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战争之前，灾难之后 一 平行宇宙-902银河系太阳系有一个地球。 它和其它平行宇宙的地球一样，因蕴育了生命而伟大，又因处于茫茫星宇中而渺小。 每个地球都会经历不同的苦难：饥荒，战乱，瘟疫，像是造物主给予的考验。人们在度过一个个难关后往往会通过一些事物来使后人牢记这段历史，而这次的苦难与挑战却只有一人能向世人诉说它的全貌。 C国弦州市双骇科技大厦晚 顶楼上，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坐在顶楼边缘，大楼就跟一座普通大楼一样，除了高耸入云以外就没有它特点了。但这座大厦的内部，却有着很多令人垂涎三尺的东西。 这些东西，很特别。 现在是公元2080年,是“霍芙陨坠”事件发生后的第10年。 坐在大楼边缘的男人的脚下便是绚烂的霓虹灯街道。 夜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与拥挤的车辆交错在一起使这座城市热闹非凡。 男人坐的方向很特别，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一堵堵高墙矗立在远处。 这墙有十米高，但在他的这条视线上并没有高楼阻挡，所以就算隔得很远,也能看得见。 墙的顶部射出一条条竖直冲天的很粗的红色光柱，每隔一米就有一束，光柱直耸入云，看不到是在何处消失的。 男人的头有点长且乱，甚至还有几丝白发。他注视着高墙，像在看着自己的目标，猎人的目标,复仇的目标，但这注视中也有一丝温柔，家的温柔。 他喝下了最后一口可乐，把瓶子丢在一边。 2068年，一个划时代的时期，外星人首次被发现。 他们是被南极的冰揭发的，不知何种原因,本被探测出无物体的巨冰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型飞船的般的物体在内部，那时人们正准备把南极一部分的千米冰层凿深。可当人们发现异常后，这件事就从凿冰转变为了探索，这探索行动直到人们挖到霍芙星人的飞船一角时才结束 人们停下了挖凿,因为他们看到这飞船还亮着 起初，人们很恐慌，因为在地球人的眼里与电影里，大多数外星人都是危险的，但对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这让很多人都觉得很可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哪个国家的历史遗留物。 可正当联合国的议员们争论不休时，飞船升空了。 冰层被震裂，一艘巨型母舰与几艘其他的大舰船一并升空。 好在人们已提前探测到波动，科研人员很快就撤离了。 人类与外星人的接触开始了。 世界顶级的科学家们齐聚处，他们带上了所有用上的仪器设备用于破译对方的语言。 人们派出了一个长相最普通的人去面对面交涉,当这个人站在舰船底下站了十多分钟后对方的母舰上飞出了一个小型飞行器,飞行器里走出了世界上第一位霍芙星人。 令人惊奇的是，对方要然能说出一口比较流利的英语，不仅如此，其它的大语种也能从对方的口中说出。 通过交涉，人类得知对方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来到地球。本来他们是想去另一处文明比较发达的地方，但无奈在途中受到了其它文明的截击，虽然战胜了敌人，自己却也受了重创，剩下的燃料也不多，便把探测功能开到最大，这才来到了地球。为了能活下去等待母星救援而不打扰到原住民，他们把舰船藏到了南极冰层里，而现在被发现了，就只能自报家门，并且愿意用科技换得生存空间。 可疑，除了可疑还是可疑。 世人四成是激进派，要求监禁或杀光，五成的人持中立态度，暂时保持理智，剩下的就是一些大善人和觉得跟自己没关系的人。 经过一个月的交谈,M国终于首先妥协了，因为对方提出了科技换土地的条件。很多人力斥M国领导人，但M国的军火商和政府高层对外星科技的渴望早已让他们势不可挡了。 而因为有带头大哥做第一个吃外星烤蟹的人，陆续又有几个国家同意这个交易。 Z国是最后一个同意的（因为外星舰队快被安顿完了），但Z国用土地换来的东西最大——母舰将要停放在Z国。要一开始Z国领导人一直在纠结，直到最后一天才出结果（为了不和对手M国拉开差距）。 不得不说，交易是合算的。 正如你在你房子里发现一个人在你家地下室睡觉，你打醒了他，叫他滚出去，他说他出去就会死，然后拿出一块最新款的糖果给你，求你给他一处地板睡，而正好你想尝尝这种新货很久了，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人会不答应。 接着便是大迁移，舰队分别用剩余的燃料，一部分，一部分地飞往不同的国家。按照约定，舰队到达指定区域后便会配合当地政府修筑围墙以限制霍芙星人的活动范围，围墙不高，只有十米，但其两侧地面都埋入了大量武器，且都是大杀器，围墙内部的探测器和那冲天的光束便是触发开关。开关一旦被触发，所有墙体便会全副武装并对范围内移动物体进行无差别攻击，这便是“霍芙铁壁”的由来。 但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在母舰飞往Z国暂居地的路上，一架未经授权的直升机径直向霍芙母舰的发动机喷射口飞去，致使爆炸，母舰也因此坠毁。 事故造成了一场灾难，本就巨大的舰身一坠地便掀起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再加上发动机爆炸产生的火焰，无数的生命消失在了一片火海之中，无数建筑变成废墟。 从此，那一天被称为“陨坠日”，那次事故被称为“霍芙陨坠”，而陨坠点就在弦州市的东北边。 有人说，那个开飞机的人是激进派的。 但事故发生了，原先的计划也不得不改变，坠毁点改成了霍芙暂居区，而霍芙人为了补偿，也提供了一种新的供能技术并运用到了Z国的武装防御中。 滴滴——滴滴—— 两声电子音把男人拉回了现实。 男人叫沙寻，而此时的他身紧身制服，耳朵戴着一个黑色蓝牙耳机，衣服上挂着一些小型仪器，活脱脱一个特工的形象。 但他干的却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事。 他接通了响着的通讯器，耳机的那头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 “爸爸，你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车呢？” “状态良好，随时可以接你。” “先说好啊，你小子可别自己上手，让它自己来，你打辅助，尽量低调点，要是让我知......道，有你好受的！” “知——道——了——。” 沙寻关掉了通讯器,从顶楼的安全出口进入了大楼内部。 他下到了目标楼层，来到了楼梯口。和他预期的结果一样，这个时间点人很少，接下来他便要守株待兔，等待今晚的垫脚石。 不一会，他听到了脚步声——是个身穿白色长衫外的科研人员。 抱歉了，可怜虫。 在科研人员急促地走过楼梯口时，沙寻迅速冲出来把那人放倒并用电击器将其击晕，然后把他拖入了楼道梯口。 这一切都是在大楼造控摄像头下进行的，但由于其动作麻利，安保并未察觉。 沙寻换上了那人的外衣，拿了他的身份卡，还用仪器扫描并制作了那人的指纹和掌纹的仿制品，最后，他拍了拍那人的肩头。 哥们儿保重! 沙寻走出了楼梯口。光明正大地走在过道上。有几个研究员从他身旁路过，但也只是低着头看着档案匆忙地走过。 他的目标很明确，这里的路也是提前就熟悉了的。他走过几个转角,又走过几个实脸室，最终走到了一个封闭的圆形金库门样貌的大门前。 他先刷卡，又利用刚则复制的指纹、掌纹，很顺利地打开了大门。 门的里面也是一个实验室，但这间实验室里的实验品明显多于走过的那几个。 沙寻从兜里掏出一张图纸，拿着图纸与实验台上的实验品一一对照，最后，把一个长得很像能源核心的球形机器装置装进了口袋。 但他并没有走，而是四处转了转，像在寻找着宝藏。 “怎么都是些垃圾啊？”沙寻自言自语。 正当他觉得没啥可拿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一支手指大小的散发着黄色荧光的圆柱形容器，他努力回想起来，感觉这东西有点眼熟，但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滴！实验室的门又要开了！ 沙寻一惊，迅速藏在了实验台下，顺手还把那管有黄色荧光的试剂也装进了口袋。 沙寻听到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很慢。 但是不幸的是，那人正朝着沙寻的方向走来。 沙寻听着那人的脚步，判断着：脚步声很平缓，说明还没发现他，但对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样下去一定会被发现。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沙寻把手伸向了装在右大腿上的枪...... 在沙寻看到那人的脚的一瞬间，他突然站起身，用手抢的抢把敲晕了那个人。 可正当沙寻以为危机已经化解了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刚才进来的是两个人，另一个人恰好在门口的实验台拿东西，而这人刚好目睹了全过程。 “有人入侵！”那人大叫着跑了出去，还按下了大门旁的紧急按钮。 “嘀—嘀—”警报声响起，大门开始关闭。 沙寻飞快地冲了出去，想在安保人员来之前就逃走。 但是不料转角遇见爱——他和安保迎头撞上。 “快开枪！”沙寻急忙向安保人员的后方喊到。 安保急转过头去，却发现自己被耍了。而回过头，沙寻已经跑了几米开外了，安保连忙追去并给自带的电能麻醉手枪上膛。这种手枪有原子弹般的穿透力与速度，但它不能打碎骨头，只能将麻醉剂送去对方身体。 噔噔蹬！这是电能手枪特有的响声。 几发子弹过去都被沙寻给躲开了。 因为这个公司当时只买到了一栋大楼，所以整个公司的商业区与实验区都在同一大楼，而沙寻所处位置，正是实验区三楼，整个大楼的第20层，在这个位置想全身而退，除非长了翅膀。 而沙寻，还真的有翅膀。 只见沙寻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然后把他丢向了前方的玻璃。 嘭——玻璃瞬间出现许多裂痕。 沙寻飞扑过去，撞碎了玻璃，冲了出来。 但他回手一拉，背包打开，一个小型滑翔伞从空中打开。 安保望而却步，只能对着逐渐飘走的沙寻一边开枪，一边向总部汇报，请求支援。 沙寻在空中飘荡，耳朵听到了一丝警笛声，他开始向发光的围墙方向飘去，而他飘着飘着，他的脚下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车。 与其说是车，不如说像辆坦克。 这车体型较大，四米长，又宽又高，高度达到了1/2的路宽，高近三米，黑色车身，前后各两段覆带驱动。棱形车头，车头玻璃车窗两侧都有金属护板。车尾自带四个喷射孔，两大两小。车身后侧有个奇怪的隆起。除了没有武器，这车和 军用装甲车别无二致，而且还是加强版。 沙寻调整方向，对着那车飘去，降落在车顶。 他先把滑翔伞收在一起，然后用力的敲了两下车顶。接着，车的侧门打开了，他迅速地钻进了车。 车内有点小乱，后部有一些箱子，还有两张固定在车身上的桌子。上面有一些仪器和小部件。车头处共有三个位置，一个主驾驶位，两个副驾驶位。车身中部有个操作台，操作台的后面是一个小椅子，椅子把手上有按钮。但很显然，操作台和这把固定在车上的椅子不是一块的。 沙寻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一并放进了一个小储物仓中，启动储物仓，仓里的东西便飘浮在中央。 这时，车里的另一个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跑到了沙寻跟前。 “爸爸，你看我没有自己驾驶。”说完，露出一幅邀动般的笑容。 沙寻看了看小孩,又走近了主驾驶位，转过头去。“屁！我走之前方向盘还好好地，你自己看看现在那上面的薯片还有那油！都要滴到地上了!”小孩“啊”了一声，跑过去看了一眼：“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吃那么油?” 沙寻用手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下不为例!” “嘿嘿!谢谢爸爸，保证没有下一次!”白沙，沙寻的儿子。 突然，后方传来了警笛声,沙寻利用操作台，看到了共有三辆警车在追他们。 “小喷准备好没?”沙寻对他儿子问到。“准备好了。” “大喷呢!” “也可以，但是用了大喷的话，后面我们过围墙的缓冲系统可能就会能量不够。” 这就让沙寻有点犯难了，他清楚要是缓冲系统不达标会带来多大的风险，但他也想尽快在到达围墙之前甩掉那些警察。 而正当他犹豫之时，沙寻他们的左侧刚好开出一辆大卡车，但这卡车并未撞上他们，而是戏剧性地把追逐的警车挡住了。 沙寻通过操作台上的虚拟屏幕看到了这一幕，大叫一声好，便让车子开足马力同时车后的两个小喷射孔连续喷射出淡蓝色的火焰，两人加速逃离了城区。 不一会，他们已来到了围墙边。 此时沙寻已坐在了主驾驶位上，而白沙则坐在左侧驾驶位。 “再快点，他们很可能要派直升机了。”沙寻对儿子说。尽管此时两人身后没有追兵，但经验老道的沙寻知道，自己偷的东西越意义不明，偷的公司越有钱，就越会遭到严密的追捕。 “爸，已经接近围墙了，还有200米！”白沙喊到。 白沙与自己的父亲已一起出过多次任务，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合格的帮手。 “中枢！启动双桨系统，预备！”沙寻喊道。 “双桨系统已就绪！”数秒后，清晰的电子音响起。 “爸！还有120米！” “100米！” “80米！” “50米！” 这时，沙寻用力去推手旁的拉杆。 “双桨弹跳，前桨！” 咚！ 整个车猛地向地面发出一记脉冲波，脉冲波的反作用使得车身“飞”了起来，并且车的前半部分还额外地朝地面发出了一次小的冲击波，这使得车翘了起来。 “儿子，叫你妈开门！”沙寻立刻说道。同时他也按下了另一个按钮，这按钮使一个麦克风出现在了白沙面前。 白沙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麦克风大吼道：“妈，开门啊！” 声波传出，传到了墙壁上，墙壁立马有了回应——墙壁上熄灭了两盏红光柱！正是沙寻正对的那两盏！ 要知道，围墙的无差别打击的触发条件之一就是触碰到光柱，而这个防卫系统是人类通过外星人提供的技术研制的，但现在却因为白沙的一句“认亲”的话就“网开一面”了——每隔一米的光柱加上光柱自身的直径，足足五米的大门为沙寻他们敞开！ 但怎么说这墙还是有十米之高，想翻过去并不容易，单凭刚才那么大的冲击力，也只能让一半的车身达到那个高度，根本过不去。 但沙寻做了一个让牛顿揭棺而起的举动。 就在车身保持车头上翘且车身中段离墙还有几米就要撞上的时候，沙寻用力拉回了刚刚推出的拉杆。 “荡后桨！” 砰—— 只见车底后段也爆发出一阵小冲击波，把车尾也推了上去，车尾上翘，车头变下转并“拍”在高墙顶部，前驱变迅速把车子往前拉，最后整个车子都上了墙。 但这还没有结束，因为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的是十米自由落体。 “儿子，你来！中枢，启动微步系统！” 此时，控制权交给了白沙。 他们开始下坠，系统也传来了声音：“微步缓冲启动，一步。” 在他们下坠一两秒之后，白沙用力踩下了脚下的踏板。 车身底部立刻发出一阵小型冲击波，但比第一次的威力大了些 “两步！” 又是一阵冲击波，而此时，他们已经下落了八米。 “三步” 在他们离地大约一米半时，白沙踩下了第三步，这次是泄洪般的喷射。 呼——车子安稳落地了。 “芜湖！爸爸，太好啦，我们又成功了！”白沙兴奋地朝沙寻喊道。 而沙寻则捂着嘴，一幅生无可恋的面孔看着白沙。 “嗯......好。” ------------ 战争之前，灾难之后 二 车子打着车灯行驶在不像车道的车道上。 这里是禁区，人类的禁区，这里是霍芙星人的地盘。 “霍芙陨坠”事件后，政府把所有毁坏区都划给了霍芙人，并建议高墙外围附近的居民尽量搬离那片区域，所以围墙内外就成了“墙内霍芙人，墙边不住人”的样貌。 忘记说了，沙寻驾驶的这辆奇特的车，名叫“大白鲨”，是他自己改装的车，原身是一艘霍芙小型飞船与两架挖掘机，它是他很得意的一件“作品”。 他的另一件得意作品便是他右大腿上随身携带的一把能量手枪。手枪体积较大，无外接能量电池插口，所有的能量全为自供给，只需定时向枪内的“核心部件”注射营养剂即可。可以说，这是一把有生命的伤。 车子驶进了一座“小镇”。 说是“小镇”，实则只是一个聚居区，这里住着各类人士——逃犯，雇佣兵，流浪汉，甚至有时还能看到外星人的影子。 沙寻带着他儿子，走进了“镇子”里唯一的酒吧。 酒吧的老板是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身兼酒吧全职。 沙寻破门而入，动静之大 “哒哒！我沙……” 唰唰唰！咔咔咔！ 酒吧里的所有人受这一惊后立刻纷纷掏出自己的枪，齐刷刷地向门口的沙寻。 “喂！是我啦，放下放下。”沙寻尴尬地笑着。 众人唉了一声，又纷纷抛出一个白眼，然后开始各喝各的。 沙寻走到吧台前，很自然地给老板打了招呼。 “老羊，照旧，一瓶可乐一杯奶。” 老板听后，一边拿杯子，一边笑道：“你这家伙，迟早要被乱枪误打打死。任务完成了吧？” “妥妥的，有我在，没意外。” “嗯……哦，对了，今天多喝一会儿。” 沙寻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接过可乐，朝一个角落走去。 而白沙小朋友，则是乖乖地坐在吧台前，看着挂在墙上的电视。 电视上播着紧急新闻——双骇科技被盗，警察无力追回，双骇总裁表示已在加强安保。画面中，一个身着西装，梳着背头的型男正在对着记者说道：“本次被盗物并非能危害人民生命的科技产品，请大家放心。本公司保证再不会让这类事件发生。”新闻下方的方框中显示着：双骇科技总裁：陆子骇。 “干嘛窝在这儿？怎么不和大家一起乐一乐？”沙寻一边走向一个坐在角落的人，一边说。 这人浑身裹地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一身黑，左手把玩着一个小玩意儿，右手拿着杯子。他按了一个按钮，整个小东西就变成了一块屏幕。 “东西交给我”屏幕上显示出一排大字。 “那我的东西呢？”沙寻反问到。 只见黑衣人，右手放下杯子，从地上提起他脚边的一个黑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沙寻打开来瞧了一眼，说：“成交。”随即，把自己的“战利品”交了出去。 但在对方的手已经抓住了袋子的时候，沙寻停下了，迟迟不松手。 他把头靠近了对方。 “能不能告诉我这玩意儿是什么？”沙寻小声说。 对方歪了歪头，把屏幕拿到了他眼前——微型螺旋加速器。 “好的，谢谢。”沙寻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那人却抓住了他的肩膀。 “还有事吗？”沙寻皱了下眉。 屏幕有显出一排字——再帮我弄来一个虚拟头像装置。双倍酬金。 “嚯！得了吧大哥，帮你整个小东西都差点没跑掉，你这买卖一看就比上一个还危险，虚拟投像设备可是高级货。” “三倍酬金。” “算了。”沙寻摆了摆手，把对方的手拉了下去。 “明天我还要陪儿子去玩呢” “四倍酬金加上一件霍芙科技品！”对方有点急躁了，锤了一下桌子。 沙寻没有理他，转身走了，又摆了摆手。“另请高明吧！我是没空了。” 对方见他如此，无可奈何地走了。 沙寻又走到了吧台前。 “怎么？大买卖谈崩了？”老板问。 “没有，只不过是…………”沙寻喝了一口可乐，打了一个嗝 “又拒绝了一个任务罢了，因为啊……” 沙寻把手放在了白沙的头上胡乱抓散了他的头发。 “因为答应好了明天带着这小子出去逛游乐场。” 白沙则一脸幽怨地看着沙寻，表示对他抓头发的行为不满。 “老秦!”沙寻又转过身去，对着酒吧里的那个正弹着电子琴的矮小的一个人喊到。 “来一首《上炮弹飞》,让大伙热闹一下!” 乐声唱起，酒吧内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有的人也会跟着调子哼起来。 这里是人类的禁区，法律在这不管用，一帮子生活在外星人领地和外星人打交道的人，因为同族的亲切，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一起虽然各自干着各自的坏事，但是各自又希望自己不会形单影只地在外族人的领地里闯荡，这种特殊的感情，恐怕只有在这种特殊的环境才有吧。 而这时酒吧内的温情，恐怕也只有这种情况下会显得格外地迷人。 白沙看着嗨起来的众人，也笑了。这时，他身旁的一人高兴地离开座位，说了再见后，离开了酒吧。 白沙看着那人留下的杯子里残留的酒水，不由得好奇地把手伸了过去，想看看酒是什么味道的。 不料，手伸到一半，就被老板轻轻地用手打了回去。 “嗯?” 老板的眼神警告着白沙。 “嘿嘿!”白沙对老板笑了笑。 接着，老板拿出了微波炉里已热好的牛奶，放到了白沙面前，又用眼种示意了白沙喝这个。 白沙无奈，只得双手抱着杯子喝了起来。 夜半三更，白沙已趴在桌子上睡好一会了，酒吧里的人也只剩下了老板，沙寻与白沙。 “臭小子别睡了，等会回家睡!”沙寻叫醒了白沙。 白沙醒了， 揉了揉眼睛。 “说吧，什么事?”沙寻开门见山地问老板。 多喝一会儿——这是他们俩的专属暗号。 老板原名曾阳金， 原是沙寻的好友，跟着沙寻一起来的禁区”。说是想在这挣大钱，其实沙寻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而“多喝一会儿”则表示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有个保镖护送任务，委托方指名点姓让你来,报酬是任意两件体积不超过一立方米的霍芙装置,任务开始时间为三天之内，你接不接?” “人呢?”沙寻摊手，“人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行不行啊？” 只见老板拿出一个对讲机，说：“你们可以进来了。” “人在那儿。”老板指向酒吧的一面墙，沙寻顺着方向看去，墙出现了一道暗门。 空—— 门开了。 门里缓缓走出一位身着白色纱衣，一头浓密金色长发 ，金色眼瞳，皮肤白皙，身形优美的女子。接着又出来一位身着白衣的黑发女子，但后者的气质远比不上前者。 两位女子的气质与外貌与这酒吧格格不入，而这时，沙寻对老板说起小话。 “怎么是两个美女啊？” “委托方只有那个衣服更多的，另外一个是她的随从同伴，人家选你应该是看你有孩子要带所以不会乱来，比较靠谱。” “嗯？这是什么道理。”沙寻摆出疑惑的表情。 而白沙则是看得有点呆，他此时可能觉得一定是哪个公主从动画片里跳出来，出现在他面前了。 “哇，爸爸，是漂亮姐姐唉。”白沙呆呆地说，而他爸则是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你看你那副德行，收敛点行不，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你的委托方，我叫C娜，你应该就是那个沙寻先生吧！” 自称C娜的那个金发女子开口了，她的声音还算动人，但口音却让人觉得怪怪的，说话的顺序也很怪，像是外国人学Z国话一样。 “哦，哦……噢你好，你好，我是沙寻，额……那么……那个……你的委托内容大概是……嗯，什么呢？”沙寻也是头一回跟这么好看的委托方打交道，这时居然有点手足无措。 “是这样的，我旁边的这位叫唔噜，她和我是主仆关系，我们俩一起监视着霍芙星人的一举一动，以免他们做出出格的举动，你听口音应该就听出来了，我们不是本地人，我们是从其他国家秘密派遣而来的，这当然是你们受政府批准的，现在我们的专用通信设备被霍芙人意外收走了，就在霍芙东区，但我们手无寸铁，霍芙人也在秘密追杀我们，因为我们得到了新消息——他们在准备一件大杀器，我们现在自身难保，所以需要你的帮助，而委托的酬金，老板应该告诉你了，请帮帮我们！” 本来她们一看就不对劲，她这样一说，沙寻觉得疑点更多了，但无论事情真假，身份真假，她委托的内容与理由多少与霍芙人沾点关系，所以沙寻准备再多问问。 正当沙寻在思考的时候，白沙拉了拉他的衣服。 “爸爸，我去方便一下。”说罢，白沙便走了出去，沙寻也没太在意。 “那就是你的孩子吧，挺可爱的。”看着白沙走出去，金发女子又说。 “哦，谢谢，不过我不想把他往那方面培养，我想让他以后更像个硬汉。” 沙寻停顿一下，“嗯……你说的大杀器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有什么威胁？” “这个解释起来比较复杂，等到了目的地，我自然会告诉你。” “那这个护送任务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没有，只要能将我安全送到目的地即可。地图与坐标就在唔噜的手中，只要你接受，她就马上交给你。” 被叫唔噜的黑发女子上前了一步，展示并打开了手中的胶囊状机械管后一个全息地图影像显现出来。 东区...... 沙寻眯起了眼，他在思考，他在观察，他在怀疑。 而此时。 一个身穿黑色长衣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打扮与沙寻在今晚交接任务的人很相似。 他坐在了吧台前，什么也没说。 “店要打烊了，请回吧！”老板试探性地说着，因为在这个点来的人不会是什么善茬。 那人不说话，继续坐着。 气氛逐渐不对劲起来。 沙寻好像想起了什么，问到：“白沙呢？” 话音刚落，一道小身影从酒吧后门跑来，是白沙。 “爸爸，外面有好多奇怪的人……” 还没等白沙说完，刚才那位黑衣人便迅速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枪——一把半人类半外星科技的枪。 但沙寻反应也不差，飞快地用右手抓住对方的抓抢的左手，向旁边推去。 嘭！一发子弹打在了酒吧的门上，这子弹不同寻常，小小的一颗子弹却在门上打出了一个大洞，甚至引起了那木门的燃烧。 无声的子弹，轻声地燃烧着。 接着，沙寻又迅速地用右臂缠绕住对方的左臂关节处，用左拳猛烈地捶打了三下，又用右脚精准地踢在了对方的侧腹上，使对方直接后退着倒了下去。 “儿子！直接带她们去车那儿，老金！快把大伙都叫醒！”沙寻觉得事情不一般，刚才那一下只是开胃菜。 听到指示后，白沙和老板都行动了起来。 老板按下了位于酒吧吧台底下的紧急按钮。 白沙则很快地拉住C娜的手，说：“漂亮姐姐，跟我来！”随及，冲向了吧台后门。 嘭嘭嘭！枪声很轻，是从门外打进来的。 沙寻趴下身子，酒吧内的东西被打得稀巴烂，木屑，玻璃四处纷飞，像在逃窜。 黑衣人试图起身，但又被沙寻一个飞扑压倒在地。 沙寻赶紧拔出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枪，对准对方的脑门就是一下。 噔！对方脑洞大开！ 但沙寻才发现，对方根本就只是个机器人！ 卧槽！怪不得打得老子手疼！ 沙寻一边移动，一边朝外面开枪。当他移动到窗子处时，他才看到，外面一共六个人，并且都穿一样的服装，多半都是机器人。 而这时，“小镇”上的人们都被警报声惊醒了，接二连三地拿着各自的武器冲了出来。 顿时火光四起！ 沙寻趁此机会，迅速跑去和白沙汇合。 白沙此时正带着C娜与唔噜狂奔，当快要到小镇尽头的时候，一个装有微型自动能量机枪的无人机不知被谁发射到了他们面前。 无人机的枪管对准了白沙三人。 白沙瞪大了眼睛，他从未感到如此接近死亡，但他凭着平时爸爸训练他而产生的潜意识迅速掏出了自己的防卫手枪，扣下了扳机。 C娜则如闪电般朝白沙扑去，用手护住他。 砰——子弹从无人机的枪中射出。 这一幕刚好被还在赶来路上的沙寻看到，他大喊着，不顾一切的边跑边开枪。 嗞——嗡—— C娜腕部的手镯发出一束射线，射线在她面前瞬间形成一个能量护罩，保护了白沙。 沙寻愣了半秒钟，然后把枪的调至功率最大散射最小，一枪击穿了无人机。 “走走走！”沙寻跑到三人身边，带着三人开车逃走了“小镇”。 十多分钟后。 车停在了一处废墟旁。 这些废墟，随处可见的废墟，高楼的废墟，陨坠后的废墟。很多，有很多，像一座座坟场。 沙寻把他的“委托人”赶了下去，用枪指着。 唔唔护着C娜，像仆从护主那样，虽然她到现在没说一句话，但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的忠诚。 她们节节后退，接受沙寻的质问。 “你们到底什么身份？！” “我已经告诉你了。” “胡扯！你们的漏洞一大堆！” “你在试探我们？” “我可没那闲工夫，外国人来Z国监视外星人？嗯？你觉得我信吗？” “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们？” “胸口，我要确认你的胸口”沙寻的语气很坚定。 霍芙人的胸口有着独特的印记图案，他们说那近似于人类身份证。 C娜与唔噜对视了一眼，仿佛在交流什么。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C娜走上前去，终于开口了。 “好吧，确实我们骗了你，我们是霍芙星人。” “我早知道就该毙了你！” 沙寻的情绪十分激动，向前进了一步，用枪顶着C娜的脑袋，握枪也越发用力。 “但是你冷静听我说！”C娜没有让唔噜护着她，而是让唔噜站在一边，这种场合下她必须展现出真诚交流的姿态。 “我的原身份是霍芙星第一征服军将军的女儿，唔噜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仆从，如果按你们星球的意思的话就是这样，我们星球大多是崇尚战斗的，而且是公平对决，只有少部分是主张和平交涉实力低……” “我不在乎你的身份！我只在乎你的目的！你想在东区干什么？”沙寻依然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主舰的指挥官，也就是你们这里霍芙星人的指挥官，他想重启一种武器或者说改装……？抱歉，我……只学习了两天你们国家的语言，总之，我想帮助你们的文明延续下去，而不是变成霍芙星的殖民地和物资中转站。” “你想当英雄？你想拯救地球？我怎么知道你是去阻止武器发动还是帮助武器发动？”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我是那少部分霍芙人，但是他们越过了我直接执行了计划，‘霍芙陨坠’只是个开端……” “只是个开端！你知道我们因为这个开端死了多少人吗！”沙寻暴怒了，多年来的怨气一泻而出。 C娜沉默了。 “老子当初！老子……” “爸爸！”白沙站在车门口喊着，然后又平静地说：“不能说脏话。” 沙寻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转过头，咬着牙恨恨地说：“要不是因为你刚才救了我儿子，老子早就毙了你们，滚！”沙寻说罢，便和儿子上车走了。 唔噜本想追的，但被C娜拦住了。 “他听不懂话吗？吼那么大声，他以为他是苦洛啊。”（苦洛，一种霍芙野兽）。 “我们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可能他因为这些受了很多的伤吧，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 战争之前，灾难之后 三 子呜呜地开着。沙寻摸索着自己制造的手枪，想着事情，各种 记忆不断的闪现。 “说好照全家福，怎么现在才来呀？”一个女声响起. “来得早不如来不如来的巧嘛”沙寻回答道。 …… “老白，你信他们的话吗？” “谁知道呢？没准还真是路过呢。来，你给我和儿子拍一个。” …… “那是？” “趴下！” ...... 正当沙寻沉浸在回忆中时，白沙把他拉了回来。 “爸爸，为什么我们不帮她们呀” 沙寻看着白沙，微笑了一下。摸了下白沙的头。 “因为爸爸明天要陪你去游乐园啊” 他的嗓音已略带沙哑，但语气十分温柔。 “那我明天不去游乐园了，我们帮帮两个漂亮姐姐好不好？” “你不去了？” “漂亮姐姐保护过我，我觉得她不是坏人。” “傻孩子，人的好坏不是一下就能分得清的。” “那要是他们说的是真的怎么办？要是真的被坏外星人研发出了武器，能打得过吗？” 白沙这一问可算问住了沙寻，沙寻想了一下。 “乖，你先睡，爸爸再多想一会儿，明天我们再打算好吗？” “哦。” 说完，白沙便钻进车上的睡袋，安静地睡觉了。 白沙睡去，沙寻又摩挲起枪。 小岚，你觉得该不该信呢？ 车轮碾过沙石，车身微微颤动。主驾位前的屏幕上显示着：自动驾驶，地点：霍芙东南区。 …… 第二天双骇科技大厦。 啪！ 一堆文件被双骇科技总裁吴康凡摔在他自己的办公桌上。 而此时，办公室那除了坐在椅子上的陆子骇，还有一个站在办公桌前的可怜虫——米彬。 “米彬，公司的记录显示昨晚那个小偷用的是你的身份卡与信息，你怎么说？” 米彬此时低着头，努力地把身子缩小，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我……我昨天晚上，被人……打晕了，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米彬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总预感会有坏事发生，比如，被炒鱿鱼。 米彬是块学习的好料，但不是块社交的好料，在学术讨论会上很积极勇敢，在社交场合又很怂，这导致他的社交圈子很小，长这么大也只有几个朋友，关系好的也就他的两个发小，一个女孩，另一个便是他眼前的这个男人。 女孩最后做了他的女朋友，而他们这一对都在陆子骇创办的这所双骇科技公司上班。米彬很喜欢那个女孩，但是由于他的工作和性格，他俩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甚至有时排班时间表中出现了一方休息时一方在工作的情况，以至于有些职员与同事都不知道他俩是情侣。 而陆子骇则是三人之中过的最好的一个，因为他家境很好，所以去国外留学了几年，回来后自创公司，把自己的两个发小都拉了进来，公司如日中天地发展到现在。 他们三人一个总裁，一个人事主管，一个“首席科技执行官”。 这“科技执行官”是米彬求陆子骇给自己封的称谓。 “你已经在公司干了好几年了，你的能力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是这件事关乎到了公司的声誉问题，这次我不能再帮你了！”吴康凡有些激动。 “那……那我那个生物粒子……” “阿彬！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这是大家的公司，不是你的公司，不是你想做什么项目就做什么项目的，你确实做过几个项目，让公司赚了一笔，但是你接二连三地搞自己才会搞，才明白怎么搞的项目，公司承担不起啊！” “它很有用的！它可以说是划时代的发明！它们……”米彬解释着，像个告诉老师自己孩子不笨的家长。 “它没了！被偷了！” “什么？没有了？”米彬脸色惨白，仿佛失去了灵魂。 “那个被你称为‘最后一大步’的东西也被偷了。” 米彬瞪大了眼睛，他从被叫醒到被叫到办公室这段时间内，从未像现在一般难受过。 “抱歉，兄弟，我们得说再见了，不然公司里的人都会说闲话的。”陆子骇走到米彬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现在，请你收拾你的东西，离开公司吧。” “不，等等，我……” 米彬还想挽回什么，可这时他手机响了。 是他女朋友发来的消息，数落他的消息，分手的消息。 陆子骇瞥了一眼，嘴角微动。 米彬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他走出办公室，关上门，靠着门坐了下来，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接着，办公室内传来了陆子骇的声音。 “好，后门停车场见......对，他已经没了，之前真是委屈你了......我原本以为他是不容易搞走的，，还好他已经没有价值了，尽做一些无用的东西，但没想到，这次居然还搭了个顺风车......” 这样啊...... 事已至此，他如往常一般接受了现实，正如他在上学时接受父亲的批评教育一样。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扶了下自己的圆框眼镜，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可令他奇怪的是，他的位置上已有了别人。 “哦！你好！我是来接替你的位置的新人，对你的事我真是深感抱歉，你的东西我已经帮你装好了，不用谢我。”那人笑着说着。 那笑，像嘲，像讥，就是不像怜悯或同情。 米彬愁着脸，抱起了那人旁边地上的一个大纸箱，纸箱里都是他的东西：手办，杯子，文件，杂乱无章，明显可以看出，这些都是被人随便扔进去的。 “米彬，等下啊，那个……既然你要出公司，那就别走前门了，去后门帮我扔下垃圾。” 说着，那人笑着把一个装满垃圾的垃圾袋放进了米彬的纸箱中。 米彬丧着脸，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人回到那人的位置上给垃圾桶又套上了一个新的垃圾袋。 他出了公司，从后门出去的，扔了垃圾。 站在垃圾桶旁的米彬偶然看见他的前女友拥抱了陆子骇后便上了他的车。 他是知道的，但是不敢说。 看着车远去，他眼眶有些红。 但是他觉得自己不能哭，要忍耐，就像以前一样，忍忍就过去了，生活嘛，总是这样。 回到和父母同住的房子里已是中午，米彬的母亲已做好了午饭。这80平米的屋子是米彬的父母租的，很普通，但也足够了，因米彬父亲的想法是带米彬到大城市上学和工作，而为了照顾他，便举家搬到这儿，米彬的父母也在这座城市重新找了工作。现在，他们就等米彬结婚，然后他们就能把多年攒下的钱用作买车和彩礼了，而他们也能安心搬回老家了。（米彬的高薪工资已经近乎全部被房地产大亨给吞了） “回来啦？刚好，来，过来吃饭了，带回来这么多东西啊？放那边吧。”米彬的母亲一边忙一边说。 饭菜已摆在了客厅的方形茶几上，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围着茶几吃饭，米彬和母亲坐在两旁的长方形短边，父亲坐在中间的长边。 米彬只是低头吃饭，没有说话。 “儿子啊，今天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啊？”母亲见他这样一幅脸色，关切地问到。 米彬小声地回了一句没事。 而米彬的父亲，看他这模样，又看到了他的纸箱子，心中有了答案。 “你小子是不是工作出毛病了？”父亲的口音带着方言缓缓地说着。 父亲的询问让米彬慢了下来。 米彬的父亲很壮实，很高，看上去十分严肃，从小就对米彬十分严格，希望他以后能在上流社会生活，做事很果断，也很霸道。 话如闷雷，让米彬紧张起来。 米彬放下了碗筷，迟疑了一下。 “嗯……那个……我被辞了。” 父亲停下了咀嚼，米彬警觉了起来。 父亲看着米彬，米彬不敢对视。 “咋个被辞啦？”父亲话说得很轻。 “就……就是……昨晚上那个小偷他……打晕了我，用我的识别……信息进入实验区偷东西的。” “哦，那不怪你。”父亲了解情况后，又吃起了饭。 米彬松了一口气。 “你跟小琳啥子时候结婚啊？”父亲又问。 米彬刚放松下来又提起了胆。 “她跟我……发消息说……说公司的人都把我被打晕的样子当笑柄，她……没脸见人，所以就跟我分手了。” “啥子啊！”父亲的语气变重了很多。 米彬的身体不自觉地慢慢向沙发外侧移动，惧怕着什么。 “不是，不全是我的原因，后面我看到她跟到吴康凡走了。”米彬慌得说起了家长方言。 “你狗日的这么没出息！女朋友都被抢了，工作还给老子丢了，老子……”父亲怒气冲天，抬起手来就要打米彬。 米彬惊恐地用手挡住那一下又一下的重击，一边挡一边后退。 父亲还在打，母亲赶紧劝起了父亲。 “老头子，莫打了！他都这么大了，他自己晓得，莫打了！” “你给老子的！”父亲继续用力捶打。 米彬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父亲起身去拿鸡毛掸子。 米彬见状，立马跑出了门口，关上了屋子的门。 “跑！你给老子跑，你跑了我看你还回得来不！” ...... 另一边，霍芙东南区。C娜与唔噜正在一个老旧的废铁厂中。 这里是东南区，距离坠毁地最远的地方，因此，受到的波动也最小。所以东南区仍保留着一半分受冲击前的建筑。 这工厂保存还算完好，但很多车间的顶部及一些高层管道仍然被冲击震飞或者冲瘪了。 天色已近傍晚，夜的黑暗为C娜她们的出行增加了保护，但她们仍得小心，因为她们此时就面临着一群霍芙人的搜捕。 “仔细搜，线索显示她们就在附近。”一位霍芙队长对另一个霍芙士兵用霍芙语说到。 霍芙语，人类目前也没搞懂的语言，它很特殊，非常特殊有些话听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它的音色像虫子与野兽的混合音色，霍芙人说这是他们独有的发声器官才能发出的“加密通信”，为的就是防止被敌人破译，毕竟在战争中，情报可是重中之重。 队长和士兵分头找去，可当他们走后，他们原位置旁边的窗户里，出现了一个脑袋瓜。 她小心地左瞧瞧右看看，又缩了下去。 “公主，他们走了。” “那我们也绕过去。” 这两人正是C娜和唔噜，她们躲在一间小房间里，这房间应该是个操作室。 两人见士兵与队长走远，偷偷地从房间里出来，小心地利用一个个大型工业器械作掩护，寻找机会躲过追捕。 她们的身手还算可以，迅速且安静的移动到了出口处。 眼看出口就在眼前，唔噜一时冲过了头，引起了一个士兵注意。幸好C娜及时出手，一把拉回了唔噜，才让她没有被直接看到。 可情况依旧危险，刚刚拉回唔噜是发出的声音让士兵感觉不对劲，开始向C娜她们所在的转角走来。 “怎么了……”唔噜正想问，C娜却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噤声。 接着，C娜捡起了地上的两截钢筋，手里没有武器的她们只能就地取材。她自己拿一截，又给了唔噜一截。 而C娜也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她们在转角迎敌，如果敌人离得近，她就先用钢筋横击敌人腹部，敌人必定上半身前倾，腹部后缩，唔噜便有机会对敌迎头痛击，直攻后脑勺，而当敌人后脑勺受震荡冲击后，就会有一瞬间的脑子短路，这时C娜便会用钢筋快速击打敌人的小臂，使敌人的武器脱手，唔噜便可拾取武器，在武器启动的这小段时间内，C娜会用钢筋击打敌人的小腿，使敌人曲膝而倒，最后由唔噜开枪处决；如果敌人谨慎地远离转角查看情况，则先由唔噜将钢筋扔出，扰乱敌人注意，再由C娜冲刺直击敌人头部，如果敌人开枪，C娜会用护罩挡住，打到敌人后，敌人身体后仰，唔噜便会用刚才又一次捡起的钢筋横扫敌人小腿，敌人会因重心后移而倒下，这时C娜便有机会用钢筋击打敌人小臂，然后再由唔噜开枪处决。 虽然两种处境皆有对策，但对C娜而言，她更希望敌人离得近点，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护罩含有的能量不多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C娜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蓄势待发，空气安静地吓人，敌人的影子在月光的照射中出现在C娜的视线，她看到影子在向这边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C娜正准备出其不意，但她突然发现，有什么人从敌人的上方落下，接着…… 呲—— 一阵电流声后，一个影子倒了，身后的影子显形了。 C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出来吧，那个什么娜。” 是沙寻的声音！ C娜和唔噜终于松了口气，从转角出来了。 沙寻看到C娜她们拿着钢筋走出来，连忙后退几步。 “哎哎哎！你干嘛，东西丢掉！” C娜和唔噜才意识到她还拿着武器，便尴尬地丢掉了。 “你怎么……” “别说话，先跟我走。”沙寻用手指了下C娜的嘴巴，打断了她。 接着，两人便在沙寻的带领下走进了一条被人为掩埋在瓦砾下的密道，逃离了工厂。 密道很窄，只能单向通过，C娜的直觉告诉她，这样的密道应该还有不少。 在路上时，唔噜用霍芙语小声地问C娜，“他是不是改主意了？” “不知道，但愿吧。” …… 两人跟着沙寻来到了距工厂约三里路远的一个隐蔽的废墟下面的地下停车场。 C娜和唔噜走下坡道就被眼前的事物吸引了。 这里，有沙发，有电视，有人造的隔板房，有冰箱，有餐桌，有厨房，这里不是一个地下停车场。 这里更像一个家，一个废墟下的家，一个在这人类禁区里暗自发光放暖的家。 白沙正在电视上看动物世界，讲的是老鹰——成年的鹰会将雏鹰从悬崖上的巢穴推下，为了生存，雏鹰必须拼死振翅，这是他征服长空的试炼。 白沙一看到沙寻三人回来后便兴奋地跑了过去：“漂亮姐姐，你们来啦！” C娜见他如此热情，脸上也回以微笑，唔噜则比较高兴：“你好呀，小朋友，又见面了。” “先别急着打招呼，儿子，东西呢？”沙寻打断两人的“会面”。 “马上来。”白沙小跑进了一个隔板房，拿了两个东西出来“东西来了。” C娜看到白沙手上拿的像是两个机械项圈。 “你们两个都戴上。”沙寻把项圈交给了C娜和唔噜。 “这是什么？” “我自己做的项圈，只要你们一戴上，我一按按钮，你们就没命了，我今天救你们，是因为我在听了你的话之后，自己去调查了解了一下，发现最近那群外星人确实有些动静，但似乎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为了以防万一，我决定试试相信你们的话，毕竟我还有儿子，我要保证他万无一失，但光是这一点还不够，我还要你们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们戴上项圈的话，只要我在护送你们到达目的地或者在护送途中觉得你们不对劲，我会立刻下手处决你们，懂了吗？” C娜与唔噜考虑了许久。 几分钟后，C娜伸手拿走了项圈，唔噜拉了拉她的手臂，说了几句霍芙语，脸上的表情很是担心。 而C娜摇了摇头，也对唔噜说了几句话，平静地戴上了项圈。 “倘若事情真的如你所说，我会解开项圈，并且摧毁你所说的秘密武器。”沙寻又补充道“另外，因为我是护送者，所以，你们必须按我的计划做，明白吗？” “好了，我们已经按你说的，戴上了项圈，希望你遵守承诺，现在，说说你的计划吧。。” “好，你们过来。”沙寻走向了停车场深处。 在行走的途中，C娜注意到了很多东西—黑板、粉笔、本子、笔、一书架的摆放整齐的书、工具箱、武器箱、工作台，它们虽然摆放的样子很乱，但各有明确的摆放区域的划分，很像是一幅刚搬来的样子。 沙寻把她们带到了一个白板前，上面有着一张区域简图，看上去像是手绘的。 “我现在在这。”沙寻指在地图上的一点，那一点被画上了五角星，“我们第一步是出发到这，也就是走出……” 根据沙寻的意思，沙寻他们一行人需先向最近的围墙处出发，穿过围墙，再沿着围墙外的废楼环区一直走到距离目的地最近的围墙点，然后直达目的地。 “我有一个问题！”唔噜在听完沙寻的计划后迫不及待地举手发问，“为什么要翻过围墙？直接从里面走不是更近更快吗？” “那是你以为的捷径，敌人也可以这么认为，而我的捷径就是绕远路，别问了，听我的就是了。” 而C娜在仔细思索了一番了便明白了这条路的好处——没有追兵，敌人不敢靠近围墙。 “不过，我在出发之前得问一下”沙寻看向了二人“我知道你们星球的人有一种治愈伤口的特效药，几秒钟就可以愈合一条长几厘米的切口，嗯......黑色的药剂，你们有吗？或者用过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C娜有些警觉。 “就是……我发现围墙的识别系统……好像就是根据探测生命体内有无这种物质而设计的，我没有用过，所以我可以触碰墙壁却不触发墙壁，但是那些被你们污染变异了的原本是地球上的狗却会使墙壁发生一点变化……怎么回事?因为……你知道，要是你们身上也有这个东西，那就有点难办了。” C娜叹了口气，看了眼唔噜，示意唔噜离开。 “这是霍芙星人在医学上的高精尖产品，它不是一种药物，而是一种生物，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但你确实是第一个对这种东西有了解的地球人,因为我们没把这项技术作为交易筹码，使用时，使用者通过注射，将容器中的特殊生物植入身体，该生物便会将宿主的身体作为自己的‘新家’，而当宿主身体出现损伤时，这些生物便会迅速修复‘房屋’上的缺口，至于这种生物，我们也只是暂把它定义为一种微小至极的寄生虫，所以容器中装的，便是一个寄生虫群，而这种所谓的医学特效药，也只有军队才能拥有，我在军队里是处于后线的作为指挥，有是有，但用不上，而唔噜是仆从，没有资格拥有，所以也没有，这点你可以放心。” C娜有条不紊的回答让沙寻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 “另外，衣服，你们的服装太吸引注意力了，我这里刚好有几件我们人类女性的衣服……” “这个不行！”C娜很坚决地拒绝了。 “什么？怎么不行？” “我们的衣服是特殊材料，内部有电子元件和电路，是开启大门的钥匙与防御工具。” “钥匙？什么钥匙？”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而且你应该想赶紧出发才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沙寻饶有兴趣地轻笑了一声，看着C娜朝唔噜走去。 而此时的唔噜正和白沙聊得开心。 “小姐姐，你们星球有超级英雄吗？” “超级英雄？我想想看……唔……我听一位老婆婆说，霍芙星很早的时候有个超级英雄，他凭一己之力击退了大量的野兽！”唔噜兴奋地说着。 “哇！那他一定有很厉害的超能力！”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好像并没有关于他的官方资料，，其它的……” “唔噜！该走了。”C娜用霍芙语打断了两人。 奇特的声音让在场的两位地球人——沙寻和白沙都瞪大了眼。 她们说了啥？——沙寻用嘴比口型给白沙。 白沙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十多分钟后，众人来到了距离围墙几百米的地方。 这里四周是一堆烂泥和混泥土块，很黑，一不小心就会被某处生锈的，从混泥土墙块中露出来的钢筋划伤，要是不及时医治，破伤风杆菌或者霍芙星的不知名病菌就会取走你的命，废土总是这样。 “呜……”野兽的声音从四周传出。 当沙寻一行人注意到时，他们已被一群狗一样的怪物包围了。 它们体型较大，身体全黑，牙齿参差不齐却锋利无比，稠稠的绿色液体从口中流出，十分恶心。 “这是？”C娜之前身处中心区，没见过这类怪物。 “不认识？这可是你们的杰作哎，这些变异了的狗。” C娜和唔噜有些紧张。但沙寻和白沙却已司空见惯——沙寻熟练地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拿出一个遥控器，然后按下了按钮。 砰—— C娜发现她们身后，也就是沙寻的“家”所在的区域分别向两个方向射出了两个不明物体，而这些怪物，在反应了几秒后，前身伏地，用鼻子嗅起来，一边嗅，一边向不明物体落地的方向移动。 “你做了什么？”迄今为止，C娜总是为沙寻的种种行为表示疑惑，感觉他很奇怪，很不普通，从言行举止到那个地下室里的“家”。 “没什么，只是用了点农家肥，毕竟是狗嘛。”15 “什么意思？” “狗改不了吃屎，明白了吧。”沙寻说完，收起了遥控器，继续向前走。 C娜和唔噜对视了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 C娜笑了，唔噜作了个恶心的表情，两人跟了上去。 “喂喂！你怎么那么恶心啊！”唔噜表示不解。 “我爸爸说从前有个叫荀子的人说过君子要善假于物。”白沙回应了唔噜。 “总之呢，这也算物尽其用。对环境无公害，对自己的安全也有利，两全其美，何乐不为？”沙寻带着笑调侃道。 “什么两全？什么不为？啊……真后悔我只学了一会你们的语言。” “我倒是挺惊讶的，不过你能想出这种方法来避战，也算是一个怪才。” “爸爸，怪才是什么呀？” “怪才就是奇怪的人才。” “那我也要像爸爸一样当怪才。” “别学爸爸，你要当就当人才。” “哦。” 白沙的性格很讨喜，C娜也挺喜欢白沙这个小孩子，这让她觉得，似乎地球人有着一种霍芙人没有，或者已经遗忘了的东西。 “话说，这孩子的母亲呢？”唔噜忍不住问到，但话一出口，她便觉得这样说也许不好。 “我老婆嘛……在这儿！”说着，沙寻拿出了固定在右侧大腿上的枪。 “你把枪叫老婆？”唔噜很惊讶。 “不行吗？这在地球上很常见的。” “你们地球人真奇怪。” “不奇怪的，姐姐，我妈妈也在墙里面。” “墙……里面？” 唔噜想起了什么，她看向C娜，而C娜对唔噜皱了皱眉，像是批评。 “到了！”沙寻停下了脚步。 四人不过一会就走到了高墙边上。 霍芙高墙，十米来高，表面上看就是普通的混泥土围墙，可实质上它可是维系地球人与霍芙人之间关系的重要保障。墙体只是它的冰山一角，它的重要部分全在地下——全能自动武器库，因此，它的全名为“霍芙新区多功能反击高墙系统”，其地下拥有各类大威力动能武器、能量武器、全方位保护罩，它能检测范围内的所有生物并自动分类，判定是否为外星人，并且它有着其余任何武器所没有的东西——生命！它的供能系统是它的心脏，它的心脏有很多个，很多个，所以它被设计成独立的单位，由一群与世隔绝的人类掌控，它静静地立在那里，已经守护了十余年。 “我从哪里走？” “从这儿。”沙寻让开了身体，在他身后，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破洞显现了出来。 “为……” “有的”，沙寻打断了问题，“我也不知道是修的人留的，还是人为打穿的，或者是狗子们刨开的，总之，它就是出现在了这威严的高墙之下，像我这样工作的人就会走这里，这里也时不时会溜出去一两只狗子，嗯……不嫌弃吧。” C娜松了口气。 “能走就行。” ------------ 战争之前，灾难之后 四 墙外，米彬逃出家门后，坐进了一家饭店。 每次有事不顺心他就会用吃来排解。最近他又学着喝酒，因为他听说喝酒能消愁。 “那个老板，嗯……我要随便几个菜然后两瓶……啤酒。” 可话一出口，米彬就听到了背后有两人在议论。 “才喝两瓶酒，还那么犹豫，真的是太逊了，穿那样，一看就是刚被炒了才来这……” 米彬觉得有些脸红，但他还是憋红了脸，改了口：“不要两瓶了，要一箱。” “好嘞！” …… 米彬吃着菜，喝着闷酒，恍恍惚惚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哎——啊！嗯……老板！结……结账。”米彬显然已经喝醉了。 “来了！” 老板迅速地跑过来，清点了一下，算了算。 “那个，您一共消费了五千块钱。” “嗯？这么贵！怎么……怎么会这么贵啊！” 米彬不知道，由于他说让老板随便来几个菜，老板便趁机专门点了几个贵的菜品，甚至在看到米彬喝醉后拿出了“另一张”菜单。 “真不是我骗您啊！您仔细看看，这菜单上写着呢。” “啊，那好吧……拿……拿去。”米彬头倒在桌子上，看都没看一眼，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我……嗯呼……密码是卡号后头六位，你自己拿切刷……”米彬说起了家乡话。 此时的他已神志不清，满脸通红，本就不胜酒力的他硬是喝了一箱啤酒。 老板转身去拿到刷卡仪，当他回来时，米彬已经走了，但米彬的卡却留在了桌子上。 “嘿！今天走运了，遇上个呆子。” 米彬迷迷糊糊地走着，时不时打个踉跄，他的手里还攥着一个啤酒瓶，一边走，一边说着疯言疯语，他不知道该往哪走，也不想管，酒精正在安抚他忧郁的心灵，潜意识在驱赶他往自认为正确的方向前进，此时他的确觉得自己很轻松，像是要飘飞了一样，正如一只被折了翅膀的蝴蝶重新长出了翅膀，可实际上，他走起路来跌跌宕宕，像只折了翅膀又折了一半腿脚的蛾子，向着“光”前进，他喃喃道：“为什么呀？怎么这样啊？为什么呀？不公平！......” 不知不觉中，米彬已然踏入了废楼环区，但他只是走着，走着，然后…… 嘭！ 他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人。 “谁啊？！干嘛！能不能长眼……哎？你是……你是白……” 哐！ 米彬倒了下去。 原来，机缘巧合之下，米彬正好撞见了沙寻四人，而唔噜趁米彬不注意，用铁棒敲晕了他。 见米彬倒下了，众人正要走，但沙寻却迟迟未动。 “喂！怎么还不走？”唔噜不解“我……我控制了力度，他只是晕了而已。” “怎么了，想起什么事了？还是快走吧”C娜也在催促。沙寻皱眉想了一会，背起了米彬。 “不能把他丢在这。”沙寻只是这样说着，然后表情严肃地继续上路了。 嗯？那个人是谁？重要吗？ C娜想不明白，唔噜不明白，但白沙明白。 …… “嗯……呜……嘶——” 米彬醒了，迷糊劲还没过，他觉得头晕，而且头疼。他轻轻地摸了下后脑勺，哎——一个大包，他慢慢地坐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在一个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层布，他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抓眼镜，但眼镜没抓到，抓到了一只温热的手，他奇怪，转头看去，一位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而他抓的正是这位少女的手，而这位少女，正是唔噜。 不知是唔噜的长相吸引到了米彬，还是因为昨晚的酒还没醒，他一时半会竟呆住了。 而此时，沙寻刚好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喔呦！这么快就好上了啦。”沙寻叉腰。 米彬看向了沙寻，在模糊的视线中，他只觉得沙寻是一个壮汉。 而此时米彬才反应过来，他正身处一间陌生的房子内，房子布置简单，而他就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注意到了桌子上的背包，书架旁一米高的架子，地上的绳子，虽然他是近视眼，但他依然能分析出当前的情况——他好像被绑架了！ “哎呀！你们放过我吧！我有钱给你们就是了。” 米彬慌乱地从沙发上爬起，缩到了墙角，恐慌，无助在他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沙寻心叫不好，赶紧跑过去堵住米彬的嘴。 “别叫了！别叫了！” “别杀我！别杀我！”米彬依旧大喊大叫，大呼饶命。 “再叫信不信老子毙了你！”沙寻恶狠狠地说。 米彬听到这话马上收了声，只是小声说：“别杀我，别杀我。” 沙寻伸手抓来眼镜递给了米彬。米彬戴上了眼镜，他的视线终于变得清晰。 “你看清楚了啊，我是谁？”沙寻蹲在米彬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米彬逐渐放开了紧抱住头部的双手。 他看到了唔噜，看到了刚过来的C娜，看向了沙寻。 有些凌乱的头发，中间有些许白丝，没整理干净的胡茬，略显苍桑的脸，此时的沙寻就是一副大叔样。 另外，米彬还注意到了沙寻固定在大腿上的那把枪——它很独特，很大，有明显的弧线，枪柄与枪身的连接处隐约有紫光射出，显然，这不是地球人用的枪。 想到这里，米彬记起来了。 “长发，黑子，奇怪的枪，是你！你……你杀了我老师！” 米彬大吼到，怒火喷了出来。 米彬的话让其他人都很吃惊。 两人竟有如此渊源？ 米彬指着枪又说：“那把枪，是我和白老师一起研究过的，它的造型和当初图纸上的一模一样，你可能已经忘了，但是我还记得！那天白老师叫我回去休息，我心想所有工作都已经差不多了，就回家了，结果第二天早上一来就听说……” 米彬逐渐开始呜咽，眼神十分悲伤。 “我后头听他们说，老师是被一个长发男的给杀了的，那个男的想抢那个枪，然后就把老师给杀了，用的就是那把枪，他把功率调到最大，把老师给分解了，现在你又是长头发，又带了那把枪，不是你，还能是……还能是哪个……唔……老师啊——”说着，米彬哭了起来。 C娜和唔噜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不知说什么好。 沙寻捏了捏睛明穴（鼻梁），表情十分头疼。 他摇了摇米彬的肩膀，清了清嗓子。 “米彬！米彬！你哭什么，你再看清楚一点！我是谁？” “你是那个杀人犯！你杀了我老师！呜——” “我……” 啪！沙寻一巴掌打在米彬头上，然后，啪！用双手夹住米彬的脸，让米彬正视自己。 “我，是我！阿彬——，我没杀你老师，我就是你老师！你的白老师，你的导师，你的教授，白屿辰，看清楚了吗？” 说着，沙寻把自己的长发撩起，向后压住。 “看清楚了吗？啊？” 米彬停止了哭丧，看了一眼沙寻，但还是对沙寻抱有敌意。 “我不信，我老师比你帅多了！” “嘿↗↘，你小子要我说几遍才懂啊？”沙寻恼了，用手揪了揪米彬的耳朵。 “你是不是以前经常半夜还问你老师问题？你是不是成天一有什么新想法就找老师说？你是不是有次不小心把实验品带回家研究了，结果差点被关牢房？你是不是有两个朋友，其中的那个女生，你喜欢了很久，到了大学都不敢表白？” “啊？……这……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我就是你老师我怎么不知道，你那次还是我出面把你从拘留所里捞出来的呢！”说完，沙寻又打了一下米彬的脑瓜。 “不是……那个……我没敢表白的事，你怎么也……” “哎哟，不要一心只读圣贤书嘛！你当初都要当了整个学校的笑柄了，你都不知道？” “我……” “要是你还不信......儿子，出来一下。”沙寻对着里屋说到。 白沙听到父亲的话后，很快便从一个房间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工具：“怎么了？爸爸。” “啊？小清？你怎么......难道真的......”米彬很震惊，他在知道自己的老师已经“死了”之后很伤心，从那以后便经常去看望沙寻的父亲和儿子，算得上是看着白沙长大的。 “好了！好了！好了！总之，你现在相信我了吧。” “那……老师？你原来没死啊。” “这么想让我死啊！” 听了沙寻的话，米彬终于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之前敬仰的老师了，但他依然很疑惑——老师怎么又“活”了呢？ “那……老师，你之前……” “嗯……这个事情很复杂，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死，现在，在当保镖，她们，是我的客户，你，不准说出去我的事，明白了吗？” “哦......”米彬挠挠脑袋，似懂非懂。 “那你现在就回家吧！”米彬两手一甩，示意他出门。 “我……我不敢回家......” “啊？家都不敢回啊？” “我被公司开了，被女友甩了，我爸很生气，就要打我。” “哦——”沙寻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所以，你就跑出来了？” “嗯”米彬点点头。 “所以你就喝酒，想借酒消愁？” “嗯”。 “蠢货！”沙寻猛打了米彬的头，然后把手放在了米彬头上，“哎——我怎么教你的？发现了问题就要解决问题，你跑什么？你跑了，问题还照样摆在那儿，你要想啊！想办法！” “但是从小我爸就管得严，还不听劝，只准让我按他的话做，我跟他讲理也不听。”米彬面露委屈，眼看又要哭了。 “换个方法嘛！你以前能把我都想不出来的东西想通，这些问题你怎么可能解决不了呢？对吧。” 沙寻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把米彬送到了门前，然后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进内屋了。 米彬想着沙寻说的话，慢慢转身打开了门。 可他看到——门外有五六个黑衣人手持枪械，戴着墨镜和口罩，一幅准备攻坚的样子。 “你们又是谁呀？” 还没等米彬说完，当头的高个子黑衣人就一脚踹飞了米彬。 扑通，呲—— 米彬倒地后在地上滑行好一会儿，撞到了墙。 “哎哟！你们干什么啊！”米彬手摸着背，苦不堪言。 黑衣人冲进了整个房子，迅速向房子里的其他房间搜查，并留一人看着米彬，两个搜查阳台。 枪管抵住了米彬的脑袋，顶得他生疼。 怎么又是我？这次恐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正当米彬痛苦之时，躲藏已久的沙寻从天（花板）而降，一拳撼倒了那个黑衣人；同时，正在搜查阳台的两个黑衣人也被原本躲在衣柜里面的C娜与唔噜两人一脚踹了下去；那些搜索其他房间的黑衣人则被白沙设置好的睡眠针陷阱击中了后颈，昏迷不醒。 “喂，阿彬，别害怕了，快睁眼吧，没事了！” 米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睁开了眼。 “那群人呢？怎么就一个了？” “有的被针扎睡着了，这个被我打晕了，阳台的被摔死了。” “你不是不杀人吗？”米彬缓缓起身。 “从他们开始帮助外星人那刻起，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主观上的。”“什么意思？什么外星人？”米彬感觉现在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总之，你上了贼船了，现在你不能回家，只能跟我们走了。” “啊？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在楼下。” 呲——，沙寻扯下了他打倒那人的左眼上的机械眼。 “要是你独自回家的话，指不定会被人追杀，现在还想一个人回去吗？” 听到这里，米彬连忙摇头，毕竟他还是惜命的，而且有老师在身边，自己也更有安全感。 “你们三个跟着白沙走，我等会儿和你们汇合，敌人这时候应该正在往我们这层楼赶，所以我让你们走，你们再走。” “敌人都来了，那我们为什么不在他们来之前走啊？”米彬问道。 “还是因为你喝醉了，我不忍心放任你不管，而且刚才你叫那么大声，肯定把敌人都吸引过来了，现在……”沙寻眯起了眼，“大概有八个敌人在三四楼，六七个敌人在对面那栋楼，对面的肯定在往这里赶，在下楼，他们应该还有个指挥。这年头，啥都要指挥人员了。这群人，应该是外星人雇的，也就是说，我们的计划已经暴露了一部分，嗯……所以我调整了一下，白沙，你把他们带到‘玛塞娜’三面墙那里，我到时候会过来，然后让我的小帮手带我们入墙。那地方没有‘狗洞’，因为我们是临时改变的计划，不过这样的话敌人应该猜不到我们的行踪。” 只见沙寻把房间里的三角架支到了阳台上。然后费劲地从内房内搬出一台钢索发射装置以及一大捆钢索，他把钢索发射器放在了三角支架上并固定好，接着他把钢索填充好，并在端头装上一个两升杯子大小的磁力装置——共两部分，前端是个钢环，厚度为五厘米，后端是个可控电装置。 在装好装置之后，沙寻把昏倒的几个黑衣人都拉到了阳台，并蒙上了眼睛，他给他们的手都戴上了手铐，然后他又从包里拿出一根管子，插在了发射器上，像在给它加油。 当一切都完事后。沙寻把发射器对准了对面那栋楼的第五层，那里有个灰色的大钢板对着沙寻这边。 沙寻望了望对面，又看看了自家阳台脚下。 “嗯，正好对上。” 米彬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老师熟练地做着准备工作，也同时看了看外面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在废楼区中的一座居民楼内，且大概有六七层。 “捂住耳朵！”沙寻叫到。 嘣！ 但还没等众人捂住耳朵，沙寻已经将钢索发射了出去。 那是像火炮的发射，爆炸产生的能量将钢绳的绳头推出，径直飞向对面。 当！ 一声金属碰撞的闷响传遍整个废楼区。 正在上楼的其余黑衣人都停下了脚步，循声望去。 呲—— 只见连接两栋楼房的钢索上有几个“人”正在从高处滑向低处。 见此情况，处大楼下方大商务车内的“黑衣人指挥官”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叫所有人向钢索上的人开枪，并让他们立即向钢索的终点处移动。 “走！下楼，越快越好，快去！”沙寻命令道。 米彬，C娜，唔噜三人便跟着白沙跑了出去。 路上，米彬看到，由于年久失修，这里的墙壁早已破烂，浸水的痕迹随处可见，有些地方甚至长出了青苔。远处的景色在他眼角闪过，楼道的路线让他有一丝熟悉，他突然觉得自己来过这里。 转角应该是有个厕所…… 众人转角后，果然在他们的左手边的墙壁上就有已经锈迹斑斑的卫生间标志。 四楼……我记得好像是个超市。 众人下到四楼，确实发现四楼很大，很空旷。一排的收银台早已破旧不堪。 “哎！那个……那个，小清啊！这里之前是不是你家啊？” “啊？我不知道，我爸爸只是把这里叫中转站和临时庇护所。” 好巧不巧，这小段谈话，正好顺着大楼的空旷楼道，从上而下，传到了正在下二楼的黑衣人耳中。 “他们在上面！”一个黑人大叫到。 接着，就一阵子弹扫过，白沙一行人连忙用楼梯做掩体进行躲避。 叮叮当当——子弹打在栏杆上发出轻脆的声响。 米彬用手抱住头大喊：“现在该怎么办？！” “别急，我用‘夜会草’（昙花）”。白沙平静的说。 “夜什么什么？” 白沙迅速地从衣服包里拿出一根长管，扭转了长管的一端。 长管发出了“嘀”的一声，白沙随即开始读秒。 “一、二。” 白沙将长管扔出，长管顺着环形楼道自由落体，在黑衣人们刚好也注意到它的时候…… 嘣呲—— 长管发出耀眼的光，在那一瞬间，整个楼道都被照亮了。 “走！跟我去秘密通道。” 说着，白沙带着三人下到了三楼，跑进了三楼的楼层。 而刚才被闪晕了头的黑衣人一个个捂着眼睛，苦不堪言。其中终于有一人忍者晕眩，向指挥官报告了情况。 “闪光弹？”此时的黑衣人指挥官正在一辆装备精良的指挥车内，“那他们人去哪儿了？” “看不见，不知道，但是没下到一楼。” “你们赶紧恢复，B楼的人已经在往你们那里赶了。” 此时，楼上的沙寻正不紧不慢地走向废弃的电梯口，他按下了生锈的电钮，之后，本是无电供应的废弃电梯竟然缓慢地打开了门，沙寻走了进去，按下了一楼的电钮。 原来，废旧只限于电梯外部——外部的灯光坏了，门框与按钮都已有锈迹，而电梯内部则与正常电梯差别不大，就算旧也并不破。 电梯在下行。B楼赶来的增援已快到门外。白沙一行人也到了三楼一处放满纸箱的地方。 “有秘密通道怎么不早点用？”米彬发问。 “因为它有点危险。”说着，白沙挪走了一个角落里的大纸箱，而一个管道口因此显现了出来。 “这么大，刚好可以塞一个人。”C娜看到管道口后估摸着。 “从这里进去？这通向哪里啊？”米彬伸头进去探了探，黑不溜秋的。 “进去就完事儿了！”白沙猛推了一把，米彬整个人便被送进了管道，管道向下延伸，一直通向一楼的一处五立方米大的大垃圾箱——塑料袋与废棉装满了它。 米彬在下落，失重感让他无比害怕，害怕得她大叫着。 “啊——” 嘭！ 一阵自由落体后，你米彬稳稳地落在了垃圾堆上。 “米彬哥哥快让开，我要下来了！”管道中传出了白沙的声音。 米彬听到后，刚送下的弦又紧绷了起来，赶紧从垃圾堆上下来，腾出了位置。 刚才米彬的惨叫惊动了刚进一楼大门的黑衣人增援，他们驻足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正想一探究竟，但是…… 叮！ “一楼，到了。”一阵电子音响过。众人回头，只见沙寻正站在电梯里，像根木头。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报告！之前滑向C楼的是我们的人，不是目标！” “什么！”指挥官震怒，用力地捶打了一下车门。 镜头又回过来。 沙寻吃惊地看着呆在原地吃惊的黑衣人们。 沙寻在想：按计划来，他们应该在楼外追人。我，趁机在背后，偷袭，走掉。 黑衣人在想：按指挥说，他们应该在楼上，这电梯，废的，突然开门，怎么有人？！ 见此场景，沙寻慢慢举起左手…… “嗨！” 沙寻随即迅速按下电梯内的紧急按钮，而黑衣人们也终于反应过来，对着沙寻射出子弹，但沙寻已快人一步——电梯底部像门一样打开后又关闭，沙寻掉了下去，子弹便全打在电梯内壁上。 沙寻落在了地下一层的位置，因为只有一层楼的高度，且本来电梯通道的底部就有预防电梯事故的缓冲装置，所以他并没有摔伤。且当他下落后，电梯底部的“门”又合上了。 电梯通道内有荧光灯管。沙寻借着光，摸索着。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小祖宗勒！” 几番摸索后，他终于摸到一个阀门样的开关。 咔！ 他一拉，那底部齐他腰处的下一层的电梯门就打开了。 但与此同时…… 嘭——吱—— 异常的声音传来，沙寻抬头望去，只见一楼的电梯突然下坠，像是被人弄断了吊绳，从一楼直压下来，如同天塌。 沙寻心里一惊，闪电般窜上地下一层的地面并迅速进行了一个翻滚。嘣！电梯“着陆”，扬起一阵灰。“艹，真他妈狠！”沙寻忍不住骂了一句便迅速地起身向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大门跑去。 地下停车场很暗，只有“安全出口”还亮着。沙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坚实有力还夹杂着一丝顽皮。 在跑到出口的时候，沙寻顺手拉下了另一个位于出口旁的闸门，并按下了自己手表上的一个按键——楼上的滑索断开了。 顿时，整栋大楼都停电了。 “目标已被消灭！”在跑到二楼用武器轰开电梯门并弄断缆绳后，黑衣人小队迅速向指挥官汇报。 “很好！现在立马搜寻他的同伙。C楼的人马上把尸体带回来。” 作战成功了大半，在指挥官眼里，钱已经到手，正当他准备汇报战果时…… 嘣！ 一阵巨力打在了指挥车上，连车身都有一丝倾斜。 指挥官打开车窗。 他看见了一根很粗的钢索，就是这根钢索刚刚打了他们的车。而这根钢索被吊着，悬挂点好像在他们的上方。 “喂！”一个人声响起，“那是我家的绳子，刚刚打到你了，不用谢！” 指挥官转头看去，只见沙寻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的指挥车前方几米处。 他看着沙寻甩出了一个球状物，然后顺势背对着他们跳起了“坤坤抖肩舞”。 球状物滚到了车底……来不及了。 嘣—— 车身被炸高了一米多，车内燃烧着大火，人在瞬间就消失了。 “别怪我，你自找的。” 楼外的巨响引起了楼内黑衣人的注意，他们赶紧从二楼望去。 只见沙寻左手抓着钢索（腰间也装上了固定装置），右手拿着自己的手枪，身后是燃烧着的指挥车，他正在缓缓的上升。 噔噔——清脆的枪声响起，两人应声倒地。 随即又是几发能量子弹，其他人连忙后撤。 沙寻已经上升到了二楼。 他刻意将枪的威力调小，射速加快，营造出一副火力全开的感觉。 噔噔—— 黑衣人溃不成军，各自慌乱找着掩体。他们听过天降奇兵，可没见过哪个奇兵是从下面往上钻的。 沙寻已经上升到了三楼。 原本躲藏闪避的黑衣人又勇猛了起来，跑到阳台对上方的沙寻接连开枪。 沙寻见况赶紧左右、前后摆动身子躲避。可对方的子弹还在紧逼，已有好几颗子弹划破了他的衣服和裤子。 “嘿！给脸了还！”沙寻用力向后又向前荡了一下，并用手表控制上方滑索发射器加速回收钢索。 这一荡，荡出了整个夏天，荡出了个大波浪，而浪尾则是那杯子大小的强力电磁铁——在出地下一层时，沙寻用手表控制位于C楼那正吸附在大钢板上的滑索的索头，即电磁铁。他关掉了电磁源，磁力消失，钢索不再有力吸附，因重力而中部下垂，中部下垂带动绳头，最后被拖下，像个秋千一样打在了指挥车上。 钢索甩动，杯子大小的电磁铁飞快地打在了一个黑衣人的头上，像一招神龙摆尾，拍得他后退好几米，倒了。 而沙寻的位置也离黑衣人渐远，他们不得不收手，又从楼梯上去抓沙寻。 沙寻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后，卸掉了那个已被磨得不成样子还沾了点人血的强力电磁铁，换上了一个新的，然后对着那块大钢板又发射一次。 他接着又向下面看去——从C楼赶来的几个人正忙着把烧焦了的指挥官从车里弄出来。 沙寻手里又拿出一个金属球，他看着下面的人，想了一下，又收回了金属球。拿出了之前白沙所使用过的夜会草，他扭转了它的一端，然后向下抛去，并且大叫了一声。 “喂！东西掉了！” 众人抬头，看见阳台的沙寻转身离去以及一个下落的物体，然后…… 嗞——崩！ “啊——” 听见了楼下的惨叫，沙寻拿出了一个滑索器并连接上，然后又走到了阳台。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沙寻见状连忙出发，他用力一蹬。便向C楼滑去。 而当黑衣人气喘吁吁地赶到时，沙宣已滑到了一半多的路程。 “是谁在滑索上飞行？！是我！”沙寻吊在滑索器上，滑索器套在钢索上，他旋转着，张开双臂，竖起中指。 阳台上的黑衣人立刻用手中的枪对准发射器，想让沙寻掉下来，可当他们开出第一枪时，沙寻已到达了C楼。 他解开安全带，跃下，落地翻滚，起身，甚至做了个扩胸运动。 他转身，看着阳台上那被他戏耍了的人们，友好的举起右手，一边走一边说再见…… 两分钟后，在围墙处。 “你爸爸怎么还不来？”C娜担心地问白沙。 “哎呀！别急别急，快了快了。”白沙摆摆手，好像这种事他已习以为常了。 果然，不一会儿沙寻的身影就出现了。 阳光下，废旧的老路上，沙寻踩着电动平板车，身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伴随着奇怪的那种由废旧电扇才能发出的吱吱声朝着众人驶来…… 吱——刹车声响起。 众人看着沙寻，只是看着…… “怎么了？都看着我干嘛？” “你这个……出场方式……有点特别……”唔噜这个外星人都忍不住吐槽。 “哎，无伤大雅，人没伤着吧。”沙寻把平板车折了起来。 “你的小帮手呢？”C娜直接问到。 “在墙那边。” 说罢，沙寻用手指按着手表上的按钮并对手表说：“放。” 嘭！嘭！嘭！嘭！ 四根绳索从墙内，射到了墙外，每根绳子上还带有一套安全带。 C娜拿着绳子转头向沙寻说：“所以，你说的小帮手……” “就是我的车啊，还能是谁？”沙寻把绳子调好分给其他人。 “为什么只有四根？”米彬问。 沙寻转头过去，十分忧怨。 米彬不好意思地低头默默栓安全带去了。 “儿子，你跟唔噜一起上去，绳子多缠几下，你们俩比较轻，刚好可以空一个位置出来给米彬。 “好！” 待众人都准备好了，沙寻便又对着手表喊“拉。” 众人缓缓上升，用脚踩墙，像电影里的特工。 “哎？哎！哎哎哎！”米彬有难了。 他的扣子没扣好，腰间安全带松了，整个腰带直接向上移动，卡在了米彬腋下，他害怕得使出了吃奶的劲用力抓紧绳子。 “老师！老师！救我！” 沙寻看了一眼，把手里抱着的平板车改了个方向抱。 “加油！坚持一下，马上到了。”众人走上了高墙米彬被拖上了高墙，墙灰沾了一身。 上了高墙，还没等米彬站起来，他就又被拉倒了——绳子还在收缩。“原来是这样。”上了高墙的C娜发出一声感叹，沿着绳子收缩的方向下了桥墙。 “啊？什么？”米彬被拖着，躺在地上发问。 但这时，绳索仍在收束，米彬正被拖下高墙——从十米多的地方。 “老师！老师！啊——” 米彬乱叫着闭上了眼，他以为自己会从这里掉下去摔死。 可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在自由落体而是像躺在了一个滑梯上向下滑。 他睁开眼睛，这才知道自己真的在一张“长铁板”上滑行。 “哎！没事？！” 他抬头，瞄到了一辆“黑坦克”，然后又躺平了。 “呼！呼——没事，没事，嘿嘿。” 可是。 Duang！ ------------ 战争之前，灾难之后 五 人的感情是相通的，米彬的命运是令人悲伤的。 当其他人都顺利从“滑梯”上滑下来时，米彬由于头朝下倒着滑，他的头不幸撞上了硬硬的钢板车身。车子在向前行驶，车内的米彬在抱头哀叹自己的霉运。 “哎哟——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老师，你设计了个啥啊。” “瞧瞧你说的是都什么话，你给我麻烦还添了少了？别抱怨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了。” 米彬无奈地摸着头，透着玻璃，看着车尾拖着的那一叠“钢板”，载着“钢板”的是四辆多轮平板车，它们组成了沙寻的“下墙”工具之一，沙寻叫他“落九川”。原理很简单——利用平板车上的液压机将“钢板”的一端（其实是铝铁合金）搭再高墙，形成一个缓冲滑梯，而“搭滑梯”的工具与发射绳索的工作全由沙寻车上的AI指挥操作。 正当米彬看得发呆的时候。 “喂！喂！你。”不知何时唔噜已经拿着车上的铁箱子当板凳坐到了米彬面前。 “嗯？嗯？我？”米彬回过神来，用手指了下自己。 “嗯……我叫唔噜，你叫什么呀？” “哦……我叫米彬。”米彬长这么大还只是第二次被主动搭话，而且对方还是个美少女。 “我问你个事好不好？”唔噜的脸上带着清纯的笑。 “噢……好……” “你之前抓我手那么久不放，是不是在向我求爱啊？” 白沙在玩游戏机，沙寻在分析地图并设计路线，C娜在好奇这被一个地球人改造了的原霍芙运输艇，整个车内，只有米彬听到了这句话。 他眼神呆滞了，一动不动，头都没感觉疼了。 “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奇怪问题，米彬的脑子又一次乱成了一锅粥。 但他还是想起了——他在那栋大楼里刚刚醒来的时候确实抓唔噜的手好一会儿。 米彬的脸逐渐红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大脑一片空白…… “喂！喂！你说话呀！你是默认了吗？”唔噜一脸天真无邪。 米彬的心理活动正值高峰。 确实，她是很可爱，但是我跟她又不熟，虽然是我不对，握她手握了很久，但是，但是，她也不能说这种话呀，她是在暗示我吗？我也没什么特点啊！况且我才刚分手，这样也不好吧，怎么办？不承认的话好像会伤她心，承认的话又不太好，怎么办！怎么办！！！ “喂！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默认了的话……就是说……” “警报！探测到不明单位靠近。”系统电子音响起。 车上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 沙寻立刻查看了雷达，看到车身左方确实出现了一个红点。 他拉开左艇窗，探头出去…… 一艘中型霍芙飞船！ 它比“大白鲨”大一倍，棱角分明，船体充斥着紫绿色的光，有三台侧舷炮，一门主炮，两个小舱门，底部还有一个圆形大舱门。 它与“大白鲨”并排着走，目前没有攻击倾向。 “老师，什么东西啊？”米彬从身后拍了拍沙寻。 沙寻关上舷窗，有些紧张，他拉下身旁的一个把手，释放了车尾的拖拽物。 “麻烦了，一艘飞船。” C娜听到够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走到中心控制台前伏下身子，像在找什么。 “你在干嘛？”沙寻不解。 只见C娜印堂显出发光的纹路，随及…… 噌！ 操作台的地面升起一根柱子，柱子上端变形成一个圆球，并向四周迅速发出一阵扫描波。 不到两秒，一个立体影像就在球状物体上方出现——正是沙寻刚才看见的霍芙战船。 “这是？……”沙寻有些惊愕，因为他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改装的车上还有这种好东西。 “布拉迪，霍芙星的主要战船，用于消灭残党。两侧各有三门舷炮，射速快但威力小，前部主炮为大威力火炮，内部可搭载四名士兵与一头重兽或九名士兵。” “你有办法？”沙寻试探性的问到。 “99%的概率他们会火炮齐射然后收尸，1%的概率他们会用霍芙军法进行对决，也就是先进行战力评级，然后进行同等级的单位决斗，赢了就提升等级，然后挑战下一级，直到无人能敌。” “妈的！儿子，把能量都调到……” “老师！船不见了……”米彬扒着舷窗，惊恐地说。 这时，沙寻注意到，天变阴了——有东西挡住了太阳光，影子缓缓地出现，是飞船的形状。 “艹，他们飞到了我们头上。”自动驾驶的车在移动，上空的飞船自动跟随。 噔！噔！好像有两个物体落在了车顶上。 接着，车顶上传来物体移动的声音。然后…… 呲—— 车顶传来电锯的声音——上面有两个霍芙士兵准备锯开车顶！ “走运了，是那1%的概率”C娜放松了一点。但沙寻不那么觉得。 “走运个屁！他喵的动老子车！” 像是被人动了心爱之物一样，沙寻的口气一下就上来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发出指令。 “唔噜去驾驶机车，我设置了一条紧急路线，但是来不及录入自动驾驶系统，所以你来开，C娜，我对这车可能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你看还有什么能用，白沙，你时刻监测周围，如果一有不对的情况，就立马把所有能量汇聚到极电子光速炮上发射，然后唤醒‘枫山’，‘霞云’，‘远星近卫’系统，唤醒之后，我要你必须马上立刻给我进‘磐石逃生舱’待命，明白吗？” “那……我呢？”米彬不知所措，在危急时刻，他总是像个无关人士，一只小绵羊，任人宰割。 “你？嗯……你去把那边台子上的黄色元件检修一下。” 说罢，沙寻拉下了身旁的另一个把手。 咔嚓！一个机械臂从上方翻下，机械臂上固定着一副上肢机械外骨骼。 沙寻张开双臂，背靠着机械臂，脱下外套，只剩个背心。 铛！铛！叮！滴滴—— 沙寻的身体被金属锁扣扣住，肩部，胸口，双臂，手心，背后方形的驱动中枢上，电源指示灯发出绿光，有三格。 由于机械骨骼的重量限制，沙寻的装备只是半覆盖。 沙寻强壮的肌肉和机械结合在一起，宛如一个准备登场的装甲格斗者。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便戴上耳机，打开舱门。 “等一下。”C娜叫住了他。 沙寻回身，见C娜拿着一条黑色的细窄的长匣。 下一秒，C娜的手臂便和长匣一起发出有纹路的光。 长匣变成一柄剑——剑峰还包裹着一层橙黄的光。 “只有1%的能量了，希望还够用。”C娜缓缓说到。 “原来要这样用啊......够了，本来我以为它是你们用的戒尺呢。”说罢，沙寻接过武器，从侧舱门旁的悬挂式的梯子上，到了车顶。 “孙子别锯了，你爷爷在这儿！” 听到了沙寻的声音，站在车顶的两个霍芙士兵停下了行动，进入警戒状态。 只见沙寻爬上车顶后，拿着手里的“剑”，指向了两位士兵。 “想打是吗？来呀，我倒要看看我能评上多少级。” 两位士兵见状，便将手中工作的能量光锯扔在一边，并从背后拿出各自的“能量剑”。 他们身着灰白的装甲，虽然不厚，但跟沙寻身上的那件装备一比，简直是保时捷与拖拉机的区别。他们戴着头盔，头盔上有些许花纹，是一种优美的曲纹图案，跟之前出现的霍芙机器人不一样，这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真人。 “可以呀，一上来就一对二，你们真是看得起我！” 而在车里，C娜把手放在中央操作台上，在操作台台面上的空白区域用食指划出一个图案，手指划过之处立即显出橙色的光路。 叮咚！空白区域凹陷了下去，数秒后，C娜两侧地面上各升起一个扁长方柱体。 叮！两个柱体各射出两根“长条”。 “长条”两两对接把C娜包围住，形成一个圆环。 叮！圆环分裂开，裂成了两个圆环，一个在内，一个在外。 圆环缓缓转动了起来，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形成一个球体的框架。 C娜漂浮了起来，金色的纹案在她的皮肤上出现。 球体的内部逐渐显现出一幅幅虚拟屏幕，上面有图案以及霍芙文字。 C娜闭上了眼，开始“对接”。 “对接”是霍芙人提高机器性能和控制机器用的一种特殊且高效的方法，霍芙人对接的对象只能是霍芙科技产物且具有一定的体积，地球人认为这是霍芙的基因在起作用，但事实上，霍芙人对接的并不是机器，而是机器中的生物！ “瓦卡利，雌体，虚弱……？正常……？奇怪”C娜自言自语。 她摸索着它的记忆，她看到了——黑暗，废墟，，一个脸黑且沾血的人，瓦卡利幼体，太阳，各种半残的霍芙舰艇，黑暗…… C娜在探索，白沙在观察敌情，唔噜在专心驾驶，而米彬...... 他站在工作台前，拿着沙寻说的东西看了半天，总觉得很眼熟。 那是方形的电子元件，但有一侧有着曲线，像是贴合某物一样，曲形的一面有两个小孔，里面缩着两根细针，直形的一面的中央有三个小指示灯泡，一红一绿一黄。 米彬小心地打开元件，看到了内部复杂的电路，他挠了挠脑袋，专心检修了起来。 而在车顶上，三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嘡！嘡！呲—— “剑”与“剑”碰在一起，擦出激烈的火花。 左边那人向沙寻劈来，他连忙挡住，右边那人趁机对他施以一个横切。 沙寻见状，一脚踢开左边那人，那人后退，滑出车外但抓住了车边沿，并未掉下去。 嘡！沙寻趁此间隙向右上挑挥剑，弹下了右边的横切。 三人正交锋时，突然车身一歪——一个急转弯。 三人重心不稳，踉跄之际，沙寻低下身子抓住车顶的杠杆稳定身子，然后一脚把右边那人踢下车去。 可当他回头时，左边那人刚好爬上了车顶。 两人对峙。 “只剩我们俩了，啊？”沙寻咬着牙笑，手握着“剑”，仿佛成竹在胸。 可是…… 嗡—— 他的“剑”熄火了……1%的能量耗光了......沙寻不淡定了。 坑爹呢！这是！ 剩下的那个霍芙士兵偏了下头。 “你嚣张什么！爷还有后备隐藏能源！接好了啊！” 沙寻把左肩对着敌人，两手藏在后方，做出一副放大招的样子。 那个霍芙士兵见状便立刻防备起来，准备迎接冲击。 只见沙寻迅速出手，出的是左手，拿着枪。 嘣！士兵被阴招击败了。 “呼！还是这玩意儿好用。”沙寻看着手中的“老婆”，亲了一口。 ，沙寻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光线变亮了——霍芙飞船又飞到了他们的后方。 “确定直接判定提升危险等级吗？”船上的一个霍芙士兵对另一个霍芙士兵用霍芙语言说到。 “确定，立刻投放。” 嘁——飞船的底部舱门打开了，但从沙寻的视角看去，里面一片漆黑。 “啥呀？这是。”沙寻眯起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但很快。 砰！一个巨大的物体落在沙寻的车顶上。 震动也影响到了车内的众人。 “什么东西啊？”开车的唔噜差点没抓稳方向盘。 米彬刚做完检修起身就被震倒了。 “我看看。”白沙从地上爬起来。 “不用看了，是巴拉斯。”C娜由于身体漂浮，所以没受影响且她在震动开始的瞬间就察明了上方到底出现了什么。 “芭芭拉？……什么东西？”白沙挠了挠脑袋。 “巴拉斯是一种军队用的兽型武器，他们用这个说明你爸爸的战力评级提升了，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而在车顶。 “沃德发？又来？”沙寻瞪大了眼睛。 此时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两米多高的蓝皮肤的巨兽，浑身肌肉粗壮有力，血管突出，戴着某种面罩，弓着背宛如一只放大了的没毛的银背大猩猩。 它打开手臂，挺直身子，像金刚一样仰天长啸。 吼—— 嘭！一声枪响。 能量打在怪兽的胸口立刻开出了一个孔，鲜红的液体流出。 但怪兽并没有太大反应，它只是看了看伤口，然后又弓起背和沙寻对峙。 沙寻看到——刚才被轰烂的怪兽皮肤又迅速地长好了。 “自愈能力？那脑袋呢？” 嘭！又是一枪，正对怪兽脑门。 这怪兽依然不动，因为这一发弹药在接近它的头部时被一层保护罩挡了下来，而护罩的发出源正是那个面罩。这护罩包裹住了整个头部，在接触到能量后才显示出来。 能量在接触到护罩后便化为细小的火星，四射飘飞，迅速熄灭，而防护罩只是轻微的扰动了一下。 看到突然一现而迅速暗淡护罩，沙寻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东西不一般。 这种保护装置他曾经见过，能自动触发，但只能挡能量子弹，对于物理攻击和动能武器的防护力并不强。 沙寻叹了口气，把枪收好。 “看来是场硬仗了，啊？” 嘡—— 沙寻手臂一甩，原本位于小臂上的一金属件就移动到了他的手部，整个部件自动外翻，把他的手罩住，像两个拳套。 沙寻弯曲手指，把手指套进部件内部的指套，这样，一个简易的金属拳击设备就完成了。 他抬起双臂，像个拳击手。 “喜欢这样，是吗？” 怪兽见他这样，也做好了应战准备。 战斗一触即发。 “老师！” 声音打破了紧张氛围。 “老师，你别慌？” 有人在往车顶爬。 是米彬！ “我来帮……你……” 米彬刚露头，见到到那蓝皮大怪物就萎了。 “我来……帮你……把东西……拿……拿给你。” 说着米彬把刚才检修的那个元件放在车顶，然后又迅速的下去了。 沙寻走过去，摇了摇头，俯身捡起那个小东西。 忽然那怪物一个飞扑袭来，沙寻一个侧滚躲过一劫。 “别急嘛，该打的还是要打的。” 沙寻起身，把元件放在了颈部脊椎处。 锃！元件刺出了两根针状物，进入沙寻的皮肤。 嘀！元件上的绿灯亮起。 细细的鲜红的线条从沙寻的颈部画出，向下，延伸。 呼—— 沙寻活动了一下手臂，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手臂与机械臂的动作完全同步了。 “这才对嘛。” ------------ 战争之前，灾难之后 六 再次回到车内后，米彬觉得自己又逃过一劫，但他立马又向白沙问出了刚才就怀疑的一个问题。 “那个……小清，我刚送上去的那个元件……是？” “那是爸爸的秘密武器，可以辅助他更好的操控机械臂，就像他自己的手一样。原理好像是……什么捕捉神经传递，什么电位差，还有那个那个递质，嗯……应该是这样，哦对了！爸爸叫它‘赤帅脊’。” 米彬听到后，瞪大了眼睛。 “那……曾是……只是我以前的一个设想……老师他……实现了……” 呼——一阵强劲的拳风！ 面对这霸道的一拳，沙寻也想要霸气一回 轰！沙寻和那怪物对拳！ 怪物的拳头是沙寻的三倍大，但对拳后也不由得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而沙寻也不好受，虽然身着装甲，刚才那震动也把他的手臂震得发麻。 可能这就是霸气的代价吧。 沙寻没有等待，直接冲向怪物，怪物右手迅速向他抓来。 但他不退反进，用左臂将怪物的右臂夹在腰间接着迅速用右拳对准肌肉隆起的地方猛烈地下砸，然后很快地又向右摆拳，一拳打在怪物的头部，怪物头部防护罩亮起。 嘭！一声闷响。 虽然拳头没打在肉上，但那力道确实让怪物不怎么好受。 怪物嗷叫着想反击，但沙寻已几乎和它贴身对战，它的长手短脚很难对其造成较大伤害。 怪物想让双臂抱紧把沙寻困住，但沙寻眼疾手快，对着怪物左右两臂的肱二头肌的肌腱处打出“轰轰”两拳，怪物仍想反击，双脚向后一蹬变向前突去，沙寻弯腰侧闪，从它腋下躲过。 还不等那怪物完全转过身来，沙寻便上去又是一阵猛攻。 颔部，侧腹，右膝，肋部，左腹，左小腿，头部。 右勾，左勾，右砸，左勾，右冲，左摆，上勾。 护罩像相机的闪光灯一样闪个不停，每次闪现都会多出一两条裂缝，怪物脸上的面罩也像过载了一样，怪物在这一次次地冲击中逐渐萎缩，原本高大的身躯逐渐变低。 最后一击！ 沙寻后退几步，然后猛地向前冲。他举起右拳，机械臂的关节处已有些发热，冒起一缕白汽，瘫坐在地上的怪兽，无力地看着他挥出最终的一拳。 嘭！正击头部。 怪物头上的护罩破碎，面罩也被一拳打烂，怪兽后倒，翻滚下了车尾。 “呼——完事了。”沙寻对着耳机说，“这玩意儿也就中规中矩吧，就长得吓人点。” “别大意，巴拉斯是会越战越勇的，如果不……” 啪！一声金属振动的巨响传来。 沙寻转过身去，只见一只大手扒着车身，随后…… 一个脑袋升起。 它爬上车顶，身体呈血红色，尖牙利爪，宛如恶魔。刚才被打碎面罩的蓝皮巨兽，现在以另一种形态来找他了。 “这玩意儿怎么变红了？”沙寻向车内的人问到。 “什么！变红？完了！沙寻你快……” 还不等C娜说完，那红皮怪兽便向沙寻冲来并飞快地挥出一拳，其速度比之前快上了一倍！ 沙寻躲闪不及，便将双臂挡在身前，护住头部。 嘭！ 沙寻被击飞出去，落在车顶上滑行了一段距离。 随及那怪兽又是跳起一个飞扑，左手伸出利爪向他抓来，沙寻扭头躲过，那利爪划过车身，留下一阵火花与划痕。 此时沙寻正处下风，只能用双臂挡住一阵阵攻击。 那怪物疯狂的捶打着他。 嘭嘭！阵阵撞击声足以显示出这力道之大。 听到上方传来的雷鸣般的响声，众人十分担心。 “爸爸，我要来帮你！”耳麦传来白沙的声音。 “待那儿别动，给老子坐好！我能搞定。” 那怪兽又抬起双拳的瞬间，沙寻找准时机，一个右冲拳杀去，不料那怪兽迅速改变动作，用左手抓住了沙寻的拳头，沙寻见状又用左拳补上，可又被抓住了。 怪兽控制住沙寻的双手，嗷叫着想用长着尖牙的大嘴咬下沙寻的头，它的头部逐渐靠近，只差几厘米就可以咬死他眼前的猎物。 沙寻死撑着不让怪兽咬到他，但他瞄到自己的机械臂已快到极限，他必须得一招制胜！ 沙寻用左大拇指有节奏地按压了太大拇指旁边的按钮三次，他的左机械臂便进入固定状态，他从固定了的机械臂中伸出左手，在裤包里掏了掏，掏出一颗“夜会草”，他单手操作，一扯，一拧，触发了开关，然后拿着它，拿到了自己和怪兽的脸中间。 他别过脸，闭上了眼睛。 嗞！火光四射。 怪兽受了惊吓，极亮的光火光让他睁不开眼，它踉跄后退，一只手按着眼睛，一只手四处挥舞。 而当它的视线稍微地恢复了一下，眼前出现了却是沙寻的枪口。 咚！为了防止打不死，沙寻刻意调到了大功率聚能散射模式，能量光线散射开来，如同绽开的烟花，打碎了怪兽的头。 怪兽的身体终于彻底倒下，掉下车，摔在了路上。 沙寻手伸向后颈，断开了“赤帅脊”与机械臂的连接，脱下了装甲，拔出了“赤帅脊”，血液从两个小孔缓缓溜出。他看了看自己被烧得血淋淋的左手，像被鞭炮炸过一样，惨烈至极。血液和粗大的关节配上长着老茧的手掌，再加上疼痛，不经然后沙寻也倒吸一口凉气，心疼了自己一秒钟。 他从裤包里翻出一卷纱布，把手掌简单快速地包扎了一下，然后又用一个创可贴把后颈的两个小孔堵上了。 嗡——聚能炮的声音传来。 沙寻猛一抬头，发现那艘飞船正在聚能准备发射能量光束。 他迅速对着耳机大吼：“白沙，快打开护罩，我们要……” “不用了。”C娜的声音传来，十分平静。只见“大白鲨”的车尾底座展开，从内部伸出两支长条，长条平行，像一门电磁炮，随即…… 呲——刹！ “电磁炮”迅速聚能发射，打在了霍芙飞船上。 但霍芙飞船的护罩将其拦了下来。 可是这发“炮弹”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只见“炮弹”迅速散开将飞船包围，然后…… 嗖！ 飞船消失了。 沙寻人都傻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车上还有这等牛玩意儿。 “我去，有这武器你怎么不早用？”沙寻不由得抱怨。 “刚才我才与这台车完全对接，这才能启动内部装置。而且，这不是武器，只是一种用来保命的应急传送装置。” “传送？送到哪里？” “任何一个，开着的霍芙传送接收器。” 沙寻躺平了，歪头看着车尾履带压过的痕迹，没发现路面多出的一条弯折的线条。 呲——嘣！ 一架霍芙飞船出现在了一个霍芙传送接受台上，这是一个应急接受台，在某艘霍芙母舰的内部，位于M国。 船上剩余的两名士兵走下船，但迎接他们的却是成千上百个士兵的枪口。 “士兵，报告身份！”为首的长官发出命令。 “主舰，莫莫卡将军部，歼灭大队，三小队，一组组长瓦努。” “副组长德努。” 长官收到后让身边的士兵查了一下，确有此两人后，又问。 “你们不是在Z国那边吗？” “报告，我们受命歼灭一个人类及其同伴，被对方用我方的应急传送装置传送到这里。” “人类？有什么好歼灭的？” “报告，该人类涉嫌打听‘白笼’计划且其之前就多次破坏、偷窃、抢夺我方科技资源，故将军下令将其歼灭。” “莫莫卡太谨慎了，连只老鼠都怕，那歼灭的结果呢？” “我方死一人，巴拉斯一只，一人失联，敌方存活。” “哦——，那这个人类确实是个厉害的战士，不过，计划已经快完成了，一颗石子也掀不起什么波澜，待会我就想莫莫卡通话，告诉他，我们这边已经就绪了。” …… 正午，太阳依旧在云中躲躲藏藏。 沙寻躺着，心无杂念，在休息。 “爸爸你怎么不下来啊？”耳机内传来白沙的声音。 “累了，多躺会儿，等会儿再下来。” 汗珠从他的颈部出现，靠着重力下滑，但被创可贴挡住了去路，创可贴说：“此路不通，换条路吧。” 车内的人也没有闲着，唔噜继续专心开车，白沙监视着周围，米彬观察着车上工作台上的其他机械元件。 只有C娜，平静地关闭对接装置，打开舱门，走上了车顶。 她看到车顶上——有光锯锯过的痕迹，有蓝色的液体，有红色的血，有一套装甲，有一个躺平的人。 根据之前的车顶传来的响声和现场的环境，C娜很容易就想象出这个叫沙寻的神秘人类到底进行了多么激烈的战斗。 她走到沙寻身边坐下。 此时沙寻是枕着左臂，把右手放在肚子上，面朝上地躺着。 “干嘛？没见过人偷懒啊？” C娜轻笑了一声。 “你说话可真怪，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我是说，霍芙人。” “那你们可真无趣。” “也不算是，可能我在军队中待久了，遇到的都是专心做事的人，毕竟，我们的军队大多数时间都在打仗。” “是吗？那你们可真够忙的。” C娜微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不过，你还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敢和巴拉斯正面对抗的战士，这点，我佩服你的勇气。” “过奖了，我可不算什么战士，最多当个佣兵，挣钱养家那种。不过我挺好奇的，我的站力现在在你们那儿可以当个什么官啊？” “嗯……凭你单人就能击杀巴拉斯的成绩的话，应该能胜任大队长一职。” “才大队长？！”沙寻对霍芙军队的职位等级并不了解。 “看来你对自己的评价挺高啊。” “我就问问，大队长就大队长吧。” 两人接着沉默了一会儿。 C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她总觉得这样问的话不太好，但她很好奇，终究还是开口了。 “你……就真的打算一直在这里生活吗？你的孩子……他也不回到人类社会？” “我无所谓，白沙……等他成年了，读大学了，我就不会让他回来了，至少他得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反正现在，我还得教他很多东西，这社会本来是危险，有你们在更危险。” “那你还把他带在身边，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虎什么呀，上一只老虎的血还在这儿呢，看见没？”沙寻指了指车身上巴拉斯的蓝色血迹，“以前我不行，但现在我有底气说我能把我儿子保护得比其他人都好，外面的人也很厉害，但他们要保护的人太多了，难免有保护不了的，而且这世上没有人比得上想保护自己孩子的父母，在那种那种情况下，父母都会变成超人。” 情不自禁地勾唇，这是C娜的又一笑。 “可能这就是两个文明之间的差别吧。” C娜见气氛还行，便说出了心中的那个疑问。 “那个……关于你车里的那只生物……” “嘘——”沙寻做出了噤声的动作，C娜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她从沙寻的眼神中明白了想说的话。 “别误会，我只是想告诉你它的名字，瓦卡利。”C娜撒了个小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撒谎。 沙寻点点头。 ------------ 战争之前，灾难之后 七 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正午。 “家”是沙寻在禁区里的住所，有好几个，这一处“家”，是一座破旧工厂，准确来说，是工厂里的唯二的两个完整的车间。 “一号车间”是工作间，“二号车间”是住所。沙寻让唔噜开启自动模式，让车自己开进“一号车间”，然后全员下车，白沙领着众人去“二号车间”，沙寻留在一号车间检查起了车。 轰隆隆——呜——咚！呜—— 机器开始运转，车身和车头和车底盘分离，咬合的卡槽卡扣一个个打开；接着，车身被好几个千斤顶抬起，千斤顶的下面是一辆很宽很矮，轮子很多且小的怪异叉车（千斤顶的顶端有着特殊的形状，刚好贴合车身）。沙寻用手把车声与底盘相连的电线与各种管子都断开，然后遥控叉车把车身放至其专属的工作台上，沙寻按下架子上的按钮使车身抬高，然后又把电线与检测仪器都连接上，然后呼喊道：“赤相！检修车身，补给能量，型号，斥候，然后再把赤車叫醒。” 只听从地下传来滴的一声，沙寻听到后，便走出了车间并关上了大门，只留了三公分的空隙。 C娜跟着白沙往前走，轻轻地转头察看身边的环境。 这里周围都很普通，都是些残垣断壁，C娜甚至有些担心这里是否安全——围墙上破洞一个接一个，从洞口看，都可以望到远处的小山包了。 “你住在这里吗？”C娜拍了拍前方的白沙。 “对啊！不过我一般都和爸爸睡那边，只有放长假才来这里，一边生活一边工作，平常我要上学，所以住的离围墙近一点，有时候我也会在外面和爷爷住。” “这里都没有什么防御设施，你们还能安心睡觉？” “嗯……爸爸一般工作到很晚，而且我们有曦虹士。” “西红柿？那不是你们......” “爸爸做的机器人，很厉害的。” C娜想了想，便不再多问。 而米彬和唔噜则是东瞧瞧，西看看，一个好奇人类在禁区的生活环境，一个感叹曾经光彩照人的老师沦落到这种地方。 走进一号车间住所，首先出现的是堆得跟壁垒一样的废铁废电器设备，接着便是两个弧型的旧长沙发摆在车间的中间，沙发正对着的“房间”是个“厨房”，沙发的后边是个还算像样的卧房，卧室旁有个洗手间，表面上看还算正常，车间内还有两个书架，三张大桌，一个大柜子，一块移动白板，整体来看，虽然给一种破旧清贫的感觉，但是各个部分的间距又十分合适，布局清晰，不论从哪个地方受到敌人的闯入，都有躲避与反击的地方。 “随便坐。”沙寻忙完了自己的事，很快就过来了，“儿子，把饭煮上，冰柜里还有一袋黄豆和一块肉你炒个菜。” “好。”听到指示后，白沙便乖乖地去厨房了。 米彬在把这破地方差不多了解完之后，问起了沙寻：“老师，我们现在算安全了吗？” “嗯，安全了，很安全，比墙外都安全。” 听到了沙寻的话后，米彬呼了一口气。 “哎呀！总算安全了，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们要没了！”米彬心里的石头落下，他疲惫地倒在了破沙发上。 唔噜扑哧一笑，小声地说了句：“胆子真小。” 但C娜用眼神责备了唔噜的无礼行为，她心里清楚，米彬是个没见过，经历过战斗的普通人类，被吓到很正常。不像沙寻，有临危不乱的定力，快速有效的判断以及面对敌人的勇气。 “我们现在是要休息吗？”C娜见沙寻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嗯，休息两个多小时吧，吃个饭，睡个午觉再工作，效率更高哦。” “你都快躺沙发上睡一个小时了，快起来吃饭了。” “哦……噢，哦——” 昨夜的宿醉加上路上的惊心动魄，使得米彬在躺上沙发后很快就入眠了。 他迷糊地打了个哈欠，迷糊地走向餐桌，迷糊地坐下，捧碗，拿筷，迷糊地看着桌子中央只摆着黄豆烧肉这一道菜。 “怎么……只有一个菜啊？”米彬慢吞吞地说。 沙寻咽下一口饭，批评道：“难道还要给你整个满汉全席？你小子好日子过久了连‘勤俭持家’这四个字都忘了怎么写是吧？吃不吃？不吃就饿着！” 沙寻的语气并没有很重，但米彬还是羞红了脸，埋头吃起饭来。 而C娜和唔噜似乎并没有动筷的意思。 “你们不吃？怕我下毒啊？”沙寻调侃道。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十分别扭地拿起筷子。 沙寻见状后立刻就懂了。 “儿子，给这两位贵宾拿两勺子来。” C娜听后有些尴尬，还未来得及阻止，白沙就跑进了厨房。 “那个，其实这种餐具我们会用，只是……”C娜解释道。 沙寻觉得很新奇：“哦？这么厉害？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之前沉睡休眠了太久，并且军中一般不会配备菜品，我们的食物全是已经装配好了的营养剂，类似于你们的压缩饼干，只不过营养剂是流体，更容易消化吸收，而今天再次看到这种食物，竟有些不适应。” “那得多难受哦，明明吃饭就是一件美事啊。” …… 饭后。 白沙谁起了午觉，米彬则研究起了“赤帅脊”，唔噜在好奇地到处转悠，而沙寻…… 哐当！哐当！ 沙寻在“车库”里翻找着东西。 那是一个大铁箱子，里面装着各种金属制品。 “我可以打扰你一下，问你个问题吗？”C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车库的门外。 沙寻停了下来：“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啊？” “不知道，也许我对你们人类比较好奇吧，或者说，我对你比较好奇。” 沙寻愣了一下，轻笑了一下：“行！那你问吧。”然后继续干起自己的事。 “你以后打算准备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你的孩子，你的工作，你难道想让他和你一起在这里待一辈子？” “这你就别操心了，等他能够自己保护自己了，我就搬出去自首，然后把我在这拥有的东西都上交给国家。” “你不怕被抓起来？” “有什么好怕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况且……我确实之前做了些错事……哦！找到了！” 只见沙寻从一堆物品中取出了一块平板，他吹了吹上面的灰，拨开了开关。 顿时，屏幕亮了起了白光，沙寻刚想进一步操作，但…… 他嗅了嗅空气，眉头紧皱。 “你闻到什么臭味没有？”沙寻一边捏起了鼻子，一边问C娜。 门外的C娜摇了摇头。 沙寻疑惑地拿着平板走了出去，拉下了卷帘门。 “不会又碾到屎了吧？艹！” …… 下午三点二十多分。 众人围坐在一起，包括刚刚午睡睡醒的白沙。 沙寻看了看手表。 “嗯，差不多该来了。” 话音刚落，一只灰色的信鸽就从外面飞了进来，停在了沙寻刚伸出的手指上。 C娜和唔噜好奇地看着这玩意儿，她们还是第一次接触到除了人类以外的地球上的生灵，米彬倒是听说过，也在课本和视频里见过信鸽，但此刻他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这就是你们星球上的鸟类吧，好像叫……鸽子，它的羽毛看起来真顺滑，虽然颜色不艳但是很朴实。”C娜不禁赞叹。 “听到没有？星际美女的夸赞。”沙寻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鸟头，对鸽子说道。 接着，他卸下了信鸽腿上的东西，并把东西丢给了白沙，自己又托着鸟走到了餐桌旁，从抽屉里取出鸟食，放在手心上让鸽子埋头吃食，然后，他便将鸽子放进了笼子，免得它到处拉屎。 白沙把东西拆开，里面是个内存卡他把内存卡放入平板，然后把平板又交给了沙寻。 沙寻带着平板，在上面操作着，并逐渐走向C娜和唔噜，最后，停了下来。 “你们要去的地方长什么样？” 看这架势，C娜明白了——这是在做确认。 “那里是个爆炸产生的大坑，被改造后成了霍芙防卫系统中枢区，我们的最强防护装置就在那里，装置有两部分，一座较矮的圆塔，一座高塔，装置的东西南面都有士兵看守，装置的北面靠岩壁。” “嗯——”沙寻一边听，一边在平板上比划，“啊，看来你没有骗我。” 沙寻把平板让C娜看了看屏幕上的图片。 “对！就是这里，可是……你是怎么得到的信息？我记得整个霍芙环区的信号是被你们从外部屏蔽了的，是靠那只鸽子带来的东西吗？” “这有什么？”沙寻收起了平板，开始准备东西，“只要肯想，办法总比困难多，血再厚的BOSS也可以被刮痧刮死，再者，我就不能外面有人？” 见沙寻收拾得差不多了，C娜便示意唔噜起身，两人一同随沙寻出发。 沙寻走到门口，回过身来，对白沙说。“儿子！守好门，保护好那个二愣子米彬，别让他乱跑乱碰，车子在维修、强化，你看差不多了就让它来接我们，反正我门没拉完，你要是搬不动门就从下边爬过去。” 听到这话，C娜和唔噜总觉得怪怪的——让小孩看住大人不要乱跑？ 唔噜回过头看了眼米彬：此时他正全神贯注地整沙寻对的那些个装备呢，也难怪沙寻说那番话。 嗯？那番话？ 唔噜反应过来了：“喂！你刚刚的意思是我们去一趟之后还要回来，还是只有你回来？” “当然都要回来啰！”沙寻回答道。 “嗯？为什么啊？难道不该直接就……” “这次只是去观察一下。”C娜帮沙寻回答了她，“他们既然在追捕我们，那么肯定会在那个地方尽可能地增设兵力，虽然不会太多，因为人类的卫星一直监视着这里，如果动静太大便会惹人怀疑，即便如此，必要的地形，人员分布以及交通要道都得进行了解，这样才能制定出有针对性的计划，而不使用车辆则不仅是因为其在检修中，更是由于步行更加灵活，容易隐藏，而且要是有突发状况，那么从战场外驶来的战车便会成为困境中的救星，我说的对吗？”最后一句是对沙寻说的。 “说得不错，不过有一点没说到位，但是我不说是哪一点。” 说罢，便转身带两人走了。 ------------ 战争之前，灾难之后 八 当米彬从手上的装置上移开了视线，回过神时，他才发现整个屋子只剩下他和正在看书的白沙了。 他左顾右盼，发现没有沙寻的踪迹后，便问白沙：“那个，小白啊，你爸爸呢？……还有那两个妹子呢？” 白沙平静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并平静的说：“彬哥，我爸爸都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你一直在摆弄这些东西，这都没发现，你也太认真了吧，而且爸爸说了，不要碰他的东西。” “啊？这……嗯……那我看看他没用了的，或者报废的装置总行了吧……你看怎么样？” 白沙刚想说什么，可这时，从天花板上突然很快地降下来了一个暖水瓶大小的柱形机器人，它的底部有四个小轮子，周围有一圈太阳能电池板，像个圆盘一样“卡”在了它的圆柱般的躯干上，它的躯干分为上、中、下三层。下层是移动兼定位装置；中层是能量收集储备装置；上层是主要功能区。上层有三个圆灯，一红一绿一黄，还有一个喇叭口，一个信号收发器，一个绳索连接口以及一个扫描仪，并且在它的“脑门”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字——“士”。 这天降之物着实让米彬刚平静不久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啊！这什么啊？”米彬大叫，慌忙地躲到了沙发后。 但米彬很快发现白沙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他又尴尬地坐了回来。 “这是曦虹士，爸爸做的机器人。” “西红柿？那岂不是还有马铃薯？” 白沙没有搭理他，而是走进了西红士。他看到它的黄灯和红灯同时亮着。 白沙想了一下，低身对机器人轻语。 “声控连接开启，赤士赤霄待命。” “啊？你说什么？”米彬只听到了些许声音传来。 白沙又站了起来，走到了工作台前，笑着回答。 “没什么，机器人没电了，我去拿电池，哦……对了，这里有个用坏了的装置，大哥哥你看你能不能修好它。” 接着白沙从桌上拿走了一枚蓝牙耳机与一个杯子大小的铁“盒子”，他把耳机戴上，把“盒子”丢给了米彬。 白沙毕竟是小孩，撒的谎并不高明——机器人身上可是有着一圈明晃晃的太阳能电池板呢。 好在米彬并没有发觉，而是把关注点都放在了那个铁“盒子”上。 白沙把“西红士”重新吊了上去，然后离开了。 “客厅”只剩下了米彬一人。 他从工作台上拿来了工具，开始捣鼓那个“铁盒”。 突然，他发现少了个“5号”扳手，便想从沙发上起身去拿，但这时，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了他全身。 他转过身看向外面——天空不知何时已是乌云遍布，昏暗的光线配上阵阵阴风，把本就近似废墟的破旧工厂拉入了阴曹地府。 米彬有些后背冒冷汗。 他打开了柱子上的电灯开关，但这只会把情况变得更糟——疯正掐着那吊线电灯的脖子使劲地摇晃！ 他闻到了一股腐臭味；隐约听到了很轻很慢的脚步声；透过室内门前的那堆废铁还仿佛看见了一个黑黑的身影。 该不会，又是老师制造的什么东西吧。 米彬记得沙寻曾对他“承诺”过这地方十分安全。 但他还是耐不住好奇心与恐惧感，想亲自确认一下自己是否安全。 他慢慢靠近那堆废铁，也逐渐听到了液体滴落的声音。 米彬变得十分紧张，他缓缓地探过头去…… 他看到了一具黑色的身体！ 人形、四脚着地，身着破烂的盔甲和制服，只有3/4的头，内容物外露，全身布满了墨黑色的粘稠液体。 那东西突然把头上昂，用像眼睛却又不是眼睛的“器官”盯着米彬。 “啊……啊！啊！啊！”米彬惊叫着往后逃跑。 那东西像丧尸片中的食脑兽一样，迅速发展追了上去。 它一下跳在废铁堆上，一下又跳在柱子上，用“爪子”扣着凹槽，吊在半空，俯视着逃跑的米彬。 “白沙！白沙！啊——”米彬飞快地跑了几米，一边叫一边喊。 那怪物突然一跃而下，扑向了米彬。 “啊！救命啊！救命啊！”倒在地上的米彬乱挥舞着手臂。 那怪物没有动手，只是朝米彬大吼大叫着。 “吼——”唾液飞溅。 “啊——”米彬拼了命地后撤。他在地上爬着，朝着远离危险的方向，手忙脚乱。 就怪物再次袭来并抬起手臂的时候，米彬一脚踹在了它的脸上。 狗急了也会跳墙。米彬踹完这一脚，连忙跑向一边的工作台——台子旁就是个窗户。 这一脚有点很，怪物缓了好一会。但当它回过神来时，像是被激怒了一样，不断有血从体内冒出。她低吼了一下，吵迅速扑向米彬，用手抓住了米彬的脚踝。 米彬前倒，下意识地扒住了工作台，但那工作台也只是个木桌，木桌还被怪物的身体冲坏了一根桌脚。 米彬倒地，桌子也被拉倒，上面的东西都落在了米彬身上。 米彬把身上的东西晃了下来，慌乱中一边用另一只脚去蹬怪物的手，一边用手抓住身边的东西去砸。 但他突然发现手中刚抓起的东西很眼熟。 “这不是……我……” 米彬呆滞了，但很快…… 咻——咻——咻—— 一阵箭羽划开空气的声音传来，三支“毒镖”打在了怪物的背上。 怪物半蹲式地两脚站起，转过身去。 只见白沙蹲在房梁上，手中还拿着特别的枪。 怪物大吼，用力一蹬便跃起两米。它向上攀爬着，迅猛无比，而在它快要碰到白沙的那刻…… 药效来了。 它掉了下去。 嘭！ …… 另一边，沙寻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有着好几个大坑，都是被霍芙舰体残骸砸出来的，四周一片荒芜，只有一些小丘和废墟。 他们离平板上的地图显示出的位置已经很近了。 士兵，高科技武器，严密的防线，沙寻已经准备好开始计划作战计划了。 但当他们到达地图上的“大坑”时，看到的都是…… 空无一物！ 或者说那里变成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大洞，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片空地！ “不，不可能！就算是他们把这里改造了，我也能记得，就是这里！沙寻！你要相信我并没有……”C娜有些惊慌失措，疯狂地解释着。 “别说了，我没怀疑你，我朋友给我的信息不可能出错，你让我再想想……”沙寻看似平静地说着，眉头紧皱。 C娜此时十分焦急，她让唔噜四处看看，希望能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 沙寻望着面前的这个大坑，又看了看天空，他似乎有点头绪了，却抓不着。 “余烨给我的信息不可能有误，昨天放的鸟，今天拿的东西，和正常时间是差不多的，况且这地方这么显眼，一天之内进行大迁的话，不可能不被发现，而且，一天之内迁完所有东西，可能吗？”沙寻的大脑飞快了转动着。 “我发现了个东西，你们快来！”唔噜大喊。 沙寻和C娜连忙跑去。只见唔噜手里拿着一个空的怪异圆柱容器。 “这是什么？”沙寻并未见过这种东西。 C娜接过东西，看了几眼；说：“这是霍芙的工人们会用的粘合剂，要配合专用工具使用，一般用于临时加固设施或者固定运输物资。” 沙寻从C娜手中要来了那玩意儿，观察了一下。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唔噜！把脚移开！” 唔噜听到后，立刻向后退了两步。沙寻走过去后蹲下，并用手拂去了地上的沙土。 沙土散去，一个较为清晰的轮胎印子显现了出来。 “这是……你们再去周围看看有没有类似的胎印，有的话就告诉我胎印的朝向！”沙寻果断下令。 十多秒后，C娜发现异常：“这里有。” “这里也有。” …… 不一会儿，所有的胎印的情报都出来了。 沙寻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他先画了一个大圈，又画了一个小圈，然后在大圈内画了三个三角，又画了几个正方形，还用波浪线画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椭圆，接着他便在小圈边上画了几条短线，都朝一个方向。 沙寻停下了笔，虚着眼睛思索了起来。 “这个方向……不好搞啊，而且……他们是怎么那么快搬走的？” 沙寻抬头，盯着天空。 乌云在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飘着，一前一后。 一前一后？ 沙寻觉得这云很怪，仿佛有两层，一层以匀速前进，另一层则像是在……追赶？ “怎么了？”C娜问着沙寻。 沙寻向天空指去，并说：“这云，不对劲。” “哈？现在不该想办法找到装置的踪迹吗？你还有心思看云？”唔噜很不理解。 但沙寻的思路已被打开了。 乌云——两层——正常一层——追赶一层——追赶——延迟——光——视觉——眼睛——卫星——上空——假象！ 茅塞顿开！沙寻呼了一口气。 他转身问C娜：“你们是不是有虚拟投射装置？” “有，但是坏了，而且，这项技术不是已经提供给你们了吗？” “大不大？装置大不大？” “大，但是我确认过了，全都坏了。” “那你们的那个什么应急传送门够不够传送一个完整的装置。” “不行，太大了。” “那要去拆分开来传送呢？” “可以是可以，但应急传送射线是固定于霍芙战船上的，且只能用一次，不能再充能，而本来这个装置就是用来减少士兵伤亡的，这样做的话只会对战争不利。” “难道你们机器人还少了？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你们用来传送的虚拟投射装置的部件组装了一个新的装置，然后把整个区域全覆盖了，所以你们才有机会从人类眼皮子底下进行大迁移，而且迁去的方向还是你们的主舰。” “你怎么知道那个方向是主舰？”C娜很惊奇。 “我就是知道！” 沙寻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复杂但格外坚定。 “而且，你看天上的云，看久了你就会发现，它有两层，为什么？因为多的那层是虚拟投影上去的，所以会有延迟，正常来说你们的投射技术是双向的，相当于内外隔了一层膜，谁也看不清谁，但是乌云太低了，低到了投射的最高高度，所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中的异常，但人类的卫星离地面太远了，这么小的延迟很可能只会被视为传输问题，所以，我朋友给我的卫星图只是你们投射上去的模样，其实你们早就动手了。”沙寻急促地解释着。 “那你还去吗？”C娜听懂了沙寻的意思，自然而平静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沙寻双手叉腰，深呼吸了一口气。 “去，怎么不去？” “你还愿意相信我？” “我不清楚，但是闹这么大动静一定有问题。” 唔噜叹了口气，撅起嘴说：“走了这么一大圈，结果还是没啥用……哎——好无力啊！” “别抱怨了，机会还多的是，”沙寻看了眼手表——已经五点五十了，“走吧，差不多该回去了。” ...... 到“家”时已是晚上六点多了。 大雨迟迟不下，天气让人闷得发慌。大地渴望着淋浴，但雨神却把它给调戏。 “家”里已经亮起了灯火，热气腾腾的菜也摆上了桌。 嘭！ 沙寻一到家便飞快地走到工作台前把桌下的一个铁箱子搬了出来。 但他搬完后发现——桌面的摆放很乱。 “白沙！”沙寻叫来了还在厨房的儿子。 “我工作台有人动过吗？” “有啊！嘿嘿，我刚想说给你……” “谁动的？米彬？我不是让你叫他不要乱动吗？”沙寻本就为大坑的事烦躁，现在看到自己的东西被弄乱后便更加恼了。 “桌子是我弄翻的。”米彬的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米彬已经出现在了沙寻的身后，看到沙寻转过来后，他接着说。 “不过这也让我找到了害我的凶手！” 米彬举起手中的东西。 那是沙寻之前顺手牵羊带走的试剂！ 一旁的C娜与唔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两人有什么纠葛，只能在一旁看着。 “对，是我偷走的，我看到了身份卡上的姓氏，但我没想到真的是你。”沙寻现在气势全无，无奈与自责逐渐涌了上来。 “你知道我顶着压力为这东西付出了多少吗？！他们都觉得我做不出来，都说我在痴人说梦！他们的嘲笑我忍了，他们的质疑我也忍了，最后我终于做出成果来了，但是你……你却把它偷走了！我的人生就这样被你给毁了！” 他大叫，他哭喊，恨意在眼中聚集，化为泪水夺眶而出。 沙寻此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曾料想有这等机缘巧合。 “米彬……呃……我……” “好啊！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就给你！” 说罢，米彬把东西一丢，愤怒地出了门。 “米彬！你干嘛？” “要你管！” 屋内，死寂。 沙寻埋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对屋内其他三人说。“你们先吃，吃完休息一下，这小子……应该想自己一个人回去……我……去把他找回来。” “那你……小心点。”C娜迟缓缓地说。 沙寻点了点头，然后小跑出去了。 …… 终于，一粒粒小水珠从天空降落了,它们不大，但不代表以后都不大。 “米彬！米彬！米彬！”沙寻在荒地上大喊着米彬的名字。 根据曦虹士的线索，沙寻在一个小土丘上找到了米彬。 米彬，他在气冲冲地离开“工厂”之后，想着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但一路上，他渐渐觉得迷失了方向，无力，迷茫，悲伤的他搞不清这世界为什么总是对他不友好——小时候，爸爸就送他上数学奥赛班，他常小手握着笔，眼望着窗外一起玩耍的其他孩子，品味着他们的欢笑，但这要是被父亲发现就又免不了一顿骂或打；每次获奖，父亲也只是口头表扬一下然后用一些物质奖励奖励他，但他想要的，渴望的并不是这个，所以后来长大一些的他试着去表达，可他从固执的父亲那里得到的答复只是一句话：“等你长大了，想怎样就怎样”。而母亲，成了他感受温柔的最大来源，也是母亲，在他被安排的生活中为他争取到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生活；他讨厌父亲，害怕父亲，他并不高兴于父亲给他买的名牌鞋、名牌衣服、名牌背包，因为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可以用便宜货替代的，而有些东西是无可替代的；但父亲就是父亲，他改变不了。 想到这里，无名之火已经烧遍了他的心，他飞快地走着，想着自己总会走到边的， 想着出去之后，他一定要喝个酩酊大醉，他要把自己锁在门里，让讨厌的父亲见不到他。 就这样，厌世的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 “米彬！米彬！外面太危险了，你要出去我明天就送你出去好吗？”沙寻追上了米彬，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可米彬抓开了沙寻的手，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不要你管！我自己有腿。” 沙寻很快又追了上去，抓住米彬瘦弱的小臂。 “阿彬！这里很危险的！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你这样是会出事的，你恨我就好了，但是你不能不要命啊！” “我求求你别管我了，让我自己走吧！出事了就出事了，死了算了不行吗？我活着还有意义吗？”米彬试图挣开沙寻的手，但他的力气明显不够。 “说什么话呢？怎么就没意义了？米彬我警告你啊，不许说这么混账的话！”沙寻有些来气。 “为什么不行！凭什么！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以为我很好过吗？我不像你！我听别人说过，你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个大红人，女朋友都有过好几个，每个人都尊敬你，都羡慕你，后来工作也是顺风顺水，很快成了行业新秀……我不一样！我也拿过奖但是没有人在意过，双骇公司三项专利，两项都应该是我的，但是就凭他陆子骇一张嘴就成了公司的荣誉！我在学校，朋友见我拿了奖就嫉妒我，他们眼红！阴阳怪气，我还得请他们吃饭，不然表面关系可能都会没有，我现在被开除，被抢女朋友，辛苦工作的成果还被你偷走了！我凭什么不能想着送死！” 啪！沙寻一个耳光打在了米彬的脸上。 雨，比之前大了一点。 “米彬！我告诉你！你不要觉得自己很可悲，你还没到那地步！你觉得自己惨，还有人比你更惨！你看看这地方被毁成什么样了，死在这里的人数不胜数，而你？你没事，你家人没事，你能比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更惨吗？你听别人说？你觉得我一直很风光？老子被污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那时候几乎全校的人都抵制我啊！老子照样走过来了！你要是想改变现状，那就要去争取，去反抗，甚至流血！你知道吗？” 听了沙寻的一番话，米彬的意志依然消沉。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尝试过了！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我没有给我指路的人，没有！我好多事情都不懂！甚至在学校他们都叫我土狗。” 雨，又变大了，两人的衣服已沾湿大片。 沙寻双手抓住米彬的肩膀。 “听着！米彬，你听着！你比我聪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在我的印象里，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虽然有些想法是有点天马行空，但是，今天任何一个科技产物放到古代，又何尝不是天马行空呢，你只是运气差了点，但是否极泰来，你要是坚持下去，去打他们的脸！用你的脑子去想办法解决问题，你想想吧，你能造出东西获得专利，那你就能再造两样东西出来，你要搞清楚，是公司需要你，而不是你需要公司！陆子骇，我听过，他不过就是去国外留个学然后把外国资本家那套带回来了而已，明白了吗？” 米彬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 他的泪水停了，雨却更大了。 沙寻见状，用力晃了晃米彬的瘦弱身躯并大吼道：“米彬！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看着我！你要是还是觉得自己没用，那你就真的完了！我告诉你！人生还有很多路要走，还有很多山要翻！你师娘死的时候，老子每天都睡不着！后来，老子去给军队研发武器，想整死这群外星人，那段时间老子有多不要命你亲眼见过！但是后来！他们说不打了！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绝望吗？我心想复仇的事不成了，便想到自杀，但我还有我儿子！我还有我儿子要保护！我知道他们不准老子私自去进去，你知道老子是怎么做的吗？老子拖来一具尸体，给他穿上我的工作服，然后用老子自己研制的枪把那个人分解了！我把你师娘的心脏克隆了，一个被我偷偷装上芯片，被他们埋进了墙，一个就在我这把枪里！我拿着这把枪，进来杀外星人！但是我发现，我杀的不是外星人，而是他们的机器人，他们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他们甚至没有派人杀我，他们不在乎！他们视我如蝼蚁！他们看着我们自相残杀，你看到我现在的潇洒如意只不过是我我身上的疤痕堆在一起撕出来的！他们的藐视根本没有用，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吃到苦头的！” “所以你！米彬！不许说什么看轻自己的话！你也不能只是埋怨自己人生不如意，万事先找自身原因，自己没有错，再去怪别人！别人说你是土狗，我问你，土狗不好吗？” 米彬呆呆地回应着，带着疑惑说：“土狗，好么？” “你自己想啊！自己去思考！不要管别人怎么觉得！你不是为别人而活！我告诉你！土狗！是我们老祖先最早驯化的狼！为什么啊？因为土狗它忠诚，它聪明，它听得懂人话！聪明的只有慕洋犬吗？土！只是它的代称，不是它的本质啊——” 大雨倾盆，洗刷着两人的身体与灵魂。 “那……那我……该怎么做？”米彬的神情起了变化。 见米彬有了变化，沙寻放开了他的肩膀，抓起他的手对准自己的脸。 “怎么做？很简单，比如现在你来打我一拳，作为我偷你东西的报复。” “但是……你是我的老师……”米彬不敢动手。 “不是！我现在不是你的老师，我是一个贼，我偷了你的东西，让你失业了！你现在来打我，打我！” “我……下不去手。” “好，你不动手，那我就逼你动手！” 说罢，沙寻立马掐住米彬的脖子，米彬惊慌地反抗。 “老师……你干嘛……”米彬不理解，现在的他被掐得很难受。 “你不打我，你就会被我掐死，反不反抗，你自己选！”沙寻加大了力度。 米彬难受至极，他呼吸不了，血管突出，青筋暴起，肺在求救于他，心脏在鼓动他，潜意识开始寻找他，理智开始让步于他，求生欲在催促他打出来，打出为自己而挥的第一拳！ 打呀！打呀！快打啊！ 在那个时刻，米彬突然不再迷茫。 他紧握拳头，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使劲地打在沙寻的下颚。 成年鹰会将学飞的雏鹰从悬崖边的巢中推下以让雏鹰在与死神的搏斗中学会飞翔。 沙寻因颔部的冲击产生眩晕，松开了手，渐渐倒在地上。 新鲜的空气卷走了肺部的浊气，米彬大喘着粗气，这是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啊——”他跪地，他大喊，悲伤夹着血的气息在雨中扩散开来，像战士的吼叫，像野兽的咆哮。 而沙寻，倒地后的他有些神智不清，他的脑海闪过无数片段…… 他看到了自己，他看到了妻子……他们在夜晚的天台…… “喜欢我？哼！别逗了，你没听说吗？我可是个渣男！” “你信吗？你信他们说的话吗？反正我不信。 妻子的脸不断闪现，不断地说着：“你信吗？信吗？屿辰，你信吗？……沙寻？你信吗？信吗？你信……” 画面再次不断闪现。 “帮我带来一个虚拟投影器”，“三倍价格”，“看到天上的云了吗？它有两层……”，“这个方向还是你们的主舰……”，“你信吗？” “呼！”沙寻从昏迷中醒来，意识猛地清楚，现在在他的脑海里，所有事情都说通了。 他缓慢地爬起，因为身体还有些不听使唤。 刷刷的大雨降在两个男人的身段上，往日空气里的烦闷已被大雨洗刷干净。 沙寻听到，米彬还在释放着积压了太久的怨恨与愤怒。 “啊——造东西的是老子！写报告，写论文的还是老子！你TM的个陆子骇，把老子的名字抹了，说是你的科研团队的功劳！你妈呦！他们懂个屁！他们就会造个他妈的烂元件，他们还不服！还偷老子图纸和草稿，你还赶老子走！你也配！啊——”。 沙寻看着米彬哭喊的样子，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也有一丝心疼。 待米彬发泄得差不多的时候，沙寻踉跄地走过去，扶起了米彬。 “阿彬，走吧！回去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一阵过后，两个男人顶着雨回家了，他们俩浑身湿透，像刚从与风暴的战斗中归来的水手。 “儿子，C娜呢？”沙寻急匆匆地问道。 “大漂亮姐姐在寝室里，哦！爸爸，我有件事……” “等会再说！”沙寻没有空搭理白沙，也没有看到白沙打了把伞出去了。 他走到寝室门前，“哗”得一下打开了门。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优美的身形，丝绸般搭在胸前的金黄长发，玉般洁白柔滑的肩背，水嫩细腻的肌肤以及一张晨曦般的侧脸。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敲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沙寻十分尴尬地立刻埋下头，闭眼后退着关上了门。 “什么啊？”米彬还想瞅瞅发生了什么，可沙寻推了推他。 “看什么看！人家换衣服呢！”沙寻一说到衣服，他自己也才发觉他和米彬两个人还是落汤鸡，水还在顺着裤脚往下滴呢！ “呃……走走走，我给你找套工作服，咱们去厕所把衣服换了。”说罢，沙寻便拉着米彬走了。 “那我……那个内……内裤……” “哎！坚持一下，先挂个‘空档’。” …… 一会儿后。 沙寻在“客厅”中央支了个火堆，烧起了柴。 柴火旁还有两个小架子，上面搭着沙寻和米彬的衣物。 沙寻、米彬、C娜、唔噜四人现在正围坐在一起。 因为刚才的尴尬场景，沙寻首先向C娜道个歉：“那个，不好意思啊，刚才急着找你，忘了敲门，没想到你在……” 而C娜则是笑道：“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因为好奇你之前说的女性人类的装扮，所以就试了一下。” “哦噢！那行！现在说正事，刚才我又想了一下，灵光一现，从今天下午的……”沙寻边说边从工作台上拿来一张白纸铺在地上，画起了图。 趁沙寻画图之际，唔噜把手伸向C娜并抓住了C娜的手，意识传输的信号也同时发出。 “公主，为什么他们两个之前还吵架，现在却跟没啥事一样了？”唔噜在意识里问着C娜。 C娜看了看正在认真听讲的米彬，又看了看正在认真画图讲解的沙寻，回答道：“我不清楚，但我可以感受到他们不只是表面上和好了，而且，好像我们星球的男性也有这样的特点。” 沙寻把当天下午所获的情报分析了过后抬起头看着其余三人。 “接下来才是重点！现在我们已经认为对方早已搬到主舰附近去了，但其实，他们很可能并没有动过！” 此话一出，着实让在场的三人都很疑惑。 “啊？但是你也看到啦，那里已经是个大坑了。”唔噜首先提出疑问。 “那它要是不是个真的大坑呢？我们知道他们用了投射器，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到底用了几台，或者说，制造了几个虚拟影像。” “你是说，那个大坑也是投射上去的？”C娜有些明白了沙寻的意思。 “但是，老师，你说的那些胎印，又是……” “诱敌之计，对方想让我们自投罗网，我就说他们搬迁装置怎么可能做到悄无声息，连我都没有发现不对劲，结果他们压根就没动！” “那你怎么确认真的不是你疏忽了呢？”唔噜再次问道。 “小姑娘，这就是你不知道的了，在那个酒吧，就在前天我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好巧不巧！那天刚好就有个蒙面又不说人话的家伙在找人帮他搞一个中型高功率的投射器。” “你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是我依然不清楚大坑内部的情况啊。”C娜提出了一个致命问题。 “这倒也是，那我们只有明天……” 嘀——刺耳的车喇叭声响起。 众人看向大门，只见白沙把车开到了门口。 “臭小子！干嘛呢？” 车内的白沙拿起麦克风喊到：“爸爸！我告诉你个事情，你别动！” 沙寻很新奇——有什么事啊？这么急。 只见白沙按了车上的一个按钮。 嘭！车子向前冲出了一大截，然后又急停了下来。 这一下冲散了战壕般的废铁堆，沙寻见状急忙躲闪。 “小王八蛋，你想撞死我啊！” 而白沙小声说：“我按错了。” 沙寻一听，气得捂住了脸，哭笑不得。 咔嗒！车门开了，白沙离开了座位。 “下去！”白沙的声音响起。 嘭！一具黑色的身体被白沙一脚踹下了地。沙寻瞪大了眼，他第一眼以为是条变异的狗，走近一看竟是个变异的人！ 沙寻迅速掏出枪，对准那身体。 “爸，没事的，他已经被我绑上了。”白沙也跳下了车。 果然，这身体正被一捆钢索束缚着，钢索连接着一个专用连接器——一个电子U形锁，怪物怎么挣也挣不开。 C娜三人也过来查看。 “这……这是……”C娜吃惊极了，连忙从她的特制口袋中拿出一管针，插入了黑色怪物的身体。 怪物得到针管中的试剂后，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这个是你们的士兵吧，还有战甲在呢，都磨光了都。”沙寻一眼看破。 而米彬看到这玩意儿之后，连退了几步并倒吸了口凉气。 “嘶——” “你嘶什么呀？这还怕？哦不对，你没见过。”沙寻逗了一下米彬。 “我见过。” “嗯？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这时，沙寻想起来了——难怪工作台像被推倒过一样。 他想到这儿，又问白沙：“嗯——臭小子！这么大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只见白沙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带着哭腔说：“我想给你说好几次了，你都不理我——” 沙寻一听马上意识到了自己还真是错怪他了，连忙蹲下，双手合十道歉：“好好好！爸爸错了，爸爸错了啊！男子汉不哭，男子汉不哭……” 安慰好了白沙，沙寻见那位异变的藿芙士兵还在恢复，便让众人先吃饭，让白沙去煎一副中药。 …… 一个小时后。 “额……呃……”那位藿芙士兵醒来了。 他睁开眼，眼前是一个人类。 “哎！醒了！醒了！快来快来！”沙寻对着旁边喊到。 士兵完全清醒后才发现——自己被绑住了手，背靠着一根柱子。 但他也很快看见一丝倩影：那高洁的气质，金黄的长发，雪白的长衣，正是他曾见过的那位动人的公主。 他用霍芙语惊讶地说着：“我的公主！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去将军那里了吗？” 但公主没有用话语回应他，而是…… 左手把他抓起，右手用拳头快速地击打他的腹部，然后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往下按，配合膝盖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接着用右拳，一拳打倒，最后补上一记断子绝孙脚。 米彬和沙寻坐在边上看得裆下一凉，加上两人本就在“挂空档”，这更是让人雪上加霜。 沙寻突然灵光一现，拿起纸笔，写下“於菟”（wutu）二字拿给米彬。 “你看这像不像花名？” 米彬点点头。 “但其实它的意思是老虎。”说罢，沙寻拿起纸张，跟正在动手的C娜放在一个视角平面上比了一比。 米彬一下就懂了。 突然，C娜走了过来，一把抓走了沙寻腿上的枪，对准了那个士兵的头。 “哎呦！别别别！别动我枪啊！” C娜扣下了板机，却没有反应。 “为什么开不了枪！”C娜气头上来了对谁说话都冲。 “额……我这个有指纹认证。” C娜听后，很不满地把枪还给了沙寻并往士兵的腹部踢了最后一脚。 “这么大火气啊？”沙寻调侃到。 “他们差点杀了我！” 沙寻把枪重新装好后，把倒在地上的士兵扶正，他注意到士兵脸上的伤口正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沙寻重新站起来，对着C娜说：“我猜猜，他肯定用了你们那个特效药，但是自身抑制不住所有变成了黑不溜秋的怪物，然后，你给他打的应该是抑制剂。” C娜长出了一口气，回答说。“是！你猜对了。” 接着，沙寻给C娜接了杯水，顺便拿来了一个仪器。 “好了，你也消消火，喝口水，去坐会儿，剩下的让我来。” 沙寻走到士兵跟前，尝试着把手中的东西戴在对方的脖子上。 但士兵并不肯束手就擒，使劲地抗拒着。 沙寻见状，叫来米彬和唔噜把他接好，硬是把东西套在了士兵的脖子上。 沙寻装上去的是一个语言转换器，能单向地把霍芙语转化为人类语言，之所以是单向翻译，是因为它是霍芙人展示的第一件霍芙科技产品，100%的霍芙科技，只能由霍芙人制造出来，主要供人类同那些不想学习地球语言的霍芙人说话，并且这仪器只有佩戴在霍芙人的脖子上时才有用，不能做成耳机供人类佩戴。 “他奶奶的，装个翻译器而已，至于吗？”沙寻不禁骂到。 士兵怒目瞪视着眼前的人类。 “低贱的人类，你为什么会跟公主在一起，你想干什么？” 翻译器中传出了电子音。 “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呢？不过……你听得懂中文吗？嗯……唔噜！你给我翻译翻译，问他怎么到这里来的。”沙寻把唔噜叫了过来。 但唔噜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埋着头支支吾吾半天。 “翻译啊！家乡话都忘了？”沙寻很疑惑。 唔噜逐渐憋红了脸，终于从嘴边挤出了几句霍芙语。 士兵听到后怒色不改，对着唔噜说：“注意你的身份，仆从，你没有权力问我问题。” 此话一出，在场的沙寻和米彬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难怪这丫头憋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唔噜脸色很难堪，脸红到了耳根，她低着头难过地走开了。 沙寻和米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几秒钟后，沙寻歪了歪头示意米彬：快去安慰她。 米彬用手指了指自己，对沙寻的建议表示怀疑，但还是照做了。 他走到了门口，看见唔噜正蹲在门口，朝着大雨淋湿的路面扔着石头。 米彬小心地接近着，一边移动，一边观察。 “那个……唔……唔噜？你……没事吧？”米彬的白痴社交能力此时完善地展现出来了。 唔噜撇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说：“没事，习惯了，过一会就好了。” 米彬是看到了的，唔噜那微红的眼角。 只是那一瞬间，米彬被触动到了。曾经他也经历过类似的情景，他也是眼角微红的那个。 他突然觉得找到了同病相怜之人。他也蹲了下来，就在唔噜旁边，也开始捡着地上的小石子扔出去。 “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扔东西。”米彬说这话时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么生涩，反而很平和，很温柔。 “你也会扔？” “嗯，但是我扔的是橡皮还有小弹力球，对着墙扔，弹回来了就接住，接住再扔，直到自己觉得累了。” “但是我看你好像很懂机械，你怎么会是仆从呢？” “不，我不是仆从，我们这里没有仆从，虽然有人与人的地位差距，但是相对来说都是平等的，除了某些国家” “真好，不像霍芙星人，征战之后便会把战败文明的后人收为仆从。” “那你……” “嗯，我也是，但是我因为我的生父是霍芙星的军官，所以我才没有待在仆从区，而是从小和公主一起长大，虽然我还是会因仆从的身份被看不起，除了公主，她只会在外人面前装做主人，私下却对我很好，只是其他人就……” 两人都停下了扔石子的动作，停下来专心交谈。 “我曾经也被看不起，别人说我是‘成绩好的低能儿’，以前的我也只能默默忍受，并且希望哪一天有哪位正义的英雄帮我揍扁那群人，但现实是，并没有。” “原来，我们两个都一样。” “但是老师今天点醒了我。” “嗯？什么了你？” “我说，老师点醒了我，就是说他让我明白了一个事情，那就是——我们不能期待别人来做那个替我们出气的英雄，我们应该自己来做自己的英雄。” “自己来做？” “对啊！比如我，其实我可以不在他人给予的压抑环境中生活，只要我赚足够的钱到另一个城市定居，要是有人看不起我，我就做出足够的成就来让他不服也得服，要是有人威胁挑衅我，我就打回去，这世界，本就没有那么多高高在上，我只是缺少的就是跳出框架的自信与勇气。” 在如掌声般的雨滴声中，米彬结束了自己的激情演说，他站起来看向唔噜，唔噜也在看着他，呆呆地。 唔噜也缓缓站起来并抱住了米彬，闭着眼说了句话。 “撒拉哦贝卡。”（唔噜的母星语：谢谢） 她抱了好几秒后，便开心地回去了。 米彬愣在了原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他回味了很久，之后也回味了很久。 唔噜回到了屋里，看到沙寻和C娜正在审问士兵。 士兵看到唔噜回来了，大喊到：“仆从，我命令你赶快给我松绑！” 唔噜听后走了过来，但她没有照做，而是回头一脚踢在士兵的脸上，把士兵踢了个人仰马翻，然后哼了一声就走开了。 看到唔噜这反应，C娜很是吃惊，她可是从未见过唔噜敢对霍芙士兵这种做法。 沙寻也在想：我去，这小子到底是嘴遁说了些什么啊？变化这么大。 很快，“罪魁祸首”米彬也进来了，他的动作很奇怪，脸上带着笑，应该还在回味刚才突如其来的幸福，而他一进来，就成了焦点。 “都看着我干嘛......啊？” “米彬你过来，呃……C娜和唔噜你们来继续审。” 沙寻把米彬拉到一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小子说了什么话呀，这小姑娘就跟川剧变脸一样，这么快心情就变好了。” “没说什么呀！” “屁！你刚进来的时候我瞅到她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啊？我就……说了些心里话啊，而且，她现在不挺好的吗？” “好了好了，说正事，你明天让白沙送你出去，听到没有。” “啊？我不参加你这个……” “很危险的，稍不注意就没命了，你不怕吗？而且，白沙太小了，他肯定嚷嚷着要去，但是我不想让他处于极度危险之中，明白吗？” “你的意思，利用我来拖住白沙？嗯……行吧。” “一言为定！” 沙寻高兴地拍了拍米彬的后背，转身走了。 但隔墙有耳…… ------------ 战争之前，灾难之后 九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人所言之事之是非，谁人知之？ 尽管C娜有着公主的身份，也不能命令并不隶属于她的士兵，但好在C娜带着一剂霍芙星人的“吐真剂”。 而根据士兵的情报，沙寻他们解开了一个天大的误会。 那就是——霍芙星人并不知道C娜跟沙寻待在一起！也就是说，从事情开始到现在，所有的袭击都是针对沙寻一个人而执行的，这也难怪众人在与外星舰艇交锋时，对方刚好没有用炮火轰炸，而是选择那百分之一——正面对决。 至于这位士兵，他在先前与沙寻的战斗中被踹下了车，但他并未落到地面，而是用手抓住了车身，但很快就被车履带给卷进了车底一路拖拽，所以他在“临死”前使用了霍芙特效药，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后来沙寻在车库里闻到的臭味便是特效药的气味，直至沙寻离开好一会儿后，士兵的身体才逐渐被修复完成，可由于抑制剂的缺失，士兵并没有恢复意识，而是变成了怪物，从沙寻留的卷帘门底下钻了出来并被赤士曦虹侦测到。白沙想着把米彬当做诱饵，自己找机会攻击。 关于其他的事，士兵也只是知道他的长官们会执行名为“白色鸟笼”的计划，而像什么投射装置的部署与护盾装置的迁移之类的事，这个士兵什么都不知道。 士兵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后，C娜便“借用”沙寻的手和他的枪蹦了士兵——特效药在修复完身体后会在心脏位置形成一个核，C娜很干脆，直接把士兵的胸膛轰出一个大口子。 士兵的伤口处喷出很多粘稠液体，如鼻涕一般“趴”在地上。 “不用管他，他自己会化掉，现在赶快制定计划吧。”C娜处理完事后，冷酷地转身走了。 “对自己人这么狠？”沙寻异变把工作台腾出来，一边开玩笑。 “他本就不是我的下属，而且我们内部也并不那么团结，很多人的理念是不同的，与其说我们是母星的一支军队，不如说更像一家公司。” “你们还真是军队啊。” “你不知道吗？哦，对......我们确实并未直接表明我们是霍芙的一支军队，但就算是我们没说，像你这种人也应该猜到了吧。” 两人一起把工作台上的东西都拿到一边，准备在台子上铺一层纸用以制作计划。 米彬也来帮忙，但他注意到了唔噜正在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特别的胶囊状的透明容器，然后把里面已经发灰的东西倒掉，用容器一点一点地把地上特效药都舀到了里面。 米彬不清楚她在干嘛。 可能是在收集样本吧...... ...... 计划制定完后，众人稍事休息。 白沙吧温度刚好的两碗中药汤交给沙寻和米彬后就上床了，比平时要早点。 “老师，这......喝药干嘛，我没病啊。” 沙寻则是二话不说一口拉干了药后长出一口气说：“刚才淋了那么大的雨，你确定不会出事？最高明的医术不是治已病，而是治未病，在你发病前就把身体调养好，这比你得了病再去吃药管用多了。” 米彬哦了一声，觉得有道理便仰头喝了。 好苦呀！ 喝完药后，米彬抱着沙寻刚刚给他让他修的一个方形装置走到一边埋头苦干了起来。唔噜被沙寻郊区厨房烧水，只剩下沙寻和C娜在火堆旁聊天。 “没想到，你们星球的人也会喝草药汤。” “我爸是个中医，我从小就被我爸带着学，还是挺有效果的，但是后来我觉得我还是对机械科技类更感兴趣，所以就没学了，怎么？你们有了特效药还需要喝汤药？” “特效药是火，草药是棉袄，两者都可以让寒冷中的人暖和，但离火太近便会焚身，太远则毫无用处，依赖性太强，而棉衣则是常伴人左右，到哪里都不怕。” 沙寻笑了一下，觉得这种比喻还挺有意思的。 “那意思是说，汤药在你们星球很流行咯，那不会供不应求？” “算是吧，但是像军队这类暴力机关是不会有这么多的时间去供人调养的，所以军队的人几乎都用的是特效药，而特效药必须配合抑制剂使用，所以这两样东西缺一不可，至于草药的供应，我们母星已经将一半的土地用于培养种植草药了，所以不会太缺。” “这样啊，看来你们还挺重视的，不像我爸那个年代的人，总是说老祖宗留下来的珍贵医学经验不好，不科学，解释不了，tm的，解释不清就说不好，一群蛆虫不懂星辰的璀璨，明明是祖先用了几千年的东西，被他们说成了封建迷信，真是一群败类。” 说完，沙寻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可乐接着说：“我其实挺好奇的，你为什么要帮助人类呢？” “因为我觉得霍芙文明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再靠暴力来征服其他的文明了，战争只会带来悲剧，这其实也算我个人的意愿，所以即使我被其他人当做异类，我也不后悔。” “emmm......挺......好的，不过，可能你会被你们的人当做圣母婊。” “那是什么？” “在我看来，就是那种无底线无原则，只求主观上的无私与大爱的老好人，说实话，我不喜欢圣母婊，但是你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你算是帮我们的。” C娜开始深思：“我是圣母婊......你不喜欢圣母婊......但我不一样......所以......你喜欢我......” 噗—— 沙寻一口汽水喷了出来。 C娜看着沙寻滑稽的样子笑出了声：“怎么啦？不对吗？” 沙寻无语地抹了抹脸：“算了，算了，你个外星人，懒得和你解释。” “你们国家的语言确实很复杂......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要给你的那些装备起一些奇怪的名字呢？” “当然是为了他以后学语文得心应手啦！” 说着，沙寻把刚喝完的可乐丢在垃圾桶里，又从一个背包里拿出一个大铁盒子，上面有一个红十字。 他打开盒子，拿出酒精，棉签，然后撩起上衣。 当他撩到一半时，他停下来对C娜说：“我......处理一下伤口，你不介意吧。” C娜则是笑着说：“战士处理伤口是很常见的事，你不用在意我。” 听到这句话，沙寻便放心大胆地脱掉了上衣，露出了健硕的上肢。 他扒开已经被雨水浸透过的疤，用沾了酒精的棉签去擦拭上午被巴斯拉锤飞时受的擦伤，本来中午已经自己偷偷处理过了，但刚刚的那场大雨指不定带点什么毒素呢。 C娜看到他的上身有着不少的伤疤，大大小小，遍布各处。 沙寻背着手去擦拭伤口并不容易，看又看不到，碰也不一定碰对。 “我来帮你吧。”C娜见沙寻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想帮一把。 “奥......谢谢。”他把酒精和棉签都递给了C娜之后把背露了出来。 这一转仿佛转出了一场战争。 伤疤！除了伤疤还是伤疤，沙寻的背堪比月球表面，一道道的伤痕诉说着沙寻曾经的一切，爪痕，弹痕，烧伤留下的狰狞的皮肤，它们都让C娜不禁想象眼前的这位战士经历过怎样的战斗。 “这么多的伤口，一定很疼吧。”C娜温柔地说着。 这不经意的一句话，竟一时间让沙寻愣了好久。 总感觉......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他笑着回答到：“这有什么，身上的伤痕可是战士的勋......嘶—哎哟—疼！” 突如其来的酒精像用刀割着沙寻的伤口，让他闭嘴。 “擦这个会疼吗？” “当然了，我又不是铁打的！”沙寻抱怨着，虽然他用酒精处理伤口已经很多次了，但不知为何，今天这次是格外得疼。 “那我给你试试我们霍芙星人的疗法。” “什么？” C娜话音刚落，沙寻便觉得背后一阵寒意传来，就像背靠一桶液氮。他不自觉地把背往前挺直，眉毛紧皱说着：“哇，你这是啥呀？这么冰？” “别动，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而此情此景正好被端着烧好的水从厨房出来的唔噜看见了。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见到了什么稀世之宝，然后勾唇一笑，若有所思地把水连同装水的容器一同放进了冰箱里，然后找米彬去了。 “现在，有没有感觉到一丝温暖。” “嗯~~，真是暖到我心窝里去了。”这句话是真的，他确实感到心窝很暖。 另一边，唔噜哼着家乡的小曲走到米彬身旁坐下。 很巧的是，米彬也在哼歌，哼的是R国著名音乐制作人创作的一首KawaiiBass——《大江户的管理者》。 “你......在干嘛呀？”唔噜轻巧且快速地拍了一下米彬的肩膀。 “我在测试这个装置的触发机关。”米彬专注度很高，一直盯着仪器看。 “但是这个东西好像不是你们人类能制造的呀。” 米彬停了下了，看着唔噜这位稚气未退的外星少女，想了一会说：“这确实不是，但是它遵循的原理和规律都是差不多的，也就是说，我可以一遍又一遍地把它的使用方法给试出来.....其实，我已经尝试着把几样霍芙装置试出来了。” “那你可真厉害！我虽然看得懂霍芙文字，但是对这些却不怎么懂。” “欸！对哦！我看不懂，你看得懂嘛！”米彬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你来看看这个是什么意思，我试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之间米彬从地上拿起一个链接着那个方形仪器的显示器展示给唔噜看。 “唔噜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文字后对米彬说：这个意思就是说，想要完全启动它，必须要往里面注入一定的霍芙星粒。” “那是什么，可以用其他的能量代替吗？” “恐怕不行，但是，我可以帮你。” 说罢，唔噜便把手放在方形仪器上，接着，她的前额鼓起两个小包，小包逐渐生长变成肉芽，然后不断长长，如同两株豆芽，“豆芽”的顶端偏大且泛红，数秒之后，两只触角就生长完成了。 唔噜深吸一口气后闭上眼睛，鼓起腮帮子做出一副很用力的样子，然后，几条金黄的纹路出现在她的手臂和脸上，数秒后，方形仪器也亮起了许多条金纹，像一个充满科技感的魔方。 但现在的米彬注意力根本不在仪器上，而在嘟囔着嘴，长者可爱触角紧闭着双眼的唔噜身上。 他看呆了......跨次元的人真的存在吗...... 过了一会，唔噜睁开眼睛，看见了呆若木鸡的米彬， “喂喂！你怎么啦？喂？” ...... 夜深了，该睡的人都睡了吗...... ------------ 战争之前，灾难之后 十 晨光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但这只是暂时的，因为乌云还在天边，肉眼可见。 沙寻正在武装自己，挂了许多奇怪的器件在身上，他已经在白沙醒来的时候就告诉他要送米彬回家，白沙没有多说一句话便答应了，就让沙寻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多想。 在沙寻装备完之前，白沙和米彬已出发了。沙寻见C娜与唔噜两手空空，便给了她们两把自制防身能量手枪。 “注意节约弹药，注意瞄准，注意不要对我开枪，不过嘛……最后一条也无关紧要，因为这枪我改过了，只要伤口瞄准的方向有我设计配套的防误伤装置，那你们就来不了枪。”沙寻临行前叮嘱到。 随及他带着两人朝门口走去，然后用手表喊话：“中枢，出車。” 几秒后，对面的车库门缓缓升起，驶出一辆霸气的战车——棱角分明的车身，坚实如城墙般的装甲，锥状车头，各式武器威严似手持大剑，肃立沙场，眼神似箭的将军，恐怖似从地狱里的死人堆中爬出的骷髅，宛如浸入暗黑深渊的钢铁巨兽！ 这便是——赤車燃江。 “你造这个花了多长时间？真漂亮！”见到眼前的猛兽，C娜忍不住赞叹，这不像她此前所见的霍芙人优美且具有流线型机身的舰艇，它们过于华丽炫目，如同游鱼与飞鸟，而这战车，厚重，有力，一声不吭，工业气息漫游整个车身，如同闪电后的闷雷。 “造了多久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还有死的那个人……”沙寻缓缓答到，缓缓走向燃江，眼神里不是伤感。 “走吧。” …… 燃江已近目的地。 他们停在了大坑的边缘，沙寻走下车，站在悬崖边一脚踢飞一个石块，石块掉了下去，但就像落入水中一样，石块掉入某个平面中，消失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个坑确实有问题。 沙寻试探地踩上一脚，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又放下左脚，当他踩下去的时候，他的脚也像刚才的石块一样，消失了，但随之而来的触感让沙寻嘴角上翘，然后就回到了车内。 车内的结构与之前的不一样，燃江的车内多了一个主控座与炮位，与主控台不一样，主控座主要负责武器与决策，而炮位则主要负责火炮的瞄准与发射。 “怎么走？直着走。” “啊？前面万一不……”主驾位上的唔噜虽然觉得沙寻之前分析的有理，但这还是担心万一地形出错。 “信我就完了啊！往前开！” “等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然后…… 哧—— 车内的磐石逃生舱门打开了，米彬与白沙从里面挤了出来。 “这……”沙寻很无语，也很恼火，“米彬！我不说了让他带你走吗？我不想让他受伤，你不懂吗？” “老师，我知道，小清也知道，他昨天听到了，”米彬让白沙站在自己身后，“他想和你一起战斗，他也不想让你受伤，小清他很认真地告诉我他一定要来，而我……”话还没说完，米彬看了看一旁的唔噜。 “我也不想看到自己关心的人受伤。” 这下沙寻算是看明白了，他用手使劲戳了戳米彬的脑袋说到：“色字头上一把刀，早晚把你劈了！还好老子没有把车开进去，现在你们两个马上给我坐好，我把你们俩先送出去。” “爸爸！我想……” “没有商量的余地！“沙寻态度物坚绝，“这不像我平常载你到外面去嘻嘻哈哈，那是人类社会，被人抓住起码可以因为你小孩的身份而不被伤害，更行况咱们还有串词，而这里是外星人的地盘，不会有人跟你讲情面的，儿子，你要理解爸爸呀！现在……” “喂！那个沙寻！你快看这个！“唔噜盯着车前窗叫着沙寻。 “怎么了？“沙寻转过头去…… 他看到前面的光线逐渐模糊，像汽油滴在小溪，石油泄漏在大海一般混乱，其混沌的样子就跟昭和奥特曼的片头别无二致。 “这虚拟影像应该就是受了干扰，要‘散雾’了,但是谁……”沙寻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装置来干扰投射装置。 这时，米彬想起了什么，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像在找什么东西，最后他在沙寻的脚下找到了答案。 “那个……老师……你脚下……” “啊？”沙寻拿开脚才发现刚刚他踩的不是台阶，而是一个裝置，他看向米彬。 “呃……这个东西是我昨天晚上做的，唔噜也帮了我的忙，我听你说敌人有虚拟投射装置，所以做了个干扰装置，来帮你，可能是刚刚从那个小舱室挤出来的时候掉的吧，嘿嘿。” “雾”要散完了，前方的大坑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各种建筑的轮廓。 这下好了，我成意外了……没办法，只能上了。 沙寻深吸一口气，开始发号施令：“唔噜你识路，还是你来驾车，往C娜要去的地方走，注意屏幕上的敌方弹道预警；C娜，你照样在主控台跟这台车进行什么连接，能用的都用上；米彬，你去主炮位操控武器，它可以改键位，你就把它当作你平时玩的游戏就行，不要有压力；儿子，你去辅助位，辅助你彬哥操作武器系统并且注重防空；我就在主控位进行操作和计算。” 根据沙寻的指令，车内的五人迅速到了自己的岗位上。车内分成了两个部分，前半车身的C娜与唔噜，后半车身的沙寻，米彬，白沙，五人各司其职，宛如一座行走的堡垒。 沙寻一行人做好了准备，敌人也是——他们在察觉投影被干扰时就已经开始排兵布阵，为首的是一位名叫帕拉的指挥官。 帕拉身处指挥室，让下属汇报情况。 “不明干扰源已找到，对方不是我方人员，不明来者在营地边缘停留，是否立刻开炮？” “等等，先要摸清楚敌人的路数，冒然攻击是有风险的，既然已经被干扰了，那就关闭装置。” “是。” 随着帕拉的命令；“雾”很快就消失了。 诺大的一个霍芙片区立刻浮出水面。如C娜所言，这片地区环坑而建，几座大炮台环绕四周，数不清的士兵分布在呈阶梯状的巨坑中，正是C娜要去的地方，就像人满为患的戏院里的舞台。 两边都暂时按兵不动，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时间，寂静的沙场充满了肃杀之风…… 嘭！沙寻一方唱响第一曲！ “燃江”身后喷出巨大喷流，整辆车如同利箭一般窜入“第一阶梯”。 “防守！”帕拉迅速下达命令。 “第一阶梯”只是一些小营地，能被燃江轻松撞破，而要是有人胆敢反击，也只会被撞碎。 “C娜，你的护盾能不能给这台车加持。”沙寻问到，他明白接下来只会是枪林弹雨。 “可以。但不持久，我尽量。” “好，阿彬，看到敌人了吗？” 车尾的米彬紧握操作杆，眼神坚定：“看到了！” “听我说，，地面的就用‘重炮玉弩’，它是榴弹，贴地飞行的就用‘跳珠重机枪’或者‘廉纤针刺炮’，中型舰艇就用‘亭瞳聚合爆弹’，遇到会闪躲的就用‘雁行双爆弹’，具体信息都在你操作杆下面的屏幕上，要是有拿不准的，立马叫我，还有，注意听我指挥。” 沙寻话音刚落…… 噔！噔！蹬！“玉弩”的清脆出膛声立刻响起。 “这不……挺简单的吗？就跟我平时打游戏一样。” 要问米彬在他孤独岁月中陪伴最久的，当属游戏了，他在这方面的技术丝毫不亚于他在科技方面的技术。 嘣！嘣！嘣！与其清脆的出膛声不同，“玉弩炮弹”炸开时的轰鸣声犹如冲出水面的座头鲸再次落下，掀起滚滚巨浪，迸出淡蓝色的火焰。 “玉弩”的本意是流星，玉弩炮弹也如流星般有着飞行时优美的弧线与尾焰以及撞击时产生的巨大能量！ “我去！你小子省点打啊，你用的不是弹药，用的是我的命啊！” 炮弹的威力让霍芙星人有些吃惊，帕拉见过人类的大部分武器威力不容小觑，但那些军队都由军队保管，此时他对抗的这个人类也能拥有这么大威力的东西？ “报告长官，分析完成！从刚才那三发炮弹的爆炸效果来看，其炸药成份应该是‘普雷’。”一位分析官向帕拉汇报到。 “普雷？它们不是已经被用完了吗？” “并不是，此前有一箱引火装置有问题的普雷，军火部的人打算在坠地后再进行回炉重造，但是后来这些普雷在坠地后的运输过程中被夺走了，好像是两个人类干的。” “所以你觉得那辆车？” “有这个可能，而且我们刚接到消息，瓦努歼灭队失联了，他们最后的一个任务是歼灭一个人类。” “应该是莫莫卡下的令吧，他提及过那个人类，说那个人有隐患，不过好像就他一个人这么觉得，他太胆小了……胆小的人成不了大事……不过既然这只老鼠骚扰到了我的地盘，那就不能让他活着出去，放出飞艇小队，威胁评级，低。” 嗖嗖——几辆小型飞艇飞到了“燃江”身后。 米彬见状立刻切换武器为“廉纤”针刺炮进行攻击并汇报给沙寻。 “廉纤”即是细雨，子弹也如针芒射出，但敌人很灵活，仅靠左右摆动与上下翻转便能躲掉。 此时米彬有些力不从心，他已经尽力预判了，但命中率依然不高，他并不知道原因，因为这是霍芙星人没有给予人类的技术——光学弹道预测。 这项技术不只预测那么简单，它还能紧急避险，二次预测，通过计算第一次的弹道与己方的规避方位进行提前预测。 “老师！对面开挂啊！我打不中。” “彬哥我来帮你！咱们进行火力覆盖，封死他的走位。”白沙见状立马出手。 “放屁！你给老子坐好，把要用的东西进行再检查，注意头顶……‘赤車燃江’！启动纸鸢侦测系统。” 嘀——电子音响起，“纸鸢已放出。” 哧——“燃江”的车顶打开了一道小门。 嘭！一个物体射出。 哗！物体在五十多米的空中展开——是一个风筝？确实是个风筝，它形状像个燕子，靠三根风筝线连接着战车，左右各一根，中间一根，三根线在一米处靠一个小物体收集成一股线，但与普通风筝不同的是，它上面搭载了一个奇妙又小巧的装置——纸鸢，天空中的眼睛。 “正在绘制地形图。”电子音再次响起。 此时沙寻面前，一个三维立体的虚拟影像正在生成，整个地区的地貌正逐渐显示出来。 “绘制完成，正在计算赤炮……” “这就对了，可以开干了！” ------------ 战争之前，灾难之后 十一 随着“纸鸢”的放出，米彬的操作台上也出现了雷达圈。 “阿彬，既然打不中那就用炸的我把‘雁行’调给你。”沙寻一边说着，一边在指挥台上飞快操作。 “雁行双爆弹已就绪。”系统的电子音响起。而这时，敌人也已经加大马力，让沙寻一行人进入了射程。他们利用飞艇上的能量机枪对燃江进行疯狂扫射，深蓝色的光线朝车身各处飞去。 但是……嗡！ C娜已再次与燃江建立了连接，并把本用于保护自身的护罩放大，拦下了一阵狂射。光线击打在护盾上便立刻消失，只留下一阵阵波纹，犹如天上的雨水坠入平静的池塘。 对于护盾，帕拉并未感到惊讶，因为霍芙星确实向人类提供过此类技术，因为他们相信以人类的供能技术完全不能发挥护盾的真正实力。 “趁现在！阿彬。” 咔咔！嘭嘭—— 米彬操作的炮台前端快速地进行了180度的大翻转，针刺炮被转到下面去，而上来的，是两根粗壮的炮管。炮管射出两发炮弹，形似导弹的炮弹笔直冲向敌人，而敌人的飞艇已在最快时间内自动计算出弹道并规划好了规避路线——飞艇往各个方向散开了。 “老师！打不……” 嘣！ “雁行”阻止了米彬的抱怨它们在敌人散开处爆炸了。 这一切都由于“纸鸢”——敌人在计算，它也在计算，它在上空俯视着所有敌人，它在根据距离计算“雁行”“勾肩搭背”所需的偏移量。 “雁行”即是兄弟，两兄弟看似平行互不纠缠但其实它们有着能相互靠近的装置这是为了能让它们能在最后强强联手——通过碰撞产生爆炸。 它们本是沙寻用来针对难缠的敌人的通过弹头侦测感应敌人进入爆炸范围后自动引爆让敌人无处可躲。但由于各种原因沙寻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使用多方合作操控的方法进行由繁化简。两枚炮弹相互碰头代替了自动引爆，而碰头地点则由纸鸢计算。 爆炸让敌人的小队损失惨重，但这对帕拉来说并不算什么。这在他乃至整个军队的眼里，牺牲是必然事件，他眼看沙寻就要进入第二阶梯，他立刻对部下发令:“威胁等级提升至中等，命令分析官对敌人放出的物体进行分析，出动二阶级防卫部队启动霍芙重炮。” 帕拉多年的经验让他逐渐开始觉得不对劲，这也令他开始思考一件事——这个人类为何而来？ 轰轰轰—— 巨大的声响传来，十几秒后，“舞台”边上，也就是C娜要去的地方已经升起了数十门高能重炮，棱形的炮口一张一合，周围围着一圈浮游装置，炮座上两个方形的能量弹匣放出幽绿色的光芒，从弹匣延伸出来的幽绿色的纹路逐渐遍布整座炮台。 “爸爸，那些大炮是不是要发射了？”负责观察的白沙首先这一重要信息报告给了沙寻。“C娜！要开护罩吗？”沙寻没时间管这些，他正在忙其它的事。 “暂时不用，绿色的光纹说明只是在威胁敌人但是……要是继续深入的话，那些大炮的威力……恐怕我也……” “多少米？多少米的距离会开炮？” “四百米，你想干什么？” “我要摇人……唔噜！改变路线在五分钟之内不得靠近目的地触发大炮。” 沙寻一边说着一边在操作台上飞快地操作，他的手指跳来跳去，像位钢琴家在演奏乐曲，也像一位舞者在翩翩起舞 而指挥室内，霍芙人的分析官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分析沙寻一行人的装备。 “报告！分析完毕，对方的载具有着与霍芙科技类似的仪器装置，对方放出的物体应该是人类文明中的一种娱乐产物，并未发现任何危险。另外防卫一队已经出击，正在请示是否进行活捉。” 帕拉听了报告后请盯着显示屏，他总感觉那个天上飞的东西不一般。便下令:“活捉，然后回收那个天上的不明物体。” 此时伴随一阵阵的轰鸣，一辆中型舰艇飞到了沙寻他们的左侧，因为沙寻一行人正右靠岩壁向前行驶，所以当下C娜只需将护盾能量集中在左侧便能很好地进行防护，这是沙寻刚才调给唔噜的新路线。这条路线险路不少，几乎都在大坑的边缘处移动。 嘭嘭嘭！几发能量炮从左侧袭来。 哗哗哗！集中一个方向的护盾果然强度提升了不少，将炮弹轻松挡下 但看似轻松，这对C娜来说算得上是在受苦。尤其是在精神上，一方面要维持与燃江连接，一方面又要控制护盾的成型，这对她是极大的考验。 而对方发现通常攻击无用后，便改变了进攻方式——他们改用动能武器射出了一发钢球。 这次，护盾未能拦下…… 这枚钢球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了护盾，打在了车身左侧，强大的动能使车身差点左侧抬起，一个不小的凹痕成为了燃江的众多伤痕之一。 能量护盾只对高能粒子起作用，而对于物体而言，它只是一层轻纱。即使这轻纱有着百度的高温；有能量护盾，当然也有正常的斥力护盾。但要想将两者结合在一起，要么依靠强大大的能量与装置获得，要么缩小护盾的大小，比如先前沙寻对付的巴拉斯就只是对头部进行了防护。 砰！又是一发炮弹，车内又是一阵颠簸。 “沙寻，你快想想办法。”唔噜受不了这种攻击，这种震荡让她在主驾位上很难操作，十分不安。 “阿彬！切换亭瞳聚合爆弹，瞄准！” “好！”米彬接收到武器转换的操作提示后，把炮台向右转去。 “错了！向上瞄准前面的山顶，用x轴反转拉杆，不要管其他的，听我指令，叫你开炮就开炮！” “知道了！”虽然米彬不清楚原因，但他相信老师的判断。 X轴反转拉杆是沙寻专门用于应对来自各种方向打击所设立的装置，本来炮位只能负责车尾的攻击，但有了这种装置之后，便能将炮管与发射装置反向，转而进行车头的攻击，同时也不影响车内操作人员的位置。 而此时前方的山崖上...... 崩—— 爆炸！如太阳般闪耀，特别是在这样昏暗的阴天里，火光照射在大坑的每个角落，就连“舞台”上方的那颗旋转着的白色光球与它的光一比也要黯然失色。亭瞳——太阳！ 岩石被炸得稀碎，全都被地心引力拖下山崖，面对这人为的泥石流，唔噜泣不成声：“你干嘛啊！哎哟！” “报告！原预备登车突袭的防卫队全灭。” “什么？他是怎么发现的！”帕拉对着指挥台就是一记重锤。 结果，沙寻左侧的敌人只是幌子，右前方山崖上埋伏的登车突袭的士兵才是主力，帕拉本以为凭借燃江的视野受限便能轻松将其活捉，奈何..... “一定是那个东西，那个在天上飘的，不然怎么会......你们几个赶快把镜头拉近，看清楚！” “报告！距离太远了无法得到准确结果。” “那就把它打下来或者人为拆除！把对方的威胁等级调高，给我打烂他！”身为指挥官，往日的战斗他都是一战致胜，而这次，他感觉自己的低裤都被看穿了。 “唔噜！准备进入第三阶梯，用瀑流推进器，快！”沙寻的指令与手指一刻也不停，“直接从左边的平台冲出去，落地白沙可以直接用微步缓冲。” “收到！”唔噜收到指令，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后，按下了瀑流推进器的按钮，一时间火焰从车尾喷涌而出，湛蓝的泉水聚成朵朵浪花，最终形成大浪将燃江向前推去。 冲出平台后车身下落，沙寻提前将纸鸢收束缩小，受力面积让它被向下扯时不会支离破碎，它与燃江共同下降数十米，不过也刚好躲开了敌人的能量光束。 在燃江靠微步缓冲落地后，沙寻立即让纸鸢再次展开，行驶近十米后，沙寻注意到，原先的中型舰艇正在靠近，而对方也出动了另一艘舰艇在向纸鸢靠近。 “米彬！攻击周围的霍芙舰艇；儿子！你用亭瞳瞄准纸鸢那个方向，引爆权交给燃江。” 白沙听到指令后秒变兴奋，手脚麻利地操纵起放空炮台，对准了纸鸢与那艘舰艇，然后发射！ “发射！” 亭瞳炮弹再次如火球般飞行，而对方的舰艇也立刻展开护盾并进行规避，但事实上...... 亭瞳并未瞄准它，而是纸鸢！ 在这一瞬，沙寻调整了纸鸢的身形并断开了束缚，接着便是亭瞳的爆炸，而纸鸢现在利用爆炸产生的热空气飞得更高了！ 它向上飘着，飘到最高点，放出它最后的一鸣，然后惨淡地下落了。 “报告！对方似乎销毁了那个物体。” “销毁也好，这下全然没有顾忌的了，直接上。”帕拉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刚才那一炮又有着超乎他们想象的威力。 呲——两艘舰艇开始聚能。 “爸爸！天上有人想用聚能大炮，还有！前面有好多敌人在聚集，还有怪兽！” “沙寻，我的护盾可能扛不住两发大炮。” “老师！后面敌人开飞艇要追过来了。” “沙寻！我该往哪里开？” 时间够吗？时间够吗？来得及吗？能不能赶上？可恶！ 沙寻的大脑此时正经历着腥风血雨，耳旁的求助声如雷鸣闪电打在他的每根神经上，但他动作依旧又快又稳，眼神仍保持着坚定的信念，头脑照常理智，而此时终于出现的演算结果紧握住了他的双手。 能行！ 刷—— 聚合粒子炮发射了！ “沙寻！”C娜大喊着。 “发射璇花高能粒子拦截飞弹！”沙寻立刻按下按钮。 砰砰！两颗高速旋转的飞弹射出，伴随着……冰雾? “璇花已发射。” 而在璇花与粒子炮接触的一瞬间。 哧—— 璇花绽开了！它放出一阵半径超两米的冰雾团，而那些高能粒子在穿过冰雾时竟被吸收了大部分能量，让冰雾蒸发了！ 但幸存的能量仍继续向燃江袭来，可这些能量是不足以撼动强大的护盾的。 吸收了？吸......吸收了！不可能！ 不只是帕拉，所有在场的霍芙人都被吓傻了——舰载聚能大炮竟然毫无威力！ “怎么回事？”分析官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未遇到如此荒唐的事。 “所有人一起歼灭他！”帕拉又是重锤指挥台恼怒地下达了死命令。这时他才逐渐意识到莫莫卡的远见了。 帕拉让本是绿纹的最终聚合重炮立刻蓄能，让所有小队出动，让所有人开火，但这一切早已在沙寻的计划之中了...... “嘀嘀！赤炮火扇，赤炮炎轮的支援已到达。” 哧——天空中飞来了几个不明物体...... “报告检测到高能物体靠近，威胁程度，极高！” 不明物体以优美的抛物线飞向那几门重炮，还有几个飞到了燃江的前方。 崩！惊天动地的爆炸！如暴风雨的轰鸣！如震撼人心的交响乐！ 尝尝吧，半径二十米的“雨过云”迫击爆弹！ ------------ 战争之前，灾难之后 十二 再强大的人也逃不过自然规律，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弱者可能一直是弱者，但强者不可能一直是强者，使人类立足食物链顶端的不是身体的强壮，而是教会他们去善用万物、合作共赢的智慧。而在人类漫长的生存进化中，他们有了情感，会愤怒、开心、难过，会宁死不屈，会为顾全大局而隐忍。 在霍芙人眼中，人类像是古代人，但活于表面的光影真的就是真实的吗？ 冰山理论——这是沙寻针对霍芙星人而制定的战略。 自“霍芙陨落”到现在，沙寻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黑的白的都干过，就是想着有一天能狠狠的打霍芙人的脸。 现在！即是机会！ 在纸鸢放出并扫描完整个地形图后，沙寻与纸鸢已经开始计算赤炮火扇与赤炮炎轮的弹道了，他把轰炸点的位置逐个标出，然后通过这些点位与地形规划出行驶路线。同时，纸鸢也在实时获取周围的环境信息与敌人的分布情况，所有的情况沙寻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当纸鸢被亭瞳轰出现场后，它下达了最后一道指令——它像水波一样传来，传到了几公里外的赤相枫山…… “嘀嘀，检测到指令一，赤相枫山开始代理所有远星近卫，正在开启远程心率检测，正在扩大单方向检测能力，正在接收……正在唤醒其它近卫……赤马霞云已就绪，赤士曦虹已就绪，赤士赤霄待命中；指令二，赤炮火扇、赤炮炎轮于新坐标发射第二轮雨过云迫击爆弹。” …… 画面回到沙寻这边，此时的燃江正借着支援而来的炮火突破重围，爆炸激起的尘土打在车身上，像是圣水在洗刷那人过去的罪孽。 “沙寻！你确定这种路是人能走的吗？”唔噜驾驶着车辆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本沿着规划路线走的她却开到了峭壁边缘，“剧院”的圆环墙壁的一处地方。 “别慌，直接上墙，这里不算陡，能走。”沙寻已经停止了各种演算，离开座位，开始拿上各式武器，像是准备下列车的乘客。 燃江已近边缘，这边的地形确实不陡，看得出来，沙寻想避开敌人，直接通过周围的岩壁行驶到“舞台”。 “啊啊啊！不管了！”唔噜放弃了思考，径直朝岩壁开去，她加大马力，驾驶燃江向右转向开上了岩壁。 “这个走向？沙寻，你是想……”C娜此时闭着眼感知着燃江的状况。 “对，我要走后门。” “但你是怎么知道……是天上的那只眼睛吗？” 沙寻没有回答，只是说到：“下半场要开始了，做好准备。” 岩壁虽然不陡但也是坑坑洼洼，唔噜驾驶很吃力，而帕拉见沙寻一行人上了岩壁大叫不好，下令让卫兵追击并让工兵立刻更换聚能重炮，他要是让那个强大的护盾装置出差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但很快…… 轰轰轰！ 这是第二轮的雨过云。 这次，一颗爆弹在他的指挥室旁边落地，本来指挥室有护盾，但雨过云不一样，它是被实物包围的能量爆弹，能依靠外部空心金属球穿过能量护盾。 指挥室被炸得只剩一半，帕拉晕迷，倒地不起。 而沙寻那边，C娜早已打开的感应功能随着燃江的靠近终于有了反应。 “唔噜，继续前进，我已经感受到它了。” 它？那个大装置里也有其他生物存在？有意思。 “公主，到是要到了，但是怎么过去啊。” 沙寻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说：“这你不用管，我已经设置好了，直接飞。” 由于“舞台”与岩壁之间还有很宽的一层沟壑，所以想直接进入是很难的。 “不行！你至少告诉我在哪里起飞，哪里降落，我必须在那之前打开装置护盾的缺口才能进去。” “啊！你丫的不早说，马上就要……” “嘀嘀，双桨弹射启动。” 嘭！ 说是飞，其实是跳。燃江底面喷射出的强大的能量让它向“舞台”靠近。 “舞台”形似一个启普发生器或者说米奇妙妙屋，周围有一圈平台环绕，以及一座桥与外界相连，这座桥是通往“舞台”唯一的路，而沙寻所说的后门被C娜理解为他知道护盾的存在，并且自己可以打开护盾的一个缺口，但沙寻并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有着一个强大的混合护盾。 眼见就要撞上，C娜强行集中精神，打开了缺口，这才让燃江进去，但由于其不小的动能，燃江由平台地板，装置外壁以及护盾内侧的包围下撞来撞去，车身快速翻滚，一路碰撞到了桥头才停下。 此时的燃江已发生了侧翻，随着车门的打开，众人陆续爬出车外，很不好受。 米彬爬出的反应最大，差点吐出来。 “老师，下次能不能别这样了……” “看看你那德行，这点小事都克服不了？行了行了，你快去旁边那座塔里去按按钮，十分钟以后啊，你记住，那个按钮很大、很白、很圆，它要是没发光就别按，要等发光了再按，明白了吗？” “我去啊？”米彬很吃惊。 咚！噔！ 桥的那头传来的响声回答了米彬，那是外面的霍芙士兵正在攻击“舞台”正门的护盾。 沙寻转头又看向米彬，并用手指着护盾外的士兵。 “你不去的话，你来？” 米彬看着外面的士兵，立刻爬出车门，向高塔跑去，一边跑一边碎碎念：“我去，我去，我去。” “米彬，你等一下！”唔噜叫住了米彬，并把一个胶囊状的巴掌大的装置交给了他，“那个，你小心。” 看着唔噜，米彬顿时心里很暖，脸上也多了丝笑容。 “嗯。” “行了，行了，别特妈抒情了，七夕都过了，快去，C娜你也快点。” 咚噔！敌人的大炮再次打在了护盾上。 C娜见情况较为紧急，立刻走到沙寻跟前，紧握住了他的双手。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们并送我们过来，我现在告诉你真相，事实上，这个装置是只有我们皇室的直系才能驱动的东西，它的本质是一个护盾发生器，但它有一种护盾模式是通过杀死阻挡的生物来进行保护工作，也就是说如果把这种护盾的范围扩大，那么很快就能杀死数以万千的生命；我们有个将军叫莫莫卡，他主张将这种东西用于你们，同时在世界各地展开，清除大部分人类，剩下的就收为仆从，我们确实是军队，也确实受到了伏击，本来我们就是要上前线的，莫莫卡的计划被我拒绝了，但他人手得逞，因为这颗星球上只有我能驱动，我已不想过这种掠夺他人的生活了，沙寻，你很聪明，很强大，在霍芙星的话兴许也会成为一个风云人物，保护好你的孩子，不要担心，我们霍芙舰队的通讯设备已经被打坏了，对母星发出求救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就带着你的孩子回到人类社会吧……还有……” 啵 沙寻的脸被亲吻了一下，然后小手一挥就将颈部的圆环摘下了。 “兹维都卡索鲁。”（霍芙语：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 看着沙寻愣住的脸，C脸笑了，她笑得很甜，很甜，然后转身呼唤唔噜一起进入了装置。 而当沙寻回过神时，发现白沙正盯着自己看。 “去去去！小孩子看什么看，赶快来帮忙拿装备。” 咚噔！又是一发大炮，但护盾仍纹丝未动。 帕拉被大炮以及下属弄醒了，他扶着墙站起来，看着远处的士兵正对着台的正门使用各种武器。 他看着整个地区的惨状，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我……被一只老鼠打成这样？我不能接受！绝不可能！” 帕拉推开了正要为自己治疗的医务人员，他拿出自己携带的特效药，并把其他人的也一并抢来，其他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帕拉往自己身上注射了好几针的特效药。 他疯了！ “身体你拿去！但是要让我宰了他！” 黑色的物质从他体内钻出并逐渐变成了墨绿色，现在的帕拉像是被怪物吞噬一般，他逐渐变为一只从沼泽地里走出来的怪兽！ 在场所有人都十分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个脑子还算清醒的士兵惊慌失措地逃跑了，而其他人…… 唰—— 几乎在一瞬间，其他人全都被帕拉吸收进了身体！ 帕拉仰天大叫，叫声十分凄厉，然后朝着桥的方向跳去。 而“舞台”中的沙寻父子二人已经简略地布置好了战场，随时准备面对强敌。虽然敌人看起来并不能破盾——两轮轰炸的地点过于合适地炸毁了大部分的武器。 但“新生”的帕拉似乎还有办法。 帕拉落到地面让士兵都呆住了…… “卧槽，毒液！”沙寻透过护盾也震惊到了。士兵第一眼并未认出这是谁，但他们从帕拉的声音判断出了这确实是他们的长官。 “所有人集结到我身后！”帕拉开始发号施令。 接着他开始对护盾的一处进行猛烈的捶打，一边打一边将身后的触手变为尖刺，穿透所有士兵的身体，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养分，然后加快捶打的速度与力度。 嘭！嘭！嘭！ 随着士兵一个接一个地被吸收殆尽，帕拉的攻击也越来越猛。 嘭！嘭！咔！ 沙寻明显地听到了护盾裂开的声音，他心里大叫不好，立刻拿出一件喇叭状的的武器并将铁拳装置装备好。 “儿子，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你来了吧，事以至此，下不为例！我把‘促织声波炮’给你，你看准了就开炮，看这样式，敌人是要硬闯了，我们也来硬的，等会儿我去和那个怪物刚正面，你就在这里打控制，听懂了吗？” “明白！” 说罢沙寻已带好了耳机并开启降噪功能，等待敌人的突破。 嘭！嘭！嘭！ 咔！咔！咔！哗—— 护盾被帕拉硬生生地打出了一个半径半米的窟窿！ 几乎同时，帕拉从洞口飞快地朝目标奔去，此时的他虽然并无巴拉斯高大，但也有着两米的身高，他向沙寻扑去，血口大开。 而沙寻则是迅速下蹲，用右拳对着头顶飞过的身躯一记上钩，然后迅速后跳。 后跳？对于正常人来说，不该直接追上去再补几拳吗？ 这让想通过沙寻的追打来反打一套的帕拉有些惊讶。 但…… 轰—— “呀啊——”强度不小的声波攻击对帕拉似乎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这反应与沙寻想的相差无几——他已在几年前就通过那些被感染过的狗了解到霍芙特效药对声波武器的抗性极低，他也因此制造了促织声波炮，这种炮一次能释放极强的声波，但缺点也很明显——充能十秒钟，只有一秒轰。 一秒后，帕拉终于得以喘息，他愤怒地看向白沙，发出低沉的嗷叫。 “你在狗叫什么？” 嘭！ 沙寻见帕拉对自己儿子露出凶恶眼神便立刻跑上前对着帕拉就是一记蓄意轰拳。 而这一拳，直接打穿！ 帕拉半身全毁！ 啊？ 沙寻很惊讶；这人不会是塑料做的吧？ 塑料的帕拉，打铁的沙寻？ “爸爸，你的拳套……” “嗯？” 沙寻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这套装置不知何时已经遍布了如C娜那样的光纹，尤其是拳套。 护送任务的报酬吗…… 沙寻笑了，隔了多年未有的被保护的感觉再次回归。 青岚，希望你别生气…… 噔！未被帕拉吸收的士兵从外面向沙寻二人开了一枪，两人立刻躲回了侧翻的燃江后面。 仗没打完呢！ …… 米彬听到沙寻那个方向传来的声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老师，你等着我！ 到了顶层，米彬在楼梯口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根据昨晚C娜的说法，塔楼有一个不分敌我，只认皇室的机器人，它会在楼内到处巡逻，运气好的话可以直接绕开。 但米彬的运气一向很背——机器人刚好巡逻到顶层，这里只有一个半的集装箱一般大小，楼梯口右转便是控制台，好在顶层很窄有很多可攀爬的地方，米彬见状，稍加思索，便抓住身旁的杆子往天花板爬去。 几秒后，机器人将控制台巡视完便转身朝楼梯走去。 米彬紧握着杆子，听到对方的脚步，他开始感到紧张害怕，全身开始抖动，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但潜意识还在不断地给大脑发送危险信号，正当机器人从他身下走过，正要进入楼梯时，一样东西从米彬的口袋中掉落…… 呼！是唔噜交给他的东西…… 此刻，米彬的大脑运转到了极致！ 他迅速放开手落到地面，推了一把机器人并立刻向控制台跑去，只可惜…… 哧—— 机器人射出它的手，抓住了米彬的小腿，把他打翻在地。 倒地的米彬拼命地爬向控制台，他感受着小腿的疼痛与肾上腺素的对抗。 可机器人是不会痛的，它很快移动到米彬的身边，一把掐住米彬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 它举着无助挣扎的米彬，看着他死亡。 而米彬则是死死的盯着机器人，虽然已濒死，但嘴角竟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嘀—— 机器人低下头，才发现，刚才那一推就被米彬挂上了一个奇特的炸弹！ 嘭！ 米彬被炸飞到了墙壁处掉下…… “阿彬，你带上这个。” “什么啊？” “银竹雷爆弹，威力不小，但主要是对机器设备有一定的干扰效果，但是距离嘛……反正你放心用。” …… 米彬晕厥片刻后苏醒了。 他发现顶层的灯都熄了，只有控制台前的玻璃才有阳光透入。 他感到虚弱，阵阵痛意传上心头，他埋头——一根金属管捅穿了他的腹部…… 痛觉与视觉冲击着米彬，让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米彬的眼神逐渐绝望，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不停…… “好痛……好……痛……”他捂着肚子，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出阵阵哀嚎…… 沙寻的方向再次传来巨响。 米彬看向控制台——白色的按钮放出纯洁的光芒。 “老……师……” 米彬的嘴唇开始发白，温热的液体从他的腹部流出…… 他尝试着站起，但根本做不到，疼痛让他跪下！ 他便开始向前爬，每挪动一厘米都是莫大的痛苦，但他仍用沾满血的双手使劲地爬着，就像叶子底下照射不到阳光的毛毛虫。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声音…… “第十名？你在干什么？废物东西，拿个前三有那么难吗？我给你交那么多学费你就拿这个来回报我？” “你想要轻松一点，妈都知道，但是儿子啊，你知道爸爸他平时多辛苦吗？” “米彬，和我一起去双骇，我就当你女朋友，怎么样？” “阿彬，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你怎么能独占专利呢？” “打啊！打啊！米彬！你有过为自己挥拳吗？打啊！” 他蠕动着身躯，用尽浑身力气，嘴里念叨着：“老子才不是废物，只是老子的光芒，你们看不到。” 他终于到了控制台前，但他并没有直接将按钮按下，而是…… 用带血的右手扶着控制台，左臂搭着台面，小腿弯曲着，颤抖着发力，用最后的力气站了起来！ 这一刻，他没有感受到痛苦，即是被炸伤、被贯穿、被过去所埋葬，此刻的他已经拾起了生命中最原始的东西——野心，此刻的他敢于面对所有苦难！ “啊——”米彬带着悲伤与愤怒咆哮着，带着充满杀意的眼神一拳打在了按钮上！ 嘭！ 一时间，高塔低部向外射出一股能量，直冲云霄，但很快…… 刷—— 另一股能量又从“舞台”上方的光球射出。它将第一道能量末流紧紧抓住，然后牵引回来，使其直射光球。 而光球在得到这一能量后立刻发出刺眼的光芒。光芒包裹了在场的所有人，伴随着从地下传来的异动，让人不知身处地狱还是天堂，宛如戏剧的终幕。 平台上，沙寻紧紧地抱着白沙着安慰着他。 “别怕！有爸爸在呢！别怕！” …… ------------ 战争之前，灾难之后 十三 一个多月后，墙外。 陆子骇拿着一张照片在街上寻觅着什么，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张动漫周边站的附近，店旁是家派出所，他拿起照片对比了一下，确认是照片上的那家店后便走了进去。 “欢迎光……陆子骇？” 店老板有些惊讶于这位双骇科技公司总裁的来临。 而陆子骇只是看着店内的情况——40多平的店内摆着各种在售的动漫周边、手办、海报、抱枕，甚至有外设。 他在看完后对老板徐徐说到：“阿彬，最近过得怎么样？” “托你的福，我过得更好了。” 老板正是米彬，他终于做起了自己喜欢的事，也剪成了短发。 “这里……没多少人来啊。” “学生们都去上学了，大人们都要工作，非节假日是这样的。” “即使在这个地区，房价也不低吧，能跟得上吗？” “能存钱，但是不多，怎么……领导来体恤老百姓来了？” “呵，你还是那么爱开玩笑。”陆子骇笑了一下。 “我以前不喜欢开玩笑。” 米彬的拆台让陆子骇有些尴尬，他总感觉对方已经变了个人，不再是以前他认识的那个米彬了。 “怎么？又要像小时候一样来巴结我啊。” “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小时候没听说过吗？你爸爸告诉你的话，‘儿子啊你一定要跟米彬处好关系，让他以后为你工作啊。’” “哈？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啊？” “我记得就够了。” 陆子骇见交涉不顺，便直接说明了来意：“好吧，阿彬，我就直说了，那次事故的风波已经过去了，你可以回来了。” “回去？回去干嘛？” “公司需要你！阿彬！我已经说服了所有人，这次回来后你想干什么干什么。” “不，等等，不是，不是公司需要。是你需要，而且，你要是真的重视我，为什么那天的安保跟空气一样啊？”米彬直勾勾地盯着陆子骇，眼神深不见底，“请你出去，别等我用滚这个字。” “呵呵。”陆子骇无奈地冷笑了两声：“好吧，就祝你生意兴隆，我，还有……” 他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子上。 “你的银行卡记得保管好。”说完，陆子骇便转身走掉了。 米彬拿起卡，发现确实是他丢失的银行卡之一。 他喝醉之后什么也不记得，后来以为落在墙内了。 他眯着眼看着这张卡。这时，电视里正播报着新闻：最新报道，根据专家的调查与霍芙星人的陈述，一个月前的禁区震动是由霍芙内部反叛人员造成的，对方想通过绑架霍芙高层来要挟其对人类发起攻击，好在被其中一位高层人员阻止并消灭；第二则消息，新出土的神秘文物近日将在我市…… 嘭！ 一个人推门而入。 “阿彬！” 米彬转过头去，看到了刚进门的沙寻。 “老师？你来玩啊？” “呃……不是，那个最近墙内狗有点点多，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个狗窝，但是缺个帮手，你知道，我儿子上学嘛，所以……你来吗？” 米彬听到后笑了一下。 “走啊！” （《远星近卫》上卷完） ------------ 泪凝成霜或成雪 悲伤者为一 蝼蚁不识高山， 云雾不识暗流， 天光不识月影， 福祸不从人心。 ...... 黄沙，烟尘，鲜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正用绳子拖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盒子。 荒原的风裹着地上的沙砾向着男人的脸和地上的盒子呼呼打去。 铛铛铛！铛铛铛！ 可这种程度的攻击丝毫不能使他后退半步，就像苦难不能将他击垮。 而这里的苦难，指的是2068年的“霍芙陨坠”。 2068年，外星人首次在南极被发现，一时间，全球都炸开了锅，人们对外星人的态度也很快分为三个派系：灭种派，收留派，交涉派。 正当各国领导人深思熟虑之时，M国首先和那些自称为霍芙星人的外星人进行交涉。结果很让M国的高层满意，他们用一部分国土换得了外星高科技，而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国家也纷纷表示愿意把领土空出来以供霍芙人居住，从而得到他们的科技。 Z国也是其中之一。 但那艘本应降落在Z国西北荒漠地带的霍芙母舰在它缓慢的飞行迁移途中受到了攻击——一个灭种派的狂热支持者开着一架未经授权起飞的直升机撞向了母舰的发动机。 母舰的三分之一被炸开，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与碎片殃及到了同行的几艘舰船，舰船纷纷落地，冲击波波及到大半个弦州市，无数的生命就此陨落，史称“霍芙陨坠”。 “霍芙陨坠”事件将人类与外星人的紧张关系推向高潮，Z国政府一边要抗住国内公民的舆论与质疑，一边又要抵住外国竞争对手散布的阴谋论。 最终，Z国选择再次谈判，Z国获得更多的科技援助，霍芙星人除了原定的居住范围，额外增加那些损毁严重地区的居住面积，两者之间筑起高墙，墙外一公里的废楼区域所有人类撤离，墙体内部布置特殊感应装置，地下布设各式高能武器，一旦有霍芙人越界立刻开火，墙体顶端是排列有序的红色射光灯，灯柱直插云霄，提醒着双方这是不可逾越的界限。 但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有那么一群人，他们趁着高墙还未筑起，趁着夜色，趁着若隐若现的雾，踏入了异族的居住地。 沙寻也是其中之一。 他来这里已经两年了，不是为了盗取那些外星科技，也不是为了捡些个外星破烂拿出去发财，他只是为了复仇。 2068年弦州市西北 “不是说好今天拍全家福吗，照明回来这么晚？再等会外星飞船都飞走了。” 家中打扮漂亮的妻子抱着年龄尚小的儿子埋怨着匆匆赶回家的丈夫。 “哎呀！路上堵车嘛，毕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外星飞船，好多人直接把车停路中央拍视频了，还是靠交警......” 坠入西边的太阳挥出最后一阵光亮，光线划过低空飞行的霍芙母舰，划过一栋栋居民楼，透过阳台的窗和帘，打在客厅里刚好被架好的相机镜头上。 “快准备好！一，二，三！” 咔嚓！ 快门声响起，妻子将儿子交给丈夫之后迫不及待地去查看相片，然后将成果展示给丈夫儿子看。 “看！人类历史上第一张背景有外星人的全家福。” 妻子欣喜地和丈夫欣赏照片，儿子瞪着水灵的眼睛，努力理解着为什么爸爸妈妈都被“锁”进一张纸片上了，树上的乌鸦也在惊叹这划时代的作品，楼道里的流浪黑猫也因此大叫，就连四周的空气也在努力凝固着。 “你把儿子抱好，我给你们爷俩拍一张。” 妻子拿着相机逐渐远离丈夫儿子。 “三，二，一！” 咔嚓！ 快门声再次响起，妻子再次查看相片，但她看到的不止她最爱的两个人，还有第二个太阳！ “屿辰，你看那个......” 妻子的目光划过她的手臂，划过丈夫的脸庞，穿过阳台的窗，划过一栋栋居民楼。 丈夫转过身去，看到了那颗位于霍芙母舰尾部燃烧的太阳。 大脑的空白只有一瞬，作为工程师的理性将他的全部惊异扯回了工具箱，他转回身子，拼命地想将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妻子拉入怀中，但为时已晚...... 轰—— 巨大的冲击波绞碎了玻璃，一块块破片向三人飞去，窗帘瞬间被掀起八十度并被扯得笔直，丈夫直觉背后被谁踹了一脚，而此时此刻，他的潜意识从工具箱中窜出，接管他的身体让他身体蜷缩，把怀中的孩子护得严严实实，把飞来的玻璃片都挡住了。 片刻后，丈夫跪着直起身，怀中的儿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瞪着大眼睛盯着他的爸爸。 丈夫慌忙地看向妻子，看到的却只有瓦砾和鲜血。他用尽全力冲向妻子，搬开砸在妻子身上的石块，跪在妻子身旁，双手捧起她的脸，嘴里不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却未得到回应。他将耳朵贴在妻子的胸口，希望得到那唯一能让他安心的震动声。 但很可惜，妻子的胸中一阵死寂，像是干枯的河谷。 丈夫大声地叫喊着，泪水逐渐从眼眶中涌出，他慌张地将妻子放平，做着自己根本不会的心肺复苏。 没有反应......还是没有反应...... 丈夫的眼神逐渐绝望，哭喊得更加激烈。 此时，一旁惊魂未定的儿子也跟着哭喊起来，坐在布满血迹与尘土的地板上，无助而悲伤...... 从那刻起，墙外的白屿辰便徘徊在了死亡的边缘，而墙内则会多出一个名为沙寻的人。 ...... 2070年霍芙禁区三月二十一日 沙寻将战利品拖进自家的“小院”，然后缓缓走进走进在这片禁区中建起的“家”——一个废弃工业车间，整个工厂在那次冲击中只留下了两个相对完整的车间厂房。 沙寻抓了抓已经“杂乱无章”的野草般的头发，接着用沾着血的与泥土的脏手从水缸中捧起水洗了个脸，他直起身，水珠从他的额头划下，划过他黯然的眼眸，穿过他已长成“丛林”的胡须，划过他已干瘪的嘴唇，最后从他黝黑的下巴处滴下。 此时的他陷入已经精疲力尽了。事实上，在这漫长的两年中，他没有几天不是这样。 他躺在“沙发”上，缓缓地盖上被子，看向自己搭的寝室，那里面与周围的环境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干净的小床，画着可爱熊猫的被子与床单，两个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排放着各类书籍，一张好看的书桌上摆放着一盏可爱的台灯与几张照片。 那是他专门为儿子准备的房间，沙寻的儿子白少清是他目前唯一的精神支柱，他为了保护儿子，沙寻在墙内只会叫儿子白沙，并且只会在儿子没有上学的时候把他接进墙内看看他，照顾照顾他，其余时间都是白沙的爷爷在照看。 沙寻在看了一眼儿子的照片之后便缓缓闭上了眼。 不一会，他的意识从脑中飞出，如同精灵一般蹦蹦跳跳地跑到“家”的各处，有事抚摸着工作台上的各种工具，有事轻轻敲打着室内的各式大型仪器设备，一会打量着沙寻大腿上别着的那把散发弱光的，有着“呼吸”的奇怪武器，一会坐在对面的另一个车间内的那台尚未组装完成的三四米高的机甲的肩头，最终看向远处那些直冲云天的红色光柱，等待着明天曙光的到来。 ------------ 泪凝成霜或成雪 流亡者为二 何为流亡者？不悦，不言，不舍。 2071年5月18日霍芙禁区东区 在以禁区核心地带的正东方向靠近墙边的地方有一个人类的聚集地，或者说“偷渡者”的聚集地，他们都是筑墙时期溜进来或筑墙之后用钩锁偷偷爬进来的，他们在这里交换情报，交换物资以及“获取任务”。 这天下午，沙寻骑着自己组装的“摩托车”逐渐驶离了这个他已来过无数次的地方——他刚刚接到一个交易请求，地点就在聚集地以北五公里处，对方想用霍芙人所拥有的一种探测装置换得一个霍芙机器人，不论残缺程度与机器人的类型。 其实，在这片废土上的霍芙机器人并不少，大多都是坠毁发生时散落到这里的，但若想捡几个带走，这恐怕就需要你有充足的准备，因为这些机器人多数还有着不少的能量，个别损毁不严重的甚至还能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攻击看到的人类，而霍芙人似乎对回收这些“机械幽灵”并不感兴趣。 但这些“幽灵”对人类来说有着极高的研究价值，而绝大多数的研究人员是接触不到这些东西的，毕竟所有的外星科技都已被国家严格保密，因此，那些对外星科技垂涎三尺的研究者开始向墙内伸出手，他们用昂贵的价格来换取自己想要的研究材料。 “寻哥，这个交易地点挺危险的啊。” “无所谓，我有手段。” 此时和沙寻通无线电的人叫方络，是沙寻在一次任务的途中遇到的。 两个月前，方络刚入墙就被变异的野狗困住了（飞船中的外星物质是一些地球生物变异了），沙寻随手救下了他，然后自己继续赶路了，本以为只是一面之缘，未曾想过了两天，沙寻在聚集地又看见了他。 从那天起，方络便死缠着沙寻要报答救命之恩，从此两人便有了交集，可沙寻其实也并不怎么和他聊天，最多只是让他得到什么消息或者有什么稀奇的委托的时候告诉自己，除此之外，无论方络怎么在沙寻旁边问东问西，沙寻都不会过多的回答。 方络也会接任务，他说他来墙内就是因为有人给他说墙内赚钱。 他175的个子，也有不少的肌肉，长相憨厚老实，皮肤黝黑，身板笔直，身上略微带着的一股正气总让人觉得这里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沙寻骑着车，思索了一下，又接着说：“方络，一小时之后你去烂石头那里联系我，要是喊话三次都没回应，你就去找酒吧老板。” 烂石头是指一颗曾经位于弦州市北广场的巨石，坠毁事故发生后这颗石头被砸烂的一半，而酒吧则是指聚集地李一个胖子开的酒吧，据说沙寻和那老板认识。 “好嘞哥，那你放心去吧！” ...... 十多分钟之后，沙寻来到了交易地点。 这里在三年前还是一个繁华的商业区，可曾经的热闹全在那天被狠狠地砸碎了，高楼抵住了强风，抵不住烈火。现在只有几条地下商业街还算保留完整，而此次交易地点正是在地下。 咔嚓！ 沙寻停下车，先将一个折叠推车展开放好，接着将车后座上的大铁皮箱子放进推车里，然后将车子锁上，推着小车从斜坡处走进地下商业街。 这条地下商业街很暗，只有几盏灯在尽力地为人指路。 沙寻在走到第三个拐角处时停了下来，他蹲起身子系起了鞋带，然后右拐进了一家废弃面馆。 面馆内很乱，但是比过道要亮多了。 几秒后，四个打扮得和混混一样的男人走进了面馆，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光头拿着砍刀，一个黄毛瘦猴和一个穿黑色T恤的壮汉拿着钢管，只有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是空着手的，他们站成一排，像捕捉猎物的大网。 “货呢？”中间穿黑衣的壮汉最先开口。 沙寻听后打开了那个大箱子，一幅机器人的躯体正安静地躺在里面。 “证明呢？” 沙寻掀开机器人的头颅，里面奇特的电路结构证明的他的出生。 “行，这是你的，拿去吧。” 说罢，黑衣男让自己的小弟去拿那个箱子，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扔给的沙寻，随后和小弟转身就要走。 “你确定给对东西了吗？”沙寻摩挲着手中的那个“探测装置”，质问着那群混混。 “东西已经给你了，别耍赖！” 铛！沙寻把那个铁疙瘩甩到一旁：“拿去骗别人可能还行，但是骗我的话，还不够格......拿不出货的话，那这机器人你们可带不走了。” “那要是我们非要带走呢！” 话音刚落，黑衣男子转过身来。 呼——一记钢棍挥向沙寻，沙寻仰头后撤同时手伸向大腿处的枪。 砰！一发奇特的子弹打在了黑衣男子的腹部，男子应声倒地，而当沙寻向另一个人开枪时。 砰！又是一声枪响。 但这次是对方的枪——那个长相猥琐的混混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劣质的手枪，那被火药送出的弹丸打中了沙寻的右肩，这导致他的枪从手中滑落。 在这危急时刻，沙寻顾不上右肩的疼痛，一边扑向自己拉来的推车，一边隔着裤包按下了藏在兜里的遥控器。 滴！嗖—— 被沙寻趁系鞋带时偷偷安装在拐角处的机关被触发，由于其位于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所以并未被发现，机关射出带着铁锈的箭矢，刚好命中那个猥琐男。 混混腰部中箭吃痛，痛苦地跪地哀嚎。 剩下的光头和黄毛拿着砍刀和钢管迅速杀向沙寻，怎料沙寻从推车底部掏出一把打磨锋利的斧子，接着飞快转身躲开光头的砍刀并将斧子仍向黄毛。 斧子精准地劈进黄毛的头骨，黄毛就这样头上嵌着斧子倒地归西。 光头在第一次攻击打空之后刚想转身，却被沙寻一脚侧踢踹到墙边摔倒了。 此时，猥琐男缓过气来，又想拿起手枪射击，但沙寻丝毫不给机会，快步上前，左手顺势拔出黄毛头上的斧子后向右一抡。 “啊——”猥琐男还来不及开枪就被沙寻砍下两根手指，枪也被打飞了。 正当猥琐男还在为失去手指而惊恐时，沙寻又是反手一挥，斧子又劈进了他的脖颈，顿时，血液喷薄飞溅。 沙寻大喘着气，此时的他肾上腺素已飙到极限，方才喷出的血液像颜料一般渲染着整个战场。 他回头看向刚爬起身的光头，光头见沙寻杀了自己的同伴，拿着砍刀便挥向他，沙寻这次没有躲闪，而是用左手的小臂进行抵挡。 咣！ 砍刀接触到的不是血肉，而是金属！ 这时光头才看清沙寻的夹克外套下有着一副机械外骨骼。 沙寻愤怒地凝视着光头，他用左手的机械护臂弹开了砍刀，然后一个正蹬将光头再次揣在了墙上。 光头受到猛烈撞击，有些喘不过气。 沙寻趁机捡起自己的枪，毫不犹豫直接砰砰两枪分别打在光头的左右两臂上。 “啊！！！”光头惨叫着，对死的恐惧甚至让他忘记了手臂的疼痛，他惊恐地看着沙寻举起枪对准了他的脑门。 “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什么都答应你！” 沙寻用枪口抵住他的脑门，此时的他身上沾满了鲜血，这鲜血编织一件猩红的战衣披在他的身上，他用狼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光头混混，喘着粗气，凶狠地问到：“我要的东西在哪？” “我们是骗你的，我们根本没有什么霍芙人的科技，我们最开始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骗你们这些人的东西。”光头一边说一边用身子蠕动着远离枪口。 “好啊，敢骗我！”沙寻再次将枪口对准了光头。 “别开枪！别开枪！我知道谁有！我知道谁有！我们都是那个人的小弟，他才是主谋，专门骗你们这些人的东西的！” 看着光头这幅害怕的样子，沙寻趁此机会坐下休息，但还是用枪对着光头。 “谁？在哪？有什么？” 见沙寻不再像先前那般凶狠，光头总算松了口气，如实交待了。 “我最开始也只是想来这里偷点东西拿出去卖的，后来遇到一个从MD国来的人，他说他拿钱给我让我帮他办事，然后我就稀里糊涂干起了这份差事，我们所有获得的高科技都要交给他，之前有人想偷偷藏一个带出去卖被他发现了，然后就被杀了，他强制在我们的手腕里面注射了一个什么东西，告诉我们要是我们去了墙外就会死，我已经这样干了半年了，他的据点在西北区，具体坐标在我包里的手机里存着，而且据说他还有人去搜寻那些外星科技，嗯......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你放过我吧！” 沙寻站起身，两手叉腰思考着，几分钟后终于拿定了主意。 他把光头的手机掏出，让他把坐标发给了自己，然后...... 砰！ 一枪崩了光头。 我可以放你一马，但那些被你害过的人不同意。 ------------ 泪凝成霜或成雪 欺诈者为三 风起叶落， 月照花开， 灯下孤独的你， 是否还在等待？ ...... “喂喂喂！寻哥！寻哥，你在吗？” 沙寻停止擦拭斧子，拿出自己的对讲机，不紧不慢地回复到：“我很好，事情解决了，你走吧。” “好嘞哥。” 沙寻放下对讲机，将斧子上最后一丝血迹抹去，然后将它放回手推车车底固定好，拉着小车慢慢走出那家破面馆，他身后昏暗的灯光下，几副逐渐冰冷的躯壳已经同血液一道凝结为猩红，他们将作为一场盛宴，等待蛆虫的光临。 躯壳旁是一堆破铜烂铁，这些东西在十多分钟之前还是他们想得到的极品果实，而现在细细看来其实只是一堆铁皮模型。 沙寻走到自己的摩托车旁，把那颗霍芙机器人的头颅装进车尾的布袋子里，然后打火启动机车。 轰隆隆，气浪扬起沙尘，所过之处只有荒芜。 这是第几次被诈了？ ...... 一段时间后，随着机车熄火声的响起，沙寻来到了聚集地的酒馆门口。 嘭！沙寻走进酒馆将四部手机拍在酒吧老板面前的吧台上。 “你猜对了，那群人确实也是抢劫的，他们手上根本就没有那东西，真是操了。” 老板拿起手机看了看，笑着说：“能想着来墙内的人有几个是好东西，你说得你就很守信一样。” “起码老子也算有货......然后......这些手机你处理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顺便给我的对讲机换个电池。” 说着，沙寻又将自己的无线电对讲机交给了老板。 这里必须得说明一下，霍芙禁区是被墙外的人类屏蔽了卫星信号了的，但这并没有阻碍禁区里的这些人进行高效的信息交流，他们建成了自己的局域网，也会通过无线电交流，甚至酒馆里还有一台有线电视机。 此时，电视里正报道着一则好消息——国家军工部结合霍芙科技新研制出一批新式武器。 沙寻看了眼新闻，喝了一口酒吧老板递出的冰可乐，眼神略显鄙夷。 “研制出了又怎样，还不是不敢用，尽是空谈。” 老板看着他默默摇了摇头，好像这种话已经听他说了很多次了。 他好像总是对政府军队之类的持以一种消极的看法，当然，这是他的事，也没人反驳他，毕竟都到墙内来了，谁又能管得了你呢。 “沙寻，怎么还喝饮料啊？喝酒啊！”一个醉鬼端着酒朝沙寻走来。 “酒精会麻痹大脑，神志不清很容易被干掉，还是可乐好，又爽又不危险。” 听了沙寻这么一说，那醉鬼可不高兴了，他一只手用力扣在沙寻的肩膀上：“你什么话？意思是老子脑子不好使是吧，我直说吧，这杯酒呢，是我老大请你喝的，上次你忙着走了，这次总有时间喝了吧。” 沙寻眼睛一瞥，看见了那位坐在角落的“老大”，而对方也举起手来笑着和他打招呼，这个中年男人略微发白的胡须向上聚在一起，配上他的墨镜，不知是善还是恶。 “老大”是这个聚集地里最有名望的存在，也就是“管事的”，当初聚集地里的很多公共资源包括吃的住的，用的，很多都是他带来的，而且他还有强大的人脉，墙内人收集的外星废品大多数都是“老大”联系买家来买的，所以不论是谁，只要在聚集地这里混，都会对“老大”表示一些敬意，以至于有很多人都愿意当他小弟跟着他混。 很明显，“老大”想拉拢沙寻。 但沙寻不想跟任何人搭上关系。 沙寻推开了醉鬼的手：“既然你们老大这么热情，你又这么好心，要不你帮我喝了吧。” “你......” 咔！ 还不等醉鬼出手，沙寻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同时警惕着周围纷纷掏出武器的其他人。 这里有枪的人并不多，基本都是从边境偷偷带进来的，或者是在禁区里那个被毁的军工厂偷的，但即使是这样，带着尖刀利器的人也十分的危险。 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双方对质了好一会，老板见情况并没有好转，便想自己来调解一下......但是怎么说呢？他只是一个酒吧老板罢了......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老大”对小弟们发话了。 “你们把武器给我放下。” 听到“老大”的命令，小弟们虽有些犹豫，但还是纷纷收回了武器。 接着，“老大”又对沙寻说：“沙寻先生，我们已经放下防备，也请你放下武器吧，毕竟我们身处异族的领地上，应该珍惜同胞不是吗？” 沙寻并未放下枪，而是接着“老大”的话说：“但是您的部下似乎并不怎么想啊。” “那我替他向你道个歉，沙寻先生，能否告诉我为何你不愿喝这杯酒呢？倘若你觉得我在里面下了毒，我大可当场喝下自证清白，而且这酒也是老板亲手倒出的，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不能不相信你的朋友吧，我这杯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个人很欣赏先生你的胆识与能力，想通过这杯酒来表达我的敬意而已，而且，正所谓酒壮怂人胆，我也只是希望先生喝下这杯酒之后能在以后面对更大的困难时有更多的勇气，当然，要是能乘此机会和先生交个朋友，那就是再好不过，可是现在看来，先生好像并不是很乐意。” “这您就说错了，”沙寻收起了枪，将那杯酒举起，转向“老大”，两人隔着酒杯对视，“酒不是壮胆的，它只能让人变得自高自大，失去理智，所以人才会做出看似大胆的行为，这片土地处处是危险，我又经常穿梭其中，所以酒精对我而言如同毒药，不过......您确实对这片聚集地出了不少力，这杯，我敬您的。” 说罢，沙寻便把酒一饮而尽。 “但交朋友的事，我觉得还是不用了，我喜欢一个人。” 砰！空酒杯被沙寻放在了“老大”的面前，随后，他拿上老板给他装好的东西走出了酒馆。 沙寻走后，那个小弟气愤地走到“老大”跟前。 “老大，这小子不识好歹！等我找机会做了他！” 老大摇了摇手：“他现在还是条野狗，惹不得，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 走出酒馆的沙寻将机车启动，戴上头盔，正要离开。 “寻哥！寻哥！先别走！有个事给你说。”方络不知从何处急急忙忙向沙寻跑来。 “有个......有个......交易......”上气不接下气的方络尝试着比划着什么。 但沙寻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紧张的对局，心里急着离开。 “小方，我明天还有个交易要完成，必须现在回去准备一下，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啊？” 轰隆隆！点火起步一步到位，不久就只剩方络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 仿佛末日之前的景象都是如此——即使夕阳西下，最后的余热仍炙烤着这片废土，死不松口。 没过多久，沙寻已经到家了，他将机车停在墙边，卸下货箱，把该拿出来的东西都放在了“客厅”的大桌子上，而那个机器人的头颅则是被他放到了一个铁箱里，和里面各式的机器人头颅一起玩耍。 这里和一年前的样子没有两样，只是多了一个“扫地机器人”会出来迎接他。 这机器人半米高，身躯破破旧旧的，它的顶部有着一红一绿两个灯，底部靠两排小橡胶轮胎移动，机器人走向沙寻，向他闪了三次绿灯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它的充电桩。 沙寻在确认机器人的信号之后便走立刻到工作台旁将自己藏在衣服下的左臂装甲以及背部的供能装置卸下，这玩意虽然牢实，但其无论是其重量还是与躯体的贴合度都很难不让穿戴者吃点苦头。 “还得再改改。”沙寻喃喃自语，他打开台灯并从工具箱中掏出螺丝刀扳手这类工具，对着桌上的装甲捣鼓起来，他将整个供能装置拆散大半，露出其中的蓄电池，那是一块经过外星科技加强过的蓄电池，其有着极强的储能性，但这也导致这类产品在墙外变为管制物品，只有少数几家国有企业才能生产并用于制造其他产品。 不过嘛，在这法外之地，只要你有足够的筹码，还有什么是搞不到的呢？ 二十多分钟之后，沙寻将修整过的供能装置再次连接上手臂装甲，然后把手贴在电池外壳上，感受电池工作时的热度。 嗯，差不多，热能消耗减少了......不过输出功率...... 哔哔——哔哔—— 沙寻正想着，突然“扫地机器人”亮起红灯并快速发出哔哔的声响！ 这可不是个好信号，沙寻立刻警觉起来，他将腿上的枪拔出，埋着头低着身子快速地来到门口处并通过室内刻意摆放好的镜子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机器人的预警很及时，他很快就听到了机车驶来的声音。 呜——车子熄火了，人下车了 沙寻紧张地盯着镜子，随时准备出其不意给这不速之客致命一击。 脚步越来越近，当那人正要进门的时候，沙寻抢先一步将枪架在了对方的头上。 “别开枪！别开枪！寻哥！是我啊！” 看到是方络，沙寻松了一口气，但...... “你跟踪我？！”枪口依旧指着方络。 “寻哥，误会，误会啊！我有我的苦衷啊，这件事特别重要！” “我不是告诉了你，让你下次再说吗？” 方络慢慢地后退，眼珠子一直盯着枪口，哆嗦着说：“那个，对不起寻哥，我知道我不该跟踪你，但是我今天不说，以后就说不了了，这个是有关你一直在找的东西的！” “什么意思？”话说到这，沙寻来了兴趣，也慢慢放下了枪。 “我明天就不在这里了，我要回家了，因为我来这里这么久了也没捞到多少油水，就算捞到了又不一定有命花，还不如回去打工，但是我想在走之前最后一次报答寻哥你的救命之恩，所以我四处打听来了消息，等下哦......我看看......哦在这！” 方络从兜里拿出了一个U盘递给了沙寻并接着说：“这里面是一些照片和数据，是墙内个由一群偷渡的外国人组成的团伙收集好然后交给墙外那些想买外星产物的大老板的，之所以之前一直没什么有关他们的消息，好像是因为他们建设了很久，最近才建设完全，据说很厉害，甚至有自己的制度和根据地，不过他们很低调，与他们交易的人一般只能见到货，见不到人，联系也只能用他们提前设置好的电话。” 沙寻摆弄着手里的U盘，思索着方络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 方络见沙寻一言不发便想直接离开了，谁知室内传来一声异响。 叮！咚咚咚—— 有什么活物碰倒了一个铁碗？ 两人同时朝室内看去，沙寻恍惚了一下便迅速反应过来：“喂！回去！” 此话一出，家里那只活物便哒哒哒地跑掉了。 “嗯......家里养的狗。” “哦哦哦，好......哦！还有一件事，我以前在外面用的电话号码过期了，这是我老婆的电话号码，要是哪天你也想出来了，你就给我老婆打电话，我请你来我家吃饭，我老婆做的菜可好吃了！” 沙寻先是一愣，然后想起以前方络确实提起过他有老婆一事，便轻笑了一声：“好！到时候我一定来，你路上也要小心，以后也别做什么危险的事了，既然有家人就要好好过日子。” 说到这，沙寻心里不禁一颤，眼神突然变得暗沉，眼里仿佛飘过无数云雾。 “怎么了，寻哥？” “哎，没什么，回去后对家里人好点，后会有期了。” “好勒，知道了，那我走了哈！寻哥你放心，你的地址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的，你一个人也要小心啊。” 呜——机车启动愈行愈远。 目送着方络离开，沙寻摩挲着手里的枪，看着自己搭建的这个“家”，眼里出现了许久不见的忧伤，孤独从四周诞生后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很怪异，像是寂寞的咸包着伤痛的苦与无奈的酸，但在强咽之后却能出现挣扎反抗的辣。 家啊.....真好...... 方络的话触动了沙寻，使沙寻并没有注意到他在离开之际一直在瞥视着旁边半开着门的厂房里两米左右的机械刀刃。 ------------ 泪凝成霜或成雪 追寻者为四 父逐日，姮逐月，蛾逐火，人逐利。 ...... 又是新的一天，沙寻向往常一样早早起床查看住所周围的情况了，此时的他已暂时将昨天方络的话放在了一旁，变回了往日里的平静神态。 此时正是曦光照向大地，金色的雨水被撒在“家”的每个地方，甚至连门前地板下的泥土也接到了这金色的甘露，它在接到的瞬间就将其又交了出去，给了怀里蠢蠢欲动的种子。 “今天就别乱跑了，看到周围的狗又产仔了吗？看好家，别让吃的被偷了，你们可以不吃东西，我可不行。” 沙寻丢下这句话便出门了，今天下午他还有另一场交易要完成，在此之前他得先去收集一些情报。 ...... 轰——呜呜呜—— 此次交易的地点距离聚集地只有七公里，且临近禁区高墙，就地理位置而言也算是十分安全了。 这里在聚集地还没建成的时候曾是禁区里的重要交通枢纽，很多物资都要从这里运出，并且有些外面的大老板想验货也在此处——以前的城北地下商业街。 这里曾经被誉为全国最坚固的地下商业街，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地面的建筑都被摧毁了一大半，而地下的设施近乎完好无损，甚至在当初救灾时，呆在商业街的上百号人无一伤亡，当然一部分原因是这地方距离坠毁中心较远。 沙寻没怎么来过这里，毕竟他第一次接触禁区内的人类还是在快要建完的聚集地，他对这里的影响最多也就是以前送一些东西到商业街门口。 即便如此，他也早就打听好了——里面的人看重生意，诚信交易的人会被视为贵客对待，而违规的人将会下场很惨。 沿着通往地下的楼梯走下去，逐渐有动感的音乐传了出来，应该是来自地下街道的某个KTV。 沙寻走下楼梯，看到了两个挂着透明挡风门帘的门，左边的门透出夜店般紫红色的灯光，而右边的则是普普通通的样子。 在两个门之间的大墙上，一张破烂的墙纸上写着：人员高峰期请各位顾客从右处进入，避免拥挤。 这里在沙寻记忆中，左边是小吃区，右边是科技产品园区。 沙寻对守门的四个保安表明目的之后便按照约定的路线走进了右侧，但同时他也注意到曾经的小吃区似乎不止供应食物了，里面似乎有很多的......女人？ 走入右区，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空旷的大厅，这里曾经是手机相机以及汽车的集中销售区域，而现在却只有一些拿着武器的安保人员在这里聚集。 继续沿着道路向前走去，一路上能看见几处没清理干净的血迹，一些推着大箱物资的人，气急败坏的赌客甚至是带着镣铐的人。 这里是干嘛的？ 越往深处走，人多了起来，室内装饰越是精致了起来，仿佛这里不曾受过灾难影响，台球室，赌场，影院应有尽有，就像是个......地下的世外桃源？ 但渐渐地沙寻便发现的不对劲的地方了——在左区与右区的几个连通处总能看到一些成人向海报或是隐约瞧见左区里时不时走过一两个暴露衣着的小姐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男人的脸笑得稀烂，浑然不知小姐把手伸进他的裤兜不只是为他服务，还有偷走他的钱包，除此之外，沙寻甚至从一个本是存放清洁工具的房间里看到几个正在喂奶的母亲，她们都是衣着单薄，都是头发凌乱，都是脚上戴着镣铐。 沙寻的脸色越发严肃起来，这里的空气似乎像在慢慢卡紧他的脖子一样令他呼吸不顺，显得他与街道上的行人格格不入。 不一会，他走到了路的尽头，按照对方给的路线，这里没有楼梯，只有一个货运电梯，但既然对方只写了走到此处下楼，那应该没有错。 通过电梯，沙寻下到了负二楼，这一层像是一个量贩式KTV，有很多的包厢，但这里的样子却和楼上天差地别——碎裂的地板盖上厚厚的灰，房门有些变形拉伸，只有几盏还算正常发光的灯管。 按照计划，沙寻推门走进了左手第四个门，但在他眼前的不是前来交易的接头人，而是一个身穿睡衣的憔悴女人。 两人四目相对，双方一时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啊......这么快吗？明明上一个才结束没多久......唔......好吧，你先坐，我洗个澡就来。” 女人说完便拿着浴巾想要出去，这时沙寻才注意到这包厢里面啥都没有除了一张凌乱的大白床，他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走错地方了，立刻慌忙地摆手。 “不是不是！我不是来那个的，我是来找你们老大交易的！我走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感到很奇怪，哪有人会走到这里来然后说走错了，不过她见沙寻的慌张的样子和逐渐变红的脸，也暂时相信了他。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沙寻突然断连的大脑终于又重新上线了，他慌忙的转身关上房门，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境地。 “等一下!”女人叫住了他，然后把他重新拉入房间，确认了一下门外过道没有其他人之后关上了门。 “你说你是来交易的，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不是这里的人？” 沙寻激烈地点了点头，虽然他被重新拉回来的时候脑袋又是一阵懵。 “那我能不能委托你办一件事情？” “应该不能。”说罢，沙寻便又飞快地向门口走去，虽然刚刚的尴尬境地让沙寻脑子有点乱，但他还是清楚，处于这种状况还是不要与任何人沾上关系为好。 可怎料这女人直接抓住沙寻的衣角不放，也不管门外有没有人了，直接哭喊着：“大哥！我有钱，我有钱！我把钱都给你！大哥算是我求你了。”女人一只手拽着沙寻，一手脱掉自己的鞋，拿出鞋垫下的皱巴巴的钞票，“大哥！我来这里已经五年了，我儿子还在他们手上受折磨，大哥我不求你别的，只希望你帮我买下我的孩子，或者能去墙外一趟报警，让警察救救我的孩子啊！” 女人话让沙寻陷入了沉默，他转过身去看向这个面相40岁左右的憔悴女人，看向她明明已经面黄肌瘦却又靠粉底强行遮瑕的脸，看向她脚踝处被镣铐禁锢之后产生的红印，看向床边的镣铐，看向她拿出的皱巴巴的钞票，看向她眼里仅存的一丝希望的火苗。 “对不起，我不是什么大善人，你还是找别人吧，我帮不了你，今天你就当我没来过这里。” 沙寻沉思之后的选择依然是不想多管闲事，现在的他即使是自己做任务都不能得心应手，更是没有余力去帮助其他人的，而且他明白，报警是没用的，根据约定，墙外人不能进入墙内，他们这些“偷渡客”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已经是不归国家管了。 女人的眼神很快便暗淡了下来，眼里的泪水不断地流出，她趴在地上痛哭，佝偻着瘦弱的身体抱怨着世道的不公，如同泼妇一般绝望地大骂。 “但是，我可以帮你看看你儿子，然后回来告诉你他现在过得如何。” 听到这话，女人逐渐稳定了情绪，抽泣着坐起来缓缓地对沙寻说：“我儿子叫何月鹭，编号好像是156，他被关在这里的拳击场......” ...... 十多分钟后。 此时的沙寻已经沿着正确的路线来到了交易的房间内，走出那个包厢后的沙寻久久不能平复，女人那时无助而绝望的眼神冲击着他的大脑。 “沙寻先生，我们老大到了。”一个小弟打开了房门。 沙寻看向门口，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与之随行的，还有一个提着手提箱的魁梧男人。 “沙先生，你好你好！久仰大名了，我就是这里管事的，这里的人都叫我冬伯。”西装老大一进门便来与沙寻握手以示友好。 沙寻连忙站起来回应：“冬伯过奖了，我就一个普通人，没什么的。” “沙先生可别这么说，现在敢独自接任务的人能有几个啊，况且沙先生清除狗巢的事情我也是有所耳闻......不过，一码归一码，沙先生这么厉害，想必今天带来的货也不会差吧，哈哈哈......” 这老狐狸一笑，脸上的皱纹与雀斑聚在一起总给人一种他随时都会掏出刀来抹脖子的感觉，这对普通人来说是有让人害怕，但对沙寻来说，冬伯这一笑反倒让他先前还有些恍惚的神经紧绷起来。 沙寻没有陪着笑，只是从兜里掏出一个像是装硬盘的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四块电路板，每块电路板上都有一块芯片，这芯片很不一般，即使没有电源接入，它中心处仍有一个小呼吸灯在闪烁，如同心脏一般跳动。 看到芯片，冬伯的眼睛几乎要放出电来，他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来细看，观察它规整的身形，它发出的神奇的光，它的一呼一吸。 “不错，很完整！这是目前为止我见过最健康的霍芙芯片，不愧是沙先生，这要是拿去拍......”冬伯极力压制自己不大笑起来，努力平复心情免得因为自己手一抖就断送了一块芯片。 “那我要的东西呢？” 冬伯收起了自己的口水，示意魁梧男人把箱子拿上来。 嘭——箱子的分量不小。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手臂的机械外骨骼。 “这可是墙外最新研制的机械外骨骼，用钛合金制造，坚韧且轻便，而且它还能够捕捉人体内的微电信号，从而比实现更快的反应与更高的灵敏度。”冬伯本想得意地欣赏一下沙寻看到这般宝物时没见过世面般的神情，怎料...... “行，那我走了。”沙寻将箱子一合，便提起箱子就出门。 沙寻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冬伯有些不满，同时也让他有些警惕——刚交完货就想快点走，怕不是怕是带的假货。 “沙先生别走那么快啊，难得来一趟，不如让我的助手龙哥带你去玩玩，这箱子太沉了，我会安排人把东西搬到你的机车上的。” 沙寻停下了脚步，他想起他还有个委托，也许，这是个机会。 于是他便转身对冬伯说：“好啊，我听说你们有个拳击场，我对拳击还是挺感兴趣的。” 听到这话，冬伯心中的怀疑少了一大半，立刻笑着安排身边那身形魁梧的龙哥带着沙寻去往拳击场。 ...... 不一会，沙寻在龙哥的带领下来到了拳击场。 拳击场与其他娱乐场所不同，它设在一栋大楼的第三层，这大楼原先是一个大酒店，许多高级的宴会大多会在这里举行，一层大概半个标准足球场的面积。 当沙寻走进门时，这里正进行着一场比赛。 会场中央的八角笼内，两个选手正在对打，底下的观众围了一圈，高光打在擂台上，黑暗掩盖住了会场边缘处的一个个铁笼以及铁笼里的一双双眼睛。 沙寻扫了一眼，里面的观众大约有五十个，加上会场内的安保，单是大楼内这第三层的会场就有七十人左右，观众里各种打扮的人都有，有墙内的人还有墙外的人，他们都在给自己下注的选手加油喝彩。 前排已经没有位置了，沙寻只好到后排找个位置坐下观看。 “上面打拳的都是哪来的？”沙寻在等龙哥坐好后顺势问到。 “有别的老板的人，有自己想上来打拳混饭吃的人，有我们的人，怎么？你想试试？” 沙寻摇了摇头，继续审视着台上台下人。 “你今天走运了，现在比赛刚刚进入高潮，今天台上的选手都是好货。” 现实确实如龙哥所言，擂台上的两位选手实力不相上下，打得难舍难分，战况的转折层出不穷。 但沙寻总觉得背后凉凉的，他环视四周，在昏暗光线的指引下，他注意到了边缘处那一双双黑暗中的眼睛。 还有观众喜欢在后场看？ 他虚起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而逐渐变大的瞳孔告诉了他答案——那些不是观众，而是一个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孩！ ------------ 泪凝成霜或成雪 自由者为五 如落叶归根，我们这些鸟儿终是坠入泥土了 我们自树枝筑成的巢穴中诞生 我们带着装饰天空的使命张开双翼 于晴空中起舞 我们用羽翼取代了双手 不断触碰更高的天空 因为自然给予了我们驾驭气流的天赋 我们虽俯瞰芸芸众生 却不知那笼中的同胞是否也能见到那迷人的晚霞呢 ...... 扑通——，擂台上的败者倒地不起，胜者缓慢走向擂台边缘，台下观众发出激烈的喝彩声。 “打得好！我就知道！我看上的会出错？跟我赌？跟我赌？拿来吧你！”一个身着廉价西装的男人兴奋地手舞足蹈，众人也顺势赞赏着西装男人的眼光。 而这个成功男人的旁边，一个衣着破烂的流浪汉甩了甩手，灰溜溜地从人缝中飘了出去，嘴时不时说出一些骂娘的话——他又把自己辛苦找来的钱输光了，因为他以为这个已经连胜几场的选手会被主办方要求打假拳，就像影视剧里的一样。其实他猜对了，主办方确实想着让这位常胜将军“意外”输一次，但不是这次，他们得等西装男人多煽动几个人才行。 “打得好啊，不愧是我们的新晋王牌选手。”龙哥一边叫好，一边向沙寻说着，“沙先生你看看，这比赛多精彩啊！就算我没有沙先生你这么喜欢拳击，我还是能感觉到台上两个人的熊熊斗志，这就是我们这里最具特色的项目，沙先生要不考虑一下，后天这个时间我请先生再来观摩一场?” 沙寻明白，这货是想拉自己赌拳。 “算了，这种环境的拳击场，我看不上，我还是随便逛逛就离开吧。”说罢，沙寻起身就要走。 眼见这样一条大鱼就要溜了，龙哥怎么也不舒服，怎么说至少都得让沙寻吃点苦头，于是...... “大家先别走！”龙哥跑上了擂台，扯着大嗓门朝正想离开的人群喊道。 正当人们都纳闷发生什么事了的时候，龙哥奸邪一笑，用手电筒照亮了人群中的沙寻。 “今天我们这里迎来了一位贵宾——沙寻先生，没错，就是那个从始至终都是一人为伍的独狼，各位！难道你们不想见识一下如此神勇的沙先生有着怎样的身手吗?” 此话一出，立刻点燃了群众的激情，他们为新乐子而欢呼，把沙寻围在中心。 “看来你们完全没有被上一轮的表演满足啊，那就由我来担任沙先生的对手如何？” “我要是拒绝呢。”沙寻的语气有些愤怒，因为自己行动不想被别人安排。 “这可不行啊，沙先生，你看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 “是啊！打一场吧！”周围的人跟着起哄，他们推搡着沙寻，想把他推上擂台，他们想看热闹，他们想看台上的人相互厮杀，他们笑着，闹着，看似欢乐的场面将这堆人的劣根性完美绘出。 沙寻挡开黑暗中袭来的一只又一只手，但还是无奈被推向擂台，甚至还被一个椅子绊倒了，这一倒，又使得人群大笑起来。 “哎呀！瞧吧我们的贵宾弄得，这也太客气了，现在还没过年呢。” 沙寻想拔枪，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反正东西他也拿到了，但他其实也明白，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委托的发布方，手里可能掌握着一些他不知道的情报或外星科技，若是拿枪威胁他人，会使他以后的任务更不好做。 “这样吧，沙先生，我给你换个对手，因为我觉得如果是我俩对决，不管打输了还是打赢了都会伤了和气，我老板会骂我的，所以我觉得让你和我们上届的冠军打，大家觉得怎么样？” 龙哥的戏谑让沙寻的怒气持续增加，他从地上站起，恶狠狠地盯着龙哥说：“那我不能白打吧，要是我赢了怎么说？” “你要是打赢了，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 “好，你自己说的。”沙寻走上了擂台，他没有戴拳套，只是用绷带在手上缠了几圈。 龙哥见沙寻已经身处高墙顶端了，便心里暗喜，用嘴角难掩的笑示意手下把冠军再次放出——那是一个1米67左右半裸的男人，准确来说是个小伙子，因为那只属于青春年华的稚气仍未褪去，但从他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纯真，取而代之的只有冰冷的敌意与警惕，与沙寻之前看到的那些笼中之人一模一样。他的身体比较结实，那不像蛋白粉养出来的肌肉以及皮肤表面的伤痕似乎在告诉沙寻他已身经百战。 龙哥退出了擂台，然后让手下把冠军的脚铐解开。 沙寻继续审视着这个小伙，谁知在脚铐解开的一瞬间，冠军如同子弹一般朝沙寻冲来，一个回旋踢直袭沙寻的腹部。 幸好沙寻离冠军有好一段距离，不然他可能来不及用手格挡，直接被一击制胜。 见这出其不意的一脚被挡下，冠军立刻变换身形，飞快地收脚作防御姿态，不给沙寻反击的机会，但这一举动对沙寻效果不大，毕竟一个是刚打完一场比赛，神经与身体仍处于战斗状态，而沙寻在挡下这一击之后只感觉手臂近乎骨折，根本没有去抱住冠军脚踝的想法。 手臂的疼痛提醒着沙寻，不能再大意了，他迅速将双手举起调整成格斗姿态。 两人互相出拳试探，僵持了好一会，突然冠军一记左鞭腿袭来，沙寻受击后身形偏移，冠军乘机一招右摆拳呼向沙寻。那拳头如铁锤一般朝沙寻的头部挥来，刚刚冠军被击中的沙寻只得迅速后仰。 高速的铁拳从沙寻眼前划过，激起的拳风让他不寒而栗，大脑警告他得立刻拉开距离，可冠军不依不饶，追着沙寻就是一组连续拳将沙寻逐渐压制至角落，但谁料沙寻看准时机，在冠军伸出左拳收回右拳的中途向左微微侧身留出距离，然后瞬间爆发，双手交叉，右臂挡下冠军的右拳，左臂肘击冠军的下颚，由于冠军不断地前顶压制，且并未发现沙寻在假意后撤，实则想找机会贴近，加上沙寻拥有更高的身材，所以这一击根冠军本来不及躲闪。 嗡嗡嗡，冠军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顿时感觉失去了四肢，眼中的世界是天旋地转，而正当他想努力找回身体的控制权时，沙寻已抱住他的身体，接着腰部发力，将冠军拧趴在地，然后用身体迅速压制住地上的冠军，用拳头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冠军的后脑勺，当观众看着他再次举起的拳头以为他要再补上几拳结束这场比赛时，他停下了...... 准确来说是他被吓住了，他好像突然受了诅咒一般，死死地盯着冠军的后背......那上面有什么呢?没什么，有的只是一些淤青的伤，和一个大大的烙印——156！ 156号不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吗？刚刚我打的就是她的孩子？ 此时此刻，沙寻脑海里再次回想起那位母亲濒临崩溃般低着头带着低贱的身姿用颤抖的声音乞求自己的样子，那是溺水时疯狂挣扎时的绝望，那是幼鹿母亲向猎鹿人屈膝时的卑微。此刻，她眼中的无助与悲哀再次从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刺入沙寻的大脑，像只漆黑的巨手一样把他的痛苦再次摊开——黄昏的坠落，救不回的她。 此时沙寻只觉得此时被自己压制着的不是那位母亲的孩子，而是自己的孩子，他惊恐地抬起头再次看向那堆笼子，虽然擂台的光让他除了近处以外看不清其他地方，但会场角落里那一双双眼睛却似一条条锁链一般，紧锁着沙寻——他们又是谁的孩子呢？ 看着冠军被打倒，台下的人瞬间沸腾起来，他们在欢呼，在拍手，在吹着口哨。 沙寻站起身环顾四周，他看不到一个人，台下只有一群野兽在欢呼，它们张着血盆大口，露出惨白的獠牙，它们在嚎叫，在狞笑，在享受盛宴！它们腐烂的脸上有着蛆虫啃食后的空洞，它们将台上最后的一丝血气舔舐殆尽，然后满足地用自己肮脏的臭嘴对沙寻给予高度的赞赏。 “哎呀，真是一场精彩的对局！不愧是沙寻先生，差一点我就以为我们的前任冠军会取胜呢。”龙哥一跃而上，对沙寻一阵鼓吹。 可沙此时已是怒火中烧，他想过这里可能会用拐来的人来当拳手，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让未成年的小孩来打拳，他用双手一把揪住龙哥的衣领，大声地质问他：“你们竟然让小孩来打拳？！！” 听到这话，龙哥立刻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呢，结果只是这个啊？哈哈哈哈！”，笑过之后，龙哥接着说：“对啊，从这个项目开始就一直都是这样，我们会收留那些流浪儿或者从墙外拐来的儿童，然后让他们在这个擂台上自相残杀赚取利润，我们持续到现在已经五年了，最早活下来的也已经长成小伙子了，你刚刚打倒的就是当年的第一批，而且我们不光有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有其他级别的” 龙哥掏出手电，将会场角落的铁笼照亮，铁笼里，一幅幅瘦弱的身躯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十三岁左右的，八岁左右的，甚至是六岁左右的，今天成为新晋冠军的拳手也在其中，他们都被考上了镣铐，背上印着自己的编号，他们本该充满光的眼睛暗淡无神，恐怖与死亡的气息充斥着他们全身。 “瞧你那眼神，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那我再告诉你吧，我们把拐来的人分为两部分，男的来打拳当苦力，女的去卖，哈哈哈，你是不知道那些十多岁出头的小女生有多嫩！感觉就像那种将开未开的花苞！但是几岁的还没发育好，太紧了不好弄，要不要我那天带你去体验体验？哦，对了，要是她们怀了也没事，我们让她们生下来，还能卖奶水，等孩子养到一定年纪就再次循环，男的去打拳当苦力，女的去卖，虽然现在还没到计划的第一次收获.....” 嘭！沙寻的右拳打在龙哥的脸上，打出了血。 嘭！又是一拳，这一下打得血液四处飞溅。 嘭！龙哥已经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他的鼻子歪在一边，正如他扭曲的内心。 嘭！沙寻左手仍揪着龙哥的衣领不放，右手仍不断地挥舞着拳头。 此时的擂台上，三个人同时接受着着圣洁的灯光的洗刷，一个人痛苦地蜷缩在台上，一个人举起拳头对着另一只人不断地捶打，他们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 泪凝成霜或成雪 破土者为六 寒流在海的依托下向前奔涌 只剩死寂的极寒之地上一只海豹高昂着头 他望着于天空中高挂的太阳 他期盼太阳能带来生的希望 但他不知道的是 这里的太阳只有耀眼的光 却无温暖的热 最后海豹只得到了刺骨的风 他失望地回到海中向着深处游去 他知道那里很冷，但黑暗的海洋回应他的不止是冷 还有支持他活下去的一切 ...... “杀......杀人啦！”看着龙哥被一拳一拳打得血肉模糊，台下的观众大叫着四散而逃，他们明明之前还津津有味地看着擂台上的血腥厮杀，现在却被吓得屁滚尿流，真是讽刺。 另一边，龙哥的手下们见自己的大哥被打趴之后也终于缓过神来，恶狠狠地向沙寻冲来，而沙寻见自己已经到此地步，便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 砰砰砰——清脆的枪声响起，沙寻只用几发就搞定了所有小弟。 沙寻在确认龙哥还有一口气之后，径直走向了156号拳手。 “喂，还晕吗？”他将156号拖到擂台角落，而这时他贴近了才发现，对方背上其实并不是156，而是150，可能是因为写编号的那个人在写“0”，时起笔多画了一部分。 150号此时还在喘气，说不出一句话来，沙寻见他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便拿起龙哥的手电筒，翻下擂台向那堆笼子走去。 “你们谁是156号？”沙寻对着笼子里孩子们问到，但是没人回应，“你们谁叫何月鹭？”还是反应，沙寻决定自己找。 手电光打在他们身上，沙寻这才看到他们要不就是鼻青脸肿，要不就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鞭子打过而留下的暗红色伤痕，并且他们一个个像是害怕这光芒一样，一旦被手电打到，都像见到魔鬼一般努力向笼子的角落钻去，凄惨不止存在于他们的肉身，更是渗入了他们的灵魂。 沙寻见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只能用龙哥小弟身上的钥匙打开一个个笼子来查看他们的编号，但没查多久沙寻就停手了，他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所有笼子前问：“你们谁想跟我走？离开这里。” 沙寻等待着回应，但是没人回应...... 他原本的想法是直接带156号离开，就算被这边的人堵住也无妨，根据赌约，他确实能把156号当做“一个东西”带走，而龙哥被打也是因为他给人设套，至于这几个死掉的小弟，那个冬伯应该也不会在意，因为想当他的狗的人恐怕也不少，大不了到时候直接谈条件，最后他再把156号送到墙外，自己也算是帮那位母亲完成了心愿。但现在的情况让沙寻出现了其他的观点：156号是带走了，那其他被关在这里的孩子呢？这里到底又有多少个家庭的惨剧呢？他救不了所有人，而且要是逃不出去的话甚至可能会连累其他人。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是为奔向自由而铤而走险，还是在这继续暗无天日的苟活。 但孩子们的选择让沙寻有些意外——没有人愿意离开，即使他打开了笼子，孩子们依旧不敢走出一步...... 这些孩子们的表现让沙寻不禁想起东南亚的驯象手法“Pajaan”，那是一种极其残忍的驯化方式，用这种方法训练出来的大象早已没了本性，有的只是顺从与伤痕，而这种驯化方式正是基于折磨幼象展开的。 纯白纸张上已被涂满了人性的黑，这样的纸上又能存在什么美丽图画呢？ 沙寻苦笑了一下，但他仍想问最后一遍，可就在这时沙寻听到身后传来异响，但正当他回头看去时......嘭！一把折叠椅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搞了半天你是来救人的啊，怎么？想当英雄？哈哈哈......你脑子进屎了吧，这些小崽子只会对我言听计从，就算我让他们脱裤子他们也得做，你凭什么就觉得你能带走他们呢？” 不知何时清醒的龙哥从擂台上爬下来，朝着沙寻一步步地走去，他的眼睛已肿胀得不成样子，嘴里的牙已经掉了好几颗，走路的动作也十分怪异。 而被偷袭的沙寻则抱着头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想要尽快恢复神智。 龙哥顺手又拿起一把椅子，随后对那群孩子们发号施令：“你们几个给我按住他，马上！” 笼子里的孩子纷纷走出铁笼，带着恐惧的神情将手伸向了沙寻，有的人压着大腿，有的人抱着手臂，有的人按住头。 沙寻只觉自己已经在生死的悬崖边上，虽然他已经经历了不少，但这种眼睁睁看着死亡诞生的无力感总是让他厌恶至极，更何况现在扼住他命运咽喉的人是一群自己想救的孩子。 “干得好！孩子们，等会一人一口肉，现在......我们的大客户沙先生，去死......” 咚！咔嚓——龙哥被人从背后一脚踹飞，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回头一看，竟是之前被打倒的150号。 150号用脚把刚想爬起来的龙哥踩了下去，憎恶与愤怒从他眼里渗出，龙哥被踩得叫都叫不出来，每次踩踏都在把他肺里的空气挤出去，150号觉得这种窒息感应该能让龙哥感受到几年前自己被掐着脖子压在地上舔尿的痛苦与屈辱。 沙寻看着眼前发生的奇观，那些压制着他的孩子们也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奴”在殴打他的“主子”。 在龙哥彻底断气前，150号最后在龙哥的头上狠狠地踢了几脚，直到他大喘着粗气才停下，他转头看向沙寻与那些孩子，孩子们一个个都吓傻了纷纷后退回自己的笼子里，抱着两腿不敢看他一眼，而沙寻则从地上缓缓站起，他注视着面前这个尚有反抗意识的小伙子，看着他从大口喘息到呼吸平稳，从憎恨到平静甚至嘴角挂笑。 “你刚才说的是何月鹭吗？我就是。” 此时沙寻反应过来了，不止他一个人看错了，何月鹭的母亲也把编号看错了，何月鹭的编号就是150。 “好！你跟我走。”沙寻大喜，在那一刻，他仿佛也是这孩子的亲人，他拉着何月鹭的手就要走。 “我妈呢，是我妈让你来救我的吗？” 沙寻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他思考着如何向这个孩子传达他母亲的悲惨境遇。 “我妈也在这里的某个地方被逼着干些脏活是吗？”何月鹭从沙寻的表情看出来了，自己的母亲也和自己一样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对，她和你差不多，但她并没有生命危险，她就是叫我来把你救出去的，赶紧走吧，一会他们的人就来了。” “你不救我妈吗？你那么厉害，应该可以救的吧......求你了,我想见见我妈......” “不行，我的任务只是救你出去，要是现在回头去救你母亲，那我们三个都得死，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吧，你母亲冒着被惩罚的风险求人救你，现在只有你活着她才能好好活着，明白吗？” 说完，沙寻便带着何月鹭离开了，而在走出这个斗兽场时，何月鹭看向笼中的孩子，笼中的孩子也在看着他，漆黑角落里的眼睛闪闪发光，明亮出口处的黑影逐渐被白光吞没。 “自然选择。”沙寻脱口而出，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脱自己的话了。 ...... “冬伯，外面出事了。”一个小弟冲开了冬伯的办公室门。 此时的冬伯正跟墙外的一个收藏家进行视频通话，谈话的内容则是关于一件藏品的交易问题。 “怎么了？你被外面的人围剿了？”还不等冬伯自己开口，电话那一头的买家就先询问了起来，明显是怕冬伯被抓之后会牵扯到自己。 冬伯给小弟狠狠地使了个眼色，小弟顿时背后冒冷汗，唯唯诺诺地走到冬伯身边，小声地把事情告诉了他。 冬伯听后即是一脸不屑，很快就吩咐了几句让其他管事的去解决，而后又变出笑脸对着屏幕里的人说：“哎~~黄老板，你想多了，我们这安全的很，不过就是刚刚我这里的角斗场有人被打死了而已，小问题，不影响我们的交易。” 但此时的冬伯并不知道，被打死的人其实是自己的手下。 几分钟过后，沙寻他们已经来到了地上接近地下停车场的地方了，本来停车场是与商业街连通的，但这里的老板把连通的通道都设置成了VIP通道或是应急通道，一般人根本走不了。 沙寻打开腕部电子手表的表盖，上翻显示时间的表盘，露出最底部有着两个指示灯与一个黑色按钮的表盘，沙寻对着表盘上的黑色小按钮按照三短三长三短的顺序按下，但数秒过去了，表盘上的红灯仍然亮着，而绿灯没有一丝反应。 “我们已经在地面了，还不直接走吗？”何月鹭当然不知道沙寻还有重要的东西没拿，不过说到底，那件东西才是他今天的唯一目的。 “我的车还在停车场，如果我们直接走，他们开车会很快追上我们的。”沙寻说罢便想换个位置重新尝试。 可这时，停车场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沙寻觉得应该是冬伯的手下想先封锁地面，确保没人出地下街，然后再逐步盘查，直到找出他们。 一只只鞋子踏在地上，一根根钢管在水泥地板上摩擦，一个个人三言两语地吐槽着待遇的不公，这些事物发出层层声浪，声浪在空旷的地下回荡，最后抖向出口，试图撼动出口处的石子与泥沙。 沙寻似乎也是预料到了这一点，叹了口气，然后把何月鹭带到角斗场所处大楼的一层大厅安全通道处，想要再次进入商业街后与敌人周旋最后硬闯vip通道抵达停车场。 但当他们来到这里时，所有的门都已经被铁链锁住了，电梯也按不动，而此时地下的人已经出来了，何月鹭看到他们人数众多，到达地面后其他人四散开来，剩下的七八人径直朝大楼这边走来，同时，沙寻这边也听到了电梯里有动静，似乎是有人坐电梯从地下往上去了。虽然值此紧急的境地，何月鹭也没有用自己的紧张去压力沙寻，他知道，只有相信眼前的这个大叔才能逃出生天。 确实，困境中唯有冷静是唯一救命法宝。只见沙寻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奇怪手枪，将功率与射速调到最大，将散射调到最小，接着对着锁链射出子弹，子弹就像激光刀一样直接将锁链切断，被熔断的枷锁流下一滴滴橙黄的“血”，宣告安全的通道已经打开。 阴暗的通道向地下延伸，好似无尽的深海，危险但又没得选。 “走！”沙寻在前面探路，何月鹭紧随其后，他们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小心翼翼地迈步。 ------------ 泪凝成霜或成雪 新生者为七 仿佛窒息之前终于得到氧气一般 仿佛力竭之前终于到达了对岸 野蛮的巨象踏平布满铁锥的围栏 他在森林前倒下，死去，腐烂 但他残破的肉体终化成了飞鸟 鸣一声雷霆炸云开 振双翼狂风卷尘散 他说残躯与苦痛是留给过去的 我的明天只有反抗与高歌 ......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响起，又是几个安保小弟从沙寻与何月鹭的下方经过，此时两人正在地下商业街的通风管道内小心翼翼地向地下停车场移动，现在离两人踏出角斗场也才过去四十多分钟，沙寻在赌——角斗场的观众没人认识他，就算龙哥提了他的名字也只会在那群人的脑子里一闪而过，龙哥已经死了，笼子里的孩子们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所以更不可能在意他的名字，那么冬伯的那群手下要确认是谁在作乱的话就需要好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停车场最多是有多人把守但至少不会封锁，沙寻赌的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内冲到停车场骑车溜走。 可现在的问题是，沙寻并没有提前看过这里的通风管道布局，所以对于哪里连通到哪里一概不知，只能凭着记忆顺着地下街道逐渐靠近停车场的入口。 顺着管道的延伸，下方的人逐渐稀少，只是时不时有一两个安保小弟路过，就连通道的灯也逐渐变暗了，沙寻以为快到，但并不是所有事都如他所想。 又是一个转角岔口，而其中一方的灯逐渐变成了代表警示的红光，前方的路也透出一股股阴气，不知是因为地下的空调还是这诡异的感觉，沙寻只觉得空气不仅十分冰冷还带着一些难闻的气味。 他们转入这条通道没爬多远就看到了管道的尽头，尽头下面是一个房间，沙寻让何月鹭在原地等待，自己先去查看情况。 在前进的过程中，沙寻渐渐地闻到了一丝血腥味，还听到了液体滴落的声音，越往前爬越能看清房间的真实样貌。 这里是......肉类加工的地方？不对！这里是！！！ 像是人被揉碎了撒在空白的墙壁上一般，血液洗刷了整个房间的每个角落，房间中只有三个裸着的人——无首的女人的四肢被分别捆绑着吊起来，她标致且细腻的脸皮已经和骨肉分离，张贴在了一旁的墙上，而在女人的正下方，一个男人被固定在分尸架上，他四肢全被切开了皮，健硕的肌肉被人用工具挑了出来，像一根根布条一般耷拉在手臂外面，他的眼眶空空如也，眼球被捣毁时喷出的鲜血在他的脸上绘成一朵朵燃烧着的花，两人的生殖器都被取下然后在一个装满无色液体的玻璃瓶里结合，同样被泡在里面的还有两个被缝在一起的舌头，玻璃瓶上贴着一张纸条，上用书名号框住的几个字便是这幅“作品”的名字——《两性》，房间的角落处那位“艺术家”正呼呼大睡，他枕着这一屋子的血腥味做着黄粱美梦，为自己发现了“生命的意义”而感动。 虽然沙寻已经见惯了死人，但这诡异的画面着实给他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他不清楚房间里的这个“艺术家”具体是个什么来头，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绝对是个有过心理阴影之后变得极度变态的墙外人，要不就是上流社会的某个精英，要不就是倾尽一切只为“艺术”的不得志的穷小子，因为那些徘徊在应有尽有和一无所有之间的人可没有这么多的闲情可以浪费在这些事上，只有那些不用抵抗生活冲击和放弃抵抗生活冲击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事。 很多人觉得人性的下限是兽性，但从一次次的历史事件来看，兽亦有情甚至有时高于人，兽残忍为生存，人残忍为玩乐，那些极少数的人用极端的行为证明了人性是没有下限的。 沙寻强行把想吐的感觉压了下去，带着何月鹭重新爬回到原来的转角处去走另一条路。 “怎么了，刚刚是死路吗？”何月鹭见沙寻回来之后脸色十分难看便小声地问到。 “差不多。”沙寻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进。 何月鹭见沙寻没怎么说话便想不再多问了，但他下一眼就从风扇空洞处看见了发着绿光的四个字“安全出口”。 “叔，那条路是不是去停车场的？”何月鹭拍了拍沙寻并向右指去。 沙寻顺着何月鹭示意的方向看去，确实隐约看到了那个令人安心的发绿光的警示牌。 到了！沙寻心中暗喜，在确认没有人来之后，他赶紧掏出枪来，迅速在管道上开了个等身的大口。 但命运总是这样，就像你写了假期作业的时候老师不会检查，没写的时候却要严查一样，在沙寻开口开到一半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你妈的，怎么老是这样！ 沙寻没有停下，而是加快了切割，他要赶在敌人赶到之前落地。 “什么声音？” “在前面！” “什么人！” 哐当——铁板落地发出的声音在通道内回响。 前来查看的人都停住了脚步死死地盯着通风管道的缺口，那里漆黑一片，像会把所有人都吸进去的无尽黑洞，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棍棒，其中还有一人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没动静？时间过去了一分钟缺口里也没东西跑出来，带头的大哥猜测可能是里面的人跑了，便又下令让所有人靠近缺口处查看。 就在所有人都在缓慢靠近缺口的时候......嘭！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从缺口处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所有人都被吓得后退好几步。 砰！持手枪的男人被吓得直接开了枪，但子弹只打在了墙上。 “Oi！什么人？”带头的大哥向地上趴着的“尸体”喊话，但十多秒过去了他也没得到回应。 “豪哥，那个好像背上有我们的编号。”其中一个小弟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一点端倪。 带队大哥也虚着眼睛观察了几秒，确认无误后便推了推右手边拿砍刀的手下然后说：“刀疤，你去看看。” 刀疤看了看大哥，显然不咋情愿，但大哥逐渐凶恶的眼神和逐渐举起的手还是驱动了他的脚一步一步地向前迈。 刀疤离“尸体”越来越近，也是活人离“死人”越来越近。 刀疤先是用刀尖碰了碰“尸体”，发现没反应后便向通风管道的漆黑缺口处看去...... 砰！一股能量束从缺口里射出，直接打穿了刀疤的头颅，能量束打在地上留下一些烟雾之后便消失不见，刀疤瞬间失去意识向后倒去，而刚才还趴得好好的“尸体”迅速站起身用手控制住了快要倒地的刀疤，随即一个男人从缺口处落下同时快速向众人射去一束束高能子弹。 “他有枪！”，带队大哥大叫着跟其他没有热武器的小弟一样放低身姿躲避子弹。 带手枪的小弟虽然又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开枪反击，只可惜伪装成尸体的何月鹭已经把刚才被射杀的刀疤当做盾牌向前冲锋了，子弹打进刀疤的身体不能穿出，身后的沙寻便可以毫无顾虑地躲在两个人身后开枪，这出乎意料的配合让这队人溃不成军，只剩一两个闪避拉满的幸运儿夹着尾巴逃跑了。 “这边！”沙寻叫停了想追出去的何月鹭，两人快速朝“安全出口”跑去。 嘭——，腐朽的木门被两个男人撞开了，但不幸的是，冬伯已经带人在这里恭候多时了，他身后十多米处便是沙寻的摩托车，但他的身边已是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手下，虽说国家有禁枪令，但想在禁区有自己的地盘，冬伯必然是有自己的办法搞点小军火的。 “怎么会是你呢......为什么呢？沙老弟，我实在想不通你会为了带走一个我们的人而拼死拼活，你跟他熟吗？你想要就找我嘛，等价交换都好商量，何必大打出手呢？”冬伯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皱纹在眼角凑在一起宛如捕猎时的捕网。 “我跟那个什么龙哥定的赌约，我赢了，人我带走，没毛病吧，但是，你的手下要阻止我，这算他们自己找死，也没问题吧，这小子对你们也没用了，我带走怎么了？” “哎哟！”冬伯笑着拍了一下手，连忙致歉，“原来是这样啊，那真的是误会了，但是你说150号没用那就不对了啊，那可是我们的王牌打手啊，你带走了我们怎么赚钱啊，再说了，你把小龙打死了，我这个做舅舅的很心痛啊，这点你又怎么赔我呢？” 说罢冬伯突然变得凶残起来，掏出手枪对着沙寻大声地提出了他的条件：“要么你自己一个人滚！要么你现在就给我有价值的东西来换这小子自由，不然我马上让他给小龙陪葬！” “是给你侄子陪葬还是为了防止那群孩子有了想出逃的希望呢？用有价值的东西就能还你侄子的命了是吗，那群孩子，那些被你毁掉的家庭还少了吗！” “你也在这个地方生存！你也知道这里有多残酷！你也赚的是黑钱！你又杀了多少人，你觉得你又有多正义！”冬伯回应着沙寻的质问，在他看来，在禁区里寻求发展的人全都是些想通过黑钱发达的人，从法律上来看，大家都是罪犯坏人，根本没有任何遵守道德的必要，这里就是城市旁的野地，这里的人就是野生动物，而动物，从不讲底线与道德。 但沙寻讲这些并不是为了唤醒冬伯心中的良知，而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早在通风管道里的时候就在尝试通过手表与自己的摩托车建立连接，但碍于距离问题一直都连不上，而现在，两者的距离已经很近了，沙寻确信一定能连接成功，但是现在最缺的是时机，从摩托启动到两个人骑乘逃离大概需要十秒钟，沙寻现在需要思考如何让两人在最初的几秒内不被打成筛子。 但就在双方对峙之时。一个女人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她抱住了一个手下的腰，使尽浑身解数想推动那个男人，但她不仅没推动，反而遭受到了男人的锤击，当她被推开时，在场的所有人才发现，她刚才抱住男人的腰只是为了取下他腰间的土质手雷！ 女人迅速起身并拉开手雷的拉环，朝着冬伯众人奔去，大喊着：“鹭鹭，快跑啊！” 直到这时，何月鹭才再次看清了母亲的模样，自从那场灾难发生后，他和母亲很幸运的活下来了，他们本可以在灾民聚集地等待政府和社会的帮助下重新过上正常生活，直到那天，母亲只想带着他回到废墟寻找其他亲人的尸体与遗物，结果却被一群陌生人迷晕掳走了，至此两人便没在相见。 但即使......即使过了如此之久，母亲的样子他也一眼能认出，即使......她现在看上去如此瘦弱憔悴。 泪在眼角积蓄，从母亲偷摸跑到门口看到儿子的那刻起，从儿子看清母亲憔悴模样那刻起，相见只是刹那，但记忆的唤醒也只需刹那，亲人是彼此在人造地狱里唯一的念想，活下去只是为了再见。 嘭——，爆炸的发生是极短的，短到何月鹭喊不出一声妈，巨大的冲击波让现场变得异常混乱，反应快的迅速卧倒，反应慢的被炸倒，沙寻抓住机会启动机车。 滴滴——嗡嗡——，机车瞬间启动朝着沙寻两人驶来，沙寻立刻拉着还处于呆滞状态的何月鹭跨过倒在地上的冬伯等人，两人乘上机车，快速逃离了现场。 “他妈的谁让这个疯婆娘跑出来了！快给老子起来！追人！”冬伯被吓得不轻，幸好他反应够快，提前飞扑卧倒了，不然不炸残都浑身伤，他愤怒地朝那位母亲残破不堪却无比高洁的身体踢了一脚，回头便乘上手下的车去追沙寻了。 而另一头，何月鹭的眼睛一直不肯离开停车场的方向，此刻的他心里乱作一团，他在短短几秒内就经历了从见到母亲的欣喜与感动到失去母亲的悲伤与空洞，他还没反应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叫她一声妈，他还没有把这么多年吃过的苦头混上对家的思念一起倾诉给她，他还没有再次拥抱她，他只看到了她为了自己而牺牲。 “刚刚那......就是我妈......是吗？”何月鹭不敢相信，他问着沙寻，那个带他逃出囚笼的人，“我妈她......” “对，你母亲为了让你有机会出去，跟他们同归于尽了，最开始也是你母亲求我去救你的，刚才如果不是你母亲拼死给我们创造的机会，我们估计很难安全地出来。”机车在荒地里疾驰，被卷起的沙尘在炙热的阳光下飘飞，有些落到阴影之中，有些继续在地表被烈日烧灼。 “那你为什么不先把我妈救出去......”何月鹭此刻心中只有苦涩的悲伤，他太累了，愤怒已经不能使他振作了，只能感叹命运的不公与自己的无力。 “因为我先遇到的是你母亲，而不是你......抱歉孩子，不够强大的人是没得选的，你就在墙外为了你母亲好好活下去吧，这是你母亲唯一的愿望了，而关于我的事，你就替我保......” 砰！一颗子弹打中了沙寻的左臂，沙寻吃痛，机车晃动起来，车上两人回头猛然看到冬伯和他的手下开着车向他们袭来，三辆汽车来势汹汹，几名枪手从车窗探出身来朝沙寻射击。 “踏马的真是一群死狗！”沙寻用力把住车头稳定了车身，兵对着手表大喊：“老三，辅助驾驶！”并让何月鹭抓紧自己。 油门拧紧，机车爆发出更加强烈的轰鸣，虽然沙寻现在只靠右臂驾驶，但因为有机车本身的辅助，他依然能够在高速情况下平稳的左右移动规避枪线。 就快到了...... 沙寻已经看见了那熟悉的房子，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招牌，他知道那里有个人一定能保他。 就在沙寻正要驶入那个街口时，另一个骑着车的人刚好从路口出窜出，那人躲闪不及，弃车而去，而沙寻即使提早刹车，车上两人也还是径直撞了上去，两人飞出好几米，车子也飞到了酒馆门口。 两人躺在地上痛苦不堪，因摩擦而破烂的皮肤让两人都染上不同程度的红，噪声吸引来了酒馆里的人，而两人身后的追兵也刚好赶到。 “跑？真以为你们跑得掉？”冬伯和手下都从车上下来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霰弹枪，“今天老子就要了你的命！” 冬伯走向沙寻，举起霰弹枪就要扣动板机...... 此时，一个声音从酒馆内传出：“你要谁的命啊？” 冬伯定睛看去，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男人从酒馆里走出，此人正是这个区域的“老大”。 “三老大，三区的事归你管，这事你也要管吗？”冬伯瞪着三老大，并未放下手中的枪。 “沙寻先生虽然没住在三区，但是经常在我们三区活动，很多人都认识他，我们早就把他当这里的人了，更何况前段时间我刚向他提出邀请正式加入三区，对吧，沙寻先生？”三老大一边说着，一边搀扶起了沙寻。 沙寻见状也无可奈何，他不想跟任何人结盟，但如今也只能顺着台阶下点了点头。 “你放屁！你就这么想保他吗？你知不道他杀了我侄子，还带走我们养的打手！” “死一个干侄子而已，对你而言有什么影响吗？”三老大慢慢凑近到冬伯耳边，“陈冬，你不就是想要他手里那把枪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军方最高保密等级的技术谁看到不流口水啊......我都没动，你也不，准，动。” 冬伯听到这一番言辞，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撤退——就他带的那些人手可抵不过整条街道上那些藏于暗处的狙击手。 冬伯走后，沙寻向三老大表达了感谢：“谢谢，我欠你个人情，但是也请你搞清楚，我不会加入任何人。” “这点我尊重你，沙寻先生，但是也请你尊重一下我们三区的好心好意，你是个有实力的人，希望你以后能多来三区和我们交换有用的物品和情报好吗？” 沙寻看着三老大“和善”的脸，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尽量。”沙寻抛下这句话便带着何月鹭往墙边走了。 望着沙寻远去的背影，三老大长叹一口气，心想着可能这就算打好初步的关系了吧。 ...... “叔，你不怕他们杀回来吗？”何月鹭在后座上一边包扎清理着伤口，一边问着沙寻。 “别怕，现在这片区域是最安全的，我保证。”机车在崎岖的沙地里抖动着，隐藏在沙寻衣服下的吊坠也抖动着，吊坠上的图片是他的宝贝儿子，图片上的男孩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