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秋闱大试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 文国,晋州,江汉府,源蒲县一处府邸的小院内几个年长的小青年将另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团团围住,指着他大声嘲笑。 少年被推倒在地,衣衫脏乱,脸上满是灰尘,但仍倔强的咬着嘴唇,没有出声,只是愤怒的盯着这群人。 “哟!小杂种,不服气呀?你母亲是个妓女,收了家主的钱财便弃你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父亲更是如同老鼠一般在房内躲了十年,不见天日,人不人鬼不鬼的,若不是我张家好心收留你,恐怕你个杂种早已饿死街头了,你还敢不服气?兄弟们,给我打!”领头小青年尖声叫道,指挥众人对着地上的少年拳打脚踢。 “住手,别打了,你们快住手,长老来啦……”施暴的小青年们,听见长老来了顿时吓得一哄而散。 只见一青涩少女快步跑来将地上的少年扶起为他拍打身上的灰尘,而后紧张的检查他的身体,担忧的询问 “明阳哥,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少年苦涩的摇了摇头,比起身上的痛楚,小青年刚刚说的话更像一根根钢针,扎在他的心头,令他剧痛不已,可偏偏还无法反驳。少年低着头转身离去,少女看着这落寞的背影,心里也是无比酸楚,连忙跟了上去。 少年名叫张明阳,从小在张家长大,听说自己的父亲是这张家三爷,可却是只听其名未见其人,不知因为何故,从将自己带回张家之后便闭门不出,成天将自己关在房内,不见任何人,甚至连这个儿子也不管不顾,母亲更是生下自己后便突然消失,生死不知,仿若人间蒸发,了无音讯。张明阳虽按理来说是为张家少爷,但因为父亲的缘故,张家之人视他如弃履,不但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少爷对待,甚至连下等仆人都不如,向来便是随意欺侮。若说在这张家还有让他心存感激之人就只有身旁这少女母女二人了。少女名路瑶,是张家的丫鬟,她母亲是家主之子也就是张家大少爷的乳娘,张明阳被抱来张家之时还不足周,更是无人喂养其乳,路瑶的母亲不忍如此幼婴受苦丧命,便偷偷喂养于他,家主虽然知晓此事,但毕竟是自己兄弟之子,也便默认下来。可大少爷长大后却对此事耿耿于怀,听说自己与张明阳这卑贱之子共吮一乳觉得是奇耻大辱,由此憎恶路瑶母女,更是处处针对张明阳,方才对他施暴之人便是以大少爷为首的张家嫡系子弟。 “明阳哥,你忍着点,我给你上些药酒。”路瑶比张明阳小上两岁,两人亲如兄妹,在这张家,旁人欺负他可以但若是欺负路瑶母女,他便会上前与之拼命,一年前有一位家中纨绔听了大少爷的蛊惑,对路瑶毛手毛脚,张明阳知道后夜间便尾随其后在一转角处猛然跳出,用半块砖石差点将那纨绔活活砸死,张家上下震动,这卑贱的弃子平日里少有言语,可暴怒之下竟然如此狠辣,长老院大怒准备严惩张明阳,家主碍于叔侄情面,最后出面发下约定,一年之后让张明阳参加秋闱大试,如若不中便将他赶出张家。众人才得以平息怒气,但此事之后再无人敢随意招惹路遥母女。 “明阳哥,你若是疼痛难忍便叫出声来,会舒缓一些。” “无碍,又不是第一次,我早已练成铜筋铁骨百毒不侵之躯。”张明阳见路瑶过于紧张开口调笑道。 “噗嗤!”果然路遥没忍住笑出声来。 “明阳哥,我听府上供奉私下言道秋闱大试马上将要举办了……你……”片刻后路瑶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秋闱大试……” 文国以文立国,举国上下皆重文轻武,文人可通过读书,写字,作画,下棋、算术、编乐等途径获取才气,才气可与天道共鸣,借天地灵力为已用,才气越强所能利用的天地灵力也便更强,才气等级由弱至强分为小生级,大家级,圣人级:小生级又依次细分为:童生,秀才,举人,进士,大家级分为:翰林,大学士,大儒。圣人级分为:半圣,亚圣,大圣。个人才气达到晋升之量时便需要参加相对应的才气认证考试,童生认证考试为小试,后面依次为,县试也称秋闱大试,会试也称春闱大试,殿试。大家级的才气认证考试由文人最高殿堂稷下学宫亲自受理,圣人级则不是人力可为其认证的了,成圣需天道认可。而考试通过后会被授予相应等级的文法,所谓文法便是文人的攻击术法,才气等级越高,所对应的文法便越强,以小生级文人为例,他们的文法分别是,童生-夜视,秀才-纸上谈兵,举人-口诛笔伐,进士-唇枪舌剑。文法以才气之力沟通天地灵力施展开来强大无比。 张明阳从小在鄙视与白眼下长大,自幼便明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个道理,所以从晓事以来就极为刻苦的修习才气,年幼时他最大的梦想便是通过童生考试,这样他就迈入了文人行列了,他每日孜孜不倦的看书写字,终于在十岁那年通过了童生考试,成为了一名文人,可怪异的事情却发生了,自那日之后,他识海中的才气却是不进反退,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现在连童生的文法-夜视也无法施展了,而眼下与家主约定的秋闱大试时间将至,如果自己考不中秀才被赶出张家事小,但一旦自己离开张家,路瑶母女必定会被以大少爷为首的嫡系子弟欺凌,这才是他无法忍受的。 “张明德……”这是张家大少爷的名字,此时张明阳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在心里低吼。随后缓缓松开拳头,故作轻松的对路瑶说道: “不就是个秀才嘛,你明阳哥提笔便可通过,话说……上次童生考试借你的钱还没还与你呢。” “明阳哥,你我兄妹之间,何须如此客气,你不要再惦念那几两银子了,说了多少遍此事不许再提了。不过……”路瑶俏皮的一笑,眼珠滴溜一转顿住话语,望向张明阳。 “不过什么?未必你是打算让我偿还利息?” “不是啦,不过……明阳哥,你要带我一起去江汉府参加秋闱大试。” “不行!简直胡闹,你就在府上老实呆着,替我照顾好乳娘。”张明阳顿时板起了脸。 “你一人远赴江汉赶考,府上都不派人照应,长老们真是太偏心了,大少爷考取童生都派去八个下人鞍前马后,明阳哥,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一定会把你照顾好的,况且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张府,我真是太可怜了,如果你不带我去,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路瑶本来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看张明阳脸色稍稍缓和又委屈巴巴的说道,边说还边装模作样的抹眼泪。 张明阳哭笑不得,思索了片刻说道: “行了行了,我带你出去,不过你在外要扮做男儿身,路途遥远,人心叵测,免遭歹人惦记。” “好的好的,你只要带我出去我什么都听你的,耶!明阳哥最好了。”路瑶欢呼雀跃的张开双臂就要上来拥抱张明阳。张明阳后退两步,单手前伸抵住路瑶的小脑袋: “打住打住,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男女授受不亲。” 路瑶俏皮的白了张明阳一眼,小蛮腰一扭转身就要走出屋子,忽然又止步转身问道:“明阳哥,我们何时启程?” “嗯……秋闱大试还有三月之期,恐路上有所耽搁,宜早不宜迟,明日便动身吧……”张明阳思索片刻答道。 “好,那我这便去与母亲辞行” “等等我,我也去。”张明阳赶忙追了上去。 张府下人住所,一个中年妇人正在用棒槌捶打盆里的衣物,额头渗出丝丝汗水,妇人慈眉善目,嘴角噙着笑意,看样貌就是个平易近人之人。 “母亲,母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路瑶的叫声,妇人笑意更浓,眼里满是慈爱,但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摇了摇头接着捶打衣裳。 “母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阳哥要去江汉府参加秋闱大试。。。明阳哥马上就要考取秀才了。。。”路瑶贴在母亲身后兴奋的嚷嚷道。 “明阳这孩子打小就懂事,你要多跟你明阳哥学习。。。沉稳一些,莫要毛手毛脚,孩童习性”妇人宠溺的轻轻推了背后的路瑶一下,然后听到门口脚步声抬眼看到慢慢走来的张明阳,连忙起身把手在自己围裙上擦干,笑脸相迎: “明阳少爷,你怎么来了?”整个张家也只有眼前这位妇人一直称张明阳为少爷。 “阿娘,孩儿来向您辞行的,明日孩儿要去江汉府参加秋闱大试,孩儿不在的时候阿娘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好啊好啊,府上已经有年头未有人去参加秋闱了,明阳少爷果然是好才气啊”妇人也显得有些激动,看张明阳的眼神尽是欣慰。 “母亲,我也要跟明阳哥一起去。。。” “胡闹,你个女子家家去做什么?你哪都不许去,就在府上呆着。”路瑶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呵斥道。路瑶不敢忤逆母亲,只好委屈的看向张明阳。 “阿娘,小瑶自出生起就在张府长大,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我不愿她做那笼中之鸟井底之蛙,所以孩儿自作主张答应了小瑶跟孩儿一起赴江汉府赶考。”张明阳边扶着乳娘坐下边说道。 “明阳少爷,此次远赴江汉,路途遥远,不是游山玩水,这丫头的性子我最是了解,如若途中再起事端耽误了少爷的行程可如何是好?” “母亲,你就让我去吧,我一定听明阳哥的话,绝不惹是生非,况且府上长老并未给明阳哥安排仆人陪同,带上我也好路上照顾明阳哥生活所需,让他得以专心习文,不为琐事所累,岂不美哉!”路瑶赶紧补充道。 乳娘思索片刻又看向张明阳,似待做决定,张明阳微笑着拍了拍乳娘的手背,示意其宽心,终于乳娘叹了口气说了一声“好吧。。。”路瑶问讯大喜,蹦蹦跳跳的跑进里屋收拾行李去了。 张明阳陪乳娘坐在小院,因秋闱大试将至,而自己识海中才气不进反退的怪异现象,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乳娘一双慧眼自是早就看出张明阳的反常情绪。于是开口问道“明阳少爷可有何心事?”张明阳抬头撞见乳娘关切的眼神心中更是躁动不已。 “阿娘,孩儿并无心事,只是近来夜里久寐而不能眠,适才神游天外,阿娘莫要怪罪。” 乳娘听着张明阳的解释心中忧虑更甚,若有所思地问道:“明阳少爷可带着夫人留下的玉佩?”张明阳一脸茫然,心中低语道“阿娘为何突然问起这玉佩?”虽心有不解,但还是从怀中取出玉佩递到乳娘手上恭敬的答道“阿娘吩咐孩儿贴身携带,孩儿一直谨记,未有一刻离身,可是这玉佩有何特别?”张明阳问道。 “这玉佩是你母亲所留,我让你贴身携带,是遵从你母亲所愿,张家之人皆言你母亲为青楼女子,被家主重金收买遣离,可我与你母亲有过一面之缘,观其气质绝非传言之人,你母亲消失之前将此玉交于我手,并言明一定让你贴身携带,如若思念她,便睹此玉,这么多年来,你被张家人口口相传而置气于你母亲,从不愿拿出此玉一睹,孩子啊,莫要听信谣言,我觉得你母亲是有苦衷的。。。”不待乳娘说完张明阳出声打断道 “阿娘,您应当知晓,我记恨于她并不是因为张家人所言她为青楼女子,也不怪她贪恋财物,我耿耿于怀的是她把我生下来又弃之如敝履,任我自生自灭,只此一点,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 “孩子,天下哪有不怜自家孩子的父母呀?或许你母亲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那我父亲呢?张家三爷呢?他过问过我的死活吗?”张明阳涨红着眼睛怒吼道。乳娘顿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轻轻抹了一把眼泪,似有话要说但还是没有说出口便将玉佩还给张明阳手上,转身进了里屋。 张明阳一个人呆坐在小院里久久无法释怀,此时他手中的玉佩中心一丝红光一闪而逝,沉浸在愤怒与悲伤中的张明阳自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缕异样。 ------------ 赶考遇袭 张明阳呆坐良久,平复好情绪后方才起身回到自己的小院。他像往常一样捧书夜读,欲从圣贤书中汲取才气,然而跟他预想的一样,缥缈的才气进入他的脑海神识之后瞬间就蒸发得一干二净,似被什么东西攫取一空,一连读了好几首儒家名篇仍是如此,张明阳心烦意乱索性放下书本上床睡觉了。 次日清晨,张明阳刚收拾好行李就被召去宗庙,这是张家一直以来的传统,但凡张家子弟参加才气认证考试,必须前往宗庙焚香祭祖,告知先人,以求保佑后生考试及第,张明阳虽从小被族人欺凌,地位低微,但再怎么说也是张家之人,昨夜张明阳离开乳娘住处便通报长老,今日将赴江汉府参加秋闱大试,长老早上便派人召张明阳前往宗庙祭祖。张明阳到了宗庙抬眼扫视了一圈,家主,二爷,家族长老,常驻供奉,宗族子弟,一干人等净数在列。 “嘿嘿,小杂种,就你这样还想高中秀才,痴人说梦,等你被赶出张家,看我怎么弄死那母女俩……”一旁的张明德见家族以张家子弟之礼为其送行,顿时气极,开口挑衅道。 “砰!”万没想到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张明阳居然也敢行凶。 “啊……我要宰了你个小杂种。”张明德反应过来后暴怒便要反击。 此时宗庙门口刚好进来一个人,张明德撞在那人臂膀之上,于是抬头看去,只见来人披头散发,眼窝深陷,衣冠不整,显得老气横秋,邋遢不已,不待张明德反应,首座上的家主腾的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来人,从齿缝冒出来两字:“三弟……” 三弟?张家三爷?那岂不是……!!!张明阳也如遭雷击,瞪大眼睛杵在原地,呆呆的望着这个陌生的男人,没错!此人正是他的父亲——张尔昌。据乳娘说自从他的母亲消失后,张尔昌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屋里,十数年来从不出自己的屋子半步,每天都在画一副画,只知画中为一女子身姿,但却从来不画正脸。整个张家只有极少数人见过这位三爷,家主便是这极少数人中之一。 “三弟,你终于肯出来了,你为何如此作贱自己,为一风尘女子,十数年来……唉!你这是何苦来啊……家主痛心疾首的说道。 张尔昌看了一眼张明阳一眼,并没有理会兄长所说,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立在旁,双手抱胸,闭上双眼,如睡着一般,不管众人心中所想。 家主长叹一口气似对这个三弟无可奈何,于是说了一声也罢抬手道: “祭祀仪式,正是开始” 因为有了张尔昌的出现,张明德也惊讶的呆在原地似忘记了先前被打之事,等到家主喊出祭祀开始后,已知不得时机了,但仍愤恨的盯着张明阳,嘴唇哆嗦低语,看唇形似在说“小杂种,你给我等着……” 张明阳没有理会他,按照长老所说的流程完成祭祀仪式,祭礼已成就在众人都准备转身离去时,张明阳躬身上前参拜家主: “明阳有一事相求,请家主稍后。” 众人刚准备散去,闻言都停住脚步,一齐看向张明阳。家主也闻言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张明阳,又看了一眼张尔昌说道:“何事相求啊?”张明阳躬身道: “此次赴江汉府参加秋闱大试,我想带一下人同去。”此话一出堂下立时沸腾,都是与张明德要好的族人,方才张明德被打虽家主看在张尔昌的面子上没有处理,但这一帮兄弟却是群情激奋,现见有的放矢,于是赶忙鼓噪,一位与张明德关系密切的新晋供奉出声嘲讽道:“一个弃子还真当自己是少爷了?出门何须下人相随?”然而话刚脱口,一道凌厉的笔锋斜刺而来,供奉大惊,这笔锋无疑是由才气凝结而成,才气凝型,可是举人的手段,该供奉虽有进士才气但也完全抵挡不住这一笔的强大压迫力,在笔锋接触到他身体的一瞬间,他便被击飞跌落在门前,胸口起伏不定,如遭雷击,显然对方这一笔并无杀意,否则他不可能存活。众人随着笔锋飞来的方向望去,却并无人在那儿,张家众人环顾四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谁在帮张明阳发难,甚至连张明阳自己也是一脸茫然。 家主抬眼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张尔昌的身上,要说在场的族人里面谁会在意张明阳,无疑就只有他这个十四年不出的父亲,可是方才这一笔无疑只有举人才气方能施展出来,而张尔昌十四年前才刚考取秀才,倘若说他每天将自己锁在屋内虚度光阴便成就举人之才,恐怕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秀才与举人虽一阶之差,但常人穷其一生也难以跨越这道坎,纵观张家满门,有举人之才的族人也就只有现任家主,大长老,以及多年前离家游学四方的老家主三人,可见举人才气有多难达到。老家主云游在外,家主本人以及大长老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维护张明阳而对自家供奉出手的。难道是对头家族的举人?抑或是游学举人? 家主眉目如电,不断观察着张尔昌的神态,随后又看向张明阳,心中已有决断,无论出手的举人是何方神圣,定与张明阳有关,自己顺水推舟应下张明阳方才所求之事,以示自己并不想与他背后的举人为敌之意。于是家主开口朗声道: “明阳所求之事准了,此事为长老席思虑不周,明阳远赴江汉府赶考,于我张家有大裨益,如若及第,我张家又将多一位秀才大才,理应派遣下人随侍左右,尔等可有异议?” 如若未发生刚才之事,一干族老必定百般刁难,然而现在却是异口同声的喊道“全凭家主决断!”家主也点了点头挥手让张明阳准备启程。随后众人散去,家主望着张尔昌渐渐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耶,终于出来了,嗯~明阳哥!外面的空气都是香甜的。”出了张家府邸路瑶就兴奋的叫道,斜仰着头往面前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们可有言在先,这一路你都得听我的,不可惹是生非。。。”张明阳瞧着路瑶穿着男儿装,一脸兴奋劲儿随即开口警告道。 “知道了知道了,都听你的。。。明阳哥,我要吃糖葫芦,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糖葫芦。。。”路瑶拉着张明阳一蹦一跳的往前跑去,张明阳无奈一笑,紧跟其后。 江汉府府衙位于江安县,江安县是江汉府辖下最富庶的县,而张家所在的源蒲县则为江汉府最贫困的几个县之一,因地处山区,商贾通行多有不便,故而少有贸易往来,而与源蒲县紧邻的苗泽县也同样好不到哪去,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源蒲县与苗泽县毗邻处有一条官道名曰子午道,近年来窜出一帮马匪,大肆劫掠途径此地的商贾车队,让本就为数不多愿意来此经商的商贾,望而却步胆战心惊,这帮马匪甚至嚣张到连官府押运的物资车队都敢劫,官府出兵剿灭了数次,但是匪徒们极为狡猾,官兵来攻他们便躲进深山隐匿身形,借着对当地地形的熟悉与官兵周旋,官府不可能让官兵长期驻守此地,日子一久不见其人官府也只好作罢,就此收兵,然而待官兵离去马匪又成群结队的现身官道,打劫过往车队,如此反复,官府被搞得精疲力竭,再无力派兵剿灭,索性便放任马匪为祸一方。 张明阳此去江汉府府衙所在江安县,途中亦会经过子午道,但对马匪之事早有耳闻的他为免生事端决定带着路瑶从大山里绕小路而行,避开子午道到达毗邻的苗泽县再去往江安县。适逢天降大雨,山路崎岖难行,张明阳与路瑶全身都被雨水淋湿,但也无可奈何,咬牙又走了二里路,却见山腰处林中有一破败的寺庙,张明阳蹙眉心有疑惑:“这荒山野岭为何会有寺庙?”可不待他多想,路瑶便喜出望外的拉着他冲进这破庙歇脚。路瑶生起火堆催促张明阳凑近烤火,张明阳坐到火堆旁拧了拧湿透的长衫,四处打量着这间破庙,看寺庙的造型格局应是南北朝时期所建,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由于年久失修,寺庙残破不堪,蛛网密布杂草丛生。。。突然,张明阳眼睛一撇发现佛像下方草丛中有一物在柴火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缕金光,连忙起身查看,入眼是一枚香囊,香囊正面用金丝锈满龙凤,手工极为精细,一看便知是大家族所有,张明阳将香囊翻了个面,反面没有图案而且用金丝锈着一个“周”字。 “周家?”张明阳瞬间了然,整个江汉府有此实力舍得在普通的香囊上锈满金丝的家族,也只有江汉府首富-江安周家了,可是周家的香囊为何会出现在这破庙之中呢?张明阳细思恐极,倒吸一口凉气,对着路瑶惊呼一声:“不好,小瑶快跑,有马匪。。。” “希律律律。。。。”张明阳话音刚落破庙外便传来一阵马嘶。 “哦吼吼吼。。。”紧接着一群大汉翻身下马,冲进破庙内,叫嚣着把张明阳及路瑶二人团团围住。为首一个大汉肩扛大砍刀走上前,猛的挥刀直指张明阳叫道“此路是我开,此庙是我建,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张明阳虽心中忐忑,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将早已瑟瑟发抖的路瑶挡在身后,对面前的匪首说道“我愿献出全部财物,只求好汉放我二人离去。” 匪首满意的点点头,收回大砍刀再次扛在肩头。 张明阳不敢有一丝松懈,忙从路瑶手里取过包袱,递给匪首。匪首打开包袱见到里面白花花的银两大笑一声,便不再看,扔给后面的喽啰。 “好汉,我们可以走了吗?”张明阳轻声询问道。 “嗯~你可以走,但是。。。她不能走”电光火石之间,匪首出手迅捷,手中大砍刀直指路瑶而去,张明阳欲调动体内才气对敌,奈何才气之力怎么催动都没反应,如若枯竭。刹那间匪首刀尖一挑,路瑶头上帽子应声碎裂,一头乌黑长发铺散开来,虽仍着男儿装,但一身清新淡雅的气质却是掩藏不住了。 匪首眼前一亮,一对鼠目上下打量了路瑶一遍后淫笑道:“我就说这破庙内怎会有如此宜人的处子香味,原来藏着一个小美人。。。”说完舔了舔嘴唇慢慢走向路瑶。 “军师啊军师,可真有你的,让二哥带着大队人马在子午道佯装劫道,却故意留下这条山路通行,让我在这破庙附近设伏,果然有意外收获呀,上次那个大美人被大哥抢了去,今日这小美人总归轮到我了吧?” 匪首不慌不忙的走向路瑶,眼神淫邪,像是看猎物一样一直盯着路瑶。路瑶大惊失色不断后退,却发现已抵到佛像跟前退无可退了,不由得抱头大叫一声“你不要过来啊” 张明阳心急如焚,不断催动体内才气,但是却没有丝毫反应,他咬牙暗骂一声“该死!”便飞身扑向匪首,匪首余光一瞟,抬腿便是势大力沉的一脚,直将张明阳踢飞撞在墙上,看都没看张明阳一眼继续朝路瑶走去。张明阳脸色苍白,嘴角不断溢出血丝。此人武力好生强悍,此时不待张明阳细想,匪首已将邪恶的双手伸向路瑶,张明阳一咬舌尖,努力站了起来,然后使出全身力气一头撞向匪首,匪首万没想到已经奄奄一息的张明阳仍会不要命的扑来,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撞倒在地,张明阳抱着匪首的双腿大声冲着路瑶吼道:“快跑,快跑。。。”路瑶早已被惊吓得失了神智,呆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匪首气急败坏,腾出双手不停的用力锤打张明阳的后背,“咚咚咚”似擂鼓之声从张明阳身体里发出,他大口吐血,但仍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匪首双腿不肯松手。匪首眼中凶光一闪,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大砍刀,抬手就向着张明阳颈部劈砍而来。 眼见着这暴怒的一刀砍来,张明阳双目失神,忘记动作可就在匪首的刀即将砍到张明阳颈部,眼看就要身首异处之时,异像突现,他胸前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并有一股无形的能量风暴将匪首击飞出去,匪首遭此重击,脑袋一歪,不知死活。突如其来的异变让张明阳大惊失色,紧接着胸前一阵剧痛袭来,他再也忍受不住,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 阳明先生 不知过了多久,张明阳神智恢复了清明,但是身体的虚弱还是让他无力睁开双眼,他渐渐回忆起昏睡前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一幕,“玉佩?是玉佩救了我一命?” “没错,正是老夫救了你。。。”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随后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身影缓缓浮现。 张明阳大惊,在心里警觉的问道“你是谁?意欲何为?” “呵呵,小家伙莫要惊慌,老夫并无恶意,吾名王守仁,号阳明,世人也称:阳明先生。”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轻声说道 “阳明先生?未曾听闻。。。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识海里?” “呵呵,你当然未曾听闻,只因老夫来自另一片天地。。。至于为何会出现在你的识海。。。唔。。。从你出生老夫便在了。。。只不过不曾现身而已。。。”老者思索片刻,觉得解释起来有点费劲,于是断断续续的说道。 “那你与我母亲所留玉佩有何干系?”张明阳见老者吞吞吐吐,于是挑重点问道。 “此玉名为静心玉,本是老夫之物,机缘巧合之下被你母亲所得,并与老夫达成协议,让老夫在你成为文人之后随需汲取你的才气以此稳固神魂,而老夫则在你必死之时出手相救。。。” “什么?原来是你个老匹夫搞的鬼。。。!!!”张明阳这三年来一直迷惑于自身才气不进反退的怪异现象,知道真相后气急败坏的骂道。 “呵呵,小家伙不必愤懑,老夫也是近些年神魂越发溃散才不得已吸取了你的才气,况且一丝稀薄的童生才气何足挂齿,你若习得老夫绝学之毫厘,翻手便可成就圣人文位。” “圣人文位?老先生,观您样貌也不似狂妄之人,为何如此口出狂言,大言不惭?”张明阳虽称呼上客气了一些但听了老者所言连连冷哂道。 “呵呵,初次见面,老夫便送你一文,你读过便知老夫所言非虚。”说完老者长袖一挥,几行小字便浮现在张明阳识海。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此为何文?为何我从未见过如此文章?” “别说你未曾见过,就是你们这中天大陆见过的人也绝不超过五指之数。此为诗文,与你们所修经史典籍不同,诗文自有灵韵,无需长篇大论,用极为简洁的文字,书写万事万物。”老者轻捋长须淡淡讲道。 “行了,老夫神魂不全,方才为救你性命又帮你恢复伤势消耗巨大,不能久留,这便回到静心玉中,其中奥妙你可自行体会。” “等一下老先生?我母亲呢?我母亲在何处?”张明阳突然想起最重要的问题还没问,赶忙叫喊,可老者早已不见身影。 张明阳伸手往老者离去的方向抓去,入手一片柔软。耳边传来路瑶的哭喊声: “明阳哥,。。。明阳哥,快醒醒,求你了醒快醒醒。。。”张明阳努力睁开双眼,只见自己半躺在路瑶的怀里,右手正以不雅的形状抓在她的胸前。路瑶见张明阳醒转过来喜形于色,正待询问他的伤势,却发现张明阳右手所在,之前因为太过伤心并未注意到异样,此时方才察觉顿时羞涩万分,脸红耳赤,慌忙将怀里的张明阳一把丢在地上,一阵剧痛传来,张明阳倒吸一口凉气,路瑶连忙又上前紧张的查看他的身子,瞧着小丫头不知所措的憨态,张明阳尴尬一笑,侧头环顾四周,却已不见一个马匪踪影,于是开口问路瑶:“小瑶,他们人呢?”路瑶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答道“你昏睡过去之后,外面的喽啰不敢上前,过了很久才有二人战战兢兢的进来将匪首抬走了” “那我们快走,他们回去定会派出更厉害的人物前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张明阳挣扎着站起身拉着路瑶就要往破庙外走。 “可是明阳哥,你的身子。。。” 张明阳解开长衫看了一下之前受伤处,仍有片片淤血,但好在除了剧痛并无大碍,想来老者方才所言帮他疗伤并非虚言。“不妨事,我的身子已无恙,且可能还得了一些好处。” “是因为那枚玉佩吗?” “嗯!之后细说,先离开此地,到了苗泽县我们才安全了。”张明阳不待路瑶再问,捡起地上的行李,拉起她的手便离开破庙,遁入深山。 苗泽县,县城门前,守卫官兵林立两侧,一对车马行来正欲进城,靠前两名守卫立刻叉起手中长戈喝道:“止步,下马受检” 车队中一位富态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马,脸上堆笑上前道“在下江安周家外派供奉周吉,受家主之名押送物资回府,途经贵县休整队伍,还望小哥行个方便。”说完隐蔽的往守卫手中塞过一袋银两。守卫眼睛顿时一亮,掂量了一下手中银袋的分量,满意的说道:“原来是首富周家的车队,方才多有得罪,县主大人早有交代,贵府车队一律免检,请!”守卫收起长戈让出道路。周家供奉笑着拱拱手便带着车队进入城内。 “这些守卫真黑!!”一个脑袋凑上来轻声说道,正是路瑶,只见她白净的小脸此时黑黢黢,身上所穿男装也破破烂烂,看起来格外凄惨,而旁边的张明阳也好不到哪去,二人离开破庙后连夜赶路,穿过大山,又行了两日终于到达苗泽县城,排队进城的时候路瑶眼见方才一幕不由得跟张明阳感叹道。 “嘘,慎言。”张明阳侧头对着路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警告道。这些守卫虽也是习武之人地位没有文人高,但却隶属于官府,身份有所不同,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平日自是无人敢招惹,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如此恶行。 “走吧,我们也进城,换身干净衣裳,顺便置办些物资,休憩半日便动身赶赴江安。以免误了行程。”张明阳说道,路瑶点点头紧随其后。 “止步,一旁受检。”见张明阳二人走来守卫再次叉起长戈。 “为何他们不用受检?”不待张明阳说话,后面的路瑶指着前方还未走远的周家车队质问道。 守卫撇了路瑶一眼,又看向张明阳,见二人衣着破破烂烂蓬头垢面,不屑的冷哂道“他们乃商贾世家周家之人,尔等卑微之徒哪能比得,还不速速受检,再要多言,休怪我不客气。” 路瑶还想反驳,张明阳一把将她按在身后向前问道:“大人所说之周家莫不是江汉府首富周家?”守卫见张明阳言语客气,于是点了点头答道“正是”然后便又不耐烦的催促二人一旁受检。 张明阳蹙眉望向已进入城内的周家车队思虑片刻而后收回心神,从破烂的长衫内取出童生徽章摊开手递到守卫跟前说道“在下乃源蒲县人士,此去江安参加秋闱大试,还请大人通融一下。”张明阳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路瑶一女子怎可让守卫上下其手的检查。 守卫狐疑的看着二人显然不相信张明阳的话,他所见文人皆是衣冠楚楚,神采飞扬,哪像此二人如此凄惨,但还是伸手拿起张明阳递上的童生徽章看了一眼,他每日排查这县城门口,自有文人过往,这徽章一看便知真假,果然他看了一眼后脸色突变,恭敬的将徽章双手递还给张明阳,守卫虽是官兵,但在真正文人面前却是不敢造次,只因文人地位过于崇高,且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不起眼的文人某日便通过才气认证成为遥不可及的存在,但见二人囧样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我二人赶考途中遇马匪袭杀,差点丢了性命。故如此有辱斯文。” “可是子午道马匪?” “正是” “哎呀呀,先生果然大才,据我所知那帮马匪狡猾凶残至极,我还从未听闻有人在他们的袭杀之下逃出生天。”守卫听闻态度更加恭敬。但见张明阳不愿多言,便心领神会的让开道路,侧手请二人行进,张明阳随即带着路瑶进入苗泽县城。 二人就近找了一间客栈入住进去,张明阳清洗了一翻换了身干净衣裳,便坐在床沿打开内衬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势,神奇的是之前的伤势已完全痊愈,这让他不免对玉佩中神秘老者的手段称奇,如此重的伤势在老者所说的调理下几日便已痊愈,自破庙之后连日来慌忙赶路逃命张明阳无暇思虑所发生的一系列离奇事件,现在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整理一番。 张明阳从怀中取出净心玉细细观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观摩此玉,只见玉璧正面雕刻着一扇气势恢宏的大门,而反面则只刻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心字,玉璧材质不似普通玉石,反正张明阳从未见过此种玉质,通体漆黑,让整块玉佩晓得更加古朴神秘。张明阳研究半晌也未有一丝收获,据神秘老者所言,他来自另一片天地,此玉为他之物,想来定也是来自未知天地,可为何会被自己母亲所得?老者又是如何来到这片天地的?观其手段老者似乎十分强大,若真如他所言圣人在他眼里也是翻手可成,那为何落得个身死魂散的下场?他说母亲与他达成协议以自己的才气帮他稳固神魂,可天下大才之人多不胜数,母亲又是以何种方式让神秘老者委身于自己这卑微之身的呢?母亲消失后去了哪里?玉中老者知不知道母亲去向?还有老者所言诗文,又是何种修法?张明阳此时满头疑问,欲将老者唤醒帮他解惑,却根本不知如何做,正在此时老者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小家伙无需多虑,你只需知老夫无意害你便是,必要时还会救你性命,至于你母亲,时候到了你自当知晓” 原来自己心中所想老者都能一览无余,那自己岂不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也罢,只要老者无害我之心,自己行事光明磊落又何惧被人窥视。想清楚了这点张明阳便放下心来。 趁着老者自己出现,赶忙在心中问道“老先生,你之事我可不问,但我母亲之事我有权知道,请您如实相告。” 老者再次沉默,张明阳以为他像之前一样不再理会自己,长叹一声就欲将玉佩收起时,“你若真想知你母亲,找你父亲一问,或可知晓片面。” 父亲?张家那从来对自己不管不顾的三爷?他知道?张明阳从老者处得知的消息来看自己这素未谋面的母亲绝对不似传言所说的青楼艺伎,甚至神秘的可怕,可自己的父亲,虽未曾相处过片刻,可至少是确有其人,他就是源蒲县小小张家的三爷,又是如何跟神秘的母亲产生交集的呢?而且二人生下自己后一个消失不见一个不管不顾,这也导致了自己悲惨的童年,现在想来母亲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消失,可父亲呢?所谓虎毒不食子,父亲为何对自己如此心狠?可能一切都不像听到的看到的这么简单啊!虽心有芥蒂,但听了老者所言,张明阳还是决定秋闱大试后回去见一见父亲。 张明阳长舒一口气,暂时放下心中所想,摇了摇头,此时最要紧的是面临的秋闱大试,如若不中,自己被赶出张家事小,可张明德此人自小便心胸狭隘且心狠手辣,自己在张家他或许会将怨气撒在自己身上,自己若不在张家,那路瑶母女可就真的危险了……一定要中,无论如何这次秋闱一定要中个秀才!!!张明阳暗自发狠道。可是自十岁那年取得童生才气认证之后,因为玉中老者的原因,自己的才气不进反退,白白浪费思念光阴。张明阳不由得又在心中暗骂一声“老贼”。然后忽然想起识海中老者留下的那首奇异的诗文,于是静下神思在心中细细品读起来: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老者所留诗文,读起来朗朗上口,所写景象细腻而又宏大,诗文中感情真挚,一股悲凉的气息弥漫开来,可不待他再品,脑中一阵眩晕感袭来,识海似乎无法承受这恐怖的才气而颤抖起来,张明阳赶紧退出神思,大口喘着粗气,好半晌方才缓和过来。 ------------ 修习诗文 “这诗文好生可怕,我且只是默念了一句便差点将我脑中识海冲击溃灭,若是诵出口,书成文,恐怕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张明阳心中惊叹,生出一阵后怕之感,下次得问问玉中老者这诗文当如何修习。 “明阳哥,你收拾好了吗?到了用饭时辰,我们下楼用饭去吧。。。”此时门外路瑶询问道。 张明阳收拾了一下便开门与路瑶一齐下楼。随便找了一张闲置的桌子,要了几个菜肴准备用饭。 客栈虽小但生意却是极好,桌位不一会儿就被坐满。 “周供奉,当下正值用饭之时,人满为患,不若稍后让店家将酒菜送至客房享用?”张明阳看向楼道处,正是同自己一起进城的周家车队之人。没想到他们也住进这间客栈。 周供奉扫视了一圈大堂,发现确已无座可坐,于是点点头转身就欲上楼,张明阳想到在破庙中捡到的那枚香囊,思虑片刻,起身走向周家之人: “大人且慢,如若不嫌弃,可与在下共拼一桌,在下正好有一事向周供奉请教。” 周供奉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下方的张明阳,回忆片刻却如何也记不起来何时见过此人,于是警惕的问道:“周某不曾识得足下,足下又有何事请教?” 张明阳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山中破庙捡来的周家香囊,轻声说道“周供奉不认得在下无妨,但可曾认得这香囊?” 就在张明阳取出香囊的一刹那周供奉如遭雷击,双目圆瞪,一把抓住张明阳的手二人双手交叠将香囊握在掌中,仿佛生怕被旁人看见,然后声音颤抖的对张明阳贴耳低语道:“请小兄弟用完饭后一定来我当中一叙”这才松开手掌,神情紧张的环顾一圈,见无人注意这边方才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明阳一眼转身回房。 张明阳此时也是一脸不解,自己本是想将这香囊归还周家,可周供奉的举动却让他十分困惑,随即迅速用完饭菜,交代路瑶在自己房中等候便来到周供奉的客房,伸手敲了敲门,房门立刻打开,周供奉探出身子左右看了看四下并无人便将张明阳拉入房中。 “敢问小兄弟这香囊从何得来?”周供奉思忖片刻问道。 “这香囊有何特别?为何周供奉如此紧张?”张明阳不打反问。 “唉。。。”周供奉沉默不语,随后长叹一声终于开口说道:“这香囊乃是我周家三小姐之物,三小姐生性活泼好动,但家主对她宠爱有加,于是养成了这任性妄为的性子,数月前竟留下书信偷偷潜出家门外出游玩,家主心急如焚,可却也不敢大肆搜寻,只怕心存歹心之人得知消息后劫了三小姐以此胁迫家主,如若歹人只是索要钱财也罢了,家主晚年得此爱女,溺爱无比,舍了钱财换三小姐平安归来倒也划算,可我周家世代经商,更是在当代家主的筹划下登顶江汉府首富的地位,自是无形中树敌无数,为恐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趁,家主只能派人暗中寻找。我观足下眉目清秀,丰神俊朗,应是修文之人,文人自傲不屑于做这种腌臜之事,故而全盘告知足下,现在小兄弟可否相告在下此香囊你从何而来了吧?” “恐怕周小姐已然凶险了,此香囊是我在源蒲县与苗泽县毗邻的山中一破败寺庙中拾来,附近有马匪设伏,我与友人也遭了马匪袭杀,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周小姐恐怕。。。” “可是子午道马匪?” “正是!” “这帮混账!!!官府治不了他们,总有人治得了,我这就回去禀告家主。”周供奉愤怒的握紧拳头道。 张明阳点点头没有说话,将香囊交还给周供奉后就起身准备离开,接下来的事周家自会处理,已与自己无关,秋闱大试在即,他避开子午道而行本就绕远了几日行程,又在山中躲避马匪失了方向,又耽搁了几日,现如今时间紧迫,得抓紧赶路。 出了周供奉的客房张明阳找到路瑶收拾好行李便再度启程。 一路上路瑶紧跟在张明阳后面,她第一次出门,对新鲜的事物固然好奇,但也知道轻重,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张明阳跟她保证,等参加完秋闱大试,回程时定让她玩个尽兴,路瑶听后眼睛都冒出星光,兴奋的点点头,张明阳轻笑一声,二人继续埋头赶路。 傍晚时分,二人见到不远处一座气势磅礴的城楼矗立在眼前,城门楼正中央墙上写着“江安”,二字充满着浓厚的才气,一看便知出自书法大才之手。 张明阳轻吐一口浊气,总算是到了此行目的地江安县城。明日便是秋闱大试,紧赶慢赶还好没有来迟。二人相视一笑一齐进入城中。 客栈房内,张明阳正襟危坐,手捧一卷儒家经典,孜孜不倦的吸收其中才气,自上次玉中老者现身后,体内才气再没出现异状,随着他每次读书都在缓缓恢复,可这速度微乎其微,到如今仍未恢复至他童生应有的才气,这等才气之力,莫说高中秀才,就是再回去考一遍小试都通过不了,于是张明阳准备剑走偏锋又把主意打到老者所留诗文上,识海中的诗文,蕴含着极为庞大的才气,上次他已见识过了,仅仅在心中默念两句就差点让自己识海崩溃,如此恐怖的才气,若能据为己有,自己的才气之力将会到达一个恐怖的高度。可老者却并未告知这诗文如何修习。就好比识海中有一座宝藏,可自己不知如何开启。 张明阳甩了甩头,沉下心神,在心中一字一句的默念道“风……急……天……高……猿……啸……哀……”有了上次教训,这次格外谨慎,可绕是如此,一股才气风暴还是直冲识海,直撞得他一阵眩晕,但却比上次的压迫感弱了许多,勉强还能承受。张明阳咬牙坚持着,反复在心中默念着这七个字,突然张明阳生出一个危险的想法,如果自己进入这诗文里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可这种做法太危险了,且不论进不进得去,万一进去后出不来自己将会神识消失沦为活死人。可明日便是秋闱大试,仅靠自己体内这微薄的才气去参加考试,绝无可能通过,稍作思忖,张明阳便把心一横决定冒险一试。 识海中,张明阳的神识小心翼翼的靠近那第一行的七个小字,握紧拳头用仅有的稀薄才气包裹着神识,一头撞在小字上。突然眼前一黑,周边环境飞速转换,最后定格在一座高山上,张明阳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事物,此时一阵大风吹来,他顿感一丝凉意。向前走了两步再次默念道:“风急,天高,猿啸哀……”忽然他灵光一闪,眼前的景象正是对应着诗文中的第一句七个小字,一个身影站里在山上,伸手,风很急,抬头,天很高,耳边不时传来猿猴的叫声,显得异常哀伤。此时场景迅速幻灭,张明阳的神识再次出现在他的识海里,只见那老者所留的诗文第一行七个小字缓缓消散化为一道精纯的才气融入进他的识海,这一刹那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才气比之前童生认证时充沛了不知何几。 “呵呵,不错呀小家伙,竟自己领悟到这一步,不过以自身神识冲撞诗文实在太过危险了一些,老夫都差点要出手救你性命了。。。”识海中神秘老者的身影再次浮现,笑着对张明阳说道。 “老先生,这诗文到底该如何修行?不会每次需要从中汲取才气都要我用头撞它吧?”张明阳见老者出现赶忙问道,语气幽怨。 “呵呵,当然不是让你用头撞的,你方才不是已经自己领悟了一丝真义了吗?” “您是说。。。将自己代入其中感悟?” 神秘老者轻捋白须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副高人模样。 “老先生,在下现在相信您乃不世大才,不知何时将您老绝学相授予我?”张明阳眼珠滴溜一转,这老者随手所赠的一首诗文便已如此了得,可见老者确为不世高人,之前所言习得他之绝学翻手可成圣人恐怕也不是托大,从小经历的悲惨童年让他迫切的需要才气来改变这一切,所以心念一转便打起了老者的主意。 “呵呵,老夫绝学可不是何人都可修习,你且先将这首诗文融会贯通,待老夫考察完之后再提此事。” “那老先生,这诗文究竟如何快速修习?”张明阳见老者保留也不纠结于此,反正这老者就在玉里,以后有的是日子。 “诗文为文章中最为灵动的文字,乃是灵韵天成,如若强行攫取反而会被反噬,想必你之前也有所体会。” 张明阳点点头,之前只是想在心中记下两句便差点让自己识海崩溃,早已深有体会。 “想要修习诗文,除了你方才自己所悟之将自己代入其中之外,还需感同身受,万物皆有灵,万事皆有情,己身见得多了经历的多了再见诗文中之景之情便会感同身受,达到与诗文共鸣之时,便能汲取其中才气。你想学老夫绝学,得看你悟性够不够,所以关于诗文老夫便只与你讲这么多,余下的你自行感悟。” 张明阳听着老者所言,认真的点了点头,老者也是满意的微微一笑,便又消失不见。 汲取完诗文第一行七个小字后张明阳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才气虽比童生充盈了许多,但却仍未达到秀才之才,于是他决定趁热打铁冲击第二行七个小字。 老者之言让他大受启发,此时控制神识来到识海中站位第二行小字跟前,这次他并未一头撞上去,而是轻吐一口气,伸出双手贴在上面,闭上双眼细细感悟。 “……渚清沙白鸟飞回……”环境再次转换,来到先前自己带着路瑶来赶考的路上,他们路过一片河滩,跟诗文里这句描写很像,水清沙白,成群的鸟儿在上空盘旋,路瑶从没见过如此景色,看得出来,她很想上前去戏水堆沙逗弄盘旋的鸟儿,但为了不耽误自己参加秋闱大试,她并没有止住脚步,而是低着头默默跟在自己后面,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想要将这从未见过的景色记在脑海里。自己看向她时却强颜欢笑,不让他为此分心,此时路瑶的笑脸让他心中一酸,人生在世总有诸多无奈,修行一世大道三千,无非便是为了自己所爱之人,与天斗与地斗与敢于染指的任何人抗争,哪怕拼了这条性命又如何?一滴清澈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眼前一切轰然崩塌,神识回到识海,第二行小字也逐渐消散,慢慢融入进自己的识海,张明阳的才气再次疯涨,比之童生才气充盈数倍有余。 “呼……所幸到了进士之才,果然与童生天差地别……”张明阳呼出一口浊气,可就在此时异像突现,夜空中响起一声惊雷,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随后金光幻化出一张金色的宣纸,金纸之上凭空出现了一排排列整齐的兵士,随即金纸陡然缩小冲进他的脑袋消失不见——纸上谈兵!正是秀才的文法。 “文法不是应该是才气认证通过后由稷下学宫下属的考官授予吗?为何会从天而降?”张明阳小声自语道。 “呵呵,文法岂需他人授予,你乃是修习诗文晋级,灵韵天成,与那些死记硬背强行攫取的才气自是不同,且旁人授予的文法终归是借来之物,无论在强度还是运用上皆大不如天降文法,你日后施展便知”老者的声音适时的出现在张明阳识海,并为他解了疑惑,张明阳点了点头正欲询问老者为何现身,便发觉不妙,识海内才气又在急剧减少!! “老贼,快快停手!!!” “呵呵,老夫传你妙法助你晋级,理应收取些许回报的。”老者大口吸食了一股张明阳识海中的才气笑吟吟的说道。 “莫要再吸了,若是令我降级,我便与你同归于尽。”虽然不知如何与老者同归于尽但张明阳还是大声威胁道。而老者也终于是停手。感受了一下识海中的才气,刚好秀才等级边缘,张明阳松了一口气。而老者也是从识海消失,回到玉佩之中。 ------------ 十四字甲等 次日,天光微亮,张明阳已洗漱完毕,换上童生服,胸扣童生徽章,长衫猎猎,风度翩翩,眉宇间隐约可见才气波纹流淌,颇有些大家风范。开门叫上路遥跟客栈杂役打听到考场位置,便赶赴而去。 穿过数条大街,直达县城中心地区,便见一副高大恢宏的门楼屹立在地,中央处“江汉学宫”四个大字映入眼帘,透出浓厚的才气,看笔法与县城城墙上“江安”二字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不知是哪一位书法大才所写。张明阳轻吐一口气,侧头望向路瑶二人双眼正好对视,路瑶眼里星辰闪烁,清澈纯净,见张明阳看过来,微微一笑重重的冲他点了点头,以示鼓励,张明阳也会心一笑,转过头,目不斜视,昂首挺胸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学宫。 “考生登记拿号,入考场等候,闲杂人等禁止入内。”门口一中年人喊道。张明阳顿时握紧路瑶的右手,眼里满是担忧。路遥知他心思轻声说道:“明阳哥,不用担心我,我就在此地等你,绝不乱跑,你放心去吧。” 张明阳听罢虽仍是心有忧虑,但也只得如此,再次叮嘱路瑶“万不可随意走动,就在此地休息片刻,我很快就出来。”见路瑶连连点头,他才转身去到登记处,对执笔造册的中年人道: “在下源蒲县童生,张明阳” 中年人抬头随意撇了一眼他,斜嘴轻蔑一笑,记录在册,并扔给他一个号牌“黄字房 柒拾捌” 参加秋闱大试的考生需在门口登记拿号,然后进入考场等待,考官会按批次叫号,被叫到号的考生入相应考房进行考试认证,而考房由好到坏分为天地玄黄四类,张明阳拿到的黄字房是最末等的考房,为寒门子弟设置,排队人数众多,等待时间长久不说,房间简陋,文宝供应也是最次的。而天字房则专为大儒门人开放,无需拿号可直接入考房考试,有专门的考官单独认证。张明阳既无显赫家世,也无大儒老师,且来自江汉府最贫困的几个县之一源蒲县,当然只能拿到黄字房号,对此他无奈的自嘲一笑,便走进考场等候。 “嘿嘿,在下陈宽,敢问兄台是何房号?”此时近前一个消瘦的考生自来熟的凑到张明阳跟前问道。 张明阳本不愿与陌生人交谈,但这陈宽实在唠叨,见他不理会自己,竟连连发问扰得他心烦,于是不耐烦的答道“黄字房” “在下也是黄字房,敢问兄台几号?” 张明阳翻了个白眼,废话!搁这候着的大多都是黄字房还需你说?本打算再不理他,但陈宽又是一连问了几次,扰得他耳根不得清净,只得再次答道“柒拾捌号” “哎呀呀呀!在下黄字房柒拾玖号,正在兄台后边,真乃缘分呐!”陈宽夸张的惊叫一声引来众人侧目。 “上阴书院,邱南书到。。。。。”随着这通报声响起众人目光纷纷从陈宽身上调转,望向门口。张明阳蹙眉一脸茫然的跟着看了过去。只见门口一丰神俊朗的少年,一身白衣,长发飘飘,眼神犀利,目中无人的走了进来。陈宽见张明阳一脸茫然,显然并不认识此人,于是赶忙凑近热情的介绍道: “邱南书乃是江汉府主幼子,后又拜入上阴书院,师从韩进士,别看他比我等年幼一些,据说早已达到秀才之才,只不过秋闱大试三年一度,期间无法进行考试认证而已。。。。。” 陈宽如数家珍,唠唠叨叨的将邱南书生平揭了个底儿掉,张明阳顿时好奇,这陈宽为何对邱南书如此了解?但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陈宽见张明阳看向自己,嘿嘿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叶家叶无双到。。。。。”就在众人随着邱南书进入天字房而平静下来片刻,又一声通报声陡然响起,而候考考生听到来人姓名甚至比之前听到邱南书还要躁动。只见门前一少女身着墨色长裙,以白纱遮面,虽看不到其面容,但身姿高挑,气质出众,也足以引得众人侧目。 “嘿嘿,这位更是了不得,比之邱南书也犹有过之,这叶无双一介女流可却从小在其祖父的熏陶下修书法之才,与我等年龄相仿可那书法造诣确是颇有些大家风范了……”陈宽唠叨病又犯了,口若悬河的介绍道,不过这次张明阳倒是没有不耐烦,听到最后主动开口问陈宽:“这女子祖父是哪位?” “啧啧啧……兄台连叶家都不知道?你可是江汉府人士?”陈宽听见张明阳问出此话诧异的望向他反问道。 “在下正是江汉府源蒲县人士” “哦……源蒲县地处山区,离府城确实遥远了些,难为兄台不远万里长途跋涉而来,陈某佩服。”陈宽拱了拱手,然后接着介绍道 "叶家乃江汉府书香世家,而这叶无双的祖父叶墨更是独修书法之才,其书法造诣深不可测,听闻州主大人都曾亲自请教过其书法之道……对了,这江安县城门楼题字以及这江汉学宫题字都是出自叶大家之手……" “原来如此……”张明阳点了点头,他见过这两幅题字,确是才气雄厚,不免对这叶无双也高看了几分。 “黄字房壹至壹佰号考生入考房。”终于黄字房内出来一位考官对着考场等候的考生喊道。因为张明阳来得挺早,是第一批拿到号的,自然也排在第一批进考房,他深呼一口气,进入考房,入眼是一宽阔的大厅,大厅中间用密闭屏风分隔出一个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门前写着房号,张明阳找到自己的房号侯立在旁等着考官施令。大厅中堂坐着一位主考官,两侧分别站立五个巡考官,主考官不理站立的众人,拿起案前的茶杯,轻轻嗦了一口香茗,闭目回味茶香。片刻后睁开双眼,往下扫视了一圈,便朗声道:“本人朱厚章,是此次秋闱大试黄字房的主考官,先与诸位言明考试流程,考生进入考房后需用自身才气书写出一首儒家名篇,然后呈上案台,待本人用才气镜测出才气值便可离开考房,等待三日后放榜结果。考试时间两个时辰,期间禁交头接耳,左顾右盼,如若巡考官发现,立即取消考生考生资格,诸位可曾明白?” “明白……”众人齐声答道。 “嗯……现在将各自号牌取出,交予巡考官查验,便可入座作答”主考官说完便不再理会众人,低头品茗。 “嘿嘿,兄台不必过于紧张,这秋闱大试三年一度,这次不中下次再来便是……”张明阳由于站立过久,双手握了一下拳,在自己身后一座之隔的陈宽以为他是过于紧张于是伸手拍了拍他。 “方才已言明,考试期间禁交头接耳,念尔等还未入座以示警告,再有下次便取消考试资格。”此时适逢一位巡考官从身后走来,见到陈宽此举立即呵斥道。 陈宽讪讪一笑对巡考官拱了拱手,巡考官检查完他们的号牌便示意可以入内作答,二人转身落座。 案台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同时还有一枚沙漏以便考生计时,张明阳摊开宣纸,研磨提笔准备作文。他如今才气已达秀才之才,昨夜天降文法认可,只需催动自身才气随便写一篇文章,便可通过考试,但他思虑片刻还是放下了笔。不够,张家一个平常供奉便是秀才之才,自己若想在张家有足够高的地位,让家族不敢轻视,让阿娘和路遥过上好日子,秀才还远远不够,但自己童年荒废,本就比同龄人启蒙晚了许多,历尽千辛万苦修得童生之才又在这四年被玉中老者吸光才气,不进反退,所幸两行诗文让自己一跃到达秀才之才,但放在张家仍是不够耀眼。 “对了,诗文……或可一试,虽然自身识海才气当前已然固定,若想增长非一日之功,但用才气书写出来的文章才气值却有区别,在才气相同的情况下,用才气书写出来的文章才气值会根据书法之才及文章之才进行评定,由优到劣分为甲乙丙丁四等,而才气值的等级便是此人晋升下一级的资质体现,甲等资质最优,一年之内必定晋升下一个才气等级,乙等其次五年之内必定晋升下一级,丙丁分别为十年和二十年且不一定晋升,而这诗文极其玄妙,字里行间充满灵韵,如若在这考纸上书写诗文,或可令才气值增加也不一定,只要达到乙等才气值,自己五年之内便可晋升举人,而举人,整个张家也不超过三个,如此的话,张家必定重视于我,到时候便可让阿娘和小瑶过上安逸的日子了。”张明阳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主意,决定书写识海中的诗文。 他从小便是如此,心中有了决定便会放手去做,此时也是如此,只见他再次提笔点墨,笔走龙蛇: “风急天高猿啸哀”写完第一行他后背生出一阵寒意,因为识海中的才气已被消耗大半。书写诗文竟如此消耗才气?!! 继续!张明阳暗自心中发狠。 “渚清沙白……”不好了,他发现识海中才气已然见底,再写下去恐怕识海都会崩溃,沦为活死人了! “不行,必须写完,为了阿娘!为了小瑶!为了我自己!我必须成功……”张明阳紧咬牙关,双目通红,状若疯魔。 他拼命催动识海中的才气,又写下“鸟,飞”二字。 此时识海中才气彻底枯竭,但他仍不愿放弃,还差最后一个字了!他承受着识海枯竭所带来的巨大痛楚,头晕目眩,眉心犹若针扎,仍在拼命压榨识海想挤出一丝才气完成这最后一字。“轰!”他的识海响起一声雷鸣般的震动,识海即将崩塌。 呵!终归是失败了吗?张明阳在心底自嘲一笑,双眼流下两行血泪,他的意识即将失去。 就在此时,噌的一声,识海中出现了一张金色的纸,正是昨夜天降的文法——纸上谈兵。 只见这金色纸张瞬间化为漫天金光,将他即将崩塌的识海稳固住,然后跳脱出来的兵士化为精纯的才气修补好伤痕累累的识海,眨眼功夫识海便被修复得完好如初。 张明阳大感意外,这是为何?但他不及多想,金色文法修复完识海盈余有一股精纯的才气,应是够写最后一字了,他拖着虚弱的身子,催动这股才气咬牙写下最后一字。 “回” 然后便眼前一黑,一头扎倒在案上。 “醒醒,醒醒,这位考生……快醒醒……”耳边传来呼唤声将张明阳惊醒。 原来是后面的陈宽交卷时,路过他的房门,一时心起,伸头透过屏风缝隙看了他一眼,见到他栽在案桌上,脸上糊满鲜血吓了一跳,叫来巡考官一察,却见他晕厥过去便赶忙叫喊。 这让张明阳对陈宽顿生好感。“谢过二位!”他冲着二人拱手道。便看了一眼沙漏,已然快要见底,随意擦拭了一下血迹便拿起试纸,快步呈到主考官案前。 “黄字房柒拾捌号,张明阳。” 主考官朱厚章见张明阳脸上还未拭净的血糊皱眉不悦的问道:“为何如此狼狈,有辱斯文?” “在下突发恶疾,故而失态,望大人见谅”张明阳不想浪费时间解释,适才已经晕厥已经耽误很久,路瑶还在外面等着自己,急于与她相会,便随意撒了个谎,态度恭敬的答道。 “嗯……”朱厚章倒也没有纠结此事,拿起才气镜对着张明阳呈上的考纸便准备为他检测才气值。 “嗯?仅此而已?”朱厚章才发现他的考纸上只有可怜的十四个字,抬头问道。 “正是,大人一测便知。” 朱厚章不屑的撇了撇嘴,但还是拿起才气镜对着考纸随意的扫了一遍。 他拿起手中的才气镜准备记录,正在此时一道刺目的金色光柱从才气镜上爆发开来,直冲云霄,整个江安县的人皆见,纷纷抬头观看,讨论着这是何景象? 此时朱厚章执镜的手颤抖不已,浑身僵直,口齿不清断断续续的吐出四个字: “秀才——甲……甲等。” 十四字即甲等! ------------ 路瑶失踪 “这道金光……莫非是甲等才气值?”江汉学宫内尚未离去的考生聚集在一起仰望着这道金色光柱,有一中年考生眼神狂热的自语道。 “什么?秀才甲等?江汉府已数十载为出现秀才甲等才气值之人了,到底是哪位天纵大才?邱南书?还是叶无双?”人群因为中年考生一语顿时更加骚动起来。 “恐怕并不是这二位,观这金光方向,乃是黄字房位置所在……”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自文国建国以来,便是重文轻武,而文人修习的大部分资源都掌握在豪门世家手里,例如经史典籍,民间所流传的只是入门级的书籍,而更为经典的甚至绝本著作则基本都为世家所藏,这就导致了寒门子弟虽也可通过自身努力走上文人之路,但却局限于资源稀缺,一般人难以有所成就,进士便已是寒门子弟的极限,除非拜入世家门下,得到世家认可,才有可能摆脱这种窘境得到更高层次的资源,步入名流之列,这便是“寒门出贵子”一语的由来。当朝首辅张易安,便是这寒门贵子的最佳写照。 秀才甲等才气值虽也罕见,但数十载便有惊才绝艳之人涌现,中得甲等。历来取得甲等才气值之人,莫不是世家大族的杰出后辈,例如邱南书,叶无双之流,可这些人毫无疑问会被安排在天字房考试,如今这甲等金光竟是从黄字房发出,可谓是颠覆了人们的认知,寒门也能出甲等?难以置信,但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不信。江汉学宫,江安县衙,江汉府衙,各书院、学宫,世族大家,人们都在讨论这一奇观。 “咳咳……朱大人,请问在下是否通过?”考房内的张明阳并不知道外面已被自己搅得天翻地覆,见朱厚章被这才气镜发出的金色光柱震惊得久久没有动作,尴尬的出声提醒道。 “啊?哦……哦,公子何须故问,这才气镜所现之金光已说明了一切,自是秀才甲等无疑,敢问公子出自哪个世家?” “方才已经说过,我来自源蒲县,张家。” “源蒲县?张家?为何从未听过有此世家?”朱厚章心中思索片刻,继续问道: “敢问公子,师从何人?” “在下出身寒门,并未拜得名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朱厚章一时激动,忘记了文人礼仪,粗鲁的大声喊道,随后稍稍平复,又客气的说道: “公子莫要再戏弄在下,还请如实告知。” “在下所言,句句属实,朱大人,如若考试已算通过,那在下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了,三日后再来揭榜受秀才文法,告辞。”张明阳着急出去与路瑶碰面,拱了拱手便出门离去。 “源蒲县?张家?”朱厚章仍在心中细细思索,这张明阳到底是哪家世族子弟,故意隐藏家族背景。 “来人!” “朱大人!” “速速派人前往源蒲县,查一下有无隐居于此的张姓世家。” “诺!”手下接令便走。 “寒门?绝无可能……”朱厚章眼转头看了一眼张明阳的考卷,寥寥数字,突然似想到什么,拿起考卷慌忙出门往学宫后山跑去。 “张兄,张兄,慢一些,张兄,等等在下……”出了考房,陈宽紧跟着张明阳一路小跑追来。 “你跟着我作甚?方才考房之事确是多谢兄台仗义之举,可在下有要事在身,就此与兄台分道扬镳……莫要跟来了。” “张兄,在下有一事相询,问完便走,绝不叨扰兄台……”张明阳皱眉,停下脚步,心知若不了了这陈宽之愿恐怕会跟随到底。 “可,你且问吧。” “在下想问兄台,方才这考纸之上所写之文为何人著作?为何如此简短,与常文迥异?却又才气惊人?” “此文为诗文,是在下偶然所得,至于为何人所著在下也不得而知,此文虽简短,却灵韵天成,故而极富才气。行了,我急于寻人,兄台请便。”张明阳回答完就不再理会陈宽,快步跑出学宫,而陈宽思索了片刻,似还要发问,又追了上去。 可张明阳到达与路瑶分别之处却并不见路瑶人影,顿时慌了心神,忙四处找寻,陈宽此时也追了上来,见张明阳一脸慌张,跟学宫附近的商贩打听什么消息,便走上前去: “张兄可是在寻什么人?” 张明阳见又是陈宽,没有理会他,仍自打听路瑶行踪。 “张兄若是寻人,在下或可帮忙”陈宽再次出声道。 “你?”张阳明听到此话转头看向陈宽,显然不太相信他。 “在下之家族在江安城虽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在城中寻个人还是不在话下。” “我入考场前与我家小……小弟在此分别,我让他在此等候,可如今却不见其人影。我知陈兄对我所写诗文很感兴趣,你若帮我寻得小弟,我便将这诗文分享于你。”张明阳一把抓住陈宽手臂,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张兄此言,在下可不爱听了,陈某虽对张兄所写诗文好奇,但却不会做出胁迫之事,陈某答应帮张兄寻人完全是出于好意,若是张兄觉得陈某之举意在你之诗文,这人你可自寻,陈某不再叨扰,告辞!”说完陈宽气愤的甩手边走。 “陈兄且慢,方才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海涵。”张明阳听了陈宽之言顿时肃然起敬,此人虽言行孟浪,可心里却是正气盎然,于是拱手致歉。 “如此,张兄便告知我令弟身材面貌衣着打扮,我让家族派人找寻。” 张明阳将路瑶特征大概描述了一下,陈宽让他不必焦虑,如若顺利傍晚便会有消息,问了他所住客栈位置,让他先回客栈休息,一有消息便会派人告知。然后拱手告辞迅速回去安排了。 张明阳失魂落魄的回到客栈,顺便问了一下掌柜路瑶有没有回来过,跟料想的一样她并没有回来。进入客房张明阳整理了一下思路,分别前与路瑶说好在门口等候自己,她虽童心未泯天性活泼,可却是从小到大极听自己的话,从这赶考路上一路行来就可看出,既然说好在原地等候,她就不会随意走动。如若不是她自行离去,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被人带走了。路瑶与自己一样都是第一次来江安,并无亲友,那便是生人所为。想到这里,张明阳眼神凌厉,双拳紧握,浑身散发着一股狂暴的气息,无论何人,若是胆敢对路遥不利,自己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张明阳一直在客栈等候陈宽的消息,可并不见人来,就在张明阳快要失去耐心觉得不该太过信任陈宽时,他的身影出现在客栈门前,满头大汗,显然一路奔走而来,张明阳心中感激,忙跑下来迎上他。 “张兄,有消息了,我家线人查到有人见到周家之人将令弟带走……”陈宽来不及停歇,大口喘气说道。 “周家?首富周家?” “正是” 周家带走路瑶所为何事,自己已然将所知道的都告知与周家供奉周吉了,大小姐的香囊也交还于他,为何还要带走路瑶?张明阳暗自思忖。无论如何周家竟敢私下带走路瑶便是这周府为龙潭虎穴他也得走上一遭了。 “谢过陈兄,剩下的事便由我自己解决,周家势大,你不要参与进来了。” “张兄哪里话,周家虽为首富,但我却不惧他们,走,我跟你一起前去要人。”陈宽此言让张明阳再次对他的身份感兴趣起来。但不知路瑶如今境况,他此时心急如焚,也没心思询问陈宽家世,在陈宽的带领下去往周家府邸。陈宽对江安县城极为熟悉,不一会便到达周府门前。 “止步,来者何人?”周府门前护卫见二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忙上前将二人拦下。 “哼!让你家家主出来。”张明阳冷哼一声。 “呵,我家家主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噗……”张明阳不待其说完,催动识海才气,在天地灵气的加持下一掌便将这护卫打得吐血在地,抬腿便闯进周府。 “来人啊,有人闯府。”一干护卫惊呼。 周府内源源不断的护卫前来拦截,可全都不是张明阳一合之敌,轻松闯入周府后院。一名老者捧书而来,挡在张明阳面前: “在下周府长老,周承志,请问足下如此大动干戈,是欺我周府无人不成?” “少废话,将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出手无情。”张明阳大吼一声。 “哼,莫说老夫不知道府上是否有你说之人,便是有,也不是你说交便交的。”老者见张明阳丝毫不给面子,脸色也立即转冷。 “周长老,这其中有所误会” “哦?陈公子也来了,莫不是也觉得我周家好欺负不成?” “不敢不敢,周长老哪里话” 张兄,切勿冲动,此人乃是举人”一旁的陈宽见到周承志出现脸色顿时不自然了些,然后转头提醒张明阳不可妄动。 “举人又如何,若不放人,我便踏平这周府。”此时张明阳早以疯魔,哪里还听得进陈宽的话,莫说是举人了,便是圣人他也敢上去咬之一口。 “呵呵,好大的口气,小小秀才便敢如此狂妄,那就让老夫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老者怒极反笑,将手中之书猛的一抖一股强大的才气直冲过来,张明阳交叉双臂格挡,但仍是不断后退。老者才气远在自己之上,若拼才气定然不敌,那便试试这天降文法,速战速决。张明阳打定主意,心神一动,顿时从识海中飞出那张金色宣纸,纸上金色兵士若隐若现,秀才文法——纸上谈兵!一旁的陈宽看得瞠目结舌,什么?他今日才刚与自己一起参加的秋闱大试,还没放榜为何已然可以使用文法了?陈宽整个人楞在原地。老者也双眼微眯,瞧得张明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便已达秀才之才,有些吃惊,再见虚空中这金色文法他更是惊讶,秀才文法他也可施展,可这金色文法又是如何形成的?不待他细查,张明阳面前金色文法已自行沟通天地灵气,金光一闪纸张便化为一张金色地毯横在张明阳之前,地毯上一列列士兵整齐编队,栩栩如生,如同活物。老者见状不敢大意,连忙施展出举人文法对敌,只见他口吐仙气,右手上凭空出现一只漆黑大笔,正是口诛笔伐,张明阳将面前文法猛的推了出去,金色士兵一列接着一列冲向老者,老者也不敢怠慢,口中连吐出三声“诛,诛,诛”手中大笔在虚空中连写数个“伐”字,袖袍一挥便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金色士兵。 老者本以为举人文法对上秀才文法会摧枯拉朽的将之击溃,因为二者跨越了整整一个等级,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金色士兵最前面的被灭杀之后,后面的士兵立刻悍不畏死的继续填补上队伍空缺继续冲来,老者大惊,慌忙之下口中连吐诛字,手中连写伐字,这才堪堪将金色士兵挡住,可却无力再灭杀了。 张明阳也是第一次施展秀才文法,大为震惊,这金色文法竟如此厉害,竟能与举人文法对抗隐隐还占了上风,想到它之前在自己识海将崩时自行修复,无论从哪个层面来看这金色文法都是玄妙无比,不禁感叹不愧是天道降下的文法,与儒家授予的文法真不可同日而语。可是这文法对才气消耗也是个恐怖的数量,仅此片刻,张明阳识海中才气又将告罄,唉!还是才气太低了……虽仗着金色文法的玄妙能与举人一战可并不能持久,于是张明阳右手再次往前猛的一推,似想尽快解决战斗: “停手,快停手,老夫与你寻人……”周长老此时大口喘着气,见金色士兵大举杀来,自己已无力再敌,这一击必将自己打成重伤,连忙惊惧的喊道。陈宽适时的在旁扯了扯张明阳的衣服。 “张兄,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文法,也没想到这文法竟为何如此强悍,但这周府可不止这一个长老,莫要做绝……” 张明阳转头看了陈宽一眼,陈宽也在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二人相视,沉默片刻,他收回文法,对着周长老朗声道: “限你一炷香内,将人带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 落榜? 周承志心有余悸,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面前这个少年是怎么做到跨阶而战打败自己的,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可事实就摆在面前,他也只好履行承诺叫来周府管家询问起来,看得出来这周承志在周家地位不低,管家贴耳低语几句便退下了。 “公子,我已查明,你所说之人,确在我周府,可这与我家家主无关,是大小姐让人带回,如今人就在大小姐别院。” “大小姐?”张明阳与陈宽对视一眼,一脸不解,按理说自己将周家三小姐行踪如实告知与周家,即便他们不感恩戴德也绝不会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这周家大小姐又是何许人也?为何要抓走路瑶? “张兄有所不知,这周家家主膝下育有三女却并无子嗣,想来老家主百年之后必是在这三女之中择优继承这偌大的基业,大小姐精于商道,为人机敏圆滑,二小姐好音律,自幼便离家拜入白芷山琴台阁门下,师从音律大家钟子楚,而三小姐生性顽劣,活泼好动,无心家族之事,本以此来看大小姐便是周家未来掌舵人的不二人选,可奈何周家家主及夫人却是独宠三小姐,因二小姐常年在外学艺,很少回来,所以志在周家掌舵人的大小姐自然视三小姐为最大的绊脚石,可不知为何会牵连到令弟。。。” “因为本来这绊脚石已被铲平,又被我兄弟二人给她重铸起来了。。。”张明阳听了陈宽的一番介绍心里冷笑连连,果然豪门深似海,今日便亲眼见到一个为自己上位而不顾姐妹性命安危的蛇蝎女人。 “走,去会一会这周家未来的掌舵人。” 周承志在前面带路,张明阳与陈宽并行在后,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别院门前,门口护卫见自家长老到来连忙准备行李,张明阳示意周承志让他们不要出声。自己围着别院转了一圈,找了一处隐蔽的围墙纵身便飞跃进去。 张明阳欲先寻得路瑶将她救出后再来处理这大小姐,以免对方以路瑶为要挟让自己投鼠忌器。他猫着身子一间间房间搜寻,可就是不见路瑶所在,正当他疑惑这大小姐将路瑶藏在何处时,不远处的主卧房传出女子急促的喘息声,以及衣帛碎裂的声音。 “啊~王公子,慢些~啊~你不要急呀……嗯哼~”张明阳用手指将窗纸捅破,低头往里看去只见一衣着华贵面容娇媚的女子半仰在床榻,不停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而身上一俊秀青年不断撕扯着她的衣裙,不一会儿女子身上便少有片缕,女子藕臂紧搂着青年的脖子,嘴里传出一阵淫靡之声: “啊~王公子,你慢一些,嗯~衣衫都被你撕烂了。。。啊~” “嘿嘿,等你过些时日执掌了周家,这衣衫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你心疼什么?”青年邪魅一笑,又俯身在女子嫩滑的身体上游走。 女子突然一把将青年推开,披了一件轻纱在肩上,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让你做得隐匿一些,可如今还是被周吉带回来那死丫头的消息,老不死的大喜之下连病情都有了些许好转的迹象,若真的被他们将那死丫头寻回,得知真相,恐怕我俩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虽被女子推开但青年的眼神依旧炙热,见着在纱衣下若隐若现的女子玉体,伸手便要再次摸上去,可女子一把将他的恶手打掉,青年只好尴尬的一笑: “咳咳,玉曼,你不必如此忧虑,一切仍在掌握之中,便让你家家主知道是子午道马匪所为又能如何?到时候让他们去收尸便是,我这就让人给马匪送去些钱财,让他们出手结果了三丫头以绝后患,至于那多事的二人已擒得一个,剩下一个明日我便派人将他一并擒来,来个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岂不妙哉?” “希望一切如你所说的这般顺利。” “那玉曼……”青年再次眼神淫邪的看着女子,似要两只一口吞掉。 “今天便到这里吧,你且先回去准备,等余下事宜完毕,咱们有的是时间……”女子显然已失了兴致,青年虽满脸不舍但也只好放手。 “哼,果然是一对心肠歹毒的奸夫毒妇,连自己亲妹妹都下得去手……”张明阳一脚踢开房门,怒骂道 二人皆衣不蔽体,见有人闯了,女子慌忙将床上被褥拉起遮挡春光,青年也随手将长衫简单的套在身上,大声叫道: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周府?活得不耐烦了?护卫,护卫何在?” “我便是你们要擒来杀人灭口死无对证的另外一人。” “我当是谁,既然你自己送上门开,那我就收下你这条贱命,记住,下辈子不要多管闲事。”青年斜嘴一笑,陡然出手。 “呵,就你?”张明阳不屑的看了一眼青年,青年也是个秀才,但这虚浮的才气怎能与张明阳相提并论,随即袖袍一挥,简单的一击便将青年打得吐血倒退。 “你到底是谁?”青年眼中大骇,此子如此年轻便有这么强大的才气,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连忙询问张明阳的真实背景。可张明阳却再懒得理会。转头狠狠瞪向床上女子怒喝道: “人在哪里?还不快快将人交出来?” 女子被这一吼吓得打了个冷战,见了青年横躺在地大口喘气的惨状,仍是犹豫着不肯开口,张明阳怒极,就要对女子出手,此时门外的周承志和陈宽听到动静冲了进来,周承志一把拦住张明阳,求其不要动手,让自己去与大小姐相商。张明阳一把甩开他,但并没有再出手。静静站在一旁。 “周长老,你来得正好,快,快擒住此贼” “大小姐,不要执迷不悟了,快将人放了吧。”周承志痛心疾首的喊道,显然周承志是支持大小姐今后执掌周家的,可此情此景却只让他失望至极。 “周长老,这是为何?” “大小姐,老夫求你了,先将人放了。” 周玉曼见周承志如此惧怕张明阳,显得很不理解,可周承志一直以来都是极力支持自己成为未来周家家主的,衷心可鉴,稍作犹豫,周玉曼还是让人将路瑶从院内一眼枯井里摇了上来,此时路瑶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双眸紧闭,显然已经晕了过去,见状张明阳怒火攻心,抱起路瑶回头看了一眼周承志,又看了一下已经失智的周玉曼,咬牙切齿的说道“此事还未完,如若我弟有任何意外,我必让你周家有如此井”说完抬手拍向那口枯井,轰隆一声枯井应声崩塌,连带着枯井周围一丈之地全都凹陷下去。 张明阳抱着路瑶回到客栈,陈宽也赶紧寻到医师赶了过去,诊治过后倒是并无大碍,只是井内缺氧加上一天滴水未进导致晕厥。医师开了几副调养的草药便离开了。 “张兄,你先照顾令弟好生休养,在下也先告辞了”陈宽拱手便要出去。张明阳追出来轻轻带上房门: “经过今日之事你倒是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了?” “呵呵,张兄说笑了,在下现在算是看出张兄真乃神人也,自不敢有丝毫窥视之心。” “陈兄,你不必如此,我说了,只要你帮我寻得小弟便将诗文授予你,在下绝不食言,只是如今我却是只能写出两句,待我了却眼下事宜便寻个时间写与你。” 陈宽顿时眼睛一亮,随即说道:“张兄此言当真?” “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张兄,若是有何难言之隐便不必顾虑之前承诺,在下并未放在心上。”在陈宽看来如此妙法寻常人定不会轻易传出,可现在张明阳说给便给,实在让他琢磨不透。 “呵呵,无妨,这诗文虽珍贵可却比不上我小弟性命珍贵,陈兄既帮我寻得小弟,在下本当履行承诺,况且,在下也希望,这诗文妙法能为全天下莘莘学子都可习得,再不受家世背景所累。” “张兄如此大义,在下替天下学子在此谢过。” “不过这诗文妙法极为难以修行,在下现如今也只是修的两句,陈兄需先做好准备,若实在修习不得,切莫强行攫取,否则必遭反噬。” “在下明白了,对了,张兄,你已习得文法,三日后可还去学宫揭榜?” “嗯,我会去的,不为文法,而为这甲等资质,给家族一个交代。” “如此,在下便先行告退,三日后,学宫见。” 张明阳目送陈宽走出客栈,随后回到房间,看着床上还未醒转过来的路瑶,剑眉一凝,眼神凌厉,周家,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我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讨个说法。 这三日张明阳一直待在客栈照顾路瑶,终于路瑶在夜间醒了过来,见到张明阳伏在榻前沉睡,她心中甚是感动,挣扎着想坐起来,这一动将张明阳惊醒: “小瑶,你醒了?” “嗯,方才醒来,明阳哥,你快回榻上睡去,可别染了风寒。” “无妨,小瑶,你感觉如何?有无不适?” “明阳哥,我并无大碍,只是身子有点虚,使不上劲。” “好,那就好。” “明阳哥,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是那恶毒的女人心怀叵测,与你无关。” “你是说周家大小姐?” “你知道?” “那日我在学宫门前等你出来,你进去许久之后便有二人过来让我跟他们走,我不愿他们便将我打晕,等我恢复神智便已在周大小姐别院,其实那周大小姐倒并未对我怎么样,只是问了我之前那个香囊从何而来,然后又问我跟周供奉说了什么,我不愿说她也没有折磨于我,只是把我软禁在厢房,后来有一青年来到大小姐别院,与那周大小姐商量了片刻,然后那青年便让人把我吊在枯井之下,再之后我便晕了过去。”路瑶将她所知道的都告知与张明阳,张明阳蹙眉思索,随后说道: “这周玉曼即使不是主谋,也是参与者,她也有份,我会一个一个跟他们讨要说法,替你出了这口气。” “明阳哥,我已无碍,你不用顾虑于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不行,小瑶,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你明阳哥现已今非昔比,不必担心,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不会让人欺负于你,无论是谁,就先从这周家开始。” 路瑶也知张明阳心中有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没有再说什么,面露忧色轻轻叹了口气。 “好了,小瑶,你先好生休养,明日待我揭了文榜便去周家讨要说法。” “明阳哥,你中了?你考中了?” “正是,不但中了,而且是甲等天赋中得秀才。” “明阳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中。”路瑶立马忘记周家之事,欢呼着替张明阳感到高兴。 “行了,我回房了,快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次日天色大亮,张明阳才不慌不忙的从房内出来,去跟路瑶嘱咐了几句便前往江汉学宫。 “呵呵,张兄,在下久候多时了”等在门前的陈宽老远见到张明阳的身影连忙迎了上来。 “陈兄,还未放榜?” “嗯,应当快了。” 话音刚落,候在门前的考生立即骚动起来,有人叫道,放榜了,二人相视一笑,一同走了进去。 “陈兄是何榜单?” “应是乙等” “哦?陈兄才是真人不露相啊” “呵呵,侥幸而已” 二人自动略过丙丁两个榜单,看向乙等榜单,叶家叶无双在头名,再往下看,赫然便见到,文陈镖局陈宽。张明阳这才知道陈宽的背景,望向对方,只见陈宽嘿嘿一下,他不想说,张明阳也没有细问,静等着甲等榜单放榜。突然张明阳想起什么,邱南书,对,此人乃江汉府主之子,又拜入名门,世人皆称其才,为何却未进任何榜单?他又看了一遍所有榜单名字,确定并没有邱南书之名,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新科甲等榜单到。” “甲等,居然真的是甲等,那日便见金光冲天,天现异象,果然是甲等出世,会是谁呢?” “嘿嘿,这还用问,你们看看先前入天字房二人谁未在榜?” “邱南书……”众人惊呼道。 此时甲等榜单已然张贴完毕,只见上书: “秀才甲等,上阴书院,邱南书” 轰……张明阳识海轰鸣,怎么可能?邱南书? 那我呢?我落榜了? ------------ 各方心思 “张兄,这是何故?” 陈宽同样不解,当日他可是就在张明阳身旁,目睹了整个经过,那才气镜所生金色光柱可骗不了人,绝对是甲等无疑。可为何放榜之日却是邱南书之名? “恐怕是有人不想我拿到这甲等”张明阳平静下来,淡淡的说道。 “此事还能作假?便是有人不想,可整个江安县皆见这金光异像……” “所以推了个邱南书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如此行径,难道是要寒了天下文人之心?”陈宽愤怒的喊道,可文榜已然公之于众,没有人会怀疑这个结果,因为邱南书之才气确实也极有可能拿到甲等。 “不行,张兄,我愿为你证得清白,我们去复卷,你写的那十四字诗文无人可仿。” “嗯,复卷之事稍后再说,先等等。” “等?等什么?” “等人来揭榜。” “邱南书?” “嗯,此事干系甚大,牵扯甚广,恐怕没我们想的如此简单,先看看邱南书作何反应。” 二人在一旁静候,榜上有名之人皆入学宫内阁接受文法授予,所谓授予文法,便是学宫学官以自身才气引动天地灵力刻画出对应才气段位的文法,然后打入考生识海,考生以自身才气催动,便能施展文法了。张明阳让陈宽也去接受文法,陈宽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不消片刻便出来了。 “成了?” “嗯,跟张兄文法比起来自是天壤之别。” 张明阳轻轻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学宫内的考生渐渐散去,但仍有不少好事者想见一见这数十年一遇的甲等天赋之人,沾沾其才气。 直至晌午时分,不远处的街道上出现一白衣少年,纵马行来,后面跟着两列兵士,来人正是邱南书。 只见邱南书径直走向那甲等榜单跟前,静静看着上面,一动不动,似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张明阳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观察着邱南书的举动。犹豫片刻后,邱南书缓缓吐了一口气,眼神决绝的再次看向榜单,突然出手,迅速的抓了过去。张明阳摇了摇头。而后转身便走。可此时听见身后考生一阵惊呼,再次回头望去,只见邱南书并没有揭榜,而是将写有自己的名字那一角撕下,狠狠的攥在手心,便上马疾驰而去。张明阳见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陈宽的肩膀说道: “陈兄,走吧,我们可以去复卷了” 陈宽虽不解其意,但摸摸脑袋便跟上张明阳的步子。 “张兄,邱南书此举何意?你又为何不与之当面对质?” “呵呵,陈兄,邱南书此举已然明了,他不过是被人推出来顶替这甲等榜位,与此事干系不大,真正幕后之人,恐在这学宫之中” 陈宽会心的点了点头,然后二人便行至学宫内阁前。陈宽上前对着门前守卫拱手行礼: “劳烦通禀黄字房主考官朱厚章朱大人,我二人前来复卷。” “朱大人不在,你等改日再来。”守卫不耐烦的挥手道。 “那敢问朱大人何时回学宫?我等对考试结果存疑,急于复卷” “朱大人何时回来我等哪里知晓,还对考试结果存疑,你可知复卷是为何意?” “复卷难道不是对考试结果存疑与主考官再次检测考卷才气值?” “哼,复卷便是质疑我学宫的权威,从我江汉学宫设立以来,还从未有人质疑过我学宫放榜结婚,尔等莫要无理取闹,否则后果难料。” “呵,好一个后果难料,复卷乃每个考生自有的权利,岂有阻拦之理?既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弄虚作假,为何不敢当面理论?藏头露尾,莫非是做贼心虚不成?”张明阳冷哼一声,对着内阁大堂中气十足的喊道,周围人皆可听见,纷纷转头看了过来,私下里切切私语。 “无妨,让他们进来便是……”内阁大堂内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张明阳二人闻言便不再理会守卫,径直走进内阁大堂。 “是何人要复卷呐?”只见大堂中间一鹤发童颜的老者端坐上位,眼神清明,眉宇间才气流动。 “是在下要复卷。” “报上考号” “黄字房柒拾捌号,源蒲县,张明阳,主考官朱厚章朱大人” “嗯,请朱大人。”老者双眼微眯对侍从道。 不一会儿朱厚章便被请来,见到张明阳站在大厅,眼神躲闪,稍纵即逝,便对着上位老者拱手行礼喊道 “夫子!” “堂上二人言明是你的考生,特来复卷,你去办吧。” “夫子,此二人在下记得,文陈镖局陈公子,考卷所书《过秦论》一文,通过秀才考核,测得乙等才气值。” “不是我,是张兄复卷。”陈宽连忙解释道。 “源蒲县张家张公子,因突发恶疾于考房晕厥,所呈考卷一字未书……” “休要胡言,张兄分明在考卷上写下十四字奇文,乃是甲等天赋,那日金光异像便是佐证,全江安县之人皆可见。” “陈公子,莫不是刚中得乙等天赋欣喜过度,脑子不清明了?那日确有金光异像,可却是在天字房的府主大人幼子邱南书所得。” “你……”陈宽气急,还要争辩被张明阳拉住。他转头看了一眼朱厚章,只见其眼神再次躲闪不敢与之对视,又抬头看向上位老者,老者跟先前一般双眼微眯,面无表情,似堂下之事与他无关。 “陈兄,我们走,多说已无益。” “可是张兄……” “公道自在人心。” 张明阳说完转身便走,陈宽狠狠瞪了朱厚章一眼也跟着离去。朱厚章一直看着二人背影消失,这才擦了擦额头上已经渗出的汗丝,躬身上前道: “夫子,在下已查明,源蒲县张家确有此人,而这张家也确是寒门家族,并无任何世家背景……” “嗯……”夫子微眯的双眼这才打开一道缝隙,微微颔首。 “好文,好才,好天赋,心性亦是绝佳,可惜呀……” “夫子,既如此,为何不能将此子收入学宫?” “厚章啊,我且问你如若寒门子弟都如此子你会作何感想?” “那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所以呀,为了天下太平,也只能委屈他了……唉……可惜了……”夫子长长叹息一声,眨眼间便消失不见,独留下朱厚章一人楞在原地。 “张兄,你为何如此淡然?方才为何不据理力争?” “陈兄,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一切早有预谋,何须再争,此事先暂且搁置一旁,我先回客栈看看小弟。” “那张兄对周家作何打算?若是需要帮忙,我陈宽定然竭力相助。” “先谢过陈兄好意,不劳费心,我看过小弟后便去周家走上一遭,如若有变,再寻陈兄。” “如此也好,我家虽非世族大家,做走镖行当,地位不及书香门第,可论起打架,却没怕过谁,张兄如需人手尽可前往文陈镖局寻我。” “一定,一定” 张明阳别过陈宽便先行回到客栈,见路瑶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这才放下心来,跟她说到要去周家讨厌说法,路瑶却说此事因她而起,她也要一起去,张明阳瞧着她身子有所好转也该起来走动走动,便带上她一起,前往周家而去。 周家长老周承志此时心里惴惴不安,他已将一切缘由了解清楚,大小姐周玉曼觊觎周家未来家主之位,欲除掉三小姐周玉琼,便联合暗中情人身为书香门第的王家大公子王怡山私下谋划,王怡山深知周玉琼活泼好动,便让周玉曼买通三小姐院内丫鬟与她大讲周府之外的各种奇闻趣事,果然三小姐禁不住诱惑,夜间留下书信便带着丫鬟离家出走了,丫鬟按照大小姐的交代,带着三小姐一路往偏远山区行去,行至子午道,便毫无意外的被马匪劫了去,当张明阳将破庙所见告知外派供奉周吉后,周吉便将情况如实禀报家主,大小姐听信王怡山歹毒之言,这半年来一直让人暗中给家主的膳食下入毒药,毒药作用加上思女心切,家主一直卧病在床,可得知爱女下落后竟回光返照坐了起来,随即派出大批人马救援爱女,王怡山对张明阳二人告知三小姐消息之举怀恨在心,便蛊惑周玉曼派人将张明阳二人抓回来,一是为了泄愤,二是可以将二人灭口后再污蔑周吉传送假消息,同时派人给马匪送去钱财,让马匪顺手将三小姐处理掉,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天衣无缝,可不想跳出张明阳这个变数,使之功亏一篑。 “周长老,我前来讨要说法来了。”周家大门前,张明阳朗声喊道。 周承志被这一声喊叫吓得浑身一抖,快步走到门口将张明阳二人迎了进去。 “张公子,一切缘由我已查明,大小姐也是听信他人蛊惑才做出绑架令弟这等蠢事,我已禀明长老院及家主,现已夺去她在周家的所有权力,禁足在别院之中,不知这等处理张公子可还满意?” “嗯……那我小弟所受之苦……” “明阳哥,我已无碍……” “张公子且放心,我已让人备好。”周承志拍了拍手。仆人端着一盘黄金放在路瑶桌前。 “这是……给我的?”路瑶一脸难以置信。 “若是不够,我私人……” “够了够了”不待张明阳答话路瑶连连点头,眼里泛着光,她只是张家一个丫鬟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子。 “呵呵,如此甚好” “周长老,你们周家家事我便不再过问,不过你方才说大小姐是受人蛊惑才抓了我小弟,可是那日别院中的青年?” “正是,那青年是王家大公子,与我家大小姐一直有私情,大小姐才会被他蛊惑做出如此蠢事。” “嗯……周长老如此客气此事便到此为止,在下还要去那王家走上一遭,便先行告辞。” “哦哦哦”张明阳见路瑶满眼金光显然已经掉进钱眼里去了,并未听见他说话,于是上前拉了她一把,路瑶这才抱起金子紧紧跟在张明阳后面离去。 “明阳哥,你真厉害,三言两语便让周府送出这么些金子” “呵呵,你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看你见了金子就走不动道了,小财迷” “嘿嘿,明阳哥,这么多金子我们怎么花?” “你想如何花便如何花,反正都是你的” “不行,明阳哥,你以后有很多花钱的地方,要不我们一人一半” “这一半是你的,这一半是我的……”路瑶低头拨弄着怀里的金子,此时张明阳却陡然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楼顶,却并未发现任何异状。路瑶一头撞在他后背上,揉着小脑袋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了明阳哥?怎么不走了?” “没事,走吧,把我的一半给阿娘带回去。” “不用不用,母亲的我已留下了” 张明阳轻轻一笑,伸手亲昵的揉了揉路瑶的头。继续往王家行进。 “爷爷,应该就是此人吧?” “嗯,我观此子眉心丝丝灵韵若隐若现,识海才气充盈,更奇特的是他头顶竟有一股与大道亲和之气,实为罕见” “有这么神吗?” 张明阳方才望去的楼顶此时出现一老一少两个人影,老人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特别是一双眼眸,闪烁着微光,显得充满智慧。而少女以轻纱遮面,皮肤白皙如玉,身材曼妙有致,气质高洁,正是那叶家叶无双。 “呵呵,双儿,我看你也到了婚嫁之龄,要不就便宜了这小子了?” “老不死的,你说什么?”叶无双闻言瞬间变脸,羞得玉颈都是一片粉红,伸手一把揪住老人的白须,疼得老人龇牙咧嘴。 “哎哟,松手松手,人要不见了……” “哼,再要是为老不尊胡言乱语,我便扒光你的胡子去做毛笔。” 老人讪讪一笑飞身向张明阳追了过去,叶无双紧随其后。 江汉府府衙,白衣少年跪在堂下,眼神倔强,手中仍紧紧攥着一片红纸: “你可知错?”堂上一中年男子剑眉星目,身着官袍,无比威严,对跪着的白衣少年喝到。 “孩儿何错之有?” “哼,让你去揭榜,你就揭个名字回来?真是浪费为父的一片苦心” “孩儿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文人法,文人便要有文人的傲气,孩儿岂能做那偷鸡摸狗沽名钓誉之辈。这甲等是我的便是我的,不是我的不要也罢。何须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 “父亲从小便教导孩子为人应当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可如此行径岂不与父亲教导相悖?” “也罢……你且过来”白衣少年起身走向堂前。 “为父问你,你真的对这甲等不动心?” 少年犹豫片刻,眼睛充满决绝之意,将手中写有自己名字的一片纸片双手呈上: “父亲,总有一日我会靠自己实力,真正取得这甲等榜首”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邱少庭的儿子,有志气!”中年男子一把将少年搂入怀中,温柔的抚摸着少年的头发。 ------------ 叶家奇葩 王家议事厅。 “父亲,我这可都是为了我们王家前程啊,您试想一下,若是周家倒下,其中财富自会慢慢流转进我王家,届时我王家书香门第美名在外,又有巨富财产在内,何愁不强啊。” “滚开,我王文翰一生洁身自好,修身养性,不想竟晚节不保,生出你这等阴险歹毒之子,我愧对周兄扶持之恩,愧对我王家列祖列宗啊” “父亲……” “王大公子,你所做之事果真是天怒人怨啊,现如今连你亲生父亲也羞于与你为伍了,呵呵”张明阳带着路瑶躲过护卫视线飞身纵入王家大院之中,悠哉的来到议事大厅门前,正好见得眼前一幕,不由得出言讽刺道。 “是你?你竟敢真的找上门来,果真当我王家可欺不成?长老,长老院何在……” “住嘴,你这逆子。”王文瀚一巴掌抽在王大公子脸上,顿时白皙的脸上浮现出几道紫红的指印。 “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张明阳” “张公子,老朽教子无方,如今铸成大错,做出此等禽兽不如之事,是为老朽之过,幸而你兄弟二人并无大碍,张公子若是讨要补偿,尽管开口,老朽一定竭力满足。” “明阳哥……”路瑶听了王文瀚之言在身后轻轻扯了扯张明阳的衣袖,眼神带着乞求,似想让他就此算了。 “王老先生,本来来时路上我已是将您定性,纵容此子如此行恶而不加管束,其父想来亦品性好不到哪去,可如面之后方才得知,王老先生志存高洁,一身正气,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也罢,此事我便不再追究。可说到底,周家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老朽明白,明日一早便捆了此子去往周家登门谢罪。” “王老先生大义,那晚辈便不叨扰了,告辞。” “公子慢走。” 天色渐暗,明月高悬,张明阳与路瑶走在县城街道上,街上空无一人,四下出奇的静,只有二人脚步声沙沙作响。 “明阳哥,我们何时回去?” “怎么?思念阿娘了?” “不是,当下秋闱大试已然结束,明阳哥也如愿夺得甲等榜首,此间事了,也该返程了。” “嗯……”张明阳正欲答话,突然眉头一拧看向转角的小巷。 “阁下既然跟了一路,为何不现身一见,藏头露尾非大丈夫所为。” “呵呵,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竟能察觉到老夫藏身之处,此等敏锐神识,当真是不凡呐”小巷内走出一老一少,老人轻捋胡须笑呵呵的看向张明阳,而少女则不屑一顾,高挑的身材在月光照射下显得清尘脱俗,仿若月宫仙子一般,看清来人张明阳警惕之心愈盛,不动声色的将路瑶挡在身后。 “呵呵,小友不必紧张,老夫叶家叶墨,这是老夫孙女叶无双,听闻小友秋闱大试上才气惊人,以十四字奇文夺得秀才甲等桂冠,便有心结识小友,不想这一路行来,小友着实是忙碌了一些,老夫也只好在暗中等候小友闲暇。” “叶老前辈是否找错人了,秋闱大试结果早已放榜公示,这甲等之人是那府主幼子邱南书,整个江汉府谁人不知?” “呵呵,小友莫要误导老夫,府主幼子确有大才,假以时日或亦可夺得甲等,但却不是此次秋闱,老夫早已查明,这甲等之人就是小友无疑。” “喂,你就承认了吧,秋闱大试我也在场,且与邱南书同在天字房,此间缘由你如何骗的了我?遮遮隐隐小人行径。”一直在旁不曾开口的叶无双听了张明阳一番托辞气的柳眉倒竖,当即站出来冷冷的讽刺道。 “叶小姐,就算这甲等之人不是邱南书,可你又如何佐证便是在下?是与不是又当如何?又与你何干?” “你……”叶无双顿时语塞,纤指横指着张明阳,被他气得浑身发抖,银牙紧咬,随后一甩长袖侧立一旁不再理会二人。 “嘿嘿,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丫头吃瘪的模样,甚是有趣甚是有趣,哈哈哈……”叶墨却是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叶无双转头狠狠瞪了叶墨一眼,叶墨随即收敛,但一张老脸仍是笑得跟朵菊花一样。 “哼!”叶无双再也受不了了,冷哼一声飞身跃上楼顶消失在月光之下。 “咳咳,让小友见笑了,我这孙女自小便被老夫宠溺坏了。” “呵呵,晚辈见过叶老先生的亲笔题书,当真是让晚辈佩服得紧,本以为叶老先生一代书法大家应是不苟言笑义正言辞,不想叶老先生却是如此平易近人,晚辈更是心生好感,不如老先生移步我兄弟下榻客栈,要些酒菜,把酒畅谈岂不妙哉?” “酒?好好好,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快走快走,等那丫头回来便再喝不了了。” “哈哈哈,叶前辈请。” 客栈二楼露台,张明阳与叶墨对坐而饮。 “畅快畅快呀,老夫已很久未曾饮酒了。” “呵呵,叶前辈,您这一路跟着我,想必不仅仅只是想结识晚辈这么简单吧?”张明阳继续给叶墨斟上一杯酒,开口问道。 “小友,其实老夫暗中观察了你一天了,从你落榜,到你复卷,然后去往周家,最后去往王家,老夫一直都在,你可知为何?” “请前辈赐教。” “甲等天赋固然值得各大学宫、书院、官府拉拢,可老夫却是不屑抢人,要说天赋,双丫头的天赋便比得上那些甲等,只是她未将心思放在修习之上,而你……” “前辈但说无妨。” “你乃是寒门出身,在有限的修行资源下,已然把那些世族子弟远远甩在了后面,更是以一首十四字奇文得到天道认可,这便是有些人不愿看到的。” “前辈是说江汉学宫内阁夫子吧?” “嗯……据我所知,夫子这老匹夫乃是儒家死忠,师从前翰林院大儒赵篁亭,现如今已调往稷下学宫任教,耳濡目染之下便将儒家那套穷经皓首的陋习学了个干净,为人执拗死板不知顺大势而为,而你,便是天生与他之理念背道而驰,故而打压于你。” “何谓背道而驰?” “儒家一直以世族大家为根基,进而慢慢发展到如今席卷天下之势,向来看不起寒门子弟,而你横空出世便打破寒门难出贵子的固有认知,若再让你拿得甲等榜首,让天下文人如何自处?这岂不是与他儒家理念背道而驰?再有,即便不论出身,你所书那十四字奇文,不说儒家,便是诸子百家也闻所未闻,若是传将开来,那如今世族大家垄断优质资源的局面便会被彻底打破,你自问那夫子如何能容得了你?” “前辈一席话,令在下茅塞顿开,可即便如此,也拦不住我,这文我传定了。想我文国以文立国,自立国以来便由儒家把持文法授予权,国人早已只知稷下学宫而不知州府官衙,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在下虽才疏学浅,却偶获这诗文妙法,今日便指天为誓,我张明阳唯有三愿,一愿文人生而平等再无门第之分,二愿天下人人可修得诗文妙法,三愿继往圣之绝学,开后世之太平。”张明阳烈酒下肚,激昂发声。 “嘿嘿,好,小友大义,便先将之诗文妙法传与老夫如何?”叶墨坏笑道。 “咳咳,前辈乃是修的书法之道,不应是独爱字帖碑拓之流吗?为何也会对我这诗文感兴趣?” “小友有所不知,其实文人修才气看似诸多类别,但到了一定层次便是殊途同归,唯有悟之一字。而这诗文灵韵天成,天生亲近大道,从此中悟道便是的最佳选择。” “当真?” “那是自然,老夫还能诓骗小友不成,而且反正你也要将这诗文传遍天下,何不先传于老夫体会体会。” “嗯……可是晚辈才疏学浅如今只能写出这两句,十四字而已。” “无妨,你且写于老夫。” “老不死的,又在这蒙骗无知少年,要不要脸了?”正当张明阳回房拿出笔墨准备将诗文写于叶墨时,叶无双的身影陡然降临,骂骂咧咧道。 “还敢喝酒?老不死的,这次你完了,圣人都救不了你。”看到案桌之上东倒西歪的酒瓶,叶无双一把抓住叶墨的长须,便将之拖走。 “小友,别忘了,诗文别忘了写于老夫,待老夫得空便亲自来取。对了,切记,小心夫子。” “这次不关你个一年半载别想出来,看你怎么亲自来取。”叶无双说完提溜着叶墨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呃……”张明阳看得目瞪口呆,这爷孙俩一个比一个奇葩。他摇头一笑,凉风吹来顿时酒劲儿上涌,让路瑶收拾了桌案回房倒头便睡着了。 次日,路瑶打来热水,送到张明阳房中,简单梳洗了一下,他便找来笔墨,将那十四字诗文写下一份收入怀中,跟路瑶交代一声让她收拾行李,准备回程。然后自己独自出门往文陈镖局走去。 刚到镖局门口便见众人正在整装,陈宽见张明阳站在门前,立即出门相迎 “陈兄,这是准备出门吗?” “正是,家父接了周家悬赏,准备前往子午道营救周家三小姐。” “我们兄弟也准备今日回程,倒是正好同路。” “哦?如此甚好,走,我带你认识我父母” “陈兄,这便是诗文秒法的前两句,你且收好。” “张兄……” “经历诸多波折,我早已将你视为手足,无需多言,收好便是。” “多谢张兄” 二人携手走进镖局,院内正中央站着一男一女此时正在指挥手下忙活,男子身材高大魁梧肌肉遒劲,一看便是习武之人,女人身材亦是高挑,眉宇间英气十足,一股巾帼不让须眉之势,二人正是陈宽的父母,镖局的总镖头。 “父亲,母亲,这便是我常与你们提及的张兄” “张兄。这是我父母。” “见过叔父叔母。” “呵呵,无需多礼,我们习武之人最是随意,常听我家宽儿说张公子乃神人也,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英雄出少年啊”陈宽母亲微笑着说道。 “是啊,宽儿能结识张公子这般人杰是他的福报。”陈宽父亲亦是朗声说道。 “父亲,母亲,张兄正是源蒲县人士,今日便要回程,可否与我们同行?” “自然可以,宽儿,你不是一直不喜与我们外出押镖吗?这次也要与我们一起?” “嘿嘿,母亲,张兄刚传我秒法,孩儿想待在张兄身边随时请教。” “你这孩子……那便去收拾你的行李吧。” “如此便叨扰叔父叔母了” “张公子不必客气,宽儿与你意气相投,相见甚欢我们自然早已视你为子侄,刚好同行,照应一二何足挂齿。” 张明阳又拱了拱手,出了镖局返回客栈,带着路瑶一起与陈宽他们汇合,便准备启程。 “陈兄,周家现如今是何状况?” “唉……周家遭此一劫人心已然不稳,大小姐被禁足后家族生意一落千丈,家主无心他顾只想尽快救出三小姐,竞争对手不断蚕食周家产业,甚至以前依附于周家而存的小家族都纷纷自立门户。不过听闻二小姐要回来了。” “嗯,希望不要一蹶不振吧,不然我多少有些负罪感。此次营救三小姐周家无人同去吗?” “喏,来了” 只见不远处周家之人齐步慢慢跑来,为首之人正是周家长老周承志。周承志也看到张明阳,眼睛陡然瞪大,快马赶来。 “张公子,这是……” “周长老,张公子受我之邀与我等同行,可否?” “张公子愿意同行自是求之不得,不知能否一并出手救出我家三小姐?若是张公子愿意出手,我可做主追加一半悬赏金单独分与张公子。” “到时再看吧……”张明阳经过上次之事已深知豪门深似海的道理,不愿再多管闲事,于是随便应付了一句。 周承志见张明阳此等态度也不再多说,两方人马清点完毕,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 顿悟,夫子令 车队一路走走停停并未着急赶路,周家三小姐已被马匪劫去半月有余,如若马匪想要对三小姐不利恐怕为时已晚,一路上张明阳也遂了路瑶心愿,带着她吃喝玩乐,周承志见二人一副游山玩水之态心中愤懑不已,可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好私下跟陈宽父母商议要求他们加紧赶路。 这日行至江安县辖区一江边,路瑶眼睛一亮,欢快的跑到岸边拾起贝壳来,张明阳问陈宽,此江为何名,陈宽答道 “此江名为长江,西起文国边陲藏地,全长数千公里,奔腾而入东海,横跨江汉府全境,与其支流汉江一并将江汉府划出三个比较大的平原,便是江安县、江阴县、江油县,也是整个江汉府最繁华的三县,张兄这次是第一次出门吧?” “嗯,在下确实是第一次出门” “行,那我去与父亲母亲说一声,便在此修整片刻,张兄你尽管赏景。” 张明阳在江岸边驻足,看着江上波涛汹涌,颇为壮观,路瑶在不远处拾着各色贝壳,乐此不疲,说要给他串一串手链,这样就感觉自己能时时在他身旁,此时一个浪花打过来,将路瑶裤腿以下全都打湿,她惊叫一声,慌忙往后退,见到张明阳正在看着自己,憨态可掬的嘿嘿一笑,又忙活开了。张明阳也是摇头一笑,若是世人都能像她一般,一直保持一颗纯净的赤子之心该有多好啊。随后张明阳寻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小山,小山视野很开阔,可以看见长江的全貌,以及周边景象。 江边林木丛生,但现已进入秋,树叶已经枯黄,一阵江风吹来,林上枯叶簌簌下落,突然张明阳似抓住了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迷上双眼盘坐在地细细寻找,然而依旧一无所获,可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看着眼前奔腾的江水,一阵强劲的江风呼啸而来,漫天的枯叶纷纷飘落,他顿悟了,识海中第三行与第四行两句诗文通透起来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原来如此,真是绝妙啊,除却韵律工整,场景宏大之外,俯仰之间更是有疏宕之气起伏,当为千古名句。看来修习诗文还是得多走多看,方能有所感悟啊。” 此时识海中第三行与第四行诗文也缓缓消散化为一股股精纯的才气汇入才气海中,张明阳才气再度疯狂攀升,可却并未一举步入举人行列,但也不远了,难怪晋升举人如此艰难,两行诗文如此精纯的才气也并未让他晋级,遑论其他。倾吐一口胸中浊气,张明阳起身朝车队走去。 “张兄,小弟为何突然觉得你越发俊俏了?” “嗯?你莫不是癔症犯了” “不是,等等,张兄,你确是与方才不一般了,咦?你的才气,为何如此充盈似要漫溢出来了” “呵呵,原来你方才胡言乱语是想说这个呀,侥幸又顿悟了两句诗文,有些收获” “老天爷,你不会晋升举人了吧?” “那倒未曾,不过,快了……” “我……你……草……”陈宽是真的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要知道他们才刚刚结束秋闱没几天,如今这张明阳便即将晋升举人行列了,闻所未闻,难道甲等天赋真的如此妖孽?可古往今来甲等天赋何其多,却并无一人如张阳明这般晋升神速。 “宽儿,你这是怎么了?” “母……母亲,张兄,张兄……他快到……举人了……” “什么?”陈宽父母异口同声的惊呼,引来旁人不解,总镖头夫妇一向沉稳内敛,这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宽母亲首先反应过来,立马摆手道。 “父亲母亲,孩儿所说千真万确,如若不信,你们自己探查一番便是。” 夫妻二人点头同时散发神识朝张明阳探去,张明阳顿时警觉,余光一瞟,只好无奈的一笑便不再理会。待二人收回神识,脸上已写满震惊,与方才的陈宽别无二致,半晌才平静下来,然后对视一眼,一起重重的点了点头。 “宽儿,你过来。” “父亲,母亲,如何,现在相信孩儿了?” “嗯,我们相信你了,你去把张公子请过来” 陈宽不解,但还是按父母要求去把张明阳叫了过来。 “张公子,叨扰了” “无碍,叔父叔母找晚辈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嗯。确有一事相求,还望张公子答应我二人。” “叔父叔母,有何吩咐,您但说无妨” “宽儿,我们希望你不要回镖局了” “什么?镖局有何变故吗?” “非也,我二人希望你就此一直随侍张公子左右,他去哪里你便去哪,他让你如何做你便如何做,不许有任何质疑,现在当着我们的面,跪下,给张公子行叩拜礼。” “父亲,母亲……” “跪下!” “是”陈宽对着张明阳便要跪下,张明阳赶忙拦住。 “叔父叔母,你们这是何意啊?” “张公子,这便是我二人所求之事,我们深知张公子绝非凡人,我们能力有限,给不了宽儿更好的资源,只求张公子让宽儿随侍身旁,时时聆听教诲……” “叔父叔母,不是我不愿,只是晚辈才疏学浅,恐误人子弟呀。” “张公子莫要谦虚,若张公子此等神人也算才疏学浅那时间便再无惊才绝艳之辈了” “这……” “张公子无需现在便给我们答复,此去子午道路途迢迢,张公子一路上可慢慢考虑,也可顺便考察宽儿资质。” “可是……” “总镖头,又耽搁许久了,是不是该启程了?如此行进何时才能抵达子午道啊”张明阳还没说完,周承志却突然跑过来催促道。 “好了,那便启程吧。”陈宽母亲中气十足的喊道,临走前仍殷切的看了一眼张明阳。 “总镖头,你们方才在商议何事?”周承志见这几人脸色都不对劲,好奇的问道。 “与你无关”陈母斜撇了他一眼冷漠的回道。然后一抽马背,便疾驰而去。周承志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委屈,我做错了什么?随即也催马飞奔。 镖队再没有逗留,连夜赶路,急行三日,马上就要到江安县边区了,天色渐暗,夜间行走多有不便,这才停下,在一处空旷的平原上扎营修整。陈宽也按照父母的吩咐,一直跟在张明阳身旁,不曾离开半步。有人出去打回来几只野山羊,升起火架起来烤炙,香气四溢,馋的路瑶连连吞咽口水。过了片刻终于烤好,众人开始分食羊肉,陈父直接砍下一整条羊腿让陈宽送给张明阳二人食用,张明阳用小刀切了一块紧致的腿肉递给路瑶,路瑶抓起来便吃,毫不顾忌吃相,很快路瑶手上的肉就被她吃完了,张明阳一边笑着让她慢点吃一边又给她切了一大块腿肉,路瑶大口撕下一块,在嘴中咀嚼,含糊不清的说道 “明阳姑,你也吃啊,这烤羊又真好吃” 张明阳也撕下一块羊腿肉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烤的刚刚好,肉质鲜美,味道不错,于是又送了一块进口。正当他准备再切一块羊肉给路瑶时突然耳朵抖了两下,随即抬头盯着前方,一脸警惕。 “明阳哥……” “嘘,别说话,别动,好像有些不对劲” “咻”话音刚落一道箭矢破空而至,张明阳用手中切肉的小刀将之一刀砍成两截掉落在地。 “咻咻咻”夜空中漫天的剑雨呼啸而至。张明阳将路瑶一把拉到身后用手中的小刀连连格挡飞来的箭矢 “敌袭敌袭”镖局的人大声叫道,纷纷拿起武器抵挡箭雨,但还是不断有人被射倒在地,鲜血飞溅。 箭雨持续了片刻便停下来了,然后就听见隆隆的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夜间似惊雷般响起,由远及近。 “来者何人?为何突袭我等?”陈宽父亲怒喝道 “呵呵,非也非也,并非突袭,而是……一个不留!” “哼,凭你们” 一言不合两方人马便战成一片,镖局之人常年押镖都是历练出来的强人,而袭击之人,个个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且敌方人马多我方人马一倍有余,战局不久就开始倾斜,镖局之人不断有人负伤,虽仍在抵抗,但已然出现颓势,张明阳见势不妙直接出手,神识一动,金色文法立现——纸上谈兵。张明阳抬手一挥,金色大纸席卷开来将来不及闪开的敌人卷入其中,又双手一推金色士兵冲向敌方首领,敌方首领见势不妙早已准备逃跑,不待金色士兵杀到远远的就自行逃遁而去,丢下满地手下不管不顾。 “你们是何人?”张明阳从金色大纸里面抓出来一人问道。 “哼”此人冷哼一声缄口不答,倒是有几分骨气 “交给我来”陈宽父亲上前抽出小刀在此人大腿上直接就扎上一刀。 “啊……我说,我说,我们是骠骑卫江汉分队的人” “骠骑卫?”张明阳茫然的转头看向陈宽父母。 “骠骑卫乃是各府衙戍卫” “府衙戍卫?府主么?” “除了府主,还有一人可调动骠骑卫……便是各府学宫内阁夫子” “原来如此,那就明朗了” “回去给夫子带个话,就说我张明阳平生唯有三愿,一愿文人生而平等再无门第之分,二愿人人皆可习得诗文妙法,三愿继往圣之绝学,开后世之太平。走吧,你们都走吧。”张明阳将这些骠骑卫全都放走,然后又细细思索起来。 “张兄,你有何顾虑?” “陈兄,府主为人如何?” “陈兄,这你大可放心,府主若是想对付何人便会当明正大的来,绝不会行此卑劣之事。” “可从他幼子得甲等,到这骠骑卫突袭,这中间他又扮演的什么角色?” “这……”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歇息去吧” 江安县江汉府衙,府主赵少亭静坐在偏殿闭目养神。 “报!” “禀报府主,骠骑卫传回消息,行动失败,正在返程。” 赵少亭微微睁开双眼,对下面传报兵摆了摆手示意退下。待其退出门外,他嘴角浮现出一丝莫名的微笑,自语道 “有趣,夫子此次恐怕是动真火气了,不知道这少年能不能扛得住……” 江汉学宫,内阁大堂,夫子坐在大堂之上,轻捋白须,神情淡然,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朱厚章躬身在下,不敢抬头 “厚章啊,叶家的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好了,趁如今叶墨与叶无双闭关,已暗中着手掌控叶家。” “嗯……好!”夫子点头回了一句,然后又不再言语,似乎一切都了然于胸,朱厚章依旧躬身在下,大堂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咕咕咕……”一声鸽子叫声打破寂静。 朱厚章赶忙起身接下信鸽,将其腿上的信件取下放其飞去,快步走上堂前,将信件双手呈与夫子。 夫子接过信件小条,淡然的脸上慢慢出现了变化,片刻后脸庞僵硬,肌肉不时的抖动,呼吸逐渐急促,血管暴起。“砰”的一声将整个案桌拍得粉碎,已然气极,在没有方才的坦然自若,愤怒的道, “狂妄,狂妄至极” “竖子小儿安敢,一介寒门,便是有些过人之处就能凭一己之力撼动我儒家千年传承?悖逆之徒,既如此,老夫就更是留你不得。取我夫子令来”朱厚章跟随夫子二十余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恼怒,甚至连夫子令都是要动用了,夫子令,每个学宫夫子此生只能使用一次,哪次夫子令现不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发生,但现在却不及他多想,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快步去往后山别院,取来夫子令。 “令,凡我学宫授法文人,即日起追捕源蒲县张明阳,不得有误,拒不执行者,收回所授文法,并终身禁考” 此时整个江汉府的的文人,脑海神识中突然如惊雷一般响起这句话,源蒲县张明阳,这个名字一时让整个江汉府人尽皆知,却不知为何动用夫子令来抓捕一个人,但却只能加入抓捕大军,因为这可是夫子令,某些程度上来说,甚至比文国皇帝的圣旨在文人心中地位还要高。 “嗯?”睡梦中的周承志与陈宽都被这声夫子令所惊醒,他们也是这学宫授法之人。二人走出帐篷对视一眼,互相审视着对方,陈宽先开口 “周长老,你也收到了?” “正是,老夫秀才文法也是这江汉学宫授予的” “那你作何打算?抓捕张兄?” “周公子说笑了,在下便是有心也无这力呀” “哦?那便是拒不执行夫子令?” “嘘,休要胡言,老夫何时说过拒不执行” “那周长老到底合意?你所说之话是不是有些自相矛盾?” “老夫定是坚决执行夫子令,只是,这张明阳如今身在何处呢?张明阳呢?张明阳在哪?抓住张明阳”周承志边说边往张明阳所在帐篷相反的方向跑去 “噗……这也行?” 陈宽被周承志的举动雷得外焦里嫩。随后看了一眼张明阳的帐篷,便回自己帐篷接着睡觉了。 ------------ 众矢之的 太阳在天边崭露头角,镖队众人已在收捡物资整装待发。镖局众人皆是习武之人,并未收到夫子令,故而不知变故,唯有周承志与陈宽二人面色难看。 “宽儿,可是发生何事了?为何你与周长老二人心不在焉?”要说还是女人心思缜密,旁人皆未发现二人异状,唯有陈母一眼便看破。 “母亲,出大事了” “何事令我儿如此焦虑啊?” “母亲,你们乃习武之人对此事并不清楚,昨日深夜,孩儿接到夫子令,夫子已下令凡学宫受法之人全力抓捕张兄,否则将收回文法,终身禁考” “什么?如此大事你为何不尽早告知为娘” 陈母立马放下手中事宜,让人将陈父,张明阳,周承志叫来商议此事,然后派出人手去附近城镇打探消息。 “呵呵,夫子真是看得起我张明阳,竟举全江汉府文人之力对付我,可就是不知,他将我抓回去会作何处置。” “哎呀,张兄,事已至此你还如此淡然,若是被抓回去交于夫子,便是夫子不杀你也定会废你文脉,令你沦为废人。” “陈兄,这夫子令昨夜已然传遍江汉府文人识海之中,再忧于此事又有何益,对了,你二人既接到夫子令当作何打算?”张明阳笑呵呵的看向陈宽与周承志二人。陈宽还好,与张明阳交情不浅,可周承志与他却是并无任何交情,甚至还有过些许不愉快的经历,被他这一眼看来,当场吓得冷汗淋漓,生怕其突然暴起伤人,连忙表态道: “张公子,老夫夜里便与陈公子商议过此事,我二人绝不会透露半点消息,也必然不会对张公子出手,若是不信,陈公子也与我为证”周承志急切的看向陈宽,让其说明一切。陈宽心中鄙夷,你好歹也是个举人,便是被张明阳越阶战败也不必如此惧怕吧?一点文人傲骨都没有了。虽看周承志不顺眼, 但还是点了点头,证明其所说应是事实。 “那二位便是置这夫子令于不顾了?若是如此,恐怕夫子在位一日,这江汉府便再无二位容身之地了。” “张兄,双亲让我随侍你左右,你去哪我便去哪,这夫子令自是约束不了我的”陈宽首先表态。 “张公子,老朽半截身子都已入土,若是无缘晋升进士,恐怕时日已无多少,而老朽自知天赋有限,早已不报晋升之念,只想如此安度晚年,张公子年且稍幼,天赋异禀,绝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定能一飞冲天,老朽不愿因此事与我周家再树强敌,这夫子令不遵也罢”周承志声情并茂的说道。陈宽却是倍感诧异,这老家伙虽无傲骨,但这观人之术却是了得,与张明阳才接触几日便对他评价如此之高,若不是怀柔权宜之计,便是这老家伙眼光真的老辣。张明阳笑着点了点头。 “张公子,我等习武之人与夫子道不同,定也不会对张公子不利,这次所带镖局之人皆是我患难兄弟,亲如手足,张公子不必顾虑于此。”陈父此时也出声道。 “那我张明阳先谢过诸位,可今日之后必有大批文人寻我而来,为不拖累各位,便就此别过。” “张兄,你要独行?” “张公子,大可不必,我镖局之人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有人对张公子动手,我们绝不答应。” “张公子……” “各位好意,在下心领了,可莫要忘了此次远行之目的,还是救人要紧,我的事我自己解决,行了,时辰也不早了,该出发了,我们子午道再见,对于这帮马匪我张明阳也是深恶痛绝,到时便与各位并肩作战,为深受其害的人们,拔除这个毒瘤。” 张明阳说完便带着路瑶分道扬镳,众人愣愣的看着张明阳洒脱的背影各有所思。 “宽儿,快去,忘记我与你父亲的话了?”陈母回过神来推了一把陈宽,示意其追上去。陈宽犹豫了一下便对双亲拱了拱手,追向张明阳。 “陈兄,你追来作甚?” “双亲吩咐过,张兄去哪我便去哪” 张明阳见他眼神坚定,也只好苦笑着摇摇头,无奈的默认了。带着路瑶与陈宽向着子午道行进。 三人有意避开沿路的城镇,因为夫子令将张明阳的肖像也刻录而下,各个城门口皆张贴着其画像,他们只能走小路而行,眼下已到达江安县边境,跨过去便是毗邻的江油县,可这接壤的土地却是屹立着一道边关,武关,要过去便要接受盘查,张明阳蹙眉思索,但别无他法,于是三人排队接受检查,他想的是戍边士兵也是习武之人,并未接到夫子令,他们在此盘查只是例行公事,却也不乏心存抓着张明阳向夫子邀功之人,虽边关门口贴着他的画像,但此时三人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样子若不仔细辨认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来,如若被人认出,届时被认出便强闯出关。 很快便排到了张明阳,士兵上前盘查,前前后后摸索了一阵,张明阳一直低头不语,士兵检查完回身让他抬起头来,张明阳从容的抬起了头,士兵见到张明阳的脸顿时双目圆瞪,张大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显然已经认出他来,就在张明阳见已被识破准备强闯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闪开,向将军回城,速速回避。” 只见一高大威猛的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坐着一膀阔腰圆的大汉,大汉右手持戟左手牵着马绳驾驭骏马,威武不凡,到了关门口大汉勒停战马坐在马背高高在上,一众士兵连忙单膝下跪行礼。大汉扫视一眼便欲催马进关,这时检查的士兵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慌忙爬起在大汉马下低语着,显然是将张明阳身份告知了大汉。大汉听完眯着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张明阳,张明阳表面不动声色,可暗自已经催动识海才气准备对敌。大汉翻身下马,走到张明阳跟前: “虽然不知你做了何事让学宫夫子连夫子令都是动用了也要抓到你,但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大汉轻蔑的笑着说道。 “传闻武关守将向威向大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在下有幸见到尊容,亦是对传闻有所怀疑”张明阳毫不示弱的暗讽道。 “你说什么?”向威还未说话,身后的副将便怒目喝到。 “呵呵,有意思,若不是府主有令不得为难于你,我倒真想见识一下你有何过人之处。”向威抬手制止了副将而后笑呵呵的对着张明阳说道。听了此话,张明阳大感意外,府主这是为何? “府主大人的心思岂是你能揣摩得到的?日后你便知晓。”向威似是看出张明阳所想,脸上笑意不减,出口道。 “遵府主大人密令,我可放你出关,只是前面更是危机四伏,若是你不敢继续行进,便由我护送你去府衙,你如何抉择?” “虽然不知府主是何用意,但我还是要出关。” “恭喜你,答对了,你可以走了。” “何意?” “府主大人说你若是要走便放你前行,可若是选择后者便将你绑了交于夫子。” “行了,你走吧” “谢过向将军。”张明阳此时心中疑惑不已,府主这是哪般?但却没有再问,向威既然不想说便是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于是拱手带着陈宽路瑶过关而出。向威看着张明阳远去的背影,收起脸上的笑意,对着身后的副将说道 “给府主传信,人已出了武关”然后又自语道 “为何选他?这少年真能做到?”向威摇了摇头催马入关。 “张兄,府主这是何意?” “我也不知,恐怕事情没我想的这么简单” 陈宽不再多问,三人闷头赶路,他们不知方才武关门口的事情已被旁人看在眼里,三人行踪已然暴露,大批文人紧追而来。 进入江油县境内,人文景象又有所不同,江安县乃是全府中心,自是以文人居多,可江油县能与江安、江阴并列三大强县靠的却是络绎不绝的商贾往来,首富周家便是起于江油后势大了才迁去江安的,无论是县城还是乡镇,到处都充斥着各色的商贾贩卒,而让其闻名全江汉商贾之中的则是数之不尽的美食,路瑶来时便被馋得口水直下,此时更是嚷嚷着一定要吃到吐,张明阳听了向威之言虽心有忧虑,这一路上定不平静,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索性带着路瑶一路享受美食,这样对领悟诗文也有益处。 “张兄,江油闻名江汉的佛爷洞离此地不远,要去看看嘛?”陈宽跟在张明阳身后说道。 “佛爷洞?”张明阳显然没听说过。 “张兄,你应当知道,我文国尚文,故儒家大行其道,可却有另外两家比儒家更为源远流长,在文国立国之前便在这片大地传播开来了。” “你是说,佛门与道教?” “正是,现如今文国虽难以再见这两家之人,但却一直流传着他们的传说,也有部分遗迹保留至今,而这佛爷洞便是佛门中人所留,听说神奇非凡。” “如何神奇?” “听闻洞内有一巨大无比的石佛,每当有天灾人祸石佛双眼便会流下血泪。” “哦?如此神奇?那我便要去看上一看。” “我也要去,母亲曾说过我出世之日房内有佛陀诵经之声,说我与佛门有缘……”路瑶手里拿着一串烤肉撕咬一口举手说道。 “噗嗤”陈宽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母亲确有此言。”路瑶见陈宽嘲笑自己,立马不乐意了。 “好了好了,那我们便去这佛爷洞看看”张明阳制止了二人,随即朝着陈宽所说的佛爷洞行去。 三人行至一片丛林,陈宽说佛爷洞就在丛林尽头,可张明阳却是陡然停住脚步,转身静立,身后二人见状也知恐有变故来临,严阵以待。 “现在倒是警觉得很,这一路吃喝玩乐之时却曾想过会暴露行踪?”丛林深处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随后一道道身影慢慢出现迅速包围而来。 “终是寻来了么?”张明阳自语道。 “你便是张明阳?”领头一中年人问道。 “你们神识之中不是有我肖像,何须明知故问” “呵呵,心性倒是沉稳,但无济于事,我们既然寻到你,便定要将你擒下交于夫子。”中年人冷声说道。 “在下可否问上一句,我等文人自当有自己的傲骨为何诸位甘愿做那夫子犬牙?只为那授法之恩?” “你懂什么?若无学宫我等文人永无出头之日,授法之恩,形同再造,如今你却要毁了这一切,在我等心中便是如同杀父弑母的血海深仇,我等怎能容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说与你听又有何妨,我乃杨家杨道勋” 陈宽适时在身后低语道,杨家是这江油县的世家大族,杨道勋此人乃是新晋举人。 “原来如此,足下身在世家大族自是对学宫所作所为认同不已,因为这便是维护你们的利益,可曾想过千千万万的寒门子弟?他们就生而卑微?只能屈居你们之下?” “杨大人,何须赘言,速速擒下此人交于夫子发落”一旁另一位年轻文人不耐烦的催促道。 “拿下”杨道勋点点头挥手命令道。 众人立马各施手段,冲向张明阳。张明阳见状也不废话神识一动,金色文法立现,金色大纸一扬将一部分实力不济的人扫飞在地,但仍是不断有人悍不畏死的施展手段攻向他来。被他一一挡下。杨道勋见张明阳文法有异,心中警惕,越过众人施展开举人文法,口诛笔伐。张明阳如今实力大增,虽未到举人,但却远胜举人只能,见到杨道勋施展举人文法,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抬手一点金色士兵凭空而现,一列挡住杨道勋的口诛笔伐,一列向他冲杀而去。 杨道勋脸色大变,此人文法过于诡异,着实令人惊惧,且其体内才气源源不绝,似与自己无异,可他前些时日才参加的秋闱大试啊,这怎么可能。但不及他多想,金色士兵已经杀到,杨道勋催动文法赶忙格挡,二者僵持片刻杨道勋的文法便被击破,金色士兵一戟捅向杨道勋胸口。 “噗”杨道勋遭受重击,脸色渐白,一口鲜血喷洒而出。金色士兵一戟虽不足以致命,却已然让他失去战斗力,旁边众人见状冷汗连连,怎么可能?举人对秀才居然败了,败得如此彻底。 ------------ 佛门后手 众人心中大骇,忙将杨道勋护在中间,但张明阳一击得手,再没有痛下杀手,而是收回文法,冷眼看着众人。 “邪修,你想如何?”张明阳以秀才之阶击败举人的实力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找不到任何理论来佐证,便强行将他归为修炼了某种邪术,适才催促杨道勋动手的青年站出来大声喝道。 “邪修?呵呵,这便是你们自儒家圣贤书中学来的真理?自身解释不了的事情便归为妖邪之物?”张明阳冷冷的讽刺道。 “你若不是修炼邪术,怎可能击败杨大人?越阶败敌闻所未闻,古往今来,高阶文法必克低价文法,你作何解释?” “呵呵,那只能说你们过于孤陋寡闻了。” “邪修,休要张狂,便是修了邪术,我儒家大能若想擒你也不过举手之事。” “哦?那看来更是不能走漏风声,你们便都留下来吧。”张明阳作势要将他们全部斩草除根,吓得众人慌忙逃窜,张明阳也没有追,不消片刻,方才浩浩荡荡的人群便逃遁得无影无踪。 “张兄,为何放走他们?” “那能如何?难道真的全都杀掉?如此便真的落了夫子口实,坐稳了这邪修之名。” “行了,不管他们,有了这批人回去传递消息,恐怕那些想对我出手之人也得掂量掂量自身实力,走,我们先去那佛爷洞看看” 三人继续前行,穿过丛林,便见一处山体下面自然形成一个幽深的溶洞,溶洞入口处不知何人所书“佛爷洞”三个大字,张明阳感受到这三字并无任何才气波动,可却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气息若隐若现,这气息似曾在哪感受到过,却始终说不上来,张明阳心生警惕,本以为只是一处名胜古迹,却在此时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转头告诉陈宽路瑶二人小心一些,便带头走进溶洞。 洞内光线昏暗难见,张明阳开启童生夜视文法在前面带路,又行数十米光线陡然明亮起来,只见洞内钟乳石柱林立,好不壮观,而在更深处的山体岩壁之上赫然出现一尊金色大佛盘坐其上,张明阳三人走近金色大佛,仰视观察着,这尊大佛宝相庄严,眼眸紧闭,双手掐印,盘坐于一方莲台之上,在大佛的映射之下,洞内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咦?这里居然也有佛门遗迹”正在张明阳观察大佛时,识海之中一道久违的声音出现。 “老先生,你许久不见踪影,在下还在想你是否离我二去了呢”张明阳用神识与玉中老者交流。 “呵呵,狡猾的后生,莫要再白费心机,老夫实话告诉你,在老夫神魂未恢复到圆满状态之前定然不会离去,除非……” “除非什么?”这老家伙虽高深莫测,随手赠与的一首诗文便让他如此短的时间内达到旁人倾其一生也不一定能达到的高度,但他却是个不可控的变故,若是一直呆在自己身边,唯恐哪日自己识海之中的才气又会莫名其妙的被吸干,于是急忙问道。 “呵呵,除非你死了” “你个老匹夫,你才死了,你已经死了,剩个破破烂烂的残魂还要迫害于我。”张明阳气极,立马怒斥道。 “小家伙,听你的意思,你是想过河拆桥了?老夫传你妙法助你晋升,如今你却是不愿遵守约定了?” “什么约定,那是你与我母亲的约定,我可没有与你达成什么约定。” “既如此,老夫也不强人所难,你自废文脉,老夫便再择他人而栖” “我为何要自废文脉,我凭本事悟到的”张明阳心虚的反驳道。 “若不是老夫传你诗文,你何来悟到一说,年轻人,不讲文德?” “好吧,便让你呆在玉佩之中,不过你不可再吸我才气” “呵呵,老夫不吸你才气如何能恢复神魂,这是我与你母亲的约定。” “那你也不能想吸就吸,至少应当与我商议一下。” “老夫自会审时度势,你以为你又悟到两句诗文老夫不知道?念你被人追捕需要充盈的才气对敌,故而未曾现身” “那此时老先生为何现身呢?不会是觉得我暂时安全了便觉得吸取我才气的时机到了吧?” “抠抠搜搜不似大丈夫所为,以你那点才气老夫还真不屑于吸取,只不过聊胜于无。如今现身只是被这佛门遗物所吸引。” “哦?老先生既知这是佛门遗物想必定然对佛门有所了解吧?可否与晚辈说道说道?” “如今倒是记起老夫了?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嘿嘿,老先生乃不世高人,怎会与晚辈一毛头小子相计较,求先生指教。”张明阳谄媚的奉承道,态度极为诚恳,玉中老者白了他一眼,看向大佛,悠悠的讲解起来: “佛门与儒家道教并列三大道统,三教都有着古老的传承,我本以为你们这方天地是儒家大行其道,并无另外两教信徒,如今见到这大佛,便证明佛门亦是来过你们这里,想必那道教定也不会缺席,但不知为何他们如今销声匿迹,只剩下这儒家,且说这佛门,佛门中人与文人修行才气不同,他们主修功德,即是广传教义度化众生,时而显化于世间,以无上法力救济苦难之人,被人们视为神迹,从而收集他们的信仰之力,加持自身功德,功德圆满之时便能立地成佛,也便是你们文人所说的圣人,佛门亦有阶别之分,对应着文人的小生级大儒级与圣人级,佛门分为罗汉境、菩萨境、佛祖境,老夫落得如此下场便是拜其中三位佛祖所赐” 张明阳心中震惊,自己已经足够高看这玉中老者了,可却未曾想到此人越发神秘,居然令佛门出动三位佛祖也就是三位圣人出手,听他之意只怕还不止这佛门一家派出人手,想来其他参与围杀老者的人定然也都是圣人级别了,因为实力稍弱之人,参与圣人大战,便是战斗余波便能顷刻间将之化为齑粉。太恐怖了,这个阳明先生到底何许人也? “呵呵,小家伙,不必如此盯着老夫看,老夫早已说过,不会加害于你,至于老夫身份你知道得越少便越是安全,如今看来你们这一方天地也未必没有人在找寻老夫啊” “老先生,他们寻你作甚?” “当然是彻底铲除老夫这个异端。” “你做了何种天怒人怨之事,令这些人如此深恶痛绝?” “呵呵,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只不过是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便招来杀身之祸。说来,你小子倒也与老夫有些相似之处” “老先生,此话何意?” “老夫问你,方才那些文人为何擒你?” “他们得到夫子令将我抓回去交于夫子处置。” “那夫子为何擒你” “因为……”张明阳恍然大悟,自己也是触碰到儒家的利益,故而夫子如此大动干戈。 “老夫亦是如此。”老者点了点头。 “之前你便说要修老夫绝学,其实老夫不光观察你的悟性,更是在考察你的心性,如今老夫便答应你,待你将老夫所留诗文全部习得,诗成之日老夫便传你绝学。” “老先生……”张明阳想说什么,但被老者打断。 “老夫神魂破碎得厉害,想要恢复至圆满恐此生已无望,便是神魂恢复圆满之境,失去肉身的我也难有大作为,但老夫不愿这天下便如此交到这帮虚伪之徒手中,你小子如此年幼便敢与不可一世的儒家世族抗争,实属难得,后生可畏啊,甚合老夫心意,老夫传你绝学又有何妨,若是这天地不仁,此后由你代老夫而战,你可愿意?” “我?战天地?我能行吗?” “不要妄自菲薄,你心中有意便可行。” 张明阳久久没有回复,心中波荡起伏,这天下多少人如自己一样生而卑微,受尽命运的不公,尊严被践踏,资源被掠夺,修行被打压,以前是自己没得选,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旷世绝学摆在面前,为何却畏惧不前?想想路瑶,乳娘,视自己如兄弟的陈宽,待自己如子侄的陈宽父母,还有不曾见过面的神秘母亲,他们亦是在这不公之下艰难的与命运抗争着,为了这些所爱之人,与这天道一争又有何惧?张明阳此时心坚如铁,正色道 “老先生既然如此看得起晚辈,晚辈定不负老先生厚望。” “呵呵,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好啊,既如此老夫便也顾不得与你母亲的约定了,注定是你走的路终归还是该你自己走” “老先生……” “哎,你还是如世人一样称我明阳先生吧,听得顺耳。” “阳明先生,我母亲……” “老夫已然说过,时候到了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你自会知晓,你现在太过弱小,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有害无益。” “行了,还是先把眼前之事做好吧,老夫观这大佛仍保留着一些信仰念力,看来是佛门中人离开得过于匆忙,没有来得及收集干净,或许有些机缘,但佛门之法与诗文妙法一般只能体悟不可强取,否则必遭反噬,便看你们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那晚辈该如何做?” “以神识与大佛沟通,得到认可便能汲取。” 张明阳点点头,跟陈宽路瑶说了这大佛的异样,然后首当其冲上前散发神识试图与大佛沟通,张明阳神识刚刚接触到大佛,大佛充满祥和的面孔顿时狰狞,双眼圆瞪,宛若一尊怒目金刚,只听见一声惊雷般的怒喝“孽障,诛!”随后一道恐怖的念力杀向他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明阳大惊失色,便是与大佛沟通失败也不至于诛杀自己吧,这又是为何?这短暂的疑惑让他忘记躲闪,好在这道念力即将击中自己神识时,他眼疾手快嗖的一声迅速收回神识,躲过了这沉重一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张明阳背后生出一股冷汗,定睛再看向这大佛,却是恢复了本来的祥和状态。 “明阳先生,这是为何?” “这佛像被人留有后手,老夫如今神魂破败,竟没有发觉。” “那他为何会攻击于我?” “佛像里有一丝前人留下的神识,能识得你所修道统乃是儒家,看来这留存的信仰念力非佛门中人不能取,是老夫大意了。” 张明阳点点头没有说话,陈宽亦非佛门中人,而路瑶连神识都无法放出,看来这机缘与他们无缘了,就在他转身准备招呼二人一起出去时,路瑶突然叫住了他: “明阳哥,我刚刚看到这大佛在对我笑。” “什么?对着你笑?”张明阳及陈宽都吓了一跳,这佛像为何会对路瑶笑?这画面想想都惊悚万分。 “嗯,他就是对我笑了,我看得真切。”路瑶郑重的说道。 “明阳先生,这又是什么情况?” “或许你这女友不是一般之人,可让她一试。” “不会吧?旁人我不知道,可小瑶自幼与我一同长大,并无异常之处啊” “佛性玄妙,老夫亦是无法研究透彻,或许真的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与天赋一般。” “可小瑶就是个普通人,并不能释放神识,如何与大佛沟通?还有这大佛不会如方才对我一般对小瑶不利吧?” “佛像既对她笑,想来并无恶意,这次老夫在旁警戒,如若再有异变即刻出手,放心,不会有意外的,若是能得了这信仰念力,对她益处甚大” “那好吧,便让她试上一试。” “小瑶,你靠近佛像试试看” 路瑶闻言走上前去,站在佛像的莲台之下,这是连张明阳都看到了,大佛嘴角微微上翘,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张明阳与陈宽对视一眼,二人眼睛皆是惊讶,随后路瑶学着佛像一般盘坐在地,微微闭目,手上结出与佛像同样的手印,顿时溶洞之中响起阵阵诵经之声,而后佛像周身金光大作,一道肉眼可见的乳白色气流沿着佛像眉心灌入路瑶头顶,片刻后消失不见,溶洞内也恢复了原样。 ------------ 营救三小姐 “成功了,小瑶真的成功了。” 路瑶此时睁开双眼,站立而起,身上并无任何异常,笑着喊了一声明阳哥。 “小瑶,你有没有感觉到不寻常之处?” “并没有啊,跟往常一般。” “嗯?难道这信仰念力没用?”张明阳纳闷道。 “非也,并非信仰念力无用,而是你这小女友并未修行任何道统,暂时无法使用这念力而已。老夫适才细观此女,生的一颗至真至善之心,无净无垢,佛性十足,若是以后走上修行之路,当入佛门为最佳选择。”阳明先生在识海中说道。 “明阳先生,你不是说佛门中人阴险虚伪,却为何让小瑶入佛门?” “呵呵,任何道统都有利弊,在于自己是否可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儒家道教亦是如此。” “可如今佛门已无音讯,小瑶又如何入得佛门?” “勿用心急,佛渡有缘人,时候到了自会遇见。” 张明阳点点头,又观察了一会儿路瑶,见其确无异状,于是带着二人转身出了溶洞。但是没人发觉到,在他们走出佛爷洞时洞内的佛像再次睁眼,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又缓缓恢复原样。 三人再次启程赶往子午道,一路上张明阳遂了路瑶心愿,遇到好吃的好玩的地方都会带她去游玩一番,路瑶满心欢喜,亦是被几批不死心的文人追来,想要将张明阳擒回去,可实力不济,被张明阳轻松的打发走。很快三人便抵达苗泽县,虽不知这府主打得什么主意,但看来并不会对自己不利,张明阳也再没必要绕城而走了,大大方方的从正门通过。 苗泽县城门口,两列士兵肃穆而立,盘查过往行人,张明阳昂首迈步而来,为首两名守卫叉戟拦住: “止步,接受检查。”一名年轻士兵傲然喝道。 “放屁,你个新兵蛋子,查什么查。”另一名中年士兵连忙放下手中长戟,怒喝新兵。 “大人,是您回来了。”中年士兵喝过新兵之后转过头一脸谄媚的对着张明阳说道。 “呃……这是……”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您之前赴江安参加秋闱大试路过此地时亦是小的当值。” “哦……原来如此。”张明阳恍然大悟,这个士兵正是当日过县城时盘查自己与周家商队之人,有过一面之缘,再想想现如今满城贴着自己的画像,此人更是一眼便认出自己。 “嘿嘿,在下当日得见大人一面便知大人必是大作为之人,没想到这才过去数月,大人就搅动出如此大的风云,听说学宫连夫子令都是动用也要擒获大人,虽小的不知大人所作所为,但想来必是惊天动地之事,过瘾,过瘾呐,小的对大人真是佩服得紧呐” “呵呵,你说此话就不怕被旁人听见?” “怕什么,我等习武之人一直饱受文人鄙视,如今见着大人令他们如此愤怒,小的不知心里有多畅快。” “那你便不怕城主治罪?” “大人多虑了,府主大人早有诏令下达给各县城、边关,不得为难于大人,小的如此行事亦是遵府主大人之令,何罪之有?” “如此便多谢老哥了,对了,与老哥问个消息,今日可曾有一镖队路过此地?为首为一对夫妻?” “嗯……大人稍后。”中年士兵转身与身后的两列士兵低声询问,方才那被喝止的年轻新兵在中年士兵耳边说了几句,随后忌惮的看向张明阳,中年士兵眼睛一亮,快步跑到张明阳面前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小的也是今日才轮值到岗,不过适才小的已问过值勤同僚,确有一男一女带着数十人镖队路过此地,其中还有一周家之人。” “他们是何时出城的?” “已有半月” “谢过老哥,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辞。” “无妨,无妨,大人请便。” 张明阳拱了拱手带着身后二人快速出城朝着子午道赶去,听守卫说镖队已到半月,恐怕已经与马匪交上手了,张明阳深知马匪身手不凡,虽当时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但眼力还是有的,恐生意外,疾驰而去。 “谢队长,此人是何背景呐?”看着张明阳三人远去的背影,新兵低声问道 “寒门文人” “一介寒门子弟队长为何……” “你懂什么?看那……”中年士兵努了努下巴示意新兵看过去,新兵不解的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城墙上贴着一张画像,这张画像随处可见,新兵顿时脸色突变。 “是他?” “嗯……”中年士兵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多谢队长救命之恩。”新兵满头大汗单膝下跪拱手给中年士兵行礼。 “以后有点眼力见,不是所有人都如他这般好说话,若是再惹上什么大人物,我也救不了你。” “队长教训的是,小的谨记。”新兵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退了下去。 三人一路急行,苗泽县已距子午道不远,傍晚便能到达,陈宽也是担心双亲,闷头赶路,想尽快赶去与父母汇合。终于在太阳快下山时抵达子午道。见到前方不远处镖局之人正在搭建帐篷,这才松了口气。 “父亲,母亲,孩儿来了……”陈宽激动的大声喊道。 “少爷,是少爷来了。”镖局之人闻声赶来接应。 “宽儿……”陈宽父母也从后面快步冲了过来。数月未曾见到亲子双亲亦是思念非常,抱着陈宽喜极而泣。许久才平静下来,这时陈宽发现陈父胸口绑着绷带,有丝丝血迹渗出,连忙问道: “父亲,你受伤了?” “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无须担忧。” “张公子,宽儿未曾给你添麻烦吧?” 张明阳也是注意到陈父负伤,心中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微微摇头,也是询问道: “叔父,现在什么情况?你为何负伤?” “是我太过大意,十日前我们便抵达此地,正好遇见一伙匪徒在此劫掠商队,我便下令将这数人诛杀,周长老见匪徒如此羸弱不堪一击,救人心切,便要求我等即刻攻向山上马匪大营,我们虽顾虑兄弟们长途跋涉未曾修整,唯恐体力不支,但确见匪徒实力并不厉害,便率队强行攻山,可哪曾料想,大营中的匪徒与劫道的匪徒判若两人,三名匪首更是武力高深,而最匪夷所思的是,大营中有文人坐镇,实力与周长老不相上下,兄弟们瞬间便被冲散,我见状不妙便率领众人突围,激战之中被一匪首偷袭所伤。” “看来这帮马匪能长存此地为祸一方确不简单啊。”张明阳听完亦是点头感叹道。 “周长老,你乃是举人之阶,对方与你不相上下那岂不是亦是举人?” “老夫与之对战时他亦使出举人文法,想来错不了。” “这堂堂举人为何会与马匪同流合污?”张明阳不解的发问,众人亦是连连摇头。 “叔父,让镖局之人先不要轻举妄动,休养几日再做打算” “嗯,那日败退我便已下令停止攻山,这几日兄弟们一直在山下休养。” “嗯,夜里我一个人上去探上一探” “不可,太危险了,张公子切不可大意行事。”众人闻言纷纷阻拦道。 “无碍,我想走,便是举人也留不下我,先探查到周家三小姐的情况再做安排。” 夜深人静,皓月高悬,张明阳独自一人隐于夜色之中潜入山上,朝着马匪大营摸去,无人觉察。纵身一跃跳进寨子里立即散出神识感受气息。 “二哥,山下那帮镖局之人为何还不走?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将他们全部留在此地不成?”大堂内传来一声粗狂的声音,张明阳立即认出,此人便是当日对自己出手之人。 “老三,军师说了,我们不可冲动,他们也有举人,弄不好又要躲到山里去。” “二哥,你与大哥为何对那老家伙言听计从?就是他出的馊主意让我们往山里躲,害得我许久未曾闻过荤腥。” “老三,不可胡言乱语,没有军师哪有我们兄弟今日,再若听见你对军师心有不满,别怪二哥翻脸不认人。”二当家板起脸怒视着老三。 “嘿嘿,二哥,小弟我就是酒后胡言,你还较真了,哪次军师给我的任务我没有依令完成?” “嗯……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二当家闻言脸色缓和了些,轻声问道。 “已然痊愈,说起来还真踏马邪门了,我至今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了。” “老三,切记,这世间奇人异事数不胜数,莫要惹上我们惹不起的存在,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 “嘿嘿,二哥说的是,对了二哥,你上次抓的那小美人如今仍是无法近身吗?” “害,别提了,这娘们身上有奇物护身,连军师都拿她没办法,山下这些人便是寻她而来。” “什么奇物如此厉害,连军师都束手无策?” “是她脖子上的那枚吊坠,听军师说乃是有大能灌注了一丝神识,未经那娘们许可,强行靠近便会被那玉坠中的神识攻击。” “这文人的手段还真是神秘莫测啊。” “谁说不是,小时候你母亲让你念书,你要去放牛,如若听你母亲的话,如今又何必与我等落草” “嘿嘿,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书里的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这怎能念得进去,倒不如去放牛来得安逸。”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大厅里爆发出二人笑声,随后便是酒碗相碰的声音。张明阳躲在暗处听着他们的交谈,得到两个重要消息,其一看来这周家三小姐暂时安全,其二三个当家的都对这军师言听计从,想来军师定是那举人了,看得出来此人心思缜密善于谋划,恐怕最棘手的便是此人。 此时寨子门口放哨的一名匪徒向他这边走来,将手中大刀别在身后便开始解带,张明阳一把将其抓了过来捂住他的嘴以神识强行进入他的识海,探查一番得知周家三小姐关押之处,便一记手刀将其打晕。起身快速朝寨子后方奔去。通过探查匪徒识海,张明阳知道后山几处小寨分别是军师、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以及关押周三小姐之地,而关押之地正被这几处小寨包围在中间,好在二当家三当家现在正在前面喝酒,张明阳消无声息的迅速解决守在周三小姐门前的匪徒,轻轻开门进入。 小寨里面一稚嫩少女一身鹅黄色长裙,显得颇为青春靓丽,此时她正毫无防备的躺在床上睡觉,不时还有细微的鼾声发出,让张明阳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还真是心大。 “三小姐,三小姐……”张明阳得知不能直接靠近她,否则会被攻击,于是站在不远处轻声叫道。 “唔……”小丫头睡眼惺忪的翻了个身,瞧见眼前站着一人,顿时清醒,吓得想要尖叫。 “嘘……”张明阳赶忙做手势制止。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三小姐虽迷糊但也看得出张明阳不像匪徒,慌忙问道。 “三小姐,在下受周长老之托是来救你的” “哪个周长老?”三小姐警惕的问道 “周承志周长老” “哦?周长老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三小姐莫急,周长老就在山下,前日攻山你应该已经知道,便是周长老带人而来。你且将你所戴吊坠取下,我待你去见他。” “不行,说什么我也不会取下吊坠,这是我的保命之物。” “你若是不取下此物,我如何能近你身?如何带你去见周长老?” “那也不行,我还不能相信你,若是周长老在山下,你便让他前来。到时我自会取下吊坠。” “……”这小妮子现在倒是警惕得很,完全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就在张明阳还想劝说时,门外突然传来叫喊声: “来人,快来人,有人闯寨……” 山上顿时火光亮起,一群群的匪徒赶往叫喊之处。张明阳见状不妙,恨恨的看了周三小姐一眼,转身逃窜。 就在张明阳刚逃出后山之时,一道凌厉的才气扑杀过来,正是这军师施展的文法,张明阳扭身躲闪开来,遥望着不远处的中年人。中年人也不追击,只是远程施法,拖延他的身形,眼见匪徒就要将之包围,张明阳立即施展金色文法,金色大纸一挥成片匪徒被击倒在地,张明阳也不恋战,转身遁入黑夜之中。 ------------ 攻山,破阵 “张公子……” “明阳哥……” “张兄……” 张明阳趁着黑夜掩盖,甩开追击的匪徒,下得山来,早已在山下接应的众人见张明阳平安归来皆是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询问状况,周承志抢先问道: “张公子,可有我家小姐的消息?” “嗯,我已探出三小姐的关押之地,而且也见到她了,但她对我并不信任,不肯取下保命吊坠与我一同离开,否则现如今我便已将之营救出来了。” “哎呀,全怪老夫未考虑周全,若是临行给与张公子一件我周家信物,三小姐必信任于你。”周承志懊悔的说道。 “周长老不必懊悔,临行前我亦是不知山上是何状况,此事怪不得谁。” “张公子,你方才说什么吊坠?” “周长老不知此事?便是三小姐戴于颈间的吊坠,正是此物一直庇护三小姐,若是没有三小姐的许可,任何人不可近身,故而让匪徒无从下手,否则恐怕早已凶多吉少。在下也是因为这吊坠的缘故,所以营救失败。” “这……”周承志听完有些迷茫,三小姐何时获得过如此厉害的吊坠?思索片刻方才恍然大悟。 “张公子,那吊坠是否为一漆黑玉石?” “好像是一黑黢之物,在下也未细看。” “原来如此,未曾想到此人竟然如此高深莫测……” “周长老,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张公子,三小姐这保命吊坠,乃是幼时一游学老者所赠,当时三小姐刚刚开始蹒跚学步,府上下人一个没注意便让三小姐从侧门爬了出去,恰逢门前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就在马车将要撞上三小姐时,这游学老者出手救下了三小姐,家主感激万分,赠与老者丰厚钱财,老者并未接受,反而说与三小姐有缘,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玉石,说将来可保她一命,却没想到如今真被他一语成谶。” 听完周承志之言,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这游学老者到底是何妨神圣,居然可预测到未来十数年之事。 “原来如此,想来三小姐也是有大福报之人,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便是那举人用才气将之远程拘禁,也伤不到其身,不过我方才潜入贼营已经暴露,为以防他们将三小姐转移到别处,还是应尽早采取救援行动。” “老夫赞成张公子之言。” “既如此,我立刻召集兄弟们,天亮攻山。” 张明阳点了点头,先行回自己帐篷去了。 天色微曛,帐篷外传来镖局之人的动静,虽陈父已下令轻声细语,但张明阳神识敏锐仍是被惊醒,自己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张明阳翻身起床,众人皆已在外整顿完毕,只等下令。 如今无论是周承志还是镖局之人已都被张明阳所折服,不管从实力来讲还是从心智判断力而言,他的表现都在他们之上,故此众人都愿意听从他的意见。 “张公子,都准备好了,你来分配任务吧。” “叔父,万万不可,晚辈才疏学浅,恐思虑不周,还是您分配吧。” “贤侄莫要推辞,我们习武之人心思简单,不懂谋划,此次便由你替我们谋划一番。” “张公子,老夫亦有此意。” “如此,那我便不再谦让了。” 张明阳大步走到队伍跟前,昂首挺立,器宇不凡,一袭长衫猎猎作响,面色平静,似有运筹帷幄之势,随后朗声道: “周长老,你与那军师举人同阶,此人便交由你来对付,切记,不可力战,拖住即可。” “老夫明白。” “叔父叔母,匪首三位当家的实力皆是不凡,老二老三便交与您二人,亦不必力敌,至于大当家的,便由我来会上一会。” “诺”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未发一言,直接拱手称诺,可见对张明阳的信任。 “陈兄,你带着周长老的信物伺机救援三小姐,得手后立即下山,不可参与战事。” “诺” “其余兄弟五人一组对敌,马匪众多,必须将他们化整为零,各个击破。万望诸位谨记,如若不敌,或被打散,不必逗留,可自行前往源蒲县城,我们在那儿汇合。” “诺” “明阳哥,那我呢?我能做什么?” “你,你先回家,此地离家已不远,等此间事了我自会回去。” “可是……”路瑶还想说什么,被张明阳瞪了一眼,立即住口,悻悻的拧着行李转身离去,望着路瑶渐渐消失的身影,张明阳稍稍松了口气。 “既如此,那便出发。” “攻山!” “嗷……敌袭敌袭……”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喊声打破大山的宁静,只见几名放哨的匪徒被镖局之人打得吐血而退,但仍是用尽全力喊叫示警。 “哼,你们这帮手下败将,还未死心,这么快便卷土重来,那便让我看看你们有何底气攻山,兄弟们杀光他们。”三当家听到喊声首当其冲杀了出来,冷哼道。二当家随后赶到,二人正欲杀向镖局之人,立即被陈父陈母拦住去路,私人站成一团。 张明阳并未出手,站立在一处高地,观察着场上局势,镖局之人与匪徒已经交上手,虽迫于人手不足力有不逮,但勉强也算挡住了匪徒。大战已有片刻了但大当家与军师还未曾现身,这让张明阳心中生起已一股不好的预感。 “周长老,既然他们不现身,那便毁了此地,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周承志闻言,神情肃杀,飞身而起,当即施展出文法,只见一个巨大的伐字从天而降,砸向大寨,顿时尘烟四起,哀嚎不绝,大寨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哼,好胆,便是官兵前来也未曾毁掉我这大寨,你们真是找死。”后山一道英武的声音传来,显然对方对周承志毁了这大寨极为气愤,随后一道凌厉的刀光斩向周承志,被其文法挡下。 “终于沉不住气了么?”张明阳眯着眼看向后山自语道。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一道身影从后山飞出,此人正值壮年,体内气血极其充盈,样貌英武,正是这帮马匪的大当家,见大当家亲自出手,匪徒顿时气势强盛起来,嗷嗷的杀向镖局之人,不多时便有数人负伤而退。 大当家冷眼盯着周承志,眼神怨毒,提刀向他杀去,张明阳适时出手,一道才气匹练打出拦下大当家。 “你是何人?” “交出所擒女子”张明阳并不答话,淡淡的说道。 “哼,无知小儿,先拿你祭刀。”大当家见张明阳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心中恼怒,挥动达到砍向张明阳。 张明阳并不清楚习武之人的阶别是如何划分,不过从大当家的武力气势来看,恐怕不低,至少比陈父陈母要高上一筹,但在如今已快晋升举人的张明阳看来仍是造不成威胁,神识一动,金色文法立现,金色大纸如金铁一般抵住了大当家奋力一击,金色士兵手持长戟,刺向其前胸,噗的一声,大当家大口吐血,一个回合都没撑住,便负伤败退。 “嘶……”听见动静的匪徒皆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这少年何妨神圣,一击便将大当家击败,骇人听闻。 “是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怎会如此厉害……”二当家与三当家也适时住手看向张明阳这边。当老三看到张明阳那张清秀的脸庞时顿时好似丢了魂一般不断自语。 “老三,老三,怎么回事?” “二……二哥,你还记得我在山上那破庙里被打伤之事吗?” “你是说是这小子?将你打伤?” “二哥,不是他,他当时手无缚鸡之力,被我随意打杀,但肯定与此人脱不了干系。我没想到的是,这才数月功夫,他却变得如此厉害,一击便将大哥打伤,太过诡异了些。” “你确定他当时手无缚鸡之力?你看他刚刚打伤大哥那一击,何等恐怖,若是你我二人被其击中,恐怕已无生还机会。” “二哥,你要相信我,他当时真的弱得可怜,我差点就把他头给砍下来了,若不是那道诡异红光将我击飞,他哪能活得下来” “你二人若是惧怕了便放下武器,我等自然会留你们一条性命,将你们交送官府,至于官府如何处置你们,那便自求多福。”陈父见二人嘀嘀咕咕也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在心理上打击他们。 “哼,你算什么?便是我等惊于此子不凡也与你无关,若是施展全力,你如何能挡的住我” “呵呵,你说的那个少年,乃是我贤侄,你说与我无关?”陈父挺胸自豪的微笑道。 “二哥,军师为何还不现身?他昨晚说要准备些手段,至今也不知身在何处,难不成是见敌太强,自行跑路了?” “老三,莫要如此揣摩军师,军师岂是如此为人。” “那你说如今大寨被毁,大哥负伤失去战力,人心溃散,军师为何不来援助我等?” “我也不知,但我笃定军师绝不会自行逃遁。”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只见后山被一片黑色雾气笼罩,雾气之中传来鬼哭神嚎之音,随后大地震动,裂开了数条巨大的缝隙,整个山体都已不稳,张明阳心知预感成真,看这裂缝似是组成了一个玄妙的阵法,让他也是生出不安。 “军师,是军师。” “你便是昨晚探营之人吧?未想到竟如此年少。”一名白皙清秀的中年人悬在半空,他身材修长,眼眸深邃,打量着张明阳。 “阁下堂堂举人之才,为何助纣为虐,与这些马匪同流合污为祸一方?”张明阳沉声质问道。 “这天下哪有什么是非对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皆苦,上天从不怜人。”中年人像是有感而发,叹息道。 张明阳蹙眉看着中年人,此人气质脱俗,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才气纵横,不该是寂寂无名之辈才对,为何又会选择隐居深山,自降身份与马匪相交呢?张明阳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摇头不作考虑。 “阁下究竟意欲何为?我等为救人而来,若是阁下愿意放人,在下便就此离去,不扰你清修。” “呵呵,我自是知你们为救人而来,只是这人我还有些用处,暂时不能交于你们。” “那便恕在下无礼了。”张明阳虽察觉这大阵有些棘手,但此时沟通无用亦是心生些许不满,当即施展出金色文法。中年人也不动声色的操控大阵,只见弥漫的黑雾迅速凝聚成一条条黑色锁链与地上的巨大裂缝交织,将张明阳笼罩其中,张明阳有心躲闪,却是已经来不及,当下也不废话,轻喝一声“来”金色大纸立即团成一团将其护在中间,中年人亦是全力施展开来,黑色锁链哗哗作响,顷刻间便将张明阳以及金色大纸捆住。 “此乃黑狱囚龙阵,足下可有破解之法?” “哼,一力破万法。”张明阳被捆成其中心中恼怒,冷哼一声,疯狂催动识海才气加持于金色大纸,金色士兵亦是被其融入金纸之中,本就熠熠生光的大纸,此时金色光芒更是炽盛了许多,黑色雾气化成的锁链呜呜作响,张明阳猛的将积蓄在金色大纸之上的才气轰然爆发。 “开!” “叮”一根黑色锁链被直接崩断,剩下四条被崩得笔直。 “给我开!”张明阳大喝一声,不留余力的催动识海才气加持。 金色大纸剧烈膨胀,“叮叮叮叮”四条黑色锁链应声而断。“噗”中年人阵法被破受到反噬,吐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的盯着张明阳。 “强破阵法,小小年纪便恐怖到这般地步,难怪学宫夫子也是留你不得。” “嗯?你也收到了夫子令?”张明阳虽未负伤但由于强迫阵法消耗巨大此时亦是脸色惨白,大口喘气,听见中年人提到夫子,脱口问道。 “我亦是江汉府文人,自是早已收到夫子令,只不过之前并未放在心上而已” “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既已落败,足下请便。” 陈宽早在后山隐匿身形,只是此人一直守在此地无法动手,此时周承志闻言立即冲向后山,与陈宽一起将周三小姐带了出来。 ------------ 收服柳三问 “三位当家的,放弃抵抗吧,大势已去。”三位当家的见张明阳他们得手欲作困兽之斗,中年人轻声劝阻道。 “军师……” “从你们抓回来这女子我便知不妙,但此女身上确有不凡之处让我也是生起好奇之心,而今有高人上门,我底牌尽出亦是阻拦不住,再要顽抗,恐性命难保,你们好自为之吧。” 三位当家的闻言也是垂头丧气的扔下手中武器放弃抵抗,张明阳方才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非他们所能敌,有了三位当家的带头投降,乌泱泱的匪徒皆是陆续扔掉手中武器。 “陈兄,你带三小姐先回县城。” “叔父叔母,你们将匪徒全部送往官府,让官府处置,然后便与陈兄汇合,在城中等我片刻,这个人留给我。”张明阳看向中年人。 “想我柳三问自命不凡,未曾想到到头来却被一少年所擒,哈哈哈哈,可笑啊” “什么?你是柳三问?”一旁的周承志听到中年人自报名号,顿时尖声问道。中年人却没有搭理他,反而张明阳好奇的问道: “周长老,柳三问何许人也?” “张公子,你有所不知,十年前,一寒门子弟横空出世,此人惊才绝艳,更有过目不忘之能,修行起来自是比旁人快上不少,故而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路高歌猛进,陆续通过童生秀才举人考核,对了,在张公子获得甲等天赋之前的一个人便是这柳三问,可在殿试考取进士之时,却是爆冷落榜,无缘更高阶别,世人皆道可惜,而他也从此销声匿迹,不曾想却在此地落草为寇,真是令人唏嘘……” “哼,若真是天赋有限才气不足而落榜,我柳三问倒也拿得起放得下,丝毫不会放在心上,再考便是,可你们这些人又哪里知道其中内幕”中年人显然听见了周承志的低语,此时显得颇为气愤,冷哼道。 “哦?不知这此中有何内幕,阁下可否细说?”张明阳也被勾起了兴趣,询问道。 中年人又看了一眼张明阳,似是在思索何时,随后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 “唉……眼下看来,或许你便是下一个我了,尤甚于我” “此话何解?” “世人皆知我殿试考取进士落榜,可谁又知道这乃是儒家的阴谋呢?进京考核前我便已到达进士之阶,儒家众多世族对我大加拉拢,企图让我拜入他们门下,可当时我年轻气盛,心高气傲,并不愿与其他寒门子弟一般借他们之势,我要打破这个现象,我柳三问人如其名,唯有三问,一问苍天世人为何不能平等共处?二问大地何时文人可共享修习资源?三问世人,何人可打破规则造就朗朗乾坤?故而我并未加入任何世族,想以一己之力中得进士,为寒门子弟正名,可儒家却容不得我这等人出现,有大儒出手篡改了我的考卷,令我落榜,在我义愤填膺要面圣伸冤时,他们又暗中对我出手,将我打成重伤,险些丧命,幸而被隐匿京城的习武高人所救,但却伤了文脉,实力跌落举人之阶,我一路逃窜出京,想寻昔日好友帮助,可却无一人收留,心灰意冷之下,一路独行,便到了此地与三位当家的相识。” “唉……原来亦是被儒家荼毒之人……”周承志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柳先生,如今可还有着热血雄心?与那儒家再斗上一斗”张明阳心中感慨万分。 “呵呵,少年,你如今亦是如我当日一般为儒家所不容,还想拉拢于我,莫不是想借我之事躲避这夫子令吧” “柳先生,为何如此小人之心,在下钦佩柳先生才智与气节,才想与先生共谋大事,先生若是如此揣测,那便当在下未出此言,告辞!” “等等,你且说来听听。” “柳先生,你有三问,在下平生亦有三愿,一愿文人生而平等再无门第之分,二愿天下人人可修的诗文妙法,三愿继往圣之绝学,开后世之太平,如此可足够与先生共谋?” “少年大志,不是好事啊……” “你方才所说诗文妙法为何物?可是儒家上等资源?” “儒家资源?诗文妙法不是儒家经典,可此法玄妙,犹胜儒家经典” “哦?还有此等妙法?” “先生不信?” “在下自幼熟读诸子百家著作,这儒家手段虽为在下所不齿,但其著作确有绝妙之处,我不信这世间还有比儒家经典更为玄妙之法。” “那便让柳先生一观” 张明阳与柳三问一同飞身进入柳三问的小寨,不久后二人一前一后再次出现,张明阳神色平静,可柳三问却是脸色震惊,一脸不可置信。 “妙啊,果真绝妙。” “柳先生现在可信?” “在下相信,能自创如此妙法张公子真乃神人也” “这诗文妙法并不是在下自创,而是偶然所得,乃前贤所留。” “张公子真愿将此妙法传给世间所有文人?” “在下方才已然说过,此乃平生所愿,有何不可” “张公子大义,受在下一拜。” “先生无需如此,这本是成全了世人又成全了我自己的两全之事,当不得先生行如此大礼。” “张公子,若你此心不变,在下便永随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好,柳先生我们一道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柳三问已表忠心张明阳亦大为兴奋,此人才气出众,若不是被儒家所害必定已经到达了极为恐怖的高度,能得此人相助,如虎添翼,只不过如今文脉被伤实力只有举人,可心智谋划亦是万中无一,以后或有办法慢慢修复其文脉。 张明阳带着柳三问以及周承志准备下山,柳三问又留念的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山寨,心中难受,毕竟在此地生活了十年,张明阳见状亦是问道: “柳先生,在下方才便想问询于你,先生大才为何甘愿与这马匪为伍” “张公子,在下于京城被儒家大能所伤,出手救我之人便与这帮马匪有关,他给了我一道令牌,让我若是不甘如此,便凭这令牌前往西陲边境凭令牌寻大将军尉迟宇的庇护再做打算,如若就此沉沦,便择一处而安,了却余生,我当时心灰意冷,已然认命,对这世道失望透顶,正好途径此地,三位当家的收留了我,委我重任,时间久了也便有了感情。” “原来如此,可马匪劫掠商队为祸一方,先生既读圣贤之书,当知道其中利害。” “公子教训得是,在下亦是被仇恨蒙蔽了良知,只想报复这世道,故此对他们的所行恶事熟视无睹。现在想来他们残害的亦是苦难之人,与我等并无不同。” “嗯,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先生还需谨记,那些不择手段的儒家之人才是我们的敌人” “在下谨记。” “走吧,先去源蒲县城与镖队汇合” 三人飞身下山,急速赶往源蒲县。三人就是修行之人,赶起路来自是极快,一个时辰便达到源蒲县,张明阳看了眼熟悉的景象,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抬腿领着身后二人进了城。 “周长老,你先去寻陈兄和三小姐他们,我回家一趟,稍后便来寻你们。” 张家大门口,两名看门的下人见到张明阳走来,连忙上前拦住。 “站住,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闲杂人等?我乃张家张明阳。” “我等自然知道你是张明阳,可家主已将你逐出张家,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了” “我已晋升秀才获得文法,为何逐我?” “哈哈哈哈……你在逗我吗?”二人捧腹大笑。 “哼……”身后的柳三问都看不过去了,气愤的就要上前教训这二人。 “柳先生,不必。” “张公子,我只知你出身寒门,却不想连个小小张家的下人都敢如此对你,看来你比在下想的还要……” “还要卑微是吗?呵呵,无妨,我眼里只有自己在乎的人,旁人的眼光与我何干?” “张公子心胸豁达,在下佩服” “呵呵,走吧,进去。” “站住,不许进” “砰”一道掌风击来将二人打倒在地,张明阳与柳三问抬腿迈步进去。 刚一进门张明阳快步往路瑶及乳娘所在的下人住所跑去,在临近小院时更是忍不住激动的心情喊道: “阿娘,小瑶,我回来了” 但却没有人回应他,往常路瑶都会快速回应自己,乳娘也会放下手中的活儿迎过来,这让张明阳生出不好的预感。 行进小院,空无一人,再到里屋查看亦是无人,张明阳皱起眉,暗自思索: “都不在?” 此时一位跟路瑶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进到小院,看见张明阳在此脸色一变,张明阳认出这小女孩是路瑶的小姐妹,名叫小荷,忙上前问道: “小荷,小瑶和阿娘去哪了?怎么都不在呀?” “明……明阳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快帮帮他们吧,小瑶被大少爷抓走了,大少爷要让她今晚侍寝,乳娘也被大少爷安排去清扫茅房,已有数月了。” “张明德……”张明阳一听大怒,气得咬牙切齿。转身丢下小荷快步冲向大少爷住所。 “你干什么?站住,不许进。”大少爷院外守着四五个仆人,拦住张明阳。 “哼……让开,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 “你……大少爷有令,任何人不许进去。” “噗”张明阳随手一道才气匹练扫过去,将这几人打得吐血栽倒在地。快步冲进小院,刚进院里就听见路瑶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放手,滚开,快滚啊” 张明阳一脚踢开里屋大门,见到张明德正将路瑶压在自己的榻上欲行不轨,怒不可遏,上前像提小鸡仔一样一把将之提起,扔到屋外。 “明阳哥,明阳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救我。”路瑶泪眼朦胧,扑到张明阳怀里大哭起来。张明阳安抚好半天她才止住哭泣,继续说道: “明阳哥,我们走后张明德就让母亲去清扫茅房,对她随意打骂,我刚回来听到消息就来找他理论,可他……”路瑶话没说完又哭了起来。 “小瑶,我知道了,我现在回来了,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张明阳轻声安慰道。 路瑶眼睛哭得红肿,点了点头,张明阳心里一疼,怒火急需发泄,他转身走出门外,一脚将刚刚爬起来的张明德再次踹倒在地。 “小杂种,你敢打我,你死定了……哎哟……”不待他说完,张明阳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对他拳打脚踢的好一阵,心中怒火仍是不减,可张明德却是再也扛不住了,昏死了过去。 “小瑶带我去找阿娘。” 路瑶带着张明阳往后院走去,还未靠近就闻到一股恶臭袭来,张明阳微微皱眉。 “母亲,母亲,明阳哥回来了。” 只见茅房里一清瘦的妇人回身抬起头,见到张明阳的身影顿时眉梢上挑,眼睛带着慈祥的笑意,迎了上来,可忽然想到什么,有半路止步,连忙后退: “明阳少爷,你不要过来,我身上污秽不可让你沾染上。” 张明阳鼻子一酸,双眸有雾气氤氲,坚定的上前握住妇人的双手,哽咽的说道: “阿娘,无妨,孩子从小在您身上长大,什么污秽不污秽的,孩儿不在乎” “明阳少爷……”乳娘使劲抽动自己双手不想让张明阳沾染污秽,可张明阳却是抓得更紧了,死死不愿松手。 “阿娘,我们走,先回去再说。” 三人携手回到住所,柳三问跟在后面亦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三人围坐在小院,路瑶眼睛仍是红肿不堪,乳娘心疼的摸着路瑶的头,将他们离开后的事细细与张明阳说了一番,原来自己落榜张家早已得到消息,并且从那时起张明德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处处为难乳娘,再过后便是张家文人也收到夫子令,家主视之为耻,宣布将张明阳逐出张家,与张家再无半点瓜葛。张明德更是不择手段的欺负乳娘,强迫她去清扫茅房,直到路瑶回来去与之理论更是差点被其玷污,这让张明阳稍稍平息的怒气再度升腾,让路瑶照顾好阿娘,自己带着柳三问转身出去。 “柳先生,你杀过人吗?” ------------ 张家变天 柳三问被张明阳这冷不丁的一问吓了一跳,文人对战很少会下重手取其性命,这样会对修行时的心境产生不好的影响,柳三问虽与马匪共事十年却也从未直接害人性命,可知张明阳此时内心怒火有多么高涨,柳三问沉默了一会儿正色道: “在下未曾杀过人,不过却有想杀之人,既然已决心跟随张公子,那张公子叫我杀谁,在下便杀谁” “好”张明阳脸色阴沉的可怕,转身继续大步在前。 “张明德,出来受死。” “小杂种,我还未去找你寻仇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三长老,拿下他,留一口气便可,交予父亲处置。” “张明阳,你已被逐出张家,为何还要前来挑事?莫不是以为翅膀硬了便可无视于我张家不成?”张家三长老并未立即动手,而是以上位者的姿态呵斥张明阳。张明阳自是懒得与此废话,向后退却一步将柳三问让了出来。 “哼,原来是找了帮手,我倒是想看看,你找的帮手有何过人之处”三长老冷哼一声,随即出手,直接施展秀才文法,但他施展的文法无论从运用还是强度上皆不如张明阳的金色文法。柳三问不屑的将头偏向一边,看向张明阳,张明阳不动声色,柳三问顿时会意,抬手随意打出一道才气凝聚而成的长剑。 “噗”看似轻飘飘的一击却是直接将三长老的文法强势打散,余波不减虚幻长剑直刺三长老咽喉,显然是取其性命而去,三长老吐了一口鲜血,看着直刺而来的虚幻长剑,眼中充满绝望,面前之前方才一击已然展现出大致实力,举人之上,近乎圆满。所以这一剑不是他能接得住的,临死前他心生悔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断然不会替大少爷出头,亦不会与张明阳为敌,如今悔之晚矣,虚幻长剑即将刺中自己咽喉,他忘记动作,静待长剑刺来,这一生便了结于此。 “叮”异变突生,同样一道才气凝聚的大刀眨眼间飞到,与长剑相撞在一起,但却仍是抵挡不住长剑的去势,只是稍稍改变了其一丝方向,长剑飞至本来直取三长老咽喉却因这一丝偏差刺穿其肩头,巨大的能量将其带飞钉在大院内墙上,三长老脸色惨白,气息虚浮,显然已奄奄一息。 “阁下为何仗着自己举人身份对我张家长老下如此重手,竟想取其性命,我张家自问行事低调,不曾与人结如此深仇大恨,阁下若是不给老夫一个满意的回答,恐怕此事难以善了。” “大长老,您可算是来了,三长老差点被此人所杀,您可得为三长老做主啊”一旁吓傻的张明德见到大长老已现身,顿时大喜,适才惊骇到嗓子眼的心脏也缓缓放了下来。连滚带爬的伏在大长老脚下声泪俱下的诉说道。大长老却是并未理会张明德,而是始终死死盯着柳三问。 “哼,难以善了?那不了便是,我还怕你一个小小张家不成。”柳三问见到对方威胁于自己,当即冷声讽刺道。 “阁下如此狂妄不将我张家放在眼里,即便你是世族大家之人,老夫也要将你擒了,交予家主处置,到时定要你家族人给个说法。”大长老见识过柳三问的实力,亦是举人之阶,此时见其从容不迫丝毫未将张家之人放在眼里,便以为他是出自世族大家之人。 “呵呵,连我随意一击都挡不住,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擒我。” “哼”大长老不再废话,手上见真章,施展出举人文法,口诛笔伐,柳三问见其使出杀手锏不敢大意,亦是施展出举人文法,才气同阶,文法同阶,那比的就是自身才气的充盈程度与对文法的使用熟练度,可显然张家大长老无论在哪一方面皆是比不得由进士之阶跌落到举人的柳三问,二人对战仅数个回合,大长老便被柳三问一记诛字法击中前胸,倒地溃败。 “我当有多了不起,如此境界也想擒我,可笑至极。看来张家皆是些浅薄之人。”柳三问傲然而立,嘲讽道。随后脸色不自然起来,身后的张明阳似也是出自这张家,尴尬的回头看去,张明阳并未将他方才说的话放在心上。 “张明阳,你很好,竟然请外人对付张家,我张家收留于你,将你养大,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大长老从柳三问方才的表情自是看出此人与张明阳是一伙的,这才注意到他,恨恨的叫骂道。 “大长老,从我来到张家你便已是长老,张家如何待我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家主更是不问青红皂白将我逐出张家,你竟说出如此可笑之话,可知羞耻?” “你……你既已知自己非我张家之人了,就算你不念旧情,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张家过我的独木桥便是,为何还要带人前来闹事?” “大长老,你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若仅仅是家主将我逐出张家,我走便是,这张家我毫不留恋,可张明德对小瑶母女所做之事大长老又岂会不知,我便是来为她们讨回公道的。” “讨回公道?便是对我张家长老及少爷随意打杀?” “我只针对张明德一人,谁挡我我便杀谁。” “好,你很好!”大长老缓缓站起,吐了一口嘴中血沫,阴狠的说道。 “我张家能在这源蒲县立足,可没你们想的这么不堪,明德少爷,去请家主与诸位长老。” “是”呆若木鸡的张明德被大长老这么一吼立时清醒过来,慌忙逃出小院,张明阳没有阻拦,他倒是想看看张家还有何手段施展。大长老亦是怨毒的看着这二人脸色阴沉,双方并未再说一句话,小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不多时,张明德带着家主与一种长老供奉皆来到小院,此地已人满为患,张家所有高层悉数在场,除了游学在外的老家主以及张明阳的父亲,张家三爷之外。 “明阳,我也是按照之前约定你秋闱大试未中秀才,我便将你逐出张家,天经地义,你此番带人前来打伤我张家两位长老却是意欲何为啊?”家主眯着眼,神情平静的说道。 “家主,你按照约定将我逐出张家我并无怨言,可纵容张明德恶行,迫害于路瑶母女却是我不可容忍之事,此番前来并不想与张家为敌,只要家主将张明德交于我,我即刻退去,永不再入张家。” “笑话,将我张家大少爷交于你手?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待家主说话,身后的二长老见到大长老与三长老的惨状早已愤恨不已,此时家主在此想来万事可定,于是立即张狂的出言叫嚣。 “聒噪!”柳三问斜眼看向二长老,一道凌厉的劲风扑杀向二长老。 “住手。”家主亦是大怒,自己在此对方都敢毫不犹豫的对自家长老出手,也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出手阻拦,可那劲风似有灵性,在空中一顿躲过了家主的拦截,重重的击打在二长老的身上,二长老亦是应声倒地。 “我张家在此立足数百年,还从未发生一日内家族三位长老被人所伤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张明阳,你已被学宫夫子下达夫子令追捕还敢如此嚣张,那便将你擒下交于夫子,换我张家一段机缘。众长老,结我张家护族大阵。”家主一向平静的神色此时显得格外狰狞,显然亦是气极,不愿再废口舌,不擒下这二人,难雪今日张家之耻。 张家长老纷纷就位,三位被打伤的长老亦是奋力起身加入,众人错落而立,家主在中间主掌阵眼,显然将柳三问视为大敌,连护族大阵都施展而出,只见众人各自调取体内才气汇聚在上空,家主手中结出一道玄妙的手印立时一道粗大的白色光柱升起,众长老将汇聚才气打入这白色光柱,一道道才气之力如蛛丝般连接着正中的白色光柱,“轰隆隆”只听见一声巨响,张家上空,一张由才气汇聚而成的虚幻蛛网凭空出现,缓缓落下,将整个张家包裹其中,覆盖张家任何角落,家主见大阵已成,心中松了口气,傲然看向柳三问,一副吃定他的样子。 柳三问亦是蹙眉,他自己便会一门阵法,阵法的玄妙他当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此阵给他都是带来一股危机之感,不禁转过头询问张明阳: “张公子,此阵不简单,可有破解之法?” “我能有什么破解之法,一力破万法便是。”张明阳看着慢慢压向自己的虚幻蛛网,淡淡的说道。 “此阵与我的阵法有所不同,我的阵法是从周家三小姐身上所得,只研究了个皮毛,可此阵既为张家护族大阵,想来前人定是将之所有漏洞都已完善,且张家之人也会此阵法颇有心得了,恐怕难以以力强破。”柳三问忧心的说道。 “你说你的阵法是从周家三小姐处所得?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公子,此事稍后再与你细说,你先想办法破了此阵,我感觉我的才气在此阵中被削弱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更是难以破阵。” 柳三问所说他的才气被削弱了,可张明阳亦是身处大阵之中却未曾发现自己体内才气有任何变化,虽心中奇怪但却没有多说,向前走出两步与柳三问并立,神识一动金色大纸出现将二人包围住。 “张公子,你这文法好生奇妙,我体内才气竟是不受影响了”柳三问欣喜的说道。 “束”张明阳施展出的金色文法亦是让家主颇为奇怪,恐生变故,立时调动大阵便要先将二人擒住再说。 蛛网缓缓收拢,顷刻间巨大的蛛网便缩小得如同渔网般大小,将二人笼罩其中。 “破”张明阳如同上次破柳三问阵法一般集聚体内才气于金色大纸之上,然后猛的爆发,金色光芒大涨,刺得人眼睛都是胀痛。然而虚幻的渔网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再次缩小欲束缚住二人。 “哈哈,没用的,被我张家大阵困住的人还从未有人走出过。”家主见到张明阳反抗无效,大声笑道。 “再来,破!”张明阳将金色士兵化为精纯才气一起灌注进金色大纸,再次爆发开来,白色蛛网被炽热的金光破开一个小洞,家主亦是察觉,手印一动,调动大阵中众人汇聚的才气迅速将破洞修补,再次看向张明阳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给我破!”张明阳发狠将体内所有的才气全都汇聚在金色大纸上,金色大纸此时亦是化为一团金色火焰,在张明阳爆发的那一刻,直直的撞向白色蛛网,“哧哧”二者接触的瞬间,金色火焰便如张开大嘴的凶兽一般将白色蛛网吞噬一空,“噗”大阵被破张家长老全都被反噬吐出一口鲜血,家主也不例外,脸色惨白带着惊恐之色看着张明阳。 “你……你……” 金色火焰吞噬了白色蛛网瞬间被张明阳收回识海,随后不再理会任何人,径直朝着张明德走去。 张明德与众人一般,被方才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见张明阳走来亦是没有反抗之心,家族大阵都被他吞了,反抗还有用吗? “张明德,我早已说过,你如何对我,我可不与你计较,可你偏偏要动路瑶母女,我却是留你不得了。” “张明阳,你敢……”家主见张明阳欲去其亲子性命,睚眦欲裂的喊道。 “噗”一道金色才气匹练瞬间洞穿张明德的眉心。 “啊……张明阳,我张家与你不死不休……”张明阳没有理会家主的咆哮,转身离开。 “张公子,要不要……”柳三问阴沉的询问着张明阳,他见家主如此对张明阳怀恨在心恐日后生变,欲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张明阳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往张家另一处小院走去。正是自己父亲张家三爷的院落。 ------------ 身世密辛 张三爷院门前,大门依旧紧闭,张明阳驻足,让柳三问去让路瑶母女收拾行李,他对张家毫无感情,唯有路瑶母女二人让她牵挂,既然要走,自然要带上二人一起走。柳三问拱手退去,张明阳凝视着院门,半晌才举起右手准备叩门。 “进来吧”可未等他触到院门,里面一道劲风拂过,院门被打开,里面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张明阳稍顿足片刻,便坚定的迈步走了进去。 小院内花木皆是枯败,陈设零乱布满灰尘,显然已很久未使用过了,正屋门打开,从外面可见一消瘦的中年男子伏案在忙碌,正是自己的父亲——张尔昌。 “父亲”张明阳上前行礼,可张尔昌并未理会他,仍将心思全部付诸笔端,里屋内挂满了画像,画的都是一样的内容,为一身材婀娜的女子,女子一袭白裙,五官端正,琼鼻柳眉,嘴角微微翘起,似在微笑,身形修长,长发飞舞,犹如天上仙女一般,清尘脱俗,可美中不足的是却都未曾画其双眸,令其失了灵韵,张明阳静静的看着,并未出声。 “准备走了?”张尔昌头也不抬的淡淡问道。 “张家已容不下我,孩子正是来向父亲辞行,顺便……有几个问题还想请父亲解惑。”张明阳一直记着阳明先生之前所说的话,欲知自己母亲之事,可与父亲相询。可张明阳说完,张尔昌又不再理会他,依旧奋笔作画。但张明阳却是发现父亲此时正在描画的画像与之前却是有所不同,他正在给女子点睛。 仅这双眸子张尔昌足足画了小半天时间,对于画家而言最难之处便是点睛,这是整个画像的神韵所在,终于最后一笔画完,张尔昌捧起画纸,微微蹙眉,显然对这画像不甚满意,但还是将画像递给张明阳,淡淡的说道: “拿去吧,这便是你母亲。” 虽然张明阳早有猜想,这满屋的女子画像或许便是自己母亲,但此时从张尔昌嘴里得到证实还是有些惊讶,张明阳细细观摩着画像,女子双眸澄澈,眼里充满睿智,结合上其姣好的身形,真可谓人间尤物,张明阳看了半晌,然后将画纸慢慢卷起,收入怀中。 “事到如今你有何疑问尽管问吧,我可将我知道的都告知于你。” “母亲去哪里了?” “不知。” “母亲到底是何背景?” “不知” “张家传闻是否属实?” “亦真亦假” 张明阳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一问三不知,继续问道: “何事为真何事为假?” “你母亲确是在青楼中生下你,也确拿了家主钱财然后消失,此事为真,不过你母亲并不是青楼艺伎,亦不是贪恋财物而弃你不顾,此事为假。” “那父亲你呢?为何这十数年来一直闭门不出对我不闻不问?”张明阳虽语气平静,可任谁也能听出其中酸楚。 “我并不是你生父。” “什么?”张明阳如遭雷击,内心彻底震动,张尔昌不是自己生父,那自己亲生父亲又是谁?现在何处? “你不是我父亲?那你为何将我带回张家?” “唉……我便将整个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于你吧。”张尔昌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当年我与你一般参加秋闱大试,中得秀才,回程途中偶遇一惊艳女子被人追杀,我有心施以援手,可杀手实力太过强悍,我触之必死,便只好暗中一直紧随其后,那女子身手极为了得,现在想来那杀手队伍大多数皆为举人,且有几道更为恐怖的气息混在其中,但女子却好几次都从他们围杀之中突围而出,若不是腹中怀有身孕,恐怕女子定然不惧这些杀手,行动不便加上恐伤了胎儿,女子并未与杀手过多纠缠,而是一路逃遁,进入源蒲县城,我回到家中心中仍是放心不下,便派出人手多方打听,得知女子在一处青楼附近留下些许踪迹,便寻了过去,附近有打斗的痕迹,却空无一人,我便进入青楼找寻那女子的下落,四处找寻了一番仍是一无所获就在我准备放弃时,青楼后院柴房内有一丝动静,我打开柴房门,一柄长剑陡然刺出,抵在我的喉间,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这个惊艳女子,当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张尔昌说着说着便陷入美好的回忆,一脸陶醉的说道。张明阳轻咳一声打断了他。张尔昌意识到自己失态,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 “女子似是疼痛难忍,持剑的手都有些颤抖,我心知她可能是要临盆了,简单解释了两句,急忙找来产婆。不久后柴房内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声,而这声啼哭亦是吸引了青楼内的人,他们纷纷前来查看,为保护女子,我在门口挡住了所有人,在众人的咄咄发问下,万般无奈我只好说这是我与青楼艺伎所生之子,这场骚动才得以平息,可家主亦是得到消息,夜里便带人前来质问于我,我只得承认,家主便给了女子丰厚的财物让她离去,女子犹豫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了家主,待家主离去,女子与我相商,请求我将婴孩带回张家,看得出来她内心十分不舍,可为了婴孩的安全她还是做出此等决定,我本已对女子一见倾心,自是见不得这我见犹怜的模样,便答应了下来。次日女子便销声匿迹,再也未曾出现过。”张尔昌神色痛苦,停住了话语。 “所有这女子便是我母亲?这婴孩便是我?” “正是。” “你既已答应我母亲,为何又对我不管不顾?” “自你母亲消失后,我便再无任何念想,将自己放逐,自然顾不上你。” “那为何我去参加秋闱大试时你又出面替我出头?” “你怎知是我?” “这张家还有谁愿意为我出头?” “因为想起当日,我便是在秋闱大试之后遇见你母亲的,忆及往事,想起你母亲之托故而出手相护于你。” “如此说来你对我母亲并未了解多少?” “嗯,一无所知。” “方才张家之变你已知晓吧?” “嗯” “那你作何打算?” “我早知你定非池中之物,只因你母亲乃是惊才绝艳之奇女子,你迟早会离开张家,至于张明德,咎由自取。” “哦?你竟丝毫不念及叔侄之情,你以画道入举人当为现如今张家最强之人,我以为你会对我出手。” “这十数年来,我虽闭门不出,但对张家之事了如指掌,这些年来家主对你亦是不曾念及叔侄之情,他并不知你非我亲子,却仍是将你视为卑贱之人,如今更是想将你置之死地,不死不休。我为何要念家族之情。”张尔昌淡然的说道。 “呵呵,既如此,多谢告知,告辞。”张明阳微微一笑,拱手转身欲离开。 “等等,若是见到你母亲……”张尔昌急忙叫住张明阳,却只说了一半便难以启齿。 “放心,若是寻到我母亲,自然会与母亲一道登门道谢。”张明阳头也没回的扔下一句话便走出小院。 张明阳此时内心落寞,母亲消失,现在得知连父亲也不是亲生的,天下之大,何处才是自己的家,何时才能见到双亲?他失魂落魄的走到路瑶住所,母女二人已收拾妥当,在院内等着他。 “明阳少爷,你这是……”乳娘见到张明阳神色异常开口问道。 “阿娘,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张明阳勉强一笑,看向乳娘。 “明阳少爷……” “阿娘,你还知道什么,一并告知于我吧。” “唉……终归是走到这一步啊……” “好吧明阳少爷,且听我细细道来,三爷将你带回张家便将你交于我喂养,深夜时分你母亲便遁入张家找到我这里,当时她浑身是血,看起来很是虚弱,可还是从我手中将你抢了过去,抱在怀里,充满怜爱看得出她也甚是不舍啊,片刻后还是将少爷你递给了我,并告知我你并非张家子嗣,希望我看在年幼婴孩的份上将你养育成人,随后将家主给予她的财物尽数赠与了我,明阳少爷,你母亲所留财物都在这,这些年来老身一分未动。”乳娘打开石桌上一个小箱子,慢慢打开,里面装满金子。 “阿娘,这是您应得的,您且收好,您接着说” “明阳少爷,你母亲当时定是遇到什么重大变故,所以忍痛将你留在张家,让你能够安全长大,免受灾祸,她留下那枚玉佩,让你时时带在身上,且不可被任何人知道,说待你成为文人时会有大裨益,让我告诉你,不必去寻她,她与你父亲所遇之敌十分强大,若是他们能够躲过这次灾祸自会前来寻你,可这十四年过去了,依旧了无音讯,可想而知他们遇到多么大的麻烦,明阳少爷,你切不可对他们心生怨恨,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弃你而去,独自面对强敌……老身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阿娘,我知道,我并不怨恨他们” “明阳少爷,这么些年来,我早已将你视为己出,只怪老身身份低微,给不了你更好的环境……” “阿娘你莫要这么说,若是没有阿娘抚养,明阳如何能有今日,明阳也一直在心里视阿娘为生母,视小瑶为小妹。这次回来便是带阿娘与小瑶去过安稳的日子,再不受张家欺凌。” “阿娘,我双亲我自会去寻,我先带您离开这里。” “好好,老身听从明阳少爷的安排。” “小瑶,照顾好阿娘,我们走。” 张明阳大步在前,路瑶扶着乳娘紧随其后,柳三问拧着行李走在最后,众人走出张家,径直朝着城内一处客栈行去,与周承志,陈宽等人汇合。 “张兄,你总算是来了,我刚准备差人去张家寻你,咦?小弟……原来是女儿身,请恕在下先前无礼。” 陈宽一直在客栈门前等候张明阳,见其走来,连忙上前迎接,可看到路瑶一身女装这才恍然大悟,拱手致歉道。路瑶心情沉重,勉强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周长老和叔父叔母都在吧?” “皆在客房,张兄请。” “张公子!” “贤侄!” 众人见张明阳到来纷纷上前迎接。 “叔父叔母,马匪可处置妥当?” “已全部移交官府,待官府定罪。” “嗯,周长老,三小姐可安好?” “谢张公子施以援手,三小姐安然无恙。” “如此便好,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周长老成全。” “张公子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周承志能办到的,老夫定然竭尽所能。” “我想将我阿娘及小妹安排到周府暂住一段时间,不知……” “没问题,此等琐事老夫还是做得了主的,张公子且放心,只要老夫一日还是周家长老,便不会让张公子家人受任何委屈。” “如此,张明阳先行谢过周长老。” “张公子无需客气。若不是张公子出手,恐怕三小姐还在马匪处受苦,仅此一点,想必家主亦是会对张公子感恩戴德。” “贤侄,何不将亲人交予我与你叔母照顾,他们这些个豪门,水深似海,明争暗斗,实非常人容身之地,哎哟……周长老切勿多想,在下素来耿直,有口无心,抱歉抱歉。”陈父见张明阳将路瑶母女交予周家照料,心直口快的说道,陈母立马在旁使劲拧了一把他的臂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呵呵,是啊贤侄,不如交予我们照应,我们镖局之人与普通人一般,想来二位在我们这儿也住得习惯一些” “叔父叔母,镖局时常有任务外出,恐有所不便,还是不劳烦二位了。” “是啊是啊,我周家虽乃豪门之家,族中确有派系之争,但老夫好歹也是一族长老,护得张公子亲人周全还是没有问题的,张公子且放心吧。” 周承志见识过张明阳真正的实力早就想抱上这条大腿了,可苦于无从下手,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自是极力争取。 “呵呵,那便劳烦周长老了。” “哎,张公子哪里话,此乃老夫荣幸,亦是我周家之福。” 张明阳点了点头,众人亦不再出声,陈宽马上给路瑶母女安排了两间上房,让二人先休息,随后张明阳便带着柳三问轻轻叩响周家三小姐的房门。 ------------ 天生阵灵 此前柳三问便是说过,他的阵法是从周家三小姐身上所得,又有高人赠宝物防身,此女身上亦是有诸多秘密,如今她就在眼前,自是要弄个清楚。 “谁啊?” “在下张明阳,叨扰了,在下有一事相询,不知三小姐方不方便。” “哦,你等一下。” 房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三小姐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抬眼看去。 “咦?你就是张明阳啊?原来我们已经见过,周长老一直与我念叨张明阳张明阳,竟是你呀。”三小姐见眼前之人便是当日潜入马匪山寨救自己的人,咋咋呼呼的说道。 “呵呵,若是当日三小姐相信在下跟在下走了也就无需攻山这么麻烦了。” “那我怎可信你,你并未持周长老信物,亦不能证明自己身份,仅凭一面之词便要我取下保命之物与你走,你若是坏人我岂不是更加危险了。” “确实如此,三小姐果然谨小慎微,是在下鲁莽了。” “嗯,你要问我何事?进来吧。” 张明阳拱了拱手抬腿进了三小姐的房间,一直在身后站着的柳三问亦是快步走了进来。 “啊……马匪,周长老,救命啊!”适才三小姐并未看到柳三问,可转身之时猛地发现张明阳身后跟着的柳三问,立马大声呼叫周承志。周承志鞋都没穿好急忙赶到,却见张明阳与柳三问在此,知道是三小姐误会了,安抚道: “三小姐,此人现已不是马匪了,追随张公子的,无需担心。” 三小姐这才稍稍平静,三人交换眼神,皆是尴尬不已,随后周承志便退出房间,将房门带上。 “张明阳,你为何将马匪之流收入麾下,看来你也并不像周长老说的那便高尚”三小姐撅着小嘴,一脸嫌弃的看着二人。 “咳咳,三小姐,柳先生亦是高洁之人,受人迫害不得已才落草为寇。”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你有什么问题快问,本小姐还要睡觉呢”三小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三小姐可否取下脖间玉石予在下一观。” 三小姐又警惕的看了二人一眼,但还是慢慢取下吊坠,交到张明阳手上,玉石入手冰凉,通体漆黑,与寻常鹅卵石一样,若不是见过此石不凡,张明阳亦是认为这就是块顽石。观摩了好一阵,并无任何发现,便将玉石还于三小姐。 “三小姐,听说这玉石乃一高人所赠,那老者可曾说过什么?” 三小姐一边将玉石再次戴在脖子上一边转着小眼珠子思索: “并未说什么,只是说让我时刻戴在身上,可保我一命……” “哦对了,这玉石他未曾说过什么,但说我似乎体质与常人有异。但这么些年来,我却未感觉有何异常,可能就是胡诌的吧。” “他可不是胡诌,你未发觉只因你不是修行之人。”柳三问听到此话在一旁淡淡的说道。 三小姐似乎还是很怕柳三问,顿时不说话了,低着头,表情不安。 “柳先生,你且说来听听。” “张公子,此女确是体质异常,我所施展的阵法便是从她身上得来。” “哦?怎么回事?”张明阳饶有兴趣的问道。 “马匪将此女截获之时,并不能近身,便叫我去看看,我亦是第一次听说此等奇事,赶了过去,查探一番发现是这吊坠在护佑她,不让人近身,于是我便用才气外放将之隔空抓回,可我的才气刚接触到她的身体她身上便出现了一道缥缈的阵图,我欲催动才气加持,阵图便愈加凝实,最后便形成了之前我施展的那个阵法的阵图。” “还有如此奇事?”张明阳惊讶的打断了柳三问的话。二人面面相觑的看向三小姐,三小姐刚抬起头见二人的眼神似是要将自己扒光,立马又将头低了下去,紧张的抓紧袖口。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三小姐当真不知?” “张公子,可能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异常,我之前便试过。” “那这又是什么情况?” 柳三问摇了摇头,显然也是搞不明白,张明阳忽然想到阳明先生,他见多识广可能了解一些,于是在心中轻声呼唤: “阳明先生,您在吗?” 过了半晌,并无人回话,张明阳打算放弃,每次都是老者自己现身,自己叫他或许他听不见。 “准备让老夫吸你的才气了?”阳明先生幽幽的说道。 “阳明先生,你先帮我解惑,才气之事稍后再说。” “哼,有事就找老夫,吸你点才气就抠抠搜搜的”阳明先生冷哼一声,语气幽怨。 “嘿嘿,在下这些时日麻烦不断,还需充盈才气解决麻烦,在下答应先生,若无意外这两日便向先生纳贡。” “嗯……这还差不多,说吧,叫老夫何事?” “阳明先生,你看看此女,可有异常?” “一介凡体,修行之路都未曾踏上,能有……咦?” “先生可是看出什么?” “阵灵?不对呀,阵灵虽有灵性可哪能修成人身……” “先生,你在说什么呀?” “此女虽为凡体可确有一股强烈的阵法波动,与阵灵无异。” “何谓阵灵?” “阵灵便是阵法之灵,阵法都是拥有灵性的,而越是强大的阵法其灵性更是浓郁,老夫便见过有些阵法的灵性幻化成人形,可阵灵即便幻化成人形还是能被修行之人识破,此女有血有肉必不是幻化而出,可为何会产生阵灵的波动?真是奇了怪了……”阳明先生喃喃自语道。 “此女确与阵法有关,据说只要以才气加持她身便可生成阵图。” “没错啊,这便是阵灵的特征,难道……” “如何?” “难道真的有天生阵灵这种体质?” “小子,你从哪寻来这种宝贝体质?” “咳咳,先生,只是偶然遇见将之救下,您说的天生阵灵又是什么?” “老夫亦是猜测,这种体质我也从未见过,在老夫生活的那片天地有此传闻,这天生阵灵体内融合了诸多大阵,若是觉醒施展开来,有移山倒海毁天灭地之能,堪比圣人。” “堪比圣人?”张明阳倒吸一口凉气,未曾想到这周家三小姐竟拥有如此恐怖体质。张明阳这才明白什么叫天之骄子上天眷顾,旁人努力修行一辈子也难以踏出小生级,而这种特殊体质之人只需觉醒潜能变更一飞冲天,足以与圣人叫板,这让他不由得心生嫉妒。 “小子,你也无需气馁嫉妒他人,这天生阵灵体质虽恐怖,但想要觉醒潜能亦是难如登天,数千年来,也只有一人成功觉醒,让这种体质被人发现。” “那是何人?” “那是老夫生活的那片天地的一位上古神女。” “先生来自何处?” “说了你小子也不知道,等你境界足够,或可接触到一些这方面的信息,你母亲便与我们那片天地有些渊源,故而才能得到老夫容身的净心玉。” “先生可知我母亲现在何处?” “老夫亦是不知,老夫只知她被人追杀便是因为有人想通过你母亲窥探我们那方天地。行了,你现在还太过弱小,抓紧时间变强才有可能寻到你双亲,他们的对手同样异常恐怖,这也是你母亲留话告知你不必去寻她的原因,他们是不想你实力不济枉自送命。” “实力,变强……”张明阳握紧双拳,实力不济连双亲信息都是没有办法打探到,他迫切需要变得足够强大,虽然他已然进步神速让旁人视为异类了,但还不够,远远不够,跟双亲的对手比起来他仍是弱小得跟只蚂蚁,张明阳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将路瑶母女安顿好便独自游学感悟诗文,尽快将整首诗文感悟透彻,而后学习阳明先生的绝学。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在乎之人。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收回神识。 “三小姐,在下已得知你身具特殊体质,切不可再随性外出,否则必遭歹人惦记,明日便护送你回府,叨扰了,先行告辞。” “张公子,她身上可现阵图,修习阵法,要知道阵图可是连儒家都没有收藏多少的存在,难道你就不心动?”柳三问见张明阳如此干脆的便退出了三小姐的房间不由得问道。 “呵呵,柳先生,在下在你眼里便是如此势利小人不成?强夺他人造化这等事还是算了吧。” 柳三问顿时肃然起敬,倒不是张明阳对三小姐的阵图一点不感兴趣,而是阳明先生说这天生阵灵虽身具各种阵法,但以外力催现的阵图皆是些不入流的阵法,他那里有更为高深的阵法,待自己能够修炼之时一并传于他。张明阳没有再过多解释,独自回到房间,正准备就寝,门外传来敲门声,他起身开门。 “叔父叔母,这么晚找小侄可有要事?”如今张明阳与陈父陈母早已叔侄相称了,见门外站着的陈父陈母忙将其让了进来,疑惑的问道。 “呵呵,贤侄勿要多心,我们就是想找贤侄闲聊一番,不知可有叨扰?” “无妨,叔父叔母请坐吧。” 二人心中似是很沉重,坐下后便蹙眉,久久没有开口。 “叔父叔母,有什么话便与小侄直说,不必如此拘谨。” 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随后陈母开口道: “贤侄可还记得来时路上我二人的请求?” “当然记得。” “那贤侄如今可做下决定?” “嗯” “如何?”二人紧张的一起挪动身子盯着张明阳,眼神急切。 “恕小侄难以从命。” 二人闻言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光了全身力气,双眸黯淡,没有任何光彩,显然张明阳的答复让他们难以承受。 “叔父叔母,我既视二位为亲,更是视陈兄为亲手足,您让他当我的侍从,这让小侄如何能答应,如此岂不显得小侄悖逆不道。” 二人仍是没有说话,依旧瘫坐在椅子上,张明阳继续说道: “不过陈兄若是亦有心与我一同修行,舍去杂念,小侄必以兄长相待,所学任何妙法皆可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二人听完,顿时眼里恢复神采,撑起身子激动的说道: “他愿意,他肯定愿意。老陈,快去叫宽儿过来。” 陈父急忙向外跑去,不一会儿便拧着睡眼惺忪的陈宽再次进来。 “宽儿,你可愿与张公子一同修行啊?” “啊?”还未清醒过来的陈宽被陈母这突兀的一问,问得不知所措。 “啊什么啊?你母亲问你可愿跟随张公子一起修行。”陈父在身后朝着陈宽屁股踢了一脚。 “我愿意。”陈宽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陈兄,我已决定安顿好小妹母女后便外出游学,感悟诗文,你先考虑清楚。” “那要外出多久?” “不知,有可能数月,已有可能数年。” “那岂不是很久都见不到双亲?”陈宽看了父母一眼犹豫道。 “我们有什么好见的,你且安心跟随张公子修行便是。” “可是……”陈宽还是不舍,可话还没说完便被陈母打断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勿要挂念。” 陈宽被母亲的表现吓了一跳,母亲一向温婉平和,此事却是为此事对自己动怒,语气独断,不容置疑,他还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模样,但却在不敢犹豫,连忙点头道; “孩儿愿意跟随张兄外出修行。” 二人这才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下来,陈母示意陈宽可以回房了,陈宽狐疑的看了父母一眼,又看了一眼张明阳,这几人为何如此怪异?但还是恭敬的行了一礼退出房间。 “贤侄,现在可还有顾虑?” “如此便依叔父叔母之意,只是小侄有一事不明,叔父叔母为何这次如此急切?显得咄咄逼人,可是有何事发生?” 二人闻言脸色当即大变,但却迅速恢复了原样,陈母笑着说道: “呵呵,贤侄莫要多虑,并无何事,只是此事总该有个结果,可能是我二人望子成龙之心过于强烈了一些,故而显得急切。” “呵呵,是啊是啊,并无何事发生。”陈父亦是在一旁附和道。 “已至深夜,我们便不打扰贤侄了,早些歇息,告辞。”二人见张明阳还欲发问,连忙拱手告辞。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张明阳心中不安,二人方才的举动太过反常了一些,让他难以不产生担忧,可看样子他们并不打算告诉自己,再问也不会有结果,按了按太阳穴,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让他心力憔悴,又甩了甩头翻身上床睡觉了。 ------------ 学宫绝杀 次日清晨,众人早早的便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准备出发,一行人出了客栈往城门走去。 “叔父叔母,你们是不是有何事瞒着小侄?为何从昨晚便是心不在焉之态?”张明阳狐疑的看向若有所思的陈父陈母忍不住开口问道。 “咳……并无何事,只是近来赶路没有歇息好。”陈父敷衍的答道。 张明阳没有再问,只是心中不安之感更甚,而在他们出了城门之时,不远处的暗巷口露出一道鬼祟的身影,正是张家大长老,此时正以怨毒的眼神看向张明阳,随后转过身,消失不见。 “明阳哥,你要外出游学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你了?”路瑶凑到张明阳身边,落寞的问道。 “嗯,不确定,有可能数月,亦有可能数年才能回来。”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小丫头,还没野够呢?我是去游学,又不是游山玩水,此间凶险难以想象,你就乖乖的待在周府,替我照顾好阿娘。”张明阳笑着揉了揉路瑶的头轻声说道。 路瑶还欲说话,此时陈宽凑过来低声说道: “张兄,有些不对劲,我们才出城没多久,按理说路上应随处可见商贾车队,就算你们源蒲县地处山区商贾稀少,可我们已行了三个时辰,一个活人都未曾遇见,你不觉得奇怪吗?” 张明阳闻言顿时发现此中问题,正色道: “你是说……有人故意遣走商人?” “嗯,那你想想为何故意遣走商人?” “当是怕被过往商人瞧见,走漏风声,有人在前方埋伏!” 陈宽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张明阳立时警觉,低声对陈宽说道: “让大家都小心一些,若是前方真有埋伏,恐怕不好对付。”张明阳以秀才实力越阶打败举人的消息早已传遍文人之口,故而这些时日再无文人轻举妄动,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没那个实力,若真有人在前方设伏,恐怕至少也是举人圆满之阶才敢对他出手,更为甚者,当有进士之人参与其中,这让张明阳不得不心生忧虑。 “叔父叔母,我想你们也发现情况不对了吧?到了此时还不肯告知小侄实情,若前方不测,恐悔之晚矣。”张明阳快步走到陈父陈母跟前,心急的说道。 “贤侄,我二人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我们也不知道详情,昨晚镖局留守之人传来消息,学宫又有所行动,派出大队人马来擒拿你,我们只是心生不安,至于派出之人为何实力我们亦是不得而知啊。”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那叔父叔母为何昨晚那般急切要将陈兄托付于我?” “贤侄乃人中龙凤,我们自是希望宽儿跟随你一同修行,只是这与此事无关啊,我们只是希望早点得到贤侄的答复。” “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若有欺骗,天打雷劈。” “叔父不必发如此毒誓,小侄只是心中不安,二位又表现异常,故此一问。” “我们亦是心中略感不安,不如我们暂且回城,等过些时日再走?” “如此岂不是对学宫低头,况且他们既然已决心擒拿我,便是躲在城中亦不安全。” “那便去会上一会,看看这次学宫又派出的是些什么货色。” “叔父叔母,若是前方有变,请二位不要参战,他们的目标是我,还请二位即刻带众人逃离,我自有脱身之法,万望谨记。” “嗯”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此时一行人到了一处峡谷入口,两座大山左右而立,遮天蔽日,峡谷中寂静无声,雾气弥漫,显得诡异阴森,张明阳停住脚步,众人亦是停了下来,此地乃是设伏绝佳之地,若真有埋伏,恐怕便在这峡谷之中了,他看了身旁的陈宽一眼,陈宽眼神坚定,似在表达自己的立场,张明阳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了进去。 张明阳在前,陈宽在侧,柳三问殿后,一行人慢慢的往峡谷深处走去,四周静得可怕,一阵山风吹来,众人都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感,气氛十分紧张。 “呵呵,小小年纪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果真如夫子所说一般狂妄。”一声阴恻恻的嘲讽声陡然响起,镖局之人纷纷拿起武器准备对敌。 “藏头露尾,学宫都是些无胆鼠辈不成?”张明阳毫不示弱,厉声喊道。 “哼,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是不是跟你的嘴巴一样厉害。”暗中之人冷哼一声,一道凌厉的才气旋涡席卷向张明阳,张明阳早有准备金色才气呼啸而出,将对方的手段击溃。 “有点本事,难怪能击败杨道勋,但如果你就这点本事,恐怕此次再难逃脱。” “那你不妨来试试” 暗中之人再未答话,峡谷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但是只片刻,从浓浓的雾气之中走出来数个身影。张明阳心惊,因为这数人皆是举人之阶,学宫这次果真下了大手笔啊,看来自己这个异类令他们寝食难安了。张明阳眼神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八位举人,领头一位更是与柳三问实力差不多,恐怕亦是举人圆满之境。张明阳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着张明阳,虽早已见过张明阳的画像,但此时亲眼所见,还是有人有些不相信,其中一人开口问领头之人: “宁大人,没搞错吧?他就是张明阳?夫子不惜动用夫子令追捕的人?竟是如此年幼,老夫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夫子了。” “王大人,看人看物要看本质,切莫被其表象所蒙骗,此子若真像看起来这么简单,夫子又何必动用夫子令呢,况且……适才你施展的那一式才气旋涡,便是刚晋升举人的新人也难以接下吧?此子却能以秀才之阶轻松击溃,你现在还觉得他是寻常对手?” “宁大人说的是,在下谨遵教诲。” “老王啊,若是你一直这般心境修行,恐有生之年再难寸进啊”为首的那位宁大人叹息了一声,随后摇了摇头,不再理会王姓老者,而是转过头看着张明阳,远远的拱了拱手道: “张公子,在下受江汉学宫夫子所托,特来请你去学宫一叙,还望行个方便。” “你是何人?我又为何要与你行方便?”张明阳故意轻蔑的说道。 “大胆,敢如此与宁大人说话……”一旁的王姓老者顿时怒极,厉声呵斥道,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宁大人制止住,宁大人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反而笑意逾深,再次朝张明阳拱手行礼道: “在下江阴宁远山。” “宁远山!”张明阳没听说过,可陈宽却是听说过,当即震惊的叫道。张明阳转过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 “宁远山是江阴极富盛名的大才之人,据说举人之境已圆满,已经着手准备参加下一届殿试了,未曾想到竟是连他都派来了。”陈宽担忧之色愈盛。 “哼,你真当在下是无知小儿不成?夫子是请我去学宫吗?他分明是要将我擒住废我文脉,阁下倒是说得大义凛然,果真虚伪至极。”即便知道了宁远山之名张明阳也没有半点客气,讽刺的说道。 宁远山依旧不动声色,脸上满是笑意,随后更是笑呵呵的说道: “既然不肯与我等回学宫,那便只好把你杀了啊。” 随后一把由才气凝聚而成的长剑陡然刺向张明阳,张明阳脸色微变,他未曾想到对方谈笑间便已动杀心,当真是笑里藏刀啊,张明阳立马使出金色文法,以金色大纸保护己身,才气长剑以极快的速度飞至,与金色大纸接触,二者激烈碰撞,竟迸发出真实的火花。 “你的文法不是学宫所授,告诉我,从何而来?”宁远山看出张明阳文法的异样,蹙眉问道。 “与你何干”张明阳冷哼一声并不作答反是控制金色士兵向其冲杀而去。 “本打算取你性命,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等擒下你后自有办法让你开口” “那便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张明阳怒喝一声,识海中才气疯狂倾斜,金色士兵顿时金光大盛,气势陡然猛涨,宁远山眉头紧皱,显然也是感觉到这金色士兵的恐怖,也是施展出举人文法,不遗余力的催动体内才气加持,顷刻间一个城墙高的“诛”字立在其身前将张明阳的金色士兵挡住,此后一个巨大的“伐”字从天而降,遮天蔽日,犹如一朵乌云砸落下来,张明阳神识一动,金色士兵迅速移动,一列士兵与“诛”字对峙,一列士兵举戟对抗住“伐”字,二人的文法均不能寸进。 张明阳心惊,这个宁远山实力之强甚至胜过柳三问,与柳三问交手时他都没有过这种压迫感,果然此人不是浪得虚名,而宁远山此时心中亦是又惊又怒,惊的是这十几岁的孩子竟能与自己相抗衡,怒的是这简直是对自己的羞辱,由此而恼羞成怒,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一向云淡风轻的宁远山,此时眼里尽是狰狞之色,怒吼道: “如果这便是你的底牌,恐怕还不够!” 宁远山说完体内才气急速消耗,全都加持到这“诛”“伐”二字之中,轰隆隆,犹如晴空霹雳一般,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只见那“诛”字轰然倒塌,将一列金色士兵埋葬在内,那从天而降的“伐”字亦是以万钧之力压下,将另一列金色士兵砸得溃散。 “噗”张明阳脸色苍白,一口鲜血喷出,气势萎靡,显然遭到创伤。这还是他的金色文法第一次被人击溃,这个宁远山怕是已无限接近进士之阶了。 “张公子……” “张兄……” “明阳哥……” “贤侄” 众人见到张明阳受创,叫喊着全都围了过来,将他护在中间。 “柳先生,可看得出此人真实实力?”张明阳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偏过头问旁边的柳三问。 “张公子,此人真实实力应是与我相当,适才气势陡然大盛乃是施展了一种秘法,可将体内消耗的才气瞬间恢复,故而让人感觉他的才气之浩瀚程度已超过举人之阶。不过这种秘法施展出来对施法者自身伤害亦是极大的,想来他此时也并不好过。” 果然张明阳听完柳三问的分析,看向宁远山,只见他此时亦是脸色苍白。 “柳先生,叔父叔母,趁现在,你们带人先走,我稍后自有办法脱身,我们在武关汇合,你们逃脱后去找向威向将军,就说是我让你们去寻求庇护的,此人乃是府主大人心腹,想必学宫也不敢在武关闹事。快走,再晚就来不来及了,我们都得留在这里。” “可是……” “莫要再犹豫了,你们在这里目标太大,且让我分心兼顾,得不偿失啊” “行了,按贤侄说的做,我们分头冲出去,在武关汇合。”陈母此时表现出她的睿智,一点不拖泥带水。 “呵呵,想走?你们一个也走不了,都留在这里吧”对面除宁远山之外的其余七位举人见他们想分头突围,立马呈扇形分散开来,堵死了出峡谷的唯一路口。 张明阳已受创伤,战力大降,虽然宁远山亦是被秘法反噬,但他们仍是有七位举人虎视眈眈,而自己这边就只有柳三问与周承志二人,且周承志这个举人战力水分极大,对上对面任何一位都将迅速溃败,如此看来,仍是毫无突围的机会。 “阳明先生……” “你小子又找老夫有何事?” “先生,小子遇到麻烦了,还请先生出手解围。” “八个举人,嚯,还真看得起你小子啊,对付个秀才竟出动八位举人” “阳明先生,可有胜算?” “若是老夫之实力恢复十之一二,这些人挥手便可镇压,可如今我只剩一缕残魂,所能施展的手段有限……” “阳明先生,若能解眼下之危,在下答应你我体内才气,你想吸多少便吸多少,小子绝不食言。” “咳咳,说得好似老夫便是冲着你的才气去的一样,老夫说的可都是实话,我这一缕残魂没有才气存储,甚至都算不得人了,空有前世记忆,不过你若放开神识,令我入主你的识海,随意调取你的才气为我所用,或许可解此围。” “阳明先生,你不会是神魂修复无望想要夺舍我吧?” “哈哈哈,你小子……既然你仍是不能完全信任老夫便当我没说过。” “别别别,阳明先生莫要动怒,小子与您开个玩笑,之前便与先生坦诚布公互诉衷肠,又怎会信不过先生,来吧,先生要如何做,请便!” ------------ 阳明先生之威 张明阳依言放开心神,随后便是感觉到自己识海里似有两个神魂,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正是阳明先生,他已入主自己识海,掌管着自己才气,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张明阳再没说话将主导权完全交于阳明先生。 只见张明阳双眸陡然迸射出一缕精光,有着一丝与之年纪完全不对应的老气横秋,随后缓缓举起右手,在识海中与张明阳说道: “小子,看好了,老子现在施展的便是我之绝学阳明心经” “我心即理,敕”张明阳轻喝一声,头顶升起一缕肉眼可见的乳白色光柱,随后峡谷上空原来一片晴朗的天空骤然间电闪雷鸣,乌云密布,一道巨大的金色闪电劈下,与张明阳头顶的乳白色光柱正好相接,众人见到此异状皆是大惊,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金色闪电并未伤及张明阳一根发丝,反而将金色雷霆之力全都灌注进乳白色光柱之中,片刻后消失不见。 “宁大人,在下似乎从方才那道雷电中感受到精纯的天道灵力,这是何故?” “不错,正是天道灵力,恐怕这小子也施展了一种恐怖的秘法,竟能引起天道共鸣,加持己身,我们还是小看他了呀” “天道共鸣?怎么可能?他已成圣不成?” “应是某种恐怖秘法,若他真以如此年纪便已成圣,那可真是颠覆了传承无尽岁月的修行体系了。” “还好,老夫心脏都差点吓出来了” “即便是秘法使然,恐怕他现在实力亦不是我们任何人可阻挡得了的,必须联手了,注意,不可有漏网之鱼,否则事情败露,我们儒家形象会被玷污。”宁远山被反噬的虚弱感有所缓解,直起身子带领另外七位举人朝张明阳袭杀而去,不能再让他施展手段了,必须速战速决。 识海中的张明阳神识见到这一幕亦是一阵心惊肉跳,这是何种逆天手段,竟能与天道达成共鸣,须知文人施展文法便是沟通天地灵力的一种具象表现,但也只是借助部分天地灵力从而使文法威力更强,可阳明先生却是直接与天道达成共鸣,将天道灵力加持己身,这种手段堪称逆天,张明阳知道他很强,但此时还是觉得明阳先生强得超乎自己认知了。 “呵呵,小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这才只是开始而已,瞧好了。”阳明先生在识海中轻声一笑,然后气势陡然拔高,张明阳的金色文法再次出现。 “去!”两列金色士兵犹如神兵天降,周身熠熠生辉,带着肃杀之意冲向前方八位举人。 “宁大人……” “事已至此,已无回旋余地,诸位放手一搏吧。” 八位举人同时出手,四人为组一左一右对抗两列金色士兵。 “就是此时,柳先生,快带人走!”张明阳分心叫喊道。 众人皆被眼前这激烈的对战吸引住眼球,忘记逃命,张明阳一声暴喝惊醒众人,柳三问与陈父陈母分别带人绕过战局就要冲出峡谷,可此时异变再次发生。 “呵呵,真是让人意外啊,之前我还说这江汉学宫夫子太过小题大做,竟会上请翰林院来擒拿一个少年,倒是在下眼拙了,刚才的表现来看实在是妖孽了些,如此更是留你不得,还有你们,一起上路吧。”峡谷出口上空凭空悬浮着一个中年人,挡住众人去路,白皙手掌轻轻一挥,众人皆是翻倒在地,口吐鲜血,实力最强的柳三问亦不例外。 “进士?”张明阳心中暗道不好,此人轻飘飘一击便将所有人击飞在地,柳三问可是举人境圆满实力亦是不能阻挡,毫无疑问,对方比他强得不止一点,那便只能是进士阶别了。 “有些麻烦了。”阳明先生亦在心中警惕的说道。” “阳明先生,不必力敌,护我等突出重围即可” “若只是这几个举人,倒还好说,可老夫亦是未曾察觉竟有进士潜伏暗处。老夫虽可借助你身施展些许手段,但你自身实力太过弱小,若强行施展与进士相抗的手段恐你肉身承受不住,唉……这下真麻烦了。” “若真到了这一步,阳明先生尽管施展便是,一切后果小子自行承担,便是因此殒命也定不会怪罪于先生。” “唉……多好的苗子……难道真要折在此地?”阳明先生在心中暗叹一声,随后眼神凌厉盯着面前八位举人。 “哼,即便这突然加入的进士让老夫有些为难,但你们这几个举人,先躺着吧。” 阳明先生手中金色大纸缓缓升空,化为一道道精纯的天道灵力加持到金色士兵身上,金色士兵如有神助,一个个栩栩如生,叫喊着冲向八位举人。 “噗……”这次两方交手没过多久便有三名实力不济的举人败退下来,大口吐血,包括此前那位王姓老者。 “哦?要先解决这些举人吗?我还以为会先救你们呢?看来你们对他也并不甚重要啊,呵呵……”中年进士对着地上受伤的众人揶揄道。 众人皆是冷哼一声不与他对话。 “那我也先将你们解决了吧。” “你敢!”张明阳一边与另外五名实力极强的举人对战,一边听到这边的动静,怒吼一声,一个金色士兵将手中长戟朝着中年进士投掷而去。 “嗯……好精纯的天道灵气。”中年进士白皙大手一伸竟将这势大力沉的长戟单手接住,握在手中把玩,嘴中还喃喃感叹道。 张明阳心急如焚,自己还未解决掉另外五位举人,若是此时中年进士对柳三问他们出手,自己定然分身不暇。 “阳明先生,先送他们离开再做打算。”张明阳在识海中对话道。 “行吧,他们在此处确实会让你分心,亦会让老夫掣肘。” 阳明先生陡然收招,金色大纸再现,犹如一张巨大的魔毯一般降落在众人面前。 “快上去……”张明阳大声催促众人,他已明白阳明先生是想以此纸送众人离开。众人也不废话,互相搀扶着上了金色大纸。 “想走?我可未同意。”就在众人全都上到金色大纸之时,对面悬在半空的中年进士再次出手,一道恐怖的才气气旋攻击向众人,阳明先生亦是出手将这一击挡下,可张明阳感觉到自己识海中的才气在迅速消耗,可对方的气旋却愈发壮大,这就是实力差距啊,若是自己体内才气再强盛一些,阳明先生完全可以挡下这一击,而现在却因自己才气将枯竭而宣告失败,其实阳明先生使用他的才气时已经够小心翼翼了,他每次只是以一缕才气为引加持天道灵力对敌,可饶是如此他体内才气也即将枯竭,而才气一旦枯竭,便是有海量的天道灵力亦不能单独操控,到时候,恐怕连阳明先生也束手无策了。 “阳明先生,施展较强的手段吧,我知体内才气所剩无几了,不能这样与他消耗,必须出手了。” “可是……” “先生,再不施展恐怕就没机会了。”张明阳红着眼状若疯狂的大声喊道。 “唉……”阳明先生无奈一叹,随后双手结出一个玄奥的手印,张明阳只感觉自己身体如刀割一般疼痛,识海剧烈躁动,甚至连灵魂都在颤抖。 “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老夫还可收手。”阳明先生担忧的在心中问道。 “不必,先生尽管施展。”张明阳紧咬牙关,忍痛道。 “唉……”阳明先生再次叹了口气,双手飞速变换,手印愈发玄奥莫测。 “噗……”张明阳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全身因为疼痛颤抖得厉害。 “明阳哥……” “张公子……” “贤侄……” 金色大纸上众人见到张明阳此时的惨状纷纷动容,路瑶更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走!”金色大纸在张明阳控制下,迅速载着众人冲向峡谷出口。中年进士立马出手拦截,此时阳明先生的手印已完成,只见犹如一轮金色太阳一般的能量风暴悄然汇聚而成。 “噗……”张明阳再次吐了一口血,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被拦在峡谷出口的众人,强撑起身子,将手中金色太阳缓缓托起,双眼血泪横流,手上血肉尽皆炸裂开来,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咆哮道。 “去死吧!”手中金色太阳飞向中年进士。 越来越近,中年进士心中危机感愈发强烈,时间犹如静止了一般,众人皆是忘记动作,死死的盯着这轮金色太阳。 “嗖”中年进士在金色太阳即将近身之时隔空将旁边站着的宁远山吸了过来挡在身前,宁远山睚眦欲裂,肝胆欲破,来不及咒骂中年进士拿自己当人肉盾牌的无耻行径,疯狂催动体内才气护体,这么近的距离他愈发感受到这轮太阳的恐怖。宁远山疯狂以才气护体时身后的中年进士亦是没有闲着,足足加持了十道才气壁障挡在身前还在不断凝聚着壁障。 “砰!”金色太阳终于爆裂而开,众人耳朵全都嗡鸣,峡谷中的一切都静止了,只有金色光芒直冲云霄,犹如晚霞一般,照亮半边天际。众人全都震惊于这惊世一击,久久未能回神。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刺眼的金光之中传出,片刻后金光慢慢散去,众人方才看到此人,正是中年进士,只见他此时无比凄惨,披头散发,脸上血迹斑斑,身上更是衣衫褴褛,白皙的大腿的露在外面,一条胳膊无力的耷拉着,大口喘息,显然受到极为严重的创伤。 众人幡然醒转过来,纷纷寻找起张明阳,爆裂的能量将半座山都击穿了,碎石堆积,终于,有人在碎石堆中找到张明阳。他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柳三问连忙将其扶在怀中检查其伤势,随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众人纷纷询问,他像丢了魂一般说出几个字: “筋脉尽断,五脏俱损,神魂将灭,圣人难救……” “不,不可能,明阳哥不会有事的……”路瑶疯了一般一把推开柳三问,将张明阳搂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坠。 众人见到如此场景皆掩面而泣,便是陈父与镖局之人这等七尺男儿亦是不住的抹眼睛。 中年进士摇摇晃晃的朝张明阳这边走了过来,眼神怨毒,他受伤极重,即便休养好,也会留下后遗症,对往后的修行影响深远,这一切都是拜张明阳所赐。 “你想干什么?”陈父带着镖局之人挡住中年进士。 “滚!”中年进士暴喝一声,一掌打向挡路的陈父。 “砰”陈父的身体被这一掌直接打的爆裂开来,整个身体四散开来。 “父亲……” “夫君……” 陈宽及陈母见到此景,睚眦欲裂,狂怒着前面拼命,其余众人亦一起出手,除了呆坐在地上抱着张明阳的路瑶母女。 “死!”中年进士怒吼着,毫不留情的再次出手。 “噗……”顿时残肢断臂横飞,鲜血四溅。镖局之人在这一击之下全军覆没,无一幸免,陈宽与其母亲晕倒在地,不知死活。柳三问,周承志二人也是栽倒在地嘴里不断的喷着鲜血,已然丧失战力,剩下周家三小姐,与路瑶母女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 中年进士解决了所有阻挡之人,慢慢朝着路瑶方向走去,确切的说是冲着张明阳而去。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若不死我儒家迟早要毁于你手,所以……一起去死吧” 无情的大手裹挟着恐怖的能量风暴朝着路瑶以及她怀里的张明阳拍去。还有意识的柳三问,周承志以及三小姐皆是转过脸去,不忍再看下去。毫无疑问这一掌之下举人也得灰飞烟灭,何况路瑶母女这等从未修行之人。 “唵嘛呢叭咪吽”一声清澈的佛音从峡谷中传出飘荡开来,余音寥寥,经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