边一早就得到消息他的金孙在公主格格面前出了风头,还得了皇上夸赞,这会儿见了贾宝玉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当然来禀报消息的人没有详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问贾宝玉,贾宝玉却是支支吾吾红着脸不好意思说,最后连胤礽都被他的样子给逗乐了,才憋出一句:“还珠格格……当真是个好有趣的人……”
王夫人闻言却皱起眉:“怎么是还珠格格,今日选婿的不是和嘉与和兰两位公主吗?”
在王夫人看来,两位公主一个是贵妃之女,一个是皇后养女,俱是封的和硕公主,身份比那得了个莫名其妙还珠封号的皇帝义女要强多了,虽然还珠格格很大可能是乾隆的沧海遗珠,又虽然宫里传出消息还珠格格很受宠,但到底在她眼里,还珠格格比起正儿八经的公主还是差了一大截了。
贾宝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被那还珠格格夺了玉闹得鸡飞狗跳让人看了场大笑话的事情他委实没脸说出来,胤礽见他为难倒是帮着解释起来:“还珠格格是个活波性子的,宝二叔颇对她的眼缘,还将玉借给了格格看,格格看过很是高兴,我们回来之前,格格还特地托了人来传话与宝二叔,说是有缘自会再见。”
这倒是真的,他们上车之前,还珠格格身边的太监跑来与贾宝玉说格格觉得他很有趣,记下了他是荣国府的人,以后出宫就来找他玩,让贾宝玉很是受宠若惊,迷迷糊糊地就应下了还谢了格格赏识。
贾母一听便更乐了,与王夫人道:“还珠格格也好,能得格格青睐,就是我们家宝玉的福分了。”
在她看来,那还珠格格是令妃身边教养的,他们家的元春丫头又是跟着令妃一个宫的,若是还珠格格当真看上了宝玉,元春那边兴许也能帮衬一把。
贾宝玉垂下了眼,有些不乐意,他虽然觉得那位格格有趣,却完全没有娶她的心思,何况贾母与王夫人硬要将他与格格拉在一块,似乎也不是为了他好,不过都是为了光耀门第罢了,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讨厌这种被人当棋子使的感觉。
当然,这话贾宝玉是不敢当着贾母和王夫人的面说就是了。
这边贾宝玉因为得了乾隆点名表扬而受了贾母的夸赞,一旁同样是贾政儿子,却是赵姨娘生的庶出子贾环听了这话却很是心有不甘,同样是适龄的未婚八旗子弟,他本也有资格去畅春园的,只因王夫人的一句‘那骚蹄子生的小杂碎也敢肖想公主少丢人现眼了’,就将他的资格给生生抹了去,连门都没让他出过。
贾环知道以荣国府这已经没落了的家世加上他还是庶出想要尚公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但若是能去畅春园能在乾隆面前表现,无异于给了他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尤其是听说贾宝玉的文采受到乾隆的称赞就更是令他不平,明明,他的学识也半点不比贾宝玉差的不是?
贾母与王夫人还拉着贾宝玉在絮絮叨叨地教诲,胤礽觉得没意思,借口要回富察府就先退下了,临出门前,晃眼间看到一旁角落里站着的贾环满眼的不甘和愤懑,微摇了摇头,大步走了。
胤禔已经先回了府,正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发呆,见到胤礽回来终于是回过神,忙迎上来:“我还以为你又要留荣国府,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派人去接了。”
胤礽斜眼他:“荣国府怎么说也是我家,我留那里怎么了?”
“殿下……”胤禔哀怨喊他。
“见到六阿哥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胤礽撇了撇嘴:“你们兄弟相认,干爷什么事?”
说起这兄弟相认,胤禔想起先头他一上六阿哥的车,对方就热情地扑上来,抱着他‘弟弟弟弟……’一连喊了十几声,吓得他差点又栽下车去,好不容易才缓过神弄明白这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哥哥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到这会儿这天大的惊吓或者说惊喜还让他有些云里雾里。
胤礽见他这般模样,突然来了兴致,好奇问道:“认了哥哥,有何感想?”
胤禔一瞬不瞬地盯着胤礽的眼睛,脑袋里回放着承庆热情又奔放的举动,暗想着自己也扑上去抱住胤礽连喊十几声弟弟,他会做何反应……一定会甩出鞭子抽死自己的吧。
这就是心中有鬼与无鬼的区别了。
“你傻了你?说话啊。”
胤禔回过神,忙道:“承庆哥还挺有趣的,跟想象中很不一样,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弟弟。”
“……”
胤礽懒懒白了他一眼,推门进了房里去,将想要跟进去的人拒之了门外。
胤禔低下眼暗笑,如果他没看错,太子爷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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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贾元春上位令妃妒
紫禁城,御花园。
夏日炎热季节,乾隆闲来无事,带了大小老婆在荷花池子边的凉亭里赏花纳凉听曲儿,当然,顺便关心一下几个女儿的终身大事。
左手边康娘娘慵懒地靠在椅子里,半眯着眼,天气炎热身上穿得厚实他有些撑不住,身后给他打扇子的宫女看出他的不自在,手上的劲儿又加大了些。
娘娘们围着乾隆说笑邀宠,争相表现着,尤其是乾隆右边坐着的令妃,几乎快整个人贴到了他身上去,温言软语听得一直眯着眼的康熙也不由得抖三抖,在康熙爷看在,这个女人的做派,简直堪比那青楼里卖笑的,也就她孙子好这一口了。
虽然令妃那俩侄子窝囊,将一出做戏弄成了真刺杀为此被乾隆冷了一段时日,不过事情过去令妃温言软语赔小心一番,照旧圣宠不减。
乾隆也觉得热,把令妃手里拨了皮的葡萄含进嘴里就不着痕迹地将人给推了开,目光移到康熙身上,轻皱了皱眉,低声吩咐身边太监给皇后身旁的钵里多加了些冰块。
令妃不甘地搅了搅帕子,康熙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他孙子竟然会关心他这个皇后,当真是破天荒头一桩了。
那是因为乾隆觉得他这皇后最近颇为体贴,再不忠言逆耳了不说,还总是小意地提点一些他疏忽了的事情,上回在畅春园还救驾有功,而今日这联络后宫感情的纳凉会便也是康熙给他提的,如此他自然想着也该对皇后好一些,投桃报李嘛。
不过康熙这么安排是有他的目的的,纳凉会进行到了一半,十几只五彩蝴蝶绕着荷花池飞进了凉亭里,翩翩舞动,引得众娘娘们一阵娇笑,纷纷称奇,而那些蝴蝶仿佛受了指引一般绕了几圈便朝着凉亭一侧的回廊飞了过去。
回廊上坐的都是些封位低的宫嫔,越排得后面位置越低,乾隆伸上了脖子无奈隔得太远却看不真切,隐隐只见那些蝶停在了某处围着绕行却再没有跑远,到令妃眼见着他好奇不已,急着又贴了上去,娇声笑着:“皇上喝酒。”
艳红的果酒递到了乾隆嘴边,乾隆忙低头喝了一口,再抬起头时,那蝴蝶停绕的位置便被人挡了视线,映入眼帘的只有身材壮硕不苟言笑的延禧宫嬷嬷,顿时没了兴致。
康熙漫不经心地拨着手上精致的指套,就要开口,却被人给抢了先。
“蝴蝶!好多蝴蝶!你会引蝴蝶!”
随着咋咋忽忽的大嗓门尖叫声响起,是个人都知道谁来了。
一身火红色宫装的还珠格格一出现顿时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只见她三两步扑过去,将那老嬷嬷一把推开,就要去抓碟,而老嬷嬷身后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也终于是入了乾隆的眼。
小燕子追着蝴蝶左扑右抓,破坏力惊人,不多时已是一片人仰马翻,乾隆皱起眉,喝道:“小燕子!胡闹!”
小燕子在乾隆的示意下被俩力壮老嬷嬷给押到了跟前来,嘴里嚷嚷着:“皇阿玛皇阿玛那个娘娘会引蝴蝶,好神奇我也要学。”
令妃不停地瞪她,无奈小燕子根本就没分半点心思到她身上去。
康熙眼见着延禧宫的嬷嬷趁着一片混乱就要将那会招蝴蝶的女人给撵回去,轻咳了一声,将人给叫了住:“你过来,让本宫给瞧瞧。”
正撵着人的嬷嬷脸色很难看却也不敢再放肆,被点名的那个慢慢走了上前来,娇娇滴滴地在乾隆面前跪下,请了安。
“抬起头来。”康熙道。
然后便很满意地看到了乾隆眼里闪过的惊艳。
乾隆问她:“你叫何名,是哪个宫的?”
“奴才贾元春,随令妃娘娘住延禧宫。”这么说着,贾元春的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娇羞,果然乾隆看了越发满意,便就移不开眼了。
令妃气得差点扯了手里的帕子,贾元春贾元春,这个贾元春六年前入宫的时候她就敏锐地察觉到是个狐媚子祸水,人放在她的延禧宫就被她给藏了起来,一开始乾隆还惦记着选秀时这惊鸿一瞥的女人招过她几次,都被令妃以各种身子不适的借口推了,过后也就渐渐给忘了。
就这么过了六年,竟再不得见天颜,在贾元春已经绝望之时,碰上了那转了性子的皇后娘娘,而这在身上擦上招惹蝴蝶的花蜜的法子,便也是康熙教的。
贾元春显然是想上位的,她自恃美貌又有才情,却到头来最好的六年年华就这么虚度在了这深宫之中,要她如何甘心,偏偏令妃宠冠后宫她得罪不起,只是如今既是皇后给她的机会,她便定要牢牢抓住才是。
乾隆也显然是心动了,过后就让人给她赐了座就在亭子里坐着,令妃恨得牙儿痒却也只能依旧维持着快要僵硬的笑脸,纯贵妃冷哂了一声,她倒是不关心这个,只提醒着乾隆:“皇上,和嘉的事情……”
乾隆从美人身上回过神,想起这事又有些烦恼,兰馨与硕亲王府的事情已经定了,指婚圣旨也下了,但和嘉这里,原本配傅恒的儿子是不错的,但就在他准备指婚之时,在五台山礼佛的太后突然派人送了信来,说福隆安得给她留着,她身边的晴格格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
福隆安先前在五台山养病过一段时间,想必是被太后给看中了,乾隆自诩大孝子,额娘这点要求哪里会不从,虽然那晴格格已经十七,福隆安才十四,但是女大三正好啊,在太后看来简直是天赐良缘,所以即使乾隆心里腹诽她不偏帮自己亲孙女,却也没法子。
于是这会儿纯贵妃提起来,乾隆便敷衍过去:“和嘉还小,还是再看看再说吧。”
纯贵妃不甘地咬牙,也只能是闭了嘴。
做了半天背景板的小燕子大咧咧道:“皇阿玛给我出宫令牌,我要出宫去。”
“胡闹!你怎么又要出宫!”
小燕子抱怨道:“你上回说了以后我想出宫跟令妃娘娘说一声就行,我都跟你说了,你还不让我去。”
“你出宫去做什么?”
“我就是想出宫去嘛!我进宫这么久你都不让我出去!每天把我困在宫里我都快无聊死了!我要出宫我要出宫我要出宫!”
小燕子开始撒泼,后宫众人俱是频频皱眉,康熙看着恨不得将之拉下去杖毙了了事,倒是乾隆竟然就服软了:“好了好了,别嚷了,朕怕了你了,令妃,将出宫令牌给她,多派几个人跟着,关宫门前务必要回来。”
令妃应下,小燕子高兴地呼着万岁就扑到了乾隆身上去。
纳凉会结束后,令妃领着那今日大出了风头的贾元春回了延禧宫去,听着令妃脚下的花盆底踩在地上突突响,贾元春低下了头,却更加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争到皇上的宠爱脱离令妃的控制。
门一阖上,令妃反手就给了贾元春一巴掌,骂道:“贱人!本宫当真是小瞧了你了!你勾引男人的本事还当真是了得!你眼里还有本宫吗!”
贾元春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不敢?你都敢当着本宫的面勾引皇上了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贾元春悄悄握紧了拳,指甲深掐进手心里,再一次重复:“奴才不敢!”
乾隆虽然心里惦记着美人,却也还是跟着康熙回了坤宁宫去,怎么说今日这纳凉会也是他提议弄的,自然还是要给人面子的,康熙却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心中好笑不已,让人给他奉了茶,耐着性子跟自己孙子说了会话,最后道:“皇上,我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太医说要多歇着,怕是伺候不了皇上了……”
“那皇后你好生歇息,朕也不扰着你了。”康熙话没说完,就被乾隆抢了白,似乎是迫不及待要走了。
“皇上慢走。”康熙甩着帕子恭送走了乾隆,揉了揉快要僵硬的脸,心里舒了口气,终于清静了。
延禧宫里,令妃还想再骂人,乾隆身边的大太监吴书来亲自过来,说是皇上要招贾元春过去,令妃恨得差点就撕了帕子,贾元春施施然站起身:“劳烦公公了,可否允我回屋换件衣裳再去?”
吴书来也是个很有眼色的,乾隆既然让他亲自来传,想必是对这小主上了心了,以后必定前途无量,他自然是很给面子地笑道:“奴才等着便是,小主慢慢来不急。”
不再理会令妃满脸的愤懑,贾元春挺起胸,回了屋里换衣服去,嘴角不由得浮起笑意,她出头的日子终于来了。
富察府。
胤礽听了容二的禀报,挥挥手让他退了下去,胤禔笑着给他夹菜:“殿下,要小臣恭喜你吗?”
“有何好恭喜的?”
“你姑姑一朝得了圣宠晋了贵人还得赐了一宫主位,荣国府这会儿可是长脸了,难道不值得恭喜?”
方才容二禀报的便是荣国府那边传来消息,贾元春一夜承恩之后晋了元贵人,以贵人身份入主了翊坤宫,喜得贾母当即就上香告了祖宗,家门口更是放起了鞭炮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
胤礽撇了撇嘴:“你姑姑还是元后呢,你这是在嘲讽爷呢?”
“哈,说笑的,不过我觉得这也是个好事吧,怎么说你也是荣国府的人,听承庆哥说延禧宫的令妃娘娘气得摔了整三套茶具,就是不知道坤宁宫那位是怎么想的了。”
虽然胤礽没跟胤禔说过,不过通过承庆,胤禔也已经知道了皇后娘娘的真实身份,后来便抱着他哥哥笑了好半天才喘过气,被胤礽给狠狠嫌弃了一番。
“反正乾隆有银子给那些女人败,左右不过是一个贵人,哪里入得了皇后的眼。”胤礽说着又皱了皱眉,招蝴蝶惹皇帝注意,这桥段怎么这么眼熟?
“你在想什么?”
想了片刻,胤礽突然笑了:“元贵人,应当是被坤宁宫那个给看中了,勾引男人的招数是皇后教的罢。”
“怎么说?”
“从前他老人家就是这么被人给忽悠去的。”
“你是说……储秀宫的那个?”
胤礽点头,想起这事便不免嘴角抽搐,那时候才四五岁大的太子爷亲眼见着自己心目中一直英明神武睿智非常的皇父被个女人用几只蝴蝶给勾了去,五雷轰顶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瞎狗眼的心情,为此足足跟康熙闹了大半个月的别扭,最后色令智昏的皇父却依然是将那女人纳进了后宫里很是宠了一段时日,也所以,胤礽对此耿耿于怀,连带着那个女人生出的儿子也是打小就没看顺眼过。
胤禔听了胤礽说得又是笑得停不下来:“难怪……”
胤礽白了他一眼,再次下定决心,还是不要去认康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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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福兮祸兮宝玉丢了
马车出了富察府就直奔荣国府而去,今日是胤礽逢五日一‘回门’的日子,不过却某人觍着脸死活是跟了上来,胤礽见胤禔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实在是没好气,撩起车帘子目光就转向了窗外去。
路过离荣国府一条街的某处宗室王府,见外头噼里啪啦地放着鞭炮宾客迎门,胤礽好奇问道:“这是哪家的?办喜事吗?”
胤禔探头过去也挤在窗边看了一眼,咬着胤礽的耳朵轻笑:“之前在畅春园救了皇帝一命的那个侍卫内大臣还记得吗?辅国公如松,皇帝因为他救驾有功给晋了郡王爵,封号忠顺,这不刚传了圣旨赐了府邸有人上门道喜嘛。”
又是救驾有功晋王爵……胤礽嘴角微抽,好歹这回还是个宗室:“他是多尔衮的后人?”
“是啊,如松是多铎过继给多尔衮的儿子多尔博的四世孙,后多尔衮被削爵之后又归宗了多铎一脉,不过我听傅恒说,皇帝似乎有为多尔衮平反之意,所以才借着这个由头先给他的后人晋了爵位,你看这封号,就挺耐人寻味的吧。”
胤礽撇了撇嘴,又看那站在府邸大门外笑脸迎客的忠顺王,想起些事情,微皱起眉,心里突然就有些不舒服了。
胤禔问他:“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胤礽苦笑:“无事。”
胤禔心中一紧,猜到了他大概在想些什么,伸手想去揽他,胤礽却已经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身。
一刻钟后,马车在荣国府大门前停了下来,却是过了好一阵,才有人出来迎接,胤礽心里有些不悦,虽然他这个重孙子不受看重,这些下人也没得这么怠慢的吧?
给他请安的奴才哆哆嗦嗦地解释,说是出了大事了,宝二爷的宝玉丢了,现在荣国府上下都在贾母的院子那边,老太太,太太和凤二奶奶正在挨个审问。
“他的玉怎么又丢了……”
胤礽很无语,这便直接去了贾母住处,才走进院门,就见黑压压的一片人,王熙凤正扯着尖细的嗓子在教训人,贾宝玉并他屋里的下人则跪在贾母面前抹眼泪。
胤礽两个在门边站着也没人注意,目光随意四处扫过,就见一旁站在不起眼角落里的赵姨娘和贾环母子俩正满脸得意像是在看笑话一般。
容二已经迅速把事情打听了清楚,低声禀报与胤礽:“今早宝二爷去给太太请安,太太说是给宝二爷打过了一个挂玉的金项圈,要他将玉取下来换上,结果后来不知怎的太太就觉出了那玉不对劲,再叫人仔细一瞧,鉴定之下竟就不是宝二爷原先的那块玉了,已经被人给调了包了。”
“不是原先那块?”
胤礽想了想,径直走上了前去,胤禔忙跟上去,先与贾母问了安。这会儿贾母几个气在头上也顾不得招呼他们,就让他们自便,胤礽看了那眼睛红成了兔子的可怜兮兮的贾宝玉一眼,又瞥了眼王熙凤身边案几上的玉,走上前去拿到手里瞧了瞧,心里便有了数。
俩人退到了一边角落处去,胤禔低声问他:“你看出什么了?”
“他的玉已经是一早就被人给换了的。”
难怪之前贾宝玉摔玉的时候被他捡到他就觉得那玉委实普通怎么就成了宝玉了,现在想来,想必是那个时候便已经叫人给换了。
贾宝玉身上的玉平日里除了贾母没人会盯着瞧或是拿到手里把玩,贾母是个老眼昏花的,贾宝玉自己又不经事,所以这玉被换了这么久,要不是今日王夫人给他换项圈,却还都没人觉察了出来。
而敢做下这胆大包天的事情的人……于是荣国府上下这会儿是人人都有了嫌疑。
贾宝玉跪在地上一边抽嗒一边道:“上回公主选驸……在畅春园……还珠格格抢了我的玉……过了许久才还我……”
王夫人一听便皱起了眉,先头贾宝玉只说借给格格看,可没说过是格格抢了他的玉,如若是真的,被格格给把玉换了,可能吗?
如果是正儿八经的宫里格格,王夫人断然是不以为其会做出这种为人所不齿的行径,但那还珠格格进宫没几个月就将宫里闹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坊间早有传闻,这种没规没距的野格格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王夫人正思忖着,就见管家周瑞急匆匆进来,禀报说是那还珠格格来了,指明要见宝二爷。
王夫人一愣,还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这就来了。
还没等她回话,那边还珠格格便已经不请自来大咧咧地进门来了,贾母几个忙迎上去见礼,小燕子压根不理她们,上来就冲贾宝玉道:“皇阿玛让我出宫来玩,路过这里就想到你是荣国府的就来看你了,你这荣国府好气派,比皇宫还气派!”
众人闻言皆惊,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荣国府还不得倒大霉?
王熙凤忙道:“格格说笑了,我们这小门小户的,与别处比不得比不得。”
小燕子哪管她说的什么,拉着贾宝玉就要他陪自个去外头玩,胤禔手肘撞了撞胤礽,低声问道:“还珠格格怎么就对你的宝二叔上了心了?”
“宝二叔有女人缘。”胤礽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小燕子确实喜欢贾宝玉,就觉得这傻小子傻乎乎的有趣,又生得好入得了她姑奶奶的眼,可贾宝玉对她却有些敬谢不敏,尤其想到她还有可能偷了自己的玉,心里越发不快,而他也显然没又觉得有哪里不适宜,便直接问了出来:“还珠格格可曾将我的玉还给我?”
胤礽叹气,这傻小子是真傻。
王熙凤猛地拉住他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赔笑道:“格格大驾光临府上,是府上的荣幸,还请格格移步荣禧堂用茶。”
即使这玉真是还珠格格偷了,他们也只有哑巴吃黄连了,像贾宝玉这样巴巴去与格格讨的,那才真是不要命了。
王熙凤想转移话题,但小燕子却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贾宝玉这话里的质问之意,顿时不痛快了,并不理王熙凤,只冲贾宝玉道:“玉?我不是后来就还你了吗?怎么你玉掉了?”
“我的玉被人调包了。”
“宝玉,别说了!”贾母也看不下去了,赶紧打断他。
小燕子一愣,再看其他人的反应,这会儿也回过味来,当即炸了:“你的玉被调包了!你就怀疑是我干的是不是!”
贾宝玉才要争辩,另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荣国府竟敢将盗玉的罪名推到还珠格格身上,当真是好大的胆子,都不要脑袋了吗?”
众人闻言皆是惊讶不已,再看走进来的人,狠狠瞪着他们,一身贵气,竟是个黄带子的宗室阿哥。
小燕子见了他当即扑了过去,嚷道:“永琪,这些人怀疑是我偷了他们的玉。”
原来竟是皇帝的儿子,贾府一众吓得当即就跪了下去,胤礽和胤禔两个往后退了一些,借着假山挡住了身形,冷眼看着。
那叫永琪的皇子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贾宝玉身上,问道:“是你的玉不见了?”
贾宝玉点头,这会儿也有些吓到了,解释道:“我没有怀疑还珠格格,就想问个清楚而已。”
“还珠格格的名声岂容你们玷污,你们的胆子倒当真是不小,玉不见了就敢质问格格,你们眼里还有皇家宗室吗!”
耀武扬威的那个教训起人来,荣国府一众连连赔罪,胤禔看着压低了声音轻笑:“这个五阿哥倒是挺有你当年风范的。”
胤礽狠狠剜了他一眼,胤禔忙陪小心:“我说笑的,他比你差得远了。”
眼见着贾宝玉被训得又开始哽咽,小燕子又有些不忍了,拉了拉五阿哥的袖子:“算了啦,我看他也不是有意的,玉不见了心急嘛,你别说他们了。”
五阿哥皱了皱眉,又看了那贾宝玉一①38看書网,能让小燕子为之求情的,想必是真对了小燕子的眼了,当下心里警铃大作,咬着牙思索片刻,便放过了荣国府一众,拉着小燕子走了。
凭白受了无妄之灾的荣国府众人心里憋闷不已,尤其贾母叹着气回了房里去不愿再管这事,王夫人指着贾宝玉又训了一顿也撒手不管了,只交给王熙凤去处理,王熙凤将贾宝玉叫到身边,详细询问了那日在畅春园发生事情的经过,最后道:“也不见得就是格格拿了,她一个皇家格格要什么好东西没有,怎会就看中了你的玉,依我看着,还是府里有人手脚不干净。”
她说着犀利的眼神扫过一圈众人,站在假山后的两个很明显地看到前头赵姨娘和贾环的身子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王熙凤继续道:“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玉是宝二爷的命根子,若是被我查出是哪个不要命的做下的,可得仔细着他的皮。”
胤礽没兴趣再看,转身回了自己住的院子里去,胤禔跟上问他:“这荣国府糟心事这么多,你干脆搬出去住与他们撇清关系算了?”
胤礽没好气:“我能不管李氏吗?”
怎么说李纨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对他也很不错,于情于理胤礽都不可能撒手不管她,也只能等过个几年他年岁再大些再找由头跟荣国府分家了。
胤禔见将人彻底拐出荣国府的念头落空也就不再说了,笑着又贴上去:“殿下,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胤礽每回回荣国府胤禔总要跟着来厚着脸皮拖到天黑才走,虽然其实他很想留下来但苦于找不到理由胤礽也不收留,不过今日看胤礽似乎心情不大好,他却是怎么都不想走了。
胤礽不置可否,胤禔便当他是答应了。
入夜之后俩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却俱是心绪不宁,胤禔看胤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手搭上了他的腰,靠过去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静了许久,胤礽才闷声回道:“无事。”
胤禔将他揽进怀里,嘴唇轻蹭着他的脸:“都过去了,别想了,睡吧。”
胤礽的眼睫动了动,到底没有推开他,慢慢阖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俩人刚醒,就听到消息,说是荣国府收到圣旨,贾宝玉要进宫去给五阿哥永琪做伴读了。
胤礽干笑了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宝二叔你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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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哥哥与哥哥的差别
半个月后,承祜办完贾敏的后事带着林妹妹上了京里来,而林妹妹也终于是第一次进了荣国府的大门,可巧的是贾宝玉进宫去给五阿哥做伴读了,却并没有碰上,后来回来听人说他那姑姑家的妹妹是个天仙一样的人儿,不免后悔得捶胸顿足,当然这是后话。
承祜是到了京里的当日就领着林黛玉上门来了,因为贾敏也才去了不过半月,俩人都还在孝期皆是一身素缟,荣国府的一众太太奶奶们见了他们就开始抹眼泪,心肝肉儿喊个不停,却不过个个都是穿金戴银花红柳绿实在是显得没诚意,唯有李纨听了胤礽提醒换了身素色衣裳才出去见的人。
承祜一进门看到眼前景象就不免皱起了眉,也所以在贾母提出要他们留荣国府长住的时候,半点不客气地就给拒绝了:“老太太客气了,父亲已经调回了京,我们也在京里置了宅子,就不打搅了。”
原本是觉得自己体贴外孙外孙女的大度之举,却不料人家半点面子不给直接拒绝,贾母虽然还在笑着,笑容却显然没有那么好看了,承祜倒也懒得管她怎么想,眼见着坐够了半个时辰完成了任务就起身告辞了。
离开之前他冲胤礽使了个眼色,胤礽会意,与李纨说了林家表叔顺道送自己回富察府去就跟着承祜一块走了。
所以傍晚时分,胤禔到荣国府接人,得到的答复便是兰少爷已经跟着他林家表叔走了。
胤禔一急,问清楚林府的位置就找了个过去,却又听说林少爷还没回来,似乎是去了薛家少爷的绣庄,于是又只能去那上回去过一次的东大街上的绣庄找人。
才走进门,就见胤礽几乎整个身体趴在个眉清目秀眉开眼笑的少年身上,正勾着人胳膊与人笑嘻嘻地耳语,而薛蟠硕大的身躯坐在他们面前的矮椅上也是一边笑一边整张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胤禔在门边站了许久,说得正热闹的几人都没注意到他。
就见胤礽正摇着那少年的胳膊,语气是胤禔从未听过的甜腻:“哥,到底去不去啊?”
少年无奈地拍着他的手背,话语里颇为宠溺:“你让我考虑一下。”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你得跟我一起,要不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胤礽坚持道。
“好了好了,我去跟他说去就是了,我怕了你了。”
眼见着那少年的手就要摸上胤礽的脑袋,胤禔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三两步走上前去,用力扯开了胤礽,怒问:“哥什么哥?你哪里来的哥哥?对着谁都可以乱叫的吗?你什么毛病?”
胤礽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当下就皱起了眉,薛蟠脖子一缩,搬着椅子往后退了些努力以免被殃及池鱼,而承庆手里敲着扇子却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胤礽不耐地抽出手:“你怎么来了?干你什么事?”
“我怎么不能来?”胤禔说着转眼看向承祜,瞪着他上下瞧了半天,才满脸戒备地问道:“你是谁?”
承祜乐笑了:“你的承庆哥没告诉你爷是谁吗?”
别说,承庆还当真没说,他以为胤礽说了,而胤礽又以为承庆说了,所以他们都没跟胤禔提过承祜的事情,也所以他并不知道他们还有一个老鬼哥哥在。
胤礽没好气道:“他是我哥。”
他是我哥……
胤禔这下是明白过来到底来者何人了,却只觉得这四个字当真是听在耳朵里酸在心里,明明我也是你哥哥好不好,这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老鬼哥哥你倒是跟他亲热。
承祜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愤愤不平,招手叫他坐到面前来,手伸过去就捏住了他的下颚,掰着他的脸左右瞧,啧啧叹道:“长得倒是真不错,不过就是保成说看着就讨人厌,你说你是为啥啊?”
胤禔原本因承祜的举动恼怒不已,听到这话却是下意识地看向胤礽,胤礽干笑了一声,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
这下胤禔心里更酸了,原来太子爷对他的评价不过就是一句讨人厌而已。
薛蟠眼珠子左右转转,眼见着几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狗腿状凑了上来,对胤礽道:“主子,奴才前两日收了块上好的玉石,您要吗?”
胤礽生平最爱美玉,自然有兴趣,伸手就冲薛蟠讨了来。
是一块很小的玉石,握在手心里稍一收手指便能全部包裹住,玉性完美,质地通透,温润细腻,中间却有一红色血丝贯穿其间,平添一份妖艳之感,胤礽一看就喜欢上了,嘴里赞着薛蟠就将之挂到了腰间去。
被这一打岔,胤禔也不好意思再提先头那桩,便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要去哪里?”
胤礽不愿理他,自顾自吃着糕点,承祜笑着道:“你不是都知道嘛,皇帝下个月要去木兰,你还非要保成跟你一块去呢,保成说我不去他也不去,所以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去跟你哥哥说说让他带上我一块了。”
当真是得瑟,胤禔心说他得去跟承庆说说将这个跟他抢弟弟的无耻之徒给甩了才好。
薛蟠嘻嘻笑地凑上来:“奴才也去。”
“你也去?”
胤礽撇了撇嘴:“前两日他给皇帝搜罗了幅王羲之的真迹来,皇帝大悦不已,特地降恩带他前去见识见识。”
胤禔皱起眉:“王羲之的真迹?”
“自然是赝品,不过皇帝老儿不识货,还当是宝了,真的真迹当然是孝敬了太子爷了。”薛蟠得意道。
“……你也不怕被他发现了掉脑袋。”
“有太子爷罩着有何可怕的。”
胤礽闻言嘴角抽了抽,他可没那个本事。
“那你去木兰准备做啥的?”
“做买卖啊……”薛蟠小眼笑眯成了线,脸上的肉在颤抖。。
“……”
几人正说着话,里间的薛宝钗已经掀开帘子牵着林黛玉走了出来,对几人道:“我与林妹妹投缘,方才也都说好了,以后林妹妹与我一块打理这绣庄,我们姐姐妹妹每日亲近唠叨着,也好解个闷,可好?”
薛蟠对这个妹子是有求必应,只要承祜答应他当然不反对,林黛玉附和着点头,上前搂住了承祜的胳膊,撒娇道:“哥,以后让我来陪宝姐姐好不好?”
承祜反手拍拍她的头,笑着道:“行。”
薛蟠忙保证道:“我会叫人好生照应着黛玉妹子的。”十足的狗腿。
天晚之后,胤禔见胤礽还赖着不肯走,催促再三,承祜一抹鼻子,笑问胤礽:“弟弟,要去哥哥那里吗?”
“不用了,我们明日还要念书。”
没等胤礽回答,胤禔就先替他答了,胤礽瞪了他一眼到底也没说什么。
承祜乐笑了,也没有再留人,只送了他们离开。
一路上胤禔看胤礽一直在把玩腰间挂着的玉,百无聊赖便凑了上去。
胤礽感觉到他的气息靠近,斜眼看他:“有何贵干?”
“你很喜欢这玉?”
“是。”
“你很喜欢你那个小哥哥?”
“还成。”
“你很讨厌我?”
“你真有自知之明。”
“殿下……”
胤礽手按着他的脑袋将越凑越近的人拨开:“麻利点边儿去。”
胤禔笑出声,拉下了他的手,顺手送到自己嘴巴边亲了一下手指,然后在胤礽错愕的目光注视下又往前凑了过去,与他挨得极近,一字一顿道:“你在说谎。”
胤礽挑起眼冷笑:“你哪里来的自信爷不会讨厌你?”
“以前……”
“以前是以前,教训有过一次就够了。”胤礽不客气地打断。
胤禔垂下了头郁闷不已:“保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闭嘴!”胤礽的声音陡然拔高,隐隐已经有了怒气:“你别说了,爷不想听那些糟心事来污爷的耳朵!”
“好,好,不说。”胤禔捏捏他的手,心想着慢慢来吧,要太子爷放下成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征得承祜答应之后,林黛玉便每日高高兴兴地来绣庄铺子,与薛宝钗一块绣花下棋对诗品茗打发时候,不两日,铺子门口来了两个姑娘,生得倒是标致,只是脸色却不大好泪眼迷蒙,其中一个搀着另一个求着薛家的管家:“只要能给我们一口饭吃让我们住下来,做什么我们都愿意,针绣我们也都会,求你雇了我们吧。”
管家添福见被搀扶着的那个姑娘病殃殃的想着怕是活不长,恐留了她们下来会死在这绣庄里觉得晦气自是不肯,挥手就要赶人,而那俩姑娘含着泪却扯着他的衣袖不停地求着他。
隔着帘子,林黛玉好奇地远远瞧了一眼,冲薛宝钗努了努嘴:“宝姐姐,你不去看看吗?”
薛宝钗也瞥了一眼,道:“有添福看着就行。”
林黛玉一乐便笑了:“宝姐姐竟原也不是善心人。”
薛宝钗没好气地手指点她的额头:“你莫要取笑我,你倒是心善,可你哪知人心难料,你看那俩姑娘,尤其是被搀扶着的那个,头上戴着上好的银饰,衣裳的料子也是顶好的,真要是走投无路了这些不都能拿去典当的吗?想必她也是舍不得罢,这样的人雇进来又岂是像她们说的一般管饱管住就能满足的,而且她们的关系看着像是主仆,那小姐带着个丫鬟流落在外,还不知什么原因呢,收留了她指不定就得惹上麻烦。”
林黛玉轻抿了抿唇,又看了那尤不肯走的二人一眼,放下了手里的活,揽住了薛宝钗的胳膊:“好姐姐,你就行行好,收留了她们吧,求你了。”
“妹妹非要我收留了她们,可又是为何?”
林黛玉笑了笑,道:“看着怪可怜的……”
“你啊,当真是菩萨心肠。”
薛宝钗没辙了,叫了添福将两人领了进来。
红着眼的两个姑娘见了她们就要下跪,薛宝钗忙叫人制止住,只问道:“你们叫何名字?是何处人?”
“我姓夏名紫薇,这是我的丫鬟金锁,我们从山东济南来京里投奔亲戚,无奈亲戚还未找着盘缠就先用完了,姑娘若是肯收留我们,我们感激不尽。”那先前在门外一直没开过口的那个与薛宝钗说道。
薛宝钗打量了她们两眼,又问:“我这铺子是绣庄,活计你们做得来吗?”
“可以的,我们两个都能做。”
薛宝钗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叫了个嬷嬷出来将俩人给带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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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倒霉个催的太子爷
胤礽怎么也没想到,薛蟠送给他的那块玉会给他惹来一场大麻烦。
这日依旧是胤禔陪着胤礽回荣国府探望母亲,胤礽陪着李纨说了会儿话,就回了自己屋里去。胤禔见胤礽整日把玩着那玉,对他却是爱答不理,心里难免气闷,鬼使神差地,就把手伸到了胤礽面前去,竖起了拇指:“这个也送你。”
指的自然是大拇指上那个他从自己孙子手里买回来的‘传家宝’金镶玉的扳指。
胤礽嫌弃地瞥了一眼,努了努嘴:“这是你粘回去的?”
“啊……”
“我还以为……”
“以为早就碎成片了一去不复返了?”胤禔笑眯眯地勾了勾手指:“你舍得我可舍不得,又叫人用金子将之粘了起来。”
胤礽没好气地白眼他:“你还当真是有脸说。”
胤禔笑着凑近了一些,看着胤礽的眼睛:“保成,我们重头来过吧?”
“……”
“你答应了?”
“重头来过什么?爷跟你有关系吗?”
胤禔想争辩,容儿突然匆匆进来,禀报道:“少爷,老太太叫您去她屋里呢。”
“怎么了?”
“宝二爷方才从宫里回来,说是在五阿哥那里受了欺负,正在老太太和太太面前哭闹,说什么都不肯再进宫去了,老太太和太太心疼得紧,都在劝着,这便叫了人来传您过去。”
胤礽挑起眼:“叫爷去做什么?爷不负责哄宝二叔的。”
容二看了胤禔一眼,这才道:“似乎……老太太是想求着富察二少爷给皇上说说,推了这皇子伴读的差事。”
胤礽嘴角一抽,看向胤禔,胤禔乐了:“这是五阿哥亲自去与皇帝求来的,我可没这个本事。”
到底俩人还是去了贾母屋子里,进门的时候贾宝玉正被贾母揽在怀里嘤嘤哽咽,而贾母捂着他红了一边的腮帮子也是心疼得直抹眼泪。
王夫人坐在一边同样连声叹着气,又不甘心地数落着:“你说你啊你,这才进宫几日,就把五阿哥给得罪了,不是跟你说了宫里不比得家里,万事要小心的吗?你怎么还是这么莽撞?五阿哥那是皇子,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吗?原本皇子伴读也算是个顶好的差事了……唉,罢了。”
贾宝玉委屈地辩驳:“我已经很小心了,但是五阿哥他太欺负人,还有那个福尔泰,明明是他忘了帮五阿哥拿上学要的书偏赖我身上,五阿哥也不听我说,还叫人掌我的嘴,要不是还珠格格救了我,呜呜……”
胤礽见他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就知道哭颇有些看不上,便走了上前去,问道:“你在宫里见到元贵人了吗?”
“没有……根本就见不到元春姐姐嘛。”贾宝玉也是进了宫才知道皇宫规矩到底有多麻烦,别说见元春了,他根本不敢踏足后宫半步,当然另一个伴读福尔泰不同,他跟着五阿哥永琪,简直是把皇宫当了自己家,出入畅通无阻。
“你没见到她,不过她肯定知道你在宫里给五阿哥做伴读了,你的事情她肯定也知道了,你受了五阿哥一顿训就说不干了,让后宫里那些主子们听了去可不都得笑话姑姑。”
“可……”
胤礽这么一说,贾母也捏着帕子抹干净了眼泪,道:“对,对,这伴读还得继续做下去,要不别人还以为我们怕了姓福的那家人了。”
而且胤礽很怀疑贾元春知道这事后十之八/九得给令妃上眼药,反正她现在背后有皇后撑腰又是乾隆新宠,怕什么呢。
王夫人却一直皱着眉,目光落在胤礽的腰间,片刻后,突然问道:“兰儿,你腰间那个玉挂饰哪里来的?”
胤礽低头看了看,不大明白王夫人怎么突然对他身上戴的玉饰感了兴趣:“这个啊,前两日上街上在玉器铺子里买的。”
“你过来,给我看看。”
王夫人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地强硬,胤礽听着有些不爽,到底还是走上了前去,取下了那块玉,递到了王夫人手里。
王夫人拿到手里仔细瞧了瞧,又摩挲了一番,最后看一眼胤礽,脸色已然变了,贾母看着也好奇问道:“怎么了?”
“老太太您看。”王夫人起身到贾母跟前去,将那玉递给贾母。
贾母接过,细细看了许久,诧异道:“是……”
“是宝玉的那块。”王夫人镇定地接上,再看向胤礽的眼里便盛满了质疑和怒气。
胤礽见她怀疑上了自己,越发不痛快,才要开口,胤禔就已经抢了先,说道:“夫人误会了,这玉是前两日在玉器铺子里,我买来送给兰少爷的。”
“这是荣国府的家务事,还请富察少爷不要插手得好。”王夫人显然是不信胤禔这套说辞的,也不顾及他了,只是冷冷看着胤礽:“你还有何话要说?”
胤礽撇了撇嘴:“这玉是我的,不是宝二叔的那块。”
“你还敢狡辩!跪下!”
胤礽冷笑,他生平跪天跪地跪祖宗跪康熙,要他跪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王夫人见他身子不动一下,怒火更炙,就要叫人将他押下去,贾宝玉忙拉了拉她的袖子,道:“母亲这事恐是冤枉的,兰儿这块玉上头又没有字,怎么会是我的那块,您别冤枉了他。”
王夫人没好气:“我冤枉他?也就你这个死心眼的这个时候还帮着他说话,你自己仔细看看,上头的字分明是被他给磨了,除了那些字,这玉与你的那块还有甚区别?”
“那也不定就是兰儿偷的……”
正说话间,王熙凤已经领着贾宝玉屋里的丫鬟一块过了来,接过那玉都看了一遍,看胤礽的眼神便都带上了怀疑,尤其那几个丫鬟,因为对胤礽先头向贾宝玉讨她们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这会儿可算是逮着了机会,丫鬟袭人道:“先前宝二爷说要还礼给兰哥儿,问他想要什么,他那个时候就眼睛一直黏着宝二爷的玉,虽然没说出口,但想必是很想要的罢。”
“冤枉啊!”胤礽轻抿着唇一言不发,容二却是跪了下去喊起了冤:“那玉确实是富察二少爷送给少爷的,不是宝二爷的玉,少爷更没有偷玉,太太您一定要相信少爷啊!”
胤礽身边伺候的几个纷纷跪了下去喊冤,而胤礽看王夫人的眼神越来越冷,原本他还想着过个几年再说,如今看来是得提前与这荣国府分家了。
王夫人看胤礽半点不觉有错还敢冷眼瞪着自己,更是恼火不已,大喊着:“来人!”
贾母一直在抹眼泪,嘴里念着‘造孽啊,这都是什么事啊’却似乎是默认了王夫人的举动,很快屋里就进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家丁。
王夫人看胤礽:“你还不肯认错吗?”
胤礽只嗤笑了一声,答也不答。
“将这个孽子拖下去,家法伺候!”
“老太太,太太,恕罪啊!”
王夫人话音才落,闻讯而来的李纨就红着眼睛噗通一下跪倒在了贾母与王夫人面,哭着求她们:“兰儿身子弱,先前才大病了一场,经不得打,你们要罚就罚我吧,我替他受,我替他受啊!”
胤礽见她这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而王夫人转而便教训起了李纨:“你是怎么教儿子的?小小年纪不学好的,倒是做起了那鸡鸣狗盗之事,当真是败坏家风!今日我不教训他,他日他在外头捅出更大的篓子来连累了荣国府,你让我如何与荣国府的祖祖宗宗交代!”
胤礽走上前了一步,弯下了腰,扶住李纨的胳膊:“娘,起来吧,我们不求她们。”
王夫人见他这幅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催促起那些壮汉家丁:“都还愣着干嘛!将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拖下去家法伺候都没听到吗!”
话说完当下就有人上去要拖胤礽,胤禔终于是看不下去了,猛地拉住了胤礽的手,帮他挡过一遭,然后狠狠瞪了一眼想拖人的那个,对方顾忌他的身份也不敢太放肆,当下又往后退了一些,胤禔将胤礽护住,冷声问贾母和王夫人:“如果爷今日一定要保兰少爷呢?”
王夫人见此情景怒喝:“富察二少爷!你不要欺人太甚!这是荣国府的家事!”
“欺人太甚的是你们,你们这不是在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是什么?”胤禔毫不客气地回敬。
“你!”
“爷如何?”胤禔握紧了胤礽的手:“兰儿是爷的人,爷保定他了,你们敢动他一根汗毛,就是跟富察府作对,你们自己掂量吧。”
胤礽闻言嘴角微抽,他宁愿和荣国府撕破脸皮也不要他当着这一屋子的人讲这么暧昧不清引人遐想的话。
王夫人气得脸都青了,抖着手指指着胤礽和胤禔:“你……你……你们……你们……”竟是半响说不出句话来。
一片混乱中,贾宝玉低声吩咐自己的小厮:“赶紧去与父亲说这里的事情,请他过来。”
“二爷您为何……”小厮有些不愿意。
“快去!”
那小厮见贾宝玉坚持只得是不情不愿地去了。
贾宝玉心想着他爹素来最疼兰儿,应该会来救人的吧?
而一旁来看热闹的贾环从听到王夫人说要家法伺候胤礽起,就缩着脖子躲到了最后面去,心有余悸不已。
胤礽挣脱了胤禔的手,将满脸都是眼泪的李纨搀扶了起来,递了帕子给她,低声安慰着,再不理王夫人。
王夫人却突然放声干嚎了起来:“都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都爬到我头上来了!如今还连着外人来欺负我这个老婆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家都让你们当去吧!我管不了了!管不了了!”
众人被这番变故给吓了一跳,贾母连连叹着气,一边宽慰王夫人,一边教训胤礽:“还不快给太太赔罪,你看看你都把她气成什么样子?”
胤礽只是冷笑,对她们演的这出戏半点不为所动。
正闹得不可开交间,贾政着急地大喊着:“打不得!打不得!兰儿打不得啊!”几乎是以跑的速度冲了进来。
看到胤礽完好无损,贾政松了口气,这才扶着门弯下了腰开始喘气,方才听了人禀报说是王夫人要打胤礽他几乎是跳脚就冲了过来,这一停下才觉得喘得厉害。
胤禔皱了皱眉,附到胤礽耳边:“这个贾政对你的态度当真是好奇怪。”
胤礽没理他,贾政已经走上了前来,呵斥王夫人:“闹什么闹!你就不能让这个家给我安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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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赵姨娘掌掴贾探春
王夫人见贾政一来就斥责自己,愤愤不平:“老爷!那玉是宝玉的命根子啊!现在连上头的字都被磨了你竟然说是我让家里不得安生!我不该管吗?!难不成还是我在无事生非不成?!好!既如此!我便也不管了罢!这家你爱让谁当让谁当去!”
贾政听了也捡起那玉看了看,又看了胤礽两眼,最后走到他跟前,问道:“这玉到底是哪里来的?”
“从薛表叔手里买来的。”胤礽说了实话。
王夫人一听脸都绿了,骂到:“放肆!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你薛表叔偷的玉!”
胤礽没好气:“我没这么说,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
“你!”
贾政闻言皱起眉:“薛蟠?为何会在他那里?”
“他开的当铺,有人拿了这玉去当,后来我看着喜欢,他就卖给了我。”胤礽一边说嘴角一边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着王夫人:“将玉上的字磨了的可不是我,是薛表叔。”
王夫人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不,不可能!蟠儿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胤礽看她这副反应,心中好笑不已,这个女人,宁愿相信外甥也不信自己的亲孙子,纯属脑子不正常。
薛蟠很快就被人给叫了来,一见胤礽被人围着质问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满头大汗地解释:“你们都误会了,这事跟兰儿真的没关系,真的是有人拿了那玉去我铺子上当,过了时间也没去赎回去,我看那玉挺好的就留了下来,不过就是把那字给磨了嘿,后来兰儿去我铺子上玩,见了玉喜欢就与我买去了,我当真不知道那是宝玉的玉啊,否则怎么也做不出磨了玉这样的事情来。”
王夫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与贾母抱头痛哭了起来,宝玉的玉磨了……磨了……磨……了……
一旁的王熙凤好歹是比这两老娘们淡定些,迅速捕捉到了薛蟠话里的关键词,追问道:“是谁拿了玉去当的?”
薛蟠冲管家添福努嘴,添福带了个人进来,说是薛家当铺的掌柜,那人道:“来当玉的看打扮是个小厮,鬼鬼祟祟的,样子看着很紧张,那玉我鉴定了许久,他就一直在催着,最后当的价格也不高,他拿了银子急着就走了,后来我还跟少爷说得了这玉算是赚大发了。”
王熙凤听了立即吩咐下去:“把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叫来,让掌柜的一个一个认。”
贾环听了身子已经缩到了赵姨娘身后去,赵姨娘眼珠子转着咬着嘴唇快速想着对策,心里懊恼不已,怎么偏偏那当铺就是薛家开的呢。
这个只能怪他们自己没眼色了。
那抖着身子缩在人群后头的伺候赵姨娘的小厮很快就被揪了出来,被押到了贾政几人面前跪下,先头还在嚎啕的王夫人抹干净眼泪,看他一眼,恶狠狠的目光当即转到了赵姨娘身上,赵姨娘被她这么一瞪‘哇’地一声就放声嚎了起来,冲到一边就把三小姐贾探春给揪了出来,啪地一巴掌扇上了脸,怒骂:“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早说过了那是宝二爷的东西拿不得!你就算捡到了也该还回去哪里有据为己有的道理!你还敢怂恿人去帮你卖了!我就不该太纵容了你没想到你竟会变这么坏了!”
贾探春被赵姨娘这一巴掌给打蒙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强忍着眼泪,红着眼睛瞪着她:“你在说什么?宝玉的玉丢了与我有什么关系?!去卖玉的是你屋子里的人你休想推到我身上!”
“不是你这个死丫头先说要卖了那玉的?!你还敢狡辩!”
“我没有!是你污蔑我!”
俩人争吵起来,赵姨娘又想去揪贾探春的头发掴她,一边频频皱眉的贾政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何况这里还有个富察府的外人呢,当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于是这就叫人上去将俩人分开,然后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贾探春跌进其他姑娘怀里痛哭不止,赵姨娘还在喋喋咻咻地骂个不停,王夫人冷笑:“你倒现在还想赖账了不成,这将玉卖了的是你屋子里的人,你休想逃脱得了干系!”
赵姨娘一听这话,当即跌跪到地上去,扯着贾政的衣角求情:“老爷!老爷!您听我说!是我没有管教好女儿!但真的不是我做的!这事与我无关啊!”
贾政不耐烦地往后退了一步,并不理她,只问那小厮:“那玉到底是谁给你的谁叫你去卖的?”
小厮看一眼赵姨娘又看一眼贾探春,最后还瞄了眼躲到人后头去的贾环,哆嗦了半天也不敢说句话出来。
王熙凤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也看了那吓得脸白的贾环一眼,说道:“你可得照实说了,说了实情交代清楚了打你个几十板子给个教训这事也就了了,要是敢有半句扯谎,我可就报官了,到时候进了衙门这偷盗的罪名可是跑不掉,那可就不是打板子就能……”
“我说!”
小厮被她这么一吓,哪里还敢有隐瞒,当即就全部倒了出来。
玉是贾环给偷了然后换了块普通的去,后交给赵姨娘又让人去当的,当回来的银子自然是被赵姨娘和贾环给拿了去。
过后家法伺候赵姨娘与贾环的戏码胤礽没兴趣再看,扶着李纨招呼也没打就回了自己院子里去。
安抚过李纨伺候她歇下后,胤礽退出房门外,胤禔就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正无奈笑着看着他,冲他招手:“过来。”
胤礽脚步顿了一下,到底还是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胤禔伸过手揽住了他的肩,然后侧头过去在脸上烙下一个轻吻:“吓到了?”
胤礽没好气:“你觉得这点芝麻事情能吓到爷?李氏被吓到了才是真的。”
“那也是。”胤禔轻笑:“贾政的态度你当真不觉得奇怪?”
“觉得,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就别管了。”胤禔见胤礽不但没有骂人还由着自己抱着心里有些高兴,手下移到了他的腰上,渐渐收紧,然后得寸进尺地又亲了一口在脸上。
胤礽白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贾探春红着眼睛捂着脸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去,贾环还在挨板子,她却半句替之求饶的话也没说过,也不愿再听其他姐妹的安慰,到底她与她们不同,她只是个庶出的又有娘也跟没娘一样没差,她靠不了其他人,唯一能靠的只有她自己,而明年开春之后的秀女大选,就是她唯一的机会。
翊坤宫。
如今一个有大半时候,乾隆都是歇在了这翊坤宫里,他的新宠元贵人的床上,只是今日一来却见贾元春面有戚色,眼睛似乎也是红的,见了他却是在强颜欢笑,乾隆心疼不已,将之搂进怀里,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贾元春微垂下头,泫然欲泣:“皇上,妾很好,就是方才偶见当年进宫时我娘亲手给我缝的荷包,想起很多年没有见过爹爹和娘了,一时感伤而已。”
“这有何难?过两日朕就传你娘进宫来看你,”乾隆随口接上,随即转念一想,又道:“朕听说你家里兄弟姊妹还挺多的,你也进宫六年了想家也是人之常情,等忙过这段,朕叫人收拾收拾送你回门去看看。”
乾隆讨起美人欢心来可谓不遗余力,贾元春当即喜出望外,激动地扯着手里的帕子,咬了咬唇,一句‘谢皇上隆恩’说得千娇百媚。
乾隆显然很受用,听着贾元春提起家人,随口又说道:“前些日子永琪与朕求了你的弟弟做伴读,说起来他这段时日也是每日出入皇宫,可惜你们姐弟却也还是见不着面。”
提起这个,贾元春的眉微微蹙起,却是赔起了罪:“妾也听说了,妾那弟弟是个不成器的,前两日得罪了五阿哥和福二爷,惹了五阿哥和福二爷不高兴,这几日正在家里闭门思过,妾求皇上能与五阿哥和福二爷说,让他们不要怪罪了宝玉,妾替宝玉给他们赔不是了。”
贾元春说着这话的时候一直低垂着眼,眼里似是带着委屈,恰到好处却又不过分,乾隆看着不免就起了疑:“朕记得上回在畅春园,你那弟弟表现还是很突出的,怎么才进宫就与永琪起了冲突?”
贾元春欲言又止,乾隆却是越发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直说吧。”
“妾也不是顶清楚,只听说是宝玉与福二爷吵了几句嘴,福二爷后来也不知怎么与五阿哥说的,许是有误会,五阿哥就让人给宝玉掌了嘴,到底还是宝玉不对,不该得罪了福二爷的。”
贾元春将姿态放得极低,句句都是说贾宝玉的不是,却又拐弯抹角让乾隆听明白了是福尔泰在永琪面前挑拨是非,果然乾隆当即眉就蹙了起来,心里也明白过来这个元贵人说这些是要他给她做主了。
贾元春小心地看一眼乾隆的神色,又说道:“妾的弟弟做错了被罚是应当的,但是宝玉才进宫,就惹出这样的事情,妾只求皇上能让福二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毕竟以后宝玉还要与他相处,宫里人都知道福二爷常说他与五阿哥是好兄弟,要是宝玉与他再有什么误会让五阿哥不高兴了就不好了。”
乾隆闻言不悦道:“福尔泰只是个包衣奴才,什么二爷二爷的,更不配和永琪称兄道弟,你弟弟与他都是皇子伴读,没有谁必须让着谁,你们也不必太看轻了自己。”
“是。”贾元春柔顺地应下。
第二日乾隆将五阿哥叫去议事,见福尔泰趾高气扬地跟来,想起贾元春的话,不免也觉得这福尔泰有些太过嚣张了,竟是有了将自己当宫里主子的架势,而永琪也似乎过于由着他了,于是脸上摆起不悦,不几日,找了由头,将福尔泰的伴读差事给免了。
令妃听得消息,延禧宫的茶具又换了一套新的,想找乾隆说情,去的人回来回报,说是皇上又去了翊坤宫,来不了。
坤宁宫的主子娘娘喝着茶乐得看戏,下头的人来回报,说是六阿哥今日依旧有事,不能来坤宁宫给他请安。
康熙气岔,这个六阿哥未免太不识抬举!
他都传了他多少次了,每次都有借口!
想当初,他的儿子哪一个不是一个口谕就上赶着来见他的,如今到曾孙这里,倒真是反了天了!
某人这是到现在还没适应自己身份上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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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众老鬼齐聚看热闹
外城茶园里。
承庆翘着脚看台上旦角眼波含情,妩媚风流,举手投足间皆是勾人之色,只觉已经酥到了骨子里,一直到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承庆回头去看,身后来的果然是承祜,正弯下腰对着他的颈后吐气:“爷都没想到原来你也有这嗜好?嗯?”
再看一眼台上那旦角,果然是比女人还要勾魂一些。
承庆干笑了一声,不着痕迹地退开了些,叫人下了赏赐过去给戏班子,还特地送上琉球进贡的茜香罗汗巾,指名给台上那叫琪官的旦角。
承祜见他将这么贴身的东西送人,难免让人暧昧遐想,不由得撇了撇嘴。
承庆摸了摸鼻子,道:“这不都是跟你弟弟学的嘛,爷看着这些唱戏的虽不似女人那么娇柔,到底比那些糟老爷们要让人赏心悦目得多,想必到了床上也自是另有一番销魂滋味的罢,也难怪保成偏好这一口。”
“少来,我弟弟嘴叼着的,不是万里挑一细心调/教过的哪里如得了他的眼。”
“爷看着这个也够不错了,你看那小眼神,还有那腰段,哪点会比当年送进毓庆宫去的那些个差。”
承祜又细看了一眼,摸了摸下巴:“似乎……是还不错。”
跟在承祜后面上来的两个听着他们旁若无人地说着这些受不了地嘴角直抽搐,尤其胤礽,这两个老鬼当着他的面地议论他的房中事,到底有没有一点嚼人舌根的自觉啊?
胤禔往胤礽身边挪了一步,用力捏了捏胤礽的手,被胤礽甩开。
胤礽走到俩越说越下流的老鬼哥哥面前去,打断了他们的话:“够了!能别说这个吗?!”
承祜笑哈哈地伸手戳他气鼓鼓的脸。
承庆见了他喜出望外地转过头,果然见胤禔也来了,冲他勾手指:“弟弟过来。”
胤禔看胤礽一眼,其实他并不想在胤礽面前跟承庆表现得太亲热,就怕胤礽会心里不好想。
他是怕胤礽吃醋,当然这些不过都是他自己以为的,胤礽嘛,其实根本不在乎。
四人坐定之后,承祜手里的扇子敲了敲承庆的肩膀:“说正经事。”
“嗯?”
承庆扬起下巴,表示洗耳恭听。
“水老板就是你吧?你拾掇多隆那小子跟薛蟠拜把子到底想做什么?你想插手爷的生意?”
“呵……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多隆会跟薛蟠拜了把子啊。”
“你还装!”
“唉,好了好了,实话实说,薛家在内务府的根基还是很深的,比我这个光头阿哥要强得多,那自然是……”
“你想通过薛蟠慢慢将势力渗透进内务府?”胤礽插上嘴,斜眼他:“承庆哥怎么不在六部九卿培植势力,光盯着一个内务府了。”
承庆失笑不已,伸手也捏胤礽的脸:“小太子,爷可不是你,爷对皇位没兴趣的,爷只是看不惯有人借着掌控内务府在宫里作威作福给爷找不痛快,总得防范着点,再说了,爷还要做生意的,能搭上内务府,万事好办不是?”
知道他说的是令妃那个做内务府总管的爹,胤礽拍下他的手,撇了撇嘴,随即又有些遗憾:“你真不要当皇帝?”
“真不要,”承庆笑眯眯道:“不瞒你们说,坤宁宫的主子娘娘三番两次的传召我,我都找理由给推了。”
“他找你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考察考察我这个‘曾孙’够不够格做他心中的接班人呗,爷估摸着他也愁死了,乾隆的儿子就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
胤礽对此嗤之以鼻,不过听了承庆说不想当皇帝还是遗憾不已,本来他还想拾掇承庆篡位然后削死乾隆,既然承庆不肯……难道他该去劝皇阿玛给生一个?
想象一下康熙十月怀胎大腹便便的模样,胤礽乐得笑倒进了承祜怀里。
“你突然笑这么欢做什么?”承祜莫名其妙就想去拍他的背,就被胤禔给将人捞走了。
胤禔拉着毫无形象的胤礽做好,狠狠瞪了他一眼:“别没个正经。”
胤礽白了他一眼,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
另俩人眼见着这情形,一个挑起了眼,一个皱起眉,眼里却都带上了几分意外和玩味。
承祜干咳了一声,转向承庆,问道:“你要搭上薛家的关系不能直接跟爷说?需要这么迂回曲折?”
“跟你说?然后等着你嘲笑爷?”
“爷什么时候嘲笑过你……”承祜无力争辩。
“你什么时候没嘲笑过?你逮着机会就挤兑爷,呐,就因为你这个宝贝弟弟。”
眼见着承庆有将战火往胤礽身上牵的架势,胤禔赶紧出言打断:“你们方才说到多隆?承庆哥你也联系上了多隆?”
“他不但联系上了你孙子,还假冒你的身份让你儿子叫他阿玛让你孙子叫他玛法,在你儿子孙子面前耀武扬威颐指气使,拾掇他们给他办事情。”胤礽毫不客气地就把承庆给拆穿了。
承庆干笑,看胤禔满眼怀疑地看着自己,伸手去捏他的脸:“弟弟别这么看着哥哥,哥哥对你绝对真心,坑谁也不会坑你儿子孙子不是。”
“承庆哥与承祜哥果然是一丘之貉,连这种挖墙脚的事情做起来也是一样的顺手。”胤礽继续凉飕飕地嘲讽。
“……”无故被拖下水的承祜很有些无奈,心里却不免疑惑,保成对承庆敌意似乎还挺大的啊?
胤禔尴尬地逃脱承庆的魔爪,心里拔凉拔凉,承庆哥真是的,明知道保成会误会,就识趣一点嘛。
半个时辰之后,四人回城,路过薛蟠的绣庄铺子,却见有姑娘与个男子在铺子门口拉拉扯扯,举止很有些不堪入目,承祜一时好奇,叫人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女子泪眼迷蒙地推着男子:“尔康,你走吧,我跟你是没有未来的,你是学士府的大少爷,我只是个没有娘又认不到爹的孤儿,我配不上你的。”
男子一扬头,大义凛然状:“紫薇!我不在乎功名利禄锦绣前程!我要的只有你!说千千万万遍要的也只有你!”
“我配不上你啊!夫人不会答应的!你那么受皇上看重!我却只能卑微到尘土里!我要怎么跟你在一起!你回去吧!”
“不!紫薇我爱你!我要你!”男子扑上去搂住了女子,女子假意推攘着他,最后却与之拥吻到了一块。
看戏的四个差点瞎了狗眼,这青天白日的,还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这俩却也做得出来?!
承庆盯着那男子看了几眼,嗤道:“是福尔康,乾隆的御前侍卫,令妃的大侄子,唔,似乎之前跟慈宁宫的晴格格有些不清不楚,这会儿晴格格去了五台山怎么又跟别人山盟海誓起来了?”
“男人嘛,不都是这样,习惯就好。”
承祜拍拍承庆的肩膀,叫了个小厮进来,低声吩咐了他几句,小厮应声朝着他正吻得如火如荼的一男一女走了过去。
胤礽大笑:“承祜哥你也实在太不厚道了……”
小厮走到俩人身边,轻咳了咳,朗声道:“福大爷,宫里来了消息,说是晴格格随了老佛爷回宫了,夫人叫您赶紧回府去一趟,您和晴格格的事情,也该好好商议商议了。”
福尔康在听到‘晴格格’三个字的时候就放开了夏紫薇,愣住了,等回过神想问清楚承祜的小厮已经跑了。
夏紫薇见他这副表情,当即追问道:“他在说什么?晴格格是谁?你们的事情是什么?你们有什么事情?”
“不是,紫薇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夏紫薇双手捂着耳朵哭着往后退。
“紫薇你听我说!”
“我不听!”
“你听我说!”
“我不听!”
夏紫薇哭着跑回了铺子里去,福尔康一跺脚,咬咬牙还是赶回了府去。
看戏的胤礽已经快笑死了,这种恶俗的痴男怨女的戏码他还以为都是话本小说里杜撰出来扯谈的,没想到今日倒真是亲眼见识到了,于是这便爬到了胤禔身上去,双手扯住了他的衣襟,学着那福尔康怪腔怪调道:“紫薇,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
胤禔嘴角一抽,很配合地揽住了他的腰,趁机揉揉捏捏吃豆腐,脸上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不听,我不听。”
“你听我说嘛。”
“我不听。”
“滚!”
胤礽一拳送上了他的面门,该死的,手竟然敢摸屁股上去了!
好不容易太子爷投怀送抱最后又被揍了一拳的胤禔捂着鼻子哀叹自己艳福太浅,承祜和承庆两个对视一眼,同时无语了,这都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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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前尘事一笔糊涂账
林黛玉看一眼趴在桌子上哭个不停地夏紫薇,轻推了推薛宝钗的胳膊:“宝姐姐……”
薛宝钗摇了摇头,先头夏紫薇跟福尔康在铺子门口做的事情她们自然也看到了,两个都没出阁的姑娘俱是羞红了脸,心里不免觉得收留这夏紫薇当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林黛玉想了想走上了前去,夏紫薇与福尔康的事情她们断断续续地都听夏紫薇说过了,虽然她隐去了自己是格格的那段只说了个贫女恋上富家子却被棒打鸳鸯的故事,不过林黛玉和薛宝钗两个听了依旧是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林黛玉拍了拍依旧在哭的夏紫薇的肩膀,问她:“要是下回那人还来,你还见他吗?”
“我不知道……”夏紫薇痛苦地摇头。
“依我说,就该将他赶出去,你越是哭越是紧张他呢,他就越把自个当回事了,你不见他,他肯定还会上赶着来,他要是不来了,那就是对你没有心,这样的人你为他哭也不值得。”
夏紫薇闻言抬起眼迷茫地看着林黛玉,薛宝钗也走了上前来,伸手指戳林黛玉的额头:“你快别胡说乱教人,你又不懂这些。”
“我是不懂,可我觉得就是这么个理,不过既然是他家的夫人不答应,你若是跟他好了,最多也就只能求个妾侍偏房,这样的还不如不要。”
薛宝钗皱起眉:“林妹妹你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个世上没有妾侍偏房的男人又有几个。”
林黛玉撇了撇嘴:“若是我,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夏紫薇咬着嘴唇手里扯着帕子,她是不甘心,要她做小?她是皇帝的女儿凭什么要她给人做小!
马车在富察府门口停了下来,胤禔和胤礽两个下了车,目送着承祜二人走远转身进了去。
承祜见他们进去了这才放下了车帘子,问承庆:“你弟弟对我弟弟打得什么主意?”
承庆没好气:“我怎么知道。”
“说实话!”
承庆摸了摸鼻子,讪笑:“就只知道前些日子他从多隆手里买回去的那个传家宝扳指,是当初一废太子之后他从塞外带回来的,碎成了两半他找人用金子粘起来,之后没多久他被圈了那个扳指被他藏在了书桌下头,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半天唉声叹气一番,我还觉得奇怪来着……”
“那是保成的扳指,”承祜扶额,这都什么事啊:“大概是在那前一年的南巡之后他手上就多了那个不离身的扳指,哦,对了,那回从塞外回来后就没了。”
“所以就是……”
俩人对视一眼,于是便大体都猜到了发生了些什么了。
其实这是很无奈的事情,他们两个老鬼虽然飘了几十年,但是只能在四九城里飘着,连外城都出不去,所以其实有些事情原并非如他们所说,都是一清二楚的。
胤礽叮嘱着容二收拾着东西,说是过两日就搬回荣国府去。
胤禔连忙制止住:“你要回荣国府去?”
胤礽没好气:“过两日要去木兰,回去收拾东西。”
“让容二回去给你收拾,东西不够我这里都有……”
胤礽转过身,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着坐在面前仰着头满脸讨好笑意看着他的人,轻眯起了眼:“爱新觉罗胤禔,你到底想怎样?”
胤禔看着胤礽,嘴唇动了动,又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我说过了我们重头来过,而且你也没有反对……”
胤礽像听笑话一般:“你说得倒是轻巧,爷为何要答应你?爷没反对是因为爷根本懒得理你,你给爷有多远滚多远最好。”
“保成……”胤禔伸手想去揽胤礽的腰。
胤礽往后退,不耐烦道:“别动手动脚。”
“你生气了?”
“你值得让爷生气吗?”
胤礽在桌边坐下,端起茶碗往嘴里送了一大口的凉水,嘴里说着不值得生气,心里泛滥而出的怒气却浇不灭:“你听清楚了,以前那些本也就是玩玩,你没心没肺爷也是逢场作戏,既然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过去也就都过去了罢,还提起来做什么?有意思吗?”
听胤礽这么说,胤禔虽然心里酸得很,却依旧做出一副嬉皮笑脸样:“既然你和我都能死了又活过来还没喝孟婆汤,说明我们前缘未了,怎么能就这么让他过去了,这是辜负老天爷的美意。”
“你要不要脸?”
“我说的都是实话,”胤禔靠上前去,在胤礽面前跪坐了下去,拉住了他的一只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以前的事情我辩解不了什么,但是最后那二十几年我每日每日都在想着你,无数次跟自己说要是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什么都不要就只要你一个。”
胤礽闻言先是一愣,其后讥讽道:“你搞清楚了,是爷不要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连承祜和承庆都知道进过毓庆宫上过爷的床的人有多少,轮得上你吗?”
胤禔低下头拉起胤礽的手,亲了亲手指,叹着气:“你在说违心话,我跟他们怎么可能一样,你跟他们哪里会迁就他们会甘愿做下……”
“闭嘴!”
胤礽快气炸了,他倒是真好意思现在还说这样的话:“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爷说过了你就是爷一取乐对象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是你在自欺欺人。”
“算了,与你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对胤礽的怒气,胤禔装作视而不见,殷勤地叫了人传了膳食来,都是胤礽爱吃的菜,满满一桌子。胤礽看他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不停给自己夹着菜,回想着这段时日以来他的表现,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他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只是要他心无芥蒂他又觉得似乎是做不到的。
入夜之后,胤礽说自己要休息想赶胤禔走,胤禔应下转身离开,却在走到门边之后又快速退了回来,用力揽过了胤礽的肩膀,嘴唇贴到他耳边,在胤礽推开他之前,快速说了句“保成,我对你绝对真心,我会让你相信的”之后在胤礽脸上偷得一个吻,才在胤礽开口骂人前放开他,笑着眨了眨眼,转身回了自己屋里去。
胤礽低骂无赖,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上去。
第二日胤礽到底还是坚持回了荣国府去,收拾前去木兰围场要的东西,李纨不放心地拉着他唠叨:“你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跟宫里的贵人一块去,可一定得仔细了,千万别冲撞了那些贵人,哪一个都是我们得罪不起的,没事别到处乱跑,就跟着富察少爷,反正你本也就是以他的跟班身份跟着去,你要听他的话,我看富察少爷对你挺好的,你别老给人甩脸色,知道吗?”
胤礽听着嘴角直抽搐,耐着性子与李纨保证绝对不会乱跑不会得罪人更不会再给富察家的少爷摆脸色看。
其实若不是因为可以去行猎,胤礽对跟着皇帝的大部队去凑热闹是没一点兴趣的,也实在是他闷了这么多年难得有这个机会可以出门,所以即使要扮成胤禔的小厮,他也忍了。
母子俩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吵闹声,胤礽不由得皱起眉,吩咐容二:“去看看怎么回事。”
闹腾的不是他们院子里的,而是隔壁赵姨娘和贾环处,俩人之前被王夫人一顿家法伺候,这才缓过气来就又闹腾上了却是因为这次朝廷征兵往西北意欲彻底平定回疆,贾政二话不说就给贾环报了名了,半个月之后就要随远征大军上路。
赵姨娘此刻正哭天抢地骂骂咧咧:“荣国府宁国府爷们这么多,怎就偏偏要我的环儿去?!老爷你这是要逼死我环儿要把他往绝路上送啊!他也是你亲生的儿子你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啊!”
赵姨娘和贾环两个抱头痛哭,胤礽听了心中好笑,除了考功名,上战场挣军功也是另一条出头的路吧,怎么到了赵姨娘母子俩这里就成了故意把贾环往绝路上送了。
李纨叹道:“老爷是听了太太说的才给环哥儿报的名,赵姨娘那边也是才知道,上回环哥儿挨了板子,身上的伤怕也还没全好吧,这就要去西北了,也怪可怜的。”
原来如此,胤礽心道这么说起来那就是王夫人心思歹毒了,身上的伤还没养好就把人往战场上撵,摆明了就是不想人回来了吧。
不过虽然有些同情那贾环,胤礽也没打算管那闲事,倒是贾环自个心里不平衡极了,贾宝玉成了皇子伴读还能跟着五阿哥一块去木兰围场,他却要带着伤去大西北堵枪口,差距忒大。
所以第二日,在碰上从王夫人那里哭求不去木兰无果闷闷不乐回来的贾宝玉,看他一副明明是好事还不情愿的模样,贾环嫉妒心作祟之下却又起了坏心思,从别处打听来王夫人要贾宝玉带上两坛荣国府酒窖里的百年陈酿去孝敬五阿哥,这便派了身边的小厮趁着夜黑风高去使坏。
当然他不是叫人去下毒,毒害皇子整个荣国府都要陪葬他也逃不掉,不过是加了点东西,想着到时候让贾宝玉再狠狠被五阿哥削一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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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良辰夜暧昧风流事
车队在青山碧水中停了下来,连着几日走走停停,乾隆似乎是抱定了游山玩水的心态,车行得非常慢,这一看着外头风景好,却就是叫人停下,说是要赏玩过美景再走。
薛蟠寻着机会就往随行的那些王公贵族朝臣官员里头钻,推销自家的钱庄当铺拉关系拉买卖。
胤禔看他对着人一副谄媚样,频频皱眉,问胤礽:“皇帝怎么会把他也给带来的,他不过就是一介商贾而已。”
“内务府引荐的,除了那幅王羲之真迹,说是还弄了张杨贵妃躺过的美人椅来孝敬了皇后,乾隆最近对那皇后还是挺和颜悦色的,薛蟠帮着他讨了皇后欢心高兴之下就召见了薛蟠,薛蟠吹得天花乱坠说是帮他弄更多宝贝来,一番讨好拍马屁下来,乾隆昏了头就降恩带个土包子来见识一番,再说了,他是元贵人表弟,也算是讨了美人欢心吧。”
胤礽随口说完,牵了马去河边饮水,胤禔跟上前去,见没人注意着,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脑袋凑上去,侧头亲胤礽的脸:“保成,等到了围场,爷带你去打猎?”
“我有手有脚,需要你带吗?”
胤禔乐得又亲了一口:“殿下,你现在是我的小厮,若不是我带着,围场是你能随便走动的地方吗?”
“……”提起这个就憋气。
看着他不自觉气鼓起来的脸,胤禔心里更乐了,又想借机占便宜,胤礽反手一肘子正中他的心口:“离爷远点。”
不远处承祜领着哭丧着一副脸的贾宝玉正走过来,见了胤禔将胤礽圈在怀里,而胤礽似乎没反对不由得微眯起了眼,随即又笑了,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看风景。”
胤禔慢悠悠地放开了人,又顺手在他腰上揉捏了一把才收回手,胤礽瞪他一眼,看贾宝玉红着眼睛跟兔子一样,无奈问道:“宝二叔,这是谁又怎么着你了?”
“呜……五阿哥他太欺负人了。”
听了贾宝玉断断续续地述说,几人才明白过来,那五阿哥永琪自打乾隆将他的伴读福尔泰撵走之后更加是看贾宝玉不顺眼,但却也不像以往那样明着指使下人给他颜色看了,只是贾宝玉的日子却更加不好过,莫名其妙地摔倒跌伤就不说了,喝个茶也能拉肚子拉到腿抽筋,又或是吃饭被石头子给噎住,飞来横祸不断却是可怜无处伸冤。
胤禔同情地伸手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遇上这么不讲理的主子,只能自认倒霉和忍了。”
“我不要做伴读了……”贾宝玉红着眼睛抹着泪珠子。
胤礽皱起眉,想到这个傻小子虽然傻了点,心肠却不坏对自己也算够意思,难得是起了善心,冲胤禔道:“你去跟六阿哥说说,让他去跟五阿哥将宝二叔讨去。”
“……”
“怎么?你不愿意?”
“我去。”胤禔无奈投降,心说太子爷才是全天下最专横的那个,偏偏他还就吃他这一套了。
承祜看着他们笑了笑,也对贾宝玉道:“傍晚就能到围场了,到时候你把从荣国府带来的酒给五阿哥送去,他一准高兴,这俩日便不会再找你麻烦,等过两天我们再去求六阿哥与他说把你要去,六阿哥为人亲和,不会为难你的。”
贾宝玉闻言终于是破涕为笑。
胤礽更关心那两坛子酒,荣国府地窖里的陈酿轻易是不会拿出来的,一般重要场合才会开一坛出来招呼客人,上一回还是贾宝玉生日,太子爷才沾了光尝过一回,这便要说,那绝对是好酒,即使是胤礽,也折服了。
胤禔看出他的心思,这便半点不脸红地找贾宝玉讨了一坛子来搬上了自己的车,然后冲胤礽眨眨眼:“晚上给你喝。”
凤辇之内,康熙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之上,目光掠过撩起了一半的窗帘子朝歪头看,溪水边乾隆正左手搂着令妃,右手揽着贾元春众目睽睽之下嬉戏取乐,康熙看了一阵,心中不满,又觉头也有些晕沉,这便叫人放下帘子,懒得再看着糟心糟眼的东西。
容嬷嬷靠上来关切地询问他:“娘娘,您可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奴才去给您叫个太医来?”
“不用麻烦了。”康熙打断她,有些不耐烦。
容嬷嬷看他的样子却是充满了担忧,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一直精神不济,胃口也不大好又不肯让太医来看,哪能叫她不担心。
康熙垂下眸,不是他不肯就医,只是实在是……有些不敢面对而已。
傍晚时分终于是到了目的地,大部队在营地驻扎下来,四周的帐篷以皇帐为中心分散开。胤礽是胤禔的小厮自然只能跟他住一处,俩人的帐篷离皇帐较远却也乐得自在。
胤禔看着伺候他的人进进出出地给搬着东西,而胤礽一副主子架势靠在榻边吃糕点喝茶,无奈之下多少又有些高兴,靠了过去,低声劝道:“别吃太多了,一会儿我去给你弄些烤肉来。”
胤礽抬头看他,撇了撇嘴,对他的提议算是欣然接受了。
美酒自然是要配佳肴的,草原之上最好的美食就是各种烤制的野味,乾隆在营地前的空旷广场上召见来拜见他的蒙古王公,大摆筵席,胤禔出了门去,不多时就弄了些上好的配酒菜来。
胤礽接过酒坛子里倒出来的酒喝了一口,咂了咂嘴,觉得味道似乎有点不对,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不过那一点细微的差别却到底也没往心里头去,见胤禔给他夹菜过来,便也难得兴致大好的给他也倒了杯酒,扬起下颚笑着示意他喝。
胤禔一时受宠若惊,这便与胤礽推杯换盏了起来。
五阿哥陪着还珠格格在会场上看蒙古姑娘们跳舞,小燕子一边看一边惊呼,最后竟就冲了上去跟着那些姑娘们一块跳了起来,五阿哥是连拉也拉不住。
抱着胳膊看戏的承祜伸手撞了撞身边同样晃着酒杯看好戏的承庆:“这个还珠格格也未免太豪放了,这里蒙古男人这么多,她一个大清的格格倒是半点不避讳。”
承庆冲喝酒喝到兴头上的乾隆努了努嘴:“反正那位高兴就行了。”
然后又斜了承祜一眼:“你倒是挺放心保成跟保清在一块的,就不怕我弟弟把你弟弟给吃了?”
承祜心说要吃上辈子估计就吃了,然后暧昧地勾起嘴角,一双桃花眼乱飞:“保成被你弟弟吃了,你把你自己赔我算了。”
“滚!少拿爷消遣!”承庆恼羞成怒。
贾宝玉抱着那坛子酒小心翼翼地挨到五阿哥身边去,支支吾吾说道:“五……五爷,这酒是……是奴才家里自己酿的,虽……虽然比不得宫里那些,却也是好……好东西,奴……奴才特地带来孝敬您,还……还望您笑纳。”
五阿哥哼哼两声,又斜睨了他一眼,看那坛子酒,虽然他其实很看不上,但是看这傻小子态度这么恭敬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正犹豫着要不要卖他这个面子,小燕子又风风火火地回了来,见到贾宝玉手里的酒坛子眼睛就亮了。
乾隆不让她喝酒,五阿哥也不让,怎么说都不肯去帮她弄那蒙古烈酒来,所以这会儿看到贾宝玉手里的酒便是再不肯放过,扑上来就双手抱了过去,然后拉上五阿哥就要回他的帐篷里去喝酒。
贾宝玉见他们收下了松了口气,但小燕子却并没打算放过他,见他站着不动,又返回头来催促:“走啊,你跟我们一块喝酒去。”
五阿哥见她对贾宝玉这般热情,略有不痛快,却没表现出来,冲他努了努嘴,让之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过后,醉醺醺地还珠格格被伺候的宫女搀扶着回了自己那里去,贾宝玉已经瘫软成了泥连动也动不了趴在榻边。
榻上的五阿哥嘴里喊着‘小燕子’,恍惚间看到面前还珠格格艳若桃李冲着他笑,下腹一阵燥热,这便慢慢伸过了手去。
贾宝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扯进了怀里,原本就热着的身体这会儿更热了,当下脑子里一片混乱,顺从身体本能地回抱住了压在身上作乱的人。
打了热水进来的两个伺候太监一看眼前景象吓了一跳,对视一眼,明智地退了去外头守着。
同样分食了半坛子酒的两个也终于是感觉到了这酒不对劲,胤礽砸了酒杯,又灌了一大口凉茶下肚,却依旧抵挡不住身体里奔涌喧嚣的热度,不耐地扯着衣领,嘴里低骂着:“这什么鬼酒,哪个不要命的在里头加了东西……”
胤禔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动作,最后便靠了过去,揽住了胤礽的腰,嘴唇贴着耳朵吹气。
“殿下,可要小臣帮你降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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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吃完就翻脸的渣攻
“殿下,可要小臣帮你降火吗?”
胤礽眯着眼睛笑,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打着酒嗝就爬到了胤禔身上来,面对面地坐到了他的腿上,双手拽住了衣襟,身体扭动着往他身上贴。
胤禔乐呵呵地揽住了他的腰,混沌的脑子里不经意间想起的场景与眼前一幕重合,只是这个时候在他怀里的太子爷面上却还是稚气少年的模样,甚至脸上还带着那没脱尽的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婴儿肥。想到这里,胤禔不由得激动起来,双手不自禁地微微颤抖。
舌尖轻舔着唇,胤禔靠上前去,蹭上了胤礽的脸,低声笑问:“殿下,你这辈子应该还从来没……嗯?”
胤礽挑起眼斜睨他,暧昧地在他颈脖子边吐着气:“便宜你了。”
胤禔失笑,又问他:“难受吗?”然后一只手却慢慢探到了他的身下,隔着衣料握住了他最脆弱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胤礽搭在他双肩上的手渐渐收紧,低喘着气仰起了脖子,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情/欲之色。
胤禔也很难受,他喝的酒并不比胤礽少,却只能挨着他的大腿蹭一蹭而已,手上却是在卖力地服侍着胤礽,见他没有反对,手指勾着他的亵裤往下卷了一些,手伸了进去没有任何阻隔地给他快慰。
胤礽嘴里的喘息呻/吟声渐重,人已经整个瘫软在了胤禔的怀里,双手无力地勾着他的脖子,嘴唇无意识地在他脸上摩挲。
胤禔抱紧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几下之后就让之完全发泄了出来,粘腻的体/液沾了一手。
胤礽趴在胤禔身上喘着气,因为是第一次,一时间也难得平静下来,胤禔笑着在他脸上亲了几口,这才取了方帕子过来帮他擦拭干净,又擦了擦手,将人抱上了床,伺候他睡下后才叫人打了水进来清洗了一番,之后便也上了床从身后揽紧了胤礽。
自出巡以来,胤礽日日与他同食同寝,似乎也一早就习惯了,不过因为方才的事情,俩人这会儿心里却都起了点波澜。
胤礽没有转过身,只低声问道:“你就忍得住?”
沉默了一阵,胤禔轻笑起来,拍了拍他的手,揽着他腰的手更紧了一些:“你还小,算了,以后再说吧。”
“……”
第二日清早,胤礽一大早醒了,一副无事人模样似乎已经把昨晚的事情给忘了,穿戴整齐了神清气爽地就拉着胤禔出了帐篷说想去外头逛逛。
虽然天色尚早,外头却正热闹,远远瞧见不少人正围在其中一处营帐外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胤礽两个一时好奇便走上了前去,就见那还珠格格挥着手里的九节鞭红着眼睛正追着衣衫不整的五阿哥打。
胤礽一看抱着胳膊的承祜和承庆两个在旁似乎已经看了许久的热闹,走过去好奇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可怜的宝玉兄弟……”
先头他们正好路过,就遇上还珠格格找上门来却被守门的太监拦着不让进,后来小燕子发了脾气,一鞭子抽倒小太监冲了进去,然后外头的两个就闻得一声尖叫之后是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和抽鞭子的声音,还珠格格追着五阿哥从帐篷里打到了帐篷外,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一众侍卫太监看着却没有一个是敢上去拉的。
胤礽见五阿哥满脸尴尬和愧疚,却是越发好奇起来,随口说道:“他难道是被还珠格格给捉奸在床了不成?”
承祜打了个响指:“弟弟真聪明。”
虽然围观的大多不明所以,但是他们是从头看到尾了的却是一清二楚,先头俩人在里头闹的时候门帘晃动间便能看到缩在角落里同样衣衫不整哭得跟个泪人一般的贾宝玉,稍用脚趾头一想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了,所以五阿哥这般任由还珠格格抽却不发一言,大抵也是觉得太过丢人吧。
身为皇子宠幸个人没什么,即使那是男子也无伤大雅,但是让个格格给撞上抓了现行又被这么多人围观就不好看了。
“话又说回来,五阿哥宠幸人,还珠格格这么大反应做什么……”胤禔疑惑问道。
承祜干笑两声:“谁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猫腻呢。”
胤礽不耐推了推承庆:“你叫这些人都退下,去把宝二叔带走。”
承庆不乐意管这闲事,但拗不过对胤礽的话唯命是从的两个,这才无奈走上前去,叫人把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个拉开,又将围观的一众都轰了走,让人缴了还在骂骂咧咧的小燕子手里的鞭子,见永琪面色铁青,低声提醒了他一句:“五哥,很多人在看。”
从清醒过来后就受了过大刺激的永琪这会儿终于是回过神来,再没脸待下去又回了帐篷里头去,承庆几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贾宝玉缩在角落里呜咽抽泣,永琪看他一眼,气得恨不得上去踹上一脚无奈人太多只能忍了,小燕子破口大骂俩人不要脸永琪骗她,最后被承庆一句话给堵住了嘴。
“五哥要宠幸何人与还珠格格有何关系?”
小燕子涨红了脸想反驳,话到嘴边好歹想起来她和永琪的那点暧昧关系更加见不得人,这才红着眼睛一跺脚,跑了。
胤礽冲跟进来的容儿努了努嘴,容二会意上前去把哭得惨兮兮的贾宝玉扶起来,给他穿好了衣裳抹干净脸,扶着他到一边坐下。
胤礽看贾宝玉走路脚打颤眉毛都皱成了一团,不免同情,又见永琪依旧铁青着脸仿佛连看他一眼都会中毒的嫌弃模样,更是打心眼里看不上。
承庆皱着眉说道:“五哥,原本我就想跟你说,你这个伴读我还挺喜欢的,你若是愿意本想与你讨了去,既然如今……想必你也不想再见到他了,不如就让我带走吧,皇阿玛那里我自会去跟他说。”
而永琪听了这话脸色却是更加不好了,猛地一眼瞪向贾宝玉,贾宝玉吓得一个哆嗦,又缩到容二身后去呜咽了起来。
永琪显然是误会了承庆这话的意思了,满脑子都是昨晚那些他明明觉得厌恶却挥之不去的旖旎画面,在他看来显然是这个胆大包天的伴读勾引得他,如今听承庆这么说,自然是以为他跟承庆也有一腿,心里是更加气恼不已。
“不行!”
几人闻言都有些意外,五阿哥不该是将贾宝玉当成瘟神能有多远撵多远得好吗?
“为何?”
永琪看着贾宝玉跟只受惊了的兔子一般的模样,慢慢挑起了嘴角:“宝玉是爷的人,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
“……”
看着承庆吃了瘪,永琪的心情却似乎突然就好了起来,走上前去将贾宝玉从容二身后捞了出来按上了床,又叫了身边太监去传太医来给他检查下/体有没有受伤,顺便帮自己被小燕子抽得惨不忍睹的前胸后背上药。
几人看他这副表现料定他是故意的便也就算了,他总不能弄死贾宝玉,总归贾宝玉还是皇帝新宠的弟弟呢,事情闹大了,元贵人去乾隆面前一顿哭闹他也定是讨不到好的,所以管闲事的几个稍一犹豫就丢下贾宝玉走了。
贾宝玉见救星都走了,当即又泪眼婆娑起来,五阿哥抱着胳膊看着他冷笑:“贾宝玉,你胆子倒是肥,敢算计到爷头上来了……”
“我没……”贾宝玉吓得身子往后缩。
“爷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别再想着找人帮你。”这一句带上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呜……”
出了五阿哥的帐篷,胤礽眼见着前头不远处有人正躬着身子进皇帐去,进去的俩人看着都颇为眼熟,一个是上回在街上看过一回的忠顺郡王,还一个则是在荣国府见过的王夫人的兄长王子腾。
“你在看什么呢?”胤禔顺着胤礽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那俩却已经进了去。
“哦,没什么。”
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的承祜笑着解释道:“王子腾现在是个汉军旗的副都统,前些日子攀上了忠顺郡王,忠顺郡王最近正受宠,还任了宗人府宗正,这回带着他来见皇帝了,怕是要帮他高升了吧。”
胤礽皱起眉,嘀咕道:“忠顺郡王不是多尔衮的后人嘛,乾隆倒是一点不防着他。”
“多尔衮?多尔衮不是一早被削成白板了?”其余三人俱是疑惑状看着胤礽。
胤礽一抹鼻子干笑,敢情这两老鬼也不知道啊:“没什么,我随口说的。”
“……”
承庆说道:“我听皇后身边的人议论,他最近身子似乎不太好,你们当真都不去看看?”
“外臣怎么见皇后?更何况我还只是外臣身边的一个小厮。”胤礽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甩手回了帐篷里去。
胤禔自然是赶紧追了过去,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承庆问承祜:“你弟弟似乎突然对皇后怨气颇重啊?”
承祜摊手:“谁知道,反正肯定很多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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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父子相认皇后大喜
下午的时候,胤禔被傅恒给叫了出去,傅恒叹着气与他说了老佛爷的意思似乎是要他做晴格格的额驸,而乾隆也答应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从和硕公主到和硕格格,傅恒的心里落差还是很大的,乾隆估摸着也是觉得对不起他,一直没好意思跟他说,要不是昨晚喝高了开了话匣子,他们家怕是一直到指婚圣旨下来,都得被蒙在鼓里。
胤禔也懵了,怎么会是晴格格?承庆哥嘴里那个跟福尔康有染的格格?
当然,即使是原本规规矩矩地和嘉公主,胤禔也是没打算娶的,更别提这随时可能给他戴女帽子的女人。
所以嘴里应付着傅恒,胤禔打发他走后转身回帐篷内看胤礽靠在榻上安静地看着书,在一旁站了一阵到底是没扰着他,又出了门去。
胤礽见他走了,才翻过一页书,轻叹了叹气。
皇后的营帐内,康熙无精打采地靠在榻上假寐,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是富察家的二少爷要求见他。
康熙皱起眉,一个外臣要见他这个皇后?这是什么规矩?
容嬷嬷轻声提醒:“娘娘若是不愿见,打发他走就是了。”
康熙斜睨了他一眼,知道这个奴才大概跟着原本的皇后一块都挺看不顺眼富察家的人才会是这副态度,当然富察家的人应该更不可能上赶着来拍皇后的马屁才对,所以,富察福隆安要求见他的原因,倒是叫他好奇了。
胤禔只在外头等了片刻就被传了进去,里头除了康熙就只有一个容嬷嬷在伺候,胤禔小心打量了康熙一番,在触碰到那熟悉的眼神之时,最后一丝怀疑也收了起来,跪了下去行大礼。
康熙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把容嬷嬷给打发了出去,这才问道:“你是谁?”
“儿臣……胤禔叩见皇阿玛。”
康熙愕然,随即声音几乎颤抖:“你……你是胤禔?”
“是。”胤禔抬起眸回视康熙,嘴角却轻勾了起来:“儿臣也没想到,在这样的境况之下还能再见到皇阿玛。”
康熙一愣,当下心中恼火,看这小子的表情听着这话,怎么觉得他是在朝笑自己?
胤禔确实就是在嘲笑康熙,难怪太子爷说这位如今是个大美人,这么凑近了看,倒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皇阿玛可是得了一具好身子呐。
轻咳了一声,康熙努力控制自己不至失态骂人,问道:“你来找朕,是有何事?”
胤禔听了这话,又不由得苦笑起来:“皇阿玛就当真这么不想见儿臣?圈了儿臣二十几年还不够您消气的吗?”
康熙闻言,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即又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年前。”
“你怎么知道是朕?”
“那日远远看到皇阿玛您,就认出来了。”胤禔暂时还不想提两个老鬼的事情,免得刺激了他老人家。
康熙低下眸,无意识地转着手上的指套,一时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胤禔也垂下了眼,心里有些酸,到底也罢了,开门见山道:“皇阿玛,儿臣来,是想求您一件事。”
“什么?”
“皇帝有意将太后身边的格格指给儿臣,儿臣想请皇阿玛帮儿臣将之给推了。”
康熙闻言有些意外:“为何?你不喜欢?还是嫌人家家世不好想换个更好的?”
胤禔笑了笑:“确实不喜欢,却也不想换了,只求皇阿玛能帮儿臣也给推了,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原因呢?”
“儿臣身边有个陪读的小厮,日日与儿臣同食同寝,是儿臣放在心尖上了的人,除了他儿臣不要别人。”
“荒唐!”康熙喝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儿臣不敢在皇阿玛面前说鬼话,儿臣身边的人是……保成。”
康熙一愣,还当是自己听错了:“你说是谁?”
“儿臣身边的人,儿臣放在心尖上一心一念想要的人,是保成。”胤禔坚定说道。
康熙的表情从震惊到愕然,而后就红了眼睛,声音也在颤抖:“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真的。”
“他在哪里?”
“皇阿玛可愿意帮儿臣?”胤禔不答反问。
“荒谬!”康熙却更怒了:“你跟保成同食同寝是什么意思?!他是你的小厮你要他伺候你?!你逼迫的他是不是?!你快把他给朕交出来!”
胤禔听了这话却是气笑了:“在皇阿玛心中,儿臣就一直都是这么卑劣无耻的小人吗?”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是,儿臣不是个东西,儿臣不敢争辩,但儿臣对保成是绝对真心的,还请皇阿玛不要为难儿臣,也不要为难保成。”
“朕为难你?”康熙气得差点砸了手边的茶盏:“你当初做了什么还要朕给你复述一遍不成?这就是你对保成的真心?若不是因为你保成最后会弄成那样吗?!啊?!”
胤禔自嘲:“儿臣是做错了,儿臣不该因为一念之差看着人把保成逼上绝路却没有出手阻止,但若皇阿玛要说是儿臣指使人做的,儿臣不敢认,儿臣倒是想问皇阿玛,既然皇阿玛一直责怪儿臣指人揭露保成的罪状,又为何要因为那些罪状将保成废了立,立了又废?”
“你放肆!”
胤禔叹气:“皇阿玛息怒。”
胤禔这一说,康熙才觉得胸闷难受,又狠狠瞪了他几眼,一只手却渐渐收了紧,良久,情绪终于是平复下去,却是苦笑道:“朕……是不该怪你,最对不起保成的那个人是朕才对。”
康熙会这么说倒是叫胤禔意外不已:“皇阿玛……”
“朕知道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胤禔一愣:“您知道?”
“是朕糊涂了,”康熙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多说:“朕对你的惩罚太重了,你……别怨朕。”
“……”
康熙这突然转变的态度一下又让胤禔措手不及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对保成当真是真心的?”
“是。”
“为何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儿臣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眼睁睁地看着保成被人推下深渊却无动于衷,皇阿玛对儿臣的惩罚不重,是儿臣该受的,儿臣也不怨皇阿玛,这二十几年,儿臣唯一想通的事情,便是除了保成其他于儿臣真的都不重要,儿臣想要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康熙沉默,半响过后叹着气道:“你说的话朕姑且信了,这一次你若再有半点对不起保成……”
“绝对不会!”
“你记着这话就好,弘历那里,朕会去帮你推了,你大可放心。”
“谢皇阿玛。”胤禔喜出望外。
犹豫了一阵,康熙又问道:“保成……他也知道朕在?”
“知道。”
“他不肯来见朕?”
“儿臣会劝他来的,皇阿玛放心。”投桃报李,这一点胤禔还是很有眼色的。
康熙点了头,顺手端起茶抿了一口,胃里却突然一阵翻滚,止不住地弯下腰就干呕起来,胤禔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其他就冲了上去扶住了他:“皇阿玛您还好吧?”
“没事。”康熙满脸地尴尬,转头却见胤禔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没其他事你先回去吧,你是外臣,不方便总在朕这待着。”
“皇阿玛,您该不会是……怀了身子了吧。”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突然从脑子里蹦了出来,胤禔自己也惊得哆嗦了一下,却又脱口而出了。
“荒谬!”康熙大怒:“没有的事!没事了你回去!”
“……儿臣告退。”
胤禔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却抓住了外头满脸担忧的容嬷嬷,问她:“皇后娘娘最近是不是精神很不好没胃口又总是干呕?”
容嬷嬷怀疑看他:“富察少爷问这些做什么。”
胤禔干笑:“嬷嬷,主子娘娘身子不适了可得去宣太医才是,别因为娘娘自己不愿意就耽搁了,真要出了什么事你担当不起的。”
容嬷嬷的表情已经让胤禔心里的猜测肯定了八成,话说完就憋着笑意走了,而他的话虽然不好听,却也不无道理,容嬷嬷咬咬牙,到底是叫了太监去传太医。
一刻钟后,皇后娘娘有喜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营地。
乾隆大喜,当即就去了康熙那里探望,令妃扯着帕子差点就撕烂了,贾元春倒是挺高兴的,皇后对她本就不错,能看令妃吃瘪,就更妙了。
康熙躺上了床被子拉高到脑门上装驼鸟,接驾也没了心情,心里只想着这么一觉睡死过去最好。
胤礽手里的书掉到地上,半天也没缓过神来。
承祜和承庆对视一眼,第一次生出了去‘探望’皇阿玛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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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恼羞成怒的某些人
关于康熙为什么会怀孕这回事,胤礽几个初听到消息虽然很有些难以置信,稍后一想,主子娘娘也来了这里有近四个月了,若说乾隆一下都没碰过他,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罢,便也就释然了。
但是康熙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后来承祜和承庆两个终于是去看了他,康熙一看自己早逝的嫡长子承祜也重生了,如今还出落得玉树临风翩翩俊朗,不免悲喜交加,将之搂进怀里,父子俩抱头痛哭。
其实真正在哭的只有康熙一个,哭是因为承祜回来了,也是因为承祜回来他却成了孩子他娘还被承祜给看到了实在太丢脸,至于承祜,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深刻认识到要讨康熙爷欢心,就得顺着他的心他的意陪着他演戏表演舐犊情深,他就最吃这一套,所以陪着他掉几滴泪珠子,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一旁从一开始起就被彻底无视了的承庆看得直撇嘴,很是有些不屑,康熙爷这心眼,也当真是偏大发了。
先是承祜后是胤礽,除了这两个嫡子是他亲生的,其他的,估计也就菜市场卖得菜,一抓一大把,论斤称的,一点不稀罕。
承祜抹掉眼泪,递帕子给康熙,故意问他:“皇阿玛,您怎么就怀孕了?”
康熙瞪他,没好气:“怀孕的不是朕,是之前的皇后,朕来之前她就有了。”
“您都来了四个月了,您这肚子怎么看着也不像有四五个月大的样子……”承庆很不厚道地一句话就把他给揭穿了。
康熙这才终于是分了点注意力给他,却开口就是责斥人:“你少给朕胡说!朕说了是来之前就是来之前的!”
承庆倒是一点不怕他,转开了眼,却忍不住嘀咕:“那就算是吧,反正您老就爱自欺欺人。”
“你放肆!”
“我哪敢。”
“行了,你也别说了,”承祜皱着眉打断还在顶嘴的那个,拍拍康熙的手:“您别动怒,您说四个月就四个月吧,不过皇阿玛您这是头一回怀身子,还是得小心一些,就算不为肚子里的那个,也得为您自己。”
承祜说得很诚恳,其实心里头早就笑翻天了,康熙泪眼汪汪,这两个小兔崽子摆明了就是在嘲笑他,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也可怜啊,做了六十几年皇帝,一朝变成个女人,还得为自己孙子生娃娃,要不是他心理素质够强大,估计也早就上吊抹脖子了。
而其实,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他肚子里的娃娃也才两个月不到,确实是他亲力亲为怀上的,依旧是那句话,他来了这里四个月,要乾隆一下不碰他,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开始康熙也想过干脆告诉乾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且不说乾隆会不会信,若是信了将他当成妖魔一刀子砍了那可就亏大了,思来想去后来干脆也就认命了,躲过几回之后终于是扛不住,某日乾隆又一次上坤宁宫,康熙干脆就先把他灌醉再灌醉自己,然后糊里糊涂地就这么由着他去了。
之后有一就有二,几次过后,康熙爷习惯了也就淡定了,只不过就是怀孕生子这事,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习惯的。
这边是哭哭啼啼的父子相认,而另一边胤禔这会儿正陪着胤礽在营地外的河边散步,风沙吹起,有些迷了胤礽的眼,胤禔看他微眯起了眸子,靠了过去,笑问:“我帮你吹一吹?”
胤礽没有拒绝,微闭起了眼,胤禔身子往前倾了一些,手指摩挲上他的眉,然后翻起他一边的眼皮子,温柔地轻吹着气,胤礽觉得有些痒,顿了一阵,猛地睁开眼,却见胤禔正满目笑意地盯着他看。
于是便有些恼羞成怒了:“你做什么呢!”
胤禔一手勾过他的腰揉揉捏捏:“我是在帮你啊,殿下。”
“滚远点。”明明就一肚子坏水。
胤禔失笑不已,见胤礽又要挣扎,轻拍了拍他的手,低声问道:“他们去见皇阿玛去了,你不去吗?”
“不去,”胤礽没好气:“要就他来见爷,别指望爷巴巴上赶着去拜见他。”
“你面子可真够大的……”
想到那日康熙说的最对不起胤礽的人是他自己,胤禔突然有些好奇,想问个清楚,胤礽却突然压低了声音:“别吵,看那边,是宝二叔。”
胤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前头不远处的树影下头,贾宝玉背对着他们,正在与人说话,看着他的男子生得眉清目秀,眉眼间隐隐还带着几分媚态,嘴角含着笑意更是叫人转不开眼,要看热闹的两个来说,也够得上是绝色了。
贾宝玉微垂着头,虽然隔得有一段距离,但胤礽一眼便看出他耳根那处是红的,只见他手里捏着个羽扇坠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送给你,那日要不是你……总之谢谢了。”
男子温和地笑着,将那羽扇坠子给接了过去,道:“宝兄弟不必客气,你不看轻我还肯与我称兄弟是我的荣幸才对,这东西我本不该收,不过既然是宝兄弟的一片心意,我便也不推辞了,却也请宝兄弟不要拒绝为兄的东西。”
男子递给贾宝玉的东西胤礽两个都看着眼熟,是一方红色的汗巾子,这便记起来是前些日子在戏园子里承庆送给那唱戏的小旦的,而面前这人,可不就是那个戏子琪官蒋玉菡。
胤禔意外道:“他怎么会也来了这里,难不成是承庆哥将他给金屋藏娇特地带了来的?”
胤礽撇了撇嘴,却见贾宝玉这会儿更加羞红了脸,也解下了随身带的松花汗巾就要回赠给他,却被突然冲出来的五阿哥捉住了手,五阿哥恼怒地瞪着他:“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什么人!爷一下没注意你就又在这里勾三搭四了是不是!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贾宝玉愣了一愣,随即脸涨得更加红了,这一回却是气得:“五阿哥,您不能这么含血喷人,奴才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五阿哥哪曾想他竟敢顶嘴了,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贾宝玉当下被打懵了,一手捂着脸强忍着要冲出眼眶的眼泪,无声地哽咽。
蒋玉菡皱了皱眉,解释道:“五阿哥,您误会了……”
“闭嘴!你是个什么东西!滚!”
被他这么一喝,蒋玉菡担忧地看了贾宝玉一眼,无奈转身走了,五阿哥看着贾宝玉又是一副要哭不哭红了眼的兔子模样,当下烦躁不已,喝道:“别哭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动不动就哭的?!”
贾宝玉脑袋垂得更低,依旧在哽咽,却并不理他。
五阿哥没好气,甩手转身也走了。
胤礽和胤禔终于是走上了前去,递了帕子给贾宝玉,问他:“方才那人是谁?”
“忠顺郡王身边的人……呜……”这会儿五阿哥走了,贾宝玉在胤礽面前也再不忍了,扑到他怀里就放声呜咽了起来,胤礽抽着嘴角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兔子一般。
胤禔看他们这副样子,略有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只问道:“忠顺郡王,你怎么会认识忠顺郡王的人?”
贾宝玉抹了抹眼睛:“那天……我心里难过,来这溪边,本想透口气,不小心脚滑了,差点掉溪水里,幸亏蒋兄弟路过救了我,他以为我想轻生,劝了我好半天,呜……蒋兄弟是好人,五阿哥实在太过分了。”
胤禔顺口就揭穿他:“你这就跟人称兄道弟了也是看他长得好吧……”
贾宝玉的脸又红了,胤礽狠狠瞪了胤禔一眼,胤禔摸摸鼻子,他又没说错。
胤礽却对那五阿哥的态度颇为好奇,问贾宝玉:“他平日里也这么动不动就打你?”
“嗯,还总是骂我。”
“可是你送东西给别人他生什么气?”
“以为他吃里扒外呗。”胤禔顺口接上,又被胤礽给瞪了一眼。
贾宝玉吸着鼻子,满脸委屈,胤礽摸摸他的脑袋:“要不……你以后试着主动殷勤一些,说些甜言蜜语给他听。”
胤禔干笑,太子爷你就别教坏你宝二叔了,你怎么不多说些甜言蜜语给爷听听?
京城,薛家绣庄。
林黛玉正与薛宝钗说笑逗趣,夏紫薇领着金锁进来,就跪了下去。
俩人吓了一跳:“你们怎么了,不是说了在铺子里不要多这些礼的吗?”
夏紫薇摇了摇头:“紫薇多谢二位姑娘这些日子对我们二人的照顾,如今紫薇找到家中亲戚了,以后便不再打搅二位姑娘了,二位姑娘对紫薇的大恩大德,紫薇没齿难忘。”
薛宝钗闻言有些意外:“你找到亲戚了?”
“是,紫薇的表姐已经派人给紫薇送了信来,说是明日就派人来接紫薇回去。”
“你表姐?”林黛玉疑惑道:“你先头不是说来找爹的吗?”
“对,舅老爷家里就在城东,也是做买卖的,方才小姐收到了表小姐派人送来的信,明日就会来接小姐回去,等见到了舅老爷,要找到老爷想必也不是难事了。”金锁抢着说道,显得颇为高兴。
舅老爷家可是跟皇家做买卖的,去了舅老爷家,小姐要认爹还愁没有门路吗?当然这些夏紫薇和金锁却是都不会说给外人听的就是了。
既然她们这么说,薛林两个便也不多问了,这便叫了掌柜的给她们结算了工钱,随她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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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不知死活的登徒子
后来康熙又把胤禔叫去了一回,胤禔很无奈地表示他没有那个本事劝得太子爷来见他,又婉转地把胤礽要康熙爷自己亲自去见他的意思转述了一遍,康熙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事,朕找你来,是问你另一桩事情的。”
“什么?”
“富察元后生的七阿哥到底到哪里去了?”
“啊?”
“你少给朕装糊涂,永琮失踪了十几年,弘历只说他在宫外养病,宫里都传他早死了,但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皇家子嗣岂能这么乱来,弘历这小子实在是太糊涂,罢了,永琮的事情,傅恒想必是知情的,他有没有跟你提过?”
胤禔摸了摸鼻子:“这个啊……”
“你这反应就是知道了?”
“皇阿玛这么操心永琮的事情做什么?一个十几年都没有正经教养过的阿哥就算找回来也承不了大统吧?何况您自个如今还怀了身子,要继承人,您自己生一个嘛……”
“他好歹是嫡子,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流落在外,”康熙没好气,更觉得胤禔说这话是在嘲笑他:“至于朕肚子里这个,不用你来操心!”
这话说出来,康熙才觉得别扭,他肚子里这个……咳。
胤禔憋着笑意,终于是说了实话:“其实我也只是有一回路过傅恒的书房,偶然听他跟人密谈,后来被他发现了他才告诉的我,七阿哥确实是失踪了,那年乾隆东巡,带了富察皇后和七阿哥一块去,半道上遇上刺客,七阿哥被人劫走了,后来一直没找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之后富察皇后就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了,因为一直没找着七阿哥的尸体,所以乾隆也一直不肯相信七阿哥死了,只说他在宫外养病,这些年都一直在派人四处寻找,这事也只有傅恒和粘杆处的人知道。”
康熙闻言皱起眉:“粘杆处?他还在用那东西?”
“他好阿玛留给他的呗。”
“哼,不知所谓。”康熙用力握了握拳头,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后悔之色,转瞬即逝:“那到底是找着了还是没找着?”
“没有,茫茫人海上哪里去找,七阿哥失踪的时候才一岁大还在喝奶,被人劫了走十之八/九是活不成了,也就乾隆不肯相信而已。”胤禔实话实说,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傅恒说他的脚底有一块红色胎记,还有他被劫走的时候身上戴着块乾隆赐下的玉佩,傅恒和粘杆处的人一直是凭着这两样东西在找人,不过却一直都没有线索。”
“罢了罢了,”康熙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看样子这个是也指望不上的,只能靠自己生自己教养了,他总不能这么看着江山后继无人了。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正是日落西山之时,营地后面的空地上正点起了篝火,薛蟠加上那多隆还一个年轻八旗公子哥打扮的人三个正围着篝火在喝酒。
薛蟠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给多隆介绍:“这……这个是我前两日认识的好兄弟,姓冯,叫冯紫英,他爹就是大将军冯唐。”
然后又介绍多隆:“这个是我拜……拜把子的好兄弟多隆,直贝勒府的阿哥。”
多隆连忙拱手:“原来你是冯大将军的儿子,久仰久仰。”
“彼此彼此。”
俩人客套着,薛蟠扯着那冯紫英与多隆讲了他们结交的过程,说是昨日围场打猎,他们争同一只豹子,不打不相识,冯紫英忙道:“其实多亏了薛兄弟,当时我身下的马受了惊,要不是他出手相助,怕是我就要被那豹子给啃了。”
“好……好说。”薛蟠得意洋洋地往嘴里倒酒。
多隆注意到冯紫英手边搁着的剑,剑柄上镶着宝石格外夺目,便问道:“冯兄弟这剑不错,给我看看?”
冯紫英笑着把剑递了过去,说道:“这剑不是我的,前两日我在忠顺郡王那里看到随口说了句好看,他就慷慨送给了我。”
“忠顺郡王?”多隆嘿嘿一笑:“那小子对你这么大方?必有所图吧。”
冯紫英不屑道:“实话说,还是跟你们说话自在,那忠顺王,一肚子城府,说句话要绕三个弯,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多半是想通过我勾搭我爹吧。”
薛蟠拍拍他的肩:“冯……冯兄弟,你这就把这么机密的事情跟我们说了?你就不怕我们给你说不出去了?”
“不怕,”冯紫英满不在乎:“我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人说。”
三个喝得醉醺醺的人说着胡话,多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借口尿急去解决,摆摆手就晃晃荡荡地往溪水边走了去。
天色已经全暗了,多隆眯着眼睛舒服地对着树下浇灌,眼神朦胧间看到前头不远处站着的人影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回过神来时已经晃悠着走上了前去,张开手就从后面用力抱住了那人影:“小美人,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你,爷自从见了你一面就日思夜想着你,快让爷亲亲……嗷!”
胤礽转身看被他一脚踹到地上去的登徒子,竟然是那个多隆,当即气不打一处出,又是狠狠一脚踹过去,多隆嗷嗷叫着噗通一声就掉水里去了。
胤禔这时正赶过来:“保成你怎么一个人来溪边了,我在帐篷里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去哪里了呢。”说话间便就看到了狼狈地在水里扑腾的那个。
“救……救命……”
“你怎么把他扔水里去了?”胤禔情急之下就要下去救人被胤礽给拦了住。
“不许去。”胤礽冷嗤:“让他多喝两口水洗洗脑,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混。”
“……”
多隆被捞上来时已经快呛死了,胤禔对他没多少同情更多是恨铁不成钢,又见胤礽生这么大气,不免好奇:“他到底怎么你了?”
“哼。”胤礽白了他一眼,转身回了营地里去。
胤禔叫了人来将多隆抬回去,赶紧追了过去。
“保成,你在生什么气?”
一回了营帐胤禔就叫人都退了出去,见胤礽看也不看自己显然是生气了,只得是觍着脸凑了上去圈住了他的腰。
胤礽没好气地推他:“滚开点,上梁不正下梁歪。”
“哈?多隆他对你……不会吧?”
“你去跟他说,再有下次,爷一定会阉了他,爷说到做到。”
胤禔摸摸鼻子:“再有下次,我先帮你阉了他。”
胤礽又赏了他一个白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伸开了手示意胤禔伺候自己脱衣,胤禔乐得从命,帮他脱了外衣,吹灭了灯,然后将人抱起来,上了床。
黑暗中,胤礽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紧贴在了他的身上,胤禔受用地回楼住他,手顺着他的背摩挲:“冷?”
胤礽没有回答,靠着他的肩膀点了点头,胤禔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乖,哥哥给你暖床。”
胤礽低头就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你自己挑的火……”胤禔抱着他翻过身,悉悉索索地开始扯里衣。
片刻之后,刻意压抑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久久不停。
第二日,知道了事情原委,承祜又找上了门去,握着鞭子就给了多隆两下狠的,多隆哭哭啼啼求承庆救自己,承庆不理他,只把承祜给拉了走,一路数落他:“他不就是轻薄了你弟弟两下嘛,昨天都喝了一肚子的溪水了还不够啊?”
“是他太混。”
“哼,你倒是对你弟弟保护得好,结果不还是被我弟弟给叼走了。”
提起这个承祜也是一肚子的气,其实他更想将胤禔吊起来抽两鞭子才是真的,尤其是当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俩人衣衫不整搂抱着睡在一块,裸/露的肌肤上头还都是不堪入目的痕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揭了被子。
一刻钟后,穿戴整齐的两个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前听着哥哥们数落,大意就是这是出门在外,他们两个应该收敛一些不该这么乱来。
胤礽打了个呵欠,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承庆道:“来问问保清昨天被老爷子叫去嘀咕了些什么,怎么他后来一直都在唉声叹气。”
胤禔无聊地撇了撇嘴,把昨日跟康熙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其实吧,乾隆赐给永琮的那块玉佩,说是老爷子当年御赐给他这个金孙的,我一看傅恒给的那玉佩式样图,嘿,可不就是太子爷的嘛。”
“我的?”胤礽闻言有些疑惑。
“是啊,太皇太后赐给你你一直随身带着的那块,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老爷子御赐给乾隆的了。”
“哦,那块玉佩啊,后来搬去咸安宫的时候忘了带了,估计是丢在了毓庆宫吧。”胤礽无所谓地说道。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嘴角抽抽,同时明白过来,大概是乾隆后来在毓庆宫住的时候捡到了就据为己有了,然后还对外说是康熙爷御赐给他的,又赐给了自己的嫡子……
“说起来我听傅恒也说乾隆是老爷子自己挑中的,后来还带进宫养过一段时间,是真的吗?”胤禔好奇问道
“那是后来他自己身子不好又被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烦得无暇顾及那些小弟弟,就叫了孙子进宫去陪儿子念书,不仅仅是当今皇帝,各府的阿哥都有去。”熟知内情的两个不客气地就把乾隆给揭穿了。
“啧……他这爱往自个脸上贴金的德性倒当真是与他老子如出一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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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无理取闹的鼻孔康
在木兰待了大半个月乾隆终于是尽兴了,这便下了旨启程返京,出发的那一天是个在深秋里难得阳光和煦的好日子,胤礽舒服地靠在拉车的马身上晒太阳,眯着眼睛看胤禔指挥着人搬他们的东西,俩人偶尔目光相接,胤禔冲着胤礽笑,而胤礽只撇了撇嘴,转过了眼,心里却有些高兴。
片刻后,本能地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胤礽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却见前头不远处一堆奴才簇拥着的人当中那个,仪态万方的那位,可不就是他皇阿玛现在的皇后娘娘嘛。
康熙一见胤礽朝他看了过来,当下就红了眼睛,胤禔说的胤礽不肯来见他康熙听了这话嘴上是没表示什么,心里却是着实地不好受,可是又实在拉不下那个老脸主动去见胤礽,难不成要他这个当爹的跟儿子说以前都是我不好我混蛋你原谅我吧……他说不出口啊。
胤礽弯起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笑意,就移开了目光。
康熙眼见着他不理自己,心中一酸,就被人揽住了肩膀。
转过头,是他孙子笑眯眯的脸:“皇后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可是谁欺负了你不成?”
乾隆与他打着趣,其实他对皇后现在的状态很满意,以前的皇后太要强也太刻板了,像如今这样红着眼眶露出小女人之态着实是很少见,却是叫他很受用。
当然,若是康熙爷只道这是他的好孙子对他的评价,怕是会觉得直接抹脖子比较痛快。
“没有,沙子迷了眼。”康熙想挣开乾隆搭在他肩上的爪子,乾隆却有意握得更紧,揽着他直接上了龙舆去,羡煞一众人。
胤禔靠到胤礽身后,揽着他的腰把他抱上了车:“别看了,老爷子那么泪眼婆娑我见犹怜你不心疼我都心酸了。”
“少贫嘴。”胤礽没好气地低声骂道。
胤禔哈哈一笑,低头蹭了蹭他的额头,抱着他进了车里去。
京城。
宝钗和黛玉两个在绣庄铺子二楼品茶下棋,正到兴头上,突然听闻下头一阵吵闹喧哗声,黛玉的思绪被打断,轻叹了叹气,说道:“宝姐姐,你这绣庄铺子,竟总是能遇上些蹊跷事,倒是一日都不得清闲了。”
宝钗摇了摇头:“有添福在下头看着,用不着操心,轮到你了,妹妹。”
黛玉抿起唇,才想着下一步走怎么走,底下又是一番惊天动地的桌椅撞翻倾倒的声响,隐隐还伴着几声不堪入耳的叫骂,俩人虽不想听,但架不住那声响自己往耳朵里钻,这便同时没了好脾气,管家添福派了个掌柜上来与他们禀报:“二位姑娘还请不要下楼去,省得听了那污言秽语不得清净。”
“现在也清净不了了,”宝钗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在下头闹事?”
“来的人自称是御前侍卫,气势汹汹,带了好些个打手,进门就嚷着要我们把夏姑娘交出来,管家说了夏姑娘已经走了,他偏不信,还说是我们有意藏了夏姑娘,这就开始砸我们的铺子了,不过请姑娘不用担心,管家已经派了人去通知少爷他们了。”
“御前侍卫?”黛玉秀气的眉皱在一起,再看向宝钗的眼里带上了几分愧疚:“是夏紫薇说的那个福侍卫吧……宝姐姐,是我错了,我不该坚持要你收留那夏姑娘,给你惹麻烦了。”
“说什么呢,”宝钗拍拍她的手:“不干你事,你在这待着,我下去看看就来。”
“姑娘,您还是别……”
“无妨,我就去看看,那个御前侍卫大人总不能对我一个女子动手了。”宝钗不以为意地打断小厮的话,坚持下了去。
昂着头扇着大鼻孔的男人正扯着可怜的管家咆哮:“你说!你到底把紫薇藏哪里去了!她那么纯洁那么美好你们怎么能这般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管家气得直翻白眼:“我说了夏紫薇她有手有脚她自己要走的!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你胡说!她在京里除了我就不认识别人了她若是自己走的怎么会不去找我!就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是不是!”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宝钗站在楼梯上看满地狼藉,铺子已经被砸了个七七八八,气不打一处来,才要开口说话,那福尔康已经先看到了她,三两步冲了上来,双手摇着她的肩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是你把紫薇藏起来了对不对?紫薇说这铺子是你的,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么不善良?紫薇那么柔弱,没有我的保护她要怎么办?!你把她还给我!”
宝钗被他这么没轻没重地拉扯着不放,又羞又气,恼火不已:“你放开我!”
“你把紫薇还给我!”
管家赶紧上来救人,宝钗好不容易挣脱开,没好气道:“夏紫薇她自己走的,我为何要藏她?!你再这么不依不饶我要报官了!这里是我的铺子岂容得你这样放肆!”
福尔康用蛮力甩开了管家,扑上去又想抓宝钗,宝钗吓了一跳,突然就被人揽着腰给拉了开。
‘啪’地一声清脆声响,福尔康挨了个大耳刮子,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比铜锣还大。
打他的是黛玉的丫鬟雪雁,而黛玉将宝钗拉开后退到安全地带,正冷眼看着他。
“哥哥说过,对付这种无耻之徒,就不必客气。”黛玉轻蔑地说着,又对福尔康道:“你的夏姑娘已经走了,就在三天前,她找上了在这里的亲戚,住在城东,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找去,城东夏府,听说也是大户人家,去了打听打听就认找着了,至于你的夏姑娘肯不肯见你,就不跟我们相干了,亏得你也是朝廷命官了,竟在这里欺负我们几个小姑娘,传了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福尔康咬着牙瞪着她,其实黛玉的话他原本已经信了大半了,但是听了她最后说的,又心中不痛快,握紧了拳头正犹豫间,就被人一脚踢中了膝盖窝,一下就措不及防地往前跪趴到了地上去,再想要爬起来,又被人被踩住了背,很快就五花大绑地不能动弹了。
福尔康和他带来闹事的几个一块被制了住,承祜走进门,像看垃圾一般扫了他一眼,吩咐人:“全部带出去扔步兵衙门去。”
人被押了走,铺子里终于是清净了下来,薛蟠一看自己铺子被砸了个稀烂,心疼得捶胸顿足,被后面走进来的胤礽嫌弃地瞪一眼,又缩到一旁郁闷地盘算损失去了。
承祜拍拍黛玉的头:“丫头长进了,这才对,对付这种无赖,就不该跟他客气。”
黛玉乖巧地与几人打过招呼,扶着手被福尔康抓伤了的宝钗上楼去擦药去了。
胤礽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姑娘上了楼去,视线跟着她们的背影一直到俩人转过走廊进了房里去,胤禔注意到他粘着俩小姑娘不放的视线,微挪了挪身体,挡了过去。
胤礽白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承庆看着他们俩人的小动作,对自己弟弟的幼稚好笑不已,又推了承祜一把,说道:“明年开春大选,你这妹子也要参选的吧?我看你妹子长得是真不错,才情也有,选中的几率颇高啊。”
承祜横眼他:“我不会让黛玉被那老色龙给叼走的。”
“那我……”
“你也别想。”
承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说你又要护着妹子,又要护着弟弟,迟早都得被人叼走了,你就边儿哭去吧。
胤禔看看承庆又看看承祜,压低了声音对胤礽道:“我们回去吧,先去荣国府看你娘?”
胤礽也看了承祜一眼点了头,他们才回京都还没回过荣国府,也是该去看看了。
没有跟两个哥哥打招呼,俩人转身就出了门去,出门前胤礽回头看最后一眼,撇了撇嘴。
胤禔凑到他耳边:“怎么了?”
“他们两个有古怪。”
“哈,”胤禔笑了:“我拐了承祜哥的弟弟,那就把哥哥陪给他好了。”
胤礽无语:“承庆哥知道了肯定会后悔一心一意惦记着你。”
胤禔笑而不语,主意打定,把哥哥赔给承祜去,省得他总把心思往保成这里放。
半个时辰之后,俩人的车在荣国府门口停了下来,里头又是一片哭天抢地,大门口就听到了。
胤礽扶额,怎么他每回来荣国府都能碰上这家长里短地热闹。
“这回又是怎么了?”
容二进去打听了一番很快就出了来禀报:“少爷,是老爷要家法伺候宝二爷,太太奶奶们都在求情,这就闹起来了。”
“家法伺候宝二叔?”胤礽诧异,贾宝玉不是荣国府金孙宝贝疙瘩吗?贾政竟然舍得打他板子?
“说……说是宝二爷自打从木兰回来就说再不肯进宫了,老爷不答应,后来宝二爷就连着两日都没回府来,老太太和太太急得不行,到处派人找,才找着宝二爷在外头与人……与人……”
“与人怎么了?”
容二压低了声音:“宝二爷在外头养了个伶人,老爷带人找过去的时候,给抓了个正着,这就生了大气了。”
“伶人?难不成是哪个蒋玉菡啊?”胤禔顺口问道
“怎么可能,他不是攀上了忠顺王,哪里还稀罕被宝二叔养,”胤礽跳下车,大步走了进门去:“爷去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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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可怜被打的贾宝玉
胤礽两个进门去的时候,贾宝玉正被人按在地上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却是咬着牙强忍着不哼一声,贾政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骂骂咧咧数落着,王夫人带着众丫头婆子跪了一地,抹着泪的求贾政手下留情。
胤礽看到这副场景,皱起了眉,也不由得暗暗咋舌,这个贾政还当真是下得了这个手,自己的儿子也能往死里打。
胤禔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提醒:“你别去多事,他总不能把你宝二叔给打死了。”
这么一段时日下来胤禔也算是看出来了,胤礽对这个贾宝玉很有些护犊子的感觉,自己欺负逗弄他倒是很高兴,但是换了别人却不怎么看得过眼,这一层认知,让胤禔心里有些酸。
胤礽横了他一眼:“你很多事。”
他当然不会上去多嘴,这个架势就算他求情也没用,他就是在想,这把金孙当命根子的老太太怎么还没来救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胤礽正想着贾母这就拄着拐杖由人扶着疾步来了,没等胤礽回过神来就听贾母一声高喝:“住手!都住手!”
人就已经风风火火到了跟前来。
那些给贾宝玉打板子的奴才从一开始看他裤子都被染红了起双手就在颤抖,却是迫于贾政压力不敢停下来,这会儿简直如蒙大赦,马上停了,再不继续。
贾母一看贾宝玉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大喊着‘心肝儿’哭着就上前去抱住了他。
贾政皱着眉说道:“老太太,你是不知道,这个孽子他实在是……实在是……”
说不出口,只要一想到贾宝玉和那个唱戏的伶人衣冠不整醉醺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模样,贾政就气得双脸红了绿绿了红。
“宝玉他实在是怎么了?他做了什么事你要这么打他?!你看看你把他打得还有个人形吗?你自个的儿子你自己就一点都不心疼?!”
贾母红着眼睛质问贾政,贾政气得没法:“这个孽子败坏家风,我教训他是为了让他长进!”
“什么败坏家风?!什么败坏家风?!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成?!你以为你这个当爹的能好到哪里去!你眼里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吗?!”
其后贾母以贾政当了家就忘了娘开始絮絮叨叨地数落他,一旁的王夫人和王熙凤见状,赶紧就要叫人把贾宝玉给抬下去。
被贾母教训却不敢还嘴的贾政一见如此更加火大又喝住了她们:“你们要做什么?!你们看看你们!就是你们一个个把他宠成这样,他才会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来!你们到现在还要护着他!你们是成心想气死我不成!”
“老爷!再打下去会要了宝玉的命的啊!你要打……你要打就打我吧!”王夫人哭求,也扑到了贾宝玉身上去护住了他,坚决不许人再打了。
胤禔看她这副反应不由得想起这个女人上回坚决要对保成用家法时的狠绝表情,心里有些不痛快,又是个心眼偏没边了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贾政气得身子都在颤抖,又见贾母和其他人个个泪眼婆娑不管是在骂的还是在哭的都是在为贾宝玉求情,顿觉无力,总有种这个儿子他是管不了了的错觉。
也确实轮不上他管了,一屋子的人正又哭又闹间,胤礽偏过头,就瞧见院子里大步走进来的那个人,可不就是曾经来过荣国府一回的五阿哥。
上回是为了还珠格格来教训荣国府众人,这一回……
五阿哥走进门一眼看到地上贾宝玉虚脱地闭着眼几乎晕死过去的模样,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怒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贾政一看五阿哥来了,忙端起笑脸迎了上来,而五阿哥压根就不理他,上前去拨开贾母和王夫人就把贾宝玉给抱了起来,顺便喝跟着自己的太监:“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爷叫太医来!”
胤礽眯了眯眸子,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笑意。
“五爷,犬子哪里有那个天大的面子劳烦您特地叫太医来诊治,臣去找个大夫来就是……”
“你闭嘴!”
五阿哥这么一喝,贾政又尴尬又没面子地怏怏住了嘴。
半个时辰后,贾宝玉的屋子里,五阿哥抓着太医焦急问道:“他到底怎么了?还活得下来吗?”
“五爷不必担心,这位小少爷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血流得多了些才会昏死过去,没有大碍的。”
“真的没事?”
“臣担保他无事。”
五阿哥松了口气,又看了趴在床头的贾宝玉一眼,皱起眉,眼神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五阿哥在,贾母和王夫人虽然担心不已却也不好过来,只叫了胤礽来看情况,胤礽一看贾宝玉死不了也就不担心了,坐到了一边去喝茶,胤禔捅了捅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个五阿哥,是不是有点奇怪?”
“我怎么知道。”胤礽没好气道。
胤礽不是不知道,他当然也觉察出来了这五阿哥的不对劲,尤其是看着他拦着贾宝玉身边的小厮丫鬟问他们贾宝玉被打的原因而那几个俱是吞吞吐吐之时,心生一计,朝容二使了个眼色,容二心中无奈,只能是冒着过后被太太算账的风险硬着头皮上了前去,对五阿哥道:“宝二爷是因为被二老爷发现在外头与人有染,二老爷觉得败坏了家风才家法伺候了他。”
果然他话一出口,就换来了袭人几个丫头的怒瞪,但因为五阿哥在那些个都不敢发作,而五阿哥听了眉却是蹙得更紧了,声音也冷了下去:“与人有染……是什么意思?”
容二低下了头:“是……是宝二爷在外头养了个伶人,被二老爷带人抓到……”
“哼!”五阿哥回身一脚踹到床边的立柱上,再不管贾宝玉,转身大步而去。
胤礽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果然是这样。
五阿哥一走,袭人就冲着容二发起了飙:“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谁准你在五阿哥面前诋毁宝二爷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一会儿我就告诉太太去让太太好好给你掌掌嘴我看你还敢不敢嘴碎!”
胤礽站起身冷冷打断了她:“五阿哥是皇子,在他面前说谎,若是被他发现了,才是当真要连累整个荣国府,你一个做奴才的担当得起吗?”
之后也不管袭人的脸色如何难看,带着容二也大步走了。
胤禔忙跟着追了上去,出了贾宝玉住的院子才笑问他:“你故意的?”
“是又如何,”胤礽摸了摸下巴:“那个五阿哥,怕是自己还没察觉。”
“他不是对那个还珠格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见一个喜欢一个不稀奇反正也都是玩玩而已。”
胤禔愣了愣,之后便用力握住了胤礽的手,在胤礽开口骂人前,拉着他疾走几步转过一个弯拐进了前头假山后面去。
容二摸了摸鼻子,自觉地站在外头替他们把风。
胤禔将人推靠在大山石上,一手捏住了下巴,严肃说道:“殿下,我不是那样的人。”
胤礽推他:“你做什么,发什么疯?”
“我不是在发疯,我是很认真地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想,但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
胤礽停下了动作,干笑:“你心里有我?你心里有我你对爷做了什么?你当初指使老八做了什么你是失忆了还是指望爷失忆了?啊?”
“不是我,”胤禔慢慢把他拉进怀里,低头亲吻着他的额头:“真的不是我,不是我透露给他的,更不是我让他去告发的你,我只是……没有拦着他。”
胤礽闭起眼:“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不是你会是谁?”
“我不知道,也许……他知道,你要不要去问问他。”
“不去。”
提到这个胤礽越发没好气:“你提他做什么,存心给爷添堵是不是?算了,不说这些破事了。”
“明明是你自个先说的……”
胤禔小声嘀咕,被胤礽狠狠踩了一脚,转身出了去。
胤禔没看到的是,转过身后胤礽不自觉弯起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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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周管家上门借银子
福尔康在薛家的绣庄铺子一通乱砸,之后被架着扔进了步兵统领衙门,丢脸丢到了姥姥家,更丢脸的是福伦求爹爹告奶奶买通关系也没把他弄出来,因为已经有御史上折子弹劾了他和他儿子,说他儿子一早就被贬了官职,却在外头仍以御前侍卫自称,处处借皇家威风给自己长脸仗势欺人,有给皇上抹黑之嫌,而福伦的罪名则显然是教子不严。
福伦暗道倒霉,心说自己是得罪了哪家的祖宗,连他这个‘国舅爷’大学士的面子都不给,福尔康则是不服气,当初他的差事会丢,是因为在酒馆被人灌醉了酒最后被人冒充自己的身份混进了畅春园行刺皇帝,但这也不是他想的啊,烽火戏诸侯的把戏明明是乾隆自己设计的,最后罪名却全担到了他的头上去。
不管怎样福伦和福尔康都被乾隆一顿狠训,福伦的协办大学士降成了内阁学士,依旧是闲职。
胤禔在与胤礽说这些的时候,胤礽听过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被砸的是薛家铺子,你献错殷勤了。”
“……薛家的不就是你的?”
“那是薛家自个的财产。”
胤礽站起身,挑眉冲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的胤禔笑了笑,大步出了门去。
胤禔无奈极了,心说早知道他是这副反应,做什么费那个功夫找人上奏去弹劾福家父子。
自那日贾宝玉被贾政家法伺候,胤礽已经有近十日没有回门去看看了,这便叫容二备了马车上车直奔荣国府而去。
贾宝玉今日倒是很听话,就在自己屋子里哪里也没去,胤礽上门的时候,袭人拦住他说宝二爷睡了就要赶他走,胤礽理也不理她,大步就进了去,袭人气急败坏地追进去,贾宝玉见了胤礽却很开心,只让袭人几个都退了下去。
胤礽看他气色好了不少,问道:“屁股不疼了?”
贾宝玉一下红了脸,嗔道:“兰儿你怎么说话的。”
胤礽大笑:“好,好,不说这个,我问你,你当真在外头养了人?”
先头在贾政面前贾宝玉被打得皮开肉绽也咬着牙不肯说,这会儿对着胤礽倒是一下就说了实话:“根本没有的事情,是那个蒋兄弟,我跟他投缘,那日在街上遇上就一块去喝了酒,后来喝醉了,他说他在那街后面有处院子邀我去暂歇,我就去了,后来父亲就来了。”
一旁一直被无视了的胤禔摸了摸鼻子,插上话:“可怎么有人说你爹带人去的时候你与他衣冠不整躺在同一张床上?”
贾宝玉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了喝醉了……”
胤礽转头狠狠瞪了胤禔一眼,胤禔转开眼,心说太子爷对个外人倒真是热情关心,对着他……不提也罢。
贾宝玉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满脸纠结地压低了声音对胤礽道:“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
“那日我去蒋兄弟的院子,在那看到琏二哥,在隔壁的院子里,他和一个姑娘……”贾宝玉吞吞吐吐地说着,这些日子这事他一直憋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跟王夫人或是王熙凤说,总觉得说了对不起贾琏,不说又有点对不起王熙凤,一个是他哥,一个是对他很好的嫂子,让他左右为难,这便问起了胤礽,这个侄子虽然是他晚辈,但实在不好意思说,贾宝玉简直快把他当亲哥了。
胤礽当下便明白了怎么个缘由,笑着道:“这有什么好说的,琏二叔若是真有心自会带姑娘上门来,若只是玩玩而已,又何必说出来闹得家无宁日。”
这贾琏是大房的嫡子,也是个成日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家里的媳妇王熙凤又是个泼辣性子的,会去外头找温柔乡是一点不叫人意外,所以胤礽听了并无多大兴致,随口说了几句,就问起了自己更感兴趣的事情:“五阿哥这些日子还有来看你吗?”
贾宝玉皱起眉,那日他被打得奄奄一息,浑浑噩噩间还是有印象是五阿哥来叫人停了手还传了太医给他诊治,不过提起五阿哥他依旧是打心里反感:“没有,等我病好了无论如何也得辞了这伴读,我宁可用功念书考功名,也不要再伺候五爷了。”
胤礽笑了笑,还出息了,可惜小傻瓜,那五阿哥正在兴头上,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你。
从贾宝玉处出来,胤禔低声问他:“你就这么眼看着你宝二叔掉进火坑里了也不拉他一把?”
胤礽不以为然:“这种事情别人哪里插得了手,他又不是小姑娘,还怕被人骗财骗色不成。”
说着又白了胤禔一眼:“爷都不担心,你这么担心爷宝二叔做什么?”
胤禔摸摸鼻子:“我这还不是怕你担心嘛。”
俩人去见过李纨闲聊了一阵又出了门去了薛家铺子,承祜承庆两个最近无事就在那里偷懒,而胤礽,纯粹是想去看看宝钗和黛玉两个小姑娘,美人赏心悦目啊。
马车在铺子外头停了下来,前头却还停着另一辆车,下来的人看着很眼熟,转过身胤礽就看清楚了,是荣国府的管家周瑞。
这周瑞突然跑薛家的铺子上来?
周瑞是来找薛蟠的,说是有话要与他私下谈,薛蟠下意识地看承祜,承祜笑了笑,冲才走进来的胤礽抬了抬下巴,胤礽上前就大摇大摆地在桌边坐下,胤禔跟上去给他倒茶。
薛蟠看他这样,对那周瑞道:“周管家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也没有外人不是。”
周瑞看看这些大爷样的人,哪里是没有外人,除了贾兰和林家哥儿,明明还有个富察家的少爷和另外这个一身贵气却没见过的……咬咬牙,到底还是被情势所逼,他说道:“是二奶奶叫奴才来,说是想与您借些银子周转一二。”
胤礽闻言轻挑起眉,荣国府的奴才来外头问别人借银子?
薛蟠也有些诧异:“借银子?”
周瑞尴尬赔着笑:“这不是元贵人下个月要回来省亲嘛,皇上特地恩准的,也是荣国府的荣幸了,老太太就说把荣国府和宁国府中间那园子翻修一下,就是这工钱……”
好嘛,感情是修园子没钱了拉下老脸来问人借了。
荣国府修园子胤礽自然知晓,从他们去木兰围场起就动工了,这会儿也进行了有大半了,难怪他今日路过之时怎么看着似是停工了,原是没工钱继续了。
薛蟠转头看胤礽一眼,胤礽没有表态,但是脸上的表情便已经让薛蟠明白了,于是笑着敷衍起那周管家:“这个啊,你们要借多少银子?我这是有点闲钱,但是就是不多了。”
“不需很多,五万两就够了。”
“……”
五万两叫不算很多?别说等胤礽反应了,薛蟠自个听了也不乐意了:“五万两啊……怕是有些困难,亲戚之间原本搭把手帮个忙也是应当的,不过我的银子都搭在了生意周转上,这会儿实在是抽不出那么多现银来。”
“那……能有多少?”
薛蟠叫来添福问过,随即笑眯眯地回道:“铺子里现在还能拿出个五百两,周管家要吗?”
周瑞的脸当即就沉了下去,五百两?你打发叫花子呢!
“委实过意不去,我这真的一时半会地拿不出许多银子,要不你回去问问太太她们能不能等等,等过了这个年,我有笔买卖的款项就能收回来了,到时候匀一匀,兴许还能有个两三万两。”
薛蟠是认定了荣国府赶着银子收工在下个月元贵人回门前把园子翻修好的,所以完全就是在哄着他,至于到时候荣国府的真的厚着脸皮还上门问他借,他再找其他理由推了就是。
周瑞怏怏回了去,胤禔好奇问胤礽:“你好歹是荣国府的人,就这么见死不救?”
胤礽没好气道:“荣国府就是这死要面子的德行,不就是接个贵人回门嘛,至于大兴土木,爷就是要看看他们到底还有多少家底。”
“荣国府怕真的就只剩下了个空壳子了,”一旁的承庆顺口接上:“荣国府当家的奶奶在背后给人放高利贷,靠这个才能勉强维持那一大家子的生计。”
承祜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承庆得意地摇了摇扇子:“爷好歹是京城第一金算盘,有什么是爷不知道的。”
胤禔握住了胤礽的手:“宝贝,你还是跟贾府分家吧,哥哥养你。”
胤礽一阵恶寒,咬牙切齿:“你叫爷什么?”
胤禔笑着:“宝……”
“闭嘴!”
承庆看着乐得直笑,承祜摸了摸下巴,其实保成弟弟这显然是恼羞成怒了,他心里应该挺受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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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前事剪不断理还乱
这边荣国府的因为借不到银子园子得烂尾而愁到头发白的时候,突然就收到了林如海病逝的消息,王夫人当下便打发了贾琏前去奔丧,顺便暗示他好生帮着林家哥儿姐儿料理姑父的后事。
贾琏自然明白王夫人的意思,这便去了。
可惜如今的林家却不只林黛玉一个弱质女辈,他们的算盘显然是打错了的。
林家正屋里摆了灵堂,陆续有林如海的同僚前来吊丧,贾琏上门的时候,林府的管家和一众下人正有条不紊地招呼着客人,承祜一个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之前烧着子钱,而黛玉则由宝钗陪着在后院里没有出来过。
贾琏磕过头上过香,假模假样地上前慰问承祜,红着眼眶眼里还含着泪,一番劝过承祜切莫太过伤心,这就说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姑父新丧,且有诸多后事亟待处理,兄听闻表弟身子骨不好,表妹又是个女流之辈,若是表弟不嫌弃,兄愿不遗余力,助表弟操持一应事宜。”
承祜听了在心底冷笑了一声,道:“不必麻烦了,家母早逝,如今父亲也走了,我也该挑起这个家里大小事务了,又怎好劳烦了外人。”
承祜一个‘外人’堵得贾琏下面还想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脸色也变得那看不已,承祜再不理他,这便又烧起了子钱。
讨了没趣的贾琏回了去,他前脚刚走,胤礽几个就来了,三人在林如海灵位前行了个礼,承祜吩咐管家招呼客人就领着他们进了里间去。
胤礽问他:“哥,方才我看贾琏走的时候怎么一副你欠了他银子没还的表情?”
承祜没好气道:“不是爷欠了他银子没还,是他想借机会谋林府的家产被我打发走了希望落空了而已。”
胤礽听了笑了笑:“他倒是挺闲,还敢打起林家的主意了……”
深谙他心思的胤禔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在打鬼主意了,笑问:“你是打算把你宝二叔说的那事告诉他家那母老虎?”
胤礽摸了摸下巴:“找个人去透露一二就够了,剩下就等着看热闹吧。”
母老虎撒起泼来威力可绝对不容小觑,当初他们也是见识过的,更何况贾琏那据说是妻管严性子的,王熙凤一旦发现了绝对有的他受的,倒时候他自顾不暇,便也自然没了心思算计别人家财了,就当是给他一点教训了。
承庆一看承祜的脸色,见他心情似乎不大好,犹豫了片刻,对胤禔道:“你不是要带保成去碧云寺上香吗?还不赶紧走,再耽搁就晚了。”
胤禔莫名其妙:“我什么时……”
“你先头说的,怎么就忘了?”承庆冲他使了个眼色,胤禔会意地点头:“哦,对,我想起来了,今日十五了,是该去上香的。”
之后就拉着胤礽走了。
俩人一走,承祜挑眼斜睨他:“你在做什么?”
承庆干笑了笑:“老爷子最近母性泛滥,也越发想念他日思夜想的宝贝儿子,逼迫我就算用骗的也要把他骗去碧云寺,他今日会去那边上香。”
承祜撇嘴,也就算了。
承庆凑上前去,好奇看着他微红的双眼:“你爹去世了,你还挺伤心的?”
“好歹这辈子他养了我十几年。”
承庆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
承祜见他满脸同情和怜悯,白了他一眼:“你少来恶心爷。”
“你别不识好人心。”承庆也没好气。
其实说是这么说,承祜心里还是挺受用的,保成那个没心没肺的弟弟压根没觉察处他的不对劲,倒是这个陪了他一辈子的老鬼一眼就看出来了。
胤禔拉着胤礽上了车直奔碧云寺而去,碧云寺也是皇家寺院,他们从前就去过不少次,不过倒是胤礽见胤禔神色反常,忍不住讥讽他:“突然去拜菩萨,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小祖宗我是为了谁啊?
胤禔心说着,冲他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的康熙由容嬷嬷搀扶着来庙里上香,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上过香之后就去了后面的禅房里歇息,伸长了脖子一直朝外头的院子进门处看,不停地问容嬷嬷人什么时候会来,容嬷嬷无奈答道:“娘娘稍安勿躁,就快了。”
其实通过容嬷嬷给容二传信再转到胤礽手里,康熙已经给了寄过好几封家书,但胤礽俱是瞟一眼就扔到一旁,连看也懒得看,容二不好意思说他家主子对皇后娘娘寄的信也不屑一顾,总是托人转告容嬷嬷主子都仔细看过了,然后容嬷嬷为了宽慰康熙就更是添油加醋一番说他写的信都被人当成宝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
胤礽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一副望子成痴模样的康娘娘,嘴角微抽了抽,回头狠狠剜了胤禔和容二一人一眼,却到底还是走了进去。
容嬷嬷和容二都退出了门外去,屋子里就剩康熙、胤礽、胤禔三个,胤禔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但是一来他担心康熙和胤礽两个一言不合会吵起来,二来他又实在好奇康熙对着胤礽为何会如此愧疚到底原因何在,这便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康熙手里搅着帕子,从看到还和上辈子小时候长一模一样的胤礽起就红了眼眶泪眼汪汪:“保成……”
胤礽淡然地行过礼又站了起来,问他:“阿玛可还安好?”
“好,好……朕很好。”
然后便同时沉默了下来。
胤禔左右看看垂着眼沉默不语的胤礽,又看看含着眼泪似有满肚子话却说不出口的康熙,无奈叹气,搭腔道:“阿玛,您不是说有话要跟保成说嘛,保成现在来了,您都可以说了。”
康熙抹了抹眼睛,等情绪镇定了一些,才哑声开了口:“保成,以前的事情……是朕对不起你。”
胤礽眼睛也没抬一下,慢慢回道:“阿玛是君,儿臣是臣,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阿玛如今又何必再说这样的话。”
“朕不该……不该把你一个人推出去。”
胤礽自嘲道:“阿玛现在嘴里说着不该,可儿臣以为,就算重来一次,阿玛为了自己的帝位,也还是会让儿臣去代您做这个替死鬼,儿臣说得可有错?”
被胤礽一语戳中心中隐痛的康熙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嗫嚅着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胤禔越听越糊涂,替死鬼……是什么意思?
“世人都道儿臣倍受皇宠,却从来无人知道,儿臣从一开始就是阿玛捏在手里,随时都打算扔出去牺牲的棋子,”胤礽说着,抬起眼,眼神锐利直视康熙:“阿玛现在与儿臣说抱歉,不觉得荒唐又可笑吗?”
“保成,朕不是……”
“不是什么?”胤礽嘲道:“若是儿臣运气够好或者说人缘够好,不被人告发那些事情不被揭出来,兴许到最后能保住太子之位能登上帝位也说不定,可惜儿臣也是自作自受,那些成日里觊觎儿臣太子之位的畜生自以为拿到了儿臣的把柄,却哪里知道所谓的把柄其实是皇上您自己要儿臣做的,当然您不会承认,您若是认了怕就不是废太子而是皇位不保了,比起保住您的帝位,废了儿臣一个太子根本不值一提,是不是?”
康熙一怔,随即红着眼又开始无声地哽咽,沉默的表现却是默认了胤礽的话,胤禔看着胤礽眼里慑人的冷意,也彻底愣住了,那些事情是皇上要胤礽做的?!为什么?!
胤礽撇了撇嘴,片刻后放柔了声音:“算了吧,阿玛,保住身体要紧,何况您肚子里还怀了一个。”
像是为了配合胤礽说的,康熙适时地感觉到肚子里的那个强烈地胎动了一下,疼得他直皱眉倒在了榻上,脸色也更苍白了一些,对着个柔弱女人样的康熙,胤礽到底还是心硬不起来,叹了口气走上了前去把他扶正坐了起来,又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
康熙握住了他的手:“保成,朕收你做养子,你随朕进宫去,别再在外头受苦了。”
胤礽嘴角微抽,提醒他:“阿玛,我现在是个汉人。”
“……”
收养这条路行不通,但是康熙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深怀愧疚的宝贝儿子在外头受苦,脑补了一堆胤礽在荣国府受虐待的景象,就心酸不已。
俩人之间先头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淡了许多,康熙又把胤禔叫到面前来,耳提面命要他好好待胤礽,回头一想他还得在把承祜和承庆两个叫来,这俩看着还稳重些,得叫他们照顾着保成才行。
胤禔一边在心里骂他偏心眼,一边小心观察胤礽的神色顺便敷衍着康熙,一直到容嬷嬷敲门提醒天晚了该回宫了,康熙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这才拉住了胤礽,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胤礽看他一眼,不耐烦道:“就那个意思。”
“我要知道所有,全部!”
容二的办事效率也是很高的,得了胤礽的吩咐当下就找人按他说的去做了,王熙凤果然很快就知道了贾琏在外头样外室的事情,听说养的野女人就在帽儿胡同那边,第二日一早就乘了小轿去了。
到了说的地方,见有两间对门的院子,正犹豫着是那间,就听左手边的一间传出了哀怨凄婉地琴声歌声,当下也不多想,只有不要脸勾男人的狐臊妖精才会唱这样的淫词艳曲,这便叫了人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个小丫头,王熙凤不理她大步进了去,院子里一声白衣的抚琴女子站了起来,大眼睛里满是惊讶和迷惑看着她,王熙凤上下打量着她,倒当真是很有几分姿色,我见犹怜,难怪会迷住了贾琏。
这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白吟霜,你是……谁?”
王熙凤哂笑一声:“白吟霜是吗?爷让我来接你回府的。”
“我们家奶奶是特地来接姑娘你回府里去的,奶奶是个善心人,你既是我们爷的人,怎好单独在外头住,让人听了去不得笑话,姑娘,你有福了,这就随我们回去吧。”旁边的小厮说道。
白吟霜的眼泪当即蓄上了眼眶,皓祯是有家室的吗?为什么他从来没告诉过她?
王熙凤看着更加对这个女人无好感,明明是个狐狸精倒是装得委屈,脸上却还是堆着笑容,上前去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吟霜,你若是不嫌弃,以后就与我姐妹相称吧,这就随姐姐回府去,姐姐定会好好安排你的,这也是爷的意思。”
对门另一间院子里,一女子在院门边瞧了一阵,回屋去对另一正在低头绣花的女子道:“姐,对门那个姑娘似乎被他家爷的奶奶给接回府去了,那个贾琏倒是嘴上说得好,却不过是个缩头王八而已,你倒是死心踏地地信他,依我说,你就不该……唉!”
绣花的女子轻叹着气:“我哪里有那个福气,这样就已经很好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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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太子爷入宫做伴读
康熙回了宫里去,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胤礽,就怕他在荣国府会受了委屈,就想着要怎么把他弄进宫里来的好,最后就把主意给打到了承庆身上,承庆是皇子,向乾隆讨要一个伴读总是不难的,做了皇子伴读便能时常的进宫,他就算不能光明正大的叫他来坤宁宫,但私下里见个面便也就要容易上许多。
所以承庆虽然不太乐意,但是拗不过康熙,也还是去与乾隆说了,乾隆一听有些奇怪,怎么先是五阿哥跑来说看上了荣国府的孙子,再是六阿哥又说想要荣国府的曾孙,这荣国府魅力就有这么大了?
但不管怎样,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答应了,就想看看这些人到底在搞个什么名堂。
不单他觉得奇怪,听了这事情的令妃也觉得奇怪,更多的是不满,原本五阿哥算是她的人了,后来突然就去与乾隆提了,把那个狐狸精元贵人的弟弟给要来了做伴读,为此她没好气了很是一段时日,最后还是五阿哥亲自上门解释说是他这个伴读是元贵人最疼爱的弟弟,把他捏在手里元贵人有所忌惮便不敢太过放肆。这样的理由其实不怎么说的过去,不过后来她见五阿哥确实以欺负那小兔崽子为乐,便也罢了,只不过之后福尔泰因为那小兔崽子丢了差事,也着实让令妃气闷了好一阵子,尤其最近,五阿哥似乎转性了,听得人说他对那小兔崽子比以前要好了许多,来自个这儿请安倒是不殷勤了,更是气恼不已,如今呢,这六阿哥没攀上富察家,却也转而打起了荣国府的主意,这一个个的,都是魔怔了不成?
“纯贵妃身子不行了,六阿哥最近似乎跟皇后娘娘走得挺近的,日日去坤宁宫晨昏定省。”
身边嬷嬷的一句话提醒了令妃,她怎么就忘了,元贵人那个狐媚子是皇后故意抬上来下她的威风的!
于是这便让人传了口信出去,给她那个在内务府当差人脉颇广的爹,让他查一查皇后和荣国府之间到底有什么牵扯和猫腻。
当然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元贵人这段时日却很高兴,一直在叫人收拾准备着,就等着下个月出宫回荣国府探亲的日子。
富察府上,收到进宫做伴读的圣旨,胤礽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就当场给拒了,好在是胤禔把他给拖了住,赔着笑脸替他接了旨。
传旨的人走了,胤礽低骂:“老爷子这是吃饱了撑的吗?还是脑袋被门夹了,让六阿哥把我要去做伴读,他是嫌荣国府不够引人注目是不是?”
“算了啊。”胤禔劝着,其实他自己心里更加埋怨康熙,你说胤礽在他富察府上好好的,做什么要他以后日日进宫去,还要对着宫里那些人自称奴才,纯属没事找事。
“我不去,”胤礽没好气:“你去跟你哥说,我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帮我推了这差事。”
“你以为他想让你去……他也是拗不过那一位。”
比起胤礽,承庆显然是更想要胤禔进宫去陪他的,一来他与胤礽其实并不太熟,二来太子爷的臭脾气他清楚得很要供着这位祖宗防止他在宫里与人起冲突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说了我不去。”胤礽不耐道。
他既不想见康熙更不想进宫去对人点头哈腰伏低做小。
胤禔无奈一叹,伸手揽着他的腰将他勾坐到自己身上,俩人面对着面,额头抵着额头,胤禔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宝贝,哥哥也不想你进宫去啊,你进了宫,我一个人肯定会想你想得发疯的。”
胤礽一阵恶寒:“你是被那个福尔康给传染了吧。”
胤禔大笑:“你觉得是就是吧。”
“我真的不想去。”胤礽低下了眼,说得很郁闷。
“我知道,就忍一段时日吧,承庆哥说乾隆有意把他出继给二十一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了,等他一过继就要出宫到时候你就解脱了。”
“出继?”
“啊,那个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似乎当真有意向那个五阿哥,这不就要把六阿哥给出继了,给他扫清障碍。”
胤礽撇了撇嘴:“这招倒是不错,老爷子当初怎么就没把你们都出继了。”
“那你不得无聊死。”胤禔笑哈哈地亲了亲他的嘴唇,见胤礽没反对,又舔了一下,最后干脆就按着他的脑袋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不管胤礽如何不愿意,这伴读的差事是皇帝明旨下的,他也不得不接受,于是当晚便就回了荣国府去,准备第二日一早同贾宝玉一块进宫。
一回到荣国府,他就被贾政给叫去了书房,贾政自然也是已经知道了他要进宫给六阿哥做伴读的事情,脸上去没有半点欢喜之色,看着他反倒是满脸忧愁和担心,胤礽心里那种觉得贾政这人有古怪的怪异之感又冒了出来,心想着……也许他该找人去查一查这个贾政?
到底贾政也只是拉着他关心问候了一番,又叮嘱他:“进了宫里可千万得收敛脾气,小心一些,千万不能冲撞了那些贵人,宫里不比得家里,里头的人都是我们的罪不起的,还有就是你是去给皇子做伴读的,得小心行事,要听主子的话,别想着出风头,低调一点的好,知道吗?”
胤礽敷衍着应下,却全然没有往心里头去。
其实他觉得吧,就算他真的罪了谁,哪怕就是的罪了乾隆,那位皇后娘娘也会想法子给他担着的,所以他根本完全不必操心,虽然其实他压根就不想去麻烦坤宁宫的主子娘娘。
见过贾政就回了自己住处去,李纨又拉着他说了同样差不多的一番话,胤礽一一应下,就去睡了。第二日寅时未到就被人叫起,对不管是被圈之后,还是重生以来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睡到自然醒的胤礽来说这么早起简直是要了命了,不免又再次在心里狠狠咒骂了康熙一番,然后便睡眼惺忪地由容二伺候这梳洗更衣,用过早膳,出门与贾宝玉一块上车往皇宫而去。
贾宝玉也是满脸烦恼和忧愁,他自从被打之后就告了假一直在家养病,如今身子养得差不多了,贾政便又押着他一定要他进宫去了,而其实,贾宝玉是很不情愿的,就像他之前说的,他宁愿从此以后用功念书考科举挣功名光明正大光耀荣国府门楣,也不想再进宫去伺候那个简直不把他当人的五爷。
但是不行,贾政不答应,贾母、王夫人不答应,宫里的元春姐姐也不答应。
大家都觉得这五阿哥是隐形太子,攀上了他将来若是他真当了皇帝那还愁前程吗?傻子才会放弃。
贾宝玉不是傻子,只是就算以后这五爷当了皇帝,他也是个人人唾弃的以色侍君的佞臣,但是这事他压根不敢与荣国府的人提。
胤礽深知他的心思,看了他一眼,暗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去的时候还早,一众主子爷还没到,除了承庆一个,他也是难得起这么早,而且他是有差事在身的,也不是日日都得在上①38看書网,但今日是为了迎接胤礽这位小祖宗,他哪敢让太子爷等他,昨日他去给康熙请安,被之耳提面命各种要好好待胤礽,听得他无数次的后悔在木兰的时候不该头脑一热就跟着承祜去认了这个爹,简直是自讨苦吃。
贾宝玉一见这六阿哥倒是一副讨好着自己侄儿的模样,一来就笑眯眯地把自个的早膳分了一半给他,而胤礽却嫌弃地撇了撇嘴,回了句“爷用过了”,心下惊疑不定,在胤礽将那些点心拨给他的时候也赶忙摆手表示自己也用过了不敢要,讨了没趣的承庆只得自己一个人大口吃了起来。
贾宝玉偷偷问胤礽:“这六阿哥怎么这般态度?你们……”
看着贾宝玉眼里明显的怀疑,胤礽嘴角一抽,猜到他肯定是思维跑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无奈道:“没有的事,你瞎想什么呢。”
“哦……”
五阿哥也很快就来了,承庆见他来了,眼里闪过一抹玩味,低声与胤礽解释:“这厮平日里很少来上书房的,来也不会这个时辰来,今日……怕是知道贾宝玉回来了。”
贾宝玉一见到五阿哥身子就僵了一下,然后又无可奈何地硬着头皮起身,上前去与他请安。
五阿哥上下扫了他一眼,冷淡地嗯了一声,就坐到了自己位子上去。
贾宝玉一想这不做伴读了的事情迟早还是得与五阿哥说的,这便不再犹疑,走到他边上去,跪了下去,垂着头,低声道:“五爷,奴才想求您一件事。”
“有话你就说。”五阿哥懒懒回道。
贾宝玉咬了咬嘴唇,坚决说了出来:“奴才身子不适,大夫说是落下了病根了,怕是无能再伺候五爷您了,还望五爷体谅,准了奴才辞了这伴读的差事。”
正在翻书的五阿哥闻言眼神当即就冷了下去,视线落在贾宝玉身上,许久,才缓缓问道:“你说真的?”
他声音里的冷意让贾宝玉心里不由得哆嗦,却依旧硬着头皮坚持:“还望五爷准许。”
“你想都别想。”
丢下这五个字,五阿哥开始目光转回书上,再不理他。
胤礽叹了口气,果然如此,宝二叔如今,怕也是骑虎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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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口无遮拦的小燕子
贾宝玉还想再说,授课的师傅已经来了,只得是无奈先起了身,坐到了后头去。
卯时过后,因为身子弱被允许晚两个时辰念书的十二阿哥永璂出现在了上书房门口,是皇后娘娘亲自将之送过来的。
看着牵着十二阿哥出现在上书房外头的主子娘娘,满脸的母性光辉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胤礽丢脸得恨不得拿手里的书挡了自己的脸。
可惜康熙一进门就一眼落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冲他笑了笑,胤礽死盯着手里的书本,装作没看见。
承庆有些酸,感情他在皇父眼里就是个透明的。
若是胤禔在,一定会拍拍承庆的肩,宽慰他,弟弟我在老爷子面前尽孝了几十年依旧是个透明的,你个一早没了的老鬼还指望着他惦记你啊?
乾隆朝这里的规矩都不怎么严,所以皇后娘娘出现在上书房也不算太突兀,毕竟连民间格格都能来上①38看書网了,虽然她今日还没来,所以主子娘娘来上书房看众皇子念书顺便送些糕点来慰问师傅和一众皇子还有皇子伴读(这个才是重点)也就完全不稀奇了。
几个师傅停下讲课,康熙让跟着的太监把点心分发下去,众人纷纷谢恩,容嬷嬷手里另拿着一个食盒上前来到了胤礽跟前,打开放到他面前,全是他爱吃的那些。
胤礽看着有些不是滋味,看康熙一眼,见他眼里母爱泛滥,忍不住心中哆嗦,又有些埋怨,皇阿玛怎么变成了女人也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他要再这么来个两三次,自己一准得被人猜忌怀疑上,他是嫌他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不是?
不过念了一多时辰的书,而他早膳也确实没吃什么,也确实有些饿了,这便一样尝了几口,又分了些给贾宝玉,解决了那些点心。
康熙看胤礽都吃了,高兴不已,又坐了两刻钟,这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有一个时辰过去,辰时过后,睡饱了醒来的还珠格格也慢慢悠悠晃来了上书房,一进门看到贾宝玉回来了,当下脸色就有些僵硬,三两步走到五阿哥身边,拉住了他的袖子,撒娇:“永琪,我好无聊,你带我出宫去玩嘛。”
讲课的师傅被她这么突如其来地打断很是尴尬,但这个是皇帝的宝贝女儿,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停了下来,心里指望着五阿哥能赶紧带这尊大佛走最好,别一会儿又在课堂上闹什么笑话,反正五阿哥和这还珠格格上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不是没有书念到一半跑走的前科。
五阿哥有些无奈,语气却很温柔:“你别嚷,先坐下来,好好念书,等下了学去找令妃娘娘要了出宫令牌,我再带你出去。”
“我不!”小燕子不依不饶:“我现在就要去!”
“师傅在讲课呢。”
“你管他做什么!你带我出宫去!我现在就要出去!”小燕子撒泼,师傅听得脸一绿,更是对这个还珠格格没好感。
“说了等下了学再……”
“我知道了!”小燕子突然尖叫,伸手一指坐在最后头的贾宝玉,厉声质问永琪:“是不是因为他?!你是有了他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书房里众人愕然,胤礽抽着嘴角不着痕迹地往一边挪开了些,免得被小燕子误指到,贾宝玉白了一张脸,小燕子还在嚷:“你不要脸!跟个男的也能胡搞乱搞!无耻下流!你们都不是东西!”
五阿哥惊得一下就站了起来,捂着小燕子的嘴将之拖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转过了头看贾宝玉,贾宝玉脸色惨白,只觉得自己像被人给扒光了一般赤/裸/裸得面对着众人嘲弄的目光,羞得无地自容。
胤礽看他红了眼眶,冲承庆使眼色,承庆会议,起身与以身体不适为由与师傅请假,他走了胤礽这个做伴读的自然不留着,也跟着走了,顺便捞上了贾宝玉一块。
出了上书房的门,到了无人处,贾宝玉终于是忍不住放声哽咽了起来,胤礽皱着眉给他递帕子,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前头回廊拐角处,五阿哥拉着小燕子俩人正在争吵,因为声音太大,所以胤礽几个即使无心听墙角争吵声也便传了过来。
小燕子尖叫着骂五阿哥负心薄情,说什么喜欢她都是在骗她,她再也不当这个格格了,她要出宫去一辈子不回来。
五阿哥头疼地劝道:“小燕子你声音小点,万一被别人听了去……”
“我就要嚷!”小燕子的声音反倒是又提高了几分:“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骗我!你说喜欢我都是骗我的!你喜欢我你还跟那个贾宝玉……你不要脸!”
“小燕子!”五阿哥的语气也有些不耐放了,猛地捂住了她的嘴,低呵:“我们是亲兄妹!你这话让人听了去得怎么想!”
“不是!”小燕子挣扎着扯他的手,骂道:“明明就不是!我根本不是格格!你……”
下一刻人就被五阿哥给拖走了。
胤礽摸了摸下巴,不是格格?
于是突然就想起那日祭天之时听来的八卦,兴许这个还珠格格也该派人去查一查了。
好吧,太子爷承认,他是日子过太无聊了。
承庆送了胤礽和贾宝玉一块出宫去,胤礽看贾宝玉闷闷不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道:“那个还珠格格满嘴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你这会儿要是低了头不肯再进宫,不是更让人嘴碎你心虚了?别管他们怎么说,有六阿哥在,他们不敢胡乱议论是非的。”
贾宝玉点了点头:“我现在不回去,这个时候回去爹娘他们又该问我缘由了。”
胤礽点了点头,问承庆打算去哪里,说是去薛家绣庄找承祜,这便也带着贾宝玉跟着去了。
这一次,贾宝玉终于是见到了林黛玉和薛宝钗两个,他们进门的时候两个姑娘正在与承祜说笑,贾宝玉有些看傻了,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两个姑娘也朝他看了过来,胤礽跟进来推了他一把才反应过来,忙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脸却有些红了。
胤礽与他打趣:“怎么?看着林家妹妹和薛家姐姐,看直了眼了?”
“都是天仙一样的姐姐妹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长这么好看的。”贾宝玉由衷地说道。
傻小子,胤礽在心里暗笑。
人来得多了,宝钗和黛玉手拖着手上了楼去,贾宝玉的眼睛粘着俩人的背影,一直到她们转了弯消失不见才收了目光。
胤禔听说了胤礽来了这里当下就找了过来,拖着胤礽的手抱怨他:“你提前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去宫门口接你的……”
胤礽推他的脑袋:“你烦不烦。”
“我想你啊。”
“……”
承庆对承祜道:“开春之后大选,你不是要我帮你妹妹物色一个好人家吗?我这倒是有个不错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哪家的?”
“三阿哥永璋,他的嫡福晋去年病逝了,你妹妹嫁过去就是继福晋,如何?”
承祜一听皱起了眉:“皇子?我听说三阿哥为乾隆厌弃身子很不好?”
承祜摆摆手:“我总不会坑你妹妹,永璋是我这辈子的嫡亲哥哥,确实不得乾隆重视,但身子却是好的,对外称病也是不想惹麻烦,好歹以后郡王贝勒的爵位是跑不了的,而且他人性子极好,最主要的是,他自个看上了你妹妹,定是会对她好的,你要是答应我就去跟皇后说,要指婚应当不是难事。”
“这个啊,我还得去问问黛玉的意思。”承祜说道,毕竟是妹妹的终身大事,万不能这么草率了。
贾宝玉一听那天仙一样的妹妹要嫁人了,低下了头,有些遗憾。
懒洋洋靠在胤禔身上的胤礽突然掐了掐他的腰,说道:“要不你娶了我哥的妹子吧?”
胤禔翻了个白眼:“不要。”
“黛玉妹妹不好吗?”
“太好了,就不要给我糟蹋了。”
“哼……”
几人正说着话,一直没见的薛蟠垂头丧气地进了门来,胤礽斜了他一眼,问道:“你这又是哪里的铺子被人砸了不成?”
见贾宝玉在,薛蟠就没有见礼也改了称呼:“兰儿你别取笑表叔了,表叔快愁死了。”
“怎么了?”
“我娘说给我说了一门亲事,聘礼都下了,开春就成亲。”
“这不挺好嘛,”承祜也笑了起来,打趣道:“娶媳妇是好事啊,你愁什么?”
“可我听人说,我娘选的那城东夏家的女儿是个性子极泼辣的,我不想娶个母老虎回来啊。”薛蟠欲哭无泪。
“夏家?”添福凑上来,说道:“少爷,上回我们铺子里收留了一个夏姑娘,最后就是被城东夏家的表亲给接走了,然不成是同一家?”
城东夏家有名的就那么一家,也是内务府皇商,那就是同一家没错了。
添福抹了抹汗,上回来接那夏姑娘是她那位表姐亲自来的,上门就把铺子里的这些绣品嘲讽了个遍,嘴巴刁钻至极,性子一看就是个难伺候的,若当真是那个女人以后要成他家奶奶,他都不知道是该同情少爷还是同情他们自个这些做奴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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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贾元春省亲遭横祸
贾元春回门的那天正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
荣国府的园子到底还是修葺完了,建得是美轮美奂,比皇家园林也不差多少了,至于银子从哪里来的,据承庆所言,一开始他们被逼得走投无路,竟是拿了荣国府的房契来他的当铺抵押换了银子去,当然这很有可能是王夫人一个人下的注意,若是被贾母或者贾政知道了,估计得气死。原本承庆是乐得捡了个大便宜的,只是后来没几日,他们又来了把房契给赎回去了,而园子也开始重新动工收尾,至于这银子是哪里来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因为贾元春回门是皇帝特地恩准的回家省亲,所以胤礽和贾宝玉两个这日便也没有进宫去,留在了荣国府里头等着拜见元贵人。
一众人大雪天的天色还是摸黑的就站到了府门外头去迎接那不知几时回来的人,胤礽一边打哈欠一边在心里翻白眼,最后干脆歪到了李纨身上,可怜兮兮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娘,我头疼。”接着又打了个大喷嚏。
李纨心疼地摸着他的脑袋:“再坚持一会儿。”
胤礽一点不想坚持,不想站这里吹冷风,更不想一会儿要给元贵人下跪,眼见着昨日说好了来救他的人马车终于出现了,胤礽身子一歪,就虚弱地闭起眼倒了下去,然后就被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人冲上来,在荣国府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人给抱了住。
胤禔抱紧胤礽焦急地对众人说道:“兰儿这几日本就受了凉,这一吹冷风就晕倒了,我先带他去看大夫。”之后也不管人同意不同意,就将人抱上了车,走了。
车子里,胤礽没好气地伸脚踢胤禔:“你可以再来晚一点。”
胤禔抓住他的脚,嬉皮笑脸地贴上去亲他的脸:“我这不是来了嘛,早跟你说了昨日就该装病不回荣国府,派个人来说一声就是了,还非要今日演这么一出戏。”
胤礽没好气道:“只派人来说一声那两个老娘们能信?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李纨?”
“好了好了,知道了,走吧,哥哥带你回去继续睡觉。”
“滚。”
说是这么说,胤礽已经很自觉地倒进人怀里闭起了眼睛补眠。
又半个时辰之后,贾元春终于是来了,排场倒是不大,乾隆听了康熙的劝说也觉得还是低调点的好,所以也没让她带几个人来,饶是这样,贾府一众依旧觉得荣幸之极,人一下了车,一众奶奶姑娘们就哭成了一团。其后游园子吟诗作乐就不说了,日上三竿时分,胤禔正搂着太子爷睡着回笼觉,容二突然冲进来禀报,荣国府出大事情了。
胤礽揉着眼睛:“不就是省个亲吗?能出什么大事?”
“那硕王府的世子富察皓祯突然带了一帮人上门讨要他养的一个歌女的下落,说是被荣国府的人藏了起来,之后一言不合就起了吵了起来,元贵人受了惊吓,跌倒在地,才发现她原来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子,这就没了,这会儿人已经送回宫去了。”
胤礽闻言嘴角一抽:“还能有这种事情……”
还确实是有这样的事情,几个时辰之前,正当元贵人与荣国府宁国府一众共聚天伦其乐融融之时,硕王府的世子那曾经跟多隆为了抢个歌女而在街上大打出手的富察皓祯带了十几打手模样的人来了,来势汹汹,上门就嚷道:“贾琏!你个王八!你把吟霜给爷交出来!”
这边正歌舞升平,突然出现砸场子的人如何了得,贾元春脸上的笑容当下就僵住了,贾母也很不高兴地皱起了眉,贾政带着府中男丁们迎了出去,富察皓祯还在骂骂咧咧,即使原本不知道的人呢这会儿也都听明白了,这个硕王府的世子是上门来找他们琏二爷讨要一个姑娘的。
可不巧的是,贾琏去了江南处理事务,这会儿根本不在。
王熙凤听清楚了那富察皓祯嘴里都在骂些什么,脸一下就绿了,白吟霜是半个月之前她亲自去帽儿胡同接回来的贾琏养在外头的外室(她自以为的),怎么还跟别的男人有染!
当然王熙凤接人回来的本意就是为了折磨她,不过这会儿听说这狐臊妖精还在外头勾搭了一个,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便也起身出了去。
富察皓祯还在咆哮,贾政几个根本拼不过他的大嗓门,又顾忌着他好歹是亲王府世子,虽然是外姓的,但人家马上还要娶皇后跟前的养女呢,按说他们确实得罪不起,不过呢,这嚎的这些不堪入目的话语贾政确是一句不漏地给记到了心里去,一边陪着笑,一边在心里给他扎小人,让你现在得瑟,回头就参你一本,看你还怎么尚公主,指不定这世子的位置都得丢。
“世子爷,您误会了,犬子一贯规矩守礼,绝不会做出与外头来历不明的姑娘私下有染之事。”贾政耐着性子与他解释着。
“什么来历不明!!吟霜才不是来历不明!!你们快把她交出来!!要不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富察皓祯根本不信他这套说辞,就认定是他们把白吟霜给藏了起来。
一旁的管家附到贾政耳边小声禀报:“老爷,前些日子,凤奶奶确实从外头接了个姑娘回来,似乎就叫……吟霜。”
贾政闻言脸色也变了,正巧这会儿王熙凤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富察皓祯,怀疑地问他:“你是硕王府世子?你叫什么名字?”
“爷是富察皓祯!”富察皓祯骄傲地听着胸说道:“你们赶紧把吟霜给爷交出来!否则爷对你们不客气!!”
王熙凤听了这话不由得掐紧了手里的帕子,这才反应过来,她似乎闹了个大乌龙出来了,难怪她接了白吟霜回来这些日子,那妖精一直念叨着什么‘皓祯在哪里我要见皓祯’之类的话,原本他还以为是贾琏那个缩头王八连真名都不敢告诉人,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根本就是她搞错了……
而富察皓祯哪里管她这么多纠结的心思,蛮力奇大地推开了挡在前头的贾政几个,带来的打手则撂倒了贾府的众小厮,嘴里嚷嚷着‘吟霜我来救你了’就甩着步子朝着里头冲了进去。
贾元春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一双眼睛鼓得比铜锣大双目通红跟野兽一样的男人大步朝着她冲了过来,那眼神那动作仿佛要吃人一般,虽然前头还有许多人挡着,依旧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一下没站稳脚下一个趔趄就这么摔了下去。
“主子!”
身边跟着的宫女惊身尖叫,而贾元春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痛苦地双手捂着肚子紧咬着嘴唇脸色一下惨白满头都是汗。
“来人啊!主子出事了!”
原本就抽了剑出来的三个负责保护贾元春的禁宫侍卫也吓坏了,再不管这富察皓祯是什么身份就用剑架住了他的脖子。
那贾元春痛苦地呻/吟着,直到小宫女又是一声尖叫:“血!流血了!”
鲜红的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裤腿,顺着腿根正往下滴,屋子里有经验的丫头婆子这会儿都大概明白了过来,全是吓得跪到了地上去,哆嗦个不停。
这是龙种啊!就这么在他们这里没了!!
手忙脚乱地抬贾元春上车回宫,在吵闹成一团的哭喊声中方才还气势嚣张的富察皓祯也听明白了面前这位是皇上的女人,很大可能被他这么一吓把龙种给摔没了,当下吓得尿了裤子,然后就跟个丧家犬一般被用剑指着架了走,进宫给皇上交代去吧您。
富察府里,胤礽听了容二说完扼腕不已,早知道就不装病了留下来看好戏多好。
胤禔好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人家孩子丢了你倒是幸灾乐祸。”
“与爷何干,倒是那个富察皓祯,真不是个东西,嫁个公主给他当真是便宜了他,这回爷看他额驸爷没得当,这硕王府一起得倒霉。”
这倒是真的,私养孝期歌女这种德行还想尚公主?弄没了龙种更是灭了你一家子你也没话说。
“还有就是,方才林家少爷叫人送口信过来,叫爷您们一会儿醒了赶紧去绣庄上,说是有大事情。”
“什么大事情?”胤礽靠在胤禔身上,由着他给自己穿衣裳,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问道。
“传口信的人没细说,只说林家少爷的意思,似乎说是与您的身世有关。”
“身世?”
胤礽和胤禔面面相觑,当然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承祜说的身世,其实是贾兰的身世。
“走吧。”
胤禔拍拍愣着不太明白的胤礽的手,不管什么身世,都得先去听了再说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入v三更,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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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私生子风波谣言起
一进了林家铺子的门,胤礽就在承祜和承庆两个略显诡异的眼神注目下被他们按坐到了椅子里,然后承祜笑眯眯地在他面前蹲下去,一手托起他的右脚就要给他脱靴。
“你做什么呢?”胤禔没好气地制止:“不许乱摸。”
承祜白了他一眼:“爷给爷弟弟脱靴子有你什么事?”
“他也是我弟弟!”
胤礽心里直翻白脸,丢脸得恨不得就不认识身边这个。
承庆把胤禔拎开,也按坐到椅子里:“稍安勿躁,别闹。”
承祜帮胤礽把靴子连同袜子一块给扯了下来,然后抬高了他的脚,接着夸张地‘哇’了一声,承庆和不明所以的胤禔同时凑过去看,他的脚底中心还当真是有一块大拇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
承祜好笑地按了按那处,问胤礽:“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胤礽没好气:“爷没事看自己脚板做什么?”
承庆又问胤禔:“你不是日日跟他同床共枕?你也不知道?”
胤禔羞涩地低了头:“哪有日日啊……”
“那也是经常。”
“没注意过……”
“真没情趣。”
被自己亲哥哥给鄙视了,胤禔心里很不快,又看了眼胤礽那形状漂亮白皙的脚掌,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些淫/靡情/色的场景,然后,偷偷乐笑了。
回去就试试。
承祜帮胤礽把鞋袜穿好,这才起身转向胤禔,说道:“你上回不是说皇帝那弄丢了的七阿哥脚底有块红色胎记吗?这就是了。”
“啊?”
胤禔和胤礽同时傻了,随即面面相觑,贾兰是永琮?
承祜对胤礽道:“之前你不是让我查查那个贾政为何对你态度古古怪怪的吗?嘿,还当真是有猫腻,真正的贾兰其实一早就死了,当初贾兰一两岁大的时候生了场大病,眼看就活不成了,就被贾政以带孩子去庙里祈福兴许能起死回生的理由给带了出去,两个月后又带回了个健康的孩子,说是已经痊愈了的贾兰,却其实已经给换了人了。”
胤礽听了觉得不可思议,疑惑道:“贾政为何要这么做?就算别人不清楚李纨当娘的自己孩子被调换过了也不知道?”
“这事情知道的只有贾政,和当时帮他把孩子抱出去的荣国府管家,但是几年前贾政突然找借口把管家一家撵出了府,还私底下派人杀人灭口,后来那管家命大逃了出来要不是找打他这事我也查不出来,据他所说,贾政从前有个同僚旧友,据说还对他有救命之恩,那个时候突然找上他说在外头有个私生子,但是家里婆娘凶悍不敢带回去,贾政为了还他的恩情,自己的孙子又恰巧生了重病就把那孩子接回了府当做了贾兰养,至于李纨,爷估摸着她应当是知道已经不是自己孩子了,但是也没法子,而且有个孩子总比没孩子的强,就接受了,把贾兰给养了大。”
“……那这跟永琮有什么关系?”
“嘿~”承庆笑起来,接上道:“贾政的那个救命恩人原本是大学士高斌府上的门客,高斌的女儿慧贤皇贵妃出阁之前与他据说有一段私情,后来慧贤皇贵妃成了宫中宠妃却一直无所出却不是天意,她是怀过一回的后来却小产了,爷记得那个时候她怀了身子的消息传遍后宫的时候乾隆当真是比皇后有喜还要高兴,下得赏赐还多些,羡煞死宫里多少女人,不过几个月大的时候孩子突然没了,下了地的死胎都成人形了还隐约能看出是个男孩,受了打击的皇贵妃之后就一病不起了,爷那个时候身子也才两岁大跟着纯贵妃去看过她好几回,她似乎觉得是富察皇后对她下得手,怨恨得很呐,所以找老情人报复富察皇后,把她的孩子偷走就不奇怪了。”
“等等,”听得云里雾里的胤禔打断他们:“七阿哥出生的时候慧贤皇贵妃都已经死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承庆敲了敲手里的扇子,继续说道:“爷记得她当时一直扯着纯贵妃说什么自己儿子没了她也别想有儿子,这辈子都别想,她做鬼都不会放过她,不过她那个时候疯疯癫癫的,纯贵妃也就没当回事也不想惹麻烦就没有说出来,所以爷猜她是给老情人留了信,要他以后帮她对付富察皇后,她那个老情人据说是个情痴,几十年了还心心念念都是这位慧贤皇贵妃,真疯到做出这种大逆不道掉脑袋的事情也不奇怪,爷估摸着他那个时候假扮刺客行刺抢了孩子本来是想杀了的,后来也许是良心发现也许是胆子还不够大没下手就送给了贾政省得遭人怀疑吧。”
“对,没错,”承祜接着说道:“荣国府的那个管家说,几年前那人突然病重,临死前贾政去看他,俩人在房里说了半天的悄悄话,后来贾政出来的时候一张脸惨白惨白跟丢了魂一样,也不再提带贾兰去认爹的事情,对贾兰的态度也变得古古怪怪,那管家心里也疑惑又不敢问他,没多久就被贾政找借口将他撵出了府,还私底下派人想要杀他灭口,爷看他一准是想掩盖贾兰不是他亲孙子的事实,就是怕贾兰的真实身份被揭露出来,他荣国府背上个掳劫皇子的罪名,得全家陪葬。”
承祜话说完,胤礽愣了半响,最后胤禔上前来在他面前蹲下,拉住了他的手,满眼疑惑地看着他:“保成……你真的是永琮啊?”
“那也是贾兰是永琮,跟爷有什么关系。”胤礽没好气,他一点都不想做这劳什子的皇子。
“宝贝,你要是永琮,你可就是我的亲表弟了,你说我们关系是不是又更近了一些?”胤禔笑眯眯地与他攀关系。
胤礽按着他的脸推开他越凑越近的脑袋:“一边去,有你什么干系。”
承祜问他:“乾隆赐给永琮的那块玉佩你要不要去贾政的屋子里找找?我估计一准在他那里,只要找到了,你的身份就确定了。”
“不去,”胤礽坚决道:“爷才不要叫那弘历那小子做皇阿玛。”
更有,他很相信要是康熙知道了一准要把他弄到手,以乾隆这些儿子十八二十了还住后宫的作风,没准他就得住坤宁宫去跟康娘娘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到时候就当真是阴魂不散了。
他才不要!
更甚者,指不定到时候不单是康熙,乾隆也要打上他这个‘嫡子’的主意,皇位什么的,他当真是没一点兴趣了。
承祜和承庆是无所谓的,既然胤礽不愿意那就算了,胤禔更加不乐意胤礽去做皇家阿哥,如今这样他们日日朝夕相伴多好,简直比做梦还要美妙,做什么要进宫去,他才不要康娘娘来抢他的保成。
不过他们不乐意,但是有人显然是不想放过他们。
令妃也知道贾兰不是李纨亲生的了。
自打承庆与找乾隆要了胤礽这个伴读,令妃就怀疑上皇后与荣国府之间有什么牵扯,尤其后来听说皇后日日前去上书房慰问一众阿哥,对这个皇子伴读尤其与众不同,更是心生疑惑,着重就叫他爹查了贾兰的身份。
当然他爹是没有查到贾兰是永琮这回事,而是从李纨那边入的手,找上了李纨的一个这会儿正好上京在荣国府做客的婶娘,现在的贾兰不是当初李纨生的那个,这个婶娘也知道,当时贾兰病重,婶娘又正好来探望李纨就留了下来陪她,后来贾政把病愈的孩子交还给李纨,这当娘的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不是自己的孩子,还是这个婶娘劝得她就这么接受了的。
毕竟她已经是个寡妇了,有个孩子傍身总归是好的,既然荣国府的老爷都说这是贾兰,那他就是贾兰。
而这个婶娘其实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令妃他爹稍微给点好处就都交代了,并且还说了自己的猜测:“这贾兰估摸着八成是珠大少爷在外头留的私生子,被政老爷给找了回来,正好我们家李纨的孩子没了,就把这孩子当成贾兰名正言顺地给带回了府。”
令妃他爹深以为然,其实一般人怕都是会这么想,要不这贾政无缘无故弄个非亲非故的孩子来当孙子养做甚?而令妃却想得显然是比他们要多的,皇后娘娘为何对这个孩子如此看重?怎么样他们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不是?
所以在听闻了皇后日日会去上书房的情况之下,令妃也挑了个日子寻着去了。
康熙脸上那让胤礽不堪忍受的不加掩饰的拳拳母爱(父爱),令妃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记下,回去后思来想去就生了歹毒心思,所谓众口铄金,这便指人散布谣言出去,皇后娘娘在外头与人珠胎暗结,生的孩子寄放在外臣家中,疑与荣国府有私情。
没几日,谣言便传得整个四九城,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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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皇子身份争相大白
乾隆最近很不高兴,先是新宠元贵人的孩子没了,硕王被他从亲王削成了贝子,富察皓祯自然没了世子身份,私养孝期歌女这额驸也甭想当了,与兰公主的指婚做罢,这事才刚了,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的绯闻又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怎一个‘丢脸’二字了得。
容嬷嬷急得满嘴生泡一肚子的闷气,康熙倒是很淡定,十几年前这继皇后还是个妃子,虽然不得宠但却也绝对不会被冷落到与人珠胎暗结私下产子还没人察觉的地步,放这种谣言出去,也不知道是哪个猪脑袋想出来的,更何况,他现在也知道了胤礽的真实身份,就等着乾隆不堪忍受那些传闻上门质问,他就正好顺水推舟将胤礽是永琮的事情说出来,再把宝贝儿子要来自己跟前养,想想就美得做梦都能笑醒来。
康熙会知道这事,其实是逼不得已,胤礽现在的身份还是皇子伴读,虽然谣言已经满天飞了依旧得进宫去陪皇子念①38看書网房里众人看他的眼神却都变了,太子殿下也终于是体会到了如贾宝玉那般被人暗地里戳着脊梁骨议论的滋味,虽然他心中不快到底也懒得与这些人计较就是了。
但承祜和胤禔两个心疼宝贝弟弟,听了承庆说的,更怕胤礽会有麻烦,都觉得还是应该把胤礽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这风波才能平息,至于由谁去说,当然是无故清白受损的康熙最合适,但是贾政那里得先通个气准备一套说辞,要不真把劫持皇子的事情全交代了,荣国府一块玩完,这也不是胤礽愿意看到的。
荣国府。
胤禔蹲在胤礽面前仔细打量他的神情:“保成啊,一会儿贾政来了事情说开了,过不了多久皇帝那里就知道了吧,到时候你要进宫去……”
胤禔很伤心,要不是这莫名其妙的流言传出来,胤礽也不用去认那个莫名其妙的‘爹’,他们也不用被迫分开了。
胤礽看他一眼,笑了:“你舍不得?”
胤禔用力点头。
胤礽双手拍拍他的脸:“以后你给我做伴读好了。”
胤禔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就乐笑了:“好,以后小臣就承蒙七皇子殿下关照了。”
胤礽朝着他勾勾手指,在胤禔疑惑状倾身向前的时候一个轻吻落在了他的唇上,轻叹:“我也舍不得你啊……”
“你说真的?”
“没听到就算了。”
太子殿下如此坦白真是不多见,胤禔顺势把人抱起来:“我们回屋里去。”
(河蟹爬过)
等到俩人腻歪完贾政已经被容二拦在外头足有大半个时辰了,胤禔这才懒洋洋地起身出来拉开了房门,将他叫了进去。
胤礽歪在椅子里喝茶,胤禔看他一眼,取了幅画出来扔到贾政面前:“看看,认识这是什么吗?”
贾政狐疑地打开画,这一看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一下就吓得浑身哆嗦抖着嘴唇硬是半响没说出句话来。
胤禔看他这副反应,心里便有了数,说道:“这画上的玉佩是皇上御赐之物,你可曾见过?”
“没……”贾政下意识地想否认,但见胤禔胸有成竹,就猜到他大概都知道了要不也会来问自己,咬咬牙干脆就承认了下来:“是,我确实见过这东西,且它现……现下就在我这里。”
很好,胤禔就喜欢这样有眼色的人。
“玉佩怎么来的我不管,不过为了你自己和荣国府上下老小的性命,到时候到了皇上跟前你得按我说的说辞交代……”
贾政抹了抹汗,小心看了一眼胤禔的神情,又看了眼胤礽,点了头:“请二少爷直说。”
不出康熙所料的,没几日乾隆就沉不住气找上了门来。
大步进来的人瞪着眼睛看着康熙,恼怒地质问:“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康熙装糊涂:“臣妾需要跟皇上解释什么?”
“永瑢的那个伴读!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熙扯了扯嘴角,反问:“皇上这么质问臣妾是也相信了外头那些荒谬可笑至极的传言了不成?”
“你!”乾隆想骂人,看到他挺着个六个月的大肚子又算了,但转念一想,如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他现下肚子里的这个包括之前生的那几个也够让他膈应的。
于是脑补能力强大的乾隆越想就越歪,脸色红红绿绿可有够好看的,康熙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在心里将之骂了千百遍面上却还只能不动声色,回道:“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臣妾还指着皇上还臣妾一个清白。”
“那你倒是与朕说说!你三天两头的跑上书房到底是要做什么!要不是你举止太出格别人怎么会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皇后越是顶撞乾隆就越是生气,他就是讨厌这个皇后执拗倔强的个性,康熙心里其实很清楚,但他也就是被这个狗屁事一堆动不动给他添堵的孙子给气到了,原本也不想搭理他,不过一想到为了胤礽,到底还是算了,心里默念三声‘忍’,终于是放柔了声音,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态,说道:“皇上,您误会臣妾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他是永琮啊!”
乾隆身子一震,好半响才回过神:“你说什么?!他……是永琮?!”
“臣妾知道皇上您私底下一直在找七阿哥,便也对这事上了心,一直惦记着,有一回偶然听元贵人提到她家里有个侄儿是她爹在外头捡回来的,看孩子怪可怜的他们就收养了,臣妾一听那孩子与七阿哥一般大就多问了几句,听她说孩子脚底有块红色胎记,被捡来时身上还有块玉佩,臣妾知道后找富察家的人确认过,但是这毕竟事关龙嗣,臣妾也不敢这么莽撞就与您说了,就叫了永瑢去与您提先把那孩子弄进宫来做伴①38看書网再说,”康熙说着扭了扭帕子,低下了头:“何况皇上一直觉得臣妾容不得富察家,臣妾哪敢贸然与您说,让您以为臣妾别有居心。”
装委屈抱怨,让乾隆觉得误会了自己而心怀有愧,就不会再怀疑他了,康熙心中打定主意,红着眼语气更委屈了几分:“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元贵人,问傅恒的那个儿子福隆安,当初臣妾就是与他确认的胎记和玉佩的事情,才几乎肯定了那孩子就是七阿哥,后来在宫里见到他,臣妾看他那模样几乎与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才没了怀疑,不过是想着兹事体大,正打算挑个恰当的日子与您说的,倒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居心叵测,竟然放出这样荒谬的流言来污蔑臣妾。”
康熙觉得他说这话牙都快酸倒了……他的宝贝儿子当然是长得像他!
至于乾隆,康熙在心里默默自我安慰,那也是他也长得像老子!
乾隆听了这话,搓着双手,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皇上……”
康熙嗔道,越发委屈,一手扶着腰挺着大肚子就要跪下去,乾隆忙上去亲手扶起他,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手:“你委屈了,是朕冤枉你了。”
“臣妾不委屈,臣妾也喜欢永琮这孩子,也心疼他流落在外十几年,富察姐姐虽然不在了,但臣妾也会加倍疼爱他,等到皇上把他认回来,臣妾这个做皇额娘的会尽全力补偿他,还请皇上相信臣妾。”为了把儿子弄到手,康娘娘是彻底不要这张老脸了。
乾隆感动得直点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皇后如此体贴又大度。
从坤宁宫出来,激动不已的乾隆本打算直接这么去荣国府接人,身边的太监与他禀报说是元贵人求见,这便想起来也是该找她问一问,当即就把她传去了养心殿。
贾元春虽然不知道她的侄子怎么突然会变成了元皇后的嫡子,但是听了皇后教的要如何在乾隆面前说心中也大概有了数,比起其他人,她显然是更想撇清乾隆对荣国府的怀疑的,更想借这个事让乾隆以为荣国府抚育皇子有功,不但不怀疑他们反倒是对他们感恩戴德,所以在估摸着皇后都把事情与乾隆说了之后,这就找上了门来。
乾隆也不与她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她永琮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贾元春就编了个当初她陪着她爹把病重的小侄儿送去庙里祈福,在庙门外头捡到个弃婴,看着孩子可怜,正好她侄儿又没了担心嫂子经受不起打击劝得他爹收养了这个孩子抱回去骗嫂子说是她的孩子的故事。
贾元春动情说道:“奴才捡到孩子的时候看他一直在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实在是可怜,奴才不忍心,就劝得爹爹把他抱回了府里去,奴才的兄长早逝,只剩嫂子一个,奴才看她自从孩子病重就茶饭不思日夜伤心,就与她说了那捡回来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嫂子信以为真,从此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到现在,那孩子是奴才捡回来的,奴才对他比其他人都更要疼宠几分,进宫这些年也一直惦记着,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皇上您的孩子。”
贾元春因为才小产过一回身子正柔弱,这番眼波含泪说得情真意切,满眼流露的都是温情,再加上她说的捡到孩子的水月寺与当初他们东巡回京在京郊遇到刺客劫走孩子的地方离得并不远,乾隆哪里还有怀疑,这便觉得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在帮他护着孩子,竟就让面前这个心地比菩萨还慈善的女人给捡到了,他果然是没白疼宠错人。
贾元春看乾隆满脸动容,知道他是完全信了自己说的,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她自己的孩子没了,但有了七阿哥这个金疙瘩,以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之后听闻了消息的傅恒把贾政带进了宫来面圣,在乾隆问贾政元贵人说的可都是真的时,虽然与富察家的少爷交代的说辞有一些出入,但大体上还是没差的,也知道元春大概是想趁机让皇上对她更加高看几眼,这便顺着杆儿爬了,将那他之前一直觉得是祸害的玉佩呈给了乾隆,重复着贾元春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装模做样地磕头请罪:“臣该死,要是臣知道那孩子竟会是皇上的七阿哥,臣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将他留在府里,定会一早就将他送回宫送还给皇上,让皇上与七阿哥骨肉分离这么多年,委实是臣的罪过。”
“罢了,这么多年,你多亏了你们帮朕养大永琮,你是有功于朕才对,”乾隆打断他,又沉声说道:“不过永琮是你和元贵人捡回去的事情,以后都不许再提,就是朕将七阿哥放在荣国府上养病的,你可听明白了?”
“臣明白。”贾政点头如蒜倒,自觉乾隆这一句‘有功于朕’预示着他将要前程无量了。
之后乾隆也不再耽搁,这就命人准备,三日后他要高调去荣国府上接七阿哥回宫来,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荣国府上的这个不是皇后在外头的野种,是他皇帝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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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荣国府认亲起色心
荣国府众人不多时便也知道了他们曾孙的真实身份了,又听闻皇帝过两日会亲自前来荣国府接人,一时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上一回元贵人在他们这里滑了孩子,乾隆因此很不高兴,虽然没明着说,但荣国府一众尤其是贾母和王夫人也知道以后怕是再难见到女儿了,正伤心难过之时突然听闻贾兰竟然成了皇帝的儿子,而且皇帝马上就要来接人回宫了,起先都是懵了,后来听了贾政解释,随即心下里算盘开始打得啪啪响,荣国府出了个皇子,还是元皇后出的嫡子,这样的身份很大可能以后要做皇帝的,若是兰儿当了皇帝,他们就是兰儿‘母家’,这功劳……
王夫人显然是忘了她不久前还要家法伺候自己孙子这回事了。
李纨的屋子里,红着眼睛的女人拉着胤礽的手,久久不语,胤礽低声安慰她:“娘,我会再回来看您的。”
“娘一早就知道也许有一日你会离开娘,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娘,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您都还是我娘。”
胤礽对这个可怜的女人很有好感,比起宫里那位不男不女的康娘娘,他显然是更喜欢面前这个娘的。
“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李纨强忍着眼泪,拍着他的手。
胤礽笑了,贴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娘,您放心,以后她们都不敢再欺负您给您脸色看的,有我呢。”
贾宝玉也来给胤礽送行,虽然他们以后在宫里还是抬不头不见低头见的,但从此胤礽的身份变了,贾宝玉想起来就有些不是滋味,也低着头半响说不出句话来。
胤礽拍拍他的肩膀:“宝二叔,要不以后你给我做伴读好了,就不用再伺候那位五爷了。”
“真的可以?”贾宝玉欣喜地看他,能不伺候五阿哥他简直是求之不得。
“我去跟皇上说。”胤礽想着乾隆那个性的估计他现在说什么都会答应,要个伴读而已,根本不是问题,不过就是五阿哥估计得怨恨死他,当然他并不在乎就是了。
得到了胤礽保证的贾宝玉乐颠颠地回了去,胤礽被人拦腰拉回了屋子里头去,砰的一声甩上门,胤禔将他压在门上,不悦问道:“你要你宝二叔给你做伴读?那我怎么办?”
“皇子伴读哪里就只有一个?”胤礽没好气地回道。
“我一个人还不够你使唤啊?”
胤礽一看他酸得牙都快倒了,不由得又笑了,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微抬起头,静静看着他,眼里全是笑意:“大哥,你跟别人怎么可能一样,你就这么没自信?”
胤禔一手揽着他的腰揉捏,笑问:“哪里不一样?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敢这么与爷说话的,你就是头一个。”
胤禔乐了,捧着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保成,以前的事情你真的不介意了?”
胤礽微一愣,随即轻摇了摇头:“是我误会你了,算了。”
“可我……”
“你只是没帮我而已,至少也没坑我,这样就够了。”胤礽说着,一只手移到下头握住了胤禔的手,手指抚弄着他大拇指上的那个扳指:“这个还我吧。”
胤禔闻言喜出望外:“你肯要了?”
“不是你送给我的吗?”
“好。”
胤禔轻轻拨下手上的那个扳指,激动之下竟就慢慢红了眼,握起胤礽的手,慢慢套到了他的拇指上,胤礽笑着贴上去回拥住了他。
曾经他送给他后来被他摔碎了的东西,他又捡回去粘起来,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还能有幸再回到他的手上,而他又再一次亲手送给了他。
“以后都别摔了。”胤禔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
“你别再气我,我就不摔它。”
“不会,保证不会。”
到了乾隆来接人的那一天,可谓再一次的全城出动,比之上一回民间格格祭天还要更热闹些,因为之前的那些流言大家都对这位新皇子的庐山真面目好奇,御林军开道两边俱是来围观的百姓,荣国府更是提前了一日就张灯结彩府门大开,家门口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就没有停过。
荣禧堂里有官职有封号的男人女人都换上了正式的朝服,等着一会儿拜见皇帝,胤礽成了荣国府里的菩萨祖宗,人人供着,被人众星捧月围在当中,可惜他对王夫人的献殷勤并不感冒,只低声与李纨说着话。
王夫人有些尴尬,贾母收拾了一堆上好的金银玉饰,塞给胤礽,胤礽只看了一眼,转手又都送给了李纨,李纨不敢要,胤礽拍拍她的手:“娘您该得的,拿着吧。”
贾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之后贾母领着众人一块出去迎接乾隆,铜鼓喧嚣声中,皇帝的车辇终于是出现在了视野里,荣国府众人齐齐拜倒在地,车子在荣国府大门口停下,乾隆大步下了车,一声‘都免礼’之后,就满脸紧张又期盼地四处张望。
贾政忙领着胤礽上前,满脸动容:“七阿哥,这是您的皇阿玛啊!”
胤礽不忍直视乾隆脸上那比康熙还要让他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拳拳父爱,正打算就这么将之当成康熙跪下去叩首,就被人一把给拥进了怀里,乾隆老泪纵横:“朕的永琮,你终于回来了。”
从见到胤礽第一眼,乾隆就没了怀疑,这个孩子,根本就是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
后头车上撑着六个多月的大肚子死活要跟来的康熙也正扯着窗帘子泪眼汪汪地看着……朕的保成,你终于回来了。
胤礽被乾隆紧搂在怀里,嘴角直抽搐,一旁的胤禔实在不忍看下去了,硬着头皮上前提醒:“皇上,七阿哥他身子弱,不能久吹风……”
乾隆听了忙放开了人,转而牵住了他的手:“走,走,我们去里头说。”
贾政自然乐得将乾隆迎进了里头去。
荣禧堂里,乾隆上座,其他人得了恩准在旁陪着,一个接一个地上前与乾隆诉说他的七阿哥多么可爱多么乖巧荣国府上下多么疼宠他,胤礽坐在乾隆身边,实在无法忽视他看着自己的灼灼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目光再一晃过,是旁边被宫女们搀扶着进来坐着的同样目光灼灼看着他的皇后娘娘。
可怜的太子殿下,似乎已经能预想到他以后阴魂不散被鬼缠的悲惨日子了。
胤禔一看胤礽这样就知道他已经快忍到极限,小野猫就快要抓狂了,侧过头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他当真是对胤礽有些同情了,其实不受宠,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吧。
荣国府的姑娘们来给乾隆和康熙奉茶,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人比花娇,乾隆是来认儿子的,原本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胤礽身上,一直到贾探春上前给他斟茶水,动作很轻很柔,白皙雪嫩的双手就在他眼前晃,乾隆的心思终于是被牵跑了一些,不经意地一抬头,面前的姑娘似乎也正朝他看过去,轻笑了笑又垂下了眼,娇俏中带着几分羞涩。
将茶水斟满,贾探春弯着身子退下,乾隆却突然喊住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夫人手里捏着帕子,不着痕迹地狠狠扭动了一下。
“贾探春叩见皇上,皇上万福。”贾探春盈盈一拜。
康熙的注意力也从儿子身上移到了孙子身上,很不悦地皱了皱眉,轻咳了一声,乾隆终于是反应过来这个场合不合适,没有再问,让之退了下去。
胤礽在心里暗骂,老色鬼一个。
小坐了半个时辰,在胤礽的刻意提醒下,乾隆很大方地以李纨抚育皇子有功给李纨封了诰命,又给荣国府下了一堆的赏赐,之后起身准备离开回宫去,回头看胤礽一眼,笑眯眯地牵起他的手,胤礽无奈只能表现得像乖宝宝一般跟上了他。
康娘娘吃醋地扭了扭帕子……他也想牵儿子,却只能由小宫女搀扶着跟了上去。
荣国府外。
结尾转角处,一辆不大起眼的马车在这里停了已经有一个时辰之久了,满身珠光宝气贵妇人态的女人推了推身旁趴在车窗处一直看着荣国府方向的姑娘:“紫薇,在这躲着看有什么用,你这就下车去,一会儿皇帝出来了,就扑他跟前去说你是他的女儿,皇帝今日又认儿子又认你这个女儿一准高兴。”
夏紫薇泪眼迷蒙:“可是他已经认了小燕子,我没了折扇和烟雨图……”
“那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还有那个冒牌货不知道的事情嘛,你跟皇帝说,他起了怀疑就会去查,到时候你不就能够认祖归宗了。”
“可……”
夏金桂又推了她一把:“别磨磨蹭蹭了,下去。”
夏紫薇看金锁,金锁也用力点了点头,夏紫薇咬着嘴唇犹豫片刻,终于是在金锁的搀扶下下了车去,朝着荣国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夏金桂撇了撇嘴,要不是她这个天真至极的表妹是皇帝老儿的龙种,以后指着靠她飞黄腾达,她才懒得管她死活。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我每次更一章正文,一章防盗章,下回更新的时候防盗章换回来,请大家体谅
不用担心会吃亏,vip章节字数只多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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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下午的时候,胤禔被傅恒给叫了出去,傅恒叹着气与他说了老佛爷的意思似乎是要他做晴格格的额驸,而乾隆也答应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从和硕公主到和硕格格,傅恒的心里落差还是很大的,乾隆估摸着也是觉得对不起他,一直没好意思跟他说,要不是昨晚喝高了开了话匣子,他们家怕是一直到指婚圣旨下来,都得被蒙在鼓里。
胤禔也懵了,怎么会是晴格格?承庆哥嘴里那个跟福尔康有染的格格?
当然,即使是原本规规矩矩地和嘉公主,胤禔也是没打算娶的,更别提这随时可能给他戴女帽子的女人。
所以嘴里应付着傅恒,胤禔打发他走后转身回帐篷内看胤礽靠在榻上安静地看着书,在一旁站了一阵到底是没扰着他,又出了门去。
胤礽见他走了,才翻过一页书,轻叹了叹气。
皇后的营帐内,康熙无精打采地靠在榻上假寐,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是富察家的二少爷要求见他。
康熙皱起眉,一个外臣要见他这个皇后?这是什么规矩?
容嬷嬷轻声提醒:“娘娘若是不愿见,打发他走就是了。”
康熙斜睨了他一眼,知道这个奴才大概跟着原本的皇后一块都挺看不顺眼富察家的人才会是这副态度,当然富察家的人应该更不可能上赶着来拍皇后的马屁才对,所以,富察福隆安要求见他的原因,倒是叫他好奇了。
胤禔只在外头等了片刻就被传了进去,里头除了康熙就只有一个容嬷嬷在伺候,胤禔小心打量了康熙一番,在触碰到那熟悉的眼神之时,最后一丝怀疑也收了起来,跪了下去行大礼。
康熙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把容嬷嬷给打发了出去,这才问道:“你是谁?”
“儿臣……胤禔叩见皇阿玛。”
康熙愕然,随即声音几乎颤抖:“你……你是胤禔?”
“是。”胤禔抬起眸回视康熙,嘴角却轻勾了起来:“儿臣也没想到,在这样的境况之下还能再见到皇阿玛。”
康熙一愣,当下心中恼火,看这小子的表情听着这话,怎么觉得他是在朝笑自己?
胤禔确实就是在嘲笑康熙,难怪太子爷说这位如今是个大美人,这么凑近了看,倒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皇阿玛可是得了一具好身子呐。
轻咳了一声,康熙努力控制自己不至失态骂人,问道:“你来找朕,是有何事?”
胤禔听了这话,又不由得苦笑起来:“皇阿玛就当真这么不想见儿臣?圈了儿臣二十几年还不够您消气的吗?”
康熙闻言,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即又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年前。”
“你怎么知道是朕?”
“那日远远看到皇阿玛您,就认出来了。”胤禔暂时还不想提两个老鬼的事情,免得刺激了他老人家。
康熙低下眸,无意识地转着手上的指套,一时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胤禔也垂下了眼,心里有些酸,到底也罢了,开门见山道:“皇阿玛,儿臣来,是想求您一件事。”
“什么?”
“皇帝有意将太后身边的格格指给儿臣,儿臣想请皇阿玛帮儿臣将之给推了。”
康熙闻言有些意外:“为何?你不喜欢?还是嫌人家家世不好想换个更好的?”
胤禔笑了笑:“确实不喜欢,却也不想换了,只求皇阿玛能帮儿臣也给推了,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原因呢?”
“儿臣身边有个陪读的小厮,日日与儿臣同食同寝,是儿臣放在心尖上了的人,除了他儿臣不要别人。”
“荒唐!”康熙喝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儿臣不敢在皇阿玛面前说鬼话,儿臣身边的人是……保成。”
康熙一愣,还当是自己听错了:“你说是谁?”
“儿臣身边的人,儿臣放在心尖上一心一念想要的人,是保成。”胤禔坚定说道。
康熙的表情从震惊到愕然,而后就红了眼睛,声音也在颤抖:“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真的。”
“他在哪里?”
“皇阿玛可愿意帮儿臣?”胤禔不答反问。
“荒谬!”康熙却更怒了:“你跟保成同食同寝是什么意思?!他是你的小厮你要他伺候你?!你逼迫的他是不是?!你快把他给朕交出来!”
胤禔听了这话却是气笑了:“在皇阿玛心中,儿臣就一直都是这么卑劣无耻的小人吗?”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是,儿臣不是个东西,儿臣不敢争辩,但儿臣对保成是绝对真心的,还请皇阿玛不要为难儿臣,也不要为难保成。”
“朕为难你?”康熙气得差点砸了手边的茶盏:“你当初做了什么还要朕给你复述一遍不成?这就是你对保成的真心?若不是因为你保成最后会弄成那样吗?!啊?!”
胤禔自嘲:“儿臣是做错了,儿臣不该因为一念之差看着人把保成逼上绝路却没有出手阻止,但若皇阿玛要说是儿臣指使人做的,儿臣不敢认,儿臣倒是想问皇阿玛,既然皇阿玛一直责怪儿臣指人揭露保成的罪状,又为何要因为那些罪状将保成废了立,立了又废?”
“你放肆!”
胤禔叹气:“皇阿玛息怒。”
胤禔这一说,康熙才觉得胸闷难受,又狠狠瞪了他几眼,一只手却渐渐收了紧,良久,情绪终于是平复下去,却是苦笑道:“朕……是不该怪你,最对不起保成的那个人是朕才对。”
康熙会这么说倒是叫胤禔意外不已:“皇阿玛……”
“朕知道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胤禔一愣:“您知道?”
“是朕糊涂了,”康熙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多说:“朕对你的惩罚太重了,你……别怨朕。”
“……”
康熙这突然转变的态度一下又让胤禔措手不及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对保成当真是真心的?”
“是。”
“为何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儿臣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眼睁睁地看着保成被人推下深渊却无动于衷,皇阿玛对儿臣的惩罚不重,是儿臣该受的,儿臣也不怨皇阿玛,这二十几年,儿臣唯一想通的事情,便是除了保成其他于儿臣真的都不重要,儿臣想要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康熙沉默,半响过后叹着气道:“你说的话朕姑且信了,这一次你若再有半点对不起保成……”
“绝对不会!”
“你记着这话就好,弘历那里,朕会去帮你推了,你大可放心。”
“谢皇阿玛。”胤禔喜出望外。
犹豫了一阵,康熙又问道:“保成……他也知道朕在?”
“知道。”
“他不肯来见朕?”
“儿臣会劝他来的,皇阿玛放心。”投桃报李,这一点胤禔还是很有眼色的。
康熙点了头,顺手端起茶抿了一口,胃里却突然一阵翻滚,止不住地弯下腰就干呕起来,胤禔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其他就冲了上去扶住了他:“皇阿玛您还好吧?”
“没事。”康熙满脸地尴尬,转头却见胤禔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没其他事你先回去吧,你是外臣,不方便总在朕这待着。”
“皇阿玛,您该不会是……怀了身子了吧。”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突然从脑子里蹦了出来,胤禔自己也惊得哆嗦了一下,却又脱口而出了。
“荒谬!”康熙大怒:“没有的事!没事了你回去!”
“……儿臣告退。”
胤禔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却抓住了外头满脸担忧的容嬷嬷,问她:“皇后娘娘最近是不是精神很不好没胃口又总是干呕?”
容嬷嬷怀疑看他:“富察少爷问这些做什么。”
胤禔干笑:“嬷嬷,主子娘娘身子不适了可得去宣太医才是,别因为娘娘自己不愿意就耽搁了,真要出了什么事你担当不起的。”
容嬷嬷的表情已经让胤禔心里的猜测肯定了八成,话说完就憋着笑意走了,而他的话虽然不好听,却也不无道理,容嬷嬷咬咬牙,到底是叫了太监去传太医。
一刻钟后,皇后娘娘有喜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营地。
乾隆大喜,当即就去了康熙那里探望,令妃扯着帕子差点就撕烂了,贾元春倒是挺高兴的,皇后对她本就不错,能看令妃吃瘪,就更妙了。
康熙躺上了床被子拉高到脑门上装驼鸟,接驾也没了心情,心里只想着这么一觉睡死过去最好。
胤礽手里的书掉到地上,半天也没缓过神来。
承祜和承庆对视一眼,第一次生出了去‘探望’皇阿玛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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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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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太子爷被废的原因
胤礽进宫的第二日才刚醒,坤宁宫就送来了一大堆的好东西来,其他各宫也纷纷表了心意,胤礽看过挑了几样用得上的留下其他的就直接命人丢进了库房里。
毓庆宫跟他当年离开的时候变化并不大,就是多了些物是人非之感,胤礽住这里也算是熟门熟路,其实他心里还是挺满意的,就是要是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就更好了。
五阿哥的份例待遇已经比其他皇子要好了,而他的比五阿哥的还要高一个档次,实在是不能不让人侧目。
不过他现在身份特殊,有皇太子的待遇却没有皇太子的封号,比当年还要更尴尬一些。
只是胤礽现在不会去管那些糟心事,反正他自己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别人爱怎么想都是别人的事情。
进宫的第二日一大早,胤礽去给乾隆请了安,开口就跟他提了要两个伴读的事情,给的理由也很充分,福隆安和贾宝玉都是他进宫之前就很熟了的人,有他们陪着他能更加适应得快一些,要不……他怕生。
对失而复得的宝贝儿子提的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乾隆哪里会不准,只不过贾宝玉本是五阿哥的伴读,却让他有些为难,适逢五阿哥也来给乾隆请安,胤礽也不怕得罪人,当着乾隆的面直接就跟他说了,五阿哥心里不痛快,但是一见乾隆也有此意只是不大好意思开口似乎就等着他自己点头,也没法子只能是堆着笑脸装着大度地答应了。
于是贾宝玉终于是脱离了苦海逃离了魔爪(自以为的),知道之后喜极而泣喜得差点要放爆竹庆祝。
从乾隆那里出来,胤礽又不得已去给康熙请了安,康熙把人都给屏退了,将他拉到跟前,看着他的样子百感交集,最后叹气:“保成啊……你在毓庆宫住得还习惯吗?”
胤礽受不了地扯了扯嘴角,回道:“毓庆宫儿臣住了快有四十年。”
康熙连连点头:“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阿玛好歹操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那个令妃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子还想养元后嫡子,先前的流言十之八/九也是她放出去的,心这么大的,阿玛就不嫌她膈应吗?”
康熙压根就没把令妃放在眼里过,原本她怎么蹦跶都睁一眼闭一只眼了,但这回她竟然跳出来跟自己抢儿子,就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所以其实不必胤礽说,康熙也打算给她一个教训,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宝贝儿子操心得好。
康熙笑着拍拍他的手:“这事朕心里有数,你顾好你自个就行了,对了,弘历他有没有给你指教学的师傅?”
胤礽反问:“阿玛是觉得儿臣以前那些都白学了要跟着师傅重学一遍?也是,儿臣在阿玛心里本就是个不合格的太子。”
“……不是。”康熙扭着帕子,有些委屈,他不是这个意思,但胤礽显然是误会了,他关心这个,那是因为可以从乾隆给胤礽指的师傅看出他的态度,住进毓庆宫不是重点,他要怎么培养这个失而复得的嫡子才是重点。
胤礽却对此不屑一顾:“阿玛,直说了吧,儿臣就算回了宫,也没打算要那个位置,从当年儿臣逼着您将儿臣废了第二次起就彻底灭了那个心思,所以您与其指望儿臣不如好好栽培小十二,或者干脆自己生个儿子出来。”
康熙被他的话一堵,一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愣了半响,才说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是真的,”胤礽说着又笑了:“阿玛不是一直都知道儿臣和大哥的关系也默许了吗?儿臣现在就告诉您,儿臣这辈子只想按自己的想法活,不再被任何人摆布,所以儿臣不但不要那个位置,连福晋也不会娶,您若是逼儿臣,儿臣大不了就是离开这里。”
“……”康熙又拍了拍他的手,决定装驼鸟:“先不说这个了,你用早膳了没?要不要陪朕一块?”
“阿玛自己用吧,儿臣方才在养心殿已经用过了,一会儿准备随承庆哥一块出宫去。”
不管康熙是怎么想的,胤礽都懒得理了,跪安就退了出去,承庆正抱着胳膊笑眯眯地靠在回廊边看着他。
“小太子怎么一大早就气呼呼的?皇后娘娘又惹你生气了不成?”
胤礽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这是宫里头,麻烦里说话顾忌着点,你不要脑袋我还要。”
“你还真是……走吧,你的两个好哥哥要我务必今日把你带出宫去。”
胤礽怀疑看他:“你来了坤宁宫都不进去请安?”
“有什么好请安的,反正我于他也是个可有可无的。”承庆说着哥俩好地勾过胤礽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他:“小太子,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被废的?”
胤礽眨了眨眼:“你不是都知道?”
“不知道啊,你的事情我哪里那么清楚,再说了你承祜哥也不知道。”
“还有你们两个老鬼不知道的事情啊……”胤礽冷嘲。
“你们动不动就出京东西南北地四处跑,我们也不能跟着去啊。”提起这个承庆倒是怨念不已,这辈子承祜还是江南长大的呢,他却还是一直在这四九城一亩三分地里倒腾。
“这个嘛,不告诉你。”
胤礽对承庆其实是有些不爽的,这家伙没事就来找胤禔,让他很看不顺眼,所以并不大爱搭理他,尤其这种还比较丢脸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跟他说。
碰了软钉子又深知这位太子爷脾气的承庆也无可奈何,也就算了,叫了车来,俩人上了车出宫直接去了薛家铺子。
其实若不是乾隆朝这里出入宫门方便,一个令牌就能搞定胤礽倒是真的要考虑该不该回来当这个皇子了,而乾隆也很大方,他说想出宫,一听说是永瑢带着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又叫了几个侍卫跟着,这就放了他出来。
出了宫门,胤礽终于是松了口气,胤禔也早就在薛家铺子外头翘首以盼,看到车来了,大步就上了前去将人扶了下来。
胤礽蹦下车,笑嘻嘻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承庆无语提醒:“弟弟你好歹也扶我一把。”
“你下个车都不会下?”承祜一下就把人给拎了下来,说得没好气。
承庆撇嘴,同样是一个爹生的,这差距也忒大了。
胤禔一看胤礽身份变了这跟着伺候的人变了衣着装扮也变了不由得叹气,拉着他进了屋子里去,低声问他:“你在宫里……还适应吗?”
怎么一个个都问这种蠢问题,胤礽无奈回道:“爷在那个皇宫住了一辈子,整整一辈子,哪里会不适应?”
“我怕你对着那些人觉得别扭。”
“以后你陪着我就不别扭了,”胤礽拍拍他的脸:“你做伴读的事情成了,明日跟宝二叔一块进宫去。”
“好。”胤禔高兴地拥住了他。
“别卿卿我我了,”承祜皱着眉打断他们,指了指从一开始就在装透明人的薛蟠:“听他说。”
胤礽疑惑地看向薛蟠,薛蟠禀报道:“主子爷您让奴才去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那位忠顺王确实私底下拉拢了不少人,而且也不知道他给皇上灌了什么迷汤,皇上极信任他,让他掌管宗人府银库不说连粘杆处的事务都一并交给了他,他之前给皇上推荐的奴才的舅舅王子腾据说皇上有意重用,有提拔为九门提督的意思,调令估计过几日就要下了,而且奴才听那冯紫英说忠顺王私底下屡次对他示好,似乎有通过他拉拢他爹冯唐将军的意思,冯唐将军眼下还在回疆战场,估摸着下个月就要回京来了。”
承祜敲敲下巴:“这个忠顺王做这么多事难不成想造反?”
“没准。”胤礽顺口接上,被胤禔用力握住了手。
“保成……这事要不要告诉皇后?”胤禔犹豫着说道。
“告诉他干嘛,”胤礽说得没好气:“他现在一个深宫皇后还能做什么?”
“忠顺王是多尔衮的后代,如果他手里真的有那个东西……”
胤礽垂下了眸,思索了片刻,肯定说道:“不会,而且就算是真的,他倒腾了一辈子都没有倒腾出来的东西,你以为他现在连皇帝都不是了还能怎么着,不过是更加指望不上而已。”
“可万一是真的呢?”
“没有万一,爷不信,若是真的,他们忍不了这么多年,多尔衮被处置的时候就反了,也就是他当皇帝的不敢信多疑自己玩死了自己罢了。”
“你们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承庆和承祜忍不住打断,狐疑地看着他们,胤禔也看胤礽,胤礽叹了叹气,冲胤禔努了努嘴。
胤禔摸摸他的脑袋,对那俩道:“其实是跟保成被废的原因有关系。”
“到底是什么?”
“一个传言,和一份太祖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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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处心积虑机关算尽
太子爷当年被废的原因,承祜大抵上是知道的,面上说的那些不孝不悌穷凶极恶靡费国帑干预朝政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场面话,真正的原因是胤礽私底下在川陕一带弄了个规模极大的全装备火器营,后来事情被人揭露出来,康熙盛怒之下才将之废了。
但事实却是……胤禔叹了叹气,说道:“火器营的事情保成那个时候有跟我提过,我当时也很惊讶,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就被老八给知道了,找人将之捅了出去,虽然没有闹到满朝皆知的地步,但那些八旗宗室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保成一直以为是我告诉老八指使他去做的……”
所以他们才闹掰了,胤礽郁闷地低下了头,胤禔又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继续道:“我也是现在才知道,那个火器营其实是老爷子让保成去弄的,为的就是怕有人起兵造反。”
闻言,承祜和承庆俱是错愕不已看向胤礽,胤礽点了点头,随即嘲道:“当年太祖皇帝是当真有意传位多尔衮,不过也知道当时的情形之下多尔衮是保不住位置的,于是给了他一份密旨,说是他或者他的后人可以随时号令八旗起兵造反废黜太宗皇帝一脉,传言还给他另留了一支势力极大的秘密兵力在关外,当年的八旗旗主都知道,老爷子终其一生都被这个传闻困扰,终日忧心忡忡,到死都不得安宁,而那份密旨多尔衮也不知道是怎么藏的,太宗皇帝,世祖皇帝和老爷子花费了多少功夫都没有弄到手,至于那传言中还不一定存在的关外兵力就更是没查到到底在何处了。”
于是承祜两个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所以你们方才说的没有是指这个传闻是假的?那密旨呢?”
“从老爷子第一次将这事告诉我之时,我就觉得这个传言不靠谱,老爷子看似英明神武其实胆小如鼠又生性多疑,还不如世祖皇帝呢,世祖皇帝在多尔衮死后将他翻出来鞭尸其实为的也是将那所谓的神秘力量给逼出来好一网打尽,可惜他却失望了,即使多尔衮被除爵鞭尸,那些人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老爷子登基之后,致力于削减那些八旗旗主的权利就是因为这个,他查了一辈子也没查出来那支兵力藏在哪里,终日惶恐不安,却又不想坐以待毙,他面上不敢大肆发展火器怕引起那些八旗旗主的怀疑,就私底下叫我从那些洋人那里购买最好的火器装备,在川陕私下弄了一支火器营,还把当时几个制作火器的能手安了罪名流放然后又辗转送去川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若是那些八旗旗主联合那关外的兵力一块起兵造反,能够应对他们。”胤礽说着皱起眉:“只是我一直都觉得这传言不过是太祖皇帝为了保多尔衮一脉放出来唬人的,也劝过老爷子,但是他总是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备无患什么的。”
“这么说……那他最后废了你……”下头的事情胤礽不说其他几个便也猜到了。
胤礽苦笑道:“传言真假不知,但那份密旨却是真的,在我弄火器营的事情被老八给捅出去之后,当年那些八旗旗主的后人突然就拿出了那份密旨,质问老爷子弄这个火器营的目的,你们都知道那些八旗其实一直很忌讳反感火器营的,那样的情形之下,老爷子为了自保便全部推到了我一个人身上,说是我有不轨之心想要谋篡皇位,然后答应了他们废太子平息事端,那个时候我就看明白了,老爷子从一开始叫我来弄这个火器营就是打着这样的目的,一旦事发,就将我推出去替他作挡箭牌保全他自己。”
胤禔轻握住身体不自禁有些颤抖的胤礽的手,胤礽转头冲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继续说道:“老爷子那个时候刚刚经历丧子打击心力憔悴,又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面对那份密旨他确实是懵了,也担心密旨一旦公布于众会引起朝政动荡,而且惧惮那个传言更不敢冒险,就与那些人达成协议只要废太子不再搞这个火器营,他们便依旧认他这个皇帝,老爷子当时用的也是缓兵之计,本想过后再想办法解决这些人,哪知道我一被废,诸之争嫡更是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他只能以另一份密旨交换了让那些人同意了复立我这个太子先稳定朝堂局势。”
“另一份密旨?是什么?”承祜看胤礽说得脸色都白了,心里不大舒服,倒了杯热茶给他递过去。
胤礽接过水,慢慢抿了一口,情绪平缓了一些,才叹了叹气,说道:“另一份老爷子亲自立下的密旨里的内容是即使复立了我的皇太子之位,也决不传位于我,否则他们尽可拿出密旨不认新君,后来我知道这份密旨的内容,不想再被人摆布,干脆真的弄出作乱犯上之态,坐实了罪名,逼着老爷子废了我。”
“保成……”
“我无事,反正我一早就不在乎了,”最后胤礽摊手:“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事我不知道老爷子后来有没有告诉老四,为何他儿子还会重用多尔衮的后人。”
承庆摸了摸下巴,突然插上话:“我看他不但知道,而且是一早就知道了,指不定煽动八阿哥去揭露事情再教唆那些八旗旗主拿出太祖密旨逼宫的人就是他,唉,你俩还不知知道吧,自打保成二废之后,老爷子身子就一日差过一日,后来几乎就由着下头那些人折腾了,最后那一位也是篡位登基的,当时老爷子病重他进去跟老爷子说了什么我们两个没兴趣去听,之后老爷子就驾崩了,估计是知道了他做的事情被气得一命呜呼了。”
承祜深以为然地点头:“我看也是,那一位才是真正的处心积虑机关算尽,连老爷子也被他算计进去了,所以保成啊,你还不算太冤。”
胤礽撇了撇嘴:“是不是真的,去问问皇后娘娘就知道了。”
不过他没兴趣再去求证了就是了。
“那忠顺王的事情要怎么办?”胤禔有些担忧地问道。
提到这个胤礽更是不屑:“都过了这么多朝了,他们还能怎么闹腾,从来我就觉得那所谓关外秘密兵力是不存在的,不过是那个忠顺王自己心大,想借这个生事而已,至于密旨当初那些人拿出来的时候老爷子本来是要他们作为废太子的交换毁了的,谁知后来那份密旨突然又不见了,谁知道跑哪里去了,就算在他们手里又怎样,一口咬定是假的,根本用不着畏惧,不过这也是皇帝需要操心的事情,跟我们无关。”
“可你们几个现在的身份毕竟都是皇子和皇帝最信任的外臣,”承祜皱着眉提醒:“还有那位还是皇后呢,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吧。”
胤礽笑了笑:“承祜哥,你也怕了不成?”
“哥哥是担心你。”承祜无奈说道。
“要造反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何况以他那样的身份,最多就只能先弄死皇帝再推个皇帝的儿子上去做傀儡再慢慢盘算,他也想得太好了。”
胤礽这么说,其他三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却还是想着这事得去跟宫里那位皇后说一声,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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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城外庙里上完香回府,贾探春疲惫地靠在车上闭着眼睛假寐,一旁的丫鬟坐在窗边无聊地打量窗外风景,突然很惊讶的低喊了一声:“前头那个不是琏二爷吗?那边不是回府去的路啊。”
贾探春闻言也拨开另一边的车帘子朝外头看了看,前头还确实是贾琏的车子,正朝着另一侧的大街拐了过去,这贾琏平日里也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事,不回府不奇怪,不过才从江南回来就跑出来觅野食也太荒唐了。
先前王熙凤接错人回府硕王世子上门一通大闹把元贵人的龙种给闹没了,王熙凤被家里几位太太也甩了脸色,昨日贾琏回府更是头一回正了夫纲大骂王熙凤惹事精,成日疑心疑鬼祸害家里,王熙凤气得咬牙切齿,却没法没证据反驳,只能是忍了,只是这贾琏才在家里抖了威风,转头又出来会外头的野女人了不成?
贾探春承认她只是一时好奇心起顺便有些无聊而已,这便叫了赶车的跟了上去,转过几个弯,贾琏的车在街道深处的一座小院前停了下去,很快门便开了,有长得很标致的女人出来将他迎了进去。
贾探春见了撇了撇嘴,亲眼见了这龌龊事却没了再看的兴致,放下帘子正要叫赶车的掉头回去,却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几个王府护卫打扮模样的人甚至抽出了刀,高骑在马上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贾探春吓得面色一白,就被人用布巾堵了嘴,没两下就迷晕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再说一遍,这是同人,所以设定扯谈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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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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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小燕子大闹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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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探春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就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黑布巾蒙了眼,手脚也被捆住了完全不能动弹,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心里一下子紧张又害怕起来,直到不甚清晰的说话声隐约传来。【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对话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声音很耳熟,贾探春一听就反应过来是贾琏,另一个人却是没听过,但说话的语气里却透着威胁:“荣国府修园子的十万两银子王爷说只要你们肯帮他的忙,不要也罢,否则就……”
“帮!一定帮!”贾琏的声音里满是讨好:“只要王爷开口,我荣国府上下绝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是不知道王爷要小的帮他做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元贵人的孩子好端端的没了,让王爷很不高兴,王爷问过宫里的太医,元贵人这一回小产伤了身子,以后怕是再难怀上,王爷的意思,是要你们再送一个进宫去,日后……总少不了你们荣国府的好处的。“
贾琏闻言吞了吞唾沫,有些犹豫:“再送一个?元贵人她才得到圣宠,这个时候再送一个进去……不太好吧?”
那人漫不经心地说着:“得到圣宠又如何,不会下蛋的鸡迟早色衰爱弛,皇上又是个贪新鲜的,兴许过个一两年就腻味了。”
“可……”
“我可提醒你了,荣国府欠王爷的银子不还是小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七阿哥当初根本不是被荣国府捡到而是被你们掳走的,我看你们荣国府上下上百口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贾琏一听吓得脸都白了:“没……没有的事,你……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可以回去问问贾府的二老爷,”那人说着便也有些不耐了:“别磨磨唧唧了,你可想清楚了,若当真是不答应,那就一拍两散,反正不得善终的那个也是荣国府,跟王爷一点关系都没……”
“我答应!”贾琏咬咬牙,虽然这人说的话很荒谬,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很大可能是真的,加上先头问他借的十万两银子,一半搭在了建园子上,一半他下江南一趟已经差不多挥霍光了,也确实还不起,只能是硬着头皮受人胁迫了:“不过王爷要荣国府再送一个进宫……到底是要做什么?”
“放心,自然是为了你们好。”那人见贾琏是个识趣的,终于是满意地笑了:“上一回皇上回荣国府接七阿哥,一眼就看中了你们府上的三小姐,就她了,回去跟你爹娘说,好好给她准备准备,到时候风风光光送进宫里头去。”
听到这里贾探春心中疑惑不已,这人嘴里说的王爷是谁?为何要送她进宫去?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就在她惊疑不定之时,贾琏已经被那人三言两语给打发了走,脚步声渐渐远去,又过了片刻,贾探春感觉到自己蒙在眼睛上的布巾被人扯了下来,眯了一会儿眼睛,终于是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的相貌,是个长得极好看的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是谁?”
“探春小姐,方才我与你琏二哥说的话,你可是都听到了?”
“你到底是谁?你们想做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只要你以后乖乖听王爷的话,保管有你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日子……”
“……什么王爷?”
******
坤宁宫。
康熙懒洋洋地靠在贵妃椅上,六个月大的肚子每日折腾得他翻江倒海,实在是又够呛,所以这会儿不施脂粉脸色显得尤其苍白,病恹恹的没有精神。
面前的和敬公主小心打量了几眼他的神色,不由得皱眉,这个皇后,怎么跟一年前她离开京之时有些不一样了?
和敬公主也是富察元后出的女儿,先头跟着额驸回蒙古科尔沁去了,前两日才回了京里的公主府,是听闻自己的嫡亲弟弟回了宫,特地来探望的。和敬原本并不太喜欢这个继皇后,继皇后对她也是不咸不淡,也只能算面上礼数做得还算周到罢了,只是这回听说永琮能回来那拉氏功不可没,心里多少有些诧异,于是头一回的,一进宫见过了乾隆就先来了坤宁宫请安。
其实俩人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康熙对这个曾孙女更是不熟,只客套地问候了几句,因为身子不舒服也不想多说,最后便道:“既然进了宫,去看看你皇额娘吧,永琮去宫外玩了,估计要到傍晚才会回宫来。”
和敬点了点头,也有种如释重负之感,这就告辞退了出去,去了长春宫。
容嬷嬷给康熙揉着额头,低声禀报着:“娘娘,令妃她又去长春宫跪拜了,这一回连那还珠格格一并给带了去,也不知道装模作样地是要给谁看。”
容嬷嬷的语气里满是不屑,这个令妃逢年过节还有富察氏的忌日就要去长春宫里跪拜里头供奉的孝贤皇后的灵位,说是自己是她宫里出来的,时刻不忘了主子娘娘当年对她的好,一跪一整天,乾隆似乎对她这样的举动很赞许,每每她跪拜完回去,就能连着侍寝几日得恩宠无数。
宫里众人私下里对之不耻,这个令妃狐媚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当年趁着富察皇后病重爬上的龙床,还以此为荣沾沾自喜,和敬对此也很反感,但乾隆没意见,她却也不能说什么。
而今日是腊八,这不令妃思忖着乾隆最近心思都在元贵人那里,又多了个七阿哥危机意识大大的有,便又拿出了老招数来争宠,顺便拉上还珠格格一块,提醒乾隆你这还有个同样流落在外受了很多年苦的女儿,人家一心惦记着嫡母孝感动天,倒是七阿哥那个元后亲生儿子,三天两头的跑宫外玩!
听了容嬷嬷说的,康熙不在意地闭了闭眼睛,问道:“宫里那些传言可是都进了还珠格格的耳?”
“娘娘放心,那些传闻一早就有了,这一回不过是让还珠格格也听一听罢了,怀疑不到您身上。”
康熙撇了撇嘴,他很相信以那个野丫头上坤宁宫请个安也扭来扭去不安分还弄团棉花裹膝盖上的作风,要她去孝贤的牌位前跪一天绝对要了她的命,到时候口无遮拦地说出些不好听的碰上同样性子强硬的和敬,那绝对是要有热闹瞧了,一旦闹腾起来出了什么事,令妃这个负责管教还珠格格的就有得烦了。
不得不说,小燕子的德性,康娘娘实在是摸得太透彻了。
小燕子她就是个不能闲的,要她陪着令妃在阴森森的长春宫里跪灵牌跪一整天她确实受不了,没两下就嘟囔着腰疼膝盖疼要回去,令妃瞪眼她,小燕子气呼呼地扭过了脸。
同样跪在前头的和敬听了这话心里却是不高兴极了,你说你既然要来跪拜,想借着我皇额娘博皇上的青眼,好歹也诚心一点吧,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就这疼那里疼了?作!但一想到是在额娘的寝宫里牌位前,到底也就忍了没有发作。
只是小燕子显然是个极没眼色的,一手扶着腰一手揉着膝盖嘴里嘟嘟囔囔:“拜什么拜,有什么好拜的,这种恶毒女人,还要我拜她……”
闻言,和敬猛地转回了头,一眼瞪向小燕子,令妃急得忙拉小燕子的袖子想要她闭嘴,突然就觉得自己带小燕子一块来实在是个很不明智的决定,小燕子一见这个公主这么不友好,更加没好气,哪里管令妃焦急地冲她使眼色,翻了个白眼又继续嘟囔:“我又没说错,把人家孩子给弄没了这么恶……”
“还珠格格!”和敬彻底怒了,转身一巴掌就扇到了小燕子的脸上。
令妃惊得白了脸,还没回过神要怎么应对,小燕子就已经先跳了起来,扑上去就要找和敬拼命,俩人拉扯间就滚倒在了地上。和敬哪里抵得过这个野丫头力气大,当下脸上就被她的爪子抓出了血印子,旗头也扯散了,跟着和敬的嬷嬷吓了一跳回过神就跟着扑上去要扯开小燕子,无奈这人蛮力奇大,又踢又打,和敬身上还是挨了她好几脚。
从小也是被乾隆宠大的和敬哪里受过这个委屈,当下气得浑身颤抖,嘴里念着‘反了反了’,随即大声将侍卫给喊了进来,喝道:“将这个不知好歹的格格给我捆了,押去见皇上!”
小燕子一听她竟然敢叫人捆自己,当即大喊:“我是还珠格格!我是皇阿玛最宠的还珠格格!你们谁敢捆我!”
令妃为难地求情:“公主,小燕子她不是有意……”
和敬转头就瞪了一眼,接着喝斥那些犹豫不决的侍卫:“还珠格格出言不逊辱骂先皇后将她捆了!你们都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一个是固伦公主,一个只是个没品级的格格,几个侍卫一番权衡,咬咬牙就上了。
那小燕子一见这个阵仗,眼珠子一转,轻蔑一笑,一甩胳膊,将压制着她的两个老嬷嬷甩了出去,然后旋身跃起,仿佛逗弄那几个侍卫一般,嘴里喊着‘来啊来啊你们抓不到我’就在长春宫大殿里长蹿下跳,所到之处如狂风扫过,桌椅翻了一地,噼里啪啦全是花瓶瓷器打碎的声音,一片狼藉。
最后她跃上供台,一脚踹翻了孝贤的牌位,‘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断成了两截,再反手一扯,借着手边画卷助力跳到了窗台上去,翻身出了殿外去,而被她扯到的慧贤的画像则正好横着脸上而过撕开了一大道的口子。
和敬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痛哭着扑上去拾起了孝贤那已经摔断了的牌位,令妃软了身子跌坐在地上,整个懵了。
乾隆很快闻讯来了,小燕子也终于被动了真格的侍卫给制服了,同来的还有刚刚回宫恰巧去养心殿给乾隆请安的胤礽,小燕子被压在地上还嚣张地在骂骂咧咧,和敬已经哭昏死过去被人送进房里去传了太医,一看到眼前情景,胤礽就明白了个大概,瞥一眼那地上断成两截的孝贤牌位,不由得也同情起了和敬,再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用力眨了两下眼睛,这就红了眼,缓步走上前去,颤抖着手将那牌位给捡了起来,抱在手里低着头久久不语。
乾隆一看宝贝儿子这副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再看长春宫一片狼藉,这里供奉着他最爱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一个是他胸口的朱砂痣,结果被小燕子这么一闹,孝贤的牌位毁了,慧贤的画像撕了,当下也气得恨不得要杀人了,小燕子还在叫嚷,令妃哆嗦着身子哽咽,跟来看热闹的康熙皱着眉问令妃:“你不是带还珠格格来祭拜孝贤皇后的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一句话就把乾隆的怒气和注意力整个转移到了令妃身上,厉声喝道:“令妃!你给朕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胤礽余光瞥了康熙一眼,皇后娘娘你也忒不厚道忒损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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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乾隆显而易见喷薄而出的怒气,令妃抽抽搭搭地哽咽着解释:“皇上,奴才只是来祭拜孝贤皇后和慧贤皇贵妃,也是想着还珠格格初进宫才带上了她一块来拜一拜,奴才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您也知道还珠格格一贯天真无城府,说话也没有其他人那么圆滑,和敬公主第一次见她,怕是不了解,觉得她的话不好听才会生了大气,小燕子她也是看公主叫了侍卫上来捆人吓到了,才会做下这等莽撞之举,她也不是有意的……”
恶人先告状!
和敬的奴才听了都快气死了,跪了一地,一个个面色悲戚,似是委屈万分。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康熙见乾隆听了令妃的话脸色稍有动容,便问起了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嬷嬷:“还珠格格为何会与和敬公主起了冲突?”
嬷嬷趁机忙告起了状:“还珠格格说是来跪拜孝贤皇后,却根本不诚心,当着公主的面辱骂孝贤皇后,公主是气不过才叫人将她押下,谁知她扑上去就打公主还把孝贤皇后的牌位给砸了。”
乾隆一听眉头又蹙了起来,怒喝小燕子:“你辱骂孝贤还打和敬?!是朕太宠你了让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小燕子不服气地反驳:“我又没说错!是那个公主先打我的!”
“你还敢狡辩!”
“什么嘛!大家都说那个皇后恶毒弄死了别人的儿子又不是我说的……”
“小燕子!”康熙厉声打断她:“你也太放肆了!来人,将她的嘴给堵了!”
乾隆一张脸色铁青,对康熙说的显然是没有反对的,侍卫见状赶紧塞了布巾进越说越过火口无遮拦的小燕子嘴里。
令妃的面色也白了,咬着嘴唇泪眼婆娑却不敢再争辩,康熙看她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
和敬醒了之后胤礽进去见了她一面,姐弟俩初相见,和敬抱着他大哭了一场,胤礽无奈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抚,乾隆一看他们俩这般,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终于是第一次动手打了小燕子板子,叫人将之拖下去二十大板伺候之后扔回了漱芳斋里头去禁足,令妃也被严令禁止从此再踏足长春宫半步,撵回了延禧宫去闭门思过。
安慰完了和敬叫人将之送出了宫回公主府去,胤礽才回了毓庆宫去,才进门就被人抱了个满怀,胤礽没好气地推他:“你怎么回事?宫钥都下了还留这里,你想被人参是不是?”
“明儿皇帝问起来,你就说你心情不好,特地留我下来陪你就行了。”胤禔笑得轻浮,一双手在胤礽全身上下胡乱摸。
胤礽低骂他:“你倒是想得好,留下来蹭吃蹭喝蹭睡还要爷给你担着,还有你给爷放规矩点,手摸哪里呢!”
“怕什么,外头那些人都被你调/教乖巧了吧,不听话的有异心的怕是找被你扔出去了,还怕人看到不成?”胤禔一手揽着胤礽的腰,对着他的耳朵暧昧地吐着气,一手在他的臀部胡乱地揉捏。
胤礽在心底暗骂,到底还是算了,伸手一推,俩人双双倒进贵妃椅里,滚成了一团。
虽然顾忌着胤礽现在的身体年纪还小,胤禔不大好意思下手来真格的,不过俩人亲亲摸摸的事倒是没少做过,而且胤礽一贯很配合也其实很乐衷这样的事情,自然又是一番鱼/水/交/融。
过后衣衫不整的胤礽趴在同样衣衫不整的胤禔怀里低喘着气,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去,正一下一下轻/舔着他的脖子,胤禔拍着他的背,低声问道:“皇后他故意把当年富察氏把高氏孩子弄没了的事翻出来,不怕皇帝真下令彻查,万一真是富察氏做的,于你不太好吧?”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富察家?”胤礽挑起眼看他。
“当然是担心你,傅恒如今的权势又不单是靠了裙带关系,倒是你才刚进宫,要是富察氏在皇帝心中的形象毁了,我怕你日子难过。”
胤礽嗤了一声:“还能怎么难过?不被他看重不是更好?爷乐得不用与他扮演父慈子孝。”
这话倒也很有几分道理,胤禔想想也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了,便就做了罢,按着胤礽又是一通狼啃,最后胤礽推了推他,说道:“先头看那个令妃的态度,似乎对这事讳莫如深,很不希望别人提起,我看,十之八/九,她知道些什么。”
“嗯?”
“若富察氏真做过,借着这小燕子闹腾的事情真好揭出来,让我失宠不是挺好,不过我看她的态度,倒是很怕人再提起这事,当年她不就是富察氏身边的宫女出身,到底其中曲折如何,怕也就只有她知道了。”
“呵……其实真要揭出来其实也简单,把那传言再闹大一些,皇帝自然会下令去查了。”
胤礽撇了撇嘴:“算了,反正不干我们的事情。”
胤禔想想也是,何必多管闲事呢,便不再说了,将之抱了起来,暧昧一笑:“走,回床上去,给哥哥暖床。”
“暖床你个头!晚膳还没用天还没黑!”
“哥哥喂饱你就够了。”
====河蟹爬过====
胤礽和胤禔没兴趣去揭露以前的腌臜事,但不代表其他人没有,首当其冲的人就是那个五阿哥。
其实在乾隆还没有收到消息的时候,五阿哥就先听闻了还珠格格大闹长春宫之事,第一反应也是去救人,但是行到半道听说小燕子砸了孝贤的牌位又回了慧贤的画像却又顿住了脚步,他虽然有时候为了小燕子会做很多以前他不曾想过的出格的事情,但毕竟是乾隆用心栽培出来的,真要说糊涂到不知天高地厚却也不可能,他很明白乾隆的底限在哪里,所以这一次小燕子必然是要受罚的了,他去求情也是于事无补反倒更加火上浇油,于是也只是犹豫了半刻,咬咬牙,便又转身回了景阳宫去。
后来听闻小燕子被打了撵了回去禁足思过五阿哥也没太大的反应,却是叫人去详细打听了当时的情景,尤其是小燕子与和敬起冲突的原因,听得身边太监禀报的,五阿哥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七阿哥的出现让他危机意识大作,看样子他必须得做些什么了。
宫里破烂事一堆荒唐闹剧百出,宫外有人的日子也不好过,指的正是薛蟠。
薛王氏给薛蟠订的亲事薛蟠实在是很不乐意,但婚姻大事吧都是父母之媒妁之言,而且聘礼都下了也不能反悔了,薛王氏是看中了那夏家有钱同是皇商与他们门当户对且有只有那一个独女自以为捡到了宝,但夏金桂是什么个性的稍稍派人去一打听就知道,薛蟠实在不乐意娶个母老虎回来却也无可奈何。
而且薛王氏的动作也很快,聘礼一下这婚期就定了,也就在小年前两天。
承祜见薛蟠自打婚期越来越近这脸就越来越苦,实在是有些好笑,安慰他道:“真要不喜欢成了亲再收通房就是了,有这么苦大仇深吗?再说了那位夏家小姐虽说性子泼辣,长得还是极好的,你也不亏不是。”
薛蟠也就只能这么自己安慰自己了。
但是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夏金桂才进门婚礼当天,就给他添了个大难题。
难题的根源就来自她那个表妹夏紫薇。
薛宝钗收留过夏紫薇一段时日,如今又成了亲家说来也算有缘,但是夏紫薇这人吧,心心念念的除了一个想爱不能爱又脚踏两条船的福尔康,心里的头等大事就是认爹,虽然那日在荣国府门口被五阿哥用什么欺君之罪掉脑袋之类的话一通威胁,却依旧不死心,如今表姐嫁了薛蟠,薛蟠又是荣国府的姻亲,而皇帝不是才到了荣国府认子吗,又觉得兴许能让表姐夫帮忙牵线搭桥通过七阿哥去认皇上,不过她一姑娘家也不好直接去与薛蟠说,这便找上了薛宝钗,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求她帮自己。
当时薛家正在办喜事,薛宝钗招呼着众女宾,夏紫薇一来就一副神秘样说有事要单独与她说,宝钗耐着性子带她单独去了头后,听了她说的之后也很惊讶,又觉得这事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便去与薛蟠说了,薛蟠其实一早知道了这事,不过胤礽和承祜他们说不管他也就懒得管了,这便嘴上打着哈哈答应敷衍了夏紫薇。
谁知这夏紫薇就当了真,从此日日登门拜访,泪眼迷蒙问他的永远只有一句话:“姐夫你什么时候代我去见七阿哥和皇上?”
薛蟠头疼不已,但是对着个柔弱姑娘还是妻妹又实在不好甩脸色,何况夏金桂也没少旁敲侧击的要他帮夏紫薇,一直叨唠着等到夏紫薇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他们好处一准跑不了,那荣国府上好的例子不就摆在那里,皇上认回七阿哥给他们下了多少赏赐,听说那贾家老爷最近又升了官呢。
薛蟠无法子,去问胤礽,胤礽摊手,表示爱莫能助,让他自己想办法别牵扯上他,他没这个兴致。
薛蟠欲哭无泪,主子爷不肯帮忙,家里的母老虎和看似柔弱实则眼泪攻势能淹死人的妻妹却又烦得他不行,最后想到跟自己关系尚算不错的表姐元贵人,这便托贾宝玉送了封信进宫辗转到了贾元春手里。
贾元春知道真假格格的事情之后直觉是个好机会,却又觉得不能贸然行事,毕竟他们没有证据不是,这便给薛蟠回信,让他通过内务府的关系,想办法把夏紫薇塞进宫先给自己做宫女,进了宫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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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很欠教训的五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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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大闹了长春宫连先皇后牌位都被砸了最后也只是挨了二十大板子了事,但是宫里关于当年先皇后下毒手致慧贤皇贵妃小产的传闻却是越演越烈,乾隆盛怒气恼不已,起初康熙还想着帮着压一压,后来很快就发现了实则是有人在背后煽动,而做下这事的人原本最该有可能的是令妃,但是看她那日听得小燕子喊的吓得面色惨白的模样,直觉之下康熙就将之给排除了。【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至于挑事生非的到底是何人,要查清楚却也不难,应当说是很快就有了头绪。
坤宁宫里,容嬷嬷压低了声音与康熙禀报,说是经过查证放那些流言出来将之越吵越大的源头直指景阳宫,康熙冷哼了一声,要是五阿哥做的倒是一点不奇怪,不过这种手段有点不够瞧就是了。
容嬷嬷道:“娘娘,若这些流言当真是真的,您觉得……”
若要容嬷嬷来说,主子娘娘对七阿哥那过分关心的态度本来就不是她所能理解的,富察氏名声毁了她其实挺乐见的不过主子似乎不太希望如此,但是主子娘娘如今心思要比以前深沉得多了,也不是她能琢磨得透的。
康熙不在意地打断她:“是真是假,查一查就清楚了。”
康熙说要查乾隆却是想查却不敢查,这十几年断断续续的,他也听说过不少这样的流言,只是一直都视而不见甚至私下里叫人把流言压下去小而化之,怕的就是一旦抖出真想当真是孝贤做的,富察氏在他心中的形象会崩塌,他还是很念着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和富察氏当年的好的,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所以从来便是掩耳盗铃,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
但是这一回却是有人有心想要闹大,先是小燕子这个嘴巴没把门地当众嚷嚷得人尽皆知,然后又是宫里传得风言风语甚至外头那些宗室八旗私底下都传开了,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他这回是想装聋作哑似乎都没办法了,就在乾隆犹豫不决之时,胤礽主动找了来,求他彻查此事,还自己皇额娘一个清白。
乾隆诧异地看着面前低着头抿着唇面无表情的胤礽,问道:“永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朕查这事若是万一……”
“万一如何?”胤礽反问:“皇阿玛也是打心底里怀疑皇额娘却不愿相信是吧?可儿臣却绝对相信,儿臣的皇额娘不是那样的人,还请皇阿玛查清楚到底是谁在造谣生事还皇额娘一个清白。”
“朕不只是那个意思,朕也相信孝贤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只是……”
“那就请皇阿玛准了儿臣的请求,彻查此事。”
沉默了须臾,乾隆幽幽叹气,终于是点了头。
从养心殿里出来,胤禔就站在外头等他,见到胤礽走出来,高兴地迎了上去,本想拉住他的手,又见周围人太多,到底算了,胤礽冲他努了努嘴,俩人一路回了毓庆宫去。
路上胤禔小声问他:“弹劾的折子皇帝那里是收到了?”
“嗯。”胤礽点头,方才他进去的时候乾隆正皱着眉在看手里的折子,沉着张脸显而易见是动怒了。
今早刚送过来的御使弹劾的折子,参的是内务府广储司的总办郎中以权谋私,利用职务之便私下向外高价兜售闲置的宫中御用品谋取钱财。
这事要是追查下去,乾隆很快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内务府郎中是没有这么大胆子的,背后都是景阳宫里的主子爷在指使,不义之财也是大半进了主子爷的口袋里,到时候五阿哥免不了要被乾隆一顿削,而监督不力甚至有包庇同谋之嫌的内务府总管连坐罪也是跑不掉的,令妃她爹,早该滚蛋了。
这事要说起来只能说是那五阿哥惹怒了康熙,是康熙的意思决定要给这不知好歹的曾孙一点教训,谁让康老爷子最近不痛快呢。
至于富察皇后的事情,在胤礽去劝乾隆彻查之前,康熙已经先查了个大概,胤礽也是顺他的意而已,何况他到底现在顶着富察皇后儿子的身份,也是不能看这事越闹越不可收拾。
“还有一件事,”胤礽突然顿住了脚步,抬起眸笑眯眯地看着胤禔:“皇帝说去了五台山礼佛的太后老佛爷会在上元节之前回来,你的那位晴格格,也快要回来了。”
胤禔无语:“什么叫我的晴格格,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可未必,”胤礽伸手点了点他的胸口:“你别忘了,皇帝特地把他的四公主都指给别人了,就因为答应了留你给晴格格,你以为你能拒绝得了?”
胤禔无奈,低笑着拉住了胤礽的手,轻捏了捏:“你放心,我都跟皇后说过了,他答应了会帮我解决这件事。”
“你跟那位皇后说?”胤礽闻言没好气:“你脑袋坏了吧!”
“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而且一早就知道了,讲明白了也好。”
“……”
算了,想到自己其实也与康熙说过类似的话,胤礽还当真是没什么立场说胤禔脸皮厚。
俩人说着话就已经走到了毓庆宫门口,贾宝玉正站在外头等着他们,胤礽笑着与他招呼:“宝二叔来了怎么站大门口等?”
“七阿哥你们没来,我不大好进去……”贾宝玉有些尴尬的解释,胤礽现在身份变了,虽然说过私底下没外人的时候他不必自称奴才,不过贾宝玉依旧是不敢太过放肆了,该有的礼数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现在时候还早,胤礽是方才起床就去了养心殿请安,这会儿回来用过膳一会儿还要去上书房,所以身为他伴读的贾宝玉自然是进了宫来,贾宝玉自打跟了他日子要比从前好过了不少,虽然对着他指指点点的人依然不少,但是碍于胤礽,却是比以前收敛了许多,至于五阿哥虽依旧经常给他甩脸色,那就如胤礽说的,当他不存在就行了。
可是五阿哥显然是不这么想的,以前贾宝玉对着他唯唯诺诺却万般小心地讨好他的时候,他虽然不太看得上,但是心里是很受用的,只是自从七阿哥来给他撑腰了,贾宝玉对他似乎就没以前那么恭敬了,所以在五阿哥心里贾宝玉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攀了高枝就目中无人了。
不过五阿哥实在应当是反省一下,他于贾宝玉有恩这话实在是无从说起。
他们几个去的晚了点,今个儿连五阿哥都来得比他们早,五阿哥显然是不知道他私下里做的事情已经被御使给参了,还正得意,胤礽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撇了嘴,低声问胤禔:“这个五阿哥听说不是小时候还在富察皇后那里养过的吗?怎么这么白眼狼?”
胤禔干笑:“是啊,我的那位兄长福灵安小时候还是他的伴读,不过后来似乎是得罪了他,被他打了一顿伴读差事也丢了,之后富察府就对他敬谢不敏了。”
“……”
“我知道,”突然冒出来的承庆暧昧地一眨眼,笑着道:“五阿哥看福灵安长得好,想调戏人家,被人家给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富察府不比贾府那帮子趋炎附势的,他也不敢太过火了像对贾宝玉那样用强的,所以干脆就找了个借口说人伺候不周到将人给抽了一顿然后恶人先告状,让皇帝将之换了。”
“……”
胤禔嘴角抽了抽:“你知道得可真多。”
“那是,我亲眼见到的,”承庆笑着道:“怎么说呢,感觉他那个时候是真挺喜欢福灵安的吧,不过福灵安只当他是主子,也不想以色事人,怎么都不从,他就恼羞成怒了。”
胤礽看一旁的贾宝玉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很不好,转头瞪了承庆一眼:“你说太多了。”
五阿哥也正朝他们几个看过来,理也不理胤礽几个,随手敲敲桌子,冲贾宝玉道:“你来,给爷倒茶。”
胤礽冷声提醒他:“五哥,宝玉是我的伴读。”
“怎么?爷叫个奴才倒茶也要经过七弟你的同意不成了?”
“五哥身边伺候的人不少了,宝玉是爷的伴读,是来陪爷念书的,不是来伺候五哥的。”
五阿哥见这个新弟弟一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一拍桌子,喝道:“永琮!你眼里还有爷这个哥哥吗?爷知道你才刚回宫念书少大道理也不懂,但是敬悌兄长是最基本的礼仪,荣国府好歹是大户人家,连这个也没教过你吗?!”
五阿哥这是摆明了说胤礽不是宫里长大的没有家教了,胤礽冷笑一声,反讽:“五哥倒是念书念得多大道理也懂得多,却整日往还珠格格闺房里跑与还珠格格丝竹笙箫,原来这就是五哥嘴里所谓的礼仪之道。”
五阿哥一听他这么说当下气得脸都绿了,胤禔看再闹下去没法收拾,头疼地拉了拉胤礽的袖子想要他少说两句,贾宝玉也赶紧主动上前给五阿哥倒了茶想要息事宁人,只是五阿哥看胤礽满脸轻蔑半点没有悔改之意,心中不满还想发难,一个太监急匆匆进来,与他小声耳语了几句,五阿哥听了面色一变,也在顾不得他们,也不与师傅请假,大步而去。
胤礽撇了撇嘴,老爷子说得一点不错,这个五阿哥,就是欠教训。
胤禔无语地低声安抚胤礽:“跟他吵你就不嫌掉分?”
胤礽白了他一眼,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大摇大摆走到自己位置上去坐了下来,承庆同情地拍了拍胤禔的肩膀,伺候这么个祖宗真是辛苦你了。
亲眼看着俩人吵架的上书房众人不由得咋舌,元后嫡子果然是架子大,连五阿哥这个原本的隐形太子也半点不放在眼里,不过反正……也没他们什么事,看热闹就是。
林府。
薛宝钗看着林黛玉微蹙着眉,似是有满腹心事,犹豫了半响,到底是问了出来:“林妹妹,你在想什么?”
“哥哥说……他给我找了门亲事,说对方是个好人,只要我答应,他就托人去办,等到大选的时候请皇上指婚。”
“你是说那个皇子?”薛宝钗听了不由得撇了嘴:“你喜欢他吗?”
“我就只见过他一次,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当皇子福晋是不错又风光,可是你不是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吗?他就算再不受宠也是皇子,没有三妻四妾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就只见过你一面就说喜欢你,未免轻浮……”薛宝钗说着,不免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酸,最后便没有再说下去。
林黛玉疑惑看她:“宝姐姐,你也要参加大选的吧?”
薛家当年是花了大价钱买了汉军旗的旗籍的,薛宝钗今年十六,也确实该参加选秀了,薛宝钗看着黛玉清澈的眼神,笑了笑:“是要,不过我哥说不想我去,会托人直接给我撂了牌子。”
薛蟠当然是不想薛宝钗去选秀的,万一被选中了,真翻起老底,他们家的真实身份指不定就得翻出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看林黛玉蹙着眉犹豫不决,薛宝钗心中一动:“要不,我去跟哥哥说说,陪你一块去吧……”
薛宝钗心想着林妹妹心性单纯,她跟着去提点着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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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荣国府闹剧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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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胤礽的恳请,乾隆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下了旨从太医院和内务府两边一块入手,彻查当年慧贤皇贵妃小产的真正原因。【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事情要查清楚倒是一点都不难,因为康熙几个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很快令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腊梅就被推到了乾隆面前,顶不住压力的腊梅最后痛哭流涕地交代了令妃这些年要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包括如何对慧贤皇贵妃下手再栽赃到孝贤皇后身上。
乾隆震怒,知道事情真相之后恨不得将令妃直接掐死,面对罪证确凿,令妃心理防线也很快崩溃,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当年她还只是个庶妃,孝贤身边的宫女出身,没有封位却也颇为受宠,慧贤忌惮她担心她撼动自己冲冠六宫的地位,不停地私下里找她的麻烦,她去与孝贤说,孝贤却因为不满她背着自己勾引皇帝对她爱答不理,那段日子可怜的令妃过得其实也很辛苦,最后便被逼着起了报复心思,她爹那时还是广储司里的一个小官,但是通过内务府给她弄些她需要的东西进宫来也不是难事,慧贤也想不到她一个没有封位的庶妃敢对自己下手,才会认定了就是孝贤做的,也才有了后来叫老情人掳走七阿哥的事情。
当然最后这一段令妃不知道,乾隆自然也不知道了。
但不管怎样,令妃的好日子是过到头了,命倒是留了一条不过进了冷宫这辈子再没翻身的机会,两个女儿一个送舒妃,一个送庆嫔,连玉碟都改了,老爹被流放半道上就一命呜呼了。
至于五阿哥,乾隆对令妃的事情正在气头上,又查到他也跟令妃他爹私下里不清不楚,通过内务府在外头高价倒卖皇宫御用品,更是恼怒不已,令妃那个老爹已经被流放了,被弹劾的那个郎中掉了脑袋,五阿哥被乾隆叫去一顿狠训,免了所有差事,连原本打算封郡王爵位的旨意也一块压了下去。
令妃垮了,乾隆又一道圣旨下去,将元贵人提了妃位,荣国府一众知道后喜极而泣,自然是不用说了。
不过倒是,胤礽又一次出了宫回荣国府去探母去了,适逢李纨生辰,又是整寿,以前在荣国府里从来没有多少分量不被人看重的李纨自从儿子成了皇帝嫡子,自己也受封了诰命,这地位便是千差万别,贾母和王夫人人前人后都对她和颜悦色了许多,这一次李纨生辰,她自己是不想过的,但是贾母和王夫人两个却执意要大摆筵席,大宴宾客,说是为她热闹热闹,李纨推辞不过,也只能是从了。
其实这俩老娘们打得什么主意,胤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过算了,总归是给李纨庆生,他就算送上门去让她们长脸便也认了。
荣国府这段时日当真是风光得不得了,一下请帖出去,自然也是宾客盈门高朋满座,胤礽一来更是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不断有人上来与他套近乎,倒是寿宴的主角李纨被冷落在一旁,胤礽烦不胜烦,走到李纨身边坐下,生人勿近的气场全开谁人都不理只跟李纨说话,跟着来的胤禔则笑里藏刀帮着赶苍蝇,众人讨了没趣又各自喝酒吃菜去了。
荣国府的女眷基本都在,贾探春最近日子也好过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贾琏与贾政说了什么,反正这二人最近对她颇多关照,王夫人也没再来找过她麻烦,所以这会儿也算是心情不错笑脸迎人,一直到看到那院门口正走进来的客人。
来的人似乎与贾宝玉很熟,贾宝玉一见到他眼睛就亮了,笑着迎了上去与之客套,将人迎到了一边去坐,贾探春心中惊疑不定,怎么宝玉也会认识忠顺王的人?还似乎跟之关系很不错?
来的人可不就是上回她跟踪贾琏之时见到的那个男子。
胤禔压低了身贴到胤礽耳边小声问他:“你宝二叔上回不是被他爹捉到跟这个蒋玉菡关系暧昧还挨了一顿狠的?怎么这会儿这蒋玉菡倒是光明正大地上门来了?”
胤礽看正笑眯眯说着话的两个人,撇了撇嘴:“反正贾政又不在,宝二叔这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都不在乎你管那么多干嘛?”
胤禔干笑:“我就是好奇而已。”
不仅是贾探春,贾琏看到这蒋玉菡上门来了也是吓了一跳,就怕他再提起那银子的事情或者又要威胁什么,倒是蒋玉菡,从头到尾都装着与他们不认识,只与贾宝玉一个人说话。
李纨去了里头与贾母说话去了,胤禔在胤礽身边坐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你有没有发现自从这蒋玉菡进来,这个贾琏就变得浑身不自在,古古怪怪的?”
他说着冲前头正强装镇定与人喝酒的贾琏努了努嘴。
胤礽甩开他的手:“大庭广众的,别拉拉扯扯。”
胤禔不从,反倒是用力扣住了他的一只手,好在袖子挡住了,旁人看了也只觉得他们挨得过近了而已。
胤礽有些无语,也只能算了,在他手心掐了一把,懒得再与之计较。
胤禔笑着给他倒酒夹菜:“吃吧,乖~”
“……”
花厅里人来人往,承祜身为贾母外孙也很给面子的来了,一进门眼神与胤礽两个打了个招呼,就进了里头去与贾母问安。
这个外孙平日里虽然不太给面子,但到底是亲外孙,贾母见了他也算客气,拉着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又问他怎么不带林妹妹来,承祜笑了笑说是妹妹要准备选秀事宜,不好出门。
老太太说着荣国府上也有好几个丫头今年要选秀了一时唏嘘,承祜看贾琏一眼,突然问起了贾母:“老太太,前些日子我回了江南去一趟,路过荣国府的祖屋,发现里头竟然换了人住,连大门上的牌匾也换了,正想问老太太是不是打算再不回江宁去了,才把祖屋也给卖了?”
一句话引得正在说笑喝茶的众人全都停了下来,贾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话里的意思,当即很不高兴地驳道:“谁说的?荣国府的祖屋怎么可能卖了!你休要胡言!”
承祜一副很诧异的表情:“老太太您息怒,我也是觉得这事稀奇才问的,可我那日打荣国府祖屋门前过,确实看到里头已经换了户人家在住了……”
一下子众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他为何会有此一说,王夫人皱眉问道:“你说的当真是真的?可是你看错了?”
“荣国府上,我小时候跟着娘去过好几回了,怎么可能认错。”承祜肯定道:“就是荣国府祖屋没错,我去的时候府邸大门上的牌匾却已经换成别人家的了。”
一旁的赵姨娘一听这话,立马瞧了眼帘子外头男宾席里头似乎还浑然不知在与人喝着酒的贾琏,忙不迭地插上嘴:“老太太,依我看这事实在蹊跷,荣国府的祖屋怎能被旁人占了去,那可是顶天了的大事,这事一定得弄清楚了,琏二爷不是才从江南回来,叫他过来问问便是。”
王夫人和王熙凤闻言一人瞪了她一眼,赵姨娘装着没看见,贾母觉得这话也有理,就叫人去把贾琏给传了进来,开门见山地问他知不知道这事。
贾琏一听脸色就变了,随即又打哈哈:“林表弟一定是看错了,老宅子还好好的怎么会成了别人家的,我前段日子去江南还在老宅子里住了不短一段时间,老太太您多虑了。”
“是嘛?”承祜不以为然:“可我怎么看到那府邸上的牌匾已经换成了‘甄府’了?”
甄府也是江宁的大户人家,与贾家也有几分交情,闻言,贾母越发狐疑看着贾琏,贾琏被她盯得满头大汗,去依旧硬着头皮不肯承认,只说是承祜看错了。
“可我听薛表舅也是这么说的,”胤礽的声音突然响起,也正掀起帘子进了里头来,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那贾琏,对贾母和王夫人道:“薛表舅就在外头喝酒,要不叫他也进来问问?”
胤礽如今的身份,其他人都不敢不听他的,虽然这是荣国府的家事,而贾母又急于搞清楚事情真相,当真就把喝得红光满面的薛蟠给叫了进来,薛蟠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就是顺着胤礽和承祜的话说而已,贾母闻言气得用力一拍桌子,怒瞪贾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敢撒谎!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琏顶不住了痛哭流涕地承认是自己把祖屋给卖了,为的是当时为了接元妃回门建园子,钱都给了王熙凤。
王熙凤一听这贾琏有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推的意思,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撇清楚:“你只给了我五万两,说是问人借来的,可没说是卖了祖屋,而且荣国府的祖屋当真卖了,又哪里只有区区五万两,怕是都让你给了外头的野女人风流快说去了罢!”
“你胡说什么!你还敢说!我什么时候在外头有野女人了!上次要不是你拎不清弄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回来元妃怎么会小产!你还有脸提这桩!”
贾琏这是想转移焦点,王熙凤也不是个吃素的,当下回敬道:“有没有野女人你心里清楚,现下是你私下里把祖屋给卖了你还想赖我身上不成?!你统共就给了我五万两银子全搭在了修园子上头,每一笔账本上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老太太和太太若是不信我这就去拿来给大伙都看看!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自己把银子都花了还想要我给你背黑锅?!”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贾母已经快气死了,赵姨娘见状还嫌不够热闹,突然就放声嚎啕起来:“哎呦这可是做得什么孽哦!祖屋都卖了这以后我们下了地哪还有脸去见荣国府的列祖列宗哦!琏二爷你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这不是连累大伙日后一块被祖宗责怪吗?!”
王夫人见她趁机煽风点火,恨不得上去撕烂了她的嘴,又看外头的宾客因为她声音太大都在好奇地朝里头瞧,忙打发了人出去说是老太太突然身子不爽,这酒宴也进行得差不多了,这就散了送客。
得了消息那贾琏的爹贾赦很快赶了来,一看贾母气得几欲昏厥,不由分说上去就扇了贾琏几个大耳瓜子,怒骂他这个不孝子孽畜,贾琏被他打懵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是你……”
“你还敢争辩!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畜生不可!”
贾赦抡着贾琏往死里打,其余人拖都拖不开,胤禔悄悄进来,把看好戏看得正欢的胤礽拉开以免被伤及无辜,贾琏遭了这么一顿打也快气疯了,在被贾赦拳打脚踢兼扇耳刮子了十数下之后终于是受不了地奋力反抗起来,用力一下就将一把老骨头的贾赦给推倒了地上去。
贾母一看他这样,更是快要背过气去,怒责众家丁:“都站着做什么!快上去拖住这个孽畜!拖住他!”
贾琏年轻力壮,一下就撞开了一众围上来的家丁,往外头冲了出去,贾政带着才从战场回来的贾环进门,贾环一身铠甲衣服都没换,眼见着一片人仰马翻贾琏像头牛一样冲出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别在腰间的剑就被贾琏给抽了出去。
贾琏胡乱一挥那剑,喝道:“都别过来!”
一众家丁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却被他吓得不敢动。
王夫人怒骂:“琏儿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疯了不成!快把剑放下来!”
贾琏气急败坏:“都是你们要我做的!干我什么事!如今倒是都苛责起我来了!你们太荒谬了!”
随即他眼风一扫,就看到一边抱着胳膊悠哉看戏的承祜,一想到今日之事全因他而起,更是愤恨,怒火冲昏了头举剑就朝之劈了过去,承祜一惊,一个旋身让了开,众人都被这变故给吓呆了,背后的赵姨娘顺势推了王夫人一把,然后趁人不注意,迅速退到了后头去,于是王夫人还来不及反应,贾琏的剑就已直接刺进了她的胸口处。
瞳孔放大全是惊惧和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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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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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蠢蠢欲动的某些人
王夫人一命呜呼了,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受了一剑也只是让她流点血吃吃苦头在床上躺个把月而已,倒是贾琏,在他出手之后贾母终于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厥过去了,整个荣国府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哭喊声,才回来就看了场好戏的贾环很得意,夺回了剑指着那傻了一般的贾琏问贾政贾赦两个可是要将人拿了去送官。
当然是不行!家丑不可外扬,荣国府绝对丢不起这个脸!
贾环冷笑了笑,没有再说。
可在场除了荣国府一众,也还有外人几个,林家薛家的还好说,倒是胤礽这个曾经的荣国府曾孙现在的七皇子还有胤禔这位富察府少爷让贾政颇为头疼,硬着头皮低声下气地求俩人不要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胤禔倒是无所谓的,胤礽却很有些遗憾,贾琏这剑法不够准啊……
闹剧散场了,胤礽几个自然也就回去了,承祜也受了伤,虽然他躲得很快,到底还是被那剑擦到了肩膀,贾政要他留下来说叫大夫来看诊,承祜婉言谢绝,跟着胤礽几个一块回了去。
贾琏被扔进了佛堂里闭门思过去了,王夫人被抬进去止血包扎,赵姨娘拍了拍胸口,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她出手推王夫人的事情没人看到,这便溜回了自己屋子里去。
那也是不可能的,至少贾探春看到了。
贾环也来了,他上战场几个月不但没如王夫人所愿送了性命,反倒因为替主将挡箭救了主将一命立了战功,才回来就在乾隆那里受封了一个小军官,也难怪贾政觉得长脸亲自去把他接了回来。
赵姨娘听了得意不已,感叹着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自己威风了,贾环嗤之以鼻:“这算什么,娘,等着吧,等我再往上爬一爬我们就跟荣国府分家,到时候我要荣国府这些人全部不得好死!”
林家。
承庆一边给承祜上药,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数落:“你说你是不是越回越活回去了?不就是去看个戏还挂了彩回来,连贾琏那种纨绔都能伤到你,你好意思吗?”
承祜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这上药的手法还不错,真贤惠……嗷!”
承庆用力一抹,承祜疼得倒抽了一口气,胤礽坐在一旁啃糕点,慢悠悠地瞥了他们一眼,胤禔的脑袋凑了过来,摇头道:“承庆哥当真是要赔给你哥哥了。”
“……”
承祜斜过眼看他们,对胤礽道:“你去跟贾宝玉说一声,离那个蒋玉菡远点,那个人有点古怪。”
“怎么古怪了?”
“反正身份可疑,具体我还在查。”
承祜这么说,胤礽却也没往心里去,到底不过是一个戏子,就算是真为忠顺王做见不得人勾当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承祜没事,胤礽便准备回宫去了,承庆却留了下来,他已经被乾隆出继出去,在宫外建了府,总算是自由了。
哦,他的府邸就在林府对门。
不过就是因为这事,纯贵妃被乾隆气得一病不起,如今也就是在熬日子了,好在女儿虽然没嫁进富察家到底还嫁的不错是京里的八旗,也算聊以安慰了。
胤礽两个回了宫里去,在胤礽与乾隆说过一个人住着个偌大的毓庆宫害怕以前也在富察府住过要福隆安进宫陪自己之后,乾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宝贝儿子的请求,准了胤禔以后可以留宿毓庆宫陪胤礽,胤禔求之不得第一次对乾隆心生感激,从此也便光明正大地住进了毓庆宫里。
车上,胤禔看胤礽精神恹恹,把他揽进怀里,笑着帮之揉按额头,轻声问他:“怎么?累了?”
“有点。”
“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胤禔让胤礽倒在自己腿上补眠,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颊,胤礽挨着他的脸蹭了蹭,提醒他:“一会儿进了宫别直接回毓庆宫,先去坤宁宫。”
“啊?”
“请安。”
马车进了宫,胤礽虽然不大情愿也还是去了坤宁宫给康皇后请安,要不康娘娘要是闹起别扭来也有够麻烦的,而胤禔则先回了毓庆宫去等他,不过今日康熙的心情很不好,沉着张脸见了胤礽也没个笑脸。
原因自然是面前这咋咋忽忽正与他耍嘴皮子的还珠格格小燕子。
小燕子原本是令妃负责教养的,如今令妃进了冷宫,但是这越来越荒唐视宫规为无误的小燕子却不能没有人管教,虽然康熙很不乐意,小燕子更加不乐意,但是乾隆还是以他是嫡母为理由,将小燕子给塞康熙这里来了,并且叮嘱他,老佛爷没几日就回来了,务必给他教出个仪态万千的格格来,给老佛爷交差。
康熙抽死乾隆的心都有了,饶是他再有能耐,对着这个泼皮小燕子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打是打不得的,上一回乾隆打了她二十大板子过后就后悔了,低声下气赔了半天不是小燕子才原谅他,所以康熙显然是不能对小燕子动粗的,但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且不说小燕子能不能听懂,康熙也没那个耐心。
不过乾隆交代的事情他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管,于是这会儿就叫了还珠格格过来,原本小燕子磨蹭了近半个时辰才来就让他很不高兴了,来了不请安不见礼不说,在康熙说要她学好规矩过两日要拜见皇太后的时候更是不屑一顾,扯一大堆皇阿玛说她可以不学宫中规矩她想怎样就怎样的话给康熙听,最后甚至大言不惭放话:“皇阿玛要是非逼着我学,我就不当这个格格,出宫去!再也不回来了!”
“那你就出宫去呗,不要再回来了。”
正大步走进门的胤礽顺口就接了上去,小燕子猛地转过身怒瞪着他,她倒是没忘了那天她就是因为说了这个七阿哥的娘被乾隆打了二十板子,令妃还因为这事打进冷宫了,小燕子完全不觉得令妃会有什么错,一定是这个七阿哥在乾隆面前说了令妃的坏话。
胤礽对她的怒瞪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坐到一旁去倒茶喝。
康熙想单独跟儿子说话,又见这个还珠格格杵着在这里,与她说理也说不通,干脆就打发了她走,还珠格格求之不得,转身就要走,这一下却是愣住了。
跟着元妃身后进来来给康熙请安的那个宫女,可不就是夏紫薇嘛!
小燕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夏紫薇见了她也白了脸,随即又低下了头,装作不认识,小燕子身子一颤,落荒而逃。
元妃似乎还不知道王夫人已经半死不活了,不过很快消息就会传进她耳朵里的,胤礽也懒得多这个嘴。
轻哂了一声,既然康熙还要招呼其他人胤礽便也不多留了,反正他来过就算完成任务,这便也告辞走了。
康熙并不知道真假格格的事情,所以对夏紫薇也没在意,只当是乾隆新拨给元妃的宫女。
元妃如今接替令妃住进了延禧宫去,康熙身子重,纯贵妃一病不起,宫务几乎都是她和舒妃在操持,这不是马上要大选了嘛,元妃没有经验,也不敢擅自做主,事事都来问康熙。
康熙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头一件事情就是决定要给几个一大把年纪了都还没成婚的曾孙指福晋,然后就是后宫只能再添身份低的但一定要听话,令妃那样包藏祸心敢对皇子下手的狐媚子一定不能再放进宫来。
元妃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家里的几个妹妹还有亲家的表妹都到了要大选的年纪,关系好的照顾一二,关系嘛嘛的尤其是听了王夫人说的那个探春有野心在荣国府公然勾引皇上,坚决要一开始就找理由将之撂了牌子!
胤礽回到毓庆宫,胤禔在宫门口正在与人说话,胤礽一眼就看到是景阳宫的小太监,大步走了过去,不客气地问道:“做什么?”
那小太监低下了头:“五爷请福隆安少爷去景阳宫一趟。”
“不去。”
胤礽丢下这句,便不再搭理那太监,拉着胤禔进了门去。
胤禔哭笑不得:“你别这么紧张,五阿哥叫我去还能吃了我,且看看他有什么目的呗。”
胤礽踹他一脚,没好气道:“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身份,他是爷,你是奴才。”
“你怕我吃亏?”
胤礽白了他一眼,被胤禔笑着伸手一勾,俩人一块倒进了椅子里,胤禔抱紧他的腰,嘴唇在脸颊上游移着:“瞎操心什么呢,我不是那么不经事的人,还能被那五阿哥给算计了去吗?”
“我是为你好。”
“殿下你这是关心则乱。”
“反正没事你少去招惹他。”
“好,我都听你的。”
胤礽心想着这五阿哥最好不要打什么鬼主意,要不他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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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秀女大选乾隆起意
去五台山礼佛的老佛爷回宫了,乾隆带了整个后宫上下和几乎京里全部的宗室要在太和殿前头迎接,康熙对孙子的这种蠢行为糟心不已,也懒得多说什么,当日就以身子太重不舒服为由推却了,也不管那位‘老佛爷’会怎么想他。
胤礽却是不能不去的,他是乾隆才认回来的嫡子,老太太重点点名要见的对象,逃也是逃不掉的。
至于另一个同样是外头认回来的沧海遗珠则被老太后给忽视了。
出门之前胤禔一边给胤礽整理衣裳,一边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分外地好笑:“算了啊,不就是跪老四的小妾嘛,有这么难接受,那皇后娘娘不更得怄死了。”
“他不称病不去了。”胤礽没好气道。
“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以后她日日得去给这位婆婆请安伺候婆婆,我看他才真是要郁闷死了。”胤禔说着就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胤礽想象了一下康熙憋着气给自己儿子的小老婆请安做小伏低的苦逼模样,心里一下爽了,自觉平衡了许多。
对着镜子胤礽拍了拍自己的脸,又说道:“要是当初是爷收了老四这个小妾,她也就坐不上圣母皇太后的位置了,只能说她运气好。”
“嗯?”
胤礽对着镜子里的人挑起嘴角:“这位老佛爷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爷那个时候看中了,老爷子本来要指给爷的,然后老四突然来找爷讨,说就喜欢她了,求爷成全,爷想着吧爷也就是看人长得好点,美人不到处都是嘛,老四人家是真爱就卖个人情成全人家拱手相让了。”
“……”
“怎么?你不信?”
“信,爷信你看上美人很正常,不过老四跟人真爱……”
“哼。”
胤禔笑嘻嘻侧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嘴唇滑到耳朵上,暧昧低语:“原来你那个时候还有功夫找美人,枉费哥哥一番心思都放在了你身上。”
胤礽反手给了他一拐子,大步出了门去,胤禔忙笑着追了上去。
太和殿前已经人满为患,胤礽走到前头去跟在乾隆身后,而胤禔则与后头的外臣站到了一块,对胤礽嘴里这被他看中又让冷面皇帝真爱的老佛爷充满了好奇。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后头就是老佛爷的凤辇,再后面还跟着另一辆较小的马车,则是太后身边的晴格格。
胤禔眼见着乾隆上前去亲手将那老佛爷扶下车,好奇地伸长了脖子仔细瞧。
很普通一老太太嘛,一点看不出年轻时的美人影子,也没多少威严,就不说当年的太皇太后了,连比宁寿宫的太后都差远了。
胤禔失望不已,心中下结论,老四眼光忒差。
也是了,要不怎么会选中乾隆做皇帝呢。
后来胤礽就跟着去慈宁宫拜见老佛爷了,也见到了那老太后有意指给胤禔的晴格格,老太后对他倒是尚算和颜悦色,在听过乾隆打包票保证这个就是永琮之后将之叫到了跟前细细看了一番,最后点头:“不错,长得像先帝爷。”
胤礽嘴角微抽了抽,低下了眼。
不过同样是宫外捡回来的小燕子可就没那么好过关了,老太后看她大大咧咧请安的姿势也不标准不由得直皱眉,便问乾隆:“皇后是怎么教这还珠格格的,怎么进宫大半年了连请个安都不会?”
乾隆赔笑:“皇后他不是怀了身子嘛,心思不在小燕子身上,这就耽搁了。”
“怀了身子也不能后宫这些事情就都不管了,有她这么当皇后的吗?”
老太后显得很不满,胤礽在心底腹诽乾隆,你丫怎么不说这小燕子是令妃教了大半年半个月前才送皇后那里去的。
太后与乾隆说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康熙耳朵里去,康熙抚摸着自己七个多月大的肚子,暗自思忖着自己这糟心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到头,似乎唯一的方法就是做了孙子推个曾孙上去,唔,可保成不乐意啊,承庆又被出继了,小十二……看一眼七岁大了还喝个奶都能喝满脸一双小鹿斑比眼涩生生的十二阿哥,康熙无奈闭上眼,将心思强压了下去。
不管怎样,康娘娘苦逼又无奈伺候婆婆的生涯终于是开始了。
到了二月份,便是秀女大选之时,林黛玉、薛宝钗和贾府的几个姑娘都要参加,因为与元妃是亲戚,所以在排位的时候,都被排在了靠前的位置,黛玉和宝钗坐在同一辆车上,正小声说着话。
薛宝钗贴到林黛玉耳边,与她咬耳朵:“一会儿到了御花园,听说皇上会亲自前来,你得记着一定要低着头尽量不要表现,要不被皇帝看中了就得进后宫了,哥哥说那个老色鬼一把年纪了后宫佳丽无数,被他看上就惨了。”
宝钗心想林妹妹这么如花似玉温柔可人的很大可能会被皇帝看上,虽然林家哥哥说是不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妹妹去填充后宫的,但是宝钗对他的话实在是很怀疑,怎么想都觉得万一真被皇上看中了还能抗旨不从吗?
黛玉看宝钗这般紧张不由得笑了:“宝姐姐,你自个也是如花似玉心性又通透,哪个男子见了你这样的不欢喜,万一皇上看上你了呢?”
被她这么一说,薛宝钗有些尴尬,她求了薛蟠许久才让薛蟠答应她陪林黛玉一块来,怕的就是被留了牌子,出身要泄底,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被皇帝看中这是必须的。
“没事,听说皇上喜欢温柔的,我这样的他看不上的。”
不同于薛林两个不想被选中,贾探春却是有些紧张还在对着手里的小镜子细看自己的妆容是不是花了头发有没有乱,原本王夫人的意思是压根就不让她来,托人直接就撂了牌子断了她的念想,不过贾政贾琏两个倒是很积极,况且如今王夫人卧榻养伤倒也管不了,还有就是那个自称为某王爷效力的男子与她说过宫里已经打点过了,让她正常表现,被皇帝看上不成问题。
时辰到了之后,一众八旗秀女鱼贯而入,按旗排列,分批接受初选,身体上没有毛病的就带去御花园里让乾隆太后等人看。
胤礽在假山上的凉亭里晒太阳,这个地方视线好,正好可以看到下面陆陆续续进来的秀女,连胤禔也在,虽然他出入后宫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有了福尔泰几个的前车之鉴,胤礽也懒得管那么多,直接就带他来了。
胤禔看他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特地来看美人,有些不痛快,上前去一手揽住了他的腰掐着说道:“有这么好看的?”
“别吵,你看承祜哥的妹子和她的宝姐姐来了。”
胤禔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当真是薛宝钗林黛玉几个还有那贾探春,贾探春走在最显眼的位置上,显然是打点过了的,倒是薛林两个都在靠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带路的太监进来。
元妃一眼看到那打扮得花枝招展艳若桃李的贾探春,不甘心地扭了扭手里的帕子,她本也是特地传了信去宫外荣国府上叫王夫人盯紧了这个狐狸精别送她来,没曾想王夫人还吊着半条命管不了,贾政给她回信反叫她帮衬着贾探春坚决是把人送了来。
康熙也来了,他是来看着孙子别见色眼开这个也要那个也收好歹给儿子和其他宗室留点的。
一批进来的七八个秀女排成一排盈盈下拜,早已看人看得眼花缭乱的乾隆随意一瞥,却是直了眼,这一批进来的秀女水准相当之高,乾隆眯着眼睛一个一个细看过去,心中难耐,瞥一眼老太后又瞥一眼康熙,心想着要是多留几个下来……
康熙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也皱着眉打量了一番面前几个,再看看手里的名册,心知这里头有一个是承祜的妹妹不能送给乾隆糟蹋但是得给指个好婚事,还一个是胤礽交代过不能选进来的,这便轻咳了一声,对乾隆道:“皇上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乾隆原本已经快忘了贾探春了,这会儿乍一见到,又知她是元妃的妹妹便想了起来,先点了她问话:“你可念过书?”
“奴才念过一些。”贾探春微垂着眼,含羞带怯。
“念首诗来听听。”
贾探春稍一思索,柔声念道:“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 大明湖上风光好,泰岳峰高圣泽长……”
乾隆震惊不已,诧异地又看了贾探春半响,嘴里不由得蹦出两个字:“雨荷……”难怪他第一眼看这个贾探春就觉得熟悉亲切,这身姿这相貌的,简直就与当年夏雨荷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难不成是他的雨荷又回来了吗?
贾探春双脸绯红,元妃一看乾隆这表现,恨得手指都掐进了手心里,康熙又轻咳了一声,乾隆回过神,再深深看了贾探春一眼,点了下一个林黛玉。
林黛玉也垂着眼,在乾隆问话的时候一概只回答‘是’或者‘不是’,并不多说,在乾隆问到可学过琴棋书画的时候也只说略懂一二表现着实平平,乾隆看她长得虽然好但身段如弱柳不禁风,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顿时没了兴趣,又转向了薛宝钗。
薛宝钗的注意力都在林黛玉身上,被乾隆点名也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忙道:“奴才在。”
乾隆问她又学过什么。
薛宝钗道:“奴才笨拙,什么都学过却什么都学不会,不敢在皇上面前献丑。”
乾隆闻言却是笑了:“当真什么都不会?”
“不会,奴才只能跟着兄长打理铺子里的生意,其他女儿家该学的事务一样都学不会。”
“倒也有些意思……”乾隆说得意味深长,转向了下一个。
最后,这一轮,乾隆将贾探春和薛宝钗的牌子留了下来,康熙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不动声色地多留了一个林黛玉的下来,反正乾隆没看上她,留下来便可以指给其他宗室了。
就是薛宝钗那里……要是乾隆真打上了她的主意,可就有点麻烦了。
假山之上,胤禔笑着捅了捅身边的胤礽:“这个色鬼皇帝似乎看上了薛蟠的妹子。”
胤礽没好气:“爷挖了他的眼睛。”
“你打算怎么办?要是他真看上了薛宝钗,充入后宫要翻查族谱的吧,到时候万一真查到薛家是当年你这个废太子的旧势,可如何是好?”
“他想都别想。”胤礽懒懒白了胤禔一眼,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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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你情我愿婚姻大事
薛家府上。
薛宝钗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白玉无瑕的脸,不由得叹了叹气,黛玉站在她身后给她梳着头发,愧疚道:“宝姐姐,都怨我,若不是陪我去,你也不会被皇上看上,我……”
“不干你的事,”宝钗笑着安慰她:“也还是不定的事情,还有一轮复选呢,我不会让皇上选中我的。”
“可皇上那日看你的眼神……”林黛玉不愿再说下去,宝姐姐这样的会被皇上看中一点不稀奇,只是她一想到宝姐姐要进宫伺候那个皇帝,心里就分外的不舒服。
薛宝钗微抬起眸,看一眼镜子里身后黛玉满脸纠结的表情,轻笑了笑,问她:“林妹妹,方才你是见过那位三阿哥了吗?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承庆带着三阿哥永璋亲自上门来求见,永璋诚意十足,说只要她点头,就去托皇后将她指给自己做继福晋,会一心一意待她好,黛玉看他说得诚恳,人也很老实一点不像其他皇家阿哥那般目中无人,而且既然是哥哥的好友带来的人品应当是信得过,原本也确实算是很好的了,只是……
黛玉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
黛玉的手僵了一下,片刻过后手里的梳子顺着宝钗柔软的长发缓缓而下,弯起了唇:“不告诉你。”
宝钗也莞尔一笑,没有再说,心里却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慈宁宫。
挺着个八个月大的大肚子的康娘娘正在跟老太后扯皮,老太后说着:“后宫的这些事务我不过问很多年了,你也一直处理得不错,我对你放心,但是这一回,是关于晴儿的婚事,我却是不能不过问的。”
“我知道,晴格格素来得皇额娘喜爱,皇额娘也舍不得她远嫁,我会给她在京里的八旗中挑户好人家的。”
“不用挑了,”老太后笑着看看微垂着眼站在一旁的晴儿:“我一早就给她看中了的,就富察家的那个福隆安,我看着好,配晴儿正好。”
呸!那是朕儿子!还是朕儿子的男人!凭啥配你一个小妾身边的孤女!门都没有!
“可皇额娘,福隆安身子底子不好,您也知道的,他那回去五台山不就是傅恒将他送去庙里静养嘛,我是想着万一日后有个什么,受苦的那个是晴儿。”这个纯属胡扯,原本的福隆安确实身子不大好,但是自从被胤禔夺舍之后,如今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老太后一听这话,不由得就有些犹豫起来,想了片刻,又说道:“我上回看他,倒也是好得很,没看出有什么大毛病。”
“那孩子不一直陪着永琮住在宫里吗,跟永琮关系倒是好,永琮私下里跟我说过,福隆安他……唉,”康熙说着叹了叹气:“似乎有那方面的难言之隐,挺自卑的,永琮因为跟他是表兄弟又聊得来才听他说了,我倒是觉得他告诉永琮转达给我想必是有意的,就是不想糟蹋了人家家的好姑娘,尤其先头皇上还有意将公主指给他,更是让他诚惶诚恐,就怕真娶了公主格格以后无法交代。”
康熙抹黑起儿子来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他心里半点负担都没有,说到底他是在帮那个臭小子不是。
老太后一听这话脸都绿了:“你说得可当真?”
“老太后若是不信,大可传福隆安来亲自问问。”
这哪里好意思,她虽然是太后,但到底是女人,传个外臣来问人家能不能人道,她老脸往哪里搁?
所以老太后犹豫了半响,最后拉过晴格格的手,叹着气安慰她道:“算了算了,这京里最不缺的就是八旗子弟,我再给你挑个好的便是。”
“晴儿谢老佛爷。”晴格格连忙谢恩,心里却是有了松了口气的感觉。
晴格格显然是有意中人的,就是那个不知怎么原本还是乾隆面前的宠臣一等侍卫的福尔康,不过一年时间而已,她去了趟五台山回来福尔康竟然就被革职了,这让晴格格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要怎么跟老佛爷开口说这个事了,但是显然的,要她嫁给其他人,她也是不愿意的。
选秀第二轮复选开始之后,贾探春如愿以偿被留了下来,而薛宝钗却被撂牌子了,胤礽几个知道之后唏嘘不已,这个女人倒真是有魄力,为了不被乾隆选中,竟然自己在额头上用刀子划了一道疤痕出来。
“可惜了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胤禔摇头感叹着,显然是很惋惜。
胤礽瞪他一眼:“你心疼了?那你去把她娶回去。”
“没有没有,我就是这么一说。”胤禔笑眯眯地伸手在胤礽脸上摸了一把:“要娶也就娶你。”
说着又凑过去在胤礽生气勃勃的脸上亲了一口,放柔了声音:“宝贝,哥哥只喜欢你一个的。”
“你能别这么肉麻吗?”
“你不喜欢听?我还以为你喜欢呢,准备多说些给你听的。”
胤礽没好气拍开他的手:“别嬉皮笑脸。”
“好嘛,我真的就是随口一说,就觉得她这样有点可惜了,破了相了以后还怎么嫁人。”胤禔一边叹着气,一边抱着胤礽的手轻轻摇晃。
“你放心,”胤礽靠在他怀里,端着茶慢慢抿着:“承祜哥会娶她。”
“哈?”
胤礽放下茶盏,笑了笑,说道:“承祜哥说她娶薛宝钗,不过也就是名分上的事情,以后他们各过各的。”
“……”
胤禔有些想不明白承祜这么做是为什么,胤礽已经推开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又白了他一眼,丢下句‘你哥会去跟皇后说求娶林妹妹’然后出门去了坤宁宫请安去了。
承庆确实之前来过了,与康熙说了要娶承祜的妹子,叫康熙做主将她指给自己,虽然林家这出身不算高,不过真要指,康熙却也不是做不了这个主,只是有些奇怪而已,这就把胤礽叫了过去,问他:“承庆难道是喜欢上了承祜那个妹妹了不成?”
胤礽干笑了一声:“也许吧。”
喜欢?承庆就算真喜欢上了林妹妹胤礽也很怀疑承祜会这么痛快答应就把妹子嫁给他,想必这些人是达成了某种协议罢了。
不过说来说去也是他们自个的事情,胤礽也懒得评说,更不会与康熙嚼舌根就是了。
“听说承祜也定亲了?”
“是啊,是儿臣以前的家奴的妹妹。”
康熙一听就怒了:“胡闹!他怎么能随便娶个奴才家的女人!他的婚事没问过朕就随随便便定下有这么胡闹的吗?!”
胤礽耐着性子回答:“皇阿玛,您现在已经不是皇阿玛了,承祜哥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薛宝钗是撂了牌的秀女,可以自主婚配,人家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愿,有何不可?”
有你什么事?
“可那个秀女……”康熙气不打一处出,他对薛宝钗是有印象的,第一次因为娇憨被乾隆看中了,第二次复选突然就破了相,乾隆扼腕不已,直叹可惜可惜将之撩了牌子。
人是不错,只是破了相,出身又不好,如何配的上他的嫡子?康熙打心底里不高兴。
“那个丫头挺好的,人大方又懂事,承祜哥挺喜欢。”胤礽随口胡扯,反正也是在敷衍康熙。
“那你呢?你还当真不想娶了?妾侍总得要一两个吧?”
“不必了。”
“你还当真是想就这么跟胤禔那个混小子混一辈子不成?”
胤礽摊手:“儿臣与他也是你情我愿,挺好不是。”
“朕同意弘历也不会答应!”康熙没好气,又实在不好逼胤礽,就怕他一气之下跑了再不理自己。
胤礽冷笑了一声:“拿老四的儿子出来给我施压,皇阿玛这种事情也好意思做?”
“……”
“皇阿玛还是顾着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吧,儿臣告退了。”
不想再搭理康熙,胤礽草草行了个礼就转身走了。
胤禔在毓庆宫等胤礽回来,人没等来,却又先等来了景阳宫的小太监,依旧是说五阿哥有请。
胤禔心中怪异,这五阿哥倒当真是锲而不舍,三番五次地邀请他去景阳宫到底是要做什么?
虽然胤礽说过不许他去招惹那个五阿哥,不过好奇心害死猫,胤禔喝过半盏茶,在来请人的小太监快没了耐心的时候终于是慢悠悠地站起了身,示意他带路。
景阳宫属东六宫,离毓庆宫不算远,胤禔跟在小太监后面慢悠悠地晃过去,走永和宫门口路过之时,那小太监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意味不明地冲胤禔笑了笑,胤禔刚想问他要做什么,就被人用力一掌敲在了后颈上,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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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心思阴险的捉奸戏
永和宫里住着的是通过了复选留宫住宿查看的秀女,胤禔一个不察被五阿哥的侍卫给一巴掌砍晕了,再次醒过来之时,昏昏沉沉中便发现自己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睁开眼触目所及红罗绮帐,画屏轻展,熏香缭绕,脑子慢半拍地渐渐回过神,这里显然是女人的闺房。
挣扎着撑起身,胤禔正打算下床去,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小步走进来的宫装女子看装扮应该是个小主,让跟着的宫女退了下去就对着镜子卸起了头上的钗环。
片刻过后就在胤禔想着要怎么不动声色地脱身之时,女人已经转到屏风后头来背对着他解起了衣裳。
胤禔很无语,悄悄下了床去,那正换着衣裳的女子不经意地抬起头,对上面前镜子里胤禔尴尬的笑脸,下意识地放声想要尖叫,就被胤禔一手捂住了嘴。
“别叫,贾姑娘,是我。”胤禔压低了声音,被他用手堵住了嘴眼睛用力瞪着满脸惊恐的人正是贾探春。
“你……放……”
“你先别叫,我就放开你。”
贾探春气恼地点了点头。
半响过后胤禔才怏怏放开了手,贾探春裹好衣裳,退开身,满脸戒备皱着眉看着他:“富察二少爷,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里?”
“被人陷害的……你可千万别叫,一叫把人引进来我们都要倒霉。”
这个贾探春自然明白,一旦有人闯进来见到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就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说是被人陷害?何人陷害你要把你送我房里来?”
“这个……你还是别知道了。”
不过要出去却也不容易,秀女们都回了来,外头来来去去的都是人,胤禔无意与贾探春解释太多,靠在窗边去看了看外头,心中无奈,正想着要怎么离开这鬼地方,敲门声突然就响了起来,胤禔看一眼房门的方向,来的人是一个老嬷嬷带了几个宫女,贾探春顿时惊慌不已,失措地看着胤禔,胤禔用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冲房门那边努了努嘴。
贾探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提高声音问道:“是谁在外头?”
老嬷嬷的声音传了进来:“小主,是元妃娘娘让奴才来给您送东西的。”
“我已经歇下了,嬷嬷将东西给外头的春竹便是了,麻烦嬷嬷了,帮我与元妃娘娘说一声她有心了。”
“小主,娘娘说了东西一定要亲手送到您手上。”那老嬷嬷坚持道,胤禔眼见着她满脸找茬的意思说着就伸手推起了门,立刻反应转身就躲到了衣柜后头去。
老嬷嬷带着几个宫女进来,一双双眼睛如探照灯一般四处查看着,贾探春靠在床上略有不悦,看着她们把送来的点心放下,就下了逐客令:“有劳嬷嬷了,若不其他事,便请回吧。”
几人却黏着不肯走,胡乱与贾探春扯皮依旧四处张望着,摆明了是想找什么东西,贾探春不由得暗暗咬紧了唇,正犹豫着要如何糊弄过去,一个小太监正巧进了来,说是皇上传众位小主前去御花园。
贾探春暗自松了口气,闻言忙站起身,对那嬷嬷道:“我要换衣服了,嬷嬷可以回去了吗?”
那嬷嬷不甘愿地退了出去,贾探春快速换了衣服就跟着带路的小太监和一众秀女一块走了,胤禔趁着院子里的人都空了,赶紧推门出了去,躲进了旁边的另一间房里。
不出他所料,那犹不甘心的老嬷嬷又带着几个宫女回了来,推开了贾探春房间的门进去翻查,而胤禔则趁机赶紧走了。
毓庆宫。
胤礽回来没见着人听说胤禔被五阿哥叫了走正在训奴才发脾气,一看到胤禔走进门扑上去就将之给撂倒到了榻上。
一众奴才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宝贝你怎么这么热情~”
胤礽骑在胤禔身上,揪着他的衣襟恶狠狠质问道:“说!你跑哪里去风流快活了!”
胤禔无语:“我能去哪里风流快活……”
“说实话!”
“永和宫。”
一拳头下去,当然落到胤禔的脸上的时候便有变成了挠痒,不过胤礽气呼呼的表情却是真的,胤禔笑着把他揽进怀里,揉着他的脑袋顺毛,无奈把五阿哥做的好事给说了一遍。
胤礽听罢又捶了胤禔一拳,骂道:“跟秀女小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是很爽?”
“别说笑了,”胤禔捏了捏面前明显酸意泛滥的人的脸,好笑道:“哪有跟殿下你颠鸾倒凤得爽?”
“你还敢说!你要脸吗?”
“为何不敢?爷说的可都是实话,那些没开窍的木头一样的秀女哪里比得上太子爷您有情趣放得开够带劲……”
这一次是真一拳下了去,胤禔笑着捉住他的手,送到嘴边咬了一口,随即又叹了口气:“爷这次实在是大意了点,差点就着了那五阿哥的道……”
若当真是被那几个闯进来的人给逮着,他便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胤礽撇撇嘴放过了他,躺了下去挨着胤禔蹭了蹭,问他:“既然是五阿哥叫你去的,元妃那里怎么会知道?”
“我哪里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胤禔心想着不管她是怎么知道的,看那老嬷嬷和那个几个宫女的表现显然是事先知情特地来捉/奸的,决计不可能是巧合就对了。
“该死的女人。”胤礽轻轻眯起了眼,想了片刻,吩咐了人去外头打听情况。
五阿哥做的事情元妃为何会知道,其实这事一点不稀奇,小燕子看到夏紫薇成了元妃身边的宫女,五阿哥自然也就知道了,这夏紫薇他也是派人查过的,是个没什么主见很好哄的柔弱女子,便叮嘱了小燕子不要先慌了阵脚,淡定一些去与夏紫薇相认,编一套迫不得已替她认爹的借口再假模假样地跪求原谅,夏紫薇果然就心软了,姐妹俩抱头痛哭过后就又亲热无话不谈了起来。
夏紫薇贴身伺候着元妃,她对贾探春的不满和牢骚自然也是听过的,偶尔与小燕子提起,五阿哥那里很快就知晓了,于是在令妃失势之后,五阿哥便又开始向元妃示起好来,元妃对个阿哥主动与自己热络虽然心知不能太过头,但是想到自己以后都生不出孩子却也还是动了心,一来二去,俩人便就热络了起来。
所以这一回,自然是五阿哥将胤禔叫去弄晕了,扔进贾探春房里然后去通知元妃,元妃派人去捉/奸,一个为的是给七阿哥难堪,一个为的是将以后大有可能与自己争宠的狐狸精妹妹给趁早解决了。
去打听的人只说五阿哥最近与元妃走得颇近,还珠格格更是时常叫元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去漱芳斋见面,不过饶是这些信息,也足够让胤礽和胤禔明白五阿哥和元妃在打得什么主意了。
听罢胤礽哂了一声:“老爷子这回算是看走眼了。”
胤禔敲了敲下巴:“也不能这么说,元妃都爬到妃位了,还不能允许人家有点自己的想法嘛……”
“你倒是还替她说起好话来了,”胤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元妃先不管留给老爷子去收拾,不过五阿哥……爷说过他敢打鬼主意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要做什么?”
“以牙还牙。”
第二日贾宝玉进宫,胤禔在胤礽的授意之下随口与他提了昨日的事情,听闻是自己的姐姐也有份参与,贾宝玉吓得脸一下白了,下意识地替元妃辩解起来:“元春姐姐应当不是那样的人,她也许是真的只是让人给探春送东西去,七阿哥这里头许是有什么误会,求您别……”
“误会?”胤礽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元妃娘娘打得什么主意,当真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别说爷不信,传到皇额娘耳朵里去也未必会信,爷误会不误会元妃娘娘倒是小事,至于皇额娘那里……”
“求七阿哥您别将这事告诉皇后娘娘。”贾宝玉着急道,皇后与七阿哥走得近是个人都知道,元妃当初就是皇后提拔上去的,要是被皇后知道他阳奉阴违,联合五阿哥算计七阿哥的人,贾宝玉几乎不敢想皇后会怎么处置她。
“放心,元妃娘娘好歹也是荣国府的人,爷就算为了荣国府也不会把她给揭穿了,不过倒是那个五阿哥,敢算计爷的人,爷自然得以同样的方式回敬,不过就是需要有人帮个忙……”
“我去!七阿哥您说要怎么做我去做便是!”
胤礽满意地笑了:“倒也不麻烦,你去想办法将五阿哥约出来便是。”
“好。”贾宝玉咬咬牙硬着头皮便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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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包藏祸心的某些人
三月,西藏土司巴勒奔带着女儿进京朝拜,已经升了理藩院侍郎的贾政负责一应接待事宜。
听闻乾隆要带人去太和殿前亲自迎接西藏土司,胤礽第一反应是这个皇帝脑子又出问题了,后来才知道,这馊主意竟是贾政给上的。
乾隆这个皇帝吧,好大喜功又要面子,最喜欢的就是搞大排场听人奉承这样才倍儿有天朝上国之感,贾政也是研究着他的心思才这么给上了折子提了,而乾隆看过很高兴地就准了。
“这么纡尊降贵才是真丢脸吧……”胤礽这么说着却也懒得去管,皇后那里也不管了,人就快生了,根本没工夫管。
不过胤礽要做的事情却是成了,乾隆在乾清宫设国宴招待巴勒奔一行,贾宝玉沾了胤礽的光也有幸出席,酒过三巡之后,得了胤礽眼神示意的贾宝玉舔了舔嘴唇端起杯子朝着正与不断上前套近乎的官员热络的五阿哥走了过去,主动敬酒。
五阿哥挑起眼看他,有些意外,贾宝玉不动声色道:“请五爷赏个面子。”
五阿哥眯着眼睛看了他许久,才接过了他递到面前来的酒。
后来再说了什么胤礽也没耐心听了,只是在看到五阿哥与贾宝玉起身双双离开之后,使了个眼色给了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会意走向了那与西藏土司的女儿塞娅拼酒拼得不亦乐乎的还珠格格,低垂着头小声提醒:“还珠格格,五阿哥有请您过去。”
晕晕乎乎的小燕子瞥了一眼,问道:“永琪让你来我的?”
“是五阿哥派奴才来的。”
小燕子其实没见过眼前这太监,不过她心思大条也没在意,一听说是永琪找自己,放下杯子就高高兴兴地跟着去了。
看着还珠格格走远,胤礽将手中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乐笑了。
胤禔靠近他,低声问道:“这个还珠格格怎么走路还打颤?看着有些不正常?”
“方才趁她不注意,有人在她杯子里下了点东西,让她醉更厉害一些。”胤礽理所当然地说着。
“……”
后来的事情一如他所想的那般,贾宝玉说有话要单独跟五阿哥说,五阿哥就近带着他去了乾清宫后院偏厅,然后贾宝玉拖着他要他陪自己喝酒,再然后喝了加了料的酒的五阿哥很快醉死过去,贾宝玉将他搬上床就走了,小燕子来了之后晕晕乎乎中也被人按上了床,在五阿哥身上用力蹭了几蹭,抱着他睡死过去。
送人过来的小太监暗暗想了想,把俩人的外衣都给扒了,又将里头的衣裳弄得凌乱引人遐想,这才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胤礽跟着其他皇子上去给乾隆敬酒,喝到兴头上的乾隆指着自己一大帮的儿子与巴勒奔炫耀,塞娅凑了上来,问乾隆:“他们谁是五阿哥?我听说五阿哥是皇上的儿子里最有本事的一个,哪一个是?”
对这个女人这么大咧咧得罪人的话,其余人俱是心有不快,倒是胤礽听了却很感激她的配合,果然乾隆也注意到五阿哥不见了,当下便派了人去找。
胤礽特地叫了从坤宁宫分到他这里来的奴才跟上去一块找人,两刻钟过后,乾隆听了人回来禀报,黑着脸提前结束了国宴,打发了巴勒奔回行馆就去将依旧醉得不省人事的两个给拎了起来。
虽然是‘捉奸在床’,但两人俱是咬死了清白发乎情止乎礼绝对没有逾越兄妹界限,乾隆即使心中恼火极了,也不好将他们怎么样,毕竟说来说去这种丑闻闹大了最丢脸的还是他自己,过后小燕子又被撵了回去禁足,乾隆已经在心里寻思着要将她嫁出去了,至于五阿哥,则打发了出宫建府,反正是俩人隔得越远越好。
胤禔听说了乾隆的处置之后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到了这个地步,五阿哥会说出还珠格格是假的呢。”
胤礽却是不屑一顾:“就算是兄妹乱/伦,皇帝再生气也不会真掐死他们,但若是被他知道小燕子是假的可就不一定了。”
“那倒也是……老爷子都能接受我们兄弟乱/伦了,乾隆没道理就会气得一命呜呼。”
“你还真是有脸说。”胤礽没好气地白眼他。
“有脸做有什么没脸说的。”胤禔半点不以为耻,能把太子爷骗到手,他只觉荣幸之极。
不管怎样,五阿哥这个碍眼的被撵出了宫,胤礽也算是出了口气了。
延禧宫里,元妃正努力劝说着夏紫薇去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给乾隆听。
“还珠格格与五阿哥的事情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别说这个后宫了,前朝知道的人也不少,明明你才是还珠格格,就这么被人顶了名分如今连你的名誉都给毁了,你知道大家都怎么说的吗?说你娘不会教女儿,养出来的女儿跟她一样自甘堕落勾引男人,还勾引自己的亲兄长,背上这样的名声你叫你娘九泉之下如何瞑目?你怎么还在犹豫?”
夏紫薇痛苦地摇头:“可……可是小燕子她,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她会掉脑袋的吧……我怎么能……怎么能……”
元妃听她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她觉得闹出今日之事,乾隆大概已经对那个小燕子生了反感,这个时候去告诉他小燕子不是他亲生的,真正的沧海遗珠另有其人他定能好接受得多,到时候自己助真格格认爹有功,纯贵妃就剩一口气了,她一挂了,这悬空的贵妃位……
原本元妃也是打过胤礽的主意的,但且不说皇后像护犊子一样护着他,七阿哥自己本身也不是个好惹的,元妃只见过他几面,却对他高傲不理人的模样记得尤为深刻,完全就不是她记忆里那个乖巧听话的小侄子了,不得已只能另觅人选。之前五阿哥主动搭上她,还让元妃很是高兴了一阵,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元妃也意识到不能再跟之亲近了,要不兄妹乱/伦乾隆也许能忍,儿子和小老婆一旦被有心人传出些阴私不好听的,她的日子也就过到头了,所以思来想去,元妃又将主意打到了夏紫薇身上。
虽然是个格格不是阿哥,但依着乾隆之前对小燕子那个宠爱劲,元妃想着他对夏紫薇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夏紫薇一看就是个好控制的,只要她牢牢抓在手心里,靠着她博乾隆的青睐绝对不是难事。
只不过这夏紫薇是个死心眼的,也不知道是被那小燕子给灌了什么迷魂药,之前还哭着求着要自己帮她认爹,这会儿机会真的来了又圣母病发作担心小燕子的项上人头了。
元妃没好气:“你可想好了,现在不认,以后怕也难得有机会再认,那你就得当一辈子奴才了!”
她这么一说,夏紫薇又犹豫了起来,搅着手里的帕子显得很不甘。
“本宫给你两日时间考虑,你自己想清楚了。”
这边元妃还想着给夏紫薇时间让她慢慢想清楚,那边一进宫就被册封了贵人远比熬了六年才上位的贾元春要有运气得多的贾探春突然收到了宫外人送来的口信,叫她将真假格格的事情透露给皇帝,顺便将皇后和元妃这两个知情不报帮着假格格蒙骗皇帝的人一块拖下水。
贾探春很惊讶,一是因为真假格格之事,二是拖贾元春下水没什么,但对皇后,她似乎没这个胆子。
不管怎样,还不知道已经被人惦记上了的康娘娘正在坤宁宫里哭天喊地……生娃娃。
康熙上辈子儿子女儿加起来大几十个,一年下地几个完全不稀奇,但是这辈子却是头一回,还是他亲力亲为亲自生,这会儿躺在床上被大架起脚听着身边嬷嬷不停喊着‘主子您再使力就快处出来了再加把劲啊’疼得死去活来恍惚中前世大小老婆的脸一张接着一张闪过……康老爷子泪流满面,朕对不起你们,原来生娃娃,竟是这般疼的!
不管康熙叫得如何撕心裂肺,毓庆宫里胤礽这会儿却正淡定地喝着茶,这会儿不只是胤禔在,承庆也带着承祜进了宫来,都在毓庆宫这里等消息,毕竟,老爷子亲自上阵生娃娃,这千古奇谈也算是头一遭了。
胤禔摸了摸下巴:“你说他不会生个妖怪出来吧……”
胤礽斜他一眼:“你少咒他。”
“我说真的啊,他个不男不女的,就是给自己亲孙子生孩子,呃……”
承祜笑眯眯地敲敲胤礽的脑袋:“保成你在想什么?想他生个儿子出来?”
那是自然,他要是真能生个阿哥出来,就不会一天到晚拐弯抹角逼着自己‘改邪归正’了,顺便他泛滥过头的‘母爱’也好分一些出去。
但是胤礽现在不想说这个,只是看了承祜和承庆一人一眼:“你们俩什么时候成亲?”
承庆摸摸鼻子:“什么叫我们俩成亲,是我和他分别跟黛玉宝钗成亲,小太子你话怎么说的?”
胤禔怀疑地看承庆一眼,道:“保成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哥你这话怎么反倒是有些引人遐想了?你在心虚什么?”
承庆尴尬笑了笑,承祜淡定喝茶,胤礽冷冷撇了撇嘴,横胤禔:“少多事!”
“好嘛……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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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被玩死了的贾元春
嚎了一整个上午,在守在殿外头的乾隆先没了耐心的时候,康熙终于是精疲力尽地把孩子折腾下了地。
抱着浑身还血淋淋的孩子的容嬷嬷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娘娘是个阿哥啊!”
哭声洪亮,个头十足,一看就是个好养的,康熙只看了一眼,满意地笑了,然后就再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一刻钟之后,乾隆抱着已经洗干净用锦布裹着着的新嫡子,喜上眉梢,总有种自己这一年来一直在行大运之感,一连得了两个嫡子,加上那正坐在外头石阶上捅蚂蚁的小十二,乾隆乐得在新生的小阿哥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虽然他处处学圣祖爷,但至少在嫡子数量这一方面,他是远胜过他皇玛法的。
胤礽听得消息就来了坤宁宫,一进门就见小十二耷拉着脑袋坐在石阶上发呆,上前去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问:“小十二想什么呢?”
十二阿哥永璂郁闷地抬起头看他:“皇额娘又生弟弟了……”
“好事啊,你不是不爱念书吗?以后皇额娘不会再逼你了。”
胤礽捏捏他的脸,大步走了进殿里去。
乾隆正抱着小阿哥想着自己赢过了皇玛法而暗爽,胤礽撇了撇嘴,规矩地请过安,问乾隆:“皇阿玛,十五弟能给我抱抱吗?”
乾隆看他一眼,犹豫片刻,小心翼翼把娇嫩的小阿哥交到了胤礽手里,一边没忘了叮嘱他:“你当心一些,可千万别摔了。”
胤礽嫌他唠叨,抱着小阿哥坐到了一边去仔细看,还不能睁眼的小阿哥实在算不上长得好,一张脸红扑扑皱巴巴缩在一块跟只小耗子似的,胤礽伸手指轻碰了碰他的脸,滑倒是挺滑的……这个小家伙就是从皇阿玛肚子里掉下的肉。
胤礽想起来就觉得唏嘘不已。
新阿哥排行十五,十二十三都是那拉氏生的,十四是之前那个令妃生的,不过十三十四都是短命鬼,这个继永璂之后新生的阿哥不但身子看着健壮又是嫡子,自然得人看重,乾隆也喜得不得了,当场给赐了名又不要钱一般给坤宁宫下了一大堆的赏赐,叫后宫众人人人艳羡。
康熙没多久就醒了,乾隆与他说了几句话回了养心殿去,胤礽却留了下来,康熙疲惫地半靠在床头,身边放着已经被乳嬷嬷喂饱正呼呼大睡的小十五,见康熙正伸着一根手指头想戳又有点犹豫的样子,胤礽忍不住笑了:“皇阿玛,这是您自己生的,您好歹注意一点,有这么好玩的吗?”
康熙怏怏垂下了手,撇了撇嘴,不痛快地问道:“那几个死小子呢?”
“都在毓庆宫里,他们都很想来给皇阿玛您请安,顺便看看新弟弟的,不过身份不允许,只能托儿臣替他们向您问安了。”
如今连承庆也被出继了出去,要出入坤宁宫确实不方便,要不那几个还真是想来看看这个他们皇阿玛亲生的‘嫡亲’的弟弟。
“哼!他们肯定都在笑话朕!”康熙说着瞪了胤礽一眼:“你是不是也在心里笑话朕?”
“……皇阿玛要听实话吗?”
“少给朕耍嘴皮子!”
胤礽挑起眼,玩味的目光在康熙身上转了一圈:“皇阿玛这副模样……很适合。”
比起以前那个高高在上满腹心思阴沉不定的皇帝,显然还是面前这个浑身母性光辉的皇阿玛更加讨喜。
康熙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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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新阿哥洗三礼的那日,后宫众主子俱是很给面子的来捧场了,心情大好的乾隆连那被禁足的小燕子也给放了出来。
小燕子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好不容易放风一回又闹腾上了,一来就抢着要抱小阿哥,被众人阻止了又开始跟嬷嬷抢活计,掳起袖子就亲自上阵要帮小阿哥沐浴。
几个老嬷嬷哪里敢假手于她,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苦言相劝,康熙还在屋子里床上躺着,其他人看小燕子这么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俱是笑笑看着,最后是乾隆看不过眼了,无奈道:“你就给添勺水就够了,之后就让嬷嬷来。”
小燕子点头如蒜捣,一手拎起小阿哥肥嘟嘟的小胳膊,舀起水就往他身上浇了过去,嬷嬷扑上去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冰冷的水淋湿了全身,可怜的小阿哥放声大哭起来,小燕子吓得一下扔了手里的勺子,老嬷嬷没好气地质问道:“还珠格格您怎么把水往小阿哥身上淋!”
“怎么不是往身上淋了?大杂院的那些孩子都是这么洗的!”
小燕子争辩着,小阿哥哭得停不下来,乾隆心疼地上去亲自抱起了他,顺便瞪小燕子:“你也太胡闹了!滚回漱芳斋去!”
小燕子很委屈,见乾隆只一个劲地哄着怀里小阿哥,气得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就跑了。
免费看了个乐子的众人笑笑也就过了,只有跟着元妃来的夏紫薇见乾隆对小燕子这副态度,看到他眼里明显的不耐烦,不由得轻咬住了嘴唇,如元妃所说,若是再这么下去,小燕子顶着她的名头迟早要闹到遭乾隆厌弃,而她也有可能真要做一辈子的奴才……不行。
就在夏紫薇纠结着说还是不说的时候,却有人先帮她给说了。
当晚乾隆又翻了新宠贾探春的牌子。
贾探春这两日也很纠结,那不知名的王爷买通关系保她上了龙床可不是善心大发可怜她而是要她听他的摆布,虽然她还不知道他是谁要做什么,但却是不能不听他的,否则便一如他所说,他可以保她上来也可以将她打回原形。
送到贾探春手上的信说要她利用真假格格的事拖皇后和元妃下水,宫里如今只有元妃一个宠妃和她这个新秀,只要元妃倒了霉她便能得独宠,贾探春自然是心动的,只是再拖上个皇后,她实在是没这个胆,所以在与乾隆翻云覆雨过后,贾探春斟酌片刻,柔柔开了口:“皇上……”
乾隆抚着她圆润的肩头,回味着方才的兴事:“何事?”
“有件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何事你直说便是。”
之后贾探春犹犹豫豫地便把真假格格的事情给说了。
不过她说的是自己偶然间听墙角听到元妃威胁身边那叫夏紫薇的宫女实际上的真格格不要将自己真实身份说出来,不要让五阿哥生气,先瞒着皇上一段时日等时机成熟了再说,然后她自己过不了良心那一关,不忍看真格格沦为宫女受委屈这才大义灭亲说了出来。
乾隆听罢震惊不已:“你说的都是真的?!小燕子是假格格?!元妃身边的宫女才是真的?!连五阿哥也知道?!他们全都串通一气瞒着朕?!”
贾探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断:“奴才也是偶然才听到的,元妃说五阿哥喜欢现在的还珠格格,一定要保住还珠格格的命,要想办法让您舍不得还珠格格日后真相大白真格格可以归位假格格也可以做皇子福晋……”
“荒谬!”乾隆气得脸都绿了:“朕的儿子娶什么福晋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做主了!她这是想要后宫干政了不成!”
之后乾隆火急火燎地叫了人进来伺候自己更衣,直接杀去了延禧宫。
贾探春如释重负,随即又笑了,不管元妃是怎么打算的,反正他隐瞒格格身份是真,如今没了主动坦白的机会,她便是想解释也解释不清。
五阿哥被连夜传进了宫,小燕子也被拎了去延禧宫接受审问,面对乾隆的质疑,元妃百口莫辩,夏紫薇只一个劲的哭,小燕子因为白日之事受了气还在不怕死地叫嚷‘我早说过了我不是真格格你自己不信我’,五阿哥一看这阵势,很知趣地连连请罪说自己糊涂听信了元妃的花言巧语为了保小燕子的命才瞒下了紫薇的身份,摆明了把主要责任往元妃身上推。
于是任凭元妃如何解释,乾隆便是认定了她包藏祸心,弄个假格格来骗自己还让这野丫头蛊惑自己的儿子,想到之前在乾清宫时看到的一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就下了旨将元妃也扔去冷宫陪令妃做伴去了。
五阿哥被赶回了府里去闭门思过,还珠格格依旧还是还珠格格,不过这名头下的人换了个人,小燕子被扔下狱,不两日被人按着一杯毒酒下肚送了性命。
这么丢脸认错人的事情乾隆才不会说是自己也有错,处置人过后就将事情压了下去,不许宫里人再议论,不过后宫一众多少靠着各自眼线也还是打听出了个大概,胤礽知道后更是挑起了眉:“这个贾探春,倒是挺能耐的也够狠,一进宫就把自己亲姐姐玩死了,不过她怎么会知道真假格格的事情?”
贾探春说的偶然听来的胤礽并不太相信,虽然她随着贾元春住在延禧宫,但这么机密的事情贾元春入宫这么多年哪里能没这点防人意识偏偏就让她给听了去?
“有人在背后教唆的。”胤禔淡定地接上。
胤礽闻言微有些诧异:“什么人?”
“过两日承祜承庆他们成婚,承庆哥叫我们过去说会跟我们说,是关于那忠顺王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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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因为真假格格之事,元妃也被打进了冷宫,原本康熙若是有心去帮着说说话兴许还有转机,不过一想到这个女人阳奉阴违,背着自己和五阿哥联合算计自己儿子,康熙就气不打一处来,便也懒得再管她了,他现在要坐月子养儿子没有那个闲工夫。
元妃进冷宫的消息传回荣国府,贾母和王夫人抱头痛哭,尤其王夫人更是在心里恨贾探春恨得牙儿痒。贾政很是担心受怕了一阵就怕会被贾元春牵连,倒是乾隆看在贾探春和胤礽的面子上却也免了荣国府连坐之罪,才总算是让他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贾环拾掇这赵姨娘给贾探春送信,要她给乾隆吹吹枕边风,给自己升官,并允许他们和荣国府分家,信里提到荣国府各种龌龊糟心事一堆,他们不赶紧搬出来迟早得被荣国府一众连累,以后他们跟荣国府都没有关系,就只是探春贵人的娘家人。
贾探春收到信,冷笑了一声,当初赵姨娘怎么甩她耳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得了圣宠,这从来就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娘’又贴了上来攀关系,很好,那就成全他们便是。
不管这些人怎么各怀心思,而真正完全只是为元妃死活担忧的便也只有那傻乎乎的贾宝玉一个,在知道元妃的事情之后,贾宝玉第一个就找上了胤礽,而胤礽则以元妃所犯罪行为意图混淆皇室血统皇上给她留了条命已经算很不错了的理由给唐塞过去,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贾宝玉心有不甘,争辩道:“元春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肯定不是故意要弄个假格格来欺瞒皇上的,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胤礽摊手:“这就要去问贾探春了,她是这么与皇上说,皇上也信了,哦,对了,五阿哥同样功不可没,他也说是受了元妃蛊惑才隐瞒了真假格格之事。”
闻言,贾宝玉震惊不已:“探春说的?她为何要这么说?她为何要诬陷元春姐姐。”
傻子,为了争宠呗。
“这个就得问贾探春她是怎么想的了,不过算了吧,皇上下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得了的,你也别白费力气了。”胤礽好言相劝道。
贾宝玉的眼神暗了下去,咬着嘴唇想了片刻,告辞离开,走出毓庆宫的大门却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五阿哥!
“宝二叔似乎挺不甘的。”胤禔看着他跌跌撞撞走出去的背影,心下对之生出了几分同情和担忧。
胤礽满不在乎道:“再不甘也只能接受了,难不成他还能去找那个五阿哥拼命?”
一语成谶,当然这是后话。
两日之后,便是承祜承庆林黛玉薛宝钗几个的婚礼,承庆虽然出继了出去,却是有了郡王的爵位,这一大婚上门讨喜酒沾喜气的人倒也是多得很。胤礽和胤禔两个一大早就去了,出门之前,胤礽先去了坤宁宫一趟请安顺便看弟弟。
康熙一听说承祜和承庆今日成婚,心情很复杂,想了片刻,叫人去取了一对蟠龙纹的玉佩来,递到胤礽手里,叹道:“你代朕送给他们吧。”
胤礽左右翻翻那玉佩,疑惑道:“这是一对的吧?皇阿玛您是要给承祜哥还是承庆哥?”
“他们一人一块就是了。”康熙理所当然地说着,半点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
“……”胤礽的嘴角微抽了抽,想想还是懒得再说了。
“你今日出宫去,顺便带小十二也出去玩玩吧,我看他最近似乎挺闷闷不乐的,你带他出去玩,让他高兴高兴。”
毕竟是那拉氏亲生的儿子,十二阿哥永璂是这些曾孙里头康熙唯一看得顺眼上了心的了,其他那些个,当真是不提也罢。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胤礽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领着小十二一块出了宫去。
那四人的婚礼是同一天,却是承庆这边先办,承祜得先把妹妹嫁了再轮到自己。外头院子里已经是人声鼎沸,推杯换盏吃吃喝喝开了。
林黛玉被送进了洞房里头去,屋子里只有胤礽他们几个,薛蟠泪眼汪汪地拉着承祜的手,要他一定要好好对宝钗,胤礽没好气地把他拎起来:“一边去打什么岔。”
然后便问承祜:“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现在能说了吧?”
承祜狠狠瞪了薛蟠一眼,同样没好气:“他妹妹把我妹妹拐跑了,黛玉说什么都不肯嫁人,说是要跟宝姐姐过一辈。”
正在喝茶的胤禔差点被呛死:“咳……咳……真的假的?”
想起那日一向乖巧听话的黛玉拉着宝钗跪在自己面前眼中含泪却眼神坚定地哭求自己成全她们的情景,承祜依旧是扼腕不已,宝钗是很好不错啦,可到底也是个姑娘家,让她来照顾黛玉,这不是闹着玩吗?!
薛蟠蹲在墙角画圈圈,他很无辜好不好,他也想妹妹嫁人而不是再娶个更柔弱的妹妹进门啊!
承庆摸了摸鼻子,无奈道:“爷更无辜,承祜虽然答应了黛玉和宝钗,但是说她们好歹都是姑娘家一辈子不嫁人会被人戳脊梁骨戳死,非逼得爷娶黛玉,然后他自己娶宝钗。”
“所以呢,”早猜到是这么回事的胤礽淡定地抿了口茶:“今晚的洞房花烛你们打算怎么办?”
“呵呵,”承庆干笑两声:“一会儿人都散了,我派人把黛玉再送回林府去,以后黛玉和宝钗都归他负责,跟爷没关系。”
胤禔替自己哥哥抱不平:“承祜哥你把你妹妹硬塞给我个做嫡福晋就算了,还不让碰,是不是以后连看也不许多看一眼?你也忒不厚道了。”
“你哥都没问题,有你什么事?”承祜说着这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胤礽撇了撇嘴,取出康熙给的那一对玉佩,分别塞到他们手里:“新婚贺礼,老爷子给的。”
承祜和承庆握着那明显一看就是一对的东西,抽搐不已,胤禔贴到胤礽耳边,小声道:“老爷子当真是看得开……”
“滚吧你。”
两场婚宴一直折腾到天黑人群全部散去才结束,已经掀了盖头的薛宝钗在洞房里焦急地来回踱着步,一直到房门被推开,嘴角含着笑同样一声新嫁娘衣裳的林黛玉站在房门口,眼里闪耀着动人的光彩,薛宝钗愣了一下,忙回过神,上前去将她拉进了房里来。
喝合卺酒,打同心结,黛玉伸手摩挲着宝钗额头上那道浅白色的疤痕,轻声叹道:“委屈宝姐姐了。”
宝钗抬眸定定看着她:“林妹妹觉得与我这么一起委屈吗?”
“不会。”
从她看清楚自己的心思决定将手交到面前这人手里起,就不曾觉得委屈过,她们能这样在一起,从此依着自己的心意而活,是难得的幸事才对。
洞房外的院子里,烛火摇曳下,承祜靠在回廊柱边,手里握着壶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承庆晃着扇子走上前,看他一眼,笑道:“怎么,妹妹出嫁,舍不得?”
“还好不是真嫁给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承祜嘀咕了一声,随即问道:“你怎么来了?”
“爷的新娘子都回来了这边,爷为何不能来?”
“……”
俩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了酒,最后醉眼迷蒙的承庆贴到承祜身上,对着他的耳朵暧昧地吐着气:“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弟弟和我弟弟的事情了?”
承祜靠在廊柱上,一手搭在醉鬼的腰上,也有些心猿意马,低笑道:“是又如何?”
“有何感想?”
“上辈子我们两个人一块飘了一辈子……”
“嗯?”
“除了我和你没有别人。”
“所以呢?”
承祜笑着拉近他,眨了眨眼:“我们这样还比不上两个弟弟呢。”之后欺身上去,覆住了承庆的嘴唇。
承庆愕然睁大了眼睛,再慢慢闭上眼,开始回应他。
月亮悄悄隐到了云后去,胤礽抬起头怔怔看了许久墨黑色的夜空,直到感觉到厚重的袄子落在肩头,胤禔贴上来,从身后双手圈住了他的腰,嘴唇蹭着脖颈,轻声问他:“你在想什么?”
胤礽笑着吟道:“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月亮都看不见了……”胤禔低笑,嘴唇上游轻咬了咬他圆润的耳垂。
“小十二睡下了?”
“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哪里敢不从。”
因为婚礼闹到太晚,他们便没有回宫,而是也在林府宿了下来,头一回出宫的十二阿哥很是兴奋,一直叽叽咋咋说个不停也不肯睡觉,被胤礽吩咐负责哄人的胤禔好不容易才把小祖宗哄睡了着,这会儿出了屋才发现已经到深夜了。
胤礽轻叹了叹气:“宝姐姐和林妹妹这样也挺好的。”
“你羡慕了?”
“有点。”
胤禔失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们这样也挺好,虽然不太自由,却也不必操心太多。”
“你也就这点志气了。”胤礽笑骂。
“是,我就是胸无大志了,殿下不要嫌弃我才是。”
“滚!”
胤礽嘴里骂着,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
他们都不是胸无大志,只是时过境迁,有些东西根本不必太过执着,只要抓住最想要的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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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无辜躺枪的小十二
一大早睡眼惺忪的胤礽坐在薛家的铺子里,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看着承祜和承庆两个坐得离得极近,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不由得撇了撇嘴。
胤禔一手揽过他的腰,贴到他耳边,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之间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你别掩耳盗铃了,明明就不一样了。”
胤礽反手给了他一肘子,没好气。
半响过后,承祜终于是笑着转过头,走上前来敲了敲桌子,问胤礽:“皇帝是不是有意要去南巡?”
“啊……”胤礽随口应道,南巡好啊,他们也可以跟着去玩,天大的好事,却见承祜面露古怪之色,又问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怕是会有点麻烦……”
“什么?”
承庆也走上了前来,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无奈说道:“那个忠顺王似乎确实有造反的念头,不但在朝中到处笼络收买人心,还拉拢了冯唐等几名大将,更与江南的天地会反贼有勾结。”
“勾结天地会反贼?!”
胤礽和胤禔听了这话俱是惊愕不已,这人胆子也忒大了些吧?!
承祜冷哂了一声,继续道:“先头那回在畅春园里刺杀皇帝的刺客,就是天地会的人,后来皇帝让他查这事,他假公济私,反倒是与那伙人勾搭了上,那个叫蒋玉菡的伶人,是多尔衮的后人,那份太祖密旨,就在他的手里。”
“……”
胤礽轻眯起了眸,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你确定?”胤禔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
“应当是没错的,我们查他查了很久,他与忠顺王合谋,一面勾结乱党,一面四处笼络人心,欲意谋朝篡位,实在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胤禔摸了摸下巴,突然问道:“多尔衮的后人?多尔衮哪里来的后人?”
忠顺王一脉承的也是多尔衮过继来后来又归回去的儿子,严格说来其实算不上他的后人,那么这个蒋玉菡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多尔衮有个私生子的,为了掩人耳目一早就被他送了出去,”胤礽不屑道:“老爷子当年一直在搜查这个私生子和他的后人,把但凡有半点嫌疑的人都给抓了剐了,没想到也还是有漏网之鱼。”
“哦哦,原来如此,”承庆一敲手里的扇子,又笑了:“所以他们勾结江南乱党估摸着打算趁着皇帝南巡的时候在路上动手,然后再推个傀儡上去先稳住朝纲,过后等到个适当的时机拿出那份密旨出来就可以名正言顺改朝换代了,哦,对了,贾探春能这么顺利进宫得圣宠都是他们在背后帮的忙。”
“那也不对啊,贾探春虽然得了圣宠,也才刚有了身孕,但是一来他们也不能保证生下的一定是男孩,二来下个月就南巡了这会儿动手,孩子还没落地呢,三来就算真生下男孩那前头嫡子三个阿哥一堆怎么也轮不上他一个吃奶的娃娃吧?”
胤禔越说就越觉得这帮意图不轨之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事明明怎么看就怎么没有成功的可能才是吧?
“那谁知道呢,也许是狗急了跳墙也说不定呢。”
几人正说着话,铺子里进来个看绣品的姑娘,身后还跟了个丫鬟,几人也没有在意,薛蟠只叫了掌柜的去招呼,那姑娘漫不经心地四下看着,掌柜的跟上去笑问:“姑娘想买些什么?”
那姑娘眼睛四处扫了一圈,才懒懒开口:“随便看看。”样子很有些傲慢。
掌柜的心知碰上了不好伺候的客人,越发小心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一样一样绣品的给之介绍,半盏茶过后,那姑娘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看就行,看中了自会与你说。”
掌柜的怏怏退到了一边去,胤礽见那姑娘很有几分姿色,不免多朝大堂里看了她两眼,最后被胤禔给掐住了手。
胤礽疑惑转回头:“怎么了?”
“很好看吗?”
“你这也要吃醋啊?”
“……”你不总盯着人漂亮姑娘看我就不吃醋。
胤礽白了他一眼扭过了头,他当然不是那么没节操到见个漂亮的就没了魂,只是觉得这姑娘从进门起样子就有些古怪而已,只是一时半会地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古怪,不过被胤禔这一打岔,便收了心思,也移开了目光。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候,一直在一旁安静吃糕点的小十二突然蹦下凳子走到胤礽面前来,抬起小鹿斑比眼看着他:“七哥,我口渴。”
胤礽无奈,拎起茶壶倒了杯茶给他,永璂接过去三两口喝完,杯子伸到胤礽面前:“还有吗?”
“我再给你倒……”
胤禔看着胤礽温柔的动作,在心中腹诽,胤礽对这个十二弟也忒好了点,太子爷除了他们皇阿玛还这么亲自伺候过谁啊?对着自己更是从来就是‘非打即骂’,虽然其实打是情骂是爱他也挺享受,不过这会儿看到胤礽这么对永璂,也难免心生妒忌。
壶里最后一滴茶水也空了,薛蟠很自觉地叫了下人再去沏茶来,顺便再多上两盘点心,那一直在看绣品的姑娘不经意地瞟了一眼他们这边,随即又收回了视线。
新的茶很快就沏好了,端着茶和点心的小厮快步经大堂而过,跟着那姑娘进来的其中一个丫鬟原本也正看着绣品,转身之间就与那小厮撞到了一块,小厮惊得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手撑住旁边的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形,手中端着的茶水却是泼了一大半。
那丫鬟也吓得花容失色,骂道:“你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的吗?你想把茶水泼我身上烫死我是不是?!”
自认倒霉地小厮连连道歉,手里的餐盘搁到桌上,手忙脚乱地给丫鬟递帕子赔小心,胤礽听到动静又朝外头看了一眼,示意薛蟠亲自去看看。
薛蟠撩起帘子出了大堂去,那姑娘已经在呵斥自己得理不饶人的嚣张丫鬟了,小厮苦着脸冲着俩人点头又哈腰,薛蟠走上前去亲自赔罪:“得罪了,是在下铺子里的人不中用,还望两位姑娘勿怪,不知姑娘可看中了什么东西,尽管拿去,就算是在下白送给姑娘当做赔罪了。”
那姑娘冷冷看了他一眼,撇下句‘不必了’,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门上车扬长而去。
薛蟠摇了摇头,已经习惯了在家伺候母老虎的他对着这样的倒是见怪不怪,叫了小厮去重新沏茶,自己把点心先给端了过去。
不单是胤礽,其他几个也都觉察出了那方才进来转了一圈又吵了一架然后空手而归的姑娘有些不对劲,不过人都走了,他们便也就懒得再追究了。
永璂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伸手又去拿桌上的糕点,胤礽好笑道:“你方才不是还说渴了?怎么这会儿又吃这干巴巴的东西?”
“好吃,在宫里皇额娘都不让我吃太多,说会坏牙齿。”永璂说得很可怜,胤礽摸摸他的脑袋,有些感同身受,被康熙每日紧迫盯人亲自管教的滋味,他实在是太懂了。
吃完了点心,新上的茶水又喝了一大杯下肚,胤禔看看天色不早,提醒胤礽他们已经出来两天了,该回宫去了,胤礽点了点头,起身与承祜和承庆两个告辞,领着小十二出了门去。
上车的时候,牵着胤礽一只手的永璂却突然大喊了一声,在胤礽惊讶转头去看他的时候,就见他一手扯着胸口的衣襟小脸皱成了一团,痛苦地弯下了腰蜷缩起身体。
“永璂?!你怎么了?!”
胤礽吓了一大跳,好端端的小十二怎么突然这副样子?!
“中毒了。”
胤禔一看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迅速下了判断,在胤礽回过神之前就已经先将永璂给抱上了车,然后把还愣着的人也拉了上来,吩咐赶车的侍卫:“快一点!别回宫直接去太医院!”
几个跟着护卫他们的侍卫听胤禔说十二阿哥是中了毒也是吓得脸都白了,不敢再耽搁,一挥马鞭子就急匆匆赶着车朝太医院驶去。
胤禔让永璂趴在自己腿上,不断给他拍着背,又用膝盖一下一下顶着他胃部的位置,片刻过后永璂呕出几大口秽物,昏死了过去。
胤礽看得直皱眉,问胤禔:“能救得回来吗?”
“不知道,也许吧。”
他也说不准,救得回来是他命大,他吃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毒,救不回来也是极有可能之事。
胤礽沉默了下去,是他们疏忽了,因为是在薛蟠的铺子,便没有让人先试吃,没想到竟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胤禔看他一眼,拉了拉他的手,心有余悸:“还好不是你。”
闻言,胤礽的眉却是蹙得更紧了,这下毒的人……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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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为胤禔急救措施让小十二把吞下去的东西呕出了大半天,又送医及时,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十二阿哥好歹是救回来了,不过就是倒霉的薛蟠家铺子被封了,薛蟠也被扔下了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十二阿哥倒下去没两日,贾宝玉在五阿哥府上抽剑将之砍成重伤,之后同样被步兵衙门收监。
又是与荣国府有关,一下伤了自己两个皇子,乾隆恨这家人恨得牙儿痒,正想着要怎么处置,流言乍起,迅速席卷整个四九城,说是不管是毒害十二阿哥,还是砍伤五阿哥,均是出自七阿哥手笔,是七阿哥指使着薛蟠和贾宝玉,这两个曾经的‘表舅’和‘叔叔’做下的事情,为的自然是排除异己,先发制人弄死一切有可能有威胁的对手。
在被乾隆叫去问话之前,康熙先把胤礽传去了坤宁宫。
猫崽子一般的小十五窝在康熙怀里打瞌睡,康熙正满脸母性光辉爱怜地抚着他的脸,胤礽凑上去掐着他脸上肥嘟嘟的肉用力捏了捏,在小阿哥就要放声开嚎前才笑嘻嘻地放开。
康熙没好气地拍他的手:“你给朕正经些!”
“我哪里有不正经,”胤礽撇了撇嘴,问道:“小十二呢?”
“睡下了,”康熙叫嬷嬷把小阿哥抱走,又把屋子里的人都撵了下去,这才开口问起了他:“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小十二怎么就中毒了?还有五阿哥那里又是怎么个情况?为何外头人都说是你做的?”
“皇阿玛以为呢?”胤礽笑着反问。
康熙颇有些无语:“朕会不知道你?你真想做了他们一定不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皇阿玛您可当真是看得起我,”胤礽自嘲,随即摊手:“确实不是我做的,不过是有人心怀叵测,想嫁祸于我而已。”
康熙皱起眉:“是什么人敢这么大的胆子?”
“皇阿玛有把那些事情告诉老四吗?”胤礽突然问道。
康熙微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脸色一下就白了,嘴唇动了动,苦笑道:“根本不需要朕告诉他,就是他背地里指使人做的,是朕太糊涂了。”
“果然是这样,”胤礽笑了笑:“其实我都猜到了,皇阿玛您是被他篡位的吧?”
被说中了的那个颇有些懊恼和尴尬,胤礽却笑得更欢了:“还当真是这样啊?皇阿玛您说儿臣冤不冤呢,儿臣没那个心思倒是被您给废了,包藏祸心的那个最后却到底是抢了你处心积虑想要保住的东西,算是报应吗?”
面对胤礽的嘲讽,康熙只当做没听见,无奈解释道:“那个时候朕病得迷迷糊糊的,也实在是无心也无力了,后来他来跟朕说当初是他故意唆使老八把你的事情揭出来,也是他挑唆那些八旗旗主逼宫要朕废太子,朕原本也怀疑过他,只是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和荒唐,朕觉得对不住你,更觉得后悔,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是如了他的愿下了传位圣旨死了干净了。”
胤礽挑起眉:“这么说他应当对那些事情是一清二楚的,既如此,以他的作风就该把多尔衮有关的那些人通通斩草除根才对,为何还会留着?更如今他儿子竟然还如此重要那个忠顺王?”
康熙怔住,突然就明白胤礽突然提到这些事情的意思了:“你是说是忠顺王做的?”
胤礽撇了撇嘴:“不止呢,他还笼络了几名大将,勾搭上了江南乱党,打算趁着皇帝南巡的时候谋朝篡位,推贾探春肚子里的娃娃上皇位,所以得先把儿臣几个做了,那日只有小十二一人吃了那有毒的糕点,还捡回了条命,他估摸着挺不痛快的吧,这便放出了谣言,想把事情嫁祸给我,我看皇阿玛自个也小心些吧,还有小十五,定要看住了才是。”
“这些你确定是真的?”
“承祜哥和承庆哥两个打听来的,他们俩一个在江南一个在京里人脉甚广,这个忠顺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想不走漏半点风声哪里可能,要打听起来倒也不难。”
闻言,康熙咬住了嘴唇,深思了片刻:“这事……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既然承祜和承庆都能打听到风吹草动,没道理弘历那里会半点风声收不到,还如此重要他。”
不单是重用忠顺王,他推荐上来的人一概照单全收,连九门提督的位置都大方地拱手送出,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胤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皇阿玛,您那个孙子脑子有毛病,您现在才知道?”
“不会……”这么说着,康熙却有些不确定,话语里的底气也不是很足,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以老四那样深沉的心思,他选出来的继承人就算平庸一点,也绝不该昏庸无能到任人摆布才是,只是眼下他这些所作所为,又实在是连想帮他争辩几句的康熙都无话可说。
看康熙这么犹犹豫豫的样子,胤礽突然有些好奇:“皇帝说他小时候被您亲自教养过,难不成是真的?”
“……”
“当真是真的啊?您觉得教出这么个货色来丢脸不想承认了?”胤礽笑着挤兑。
康熙很无奈,扭了扭手里的帕子:“是养过一两年,那是因为他是那些小家伙当中跟你小时候长得最像的……”
说到这康熙突然怀疑地瞅了胤礽两眼:“弘历长得不像胤禛倒是像你,不会是你跟那钮祜禄氏……”
他可也没忘了当初钮祜禄氏是他打算塞给胤礽做小,后来胤礽自己做主送了胤禛的。
“停!”胤礽没好气地打断:“越说越没边了,长得像有什么稀奇?好歹爷跟他也是伯侄关系,爷是那么没节操的人吗?”
胤礽当真是被康熙无端的揣测给气到了,当着他的面连‘爷’这个自称都蹦了出来,康熙低声嘀咕‘你以为你有多有节操’,到底也就罢了。
顿了片刻,胤礽又问道:“若那忠顺王当真手握太祖密旨起兵造反,皇阿玛打算如何?”
“当年朕让你搞那个火器营,除了川陕的那支,你是不是瞒着朕还在其他地方也弄了?”
胤礽笑道:“福建那边是也还有一点,不过若是乱党要在南巡路上起兵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算了……”
胤礽打着哈哈与康熙转移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却谁都没有注意到,窗户外已经不知站了有多久的人微眯起了眼,半响之后,不动声色地转身而去。
院子里扫地的小太监疑惑地抬起头远远瞧了一眼,方才那个人怎么像是皇上?是眼花了吧,皇上怎么可能一个人悄悄来坤宁宫又不进门就走了。
小太监拍了拍自己脑袋,只当是自己多心了,便就没有往心里去。
胤礽以为外头风言风语传得沸沸扬扬,乾隆一定会叫自己去问话,倒是等来等去没等到他的传召,只乾隆派人给传了口谕来,让他没事别再出宫了,就在毓庆宫待着就行。
翘首以盼的众人等着看乾隆会怎么处置荣国府和七阿哥,乾隆那里却是迟迟未有动静,在那之前,来京朝拜已经有两个月玩得不亦乐乎的西藏土司却是突然找上门来,说是塞娅看中了从前的硕王,现在的硕贝子的儿子富察皓祯,要将之召为驸马带回西藏去。
乾隆都快把这家人给忘了,听巴勒奔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这个富察皓祯就是当初元妃滑胎的罪魁祸首,虽然元妃如今进了冷宫,但那毕竟是龙嗣是他儿子,现在想起来就依旧是气不打一出处,如今正好,这就大方准了,将富察皓祯撵去西藏最好就死在那里别再来碍他的眼。
九门衙门监狱。
胤禔按着鼻子走进飘着异味阴森森的牢里,走廊尽头单独的那间狱室,贾宝玉满脸灰白地靠坐在墙角里,一双原本光彩夺目的眼中这会儿却是再没了半点神采。
胤禔打量了他几眼,见他倒不像是受了刑,心知他那做九门提督的舅舅一定私下里关照过,便也就不奇怪了。
敲了敲铁栅栏,吸引过贾宝玉的注意力,胤禔轻咳了一声,说道:“是七阿哥让我来看你的。”
贾宝玉点了点头,满脸麻木。
“七阿哥说你应当不会是那种冲动之下就舞剑杀人的人,他让我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宝玉低垂下了头:“五阿哥死了吗?”
“没有,救过来了。”
“哦……”
“你的剑哪里来的?”
“问朋友借的。”
“朋友?什么朋友?是那个蒋玉菡?”胤禔见贾宝玉神色微动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
“是他蛊惑你去找五阿哥寻仇为你自己也为你姐姐?”
“不……”
胤禔叹了叹气:“七阿哥说,他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再忍一忍吧。”
“谢谢。”贾宝玉反手抹了抹眼睛,说得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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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荣国府事发被抄家
胤禔去九门衙门监狱看过贾宝玉就回了宫去,还差一点就被拦在宫门口进不去,盘查了半天在胤禔快没了耐心之时守门的侍卫才犹犹豫豫让他进了去。
一进了宫门,胤禔就直奔毓庆宫而去,见了胤礽才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胤礽没好气说是乾隆不让他出宫,整个皇宫都被戒严了,也不知道突然发得什么疯。
“他不会是真信了外头那套是你要害死五阿哥和小十二的说辞吧?”胤禔说得很犹豫,却又总觉得没准那抽疯皇帝当真会这么想呢?
“鬼知道他怎么想的。”胤礽暗自冷笑了一声,乾隆若当真要这么想那也无妨,大不了就是撕破脸皮到时候一拍两散。
“好了,算了,”胤禔拍拍他的肩:“不出宫也好,那忠顺王是条疯狗,防不胜防的,也是该小心些。”
胤礽不耐地看他一眼:“宝二叔都说了什么了?”
“你没猜错,当真是那个蒋玉菡蛊惑他去找五阿哥麻烦的。”胤禔说着矮□贴到了懒洋洋靠在椅子里的胤礽的耳边:“我方才来的时候听到风声,皇帝把冯唐给调任了火器营提督。”
胤礽闻言有些惊讶:“真的?”
胤禔眨眨眼:“是真的。”
“很好。”胤礽笑了笑,乾隆最好别惹他,要不到时候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反正他是一点不在乎。
就在胤礽想着要怎么把薛帕和贾宝玉两个从牢里捞出来的时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已经半死不活的五阿哥在清醒之后,与乾隆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将贾宝玉放出来,说是贾宝玉并非意图谋害皇子,纯粹是一场意外,是他自个不小心怨不得贾宝玉。
当时胤礽正在养心殿里给乾隆请安,五阿哥也在,是被人搀扶着来的,剑伤在胸口处,离心脉处一寸不到,若是再偏一些神仙也救不了他,这会儿醒了身子还虚得很,就挣扎着进宫来给贾宝玉说情了。
乾隆满脸震惊看着他:“你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护着那个姓贾的小子?!”
“咳……儿臣说的都是实话,还请皇阿玛明察。”
“不行!”
“皇阿玛!您若是不肯放贾宝玉出来,就请您把他送到儿臣那里让儿臣自己处置他!就当是儿臣求您了!”
胤礽诧异看那五阿哥,见他面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就这样还强撑着来给贾宝玉求情,难道是之前一直欺负贾宝玉欺负出真爱来了?还是这人根本就是有受虐倾向?又或是他要把贾宝玉要去虐待报复?
乾隆听了更是气恼不已:“你就不怕他又对你下手?你要多少奴才朕不能给你?为何偏偏就要他?!”
“其他人不行,儿臣就要他!”
“朕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皇阿玛!儿臣求您了!”
五阿哥一急,就用力咳嗽了起来,脸色越加惨白得厉害,乾隆看他这副样子,实在是没好气,却又怕他当真急出个好歹来,只能是先准了,这就下了令,将贾宝玉从牢里提出来送五阿哥府上去,之后便又命人将五阿哥扶回去继续养病。
五阿哥离去之后,胤礽本也欲告辞离开,乾隆突然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小十二中毒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胤礽微撇了撇嘴,他还以为乾隆当真不打算问他了呢:“我只知道这事跟薛蟠无关,下毒的应该是那日进铺子里假意买绣品的女人,是我带小十二出宫又没有照看好他,不过薛家确实是冤枉的,还请皇阿玛不要为难他们。”
“薛蟠是冤枉的,荣国府却未必冤枉。”
乾隆的话让胤礽不由得皱起了眉:“皇阿玛这话是什么意思?”
“朕已经查明,下毒之人是受荣国府贾琏的指使,荣国府一众包藏祸心,欺君犯上,朕这次决不能姑息他们。”
“贾琏做的?”胤礽有些意外:“您确定?”
“怎么?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朕?”
“不敢。”胤礽心里快速算计着贾琏对他们下毒手?图什么?不对,就算是他幕后也一定还有其他人,十成十与那个忠顺王脱不了干系。
“这一家子不单意图谋害皇子,当年还扮成刺客将你掳走后俩又编纂一套在庙外捡到你的荒唐谎言欺瞒朕,把朕耍得团团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朕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乾隆说得咬牙切齿,胤礽惊愕抬起头,皇帝知道了?
乾隆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这事朕自会处置,总之你以后,都不要再见荣国府的任何人。”
胤礽心中疑惑不已,一回到毓庆宫胤禔就急急迎了出来,说道:“出事了,那个贾环也不知道从哪里收到的消息,上折子弹劾了贾琏贾政,说他们一个意图谋害皇子,一个假扮刺客掳走皇子欺君犯上,这会儿贾琏贾政都下了狱,忠顺王正奉旨带人去荣国府抄家。”
“抄家?”胤礽错愕不已,随即想到李纨,当即也顾不上乾隆不许他随意出宫不许见荣国府之人的禁令,吩咐人备车出宫就直奔荣国府而去。
一路上胤禔给胤礽解释,折子是早上才呈到皇帝那里去的,就在五阿哥进宫求情前不久,过后乾隆就先传了贾政进宫问话,之后就下了令让忠顺王带人前去荣国府抄家。
“贾环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这个贾环在赵姨娘托人给贾探春送了口信,而贾探春也真的给乾隆吹了枕边风之后升任了总兵,乾隆还很大方地给之赐了座宅子,让子与荣国府分家搬了出来单独住,所以这会儿的事情他们不但没有被牵累,反而是始作俑者。
胤礽有些疑惑,却也来不及细想,荣国府已经到了,俩人跳下车,整个荣国府里里外外已经乱成一团,哭声喊声夹杂着来抄家的官兵的吆喝骂声,声响震天,街道口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那忠顺王就抱着胳膊站在荣国府大门外头,不耐烦地指挥着手下一众人麻利点。
贾琏大吼一声冲出门外来用力拽住了忠顺王的袖子:“王爷!您这是做什么?!明明是您……”
话没说完就被人堵了嘴拖了下去。
胤礽皱了皱眉,一眼看到院子里容二搀扶着李纨左躲右闪俱是吓得脸都白了,当下就吩咐了跟着自己的侍卫去把俩人带了出来。
忠顺王也看到了胤礽,很恭敬地上来与他问安,胤礽叫人把李纨扶上车,道:“这个爷要带走,其他的王爷随便。”
马车被人拦了住,那忠顺王虽然客气却语气强硬地说道:“皇上吩咐荣国府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一并收监留待候审,奴才是奉旨办差,还望七阿哥不要为难奴才。”
胤礽冷笑一声:“你少拿了鸡毛当令箭,爷说了要带她走就一定要带她走,还是说王爷打算连爷爷一块收监了不成?”
“请七阿哥不要为难奴才,荣国府的人一定要留下。”对方坚持道。
胤礽不再理他,转身上了车,就吩咐赶车的走。
那些抽了剑拦在马车前的小兵犹豫不决,僵持了片刻,最后忠顺王还是挥手示意了放行。
胤礽把李纨送去了林府,承庆也在,他们显然也都已经听说了荣国府的事情,安慰了惊魂未定的李纨之后,胤礽问承祜两个知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承庆撇了撇嘴,说道:“那日去薛家铺子的女人是贾琏养的外室的妹妹,确实是贾琏吩咐她给你和小十二下的毒。”
“贾琏应该也是听忠顺王指使的,”胤禔想到方才在荣国府门口看到的一幕:“贾琏怕不过是个被忠顺王利用的棋子而已。”
“没错,”承庆接上:“贾琏自从上回被家法之后就搬出了荣国府跟他那个外室住到了一块,而那个蒋玉菡时不时地会去找他。”
“那贾环又怎么知道的?连当年七阿哥被掳走的事情都知道?难不成也是忠顺王搞得鬼?”
胤礽突然问道,随即又觉得这问题挺傻的:“也是了,是也不奇怪,荣国府没有利用价值了,又怕他们说漏嘴,就借贾环的嘴让他们背上这种抄家砍头的大罪杀人灭口,倒是好算计。”
不过荣国府怎样的下场都跟胤礽没关系了,他本就看那家人不顺眼,反正李纨带出来了,贾宝玉在五阿哥那里估计也死不了,至于薛蟠跟荣国府没有直接关系既然真凶已经有了,要弄出来应该也不难,其他的那些,他才不管他们死活。
这边荣国府因为谋害皇子几十上百口下了狱,闹得满城风雨,那边那被削得只剩个贝子爵位的富察岳礼家又出了事。
原本富察皓祯已经被塞娅选中要跟着她回西藏去了,但是富察皓祯一打听西藏女权当道,他去做公主驸马没半点地位还随时有可能戴绿帽子,当下不干了,在家大吵大闹说什么也不肯去。但是富察岳礼想要他去,他去了等于是替朝廷和亲,指不定皇上看在他们为朝廷分忧立功的份上又把他的爵位给升回去了呢,所以苦口婆心的劝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富察皓祯就是个软硬不吃的,加上那被他接回了府的白吟霜泪眼婆娑地一顿闹,事情就闹大了,之后家里爆发大争吵富察岳礼要将白吟霜赶出府让儿子死心,富察皓祯自是不从,差点在家跟老子上演全武行。
再之后恶俗的真格格假世子的事情揭穿,被有心人听去,当下就上奏弹劾到了乾隆跟前,乾隆最近烦心事多得很,根本无暇顾他们的腌臜事,直接一道圣旨下去将一众人一并处死流放就眼不见为净了。
但是西藏土司没了女婿却是不干了,找上乾隆说什么也要他给赔个女婿给自己,乾隆很头疼,京里的八旗没有愿意去西藏的,扔谁去都是得罪人,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主动出来帮他解忧了。
贾探春找上乾隆,温柔小意地说起自己弟弟贾环对西藏公主一见钟情,很乐意去西藏做这个驸马,还请皇上成全,乾隆一听就乐了,也不多问直接下了指婚圣旨,又怕再生变故,让贾环三日之后就随巴勒奔启程回西藏去。
塞娅去看过贾环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很满意就答应了下来,可怜贾环还做着自己大义灭亲揭露荣国府恶行可以加官进爵的美梦之时,就被姐姐给卖了,被西藏土司几乎是强抢上了车,在赵姨娘的哭天喊地中离开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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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遇刺客一场混乱事
昔日银屏金屋富甲一方人人艳羡的荣国府一夜之间倒了台,围观群众唏嘘几声各自散去后很快便不会再有人提起,有人正得意洋洋摩拳擦掌准备成就大业,而仿佛全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的风流皇帝已经在命人大肆准备南下事宜,兴许就算是天塌下来,这回江南他也是非去不可。
胤礽收到贾宝玉的来信时已经随着大部队达到了杭州,这一回南巡乾隆本只打算带他一个皇子,小十五还是康熙一定要带上才勉强点头同意带出来的。贾宝玉在信里说还珠格格跟那个福尔康私奔被太后叫人给捉了回来,打了个半死不活。
然后又说这事其实是五阿哥一手策划教唆的,为的不过是因为小燕子的死对夏紫薇耿耿于怀故意报复她而已。
还有就是他在五阿哥府上过得还可以,反正就是互不搭理各过各的,五阿哥也没有再为难他。
至于荣国府,贾宝玉没提,不过想也知道他心里必定是不好受的,乾隆已经算是开恩了,只砍了贾政和贾琏两个,其他人削去全部官职爵位撵出旗就没有再管了,据说这里头是有五阿哥帮着求情的功劳在的。
虽然才夏初时节,连着几日光打雷不下雨天气却很有些闷热,胤礽待在行宫里懒得出门,乾隆却兴致大好领着康熙带着一众人游湖去了。
胤礽看完信,就将之给烧了,随后又撇了撇嘴:“这个五阿哥当真是冷血,为了个小燕子,对自己亲妹妹也下得了手。”
虽然当年他们兄弟相残的事情不是没做过,不过那也是为了争权夺势,如今五阿哥却是因为个女人,还是个很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对嫡亲妹妹下手,未免太掉份也太让人不齿。
“那也是个这个紫薇格格太不靠谱了。”胤禔笑着道,其实也是了,好端端的格格不当,偏偏要跟个已经被皇上厌弃了的奴才搅和到一块私相授受,其实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俩人正说着,承庆带着承祜进了行宫来见他们,顺便跟他们说外头的情况。
“杭州城最近涌进了很多来历不明的人,大多是商贾打扮的,十之八/九与天地会乱党脱不了干系,怕就这两天就要动手了,杭州当地的驻军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胤礽闻言笑了笑:“有人是装糊涂装得煞有介事,倒是挺能演的。”
承祜和承庆俱是有些不解,胤礽摇了摇头,不太想说:“你们别管这里了,去跟着老爷子吧,他一个女流之辈,万一……还是小心一点得好。”
承祜见他心里似乎有底,便没有再问,拉着承庆就走了,去了正陪着乾隆游西湖的康熙那里。
俩人走之后,胤禔疑惑问胤礽:“你方才说有人装糊涂是什么意思?”
胤礽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然后主动覆上去,嘴唇贴到了他的耳边,一阵低声耳语过后,胤禔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当真?”
“嗯,看不出来吧,那小子还挺深藏不露的。”
胤禔摸了摸下巴,点头道:“也是了,毕竟是当皇帝的人,哪里能当真就真是个二百五呢。”
胤礽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还有心思说笑,大难临头了知不知道?”
“大难临头了也没见太子爷害怕啊?”胤禔笑着捏了捏胤礽的鼻子:“别装了,你根本一点不担心吧?”
胤礽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我自个倒是不操心,就怕老爷子那里……”
“哦,”胤禔了然:“你不怕他被天地会乱党砍了反倒是担心乾隆趁乱结果了他是不是?”
胤礽并不否认,胤禔安慰道:“别操心了,他比你我更有分寸的。”
而被胤禔认定一定比他们更拎得清的康熙此刻正站在龙船头上,看着眼前碧波荡漾,垂柳繁花的美景一时感慨不已。
乾隆走出船舱,在康熙身后的奴才要请安之时挥手打断了他们,让之都退了下去,缓步走上前去,在康熙身后站定,定定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
“皇后觉得这里的景色好看吗?”
“好看。”康熙眯着眼睛轻点了点头。
“跟以前比呢?”
“这湖似乎比以前大了不少。”康熙的思绪放空,几乎是无意识地答着话。
“皇后以前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乾隆突然的一句话让康熙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转头见乾隆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正等着他解释一般,这便随口扯道:“是觉得比想象中大了不少。”
“原来如此……”乾隆没有深究,目光也投向了远处飘渺的层叠云海中,看了许久,又突然感叹道:“朕也是很小的时候,就想过无数次要来这西湖亲眼瞧一瞧。”
“为何?皇上很喜欢这里?”
“倒也不是喜欢,就是听朕的皇玛法说过几回,便记在了心里。”
乾隆似是只是在随口感叹,而康熙却是听得心里咯噔一下,而后讪笑道:“圣祖爷的话,没想到皇上到现在都还记得。”
乾隆收回视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皇玛法说过的每一句话,朕都记得。”
“……”
“不说这个了,这里风大,别一直站着了。”乾隆说着就握住了有些失神的康熙的一只手,拉着他进了船舱里去。
承祜和承庆站在远离喧嚣人群的岸边,借着垂柳遮掩,举着望远镜观察湖心景象,皇帝龙船的四周跟了几艘船上都是侍卫保驾护航,怎么看都似是风平浪静,实在是难以想象会有乱党潜伏在四周。
承祜手里的望远镜慢慢转过,落在某一处时突然顿了一下,片刻过后,提醒承庆:“一会儿皇帝上岸的时候,你赶紧跟到他们身边去,别管那么多,先把老爷子护住。”
“那你呢?”
承祜翻了个白眼:“我既不是宗室连外臣都算不上,我怎么过去,我还不想被人当成乱党一块处置了。”
“你就是想偷懒吧……”
承祜笑了笑,随即又握住了承庆的一只手:“你自己也小心点。”
承庆微愣了一下,然后轻点了点头。
一刻钟过后,龙船渐渐靠了岸,承庆不动声色地朝着乾隆和康熙靠了过去。
乾隆心情大好地亲自扶着康熙出了船舱登岸,也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方才还风平浪静的湖面突然就变了天,一声尖锐的鸣哨声过后,周遭的侍卫变身刺客朝着乾隆和康熙反扑了上去。
除了贴身护卫的十余人,其余人尽数以讨命之势抽剑冲着乾隆狠刺了过去。
一片喊打喊杀兵刃相接声中,乾隆迅速反应,一手勾着康熙的腰将之护进怀里,另一手抽出剑亲自上阵不慌不忙地与一众刺客拼杀了起来。
跟着来的几个当地地方官吓得面色惨白,四面八方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刺客越来越多,将以乾隆和康熙为中心的一众人团团围住,反贼们眼见着他们势单力薄越加兴奋,一个接着一个不要命地往上头冲。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再然后……再然后傅恒带着救兵不负众望的出现了,千余黑压压的兵马也几乎是瞬间从四方涌出,来得刚刚好,局势快速扭转,双方陷入殊死搏斗之中。
乾隆搂着康熙往后头撤,半点不慌乱,嘴角似乎还带着一抹笑意,在余光瞥见同样在人群中厮杀正努力一点一点往他们这边靠的承庆时,微眯了眯眼睛,瞅准机会,用力一推。
毫无准备的康熙就这么被乾隆给推了出去,撞进了看到乾隆动作下意识伸手接他的承庆怀里,黑烟弥漫而起,承庆也顾不得许多,一边摸黑继续挡剑,一边拉着康熙往人群外头撤。
退无可退之时又撞进了另一人的怀里,是身后来接应他们的承祜,承祜一边帮着承庆应对那些抓瞎在浓烟弥漫中依旧缠得不死不休的刺客,一边护着康熙往后头安全地带撤。
傅恒似乎是发现了狼狈不已的几人,带着几十个亲兵冲了上来,吩咐了一大半的人留下保护皇后娘娘,自己则带着其余人去救圣驾。
等到硝烟散去,喊杀声渐小,地上已经是尸横遍野,康熙被人护在来救驾的兵卒后头,皱着眉看着眼前场景,问道:“皇上呢?”
不知谁人高喊一声‘皇上中剑了’,康熙诧异看过去,乾隆与他们离得较远,已经被人救下抬着上了马车,隔得太远看不大清楚,康熙想过去问个究竟,傅恒已经过来,粗略禀报了情况,然后就近乎强硬地将康熙连同承庆承祜两个给请上了车,他再问什么也不再理,下了令将皇上与皇后送回行宫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快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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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康熙被送回行宫之后就没再见过乾隆了,只听得乾隆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也不让他去探望,期间忠顺王来过一次,说是得了皇上的命令奉旨保护皇后娘娘,七阿哥和十五阿哥,却被胤礽一句话给不客气地撵退了。
“皇上都昏迷不醒了,你是奉得什么旨?要就让傅恒来,要么皇额娘和爷的事也用不着你们管了。”
忠顺王并不恼怒,被胤礽这么明朝暗讽了也不生气,留了几个人下来守在他们的院子外头,就退了下去。
胤礽撇了撇嘴,就叫人将院门给用力阖了上。
承祜和承庆两个与他们大致说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康熙坐在一旁微蹙着眉却是一言不发。
胤禔看了他两眼,拉了拉胤礽的手,冲康熙的方向努了努嘴,胤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问康熙:“您在想什么?担心弘历?”
康熙回过神,点了点头又微摇了摇头。
“放心,他死不了的,爷看他十之八/九是装的。”
“可……”
胤礽不耐地打断他:“皇阿玛!您不会是又心软了吧!”
“朕看他没有要取朕性命的意思……”
胤礽冷嘲:“他是没有要取您的性命,但他却不定会放过我们几个。”若是乾隆当真想趁乱至康熙于死地,那么方才一片混乱中,便就不会只有救兵和刺客两拨人马了,一直暗中保护着康熙的暗卫一旦出了手,就当真是要鱼死网破了。
闻言,康熙低下了头,承祜皱着眉问他们:“皇帝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身份的?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他知道了的?”
“他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至于我们怎么知道他知道了,”胤礽冲胤禔努了努嘴:“他从傅恒那里偷听来的。”
胤禔笑了笑:“听墙角的习惯不好,不过有的时候也可以救命。”
“别说笑了,”胤礽扯了扯胤禔的袖子,说道:“乾隆本来的意思,想必是想趁这次南巡把我们几个一块解决了,也包括皇阿玛,不过不知为何方才碰上刺客却没有动手,也不知道他在打得什么鬼主意,我们还是小心一些,忠顺王还没解决呢。”
傅恒倒是很本事,雷厉风行地带着杭州八旗驻兵解决了刺杀的乱党,又早有准备地在短时间内捣毁了杭州城里城外和周边地区几大天地会乱党聚集窝点,几日时间数千人下了狱,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而经此一闹,南边反清乱党几乎被一网打尽,元气大伤,怕是要安分得很长一段时日了。
再之后,受了重伤的乾隆终于是清新过来,当下就下了旨,启程回京。
从乾隆出事一直到回到京,康熙领着胤礽也就只去见过他一回,还是在康熙的再三要求之下,一路上不管他们是住驿馆还是行宫,都有人团团守着,就像是监视一般。那日是康熙强硬地带着胤礽去了乾隆住的院子门口,与守在外头的侍卫起了冲突,差一点就硬闯进去,最后闹大了傅恒才终于是出来将他们带了进去。
乾隆气色倒是不差,胸口缠了厚厚一圈白布条,靠在床头,倒确实像是受了伤的模样。
面对康熙和胤礽两个狐疑打量的目光,乾隆显得很镇定:“朕无事,一点小伤而已。”
康熙问他:“听人说皇上您昏迷了好几日?”
“没有的事,外面传得夸张了些,”乾隆拉过康熙的一只手,轻拍了拍:“真的无事,皇后不用担心。”
他的话,其实康熙并不太信,不过看他这样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便就算了,倒是胤礽开了口,问他:“皇阿玛,为何那些侍卫会变成天地会的刺客?”
乾隆摇了摇头:“朕这些日子昏昏沉沉的也不是顶清楚,你想知道问傅恒去吧。”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说,胤禔就已经问过傅恒了,傅恒说是皇上的亲兵营里头混进了乱党的内奸,已经被处置了,有嫌疑的人也全部都换掉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只是小事一般,只是这样的态度,却是越发地让人怀疑。
因为赶路赶得急,一个月不到,南巡归来的队伍就到了京城之外。
他们到的那日天气不太好,还下着大雨,又是黄昏时分,康熙原以为乾隆会下令在城外的行宫住一晚,等到第二天天早雨停了再京城,但出乎意料地是,乾隆竟然叫人不要停,直接回宫去。
胤礽撩开车帘子,看了看外头雨雾惨惨的天气,转头对后面同样无精打采正打瞌睡地胤禔道:“进了城就要变天了。”
胤禔揽过胤礽的腰轻捏了捏:“不用操心,皇帝不都安排好了嘛,反正这次这个忠顺王是跑不掉了的。”
胤礽笑了笑,他不是在操心,就只是在想,乾隆到底会不会对他们下手而已。
酉时过后马车入了内城,四面的城门哐当一声重重阖上,整个四九城仿佛成了一座空城,漆黑的夜里看不到半点火光,道路上也没有半个人影,能听到的只有淅淅沥沥的落雨声和车轮碾过泥土地的声响。
贾探春的小车远远跟在康熙的车子后头,这一趟南巡她虽然有孕在身,却依旧被带着一块去了,除了皇后,她是唯一一个跟出来的后宫宫妃,原本羡煞后宫,她自个也以为是更近一步的大好时机,谁知道会碰上乱党刺客这回事,皇帝被行刺受了重伤,差点一命呜呼,她也吓得三魂没了六魄,而乾隆重病的这段日子,她又被那忠顺王要挟,面上贴身伺候着乾隆,实则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但是到了现在,在就要回宫之时,她却是有了一种厄运将至的不妙预感。
而这样的预感,很快就成了真。
随着一声尖叫声响起,街道拐角处冒雨冲出来的女人拦在了圣驾前头,嘴里大喊着“探春!探春!是我啊!我是娘啊!”就被侍卫给团团押了住。
那女人仿佛疯了一般,一会儿大喊着‘探春!是我!我是娘啊!’一会儿尖叫‘我是探贵人的亲娘!你们不能捉我!放开我!’,从女人的声音响起开始,贾探春心中咯噔一下,惊慌之下就掀起了车帘子,前头闹事的果真是赵姨娘,披头散发满身泥污被几个侍卫押着,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骇人。
傅恒从乾隆的车上下了来,看了一眼赵姨娘,叫人放开了她,吩咐道:“皇上让去传探贵人过来。”
赵姨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贾探春一听乾隆叫她过去见赵姨娘,心里惴惴难安却又不能不从,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在嬷嬷和太监的搀扶下下了车,跟着的太监给她打着伞,一步一步朝着赵姨娘走了过去。
赵姨娘在看到贾探春的时候就兴奋了起来,挥手就甩开了身边挟制着自己的侍卫,朝着贾探春扑了过去,贾探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双手胳膊却都被她给抓了住。
“探春……探春……环儿被西藏公主打死了,才去西藏就被打死了……”
赵姨娘的声音不大,说出来的话听在贾探春耳朵里却尤为渗人,贾探春一听贾环死了吓得脸都白了,怔怔看着赵姨娘,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赵姨娘抓着她的双手拼命摇,嘴里念叨着贾环死了,然后突然如同鬼魅一般放声大笑了起来,最后一声厉声尖叫‘你去给环儿陪葬吧!’,一直藏在袖口里的匕首就送进了贾探春的胸口处。
赵姨娘狰狞的面孔已经扭曲,贾探春瞳孔放大,满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然后就在奴才们的尖叫声中倒了下去。
冷淡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乾隆漠然地吩咐傅恒:“继续启程回宫。”
胤礽抬起头,看窗外不远处的高塔上突然亮起了火光,轻眯起了眼。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如同那日在西湖边上那般,周遭原本寂静无人的街巷宅院里突然涌出了大批的刺客,与护卫乾隆的禁卫军交起了手。
片刻前还冷清的大街陡然间火光冲天,刀光剑影中到处都是喊声杀声尖叫声,骑马护在乾隆龙辇前的九门提督王子腾见到眼前情形,拉着马往后退到了龙辇旁,与同样在第一时间赶上来的忠顺王一左一右护住了龙辇,禀报里头的乾隆:“皇上,奴才等失职,突然出现了大批刺客,您千万别出来,奴才等定会护您周全。”
话说完,王子腾一个旋身就跳上了马车头,顺手就挑开了一个袭上来的此刻。忠顺王则跳到了车辕上头,拉开了车门进了里头去。
里头只有乾隆和傅恒俩人,乾隆皱着眉问他:“外头情况怎么样?”
忠顺王却突然笑了:“皇上,奴才……是来送皇上您上西天的!”
说着便抽出了随身带着的剑直直朝着乾隆刺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得意片刻,身子突然就软了,剑尖被傅恒轻而易举地用手里的扇子挑开,而忠顺王软倒了下去,浑身上下一下子就完全提不起力气来了。
乾隆冷笑了一声,示意傅恒推开了车门,让他看外头的情景,方才还占了绝对优势的刺客和犯上作乱的九门步军营已经死伤大半,带人赶来救驾的正是火器营提督冯唐,而王子腾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
忠顺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瞪着高马之上正奋勇杀敌救驾的冯唐,火炮枪弹声不绝于耳,乾隆捡起他掉落在地的剑在他脸上轻划着,嘲弄道:“你已经被下药了,就凭你也想造反?你以为朕的人个个都是那么好拉拢的?是朕让冯将军假意顺从你让你以为胜券在握,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皇上……”傅恒出声提醒乾隆。
乾隆微眯了眯眼,只犹豫了片刻,说道:“除了皇后,一个都不要留下。”
陪着胤礽看好戏的胤禔被突然过来的傅恒叫下了车,胤礽猛地推开车门,跟着跳下去,冷冷盯着傅恒,问他:“何事?”
“七阿哥,皇上传您和福隆安过去。”傅恒垂下了头不动声色地说道。
果真是来了,胤礽和胤禔对视一眼,胤礽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而胤禔一句‘阿玛得罪了’动作快得傅恒根本来不及反应三两下就将之给制服了住,手掐在了命脉上头。
傅恒惊愕地瞪大眼睛,胤礽笑着打了三个响指,方才已经快要停了的战事瞬间又起了变化,火器营一众突然倒戈,与乾隆身边的禁卫军交起了手来。
一片混乱中,冯唐撤到后面护住了康熙的马车,而他的儿子冯紫英一声高喊‘皇上受伤了’扑上去将乾隆给扯下了车。
这一回当真是受伤了,伤口就在胸口处,傅恒的脸整个白了,冯紫英不慌不忙地将染了血的剑扔了,跟上来的承庆扶住了奄奄一息地乾隆,‘焦急’地大喊:“皇上!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
冯紫英上前到胤礽跟前,禀报道:“七阿哥,忠顺王联合九门提督造反,皇上再次身受重伤,眼下情形危急,还请七阿哥做主。”
被冯紫英刺了一剑,这会儿被承庆搀扶着实际是被他给挟持住了的乾隆艰难地睁开眼,冯唐目光紧随着胤礽完全一副听胤礽命令的姿态根本不看他这边,而他的身后,由承祜扶着下车来的康熙正满眼失望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是,如果乾隆不对太子爷几个下手,他们就没打算怎样他,是他要下手,那太子爷几个就只能后发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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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痛哭求饶乾隆挂了
忠顺王联合九门提督造反,皇上再次遇刺,七阿哥代为处理朝政的消息很快就在四九城里传开了,步军营的乱党尽数被剿,火器营提督冯唐暂代九门提督一职,而内城城门,从乾隆倒下起,就没有再开过。
一时间京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乾隆第一次在杭州遇刺是假的,一路演戏演给忠顺王看,为的是先将江南乱党一网打尽,再等着回京之后忠顺王动手,扫清京中所有被他拉拢去了的八旗势力。
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趁机对胤礽几个下杀手。
养心殿里,乾隆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太医给他包扎过后已经退了下去。
胤礽几个随意坐着喝茶,康熙站在床边打量了一番乾隆的神色,伸手推了推他的脑门,皱着眉不悦道:“别装了,朕知道你没晕,睁开眼!”
乾隆的眼睛动了动,好半响,才艰难地爬起身,颓废状靠在床头,哑着嗓子问康熙:“皇玛法要废了我还是……杀了我?”
“朕没打算杀了你。”康熙说得没好气,又问他:“你什么时候知晓我们的身份的?”
“没多久之前,听到您和二伯说……之后就叫傅恒去查了。”
胤禔转头看胤礽,眼里显而易见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会让人给听了墙角去’的意思让胤礽看着很不爽,抓着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
“嗷——”
俩人闹得动静太大,连康熙也转过头瞪了他们一眼,再接着问乾隆:“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要将我们这些人都置之死地?”
“没有!”乾隆连忙否认,争辩道:“皇玛法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付您。”
康熙又皱了皱眉,而后又叹了口气:“朕知道,要不那回在西湖边上,你就已经对朕动手了,但是你为何要对他们……”
乾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跪着给康熙磕头,涕泪满面:“皇玛法您原谅我,是我鬼迷心窍了,我听到二伯说他在福建还有势力我怕他会造反,我是迫不得已,皇玛法您原谅我把!我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行了行了!”胤礽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起身走上前去打断了他们,看着乾隆毫无形象灰头土脸的模样颇有些看不上眼,没好气地问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太祖密旨那事?之前一直装糊涂就是为了迷惑忠顺王想要将他的势力连同天地会乱党一网打尽?”
乾隆不愿与他对视,不甘心地咬着牙点了点头。
“你都查到了什么?当年那份密旨原本皇上已经拿到了手后来突然却又不见了,是不是被你皇阿玛给弄走了?为何那突然冒出来的蒋玉菡又自称是多尔衮的后人手里还有那份密旨?”
乾隆抹了抹眼睛,犹豫了半响,才说道:“忠顺王手里那份密旨是假的。”
假的?胤礽挑起眉,也难怪了,方才承庆已经叫人抓了蒋玉菡审问过了他和几乎疯了的忠顺王,密旨倒是当真搜到过一份,不过看着就像是伪造的,至于真的在哪里,一个疯疯癫癫说不明白,一个闭着眼咬着牙怎么抽都不开口。
乾隆的目光转向康熙,眼里透着些说不出的复杂之色,许久,才呐呐说道:“密旨……被皇阿玛弄到了手藏了起来,后来我知道皇玛法为了这份密旨惶惶不可终日,就将之偷了出来烧了,但是我不敢告诉您,一直到皇阿玛逼宫,那回他最后去见您逼着您下传位诏书,我就躲在帘子后头,看着您知道了皇阿玛做的事情后绝望愤怒最后逼不得已下了遗诏含恨而死,皇阿玛登基之后想把密旨取出烧了才发现已经不见了,他以为是三哥偷走给了八叔九叔他们,为此迫死了三哥和八叔九叔还杀了很多人……”
康熙越听这脸上的神色就越是难看,最后乾隆挣扎着爬到他面前去,抓住了他的衣摆,哭着求饶:“皇玛法,您原谅我吧,就看在我这么多年一直瞒着皇阿玛密旨的事情,让他和您一样因为密旨担忧焦虑最后抑郁而终帮您出了口气的份上,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康熙没有表态,胤礽却嗤了一声,轻蔑嘲道:“你瞒着你皇阿玛是指望着他多杀几个人给你扫清障碍吧,尤其若不解决了你三哥,这皇位是不是你的还不一定呢,怎么你皇阿玛偏偏就怀疑是你三哥偷的密旨却不怀疑你,别说不是你做了什么刻意引导他这么想。”
被说中的了乾隆心虚不已,垂着脑袋却哭得更加可怜,康熙摇了摇头,说道:“你下旨禅位吧,朕不为难你。”
闻言,乾隆身子僵住,猛地抬起头看他:“您当真要废了我?”
“你容不得保成他们,朕没法子,你下旨吧。”
“我不会动二伯他们!真的不会!皇玛法您相信我!”乾隆不甘地双手扯紧了康熙的衣裳,哀求道:“只要您不废我,我什么都答应您!”
康熙皱着眉往后退开一步,不管乾隆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权宜之计,他都不可能对他放心,只有换一个人上去由他亲手掌控一切,才是唯一的法子。
胤禔也走上了前来,拉着胤礽往后退了一步,提醒乾隆道:“你别打鬼主意,现在九门已经都由火器营的人控制住了,你即使城外有援军九门都关着也进不来,而且一旦真闹腾上了,只会先送了你自个的性命,还有别指望傅恒,他这会儿‘病倒’了,下不了地了。”
乾隆身子一颤,脸上的不甘之色越发明显,却始终不肯表态到底是让还是不让。
承祜拿起才拟好的圣旨,吹干了墨迹,顺手弹了弹,递给了承庆,承庆拿着那圣旨笑眯眯地呈到乾隆面前:“皇上,您只要同意了这份圣旨,以后就送您去圆明园过好日子,如何?”
乾隆咬着牙脸色铁青不肯接,又跪着往前爬了两步,再次拉住了康熙的手:“皇玛法,孙儿这些年从来没有忘记过您,在孙儿心中,您比皇阿玛更要让孙儿敬重得多,孙儿是真心实意地念着您向着您,孙儿自认这个皇帝做得不算差,您不能就这么废了孙儿!您不能因为偏心二伯连孙儿的皇位也要夺去给他!”
“停停!”胤礽很不悦地打断他,要不是胤禔拉着就要挥鞭子抽他身上去了:“说什么呢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份圣旨!爷对你的皇位没一点兴趣!这圣旨上写的是传位于十五阿哥!”
乾隆一愣,随即颤抖着双手捡起了被扔到他面前来的圣旨,上头当真写的是传位十五阿哥永琰,一时间他瞪着那份圣旨半响说不句话来,到最后却又忍不住放声哽咽起来:“皇玛法!您宁愿让一个还在吃奶的娃娃做皇帝也非要废了我吗!我到底有哪里不好?您哪里不满意我我改还不成吗?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
康熙没好气地抽出手推开他,脸都红了,气得。
胤礽实在忍不住了,一鞭子挥了过去,虽然没抽上人,不过却也让乾隆一个哆嗦吓得三魂六魄都差点没了。
“你还敢说自己是个好皇帝?你说这话也不脸红?你老子听了都该从棺材里跳出来削你了!你自己说说你这些年做了几件事情是明君该做的?你不这么说老爷子都不跟你算了,没想到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还颇为自得!你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
乾隆梗着脖子,迫于他鞭子的淫/威,不敢争辩。
这个时候突然有小太监猫着身子抖抖索索地进来,低声禀报,说是还珠格格在外头,她听闻皇上在回宫路上遇上刺客受了惊吓,吵着闹着一定要进来看皇上。
“快让她进来!”乾隆的声音陡然拔高,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康熙皱了皱眉却没有反对,让人去传了还珠格格进来。
乾隆迅速抹了抹脸,再怎么狼狈也绝对不能在自己女儿面前失态。
如今的还珠格格已经是夏紫薇了,乾隆原本对她根本不熟,这会儿只要能碰上哪怕一个不是跟康熙这些人一伙的,他都觉得是莫大的安慰和希望,所以看到夏紫薇进来,几乎是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夏紫薇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一时还有些紧张,她其实并不知道乾隆受了伤,只听说他是遇到刺客受了惊吓而已,借着来探望的因由其实是来求情的。
噗通一下在乾隆床前跪下,夏紫薇虽然心中忐忑不已,但是一想到福尔康还在死囚牢里,除了与乾隆求情没有其他办法救得了他,依旧是硬着头皮开了口:“皇……皇阿玛,您能不能把福尔康放出来?”
说是来慰问,开口却是替情郎求情,不仅乾隆失望不已,其他人更是看不惯,胤礽冷飕飕地刺道:“还珠格格,听说你和那个狗奴才私奔被太后抓回来打了三十大板,这会儿好不容易才下了地,教训还没够吗?”
夏紫薇的脑袋垂得更低了,被胤礽这么一吓声音也更小了些:“我……我和尔康是真心相爱的,我们……”
“不知所谓!”康熙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从个姑娘家尤其还是自己曾孙女嘴里说出来,很不悦地打断她:“既然不是真心来探望你皇阿玛的就滚下去!回去漱芳斋闭门思过准备待嫁!以后都不许再提那个奴才!”
“不!尔康他不是奴才!”夏紫薇一听康熙说要把自己嫁出去当下就慌了,一边嚷着福尔康不是奴才,一边扑到了床边去,又哭又喊地扯住了他的衣服:“皇阿玛您救救尔康吧!只有您能救他了!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夏紫薇一激动扯着乾隆的手就没了轻重,晃了几下之后本就受伤不轻的乾隆就有些受不了了,喘气都困难:“你放……放开朕……”
夏紫薇以为他是不答应,越发激动又伤心,哭喊着:“皇阿玛!我和尔康是真心相爱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啊!!”
于是一个晃一个喘闹腾成一团,等到康熙觉察出乾隆的不对劲叫胤禔上去把那疯了的女人拉扯开时,受了剑伤方才又哭又求饶折腾了许久,这会儿又被夏紫薇一扯伤上加伤的乾隆倒下去就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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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结局了结局结局了
乾隆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快得几乎让人措手不及,康熙跌坐在椅子里,一下子竟然是懵了,他当真没有要乾隆性命的意思,却没想到他会就这么死了。(⌒泡泡)
夏紫薇也懵了,但是已经没有人管她怎么想了,直接被拖了下去,还珠格格‘暴毙’了。
胤礽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康熙的肩膀,颇有些无语:“皇阿玛,您当真伤心了?”
康熙唏嘘不已,呐呐说道:“他怎么就这么去了,朕没想过要这样,真的没想过……”
只是如今人都没了,再说这些也是多余。
其后皇帝大行的消息不消片刻便传遍了整个四九城,而在皇上阖眼前一刻立下的传位诏书里头,新皇继承人既不是元后嫡子七阿哥,也不是之前倍受君宠的五阿哥,同样也不是继后出第一个儿子的十二阿哥,却是才出生不过四个月,活着的唯一目标除了喝奶还是喝奶的十五阿哥。
各种谣言和猜测在王公宗室八旗贵胄间疯传,先头曾有人信誓旦旦说是七阿哥造反软禁了皇上,到了如今却也说不出这么个匪夷所思的结果是怎么回事了。
但不管怎样,眼见着圣祖爷一脉的几家王府相继都认下了这个新皇,其他那锌得远的即使心里再嘀咕也没打算这个时候出头也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认了算了,至于那些外臣,就更不敢说什么了,所以即使流言一直都有,却没有造成太大的乱子,在乾隆驾崩的当日,还窝在康熙怀里呼呼大睡流哈喇子的挟五就这么由他抱着登基称帝了。
乾隆去得急,诸多朝事亟待处理,几乎都是康熙一个人一手操办了,因为有允裪允禄允祁允袐等几个王爷的鼎力支持,荣升为圣母皇太后的康熙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垂帘听政代为处理朝政了,至于那些大清也要出个武则天的传言,康熙听到了也当做没听到,他还当真没打算做武则天,只想先把挟五调/教好了,到了合适的时候就还政给他。
胤礽依旧在毓庆宫里住着,虽然在传言中他已经被康熙那个自己儿子当了皇帝之后就本性暴露的后母各种翻过来覆过去的虐待了一遍又一遍,但实际上却是,他在毓庆宫里闲得都快要长草了。
无论康熙如何逼迫,他是打定了主意不理他,也不沾手朝政事,同样也不准胤禷去,就两个人整日窝在毓庆宫里闭门吃了睡睡了吃,顺便商量一下准备什么时候私奔。
其实从这次南巡起,胤礽就打定了主意,解决了乾隆的事情就离开京去江南,荣国府在江宁被卖了的祖屋这次他们南巡路过江宁的时候,胤礽又给赎了回来,他已经派人先将李纨给送了过去,不仅是江宁,周边的苏州扬州也同样置了宅子,随时都可以过去。
但前提是,他们得摆平了康熙,虽然悄悄走也可以,但若是日后康熙又不断地派人上门纠缠,那也是有够烦的。
不过倒是他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毓庆宫里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就等着找个合适的日子跟康熙摊牌,然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了,原本胤礽是想着等康熙忙过刚登基的这一阵子再说,但是没想到康熙却是主动找了他们,特地派了人来传他们去坤宁宫。
胤礽本想说不去,后一打听是承祜和承庆那两个不堪忍受康熙每日压迫他们帮着处理政事,在将林黛玉和薛宝钗送走之后已于昨晚跑路了,这才明白过来估计是康熙要先跟他们说这回事了,一想终究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干脆就还是去了。
康熙的神情很疲惫,面前是堆积成山的折子,还好召见官员的事情有允裪他们不需要他亲自做,但饶是这样,依旧让他累得够呛,而那黄袍加身的挟五正吐着泡泡扭着屁股趴在地上玩上回胤禷送他的木马……
胤礽看到这副情景有些无语:“皇阿玛您到底图个什么啊?挟五还这么小,您是当真想当女皇不成?”
其实要胤礽来说,还不如让十二来当这个皇帝呢,至少他有七八岁大了,即使天资差了点有康熙手把手地亲自教日后总不会差得太远。
康熙叹了叹气:“挟二身子不好,也没这个心思,算了。”
然后他看了胤礽和胤禷一眼,神色复杂,犹豫了半响,才说道:“承祜和承庆两个说他们上辈子就没做过,这辈子也做不来这些差事,已经离开了京,你们……”
“请皇阿玛体谅。”胤禷抢在胤礽开口前先说道:“我们当真不想在留在宫里了,还请皇阿玛体谅。”
康熙皱着眉问胤礽:“朕一直没问过你?冯唐为何会效忠你?你在火器营……”
胤礽笑了笑:“皇阿玛不是知道我在福建还另有一支势力嘛,冯唐是从那里头出身的,当然效忠我,何况我自从来了这里就借着承祜哥的商船做掩护,从福建运了不少火器上京,都是冯唐父子给我置办的。”
原来如此,康熙了然地点了点:“既如此,当初你为何……”
“为何没真的造反?”胤礽反问,而后摇了摇头:“没意思,这个烂摊子我根本不想要。”
“所以你们都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朕了?”
“皇阿玛要是想我们还是可以去江南看我们的。”胤礽说得很决绝,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在京里待了。
“好吧……”康熙知道他主意已定,即使自己强加阻拦他也会走,最后落得不欢而散更加没意思。
于是第二日,康熙便拟了圣旨发下去,册了胤礽亲王爵,允其出宫开府。
而事实上,在圣旨下去的时候,胤礽便已经收拾好包袱,和胤禷低调地离开了京,轻车简行下江南去了。
马车驶出厩之时,最后回望笼罩在夕阳落日下的皇城,胤礽的神情一时有些凝重,胤禷轻握住他的手,唏嘘不已:“当年,我就想过,要是能放下一切,和你一走了之就好了。”
胤礽侧过头看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胤禷转头冲他笑了笑:“我说真的,后来我后悔过很多次,要是那个时候我早一点认清自己的心一心一意为你,也许我们的结局就能改变也说不定。”
胤礽也笑了,伸手拥住了他,嘴唇贴到耳边,低声呢喃:“傻子,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胤禷把他抱紧进怀里:“是,现在这样也很好。”
他们一块下江南,知道承祜和承庆带着黛玉两个已经回了扬州定居,然后又天南海北的到处做买卖,日子过得很潇洒,羡慕的同时又有些感慨。
在他们到达江宁的第二个月,贾宝玉给胤礽写了封信来,说是他已经从五阿哥那里搬了出来,决定要考取功名重振荣国府。
胤礽看过弹了弹信纸,心说这个宝二叔倒还是挺有志气的,倒是胤禷问他:“五阿哥能就这么放过了他?”
胤礽撇了撇嘴,说道:“那倒是不一定,宝二叔没说,不过京里传来消息,说是五阿哥现在福晋侧福晋都娶了,却都是不冷不热,整日闲来无事就跟着宝二叔屁股后面转,我看他们还有得磨了……”
胤禷失笑,其实他对这些事情没兴趣,只是让胤礽逗个乐子而已。
他们在江南的第六年,日子越来越闲得无聊的时候,很遵守约定甚少来打搅他们的康熙逃命来了江宁投奔他们,满脸惊恐活见鬼也莫过于他现在这般。
当时胤礽正和胤禷在用膳,见到他进来连安也懒得请了,只瞥了他一眼,戏谑笑着问他:“皇阿玛是想通了不做女皇了?”
“挟五变成了弘历了!”
康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胤禷正在给胤礽盛汤的手也跟着抖了三抖,胤礽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变成弘历了?”
“是啊……”康熙欲哭无泪:“不过是变成了幼年时的弘历。”
也就是说变成了只有六七岁大的记忆,只有康熙亲手养他的那段记忆的弘历,然后就跟不能断奶的猫一样,日日黏他黏得死紧,康熙从震惊到惊恐过后实在受不了了就撇下他一个人跑来了江宁。
“自作孽不可活。”
胤礽和胤禷对康熙半点不同情,面上倒是客气地收留了他,转头就给允禄写了封信,让他们来把出走离宫的皇太后领回去。
允禄带着哭成个泪娃娃的弘历不出半个月就到了,又是跪又是求,泪海战术终于是把康熙淹了,戚戚然地跟着他们又回了京去。
最后的最后,胤礽觉得江宁这地方也不安全,康熙以后受不了弘历那小子指不定又会来找他们,于是把房子卖了,给李纨另找了处住处养老,然后跟胤禷两个也出去天南海北潇洒人生去了。
这辈子终于能按自己的心意过活,他们都不想再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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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番外番外番外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