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1第一章 错身而过 染血的手指,破碎的花朵…… 一个年轻男子走在东京都的街道上。他速度不快不慢,但每步都沉稳有力,带着一种隐隐的王者之气。他身形颀长,肤色白皙,目光沉静而锐利,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给他增添了不少知性气息,嘴角的微笑却流露出一种毫不在意危险的、睥睨天下般的感觉。正因为这几点,虽然他身上穿着与旁人无异的普通衣服,但仍然显得鹤立鸡群,一眼就可以被所有人注意到。 青王,宗像礼司。 他的存在,足以成为命运的霸者。 当然他现在还不是,但很快就会是了。与表面的样子相反,宗像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有一些自嘲。他的手稳稳地插在口袋里,一点也不因为走路的动作而有所摇晃。这对青王来说是一个必备的素质,因为这样才能更好地拿稳手中的剑,为他们青组一贯的大义。只是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那五指收紧,死死攥住了什么东西。 宗像走过繁华的街道,目光不曾在花花绿绿的橱窗前停留,摩肩接踵的上班人群在他眼里视若无物。前方是一个开阔的广场,他驻足停留,抬头向周围扫去。 天空万里无云,看不到那艘古老造型的飞艇。白银之王的飞艇一向遵循着某种特定规律在世界各地的上方循环,此时还没有到经过东京都的时候。 七釜户的御柱塔在远处的天空下闪着光辉。它是黄金之王的象征,黄金之王还是这个国家实际上的领导者。如果他没有料错,他的属下们——或者说青王的属下们——现在正处于一种群龙无首的状态,只能给黄金之王下属的机构当警卫员。 宗像收回了视线。他从路边的广告牌上看到了现在的时间。就算他还差一步才能成为青王,现在对局势也已经足够了解了。绿王……之前一直在给他使绊子的家伙们,现在也依旧活跃着吧。和黑王一样,都没有见过本人。无色之王三轮一言已经仙去了,而新任无色之王即将产生。 剩下的就是他和那个男人了。宗像迈开长腿,朝着他所熟悉的方向而去——不是东京法务局户籍课第四分室,而是素以混乱著名的镇目町。他还不是青王,现在去scepter4只会显得多管闲事。而赤王的领地就不同了,想必以他们那里的治安,多出他这个人也不会引起一点儿注意的。 有些时候,牺牲无法避免。以他冷静到冷酷的头脑,宗像甚至可以为有些人的牺牲归纳出一二三点注意事项,申明给其他人引以为戒。比如说替他挡枪而死的属下楠源刚,又比如说杀了新任无色而导致威斯曼偏差值不受控制的赤王周防尊。 但这只在无法预知的状态下而已。 同样的死亡,再来一次,就不只是没有意义,还是巨大的损失、令人无法谅解的错误。 -- 镇目町,homra酒吧。 这个酒吧是赤组成员的聚集地,一楼大堂经常吵吵闹闹,而二楼则是卧室和仓库。一般情况下,来那里喝酒的不是老板的熟人,就是附近街头上的小混混。 草薙出云是个看起来懒洋洋的男人。他一头金黄色短发,即使在室内也戴着一副茶色太阳镜,嘴里更是常叼着燃着的烟头。在这种外形下,人们对他的第一眼印象肯定不是个好人,但实际上他大概是赤组里除了十束多多良之外脾气最好的氏族成员。现在正是早晨,酒吧还没有正式营业,他一边闲散地叼着烟,一边给合作的供货方打电话。 二楼突然传出乒乓一声巨响。这声音让草薙吓了一跳,抬眼往上看去。吠舞罗的成员分散于镇目町,在他这里过夜的只有新近加入吠舞罗的栉名安娜,还有他们的王周防尊。由于小女孩身上超能力的特殊性,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也已经被消去了记忆,只能住在他这里。而周防嘛,这位有王之称的男人异乎寻常地好将就,从安娜来了之后,他就睡在仓库的架子和瓦楞纸之间,而且对此毫无怨言。虽说这两人一向冷淡,但除了开始之外处得还是非常好的。 “没事吗,尊?”草薙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而事实证明确实没什么大事。一头赤发的男人出现在楼梯口,左手按着脑袋。他似乎刚睡醒,脸上还带着迷茫的神色。但眼睛里的神情却显示,他已经非常清醒了。“没事。”他含糊地说道,不想让自己多年的老友知道他刚刚过于震惊而从架子上摔了下来。“其他人呢?” 草薙怀疑地盯着他。周防这样子明显就是出了什么糗,所以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反正他等下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八田和镰本似乎说要教训什么人呢。伏见被十束拉走了,说是做保镖什么的。”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虽然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乖乖跟去了呢。” 周防点了点头。他几乎是一瞬间就从楼梯顶上下到了大堂,而下一刻身影就消失在门外了。“我出去一下。” 草薙看着他的背影,颇觉得有点好笑。他们的王脾气一向不怎样,但有时候还真是可爱呢。然后他把目光收回来,正好看到楼梯顶上露出来的一顶红色小礼帽。“尊吵醒你了吗,安娜?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他关心地问。 面无表情的小女孩摇了摇头。她一向寡言,所以草薙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无机质一般的大眼睛盯着还在微微摇晃的酒吧木门,慢慢地走了下来。 “啊呀,真是的,不小心摔下来这种事,就算是王也可以原谅的嘛……”草薙露出一个颇为苦恼的表情,嘴角却带着笑意。“我给你做早饭……安娜,今天想吃什么?” 十分钟之后。 当宗像礼司推开homra酒吧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大堂里空荡荡的,窗帘没有拉上,朝阳的光线从那儿投射进来,给酒架乃至吧台都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有几个红色的玻璃珠漂浮在半空上上下下,它们后面坐着个穿着红色哥特裙子的小女孩。 “早安。”宗像严谨的礼数使得他在面对一个幼女时也显得十分庄重。他走了进来,然后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小女孩之外别无他人。“冒昧地问一下,赤王在哪里?” 宗像在小女孩面前几步站定,恰恰是不近不远的距离。换做是别人,大概觉得他这种举动很傻——一个小女孩知道什么呢?但是他不会,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面前人的名字以及身份,甚至连超能力也略有所闻——某种形式的看透和感知,还能与某种形式连接上德累斯顿石盘。因此在他出现之前,七釜户的研究所所长想要扶植她成为新的青王,虽然手段下作,小女孩也不情愿。 栉名安娜的目光透过玻璃珠,直直地注视着面前对她使用敬语的男人。半晌,她说了一句话,很轻很轻:“又一个……” 宗像礼司没有听清。他露出了一个略带疑惑的表情,目光坦然地与小女孩对视。换做是别人,大概会被那种直接而不转瞬的目光盯到浑身不舒服,比如说周防,但他却一点也察觉不到不自在似的,脸上依旧挂着泰然自若的表情。 “稳定……青王。”栉名安娜又说了一句。如果说和周防的连接会让她觉得不舒服、会陷入同一种噩梦的话,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有一种意外可靠的气质,与他的连接绝不会让她晕倒。这才是青王所应该具备的品质,而不是被逼迫的她所产生的能力。但是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世界里只有红色的人,她最想依靠的人依旧是周防。 宗像礼司微微挑高了眉毛。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果然不愧是有看透能力的孩子呢。但没等他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就听见吧台边的小门吱呀一声,有人出来了。 “安娜,好了哦……咦?”草薙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出来,刚想招呼安娜吃早饭,就看到大堂里两个人同时转头看他。“这位客人,我们还没开业哦。”他用柔软的京都腔打了个招呼,脸上适时露出一个略带苦恼的笑容:“不过既然大驾光临,请问客人要喝点什么呢?” 宗像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托盘上。米饭,生鸡蛋,味增汤,纳豆……倒是少见的标准早餐呢。“我不喝酒。”他推了推眼镜,“我只是想来问问,周防是不是在这里。” 把托盘放到桌子上的草薙直起腰,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疑惑。来homra酒吧找周防的人无非就是两种,这种礼貌显然不是来找茬的,另一种就是有意向加入吠舞罗的。不是他妄自菲薄,面前的这个男人就算穿了一身便服,也难以掩饰那种精英气息,而通常这种人对他们吠舞罗都不屑一顾。“找尊的吗?还真是意外呢。他一般醒了也会在房间里从早躺到晚,而今天却不是那么恰巧呢……他刚出去了。” “刚出去了?”宗像重复了他最后一句话。对于草薙对周防的描述,他得说他一点也不意外——无聊地从早躺到晚,的确是周防会做的事情。当然更大的一种可能,周防出门只是为了打架,为了发泄那种破坏的欲望,为了让他的威斯曼偏差值更不稳定一些……好吧,最后一种可能只是行为带来的结果。“去打架了吗?”他冷静地问。 草薙真的疑惑了。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也确定这个男人之前从未出现在他们的过往里,但对方说话的语气十分熟稔,就像认识周防已经很久的样子。不,不只是周防,对方锐利的眼神似乎都能看穿他。“最近虽然混乱了一些,但还没什么需要尊动手的事情呢。” 宗像凝视了他一会儿。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无辜,配上声音就更是了。也就是说,草薙确实也不知道周防跑哪里去了?“抱歉,打扰了。”他突然说道,转身大步出了门。 草薙觉得,他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有点奇怪地盯着背影看了。安娜正在敲鸡蛋,听到他离开的步子也抬起了眼睛。 总觉得……一切都会开始不一样呢…… ------------ 2第二章 王之觉醒 一座蓝白色相间的宏大建筑屹立在晨光里。东京法务局户籍课第四分室,在实际上有着与这个名字完全不匹配的威慑力和特殊之处,从办公楼的占地面积就可以看出来。除了办公地点,前头有花园,后头有道场和宿舍,完全不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机构该有的规模。 周防慢慢地沿着建筑外围的栏杆溜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从homra酒吧里出来之后,先去确定了一下草薙说的那几个人的行程,然后就开始了漫无目的地瞎晃。 阳光暖暖地照下来,心脏在有力地跳动着。周防觉得周围的一切几乎美好到接近虚幻,自己胸腔里的东西更是不可思议。他甚至记得清上一刻剑锋冰冷的触感,甚至记得清对方摘下眼镜后冰冷锐利又暗含焦躁的眼神,甚至记得清那个人身上冷淡疏离的气味和说“说重点”的语调…… 现在,一切都没有开始,不是吗? 周防仰头望天,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开始迅速地流动起来。火焰在他心头窜动,仿佛激动,又仿佛要爆发。那种不安躁动的感觉也如此熟悉,熟悉到他几乎要放声大笑。但是他最终抑制住了这种冲动,他要扼杀自己的喜怒哀乐,以保证达摩克利斯之剑不会在他放松的时候坠落下来。当然,像青王那样的力量属性当然没有问题,因为他就是个冷静到冷酷的家伙啊。 啧,就算是重来一次,也意外地让人烦躁呢。 周防瞪着不远处的洋葱形屋顶出了神。栏杆里面的蓝衣服寥寥无几,就连门口站岗的都显得有气无力——他来得太早了。这绝不是宗像治下的青组该有的样子。然后他记起来,他每次遇到对方的时候不是唇枪舌剑就是懒得说话,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成为青王的,只知道那之后一系列果断的肃清行动。 将十年来一盘散沙般的青组完美重建,甚至比前代做得还要好,这也真是那个男人的风格啊。不知道吠舞罗托付给他以后怎样了呢……想必就和自己一样,虽然嘴里说着讨厌,但实际上却是责任感异常强烈的人……从始至终都想把他从被坠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下拉出来,最后也算是成功了吧?不过以对方的标准,大概仍旧达不到感觉完美的程度吧? 想到这里,周防又继续走动起来。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刚才那一瞬间眼里闪过的精光又消失了,看起来颓废又沉闷。 但他身上的赤组特征如此明显,明显到青组所有人都认得他是赤组的王。但他们同时不敢靠近,只三三俩俩地聚拢起来,暗暗做出防备的趋势。就在不久之前,青组和赤组刚发生过一次冲突,群龙无首的他们在周防的一人之力下四散溃逃,而对方甚至只是展示了力量一下而已。虽然力有不逮,但这并不能妨碍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对周防保持相当的警惕。 周防一边走一边思考,完全无视周围投射过来的、针尖一般的目光。回去以后就交代草薙,让他吩咐吠舞罗的所有成员不可单独行动。特别是十束,最好带上两个战斗足够强的族人再出门。他并不畏惧再次杀死无色之王的困难和接下来坠落的剑,但他绝对要保护好自己的族人。就算是再来一次,宗像也能在迦俱都陨坑事件重演之前杀死自己以避免它的…… 在快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周防停住了。有什么熟悉的气息……他扭头望去,越过层层车流,有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个男子正在等待红灯过去。周防从没见过对方穿便服的样子,但这并不妨碍他认出来人。 宗像礼司。 在心里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周防觉得心头的火焰越烧越旺。他并不是通过对方身上王的固有感应发现对方的,也就是说,对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充其量是个超能力者,还不是王……但他依旧条件反射地觉得兴奋,想要动手,想要再大打一场……或许还有更多的什么,但之前周防从不允许自己继续想下去,现在也最好压抑着。 周防深吸一口气。他想继续往前走,但脚就和生了根一样定在原地,眼睛也一样。 宗像礼司在等待红灯。他一向是个有耐心的人,但这时候却觉得有点儿焦躁。这很奇怪,很不同寻常……他纳闷地想着,下一秒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有人正在路对面盯着他,那目光说不出的熟悉。 哎呀,原来在这里啊。宗像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怪不得他找遍了镇目町都没见人影……然后他更为奇怪地想到,周防不好好地在他的地盘待着,却跑到敌对地盘上晃悠。这是示威吗?不,周防虽然无聊,但还没无聊到主动挑事的程度。不过不管怎么说,确定人还好好的这点就行了吧?一切事情都能解决,宗像一向对自己有信心。 绿灯亮了。 宗像夹杂在人群之中过马路,他的个子和气质都十分突出,让人想忽视都不行。既然一切都在他记忆的轨道之上,那他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就是,正式成为青王,再次地。不过在这之前,他觉得他们漫长的偶遇生涯里又添上了一笔。 这大概就是死对头之间的孽缘。虽然宗像个人更愿意用朋友来形容他们的关系,不过好像周防并不这么认为。真要说起来,他们大概的确是互相讨厌的关系。宗像漫不经心地想,同时觉得这时候去打招呼无异于自讨苦吃——天知道周防尊到底有多么不耐烦说话!从之前几次基本都是他在说的教训来看,宗像决定这次省省口舌。反正他现在还不是青王,对方不会注意到他的,不是吗?他目不斜视地过了马路,转向了周防刚刚离开的方向——scepter4所在地。 周防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侧脸没动,眼角的视线已经跟着对方拐弯了。他能肯定对方肯定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至少肯定看到了他的视线,却马上就把目光错开了。心里的火焰本来就已经燃烧着猛烈的火舌,这时就更按捺不住了。宗像还不是青王,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已经在逼向了那个临界点…… 冲天的红色灵气从周防身上爆发而出。这种颜色普通人看不到,但都能感到一阵灼热的波浪从赤发男人的身上传播出来。那种感觉就像马上就会被烫伤,人群纷纷后退,车辆也开始绕行,周防身边顿时空出了一个大圆。 宗像刚走出几步,就感觉到了空气中传来的波动。他缓缓地回头,首先入目的是悬挂在天空中的一把巨剑。那把剑浑身缠绕着电光,剑身发黑崩裂,向下的剑尖正指着一个低着头看不到神色的男人。 原来这么早就已经这么……危险了吗?宗像盯着那把剑,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这个地方离scepter4不远,刚刚周防也已经被人注意到了,所以瞬间那个空出的圆边上就多出来很多个青组成员。“那边的那个人,危险,赶紧离开!”还有人在喊话。 然而这话喊出来,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他们只能站在周防张开的红色圣域边上,丝毫不能往里再进一步。但被他们认为是路人的那个人却好端端地站在离周防几步远的地方,看起来完全不受影响。 众人纷纷交换目光。能够对抗赤王的超能力者? 宗像完全没有理会那些人的声音。他的目光顺着对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往下,直到对方身上。“这种行为只会加速你迈向毁灭的脚步,赤王。”他说,声音平静无波。 “你认识我啊,那真是太好了。”周防懒洋洋地抬起头。与他的动作完全相反,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却是一种狂热。对战斗或者对别的什么,没有人说得清。“一看见你就控制不住呢,真是抱歉。”他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是跃跃欲试。 周防清楚地记得,面对他的挑衅,宗像每次都得被迫奉陪,因为他是唯一能抑制他造成更大破坏的人选。他同时也很清楚地记得,宗像对此的形容是“每次都叫你停,你听过吗?”。既然如此,这一次自然也不能错过。 宗像皱了皱眉。“您在开玩笑,赤王。”他清楚地说,声音里带着一贯的优雅和从容不迫,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能让他动摇。“只有王才能成为王的对手。” 这话所有人都知道。但就和周围仅剩的青组人员的怀疑一样,一个普通的超能力者——即使他大概是最高alpha级别的——能在面对赤王的压力时依旧脸不变色地说出这番话?他们不相信,更何况赤王。 “既然这样,成为王不就行了?”周防满不在乎地说。且不说他已经知道了,就算他不知道,宗像的能力也确实逼近成为王的顶点了。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宗像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平时看起来十分颓废,但决定下的事情从不会轻易改变,就和以前的许多次一样。他缓缓做出了一个拔剑的动作,手里凝出来一道蓝色灵气组成的锋利长剑。剑刃向前,正正地竖在他双眼之间。 “没有带剑啊,啧。”周防盯着他手里的剑和那不能再熟悉的姿势,说了一句不知道是陈述还是叹息的话。然而下一刻他就动了,身体在空中划过的轨迹都看不到残影。 空气中发出剧烈的碰撞和爆炸声。一边的青组众人纷纷后退,来不及的都被红色和蓝色的灵力浪潮卷倒在地。墙壁被推倒了,地面一块一块地飞起,道路边上的树木着了火,很快就变成了灰烬……他们只能看到这些,因为两个人的速度快到根本无法分辨。 周防和宗像在转瞬之间已经交手了几十次。每次周防进攻的时候,宗像总能恰到好处地用剑刃挡开,而且剑尖每次都直指对方的要害。他处处留手,就是不想让对方过于动用能力而导致威斯曼偏差值继续扩大。 而周防意识到了这点,却觉得完全不够,更别说控制力量爆发了。体内的野兽在咆哮,似乎马上就要挣脱枷锁。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他却只觉得兴奋。因为他知道,不论再怎样,对方都一定能将濒临暴走的自己拉回来,即使是采用杀死自己的方法——这点已经被证实了,不是吗? 空气中的红色火焰光环越来越亮,范围越来越大,青组成员没有一个还能站着的。宗像极快地扫视四周,觉得他已经快被逼到了临界点。空中的剑抖动着,看起来更不稳定了。宗像咬了咬牙。周防今天是怎么回事?太失控了…… 一阵蓝光猛地暴起。它迅速地蔓延起来,形成了一种半球形的保护罩。它慢慢地把红色火焰逼回去,隐隐显出了势均力敌之势。有一个蓝色的光点从宗像头部上方升起来,在这过程中慢慢变大,到半空中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大的蓝色光球,和赤王的剑正正相对。下一刻,光球爆裂了,无数蓝色的光点从空中跌落,到地面、瓦砾、或是躺倒一片的人身上。 空中显出了一把新的剑。它的身上闪耀着碧蓝的璀璨色泽,那正象征着理性、秩序。 青王宗像礼司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还清醒着的众人看到了他们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景象。这不仅意味着一位新的王产生而已,更象征着,他们青组终于有了新的领导者。 与此同时,御柱塔内的一个老人抬起了眼睛,望向外面的天空。 “阔别十年之久的青王啊……” ------------ 3第三章 谁的乐趣 相对于众人的惊讶,宗像只是推了推眼镜。“好像动静太大了呢。”他轻笑,甚至都没有抬头往上看一眼。有源源不断的蓝色灵气从他的周身溢出,将那个半球形的保护罩越拓越大,直至笼罩了以他为圆心的大半区域。这么说着的他并没有看着周防,而是瞟了那些东倒西歪的青组成员一眼。 那些人本正呆呆地望着宗像和他的剑,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喜悦不一而足。而在接触到他的目光之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开始蹒跚着脚步移向蓝色保护罩。 “王,这是我们的王!” “我以为我等不到这一刻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摆脱被其他王的属下呼来喝去的命运了!” 这些议论声不大,但从那种语调来听,从许多人已经开始流泪的表情来看,周防都能轻而易举地判断出事情的走向。“看起来你很是众望所归嘛,青王。”他抬头仔细看了一下对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表面光滑锋利,和他的完全是两种类型。 “彼此彼此。”宗像回道。虽然吠舞罗的成员脏乱差又无秩序,但是他们对周防的敬仰也绝不是轻易能想象出来的。他看了看周防身边逐渐缩小的红色光圈,颇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不打算继续了吗,赤王?”他还以为接下来肯定会是一场更激烈的鏖战呢。 “啊。”周防吐出来一个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的音节。他重新把手□口袋里,转身晃悠悠地走掉了。“既然是乐趣,一次性消耗完不就太可惜了吗?” 宗像盯着他的背影几秒。不得不说,他宁愿看到这样的结果。相比于赤王的剑坠落,好像被人当成消遣活动的事情也变得可以忍受了。而且周防说什么,乐趣?好吧,打架对他来说的确是一种很有趣的事情。 这倒是个好想法,宗像推了推眼镜,利落转身。如果周防的这种兴趣继续保持下去的话,大概就能多活一阵子了。毕竟再怎样,他都不可能再中无色之王的计谋了。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当然要先整理好scepter4内部。 所有在场的青组成员都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面对他们的王。也有不小心被周防的火焰卷到的人,正努力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宗像一眼扫过去,略微皱了皱眉。没有队形,姿势歪斜……但还有一点儿可取的精神。扩编,然后训练,宗像的脑袋里几乎是一瞬间就跳出来这句话。 一个月后。scepter4的道场。 所有青组成员都被宗像勒令苦学拔刀术以及剑法,所以到处都是木剑相交时发出的噼啪声。他们两两一对,相互练习,额上身上都是汗水,显然十分认真。 一个左手袖管空荡荡的男人在中间巡视。他脸上的神情显得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上面的刀疤更显出了他的凶恶。这就是善条刚毅,前代青组成员,目睹了迦俱都陨坑的产生并执行前代青王羽张迅“杀死我”命令的人。一般众人就只知道前两点,最后一点是宗像自己分析出来的。 “今天也很有精神嘛,大家。”宗像站在道场门口,悠悠然地打了个招呼,身上还穿着当睡衣用的浴袍。这是他的习惯之一,早上起来洗漱好,然后就顺路来看看属下的训练情况。这训练比他之前设定的还要严苛,毕竟他也不想让自己没完全训练好的属下去送死——楠原刚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虽然现在他还没遇到小家伙,但这并不影响他提高训练标准。 众人在一瞬间都放下了手中的木剑,纷纷向他行礼。“早上好,室长!”那动作和声音都整齐划一,很难想象一个月前他们还是一种乱七八糟的状态。 “嗯,早上好。”宗像点了点头,目光落到唯一没动的人身上。善条刚毅正抱着两只手看他,剑把在胸前,神情十分地不耐烦。“怎么啦,善条?”宗像装作没注意到他表情的样子问道,“今天有什么问题吗?” “容我提醒您一句,现在已经不早了。”善条硬邦邦地说,显然对宗像的意见不小。“还有,作为scepter4的首领,您这样衣冠不整地出现在下属面前真的没有问题吗?” “啊咧,虽然说着敬语,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呢。”宗像一手支在门框上,一手摊开,显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有能干的属下,我就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嘛。” 没等善条反应,其他人就已经先于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整齐划一:“我等誓死为室长拔刀!”这声音铿锵无比,显然出自真心。 善条先是差点被他的言论气出一口血来,后面其他人的反应就更让他闹心了。这种不靠谱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青王的啊?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啊?当然,他得承认,宗像从周防手里救下来一大批青组成员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但是他们看到实际上的青王是这个样子的时候,难道就不觉得有一点儿幻灭吗? “非常好。”宗像点了一下头。善条从一开始就是最针对他的那一个,但他无非也是为了青组的将来。他从未忘记杀死前代青王的负疚感,这也是他对自己十分挑剔的原因——如果新的青王不可靠,那无疑是对前代青王的背叛。他还想再调侃两句,神色却突然严肃了。“淡岛,布施,准备出发,大门集合。”然后下一瞬间他就消失了。 被他点到名字的两个人全名分别是淡岛世里和布施大辉。一般情况下这就意味着有紧急情况发生,因为宗像随身携带着一个通知器,每当有beta事件发生时都会及时收到消息。所以这两个人丝毫不敢延误,立刻放好刀具,回房换制服和佩刀。 其他人羡慕地望着他们飞奔出去的背影。 “啊呀,真好,可以和室长一起出任务呢!”这是大多数人的说法。 “是因为表现良好才被选上的吧?”这倒是实话,因为淡岛和布施的确是训练中的佼佼者。 “室长不是说要组建新的拔刀队吗?那肯定不止两个人,我们还有希望!”这显然是非常崇拜宗像的属下。 “是啊,还是要好好练习,达到室长的标准。从室长来了以后,所有紧急事件都是他出马,这也太辛苦了!”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位粉丝。 “没错没错……”其他人纷纷附和道。然后他们各自散开,又开始继续练习。 善条刚毅依旧保持着他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真是个矛盾的家伙,平时看起来闲散又漫不经心,居然真的包揽了scepter4最近的所有紧急事务——不得不说,做得非常好。这种拼命程度也正是其他人心悦诚服的原因吧……不过不管怎么样,如果事情都让宗像做完了,那还要他们做什么? 想到这里的善条脸色一沉。这比他每天都要看到漫不经心的宗像还要让他觉得不可忍受。他又开始走动起来,一对一对地监督训练的人。他绝不会败给那个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家伙,绝对不会! 事情发生在镇目町附近的福久町,宗像对此早有预料。绿王的一系列针对活动还没开始冒头,剩下就是无组织的超能力者和赤组那些爱好打架的家伙们了。而不得不说的是,后者早已是scepter4滋事捣乱分子名单上的常客。 四周的房子都变成了废墟,几缕青烟飘上天空。几个穿着打扮都无疑是小混混的人散布其中,一脸报复后的得意神情。还有不少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衣裳破乱,浑身是伤,而且很像是被灼烧出来的那种痕迹。 胜者为首的那个系着头巾。他一眼就看到了好像从天而降的宗像和他后面的跟随者,显得十分不耐烦。“怎么最近你们这些蓝衣服来得越来越快了?我还没修理够呢。”他脚下踩着滑板,但那个滑板底下还压着另一个人的脸,几乎变形了。 “请把滑板拿开。”宗像冷静地说。八田美咲嘴硬心软,所以重点在于这件事的发生原因。如果只是普通挑衅的话,那就是看着很重也不会出事。“我也不想一周看见你三次。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八田哼了一声。他似乎觉得蹂躏够了,一脚踩上了滑板一端,瞬间换成了一个手扶滑板的姿势,然后用脚踢了踢那个脑袋。“下次再对十束哥出言不逊,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听到没有?” 躺在地上的人都呜呜啊啊地答应着。他们基本都鼻青脸肿,所以只能发出这种声音。 “室长……”淡岛在后面轻轻叫了一声。对方这可是当着他们的面欺负受害者了,这完全就是对青组的挑衅。 宗像抬了抬手,示意她等下再说,眼睛却望向了另一边。“真巧啊,又遇上了,赤王。”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一个赤发的男人就落到了场地中央。他站直身体,看了看宗像,又转头看了看背后的八田,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怎么回事?” ------------ 4第四章 我相信你 “尊哥!”八田首先叫了出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崇敬。“这群人对十束哥无礼,所以我们就教训了他一下。”周防前不久嘱咐过他们,要特别注意十束的安全,所以现在他们一点点小动静都不放过。 “……哎呀,我说过没什么的啦!”又一个声音从另一侧小路上传来。 众人一起回头,看到了这个事件发生的诱因。一个金发青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一个戴着眼镜的人正不怎么耐烦地扶着他。正是十束多多良和伏见猿比古。“不是叫你别管了吗,小八田?”十束语气有点责备。 “那怎么能行!”八田瞬间脸红脖子粗,梗着脖子顶回去。作为吠舞罗的干部,十束简直就是赤组里最弱的存在,但却意外地和谐。他们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欺负自己人呢? 就在这会儿功夫里,后来的两人已经走到了先来的一群人旁边。十束看出他不可能说服八田,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防。“尊,让他们回去吧。” 周防没说话也没动作,只沉默地盯着还想说什么的八田。 无论周防说什么,八田都会老实照做。所以他完全顶不住这种目光,气都没出,转身就走。他身后的小混混看了看自家的王,又看了看对面拦住后面两人拔刀的宗像,也马上跟走了。 十束大大松了一口气。这种时候,果然拉周防来才是正确的。然后他看到了周防的脸已经转向青王那边,识趣地把伏见一起拉走了。 “会为这种小事而出马,真不像你啊,赤王。”宗像开口道。他从看到周防出现就知道,这件事不能轻松地解决――以把闹事的赤组成员关押几天的惯常方式。他随之朝后比了比手势,示意两个属下离开。 虽然淡岛和布施一头雾水,但依旧恭敬退后,鞠躬离开。 “呵。”周防扬起了嘴角,又往前走了一步。“作为还没成为王的时候就想保护那些蓝衣服的家伙,你这么说不觉得哪里不对吗?”他眼神飘了飘,示意他已经看到了宗像刚才的小动作――那明显是对下属的保护。 宗像完全不为所动。他可以放那些小混混一马,因为在他看来,谨慎点是完全必须的――虽然方式他不大赞同,但是救下十束也是件好事。至于周防嘛……“小事。相比于这个,我觉得你确实该注意你的属下了。”他意有所指地说。八田对周防露出那种崇敬表情的时候,伏见的脸色可真是…… “他们知道自己合适待哪里。”周防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当然知道下面的事情,只是懒得管而已;就算伏见想要去青组,他也觉得可以接受。相比之下,他对另一件事更有兴趣,就是面前的男人。“再次见面就这么冷淡吗?这可真令我伤心。”他说着这样的话,下一瞬间身影就在原地消失了。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宗像拔出了刀,抵住了面前带着红色灵气的右手。“赤王,”他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最近越来越喜欢偷袭了啊。”而且难道是他的错觉吗?最近周防的话都异常地多?而且还说伤心?他轻微抖了抖眉。这个周防真的是本人? 周防保持着往前倾的姿势被对方架住,闻言也挑起了嘴角。“这难道不是我该说的吗?青王对这种攻势好像也很熟悉啊。”然后他转手变拳,朝着宗像手下的空档而去,直奔腰腹。 宗像瞬间退开十几米。在这过程中,鞋底与地面摩擦,扬起一大片烟尘。“这是准备继续未完的上一次吧……果然那次只是个意外。”他缓缓转动手腕,剑身反射出凛冽的蓝光。有部分光线投射在他眼镜周围,显得整个人更加锐利。 “呵。”周防又低笑一声。意外?只是为了能更尽兴的意外而已。“你觉得你能让我停止吗?或者说,你觉得有什么能阻止我?”话音未落,他又很快地冲上前去。 只有死亡才能让你停止。面对铺天盖地的红炎,宗像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这句话。他迅速张开蓝色圣域,正好抵住飞来的红色火球。 空中的红蓝相交之处发出噼啪的爆炸声和刺眼的电光。两人腾挪跳跃,所经之处一片狼藉。两把巨大的剑倒悬在高楼上方的空中,昭示着两人全力解放的状态。 已经走远的赤组成员停住了脚步。 “尊哥和青王打起来了……”八田回首盯着半空,语气里不乏忧心。 其他人的表情基本和他差不多。周防尊的剑状态如何,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不是正常状态的王剑,它很可能在接近崩溃――没有人愿意这么说,但所有人心里都知道。 十束叹了一口气。“我打听过了,最近scepter4的紧急行动都是青王出马。”他也盯着那两把相对的剑,“大家,最近就别给尊惹事了。” 刚刚还热血上头的人现在通通说不出话来。只有王才能成为王的对手,他们落到青王手里免不了吃点儿亏。这才是尊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因为他们最近被青王抓到太多次了。当然,他们也不想看到尊出什么问题,只是力量本性如此,压抑起来有难度而已。 站在一边的伏见望了望远处的剑,又收回来,目光落在八田憋得通红的脸上。“那就请十束哥也别勉强大家了。尊哥说了,你不能一个人出门。这样会令人担心的。”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但十束尴尬起来。他确实知道自己是赤组里最弱的,又喜欢一个人到处晃悠,但总觉得不会出什么大事。这次就是因为他甩掉了两个赤组成员,不小心被其他区的混混给围了。本来忽悠两句大概也就过去了,但偏偏被甩掉的两个人又追了上来,所以一群人毫无疑问地干了一架。回去再被八田知道这件事,后者又气势汹汹地带着人去再教训一把。 虽然同样是赤组成员,其他人却要保护他,总让人觉得想苦笑呢。他一直都不明白周防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赤组成员的性命安全,这样最弱的他肯定会被当做重点保护对象。果然他们都不能理解王的心思……只是现在这样,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抛弃无谓的自尊心,到哪里都带着人吧…… “这次都是我的问题。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们也保证不要再去找麻烦了,这样行吗?”十束最后说。 “……行,我知道了。”八田咬着牙回答。“为了尊哥,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做!” “没错!”他身后的众人齐声握拳应道。虽然惹是生非是赤组力量的本性,但是为了他们的王,稍微压抑一下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镇目町的方向回去了。伏见落在后面,盯着前面那个抱着滑板的背影,刚才那句话回响在他耳边。为了尊哥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啧,眼里什么时候都只能看到那个人而已呢…… 伏见这么想着,肩头突然一沉。他转头一看,正对上一张笑脸。 “小猴子,刚才居然说担心我呢……这可真让人高兴啊。”十束语调欢快。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已经调整到平时的表情了。 “……别想太多。”伏见对自己的思维被人打断了这件事不怎么高兴。 十束顺着他之前的目光看向前面,只发现其他人的背影。“不管你说的是谁,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很开心了。”他一边说一边翘了翘嘴角,“毕竟很少见小猴子坦率一把呢,总是嘴硬心软……” 伏见的脸黑了。他果然受不了自来熟的人!“快走吧,不然又该落下了。”他毫无感情地说,一把撇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啊呀呀,又开始冷淡了呢!”十束不以为意。反正伏见一向就是这么别扭,他已经习惯了。可总这么不合群也不好吧……解决完打架的问题,十束陷入了新的苦恼中。他又回头看了看空中的那两把剑,快速地跟上了大部队。有青王在的话,就一定能抑制住尊破坏的欲望吧。 而此时的宗像感觉有点儿吃力。这并不是他的能力问题,而是对手――周防毫无忌惮地在释放他的能量,火焰卷天。他和周防交手的次数多到数不清,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的。从前对方还会在爆发过后有所收敛,但他回来之后碰到的两次,对方都显得毫无后顾之忧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伤害到对方,又不想让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相当限制实力发挥。 “总觉得你最近有气无力的样子啊,宗像!”周防大吼一声,一肘子顶了过去。他当然看得出对方有所顾虑,这让他心里的火焰越烧越旺,而不是那种发泄过后的舒爽。 宗像用剑背抗住了对方的进攻。对方的力量让他整个人往后滑,双脚在地面上留下两道痕迹。“真要说什么,你才是奇怪的那个吧,周防尊!”他一贯的语调微微扬起,显然已经有点被激怒了。“你真的那么想看到迦俱都陨坑再次出现吗?” “原来你还在担心那个啊。”周防无所谓地偏偏头,对自己被连名带姓地称呼毫无反应。“反正有你在嘛。”他这么说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用的能量也越来越多。宗像就是太可靠了,他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啊。 宗像觉得他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什么。周防的意思听起来就是,无论怎样自己都可以阻止他,所以怎样都无所谓了吗?他还没来得及愤怒,就马上想到了另一关节:“为什么你觉得我可以?我看起来很乐意接一个烂摊子吗?”他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对方。周防这么说的语气太漫不经心了,不在意到似乎已经经历过似的……不要告诉他,周防在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想的居然是更痛快地死! 周防看起来有些困惑。显然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继续,“重点在于你能做到,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宗像觉得他浑身都被自己的怒火充斥。重来一次,他依旧和之前一样,想挽救对方避免重演前代赤王的悲剧,但对方自己居然一点儿也不在乎! ------------ 5第五章 破碎之花 周防瞬间感觉到他的红色圣域受到的压力上升。他扬起嘴角,眼睛里露出了兴奋的光。就是这样才对嘛!压力逼近了临界值,还在继续上升……周防惊异了。原来宗像在这之前的对战中都没有用出全力吗?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那把蓝色的巨剑正微微抖动着。这是怎么回事?周防突然有种事情脱出预料的预感。 而下一刻,这种预感就被证明是正确的。有一个带着风声的东西由远及近,周防以为是剑,迅速偏头,但那东西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下巴上。脑袋歪到一边,嘴里瞬间溢出来一股子咸腥味。 周防慢慢转回头,看到对面的宗像又瞬间退远了,剑已经插回了鞘里。而从下巴到唇上的灼烧感表明,他刚刚的确被周防用拳头揍了。“青王还有不用剑的时候?”这么说的时候,他身上的红光暴涨,嘴角弧度更大,而头顶上的巨剑又传来了崩裂声。 宗像没有搭理他这个问题。“如果你想再次找死的话,这就是我的答案。”他冷淡地说。 直到他真的揍了对方一拳、淤血的颜色泛出来之后,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真的失控到那种程度。这家伙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吗?啊,没错,对吠舞罗的头儿说这个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所以宗像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对周防更加兴奋的反应视而不见。然后他伸手到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包抛了过去。“我一直以这个在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但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 这是刚揍完他一拳的人该有的反应吗?站住和他好好打一场啊!周防正想这么说,手依旧下意识地接住了宗像扔给他的东西。他原先的注意力都在战斗上,但那布包没扎紧,里头的东西滑了出来。周防下意识地抓住,然后反应过来,他好像拿着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东西—— 一朵破碎的六瓣花朵,上面穿着带子,这并不稀奇。 上面星星点点地沾染着血迹,似乎也不稀奇。 除此之外,这东西款式和他现在身上戴着的项链一模一样,也可以说不稀奇。 但这几点加起来,只有一个东西符合要求。这东西是…… 周防瞬间睁大了眼睛。所以他觉得宗像过于留手是有原因的,他觉得宗像很了解他进攻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对方就是那个杀了他一次的宗像!对方甚至还保留着这个东西,以提醒他自己达到目标! 这种认知给周防的热情泼了一大盆冷水,浇熄了他刚刚心头的热火。宗像的话说明了,他依旧想要阻止自己迈向毁灭,但显然,他失望了,因为自己的反应。 看着宗像越来越远的身影,周防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他以前也见过对方的背影不少次,但这次感觉完全不同。似乎他不做点什么,不然很可能要发生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只叫了对方的名字:“……宗像?” 蓝色的身影停了停,传回来的是更冷淡的回答。“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说。吠舞罗的王是你,而不是我。”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两三个跳跃之后就消失了。 周防站在原地,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破碎的花朵。王剑依旧悬在他头顶上,但崩裂已经停止,电光也不闪了。它慢慢寂静,直至消失。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完全尽兴的情况下自动收起力量,但周防完全没察觉。手心的东西硌得他生疼,他也意识不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宗像刚才的背影,这和他印象里对方握剑刺过来的情形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同样地果断、决绝、不留余地。 周防下意识地摸了一把下巴,一片殷红,还在流血。真不愧是宗像,下手一如既往地快准狠。然后他又想到宗像的最后一句话。的确,他才是吠舞罗的王。这种选择对他来说是轻松了,但对宗像无疑是更大的负担。上一次是他执意要为十束报仇,这一次难道他还要再来一次——就和宗像说的一样,重蹈覆辙? 周防露出了一丝苦笑。也许潜意识里,他就是知道宗像身负scepter4的职责,所以才敢那么放肆吧?威斯曼偏差值再大,也总有人不厌其烦地提醒他、阻止他、最后替他收拾烂摊子。说起来还真是任性呢……宗像大概也厌烦了这样的循环,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但是除了这个,他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吧? 宗像一直想避免他的死亡,也一直想避免王剑落下。虽然自己主动卸下王位是可以暂时解决这个问题,但换做是别人来做赤王,力量不变,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吗? 所以说,既然是王,就要负起责任来啊。而且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就应该做得比以前更好,是不是?至少宗像肯定是这样想的。 周防自嘲地咧了咧嘴角,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看起来,他还是必须沿用他之前的策略——压抑自己的喜怒哀乐,以避免威斯曼偏差值变大。如果比上一次做得好的话,他大概可以让赤组氏族成员都过得安稳一点,让他自己的压抑时间变得更长一点。虽然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期待那种痛快的死法,但如果会拉着宗像一起赔上,那还是算了吧…… 当周防回到homra酒吧时,吠舞罗众人还没离开,正三三俩俩地聚拢在大堂里等他回来。八田眼尖,第一瞬间发现了推开的木门,急忙从高高的吧台椅上跳下来。“尊哥……?”他的语调原本很高兴,但当他看见周防的脸时,那种情绪瞬间就变成了极度惊愕。“……您受伤了?”其实受伤是常事,但为什么会是一大片淤青啊?青王的武器不是长剑吗? 随着他的声音,吠舞罗其他人也同时转头。面对各种震惊和担心的目光,周防一点感觉也没有。换做是平时的状态,他大概还会觉得不自在,但现在他心情很差,所以只摆了摆手。“没事,它自己会好。”然后他穿过人群,径直上楼去了。 吠舞罗众人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开始面面相觑。周防的话没错,王的自愈能力很强,这种程度的伤大概隔天就能好。但问题在于,周防浑身上下除了下巴就没有其他看得见的伤,怎么想都觉得很古怪。 “尊哥他……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有人试探性地问,率先打破了沉默。具体打架情况怎样不论,但只要好好发泄过一场,周防的表情应该是懒洋洋的满足,而不是现在这种似乎带着阴郁的感觉。 草薙的目光还没从楼梯转角处移开。“如果没有伤的话,看起来倒像是平时无聊之极的尊呢。”他说。 “可这种时候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十束露出了有点担忧的表情,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小女孩。“安娜,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栉名安娜盯着三四个在空中转动的红色玻璃珠,沉默地摇了摇头。周防一进来就没有看她,显然不打算和其他人分享。而且从她能看透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什么棘手的状况。但他的确情绪不高……她在担心,但没有表现在脸上。 吠舞罗众人本都期望地看着安娜,这下完全束手无策了。最后还是草薙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许尊和青王没解决问题……你们最近都给我安分点。” “好!”众人齐声应道,八田的声音尤其大。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伏见坐在吧台尾部,从周防进来之前到现在都没有出声。他的目光似乎漫无目的地停留在人群之中,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实际上他眼里只有一个人。 那种激动的样子,看起来真令人厌烦呢……明明就完全不知道王的想法啊,还自以为有多了解、有多能帮助王……啧。伏见在心里唾弃了一声,果断站起来往外走。 “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啊,小猴子?”十束先于其他人发现他的举动,因为他觉得伏见从加入赤组以来一直都没融入集体,所以总会分一点注意力在他身上,之前他一直没出声的情况也注意到了。 伏见头也不回,只往后抬了一下手。“去散步。”反正无论什么都是借口,他只是不想待在这种氛围里而已。 “咦?”八田也注意到了这个小插曲,露出了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散步?猴子?”他和伏见从国中就认识了,两人都是被孤立的类型而成了好友,没事时只会讨论如何做一些厉害的事。所以说,伏见这种高雅的爱好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啊? 不过这疑惑转瞬即逝。伏见不是主动惹事的类型——应该说他是赤组最安静的人,没有之一——所以就算他想出门也完全不会出事。这么想着的八田回过头,开始叫镰本打牌。既然不能惹事,那就老实待在酒吧里不就好了? 吠舞罗众人活动的声音传出了酒吧的门,也传到了酒吧楼上。周防正四肢平摊地躺在一大堆瓦楞纸上,对隐隐的声响听而不见。他想着之前的事情,直到现在,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宗像还给他的东西原本放在他胸前,随着动作跌落下来,发出一声轻响。 周防眼珠转动,低头去看那个东西。花瓣破碎,血色刺眼。无论怎样,忍着就好了吧。这样想着的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 6第六章 黄金之王 另一边。 宗像很快离开了福久町,却没有朝scepter4的方向回去。刚才他几乎快被周防气昏了,回过神来才察觉,他自己的威斯曼偏差值在那一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数字。一般来说,王的威斯曼偏差值最大的原因不外乎情绪波动过大和力量透支、不稳定,而最大的危险是杀死同等级的王――所以周防在杀死无色之王之后,达摩克利斯之剑迅速坠落。而由于他一贯稳定的守护力量属性,之前在他杀死周防的时候危险要小得多,力量波动甚至都没有达到刚才那样的程度…… 果然周防一直都在给他制造各种麻烦。不客气地说,他两辈子都在阻止周防的王剑陨落上花费不少心力,结果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哼。 宗像推了推眼镜,望向天边金碧辉煌的塔顶。虽然没有看到周防的表情,但是他看到那朵破碎的花时应该会好好想想吧?他不相信周防会想要重演迦俱都陨坑的悲剧,更不用说两把王剑一起坠落可能造成的后果了。他也不相信周防控制不住自己,对方只是更想发泄。 毕竟那种不稳定的力量一直在身上乱窜又不能释放的感觉的确很糟糕,过度释放的话王剑又要陨落,这种矛盾看起来好像毫无办法解决。宗像想到他之前建议周防卸下王位时对方不屑一顾的语气,“像一只蝼蚁一样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吗?” 好吧。其实他也不真的觉得这方法能彻底解决问题,这只能保证周防不那么早死。的确,维持社会安定和秩序是scetper4的职责所在,但只要王剑不坠落,他为什么要管周防死不死呢?可是,刚才他居然把最重要的职责忘记了,被周防的态度激怒到差点就要力量暴走…… 想到这里时,宗像脚下顿了顿。这可是大忌,周防也就算了,但这绝不可能发生在以冷静稳定闻名的青王身上――但它确实发生了……果然还是不能不管,这个麻烦的家伙……宗像在心里吐了口气,继续朝着那座辉煌的高塔走去。 此时的御柱塔。 一个很高的老人正站在一整面的落地窗前,双手交叉在胸前,神色严肃。他穿着一身黑底金纹的长袍,这种华贵的服饰昭示着他的身份――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他背后是空旷的玻璃大厅,阳光毫无阻碍地透过窗玻璃照在他身上。光线折射,连影子都变得淡了许多。 “青王要来了。”一个声音回响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显得十分空灵。奇怪的是,大厅里只有老者一个人;而这个声音听起来不辨男女,来源方向也无法判断。 老者却不以为意。他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那个声音继续道:“年轻人就是好,总有那么多精力可以挥霍。”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那平淡无波的语调微微上扬,似乎带上了一点儿兴趣。“但是从之前的情形来看,新任青王不像个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啊。” 老者皱了皱眉。“我倒不觉得是年轻冲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那声音似乎轻笑了两声。“黄金之王,认识你这么久,少有看到你这么没耐心的时候啊……” 老者闭上眼睛。有人一定要和他卖关子,他也已经习惯了。他不需要着急,因为该说的时候对方自然会说的。 “这反应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趣。”声音啧啧地叹了两声。“既然青王要来,我也该走了。顺带一提,听说觊觎你这里的东西很久的那个人已经准备动手了。” “感谢提醒。”老者平静地回答,仿佛他刚才听到的不是一个威胁。 声音消失了。 老者重新睁开了眼睛,朝前迈了一步,看向下方熙熙攘攘的人流。然后他转过头,目光下垂,落到了透明玻璃地面底下的装置上。 那是七个不规则形状的机械臂,每个机械臂的顶端都有不同颜色的灯。其中,银色、金色、黑色的状态都十分稳定,红色和蓝色刚刚闪过一阵之后又平静了,绿色的正在不停地一闪一灭,而最后一盏的颜色就像霓虹一样变来变去。 一个就已经不消停了,还来第二个。 老者又皱了皱眉。他慢慢地开始踱步,长袍下摆也随之轻微动着。这个国家实际上的经济军事命脉都掌握在他手上,那种无上的地位下当然会隐藏着很多危险。 实际上,他的能力是激发人们的聪明才智;换句话来说,真动起手来绝不是最在行的。他的直属部队很少出现在人前,因为他们的任务大部分是给超能力者造成的事故做扫尾工作,包括清理现场、消除相关普通人员的记忆等等。底下的研究所、医院等机构,负责保卫的一向都是青组成员。这规矩从前代青王的时候就已经立下了,新任青王似乎也没有改变这种局面的打算。 国常路大觉停住了步子。宗像礼司……他在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一遍。这个青年在青王死去十年之后凭空出现,就连他也觉得震惊;而且在就任scepter4室长之后,卓越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他完全可以认为,这已经是一个王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但是,刚才那两阵波动他也察觉到了,赤王的威斯曼偏差值众所周知地不稳定,但是青王……怎么会呢?难道他会看错人吗? 本来已经有绿王一个不安定的家伙就已经是个不小的麻烦了,而新任无色之王看起来也不是个省油的货色。如果再加上濒临爆发的赤王和青王,整个国家都岌岌可危。 所以当内部通讯指示灯亮起的时候,国常路大觉直接回答:“让青王上来。”他倒想知道,赤王和青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冷静睿智的青王可以抑制住赤王,但如果事情变得无可挽回,他就该先做准备了。 没有什么闲杂人等造访御柱塔,所以宗像只在门口处交出了佩刀,又稍微等了一小会儿就得到了拜访允许。他进去的时候,一楼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有一角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黑衣女子。他没仔细看,径直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他记得他上次来的时候是因为白银之王的飞艇坠落,而这次却是为了周防。 没错,宗像就是来寻求黄金之王的建议的。周防的问题必须解决,但他确实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而黄金之王的能力就是这方面相关的,不然怎么可能获得今时今日的荣耀及地位?更不用提后者的年纪。综上考虑,宗像觉得,如果有人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的话,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黄金之王。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宗像走了出去,面前的情景瞬间变成了飘渺无际的宇宙空间,七个颜色的星球正在其中缓慢沉浮旋转。又来了,黄金之王的圣域……宗像几乎是立刻就展开了他的蓝色圣域,并依靠能力的帮助,稳稳地走到了对方面前不远的地方。有几个星球险险地擦过他的圣域边缘,但都不能侵入。青王的圣域特征是守护,防御状态是所有王中数一数二的――之所以说是数一数二,是因为宗像还没见过一直给他捣乱的绿王和什么都不知道的黑王。 国常路大觉保持着双手抱臂的动作,谨慎地打量着这个高个青年。身材偏瘦,但是确实能抗住他的圣域压力,而无论是站姿、表情、动作都证明了他沉稳的性格。所以在对峙一分钟之后,国常路大觉先撤掉了圣域:“青王此次造访,所为何事?” 感觉到力量消失,宗像也不慌不忙地收掉了自己的圣域。大厅里瞬间变成了原来的样子,阳光照到了他身上。“恕我冒昧。想必您刚才已经察觉到了,我也就直话直说吧。”王彼此之间都有力量感应,刚才那么大动静,黄金之王显然不可能察觉不到。“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遏制赤王暴走?我是指永远的,而不是一个换一个的方式。” 赤王的力量属性就是破坏和爆发,换一个当然能保住前一个的性命,但是新的一个依旧要面对危险。国常路大觉当然知道这点,但也有略微的惊讶。为赤王而来的青王?看起来他刚才有点多虑了,新任青王确实是个非常可靠的人。“那也就是说,刚才的事情是个意外?”他用陈述语气说了一句本该是疑问的话。 宗像点点头。想必经过刚才他那一拳头,周防已经稍微冷静了吧?不然达摩克利斯之剑早就坠落下来了。他得预防这一点,还得预防自己的情绪被对方带着走。 “看起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国常路大觉放下两只手,背到了身后,人又走到了窗边。“这个课题在迦俱都陨坑之后已经开始研究了。” “然后,结果是什么?”宗像挑了挑眉。迦俱都陨坑已经产生十年,在这十年里怎么说也该有点成果了吧? 国常路大觉回头看他。侧脸和白发被太阳镀上了一层金光,显得他的脸色更加庄严。“王的领域只有王自己清楚,所以研究只能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只有相克的力量才能阻止赤王。”他盯着宗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也就是说,只有你才能阻止他。” 的确,他的确阻止了,只是周防也死了。宗像深吸了一口气。他不能说这个结论错误,但哪怕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想再给周防穿心一剑。“除了杀死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大厅里瞬间一片沉默。 “你的觉悟比我想象的高。”国常路大觉最后这么说。他本想说尽力,但对方已经预料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只能在他爆发之前阻止他。也许有什么别的方式还没被发现,可这不是一般人能研究清楚的领域。” 宗像简直要无语了。就是说,可能有不用杀死周防、也抑制住力量暴走的办法?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如果想知道,依旧还要从周防身上下手?就以对方的那种态度,他能指望对方配合他吗? ------------ 7第七章 又见偶遇 这件事暂时就算无疾而终。宗像重新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大厅里空无一人。不过他并没有把之前的那个黑衣女子放在心上,而是暗自思考着他是不是该往镇目町加派人手。周防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动作,但为了防患于未然,他总可以让人在恶性事件发生的时候最早地汇报动向或者提前阻止它们的发生。 宗像拿回了自己的佩剑,然后缓步出了门。但就在他走下最后一阶楼梯的瞬间,突然左边传来一股从未感觉过的力量波动。他瞬间瞪大眼睛——这种级别……超alpha级别的超能力者?还是王?他心思转动,但是身体已经超越了意识,本能地跟了上去。 几乎就在那一刻,御柱塔之前的两个守卫只觉得眼前一花,刚刚还在原地的青王就已经不见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宗像在跟出去十秒钟之后就发现了不对。他站立在高楼顶端边缘,缓缓转头打量四周。那种力量波动一闪而逝,却没有再次出现。就好像被人隐藏住了,又似乎一开始就是故意引起他的警惕。 肯定不是周防,因为那种赤红的力量是他最熟悉的,仅次于他自己的蓝色灵气。而黄金之王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白银之王的飞艇还在南美洲,新任无色之王的力量是夺取,剩下只有黑王和绿王了。 宗像略一思索,就想出了最大的可能。“这种藏头露尾的风格很适合你,是不是,绿王?”他扬声道,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反应。黑王一直就没露过面,只有绿王从之前开始就一直给他寻绊子。无色之王引起混乱的目的是要夺取他和周防的力量,而绿王的目的暂时不得而知,可心机看起来更加深沉——从之前的情况来看,绿王比无色之王要沉得住气多了。只可惜他还没弄清对方最后的目的就已经回来了,不然肯定更容易解决。 半晌沉默后,有一阵笑声响起来。原来很远,隐隐地越来越近。“哈哈哈,不愧是青王宗像礼司。如果在开始之前就把自己的底牌全暴露出来,无疑非常蠢,你说是不是?” 宗像皱着眉头,右手按在腰侧的刀柄上。这是个清朗的男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很有穿透力。那里头似乎还带着一种钟鼓特有的磬磬声,金石作响,震得人的耳膜隐隐作痛。他不能准确捕捉绿王的所在地,而对方既然敢这么说,也就是相信通过声音无法找到他。宗像侧了侧身,让自己更方便地看到周围的情景,以防被人偷袭:“你想要什么?绿王?” “这句话的答案和上一次一样。”那个男声中似乎带上了笑意,然后又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的,宗像,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那种气息消失了。宗像把手从刀柄上放下来,眉头皱得更深。和上次一样,那就是说,对方不想把他的目标直接袒露出来——哼,这点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喜欢在暗中操纵案件发生,给他们青组添麻烦。而“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对方想通过这句话暗示什么?最后,毫无疑问的是,礼节严谨的他不喜欢这个人自来熟的语气。 真是件糟糕的事情,宗像在心里下了一个结论。本来周防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绿王又那么快冒头出来了。他刚想转身离开,突然意识到有一点不对:为什么绿王会出现在御柱塔附近?是针对他们青组,所以早就暗中跟踪了自己吗? 宗像所在的楼下,一个黑衣女子正站在两座大厦之间的阴影中。光线不足以看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黑色和服的领口、袖边和下摆上都缀着几点零星的金色菊花。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但四周汹涌的人流都似乎对她视而不见。而下一刻,那片阴影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御柱塔上,国常路大觉依旧抱着两只手站在落地窗前。良久,他叹了口气:“又要开始不平静了啊……”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风平浪静。由于绿王的露面(非正式意义上的,但确实已经出现了),宗像果断地加强了拔刀队的选拔和训练。前代青王遗留的族人大多数都留在黄金之王那里,继续执行帮助守卫的任务,比如说凑秋人和凑速人这一对双胞胎,还有盐津元;个别人被他说动担任道场指导,就是善条刚毅;剩下的几乎都是新进成员。 这样说起来,青组的任务就是训练再训练,直到最后能达到能维护青组一贯的大义理念的标准为止。而由于宗像卓越的领导能力和完美的青王形象,青组氏族都十分努力,没有人真的在意宗像时不时的小玩笑。怎么说,王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能找出时间来关心他们的训练生活什么的,也就是已经在努力地贴近了吧……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还没真正领会到宗像的腹黑本质呢。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他们对宗像的尊敬。 而与scepter4的火热干劲恰恰相反,吠舞罗全体成员最近都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气氛中。不为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周防。众人原先的担心变成了现实,他们的王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出过房门了。 “怎么样,出云哥?”八田一看到草薙从楼梯转口上出现,就着急地叫了出来。“尊哥还是不想动吗?” 草薙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手里端着一个餐盘,上面动过的食物少得可怜。“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说不动他。” “话说回来,尊哥就是从和青王打了一场之后就变成这样的吧?”有人开始了第一百零一次猜测。“下巴上的伤口很奇怪没错,但是尊哥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一蹶不振?这后半句话没人敢说出来。 “那要怎么办?”八田最性急,马上就抢着问了。他满心满眼的焦急,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吧台末端注视着他,眼神晦暗莫名。 就在这时候,很少说话的安娜开口了。“尊需要出去走走。”她坐在一边的矮沙发上,注视着几颗在地图上滚来滚去的红色玻璃珠。 “就连小安娜都这么说了!”八田几乎就要捋袖子冲到楼上去。但是他在真的这么做之前总算想到,他好像不知道要怎么把周防劝下来,动作尴尬地顿住了。“……呃,安娜,谁能做到这件事?” 安娜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神转了一下。随着她的动作,一群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被她注视的十束身上。 “那我也只能尽力了啊。”十束苦笑着挠了挠头。每次这种差事都是他去做,结果就连安娜也这么默认了吗?只是王的动作有时候真的很暴力啊,直接抓着他的头晃来晃去什么的。当然这种原因更可能是他自己太弱了……不过不论怎样,他也不是在抱怨周防啦。毕竟王的世界他不懂,能对王有哪怕一点儿影响他也就心满意足了。这样想着的十束很快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放心”的表情:“这次王肯定不能弄乱我头发了。” 众人一愣,瞬间哈哈大笑。虽然十束很弱,但每次总能很好地吸引他们的目光,活跃气氛更是能手。所以大家都毫不犹豫地相信十束能把王拖起来,注目着他上楼去。 在这种氛围之中,只有伏见依旧沉默。王什么的,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人吧?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没有人可以了解的那种世界……他真不明白,为什么就算是这样,这群人眼里依旧只看着王、追随着王…… 看着八田眼里兴奋期待的光,伏见微微低头,很好地掩饰了他脸上闪过的表情。笨蛋,那种程度你一辈子都无法了解啊!好像就是在加入吠舞罗之后,我们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吧?为什么你就不能看到我呢?就和以前国中一样,只看着我就好了啊! -- 周防懒洋洋地在大街上闲晃。他头发没精打采地乱翘着,嘴角叼着烟,走路的动作松松垮垮,好像随时都能倒下去。但这幅神态再加上没精打采却依旧犀利上扬的眼角和衣服底下隐隐露出的肌肉曲线,都充分地向看到他的人说明了一件事:这个人很危险,需要保持距离。 就像是为了验证这一点似的,周防身边方圆三米都没有人靠近。但他也不在乎这点,只管自顾自地往前走。 真是的,他只是睡得多了一点而已嘛,至于像是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非得把他赶出来吗?不能打架的话,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啊?出来也一样无聊,不,甚至比睡觉还无聊。看着周围普通人群可以轻易地露出喜怒哀乐,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折磨吧? 啧,他干脆自己在外面找个地方睡觉吧。反正只要张开圣域就好,比什么屋顶墙壁都坚固。这样想着的周防脚下一转,就想往郊外公园的方向而去。但就在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却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气息,脚步顿时停住了。 青王的存在气息。宗像在附近。 周防几乎在一瞬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他终于有心思打量附近的建筑物——人流熙熙攘攘,商店货物五光十色——他好像走到某个繁华的购物中心来了。虽然能察觉到宗像的气息,但是凭那个想准确定位可是不行的。周防只迟疑了一会儿,就开始压马路——没错,真的是压马路。他很清楚宗像的口味,他只需要找那些有秩序又整洁的地方就行了。看起来今天是周末,因为这里一切正常,而宗像绝不会在工作时间到处乱晃。 与此同时,一家安静的日式小酒馆。宗像换了便服,正拿着个小酒盅自斟自饮。属下们都太努力了,偶尔放松一次居然没人愿意跟他出来…… 噢,不。宗像原本闭着眼睛,在察觉到某个靠近的气息时微微睁开了,心头升起一种不是太好的预感。周防?他怎么会在这里?虽然他的属下们都不来,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他想要某个特定的人陪他喝酒。虽然照常理推测,两个人就算彼此远远地感知到了也不一定能碰上,但这完全不适用于他和周防。偶遇等于见面等于打架,这已经成为了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宗像放下酒杯,转头去看。不出他所料,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周防走了进来。 ------------ 8第八章 各怀心事 两人的目光毫不意外地在空中相遇。这时正是下午,还没到标准的晚餐时间,店里的人不多。宗像保持着半侧身的姿势,而周防站在门口。他们谁都没先说话,气氛沉默。 “欢迎光临!”居酒屋的老板从小门后出来,正好看到周防。他手里端着一份单人的寿喜烧火锅,空气里瞬间就飘散起牛肉和柴鱼的香味。他把自动控制火焰大小的小火锅放到宗像面前,转身满脸笑容地询问周防:“请问客人您要点什么呢?” 这圆场打得不错。虽然他一向不喜欢过分热情的人,但这次恰到好处。周防迈步向前,毫不客气地在吧台边上坐下,离宗像隔了几个位置。“和他一样。”他懒散地指了一下又开始自斟自饮的宗像。 “好的,请稍等。”店老板觉得他这两个顾客之间气氛古怪,但聪明地什么也没说,又退到后面厨房去了。 周防的关心重点完全不在他身上。他一手放在木制吧台上面,手指轻轻地敲着,目光斜侧过去。对方今天没穿scepter4的制服,一件休闲款的白衬衫也依旧扣得严严实实。手指很长,皮肤白皙,从小酒瓶里斟酒的动作缓慢而优美。啧,不愧是宗像,一直以来就没有变过。 “看出来什么了吗?”宗像淡淡地问。虽然他这么说,但目光却没有分给周防一点,头也没有转过去,只是自顾自地又喝掉了一杯。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露出的颈项曲线十分漂亮。 “我还以为你从今以后就打算扔着我自生自灭了。”周防回答,声音低沉。其实他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只清楚地知道一些直观想法――比如说他刚才一定要找出宗像的所在地,又比如说现在可以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宗像放下酒杯,惯常地送给他一个冷哼。“如果你明白什么是王的责任和义务的话,我不打算这么做。”随着他这个动作,头发也垂落下几丝来,搭在脸颊边上,遮住了表情。 周防挑了挑眉。这么说来,对方真的这么考虑过?“真不像你啊,宗像。” “总觉得是拜你所赐呢。”宗像毫不犹豫地反击。“太习惯有人给你善后了吗?” 这话已经说得非常直白了。周防站起来,朝对方的方向走了两步。“原来你早就准备一拳头打醒我了,是吗?”他微微弯下腰,脸几乎就要贴上对方的脸。“如果我这次依旧不想默默地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你会给我第二剑,是吗?” 宗像握着筷子的手停顿在半空很久,这才出了声。“看起来一拳头完全不够。”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对方似乎在蓄意激怒他…… “你不会真的指望我自己卸下王位吧?上一次不可能,这一次也依旧不可能。”周防低声笑了起来。他就知道不会的,宗像永远不可能真的不管。这样说起来,无论宗像做了什么,都不会接触到他的接受底线……因为就算是死,他也一定会死在对方手里。 宗像终于转头,两人的目光近距离对接。“scepter4的工作量最近降低了不少。”他没有接周防刚才的话,而是起了一个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题,用了一个完全陈述的语气。 除去一般情况的超能力者犯罪和必要的守卫工作,scepter4的工作只有两大来源:绿组和赤组。绿组的针对行动似乎还没有正式拉开序幕,而赤组最近安分了许多。可见周防并不像他所表现出的那样漫不经心,至少他的情报说明,赤组全体很早就提高了警戒级别――如果说准确时间,正是他成为青王的那天。他当然也知道周防绝不会卸下王位,所以他已经开始另寻他法。 “看得出来。”周防意有所指地盯了宗像面前的小酒瓶一眼。“所以,”他重新盯着对方镜片后的瞳孔,微微勾起嘴角:“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然后没等对方回答,他就自顾自地伸过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干了。 宗像有一瞬间的惊讶。这种发展趋势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按照一贯的情形,周防应该会马上给他增加工作量。然而当他把目光移回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发现面前的杯子被动过了――周防刚才用的是他喝过的杯子!这要说不是故意的都不行,周防明明知道他有轻微洁癖!“没问题,都请你喝了。”他果断地连杯子和酒瓶都推了过去。 “呵,这么淡的酒。”周防直起身,语气充分传达了他的不屑。 “真可惜这里没有水果牛奶。”宗像毫不客气地反击。相对于他喜欢的清酒,周防喜欢的饮料是水果牛奶更匪夷所思吧?“简直完全不能想象一个从国中时期就已经是不良少年的人爱好会是这个。” 周防又呵了一声。户籍课的人有时候真是知道得太多了,只可惜方向不大对…… 就在两人陷入又一次唇枪舌战的危机之时,店老板再一次适时出现了。周防无所谓地笑笑,重新坐回原位,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他的那份火锅。卖相真精致,宗像喜欢的店一向都这样,不过味道的确还不错;价格什么的,反正宗像已经答应请他了,公务员的待遇总是要比他们吠舞罗好……他一边吃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努力把刚才看到的那双带着淡淡酒色的嘴唇从脑海里赶出去。 宗像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神思不属。果然是因为太无聊了吧?听说一个月都没出过房门……不过既然今天出现了,也就是意味着之后他就得花心思在这上面了,时刻盯着对方的威斯曼偏差值。算算时间,绿王也差不多该开始他的针对行动了……宗像安静地吃着他的那份寿喜烧,脑海里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应对计划。 两个人各怀心事,最终却几乎是同时吃完的。宗像瞥了依旧懒洋洋的周防一眼,觉得对方大概已经有点儿意识到作为王该做什么了,他必须做点啥来巩固这种情况。“注意十束,安娜也是。别和绿组杠上。马刺身好好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虽然周防肯定会嫌他多事,但是还是要说。 十束和安娜的确是赤组的重点保护对象,他已经下令了。绿组目标一直是青组,不过的确也不排除赤组会被卷入的可能。至于马刺身……宗像记性也太好了吧?处理那件事的时候难道他也在场?周防略微诧异地挑起眉。“宗像,你什么时候开始惜字如金了?” 宗像站起身,顺手拿起一边的风衣外套,把帐付了。“绿王出现了。”他言简意赅地说。“就算没有你,我也有很多事要忙。” 后面这句话周防听了已经不止一遍――不得不说,他讨厌这种感觉。但是现在他没空想这个,因为宗像先告诉了他一个不得了的消息。“绿王?”周防的声音微微提高,“你见到人了?”他记得上一次直到他死也没见过这个家伙,黑王也是。 “标准来说,我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宗像微微一笑。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也许是一个,也许是两个……谁知道呢?但是他相信,只要他做下去,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虽然个人很不想说再见,但是大概这没办法避免。” 周防又呵了一声。“你的敬语和礼貌呢,宗像?”要不是实在太习惯那种客套话,恐怕他没法在考虑绿王的时候还准确地注意到这个变化。重来一次,他还以为事情会比较简单呢,可是绿王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对你使用敬语是浪费。”宗像果断回敬了他。他把风衣穿上,离开前看了对方最后一眼。该提醒的他都提醒了,想必对方再怎么漫不经心,也不会看着氏族成员去送死。这对他来说已经够了,他没指望赤组帮忙,只要不拖后腿就好。 周防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也起身往外走。用词很谦虚,但是本质十分高傲。对着自己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讽刺语气,还有那种无以伦比的责任感。虽然由于压抑力量的问题,自己通常没有精神,但某些方面是决不可退让的――比如说氏族成员的安全。宗像大概也就是抓住这一点,才告诉他绿王的出现吧? 不过,绿王听起来和无色之王一样,也是一个制造麻烦的家伙呢……他并不畏惧再次杀死王,因为随之而来的王剑坠落已经有人能解决它;但就像宗像所暗示的一样,再来一次并不是为了慷慨赴死,至少在这种事情重演之前他还能做些别的……现在他已经知道,有些压抑的东西即使爆发出来,也不会影响最糟糕的结果;那他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宗像很快就离开了购物中心,朝着scepter4所在地飞奔而去。看起来绿王的确起了一些作用,至少周防这次忘记了要动手。虽然他并不害怕这种对决,但是减少麻烦总是好的,更别提周防那不稳定的力量了。只不过这也只是暂时解决了而已,新的问题已经冒了出来。绿王的目的,绿王的手段,绿王的安排……他需要一个聪明能干的属下,最好精通电脑,也许脾气不需要太好…… 想到这里时,宗像轻轻勾起了嘴角。他在scepter4外围大门之前停步,转头看向了一个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最近赤组的人真是喜欢往他们青组转悠,是不是? ------------ 9第九章 先斩后奏 伏见略微低着头走路,还没看见前面的人。他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肩膀微微往内缩,样子十分萎靡。吠舞罗的其他人因为终于把周防劝出去了而欢欣鼓舞,也吵吵囔囔地出去玩了,八田和镰本是带头的。他现在一看到八田为周防变得亮闪闪的期待表情,就只觉得十分碍眼,火焰蹭蹭地在心头燃烧。留在酒吧里还会被草薙询问两句,所以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自己溜出来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从加入吠舞罗开始,他和八田的距离就变得越来越远。对方大概也不是故意要疏远他,但总会被更多其他的事情吸引走注意力。他自己都记不清,他们之前一起在游戏厅玩对战游戏或者一起揍人是在什么时候了。 如果,你只能看着我,就好了…… “哎呀,这不是赤组的伏见君吗?”一个声音打断了伏见的思考。这种语气……他略微抬头,看见宗像正站在他前头不远的大门外面。他又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站在scepter4外面的人行道上,可以看到里面一字型排开的、穿着蓝色制服的青组站岗人员。这些人原本站得笔挺,但在听到宗像提到的赤组之后,立马都把手放到了剑柄上,做出了防备姿势。 伏见在心里笑了笑。他能在完全不在意的时候依旧走到scepter4,也就说明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想要离开吠舞罗而去scepter4了。而要加入scepter4,最重要的莫过于得到青王的承认——现在正是个大好机会。“不。”他推了推眼镜,站直身体,声音十分冷静。“我是来弃暗投明的。我想要加入scepter4,请您核准。” 宗像不怎么意外地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下去了吗?他可是一直都记得,伏见平时相当冷静,工作效率一流,只是态度有时候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但这种情形在遇到八田美咲的时候就会彻底改变,十分兴奋……似乎也真是赤组的特征呢。所以他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淡淡地问:“能请你给我一个理由吗?” “理由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吠舞罗太混乱了,我不适应。”伏见偏了偏头。为什么会是scepter4?因为没有比他离开吠舞罗加入scetper4更能吸引八田注意力的事情了啊!但是这话他不想和任何人说。不过话再说回来,王果然都是讨厌的生物呢。就算他这么说,对方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惊讶或者动摇的表情。啧,根本就不在乎吗…… 宗像透过眼镜盯着对方。“周防呢?他知道了吗?”其实他是在明知故问。伏见一向是闷声做的类型,等到别人知道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伏见早就想要跳槽,等下吠舞罗就该翻天了吧?不,至少周防其实已经知道了。反正他已经提醒过周防这一点,他从来不介意多几个能干的氏族。 “我成功以后,他就会知道了。”伏见的声音微不可察地冷下去。他对于周防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为对方的强大力量所震慑,而另一方面却不想臣服——尤其在八田十分崇拜对方的情况下,这种反叛情绪就会变得更加明显。而青王与之相比就会好得多,因为八田肯定是死心塌地地跟着周防的。 简直和第一次一模一样呢……宗像扬了扬嘴角,向侧边摊开右手。门口值班的两个scepter4成员立刻解下了腰间的佩剑,毕恭毕敬地放到他手上。“青组的审核可没有赤组那么简单。”他说得慢而清楚。“挡下我三剑,然后还有笔试。这两项都合格,才有进入青组的资格。”说着手一扬。 伏见条件反射地接住宗像抛给他的剑,眉头微蹙。青组的考核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定要接下青王的三剑了?他早就打听好了消息,笔试过后是道场训练,然后才是剑术考核和青组能力训练,最后还有整体素质反应考试。程序的确比赤组要繁琐得多,毕竟青组是正规的国家公务员机构。伏见对他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但再有信心,也不是一开始就对上青王吧? “怎么,怕了?”宗像看出对方一瞬间的迟疑,也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了解伏见,对方言出必行,肯定不会半路退缩的——更不用说用王的身份挑衅他了。 伏见猛地抬头。这种语调……他被对方看穿了。他咬了咬牙,蹭的一下抽出了长剑。“那就请您多多指教了。”话音未落,他就冲了过去,雪亮的剑尖直逼宗像的双眼之间。 宗像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招。他甚至没有拔剑出鞘,只慢悠悠地用它横着挡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剑尖停滞在他面前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却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他微微偏了偏头,脸上又露出了笑意。 伏见没有回答他。他转动手腕,剑刃和宗像的剑鞘摩擦,向下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那剑尖抡了一个半圆,变劈为刺,直奔宗像心口而去。就算是挑衅他也必须应下……不然他要怎么样进入青组?而且,他还从来没有和王级别的人动过手呢。 宗像轻笑了一声。“嘴硬吗?”伏见在他之前转动手腕,他却后发先至,动作快得让人只觉得眼前发花——伏见的剑刺到他心口之前,就先刺到了剑鞘末尾,而上一刻时它还是朝外指着的。飞快地调转剑指向的他脸色轻松,似乎只把手往下移了一寸那么悠闲。 又是挡?伏见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宗像刚刚说的话意思是相反的吧?还是说,他完全被对方耍弄于股掌之中?看起来,他决定要跟随的新王真实性格可能很糟糕呢……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有八田给他的刺激大。 确定了这点的伏见毫不气馁,退开半步。这次他换了个迂回的方式,慢慢地绕着对方跑圈,盯着宗像的破绽伺机出剑,速度越来越快。 旁边的几个青组成员只能看见一团发花的虚影,不由得面面相觑。如果说他们担心的话,那简直是对宗像忠诚的一种侮辱——青王是整个scepter4里武力值最高的人,而对手只是个赤组的小混混。他们惊异的只有一点,就是他们原以为这个赤组成员只是说说而已,而现在看起来,对方的确是铁了心要加入青组。赤组和青组一向死对头,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会想到要来转投青组?而且,敢和室长动手的人……几个人纷纷扭头,装作啥也没看到。 锵的一声,虚影消失,一把剑脱手而出落了地。伏见被一把剑鞘抵着脖子压在了scepter4外头的护栏上,拿剑的右手刚被震脱,这时还在微微发抖。他只顾喘着气盯着宗像,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现在的情形,眼里似乎能喷出火焰。对方绝对在耍他,之前说的是他挡对方三剑,但现在却变成了对方挡他三剑——不得不说的是,他惨败! “真是不错的眼神呢。”宗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单手握剑,一手还插在口袋里。“想说我骗你吗?”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浓厚,“既然你先出手了,那改一下也是可以的嘛。” 伏见不做声。他敛下眼睛,不与对方对视。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说的,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周防在力量爆发的时候可以让他直接跪下,而宗像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住了他,甚至只用了一只手和没出鞘的剑……果然,王什么的…… 宗像却在这时放开了他。“行了,一会儿去把衣服换了,跟善条去训练。”他朝飞出去的剑张开手,空气压缩,那剑就自动从地上飞回了他手里。“周防那边,你能处理好吧?” 什么?在这种事情过去之后,青王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伏见再次抬头,正好看到宗像把手里的两把剑交还给scepter4的门卫。 宗像走了两步,这才像刚注意到依旧一动不动的伏见似的,又回过头。“怎么?反悔了吗?” 伏见确信自己这时候很想一拳揍掉那张白皙的脸上的笑容。对方明知道他不想回吠舞罗,还故意激将他!但是他说出口的依旧是非常恭敬的话:“我知道了。感谢您。” 宗像随意地摆了摆手,就迈步向里走去。伏见一定在心里说他的不是吧?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坦率不可爱啊。不过没有关系,这种事情他总能慢慢来。只可惜周防了,这么好的一个氏族他居然不想办法留住……不过就算是周防想留也没有办法吧?就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使得伏见在赤组待不下去啊……话再说回来,伏见依旧选择了青组,对他自己、对青组来说是件好事无疑,他为什么总要替周防考虑呢?宗像的步子越走越轻快。 一小时之后,homra酒吧。 “我要退出赤组,尊哥。”伏见冷静地说。他一向不喜欢用这个称呼,但相比于尊和王,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什么?”草薙正拿着一块布在擦拭酒瓶,乍一听差点把瓶子摔到地上。“怎么突然……”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正坐在吧台前的周防。他们的王比伏见早回来一会儿,而且从回来以后就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沉思,即使是现在也没有动一下。 “唔。”周防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这件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一点也不惊讶。只不过,这次宗像应该也早预见了这点,不知道是什么反应。他换了一只手拄着下巴,头侧向伏见那边:“宗像怎么说?” 伏见为他的平淡反应感到心烦,尤其在宗像手下吃了个打败仗之后。但是想到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和对方打交道了,他勉强按下了心里的浮躁。“室长说,只要您答应就行。” 室长……吗?周防低沉地笑了一声。真不愧是宗像,话总是说得毫无漏洞。他抬了抬手,“那你就去吧。”一般情况下,他不喜欢干涉别人的决定;既然伏见觉得青组更适合他,那转过去也没什么不妥。再说了,青组成员的待遇可不是吠舞罗成员能比的,宗像对王的责任感更是他望尘莫及的。 “……尊!”草薙不赞同地出了声。在他看来,这决定过于草率了;力量什么的就算了,至少该问问伏见为什么要转组啊!但他再转向伏见的时候,发现后者已经走开一大段距离,马上就要走到门口了。 “我们回来了!”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还有滑板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刹车声。这显然是八田。他带着一大帮人兴冲冲地进了门,先看见的是坐在吧台边上的尊。“咦,尊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然后他才看到离他更近的伏见,“猴子,你也回来了啊?” 伏见盯着他,非常轻地点了一下头。这种情形让他想到了之前,八田可以在周防释放力量的时候依旧能站着,而他却被那种力量压到了地上。果然,有周防存在的时候,他在八田眼里能排到第二位就算不错。 “再见了,美咲。”伏见镇定地道了别。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可惜,反而非常期待这一天的到来。然后,他没搭理草薙的喊声和八田的惊讶,径自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哎呀呀……”草薙看他头也不回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尊,你也该拦着他啊。” “到底怎么了?”和八田一起回来的十束也一头雾水。“突然那么正式地说‘再见’,真不像小猴子啊!” 在抱怨和疑惑的目光中,一直信奉沉默是金的周防终于开了口。“以后伏见就是青组的人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同意了,别因为这个找他麻烦。” 酒吧里瞬间炸开了锅。相当一部分人情绪激动,嚷嚷着要把伏见抓回来好好地问一遍,但是周防的命令已经阻止了他们。另一部分人觉得这也不是很令人意外,因为伏见一直都是最不合群的那个——就连安娜有时也会撒撒娇呢。 在一片嘈杂声中,八田呆立在原地。他依旧记得他和伏见一点一滴的过往,他们加入吠舞罗的时候还说好一定继续一起,但是……伏见居然转去了青组?之前甚至没和他说过一声? “哎呀,八田哥,你不是和他关系最好吗?赶紧去拉住他啊!” 这声音让八田回过了神。他猛地冲到门外,左右张望,声嘶力竭地喊:“猴子!”但homra酒吧外的道路空荡荡,已经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 10第十章 阴谋伊始 伏见对此一无所知。他转入青组之后,人际交往和表现基本就和他在赤组一样——独来独往,少言寡语。但青组成员有个优点,就是在操场或者道场训练的时候整齐划一、绝不多话,而他需要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就这一段而已。其他众人原本还对他之前的赤组身份持有一种观望态度,结果一看他的冷淡表情,就很快没有人讨论这件事了——一来就被宗像室长教训的人,安静得不像个吠舞罗前成员的家伙,这就是伏见给青组众人的印象。 再来就是伏见对几个特定人物的印象。 首先当然是教官善条,他脸上的刀疤一看就觉得是个不好对付的人。平时训练的时候也基本不说话,只拿着他那一把大太刀在队员之中走来走去,偶尔敲一下队员们不到位置的手臂或者脚背。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个人周身也都散发着一种危险气息,让人不知不觉地躲开。 其次就是淡岛。伏见从不知道,一个女人居然比他们所有人都能打——当然要排除宗像之外。在第三次被她的竹刀侧劈到手肘的时候,伏见不得不和其他所有人一起承认,宗像的眼光是极其毒辣的——他前不久已经任命淡岛为副长;而且从其他人的反应来看,似乎宗像一开始就很属意淡岛。 最后当然就是青王本人。伏见十分不爽地发现,对于之前在门口的那一战,scepter4里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所有人都对宗像的剑术表达了崇拜之情,而对他只能抱有同情,这他都已经预料到了;但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就算是这样,这群人还在说“伏见君真是好运”“就是,我还没见过室长拔刀”这样的话啊? 其实在白日里的时候,宗像经过队员们训练的道场和操场只会停下来看两眼。且不说他没有下场来指导,就连话也没几句。所以伏见很想不明白,其他人对于宗像的崇拜到底是怎么建立起来的。然后他耳闻了一些关于青王最开始觉醒的原因,毫不惊讶地发现周防和宗像早就遇到过了——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他辞行的时候,周防想到的第一种可能就是他跳槽去了青组。果然,王总是能抢先知道别人没说的事情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虽然被这样的情绪影响着,但是伏见依旧是那一批青组新进成员里最优秀的。“如果不做出点什么,就不能给美咲留下一个足够深刻的印象”,这种情绪提醒着他,催促着他。而且青组的氛围也的确比较适合他进步,因为没有人会让他分心。 在这种情况下,伏见会选择在青组其他人都会去休息的时候依旧在道场训练就显得理所当然。周防没有收回他身上的赤组力量,但他莫名地不想用,只一下一下地练习拔刀,并且将新得到的蓝色力量进行发挥——将它凝聚在剑身上,强化攻击;又或者用意念扩散它,让它笼罩以他为圆心的几米范围,形成保护罩。 值得一提的是,晚上的道场并不是一个人也没有。有时候,善条会坐在最里头,抱着太刀冥思,基本不动,也不说话。可就算是这样,他身上依然流露出不可忽视的存在感,更多的则是一种危险——一种随时都有可能跳起来发出致命一击的危险。伏见很快发现,每当对方坐在那个角落时,他的精神就不自觉地高度紧张,练习更加小心。 嘛,反正不是件坏事。伏见在心里对自己说。他现在基本不出scepter4驻地大门一步,因为他希望他出去的时候已经能好好地向八田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了。所以还是要努力,否则他的决定就成了一种笑话。 今晚的道场空无一人。伏见练了两个小时,这才拎着竹刀往浴池的方向去了。他的身影刚消失在走廊转口处,就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远处树林的阴影里踱了出来。 “果然还是一样的拼命呢……”前头站着的那个人身形瘦高,语气里似乎带着笑意。“你怎么看,善条先生?” 他背后的人比他更高,而且身形强壮,只是左手袖管空荡荡的。“很认真,资质也不错。”他沉声道,又补了一句:“但是我觉得他还在压抑着什么。” “压抑吗?”宗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既然善条先生这么说,我可要好好考虑了呢。” “其实……”善条欲言又止。这个年轻的男人找到了退隐在家的他,只求为scepter4的大义而训练新人,他考虑了很久,答应了。因为他那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宗像和前代青王羽张是相似的人。 只是认识这个人的时间越久,就发现越不是那么回事。羽张总是温柔的,而宗像呢?他嘴角总挂着笑容,没有人知道笑容之下隐藏着什么,而这个人又在想什么。就比如说现在,善条认为宗像肯定早就知道伏见的心结问题,却用一种刚知道的语气说那种话。 这会给普通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而对于敏锐的剑士,那种感觉就变成了危险,一种未知的危险。只是善条不觉得和宗像动手是个好主意。他拼命收敛了身上那一瞬间的气息,说了最后一句话:“可能和他之前在赤组的生活有关。”然后他转身离开。虽然拖着大太刀,移动时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宗像当然察觉到了对方那一瞬间高涨的杀意。只是他没有任何反应,身体一动不动,眼睛依旧望着伏见消失的拐角处。压抑……吗?判断还真是准确呢。他略微翘起了嘴角,终于迈动了步子。 scepter4的浴场最多能容纳十人左右,住在宿舍里的队员们从傍晚到熄灯时间,按所属部门一个个轮流入浴。时间已经很晚了,里头一个人也没有。伏见脱光了衣服,随便在身上围了条浴巾,就坐进了宽大的浴池里,开始闭目养神。公务员机构的确比街头混混的待遇好太多,至少他是到青组之后才开始享受这种条件的。 只不过这次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门口传来走动的声音,听起来有人也要进来泡澡。伏见本以为是善条,只是睁开眼睛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进来的男人身材修长,肌肉薄薄地均匀覆盖在骨骼上。皮肤白得简直就像白纸,又或者别的什么……总而言之就是十分白。 “……室长!”伏见呆了一瞬间,这才想起来称呼。相比于肤色问题,他更奇怪的是时间。宗像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宗像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站起来。“睡不着,”他简单地说,“看到这里还有灯,就过来看看。” 伏见脑袋背后默默地挂了一滴冷汗。其实他真的不想知道原因,对方完全不解释才是他期待的啊! 宗像迈步进了浴池,挑了一个和伏见不远不近的拐角位置坐下。“伏见君,一直都十分勤奋啊!” 自从宗像进来,伏见刚才那点享受的小心思就已经立刻不见。他思考着措辞,努力用最无可挑剔的话回答:“承蒙您的厚爱,这是应该的。” 宗像眯眼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表情,轻轻地笑了一声。“偶尔也要出去放松一下心情的嘛。我听说,周防已经让吠舞罗的人不要找你麻烦了。” 又来了,这种尽在掌握的感觉……至少他自己从没和别人提过这件事!伏见在心里咬了咬牙,但是面上表情没有波动。“室长不是交代过,没有练好方圆两米的抵御区域和瞬间抵抗攻击的防护能力的话,是不能随意出去的吗?”他还有一点没说,决不能“单独”出去。这点倒是和周防的吩咐很像……想到这点的伏见又牙疼了。 “这样吗?”宗像依旧保持着他带着笑意的表情。“我想,如果伏见君能练好青赤两种能力的话,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伏见猛地抬头,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青王不仅知道他还有赤组能力,还建议他同时练两种?要知道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其一,他对吠舞罗还残留着某种说不清的怨念和执意;其二,既然在青组底下,当然要想到青王对这件事的反应。他本不觉得宗像会允许,但现在看起来,他彻底错了。 “伏见君没有反对的话,我就默认你答应了。”宗像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期待看到……” 伏见没有听到后面的半句话。因为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宗像就从他附近消失了,同时他还听到了宗像随身携带的警报器的声音。又有紧急情况发生……他的脑海里电光石火地闪过这个判断,马上就忘记了之前心里的那点吐槽。“室长!需要通知淡岛副长吗?”他哗啦一声从水里站了起来,大声地喊道。因为宗像的速度很快,说不定这一会儿就已经换好衣服离开了。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宗像回答了,但那声音听起来已经十分远。“通知淡岛就不必了。如果你想来的话,青田町最大的珠宝商行……”最后的声音已经消失到听不见了。 伏见半秒钟都没有犹豫,立刻上了岸,用最快的速度擦干身体和头发,换上制服和佩剑就冲了出去。其他都暂且不论,宗像的确是个实力与魅力并重的领导者。而且,他想要在青组站稳脚跟,紧急出勤解决问题是最重要的能力。 等他到达的时候,商行里已经灯火通明。有一大群普通警察在外面拉起了警戒线,还有几个衣裳散乱的人,看起来像是店主和职员。伏见没耐心听那些人哭哭啼啼的笔录,直接往里面走。不得不说,scepter4的制服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一路通行无阻。 伏见下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个人躺倒在角落,额头上流着血,看起来似乎晕了,地上还散落着几件贵重首饰。而宗像站在一边,正和一个看起来像是警察头头的人说着什么,无非就是案件转移的问题。再一转头,就看到厚重的金库大门上的密码锁齐刷刷地掉了下来,边缘融化,就像是被灼热的利刃切下来了一样。 看起来这盗贼做的时候不够小心,被人发现然后报警了。肯定还同时被发现了有异常能力波动,所以也一并通知了scepter4。最后还跑得不够快,被室长逮个正着…… 伏见几乎在一瞬间就推理出来事情发展的来龙去脉。他走了两步,唤道:“室长。” “啊,伏见君。”宗像侧过头,从脸上一点也看不出他刚才利落地解决了一个超能力者。他也没有表露出对伏见出现的惊讶或者是欣喜,只用刀鞘指了指角落,“那个家伙就交给你了,带回去。” 伏见点了点头。在其他警察的惊讶目光中,他轻而易举地拎起了那个大块头,跟在宗像后面走了出去。 直到那个盗贼动手之前,一切都很顺利。在出去之后,伏见把他扔到了一边,打开内部联络器,准备叫人开辆犯人关押车子过来。因为交接程序是必须要有的,这是制度。宗像则继续和那个警察头头说话,保证scepter4会在规定时间内拿到案件转移批准。其他警察都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好奇地打量着这次青组出现的新面孔。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那个盗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恢复了意识,悄无声息地跳了起来,扬手就是一片灼热的白光。宗像猛地转身,身上蓝光瞬间暴涨。那团白光瞬间被一个蓝色的方形物体包围住了,还在微微抖动着。 在场的警察们瞬间大惊失色,在看到蓝色方块的时候又瞬间松了口气。只不过谁也没料到,那个盗贼居然在发出白光的同时还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眼见马上就捅进了宗像的心口。 ------------ 11第十一章 近水楼台 铛地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有些沉闷。 宗像抬手推了推眼镜,表情动作都和平时无异。在他胸前,一把匕首和一柄长剑相交,剑身正好阻止了匕首尖端的攻势。而握着那把剑的人不是宗像,而是在他身侧联系scepter4成员的伏见。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没来得及喊出紧急拔刀的口令,身体就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另一只手还拿着通讯器,隐约能听到对面传来紧张的询问声。 “哦呀,学得真是很快呢,伏见君。”宗像用一种十分轻巧的语气说了这句话,似乎刚刚被刺杀的对象不是他似的。而他话音刚落,那蓝色的方块就突然长大,把白光和盗贼包围在里面,然后白光爆炸了。 在场其他人都为那种沉闷爆炸声缩了缩脖子。没有人出声,他们都紧张地盯着场内的局势。 伏见盯着蓝色方块消失过后露出来的再度晕过去的盗贼(浑身都是刀割再灼烧过一般的伤口),又看了看已经尖端朝下深深扎进地里的匕首(只露出个深绿色的柄),默默地把剑插回了鞘。 今天的事情从刚才开始就很古怪。一般来说,超能力者都不使用冷热兵器,因为这些东西在能力范围(诸如个人小型圣域)里都会失效。刚才那个人就是先用能力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再趁其不备使用匕首――是想趁圣域还未张开之前的空子吗?实话说,策略没错,但超能力者一般都不会想到这个方面吧? 想到这里时,伏见抬眼看了宗像一眼。只见他们室长没往地上再多看一眼,只侧头继续之前的谈话。而那个警察头头已经被刚才的突发事件吓得面如土色,连连保证不需要手续办完就可以把人领走。 “那怎么能行呢?”宗像对此这么回答,“十分钟内就能办好。” 伏见觉得,以那个人的表情,肯定一秒钟也不想和这个危险分子多待。相比与此,他更在意宗像的反应――简直就是毫无反应!如果他刚才没有挡住的话,是不是就要出事了?但再想想,宗像被一把匕首刺中的概率,再结合他所说的进步……伏见的眼睛微微瞪大了。室长是故意的吗? scepter4的后援很快就来了,同时带来了转案批准。宗像看着几乎同时大松一口气的警察们,转头朝伏见说道:“今天非常感谢你,伏见君。” “是吗?”伏见觉得他从没有这么痛恨那张脸上的笑意过。“室长,以后请不要随意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他咬着牙道。 听到这话,宗像略微挑了挑眉。“难道你觉得我是故意不躲开的吗,伏见君?” “难道不是吗?明明他那招式就和当时我用的一模一样啊!室长,如果你想要锻炼属下应急反应的速度,也请不要采取这么危险的方式!”伏见一口气说完心里的话,觉得他简直被气得肝疼。 宗像眼镜后面的目光变得深沉了一些。“真是好敏锐。”他赞扬道,“我该说,不愧是吠舞罗出来的吗?” 伏见听出他后面的语气不大对。他顺着对方的目光转头,那点疑惑马上就变成了了然――一个红发冲天的人正从路口那边晃过来,双手插在口袋里。 周防尊。 伏见在一瞬间就决定不再继续待在这里。左有青王,右有赤王,怎么想都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他果断地无视了宗像之前的话,直接提出告辞意向:“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室长。” “不打算继续了?”宗像笑了。他又看了伏见一眼,点了点头。伏见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伏见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意味,转身低头疾走。在和周防交错而过的时候只当做没看到,只不过手已经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幸好对方也没说什么。他顺利而沉默地走出这条路,这才松了一口气。有时候还是别猜想王的心思比较好…… 宗像在心里出了口气,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几步,因为他看到其他人对周防的到来表现出了如临大敌的样子。“原来吠舞罗的周防尊这么好兴致?”他一边说一边抬头望了望天,“晚上散步的感觉不错?” 周防低沉地笑了一声。天上没星星也没月亮,宗像这么说还真是……“顺道路过。公务员的工资也不好拿啊,是不是,scepter4的宗像礼司?”他这么说的时候,懒散地瞥了一眼宗像背后灯火通明却一片嘈杂的珠宝店。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先注意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刚沐浴过的水意。他眉头微微一皱,记得刚才伏见过去的时候,身上有一样的味道…… “原来是顺道啊。”他们之间比这剑拔弩张的对话还有更多,宗像丝毫不在意。周防不闹事就只能睡觉,昼伏夜出也没什么稀奇的。“我早说过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说着瞥了一眼对方,“想动手的话,换个地方。” 周防不置可否地点头。实话说,虽然他不在意,但是动起手来束手束脚的感觉他一点也不喜欢。只是他现在暂时没想动手,却有更想知道的事情。 看见两人几乎同时从原地消失,警察们总算松了一口气。而scepter4的两个组员注目着宗像离开的方向,然后面面相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前一次也就算了,为什么半夜里赤王还会在街道上晃荡啊? 五分钟后,一处开阔的场地。两个人影面对面站着,中间隔开了一大段距离,谁都没有先动。 宗像觉得这种情况十分古怪。“周防,看起来最近你做得不错啊?”他意有所指地说。难道一贯的情形不是对方立马解放力量开始挑衅吗?这惯常模式已经失灵第二次了。 周防不想回答他这句话。他站在了下风口,更清楚地闻到刚才他注意到的气味了――和伏见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宗像和伏见偶然在同一时间洗了个澡,沐浴露也偶然相同了。只是伏见才转过去多久,关系已经好到可以一起洗澡的程度了吗?真令人烦躁,难道公务员待遇不足以让scepter4的首领有个单独的洗澡间吗?“相比之下,我比较想知道,scepter4的经费终于挥霍光了吗?”他沉了沉心神。 “什么?”宗像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绝对不关他的理解力问题,因为按照周防一贯的个性,要么就是奉送一句冷哼,要么就是动手了;反讽也不是不可能,但周防什么时候关心过他们青组的经费了? 宗像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猜测,最终周防的目光方向帮他确定了答案――他的头发还处于半湿不干的状态。“偶尔和氏族增进一下感情,也是王必须要做的事情啊,是不是?”他干脆地扔了个反问句回去,语气变得饶有兴致起来:“难道你没做过吗?”虽然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但是周防说的和调查显示的肯定不能相比。 周防这回不负他所望地哼了一声。就homra酒吧的地方,洗澡只能一个人洗,还得时刻提防有没有人会破门而入――八田就这么悲剧过一次。这样说来,难道宗像的意思是想他在洗澡时被人围观?但不管这答案的是否,更重要的是别的。“那就是说,你这么做了啊。”他略略扬眉,觉得那点烦躁变得更大了一些。“笼络得很快嘛。”他突然有点羡慕伏见了。 “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宗像有点好笑。难道周防重活了一次,还变得更小气了?他记得上一次没这问题的啊? 不过周防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紧紧地钉在对方身上。“你打算继续什么?继续和队员一起泡澡?还是继续以身犯险,指望着看到队员们身体下意识的条件反射来救你吗?” “你今天可真令我惊讶。”宗像又推了推眼镜。周防知道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原本以为,对方并不会说出来的。“前者我已经解释过了,后者嘛……”他轻笑一声,“那种小把戏已经被玩烂了啊,无论是绿王还是无色之王。” 周防皱起了眉毛。他当然知道这次幕后主使是绿王,因为这家伙习惯性地在一些小地方留下他的痕迹,这次是匕首的柄。无色的话,指的是学院岛事件里被无色之王附身的艾利克吧?宗像那么自信,但谁知道绿王这次会不会换新手段呢? 周防突然理解宗像给他那一拳头时的心情了。因为现在,他也很想这么做。他突然意识到,他刚刚只是旁观者而已;而宗像呢,却是要亲手杀掉他自己。怎么想,宗像的压力也比他大。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愤怒吧?那他是怎么回报这种在意的呢? “最好不要被我发现有下一次。”无论是为了和属下联络感情而产生的亲密接触,还是为了锻炼属下的应急能力而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嗯?”宗像略微惊讶。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只看着突然急速靠近他身前的人。周防抓着他立起来的衣服领口,声线比平时高了一点点,虹膜在黑暗里显出金色。两人身高相同,目光在咫尺之间直直对视。“我以为这是我对你说的台词。” 周防盯着对方唇边那抹碍眼的笑意,突然有种冲动。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脸压过去,在最后一瞬间停住了。“不要惹怒我。我说到做到。”然后他松开了抓着宗像衣领的手,转身离开了。 “真是难得呢,短短十分钟内被两个人警告。”被留在原地的宗像盯着他消失的背影,轻声说道。伏见也就算了,对方不知道提醒过自己多少次了;但周防居然也……宗像拍了拍衣服,又下意识地伸手,在真的碰到自己唇角的时候停了下来。刚刚周防说的话和他的动作,简直好像真的要亲下来一样。所以周防一直都没改掉他那个说话暧昧的坏毛病吗? ------------ 12第十二章 青组聚会 如果以为警告到此为止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伏见帮宗像挡住匕首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scetper4,不仅是因为那时发出的声响通过通讯器被人听见了,还因为那个超能力者的招供。他坦承他那时的确想要对宗像不利,但不承认有人指使他,一口咬定是他自己那时突然想到的。除了宗像之外,没有人能确定他说的是假话。但是无论怎么说,如果他们室长能挡住突如其来的爆炸光球,又怎么会大意到让一个犯罪分子拿着短刀接近他而毫无反应? 有人怀疑,也有人直接冲到了scepter4主楼宗像的勤务室里,拎着他的前襟抵在了墙上。手臂再用力之后,宗像就被双脚离地地提了起来。 “哦呀,善条先生,您今天的表情比以往都要好呢。”处于这种状态下的男人完全无视善条仿佛要杀人的目光,脸上依旧挂着和平常一样的微笑,似乎现在的状况是两个人坐着喝茶一样。呵,他本以为能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没想到却不能吗? 善条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了更深的笑意。居然还笑得出来吗?在毫不介意地把自己暴露在刀锋前面之后?“不要以为这么做是对我们好。”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介意真的杀了你!” “我可就在等待着您的这句话呢。”换做是其他人,听到这种饱含杀气的话语,面对这种迫人的气势,相当可能望而生畏,但宗像脸上的表情只变得更愉快了一些。“虽然一直都这么想,‘总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一个怎样的人的话,说不定会真的杀死我呢’,但还是需要拜托您这件事。”他脸上笑容依旧,声音也没有变化:“如果会发生和羽张迅一样的事情的话,就请您用您卓越的反应能力杀死我吧。” 善条瞪着他,再次感觉到了他经常从对方身上得到的无力感和不确定感。宗像的这种平淡反应让他的态度显得焦急暴躁,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前代青王羽张迅是因为被卷入前代赤王迦具都玄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爆发里,导致力量也濒临暴走,所以他在紧急情况里拔剑杀了他的王。现在这种陈述一般的平静语气……虽然他无法捉摸宗像的想法,但这次事件怎么看都像是对方计划好的——设计了伏见,设计了青组其他人,也设计了他。不,也许还不止他们这边的…… 沉默片刻,善条松了手。“打扰了。”他一点也不想接宗像的话,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这样我就当您同意了。”宗像看着他的背影,开始整理被弄乱的前襟。只是对方径自走了出去,直接把门带上了。他难得叹了口气,“总算是交代出去了啊。”也许从某种意义上,他也没资格指责周防:周防觉得他可以在他自己力量暴走时阻止王权爆发,而他也在指望着有人能在那种时候阻止他——就算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须找到那个人。 想到这里,宗像走到窗边,撩起了窗帘。青组成员正在下方的操场上练习,动作整齐划一,隐隐的口号声伴随着凛然的剑气传了上来。 “我等scepter4,在此行使佩剑者之职责。 圣域不容纷扰,现世不容暴力。 佩剑者以剑制剑,我等大义不容污点!” 日子进入到了冬季,天上落下的雪花越来越大。在此次事件发生之后,淡岛代表其他属下强烈要求宗像在他们出动之后再过去。“不管是怎样,这种情况太危险了,我们不能每次都看着您去解决问题,而自己却缩在后面。”淡岛如是转达。宗像对此的反应是,只要有足够的人数通过青组的能力考核进入拔刀队,他不介意交出那个警报器。结果因为这个原因,青组上下训练时更认真了。不光是为了能被选入宗像直属的拔刀队,也为了能在关键时刻为宗像拔刀。 在这样的情绪之中,青组十年来的第一次忘年会即将举行。本来,羽张死后的青组就处于完全混乱崩溃的状态,连平时正常的勤务也无法保证,更不用说过那种传统的忘年会或者新年会了。但今年宗像新上任,肯定是需要的。所以淡岛早就让伏见去制定了计划,然后她带着那份计划敲开了宗像勤务室的门。 “唔,很好。”宗像看完以后说。他一手拿着那份文件,一手还捏着一块拼图。就在他看文件的时候,拼图依旧被稳稳地放在了它该在的地方。“这个周末可以。人员呢……把拔刀队候选名单上的人都叫上。哦,还有伏见君。” “好的,我知道了。”淡岛应道,但在听见最后一个人名的时候,形状姣好的细眉微微蹙了起来。她仔细观察着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的表情,以便使自己在合适的地方停住。“您真的不打算把伏见君调入拔刀队吗?”在上次事件过后,所有人都觉得伏见肯定会被破格直接选入,但宗像的命令却是将他分到情报课。 宗像放下文件,又捏起一片拼图,语气清淡。“还早呢。就这样通知下去吧,辛苦了。” 太早?是指哪个方面?淡岛看得出她该走了。问一句已经是僭越,而且宗像的语气也明显表示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好的,室长。”她答应道,转身离开了。 桌子上的拼图已经接近完成。这是宗像的个人爱好,他能在一副拼图还是碎片的时候就准确判断每个碎片该在什么位置,但他仍然有耐心一片片地将它们拼起来。这也许是一种习惯,又也许是一种锻炼。而做事和拼图一样,有想达到的结果,但过程并不能省略。伏见的能力的确仅次于淡岛,所以众人才会觉得他待在情报课似乎不大合适。可是这都是必须经历的过程,顺利的过程才能发展到期待的结果。 放下最后一片拼图,宗像站了起来。伏见拟定的忘年会,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正好和赤组忘年会的时间地点是一样的。啧,很难说伏见不是故意这么做……宗像想到一些过往,微微地笑了起来。有好戏看的话,他一向是乐意的。而且,周防最近好像不那么乐衷于打架了,他大概可以再请对方喝一杯。 与宗像的早有所料相反,吠舞罗众人都十分期待这次忘年会。不为别的,光是今年终于不在homra酒吧进行这一点,就足够他们新鲜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在街道上,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哎哟,快到了吧?居酒屋!”八田很兴奋,那种兴奋完全基于吠舞罗的集体活动本身。“看起来不错啊!” “没错呢。”十束手里拿着一叠招待券,一脸笑眯眯,语气意味深长。“草薙今年下了血本啊!” 被提到的草薙出云正走在他后面,闻言露出了苦笑。这当然不是他想花钱,但是如果每次吠舞罗的什么活动过后,他那个古董柜台都要送去修理、整个酒吧还都乱糟糟、还一定会让他忍不住暴走咆哮的话,那也只能出此下策、破财免灾。“所以你们就别提这点了……话说回来,在外面都给我收敛一点啊!”弄坏别人的东西赔偿也很恐怖! 一群人正在兴头上,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嗨嗨,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坂东三郎太嘴快地应了一句。 草薙完全无奈了。这群家伙,也只有尊才能让他们乖乖听话。不过话说回来,尊最近的心情好像一直都不怎么样啊?连打架都无法让他提神了?他回头看去,他们的王果不其然地落在最后,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还没睡够吗?”草薙逐渐慢下脚步,直到两人距离缩短,才开口问道。 周防扭了扭脸,没有说话。他的视线越过草薙,直接投向了他后方。 草薙正等着他的回答,却先听到了吵闹声。“……诶?”他惊讶地回过头,那些人刚才不都还想着怎么吃穷他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吵起来了? 但他也马上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们已经到达了预定地点,但那家店门口道路的另一边,两队蓝衣服正走过来。领头的男人眼镜下目光锐利,他身侧一个女人身材非常好,而另一侧……糟糕!草薙正想去阻止八田,但是后者显然已经看到了。 “猴子!”八田美咲正和镰本力夫开着玩笑,但是后者脸上瞬间变化的表情让他回过了头。这一看不打紧,发现是蓝衣服也不打紧,但是后面架着眼镜的那个家伙……他顿时就吼了出来。“你给我解释一下!” 宗像继续往前走,直到门口,然后侧脸看了看淡岛。淡岛看到伏见没有表情的脸,本在皱眉,但接触到宗像的目光,立刻就走向了门口的迎宾员。“我们是之前预约过的,大包厢。” “说话啊猴子!”八田大喊。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的吗?你怎么能背叛吠舞罗,背叛尊哥!” 要不是被人拉着,他几乎要冲过来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吠舞罗其他人或是和伏见的关系一般或是性格没这么暴躁,只有八田依旧耿耿于怀。 宗像抿了抿唇,听到了背后齐刷刷的衣物摩擦声——显然所有人都把手放到了剑柄上。他抬了抬手,做出了一个阻止的姿势,然后侧向另一边询问道:“伏见君?” “是我个人的事情。请允许我请几分钟时间的假,我会尽快处理好的,室长。”伏见的表情没有变化,只从眼睛里透出点点狂热。 宗像点点头。“你们先进去。”他转头对剩余队员说。日高有点不情愿,但其他人带着他进了门。而淡岛转身过来看到这幅情景,自动押后,防止两方起冲突。 八田急不可耐地冲了过来,揪着伏见的领子。“你说话啊!” “哎哎,有话好好说啊。”草薙觉得他的头又开始疼。出门遇青组,他们今天选的日子不对吧? “就是啊,八田哥,我们也进去吧?”镰本也劝说道,只是八田现在完全听不到耳朵里。 一直沉默的周防终于开了口。“换个地方,堵着路了。”然后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吠舞罗其他人也进门。 “王……”看到八田立刻就拖着伏见往另一边的巷子而去,十束轻轻地叫了一声。就剩下两个王的话,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当然打架是常态,但今天可是忘年会啊。然后他感觉到有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头去看时,却是安娜。看到她微不可察的点头,十束放下了心。“那我们先进去啦!王,八田,你们也快一点哦!” 一群人都进去之后,两个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最后是宗像先推了推他的眼镜。“不打算去看一下吗?八田君说不定会很伤心的。” “呵。”周防哼笑一声。一个神经大条到无法察觉,另一个神经纤细到无法表达。他要是真管了才是多事。“你不也这么看着发生了吗?” “啊,我只是觉得伏见君太压抑了呢。”宗像用他一贯的语气回答。 这句话戳中了周防的心事。他一时无言,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有雪花安静地飘下来,落在两人的肩膀上。他们都没有张开圣域,只是默默地站着。 这种感觉让周防想起来那一剑,那时也在下着雪。他张开双臂站在那里,撤掉防护后的身体不堪一击,对方的剑在他头顶的剑落下之前堪堪穿过心脏。然后他倒下去,对方用身体接住了他。血从心口流出,他一转头就可以碰到对方的脸,距离从未有过地近…… “你上次的清酒不够味道。”周防突然冒出来一句。 宗像伸手掸掉肩上的雪花,闻言笑意更深。“正有此意。” ------------ 13第十三章 物极必反 这边宗像和周防离开没多久,伏见就从那边巷子里走了出来。他领口散乱,露出来左边锁骨上一个火焰般的标记,只是现在上面清晰可见几道烧灼的痕迹,皮肉外翻。他却和丝毫察觉不到痛似的,侧边脸上露出一个带着快意的笑。想想刚才八田抓着他的样子……他有多久没有看到对方的眼睛里只倒映出他自己一个人的样子了?没错,就是这样,mi~sa~ki! 虽然他对伤口毫不在意,但领口只能遮住一部分,更别提还有明显的血味。所以在伏见进入居酒屋的时候,几乎看见的所有人都对他侧目而视。吠舞罗众人坐在大堂,正频频向外张望,看见他的样子,瞬间集体消音了。等到伏见目不斜视地消失在通向包厢的路上时,才有人开始说话。 “……那是八田哥弄的吗?”镰本力夫吃惊不小。虽然伏见一般不说话,整个人在吠舞罗的存在感没有八田高,但是真打起来绝对不会占下风。如果伏见都受伤了,那八田呢? 十束皱着眉。“伏见衣服很整齐。”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并没有真的打起来。 “啊,回来了。”草薙最先看到气呼呼的八田出现在视野里,若有所思地道。没错,伏见的衣服只有领口是歪斜的,那是因为刚才毫不反抗地被八田拖走了。至于那个伤口,倒像是用手抓出来的。 好几个人都跳下椅子,往前走了两步,异口同声地问:“八田哥,你没事吧?”但是就算是对方没回答,这问题的答案也明摆着。除去好像更生气了之外,八田看起来和几分钟前没有区别。 “没事。”八田说这句话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感觉。他挑了个离他最近的位置坐下,抓起一个酒瓶子,抬头咕噜噜地灌了下去。伏见刚才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态又跃入他脑海里,说着scepter4比吠舞罗好出不知道多少倍,甚至还用火焰烧掉了那个标志……可恶!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抹了一下嘴唇,啪的一下把酒瓶放下,力道大得桌子上的酒杯都跳了一下。 好几个吠舞罗的成员都被他给惊到了,大气也不敢出。草薙和十束交换了一个目光,试探性地开口:“你进来的时候,看见尊了吗?”现在问伏见无异于火上浇油,还是过阵子再说吧。 “尊哥没进来吗?”八田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反问道。他没看到门口有人,还以为周防已经先于他进门了呢。 这反应就说明了一切。草薙无奈地摊了摊手,“估计尊和青王有事情要谈。”这么说的时候,他转头看了看安娜。小女孩正在安静地吃东西,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一般这种反应就意味着没大事,所以草薙继续说道:“我们边吃边等吧?” 而包厢里,青组成员正襟危坐地等待宗像进来开始,结果都先被伏见的伤口给吓着了。 “怎么回事?”淡岛站了起来。伏见没有拔刀,因为队员在拔刀时都需要紧急解除禁令,而她没有收到报告。“伏见君,你这伤口需要马上回去处理。”她拧了拧眉,又问道:“室长呢?” “没事,小伤而已。”伏见说着就在他的位置坐了下来。“室长不在门口,可能和赤王去什么地方了吧。”换做是平时,他一定会在心里说两句王有多么不可捉摸,但是现在他很兴奋,满脑子都是刚才八田的眼神。 “……什么?”众人集体发出了轻呼声。青组和赤组不对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室长和赤王碰上也只能打架吧?这顿饭还能安稳地吃下去吗? 淡岛的眉头皱得更深。她正想说点什么,腰间的个人终端就响了起来。她解下来看了一眼,眉头微微舒展。“室长说有些事情要让赤组帮忙,让我们先进行。忘年会上表演的节目都要录下来,等他回来时看。” 这让人提了一颗心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我们有什么要让赤组帮忙的?他们只会添麻烦吧?”有人十分不理解。 “居然要录下来啊……嘛,不管怎么说,也不是直接面对室长啦!”也有人在庆幸。 的确,宗像是个很好的领导者,也很注意在闲暇时候与下属互动。但无论是仅看外表还是近距离交流,宗像无论在哪个方面都完美得让人屏息,压力真的很大。淡岛觉得她也能理解这些心理。只不过对赤组帮忙的怀疑嘛,她倒是相信。王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不是吗? 就在他们所待着这座建筑的顶层餐厅,宗像正随意地把个人终端放回口袋里。正是年末,不论哪家居酒屋都是人满为患,他们只能挑了一个最高档的地方,还是幽雅安静的隔间。侍者素养非常好,给他们奉上菜单的时候眼睛都不多看一眼。 “这就是你所说的小公务员的待遇……啧。”周防随手点了几样,语气懒洋洋。他们刚才几乎是同时发信息交代下去,他就写了两个字“没事”,宗像却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大堆。无时无刻不在体现两人的责任感差别吗? “偶尔也会享受一下。”宗像不软不硬地回答。他也很快就点好了,侍者鞠躬退下。“如果我不在的话,他们应该会吃得更开心吧?”忘年会什么的,他就是忍不住想看看属下们不可置信的表情……哎呀,既然有正事,这次还是算了吧。 “原来你有自知之明。”周防挑挑眉毛,笑了。他往后倚靠在沙发上,长腿架着,摆出一个很舒适的姿势,眼睛盯着对方。“说吧。”不要告诉他,宗像居然好心情到毫不犹豫答应请他喝酒。 与他的姿势相反,宗像在这种环境里坐姿依旧笔挺。他身体略微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手指托着下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笑了笑,但眼睛里毫无笑意,“绿王,还有无色之王。” 周防有片刻没有说话。然后他开口了,语气依旧懒洋洋的:“和之前一样吗?”他说的之前是在十束被杀后,他们两人一起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地落入了无色的阴谋里,任由下属混乱交战,最终将对方引到了学院岛杀死——只不过他的威斯曼偏差值也终于在杀死无色的时候超出了临界点。 “不。”宗像敏锐地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我说的不是杀死他们。”他顿了顿,眼睛里的神色变得深沉起来:“这大概需要由黄金之王来做决定。” 就算再漫不经心,周防也知道,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负责仲裁所有氏族之间的重大纠纷。只不过宗像现在这么说,听起来就不仅仅只是这个意思而已了。“你的意思是……”周防微微眯起了眼睛,“绿王要做的事情和黄金之王有关系?” “准确来说,至少和scepter4与黄金之王都有关系。”宗像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不然,我就不会在刚出御柱塔的时候就碰上他。” 周防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某个关键词。在刚出御柱塔的时候?宗像的意思就是,他前一次并没有去御柱塔,所以没有碰上绿王;这一次去了,才碰上的?那这次是什么让他提前去找了黄金之王?但问也不会有用,因为如果宗像想说的话,就会在刚才一并说了。 而如果真和宗像猜测的一样,绿王想做的事情和青组和金组都有关系,那么打的主意可以说不比无色小了。青组是全国超能力者的执法机构,而金组掌控着全国经济命脉。青组负责金组的大部分保卫任务,如果能杀掉宗像,青组崩盘,侵入金组就会轻松不少。 周防突然发现了一点之前被他遗忘的事情。那些层出不穷的超能力者犯罪事件,确实多得不正常;而如果都是被绿王操纵的话,那无异于全是针对宗像个人的谋杀!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或者是从什么时候有这种猜测的?”周防问。他微微坐直了一点,脸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不要告诉他,宗像其实一早就有这种感觉,却一直没有采取行动? 宗像正望向窗外,御柱塔高耸的金色琉璃顶就算在远处也依旧十分耀眼。“十束事件之前的半年吧。他的胃口真让人不敢相信。”这么说着的时候,他脸色轻松,似乎在说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情。 周防现在彻底理解对方说的“我还有很多事”是个什么意思。这时侍者正好把他们要的东西送了上来,他暂时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等到侍者下去之后,他才又开口。“所以,”他一字一句地说得很清楚,“我们又要开始故意打给别人看了吗?” “适当弄些动静出来就可以了。”宗像接道。然后他把目光收回来,发现对方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盯着他。他挑了挑眉,“有问题吗?” 周防被他的淡然表情气笑了。他之前决定杀死无色的时候,宗像用尽办法阻止他,最后提着他的领子把他压倒了地上;而现在,他却知道,在明知道一大堆案件都是谋杀他自己的时候,宗像居然保持沉默,甚至几乎纵容罪犯成功。怒火在他胸膛里燃烧,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上次怎么不说?” “没来得及。”宗像轻描淡写地解释道。“现在刚刚开始,演戏总要更逼真点。” 根本不是没来得及,而是这次掩饰不住吧?周防清楚地记得,十束被杀的半年前离现在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如果宗像想提前抓到绿王(以对方的完美主义来看,这是当然的),就需要他配合。 “我想我应该告诉过你——”因为愤怒,周防的声音降了下去。“不要惹怒我。我说到做到。” 宗像的眉毛这回挑得高了一点。“哦呀?” 桌上的高脚杯被碰落了,玻璃渣子碎了一地。因为周防猛地站了起来,身体探过了大半张桌子,一手抓住了宗像的肩膀。这动作又急又快,杯子就是在这时候掉下去的。宗像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招架,一肘子顶在对方的胸膛上。这力道不小,周防吃痛,闷哼一声,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他在一瞬间放开了抓着宗像肩膀的手,转而握住了对方因为抬肘而微微扬起的下巴,唇印了上去。 ------------ 14第十四章 不是朋友 但这只持续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宗像由一开始的惊讶到想到之前的酒杯事件再到做出反应,需要的时间超出预计的短。他保持着左手肘顶着周防胸膛的动作,右手变掌为刀,利落地劈向对方后颈,速度快得肉眼看不清。他身体迅速站起,左手跟随翻转,死死地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砰地一声沉闷的响,伴随着又一个高脚酒杯落地的声音,酒瓶还在摇摇晃晃。两个人的姿势瞬时逆转,周防的侧脸被脖子上的手压在桌面上。 宗像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我高估了你。”他从表情到声音都十分平静,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周防左手被压在自己身下,右手肩膀被宗像按得死死的,更别提还有一只手掐在他脖子上了。身体一动都不能动,朝下的半边脸也是,但他依旧在另半边脸上勾起了嘴角,眼睛也从眼角直盯着上方。“呵,”他轻笑道,一贯的低沉声音在这种姿势下有些变调,“你该知道,你的停止一贯对我没用。” 宗像略微低头,看见对方的瞳孔里微微泛着金光,还有在战斗时才会露出的大弧度笑容。“我当然不会对此抱有奢望。”他想推推眼镜,但两只手都用在制服对方身上了,只能放弃。 “没有奢望?”周防重复了这句话一遍。“那就是说,你不是不想阻止我,只是不认为我会这么做,所以不用警惕?”也就是说宗像早就察觉了……果然如此。他该庆幸,宗像的没有奢望给了他可趁之机吗? 宗像唇线抿得笔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这句话他之前说过一遍,周防只回了一个哼笑,显然是否定;现在这次,他不确定他想听到什么回答。 周防真想大声嘲笑他一遍。但是他没这么做,而是讽刺地扬起了眉毛。“那我也再回答一遍——我从没当你是朋友。”宗像不可能听不出他之前的言外之意……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既然下定决心,就一定会做到。这就像之前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杀死无色之王一样,更何况现在还在一切开始之前……他正这么想着,脖子和肩膀上的压力突然一轻。 “奉劝你一句,做决定之前要考虑到后果,赤王。”宗像往桌子侧边走了两步。 周防哼了一声。这么正式的称呼吗?他从桌上直起身,一手扶在宗像刚刚用力按着的脖颈处,慢慢转动。“考虑到什么?死亡够不够?”他语调微微上扬。“还有,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三遍。” 宗像站在原地,看着对方重新坐回位子。他抬起手,似乎想摸一下脸,但最后只按了按太阳穴。“还真是……”果然不愧是周防,混乱、无序、粗鲁……每样都占全了。居然还敢警告他…… 他们闹出来的声响不小,宗像重新叫侍者的时候,对方已经拿着新的酒杯等在门外了。周防又恢复了那副闲散的样子,视线投向窗外。 侍者收拾完后,隔间里又恢复了静谧。宗像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就开始一口一口地喝。他的礼仪一向完美,不论是吃饭还是喝酒,都很赏心悦目。 周防正等着宗像说点什么长篇大论来教育自己,未曾想对方只说了半句话就停住了,不由得大感无趣。按照他对宗像的了解,对方应该狠狠挑剔他一番才对。也许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很稀奇——宗像一贯是言无不尽的类型,但知无不言就难讲了。“这反应真不像你啊,宗像。”他一边说一边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我说过了,用你身上是浪费。”宗像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刚才你不也说了吗?既然没有用,我何必白费功夫?” 周防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得不承认,虽然这话很不客气,但他更喜欢这样的感觉。也许是这让他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与众不同,也许是这让他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更深地接触到对方的真正心理。就在吻上去的那一瞬间,他捕捉到了对方眼里转瞬即逝的惊讶。虽然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情,但他能确定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流露出那样的神情。啧,的确也够了,总是一成不变的表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宗像说,语气里带着些微警告。 周防这次很快地回答了:“我知道你会知道。”他略微勾起嘴角,“但我可不会装作不知道。” 宗像突然觉得自己很想白他一眼,但他是不会这么做的。既然知道这个的话,那也该知道,他最不喜欢的某些特质。想到之前他还觉得他们有些方面很像,他现在决定收回这种看法。明明周防比他难缠得多!他顶多和属下们开些小玩笑,最不容易做到的事情也就是拜托善条杀死他;而周防呢,每次都在挑战他的底线! 宗像深吸了一口气,决心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很忙,周防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就算周防做出了表态,又能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呢?想到这里时,他伸出手,端着的酒杯停在桌面上方:“预祝合作愉快。”周防没有拒绝就等于默认,他只管等着给吠舞罗闹出的事情收尾就好。 “呵。”周防依旧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伸手的动作也很慢。实话说,他们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轻车熟路是可以预见到的。他觉得宗像大可以把用词改成庆祝成功,反正他已经准备好看到绿王是如何自投罗网的了。这种谋划交给宗像毫无问题,他只需要负责配合,然后注意力就可以集中到另一个方面去——关于如何步步为营地越过某条看不到的界线。 啧,真麻烦。周防盯着两只玻璃杯在空气中碰撞,然后发出清脆的声音。透过晃荡的玫瑰红色酒液,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不少。嘛,就当是一种新的耐力训练好了。为达到这种目标,他肯定要使自己活得长久——自大地说一句,至少宗像会对这点表示满意的,不是吗? 对于他看起来不怎么情愿的反应,宗像只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 一个小时之后。 吠舞罗众人已经都吃喝得差不多了。气闷的八田喝掉了很多酒,草薙和十束都没能拦住。看到这种情况,两人低声商量了几句,决定趁着青组众人还没出来之前先回去。否则喝醉的八田再受到刺激,那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 事实证明,他们的决定时间很对。因为他们刚刚出门,就看见周防正靠在外面的橱窗边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往上飘出笔直的一条线。 “尊哥!”“王!”众人顿时兴奋起来。而安娜看见他,瞬间眼睛一亮,小跑着过去,和平时一样轻轻抓着他的衣角。 周防的目光原本毫无焦距地盯着天空,安娜的动作召回了他神游的注意力。他低头看了小女孩一眼,又转头去看其他人。“吃好了?走吧。” “嗯,大家回去吧。”草薙头疼地望着镰本背上依旧嚷嚷着“臭猴子”的八田。也不知道能不能劝说回来……至于周防的事情,他很少开口询问;因为在一般情况下,他们该知道的话自然就会知道的。只不过好像碰上了什么好事?他总觉得今天周防的语气似乎上扬了一点。 就和来时一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周防等吠舞罗其他人都走过去之后才抬腿,依旧慢悠悠地缀在最后面。安娜总爱跟着他,如果他走快了会让她很累。 安娜拉着周防的衣角,略微抬头去看他。尊现在的红色比离开之前更漂亮了呢……果然,她“看”得没错啊。 而另一头,scepter4成员直到忘年会结束也没等到宗像回来。淡岛在又接到宗像的消息之后,宣布不用再等了,全员归队。一众人等猜测纷纷,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室长和赤王打起来了。在出来的时候,又发现吠舞罗的人已经一个不剩,这种念头就变得更加强烈。但是直到他们回到scepter4办公楼,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超能力监视屏也没有情况发生,所有人都迷惑了。 此时的宗像正站在一条巷子中间。两边都是摩天大楼,遮挡了光线,气氛显得有点阴森森的。但是他脸上丝毫没有显出对环境的反应,只是紧紧盯着前面的人影。“阁下引我前来,究竟有何要事?”他和周防喝完酒后,周防先离开了,而他后脚出了电梯,就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黑衣女人——在御柱塔一楼大厅坐着的那个女人! 那人背对着他,但看得出是个女性。她穿着黑色的和服,袖口领口和袍脚都有金色的菊花图案。听到宗像的话,她缓缓地转过了身。不得不说,她长得十分漂亮,凤眼斜飞,唇若点朱,只是面无表情。 不过相比于这个,宗像更注意她的腰带——那上面装饰是一块尖辣椒形状的玉。八尺琼勾玉,再加上皇室的菊花家徽……他微微扬了扬眉,最近出现的都像是大人物啊。“或许我该称呼您殿下?” “那就不必了。”女子终于开了口,声音就和她的表情一样。“北白川宫真咲,您可以称呼我北白川。很冒昧打扰您,”她微微鞠躬,“幸会,青王宗像礼司。” 宗像略微挑了下眉毛。他没有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有超能力者的气息,以前也从未见过;但他对外身份只是一个小室长,对方怎么知道他是青王的? ------------ 15第十五章 暗度陈仓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似乎一切都照着之前的轨迹重演。等到夏天刚刚开始的时候,宗像直属的击剑机动课特务队已经初具规模。除去已经入选的队员以外,其他队员也都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着。因为如果不达到这样的要求,他们就只能作为后勤或者处理一些级别偏低的案件。毕竟,如果每次有超能力者案件就要青组全体出动,这也太劳民伤财了。所以现在超能力者案件都由宗像带领特务队去现场,其他队员顶多只能接触到后续处理。 必须要提的一点是,scepter4年前对吠舞罗刚刚恢复的一点点好感早已经没了,因为吠舞罗再次成为了他们的首要工作事件来源。各种恶性聚众斗殴事件也就算了,为什么打个棒球还能出事啊?地点是海边,击出的球越过了半条海峡,把吊索桥的柱子打断,嗯?确定不是在炫耀他们的武力值吗?每个月固定两三起事件,当他们青组没事情做吗? 所以在这种时候,一匹属于青组管辖范围内的、具有超能力的马逃掉的案件总算引起了特务队队员们的一些兴趣。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如果每次出任务都会看到几张同样讨厌的脸,听到几句同样讨厌的台词,那真会让他们失去工作热情。 听到关于这件事的汇报时,宗像正在办公室的茶室上斟茶。他眼神都没有抬起来一下,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等到报告的队员退下去之后,跪坐在他对面的伏见略微皱了皱眉。“它是怎么跑掉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匹马的超能力只是长出两只翅膀而已吧?这种事情都能发生,未免也太疏忽了。 “谁知道呢。”宗像轻描淡写地回答。“也许是被一蹄子踹到脸上了吧。”他说着往前倾身,把茶壶放回原位的同时,也不着痕迹地把面前的一大盘颜色诡异的红豆沙推了过去。 “别说得就好像您亲眼看见了一样,室长。”伏见无奈地说。他现在总算认清了宗像一部分的本质,比如说表面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但心思完全难以捉摸。不,至少在对待属下的态度上基本可以推测——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得他十分完美而难以接近,接触多了就会发现,有时他是想看到属下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而故意那么做。简而言之,就是腹黑的恶趣味。 更糟糕的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这点,而知道的那几个人都无法阻止。比如说他自己,也只能对宗像在上班时间玩拼图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无可忍的时候也至多说一句“请您去做自己的本分工作”。 话说回来,说不定这也是室长计划好的事情吧? 而且就算是这样,似乎所有事情也都很好地完成了呢!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淡岛副长做的红豆沙是什么时候离他这么近的? 伏见收回目光,觉得自己背后出了一滴冷汗。毫无疑问,肯定是室长刚才趁他不注意弄过来的!他略微偏头,看到侧面淡岛的目光正征询地注视着宗像,赶紧装作倒茶,将盘子推到了她那边去。曾几何时他领教过一次淡岛做过的料理,那诡异的味觉真是让他不得不退避三舍……不愧是能成为副长的女人! “室长,需要我去看看吗?”淡岛问。 宗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伏见一眼。那盘子红豆沙已经在他们之间转了好几圈了,真难为淡岛还没有注意到。“再等等吧。而且我觉得,也许叫伏见君去更好呢。” “嗯?”淡岛疑惑了。她倒不是质疑实力问题,而是在想到底哪里会更好。 伏见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几不可见地跳了起来。这绝对是报复!室长您就想看着属下吃那种诡异食物时的表情吧?但是想归想,他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因为淡岛还在。他只推了推眼镜,用中规中矩的声音回答:“我是情报课的,室长。” “哦呀,没错。”宗像故意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他当然知道那匹马跑到赤组去了,而且也知道还会弄出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毕竟在黑王出现过之后,他就有意向对绿王来个请君入瓮。计划已经正式进行,一切顺利,他现在心情不坏。等下伏见就会知道,他可是难得好心地想牵线搭桥呢。而且,话再说回来,周防上次答应请的酒呢?应该就在今天晚上吧? 在这边淡岛和伏见纷纷黑线的同时,吠舞罗那边闹得几乎天翻地覆。安娜把那匹马带回了homra酒吧,结果先是被周防取了一个“马刺身”的吃货名字,再然后把整个酒吧弄得一团糟。眼看草薙就要发飙,安娜和镰本等人只能赶紧拉着它出去避难。 就在他们走向那匹马想去的地方时,半路被scepter4的秋山和道明寺发现了。超能力者的确属于青组的工作范围,而马刺身一点也不想跟他们走,它驮上安娜就开始在道路上飞奔。青组成员看到的是城市秩序被严重扰乱,而赤组成员看到的是安娜有危险。在阻止未果之后,他们只能纷纷找人求救。 “啊,知道了。”在接到第二个报告时,宗像终于点了点头。 淡岛一看,就明白该她出发了。“室长,我去看看。”她站起来,又看到那盘子没有被动过的红豆沙,“请慢用,以后我可以继续做。”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伏见表情瞬间垮了下来。“本来还以为能大松一口气的,”他无奈地说,“我真的不想有继续。” 宗像不置可否。淡岛什么都好,就是口味太古怪。反正他总能推脱过去的,所以不怎么担心。相较之下,他更关心一些别的事情。比如说和之前相比,他的下属终于可以陪他多说几句话了;又比如说现在,他就觉得伏见其实在听到赤组卷入的一瞬间就已经想去现场了,只是在故意掩饰而已。“总觉得你的表情可以更好呢,伏见君。” “您说什么,室长?”伏见露出了一个略带疑惑的表情,心里却是从惊讶到冷汗。他不会被看穿了吧?关于他想看到八田这件事?他确信,除了四五个月之前忘年会的那件事之外,他没有回过吠舞罗,也没有联系赤组的谁。这样也能猜到,可能性也太小了吧?他稍微定了定神,冷静下来。 “没什么。”宗像继续不在意地说,似乎根本没察觉到伏见的心理变化。“等下你也去看看吧,伏见君。” 正中下怀。伏见心中一喜,但没有表现出来。“是,我知道了。”这时的他还不知道,惊喜有时候是会变成惊吓的。 再来说飞奔的马刺身。淡岛、草薙、十束等人都没能拦住它,高速车道暂时瘫痪。最后还是站在路前方的周防解决了这个问题,马刺身被他身上的王者气息震慑住了,老老实实地让他牵着走。此时距离宗像让淡岛出发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自己在伏见之后也轻松地踏着空气到达了事发地。 “尊,那上面……”安娜坐在马背上,突然看到上方的高速路桥上站着一个人影。 她本想说那上面是青王,但是周防打断了她。“别看他。腹黑是会传染的。” “……咦?”安娜的注意力暂时从马刺身上移开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尊?而且,在他成为青王之前,我就看过他了呀。” 他当然知道,一看就能看出来,王之间的隐秘联系……周防在心里回答了前一个问题,而后一个问题让他的脚步顿了顿。“什么?”草薙是和他说过,在他从架子上摔下来撞到头的那天,宗像来找过他;那也就是说,安娜在大堂看到了宗像,是吗?他之前没料到这么巧。 周防略微抬起头,看着对方居高临下的身形。“你看到了什么,安娜?”安娜的能力是看透人心,并能以某种形式复制,所以他才让她别看;但如果早看到却没有任何区别的话,那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宗像用他守护的能力屏蔽了内心思想活动。 “什么也没有。”安娜毫不迟疑地回答,印证了周防的想法。她之前对这件事很疑惑,但在重新接触到周防的思想之后,她就明白了——宗像是有备而来的。她喜欢周防温暖的红色,也不想让噩梦里的事情重现(周防一次只敢让她看一点儿)。所以她一直在不着痕迹地帮助周防,从一开始的必须结伴出门到后面的忘年会事件。只要能阻止周防的王剑坠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愿意去做。 周防哼了一声,又重新开始走。还真不愧是宗像,一开始就做好了全盘打算!而且,总觉得最近宗像笑得越来越灿烂,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大好事似的……难道是他的错觉? 上方的路桥边缘。 “总觉得我好像不受欢迎啊。”宗像盯着下面的情形,低声说。周防的那一眼他自然看见了,那一声也听见了。 “这种小事怎么能劳动您出马呢,室长?”伏见正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都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这里有我们就好。请回去做您的本分工作。” “好吧。”宗像推了推眼镜,转过头。说句实话,他挺想看到伏见对八田时的表情。但如果他在这里,伏见就不可能显露出来。而且,他和周防约好了要在公众前做出紧绷的表象,现在显然也不可能叙旧。他走了回去,伸手拍了拍伏见的肩膀。“抓住机会,好好做。”我可是为你们留下空间了啊。 直到宗像的背影消失,伏见才回过味儿来:他刚才似乎被双关了?宗像指的不仅是工作而已?但这时一个扎着头巾的脑袋出现在上下路桥交叉的视角里,他瞬间忘记了别的事情,眼神发亮。但在看到对方注目的方向时,那种表情就变成了很大弧度的笑容。不是欣喜,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执拗的狂热。 当天晚上,换了便服的宗像推开了某家位于闹市区一角的居酒屋的门。虽说他和周防在私底下做点什么总能撞上,他已经不想对此发表什么看法了;但他一向都是早到的那个,所以在察觉到这次被人超前时略微有些吃惊。 “真是少见呢,居然……”宗像走过去,在看到桌子上的酒瓶数量时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出口的话就换了一句。“……你不会是把酒当晚饭喝了吧?” ------------ 16第十六章 添油加醋 “呵。”周防哼笑一声。他眯着眼睛看宗像坐下,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有一股清淡的菊花香气从对方身上传过来,他的眼睛不由得又眯了一下。 宗像看着他百无聊赖的表情,决定速战速决。周防现在看起来还算清醒,等再喝下去大概就会醉了。“一切正常。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我们也可以继续。” 哈,宗像居然主动约战?周防哼笑的声音更大了。没错,他很不爽,非常不爽。现在局面倒过来了,他十分不满意。以前他一看见宗像就战意勃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总提不起干劲。 唔,大概是因为宗像的态度变化问题?以前是很勉强地被迫应战,而现在却变成了一种计划中必须要做的事情;宗像甚至都不用担心他过分暴走,因为任性早在他还项链的那次就已经透支了。果然过度放纵不好,啧。 其实他的坏心情从傍晚时就开始了。都是那匹马的问题,不然他就不需要牵着它去看一场婚礼,也就不会在最后离开的时候看到开车来接淡岛的伏见。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伏见和八田又见面了,而且毫不例外地又吵起来了。虽然知道那两个人关系实在很别扭,但相比之下,他们之间越来越趋于合作伙伴的关系真是更令人……焦躁啊。被这种情绪所影响,宗像接下来的话他都没听进去多少。 “……银行、军火、毒品,他们把更深的目标隐藏在这样的表象下了。我已经让人做好了规律统计和高发地点分布,增派巡逻队员和眼线。不能从开始就阻止,那也只能尽量降低危害了。反正都是老样子,如果发生在镇目町,吠舞罗也不会让人随便扰乱秩序吧?”虽然是一个疑问句,但宗像用了肯定的语气。只是他再看周防的时候,对方脸上的表情依旧懒洋洋的。他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当你听到了,周防。” “啊。”周防漫不经心地应了他一句。宗像就是这点让人头疼,一牵扯到公事,责任感和严肃劲瞬间爆表。“scepter4给你发加班工资吗?” “如果我想的话,当然有。”宗像自如地接了下去。他看得出周防情绪不高,但是原因嘛……他推了推眼镜,现在大致猜出来了。 周防嗤了他一声。“真是合格的公务员啊。”scepter4都是他个人的所有物一样……就知道会是这种答案。 “承蒙夸奖。”宗像依旧很淡定。他认识周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对对方的各种冷嘲热讽都已经习惯了(当然周防也已经习惯了他的)。而且他最近一直在和一个更难打交道的女人接触,在这之前他从来不觉得有谁会比周防更难缠。 周防盯着他,目光瞬间变得犀利。“也包括香水钱吗?” “咦?”宗像露出一个带着点惊讶的表情,“我还以为你醉得差不多了呢。”他抬起手嗅了嗅衣服,“这样都被发现了啊。” “你一定要让我说,这断断续续已经有半年了吗?”周防往靠背处一仰,交叉双腿,眼睛依旧盯着对面的人。“是哪个超能力者吧?”他之前没听说过、现在也发现不了的人,很可能还是个女人。 宗像微微笑了笑。“是一个很美的公主殿下呢。拜她所赐,多了不少消息渠道。”虽然脾气冷冰冰的,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也都能把人吓一跳;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一个合作伙伴,黑王的头脑和冷静程度几乎和他自己有得一拼。不过话再说回来,黑王每次挑的时间点好像都在他和周防见面之前呢…… 很、美、的、公、主、殿、下? 周防觉得自己无法不注意这个形容。消息渠道什么的,原本scepter4的眼线难道还不够多吗?怎么听都像借口啊……虽然这么想,他还是问了一句:“她知道绿王的目标?” 宗像没有正面回答他。“人总会有想要的东西。从这点上来说,绿王的出发点可以理解。只是按照一般的标准,他胃口大了一些。” 又卖关子,周防不禁扫了他一眼。只要他想做,这些问题他当然能够想明白;但很多时候,他仅仅是没兴趣而已。而宗像则不同,他热衷于推理游戏,如何和绿王绕弯子、以至最终成功抓到这个过程当然相当吸引他。只是这样的话,周防相信自己完全能配合宗像,就像学院岛事件那时一样;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们中间插-进了不知名的第三个人,而且现在看起来很有存在感。 啧,到底是哪儿来的家伙啊,真是麻烦。 周防脑海中闪过这么一句话,又招手让侍者上了两瓶酒。择日不如撞日,等下出去就可以撒酒疯了。 半小时之后,日久町一片废弃的建筑物中间。地动山摇,飞沙走石。有一大片的烟尘漂浮在空气中,模糊了整个视野。 宗像把剑横在前面,保持着一个攻守皆宜的姿势。本就是晚上,再加上空中的沙模糊了镜片,肉眼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不过这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对周围环境细致的感触能力能让他在任何情况中都保持对四周的清楚了解。就比如说现在,他真心觉得周防正在拆房子——东边一处轰隆,西边一处轰隆,还都伴随着倒塌的声音。“声东击西吗?别以为这样有用。”他沉声道。不按常理出牌……难道真的喝多了? 没有人回答他。在声音还未消散之前,一道风声已经险险地擦了过来。宗像敏捷地往旁边一偏,脸颊感觉到了一阵灼热。周防拿手的火炎,当然了……他正这么想着,又一道从另一个方向擦了过来。这回风声更足,听起来就是手掌跟着带起来的劲风。 宗像往后一仰,刀锋挥了过去。他知道周防就在附近,于是在顺势矮身滑过去时低声说:“差不多够了吧?”他们俩已经打了有一阵子了,都或多或少地挂了点彩。而且这时候又是半夜,绿组的人不会发现什么异常的。 “哼。”周防一声轻笑。他一口气憋了多久,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尽兴? 宗像以为他同意了,正想往后急退,但一个炎红的大火球瞬间出现在空中,紧紧跟着他的脚步。他神色一凛,带着蓝光的剑尖劈了过去。光球爆了,一瞬间整个场地里亮如白昼。但还没完,因为周防跟在光球后冲了过去,手里又凝聚出了一个新的。 “够了,周防!”剑侧和手撞在一起,宗像低声喝道。“再这样下去,你的威斯曼偏差值就要超过临界点了。”他们可是演戏给人看,半真半假就已经足够;如果周防真的兴奋到用出全部力量的话,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周防看起来一点也不想领情。“喝醉了就这种程度,会被人怀疑的。”他说着收回架着剑的手,另一只手挥拳而上。这样他就离宗像更近了,但是人也朝着刀锋去了。 “……到底是你近视还是我近视?”宗像本保持着僵持的力道,结果对方一撤下去,他的动作就像是准备把人劈成两半了。有长眼睛的人自己往刀口上撞的吗?宗像堪堪止住了往前冲的趋势,将剑撇到一边,回过神来就发现周防那拳头也没落实,而是变成了一种半抱的姿势。“搞什么……你是料定我不会砍下去吗?” “唔……”周防听出来他的咬牙切齿,但是一点也不想把自己的脑袋从对方的颈侧移开。对方的体温似乎偏低,那种凉丝丝的感觉很舒服。“酒劲上来了。”他随口扯了个理由。 宗像差点就把剑刺过去。找借口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你指望骗谁呢?”他身体往侧边移动,想甩掉人,但是周防跟着走了两步。“这样还能说你喝醉了?嗯?” “该这么认为的人这么认为就行了。”周防的声音懒洋洋,但是手一点儿也没松。骗宗像当然骗不过,但是骗骗绿组的喽啰还是行的。 宗像站着,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这个姿势有点儿像他给周防的最后一剑,除了剑的位置以外。相比于那种逐渐凉掉的体温,当然还是热乎乎的比较好。相比于嘱托后事,似乎天然过头的回答也不算什么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想知道周防发现暗中围观的人不止绿组喽啰时的表情——恐怕也是一脸不耐烦地说“真麻烦”吧。“醉了就让人抬你回去。终端呢,赶紧找一下草薙。” “已经很晚了。”周防回答。因为他的脸几乎埋到了领子里头,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宗像觉得他现在特别能理解北白川。一个得寸进尺的家伙真是能让人发疯……好吧,不能全怪周防。他必须承认,这种事情的发生有他故意纵容的成分在。想要得到一个一生的承诺,首先就必须活下去。这对一些人不难,但周防可不一样——赤王的力量极其不稳定,这也就是赤王换代最快的原因。他相信周防也知道这点,知道这是他的底线。 只有你才能阻止他。 国常路大觉的声音又回荡在宗像耳边。死亡已经被证明有效,但除此之外的可能呢?他感觉有发丝蹭着他的脸颊,心情变得微妙而复杂。游走在力量爆发的边缘,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靠近…… “走吧,回去了。”宗像难得语气温和。这件事情仍旧在研究当中,他相信他们肯定能找到方法;但在这之前,他们真的必须在无所不在的黑王前头做出这么暧昧的动作吗?“喝醉了的话,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他推了推眼镜,上面闪过一道光:“扛回去还是提回去?或者公主抱也可以。” 周防没有出声,借此装作没听见那句揶揄。他当然不愿意这么回去,而同时又清楚地知道,他不可能真的让宗像背他回去或者扶他回去——那会跌破所有人眼球的。他不情不愿地站直身体,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然后转身离开,一步三晃。 宗像把剑插回鞘里,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眼,也迈动了步子。他没有试图朝周围看,因为除非北白川愿意自动出现,否则他是找不到她的。真是的,白白让人看好戏了。 而就在他俩一前一后消失以后,阴影处果然出现了一个黑衣女子。“看起来这个联盟的确会比较可靠。”她低声道,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而下一刻,那里又看不到有人的痕迹了。 ------------ 17第十七章 输给了你 那匹马最终被带回了青组。众人在听到它的新名字(白色豆馅炖豆腐)之后,无一不冷汗连连,觉得他们都似乎能理解马的哀怨情绪了——淡岛副长的口味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敢恭维啊! 日子进入到了夏天,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不过大概是下了几场雨的原因,吠舞罗的那些热血分子都没什么动静。这给了宗像更充分的理由在勤务室里玩拼图,结果伏见每次进去汇报时都忍不住想说他两句。相比之下,淡岛就冷静得多,她只当她什么也没看到。今天也是一样,她非常镇静地告诉宗像,青木町有家银行被抢劫,已确定为beta级别,案件转移手续正在办理中。 宗像正好把最后一枚拼图放到它该在的空位。他该夸奖绿王真是敬业吗?无论什么时候,他的计划都在一步一步地稳步推行啊。“带上特务队全体和备选,出发。”他简短地吩咐道。都已经僵持一个多小时了才汇报到他这里,实在是该提醒警视厅的那些人提高效率。对了,当然还有简化转移手续。难道他们真的以为光靠普通人和普通武器就能对抗超能力者了吗?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先解决目前的案件,再一次地。 等到宗像带领scepter4其他人达到现场的时候,现场的局势完全一面倒。沥青地面上散落着密集的切痕,像是被许多把刀划过一样。几辆警车爆炸了,正燃烧着熊熊大火。警察们都远远退到一边,还有两个撤退得慢了,一个小腿受伤,一个额头受伤。两个戴着蒙面头罩的抢匪站在银行门口,一个随意地拿着把枪,另一个干脆空手。 如果这种情形发生在普通情况下,感觉一定很奇怪——完全颠倒了。而实际上那两个抢匪都是beta级别的超能力者,这种情况就变得理所当然了。青组列队走过来,他们当然也看见了,瞬间就转移了攻击目标。 “啧,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啊。”宗像感叹了一句。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出手的速度一点也不慢。没见他做任何动作,那直奔着他而来的炽热白色光球和尖锐的白色刀锋就都被一个蓝色的立方晶体包住了。两个警察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看到这一幕,急忙相互搀扶着往后退。 淡岛适时地往前一步。“室长,案件已经转移了。” 真是,等到确定足以再死几个人。宗像瞥了一眼两人之中的那个少年,半年后他将会被选入青组,而再半年后他将会为替自己挡枪而死。死一次还能说是有提醒价值,死两次那就是愚蠢了。想到这里时,他收回了目光。“scepter4!” 听到他的声音,所有人都绷紧了身体,手扶到了剑柄上,蓄势待发。 “我等scepter4,在此行使佩剑者之职责。 圣域不容纷扰,现世不容暴力。 佩剑者以剑制敌,我等大义不容污点!” 宗像用一种咏唱般的语调说,右手缓缓地将剑柄抽离剑鞘。剑锋刀光凛冽,泛着冰亮又透明的蓝色,就好像某种硬质晶体。“——全员拔刀!” 齐刷刷的出鞘声。他们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燃烧的蓝炎从身上冒出来,很快连成一片。面对这样逼人的声势,抢匪凝结出的光球和光刃也更多了,一时间半空里全是变形的光线。只不过在那种威胁移动到宗像前面的时候,它们再次被蓝色立方晶体包围住了。宗像略微往前一步,刀锋横着劈开那所有的晶体—— 要爆炸了!还半跪在地上的楠原刚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但是他只听到了那种声音,身体上却没有任何感觉。他疑惑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蓝色的半球形光罩里,上方的天空倒悬着一把巨大的、闪闪发光的剑。 好、好漂亮! 这么想的人不止楠原刚一个。虽然事故现场已经封锁了交通和人流,但除了青组成员和大多只能看到扭曲光线的警察们外,外围还有人。 一个拿着钵盂的小沙弥正抬眼看着远处空中的王剑,嘴角露出了笑意。“果然是……很美呢……”他低声道,眼里一瞬间闪过痴狂的光芒。然后他不再停留,转身迅速离开。在走到道路拐角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个冲天红发的家伙。对方显然是在往他离开的方向赶,没有注意他,他也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直到两人都走远了,他也已经混入了闹市区的人流中,这才暂时停步转头。那把蓝剑已经消失,他并不奇怪。那几个家伙也就拖住宗像一会儿的水平,还是在宗像未出全力的情况下。只是,两把剑一定会更美,不是吗? 半小时前的homra酒吧。 几个喜欢热闹的家伙都出门了,大堂里十分安静。没什么客人,所有东西也都在它们该在的地方,草薙难得清闲。他看着安娜坐在沙发上玩玻璃珠,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然后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家伙出现在楼梯口,用和平时一样慢腾腾的态度走了下来。 “尊。”草薙和他打了个招呼。 周防下了楼,坐到了草薙斜对面的吧台椅上。他一手拄着吧台,手指按着太阳穴。“饿了。” “还真是不客气呢。”草薙无奈地说,然后走到后面的厨房去了。 周防坐在原地,感觉噩梦给他留下的后遗症依旧没有消停——头痛死了。虽然已经决定这次一定要谨慎小心,但是总梦到之前的事情真不是个好兆头。一遍一遍地听宗像的劝说,一遍一遍地感受到那种穿心而过的痛感。 而且,他似乎还梦到了一些后面发生的事情。在杀死他之后,宗像面无表情的脸;漆黑的夜里,吠舞罗所有人放向空中的红色光球;空旷的室内,一朵悬浮在空中的、沾染血迹的破碎花朵…… 做出那样的选择固然痛苦,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周防必须承认,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再次发生。 他也终于彻底理解了宗像给他那一拳头的原因。“反正有宗像”这样的想法何止是没有责任感,简直就是任性妄为了。如果换过来,宗像拜托他在自己力量暴走的时候阻止,他能做到吗?显而易见不能。一次已经是非常艰难的选择,那他到底要有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才会去拜托宗像第二次啊? 想象一下,必须杀死一个人,然后拿着他的遗物,依旧面不改色地把后续事件处理得井井有条——这种压力也只有宗像不会崩溃吧?因为他知道他不能,什么事情都在指望着他呢。 周防越想越烦躁,掏出了一根烟点上。他不害怕死亡,甚至对此早有所料;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他都要努力活下去。 “啊,先喝点汤吧。”草薙的声音打断了周防的思路。他抬头,看到对方端着一碗木鱼昆布汤走了出来。他接过来,一口气喝得精光。 草薙略有惊讶。“今天真饿了啊?”就在他想走回厨房的时候,酒吧的门被推开了。看到是藤岛的时候,草薙的第一反应是看他的手,然后松了一口气。“很好,今天没有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兔子和猫之类的他都已经不想吐槽了,捡个人回来他也认了,上次捡的马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藤岛显得有点委屈。怎么说,他也只是比较有爱心嘛!不过他同时也知道,草薙对他酒吧被弄得一团糟是决不能容忍的,而他前不久刚做过这种事,完全不占理。于是他只能小声说:“的确没有。回来时没看到任何动物,只看到青组的家伙们了。” “是啊,怎么样你也不会捡一个scepter4的蓝衣服回来的。”草薙顺口开了个玩笑,然后消失在与厨房相连的门后。 周防略略侧过身。“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上次知道绿组的目标其实是宗像之后,他就觉得他无法装作不知道,各种意义上的。哼,宗像还真能负责任,说不定哪天就被真的谋杀了呢? “青木町最大的银行外戒严了,似乎发生了抢劫案。”藤岛不知道周防问这个做什么,但依旧老老实实地回答。“整条街和附近的街区都在范围内,我还听见了爆炸声,应该是超能力者案件吧。”只是刚说完这话,他就觉得眼前一花。定睛再看时,周防已经不见了。 “……尊哥突然要去哪里,安娜?”藤岛现在是完全地一头雾水,询问地望向在场的唯一一个人。虽然安娜只是个小女孩,但是她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安娜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只看了酒吧门一眼。“没事,他不会留下我们的。” 怎么今天所有人都怪怪的?藤岛觉得听到这个回答,他更不明白了。听安娜的语气,就像是周防会抛弃他们一样……啊想什么呢你这个笨脑袋!这种事怎么可能!他急忙摇头,把刚刚那种想法甩出去。 所以再一次看到周防出现在案发现场,宗像略微有些奇怪。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他简直快以为对方在自己身上安了定位器。不然现在怎么除了下班时间,连他在哪里处理案件都能偶遇? 周防正好看到宗像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消散。刚那一场爆炸声他也听见了,周围的建筑物都受到了波及。有两个蒙面人躺在银行门口,身上插满了震碎的玻璃片。但是以宗像为圆心的范围里,地面平整,人也都安然无恙,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周防觉得他头疼得更厉害了。看起来是晚了,宗像正好解决了闹事的家伙。而在他意识到他实在是个不够合格的王时看到这种景象,无疑再次佐证了前面的看法。也因为这样,他的语气十分不善。“来一下,宗像。” 又发什么疯?宗像觉得今天周防身边的气场特别地低。他了解周防,一般情况下这都是爆发的前兆。但是明明他们刚打过一次,还没多久啊? “室长……”淡岛轻声叫道。 前后都有事,宗像觉得有点头疼。他扫了一眼狼藉的地面,又看了看身后scepter4的成员。“淡岛,注意里面还有一个超能力者,我等下就回来。”最厉害的两个已经人事不省,里头的提醒过淡岛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好的。”淡岛很快地应道。看到宗像迈步要走,她急忙又补了一句:“小心,室长。”看到宗像转身对她点头,她才稍微觉得放心一点。 “怎么又是赤王……” “吠舞罗果然麻烦多……” “行了,任务还没结束,都给我注意一点。”淡岛打断了队员们的窃窃私语。所有人的脸色立刻都严肃了,整队向银行走去。 再来说宗像和周防。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那条街道,拐了几个弯,最后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停住了。 宗像觉得这比较出乎他意料之外,因为如果是打架的话,他们都喜欢比较开阔的地方。“你最近换口味了吗,周防?”他转头打量着周围的建筑,“觉得烧房子比较有感觉?” 前面的人回答的声音闷闷的。“我头疼。” 宗像皱了皱眉。他刚才好像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吧?不过话说回来,王的健康情况很好,一般的确很少有头疼脑热的时候。话再说回来,就算这样,告诉他也没用啊!“所以这就是你的事情?那我先走了。”虽然他这么说,脚下却没有动。如果这是一种新花样的话,他倒想知道后面是什么。 “做了一个噩梦。” “哦?”宗像的兴趣略微被挑起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有梦这种东西呢。”好像什么时候都懒懒散散、只有在战斗状态才会精神抖擞,他怎么想也想不出这样的人会做的噩梦内容。“难道是打输了吗?”他猜测道。只是这种猜测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他猜对了,而且是某种更模糊的方向。 周防终于转过身,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是啊,输给了你,也输了你。” “实际上,并没有。”宗像推了推眼镜。周防说的话,他能理解。人死了,自然任何可能的后续也没有了。但是他不能理解的是,到底为什么突然对方就意识到这方面了。之前不是还要劝服他合作的吗? 周防低沉地笑了一声。他朝宗像的方向走了两步,这才继续说。“你是想说,先前商量好的情况不算吗?”他显然没指望听到宗像对这句话的回答,因为他紧接着又说:“但这次我不想输了,怎么办?”他扬起脸,眼睛里透出了一丝金色的光芒。 宗像抿唇。他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你想怎么办?”反正他说什么对方都不会听,不如先听听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想啊……”周防略微拖长了音。他又向着宗像走了两步,这回完全是面对面脸贴脸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在杀死王的情况下依旧保持威斯曼偏差值不变的……就算是没有抵抗,反应也是不是太平静?我想知道你抱着怎样的想法去善后,是我的拜托,还是你的责任,或者有别的什么东西?”他的嘴唇挨着对方的嘴边上,感觉自己的呼吸染热了对方的皮肤。“或者说现在,我想做点什么,你会让我停止吗?” ------------ 18第十八章 合作博弈 宗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处在这种暧昧的情况下的人不是他。“真难得呢。”他开口道,声音调子都没变一下。“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所以这就是噩梦的内容吗,让你意识到某些你之前一直在故意无视的事情?” “呵。”周防对自己被拐着弯子说缺乏责任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宗像总是对他这么说。“不过现在,故意无视我的是你吧?”他慢慢亲上了对方白皙的脸颊,一只手贴在对方的腰侧。 宗像又推了推眼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如何保持威斯曼偏差值稳定?还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出于我的责任才做这么多事情?”他察觉到对方的唇已经快流连到他唇边了,语气依旧还是平静的:“又或者说,我现在会采取什么办法让你停下来?” 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周防不怒反笑。直到现在也不承认吗?想也知道宗像肯定不会合作地让他亲,他干脆转而往上,唇含住了对方的耳垂,轻轻舔舐。“……就知道会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于色的样子,他到底是为什么才会看上这样一个家伙啊!还是说,就是因为太难搞,所以他才会有兴趣吗?想想好像也是,只有宗像才能让他真正地兴奋起来;照草薙的形容,那叫什么?“容易头脑发热的人?”啧,他就是头脑发热了又怎么样?周防无所谓地想,他现在就想亲下去,还想要更多…… 沉闷的一声响。 感觉到背被压到了墙上,周防只扬了扬眉。“这次准备用什么方法让我停止?”他直视对方的眼睛,他们相同的身高在这种时候显得十分方便。“居然没有反应啊,这可真让我伤心。”他啧道。只是在他这么调侃的时候,手也根本没有放开对方的腰,反而勒得更紧了。眼睛里也一扫通常的慵懒神色,亮得似乎有火在烧。 宗像一只手按在墙上,一只手按着对方的肩膀,觉得心跳略微变快了一些。他能在那双眼睛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产生了一种被火包围着的错觉。“那可真对不起,”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因为你技术太差了。”他按着对方的手从肩膀移动到了锁骨,头一侧,干脆利落地压了下去。 任何男人被说“你不行”或者类似的话时都会有相同的反应。周防一瞬间就想动手,但是他的手刚抬到一半,想说的话刚出了个气音就消失了——被人用唇结结实实堵住了。心里的火焰瞬间窜了起来,这让他很快地拿掉了对方的眼镜,手紧紧地压着对方,让他们的胸膛贴在一起。早上起来时的那阵头痛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消失在狂风骤雨一般的热吻中。 十分钟之后。 淡岛站在银行门前,注视着scepter4其他人将最后一个制服的抢匪关上车带走。被劫持的银行职员和顾客也在疏散中,只剩下后续工作。这时她看到高个男人从远处走来,紧锁的眉毛立刻就舒展开了:“室长!”衣服看起来挺整齐,也没听到什么声音,所以真的只是谈话而已吗? 宗像点点头。他一转眼就看到了被当做证物收起来的手枪,那下面露出来的弹匣是一种深绿的颜色。“真是个不令人愉快的颜色呢。”他说,脸上的表情倒没有什么变化。 淡岛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手枪,但是没明白宗像在说什么,所以又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是室长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这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因为再次搞定了赤王?她不确定地猜想道。 另一边,草薙比她还要迷惑。因为淡岛至少还看到周防把宗像叫走了,他看到的则是周防在吃饭间隙出门了一趟。“你不是说饿了吗,尊?”他纳闷地问,但是仍旧把他温着的饭菜端出来。 “有点事。”周防简短地回答,然后就开动了。只是虽然他话少,表情依旧出卖了他——一向锁着的眉头舒展开了,像是好好发泄过一场的样子。 想到刚才藤岛说的话,草薙顿时了然。“你去找青组的人了吧,尊?”由于力量的缘故,周防一向喜欢打架,但能真正让他肆意使用能力的也只有宗像一人而已。 周防吃饭很快,这一听差点儿呛到。虽然他知道草薙不可能看见或者发现刚才的事情,但他的确是去找宗像了。而敢在那种时候说那样的话,也只有宗像做得出。他就知道得向宗像保证绝不再犯,还必须步步紧逼……不过宗像那时的眼神真漂亮……周防的喉结轻微地动了下。下一次一定要找回场子来! “……尊?尊?”草薙无奈了。他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怎么周防的反应就突然神游天外了啊?说起来,他不喜欢在做事情的时候和青组的人碰到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八田和周防——两个人激动起来,什么也拉不住,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大堆麻烦。 周防回过神,速度地把自己的饭解决掉,很快就留下了一个空盘子,然后起身上楼。“饱了。”还好他一贯懒洋洋,话又少,这一串动作和话语都看不出任何问题。 不想说也不用把自己噎到吧……草薙彻底无力了。“我知道了。”他盯着周防在楼梯上消失,然后又转向安娜。“尊今天心情不错啊!” 安娜点了点头。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吧,尊一回来都没和她对上一眼呢。不过只要尊喜欢,只要尊好好活下去……她抿了抿唇,嘴角露出一个轻轻的笑。 隔日。 就如宗像所预料的一样,这次的三个超能力抢匪身上依旧没有携带个人终端,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标志。审问也什么线索都没有,整个案件看起来就如一场普通的抢劫一样。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把他们投入专门的监狱,以观后效。 淡岛向宗像汇报这件事的时候,显得有点儿忧心忡忡。“最近超能力者的案件越来越多了,检测到的盖然性偏向也越来越大。室长,是不是需要采取什么措施?” 曾经这也是一个困扰宗像很久的问题。因为除去王的氏族,零散的超能力者并不多,超能力者案件就更少。而当一年发生三四次的事情变成一月发生三四次,怎么看就觉得不大正常了。看起来像有人操纵,但却一直找不到主使者。当然,有黑色的能力做掩护,怪不得他们找不到…… 宗像站在窗前,镇定地吩咐道:“告诉伏见君,让他把最近十年的超能力者事件都整理出来。不是全部,要那些没有身份证据的嫌疑犯。” “室长,您也怀疑有人在捣乱吗?”淡岛问。虽然她进入青组并没有很久,前十年的卷宗也因为空缺的青王的原因无人整理凌乱不堪,但肯定也没有现在那么高的发案率。如果说是无组织的,难道最近的超能力者突然激增?如果说是有组织的,那哪个组织几乎快赶上吠舞罗的犯案率? 还没有等宗像回答,就有一阵敲门声响起。下面的人递上来一份公函,说发来的人需要宗像签名。淡岛看了看信封上的印戳,接过去递给宗像:“是警视厅的,室长。” “哦?”在他想着需要去找警视厅厅长交涉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先于他而做了?宗像略微惊异,但是没表现出来。他从信封里拿出叠好的纸张展开,不过一瞬间脸上就挂上了笑容。然后他又把信纸交给淡岛,“你也看看吧。” 淡岛接过,脸上的表情渐渐从平静变成了笑容满面。“有新的检测仪器了?那之后的超能力者案件的发现和交接就会更快了。” “嗯,看起来厅长还有意向简化交接程序。”虽然说得很委婉,但的确是这个意思。宗像又望向窗外,高天碧蓝如洗。 检测盖然性偏向的仪器当然一如既往地出自金组,再加上那信函上的语气,宗像可以完全确定,这件事背后是黄金之王在推动。他手里有世界上最大的超能力研究团队,而且在这个国家的任何方面的影响力都不可忽视——当然也包括警视厅系统。 看起来他上次没有白去御柱塔。宗像在心里笑了笑,又补充道:“这件事不要对外公布。” 淡岛先是疑惑后是了然。如果她手里有不错的底牌的话,她也不会一开始就把它打出去的。“好的。那就让伏见君直接处理这件事?”伏见是情报课的课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瞒过他。 宗像点了点头。就如同喜欢拼图一样,他也喜欢下棋。当然,不是棋子,而是主导局势的那个人。 ------------ 19第十九章 步步为营 夏季的风从海上而来,带来了更多的炎热和水分。在一场大雨过后,scepter4又接到了特殊事件报告,先后赶往事发现场。 伏见和监测车辆一起到达的时候,看见宗像正站在边上。虽说有了特务队,但是宗像一般情况还是会亲自前往,坐镇指挥。这种时候,没有人会觉得他会在办公室里玩拼图。伏见微微撇了撇嘴,拿起整理好的档案往下走。 “室长,这是您需要的资料。” 宗像回过头,眼镜下闪过一丝赞许。“动作很快嘛。”他接过资料袋,开始一页页地翻看。 伏见没有回答什么。他来青组之前就有所预料,绝不会和在赤组时一样的。不过最近的事情的确有点儿多,从整理资料到和合作单位的沟通,忙得他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用。自然,这种事情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对谁说都是不合适的,更别提对顶头上司这么说。他转头看了看周围,青组一些人在戒备,一些人已经进到了建筑里面,没有看见淡岛。 但是宗像没有让他转移注意力太久。“你觉得做这些事情有意义吗,伏见君?” “嗯,室长?”伏见把打量的目光收回来。“这不是您吩咐的吗?” 宗像笑了笑,又重新装好了资料。基本上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身份未知的超能力者案件是在前代青王死去之后两三年内冒头的,刚开始只是一点点,到后面越来越多。是因为发现的确有机可乘,所以开始慢慢推进了吗?“说说看,你对这些资料的看法。” 伏见一时间没明白宗像的用意,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案件越来越多,平稳增长,没有高峰也没有低潮。”他觉得任何人看完这份资料都能得出相同的结果,只是宗像这么问肯定不是期待这种回答。有什么他遗漏了吗? “说得好。”宗像把东西交还给伏见,语气平静。“还有很多事要做。这个好好保管,等最终结束以后做个总结报告。” 伏见抱着那个纸袋,脸上的表情变成了若有所思。宗像这么说的话,也就表明他觉得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止,但是最终一定会解决。 实话说,他也觉得古怪,没有什么自然现象会和标准的斜线一样均匀上涨的。当然短期内看不出,十年这样的时间,就能明显看出来了。而且他还统计了那些能证实身份的超能力者案件,在青组崩盘的时候稍高,而在宗像上台之后明显下降。这两种趋势完全相反,就是问题所在。 如果不是自然增长,那就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但是问题又来了,是谁呢?他们抓到的嫌疑犯之中,没有一个承认上面还有人。伏见皱着眉,考虑要不要再去审一遍。 “……室长!”一个女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淡岛穿着便服,显然是刚赶过来的。“抱歉,我来晚了。” 宗像看了她一眼。“没事,本来你就是在休息时间中。”一股烟味顺着风势飘过来,在雨后的空气里特别明显。他不易察觉地动了动眉毛,上次他只觉得好像在哪里闻到过,现在则可以确定,是草薙的烟味。大家的业余生活都很丰富嘛…… “我马上去换制服。”淡岛没察觉宗像的想法,行礼转身。 看到她走远了,宗像突然问了一句:“在scepter4的生活还习惯吗,伏见君?比起在吠舞罗怎样?” “……嗯?”伏见觉得他完全没跟上自家老大的思路。刚才那阵烟味他也闻到了,毫不费力地认了出来——要知道他当初不爱出门,在homra酒吧里待的时间非常长,整天闻的都是这个味道。不过这还是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副长和草薙有私交。难道室长也认出来了?不然为什么突然问他吠舞罗?“很适应,比在吠舞罗时充实。”他字斟句酌地说。 “充实啊……”宗像意味深长地说。“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很充实。所以如果有什么想做的事情的话,就要抓紧时间去做,伏见君。” “……知道了,室长。”伏见脸上挂下来两条黑线。室长这是在暗指还有很多事情要他去做吗?如果真的是指工作量还好办,毕竟努力就能做到了;但如果是指别的方面,比如说八田……打住,怎么在没看到人的工作时间也想到这个了? 宗像扫到他半尴不尬的表情,瞬间冒出一个新的念头。不,也许不是新的也不一定。毕竟,自家的得力属下总是要爱护的嘛!他打定了主意,嘴角略微勾起。伏见正盯着斜侧面的地板,没有看到,否则他一定会觉得大事不妙。 而与此同时,正在镇目町某条街道上滑过的人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刚刚教训了几个对周防口出不逊的家伙,八田现在心情好着呢。所以他只抖了抖肩膀,没太在意,滑板飞也似的转过街角。 当天晚上,homra酒吧。 大堂里一如既往地十分热闹。草薙依旧在吧台后面擦拭着酒瓶,八田和镰本坐在前面的吧台椅上,兴致勃勃地议论今天发生的事。而在另一头,千岁正在和出羽、坂东、赤城大谈特谈他的泡妞经验,而十束、艾利克和藤岛还没回来。还有几个客人稀稀拉拉地坐在皮椅上,大声地划着酒拳。 “少说点儿,千岁。”草薙听着那头的话题越来越朝着某种方向发展而去,不由得皱了皱眉。“安娜,过这边来。到喝牛奶的时间了,一会儿就可以睡觉了。” 千岁这才意识到,他讲得太过兴奋,声音太大了。“呃,我错了,草薙哥,小安娜!”他大声地说,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安娜,考虑干脆出去夜生活算了。 草薙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想做什么,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去吧去吧,别带坏别人。”然后他看到一贯比他们都早睡的安娜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眼盯着大门,不由得有些纳闷。“今天不困吗,安娜?”然而下一刻他就知道为什么了——有个人推开了那扇木门,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而在他的脸终于被酒吧里昏暗的灯光照亮的时候,所有人一瞬间就寂静了。因为来人虽然穿着便服,但那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精英气息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青王,宗像礼司。 宗像就像没察觉到那种仿佛被按了停止键的喧哗声一样。他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走了进来,向一直盯着他看的安娜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草薙前面。 “哦呀呀,真是稀客呢。”草薙第一个回神,笑着打了个招呼。“请问您要点什么呢?” “玄米茶。”宗像回答。他看到草薙瞬间变化的脸色,又问了一句:“难道没有吗?” “当然有。”草薙好容易把自己僵掉的表情调整回来。果然青组的人都不容易伺候,淡岛是口味古怪,而宗像口味是正常了,但是非要在酒吧里点茶——这么多人都盯着他看呢!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下午他刚遇到过淡岛,晚上宗像就来了……难道有联系?他一边想一边往后走,宗像点的东西比较少有人要,他还得准备一下。 宗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收回目光,随便地扫了一下整个大堂。接触到他冷静而毫无感情的眼神,所有人瞬间觉得身上压力倍增。千岁干巴巴地说了几句作为结尾,然后果断溜出去了;而其他人虽然重新开始说话,但是音量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只有安娜眨了眨眼睛,就跑了过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青王跑到吠舞罗的地盘来,怎么都觉得很可疑。八田从宗像一进来,目光就跟在了他身上,充满了警惕。而现在看到安娜的举动,他差点就要叫出来。只不过宗像的举动让他卡住了——他弯下腰,把小女孩抱上了他身边的吧台椅。而且不得不说,相对于周防总是用拎着的或者是胳膊夹着的方式,宗像的动作简直能说是温柔了。 “你喜欢喝茶吗?”安娜举起红色的玻璃珠,透过它盯着宗像问。 “是啊。”宗像点头。 “其他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安娜继续问。 “和式点心吧。”宗像回答。 “最近有人做的你很喜欢?”安娜锲而不舍。 “是啊。”宗像继续点头。 安娜似乎咬了咬嘴唇。“那你喜欢她吗?” “嗯,喜欢。”宗像说着笑了出来,“其实你就是想问我这个问题吧?” 所有暗中关注他们俩的人都呆住了。听到前面的话,还有人想拉住安娜;而问题却越听越让人一头雾水,似乎两个人在打哑谜,反正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方面;直到最后,他们没听懂对话的意思,却同时被宗像仿佛冰雪融化的笑容闪到了—— 为什么青王笑起来这么好看?这不科学! ------------ 20第二十章 谁在困扰 不过显然,安娜还记得她的目标。她保持着一眨不眨的动作盯着宗像,直到宗像凑到她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表情慢慢带上了一点儿惊喜。“真的吗?” “嗯。”宗像直起身,“下次有空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喝茶吧。” 安娜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她扫了楼上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宗像身上,眼里的问题明明白白。 “可惜主人没有邀请他呢。”宗像微微笑道,“反正不管说了什么,你也会告诉他的,不是吗?”他用手指了指脑袋。 安娜不说话了,看起来有点儿抑郁。 在场的吠舞罗众人更觉得一头雾水。青王似乎在邀请安娜到某个地方去玩?安娜还痛快答应了?主人又是谁?还有那个不被邀请的他,说的该不会是尊哥吧? “……咦?”草薙正好出来,看到面前的情形,又呆了一下。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青王就和安娜说上话了?他把托盘放下来,牛奶端给安娜,然后斟茶给宗像。在做这段动作的时间里,他扫了一下其他人的表情,然后就确信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小安娜可是很少会对人产生兴趣的呢。”他貌似感慨地说了一句,目光也落在宗像身上。 “那我真是荣幸。”宗像自然地接道。他端起茶杯,手指掂着下方,另一手微微扶着,然后抿了一口。在他这么做的时候,眉目微垂,神色恬静。似乎他喝的不是普通的玄米茶,而是最顶级的玉露茶;背景也不是喧哗的酒吧,而是某个豪华会馆。 又是一片可怕的寂静。草薙在心里抹了把汗,又看了其他人一眼。大家的表情基本如出一辙,震惊而呆滞,脸上的表情基本上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自惭形秽。“从刚才开始就有一种蓬荜生辉的感觉啊……”他打着哈哈道,心想为什么楼上的周防还没有动静——明明一发现青王就兴奋的么!不过在威斯曼偏差值和现在的情形之间作抉择,还真是困难啊。 大概唯一没有被震惊的就是安娜。她捧着杯子,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宗像。一般来说,她这么做的时候肯定是因为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而宗像显然也明白这点。他徐徐地抿了两口茶,然后将杯子放回桌面(这时候周围响起了一片松了口气的声音),朝草薙点了点头,转向她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带着点无可奈何的表情来:“不用看我。只要他想做的事情,他肯定会控制住的。” “你会阻止他吗?”安娜马上接着问。 宗像笑了笑。“我会给他一拳头。”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咸不淡,但是听的人都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所有人都明白了,对话里的他绝对是他们的王周防尊无疑。因为他们都还记得,某次周防回来的时候下巴上一块淤青——果然是青王揍的吗?但是总好像有哪里不对啊……难道仅靠一拳头就能阻止王之间的大战吗?还是说,尊哥想对青王做点别的什么事情…… 不止一个人想歪了,震惊的目光霎时变得诡异起来。因为,那个淤青的位置,真的很让人联想啊……而且这么说的话,好像也理解得很对的样子……可是,在背后揣摩王的心思什么的,绝不是一个吠舞罗成员所该做的!一群人试图眼观鼻鼻观心,但是他们仍旧管不住自己偷瞄的眼睛。 只有安娜露出了比较满意的表情。“你会阻止他的。”她捧着牛奶杯喝了一大口,又说:“你也没那么坏心眼嘛。” 宗像扬了扬眉,瞬间就想到了上次马刺身事件里的事情。“哼,”他轻笑了一声,“果然说的是这个。” 吠舞罗成员又集体抖了抖。他们纷纷确定自己没有在安娜面前说过宗像的坏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敢这么说的人也只剩下尊哥了吧?怎么感觉现在的青王笑得很不好惹的样子……真的不用提醒尊哥当心吗? 听着这两人一来一往,草薙觉得自己完全变成了人形背景板。不过靠的近也有好处,他似乎也听出来了一点儿端倪。反正不管怎么说,绝对和周防有关就是了。看起来不止他一个人在担心周防的王剑,宗像看起来要可靠得多了。他放下了心,然后看见安娜喝完了牛奶。“上楼休息了吗,安娜?” 小女孩点点头。宗像再次把她从吧台椅上抱下来,然后看着草薙带她上了楼。吠舞罗里头,除了草薙和十束还比较愿意动动脑子,就剩下她一个了。想到刚才她在耳边说的“你也不要走”,宗像笑了笑。 这么乖巧,怪不得北白川有兴趣。相比之下,周防真是懒到没边了,偶尔想想事情还真是难为他。这么想着的宗像又喝了一杯茶,然后把钱放在吧台上,起身出了门。 这个动作就像是重新摁动了某个开关。酒吧里又开始喧哗起来,但是话题已经完全转到了宗像身上。 “青王来做什么啊?就是喝两杯茶吗?” “看他喝我都觉得着急啊……不过压力真是好大!” “是啊,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 “小安娜看起来挺喜欢他的样子,应该不是抱有不好的目的吧?” 众人一人一句,七嘴八舌。而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八田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溜烟跑了出去。但就像被预料到似的,他刚出门就被一只手抓住了领子按在了墙上。“有事情对我说吗,八田君?” 一听到刚才的那种语调,八田高涨的情绪瞬间蔫了。果然完全不是王的对手啊,连突袭都会被预料到。不过他当然不会轻易认输,尤其是现在还在homra酒吧外头。“安娜是我们赤组的!别想把她带走!”他梗着脖子囔囔道。 外头的灯光还算明亮,但是宗像居高临下,八田只能看见他的一个大致轮廓,表情模糊在黯淡的光影里。 “就想说这句话吗?”宗像轻声问。 “……反正绝对别想!”八田硬着头皮说,因为他觉得这时候说“是”实在是太掉价了。安娜之前的确是他们从七釜户救出来的,而青组负责那里的保卫,冲突起了不少。当然,宗像那时候还没上任,但是谁知道他想做什么呢? 宗像低沉地笑了一声。“你说的我知道了。” “……诶?”八田瞬间迷惑。他本来也就是提着一口气来追而已,根本没想到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在一瞬间被宗像压制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鲁莽了。但是现在,青王有这么好说话? “那么,我也有两句话想请你认真听一下,八田君。”宗像笑眯眯地说。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吠舞罗冲出来的第一个肯定会是八田,而他想说的话只需要一个人听到。 “……要说快说!”虽然八田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天知道他才见过宗像几面),但是处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希望越快越好。否则,等下如果有人出来或者有人回来,他的脸就丢光了啊! 宗像脸上笑意更深。“希望八田君不要告诉别人,因为这样我也会很困扰的哦。”然后他微微弯下腰,低声地说了两句话,然后就放开了他。“就是这样,我们下次再见。” 这绝对是威胁!在没听到那两句话之前,八田是这么想的。在听到第一句话之后,他觉得,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但是在听到第二句话之后,他的表情就开始了一种精彩的颜色变换,就和走马灯似的。 青王说,“伏见君就是因为在吠舞罗里有很多困扰,这才不得不到scepter4来的啊!” 青王说,“那个困扰,就是你啊!” 啊喂!不是猴子背叛了他们吗?还说那种过分的话!他什么时候给猴子带来困扰了啊? 而宗像已经走远了。他经过路灯下的街道,又拐进了一条和大路连接的小巷里。里面光线很暗,只有一点红光在一闪一闪。 “你这样说的话,困扰的恐怕就是八田了吧。”周防斜倚在墙上,那点红光正是他嘴里的烟发出的。 宗像站住了,推了推眼镜。“要不是考虑到伏见君很可能不喜欢有人代替他表白,恐怕我也就不会说得那么委婉了。” 周防哼了一声。“不需要委婉。你可以现在说,我不介意代为转达。” “怎么我一管这件事,你也想管了?”宗像的脸色依旧镇定。“还是说,你只是想听某句特定的话而已?那我建议你,最近多看着八田君,说不定就能碰巧听到了。” “那就不必了。”周防低沉地笑了笑。烟还没燃尽,他就把它丢到了地上,踩灭。“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那个会做和式点心的她是谁?”虽然他不觉得这会成为一个障碍,但是听到宗像夸奖一个他不知道的人还真是……不爽啊。 “什么啊,原来你听到了。”宗像脸上的笑意愈深。“想知道的话,做笔交易如何?” ------------ 21第二十一章 强强联手 正是初秋时节,阳光在道路边的槭树叶上染出一片灿烂的金光。整条街都是金组的地盘,从研究所到医院。作为标志性建筑的御柱塔就在最中间,一如既往地金碧辉煌。因为是午后的休息时间还有地点的特殊性,路上安安静静,只有树木投下的阴影。似乎一切都和平时一样,但一个人慢吞吞地从道路一端出现了。 周防顶着烈日走在路中间,觉得他接下了一个苦差事——要求和黄金之王见面,然后待足一个下午。天知道,他和一个老头子哪儿有那么多话可说?而且,暂且不论实力问题,就已经注定了不能打——躲还来不及,哪个脑子坏掉的人明目张胆地送上门去给黄金之王添堵啊?可想而知这一下午会有多无聊。 宗像真是会给他找事情做,而且这次就连安娜都站在那一边。他居然还笑眯眯地说,如果自己不来的话就拜托草薙……可能会碰上绿王的事情,真的能让属下挡在他前面上吗? “啧,麻烦。”周防语气嫌弃,但脚步依旧没有停止。他略微扬头,眯起眼睛打量周围高大整齐的建筑。不得不说,金组的排场比起青组有过之而无不及。公务员什么的简直是世界上逆天的生物啊……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的力量波动,于是继续往前走。宗像和安娜估计在喝茶吃点心,他却要在外面当靶子吸引注意力……啧,这就是把任性提前透支的后果啊。 周防不知道,此时的宗像和安娜就在他脚下几百米的地方。茶室装修得精致典雅,壁灯柔和生辉,穿着和服的侍女礼貌恭敬,桌上的点心自然也是细腻美味。 “感谢您的招待。”宗像跪坐在一边,茶放在面前。“无论来第几次,都觉得十分惊叹啊。”安娜正坐在他一边,手里拈着一块桃花形状的糕点,但是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天花板。那上面有几幅悬浮的活动图像,其中一个正是周防和御柱塔的守卫交谈的情形。 黑发女子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对于合作伙伴,还是了解一些比较好,是不是?”她抬了抬手,马上就有人替他们重新斟茶,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香气。 “我以为您已经够了解了。”宗像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说。在之前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察觉不到黑王力量波动的气息,而在知道对方圣域的属性就是隐藏的时候,他不觉得还有什么能逃过对方的眼线。 黑组,无所不在的影子。 “青王这么说的话,我就当做称赞收下了。”北白川嘴角略微抿了抿,这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一个笑容了。“请吃点什么吧,不用客气。”然后她也抬眼看了看上方,“时间不够,是不足以传到本愿寺的。” 听她这么说,宗像也扫了一眼。所以这才是周防必须在那里待上一下午的客观原因。他们需要保证这个消息的传递时间,足够让绿王知道并且赶过来一查究竟。他们就是要打草惊蛇,不然就连对手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还是多亏了您的消息。”宗像说。他负责拉拢赤组,而北白川负责提供绿组的监视结果,有关金组的部分则是他们一前一后和国常路大觉谈的。“您能选择我们这边,我对此表示衷心感谢。” “一般来说,我们秉持公平交易。”北白川轻微地皱了一下眉毛。“合作当然要挑选一个可靠的对象。而我知道您是个聪明人,”她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所以请您注意赤王,他的威斯曼偏差值影响到我的选择。” “还真是直接呢。”宗像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黑王的言下之意,她有着最庞大、最事无巨细的情报系统,之前有人从不同渠道向她买了不少消息。日积月累之下,黑王发现这些消息已经可以集中指向一个人和他所可能想做的事情,而这件事虽然目标不是她,但对她和整个黑组都没有好处。 这也就是她斟酌再三,决定从一个中立派改站到其中一方的原因。黑组的能力也就是和平状态下的自保,而金组本身基本是靠人心和威慑力,青组和赤组才是实打实的实战派。考虑到绿王的能力,她当然会觉得两个王才是保险的。这种选择无可厚非,换做是他也会这么考虑。 “当然,在多次见过您本人之后,我又觉得,大概这也不是非常值得注意的事情了。”北白川继续说,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如果没有我们,您带领青组大概也是能解决这件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您过奖了。”宗像微微一笑。真是,完全被看穿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是很欣赏这样的情形头脑。因为就和北白川说的一样,合作的时候当然会挑选一个靠得住的对象。“那么,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他微微点头致意。 两人在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合作愉快。” 而在他们交谈的功夫,天花板上的画面已经从周防走进御柱塔演变到了乘坐电梯往上。“再往上就看不到了,”北白川看着依旧目不转睛的安娜,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我的人不能进入黄金之王的圣域范围。” 她话音刚落,那块画面就立即消失了,变成了另外一条街道的情景。安娜略微扁了扁嘴,把视线收回来,这才开始吃东西。“我还可以再来吗?”她吃完一块馅饼之后问,眼睛扑闪扑闪。这里好像可以看到很多东西的样子…… “只要赤王同意,这是我的荣幸。”北白川回答。当安娜在七釜户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的能力,是某种状态下的看透;这也就意味着,对同一种情景,有时候她会比其他人发现更多的东西。而知道的事情越多,他们成功的几率就越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这样想着的北白川又看了宗像一眼,然后就有侍女源源不断地开始往桌上摆放各类茶点。毕竟,下午的时间还早着呢,不是吗? 相对于此,周防觉得简直就是度秒如年。国常路大觉倒是没有给他什么排头吃,他很容易就见到了人。但是接下来一句话没有,两个人都沉默地站在落地窗边……看风景。这简直就是酷刑,周防好不容易等到天边的日头擦山,果断就准备告辞。天知道他一下午忍了多少个呵欠了!但就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一个苍老但是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赤王。” 周防站住了,手依旧扶在门上,也没有转身。他是不知道说什么,而黄金之王这是终于想到该对他说的话了吗? 国常路大觉抱着两只手臂,夕阳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老夫已经见过十个赤王了。” “您这是好心的提醒吗?”周防哼了一声,但是依旧用上了敬语。他当然知道这个,而就在这十个更替的情形中,黄金之王却依旧是开始的那一个。 “如果你觉得是的话,那就是了。”国常路大觉的声音依旧很平静。“老夫很高兴,大概在有生之年,能看到赤王的力量终于得以控制。”他略微侧了侧头,“在你和青王的努力之下。” 周防顿了顿。这是因为上次宗像来过的原因吗?在揍了他一拳之后,仍旧为寻求解决这个问题而奔波?这种感觉让他一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对答,只能轻哼一声,推门离开了。 国常路大觉重新把目光收了回来,转头看向被晚霞染红的天空。他曾经一度以为他已经远离了年轻人的世界,不过现在看起来,是他自己先绝望了也说不定呢……既然事情总能找到方法解决,那么,威斯曼,你什么时候才愿意从天上下来呢? 两分钟后,周防走出了御柱塔,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黄金之王的能力并不是直接能用在实战上的,但毫无疑问,那种压迫感依然存在。但还没等他精神完全松弛,就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气息正在远离。他一瞬间动了,想跟上——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们所要等到的人!只是对方之前潜伏在比较远的地方,又是先动的,不过几百米的功夫,那股气息就已经完全消失了。 “啧。”跑得真快。周防在心里嘟囔了一声,转身走回。宗像和黑王一直在全程监视外面的情况,应该比他看到的要多。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等到他们一行三人到达镇目町的时候,周防已经差不多明白,他们这次成功地引起了绿王的兴趣。对方大老远地从京都本山赶过来,甚至被拍到了一片深绿色的袈裟衣角。 “……袈裟吗?”周防又问了一下。因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银行抢劫案,他似乎在路上碰到一个和尚。现在想想,那和尚穿的衣服颜色也是绿色的? “的确是。”宗像侧头。“想到什么了吗?” “没事。”周防决定不告诉他。反正现在依旧是绿组在暗他们在明,等能确定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再说了,宗像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homra酒吧的招牌已经很近了。一群人在门口吵吵囔囔,然后草薙出现了,开始教育那一帮子。一直拉着周防衣角的安娜松开手跑了过去,似乎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宗像看了周防一眼,站住了脚。“今天辛苦了。不过这应该就够了,看看他有什么反应,我们再做新的决定。”如果绿王认为青组、赤组、金组已经联合,他肯定会着急的。一个步步谋划、心机深沉的阴谋家,会对此采取什么措施呢?是会开始急躁,还是需要更大的刺激? 周防哼了一声作为回答。看宗像的样子,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是思想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啊。然后他又想到御柱塔里黄金之王对他说的话,嘴唇抿了抿。 一起……努力……么? “喂,宗像。” “嗯?”宗像已经转身走开了两步,闻言回头。“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周防站在原地,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头微微低着。红色的发丝垂落下来,挡住了他的表情。“如果说辛苦了的话,是不是可以要求心思都专注在这上面呢?”他飞身欺近,后一句话消失在轻柔贴合的唇间。“……比如说这个?” 一瞬间似乎时空静止。吠舞罗众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注意到的,反正他们看到之后,周围的声音就跟自动蒸发了似的,脸上都挂上了震惊的表情。 尊哥,你真的不怕再被揍一次吗? ------------ 22章 第二十二章群策群力 两个月之后。 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点点雪花,但是scepter4的大操场上还是一贯的情形——许多纵列一一排开,整整齐齐;大家手里都握着木刀,随着淡岛的口令训练剑术;呼喝声响起,远近可闻。 而室内的柔道场里,也弥漫着紧张的练习气氛。教练是善条,横贯脸上的刀疤给他增添了不少不怒自威的气势。甚至不用什么动作,只要他往那里一坐,大家就马上自动自发地努力了。 等到中场休息的时候,楠原刚几乎是立刻瘫软地。他是新,但同批次练习的里面也不乏有已经进入特务队的队员,技巧水平差距不小,这让他觉得压力有点大。他大口喘气,想要争取下一次的对战练习中给对方一个有效分。 “哎,新,感觉怎么样?”两只光着的脚出现他的视野里,同时一只手按了他肩膀上。 楠原抬头去看,是日高晓,特务队成员,也是他这次练习分到的对手。“……诶,前辈?” “不用太紧张,看刚才的反应就很快嘛!”日高大大咧咧地说,脸上挂着笑容,然后一屁股坐了楠原身边。“看见没有,”他压低声音说,“善条先生看了们这边好几次呢……他肯定很欣赏!要知道平时他都不甩一个好看脸色的!” “……诶?”楠原觉得对方肯定是安慰他。不过怎么说也算是前辈好心的鼓励,他更觉得他需要努力了。 “知道啦,这样的练习的确不怎么公平。”日高把他的表情自动理解成了心有不平,又开始开解道:“听室长的意思,明确知道水平差距哪里,才会知道要怎么进步。”他双眼望向屋顶,开始努力回忆:“‘听起来确实很残酷是不是?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付出的代价就会是自己的生命。’室长就是这么说的啊。” 楠原似懂非懂地点头。是说平时不好好练习的话,出警时遭遇到本可以避免的意外时就不能对付?他又想到半年前,他看到那个男头顶的巨剑出现时的样子,不由得大力点了点头。“知道了,日高前辈。” “哎,叫日高就好了啊!”日高晓挠了挠头发,“本来年纪也没差多少嘛。”他的手搭楠原肩膀上,看到楠原点头,就马上又高兴地说了下去:“进来的时间不错,现是进入scepter4以来最清闲的时候,要不然特务队怎么可能天天和其他一起训练呢?” “这是为什么?”楠原好奇地问。所有青组成员都知道,特务队是宗像室长直属,平时的超能力者事件都由他们处理,是精英中的精英,的确不像是能天天呆训练场里不出去的角色。 “谁知道呢?”日高摊了摊手。“好像最近分散的超能力者和吠舞罗的家伙们都开始冬眠了,反正进scepter4以来就没有这么清闲的日子过。”他露出一点儿疑惑的表情,随之又高兴起来:“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件好事,是不是?” 虽然觉得自己依旧有哪里不明白,楠原还是点了点头。他刚进scepter4,有些事情总能慢慢弄清楚。现,就和日高说的一样,他需要的是各种能力训练。而就他这么想的时候,哨声响起,中场休息结束了。 这头青组开始了新一轮的练习,那头吠舞罗成员可就没这么有干劲了。周防刚一出门,原本稀稀拉拉坐着的立刻就围拢到了一起。 “尊哥又出去了!是不是找青王啊?”千岁八卦兮兮地问。这实不能怪他,据说上次周防当众亲吻宗像,他可是一眼也没看见啊!早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他就肯定不外面乱晃了! “想……八-九不离十吧……”镰本看了皱着眉的八田一眼,这才小声地回答。相比于千岁,他倒宁愿希望他没有看见——天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八田正好掐着他胳膊啊?等众震惊完以后那里就青了好大一块啊! 果不其然,八田砰地一声拍了吧台上。“不行,要去看看!”说完他就想往外跑,但是被十束拉住了。不过大家都知道,就算十束没有拉住他,他最后也会灰溜溜地回来,因为“实无法做出跟踪尊哥这样的事情”。 “轻点儿!”草薙皱着眉说。怎么每次都喜欢拿他的吧台出气啊?“尊想去哪里那是他的事情,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可是,草薙哥,们现什么都不敢做啊……”藤岛的表情看起来也很担心。“万一再捡到有超能力的动物怎么办?”他没说出来的话是,如果劳烦青组特务队出动,双方照面,难道他们要再见识一遍尊哥当众……那个什么吗? 他边上的坂东支着下巴,语气哀怨。“更不敢做的是们吧?现出门都要绕着走了,就怕碰上哪个仇家让们动用能力。”一动用能力就是超能力者事件,这纠纷马上又归青组管了。 “打完了赶紧跑不会吗?”草薙恨铁不成钢地说。他了解赤组的成员,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主动惹事。但是通常,他们都有把小事闹成大事的潜质,比如说对方诋毁了几句,他们就大打出手,所以经常惹来青组的巡逻队。“不过要说,们还是少给尊找事情比较好。”他最后总结道。按照尊最近出门的频率,怎么看都觉得好像不大顺利……的样子? 众一起点头,一脸心有戚戚焉的表情。他们倒是没想到草薙所想的,但是前一次的情况他们都看见了——尊哥亲了青王一下,持续了大概不到半秒,对方就立即有反应了:一记飞腿横扫,风声凌厉——想想就发毛好吗?这也就是同为王的尊哥才能堪堪躲过吧?但是不管青王的反应是什么,尊哥的动作已经把他的意图表现得很清楚了—— 他们能给他们的王拖后腿吗?能吗? 所以和以前一样随意的行动只存于他们心中而已。虽然知道王和王之间的羁绊什么的,但是真的实践起来,还真是让头痛啊…… “别想太多了,总能解决的,不是吗?”十束笑眯眯地开了口。他大概是唯三最镇定的之一,其他两个是草薙和安娜。“去吧,八田酱,带着其他去一趟游乐园,们就会开心一点儿了,嗯?” “……这是什么主意啊?”一群看看,异口同声地道。虽然十束没什么战斗力,但是大家都对他的笑容没有抵抗力,以八田为最。最终也的确如此,八田只僵持了两秒,就转头出了门,连滑板都没拿。 看到他们的背影消失门口,十束的笑容收了收。“没问题吧,王?”他转向草薙询问道。 其他可能不知道他说哪个方面,草薙显然会知道。“目前的情况看起来不错。”他稍微推了推他的茶色眼镜,“似乎尊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别的方面时,他就没那么多心思想着如何挥霍他的力量了。” “换了另外一个出口吗?”十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题关键还是青王身上啊。”他很快又露出了笑容,显得有点儿促狭:“突然觉得王越晚成功就越好了。” 草薙一瞬间无语,但是看到对方一脸无辜的神色,最后只得叹了一口气。“说,还是找个时间去拜托青王吧。毕竟,”他的声音微微低了下去,显得严肃起来,“们之中没有愿意做那件事,而青王大概能阻止那件事发生。而且,真要说的话,还是青王可靠。” 十束也沉默了。那件事,当然是指周防力量暴走的时候,他的王剑坠落之前,杀掉他。实话说,如果这件事的选非得他们吠舞罗中选,大概只有草薙能够胜任。他知道草薙真的考虑过这件事的可行性,而草薙也知道他会想到这点。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就是啊,非得王啊王啊地叫,现真成了王,麻烦就一堆堆的。”气氛太沉闷,草薙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抱怨了一下。 十束眨了眨眼睛。“可是王就是王啊。”他说着,回头望向坐另一边的小女孩,仿佛指望对方说点什么支持他似的。也许最清楚形势的不是他们,而是能看透心的安娜吧? 安娜一时间没有说话。她盯着桌面地图上转动的红色玻璃珠,它们慢慢汇聚到了一个点上,那点正是scepter4的所地。“尊到了。”她低声说。 酒吧里就只有三个,草薙和十束都听得一清二楚。两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有些事情的确该提上日程表了。比如说让吠舞罗其他和青组成员打交道的时候都谨慎点,又比如说确定和青王进行交涉的时间。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是不是还需要派帮尊哥把青王的喜好什么的都打听了? 而此时的周防正走青组的操场上。已经接近晚饭时分了,拔刀队训练暂告一个段落。而他要绕过门口站岗的青组成员相当简单,只是他没有这么做而已。所以现的情况是,他前面走,两个门卫正气喘吁吁地追:“喂,赤王,们室长还没说见呢!” 周防莫名地觉得“们室长”这个词十分让不爽。要知道,最近宗像出现公共场合的概率直线下降,不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这么想着,脚下加快了速度,立时又远远地甩开追兵一截。他不需要知道宗像的勤务室哪里,因为王之间的力量联系就是最好的指南针。突然,他停了下来,脸转向了操场旁建筑的一扇落地窗。 正追得筋疲力尽的两大喜。而就他们想一口气追上去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们回去吧。赤王来招待。” 宗像正站窗边,一手按着窗棂,脸上笑意微微。他的目光正对着周防,但这并不影响到他看到两个属下。 “……啊?是!室长!”两马上站直行了个礼,转身之后才松了口气。还好室长没追究他们是怎么把赤王放进来的……但是没等他们走开几步,就听到宗像的声音又说了一句:“这个时间,是想来一碗荞麦面吗,周防?” ……哈?难道赤王就是为了和室长吃一碗面条才直闯公务员机构的吗? 两差点摔倒。 作者有话要说:尊哥你要加油啊,看吠舞罗好像没人相信你能轻松追到室长的样子诶~【被火烧死 感谢妖皇边境、最喜欢尾随了亲的地雷~>3< ------------ 23章 第二十三章性命之交 周防眉心蹙得紧了一点。因为透过玻璃窗户,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至少还有三个scepter4成员。他们围一张方桌周围,手里拿着碗,一脸呆滞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桌子中央摆着一大竹箩荞麦冷面,旁边是两碟切细的葱蒜,还有一只旁边搁着筷子的碗。 原来宗像最近的时间都花这种事情上了吗?真是无法让不忽略的责任感啊。周防勾了勾嘴角,无视几道震惊的目光,迈步走了过去。“那就叨扰了。” 宗像侧身让他进去,脸上的表情带着些微惊奇。他当然不奇怪周防的不客气,而是别的方面。“原来会说敬语啊,周防,这次真让大开眼界。”不过他下一刻就觉得夸早了,因为坐下去的直接抄起了他的碗开吃。“……真是难捉摸的呢!难道连等一下都不行吗?” 因为嘴巴里已经被面条塞满了,所以周防只抬了下眼皮,示意他听到了,而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一边的榎本、日高和楠原已经完全被震惊了。赤王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而且室长好像一点也不吃惊?还有,拿着他们室长的碗直接开吃,真的没问题吗?而宗像还没开口,楠原就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几步就拐进了厨房,片刻之后拿着干净的碗筷出来了。 宗像接过坐下,自然得好像身边没有多一个似的,吃面风格依旧是一如既往地优美。而就好像是为了要形成鲜明对比似的,周防吃得相当爽快,吸起面条呼啦啦的。不一会儿,桌上的大竹箩就见了一半的底。 其他三个面面相觑。本来他们以为,不论是谁看到室长吃饭都会紧张到吃不下的,但这个结论就这一刻被推翻了。赤王这吃得……何止是不客气,简直是豪放了! “还不动手吗?一会儿面条可就没有了噢。”宗像的声音拉回了他们的思想。几个急忙应是,但是依旧感觉压力很大。本来刚才只有宗像的时候,他们是担心他们的吃相给室长留下糟糕的印象;现好了,来了一个吃得爽快的,但这个家伙是赤王!这该不会是打架前的预热吧? 还好他们的担心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善条从厨房里出来了,一手拿着一竹箩荞麦面,另一手拿着一个大海碗。他对多了一个的反应只是眉头微皱,也直接盘腿坐下来。因为他只有一只手,用手抓面吃的时候只能弯腰靠近桌上的碗,动作看起来比周防还粗野。 榎本、日高和楠原觉得他们完全吃不下了。不是因为面条的原因,而是看到这两个的动作就觉得饱了。而且,为什么总感觉插到里面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好像变成了一种竞赛?还是只是他们的错觉?宗像也停了筷子,颇有兴味地看着两个。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只竹箩都空了。看见周防抬头,榎本、日高和楠原不约而同地想到,他们是不是刚才就该告辞了?总感觉自己的存很多余的样子啊…… 但是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周防就站了起来。“外面等。”他这句话没有指代对象,甚至出去之前还瞟了善条一眼;但所有都知道,这肯定是对宗像说的。 等到他背影消失,宗像这才开口说道:“真不好意思,善条先生,让您替招待了。” “那家伙是谁?”善条绷着一张脸,语气硬邦邦的。并不是他对赤王有偏见,但是冒冒失失地闯进青组的地盘,还不客气地抢了宗像的碗,加上之前听说过的不少事件,他觉得他实很难对周防抱有好感。宗像和周防微妙的相处模式让他不由得回想到前任青王——为了阻止前任赤王王权爆发却被牵连进去的羽张迅——这就让他的感觉更不好了。 其他三个scepter4成员都被他的质问语气吓了一跳。虽然他们早就知道善条脾气古怪,也见识过他对宗像说话时不甚恭敬的态度,但是现周身的气势还是好吓啊! 宗像只微微笑了笑。“一个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托付给的,包括他的性命。” 三个都觉得自己重听了。好像赤王看到他们室长的第一反应就是兴奋起来、然后开始第不知道多少次大战吧?为什么室长说起来,却像是性命之交的样子啊? 听到这种回答,善条的脸色绷得更紧了。“性命?”他重复道,声音更冷,“为什么是,而不是他的属下?难道他不知道,王剑坠落的时候,如果有其他王附近,那他的王剑被引发坠落的概率非常大吗?”他这么说是有深刻原因的,因为羽张就是王剑被引发坠落之后命令他杀死自己。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他依旧觉得是他的责任。如果让他再来一次,说不定会真的精神崩溃。 面对这么咄咄逼的用词,宗像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是不是可以认为,您是担心,善条先生?” 善条还想说什么,但听到这句猛地噎住了。然后他撇过了脸,声音依旧硬邦邦的:“是早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拜托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不管之前说过什么,都没听见。”他特意咬住了最后一句话的重音。 听出对方十分认真,宗像也收了笑容。“不论结果是什么,都保证,绝不会明知必死的情况下拜托您那件事的,善条先生。” 善条盯了他半晌,似乎想从宗像脸上看出有没有说谎的痕迹。“最好是这样。”最后他冷哼了一句,开始收拾桌上的竹箩和碟子。 从头到尾都没有听懂的楠原赶紧帮忙。而半知半解的日高和榎本则觉得,他们今天真的不应该出现这里。和赤王一张桌子吃饭是其次,重点于听到了好多秘密的样子……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赤王是个巨大的麻烦,说不定会影响到他们室长的王剑…… 果然,和赤组一扯上就没好事! 十分钟之后,青组办公楼围墙外的一条巷子。 周防斜靠墙上,双手插口袋里,嘴边的烟冒出笔直的青色雾气。他刚才离开时走得不快,善条和宗像说的话他大部分都听见了。不得不说,虽然善条语气很冲,但的确都是事实。他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噩梦,不由得烦躁起来。 一个能将所有都托付给他的吗?包括性命?这就是他对宗像来说所代表的意义吗? 那宗像对于他呢?是不是就因为惺惺相惜,所以才必须背负更沉重的责任呢?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对宗像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能说出那样的话,也就意味着不是普通的scepter4成员而已吧?联系前后推断,宗像拜托他的事情就和自己拜托宗像的事情是类似的,但是之前却从未见过…… 周防觉得他更烦躁了。虽然赤组和青组已经是明里对立、暗中合作的关系,但是他和宗像的关系似乎依旧是单向的——他可以拜托宗像任何事,并且从不担心对方做不到,但是反过来却不行。也许宗像心里,他能控制好能量,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忙了吧? 啧。 有脚步声渐渐靠近,周防依旧保持着半仰着头看天的姿势。这声音不急不缓,周身气息稳定,不是宗像还有谁? “跑到这里来了啊。”宗像说了一句。他看了看周围,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支。就他把它夹指间时,一直都没动弹的周防抬了一下手,烟头瞬间燃起了红星。宗像笑了笑,也斜倚墙上,两一起望着上方建筑狭缝间露出的天空。“荞麦面不好吃吗?” “嗯?”周防懒洋洋地哼道。他不信宗像猜不出他现想什么,所以只等着对方后面的话。 “不然现这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宗像研究性地说,语气带着点揶揄:“可是不好吃的话,也不会吃那么多吧?” 周防简直连哼都懒得奉送了。他倒想看看,宗像还能和他绕弯子到几时? 而宗像似乎也终于不想考验他的耐心了。“总是这样跑出来,吠舞罗全体都要担心的吧?”他拿下烟,侧头看过去,火光他指尖一明一灭。“真的没有问题吗?” 周防终于开了口。“想他们正忙着呢。”已经两个月了,也该拿出点方案了吧? 宗像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觉得,会被他们再卖给一次。”准确地来说,安娜已经这么做过一次了,不差再一次。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什么叫卖啊?周防这次很大地冷哼了一声。草薙和十束大概会考虑到这样的问题,其他还是免了吧。不过倒有可能做出一些傻事,比如说试图帮忙什么的……如果宗像的个情绪那么容易被影响,那也不能称之为青王宗像礼司了。 天上又开始下雪了。小小的白色花朵落下来,纷纷扬扬。 “可以抱一下吗,宗像?”周防突然问。不知道是因为触景生情还是因为刚刚听到了一些有震撼力的话,反正这种念头突然冒出来,止也止不住。 “嗯?”宗像挑了挑眉毛。“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让惊讶了——什么时候学会了做一件事情前征求对方许可?” 啧,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反应,周防不再说话。他扔掉烟,站直,把抱紧。明明他才是体温高的那个,现却觉得有一种说不清的热度从对方身上传来。他不由得收紧了手,鼻尖呼吸着沾染着对方气息的空气,几乎接近贪婪。刚才的焦躁奇异地平息了,潜意识里的某种安定感席卷了他。 宗像一时间没有动。他知道善条的话会对周防造成冲击,但是这反应好像比他估计得要大。真是个回回都超出预料的麻烦家伙呢……他这么想着,手里的烟也落了地,反手抱住对方的腰。 “告诉吧,关于如何杀死王的时候依旧保持威斯曼偏差值稳定。或者更浅显的,怎样才能让把性命交给。” 因为几乎把头埋到了宗像的衣服上,周防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但宗像身体依旧一震。他的目光里一瞬间流露出不可置信,但又马上变成了笑意。如果有能够看见,他一定会发现,这笑容不再不可捉摸,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尊哥:我可是要成为宗像可以托付性命的男人!【咦好像有哪里不对?_(:3)∠)_ ------------ 24章 第二十四章双管齐下 天上的雪花变得更大一点的时候,吠舞罗众终于找到除了不给周防添麻烦之外的其他可做事情了。有暗地里镇目町倒卖毒品,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把幕后主使者抓出来好好教训一顿。而很快地,他们找到了其中的一个小窝点,但是除了几个毫无能力的普通混混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毒品不他们手里,而上线一个代号叫“鼹鼠”的超能力者那儿。 “居然敢尊哥的地方做这种事情!”八田气得要命。更让他生气的其实是,他刚才拉下衣服说“们是吠舞罗”时对方的迷茫表情。虽然和普通计较这个没什么意义,但是那种态度让他联想到转组的伏见。他知道之后去指责伏见,但对方的反应只是烧伤了吠舞罗的火焰标志,并说—— 所谓的荣耀被击溃了啊,美咲。 “该死!”八田又狠狠地踢了地上的喽啰一脚。青王还说什么他给伏见造成了困扰,明明是伏见给他造成了困扰吧!所有对尊哥不敬的家伙都该得到教训! “哎呀呀,又激动了呢。”草薙站一边看着他,语气无奈,但也没打算制止。敢吠舞罗的地盘上贩卖毒品,一开始就要做好这样的准备。 十束依旧是摄像机不离身,这种时候也一样。他把脑袋从机身后面露出来,建议道:“这里好像没有更多消息了,大家去别的地方找找吧。毕竟镇目町能藏的地方,们都知道,不是吗?” 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就八田也准备出动的时候,周防突然开了口:“别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 “……诶?”八田先是惊讶,等反应过来以后脸激动得都红了:“是,尊哥!一定会把那些家伙抓到的!”然后他踩上滑板,一溜烟飞出了已经被他们烧坏的平房。果然生气是没有用的,只有用实力证明他们的荣耀,才能让猴子那家伙哑口无言! “哎哎!”草薙本想嘱咐他小心点儿,结果只赶上看一个空落落的门,不由得露出了苦笑。“希望不要又因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和那边撞上就好了。” “没事啊,最近大家都冷静得多了呢。”十束似乎终于收好了他的摄像机,脸上笑眯眯的,一边说还一边看着周防。“王,您说是不是?” 傻子才听不出他的调侃,周防一个音也没出。吠舞罗众最近看到他和宗像就是上一次,他亲了宗像一口,然后对方不假辞色地回了他一个飞腿。这怎么说都不能算是冷静,而十束偏偏用这样的形容词……啧,被看笑话了吗? 看着周防似乎面瘫实则别扭的表情,草薙也要忍不住笑了。“的确冷静多了,至少没有一见面就头脑发热地打起来。”然后他露出一副研究的神色,“或者说这算另一种形式的头脑发热?” 周防转身就走。他很多时候是什么也不怕的,但是也有苦手的东西。比如说中学时代老师锲而不舍的教导,比如说玩游戏的时候总是过于认真,又比如说一起从中学到现的伙伴的调侃。还记得他们偷看女老师换衣服的时候就他一个毫无反应,后来他还被两个震惊了很久,所以这是迟来的报应,之类的? 草薙和十束交换了一下眼神,两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看起来完全说中了啊…… 与此同时,scepter4,宗像的勤务室。 “超能力者贩卖毒品啊……”宗像手指微动,他面前的半透明悬浮屏幕上飞速地滑过一条又一条信息。“是镇目町呢。”然后他抬起眼,“伏见君,怎么看?” “目前关于幕后主使藏身之处的消息不够,请您允许前去调查。”站办公桌前的伏见马上回答。 “的确,论地形的话,scepter4里大概就最熟悉了。”宗像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那就去吧,注意安全。” “是的,室长。”伏见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直到他走出scepter4办公场所的大门时,才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儿。似乎从一段时间之前开始,室长看着他的时候,总是一脸笑容?他抖了抖肩膀,总觉得有不大好的预感啊…… 伏见又仔细回忆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情,确信他都做得很好,一切都很正常。那大概就是因为要回到镇目町的原因吧?吠舞罗似乎也查探这件事,不知道他会不会遇到美咲呢? 半小时之后。 镇目町,一座废弃的仓库。 把滑板抱手里,八田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外头天光大亮,但是仓库的窗户都用木板钉死了,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传闻中“鼹鼠”就是因为有着极佳的夜视能力才得了这个外号,所以他觉得,他很可能已经找到了位置。而听到前面传来另一个的脚步声时,他激动得脸色发红——难道真的这么好运气?他潜身向前,看到拐角处出现黑影的时候猛地发动了攻击。 一瞬间的反应如同电光石火。对方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一手剑术十分精妙。 等下,剑术? “……猴子?”八田凭借能力的光芒认出了来。不是他找的,打下去就没意思了。他意兴阑珊地收了手,同时又很惊讶。“怎么会这里?” 看到他,伏见的眼睛不可察地亮了亮。“当然是为了公事。” “什么啊,又被管上了啊?”八田嘀咕道,没注意对方的表情。按理说,这的确是青组的负责范围,他也不能说什么。但是既然吠舞罗的地盘上出的事情,那他们也不能不管。而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往走廊深处去了。“喂,别想抢前面!”他急忙赶了上去。 又是一个拐角,地上堆放着不少箱子。伏见左手运起了红炎,右手用剑鞘打开了箱盖。八田也凑上去看,只见里面放满了小包的白色粉末。他恍然大悟,“原来东西这里啊!” “看起来似乎是其中的一个仓库。”伏见说。他把箱盖合上,转头继续往里走。 这话说得冷静又清晰,八田有一点儿不适应。当他们街边抢游戏机玩的时候,当然不可能是这种语气和态度。“说,”他追上去,依旧不死心地想要弄懂到底是什么原因,“那些蓝衣服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吠舞罗不是很好吗?” 伏见的语气冷了下去。“混混有什么好的?” “喂!”八田立刻炸毛。“怎么敢说……” “闭嘴!”伏见突然把拿着剑的手挡了对方前面。 “……啊?”八田被他突然严肃的语气和动作吓到了,没有再说下去。 前方的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声响,仿佛有低声细语,又仿佛是某种东西扑哧燃烧。糟了,是火药引线!当做出这种判断的时候,爆炸声也随之而来。地板碎落之前,伏见只来得及转身半抱住对方,两个一起跌了下去。 既然外号叫做“鼹鼠”,他所待的地方肯定有各种各样的地道,八田摔下去之后才意识到这点。他从伏见身上爬起来,望着上面高高的洞口犯了愁:“这要怎么上去啊?”然后他着急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从摔下来之后另一个一直一声没吭。他转过头,正好看见坐地上的伏见正查看他的腿,有血色从布料中渗透出来。“……受伤了?”他不可置信地问。 “别废话。”伏见不耐烦地回答。摔下来的时候被碎石块戳到了腿,正流血。好像还有点骨折,没想到这家伙垫身上还满沉的。啧,但是笨蛋家伙没事就好。不过这种情形当然不能指望八田救他出去,伏见掏出了自己的个终端,但是屏幕一片雪花——没信号?那就只能等待青组其他找过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八田也发现了这点,相当抓狂。他可是一个过来的,没有告诉其他任何。等到别找过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这之前,他就必须要和伏见两待一块儿吗?宗像的话又他耳边响起,伏见是因为他产生的困扰,才离开吠舞罗加入scepter4的…… 难道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吗?八田小心地转头瞄了伏见一眼(伏见正低头按着个终端),又赶紧把头转回来。如果是伏见一个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难道是他一直拖后腿而不自觉,所以伏见不耐烦了吗? 八田被他的这个猜测深深地挫败了。 与此同时,地下更深的通道里。一个矮小的影正快速移动着。如果能看到他的表情,就会知道他现心情不错。别的地盘上大声嚷嚷,生怕敌不知道们来了吗?一批货和火药就当见面礼,狡兔三窟,他不这里奉陪了。 但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前方黑暗的通道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红点,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压迫感。他只停顿了一瞬,就急忙转头回奔。可是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一个影,脚步徐徐,声音清朗。“别地下解放哦,周防,这样会把们一起压死的。” 开什么玩笑,王只要张开圣域,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哼。”前头的男只发出了这么一声,但周身的气息也随之收敛了一些。 矮小的影站住了。前后都是王,他却没有发抖,只是发出疯狂的笑声。他一边笑一边身上摸索,似乎找什么东西。 “哟,这时候是不是想看到这个?”宗像的声音带上了点笑意。他突然按亮了他的个终端,好让对方看到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好几个小黑盒子,是炸弹的引爆信号接收器。 笑声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小八田的猜测方向完全不对……是要有多大神经…… 和jj奋斗得头发都要白了,一直在连接不上= = ------------ 25章 周防瞬间感觉到他的红色圣域受到的压力上升。他扬起嘴角,眼睛里露出了兴奋的光。就是这样才对嘛!压力逼近了临界值,还继续上升……周防惊异了。原来宗像这之前的对战中都没有用出全力吗?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那把蓝色的巨剑正微微抖动着。这是怎么回事?周防突然有种事情脱出预料的预感。 而下一刻,这种预感就被证明是正确的。有一个带着风声的东西由远及近,周防以为是剑,迅速偏头,但那东西却结结实实地打了他的下巴上。脑袋歪到一边,嘴里瞬间溢出来一股子咸腥味。 周防慢慢转回头,看到对面的宗像又瞬间退远了,剑已经插回了鞘里。而从下巴到唇上的灼烧感表明,他刚刚的确被周防用拳头揍了。“青王还有不用剑的时候?”这么说的时候,他身上的红光暴涨,嘴角弧度更大,而头顶上的巨剑又传来了崩裂声。 宗像没有搭理他这个问题。“如果想再次找死的话,这就是的答案。”他冷淡地说。 直到他真的揍了对方一拳、淤血的颜色泛出来之后,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真的失控到那种程度。这家伙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吗?啊,没错,对吠舞罗的头儿说这个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所以宗像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对周防更加兴奋的反应视而不见。然后他伸手到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包抛了过去。“一直以这个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但现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 这是刚揍完他一拳的该有的反应吗?站住和他好好打一场啊!周防正想这么说,手依旧下意识地接住了宗像扔给他的东西。他原先的注意力都战斗上,但那布包没扎紧,里头的东西滑了出来。周防下意识地抓住,然后反应过来,他好像拿着一个不可能出现这个时间点的东西—— 一朵破碎的六瓣花朵,上面穿着带子,这并不稀奇。 上面星星点点地沾染着血迹,似乎也不稀奇。 除此之外,这东西款式和他现身上戴着的项链一模一样,也可以说不稀奇。 但这几点加起来,只有一个东西符合要求。这东西是…… 周防瞬间睁大了眼睛。所以他觉得宗像过于留手是有原因的,他觉得宗像很了解他进攻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对方就是那个杀了他一次的宗像!对方甚至还保留着这个东西,以提醒他自己达到目标! 这种认知给周防的热情泼了一大盆冷水,浇熄了他刚刚心头的热火。宗像的话说明了,他依旧想要阻止自己迈向毁灭,但显然,他失望了,因为自己的反应。 看着宗像越来越远的身影,周防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他以前也见过对方的背影不少次,但这次感觉完全不同。似乎他不做点什么,不然很可能要发生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只叫了对方的名字:“……宗像?” 蓝色的身影停了停,传回来的是更冷淡的回答。“还有一件事,一直都想说。吠舞罗的王是,而不是。”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两三个跳跃之后就消失了。 周防站原地,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破碎的花朵。王剑依旧悬他头顶上,但崩裂已经停止,电光也不闪了。它慢慢寂静,直至消失。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没有完全尽兴的情况下自动收起力量,但周防完全没察觉。手心的东西硌得他生疼,他也意识不到。他现满脑子都是宗像刚才的背影,这和他印象里对方握剑刺过来的情形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同样地果断、决绝、不留余地。 周防下意识地摸了一把下巴,一片殷红,还流血。真不愧是宗像,下手一如既往地快准狠。然后他又想到宗像的最后一句话。的确,他才是吠舞罗的王。这种选择对他来说是轻松了,但对宗像无疑是更大的负担。上一次是他执意要为十束报仇,这一次难道他还要再来一次——就和宗像说的一样,重蹈覆辙? 周防露出了一丝苦笑。也许潜意识里,他就是知道宗像身负scepter4的职责,所以才敢那么放肆吧?威斯曼偏差值再大,也总有不厌其烦地提醒他、阻止他、最后替他收拾烂摊子。说起来还真是任性呢……宗像大概也厌烦了这样的循环,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但是除了这个,他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吧? 宗像一直想避免他的死亡,也一直想避免王剑落下。虽然自己主动卸下王位是可以暂时解决这个问题,但换做是别来做赤王,力量不变,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吗? 所以说,既然是王,就要负起责任来啊。而且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就应该做得比以前更好,是不是?至少宗像肯定是这样想的。 周防自嘲地咧了咧嘴角,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看起来,他还是必须沿用他之前的策略——压抑自己的喜怒哀乐,以避免威斯曼偏差值变大。如果比上一次做得好的话,他大概可以让赤组氏族成员都过得安稳一点,让他自己的压抑时间变得更长一点。虽然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期待那种痛快的死法,但如果会拉着宗像一起赔上,那还是算了吧…… 当周防回到homra酒吧时,吠舞罗众还没离开,正三三俩俩地聚拢大堂里等他回来。八田眼尖,第一瞬间发现了推开的木门,急忙从高高的吧台椅上跳下来。“尊哥……?”他的语调原本很高兴,但当他看见周防的脸时,那种情绪瞬间就变成了极度惊愕。“……您受伤了?”其实受伤是常事,但为什么会是一大片淤青啊?青王的武器不是长剑吗? 随着他的声音,吠舞罗其他也同时转头。面对各种震惊和担心的目光,周防一点感觉也没有。换做是平时的状态,他大概还会觉得不自,但现他心情很差,所以只摆了摆手。“没事,它自己会好。”然后他穿过群,径直上楼去了。 吠舞罗众盯着他的背影消失楼梯转角,这才开始面面相觑。周防的话没错,王的自愈能力很强,这种程度的伤大概隔天就能好。但问题于,周防浑身上下除了下巴就没有其他看得见的伤,怎么想都觉得很古怪。 “尊哥他……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有试探性地问,率先打破了沉默。具体打架情况怎样不论,但只要好好发泄过一场,周防的表情应该是懒洋洋的满足,而不是现这种似乎带着阴郁的感觉。 草薙的目光还没从楼梯转角处移开。“如果没有伤的话,看起来倒像是平时无聊之极的尊呢。”他说。 “可这种时候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十束露出了有点担忧的表情,转头看向坐一边的小女孩。“安娜,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栉名安娜盯着三四个空中转动的红色玻璃珠,沉默地摇了摇头。周防一进来就没有看她,显然不打算和其他分享。而且从她能看透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什么棘手的状况。但他的确情绪不高……她担心,但没有表现脸上。 吠舞罗众本都期望地看着安娜,这下完全束手无策了。最后还是草薙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许尊和青王没解决问题……们最近都给安分点。” “好!”众齐声应道,八田的声音尤其大。 几乎没有注意到,伏见坐吧台尾部,从周防进来之前到现都没有出声。他的目光似乎漫无目的地停留群之中,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实际上他眼里只有一个。 那种激动的样子,看起来真令厌烦呢……明明就完全不知道王的想法啊,还自以为有多了解、有多能帮助王……啧。伏见心里唾弃了一声,果断站起来往外走。 “这个时候要去哪里啊,小猴子?”十束先于其他发现他的举动,因为他觉得伏见从加入赤组以来一直都没融入集体,所以总会分一点注意力他身上,之前他一直没出声的情况也注意到了。 伏见头也不回,只往后抬了一下手。“去散步。”反正无论什么都是借口,他只是不想待这种氛围里而已。 “咦?”八田也注意到了这个小插曲,露出了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散步?猴子?”他和伏见从国中就认识了,两都是被孤立的类型而成了好友,没事时只会讨论如何做一些厉害的事。所以说,伏见这种高雅的爱好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啊? 不过这疑惑转瞬即逝。伏见不是主动惹事的类型——应该说他是赤组最安静的,没有之一——所以就算他想出门也完全不会出事。这么想着的八田回过头,开始叫镰本打牌。既然不能惹事,那就老实待酒吧里不就好了? 吠舞罗众活动的声音传出了酒吧的门,也传到了酒吧楼上。周防正四肢平摊地躺一大堆瓦楞纸上,对隐隐的声响听而不见。他想着之前的事情,直到现,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宗像还给他的东西原本放他胸前,随着动作跌落下来,发出一声轻响。 ------------ 26章 这件事暂时就算无疾而终。宗像重新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大厅里空无一人。不过他并没有把之前的那个黑衣女子放在心上,而是暗自思考着他是不是该往镇目町加派人手。周防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动作,但为了防患于未然,他总可以让人在恶性事件发生的时候最早地汇报动向或者提前阻止它们的发生。 宗像拿回了自己的佩剑,然后缓步出了门。但就在他走下最后一阶楼梯的瞬间,突然左边传来一股从未感觉过的力量波动。他瞬间瞪大眼睛——这种级别……超alpha级别的超能力者?还是王?他心思转动,但是身体已经超越了意识,本能地跟了上去。 几乎就在那一刻,御柱塔之前的两个守卫只觉得眼前一花,刚刚还在原地的青王就已经不见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宗像在跟出去十秒钟之后就发现了不对。他站立在高楼顶端边缘,缓缓转头打量四周。那种力量波动一闪而逝,却没有再次出现。就好像被人隐藏住了,又似乎一开始就是故意引起他的警惕。 肯定不是周防,因为那种赤红的力量是他最熟悉的,仅次于他自己的蓝色灵气。而黄金之王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白银之王的飞艇还在南美洲,新任无色之王的力量是夺取,剩下只有黑王和绿王了。 宗像略一思索,就想出了最大的可能。“这种藏头露尾的风格很适合你,是不是,绿王?”他扬声道,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反应。黑王一直就没露过面,只有绿王从之前开始就一直给他寻绊子。无色之王引起混乱的目的是要夺取他和周防的力量,而绿王的目的暂时不得而知,可心机看起来更加深沉——从之前的情况来看,绿王比无色之王要沉得住气多了。只可惜他还没弄清对方最后的目的就已经回来了,不然肯定更容易解决。 半晌沉默后,有一阵笑声响起来。原来很远,隐隐地越来越近。“哈哈哈,不愧是青王宗像礼司。如果在开始之前就把自己的底牌全暴露出来,无疑非常蠢,你说是不是?” 宗像皱着眉头,右手按在腰侧的刀柄上。这是个清朗的男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很有穿透力。那里头似乎还带着一种钟鼓特有的磬磬声,金石作响,震得人的耳膜隐隐作痛。他不能准确捕捉绿王的所在地,而对方既然敢这么说,也就是相信通过声音无法找到他。宗像侧了侧身,让自己更方便地看到周围的情景,以防被人偷袭:“你想要什么?绿王?” “这句话的答案和上一次一样。”那个男声中似乎带上了笑意,然后又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的,宗像,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那种气息消失了。宗像把手从刀柄上放下来,眉头皱得更深。和上次一样,那就是说,对方不想把他的目标直接袒露出来——哼,这点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喜欢在暗中操纵案件发生,给他们青组添麻烦。而“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对方想通过这句话暗示什么?最后,毫无疑问的是,礼节严谨的他不喜欢这个人自来熟的语气。 真是件糟糕的事情,宗像在心里下了一个结论。本来周防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绿王又那么快冒头出来了。他刚想转身离开,突然意识到有一点不对:为什么绿王会出现在御柱塔附近?是针对他们青组,所以早就暗中跟踪了自己吗? 宗像所在的楼下,一个黑衣女子正站在两座大厦之间的阴影中。光线不足以看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黑色和服的领口、袖边和下摆上都缀着几点零星的金色菊花。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但四周汹涌的人流都似乎对她视而不见。而下一刻,那片阴影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御柱塔上,国常路大觉依旧抱着两只手站在落地窗前。良久,他叹了口气:“又要开始不平静了啊……”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风平浪静。由于绿王的露面(非正式意义上的,但确实已经出现了),宗像果断地加强了拔刀队的选拔和训练。前代青王遗留的族人大多数都留在黄金之王那里,继续执行帮助守卫的任务,比如说凑秋人和凑速人这一对双胞胎,还有盐津元;个别人被他说动担任道场指导,就是善条刚毅;剩下的几乎都是新进成员。 这样说起来,青组的任务就是训练再训练,直到最后能达到能维护青组一贯的大义理念的标准为止。而由于宗像卓越的领导能力和完美的青王形象,青组氏族都十分努力,没有人真的在意宗像时不时的小玩笑。怎么说,王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能找出时间来关心他们的训练生活什么的,也就是已经在努力地贴近了吧……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还没真正领会到宗像的腹黑本质呢。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他们对宗像的尊敬。 而与scepter4的火热干劲恰恰相反,吠舞罗全体成员最近都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气氛中。不为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周防。众人原先的担心变成了现实,他们的王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出过房门了。 “怎么样,出云哥?”八田一看到草薙从楼梯转口上出现,就着急地叫了出来。“尊哥还是不想动吗?” 草薙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手里端着一个餐盘,上面动过的食物少得可怜。“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说不动他。” “话说回来,尊哥就是从和青王打了一场之后就变成这样的吧?”有人开始了第一百零一次猜测。“下巴上的伤口很奇怪没错,但是尊哥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一蹶不振?这后半句话没人敢说出来。 “那要怎么办?”八田最性急,马上就抢着问了。他满心满眼的焦急,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吧台末端注视着他,眼神晦暗莫名。 就在这时候,很少说话的安娜开口了。“尊需要出去走走。”她坐在一边的矮沙发上,注视着几颗在地图上滚来滚去的红色玻璃珠。 “就连小安娜都这么说了!”八田几乎就要捋袖子冲到楼上去。但是他在真的这么做之前总算想到,他好像不知道要怎么把周防劝下来,动作尴尬地顿住了。“……呃,安娜,谁能做到这件事?” 安娜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神转了一下。随着她的动作,一群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被她注视的十束身上。 “那我也只能尽力了啊。”十束苦笑着挠了挠头。每次这种差事都是他去做,结果就连安娜也这么默认了吗?只是王的动作有时候真的很暴力啊,直接抓着他的头晃来晃去什么的。当然这种原因更可能是他自己太弱了……不过不论怎样,他也不是在抱怨周防啦。毕竟王的世界他不懂,能对王有哪怕一点儿影响他也就心满意足了。这样想着的十束很快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放心”的表情:“这次王肯定不能弄乱我头发了。” 众人一愣,瞬间哈哈大笑。虽然十束很弱,但每次总能很好地吸引他们的目光,活跃气氛更是能手。所以大家都毫不犹豫地相信十束能把王拖起来,注目着他上楼去。 在这种氛围之中,只有伏见依旧沉默。王什么的,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人吧?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没有人可以了解的那种世界……他真不明白,为什么就算是这样,这群人眼里依旧只看着王、追随着王…… 看着八田眼里兴奋期待的光,伏见微微低头,很好地掩饰了他脸上闪过的表情。笨蛋,那种程度你一辈子都无法了解啊!好像就是在加入吠舞罗之后,我们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吧?为什么你就不能看到我呢?就和以前国中一样,只看着我就好了啊! -- 周防懒洋洋地在大街上闲晃。他头发没精打采地乱翘着,嘴角叼着烟,走路的动作松松垮垮,好像随时都能倒下去。但这幅神态再加上没精打采却依旧犀利上扬的眼角和衣服底下隐隐露出的肌肉曲线,都充分地向看到他的人说明了一件事:这个人很危险,需要保持距离。 就像是为了验证这一点似的,周防身边方圆三米都没有人靠近。但他也不在乎这点,只管自顾自地往前走。 真是的,他只是睡得多了一点而已嘛,至于像是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非得把他赶出来吗?不能打架的话,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啊?出来也一样无聊,不,甚至比睡觉还无聊。看着周围普通人群可以轻易地露出喜怒哀乐,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折磨吧? 啧,他干脆自己在外面找个地方睡觉吧。反正只要张开圣域就好,比什么屋顶墙壁都坚固。这样想着的周防脚下一转,就想往郊外公园的方向而去。但就在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却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气息,脚步顿时停住了。 青王的存在气息。宗像在附近。 周防几乎在一瞬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他终于有心思打量附近的建筑物——人流熙熙攘攘,商店货物五光十色——他好像走到某个繁华的购物中心来了。虽然能察觉到宗像的气息,但是凭那个想准确定位可是不行的。周防只迟疑了一会儿,就开始压马路——没错,真的是压马路。他很清楚宗像的口味,他只需要找那些有秩序又整洁的地方就行了。看起来今天是周末,因为这里一切正常,而宗像绝不会在工作时间到处乱晃。 与此同时,一家安静的日式小酒馆。宗像换了便服,正拿着个小酒盅自斟自饮。属下们都太努力了,偶尔放松一次居然没人愿意跟他出来…… 噢,不。宗像原本闭着眼睛,在察觉到某个靠近的气息时微微睁开了,心头升起一种不是太好的预感。周防?他怎么会在这里?虽然他的属下们都不来,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他想要某个特定的人陪他喝酒。虽然照常理推测,两个人就算彼此远远地感知到了也不一定能碰上,但这完全不适用于他和周防。偶遇等于见面等于打架,这已经成为了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宗像放下酒杯,转头去看。不出他所料,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周防走了进来。 ------------ 27章 但这只持续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宗像由一开始的惊讶到想到之前的酒杯事件再到做出反应,需要的时间超出预计的短。他保持着左手肘顶着周防胸膛的动作,右手变掌为刀,利落地劈向对方后颈,速度快得肉眼看不清。他身体迅速站起,左手跟随翻转,死死地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砰地一声沉闷的响,伴随着又一个高脚酒杯落地的声音,酒瓶还摇摇晃晃。两个的姿势瞬时逆转,周防的侧脸被脖子上的手压桌面上。 宗像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高估了。”他从表情到声音都十分平静,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周防左手被压自己身下,右手肩膀被宗像按得死死的,更别提还有一只手掐他脖子上了。身体一动都不能动,朝下的半边脸也是,但他依旧另半边脸上勾起了嘴角,眼睛也从眼角直盯着上方。“呵,”他轻笑道,一贯的低沉声音这种姿势下有些变调,“该知道,的停止一贯对没用。” 宗像略微低头,看见对方的瞳孔里微微泛着金光,还有战斗时才会露出的大弧度笑容。“当然不会对此抱有奢望。”他想推推眼镜,但两只手都用制服对方身上了,只能放弃。 “没有奢望?”周防重复了这句话一遍。“那就是说,不是不想阻止,只是不认为会这么做,所以不用警惕?”也就是说宗像早就察觉了……果然如此。他该庆幸,宗像的没有奢望给了他可趁之机吗? 宗像唇线抿得笔直。“以为们是朋友。”这句话他之前说过一遍,周防只回了一个哼笑,显然是否定;现这次,他不确定他想听到什么回答。 周防真想大声嘲笑他一遍。但是他没这么做,而是讽刺地扬起了眉毛。“那也再回答一遍——从没当是朋友。”宗像不可能听不出他之前的言外之意……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既然下定决心,就一定会做到。这就像之前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杀死无色之王一样,更何况现还一切开始之前……他正这么想着,脖子和肩膀上的压力突然一轻。 “奉劝一句,做决定之前要考虑到后果,赤王。”宗像往桌子侧边走了两步。 周防哼了一声。这么正式的称呼吗?他从桌上直起身,一手扶宗像刚刚用力按着的脖颈处,慢慢转动。“考虑到什么?死亡够不够?”他语调微微上扬。“还有,有些话不想说第三遍。” 宗像站原地,看着对方重新坐回位子。他抬起手,似乎想摸一下脸,但最后只按了按太阳穴。“还真是……”果然不愧是周防,混乱、无序、粗鲁……每样都占全了。居然还敢警告他…… 他们闹出来的声响不小,宗像重新叫侍者的时候,对方已经拿着新的酒杯等门外了。周防又恢复了那副闲散的样子,视线投向窗外。 侍者收拾完后,隔间里又恢复了静谧。宗像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就开始一口一口地喝。他的礼仪一向完美,不论是吃饭还是喝酒,都很赏心悦目。 周防正等着宗像说点什么长篇大论来教育自己,未曾想对方只说了半句话就停住了,不由得大感无趣。按照他对宗像的了解,对方应该狠狠挑剔他一番才对。也许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很稀奇——宗像一贯是言无不尽的类型,但知无不言就难讲了。“这反应真不像啊,宗像。”他一边说一边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说过了,用身上是浪费。”宗像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刚才不也说了吗?既然没有用,何必白费功夫?” 周防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得不承认,虽然这话很不客气,但他更喜欢这样的感觉。也许是这让他觉得自己对方眼里与众不同,也许是这让他觉得自己比其他更深地接触到对方的真正心理。就吻上去的那一瞬间,他捕捉到了对方眼里转瞬即逝的惊讶。虽然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情,但他能确定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流露出那样的神情。啧,的确也够了,总是一成不变的表情…… “别以为不知道想什么。”宗像说,语气里带着些微警告。 周防这次很快地回答了:“知道会知道。”他略微勾起嘴角,“但可不会装作不知道。” 宗像突然觉得自己很想白他一眼,但他是不会这么做的。既然知道这个的话,那也该知道,他最不喜欢的某些特质。想到之前他还觉得他们有些方面很像,他现决定收回这种看法。明明周防比他难缠得多!他顶多和属下们开些小玩笑,最不容易做到的事情也就是拜托善条杀死他;而周防呢,每次都挑战他的底线! 宗像深吸了一口气,决心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很忙,周防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就算周防做出了表态,又能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呢?想到这里时,他伸出手,端着的酒杯停桌面上方:“预祝合作愉快。”周防没有拒绝就等于默认,他只管等着给吠舞罗闹出的事情收尾就好。 “呵。”周防依旧懒洋洋地靠沙发上,伸手的动作也很慢。实话说,他们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轻车熟路是可以预见到的。他觉得宗像大可以把用词改成庆祝成功,反正他已经准备好看到绿王是如何自投罗网的了。这种谋划交给宗像毫无问题,他只需要负责配合,然后注意力就可以集中到另一个方面去——关于如何步步为营地越过某条看不到的界线。 啧,真麻烦。周防盯着两只玻璃杯空气中碰撞,然后发出清脆的声音。透过晃荡的玫瑰红色酒液,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不少。嘛,就当是一种新的耐力训练好了。为达到这种目标,他肯定要使自己活得长久——自大地说一句,至少宗像会对这点表示满意的,不是吗? 对于他看起来不怎么情愿的反应,宗像只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 一个小时之后。 吠舞罗众已经都吃喝得差不多了。气闷的八田喝掉了很多酒,草薙和十束都没能拦住。看到这种情况,两低声商量了几句,决定趁着青组众还没出来之前先回去。否则喝醉的八田再受到刺激,那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 事实证明,他们的决定时间很对。因为他们刚刚出门,就看见周防正靠外面的橱窗边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往上飘出笔直的一条线。 “尊哥!”“王!”众顿时兴奋起来。而安娜看见他,瞬间眼睛一亮,小跑着过去,和平时一样轻轻抓着他的衣角。 周防的目光原本毫无焦距地盯着天空,安娜的动作召回了他神游的注意力。他低头看了小女孩一眼,又转头去看其他。“吃好了?走吧。” “嗯,大家回去吧。”草薙头疼地望着镰本背上依旧嚷嚷着“臭猴子”的八田。也不知道能不能劝说回来……至于周防的事情,他很少开口询问;因为一般情况下,他们该知道的话自然就会知道的。只不过好像碰上了什么好事?他总觉得今天周防的语气似乎上扬了一点。 就和来时一样,一群浩浩荡荡地离开。周防等吠舞罗其他都走过去之后才抬腿,依旧慢悠悠地缀最后面。安娜总爱跟着他,如果他走快了会让她很累。 安娜拉着周防的衣角,略微抬头去看他。尊现的红色比离开之前更漂亮了呢……果然,她“看”得没错啊。 而另一头,scepter4成员直到忘年会结束也没等到宗像回来。淡岛又接到宗像的消息之后,宣布不用再等了,全员归队。一众等猜测纷纷,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室长和赤王打起来了。出来的时候,又发现吠舞罗的已经一个不剩,这种念头就变得更加强烈。但是直到他们回到scepter4办公楼,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超能力监视屏也没有情况发生,所有都迷惑了。 此时的宗像正站一条巷子中间。两边都是摩天大楼,遮挡了光线,气氛显得有点阴森森的。但是他脸上丝毫没有显出对环境的反应,只是紧紧盯着前面的影。“阁下引前来,究竟有何要事?”他和周防喝完酒后,周防先离开了,而他后脚出了电梯,就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黑衣女——御柱塔一楼大厅坐着的那个女! 那背对着他,但看得出是个女性。她穿着黑色的和服,袖口领口和袍脚都有金色的菊花图案。听到宗像的话,她缓缓地转过了身。不得不说,她长得十分漂亮,凤眼斜飞,唇若点朱,只是面无表情。 不过相比于这个,宗像更注意她的腰带——那上面装饰是一块尖辣椒形状的玉。八尺琼勾玉,再加上皇室的菊花家徽……他微微扬了扬眉,最近出现的都像是大物啊。“或许该称呼您殿下?” “那就不必了。”女子终于开了口,声音就和她的表情一样。“北白川宫真咲,您可以称呼北白川。很冒昧打扰您,”她微微鞠躬,“幸会,青王宗像礼司。” 宗像略微挑了下眉毛。他没有察觉到这个女身上有超能力者的气息,以前也从未见过;但他对外身份只是一个小室长,对方怎么知道他是青王的? ------------ 28章 红色圣域受到的压力上升。他扬起嘴角,眼睛里露出了兴奋的光。就是这样才对嘛!压力逼近了临界值,还在继续上升……周防惊异了。原来宗像在这之前的对战中都没有用出全力吗?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那把蓝色的巨剑正微微抖动着。这是怎么回事?周防突然有种事情脱出预料的预感。 而下一刻,这种预感就被证明是正确的。有一个带着风声的东西由远及近,周防以为是剑,迅速偏头,但那东西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下巴上。脑袋歪到一边,嘴里瞬间溢出来一股子咸腥味。 周防慢慢转回头,看到对面的宗像又瞬间退远了,剑已经插回了鞘里。而从下巴到唇上的灼烧感表明,他刚刚的确被周防用拳头揍了。“青王还有不用剑的时候?”这么说的时候,他身上的红光暴涨,嘴角弧度更大,而头顶上的巨剑又传来了崩裂声。 宗像没有搭理他这个问题。“如果你想再次找死的话,这就是我的答案。”他冷淡地说。 直到他真的揍了对方一拳、淤血的颜色泛出来之后,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真的失控到那种程度。这家伙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吗?啊,没错,对吠舞罗的头儿说这个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所以宗像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对周防更加兴奋的反应视而不见。然后他伸手到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包抛了过去。“我一直以这个在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但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 这是刚揍完他一拳的人该有的反应吗?站住和他好好打一场啊!周防正想这么说,手依旧下意识地接住了宗像扔给他的东西。他原先的注意力都在战斗上,但那布包没扎紧,里头的东西滑了出来。周防下意识地抓住,然后反应过来,他好像拿着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东西—— 一朵破碎的六瓣花朵,上面穿着带子,这并不稀奇。 上面星星点点地沾染着血迹,似乎也不稀奇。 除此之外,这东西款式和他现在身上戴着的项链一模一样,也可以说不稀奇。 但这几点加起来,只有一个东西符合要求。这东西是…… 周防瞬间睁大了眼睛。所以他觉得宗像过于留手是有原因的,他觉得宗像很了解他进攻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对方就是那个杀了他一次的宗像!对方甚至还保留着这个东西,以提醒他自己达到目标! 这种认知给周防的热情泼了一大盆冷水,浇熄了他刚刚心头的热火。宗像的话说明了,他依旧想要阻止自己迈向毁灭,但显然,他失望了,因为自己的反应。 看着宗像越来越远的身影,周防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他以前也见过对方的背影不少次,但这次感觉完全不同。似乎他不做点什么,不然很可能要发生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只叫了对方的名字:“……宗像?” 蓝色的身影停了停,传回来的是更冷淡的回答。“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说。吠舞罗的王是你,而不是我。”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两三个跳跃之后就消失了。 周防站在原地,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破碎的花朵。王剑依旧悬在他头顶上,但崩裂已经停止,电光也不闪了。它慢慢寂静,直至消失。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完全尽兴的情况下自动收起力量,但周防完全没察觉。手心的东西硌得他生疼,他也意识不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宗像刚才的背影,这和他印象里对方握剑刺过来的情形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同样地果断、决绝、不留余地。 周防下意识地摸了一把下巴,一片殷红,还在流血。真不愧是宗像,下手一如既往地快准狠。然后他又想到宗像的最后一句话。的确,他才是吠舞罗的王。这种选择对他来说是轻松了,但对宗像无疑是更大的负担。上一次是他执意要为十束报仇,这一次难道他还要再来一次——就和宗像说的一样,重蹈覆辙? 周防露出了一丝苦笑。也许潜意识里,他就是知道宗像身负scepter4的职责,所以才敢那么放肆吧?威斯曼偏差值再大,也总有人不厌其烦地提醒他、阻止他、最后替他收拾烂摊子。说起来还真是任性呢……宗像大概也厌烦了这样的循环,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但是除了这个,他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吧? 宗像一直想避免他的死亡,也一直想避免王剑落下。虽然自己主动卸下王位是可以暂时解决这个问题,但换做是别人来做赤王,力量不变,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吗? 所以说,既然是王,就要负起责任来啊。而且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就应该做得比以前更好,是不是?至少宗像肯定是这样想的。 周防自嘲地咧了咧嘴角,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看起来,他还是必须沿用他之前的策略——压抑自己的喜怒哀乐,以避免威斯曼偏差值变大。如果比上一次做得好的话,他大概可以让赤组氏族成员都过得安稳一点,让他自己的压抑时间变得更长一点。虽然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期待那种痛快的死法,但如果会拉着宗像一起赔上,那还是算了吧…… 当周防回到homra酒吧时,吠舞罗众人还没离开,正三三俩俩地聚拢在大堂里等他回来。八田眼尖,第一瞬间发现了推开的木门,急忙从高高的吧台椅上跳下来。“尊哥……?”他的语调原本很高兴,但当他看见周防的脸时,那种情绪瞬间就变成了极度惊愕。“……您受伤了?”其实受伤是常事,但为什么会是一大片淤青啊?青王的武器不是长剑吗? 随着他的声音,吠舞罗其他人也同时转头。面对各种震惊和担心的目光,周防一点感觉也没有。换做是平时的状态,他大概还会觉得不自在,但现在他心情很差,所以只摆了摆手。“没事,它自己会好。”然后他穿过人群,径直上楼去了。 吠舞罗众人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开始面面相觑。周防的话没错,王的自愈能力很强,这种程度的伤大概隔天就能好。但问题在于,周防浑身上下除了下巴就没有其他看得见的伤,怎么想都觉得很古怪。 “尊哥他……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有人试探性地问,率先打破了沉默。具体打架情况怎样不论,但只要好好发泄过一场,周防的表情应该是懒洋洋的满足,而不是现在这种似乎带着阴郁的感觉。 草薙的目光还没从楼梯转角处移开。“如果没有伤的话,看起来倒像是平时无聊之极的尊呢。”他说。 “可这种时候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十束露出了有点担忧的表情,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小女孩。“安娜,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栉名安娜盯着三四个在空中转动的红色玻璃珠,沉默地摇了摇头。周防一进来就没有看她,显然不打算和其他人分享。而且从她能看透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什么棘手的状况。但他的确情绪不高……她在担心,但没有表现在脸上。 吠舞罗众人本都期望地看着安娜,这下完全束手无策了。最后还是草薙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许尊和青王没解决问题……你们最近都给我安分点。” “好!”众人齐声应道,八田的声音尤其大。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伏见坐在吧台尾部,从周防进来之前到现在都没有出声。他的目光似乎漫无目的地停留在人群之中,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实际上他眼里只有一个人。 那种激动的样子,看起来真令人厌烦呢……明明就完全不知道王的想法啊,还自以为有多了解、有多能帮助王……啧。伏见在心里唾弃了一声,果断站起来往外走。 “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啊,小猴子?”十束先于其他人发现他的举动,因为他觉得伏见从加入赤组以来一直都没融入集体,所以总会分一点注意力在他身上,之前他一直没出声的情况也注意到了。 伏见头也不回,只往后抬了一下手。“去散步。”反正无论什么都是借口,他只是不想待在这种氛围里而已。 “咦?”八田也注意到了这个小插曲,露出了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散步?猴子?”他和伏见从国中就认识了,两人都是被孤立的类型而成了好友,没事时只会讨论如何做一些厉害的事。所以说,伏见这种高雅的爱好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啊? 不过这疑惑转瞬即逝。伏见不是主动惹事的类型——应该说他是赤组最安静的人,没有之一——所以就算他想出门也完全不会出事。这么想着的八田回过头,开始叫镰本打牌。既然不能惹事,那就老实待在酒吧里不就好了? 吠舞罗众人活动的声音传出了酒吧的门,也传到了酒吧楼上。周防正四肢平摊地躺在一大堆瓦楞纸上,对隐隐的声响听而不见。他想着之前的事情,直到现在,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宗像还给他的东西原本放在他胸前,随着动作跌落下来,发出一声轻响。 ------------ 29章 染血的手指,破碎的花朵…… 一个年轻男子走东京都的街道上。他速度不快不慢,但每步都沉稳有力,带着一种隐隐的王者之气。他身形颀长,肤色白皙,目光沉静而锐利,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给他增添了不少知性气息,嘴角的微笑却流露出一种毫不意危险的、睥睨天下般的感觉。正因为这几点,虽然他身上穿着与旁无异的普通衣服,但仍然显得鹤立鸡群,一眼就可以被所有注意到。 青王,宗像礼司。 他的存,足以成为命运的霸者。 当然他现还不是,但很快就会是了。与表面的样子相反,宗像心里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有一些自嘲。他的手稳稳地插口袋里,一点也不因为走路的动作而有所摇晃。这对青王来说是一个必备的素质,因为这样才能更好地拿稳手中的剑,为他们青组一贯的大义。只是众看不见的地方,那五指收紧,死死攥住了什么东西。 宗像走过繁华的街道,目光不曾花花绿绿的橱窗前停留,摩肩接踵的上班群他眼里视若无物。前方是一个开阔的广场,他驻足停留,抬头向周围扫去。 天空万里无云,看不到那艘古老造型的飞艇。白银之王的飞艇一向遵循着某种特定规律世界各地的上方循环,此时还没有到经过东京都的时候。 七釜户的御柱塔远处的天空下闪着光辉。它是黄金之王的象征,黄金之王还是这个国家实际上的领导者。如果他没有料错,他的属下们——或者说青王的属下们——现正处于一种群龙无首的状态,只能给黄金之王下属的机构当警卫员。 宗像收回了视线。他从路边的广告牌上看到了现的时间。就算他还差一步才能成为青王,现对局势也已经足够了解了。绿王……之前一直给他使绊子的家伙们,现也依旧活跃着吧。和黑王一样,都没有见过本。无色之王三轮一言已经仙去了,而新任无色之王即将产生。 剩下的就是他和那个男了。宗像迈开长腿,朝着他所熟悉的方向而去——不是东京法务局户籍课第四分室,而是素以混乱著名的镇目町。他还不是青王,现去scepter4只会显得多管闲事。而赤王的领地就不同了,想必以他们那里的治安,多出他这个也不会引起一点儿注意的。 有些时候,牺牲无法避免。以他冷静到冷酷的头脑,宗像甚至可以为有些的牺牲归纳出一二三点注意事项,申明给其他引以为戒。比如说替他挡枪而死的属下楠源刚,又比如说杀了新任无色而导致威斯曼偏差值不受控制的赤王周防尊。 但这只无法预知的状态下而已。 同样的死亡,再来一次,就不只是没有意义,还是巨大的损失、令无法谅解的错误。 -- 镇目町,homra酒吧。 这个酒吧是赤组成员的聚集地,一楼大堂经常吵吵闹闹,而二楼则是卧室和仓库。一般情况下,来那里喝酒的不是老板的熟,就是附近街头上的小混混。 草薙出云是个看起来懒洋洋的男。他一头金黄色短发,即使室内也戴着一副茶色太阳镜,嘴里更是常叼着燃着的烟头。这种外形下,们对他的第一眼印象肯定不是个好,但实际上他大概是赤组里除了十束多多良之外脾气最好的氏族成员。现正是早晨,酒吧还没有正式营业,他一边闲散地叼着烟,一边给合作的供货方打电话。 二楼突然传出乒乓一声巨响。这声音让草薙吓了一跳,抬眼往上看去。吠舞罗的成员分散于镇目町,他这里过夜的只有新近加入吠舞罗的栉名安娜,还有他们的王周防尊。由于小女孩身上超能力的特殊性,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也已经被消去了记忆,只能住他这里。而周防嘛,这位有王之称的男异乎寻常地好将就,从安娜来了之后,他就睡仓库的架子和瓦楞纸之间,而且对此毫无怨言。虽说这两一向冷淡,但除了开始之外处得还是非常好的。 “没事吗,尊?”草薙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而事实证明确实没什么大事。一头赤发的男出现楼梯口,左手按着脑袋。他似乎刚睡醒,脸上还带着迷茫的神色。但眼睛里的神情却显示,他已经非常清醒了。“没事。”他含糊地说道,不想让自己多年的老友知道他刚刚过于震惊而从架子上摔了下来。“其他呢?” 草薙怀疑地盯着他。周防这样子明显就是出了什么糗,所以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反正他等下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八田和镰本似乎说要教训什么呢。伏见被十束拉走了,说是做保镖什么的。”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虽然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乖乖跟去了呢。” 周防点了点头。他几乎是一瞬间就从楼梯顶上下到了大堂,而下一刻身影就消失门外了。“出去一下。” 草薙看着他的背影,颇觉得有点好笑。他们的王脾气一向不怎样,但有时候还真是可爱呢。然后他把目光收回来,正好看到楼梯顶上露出来的一顶红色小礼帽。“尊吵醒了吗,安娜?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他关心地问。 面无表情的小女孩摇了摇头。她一向寡言,所以草薙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无机质一般的大眼睛盯着还微微摇晃的酒吧木门,慢慢地走了下来。 “啊呀,真是的,不小心摔下来这种事,就算是王也可以原谅的嘛……”草薙露出一个颇为苦恼的表情,嘴角却带着笑意。“给做早饭……安娜,今天想吃什么?” 十分钟之后。 当宗像礼司推开homra酒吧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大堂里空荡荡的,窗帘没有拉上,朝阳的光线从那儿投射进来,给酒架乃至吧台都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有几个红色的玻璃珠漂浮半空上上下下,它们后面坐着个穿着红色哥特裙子的小女孩。 “早安。”宗像严谨的礼数使得他面对一个幼女时也显得十分庄重。他走了进来,然后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小女孩之外别无他。“冒昧地问一下,赤王哪里?” 宗像小女孩面前几步站定,恰恰是不近不远的距离。换做是别,大概觉得他这种举动很傻——一个小女孩知道什么呢?但是他不会,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面前的名字以及身份,甚至连超能力也略有所闻——某种形式的看透和感知,还能与某种形式连接上德累斯顿石盘。因此他出现之前,七釜户的研究所所长想要扶植她成为新的青王,虽然手段下作,小女孩也不情愿。 栉名安娜的目光透过玻璃珠,直直地注视着面前对她使用敬语的男。半晌,她说了一句话,很轻很轻:“又一个……” 宗像礼司没有听清。他露出了一个略带疑惑的表情,目光坦然地与小女孩对视。换做是别,大概会被那种直接而不转瞬的目光盯到浑身不舒服,比如说周防,但他却一点也察觉不到不自似的,脸上依旧挂着泰然自若的表情。 “稳定……青王。”栉名安娜又说了一句。如果说和周防的连接会让她觉得不舒服、会陷入同一种噩梦的话,面前的这个男却有一种意外可靠的气质,与他的连接绝不会让她晕倒。这才是青王所应该具备的品质,而不是被逼迫的她所产生的能力。但是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世界里只有红色的,她最想依靠的依旧是周防。 宗像礼司微微挑高了眉毛。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果然不愧是有看透能力的孩子呢。但没等他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就听见吧台边的小门吱呀一声,有出来了。 “安娜,好了哦……咦?”草薙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出来,刚想招呼安娜吃早饭,就看到大堂里两个同时转头看他。“这位客,们还没开业哦。”他用柔软的京都腔打了个招呼,脸上适时露出一个略带苦恼的笑容:“不过既然大驾光临,请问客要喝点什么呢?” 宗像的目光落他手里的托盘上。米饭,生鸡蛋,味增汤,纳豆……倒是少见的标准早餐呢。“不喝酒。”他推了推眼镜,“只是想来问问,周防是不是这里。” 把托盘放到桌子上的草薙直起腰,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疑惑。来homra酒吧找周防的无非就是两种,这种礼貌显然不是来找茬的,另一种就是有意向加入吠舞罗的。不是他妄自菲薄,面前的这个男就算穿了一身便服,也难以掩饰那种精英气息,而通常这种对他们吠舞罗都不屑一顾。“找尊的吗?还真是意外呢。他一般醒了也会房间里从早躺到晚,而今天却不是那么恰巧呢……他刚出去了。” “刚出去了?”宗像重复了他最后一句话。对于草薙对周防的描述,他得说他一点也不意外——无聊地从早躺到晚,的确是周防会做的事情。当然更大的一种可能,周防出门只是为了打架,为了发泄那种破坏的欲望,为了让他的威斯曼偏差值更不稳定一些……好吧,最后一种可能只是行为带来的结果。“去打架了吗?”他冷静地问。 草薙真的疑惑了。他不认识这个男,也确定这个男之前从未出现他们的过往里,但对方说话的语气十分熟稔,就像认识周防已经很久的样子。不,不只是周防,对方锐利的眼神似乎都能看穿他。“最近虽然混乱了一些,但还没什么需要尊动手的事情呢。” 宗像凝视了他一会儿。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无辜,配上声音就更是了。也就是说,草薙确实也不知道周防跑哪里去了?“抱歉,打扰了。”他突然说道,转身大步出了门。 草薙觉得,他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有点奇怪地盯着背影看了。安娜正敲鸡蛋,听到他离开的步子也抬起了眼睛。 ------------ 30章 伏见略微低着头走路,还没看见前面的人。他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肩膀微微往内缩,样子十分萎靡。吠舞罗的其他人因为终于把周防劝出去了而欢欣鼓舞,也吵吵囔囔地出去玩了,八田和镰本是带头的。他现在一看到八田为周防变得亮闪闪的期待表情,就只觉得十分碍眼,火焰蹭蹭地在心头燃烧。留在酒吧里还会被草薙询问两句,所以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自己溜出来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从加入吠舞罗开始,他和八田的距离就变得越来越远。对方大概也不是故意要疏远他,但总会被更多其他的事情吸引走注意力。他自己都记不清,他们之前一起在游戏厅玩对战游戏或者一起揍人是在什么时候了。 如果,你只能看着我,就好了…… “哎呀,这不是赤组的伏见君吗?”一个声音打断了伏见的思考。这种语气……他略微抬头,看见宗像正站在他前头不远的大门外面。他又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站在scepter4外面的人行道上,可以看到里面一字型排开的、穿着蓝色制服的青组站岗人员。这些人原本站得笔挺,但在听到宗像提到的赤组之后,立马都把手放到了剑柄上,做出了防备姿势。 伏见在心里笑了笑。他能在完全不在意的时候依旧走到scepter4,也就说明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想要离开吠舞罗而去scepter4了。而要加入scepter4,最重要的莫过于得到青王的承认——现在正是个大好机会。“不。”他推了推眼镜,站直身体,声音十分冷静。“我是来弃暗投明的。我想要加入scepter4,请您核准。” 宗像不怎么意外地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下去了吗?他可是一直都记得,伏见平时相当冷静,工作效率一流,只是态度有时候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但这种情形在遇到八田美咲的时候就会彻底改变,十分兴奋……似乎也真是赤组的特征呢。所以他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淡淡地问:“能请你给我一个理由吗?” “理由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吠舞罗太混乱了,我不适应。”伏见偏了偏头。为什么会是scepter4?因为没有比他离开吠舞罗加入scetper4更能吸引八田注意力的事情了啊!但是这话他不想和任何人说。不过话再说回来,王果然都是讨厌的生物呢。就算他这么说,对方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惊讶或者动摇的表情。啧,根本就不在乎吗…… 宗像透过眼镜盯着对方。“周防呢?他知道了吗?”其实他是在明知故问。伏见一向是闷声做的类型,等到别人知道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伏见早就想要跳槽,等下吠舞罗就该翻天了吧?不,至少周防其实已经知道了。反正他已经提醒过周防这一点,他从来不介意多几个能干的氏族。 “我成功以后,他就会知道了。”伏见的声音微不可察地冷下去。他对于周防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为对方的强大力量所震慑,而另一方面却不想臣服——尤其在八田十分崇拜对方的情况下,这种反叛情绪就会变得更加明显。而青王与之相比就会好得多,因为八田肯定是死心塌地地跟着周防的。 简直和第一次一模一样呢……宗像扬了扬嘴角,向侧边摊开右手。门口值班的两个scepter4成员立刻解下了腰间的佩剑,毕恭毕敬地放到他手上。“青组的审核可没有赤组那么简单。”他说得慢而清楚。“挡下我三剑,然后还有笔试。这两项都合格,才有进入青组的资格。”说着手一扬。 伏见条件反射地接住宗像抛给他的剑,眉头微蹙。青组的考核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定要接下青王的三剑了?他早就打听好了消息,笔试过后是道场训练,然后才是剑术考核和青组能力训练,最后还有整体素质反应考试。程序的确比赤组要繁琐得多,毕竟青组是正规的国家公务员机构。伏见对他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但再有信心,也不是一开始就对上青王吧? “怎么,怕了?”宗像看出对方一瞬间的迟疑,也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了解伏见,对方言出必行,肯定不会半路退缩的——更不用说用王的身份挑衅他了。 伏见猛地抬头。这种语调……他被对方看穿了。他咬了咬牙,蹭的一下抽出了长剑。“那就请您多多指教了。”话音未落,他就冲了过去,雪亮的剑尖直逼宗像的双眼之间。 宗像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招。他甚至没有拔剑出鞘,只慢悠悠地用它横着挡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剑尖停滞在他面前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却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他微微偏了偏头,脸上又露出了笑意。 伏见没有回答他。他转动手腕,剑刃和宗像的剑鞘摩擦,向下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那剑尖抡了一个半圆,变劈为刺,直奔宗像心口而去。就算是挑衅他也必须应下……不然他要怎么样进入青组?而且,他还从来没有和王级别的人动过手呢。 宗像轻笑了一声。“嘴硬吗?”伏见在他之前转动手腕,他却后发先至,动作快得让人只觉得眼前发花——伏见的剑刺到他心口之前,就先刺到了剑鞘末尾,而上一刻时它还是朝外指着的。飞快地调转剑指向的他脸色轻松,似乎只把手往下移了一寸那么悠闲。 又是挡?伏见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宗像刚刚说的话意思是相反的吧?还是说,他完全被对方耍弄于股掌之中?看起来,他决定要跟随的新王真实性格可能很糟糕呢……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有八田给他的刺激大。 确定了这点的伏见毫不气馁,退开半步。这次他换了个迂回的方式,慢慢地绕着对方跑圈,盯着宗像的破绽伺机出剑,速度越来越快。 旁边的几个青组成员只能看见一团发花的虚影,不由得面面相觑。如果说他们担心的话,那简直是对宗像忠诚的一种侮辱——青王是整个scepter4里武力值最高的人,而对手只是个赤组的小混混。他们惊异的只有一点,就是他们原以为这个赤组成员只是说说而已,而现在看起来,对方的确是铁了心要加入青组。赤组和青组一向死对头,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会想到要来转投青组?而且,敢和室长动手的人……几个人纷纷扭头,装作啥也没看到。 锵的一声,虚影消失,一把剑脱手而出落了地。伏见被一把剑鞘抵着脖子压在了scepter4外头的护栏上,拿剑的右手刚被震脱,这时还在微微发抖。他只顾喘着气盯着宗像,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现在的情形,眼里似乎能喷出火焰。对方绝对在耍他,之前说的是他挡对方三剑,但现在却变成了对方挡他三剑——不得不说的是,他惨败! “真是不错的眼神呢。”宗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单手握剑,一手还插在口袋里。“想说我骗你吗?”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浓厚,“既然你先出手了,那改一下也是可以的嘛。” 伏见不做声。他敛下眼睛,不与对方对视。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说的,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周防在力量爆发的时候可以让他直接跪下,而宗像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住了他,甚至只用了一只手和没出鞘的剑……果然,王什么的…… 宗像却在这时放开了他。“行了,一会儿去把衣服换了,跟善条去训练。”他朝飞出去的剑张开手,空气压缩,那剑就自动从地上飞回了他手里。“周防那边,你能处理好吧?” 什么?在这种事情过去之后,青王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伏见再次抬头,正好看到宗像把手里的两把剑交还给scepter4的门卫。 宗像走了两步,这才像刚注意到依旧一动不动的伏见似的,又回过头。“怎么?反悔了吗?” 伏见确信自己这时候很想一拳揍掉那张白皙的脸上的笑容。对方明知道他不想回吠舞罗,还故意激将他!但是他说出口的依旧是非常恭敬的话:“我知道了。感谢您。” 宗像随意地摆了摆手,就迈步向里走去。伏见一定在心里说他的不是吧?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坦率不可爱啊。不过没有关系,这种事情他总能慢慢来。只可惜周防了,这么好的一个氏族他居然不想办法留住……不过就算是周防想留也没有办法吧?就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使得伏见在赤组待不下去啊……话再说回来,伏见依旧选择了青组,对他自己、对青组来说是件好事无疑,他为什么总要替周防考虑呢?宗像的步子越走越轻快。 一小时之后,homra酒吧。 “我要退出赤组,尊哥。”伏见冷静地说。他一向不喜欢用这个称呼,但相比于尊和王,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什么?”草薙正拿着一块布在擦拭酒瓶,乍一听差点把瓶子摔到地上。“怎么突然……”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正坐在吧台前的周防。他们的王比伏见早回来一会儿,而且从回来以后就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沉思,即使是现在也没有动一下。 “唔。”周防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这件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一点也不惊讶。只不过,这次宗像应该也早预见了这点,不知道是什么反应。他换了一只手拄着下巴,头侧向伏见那边:“宗像怎么说?” 伏见为他的平淡反应感到心烦,尤其在宗像手下吃了个打败仗之后。但是想到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和对方打交道了,他勉强按下了心里的浮躁。“室长说,只要您答应就行。” 室长……吗?周防低沉地笑了一声。真不愧是宗像,话总是说得毫无漏洞。他抬了抬手,“那你就去吧。”一般情况下,他不喜欢干涉别人的决定;既然伏见觉得青组更适合他,那转过去也没什么不妥。再说了,青组成员的待遇可不是吠舞罗成员能比的,宗像对王的责任感更是他望尘莫及的。 “……尊!”草薙不赞同地出了声。在他看来,这决定过于草率了;力量什么的就算了,至少该问问伏见为什么要转组啊!但他再转向伏见的时候,发现后者已经走开一大段距离,马上就要走到门口了。 “我们回来了!”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还有滑板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刹车声。这显然是八田。他带着一大帮人兴冲冲地进了门,先看见的是坐在吧台边上的尊。“咦,尊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然后他才看到离他更近的伏见,“猴子,你也回来了啊?” 伏见盯着他,非常轻地点了一下头。这种情形让他想到了之前,八田可以在周防释放力量的时候依旧能站着,而他却被那种力量压到了地上。果然,有周防存在的时候,他在八田眼里能排到第二位就算不错。 “再见了,美咲。”伏见镇定地道了别。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可惜,反而非常期待这一天的到来。然后,他没搭理草薙的喊声和八田的惊讶,径自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哎呀呀……”草薙看他头也不回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尊,你也该拦着他啊。” “到底怎么了?”和八田一起回来的十束也一头雾水。“突然那么正式地说‘再见’,真不像小猴子啊!” 在抱怨和疑惑的目光中,一直信奉沉默是金的周防终于开了口。“以后伏见就是青组的人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同意了,别因为这个找他麻烦。” 酒吧里瞬间炸开了锅。相当一部分人情绪激动,嚷嚷着要把伏见抓回来好好地问一遍,但是周防的命令已经阻止了他们。另一部分人觉得这也不是很令人意外,因为伏见一直都是最不合群的那个——就连安娜有时也会撒撒娇呢。 ------------ 31章 如果以为警告到此为止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伏见帮宗像挡住匕首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scetper4,不仅是因为那时发出的声响通过通讯器被听见了,还因为那个超能力者的招供。他坦承他那时的确想要对宗像不利,但不承认有指使他,一口咬定是他自己那时突然想到的。除了宗像之外,没有能确定他说的是假话。但是无论怎么说,如果他们室长能挡住突如其来的爆炸光球,又怎么会大意到让一个犯罪分子拿着短刀接近他而毫无反应? 有怀疑,也有直接冲到了scepter4主楼宗像的勤务室里,拎着他的前襟抵了墙上。手臂再用力之后,宗像就被双脚离地地提了起来。 “哦呀,善条先生,您今天的表情比以往都要好呢。”处于这种状态下的男完全无视善条仿佛要杀的目光,脸上依旧挂着和平常一样的微笑,似乎现的状况是两个坐着喝茶一样。呵,他本以为能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没想到却不能吗? 善条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了更深的笑意。居然还笑得出来吗?毫不介意地把自己暴露刀锋前面之后?“不要以为这么做是对们好。”他咬牙切齿地说,“不介意真的杀了!” “可就等待着您的这句话呢。”换做是其他,听到这种饱含杀气的话语,面对这种迫的气势,相当可能望而生畏,但宗像脸上的表情只变得更愉快了一些。“虽然一直都这么想,‘总有一天,发现是一个怎样的的话,说不定会真的杀死呢’,但还是需要拜托您这件事。”他脸上笑容依旧,声音也没有变化:“如果会发生和羽张迅一样的事情的话,就请您用您卓越的反应能力杀死吧。” 善条瞪着他,再次感觉到了他经常从对方身上得到的无力感和不确定感。宗像的这种平淡反应让他的态度显得焦急暴躁,好像一拳头打了棉花上。前代青王羽张迅是因为被卷入前代赤王迦具都玄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爆发里,导致力量也濒临暴走,所以他紧急情况里拔剑杀了他的王。现这种陈述一般的平静语气……虽然他无法捉摸宗像的想法,但这次事件怎么看都像是对方计划好的——设计了伏见,设计了青组其他,也设计了他。不,也许还不止他们这边的…… 沉默片刻,善条松了手。“打扰了。”他一点也不想接宗像的话,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这样就当您同意了。”宗像看着他的背影,开始整理被弄乱的前襟。只是对方径自走了出去,直接把门带上了。他难得叹了口气,“总算是交代出去了啊。”也许从某种意义上,他也没资格指责周防:周防觉得他可以他自己力量暴走时阻止王权爆发,而他也指望着有能那种时候阻止他——就算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须找到那个。 想到这里,宗像走到窗边,撩起了窗帘。青组成员正下方的操场上练习,动作整齐划一,隐隐的口号声伴随着凛然的剑气传了上来。 “等scepter4,此行使佩剑者之职责。 圣域不容纷扰,现世不容暴力。 佩剑者以剑制剑,等大义不容污点!” 日子进入到了冬季,天上落下的雪花越来越大。此次事件发生之后,淡岛代表其他属下强烈要求宗像他们出动之后再过去。“不管是怎样,这种情况太危险了,们不能每次都看着您去解决问题,而自己却缩后面。”淡岛如是转达。宗像对此的反应是,只要有足够的数通过青组的能力考核进入拔刀队,他不介意交出那个警报器。结果因为这个原因,青组上下训练时更认真了。不光是为了能被选入宗像直属的拔刀队,也为了能关键时刻为宗像拔刀。 这样的情绪之中,青组十年来的第一次忘年会即将举行。本来,羽张死后的青组就处于完全混乱崩溃的状态,连平时正常的勤务也无法保证,更不用说过那种传统的忘年会或者新年会了。但今年宗像新上任,肯定是需要的。所以淡岛早就让伏见去制定了计划,然后她带着那份计划敲开了宗像勤务室的门。 “唔,很好。”宗像看完以后说。他一手拿着那份文件,一手还捏着一块拼图。就他看文件的时候,拼图依旧被稳稳地放了它该的地方。“这个周末可以。员呢……把拔刀队候选名单上的都叫上。哦,还有伏见君。” “好的,知道了。”淡岛应道,但听见最后一个名的时候,形状姣好的细眉微微蹙了起来。她仔细观察着坐办公桌后的男的表情,以便使自己合适的地方停住。“您真的不打算把伏见君调入拔刀队吗?”上次事件过后,所有都觉得伏见肯定会被破格直接选入,但宗像的命令却是将他分到情报课。 宗像放下文件,又捏起一片拼图,语气清淡。“还早呢。就这样通知下去吧,辛苦了。” 太早?是指哪个方面?淡岛看得出她该走了。问一句已经是僭越,而且宗像的语气也明显表示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好的,室长。”她答应道,转身离开了。 桌子上的拼图已经接近完成。这是宗像的个爱好,他能一副拼图还是碎片的时候就准确判断每个碎片该什么位置,但他仍然有耐心一片片地将它们拼起来。这也许是一种习惯,又也许是一种锻炼。而做事和拼图一样,有想达到的结果,但过程并不能省略。伏见的能力的确仅次于淡岛,所以众才会觉得他待情报课似乎不大合适。可是这都是必须经历的过程,顺利的过程才能发展到期待的结果。 放下最后一片拼图,宗像站了起来。伏见拟定的忘年会,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正好和赤组忘年会的时间地点是一样的。啧,很难说伏见不是故意这么做……宗像想到一些过往,微微地笑了起来。有好戏看的话,他一向是乐意的。而且,周防最近好像不那么乐衷于打架了,他大概可以再请对方喝一杯。 与宗像的早有所料相反,吠舞罗众都十分期待这次忘年会。不为别的,光是今年终于不homra酒吧进行这一点,就足够他们新鲜了。一大群浩浩荡荡地走街道上,路纷纷侧目而视。 “哎哟,快到了吧?居酒屋!”八田很兴奋,那种兴奋完全基于吠舞罗的集体活动本身。“看起来不错啊!” “没错呢。”十束手里拿着一叠招待券,一脸笑眯眯,语气意味深长。“草薙今年下了血本啊!” 被提到的草薙出云正走他后面,闻言露出了苦笑。这当然不是他想花钱,但是如果每次吠舞罗的什么活动过后,他那个古董柜台都要送去修理、整个酒吧还都乱糟糟、还一定会让他忍不住暴走咆哮的话,那也只能出此下策、破财免灾。“所以们就别提这点了……话说回来,外面都给收敛一点啊!”弄坏别的东西赔偿也很恐怖! 一群正兴头上,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嗨嗨,知道了,就放心吧!”坂东三郎太嘴快地应了一句。 草薙完全无奈了。这群家伙,也只有尊才能让他们乖乖听话。不过话说回来,尊最近的心情好像一直都不怎么样啊?连打架都无法让他提神了?他回头看去,他们的王果不其然地落最后,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还没睡够吗?”草薙逐渐慢下脚步,直到两距离缩短,才开口问道。 周防扭了扭脸,没有说话。他的视线越过草薙,直接投向了他后方。 草薙正等着他的回答,却先听到了吵闹声。“……诶?”他惊讶地回过头,那些刚才不都还想着怎么吃穷他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吵起来了? 但他也马上发现了问题所——他们已经到达了预定地点,但那家店门口道路的另一边,两队蓝衣服正走过来。领头的男眼镜下目光锐利,他身侧一个女身材非常好,而另一侧……糟糕!草薙正想去阻止八田,但是后者显然已经看到了。 “猴子!”八田美咲正和镰本力夫开着玩笑,但是后者脸上瞬间变化的表情让他回过了头。这一看不打紧,发现是蓝衣服也不打紧,但是后面架着眼镜的那个家伙……他顿时就吼了出来。“给解释一下!” 宗像继续往前走,直到门口,然后侧脸看了看淡岛。淡岛看到伏见没有表情的脸,本皱眉,但接触到宗像的目光,立刻就走向了门口的迎宾员。“们是之前预约过的,大包厢。” “说话啊猴子!”八田大喊。 “们当初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的吗?怎么能背叛吠舞罗,背叛尊哥!” 要不是被拉着,他几乎要冲过来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吠舞罗其他或是和伏见的关系一般或是性格没这么暴躁,只有八田依旧耿耿于怀。 宗像抿了抿唇,听到了背后齐刷刷的衣物摩擦声——显然所有都把手放到了剑柄上。他抬了抬手,做出了一个阻止的姿势,然后侧向另一边询问道:“伏见君?” “是个的事情。请允许请几分钟时间的假,会尽快处理好的,室长。”伏见的表情没有变化,只从眼睛里透出点点狂热。 宗像点点头。“们先进去。”他转头对剩余队员说。日高有点不情愿,但其他带着他进了门。而淡岛转身过来看到这幅情景,自动押后,防止两方起冲突。 八田急不可耐地冲了过来,揪着伏见的领子。“说话啊!” “哎哎,有话好好说啊。”草薙觉得他的头又开始疼。出门遇青组,他们今天选的日子不对吧? “就是啊,八田哥,们也进去吧?”镰本也劝说道,只是八田现完全听不到耳朵里。 一直沉默的周防终于开了口。“换个地方,堵着路了。”然后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吠舞罗其他也进门。 “王……”看到八田立刻就拖着伏见往另一边的巷子而去,十束轻轻地叫了一声。就剩下两个王的话,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当然打架是常态,但今天可是忘年会啊。然后他感觉到有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头去看时,却是安娜。看到她微不可察的点头,十束放下了心。“那们先进去啦!王,八田,们也快一点哦!” 一群都进去之后,两个都站原地没有动,最后是宗像先推了推他的眼镜。“不打算去看一下吗?八田君说不定会很伤心的。” “呵。”周防哼笑一声。一个神经大条到无法察觉,另一个神经纤细到无法表达。他要是真管了才是多事。“不也这么看着发生了吗?” “啊,只是觉得伏见君太压抑了呢。”宗像用他一贯的语气回答。 这句话戳中了周防的心事。他一时无言,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有雪花安静地飘下来,落两的肩膀上。他们都没有张开圣域,只是默默地站着。 这种感觉让周防想起来那一剑,那时也下着雪。他张开双臂站那里,撤掉防护后的身体不堪一击,对方的剑他头顶的剑落下之前堪堪穿过心脏。然后他倒下去,对方用身体接住了他。血从心口流出,他一转头就可以碰到对方的脸,距离从未有过地近…… “上次的清酒不够味道。”周防突然冒出来一句。 宗像伸手掸掉肩上的雪花,闻言笑意更深。“正有此意。” ------------ 32章 这件事暂时就算无疾而终。宗像重新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大厅里空无一人。不过他并没有把之前的那个黑衣女子放在心上,而是暗自思考着他是不是该往镇目町加派人手。周防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动作,但为了防患于未然,他总可以让人在恶性事件发生的时候最早地汇报动向或者提前阻止它们的发生。 宗像拿回了自己的佩剑,然后缓步出了门。但就在他走下最后一阶楼梯的瞬间,突然左边传来一股从未感觉过的力量波动。他瞬间瞪大眼睛——这种级别……超alpha级别的超能力者?还是王?他心思转动,但是身体已经超越了意识,本能地跟了上去。 几乎就在那一刻,御柱塔之前的两个守卫只觉得眼前一花,刚刚还在原地的青王就已经不见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宗像在跟出去十秒钟之后就发现了不对。他站立在高楼顶端边缘,缓缓转头打量四周。那种力量波动一闪而逝,却没有再次出现。就好像被人隐藏住了,又似乎一开始就是故意引起他的警惕。 肯定不是周防,因为那种赤红的力量是他最熟悉的,仅次于他自己的蓝色灵气。而黄金之王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白银之王的飞艇还在南美洲,新任无色之王的力量是夺取,剩下只有黑王和绿王了。 宗像略一思索,就想出了最大的可能。“这种藏头露尾的风格很适合你,是不是,绿王?”他扬声道,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反应。黑王一直就没露过面,只有绿王从之前开始就一直给他寻绊子。无色之王引起混乱的目的是要夺取他和周防的力量,而绿王的目的暂时不得而知,可心机看起来更加深沉——从之前的情况来看,绿王比无色之王要沉得住气多了。只可惜他还没弄清对方最后的目的就已经回来了,不然肯定更容易解决。 半晌沉默后,有一阵笑声响起来。原来很远,隐隐地越来越近。“哈哈哈,不愧是青王宗像礼司。如果在开始之前就把自己的底牌全暴露出来,无疑非常蠢,你说是不是?” 宗像皱着眉头,右手按在腰侧的刀柄上。这是个清朗的男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很有穿透力。那里头似乎还带着一种钟鼓特有的磬磬声,金石作响,震得人的耳膜隐隐作痛。他不能准确捕捉绿王的所在地,而对方既然敢这么说,也就是相信通过声音无法找到他。宗像侧了侧身,让自己更方便地看到周围的情景,以防被人偷袭:“你想要什么?绿王?” “这句话的答案和上一次一样。”那个男声中似乎带上了笑意,然后又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的,宗像,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那种气息消失了。宗像把手从刀柄上放下来,眉头皱得更深。和上次一样,那就是说,对方不想把他的目标直接袒露出来——哼,这点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喜欢在暗中操纵案件发生,给他们青组添麻烦。而“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对方想通过这句话暗示什么?最后,毫无疑问的是,礼节严谨的他不喜欢这个人自来熟的语气。 真是件糟糕的事情,宗像在心里下了一个结论。本来周防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绿王又那么快冒头出来了。他刚想转身离开,突然意识到有一点不对:为什么绿王会出现在御柱塔附近?是针对他们青组,所以早就暗中跟踪了自己吗? 宗像所在的楼下,一个黑衣女子正站在两座大厦之间的阴影中。光线不足以看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黑色和服的领口、袖边和下摆上都缀着几点零星的金色菊花。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但四周汹涌的人流都似乎对她视而不见。而下一刻,那片阴影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御柱塔上,国常路大觉依旧抱着两只手站在落地窗前。良久,他叹了口气:“又要开始不平静了啊……”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风平浪静。由于绿王的露面(非正式意义上的,但确实已经出现了),宗像果断地加强了拔刀队的选拔和训练。前代青王遗留的族人大多数都留在黄金之王那里,继续执行帮助守卫的任务,比如说凑秋人和凑速人这一对双胞胎,还有盐津元;个别人被他说动担任道场指导,就是善条刚毅;剩下的几乎都是新进成员。 这样说起来,青组的任务就是训练再训练,直到最后能达到能维护青组一贯的大义理念的标准为止。而由于宗像卓越的领导能力和完美的青王形象,青组氏族都十分努力,没有人真的在意宗像时不时的小玩笑。怎么说,王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能找出时间来关心他们的训练生活什么的,也就是已经在努力地贴近了吧……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还没真正领会到宗像的腹黑本质呢。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他们对宗像的尊敬。 而与scepter4的火热干劲恰恰相反,吠舞罗全体成员最近都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气氛中。不为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周防。众人原先的担心变成了现实,他们的王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出过房门了。 “怎么样,出云哥?”八田一看到草薙从楼梯转口上出现,就着急地叫了出来。“尊哥还是不想动吗?” 草薙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手里端着一个餐盘,上面动过的食物少得可怜。“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说不动他。” “话说回来,尊哥就是从和青王打了一场之后就变成这样的吧?”有人开始了第一百零一次猜测。“下巴上的伤口很奇怪没错,但是尊哥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一蹶不振?这后半句话没人敢说出来。 “那要怎么办?”八田最性急,马上就抢着问了。他满心满眼的焦急,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吧台末端注视着他,眼神晦暗莫名。 就在这时候,很少说话的安娜开口了。“尊需要出去走走。”她坐在一边的矮沙发上,注视着几颗在地图上滚来滚去的红色玻璃珠。 “就连小安娜都这么说了!”八田几乎就要捋袖子冲到楼上去。但是他在真的这么做之前总算想到,他好像不知道要怎么把周防劝下来,动作尴尬地顿住了。“……呃,安娜,谁能做到这件事?” 安娜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神转了一下。随着她的动作,一群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被她注视的十束身上。 “那我也只能尽力了啊。”十束苦笑着挠了挠头。每次这种差事都是他去做,结果就连安娜也这么默认了吗?只是王的动作有时候真的很暴力啊,直接抓着他的头晃来晃去什么的。当然这种原因更可能是他自己太弱了……不过不论怎样,他也不是在抱怨周防啦。毕竟王的世界他不懂,能对王有哪怕一点儿影响他也就心满意足了。这样想着的十束很快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放心”的表情:“这次王肯定不能弄乱我头发了。” 众人一愣,瞬间哈哈大笑。虽然十束很弱,但每次总能很好地吸引他们的目光,活跃气氛更是能手。所以大家都毫不犹豫地相信十束能把王拖起来,注目着他上楼去。 在这种氛围之中,只有伏见依旧沉默。王什么的,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人吧?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没有人可以了解的那种世界……他真不明白,为什么就算是这样,这群人眼里依旧只看着王、追随着王…… 看着八田眼里兴奋期待的光,伏见微微低头,很好地掩饰了他脸上闪过的表情。笨蛋,那种程度你一辈子都无法了解啊!好像就是在加入吠舞罗之后,我们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吧?为什么你就不能看到我呢?就和以前国中一样,只看着我就好了啊! -- 周防懒洋洋地在大街上闲晃。他头发没精打采地乱翘着,嘴角叼着烟,走路的动作松松垮垮,好像随时都能倒下去。但这幅神态再加上没精打采却依旧犀利上扬的眼角和衣服底下隐隐露出的肌肉曲线,都充分地向看到他的人说明了一件事:这个人很危险,需要保持距离。 就像是为了验证这一点似的,周防身边方圆三米都没有人靠近。但他也不在乎这点,只管自顾自地往前走。 真是的,他只是睡得多了一点而已嘛,至于像是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非得把他赶出来吗?不能打架的话,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啊?出来也一样无聊,不,甚至比睡觉还无聊。看着周围普通人群可以轻易地露出喜怒哀乐,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折磨吧? 啧,他干脆自己在外面找个地方睡觉吧。反正只要张开圣域就好,比什么屋顶墙壁都坚固。这样想着的周防脚下一转,就想往郊外公园的方向而去。但就在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却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气息,脚步顿时停住了。 青王的存在气息。宗像在附近。 周防几乎在一瞬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他终于有心思打量附近的建筑物——人流熙熙攘攘,商店货物五光十色——他好像走到某个繁华的购物中心来了。虽然能察觉到宗像的气息,但是凭那个想准确定位可是不行的。周防只迟疑了一会儿,就开始压马路——没错,真的是压马路。他很清楚宗像的口味,他只需要找那些有秩序又整洁的地方就行了。看起来今天是周末,因为这里一切正常,而宗像绝不会在工作时间到处乱晃。 与此同时,一家安静的日式小酒馆。宗像换了便服,正拿着个小酒盅自斟自饮。属下们都太努力了,偶尔放松一次居然没人愿意跟他出来…… 噢,不。宗像原本闭着眼睛,在察觉到某个靠近的气息时微微睁开了,心头升起一种不是太好的预感。周防?他怎么会在这里?虽然他的属下们都不来,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他想要某个特定的人陪他喝酒。虽然照常理推测,两个人就算彼此远远地感知到了也不一定能碰上,但这完全不适用于他和周防。偶遇等于见面等于打架,这已经成为了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宗像放下酒杯,转头去看。不出他所料,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周防走了进来。 ------------ 33章 正是初秋时节,阳光道路边的槭树叶上染出一片灿烂的金光。整条街都是金组的地盘,从研究所到医院。作为标志性建筑的御柱塔就最中间,一如既往地金碧辉煌。因为是午后的休息时间还有地点的特殊性,路上安安静静,只有树木投下的阴影。似乎一切都和平时一样,但一个慢吞吞地从道路一端出现了。 周防顶着烈日走路中间,觉得他接下了一个苦差事——要求和黄金之王见面,然后待足一个下午。天知道,他和一个老头子哪儿有那么多话可说?而且,暂且不论实力问题,就已经注定了不能打——躲还来不及,哪个脑子坏掉的明目张胆地送上门去给黄金之王添堵啊?可想而知这一下午会有多无聊。 宗像真是会给他找事情做,而且这次就连安娜都站那一边。他居然还笑眯眯地说,如果自己不来的话就拜托草薙……可能会碰上绿王的事情,真的能让属下挡他前面上吗? “啧,麻烦。”周防语气嫌弃,但脚步依旧没有停止。他略微扬头,眯起眼睛打量周围高大整齐的建筑。不得不说,金组的排场比起青组有过之而无不及。公务员什么的简直是世界上逆天的生物啊……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的力量波动,于是继续往前走。宗像和安娜估计喝茶吃点心,他却要外面当靶子吸引注意力……啧,这就是把任性提前透支的后果啊。 周防不知道,此时的宗像和安娜就他脚下几百米的地方。茶室装修得精致典雅,壁灯柔和生辉,穿着和服的侍女礼貌恭敬,桌上的点心自然也是细腻美味。 “感谢您的招待。”宗像跪坐一边,茶放面前。“无论来第几次,都觉得十分惊叹啊。”安娜正坐他一边,手里拈着一块桃花形状的糕点,但是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天花板。那上面有几幅悬浮的活动图像,其中一个正是周防和御柱塔的守卫交谈的情形。 黑发女子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对于合作伙伴,还是了解一些比较好,是不是?”她抬了抬手,马上就有替他们重新斟茶,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香气。 “以为您已经够了解了。”宗像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说。之前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察觉不到黑王力量波动的气息,而知道对方圣域的属性就是隐藏的时候,他不觉得还有什么能逃过对方的眼线。 黑组,无所不的影子。 “青王这么说的话,就当做称赞收下了。”北白川嘴角略微抿了抿,这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一个笑容了。“请吃点什么吧,不用客气。”然后她也抬眼看了看上方,“时间不够,是不足以传到本愿寺的。” 听她这么说,宗像也扫了一眼。所以这才是周防必须那里待上一下午的客观原因。他们需要保证这个消息的传递时间,足够让绿王知道并且赶过来一查究竟。他们就是要打草惊蛇,不然就连对手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还是多亏了您的消息。”宗像说。他负责拉拢赤组,而北白川负责提供绿组的监视结果,有关金组的部分则是他们一前一后和国常路大觉谈的。“您能选择们这边,对此表示衷心感谢。” “一般来说,们秉持公平交易。”北白川轻微地皱了一下眉毛。“合作当然要挑选一个可靠的对象。而知道您是个聪明,”她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所以请您注意赤王,他的威斯曼偏差值影响到的选择。” “还真是直接呢。”宗像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黑王的言下之意,她有着最庞大、最事无巨细的情报系统,之前有从不同渠道向她买了不少消息。日积月累之下,黑王发现这些消息已经可以集中指向一个和他所可能想做的事情,而这件事虽然目标不是她,但对她和整个黑组都没有好处。 这也就是她斟酌再三,决定从一个中立派改站到其中一方的原因。黑组的能力也就是和平状态下的自保,而金组本身基本是靠心和威慑力,青组和赤组才是实打实的实战派。考虑到绿王的能力,她当然会觉得两个王才是保险的。这种选择无可厚非,换做是他也会这么考虑。 “当然,多次见过您本之后,又觉得,大概这也不是非常值得注意的事情了。”北白川继续说,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如果没有们,您带领青组大概也是能解决这件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您过奖了。”宗像微微一笑。真是,完全被看穿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是很欣赏这样的情形头脑。因为就和北白川说的一样,合作的时候当然会挑选一个靠得住的对象。“那么,提前祝们合作愉快。”他微微点头致意。 两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合作愉快。” 而他们交谈的功夫,天花板上的画面已经从周防走进御柱塔演变到了乘坐电梯往上。“再往上就看不到了,”北白川看着依旧目不转睛的安娜,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的不能进入黄金之王的圣域范围。” 她话音刚落,那块画面就立即消失了,变成了另外一条街道的情景。安娜略微扁了扁嘴,把视线收回来,这才开始吃东西。“还可以再来吗?”她吃完一块馅饼之后问,眼睛扑闪扑闪。这里好像可以看到很多东西的样子…… “只要赤王同意,这是的荣幸。”北白川回答。当安娜七釜户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的能力,是某种状态下的看透;这也就意味着,对同一种情景,有时候她会比其他发现更多的东西。而知道的事情越多,他们成功的几率就越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这样想着的北白川又看了宗像一眼,然后就有侍女源源不断地开始往桌上摆放各类茶点。毕竟,下午的时间还早着呢,不是吗? 相对于此,周防觉得简直就是度秒如年。国常路大觉倒是没有给他什么排头吃,他很容易就见到了。但是接下来一句话没有,两个都沉默地站落地窗边……看风景。这简直就是酷刑,周防好不容易等到天边的日头擦山,果断就准备告辞。天知道他一下午忍了多少个呵欠了!但就他走到门边的时候,一个苍老但是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赤王。” 周防站住了,手依旧扶门上,也没有转身。他是不知道说什么,而黄金之王这是终于想到该对他说的话了吗? 国常路大觉抱着两只手臂,夕阳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地上。“老夫已经见过十个赤王了。” “您这是好心的提醒吗?”周防哼了一声,但是依旧用上了敬语。他当然知道这个,而就这十个更替的情形中,黄金之王却依旧是开始的那一个。 “如果觉得是的话,那就是了。”国常路大觉的声音依旧很平静。“老夫很高兴,大概有生之年,能看到赤王的力量终于得以控制。”他略微侧了侧头,“和青王的努力之下。” 周防顿了顿。这是因为上次宗像来过的原因吗?揍了他一拳之后,仍旧为寻求解决这个问题而奔波?这种感觉让他一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对答,只能轻哼一声,推门离开了。 国常路大觉重新把目光收了回来,转头看向被晚霞染红的天空。他曾经一度以为他已经远离了年轻的世界,不过现看起来,是他自己先绝望了也说不定呢……既然事情总能找到方法解决,那么,威斯曼,什么时候才愿意从天上下来呢? 两分钟后,周防走出了御柱塔,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黄金之王的能力并不是直接能用实战上的,但毫无疑问,那种压迫感依然存。但还没等他精神完全松弛,就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气息正远离。他一瞬间动了,想跟上——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们所要等到的!只是对方之前潜伏比较远的地方,又是先动的,不过几百米的功夫,那股气息就已经完全消失了。 “啧。”跑得真快。周防心里嘟囔了一声,转身走回。宗像和黑王一直全程监视外面的情况,应该比他看到的要多。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等到他们一行三到达镇目町的时候,周防已经差不多明白,他们这次成功地引起了绿王的兴趣。对方大老远地从京都本山赶过来,甚至被拍到了一片深绿色的袈裟衣角。 “……袈裟吗?”周防又问了一下。因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银行抢劫案,他似乎路上碰到一个和尚。现想想,那和尚穿的衣服颜色也是绿色的? “的确是。”宗像侧头。“想到什么了吗?” “没事。”周防决定不告诉他。反正现依旧是绿组暗他们明,等能确定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再说了,宗像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homra酒吧的招牌已经很近了。一群门口吵吵囔囔,然后草薙出现了,开始教育那一帮子。一直拉着周防衣角的安娜松开手跑了过去,似乎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宗像看了周防一眼,站住了脚。“今天辛苦了。不过这应该就够了,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们再做新的决定。”如果绿王认为青组、赤组、金组已经联合,他肯定会着急的。一个步步谋划、心机深沉的阴谋家,会对此采取什么措施呢?是会开始急躁,还是需要更大的刺激? 周防哼了一声作为回答。看宗像的样子,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是思想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啊。然后他又想到御柱塔里黄金之王对他说的话,嘴唇抿了抿。 一起……努力……么? “喂,宗像。” “嗯?”宗像已经转身走开了两步,闻言回头。“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周防站原地,手插衣服口袋里,头微微低着。红色的发丝垂落下来,挡住了他的表情。“如果说辛苦了的话,是不是可以要求心思都专注这上面呢?”他飞身欺近,后一句话消失轻柔贴合的唇间。“……比如说这个?”“当然有。”周防站原地,手插衣服口袋里,头微微低着。红色的发丝垂落下来,挡住了他的表情。“如果说辛苦了的话,是不是可以要求心思都专注这上面呢?”他飞身欺近,后一句话消失轻柔贴合的唇间。“……比如说这个?” 一瞬间似乎时空静止。吠舞罗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注意到的,反正他们看到之后,周围的声音就跟自动蒸发了似的,脸上都挂上了震惊的表情。 尊哥,真的不怕再被揍一次吗? ------------ 34章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似乎一切都照着之前的轨迹重演。等到夏天刚刚开始的时候,宗像直属的击剑机动课特务队已经初具规模。除去已经入选的队员以外,其他队员也都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着。因为如果不达到这样的要求,他们就只能作为后勤或者处理一些级别偏低的案件。毕竟,如果每次有超能力者案件就要青组全体出动,这也太劳民伤财了。所以现在超能力者案件都由宗像带领特务队去现场,其他队员顶多只能接触到后续处理。 必须要提的一点是,scepter4年前对吠舞罗刚刚恢复的一点点好感早已经没了,因为吠舞罗再次成为了他们的首要工作事件来源。各种恶性聚众斗殴事件也就算了,为什么打个棒球还能出事啊?地点是海边,击出的球越过了半条海峡,把吊索桥的柱子打断,嗯?确定不是在炫耀他们的武力值吗?每个月固定两三起事件,当他们青组没事情做吗? 所以在这种时候,一匹属于青组管辖范围内的、具有超能力的马逃掉的案件总算引起了特务队队员们的一些兴趣。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如果每次出任务都会看到几张同样讨厌的脸,听到几句同样讨厌的台词,那真会让他们失去工作热情。 听到关于这件事的汇报时,宗像正在办公室的茶室上斟茶。他眼神都没有抬起来一下,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等到报告的队员退下去之后,跪坐在他对面的伏见略微皱了皱眉。“它是怎么跑掉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匹马的超能力只是长出两只翅膀而已吧?这种事情都能发生,未免也太疏忽了。 “谁知道呢。”宗像轻描淡写地回答。“也许是被一蹄子踹到脸上了吧。”他说着往前倾身,把茶壶放回原位的同时,也不着痕迹地把面前的一大盘颜色诡异的红豆沙推了过去。 “别说得就好像您亲眼看见了一样,室长。”伏见无奈地说。他现在总算认清了宗像一部分的本质,比如说表面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但心思完全难以捉摸。不,至少在对待属下的态度上基本可以推测——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得他十分完美而难以接近,接触多了就会发现,有时他是想看到属下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而故意那么做。简而言之,就是腹黑的恶趣味。 更糟糕的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这点,而知道的那几个人都无法阻止。比如说他自己,也只能对宗像在上班时间玩拼图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无可忍的时候也至多说一句“请您去做自己的本分工作”。 话说回来,说不定这也是室长计划好的事情吧? 而且就算是这样,似乎所有事情也都很好地完成了呢!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淡岛副长做的红豆沙是什么时候离他这么近的? 伏见收回目光,觉得自己背后出了一滴冷汗。毫无疑问,肯定是室长刚才趁他不注意弄过来的!他略微偏头,看到侧面淡岛的目光正征询地注视着宗像,赶紧装作倒茶,将盘子推到了她那边去。曾几何时他领教过一次淡岛做过的料理,那诡异的味觉真是让他不得不退避三舍……不愧是能成为副长的女人! “室长,需要我去看看吗?”淡岛问。 宗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伏见一眼。那盘子红豆沙已经在他们之间转了好几圈了,真难为淡岛还没有注意到。“再等等吧。而且我觉得,也许叫伏见君去更好呢。” “嗯?”淡岛疑惑了。她倒不是质疑实力问题,而是在想到底哪里会更好。 伏见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几不可见地跳了起来。这绝对是报复!室长您就想看着属下吃那种诡异食物时的表情吧?但是想归想,他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因为淡岛还在。他只推了推眼镜,用中规中矩的声音回答:“我是情报课的,室长。” “哦呀,没错。”宗像故意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他当然知道那匹马跑到赤组去了,而且也知道还会弄出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毕竟在黑王出现过之后,他就有意向对绿王来个请君入瓮。计划已经正式进行,一切顺利,他现在心情不坏。等下伏见就会知道,他可是难得好心地想牵线搭桥呢。而且,话再说回来,周防上次答应请的酒呢?应该就在今天晚上吧? 在这边淡岛和伏见纷纷黑线的同时,吠舞罗那边闹得几乎天翻地覆。安娜把那匹马带回了homra酒吧,结果先是被周防取了一个“马刺身”的吃货名字,再然后把整个酒吧弄得一团糟。眼看草薙就要发飙,安娜和镰本等人只能赶紧拉着它出去避难。 就在他们走向那匹马想去的地方时,半路被scepter4的秋山和道明寺发现了。超能力者的确属于青组的工作范围,而马刺身一点也不想跟他们走,它驮上安娜就开始在道路上飞奔。青组成员看到的是城市秩序被严重扰乱,而赤组成员看到的是安娜有危险。在阻止未果之后,他们只能纷纷找人求救。 “啊,知道了。”在接到第二个报告时,宗像终于点了点头。 淡岛一看,就明白该她出发了。“室长,我去看看。”她站起来,又看到那盘子没有被动过的红豆沙,“请慢用,以后我可以继续做。”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伏见表情瞬间垮了下来。“本来还以为能大松一口气的,”他无奈地说,“我真的不想有继续。” 宗像不置可否。淡岛什么都好,就是口味太古怪。反正他总能推脱过去的,所以不怎么担心。相较之下,他更关心一些别的事情。比如说和之前相比,他的下属终于可以陪他多说几句话了;又比如说现在,他就觉得伏见其实在听到赤组卷入的一瞬间就已经想去现场了,只是在故意掩饰而已。“总觉得你的表情可以更好呢,伏见君。” “您说什么,室长?”伏见露出了一个略带疑惑的表情,心里却是从惊讶到冷汗。他不会被看穿了吧?关于他想看到八田这件事?他确信,除了四五个月之前忘年会的那件事之外,他没有回过吠舞罗,也没有联系赤组的谁。这样也能猜到,可能性也太小了吧?他稍微定了定神,冷静下来。 “没什么。”宗像继续不在意地说,似乎根本没察觉到伏见的心理变化。“等下你也去看看吧,伏见君。” 正中下怀。伏见心中一喜,但没有表现出来。“是,我知道了。”这时的他还不知道,惊喜有时候是会变成惊吓的。 再来说飞奔的马刺身。淡岛、草薙、十束等人都没能拦住它,高速车道暂时瘫痪。最后还是站在路前方的周防解决了这个问题,马刺身被他身上的王者气息震慑住了,老老实实地让他牵着走。此时距离宗像让淡岛出发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自己在伏见之后也轻松地踏着空气到达了事发地。 “尊,那上面……”安娜坐在马背上,突然看到上方的高速路桥上站着一个人影。 她本想说那上面是青王,但是周防打断了她。“别看他。腹黑是会传染的。” “……咦?”安娜的注意力暂时从马刺身上移开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尊?而且,在他成为青王之前,我就看过他了呀。” 他当然知道,一看就能看出来,王之间的隐秘联系……周防在心里回答了前一个问题,而后一个问题让他的脚步顿了顿。“什么?”草薙是和他说过,在他从架子上摔下来撞到头的那天,宗像来找过他;那也就是说,安娜在大堂看到了宗像,是吗?他之前没料到这么巧。 周防略微抬起头,看着对方居高临下的身形。“你看到了什么,安娜?”安娜的能力是看透人心,并能以某种形式复制,所以他才让她别看;但如果早看到却没有任何区别的话,那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宗像用他守护的能力屏蔽了内心思想活动。 “什么也没有。”安娜毫不迟疑地回答,印证了周防的想法。她之前对这件事很疑惑,但在重新接触到周防的思想之后,她就明白了——宗像是有备而来的。她喜欢周防温暖的红色,也不想让噩梦里的事情重现(周防一次只敢让她看一点儿)。所以她一直在不着痕迹地帮助周防,从一开始的必须结伴出门到后面的忘年会事件。只要能阻止周防的王剑坠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愿意去做。 周防哼了一声,又重新开始走。还真不愧是宗像,一开始就做好了全盘打算!而且,总觉得最近宗像笑得越来越灿烂,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大好事似的……难道是他的错觉? 上方的路桥边缘。 “总觉得我好像不受欢迎啊。”宗像盯着下面的情形,低声说。周防的那一眼他自然看见了,那一声也听见了。 “这种小事怎么能劳动您出马呢,室长?”伏见正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都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这里有我们就好。请回去做您的本分工作。” “好吧。”宗像推了推眼镜,转过头。说句实话,他挺想看到伏见对八田时的表情。但如果他在这里,伏见就不可能显露出来。而且,他和周防约好了要在公众前做出紧绷的表象,现在显然也不可能叙旧。他走了回去,伸手拍了拍伏见的肩膀。“抓住机会,好好做。”我可是为你们留下空间了啊。 直到宗像的背影消失,伏见才回过味儿来:他刚才似乎被双关了?宗像指的不仅是工作而已?但这时一个扎着头巾的脑袋出现在上下路桥交叉的视角里,他瞬间忘记了别的事情,眼神发亮。但在看到对方注目的方向时,那种表情就变成了很大弧度的笑容。不是欣喜,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执拗的狂热。 当天晚上,换了便服的宗像推开了某家位于闹市区一角的居酒屋的门。虽说他和周防在私底下做点什么总能撞上,他已经不想对此发表什么看法了;但他一向都是早到的那个,所以在察觉到这次被人超前时略微有些吃惊。 “真是少见呢,居然……”宗像走过去,在看到桌子上的酒瓶数量时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出口的话就换了一句。“……你不会是把酒当晚饭喝了吧?” ------------ 35章 周防瞬间感觉到他的红色圣域受到的压力上升。他扬起嘴角,眼睛里露出了兴奋的光。就是这样才对嘛!压力逼近了临界值,还在继续上升……周防惊异了。原来宗像在这之前的对战中都没有用出全力吗?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那把蓝色的巨剑正微微抖动着。这是怎么回事?周防突然有种事情脱出预料的预感。 而下一刻,这种预感就被证明是正确的。有一个带着风声的东西由远及近,周防以为是剑,迅速偏头,但那东西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下巴上。脑袋歪到一边,嘴里瞬间溢出来一股子咸腥味。 周防慢慢转回头,看到对面的宗像又瞬间退远了,剑已经插回了鞘里。而从下巴到唇上的灼烧感表明,他刚刚的确被周防用拳头揍了。“青王还有不用剑的时候?”这么说的时候,他身上的红光暴涨,嘴角弧度更大,而头顶上的巨剑又传来了崩裂声。 宗像没有搭理他这个问题。“如果你想再次找死的话,这就是我的答案。”他冷淡地说。 直到他真的揍了对方一拳、淤血的颜色泛出来之后,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真的失控到那种程度。这家伙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吗?啊,没错,对吠舞罗的头儿说这个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所以宗像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对周防更加兴奋的反应视而不见。然后他伸手到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包抛了过去。“我一直以这个在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但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 这是刚揍完他一拳的人该有的反应吗?站住和他好好打一场啊!周防正想这么说,手依旧下意识地接住了宗像扔给他的东西。他原先的注意力都在战斗上,但那布包没扎紧,里头的东西滑了出来。周防下意识地抓住,然后反应过来,他好像拿着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东西—— 一朵破碎的六瓣花朵,上面穿着带子,这并不稀奇。 上面星星点点地沾染着血迹,似乎也不稀奇。 除此之外,这东西款式和他现在身上戴着的项链一模一样,也可以说不稀奇。 但这几点加起来,只有一个东西符合要求。这东西是…… 周防瞬间睁大了眼睛。所以他觉得宗像过于留手是有原因的,他觉得宗像很了解他进攻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对方就是那个杀了他一次的宗像!对方甚至还保留着这个东西,以提醒他自己达到目标! 这种认知给周防的热情泼了一大盆冷水,浇熄了他刚刚心头的热火。宗像的话说明了,他依旧想要阻止自己迈向毁灭,但显然,他失望了,因为自己的反应。 看着宗像越来越远的身影,周防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他以前也见过对方的背影不少次,但这次感觉完全不同。似乎他不做点什么,不然很可能要发生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只叫了对方的名字:“……宗像?” 蓝色的身影停了停,传回来的是更冷淡的回答。“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说。吠舞罗的王是你,而不是我。”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两三个跳跃之后就消失了。 周防站在原地,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破碎的花朵。王剑依旧悬在他头顶上,但崩裂已经停止,电光也不闪了。它慢慢寂静,直至消失。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完全尽兴的情况下自动收起力量,但周防完全没察觉。手心的东西硌得他生疼,他也意识不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宗像刚才的背影,这和他印象里对方握剑刺过来的情形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同样地果断、决绝、不留余地。 周防下意识地摸了一把下巴,一片殷红,还在流血。真不愧是宗像,下手一如既往地快准狠。然后他又想到宗像的最后一句话。的确,他才是吠舞罗的王。这种选择对他来说是轻松了,但对宗像无疑是更大的负担。上一次是他执意要为十束报仇,这一次难道他还要再来一次——就和宗像说的一样,重蹈覆辙? 周防露出了一丝苦笑。也许潜意识里,他就是知道宗像身负scepter4的职责,所以才敢那么放肆吧?威斯曼偏差值再大,也总有人不厌其烦地提醒他、阻止他、最后替他收拾烂摊子。说起来还真是任性呢……宗像大概也厌烦了这样的循环,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但是除了这个,他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吧? 宗像一直想避免他的死亡,也一直想避免王剑落下。虽然自己主动卸下王位是可以暂时解决这个问题,但换做是别人来做赤王,力量不变,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吗? 所以说,既然是王,就要负起责任来啊。而且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就应该做得比以前更好,是不是?至少宗像肯定是这样想的。 周防自嘲地咧了咧嘴角,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看起来,他还是必须沿用他之前的策略——压抑自己的喜怒哀乐,以避免威斯曼偏差值变大。如果比上一次做得好的话,他大概可以让赤组氏族成员都过得安稳一点,让他自己的压抑时间变得更长一点。虽然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期待那种痛快的死法,但如果会拉着宗像一起赔上,那还是算了吧…… 当周防回到homra酒吧时,吠舞罗众人还没离开,正三三俩俩地聚拢在大堂里等他回来。八田眼尖,第一瞬间发现了推开的木门,急忙从高高的吧台椅上跳下来。“尊哥……?”他的语调原本很高兴,但当他看见周防的脸时,那种情绪瞬间就变成了极度惊愕。“……您受伤了?”其实受伤是常事,但为什么会是一大片淤青啊?青王的武器不是长剑吗? 随着他的声音,吠舞罗其他人也同时转头。面对各种震惊和担心的目光,周防一点感觉也没有。换做是平时的状态,他大概还会觉得不自在,但现在他心情很差,所以只摆了摆手。“没事,它自己会好。”然后他穿过人群,径直上楼去了。 吠舞罗众人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开始面面相觑。周防的话没错,王的自愈能力很强,这种程度的伤大概隔天就能好。但问题在于,周防浑身上下除了下巴就没有其他看得见的伤,怎么想都觉得很古怪。 “尊哥他……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有人试探性地问,率先打破了沉默。具体打架情况怎样不论,但只要好好发泄过一场,周防的表情应该是懒洋洋的满足,而不是现在这种似乎带着阴郁的感觉。 草薙的目光还没从楼梯转角处移开。“如果没有伤的话,看起来倒像是平时无聊之极的尊呢。”他说。 “可这种时候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十束露出了有点担忧的表情,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小女孩。“安娜,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栉名安娜盯着三四个在空中转动的红色玻璃珠,沉默地摇了摇头。周防一进来就没有看她,显然不打算和其他人分享。而且从她能看透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什么棘手的状况。但他的确情绪不高……她在担心,但没有表现在脸上。 吠舞罗众人本都期望地看着安娜,这下完全束手无策了。最后还是草薙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许尊和青王没解决问题……你们最近都给我安分点。” “好!”众人齐声应道,八田的声音尤其大。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伏见坐在吧台尾部,从周防进来之前到现在都没有出声。他的目光似乎漫无目的地停留在人群之中,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实际上他眼里只有一个人。 那种激动的样子,看起来真令人厌烦呢……明明就完全不知道王的想法啊,还自以为有多了解、有多能帮助王……啧。伏见在心里唾弃了一声,果断站起来往外走。 “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啊,小猴子?”十束先于其他人发现他的举动,因为他觉得伏见从加入赤组以来一直都没融入集体,所以总会分一点注意力在他身上,之前他一直没出声的情况也注意到了。 伏见头也不回,只往后抬了一下手。“去散步。”反正无论什么都是借口,他只是不想待在这种氛围里而已。 “咦?”八田也注意到了这个小插曲,露出了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散步?猴子?”他和伏见从国中就认识了,两人都是被孤立的类型而成了好友,没事时只会讨论如何做一些厉害的事。所以说,伏见这种高雅的爱好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啊? 不过这疑惑转瞬即逝。伏见不是主动惹事的类型——应该说他是赤组最安静的人,没有之一——所以就算他想出门也完全不会出事。这么想着的八田回过头,开始叫镰本打牌。既然不能惹事,那就老实待在酒吧里不就好了? 吠舞罗众人活动的声音传出了酒吧的门,也传到了酒吧楼上。周防正四肢平摊地躺在一大堆瓦楞纸上,对隐隐的声响听而不见。他想着之前的事情,直到现在,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宗像还给他的东西原本放在他胸前,随着动作跌落下来,发出一声轻响。 ------------ 无弹窗 ------------ 37章 但这只持续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宗像由一开始的惊讶到想到之前的酒杯事件再到做出反应,需要的时间超出预计的短。他保持着左手肘顶着周防胸膛的动作,右手变掌为刀,利落地劈向对方后颈,速度快得肉眼看不清。他身体迅速站起,左手跟随翻转,死死地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砰地一声沉闷的响,伴随着又一个高脚酒杯落地的声音,酒瓶还摇摇晃晃。两个的姿势瞬时逆转,周防的侧脸被脖子上的手压桌面上。 宗像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高估了。”他从表情到声音都十分平静,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周防左手被压自己身下,右手肩膀被宗像按得死死的,更别提还有一只手掐他脖子上了。身体一动都不能动,朝下的半边脸也是,但他依旧另半边脸上勾起了嘴角,眼睛也从眼角直盯着上方。“呵,”他轻笑道,一贯的低沉声音这种姿势下有些变调,“该知道,的停止一贯对没用。” 宗像略微低头,看见对方的瞳孔里微微泛着金光,还有战斗时才会露出的大弧度笑容。“当然不会对此抱有奢望。”他想推推眼镜,但两只手都用制服对方身上了,只能放弃。 “没有奢望?”周防重复了这句话一遍。“那就是说,不是不想阻止,只是不认为会这么做,所以不用警惕?”也就是说宗像早就察觉了……果然如此。他该庆幸,宗像的没有奢望给了他可趁之机吗? 宗像唇线抿得笔直。“以为们是朋友。”这句话他之前说过一遍,周防只回了一个哼笑,显然是否定;现这次,他不确定他想听到什么回答。 周防真想大声嘲笑他一遍。但是他没这么做,而是讽刺地扬起了眉毛。“那也再回答一遍——从没当是朋友。”宗像不可能听不出他之前的言外之意……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既然下定决心,就一定会做到。这就像之前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杀死无色之王一样,更何况现还一切开始之前……他正这么想着,脖子和肩膀上的压力突然一轻。 “奉劝一句,做决定之前要考虑到后果,赤王。”宗像往桌子侧边走了两步。 周防哼了一声。这么正式的称呼吗?他从桌上直起身,一手扶宗像刚刚用力按着的脖颈处,慢慢转动。“考虑到什么?死亡够不够?”他语调微微上扬。“还有,有些话不想说第三遍。” 宗像站原地,看着对方重新坐回位子。他抬起手,似乎想摸一下脸,但最后只按了按太阳穴。“还真是……”果然不愧是周防,混乱、无序、粗鲁……每样都占全了。居然还敢警告他…… 他们闹出来的声响不小,宗像重新叫侍者的时候,对方已经拿着新的酒杯等门外了。周防又恢复了那副闲散的样子,视线投向窗外。 侍者收拾完后,隔间里又恢复了静谧。宗像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就开始一口一口地喝。他的礼仪一向完美,不论是吃饭还是喝酒,都很赏心悦目。 周防正等着宗像说点什么长篇大论来教育自己,未曾想对方只说了半句话就停住了,不由得大感无趣。按照他对宗像的了解,对方应该狠狠挑剔他一番才对。也许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很稀奇——宗像一贯是言无不尽的类型,但知无不言就难讲了。“这反应真不像啊,宗像。”他一边说一边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说过了,用身上是浪费。”宗像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刚才不也说了吗?既然没有用,何必白费功夫?” 周防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得不承认,虽然这话很不客气,但他更喜欢这样的感觉。也许是这让他觉得自己对方眼里与众不同,也许是这让他觉得自己比其他更深地接触到对方的真正心理。就吻上去的那一瞬间,他捕捉到了对方眼里转瞬即逝的惊讶。虽然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情,但他能确定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流露出那样的神情。啧,的确也够了,总是一成不变的表情…… “别以为不知道想什么。”宗像说,语气里带着些微警告。 周防这次很快地回答了:“知道会知道。”他略微勾起嘴角,“但可不会装作不知道。” 宗像突然觉得自己很想白他一眼,但他是不会这么做的。既然知道这个的话,那也该知道,他最不喜欢的某些特质。想到之前他还觉得他们有些方面很像,他现决定收回这种看法。明明周防比他难缠得多!他顶多和属下们开些小玩笑,最不容易做到的事情也就是拜托善条杀死他;而周防呢,每次都挑战他的底线! 宗像深吸了一口气,决心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很忙,周防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就算周防做出了表态,又能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呢?想到这里时,他伸出手,端着的酒杯停桌面上方:“预祝合作愉快。”周防没有拒绝就等于默认,他只管等着给吠舞罗闹出的事情收尾就好。 “呵。”周防依旧懒洋洋地靠沙发上,伸手的动作也很慢。实话说,他们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轻车熟路是可以预见到的。他觉得宗像大可以把用词改成庆祝成功,反正他已经准备好看到绿王是如何自投罗网的了。这种谋划交给宗像毫无问题,他只需要负责配合,然后注意力就可以集中到另一个方面去——关于如何步步为营地越过某条看不到的界线。 啧,真麻烦。周防盯着两只玻璃杯空气中碰撞,然后发出清脆的声音。透过晃荡的玫瑰红色酒液,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不少。嘛,就当是一种新的耐力训练好了。为达到这种目标,他肯定要使自己活得长久——自大地说一句,至少宗像会对这点表示满意的,不是吗? 对于他看起来不怎么情愿的反应,宗像只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 一个小时之后。 吠舞罗众已经都吃喝得差不多了。气闷的八田喝掉了很多酒,草薙和十束都没能拦住。看到这种情况,两低声商量了几句,决定趁着青组众还没出来之前先回去。否则喝醉的八田再受到刺激,那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 事实证明,他们的决定时间很对。因为他们刚刚出门,就看见周防正靠外面的橱窗边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往上飘出笔直的一条线。 “尊哥!”“王!”众顿时兴奋起来。而安娜看见他,瞬间眼睛一亮,小跑着过去,和平时一样轻轻抓着他的衣角。 周防的目光原本毫无焦距地盯着天空,安娜的动作召回了他神游的注意力。他低头看了小女孩一眼,又转头去看其他。“吃好了?走吧。” “嗯,大家回去吧。”草薙头疼地望着镰本背上依旧嚷嚷着“臭猴子”的八田。也不知道能不能劝说回来……至于周防的事情,他很少开口询问;因为一般情况下,他们该知道的话自然就会知道的。只不过好像碰上了什么好事?他总觉得今天周防的语气似乎上扬了一点。 就和来时一样,一群浩浩荡荡地离开。周防等吠舞罗其他都走过去之后才抬腿,依旧慢悠悠地缀最后面。安娜总爱跟着他,如果他走快了会让她很累。 安娜拉着周防的衣角,略微抬头去看他。尊现的红色比离开之前更漂亮了呢……果然,她“看”得没错啊。 而另一头,scepter4成员直到忘年会结束也没等到宗像回来。淡岛又接到宗像的消息之后,宣布不用再等了,全员归队。一众等猜测纷纷,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室长和赤王打起来了。出来的时候,又发现吠舞罗的已经一个不剩,这种念头就变得更加强烈。但是直到他们回到scepter4办公楼,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超能力监视屏也没有情况发生,所有都迷惑了。 此时的宗像正站一条巷子中间。两边都是摩天大楼,遮挡了光线,气氛显得有点阴森森的。但是他脸上丝毫没有显出对环境的反应,只是紧紧盯着前面的影。“阁下引前来,究竟有何要事?”他和周防喝完酒后,周防先离开了,而他后脚出了电梯,就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黑衣女——御柱塔一楼大厅坐着的那个女! 那背对着他,但看得出是个女性。她穿着黑色的和服,袖口领口和袍脚都有金色的菊花图案。听到宗像的话,她缓缓地转过了身。不得不说,她长得十分漂亮,凤眼斜飞,唇若点朱,只是面无表情。 不过相比于这个,宗像更注意她的腰带——那上面装饰是一块尖辣椒形状的玉。八尺琼勾玉,再加上皇室的菊花家徽……他微微扬了扬眉,最近出现的都像是大物啊。“或许该称呼您殿下?” “那就不必了。”女子终于开了口,声音就和她的表情一样。“北白川宫真咲,您可以称呼北白川。很冒昧打扰您,”她微微鞠躬,“幸会,青王宗像礼司。” 宗像略微挑了下眉毛。他没有察觉到这个女身上有超能力者的气息,以前也从未见过;但他对外身份只是一个小室长,对方怎么知道他是青王的? ------------ 38章 两人的目光毫不意外地在空中相遇。这时正是下午,还没到标准的晚餐时间,店里的人不多。宗像保持着半侧身的姿势,而周防站在门口。他们谁都没先说话,气氛沉默。 “欢迎光临!”居酒屋的老板从小门后出来,正好看到周防。他手里端着一份单人的寿喜烧火锅,空气里瞬间就飘散起牛肉和柴鱼的香味。他把自动控制火焰大小的小火锅放到宗像面前,转身满脸笑容地询问周防:“请问客人您要点什么呢?” 这圆场打得不错。虽然他一向不喜欢过分热情的人,但这次恰到好处。周防迈步向前,毫不客气地在吧台边上坐下,离宗像隔了几个位置。“和他一样。”他懒散地指了一下又开始自斟自饮的宗像。 “好的,请稍等。”店老板觉得他这两个顾客之间气氛古怪,但聪明地什么也没说,又退到后面厨房去了。 周防的关心重点完全不在他身上。他一手放在木制吧台上面,手指轻轻地敲着,目光斜侧过去。对方今天没穿scepter4的制服,一件休闲款的白衬衫也依旧扣得严严实实。手指很长,皮肤白皙,从小酒瓶里斟酒的动作缓慢而优美。啧,不愧是宗像,一直以来就没有变过。 “看出来什么了吗?”宗像淡淡地问。虽然他这么说,但目光却没有分给周防一点,头也没有转过去,只是自顾自地又喝掉了一杯。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露出的颈项曲线十分漂亮。 “我还以为你从今以后就打算扔着我自生自灭了。”周防回答,声音低沉。其实他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只清楚地知道一些直观想法――比如说他刚才一定要找出宗像的所在地,又比如说现在可以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宗像放下酒杯,惯常地送给他一个冷哼。“如果你明白什么是王的责任和义务的话,我不打算这么做。”随着他这个动作,头发也垂落下几丝来,搭在脸颊边上,遮住了表情。 周防挑了挑眉。这么说来,对方真的这么考虑过?“真不像你啊,宗像。” “总觉得是拜你所赐呢。”宗像毫不犹豫地反击。“太习惯有人给你善后了吗?” 这话已经说得非常直白了。周防站起来,朝对方的方向走了两步。“原来你早就准备一拳头打醒我了,是吗?”他微微弯下腰,脸几乎就要贴上对方的脸。“如果我这次依旧不想默默地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你会给我第二剑,是吗?” 宗像握着筷子的手停顿在半空很久,这才出了声。“看起来一拳头完全不够。”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对方似乎在蓄意激怒他…… “你不会真的指望我自己卸下王位吧?上一次不可能,这一次也依旧不可能。”周防低声笑了起来。他就知道不会的,宗像永远不可能真的不管。这样说起来,无论宗像做了什么,都不会接触到他的接受底线……因为就算是死,他也一定会死在对方手里。 宗像终于转头,两人的目光近距离对接。“scepter4的工作量最近降低了不少。”他没有接周防刚才的话,而是起了一个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题,用了一个完全陈述的语气。 除去一般情况的超能力者犯罪和必要的守卫工作,scepter4的工作只有两大来源:绿组和赤组。绿组的针对行动似乎还没有正式拉开序幕,而赤组最近安分了许多。可见周防并不像他所表现出的那样漫不经心,至少他的情报说明,赤组全体很早就提高了警戒级别――如果说准确时间,正是他成为青王的那天。他当然也知道周防绝不会卸下王位,所以他已经开始另寻他法。 “看得出来。”周防意有所指地盯了宗像面前的小酒瓶一眼。“所以,”他重新盯着对方镜片后的瞳孔,微微勾起嘴角:“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然后没等对方回答,他就自顾自地伸过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干了。 宗像有一瞬间的惊讶。这种发展趋势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按照一贯的情形,周防应该会马上给他增加工作量。然而当他把目光移回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发现面前的杯子被动过了――周防刚才用的是他喝过的杯子!这要说不是故意的都不行,周防明明知道他有轻微洁癖!“没问题,都请你喝了。”他果断地连杯子和酒瓶都推了过去。 “呵,这么淡的酒。”周防直起身,语气充分传达了他的不屑。 “真可惜这里没有水果牛奶。”宗像毫不客气地反击。相对于他喜欢的清酒,周防喜欢的饮料是水果牛奶更匪夷所思吧?“简直完全不能想象一个从国中时期就已经是不良少年的人爱好会是这个。” 周防又呵了一声。户籍课的人有时候真是知道得太多了,只可惜方向不大对…… 就在两人陷入又一次唇枪舌战的危机之时,店老板再一次适时出现了。周防无所谓地笑笑,重新坐回原位,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他的那份火锅。卖相真精致,宗像喜欢的店一向都这样,不过味道的确还不错;价格什么的,反正宗像已经答应请他了,公务员的待遇总是要比他们吠舞罗好……他一边吃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努力把刚才看到的那双带着淡淡酒色的嘴唇从脑海里赶出去。 宗像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神思不属。果然是因为太无聊了吧?听说一个月都没出过房门……不过既然今天出现了,也就是意味着之后他就得花心思在这上面了,时刻盯着对方的威斯曼偏差值。算算时间,绿王也差不多该开始他的针对行动了……宗像安静地吃着他的那份寿喜烧,脑海里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应对计划。 两个人各怀心事,最终却几乎是同时吃完的。宗像瞥了依旧懒洋洋的周防一眼,觉得对方大概已经有点儿意识到作为王该做什么了,他必须做点啥来巩固这种情况。“注意十束,安娜也是。别和绿组杠上。马刺身好好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虽然周防肯定会嫌他多事,但是还是要说。 十束和安娜的确是赤组的重点保护对象,他已经下令了。绿组目标一直是青组,不过的确也不排除赤组会被卷入的可能。至于马刺身……宗像记性也太好了吧?处理那件事的时候难道他也在场?周防略微诧异地挑起眉。“宗像,你什么时候开始惜字如金了?” 宗像站起身,顺手拿起一边的风衣外套,把帐付了。“绿王出现了。”他言简意赅地说。“就算没有你,我也有很多事要忙。” 后面这句话周防听了已经不止一遍――不得不说,他讨厌这种感觉。但是现在他没空想这个,因为宗像先告诉了他一个不得了的消息。“绿王?”周防的声音微微提高,“你见到人了?”他记得上一次直到他死也没见过这个家伙,黑王也是。 “标准来说,我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宗像微微一笑。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也许是一个,也许是两个……谁知道呢?但是他相信,只要他做下去,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虽然个人很不想说再见,但是大概这没办法避免。” 周防又呵了一声。“你的敬语和礼貌呢,宗像?”要不是实在太习惯那种客套话,恐怕他没法在考虑绿王的时候还准确地注意到这个变化。重来一次,他还以为事情会比较简单呢,可是绿王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对你使用敬语是浪费。”宗像果断回敬了他。他把风衣穿上,离开前看了对方最后一眼。该提醒的他都提醒了,想必对方再怎么漫不经心,也不会看着氏族成员去送死。这对他来说已经够了,他没指望赤组帮忙,只要不拖后腿就好。 周防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也起身往外走。用词很谦虚,但是本质十分高傲。对着自己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讽刺语气,还有那种无以伦比的责任感。虽然由于压抑力量的问题,自己通常没有精神,但某些方面是决不可退让的――比如说氏族成员的安全。宗像大概也就是抓住这一点,才告诉他绿王的出现吧? 不过,绿王听起来和无色之王一样,也是一个制造麻烦的家伙呢……他并不畏惧再次杀死王,因为随之而来的王剑坠落已经有人能解决它;但就像宗像所暗示的一样,再来一次并不是为了慷慨赴死,至少在这种事情重演之前他还能做些别的……现在他已经知道,有些压抑的东西即使爆发出来,也不会影响最糟糕的结果;那他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宗像很快就离开了购物中心,朝着scepter4所在地飞奔而去。看起来绿王的确起了一些作用,至少周防这次忘记了要动手。虽然他并不害怕这种对决,但是减少麻烦总是好的,更别提周防那不稳定的力量了。只不过这也只是暂时解决了而已,新的问题已经冒了出来。绿王的目的,绿王的手段,绿王的安排……他需要一个聪明能干的属下,最好精通电脑,也许脾气不需要太好…… 想到这里时,宗像轻轻勾起了嘴角。他在scepter4外围大门之前停步,转头看向了一个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最近赤组的人真是喜欢往他们青组转悠,是不是?想到这里时,宗像轻轻勾起了嘴角。他在scepter4外围大门之前停步,转头看向了一个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最近赤组的人真是喜欢往他们青组转悠,是不是? ------------ 39章 k-王剑合璧39_k-王剑合璧全文免费阅读_39章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尊哥!”八田首先叫了出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崇敬。【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这群人对十束哥无礼,所以我们就教训了他一下。”周防前不久嘱咐过他们,要特别注意十束的安全,所以现在他们一点点小动静都不放过。 “……哎呀,我说过没什么的啦!”又一个声音从另一侧小路上传来。 众人一起回头,看到了这个事件发生的诱因。一个金发青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一个戴着眼镜的人正不怎么耐烦地扶着他。正是十束多多良和伏见猿比古。“不是叫你别管了吗,小八田?”十束语气有点责备。 “那怎么能行!”八田瞬间脸红脖子粗,梗着脖子顶回去。作为吠舞罗的干部,十束简直就是赤组里最弱的存在,但却意外地和谐。他们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欺负自己人呢? 就在这会儿功夫里,后来的两人已经走到了先来的一群人旁边。十束看出他不可能说服八田,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防。“尊,让他们回去吧。” 周防没说话也没动作,只沉默地盯着还想说什么的八田。 无论周防说什么,八田都会老实照做。所以他完全顶不住这种目光,气都没出,转身就走。他身后的小混混看了看自家的王,又看了看对面拦住后面两人拔刀的宗像,也马上跟走了。 十束大大松了一口气。这种时候,果然拉周防来才是正确的。然后他看到了周防的脸已经转向青王那边,识趣地把伏见一起拉走了。 “会为这种小事而出马,真不像你啊,赤王。”宗像开口道。他从看到周防出现就知道,这件事不能轻松地解决――以把闹事的赤组成员关押几天的惯常方式。他随之朝后比了比手势,示意两个属下离开。 虽然淡岛和布施一头雾水,但依旧恭敬退后,鞠躬离开。 “呵。”周防扬起了嘴角,又往前走了一步。“作为还没成为王的时候就想保护那些蓝衣服的家伙,你这么说不觉得哪里不对吗?”他眼神飘了飘,示意他已经看到了宗像刚才的小动作――那明显是对下属的保护。 宗像完全不为所动。他可以放那些小混混一马,因为在他看来,谨慎点是完全必须的――虽然方式他不大赞同,但是救下十束也是件好事。至于周防嘛……“小事。相比于这个,我觉得你确实该注意你的属下了。”他意有所指地说。八田对周防露出那种崇敬表情的时候,伏见的脸色可真是…… “他们知道自己合适待哪里。”周防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当然知道下面的事情,只是懒得管而已;就算伏见想要去青组,他也觉得可以接受。相比之下,他对另一件事更有兴趣,就是面前的男人。“再次见面就这么冷淡吗?这可真令我伤心。”他说着这样的话,下一瞬间身影就在原地消失了。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宗像拔出了刀,抵住了面前带着红色灵气的右手。“赤王,”他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最近越来越喜欢偷袭了啊。”而且难道是他的错觉吗?最近周防的话都异常地多?而且还说伤心?他轻微抖了抖眉。这个周防真的是本人? 周防保持着往前倾的姿势被对方架住,闻言也挑起了嘴角。“这难道不是我该说的吗?青王对这种攻势好像也很熟悉啊。”然后他转手变拳,朝着宗像手下的空档而去,直奔腰腹。 宗像瞬间退开十几米。在这过程中,鞋底与地面摩擦,扬起一大片烟尘。“这是准备继续未完的上一次吧……果然那次只是个意外。”他缓缓转动手腕,剑身反射出凛冽的蓝光。有部分光线投射在他眼镜周围,显得整个人更加锐利。 “呵。”周防又低笑一声。意外?只是为了能更尽兴的意外而已。“你觉得你能让我停止吗?或者说,你觉得有什么能阻止我?”话音未落,他又很快地冲上前去。 只有死亡才能让你停止。面对铺天盖地的红炎,宗像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这句话。他迅速张开蓝色圣域,正好抵住飞来的红色火球。 空中的红蓝相交之处发出噼啪的爆炸声和刺眼的电光。两人腾挪跳跃,所经之处一片狼藉。两把巨大的剑倒悬在高楼上方的空中,昭示着两人全力解放的状态。 已经走远的赤组成员停住了脚步。 “尊哥和青王打起来了……”八田回首盯着半空,语气里不乏忧心。 其他人的表情基本和他差不多。周防尊的剑状态如何,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不是正常状态的王剑,它很可能在接近崩溃――没有人愿意这么说,但所有人心里都知道。 十束叹了一口气。“我打听过了,最近scepter4的紧急行动都是青王出马。”他也盯着那两把相对的剑,“大家,最近就别给尊惹事了。” 刚刚还热血上头的人现在通通说不出话来。只有王才能成为王的对手,他们落到青王手里免不了吃点儿亏。这才是尊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因为他们最近被青王抓到太多次了。当然,他们也不想看到尊出什么问题,只是力量本性如此,压抑起来有难度而已。 站在一边的伏见望了望远处的剑,又收回来,目光落在八田憋得通红的脸上。“那就请十束哥也别勉强大家了。尊哥说了,你不能一个人出门。这样会令人担心的。”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但十束尴尬起来。他确实知道自己是赤组里最弱的,又喜欢一个人到处晃悠,但总觉得不会出什么大事。这次就是因为他甩掉了两个赤组成员,不小心被其他区的混混给围了。本来忽悠两句大概也就过去了,但偏偏被甩掉的两个人又追了上来,所以一群人毫无疑问地干了一架。回去再被八田知道这件事,后者又气势汹汹地带着人去再教训一把。 虽然同样是赤组成员,其他人却要保护他,总让人觉得想苦笑呢。他一直都不明白周防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赤组成员的性命安全,这样最弱的他肯定会被当做重点保护对象。果然他们都不能理解王的心思……只是现在这样,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抛弃无谓的自尊心,到哪里都带着人吧…… “这次都是我的问题。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们也保证不要再去找麻烦了,这样行吗?”十束最后说。 “……行,我知道了。”八田咬着牙回答。“为了尊哥,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做!” “没错!”他身后的众人齐声握拳应道。虽然惹是生非是赤组力量的本性,但是为了他们的王,稍微压抑一下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镇目町的方向回去了。伏见落在后面,盯着前面那个抱着滑板的背影,刚才那句话回响在他耳边。为了尊哥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啧,眼里什么时候都只能看到那个人而已呢…… 伏见这么想着,肩头突然一沉。他转头一看,正对上一张笑脸。 “小猴子,刚才居然说担心我呢……这可真让人高兴啊。”十束语调欢快。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已经调整到平时的表情了。 “……别想太多。”伏见对自己的思维被人打断了这件事不怎么高兴。 十束顺着他之前的目光看向前面,只发现其他人的背影。“不管你说的是谁,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很开心了。”他一边说一边翘了翘嘴角,“毕竟很少见小猴子坦率一把呢,总是嘴硬心软……” 伏见的脸黑了。他果然受不了自来熟的人!“快走吧,不然又该落下了。”他毫无感情地说,一把撇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啊呀呀,又开始冷淡了呢!”十束不以为意。反正伏见一向就是这么别扭,他已经习惯了。可总这么不合群也不好吧……解决完打架的问题,十束陷入了新的苦恼中。他又回头看了看空中的那两把剑,快速地跟上了大部队。有青王在的话,就一定能抑制住尊破坏的欲望吧。 而此时的宗像感觉有点儿吃力。这并不是他的能力问题,而是对手――周防毫无忌惮地在释放他的能量,火焰卷天。他和周防交手的次数多到数不清,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的。从前对方还会在爆发过后有所收敛,但他回来之后碰到的两次,对方都显得毫无后顾之忧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伤害到对方,又不想让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相当限制实力发挥。 “总觉得你最近有气无力的样子啊,宗像!”周防大吼一声,一肘子顶了过去。他当然看得出对方有所顾虑,这让他心里的火焰越烧越旺,而不是那种发泄过后的舒爽。 宗像用剑背抗住了对方的进攻。对方的力量让他整个人往后滑,双脚在地面上留下两道痕迹。“真要说什么,你才是奇怪的那个吧,周防尊!”他一贯的语调微微扬起,显然已经有点被激怒了。“你真的那么想看到迦俱都陨坑再次出现吗?” “原来你还在担心那个啊。”周防无所谓地偏偏头,对自己被连名带姓地称呼毫无反应。“反正有你在嘛。”他这么说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用的能量也越来越多。宗像就是太可靠了,他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啊。 宗像觉得他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什么。周防的意思听起来就是,无论怎样自己都可以阻止他,所以怎样都无所谓了吗?他还没来得及愤怒,就马上想到了另一关节:“为什么你觉得我可以?我看起来很乐意接一个烂摊子吗?”他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对方。周防这么说的语气太漫不经心了,不在意到似乎已经经历过似的……不要告诉他,周防在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想的居然是更痛快地死! 周防看起来有些困惑。显然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继续,“重点在于你能做到,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宗像觉得他浑身都被自己的怒火充斥。重来一次,他依旧和之前一样,想挽救对方避免重演前代赤王的悲剧,但对方自己居然一点儿也不在乎! k-王剑合璧39_k-王剑合璧全文免费阅读_39章更新完毕! ------------ 40章 周防瞬间感觉到他的红色圣域受到的压力上升。他扬起嘴角,眼睛里露出了兴奋的光。就是这样才对嘛!压力逼近了临界值,还在继续上升……周防惊异了。原来宗像在这之前的对战中都没有用出全力吗?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那把蓝色的巨剑正微微抖动着。这是怎么回事?周防突然有种事情脱出预料的预感。 而下一刻,这种预感就被证明是正确的。有一个带着风声的东西由远及近,周防以为是剑,迅速偏头,但那东西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下巴上。脑袋歪到一边,嘴里瞬间溢出来一股子咸腥味。 周防慢慢转回头,看到对面的宗像又瞬间退远了,剑已经插回了鞘里。而从下巴到唇上的灼烧感表明,他刚刚的确被周防用拳头揍了。“青王还有不用剑的时候?”这么说的时候,他身上的红光暴涨,嘴角弧度更大,而头顶上的巨剑又传来了崩裂声。 宗像没有搭理他这个问题。“如果你想再次找死的话,这就是我的答案。”他冷淡地说。 直到他真的揍了对方一拳、淤血的颜色泛出来之后,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真的失控到那种程度。这家伙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吗?啊,没错,对吠舞罗的头儿说这个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所以宗像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对周防更加兴奋的反应视而不见。然后他伸手到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包抛了过去。“我一直以这个在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但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 这是刚揍完他一拳的人该有的反应吗?站住和他好好打一场啊!周防正想这么说,手依旧下意识地接住了宗像扔给他的东西。他原先的注意力都在战斗上,但那布包没扎紧,里头的东西滑了出来。周防下意识地抓住,然后反应过来,他好像拿着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东西—— 一朵破碎的六瓣花朵,上面穿着带子,这并不稀奇。 上面星星点点地沾染着血迹,似乎也不稀奇。 除此之外,这东西款式和他现在身上戴着的项链一模一样,也可以说不稀奇。 但这几点加起来,只有一个东西符合要求。这东西是…… 周防瞬间睁大了眼睛。所以他觉得宗像过于留手是有原因的,他觉得宗像很了解他进攻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对方就是那个杀了他一次的宗像!对方甚至还保留着这个东西,以提醒他自己达到目标! 这种认知给周防的热情泼了一大盆冷水,浇熄了他刚刚心头的热火。宗像的话说明了,他依旧想要阻止自己迈向毁灭,但显然,他失望了,因为自己的反应。 看着宗像越来越远的身影,周防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他以前也见过对方的背影不少次,但这次感觉完全不同。似乎他不做点什么,不然很可能要发生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只叫了对方的名字:“……宗像?” 蓝色的身影停了停,传回来的是更冷淡的回答。“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说。吠舞罗的王是你,而不是我。”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两三个跳跃之后就消失了。 周防站在原地,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破碎的花朵。王剑依旧悬在他头顶上,但崩裂已经停止,电光也不闪了。它慢慢寂静,直至消失。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完全尽兴的情况下自动收起力量,但周防完全没察觉。手心的东西硌得他生疼,他也意识不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宗像刚才的背影,这和他印象里对方握剑刺过来的情形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同样地果断、决绝、不留余地。 周防下意识地摸了一把下巴,一片殷红,还在流血。真不愧是宗像,下手一如既往地快准狠。然后他又想到宗像的最后一句话。的确,他才是吠舞罗的王。这种选择对他来说是轻松了,但对宗像无疑是更大的负担。上一次是他执意要为十束报仇,这一次难道他还要再来一次——就和宗像说的一样,重蹈覆辙? 周防露出了一丝苦笑。也许潜意识里,他就是知道宗像身负scepter4的职责,所以才敢那么放肆吧?威斯曼偏差值再大,也总有人不厌其烦地提醒他、阻止他、最后替他收拾烂摊子。说起来还真是任性呢……宗像大概也厌烦了这样的循环,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但是除了这个,他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吧? 宗像一直想避免他的死亡,也一直想避免王剑落下。虽然自己主动卸下王位是可以暂时解决这个问题,但换做是别人来做赤王,力量不变,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吗? 所以说,既然是王,就要负起责任来啊。而且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就应该做得比以前更好,是不是?至少宗像肯定是这样想的。 周防自嘲地咧了咧嘴角,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看起来,他还是必须沿用他之前的策略——压抑自己的喜怒哀乐,以避免威斯曼偏差值变大。如果比上一次做得好的话,他大概可以让赤组氏族成员都过得安稳一点,让他自己的压抑时间变得更长一点。虽然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期待那种痛快的死法,但如果会拉着宗像一起赔上,那还是算了吧…… 当周防回到homra酒吧时,吠舞罗众人还没离开,正三三俩俩地聚拢在大堂里等他回来。八田眼尖,第一瞬间发现了推开的木门,急忙从高高的吧台椅上跳下来。“尊哥……?”他的语调原本很高兴,但当他看见周防的脸时,那种情绪瞬间就变成了极度惊愕。“……您受伤了?”其实受伤是常事,但为什么会是一大片淤青啊?青王的武器不是长剑吗? 随着他的声音,吠舞罗其他人也同时转头。面对各种震惊和担心的目光,周防一点感觉也没有。换做是平时的状态,他大概还会觉得不自在,但现在他心情很差,所以只摆了摆手。“没事,它自己会好。”然后他穿过人群,径直上楼去了。 吠舞罗众人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开始面面相觑。周防的话没错,王的自愈能力很强,这种程度的伤大概隔天就能好。但问题在于,周防浑身上下除了下巴就没有其他看得见的伤,怎么想都觉得很古怪。 “尊哥他……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有人试探性地问,率先打破了沉默。具体打架情况怎样不论,但只要好好发泄过一场,周防的表情应该是懒洋洋的满足,而不是现在这种似乎带着阴郁的感觉。 草薙的目光还没从楼梯转角处移开。“如果没有伤的话,看起来倒像是平时无聊之极的尊呢。”他说。 “可这种时候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十束露出了有点担忧的表情,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小女孩。“安娜,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栉名安娜盯着三四个在空中转动的红色玻璃珠,沉默地摇了摇头。周防一进来就没有看她,显然不打算和其他人分享。而且从她能看透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什么棘手的状况。但他的确情绪不高……她在担心,但没有表现在脸上。 吠舞罗众人本都期望地看着安娜,这下完全束手无策了。最后还是草薙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许尊和青王没解决问题……你们最近都给我安分点。” “好!”众人齐声应道,八田的声音尤其大。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伏见坐在吧台尾部,从周防进来之前到现在都没有出声。他的目光似乎漫无目的地停留在人群之中,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实际上他眼里只有一个人。 那种激动的样子,看起来真令人厌烦呢……明明就完全不知道王的想法啊,还自以为有多了解、有多能帮助王……啧。伏见在心里唾弃了一声,果断站起来往外走。 “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啊,小猴子?”十束先于其他人发现他的举动,因为他觉得伏见从加入赤组以来一直都没融入集体,所以总会分一点注意力在他身上,之前他一直没出声的情况也注意到了。 伏见头也不回,只往后抬了一下手。“去散步。”反正无论什么都是借口,他只是不想待在这种氛围里而已。 “咦?”八田也注意到了这个小插曲,露出了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散步?猴子?”他和伏见从国中就认识了,两人都是被孤立的类型而成了好友,没事时只会讨论如何做一些厉害的事。所以说,伏见这种高雅的爱好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啊? 不过这疑惑转瞬即逝。伏见不是主动惹事的类型——应该说他是赤组最安静的人,没有之一——所以就算他想出门也完全不会出事。这么想着的八田回过头,开始叫镰本打牌。既然不能惹事,那就老实待在酒吧里不就好了? 吠舞罗众人活动的声音传出了酒吧的门,也传到了酒吧楼上。周防正四肢平摊地躺在一大堆瓦楞纸上,对隐隐的声响听而不见。他想着之前的事情,直到现在,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宗像还给他的东西原本放在他胸前,随着动作跌落下来,发出一声轻响。 ------------ 41章 k-王剑合璧41_k-王剑合璧全文免费阅读_41章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两人的目光毫不意外地在空中相遇。//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这时正是下午,还没到标准的晚餐时间,店里的人不多。宗像保持着半侧身的姿势,而周防站在门口。他们谁都没先说话,气氛沉默。 “欢迎光临!”居酒屋的老板从小门后出来,正好看到周防。他手里端着一份单人的寿喜烧火锅,空气里瞬间就飘散起牛肉和柴鱼的香味。他把自动控制火焰大小的小火锅放到宗像面前,转身满脸笑容地询问周防:“请问客人您要点什么呢?” 这圆场打得不错。虽然他一向不喜欢过分热情的人,但这次恰到好处。周防迈步向前,毫不客气地在吧台边上坐下,离宗像隔了几个位置。“和他一样。”他懒散地指了一下又开始自斟自饮的宗像。 “好的,请稍等。”店老板觉得他这两个顾客之间气氛古怪,但聪明地什么也没说,又退到后面厨房去了。 周防的关心重点完全不在他身上。他一手放在木制吧台上面,手指轻轻地敲着,目光斜侧过去。对方今天没穿scepter4的制服,一件休闲款的白衬衫也依旧扣得严严实实。手指很长,皮肤白皙,从小酒瓶里斟酒的动作缓慢而优美。啧,不愧是宗像,一直以来就没有变过。 “看出来什么了吗?”宗像淡淡地问。虽然他这么说,但目光却没有分给周防一点,头也没有转过去,只是自顾自地又喝掉了一杯。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露出的颈项曲线十分漂亮。 “我还以为你从今以后就打算扔着我自生自灭了。”周防回答,声音低沉。其实他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只清楚地知道一些直观想法――比如说他刚才一定要找出宗像的所在地,又比如说现在可以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宗像放下酒杯,惯常地送给他一个冷哼。“如果你明白什么是王的责任和义务的话,我不打算这么做。”随着他这个动作,头发也垂落下几丝来,搭在脸颊边上,遮住了表情。 周防挑了挑眉。这么说来,对方真的这么考虑过?“真不像你啊,宗像。” “总觉得是拜你所赐呢。”宗像毫不犹豫地反击。“太习惯有人给你善后了吗?” 这话已经说得非常直白了。周防站起来,朝对方的方向走了两步。“原来你早就准备一拳头打醒我了,是吗?”他微微弯下腰,脸几乎就要贴上对方的脸。“如果我这次依旧不想默默地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你会给我第二剑,是吗?” 宗像握着筷子的手停顿在半空很久,这才出了声。“看起来一拳头完全不够。”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对方似乎在蓄意激怒他…… “你不会真的指望我自己卸下王位吧?上一次不可能,这一次也依旧不可能。”周防低声笑了起来。他就知道不会的,宗像永远不可能真的不管。这样说起来,无论宗像做了什么,都不会接触到他的接受底线……因为就算是死,他也一定会死在对方手里。 宗像终于转头,两人的目光近距离对接。“scepter4的工作量最近降低了不少。”他没有接周防刚才的话,而是起了一个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题,用了一个完全陈述的语气。 除去一般情况的超能力者犯罪和必要的守卫工作,scepter4的工作只有两大来源:绿组和赤组。绿组的针对行动似乎还没有正式拉开序幕,而赤组最近安分了许多。可见周防并不像他所表现出的那样漫不经心,至少他的情报说明,赤组全体很早就提高了警戒级别――如果说准确时间,正是他成为青王的那天。他当然也知道周防绝不会卸下王位,所以他已经开始另寻他法。 “看得出来。”周防意有所指地盯了宗像面前的小酒瓶一眼。“所以,”他重新盯着对方镜片后的瞳孔,微微勾起嘴角:“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然后没等对方回答,他就自顾自地伸过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干了。 宗像有一瞬间的惊讶。这种发展趋势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按照一贯的情形,周防应该会马上给他增加工作量。然而当他把目光移回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发现面前的杯子被动过了――周防刚才用的是他喝过的杯子!这要说不是故意的都不行,周防明明知道他有轻微洁癖!“没问题,都请你喝了。”他果断地连杯子和酒瓶都推了过去。 “呵,这么淡的酒。”周防直起身,语气充分传达了他的不屑。 “真可惜这里没有水果牛奶。”宗像毫不客气地反击。相对于他喜欢的清酒,周防喜欢的饮料是水果牛奶更匪夷所思吧?“简直完全不能想象一个从国中时期就已经是不良少年的人爱好会是这个。” 周防又呵了一声。户籍课的人有时候真是知道得太多了,只可惜方向不大对…… 就在两人陷入又一次唇枪舌战的危机之时,店老板再一次适时出现了。周防无所谓地笑笑,重新坐回原位,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他的那份火锅。卖相真精致,宗像喜欢的店一向都这样,不过味道的确还不错;价格什么的,反正宗像已经答应请他了,公务员的待遇总是要比他们吠舞罗好……他一边吃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努力把刚才看到的那双带着淡淡酒色的嘴唇从脑海里赶出去。 宗像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神思不属。果然是因为太无聊了吧?听说一个月都没出过房门……不过既然今天出现了,也就是意味着之后他就得花心思在这上面了,时刻盯着对方的威斯曼偏差值。算算时间,绿王也差不多该开始他的针对行动了……宗像安静地吃着他的那份寿喜烧,脑海里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应对计划。 两个人各怀心事,最终却几乎是同时吃完的。宗像瞥了依旧懒洋洋的周防一眼,觉得对方大概已经有点儿意识到作为王该做什么了,他必须做点啥来巩固这种情况。“注意十束,安娜也是。别和绿组杠上。马刺身好好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虽然周防肯定会嫌他多事,但是还是要说。 十束和安娜的确是赤组的重点保护对象,他已经下令了。绿组目标一直是青组,不过的确也不排除赤组会被卷入的可能。至于马刺身……宗像记性也太好了吧?处理那件事的时候难道他也在场?周防略微诧异地挑起眉。“宗像,你什么时候开始惜字如金了?” 宗像站起身,顺手拿起一边的风衣外套,把帐付了。“绿王出现了。”他言简意赅地说。“就算没有你,我也有很多事要忙。” 后面这句话周防听了已经不止一遍――不得不说,他讨厌这种感觉。但是现在他没空想这个,因为宗像先告诉了他一个不得了的消息。“绿王?”周防的声音微微提高,“你见到人了?”他记得上一次直到他死也没见过这个家伙,黑王也是。 “标准来说,我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宗像微微一笑。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也许是一个,也许是两个……谁知道呢?但是他相信,只要他做下去,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虽然个人很不想说再见,但是大概这没办法避免。” 周防又呵了一声。“你的敬语和礼貌呢,宗像?”要不是实在太习惯那种客套话,恐怕他没法在考虑绿王的时候还准确地注意到这个变化。重来一次,他还以为事情会比较简单呢,可是绿王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对你使用敬语是浪费。”宗像果断回敬了他。他把风衣穿上,离开前看了对方最后一眼。该提醒的他都提醒了,想必对方再怎么漫不经心,也不会看着氏族成员去送死。这对他来说已经够了,他没指望赤组帮忙,只要不拖后腿就好。 周防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也起身往外走。用词很谦虚,但是本质十分高傲。对着自己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讽刺语气,还有那种无以伦比的责任感。虽然由于压抑力量的问题,自己通常没有精神,但某些方面是决不可退让的――比如说氏族成员的安全。宗像大概也就是抓住这一点,才告诉他绿王的出现吧? 不过,绿王听起来和无色之王一样,也是一个制造麻烦的家伙呢……他并不畏惧再次杀死王,因为随之而来的王剑坠落已经有人能解决它;但就像宗像所暗示的一样,再来一次并不是为了慷慨赴死,至少在这种事情重演之前他还能做些别的……现在他已经知道,有些压抑的东西即使爆发出来,也不会影响最糟糕的结果;那他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宗像很快就离开了购物中心,朝着scepter4所在地飞奔而去。看起来绿王的确起了一些作用,至少周防这次忘记了要动手。虽然他并不害怕这种对决,但是减少麻烦总是好的,更别提周防那不稳定的力量了。只不过这也只是暂时解决了而已,新的问题已经冒了出来。绿王的目的,绿王的手段,绿王的安排……他需要一个聪明能干的属下,最好精通电脑,也许脾气不需要太好…… 想到这里时,宗像轻轻勾起了嘴角。他在scepter4外围大门之前停步,转头看向了一个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最近赤组的人真是喜欢往他们青组转悠,是不是? k-王剑合璧41_k-王剑合璧全文免费阅读_41章更新完毕! ------------ 42章 k-王剑合璧42_k-王剑合璧全文免费阅读_42章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周防瞬间感觉到他的红色圣域受到的压力上升。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他扬起嘴角,眼睛里露出了兴奋的光。就是这样才对嘛!压力逼近了临界值,还在继续上升……周防惊异了。原来宗像在这之前的对战中都没有用出全力吗?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那把蓝色的巨剑正微微抖动着。这是怎么回事?周防突然有种事情脱出预料的预感。 而下一刻,这种预感就被证明是正确的。有一个带着风声的东西由远及近,周防以为是剑,迅速偏头,但那东西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下巴上。脑袋歪到一边,嘴里瞬间溢出来一股子咸腥味。 周防慢慢转回头,看到对面的宗像又瞬间退远了,剑已经插回了鞘里。而从下巴到唇上的灼烧感表明,他刚刚的确被周防用拳头揍了。“青王还有不用剑的时候?”这么说的时候,他身上的红光暴涨,嘴角弧度更大,而头顶上的巨剑又传来了崩裂声。 宗像没有搭理他这个问题。“如果你想再次找死的话,这就是我的答案。”他冷淡地说。 直到他真的揍了对方一拳、淤血的颜色泛出来之后,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真的失控到那种程度。这家伙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吗?啊,没错,对吠舞罗的头儿说这个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所以宗像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对周防更加兴奋的反应视而不见。然后他伸手到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包抛了过去。“我一直以这个在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但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 这是刚揍完他一拳的人该有的反应吗?站住和他好好打一场啊!周防正想这么说,手依旧下意识地接住了宗像扔给他的东西。他原先的注意力都在战斗上,但那布包没扎紧,里头的东西滑了出来。周防下意识地抓住,然后反应过来,他好像拿着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东西—— 一朵破碎的六瓣花朵,上面穿着带子,这并不稀奇。 上面星星点点地沾染着血迹,似乎也不稀奇。 除此之外,这东西款式和他现在身上戴着的项链一模一样,也可以说不稀奇。 但这几点加起来,只有一个东西符合要求。这东西是…… 周防瞬间睁大了眼睛。所以他觉得宗像过于留手是有原因的,他觉得宗像很了解他进攻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对方就是那个杀了他一次的宗像!对方甚至还保留着这个东西,以提醒他自己达到目标! 这种认知给周防的热情泼了一大盆冷水,浇熄了他刚刚心头的热火。宗像的话说明了,他依旧想要阻止自己迈向毁灭,但显然,他失望了,因为自己的反应。 看着宗像越来越远的身影,周防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他以前也见过对方的背影不少次,但这次感觉完全不同。似乎他不做点什么,不然很可能要发生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只叫了对方的名字:“……宗像?” 蓝色的身影停了停,传回来的是更冷淡的回答。“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说。吠舞罗的王是你,而不是我。”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两三个跳跃之后就消失了。 周防站在原地,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破碎的花朵。王剑依旧悬在他头顶上,但崩裂已经停止,电光也不闪了。它慢慢寂静,直至消失。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完全尽兴的情况下自动收起力量,但周防完全没察觉。手心的东西硌得他生疼,他也意识不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宗像刚才的背影,这和他印象里对方握剑刺过来的情形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同样地果断、决绝、不留余地。 周防下意识地摸了一把下巴,一片殷红,还在流血。真不愧是宗像,下手一如既往地快准狠。然后他又想到宗像的最后一句话。的确,他才是吠舞罗的王。这种选择对他来说是轻松了,但对宗像无疑是更大的负担。上一次是他执意要为十束报仇,这一次难道他还要再来一次——就和宗像说的一样,重蹈覆辙? 周防露出了一丝苦笑。也许潜意识里,他就是知道宗像身负scepter4的职责,所以才敢那么放肆吧?威斯曼偏差值再大,也总有人不厌其烦地提醒他、阻止他、最后替他收拾烂摊子。说起来还真是任性呢……宗像大概也厌烦了这样的循环,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但是除了这个,他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吧? 宗像一直想避免他的死亡,也一直想避免王剑落下。虽然自己主动卸下王位是可以暂时解决这个问题,但换做是别人来做赤王,力量不变,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吗? 所以说,既然是王,就要负起责任来啊。而且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就应该做得比以前更好,是不是?至少宗像肯定是这样想的。 周防自嘲地咧了咧嘴角,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看起来,他还是必须沿用他之前的策略——压抑自己的喜怒哀乐,以避免威斯曼偏差值变大。如果比上一次做得好的话,他大概可以让赤组氏族成员都过得安稳一点,让他自己的压抑时间变得更长一点。虽然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期待那种痛快的死法,但如果会拉着宗像一起赔上,那还是算了吧…… 当周防回到homra酒吧时,吠舞罗众人还没离开,正三三俩俩地聚拢在大堂里等他回来。八田眼尖,第一瞬间发现了推开的木门,急忙从高高的吧台椅上跳下来。“尊哥……?”他的语调原本很高兴,但当他看见周防的脸时,那种情绪瞬间就变成了极度惊愕。“……您受伤了?”其实受伤是常事,但为什么会是一大片淤青啊?青王的武器不是长剑吗? 随着他的声音,吠舞罗其他人也同时转头。面对各种震惊和担心的目光,周防一点感觉也没有。换做是平时的状态,他大概还会觉得不自在,但现在他心情很差,所以只摆了摆手。“没事,它自己会好。”然后他穿过人群,径直上楼去了。 吠舞罗众人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开始面面相觑。周防的话没错,王的自愈能力很强,这种程度的伤大概隔天就能好。但问题在于,周防浑身上下除了下巴就没有其他看得见的伤,怎么想都觉得很古怪。 “尊哥他……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有人试探性地问,率先打破了沉默。具体打架情况怎样不论,但只要好好发泄过一场,周防的表情应该是懒洋洋的满足,而不是现在这种似乎带着阴郁的感觉。 草薙的目光还没从楼梯转角处移开。“如果没有伤的话,看起来倒像是平时无聊之极的尊呢。”他说。 “可这种时候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十束露出了有点担忧的表情,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小女孩。“安娜,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栉名安娜盯着三四个在空中转动的红色玻璃珠,沉默地摇了摇头。周防一进来就没有看她,显然不打算和其他人分享。而且从她能看透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什么棘手的状况。但他的确情绪不高……她在担心,但没有表现在脸上。 吠舞罗众人本都期望地看着安娜,这下完全束手无策了。最后还是草薙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许尊和青王没解决问题……你们最近都给我安分点。” “好!”众人齐声应道,八田的声音尤其大。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伏见坐在吧台尾部,从周防进来之前到现在都没有出声。他的目光似乎漫无目的地停留在人群之中,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实际上他眼里只有一个人。 那种激动的样子,看起来真令人厌烦呢……明明就完全不知道王的想法啊,还自以为有多了解、有多能帮助王……啧。伏见在心里唾弃了一声,果断站起来往外走。 “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啊,小猴子?”十束先于其他人发现他的举动,因为他觉得伏见从加入赤组以来一直都没融入集体,所以总会分一点注意力在他身上,之前他一直没出声的情况也注意到了。 伏见头也不回,只往后抬了一下手。“去散步。”反正无论什么都是借口,他只是不想待在这种氛围里而已。 “咦?”八田也注意到了这个小插曲,露出了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散步?猴子?”他和伏见从国中就认识了,两人都是被孤立的类型而成了好友,没事时只会讨论如何做一些厉害的事。所以说,伏见这种高雅的爱好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啊? 不过这疑惑转瞬即逝。伏见不是主动惹事的类型——应该说他是赤组最安静的人,没有之一——所以就算他想出门也完全不会出事。这么想着的八田回过头,开始叫镰本打牌。既然不能惹事,那就老实待在酒吧里不就好了? 吠舞罗众人活动的声音传出了酒吧的门,也传到了酒吧楼上。周防正四肢平摊地躺在一大堆瓦楞纸上,对隐隐的声响听而不见。他想着之前的事情,直到现在,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宗像还给他的东西原本放在他胸前,随着动作跌落下来,发出一声轻响。 k-王剑合璧42_k-王剑合璧全文免费阅读_42章更新完毕! ------------ 43章 那匹马最终被带回了青组。众人在听到它的新名字(白色豆馅炖豆腐)之后,无一不冷汗连连,觉得他们都似乎能理解马的哀怨情绪了——淡岛副长的口味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敢恭维啊! 日子进入到了夏天,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不过大概是下了几场雨的原因,吠舞罗的那些热血分子都没什么动静。这给了宗像更充分的理由在勤务室里玩拼图,结果伏见每次进去汇报时都忍不住想说他两句。相比之下,淡岛就冷静得多,她只当她什么也没看到。今天也是一样,她非常镇静地告诉宗像,青木町有家银行被抢劫,已确定为beta级别,案件转移手续正在办理中。 宗像正好把最后一枚拼图放到它该在的空位。他该夸奖绿王真是敬业吗?无论什么时候,他的计划都在一步一步地稳步推行啊。“带上特务队全体和备选,出发。”他简短地吩咐道。都已经僵持一个多小时了才汇报到他这里,实在是该提醒警视厅的那些人提高效率。对了,当然还有简化转移手续。难道他们真的以为光靠普通人和普通武器就能对抗超能力者了吗?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先解决目前的案件,再一次地。 等到宗像带领scepter4其他人达到现场的时候,现场的局势完全一面倒。沥青地面上散落着密集的切痕,像是被许多把刀划过一样。几辆警车爆炸了,正燃烧着熊熊大火。警察们都远远退到一边,还有两个撤退得慢了,一个小腿受伤,一个额头受伤。两个戴着蒙面头罩的抢匪站在银行门口,一个随意地拿着把枪,另一个干脆空手。 如果这种情形发生在普通情况下,感觉一定很奇怪——完全颠倒了。而实际上那两个抢匪都是beta级别的超能力者,这种情况就变得理所当然了。青组列队走过来,他们当然也看见了,瞬间就转移了攻击目标。 “啧,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啊。”宗像感叹了一句。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出手的速度一点也不慢。没见他做任何动作,那直奔着他而来的炽热白色光球和尖锐的白色刀锋就都被一个蓝色的立方晶体包住了。两个警察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看到这一幕,急忙相互搀扶着往后退。 淡岛适时地往前一步。“室长,案件已经转移了。” 真是,等到确定足以再死几个人。宗像瞥了一眼两人之中的那个少年,半年后他将会被选入青组,而再半年后他将会为替自己挡枪而死。死一次还能说是有提醒价值,死两次那就是愚蠢了。想到这里时,他收回了目光。“scepter4!” 听到他的声音,所有人都绷紧了身体,手扶到了剑柄上,蓄势待发。 “我等scepter4,在此行使佩剑者之职责。 圣域不容纷扰,现世不容暴力。 佩剑者以剑制敌,我等大义不容污点!” 宗像用一种咏唱般的语调说,右手缓缓地将剑柄抽离剑鞘。剑锋刀光凛冽,泛着冰亮又透明的蓝色,就好像某种硬质晶体。“——全员拔刀!” 齐刷刷的出鞘声。他们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燃烧的蓝炎从身上冒出来,很快连成一片。面对这样逼人的声势,抢匪凝结出的光球和光刃也更多了,一时间半空里全是变形的光线。只不过在那种威胁移动到宗像前面的时候,它们再次被蓝色立方晶体包围住了。宗像略微往前一步,刀锋横着劈开那所有的晶体—— 要爆炸了!还半跪在地上的楠原刚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但是他只听到了那种声音,身体上却没有任何感觉。他疑惑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蓝色的半球形光罩里,上方的天空倒悬着一把巨大的、闪闪发光的剑。 好、好漂亮! 这么想的人不止楠原刚一个。虽然事故现场已经封锁了交通和人流,但除了青组成员和大多只能看到扭曲光线的警察们外,外围还有人。 一个拿着钵盂的小沙弥正抬眼看着远处空中的王剑,嘴角露出了笑意。“果然是……很美呢……”他低声道,眼里一瞬间闪过痴狂的光芒。然后他不再停留,转身迅速离开。在走到道路拐角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个冲天红发的家伙。对方显然是在往他离开的方向赶,没有注意他,他也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直到两人都走远了,他也已经混入了闹市区的人流中,这才暂时停步转头。那把蓝剑已经消失,他并不奇怪。那几个家伙也就拖住宗像一会儿的水平,还是在宗像未出全力的情况下。只是,两把剑一定会更美,不是吗? 半小时前的homra酒吧。 几个喜欢热闹的家伙都出门了,大堂里十分安静。没什么客人,所有东西也都在它们该在的地方,草薙难得清闲。他看着安娜坐在沙发上玩玻璃珠,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然后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家伙出现在楼梯口,用和平时一样慢腾腾的态度走了下来。 “尊。”草薙和他打了个招呼。 周防下了楼,坐到了草薙斜对面的吧台椅上。他一手拄着吧台,手指按着太阳穴。“饿了。” “还真是不客气呢。”草薙无奈地说,然后走到后面的厨房去了。 周防坐在原地,感觉噩梦给他留下的后遗症依旧没有消停——头痛死了。虽然已经决定这次一定要谨慎小心,但是总梦到之前的事情真不是个好兆头。一遍一遍地听宗像的劝说,一遍一遍地感受到那种穿心而过的痛感。 而且,他似乎还梦到了一些后面发生的事情。在杀死他之后,宗像面无表情的脸;漆黑的夜里,吠舞罗所有人放向空中的红色光球;空旷的室内,一朵悬浮在空中的、沾染血迹的破碎花朵…… 做出那样的选择固然痛苦,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周防必须承认,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再次发生。 他也终于彻底理解了宗像给他那一拳头的原因。“反正有宗像”这样的想法何止是没有责任感,简直就是任性妄为了。如果换过来,宗像拜托他在自己力量暴走的时候阻止,他能做到吗?显而易见不能。一次已经是非常艰难的选择,那他到底要有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才会去拜托宗像第二次啊? 想象一下,必须杀死一个人,然后拿着他的遗物,依旧面不改色地把后续事件处理得井井有条——这种压力也只有宗像不会崩溃吧?因为他知道他不能,什么事情都在指望着他呢。 周防越想越烦躁,掏出了一根烟点上。他不害怕死亡,甚至对此早有所料;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他都要努力活下去。 “啊,先喝点汤吧。”草薙的声音打断了周防的思路。他抬头,看到对方端着一碗木鱼昆布汤走了出来。他接过来,一口气喝得精光。 草薙略有惊讶。“今天真饿了啊?”就在他想走回厨房的时候,酒吧的门被推开了。看到是藤岛的时候,草薙的第一反应是看他的手,然后松了一口气。“很好,今天没有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兔子和猫之类的他都已经不想吐槽了,捡个人回来他也认了,上次捡的马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藤岛显得有点委屈。怎么说,他也只是比较有爱心嘛!不过他同时也知道,草薙对他酒吧被弄得一团糟是决不能容忍的,而他前不久刚做过这种事,完全不占理。于是他只能小声说:“的确没有。回来时没看到任何动物,只看到青组的家伙们了。” “是啊,怎么样你也不会捡一个scepter4的蓝衣服回来的。”草薙顺口开了个玩笑,然后消失在与厨房相连的门后。 周防略略侧过身。“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上次知道绿组的目标其实是宗像之后,他就觉得他无法装作不知道,各种意义上的。哼,宗像还真能负责任,说不定哪天就被真的谋杀了呢? “青木町最大的银行外戒严了,似乎发生了抢劫案。”藤岛不知道周防问这个做什么,但依旧老老实实地回答。“整条街和附近的街区都在范围内,我还听见了爆炸声,应该是超能力者案件吧。”只是刚说完这话,他就觉得眼前一花。定睛再看时,周防已经不见了。 “……尊哥突然要去哪里,安娜?”藤岛现在是完全地一头雾水,询问地望向在场的唯一一个人。虽然安娜只是个小女孩,但是她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安娜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只看了酒吧门一眼。“没事,他不会留下我们的。” 怎么今天所有人都怪怪的?藤岛觉得听到这个回答,他更不明白了。听安娜的语气,就像是周防会抛弃他们一样……啊想什么呢你这个笨脑袋!这种事怎么可能!他急忙摇头,把刚刚那种想法甩出去。 所以再一次看到周防出现在案发现场,宗像略微有些奇怪。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他简直快以为对方在自己身上安了定位器。不然现在怎么除了下班时间,连他在哪里处理案件都能偶遇? 周防正好看到宗像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消散。刚那一场爆炸声他也听见了,周围的建筑物都受到了波及。有两个蒙面人躺在银行门口,身上插满了震碎的玻璃片。但是以宗像为圆心的范围里,地面平整,人也都安然无恙,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周防觉得他头疼得更厉害了。看起来是晚了,宗像正好解决了闹事的家伙。而在他意识到他实在是个不够合格的王时看到这种景象,无疑再次佐证了前面的看法。也因为这样,他的语气十分不善。“来一下,宗像。” 又发什么疯?宗像觉得今天周防身边的气场特别地低。他了解周防,一般情况下这都是爆发的前兆。但是明明他们刚打过一次,还没多久啊? “室长……”淡岛轻声叫道。 前后都有事,宗像觉得有点头疼。他扫了一眼狼藉的地面,又看了看身后scepter4的成员。“淡岛,注意里面还有一个超能力者,我等下就回来。”最厉害的两个已经人事不省,里头的提醒过淡岛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好的。”淡岛很快地应道。看到宗像迈步要走,她急忙又补了一句:“小心,室长。”看到宗像转身对她点头,她才稍微觉得放心一点。 “怎么又是赤王……” “吠舞罗果然麻烦多……” “行了,任务还没结束,都给我注意一点。”淡岛打断了队员们的窃窃私语。所有人的脸色立刻都严肃了,整队向银行走去。 再来说宗像和周防。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那条街道,拐了几个弯,最后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停住了。 宗像觉得这比较出乎他意料之外,因为如果是打架的话,他们都喜欢比较开阔的地方。“你最近换口味了吗,周防?”他转头打量着周围的建筑,“觉得烧房子比较有感觉?” 前面的人回答的声音闷闷的。“我头疼。” 宗像皱了皱眉。他刚才好像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吧?不过话说回来,王的健康情况很好,一般的确很少有头疼脑热的时候。话再说回来,就算这样,告诉他也没用啊!“所以这就是你的事情?那我先走了。”虽然他这么说,脚下却没有动。如果这是一种新花样的话,他倒想知道后面是什么。 “做了一个噩梦。” “哦?”宗像的兴趣略微被挑起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有梦这种东西呢。”好像什么时候都懒懒散散、只有在战斗状态才会精神抖擞,他怎么想也想不出这样的人会做的噩梦内容。“难道是打输了吗?”他猜测道。只是这种猜测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他猜对了,而且是某种更模糊的方向。 周防终于转过身,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是啊,输给了你,也输了你。” “实际上,并没有。”宗像推了推眼镜。周防说的话,他能理解。人死了,自然任何可能的后续也没有了。但是他不能理解的是,到底为什么突然对方就意识到这方面了。之前不是还要劝服他合作的吗? 周防低沉地笑了一声。他朝宗像的方向走了两步,这才继续说。“你是想说,先前商量好的情况不算吗?”他显然没指望听到宗像对这句话的回答,因为他紧接着又说:“但这次我不想输了,怎么办?”他扬起脸,眼睛里透出了一丝金色的光芒。 宗像抿唇。他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你想怎么办?”反正他说什么对方都不会听,不如先听听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想啊……”周防略微拖长了音。他又向着宗像走了两步,这回完全是面对面脸贴脸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在杀死王的情况下依旧保持威斯曼偏差值不变的……就算是没有抵抗,反应也是不是太平静?我想知道你抱着怎样的想法去善后,是我的拜托,还是你的责任,或者有别的什么东西?”他的嘴唇挨着对方的嘴边上,感觉自己的呼吸染热了对方的皮肤。“或者说现在,我想做点什么,你会让我停止吗?” 周防终于转过身,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是啊,输给了你,也输了你。” “实际上,并没有。”宗像推了推眼镜。周防说的话,他能理解。人死了,自然任何可能的后续也没有了。但是他不能理解的是,到底为什么突然对方就意识到这方面了。之前不是还要劝服他合作的吗? 周防低沉地笑了一声。他朝宗像的方向走了两步,这才继续说。“你是想说,先前商量好的情况不算吗?”他显然没指望听到宗像对这句话的回答,因为他紧接着又说:“但这次我不想输了,怎么办?”他扬起脸,眼睛里透出了一丝金色的光芒。 宗像抿唇。他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你想怎么办?”反正他说什么对方都不会听,不如先听听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想啊……”周防略微拖长了音。他又向着宗像走了两步,这回完全是面对面脸贴脸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在杀死王的情况下依旧保持威斯曼偏差值不变的……就算是没有抵抗,反应也是不是太平静?我想知道你抱着怎样的想法去善后,是我的拜托,还是你的责任,或者有别的什么东西?”他的嘴唇挨着对方的嘴边上,感觉自己的呼吸染热了对方的皮肤。“或者说现在,我想做点什么,你会让我停止吗?” 周防终于转过身,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是啊,输给了你,也输了你。” “实际上,并没有。”宗像推了推眼镜。周防说的话,他能理解。人死了,自然任何可能的后续也没有了。但是他不能理解的是,到底为什么突然对方就意识到这方面了。之前不是还要劝服他合作的吗? 周防低沉地笑了一声。他朝宗像的方向走了两步,这才继续说。“你是想说,先前商量好的情况不算吗?”他显然没指望听到宗像对这句话的回答,因为他紧接着又说:“但这次我不想输了,怎么办?”他扬起脸,眼睛里透出了一丝金色的光芒。 ------------ 44章 两人的目光毫不意外地在空中相遇。这时正是下午,还没到标准的晚餐时间,店里的人不多。宗像保持着半侧身的姿势,而周防站在门口。他们谁都没先说话,气氛沉默。 “欢迎光临!”居酒屋的老板从小门后出来,正好看到周防。他手里端着一份单人的寿喜烧火锅,空气里瞬间就飘散起牛肉和柴鱼的香味。他把自动控制火焰大小的小火锅放到宗像面前,转身满脸笑容地询问周防:“请问客人您要点什么呢?” 这圆场打得不错。虽然他一向不喜欢过分热情的人,但这次恰到好处。周防迈步向前,毫不客气地在吧台边上坐下,离宗像隔了几个位置。“和他一样。”他懒散地指了一下又开始自斟自饮的宗像。 “好的,请稍等。”店老板觉得他这两个顾客之间气氛古怪,但聪明地什么也没说,又退到后面厨房去了。 周防的关心重点完全不在他身上。他一手放在木制吧台上面,手指轻轻地敲着,目光斜侧过去。对方今天没穿scepter4的制服,一件休闲款的白衬衫也依旧扣得严严实实。手指很长,皮肤白皙,从小酒瓶里斟酒的动作缓慢而优美。啧,不愧是宗像,一直以来就没有变过。 “看出来什么了吗?”宗像淡淡地问。虽然他这么说,但目光却没有分给周防一点,头也没有转过去,只是自顾自地又喝掉了一杯。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露出的颈项曲线十分漂亮。 “我还以为你从今以后就打算扔着我自生自灭了。”周防回答,声音低沉。其实他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只清楚地知道一些直观想法――比如说他刚才一定要找出宗像的所在地,又比如说现在可以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宗像放下酒杯,惯常地送给他一个冷哼。“如果你明白什么是王的责任和义务的话,我不打算这么做。”随着他这个动作,头发也垂落下几丝来,搭在脸颊边上,遮住了表情。 周防挑了挑眉。这么说来,对方真的这么考虑过?“真不像你啊,宗像。” “总觉得是拜你所赐呢。”宗像毫不犹豫地反击。“太习惯有人给你善后了吗?” 这话已经说得非常直白了。周防站起来,朝对方的方向走了两步。“原来你早就准备一拳头打醒我了,是吗?”他微微弯下腰,脸几乎就要贴上对方的脸。“如果我这次依旧不想默默地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你会给我第二剑,是吗?” 宗像握着筷子的手停顿在半空很久,这才出了声。“看起来一拳头完全不够。”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对方似乎在蓄意激怒他…… “你不会真的指望我自己卸下王位吧?上一次不可能,这一次也依旧不可能。”周防低声笑了起来。他就知道不会的,宗像永远不可能真的不管。这样说起来,无论宗像做了什么,都不会接触到他的接受底线……因为就算是死,他也一定会死在对方手里。 宗像终于转头,两人的目光近距离对接。“scepter4的工作量最近降低了不少。”他没有接周防刚才的话,而是起了一个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题,用了一个完全陈述的语气。 除去一般情况的超能力者犯罪和必要的守卫工作,scepter4的工作只有两大来源:绿组和赤组。绿组的针对行动似乎还没有正式拉开序幕,而赤组最近安分了许多。可见周防并不像他所表现出的那样漫不经心,至少他的情报说明,赤组全体很早就提高了警戒级别――如果说准确时间,正是他成为青王的那天。他当然也知道周防绝不会卸下王位,所以他已经开始另寻他法。 “看得出来。”周防意有所指地盯了宗像面前的小酒瓶一眼。“所以,”他重新盯着对方镜片后的瞳孔,微微勾起嘴角:“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然后没等对方回答,他就自顾自地伸过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干了。 宗像有一瞬间的惊讶。这种发展趋势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按照一贯的情形,周防应该会马上给他增加工作量。然而当他把目光移回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发现面前的杯子被动过了――周防刚才用的是他喝过的杯子!这要说不是故意的都不行,周防明明知道他有轻微洁癖!“没问题,都请你喝了。”他果断地连杯子和酒瓶都推了过去。 “呵,这么淡的酒。”周防直起身,语气充分传达了他的不屑。 “真可惜这里没有水果牛奶。”宗像毫不客气地反击。相对于他喜欢的清酒,周防喜欢的饮料是水果牛奶更匪夷所思吧?“简直完全不能想象一个从国中时期就已经是不良少年的人爱好会是这个。” 周防又呵了一声。户籍课的人有时候真是知道得太多了,只可惜方向不大对…… 就在两人陷入又一次唇枪舌战的危机之时,店老板再一次适时出现了。周防无所谓地笑笑,重新坐回原位,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他的那份火锅。卖相真精致,宗像喜欢的店一向都这样,不过味道的确还不错;价格什么的,反正宗像已经答应请他了,公务员的待遇总是要比他们吠舞罗好……他一边吃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努力把刚才看到的那双带着淡淡酒色的嘴唇从脑海里赶出去。 宗像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神思不属。果然是因为太无聊了吧?听说一个月都没出过房门……不过既然今天出现了,也就是意味着之后他就得花心思在这上面了,时刻盯着对方的威斯曼偏差值。算算时间,绿王也差不多该开始他的针对行动了……宗像安静地吃着他的那份寿喜烧,脑海里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应对计划。 两个人各怀心事,最终却几乎是同时吃完的。宗像瞥了依旧懒洋洋的周防一眼,觉得对方大概已经有点儿意识到作为王该做什么了,他必须做点啥来巩固这种情况。“注意十束,安娜也是。别和绿组杠上。马刺身好好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虽然周防肯定会嫌他多事,但是还是要说。 十束和安娜的确是赤组的重点保护对象,他已经下令了。绿组目标一直是青组,不过的确也不排除赤组会被卷入的可能。至于马刺身……宗像记性也太好了吧?处理那件事的时候难道他也在场?周防略微诧异地挑起眉。“宗像,你什么时候开始惜字如金了?” 宗像站起身,顺手拿起一边的风衣外套,把帐付了。“绿王出现了。”他言简意赅地说。“就算没有你,我也有很多事要忙。” 后面这句话周防听了已经不止一遍――不得不说,他讨厌这种感觉。但是现在他没空想这个,因为宗像先告诉了他一个不得了的消息。“绿王?”周防的声音微微提高,“你见到人了?”他记得上一次直到他死也没见过这个家伙,黑王也是。 “标准来说,我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宗像微微一笑。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也许是一个,也许是两个……谁知道呢?但是他相信,只要他做下去,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虽然个人很不想说再见,但是大概这没办法避免。” 周防又呵了一声。“你的敬语和礼貌呢,宗像?”要不是实在太习惯那种客套话,恐怕他没法在考虑绿王的时候还准确地注意到这个变化。重来一次,他还以为事情会比较简单呢,可是绿王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对你使用敬语是浪费。”宗像果断回敬了他。他把风衣穿上,离开前看了对方最后一眼。该提醒的他都提醒了,想必对方再怎么漫不经心,也不会看着氏族成员去送死。这对他来说已经够了,他没指望赤组帮忙,只要不拖后腿就好。 周防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也起身往外走。用词很谦虚,但是本质十分高傲。对着自己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讽刺语气,还有那种无以伦比的责任感。虽然由于压抑力量的问题,自己通常没有精神,但某些方面是决不可退让的――比如说氏族成员的安全。宗像大概也就是抓住这一点,才告诉他绿王的出现吧? 不过,绿王听起来和无色之王一样,也是一个制造麻烦的家伙呢……他并不畏惧再次杀死王,因为随之而来的王剑坠落已经有人能解决它;但就像宗像所暗示的一样,再来一次并不是为了慷慨赴死,至少在这种事情重演之前他还能做些别的……现在他已经知道,有些压抑的东西即使爆发出来,也不会影响最糟糕的结果;那他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宗像很快就离开了购物中心,朝着scepter4所在地飞奔而去。看起来绿王的确起了一些作用,至少周防这次忘记了要动手。虽然他并不害怕这种对决,但是减少麻烦总是好的,更别提周防那不稳定的力量了。只不过这也只是暂时解决了而已,新的问题已经冒了出来。绿王的目的,绿王的手段,绿王的安排……他需要一个聪明能干的属下,最好精通电脑,也许脾气不需要太好…… 想到这里时,宗像轻轻勾起了嘴角。他在scepter4外围大门之前停步,转头看向了一个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最近赤组的人真是喜欢往他们青组转悠,是不是?想到这里时,宗像轻轻勾起了嘴角。他在scepter4外围大门之前停步,转头看向了一个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最近赤组的人真是喜欢往他们青组转悠,是不是? ------------ 45章 周防瞬间感觉到他的红色圣域受到的压力上升。他扬起嘴角,眼睛里露出了兴奋的光。就是这样才对嘛!压力逼近了临界值,还在继续上升……周防惊异了。原来宗像在这之前的对战中都没有用出全力吗?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那把蓝色的巨剑正微微抖动着。这是怎么回事?周防突然有种事情脱出预料的预感。 而下一刻,这种预感就被证明是正确的。有一个带着风声的东西由远及近,周防以为是剑,迅速偏头,但那东西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下巴上。脑袋歪到一边,嘴里瞬间溢出来一股子咸腥味。 周防慢慢转回头,看到对面的宗像又瞬间退远了,剑已经插回了鞘里。而从下巴到唇上的灼烧感表明,他刚刚的确被周防用拳头揍了。“青王还有不用剑的时候?”这么说的时候,他身上的红光暴涨,嘴角弧度更大,而头顶上的巨剑又传来了崩裂声。 宗像没有搭理他这个问题。“如果你想再次找死的话,这就是我的答案。”他冷淡地说。 直到他真的揍了对方一拳、淤血的颜色泛出来之后,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真的失控到那种程度。这家伙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吗?啊,没错,对吠舞罗的头儿说这个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所以宗像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对周防更加兴奋的反应视而不见。然后他伸手到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包抛了过去。“我一直以这个在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但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 这是刚揍完他一拳的人该有的反应吗?站住和他好好打一场啊!周防正想这么说,手依旧下意识地接住了宗像扔给他的东西。他原先的注意力都在战斗上,但那布包没扎紧,里头的东西滑了出来。周防下意识地抓住,然后反应过来,他好像拿着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东西—— 一朵破碎的六瓣花朵,上面穿着带子,这并不稀奇。 上面星星点点地沾染着血迹,似乎也不稀奇。 除此之外,这东西款式和他现在身上戴着的项链一模一样,也可以说不稀奇。 但这几点加起来,只有一个东西符合要求。这东西是…… 周防瞬间睁大了眼睛。所以他觉得宗像过于留手是有原因的,他觉得宗像很了解他进攻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对方就是那个杀了他一次的宗像!对方甚至还保留着这个东西,以提醒他自己达到目标! 这种认知给周防的热情泼了一大盆冷水,浇熄了他刚刚心头的热火。宗像的话说明了,他依旧想要阻止自己迈向毁灭,但显然,他失望了,因为自己的反应。 看着宗像越来越远的身影,周防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他以前也见过对方的背影不少次,但这次感觉完全不同。似乎他不做点什么,不然很可能要发生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只叫了对方的名字:“……宗像?” 蓝色的身影停了停,传回来的是更冷淡的回答。“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说。吠舞罗的王是你,而不是我。”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两三个跳跃之后就消失了。 周防站在原地,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破碎的花朵。王剑依旧悬在他头顶上,但崩裂已经停止,电光也不闪了。它慢慢寂静,直至消失。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完全尽兴的情况下自动收起力量,但周防完全没察觉。手心的东西硌得他生疼,他也意识不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宗像刚才的背影,这和他印象里对方握剑刺过来的情形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同样地果断、决绝、不留余地。 周防下意识地摸了一把下巴,一片殷红,还在流血。真不愧是宗像,下手一如既往地快准狠。然后他又想到宗像的最后一句话。的确,他才是吠舞罗的王。这种选择对他来说是轻松了,但对宗像无疑是更大的负担。上一次是他执意要为十束报仇,这一次难道他还要再来一次——就和宗像说的一样,重蹈覆辙? 周防露出了一丝苦笑。也许潜意识里,他就是知道宗像身负scepter4的职责,所以才敢那么放肆吧?威斯曼偏差值再大,也总有人不厌其烦地提醒他、阻止他、最后替他收拾烂摊子。说起来还真是任性呢……宗像大概也厌烦了这样的循环,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但是除了这个,他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吧? 宗像一直想避免他的死亡,也一直想避免王剑落下。虽然自己主动卸下王位是可以暂时解决这个问题,但换做是别人来做赤王,力量不变,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吗? 所以说,既然是王,就要负起责任来啊。而且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就应该做得比以前更好,是不是?至少宗像肯定是这样想的。 周防自嘲地咧了咧嘴角,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看起来,他还是必须沿用他之前的策略——压抑自己的喜怒哀乐,以避免威斯曼偏差值变大。如果比上一次做得好的话,他大概可以让赤组氏族成员都过得安稳一点,让他自己的压抑时间变得更长一点。虽然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期待那种痛快的死法,但如果会拉着宗像一起赔上,那还是算了吧…… 当周防回到homra酒吧时,吠舞罗众人还没离开,正三三俩俩地聚拢在大堂里等他回来。八田眼尖,第一瞬间发现了推开的木门,急忙从高高的吧台椅上跳下来。“尊哥……?”他的语调原本很高兴,但当他看见周防的脸时,那种情绪瞬间就变成了极度惊愕。“……您受伤了?”其实受伤是常事,但为什么会是一大片淤青啊?青王的武器不是长剑吗? 随着他的声音,吠舞罗其他人也同时转头。面对各种震惊和担心的目光,周防一点感觉也没有。换做是平时的状态,他大概还会觉得不自在,但现在他心情很差,所以只摆了摆手。“没事,它自己会好。”然后他穿过人群,径直上楼去了。 吠舞罗众人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开始面面相觑。周防的话没错,王的自愈能力很强,这种程度的伤大概隔天就能好。但问题在于,周防浑身上下除了下巴就没有其他看得见的伤,怎么想都觉得很古怪。 “尊哥他……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有人试探性地问,率先打破了沉默。具体打架情况怎样不论,但只要好好发泄过一场,周防的表情应该是懒洋洋的满足,而不是现在这种似乎带着阴郁的感觉。 草薙的目光还没从楼梯转角处移开。“如果没有伤的话,看起来倒像是平时无聊之极的尊呢。”他说。 “可这种时候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十束露出了有点担忧的表情,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小女孩。“安娜,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栉名安娜盯着三四个在空中转动的红色玻璃珠,沉默地摇了摇头。周防一进来就没有看她,显然不打算和其他人分享。而且从她能看透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什么棘手的状况。但他的确情绪不高……她在担心,但没有表现在脸上。 吠舞罗众人本都期望地看着安娜,这下完全束手无策了。最后还是草薙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许尊和青王没解决问题……你们最近都给我安分点。” “好!”众人齐声应道,八田的声音尤其大。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伏见坐在吧台尾部,从周防进来之前到现在都没有出声。他的目光似乎漫无目的地停留在人群之中,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实际上他眼里只有一个人。 那种激动的样子,看起来真令人厌烦呢……明明就完全不知道王的想法啊,还自以为有多了解、有多能帮助王……啧。伏见在心里唾弃了一声,果断站起来往外走。 “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啊,小猴子?”十束先于其他人发现他的举动,因为他觉得伏见从加入赤组以来一直都没融入集体,所以总会分一点注意力在他身上,之前他一直没出声的情况也注意到了。 伏见头也不回,只往后抬了一下手。“去散步。”反正无论什么都是借口,他只是不想待在这种氛围里而已。 “咦?”八田也注意到了这个小插曲,露出了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散步?猴子?”他和伏见从国中就认识了,两人都是被孤立的类型而成了好友,没事时只会讨论如何做一些厉害的事。所以说,伏见这种高雅的爱好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啊? 不过这疑惑转瞬即逝。伏见不是主动惹事的类型——应该说他是赤组最安静的人,没有之一——所以就算他想出门也完全不会出事。这么想着的八田回过头,开始叫镰本打牌。既然不能惹事,那就老实待在酒吧里不就好了? 吠舞罗众人活动的声音传出了酒吧的门,也传到了酒吧楼上。周防正四肢平摊地躺在一大堆瓦楞纸上,对隐隐的声响听而不见。他想着之前的事情,直到现在,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宗像还给他的东西原本放在他胸前,随着动作跌落下来,发出一声轻响。 ------------ 101 章九七 不能抵达的世界 101章九七 不能抵达的世界 与此同时,日本东京。时间已经是凌晨,但一家小小的寿司店依旧灯火通明。 “啊呀,这球真刁钻!”菊丸倒抽一口冷气。 “手冢状态也不错,看起来手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石欣慰地道。 “干得好!不二子,burning!”流理台后面的河村握着一个正在做的寿司卷喊了起来。 “真不愧是不二前辈!居然能抢在手冢部长前面把球拉到后场!”桃城眼睛闪闪发光。 “嘶~好快!”海堂难得没和他拌嘴。 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站在了赛场的对面,那就是货真价实的对手了。这个问题,U-17的心理教练斋藤早给他们上过一课。赛场上谈什么情谊都是废话,实力和发挥才是最重要的,而他们只需欣赏就好。不二一贯地领先比分,但对决依旧很精彩。 越前看着电视屏幕上的两人进入了中场休息时间,神色依旧带着兴奋和激动。察觉到这点,他习惯性地压了压帽子,又伸手去拿桌上的葡萄味汽水。老头三年前就说过,不二前辈是他见过资质最好、悟性最高的网球选手。再加上勤奋不缀的练习,辉煌时刻指日可待。越前至今记得自家老头喝醉酒之后说这番话的样子,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鼓动燃烧。那场雨中决战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已经迫不及待和不二前辈再打一场了! “咦,阿乾,今天你话怎么特别少?”菊丸也开始找东西吃,然后就注意到了坐在最远的地方、手捧笔记的乾。 乾抬起头,方片眼镜上闪过一道光。“不二又刷新了他的记录。速度快,有拿下了全部负重的原因,但力道和去年同时期又增长了百分之十,速度也是。提升最高的是战术,我想他大概在对弗劳尔的比赛中学到了不少。”他顿了顿,看向屏幕,镜头正在两个选手之间切换。不二在喝水,迹部帮他擦汗,不二喝完之后顺手接过毛巾继续擦;而手冢站在场边,一贯的面无表情,他的德国教练正在交代些什么的样子。“他们……” 菊丸已经被前面的长篇大论听得变成了蚊香眼,暗道失误,只当乾的欲言又止是要继续分析。他急忙装模作样地哀叹道:“真是好想不二就在身边啊,他一定知道该怎么解决你的数据!”这时河村端着一盘刚做好的寿司过来了,菊丸立刻忘记了这茬,转身就投入了抢食大队。 乾默不作声,看着已经热热闹闹地打成一团的几个人。多久没有看到了这种情景了呢?菊丸是偷偷跑出来的,因为熬夜可是艺人容颜杀手;又是刚出道,名气不大,规矩又多。反正这种事又不是经常会发生,这次他就斗胆违背了。大石去了医学院校,空闲时间不多,更别提要通宵了。河村继承了寿司店,他老爸特意免了他第二天的上工。越前依旧国内国外两头跑,时不时地闹失踪。而桃城和海堂升入了高一,继续他们吵吵闹闹的生活,这才让平淡的高中生活有了一点调剂。 即使之前真的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那也已经是记忆海洋里一朵曾经的浪花。他们国三夺冠的队伍,除了不二和手冢之外,都在这里,目的是为了看这一场迟到已久的比赛。少了主力的青学想要再次制霸全国很难,但聊以□的是,不二和手冢让他们青学的脚步走向了世界。 中场休息很快就结束了,轮到了不二的发球局。不二保持着颠球的姿态站在底线,表情是平静的微笑。他一向都是这样,别人从他脸上完全无法揣摩出下一个球是快还是慢,是直线还是斜线。手冢也熟知他的性格,身体站成一张绷直的弓,完全不敢放松。 要说发球的话,不二也有好几个招数。最无敌的莫过于飞燕绝杀,只是这招和罗德-朗的彩虹类似,在五盘制的比赛里都是为赛点准备的大招,平时不轻易用。因为它虽然力道不大,但要求技巧很高,极其消耗精神。另外就是消失的发球,依靠风势或者自身预加旋转。底线抽球,直瞄底线上的任何位置,落地以后不弹起。高速发球,一般都朝着离对手站位最远的地方打,出ACE球的概率非常高。 不二终于停止了颠球的动作,由侧对转成正对,在发球前看了手冢一眼。后者左手持拍,蓄势待发,专注到似乎都能看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精神力。这个状态是……不二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果断做出了决定。换手抛球击出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就在一瞬间做出,球快到连影子也看不见,场边屏幕上的红色数字跟着不断往上跳动。 “居然……变得更快了!” 就算不二没有说,计数器上的数字还没有停止,好多人也同时看出了不同。中场休息过以后,一般情况都要慢慢打几球来找回感觉,而不二却好像根本没有这个适应过程。 相比之下,知情人士都震惊地盯着手冢,他们知道不二这么快就进入状态是必须的。 “天衣无缝之极限……”幸村低声地说,紧紧地盯着场上。在现场的所有人中,只有幸村、迹部和德川三人看到过这种状态下的手冢——在U-17的团体排位赛上,手冢对大和。 “手冢现在已经能随时进入到这种状态了吗?”迹部也惊讶非常,难得瞪大了眼睛。天衣无缝之极限据说是一种能把身体的各项技能发挥到最大的状态,而且可以随意地用出他见过的所有绝招。目前已知达到这种状态的全世界只有三个人,武士南次郎父子,还有就是手冢。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手冢几乎是从原地消失,瞬间出现在了网前,反手抽球。 “缩地法!”迹部和幸村齐声惊呼,果然是天衣无缝之极限!而且不二的速度已经不是一般人可比,手冢居然也能抢在网球落地前接到,可想而知他的缩地法已经超过木手永四郎的水平了! “看起来手冢去了德国以后,技术果然提升了不少。”幸村很快下了一个论断。手冢刚开始露的这一招就很明显了,换做是以前,不二这一球绝对直接得分。 很多观众根本就没看见球,但人群却慢慢地骚动起来。因为这时场边的记速器停了下来,显示的两个数字都大幅度超过了现今世界上网球最高时速。 “这不可能,两人居然同时破纪录了!”兴奋于自己亲眼目睹破纪录的人。 “太惊人了,太快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人。 场上的不二并没有坐以待毙。他是刷新了自己的记录,但他的极限还没有到。早在发球时他就主动跟球上网了,现在看起来预计完全正确,那样一招不能直接打死手冢的回球。不二几乎就是和手冢打回的网球迎面碰上,飞快地把球反拍击向后场。 “噢噢噢噢!”全场又爆发了一阵喊声。他们看到了什么?不二那边的记速器又跳高了! “不二又是抽的反方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 “相当优秀的反射神经!”这是电视台实况转播特约评论员的解说。 他们的评论已经很快了,然而手冢的动作更快。他转身的同时就在后扑,又一次整个人侧倒在地上。之前不二同样的反手抽球没接到,但这一次他抢在落地之前接到了。网球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低低的半圆,是个长直线球,落点在不二站的另一半场后方。这次球救得险,速度稍稍下降了一点。 所有人都大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轻松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这一球已经接连破了三次世界纪录了,再来的话,心脏承受不了啊!但这种时刻真的不常见,就算止于此,也已经可以载入史册了! 不二自从看出手冢进入天衣无缝之极限时就已经提高了十二万分注意,毫不犹豫地用上了他的一百零八手技巧以保证速度。 手冢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学会了比嘉中的缩地法,这已经超出了他前世的速度,更不用提在它之上进一步发挥了。要知道缩地法可是建立在学习过冲绳古武术的基础之上的,而天衣无缝之极限再厉害,它所达到的最大程度也要受到本身经验技巧的束缚。手冢能用出来更厉害的缩地法,说明他肯定为此学过冲绳古武术。 对此不二有所预料,但不是很担心。他的柔道加起来学的时间比他现在的实际年纪还要多,手冢再速成也不可能达到他那样的程度。 所以这就是一个临界突破点。天衣无缝之极限的极限已经达到了,但他依然可以打回去。众人只见不二一晃儿过去一溜儿虚影,转眼间就稳稳地站在了后场,双手握拍,一个大力正拍小斜线球。 黄绿色的小球低空飞过中网,又快又准地落在前场的侧边线上,正好在裁判椅的脚边。这件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裁判从最开始觉得会出界或者砸到人,现在已经被震惊到麻木了。不二的球就跟长了眼睛一样,每次都非常准地落在线上,要么无弹起要么旋出去。机器都有出错的时候呢,但不二稳定到每次的落点都在线上,中心差距不超过一毫米!听说这种精准程度让好几个给不二做裁判的家伙都得了强迫症,比赛完以后翻来覆去地看录影带以确定自己确实没眼花误判。 全场又是一片抽气声。正要宣布比分的裁判转头看了看,顿时也呆在那里。这个人……又一次刷新了世界纪录!他又低头去看,在这么高的球速时依旧控制住了落点! 手冢本来就侧躺在地上,即使已经很快地跳起来跑回去接,还是失之毫厘。他已经到达了极限,但不二没有,他的基础水平依旧超过自己。速度是最简单直观的比较,可以举一反三地看出其他招数的结果。 幸村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眼睛里的光几乎要燃起来。迹部的反应也差不多,他现在就有想法冲到场上去,抢下手冢的球拍自己上。 接下来,各种球技轮番上演。从扣杀到小球,所有人看得大气都不敢出。不二低空扣杀的速度又一次刷新了他自己的记录,旋转更是超乎意料之外。号称让对手回球必出界的手冢魅影也失了效,因为不二自己也会这么做,给球加上特殊的旋转,使对手接到了也只能出界。 比赛结束以后,观众们都还念念不忘,想要继续看下去。虽然他们的脚都已经站僵了,喉咙也已经喊哑了。 “这绝对是今年最精彩的比赛!” “嘿,别忘了,今年还没结束呢!” “说的也是,现在的后起之秀都不能小看啊!” 手冢走到网前和不二握手。两人都一头一身的汗,但眼睛里都透着笑意。 “硬地简直比土场还累。”不二说。他基本上是个遇强则强的类型,对手越强,他的实力就发挥得越明显。 手冢摇摇头,又点头。这大概就和不二自己说的一样,他是不存在极限的,就算他并没有达到天衣无缝之极限。有快的球就有更快的,球打过来就再打过去——只要打回去就好了。 不二被他的动作弄糊涂了,微微歪了歪头,有一种茫然的可爱。 看见他这个熟悉的小动作,手冢心里突然一片柔软,仿佛那些疲累一瞬间就飞走了。他轻声说:“不二,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 也许你的世界我永远也无法抵达。 但无论多高,无论多远,我都希望能一直看着你。 温网过后,乾房间的书架上又多了一个本子。与其他满满当当的笔记不同,这本才记了几页而已,但是主人已经不想继续收集了。它被堆在角落里,封皮上干脆利落地写了一排字—— 数据所不能抵达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中,接下来所有的章节预告: 番外 手冢 殊途 章九八 白金之手 章九九 悬停蜂鸟 章一百 新天王时代 番外 迹部 破晓 .题目“不能抵达的世界”有三解: 1,不二,天衣无缝之极限不能达到只能超越; 2,手冢,往事不可追; 3,乾,数据无法解决的问题。 ------------ 102 番外 手冢 殊途 也许路开始已错,结果还是错。——题记(节选自舒婷《也许》) 一大片铺天盖地的白,那个人就安静地躺在那里。他自己的感觉就像虚无的旁观者,看着梦里的自己一拳打在墙上,关节处泛出殷红,但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身体慢慢滑倒。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来,在瓷砖地面上砸开来一朵小小的水花,除了他自己没人注意到。 手冢第一次做到那个梦的时候只觉得不知所谓。自己和不二好像都突然就二十多岁了不说,最奇怪的莫过于不二好像病得很重。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地梦到自己的队友生病呢?手冢迷惑不解。实际上,他傍晚时刚和不二说过话,毫无疑问地,后者健康情况良好。虽然最后告别时不二叫了他部长这件事是有点古怪,但这完全不构成他会做这个梦的理由吧? 手冢想了又想,最终觉得这一定只是个梦而已,充其量内容诡异一点。他坐起身望向窗外,一片静谧深蓝的夜空,偶尔有几束探照灯的光芒扫过,和平时没有区别。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他干脆起床,打算下楼去喝点什么冰的东西清醒一下。 之后的好些日子,手冢都没再做过类似的梦。于是他断定自己那段时间大概是太累了,晚上没有休息好。 类似的梦境再一次到来时,手冢已经不在日本。柏林的冬天冷而又冷,他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身上的汗冰得可以。 原来他之前的怪梦只是个片段,之前还有一大堆从未见过的事情。它们出现的时间顺序是倒着的,病房,训练,婚礼,比赛,牵手……最早的时候,梦里不二的笑容和现在看起来一般无异,他们一起训练一起比赛,最终在国三时成功实现了最终的誓言;然后U-17后自己出国,不二攒钱过来看他;再然后他回国读了大学,不二依旧和他同一所学校;当他赢得职业生涯里第一座ATP黄金巡回赛奖杯时,两人一起去爬东京塔,不二在朝阳升起时笑眯眯地看向他。在一起几乎是顺利成章,但接下来聚少离多,所以不二最后提出分手也是可以理解……的? 手冢觉得哪里对,又觉得哪里不对。梦里的两人确实是长着他和不二的脸无疑,性格和语气也都相差无几,但他真不愿意相信那是事实。梦里的自己对不二有好感是事实,也的确考虑过将来要如何,可是他基本上全身心都扑在网球上,根本没有分出哪怕多一点点时间在这件事上。直到家里人给他安排相亲时他才警醒,他已经拖得太久了;而皋月和水无月接连两场大满贯赛事,就在他做出反应之前,不二已经提出了分手。那一瞬间的惶然失措如同身受,头脑空白,心痛如割。 不二一向是个温和的人,但凡是他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动摇他的想法。比如说一开始,就算没有任何保证,没有甜言蜜语,不二也照样答应了他;最后也一样,梦里的自己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了,不二是在看到那张相亲名单之后做的决定。他想着赛季过去以后再来和父母谈的问题,不二先于他解决了,虽然不是以他预想中的方式。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给不二足够多的信心。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保证,虽然不二一如既往地微笑着,但是那样心思细腻的人,他怎么会以为不二完全不在乎呢?越是喜欢越是紧张越是患得患失,他应该早就明白的啊!结果直到最后,就算知道强硬挽留也是无用,他也应该豁出去拼一把,而不是因为被打击过重而像个断线风筝一样没有主见。 但如今,想破釜沉舟也已经晚了。手冢了解自家长辈,父母亲还好,祖父几乎是绝不可能承认或者接受的,这也是他迟迟没有采取行动的原因。结果在他想出两全之策之前,故事就已经结束了。 手冢站起来走了几步,用力拉开了窗户。冰冷的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冻得他一个激灵,不过脑子也顿时清楚了很多。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这件事大概是真的。所以不二球技才会突飞猛进,所以不二才会叫他部长,所以在他手臂受伤时才会露出那样反应过度的青白脸色——因为再一次目睹他的顽固坚持。 真的经历过那样的曾经,但在面对自己时,不二却从来看不出异常。事情固然还没有发生,但要完全做到不迁怒,还依然关心自己的手,依然会为自己露出那样心痛的神色。不二一向都很能揣摩别人的心情,对他的朋友来说是体贴,但对他自己很可能就是残忍。 当微笑已成习惯,当温柔被习以为常……不二要怎样才能继续保持这一点?手冢抓住了窗棂,手背上爆出几条青筋。 被这样的情绪困扰着,手冢的圣诞假期过得索然无味,就连他一直期待的马特洪峰也只提起了他一点点兴趣而已。 冬去春来,手冢回到了日本。所有人都很高兴,而不二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当听到他熟悉的声音说出熟悉的话时,手冢的感觉仿佛隔世。无论多漫长的梦境都没法取代现实,手冢很清楚,他不可能就凭在梦里看到的、那些相处的片段就爱上一个人。 于是手冢保持了一贯的面无表情。但在训练间隔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时候,他的目光总不经意地落在微笑的人身上。不二的确很好,对他再好也不过了;相比之下,一而再再而三让他失望的自己,也真是糟透了。如果没有不二的执意要求,他还是会和梦里的国三一样,在网球场上硬挺到手臂崩溃为止吧?国二和迹部的比赛已经提前证实了这一点。那种失望到几乎崩溃的表情…… 不二对他有多好,他就有多让不二伤心。 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手冢完全不能原谅自己。 接下来青学的比赛结果就和他的梦境差不多。不,是赢得还要快还要辉煌,手冢知道那里面有不二一大半的功劳。他的梦主要围绕着两个人展开,就没有多少关于比赛的详细内容,起的作用很有限。 所以乾开玩笑地说他的第一要被抢走了的时候,手冢果断地回答他那不重要。不二有那样的实力,他配得上第一的位置,无论是球技还是性格。其他人只看得见天才的光华怒放,然而手冢真不愿意去想那背后不二为此付出的努力。他到底需要怎样的毅力和忍耐,才能从那样残酷的阴影里走出来,用加倍的微笑和努力去面对新的人生。 当然乾发现的并不止这一点。手冢看不二的次数多了那么几次,其他神经大条的几个人没发现,但数据狂人肯定统计出来了。 全国大赛之后,手冢向不二约战,但不二婉言拒绝了。不二一直都知道他有意于职网,所以很巧妙地回了他一句世界舞台见,除了担心他觉得差距太大没别的解释。 前世U-17时,他到达天衣无缝之极限之后,不二不顾菊丸的劝阻向他约战,结果完败。他那时满心跃跃欲试于职业网坛,根本就没注意到不二后面的泪水。就算不二一直偏向被动,更强的对手才能激发他更深的前进**,但自己也不是输了一场比赛就一蹶不振的人。 他答应了,不二拒绝了,这就是不二和他的差别。不二喜欢恶作剧,实际上却是极致的温柔。只有在温柔不起效的时候,他才不再微笑——比如说亚久津,比如说切原,比如说……自己。 其实手冢早就预料到这种可能结果,但他还是要说。他吸取了教训,就算失败,也不沉默。 同样,手冢也很能理解迹部对他的敌意来自哪里。不二肯定不会说,但以迹部的洞察力,也肯定能看出点什么。那样霸道的大少爷作风,步步为营地公之于天下……迹部在这方面做得比他好太多。他清楚地知道他要什么,也清楚地知道为达到这个目的要做什么。他可以为了不二上从来不屑一顾的速配节目,可以为了不二毫不掩饰自己的好恶,可以为了不二在所有人面前求婚,也可以为了不二偶尔的恶趣味唱一首完全不符合大少爷品味的爱情歌曲。他心疼不二,埋怨不二过于体贴,有关不二的事情都一手包办,理所当然到让人觉得本该就是这样。 不二,你值得这样的对待。 最后,不二实现了他的诺言,他们在温网的决赛中相遇。一样的天气,一样的草地,一样的白衣,一样的小球……不一样的大概只有人。真正的天才是一直微笑的,真正的天才在球场上也是所向披靡的。应该说,只要不二愿意认真去做,少有不成功的事情。 手冢输了,但当他看到不二站在他面前,做出那个他看到过许多遍的小动作时,突然觉得十分释然。真好,经过了那么多事,不二还是那个不二,还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个他记忆中年少时期无忧无虑的不二。他以后还可以看见这个样子的不二,没有阴霾也没有伤心,站在网球场上,风华绝代。 这样已经很好。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他还能再贪心地要求什么更多更好的东西吗? 后来,不二退役了,手冢还在职业网坛打拼。 再后来,手冢见到了迹部景翔和不二惠介,叫他叔叔的时候一个别扭一个可爱。 再再后来,不二的世界旅行摄影图册出版了,手冢在里面发现了好几张勃朗峰的照片,日期正是他们国二冬假期间。 阿尔卑斯山区很大,同样的时间里,他们一个在东山口,一个在西山口。 世界也很大,他在不懂的时候遇到了爱他的人。 等到懂了的时候,那个世界已永远逝去。 他们一直走在殊途之上,交叉点被抛在身后。 “不二,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 也许你的世界我永远也无法抵达。 但无论多高,无论多远,我都希望能一直看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看出来木有,这两人之前是柏拉图式恋爱= = 我终于把前头提到的数据狂人梗、回头梗和阿尔卑斯山梗揭出来了,于是圆满了~ 本来想把新文文案放上来的,但为什么把我自己也写哭了呢【泪点果然太低了】 再,感谢闪闪爱果果亲的地雷和手榴弹~-3-【于是逃走】 背景音乐:五月天-忘词 据说背景音乐挂了,于是我重新弄了一下~ 今天估计也很晚~大家早点睡~ ------------ 103 章九八 白金之手 温网以后,不二奔赴德国。作为排名迅速上窜的种子选手,也为了金满贯,奥运会是肯定要参加的。今年奥运会的举办地在雅典,而文月里ATP赛事最集中的地方就是美国和德国。迹部在逐步学习并接手集团事务,也开始经常在日本和英国之间奔波。综合时间考虑和地理远近,不二做出了那样的最终决定。 文月初斯图尔特有梅赛德斯杯公开赛,中旬又有汉堡公开赛。这两场都是室外泥地球场,打起来又费时又费力,许多选手都不喜欢,不过正好和不二最擅长的打球风格合上。他一个亚洲人,肤色又偏白,混在一群黑皮肤的选手里实在是抢眼之极。而结果就更抢眼了,亮闪闪的两个冠军。 “谁要和不二比底线技术,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不二打破了那个神奇的西班牙语规矩……虽然他真的会说拉丁语!” “这是网球界的一场风暴,中心就是那个有着天才之称的少年!” 在赞美之词满天飞的时候,记者们也注意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不二的护腕。大满贯赛事时就有细心的观众发现,不二似乎对护腕这种东西情有独钟,一会儿戴起来一会儿脱下去。而且他的护腕没有任何标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显然不是赞助商提供的,而是个人特制的。 然后就有媒体开玩笑地说,现今著名的网坛选手大概都有那么一点儿强迫症;弗劳尔是发球强迫症,不二则是护腕强迫症。但是如果说弗劳尔发球还有那么一点儿原因的话,不二的习惯看起来一点理由也没有。 后来有人慢慢地发现了不二护腕的另一个规律:他在小型的国际比赛里戴护腕的概率比大满贯比赛的概率高。这一条一经披露,舆论哗然。这护腕难道有一种特殊的控制作用?于是许多球迷自发去比对不二的比赛录像,发现摘掉护腕的不二基本身体素质明显地都上了一个台阶。一个普通的尼龙护腕是不会有这种效果的,除非那些不是一般的护腕,而是重力扣;但是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能证实他们的猜测。 汉堡公开赛后,不二马不停蹄地奔赴地中海沿岸。雅典是个古老的城市,他希望在比赛之余,还可以拿着相机在凯法利尼亚小而精致的白墙建筑间穿梭。 迹部对此大摇其头,“周助,你一出去就会被人围堵的。不是你拍风景,是别人拍你!”正值夏季假期,他拎着一台高配笔记本电脑就跟着来了。会议,连线视频开;文件,全部电子版;合同,全球快递送。他去年已经受够了不能在现场看比赛的各种折磨了,以后说什么也要亲眼看着不二打。(乾:迹部这是下定决心把不二牢牢地抓住吧?) “呃……”不二张口就卡住了。想想也是,在一堆高鼻深目的白种人中,他确实会显得很显眼。“那戴个墨镜吧?我保证我不故意添麻烦~”他实在很喜欢希腊,来一次还不让他去外面走走,肯定会被憋屈死的。 迹部对着不二有着亮闪闪期待的眼睛,实在狠不下心说出拒绝的话。他对于自己的意志力很是唾弃,不二只消用可怜的眼神多看他几眼,他就只能败退下去。而且不二的要求也不高,还都那么保证了…… 结果两人达成折中方案,没比赛的时候不二可以去那些小岛上逛,但必须全副武装——戴宽檐帽和墨镜,迹部全程陪同。当然了,暗处的保镖和随行车辆也是必备的,万一出什么问题也能及时解决。当然了,最好的情况莫过于对手强劲,不二说不定就忘了他想溜达的念头呢?天知道不二已经够招人了!迹部自认自己的精神承受能力很强,但看到疯狂的粉丝时就会变得很有限。但他所不知道的是,这种事情只会愈演愈烈。 可惜天照大神又一次没站在迹部这边。雅典奥运会的男单比赛是单轮淘汰制,总共六十四名选手,而世界排名前二十的选手里有十五个参加了,结果却一路爆冷。 第一轮比赛下来,世界排名位于第四、第七、第十一、第十二和第十三选手就被淘汰。第二轮结果更惨烈,第一、第五和第九的选手也被名不见经传的黑马斩落,包括罗杰-弗劳尔在内。第三轮,第十四和第十五也分别被打败,而排名第二的美国选手也败于排名第十六的智利人之手。 比赛进行到这个阶段,八强里只剩四个种子选手。两个智利人,一个法国人,还有就是不二。所有人都在讨论种子选手的噩梦,如果第三的不二在四分之一决赛里败给世界第十的波特罗的话,那可就坐实了黑马怪圈论。 不过不二当然不会给人留下这样的机会。这届奥运会爆冷他也有印象,结果再来一次历史惯性依旧那么大,许多著名选手纷纷落马。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会大意,更不用说波特罗就是原本那个一路笑到最后的赢家。所以在上场前,他很谨慎地脱掉了身上的全部负重,在赛前五分钟的热身里感觉状态也很良好。结果一如他所料,干脆利落地连杀两盘,进入了半决赛。但是排名第八的法国选手就没他的实力了,被排名十六的另一个智利选手打败。 结果半决赛的选手情况就和四分之一决赛里一样,不二一家独大,一路赢下来极其轻松。在决赛的最终决胜局之前,眼看着胜局已定,不二才把他的护腕又戴上。这下就连他的对手都迷惑了,这个时候才来,就算护腕是幸运物也不是这么用的吧?而且他已经亲身领教过那种堪比机器的精准程度和突破极限的速度了!这种年纪能做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是神迹吧?虽然他已经做得很好,但和不二相比,总还缺少一点沉着和冷静,一种处变不惊的大气,一种游刃有余的自信。 赛后,不二马上就被记者围住了。有个胆大的记者开了个头,结果后面全都是关于护腕的问题。 “请问,你的护腕是在哪里特制的呢?” “可否稍微描述一下它与其他护腕的不同之处?” “是类似于护身符一样的东西吗?” 不二头疼。前几次他都打哈哈混过去了,没想到记者们的热情丝毫没有减退。如果实话说里面都是铂金的话,就会造成更大的轰动吧?就在不二左右为难、最终决定继续打哈哈的时候,一个声音横刺里插-进来:“是大号的戒指,这个回答你们满意了?” 显然会说这种话的只有一个人,迹部。他从观众席下来找不二,结果看到的是被围堵的不二。不二就是太温和,记者们才敢一直围着他不放。他说完那句话以后,直接就把不二从人群中拖了出去,完全无视后面一大堆的追问声。 “小景,你好快~”等到他们坐上车的时候,不二瞄了瞄窗外,一堆不甘心而追出来的记者被拦住,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迹部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闻言只是哼了一声表示反问:“你当本大爷看不出来吗?赢得这么快,多半天时间能做什么?” 不二接下来要参加在美国辛辛那提举行的西南财团公开赛,提前为之后的美网热身。反正假期没课,多参加比赛积累点经验也是好的。但西南财团公开赛几乎是紧贴着奥运网球比赛的结束时间开始,中间剩余的空闲时间不多,而他们还没有去爱琴海最东边的罗德岛,所以不二这才各种全力以赴(他的决赛对手如果知道会哭的)。 “那就是去咯?”不二毫不介意迹部的语气问题。他也是为自己好,怕自己累着,但……“真好,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去。” 迹部睁开眼睛看他不二很少直白地表露他自己的情绪,大部分时间都一直在微笑微笑,这就显得他的小脾气十分难得。相比于最早时的一口一个谢谢,他宁愿不二各种任性各种提要求,也不要那种貌似礼貌实则疏离的感觉。想到这里的迹部勾起了嘴角,故意说:“周助,你这是在……”撒娇吗?后半句迹部不敢说,他觉得他说出来,不二肯定会炸毛。 但他挑高的语气已经暗示了一切。不二马上就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当下有那么一点脸红。想他多大年纪了,还被人这么说!不过腹黑段数摆在那里,他眼睛转了一转,眼角处一点一点地汇聚起水光来:“小景……”尾音那个一唱三叹,哀婉凄切,听得人肝颤。 迹部头皮一麻,暗骂自己真是自作自受。就算明知道不二在装可怜,也忍不住心疼。不二演戏的功力他国二时就见识过了,那一滴泪水落在他脸上的感觉记忆犹新。他从那时候就知道,他根本见不得这人不开心。“本大爷开玩笑的!”迹部急忙说,一如既往地败下阵来。然后他果断转移话题,抄起手机:“嗯,是本大爷,游艇准备好了吗?” “噗~”不二终于忍不住破功,探身在打电话的人脸上亲了一下。 顺带一提,司机是个地道的希腊人,根本听不懂日语。但他隐隐听到后座传来可疑的泣音时,手也滑了两下。不过幸亏他听不懂,否则刚刚也许就出车祸了(当然迹部本家的司机大叔对此很有经验,他无奈地表示,已经被闪习惯了)。 罗德岛是希腊第四大岛,地形陡峭,阳光充足——很可能是整个欧洲日照时间最长的地方。最为出名的景点有两处,蝴蝶谷国家公园以及林多斯卫城。前者是夏日里罗德岛最凉快的去处,松林茂密,清泉流淌,还有循着松脂香味飞来的各色蝴蝶翩翩起舞,使得蝴蝶谷名声远扬。后者则是十字军东征时留下的城堡,双重的城墙上草叶瑟瑟,圆形的塔楼依旧矗立。 不二和迹部两人在蝴蝶谷里闲晃了一个下午,拍的照片洗出来绝对是个大工程。迹部倒不讨厌蝴蝶,但不二从他的神情判断,显然大爷觉得,蝴蝶不是因为玫瑰而聚集起来的这件事相当令人遗憾。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去了卫城。居高临下地看,爱琴海蓝得几近透明,金色的阳光流动起来似乎都有实质。不二看得都快移不开眼,迹部心里微微一动。他想起来他的期待约会方式——远洋巡航——其实他早该把这件事提上日程表的吧? 两人在骑士大道上散步,未曾想在半路上撞到熟人。想着给不二惊喜的迹部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否则他怎么会看到曾经U-17里最大的两个死对头手牵着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前辈?” 相比之下,不二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很高兴地打了招呼:“平等院前辈,德川前辈!” 德川有点小尴尬,但平等院毫不在意。“不二,是你小子啊!”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下巴——不二注意到他把络腮胡都剃掉了——然后用一种促狭的语气道:“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你白金之手了吧?” 不二基本上不怎么关注他的那些新闻,八卦就更不知道了。“什么白金之手?”他一脸茫然。 “几乎上了今天所有体育版的头条啊,你居然不知道?”平等院恨铁不成钢地说。虽然他不打算进入职网,但他依旧热爱网球这项运动。 德川这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冷淡脸色,简洁地补充大部分人的推理过程:“大号的戒指——白金婚戒——白金护腕。” “那些记者的脑袋总算好使了一回。”迹部也缓了过来,挑了挑眉毛,作出评价。 平等院和德川面面相觑。敢情那护腕还真的是铂金做的?那确实很好地解释了不二的大力。可是,要不要这么大手笔啊! 作者有话要说:图太大就不放在作者有话说里了,有兴趣的童鞋们请自己点过去看: 不够严肃的采访文案: 记者:听说天才不二转学到了立海大,那么请问,你们对此的看法/最想说的话是? 毛利:啊,你说不二?终于有人肯陪我在部活里摸鱼了~ 真田:不二的网球技巧确实很完美。不过,如果他能少和幸村呆一起的话就更好了。 柳:我决定将立海大网球部的外交工作全权移交给不二。还有,我终于明白贞治的某些数据是怎么来的了。 柳生:不愧是能压倒雅治的男人,不二周助不可小看。 桑原:不二人挺好的。(这单细胞还在状况外) [不二从远处走来(微笑状态)] 仁王:不二你别对我这么笑,部长会杀了我的!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cos你了行吗? 切原:不二前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你自由地…… 丸井:不二我跟你说哦,部长真的有让我们学习什么大笑打法!可惜结果……哎呀部长!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幸村(微笑):真田同学,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不二最好少和我呆一起? 众人心声:刚刚副部长回答的时候,部长不是不在吗?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其实真田说出了他们都不敢说的话: 珍爱生命,远离微笑! 很正经的一句话简介: 闺蜜发展成基友的进化史+王者立海在高中的称霸史(也许是双美人魔王的称霸史,谁知道呢~) ------------ 104 章九九 悬停蜂鸟 虽然平等院和德川并没有向外散播消息,但光是猜测已经够劲爆了。不二已经拿下了本年度最重要的五项赛事之四,离金满贯只有一步之遥。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是不幸地止步于最后的大满贯赛事,还是一鼓作气地拿下史上最年轻金满贯得主的宝座。不过就算最糟的情况发生,不二也已经锁定了ATP冠军竞赛冠军,今年的年度球王一样非他莫属。 在奥运会里,种子选手几乎全线扑街,直接导致时间交叉的多伦多网球公开赛和后面辛辛那提大师赛的状态普遍低迷。大家似乎都处于调整心态的过程中,不二不怎么费力地拿下了辛辛那提大师赛。 在此之中,收获最大的也许是安德烈-阿斯拉泽维安。他这次没有参加奥运会,而是休养生息后扎扎实实地在多伦多打比赛,最终获得了冠军,很走运地躲过了这一轮“种子选手落马诅咒”(媒体总结语)。 所以不二在阿姆斯特朗球场举行的半决赛中碰到安德烈时,并不觉得意外。安德烈最近几年伤病频发,这没错,但他怎么说都是临场经验十分丰富的老将,大意肯定要吃亏的。另一场半决赛又一次在弗劳尔和手冢之间举行,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地等待结果:手冢难道和弗劳尔是宿命的对手吗?如果手冢和不二都能冲进决赛,那不就又是一场宿命对决? 半决赛那天风清日朗。但所有人都知道,纽约的天气一向多变;和温布尔登一样,冷不防就会在比赛时下雨。尤其在纽约市气象台预报下雨之后,通常比赛都会真的被大雨打断,因此不少球迷和选手都十分怨念。 上场之前,不二在休息室里试球拍的手感,脑袋里就在思考天气的应变问题。风大点倒是无所谓,小雨也还行,大雨可就不好办了。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要时刻保持球感…… “不二。”冷不防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 “啊,前辈。”不二抬头一看,正是安德烈-阿斯拉泽维安,赶紧站起来。虽然他们俩还没直接对上过,但林林总总地参加了不少国际比赛,点头之交还是有的。 “你还真是改不了口啊!”安德烈无奈地说。不二一直都称呼他们这些老选手为前辈,他第一次听的时候还很茫然,后来被人科普了日语才知道大概是什么意思。也许就因为不二的礼貌温和,才使得他人气极高、基本没有负面新闻的吧?自己年轻时也号称天才,但却叛逆冒进,完全没有不二这种稳定平和的心态。不过他今天的主要目的当然不是这个:“我听说,你的护腕……”他没说下去,目光落到了不二手上。 果然不能一辈子瞒下去。不二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动脱下来一个递给对方:“是重力扣。” 安德烈觉得自己手上猛地一沉,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原本一直半信半疑,结果这次那些报道还真的不是捕风捉影。“你……比赛时还戴这个?”他进一步确认道。 “习惯就好。”不二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但这句话也已经很明显了。 可想而知的训练强度,还有敢把国际比赛当训练赛的魄力……除了不二没人敢这么做了吧?“别逞强,年轻的时候就落下伤病,以后可有你受的。”安德烈把护腕还给不二,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虽然他们马上就要上场了,是对手,但他可不想看到这么有资质的后辈过早退出网坛。他现在终于彻底地理解了罗德-朗邀请不二参加澳网表演赛的心态——属于他们的时代总会过去,对网球的热爱却永远不会因自身的退役而减少半分。 “我一定注意。”不二接道,“但这句话我也应该问下前辈你吧?‘所有人都知道,安德烈的背部有两处旧伤,一直没好透过。 安德烈听出了不二暗含忧心的语气,很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他转身去拿自己的球拍,“这几年我因伤错过了许多比赛,但直到我决定退役之前,都会尽力参加比赛。”然后率先走出休息室,“来吧,不二,也许和你打过之后,我就能安心地退役了。” 不二沉默了一阵子,然后动手身上习惯性戴着的负重都解了下来。除去拉斐尔-努涅斯之外,安德烈-阿斯拉泽维安是他最为敬仰的对手。这不仅因为打法,还因为他的毅力和品格。不是所有人在巅峰上掉落悬崖后还能爬上去的,但安德烈做到了。他年少成名,后来却变得叛逆,还吸毒,最后还能重新爬上冠军王座、成就金满贯,实在不得不让人称赞,对这样的对手只能尊敬。 不二突然希望这场比赛能无限期推后。他有预感,就算他赢了也不会有一点兴奋感觉的。 但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球场里的情况和以往一样,完全是座无虚席。支持安德烈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这很好理解,因为他就是美国选手,有主场优势是当然的。不二在前场和安德烈握手,在走到后场的短短几步路里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对面安德烈看到他转身以后的表情,暗赞一声不错,非常利落地开球了。 安德烈打法全面,尤其擅长各类底线抽击,精准度和不二有得一拼。但是弱点也很明显,他近年伤病频发,不耐持久战。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拖,拖到后面他身体扛不住的时候再抓机会打。曾经迹部在对手冢的时候就采取了这种战术,但不二完全不想用。网球斜线飞向另一半场,他果断地冲过去一个直拉小球,堪堪过网落下。 看起来长斜线球没什么威慑力……安德烈这么想着,手底下换发了一个短直线球。高球是肯定不能发的,那不是明摆着让不二用他的那N重反击技能吗?所以黄绿色的小球很低地掠过了网,直直地落向前场。 不二瞬间就出现在了那个位置,而网球那时才刚刚落到一半。毫无疑问地,不二果断地放了小球,结果它滴溜溜地在网上转了好一阵子才滚下去。 “漂亮!” 全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这一开始就是高技巧性的对决啊! 如果不二再接到一球,自己就给他得到第一个赛点了。安德烈无法,第三个球只能使出自己成名技之一的底线对角抽球。它有个形象的名字,叫“迷镜之光”。因为它虽然是个长斜线球,但是球路诡异,就像和一束光经过许多面镜子反射出来的效果一样。首先看起来就很像一个出界球,然后就算知道是压边角也很难接到。顺带一提,手冢也有类似的一招,但他的对角抽球只有前面一种效果。 前、左、上、右、后……不二全神贯注地盯着球路。他当然知道安德烈的绝招,也当然知道球是肯定不会出界的,所以一定要奋力去接。破解的关键有两个,一是要辨清球路,而是要消除旋转。如果在草场上还得加上速度,而在中速硬地场上,对速度的要求就会低一点。动态视力也看不清全部球路,只能结合安德烈发球时的动作来判断。旋转倒是好办,用上蜉蝣笼罩就可以了。至于速度,现今世界上最高的网球时速还是他在温网时打出来那个数字呢! 不二拿定主意,主动朝着球来的方向迎了上去。他看出来了,若是等落地以后再接,网球就该不知道弹到哪里去了。所有人都看着他跑进了一团杂乱无章的虚影,扬拍一挥,转拍的同时带球上网,大力下削。又是一个迅速的网前低空扣杀,速度堪与世界纪录平齐。 而以安德烈受伤的现状,让他飞速跑位、再打回大力扣杀真是太勉强。不二强力杀死第一个球还能说是给自己增加士气,但是第二个、第三个也这样,他就看出问题来了。他皱了皱眉,不二怎么一副完全不想让他碰球的样子?不符合他一贯的球风啊? 1-0,交换场地。 接下来一局是不二的发球局。不二第一球直接上了飞燕绝杀,第二球改长路斜后方,第三球完全看不见影子,第四球燕回闪式发球。 飞燕绝杀就不用说了,目前为止根本没人能打回。而长球也打得很有技巧,眼看着已经出界的时候却又飘了回来,那时的状态是离地不到一厘米,完全抢救不及。消失的发球经过改良以后,发球的动作看不见,发球后的影子也看不见;若不是裁判通过录像判分,所有观众都以为不二根本没动呢。后场的燕回闪式发球更是防不胜防,刚过网就回落,强烈下旋让回球一如既往地不过网。 刚开始两局,全场观众都目瞪口呆了。不二一反之前的风格,回球一拍打死,发球也力争ACE球。虽然技术很华丽没错,看着很让人目眩神迷没错,但要知道安德烈的发球想一拍打死可不容易,而比赛一开始就发全力很危险,因为很可能撑不到最后。不二这是太有信心呢还是把正式赛当表演赛打了? “周助……”幸村看出了端倪,声音难得带上了点迟疑。与其说是不二求胜心切,不如说是他根本不想拖吧?因为拖得越久,安德烈的伤势就可能累积得越严重。 “还真一直都是个笨蛋!”迹部低声抱怨道。不二总是这样,总是先为别人考虑;而为此心疼他的自己,也是个笨蛋吧? 照这种拼尽全力的打法,就算是不二,到后面也会脱力。但是就在他到临界点的前一刻,赛场里突然落下来几滴雨水。迹部察觉到的时候赶紧看天,只见乌云沉沉,眼看着就要下雨了。而场上的不二终于露出了比赛开始以后的第一个笑容,“起风了。” 安德烈有点遗憾,他本在期待不二最后来一次大爆发,毕竟有些时候气势暂停以后就没了。但其实也不算坏事,开始下雨,他就可以把对面那个比他还疯狂的少年赶回去休息一阵子。结果看到他那微笑,这才惊觉对方根本没有休息的意思。真要命,不是和他说了要爱惜身体吗? 场上的网球还没落下来。不二抬手试过风势以后,笑容更大了。他回击的姿势就是普通的挑高球,就是高得有点过头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再次见识到星花火,结果那只小球越飞越高,却在空中最高点停了下来,不动了。 全场观众的反应很好地诠释了震惊过度、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等各种情绪。观众席上有那么一瞬间的鸦雀无声,然后演变成窃窃私语,再后来已经有人忍不住喊出来了。 “我一定是眼花了!” “网球怎么可能静止了呢?” “这样掉下来肯定出界!” 迹部紧紧地盯着球,“它还在转,而且方向在变!”不二给它加上的斜上旋,风势的改变,雨点打在球上的下落趋势,统统都综合了起来。小球在上升的过程中遇到阻力,下边又有风势之托,短暂的平衡状态时就会出现静止的情况;然后风势转下,上升力没有了,球就会猛烈地下旋,而且是斜着的。 球就和他预料的一样,在空中停滞了半秒钟,然后就斜着倒滚回去,速度由快到慢,快落地时携带的风势已经类似炮弹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迹部那种无以伦比的眼力。从裁判到观众一个个目瞪口呆,这球怎么又落回场了?而且最后都能听到划破空气的声音了!落回去像星花火,但就算不论空中轨迹,星花火会有这种速度吗? 不二的一句话解决了大家的疑惑。“星花火升级版——悬停蜂鸟。”他依旧微笑,但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快疯狂了。 蜂鸟可以停在空中——网球可以停在空中; 蜂鸟可以向后飞——网球可以倒着滚回去; 蜂鸟飞行时发出嗡嗡声——网球落地前划出破空声…… 众人很快地联想到它们之间的一系列关系。 “……难以置信!” “他是利用风势做到这一点的吗?” “在体力逼近极限的时候还能打出这样的球,不愧是天才不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完这章什么感觉?我的感觉是,人类已经阻止不了这货的科幻网球了【地球果然不适合我,我还是自动滚去外太空吧】 还有一个坏消息通知,学校昨天通知我们明天必须退宿,所以这两天我要找房子搬家,之前答应过8.31开定制的时间很可能要往后推迟,给大家道歉【被学校整死了】 ------------ 105 章一百 新天王时代 安德烈转过头,盯着自己斜后方的球。它先是爬到了最高点,原地停顿了半秒,然后又极快地倒回来了,而且越来越快。接触到地面时依旧是往下旋的状态,和地面摩擦发出咝咝的声音,似乎还能看见具现化的白雾。 在这个过程中,安德烈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场边的拍照声和闪关灯不可抑制地响成一片,他就只是站在那里,脸上慢慢地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在他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以后,紧跟着冒出来的念头不是胜负,而是维恩肯定会极度嫉妒他。在这种突破极限的时候,站在不二对面的并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是他自己! 赛场里的风越来越大,吹得两人的运动衫都鼓成了弧形,像前行中涨得满满的船帆。雨点夹杂着风势倾泻而下,比赛只能推后。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结果也已经不重要了。 与此同时的日本东京。越前南次郎美滋滋地喝着他的清酒,一手还拿着他的杂志舍不得放。现场直播的比赛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而暂停,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一个半大少年坐在他附近,标志性的白色帽子遮住了猫眼里熊熊燃烧的战意。“还真是差得远呢!我也要参加职网!” 南次郎用微醺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少见地没有出言泼冷水。不管是不二也好,自家少年也好,运气都比他自己好得多了。他的时代,能与他匹敌的对手求而不得,最后只能早早退役;而现在,世界网坛上有那么多那么好的青少年,还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美好的? 而另一场半决赛,弗劳尔和手冢又上演了一场持久战。弗劳尔状态回笼,基础就比手冢高出不少,还有比赛经验。不过手冢仗有天衣无缝之极限,颓势不算很明显。结果是3-2,盘盘都打到了七局。接连两场比赛都这样,有评论说他们很可能成为继维恩和安德烈之后网坛的又一对最势均力敌对手。 于是,阿瑟-阿什中央球场迎来了网坛的年度最辉煌时刻,也可能是历史最辉煌时刻。因为如无意外,不二很可能在这里达成他金满贯的最后一步。这场美网决赛众所瞩目,史上最年轻的球王将谱写历史新的一页,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即将亲眼见证新世界纪录的诞生。 比赛开始之前,不二站在场边上检查球拍。如此重要的一场比赛,不二家的人几乎全体出动,而迹部家的也一样,还都定了贵宾席,结果他们两家家长的第一次大规模见面就赶在了这个关键时刻。对此迹部很不爽,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必须从中介绍斡旋什么的,就不能一直待在球员准备区里看不二比赛了。“本大爷相信你!”他在上观众席之前对不二说。 附近,许多记者被拦在警戒线之外,他们都想在赛前抢到第一手采访。不二抿着唇,一点儿也没注意,整理好拍线以后往对面看去。罗杰-弗劳尔也保持着他一贯的沉稳面容,动作镇定,显然已经从奥运会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例行五分钟的赛前热身,双方都打得中规中矩。虽然这是他们俩第二次对上,但是你来我往得依旧很谨慎。不二上一次赢了,但他知道弗劳尔正处于他职业生涯的上升期,打法和球技都在一天天地完善进步,所以肯定要小心对待。当然了,对手在进步,他自己也不会在原地踏步的。 “你的蜂鸟我很欣赏,不二。”就在比赛正式开始前,弗劳尔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新开发的吗?还是被逼出来的?”他音调平稳,直到最后才有了点沉下去的意味。 不二看他,想了想。弗劳尔这是从他的上场比赛里看出什么了?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机遇正好。” 机遇?在体力即将极限的时候正好刮那种风的机遇吗?弗劳尔皱了皱眉。他本来认为,如果是新开发的,那就说明了不二超乎常人的潜力;而如果是被逼出来的,这效果就要稍微打个折扣,但依旧说明了不二深厚的实力,还说明了自己在球场上对他的威慑力有限。结果回答是机遇……是说机遇只会留给准备好的人吗?反正如果实力跟不上的话,风怎么刮都没用吧? 啧,白问了。弗劳尔一下一下地抛着他手里的球,不管是怎样,他迎头赶上就对了吧? 很快,不二就发现,弗劳尔的反手位比半年多前好多了。想再像以前那样抓住这个弱点打的话,实现起来更有难度。还有海神之怒,准备时间变得更短而更具有隐藏性,只可惜还突破不了他自己的蜉蝣笼罩。蜉蝣笼罩这招实在太好用了,想在旋转上胜过他,只能在基础旋转技巧上全面超过自己才有可能。弗劳尔最大的进步还是在比赛节奏的操控上,以前是有规律的快慢,现在完全是无规律状态;而且前后左右变化极快,攻击点很难预测,速度则更上一层楼。 短线飞快,长线后场,扣杀有力——不二回过味儿来,眼睛亮了亮。他见过弗劳尔的这招数,在他后期的比赛里。这招的优势很明显,长短结合,掌握比赛节奏,让对手疲于奔命。这依靠选手掌握比赛局势的基础之上,无论是小球还是长球,都有可能成为得分点。在球场上的对自己和对手精神状态的洞察力就成为了一项非常重要的因素,因为能做到这点的人几乎都是久经沙场的老选手。弗劳尔的这项技巧在成熟时期相当具有威胁性,只不过现在他还年轻,不能做到完全地掌握和预测不二的想法以及接下来的可能球路。 “哇,长球!”弗劳尔发了一个长斜线球以后迅速上网。 “跑位太快了!”不二倒着往后连退好几步,扬手直球。 “马上变了扣杀!”弗劳尔已经跑到了网前,从很低的高度往下压拍子。 “这网前横削,角度还是那么刁钻啊!”不二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早在回球之时就开始带球往前,对于很快又飞回来的网球反手一拉。球擦着网落到了对面,贴着中网斜滚了下去。 赛场上两人一来一往,观众们时而赞叹时而震惊。 不过就算这样,单纯的招数威力也已经初见成效。弗劳尔这招在以后被媒体称之为加榴炮,它是加农炮和榴弹炮的集大成者——加农炮发射仰角较小,弹道低平,炮弹膛口速度高;而榴弹炮弹道较弯曲,弹丸的落角很大,接近沿铅垂方向下落。这就意味着弗劳尔在使用这招的时候,既能打平球又能打高球,既能削小球又能转扣杀。弗劳尔比之前早两年显出了新招数的雏形,想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二看出端倪以后愈发小心。弗劳尔对持续起效的招数有偏爱,只能在节奏被操控之前打死他的回球,或者反过来把局势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首选当然是后者,稳妥而有效。谁也不能保证弗劳尔不会在比赛里突然领悟到某个真谛而马力全开什么的,适当蓄力才是正途。 所以,弗劳尔前场平球,不二就回他一个后场旋转;弗劳尔网前小球,不二就一拍挑高——他开始反击了,反正哪儿麻烦往哪儿打,要疲于奔命也肯定不是他。 “周助挺有头脑。”迹部智子坐在贵宾席前面,下了一个断定。她虽然不打网球,但是思维清楚,相当擅长观察分析局势。之前她也见过不二,只觉得进退有度温和知礼,不过在现场看不二比赛还是第一次。 “那是自然,老爷子亲自看过的还会有问题?”一边的迹部景仁一听就眉开眼笑,仿佛儿媳夸的是他似的。他有预感,这绝对会是历史性的时刻,让管家去订票的时候才知道,有这种预感的不止他一个。“不错吧,伊薇特?”他又转头去询问自己的老伴儿,一脸邀功的表情。 虽然后者年纪大了,但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依旧非常美丽,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儿。“还不是惦记着你的生日礼物?”伊薇特好不容易分给他一句话,又拉着不二由美子和不二裕太的手继续家长里短,完全无视迹部景仁瞬间哀怨的神情。早就知道不二家的孩子都讨人喜欢,他带老婆过来果然是个大失误!再一看,智子和淑子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唠家常了…… 两个大忙人爸爸坐在后排。他俩从没见过,迹部给他们介绍过以后,还颇有一阵子冷场。最后还是事业打开了话题,不二雅纪刚从北非转了一圈回来,而迹部景明正打算进行一个跨国天然气合作计划,打开迹部财阀在能源领域的突破口。来自不二的政策预告实在太准了,他不抓紧先机就太有愧于迹部家一贯的理念了。结果两人在多个观点上达成了一致看法,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前面谈话拉感情,后面谈话拼事业——虽然相处意外地融洽,但落到没人搭理的迹部还是很想怒吼一句:你们真的是来看比赛的吗? 所以在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依旧是迹部第一个发现不对。弗劳尔的基础技巧几乎是瞬间有了大幅度提升,力道旋转攻击速度达到极限状态,回球有几次还借了风势,显而易见地进入到了无我之境。是不是天衣无缝之极限还不好说,因为弗劳尔毕竟之前从没显示过这方面的迹象。 对此,不二先是惊讶,后是微笑。他握紧球拍,全神贯注地打回一个个球。之前他果然料中了……弗劳尔到底进入了一个什么状态,不二不知道,也不想花心思馈 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极限什么的,不就是用来超越的吗? 他只要打回去就好,只要一直向前就好。 汗水飘洒在空中,观众的欢呼、周围的影像似乎都在离他远去。视野里只留下那一点黄绿色,似乎也只能听见它所带起的风声、落地声,还有与手中的球拍碰撞的声音。这种感觉如此美妙,让人只想再一直这么打下去。 仅仅是网球,而已。 仅仅喜欢它,而已。 安德烈-阿斯拉泽维安坐在贵宾席上,从头到尾认真看完了决赛。态度和他一样严肃端正的不在少数,比如说罗德-朗,比如说拉斐尔-努涅斯,比如说幸村和德川,再比如说诺瓦克-德布斯,更不用提更多的、在世界各地看着现场直播的热血沸腾的少年们。 “你准备今年退役了吗?”有记者这么问他。 “不,虽然我年纪大了,但还想再打两年。”安德烈笑着回答。 真的很想亲身看着他们成长,那些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的、不到二十岁或者刚二十出头的新人们。旧的时代已经过去,新的时代已经到来,而这个时代是属于他们的,是属于这一群年轻人的。 经此一役,《纽约时报》对于美网的报道和后续的采访被众多媒体广泛转载,最吸引眼球的是不长的标题——“神者莅临:新天王时代”。 这是最精辟的总结,也是最美好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刀子亲的地雷~蹭个~ 最后一章还在开金手指~嗯,我对得起我的文案了~ ←戳之~收了我,新文开的时候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啦~ 以下是某准备开的新坑的封面[仅网王系列],有长篇有短篇~ 附一个写好的文案,是之前答应过的贺文------[网王]弥生月~春风 小学生作文白话版:某日的真田不小心扭了腰,幸村帮他上药。 天涯无八卦不欢版:部长给我上药时动手动脚,我该怎么办? 故事会悬疑推理版:谁摸了他的腰? TV脱线逼死同人版:春光灿烂真小田~ 定制地址,点击此链接直达~第一波定制时间从现在开始至9.9结束,想早点看到书的亲们请速度下手~ 第二波从9.10到10.10,横贯中秋国庆长假,赶不及第一波的亲们可以等这个开哦~ 定制分上下两册,包含以下全部内容: 全部正文(含平安夜网络版删节的833字) 番外 手冢:一回首的距离,殊途 番外 迹部:破晓 支线番外:曙夏 定制番外:神印【戴维斯杯男子网球团体,全是槽点,慎】 定制番外:十年【婚后生活(包子+肉,迹不二,野战有床戏有,慎)】 总共469813字。 .定制的章节划分与网络版有区别,内容也修过,但绝对只多不少! .S.作者偏向于互攻党,但最近很不幸地看到了一篇FA的黄暴段子,结果雷到无法下手,让期待不二攻的各位失望了…… ..文里除了蝴蝶效应,还有几个不符合公式书的bug:立海大海原祭的时间不对,宍户和凤组双打的时间不对,幸村住院的开始时间不对。 ..S.定制成功以后,作者将照订单号上的客户号退还买V点数,如有任何问题请留言。[乐观地想,应该不会多到让工科出身的某错漏吧……] 定制注意事项:←←←←←想买书的童鞋们都看看吧! 1,购买流程:作者开单→读者下单扣款→定制成功→印刷厂准备→印制完成→邮寄。 2,定制成功到邮寄至读者手中,一般情况需要两个星期。 3,定制邮寄范围包括大陆以及港澳台,国外不达。 4,定制仅限简体。 5,晋江官方充值最划算的方法是网银:一样的钱,用手机充得的晋江币只有网银充的一半。 6,读者下单扣款的过程请一定写清楚地址等联系信息,核对无误以后再提交,否则无法修改;建议填写定制截止日期后一个月里常待或者稳定的地方。 7,燕归的第一次定制将在9月9日关闭,也就是说定了书的童鞋们大约在此两周后收到实体书(再强调一下,两周是一般情况,不是必定!)。 最弱的一句话,下一章是迹部番外-破晓~ 不二很难追,但本大爷势在必得! ------------------------------------------然后就真的完结了! ------------ 106 番外 迹部 破晓 很多很多年以后。 他们已经一起慢慢变老。 迹部欣慰地想,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他第一次见到不二时的样子。 彼时的他刚刚从英国回到日本没多久。为了继承家业是主要原因,也有一部分委屈在里面。他喜欢打网球,家人都知道,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也有很多。比如说在球场上跌倒的次数,又比如衣服底下的创可贴,再比如在伦敦的街头网球场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以后再捎带肤色歧视。那种被人居高临下地鄙视的感觉,真是糟透了。这件事之后,迹部发誓,绝不让任何人再有机会这么侮辱他。他要站在顶端,他要君临天下! 所以迹部回国进入冰帝以后,马上着手大刀阔斧的改革,从网球部到整个学院。他受不了那些人语气里透出的优越感——黄种人怎么了?他还就不相信了,就以那些人的素质,他大爷不会胜过他们!就凭这点,网球部他要定了! 然而一开始的成效并不大。所有部员对他的第一眼印象全都停留在了嚣张败家的大少爷上面,都不觉得一个国一新生能厉害到哪里去,对一个空降生高调宣称要“成为整个冰帝学院的帝王”这话颇有抵触情绪(冰帝学生很大部分从幼稚舍就认识了,以后都是直升)。 其实说开了以后,他的计划能更顺利,但迹部从来不屑于解释他做事是为了什么。在他看来,事实胜于雄辩,聪明人迟早会明白,做什么比说什么更重要。他要使冰帝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一流的学校,要带领着冰帝网球部冲向全国大赛的冠军! 所幸的是,虽然冰帝网球部先前的正选们都是占着位子不放的弱旅(带领冰帝第一次打入全国大赛的越知月光已经升入高中部),和他同属一年级的却有不少都很优秀。“论资排辈什么的,冰帝不需要这个!只要你有实力,冰之帝王的地位随时都欢迎挑战!”迹部在一天里横扫整个网球部以后这么说。那一刻,他从其他人脸上看出了心悦诚服。 一切都步入正轨之后,迹部才想起来,他看日出的计划已经推迟了很久。他喜欢初升的朝阳,每次看到那金光瞬涨的一瞬间,他都会联想到自己,联想到自己的梦想。他喝早茶的时候喜欢在自家的阳台上或是正对着东边的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做好准备迎接新的一天了吗?他每次都在心里提醒自己。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迹部第一次认真看清了不二。在东京塔底下大厅时,他远远地看到那身相当可爱的衣服,还一度怀疑是哪家孩子和家长走散了;结果在塔顶再次看到时才发现,他不仅错了,还错得离谱。哪个孩子能靠着自己的两条腿爬上东京塔,哪个孩子能挂着一台古董级的相机到处跑?最重要的是,哪个孩子能在黎明前的黑暗消失后、日出的那一瞬间露出那么夺目的自信笑容?就和他所要达到的目标一样? 迹部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停跳了。他想认识那个人,非常想。 可惜搭讪不是大少爷的强项,而且大少爷的脾气更容易吓跑不知情的人。最终迹部把他和不二的第一次见面弄成了像商务会议那样的气氛,还得小心掩饰着自己的口头禅。他对自己的脾气有自知之明,可不想第一次就把人吓得敬而远之。 然而不二在一开始的意外之后就没有露出过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介意。在随后的谈话中,迹部也确定了这一点。不二性格并不咄咄逼人,脸上常挂的微笑与其说是隐藏内心情绪不如说是习惯成自然,这个人大概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周围的人和事。要不是对自己的眼力有十二万分的自信,迹部差点怀疑这前后是不是一个人。他们越谈越投机,以至于迹部十分顺口地一句“本大爷”就溜出了嘴边,但不二对此的反应只是更大弧度的微笑。迹部在暗恨自己之余又确定了,不二根本就不在乎他自称什么。 本大爷的眼光果然不错!回去的路上,迹部美滋滋地想。 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在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迹部一早和不二握过手,已经从他手上茧子的位置和厚度推断出不二的网球水平必然不低(重要的是不二也没否认),但是从员工嘴里知道不二能同时接发五台机器发出的球、还是曲线球时,依旧大吃了一惊。这种水准太可怕了,完全不应该是一个国中一年生、即将升入国中二年的人该有的水平!至少他自己就只能做到直线,而且他的网球技术应该算是很不错的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迹部从此以后对不二留了个心眼。所以说他最早时果然没有眼花,有那样的实力才会有那样的表情! 然后迹部在都大赛上第一次看到了不二的比赛。同是棕熊落网,不二用出来的效果和忍足的效果完全不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忍足的棕熊落网,他还能伺机破解;而不二这个,怎么看都看不出破绽。被震撼了的同时,迹部觉得他很能理解千石,因为他暂时也看不出不二招数的解决之道。就算是这样,他也已经要忍不住和不二比一场了! 网球技术高超,性格风轻云淡,迹部很难想象这样的不二还会有什么烦心事,还得让他郑重其事地拜托自己。同样不理解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不二极其偶尔会流露出来的沉重气息。 不过在不二请求他一定要竭尽全力地打赢手冢之后,迹部之前那点微小的疑惑变得愈来愈大。不二和手冢可是同学校的啊,不二有什么理由想看手冢输?换句话来说,手冢的水平看起来并不在自己之下,以不二内敛的性格,他怎么就能肯定拜托自己就会赢? 总之这件事到处都透着诡异。迹部很想问为什么,但是他看着不二的表情,却问不出口。罢了,本大爷就当帮一个忙吧! 但他从没有一个忙帮得像这次一样心惊肉跳。第一局的时候迹部就看出来了,手冢的左利手肯定受过伤,打球时有细微的偏差,因为人无意识地趋利避害的本能。正常状态时,他和手冢有得一打,但手冢旧伤未愈,作为对手冰帝的部长,最佳选择很明显——就是拖。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不二面沉如水,完全不像其他青学部员一样觉得他在落井下石。这就是说不二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他知道手冢的伤,还让自己一定要赢,是猜到他要用持久战决胜负吗?如果他还知道手冢一定会坚持,那是不是也预料到了手冢手臂崩溃的结果? 最后抢七局,迹部赢了。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不二,然后就完全呆住了。青学的人乱成一团,纷纷跑到场上去扶跪倒在地的手冢;而不二只是站在那里,脸色从未有过地难看。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对于这种惨痛现状的不忍直视?明知事情会发生却无能为力?迹部不知道,但是他直觉地不想看到这样的不二,这让他觉得不二这个样子也有一部分是他的原因。怎么可以让不二露出如此受伤的表情呢,那个一直温和浅笑的人? 回到场边休息的迹部用毛巾盖住脸,一句话也没说。这比赛赢得一点劲头都没有!不二不是不在意手冢的手,而是太在意了。或者平衡点说,不二对青学其他人的身体状况也很关心,后面的河村甚至得了他一句大声斥责。 这是迹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见不二的怒吼。 但那时的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赢了还非常难受。还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对能让不二来拜托自己的手冢莫名地看不顺。看手冢的样子,完全不知道有个人在担心他,而且担心得都快疯了。迹部替不二不值,但这件事不是他说了就算的。所以最后说出口的也只能是苍白无力的道歉,虽然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不二也没有迁怒于他。 直到学园祭时,迹部才知道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什么。他之前从未想象过,他会在舞台上对着一张闭着眼睛的脸说出他的第一句表白。话刚说出口,他就感觉到不二短暂地僵了一下,他自己也是。 仔细想起来,这事情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早在全国青年军合宿的时候,他靠在石之教堂外面的石墙上,居然光听着不二从顶上传来的脚步声和愉悦的说话声就能会心一笑。和幸村组双打的时候,一样光华耀眼到不可逼视,丝毫不被神之子的光芒所湮没。网球场上只要有不二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至少他就是这样。 他能比一般人更快更准地看出不二招数的威力所在,同样也能注意到一般人注意不到的细节。不二有时候会走神,而那种陷入回忆的表情绝对称不上愉快。而面对自己时,不二明明察觉了,却从来不提。迹部明白了他到底想要什么,同时也明白了在他前面横亘着的是很难逾越的深渊。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太容易得到的胜利没有意义,而迹部他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持久战;他不会望而怯步,那从来不是迹部家的一贯作风。 所以迹部决定步步为营。称呼是第一步,比赛是第二步,正式表白是第三步。说起来不难,做起来总是横生枝节。去过三丁目的街头网球场简直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败笔,迹部从这件事中明白了,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买单;还好虽然不二调侃他不遗余力,但笑过以后也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敢当面这么嘲笑他大爷而且能全身而退的人,不二大概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而且恰恰相反地,他看见笑得十分开心的不二时,心情完全变成了纵容无奈。 除此之外,最大的问题莫过于幸村。有神之子之称的人似乎非常乐意让他在不二面前吃瘪,不就是第一次见面时没管他来个敬称吗?至于这么记仇?不过迹部也就是偶尔在心里这么想想,他知道,幸村的态度完全是基于为不二考虑的心理上的;换句话来说,他们俩都十分中意不二,只不过一个是爱情一个是友情;但他和幸村又都是极度护食的人,势力范围交叉了,总是会有点摩擦。但是时不时地弄出来点暧昧真心叫他大爷心烦啊!那脸色自然而然地好不起来。 还好最终他还是成功了。虽然不二一发现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就想拒绝,但他没让这件事真的发生。迹部确信,不二想在别人表白前就拒绝肯定不是他平时的表现。这一方面说明了他对开始这段感情的不确信——迹部对此颇有些恼火,另一方面说明了他其实已经有点儿动心了——迹部觉得有点欣慰。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人心都不是铁石做的;不二又那么聪明,总能看到他做的事。 这给了迹部信心,等一等又有什么关系?冰封的心化了一个角落,他大爷就有本事把剩下的全部搞定! 迹部料到了结果,却没有料到时间。不二居然选在自己父亲即将回国时点头答应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他真的十分惊讶,他有一种感觉,不二的这个决定做得不容易。 不二和自己父亲的第一次见面迹部至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具体情形。不二对此开玩笑地一带而过,而父亲对他的问题的反应是高深莫测的笑容。迹部本来是担心别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误会,但看这两个的反应,他果断决定,还是撒手不管了!反正结果摆在那里,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再顺利不过,连他远在法兰西的祖父都忍不住来插了一脚,依旧妥妥儿的。从求婚成功到见证金满贯诞生,迹部得意地想,他的眼光从来不会出错! 后来,不二告诉他,遇到他的那一刻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破晓之时。 再后来,迹部知道了不二心底里的那些事,终于明白破晓不仅仅是指时间。 再再后来,面对主持人的问题,迹部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和不二完全就是一见钟情。 不二看到采访的时候忍不住微笑了。 可惜两个小家伙都不买账。 一个大叫爸爸太狡猾,一个发誓有机会一定也在采访里对老爸表白。 据说黎明到来的前一刻是最黑暗的。 但天光总会破晓,新的希望总会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收官,完结撒花~ 迹部小时候在英国的街头网球场被欺负的梗来自网球王子动画OVA《风云少年迹部》。【我可不敢编大爷被歧视……】 背景音乐: Savage Garden-Truly Madly Deeply 陈慧琳-Love Paradise 方大同-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