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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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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雷雨交加。
暮色在不断滴落、滴落。
雨水在她光洁的额头逗留,然后顺着冰凉的脸庞淌下。
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昏昏欲睡。
她也昏昏欲睡,不过手指醒着,拎着行李箱奔跑,脚也是欢脱的,拖鞋飞了一只……又一只。于是,没了。
没变啊。这一切。注目凝视有着饱满蓬松谷物的田野,隆起的房舍成群或单独闪耀。
我回来了。
赵穆橙去敲那扇熟悉的红漆大门。
“江芷呢?”好像四年前消失的不是她,是江芷一样。她没有问候,只有问话。还带着一个温婉美丽的微微笑。
“小橙!!!”江芷的妈妈表情先是一滞,接着把赵穆橙抱在怀里揉捏搓捻,好像洗衣服症候群还没缓过来一样,“臭丫头,居然又出现了!还以为你被狗吃了呢!”错了,只有良心被狗吃了而已。
赵穆橙死命挣扎着,呼吸快被夺走了。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马太效应。
马太效应,源于圣经里的一句名言: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没有的,连着他的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强者愈强,弱者愈弱。赵穆橙坐在行李箱上,疯狂反扑江妈妈,“我想死你了,所以就回来了。”她手脚并用,最终整个人挂在江妈妈身上,江妈妈的腰闪到。
“啊!小橙!快下来快下来!”
赵穆橙没想到她这么脆弱这么缺钙,不过可以直奔主题了,“阿姨,江芷呢?”
江芷的房间,总是充满着清凉的薄荷香。收拾得倒是干净整洁,但是很空洞,灯又暗暗的,导致整体风格全速朝古墓派靠拢。
江芷正在做作业。耳畔的发梢垂下一缕,她伸出纤手把它顺到耳根后。显得特别清纯。
赵穆橙像全真教的臭道士一样,以为自己人品很好,从背后把她吓了一跳后,还若无其事地说, “你这样眼睛要坏掉的。姑娘。”
江芷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出现,难道?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临了?
“你是鬼么?”江芷很认真地问她。
“我是你的邻居,小橙啊。”赵穆橙一板一眼地回答,“我们以前还常常一起玩躲猫猫呢,你不会忘了我了吧?”
“很好。那屋子刚好就是鬼屋。昨天放学回家我经过那里还看到有一群乌鸦飞过。”江芷继续攻克笔下一道又一道的物理难题。
“量子力学。噢~小爱因斯坦,要不要我拿把电扇帮你把头发吹吹,气质上会更像的。”
江芷一直是个很清冷的女孩,iq高,“欢情薄”,不动声色是她的特点和特长,但是!只要遇上这个该死的赵穆橙,她就会炸毛。虽然她每日三省吾身:我今天扶老奶奶过马路了么,我今天做完功课了么,我今天拯救地球了么。然而,恶魔死而复生,她不禁唾弃道,“赵穆橙。你可不可以去死一死?”
“江芷。”赵穆橙接下来说出一句让江芷震惊愤怒到直接拿巨型辞海盖在她脸上的话,“我刚回乡,穷困潦倒,今晚和你睡。”
这什么跟什么。这个睡姿猎奇的神人居然要来染指江芷的闺床。
“你的亲亲真不美型呐。”赵穆橙嗔怪地抱着辞海,“那,我先帮你暖床了。”
江芷已经言语不能。
这时候有人敲门。
“江汀,什么事?”
江汀探头探脑,“听说穆姐姐回来了?”
可不是,那个皎皎桃花面,三围勾魂灵的家伙正在床上休养生息。
“嗨,穆姐姐!”江汀乖巧地和她打了声招呼。
赵穆橙眨了下眼睛,表示收到。
“为什么穆姐姐对我还是爱理不理的?”江汀问江芷。
“她就是个变态。没什么好说的。”江芷开导妹妹。
“哦,这样……”江汀招招手,“我去吃水果了。姐姐再见。”
“再见。”
江芷关上门,自动屏蔽赵穆橙,继续投身于书海。
“江芷。”
“嗯?”
“我最近胸部好涨,不知道为什么。”
江芷的眉毛动了一下,思考良久,很正直地说,“可能是……后背长肉了。”
赵穆橙被呛到。
说实话,以前都是赵穆橙这个死混蛋在欺负她,哪里轮得到江芷占她便宜。
印象最深刻的是,在江芷十一岁生日的时候,赵穆橙居然说她要送她一个相机。
天知道。相机正是江芷那时候梦寐以求的神器啊。她喜欢摄影,拍那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飞禽走兽,绮丽风景……这穆橙是开挂了呢还是开挂了呢还是开挂了呢,竟能实现她的愿望。
那一天,在西沉的落日下,小江芷和小穆橙坐在公园的小亭子里。风儿忒清透。
“喏,给你的。”小穆橙出手阔绰,满不在乎地甩出相机。
小江芷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她甚至感觉自己有一种要生出翅膀的朦胧力量,“穆橙,我们来拍张合照。”她的小手举着那台相机,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正要咔嚓之时,整张脸僵掉了。
那……那个按钮怎么也按不下去。这时赵穆橙还很热心地解开谜底,“这个相机是模具难不成你白啊!我在两元店入手的。”
“……”
回过神来,这长夜漫漫,江芷以45度角望向天花板,决定把下个课时的英语单词也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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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果然没错。奇葩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
“江芷,有好多蚊子啊。你来打一打,更新一下细胞。”
江芷真的很想给她一记爆栗,让她一个头两个大,从而达到器官再生。
宽广的麦田舒张,灯火欣然摇曳。那辆引擎声很大的两轮摩托让周围的小草吃惊了一下。长长的阴影有了小小的嘈杂。
江芷停止和赵穆橙的争斗,跑去开了房间的窗户,对楼下的父亲招手,“老爸,钥匙接着。”
“大叔还打夜工啊。”赵穆橙打了个哈欠。
“是啊。我要去给他煮宵夜,你吃不吃?”江芷绑着头发,闭起一只眼睛。
“嗯——”拖着尾音,赵穆橙露出沉思似的莞尔一笑,“啦啦啦。”
“你有病?到底要是不要?我出去了。”
“还是来给我打蚊子吧。”
“蚊子蚊子蚊子,它是跟你有多大的仇啊!你把它当直升机玩具会死啊!”江芷撩起衣袖,“好,我打。”
一秒钟后,她脸色铁青。
“怎么了?”赵穆橙侧躺着,懒洋洋地撑起下巴。
“我把飞蛾当蚊子给拍死了。”江芷嘴唇发紫,立马开门关门。
留给赵穆橙一个飒飒萧萧的威风发型,飘啊飘。
江芷再回来的时候,赵穆橙已经睡死过去了。江芷熄了灯,轻轻蹭掉拖鞋,小心翼翼地躺在她身旁,一手枕着头,面无表情地端详赵穆橙。她很美,详情请参照《卫风硕人》中庄姜之美的描述,或《陌上桑》里关于罗敷的形容,或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
这都想到哪去了,江芷好笑地要收回眼神,赵穆橙忽而睁开双眼。
两人对视了一阵子。没有任何表示。
赵穆橙突然呈大字型霸占床位。
“你以为你是人字拖么?还多了一横。”江芷面不改色地起身,踩在她的双臂上。
“啊……”一声哀嚎。
oh,my ladygaga!
“姐!”闻声而至的江汀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一幕,手中抱着的阿狸跌落在地。
“是这样的,在压力一定的情况下,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不过在肉多的地方,受力面积小也不一定疼。”面瘫女江芷明眸善睐,居然笑了,她又踩上她的大腿,“例如这里。”
“嗷嗷嗷。”赵穆橙奋起反击的同时,江芷轻巧地下了床。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是说这个状态。”江芷春葱玉指移向赵穆橙,“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除此之外还要活学活用。”她耐心地对妹妹做完了解释。
“哦,这样……高二的学生好可怕。”江汀擦擦冷汗,“姐姐,晚安。”她的脑海开始回旋着一首歌:我不想不想长大……
“妹妹晚安。”
赵穆橙拽着被角可怜兮兮地凝视江芷,“芷,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变了。告诉我这是一场梦,你快告诉我。”
“如果你不介意我欺骗你的话。”江芷重新躺到床上,淡淡地说,“赵穆橙,赶快睡一睡就到明天了,然后你就可以滚出我的视线了。”
“其实小芷还是关心我的。愿意留我一宿。”赵穆橙邪邪一笑,狡黠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
“我不是关心你。”江芷很直接地说,“这么晚了我要是赶你出去你遇上猥琐大叔可怎么办?”
“我不怕猥琐大叔。”赵穆橙骄傲自傲地说,“我是猥琐萝莉。”
“我得了一种无法和你交谈的病。”江芷推开欲贴上来的她。
其实很想问问赵穆橙这四年来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开,交到哪些新朋友……交到男朋友了么?
但是,目测此人智商不高,沟通能力很差。
再说,问了也没用,她从来都是神神秘秘,几乎不说自己的事,闯入江芷的生活好像也只是为了捣乱。
例如,她让江芷从此得了害怕生日的怪症。她送的礼物从来都是绝对的邪物,没有一次能让人省心的。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赵穆橙一夕之间把江芷的袜子全部毁掉做成了几只萌翻了的小熊小兔送给她。
例如,江芷小时候都是衣服塞在裤子里的文艺穿着,她竟然去扯她的裤子,还取笑江芷没穿内裤。
例如,她总是抢走江芷便当盒里最有价值的食物。有西红柿炒蛋就吃蛋,有青椒炒肉丝就吃肉丝,有鸡腿的话特好办!整只独吞,连泡面她都能无比精准地捞出小虾米小鱼卷来……尼玛天天化身泰坦尼克号去撞江芷这座只为她而爆发的冰山。
例如,江芷受了委屈抱着双膝偷偷哭泣的时候,她就为她买来一个甜筒,然后露出相当内涵的表情说,“吃吧。”在江芷发愣的当口,她把甜筒砸到江芷的脸上,笑得前俯后仰,她说,“冷敷对于哭肿的双眼很有效果。欢迎试用,本次免费。”
……
这种恶劣的事简直不胜枚举,罄竹难书。
但是,赵穆橙也是她自懂事以来唯一一个能令她笑的人。
彼时年少,江芷喜欢把江妈妈收藏的邮票拿来各种撕,觉得很过瘾很好玩。结果她老爸就一个劲对她破口大骂还让她在列祖列宗面前跪了许久。吓得江芷以为撕邮票是要坐牢的……撕票才是啊喂。
她还喜欢在墙上画画,后果更是劳民伤财。小小年纪被逼自学成才,把墙壁给刷得焕然一新涅槃重生,最后累得整个人倒在地上睡觉,中途还踢倒了油漆桶……
她也喜欢扔面包屑给小蚂蚁吃,江爸爸伟岸的身躯又出现了,他的脚一踹,什么蚂蚁什么面包屑,全部都魂飞魄散……
……
某个夜晚,月亮解开它银色的帽子,将气氛渲染得诡异。江爸爸做完了一天的工作,还没踏进家门便由于过度劳累而昏倒在小庭院里。
江芷第一个发现他的“尸体”,吓哭了,江爸爸醒转,有气无力地说,“江芷啊,以后当个有用的人才,不要像爸爸这样……”
于是,江芷顿悟了,她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了。赤橙黄绿青蓝紫,琴棋书画诗酒花,十八般武艺样样自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静默向纷华。
“江芷!你裤链没拉!”又是赵穆橙。
江芷居然还上她的当。
也只有这个家伙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江芷的底限……
很好,江芷想,我也想知道自己的底限在哪呢……
镜头回到现在进行时,两个人的终极版睡姿是:赵穆橙的脚搁在江芷的头上。
仅此而已。
早上,江芷做好了早餐。叫醒了赵穆橙和江汀。
这会,江爸爸江妈妈已经夫妻双双顾厂房去了。江芷变成了一家之主端坐于主位之上。
赵穆橙在她面前依然活力四射青春无敌吊儿郎当。她咬着一块面包,跳到江芷身后,双手袭胸。
然后周围一片寂静。寂静到有种赵穆橙家的乌鸦飞过的凄凉感。
赵穆橙预计的蝴蝶效应完全没触发。
江芷喝了一口豆浆,思索片刻,方才启唇,“江汀,最近数学成绩有提高么?”
“嗯。有的。多谢姐姐提拔。”江汀吃完了,神态自若地收拾盘子。
小猫“可乐罐”喵了一声又继续睡懒觉。
赵穆橙默默退场……
准备出发去学校了。江芷正在绑鞋带。
“你快点。我都好了。”赵穆橙催她。
“你什么意思?”江芷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一起上学啊!”
“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
江芷本来也不是那种独来独往的人。四年前赵穆橙悄无声息地离开后,她痛定思痛了一个礼拜,就换了一个新伙伴,邻居2号,容裳。
容裳是个软软濡濡的妹子,走路的时候喜欢抱着江芷白嫩的手臂。
江芷并不介意,抿了下嘴唇,就随她动作了。
被冷落的赵穆橙瞪大眼珠子看她们,怒发冲冠。在她们背后刺探敌情,得出一定要把容裳撵走的结论。
赵穆橙入校手续真的都办好了。在她自我介绍的时候,江芷不小心把物理书撕掉一页。
大家都很欢迎她,赵穆橙对这股热情好像习以为常,还示意同学们掌声停下。江芷开始翻①38看書网,从第一页翻到第一百零三页。
老师给她安排了座位。
所幸,离江芷有两张桌子远。
“……起电和导电是两回事啊,刚才还有同学傻傻分不清楚,而它们之间又有很细的点。你们可不能忘了以前学过的知识点。先来说说前者吧。有三种状态。一,感应起电即是说,导体内自由电荷在电场力作用下重新分布,导体两端出现等量正负感应电荷的现象。它和接触起电,摩擦起电是有区别的,在这里,我会详细列出,然后,导体导电的实质……”老师在黑板上疾笔如飞。
江芷最喜欢物理课了,她一丝不苟地做着笔记。
桌上豁然出现一张纸条。
江芷把头转向赵穆橙。又转了回来。
摊开纸条:优秀的江芷同学,感应起电是抛媚眼,接触起电是拥抱,摩擦起电是接吻或……圈圈叉叉。我这样理解它们之间的区别可以么?我也不是很懂,你教教我好么?
赵穆橙!玷污神圣的物理学科的赵穆橙!我不会放过你!江芷准确无误地将纸条弹回给赵穆橙。杀气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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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逡巡的云朵在学校的上空,采撷着风儿欢腾成各种表情。
“江芷!等下!”
刚跑完800米的江芷居然还能健步如飞。赵穆橙差点就给跪了。这景象不是回光返照就是佛祖加持吧?
上节课的账还没清算呢。
江芷在发物理公式总结的资料时,在赵穆橙面前刻意停留,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迷人嗓音说,“我来现身说法起电门。”
“真的?!”思想很不纯洁的赵穆橙嘴巴张得大大的。
然后,然后江芷就很愉快地把一个小纸团扔了进去……
赵穆橙剧烈咳嗽,真的看到眼前的电光火花。
“你怎么了?”
搞笑!赵穆橙真想掐她的脖子,江芷你是影后上身么?可以去领金x奖了。
“死江芷……”
赵穆橙拼命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江芷凑到她耳边,“你会脱险的,相信我,好好活下去。”
这台词……
好啊,她让赵穆橙观赏到了普通话版本的《泰坦尼克号》,而且还是3d的。
真是个凶残的女人。
那个矿泉水瓶嗖的一声准确无误地砸中江芷的后背。
“叫你等下的。你还偏不听。”赵穆橙得意洋洋地看到江芷吃疼的表情。
江芷瞪了她一眼,又继续朝前走去。
赵穆橙拾起那个作案凶器,准备再丢。
“我封杀你了。死开。”江芷回头说。
“……让子弹喘一会。嘿。”赵穆橙把矿泉水瓶藏到身后。摇来摆去。
体育课的后半段是自由活动时间。席间班上有很多同学凑过来要和赵穆橙培养感情,赵穆橙说,“我要去拉屎。”一句话,秒杀众人。
她仍是追着江芷跑。
跑啊跑。到了小卖部。
只见江芷一个人坐在水泥砌的台阶上努着美丽的嘴唇吃冰棒。
她的背景好像有无数只可爱的小精灵,石头都是幸福的,夏天在被歌咏,成了散文体式的日子,赵穆橙的步伐放慢,变得敬畏。
而这边的江芷再度陷入可怕的回忆漩涡中。
无论做什么事都有童年阴影啊。当年的冷敷效果好像还在……另外,又想到赵穆橙在某个异常炎热的六月份送给了自己一条厚厚的白色围巾……
“江芷,你们也上体育课呢!一周总能碰头一次,不错啊!”是十一班的体育委员林宏澈,又高又壮。四方脸,鼻孔很大,赵穆橙觉得他的眼睛像极了他的鼻子,他的鼻子又像极了他的眼睛……简直就是一麻将四条,长得可真国粹啊。噢,再加上那对硕大的佛耳,不负如来不负卿就是他呗!
林宏澈一个劲和江芷搭讪。后来进去小卖部买了几包零食,悉数给了江芷。
江芷起初拒绝,之后拒绝不了就将之全部吃完。
赵穆橙扶柳抽搐,发现天气很晴朗很适合谈恋爱。一只蝴蝶从那两人面前飘然飞过,转悠,赵穆橙甚至觉得它有可能是祝英台也有可能是梁山伯。
这个江芷,没想到她交了这么多的朋友。赵穆橙气结地要扯下一片树叶来蹂躏,结果一打树枝都被她折断了。不想看白骨精和猪八戒的对手戏了。
赵穆橙控制下的水龙头流的水比别的地方都有劲。
见她变得阴气沉沉,江芷露出一个意义未明的笑容。
下午的课赵穆橙更是显得心不在焉,侧脸望向窗外,颇为忧伤,瞬间有了古典美的气质。
“江芷,回家咯!”
又是容裳这块粘皮糖。赵穆橙飞快从江芷身边掠过,“我先走了,还没把行李搬回我家呢。”
“你……”江芷欲言又止。
“我各种讨厌你。”赵穆橙笑靥如花,“所以今天晚上不翻你的牌子了!芷妃。”她的脸又迅速黑掉。
容裳问,“穆橙的故乡是四川么?”好强大的变脸技术……
到家的时候,江芷就没看到赵穆橙的踪影了。吃过晚饭洗了碗筷,做了几个小时的作业,书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赵穆橙的短信。
昨晚赵穆橙和江芷交换了手机号码。
江芷拿的手机是山寨版的nokia,叫“nckia”,赵穆橙认为自己英文还可以。可是对着“nckia”这个词发呆了老半天愣是念不出读音。
“别白费力气了。”江芷夺过自己的手机。
赵穆橙不甘心,说对着它再坐禅几分钟说不定就能破译了。
江芷用那砖头似的手机朝赵穆橙跃跃欲试的魔爪打下去。
赵穆橙本来比7号电池还细的手指立马肿成了5号电池!
江芷觉得自己正一步步地报仇雪恨。快哉快哉啊。
点开信息:我刚才在微博上挂着,看到我一朋友去餐厅吃了好多美食。一共吃了98张照片。鉴于我们都是吃货我跟你分享分享。一张张传给你。
江芷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还真的一张一张慢慢传过来,并且附加上一堆评语。江芷关了机,又开了机,“nckia”电力仍然很充足。不愧是战斗机。不仅可以用来杀人还可以气死自己……
还是等她传完好了,看谁更会熬。晚上不用睡了,坐等精神分裂!
这个该死的赵穆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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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今天十班有一只熊猫粉墨登场。
没错,她是江芷。
“你精神不错啊?”江芷揉揉眼睛,盯着赵穆橙。
赵穆橙正儿八经地说,“我传给你的照片是提前设置了点钟的。昨晚睡觉想到这个,我还笑醒了无数次呢。不然这会肯定更精神。”
江芷点点头,坐到座位上。
从艺术的角度来看,赵穆橙在她背后可以见识到怨念逆流成河。
江芷早该知道赵穆橙是个怎样的人。这种人,问你是谁,你就得回答说你娘。问你好么?你就得回答说好你妹。问你看不看照片,你就得回答说我死了!
“哈。”趁着还没到上课的时间,赵穆橙跑到江芷旁边,手肘抵着课桌,撑起下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们以后一起上学好不好?像小时候那样。”
“我拒绝。听到了么?”
“我拒绝回答。”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要抽查背诵,因为埋头看书被叫到的几率比较低,所以大家都cos了忍者神龟一把。除了自信满满的江芷以及与老师视线相接的赵穆橙。
“穆橙同学,昨天课上划给你们的那首古诗背来听听。”
赵穆橙吹了一口气,说,“哦。是那首啊……唉,因为陶渊明独爱菊,所以他的形象在我心目中彻底毁掉了啊。”
江芷的自动铅笔笔芯折断。
……
放学后赵穆橙挡在容裳面前,对江芷说,“要么没有要么全部!”
“赵穆橙,不要总是那么幼稚,这样一点也不好玩。”江芷背起书包,兀自朝前走去。
后面的两人都跟了上去。
容裳喝着第三节课买来却还没喝完的菊花茶。
“我给你讲个冷笑话。”见走在前方的江芷不打算理会自己,赵穆橙便和容裳开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菊花茶是尿的文艺名,哈哈,你理解么?”
“噗――”
容裳的饮料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赵穆橙为人的恶劣程度让江芷心烦意乱,为什么她不能正经一点,严肃一点,成熟一点呢?她的大脑结构是不是真的异于常人?
认识了这么多年,想交心的时刻不是没有,只是每次都是以她的捣乱而告终。
江芷觉得自己的脑中充斥着噪音。手掌托着耳朵,恍惚地遐想。大背景是峻桥陡楼,云儿也转过脸来,这一条路,还是和以前一样,绿草幽幽,只是,有什么变了吧。是心境么?
“喂!快让开!小妹妹!!”呼啸而来的摩托车凄厉地鬼叫一声。
“江芷!”容裳整个人懵了。
赵穆橙飞奔过去。江芷不知道这一度是不是产生了错觉,这个小恶魔,好像一下子被自己吓出了眼泪,好诡异……
江芷的右脚膝关节下面都肿了,摩托车司机载了她们三个人去镇上的诊所。此情节请勿模仿,手风琴一般的坐法有风险,不好操作。
诊所的医生说肿胀的原因是因为损伤了皮肤的软组织,他给了一罐云南白药喷剂,并嘱咐江芷回去后要继续用冰块进行外敷。
江芷一瘸一拐的,容裳自告奋勇地当拐杖。
赵穆橙也跟在她旁边,偷偷瞄了她一眼,发现她吃疼的表情,而她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秋水剪瞳,一如既往的深不见底。
“穆橙,你家离学校最近,要不你等下先带江芷到你家去……”容裳建议道。
“不,不要。”
没想到赵穆橙会拒绝,而且拒绝得很干脆,并用顶针手法加强了语气。
江芷从未到过赵穆橙的家,于这对青梅竹马来说,这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快点走,就各自到家了。”赵穆橙说。
日落近得仿佛可以触摸得到,傍晚的风凉凉的,吹乱了江芷的长发,
赵穆橙伸过去的手被她拍开。赵穆橙眼神复杂地看了她好一会,看到江芷心里有些发毛。
“怎么了?”为什么露出委屈的表情?江芷百思不得其解,那样就好像是自己做错事了,对不起她似的。
赵穆橙跑开了。跌跌撞撞地踩过泥路。
“穆橙……有心事吧?”容裳挑眉,饶有兴趣地说。
“她应该是又神经错乱了。”
“江芷,我有个计划!不如改天我们偷偷潜入穆橙家里瞧瞧,说不定她有什么宝贝舍不得让我们看呢。”容裳附在她的耳朵旁,“听我说……”
江芷虽然不置可否却特别仔细地听着。
晚上,江芷照例在睡前认真地做功课复习。
到了十点左右,她准备上床睡觉,赵穆橙的电话轰了过来。
起先响了三声,江芷动作慢腾腾的,没来得及接。后来她再次打来,响了两声。
又接听失败。江芷满脸黑线,怒发冲冠地直接拨给她,“赵穆橙!”
“我不小心压到手机了。”赵穆橙哑着嗓子说。
“那,我挂了。”
“等下。”赵穆橙没话找话,“……哈,哈哈,有看娱乐新闻么?听说小栗旬娶了城田优啊……”
“穆橙啊。”江芷的语气难得温柔,“我对日本明星没有兴趣。但是我知道,城田优是男的。而且和小栗旬结婚的人叫山田优,是女的。”
“……嗯。拜拜。”
这个神经病……不过,江芷一想到容裳的计划就浑身兴奋。她的嘴角噙着一枚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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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经过人文传统日琢月磨的景物,在这所学校里散发着一种雅洁严整的气息。
赵穆橙昏昏欲睡地在座位上发着呆。
她现在没有平日里轻狂的表情,相反的,我们可以看到,林黛玉的形象在她身上体现得还算丰满。
曹雪芹在塑造这个人物的时候花费了大量的心血,而赵穆橙呢?是肚子饿了么?江芷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她们之间隔着两张桌子,又或者,也隔着一阵风,然后呢,永远猜不透彼此的真实心情,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含义。
江芷觉得,赵穆橙很多时候的表现很阳光。众所周知,阳光是个宝。可是真正面对赵穆橙时,又有一种隔着玻璃晒太阳的感觉,玻璃会吸收一部分的紫外线,影响维生素d的合成嘛,因此这种感觉非常非常违和。江芷盯着赵穆橙出神。
赵穆橙比她先还魂过来,抛出问句祈使句陈述句,“芷妃,你干嘛一直看我?是我太迷人了么?那你恭喜我吧,我已经被自己美醒了。”
因为是下课时分,大部分同学跑去了走廊上玩闹,或是到隔壁班串门,或是同性结伴上厕所。所以此刻,这两人算是在一个小小的范围内单独相处。周围的声音虽大,却被梦幻般地化作通感背景。
江芷听了赵穆橙的话之后,不言不语,慢慢地把书摆正,接着,更加专注地凝视着她。
这么淡定的模样令赵穆橙不知如何是好了,赵穆橙居然面红耳燥地趴在课桌上,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头顶正在冒烟。
“对了,穆橙,秦姨她这次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江芷突然问道。
赵穆橙边用书扇着风,边应道,“嗯。她有事在身。”
“你家有正露丸么?”江芷的话十分跳脱。
赵穆橙猛地抬起头,“有。而且很大瓶。另外,我认为你得了一种怎样也治不好的神经病。”
“你这次还会不会走呢?”江芷今天的问题特别多。
“……”赵穆橙缓缓开口,“看看吧。”
“哦。”江芷轻笑,“你总是神出鬼没的……你在念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来到我们镇上的情景真是让人记忆犹新,那会大家见到城市里的小孩可兴奋了,连你的大型卷笔刀都被奉若至宝呢。”
“之前……”赵穆橙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喃喃道,“之前转过128次学校……”
“难道是你性格太恶劣太惨绝人寰了么?”江芷不经意打断她的话,忽而又后悔了,128次,赵穆橙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那可是要一个个数过来的。江芷知道,她的那句反问,使得赵穆橙不会说出实话了。
“芷妃。”赵穆橙摊手,“你会认为我这个人很奇怪,很糟糕么?”
“会。”江芷眼也不眨,毫不犹豫地回答。
“但是,我和大多数人并无不同,我善良、自立、勤奋、宽容、关爱家人、热爱祖国,并为建设这个国家发挥作用……”
“赵穆橙。聊天结束。”
上课铃打响了。江芷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
……
一天又快过去了。
江芷很是喜欢放学回家的这条路,两旁有青青的麦浪,在风的拂动下跳舞,再往下会有一段路变得窄些,是石砖小道,两侧削面而起厚厚的墙壁,在那里见到的一线晴天开出一朵光,弥漫着隔世的味道。足音跫然。
“江芷。快到了。”容裳小声地提醒。
江芷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赵穆橙不满地问。
“我们俩中午一起吃了冰,肚子疼。”容裳说。
“真是讨厌。”赵穆橙绷着脸,莫名地说道。
“什么?”江芷不解。
“没有啦。那刚才路过诊所怎么不说?”赵穆橙拉了拉书包的背带,“……我到家了。”
“现在肚子才闹起来。”容裳解释道,“不行了,你能借个厕所给我用用么?”
赵穆橙瞪大眼睛。
“能给我正露丸么?”江芷说。
赵穆橙继续瞪大眼睛。
“穆橙!”容裳可怜兮兮地看她,眸光流动,“你要见死不救么?”
“你有良知么?”江芷面色平静地说。
赵穆橙陷入深思中,念道,“跟我说话干嘛这么书面语。是经常写报告啊?”她皱紧眉头,“你们赶紧跑步回家吧!顺便锻炼锻炼肌肉。”
容裳吃惊地说,“纳尼???”
江芷背过身去,声音清冷,“嗯。”
容裳叹气,正准备和江芷一起走开。赵穆橙叫道,“那这样吧,你们蒙上眼睛。”
“赵穆橙。”江芷不去看她,“是不是你的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赵穆橙舌头打结。
没想到江芷会把话说得这么重,容裳认为这很好很妙,于是乘胜追击,“对,穆橙,你家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呀,你离开时还给大门上了那么多道的锁,这已经成为我们镇上十大怪谈之一了!”
“我……”
“不孤独么?”江芷冷不丁地问。
“哈。”赵穆橙展开笑靥,“我兴趣广泛,家里乱七八糟的。就这样。”
“容裳,你先走。”江芷吐了一口气。
“嗯?”
“先走。”她重复道。
“哦。好。”容裳看今天没戏了,倒是走得干脆。
江芷注目望去,视线锁定在门后那栋有着瓦红屋顶的大楼上,一直很想进到里面去,想要看看她的房间,和她坐在床上谈天吃零食的。小时候长久的相处,数不清的互动却唯独少了这样一条……
“莫非,你房间内放满了‘嗨,凯蒂’之类的东西?”江芷认真地说。
“什么‘嗨,凯蒂’?”赵穆橙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是‘hello kitty’。”
赵穆橙的脸瞬间绿了。
“哦?被我说中了么?”她以探寻的目光看她。
“你说那只猫……”赵穆橙喊,“我可没有那种少女情怀!没有那种事!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去死啦!”
“不。”江芷站得直直的,“我今天一定要进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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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其实……”赵穆橙攥紧拳头,慢慢抬起脸来,直视着江芷的眼睛,“其实……”
江芷默默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四目相对的两人可以感受到彼此间与平时不同的微妙情绪。胸间痒痒的,如同被白羽挠过。
轮胎与道路撕咬的□声乍然响起。这个时间段的摩托车和自行车真是多。四面八方飞来的嘈杂扯着疲惫不堪的静。
“其实,我35岁了啦。”赵穆橙嬉皮笑脸地说道,语气非常的轻快。
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她突然又放弃了坦言相告。江芷杵着,“你又发什么神经了?”
“我是说心理年龄啦。”赵穆橙懒懒散散地说,“好了,不玩了。明天见,芷妃。”
“等等。”江芷不死心,伸手要去夺走赵穆橙刚从口袋内掏出的钥匙。
赵穆橙没料到如今老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超然模样的江芷现下会抽风。
“才不会让你得逞!”赵穆橙找准了个地方,迅速将那串钥匙抛出……
之前镇上广播过要检查电缆的事,工人们挖了一周还未搞定,这会窨井盖是半开着的,正是“天时地利人和”,哐当一声,赵穆橙家的钥匙扑往下水道去了。
“你居然这么做!”江芷已经无法相信赵穆橙是正常人了,“你家里有ufo有外星人对不对?”
“嗯。”赵穆橙点点头。
“……”这时候的江芷觉得自己很蠢,一秒钟的闪神中,她几乎信以为真。
“我家是有一部温馨的科幻片《e.t.》。讲述的是一个被同伴不小心留在地球上的外星人与小男孩艾里奥特建立起纯真友谊的故事。”赵穆橙介绍道,“这部影片受到广大影迷的喜爱,可以说是达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影片从一开始就相当的吸引人,在北加州郊区一个漆黑的夜里……”
江芷眯起眼睛,眼神冷冽像淬了寒冰。
“芷妃。”赵穆橙赶紧停了刚才的话题,给了江芷一个熊抱,赔笑,“呵呵呵……”
江芷很嫌弃地看她,“又想干嘛了?”总是满脑子鬼主意的赵穆橙让她倍感头疼。
“我现在是有家归不得了。”赵穆橙说,“所以……”
“所以……”江芷敛眉,她都不想听下去了。
“所以你行行好,收留我这个孤苦伶仃的可怜人吧!”
看着赵穆橙垂下眼眸,长睫颤颤,故作弱柳扶风之态,兼憋笑的样子,江芷很想把她掐死,但是当目光定格在她那被风吹得毛毛的可爱绒发上时,又顿时心软了,有一度竟然很想抚上她的头,像摸小猫“可乐罐”那样……赵穆橙一个人待在那栋大楼里应该会很寂寞吧,江芷说服了自己,“那,好吧。”
赵穆橙欢欣鼓舞,“芷妃,我就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我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啊……”
江芷推开又要粘上来的她,提醒道,“只是短期收留,你快点把问题解决了不然到时候露宿街头可不要怪我。”
“我有备用钥匙。”赵穆橙跑到江芷的背后,双臂搭在她的肩上环住她的脖子,用口型说,江芷完全没察觉到异样,只知道赵穆橙笑得很开心。
碎石小径上清风弄过,重叠的影子在扭扭曲曲的树的遮蔽下若隐若现,身畔那个活泼的少女一个劲讲着笑话,虽然江芷没怎么注意听,但是这样悠悠地漫步,感觉很是受用。
“姐,你回来了啊!”江汀忙着把饭菜端到桌上,“我们今天下午考试,很早就放学了。我去超市淘到好多打折的食材呢。有的一天就会过期,努力吃吧。”
餐桌上菜色丰富的人间烟火,令人垂涎欲滴。
赵穆橙正要手抓薏米粥里面一粒冒了头的大红枣,江芷果断地将她的手大力拍开。
“哇。”赵穆橙疼得哇哇大叫。
江汀闻声转过头来,微微笑,“啊,穆橙姐姐啊,锅里还有很多呢,别急,我给你拿汤勺。”
“老爸老妈晚上还值班么?”江芷问走向厨房的江汀,一边把书包放到旁边的木制矮柜上。
赵穆橙见状,也递过自己的书包。
江芷因为和江汀对话,表情柔柔的,顺从地接了赵穆橙的书包一并放好。
“老妈最近都陪着老爸守夜。听说那石材厂房前天遭窃。大概这几天他们都不回家了吧。”
三人围着小桌开动晚饭。
“老爸老妈真辛苦。唉。”江汀夹了一口菜,说道。
“嗯。以后要好好报答他们。”妹妹是很懂事的,江芷感到欣慰,“这是我们的使命。”
两姐妹聊着,赵穆橙心无旁骛地饕餮大餐。
“穆橙姐姐。”江汀叫她。
“嗯?”赵穆橙继续大快朵颐。
“晚上你回不回去?”
“不回去。今晚芷妃要给我侍寝。”
“太好了。”江汀高兴地说,“感觉有穆橙姐姐在,家里就不会冷冷清清的。”
江芷夹到一半的饺子被赵穆橙强行截断,不禁怒道,“赵穆橙,你是不是很想死?!”
“长太萌不安全啊……”
“什么话?”江芷瞪她。
“我说饺子。”
……
江汀托住下巴,咬着筷子,兴致勃勃地观赏这热闹的一幕,能见识到一向清冷的姐姐暴跳如雷的样子实属难得啊。
不知道为什么,晚上想早点到床上躺着。书有点看不下去了。江芷扫了一眼赵穆橙,发现她把被子叠得奇形怪状的,她依然是那副无忧无虑没头没脑的死样。
“搞什么鬼?”
“这叫观音坐莲。你懂不懂得欣赏艺术?”
江芷爬上了床,“幼稚鬼,睡觉!”她伸手去关了灯。
“现在还睡不着。”赵穆橙说。
江芷翻了个身,面对着她,淡淡地问道,“怎么?有心事么?”
“没有心事。”赵穆橙一手枕着脑袋,“就是睡不着。”
“……”江芷想了一会儿,“那说说你的理想是什么吧。”
“嗯……”赵穆橙沉吟道,“说起来,以前有想过当医生。”
“不错啊。”
“但纯粹是觉得给人扎针会很爽。后来知道给人扎针的基本上是护士。”赵穆橙吐气,“梦想就破灭了。”
“赵穆橙,离我远点。”
“芷妃……”
“赵穆橙,睡觉。”江芷背对着她。
“我一个人睡的话,天天睡到自然醒哦……”
“那是好事。”
“都是在凌晨自然醒。”赵穆橙黯然地说。
江芷可以感受到赵穆橙在靠近她,那灼热的鼻息洒在自己的脖子上。
“穆橙,怎么会这样?”江芷多希望她能对她倾诉生活中遇到的难题,那样的话,她一定会悉心地给出建议,然后,也许会再给她一个鼓励的拥抱?
“……你要仔细听。”
“嗯。”江芷温和地应道。
“因为……”赵穆橙说,“因为肚子饿!”
江芷石化了几秒钟。她气极了,为什么赵穆橙总是能惹恼自己,把自己当白痴耍,对于这种人,一旦认真,你就输了。想也没想,她跨坐在赵穆橙的腰部上了。
赵穆橙懒腰伸到一半哈欠打到一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江芷说,“你大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啊。”
“什么情况?”赵穆橙惊恐地看着江芷,疑惑地说,“我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不会是要拿枕头闷死我吧?江芷你这个禽兽……”
她见江芷的神色不对,眉毛也坏脾气地聚拢了起来,浑身散发着戾气。
“因为自己一个人。”赵穆橙拼命说出人话,遣词造句,“偶尔会忧郁、孤独、不安啦。你想啊,在这小镇里,几家鲜亮,几家酣睡入梦,几多欢愉,几多伶仃,想多了自然是很难睡着。”
江芷躺回原位,无力地叹道,“睡觉吧,穆橙。”
赵穆橙疲累地闭上眼睛,把剩下的真正想要说出口的真心话吞了回去。
薄薄的安谧中,两人再无言语。
夜越来越深。空瘦的风勾勒漫长的黑色的廊,从窗户挤进。
“不是那样……”
“怎样?”
“……不是那样的。”
江芷侧目而视,才知道赵穆橙在说梦话。
她在做什么梦,是不是今天被刺激到了?想到这里江芷的指尖扣住她的下巴,扳过她的脸来,诧异地看到,泪水从她干净的脸庞滑落。
天杀的赵穆橙会哭???而且泪光涟涟的模样好……可爱。
她点上她紧蹙的眉心,对着她的睡颜发呆。
“真是个怪家伙!”
“……”赵穆橙睁开惺忪的眼,含糊地问,“你说我什么?”
江芷缩回手,“怪家伙。”
“哦。”赵穆橙挪动身子,都快从床沿掉下去了。
“怪家伙,你现在又是在干嘛?”江芷忍不住逗她。
赵穆橙给她一个沉寂的背。
“怎么了?又睡着了么?”只要赵穆橙不闹她,江芷的语气是很柔和的。
赵穆橙抽泣着。
这是什么奇异的现象啊……江芷小心翼翼地拍拍她的后背,“你没事吧?”
“别碰我,滚开。”赵穆橙越哭越凶。
怎么会这样?太蹊跷了。江芷凑近她,“……你的泪点在哪,告诉我,我以后会注意的……”
“滚开啦!”赵穆橙赌气地说。
江芷哭笑不得,又觉过意不去,“穆橙,乖,别哭了。”
“我没哭!”赵穆橙吸了一口气,最后缓缓说道,“反正,夜里的思虑,到了天亮总会消失。”
“嗯。”江芷拉了拉被子,说,“那,晚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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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如果,明天早上醒来,我还是疯疯癫癫的,你会讨厌我么?”
“一直很讨厌你。”
“能这样让你讨厌,不是一件坏事。”
那晚的对话是这样结束的。
早晨一到,赵穆橙仍然是那个玩世不恭的赵穆橙,而江芷越是捉摸不透她。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敲了一整天的文章突然全部变成星号键,你保存也不是不保存也不是,江芷感觉自己快得内伤了。当两人一起在洗手间刷牙的时候,赵穆橙被江芷狠狠地摁到墙上。
后脑勺撞上墙面时,赵穆橙差点口吐白沫。虽然现在就是在“口吐白沫”,“能不能让我先把牙给刷完?为什么你只对我这么暴力?”
“赵穆橙,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江芷问得认真,眼神咄咄逼人。
“……东方明珠。咳咳。”赵穆橙快喘不过气来了,她没想到长大后的江芷力气会这么大。而且江芷看上去是那么的文弱,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算了。”江芷松了手,嘲讽道,“……至少,我知道了你也是有喜怒哀乐的。”
“我可从没对你真正生过气。”赵穆橙补充说明。
“但你是邪恶的化身。”
“好吧。”赵穆橙拧开了水龙头,“你认为我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说的都对。”
赵穆橙擅长以柔克刚,江芷又一次打在棉絮上,软绵绵的毫无效果。
这让江芷的好奇心全开。想看赵穆橙动容的样子,想再看她哭泣的样子……这是什么恶趣味。她不动声色地问,“交男朋友了没?”
赵穆橙边洗着脸,边说,“没有啊。”
江芷的语调不自觉地上扬,“那你有没有恋爱过?”
“恋爱?”赵穆橙目瞪口呆,“你这么关心我的事干嘛?”
“只是问问而已。”
“恋爱,可以吃么?”她无所谓地耸肩。
“你好清纯。真的。”江芷说。
“两位姐姐,你们好了没,我内急!”江汀在外面敲门。
“快了。”江芷转而又继续采访赵穆橙,“这次为什么会回来?”她就要打开门了。
“幸福在这里啊幸福在这里。”赵穆橙在唱歌。
江芷受不了她的态度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你们怎么了?”有感于气氛不对,江汀乖觉地问道。
“小妹妹。”赵穆橙亲昵地按住江汀的头,“如果,不假装开玩笑,我说不出那样的话。”
“哦?”江汀懵懵懂懂地看着赵穆橙,想看进她幽深的黑眸里,“什么话?”
“也许,我可以一直喜欢这里,喜欢你们。”赵穆橙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留下这句话后,便潇洒地步向门外。
“哇。穆橙姐姐不愧是我的偶像……”江汀稀里糊涂地进行个人崇拜。
赵穆橙坐到江芷身旁,正打算张口说话,嘴巴就被江芷用一块面包给堵上了。她安静地啃完面包。
江芷叹了一口气。
“我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赵穆橙问。
“这一点我们很有默契。”江芷捧着杯子。
“那,现在是在排斥我了?”
江芷有些犹豫地应道,“没有。”
“嗯。”赵穆橙不想深入讨论,于是转移话题,“来聊聊最近的八点档嘛。男女主角是已经确定关系了,不过,国家实在太乱了……”
江芷扶额,“赵穆橙,你真的有灵魂么?”
“那你想跟我谈些什么?”赵穆橙正色道。
江芷的疑问很多,她挑选了一个最近的问题,“昨晚,为什么哭?”
赵穆橙的表情凝定。
江芷觉得压力大大的。
“昨晚……”赵穆橙居然睁眼说瞎话,“我有哭么有么有么有么?”
江芷暗暗发誓,如果哪一天,赵穆橙栽在自己的手里,一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是不是又想杀了我?”
“不。那样的话太便宜你了。”
赵穆橙看到她凉凉的笑容,一阵恶寒,“芷妃,希望我们能冰释前嫌。”
“为什么你可以把鸟语说得跟人话一样呢?”江芷根本是在威胁她。
“江芷。”赵穆橙被整得没了脾气,“你比小时候坏多了。”
早已腻烦了这种浅尝辄止的相处模式。江芷当然不会明说,“那你就学乖点吧。”
一到班上,就听到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讨论新转校生的事。男生说但愿她是个美女,女生说但愿他是个帅哥。看样子赵穆橙的热潮过去了,江芷瞅向她,见她正满不在乎地抱着一大瓶矿泉水在喝,然后又近乎痴呆地盯着书本看。
赵穆橙状况外的样子有时候看起来傻傻的,不过她的功课超级好。要是为人稍微正经点,就能加分不少。江芷扼腕叹息。
似乎感知到她的怨念,赵穆橙和她对视了一下,又飞快地转回头。自始至终脸色未变,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国家大事。席间,她再次看了江芷一眼。这还不够,在江芷不解之时,她接着把视线投递。
这是在玩游戏么?江芷看到她得意的笑容,很不舒服地开始削铅笔。
第一节课,转校生果然来了。
是个美女,头发卷成大波浪,打扮很时尚,穿着有点露,江芷目测,把手中的铅笔插入她的乳/沟估计铅笔不会掉。
她自我介绍了一番,举止投足相当优雅。这下,把男生女生的魂都给勾去了。
江芷意外地发现赵穆橙的脸色很不好。
唐晓。是那个转校生的名字。
“那小唐同学,你坐到第四排第五个位置吧。上个礼拜张同学办了休学手续,刚好有个空缺。”班主任是个话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往后要和大家好好相处哦。“
江芷分明看到唐晓经过赵穆橙身侧时,伸出了手,她修长的手指似有若无地拂过赵穆橙的大腿!
“我们是前后桌哟。离得好近。”唐晓主动对赵穆橙打招呼,“好久不见,可好啊?小师妹。”
赵穆橙紧抿的嘴唇现出一道冷淡的弧线。
“我好像说了很长一句话,有没有二十个字呢。”唐晓坐在座位上,“你怎么不回答我?真是好没礼貌。”
“谁是你的小师妹?”赵穆橙忽而露出笑容,大大的眼睛顷刻间顾盼神飞,“小你妹啊。”
“你啊。你是我最爱的小师妹。”唐晓压低声音,语气柔得快出水了。
“你是令狐冲啊?这么喜爱小师妹。有完没完?”
江芷看她们很有话聊的样子,看得一粒蒲公英飘来黏在她的手背上也丝毫没意识到。
下课时,唐晓在摆弄着一台单反相机。她的气场强大,看上去很不好接近。几个败下阵来的男生萎靡不振地趴在桌上画圈圈。
“小师妹以前在社团里不是老缠着我学摄影么?这会翻脸不认人啦?”
江芷很仔细听的话还是能依稀听到她们的谈话内容。
“拜托。”赵穆橙在那边回敬道,“我们同岁,你不要小师妹小师妹地叫。快被你叫得脑震荡啦。”
“哎哟。”唐晓笑意盈盈,“那不然要叫你什么?”
“我说,你不会是故意跟随我到这里来的吧?”赵穆橙不想和她绕来绕去的,简直烦死。
“我们找个好地方,促膝长谈怎样?”唐晓拽住赵穆橙的手,不管不顾就把人往教室外面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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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教学楼背后。
从这里可以遥望到一派相当古朴的景象。
那阡陌间歪歪斜斜地留有一行行的残梗,零星的豆粒散落在有着大轮子印的土块上。
唐晓架起她的相机,镜头移向赵穆橙。
“小师妹,很喜欢云泽镇么?”
“别拍我。”赵穆橙用手挡脸。
“你答应我当我纪录片的主角,我这次就不拍你,等下次拍。”唐晓故意调了闪光灯,不停地按着按钮。
赵穆橙被闪得几乎以为自己的任督二脉通了,濒临爆发的境地,她由衷地问道,“你能不能消停一下?你手不酸么?”
“这不是想你想到手酸么?”唐晓嘴角上扬,眉眼妩媚动人,“答应我嘛。小师妹。”
“唐晓。你够了哦。”赵穆橙烦躁地揉揉头发,“快上课了。不说了。你该回哪去回哪去,火星人。”
赵穆橙刚转过身,就被唐晓强硬地拉住。
“我不答应你,你就掀起雄风了?”
“我兴奋了。”她掰过她的肩膀,把她的头往自己的胸口摁。
“你有下限么?”赵穆橙死命挣扎,骂骂咧咧。
“小师妹,你真是让人好难懂哟。”唐晓仗着身高优势,轻松钳制住她,一面调笑道,“真实的你到底是怎样子的呢?如果你能配合我,让我……”
“没门!唐晓我告诉你,你闷死我的话怎么办,到时候法庭上判刑呈堂证供的凶器是你家胸部耶,这是要拍照和量尺寸的!你有没有羞耻心!”
“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么?”唐晓放开她,重复道,“哎哟,穆橙真是让人好难懂。”
“没有啦。”赵穆橙三个字回答了她的两个问题。
“小师妹你想不想看看人家的裸体?”唐晓轻浮地问。
“无法接受。”
“你可以把我当成教堂里的壁画中的天使嘛。”
“哦。我要吐了。”赵穆橙摆摆手,“我去小卖部买点酸梅。”
上课铃声凄厉地宰割每个角落。
“鸵鸟。”唐晓在她后面喊着,“小师妹,你这叫鸵鸟行为!”
“随便你怎么说。”赵穆橙懒得理她,继续朝前走去。
“嗯~不过,这次的实验还是挺成功的。”唐晓自我肯定道,她点开相机里的文件,念叨着,“我会说服你的……”
由侧光塑造的深邃的脸庞轮廓,到逆光形成的鲜明的剪影效果。照片上稚嫩的小穆橙套着一件宽大厚重的毛衣,缠着的棉麻围巾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钢铁为筋水泥为骨的城仿佛童话的魔境,似不胜白天鹅绒的负担,她瑟缩着,冷冷的,眼里写满愤怒和不甘……
窗户上的苍蝇又做出搓脚说“sorry”的动作了。夏日的午后,大家都懒洋洋的。窗外的草的颜色比画上的要鲜绿得多,在远桥上可以看到一个开了口的皮球和一只断了肢的玩具小人。
赵穆橙和唐晓回到教室的时候,英语老师并没有因为她们的迟到而责怪她们,只是像圣诞老人一样,笑,“hohoho~~~”他是个怪老头,上课喜欢扯东扯西,有一次把“宝马”扯成“宝牛”。“技惊四座”。所以,很多人对他不以为然,上他的课都十分安心地开小差。
赵穆橙看向江芷,见她腰挺得笔直,鹤立鸡群全神贯注地做着笔记,完全没有因为“来客”分神。赵穆橙把书本支起来,趴桌上打盹了。
唐晓用肘部弄醒她,“小师妹,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不然,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我一直觉得好吃亏的。”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小师妹。”
“哦,我不要林平之。”
“……你赢了。”
放学后,江芷把笔记本上那一张写满了“赵穆橙去死”的纸撕了下来,揉成月球表面丢抽屉里去了。
“芷妃,终于又到了团聚的时刻了。”赵穆橙拎起书包,又开始围着江芷转。
唐晓跟在赵穆橙身后。
容裳的脑子冒出一个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想着,江芷因为想摆脱赵穆橙,而走向她。容裳于是摸不清,谁是螳螂谁是黄雀了。
“人数越来越多了。”江芷今天无心欣赏路边的风景。
“桃太郎的故事。”赵穆橙说。
“哟,好冷的笑话。”唐晓加入对话。
“不是讲给你听的。”赵穆橙哼了一声,不屑地说。
“好嘛。你就不能原谅我以前犯下的错误么?老是对我这么凶。”唐晓搂过她,“我这次来,是真心想要为你做点什么的。”
江芷看了她们一眼。
容裳看了江芷一眼,“江芷,我现在饿得胃都快没了,等下跟我去‘发发发糕饼店’好不好?”
赵穆橙看了她们一眼。
……
人类已经无法阻挡吃货的发明创造了。“发发发糕饼店”始终保持着推陈出新的良好状态,是整个云泽镇的骄傲。
四个人相处得怪怪的,所以都买了食物用以缓解情绪,接着又发现这些东西好好吃。
暮色中,落日充当悲壮的主角。
她们表情复杂地盯着它看。
“小师妹,你看你,吃得屑屑都沾脸上了,来,我帮你擦擦。”唐晓打破了宁静。
“走开啦。我自己有手可以弄。”赵穆橙是很想揍她。
“我知道了……”江芷停住脚步。
赵穆橙愣愣地看她,“知道什么?”
“你转校转了128次的原因。”江芷的口气特别严肃。比课上老师划考试重点的时候还要严肃。
“哦?”唐晓唯恐天下不乱,说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容裳困惑的眼色也投向了江芷。
“……”淡郁郁的金色洒在江芷白皙的脸上,使之面部线条更为柔美,她沉默地凝视赵穆橙。
赵穆橙别过脸去。这在江芷看来,是心虚的表现。
“你不说,我可要说了……”唐晓笑嘻嘻的,没个正行,“你们绝对想象不到,小师妹她……”
“唐晓!”赵穆橙出言制止她,“放过我吧唐晓,放过我。”她不去看任何人,恐慌地说道,“为什么我不能在阳光下生活?!我那么喜爱阳光。你们要好好活,那也让我好好活啊,这是最起码的人文精神。”
出乎意料的话让江芷有种很想哭很想哭的感觉。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她费力地稳住心神,“赵穆橙,你晚上回你自己的家。”
赵穆橙咬了一口剩下三分之一的蛋挞,不是那么脆了,她皱眉,“嗯,好。”
“哦,天啊。”唐晓笑得没心没肺,她一手叉着腰,“我完全不懂你们的意思。”
虽然只是作为一个局外人,但容裳觉得唐晓有点过分,“我也完全不懂你的意思。小唐同学。”
唐晓撩了撩长发,眼神慵懒而性感,“哎哎,你看好戏就行了。免费的。”
“人跑了。”容裳提醒道。
“小师妹还是那样,一不高兴就跑,而且跑得很快。”唐晓拍拍江芷的肩膀,“不要见怪啊。”
江芷很头疼地走着路。
浴室内。水汽氤氲。一寸接一寸地飘着,飘过去飘成长长的虚无。
江芷掬了一捧水润湿了脸。
脑海中不停地播放着赵穆橙和唐晓在一起的画面。心里极不舒服,同时也加深对那个猜测的肯定。
心情乱糟糟的江芷胡乱地洗完澡,换上了睡衣。
“穆姐姐今天怎么没来?”江汀正在客厅削苹果。
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不甚可解的窸窣。
“在下雨么?”江芷走到窗户旁。
“嗯。”江汀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不死心地问,“穆姐姐怎么没来?”
江芷从木柜子里拿出一把雨伞,“……小汀,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江汀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就蹭蹭蹭地跑出门了。
不知道那个家伙回家了没?江芷踩在水坑里,轧轧有声。她险些滑倒,有人扶住她。
“赵穆橙!”江芷颇感意外,“你居然蹲在我家门口。而且看上去很可怜很落魄,好像掉进山洞什么的就能练成绝世神功……”
赵穆橙埋着头,江芷看不见她的表情。
“江芷,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她不理会她的挪揄,这样问道。
“……”江芷撑开了雨伞,然后把赵穆橙拉进伞内,“要讲评么?”
“讲。”
“赵穆橙,你的初吻献出去了没有?”
“啥?”
“我问你啊,你的初吻献出去了没有?”
“没。”
“很好。”江芷把伞压低,“你以前老占我的便宜。我要讨回公道。”
“什么?”
她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笑得无限邪恶,“至于是不是百合,等吻完了再说。”
原来她真的误会了……赵穆橙的心刚凉掉一半,嘴唇就被两片柔软覆上,沁香漫入,心又暖了一半。冷热交替中,她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也不想去化解那个误会。
伞掉到了地上。
心跳奔上了高速公路的慌乱的赵穆橙蹬到节俭惯了的江芷的伞。
咔嚓一声。伞骨多了好几个分/身……
“赵穆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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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啊!放手,你都快把我的衣服给扯裂了……”
“如果那伞是名牌的话我先把你给扯烂了。”
“问题是……我可以送你一把天堂伞。”
这个前一刻被自己严辞声讨还会花言巧语的家伙,后面就不对劲了。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说头昏眼花,称江芷看上去整个人像素变低了,很模糊好似打了马赛克一样。江芷正要反击她,却发现她的脸色很差。
“赵穆橙,你怎么了?”
赵穆橙软趴趴地躺到江芷的床上去,她的脚不安分地踢到被子。
被子掉到一半,江芷把它捞起来,“不会是在装神弄鬼吧?”她很怀疑赵穆橙的人品。
赵穆橙毫无动静。
江芷一碰上她的额头就知道她发烧了,想着,应该是赵穆橙之前独自一人在外面淋雨淋太久的缘故。这下可好,天恩浩荡,落汤鸡熟了……
“赵穆橙……穆橙?”江芷边喊她边从衣橱里拿出一套睡衣,确认了她是处于昏睡的状态,江芷面不改色地去解她上衣的扣子。
隔着窗户看,比中世纪更低压的云,现出高肃的轮廓。
江芷已经解开了她的两枚扣子了,却突然停了手,去关了窗,然后又去锁上房门。
奇怪。只是想帮她把湿漉漉的衣服换下,为什么会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正在困惑中的江芷发现赵穆橙的胸型相当好看,她秉着报复的心态,一手握上,充盈松软的触感透过灼热的温度将战栗和兴奋传递……
半裸着的赵穆橙似乎觉得冷,蜷缩着身子。
这是一个病人……江芷扶额,冷静下来以后,她继续用正经到过分的表情扒她的衣服。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项工作耗时二十多分钟了。赵穆橙的病情加重,脸越来越烫,泛着迷人的红晕。嘴唇快皴裂成黄土高原了,看上去急需补水,而且感觉很禁欲系?
江芷的心咯噔一下,停止了胡思乱想,认为不能误了卿卿命。她急忙跑出房间。
返回时手上多了一个冰袋和一瓶退烧药。
对了,裤子也要脱吧。她用脚关上门,沉思默想着。
将冰袋甩到赵穆橙的额头上,江芷跪坐在她的旁边,伸手拉下她的裤链……
铿锵一声,一串钥匙掉落在床。
江芷立刻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
赵穆橙又一次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她收走钥匙……
“我是不是在生病?”赵穆橙睁开迷离的双眼,“浑身无力,有一种好脆弱好需要保护的感觉啊……”
江芷冷冰冰的脸对上她,“你反应太慢我不介意。但是我要通知你,我刚才帮你换上了一套干爽的衣服。也就是说,我看光了你的身体。从上到下,一丝一毫都没放过。”
赵穆橙用看阿飘的表情看她,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怎么?鬼上身了?”
“啊……”赵穆橙的回答没有实质内容。
“阿飘要是喜欢你,或者你对她不敬,她就会跟着你。”江芷神情自若地开她的玩笑。
“有鬼我也不怕,直接一屁股坐死她。”赵穆橙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只不过……我的思绪有点混乱,你是不是有说,你看光了我的身体?”
“嗯。有说。”江芷递给她一杯水。
赵穆橙精神恍惚地喝水。
“诶,穆橙。”
“……干嘛?”
“我看你明天就请假在家休息吧。”
“……学校的请假制度很严格。”赵穆橙呆呆的,顺着她的话回答。
“喏,附有盖章的门诊薄子上的复印纸。”
“……你从哪里拿来的?”
“以前积累的。”江芷执笔大写草书。
“怎么权威的病假条都是这种风格,完全看不懂。”
“看不懂就对了。”江芷把那病假条放在桌上,问道,“你饿不饿?”
“啊,那我要香蕉冰奶昔,海鲜蝴蝶意面,木瓜炖带鱼,养生南瓜燕麦粥,椰丝蛋糕,培根鸡蛋饭……”
“赵穆橙。”江芷双手掐住她的脖子,“说人话!”
“咳咳……芷妃,你那块橡皮擦看上去好像也蛮好吃的……”
“赵穆橙!”
“麻烦你,鱼丸粗面。”
“这回变成麦兜附身么?”
“啊。”赵穆橙呼吸困难,赶紧举手投降,“浑身无力啊,给我葡萄糖水就好……”
“真是的。”江芷起身,把手腕上的发绳褪下来,绑着头发,“明明是可以温馨一下的画面你非要搞成这样。”
“什么?”赵穆橙不明所以,“芷妃,你是不是常常心情不好。跟你说,你可以养盆可爱的植物,要有肉肉的叶子和绿绿的叶脉,你每天细心呵护它捏捏它,给她喷喷水,就会开心起来的。若是朝向西的阳台,就养三色堇,很多时候风水也能影响心态的。”
江芷告诉自己,赵穆橙上辈子一定是折翼的天使,不要对她动怒,不要不要不要……
“有鱼丸么?”赵穆橙问。
“没有。”
“有粗面么?”
“没有。”
“有鱼丸粗面么?”
江芷把阳台上的仙人球抓过来,直接扔向赵穆橙。
……
被那个讨厌鬼折腾了一个晚上,江芷严重睡眠不足。别误会,只是斗嘴而已。不过赵穆橙倒是乖乖地听取了江芷的建议,请假一天。
江芷摸摸口袋里的钥匙,心想着,今天定要一探究竟。
“江芷!”容裳小跑过来,“走咯。”
“嗯。”江芷不打算让容裳参合进来,她想要独享赵穆橙的秘密,那就等放学后再行动吧……
“江芷,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容裳脑中灵光一闪,“是因为穆橙么?话说她今天怎么没出现?”
“没出现才好,这样唐晓也烦不到她了。”
“哦?”
江芷捊了一下被风吹得散乱的长发,“……这样她也烦不到我了。”
容裳笑而不语。
“你知道她的事了?”唐晓拎着一瓶可乐过来,在江芷刚把书包放进抽屉的时候劈头盖脸问道。
江芷不置可否。
“小师妹肯定是难过了吧,所以课都不上了。”唐晓转过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想了想又丢过一句话,“你要是把她吓跑了我可饶不了你哟。”
“她是你女朋友?”
唐晓喝到一半的可乐喷了出来,“哈哈,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她一手搭按在江芷的肩膀上,轻声细语,“别和她走得太近哦。不然你会后悔的。”
江芷拨开她的手,淡淡地应道,“这你管不着。”
“嘿~”经过容裳身边时,唐晓打了个招呼。
容裳一直瞪她,这该死的唐晓,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看得是胃疼手痒。
夕阳给云朵镶上金边,令其执节戴冕。
回家的小路一任慈蔼的大叶子覆盖着,呵痒脚踝。
赵穆橙的脸在江芷的脑海里晃来荡去,江芷很想要她一起来享受这份宁静。
走到一处河塘时,江芷假意说忘了买盐巴,让容裳先回去。
“那明天见。”容裳挥挥手。
“嗯啊。”
天色渐暗。
那栋瓦红色的大楼给人一股深阒隐世之感。
将钥匙插入锁孔。推门而入。
这屋子内的东西仿佛都成为一种冥顽的形象,它们好像有了耳朵、瞳孔、嘴巴,坚冷凝重,矍矍复耽耽,浑沌沌地无声兜转着。
炫目不验的神在那桌上供着。
凉风似乎缠绕着一缕缕虚魅游魂。
说不怕是假的。江芷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屏息敛气,放轻了脚步继续往里面走。眼睛越是适应黑暗,越是惊讶。
拱柱高举的屋顶,岑寂阴冷的客厅,赫赫地展示可怖的气氛。
这……这俨然是灵堂?!
江芷瞠目结舌。
这是灵堂!
“江芷,要我帮你开灯么?”赵穆橙的语气不咸不淡,她站在门边,身上还穿着江芷的睡衣,因为没注意整理而显得松松垮垮,头发则是乱蓬蓬的,应该是发现钥匙不见后赶过来的。
“穆橙!”江芷差点被她吓死,冷汗冒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讨厌我么?”赵穆橙问,“是不是很讨厌我?”
“赵穆橙……”江芷觉得她的表情很奇怪,“不要岔开话题。”
“我对你做了那么多惹人嫌的事……”赵穆橙的眉毛耷拉着,嘴角扯起一丝苦笑,“是为了让自己以后可以坦然再坦然地接受‘你讨厌我’这件事。”
“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你会像他们那样讨厌我的。虽然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但还是感觉好难过啊。”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赵穆橙打断她的话,眼眶红红的,“有些事情即使你是对的,然而如果不能让人接受,你的对不仅没有用,反而会伤了别人的心。”
这个讨厌鬼,江芷忍无可忍了,她恼怒地走向她,一把拽起她的衣领,大吼,“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妄下定论,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那么确定我讨厌你??!我一点也不讨厌你!白痴!不讨厌不讨厌就是不讨厌!听到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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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灯火亮起。牵动半个夜的清光。赵穆橙的脸色惨白。
江芷松了手,来不及看那如同阵图一样零落的东西。目光已被正厅那张照片引去。
14寸大的照片,裱了底纹复杂的实木框。那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的遗照。她的秀发纤长,笑容甜美,眉宇间透出一股娇媚。
“她是我的妈妈。”赵穆橙示意江芷坐到沙发上。
“那秦姨……”江芷混乱了。
“她也是我的妈妈。”赵穆橙一字一句地说。
“你的意思是她们其中一个是养孩子的娘一个是生孩子的娘对不对?”
“你没有好好观察四周么?”
江芷这才意识到周围像被符咒笼罩一样诡异。
墙上挂着一排又一排合照。都是两个女人的合照。她们拥抱接吻她们深情地望着彼此,身后那膨胀的城市和川流不息的车群千贝万贝的嚣喊呼喝吞没不了她们的忘情和快乐以及知足……
桌上的杯子地上的拖鞋柜子上的包包都是一对一对的……
“因为我,她们分隔两地。”
“穆橙……”江芷呆若木鸡,“你是同性恋的孩子!”
这句话似乎瞬间刺伤了赵穆橙,她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街上一点破晓的消息也没有。
蓝域下的红顶白墙有着郁沉的浓栗。
“唐晓!”
“嘘……”
“你来干嘛!”容裳压低声音。
“赏花赏月赏秋香。”唐晓调笑道。
“你是唐伯虎啊。”
“人家的确是桃花仙人。”唐晓挑了挑眉,“对了,小师妹说到哪了?”
她幸灾乐祸的样子让容裳很是看不惯。
“反正她的事你都知道吧。滚远点,少来凑热闹。”容裳不客气地回应。
“哎,但愿小师妹不要再转校啦。”
“转校的事啊,有一次是因为表格上的双亲栏不懂得怎么填。问了老师却当场被取笑。神呐,我好恨表格!”她蹙眉,托着下巴说,“还有一次,在食堂里我拿错了热水瓶,同学很无理取闹地说同性恋的孩子才会做这种事,她用刚烧完的水给我当洗脚水了。反正都特别搞笑,很好玩的,一次啊,我给同桌捡她掉在地上的橡皮擦,细心地帮她把橡皮擦上的灰尘拍掉,她认为我喜欢她,不对,她说我爱她耶,她到处乱讲,传到隔壁班的时候谣言变成我向她求婚……”赵穆橙是真的觉得好笑,“最后弄到她全家人到学校找我理论……没办法,我只能继续逃。还有,曾经有个挺善良的学长追过我,后来他竟然也遭到别人的排挤,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恶意滋事的不良少年打断了腿……我妈妈知道我的情况后打算在家里自己辅导我功课,我拒绝了她,我是个乐观的人,我相信,总有容得下我的地方,我想像正常人那样生活,我一定可以交到一个好朋友的,我不放弃地寻找着寻找着。可惜,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她的眼神有点涣散,“发生了那件事后……我得了忧郁症,不得不去接受治疗……几个月后,妈妈说,去国外吧,那里的人很开明的。我一直摇头,眼泪一直掉个不停,我说不上还能怎样做,但是我始终认为自己是个乐观的人,我把眼泪一遍遍抹掉,告诉妈妈,我还没认输。后来我妈妈决定带我到这个宁静的小镇来。云泽镇,很漂亮的地方。我一眼就喜欢上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晓得么,我有一种能和古人对话的感觉我帅吧酷吧炫吧!只不过,这次,我的另一个妈妈没有和我们待在一起。我明白她的苦心。我打电话给她,说,要不,咱们去国外吧。她说不要,叫我先看看云泽镇这个地方好不好。我遇到了你,江芷,你的名字,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样。”赵穆橙指向那张遗照,然后幽幽地说道,“我的心里升腾起不同寻常的希望,这次,我隐藏过去,我想留下,留在云泽镇……”
江芷咬着嘴唇。默默听着。
“啊,江妈妈。”
“你叫我?”碰上赵穆橙这号人物,江芷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脆弱。
“不是。”赵穆橙垂下头,“我那亲爱的妈妈……在准备过来和我们团聚的时候死于非命。”她叹气,“早知道,就不跟她说这里是个好地方。因随果,果结因,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我想了好几年也想不透。”
“穆橙。”江芷捧起她的脸,“为什么不哭出来呢?”难道只有在睡梦里才肯让自己忍住的泪水流下来?
“为什么要哭给你看?我认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好歇斯底里的。”赵穆橙的黑眸是那样澄澈。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好歇斯底里的……
江芷愣愣地看她,突然理解了许许多多她之前说过的话。
她说过她和大多数人并无不同,她善良、自立、勤奋、诚信、关爱家人、热爱祖国,并为建设这个国家发挥作用……
她说过因为自己一个人,偶尔会忧郁、孤独、不安啦。在这小镇里,几家鲜亮,几家酣睡入梦,几多欢愉,几多伶仃,想多了自然是很难睡着。
她说过,“如果,明天早上醒来,我还是疯疯癫癫的,你会讨厌我么?”
一大堆一大堆以为是玩笑的话,如此清晰而明刻。
她说过,“为什么我不能在阳光下生活?!我那么喜爱阳光。你们要好好活,那也让我好好活啊,这是最起码的人文精神。”
她还说过养盆可爱的植物,要有肉肉的叶子和绿绿的叶脉,你每天细心呵护它捏捏它,给她喷喷水,就会开心起来的。若是朝向西的阳台,就养三色堇,很多时候风水也能影响心态的。
……
这些话,原来都是认真的。
“大白痴。”江芷说,“你不哭,那我帮你哭。哭一哭就好了。”
赵穆橙用一个十分傻气的表情看她,“那你哭吧。等你哭完晚餐也到了,你可以煮碗鱼丸粗面给我吃。”
“你不开玩笑会死么?”
“可能是习惯吧。啦啦啦。”赵穆橙笑得温柔,“江芷……谢谢你。”
“滚开。”江芷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滑落。
“……”赵穆橙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芷妃,别哭了别哭了。”
“泪水中含有一种溶菌酶的化学物质,它具有杀灭病菌的功能。你少管我。”江芷的鼻子仍是酸酸的。
“拜托……你也哭?”唐晓张大嘴巴,伸手触及容裳的眼泪。
容裳的泪水越发汹涌。
“啧,我又不是洋葱,你还给我越哭越凶。”
“靠。”容裳真想把唐晓给挫骨扬灰了,“你有没有同情心?还有,穆橙刚说的让她得了忧郁症的是哪件事啊?”
“小师妹了不得哟。摄影界的一位大师因她而死,具体原因嘛……”唐晓收敛起玩闹的眼神,严肃地宣布,“我也不清楚。”
“……”
“小师妹这个人很传奇,我不确定的事还有很多。例如,她究竟是不是les呢?我希望她是,又希望她不是。好烦恼,头发都要白了,改名叫霓裳得了。”
“什么?”容裳的表情单纯无害,“你又说什么鬼话?什么les?”
“哎。”唐晓邪魅一笑,美目盼兮,“你知不知道,两个女的在一起可以做很多很多亲密的事哟。”
“怎么感觉你很不纯洁的样子?”
“我哪里不纯洁?我很纯洁啊。”
“你说你纯洁?纯洁都快哭了。”
“既然你认定我是个不纯洁的人,那好,我教你一些不纯洁的事吧!”说时迟那时快,唐晓的唇稳稳当当地印上容裳的脸颊。
“你要死啊!”容裳吃惊之余,使劲推开她。
“那是前戏。”唐晓按住她的后脑勺,堵住了她的嘴,舌尖探入,在快要夺走容裳的呼吸时,她才放手,“忘了跟你说,我的节操是散装的。”
“靠……”
她又继续吻她,一边揉捏她的胸部,“别骂了,看你长得这么清秀可人怎么出口成脏呢?真的是,不仅没有胸怀而且没有胸。”
“唐晓!我不会放过你!”容裳挣扎着。
“我只是想说,在主流价值观的优越感的姿态下,一种肯定会被俯视的情感要得到认同的话是件极其困难的事。这不是纯洁不纯洁的问题!”
“你们都是白莲花!好大的两朵白莲花!”闻声而来的赵穆橙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洞房花烛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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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对了,你上次做的水煮肉豆瓣酱放太多了,油油的不好吃。”
江芷握着勺柄,“赵穆橙,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旁边烦我?”
“我是在鞭策你啊。你要加油。”赵穆橙抱胸而立。
“不爱吃就算了。”江芷正在烧一锅水,一面切着姜,隔了一阵子又问,“那你到底想吃什么?”
“我每次点完菜单生命力都会被你吸走一点。我的脖子没那么有弹性,你能不能放过它?”
“想吃什么?”
“家常菜。”
“那是什么?”
“家常莴笋烧牛腩,家常盐水鸭,家常芹香小炒肉,家常鲜菌菇滑蛋……”
“吃人吃人好不好!”
“我开玩笑的。”赵穆橙倒退几步,笑嘻嘻的,“你忙。”
厨房里,江芷系着围裙做饭的模样好贤惠,偶尔擦着额上的汗水,耐心的翻炒动作,还有那无怨无悔的表情把平时的清高都赶走了。
赵穆橙趴在窗户上,用充满感动的眼神看着江芷。她当然不会知道江芷刚才不小心把盐倒太多了,为了保持美好形象,等到盐都融化后,她说道,“穆橙,你比较适合体力劳动,你过来,把这盘菜炒好,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食材,分析一下能做出哪种菜色。”
“啊。”赵穆橙回过神来,“好。”
江芷微笑,面色温和,“还没放盐哦。记得放盐。”
“嗯。”赵穆橙用力地点点头。
“你是杂食动物啊。冰箱里什么都有。”江芷抓着一根萝卜和一把木耳,“这两样同食的话会得皮炎。”她又拿出牛奶和巧克力,“这两样同食的话会造成头发干枯、腹泻,出现缺钙和生长发育缓慢的情况。”
赵穆橙一边放盐,一边瞪大眼睛看她,“还有呢?”
“鸡肉加芝麻,严重时会导致,死亡!”
“我会不会英年早逝啊……”赵穆橙被吓到了,“我之前都乱吃一通。”
“别担心。以后吃东西之前你可以咨询我。”
“江芷……”赵穆橙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人真的很好……”
“没什么。”江芷淡淡地说,“对我你大可放自然点,不必怀有感恩色彩。”
说起悲催往事一滴眼泪也没掉的赵穆橙这会却哭了,眼泪落在锅里……那菜估计更咸了。
“这菜怎么这么咸?”
“不会吧。我就加了一小勺的盐。”赵穆橙不信,夹了一大口往嘴里送,一瞬仿佛置身沙漠,她哀嚎出声,“水,水!甘霖啊!”
“给。”江芷慢条斯理地递过一杯水,“你犯的是低级错误啊。你还取笑我做的水煮肉豆瓣酱放太多么?”
赵穆橙捂着嘴巴,拼命摇头。
吃完饭后,江芷很习惯地收走碗筷去洗。
这样乖顺的江芷让赵穆橙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忆起当时想要长久留在云泽镇的心情,赵穆橙感慨万千。
赵穆橙去洗澡时,江芷接到了江汀的电话。
“姐姐,还不回家么?在做什么呢?”江汀是个好奇宝宝。
江芷以一句“姐姐的事妹妹不需要知道太多”打发了她。
这是江芷第一次进赵穆橙的房间。赵穆橙是走豪放派的。缺乏李清照的素质。
东西的放法很有六亲不认的气质。
江芷替她整理着,整理到最后,心里甜丝丝的。
原来赵穆橙喜欢看热血漫画。原来赵穆橙会在活页本上抄下雨果、契诃夫、海明威、莫泊桑等一堆名人说过的话。还有敬畏生命的优美句子和励志故事……这里面还混杂着一些英语语法笔记,再一翻看,连红酒小知识都有。
江芷留意到她的床上躺着一只肥嘟嘟的小熊。敢情赵穆橙特别的有少女情怀,是不是晚上都要抱着它睡?想到这里,江芷拎起小熊,很干脆地把它塞进衣柜内。
赵穆橙洗好澡出来,见江芷头枕着双臂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的衣领斜斜的,胸口那处若隐若现。长发披散,侧脸素净,薄唇紧抿,相当的有韵味。
心神恍恍的赵穆橙哪里会注意到她的小熊失踪的事。
“江芷,你晚上要……要和我睡么?”赵穆橙的脸红红的,声音越来越小。
“有问题么?”江芷转过脸来,“你不是也常常蹭我的床睡。你那什么眼神,再进化下去就能成斗鸡了。”
“哦。没问题啊。”赵穆橙赶紧揉揉发直的眼睛,“我只是一只凤凰。不用客气。”
走路的时候没被任何东西绊倒。赵穆橙说,“芷妃,你真的是精英啊。”
“过来,睡觉吧。”江芷没打算接受她的假惺惺的赞叹。
赵穆橙觉得应该是因为坦白过一些往事,所以现在面对江芷有点点尴尬的成分在。她蹲在地上,捣鼓着一个小小的玩具木箱,“啊,等一下……这个箱子坏了,我要把生活节奏放慢一点……你,你先睡吧。”
江芷下了床,走向她。
“芷妃,你干什么?”
江芷掏出“nckia”,“穆橙,去拿钉子过来。”
“好……”
“nckia”是神物啊,它居然可以充当锤子。赵穆橙快崇拜死江芷了。
“修好了。”江芷利索地拍了拍手。
赵穆橙的手背在身后,揪着衣服,“……嗯。”
江芷去洗了手回来,“睡觉了。”
“……嗯。”赵穆橙像是被小王子驯服的狐狸,“芷帝。橙妃这就来。”
虽然被赵穆橙的大腿压在肚子上纯属自作孽,但是江芷很快纾解了情绪,以一招四两拨千斤化解了困境。
下一秒,熟睡中的赵穆橙又咕噜噜地滚了过来,江芷正准备把她碍事的脚踹开,谁知,这次,她用的是手。她揽抱住江芷的腰。那两处饱满挤压着江芷的手臂,让人……又爱又恨……她的呼吸喷洒于左耳,右耳太浅。难以盛下这温度,江芷的脸对向赵穆橙,在亢奋的脉搏中,她冷冷的温柔覆盖上她的嘴唇。反正已经夺了赵穆橙的初吻,这第二吻也顺便拿来好了。赵穆橙不会介意的。
喜欢真实的赵穆橙。不是假的她,通通都喜欢。江芷知道这是与众不同的感觉。不去细想,先品尝了再说。她们从小不都是玩闹着来的么?
嗯,这是第三吻。
这是第四吻。
……
“啊!要迟到了!!”赵穆橙没想到自己能睡得这么沉。更没想到江芷比她睡得还要沉。两相综合,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达到折中的八点二十五分。
“肯定会迟到的。”江芷悠闲得像个神仙,她从容地绑着头发,“学校的大门在八点半就会锁上……”
“不是吧……”
“幸好还可以翻墙。”江芷说。
“不是吧……”
学校的钢制大门上果然挂着一把大锁。门卫坐在矮凳上靠着墙昏昏欲睡。
“好高的墙啊。”赵穆橙打了个哈欠,“你要当我的梯子么,芷妃。”
江芷剜了她一眼,“要当也是你当。”
“借过。”一名女生插足进来,她一手擒着凹凸不平处,一跃而上,然后又迅速攀爬。
待赵穆橙看到她露出傲慢的表情时,她已然在里面了。
江芷也开始了作战,赵穆橙扯住她的大腿,“喂!不要丢下我。”
该死的赵穆橙,江芷在上面摇摇欲坠。
那名女生津津有味地盯着她们看。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空。
“不是你的叫声么?芷妃。”赵穆橙问摔在地上的江芷。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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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死肥猪!今天就让我们好好疼爱你一番吧!”
几个小太妹吊着眼角,撅起屁股,吹了吹口哨,可惜吹得断断续续。很不动听。
被打的人坐在地上,一手捂着满是污垢的脸。
“好恶心的丑八怪,我沾到她的臭味了!”一个大嚼泡泡糖的女生抬起脚,在那名受害者的脸上蹭着鞋底的泥巴。
她往后躲,却又被摁住脑袋往树上撞。树皮开裂。
翠纛青盖上的蓝空急急地飞过一群小鸟。
“那门卫大伯真的还活着么?”赵穆橙露出胜利的表情,“翻墙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活着。他只是头发出了点问题。”江芷接口道。
“哈哈。地中海。”赵穆橙还想开玩笑,江芷拉过她,跟在那个攀岩能手的后面。
“声音是从后操场传来的。”江芷对那个人说。
“知道。”她头也不回,眼光注视着前方。
“那声惨叫真不是你发出来的啊!”赵穆橙问江芷,“你认识她?”
“十一班的学习委员,曹礼鸢。”
“是‘四条’他们班的啊!”
“谁是‘四条’?”
“没。”赵穆橙心虚地说,“你听错了。”
“是说林宏澈对不对。”远隔几米外的曹礼鸢轻易点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是不是人长得高脑子也转得特别快?赵穆橙问,“上面的空气清新么?”
“还好。”曹礼鸢很自然地应道。
神经病是会传染的。江芷觉得此刻沉默是金。
“放开那只萝莉。让专业的来。”
曹礼鸢的这句话让在场的其他人心里猛地一震。
“靠!她这种身材能叫萝莉?”一个小太妹恶声恶气地说。
“王莉莉,都是一个班的,相煎何太急。”江芷也挺身而出了。
“优等生,我没空跟你讨论七步诗。”王莉莉扬着拳头,虚晃几下,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就是无聊,找点乐子关你们什么事?特别是姓曹的,你到底要纠缠我们几次才肯罢休?”
“之前的尖叫声是你发出的吧。”曹礼鸢抬起眼皮,不耐烦道,“我讨厌会尖叫的女生。”
“因为被朱珠的脏手碰到裤子了,会带衰的!!你还真是爱管闲事,他妈的,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呢!”王莉莉性格比较冲动,来回几句就按捺不住怒火,冲上来便要开打。
曹礼鸢很硬派,面不改色地接招。
这下,王莉莉的手下齐齐围上了她。
赵穆橙去扶朱珠。
江芷在旁边观望,推推赵穆橙,“敌方人数太多了。快想办法。”
“离她们远点……丢石头。”
……
“你们给我记住,最好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不然有你们好受的!”王莉莉跑之前还撂下狠话。
“她们为什么老是欺负你?”赵穆橙不解地问朱珠。
“……”朱珠抽抽搭搭的,整个人像上了发条一样拘谨,“因为我长得胖,而且名字也不对头……”
曹礼鸢无奈地耸肩,“我先走了。”
江芷注意到她的手破了道口子,喊住她,“去下医务室吧。”
“没事。“曹礼鸢简短地回应,走开了。
“你可以跟老师反映这件事的。”赵穆橙还在耐心地和朱珠进行对话。
“那样会被打得更惨的。反映,反映又能怎样!”朱珠有点激动,“那样也改变不了泪奔的事实。呜呜呜呜呜……”
“那你就任由她们欺负么!”赵穆橙特别执着地要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有祈祷,我每天都在祈祷,可是没有用啊。”朱珠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
“祈祷?”赵穆橙生气地说,“你瞎了!你胖又不是你的错,你叫‘朱珠’又不是你的错!干嘛心甘情愿接受她们的歧视!”
江芷本来想先走,可是这样的赵穆橙还是让她忍不住侧目。
“相信我,她们会欺负你绝对不是因为‘你很胖’这件事,她们会觉得你碍眼只是由于她们的个人经历和主观意识太过狭隘,她们只会从单一的方面看待她们不喜欢的人或事物。这是人性的自私和无知。”
“听不懂。”朱珠仍在哭,鼻音浓重地说,“我也跟妈妈提过这事,妈妈叫我不要吃太多零食,每次谈到这个话题重点都会被她扭曲。呜呜呜……妈妈告诉我,要原谅她们……”
“为什么要原谅?”赵穆橙态度坚决,“她们很可怕,她们是怪兽啊,不要原谅她们!不可以!”
果然,赵穆橙的心里有着极大的创伤。那个晚上怎么不一吐为快,总是要有所保留……江芷感到失望。
“……嗯,那你住的地方离我家挺近的嘛。”赵穆橙又在那边说,“这样吧,以后我们上学放学结伴而行不就得了,我当你的靠山!我保护你!”
“你说真的么?!”朱珠破涕为笑。
“赵穆橙!”江芷语气不善,“你真以为你是桃太郎啊!”
赵穆橙问她,“江芷,你怎么回事?”
“我有怎样么?”
“帮人帮到底!难道你要半途而废?”
“你们一起吧。我不奉陪。”
“没想到你这么冷血!”赵穆橙不满地说道。
那场架打得是齐心协力。这场架吵得是莫名其妙。
赶上了计算机课的后半段。因为这个课程不是很重要,负责该课程的老师常常在上课时跑去办公室泡茶喝,所以迟到的人不需要什么特异功能就能顺利进入机房。
江芷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坐下,开机,等到电脑桌面上一个个菜单跳出来时,她移动着鼠标打开了一个网页,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停留许久,才打下一串文字。
屏幕上有着这样的字眼:专家表示,就我们迄今所知,同性恋家庭的孩子和别的孩子看上去是非常相像的。
也有的专家说:他们成年后的性格会不健全,容易步家长的后尘成为同性恋者。
还有一个醒目的新闻:梅夫塔哭着说,她尊重所有人不同的价值观以及宗教信仰,但因为他人的价值观却危害到孩子的福祉甚至安全,这叫她心碎……
……
“哇!上课开小差!”容裳拍了一下江芷的肩膀。
江芷飞快地关掉网页,面无表情地说,“吓死我了。”
“早上我去你家喊你,你妹妹说你没回家。后来我到穆橙家要人,穆橙一点动静也不给我!真是的!”
“睡太沉了。”江芷出神地看着自己的脚,“不想说她了。”
“……”容裳弯下腰,双手撑着下巴,“江芷,你嫌弃她了?因为那种事……”
江芷不去辩解,懒懒地说,“她讨厌我了。”
下课的时候,江芷去小卖部买了创可贴,准备送到十一班。在走廊上看到赵穆橙和朱珠在聊天。
赵穆橙表情僵硬地瞄了她一眼。
江芷别过头,在十一班门口停下。
“江芷!”林宏澈很殷勤地走过来。
“给曹礼鸢的。”
“怎么了?”
“她见义勇为受了点伤,正好被我撞见。”
“嗯。”林宏澈眉开眼笑,“你们都是活雷锋来着。”
“她是,我不是。”
秀恩爱,死得快!赵穆橙诅咒他们,忿忿不平地念叨,“他的胸肌好像胸部呐,有什么好?”
“穆橙同学,你在说什么?”朱珠眨巴着小而细长的眼睛。
“没什么。”赵穆橙尽可能温厚地笑,“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要让自己看上去健康自然。”
“哦。对。从明天开始我们一起跑步。”赵穆橙想了想,又说,“王莉莉她们那伙人大部分时间都在逃课,你不用提心吊胆的,再说了,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的。”
“嗯……可,可是……”朱珠依旧是不自信。
“永远别轻贱自己。如果你也看不起自己,又怎么能奢望别人看得起你?”
“嗯……”
枝叶交叠下的一隙阳光在地上拼出类似精灵的图案。如此美好,若有剪刀,会让人想剪下一方带走。
奈何,今天有人在闹不愉快。
无数个日子,景色一再被忽略。
唐晓这个好事者扯过容裳,问,“她们怎么了?离得那么远?还有,小师妹和那只肥猪真是有话聊啊,嫉妒死我了。”
“桃太郎要去魔鬼岛了。”容裳挑了挑眉。
“不是吧。”唐晓贼兮兮地说,“我看,小师妹又交到一个朋友了,这是好事。不过,朋友之间要坦诚相见哟……我得帮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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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着了魔的公主(上)
总会有那么一个胖子潜伏在你的班级,任一杆瘦子随意敲打。她几乎是沉默的。
赵穆橙第一次对江芷以外的人这么热情,她解救朱珠于水深火热中,同时自己也十分沉迷这样的角色。她想要更用心,更用心地让朱珠的处境变好一些。
课余时间,她几乎都是和朱珠腻在一起,班上不少同学认为赵穆橙疯了,居然和那么讨人厌的家伙合得来,并忽视了其他所有想要接近她的人,有人提出,赵穆橙应该是看破红尘了。也有人怀疑,赵穆橙是从以肥为美的唐代穿越而来。这期间,“赵穆橙和朱珠是对闺蜜”成为了十班的班情之一。
在一个雨天,江芷由于做值日导致晚归。路上遇见赵穆橙和朱珠。江芷没带伞,被雨淋得半死。赵穆橙在那边默不作声,因为她意识到,这把伞下挤不进第三个人,朱珠真的是非常非常肥,像一只大雕,完全可以和杨过搭档。如果贸然开口把自己的福利让给江芷的话,朱珠肯定会察觉到是她的体型问题,自尊心也会因此而受伤的……
那时候两万英尺高的卷云有一种令人不安的美,在一大片阴影中回过头的赵穆橙看着江芷的眼神带有比陌生还难解的情绪,言语锁在胸中,似乎她们,谁也不能理解谁。
江芷的身影寂寥,每一缕想望都向疲乏投降了。
这之后,两人的对话愈发少了。
江芷看到赵穆橙辅导朱珠的功课,为她安排合理的膳食,陪她跑四百米,讲笑话给她听,鼓励她积极参加班级活动,对她温柔地笑……在王莉莉等人的冷嘲热讽中毫不动摇地对朱珠好。那样的好……好得江芷的心刺疼。
这天,日轮贴着辽阔的地平线,向晚的凉意渐浓,赵穆橙和朱珠闲坐在操场边的石阶上。
“……嗯,所以我说了,有人歧视清洁工有人歧视黑人有人歧视乞丐有人歧视……同性恋……这是他们的问题,我们没办法做到让所有的人都喜欢我们,但为了得到更多人的认同,我们先得完善自己。”赵穆橙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毛躁,一股迷人的纯真形成别样的阳光,她给了朱珠无限希望,“以品格的优劣作为评判标准才是公平的。”
“嗯。”朱珠虽然不是很懂那些细腻的词汇和情感,但她对赵穆橙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时机成熟了。”唐晓说,“我要做件好事,小师妹一定会感激我的。”
“你搞什么鬼?”容裳很不放心地问。
江芷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看样子就像在散步。
“哟,小师妹。”唐晓大大咧咧地一手圈住赵穆橙的脖子,和她套近乎,“和猪猪相处得很好嘛。”
朱珠忸怩地低下头。在成熟风骚的唐晓面前,她的自卑感尤为严重。
“嗯。”赵穆橙说,“她比你好多了。”
“真是会记仇。”唐晓无奈地说,“我已经跟你道过八百次歉了。你还是对那件事念念不忘。”
“谁说的……”赵穆橙一转头看到江芷双手抓着书包的背带,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一脸恬静。她的语速慢了下来,“谁……说……的……”
“你讲一遍我就听得到。”唐晓一屁股坐到赵穆橙和朱珠的中间,朱珠差点摔倒。
“猪猪。”唐晓眯起狡黠的眼睛,在朱珠的耳边呵气如兰,“我问你个事。”
“什……什么事?”朱珠的脸涨得通红,声细如蚊。
“你喜欢我家穆橙么?”
唐晓身上浓浓的冷香让朱珠很想打喷嚏。
在朱珠憋成一颗火龙果的时候,唐晓凑得更近,朱珠敏感地要跳开,唐晓按住她的肩膀,笑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唐晓,你到底……?”赵穆橙还没说完,唐晓打断了她的话。
“穆橙应该很渴望你接受真实的她吧。”
唐晓说这句话的时候赵穆橙没有再做声。
“她是……”
“喂!”容裳打算制止她那些神神鬼鬼的话,江芷突然开口,“她想说就说吧。”
“你们……怎么了?”朱珠嗅到气氛不对,整个人缩成一团,又好奇地露出两只眼睛张望。
“没……没什么啦。”赵穆橙脸色惨白地站起身,“我要回家了。”
“我说,我家小师妹对你这么好这么体贴,要是你知道她是一对女同性恋的孩子你不会排斥她吧?”
这句话在天幕下昭然示众。以唐晓特有的上扬语调说出,简明扼要如犀利的兵器排成严厉的秩序和铮铮鏦鏦的试探。
“唐晓。”赵穆橙不可避免的吃惊。
“你……你刚才说什么?”朱珠的反映带着粗糙和手忙脚乱的丑陋,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赵穆橙。
赵穆橙好半天才挤出一丝笑容,“那样……不,不行么?”
“好……”
“好?”赵穆橙紧敛的眉毛稍稍松开,眼睛有了光辉。
“好……好好,好恐怖!!”
“猪猪你说什么?!”唐晓被她吓到,这和她预测的截然相反。
“好恐怖好恶心!!”她的话如同钉子钉进了赵穆橙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她用奇怪的腔调喊,“我知道了,你,你比我还不堪,所以才会愿意和我做朋友。”
“不是吧……我高估她了。”唐晓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这个大猪头……”
容裳无法抑制地恼怒起来,“唐晓!你就不能干点好事吗?!”
太阳收复了白天便下山了。
慢慢的,又不快,一点一点把一切还给纵横的星斗。
朱珠跑啊跑,在怅青惘绿中摔了一跤来了个大马趴的动作。
“啧,快看看,这是谁啊?”王莉莉尖刻的声音传来。
朱珠惊恐地抬头。
“哎呀呀,你的护猪使者在哪呢?”王莉莉一脚踩在朱珠的后背上。
“她……”朱珠喘着粗气,手臂上鸡皮疙瘩无数,“不要把我和那种人连在一起。好恶心,没想到真的有那种生物存在于身边……”
“起内杠了?”王莉莉往朱珠的肚子踹过去,“但是你有没有搞错,你有资格说那种话么?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鸟样再说吧?嗯?要不要试试?”
“不要不要!别打我!”朱珠的脸上满是泪痕,“只要你不打我,我就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呜呜呜……关于赵穆橙的秘密……”
“回家了。赵穆橙。”江芷像个没事人。
赵穆橙坐在那里,像块木头,像只病猫。
“回家了。”江芷见她一动不动的,就打了她的头一下。
赵穆橙两眼发直。
江芷叹气,又继续敲她的脑袋。
容裳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唐晓溜得比她快,在前方摆弄着她的相机。
容裳打定主意,要好好地教训她。
“回家了。赵穆橙。”江芷蹲在赵穆橙面前。
赵穆橙把头埋得深深的。
“回家了。”
“……你只会说这句话吗?”赵穆橙问。
“你想要我说什么?”江芷握住她的手心,兀自拉起她,走了几步,发现拉不动了。
“江芷。”赵穆橙一手捂住脸,哽咽地说道,“我又想逃跑了。”她的泪水滂沱,“怎么办?”
“……”
没想到江芷冷哼一声,笑了出来。
赵穆橙这次在她面前哭得很凶很凶,睫毛一闪一闪的。江芷越是笑,她越是哭得惨兮兮的。
“其实你就是个爱哭鬼胆小鬼嘛。”江芷的笑有着心软的意味,“很好啊,这样让我更想欺负你了。”
“你这回不替我哭了?”赵穆橙酸楚地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
“够了。”江芷变脸似的,凌厉的眼神对上她,“就因为一个朱珠,你变得这么软弱?!”
赵穆橙眉头锁着,“第一次……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着去帮助和我一样在深渊里挣扎的人……我以为我做得很好……”
“穆橙。你最好振作点。”江芷抬手拭去她的眼泪,“你给我听好,我不会为你哭了,比起面对面流泪,还不如去把难题一个一个解决。”
说归说。赵穆橙仍是无精打采的。
江芷一路拖着她走。
“你换手机号码的话要告诉我。”沉默良久后,赵穆橙如是说。
“怎么提到手机号码了?”江芷瞪她。
“我要走。”
“哎。可怜见的。”
“江芷,我要走。”
“可怜见的。”
“少开玩笑!你是贾母啊,一直‘可怜见’的说。”
沿着一道半里长的河堤走到尽头,月光下,不知名的植物如同河妖的背影。
江芷停住脚步。
赵穆橙差点撞上她。江芷捏着她的手心,一刻不缓,赵穆橙的手出汗了,湿湿的。
“跟你说,我这段时间的心情很不好。”
“是么?可是你不是常常和‘四条’私会吗?还笑得特别开心……”
“那是碰巧遇到。”江芷冷然道,“你和朱珠还不是形影不离的?”
“别提她了……”
“你干嘛一副失恋的模样!”
赵穆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去堵她。
“赵穆橙。”江芷顺势搂住她。
赵穆橙无法置信地倒退一步,她脚趾蜷着吸附鞋垫,勉强站定。
江芷搂得那样紧,像是赵穆橙下一秒就会化作泡沫消失似的。但她比赵穆橙更像着了魔的公主。
她说道,“就算是强迫,也要牢牢抱紧你让你不再从我身边走开。”
她这么说了。
让赵穆橙以为自己停了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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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着了魔的公主(下)
虽然立足于坚实的地面,但是大脑在微妙地运行,挺直的脊梁,架空的胸肋,回旋梯的螺形肠,于万籁之上跳动着的心振起超人的频率。
“你这么怕我离开?”静默好一阵子后,赵穆橙问道。
“小时候你把我整得那么惨,我还没好好‘报答’你呢。”江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却还带着刚才的温度,管也管不住的温度,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到。
“这样吧。”赵穆橙认命地说,“今晚我任你处置,你把以前吃的苦头通通撒我身上。”
“你一定要走?”
赵穆橙点点头。
“姐,我同学从她表姐的妹妹的堂哥的姑丈的小三的女儿那里听说……穆姐姐是一对女同性恋的孩子,这消息是真的么?”江芷在赵穆橙房里看电视时接到了江汀的电话。这件事居然传得这么快。江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最近的作文中深情讴歌的东西写多了。我只想说,啊!”
“……那,姐姐,你晚上回家么?”
“呵。”
“好的。我知道了姐姐。”
江芷收了线,听到外面有很大动静,便狐疑地走出房间,“赵穆橙,你神经错乱得不能自理了么?”
“气死我了。我要洗澡啊。可是一只蜻蜓在洗手间里横冲直撞的,怎么赶也赶不出去,我折腾半个小时了。”
“你不想杀生吧?”
“是啊!”
江芷找来了一份报纸和一个玻璃瓶。
……
“好了。你可以边洗澡边欣赏被关住的蜻蜓了。”
“……”赵穆橙一脸愕然,“是。”
赵穆橙洗完澡后江芷也去洗了澡,正好换上前天借给赵穆橙的睡衣。
两人都躺在床上时,江芷说,“我也不想杀生。那我把你关着好了。”
“我要走。”赵穆橙把脸埋在枕头里,含糊不清地喊,“要走要走要走。”
“这次不一样啊,你没发现吗?”
“一样……痛苦。”
“哦?”江芷一手枕着头一手抚上赵穆橙软软的头发,卷起一小撮,“那你走之后把我忘记吧。”
“说什么傻话,如果把你忘记,我就不再是我,我的心情肯定会不好,性格肯定会改变,我只想要拥有自主权。这样的人生才不会令我后悔不是么?”
“是。所以我说了,这次不一样。”江芷缓缓道,“这里有我。”
隔天到了学校。
汹涌的讨论声蔓延而来。各式各样,层出不穷。
“……听说是人工受精?”
“哎呀,不知道是哪个男人借给她妈妈的精子啊……”
“你也有看到那张传单么?”
“嗯,听说有知情者从学校的天台撒下来的。”
“你说,她有没有看过自己的两个妈妈做/爱的样子呢?”
“女的和女的也能做/爱啊!?”
“其实吧,人类的生息繁衍这种课题还不用同性恋来操心呀,现在人口过多,建议政府给不生孩子的拉拉们发计划生育奖,每年10000块,不错吧?哈哈哈!!”
“哇,好主意耶!”
……
赵穆橙漫不经心的表情变成凝滞的复杂。
讨论者肆无忌惮地交头接耳。
“穆橙!”
赵穆橙逃开了。
这种局面势不可挡,江芷想,让她先一个人静一静也好。江芷进了班级,后桌的同学特意好心地知会她,“你听说了么?赵穆橙是……”
“闭上嘴。”江芷拿出课本,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
中午江芷顾不得吃午饭就开始寻人了。
唐晓鬼鬼祟祟地跟在她后面。
赤艳艳的天空下,风儿摇曳着青翠。哭累了的赵穆橙靠在那棵大树下睡着了。
唐晓拍到了这样一张照片,江芷在吻赵穆橙。令人惊心,又有点伤感。
“只要你能说服小师妹,让她给我做一段访谈录,我就不会让这张照片流出去。”
“访谈录?”江芷临危不乱地轻笑。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真是看不下去了!从来就没有人能让我这么生气!”容裳走了过来,“唐晓,我有事找你!!”
“嗯?”唐晓睨她一眼,“干嘛?”
“我们去单独相处一下。”
唐晓娇媚一笑,“哦。”她转过头,“江同学,好好考虑我说的话哟。”
容裳把唐晓带到教师宿舍后的一个仓库旁。这会大家基本都在吃午饭或睡午觉。这里是个方便自我发挥的好地方。
唐晓心领神会,“哦!吻我或者抱我,你可以随意选一个。”
“我要瞪你,或者踹你或者打你。”容裳的眼神中有着刀光剑影,“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别再去烦她们了行不?”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们当中的谁了?闹得这么急。神仙姐姐,你是吃饱撑着没事找事做么?”
“成神之后还要忙着调/教圣兽,哪有时间?”容裳回敬她。
“别扯开话题嘛。”唐晓一脸痞气,把她禁锢在自己和墙之间,“我再免费教你几招那个那个,怎样?”
容裳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却推不开她。眨眼之间,唐晓的手以巧力挣脱了她的束缚,并得寸进尺地将容裳的双手按拢一起推至头顶,她狠狠地吸吮她的嘴唇,膝盖顶进她的两腿之间,或摩擦或撞击,容裳的身体不自觉地弓起,她羞愤地挣扎。
唐晓腾出一只手,插/进她的bra内,使劲搓揉着。容裳的胸房像洗衣板,达不到她的要求,于是她更是用力,一面啃咬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让你妨碍我!乖,知难而退是好孩子。”唐晓总算停止了对她的虐待,她捻起她的下巴,嘴巴还呈现章鱼状态要继续吻她。
啪的一声,容裳甩了她一记耳光。
唐晓摸着被打的脸颊,恢复常态,“还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啊。难缠的家伙!”
“是啊。”容裳举着唐晓的相机,飞快地推开一个切口,抽出内存卡。在唐晓目瞪口呆时,把相机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补上几脚后,说,“内存卡,我拿走了。”
“喂!喂!”局势的扭转使得唐晓顿时没了气势,“还给我!!”
“别过来,听我的话,不然这内存卡会变成两半。”容裳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内存卡,“你再向前一步我就把它给掰断。”
“你,你太可恶了!”
“这里面应该有许多对你来说很重要很珍贵的照片吧。”容裳渲染着气氛,“若是毁掉的话……”
“还给我!”那真的是唐晓的宝贝,她快急坏了。
“可以啊。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
“你想干嘛?”
“当然是教训你。”
“……”
霉味深重的仓库里。
唐晓的手被破布条反绑着,她跌坐在一堆杂物上。
“唐晓。”容裳叫她。
“臣在臣在。”处于劣势的唐晓不屑不甘地蔑视着容裳。
“你这是什么态度。”容裳很不满意地说。
“哈。在等你调/教啊。”唐晓料定她是个软妹子,不会做出格的事。
看着她傲人的身材,容裳说,“不如我也来试试手感。”
“喂!嗯~容裳容裳,你说我要不要去修剪下刘海呢?”她往后退去,“嗯~你说我是卷发好看还是直发好看呢?你……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
“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重点部位。”
“有容乃大啊。容裳……”
“对不起,我的奶不大,我是贫乳。让你失望了。”
“哈。”唐晓咳了一声,说,“我现在也觉得小胸挺好的哟。夏天怎么穿都行,还不怕走光呢!真是太羡慕了啊!”
容裳解着她的衣扣,摘下她的bra,她丰满的玉兔迫不及待地跳出。
“容裳!”唐晓板起脸,语气变硬,“你敢动我?!”
“你怕了么?你就是只纸老虎嘛。”容裳像看透了她似的,讽刺道,“你愤怒也改变不了你色厉内荏属性为受的事实。”
“你给我停手,不然,不然我咬死你!”唐晓无济于事地扭动着,这才醒悟,自己惹到了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那你裸唱首歌吧,我就不动你。”
唐晓不可思议地瞪视她,“……你说,你说,我唱就是!”
容裳把她的衣服敞开,又去脱她的裤子,褪到足踝处,很认真地说,“唱‘征服’吧。”
“……”唐晓在心里疯狂地问候了她的祖宗十八代。
“不听我的话吗?”容裳反手拍拍她的脸,“瞪什么瞪。”她跨坐在唐晓的腿上,不住地欺负她,捏了好几下她的脸,又扯她的头发,“快唱啊,我是个很没耐心的人,希望你能谅解。”
唐晓真想把容裳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她怒火中烧地唱,“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输赢的代价是彼此粉身碎骨……”
“我要高/潮。”
“什么?”
“听不懂么?笨蛋,唱高/潮那部分。”
“……没有前戏就来高/潮容易腻的。”
“唉。我去找根笔过来放在那处,让你高/潮高/潮吧。”
“就这样被你征服……”唐晓深情唱起,“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就这样被你征服……”
容裳笑得停不下来,“大声点,小唐同学,我没听到。”
两人都没发现,十一班的学习委员曹礼鸢趴在窗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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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再响的噪音也辩她不赢
“这回唱得太大声了。”容裳的手插/进了唐晓的栗色长卷发,警告道,“我们都到了熟知‘雅蠛蝶’和‘动作片’的年龄了,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只要是你欺负我或者欺负穆橙、江芷,我都会阴回来。看你这么狼狈,这次算是扯平了。还有,你的内存卡我先帮你保管了。谢恩吧。”
“求霸气点的提醒语。”唐晓怒目而视,脸颊因为刚才被容裳毫不留情地甩了一耳光而渐渐浮现出一片淤青。
“……”容裳做了个深呼吸,“你要是再作恶多端,我会代表月亮干/死你!可以了吧?”
“你没事别再装得百无一害。若不是我一时疏忽,你以为你嚣张得了?”唐晓多么忿忿不平啊,“难道我的萌点竟是天然呆?”
“是啊,很天然,像雾像雨又像风。”容裳起身,“我真想扇死你,但是又怕真的把你扇死了。再见!你继续反省反省吧。”
“喂!”唐晓急了,“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放开我啊!要是有人进来你让我怎么办?”
“那也是进来救你啊。”曹礼鸢摆弄着手中的钥匙,抬起眼皮,“我们班要趁着午休时间大扫除,我来拿水管的。没想到这门开着啊……应该是上次哪个班干部忘了锁。”
“礼鸢,你来多久了?!”容裳脸色铁青,像看鬼一样看她,“那个家伙,坏死了,我只是为民除害……”
“放心。”曹礼鸢勾起嘴角,双手环胸,似笑非笑,道,“我不会把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的。”
曹礼鸢是年段上有名的“国际警察”、“女侠”,容裳对她的个人品质还是信得过的,“那我走了,唐晓这家伙就交给你处置了。”言下之意,便是让曹礼鸢担任放人的角色。
“嗯。拜。”
光线很暗,微酩地饮着清醒。眼前的人是那么的惹眼。曹礼鸢蹲在唐晓面前,撩起她的发丝缠在手指上,“果然名不虚传呐,你好漂亮……”末了,又加上一句,“你们班的美女还真是多啊。”谁知道她觉得谁最美味呢。
唐晓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说,“你也不错你也不错。”
“d罩杯和被征服。”曹礼鸢饶有兴致地看她,“给人的印象也太深刻了点吧。”她咯咯直笑。
“少废话啦,我的手腕都肿了,痛死了,快帮我解开那烂布条。”唐晓没心神跟她闲聊。
曹礼鸢也不表态,只是挑起她的下巴,指尖悠然滑过。
唐晓是真没精力和她耗了,悻悻然地垂下平日里傲气促狭的眼眸,“帮帮忙啊。放开我。”她微微侧着头,几缕发丝散开痒痒地贴在脖子上,疲倦难喻的表情有着柔弱之美,借由斑驳古朴的背景墙和外面阒寂的隔音,成功地打造出一个忧郁、娇艳欲滴的林妹妹。唐晓继而又把美腿蜷着,瞧,美人鱼也横空出世了。人兽合一的境界所向披靡,唐晓暗爽,这样应该能让曹礼鸢的同情心泛滥吧!
曹礼鸢大步走开。
“喂!”唐晓大感意外,妩媚之中已经含着狰狞,“快放开我啊!你这家伙,你几班的?放开我,我会报答你的!喂喂喂!你干嘛……不要……啊,唔……”
曹礼鸢撕了胶带封住唐晓的嘴,然后在唐晓的手腕上多打上了几个死结。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唐晓快哭了。
“我走了。”曹礼鸢率性地把一卷水管挂在肩膀上出去了。
唐晓听到门反锁的声音……
抬眼望去。嵯峨的山势逼在操场的后方,举着苍青黛绿,俯临于市镇的上空。
容裳发完呆后,下意识地转移视线,盯向唐晓那空空的座位,她的心里其实有一丝丝的焦虑。
赵穆橙趴在桌上,提笔在书上乱画。终究是难受,但她听从了江芷的话,暂时留下。那时候一觉醒来,江芷的手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和她十指交扣,校园的骚响是噪音,再响的噪音也辩她不赢,江芷说,“穆橙,中午好,我带你去吃鱼丸粗面。”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赵穆橙敏感的神经就被安抚。虽然在吃鱼丸粗面的时候,江芷说一点也不好吃,面煮得太烂,下次要换别的口味。
下次……赵穆橙喝着汤作神游状并未答话。
“把我剩下的全部吃掉。”江芷把碗推到赵穆橙面前,像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那你下次要自己吃完。”赵穆橙摸摸肚子,皱着眉头勉为其难地端起江芷那碗面。
江芷发现,自从赵穆橙说了一些往事后整个人越发矜持了,也不会再对自己动手动脚,也不使坏,懒洋洋软绵绵的,很好欺负。这是个多幼稚的家伙,以前经营的小恶魔形象真的只是她一厢情愿地认为那样做就可以达到“坦然地接受被讨厌”这个目的。想到这里,江芷对赵穆橙说,“不等下次了,我想试试番茄鸡蛋面。”
“什么鬼?”赵穆橙撇嘴,“芷妃,你真的好任性啊,小心我把你打入冷宫,那是经济适用房!”
几分钟后,番茄鸡蛋面上桌了。江芷尝了一口,说道,“不想吃,但是也不能浪费了。”
赵穆橙的嘴巴张成大大的“o”型。
“我喂你。”江芷笑吟吟地说。
“不要。”赵穆橙摆手,“吃不下了。”
江芷夹了一口,笑了笑,绵里藏针地说,“不吃也得吃。”
赵穆橙边吃边问,“你这不喜欢吃那不喜欢吃,你还跟我来吃。你有病啊你?要不要我给你的脑门针灸一下?”
“这些东西,可以治愈你吃不到它们而产生的心灵创伤。一次半次,因此浪费时间或是让胃不舒服也没关系,我和你,坐在这里,你的心情是不是很好?”
“嗯。”赵穆橙傻乎乎地点头。
“所以,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也要试试,说不定它是以后值得珍藏的记忆,效用是永久的。”很划算。江芷不禁莞尔。
赵穆橙仍趴在桌上,肚子痛死了,都怪江芷。心里正想着她,现实中的她走上了讲台,成为全班的焦点。她在班主任那边耳语几句,班主任就给她调了座位。
众人惊讶地看她收拾了课本,拎着书包,气定神闲地和朱珠的前桌交换了位置。
赵穆橙百思不得其解,看了她许久,周遭一堆人留意起赵穆橙的举动,窃窃私语声涌来。
“是啊。赵同学是美女。”一个头发用定型水抹得足足有十五厘米高的男生说,“但是,美女要直的才有用。弯的不符合我的要求呀。”
这群三八,现在是怎样?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要被赋予丰富的涵义了是吧。赵穆橙回过头来,将书立了起来。
下课了,王莉莉在校外厮混完后灰头土脸地到了班级。她去角落里拿她那颗死瘪瘪的篮球,一眼看到坐在朱珠前面的江芷。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哇哇哇,优等生,在这个班里,后面的座位可都是我们这种坏学生的地盘啊,你大驾光临我要用什么招待你?”话音刚落,她将手中的篮球丢向江芷。
“不要吧!”邻桌的陈英杰想劝解,可惜晚了一步。
但见江芷轻巧地拨开篮球,“我招待你就行。”
王莉莉没占到便宜,便把火气撒在朱珠身上,她捡回了篮球,用力地砸向朱珠。
朱珠缩头缩尾,不敢吭声,只是眼泪流个不停。
王莉莉觉得没玩够,闹了朱珠一次又一次。之后,假装不小心碰到江芷。指甲狠戾地刮过江芷剥壳水煮蛋般的脸,划出一道小口子。
容裳拍案而起。
赵穆橙因为肚子不舒服,走路比较慢,被赶着去给江芷撑场的容裳不慎推开。
“大家有缘相聚在一个班里,别动不动闹事行么?”容裳挡在江芷身旁。
“没事。”江芷擦擦渗出的血,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是来解决问题的。容裳,你回你的座位去。”她不怀好意地冲王莉莉笑,“王伯伯知道你去舞厅的事么?马上要期末考了,别让他失望,不然去巴厘岛的票也会飞走,到时候换成一顿打可不好。”
王莉莉生生打了个寒颤。
“王莉莉,我决定辅导你的功课,快去看书,争取表现好一点。”江芷淡淡地说。
“你……你……”王莉莉硬是发出一声冷笑,“你横跨整个班级过来故意和我作对的是不是??你听好,老娘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还轮不到你来管!”
江芷真没理她了,眼神锐利地瞟向朱珠。被冷落的王莉莉又是一愣。
朱珠更是噤若寒蝉。
江芷伸手要去拿她用手肘压着的书。朱珠不让,死命着力于一点,眼泪滴在江芷的手上。
最后江芷成功地拽出那本书,脑袋凑过去,在书上指指点点,“这题,这题,还有这题,错了,重新做,放学后让我看看。”
“不、不用了……”朱珠抽搐着,眼泪和鼻涕黏在一块,心情也是复杂纠结。
“如果你拖垮班里的平均成绩,我会让你死得很惨很惨。”江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朱珠的万年驼背治好了。
“……我知道了,我改现在改。”朱珠手抖地拿回书,立马战斗力全开地对付那些题目。
赵穆橙呆呆地看着江芷,江芷的冷静着实吓坏了她。殊不知,这样有定力的江芷是自己造成的。
“再过几个礼拜就要期末考了,想提高成绩的话放学后留下来,我给你们补习。”
这话真的是一向看似薄情寡义的江芷说出来的么?大家面面相觑。不过江芷说得威风凛凛的,想忽视也难。
“嗯……从明天开始吧。晚上我妈要杀一只鸡给我补补,我不想太晚回去。”江芷侧过脸,命令道,“朱珠,鼓掌啊。”
朱珠欲哭无泪地照做了。
陈英杰跟着起哄,手舞足蹈地喊,“好耶!帅!”
容裳当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支持江芷的人越来越多。赵穆橙的掌声混杂其中,她很庆幸,这时候没人说她闲话。
“神经病!我不会让你如愿的!等着瞧吧,你死定了!!!”王莉莉撂下狠话,摔门而出。
脉脉的清辉流漾。从小窗往外眺望,远方有一簇高高低低的楼房,亮着灯,晶莹惑眼,头角峥嵘。
唐晓歪着脑袋靠在墙上,疼痛感,窒息感,一波波地袭来。这一晚上,她想了很多的事,但是就像“奶牛分不分公母”一样令她弄不清楚定义。
她很渴,很饿,很累。
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拍照时,错误的iso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唐晓闭上眼睛,思忖,是否自己的生活也会因为没有调控好感光度而充满了噪点。
“始终学不会度过没有相机的美好时光。”
这是妈妈曾经的叹息。
“永远不要拍摄不愿意被拍摄的人。”
这是爸爸曾经的告诫。
没心没肺的唐晓突然很想哭……
这时,开锁声传来。门把被旋开了。唐晓吞回眼泪,横眉冷对。
“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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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步步为营(上)
曹礼鸢的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有一杯热可可和一块面包。
唐晓瞪着她。
她无所谓地走近她,将封住唐晓嘴巴的胶带扯下。
“痛死了!”
“来。”曹礼鸢递上热可可。
唐晓迫不及待地啜饮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别急。”曹礼鸢又喂她面包吃。
唐晓狼吞虎咽,差点把曹礼鸢的手给咬了。
“你故意整我的对不对?白痴,你以为这样我会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然后爱上你接着再和你缠/绵欢好?”过了一阵子后唐晓质问道。
“啊。”曹礼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不定我就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真是好坏啊。”她轻笑出声,嘴角的弧度十分暧昧。
“说不定你个头,说不定你是司马昭。”
一会儿后,曹礼鸢替她穿好衣服裤子,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刀割开了缚住她的布条。
唐晓默默地扭动手腕,那上面都擦破皮了。
“你真的需要反省。”曹礼鸢在那边说,“不知道你反省得怎样了?”
“关你什么事?”
“好吧。那我不问了。”曹礼鸢扶着唐晓站起来,“欢迎美人出狱。”
唐晓的个性有着江河的性情,喜欢把突兀的磨平,把碍事的扫荡。可是这会,她不知该怎样对付这个看似很正人君子却又可恶的怪人。
更何况,曹礼鸢对她说,“我送你回家。”
逆着月光。有一种凌越沉寂的温厚可亲之感。听觉和触觉格外清醒。微明下,曹礼鸢姣好的容貌被衬得相当有味道。
她踩着自行车的踏板。树影拂过夜色。
到了一处,路灯突然熄灭,在没有缺口的黑暗中,后座上的唐晓紧紧地揽住曹礼鸢的腰。
泪打湿了曹礼鸢的背。
曹礼鸢愣了一下。放慢了车速。
这个路段离大海不远,海天相接的意气带来凉凉的清爽。
“我以为只需要一种随心所欲的勇气,就可以随时逃到另外一种人生去。 我和爸爸妈妈,我们吵架。新年放的烟火我没有停下来看,妈妈要我和她散步时我拒绝,爸爸给我买的衣服我扫过一眼就扔衣橱了连句谢谢都没说。哦,还有,一个好看的陌生人在对我笑时我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然后,我觉得生活糟透了,我必须做点有意义的事,让自己看上去好一些。我忘了,如果我不想看量子力学,我可以去看生活大爆炸。如果我路见不平却不挺身而出我可以打110.我迷失了很久很久,我在困局里花尽力气也没用,我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我得失心太重。正如,爱好历史,但不一定要以史为鉴,我还有许许多多需要关注、关心的人或事……”唐晓喋喋不休着,眼泪再次淌下,“然而,现在,我只熟悉摄影这件事。”
“他们不同意你走这条路么?”
“嗯。”
秒针在滴答。
容裳合上书本,打开房门,对正在收拾碗筷的妈妈说道,“我有事出去一下。”
“天都黑了,你干嘛去?”
“散步。”
容裳抱胸走着,有点冷哪。听到不明的动静时她会觉得怕,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走。
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到鬼。容裳安慰自己。可是,这算是安慰么……
学校的小门还没关。容裳钻了进去。直奔教师宿舍后面的仓库。
果然……人早走了,所以担心了大半天尽是枉然。
在看过唐晓内存卡里的照片,不得不说,有震撼的感觉。
特别是瀑布、峭壁、悬崖、断桥那样嚣张唐突的地理,似乎可以从图上看到它们的一生。或快或慢,掀起剧烈的争辩,美得如此阳刚。又有着悲剧,正如人哪,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场慢性自杀。不断升腾不断下堕不断反弹,而在魔鬼的咽喉中可以见证满涧的红涛黄浆,它们翻滚之时,也许你抬起头,会意外地发现艳晴的蓝空比平时璀璨上万倍。总之,是不可思议的对立。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容裳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感动了。
要拍摄出那样的照片一定非常辛苦。那种辛苦是常人想象不到的。
她仔细地在地上寻找着某样东西。具体说,是某样四分五裂的东西。
她摸到一个碎壳,自言自语,“至少知道那台相机是什么牌子的。”她如释重负地双手插着口袋,手心里攥紧那个小小的碎壳。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了。
“老妈,你晚上煮了好多,吃不完。”江芷呼了一口气。
“阿芷,穆橙她……”江妈妈啃着一只鸡腿,“穆橙那事我今天听人说了。”
“哦。”江芷应道。
“我说的。”江汀举手。
“哦。”
“我想,她一个人怪可怜的,你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江芷的眉毛舒展开来,“可以啊。”
几分钟后,江芷折回餐桌,“她拒绝了。”
“嗯!”江妈妈善解人意地说,“我记得,以前买过一只鸡要给她吃……”
“然后呢?”江芷好奇地问。
“她不吃啊。就养着了呗。”江妈妈哈哈大笑。
江芷满脸黑线地去拿了一个保温瓶过来,盛得满满的。
为什么,在大晚上的抱着一个保温瓶去找赵穆橙的路上,心里会有暖暖的感觉?
想起白天时和容裳走在一起,对她说,“完蛋了,我越来越喜欢和穆橙腻在一起了。这是怎么回事?”
容裳答道,“是不是像说再见也没什么效果一样?会一直回过头看对方是不是在看着自己?”
江芷点头,“有一次因此踩到一只猫的尾巴,那只猫叫得很凄惨。”
“你去对她做更深入更深入更深入的事,如果心跳很快的话……”
“怎样?”
“那她对你来说,就是与众不同的。”容裳总结道。
江芷的黑眸如墨,心想,抱都抱过了,吻都吻过了,从小到大这些举动已经多到见怪不怪的地步了,那么,更深入更深入更深入的事是什么?
她的目光不经意扫向路边。
正好看到曹礼鸢载着唐晓。
唐晓眼眶红红的?
江芷不关心,回过头来,掏出“nckia”,快速拨了一个号码,“赵穆橙,我在你家楼下。”
赵穆橙很快跑下来开门,“吼!芷妃,中午吃太多了,我真的还很饱。”
穿过阴森的灵堂,到了二楼的房间。
赵穆橙敛着眉峰,大口大口地灌着鸡汤。
江芷坐在书桌前,面前是一堆书,她在科作业纸上列着大纲。
“你真的要当小老师啊?”赵穆橙问。
“嗯。”江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赵穆橙疑惑道,“这可不干我的事咯。”她把汤喝完了,手撑下巴端详着江芷的脸,“芷妃,这么看着看着,你已经从萝莉妃变成御姐妃了哦。”
“你也是啊,长大了。”江芷拍拍她的圆润的胸。
赵穆橙咋舌之余,低下头,眼神波动不已,喃喃道,“……还好啦。”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江芷还未停笔。简直不知疲倦。赵穆橙关了灯,“芷妃,睡觉!”
“嗯。”江芷伸了个懒腰,她的生物钟是比较固定的,的确,该休息了。她洗漱一番后躺到床上,眼皮很沉地合上。
“芷妃。”赵穆橙叫她,为了确认她是不是真的睡过去了,赵穆橙用女低音女中音女高音继续叫,“芷妃芷妃芷妃芷妃芷妃芷妃芷妃芷妃……”
没有得到回应。赵穆橙放心地去开了台灯……
“没想到你外表光鲜亮丽的,住的是这种矮小的危房哪。”曹礼鸢找了把椅子坐下。
“我是背着老爸老妈来这里的。”唐晓倒了一杯开水给曹礼鸢。
“赵穆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呢?”曹礼鸢直截了当地问。
“别提了,我现在励志当煤老板。”唐晓岔开话题。
曹礼鸢捧着杯子,笑笑,“那我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听说殉葬业也很好赚。一个骨灰盒可以卖到上千上万。”唐晓扯得不亦乐乎。
“那我也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你又耍我?”唐晓一屁股坐到她腿上,面对着曹礼鸢,“我没那么多条石榴裙耶。”她想了许久,说道,“你知道《楚门的世界》这部片子么?”
“知道。”
“穆橙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生活的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摄影棚。”唐晓眯起眼睛,“作为新颖的体裁,她是专家的研究对象,是大众娱乐工业的牺牲品,在那个圈子里,人们假装爱着她,并引导她走向导演希望她走的路。那些工作人员初步打算用她十八年的年华向观众展示她‘不为人知’的‘真实生活’。”
“哇。”曹礼鸢喝了一口开水,“好过分。”
“小穆橙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怀疑自己被人监视着……具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总之最后闹得很凶,她的两个妈妈出面,才终止了那个计划。”唐晓陷入沉思,“我和拍摄她的摄影师认识,记得有一个视频片段,穆橙哭着说‘我也是上帝的孩子’时,我被她触动了……”唐晓嗤笑,“反正,穆橙是很好很宝贵的资源,要是我能让她重出江湖,我会一举成名的,我爸爸妈妈也会对我刮目相看不是?我就可以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自由地追求梦想。”只是,唐晓的念头有了松动,一掷时光,却往往不能盈利,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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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步步为营(中)
早上赵穆橙五点就起床了,并且有突出表现,她在继续昨夜未完的“年度总结”。为了尽可能地减轻江芷的负担,还要挑出一些典型的题目,再一一解答,最后在题下标注所用到的公式。速成宝典啊!欲练此功,必先自攻。攻克的攻……
科目繁多,不能一蹴而就。赵穆橙大概算了一下,预计用两个星期把笔记做好。
将钥匙放在江芷的枕头旁,匆匆吃过早餐后赵穆橙先到学校去了。
漫步在走廊上,完整而纯粹的寂寞,是享受。
进了十班,不出所料,赵穆橙第一个到。
她在江芷的座位上停留,从书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塞进了江芷的抽屉,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补眠。
王莉莉从后门闪了进来,冷笑着伸手抓出那本笔记本,装模作样地翻阅了一遍就撕啊撕。
看着那碎片如上百张小小的降落伞似的,在白光中无声地依附于课桌上,王莉莉吹了声口哨,将之尽数拨回江芷的抽屉内。本来今天的早到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倒上独家秘方胶水加粉笔到敌人的椅子上的,不过现在这样做更绝。这鸡零狗碎的小感觉被她放大,她爽歪歪地觉得空气多么清新人生多么美好。
班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哈罗,各位早上好。”陈英杰背着斜挎包,笑眯眯地沿路打招呼。
“靠,你好娘啊,连阉割的过程都可以省了。”王莉莉不损人不舒服。
“同学,你这么毒舌,我要是和你舌吻的话会不会中毒而死呢?”陈英杰直着嗓子喊道。
王莉莉恼羞成怒,红着脸愤恨地瞪了陈英杰一眼,“有病。”
江芷和容裳也来了。
窗户半开,迟缓的风迂回踱进。熟睡中的赵穆橙长发凌乱。江芷还特意走过去将她翘得搞笑的一缕发梢抚平。
容裳径直走到唐晓面前。
唐晓正转着圆珠笔,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看杂志。
“唐晓。”容裳不冷不热地叫道。
“哟。”唐晓的笑容邪魅,不害臊地说,“这不是‘征服’了我的容裳大人么?”
容裳一板一眼地说,“我把那张照片删掉了。其他的……我没动。内存卡,还你。”
“哦。我不要了。”
“什么!?”容裳意外地见她面色温润如玉,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说我不要了。”唐晓重复道。
“那些照片可是非常珍贵的啊!”容裳脱口而出。
“哈。”唐晓呆掉了一下后笑道,“这是对我的赞美么?早餐过后羞射一下有助于消化哟,容裳大人,感谢您。”
“你这是在记仇么?”容裳无奈道,“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赌气不要你的心血啊。”
“……”唐晓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倾身向前,拍了拍容裳的肩膀,“怎么说呢?我是我,我不是相机。我打算重新来过。”
容裳似懂非懂。
唐晓拿过内存卡,正要将它掰断。
容裳慌忙制止她,诚挚地说道,“……送给我。”她的双颊出乎意料的绯红,“可以么?”
一堆茸茸的碎片。不扎手,很扎眼。
江芷抬头,侧目瞅向仍在睡着懒觉的赵穆橙,这家伙,非要用这么别扭的方式帮忙也不好当面说破她功夫白费的事,她又转向王莉莉。
王莉莉晃着脚,下巴扬得高高的。
既毁之,则安之。江芷把那堆碎片装进自己的书包。她摸摸口袋里的零用钱,思考了一会后去小卖部买了一本笔记本。这笔记本和赵穆橙那本的封面一模一样。
几个人各怀心思地上完了一整天的课。
放学后,主动留下来补习的同学有十来个。其中,陈英杰拉拢了好几个男生待着。唐晓居然也当好人,在那边看成/人杂志,充人数。
容裳抱歉地对江芷提到她要去发发发糕饼店打工的事。
“不能现场支持了。”容裳愧疚地说。
“没事。”江芷很有策略地说,“哦哦,呵呵,哼哼。”
“哈哈。你也对我使坏。”容裳笑道,“好了,我走了。”
“先从平均分比较低的数学开始补起吧。”江芷信步走到讲台上。
“你们谁要吃肯德基的?晚上我请客,要的跟我走啊!!!”王莉莉赶紧和她唱反调。
赵穆橙坐在前排,目不转睛地看着江芷。
江芷挑眉,“嗯,对,你们可以去点汉堡什么的,然后只吃掉里面的菜,这样就不会上火不会长痘不会发胖,不会出现红、肿、热、痛、烦等具体表现。”她放下课本,“这样吧,你们不想提高成绩的话我也没办法。我回家了。大家好自为之。”
“别走啊。江芷!”墙头草倒回来了。
“是啊!别走,我们需要你!”
“田螺姑娘!”
江芷胜利。
“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王莉莉喊道。
“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江芷叫住她,“王莉莉,我已经跟你爸爸说了,你放学后要留校补习。你如果不好好配合我,你爸爸会过来监督你的。请不要做出坑爹的举动。”
“你……你!”王莉莉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江芷开始讲课。偶尔点名让座下的同学在黑板上解题。气氛挺轻松的。
“公式穿越了,极度怀疑你的数学是物理老师教的。”江芷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么坐着,恍恍惚惚。
赵穆橙想到平时对江芷的退后打量,或正面瞻仰,或旁行侧望,无不入迷。她揉揉眼睛,调整着涌动的情绪。
今天和江芷单独回家。赵穆橙拽着小草玩。
“你的头发怎么总是乱蓬蓬的,像海藻,你不会打理下么?”江芷问。
“以前有段时间绑着的发带常常被人扯掉,以至于我每天头发都很凌乱。后来……就成这风格了。这叫颓废的美。”赵穆橙最近说话都刻意避开江芷的眼睛。
“我晚上帮你梳头发。”
“……”赵穆橙把手中的小草捻断,“不用了。”
“你干嘛不看着我说话。没礼貌。”
“芷妃。”赵穆橙谦卑地说,“你最近好像很光芒万丈。我的①38看書网被刺瞎了。”
“我也会让你好好表现的。”江芷笑道。
“什么?”
“乖。等着。”
晚上江芷照样到赵穆橙家做笔记。
“这题我有个比较快的解法啊。”赵穆橙趴在她旁边说。
“写出来看看。”
“好。”
江芷歪着脑袋,手指很自然地顺着赵穆橙的头发。因为赵穆橙是俯着身子在解题,江芷看着难受,一把环住她的腰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愣头青赵穆橙这才注意到江芷对她的亲密动作。身体似乎有一团火在烧。她的草书瞬间变成了正楷。
江芷胸前那两处软润贴近赵穆橙的后背,赵穆橙紧张得让正楷变成了篆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赵穆橙不认识笔下的篆体了。
“我再去拿把椅子。”
“别麻烦了。”江芷喜欢现下的感觉,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她抱得更紧了,直言不讳道,“穆橙,没想到,我们也能这样好好地相处。坦白说,这是我小时候的愿望。”
赵穆橙很不习惯相当的不习惯,压力贼大,她流了很多的冷汗,花了半小时才把步骤写完……
十点的时候江芷准时睡觉。像昨天那样,赵穆橙开了台灯写大纲、公式和题型。这件事,她和江芷两人心照不宣。江芷没有干涉她,令赵穆橙很感激,心里尤为充实。
赵穆橙哪里知道她的笔记被王莉莉撕掉了一次又一次,江芷只能再做一遍又一遍。如果现在拆穿王莉莉的恶行的话,赵穆橙会受伤吧,而且江芷和赵穆橙的默契岂不是会有污点,那种专属的甜蜜也会失掉。江芷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三天班上的部分同学还是受了王莉莉的鼓动,放学后毫不犹豫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十一班的曹礼鸢受唐晓所托,来助阵了。林宏澈了解情况后也带了几个求上进的同学过来。
“你是因为赵穆橙的缘故顺带支持她的青梅竹马吧?”曹礼鸢拉了把椅子和唐晓坐在一块。
“是啊。”唐晓回答道。
“真够义气,我好喜欢你啊。”
“喜欢我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容裳看着她们互相调笑,皱起了眉头,搞不懂为什么自己总是特别关注唐晓?是伸张正义的后遗症吧?
曹礼鸢预知性地转过脸,对上容裳探寻的目光,像窥视了她的内心一样,淡淡地勾唇一笑。
容裳摸不清曹礼鸢是个怎样的人,只冲她稍稍点了头,便走出班级。
江芷这次点了朱珠的名,让她上台做题目。
朱珠吓得差点晕过去,但在江芷的恩威并施下又不得不上讲台去。
……
“做错了。”江芷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头。
朱珠的眼泪又来了。
有人提议应该让她悬梁刺股,有人提议直接剁手!
江芷看向赵穆橙,微笑示意。
赵穆橙怎么躲都躲不开她的视线。既然被锁定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对于这道题,我有一个很方便的解法想跟大家分享。”
许多人用奇特的眼神包围赵穆橙。
朱珠喘着气,终于比较没有压迫感。
江芷提醒她,“朱珠,好好看着。”
“……这里,加上一条辅助线。”赵穆橙用手挡住半边图形,“这样看,思路就一目了然了,然后……”她越讲越投入,还会掺杂自创的简单代号,她这样的自信满满。仿佛受了她的语言魅力的感染,多数人被吸引住了。
赵穆橙擦擦汗,粉笔灰不慎沾到眉毛,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如此暖心。双眉修长如画,一派朝气,文静优雅。
朱珠也看呆了。
好看死了。江芷真想独占这一刻,她情不自禁地对朱珠低声说道,“她是与众不同的。对我来说,早就是了……明白之后我很高兴。”
“什么意思啊?”
“你知道么?”江芷目如秋水,眉宇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然而,她却在说,“我最近刚弄懂的。更深入更深入更深入的……”
“那是什么?”朱珠很想知道。
“总之,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和姿势有关系,比如说h。”江芷的嘴角有一枚俏媚的笑。
“讲完了。”赵穆橙回身道。
掌声如雷。
王莉莉的眼神怨毒,“很好,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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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步步为营(下)
这是第几个奋战的夜晚,赵穆橙数不清了。
“为什么会停电?”她霍地站起身,椅子往后倾倒,她一把抓住,慢动作地放好。
“停电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输送线路故障或者机械机器故障,又或者水淹进变电所……”
“江芷。你还没睡着啊……”赵穆橙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起来了,是电费没交。”
“……”江芷摸到床头柜上的手电筒,下了床,走向书桌,“嗯,第八单元的内容都总结得差不多了,可以休息了。”
赵穆橙抢过手电筒,“你去睡吧。”
岑寂的夜。影子网成抽象美的线条,壮阔地板起脸来,叠成一片幽昧。
江芷默默地看了赵穆橙一会儿,叹气。
早上赵穆橙坐在床上一个劲揉着眼睛。
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背上。
“怎么了?”
“我又吵醒你了……”赵穆橙特别愧疚地说。
“我问你怎么了。”
“老是看不清楚挂钟上的指针。”
“……”江芷翻过身去,闷闷地说,“叫你好好休息你又不听。现在才五点多,我被你打败了。”
“我有事先走了。”赵穆橙也不逗留,笑嘻嘻地走出了房间。
江芷眼神懒散地盯视天花板,又叹了口气。
“喂!”
她踹了她的椅子。
赵穆橙迷迷蒙蒙地抬起头。
“睡什么睡。”王莉莉把四分五裂的笔记本甩到赵穆橙脸上。
赵穆橙还没完全清醒,她纳闷地翻着手中的本子,神色越来越不对劲。有一页她拿反了,她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着。
“白痴,你做的笔记我每天早上都会撕毁。那江芷可真有本事,能罩这么久。”王莉莉笑着,“我都玩得腻死了。”
赵穆橙默默听着,想把碎纸拼好。
王莉莉叉着腰说,“干嘛老是对我做些没意义的事呢。把我强制留下听你们讲课,你们很得意是吧!”
赵穆橙眉心的阴影更深,她转过脸,缓缓道,“我是想帮你。”
王莉莉觉得无法用嘲笑表达自己的不屑了,她哼了一声,“这样的你,凭什么帮我?你这个大、怪、物!”
“……”赵穆橙茫然地睁大眼睛,“大怪物”三个字在她脑中叫嚣,愈来愈响。她扯出一丝笑,想澄清,“其实,是你们少见多怪罢了,我很正常。”她的手里还捏着那些被践踏的心意,心底深深叹息,她左手的指尖刺入右手的掌心,执拗地说了好几遍,“我很正常,真的很正常,很正常。”
“哈哈哈。别再让我发笑了好么?我怕我的皱纹君会出来。”王莉莉慢条斯理地分析道,“赵穆橙,你妈妈不要你了对不对?不然你怎么会一个人跑来这里住?我告诉你啊,作为家长,她们习惯让孩子待在自己的视线内。啧啧啧,看你脸色这么难看,我猜对了是吧?”王莉莉的眼神令人脊背发麻,“怪物就是怪物,不过是两个变/态临时起意制造出来满足自我的工具。对了……”她猛地拍拍赵穆橙的肩膀。
失神中的赵穆橙问她,“……怎么啦?”
“你哪个妈妈充当爸爸的角色的?你有没有叫过‘爸爸’这个神圣的称呼,我很好奇啊。”
“是……爱组建了一个家庭,你不用想太多啊……那个,世界是彩色的,但不能说少见的颜色就……”赵穆橙很想搬出一些有利的观点来拯救自己。
“哈哈。”王莉莉打断她的话,如一个残忍的猎人在玩弄猎物,“如果没有这么点理想化的想法,你们还能剩下什么呢?!”她句句都在戳她的泪点!
如果没有这么点理想化的想法,你们还能剩下什么呢?
她随口那么一说。赵穆橙无法随便一听。没有求救信号,意识溃不成军组织不了得当的语言。那些中伤变成耽耽的巉岩压得人抬不起眼睫。是的,连抬起眼睫都困难。
“你成功地往我心上踹了一脚了。恭喜你。”赵穆橙抓了一下缭翘的头发故作轻松地说,然后她有点手抖地要把被毁掉的笔记铺放到桌上进行整理,途中掉了两三页,她弯下腰,捡了好几遍没捡着。最后,她放弃了,“同学,我很困,要睡觉了。”她趴在桌上。
“睡什么睡啊?”王莉莉坐到她的对面,恶意刁难,“难得我们这么有话说。诶,你知道么?你平时拽得要死,忽视人的功力简直炉火纯青,好讨厌的。”
赵穆橙的眉头一直锁着,她又去捡掉在地上的部分笔记。
对方盈耳尖锐的声音没有停过。
赵穆橙叹气,坐直。理想和现实的距离……永远是人们逃不了的宿命。永远……
既然如此,那么,就直视黑暗吧。她语气沉重地说,“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你们在做什么?”
是江芷。
她偏低的发音,凉凉的又带点磁性。
赵穆橙却突然觉得心间有一股暖流注入。
“哦。增进彼此间的感情罢了。”王莉莉哼着歌,走开了,席间,还刻意回头阴沉沉地笑了一下。
“穆橙,你没事吧?”江芷见她嘴唇煞白。
“头很痛。”赵穆橙藏起那堆被分尸的笔记。
“没睡好吧。”江芷忍不住又劝道,“晚上要好好休息。”
“江芷。”赵穆橙笑了笑,“我晚上会更忙。不要阻止我,可以么?”
看着她深陷的眼窝,江芷的心微微疼了,“点到即止就够了。你看,现在大多数人不那么排斥你了,所以……”
“善始善终嘛。”赵穆橙顿了顿,“……我有些心里话想对你说。”
“心里话?”江芷的眼睛亮亮的,“你说。”
“我以前的方式错了,错得很离谱。多亏有你,江芷,你教会了我那么多。我感谢之前的愚蠢,它让我遇到这样的你。我再也不逃了。”赵穆橙的眼神那样坚毅,“再也不逃。”
是走进童话王国了么?可亲可爱。四周热闹着令人目暖而神驰的光辉。江芷的眼里盛满爱意,过了许久,她孩子气地说道,“嗯,你要是敢逃的话我杀了你。”
这可吓坏赵穆橙了,她应道,“芷妃,那是犯法的。”
之后的几天过得千篇一律,表面毫无波澜。只是赵穆橙每天都会收到王莉莉的各种谩骂短信。
虽然某些字眼会让赵穆橙黯然神伤,但读完几本书或拖完地后赵穆橙实在没力气理会她。
知道江芷常常在吃过晚饭后会过来,赵穆橙把家里收拾得越发整洁。
今天是周末。赵穆橙笔记做到一半,又在揉眼睛了。她现在的工作量更大,因为王莉莉的捣乱她决定给上补习课的同学每人复印一份整理好的资料。
“赵穆橙。”江芷站在门边喊她。
赵穆橙眯起眼睛,那双卧蚕美眸此刻变得无神,“你好,你是江芷么?”
“你好,我是江芷。”江芷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配眼镜去。”
“什么?!我视力好的哇,你是穿是脱我都认得出来!”
“刚才你不是问我是谁来着。”
“……”
“紫色太高贵了。”
“蓝色太忧郁了。”
“红色太热情了。”
“好,我知道了。”江芷没好气地说。
赵穆橙戴上一副无框眼镜,“原来我真的近视了。”
心疼。心疼……江芷心事重重地走在她的身后。把路边的风景还给老鹰还给太阳和那些森林。
究竟是想要她怎样呢?江芷也搞不懂了,希望她好,然而是怎样子的好法?不能这样许下去,这长愿。
赵穆橙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江芷,后天就要期末考了。”赵穆橙说着,发现江芷握住了她的手心。
赵穆橙好紧张。
正好在树旁。这棵被闪电砍了头的老树,年轮一圈圈往外推开。推向唐,推向宋,推向元,推向明,推向清。很奇妙的美丽。
“赵穆橙。”
“嗯?”
“你最喜欢这里的谁?”
“你啊。”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接着说道,“哈哈哈,我要去买冰棒来吃,你要吗?”
如果她反问“你呢?”该有多好。可惜没有,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这是最后一天的补习。大家会主动问赵穆橙问题了。赵穆橙尽心地解答。江芷落得轻松。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意外,王莉莉去摘掉了她的眼镜。有几个同学为赵穆橙打抱不平,说了几句,但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王莉莉之所以如此飞扬跋扈,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那就是她的老爸是镇长。还是个很有钱的镇长。
江芷准备过去教训王莉莉,曹礼鸢先她一步。曹礼鸢散发出来的侠气让唐晓刮目相看。
“眼镜给我。”曹礼鸢说。
这边闹哄哄的。突然有人叫道,“穆橙昏倒了!!”
当大部分人的视线移向讲台时,王莉莉把赵穆橙的眼镜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上去。镜片裂开了。
在医务室的时候。江芷擦掉眼角那颗冰凉的泪珠。是真的非常喜欢她了啊。江芷想,这种喜欢,是只准自己欺负她的喜欢。
“最后一天了耶,芷妃代班啦。”赵穆橙醒过来了,整个人显得苍白,笑容却还是大大的。
江芷背对着赵穆橙,应道,“知道了。”她开门走了出去。不用说,她的眼睛肯定红红的。
到了班级,许多人在为赵穆橙担心。
“她只是太累了。”江芷的眼眶更红,“不是什么大问题。”
喜欢……喜欢呐。是见不到她,就会想得要死的那种喜欢。江芷转向黑板。
王莉莉是打定了主意坏人做到底。她又撕起了赵穆橙复印给她的那份资料。
旁边的同学们觉得她没救了,又为这样的行为感到痛心。
江芷放下手中的粉笔,“别再撕了。”
喜欢她,喜欢到不行……是会心酸的喜欢。
所有的这些喜欢……不就是爱吗?
“哼。”王莉莉毫不怜惜地继续撕着那沓资料,“送温暖什么的我真的不需要!她没必要鸡婆!”
“我叫你停手。”江芷已经到了王莉莉面前,眸光闪烁,带着愠怒。
王莉莉习惯和人对着干,她凶神恶煞地撕个没完没了。
江芷伸手和她拉扯着。
王莉莉一甩手,资料散开,掉在了地上。
“捡起来。”江芷冷声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你在命令我吗?”王莉莉举起一把椅子,在众人的震惊中迅速而用力朝江芷砸去。
反应得过来吗?!那密密的血织成触目惊心的飞瀑。
“穆橙!!!”
那一瞬,替江芷挡下重击的是积极赶来要支援江芷补习的赵穆橙。
“穆橙。”江芷的手捂住赵穆橙额头上的伤口。呼吸也凝住。
“没事啊。芷妃。”赵穆橙说着,又转向王莉莉,“你输了。”
“白、白痴!!你在说什么傻话!?”王莉莉颤抖地扔下那椅子。
赵穆橙拿开江芷的手,走向自己的座位,从抽屉里拿出一摞厚厚的资料,“我为你预留了好几十份啊。”
“呜……”有同学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呜咽着。
不止一个。
而是三个、四个、五个……越来越多的人,哭了出来。
连林宏澈那个大只佬的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滚了。
可是。王莉莉接过那资料,照撕不误。
赵穆橙淡定地看着。
再也不逃。
直视黑暗。
江芷就在这里,这是很大的鼓励,这是很大的力量。赵穆橙牵起了她的手。
“这是逆反心理啊。王莉莉同学。”曹礼鸢笑道,“它有一定的好处,能够张扬个性,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说明当事人有勇气和信心,如果能够得到合理的激发,则有一定的潜力发挥。但是如果逆反心理运用不当,会使人形成一种狭隘的心理定势和偏激的行为习惯,使人变得固执、偏激,无法客观地、准确地认识事物的本来面目,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下意识地与常理背道而驰,做出错误的选择和决定。”
心理学家吗?唐晓暗想。
“你说那么一堆废话搞毛啊?”王莉莉还是不肯停手,好好的资料又被她毁了大半。撕着撕着,她的泪水意外地滑落。
“我是来陪你撕的。”
王莉莉愣了过去。
曹礼鸢撕着剩下的资料,没有一丝的犹豫。
“喂!”王莉莉喊,“姓曹的!你他妈的,别撕了!”她情绪激动,“我叫你别撕了,别撕了!!!别再撕了啊!!那是赵穆橙的心血!!”
是的。她输了。她流着泪那样大吼,“赵穆橙!你这个蠢货!你还不快点去包扎伤口!!”她彻底输了,“是,你干得好,自从我确定了这个形象后,看到和我作对的人我就会加倍不爽,每天窝着火,斜着眼睛看任何人。长相越来越凶,我也挺烦的……”她破涕为笑,“幸好还有一份完好的资料。谢谢你,赵穆橙。也谢谢你,江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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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这该死的前戏
人群散去的时候,朱珠蹲在地上,捡着那纸片纸屑。
她现在才明白赵穆橙以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把捡起来的笔记悉数放进书包内。她缓步走上了讲台,面对着黑板,默默地把赵穆橙解到一半的题目写完。然后她抓起那把还沾有血迹的椅子,跑去食堂外的水槽处拼命冲洗。等做完这件事后,她又回到班里。
“王莉莉。”朱珠的背挺得笔直。
王莉莉颓废地靠在门上,看了她一眼后兀自发呆。
朱珠拽起她的衣领。
王莉莉吓了一跳,挣扎着,这才发现对方的力气远比自己的来得大。她是要干嘛,难道她打算以牙还牙……王莉莉抬手挡住脸。
“小时候……”朱珠说道,“我一个青梅一个竹马都没有,只有一群小鸡小鸭作伴。我总是很孤独,也不懂得怎样和人打交道。义务教育教我‘让梨’,我这人头脑死板,从来畏畏缩缩。岁月是包猪饲料,把我养得越来越胖,我也越来越自卑。但是,现在我要主动出击了……”
王莉莉五官扭曲,“你,你要干嘛?你这只死肥猪!!”
“我给你补习。”第一次,她这么自信地说出一句话。
当晚,赵穆橙发烧了。
真是虚弱的体质。江芷想到上一次赵穆橙发烧时自己扒她衣服的情形,胸口不免热热的。
此刻床上的人着一件薄薄的白色t恤,颈项线条优美,锁骨清晰可见。墨玉般的青丝虽然杂乱无章地贴在脸颊上,但她毫不在意,反而衬出她的率性。
江芷把在诊所抓的药递给赵穆橙,又去倒了一杯水过来。
额头上贴着厚厚的白纱布的赵穆橙躲躲闪闪,“我最怕吃药了……啊,芷妃……你的脸怎么变得这么黑,刚从煤堆里爬出来吗?”
“先吃颗效果超强的酸梅干。”
“……我不小心吞了酸梅核。”
“会死的。”江芷说。
“……”
“明年你的肚子里会长出很多很多的酸梅,我可以摘来吃。”
“江芷!!”赵穆橙咳啊咳。
“哟,小师妹挺有精神的嘛。”唐晓也登门造访了。
“两个小时了,那眼镜店应该把你的眼镜修好了。我去拿。”江芷没多想什么,就让唐晓和赵穆橙单独相处了。
……
江芷折回之时,唐晓已经离开了。
“吃过药了没?”江芷将眼镜盒放在床头柜上,再从书桌上抽出几本前些天带过来的参考书。
赵穆橙摇头。
“你这家伙……”江芷叹气,她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小汀刚才来了电话,说是晚上看了《东方快车谋杀案》,不敢一个人睡。想想午夜过后,被刺了十二刀身亡的雷切特,悲伤过度而死的戴西的母亲,还有无辜受到怀疑而自杀的女佣……好恐怖。”江芷打开房门,回头笑笑,“我得回家了。晚安好梦。”
“……”赵穆橙整个人包在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我恨你,芷妃,我要和你相爱相杀。”
“再推荐你几部以大侦探波洛为主人公的小说,《尼罗河惨案》、《斯泰尔斯庄园奇案》、《古屋疑云》、《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阳光下的罪恶》等等。这些都不错。”江芷甩手,关上了门。
……
江芷回了家,江汀正在洗澡,她让洗手间的门敞开着,时不时喊一声“姐姐,在吗”。
“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真是害人不浅……”江芷坐在客厅里开了嘴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着。
这不是赵穆橙的书么?
江芷来了兴致,微微一笑,柔光若腻,光彩动人。
赵穆橙没艺术细胞啊,煞有介事画出的人物都是3级残废,短短的……
“姐姐,在吗?”
“在。”江芷去冰箱里拿了瓶可乐,然后又坐回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脚尖稍抑,肘腕轻舒,书本被她摊开至双腿之上,她继续“欣赏”着赵穆橙的创作。
窥见了几段关于爱情的句子,她很是兴奋。
“姐姐,在吗?”
“小汀,姐姐在啊。”江芷语气温柔。
“姐姐,你没事吧?”温柔到不像话。
“没事。”
江芷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
“姐姐,我下次想看日本黑手党山口组的传记。”
“年轻时的田冈有一个可怕的绝招,那就是抠人的眼珠。”江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提醒了妹妹。
“呜……”江汀奋力搓澡。
每一页江芷都不放过地扫描着,翻到了后半部分了。
“没事,姐姐会陪你。”
江汀很感动。
笑意凝固住。像是,洪湍轰轰,一股凉意从头淋到脚。挤压而来,作着前扑而又后继。不止不息。
江芷的视线停留在那一页,上面夹着一张照片。
赵穆橙的书里夹着她和唐晓的合照……
照片上的两人站在一处绝佳的风景,俯眺谷底,看向断而再续的乱流的下游,波唇水舌,如斯美好。唐晓搂抱着赵穆橙,那条清澈的河可以化整为零了啊,因为最突兀最显眼的是,她们的笑容,她们笑得同样开心。
“姐姐,在吗?”
“……”江芷的手里捏着那张照片。忽而心思跳到下午的那一幕,赵穆橙牵起自己的手的那一幕。
再对比眼前这匆匆而现,难以消化的画面。江芷没了表情。
喜欢上她,她的行为举止也表现出了相应的好感。见面时不是涟漪不惊,这不是芳心暗许吗?
江芷又觉得自己想错了。而且赵穆橙很多事都不会对她倾诉……
“姐姐,在吗?”
“……不在。”
江芷合上书本。早知道,把《四魔头》和《葬礼之后》也介绍给她!
江芷复又翻开了书本。
再看一眼那张照片。
某种情绪到达了顶点。不计升斗。成吨成吨地涌上。
江汀走了出来,“姐姐,你在想什么?一动不动的……”
江芷背着手晃晃那本书,唇角轻扬,笑容柔媚,“没事,睡觉吧。”
躺在床上时,江芷侧过身子,握着nckia浏览起一个界面。她之前注册了一个帐号,开了微博,并且偷偷关注了赵穆橙。
赵穆橙的昵称是她本名。这一点很符合她慵懒的性格。
在江芷加她关注的时候,她的名字是打错的,变成了“赵穆程”,很白目很粗心大意,直接是三个姓……直到一个礼拜后,赵穆橙才醒悟,重新设置了昵称。还发表了心情说:赵穆程是赵穆橙,赵穆橙是赵穆程,大家好。
……
她今天的心情是:原谅了唐晓。
只提到唐晓……
江芷的头很是昏沉,她关上手机。
期末考试第一天,考的是语文。
江芷居然缺席了。
她从来都是一副克己复礼的样子,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是很不可思议的。
赵穆橙都带病来参加考试了。嗯,好吧,这是贬义句。
班主任说江芷没有请假,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听。
赵穆橙下笔如有神,飞快写完作文后,提前交了卷,直奔江芷家。
那红木门是虚掩着的。
赵穆橙杀到江芷的房间,“芷妃!”
江芷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汗湿了那如瀑的长直发。
这段时间她的付出不比赵穆橙的少,她也病倒了。
“你发烧了?!”赵穆橙摸摸她的额头,“发烧也能传染吗?”
江芷慢慢睁开眼睛,眼神冷冰冰的,“我妹已经帮我抓药了,在桌上,拿过来。”
“好。”赵穆橙从一个白色塑料袋里拿出一包药,正要拆开,江芷坐了起来,钳制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捕捉到她的怒气,赵穆橙倍感困惑。
“今天穿的是前襟开扣衬衣啊。”江芷赞叹道,“很好看。”她深邃的黑眸眯起。
“说这个干嘛。吃药了。”
江芷却是下了床。
匍着的瓷砖滑滑的。
她轻而易举地将分神中的赵穆橙按在了墙上。
知道吗?表情的冰库能冷藏最烫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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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一层一层的盗梦吞吃
“江芷,你不是要吃药吗?”
“好啊。穆橙,伸出双手。”
“哦。药在这里。”赵穆橙很听话地伸出了双手。
江芷剥开了那白色的包药纸,药片全部散开在赵穆橙的手心里。
这时候应该要去倒一杯水。赵穆橙觉得事情好像朝着奇怪的方向前进,因为江芷叫她别动。
优雅的长指缓缓拾起药片,一粒接着一粒。这样的一次一次几分之一秒的停留、碰触,竟如江芷的手在赵穆橙的掌心流连忘返似的。
有一种非礼勿视的感觉,赵穆橙偏过脸,一面又用余光瞄到江芷把药片含住嘴里。她是不是不怕苦?
江芷一手扳过她的脸。
不安化作旁支散股,蜿蜒着纤秀的不可胜数的灼热,绽放出颤抖般的喘息。加速的上了扩音器的心跳是抗拒不了的即兴奏乐,然后,第二手的空气长驱直入。
江芷已经吻住了赵穆橙的唇,她的舌尖探入,将药片过到赵穆橙的嘴里。
这……不是变成江芷在服用自己么?
赵穆橙的手紧抠住后面的墙,对方是江芷,她不好意思推开她,而且,从小到大两人间的无厘头互动也让赵穆橙找不到任何理由推开她。再说,赵穆橙整个人恍若被施了术法一样,动弹不得。她略显痛苦却又顺从地吞咽那些药片。
江芷的吻一发不可收拾,她的舌在赵穆橙的口腔中纠缠厮磨,且毫不犹豫地吸住赵穆橙那同样润滑绵软的舌头。精致到有点餍鼻搔心的清香,分明带着情动的成分。
上一次的吻是冷热交替。这一次的吻是又苦又甜。
赵穆橙的眼神迷离,索性闭上了双眼。
眉毛颤动着,她僵硬地抵挡着江芷一波又一波的进犯。
赵穆橙快要失去呼吸了,江芷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那……药也吃了。我……我先走了。我想家了……”赵穆橙好不容易调好了气息,往旁边挪动,然后迈着步子正要走开。
“你要走?”
赵穆橙吓了一跳,手直接扫到了桌上的玻璃杯。杯子掉了下来,她单手接住。
江芷站在她的身后。显然,江芷不想说话。明喻暗喻反喻矛盾语法,这些又不能吃。
空气不够用。赵穆橙闷闷地想到,她赶来看望病人,做出的“贡献”是替病人吃了药。除此之外毫无建树。
心中有愧,杯子从发呆中的赵穆橙的手中脱落。
这一声惊醒了赵穆橙。把事情搞砸一次后又再搞砸一次。这叫什么事?
江芷拽住她的前襟,那上面的扣子纷纷崩开。
这不是意外。看江芷的动作的走势就可以知道。
赵穆橙被推搡至床尾板,粗糙的雕花处让赵穆橙的后背遭了殃。她跌坐在地上,疼得轻嘶一声。
江芷坐在她的腿上,抬指贴上她红肿的唇瓣,指腹碾摁滑动,探进她的口中。赵穆橙被迫微启着嘴唇。
“药都吞下去了么?”原来江芷是在检查。
赵穆橙的双颊火烫,她像浑身皆有关节炎的机器人一样,极其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江芷却对这样的模式很受用,继续撩拨她,长指移动,几乎要顶到赵穆橙羞涩的畏畏缩缩的舌尖。
这时,赵穆橙侧过头去。
江芷的手朝下游弋,捏住她的下巴,果断地又吻住了她。
赵穆橙矜持而隐忍地没发出任何声音,哪怕腿心的阵阵热潮正因江芷而泛滥。
江芷开始解她的文胸。
转眼间,那对饱乳裸裎。
在半疑半惧的忐忑之中,赵穆橙诚恳地问了江芷,“你是要逆天么?”
江芷严肃地和她对视。一言不发。
对视许久,赵穆橙不肯示弱地凝起眼睛。和江芷比赛谁的眼神更有杀伤力。不能眨眼不能眨眼不能眨眼……
江芷突然笑了笑,手在她的乳晕边颇有闲情地打转,接着用手背摩挲她圆软平坦的小腹,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赵穆橙认命地眨眨眼睛,涨红了脸,表情难耐地垂下头,她捏着衣角,一腿夷然而贴地,一腿昂然而弓起。
“我要……走了啊。”她的声音干涩。
江芷拨弄起她那盈盈一握的地方,偶尔夹拧那胸前的粉蕾,一边刻意观察赵穆橙的反应。
赵穆橙敏感地缩了缩身子。头低得不能再低。
江芷的薄唇深种在她的脖颈间。她只能抬起头喘气了。
一会儿后,江芷又转移战地,伏在她的耳畔。而那双手,依旧不停地着力按摩赵穆橙的那两处饱满。
“那里……不可以用力揉捏太久,否则可能会造成乳腺增生……”赵穆橙说着说着越来越小声,“……等各种乳腺疾病。”
“嗯。我知道。还有,如果抚摸过程中发现有小硬块,建议到医院就医。”江芷吻她的耳廓,“我在帮你检查啊。”
“好了……江芷……”赵穆橙试图拉起文胸遮住那两个地方。
“我再告诉你,戴文胸一天不能超过12个小时。我看你之前睡觉也不把它摘掉,这是个不好的习惯。”说到这里,江芷稍稍退后,盯着赵穆橙看,“来,挺胸收腹。”
“又干嘛……”赵穆橙认定江芷疯了。疯了……
“少女,每隔三四个月要重新测量胸围以便更换合适的文胸。”说完,江芷的手又覆了上去,持续不断地欺负着赵穆橙。
直到那两颗红豆傲然挺立她才松了手。
近距离下的赵穆橙,五官鲜明轮廓优美,唇形特别性感。
唐晓和赵穆橙的合照萦绕在江芷的心头,她视线下移,想也不想,咬住了赵穆橙的左胸。
赵穆橙痛得要死,呼吸急促,又有一种奇异的酥麻的感觉,有别于岔气时大脑缺氧导致末梢神经短暂麻木的情况。
她分析不出原因,能做的是克制着不让呻/吟溢出。
……
江芷折腾了她一个多小时了。赵穆橙已经破例求饶了,她还是不放人。
可能是药效来了,赵穆橙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她看到了好多个江芷。
江芷的脸再度凑近,像要吞吃了她,深深地吻她。手不安分地解了她裤子上的皮带……
“不要了啊!”赵穆橙喊了一声,睁开眼睛。裤子上的皮带好好的。是梦……居然是一场梦……
“不要什么?”江芷问道。
可是眼前的江芷的的确确在把玩自己的胸房没错。
所有的姿势跟刚才的情景如出一辙。
江芷拿掉赵穆橙的眼镜,泰然自若地吻上她。
哪一部分是梦,哪一部分是真实?
等等,江芷真的在解自己的皮带了,赵穆橙曝露着的白嫩肌肤颤抖不已,脑袋一片空白。
江芷霸道而温柔的手指恰到好处地隔着一层薄薄的料子按揉赵穆橙那私/密的地方。仿佛每一下,都能撞到赵穆橙的心田里去,芳泽涌动,赵穆橙随着她的频率起伏荡漾,头往后仰着,手死死抓住江芷的背部。神游于天人之际。
这现象好诡异,赵穆橙屏息敛气,恍惚的蠢动间,她灵机一动,莫非江芷在验证自己是不是les?
江芷巡礼一般,做出各种亲密的举动。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又蹂/躏了赵穆橙一番。
又过了一个小时。
等到江芷要剥去赵穆橙的内/裤时,赵穆橙如梦初醒,惊惶地说道,“江芷!别这样……”
嗯?她又一次睁开眼睛。难不成她睡了一觉又一觉?!或者说,她做了梦中梦?又或者具体地说,她做了春/梦中的春/梦?
裤子是好好地穿着的。然而,她的两腿之间是湿润的。她的情不自禁是真真切切的。
温度逆着血管而上,到达心脏。
亚热带的风是窗帘长长的头发飘起。
她贪婪地吸吮她软软的嘴唇。染毒她的每一口空气,如罂粟。令人欲罢不能……
浸渍记忆的微光下,阴影延长。赵穆橙的手无措地整着衣服。
江芷吻累了,木无表情地看她。
“江芷……我对你,不是……”
江芷从她身上下来,吐出两个字,“出去。”
赵穆橙胡乱扣着扣子。怎么也扣不好。
“出去。”
“……”衣衫不整的赵穆橙狼狈地起身,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艰难地走出房间。
客厅里的江汀叫道,“穆姐姐,你怎么回事?!!”
“这是……盗梦空间的花絮。”赵穆橙说,她皱眉,“差点忘了……我的眼镜!”她硬着头皮又进入江芷的房内。
神经张得如满弓,似乎要把赵穆橙的魂魄剖成两半。
江芷半躺在床上看书,不喜欢这种状态下被打扰,“赵穆橙,出去。”
赵穆橙从地上拿起眼镜。跑出门。
不到两分钟,她又折回。
江芷瞪她,俄而嘴角挂着一痕浅浅的嘲笑,“典型的……”
“钥匙,钥匙也掉在你这里了……”赵穆橙的手握在门把上,回过头,又嘴硬地挤出一句话,“对了,是非典型的……”
赵穆橙第三次打开房门的时候,江芷托着下巴,手肘倚在膝头上,愤懑地看她。
“我……”赵穆橙欲言又止,她很想问问刚才哪些步骤是真的,只是她的勇气不够,拐了话题,“江芷,没想到你被我激怒了……”
“你要道歉么?你是很吵。”
“……更没想到你这么容易生气。”
“出去!”
刮起的一阵大风把花瓣笞成旋转的陀螺。
赵穆橙站在阳台上撕完了那朵花后数起了星星。隔壁一处人家放着一首歌,无限循环中。她的思绪一整夜浮在这首歌上。她想了很多,很不连贯。
最后,她红着脸喃喃道,“算了,药是真的吃了。病好像好了大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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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猜心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赵穆橙下了床,拉开窗帷,朝阳正挂在纵横交错的高压线后方。
她伸了个懒腰,一会儿后,吞服了前天江芷帮她抓的药。
突然对吃药这件事不那么抗拒了,这不科学。赵穆橙纳闷地放下杯子。
吃过药会犯困。赵穆橙出门时精神不济地咬着一片面包。途中遇到容裳在江芷楼下等人。
“穆橙,又来一起等江芷么?”容裳打了声招呼。
赵穆橙被面包噎住,她怪里怪气地盯着容裳看,仿佛要用那道目光杀人,“不等,我先走了。”她又把脸转向那扇红木门,流露出复杂难解的表情。
“哦。我什么时候可以拥有这么幽怨又别扭的眼神呢?好神奇。”容裳悠悠叹道。
考试位置在第一排。赵穆橙解完题目后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昨天在江芷房间里发生的事。她用方框、箭号和文字做了一个示意图。脸红心跳中霍然发现江芷就坐在自己的隔壁桌。更要命的是她的视力超好,正鄙夷地凝视着赵穆橙的那张草稿纸。
赵穆橙真想和那张草稿纸组队跳楼。虽然这是在二楼。
江芷转回头,收拾了桌上的文具就去交了卷。
容裳见状也交了卷。
唐晓尾随容裳也交了卷。
赵穆橙本来是想跟着江芷一起交卷的,但是出完神之后只能屈居第四。
江芷看看她又看看唐晓。
……
开路机履带轧轧,在古老的土地上制造回音。
江芷和容裳说着什么,赵穆橙听不清楚。
后来十一班的林宏澈追上来,和她们探讨着考题,还不停地对着江芷笑。
赵穆橙越发火大。
“小师妹,在想什么呢?”唐晓一手揽住她的脖子。
“打,打打打……麻将。注:这不是口吃。”
“明天是最后一科考试,今天就想放松放松了啊。”唐晓侧过脸,“对了,容裳,你在糕饼店打工是吧?”
“嗯。等下我直接上班。”容裳回答。
“哇,大家一起去解解馋吧。”唐晓建议道。
“哦。正好去解手。”赵穆橙看了容裳一眼,酸酸地说。
抵达发发发糕饼店。
容裳去衣帽间换上了工作服。
“你好好招待他们哦。”老板交代了一声,去送货了。
“你穿白衣白裤很好看。”江芷对着容裳称赞道。
“是啊。比白无常好看多了。”赵穆橙接口。
江芷没理她。
唐晓挑了一袋子的抹茶蛋糕,付了钱,她故意说道,“容裳,你要不要请我尝尝别的什么好吃的?例如镇店之宝哟。”
容裳没听出她的挑逗,面泛难色,思考了一分钟,应道,“唐晓,对不起,我没闲钱请客。”
晴天霹雳。唐晓呆住,“啊……哇。”第一声是因为吃惊。第二声是因为痛经。
“……而且,你刚才少付了一块钱。”容裳点摁收款机,“不对,是五毛钱。”
“……给。不用找了……”唐晓将一枚硬币递了过去。
“江芷,你喜欢这个么?”林宏澈仍旧神采奕奕地和江芷攀谈着,“嗯,那这个呢?这个肉饼皮薄馅多,油汪汪的,非常香!里面的葱和香菜都很好吃,又脆又嫩,而且非常干净新鲜。”他最后买了一堆糕点给江芷。
“哈哈哈,穆橙同学,听江芷说你喜欢吃千层饼。”林宏澈很直接地把手中的千层饼塞进赵穆橙嘴里,“江芷还说,你喜欢惊喜!”
赵穆橙捏着那块千层饼,对江芷说,“我不要,你负责。”
江芷接手,真的慢慢地吃了起来。
赵穆橙一时无话。
接下来的那段路,赵穆橙和江芷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江芷,我问你……”情绪波动不已的赵穆橙决定豁出去了。
“说。”
“就是昨天,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忘了?”
“难以表达。”赵穆橙看着自己的影子,“我分析了很久,摸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而你是唯一的全程知情者,所以只能问你了。”她补充道,“再说那中间我做了梦,记忆很混乱……”
她没注意到江芷的表情起了变化。
“嗯。”
“你真的嘴对嘴喂了我吃药是吧?”
“是。”
“那我有没有打破你的杯子?”
“那个不用还。”
“谢谢。”赵穆橙又说道,“你扒了我的衣服,坐在我腿上虐了我一个多小时,那时候我示弱了你还是不肯放人对不对?”
“对。”
“然后,我似乎陷入一片混沌中,我梦到……你拆解了我的皮带,我对你喊说‘不要’……”
“嗯。”
“那会我猛地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其实不是,我是在我所做的梦里醒来。怎么说呢,就是梦里的我也在做梦。我从第一个梦境跌入第二个梦境。像是,一加一等于一的命题,你懂么?”
“懂。”
“很好,现在来说说第二个梦境里的事吧。你碰了我那里,接着准备剥去我的内裤,我反对了,与此同时我吓醒了,是真醒。我看到我的裤子是好好地穿着的。”
“是。”
“对此我有个疑问,这里面有bug啊,是不是?”赵穆橙说着说着忘了初衷,如同对待高难度的数学题那样有干劲,“你应该记得的吧,在你要剥去我的内裤之前,你的确摘掉了我的眼镜。这样,梦还是梦么?难道梦和现实结合了?”
“不好意思,我因为话题太沉闷而走神了。你再说一遍。”
赵穆橙背诵道,“对此我有个疑问,这里面有bug啊,是不是?你应该记得的吧,在你要剥去我的内裤之前,你的确摘掉了我的眼镜。这样,梦还是梦么?难道梦和现实结合了?”
“我听到了。”江芷似笑非笑地说,“我帮你理清一下思路。”
“好。”
“穆橙。”江芷停住脚步,眼色陡然转深,“我也不知道你是被吻晕了还是药效来了或者是疲劳过度导致头脑昏昏沉沉。我能确定的是我总共折磨了你将近三个小时。一开始那一个多小时的折腾全部属实,你很弱,就那样昏睡了过去,应该是梦见我要拆解你的皮带吧,你抓着裤头一直喊‘不要不要’的。于是我故意去解开了你的皮带,我碰了你那个地方,并且又持续折腾你一个小时。你在半睡半醒中护住你的内裤,样子很可怜,我大发善心为你把裤子整好。之后你总算醒了过来……嗯,开门关门的事我不用提了吧?典型的,傻蛋。”
“意思就是说……你对我做那些事的中途我刚好也在做类似的梦,做的还是梦中梦,只是顺序稍稍不同罢了。我说‘不要’时反而推波助澜,让梦境变成了现实,而我之所以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是因为你好心地替我把裤子整好了是吧?”
“嗯。对。很好笑,你在梦中的表情可是很销魂的。睁眼对上我的脸时却在说‘不要’。还说什么‘我对你,不是……’,不是什么?那你是梦到谁对你做了那种事?你在梦中把我当成别的人了?”
“不是……”赵穆橙惊呼。
江芷怒道,“你以为你是周公么?在搞周公解梦,还是想要一场真正的周公之礼?赵穆橙,我不是你的解密档案的嘉宾。那些事没有让你喜欢心动流连也就算了,你还堂而皇之地和我讨论个没完没了,简直像个走火入魔的科学怪人。”
“芷妃。”
“别跟我说话。”江芷向前走去。
赵穆橙没想到江芷会和她冷战。
暑期到来了。
赵穆橙几乎天天厚着脸皮找机会跟在江芷身后。
这一回,她念叨着,“虐完身后又虐心,你不能这样。”
已经是那么明显的表示了,她却把那种事当成玩笑来看待?江芷心想,很好,看谁更能熬。
某一天,赵穆橙去江芷家里找她。
江芷把躺椅搬到阳台处,蜷起修长的美腿阅读着一本厚厚的文集。
赵穆橙说,“江芷你不可以不理我。哦,你的表情在说‘我不理你又怎样’,那我告诉你,我就是想要你跟我聊聊天,你骂骂我也行。嗯,你的表情又在说‘神经病’,我告诉你,我不是无理取闹,我是看重我们多年的交情。什么?你的表情在说‘你说完了没有’,很好,我再告诉你,我还没说完。”
江芷合上书。
“……你的表情在说‘我只能为你的灵魂祈祷’?”
江芷把那本书盖在赵穆橙的脸上,回到房内。
“到底怎么回事?江芷,我不觉得错的人是我。”赵穆橙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出去。”
又是一天。
天气很好,鸣禽在围篱上蹦蹦跳跳。缥缈的翠微枕着大地枕着轻轻云影。
江芷受江妈妈之托,去石材厂房给江爸爸送饭。
赵穆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江芷耳边说啊说。
都不是江芷想听到的话。除非赵穆橙能读懂那心意。除非她感同身受了。除非,她说出那三个字。否则,没戏。长痛不如短痛。
然而赵穆橙是不敢往那方面想的。她们猜不到彼此的心思。
走得又累又渴,赵穆橙在路边买了两支冰棒,拆封后一手一支,她讨好道,“芷妃,吃么?”她可怜兮兮地跟了她一路,江芷不吃她也不吃,冰棒融化了大半,把赵穆橙的手变得黏乎乎的,像是架着小型印刷机,洒冰喷沙,撒盐。
阵雨来临时,鳞鳞屋瓦织着水线。而在建筑物的空隙中能看到晚云。发末端雨珠沿着脖子滑下,赵穆橙的脸越发简约地清丽,她垂下眼睛,说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以为无论怎样,你都不会真正地讨厌我的。”
在这个假期里,她最后一次主动找她是在江芷生日的时候。
蔼蔼清荫戴一朵云,栖一只鸟。知了徐徐歌咏。赵穆橙做了个深呼吸,揽住路上的江芷。
“有话快说。”江芷看似很疲倦。
“今天是你的生日。”
“针对上次那件事,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么?”江芷打断她。
“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赵穆橙说道,“江芷,我们和好吧。我送你一个大大的礼物。”
“让它过去?”江芷反问。她失望地摇头,走开了。
赵穆橙攥紧手中的钥匙,家里的钥匙,这是没送出的礼物。
江芷有心硬的体质。实在没办法。赵穆橙难过地躺在床上,鞋子都懒得脱下。思量再三,她给老是在江芷身边晃悠的碍眼的容裳打了个电话,“亲爱的大美人容裳,晚上好。”她很快切入话题,“江芷一直不理我,你帮我在她面前美言几句吧。”
“她有心事。可她不肯说出来。”
“那我还能找谁帮忙?唐晓么?她最近常常和曹礼鸢约会,应该没空理我。”
“她们常常约会?”容裳也有了心事,愣愣地挂了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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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喂!称呼更新了
容裳思考了好几个月后第一次主动约了唐晓一起……散步。
金红的霞光,精巧灵致的剪云形象在高高的橡树顶上。
“那你填报的学校在哪个城市?”唐晓问道。
“嗨,容裳。”赵穆橙突然冒出来,“江芷还是不理我,你知道她填报的学校在哪个城市么?”
“……小师妹,你真的不是一般的不解风情,对我们来说是这样对江芷来说也是这样。”唐晓摊手。
“穆橙,你自己去问她,我们旁人多事的话反而不好。”
“是哟。如果现阶段的你们需要别人从中撮合我不觉得你们能坚持多久。”
“听不懂。”赵穆橙思考了一下,“就是听不懂。”
“瞧,已经到十字路口了,你还是不明白。”唐晓笑道,“我就说……”
赵穆橙盯她,“预言家总是欲言又止。我就说。”
“你现在要去找江芷么?”容裳问。
“对。”赵穆橙晃晃左手,笑容灿烂,“我抓了金龟子……”
“金龟子……”容裳摸下巴,“你要用它表示你是个白痴么?”
“江芷特别怕这种昆虫。”见容裳不理解自己,赵穆橙叹气,“算了,想想梵高,他的作品在死后才得到认同。”
“小师妹,你真的没救了。”
“不会的。我抓了两只。”赵穆橙道了别,“我走了,拜。”
“穆橙完全没救了。”容裳也说。
“不好意思,我还听得见。”在一个拐弯处赵穆橙叫道。
“那你填报的学校在哪个城市?”容裳问道。
“唐晓!”骑着单车过来的人是曹礼鸢,她按了按车铃,“请你吃抹茶蛋糕,上车吧。”
“肚子正饿着呢。”唐晓上了后座。
“等等。”容裳说道,“唐晓,这五毛钱是我上次欠你的。”
“……”唐晓石化了几秒钟后应道,“好。”
“容裳,你真可爱。”曹礼鸢勾了勾容裳的下巴,亲上她的脸颊,然后踩着踏板扬尘而去了。
脚下的绿茵在风中翻动,水仙们都散了。容裳回过神来,拨了拨散乱的刘海,“这应该是我活到目前为止最长的一天。我好像干了件蠢事。”
赵穆橙背着手踱步进入江芷房内。
“我要是跟你说‘如果你不告诉我你填报的大学在哪个城市我会把金龟子扔到你脸上’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江芷正伏在①38看書网,一听到这句话她保持戒心地把书本捏到扭曲。
“其实,我也非常地不想告诉你,我总共抓到了两只金龟子。”赵穆橙站在了她的身侧。
“喂,你别再靠近我!”一向成熟稳重的江芷这回急了。她对赵穆橙的称呼更新了。
“很好,你不是一副疲倦、邪恶甚至叛逆不羁,又凝重、耐人寻味的形象么?这回怕了吧?”赵穆橙敛眉,“芷妃!且不说你和林宏澈那个猪头多有话聊,那个不用化妆也能演魔鬼的男人,那个头发像披萨的男人。且不说你对容裳那个三八赞赏有加,那个把圆桌和棋盘画成乌龟的女人,那个说我‘完全没救了’的女人!我问你,你和我冷战了这么久到底什么意思,你是真的打算跟我绝交么?”
她的情绪激动,江芷退至墙角,退无可退。
赵穆橙一手各抓着一只金龟子,撑着墙面,禁锢住江芷,“请你回答我。”她的神情却十分寂寥。
“好……我说。”江芷顿了顿,“你先把金龟子扔回大自然里。”
“可以。”赵穆橙轻易妥协了,她到了阳台上,一会儿后又站在了江芷面前,“行了,你说吧。”
江芷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到椅子上,俯视着她,“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用那么烂的招数?太幼稚了。”
“至少你和我说话了。”赵穆橙很委屈。
“但是有些话我说不得,说了可能会吓跑你。你慢慢领悟吧。”
“江芷,你到底想要我怎样?!你直接告诉我啊。”
“你有没有再想过那件事?”
“你就是想要我亲口承认……对不对?”
“承认什么?”
“不说了。我回去了。”
“嗯。请便。”
“穆橙!小汀跟我说你来了我还以为她错觉了呢,晚上留下一起吃饭吧。”江妈妈开了门,热情洋溢地说道。
“不用!”
江芷和赵穆橙异口同声。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是。”
“不是。”
“不是。”
“是。”
……
赵穆橙端着一碗米线坐在江芷身旁。
江芷瞪她。
她坐到了江芷的对面去。
江芷继续瞪她。
她坐到了会客沙发上去。
江芷接着瞪她。
她站在了烫了爆炸头的江妈妈的身后。
江芷埋头吃晚饭。
江妈妈弯弯的眉毛抬得老高。
“鸡腿是我的。”江汀说,“哦,对了,两位姐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不是!”江芷和赵穆橙答道。
江芷放下碗筷,“吃饱了,我出去一下。”
赵穆橙赶紧尾随其后。
穿过巷子穿过电话亭穿过重重阴影和断断续续的噪音。
江芷还是甩不掉赵穆橙。
上了山路,那噫吁巇危乎高哉的山。落日抚摸过不久,还有点温度。
走了很久很久……登顶了。
“江芷!”赵穆橙喊她。
江芷总算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她转身看着赵穆橙。
赵穆橙跑上前去,顾不上那许多,她把她纳入了自己的怀抱,“江芷!”她皱紧眉头,“我要是直白了心底的话你会不会永远排斥我,你因此转身离去的话我会更难受。”
“你要说你和唐晓的事?”
“不……”赵穆橙愣住。
“告诉我你和唐晓的事好么?”
沉默了半晌,赵穆橙说道,“……我不能告诉你。抱歉。”
……
那段记忆伴随着一个女人充满歉意却残忍的话,“我没办法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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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番外 之无法坦诚相对
那年的深秋气氛很浓。
畏寒的同学几乎都穿上大衣了。
校园里的枫叶会飘过来敲打玻璃窗,巴掌大的浅黄到血红的浓栗。无边的秋感。一记记迎面掴来。
早晨下了霜。空气那么透明,赵穆橙双手插着口袋,站在操场外围发呆。她的忧愁薄薄的,如卷云那么轻。一头海藻般的头发被风吹得翘起几撮。她一动不动,像集秋天和云和诗于一身。
大光圈,长焦距,暖色调。不远处的唐晓举着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眼前的一幕。
“把照片删掉。”对方态度坚决,一双大眼睛燃着火。
“唉哟,穆橙,这么好看的照片我哪里舍得删啊。”唐晓耍起无赖,“我要拍这里的风景,谁让你老是待着不走开的。实在没办法。”
“讨厌死了。拍照什么的最讨厌了。”赵穆橙说。
“胡说!拍照可好玩了。诶,要不要加入我们社团,是几个同好一起组的,相当的有意思,摄影这种事你一旦开始了就会上瘾的!戒也戒不掉!”
“不要。”赵穆橙断然拒绝,直奔校门。
“等等我嘛。”唐晓追了上去,“你又逃课么?刚才陈同学说的话你别介意啊,她那是觉得你不错才说你出淤泥而不染嘛。”
“唐晓。你是觉得生活太无聊才来接近我的吧?你天天对我讲废话不烦么?”
“不会呀。”唐晓拉住赵穆橙的手,再顺势挽住她的手臂,蹭她,“不过我的确是很无聊,一起看看我这几天拍的照片吧,有很多很有趣的画面哟。”
“你都是拍摄人物么?我问问而已……”赵穆橙有点心动了,又不肯表现出来。
“也有风景,动物,什么都有。看了绝对减压哟!姐们不会骗你的。”
她们翘课跑进社团的根据地,一间在走廊尽头的废弃教室。两人坐在课桌上,脑袋凑得很近。
“这张好好笑。”
“这张啊。”唐晓的下巴抵在赵穆橙肩膀上,“穆橙,你也讨厌死了,对一张不是我拍的照片这么感冒。这张照片是我从网上截下来的,故事是这样的:英国的一位农夫在自家花园内发现了三只瑟瑟发抖的小狐狸,于是给了它们一个毛绒玩具,没想到小家伙们把它当做了自己的妈妈,不但和它形影不离,吃饭的时候还会留下部分食物,把盆子推到它跟前。哈哈哈。可爱哟,你看,挨得好近。”
“是啊!头很大,身子肥嘟嘟的,哈哈哈。”赵穆橙笑弯了眼睛,明艳映颊,她轻声说道,“很温暖的感觉啊。”
“嗯啊。哇,再来看这张哟,我把夏天拍得这么治愈这么清新我简直是神啊我!这准确的曝光,还原了通透的绿色,还有逆光微距拍下的水晶叶片……”
“叶片的纹理好清晰。太清晰了!”赵穆橙的手抓上去,“真想拿下来当书签。”她抓抓抓。
“穆橙。”唐晓打她的手背,“拿不下来啦。”
“我知道啦。”
“还有这张,快看……唉哟,按太快了,你就无视我那张□自拍吧。不过身材很好对吧?”唐晓淡定地摁了返回键。
“没少吃木瓜吧。”赵穆橙是卸下心防了,会和她开玩笑了。
“哈哈哈。被你发现了。”唐晓继续摆弄相机,真诚地说道,“穆橙,我特别喜欢有田园feel的照片哟,养花养草养闲情,想往啊!”
“听起来挺好的。”
“我们团过几天要一起进行野外拍摄。你跟不跟?”
“跟。”
这次回到这个城市能交到唐晓这样的朋友,是很大的收获。赵穆橙的心情好了很多。想念了好久的江芷被她暂时抛诸脑后了。和江芷分别已有三年多,其实记忆中的面容也有了些许的模糊了。
早上赵穆橙为秦若岚准备好了早餐便打算出门了。
“今天不是周末么?”秦若岚疑惑地问自己的女儿。
自从赵穆橙的另一个母亲去世后,秦若岚的性情变得十分古怪,有时候可能好几个月才和赵穆橙说上一句话。她时常关在房里大半天,赵穆橙会听到很大的声响,貌似她在砸东西。久而久之,赵穆橙对她有了恐惧心理。
“约了几个朋友……”赵穆橙僵硬地站着,低头说道。
“哦。”秦若岚也没多说什么,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餐,点了根烟就进了房间。
她又不吃了……
赵穆橙把单反相机用挂绳串起来挂在了脖子上,杵了好一阵子后才走出门。
土耳其玉的天穹,清澄的湖水,笑闹的众人。
唐晓把赵穆橙带入了一个多美妙的世界。
“穆橙在业界可是个名人啊,唐晓和她拍张合照!”团长发话了。
赵穆橙想,她在方圆几米内确实算是个名人,就没有过多地在意这句奇怪的话了。
“唉哟,小师妹,师姐抱个!合照越亲密越能无限地接近镜头。”
“什么小师妹?”
“在社团里你是我的后辈!”唐晓晃晃相机,“穆橙,来当我心爱的小师妹吧!”
赵穆橙笑了笑,“真逗啊你,嗯……好吧,随你。”
“要拍咯!一、二、三……茄子!”
唐晓搂住赵穆橙后,赵穆橙思考了一下,也抱住了唐晓,毫无疑问,唐晓是个又漂亮又狡猾又迷人的家伙。赵穆橙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
到了黄昏,这几个人去了唐晓强力推荐的一家面馆吃晚餐。
唐晓把好吃的配料夹到赵穆橙碗里,然后大口大口舒心地吃着面,原来有人让人看着看着就能增加食欲。赵穆橙学着她的样子吃面,含糊不清地说道,“师姐万岁。”
“小师妹乖。”唐晓狡黠地舔了舔嘴唇,接着扑过去要亲她的脸颊。
赵穆橙闪开,“……别这样啦。”
其他团员起哄,鼓着掌,“哦哦哦!穆橙害羞了!”
“感情要么燃烧,要么存在,二者不能并存。所以我总是在燃烧,没有细水长流过……烧得我肾水都亏虚了。穆橙你不救救人家么?”唐晓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赵穆橙分辨不清。
只知道那时候,唐晓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她的拥抱赵穆橙不会躲。
唐晓在年段是个大人物,行为彪悍,而且特早熟,是一干2b青年、普通青年和文艺青年的偶像。她和赵穆橙玩在一块,周围攻击赵穆橙身世的同学渐渐地变少了。
赵穆橙对她说,“除了江芷以外,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她们两人的重要程度说不定不相上下了,赵穆橙并没有费脑细胞去比较。现在的她很快乐不是么?这就够了。
“我也好爱你哟,小师妹。”唐晓的语调总是那么不正经。
“又出去玩么?”秦若岚问。
“嗯。”
“穆橙,你过来一下。”秦若岚把手中的烟灭掉,揉了揉太阳穴。
赵穆橙不安地走到秦若岚面前。
“再过来些。”
“嗯……”
秦若岚张开手臂,这个疲倦美丽的人,想抱抱赵穆橙。
赵穆橙受宠若惊,迟疑着伸出了手。
却不想,秦若岚将她推开了。脸上尽是哀愁。
“抱歉。”秦若岚的声音沙哑。
“……没关系。”赵穆橙回答。
“去玩吧。”
“好的。”
今天和唐晓约在社团基地。赵穆橙到达目的地时发现其他团员也在等她。
“不好意思,迟到了。”赵穆橙往手心里呼热气,“好冷啊。”
“没关系没关系。”团长拍拍赵穆橙的肩膀,示意她坐下,然后团长朝唐晓使了个眼色。
唐晓耸肩,一边捂住赵穆橙的手让她取暖一边说道,“小师妹,大家想让你帮个小忙哟。”
“嗯。说说看。”
“你觉得我们大家在摄影这方面做得好不好?”
“非常好。”赵穆橙笑道,“专家级别!”
“如果能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的作品就更好了。我们有个能一炮而红的计划!”唐晓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她说着大段大段的话,赵穆橙的脑子有点懵,仅能捕捉到一部分的字眼,她提到边缘人物,打上字号什么的。性倾向,遗传基因,弱势群体,歧视,同性恋的孩子,新颖题材……最后她说,“穆橙,反驳那些曾经主宰过你人生的专家们,不是很解恨么?”
“那些事你都知道?”赵穆橙瞪大眼睛,愕然地看她。
结论很简单,唐晓的接近是有目的性的。
“小师妹。拜托拜托,大家互惠互利嘛!我有预感,这会是愉快的合作,再说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可以放自然点。”唐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笃定赵穆橙会答应她。
异样的寂静中,赵穆橙缩回手。
“穆橙,我们待你不薄啊,你就这样‘回报’我们?”其中一个团员见她神色不对劲,忍不住质问。
“是啊,免费教会了你那么多专业知识!”
“还有,上次我帮你拍那只好动的小猫可辛苦了!”
“我们可不是要利用你,你千万别误会,朋友嘛,互相帮助!”
发言的人越来越多。对赵穆橙来说,已经变成没有意义的音像了。
“一句话,帮不帮?”团长加重了语气。
“嗯……好啊。”赵穆橙突然笑起来,“非常感谢你们。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我记得啊,在一次拍摄过程中,你们教我减少了0.3ev的曝光,让照片避免了灰蒙蒙的效果。记得有一张夕阳剪影,是我们一起吃过晚饭后拍的,那个时刻光线是最柔和的,我想到大家就在我身边,那余晖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好看……记得你们说用不同寻常的角度和构图能使普通的场景变得有趣……我觉得你们说过的那些如同人生哲理。我很感动很着迷……”
“快快快。”
众人欣喜地把准备好的背景墙和支架弄好。
那镜头迫不及待地移向赵穆橙。
“性倾向是遗传基因决定的么?请穆橙同学说说看法。”
“……但是,我讨厌你们。”她说。
她逃离了那个教室。
掠过千树万树,迷幻的目光徘徊,泪水绵延不绝……
“妈,我要走。”赵穆橙吸了吸鼻子,“我帮你做好午饭后就要走。”她去打开了冰箱。
菜色不多。于是她去了超市买食材。
她走着,哭着。
路人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她。
她也回以好奇的眼神。
“神经病。”有人骂道。
……
这顿饭做得尽心尽力。
赵穆橙把丰盛的饭菜端到桌上,“妈,吃吧。”她转身,“我先去收拾一下行李。”
“你又要走了么?”秦若岚又想起了那些往事,说道,“……穆橙,你是我和她的灾难。”
“……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秦若岚深深叹息,“对不起……我没办法再爱你。”
心真的会痛。心痛不是抽象表达啊……
像是骨血错位。
心脏为什么是听从大脑指挥的呢?为什么?!
难过了,神经系统受到刺激,分泌激素,加速呼吸运动和血液循环,心房被挤压挤压,挤压着,痛!!
要再借助药物控制么?
吃到消化不良吃到恶心想吐了……
赵穆橙拖着行李箱,向秦若岚鞠了一躬,“妈,再见。”
找江芷去吧。欺负江芷是赵穆橙的拿手好戏。
赵穆橙打定主意,买了票。
泪痕已干……
希望,在那里能遇到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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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不要再你追我赶啦
抱着她,在赤/裸的大自然前,望向一层深过一层的山影,有一种不胜重负之感。悚然以惊,怅然以疑,却又莫名兴奋。
“既然不想说,那拉倒,还有,放开我,不要在这里上演凄美的友情故事。”江芷在说“友情”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江芷,整个高三学期你都没正眼看过我,而我快把你的后脑勺盯出两个洞来了。”赵穆橙抱怨,仍是死死地抱紧江芷。
“用的是‘怨念光线’么?你一个劲缠着我,我们的大姨妈还同步了吧。”江芷想推开她,赵穆橙不让。
“这是在跟我玩相扑么?”
“在这段时间内我充当了闹钟、背后灵……”赵穆橙忽略了她的嘲笑,低声说,“以及失败的和平天使。”
“很分裂很爽吧?”她躲不掉她,故意激她。
赵穆橙却没有生气,问,“要怎样你才能看我顺眼些?”
似乎成了山囚,连嶂竞起,巨岩争立,石痴石僻,俘虏了几片落叶,江芷发着呆,她不知道赵穆橙再不放开她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她的手已经快抚上赵穆橙的背了。
“……就像现在这样?”江芷的答话同时是个问句。
“嗯?我发现你最近说话空洞的毛病,每句都不达重点。”赵穆橙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不过,你的声音很好听。好喜欢。”
山风翻动。景色有了动态美。
赵穆橙还没抱够。
江芷腾空的手终于按在她的后背上。
赵穆橙吃了一惊。
空气新酿般清新。长①38看書网,这里多美。
“……”赵穆橙因为太激动,眼泪都出来了,“江芷,你肯定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担心,你丢下有着多年感情的我,突然爱上一个过客或是和身边的朋友好上我该怎么办?我昨晚睡觉之前就在想,快要来临的端午节第一大悲剧是它的来历,第二大悲剧是你不理我!被子被我的泪水打湿了。后来我睡着了,又梦见了你对我做那种事。你不是想听听我的看法么?”她哽咽着,“……我觉得病入膏肓。”
她在说了,她说的都是心里话,“那时候我为什么头脑不清醒?我想着想着心里就疼。”
“穆橙……”够了。
“我爱你。”
透蓝的天,炫绿的地,那鲜明无比的对照,天造地设。
那三个字,她们是同时说出口的。
生生点缀了夏晴的佳日。
再来是……景象大幅度缩小,视觉信息大减,身体失去平衡……
“芷妃,其实我恐高,乘坐透明电梯都会快吐血的那种……”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的赵穆橙说完这句话,便昏了过去。
这个傻瓜,难怪她从头到尾抓着自己不放,原来是在死撑。江芷扶住她,本打算拨个电话叫人一起来扛,后来转念一想,她吃力地背起了赵穆橙。
“我爱你。”江芷自言自语道,笑了笑,“你终于说了。你是个很胆小很敏感的人,非得逼你说出真实想法不可,不然还真不知道要你追我赶多久。”她眯起眼睛,“穆橙,这样你再也赖不掉了。”
天暗下来了。
月光把夜色腰斩成几段几段的。旋斩旋合。旋合旋斩。
江芷的额头出了汗,背上那只发型凌乱的小狮子好像睡得很香,脑袋还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唉。是很美好,但不是每个阶段都美好啊。这腰酸背痛手酸脚酸的。路又不平稳。
以后要欺负死她。江芷心想。
总算到了。
江芷胡乱摸了赵穆橙的口袋,掏出了一串钥匙。
……
等把赵穆橙安置在大床上,喂了她半杯水后,江芷捶着自己的腰。体力不支了,干脆躺倒在赵穆橙的身旁。
她休息了几分钟后,伸出手,描摹她的眉目,有一度很迷信地认为赵穆橙是仙女下凡,虽然是发型凌乱的仙女。
赵穆橙睁开眼睛。
江芷微笑着看她,懒得说话。用手捏捏她粉嫩的脸颊。
“……芷妃,我们算是和好了么……”
江芷懵了。赵穆橙的头脑又不清醒了么?
“你有听到吧……那三个字……”赵穆橙羞红了脸,万分紧张地问,“没有讨厌我吧……”
难道你没听到我说的么?江芷在心里骂了声:靠!
之后,江芷说,“我会和你去c城,我的志愿是在你交了表格之后填的。”
“你……”赵穆橙叫,“你!你……”
江芷捏住她的下巴,“说不出话来了吧。没关系,我喜欢你的os,喜欢你一副认栽了的样子。”
“芷妃,我对你的审美有点绝望。”
“那还好,只是有点。”
“但是绝望。”
……
两人斗嘴斗了老半天,才慢慢进入正题。
“那你报考什么专业?”
“设计类。”江芷说道。
“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你小时候很爱玩涂鸦。”
“嗯。我不担心我的前途怎样,只是怕我爸妈失望,所以在中学阶段把业余爱好都给抛弃了。现在,我认为,如果对不起自己又怎么能做到最好的程度给父母看?”江芷用手臂枕着头,“说说你吧,没记错的话,你填的是师范学校。”
“我以后想当一名慈祥的幼师啊。”
“狮子的狮么?”
“才不是!”
“穆橙,我发现,你的眼睛又圆又大。真好看。”
“你的也不错,又大又圆。”
“嗯。好了。无聊的寒暄结束。”江芷关了灯,“累死了,睡觉。”
“好像,真的和好了。不是梦吧?”赵穆橙扯扯江芷的头发。
江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你都向我告白了,我怎么忍心不跟你交往?!”
赵穆橙花了一分钟消化这句话,然后缓缓问道,“那……现在我们开始在交往了么?”她的心跳加速。事态的转变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稍稍跨出一步,情况就有了质的飞跃……她不安,却又期待。
“废话。”江芷的左手从赵穆橙的脖子下方穿过,一把揽住了她的肩,又用右手环住了她的腰,再将一条腿叠放在她的身上,动作一气呵成。
赵穆橙动都动不了了,“芷妃,我有种感觉,这段时间你在耍我。你是两面人……好可怕。好禽/兽。”
“两面都是好的,不用担心。”
“你是变形金刚。”
“乖,别口出恶言。你以后的睡姿就交给我慢慢调/教吧。”
“芷妃。”
“嗯?”
“我们可不可以明天再开始交往?”
“不可以。”
既然关系确定下来了,江芷自然不会再刻意刺探唐晓和赵穆橙的往事。
而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江芷发现了赵穆橙的一些变化。她变得相当体贴,并且不会拒绝江芷的任何要求。她也没再对江芷说过类似“不要”、“别这样”的话,显然,那场冷战对她来说是有心理阴影的。另外,她假装随意地记住江芷“36个小小的习惯”,例如江芷在吃饭时深色蔬菜是固定搭配,例如江芷在周末时一定会看书,例如江芷的膀胱很强,灌了一瓶以及再来一瓶的饮料后都不用上厕所,顺便插一句,江芷抽奖的运气非常好……例如江芷喜欢捏/弄她的耳垂。她还因此把耳钉摘掉了……
在一个闷得发慌的下午,江芷提议晚上给赵穆橙做她新学的几道菜式。不过在此之前,她先得给她天天值班的劳模老爸送晚饭。
五点多的时候,无所事事的赵穆橙肚子饿了。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撑住下巴,盯着桌上那块菠萝面包看,十分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先拿它来充饥充饥。如果吃下这块面包的话晚上应该还能轻松地吃下晚饭吧。只是,赵穆橙敛眉,若是江芷刚好回来看到自己在吃面包的话,岂不是有辜负她好意的嫌疑。赵穆橙抖脚,等到了六点多,更饿了,她的手按在面包上,就是按不下“确定键”。两个小时过去了。
要不要吃它呢?
赵穆橙叹气,反正都等这么久了,就继续等下去好了。
时间如同吃了特效药,尤为漫长。
九点多的时候,敲门声传来。
赵穆橙跑去开了门,“芷妃,我想死你了!”
“穆橙。是我。”
赵穆橙茫然地仰看着来的人。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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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认真的玩笑
秦若岚仍是烟不离手。她看上去显得消极、神经质和干净。
“放假了吧,怎么不回去?”
“……”赵穆橙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想让自己回去,拘谨地站着没有说话。
“你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等下就走。”
这实在太突然了,赵穆橙想拒绝秦若岚,她背着手,用手指搭在脉搏上检查心跳,惴惴不安,一字一顿,“我、想、留、下。”
秦若岚不置可否,她步向客厅,凝望灵堂正中的那张遗照,忧愁腐蚀埋而未埋的记忆海绵床垫。灯光下的她,眉淡如烟,绛唇潋滟。
而那遗照的光鲜已经收敛,时间的指纹和足印触目可见。明知它不过是一张相纸,两片玻璃,裱着的一堆顽木,脑中却浮现重重底片的叠影。
“我去收拾行李。”赵穆橙打断了她的遐思。
“嗯。”
“能不能明天再走?!”赵穆橙杵了两分钟后问道。
“行。”秦若岚惜字如金。
“那……”
秦若岚疑惑地看着赵穆橙。
“我还有个问题……能不能后天走??”见秦若岚不吭声,赵穆橙说道,“我开玩笑的。”
“我先去洗个澡。”秦若岚没把她的“玩笑”放心上。
赵穆橙进了房间,这才决定拨个电话给江芷。之前是因为怕江芷觉得自己太粘人,所以没考虑过电话轰炸。
关机?
nckia也会有电力不足的一天?
赵穆橙开始收拾行李,她花了十分钟整理好一双半的袜子……
她叹了口气,心情很糟糕地下了楼。
浴室里传来潺潺水声。好像那森冷的潮湿压上她的心。
赵穆橙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一筹莫展。
“穆橙,来开下门。”
江芷来了。
“芷妃。”赵穆橙勉强笑笑。
江芷拎着一袋丰富的食材,抱歉地说,“我爸今天要切板,而且开叉车的工人请假了,我不得不替他顾厂房。你有没有先吃点东西?”
“我要吃你做的饭菜。”赵穆橙跟着江芷进了厨房。
“你怎么了?表情怪怪的。”江芷铺好案板,瞄了眼赵穆橙捏着的手机,说道,“我在当看门人的时候感觉很无聊,玩了老半天的俄罗斯方块和泡泡龙,手机没电了。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的第二性征是很显著。”她按住鱼身,用刀背在鱼头上猛击几下。
“我没事。”赵穆橙回过神来。
江芷动作熟练地刮着密密的鱼鳞,问,“刚才在门外我发现了一双高跟鞋,谁来了?唉,穆橙,别昏昏欲睡的,十点之后的你真是渣到不行。”
“我妈来了。”
“哦。那等下我要好好跟秦姨打声招呼。”江芷剖开鱼肚,“为什么你心情不好啊?”
“杀鱼妹,我心情很好很好啊。”
江芷挖出了鱼的内脏,“请你说实话。”隔膜上方的鱼心和食管也被她大力挖出了。
赵穆橙条件反射似的,赶紧回答,“我妈要我回去过暑假。”
“回去?”
“对。”
“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江芷笑了起来,“那我会很想你的。说到这里,你该吻我一下的不是么?”
“江芷,你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赵穆橙皱紧眉头,“对于这方面我是业余非爱好者。”
“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赵穆橙各种自卑地说道,“那天我对你说了心里话,你并没有讨厌我,你是个好人……但是,后来你在跟我闹着玩的吧,如果我不配合你你是不是又会不理我?从小我就以捉弄你为乐,你不是常囔囔要报仇雪恨么?你……”
“你居然……”江芷剁了那条鱼,“你真的认为我在跟你闹着玩??”她气结。
“不是闹着玩又是什么?冷战了那么久,我对你抱一抱说一说,晕过去再醒来后你就跟我交往?”赵穆橙绞着手指头,“这段时间的确处得蛮轻松愉快的,像回到了过去,对此我也不好评论它的性质。”
“你有这样的疑虑怎么不早说?”
“你又生我的气了。我不应该说破的,只是,我说我要走的时候你还在闹着玩……抱歉,我实在忍不住……”
“赵穆橙,你这个白痴……”
“江芷。”赵穆橙语速加快,“当时我很怕以后没有机会跟你说实话。不管怎样,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然而,可能你适应不过来,毕竟我们是多年玩伴,我的意思是,这个游戏喊停的权力在你手上。”
“杀鱼妹想问你,你的脑子何时是清醒的?”
“我是分不清真话和假话的人,这和我的个人经历有关。”赵穆橙低声说,“所以,拜托你,别再耍我了。”
“我没耍你。”
“太快了。”赵穆橙摇头,“太蹊跷了。”
“太快?”江芷举着菜刀,凑近赵穆橙,“我们很早以前就一起牵手走过那条旧街,我们曾合吃过一碗面,我们在开补习课时共患难。我总是盼望雨天的来临我想和你同撑一把伞。我们虽然不是无话不说但是如果没有你我在回首时走的路会感到非常孤单……很多很多这样的情绪,在我心底有多久了你哪里知道!我会和你冷战,是因为我吃醋了!我吃你和唐晓的醋。那张合照,标题根本就是‘别理江芷,她不懂我们的世界’!!!”
“……”赵穆橙震惊了,内心兵荒马乱,多巴胺、肾上腺素争相绽放,“你……喜欢我?!”
“我也哭过……”
“……”赵穆橙摊手,语无伦次,“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是奇迹,不对,是传说,不,奇迹也是传说,传说也是奇迹……”她的语言中枢神经快故障了。
“你是个很优秀的人,不要这么没自信。”江芷扔了菜刀,搂住她,做了个深呼吸,“要是没有看到那张合照,我还打算慢慢来的。”
“你喜欢我?是那种喜欢??”赵穆橙喃喃道,她有点不敢相信。她喘着气。
“是。”江芷拥她如春/温。
“那种喜欢,要付出的代价更大……”
“呵。”江芷浅笑,柔情绰态。她说,“毁誉参半的一般都是叛逆的好事。怎能不做?”
大概半小时后,酸酸甜甜的糖醋鱼上桌了,江芷在那上面浇了料酒和特调酱汁,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道开胃好菜。
“丫头,你好。”秦若岚薄而略显透明的睡衣贴在身上,曲线窈窕。
“啊,秦姨,好久不见。”江芷盛着饭。
“没想到穆橙肯在家里招待客人了。”秦若岚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这是好事。”
江芷保持着微微笑,“谢谢。穆橙,快来吃啊。”
“好。”
有秦若岚在场,赵穆橙坐立难安。
“我明天要带她回去。”
江芷愣了,原来这也不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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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另一种体贴
玻璃窗外,横卧的风景展开展出一幅黑眼眶的树洞图,迷路的黄蜂振起高频率而低沉的嗡嗡声。
赵穆橙发完呆后,又继续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是有多饱?”躺在她床上的江芷问道。
“知道我现在需要什么吗?”
“你说。”
“投诉箱!”赵穆橙表情严肃,“芷妃,你的厨艺好得太过头了,我吃多了……还想再吃。”
“你可以预订一周或一个月或者……更久……”江芷半眯着眼睛。
“目前不行。”
江芷知道她意有所指,叹道,“感觉上,秦姨和以前很不一样,小时候见到的她特别温婉可亲。现在却很难接近。”
那满山的杜松黛绿盈眸,如鬘如鬟。赵穆橙趴在窗台上看着,一言不发。
“你脚边有一只小强。”江芷提醒道。
“什么!!”赵穆橙惊恐地跳开,飞速地拿来杀虫剂,没喷杀虫剂之前小强还不会飞,一喷上杀虫剂它就跟数码宝贝进化了一样,啪啪啪地畅翔。
赵穆橙扑到江芷身上,“芷妃!救驾!”
“真没用啊。穆橙。”江芷的红唇上扬。
“一个怕金龟子却不怕小强的女人最有用了。”
江芷用了一只拖鞋就将那小强的全身经脉震断,她说道,“我才不会和你害怕同样的东西。只要是你害怕的东西我都不会允许自己害怕。”
这是强迫性的“不怕”。
赵穆橙听懂了其中的涵义,手挪了过去碰了碰江芷的尾指,再攀覆到她的手背上,脸登时烧得厉害。
“对了,江芷。”她主动说起,娇羞的红晕仍未褪去,“你说的那张合照是唐晓在我生病的那天给我的,我和她曾经发生过一些不愉快。后来她跟着我到了云泽镇,对我道歉过许多次,说什么‘对不起,因为摄影是我的一切’,或是‘对不起,不过我其实是在帮助你’,还有这样一个版本,‘你就是太固执了,但是我承认我也有错,对不起’……我没原谅她。直到最后一次,她带了那张合照,说她一直把我当真正的朋友时,我终于能放下芥蒂了……所以我和她之间很……很……”清白……这两个令人难为情的字要怎么说出口?
“嗯。”江芷自然明白过来了,她邪肆一笑,“我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鬼咧。你这个坏家伙。快成长吧!”
“啊,越聊越精神了。怎么办?”江芷的头倚靠在赵穆橙的肩上。
两人半躺着,如同在宁静的湖面上休憩的帆船,牢牢地碇泊。
“接着聊。”赵穆橙说。
“那说说你名字的由来吧。”江芷随意找了个话题。
“这个啊。”赵穆橙的眼睛亮亮的,“我的两个妈妈为了公平起见选了除自己的姓以外最喜欢的姓,再加上她们都很喜欢吃橙子,我就叫‘赵穆橙’咯。”
“赵穆橙,念起来就感觉很好吃。”
“那江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的。”
若是把赵穆橙此刻的温柔比作猫,那么要称重时,毛重净重都得计算!最好再让她吞个秤砣进去!江芷很贪心地思考着。
至于想问的事嘛……
赵穆橙和那个死去的摄影师的故事,赵穆橙患上忧郁症的那段日子,赵穆橙离开的那四年的生活……甚至是赵穆橙有没有喜欢过唐晓。这些江芷通通想要了解。
“想问的问题太多了。”她蹙眉,苦恼地说。
“那你一个一个问。慢慢来没关系。”
“只是,想问的问题就像c+罩杯和d-罩杯一样,没什么分别。”它们全部都会勾起赵穆橙不好的回忆。
“你说说看。”赵穆橙摸摸江芷的头,“这是爱的鼓励,请好好把握知心姐姐时间。”
“我在想呢。”
“嗯。努力想。”
“穆橙,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江芷脱口而出。
赵穆橙没想到她问出的是这样的一句话。彻底呆住了。她以为江芷会挖她的料,江芷对她的事情很感兴趣,赵穆橙是看在眼里的。
“我不想走。”赵穆橙说。但是……
“但是,我妈妈特地过来接我,可能是觉得寂寞了吧。而这个地方,在四年前她就没有办法住下了。”
江芷抿紧了薄唇,双手枕着头。
“我去换睡衣。”气氛不对劲,赵穆橙得找事做。
等到她坐在床上,正要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之时,江芷抱住了她。
白晃晃的皎洁墙壁,交缠的影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赵穆橙稍稍曲着膝,双手往后撑在床垫上,江芷跪坐着,挤进她的双腿间,身子前倾,搂住她的手不肯松开半毫。
“这时是不应该打喷嚏的……”赵穆橙还是打了……
“白痴!我本来还想叫你裸/睡的。”
“我没那么浪子气质!”
似乎,时间不该浪费在斗嘴上。
“穆橙。”江芷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凉凉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流连了一阵后,滑向脖颈,继而游到锁骨处,与此同时,另一手探入她的衣衫,准确地握住了她胸前的丰盈。
赵穆橙攥紧身下薄薄的被子,双眸迷蒙,“江芷,你的温度升得好快。和我那笔记本电脑很像啊。”
“笨蛋!别说废话。”
江芷的吻持续煽风点火。
于是一股股锋芒,朝赵穆橙热乎乎的喉核侵犯,那高速的甜蜜氲开,令赵穆橙自顶至踵,每一个细胞无一不是快乐和羞怯的。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传来。
赵穆橙整了整衣服,回看了一眼江芷,跑去开了门。
“我订了车票了,明天早上八点出发。”秦若岚狭长的美眸盛满了冷漠,“起得来吧?”
“可以。”赵穆橙低着头,“我用手机设置闹铃。”
“嗯。”
赵穆橙关上门,长出一口气。
穆橙又要离开了。这个事实牵动起江芷小时候的记忆。那一天,在上学的路上等不到小坏蛋赵穆橙,江芷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把嗓子喊哑了也没人应答。赵穆橙家的大门上了好几道的锁。从此,江芷的心里有一个愿望,她要打开那些锁,好像这样做,赵穆橙就会重新出现一样。
江芷不经意地叹气。
“江芷。反正假期过得很快。”赵穆橙安慰道,“而且那啥,距离产生美不是么?”
“到时候我要住外宿,你和我同居。”
“好。”她答应了她。
她们还年少。单纯地遵从了这样的心意——“先在一起再说”,暂时不去顾虑挡着的有形的无形的障碍。
她们紧紧拥抱彼此。
爱情是最流行的疯狂。
却也在细微处如此柔软。
睡吧睡吧,渴望明天给对方一个精神饱满的笑脸,不要错过了,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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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心意
倒入50ml酸奶,把果肉搅打成泥,然后置入杯中,再加上100ml酸奶,容裳有模有样地做着酸奶冰饮。
“没想到穆橙又走了。”她说。
“是啊,摸/胸算卦也想不到。老是觉得她在和我开玩笑。”江芷慵倦地在旁边递冰块。
“哇哦,江芷,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进展到远距离恋爱。”
“这个进展听起来很‘高速’。”
橱窗上的不干胶广告字和雪花贴纸,把天空挤得只剩下一小部分。
有客人推门而入。是一男一女。
男的肥头硕耳虎背熊腰下盘过大眼神猥琐发量稀少走姿蟠蜿使人惊为“天人”疑似上古神兽。女的,层次分明,下巴有三个。
“她劈头盖脸就问我的手机怎么会跑到你那里去!还问我是在发烧还是在发骚。太不给我面子了!那臭女人!”
“靠!你们在两个不同的城市,离得那么远,她也不体谅体谅你,有本事她杀过来啊,是她自己有问题,一个女人没办法做到令男人身上只习惯让她坐着还叫嚣个什么劲!”女的叽里呱啦,“她竟然还快递了一包黑木耳给我,说是她那边的特产!说是奇葩!”
“别理她!咱们这不是在一起了么?来,想吃什么随心挑。”
这两人,一看就是为了追求自我不拉下/限的家伙。
江芷和容裳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
“通过评价别人来确定自己是善良的,增加点儿心理能量。”容裳压低声音讽刺道。
“不行……”
“怎么了?”
“我要打个电话给穆橙。”江芷掏出nckia。
虽然赵穆橙不在对容裳来说就像南极少了一只企鹅、北极少了一只北极熊一样正常,但江芷的情绪很感染人,容裳说道,“江芷,你的手机拿反了。”
“打不通。”
“你晚点再打打看。”
“好了,这些都放一起。”女顾客说道。
“哦~看样子你很喜欢‘肉松’啊。”容裳扫了一眼那女顾客挑好的东西。
“总共多少钱?”男顾客问。
“六十八块。”
“那就算六十五块吧。”
“不好意思。这不是我能做主的,我们这里都是明码标价的。”
“切。小气!”男顾客在付钱时故意让一个硬币掉到容裳的脚边。
容裳捡起那个硬币,有条不紊地把他们的东西包好,找了钱。
“以后咱把这家列入黑名单吧。”那男的嘀咕道。
“可是这家的东西非常好吃……”
“很好。”容裳笑容可掬,“谢谢惠顾,‘卡门’小姐。”
“你瞧,店员人还是不错的。很有礼貌,还为我取了一个高贵的代号。”女的说。
“唔,好吧。算她识相!!”
“各色人物都有啊。”容裳望着他们的背影。
“你刚开始说你要打工的时候正好临近期末考,我很纳闷。”江芷问,“手头很紧么?”
“唉。可以这么说。”容裳示意江芷递一杯炼奶给她。
“哦?”
“我把唐晓的相机摔坏了,我要买个还她。”
“原来如此。”江芷难得露出八卦的表情。
“去打你的电话,江芷。”
暮色中,无所不包的空阔荒旷。云泽镇谜一样美丽。它的树它的桥它的路。它的这些谜底大到更成了一种谜。
江芷没有回家吃饭,而是漫步到了赵穆橙家门口。
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门。
那个早上赵穆橙把家里的钥匙给了江芷。
她说,“这是那天要给你的生日礼物。想说你以后出入这里可以方便些。”
“你都要回去了,这礼物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但这是我送你的。拿去啦。芷妃。”赵穆橙大谈她的歪理,笑容特灿烂,“不完美的东西更有意思啊。例如我很喜欢带着浓重鼻音的歌声或是直播的曲子里有碍视听的听众欢呼。它们更真实。更有温度。”
是啊。这是赵穆橙的心意,她一定很想送到。江芷接过那串钥匙,才发现上面缀有她的姓名缩写的字母挂饰。仔细观察,字母有一处瑕疵,赵穆橙应该是要抹掉那个痕迹,结果这后道工序没能做好,把那位置上的一颗假钻给不小心抠下来了……笨蛋!
“别看了别看了啦。”赵穆橙心虚地说,“收好就行。”
“嗯。”一个遁辞,心安理得,其实江芷的心里乐开了花了。
在秦若岚去洗手间的时候,赵穆橙轻啄了一下江芷的脸颊,腼腆地说,“我会想你的。芷妃。”
江芷不舍的同时又重新开心起来。仿佛这样可以凭空多出幸福的一天。那是赵穆橙即将不在的一天。江芷开心的同时又不舍了起来。
这会江芷躺在赵穆橙的床上。两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看。一手无意识地抚摸另一边空着的床位。
神游够了,累了的眼神收下来。她起身,去开了赵穆橙的衣橱,抓出那只被她软禁了许久的赵穆橙的小肥熊。她不经意地回头,这才注意到赵穆橙在里面给这只小肥熊铺上的坐垫。
暖流如万壑争涌。滚成一锅白热的开水。
想她……
江芷再次拨了她的电话。却还是无法接通。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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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成了爱,都可爱
江芷做出这个决定只花了一分钟时间。
引擎响了。车头沿着圆盘转了过去,四灯炯炯探人,逐渐地没入了车潮。
规行矩步中,司机开了车厢里的灯。
车轮持续滑游,碾过微微隆起的人工路障。
向唐晓打听赵穆橙在x市的住所,唐晓只能说出在某个小区,具体在哪个旮旯小巷她说她不清楚。
江芷跟江妈妈知会了一声,便轻装上阵了。
天黑的时候,雨刷子在车窗上切划出斜斜细细的纹路。
江芷觉得自己很是喜欢这个夏天。
喜欢大白天被炙烤的柏油马路的味道。喜欢夜晚抖落一地水银的月亮和可以吹进心里的凉风。
坐在绸面的座位上,她靠着椅背,享受独属于自己的宁静。
记得小时候和赵穆橙一起坐过一次公交。赵穆橙不停地闹腾着,没话说就找废话说。末了,江芷不耐烦了,“穆橙,我还死死地停留在你的窗帘话题,你现在又扯到哪了?你吵死了。”
“愚蠢的人类啊,你不懂,和你说话的人是智者大人。”
“那可能是你脸皮太厚了,影响我深入了解你吧!白痴。”
两人争辩之时,有两个乘客上车了。一个年轻的母亲手牵她的小孩。那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巧合的是,他和江芷穿的t恤一模一样。
赵穆橙看到后居然强烈怀疑他和江芷是男女朋友,她怒道,“芷妃,你背叛我!你胆敢背叛我!!”
余下的路程她没再说过一句话。气鼓鼓的。
“……”江芷一边怀疑她的智商一边欣赏她精彩绝伦的表情。
光景不断,思绪不绝。好多往事,记忆犹新。
在一个大冬天里,赵穆橙洗完头洗完澡后,跑到江芷家楼下,兴冲冲地问她要不要去小百货那边买脆脆的阿波罗威化饼。
江芷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视力很好,“穆橙,天冷死了,你快回去用电吹风吹头发!你这样湿漉漉的会感冒!”
“不用,我现在可霸气着呢!头发全结冰了!!”赵穆橙咯咯直笑。声音悦耳动听。
……最后不晓得是谁说她的头太重,头很疼,江芷踩着自行车的踏板拼命把她送到诊所。某人“活”了过来,笑道,“冰融化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似乎,她们之间微妙的情感早已发酵,自然而然的。又或许,是因为现在有了感觉,以前吵的架、搞的鬼、闹的别扭,怎么想都成了爱。都可爱。
天空快亮起来了。
交通更是拥挤。计程车的红蟹队电单车的虾群,横行霸道地占领了这个城市。这里没有蛙鸣没有蝉声来负隅抵抗市音。
江芷的nckia响了起来。她按了接听键。
“阿芷,快回来!!呜,你爸,你爸开叉车时出了意外,现在在医院里!”江妈妈泣不成声,“……老天啊,保佑、保佑他没事……”
江芷匆忙喊了停车,拎起斜挎包,刻不容缓地大跨步下了车。被遗落的nckia静静地躺在座位上。
赶到医院后才得知江爸爸开叉车时,旁边有一块大荒料突然倾倒,江爸爸情急之下跳车,所幸只有左手的大拇指被压断,还被轮子刮去了半截肉,只能用江爸爸臀部上的肉去补,这是后话……问题是,做了全面检查之后,医生语重心长地说江爸爸的身体有大大小小的毛病,这就是所谓的积劳成疾,必须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否则后患无穷。而医药费十分的昂贵。江芷作为长女,很自觉地帮家里承担一些职责,减轻父母的负担。她的暑假被一系列琐事填满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金钱再去想丢失的nckia的事了。
“江芷,我没事,你和你妹妹还没长大成人呢,我怎么可能会出事。”江爸爸此刻是个软弱的病人,却咬牙忍住疼痛这样说道。
“老爸,你好好休息。客户要的那几款花岗岩的报价我这几天会整理好,还有前两天板岩的平方数我重新计算过了,没有问题的,不用担心。”
江爸爸很欣慰,“有你这样的孩子,你老爸我很骄傲。”
江芷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老爸,那些都是我该做的事。”
假期很快结束了。
江爸爸的身体相较之前好了大半。江芷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在江芷收拾行李的时候,江妈妈炖了一大碗黑乎乎苦兮兮据说很补的洋参汤,强迫她喝下。
江芷只能速战速决,江妈妈见她喝完了,又开始絮叨着衣架带了没夹子带了没那条旧裤子扔掉吧脸盆要到那边再买还是拿家里的过去……
江芷头昏脑胀,“妈,我自己来。你去看电视。”
“如果我对你没有感情,我干嘛用一天的时间跟你说这么多的废话!”江妈妈的眼眶红了。
“妈,该带的我都带了。”江芷给了江妈妈一个拥抱,“别哭嘛,多大的人了。”
“哼。”江妈妈去看电视了。
提起“废话”这个字眼,江芷想到赵穆橙。
赵穆橙的报到时间比自己要晚一天。
两所学校都在c城的郊区,离得不远。
江芷在几个礼拜前已经找好外宿的房子了,位于c城西区的一个小巷。
那栋楼房一共有13层……电梯是坏的。
她住的是5楼。江芷想,爬爬楼梯也好,有益健康。
当她背着大包小包走进陌生的房间时,有一种淡淡的喜悦和悸动。
放眼望去。
可以躺两个人的单人床,一张靠窗的书桌,一个简易的衣橱。
再步入房间的里屋,会看到一个小小的厨房,厨房里有电磁炉,微波炉,煤气炉。而厨房后,有一个阳台,几根晾衣绳和各式的盆花不拘形迹地畅饮这个午后,把日间的忧烦涤尽。
江芷扎起长发,卷起衣袖和裤管,开始进行大扫除。
不多时,小小的屋子仿佛从沉酣中醒来,变成了广大的空间。
……
这一天,太阳的架子很大,宛如火凤凰突破蛋黄展翅而飞,当头罩下。去那间师范学院找赵穆橙的路上,江芷买了一瓶矿泉水灌着。这路七拐八拐的,好几次她以为误入其盲肠里。风儿乍起,她熨帖的长直发漂亮地飘起,娴静而帅气。
那个长长的队伍里站着赵穆橙,江芷一眼就能看到她。
赵穆橙把行李堆放在脚边,手上拿着身份证、通知书等报到用的东西。
好久不见的赵穆橙,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雪纺白衬衫,搭配矜持的深蓝色九分裤,不怕热么?她好像又长高了些,身材好到爆。只见她杏眼微抬,眼梢轻挑,丝丝缕缕流露出淡淡的妩媚。头发是依然凌乱,但别有风情。
靠在柱子上的江芷修长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旋着矿泉水瓶上的盖子,最后盖子不慎掉在了地上。
赵穆橙转过头,错愕了一下,然后轻笑了笑。
她身上的气息不同了。这个该死的赵穆橙!江芷抬眉,是先提她杳无音讯的事还是先狠狠地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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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暖
事实上,江芷最后采取的措施是按兵不动。
“芷妃。”赵穆橙淡淡地笑。她的东西不多,她像挎菜篮一样把两个行李袋随意挂在手腕上,一边按着手机。
江芷走在前面,沉默着,赵穆橙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烈日炎炎。风是很渺。暴晒下的枯叶干脆欲裂,在脚下折断。一截合抱的黑橡树,弥留许多病叶,叶隙透进些许碎蓝色。
赵穆橙来不及撑开伞,江芷背着手,伸向她,倏忽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心。
“穆橙,你还记得你是谁的女朋友么?”江芷不愠不火地问。
“你的。”她不加思索地回答。
出了校门,三米开外有一汪湖水,很满,如同幻异的蓝眼瞳在施术,沁入了印象主义的画面。
赵穆橙呆立住。
“你怎么了?没事吧?”江芷察觉到她的异样,感觉她像是刚获释的犯人。
她说“我很好”的时候,这个话题就没有必要接下去了。
两人去了一家餐厅各自点上一碗味甜爽口的四果汤。
江芷因为走神一不小心让一块椰果滑了出来。
赵穆橙见状,舀了自己碗里的一块椰果给她补上。
江芷似乎还在想着什么事,赵穆橙把雪梨也给了她,她托着下巴无意识地动了动汤匙。赵穆橙又很忙地把银耳给了她。
最喜欢的烧仙草也给她吧……赵穆橙犹豫了一会,给一半好了,她却是切了三分之二,放入江芷的碗里。江芷盯着她看,疑惑道,“不喜欢吃么?”
赵穆橙吃着那剩下三分之一的烧仙草,问道,“你喜欢么?”
“喜欢。”
“那就行了。”赵穆橙的眼眸清澈明亮,她高高兴兴地喝完了汤。是剩得少的缘故么,越发觉得好喝。
江芷明白了过来。面对这样的她,即使心里对她之前的无消无息存有着疑问和芥蒂,但绝不会忍心苛责她的。只是赵穆橙着实闷骚到不行,得逮个机会好好盘问一番才行。
“好了。走吧。”江芷想帮赵穆橙提那两个行李袋。因刚才看到赵穆橙的手腕被勒出了两道红痕,江芷有些心疼。
赵穆橙已抢先揣了一个。
“你那是什么架势?”江芷笑,“我比较想强抢民女来着。”
“你那是什么话。”赵穆橙走了几步,腾出右手,“这样……才好牵手啊。”
要这么青涩吗!!江芷哼了一声,“好啦。”
假期的分离让现在的团聚徒增了几分温暖。
那就先这样吧……
西区是个安谧的地儿。几盏街灯,零零落落于槐树的浓郁和幢幢楼房之间。
“电梯是坏的。”江芷说。这时她发现了这种情况下除了“爬爬楼梯,有益健康”外的另一个优点,那便是她和穆橙,在爬到5楼之前特别地有说话的欲望。
“明天有个讲座要听,然后还要参加人挤人的迎新晚会。”赵穆橙提前报备。
“我们类似。”
“对了,房租贵么?”
“还好。”
“我们以后一起分摊。”
“嗯。”
赵穆橙真的不一样了,那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大概是……她好像没那么孩子气了。
以前老叫她成熟点的江芷心里头在发紧。
“童话虐起来才是最虐的。”她感叹道。
“芷妃,你脑抽了么?”赵穆橙思考了一下,严肃地说,“是要谈论文章么?我个人觉得,两个主角死掉不算最惨,最惨的是死了一个主角。”
到了四楼了。
“不许再说那种鬼话。”江芷警告她。
“那你在想什么?”赵穆橙看了看江芷,吐了一口气,“我不说就是。”
“嗯。”江芷继续拾级而上,忽而又温柔起来,“晚上吃什么?食材我昨天准备得挺多的。”
“我想要你下面。”
“什么?”江芷以为自己听错了,脸色煞白,“穆橙,你是说……”
“炸酱面好了。qq的。咦,芷妃,你在发什么呆?”
“……”江芷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邪恶。
赵穆橙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简洁大方的房间。她欢喜地坐在床上休息了几分钟后说道,“我先去洗个澡。”
“嗯。热水器装好了。”江芷在厨房里忙活着。
赵穆橙洗了澡出来,江芷端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给她,问,“要黄酱,甜面酱,还是豆瓣酱?”
“要三合一啊。比较有层次感比较美貌。”赵穆橙坐在书桌前,“哇,还有一个煎蛋,我特别喜欢蛋白处被煎得有点脆脆的那一部分。”
还是很可爱。真好。江芷故意和她挤坐在一张椅子上,撩了撩她野性的乱发,问道,“穆橙,这么一大碗面你想独吞?”
“当然是一起吃。”赵穆橙递给她一双筷子。
书桌变成餐桌,气氛暖洋洋的。
“后天刚好是周日,有放假吧?”
“嗯。”赵穆橙的脸色竟突然变得铁青,“……等等,后天是周日?!”她喃喃道,“我妈规定我每个周末都要回家一趟。”
“穆橙。”江芷见她一度失神,轻拍了拍她的脸。
赵穆橙起身倒了杯开水喝,眼底有一抹哀愁,“我好累,先睡了。”她躺在床上,面向着墙壁。
夜深了,静寂中传来了赵穆橙的梦呓。
江芷关了灯,挨着她躺下,手指摸到她蹙紧的眉头。那里,一如她敏感的心灵,江芷一遍一遍为她抚平。
隔天赵穆橙没参加迎新晚会,在辅导员点完名后她偷偷溜回了宿舍。
嗯,其实是这样的,一个学姐和她搭讪,聊到一独门菜谱,赵穆橙想到昨晚没有把江芷做的炸酱面吃完很是过意不去,趁着还能背诵那学姐所说的做法,索性就逃回来下厨。让江芷惊喜惊喜。
晚上九点半左右江芷抱着一摞新书进了房间。
“穆橙,你几点回来的?”她把①38看書网桌的边上。
“很早就回来了。给你做饭呢!”赵穆橙单手托盘,嘴角上扬,“芷妃,你知道么?有些东西冷掉之后更好吃,有些菜炒过两遍后更美味,所以我得挑个好时间。”
可是我吃过了。江芷把这句话吞了回去。她去洗了手。
“嗯,还有,有时候不想吃……”江芷慢悠悠地拾起筷子,挑剔地拨弄着赵穆橙辛辛苦苦做出的饭菜。
“诶?”赵穆橙紧张地看她。
“但是……”她轻咬了一口刚夹起的菜,“吃过之后又会上瘾就很不好办啊。”
“你吓死我了。该死的芷妃。”赵穆橙搬了把椅子到江芷旁边,和江芷一道吃着。
吃完饭后,江芷快撑死了,她站着阅读一本新书。
赵穆橙从一内胆包内抓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边开机边说,“你们设计类的专业一定需要人手一台电脑吧。”
“嗯。”
“我的给你用。反正我基本上都是拿它来玩游戏。游戏还玩得超级烂。有一次在玩网游,话才说到一半头已经掉在地上了。还有好几次误杀了队友。”
“你这个笨蛋。近视了就别玩那些游戏。”
“啊,放首钢琴曲吧。”赵穆橙推推眼镜,顿了顿,“感觉会很浪漫。”
“你们那个专业要学乐器的对不对?”江芷把书翻到下一页。
“是啊。”赵穆橙移着鼠标,给电脑做磁盘碎片清理释放空间,“这么晚了,电信肯定关门了。改天我去帮你开个帐号。”
夜晚晴冷的气候,爽朗如一个北欧佳人。
这时候的江芷惬意地背靠着床头板,半躺在床上看书。
赵穆橙关了电脑,摘掉眼镜,爬上床,窝在她身畔,静静地陪她。
大概半小时后,江芷眼乏了,一转头,发现赵穆橙在打盹。
盈寸间,她凝视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恍若之前优美的轻音乐复返,绕梁,犹缭绕着赵穆橙周身。
江芷把手中的书扔开。
赵穆橙在断断续续的短暂睡眠中,头往下晃,晃啊晃,然后,江芷顺利地含住她的唇瓣。
长睫轻颤,赵穆橙睁开眼睛,江芷精致的眉目近在咫尺,赵穆橙的眼里同时有着安定的笑意和闪烁的怯弱。
江芷一面吻她一面攥紧她的手,揉捏爱抚着她的每一根手指,从指腹推滑至指尖,挑逗着,无限温柔。
“你整个假期都不和我联系。”江芷终是说出了心中的不满,“你怎么回事。有思想有文化没道德的人。”
“对不起。你没有不理我就好。报到的时候看到你我很开心。”赵穆橙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有些事,以后再说吧。”
她不想说的话江芷是不会强迫她说的。只不过,江芷琢磨着要怎样做才能卸下她的心防,她会让赵穆橙再次主动对她掏心掏肺的!
现下,看着赵穆橙固执的表情,再去吻她,真是别有乐趣。
“我要找个时间把你吃干抹净了。”江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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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泡泡膜
周末早上。
赵穆橙在出门前叫醒江芷,“芷妃,我晚上就可以回来了。”
江芷半睁着惺忪的眼睛,“秦姨没发现你这样很不方便么?”
“……应该吧。”赵穆橙闪烁其词。
“那你路上小心。”江芷蜷着身子,瞥她一眼,懒懒地说道,“我再睡会。”
“你有换新的手机号码吧?来和我的交换下。”
“我手机丢了。”
这样的对话再次提醒了江芷“赵穆橙在假期真的一次都没有打过我的电话”的事实。也对,如果她真的有意联系,那么在无法打通nckia的情况下势必会转拨座机的。
江芷还是会介意。把被子丢到那边再丢到这边再丢到那边是怨念的具体表现。
“放假那会我的手机被我妈没收了。”赵穆橙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因不想细谈,所以她又补充了一句,“……好热啊。”
外头大树上的鸟儿百啭千啾。大树则是一种无言的嘉荫祝福。
其实,在清晨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她,就是很值得欣慰的事了……
江芷的眸子迷离,她捂住了腹部,脸色苍白,似乎进入一种专注之境。
“你怎么了?”赵穆橙问。
“嗯?哦……”江芷回答,“痛经。”
“痛经?”赵穆橙坐在床沿,露出关切的眼神,“听说拿艾草熏足三里可以缓解痛经。”
“要熏三里那么远?”江芷愣,“那我要走来走去么?”
“芷妃,居然有你不懂的东西……”赵穆橙笑了老半天,科普道,“足三里是一个穴位。足三里名意指胃经气血物质在此形成较大的范围场。本穴物质为犊鼻穴传来的地部经水,至本穴后,散于本穴的开阔之地,经水大量气化上行于天,形成一个较大气血场范围……”
“穆橙!你可以出发了。”江芷为了避免耳神经受她折磨便打断了她的话,反手拍拍她的翘臀赶人。
“我先去给你买艾草来。”
“不用了。你这样跑来跑去的生活很枯燥。”江芷是不想累着她。
“不会。你等着。我是拿艾草来羞辱你的。‘熏三里那么远’小姐。”赵穆橙勾起嘴角。玩世不恭的笑中又带着一股独有的天真,而眼角眉梢在顾盼间显出一丝韵味。
虽然外表越发成熟,但是纯粹的人是不容易变的啊。
江芷记得她顽劣的笑常常伴随着能气死人的捣蛋或吐槽而来。可以自得其乐许久的那种笑。有时候淡漠的江芷没觉得她的哪句话有多好玩,然而她总是笑对着自己,干净单纯,江芷会生出莫名的怜惜之情。
“你快乐么?”江芷吐出这么文艺的问句,自己小小地恶寒了一下。
“这边的快乐可以放大。再放大。”大到能够暂时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
她不喜欢说心事,也不喜欢说谎。结果,就把事实浓缩。略去非常多的感受。她认为这样对谁都好。
而江芷不得不主动。也是情不自禁的主动。倘若要深刻探讨,问题可不少。
“我已经很幸运了。”赵穆橙说道。
江芷也不好说什么了。
艾草的事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赵穆橙回到家的时候,秦若岚明显不高兴了,“看样子你非常喜欢和她待着了。”赵穆橙和江芷的关系,秦若岚在要接赵穆橙回家的那天就看穿了。
此刻的她半躺在沙发上,散乱汗湿的长发贴在脸上。酒味刺鼻。
赵穆橙眼色一沉,走了过去,要抽走她手上的那个酒瓶,秦若岚径直拽住她的衣领,冷言道,“穆橙,跪下。”
赵穆橙照她的话做了。
“你之前会留在云泽镇都是因为那个丫头吧。那个丫头的名字……和她的一样。”那个她……
一开始对江芷感兴趣的确是鉴于她的名字的缘故。但是后来,深深地迷上她的性格,她的微笑,甚至是她的皱眉……赵穆橙呆呆地想着。
“你也要离开我了么?”秦若岚幽深的眼睛美得发冷。
“没有啊。”赵穆橙招架不住古怪的母亲重复了上百遍的问题。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秦若岚往高脚酒杯里倒满了白酒,“理由。”
在暑假期间病态偏执的她每天都要赵穆橙说一个不会离开她的理由。赵穆橙搜肠刮肚到气数用尽。
“……说不出来了。”
秦若岚揉揉太阳穴,眉心难受地颦着,她长叹一口气,躺倒在沙发上。
“你想几点走人?”良久之后她问道。
“六点……”大概赶得上和江芷吃晚饭吧。
“真是迫不及待。”秦若岚浅浅一笑,凉凉的,“你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很容易么?”
“不容易。”
“你要自己努力赚钱啊。孩子。”她伸出双脚踩在赵穆橙的腿上,凑近她,“我不会帮你把妹的。”
“嗯。”
“那你今天还没交出我要的‘理由’,你说该怎么办?”她为难着她。
“你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吧。”
……
夜色弥漫,微弱的光线下,阴影长而幽昧,纷掷到脚边、门外。另一边,晾着的衣服的影子也在混沌中扑向附近的窗子。
一波波空寂感袭来。
赵穆橙坐在床上,一条腿蜷着另一条腿伸开,她从口袋里掏出折叠起来的泡泡膜,面无表情地按着。很多事情,就像捏泡泡膜一样。一旦开始便难以停下,直到失落停止才想停下。而它们如果全部都被按破了,失落又会开始……
“穆橙。”
“啊,芷妃,你去哪了?”赵穆橙的“啊”一向没有欣喜的意味。只是个无聊至极的语气助词。
“班上突然通知要大扫除。然后又临时买拖把什么的,弄了很久。”
“你那个好点了没?”
“好了很多,你的方法很有效。”江芷走到赵穆橙面前,“你干嘛一直低着头。看都不看我。”她扳过赵穆橙的脸。发现了赵穆橙来不及挡住的嘴角边的淤青。
“……摔的。”赵穆橙没等她问出问题,淡淡地说道。
“她为什么打你?!”
“唉。我表现不好。”赵穆橙像拧毛巾一样拧着泡泡膜,“对了,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又给你买了一把艾草。明天的军训你就请假吧。”
“怎么话题又跳到我身上来了。”江芷嗔怪地看她。
“我也不知道。”赵穆橙丢掉泡泡膜,脸上现出愉快的笑容,“芷妃,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以后就没有这么多时间腻在一块了。赵穆橙也有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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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不疼
仍算陌生的城市,阵雨过后,为站牌平添了迷濛的美。拐弯处,有一座教堂。细瘦的尖塔顶端秀气地指向天边,一点一线,如同清水温润出的好脾气。
江芷和赵穆橙在站牌前的长椅上坐下。
带有雨珠的树叶在风中翻闪着。空气清新。
赵穆橙将一张面巾纸铺在脸上,“一出门就被雨淋,你还坚持要散步!”她的双臂展开,撑在椅背上,头往后仰,舒服地长吁一口气。
“是谁说想出来走走的?”江芷敲她脑袋。
“是你对不对?任性的芷妃。禽/兽芷妃。”
她的伤口被遮盖住,江芷看不到,然而眸心深处是满满的疼惜,江芷忍不住问道,“……很疼吧。”她伸手要去拿掉那张面巾纸,轻撕到一半,动作霍然停止,分不清那人脸上流淌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江芷松了手,“提问,古时,女孩子出门,戴在头上遮脸的东西叫什么?”
“诶?我想想。”
“提示。遮……”
“等等!遮……”赵穆橙敛眉,“遮遮……啧啧!”
“我要说了。”
“等等啊芷妃!你别给我念龟派气功一样。”
“遮羞……”江芷“谆谆善诱”。
“遮羞布!”一心求胜掉入圈套了!赵穆橙反应过来,懊恼不已。
她扯下脸上的那张面巾纸,终是不经意地笑起来,“芷妃,一点都不好笑啊。你太没素质了。”她还是好奇道,“那个到底是叫什么来着?我真不知道。”
“骄傲的‘足三里小姐’,那叫帷帽。”江芷的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缓缓说道,“戴着它,就算近距离下也看不清你的容貌。这很像是,你藏心事时,我再怎么努力靠近都难以捕捉到真相。”
“芷妃。真的疼。”她如实说道。
江芷转头看她,“我去给你买药来擦。”
“不用。”赵穆橙揽过她。紧紧攫住她纤细的腰。她还没这么用力地抱过她。她们胸前的柔软相触。贴合。一片静谧。周围绿荫里的昆虫似乎也在侧耳等待着什么。不知其名的知音。郑重而笃实的舒缓恬静。
赵穆橙总喜欢穿衬衣。夜风飕飕,江芷为她扣上了最上面的那一枚衣扣,两只手环住她的脖子。她们同样挺翘的鼻尖互相抵着。
很多时候,发生的一切不尽完美,但是如果某个瞬间正合心意,便会想要在这不完美中继续走下去,走下去……像是,她们此刻的吻。
江芷舔舐她嘴角边的淤青。她疼。又不疼。
……
几个礼拜后赵穆橙找到了打工的地方。是一家餐饮店,设有两层楼,台阶是木头做的,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里面的老板长相虽凶但其实很好说话。老板娘看着娇小却是个河东狮。他们让赵穆橙周六开始上班。
今天是周四。早上系上的教授心血来潮,让同学们都换上很幼稚的服装,叫她们创编幼儿舞蹈。幼儿舞蹈在变换队形时讲求有疏有密,穿插跑位要合理,不能偏台和拥挤,赵穆橙很僵硬也很投入。在宽松的表达空间里,这个家伙比谁都开心。
下午没课。赵穆橙想到从周六开始就要兼职,在此之前,她得和江芷多多相处才是。
江芷要去上课的时候,赵穆橙粘着她。如影随形。
“穆橙,你最近心情很好的样子嘛。”江芷摸了一把她嫩滑的脸,“还是说我有旺妻的功能?”
“啊。怎么说呢。”赵穆橙微微一笑,“你这个宠妃把橙帝的心夺走了。”她还是喜欢用开玩笑的方式说话。这是属于她们的基调。
“橙帝,我先走了。晚上见。”江芷看看时钟,摆了摆手。
“芷妃,我要跟你去上课。”
“你又听不懂。”
“谁说的!”赵穆橙吵着,“我要去!要去!”
江芷懒懒地打开门。
“我帮你拿书。”赵穆橙献殷勤。
不过才两本书而已。江芷说道,“拿去吧。”
赵穆橙白痴一样小心翼翼地接过,“芷妃,我不会把它们弄折的。”
江芷挽她的手,头疼地说,“好好好。我们去上课。”
江芷喜欢听傅教授的课。傅教授为人幽默风趣,和蔼可亲,深受同学们的喜爱。
“从线条中感受变化之美。”傅教授摆出诡秘的表情,“线条也是有性格的,我们必须找到跟自己最合拍的那条线……”她转身在黑板上画了起来,“而且,它们是有速度的,你们瞧,这是‘嗖’地一下画出的线,这是不紧不慢画出的线,这是一顿一顿画出的线……”
赵穆橙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盯着江芷看。江芷被她看得发毛,不得已扭头说道,“穆橙,想出去玩就去。”
“不去。”赵穆橙又打了个哈欠,视线仍牢牢地锁在江芷身上。
“那位同学……”
“叫到你了。”江芷抚额,桌子底下的脚踢踢赵穆橙。
赵穆橙迷茫地站起来。
“嗯,对,就是叫你。”傅教授双手交握,摆出蒙娜丽莎的微笑,“你能说说黑板上的这些线条像是用什么工具画出来的么?”
这是什么怪问题?!
赵穆橙冲江芷使眼色。江芷也被难住了,低声说,“不是粉笔是什么?”
“你们注意了,这一条一划而过的线,像不像是用剑劈出来的。”傅教授提示道,“还有,这一条有着无数顿点的……”
“像是用针刺出来的!”赵穆橙听明白了,“而像教授你,像是用铁锹挖出来的。”她偷笑。
赵穆橙又不对劲了么?江芷踩住她的脚,示意她收敛些。
“同学,你说,你什么意思!”傅教授真心要她的解释。
收到江芷持续不断的警告,赵穆橙面显难色。脚趾痛啊。
“她的意思是说你曲线玲珑,用铁锹挖出来的线条比别的线条看着都来得绵软。”江芷圆场。
傅教授和其他同学大笑。
“才不是。傅教授阴气很重……这不,说话也虚无缥缈,简直就是鬼。”
“你你你!!!”傅教授听得是一清二楚。
“……”江芷举手,“她不是我们班的,我不认识她。真的不认识。”
……
下课时,傅教授叫住了江芷和赵穆橙。
江芷以为赵穆橙闯祸了,拉着她的手,按着她的头,准备让她向傅教授认错。谁知傅教授爽朗笑道,“看到你们,我就会想起我们以前艺术系上那同样漂亮的一对。在我心里,她们是个美丽传说。本来我没想到她们真的会在一起,后来校庆时看到她们终成眷属,我老激动了。夏绿和朱里,这两个孩子在本市的商业街开了一家素食馆,叫什么名我给忘了,反正是数字。她们还录过美食节目,现在算是名人咯。有空的话,你们一定要去光顾光顾。”
原来傅教授还是个这么通透开明的人。她的这席话语中满怀期待。
“怎么看出的……”江芷有点想不通。自言自语道。
“你们所呈现的线条那叫一个形象啊。”傅教授指点迷津,“0.1秒,0.5秒,1秒,2秒,3秒……20秒,或长或短,都是交缠在一起的。”
傅教授这会说话太直白了,赵穆橙羞红了脸。
“是啊。她再也逃不掉了。”江芷一下子就和傅教授成了忘年之交。
“……”赵穆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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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寄个肾过来吧
周六很快到来。端盘子洗碗碟算账这样看似简单的事,要合理安排可不容易。赵穆橙遭到了老板娘的训斥,“你动作这么慢!外面的客人还吃什么!”
“太快的话,碗碟根本洗不干净。”赵穆橙据理力争,“这样不卫生。”
“呵。”老板娘冷笑一声,年轻人终究是太嫩了。她吼道,“我们小餐厅都是这样做生意的。要像你那样早倒闭了!都快填不饱自己的肚子了,还管什么卫不卫生?!速度是王道!!”她那有着多层褶皱的三角眼缩紧,睨视眼前的漂亮女孩,“再不快点我解雇你!”
赵穆橙不是会耍性子的人,“知道啦。我尽量快点。”再看老板娘那眼睛上的假睫毛,眨巴眨巴几下都能当扇子用了。并且,由于假睫毛过长,暂时无法识别眼珠子近况。另外,她似乎是为了达到超然的凤眼效果,把眼尾线画得老长,几乎要顶到耳朵。从整体上看来,她完全适合当防盗门上的门神,fighting!赵穆橙在心里吐完槽后舒坦许多。
“阿敏,别和小孩子过不去。”老板走进厨房,拿着一块黑乎乎的毛巾拭去汗水,然后随手将它放在案板上。
“哼。”老板娘端着菜出去了。
“这家店应该叫做‘重口味’啊。”赵穆橙挤着洗洁精。原来这洗洁精是被稀释了的,一压,还可以当水管使……
赚钱真心不容易,而晚上她还有另一份工要打——去奶茶店当小妹。
紧挨着周六的……是黑色星期天。
“芷妃,我晚上回来。”赵穆橙一如既往地说这句话。
最近赵穆橙身体瘦了一圈,黑眼圈胖了一圈,而且她常常说要留校练习钢琴和舞蹈,她念书是有多累?江芷起身,赤脚走向她,“我这周会买手机。”时刻保持联系才安心。她叹道,“我让我爸多汇了几百块过来。”
“嗯。那我走了。”
“早去早回。”江芷在她额上印上一记浅吻。
赵穆橙离开后,江芷开了电脑,她点进前天注册的一个设计师平台,设计、文案、编程、策划、推广等一系列条目琳琅满目。江芷揉揉眼睛,今天又会是很忙的一天了,希望能有所收获。
将暮的天色,恍如珠子背光的一面。
而客厅像一个暗隧。
赵穆橙没想到秦若岚会烧上一桌丰盛的人间烟火等她。她跑去多看了两眼门牌号。没走错啊。
“过来。”秦若岚勾勾手指头,“吃饭。”
“我去下洗手间。”赵穆橙被自己绊倒。她慌慌张张地起身。
掬一捧水洗脸,赵穆橙确定这不是梦境。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秦若岚已经为她盛好了一碗饭。
“来。趁热吃。”
赵穆橙很想说“我在这边站着就好”,但她没胆子忤逆秦若岚,只得听她的话。
“你最近瘦很多?”秦若岚寻思着凝视她的脸。
赵穆橙脑子一热,自信地说道,“没事,身材还是很有料啊。”
“……”秦若岚夹了一块鸡肉给她。并没有聊下去的欲望。
“妈。”
“嗯?”
“健康保险福利的纳税补偿是好事。”赵穆橙觉得该抓住这个好时机说说一些真实想法,“她……会主动揽下那么多的活,只是因为她觉得很感动。”
秦若岚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不对。是那帮激进的小人故意把重活都丢给她的。是他们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说到这里她的眼神迸发出寒气和怒意。
“你有想过么?你身为一个大公司的总裁,你的强势霸道,给她的压力也不小,所以自尊心极强的她才会那么积极地找份工作,她是热爱着那个岗位的,而发生那种事……”
秦若岚放下碗筷,喝了一杯水,“穆橙,别说了。”她头痛。
“我还是认为叶先生告诉我的是实情。”
“这件事在你放暑假的时候你已经和我讨论过无数次了。”秦若岚不想再听下去了,“滚吧。”
赵穆橙想让她看清真相,虽然这对秦若岚来说很残酷,但至少这样做还可能有机会打开她的心结,让她不再沉溺于过去。赵穆橙想告诉她更多更多的事实。
“正如叶先生所说……”
秦若岚危险的目光射了过来,她被彻底激怒了,“那种人的话你也信?!你现在是要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么?嗯?以后不准再和他有往来!”
“……妈。这鸡肉很好吃。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天下第一。”赵穆橙被揍了几次后知道要适可而止。况且她也不想再让江芷见到自己受伤的模样。
秦若岚没再搭理她,转身进了房间。
“差点连‘辣死我了’都给说出来。”赵穆橙疲惫地托着下巴。
……
江芷和容裳在msn上聊着。容裳准备在下周放假时过来c城看看江芷。她主修临床医学,抱怨说背书背得快岔气了,由此可见,临床医学这门救死扶伤的专业同时也是可以去半条命的专业。
之后她提到了唐晓,“她和你们在同一个城市。”
这倒是让江芷有点意外。不晓得穆橙知不知道……
不多时,林宏澈的消息也弹了过来,他告诉江芷说他念的是动物科学,下节课要去杀猪……
没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啊。各个都忙得焦头烂额。这大学上得一点也不轻松。
江芷打发了他们,开了制图软件。
这时,赵穆橙拖着沉重的脚步进来了。
因她这几个礼拜都是完好无损地回来的,而且心情不错,江芷确信秦若岚没再打她了。只是,今天一定又发生了不好的事。
只见她坐在床上,抱头出神。
“还好么?”江芷在做一张节日dm单,鼠标移动着贴上背景素材。
“发了一会呆,脑袋更混沌了。”赵穆橙回答,然后躺倒在床上。
“你本来就没有很正常。”江芷偏过头,“对了,容裳下周要来找我。”
“叫她先寄个肾过来吧。我会放鞭炮欢迎她的。”赵穆橙有气无力地说。
“穆橙,你那是什么鬼话?”
赵穆橙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按了接听键,神经紧绷起来,“……哦哦。好。那我现在过去。”
“什么事?又要出去么?”江芷纳闷地问。
赵穆橙合上手机,“就是……班上要开晚会啊。”她学会说谎了,表情无奈。
江芷走到她的面前,抱胸而立,“你看看你,最近这么憔悴。”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转动她的脸,质疑道,“你是去慢性自杀么?”
赵穆橙任她动作,随口扯道,“我是班长,不去不行啊。凡事应以大局为重。”
“……”江芷见她的剪水双瞳故作深沉,微启的朱唇含辞半吐,再往下看,呈收敛状的玲珑有致的锁骨若隐若现,江芷不由得心头一热,极想要欺负她,于是便顺着心意压上她身,“这么晚了,该做点别的事才对。”
江芷要耍流氓,赵穆橙是一丁点法子也没有。
江芷凉凉的唇印在她的耳廓。舌尖描摹着那优美小巧的形状。
赵穆橙一阵颤栗,脑袋不灵光了,“可……我是学习委员,不去不行啊。”
“不,你是叫兽。我让你当叫兽。行了吧!”江芷知道赵穆橙在捏造借口。江芷就是不想她劳累奔波,这会,她的舌侵入她的唇内,软而香,她的一手贴上她的肋骨处,再移至平坦的小腹。
赵穆橙被她顺势往里推。后背抵着墙。大眼睛水雾朦胧。毫无疑问,她不抵触江芷的碰触,一直以来,她还是相当喜欢和江芷亲热的,江芷乌黑的发总是暗香弥漫,赵穆橙受了蛊惑似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她的背。只是,她又回想起奶茶店老板在电话里的催促。她也构想以后的生活。前所未有的心慌。
“你很不专心。”江芷一手恣意揉弄她胸前的雪腻,心中感叹赵穆橙的身材真好,另一手也不闲着,朝下游移,很慢,很慢,几乎要摩挲到那私密的地带了。
赵穆橙浑身发烫,呼吸受阻,但仍保持清醒,“芷妃,今天不要……”她按住她的手。
江芷愣了一下,缩回手,捊了捊松散的头发,叹气,“早点回来。”
“嗯。”赵穆橙不忍看她失望的表情,凑过去,吻了吻她,“芷妃,那我走了。”她依依不舍地又吻上她。一吻再吻。
“好了啦。”江芷觉得痒痒的,笑了出来,“等下次,让我这个‘辅导员’好好地调/教‘叫兽’。”
“矮油。好可怕的芷妃。上了大学以后更坏了。”赵穆橙脸烫烫的,她整着凌乱的衣衫,说,“那我走了。”
“嗯。去吧。”
“好,那我走了。”
“……这是第三遍了。”
“是么?那我走了。”
“……”
“芷妃,那……”
“赵穆橙!”
赵穆橙真不是故意的……
聚少离多的情况持续着。近段时间,两人都是有事在身。
在一个艳晴的中午,江芷早早地下了课,便想抽出些时间去和赵穆橙待着。中午她们一般都不回宿舍。江芷决定找她一起去吃顿午饭。
江芷买了新的手机了。唤作“gophone”。
前天晚上江芷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个屏幕碎裂的桌面,正好赵穆橙想玩玩她的新手机,江芷递给她的时候,故意让gophone轻轻地掉在桌子上,赵穆橙捡起来后就傻眼了!屏幕显示的是摔裂的图案。
“跟你说了买nokia的,不仅耐摔还可以防身,你偏不听!”赵穆橙趁机数落江芷。
“等着看。”江芷勾唇一笑,拿过手机将桌面换掉,然后,发现……屏幕居然就是裂的!好脆弱的gophone诶。从此戴上了“蜘蛛网”的“神秘面纱”。
现下,她给赵穆橙打了好几个电话,却无人接听。
江芷雷厉风行,往她的学校奔去。
赵穆橙的电话来了。
“芷妃,我刚看到你的来电。”
“穆橙,你在哪?”
“在……”她犹豫了一会儿后回道,“我和同学在外面逛街。要买课上需要的东西。”
说谎!这又是在闹哪出戏了!
江芷也不急着拆穿她,说了正事,“穆橙,这个周末我决定跟你一起回去。”
“啊?”这可不好办,其实身处于琴房的赵穆橙被她的决定吓了一跳,碰压到面前的琴键,“不要。”她的心里是有一丝甜蜜的,“不要吧。”
“先这样了。”江芷合上手机。很好,去琴房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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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占有欲这东西
钢琴。它很能反映弹奏者的情绪。弱、强、渐弱、渐强、突弱、突强……波澜起伏。
她修长突结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游走穿梭,逆光中,那双手呈现出精雕细琢般的象牙白。
再看她微微毛躁的头发,抿着的性感樱唇,让江芷心里的某个地方蔓延出软绵绵的喜爱。
周围似乎都融成了梦幻璀璨的小景深。
……虽然,赵穆橙弹奏的是“一闪一闪亮晶晶”。
这种脍炙人口又简单的调子,听上一遍就会很造孽地在脑海里无限回放,江芷望天。
“小师妹,我猜你就是天天吃泡面吃坏肚子的。”是唐晓。她的长卷发染回了黑色,有着如黑猫般迷人的韵味,配上她灵动的眼神,气质尤为出众。她从另一边的高椅上跳下来,拍了拍手,走向赵穆橙,伏在琴架上,媚笑,“我可只替你代班一次哟。”
江芷站在琴房外,竖着耳朵听……是赵穆橙不抓重点没有营养的回答……
“吃泡面也是有好处的。光是那含有的防腐剂,吃多了死掉后身体还不容易腐烂呢。而且它和矿泉水是绝配,二者又都是援助食品中的佼佼者。对了,心情不好的话还可以把泡面用力地捏碎!”她的语气相当无所谓。
“祝你健康快乐。”唐晓又绕到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脖子,吊儿郎当地说道,“你家夫人知道你这么好养么?诶,你到底是有多缺钱?”
赵穆橙很干脆地把唐晓的手拿开,“你还是去关心你家曹礼鸢吧。”
“哎哟。”唐晓使劲揉赵穆橙的头发,“不逗你了,我去上班了。感激我吧小师妹?”
“嗯。啊。”赵穆橙被她肆无忌惮的猛烈动作搞得撞到头,她不以为意,思索道,“小心那个老板娘。”
“了解。不就是那个闲得发慌把自己毁了容报复社会的家伙嘛。”
“诶?”
“我前几天路过那家店,那时候看你在忙就没打招呼了。”唐晓咳了一声,心虚地说,“就是这样哟。”
赵穆橙笑道,“快去领略她的风采吧。”
“蜘蛛侠”gophone震动着。是容裳的来电。
江芷在走廊上徐步向前,“嗯,那你周六早点过来。先挂了,有新的来电。”她摁了按键,听对方说了几句后,脸上尽是惊喜的表情,“……你是哪里人,嗯嗯,好,花展上要用的么?我算算……嗯,嗯,来得及的。好,我等下把邮箱帐号给你,你把资料先发到我邮箱。大致上的一些要求就写文档里。”
太好了!是画册订单!看来这段时间在设计师平台上投递的作品受到了客户的青睐!
作为一名在校生,在没有启动牛x模式和遇佛祖显灵的前提下,能接到这么大的单子,简直就是逆天。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对方不去找大公司做,估计是为了节省成本或是头一次接触这种项目吧。
不管怎样,江芷暂时没空去管赵穆橙了。她回了宿舍,顾不得吃饭,在电脑的记事本上找出自己之前搜索到的离c城不远的一家印刷厂,然后拨了对方的电话。
接线员自称小李,地方口音很重,“你好。我们是专业印刷加工商。”
江芷大概问了几种装订工艺和纸样,并说了等设计稿做好后再让他们根据具体情况报价。
“行行。”小李乐呵呵的,“您在哪个城市?”
“c城。”
“哦!那很近啊。到时候再联系。呵呵呵。”
“嗯。拜。”江芷想,先从这家入手些有用的东西,等图稿出来后再货比三家。
办事能力极强的她马不停蹄有条不紊地开始下个阶段的工作。她要进行花卉的相关知识的快速充电,绝对不能在细节上出错,此外,还得弄好多套模板。估摸着这几天该跑去印刷厂考察考察,拿些样本来看看……平日里对专业讯息潜移默化的积累算是派上用场了。
她一忙就忙到了晚上。疲累地瘫靠在座椅上,脸色苍白。小憩一番后,她想着什么,便动手去打开一个网页,点击进入赵穆橙的微博。
赵穆橙今天更新了一条微博:唐晓,你简直是雷锋叔叔!
为什么她在那里从来只会提到唐晓呢?
江芷揉揉太阳穴,想起赵穆橙大学报到那天一个劲按手机的样子,莫不是在和唐晓发短信?
兜兜转转,心情又回到了那时候……赵穆橙和唐晓的交情一定不简单。
唐晓总是很清楚赵穆橙的事。
不想了。想这么多,充其量是在自寻烦恼。比“花一分钟做数学题”这种事更加的不实用。江芷决定去洗个澡放松放松。
花洒上飘扑的珠帘柔柔散开,浇淋在江芷嫩滑的玉肌上。江芷歪着脑袋一边抹香皂一边发呆。
一会儿后她听到了开锁的声音。
“穆橙。”
“咦。芷妃,你在哪?”
“浴室。”
“哦。我待会也要洗。”赵穆橙换上人字拖,坐在椅子上。
“进来一起洗吧。比较快。”
赵穆橙没注意听江芷说话,专心地玩电脑,“……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你说什么?”
“……我说游戏……”
江芷打开门,香气袭来。她温热的气息简直要沁入人的骨髓了。
“吃过晚饭了没?”江芷用一块白毛巾擦着头发。
“吃过了啊。你呢?”
“还没。”
“我去给你煮粥。”赵穆橙起身。煮粥的话,老样子,红枣粥。赵穆橙细心地把红枣去了核。
“好了。吃吧。我去洗个澡。”
“嗯。”江芷看着邮箱里的资料,“你晚上还出去么?”
“这个啊,看情况。”
“你是不是同时兼职好几份工作?”江芷的分析能力一流。
赵穆橙本就不爱撒谎,被识破后老实回道,“两份工作。”
“手头很拮据么?”
“也还好。但是总觉得不安。”
“……”江芷一时无言以对。
赵穆橙走向洗手间,“反正又不辛苦。”她要用轻松语调和她说话时,会叫江芷“芷妃”,显然她自己意识到了这点,忽而笑了笑,突兀地叫了声,“芷妃。”
彼此都想要许下一些承诺,但是那不能代表至真至重的珍惜。先作罢。
“热水被我用光了。”江芷挑了个话题说。
“你去死吧。”
等到关灯睡觉的时候,江芷几乎把整张床都给霸占了。
赵穆橙很累,没和她计较,纳闷地侧身躺,脸快亲吻到墙面了,只觉胃部在隐隐痉挛,她吃疼地稍稍缩着身子。
这时,江芷的手环住了她的腰,那只不老实的腿顶进了赵穆橙的两腿之间。
赵穆橙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冷汗倒是出了不少。
占有欲这东西,源于灵魂深处,也基于肉体形式。了解么?它一向尖锐。很现实很虚荣。要达到共振才肯罢休。
江芷的怀抱牢牢地锁住赵穆橙,她微眯起眼睛,膝盖在赵穆橙的腿心用力地摩擦了几下,鼻尖蹭到赵穆橙的脖颈处,闻她的香气,“你老是不安。为什么会觉得不安呢?像是对付那用高压锅压了两次还不软的卤肉,我有的是毅力。所以,别怕。”她的话语温柔而强大。
赵穆橙默不作声。耳根是红的。
江芷依然保持着这个暧昧又强势的姿势,另一只空闲的手解开赵穆橙的衣扣,“转过身来。”
“你这样,让我怎么转?”
江芷放开了她。
赵穆橙面向她,“其实很多时候,有些事我想跟你说,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穆橙,我给你压力了么?”
“没有。是我怕我给你压力了。”赵穆橙认真地说。
“那她呢?”江芷的眼眸散发着冷意。
“哪个她?”
“你和唐晓又是怎样处得那么好的?”她问出口了,“来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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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电话乱入夜
赵穆橙冷不防地笑了笑。恍惚间的心血来潮。她越笑越酣畅淋漓。越笑越停不下来。
“你有病?”江芷看着这个被自己整得衣衫凌乱的大白痴。
“你很好笑啊。”赵穆橙笑得愈发陶醉。没有顾忌的。
江芷双手插入她的发丝,捧着她的脸,“说正事!别笑了!”江芷的眸光凝聚复杂的情绪。
好像有什么乱扑扑地跑进了心里。赵穆橙和她的视线相接。
她并非时时那么淡定那么稳重。她会好奇自己的事,会气急败坏地百般捉弄,会让温驯的双眼染上霸道。每天要出门的时候,和她暂别,毫无掩饰的不舍令人惆怅又开心。
赵穆橙的手抚上她的脸,表情难得的严肃起来,“我是你的女朋友哦。江芷。”
江芷才不会忘记白天看到的情景。后来离开琴房后挤公交要回宿舍时是满心的酸意。目及之处,都成了狗男女狗男男狗女女狗人妖人妖。
“中午我去琴房找你。本来想叫你和我一起去吃顿午饭的。”
“……我和唐晓的关系真的很单纯啊。”
“那……”微博的那点破事……江芷叹气,算了,她都说了那种话了,总不能再小心眼下去。
“那以后我们每天中午都一起去吃午饭。”赵穆橙系着扣子,和颜悦色地说。
“嗯。”江芷忽而敲敲她的手背,“穆橙,你干嘛。”
“当然是把睡衣穿好然后睡个无敌美容觉。”
“你这样不侍寝合适么?小穆子。”江芷打趣。
赵穆橙咋舌,不对啊,为什么就被江芷吃得死死的了。
召开研讨大会什么的果然危险。无论会议进行到哪个阶段都可能出现这种情形: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提出来,大家交流一下,谢谢……
交流交流交流……
大晚上的,赵穆橙的脸上挂着有热度的红晕。
江芷的手,略凉,挪到了赵穆橙的胸前,同时,她温软甜腻的唇印在赵穆橙颈上,细细琐琐的吻一路向下,继而又落在赵穆橙的锁骨上,好像有诸多神秘的美感也落进了赵穆橙的心。欢欣不可捉摸。
触觉明晰。她的给予,活/色/生/香。
乍起的风都变为有亲有故的美好。白绒绒的帘幔在这样的旋律中涌动,不快乐是不对的。
但是……
咕——
“……”
“我想到学生街有一家蚵仔面线摊。非常美味,我们明天去那吃吧!哦!现在想想都觉得饿。”
“该死的赵穆橙!”
赵穆橙已经被江芷弄得很困了,她闭上眼睛,“晚安,芷妃。”
“……”
她把江芷搂在怀里,她的发散在江芷的脸上。她们的掌纹叠着掌纹。
“不急。”赵穆橙很正经地说,“目前我想做的是和你并立,而不是受你保护。我会好好努力的。像你那样。”
原来她知道江芷在忙画册的事。
“好。”江芷和她十指相扣,指节磨动,“你下次再玩电脑游戏的话给我认真点。”
“遵旨。”
中午吃蚵仔面线配葱饼成为了她们共同的习惯。吃了好几次,腻是腻了,可还是想吃,不吃的话接下来的半天会有怪怪的感觉。变成蚵仔面线迷了啊,风雨无阻。有些事,比想象中的要顶真。
而周六容裳的到来打破了她们的惯例。
“要不要去游乐场?”容裳的穿着相较以前放开了许多,她短裤下的长腿纤细嫩白。赵穆橙有意无意地在江芷的面前飘来飘去,以防她被容裳色/诱。
江芷正在整理衣柜里的衣物,一面把赵穆橙踹开,一面考虑着,“我有个单子在做,不过图已经搞得差不多了……”
赵穆橙这会在绑鞋带,默默地听她们聊天。
见她绑鞋带绑了半个钟头,江芷说道,“打了十来个结了。”
“……”赵穆橙回答,“要你管。这叫流行,你不会懂的。”
容裳笑道,“我想下午去找唐晓。”她指了指手中的袋子,“得还她相机。欠了好久呢。”
“你终于攒够钱了。”江芷很欣赏地看她,“从高二开始每天省吃俭用的。”
“小事。”
“那你藏了那么久的心事可以跟她说了。”
两人聊啊聊。
越听越不对劲。难道容裳对唐晓有感觉?赵穆橙加入她们的谈话,“别去,唐晓已经……”
她的制止使江芷的不快又被搅动。
“穆橙,你还不去上班么?”
“嗯。可是……”
江芷怒目而视。
“哈哈。”容裳拍拍江芷的肩膀,“别凶穆橙。诶,对了,我听说你们这边的柚子特别甜……”
她们又开始无关痛痒的话,赵穆橙被排斥在外,只好去上班了。
……
天气很好,阳光成色十足。
周围的一切恍如上了釉彩,格外的明朗。容裳和唐晓趴在栏杆上,望向粼粼的曲波。
“哎哟,容裳大人,近来可好?”
“就那样。”
那样是怎样?唐晓感到奇怪,容裳这家伙并没有和自己谈天说地的欲望,又为什么风尘仆仆地跑来见面?而且她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爱理不理的样子,看了之后真想捉弄一番。
“我这次又和穆橙待在同一个地方,可是我真没干坏事哟。”唐晓认为有必要澄清下。她搔首弄姿,又故意去卷弄容裳那垂在额前的刘海,卖乖地说,“是不是该表扬我一下呢?容裳大人。”
“唐晓。”容裳的脸上泛有不明显的可疑的红云,她微皱眉头,“我来是想给你这个……”她从袋子里拿出相机,“还有……”
光线醇得像酒,浅浅地斟在每个角落,喜悦的水声也在低低地回响。
“要给我?”这个惊喜让唐晓愣在原地。
“亲爱的!”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出自曹礼鸢之口。她扔下单车,走向唐晓,艳丽的脸上漾开明晃晃的灿烂笑容,一凑近,便是熟稔的一吻。又长又深。直到唐晓使劲拍她的后背她才停下。
“你不怕我窒息而死?”唐晓大口喘气,“当你的女朋友很累诶。”
“你们……”容裳咬着下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相机从手心脱落。
淌过的涧水吞了它。
四下很静。
容裳背过身去。目光,和期盼,被她及时关住了。
“容裳,相机!”唐晓不明所以。
“……”容裳拔腿就跑,喊,“我喜欢你!我是个笨蛋!”
筋络被灼得纠起。唐晓整个人傻掉。
曹礼鸢勾起唇角。
晚上,江芷的设计稿通过了,客户表示很满意,接洽的人和江芷签了合约。期限是两个礼拜之内出成品。一共是两千册。
江芷在比价后确定了与原先那家印刷厂合作。她喝了杯水,背上斜挎包,打算去和印刷厂也把合约签了。
她刚锁了宿舍门,就接到了容裳的电话。
“江芷……”容裳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
“……说到底,是我的勇气不够。总觉得要借助于外物才能把自己的真实心意说出来。”
“……”
“来不及了。”她哽咽。
“容裳,你在哪?”
“迷路了……”
c城是个多雨的地方。伞是聚,伞也是散。江芷疾步走着,她得根据容裳所说的标志性建筑物找到处于神经衰弱状态的容裳。
“江小姐,你过来了没有啊?你如果不先付订金,按工厂的规定是不能下单的哦。”小李的来电像催命符。
还没签合约就付订金,这种蠢事江芷不会干。
“再等等。”
“时间可能稍微有点吃紧呐。不宜拖延,你看着办吧。”
尔后是客户的电话,“首付汇过去了,你查下帐号。一定要在两个礼拜之内做好啊!开始在印刷了吧?”
“在印刷了。”生怕单子飞走,功夫白费,江芷这样回答。
……
不辍断的雨珠声势浩大,削木裁叶。
江芷赶着路。
“穆橙!快回家,帮我把卡上的五千八百块钱打给印刷厂。我把帐号密码发给你。网盾就在第一格抽屉里。”
“芷妃?”
“快点。”
赌一把了。
电话不停,“我信得过你们。订金我叫人汇过去了,你们很快能收到。请今天下单。”
“嗯嗯。好的!谢谢江小姐,那么余额就等印好后再付。呵呵呵。”
……
又下雨!在店里忙得晕头转向的赵穆橙翘班往宿舍跑。
沉紫,腻黄,碎红,路上一畦一畦沉甸甸的浓荫。
履行了江芷交付的任务后,赵穆橙得折回奶茶店。
然而,是电话之夜么?
行程得再改了……
“……我在你们公寓楼下。”是唐晓醉醺醺的声音,“穆橙,穆橙!我以为她是讨厌我的。”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赵穆橙下着楼梯。
“……穆橙!自从认识你后,你在哪我就跟到哪,你没觉得奇怪么?”她的语气很难过。
“诶?”剪不断理还乱,赵穆橙问,“容裳向你告白了?这可不关我事……”
“……”唐晓说不出话来。
赵穆橙合上手机,她看到唐晓坐在那棵大树下的厚毡上。
唐晓的眼神迷惑痴缠,看样子是醉得不轻。柔嫩的枝叶被夜风邀舞,窸窸窣窣的。赵穆橙缓步走向她。
唐晓对着手机,用前所未有的温柔的口吻说,“穆橙,我最喜欢你了哟。”
林野幻出了幽深。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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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容裳,上(一)
“我最喜欢你了。”她的黑眸中有溺人的柔光。
而赵穆橙同样炯然的眼中带着一丝惊讶。
闪电让风雨之夕的灰浊有了一瞬沉静的蓝和纯洁明亮的白。
“喝么?穆橙。”唐晓把手中的酒瓶举高过头顶,因为没拿稳,酒瓶直接掉下砸到自己的头,“啊……唔。嘶――”
“整个头盔吧你!就不用这么辛苦地表演口技了。”赵穆橙跑了过去,拉起她,“雨下得这么大,你要发疯也别在大树底下发疯,很容易就上报纸的。”
唐晓笑了笑,是那种简单、欢欣又不可捉摸的笑,“你在关心我。而且,你这么急着下来,连雨伞都忘了带。这……”
“这说明我想剁手。我真不该管你。”赵穆橙拽她,“浑身湿漉漉的,跟我到宿舍去吧……诶,别喝了,那只是酒,不是爱。”
“你这人,是不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开得出玩笑?”
“……”
两人坐在路灯旁的长椅上。唐晓继续萎靡地灌着酒。
赵穆橙这才发现她的脖子上挂有一台相机。
“唐晓,真不上去么?”赵穆橙问。
唐晓看向赵穆橙,目光里有一种执拗的痴。
好可怕……她的视线游移,慢得快要赶上南美gdp了。
雨势渐小。
那些花儿开得如此放浪,就不怕人们被那些美所击昏么。
唐晓许久未答话,眼神放空。赵穆橙欣赏夜色以此解忧。
“穆橙。”她突然叫了这么一声。
“干嘛?”赵穆橙双腿一伸,交叠,盯着鞋子发呆。
“你真是可爱死了哟。”唐晓掐她的脸,长长的指甲弄得赵穆橙很疼很疼,赵穆橙无所谓地喝完了她的酒。算是帮唐晓解决可能内急的问题。
“你和容裳发生什么事了?”
“我要是早知道她喜欢我,我是不会和曹礼鸢在一起的。”也只有唐晓这种人才能坦荡荡地说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
“你知道你五行缺什么吗?缺德。”
“……”唐晓靠着椅背,半眯眼睛,嘟哝,“穆橙,如果我和你相爱的话……这一切就不会这么复杂了。你有没有爱过我呢?”
“你……”
“放松放松。”
“那我睡会吧。”
“别,好好听我说话哟。”
“……”
“我经常在想,若是相恋的两个人都是内向的人,然后又没办法做到心照不宣,彼此之间没有表达好感,是不是感觉太浅走不到那一步呢?”
“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欢容裳?”赵穆橙被她绕得头晕。
“呵呵。”唐晓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当你暗恋一个得不到的人,你会选择第二喜欢的人吧。至少那个人可能会带你走出阴霾。”
赵穆橙说不出所以然来。也许,大多数人都是这么的现实。
“只是,我以为她讨厌我。刚好有个曹礼鸢在我身边晃,她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我,人也长得好看,我是骨灰级颜控,自然而然的,我和她交往了。”唐晓笑道,“但我还是忍不住跟着你的脚步……”她察觉到赵穆橙往旁边挪了挪,内心酸恻,“你不愿意听我絮絮叨叨的废话么?”
“愿意。”
雨停了。正好有一片销魂的叶子飘过。
唐晓说,“你从来不会因为不好的事而摆出苦大仇深的表情,不会因为忌讳而不听我的真实想法,你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有只飞蛾在她们面前打转。唐晓边挥手赶它边往下说,“可是,你陪我淋了雨,没有怨言的。可爱死了。”
讨厌的飞蛾不停地骚扰她们。
赵穆橙边听唐晓断断续续的言语,也边赶着飞蛾……赶着赶着,直接打到唐晓的眼睛。
“啊――”
“你没事吧!”赵穆橙紧张地凑近她。
一梦之隔,很遥远。唐晓顺势一抱,如愿以偿地把赵穆橙禁锢在怀中,压得赵穆橙微微倾斜发颤。
“穆橙……”她的气息热洒在她的耳边。激动得泪水都快掉下来。
“喂!”
“给我一个完整说出心里话的机会。”
赵穆橙停止挣扎,“……”
唐晓的身子很烫,她的动作是吃力的。显然,是酒精的不良反应。
“我爱你。是真的。”
“嗯。听到了哦!”
“……”
赵穆橙笑起来,“虽然很不厚道,不过听到你对我有好感我非常的开心。觉得荣幸。唐晓,谢谢你。”
这是出乎意料的答案,唐晓的泪是真的掉下来了。赵穆橙的话,算是安慰吧。
两人的拥抱还在持续,路的另一端,江芷和容裳看得是怒火中烧。
“江芷,别拉我。我是去揍唐晓,不是去揍穆橙。”
“这样啊。上。”江芷思考片刻,推了容裳一把,容裳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她回头无辜地看了江芷一眼。
“……加油。”江芷鼓励道。
容裳果断前行。
“有了女朋友了,还来染指江芷的妞啊。”她冷嘲热讽,“唐晓,你就是欠调/教。”
唐晓吓得不轻,一转头,“容大人?!”刚开始是以为幻听,现下是以为幻觉。
赵穆橙站起身,很快发现江芷在不远处。恍恍惚惚中,听到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你居然……居然又打我!!!居然打我倾国倾城的脸!!”唐晓不可置信地瞪着容裳,“你是不是活腻了?”
“不是!顺便说一句,你的抗抽技术还是没有进步。”说完,又是一耳光。
“你……”唐晓没反应过来,一时语塞,她不相信对付不了容裳,又“你,你,你”了好几次。愣是达到重度口吃的程度。
容裳却是看向那台相机,语气稍缓,“……你捞上来了啊。”难怪自己在那池中怎么找也找不到。白跑一趟,最后晕头转向精神不济间接导致迷路。而直接原因是自己是个路痴。
“嗯,但是坏掉了。开不了机。”唐晓很有耐心地详细说明,“应是芯片和电路板金属孔内的水分无法蒸发,产生锈蚀现象,并且,没能及时地卸掉电池,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停。”容裳问,“你和穆橙除了拥抱之外还干了什么?”
“就技术而言,我和小师妹还没有接吻。”
“你这个轻浮的家伙!!”容裳一手扯住她的衣服,“是不是一段时间不教训你,你就不会好好做人呢??”
“喂喂!你放手,你要带我去哪?”唐晓的酒劲还没缓过来,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她有些后怕地说道,“喂!千万不要再玩捆绑了!”
容裳邪肆一笑,“唐晓,我要请你喝心灵鸡汤。”
“你已经在请我喝‘人参公鸡’汤了!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
……
低气压载道而行有增无减。
“芷妃……”
“滚。”
赵穆橙放慢脚步。
“我不是叫你滚走,我是叫你滚过来。”
“哇……手腕好痛,芷妃你用了龙爪手,还融合了化骨绵掌么……嘶,痛,放开我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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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容裳,上(二)
到了三楼楼梯口江芷接了个电话。
“我看了天气预报,这几天会持续下雨。因你设计的封面折页制作起来比较麻烦,覆膜之后可能干得不是那么快。”是印刷厂那边的小李,“这是自然因素。不关我们厂的事,我是负责任,所以先和江小姐你说说。”
“两个礼拜内能做好成品就行。还是我过去再……”
“不,不用了,两个礼拜是吧?嗯,可以的可以的。那再联系。”
“好。拜。”江芷合上gophone,“穆橙,你在干嘛?”
“哦。没什么。”赵穆橙摆摆手,“我只是在祈祷时光倒流。”
“不好意思,我差点捏断你的左手。”江芷拉她的右手。
“事实上,你差点捏断的是我的右手……”
江芷笑了笑,“事实上,我知道。”
“嗷――事实上,很痛!!”
到了宿舍。江芷开了灯。她把包包放到桌上,“进来啊。”
砰――
赵穆橙在门外直接关上门。
江芷坐在椅子上等她。
“这个门,不好操作。”几秒后,赵穆橙开了门进来,说了个蹩脚的借口。
江芷沉默地盯她。
赵穆橙不擅长解释,但是这下非得解释不可,“我和唐晓,我们就聊天聊天聊天。”
“还有呢?”
“就是,聊天,喝酒,拥抱。”赵穆橙想啊想,“拥抱,拥抱……哦!还有淋雨。”
“继续说嘛。”
“我和她是普通朋友。”赵穆橙汗流浃背地站着,“这点我很庆幸。要知道,女朋友这个词想起来就可怕,女朋友这个词是个可怕的发明。”
“穆橙。”江芷揉揉太阳穴,“我问你……”
“嗯?”
“例如那种可以随时随地记录生活、分享社会新鲜事的载体。”江芷真想说得更详细些,又因为担心以后没法客观监督而不肯明说是什么,“那种什么什么.,你喜欢在那上面写哪方面的事?”
“这个问题很风趣。”赵穆橙愣,“风趣得很难回答。”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请感性作答。”
“写些……嗯――大概会写些自己感触颇深的事吧。”赵穆橙以为江芷不在意她和唐晓的事了,很干脆地和江芷坐在同一把椅子上,开了电脑,玩游戏,“……啊。芷妃。你打到我了。你踩到我的脚了。别揪我的头发!喂!还我呼吸!”赵穆橙默了五分钟,试探性地问道,“……对不起,是不是我刚才不小心说了三遍‘拥抱’你才会这样?”
江芷接口道,“你和普通朋友聊天时还要拥抱,你们是在半棵槲寄生下面么?那你和我聊天时该不该做点别的事?”她去锁了门,然后让赵穆橙躺在床上,毫不犹豫地压在了赵穆橙的身上,表情肃然地开始吻她,“我猜我还要扒掉你的衣服和裤子,扔开你的眼镜,再聊天聊天聊天。”
“我猜,你的手机响了。”
江芷抓起手机,敛眉,不由得加重语气,“谁!”
“江小姐,是我,小刘,记得吧?那天去看了你的设计稿的人。”
“哦。原来是刘先生。”
“呵呵。有件事要麻烦你。我们老板想先看看样本,你能给打样一本送过来么?越快越好。我们是想心里有个底。”
“……”这种事应该早点说的,碍于对方是客户,江芷客气地说道,“好。”
“谢谢你。”
江芷揪紧赵穆橙的衣领,恨恨地说,“我得去趟文印店。”
赵穆橙坐起来,“我和你一起去。哦。脑充血了一下,等我。”
“别以为我和你的事就这么完了。”
“别以为我是要送你回宿舍。”容裳扶着脚步虚浮的唐晓。走在漆黑的小路上。
重重叠叠的天外混溷死寂。水中乱映的苍绿虚幻飘渺。她们再次站在这敷彩美妙的池边。
“这里的景色真是百看不厌。”容裳感叹。
“你到底是要干嘛?”唐晓只觉头昏脑胀,“我有点醉,我又有点清醒了。放我回宿舍吧,你不用跟来。”她踉跄着走路,绊到了一块石头,“该死,我又有点醉了。”
容裳动作轻巧地搂住她的腰,“最后,你死了。”
“什么?”
幽幽的水草,嶙峋的异石,作祟地徘徊。慌遽滚滚而来。
唐晓没想到容裳会把自己推入这池中。她挣扎了老半天,突然发现……站着的话,水才漫到脖颈处。
容裳纵身一跃,游至唐晓面前,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两侧。
“唐晓。别乱动啊。”
“好,我不动,我乖乖地恨你。”唐晓带有醉意的眸子令她看起来柔媚异常。
“你现在完全清醒了吧。我们来好好谈谈。”
“谈什么?”
“你打算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你的女朋友。”
状况外的唐晓忍不住笑出来,重开了个话题,“诶,容裳,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你裸/体的样子。现在我看得到你的乳/头哟。”
“哦?唐晓,你对我有感觉么?”容裳神色一凛。
唐晓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坏坏地说道,“容裳,你没胸,不过,你的美貌弥补了这点哟。”
容裳把她的脑袋摁进水里,“说得好!好到我想让你呛死算了。”
“唔……”唐晓快断气了,容裳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
“喂!我真的没觉得我有哪个地方惹到你。”唐晓咳嗽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好,我认为平胸姑娘非常文艺。可以了吧?”
“不可以。文艺有个毛用?”
“是是是。”唐晓站得摇摇晃晃的,“你要波涛汹涌,你要俗气逼人。”
“你一点都没有为之前的行为感到抱歉么?”容裳没心思和她开玩笑,按着她的肩头,问,“你能不能收收这游戏人间的态度?”
“你少自以为是,你很懂我么?”唐晓拍了拍容裳的脸颊,眼神变得暧昧,她轻佻地说道,“靠得这么近,难不成是想亲我?你不是喜欢我么?求我我就宠幸你。”
“……我没猜错的话,你又在虚张声势了。小唐同学,你很怕我对你怎样吧?嗯?”容裳很轻易地看透她。
“好吧。”唐晓的脸色登时铁青,“容裳大人,我跟你坦白,我是偶然遇到穆橙的。”
“是么?在穆橙的公寓楼下偶然遇到她。太巧了啊。”
“对,事情就是这么简单。那我可以回去了么?”
“你这家伙。你想草草了事,那可没门。”
“那你说!”唐晓被惹急了,“你说我该怎么做?等你杀我么?!行,我坦白,都坦白给你听,礼鸢给我的印象还不错,我对你也蛮心动的,至于穆橙,如果她和江芷那个面瘫女分手的话,我倒是可以优先考虑她。总的来说,我压力很大好不好,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还有,这气氛很凝重……”
“好神气啊你。听起来你是主宰者嘛。你好像还想说些什么。”见对方那两片嘴唇讨厌地一张一合,容裳闭上眼睛,狠狠地吻了上去,不客气地咬了她的嘴唇,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唐晓抗拒地转过脸。想推开容裳却是浑身瘫软。
“你似乎不习惯主动权在别人手上。”容裳执了她的手臂,钳制住她,“可是,我不教训你我就不痛快。一面对你,不管我做什么,都能瞬间纯洁。”她用空闲的另一只手从她的裤头滑进,探入薄薄的料子。
“喂!”唐晓吃惊地喊,“容裳你要干嘛?你给我停手!!”
那指尖兜转,捻揉芳泽,恰到好处。
容裳整个手掌覆上去,像萝藤般缭绕包裹住那处细嫩。
唐晓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体温在升高。水之上,水之间,水之下,所有一切,恬适轻狂而惹火。为什么任她欺凌还配合她扭动着腰肢?
容裳凑在她的耳边,眼神迷离,“看吧。你也有今天!你这个自私的家伙,为你难过的人不止我吧。”
这是加入的喜悦还是被吞的恐惧?容裳分不清。她进入了唐晓的身体。如利剪,刮搔横扫抽动。一下一下。撞得很深。温热的内壁褶皱渐渐渐渐收缩夹紧她的指腹。容裳继续艰难地用手指磨动着与那粘腻的晶莹结合,这欲/仙/欲/死的舒畅感着实令人欲罢不能……做出这样的事了,几乎是本能反应,想要看到唐晓服软的表情,想要让她不再那么玩世不恭。想要她。已经想了两年多了。这样的侵入披着教训唐晓的外衣,疲倦感罪恶感沮丧感以及兴奋感,油然而生。不想停下来。
唐晓在她的进攻下破出了一声□,继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虽然泪在眼眶内打转,她还不忘嘴硬地说道,“……好嘛你,趁人之危,如果晚上我没喝酒,你会是我的女人。等等,你还在生气??喂!!不要啊!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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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容裳,上(三)
“唐晓,你也会哭得这么伤心? ”容裳在她的脖子上深种红印。
“给你个小小的提示,因为我他妈的很想哭。”
容裳的手指仍在那滚烫的蠕动着的穴口中。雨在眼,雨在耳,雨水汗水自唐晓的额际流下。
“你一下子流了这么多的泪。可以去办个流泪会员了。”容裳的手已经酸到不行,她一边讥讽唐晓一边想起白天自己在找相机时,曹礼鸢靠在岸边的树上,自嘲地笑道,“唐晓说,她不属于任何人。而只要她愿意,我们都是她的。唉,我无能为力。”那时候,青色的潮意环绕,她们迷惘地互望。
“唐晓。”容裳回过神来,“遇到这种事肯定会很难过,你该做的是放松,放松。”
“哈。”唐晓喘息不止。容裳给予她的快感和羞耻感令她快要崩溃了。
“放松了么?然后再给自己一拳。”
“容裳,我气得想要掐死你,但是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很困难,我可能会打不到你,然后又不相信打不到你,于是一直钻牛角尖,最后死在你手上。”
容裳又刺入了一个指节,旋磨拨弄,那小径里的湿润成了池中的旅魂,溺在一片明蓝中。狂放和静穆对立。
待到深处自然猛,唐晓疼得腰弓着,几乎快抽筋了,“还是穆橙温柔,她绝对不会随随便便生我的气。”
容裳还是不放过唐晓,她不想要理智这东西了,只管折磨着唐晓。
“穆橙喜欢艺术,我喜欢好几个女人。”唐晓破罐子破摔地调笑道,“从某个方面来说,我和她的爱好很相像。对不对?容裳大人。啊――唔……容裳将军。”她不怕死地继续说道,“可以停了么?我突然想到我的通讯录还有两页没弄。”
容裳一言不发,她的下巴抵在唐晓的肩上。她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了。
“够了。你再这样,我就,我就……”唐晓急中生智,“我就告诉你妈。”
“你赢了。”
“谢谢。”
容裳站在那绿地上。看着清雅飞逸的流水,似乎也在估计着感情的河道是否决堤。湿漉漉的头发不停地淌下水珠,她的眼中泛着冷光,“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
唐晓也从池中爬上来。愣了愣。不会再有下次?指的是什么?她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抓起相机准备往容裳头上砸,却又下不了手。
容裳不躲不闪。
“我们的心情都不好。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活着。”唐晓说,“还有,你不是素食者了。”
“前面几个小时以内的确不是素食者。”
“哦。”唐晓发现斗嘴也斗不过容裳,“哦,很好,我问你一个毫无压力的问题,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很该死……”唐晓对容裳是很有戒备心的,“……很漂亮么?”
“是很过分很该死。”容裳怔怔地说道,慢慢地抱住了唐晓,“今天是你生日。我却对你做了这样十恶不赦的事……哦……”唐晓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撂到了她。
唐晓有了缓冲的时刻,“这不是临场发挥,你居然知道我的生日……”
“是不是有妈妈的味道?”
“还行。”
“……”容裳拿掉了唐晓刘海上的一根水草,低下头,叹气,“这相机坏了,扔了吧。”她抱住相机。
唐晓和她抢了n久才抢赢,她视容裳为瘟神一样迅速远离了她,因为那处遭到容裳的粗暴折腾导致唐晓差点摔倒。
“别再惹我了,容裳!”唐晓朝她丢了一块小石子,气呼呼地转身走开。
拾阶而上。
有谁在唱那么难听的歌。有谁在撕东西。有谁把鼓敲得那么刺耳。
到了五楼。
纳尼?有谁在……
容裳无精打采地蹲坐在门边。还有水珠垂挂在她长长的眼睫上。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江芷和赵穆橙回来了。
见容裳表情不对,江芷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
“是啊。你没事。”赵穆橙说,“你的爱好是蹲在别人家门口伤心欲绝。”
“穆橙。”江芷看了赵穆橙一眼。
“……然后说‘我没事’。不好意思。我用错了语气。”
“而且你没有押韵。”江芷敲她的头,俯身扶起容裳。
“我叫唐晓整个头盔,也许我该找她借那个头盔。”赵穆橙开了门。
“这个星期六,我没有在宿舍背书。”容裳欲言又止,“而是……”
她和江芷坐在床上,江芷为她擦着头发。
“而是在灌水。”赵穆橙接口。
“穆橙,我拜托你去洗澡。不然等下我再把热水用光了你可别哀嚎。”江芷警告道。
“……”赵穆橙从衣柜翻出换洗衣物,慢吞吞地走向浴室。
“江芷,我上了唐晓。”
听到这句话,江芷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穆橙的换洗衣物全都掉在了地上,“……我洗完了。”她靠着那张书桌,“容裳你……你很过分很该死。”
“我知道。唐晓也这么说。”
江芷考虑了一会,最终决定替容裳说话,“唐晓是有女朋友的人。容裳,你教训她教训得过头了。你真的很过分很该死。还有,你的数学很好,你是有优点的。”
“……”赵穆橙盯着江芷看,气不打一处来。
“穆橙。”夹在中间的江芷也很无奈,“你跳绳很棒。”这事态是怎么转变的?江芷把手中的毛巾给容裳,起身倒了一杯水啜饮着。
唐晓回到宿舍后被舍友惊为水鬼。
“安静。”唐晓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神经兮兮地摆弄起那台相机。
舍友一号小心翼翼地问,“唐晓,请你告诉我,回来的不是你的鬼魂。”
舍友二号也飘了过来,“回来的可能是很像唐晓本体的鬼魂。”
唐晓沉默地瞪了她们几秒钟,她们终于知难而退。
这台相机。彻底坏掉了。太浪费,太可惜了。唐晓把它翻来覆去地看,不经意间弹开了一个切口,里面有张内存卡。她抽了张纸巾,将内存卡裹住。转念一想,又鬼使神差地找来读卡器。还好,这内存卡幸存了下来。唐晓看到了里面的一个文件。迫不及待地点击左键。
电脑屏幕上的她,把被单匀匀地铺在床上,薄柔一片,旁边堆着一些尚未叠好的衣物。唐晓瞟见了里面有几双破袜子和那人高二时穿的几套衣服。
“嗨。唐晓。”容裳的笑一向矜持,但唐晓感受得到她真实的喜悦。
“我选的角度一定很不好吧。让你这位大师见笑了。”角度确实很是不好,这条片子上的她在画面上只能看得到一半的脑袋,她停顿了好几分钟后说道,“你的作品令我很感动很震撼。砸坏你的相机是天大的错误。在这里,我向你郑重地道歉。唐晓,对不起。赔你一台相机成为了我的使命,这两年多来,我很努力在赚钱,算是有点辛苦啦。当然……”她又笑了笑,“我喝了冷饮店的不少饮料,免费看了①38看書网,吃了好些糕饼屋的糕点,扯了炸鸡店洗手间好长一段卫生纸……好处也不少。在今天,我凑够钱了,买下这台相机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和你,有可以自然见面的理由了。唐晓,你拿到这台相机的那天,会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呃……嗯……还有件事,我要当面跟你说……你现在知道了吧,哈哈,这种感觉很神奇。不管怎样,它记录了我的心情。请收下它。唐晓……”镜头一晃,有按钮声,她录好了,末端几秒钟,听得到她在欢快地哼歌,那么调皮。
唐晓看了一遍又一遍,容裳不小心带到的背景说明了很多事情。
“这个笨蛋,也狂吃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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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我恨gophone
容裳一大清早就离开了。没有和谁道别,是悄无声息地离开的。
赵穆橙回忆了一下,难道是自己昨晚态度不佳?
在容裳和江芷打地铺聊私房话的时候,赵穆橙“好心”地递了一张纸巾给情绪不佳的容裳。
“怎么样了?”赵穆橙问她。
“这张面巾纸太刺鼻了,有没有绿茶味道的?”容裳其实是在刻意开玩笑,掩饰坏心情。
“容裳,听着。”赵穆橙很认真地说,“那是用来擦的,不是用来吃的。”
容裳点点头,“我还是专心难过吧。”
……
赵穆橙不会忘记今天是星期日的。她见江芷起床刷牙洗脸后就盯着电脑开始对稿,似乎完全忘记她说过要一起回去的事。赵穆橙做了早餐,玉米鸡蛋饼,切成方块,三角形,六边形,自创形,圆形……江芷不受其扰。
“芷妃,吃早餐了。”赵穆橙又为她倒了一杯牛奶。
“嗯。”江芷因为样本上凸显的深色背景过深的问题而拼命改着图片的cmyk数值,有些图层链接了她只好不厌其烦地抠图,幸好印刷厂那边说目前先制作封面,这几页图稿整理好后再拼版并不会影响进度。不管怎样,江芷觉得要尽力而为。
赵穆橙无所事事地站在旁边,一会儿晃晃脚上的拖鞋,一会儿又替江芷添着牛奶。
“芷妃。”
“嗯?”
“哦。没事。”赵穆橙拿起桌上的牛奶纸盒,闷闷地喝着。
江芷敲着键盘。
“……芷妃。”
“嗯?”
“……没事。那,我和这盒牛奶独处一下吧。”赵穆橙垂头丧气地开了门。
“穆橙。”
“嗯?”赵穆橙转瞬又变成充满期待的表情,“你要嫉妒这盒牛奶么”
“不是。那盒牛奶是很无聊的伴。我在想,你要下楼的话顺便把垃圾拿去倒了。”江芷冲赵穆橙温和地笑笑。
“……”
入秋了。行人过处,那轻烟绾梦的景色,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凉意。赵穆橙倒完垃圾后散起步。
“嘿,小师妹!”
“唐晓……”
“容裳她……回去了么?”唐晓直奔主题,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回去了。你不小心吃到了一点点的刘海。”赵穆橙说道,“我听她昨晚提到曹礼鸢说的什么只要你愿意,她和容裳都是你的。你不是受方么?”
“你说什么?”唐晓懵了,无意识地拨头发,“我从没说过那种讨人厌的话。还有,请不要用受方形容我。”
“某受方。可以了么?老实说,你没事吧?”
唐晓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眶竟然红了,“乱乱的。”
“那你们,还是朋友么?”
“当敌人的话我不是她的对手,当朋友的话又不甘心。”
“所以呢。当陌生人?”
一阵惊雷。大雨倾盆,镶满嵌有芳草的泽畔。
“又下雨了。”赵穆橙问,“我们刚才讲到哪了?”
“我也不记得了。”唐晓一手叉腰,推推赵穆橙,挑眉,“诶,牛奶好喝么?”
“还行。你试试。”
“小师妹好乖哟。”
江芷举着一把雨伞,拎着包包,火急火燎地赶往客户那边,正好看到她们在分享牛奶。江芷淡淡扫视她们,擦身而过。
赵穆橙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寒气,“芷妃有病啊。我们站在这里,分明是一副赤/裸/裸的单纯朋友图。我们在单纯的雨中喝着单纯的牛奶说着单纯的话啊。”
“牛奶质量一般,不是很纯。”唐晓说道,“我突然觉得,容裳很多东西都是跟她学的。容裳的气势本来没有那么强,总之……祝你好运哟。”
“虽然机会渺茫,不过,她刚才其实是面带微笑,宽容地看着我的,对不对?”
“不对。”
“……”
“好了。小师妹,我要回学校了哟。”唐晓伸出双手,想给赵穆橙一个拥抱,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死气沉沉地念了一句,“……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动作很标准。”
“谢谢夸奖。”
赵穆橙上了楼。
回去么回去么?她还是想等江芷,看看她能不能“恢复记忆”。
赵穆橙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一把推开自己的背包,躺了下去,她不适合脑力活动,一想事情就犯困,很快便睡着了。
雨随风从小窗洒进来,每一纤每一绪和屋里的一桌一椅一盘一碗相亲。
赵穆橙在这舒服的氛围中做了一个美梦,她的两个妈妈都在,她和她的芷妃也在,四个人围坐着,一起吃饭,有说有笑。有限的篇幅,无限的快乐。每一道菜,每个微笑,每句话,无不成为幸福的符号。只是,后来停电了。长而紧张快而回旋的浓黑覆盖。赵穆橙猛地惊醒,踢到了脚边的背包,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床下。她没注意到。
连打了三个喷嚏后,赵穆橙自言自语,“不会是着凉了吧。”
江芷刚好回到宿舍,她走向赵穆橙,用手捂她的额头,然后又用自己的额头抵着赵穆橙的额头,最后盯着赵穆橙脸上的席子印,说,“你的睡姿一向极品。快问问我生不生气。”
“芷妃,你生不生气?”
“生气。”江芷去倒了杯开水,“给你特制的橘子汁,它对感冒很有效,只是我没加橘子进去,它是未完成的橘子汁。”
赵穆橙接过那杯水,一股脑喝完。
“我们今天出去外面吃。”也许是工作上的事很顺利,江芷的表情跟着柔柔的,“就去傅教授介绍的那家餐厅吧。我这几天跑业务有留意到。”
赵穆橙觉得有什么事没做,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愣神地应道,“好。”
江芷挽过她的手臂,“我请客。”
“好!”
“你可以不用吃,把食物都让给我。”
“那还是我请客吧。”
“出门前要不要上厕所?”
“不用了。”
“真的?”
“不用。”
“你确定?”
赵穆橙跺脚,“你再多问几次,我也就不得不去了。‘尿意’这种事很复杂。芷妃你这个讨厌鬼!”
两人小打小闹了一会后出发了。
“我不想下定论……1126,这是什么怪名字呢?”赵穆橙推门而入。
简单的装潢,又浪漫别致,像极了满架的柏拉图。
江芷点了招牌菜,服务员说那道菜只有老板才做得出来,可是现在老板人不在。
“可能那妖女和老大的夜夜笙歌变成了日日笙歌。你没看老大最近走路跟个智能机器人没两样么?”
“小八,别嚼舌根。咱老板娘离开前说了要和老大独处一小时。只是,是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一小时。噗――哈哈哈。”
她们说的是傅教授口中的夏绿和朱里吧。能让人在背后这么假贬实褒地讨论也算是种本事。真想见见夏绿和朱里。江芷发呆的时候,gophone有了来电,她回过神来,“喂,哦,嗯,嗯。那我过去再说了。”
“你要走?”赵穆橙顿时兴趣索然。
“是啊。有几个问题得当面和客户说清楚。”
“……去吧。”
“不点菜了么?”服务员问。
望着江芷的背影,赵穆橙说,“可以吃霸王餐的话我就点菜。”
“你还是在我们老板娘回来前消失吧。她会杀了你……”
赵穆橙的手机在响,看到那个号码后她喃喃道,“这么说的话,今天我可能要死两次。”
“在哪?怎么没回家?”是秦若岚。
“……”赵穆橙眨眨眼睛,语塞。
“叶琛去找你了?”
“没有。”
“你一定是又和他见面了。穆橙,你最好赶快回来。”
这次的推迟回家令秦若岚很不满。后来变成赵穆橙要随传随到。
江芷忙于花展的单子,就像急着要证明什么那样拼命,并没有注意到赵穆橙的情况。
一个礼拜多过去了,只要问到画册快好了没,印刷厂那边的小李总是回答快好了,却说不出个具体时间来。
客户开始在催了。催得人心颤。
“小李,你老实跟我说,到底还要多久才能交货?”
“快了快了。”又用口头禅来糊弄。
“那你说个确切时间。”
“诶,江小姐,我们厂又不是只做你的画册,你体谅体谅我们啊。况且我是个客服,不是我说了算的。”
“……那尽快吧。”
“是是是。”
“芷妃。”
江芷吓了一大跳,“穆橙,你在啊。”
“嗯。因为你都用后脑勺看我所以你不知道我在。”
江芷拉过赵穆橙,“对不起,这几天比较忙。这样吧,上次没有请客成功,这次补给你。”
“真的么?我不想再和莎士比亚的悲剧一同吃饭了。”
“我让你有那种感觉么?好经典。”
赵穆橙被她逗得笑出来,“经典又郁闷。”
江芷吻了吻她,攥紧她的手,揉捏着,“穆橙乖,走吧。”
只是走到半路,江芷食言了。
又是电话。
“gophone去死。我还是比较喜欢nckia。”赵穆橙低声说道,自觉地待在一旁踢石头。
而江芷接到那个电话却是如临大敌,“你说没办法按期交货?怎么回事,请你说清楚。”
违约的话是要赔客户一大笔钱的……
马路上横来的噪音将思路都切断,大脑又继续自制噪音。用什么来维护神经?
“芷妃?”赵穆橙见江芷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我恨gophone。”江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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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等死吧你!
骤雨翻飞。江芷撑开一把伞,递给赵穆橙,“我去趟印刷厂。”
赵穆橙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她已经走人了。
汽车如汗油生光奋须扬蹄的神驹。
江芷不在乎,速度该有多快就有多快,肺交给激湍洪波的气流。
赵穆橙看得心惊,“天啊。我快哭出来了。江芷!”她用衣袖擦着雾蒙蒙的眼镜,吼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了赚钱连命都不顾了么?”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赵穆橙慢步徐行,“江芷不一样了,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嚣嚣而怨的尾气声让赵穆橙头痛。
今天特地请假没去打工的地方,而是毫无计划地陪在江芷身边真是失算。赵穆橙回到宿舍,把伞扔到一边,胸闷气短地解开两颗扣子,拽出里面的bra。
心情不好,吃茄子得了。
茄子去蒂洗净去皮,上屉蒸30分钟,蒸软烂取出滗水晾凉,撕成碎条。勺内放香油,烧热,放入花椒粒炸出味,烧淋在茄条上。一盘椒油茄子便完成了。
赵穆橙这才发现手机在响,她按了接听键,“唐晓,什么事?”
“出来见个面吧。我不知道还能找谁说心事。”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在哪?”
“学校的天台。”
“……你在那里取景?”
“不是哟。我在伤心。”
“我这就过去。”
赵穆橙端着那盘椒油茄子,开了门就要走,差点撞到江芷。
“穆橙,你干嘛?”
“……芷妃,你回来了啊。给你吃。”赵穆橙像要急于脱手麻烦的东西一样。
“你就做了这道菜么?”江芷没弄清楚状况。
“哦!和椒油茄子最配的是什么呢?对了,是香酥茄子,或者是糖醋茄子,还有鱼香茄子也不错。”
江芷进了屋,将那道菜放到桌上,“你和茄子有仇?”
赵穆橙已经穿好鞋子了,“我出去一下。”
“去哪?”
有只手探入她的衣衫内,牵曳她胸前的粉红。
“找……唐晓。”赵穆橙只觉口干舌燥。
江芷站在赵穆橙的身后,那手动了动,赵穆橙的脸腾地变红。
“你连胸罩都没穿。你要这幅样子去找唐晓么?”江芷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在漫漫的绿向天涯的大地上,赵穆橙一路奔走,周边野花蔓延,她见到了正等待她的唐晓,彼此展开笑靥,两人的头顶上方是璀璨的繁星,那十万年前就在闪的光是无休无止的美丽。赵穆橙说:我想,我爱你。唐晓回答:我也是。两人动情地抱在一起,宣告陷入爱河从此共度一生……
“不行。”江芷说。
“我去去就回。”
“你都不问问我的事情怎样了。”江芷锁紧眉头。
“我相信你的能力。”赵穆橙担心唐晓会出事,火急火燎地拿开江芷的手,“芷妃,我先走了。”
月光从树的间隙中泻下来,沾得她一身凉湿。
似乎有诡异的声音传来。
赵穆橙回过头,探寻地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加快了脚步。
阴霾窒人的夜晚,一个黑影从一块鼓形石面上站起来。
这么晚了还出去,就不怕遇到阿飘么?江芷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穆橙,好久没去吃蚵仔面线了……这生活是怎么一回事,狂喜和失意总在转瞬间。
又是聚少离多……
赵穆橙因为之前多次请假的缘故,最近都在加班补偿。
“喂,穆橙,是我。”
“芷妃。现在才下午六点,我就好困。”
“还在忙么?”
角色对调了。
“是啊。”
“那你明天有空么?”
“有好多碗要洗。”
“后天呢?”
“也是要洗碗。”
“大后天以及大大大后天呢?”
“洗完碗后得回家一趟。我妈提醒了我好几次。刚好……我喜欢搭公车。”
“那下个礼拜呢?”
“洗碗。”
江芷放下手机。今天又是自己一个人坐着发呆。
隔天中午赵穆橙突然在宿舍现身。原来是上班过程中顾客不慎将汤水泼到她的身上,她是回来换衣服的。
“芷妃,没课么?”见江芷缩在椅子看课外小说,赵穆橙问道。
“没。”江芷合上书,慵倦地闭上眼睛。
“你没事吧?”赵穆橙走近她。
“没事。”
“真的没事?”
“没事。”
“你看起来很累,你确定你没事?”
“没事。”江芷用手中的书盖在赵穆橙脑袋上,“有事有事!我在调整心态。”
“难道是挂科了?”赵穆橙笑嘻嘻地喝了一杯水,“那就好好调整吧。”
“已经进展到想杀你的地步了。”
赵穆橙扣好皮带,“好了。晚上见。”
江芷拉住她,“我快记不住你的长相了。”
“我也快记不住你不穿睡衣的样子了。”
江芷仍握着她的手不放,“穆橙,你带我出去玩吧。”
“……是不是那个单子出了什么问题?”
江芷沉默许久,摇摇头。
“我们改天再出去玩。”赵穆橙走了几步,拖动了那椅子,椅子上的江芷笑了笑,说,“这样也蛮好玩的。”
“还行。芷妃,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赵穆橙又走了几步。
“继续前进。”江芷揽她的腰。
“……再玩一次就停下好么?”
“嗯。”
……
“……江芷!”赵穆橙还是挣脱不了她。
“最后一次。”
“我接个电话。”赵穆橙坐在椅侧,“叶琛?嗯,那等下你就到我打工的地方找我吧。嗯,到时候我可能在洗碗。”像去找唐晓的那个晚上,赵穆橙拿开了江芷的手。
“走吧。”江芷说,“你生活中需要处理的碗太多了。”
此时,江芷和她的椅子正对着洗手间,可是江芷一动不动的。赵穆橙想了想,随手将手机放在一旁,吃力地推动那把椅子,“芷妃,我冷静客观地分析了一下,你疯了。”
“我也冷静客观地分析了一下,我疯了……但是,管他的。”
把江芷送回原地后,赵穆橙拧开门把,“我很快就回来。”她眯起眼睛笑,违心地说,“其实刚才那样很好玩。”
“好玩个头。去吧。”江芷没兴致了。
窗外满空的雨云在强劲的风中飘移,江芷在阴霾的角落揉着太阳穴。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赵穆橙的。她忘了带手机啊……
江芷替她接了那个电话,“喂?”
“怎么不是穆橙?”
“唐晓?”
“不是我不是我。”对方迅速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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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多正经的事
星期五中午,天气转好了。
那一整座磅礴的建筑厚笃地压在地上,在那体积和吨位之外的那个人所做的事却显得那么刺眼。
保护色一般的阴影下,她坐在台阶上按手机。又在和唐晓频繁地交流了吧……
“穆橙。”
“芷妃。”赵穆橙吃了一惊,“你专程跑到学校来找我么?”
“你的心情好不好?”江芷眼神专注地看她。
“很好。”
“嗯。你心情很好的话,我就可以嘲笑你裤子上的鞋印了。”江芷踹了她一脚,转身走开。
“……大姐头。怎么了?”赵穆橙追上去,拉住江芷的手。
江芷的表情木讷,“我忍受不了。”
“你在说什么?”赵穆橙一头雾水。
“……我请你吃顿饭。这次一定不会再搞砸了。”江芷的话很有跳跃性。
赵穆橙纯真地点头如捣蒜,不去多想,她挽她的手臂,愉快地说,“好噢。走吧。”她没料到江芷会拿开她的手,“芷妃。”她又尝试着去牵她的手,江芷躲过。
赵穆橙愣在原地。
江芷侧目凝视她许久,终于还是握住了她的手心。
“原来……”赵穆橙清了清嗓子,有些口拙,“原来是要给我意外的惊喜……”
她话音刚落,江芷丢开了她的手。
“……”赵穆橙目瞪口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江芷,我们去喝一杯。”
江芷瞅向她,嘴角上扬,“是该喝一杯。”
……
又一次来到“1126”。
赵穆橙和江芷面对面坐着。
服务员走过来为她们各倒了一杯水,并递过两本菜单。
赵穆橙刚翻到第一页,江芷已经点完菜了。
“就这样。”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礼貌地欠了欠身。
江芷变得好奇怪。赵穆橙假借喝水,提心吊胆地偷瞄她,当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那些佳肴一一被端上桌,如凿如雕,望上一眼,情绪里几乎有一种虔诚。有个女人拎着一瓶可乐走向邻桌,“祝你们用餐愉快。”她说道。
“吃吧。”江芷却不去动那筷子。
这气氛不对,就像在吃散伙饭一样……赵穆橙坐不住了,直接把椅子拖到江芷旁边,“芷妃。”她挠她痒,“哈哈哈。”
江芷的自制力好得不像话,“你要继续挠我痒然后让我气得摘掉你的脑袋,毁掉这美好的午餐时间么?”
赵穆橙缩回手,“江芷,你到底怎么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
“什么最后一天?”
“你不是相信我的能力么?”江芷微笑,“对不起。辜负你的期望了。”
“是花展的画册……”
“别说。”江芷攥紧手中从刚才就震动不停的gophone。
赵穆橙不可思议地看她,“那……怎么办?”
“怎么办?”江芷冷冷地说,“我不是叫你别说么?对,我是失败者。我白忙了一场,还负债累累。”
江芷说自己是失败者。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原以为她的字典里不会有“失败”两个字的。她一定承受了很大的煎熬。想起自己这几天对她的忽略,赵穆橙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自责,心疼,如倾危的大石猛地砸下碎在胸口……
“不好吃么?”邻桌的那个女人走过来坐到了她们的对面,轻拧一边俏眉,吐气,“不会是端成朱里做的菜吧……那会死人的。”
“很好吃。”赵穆橙不想扫她的兴,夹起一口菜吃着,“真的是很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她是这家餐厅的老板。你的脑细胞是死光了么?会不会思考?”江芷说。
“芷妃……你是吃了炸药了么?我有在思考啊……”
“但是你只用了九点九成的脑力。”
“……”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招惹江芷。
“夏小绿,你学会偷懒了么?”是朱里。她穿着一件黑白拼接的网纱连衣裙,脚踩一双有水钻链条串珠的高跟鞋,很有气势。
“这位我知道……会杀我的老板娘。”
江芷紧盯着夏绿和朱里看。简直看得出神。
朱里大剌剌地坐在夏绿的腿上,一手环住她的脖子。
夏绿无奈地笑笑,“朱里,不要给小朋友树立坏榜样噢。”
“你又叫我‘朱里’?!我不是说了上百遍了,我要一个亲昵点的称呼。”朱里恨死夏绿的不解风情了!
“……”夏绿喝了一口可乐,应付道,“尊敬的朱里女士。”
“好啊你!你晚上别想睡觉了。”
“那我会给你念《圣经》的。”
朱里凤眼轻挑,邪气一笑,忽而捏住了夏绿的下巴,一阵缠绵深吻,“这样,你还记得住它的内容么?还是说,吃点节操就会有灵感了?”
夏绿别过脸,“朱里,你太可怕了,我正要问她们正经事。”
赵穆橙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开始默默地吃东西。
“刚才听你们在说花展画册,你们是学设计的么?”夏绿问道。
“她是学设计的。”赵穆橙指指江芷。
“和你们以前念的是同一所学校。傅教授提过你们。”江芷说。
“真叫人怀念啊。”朱里和夏绿的十指交缠,两人笑得同样开怀。
“话说回来,那花展的画册没能按时出货么?”显然,夏绿意识到江芷遇到了大难题。夏绿是个善心人,不会坐视不管的。
朱里茫然地听着,又死粘夏绿,无聊地玩她的头发。
“不提也罢。反正来不及了啊。”江芷对此不抱任何希望了。
“没有和印刷厂签合同么?”
江芷心情低落地摇头。
这会赵穆橙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她继续吃美食。
“如果以后接单子一定要签合同,但不是签和客户说好的出货日期。你要在心里掂量好时间,字面上的就多提前几天。”夏绿慢条斯理地说,“业内的人都这样,心口不一。而印刷厂的人说的‘几天内可以做好’,真相往往是‘多于几天才可以做好’。”她转头看向朱里,果然这家伙听得是意兴阑珊,夏绿把可乐给朱里,冲她温柔地笑笑,又对江芷说道,“不过,画册印刷其实很快的,关键在于印刷厂的人有没有真正把你的单子按口头上说的给及时安排下去。你还是在校生,我想,你和那印刷厂才合作没多久吧。不是常客的话自然会被怠慢。”她耐心地分享她的经验。
朱里歪着脑袋贴紧夏绿,提出了彪悍的建议,“打他们生产车间的电话,然后再追问他们老板的电话,恐吓恐吓他们!底下人做事很多都是不大负责任的,找头儿他们就会怕得半死。”她得意地问夏绿,“阿兰,你说对不对?”
“……”夏绿想了想,“嗯,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虽然是粗鲁了点……”
“可是……”江芷垂下眼眸。
“我还没说完呢。”朱里喝了一口可乐后示意夏绿接着喝,她咳了一声,促狭笑道,“你得跟他们说你还有两三本画册在设计中,如果第一次合作就搞成这样,那以后还怎么能安心地合作下去。我和夏小绿可以客串你的客户,你尽管说大话没事。”
朱里专想鬼点子……嗯,蛮好的鬼点子,夏绿不小心把两人轮流喝着的可乐一大口灌完了,她悄悄地将可乐罐放在椅子底下,然后搂了朱里的腰,无限疼爱地圈住。
“今天是交货日期。再怎样也无法起死回生了。”江芷沉吟道,“但还是很感谢你们。”
这样萎靡不振的江芷是赵穆橙最不愿看到的。
“今天还没结束。会有办法的。”赵穆橙扔下汤勺,语气坚定地说,“江芷,交给我。”
“不行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老板和老板娘分析得很好,江芷你会不会思考?!”无论怎样,全力以赴就不会是最坏的结局。赵穆橙夺过江芷的手机,“等我!”
江芷却是在讪笑,“随你吧。想怎样就怎样。”
赵穆橙久久看着她,“……好。首先你的态度变得很恐怖让我吓得魂飞魄散了……”
江芷睨她一眼。
“其次……我收回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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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暴风雨前的小风雨(一)
“那我来当你的司机。”夏绿说。
“老板,你人真好!”赵穆橙站起身。
“等等。”朱里按住夏绿的肩膀,“闭上眼睛。”
“噢。”夏绿照做了。
“首先,进行深呼吸。心中专注于一个平静的字眼、想法或着画面……嗯,也许容易有其它思绪乱入你的脑中,这时不要紧张不要灰心,继续放松,深呼吸,然后再试一次……”
“……”夏绿伸出手,很干脆地说,“朱里,把车钥匙给我,我会小心开车的。”
“那车很贵么?”赵穆橙问。
“……”朱里暧昧一笑,凑近夏绿正要亲她。
“噢!我反应过来了。”赵穆橙发觉看别人卿卿我我真不是一般的尴尬。
夏绿逃离朱里的魔掌,“噢!不对,我应该要开始学学怎么偷车钥匙。”
“拿去拿去。”朱里把车钥匙放进夏绿的口袋,接着双手扣住夏绿的臀,笑道,“早点回来。”
“知道了。”夏绿转头冲赵穆橙眨了一下眼睛,又回头对朱里小声地说了句,“老婆大人。”
“夏小绿,你刚才叫我什么?!”朱里欣喜地问。
夏绿和赵穆橙已经出发了。
“……我的可乐呢?”朱里问江芷。
“老板娘,你那么喜欢喝可乐么?”死气沉沉的江芷好半天后才这样说道。
“不是很喜欢。”朱里翘起二郎腿,笑道,“那个好孩子是你的恋人对不对?”
“……”江芷无精打采的,“也许不是了。”
多变的风景。影影绰绰,似乎一伸手,那草碧苔青便会染上来。秋色被这绿意俘虏。
“说说你的计划。”夏绿温和地说道。
“我是按照你和老板娘的建议分析的。我刚才用手机查了一下,那个花展是后天早上八点开始的,所以客户那边报的时间提前了两天,这相当的微妙,他们多半是第一次接触画册宣传这块。而在花展开始之前,肯定是要分发一部分的画册给合作厂商或专业相关厂商的。我看过江芷的图稿,‘低碳、环保、创意’是他们的主题,也就是说涉及了多个方面,而且扉页是邀请函,因此画册的分发会有特定的多个地点,这是他们活动中很重要的一环,需要很大的人力。”
“嗯。而最重要的一点……”
“先去强迫印刷厂把画册吐出来!那帮混蛋要想拿到余下的印刷费就得好好干!”赵穆橙义愤填膺,“别以为没签合同就能欺负人。”
“唔。客串时间到了。”
“手机里有地址,在第二个十字路口转弯,然后……”
“觉得迷茫。”
“试着去摸索答案吧。”朱里狭长的凤眸闪着幽昧的光,“顺着自己的心意走。”
江芷点点头。
“这顿饭我请客。”朱里大方地说。
江芷并没有推辞,“朱里,谢谢你。那我先回去了。”
“你不在这里等她么?”
“不了。”
难道一些外在的价值比得过内心的快乐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现实束手束脚的?睡觉睡不安稳,会去担心明天,画地为牢又倍感迷茫。
焦虑、骄傲、失望一并绞着。
道路变成了看台。而大千世界,往往只能作一瞬观……
江芷穿梭于人群中。主观强烈的自传性想法缓缓地淡了下来,她冷锐的眼睛没有多少情绪在里面了。
她回到了宿舍,洗了澡后半躺在床上看书。
……
夜是深了。赵穆橙赶回来时气喘吁吁的。
“画册明天可以搞定。”她迫不及待地说。
“那就是来不及了。客户现在更想要违约金。”江芷一手捧着书,翻了一页。
“既然你说得这么绝对,又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我决定以敌人的身份给你一拳。”赵穆橙开玩笑地敲敲江芷的头。
江芷整张脸黑掉,“别碰我。”
“芷妃……”
“别说话。”
“……噢。不说话很容易……”赵穆橙憋了一口气,“……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很郁闷很想说话么……”
“穆橙。我累了。睡觉吧。”江芷把那本书放在枕头底下,侧卧。
赵穆橙甩掉拖鞋,爬到她身边,“gophone还你。江芷,相信我,我会搞定画册的事的。”
“那个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赵穆橙心下一惊,“芷妃,我们要不要秉烛夜谈聊聊人生聊聊理想什么的增进对彼此的了解。”
江芷不出声了。
“江芷……”
“好吧,我想说话了。”
“真的?太好了。”
“骗你的。”江芷闭上眼睛。
“江芷。”赵穆橙发了一会呆,“我带你出去玩。”
江芷摇摇头。
赵穆橙蜷着腿坐在一旁,喃喃道,“为什么又讨厌我了?”
“真的很不公平。”
“嗯?”
“一直以来,我的事,无论好的坏的,总会和你说。而你,头发乱蓬蓬的女孩儿,你真是个谜啊。”
“芷妃,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赵穆橙赶紧说道。
主动久了也会累啊……江芷转头,凝神注视眼前的人,伸出手,徐徐地抚摸她软软的头发,“算了。你向来迟钝。”
“抱歉。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路。”赵穆橙按了接听键,“……嗯,好,老地方。”她一边应答,一边走向鞋柜。
江芷还是问了,“去哪?”
“去一家餐厅。”赵穆橙摸下巴,“是一家欧式餐厅。”
江芷探寻地看她。
“噢。一个叫‘叶琛’的人找我。不过你也不认识他说了也白说。”赵穆橙笑笑,她穿着鞋子,仔细一想,感觉不对,于是补充道,“叶琛,男,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做的是服装辅料的业务。”
“……”江芷关了灯。
赵穆橙在漆黑的夜幕中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我差不多会在国内时间十点半回家。”
“这种事就不用报告得这么详细。”
“……”赵穆橙不懂自己哪里做错了,“江芷,我会死于‘想不通’这种病。”
“其实,‘想不通’这种病除了能让你死之外也能让我死,这很n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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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暴风雨前的小风雨(二)
照片墙和烛台,彩杯和花瓶,果盘和吊灯。造型多优雅,让人有置身于宫殿的感觉。
“来了啊。坐。”叶琛是个清秀的小伙子,细眉淡目,瘦瘦高高的。
赵穆橙就座,拿起一杯水,仰面喝完。
“穆橙,我每次找你出来谈你妈妈的事,你不会介意吧。”
“嗯――不会啊。”
“江姐是我很崇拜的人。与你分享这份心情是出于我的私心。真是不好意思。”
“我喜欢你对我多讲讲她以前的故事。可好听了。”
“呵呵。谢谢你。”
“对了,叶琛,明天当我的司机。”
……
这一晚和叶琛又是相谈甚欢。赵穆橙想到明天还要处理画册的事便起身告辞了。
隔天早上,赵穆橙课也没上,就和叶琛去印刷厂运画册了。路上,她打了个电话给客户,“大概一个小时后我会到你们那边。按昨天说的,我免费当你们的劳工,帮你们把画册分给指定的商家。今天之内一定搞定绝不会耽误到花展的。”
“最好是这样。有些地方我们也不熟悉自驾的话可能要搞大半天这样肯定来不及的,雇人的话又不一定信得过。麻烦你了。还有,路费你就自付咯。”
“ok.”赵穆橙转拨了唐晓的电话,“唐晓,你在你们学校门口等着,我们搬完画册就过去。”
……
总算把所有的画册都搬到了后备箱了。公路,在车头前舒展,不断舒展,如一条有着魔法的地毡。赵穆橙看着看着开始打起了瞌睡,迷蒙间被手机铃声惊醒,“哪位?”
“穆橙,我是容裳,江芷的电话打不通,她没事吧?”
“可能在睡觉吧。”
“我想了想,那天晚上她有提到画册单子的一些问题,不会是遇到麻烦了吧?如果是的话我也脱不了干系。我现在在车上了,打算去看看她。”
“在车站等我吧,我去接你,正好缺人手。”
“穆橙,你在笑什么?”驾驶座上的叶琛问。
“好戏要上场了。”赵穆橙坏笑,“你可以等么?”
“哦?不可以。”叶琛加快了车速。
其实让容裳和唐晓当面把一些话说清楚也好。即使是掐架,也很有必要……
“所以说,这是史上最恐怖的魔术么?为什么她在?!!”唐晓问。
车上一片寂静。
人的触觉神经末梢分布很浅。一个刹车,唐晓的手臂轻轻地擦到了容裳,她像触电一样挨近车窗,无比亲切地问候了叶琛,“你在忙啥哟?投胎么?”
“小姐。”叶琛调了调后视镜,“我在忙着看别人投胎呢。”
副驾驶座上的赵穆橙则是在装睡。
这气氛如同是隔着雾。悬着,要叠叠不拢,要牵牵不破,而汹汹欲溢的大概是……呼吸吧。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容裳打破沉默。
“是啊。这和我的想法有点背道而驰。”
“像你现在的坐姿么?”
唐晓也不去回容裳的话,她正襟危坐声色俱厉,“穆橙,你看你干的好事!我要下车!”
赵穆橙适时“醒”了过来,递给唐晓几张a4纸张,那是被圈圈点点的路线图,她笑道,“唐晓,我们不是约好了么?这次你帮我的忙,我就让江芷在容裳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挽回形象。”
“……”唐晓吃惊地喊,“你居然说了出来?!”她不淡定了,“容裳!记得告诉江芷,赵穆橙说她很难应付!”
赵穆橙怔住,“容裳,芷妃说你自制力有待提高!”
容裳愣,“穆橙,唐晓说过,你和江芷在一起,永无翻身之日!!”
……
“出发!!!”寂寞的叶琛大吼了一声。
因这一路要到的公司、市场多不胜数,所以叶琛和赵穆橙为一组,容裳和唐晓为一组,各自抱着大摞大摞的画册分头行动。
已腐的千叶万叶正如干脆欲裂的秋季。几人在安静的肃杀中奔走。
高楼大厦,重重树影,覆在头顶上方,遮蔽住更上方的蓝穹。不时有锈红蚀褐飘飘荡荡地坠落。枝叶纵横。
“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曹礼鸢为了报复我才……”
“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了。”容裳打断了唐晓的话。
“噢。这样啊。”唐晓悻悻然地走着,她蹙紧眉头,“……不过,你别以为我没脾气,我到现在还无法原谅你那天所做的混账事。”
“我不会以为你没脾气。你很有个性。”容裳递给她十来本画册,“有点重,帮忙拿点。”
“好哟。”
“再拿点。”
“嗯。”
“接着拿。”
“噢。”
“全部由你拿得了。”
“行。”
“脾气真好。”
“……”
下午五点左右,画册分发才搞定半数,还有上百个点要走访,简直叫人绝望!
四人聚在一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于是结队喝矿泉水。
“他们差不多都是六点左右就下班的,到时候去哪里找相关负责人呢?”叶琛担忧地说。
“这样根本来不及哟。”唐晓低头,撕着矿泉水瓶上的贴纸,“而且……某人是路痴。一路上我都在说‘你是要去哪’,‘这边啦’、‘那是刚才去的地方’……”
“……”容裳说,“好热啊。”
怎么办怎么办?赵穆橙擦擦额上的冷汗,一想到江芷穿着睡衣看书不问世事的凄凉模样,她就难受。
街灯车灯纷纷亮起。夕阳是淡淡的玫瑰色。
在睡眠不足饥饿难忍的飘忽状态中,危机感火上浇油地压在了心头。
“穆橙,那车跑了好多地方,等下得去趟加油站。这样算来,又要浪费掉一些时间了。”叶琛提醒道。
干燥和荒凉随风卷来。赵穆橙抬眼,出神地望向那人山人海。
“小师妹,你已经尽力了。”唐晓安慰道。
容裳叹气。
“才不投降呢。”赵穆橙突然笑了笑,“我有办法。”
那是一种类似冲锋抢路身随车转剖开风景的投入感,她继而说道,“哗众取宠一下未尝不可。”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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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暴风雨前的小风雨(三)
“穆橙,快说你的办法。”唐晓看了一眼手表,“我们还剩54分钟……”
“开party!”
“你神经到什么程度了?”唐晓摸摸赵穆橙的额头。
“神经到可以开party的程度。”赵穆橙答道。
“那么,换个角度来说,我们要上精神病院去么?”容裳这是苦中作乐的玩笑话。
“再换个角度来说,穆橙,你看起来好眼熟啊,但是我认识你么?”叶琛一手插着口袋,耸肩。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来不及一一找他们,不如就让他们来找我们。”
“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叶琛摇头,赵穆橙疯了吧……
“在广场搞个舞台,正好增加广告效益,这绝对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天上掉下的馅饼他们完全拒绝不了不是么。”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赵穆橙很有效率地指挥道,“叶琛,你负责设备租赁,拱门桁架音响缺一不可反正不贵。容裳,你速度电讯余下的公司,说这里将有个盛会,算是花展前的热身,能帮他们打知名度可以叫上一些媒体来。唐晓,由你当主持人,来领画册的商家名字都要念得响亮些,其他台词自由发挥。”
众人问,“……你呢?”
赵穆橙理所当然地回应,“买吃的啊!”
其实,对于“曝光”这种事,赵穆橙的心里是有着极大的阴影的。但是想来想去偏又只想到这个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况且现在她最在意的是江芷。
“这是最佳方法么?”唐晓抱胸而立。
“最佳方法应该是昨天就施行了‘最佳方法’。”赵穆橙开了一盒饼干和唐晓分着吃。
“那要用什么来吸引观众?你至少要造个声势给那些公司看吧?”
“不知道。”赵穆橙吃东西吃得起劲,“跟你讲个笑话,我不会下围棋,有一天我制定了一个新的游戏规则,然后叫江芷和我把围棋当成飞行棋来玩。看起来还挺像回事的。”
“于是……我突然发现我有杀人执照。”唐晓扯过赵穆橙的衣领,“小师妹,现在可不是玩闹时间哟。”她掐她的脸,“开心么?”
“开心。”赵穆橙笑了笑。
容裳一边看着打闹中的她们一边讲着电话,“奖品?你说你有个主意是设立奖品?!”她的语气变冲,“很好,我也有个主意:不要。”
“怎么了?”赵穆橙走向容裳。
“遇到三个混蛋。”容裳捂住手机低声说。
“哎哟,容裳大人,你不是和一个人在讲电话么?”唐晓也凑了过来。
“对。除了你和穆橙之外,只有一个混蛋!”容裳转过身,“……总之,你尽快过来,我们热烈欢迎您噢。”
“……”
这美丽的奇袭着实激人万丈豪兴。
唐晓弄明白了赵穆橙的那个笑话。赵穆橙是赵穆橙王国的王。她随性而为,几句话就把气氛推拓到了一个高度。天知道她是不是把整本画册的内容都背诵了下来,她侃侃而谈里面的姹紫嫣红以及温度和湿度的掌控,而且一点也不会枯燥无味。这个舞台如此简易,竟又令人觉得它很大,大到如同宗教。一边是山和树木,公车和马路,还有观众,另一边仅仅是她。
容裳和叶琛也看呆了。
“穆橙,你是怎么办到的?”
“江芷这段时间的电脑桌面是一朵花,我断定她对此很感兴趣,于是顺藤摸瓜地吸收了相关知识看看是不是真的很有趣。”赵穆橙皱眉吐舌头,“超级无聊!”她把话筒递给唐晓,“发书环节交给你。”
唐晓媚笑道,“等下赵小姐会献上一首歌,别走开哟。”
“……”
“咔嚓”声不辍,拍摄者醉心弄影。而车队蠢蠢蠕动。
茶余饭后,万人空巷!
“不可思议。”容裳仍是在吃惊。
“借用了‘二八’定律。”赵穆橙说道,“刚才在去买食物的路上,我塞了点钱给几个学生,让他们散播这个晚会非常好玩还能上电视的消息。他们可活跃了,非常的有效率。”她感叹道,“这不容忽视的小部分人群啊,可带动一场漩涡。”
“穆橙,你这一点很像秦总。”叶琛嘴角上扬,“不知道她看到后会做何感想。呵呵。”
赵穆橙顾着大吃特吃,没留意他的话。
“甲级!画册发完了!”唐晓朝赵穆橙使眼色,“来个完美落幕吧。”
赵穆橙只好现场清唱。学校的声乐练习还是有效果的。她的歌声在汽油味的浸泡里让人印象十分的深刻。
“太好听了,再唱一首。”唐晓的情绪高涨。
“……累得跟牛一样!!我去吃点草可以么!”
……
事情终于得到圆满的解决了。赵穆橙通知了客户即时汇款到江芷的帐户上。
回程途中,大家得以缓口气了。
赵穆橙试着打江芷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奇怪。我不担心她我不担心她我不担心她。她是在洗澡还是在吃饭或是煤气中毒?叶琛,开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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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抖S给的糖果
这一天相处下来,感觉不好不坏,后座上的两人并不想把关系再弄僵。
“给你看看我们专业上的一些图片吧。”容裳没话找话说。
“好哟。”唐晓倒是立刻来了兴致,脸上挂起了惬意迷人的微笑,她蹭到容裳身旁,一手撑在坐垫上,就像环住了容裳一样。
容裳屏住呼吸,摁着手机按键,“你瞧,这是子宫肌瘤。”
唐晓看着那或光滑或凹凸不平的肿块,差点没吓傻,“下一张……”
“相对于别的图片,这算是好看的噢。”容裳特地为她说明。
“嗯……”
“这是无脑儿。”
“……”唐晓真想自戳双目。
似乎察觉到唐晓的不适,容裳体贴地说道,“不如来看看骷髅图吧。比这些要可爱得多。”
“……好哟。哈哈。”唐晓干笑两声,又干咳两声。
车子上了小支道。两旁是石砖和苍黛。林影黑黑的。
唐晓因保持这固定的坐姿,两腿都发麻了,她的视线移向容裳轮廓优美的侧脸。
心情如窗外虚飘飘的飞絮,没有逻辑,却又平和,唐晓稍稍探过身,意乱情迷地想吻上容裳的额头。
感受到她进一步的靠近,容裳抬起了头。
这样,两片嘴唇贴合得了无间隙,把彼此滚烫的热度传递。唐晓的鼻息加重,她抚摸容裳的发丝和凝脂的面颊。
“客运中心站到了。”叶琛说。
唐晓和容裳这才惊醒。
“穆橙,有江芷的消息的话记得通知我。”容裳打开了车门。如果不是明天那堂该死的课必须本人签到的话她是想留下来的。
而与此同时,唐晓也打开了车门。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继续当你们的忠实观众。”赵穆橙说,“呼呼――”
“……拜拜……”容裳下了车,走了几步后,没想到唐晓追上她。
唐晓在情急之下找了一个异常昏庸的借口,“容裳,我还想看脑积水的图片呢!!”
“太好了啊,脑积水的图片我有很多张呢。”
“……太好了。”唐晓觉得自己脑积水了……
“她们是那种关系?”
“叶琛,你对她们的关系感兴趣么?”这令赵穆橙感到意外。
“随口问问。呵。”
将赵穆橙送到公寓楼下后,叶琛道别,“再见咯。”
“嗯。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赵穆橙笑道。
“不会。我乐意为你效劳。”叶琛摆摆手,“常联系。”
“好。”
到了五楼的时候,赵穆橙发现门是开着的。她摸黑走向屋里,开了灯。
风儿缱绻迂回。赵穆橙闻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水气味。
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她怎么会来?
只见她用手护住打火机,那手指很美,轻轻地蜷成寂寞的姿势,火光映照的是一副沉静美丽的面容,“又和叶琛见面了吧?”
赵穆橙浑身一抖,低下头假装很忙地要换上拖鞋。
“穆橙,爬着过来。”
听到这句话后,赵穆橙赤着的脚无助地缩在了一起。她恐惧地承受秦若岚冰冷而严厉的眼神。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么?爬着过来!”
赵穆橙茫然地跪在地上,膝行到了秦若岚的脚边。
“在看什么?”秦若岚恶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睨视她,“你的小情人不在。”
“她去哪里了?”赵穆橙急急地问。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她不要你了。而且,你该担心的人是你自己。”显然,秦若岚正处于盛怒的状态,“我警告过你好多次了,不要和叶琛见面,我就这样一个要求而已,你为什么不听,嗯?”
“……”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还和外人连成一气,翅膀硬了是吧。”
赵穆橙垂眼,一言不发。她的消极抵抗无疑是在雪上加霜。
秦若岚扬手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说话。”
赵穆橙一阵眩晕,呆呆地应道,“好。”
两人僵持许久。
“算了。我们回家再慢慢地算这笔帐。”秦若岚起身。
赵穆橙扶着桌脚也站了起来,她四下环顾,还在纳闷江芷为什么不在。最后她的目光胶在了躺在桌子上的“gophone”上。
秦若岚知道她此刻的注意力完全在失踪的江芷的身上,不由得忿忿地楸了赵穆橙的耳朵。
赵穆橙回过神来,这么多年了,秦若岚还是把她当小孩子看待。只是,以前若是惹恼了秦若岚,秦若岚也只是佯装要责罚她,并不会真的打骂,不会像现在一样,使了真力。
被秦若岚粗暴地扔进车里后,赵穆橙一动也不敢动。
塞车了。在交通工具缓慢流动的牢笼中,赵穆橙直直地望着某处。
“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还是会和他见面?”
赵穆橙不想回答。
“叶琛接近你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知道不知道他是……”
“想妈妈……”赵穆橙喃喃说道。
自然,她想的是另一个妈妈。
秦若岚的寒眸闪过一丝痛楚,已经无力将刚才的话说完整,也罢,她的内心极度地不想让赵穆橙再想起那件尘封已久的往事,她话锋一转,“你用错了方法。”
“……别人都是错的,只有你是对的……”
好像有重物曳引而来狞然地碾在心上,秦若岚眼中的寒意更甚。
她高高在上的岑寂,令赵穆橙不安。
搭乘电梯。一开一合。赵穆橙眉头紧锁,跟在秦若岚的身后。
在跨步走向客厅之时,赵穆橙又挨了一记耳光,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晕头转向中,她跌坐在了地上,秦若岚并没有就此放过她,而是抬起高跟朝她的心口踹了一脚。
赵穆橙疼得脸色铁青,见秦若岚蹲了下来,她忍着眼泪,往后退。
“很痛?”秦若岚钳住她的手腕,“痛才好,我要让这种痛时时告诫你,不听我的话会有怎样子的下场。”她冷笑,“我是为了你好,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了。”
秦若岚解了赵穆橙的皮带,毫不留情地抽打她。是要让她皮开肉绽的那种狠绝。
无处遁形,赵穆橙索性不躲了,正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又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某个午后,秦若岚拿着手提包不知要赶往何地,她急冲冲地抱住秦若岚的大腿哭喊撕抓,就是不肯让她走,秦若岚搂紧她,给了她那么多的亲吻,还喂了她一颗糖果吃。然后,秦若岚走了。可是几分钟后她又折回,牵了赵穆橙的小手,说,“妈妈也离不开穆橙。穆橙和妈妈一起去开会吧。”
……
见女儿眼神涣散地浅浅一笑,秦若岚心里一揪,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痛心疾首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妈,不要生气。”她的声音低不可闻,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最后竟是晕了过去。
“穆橙?!”秦若岚慌张地将她打横抱起,进了房间。
把赵穆橙安置在床后,秦若岚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烧了。这孩子仍是体弱啊,记得以前常常为她在寒冷的冬夜披衣而起,拥她于双臂,不厌其烦地哄她入睡。记得以前的穆橙会把墨水涂得满脸都是会扯破新买的衣服会摔碎秦若岚的某件高档艺术品,秦若岚喜欢她使坏的样子从来不会真正地苛责她。而现在,她越发乖巧了,却时常受到发难。秦若岚复杂的心情,生生地将自己的灵魂分割得鲜血淋漓。
秦若岚用棉被包裹住赵穆橙,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她把一粒可溶性药物放进水中,复又走了过来,坐在床边,拍了拍赵穆橙的脸。
意识模糊的赵穆橙睁开朦胧的双眼,见秦若岚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便彻底吓醒了。
“起来把药喝了再睡。”秦若岚说。
“好苦……”
“不喝不行。”秦若岚没了耐心,一手扳过她的脸,强迫她张嘴,接着把药灌了进去。
赵穆橙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到了伤口,她低低地惨叫一声。
“……拿着。”秦若岚像变戏法一样递给了赵穆橙一颗糖果。
“……”赵穆橙愣了许久,小心翼翼地把糖果揣进口袋里舍不得吃。
“穆橙。”
“嗯?”
“你还是会和叶琛见面对不对?”
赵穆橙飞快地钻进被窝里,“嗯。”
秦若岚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但她还是刻意让语调变冷,“出来说话。”
“事实上,妈,我要回学校去了。”赵穆橙探出头,“……如果外面没下雨的话。”
“你现在是找不到她的。”秦若岚说,“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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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番外 之老妈老妈浪漫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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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位江小姐在宴会上“不小心”砸了那豪华的蛋糕塔,糖浆奶油巧克力以及繁复的花纹顷刻间毁掉了,她却如愿以偿地令那个总摆着一副冷酷表情的秦若岚将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几个宴会负责人怒气冲冲地过来找江小姐理论,越讲越是激烈。就差没掀桌来推波助澜了。
地上的污迹被清洁工洗掉了,然而江小姐仍被为难着。
秦若岚看江小姐努力吞眼泪的模样心生不忍了,她踱步而来,道,“不过是一件小事。”
彼时,乐队在测试话筒是否有问题。好嘈杂。
而江小姐又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很不规则的心跳声。
其他人都作鸟兽散了。
秦若岚疑惑地看着江小姐,“我对你似乎没什么印象。”
“噢。是一个朋友带我来的,你肯定不认识我。”江小姐吐了吐舌头,“我叫江芷。”
“嗯。”秦若岚玩味地欣赏她腼腆的样子,露出冰山一笑,“那江小姐认识我么?”
“认识认识!!你是我的偶像!!”江小姐激动地吐露心声,“秦氏集团的总裁大人,商界的女王,连娱乐杂志都青睐的宠儿!”她明说,“我暗恋你好久了!不……不对,这下还算‘暗恋’么?”
秦若岚点上了一根香烟,看腻了周围矫情的艺术品和人群,于是提议道,“我们到阳台那边吹吹风吧。”
“好!”和她独处是江小姐求之不得的事,江小姐夺过秦若岚的烟,“但是,你不可以抽烟。”
“这你可管不着。”秦若岚又点上了第二根香烟。
江小姐再度将其拿下,“抽烟对身体不好。”
秦若岚继续点上第三根香烟。
江小姐依然和她对着干,眼下,她得到三分了!
现在的比分是三比零!
秦若岚冷冽的眸子定在江小姐的脸上,尝试着点上第四根香烟。
“……对不起。难以停止。”江小姐双颊绯红,“不过,很好玩不是么?”
四比零。
“你赢了。”秦若岚掏出一包烟,慢条斯理地放入江小姐的口袋,顺势搂住她,她的眸光深沉动人,嗓音低哑,“我改变主意了……”
“嗯?”江小姐不明所以。
“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么?”
她的大方得体和优雅煞到了江小姐,江小姐点头。
背景音乐是阿拉伯风情十足的曲调,又有紧绷拉扯的小提琴声引吭。流光溢彩的一瞥,吻上那媚红,秦若岚板不起脸来了。
一个快速而短促的呼吸,江小姐在跳舞步换脚的时候,膝盖顶进秦若岚的腿心,双手则紧紧地揽住她的腰。
“你又赢了。”
她们跑去洗手间做/爱。
被脱得精光的江小姐柔若无骨地坐在洗手台上,双腿微曲包围秦若岚的臀部,她捉紧秦若岚线条优美又强有力的双臂,“我知道,你早就认识我了!”
“没错。”秦若岚的手指肆无忌惮地进入她开放的私/处,引得她轻颤,“怕不怕?”她一路吟笑,又去揉她饱满的胸房,“跟踪狂,说说看,你有多爱我?”
江小姐在她深深浅浅的抽送中仰面娇喘,魅惑至极,“很爱很爱……要我对你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是绝对无法付之一笑的……懂么?”那么一长段孤独的时间里,偷偷搜集她的资料,了解她的喜恶,做着有关她的梦,在她经过的地方驻足遐思,以匿名者的身份送营养早餐到她的公司,听到别人因嫉妒而说出的抹黑她的话时会义无反顾地上前给对方一拳……
“嗯嗯……啊……”江小姐用破碎的声音说,“那若岚你爱不爱我?”她趴在她的身上,溺于快感。
“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大声点叫好么。”秦若岚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仔细地观察她曼妙的胴体,温柔地说道,“乖,再把腿张开点。”
江小姐很听话,“若岚,若岚……嗯……”她有韵律地扭动腰肢……
秦若岚抱着她,让她坐在地上,双膝跪在她的两腿之间,贪婪地用力和她接吻。
“和你一样,很久以前,就爱上了啊。”不当胆小鬼了。
她们发烫的唇上,快速的血里充满着欲望。
秦若岚再次探手入溪,顶弄按压,搅动。深入,更深入,潺潺水声有沁人的香息。她没有停下指间的动作,感觉到那两根手指在辗转中被那细软包裹得紧紧的,她加大了指尖的力度和速度,“江小姐,你真是让人惊喜。”她把脸埋在江小姐的胸前,想了想,说道,“对了,以后不准穿显瘦型的衣服,听到了么?”
江小姐面色潮红地咬着下唇,点点头。着实性感极了。
当一切重归平静,江小姐瘫倒在秦若岚温热的怀中。
“江小姐,你想不想要我?”秦若岚蛊惑人心的的嗓音响彻耳畔。
“想。”
……
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江小姐永远记得她们那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的交合,各式各样的体/位,放荡又酣畅淋漓。
两人很快住在了一起。
“感觉不在一起是上辈子的事。”江小姐和秦若岚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江小姐相当的不专心,时不时地转向秦若岚,看她那极美的眼眸。
“感觉抽烟是上辈子的事。”秦若岚嗔怪地说。
“主上,我是您的烟。”江小姐逗她,主动凑近她的唇瓣。
秦若岚压她于身下,“嗯,这我可戒不掉。”她的手灵活地滑进她的裙下,“好湿了呢……”
“唔……”
偌大的空间亦有暖意弥漫……
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某一天秦若岚突发奇想地对江小姐说,“想要一个孩子。”
“养孩子很麻烦的噢。”江小姐认为她是一时兴起。
“阿芷,我是认真的。”秦若岚眯着眼睛笑,“每个孩子都是小天使,我喜欢。”
“好。”江小姐颔首莞尔,顺从地说,“若岚,我给你生一个。”她爱死秦若岚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了。那种美,摄人心魄。
两人最终决定的方式是人工授精。
怀胎期间,官方说法――由于激素水平的变化,江小姐不可避免的情绪波动得厉害。
这天因为捡了n久还捡不到掉在地上的苹果,江小姐发脾气了,“靠!”
秦若岚最近都请假在家亲自照顾她,“你先去坐着,我帮你削苹果。”
“在你帮我削苹果之前,先替我拿杯水过来。”
“嗯。”秦若岚很有耐心地服侍自家夫人。
“等等,在你替我拿杯水过来之前,我问你个问题。”江小姐怪怪地瞪视秦若岚,“若岚,我会不会很暴躁?会不会,你说?!”
“……不会。”
“还愣着干嘛!水啊!”
秦若岚哭笑不得,江小姐得逞地笑,“若岚,我跟你闹着玩呢。”
两人又腻歪在一块,讨论将出生的孩子的名字……
江小姐被推入产房时,看着那双日夜握着她的手被隔在门外,她害怕地流泪,她独自步向不可知的命运。
头顶上的那盏大灯燃烧千层洁白,似真似幻。
“用力!用力!!看得到头了!!再用力,加油!”
汗和血。崩裂中的潮湿。
江小姐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再来!用力!!用力啊!”
“啊!!”
苦苦的等待和煎熬。
那一瞬间,几乎可以听到那些人剪断脐带的声音。
她在啼哭。那个小人儿。
他们将她包裹在大大的干净的白毛巾内。
“是个女孩!”秦若岚慈爱地端详怀中红扑扑的婴孩,“穆橙,我的穆橙,看起来好小好小。阿芷,你看她的头,她的手,她的脚……哇,好神奇!”
“傻瓜。”江小姐浅棕色的眼里盛满幸福。
秦若岚亲亲江小姐,又亲亲那婴孩。一家三口挨得如此之近。
小穆橙长得很快,越发的可爱,秦若岚守望摇篮里的她,她那红于樱的小脸蛋,肉乎乎的小手掌啊,百看不厌……秦若岚轻轻地抚摸熟睡中的她,又非常地想看她四下溜目的淘气神色,“阿芷,我想弄醒穆橙。”
“她才刚睡下没多久!”江小姐走到秦若岚身后,环住秦若岚的脖子,“行行好,穆橙很难带诶!”
“我忍不住……我要和穆橙玩!”秦若岚不管三七二十一,推了推小穆橙。
“呜哇……”小穆橙哭啊哭。
“看你惹的好事!”江小姐伸手要抱小穆橙,秦若岚抢先一步。
“不哭不哭。”秦若岚哄着小穆橙。
小穆橙哭得是撕心裂肺,把秦若岚的心都给哭疼了。
“……好玩么?”江小姐问。
“……”秦若岚把小穆橙放入摇篮里,笨笨地做了几个鬼脸。
小穆橙蓦地大笑起来。那清脆的笑声使得初为人母的两人欣喜异常。
可是秦若岚不做鬼脸的话,小穆橙又会哭。秦若岚累坏了,觉得自己的五官都快移位了,只好牺牲江小姐……
“我是个不错的人偶操控师吧。嗯?”
“……呵呵呵。”江小姐很无奈地任她摆弄,“秦若岚,你可以再幼稚点!晚上休想再从我这里占到便宜!”
小穆橙咧开小巧的嘴巴,咯咯直笑。
秦若岚上班时格外地想念小穆橙。有一次会议开到一半,她打了个电话回家,“阿芷,穆橙怎样了?”
“在睡呢。”
“嗯?那是什么声音?你在哪?”
“我在洗你的衣服啊,若岚主上。”
“乖,晚上见。”秦若岚合上手机,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摆出威风凛凛的神情,“继续开会。”她思考了一会儿,却是跑出办公室。
众属下以为她内急……
怎么说呢,秦若岚莫名地觉得要是窗户或者门没关好,小穆橙会被老鹰叼走的。虽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天。我洗衣服洗到晚上了么?!我是怎么办到的?”
“……才下午三点……”秦若岚飞快地拥吻了江小姐一下,就找小穆橙去了。
小穆橙浑身上下散发着甜甜的奶香味,秦若岚目不转睛地看她。
小穆橙见到秦若岚可开心了,她扑腾双手,像是在讨要抱抱。
秦若岚怜爱地抱起她,“你也离不开妈妈是不是?可怜的穆橙,妈妈在这呢。”
兴许是陶醉于秦若岚那令人倍感舒服的温度,小穆橙本能地靠得更近,脑袋蹭到她胸前的柔软上。
“真是受不了你们。”江小姐吃醋了,她也不晓得是在吃谁的醋。
(作者有话说:穆橙的另一个妈,和芷妃的名字一样,所以通篇我都用“江小姐”来称呼她,这样比较不会别扭。下章回归正文。啊,修完文了,今天会更新第62章。^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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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抖S和小魔女
镜花水月……
那时候,淡淡的清芬似乎随着她笨拙的脚步,散播过来。她的脚趾初履大地的那一天,秦若岚既喜悦又不舍。她喜欢将她整个人架在双肩上,托着她肥嘟嘟的小足和她对话……
小穆橙总是笑得欢快,奶声奶气地喊,“妈妈!妈妈你的力气大大的~~好棒!”
美丽的东西都是沉重的啊。秦若岚不想让自己轻松而已。
“穆橙别乱蹦,小心掉下去。”贤惠的江小姐正在做桂圆栗米粥,她先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她又挖了一大勺吹吹气,喂进了秦若岚的嘴里,“若岚!为什么要跟我抢着当家庭主妇嘛!”
秦若岚笑开,“哪有。”
“真是好有说服力的话啊!”江小姐哼了一声。
……
如果不醒过来,这便不是梦。秦若岚细眯的眼睫是湿润的。她起床倒了一杯红酒,却又喝不下,于是开了房门,漫无目的地在客厅踱步。她发现赵穆橙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
“这么晚还不睡?在阳台那边做什么?”秦若岚的出现让赵穆橙刚调试好的如履薄冰的状态瞬间恶化到堕入冰窟的状态……
和秦若岚打交道,智商200也不够用啊,赵穆橙转过身,怀着忐忑的心应道,“……阳台好漂亮。”
因赵穆橙被拎回家时是赤着脚的,秦若岚这才看到那上面斑驳的痕迹,她的眼底终究漫起怜惜,她走到了赵穆橙的身前。
赵穆橙往后退了几步,视线钉在地板上,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别打了……”
秦若岚愕然地望了她半晌,转而,面上已有了不豫之色,刚才想说出口的关切的话语归了西,“你也知道,我和你的帐还没算完。”
“对。”赵穆橙抬起头,“但请你别波及到我的江芷身上。”
怒气回沫翻涡,不断升腾,掀起剧烈的波涛,混沌难分的摇撼。秦若岚不会去解释,但是一想到被赵穆橙这样误解,她接受不了,说赵穆橙找不到江芷不过是她的挖苦,私心里,她不希望女儿属于任何人罢了。她扯起赵穆橙的衣领,将她拉至床尾凳旁强行让她跪下,然后按住了她的头,顺手抓起一个衣架,朝她的臀上重重挥打。
“啪!啪!啪!”
赵穆橙双手撑在地上,她并没有挣扎也没有求饶,在这像狗一样难堪的姿势中,她如此心灰意冷地闭上眼睛。
见她毫无动静,秦若岚更是下了狠手。这惩罚完全是她单方面的发泄。
直打到手酸,秦若岚抓了她的肩,将她翻转过来面向自己。
赵穆橙的冷汗浸湿了白衬衫,那薄薄的衣料贴在肋骨上。
“在你眼里,我是个十足的坏人对不对?”秦若岚的手掌覆在女儿的脸上,抚摸着,冷然道,“你怎么就被叶琛洗脑了呢?我不记得我养过这么笨的孩子。”她持续轻柔地摩挲那光滑的皮肤,随时酝酿暴行,“向我道歉!”
“……你先告诉我江芷的下落吧。”
这个名字在那个人死之后已成了禁忌,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令秦若岚更加的急火攻心。
赵穆橙一连挨了好几个巴掌。脸登时紫胀起来。她只觉①38看書网跪不住了。
“跪好。”秦若岚反手又甩了她一记耳光,喝道,“不长进的东西。”
赵穆橙猛吸了一口气,依言跪直来。
秦若岚还想训斥她,却见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噙着的泪不经意地滑落面庞。秦若岚的心如同被剜了一刀,下意识地想拭去她的泪水,她戒备地用手挡脸。
“……滚吧。”秦若岚心烦意乱地说。
赵穆橙颤颤巍巍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路。
“等等,回来。”
那倔强的酸楚让赵穆橙连头也不肯回,只管加快脚步。
“穆橙,你敢再向前一步试试。”
“不是你让我走的么?”
“外套!穿上。”秦若岚递给她一件风衣,“你蠢到天冷了都没感觉到么?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那是控制不住的心疼语气了。
赵穆橙的眼眶又是一红,比被打之时流下的泪水要多得多,她坚决背对着秦若岚,哽咽,“才不冷。”
“穿上。”秦若岚命令道。
赵穆橙默默地穿上那衣服,席间碰到伤口不免疼得龇牙咧嘴。她压下呻吟,跑了。
“鞋子也要……”来不及叫住她了。秦若岚颓然地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久久地失神。
妈妈变得好狰狞……赵穆橙赤脚赶夜路,难受地想着,她的手插入口袋,意外地摸到了一沓钞票。苦笑一下,又去确认那颗糖果还在不在。
走了大概五分钟,一辆的士停在她的旁边。
“小姑娘,这么晚了要到哪去呀?”这司机先生像是在哪见过。
赵穆橙没有心力多想便上了车。
逍遥的风景悠悠扬扬地飞逝。
好想快点见到江芷,热切地渴望她的拥抱,她的亲吻,以及她的安慰。赵穆橙不在意浑身的伤痛,一个劲地发呆。
到达目的地后,司机先生不收钱,赵穆橙懒得和他多费唇舌,道了声谢后下了车。
冷风袭面而来。赵穆橙拉上了外套的拉链,心想这是妈妈特地让她穿上的,于是她认真地系好每个扣子。
她上了楼,打开了房门,满屋子寻江芷,连桌子底下也不放过。然而,江芷……不在!
后来,她在那面大镜子前停住,镜子里鼻青脸肿的家伙让人看了心惊不已……
赵穆橙精疲力竭地趴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很快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大中午。
赵穆橙刷牙洗脸时,闷闷地想,不能这样子见江芷。好纠结啊。
去学校的路上赵穆橙突然拐往辅导员的宿舍。辅导员看到她的那一霎那差点没吓死,“穆橙,你是怎么受的伤的?”
“在楼梯摔了。顺便毁了容。”
“那也不可能摔成这样吧?”
“摔了三四次。”赵穆橙抓抓乱得很有型的头发,突然出神。
“你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
“有啊。为什么你不是江芷?”
“……你在说什么?”
“琴房借我住几天吧。我有苦衷暂时不能回宿舍。”
“那里都是你的泡面,本来就是你半个家。”辅导员没好气地给了她钥匙,说出了轻易妥协的原委,“人家就吃了你两碗泡面而已,别介意啊。”
有气无力地开锁,推门。
江芷回到宿舍时累坏了。江爸爸的再次病倒令她几天几夜没合眼。江爸爸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病多不胜数,所幸还不到要动手术的地步,医生仍旧是嘱咐他多加休息,慢慢调养身体。江芷给他买了一堆冬虫夏草口服液和水果,江爸爸就一直念叨她浪费钱。其实江芷的帐户在前天多了一大笔钱,赵穆橙真的替她把画册的事办成了,江芷却不觉得开心。失落的情绪一直在古怪的棱角之间横跳斜纵,闹心闹得不可开交。她拿起先前半是刻意遗落的gophone,发现通讯记录上显示一长列的未接来电。有赵穆橙的,有容裳的。
江芷先回拨的电话是容裳的。和容裳小聊了几句后,她才慢腾腾地打了个电话给赵穆橙。
“芷妃!”赵穆橙激动地叫了她一声。
“你很有精神嘛。”
“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你在学校么?”
“嗯。你这几天都到哪去了?”
“家里出了点事。”
“怎么了?”
“现在没事了。”江芷不作细谈,像在向赵穆橙学习。
“那你……要不要变回那个对我很感兴趣的流氓江芷?”
“这是个好问题。然后呢?我可以把你卖了。”
江芷的不以为意让赵穆橙一时语塞。
“好了。我要睡午觉。拜拜。”江芷先挂的电话。
这奇怪的感觉,淡到似乎可以无干无涉。江芷坐在床上按手机,她打开容裳传来的那天赵穆橙开晚会的视频。但见那浩瀚的背景输送无数的云朵,如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云库,而那个主角坦荡的表情和精彩的演讲让人有一种无以名之的敬畏。只是,江芷是以事不关己的神情在看的,同时也有快感和惆怅,一丝不忍被她自动忽略,自我感觉残酷,犹如在拔一棵纤细的嫩草。她忽而扔开手机,找来一本书,想静下心看又做不到。
手机震动着。
“穆橙,什么事?”
“芷妃。”那边的人笑嘻嘻的,好久才说一句,“……我想你。”
那吟吟绕绕的笑声很是悦耳,而刚才那句话是在自己最爱赵穆橙的时候都未曾听到过的甜言蜜语,江芷躁乱且矛盾的情绪疯长。
“我想你。”赵穆橙重复了一遍。
江芷感到非常的伤感。她在屋里缓缓地走来走去。看着那无关紧要的瓦砾,木条,玻璃屑以及外面黑压压的屋顶发呆。所有的一切交叠成形。江芷无所适从。
“……噢。”
这样的回答令电话那端的赵穆橙的心彻底凉透了。但她本不是个会把事情都追究出个所以然来的人,便开玩笑道,“你说,我像不像上了发条?”
“嗯。”
“死一边去吧!”赵穆橙突然说道,“我这是良性的生气,请勿见怪。”她掐断电话。
把赵穆橙给惹恼了。这是件不容易的事。江芷默默地关了机。她当然知道,被冷落被忽视会是怎样的难耐。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依然静不下心,她抓出门后的扫把,开始打扫房间。却不想,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焦躁心情又糊里糊涂地扩大了。江芷拿起躺在素白床单上的手机,没拿好,手机掉在了地上。她稍稍欠身,吃惊地看到床底下那用绿色麻布面料作为外壳的精致小日记。这是赵穆橙找了好久愣是找不回的宝物,其实是赵穆橙那天睡午觉时,做梦梦到和自己的两个妈妈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紧接着梦里停了电,她被惊醒才不慎地将脚边包包内的这个美丽的小东西给踢飞的。
江芷手握着那小物,心跳加速地猜想里面会提到的人。她打开了它,那乱七八糟零零散散的句子!联袂而降的是……感动与震撼……
作者有话要说:穆橙睡觉做梦踹到东西的情节在38章有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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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做贼,再大义凛然地使坏
她这样写道:
“啊啊,亲爱的芷妃,每一朵花都是新的,每一个人都是旧的,有种东西经久不息,我怎会如此幸运?如此文艺……”
“她为我哭了噢,我觉得,她的眼泪比我的要珍贵得多。但是!我不想为她擦掉那眼泪,我好幸福好恶劣,啦啦啦。”
“和芷妃合力做出的那道菜特别的咸。喝了好多好多杯水才把它吃光光。”
“和禽兽江芷吵架了,她一直和十一班的‘四条’聊天,我发誓,无论怎样我都不碰麻将,看到就烦!”
“她说她不会为我哭了,她给了我一个软热的拥抱,说,就算是强迫,也要牢牢抱紧我让我不再从她身边走开。我一阵恶寒,然而心跳太快开不出玩笑。”
“江芷带我去吃鱼丸粗面,接着又把她吃不下的东西全部塞给我,我为什么会乖乖听话不去拒绝导致胃胀,该进行脑门针灸的好像是我啊。”
“唉,多管闲事的芷妃,她最近当上小老师了,不想让她太累,我不得不鸡婆一下。”
“讨厌死了,当小老师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啊,早说嘛……”
“我坐在了芷妃的大腿上,连心一起。似沉似轻。”
“若是逃走的话,芷妃说要杀了我。好幼稚,好可爱,o(n_n)o 哈哈。”
“近视了,第一个发现的人不是我自己,而是江芷。”
“江芷帮助我获得了大家的认同。我喜欢她,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一刻也不能等地在心里念着。喜欢喜欢喜欢……爱……”那个“爱”字没写完,是羞涩了吧?却写得很用力噢……
“江芷嘴对嘴地喂我吃药,另外,她还对我做了许许多多亲密的动作。我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了。”
“她不肯理我。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我最受不了的是她和我冷战。我对她说自己病入膏肓。是啊,她的笑让我病入膏肓她的吻让我病入膏肓她的触碰让我病入膏肓她的淡然让我病入膏肓,同时,让我走上了穷摇路线。”这说的是江芷第一次对她动手动脚后的情形。江芷看不下去了,太难过,太开心,这两种极端的情绪又太要命。暖目,温心,鼻酸,最后涌成无法抑制的激动和内疚。
已经释怀。长期的不解和患得患失通通见鬼去了!这才意识到,日所思夜所想的问题有多可笑,有多让人痛心。怎么可能不爱?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不爱自己呢?!!
对比她在微博上的废话,这深刻得多了。这是她写给她自己看的,不是面向大众的,带有温度的文字悄无声息地藏在其间兴奋莫名飘飘自赏呢。又诚实到不能再诚实。
赵穆橙是个闷骚的家伙,偷偷摸摸地写下心里话是她会做的事啊。先前对她误会实在太深,由此而引出的忧思更是可恶。
江芷想要收藏特别心动的内容,她慌张地撕下了一页放入口袋,又觉得另一页的句子也蛮不错的,她再次撕下了一页,做贼似的有些手颤地捏着。嗯?这一页的也好,还有,那一页的也要。
糟糕了糟糕了,这日记本完全成了四不像。她没有办法平静下来,颤抖着整了整本子,将之塞进了外套的大口袋中。
天气越来越冷。她抖得厉害,把脖子上的棉麻围巾又绕上一圈,她跑出宿舍。行人匆匆,她也匆匆,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内心早已泛滥成灾。她知道赵穆橙在哪,这是无比强烈的第六感,她可以一次就猜对。穆橙……江芷在心上唤她的名字,想快点见到她,她也想她的,想得快要发疯。发疯,就发疯吧无所谓啊,她奔跑着,有点狼狈……
琴房里,赵穆橙一边用一次性筷子夹薯片吃一边兴趣索然地呆望班上两个同学的羽毛球对打。
留着爆炸头的那名女生问她,“是不是很无聊,我给你带的小说好看么?”
“一个字都看不下去,这种情况我们通常能得出一个结论,那一定是本高深的好书。荞麦人!”赵穆橙的脸上仍有明显的伤口,还有被指甲刮过的几道痕迹,不过倒是比前天要好得多了。
“穆橙你真是会损人。太不可爱了。”
赵穆橙得意一笑。转身坐到钢琴架前的黑色皮面座椅上……她止住了笑容,眼神凝定,慢慢地趴在琴键上。
“诶,穆橙,不是听说和你住一起的女生是念设计的嘛?”
“嗯。”赵穆橙皱了皱眉头。
“太妙了啊,她的美术功底应该很好吧,根据基础人体结构,你给上张全身照,她基本就能画出你的裸/照了。当然啦,前提是你的内衣别塑形得太过分哈哈哈。”
“别扯任何跟她有关的话题。不爱听!她又不是透视眼,她还看不到我衣服里的蓝色项链呢。”赵穆橙抬起头,正好对上赶到门口的江芷的目光,江芷的长发乱散在肩上,苍白的面容尤
其精致。她穿了一件工装大衣,束有腰带,多了几分英气,不过这也难掩她出色妩媚的姿容。
天气像是应景一般变得不好起来。打雷打得外面的汽车防盗装置拼命地狂响。吵死掉!
“不要看我。”赵穆橙遮掩着脸部的伤口,对了,手上也有伤口,她又提议道,“也不要看我的手。”再转念一想,脖子上也有皮带抽出的伤口,她无力地疲惫地说,“江芷,你把你的眼睛挖掉得了。”
江芷是震惊地在看她。疼痛爬满了心间。
“不是又懒得理我么?走啦走啦。祝你半路中风。”赵穆橙索性背过身去,赌气地说。
要怎样形容这熟知却久违的一握?
赵穆橙被江芷拽了过去,她跌入了江芷的怀抱。
心里那一场大型的捉迷藏消失了。温暖。温暖到让人想哭。
赵穆橙的两个同学的羽毛球拍都掉在了地上,但这丝毫惊扰不到认真吻着赵穆橙的江芷。
“别在这里……”赵穆橙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算了……唔。”
江芷缄默着,眼神格外的动人。而那眼神分明在说,她要戳破另一层的禁忌。她就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尽情尽兴地吻她所爱的女孩儿!!吻个够!吻个痛快!吻个天昏地暗!
她的舌强势地侵入赵穆橙香甜的口腔,又渗了几许温柔。
她紧紧攫住赵穆橙的手心,末了,终于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她牵她走向门外。
“你精分了?”赵穆橙问,“不再是让我害怕的那个‘精分’吧?”
“在我这边,有你不害怕的‘精分’么?”江芷的笑令赵穆橙炫目。
江芷拉着她一路小跑。
“着什么急?”
“和我一起着急吧,怎样?”江芷居然在大街上吻她。不顾路人的侧目。
赵穆橙没舍得推开她,只露出一种勉强忍受的神态。而她越是这样越是让江芷动容不已。
“要下雨了。我们搭公车。”
有江芷在身边,赵穆橙觉得十分安心,江芷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虽然,赵穆橙对江芷还是有一定程度上的怨气。
车厢里没有位置了,只能站着。赵穆橙一手抓紧那扶手,另一手揽住了悠哉悠哉中的江芷的腰际。
江芷又是半天没说话,严肃地思考着什么事情。
赵穆橙不想过度关注她,她还很不满江芷先前的态度呢,于是她把头转向窗外,只一会便真正地被那瑰丽的景色所吸引。
江芷弯腰,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跪下,她卷起赵穆橙的裤管。
“江芷。”赵穆橙回过神来,紧张万分地看她。
“果然,这里也有伤。都是伤……”江芷是个极度聪明的人,但不阴郁,在赵穆橙面前时褪去了清冷,有新鲜光明的气息,她起身,双手挂在赵穆橙的脖子上,赵穆橙瞧见了她眼中的桀骜锋利。像阳光。
“这可不行。”她说,“得找秦姨说清楚。”她用温润的手指描摹赵穆橙好看的眉眼,停顿了一下,挑起眉毛,“穆橙,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这么矫情。”赵穆橙微笑。心窝处暖暖的。
江芷从口袋内随意地掏出一张纸,“噢,还有这么一句啊,诶,不许动,乖乖地听我念完,‘江芷夺走了我的初吻,我还没来得及吃惊,满心的欢喜已包裹了我。然后,不小心踩坏了她的伞不小心感冒了不小心被她看光了身子,最后还是不小心地高兴了,我要不要去死100遍呢?thata question.’。”
“……你……”赵穆橙吓坏了,“我的日记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谁叫你没收好呢?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可以丢,我要惩罚你。”
“唉唉……我要不要去死100遍……thata question.”赵穆橙的脸红透了。
“要不要来个图文并茂才是。”江芷又强吻她。
车上的乘客凌乱了!但是她们好养眼好养眼啊!!thata question,too.
作者有话要说: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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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48章
雨刚停。
星空蓝汪汪的,云影扬帆而过。
江芷和赵穆橙走在西区的街道上。
路灯是湿的。光很朦胧。
江芷的手心微凉。
“我真后悔。”江芷说,“真后悔。”
“后悔什么?”赵穆橙握着她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口袋,笑道,“在演祥林嫂么?”
“演你的头,不想听的话你可以走神。”江芷把头倚靠在赵穆橙的肩上,“我后悔没早点画你的裸/照,那该有多好玩啊。”
“……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啊……”
“嗯。”江芷坏笑,“穆橙,别穿内衣,这样画出来会更准确。”
“……”
巷口的风很大,止不住的嚎叫。
江芷用空闲的那只手扯下围巾的一截,环住赵穆橙裸/露在外的脖子,“穆橙,晚上想吃什么?”
“在外面吃么?”
“不,在家里吃。”
涩意像是一瞬被蒸发,赵穆橙“嗯”了一声,转头看江芷,又说道,“我做饭吧。我最近在微博上看到了一种很营养的汤的做法。我想做给你吃想了好几个礼拜了。可是,你冷得像块冰也好几个礼拜了,生怕忘掉步骤,所以我背诵了好几遍,快要经脉尽断走火入魔了。”
“虽然听说现在吃麦当劳可以送路飞,但是我更期待你的汤。”江芷揉揉赵穆橙的头发,“或者,你让我潜规则一下,我以后天天吃你做的东西。”
“……”
“对了,穆橙,你的微博帐号是什么?”
“就是我的名字。”
“真没创意。那你都在那上面写些什么内容?”
“很无聊的内容啊。顶多让朋友知道一下我的近况。”
“朋友?”
“其实在那也就认识唐晓一个。只不过……”赵穆橙垂眸,“想要有一个交流空间,看上去似乎可以有很多朋友。有时候弄点装饰,写些心情,一发现有回复就会很开心。”她的眼睛又晶亮起来,“那啥,还是最喜欢搜菜谱啊。我要让自己的厨艺胜过你的,我想对你多做点什么,这样感觉更充实。”
已经明明白白地知道了赵穆橙的心思。孤独的赵穆橙,善良的赵穆橙,优秀的赵穆橙……真的令江芷很后悔这段时间对她那样冷漠。后悔,后悔死了,又要变成祥林嫂了……
“穆橙,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和你冷战。”
“噢?”赵穆橙受宠若惊,“那不是你的宇宙无敌超级制胜法宝么?”
“没关系。不要它了。”只要你。
江芷一直注视着赵穆橙,赵穆橙侧过脸,说道,“不好啦,我现在没有很美貌。别看了。”
可江芷就是看她看个没完。
两人走到了楼梯口,江芷突然把赵穆橙按在了墙上,她撤下了围巾丢给了赵穆橙,然后双手撑在她的胸前。
也许,是心理作用,月光似乎泻进来,在那石灰白的粉面上抖落了一大片水银,接着又在赵穆橙的身上交织出清润,江芷觉得此刻的赵穆橙特别的迷人。她无限地,靠近她。
“芷妃。”
这个吻。更是紊乱。更是甜蜜。即使它发生得太过急迫,但这才是宣告她们热恋的吻。不是试探,不是单方面的亲热。是两片嘴唇的贞静柔温,是脉搏里的依依相属。怀着珍惜,激动。而她们,都克制不住地在喘息。
赵穆橙手中的围巾快掉了,她又拽紧来。
灯泡闪了一下。
“喜欢么?”江芷放开了她,“想不想要更多?”
赵穆橙双颊泛红,嘴角轻扬,“嗯。”
“很好。”
上楼后,江芷先去洗澡了。
赵穆橙在灶台上开始准备晚餐。她打开小冰箱,发现里面的食材一如既往的丰富。看来,江芷在化身冰块的日子里,不忘添饰这个家。
赵穆橙洗了砧板和菜刀,再来,像背书一样,念道,“虾洗净去壳,草菇去蒂洗净,对半切开……”她凝眉苦思,“香茅拍松切段,香菜洗净……”动作啊,快点,她继续说给自己听,“放草菇,放1冬阴功酱……”
水沸腾了,她放入姜片,刚好眼睛又痒,使劲地给揉了几下,“要瞎了。”
不知何时,江芷来到了她的身后,“穆橙,你这个笨蛋。”她递过一张湿纸巾,“轮到你洗澡了,这次我没有用太多的热水,安心洗吧。”
赵穆橙傻笑。
“别这样,非常像瞎子。”江芷赶她,“快去洗澡。我在这边等着关火。”
“嗯。芷妃,你这个模式真可爱。”赵穆橙情不自禁地捏捏江芷的脸。
“反了你。”
江芷在拿菜刀,赵穆橙疾足飞奔举步生风地前往洗手间。
“就捏你脸,怎么了?”她在关门前叫嚣。
等到吃饭的时候,江芷很挑食,很无赖,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一个劲地把菜往赵穆橙的碗里放。
赵穆橙揉揉眉心,说,“起码你得把我做的百宝汤喝完。”
“那个叫百宝汤啊。”
赵穆橙咳了一声,“……对啊。”这名字取得俗了。
“别咳了,你已经断断续续咳了快半年了。”江芷开始喝汤。
“原来在一起快半年了。我怎么觉得很久很久了呢?”
“因为,你喜欢我很久很久了。”江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赵穆橙没反驳,“你不也是?”
吃过饭后,两人洗漱了一番,同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唐晓?”
“容裳?”
赵穆橙和江芷面面相觑。
“那你就好好跟容裳谈谈啊。”赵穆橙说。
“那你叫唐晓先和曹礼鸢好好谈谈。”江芷说。
“那曹礼鸢有没有找你谈谈。”赵穆橙说。
“那你现在别和我谈。”
“我找江芷谈谈。”
两人合上手机。
“芷妃,你这样我会思维错乱。”赵穆橙捧了杯水,坐到床上去,“话说,她们居然共处一室啊。”
“容裳说唐晓就像胆管堵塞,一遇到她就无法规避,基本要挂的,却又忍不住要救。”
赵穆橙水喝到一半,险些喷出来,“唐晓说她自己就是一整套的悲剧,还是带着盖子的,还是塑封的。特齐全特豪华。”
“外人不好插手。随她们去吧。”江芷淡淡地说道,“我给你上药。把衣服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来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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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skin to skin(倒V结束)
那光花,垂挂在江芷的眼睫上,自酿成了一股深邃,她打开了药箱。
赵穆橙把杯子放在了桌上,然后回到床上,解开了上衣的第一枚扣子。
“你这速度,和国立医院有得拼。预约时间是一周后,一周还算是好的,两周是普遍现象,急症一排队就得一整天,拖拖拉拉会死的。”江芷动手帮她。
“这个时候要出国领绿卡。”赵穆橙犀利地回应。
一会功夫,赵穆橙的衣服被尽数剥去了,她裸着上身。骤冷!
江芷跪坐在她的身后,凝眸看她性感的后背。
“领黄牌吧。”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江芷拉下了赵穆橙的裤子。
“喂!”
“你身上都是伤……”江芷抱住她,两只手按在她的香峰上,然后又稍稍移到底下托起,心疼道,“再怎么想和你亲热,也是要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你想的话……”赵穆橙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她抓得如蔓缠藤结,“随时都可以。”她的声调内敛又澄澈。
“穆橙,躺下吧。”江芷把药油倒在手心,细细地揉一揉。
赵穆橙仰卧,双膝微弯稍分开。
氤开的药油覆在肌肤上,江芷的热度淡入又淡出,好像那些药油反而抽象成病原菌一样,赵穆橙的意识快要被解离了。
江芷又脱去她的内/裤。江芷的抚摸,无孔不入。
秦若岚下手很重,即使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赵穆橙的伤口还是有些很轻易就会崩裂。
赵穆橙颤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吃到柠檬似的国际表情。好亲切呢……
“再忍忍。”江芷俯下了身子,一丝不苟地继续为她上药。
嗯,这面好了,换另一面。
江芷看到了赵穆橙臀上交错隆起的红色棱子,动作变得更加的轻柔。
自始至终,赵穆橙都没喊疼,也许是不好意思吧。
江芷并不急着替她穿上衣服,怕那毛糙的料子粘了她脆弱的伤口,于是让赵穆橙保持赤/裸状态等药油被吸透。
“很冷吧穆橙。我陪你。”江芷也除去了衣物,和赵穆橙裸裎相见。
她熄了灯,接着,搂过赵穆橙,传递了自己的热量。
赵穆橙翻身面向她,伸开胳膊,当她的枕头。
那床幔如一朵倒生的莲花,而她们在这妙极的重重叠叠卷卷绕绕之下拥抱。
“还冷么?”江芷掬起赵穆橙的几缕发丝放到唇边,吻上一吻。
“嗯。”
那雪色晃动,粉润的点也贴合在一起了。
她们同样挺翘的鼻尖相抵。体内渴望的种子好像要吸干彼此的养分。每一处,每一丝,如此的甜腻。
神秘的美感着实撩人心痒。
只是,现在的感情更是穿透爱/欲和占有,江芷说,“我们明天去找你妈妈。我不能容忍你受到任何伤害。”
赵穆橙还在痴痴地欣赏江芷的脸。
江芷满脸黑线,“对了,穆橙,你在琴房是怎么睡的?”
“用几把凳子拼在一起啊。”
“那还在那里吃方便面么?”江芷捻弄赵穆橙柔滑的下巴。
“方便面好,好得真方便。”
“真是的。不好好管你的话,你是不会善待自己的。”
“你对我真好啊。”赵穆橙浅笑。
“每次只要对你不好我就会很后悔。没办法。”
赵穆橙把头埋在江芷的颈间,迷迷糊糊地说道,“很多事都是这样。困扰着。却又被吸引着,并不是心甘情愿,是情不自禁。”
“就是啊。”江芷睨她一眼,“有时候对方很猪头,但是因为不讨厌,即使快要被烦死了也会自掘坟墓,从而通往胸闷气短的修行道路。”
赵穆橙已经呈现昏睡状态。
这也太快了点吧!不过,这个夜晚也要“打烊”了,江芷拉上棉被,以十分科学的方法,用手箍住赵穆橙的头,再用腿夹住她的腰,防止她创造高难度的睡姿。之后,江芷心满意足地睡去。
相比她们,现处于y城的唐晓完全是在遭罪。
唐晓躺在容裳的床上听她讲了一大堆的专业知识了。容裳的舍友都被她成功地催眠了。
可怜唐晓的耳朵还要继续饱受摧残,而且听容裳那么一说,联想到自己平时疏于锻炼身体,简直都想回炉重造了。
比如说这个咳嗽。
唐晓本来是轻松地提到,“我以前喝的糖浆叫啥合剂来着。味道不错,像咖啡哟。”
容裳顺着这个话题聊,从轻微的咳嗽说到剧烈的咳嗽,又扯到支气管炎,再侃到打青霉素,最后又说什么什么药很苦。
唐晓吓到,“……”起先是想谈谈感情问题的不是么?她想说心情有点儿沉重。那个“心”字一出口,容裳顺便讲了心脏病,讲了体外循环,得把心脏取出身体进行修补,还有向前的肋骨都是拿锯子锯断的,再拿不锈钢铁丝给缠上去。
唐晓听得是一片大雾茫茫,迷惑地盯着容裳那一张一合的常红的嘴唇。她总结道,“心脏可要保护好哟。”她顺势按在容裳的胸口上,吻住她,同时膝盖顶进了容裳的两腿间,那样撞了一下,语气暧昧,“容裳大人。我们换个话题怎样?”
容裳的心突突地跳,“喂。”她尽量压低声音,“不要这样。”
唐晓又躺好来,双臂枕着头,“容裳,我决定和曹礼鸢分手。
“是不是你做什么事都是这么轻率?”
“我觉得,大无畏很性感啊。”唐晓皮厚兮兮地说。
而容裳还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为人时好时坏,富有传奇色彩,她这样说道,“我现在很饿,要不要跟我翻墙去吃点宵夜?”
群星灼灼。
原来夜间的y城是这样的美丽。古风茶楼的纸糊挂灯镂花木墙,镶嵌之繁富。偶遇走街串巷的吹糖人,看到旁边有小孩子实在没钱却也不肯离去,而是眼巴巴地盯紧炭炉上的糖人。唐晓很好心地请客了。她抓着苇杆的一头,也递给容裳一个糖人,“拿着,这是混血儿。长得跟你有点像哟。”
那形状分明是一头猪。容裳瞪她。
“半猪半人。混血儿,没错嘛。”唐晓很在理。
街道拥挤。耳边穿梭日语韩语英语等各种语言。看样子这也是y城一道独特的风景。
容裳熟门熟路地带唐晓吃了一种很有名很便宜又很大的烤饼。晚风这般的清幽。黍稷的馨香不断。
爱极了这淡白质朴的味道,唐晓顿感整个街区闻起来都像烤饼一样。
“一个烤饼是很好,但更好的是五个烤饼。”容裳看透了她的想法,又买了一堆。
唐晓可高兴,“感谢你的五个烤饼,它看起来像是六个烤饼。”好多好多,多多益善!
她们又杀到了广场去,那音乐喷泉恍若不属于地平线上的梦。旋转着五彩。
“我知道你会喜欢这样的……”容裳笑了笑。
“我们的交流不多,可是心意相通哟。”唐晓很不害臊地说。
一粒沙里看世界,知音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默契的前提是相互吸引,喜欢了才牵手,不是为了接近而牵手。唐晓握住了容裳的手,把她拉近自己,“我明天去找曹礼鸢说清楚。”
容裳沉默。她不喜欢这个局面,所以她不置可否。
而唐晓最近以笔记本电脑手机mp4psp等电器天天坏为由,每一次锲而不舍地花费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带着它们拜托容裳帮忙修理,虽然,这见面理由实在是蹩脚到不行。容裳是学医的,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能修。
这根本是流氓行径。容裳有种之后会死不瞑目的感觉,但她估摸着要拉上唐晓当垫背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百合文的初衷并不是我特别萌什么属性或是我太闲又或者我喜欢yy,而是因为我不仅想讲故事还想体验、纪念经历过的某种心情并且想让有共鸣的有缘人感同身受。
我知道,网文是快餐式的。有人看小说是消遣,有人看小说是想看类似或截然相反的轨迹,有人看小说是满足个人趣味,有人看小说是嫁接超脱的想法……
其实,生活中我是一个懒于表达自己想法的人,所以我把多数想法都藏进文字里,我的生活态度是不要世故不要浮夸,我深深地热爱一些体现人类本真的举动。现在我在这里聊真心话,是因为我下午茶喝多了睡不着。xd不是因为一直想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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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skin to skin
翌日中午。
赵穆橙吃了整整两碗饭,江芷还嫌太少。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么?
下午两人都没课。江芷拉着肚子胀得快要破掉并且走不大动的赵穆橙到车站买了票。
还有半个小时多才到点。
两人坐在候车室里等。
“不一定要去……”赵穆橙一想到秦若岚就后怕。
“是啊。”江芷看穿了她的心思,偏偏不让她有退缩的机会,“路有很多条,例如,上山这条下山那条,另外还有自由落体。”
赵穆橙叹气。
风像得了堂吉诃德症一样,从破损的窗口猛灌进来,一刻都不消停。
江芷按住赵穆橙蓬乱的头发,说,“不会有事的。”
“除非我的另一个妈妈活过来,否则她这辈子肯定没有办法释怀。”赵穆橙紧锁眉头,“自从那件事后,她的生物钟变得很活泼,基本上没怎么睡。其实我很担心她。”
“人死不能复生。”
“嗯。然后……有件事比死还可怕,那就是等死。”
“那你还敢跟我来。”江芷笑话她。
“你和我妈的对手戏我还是要现场看一下的。”
这算是舒缓气氛了……
踏上车后,赵穆橙俨然忘了烦心事,直接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神奇的人。江芷摸摸她的脸,又去碰她长长的睫毛。如是玩了几十下,自觉无趣,便换了新动作,将赵穆橙的头揽过让她斜倚在自己的肩上。
赵穆橙似乎更喜欢车窗,很快又恢复成原来的姿势。
江芷再次搂过她。
赵穆橙又弹回去。像皮球啊。江芷恼了,皮球也疯狂这是。
江芷不放弃,接着摆弄一番,有些困了,侧脸贴在了赵穆橙的肩上,她迷迷蒙蒙地入睡。
最后还是赵穆橙叫醒她的。
江芷睁开双眼时发现赵穆橙正努力捂热她的双手。这感觉……好到直冲云霄!
“还想睡。”江芷是故意的。
“可是到站了。”
“我们坐到最后一站得了,然后再走回来。反正时间是够的。”江芷复又闭上了眼睛,装睡。
“……”赵穆橙无计可施,“芷妃,你果然很禽兽。”她搓揉江芷的手心,“太舒服了才想睡吧。”其实,赵穆橙也乐此不彼。体温啊,别溜走。
“继续取悦我噢。穆橙。”她突然丢出这么一句话。狡黠一笑,明媚动人。
“……你好难伺候。老老实实睡你的觉吧。”
走在路上时,江芷慢悠悠的。她挽着赵穆橙的手,权当在散步。那大概是一种执意地想要守住什么的神气,要把琐琐碎碎一一梳理好,护好。
江芷尤其喜欢苦中作乐,赵穆橙想起高中时,她说过的一句话:一次半次,因此浪费时间或是让胃不舒服也没关系,我和你,坐在这里,你的心情是不是很好?
看样子,她的想法从一而终。她从容地蓄养着这份难能可贵的心绪。
赵穆橙越发觉得开心,于是停住脚步,侧过身子,触及她的脸颊,吻上了她的唇。
赵穆橙这样认认真真的主动让江芷吃了一惊。而这一切尽在不言中。她回吻她。
走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到达目的地了。
豪华的别墅,真是雕梁画栋。屋顶大半平坦,而斜的部分斜得稳稳缓缓,分割成数面几何图形,显得别出心裁。
赵穆橙掏出一大串钥匙,打开了大门。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八楼。”赵穆橙带江芷进了电梯。
“这里真是一个完美的迷宫。”江芷说。
“对啊,叫人头晕,如果囧请深囧。”赵穆橙凝眉屏气,迟疑地摁了按键“8”。
看着那向上的箭号闪啊闪,赵穆橙不安地说道,“好想跟你以前连根拔起的仙人球重逢。”
“不会死的。你好好看着。”江芷回道。
那个女人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拿着厚厚的文件另一只手握着一支黑色钢笔。她有浓重的钢笔情结,执迷于感受那流畅的出墨。赵穆橙记得她曾经手把手教自己写钢笔字,心里刮起复古风了……眼下,秦若岚在审阅公司报告。那种充满自我优越感的孤独,看起来特别的难以接近。
“妈妈。”赵穆橙涩涩地叫了一声。
秦若岚头也不抬,只淡淡地说道,“我记得我今天没叫你回来啊。”
“秦姨,是我让穆橙带我一起来看看你的。”江芷用平和的语调说道。
秦若岚侧目而视,笑了笑,“丫头这么有心啊。过来坐。”
江芷正要走近她,赵穆橙蹙眉,死死地拉住江芷,又掩饰地把江芷的手拽到背后,捏了几下当做是“别过去”的暗语,江芷和她在秦若岚的对面坐下。有一桌之隔。
赵穆橙的一举一动秦若岚都看在眼里,她翻看下一页的内容,一边说道,“穆橙,你坐到我的身边来。”
晴天霹雳。赵穆橙抓着沙发的扶手,真想遁地逃走。而总体上来说,秦若岚等同于她的法官、陪审团以及审判官。从小到大她都不敢不听秦若岚的话。
赵穆橙看看江芷,该死的江芷这时候选择的是不动声色。赵穆橙只得硬着头皮走向秦若岚。
秦若岚专注地在那文件上作书写。赵穆橙木然地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她却在赵穆橙刚坐定时分秒不差地把两只脚放在了赵穆橙的腿上。
这下是插翅难飞了。赵穆橙一直皱眉,她抿唇,腰板挺得直直的,像机器人,但又心如鼓擂。
“你这周很闲?”秦若岚问她。可是,问完后秦若岚又不去理会她,转而对江芷说,“你自己泡茶吧,随意些。”
赵穆橙正在考虑该把手放在哪里,她沉了沉嗓音,“……还好。”回答慢了,显得很突兀。
秦若岚盯着她看。如同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大白痴。看得赵穆橙很想一头撞死。
江芷起身,施施然地走往临近秦若岚的那张沙发,坐下。她泰然自若地烫了杯,然后取了茶叶放入茶壶中,置水,茶叶徐徐下沉,舒张。那芽似枪叶如旗的本色撩人心怀。茶香缕缕,嫩嫩怯怯地探头。缱绻。
秦若岚不禁转向她。一会儿后又和赵穆橙说话,“不止是来看看我这么简单吧。”她笑言,“那丫头是来展示茶道的,那你呢?”她在江芷面前恣意地羞辱着自己的女儿,她用脚趾挑起赵穆橙的下巴,“你这种死人态度,是存心要和我生分了么?”
赵穆橙很绝望,觉得怎么呼吸都不对,她硬梆梆地回答,“不是。”
“秦姨。”江芷铺上茶垫,为了使茶不易冷,又在上面加了一层薄薄的垫毡,再放上一杯琥珀色的茶,“泡好了。你喝喝看。”江芷可一点儿也不介意和她耗着。
“有话不妨直说。”秦若岚暂时放过赵穆橙,又看起了文件,她貌似在核对一些棘手的内容,面上已有一丝不耐烦和焦虑。
“等到你这句话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江芷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
秦若岚面无表情地看她,江芷没有如预想中的开始陈词,而是倒上了第二杯茶。秦若岚懒于和小孩子斗,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笔,注意力又放到了女儿的身上。
赵穆橙在她的面前,神情总是泛着难过,亦如没有灵魂的人一样。顺从却漠然。
秦若岚顿感烦躁,发泄似的,踢了踢一动不动的她,如愿以偿地令神经处于紧绷状态的赵穆橙吓了一跳。
“首先,”一旁的江芷冷不防地抽走了秦若岚手中的文件,“劳烦秦姨不要把脚放在穆橙的腿上,这种画面让你很没有亲和力。这样的长辈让我很汗颜。”
秦若岚明白了她的来意,以审视的目光看她,那眼神如打上了一层冰霜,“难道,我管教自己的女儿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么?”
“她是你的女儿。”江芷敛起眼睛,那暗涌的情绪如浩浩巨瀑,她现下是绝不会去收拾的,她字字掷地有声,“同时,也是我的宝。”那么以这个角度切入,她邪气地笑,“……我怎么可能允许你这样对待我的穆橙?!”她特意在“允许”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赵穆橙缄默地看着她们。表情复杂。
秦若岚的寒眸斜睨向赵穆橙,“很好。找了个帮手啊。”她怒火中烧,但强行压制,修长的手指玩弄着笔帽,“出个声。立刻。”
“妈……”赵穆橙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完整的话,秦若岚已将那黑色钢笔发狠地抛向她。
笔尖擦过赵穆橙的眉际,涌出了殷红的一点,然后,像是一条小溪临难于岩石,碎成了无数的急湍。她一度失神,忘了喊疼。
突来的状况也让江芷愣了几秒,“穆橙!”
秦若岚先手拽住赵穆橙的衣领,那双脚依旧安然地禁锢住赵穆橙的行动。
赵穆橙露出一种深深无奈的表情。
“秦姨。”江芷迅速地冷静下来,那浩浩巨瀑宛如成了众瀑之尊,她带着十足的把握,警告道,“移开你的脚,不然你会后悔的。”她甚至招呼也不打地动手开始撕那文件了。
“你停手。”
果不其然,秦若岚有点儿发急了。
“这东西很重要吧。听你的口气,它还没有备份呢。”
“丫头,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另外,据我观察,你还没能解决好里面的问题。尤其是第五页的内容,你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呢。”江芷讪笑,撒野又如何,见赵穆橙受了伤,她一刻也不会放低姿态,“我要不要先把这第五页撕毁?再好心地撒给你呢?秦姨。”
“……”好厉害的死丫头,原来刚才就一直在寻找叫嚣的机会。秦若岚暗想。她掏出打火机,还有一包烟——缓缓地拾起一根,叼在嘴里,正准备点上……
江芷一把夺走了她的打火机,完全不给她缓冲的时间,“或者说,用火烧的方式更好更彻底?”
秦若岚松开了赵穆橙的衣领,俄而,缓缓地缩回脚。
赵穆橙没去管那伤口,只婉言劝解,“有话好好说。”她怕秦若岚对江芷不利,便起身走向江芷,护她于身后。
江芷毫无惧色,强硬地和她换了位置,一瞬不瞬地说,“她是你的女儿,我会保护她,你该感谢我不是么?”
秦若岚瞪视她许久,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最后,秦若岚笑了,“好啊。”她的态度令人不寒而栗。
江芷揣度着她的心思,只听秦若岚接着说道,“我的女儿就暂时交给你了。如果你以后没有保护好她,你可能会死得很惨。”她并不是说说而已的,这句话含着不容抗拒的语气。
赵穆橙一听到秦若岚的话,半是激动半是委屈。激动的是秦若岚认可了江芷,委屈的是她天性依赖的母亲依然不肯给她好脸色看。
“你放心。”这怎么像在考验人似的?江芷惊讶之余递还了那文件,如是应道。
片刻的岑寂。
赵穆橙在对秦若岚的凝望中,发现她有了几丝白发,不由得大吃一惊。很久没有仔细看她了,她的凌厉中透出了藏也藏不住的疲惫,赵穆橙于心不忍地问道,“妈妈你吃过午饭了么?”
都快到晚饭时间了。这话好心酸。
“……走吧。”秦若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赵穆橙正想进厨房,秦若岚仿佛看她一眼都嫌烦,斥道,“和你的小情人出去。”
“还有件事。”赵穆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钞票,她蹲在秦若岚的脚边,“不能再拿你的钱,我长大了,应该是我给你钱才对。”
秦若岚没说什么,倦怠地接过那叠钞票,无所谓地丢开。
“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赵穆橙捏着几张皱巴巴的钱,放至秦若岚的手心。
“……”秦若岚冷冷地说道,“这样你会饿死。”
“对噢!”赵穆橙拿回了一半。
……
江芷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去打扰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惯例,今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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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午后的阳光照在那平静的湖面上,浸得清亮莹极。赵穆橙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的眉际斜斜地贴了一块创可贴,她不在意,只是投入地欣赏窗外的风景。
江芷消遣似的看着一张在路上被人硬塞到自己手里的传单,“xx超市的优惠券。鸡腿原价10元一斤现卖9.98元一斤、酸奶原价4元一排现卖3.99元一排、雪饼原价3元一包现卖2.9元一包……上面还写着惊爆价。的确。”
一直发着呆的赵穆橙笑出来,“听得我都饿了。还是有点冷吧,好想摸摸烤地瓜、烤玉米、烤芋头之类的……”
“下车后就去买。”
“嗯。”赵穆橙拉上窗帘,看着江芷,“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芷妃。”
“如果脆弱得不够明显,那么大家都会认为‘你可以’。幸好我知道你是个爱逞强的人。我也谢谢你的‘爱逞强’。”
“那我再谢谢你的出生。”
“然后我再谢谢你的祖宗十八代。”
“禽兽芷妃。”赵穆橙和江芷打闹着,然后她们是怎么亲吻起来的呢……因为天光大好,因为赵穆橙太没个性了很好欺负,因为再打闹下去是会没完没了的?
而她们之间对彼此说过的那些发自肺腑的言语在脑海里不断地在涌现。势不可挡。
感觉是如此的热血沸腾啊。
想快点回到属于她们的家。
触摸。
没有出声的触摸。快感袭来,最好一直持续。
到第几站了呢?
车上的乘客大概能凑成两桌麻将吧。
江芷的手轻抚赵穆橙高耸漂亮的雪峰,又在她的乳晕上打圈。她的指头细柔,似乎可以打出最精巧的结。
赵穆橙的脸呈现酡红的状态。
江芷的手禁不住往下游移。她的温柔如影随形。她轻撩眼帘,眼神魅惑。
赵穆橙情动地吻她,两人难分难舍。
罩住她们的窗帘几近透明,在风中,江芷看到窗外的落叶被夕阳映红。沉默中,贮存这次的景象。喜悦而平静。
赵穆橙紧紧搂住她的腰。垂洒在肩的头发随意飞扬。
江芷看着她,再次吻上她红肿的嘴唇,与此同时,江芷的手到了她的神秘地带了。
赵穆橙被江芷压着,空间狭小,她一手拽住窗帘,以防摔倒。
江芷揉磨她燥热的那处。细琐的吻到了她的脖颈,江芷侧过脸,含住赵穆橙的耳垂,用舌尖挑逗她敏感的神经。
赵穆橙轻逸出一丝呻/吟。这样被体贴被爱宠,会心跳加速会呼吸急促,会快要窒息啊!
咔嚓一声。
啊咧……窗帘居然在这时好死不死地掉下来了!
这两个做了坏事的孩子异口同声地喊,“司机先生,停车!”
江芷拉着赵穆橙的手,朝车门跑去,她们跳下车。嗯,落地很稳。身后震惊的司机、售票员和乘客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一晃而过。
“他们肯定看到我们在干嘛了。”衣衫凌乱的赵穆橙不好意思地说。
江芷点头,打趣道,“再一起多乘坐几趟车,我们就能出名了。”
天色不知不觉已暗了下来。
江芷和赵穆橙发现公寓近在眼前。掐得可真准。
她们迫不及待地赶着路,忘记了在车上讨论过的烤地瓜、烤玉米和烤芋头……
“我很想讲史上最cheap的话……快到周末了,好烦恼。”
“你寂寞了?你空虚了?”赵穆橙这是废话。
不开灯。
她们耳/鬓/厮/磨。由此开始……开始。冰冷的房间因为这一舌火花而有情了起来。
江芷和赵穆橙为对方脱去了所有的阻碍。
“真的可以么?”明明是很饥渴的江芷在故作礼貌。
“伤口,都不疼了噢。”赵穆橙轻挑杏眼,嘴角上扬,脸上不可避免地泛起了两抹红晕。
江芷的嗓子发干发痒,“我会很小心的,穆橙。”她慢慢地掰开她的大腿,跨坐在她的腿间。先是用手似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胸前,再绕到她的肩头引她坐起,最后双手落在她的腰际。
赵穆橙的双手往后撑。
江芷吻她,又像只小兽,忽然咬住了她的右胸房。吸吮舔弄。为了达到平衡,她腾出一只手捏揉赵穆橙的左胸房。
那挺翘的粉蕾已然充血变硬。
好害羞。赵穆橙半眯着眼睛。手抓紧了床单,身子不由自主地弓起。灼热的气息喷薄而出。但她的眼神一直柔和如斯。
江芷的手转移阵地,稍稍托起她的臀/瓣,让她把双腿展得更开。
“穆橙,你有在怕么?”
赵穆橙说,“反正迟早是你的人啊。”
江芷微笑,吐气如兰,“好乖。你只能是我的。”
在江芷拨开她的花瓣之时,赵穆橙深吸了一口气。
江芷浅浅探入,搅翻桃蕊,手指很快地润湿。越到内里越能感受到那细嫩那暖意。真舒服。她用手指在那处旋着圈。
赵穆橙勾紧江芷的脖子。喘息不止。
江芷在她的体内柔柔拿捏,深植火种。
“穆橙。”江芷一面给她亲吻,一面用手指缓缓推入。她终于穿过那薄薄的黏膜,她对她的渴望由来已久,如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现下,她只跟着感觉走,“穆橙,迎合我。”
“嘶――”虽然痛,但是赵穆橙很配合地扭动了雪臀,幅度不大,却已将江芷的手指吞纳得更深。
江芷压她于身下,极致缠绵的吻又覆上她的唇,她们胸前的柔软相蹭。江芷只要一动,就能轻易地带出赵穆橙的战栗和吟声。她对这个模式相当受用,她的手指有节奏地抽动,兴奋地品尝那小嘴里的某个地方。
“嗯……唔……”赵穆橙还是很矜持的,总是把声调压制到最低。都快让人听不见了。
小时候的那个小恶魔现在真的变得好乖好乖。江芷欣赏着她隐忍的表情,越看越想狠狠地欺负她。
这么想着,另一只空闲的手撬开了她的贝齿,寻她的小舌,玩她的舌根,迷狂地交织炽烈。
赵穆橙犹豫了片刻后皱着眉顺从地吞咽她的手指。
“穆橙,舔。”江芷对她发号施令,脸上挂着无害的笑,而待在赵穆橙身体内的手指持续地疾驰轻掠。
赵穆橙的那处频频地收缩,她简直快要承受不住了,又艰难地随着江芷的动作律/动着。
江芷把放在赵穆橙嘴里的手拿出,按在她的丰盈上,坏心眼地揪起那红豆,“穆橙,还不够噢……再快点。”她迷恋地啃咬她白皙的脖子。
“嗯,啊……”
月光亮得让人崩溃。
灵魂与肉体的沟通燃烧,合一。
赵穆橙喘息连连。
流泻的清溪濡湿了一大片一大片被褥。
还要的,还要多一点激情,江芷在她的身体内多放进了一根手指,还要更近。能有多近就多近。
“唔……”
江芷不着痕迹地浅笑,“穆橙,这没什么好害羞的。再可爱一点。”真的是美妙至极的事。
“芷妃……你神兽附身啊精力这么好?”
噢,天哪,江芷轻微地搅动了几下,赵穆橙就说不出话来了……
空气中沁着的幽香,统辖了整间屋子。风轻轻地吟过,银泽堆积得更厚了,照着底下,那殷殷切切的热。
江芷翻转过赵穆橙的身子,让她趴着,然后江芷小心地驾乘于上,用手肘顶起她一条腿,手指循着那缝隙悠然滑向潮湿的蠕动的禁地,十分顺利地戳了进去,花/径内的粘腻感很充实。如同在聆听泉水淙淙的弦音。
“上身,抬起来一点。”江芷贴着她的背,一手扎进她和床铺的交接点,挤压她的香峰,扣起,“嗯,就这样。”
江芷的手指可以动得更灵活些了。深入浅出,一下一下,撞得很深。
“呼――呼――啊……”赵穆橙双手紧紧抠住床头的栏杆,因为用力而使得指节泛着青白,呼吸也变得剧烈又模糊。
那不间断的撞击裂人心魄。骨骼在山崩,血液在倒流。如电击,令赵穆橙浑身痉挛。既痛苦,又舒服。
江芷完全掌控着赵穆橙的情绪。赵穆橙在她的指尖下浑然忘我。
“感觉很棒吧。”江芷在那幽柔的娇嫩里肆意撩拨起阵阵烈火,随之而起的每一拍波涛,都沸腾不已。
……
最后,两人脱力地躺在了一起,香汗淋漓。
“还好么?”江芷的手掌温存地贴在赵穆橙的脸颊上。
“我觉得我可能得了关节炎肩周炎颈椎炎……”赵穆橙心有余悸地说道。
江芷有些歉意,“这样吧。我帮你洗澡。”
“……”
她们休息片刻之后到了浴室。洗澡的时候江芷倒是规规矩矩的,因她看出了赵穆橙对初次的不适。
从浴室出来后,赵穆橙一瘸一拐地到了床上,又顿感肚子饿,“芷妃,我们去学生街的肉羹铺把晚饭给解决了。那边的歌都是我手机里的歌,很赞,求陪吃。”
“好。可是你真的走得动么?那家店比较偏远。”跟不上这家伙的思维,江芷盯她。
赵穆橙戴上有着多层褶皱的大围巾,洒脱地双手插着口袋,一边走一边说,“走、得、动……”她脸色铁青地扑地。这才知道,江芷是多么凶残的姑娘啊。
“……恭喜你。承受能力再创新低。”江芷扶起她,“还去么?”
“去啊。”
“……”
赵穆橙一手按在江芷的肩膀上,粘着她,把重量都交给她。
江芷有不好的预感,怎么就忘了,她还是那个天赋极高的坏蛋啊!
步向门外了,赵穆橙才悠悠地说,“替我绑下鞋带好么?”
江芷真的弯下了腰替她把鞋带绑得更紧些了。
“对了,把手套拿过来。还有,我突然想把玩百货商场搞活动送的那个怀表,在第三个抽屉。”
“赵穆橙!!你信不信我现在再攻你n次?”江芷岂是好惹的……
赵穆橙吃惊了一下,偏过绯红的脸,“吓得我连北斗七星都找不到了。我什么也不要了,出发吧。”
“嗯。那我把那个计划移到下个礼拜。”
“……”
“我说真的。”江芷强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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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撒一张大网
应了这么一句俗话:有人欢喜有人愁。
唐晓在去找曹礼鸢的路上,其实是于心难安的。忆起她总是把自己那集“餐厅游戏房电影院会客室书屋”于一体的宿舍收拾得干干净净,唐晓的脚步变慢。
楼影郁郁垒垒,好像沉重地压在了唐晓的胸口上。虽然曹礼鸢的学校就在附近,但是她走了好久才到曹礼鸢的宿舍门口。唐晓的手握着门把,正在犹豫之时,门被里面的人打开了。那人急匆匆地要走开,还差点撞到唐晓。唐晓定睛一看,居然是叶琛!叶琛偏过头,倒像是不认识她似的,火速离去。
唐晓纳闷地进了屋。她和曹礼鸢的舍友早就混熟了。一一打过招呼后她看向曹礼鸢。
灯光如桔。曹礼鸢在阳台那边,坐在座椅上看书。
她很喜欢待在晾衣架下面,她说过洗衣粉的味道十分好闻。曹礼鸢又钟爱历史,她翻着那本《中华上下五千年》,一颗水珠,从这页的北宋滑向了那页的南宋。
“唐晓,什么事?来找我约会么?”曹礼鸢笑道。
唐晓本来还想问问曹礼鸢认不认识叶琛,这会一听到她的话,不免有些心虚了,只回应说,“不是啦。”
“听说你最近老是和容裳待在一起?”
“听说?”唐晓暗暗地给自己打气,决定干脆点,“……也许我对你的要求会太高――但是,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前任女友。”
“我还以为我成功地破坏了你们的感情了呢。”曹礼鸢的语气很平静,她翘起二郎腿,抬眸,“我和容裳一样,对你的摄影作品那么感兴趣,怎么你会认为她才是最懂你的?”
“这么忧伤的眼神……”
“说什么忧伤。我的眼里就俩眼珠。”
“好了。礼鸢,那你现在的想法是……”
曹礼鸢合上书,冷冷一笑,“我一直以为你是属于我的。可惜……”
“……那是日本对钓鱼岛的想法。”
“在我身上很适用,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
一个凄凉的拥抱结束了这段对话。
街道塞得跟腊肠似的。
唐晓走走停停,后来莫名地进了文具店买了颗浴球,可见其心情有多乱。
行至一个坡道,有车灯以裂眦的架势炯然探来,四轮含着狰狞,俨如金属狂兽全速奔走!唐晓用手挡住这突来的强光时震惊得忘记避闪。而那车在撞上她之前急速拐弯,咆哮的骚音凄厉地拉长,唐晓躲过了一劫。她一抹额上的冷汗,见黑凛凛的车已经放足驰骤绝尘而去了。
“真是见鬼了!!”唐晓惊魂未定。
叶琛一手紧握着方向盘,刚才在冲动之下差点夺走那个人的命,他波动的情绪还未平息,掏出口袋内的手机时,手打颤个不停。
“穆橙……”叶琛的表情像是要把谁给吃掉,“穆橙,你在哪?”他的脸上那郁郁寡欢的寒流拧曲出凶险,“我们见面吧!”
繁弦急管,红灯绿酒,这城市多热闹。
但是江芷和赵穆橙在吃过晚饭后漫步,又倍感寂静与安定。
“我之前跟你提过他了,他和我……那过世的妈妈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每次见面总能听到各式各样的小故事。”赵穆橙笑道,“一起打的去吧。他约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厅。”
“好。我接受你的邀请。”江芷摸摸赵穆橙的脸颊,一想起她在自己身下绽放的模样,江芷的眼神变得格外的含情脉脉,“等等,穆橙,情侣时刻。”
“要窒息了……唔……晚点要不要顺道去选个棺材?”
“拜托。不要在接吻的时候说话,刚才那个吻算是山寨之吻,重来。”
“……请不要换成s/m版的!”
……
月亮是一种无疵的白,有点儿像一盘几两重的奶油蛋糕。两人欣赏了一番景色后,又玩闹了一阵,才揽了辆的士直奔目的地。
见面地点是上次那家欧式餐厅。赵穆橙向服务员报了叶琛的名字后,服务员带着她们进了一个暖烘烘的独立包间。
“来了啊。坐!”叶琛已经在位置上等候,他冲赵穆橙笑了笑,然后目光转移到江芷的身上,“穆橙,她就是你提过的‘江芷’吧。和江姐一个名的。”
“嗯。”赵穆橙兀自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清水,一饮而尽。
“叶先生,你好。”
“江芷,你好。”
江芷友善地和叶琛握了握手,然后引赵穆橙在叶琛的对面一道坐下。
叶琛用手指敲敲那放进了特别推荐的菜单的l型竖牌,思忖道,“先点餐吧。”
“我们刚吃完晚饭。非要点的话,就点番茄酱吧。”赵穆橙的玩笑非常冷。
“穆橙,你的那些白痴行为足以开一家极品博物馆了。”江芷不捧场,直直地盯着她看。
“哈哈哈……”叶琛笑声爽朗,“穆橙在我面前一直都是无拘无束的,这才好呢。”他看了看菜单,点了饮料和甜点。
一会儿后,餐桌上如同摆了一片小小的乾坤。
有热烫鼓腹的巧克力泡芙,灿黄香酥的奶酪曲奇,厚涂的酱烧鱿鱼,香甜浓郁的焦糖布丁……
“好久没吃这几道美食了。”赵穆橙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你不是吃不下么?你马上就要得顽固型病理性人品匮乏综合症了。”江芷弹她的额头。
“嗷,痛死了……芷妃,你不懂。”赵穆橙又抓起了一块饼干,说,“这叫可以摸可以咀嚼的‘乡愁’。”
“呵呵。”叶琛笑眯眯地说道,“这些都是穆橙喜欢吃的点心。我记得牢牢的呢。”他喝了口红茶,“江姐老是说穆橙是只小馋猫……江姐很喜欢猫噢,她跟我说过,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一只母猫叼了它的一只又一只的小猫进了她的屋,然后又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外面,那只母猫好像是受了伤,走路是瘸着腿的……”
“……我妈妈没追出去看看它么?”赵穆橙放下手中的食物问道。
“看了。母猫快要死掉了,所以它的举动其实是在托孤吧……”
“噢。”不该问的,赵穆橙有些许难过,“都一样,需要很多对的食物和很多的关爱,否则会死得快的。”
“嗯。”江芷往赵穆橙的嘴巴里塞了个泡芙,“填鸭少女,我会好好养你的。”
“仅供参考:你的动作可以不这么禽兽的。”赵穆橙的注意力转到了江芷的身上。
叶琛望着眼前的两人,许久之后视线定格在那一个个精致的盘子上,他无意识地摆弄剩下的甜点,把它们又排得整整齐齐。
“我们会不会耽误叶先生太多时间。”察觉到怠慢了叶琛的江芷把话题绕到叶琛这边。
“不会。”叶琛开玩笑道,“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基本上属于‘如果我死了请一定要彻底捣毁我的移动硬盘’的那种无聊人士。”他又用真挚的眼神看向江芷和赵穆橙,无比认真地说,“有你们陪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啊。”
赵穆橙笑道,“那我们把这里给坐穿了再走好了。”
看到赵穆橙这么的有兴致,江芷难得帮腔道,“坐穿环节全部交由她负责。我们当观众就行了。”
……
道别的时候,叶琛分别给了她们一人一个拥抱。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叶琛的眼色陡然变深,他重新回到位子上,有点躁动不安地四下环顾,他随手拿起一个巧克力泡芙,含着它,渐渐用力,有种听到血液混在口腔里的恍惚感。他无
所事事地抖抖脚,自言自语道,“至少现在我要先靠自己拿到筹码。还有,曹礼鸢,别以为我和你的帐就这样算了。要扳倒那个人的话,我需要更多的帮手。”
“他是个好人啊。”江芷走在鹅卵石小道上。在路灯下,那硬硬的纹理闪耀着。
“没有冒犯的意思,你这不是废话么?嗷~不要打我。”赵穆橙牵住江芷的手,“好困啊,芷妃,我们快点回家。”
看见一对情侣一起买菜比看见一对情侣当街亲热要蠢蠢欲动得多。
“我突然想到我在冰箱里给你留了个苹果。”
“真吃不下了。”赵穆橙说,“但是我一定会吃的。”
“改天再吃。还有啊,我们好像有个锅忘了刷……”
恋爱时土气的对话却又有着超乎于雅俗之上的情境。在这世俗里,共同参与微不足道的点点滴滴是多么幸运的事啊。
而处于幸福中的她们没有料到,一场酝酿中的危机正悄然地接近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嗯,三更完成。来做眼保健操吧: (→_→) (↑_ ↑) (←_←) (↓_↓)。这是袖珍版。
继续打怪升级!第三卷要来临了。职场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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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迂回计
那是户外的虫声,还是记忆呢?无论哪种,都是同样的尖锐。
上完夜班回来的赵穆橙躺在床上,只觉周遭一闪一瞬。
她出着神,连江芷开门进来都没察觉到。
“穆橙。”
江芷叫了她一声,赵穆橙很快高兴起来。
“芷妃。”她招招手。
“看你这几天很累的样子……”江芷把书放在桌上,“先吃饭了再休息。”
“好!我做饭。”赵穆橙自告奋勇,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灶台。
“还是我来吧。你上班辛苦得……”
“还好啦。有人住得比我靠南,上班比我靠北。我要盲目乐观。”赵穆橙揉揉眼睛,伸手要拿碟子,不慎碰倒了锅,她要去接住那口锅,又失手砸了碗。
江芷抱臂看她,“……”
“一切顺利。”赵穆橙尴尬地说。
“嗯。一切顺利,你只是脑细胞死光了。”江芷走近她,然后弯下腰收拾地上的那一片狼藉。
赵穆橙也想参与,江芷怕她伤着,紧张地喝了一声,反而吓到赵穆橙,赵穆橙手一抖割伤了自己。
“……”
“这事要怎么概括?”赵穆橙问。
“……我已经在皱眉头了。”
“概括得不错。”
划了蛮长的一道口子,江芷帮她清洗了伤口,又去拿来了家用医药箱。
“芷妃,好像任何突发状况你都能应付。”
“有备无患嘛。”
光线似乎弱了些。颈背感受得到穿窗而来的肃杀的冷风,却又因为两人如此靠近而使得幸福感加倍。
江芷正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纱布缠赵穆橙的手掌,“你这个笨蛋。简直是受伤委员会会长。”
“我熟悉这种语气。”赵穆橙笑道,“你要和我接吻了。”
“我现在更愿意踹你一脚。”
……
处理完伤口后,江芷开始准备做饭。赵穆橙乐得清闲,又窝回床上,哼着儿歌。这时叶琛的电话来了。叶琛最近更是频繁地约赵穆橙见面。江芷对于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习以为常了,后来赵穆橙想叫上她去她都推掉。
眼下,赵穆橙在鞋柜旁换鞋子了,“芷妃,晚饭不能一起吃了。”
“你老是让他请客,不带点什么礼物给他么?”江芷在煮小米粥,一边调入一些枣仁末。
“问得好。我带上了笑容和无底洞。”
“穆橙你真是个讨厌鬼。”
“哈哈。”赵穆橙愉快地招招手,“芷妃。我走了。”
那时候,有点月升前的薄明,江芷犹记得赵穆橙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淡淡的温厚。赵穆橙关上了门。江芷无聊地用勺子搅着粘稠的粥。咔嗒一声,门又开了。
“我会早点回来的。”赵穆橙说。
“嗯。”发着呆的江芷回过神来,对去而复返只为说那句话的赵穆橙微微一笑。这类似被吵醒而回头再睡的一觉,更显可贵。
可惜,这一别就是好几年……当然,这是后话。
叶琛这次特地开车来接赵穆橙。他一路上喋喋不休,没有中心,情绪极其的不稳定,似乎内在的感性大开放大爆发。赵穆橙愣愣地听,终于勉强听清了一句:所有的人事物都一样,养一养就死,倒不如不要开始……
赵穆橙就担忧地问,“叶琛,你怎么了?”
叶琛痛苦地晃晃脑袋,“我没事。”车子在路上冲荡之时,他接了个电话,脸色越变越差,他吼道,“别忘了,那是你的义务,你最好再考虑考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说完,他狠狠地合上了手机。
这个样子……和平时温文尔雅的叶琛完全判若两人,赵穆橙蹙眉,“我看你精神状态很不好。”
“是啊。秘诀是一夜没睡。”叶琛瞅向后视镜,“有人在跟踪我们。”他说话的同时加快了车速。
赵穆橙有不好的预感,“掉头吧叶琛,我想回去。我想江芷了。”
“不。我有些事要慢慢跟你说。”叶琛突然放慢速度,一拨方向盘,状似要转弯改道,又猛地在一辆的士的左侧一啸而过,那司机显然被他吓了一大跳,正愕视间,被迫退右,叶琛在他分神之余迅疾向前。反光镜中那辆的士由大变小。叶琛长出一口气,“暂时甩掉他了。”
赵穆橙稳了稳心神,“这车是被诅咒过么?”
“穆橙,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叶琛换了个地点,不过一样是独立包间。
赵穆橙见他心神不宁的,不禁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叶琛叫了好几瓶酒,大口大口灌着。
赵穆橙劝他不了,便陪他小酌几杯。
“穆橙,我问你啊……”
“说。”
“你喜欢她哪点?”
“江芷么?”
“嗯。”
“她冷漠霸道面瘫毒舌腹黑禽兽……简直是我的偶像。”
“可是,爱情理想一向很难实现,如果这个世界不接受这种事,我们付出再多也无法使自己好过。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么一想就觉得好不值。”叶琛一手抵着额头,“为什么无论我怎样乞求,那个人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他又继续灌酒。
“那个人,是男是女?”
“重要么?”叶琛哈哈大笑,他抓过赵穆橙缠着纱布的右手,“是不是你妈妈又虐待你了?”
“不是。”赵穆橙抽回手,有一丝不悦,“是我不小心……”
“少骗人了。”叶琛打断她的话,“秦若岚是怎样的人我还不了解么?”
“叶琛,别这样。”
“没想到……”叶琛瞪大眼睛,“我以为我们的交情已经很好了,我以为你和我是站在同一条战线的!”他砸了酒瓶,“我没有办法谅解……”
“我不想扼杀你没有说完的话,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先清醒清醒。”
“穆橙,你不恨她么?我知道,我都知道,她老是打你,那个女人坏透了!!你应该要和我合作……”
“……叶琛,如果你年轻30岁,我就把你揍倒在地。”
“这么护着她啊……”叶琛平息不了焦虑,他已然方寸大乱,这样的情况不在他的计划内。
地上满是他打翻的琼浆,是令人绝望的浓色曲波,长锚万丈也难窥的心事。
谁会想到,叶琛拿起刀叉刺入了赵穆橙的腹部,他又将那利器穿透赵穆橙本就负伤的右手……血啊,也流了一地。
室内古拙而亲切的装饰,银灰和桔红相映,像一场旧电影。灯影花香,一派诡谲的气象。叶琛的身上染满鲜血,他朝阔窗看出去,“穆橙,我是那个著名的大摄影师麦克的儿子。”他问道,“你记得麦克的吧?那个要导演你十八年‘真实生活’的老家伙。”
门被撞开之时,叶琛从窗口那边逃走了。
来人是那个跟踪者。他慌张地抱起了血泊中的赵穆橙……
一直听到巨大的响声。和躺在公寓里听到的截然不同。众响成潮,仿佛铜喉铜舌一记记叩动。挣扎着,却睁不开眼睛。
戴着氧气罩的赵穆橙面色惨白。寒悠悠的高敞空间,显得凉飕飕的。
“都怪我,这次跟丢了……”
“是叶琛太狡猾了。”秦若岚狭长的眼里是弥久不散的冷冽。
江芷赶到病房的时候,秦若岚的表情就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是我通知她的。”那名“的士司机”说。
“以后别再自作主张了。”话音刚落,秦若岚不留情面地拽住江芷的手腕,把她往外拖。
江芷没有反抗。
“怎样才是为了她好?你的方式只是对她好而已。我高估你了!”秦若岚的语气狠戾,“我不怕她怨我。从今以后,她的安全由我负责,哪怕是用极端的手段。”她摆摆手,驱逐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不可否认,你在等这种时刻……对不对?”江芷的声音沙哑。
“对。但是,我没料到我女儿会受这么重的伤。”
“我终究是太嫩了。”江芷的眼眶泛红,“……我想见穆橙。求你。”
“我拒绝。”
赵穆橙被秦若岚带走了。江芷为此落泪。她消化不了这猝不及防的变故。直到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年,她才结束浑浑噩噩的状态。既然情况这么戏剧化,那么她做了个决定,她要大耍阴招,夺回属于她的人。自此,表面休养生息,实则运筹帷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卷会有各种小阴招,到了好好照应我文名的阶段了……别急,全文基调大致上还是会保持不变的……
等着看穆橙和江芷在职场上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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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抱团计
这家西餐厅的选址是江芷建议的。交通便捷,位置优越。它在这繁华的都市里发光发亮,犹如纬度高远的北欧,日长夜短。
说起这里的老板……他是动物科学系毕业的……
“我们一般给专业不对口的那些人作出怎样的称呼呢?”里面的一个店员问道。
“林宏澈?”
听着对面两个人的对话江芷笑了出来。因为早上才见过客户,所以她还穿着职业装。那修身的黑色小西装版型很赞,尤其是肩线的设计,腰身的收放,让她气质尽显,她所搭配的内衬是一件低胸白色棉t,简单而性感。江芷这会把头发扎了起来,干练清爽,她扬唇轻笑的模样绝对是眩人眼眸的。
“朱珠,别开宏澈的玩笑了,这是由一道意大利面引发的‘惨案’。来,我们说说正经事。”江芷喝了一口咖啡。
没错儿,和江芷约在这边见面的人是朱珠。虽说她的身材从娘胎一路畅通无阻地渣到了高中,但是现在她完全换了个人似的,整体玲珑有致,乍一看,还挺像个乡村美女。
她的性格也变得开放许多,现下正色迷迷地上下扫描江芷,她赞道,“江芷,这么多年没见,你越发吸引人了。可以美艳,可以帅气,可以优雅,可以温柔,可以邪魅,用一句话概括,
那就是,可攻可受!求传染啊!”
江芷不客气地操起桌上的一本杂志,直接扇她脑袋,“好的。朱珠,我让你身残志坚。”
林宏澈从柜台那边走过来,一边啃着一块大大的松饼,“不要再精分剧情了。咱好好开会。等了这么久,总算能出来蹂躏社会了!”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定。
“嗯。”江芷表情严肃,“朱珠,你跟那人事部的接触过了么?”
朱珠点点头,“他们公司备有员工食堂,每月带薪休假2天及法定公休。我负责做好前台大厅、更衣区、休闲吧、走道、地板、地毯等的清洁、整理工作。”
林宏澈快打起瞌睡了,“对对,你成功地披了个清洁工的马甲。”
“我还没说完呢,我还得定期对各个区域进行消毒、杀虫。”
“很好。就算是……穆橙,也绝对认不出你来。我有把握。”江芷手托下巴,盯着一开始活跃地和朱珠进行对话的那个店员看。
“怎么了?”林宏澈在她眼前晃晃手。
“那个人长得很帅。”
“有用?”林宏澈心领神会。
“对。”
“不过,我得先提醒你一下……”林宏澈附在江芷的耳畔,压低声音,“他是……”
江芷听完他的话后,瞪大了眼睛,语气却异常平稳,“……好消息。把他的故事再说详细些,求文档,求txt。”
朱珠简直无聊得想要抠鼻屎了,“你们讲完了没有……到底讲完了没有??”
林宏澈比了个“ok”的手势。
“我明天开始上班。”朱珠站起身,“我将开启完美的健身之旅。”
“能这么想真是难为你了。”江芷由衷地说了声,“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是来报恩的!”朱珠说道,“那时候你联系上了我,对我说了那么多的心事,把我当真正的朋友,我非常开心……”为了避免感情过于泛滥,她笑了笑,“我去上个厕所。”
“噢!你上过好几趟了,请你戒掉厕所!”林宏澈开她的玩笑。
“那今天先这样了。”江芷拎起包包。
林宏澈还想说点什么,厅内的那首德文歌曲一时高亢摇漾,有个词特别长,前面四个子音,后面两个子音,连成一气,磨擦生风,刺耳了。
林宏澈只能用口型对江芷说,“保重。”
江芷笑不出来,“嗯。”她推开玻璃门,大步走向寂寥的大街。心想,穆橙,就在这个城市……
……
作为秦若岚的独生女,赵穆橙理所应当会是她的公司的下一任继承者。不知道的是脑残。
秦若岚无论大小事务皆有意交给她处理,旨在培养她的管理协调等各方面的能力。
基本上,每天秦若岚都和赵穆橙一起上下班。赵穆橙的生活没多少自由可言……这家庭环境特殊,赵穆橙觉得发呆就已经相当奢侈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问了两遍了。”秦若兰踩了刹车,微愠道,“这个月的总结文书整理好了么?”
赵穆橙回过神来,低声说,“我交代下去了,明天我系统梳理一遍再给你。”自那次事件后,心理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让她一直处于虚弱的状态,脸色是惨白惨白的,她和江芷一样
,也是一身职业装,只是她要拘谨得多,扣子扣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颗。她软软的头发披在肩上,耳朵旁边几撮自然缭翘的发梢增添了沉毅洒脱的风神,稍一侧目,那看似专注实则飘渺的眼神
很撩人。也像是,很无情。
秦若岚凝视了女儿好一会儿,才重新启动了车子,淡淡地说道,“你如果不坚持做复健的话,那手是不会自己好的。”
“知道了。妈。”赵穆橙不冷不热地说。
“这次的年度广告公司,你准备选哪家?”
“以往的合作伙伴报价太高,市场推广效果也十分不显著,电视杂志等媒体关系并没有好好跟进,他们以为合作这么多年就能吃定我们了,态度懈怠,我要解雇他们。”赵穆橙从公文包里拿
出厚厚的一叠资料,“这回,毛遂自荐的广告公司以中小型企业居多。他们急于求生存,势必更有上进心。我想从这类商家中挑选出最合适的。”赵穆橙又补充道,“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要有得力出色的设计师,这直接关系到我们巨大的广告业务的质量,我想这段时间看看他们做过的策划案例,以及拟定的方针策略。具体人员素质也是考核的一部分。至于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手上。我会尽快为你办好相关事宜就是。”
“嗯。”秦若岚腾出一只手掏出烟,示意赵穆橙拿抽屉里的打火机帮她点上,一面问道,“饿不饿?”
赵穆橙左手使得相当习惯了,她拨动打火机上的那个转轮,应道,“不饿。”
“不要和我较劲。你就是还想着回到那个丫头身边对不对?”
“妈妈什么都知道。是伟大的活体字典。”
马达喃喃。在高速中滑过分巷的白虚线……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言咏酱写给我的长评,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在今天写出一章来。白天的时间是交给工作了,于是只能晚上熬夜。一不留神,这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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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暗度
水,极粹美。赵穆橙玩着那清凉透明的晶面,一波波汇拢来,再让它们滴落,慢慢的,一颗颗圆灿含彩,赵穆橙就在水里,而水在这密闭的空间里,空间又印在赵穆橙的眼里。
一桩太好的事,无论怎样度过,都是觉得浪费。赵穆橙闭上眼睛,半靠着浴缸,深呼吸――深呼吸。享受一个人的时间。
咚咚咚――
“你在里面待了两个小时了。快点出来。”
“好。”
赵穆橙动作迟缓地用大大的白毛巾擦着犹冒热气的身子。在穿睡衣时,右手的辅助过于无力,她不免叹了口气。
走出浴室时,坐在沙发上的秦若岚目光停留在赵穆橙的脸上,赵穆橙背脊发凉。神经线,如同被冰雪的皑皑重负压弯,造成断柯折枝。走一步,感觉自己要死了,再走一步,感觉自己死透了,接着走一步,感觉自己下十八层地狱了。
“妈。”赵穆橙按秦若岚平日里的要求,坐在她的旁边。
“把那碗面吃了。”
“嗯。”
赵穆橙埋头苦吃。
“明天你到a城出差,当作是去考察或者休假吧。我们公司要在那里搞个大型促销活动,由市场部经理莫宁负责。还有,明晚那有个酒会,你替我好好应付。”
“好的。”
“穆橙,我知道,你很想当个幼师。可是你的手那样,不可能不受到影响。那钢琴你也是玩不动了。”秦若岚转过赵穆橙的脸,望进她浅棕色的明亮眸子,“……你会不会怨我?掌控你所有的行程,用工作填满你的生活,把你禁锢在我的身边。”
赵穆橙咬着筷子,摇了摇头,然后出神地看向摆在客厅的盆景,叶黯的枯梗苦守一截残根。她突然又想起某天在路上看到的受尽风欺云压的树温柔地怀抱一团小小的本来无助的燕巢。
是啊……保护方式多种多样。然而……现在的赵穆橙不快乐。一点也不。
“那个丫头混得是风生水起,你很清楚吧。”秦若岚话锋一转。
提到她的话,就好像能深刻地感觉温热的血在流。太想念了。太想念江芷了。同居时的点点滴滴聚成潮,又恍若顿失凭依的洪湍,汹涌着惊起了无数的涟漪。虽然她没来找过自己,但是她那份非同寻常的努力,像极了在做两个选项,一:下补丁,开始全面武装。二:暂停网络链接,单机抗怪砍到满级之后再出地图联网跟敌人pk!会是这么回事么?
秦若岚见赵穆橙如入无人之境,便拍了下她的脸颊,继续说道,“她所待着的那家公司是刚上市不久的。可是相当蹊跷,他们在短时间内接到的案子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公司给的。而那个丫头一上任便是美术总监。她所负责的几项平面设计和电视广告更是火到不行。我猜,她会来报名竞争我们公司下一年度的广告业务。”
“……”赵穆橙放下筷子,居然笑了。那是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浅笑。所以说,即使多年过去互不往来,江芷也并没有放弃她们彼此间的感情。这个想法令赵穆橙的表情鲜活起来。
“很开心?”
“是。”赵穆橙认为这没必要隐藏。
“我允许你和她在工作上有往来……”
“妈妈是说真的?”赵穆橙欣喜地问。
“我要你探她的虚实,你可以和她好好周旋,帮我抓出她的幕后推手。你如果没有完成任务的话……”秦若岚警告道,“你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她也难逃一劫。”
赵穆橙怔住,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秦若岚起身,一手按在女儿的头上。
赵穆橙任由她揉着自己的头发。
“明天一早你要到a城去,晚上早点休息。”说完,她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并不想多看赵穆橙一眼。
赵穆橙眉头紧锁地想着事情,她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了,她觉得该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
前台大厅。安安静静。听觉透明。这是纪律修炼的结果。
赵穆橙踩着高跟走路的声音特别突兀。
“经理好。”
途经之处是公司职员毕恭毕敬的问候。
赵穆橙是过来拿资料的,她行色匆匆。
(半更,请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我会时不时地启用半更模式,即是让大家用更少的点数看更多的内容(先试试,应该可行)。
因为v章的点数是按第一次更新时的字数来算的(字数越多需要的点数越多),所以我偶尔会把一章的内容分成两次来贴,这样有在追这文的你们在买过之后我再把内容补全。算是给你们的小小小小福利。在启用半更模式时我都会告诉你们补完全文的时间(一般当天补完)。像这次,晚上七点我会来贴后半部分。大家看了完整版的之后记得留言打分哟。么个。此货经常神经错乱……这么做可以吧,亲爱的编编~→_→算了,她应该不会知道~~~吼吼吼。第二次更新我会把作者有话的部分内容删去,你们现在看好来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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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离间计
中午的太阳是一罐要倾泼的颜色,燃烧起迷幻。a城的天气似乎干燥得能敲出声来啊。风景被热度壮烈地舔食。一草一木成了俘虏纷纷自焚。
莫宁一边吃冰一边笑着对赵穆橙说道,“拥挤的街道、络绎不绝的车辆、虚伪的秋天……唔,阴沉的脸色。”她挑眉,悠然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莫宁,你知道么?每一个讨厌鬼的背后,总有一个想杀死她的正义使者。”
“噢。我可能是那个正义使者。”莫宁慢条斯理地说,“我给你总结一下好消息和坏消息吧,你家江芷刚才来过噢。”
“骗人。”赵穆橙心跳飞快得命要没了,她四下环顾。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么?那我换个版本好了,她来了,又走了。”
“听懂了。”赵穆橙却是沮丧到了极点,她抢过莫宁的蓝莓沙冰,发泄地挖起一大勺吃下。
“原来那是忘情水么?还有,慢点儿吃……阿凡达妞。”莫宁搔搔头,“唉,得了,我们再去买点孟婆汤怎样。”
“她连个招呼也不打……”赵穆橙颇有微词,但心里隐约知道这是江芷小心谨慎的性格所使然。
“不要这样嘛。不如,我们去跟她打个招呼?”
这句话出乎赵穆橙的意料之外,“你不是我妈妈的狗腿么?”
“穆橙,不要纠结于细节了。走。我们到停车场去拿车。现在跟踪她还来得及。她应该是坐了5路车到新车站。”
“为什么又变成‘跟踪’?不是‘问候’吗?”
“恭喜你,大侦探,我说错了可以么?走吧。”莫宁推推她。
赵穆橙想看看莫宁卖的是什么关子,再说能够见到朝思暮想的江芷可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于是她便不多言了。
透蓝的天,炫黄的地,江芷望向那中间寂寞的界限,连绵到深处的一亩又一亩的向日葵渐渐消失——这个城市的肤色在褪去了。连同她对赵穆橙的那些强烈的想望。她静下心来,关上车窗,“容裳,等下要不要一起过去宏澈的餐厅?”
容裳正对着手机犯愁,“江芷,又是曹礼鸢的来电……”
“我这边也有个来电。”江芷的神色凝重。
“好吧。一起当专职接听员。”
……
容裳决定今晚和曹礼鸢见上一面,“这事就像,我不晓得自己是32a还是32b,反正都能穿。我认为,无论曹礼鸢对我说出怎样子的话,我的现状都不会产生任何改变。”
“我懂了,你真能塑造。”
两人相视而笑。
“那江芷你晚上有什么打算?”
“计划变更了。我得去见见那个家伙。”
“你小心为上。”
“嗯。”
……
车驶入了山洞。光线在那腹腔里如锈如焦。
“跟着这班车走。再过一个半小时就能见到她了。你紧不紧张呢?穆橙。”莫宁抽着烟,放了音乐,幸灾乐祸地说道。
赵穆橙靠在座椅上,十指交扣,目光清炯,“不紧张。但是我无缘无故想梳梳这一头乱发。还有,我是不是得换套衣服,比如休闲点的或时尚点的……”
“哈。你看上去非常完美。不用担心。你该做的是,不要把我当成阿拉丁神灯,我变不出换衣间的。”
赵穆橙轻撩眼皮,试探性地问道“……然后,你也没带梳子对不对?”
“没有。请你继续维持这七上八下的地狱般的心理状态吧。”莫宁捊起衣袖,狂按喇叭,“堵车了诶。”她又扭头看赵穆橙,“听姐姐的话,放轻松放轻松。”绿灯亮起,她延续粗野的开车风格,那貌似是一种让车不听使唤的功力。
赵穆橙很怀疑她是否打算举行双人葬礼。
……
天色渐暗。薄薄的灰氛中,那个人把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她们应该快到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曹礼鸢,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你没办法从唐晓那里套出线索,那就试着在她喜欢的人身上下功夫吧。”
“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对不对?”曹礼鸢皱眉。
“别怪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所以说,是的。不要摆出那种表情,这事成了之后我绝对不会再烦你,你找个人嫁了,好好生活。”
“少操心。我自己有能力有才华又有许多爱好,为什么要嫁给别人然后替他生孩子接着把屎把尿的?!”曹礼鸢拽住那个人的衣领,敛目,毫不犹豫地揍了他一拳,又觉得不解气,便补上一脚,“你给我听好,你只是要拿到那个东西而已,千万不要再整出流血事件了!”
“你是三焦经堵塞了么?力气大得不像个女人。”那个人的笑有些疯狂。
“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有消息我再和你联系。”曹礼鸢摆摆手,走往过街的天桥。熙来攮往中,一边梯道俯冲而下另一边梯道昂仰而上,交错之势,更显拥挤不堪。
曹礼鸢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而与此同时要和她相会的容裳刚下了车。
“容裳,不要想太多,神经线过细的话,一定会悲剧。”道别前,江芷给了容裳忠告。
“嗯。我知道了。江芷,再见~”
“再见。”
噪音像毛长骨瘦的驽马喘啊哮。江芷拐进前面的巷口,把手机贴于右耳,直截了当地问,“你在哪?”
“哇哇。且慢且慢……”莫宁拉住正要上前去的赵穆橙。
“还没问候呢。”赵穆橙快抑制不住内心无限膨胀的思潮了。她的江芷,说话时仍是那副沉和从容、游刃有余的酷酷的模样。用口红轻轻擦亮的唇,如未干的水果。娇艳欲滴。
“我们就躲在这暗处看着,问候什么的免了吧。告诉你噢,识大体死得早!”莫宁在等一场好戏,她不怀好意地微微一笑。
赵穆橙盯着江芷看,看得入了神,升腾起的感觉像慢性的纠缠,温柔的萦绕……直到,那个人的出现……赵穆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江芷和叶琛友好地握了手。叶琛的脸上似乎受了伤,江芷关心地询问。
刚才的喜悦如一不留神旋即会飞走的氢气球。
骤然的空虚,和一阵心悸……
“……”赵穆橙十分无措地转回头,努力稳住心神。她怒视莫宁。
“不是我搞的把戏。我们来这边也不是秦总的授意。你想啊,要是秦总知道叶琛的去向,她还不剥了他的皮。事实胜于雄辩,秦总让你今晚参加酒会……我们得再赶回a城。”
血行的狂涛是愤怒。
赵穆橙背过身,“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原谅……”
“不会原谅谁?”
赵穆橙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如你所料。江芷那丫头跟着穆橙到了a城。而在你放话说要尽快确定下一年度的广告合作伙伴时,叶琛急了,他果然和江芷进行紧急会面。我按照你的指示,让穆橙看到了那一幕。她心
烦意乱到不行,我们等下要去赴那个酒会,穆橙心情不佳,肯定应付不好那些交际,她会辜负你的‘期望’,在她怀有歉意,并且对江芷和叶琛怨念丛生的时候,你要她和江芷对立简直易如反掌。秦总你会达到你的最终目的的。”莫宁握着手机,作完例行报告后她眉开眼笑地继续说道,“那么,秦总,记得给我涨工资啊。钱是我唯一的单亲。”
作者有话要说:里面提到的三焦经堵塞——是雄性激素过高的委婉说法。→_→
咦,不要以为穆橙在江芷面前是永远的软妹哟。-v-~之后的对手戏会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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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软磨
同样站在各种光等的星星下。
双目的天池在夜色中泅泳。
“在这里呢。”
容裳吓了一大跳,“礼鸢!你什么时候到的?”
曹礼鸢盈盈笑道,“来了好一会了。”她低沉的笑声有一种异乎常人的吸引力,爽朗得很。
容裳一想到自己和她以及唐晓卷入的令人头疼的三角关系,心情非常的复杂,不禁说了声,“对不起。”
“啊。”曹礼鸢的脸上带有一丝惊讶,“为什么说对不起?”
“虽然我无意为之,但是你和唐晓的感情因我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不是么?这样想想,觉得自己好差劲。”容裳别过头。
“不。是你说得差劲而已。”曹礼鸢流波宛转的眼紧盯着容裳,“干嘛招揽这莫须有的罪名呀。”
“……难道我们一直在说外交辞令么?”容裳顿感神交流了。
“不过,谈话渐入佳境了。真不错。”曹礼鸢微扬下巴,在晚风中,她杏脸飞霞,越发娇艳,“容裳,我们去你住的地方坐坐好不好?”
“好啊。”容裳倒是不假思索地应道。
对于曹礼鸢的印象自打认识她时就没有变过。她给容裳的感觉特别的鲜明,记得她以前常常是助人为乐又不以为意,这种性情比起很多女生来要刚强可爱得多。作为多年校友,即使从未深交,容裳也其实为她倾倒过。或者说,羡慕,向往。
容裳还在心驰神荡之时,曹礼鸢搂过她,问,“怎么不说话了?我有让你不高兴么?”
“没有。”容裳摇摇头。
“噢。那多给我点时间吧。”
曹礼鸢对于情敌的态度未免好得过头了,还能开着轻松的玩笑。容裳说,“礼鸢你好风趣啊。我现在有点看明白你了,你外冷内热,就像……一只包着豆腐馅的刺猬。”
“多么可怕的比喻。”曹礼鸢挑眉。
“精神病人思路宽广。”容裳开始自贬。这是愧疚后的不良反应。
两人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到了一个站牌旁边,疏灯,应着远空,闪烁。偶尔有狂嚣的引擎声。
天好黑了。
等到了一辆公交车。
曹礼鸢先踏足而上,然后拉了容裳一把。
容裳以为是产生错觉了,曹礼鸢的目光,简直温柔得不像话。
直到乘电梯上楼,容裳还在纳闷当中。
空间小了,刺激时间的敏感,她们离得好近,电梯门还不开。
奇了怪了。
这跟容裳在中学时捧着课本突然意识到偶像花木兰不是汉人一样颠覆。容裳问,“礼鸢,你没事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首先,我要声明,我没有生你的气。”曹礼鸢貌似是为了表现其大度,在容裳的额上轻轻地亲了亲,强调道,“我不会生你的气。”
容裳懵了。曹礼鸢这是在耍人玩么?事实上,她也让这心声脱口而出了……
曹礼鸢笑了半天才说道,“容裳,是这样的,我从前就觉得你是十班里最可口的人儿,而如今的唐晓也是这么觉得的。看来,你真是我的双重威胁呢。”
“态度认真点,或者,去死。”容裳不想被她绕得稀里糊涂的。
谈话间,已到了公寓门口。
容裳掏出一串钥匙。
曹礼鸢背着双手,站在她身后,神情悠哉悠哉的,就差没哼出歌来了。
进了屋,曹礼鸢自来熟地四下晃荡,她翻容裳的书柜,随手抽出一本厚厚的诗集,捻起里面一张幽灵般的叶脉,玩着,有意无意道,“诶,容裳,唐晓有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
容裳正在烧茶水,叹气,“礼鸢,这又是什么神展开了?”
“就随便问问啊。例如,她有赠送过你胸花啊摆件啊挂饰啊公仔啊什么的吗?”曹礼鸢既想弄清楚又想混淆视听,于是就乱扯类目,口气相当的随心所欲。
“通通没有。礼物特警小姐。”容裳走向曹礼鸢,递给她一杯绿茶,“你费了那么大的劲要跟我见面,结果是来发神经的?”
曹礼鸢喝着茶,慢慢地喝完了它,说,“不然呢。”她忽而转头,似有情又似无情地看向容裳,“以后我可以时不时地过来做客么?”
“……可以是可以……”容裳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好了。”曹礼鸢也是个爱动手动脚的主,她猛地抱住容裳。
容裳踉跄一下,后退了一步。
只听曹礼鸢说道,“没想到我们能以这种方式交集。像极了我马拉松似的饥饿感,总会爆发的。”她的动作越发亲昵,脸埋在了容裳的肩上。
“你是不是伤心过度导致头脑发热?”
曹礼鸢放开了容裳,用手中的小说敲她的头,“好吧。这作为辩解……”
容裳整个人凌乱了,快被搞疯了,愣神道,“痛。”
“有空再见。”曹礼鸢准备离开了,她的眼圈一瞬间红了,“本来以为不会牵扯到你。我尽力了。”
容裳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竟十分的难过,想了许久,掩饰性地说,“希望你的脑子早日康复。”
曹礼鸢笑出来,但马上又楚楚可怜地说,“容裳,别忘了,有时间联系我。”
“好。”
容裳迅速总结了下,曹礼鸢是来交朋友的!再深入点总结:这不科学!!
她对曹礼鸢的所作所为百思不得其解,隔天早上拨了通电话给江芷,“江芷,我完全确定了,我不是自由人!”
听着容裳的叙述的同时,江芷正在办公室整理秦氏集团历年来的广告大事记,该汲取的资料她一点也不放过,她叹道,“容裳,相信我,神经病都是虐出来的。”
容裳察觉出她的动静,“你要和穆橙见面了么?”
“对。我刚才和她公司里的公关部主任预约了。”
“穆橙见到你会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心情呢?真让人期待。有什么风吹草动要和姐妹说啊。”
“嗯。采访者:江芷,被采访者:江芷的女人。”江芷笑道,“等着我的‘新闻稿’。”她站起身,拉开那软皮办公椅,双眸闪闪,“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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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负负得正
这公司真大。像漩涡的中心,像寂寞又自由的战场。而里面形色匆忙的员工紧锣密鼓地投身于工作中,有物质的内战,以及精神的内战。
江芷向前台小姐报了姓名后,对方点开电子文档,确认了她的身份,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办公室。
办公室主任很快过来迎她进接待室,说是赵经理已经等候多时了。
精致洁白的格子窗开阔灿明,冷静地亮着。由此俯瞰街景,有一种在光之上的顷刻豁然。
赵穆橙看够了,便去半躺在沙发上。
江芷进来的时候,见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背靠蓬松的抱枕,那样千娇百媚的舒服姿势再加上她面前的高级茶几等等等等,简直就差来个小丫鬟捶腿了。瞧上几眼,真心觉得腐败。
江芷若无其事地继续左顾右盼,而赵穆橙的那副模样烙在她心头,江芷既厌又觉心魂荡漾。心想,她不再是那个和自己一同食人间烟火的贤内助了。
“穆橙。你好……”话至此,居然哽住了。
伸手在她额上坏心地一戳。
赵穆橙睁开眼睛,碰到江芷利剪般的目光,登时小鹿乱撞。她强用极大的定力压制住激动,低低地说道,“……总算来了啊。”
她的平淡如水令江芷很不受用。江芷先是面色一沉,继而笑了笑,脆若银铃,“你在怪我来得太晚么?”她坐在了赵穆橙对面的座位上。
“没有。”赵穆橙轻描淡写地说。也没有好好看看多年不见的江芷。她只定神盯视地板。
莫名其妙的家伙,江芷怀疑她吃错药了,再怎么说,也不该是这作死的态度,跟百事可乐兑可口可乐一样――没感觉!
江芷想看到她的情绪变化,于是走近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赵穆橙的手率先圈住了她的腰,“江芷,我和你开玩笑呢!!有没有大吃一惊啊?”她眼里的笑意,现于眉梢,她却又在叹气,说,“你不知道,在这快要闷死人的环境里,要么变/态要么彪悍。我选择后者,刚才我是不是很有气势?”
“你这个笨蛋……”
“我想你。好想你……每天都在想……我想的次数够你做张excel表格了。”她仍是坦率的性情。
“穆橙,撒娇这种事,xxoo时才是绝杀。”江芷明明喜极而泣了,还流里流气地说出这样的话。
金黄色的光波溢进窗来,满满是柔和而奢侈的安全感。两人紧抱对方。静得出奇,恍如梦游于不知名的世纪。
……
许久之后――
“江芷,我问你。”赵穆橙的表情变得严肃,对于江芷的心意她更加地确定了,然而,她很忧虑,“你打算怎样做?”她的内心不希望江芷或者秦若岚受到任何伤害。
“我不会告诉你的。”江芷相当直接地应道。
“……你甚至不惜和叶琛合作?”赵穆橙松了手,质问道。那天的情景的确使得她心乱如麻,不过她不怨江芷,江芷和她的感情之深厚岂是能轻易被破坏的?她伪装出的怨妇模样成功地骗过了莫宁和秦若岚。如此,在她们的眼皮底下,与江芷的见面更加合理化了。
江芷听她提及叶琛,一股寒气从头顶直冷到脚跟,“你看到了?”
“没错。”赵穆橙无法理解是真的,“江芷,这回听我的,不要再和叶琛有所往来。他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恨着我妈妈,恨着我,也恨着他爸爸。完全不对劲。”
“我需要这颗棋子。”江芷斩钉截铁地说。
“和穷凶恶极的人混在一起,就算你达到目的也是胜之不武。”赵穆橙采取官腔说法。
江芷的计划当然是有一定风险的,她断不会对赵穆橙和盘托出所布置的措施。她也晓得赵穆橙处于两难的境地,算是半个对手,沟通什么的死一边去吧。她隐忍了这么久,就是要放手一搏。她要定赵穆橙了。眼下,赵穆橙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包得比皇冠卖家的快递还要紧,充分地提高了工作效率,江芷淡然地扫了她一眼,说道,“对了,我今天是来谈公事的。赵经理。”她坐在了赵穆橙右侧,伸手拿过桌上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
赵穆橙神情凛然,默不作声地泡茶。
江芷从包包里找出u盘,说,“先看看我们公司的报价表和做过的一些广告项目再进行讨论吧。”
赵穆橙不理会她。江芷和叶琛必然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这令她静不下心。说实话,她非常的难受,难受到昨晚不在状态地得罪了一个大客户还不慎撞倒了宴会厅上一排装饰用的蜡烛,险些酿成火灾。回到家后她遭到了秦若岚的责骂,她自认理亏,说以后会尽心办好秦若岚交代的事将功赎罪。秦若岚说了一句,“那就把我上次提过的揪出那个丫头的幕后推手的事给做好来。”赵穆橙犹记得她之前的警告,而当时所处的情况也由不得她说不。再者,她不能对江芷放水,一旦她手软了,秦若岚会找别的人顶替她对付江芷,这对江芷来说更加不利。
江芷敲着键盘,叫道,“赵经理,赵经理。”
赵穆橙充耳不闻。
江芷认为,这不打紧,只要长时间盯着她看她总会再开口说话的。
“……”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
“江芷。我很生气。”
“气坏自己可不好。”
“那要怎样才好?”
“气坏别人。”
“……”赵穆橙倒了两杯茶,“噢,这是好主意。”
“……嗯?”江芷把笔记本电脑推到一旁,闪电般捉住赵穆橙的右手,“怎么见你跟左撇子似的,这手出什么事了?”
“拜叶琛所赐。”赵穆橙的语气有针锋相对的意味,“……损伤了神经及韧带,力气使不大上来。”
江芷听出她言语中的酸意和讽刺。江芷面有愠容,恼怒的是叶琛这个人,她又很快笑道,“穆橙,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她喜怒倒颠,像在恣意耍人玩,赵穆橙越发想不明白她,眉头皱了起来。
江芷忽然问她,“我这样牵着你的手,会不会痛?”
“不痛。”
“还好……”江芷松了口气,“你的手总归是要由我来牵的,这么美好的事是不能被剥夺的。”她就拉她的手,放自己的腿上,没有松开的意思。
赵穆橙想,江芷真的吓人。她有意挣脱,“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赵穆橙的心境多少起了变化,江芷察觉得到,“你现在就像是个已婚的……基督教徒。我还是更喜欢你活泼点的样子。”她陷入沉思,一会儿后,问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话想对我说?”
“赌一百块。我还说叶琛的事。”
“你的这句话里我只对‘一百块’三个字感兴趣。”
“江芷。”赵穆橙摇头,“你会把事情闹大的……我不想和你作对,收手吧。”
“把眼界放长远些总不会错。”
“你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对不对?搞砸的话怎么办?”
“我听你这么说,我就想到‘负负得正’。”
“……”
赵穆橙劝不了江芷,内心失望,再一转念想到两人好不容易能够独处一室,她偷眼一瞥,望向江芷的侧脸,江芷的眼尾稍稍向上翘,形成固执又优美的线条,风韵昭然,赵穆橙看她看了好一阵子,面红直透耳背。
江芷的手心很烫。她低头,轻揉慢捻赵穆橙的指节。赵穆橙任她亲昵地抚蹭。想起小时候是自己常常在吃江芷的豆腐,顿感有种奇妙的笑点……
“那江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背后的出资人是谁?”半晌后,赵穆橙问道。
“穆橙。”江芷侧目而视,“既然你和我都已经表明了各自的立场,那你明目张胆地刺探敌情是不对的。”
“也是。”赵穆橙知她一意孤行,也不客气了,有通畅顺明之感,她发出了邀请,“来打败我!无论你是要正面交锋还是暗地使坏,都可以。我决定奉陪到底了。”她如此坦然落拓,这反成了她们的另类表白方式。
“……”江芷笑,“噢。情侣间都是需要磨合的。我不怪你。”她越笑越甜,让赵穆橙的芳心一跳,一跳。
不是要证明谁对谁错,谁强谁弱,是相惜,相惜而已。那就一路陪伴……不管是悲是喜。
摆放的玫瑰,把上午酿得够香。
江芷心领神会,“那玫瑰很新。”她的头靠在赵穆橙的肩上,感受赵穆橙的温度。只觉像被天鹅绒包围。温暖,心满意足。
“昨晚没睡好的话,现在睡一觉。”赵穆橙的声线温柔澄澈,她抬起空闲的左手爱怜地摸了摸江芷的脸颊。
“嗯。”江芷被她弄得更困了,“穆橙,我要做个好梦。”
“会的。”舍不得她有一秒钟的寂寞,赵穆橙干脆轻轻地哼唱起在学校学的儿歌。幼稚死了,但动听。
她们执手相倚。幸福在此刻可以停留很久。
对不对?
在那扇门被打开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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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计中计(一)
“哈啰!”莫宁“准时”出来吓人,“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恭喜你们,直觉真准,我也快被自己烦死了。”
江芷和赵穆橙正襟危坐,同样不爽地盯着莫宁看。
据朱珠的情报,莫宁天天纠缠赵穆橙。
这莫宁何许人也?她不止是市场部经理那么简单。富人靠装备,穷人靠变异。在莫宁和老鼠当了多年室友之后,她幸运地遇上了赏识她的老板——秦若岚。自此死心塌地地跟随,也彻底忘了早午饭的感觉,兢兢业业,全心工作,三十二岁了也从不考虑婚嫁问题。她长得不赖,喜欢调戏赵穆橙,既保持神秘性向又制造卖萌形象,在公司员工的眼里颇具人气。
而赵穆橙,讨厌她,“我们在谈广告方面的事,你进来干嘛?”
“我的生活哲理是,广告也是我的家人啊。”莫宁信口胡诌。
“钱才是。”赵穆橙一语中的。
“噢。”莫宁笑,“不得不说,你真了解我。”她走向了赵穆橙,说道,“身在你们卿卿我我的国度,作为一个可怜的孤独者,我是非法移民。”她坐在赵穆橙的大腿上,搂住她的脖子,“我可以申请‘异国文化’的签证么?”话音刚落便要亲赵穆橙。
赵穆橙毫不客气地一手盖在她的脸上,“这次广告的事是由我负责的。你可以出去了。”
“我只是下载文件顺便喘气中嘛。我也挺忙的。”莫宁斜眼看向不做任何表态的江芷,“我们赵经理等下有个会要开……”
“嗯。”江芷收拾了带过来的资料,说道,“那赵经理,明天我再捎些特种纸样给你过目。希望我们能促成这次合作。”
“我很看好你们公司。”赵穆橙回答。
“谢谢。”江芷拧开门把。她在忍,她不能明着揪开莫宁,莫宁是赵穆橙的同事,几乎每天都会打照面,如果江芷直接和她呕气,该死的莫宁一定会变本加厉的。
江芷回眸,见赵穆橙已经成功地将莫宁从自己身上撵走。
“穆橙,我还是占到你的便宜了。”莫宁故意说得很大声。
江芷伫立不前。怒火烧在瞳孔中。
“穆橙,你看江小姐,一副‘法庭上见’的样子。”
江芷知道莫宁存心要闹她们。简直是没事找事。
“我想把这里变成犯罪现场是真的。”赵穆橙说。
莫宁坐在她旁边,翘起二郎腿,“听得我兴致高涨呢。”
啪的一声,江芷大力地关上门。
她折回。
过渡中的过渡。绝缘中的绝缘。她那双勾魂的眼中只有赵穆橙一人。
赵穆橙为她的目光所慑,呆呆的。她完全猜不透江芷要干嘛。既紧张又期待。
“江小姐??”莫宁对此也是相当好奇。
江芷带着命令语气的声音,对赵穆橙来说,是种极致的诱惑,“穆橙,手。”
右手么?赵穆橙伸出右手。
“不对。左手。”
太阳还在水陆球的正面呢,把这里衬得像一座殿堂。
接下来的江芷,做了一件让人出乎意料的事!
她从口袋内掏出一个小巧的红色方盒,拿起里面的戒指,慢慢地套在了赵穆橙左手的无名指上。
晶莹小钻镶嵌于独特的双层银圈“情结”上,尽显典雅气质。
这是……赵穆橙吃惊的同时感动异常。咚咚咚——她甚至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她的呼吸被掠劫了啊。
江芷什么也没说,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然后含住了她的唇。这长吻,令赵穆橙尝到沁人肺腑的芳香。
莫宁哪里会想到,江芷完全无视她,而是直接而彻底地宣告了她对赵穆橙的所有权。莫宁是汗涔涔地看着的,后来嗑药似的,将视线转向虚空,心想,这江芷果真不简单。当下不禁佩服起了她。
江芷低沉的笑声在她的耳畔响起,“再见。”
“再见。”赵穆橙还来不及说,莫宁已不小心抢了白。
“哇,她就随身带着结婚戒指啊……相信我,她是最随性的结婚狂。”莫宁呷了口茶,嘟嚷,“太过分了。”她顿了顿,“穆橙,你泡了秦总珍藏的大红袍耶,好喝。”
“噢。”
记忆精选专辑不断回放,赵穆橙仍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其实,秦总找你。抱歉,我拖了这么久才想起来。”
“莫宁。”赵穆橙惊醒,“能帮我拿把刀子来么?我要杀了你。”
“对不起。我醉了。听不清楚。好了,我要唱儿歌了你别烦我。”
“……”赵穆橙眯起眼睛。无语。
前往总经办的路上,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戒指,太显眼了。可是……这是江芷亲手戴上的,赵穆橙不会摘下。
……
“事情进展得真快。”在文件柜旁忙活的秦若岚讥诮道。
此时的赵穆橙站在角落里。风敲在狭长而密的排窗上,赵穆橙只觉它在下着无形的塑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秦若岚找到了所需的文件,便回到了转椅上。饱满厚实的皮面,像在回旋慵懒。
“来这边。”
赵穆橙按秦若岚的指示,走近了她。赵穆橙时常是心不在焉的表情,行动很迟缓,在旁人看来倒成了一副极其平静沉着的模样。
秦若岚看着女儿老半天,也看她的戒指。感受得到她掩饰不住的好心情。
“……你看错了。”赵穆橙暂时不想用脑子,她把手往后藏。等着挨骂。
秦若岚并没有动怒,她沉默地阅读起眼前的策划案。
赵穆橙这才发现,自从不再和叶琛有所牵扯,秦若岚对自己极少暴力相向了。
只是,几个小时过去了……这么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赵穆橙问道,“我可以和你一起整理那些文书么?”
“好。”秦若岚淡淡应允。
母女俩一时相安无事地一块工作。午饭则是叫了餐打发。
赵穆橙喜欢这样的时刻。有一瞬她不明白那些争端因何而起。道德绑架,家庭压力,自尊与自卑的徘徊,快乐是有多难?世界观价值观不同着力点必然也就不同。人和人间的误会好大。又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噢,不能再想得更深,会冒出伟大的剧本。现在,专心致志地做好手头上的任务才是要紧事。
阴云低压的天色浑沌沌的。秦若岚看了看手表,说,“七点多了。晚饭在外面吃吧。”
“嗯。”赵穆橙替秦若岚拿了外套,递给了她。
“穆橙。”
“嗯?”
“我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她突然这样说道。
“……”赵穆橙垂首思考,“好。我知道了。”
秦若岚开车一向很快。今晚却是例外。
赵穆橙闲闲地望向车窗外,看得清山头和树顶的轮廓。她抚摸手上的那枚戒指,静对格外美丽的夜色。
秦若岚带她到了一家大型饭馆。
这儿灯光打得很亮。过道如一条灿灿的金链子。
轻音乐似有若无地抛来。有些催眠。
秦若岚点了一大堆赵穆橙爱吃的东西。她的阴晴不定,赵穆橙始终习惯不来。
赵穆橙恐惧的同时肚子超饿,便拾起筷子默默地吃着。
后来,她意识到,她喜欢的食物秦若岚通通不喜欢。这不是巧合,秦若岚夹菜放她碗里的时候,赵穆橙想,妈妈还是疼我的。
赵穆橙认真地搅拌一盘蘑菇肉酱薏面,接着推到秦若岚面前,“妈妈,吃。”她想了一下,“或者……吃么?”
秦若岚没有拒绝。
坦白点说,赵穆橙觉得这是美好的一天,更坦白点说,赵穆橙开心死了。
但是,有时候,没有征兆的,前一刻你还兴高采烈,后一秒却跌入深渊。像乌龙球一样,像承诺一样,噢,这只是比喻。她们没有要踢球,她们会守承诺。
早上到公司后,赵穆橙像昨天那样,立马进了接待室等江芷。
等了许久,她开始打盹。
周围的光舞成一片模糊晃动的碎琉璃。
助理小易敲了敲门后,手捧一束满天星进来,换掉了昨天的红玫瑰。
那新鲜的小花,开得散散的,濛濛的,细软如小孩的呼吸。
“经理,你真用心。”小易说。
“哪有。”赵穆橙笑道,“江小姐快过来了,你赶紧去对面街帮我买两杯蒸馏咖啡和提拉米苏。”她使了个眼色,“别忘了,那表单得一块带来。”
“好的。”小易出去了。
赵穆橙无聊地撕了张纸折着玩……
“在做什么?”
不知道江芷是什么时候来的,赵穆橙吓了一跳,见江芷坐在旁边,扬眉瞬目地看着自己,表情别提多得意了,赵穆橙故意在她耳边絮叨,“裁出一个圆形,对折成半圆,接着再进行一次对折,使之变成扇形,用剪刀将扇形底部的小扇形剪掉,再将扇形上的有弧度的边剪裁成波浪状,此时将纸张展开,从其中一个连接处剪裁开,从开口的边缘处卷绕,最后把底部拧住固定,就可以折成一朵花……”
“……”江芷把一大袋样品摆放在地上,“你再说下去窗外的季节都要变了。”
“谁让你吓我。”赵穆橙盯视她,“说正经事。来交换新的手机号码。昨天太匆忙,给忘了。”她正想拿江芷握在手中的手机,江芷敏锐地闪过。
“我念给你听,你再打过来。”
赵穆橙心里觉得不舒服,却又在不经意间瞅到江芷手上戴着和自己一对的戒指,便放宽了心态,答道,“……噢。可以。”
交换号码之后,江芷关了机。
约莫十分钟左右,小易送来了咖啡和糕点,还带了一叠文件,“经理,这表单好像出了些问题,你看看。有事再打电话叫我。”
“嗯。出去吧。”赵穆橙刻不容缓地检查表单,随口对江芷说道,“你先吃点东西,广告的事待会说。”
玩过家家吗?不把我当对手看?江芷思忖着,皱起眉头,“好。很好。”她一个人摆弄起特别打样成漂亮形状的色卡。
其实,赵穆橙一方面是想好好招待江芷,另一方面是在激她。这样彼此较劲更加心安理得不是么?
江芷在想,要怎样才能超越赵穆橙的无礼呢。巧合的是,她和赵穆橙一样,考量中也有“不想让对方怀着负罪感”的因素。只不过,江芷是真的玩得很欢。的确是还在玩……
她凑近赵穆橙,赵穆橙的脸腾地红了。她早就瞄到了江芷的职业装内穿着的是简约的黑色紧身吊带。爱一个人,怎会不爱她的身体?尤其是成年人。赵穆橙快被她迷住了。
江芷凑得更近。
“……你干嘛?”赵穆橙咳了一声。
江芷敛起晶亮的黑瞳,“我要帮你减压。”她将等了几分钟冷却后的咖啡倒在赵穆橙的资料上、衣服上,裤子上。
“你……”赵穆橙不可思议地看她,却没办法对她发脾气,只沉声说,“我要摆出死鱼眼等你道歉。”
江芷利索地替她解开了扣子,脱下了外套,“放轻松。先来观赏一下我们公司做的几个工程案例……”
赵穆橙也没管那一大片狼藉了,她递给江芷一台薄薄的笔记本电脑,准备静观其变。
江芷开了机,插上了u盘,飞快地移动着鼠标。
“……”赵穆橙说,“江芷,在我的眼皮底下,别做傻事。昨天你就拷不走里面的任何东西了,你还要再验证一遍么?好细心。”
“谢谢你给了我确切的答案。”
“不客气。”
本来是为对方在良苦用心,这下,火药味莫名窜升。
赵穆橙提前拿出了考题,把一个事先拟定好的大案子的相关材料丢给了江芷,“你只有一天的时间做初稿。一次定成败怎样?通过的话才能继续晋级,反之出局,敢接受么,江芷。”
“……我看过你们以前合作厂商做的广告。实在不怎么样。”江芷就像赵穆橙肚子里的蛔虫,说出了赵穆橙昔日对此的评断,“他们报价太高,市场推广效果不显著,电视杂志等媒体关
系没有好好跟进,态度懈怠……”她叹气,“我只是来提高你们审美观的。我会让你臣服的,小可怜。”
赵穆橙不甘示弱,“这听起来如同一个自杀式的任务。请小心。”
江芷没在意,“穆橙,中午我请你吃饭?”
“不了。”
不就是言语上攻击了她一下,她不也反击了?这么小孩子气,露出这种渗人的表情。江芷笑了笑,“打个赌,要不要?”
“你说。”
“明天我会让你乖乖地和我一起去吃顿饭。”
“你输了的话怎么办?”赵穆橙目不斜视地问。
“你可以冲我泼咖啡。”
江芷完全是在说戏言,她轻敌!轻敌!赵穆橙应道,“好!”
“那要是你输了……”
“我不会输。主动权在我手上。”
“要是你输了。”江芷一手绕过赵穆橙的背,环住她的肩,另一手扳过她的脸,嬉笑着,娇态更媚意夺神摇,她缓缓地说道,“那就罚酒。”
“……好。”
她的气息喷洒在赵穆橙的脖子上,语声温柔,“穆橙,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整个上午,赵穆橙印象最深的是,她深深地痴恋于江芷身上的味道。多么令人怀念的味道。心头酸酸的,她努力,再努力,把心里的这句话强行忍住了:江芷,我爱你。
……
江芷出了办公大厦,她深舒一口气,一边走往停车场一边掏出手机,熟练地按了几个键,“叶琛,晚上见。”
每起一阵风,她就在落叶中穿行。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就去了对面街,买了蒸馏咖啡和提拉米苏,她靠在卡座上,品尝着。时间一霎凝止,她想起赵穆橙买的是两人份,赵穆橙想和她一
起吃早餐,被她搞砸了,她想和赵穆橙一起吃午餐,赵穆橙又赌气不答应。
明明出发点都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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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计中计(二)
心事在怀,时间是在不知不觉中溜走的。
江芷在自己的住处和叶琛见面。她对他不冷不热。
叶琛还记得他单独找江芷谈话的那一夜。他为赵穆橙的事不停地向江芷道歉。当时的江芷面容疲倦,脸上有哭过的痕迹,可是,叶琛发现她没有怨气。
叶琛的愧疚感越发加深了。
席间,江芷说了句,“我也一直在想,你不是有意要伤害穆橙的。”
叶琛猛点头,刹那间,痛哭流涕,显然他也承受了很大的煎熬,“我要对付的是秦若岚,不是穆橙,我爱穆橙,我爱穆橙这个朋友。”
江芷声音平和,似在关切,“所以我不怪你。别哭了。”她扯出一丝微笑,“你有你的难处吧?”
“你和她,像极了!!”叶琛震住,他口中的“她”指的是秦若岚的爱人,江小姐。
在那个瞬间,叶琛觉得江芷身上有一种神圣不容侵犯的光芒,他产生了错觉,把这个江芷当成了那个“江芷”。
他毫无保留地倒出苦水,故事又娘又长。
“我爸他也是同性恋,还是声名大噪的摄影师。我是他领养的孩子。我在和女性的交往中十分不顺利,因为,她们常常怀疑我也是同性恋,只是要拿她们当幌子。每次这种情况一出现,我就会怒不可遏地跑去和我爸大吵一架。少年时代的我,说话特别冲,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坏,我们争吵不休。烦闷至极时我会到顶楼去吹风,在那里我认识了邻居江姐,她总是很耐心地听我讲心里话,还会安慰我。我问她,你有男朋友么?我当你男朋友吧?她回答说,她有一个要共度一生的伴了。我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替她开心。她告诉我,‘总有一天,你也能找到一个适合你的人’。她说‘适合’,我耸耸肩,不大明白。在十七岁的秋天,珠兰开了一丛丛,很漂亮,我又陷入了一场恋爱,感觉满满都是香气。然而没多久又是以失败告终,那段时间,我喝饮料也不对,我拉小提琴也不对,我喜欢写诗也不对,女朋友说,你一定是个同性恋,我们分手。我和我爸再次闹不和,我们心力交瘁了。直到某一天,他对我说,他有个想法,他认识的一对同性恋,事业相当成功,她们有个女儿,一看就是美人胚子。有着这样的背景,受众面肯定很广,容易夺人眼球,商业用途也大。他打算为她们的女儿做纪录片。而纪录片的结论一开始就敲定了。他要让穆橙爱上异性。巧合的是,那对同性恋中有我认识的人,真是天大的缘分,我和江姐又见面了。我爸骗她们说想为可爱的穆橙制作‘成长中的每一步足迹’,她们欣然同意。前期拍摄进行得很顺利,我爸先录了几集,剪辑好后放给业内人士看,大家都称好。我和我爸那晚彻夜长谈,都激动得睡不着觉……我高兴得快要死掉,是该有范本来说明像我这样的人群,我们值得被爱……我欣喜若狂,只是,三年后,我爸告知我拍摄工作无法再继续下去。听说穆橙不配合。得到这消息的时候,我正经历一段称得上刻骨铭心的爱情。那天,我和她约会时崩溃了,我怕她也离开我,我恐慌到不行,我说了好多话,她对此表示难以理解,笑道,‘你大概真的是同性恋吧’,此后她对我避之不及……好好谈次恋爱是有多难,那些正常人家的孩子,爱我一下会死么?与此同时,我恨透了我爸,他是我不幸的源头,我也这么跟他说了,他喝了很多酒,我们吵到声嘶力竭。最后他含糊地说他听不懂我在嘀咕什么,我摔门而出。等到我再回家时,他已经从顶楼跳下,自杀身亡了。他居然这样抛下了我。我还剩下什么?万念俱灰的我,放纵地尝试了不同的生活方式。我也交过男朋友。爱情,它有好多类,然而殊途同归。也许年龄、肤色、经历、身高等方面截然不同,但是其间的悲伤、快乐、炽烈、平淡,还有感动,是一样的……恨也是。对于她,我耿耿于怀。我和莫宁,我们差点就结婚了。我要夺回她,报复她!”
江芷本来是期待一个感人的结尾的。不过她早料到事实不会如她所愿。叶琛的自私,她看在眼里。他和穆橙的家庭环境相似,性格却天差地别。鬼纪录片,能说明什么?任何事,答案皆是多面化的,千万不要指望简单的答案。专家再多,叫卖得再好,再哗众取宠,也抵不过时间的洗练。
“我们的目的一致。都是要夺回自己的恋人。”江芷继续假意宽容地凝视他。
叶琛知道她对赵穆橙的一往情深,于是说道,“我们合作吧。我有个不错的靠山!”
……
今晚,江芷照样摆出极大耐心的样子对待叶琛。
她和叶琛寒暄了几句后才进入正题,“我查过了,穆橙公司所有的扫描件自动连接到其电脑里,启动扫描仪用的是各自特定的帐号。另外,网关全部屏蔽,还有,非公司特殊u盘是拷不出资料的。”
“真有效率,我果然没看错人。”叶琛笑道。
“我是想速战速决。关键是要能偷到穆橙公司的特殊u盘。”
“你有计划了么?”
“嗯。”
“那事成之后联系我。”叶琛站起身,“呵,又是漫漫长夜……”
“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解解闷?”
江芷的提议令叶琛感到惊疑不已,“你不会是想取笑我吧?”
“怎么会?你们可以试试,不成的话就拉倒。”
……
叶琛刚走不久,容裳后脚来到。
“你和穆橙怎样了!”
“我给她戴上了结婚戒指。”江芷回道。
“……还有呢?!”
“甜蜜了,干架了,说不定之后是冷战。完美么?”
容裳自己倒了杯开水喝,“我缓口气。除了心脏有点承受不住以外,我觉得我又年轻了。八卦大好!”
“你那边有进展么?”
“和唐晓么?还是那样。如逛街,什么都想要,逛了一圈,唉,算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老觉得有疙瘩……”容裳坐到沙发上。
“感情这种事,就是麻烦。像生娃,并非有多痛苦,最痛苦的是带娃,恨不得塞回去。”
“说得真有人妻气质。对了,你不是找唐晓么,我跟她提过了。我把她的号码发给你。”
容裳看着手机许久。
“怎么了?”
“噢。没事。我把号码发给你了。我先走了。”
见她匆匆忙忙的,江芷疑惑不解。
“江芷,希望你一切顺利!”容裳不忘精神鼓励。
“好,除非我死。”江芷自信非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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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计中计(三)
容裳到了路口处,揽到了辆的士。
“你到我公寓门口了?嗯……好,好,你等下,我也快到了。”
是曹礼鸢。容裳合上手机。曹礼鸢拜访的次数太多了,这是容裳不让唐晓到自己公寓的理由。三人同时碰面,大概会,超级尴尬吧?不想面对的问题也会被摆上台面。虽然这么逃避着也不是办法,但是,至少过个十年二十年再提也行。容裳是这么想的。
她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梯时,看到了靠在墙边寂然不动地等着她的曹礼鸢,歉意地说道,“路上塞车,来迟了。”
“嗯。罪名成立。”曹礼鸢的笑声依旧是那么的清脆。
两人聊起天。
近期,在她们经过几百次交流后,对话日趋流畅。of course,前提是不提到唐晓。
曹礼鸢一进容裳的公寓就自动自发地替她烫洗茶杯。
“好奇怪,怎么没见唐晓来找过你?”曹礼鸢问。
“她最近……忙。显微摄影、水下摄影、空中摄影,一样也没落下。”
“噢。真想看看她的战果。”
“我有……”
情敌俩很有团队精神地观赏屏幕上的画面。
曹礼鸢盘膝而坐,她喝了一小杯茶,倏忽挨近容裳,用手肘碰了碰她,说,“如果不是放在内存卡里估计这些图片能堆得像喜马拉雅山脉那么高了。”
容裳为她续杯,骄傲地说道,“我可是登顶过好几次了。”容裳掩饰不了对唐晓的作品的喜爱。
两人看了大概两个多钟头。曹礼鸢蓦地站起身,关掉自动播放的幻灯片。她点击卡内的每个文件,摇头,懒懒地说,“呼,我投降了,头晕得感觉这里一定比泰坦尼克号还晃。能借我带回去看么?”
“可以啊。”
“容裳。”曹礼鸢沉默片刻后问道,“要不要谈谈我们的关系定位?你打算和我这样稀里糊涂下去么?”
容裳也不想一直扮演一只45公斤的缩头乌龟,也许该下定决心勇敢地面对这事了。她毅然说道,“我不会和唐晓在一起的。”
“不。”曹礼鸢噗嗤一笑,忽而端肃面容,说道,“别做违心的事。这不像你。”
“我只有一个问题……”容裳说,“那就是‘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她烦恼不已。
“所以你还有个问题,你开始胡言乱语了。”曹礼鸢说道,“我和唐晓的感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的深厚。我来露脸不是我要复出,而是我想撮合你们。至于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些话,那是因为我的诀窍是卖关子。”
“礼鸢。我连感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容裳不相信这世上有圣人。
“再见。”曹礼鸢笑了笑,轻啄了下容裳的脸颊。走到几米开外,她回过头挥了挥手,问,“会让你不舒服么?”
容裳看着她手中的内存卡,应道,“不会。”容裳以为曹礼鸢说的是她拿走唐晓的摄影图片的事情。
只有曹礼鸢自己知道,她说的是那个吻。
鬼火似的路灯拔出了一抹朦朦胧胧的光。在迷魂阵般的树影下,曹礼鸢停住了脚步。
黑夜把周遭织得更浓更密,曹礼鸢只觉透不过气来。她轻轻地擦掉溢出眼眶的泪水。还有什么,是比那段单纯的时光更耐读的?
一直以来,曹礼鸢心底深处的那个人,是容裳。曹礼鸢喜欢上她的时候,她还不认识唐晓。中学时代的她样子很乖顺,习惯把长发撩到耳后,隔壁班的曹礼鸢想和她做朋友,但是事实上,容裳是个让人难以接近的人。她对所有人都笑得友善,却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曹礼鸢不想碰钉子,又想引起她的注意,因此曹礼鸢当起了年段的“国际警察”。而随着唐晓的出现,曹礼鸢可以见识到容裳越来越多的表情,唐晓能让容裳喜欢到生气的程度,多幸福,曹礼鸢默默凝望……有一次,她在教师宿舍后面的那个仓库,看到了容裳和唐晓之间的闹剧。当时曹礼鸢的班上正要进行大扫除,林宏澈准备和她一起搬水管,曹礼鸢扯了谎说班里有人找他。顺利支走林宏澈后,她进到仓库内,容裳看见她后便打算赶紧撤离现场,容裳清楚曹礼鸢的为人,有意把给唐晓松绑的任务交由曹礼鸢去做。容裳带着一丝不知所措走了。唐晓气得七窍生烟,曹礼鸢不想那么快放走她,怕她找容裳算账。容裳教训唐晓的原因曹礼鸢在暗地里探知,她欣赏容裳的正义感强。她也认为唐晓的确需要好好反省。当天晚上,曹礼鸢去接唐晓,唐晓似乎真的想通了什么,曹礼鸢为解除容裳的危机而高兴万分,她大发善心地送唐晓回家,一路上嘴角泛着掩饰不了的笑意。而叶琛联系上她之时,她觉得厄运来了。叶琛曾经帮助过曹礼鸢那在外打工的老爸躲过一场官司。算是曹礼鸢家的恩人。叶琛说他查到了个消息,那就是他要找的人――唐晓,到了云泽镇。唐晓偷走了叶琛父亲的拍摄作品,叶琛要曹礼鸢替他秘密夺回它。曹礼鸢本想拒绝掉,叶琛居然以曹父的安全相威胁,声称如果曹礼鸢不配合他,那么曹父的案子必将再次浮出水面。他冷冷一笑。那一刻,曹礼鸢知道,叶琛从一开始就别有居心。曹礼鸢在无奈之下答应了他的提议。这么危险的人盯上了唐晓,曹礼鸢想,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她和容裳在一块。本着双重目的,曹礼鸢接近唐晓。她刻意制造和她成双入对的机会,在察觉到容裳受伤的眼神后,曹礼鸢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但是至少容裳不会被连累到。曹礼鸢记得某次放学后,容裳要去打工,在走出班级前,回头酸酸地看着她和唐晓的互动,她冲容裳笑,仅仅是想到她在保护容裳。在容裳约唐晓“散步”的那日,曹礼鸢潜伏在不远处。容裳问唐晓填报的大学在哪个城市,曹礼鸢按捺不住了,她打断了她们的进一步谈话。自此,只要容裳和唐晓有亲密的苗头,曹礼鸢都会从中作梗。让她们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吧。即使这样曹礼鸢见到容裳的次数也会大大地减少。曹礼鸢故作轻松地勾起容裳的下巴,说,“容裳,你真可爱。”那是她的告白和告别。她吻了容裳。上了大学之后,没想到,容裳和唐晓旧情未了,在唐晓生日的那一天,容裳不远千里,抱着一台相机要送唐晓。曹礼鸢对容裳的动静一清二楚,她有心和容裳的舍友结交,在容裳看不到的地方从容裳舍友的口中偶尔假装随意地探查容裳的事。所以,在容裳送唐晓礼物时,她“即时”出现了。另一方面,叶琛见交付于曹礼鸢的事迟迟没有进展,又因那事也急不来,叶琛怕打草惊蛇,强忍着不耐烦,危机暗涌。暗中监视唐晓的叶琛,隐约察觉到唐晓和容裳的微妙感情。他向曹礼鸢传达了这个看法,曹礼鸢决定尽快拆散她们。她甚至在容裳面前讲了唐晓的坏话,这完完全全不符合她的作风啊!她心里难受。而唐晓和容裳依然是藕断丝连,曹礼鸢束手无策。在唐晓和容裳参与江芷的画册事件后,她们的感情还升温了。阴错阳差之下,也让叶琛看清了她们的关系。叶琛要求曹礼鸢从容裳这边下手。容裳被牵扯进来了,曹礼鸢无法接受,她和叶琛吵了一架。叶琛仍不死心,他手上有曹父犯罪的把柄,他强迫曹礼鸢继续为他做事。曹礼鸢和唐晓分了手,她按照叶琛的意愿,争取和容裳有所往来,因担心适得其反,她没有在容裳应允和她见面之前贸然出现在容裳面前,而是等到了现在……事已至此,曹礼鸢愿意祝福唐晓和容裳。只是,她在心里打定主意,绝对不让容裳出事,并且,永远永远也不把爱说出口,她要当容裳的骑士,当容裳有胸的好哥们,或者说罐装酱菜,以备她的不时之需。爱情放在哪里的背后?曹礼鸢设想过,或许她和容裳很般配,然而这种般配在不同的时空,所有的这些往事,是她一个人的事而已。
泪已风干,停止陶冶高尚情操,曹礼鸢走往下一个路口。
听闻唐晓也要在这个城市定居了。曹礼鸢想,这也不坏。你们纠结去吧。
……
作者有话要说:计中计系列有点长,还在过渡中。
另,15、16、17、22等章节有隐晦写了礼鸢对容裳的感情,57章就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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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计中计(四)
唐晓确实非常纠结,容裳老躲着她。最近一次通话,还是借了江芷的光。
“噢,江芷找我有事?这就是我们的聊天内容?”唐晓在和容裳的对话中怒了。
“对……我没说这是好的聊天内容。”
“我们,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小白文肉/欲文!我们没办法整出天马行空的狗血生活,没办法滚滚床单就在云霄之上做对神仙眷侣,没办法有事没事攻来受去,没办法不知人间疾苦动不动你调戏我我调戏你一天算完……我想要的是和你相牵相挂,和你有共同的卧室厨房客厅,有时候我们会抢电视遥控器,有时候我会为你盖上被你踢掉的棉被……我想要和你从俗,平淡却快乐地厮守。”唐晓无法继续倾吐真心话了,她哽咽道,“哟,我开玩笑的噢!你可以说话了。容裳大人,出于礼貌我会假装我没有挂断你的电话。”唐晓合上手机,躺倒在床上,叹道,“原来我压抑了这么久。”一触即发……接着,后悔……
唐晓翻来覆去,努力平复心情。她答应了江芷,明天请假去见穆橙,然后请穆橙吃顿饭。不良情绪通通滚蛋吧!唐晓头昏脑胀地闭上双眼,只能确定百分之十的自己是睡着的。
第二天的唐晓睡眠不足地去赵穆橙的公司大门外蹲点。好久没见到赵穆橙了,唐晓挺想念她的。
中午时分,周围是耀眼的白。如发光的金属。坚硬明朗。唐晓深舒一口气,感受微凉的松风……
赵穆橙见到她时还以为她在拍“自闭女重见阳光”的公益广告。
“唐晓!”
“小师妹,总算等到你了哟!”唐晓给了赵穆橙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你还是热情得跟排气管似的。”赵穆橙笑道,“怎么没先给我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我想吓你一跳!”
二人叙着旧。
“穆橙。”
赵穆橙这回真的吓了一跳,“妈。”
“吃午饭,跟上。”秦若岚向来寡言少语,她径直朝停车场走去。
“好。”
“诶,穆橙,不如晚上咱们一起喝一杯,好好聊聊。”唐晓提议。
“看看吧。”赵穆橙这是在婉拒。她想到昨天和江芷打的赌。江芷今天早上没来,赵穆橙明知道她这是在欲擒故纵,心里还是着急了。
“小师妹小师妹,赏个脸嘛!”唐晓不死心。
“再说吧。我得问问我妈。”
“噢,你妈还舍不得把你丢在这疯狂混乱的世界么?”
“别拿这个开玩笑。”
“好啦,想通的话打我手机。我会来接你的。”
“嗯。”赵穆橙和唐晓交换了号码,“再见。”
“穆橙。”唐晓叫住她,“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包袱,这再正常不过。你这么好,肯为你伸出援手的大有人在,但那只是擦边球。肯用尽力气了解你,视你的幸福为她的幸福的,只有江芷。”
赵穆橙不知道唐晓为什么突然讲起江芷的好话。赵穆橙只觉眼眶一热,她说了声谢谢后便离开了。
车厢内。
“妈,刚才那人是我以前的同学。”
“嗯。不用紧张。”秦若岚在想的是别的事,她问道,“那个丫头怎么没来,是知难而退了吗?”
“她会来的。”事实上,赵穆橙越发的不确定了。
“你可以去找她。这半个月时间你自由支配。”秦若岚的话令赵穆橙大感意外。
吃过午饭后,江芷在赵穆橙出发前打了个电话过来,她说道,“今天可能会晚点到你公司。”
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赵穆橙见她的欲望增强。
“这招很老套。”赵穆橙逞强说道。
“那这样吧,我不去了。”
“江芷……你,你……可是……”赵穆橙分不清楚江芷说的是真是假,愣是结巴了,“我,你,你……”
“除非……”
“除非什么?”
“你晚上和我一起吃顿饭。”
江芷的方法也太笨了点,赵穆橙一口回绝,“不要。这么执着这件事你一定是设了鸿门宴在等我对不对?”赵穆橙暗忖,我不会中了你的圈套的。
江芷叹气,“我等下去找你。顺便让你看看我做的策划初稿。”
“臣服于我吧江芷。”
“送你两字箴言:去死。”
江芷是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和赵穆橙见面的。莫宁又来瞎掺和。
“江小姐,你来得这么迟,我们赵经理为你魂不守舍洋溢纯情老半天了呢。”
“真是吃着地沟里的油,操着中南海的心。”赵穆橙嫌弃地对莫宁说道,“你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莫小姐可以留下。”江芷无视赵穆橙的话。
赵穆橙气急败坏地把莫宁赶到了门外,“拜。”她关上了门。
落日是殉道的红,照在江芷白皙的脸上,明媚、缥缈。
“喝饮料么?”赵穆橙回到沙发上。
“干嘛一天一个花样?”江芷问。
“……分开太久了,我不确定现在的你喜欢喝的是什么。”
江芷眉毛一扬,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她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我根据你的考题做了两种不同风格的策划案。这工作就跟冶炼黄金一样,需要通过多道复杂的工序。我就多个方面表达了你们公司产品的诉求。”江芷把笔记本电脑递给赵穆橙,“文件非常大。你可以先从创意简报大纲入手,然后再看看设计图,另外,制作材料和工具以及运作程序还有发布要求我也都详细地为你列出了。”江芷微微倾身,“嗯,这里。”
“……”赵穆橙的心萌动颤抖啊,她根本没注意听,只喃喃道,“江芷,你不喝饮料么?”
“我不渴。”
赵穆橙早在江芷没到之时被打击了自信心,这下更甚,“那……”那江芷你不是要请我吃饭么?好歹提一提啊。
“影视、网络、招贴、宣传册的设计在另一个文件夹里。”江芷的专注点和赵穆橙不一样。
“好的。”赵穆橙怔了一怔,简短地回道。
赵穆橙越是话少,证明她越是难受。
罪魁祸首江芷欢声叫道,“穆橙。”
“什么事?”赵穆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晚上把我做的初稿看完。需要再沟通和商榷的点你整理整理,明天给我。我相信我的服务态度包你满意。”
简直是朔风刺骨。赵穆橙恋恋不舍地拉住江芷的手,“啊,你要走了么?”不要走啊……
“不然呢?”
“你不是和我打赌么?你输了。”话说,你真的不试试这饮料么,还蛮好喝的……
“噢。我忘了这事了。”江芷微笑的神情总是那么的骄傲,“穆橙,你是不是很想我请你吃饭呀?”
“没有!”赵穆橙心口不一。
“大方点承认,我就请你。”江芷诱惑她。
“……”赵穆橙被江芷弄得快要精神分裂了。
“承认吧?”江芷怜悯望她。
“……”
“承认啊。”
“……”
“嗯?”
“……”赵穆橙脱口而出,“我有约了!”她不能妥协,她要挫江芷的锐气!
“真的?”江芷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真的。”赵穆橙被她刺激到不行,“我和唐晓有约了,你可以问她。”
江芷笑容可掬,“你临时编的。穆橙你怎么变得这样不老实?这是不好的。”
赵穆橙气坏了,“江芷我会让你认输的。”她拨了唐晓的号码,当着江芷的面说道,“唐晓,下班后来接我。”
江芷敛起笑容,不理赵穆橙了,恼怒地转身要走。
赵穆橙怕她明天不来,便说道,“我会通宵加班审核那初稿的。”
江芷走人了。
许久之后,赵穆橙小声地郑重其事地自言自语道,“江芷,请我吃饭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噢,谁要整谁了……
p个s:旧文《以吻封缄》开了定制新增一番外巴拉巴拉巴拉具体广告在《以吻封缄》文下,有兴趣的去瞧瞧,没兴趣的当我在唱歌~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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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计中计(五)
公路豪阔地展开,向远处伸延。唐晓载着赵穆橙前往她赞不绝口的餐厅。
晚上没有半颗星星。天空深蓝,蓝成了健忘的蓝。把一切一切赖得是一干二净。
“要不是和你说,江芷打了好几个电话来调查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说不定还请不动你呢。”
“别提了。”赵穆橙摆摆手。
出了一条窄巷子,目的地近在咫尺。
唐晓和赵穆橙下了车。
推开门的那一霎那,赵穆橙整个人呆掉。似乎,一夜之间,十几次脑震荡!
那里面的江芷举杯,对唐晓笑道,“早说了,我能忽悠她来。合作愉快。”
well,well,well.
赵穆橙仍是震惊,还要研判敌情么?
死党,朋友,熟人,还有她的江芷,这些人共聚一堂,宛若这些人的炮火击中了她的心脏,逆天拂人。赵穆橙梗在中间。
“江芷,你……你居然牵扯了这么多人!!”赵穆橙变了脸色,不可置信且痛心疾首地说道。她忽地夹紧她的公文包,有点想明白了江芷玩的把戏。江芷猜到现阶段怀有戒心的她不可能轻易地接受谁的邀请,所以使了计中计。从早上开始,赵穆橙的情绪就完全为她所掌控,她故意迟到,后来她又装作/爱理不理,利用反向思维让赵穆橙自乱阵脚,接着巧妙地编织言语陷阱逼得赵穆橙退无可退拿唐晓当挡箭牌,再来用电话催命一样打探她的行踪还让唐晓告知她这件事,如是成功地让她上了唐晓的车。而唐晓,是江芷的托儿!!同时,江芷那么晚去找赵穆橙,还带给了赵穆橙非常庞大的工作量,并定下了确切的时间,让赵穆橙今晚不得不带上她的公文包赴约。赵穆橙猛地又记起,江芷说过,输的话就罚酒……她分明是将每一步都算计好好的了。赵穆橙想,自己终究是过于天真,或者说妇人之仁,以为江芷出手不会这么快这么辣。
江芷啊江芷,你是怎样做到这个地步的?赵穆橙就这样愕然地望向江芷。
“穆橙,祝你早日杀了江芷。”唐晓不知道赵穆橙濒临崩溃的境地,兀自一蹦一跳地和她的一对玉兔到了容裳的身边,着急地说,“容裳大人,我昨天的话是无心的哟。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她的声音甜甜软软。矫情得很。
“唐晓。”容裳冲她使眼色,“安静。”
“宏澈,把门锁了。”江芷发话了。
“嗯。”林宏澈憨憨地对赵穆橙笑了笑,给那大门上了锁。
江芷走向呆若木鸡的赵穆橙,握住她的手心,“你看,今天在这边的都是我们的小组成员,要不要先和我们大家干一杯?”
赵穆橙回过神来,扫视桌上那已倒好的酒,和一席丰富的飨宴,她哑然失笑。
“你早该想到这样的局面。”江芷秀眉一竖,“别露出这种表情。不要难过……”虽然知道她一定会难过……
餐厅内还是那支吟咏曲。子音爽脆,母音柔婉。
“要我喝酒是吧。可以啊。我愿赌服输。”赵穆橙终于出声,她甩开江芷的手,堂而皇之地走向酒柜,抱过一瓶,又一瓶的高纯度酒精。那晶莹,如无餍的反光镜,被赵穆橙的泪水变出了一条裂缝。
众人已坐定。赵穆橙踱步而来,有意坐到江芷的旁边。
赵穆橙放好公文包,然后用开瓶器,有条不紊地将酒一一打开,说道,“你们喝你们的!我喝我的!!”赵穆橙的脑子还是灵光的,她想道,江芷也许在备好的酒水中加了东西,否则也不会以之当做输者的惩罚。
她灌起酒。其他人暗想,正如江芷之前的猜测,心情乱七八糟的赵穆橙是不喝也得喝了啊。
一口又一口的芳冽,让赵穆橙顿生豪气,自胃中溢起,酵着悲伤绞人肚肠,“再一瓶!”
她的泪水也不断,就像是,她把这些年――好多年闷出的内伤全部化作了泪水。一发不可收拾。江芷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诧异。
江芷是从没见赵穆橙哭得这样厉害过。而且赵穆橙已经在隐忍了,她的哭泣是无声的,是紧抿着嘴唇的。可是泪水那么多,那么的多。没完没了。
江芷禁不住,也跟着赵穆橙流泪。
两人复杂的心绪旁人一时无法深刻理解。
唐晓、容裳、林宏澈面面相觑。对这突发的现象不知如何是好。
赵穆橙猛抽一口气,眼里怒涛汹涌,她喝啊喝,偶尔被呛到。欲哭欲笑。只见她幽灵一般的眼神飘向江芷,她如此沉痛地问,“江芷,你究竟要置我于何地?!”
江芷红着眼,绝然道,“不牺牲点什么,也就不会有收获。如果想要更好的,那么有些东西注定要破碎。”
赵穆橙一时找不到话堵她,耿耿于怀,又灰心丧气,最后颓然地继续喝酒。
“穆橙,空腹喝酒会侵蚀胃粘膜与肌层,破坏胃酸,抑制胃肠各种消化酶的分泌,减缓胃肠蠕动,易引起恶心呕吐,腹痛腹胀,食欲不振。再者,酒精成份吸收得快,对大脑、神经、肌肉、心、肝、肾等脏器和组织影响较大,能导致头晕耳鸣、精神萎靡,倦怠乏力,肌肉颤抖,心跳气短,肝区胀痛等不良反应。”这话是唐晓说的,这是她从容裳那里学来的。唐晓对赵穆橙的眼泪也没有免疫力,她快看不下去了,“吃点菜,我试过了,没毒,很美味。”
“你不要管我。你这个帮凶!”赵穆橙的表情迷离,她又转头对江芷说,“你是有多不怕死?!你是有多疯狂?!”她絮叨起了胡话,“江芷,我们回到小时候好不好?打打闹闹,一笑而过。”她边哭边笑,“……没有谁会受伤。江芷,你不能受伤。他们也是。”泪珠又滴下来,她用手背揉揉①38看書网的,泪水再次侵袭盈满眼眶,赵穆橙稍稍仰起脸,想吞回去的泪还是和她作对添乱,猝不及防地滑落在桌上。她一脸倔强,又是一脸委屈。
江芷的大脑一片空白,“别哭了,穆橙别哭了。”
赵穆橙仿佛水牢里的囚犯,越狱不了。原本,她是打算佯装酒醉的。她都偷偷地在酒柜前取酒时把公文包里的特殊u盘藏进bra内了。只是,她现在丝毫控制不了自己,她只愿大醉一场,也大闹。她把空了的酒瓶狠狠地砸在地上,心头再次一疼,这情况,是不是也在江芷的预料之中呢?她是醉了,她很荒谬地问江芷,“对了,像我以前那样,是恶作剧?!!是恶作剧对不对?!你真是不甘寂寞。我会记着你,把你放心底,你不要做傻事!”她好看的脸泛着弥久不散的红,有一闪而过的满足感和酸楚,“嗯?你们怎么不喝?”她手抖地又拿起一瓶酒,洒出的酒弄湿了她的高档制服。她觉得不舒服,便拽开了衣扣。
噢。身材比唐晓的还要好。容裳想,江芷还舍得让她现场直播“发酒疯”么?
却见赵穆橙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张地又扣上了扣子,尔后,依然是酒不离口。
江芷的眼神凌厉起来,“赵穆橙,你再不振作点,我要借题发挥了。”
“江芷……”容裳想劝解她,让她冷静。
江芷已拍案而起,拽住了赵穆橙的衣领,“你给我听清楚来。你该问的是,那些和我们爱情无关的人啊!!问问他们,快去问问他们,肯不肯放过可能会幸福到永远的我们!我实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慢慢和他们耗。你能给我一百年和你在一起么?能么?我一刻也不想再等。”她又沉声质问道,“你说,生活、工作,已经这么累,你还不让我追求自己心中所爱,最残忍的到底是谁??!”
“……”
太掏心掏肺了吧。
旁观的三人呼吸快停止了,说点什么好说点什么好呢。说,你让我看到了生命中大放异彩的其他东西?说,我见识到了什么叫有胆识?说,我们情不自禁地录音了……
“……会好的。穆橙。”江芷喘了几口气,瘫坐在座椅上,扶着额头。
“要是小师妹再看到猪猪,会不会直接心肌梗塞……”唐晓插了一句。
容裳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踹了她一脚,唐晓痛得差点也飙泪,“严格上来说,穆橙没有认真听。没事的。”
那边的赵穆橙被江芷吼了之后,傻傻地拎着酒瓶发愣。
“你还想喝是么?”江芷的神情有些可怕。眸光冷冷的。
赵穆橙摇摇头。
“不喝了?”
赵穆橙累极了,含糊地应道,“……不了。”她趴在桌上,一会儿后闭上双眼,貌似睡了过去。
“江芷。你真的很能折腾我的小师妹。”唐晓奚落道。
“江芷。人多的话你一个人强悍是会吃亏的。”容裳告诫道。
“那接下来……”林宏澈看向江芷。
“不要急。”江芷一手抬起赵穆橙的下巴,一手托起高脚杯,那里面装着的是掺了药的酒,她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而极具危险性地问她的猎物,“穆橙,你真的睡着了么?”
赵穆橙一动不动的,以为自己躲过一劫,谁知江芷毫不犹豫地把酒喂进了她的嘴里。
好苦涩。整个晚上特别的有抒情倾向。赵穆橙的手有气无力地捏住江芷的衣角,“这回让你赢。”
“……”确定她真的入睡了之后,江芷对其他人说道,“十点半出发。”她将手伸入赵穆橙的bra里,果然找到了那特殊u盘,俄而,她替赵穆橙整理好了那扣得歪七扭八的扣子。
让赵穆橙伤心,手足无措导致破绽百出,是其中必不可少的步骤,江芷这心理战打得是战果辉煌。唐晓看在眼里,说道,“要是容裳这样对我,我一定会在博客里诅咒死她!!”
容裳情不自禁地接口道,“我不会这样……我没有这么大的勇气。”她的话似褒似贬。
“我先带穆橙回我家。唐晓,车借我。”江芷对她们的评论置若罔闻。
“等等。你虐完穆橙了,你很闲。可是我现在没空。我和容裳在争论,你很坏或是超级坏。”
“我没说。”容裳否认,她干咳了一声,“不过,江芷,你以后不要再把穆橙弄哭了。”
江芷就点了下头,她打开赵穆橙的公文包,把赵穆橙办公室的钥匙和她公司的顾客数据等东西翻出来,然后对容裳说,“晚上行动时,你和宏澈一组,我和唐晓一组。”
“啊!不要!!”唐晓立马强烈反对,“我处理不了天使和恶魔的关系。”
自称天使,脸皮是有多厚……容裳彻底无语。
江芷一边扶起昏睡中的赵穆橙,一边笑道,“听容裳说,你的电脑水平很高。”
“噢。她知道啊。”唐晓有点小激动。仔细一想,江芷的潜台词是“我是你打听容裳情报的好对象”。唐晓认栽,“组长。车钥匙给你哟。”
容裳鄙夷地看唐晓,“几年前,你每次都是‘神乎其技’地弄坏你的电脑,还拿来和我研究,整好后又再次弄坏……唐晓,我当然看出了你的把戏。”
“唉哟。”唐晓哼了一声。
“我先走了。晚点见。”江芷将赵穆橙拉得更近,抓起她的手穿过自己黑色的长发,绕住颈背,固定好这个姿势后江芷再揽她的腰。
“之后的事很重要。像饭堂,不能慢,慢了就挂了。”林宏澈打开了门,提醒道。
“嗯。我知道。”
江芷把赵穆橙安置在后座,清清冷冷的落叶季里寒意细细碎碎的,她会不会着凉?江芷手握方向盘,回头看了一眼赵穆橙。思量再三,江芷开了车门,把赵穆橙拖到了副驾驶座上,替她系好了安全带,然后江芷褪下外套披在了赵穆橙的身上,这才启动了车子。
江芷带赵穆橙回到了她的公寓,她有点脱力地和赵穆橙双双跌坐至沙发上。凝睇着赵穆橙美好的睡颜,江芷的心一瞬如特洛伊城,满地被烧火花四溅。
从心理学角度以及其他各种角度来说,她要亲她了。
多宁馨的一刻。江芷双手抓住赵穆橙的衣服,凑近她,她们的前胸互相贴着。江芷赠了她一记浅吻,恍若杨柳依依的水澜。
这关系的动态发展不错。
江芷贪婪地吸吮赵穆橙软软的唇。撇开别的不说……要不要喘口气先?
……
等到吻够了,江芷捶捶胳膊,卖力地把赵穆橙弄到房间里,让她躺在床上,为她脱了鞋。
“穆橙。等我。”江芷用棉被裹住了赵穆橙。她稍作歇息,才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穆橙还是软了点诶,不过她的泪水是情有可原的。多年闷闷地生活还有江芷的攻心计的刺激。人一激动话就很重虽然那些都是真心话。然后,情况不好收拾什么的~~~
嗯,从59章开始,江芷就一刻不停地在打心理战,有忘剧情的亲们可以回顾下~~到62章她基本就都是在演戏了,包括她想让莫宁留下的小细节也只是顺便让赵穆橙觉得“江芷没那么在意我和她的单独相处?”~(现在再回头看看第62章的话,会发现江芷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是半真半假
ps:唐晓念了那么一堆空腹喝酒的不良影响,是为了体现她把容裳的话当宝,她其实是用背诵的方式说出来的。xddd其实念一念会发现只能用背诵或报道的官腔模样~要不,你们试试?
还有,感谢给我投地雷的亲们,每个都是我的爱妃。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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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声东击西来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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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多棱多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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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预热
晚上的风微微作凉。像长纤维,几乎要穿成皮肤的纹理。
江芷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啪嗒关上车窗,表情冷峻。
据唐晓说,昨日窃取的文件有一大部分数据是无用的,另外,有的文件之前被改了扩展名,还有的文件胡乱分类,要一一查看的话犹如大海捞针,若是要有所收获势必得花上不少的时间。江芷那时候问她,“你觉不觉得我们被耍了?”
“一半一半吧。”唐晓的答案是中肯的。
“这句废话倒是挺对的。”
“江芷,以我的经验,接下来的流程是‘我可以掐你么’?”
“你先平静一下。等我走了再说。”
“……”
路过喧嚣光耀的市中心,江芷停下车,去超市买了食材。不管怎样,她总是非常懂得照顾自己。不多时,她提着大包小包回到车内,重新驶向她的公寓。
街灯把四野拢在昏黄中,却没有一寸为那个人迤逦。只见她的背贴在墙边,身影修长单薄。她似乎很累,怅然若失地垂首,死气沉沉的。
待江芷的左手搭在那墙上,整个人凑近围困住赵穆橙时,赵穆橙的神色分明带有不适,她的手攥着口袋里的那枚戒指,嘴唇动了动,终于轻吐出一句话,“芷妃,你回来了啊。我等你好久了。”她咧开嘴笑得灿烂。
芷妃……真是久违的称呼。江芷颇感意外,心跳加速。
“芷妃。”赵穆橙依然叫得顺口,她特认真地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啊,我受了点伤,暂时不想见我妈。能在你这里躲几天么?”
江芷闻言,把食材递给赵穆橙,然后双手搂住她的脖子,淡淡地问道,“我想起来了,你早上不是刚从我这里逃出去么?”
“你捉摸不透么?我离不开你啊。”赵穆橙甜甜地说。她光洁柔滑的额抵在江芷的颈窝。
赵穆橙像是回到了她童年时代恶劣鬼灵精的模样,只不过现在的她是升级版的,她色/色地深吻着江芷的脖子,渐渐又移到江芷的下巴,再来,是嘴唇。迷醉地长吸。
江芷觉得自己变得轻飘飘的,她闭上眼睛,回应赵穆橙。
脚边有翠蔓蔓的植物叶子,纠纠绊绊夹缠不清,像极了她们的吻。
赵穆橙悄悄观察江芷的神情,痴痴地看她,一会儿后,她放在江芷腰际的手朝下游移。
没有征兆的,江芷推开赵穆橙,说,“我们进屋。”
“好啊。”赵穆橙笑了笑。
江芷开了门,问,“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身后的赵穆橙没有反应。
江芷侧头看她几眼,赵穆橙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她摆弄江芷的那一袋袋东西,同时蹭掉鞋子,赤脚进了客厅,也不帮江芷带上门。
“噢。”她出声了,“可以做照烧鸡排,鳗鱼饭,土豆炸酱面,酸辣粉……”
“……”江芷停下脚步。
“还有,香菇煎肉饼,咖喱牛肉饭,砂锅。”赵穆橙想了想,继续说,“蒸蛋……”
“够了。”
“炒蛋。”
“穆橙,别说了。”江芷怎会听不出她的讽刺。
“……水煮蛋。”
“闭嘴,穆橙。”江芷默了几秒钟,“算了,你说吧。”
“荷包蛋。”
“……”江芷伸手拿过那些食材,因用力过猛,有水果蹦跶出来,赵穆橙①38看書网地顺势用右手接住。
“给。”赵穆橙这回乖巧地说道。
“……嗯。”
赵穆橙拖着左脚,走向沙发,坐定,再来,懒洋洋地抚了抚那墨绿色的真皮面,“芷妃。”她说道,“你似乎过得很好。”
江芷没理会她的话,只说,“你这个笨蛋,好好坐着,我给你上药。”
赵穆橙没有流露出一丝感动,她好奇地观察四周,表情丰富,最终却意兴阑珊地闭上眼睛。
江芷见她那长长的睫毛翩然垂下,颤动。她那样的一声不响,茫然,不含有任何感情的模样反倒令人更为悸动,江芷既爱又恨。这是赵穆橙伪装时惯用的面具,江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赵穆橙也许现在内心潮水暗涌,但不会阴郁不会激烈地释放。她的笑会特别艳丽,天真。等她突然开心起来了,又会有缠人的甜蜜。
像此时。
江芷找来了药箱,要给赵穆橙抹上消肿膏时,她的手搭在江芷的腿上。也是一种暧昧。
“芷妃,你对我真好。”
江芷蹙眉,“穆橙,我昨天……做了很多事。还偷了你们公司的合作厂商候选名单,我私底下搞了鬼,你们的广告只能和我们合作。你怎么看?”
“这几天我不管事的。”赵穆橙对此采取的是不闻不问的态度。
“你装吧。”
“我没有丝毫刻意。事情就是这样。”赵穆橙装得是挺不错的。
江芷不声不响地为她上药,又在她受伤的脚踝喷了药剂。完事后走开了。
“要做饭了么?”赵穆橙说,“我帮忙。”
“好。”
小型厨房里,微波炉、电磁炉、洗碗机等,一应俱全。
赵穆橙在岛台的水池中洗了手,刚一转身,江芷就替她围上一可笑的卡通围裙。
亦真亦幻的月光啊,无限伸长横障,擎起皑皑的薄屏风。
江芷微微弯腰,一丝不苟地系那围裙带,而赵穆橙双颊绯红又刻意作出不感兴趣的神态。这幅光景,谐趣且绕。
“好了。晚饭你来做。”
“那你……”
“我看着。”江芷站在她的背后,双手箍住她的腰,鼻尖贴在她的太阳穴上。
赵穆橙顿了一下,笑道,“感谢你的授权。”
“粥我提前熬好了。你做几个菜就行。”
赵穆橙点点头,洗了砧板和刀具,接着选了几样食材,一一洗净。
“用右手切菜。”江芷说。
“你知道我的右手不方便……”
“我说了,用右手切菜。”
江芷这是要激怒我逼我向她摊牌说明来意?赵穆橙想道,再也不给她玩弄第二次了。
“好。你说什么我听什么。”赵穆橙莞尔一笑,她稍显僵硬地握住刀柄,慢吞吞地切菜。
“你这样我们会饿死。快点。”
“好。”赵穆橙忍气吞声。
“把鱼肉也切了。”
“好。”
“用点力好么?”
“……”
“切细点。”江芷无端挑刺。
赵穆橙深深吸了口气,愤怒地转过脸,没料到,她的嘴唇刚好碰上了江芷的嘴唇,温热栖守于此,交给停止的时间去纵宠。
江芷环在她腰际的手紧了紧,狡黠地笑了。
赵穆橙回过神来,把视线移到别处。
尔后,江芷依然刁难她。这顿饭做得着实辛苦。
吃饭的时候,赵穆橙干脆离江芷远远的,夹菜也变得很不容易。她吃得不痛快,便皱起眉头,咬咬筷子。
“换右手。”江芷又开始了。
“你的rp,一直在消耗从未补齐过。好想生气啊。真是尴尬。”赵穆橙强颜欢笑,她硬着头皮照江芷的话做。
餐桌上的气氛怪异。
“穆橙,我们的战争是不是还没结束?”
“……”赵穆橙保持着笑容,“哪的话。”
只是在吃过饭后,江芷收拾完碗筷对着笔记本电脑研究工作上的项目时,赵穆橙一个人窝在一旁,明显满肚子不快,她缩了缩肩,看向自己的右手,发呆。
“去洗澡吧。早点休息。”江芷说道。
赵穆橙站起身,低声说,“衣服。”
“要不要睡裙?”
“不要。”
“你先进洗手间,我会给你拿睡衣的。”
结果……结果江芷所谓的“睡衣”是一块浴巾。
“想知道个秘密么?”
“嗯?”
“江芷,我讨厌死你了。”
赵穆橙全身上下只包着一浴巾,半裸的莹润肌肤泛起香馥,而她的手捏着手机、钥匙以及戒指。
“我带你到房间去,别着凉了。”江芷施施然地拉过她空闲的手,在前边领路。
“讨厌死你了。”赵穆橙喃喃道。
“你不是喜欢我?”
“对。除了喜欢你之外,我还讨厌你。”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赵穆橙欲言又止,半晌之后终是缓缓应道,“时间会治愈所有的伤口。”
“……穆橙。”江芷提醒道,“我是昨晚伤害你的。这才过了几小时啊。”
“……”
主卧在二楼。赵穆橙发现早上被她砸坏的窗户已重新安好了。
“好好暖床。我等下回来。”
“去吧。”赵穆橙看了江芷一眼,走到了那四开门的梨花木衣柜前,将之打开,翻找了套睡衣出来。她正打量那款式,无意中瞥到脚边的一只蟑螂,“啊!芷妃!!”
江芷直接拿起拖鞋果断地拍死那只小强。
“吓、吓死我了。”赵穆橙心有余悸地说。
“时间可以治愈所有的伤口,但是救不了这只蟑螂。”江芷话中有话,她在赵穆橙的面颊上轻啄了一下。
浴在灯光中的赵穆橙失了神,有一瞬,她以为她回到了在云泽镇的那间屋子。仔细一瞧,这里的摆设,这里的画面,仿佛是那以前,雏形的永恒。
江芷在作打扫了。
赵穆橙沉默地坐在床上。
“我也得洗个澡。”江芷说完便出去了。
赵穆橙穿好了衣服后,把手机和钥匙放在了床头柜上。至于那枚戒指仍是不离她手。她平躺着,似乎能听到江芷在外面的动静,那样的熟悉,又陌生,熟悉陌生成大寂静里的唯一的背景音乐。
戒指……如同空落落的天井,赵穆橙把它举在半空,透过它,神游于时光隧道。
“我才不会和你害怕同样的东西。只要是你害怕的东西我都不会允许自己害怕。”
江芷曾这样说过。
赵穆橙曾以为温暖没有尽头,她给它在回忆中加了个精。
而现在,真的,很担心江芷离自己越来越远……
所有人,只能向前走。不是么?
“穆橙。”
赵穆橙来不及藏起那戒指,“啊……”她沮丧不已。
“还我。”江芷说。
“不是你扔掉它的么?”
“……”
“你那样步步为营,是不是这戒指的事也早设计好了?”
江芷叹气,“你傻了。”她钻进被窝,笑,“好了,给我。”
赵穆橙背对她,满脸愁容。
“给我。”江芷抱住她,攀藤附葛般擒了她的手。
赵穆橙挣脱她,然后转身,揪过枕头,朝她打去,一连打了好多下。江芷没有躲闪。
“消气了么?”
赵穆橙摇头。
“你应该使出百分之两百的力气。”
赵穆橙又打她。打到后面,像在做假动作,太娇嗔了!
“不,不要了,不要这种台言小说的感觉。”赵穆橙好不惆怅,她把脸埋在枕头上,不想出声了。
夜是深了。
空气冰薄荷一般。
江芷关了灯,再回身揽过赵穆橙,把她搂在怀里,江芷的指尖摩挲至她的下巴,竟摸到她的泪。
虫声幽幽然,树影摇来摆去,兜住一瓣瓣月光,不可胜数。
连同哀愁,一样难解。
“……晚安。”江芷说。
半夜,有风簌簌地叩打窗子,赵穆橙还睡不着,直感到鼎沸的迷眩。她悄悄拿开江芷的手,以及江芷跨在她身上的大腿。吵醒江芷的几率和“手机掉厕所”这种平常事差不多大。赵穆橙暗暗祈祷,命运之神快来眷顾。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赵穆橙总算破了江芷的八爪鱼神功。她蹑手蹑脚地偷了江芷放在桌上的手机,开了门,闪身而出。她急不可耐地摁了手机按键——需要开机密码!好你个江芷!
按了“123”、“3874”什么的,也只是发泄和垂死挣扎。不得已,赵穆橙回到了房间,还了手机。
这事得从长计议。她想。她忿忿地躺在江芷的身旁,夺过被子,后来又心软地把大半部分的被子给了江芷。
“她只给我三天时间。”赵穆橙自言自语道,“你要我怎么对你?”
“笨穆橙……”江芷心道。
作者有话要说:无聊一下,123是惯性思维,3874是三八去死……穆橙破罐子破摔啊这是。接下来的“三天”小漠将逐一交代清楚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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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怒吻
总之,戒指就不还她。
早上赵穆橙边啃面包片边在心里打定主意。
江芷睡眼惺忪地从赵穆橙身边走过,她穿一件白色半透明的雪纺睡衣,风姿绰约娇媚无骨,因她正在讲电话,那种随性的美简直是无妆之妆。
“噢?为什么一定要透过他呢,呵,好吧,我只是好奇。”她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盒牛奶,“不,你多虑了,不碍事的。”
赵穆橙听得眼都不眨。
“嗯,那等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江芷过来了,她咬开那盒牛奶的塑料封盖,灌了一口,淡笑,“不辛苦。知道了,拜。”
赵穆橙飞快地在自己的手机上打了几个数字。
“在干嘛?”江芷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撕了赵穆橙面包上的一角,津津有味地吃着。
“手机,好像坏掉了。”赵穆橙苦恼地说。
“我待会出门,要不帮你带去修一修?”
“不用了,我有脚。”
噢!穆橙还在闹脾气。经过了昨晚的闹腾,连假笑也不肯轻易展露了。江芷挠她痒,说,“你这像在自杀热线工作一样。”
“……”赵穆橙笑不出来。
“你就不能开心点么?”
“你能给我一张101元的人民币么?”
“不能……”
“同样道理。不劳你费心机。”赵穆橙起身,她脱下了外套,“你的!突然觉得穿起来不舒服。”她把外套披在了江芷的身上,又用上面的两只衣袖打了结,以防它滑到地上。她看向江芷的肚脐眼处,又想为江芷拉上拉链,但是,意图会不会太明显……这天越发冷了不是,江芷为什么这样不自觉!!赵穆橙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这事儿,比大范围压到键盘让各个字母蹦到屏幕上还要凌乱。
“穆橙。”
“嗯?”
江芷捊了捊毛领,轻声说道,“很暖。”
赵穆橙别过头,“我先出去了。”她跑了。那脚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姿势别提多好笑了。
绕过绽红送青的花圃,赵穆橙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莫宁,帮我买支新手机,我会把型号和颜色发给你。”
莫宁在另一端问,“你没带钱啊?”
“昨天早上走得太急。”
“哈哈哈。我了解的……坏妈妈……嗯,这三个字成了我工作疲劳时的精神寄托。哈哈……”
赵穆橙恼怒地让莫宁的话变成了独白——她按了挂断键。之后,她发送了条短信过去。
接下来,去哪里呢?
反正,暂时不想见到江芷,不想看她惬意的模样。其实,更多的,是生自己的气。
赵穆橙在街上转悠,如同陷在一座透明的迷宫。她拐向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阳光在这里包装好了,适度而精致。她想多停留片刻。
无意中,瞥到了远处的容裳。这么巧……赵穆橙怨念未消,正要傲娇地转开脸,又发现了容裳旁边的那个人她也认识。是曹礼鸢。她们两人聊得很开心。
赵穆橙叹气,难道江芷的军团又多了一员?江芷,你是一个要成为海贼王的女人么?你是不是吃了恶魔果实?
中午,反倒没了晴光熊熊,天气变得阴沉了。
赵穆橙和莫宁约在一家餐馆见面。
“喏,你要的东西。”莫宁递给赵穆橙一个提袋。
“嗯。”赵穆橙拆开里面的硬纸盒,问,“公司没出什么大事吧?”她端详那新手机,设置了按键声的音量。
“没啊。穆橙,你别操心太多事,专心对付江芷就行了。不然……”莫宁冲赵穆橙眨眨眼睛,似笑非笑。
“搞什么鬼?”赵穆橙抿嘴。
“……坏妈妈。”莫宁正色道。
“祝你好运。”赵穆橙抓起那个提袋,用力丢向莫宁,然后走人了。
“真是不懂得暖场的家伙。”
“要我泼热汤给你么?”赵穆橙还没走远。
“……”莫宁举手投降。
“我举手投降了。”一名抱着一大堆报告的女实习生愁眉苦脸地从美术总监的办公室走出来,有气无力地对同事说,“总监今天鬼上身,非要把几天的工作用一天搞定。姐刚才对她说别劳累过度,结果还被她训了。吓得姐气短神虚,把太平都给暴露了。”
同事a:“其实总监一天做的事比我一年做的事还多。”
同事b:“噢,她要提前下班了。”
同事a:“原来总监半天做的事比我一年做的事还多……”
“这是科技的妙处,cs6版本很好用的。”江芷走向电梯。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等到江芷离开后,同事b说,“好了,我来接管这块儿——请大家继续讨论总监。”
……
下了楼,江芷看看手表,15:45分。穆橙那个笨蛋早上溜得那么快,备用钥匙也没拿,说不定这时候又在门口等了。想到这,江芷快步赶往停车场。
应该了解的是,内部矛盾有利于事情的发展。
江芷见到赵穆橙时递给了她一只小熊,“送你的礼物。”这明显是在示好。
赵穆橙看看那只小熊,发现它和自己以前睡觉时的抱偶长得很相似。
“等很久了吧?”江芷问。
“从2012年等到2012年。”赵穆橙抱着那只小熊,心情有所好转,开起了玩笑。
“我们进去做饭。”
赵穆橙愣,又要去自杀率贼高的厨房了……局势从来不是她能掌控的。她一进屋便悻悻地把小熊扔在沙发上。
江芷沉默望她。
补充说明,内部矛盾是很难文明解决的。
赵穆橙本想着煮汤面的话江芷也不好说什么吧。
谁知——
“再加点番茄。”
“好。”
“多加点调料啊。”
“好。”
“去切点鸡丁过来。”
“好。”
“香菇也要。切成小段。”
“好。”
“虾仁。”
“提问,我只加十五种佐料可以么?”
“不可以。”
“噢。”
“火太小了。”
“……”赵穆橙要爆炸了。她在心里骂道,江芷这个大变态!!变幻莫测的!
“卷心菜切得不好看。”
这是不是更年期危机提前的味道!赵穆橙努力把这句话吞回去,不咸不淡地说,“……好了。于是我们晚上可以吃什锦批萨了。”她只知道,她快忍不下去了!
“嗯。”江芷因为一个来电暂时放过了她,江芷在电话里是礼貌有加,“你再稍微等等,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
赵穆橙懒洋洋地抬眼,看向时钟。又是那个出资人吧。从江芷对那个人的态度推敲起来,两人的私人关系貌似不是很熟络。
吃晚饭时,赵穆橙处于待机状态。
“你还不把戒指还我么?”江芷边吃批萨边问。她注意到赵穆橙找了根细绳串过那枚戒指将它当成项链了。
“看你表现啊。”赵穆橙是在暗示江芷不要再为难她了。
“我明天再送你礼物。”
“我问你,你是不是吃错药?”
“你说了算。”
“神坑……”
“瞪我做什么?”她始终是不愠不火的。
“这是新式的眼保健操!”赵穆橙不想和江芷拌嘴了,起身朝二楼的房间走去。她的动静稍大,一旁倾坐着的小熊摔倒在了地上。
江芷低下头,脚在桌子底下轻微动了动,似有若无地踢了几下桌脚。
赵穆橙刚才不是真生气。她打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江芷房间里找到点有用的讯息。挨个打开抽屉,装着的基本上是些生活用品。简单的摆设和江芷的味道淡淡地诱惑赵穆橙。她的警觉性降低了,她蹲下了身,对眼前一个打不开的抽屉犯愁。
“你难受么?戴上面具对待我。”
“江芷。”赵穆橙无措地转过身,心虚地扶着桌沿要站起来,江芷已用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临视她。
“穆橙,你要相信我,我快得手了,我们会好好地在一起的。”
“你在做什么事我一概不知,怎么相信?”
“还不到时候。还不到啊……”
“这听起来真是比政治笑话还无奈。我看你是做坏人做上瘾了吧。”
江芷的手劲加大,抓住了她的衣服,赵穆橙有种万劫不复之感。隐隐绰绰的灯在晃动,无法抑制的烦躁令赵穆橙束手无策。
“你走开。”赵穆橙喊道。
江芷坐在了她的大腿上,愤怒地吻上去。
赵穆橙气得发抖,双手乱挥,双腿乱蹬。咯吱咯吱,无辜的桌子窥见了她们的心跳,承受爆裂的压力。
江芷攥紧她的手腕,只管吻她。太想哭。这吻,如同要切开她的肌肤,拉开她的肋骨,拨开她的肺叶,可是,这时没办法传达到她的心脏。
“礼物……不高明。但是送之前,我很开心。”江芷断断续续地说,又欺压而上。
是为这件事较真了?这不像江芷。赵穆橙陡然反捉了她的手,机械地回吻她。
她们的吻啊,撕裂一般,比之言语,更似刺刀,然而擦不了红药水。
如何能甘心。
罩也罩不住的辣辛……
要怎样才能把钉进骨子里的酸楚一一发泄。
一吻再吻,溺死人的漩涡。这一刻,不能更亲密,还有事没完成。承诺也不要给了。
“你敢先停下,我会咬破你的喉咙!”江芷说。
“你就是个大恶人!”
真正的女人,要不断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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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信息量很大(一)
这是第二天。经过了昨晚的“内战”,赵穆橙褪去了疲惫凶狠的样子。她坐在一个背光的角落,看起来很有思想很深沉,呈现中老年特征。
“我出去了。”江芷说。
“那……早点回来。”赵穆橙埋着头,长长的眼睫毛搧了两三下。
“失败的复仇女神,我们这样算不算和好了?”江芷站在她的面前,摸她那遭受了“法西斯之吻”的红肿嘴唇。
“嗯——”赵穆橙跟个小媳妇似的。
“请用正常的嗓音说话好么。”
“知道了啦。滚滚滚。”赵穆橙恢复本性,“快滚!”
“你说得太快了,听不清楚。”江芷笑道。
赵穆橙顿了顿,拉住江芷的手,扫了她一眼,说道,“多穿点衣服。外面风大,简直吹得要架空人的头发了。”
“穿得里三层外三层了。穆橙乖,等我回家。”江芷吻了吻赵穆橙的脸颊,“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看看电视,或是去玩玩我闲置在房里的那台电脑……我帮你下载了些游戏。”
赵穆橙怔了征,“好。”她还想说点什么,门外有副大嗓门不合时宜地大煞风景。
“老大!!你今天的动作也太慢了!”
这声音不陌生。赵穆橙疑惑地看向来者。
江芷推搡那人推到一半,发觉已经躲不开赵穆橙的视线了,索性拉过那人,“穆橙,这是朱珠,你还记不记得她?”
“穆橙!!是我,是我啊!!”那人激动万分手舞足蹈。
赵穆橙从沙发上起来,上下打量她,“朱珠?!你从一只丑小鸭变成了……嗯,变成一只……”
朱珠两眼放光地等着她的赞美。
“变成一只高兴的小鸭。”赵穆橙认出了她在公司当过清洁工,虽然那时候是匆匆一瞥,但是因与江芷在交战中产生了敏锐的魔力,千丝万缕的关系会被接上,要想透也不难。
“穆橙。”江芷见她脸色变了,就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懂的,秦姨是你最大的硬伤,我们并不在同一条战线。我会向秦姨证明我的能耐。你只要记住,一直以来,我的目的是你。这就够了。”
“其实大家都不容易啊。”朱珠也发表感言,“尤其是江芷,你知不知道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她……”
“好了。”江芷打断朱珠的话,然后对赵穆橙说,“我和她有事先走了。”
“去吧。”赵穆橙意兴阑珊地说。
在楼梯口,朱珠还在喋喋不休,“你说说看,难道我不是天鹅么??”
“是天鹅。”江芷安慰道,“长得像鸭子的天鹅。”
“江芷!”朱珠又说,“穆橙又和你进入同居时代了啊。你也不通知我们!真不够意思!”
“这事很微妙。”江芷答道。
“我最近在看灵异小说,思想总往那边靠。穆橙……是魂穿到你这里么?”
“不是这个意思。”
……
赵穆橙带上门,尔后陷在沙发上发呆。发呆着发呆着,发挥出超常水平,两三个小时中,她动也不动。
直到一个来电把她吓半死——
“妈。”要应付好秦若岚,先得练好气功啊,赵穆橙紧张兮兮。
“有进展么?”
“嗯。”赵穆橙说,“我部署好了计划,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噢。一有消息必须马上告诉我。”
“好的。那,再见。”赵穆橙想尽快结束对话。
“等下……”
“妈,我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找出那个出资方,不过我肯定,江芷是无辜的,对你而言,或许她只是一颗棋子,但对我而言,要是十年后她还能在我身边那我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赵穆橙的语气变得强硬,“不管怎样,都不让你伤害她。我会帮你套出有用的线索……你再耐心等等。”
秦若岚冷哼一声,有口难言,“你以为我要说的是什么?算了……”她挂断了电话。
赵穆橙没去在意,她进了房间,把旧手机的卡换到了新手机里,然后各自安放在两边的口袋内。
一个人的时间,过得如此缓慢。赵穆橙回想起昨晚,两人激吻后,背对背躺在床上,彼此不发一言。没有谁逞能地霸占谁,没有谁无能地役于谁,毕竟她们还没真正休战,她们也不能肯定以后会怎样……后来她们睡得死死的,醒来时,是相拥着的。多默契。多好……
自窗外折射进来的灿烂光流从脚趾往前胸贴近。从这端,到那端。
赵穆橙在屋子里漫步,数着地板,天花板,窗户,一共有几格呢。总觉得,这样好亲切。
数累了之后,她去厨房炒了昨晚剩下的“大杂烩”,解决了午餐问题。
门铃响了。
赵穆橙下了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胖乎乎的大熊。它正设法突破那门,无奈长得太高,导致寸步难行。
“江芷?”
江芷正卖力地在它后面当技术帝,争取通关成功。
“怎么买这么大型号的?”
“看你怎么扔它。”江芷得意地说。
突然咔嚓一声。
大熊的脑袋和身体分别进了门。
“……很好,它们吻别了。”赵穆橙说,“真不知你在瞎折腾些什么……”
江芷甩甩特别酸痛的右手,说,“逗你开心啊。”
赵穆橙蹲在地上,问,“有没有针线?”
“没有……”
赵穆橙一手夹着熊头,一手抱着熊的身体,站了起来,拎过江芷的包包,把它们一一放至沙发上,才说道,“我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吧。你先休息一下。”她扶墙走了几步路。
“你怎么了?”
“最近气血不足。”
“笨死了。”江芷搂过她,让她半躺在沙发上,很铁腕地说,“我去。”
往下拉,查看更多动态——赵穆橙在江芷离开后打开了她的包包。那手机果然被随身携带了去。不过,赵穆橙还是有所收获,她拿出了一串钥匙,掂了掂,“得手了。”在江芷不在的情况下搞到她的钥匙真是一举两得。赵穆橙迅速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在那个神秘抽屉前一一试过钥匙。
开了……
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僵直的身影和暖暖的大理石合为一体。
眼睛仿佛中了枪。
里面,满满都是江芷和她的合照。江芷,分明是几年后的江芷。而赵穆橙,是几年前的赵穆橙。她们同在一张张照片里,交错了时光。江芷把她的专业玩转得炉火纯青,玩转得别样深情。
赵穆橙锁上抽屉。解下那把钥匙。下了楼,摸上自己的脸,泪珠好像也要撞穿她的心。她从深思中清醒。
“芷妃,你似乎过得很好。”说过的这句话,很该死。
赵穆橙努力地吞回眼泪,还了那串钥匙,亦喜亦悲地在门边等待江芷。
“跑了三家才买到。”江芷气喘吁吁的,“你最好把它缝得完美如初。”
“……嗯。”赵穆橙点头,接过了小小的购物袋。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去做饭。”
“好。”赵穆橙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切换成‘乖乖女’模式了么?”江芷粲然地笑了一笑。
“我……了解了。”赵穆橙系了围裙。
“了解了什么?”江芷一如既往地在她身后温良地抱她。
“……”赵穆橙用右手握刀切着菜,一下一下,风一吹来,有淡淡的泥土腥气,爽朗朗的晴。只是天快黑了。黑了好,她又掉泪,她的刀功很精湛,“芷妃。”她笑道,“你发现了是不是?我的右手,其实好了。碍于心理阴影,我不敢诚实地去面对它……”
江芷莞尔,“说下去。”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我,是为了出其不意地让我使出真正的力气。你已经帮我战胜了它,你给了我新的右手。”赵穆橙喃喃道,“我不怕了,再也不怕了。我有你。”
“可你还是爱哭鬼。”江芷抬起手,拭去她的泪水。
“我本来不是。”赵穆橙说,“都是你害的。芷妃,你这个坏蛋。”
“什么话。我要当你的喜剧拍档。”江芷传递盘碟,嗔怪道。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有虫。忍不住修下。
最近工作不定时,于是多增加了个“一般更新时间”。文案挂着。
有什么不明白不理解的地方欢迎浮上来提问。
那顺便说下,穆橙气血很足。-3-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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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信息量很大(二)
灯下一圈金洒洒的柔光。它像极了月亮最圆满时的辖区。
赵穆橙和江芷坐在一起吃晚饭,她一个劲夹菜给江芷。
“很温馨,也很胀。”江芷总结道。
“我会史无前例地狂夹至少三碗的菜给你。”
“穆橙,要有适度原则。”江芷训导她。
“我喜欢这种感觉,幸福被彻悟的感觉。破解了前面几集的彷徨。”赵穆橙笑道,“话说,用散文式的语言显得很有涵养吧?”
“白痴中的骨干!”江芷腾出一只手敲她的头。
“嗷……”这顿饭伴随着赵穆橙的惨叫声结束。
八点左右。还早。赵穆橙引了线穿了针,开始缝大熊。
“真心贤惠。我喜欢你的私生活。”江芷在看成堆的资料,不忘调侃赵穆橙。
“问题是……我可以把它缝得中性点粗犷点么?”赵穆橙的技术差得要命。
“你随意。”
“嗷――”赵穆橙在无数次被针扎到的情形下缝好了大熊。
“你的惨叫声会不会太详尽了些?”江芷走向赵穆橙,轻抚她细润如温玉的脸,继而牵起了她的手,说道,“笨穆橙,让我看看你的手。”
“没事。这是我的冒险处方。”
“还是个图解,你……”江芷说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她的声音清亮,“嗯,没错,快搞定了。好,就这一两天内……”
赵穆橙见她似笑非笑的,那种冷漠和自信交织出的风情,酷到底。她讲完了电话,赵穆橙瞥向她的手机,她对赵穆橙笑笑,一边动作轻巧地删掉了通讯记录。
看样子,江芷从未主动打过去给那个人。赵穆橙分析着。
“穆橙,我们去洗澡然后睡个好觉。”
“嗯。”赵穆橙双颊绯红,说道,“我去拿衣服和浴巾。”
“好。快点咯。”江芷的语调上扬,她捎上手机,步往浴室。
现下,感情恢复如初,高兴归高兴,但还是有不容忽视的问题。
赵穆橙在衣柜前梳理着千头万绪,她挑出两套睡衣,正要再拿浴巾时,她心神不定,最后缩回手。她担心接下来要做的事,会不会仅仅是扬汤止沸?然而,不得不行动。
进入浴室,一眼看到淡彩色瓷砖铺贴出的简约效果,银银亮亮,鲜洁清新。
“穆橙,你这个慢动作的家伙。”江芷正准备脱/衣服。
赵穆橙调匀呼吸,她把睡衣放在了架子上,目光移向台盆旁边,那里放着江芷的手机,赵穆橙倏忽说道,“江芷,我们脑子互换的话你会知道我为什么没带浴巾。”她拧开门把,“你等我一下。”说完便出去了。
“是专门在浴室里跑龙套的么?笨蛋。”
磨蹭许久,赵穆橙才捧着两条浴巾回来。她用脚关上门。
见江芷已经不着寸缕地躺在放满温水的浴缸里,赵穆橙如释重负。
“还不过来。”江芷挤了沐浴露抹匀在手心。
“好啦。”借着那两条浴巾的掩护,赵穆橙飞快地把自己的新手机和江芷的手机对调,“我要这套比较不透明的睡衣。”她边说边悄悄地把江芷的手机塞进那睡衣的口袋里。当然,还是靠浴巾的遮挡。
“真是有乌龟的精髓。”
赵穆橙放好了浴巾后,褪去上衣。她微微凌乱的头发像海藻,又柔软地翘得优美。她安安静静地摘了那戒指项链,挂在了一个挂钩上,再来,掏出了旧手机。
“手机修好了?”江芷问。
“没有。不过有好的一面,我舍不得扔掉它。”赵穆橙将旧手机也放入了睡衣的口袋。
须臾间,她袒裼裸裎地站在江芷眼前,埋头跨进浴缸。江芷倒是没有盯着她看,只淡淡地说,“在你去拿浴巾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水雾抟成体,缓缓引升。
和软轻浅的涌动中,江芷凑近赵穆橙。江芷那粉腻酥融诗般朦胧,如一阙梦一样迷人。
“……谁打来的?”
江芷跨坐在赵穆橙的腿上,久久望她,“你现在打听情报也没用。我只是想告诉你,局势已定。”
“是么。”赵穆橙是不服气的,然而因江芷的触碰红透了耳根。细不可辩的脉动抵赖不掉。
“其实,我也不知道出资人的真正身份。”
赵穆橙吃了一惊,语气却很平静,“你可以跟我合作的。”
“那个出资人非得要你们公司的一个机密文件,这是前提,否则一切免谈。你没办法接受这件事吧。况且她是想让秦姨垮台。而我有我的想法,你别瞎搀和。再说,我和那个人周旋的过程中,指不定会出事。总有风险,我们心知肚明。这是我不让你插手的原因之一。”江芷把想说的话都干干脆脆地说了出口。
“这么说,你有我们公司的重要数据是吗?”
“差不多了。明天便能完事。”她强调道,“但我认为,秦姨没那么容易被打败。”
“你这是在叫我放心么?”赵穆橙怎么可能放心,江芷未免做得太过火了。不过赵穆橙刻意表现出她的无所谓,也不去挖掘江芷背后的话意。
“是的。”江芷捧住她的脸,表情诚恳,也有自豪,也有兴奋,口吻是坚决的,“穆橙,认输吧。”
“欺负我可以作为你的特长总结了。”
“哈。”江芷的眉目温柔,眼神热切,她倾身和赵穆橙拥抱亲吻。席间,她腾出一只手拔掉了浴缸的橡皮塞子,接着开了花洒,热气缭绕,吟咏出一则则白茫茫。赵穆橙快要看不清楚眼前的影像。
也许,今晚是个美妙的开始。赵穆橙一边承受她,一边让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不能让江芷淌这趟浑水,赵穆橙想,这次由我来。她仿佛看到了不远处等着她们的阳光大道,即使是在不确定中……
江芷的手在赵穆橙的身上滑动。赵穆橙可以感受得到,此时此刻的江芷特别的开心。
她爱抚她的背,她的腹部,最后又覆上她漂亮丰盈的胸房,带起阵阵酥/痒和刺激,暖意浇灼,裹茧成蛹。
“……气氛渲染得让我有点紧张……”赵穆橙说。
“现场交给我。”江芷的唇落在赵穆橙的脖颈。
连波一片,她们的交缠和颤动犹如入了画。
“你真香。”赵穆橙隐藏起自己的心思,怜惜地抱住觉得胜利在望而高兴不已的江芷。
江芷的手一路向下,触及赵穆橙的花蕊之心,在湿滑中拨弄,眷那一下又一下的纳采。
赵穆橙喘着气,每一槌心跳,饱涨如祭鼓。耳膜也不能幸免于难。
“这熟悉的感觉……”江芷和她深吻,尔后徐徐抽动抵在赵穆橙那处的手指。
赵穆橙不停喘息。这像是一种无尽的带痛的需求。她顺从地迎合江芷。
这和鸣,比经籍里的插页还要来得慎重,绽放出了流丽。
江芷把花洒的水量稍微调小,那一涓一滴,纤毫毕露,安娴美妙。
赵穆橙以为这是尾声,她翻身准备出浴。江芷拖过她的右腿,赵穆橙失去重心,屈着左腿,双手有些无措地支撑在浴缸里,江芷整个人伏在赵穆橙的背上,一手托起赵穆橙的下巴,伸出指头描摹她的唇角,再迫她张嘴让她含住,“这180度转得好啊。”江芷笑道。
“芷妃,你要当天生丽质的量角器么?”
“我高兴。”江芷朝赵穆橙敏感的耳朵吹气,手旋即又探进她的花/径,同时,另一只手游至她的胸前,用食中二指拈起她的粉蕾轻轻搓磨揉弄。
“……你高兴就好。”赵穆橙面泛桃红,双眼越发的迷离,她在江芷指尖的驾驭下,浑身战栗,催动出无限的快感。
她的身体不再绷得那么紧了,江芷的手指尽根没入,频率由慢变快,收放自如。
“呼……”赵穆橙把持不住了,呻/吟声溢了出来。
后来,江芷的手臂酸了,她侧身搂过赵穆橙,封住她的唇,贪婪而依恋地吮吸。
花洒上迸射的水珠给了她们一胸襟透明的星星。怯怯的,不惊动的……
这澡洗得偏离主题好久,江芷和赵穆橙才穿起了睡衣,为此划下句点。
“舒服么?”江芷问。
“噢,芷妃你用词可真委婉。”赵穆橙偏过头,明显是在羞涩中。她美好的唇形抿着。
“我想起来还有文件没看完。你先去睡?”江芷拿过被调包的手机。
“工作狂。”赵穆橙嘟嚷道。
“还不是为了以后有更好的生活。笨穆橙。”江芷朝门外走去。
赵穆橙缓了一会儿后,把江芷真正的手机放在了原先的位置。她戴上戒指项链,叹了口气,双手抄在口袋里,也走出浴室。
江芷正用黑色水笔在报表上写写画画。赵穆橙乖乖地坐在她的身畔。
“怕冷吧。去吹干头发,早点睡。”江芷赶她。
“再等一下。”
实际上,江芷的内心充满了温暖与感动。
“笨穆橙。”见赵穆橙昏昏欲睡的样子,江芷忍不住又这样说道。她继续翻看资料,大约半个小时后,她靠在了沙发上,点摁手机按键,“奇怪了,而且按键声好大……”
“芷妃?”
江芷将屏幕转到赵穆橙的视线外,凝眉又输了一遍密码,“……”提示错误。她的黑眸凌厉地看向赵穆橙,她说道,“这不是我的手机。穆橙,你要不要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赵穆橙一本正经且心平气和地回答,“我的手机不是修不好么,所以我买了新手机,和你的是一对。会不会是你拿错了呢?”她伸出手,“嗯?我忘了带出来。”
江芷先她一步进了浴室,果然,她的手机还躺在那里。
赵穆橙要回了自己的手机,开了机,有意让江芷看到她的手机已是装上了卡的。
“刚才没注意到……是我误会你了。”江芷颇感歉意,她拉起赵穆橙的手,边走边说,“穆橙,没想到你这么浪漫。”
“你不生我的气了么?”
“傻瓜,我干嘛生你的气。”
“芷妃……”
“嗯?”
“没什么……我要去睡觉了。”
“是你生气了吧。”江芷笑了笑。
“没有没有。”赵穆橙温和地说道。
“那去睡吧。”江芷给了她晚安之吻。
赵穆橙脚步沉重地回了房间。她关上房门,蹭掉拖鞋,爬上床,蜷缩着。过了五六分钟,她猛地惊醒,该做正事了。她找来江芷房里的笔记本电脑和包装她的新手机的盒子,她从里面拣出一条连接线,一端插在电脑的接口处,另一端,则是插在她的旧手机上。
明亮的光照在赵穆橙的脸上,她从旧手机里提取出一段录音,那是她录下的江芷摁密码时的按键声。任何声音,它的每一小部分都是由许许多多个不同强度和不同频率的note组成的,当展现出其详细信息将之转换成波动的图形时,赵穆橙是能破译出江芷所设置的密码的。她打开了一个网页,开始下载音频软件……
前后只花了十五分钟,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了。
那一长串数字毫无逻辑可言,怪不得先前猜不出来。赵穆橙收拾好眼前的东西。想到,还有个难题――江芷和那出资人通完电话后都会删除相关记录。她这两天记下的“通话时间大全”根本没用,得尽快作出下一步对策。
黑夜的大氅骑着风的扫帚曳出比天线还乱的阵图。不连贯。却令人僵手僵脚。赵穆橙心不在焉地坐着。出完神后,她打了个电话给莫宁,“‘开动资金储备,防止股票被恶意收购’。把这条消息以最佳的捷径散播出去。立刻。”
“我的任务还真是报忧不报喜啊。哈哈哈。”
赵穆橙觉得她很像疯子,也不多说什么了,直截了当地合上了手机,又开始发呆。
“在想什么?还不睡。”江芷把小熊和大熊都拎了进来,逐只递给赵穆橙。
“我在等你。我有望妻石情结。”赵穆橙说。
“我目前想不到搞笑的台词应对你。我想矫情一下。”江芷压上她的身,“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小日子。和你同衾共枕,听车声,看天光,一起做饭,用同一张餐桌,轮饮一杯水,互相陪伴……做各式各样傻而疯的可爱事情。”她搂紧了赵穆橙,感受她的体息,心满意足。
“荤素交替,小心感冒。”赵穆橙拉上被子,轻声说,“该睡觉了,芷妃。”
“嗯。”江芷从赵穆橙的身上下来,说道,“穆橙,我要你在这里一直住下去。”这一回,她的底气相当的足。
“我是很想……”
江芷的手机铃声打了岔。
莫宁的速度好快,那个出资人也真不是盖的。赵穆橙陷入沉思。
只听江芷说道,“这么急……嗯,秦氏当然不是好惹的……不如你明天直接和我见面?没必要再透过叶先生搭线。”她大概是要和那人商讨具体的事宜,警觉地下了床,到了阳台上。
赵穆橙摸出那把偷来的钥匙,她的眉头紧锁,眼中有深层的意味。
她开了抽屉。
而江芷在大幅的夜幕之下,转过身来。冷飕飕的风把她的长发吹起,乱映的苍绿虚幻极了。
赵穆橙当着她的面,从容地整理她不言说的宝贝。如果上面有眼泪,那会是咸咸了多少年?
江芷措手不及,她快步走向赵穆橙,匆忙间,随手把手机丢在了桌上,她抓住赵穆橙的手腕,让她站起身,“赵穆橙!死小偷……”江芷居然红了脸,她的气势夷然而偃时竟也充满了感染力,“谁让你碰我的东西,赵穆橙!!你,我要把你扔到楼下去!”
“看了无穷次,也不记得我们有拍过这些照片啊。”赵穆橙坏坏地笑,突然想逗江芷玩。
“……”江芷式脸红持续了十秒钟后自动解除警报,她终是大方地承认,“那是我用软件做的合成图。我要一个人摆出各种深情的样子的确很丢脸。你刚离开的时候,我说什么也接受不了。发生的事,是不能更改的草图。可我那么想要你在,我……”
“江芷。”赵穆橙的嘴角挂有一痕浅浅的笑,“江芷。”她呢喃道,“我要你。”她悲伤又渴望。情难自禁。要是再也没有机会,怎么办?
江芷和她十指交扣。那吻,至真至纯,有固执的热情。是满载的安慰。
“我要你。”
“好。”
作者有话要说:穆橙算是个散漫的人。就算在耍计谋时、小偷小摸时也常常不是很进入状态。真正进入状态的是和江芷卿卿我我情意绵绵吧~~~(抹汗
大家听我说,我希望你们浮上来的。这章量还蛮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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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信息量很大(三)
“像你的第一次那样……关灯吧。”知道了赵穆橙的渴望,江芷甘愿被她占有。
“嗯。”赵穆橙吻不厌江芷的红唇,她和她倒在了床上。这个定点,不以时间或空间为半径,它的美只在她们的疯狂豁然中。
夜色是吸入了加稠式的迷蒙吧。
江芷半眯起明澈的眼睛,说道,“成年人的世界,就像你的乱发,很复杂,它可以是角斗场,可以是鸟窝……”
“也可以是艺术……”赵穆橙的手伸进她薄薄的睡衣里,来来回回地爱抚她每一吋水嫩的肌肤。她不具侵略性,而是喜欢慢慢的温柔的触摸,让江芷缓缓地一点一点攀升起痒痒的慵懒的快意。
江芷的脸颊似乎有些潮红了,赵穆橙一见这光景,心跳因之加快,她解开了江芷睡衣上的纽扣,双手轻轻地握住江芷胸前那两团雪峰,怀着近乎虔诚的态度去揉按。原来是这种感觉呵,心在发烫,快要融化。赵穆橙又俯下了身子,亲吻她乌发下精巧的耳朵,再来,把一只手枕在江芷的脖子后方,让她舒服些,另一只手接着缠绕她,撩拨她。
“嗯……”江芷享受地闷哼一声,她搂过赵穆橙,除去她身上的衣物,令赵穆橙以上位的姿势跪伏在她的两腿间,江芷咬住赵穆橙左边的香峰,然后用手捏/弄她右边的粉点。
赵穆橙不想浪费掉这次机会,她果断地让江芷和她赤/裸相见,右手在江芷的禁地外围打圈。她们的互相袒露以及颠之倒之在幽暗中汲饮了可资可挥的勇气。
她进入了她的身体。
那处,是泛滥的润泽,全然,全然是诱惑。
江芷稍稍弓起身体,轻皱眉头。
她们又开始接吻,热烫的舌与舌之间泊出醇醪般的甘汁。美美的。又卷起灭顶的兴奋感。
“会不会疼?”赵穆橙的手指始终保持不动,她惴惴然问道。
对于她的体贴,江芷有说不出的心动,一会儿后她答道,“听我说,你该抱有这样的觉悟:冒着被剪辑的危险,跟随你的本心走,表现出你个人的热情。”
“你真好,真好……我的脸要变成姨妈色了……芷妃,疼的话,要说。”赵穆橙在那濡湿的穴口轻轻地转动手指并继续和江芷作深吻。她实在担心弄痛了她,只用拇指在外端反反复复地上下勾动抠挠,见江芷双目沉醉地微合,赵穆橙那待在里面的手指才敢抽递,她那么的有耐心,一遍一遍,仅仅推送半个指节,浅浅入,浅浅出,汗珠沁在她的额上。
江芷的手抓上赵穆橙的后背,她仰面喘息。
赵穆橙心领神会地逐渐加大动作幅度,时而观察江芷的脸色,变换律动的节奏、角度,尽心伺候她的湿软。江芷恍惚望她,往日晶亮的眸子在此时隐隐有了水雾,她在她的身下辗转承欢。
“唔……”
旋而又急。要滚成一锅开水一般。纵目无蔽的美丽,搅起嚣嚣的不驯的湍流。
“……你真是让我惊喜。”江芷的汗水湿了发,她紧紧地抱住赵穆橙,坐了起来,在她的耳边嘴角上扬地如是说道。
“为什么抢我的台词?真不成熟!”赵穆橙声讨她,却被她堵住了唇。而赵穆橙的手指还在那粘腻的花道,她试探性地动了动。江芷没有抗拒,反而用双腿夹紧了她的腰部,吻朝她的颈侧移去。
这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赵穆橙揉捻那炽热的深处,只知道自己在做了不得的事啊,对方是江芷,是江芷江芷江芷……
被褥上荡出一圈又一圈的褶皱。
江芷禁不住颤叫了几声,目光涣散,赵穆橙痴迷地凝视她。
她们被香汗浸透。浓郁聚拢来,漱成蒸腾的激烈……
“出去,换我。”
“你是不是斗战胜佛啊……”
要将这几年缺失的一一弥补一样,不止不休。就把今晚当做狂欢之夜。江芷如此愉悦,赵穆橙如此留恋。各怀各的念想。
江芷翻过身,双手撑在赵穆橙的肩膀两侧,她的体温迫近,性感的曲线于是两相钳住贴合。她的舌尖,指尖,强有力的索取和给予,牢牢地锁住赵穆橙,教赵穆橙一抖一抖的,分辨不清是否已堕入梦境,两端皆搭不到现实,赵穆橙弱弱地摆动着,响应着,被俘获着,将那体内的手指吸附得更深,更深。甜津津的柔情暖而可亲,不要停,不要停……
“再也不让你走掉。”江芷说。她淡淡一笑,单手撑起下巴,欣赏赵穆橙娇喘时的模样。她的另一手仍在赵穆橙的那紧窄处挑抹。润声可闻。
“江芷,江芷……”赵穆橙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她拥住她,不断喊她的名字,“江芷。”
江芷怜爱地舔/弄她的吻痕,她脖子上戴着的戒指项链歪向一边。江芷不去开启这个话题,她怕引起赵穆橙不快的回忆。她们只管,抵死缠绵。
云雨过后。虽然疲倦,但江芷还舍不得放开手,她嵌握赵穆橙的手臂,倾听枕畔轻柔的呼吸,笑道,“穆橙,明天早上还能见到你。太好了。”
“江芷。”不知何时,赵穆橙将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江芷还没反应过来。
室内有白光飘悬,那是一种反射。
她们一同盯着天花板看。
“江芷,晚安。”
“穆橙,晚安。”
这样的对话,简单朴实。然而,是能令她们眼湿的情感。若有所接若有所会,感受得到彼此不绝的情动。
嗯。期待明天的早餐。期待明天的阳光。江芷困极了,她步入梦乡。
“芷妃……”赵穆橙欲言又止。她下了床,穿起睡衣睡裤,她注意到了她的手机屏幕在闪。
三条短信,内容一致:快点。
发件人是秦若岚。
好吧,让烦人的事快点结束,快点。赵穆橙拿过江芷的手机,对照她已记在工具箱的密码,输入每一个数字,这么一长段,江芷不怕遗忘了么?
她通过了键盘锁!浏览起她让江芷无暇删去的通讯记录。她把那个号码发给了秦若岚。
秦若岚的来电在一分钟后折腾起她的耳神经,“现在回来。我让莫宁去接你。她在路上了。”
“可是……”赵穆橙愣住,“可是我想跟江芷……”
“没什么好可是的。别让我把事情闹大。”
“……好。那我回去和你把话说清楚。”她的语气生冷。
“我问你。”她的前襟被一只手从后方拽住,“你是不是利用了我的第一次?”
“你醒了……”赵穆橙吃了一惊,“不,不是的……”要怎么解释这“刚好”?她明明真正进入状态的是和江芷卿卿我我。人往往是被拘禁的,没办法时时刻刻决定每一件事的发展方式连结方式,和属性。现状或进程,表面或内心,理性或感性,无一不在影响一切,要单一地一概而论怎么成?这也是许多人不会写、不爱写“文案”、“总结”、“定义”的缘故。
不,扯到哪去了?!这不是怀念政治老师的时候。辩证法也救不了我……赵穆橙想,我在做什么?在做什么!!
“对不起,江芷,对不起。”她难过地说道。
江芷揉揉眼皮,又问,“你动了我的手机?”
“……是啊。”
“噢。”江芷坐回床上,穿好了衣服后说道,“穆橙,过来睡觉吧。”
“什么?”
“过来睡觉。”她一字一顿。
赵穆橙看到江芷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沉痛。
“对不起。”她打开房门,“等一些事情解决了之后,我再和你好好谈谈。”
她走一步,江芷跟一步。
“很多时候。”江芷悠悠地说道,“一旦太入戏,是不是会忘了初衷?”
赵穆橙说,“江芷,我拜托你,别跟着我。”
“你会不会突然觉得,不需要我了?”
想说的太多,却无从表达,赵穆橙的眼眶泛红。
“我太大意了。”江芷甚至是狼狈的,她的裤管歪歪扭扭,还有一截是无意中挽起的。
“江芷。”赵穆橙想说点什么,最后,居然还是变成了“对不起”。语言中枢是出了什么毛病?她怒气冲天地奔向厨房,江芷杵在原地,猜不透她的举动。
“穆橙?”
水中有月,天上有月。青苍黯黮之上的空寂犹如要破窗而入。赵穆橙的面部线条在月光里显得更为柔和。她握住一把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刺入右手。
裂痕和血,让她高度清醒。她丢开了那把刀。闻声而来的江芷震惊望她。
“你!!”
赵穆橙万分着急地说道,“需要啊。我需要你。你还能再给我‘右手’的!”好了……即使这种告白及不上心潮的十分之一,不过至少能得个“最佳惊悚奖”。疼痛使得她拧起眉毛,松也松不开,“芷妃……”她努力传达心声,“我去去就来。”她掠过江芷身旁时,江芷还没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被你家江芷s/m了么?请给我个前情提要。”莫宁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好奇道。
赵穆橙的脸色惨白,她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说,“我只是不小心赢错了方向。开你的车吧。”
莫宁耸耸肩,“储物抽屉里有药箱。”
首灯闪烁长又长的光芒,向树和花,向冬季。驶去。
翳翳的雾气扑呵在车窗上。莫宁骤增了车速。白脚的树干成排避开。
赵穆橙咬住绷带的一端,艰难地用左手捆绑伤口。绕啊绕。而车的转弯更频。
“抱歉啊。我不想让秦总等太久而已。”
听莫宁提到了她,赵穆橙的眼色一沉。
“噢。你的童真不在了,你在生你妈妈的气。我感到奇怪,干嘛要养小孩呢?她长大了总会叛逆,总会怨烦家长,嫌弃她们管东管西,碍手碍脚。体现自我价值变为主旋律,再来,代沟代沟代沟,不停地涌现,呼……”
“你懂什么?!!”赵穆橙低低地吼了一句。右手上的绷带没绑好,她是丧气还是专注地在弄不得而知。
“在我看来,秦总是多好的一个人啊。”莫宁打开了话匣子,“她超有魄力,无论是在商场上的果决,还是在生活中的作派。多亏有了她,我才能过上正常的日子。我跟你说件事,叶琛是我的前男友,是个变态的前男友。我和他分手后,他还拼命纠缠我,跟踪我,偷窥我。时常在晚上,我回到住所,会发现他暗中送的人偶,鲜花,情趣内衣,我搞不明白他是怎么潜入的。我活在水深火热中,朋友对我说,报警吧,他该得到惩罚。谁知,这人背景硬,我动不了他……在我准备搬家时,我又收到了礼物,那是各种小动物的尸体。他留有纸条,说他知道我喜欢小动物,所以做了标本给我,还说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从头到尾就是个怪人,又甩也甩不掉。绝望中,秦总出现了,她是我的救世主。在一番谈话交流下,我了解到她和叶父是故交,对于叶父的死亡她倍感惋惜,因此她十分关注叶琛的动向,也同情起我的处境。我哀求她替我教训叶琛,她说她不想对付他,因为叶琛除了是她故交的儿子之外,还是她老婆的好友。她最终决定让我跟随她,我搬到了公司住。我把秦总当作是我的救命稻草。起先,我偶尔会做噩梦,惊醒后基本是凌晨时分,我会打电话给秦总。她非但不责怪我,反倒会安慰我,而且还不是说‘上帝与你同在’之类的废话。她像我的导师,教给我许许多多的道理。记得有一次,我又陷入低潮期,她特地为我打气……”
“别说了啊……不想听。”赵穆橙侧过脸,瞥视窗外模糊的景物。
“你嫉妒了。你在嫉妒。”莫宁哈哈大笑。
“你错了。”赵穆橙回过头,“这是一种排斥、敌视、悲哀、自咎、消沉、愤怒、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复杂心理状态。还有……”她想了想,说道,“以上的话失效。”
“你现在活像报纸上眼神吸引人的漂亮难民。”莫宁笑道,“和秦总沟通下吧。她不会故意为难你的。”
“不见得。”赵穆橙说这话时很凄凉。
作者有话要说:614童鞋画的穆橙非常贴合本文赋予她的形象噢噢!萝莉时期的穆橙。xddd大家可以去小漠的微博围观~~
对了,小漠来解释下,之前说过要等多存稿了再来更,后来看到有读者催~~心一软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发,隔几日更的状态一直持续着,真是抱歉。不过小漠保证,每字每句都是小漠用心写的。>_<只是工作烦人+码字慢+有时候需要动力而已……- =
欢迎鞭策,请温柔一点。(撒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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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信息量很大(四)
一大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躺在软溶溶的泥土上。莫宁驱车向前,“穆橙穆橙,快到你家了啊。”
赵穆橙迟滞地望向坡上的那幢别墅,手慢慢覆上挡风玻璃上的轻尘。
莫宁拍她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打起精神来,这时候发呆作什么?”
“一人分饰两角啊。”
“嗯?”
“活的赵穆橙和死的赵穆橙。”
莫宁停好了车,笑了一下,探过手为她开了车门,说道,“你顺便跟秦总说下噢,我晚上会把她交给我的任务给办了。”
“你自己告诉她。”赵穆橙别别扭扭地说。
“小气巴拉。”
“……其实一见到她,我连要用什么表情都不知道。”
“我教你。”
“好。”
“照你这个状态,反着来。很容易理解吧?”
“……容易个鬼。去死。”
登上台阶,赵穆橙正要按门铃却发现大门早已是敞开的了。她走进庭院。叶子簌簌落下,又卷起一地冬寒。她抬起头,发现每一层楼都是乌漆抹黑的。往日,她和秦若岚在家时一般是灯火通明的。赵穆橙到了秦若岚最常待着的八楼。
“妈――”赵穆橙摸索壁灯的开关,不小心绊到一把椅子,她踉跄几步,扑倒在沙发上,绷带又散开来,赵穆橙在深不见底的寂静中,蹲下了身,出神地扯弄它。它没有出多大效果,含含糊糊,可是伤口裂开有些吓人,让赵穆橙不肯丢掉它。她的眼眸很亮,仿佛浸润了水泽。她用力地呼吸。心揣度道,江芷会谅解么?
“怎么受的伤?”
烟草味覆盖而来。
赵穆橙没有回答。
秦若岚开了灯,手犹豫地伸向她,几天不见的她……
从那里开始――
记忆之网,如红焰,亮起无穷无尽交错成章的匆匆有情的曾经。
“每到周末,会想起妈妈给的大白兔奶糖。”小穆橙肥匀的有肉窝的小胖手扑腾起来,“嘻嘻嘻。嘿嘿嘿!”
“声音太尖了穆橙!”江小姐说。
小穆橙又用她的嫩嗓发出一连串没人听得懂的火星语。自个儿狂笑。
“天啊。你在鬼吼鬼叫和协助人抓狂发疯等方面非常的有天分!”江小姐在按她乱翘的头发。
秦若岚乐观地说道,“有小孩子的地方就有音乐。”
夏天正年轻。
蜻蜓飞来、飞去,它在阳光下的多色的翅膀泛着彩晕。而一旁的罗曼史躲在树荫底下呢。
秦若岚吻住江小姐,嗅了嗅,说道,“阿芷,你也有奶香味。”
“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噢!只要我们愿意,它还能变成尿骚味……”
秦若岚忍不住扑哧一笑。
风划过潺潺流水。碧潭玻璃了些,摇成万千碎片。
不要不小心站成了岸啊,从那一天,到这一天……爱搁在那,藕断了丝还连。
忘不了过去的林林总总……幸福怎么停。小穆橙生日那天秦若岚特地做了鸡蛋面给她吃。小穆橙为了表示感谢,还会用一种做作到死的参赛似的腔调念一首关于母爱的诗给秦若岚听。
江小姐在一边客观地点评道,“不该翘舌的也翘舌,怪好笑怪灵活的!”
幸福,又怎么会肯停?
“你没有朋友,你的小熊也没法陪你聊天,那妈妈当你的朋友吧?”
“呜呜呜……”小穆橙大哭,“郊游的那天他们还推我,骂我破坏风气什么的,但是我长得圆滚滚的,摔了也没受什么伤……可还是疼。”
“哪里疼了?”秦若岚着急地问。
“说不上来。堵着。呜呜。”她拼命揉通红的眼睛,又傻乎乎地捶捶心口。
“……穆橙乖。”秦若岚让她骑在自己的肩上,晃了几下,“不堵了不堵了。”
小穆橙还真“满血复活”,立马忘了烦心事,破涕为笑,“好像在飞!嘻嘻,麻麻我是超人!”
“给你红内裤穿。”江小姐正巧从房里出来。
“要不要这么及时啊!”秦若岚笑道。
她更小的时候,小膀臂时常缠住秦若岚,晶然的大眼睛随她转动。她会撅起小嘴索乳,秦若岚便亲自喂她。她也会做坏事,比如兴之所至把新衣裳新课本撕坏声称她不用吃菠菜就是大力士,秦若岚责罚她时眼里蒙上她看不见的薄雾。
不过,总的来说,她是个好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循规蹈矩,懂得察言观色。她晚上聚精会神地复习功课时,秦若岚习惯端一杯牛奶给她喝。赵穆橙会喝个底朝天,她说,“这成了我看书的最大意义。”这也是她变成优等生的原因。当然,此处不是在打牛奶广告啦……
秦若岚偶尔带她到公司去,尽可能地陪伴她,很好地履行了“朋友”间的约定。
“妈妈,我想永远待在你的身边。”某一天赵穆橙这样说道。
“真的么?”
“嗯!!”赵穆橙认真地伸出手,“我们来打勾勾。我不骗你的。”
“……”秦若岚笑而不语。
“妈妈?!”
“好吧。傻孩子。”秦若岚一副勉为其难又难掩喜悦的模样。
赵穆橙的手,等在那。再回头,还在那……
再也回不了头。秦若岚惊醒。
“伤口很深……”她正要握起那胡乱缠上绷带的手。
赵穆橙等得太久,是无力地垂下,还是仓促地躲开谁也不知道。包括她本人。
没能抓住。扑了个空。秦若岚认为赵穆橙不再愿意和她有亲密的举动,她的表情是彻头彻尾的冷漠了,她偏又抬手玩赵穆橙的头发,将之弄得更是乱蓬蓬的。
赵穆橙竭力保持冷静地盯着架子上的一个工艺品看,“……有件事,我非说不可。”
“说吧。”
“我以后,要和她一起生活的。”
秦若岚缩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用打火机点了一根,吸了一口后,放在了烟灰缸上。良久之后,她问道,“你确定?”
“是的。除非……”
“也许,可以。”
赵穆橙不可置信地看她,“是么?”
“但是……”
“赵穆橙!!”这声喊叫是……
赵穆橙转过头。
“略去中间伤神的部分,废话不多说,我要你和我回家!”
是江芷!她披头散发,袖子撩起,玉藕般的手臂上有磕伤的痕迹,浑身上下还散发出植物的气息,可见她赶路赶得很辛苦。她的发丝沾在脸上,心跳如鹿撞。她的情绪从来不是很多,她渐渐放松,竖眉问道,“赵穆橙,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她又捕获了赵穆橙,带着某种使命感,强行闯入她的世界。
“听见了。”赵穆橙说。
“那走吧。”她一声声苦催她回去。
“丫头。我正好有事找你。”秦若岚不紧不慢地说道。
“好。”江芷侧目,面容苍白而鲜活,“有话快说。”
“……”秦若岚拉过赵穆橙,说道,“这没你的事,你上楼去。”
江芷预感到秦若岚要说的话非同小可,于是在沙发上坐定,等她。
赵穆橙不想被排除在外,就站着不动。况且,她也有话想对江芷说,“……你头发上有片叶子。”
“……”江芷满脸黑线。
“好了,穆橙你上楼去。”秦若岚重复道。
赵穆橙在思考怎样切入“不要”这个话题。秦若岚二话不说,揪起她的衣领,直接拎走。
“你现在和以前判若两人……”赵穆橙拾阶而上,神情肃然,叹道,“但是,我也并不想让你孤孤单单的。你硬要我留下的话,我不会拒绝的。”她也许早下定了决心,“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秦若岚没有接话,她让她进了房间,反锁上。
江芷觉得,宅斗不在于掐女人,而在于讨好家主。她换上一副笑脸面对秦若岚。
“秦姨。你想对我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对于穆橙的未来,我忧心忡忡。”
江芷惊讶于她看到的是一位卸下面具的疲惫的母亲――这端正秀丽的美妇,止不住地,在叹息。
“你怎么会懂呢?”秦若岚一吐心声,“我把她交给马路时,我怕来往的车辆撞上她,我把她交给学校时,我担心她的那些顽劣不知所谓的同学恶意嘲笑她没有爸爸。丫头,我家穆橙,曾是那么欢欣聪颖的孩子,你说,最后,他们还给我一个怎样的她?我把她,交给社会,善良的她,知不知道人心为何物?要利用她的边缘性的特点掘金的人又哪里会少。看上她背后的家世,或者说要对付我的人,可以伪装成她的朋友,取得她的信任后肆意伤害她的心。我怎会不难过。你们,还给我一个怎样的她,她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而我,也因为爱人的缘故,始终走不出来,她又听信了叶琛的话,以为我才是罪魁祸首。我实在是,很不甘心。”
“……嗯。”江芷咬住下唇,默默听她说话。
“但我虽然气她,她也还是我……心里头至爱的孩子。我不会轻易地把她交给别人。”
“嗯。”
“如果非得要这么做,那么那个人必须通过我的考验。她要能一生一世保护好我的穆橙,至少,目前要能为她扫清障碍。若没有一定的觉悟和定力,那便是不合格的。你听懂了么?”
“懂。”
“那你知道明天该怎么做了吧?”秦若岚顺水推舟。
“是的。”江芷说道,“我有察觉到你的用意。那堆数据,是你筛选给我的,它还缺少很重要的一块。”
“我正是要用缺少的那块作饵。要是我一开始就告诉你实情,也无所谓考验,也会有破绽,如此,是瞒不过那个出资人的眼睛的。而穆橙,她对你的坚持我也看在眼里。你们都不愿意让彼此陷入危险中……我是感到欣慰的,她到底是长大了。”
“秦姨,你扮黑脸扮得很成功。”江芷赞道。
“那居心叵测的叶琛,由于个人原因我不想对他下手,我要借你之手为穆橙讨回公道。”
“正有此意。”
秦若岚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另外,我自会摸清和他合作的神秘人的底细。这点你不用费心。”她在口袋里找寻打火机,想点根烟来抽。
大白兔奶糖掉了出来。
“……打火机在桌上。”江芷提醒道。
“噢。”秦若岚长长吸了一口气,“丫头,我还有一句话想说。在这个世上,不是只有幸运者和强者才能得到‘爱’。真诚执着比什么都来得好。你很优秀。”
“秦姨。”江芷弯腰拾起大白兔奶糖,“我会还给你一个喜欢吃大白兔奶糖的穆橙。”
作者有话要说:有感触么……
还有某只受,我抽死你……今天努力更文了!帮我捶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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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信息量很大(五)
这真是五星级的僵硬!
赵穆橙在秦若岚的注目礼之下,缓缓问道,“她走了,是么?”
“嗯。”
“你的发音没有错误吧。”赵穆橙窝在床上,悲从中来。
“没有。”秦若岚坐在她的身畔,不冷不热地问道,“穆橙,你不是说你也可以为我留下?”
“嗯。”这个词在此时具体性地表示凄凉。赵穆橙低下头,使之感情强烈度更上了几十个百分点。
秦若岚忽而用食指卷起赵穆橙的一小撮黑发,赞叹道,“好漂亮的头发。绵绵的细细的,跟以前一样,有时候会让我以为你还没长大。”
赵穆橙面无表情地注视地板。
一会儿后,秦若岚低低地说,“不出意外的话,你明天去和她待一块吧。”
“妈。”赵穆橙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她的一只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手搭按在床沿。她感觉到今晚的秦若岚多多少少有点不一样,于是探寻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接受她?”她转念一想,又问,“你是不是让她做什么事了?”
“那个丫头是自愿的。”
虽然江芷的心,江芷的手段,一向强得跟个女施瓦辛格似的,但赵穆橙还是很担心,她有些急躁地喃喃道,“可是我不想……我要和她一起面对!反正你也只是要达到你的某个目的才利用她的吧!”
“随你怎么想……你这幅伤患模样,去了也只会让她分心。”秦若岚用上一种规劝的语气,她的决定在一定程度上大抵也是出于对赵穆橙的私心,而她却执意摆出十足冷酷的表情,“你晚上就乖乖待在这里。”她已经无法对赵穆橙说出贴心话,不止是不习惯,还因了亡妻的关系。她的气势的确压制得住自己的女儿,她也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好像她是注定的恶人,不容反抗。
赵穆橙的小脸苍白,嘴唇微张,她觉得这房间透不进外面的一丝空气,想了许久,竟无言以对,或者说她颓然地放弃和秦若岚对话。
秦若岚的手触及她冰冷的额头和面部,赵穆橙别过脸的同时难受地闭上了双眼。她按下心中的怒火,一头栽倒在床上。赵穆橙想念江芷了。曾遭人百般嫌弃的她和江芷不同,她被江芷爱上被她感动过,过去武装着的心早已变成了易碎品,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别离,她控制不住,小声地抽泣起来。
秦若岚听到她说:“你可知道,江芷她……她是现在唯一对我好的人。”
“她还追我追到这,搞成乱七八糟的样子,我心疼她。”赵穆橙用手臂挡住湿润的眼睛,“还有,你看见没,她是穿着拖鞋来的……妈,你是这么的,狠心……”
秦若岚选择留在女儿的房里陪她。她关了灯,躺在赵穆橙的旁边,拉上被子后,背对着她。沉默。
许久之后,赵穆橙转过头,她看不见秦若岚的脸,看到的,是类似无所谓的姿态吧……
浑沌无涯。
这是个不眠之夜。
江芷靠在那只大熊上。
自我的沉思默想,让疲劳的视神经饱受凌迟。明明累了,可是不想睡。她发愣,睫毛一闪一闪的,接着突兀地拿起手机拨了容裳的号码。她需要发泄心情。
是的,她和秦若岚说的那些话,许下的诺言,算得上是豪言壮语,正如预告片,总是高/潮。而事实上,她的心底里倍受煎熬。不久前,她还以为赵穆橙会就此留下不走。
赵穆橙还要了她,满腔温柔激潋,不好归结的事,好比赵穆橙在受和显受间的区别……
脑子里都是赵穆橙……
穆橙。
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
打不通,容裳是睡了吧……
江芷把蜷缩的腿伸直,她扔开手机,望了眼时钟,好晚了。江芷没有继续患得患失,她想,既然睡不着,那喝杯牛奶看看夜景也成。
很快的,明天就要到来。
“这都几点了,在这过夜吧。”
容裳住所内的大灯还灿然亮着,腾腾烈烈,曹礼鸢觉得好晃眼。
“真希望你的那句话后面有三四个感叹号。”曹礼鸢笑了笑,“我开玩笑的别介意。实在不好意思啊,来蹭了顿晚饭,又鸡婆地关心了你的生活琐事,还占用了你这么长的时间让你帮我做我们公司的问卷调查。”
“没事。”容裳摇摇头。
“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把上次借走的内存卡还给你。”曹礼鸢手插口袋。
“唐晓她……前天不晓得为什么,特地提到这卡,我跟她说忘了放哪了,她很郁闷,说有隐藏文件在里面呢,还嘀咕她比穆橙的功夫更深什么的。”容裳捊了捊散乱的刘海,“她老是爱搞这些小动作。多半是平日里无聊时拍的。”
曹礼鸢脸色一变,不发一言,她蹙眉,那口袋里的手松开,伸了出来。
“礼鸢,你怎么了?”
“噢。”曹礼鸢拍了一下后脑勺,猛吸一口气,说道,“我居然没把它带出来!应该是出门时走得太急了。”她的神色甚至是慌张的,她朝门外走去,“我该回去了。容裳,再见。”她又似乎是在哀叹。
“礼鸢……”容裳只觉莫名其妙。
曹礼鸢离开了。
“礼鸢在‘匪夷所思’的领域里更进一步了。”容裳自言自语道。她打了个哈欠,在走向房间时顺手捞过桌上的手机一看——有江芷的来电。
容裳立马按了回拨键,“江芷,是我。嗯?穆橙不在你那了??临床思春症啊这是……好嘛,我是在逗你开心。”
在听到江芷说“再费点唇舌我的心情会好一些”时。容裳卖力安慰,“我相信你们是对情坛常青树……会好的。嗯,明天需要我的话只消打个电话过来。我会进行无偿友情客串的。好~那你快去休息。”
为什么,觉得好羡慕?
容裳步入仿佛暗隧的走道。
茫茫夜色,长而暧昧。
容裳不经意叹了口气,心想,要是唐晓不那么玩世不恭该有多好。
这是整冤枉么?
如果唐晓知道容裳对她的为人始终持怀疑态度,她肯定会微中风的……不对,她会中风的。也不对,她会进入中风嘉年华!
天晓得,唐晓这几年来,真就想着容裳一人。无奈容裳对她的殷勤和“文明建设”总是视而不见,唐晓快要被虐翻了。
这个苦工和怨妇的结合体,一大早在客厅里一边整理江芷要的文件,一边念叨,“还不是因为你,我才会帮江芷的忙。该死的容裳,到底领不领我的情!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恨死你了。”唐晓的变脸速度基本上能与赵穆橙媲美,她又含情脉脉地总结道,“……唉,容裳,我爱死你了。”
“江芷,我等下把资料送过去。”唐晓试探性地问道,“容裳在不在你那边?”
“不在。”电话那端的江芷口吻活像客服中心。
“唉。人生真是了无生趣。”
“来的路上弄个歌曲播放列表吧。”江芷真诚地建议道。
“……”
嗯,这会是新的忙碌的一天。
在和叶琛见面之前,江芷除了要拿到唐晓获取的有效讯息还得从林宏澈的一名员工那里打听些事。
“在你把我介绍给叶先生,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他私底下经常会约一个人去吃饭啊说事啊什么的,我假装吃醋,让他带我去见那个人——对方是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士,并非你所猜测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后来我也偷偷跟踪过他好几次,结果也是如此,若要继续顺藤摸瓜怕是会惊动他们,毕竟我们还没摸清具体情况没有多大的把握,你也说了一切从长计议,所以幕后人的身份仍是扑朔迷离。此外,这位叶先生,十分偏激,在他喝醉酒时,会一个劲囔囔非得找到一段视频文件不可,他说那是证明秦若岚是他的杀父凶手的有力证据,还声称要狠狠地报复秦的女儿,让她痛不欲生。我听着嘛,挺寒心的。关于他父亲那档子事我有所耳闻,这死因啊,我也不好暗自揣度。然而叶先生是陷入了怪圈,他太爱钻牛角尖而且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再加上过分自怜,我简直像在观赏奇葩的博览会……这么爱面子的怪人,我想要是拍一拍他和我的床照那对他来说会是致命一击,呃……不过后来这省了。我发现,他在性事上是受虐狂……”
“最后一句话亮了。”江芷说。
“他的毛病是很多。我按你说的,找出他的弱点。这下是十拿九稳了。”
“……我个人认为,他老爸的死因才是他最大的弱点吧。”
“江小姐,你听我说。他对我说过,和同性恋相比,虐恋大概显得更不正常。我问他,既然断定这是‘不正常’的,为什么还要做?他的答案是,不好控制,反正不走漏风声就行。我倒是忍不住劝他说,‘玩得好的话这大概是一种亚文化,不好评判是非。而它是作为你自身的一部分特点,并不代表这就是全部的你’。他说他感到痛苦,紧张到不行,也许是基因问题环境问题导致他整天战战兢兢。他多次表示,他想当一个正常人,共性的体制毕竟坚不可摧。我明白他根本听不懂我的话。”
“嗯。”
“对了!我还在他醉酒之时意外得知了他利用你们公司财务上的漏洞,挪用公款去炒股!”
“看来他和那出资人也仅仅是利益关系。”
“是呀!他还用一大笔钱投资房地产呢!!他向我炫耀时我给录音了哈哈!”
“我果然很讨厌他……”江芷说道,“非常感谢你提供的情报,好了……”
话唠打断她的话,说道,“要感谢的话,还不如去感谢宏澈大哥。那会念大学,我读的是土木工程,我以为这是最糟心的,没想到还有个更糟心的,那就是动物科学。我和宏澈大哥是在打球的时候认识的,他给我讲他下节课要去杀猪。我当时喷了——后来呢,我抱着好奇心跟了他去……我充当他的助手,我承认,开头不是很顺利,那猪没被绑起来前发狂了,现场惊险万分,是宏澈大哥救了我,当时他的手臂流了好多血。我很惊慌也很感动!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敬佩学这门功课的人们。那一刻,我彻底悟了,学习态度生活态度一端正,它便能造福于方方面面……我的人生由此有了变化……”
江芷早听林宏澈讲过这故事了,她正是看中了这份顺水人情的可靠性。
“还有,我可喜欢宏澈大哥了。”
好吧,这是重点,因此也不怕这人倒戈。江芷没选错人。
对方算是有自知之明,“江小姐,别吐我的槽。”
“……好。”江芷认真地说,“记得把你拍的带子以及录音给我。”她动作超快地合上手机,“呼——我只听得穆橙对我叽叽喳喳。”她目若秋水,“穆橙可爱多了。”
江芷是在吃过早餐后出发的。她的手头上有了能够叫板叶琛的工具。她单独一人携一包包出发了。
镶边白衬衫外着一件米色的小西装,下面配西裙丝袜,令江芷显得特别精干又不失妩媚,一扫昨晚的阴霾。
叶琛约在一处偏僻的地方。
江芷闻得到一股霉烂的味道,她关了车窗。
周围的树很稀疏,不过叶大如扇。一路上,是平静的,但越来越能感到不明显的波动。
路牌是歪歪扭扭的。偶尔有车,快驶而过。尘土弥漫在狭窄的路段。
“江芷,这边。”叶琛在一小茶馆外头招手。他眉开眼笑的。状态不错。
江芷停好了车,和他一打照面就不客气地说,“噢。你兴奋个什么劲。”江芷不伪装了,她打算对他怎么毒舌怎么来。
这实在是出乎叶琛的意料,“你……”
“少啰嗦。你占的座位在哪?”江芷问得极轻极轻,言语却尽量朝恶毒的方向靠拢,教叶琛瞬间心堵得厉害。
她的口气那么的淡,叶琛也发作不了,“你……你……”他的舌头直要打结。
“我警告过你,少啰嗦。”
叶琛被激得双眼通红,他用力地指了指茶馆里的一个靠窗位置。
木质地板有潮味。颇为呛人。
石灰粉撒在楼梯上。很是显目。
景象甚为颓败。
“会不会选地方?”江芷质疑叶琛的智商,“你有脑么?”
叶琛受了侮辱,再也忍耐不了了,“江芷!!我看你是吃错药了!”
“好过你这个忘了吃药的。”江芷反唇相讥。
“你……”叶琛本来在位子上坐好了,这下差点跳起来,他的膝盖磕到桌角,丑态毕露的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
江芷托着下巴,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懵懵懂懂地问,“你刚刚说什么了?”
“江芷!把你盗来的文件给我!速战速决!!”
江芷掩卷怅怅,“不要。”
“江芷,别逼我动粗!!”叶琛担心她不予配合,撂了狠话。
“唉。”江芷懒洋洋的。
“快点!!”叶琛扯着脖子叫,额上的青筋暴出。
“好吧。”江芷妥协了。
“我要检查一遍。”叶琛接过文件,得寸进尺地说道。
“你不一定看得懂。”江芷说。
叶琛的眼珠子要突出来了,他凶狠地喊道,“你最好积点口德,否则后果自负!!”
江芷摊手。
叶琛一目十行,确认无误后说道,“哼……你等我一下,我去送了这份文件后还有事和你商量。”
“嗯。勉为其难地等你。”江芷直白地说。
“你车钥匙借我,我开你的车。”叶琛吼道。
“你怕我中途走掉么?”
“别废话,车钥匙!!”叶琛也撕破了脸,腮帮子咬得紧紧的。
无论他声色如何俱厉,江芷都是悠哉游哉的。
“江芷!”
“给。”江芷干脆地说,“滚吧。”
叶琛夺走车钥匙,一步三回头,眼里燃着火。
直至他的背影消失,江芷才打了秦若岚的手机,简短地说了一句“他行动了”,转手又打给容裳,“我发给你的地址收到了么?嗯,嗯,对的。开车来接我。”
这叶琛是在半小时后回来的,“车钥匙还你。”他在江芷的对面坐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江芷摆明了还没玩够,款款问道,“怎么不开进阴曹地府?”
叶琛这会压制住怒气,冷笑了笑,“我不傻。倒是想向你请教谋杀方法。”
“嗯——”江芷不苟言笑地答道,“让柯南或夜神月住进你家。”
“……”叶琛重重地放下杯子,“江芷,咱俩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的事,你出了不少力,想不想分一杯羹?”
“可以分得比你多么?”江芷接口道。
“哈哈哈!!”叶琛变得狰狞,“我和那人说了,以后必须让你我都持有一部分股份额。我扣下一半的数据等着她的答复。我要你对她强调你的‘意愿’,然后你的份都给我!!”
“够阴险。你是要把利益最大化再一脚把我踢开啊。”
“是又怎样?”叶琛狂妄地说,“实话告诉你,我得到了我爸给穆橙拍的片子,那里面有各种对她不利的画面,我劝你识相点,乖乖听我的话,不然我搞死她!!!”
“不作戏了么?也对,你不配当穆橙的朋友。”江芷厌憎地看他,“你这种人,没有谁愿意接近。说到这,我想起了件事情。我之前不是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他是‘卧底’噢。叶先生。”
叶琛目瞪口呆,脑袋嗡嗡直响,他话不连贯,“不,不不不,我、我不信!”
江芷一手举起手机,说道,“像这样的照片他有很多很多。”
那屏幕上显示出的是叶琛所认为的‘耻辱’,有捆绑,有穿环……相当情/色。
江芷删了它,说,“这么销魂的照片流出去的话,可不好办。况且你是名人的孩子……传播的速度一定更惊人。啊,差点忘了说,他还有你不少肮脏事的录音。叶先生,太难看了。”
“……”叶琛的嘴唇发紫,他整了整灰郁郁的领带,“你,你他妈的够绝!!!”
“把录像带给我。”江芷按着手机,眼神冷静无畏,“你要是拒绝的话,我会叫他把你的那些私密照片立刻散播出去。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计时开始,叶先生。”
叶琛握了握拳头,又掰响了手指头,他喘着粗气,“……我没带出来。”
“我不信。”江芷心明眼亮,“还真匆忙呢……我猜你去送文件时和人约好了,把录像带给你。因为,我刚才不给你文件,你都快气炸了,竟没有用它来要挟我,这说不过去。”她见叶琛沉下脸,又说,“你折回后,还淡定了一把,更说明了有猫腻。”
叶琛大惊失色,浑身直打抖索,江芷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嘴角隐隐噙着残酷的笑,恍若快乐正微微地涌出。叶琛恨不能撕了她。
“还有半分钟。”江芷好心提醒。
“你这个恶魔!!”叶琛心神不定,念念有词,“我是为了,为了替我爸报仇啊!!我有错么??秦若岚当年强行中断了他的拍摄,把我爸痛陈了一顿……”叶琛咆哮道,“她说我爸是个没用的男人,说他该死!!我爸所做的是艺术,是有力的控诉,是有影响力的作品,能得大奖的!能拯救像我这样无助的人!!她不理解就算了,还践踏他的尊严!!在那么多人面前……我爸是在那天自杀的!!我看过当时的录像带才明白,秦若岚是杀人凶手!!是她,是她害死了我爸!!”叶琛言辞激烈,“她得接受制裁,不是么!!”
“后来,录像带是不是丢了?在这节骨眼上给你寻着也是枉然。”江芷说,“你太可笑了,你过不了你心里的那一关,还谈何拯救?这断然不能当做你作恶撒泼的借口。还有,这都什么年代了,收起你三俗的想法好不?多向我家穆橙学习吧。”她的指尖轻轻敲击杯子,“言归正传,把录像带交给我。”
叶琛面如死灰。
“我数到三。”
“你……”叶琛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他饮恨吞声,“求你!!别……”他手颤地从大衣的口袋掏出那卷录像带。
“婆婆妈妈的。”江芷斥道,她用两根指头夹住录像带,收进包包里,“走了,拜。”她朝门外走去。
叶琛眼神歹毒地目送她,说道,“路不好走,慢慢体会吧!”他的笑是扭曲的,“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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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信息量很大(六)
太阳没有露脸。
风灌在耳边。
江芷快步走向已等在不远处的容裳的车那边。
叶琛眼睁睁看她就那样绕过她自己的车,叶琛怔住,“不,你的车在这呢……”他冲江芷喊道。方寸大乱。
江芷坐在了容裳车内的副驾驶座上,摇下车窗,向叶琛投过一瞥,稍稍吊起的眼角令她整个人愈显疏离和清冷,她说,“你明明也有驾车过来,偏又找我借车,表面上是怕我中途走掉,可我真要走的话你这样做也是徒劳。你的真正目的是想不动声色地永绝后患对不对?你在我的刹车上,或是后备箱动了手脚了吧,我看你最想要的是名利,想到你还拼命粉饰你的恶劣行径,倒行逆施,我实在是消化不良了。再也不见。”她回过头来,“容裳,快。”
“我仿佛能看到他的怒火窜出来。”
“希望他直接自燃了。”
“哈哈。教训完他后,还不解气么?”容裳八婆地问。
“是。我忍了他那么久,曲意逢迎。想起来很不痛快。”
“嗯。”容裳非常崇拜她,道,“辛苦了,江芷。”
江芷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轻声道,“容裳,我要谢谢你的一路支持。”
“你该谢谢你家穆橙。每个女强人的背后总有一个人默默成受。是她给了你莫大的勇气和努力的方向。我喜欢你充满干劲的样子。”
“这像是励志片的结局。”江芷笑道。
“哈哈。”容裳也忍俊不禁。
天色若明若暗。
奔忙的四轮搅拌灰尘。
“糟糕!他在后面跟着。”容裳看了看后视镜,加快了车速。
江芷也大感不妙,她眉头紧锁,说,“这人真的是丧心病狂,怕是要玉石俱焚。容裳,我不该叫你来的……”
“什么话!朋友有难,我自当两肋插刀。就照你的剧本来,英勇的容裳飞车救美女。”
容裳握紧了方向盘。
然,车如苦行僧,艰难地穿梭在崎岖不平的道路,催促出无数的落叶。
“……”
江芷回望。
叶琛的车穷追不舍纠缠不放,像鬼在鞭打生灵。横冲直撞,比霜冻严寒还要迫人!
距离越缩越短了!
江芷的指甲抠住坐垫,“……”
“江芷……”容裳的额上冒出了冷汗。
那光亮,似乎在死去。
鸟儿飞去无踪。
快点,再快点!!
一个拐弯,容裳向岔口开去。
江芷眼观六路,“容裳,左边。”
“好。”
“再左转,不对,右转!”
黛青影下。
危急之际,她们在突围——是无助的循环。
江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江芷……”容裳的心凉了半截,她终是沉重地说道,“江芷,躲不过……怎么办?”
这是什么路!盘盘旋旋,琐碎的障碍物往往似要猛烈地给人一掴。
枝柯倒悬,恍若重吨。
出口在哪里?千里都是虚无!
打转。打转。躲不过,真的躲不过……像是进入了深海底层,寻觅不到新的去处。
一串铃音响起。
是穆橙。
江芷的耳,陷在温暖的沼泽。
“江芷,我要过去找你,你在哪呢?”赵穆橙问道。
江芷没有回答。
“芷妃,你别不理我。”
“江芷,江芷,你出声啊。昨晚上那事时机不对,是我的错。”
“你又不理我了是么……”
“江芷。”她眷恋地唤她,“你不是要我跟你回家么?”
“……”
现实中的空气凝定。
叶琛的车疯狂碾来。暴力的粒子漂浮!
容裳打了个急速的转弯。汽车抛掷出有刺的骇人的音节!
无济于事。
视线渐渐地模糊。
凭借信念,好像看见了一朵小花。
金锭般呐。
“江芷。我感觉挺充实的。唯一的遗憾是唐晓。”
江芷说不出话来,她攥住容裳的手,搂过她。
容裳在这关头,吃力挪动身子,不见瑟缩之态,反而挣脱出江芷的怀抱,环住了江芷。
她的车,已是失灵的生命,是的,它侧翻了……
“不!”赵穆橙听出了端倪。江芷出事了!!
“江芷,江芷!”她疾呼。
阴云下方,赵穆橙如无头苍蝇,她在马路上,欲拔足狂奔。
泥浆迸溅到她的白裤上。
砰的一声。
还要说然后么?
秦若岚对她的上百个乃至上千个“担心”中的其中一个,不幸地成为了事实。
……
无可救药的虚脱感下,猝不及防地投入黑暗。
窸窸窣窣声加重,足音逼近。
有什么在摇摇晃晃,看不清楚形状。知觉在流失。
一切,被未知的恐惧包拢。精疲力竭。遍体生寒……
等到光明复返时,喉头干得冒烟。
赵穆橙还在喊着这个名字,“江芷!!”
“她没事。”
但首先得倒回去一点点的片段。
该市中心医院每时每刻都是高峰期。
推着手术车的护士们一面穿越人群,一面讨论,“事故总是比干咳还难缠呐。”
“那路真不好走,设计缺陷,把关不严,管理不善,官方解释是调查正在审批中。”
“好低调好谨慎啊!”
“你是外国人吧?这叫有特色!”
“对了,已经通知了那几个人的亲属了吧。”
“嗯。其中一人受的是轻伤。是她报了相关的联系方式。”
“轻伤啊,万幸!另外那两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是啊。但是不排除内出血等情况,这个要等化验报告出来了再说。”
“刚才小李说了,又来了个新的车祸伤患。太要命了!简直像活力更新榜!!”
“这事比碰到掌控欲强的婆婆还要无奈。”
“要是拍现代戏的话,车祸绝对是自带属性。”
“问题是,这么多起车祸,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什么也不说,大家自行看吧……”
脸,手臂,腰腹,膝盖皆有伤。疼痛如同贯注在每一根神经。
江芷的眼蓄住泪水,她的命是容裳救下的。只是,容裳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消毒药水和酒精的味道,像是在筑巢的讨厌鬼,令人心烦意乱。
江芷半躺在病床上,侧卧,视线停留在远处的微光。
一名大胡子医生开门进来,将一小本放在桌上,说道,“并无大碍。”
江芷掀开被子,下了床,急不可耐地说道,“那我可以离开了吧!”她也不等医生回答,便疾步跑向外面。
借由入院时的记忆,她往右拐,奔向急救室。
周围满是硬梆梆的竖式平面,一旦开启,即是各式各样的病,各式各样的伤,各式各样的痛。
江芷的脚步不停。
她不慎撞到了一个人。
“秦姨?!”江芷喘着粗气,灯光映衬下的是一张慌遽的脸,她更怕了,是货真价实的怕,“穆橙出事了?”
秦若岚点头,诧异看她,不禁问道,“你还好么?”
“嗯。只是受了点皮外伤。那穆橙……”
“穆橙被车撞了,肋骨和大腿骨折,得休养一阵子。”
“……噢。”
秦若岚又问,“叶琛那事办妥了?”
“嗯。”
“我刚去开水房装了水,你和我一起去看看穆橙。”秦若岚扬了扬手中的保温瓶,淡淡说道。
江芷的神情有些异样,她咬住下唇,好半天才应道,“再说吧。”她那样决绝地转身。
诸多物体,相互交织,渐次消融。
其间有陌生人在神经质地哭闹。
江芷熟视无睹地赶路。
秦若岚怔在原地,想不通江芷的反应。许久之后,她回过头,缓步到了赵穆橙的病房。
从小到大,赵穆橙就没让秦若岚省心过……
只见赵穆橙的一条腿打上了厚厚的石膏,用绳子和金属支架托住稍稍吊起,昨天晚上被她自己用刀弄伤的右手则弯曲缩在身侧,宽松单薄的病号服使得她腹部上缠着的纱布若隐若现,从整体上来说,她不得翻身……
“江芷!!”赵穆橙从梦中惊醒。
“她没事。”
“妈,你见到她了么?!!”赵穆橙问得急,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疼得脸色铁青。
秦若岚没有回答赵穆橙的问题,她递过一杯水给赵穆橙喝,然后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响。
“妈……”
秦若岚考虑了一下,并没有告诉她江芷无情地跑掉的事。
“你别乱动!蠢死了,一不留神,又受伤了。你究竟要折腾成怎样才肯罢休?”
赵穆橙没有和她作眼神交流,闷声说,“我不小心啊。”
“……”秦若岚不大忍心再苛责她,默默地削了苹果给她吃。
赵穆橙一边吃,一边看它,像在看珍奇动物,正想再问江芷的事的时候,有人推门而入。
“秦总。”莫宁晃晃手机,说,“搞定了,出发吧。”
“嗯。”秦若岚起身,走向门外。
赵穆橙刚要开口说话,又被莫宁截断。
“穆橙啊。又是百分百纯棉装束……”
“我对你的印象本来呈负值了,你还要让我把这些负值积攒起来?愿智力与你同在。”赵穆橙咬了一口苹果。
“哈哈,太毒舌了。除了秦总以外,只有江芷对付得了你。”莫宁饶有兴致地说,“说到这~我刚才见到江芷在一间急救室外,被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女孩揍了噢!”
赵穆橙吓了一跳,继而狐疑地看她,语气一半愤然一半不屑,“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拜拜~~我要去找秦总咯。”莫宁坏笑着带上门,离开了。
赵穆橙听得到外头碌碌砸砸的声响。她困顿不已,但不忍再睡。她在等江芷,她蓬乱的头发微曲,有几缕贴在白皙的脸上,目光虚飘飘的,又显出一种独特的静。
江芷还不来。
不以之为祸,她努力平伏日间的忧伤,无比耐心地等。不能有苦情的神色,不能因疼痛揪起眉心,一秒钟也不行。她可以预感到,江芷一定很累很累。她不想再增加江芷的心理负担。江芷是厉害的角色,而赵穆橙更愿意她褪去强硬的面具。
最爱的是,不着意的,自如的相处,能在无意中互相凝望,相视一笑。这样淡的,天长地久。
赵穆橙呆呆地想起好久以前,锅子乍掀时的奇异喜悦。
想起她们无聊地走尽长街。
心里面啊,幻起重重的波涛。
江芷是在下午四点半左右来到赵穆橙的病房的。她的面容呈现出无法掩饰的疲惫,左脸颊是红肿的,上面有手掌印!她来不及关上门,便走向赵穆橙。幽幽的风在半掩的门上丈量距离,推着测着,犹自温柔。江芷的双手牢牢圈住赵穆橙的脖子,她的头探过少许,无需废话,赵穆橙自动自发地和她接吻。
每一丝力,每一分爱,系了恋恋不舍。那股甘甜缓和地渗透脉动,相与相洽。将其当作契合的万类万品,去一瓣一瓣地把它吃完吧!
江芷含舔赵穆橙的唇。赵穆橙亦堵住她的口。她们抱住对方。
当吻停止时,江芷简短而果决地说道,“穆橙,我暂时还不能陪你。”她走得干干脆脆。
赵穆橙用手摸了摸鼻翼,再来渐渐地滑向嘴唇,轻摁,“嘶——疼。”
江芷的处理方式,太快准狠了……
她继续等江芷。这次她的心里十分的踏实。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江芷再度出现。她的手上拎有饭盒。
“穆橙,吃晚饭。”她坐在赵穆橙的旁边,动手拆开一次性筷子。
“好。”
“你手不方便。我喂你。”
“……嗯。”赵穆橙细嚼慢咽那白饭,“江芷,你是不是为我做了什么事?”
江芷点头。
“江芷。”赵穆橙感受得到她的心情沉重。
“先把晚饭安静吃完。”
“你妈的,姓叶的,我杀了你!!”
这声突来的怒斥令赵穆橙和江芷同时转过头。
是曹礼鸢?!
“我走错病房了……”她错愕地说。
江芷凛然敛容,怀有戒心地睨视她,“你认识叶琛?”
曹礼鸢气喘吁吁,略显狼狈地迈开几步后沉声应道,“……认识。”她握紧拳头,那暴烈必然要释放出来才会甘愿!她的声音在颤抖,“是他叫我来的。”她不想多作解释,忿然地去寻人了。
“什么情况?”赵穆橙毫无头绪。
江芷放下饭盒和筷子,抿唇。
“江芷。”赵穆橙叫她。
江芷的状态依然不佳。
赵穆橙用手背小心翼翼地蹭她左边的脸颊,“……我还想问,谁打的你?”
一室内的寒冷和潮湿灌进血管翻腾。它潦草而急迫。
江芷开了灯后,重新坐回赵穆橙身畔。
她慢慢地,把脸埋在赵穆橙的胸口上,两只手环住她的腰,似要楔死在她的怀里。
“唐晓打的。”江芷说。
“她为什么打你?”
“……我连累了容裳,害她受了重伤。容裳刚刚才脱离生命危险。”江芷的话零散破碎,“唐晓她,不想见到我,禁止我去看容裳……怪我太自信,以为那叶琛不会以命抵命。”
倘若思维可以伸出触角,赵穆橙渴望它们能吮干江芷的泪。她不动。她想让江芷多停靠一会。
“你是为了我,对么?”
“……”
“那就是我的责任了啊。”赵穆橙反倒觉得如释重负,她温和地说,“我来承担。”
“医生说,她毁容了……”
时间,一霎时凝止。
“伤口,那么那么的深,皮肤缺损……”江芷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了。”赵穆橙强忍住悲戚,她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会承担这个责任。江芷,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新一发的长评,努力在凌晨两点多写完这章~~一直以来,穆橙和江芷彼此间的信任你们有感受到咩~还有她们的吻,基本上都有点意思。xdd我自认为啦……
╭(╯3╰)╮还有,请原谅我,我是容裳的亲妈,为了她的第三次发飙铺垫许久许久了……有说服力么,丢文逃跑,顶锅盖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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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信息量很大(七)
“我把你帮忙叫来的主治医生的话转述给他了。”赵穆橙的效率很高,刚才差点用出不符合她的女diao丝嗓音咨询那个在生意场上认识的朋友的朋友的有名的医师朋友。
江芷还待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的。
“别过度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赵穆橙又说道,“按容裳的主治医生所说的,目前已包扎缝合了伤口,并换了药……”
江芷打断她的话,呆呆地说,“额部向下双眉间斜缝合4厘米,左上、下眼脸开裂,右脸颧骨为中心缺损4*4厘米脸皮……”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中箭,江芷的眉头锁紧,“最严重的是,她的左脸外侧至下颌的缝合约10厘米……”
容裳肯定……痛死了,听着都好痛。赵穆橙在心里说。
“那人说了,等伤势稳定下来后再作植皮……”赵穆橙也禁不住眼眶泛红,这是她拼命隐忍下的最好效果了,她顿了顿,说,“他讲了很多,据说人体的任何疤痕从形成开始,就是一个逐渐增生到萎缩的变化过程。在不同时期,疤痕表现为硬、红、痒、凸出皮面或凹陷等。因此,疤痕整形手术需要根据不同时期,采用系统的、多次的治疗方案。因为容裳的问题较为复杂,他准备当面详谈。按他的专业看法,大概3-6个月之后,再决定下步疤痕修复方案比较稳妥。初步所需要的时间至少一年,尔后的康复时间以及程度不定。医药费由我来出,在她好之前我也会尽可能地陪伴她照顾她。”
像透明脆薄的光线,窗外的星斗闪闪烁烁。
几点了?
“嗯。我晚点还过去看她。”
“好。那我再等你。芷妃。”她总是在抱住她时努力固定姿势,挺直腰板,让她舒服些。尽情些。
是了。遇到灾难时,一般能够互相了解内心深处的想法。有时候悲伤不已的同时,会有意外收获。
比如,她是多么值得信赖的人。
她是多么善良果敢的人。
她是多么坚强可靠的人。
多么好。
这个她,那个她……知足吧。
她已醒来。
广不可及的白色上,几抹红。如一堆在燃的火。
她躺在病床上,默默地望向天花板。入了神。
“容裳,容裳!!你终于醒了。”唐晓特别难过,一瞬哭出声,“我等好久了,知道么?我为你得了严重的内伤,估计肾脏什么的在黑市是卖不出去的那种程度。”唐晓这个笨蛋,在这节骨眼上还想逗笑容裳。
容裳吞回眼泪,声音干涩而虚弱,“嗯。江芷呢?她怎样了?”
“那个人没事。你尽管放心。来,先喝杯水。”唐晓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她,令她靠在垫高的枕头上,再慢慢地喂容裳喝水。
怎能不说是触目惊心。唐晓的动作有一瞬僵硬,她这样近地看向容裳,视觉冲击更是大……她的鸡皮疙瘩不可控制地竖了起来,头皮都在发麻!
“没什么的。”容裳幽幽地说。
“什么?”唐晓失魂落魄地问,不再望容裳。
“没什么。”容裳似乎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慰唐晓,她说道,“我的心比你这几年的怨念还要强。”
唐晓笑了一下。苦苦的,“你晓得我的怨念有多强么?”
“嗯。应该吧。”容裳边说边发愣。
唐晓感受得到那股子凄凉。
“好好休息吧。容裳。”她替她盖好被子,有些偏执地抚平上面的褶皱。一遍,又一遍。来来回回。
“唐晓……”容裳重新躺好,欲言又止。
“你说,我听着。”
容裳闭上眼睛,把千言万语化作一句简短的话,“……谢谢你。”
唐晓的眼泪砸在容裳的手背上,容裳的手抖了一下。
“唉,气死我了,伤心死我了。”唐晓不停地擦眼泪。
容裳扯出一丝微笑,“白痴!如果是消极的态度,我要怎么好起来。”
“你经历了九死一生,重伤中还能说出倾向于爷们的话,你也太厉害了。”唐晓伸过手,怜惜地想为她整理散乱的刘海,容裳把脸一偏,躲过。
“……我再睡会。”她说。
“你不懂么,小拒绝加大主动等于心乱。我迟早……会被你折腾死的。”唐晓破罐子破摔,难受得无以复加。
这时,门被打开。
心乱,是一根线,从这端系到那端,不辍断前晃呀晃个没完没了。
曹礼鸢双眼通红地站在那里。
“礼鸢。”唐晓问她,“我刚才在急诊室外跟你说了容裳的情况后你怎么跑了?”
曹礼鸢凝视容裳,十分的心疼,她长久以来的心事也正顽强地吮透酸辛。她没回答唐晓的问题,她对容裳喃喃道,“容裳,容裳……我把录像带给他之前是犹豫不决的,可他不断地威胁我,我只好妥协了。”她的语气沉重,“都是,我重要的人啊。我的爸爸,还有你……我以为你不会被卷进来了……”
“你什么意思?”唐晓无比诧异。
容裳也是相当吃惊。
“我是有目的地在接近你。”曹礼鸢坦白道,“我总是三天两头地到你家去,就是想在你那找出点蛛丝马迹。当年,是唐晓偷走了叶琛他爸的一卷录影带,我在她那边却毫无作为,所以我才把目标转向和她关系特别的你……呵呵,我真该死。我是有目的地在接近你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半晌后。
“原来如此。怪不得了。”
这是心平气和的回应。
容裳在那继续淡然地说,“叶琛那渣渣威胁你了啊。”
“是。”曹礼鸢怔怔地点头。
“礼鸢。你过来。”容裳勾勾手指头,“过来,我们速战速决。”
“容裳?”曹礼鸢挪动几步。
“快过来。”容裳好声气地说。
一旁的唐晓还来不及对曹礼鸢发脾气,就被容裳吓得不寒而栗了,这绝对是不详的征兆。唐晓比谁都有经验……
“过来啊。”容裳在诱惑曹礼鸢一般,甜甜地喊道。
曹礼鸢听话地走到她的面前了,眼神迟滞。
“容裳……你要不要描述一下,你这会子是什么状态?”唐晓咽了咽口水。
“抽风状态。”容裳应道。
“好哟。”唐晓自觉地退到角落。
“礼鸢。”容裳缓缓道,“自从你和唐晓分手后,你那些匪夷所思的举动让我以为你是受了情伤而导致神经兮兮,我对你心存愧疚,越发的想要弥补你。唉,人性有这样那样的弱点嘛,要每件事,每段关系尽善尽美,太不容易。我自私地认为,只要我不接受唐晓的感情,便是最好的决定。”她携了曹礼鸢的手,让曹礼鸢蹲下,“但我也纠结,我爱唐晓啊。”
唐晓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容裳她,她出其不意地说出那句话了……
只听容裳又对曹礼鸢说道,“一见到你,我就老是左右为难。以致于没注意到,你神经兮兮到脑残的地步。”
“……”
“曹礼鸢,死脑残。”容裳冷冷地盯视她,“你好笨。为什么不向我说明真实情况。我会帮你的。我们都会帮你的。”
“容裳。别说了……”曹礼鸢咬住下唇。
“今天你和唐晓可以为我记录一本毁容语录了。”容裳偏偏要说下去,“虐吧。还不能是那种明着的虐,要藏在里面的虐,才叫真虐。”她拍她的脸,道,“我若是不把你当作我的朋友,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的废话。你谢恩吧。”
“容裳……”曹礼鸢泣不成声,“我宁愿你痛骂我一顿……”
容裳用的是不容置疑的口吻,“我原谅你。百分百真心地原谅你。”
“……”曹礼鸢站了起来,背过身。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唐晓。我刚才有把心里面的那句话说出来么?”容裳头昏脑胀的,“我感觉有些混乱。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呢。唐晓,我有没有说,我爱你。我可以一心一意地爱你了。哪怕你不喜欢我现在的脸……我无所谓,我浪费你那么多年,就当是在还债吧。反正,我没什么输不起的。我说了么,唐晓。”
唐晓恍如泥塑木雕。
“我说了么?”容裳痴痴地问。
果然,来不及了么……果然,唐晓是标准的颜控,shit!
“……”唐晓捏紧拳头,也不去看她,毅然转身出了病房。
容裳笑了笑,疲惫不堪地说,“我真的要睡了,礼鸢,你也出去吧。”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不是世界末日,别一副被打了几百大板的表情。”
玻璃窗外,曹礼鸢泪痕未干,她闷声说道,“唐晓,容裳她真是无敌女金刚。”
“死脑残。”
“……”
“你联系联系上下文好么?容裳那个傻瓜假装的……”
“假装……”
“装没事。”唐晓敛起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远眺里面的容裳,她说道,“……我酝酿好了。”
空阔阔的白颤颤在刷眼前的景象。思想被推拓到极远极长的地方。
唐晓用力地呼吸。
悄然抹泪的容裳很讶异地和她对视。
唐晓依然不说话。
“唐晓。”
“唐晓……不好意思,以可怕的面目向你告白。”
容裳此刻的样子软软的,又略带痛苦,双眸却异常明亮。
魔镜啊魔镜,这白天白地中,失去美丽容颜的女子和长程劳瘁的女子,她们的吻怎会这么美。
她紧挨她的皮肤,那坑坑洼洼的皮肤。
容裳心知有异,缩了缩脖子。唐晓执拗地吻下去吻下去,满是诱人的倾情。容裳的啜泣声低低的。
不知过了多久,因疼痛的困扰,容裳最后还是摆脱了她。
“现在的情况是,痛死我了啦……”
“好吧,你这个大坏蛋!!!”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酝酿好写这章的情绪了。迟来的更新。咦~容裳这不算发飙,算小发威。发现文中还有好些事没料理呢~
也去看看小漠的新作《水霜灵》哟,想在那里研究一发温馨和虐的极致以及真正的平等啥的~~不过这不是我提过的全文存稿再贴的那篇~~所以更得也慢。
话说,信息量很大这个系列,主要是写曲折婉转/于祸患中流露的真情之类的,这个系列还有几章,最后会再揭晓两个谜底。大概是两个吧?╭(╯3╰)╮
ps:猛然想到,她们都二十好几了,“女孩”改为“女子”……我喜欢让笔下的人物都带点点孩子气,因为我个人感觉现实中无论多老成的人,ta一旦动情/一旦遇到能让ta无所顾忌的朋友或恋人,那么ta可以比谁都“幼稚”。所以啊,有时候我也会忘了她们多大。~╭(╯3╰)╮这个表情不错,顺便再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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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信息量很大(八)
“坦白什么的在给叶琛录像带前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曹礼鸢的手指在窗户上无意识地似有若无地划来划去,自言自语道,“我怎会看不出你在故作坚强,我只是在激唐晓。她要是不进去的话……”曹礼鸢的手在颤抖,视觉错位中,绕着容裳的脸摩挲,“我就去强吻你了。亲爱的容裳。”
那边的唐晓不知道讲了什么话,容裳轻轻地踢了她一脚,唐晓作出很疼的模样,旋即又开始献殷勤。
曹礼鸢掉头走人。
背景模糊不定。在纯然忘我的一闪一瞬中,她打开了叶琛的病房。
窗户外一层比一层深的阴影泻下了月色。
曹礼鸢揉揉眼皮,长叹了一口气。
“你,你来了。”叶琛慢慢地睁开双眼,异常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生命随时都会流逝。
曹礼鸢浅笑道,“你终于醒了。结果来看你的人只有我。”
叶琛想喝杯水,却发现自己毫无力气。
“别乱动。”曹礼鸢挑眉,“我在脑海里帮你列了一张作息表,叫做叶琛去死。”
叶琛的脸色非常难看,活像被漆上了厚厚的灰,“其实,你没理由恨我,我是你爸的恩人!当初你爸靠卖仿名牌皮革牟取暴利,又用那些钱开设赌场,以抽头或诈赌的形式赚了一大笔钱,被人告发后,是我到各处去攀关系才救了他的,后来我还好心地让他在我爸手下打杂,你该感激我不是么?你……”叶琛咳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几年,如果没有我的施惠,他已经没有办法每个月寄钱给你们了,你们的生活也会有很大的问题……”
“还不是因为你知道了他是云泽镇的人,在此之前你就盯上唐晓了不是么?!”曹礼鸢反问。
叶琛表情僵硬,咬牙切齿道,“从,从本质上来说我还是你们的恩人!!”
“不晓得你的脑子有没有成熟的部分可以听懂我的话……”曹礼鸢坐在床沿,十指交扣,“你做这样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是为了什么?你不觉得是你把自己搞到万劫不复的境地的么?噢,你这会只能用气态的形式表达你的情绪么?嗯~要不要试试液态的形式呢?”曹礼鸢倒了三杯水,一杯满的,两杯五五分的,她拿起那杯盛满水的杯子,居然耐心地喂了叶琛。
叶琛正是口渴难当,咕噜咕噜一下子把一整杯水都喝完了,“你……”他喘了几口气,“难道你愿意不计前嫌么?”此刻的他特别脆弱,也没多想便哽咽道,“谢谢你。”
“别急,我只是准备抓住气死人的精髓,跟你算算帐而已。”曹礼鸢的眼神冷酷,她继而执起剩下的两杯水,在叶琛的面前悠闲地交替着用它们把其中的水倒来倒去,好似在耍玩沙漏一般,她笑盈盈地说,“叶琛,我真的不想感动到你。唉。”
“曹、曹礼鸢。”叶琛的眸光中闪过恐惧,“你,你他妈的搞什么鬼!!”
“以牙还牙啊。记下我的滴水之恩,然后再好好体验这美妙动听的水声吧。”
叶琛动弹不得,他拽了拽被单,用力地闭上眼睛,浑身颤抖,“护士,护士!护士在哪!”他高度清醒,高度痛苦地捂住耳朵。
“我来照顾你就够了噢。”曹礼鸢的笑容很好看,明艳艳的。
泠泠水音,湍势争雄,跌来滚去,互不相让地溅洒。
清晰的。争先恐后的。那么多股的流水,一遍,又一遍,再一遍,无数遍,汇入这个杯子,又汇入那个杯子。
叶琛五脏如焚,他憋着气。
还听得到!听得到!澌――澌――澌――
曹礼鸢是不想停下手中的动作了,她慢吞吞地说,“我想到有个词跟你各种百搭。自作自受的叶琛自作自受地躺在医院,他在自作自受的领域里独领风骚,他……”
叶琛颤抖不已,居然泪水滂沱,鼻涕交颐。
有一霎,喷涌的声音响起。尔后回归静默。
“他尿、床、了。”曹礼鸢宣布道。
“你这个贱人,贱人!!我杀了你!!!”叶琛嘶吼,然而很快泄气,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精力和她斗。
曹礼鸢抿嘴一笑,“以上,是让你以液态的形式发泄。高不高兴啊?”她又拧住眉头,“你胆敢伤害到我的朋友,这点惩罚还远远不够呢。”
“不,不!求你……”
“快承认你所犯下的错误!”她的柳眉倒竖,气势压人。
“……”叶琛握紧拳头,又无力地松开。
“真的尿床了么?”唐晓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目睹了这一切。她风风火火地走向叶琛,一把掀开他的被子。
叶琛的双腿不可控制地呈内八状,令他难以启齿的腿心处,湿漉漉的,尿渍在单薄的裤子上蔓延开很大一片。
唐晓吐了吐舌头,将被子甩了回去,刚好砸在叶琛的脸上,她说道,“好恶心的条件反射哟。”又坏笑,“叶先生,我听了曹礼鸢的叙述才得知你是我老师的儿子。我为什么偷那卷录像带,我有必要向你解释清楚。”
叶琛在两个丫头的尖锐的目光洗礼下,恨不能扒了她们的皮。
“没想到还要来会一会。”江芷背手而立,探过头来,淡淡地说。
“江芷!”唐晓忿忿然地瞪她,“来得正好,我还想揍你!”
哗――
某人居然,又尿了……
曹礼鸢不禁转头看看那杯子的容量,叹气,“叶先生,难为你了……”
“重伤……控制力、不好……”叶琛生不如死。
“尿床高峰期。我现在待着不合适。”江芷越站越远,提醒道,“唐晓,别瞪上瘾了,我等下就走。”
唐晓哪里肯放过送上门来的江芷,毕竟她余怒未消,她走到她面前,觉得她怎么看怎么可憎,二话不说就要往江芷的脸上抡一拳。
只不过,她的手被凌空接住。
“存档。有时间再打。”莫宁嬉笑道。
“如你所见,我是她的引路人。”江芷低下头,俏眉拧起,她思索道,“唐晓,关于容裳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不,别对我说抱歉。我是单纯地讨厌你,毫无理由地讨厌你。这么说,有没有安慰到你呢?”唐晓赌气地说道。
“我以朋友的身份向你担保,我会给容裳一个交待。”江芷靠在门边,修长的身影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落寞,倘或仔细一看,会发现她的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但她不以为然,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无平日里的半分散漫,又淡薄如清雾到让人以为她的表情就此停顿。
“你不是我的朋友。”唐晓说。
“好。那我以和你认识六七年的路人甲身份向你保证。”
唐晓有一瞬失神,“已经,六七年了啊。我还自我感觉良好地以为我大概二十岁。那我和容裳,真的是浪费了好多时间……”她的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哀愁。
曹礼鸢匆匆地扫了她一眼,便侧过脸盯视地板。
“别恋爱了,事儿最少。”莫宁总结道。
“呵呵呵。”这苦笑的风格没有谁会喜欢,只听叶琛说道,“你们聊够了么?莫宁,别来无恙。”
莫宁深黯的眼底尽是反感,“嘿。我本来还有事,可听说你住院了,便特地赶过来探望你。”
此时的叶琛已用被子裹住全身,他问道,“来看我的笑话么?”
“我好像,是用听的。”
“……”叶琛大感耻辱。无言以对。
莫宁哼了一声,转身对江芷说道,“你身上有伤,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来解决。”她的语气那般婉柔,脸色是白里透红。
旁边的几个人纳闷观望。
“真想替你受伤,替你承受唐晓的责打,替你补偿容裳,替你通过秦总的考验,替你度过这几年的艰辛……也替你攻掉穆橙。”
“我以前是瞎了眼了。”叶琛没心情看她耍宝,冷然接口道,“你好意思说这种话,不正是因为我父亲是同性恋,再加上你不信任我,才和我分手的么?!”他的情绪过于激动,忍不住干咳起来。虚弱得似一张卷曲的枯叶,易僵易断。
“必然不是。”回答的人是唐晓,“叶先生,你有没有意识到你所有的故事都是以那个抱怨为结局的。会不会偷懒了点?”
莫宁微微张口,狐疑地瞅向她。
唐晓耸了下肩,眼神疏懒,“叶先生,我是你父亲的学生。我能和他结交是托了我父母的福,他们曾经合作过一个大单子。我自小对摄影有浓厚的兴趣,一见到赫赫有名的麦克,我就死缠着他不放,要他收我为徒。之后我们相谈甚欢,他会带我到他的工作室观摩各式各样的摄影作品。某一天,我看到了……关于穆橙的纪录片。”
“你这不要脸的小偷!”叶琛恨恨地啐道。
“我还没说完。你安静点。不然我也会用拳头跟你交流的。”说到这,唐晓顺便瞟了眼听到“穆橙”两个字而移不开脚步的江芷,“穆橙是个倒霉鬼。连自己的人生都没办法主宰。我看不惯啊,于是天天念叨麦克。麦克说他并不想那样做的,他是为了……安慰你,叶先生,可是,作为他心心念念的儿子,你一天到晚都没有陪伴过他,我愣是见不着你,有时候感觉,他的孩子是我才对呀。后来麦克似乎想通了些事,他洗掉了那段拍摄,替换上他的内心独白。那是他准备给你的生日礼物……”
“不,不可能……”
“他在里面开诚布公地说了,莫宁,是他花钱雇佣来给你当女朋友的。”
冷水浇头。
“……”叶琛接受不了,他怅然若失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仿佛他只会说这句话。
“我来到这里正是想说这事。还有,我和你分手的原因是你太烦了老是强调你有多无奈。我啊实在受不了。”莫宁搔了搔鼻侧,“所以,真的别想太多。唉,说出来了!我原本答应了你爸不说的!这走向这转折,跟你的尿崩有得拼,突兀死了!也是你咎由自取啊!”
“……”
穆橙的话题被彻底略过了。江芷无聊地又走开几步,心想,容裳现在是睡着了,那么再去和穆橙坐坐吧……
这边的唐晓打断了她的遐思,说道,“麦克还说,要让一切重新开始。他不再欺骗你,并且会做出一个全新的作品赠予你。而在你的生日前夕,他死掉了。”唐晓的语气沉重,“最后他是释怀了的。他是那么的,爱你……我相信他绝对不是死于自杀的。”
叶琛的泪水夺眶而出,“不,别说了……”
“麦克太可怜了。起初,我是抱着告慰他亡灵的想法,藏起视频的。他死后,再让他心爱的儿子看到那段视频的话,很残忍啊。”唐晓一幅深明大义的样子,“你还有眼泪噢,据我观察,你是只不错的禽兽哟,可惜,作为人类的话还是太差劲了。”
神游中的江芷又走了回来。侧耳倾听。
“……突然没有爸爸,没有希望,那种毛骨悚然的悲伤……”曹礼鸢低声说道,“非常可怕。”她凄凉地笑了笑,“今天很热闹啊。我也说件事。麦克……应该算是被我爸害死的。把视频给你之前,我竭力说服我爸去自首。我爸,一直想通过捷径赚更多的钱让我们一家人有更好的生活,他认为麦克给他的工资太少,他吵过麦克好几回,某日,麦克得知他去打砸别人工厂的漂染药水借此抢占市场,麦克批评了他一顿后准备报警,我爸他,跪地求饶,麦克心软遂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爸他,当天还买了酒孝敬麦克。叶先生,那天麦克也和你有过不愉快吧,他拼命灌酒……趁他酒醉我爸想推他下楼以绝后患。也许是受到良心谴责,我爸说他终是下不了手。谁知,麦克他心事重重地到阳台上吹风,一个趔趄,从高楼上摔了下去……”
他们的相识是叶琛促成的,叶琛只觉头顶天旋地转。恍惚中,陷入暗红的灰烬一般,沉得愈来愈深。他痛苦地哀嚎。
“另外,我担心你不信那视频的真伪,踌躇再三后我选择了个好时机――那就是在你和江芷见面的那天,你无暇‘验货’,因你急着用它去威胁江芷。好吧,我自动地加入了江芷的战队我会说么。江芷她也只是以此证明你手上并没有穆橙或穆橙她妈妈的其他把柄。否则,她早揪出我了。”
该死的江芷,偏偏没把人身安全当回事!唐晓斜眼。
江芷重重地叹气。
莫宁举手,不甘示弱地说,“我也有秘密想说。江芷,你潜入我公司的那晚,我有看到你噢~”
“知道。我也在赌你会不会放过我。”江芷说,“我的信物是戒指,你不会陌生。那晚,我扔掉了那枚戒指,正是在提醒你,是我。”
“你、你……你早怀疑秦总不是真的要对付你是不是啊?”莫宁咋舌。
“嗯。我是在看过乱七八糟的电脑文件后想到的。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我半是在配合她演戏,好尽快让那神秘人现身。”
“秦总刚才让我和那人通了电话。”莫宁惨兮兮地说,“秦总她啊,好伤人家的心。她把我安排在她的身边也是早有预谋的。她让我装作是叶琛隐秘的同伙,装作是公司的王牌间谍,叫我跟那人说会把完整的资料送过去。为了增加可信度,我大费周章地说了叶琛的好多特征和私事呢,还说叶琛打算独吞利益和我有分歧,资料才会断成几部分的……那人疑心病重,我又添油加醋地说听到了不利风声肯定会铤而走险地投奔别人之类的话。那家伙不信也得信,因事关重大我要求那人亲自会面,即使那人想耍阴招秦总也没有后顾之忧了……秦总她在路上了,很快会揭晓谜底。”
“嗯。我们没白费工夫。”
唐晓含含糊糊地挤出一句话,“喂,江芷,你挺不容易的嘛,跟那么多高手周旋脑细胞居然没死光。”
“还、好。”江芷心系赵穆橙和容裳,有点心不在焉。
“啊!!”唐晓暗自抓狂,“江芷这种面瘫!!难怪我这么讨厌她!!啊啊啊!”
叩叩叩――
“美女云集啊……这位病人,人气爆棚……”护士小姐指了指病床上的叶琛。
哪知叶琛肝肠寸断,痛哭失声。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别的梗堆积在脑海中太久,不写不快,所以这几天流连于更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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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短兵相接,坏掉的禁脔
道路堵塞。
在等信号灯的时间里,秦若岚把墨镜拿在手里,摆弄它的眼镜腿,折折叠叠了好几次后才将之放在仪表板上。她眯缝起眼睛,终是绽放出了一个难能可贵的清浅笑容,“原来是你啊。”
对方坐在副驾驶座上,视线甚是尖锐地钉在了秦若岚的身上。
小雨洒了下来。
车刷吃力地把那不计其数的纤秀一遍一遍抹去。
焦躁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樊笼。那人叫道,“我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你,让我下车!”
“对不起……”
那人以为秦若岚要说出什么建设性的话,只听秦若岚幽幽地接着说道,“我是坏人。”
“哼,算是有自知之明。”那人冷冷笑道,“你竟然在各个分岔口都派遣了车,择选最佳路线跟踪我的人。还让人花马吊嘴的把我骗到了你的车上,太小人行径了!”
“和你相比这是小意思。赵冉。”
这样一番对话下来,秦若岚的暗讽令赵冉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赵冉用手指触碰了下银边的细眼镜框,澄澈见底的眼睛有些许神经质,整张脸是绷着的,她说,“阿芷死了,我们的连接点断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几个画面支离破碎地拼凑起来。
她们惟一一次相见,是在郊外的绿湖边,一起撒去江小姐的骨灰。
渐次淡薄的暮色朝黑暗无限地靠拢,又把时间拉得长又长。
“她是过劳死的。”赵冉说。
不可自拔的深渊满是悲伤。
“没有任何关系……”秦若岚沉吟道,“那为什么非得置我于死地不可?甚至连我的孩子也要伤害?”
“都这样了。告诉你也无妨。”赵冉喃喃道,“许多年前,在生意场上被你端掉的赵氏是我在当家。我不甘心,一直在伺机反扑。我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我让她作为眼线去接近你,然而,她居然爱上了你……”赵冉边嘲笑边咄咄逼人地说,“好该死。我不能原谅她。绝不!!”
“你妹妹……”秦若岚愣住。
“对。她其实叫做赵芷。哈哈哈,你连她真实的姓都不知道。太可悲了。秦若岚。”赵冉恶质地说。
秦若岚握住方向盘,注视前方行驶中的车的尾灯,不痛不痒地说了句,“这么说,我家穆橙是随了她的姓,太狡猾了,不公平。”
她的淡然让赵冉纳罕,赵冉点燃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后说道,“不然我们换个话题怎样?”
“嗯。”秦若岚点点头。
“你的好朋友麦克是死在我手里的。”
秦若岚震惊地踩了刹车。
“哈哈哈。”赵冉愉悦地笑了笑,话锋再度一转,“也许你该问问我是从哪里得到大笔资金的才对呀。”
“……”
“是麦克给我的噢。”她薄薄的唇角如刀削般鲜明,有残酷的笑意,“你阻止他的拍摄工作后他心怀怨恨,我趁机而入,和他协议共同对付你,你的好朋友麦克,他啊,想借我之手使阴招威胁你。只是后来,他大概是怕事吧,他退缩了,想向我要回他的钱。我怎能允许这种事发生!我顺利地买通了他身边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员工,让那名员工在他的酒里掺了药~”
稍顷,秦若岚拐了个弯,默默地前行。
“更妙的事来了。”赵冉不消停地说,“我不担心东窗事发。因为,那个人会为我顶罪。我们说好了的。他的老婆患了病,多年来也治不好,却需要高额的医药费维持生命,我答应给他钱,但是代价就是,他、为、我、顶、罪。很棒吧?秦若岚,你有没有听清楚呢?我要不要再说一遍啊?”
可惜秦若岚的心如一潭死水,荡不起涟漪,她继续无所谓地驱车疾驰。
赵冉气得面色铁青,她又说,“换话题的时间又到了~”
秦若岚似乎是在配合她,就那么按了一下喇叭。
赵冉怒道,“我妹妹赵芷真的是好爱你,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哀求我不要去干涉你和她之间的感情,她说每个月会给我丰厚的生活费,迫切需要钱的她那么拼命那么努力地在工作,不肯拿你的分毫,是不是很可歌可泣啊?那个蠢货,她那样能证明什么?她要认同,要祝福,无非是傻到不可救药……”赵冉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叹息道,“……不可救药!她以为她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好好地和你过日子么?!”
岑寂中,秦若岚把车停在路边。她不恶语相向,好像是在清理心绪。
赵冉期待地坏心地敛目凝视她,“哈哈,你知道对手是我又如何,你这可悲的家伙。”
冰山一角的现实同完整的现实短兵相接。
难怪阿芷提到梦想,提到抱负。她只是为了一人承担那份压力罢了。秦若岚想,眼眶微微一热。
她开口道,“赵冉,你沉得住气蛰居了这么多年,大费周章不厌其烦地和人接头,应该暗自打探收集了我不少情报吧?你刚才又一副不在意我知道对手是你的样子。充其量,你真正害怕的是自己的老巢曝露了对么?”她何其敏锐,步步进逼,“我们再换个话题,跟我说说你的住所在哪,可以么?”
赵冉的呼吸一窒,尔后为了故作无所谓而嗤地一笑。
“说吧。”秦若岚的态度强硬,狭长的眸子已盛满除之而后快的刚戾。
“……”
“说啊。”
“让我下车!!”
“不。”秦若岚低低地拒绝道。
前面的长排栏杆,在夜色下,仿佛盘踞的猛兽。
秦若岚倒像是欣赏地在看。
“你要是不说……”
隐隐传来马达的阵阵律动。
她继而提醒道,“我不介意和你一块死。你把握好机会。”
话音刚落,车掠亭而过,掷出滚滚灰尘。
五米,四米,三米……它欲踉踉跄跄地投至危险。
“不可能!你不可能连命都不要!!”赵冉气喘吁吁,冷汗直冒。
两米――
千叠万浪呼啸般,骇意淹没全身!赵冉大惊,“停!!秦若岚你停下!!我说我说!!”
秦若岚的车技是很地道,转眼又转向开阔的马路,“呵。”她轻笑,“嗯。说吧。立刻。”
“先、先左转……”
“纸巾抽屉里有。”
“好的。谢谢。”赵冉的大脑一片空白,感激地答道。
“不客气。”
“……”
秦若岚可以以命相博,赵冉也不敢使诈,在她不情不愿的引路下,两人到了海边的一栋小别墅。
“开门!”
赵冉的眼亮如妖魅,她是豁出去了,她声音颤抖地说,“也好,让你见识下惨剧,秦若岚,你千万千万别眨眼。”
咔嚓一声,门开了。
秦若岚失神地站在原地。
咫尺的相望中,秦若岚的心钝痛,又,惊喜。长指几度弯曲收紧。
屋子里的那个女人,被绑缚着的遍体鳞伤的女人,眉间有一丝茫然,眼里夹杂了太多的痛苦。她一贯的清静笑靥被凄怆和绝望所代替。
她是――
“是噢。她是阿芷。不过……”赵冉在秦若岚的身后,一手搭上她的肩膀,一手点在她的额角,轻叩了叩,说,“她这里,坏掉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戴银边眼镜的是赵冉……好像被误以为是秦了。- 、 - 联系前文看那里没有歧义啊。算了,把主语“她”换上人名“赵冉”。不然老觉得有疙瘩,原谅我的强迫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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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双关式借刀杀人X4(上)
秦若岚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一声不响地径直走到江小姐的面前。不对――现在该称呼她为“赵芷”了。
赵芷全身上下被铁制拷具锁住,她的活动范围有限,因铁制拷具的另一端还系了一条链子绕在了桌腿上。赵芷不甘地在沙发上扭动挣扎,她很清瘦,纯净如雪的脸上挂有泪痕,头发是乱蓬蓬一团。
秦若岚停住脚步,居然不敢上前。
“真的是阿芷?是么?”她怕这是梦,会碎掉。
赵芷默默地侧过头,注意到了秦若岚,她就这么,专注、单纯地望着她深爱过的秦若岚,似乎费力地在寻思些什么。总之,她是移不开眼了。
秦若岚的手在抖,她又莞尔一笑,满心雀跃,“记得我的,是不是?”她弯下腰,抱住了她,闻到了那多年来萦绕在心头的熟悉的味道,毫不矫情地贪婪地吮吸,她把一记浅吻印在了她的发丝上。
赵芷的声音干涩,“……你是谁?不要、不要打我!”
秦若岚只觉四肢百骸凉了个通透,但她更用力地揽着怀中的人,好似要再确认一遍。
“嘶――”赵芷觉得疼。
秦若岚终于不舍地松开了呆滞的她,对赵冉冷冷地命令道,“把她身上的锁打开!我要带我的人走!”
赵冉靠在门边,合拢双臂正视秦若岚,讥诮地说,“谁是你的人啊?疯子这个角色由我妹妹一人担任就够了。你别露出那种表情,对对,之前的物证人证骨灰通通都是假的。你被骗了,我乐死了。”
“哪有人……”秦若岚痛心疾首地说道,“哪有人会这样对自己的妹妹?”
“谁让她忤逆我的话!我视她为唯一,她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是我给了她所有!你看看她是怎么‘回报’我的。”赵冉咬牙切齿地说,“还有啊,别怪我没提醒你,放开她的话,她会胡乱砸东西胡乱伤人的噢。现在的她,是真真正正的疯子。秦若岚,你很难受吧?哈哈哈。有万箭穿心的感觉吧,又或者心口像是压了大石一样~”
“没必要堆砌各类消极字眼的抑郁描述,简直是在浪费我,和她的宝贵时间。”末了,秦若岚丢出一句话,“说,要我怎样做你才肯答应放开她?”她知道赵冉是在背水一战。
赵冉点燃了根烟,佯作镇静地吸了一口,再吐出,烟雾袅袅作结。她优雅地缓步走向她们。
“别过来,别过来。”赵芷瑟瑟发抖,脸色呈现丝丝拉拉的红,眼神疯狂而恐惧。
“阿芷好伤姐姐的心呐。”赵冉充耳不闻地微笑走来。
秦若岚站起身,“赵冉。我警告你,你最好坚持住――别跑题。”
“呵呵。好吧。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件东西。”赵冉绽放出满意的笑容,她悠然地到了右手边的一间房内。
客厅里的那盏吊灯,圆长而轮廓饱满,层层交叠出镶黄嵌红的光影。
赵芷的惨状一览无遗。
秦若岚只消看她一眼,便觉万分刺痛。
阿芷一定承受了诸多非人的对待。秦若岚想起她以前全然不会设防的甜美笑容,可爱透了,多希望她能一如既往欢喜地喊出这个名字:若岚。
“你……”赵芷扯了扯秦若岚的衣角,秦若岚体贴地蹲在地上,赵芷说,“你好像是好人。你要保护我!拜托你!”她对秦若岚仿佛不生分了,略一思索,道,“你刚才送了我一个吻,我再把它给你好不好?我们一起分享吧。”她以幼稚的方式在讨好她,她吃力地撑起单薄的身体,险些跌倒,那个吻重重地点在了秦若岚的脸颊上。
秦若岚蓦地掉泪,喜极而泣!
“我才离开一会儿,你们就变成煽情专业户了?”赵冉厌恶地瞪视赵芷。
赵芷缩了缩肩,觑眼瞟她。
“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管。”秦若岚轻轻一笑,淡漠地问,“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打开这个袋子……”赵冉态度恶劣地丢过一个文件袋,“你将看到……”
秦若岚接了手,“嗯?中国制造?”
“我不是说那里!!”赵冉气急败坏。
“噢。”秦若岚漫不经心地抖出里面的几张a4纸。
“这是我准备好的协议书。”赵冉一手插在外套口袋中,趾高气扬地说道,“只要你在上面签字,我可以答应还我妹妹自由。”
秦若岚随随便便地扫了几眼。没有作声。
“你舍不得把你持有的股份额无偿转让给我是么?也对噢,那是家族企业啊,你是最大的股东呢。怎么办?我又不相信爱情了,你要负责啊。”赵冉挖苦道。
“你先开了阿芷的锁,我再签字也不迟。”
“你在和我讨价还价么?”
“我怎么感觉我有这个资本?”秦若岚坐在赵芷的身畔,旁若无人地握起她的手。
赵芷对她没有丝毫排斥。
赵冉死死地盯住她们交缠在一块的手,说道,“秦若岚,你别挑战我的耐性!!”
“据我观察,你才是疯子,一直控制不好你的情绪。”秦若岚无所谓地激她。
“你非得弄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么?”
“你配合我。”秦若岚抛出了简洁的四个字。她抓起了桌上的黑色水笔。
“哼。”赵冉掏出了一串钥匙,“我可以解开这些锁,不过,不止是签字这么简单,你还要当我的面叫你的小股东们办理相关手续,变更名册,到工商处登记。”她的意思很明确,要把生米煮成熟饭,也给那一帮二把手三把手四把手n把手一个下马威,令他们认识到这是顺理成章地在易主。
秦若岚签完了字,打了电话。
“我这边也好了。”赵冉说。
“去死!去死!魔鬼!!”赵芷又惊又怒,手忙脚乱地欲袭击她。
秦若岚①38看書网地捞过了既孱弱又出奇凶猛的赵芷,拥住她,她不能让她在这节骨眼上生事,她担心会有万一。即使她的火气不亚于赵芷。
“阿芷。”她温柔地喊她,“阿芷,乖。我们走,好不好?”她不胜怜惜地在她的嘴角亲上一口,暖意流遍心田。
赵芷在她的安抚下,平复了躁动,“我喜欢你!”她喃喃道,“你是谁,我喜欢你!”
“我是你的妻子。”
“够了!!”赵冉攥紧拳头,“你们要走?说得轻巧!我忘了通知你了,秦若岚,在事情没有完全搞定之前,我去和你们住。当然,我的手下也得跟着。”
“你是要全程督促啊。”秦若岚了然地扬唇笑道。
“你如果不能达到我的要求,我还有其它办法。”赵冉不阴不阳地说。
赵芷被她的架势吓到,躲到了秦若岚的身后。
秦若岚反手环住她的腰际,侧目,说道,“阿芷,有我呢。”
赵冉真想将这卿卿我我的两人生吞活剥了,她重复道,“我说过了,别挑战我的耐性!!”
“这是很正常的标准反应。”秦若岚点评道,边慢腾腾地拉过赵芷,和她并肩,示意她随她走往门外。
赵芷失去光泽的瞳仁有几分犹疑,无从知晓她是精神集中,还是精神涣散。
“没事的。跟我走。”
“……嗯!”赵芷对秦若岚有类似敬意和信任的情感。
大风肆虐,赤褐如焦的叶影纷沓游移。
秦若岚褪下了外套,为赵芷披上,她俨然不把赵冉放在眼里。
“阿芷。”她实难相信赵芷真的在她身边,时不时地叫她一声。
赵芷对焦般凝视她,察觉到有跳出魔窟的可能性,她高高兴兴地说,“我在这里。”她缠磨她,和她形影不离。
“我们赶快回去。我帮你洗澡,做饭。”
“嗯。饿了饿了!”
秦若岚又是眼热,“太好了。”她模模糊糊地低语,意味不明地轻弯红唇。
赵芷傻乎乎地应道,“饿了不好!”
秦若岚捏住她细细的手腕,微歪着脑袋,覆上她的唇瓣。
“不!不、不要!!”赵芷瞠目结舌。
“嗯?不要?”秦若岚可不管,她把赵芷的长发掠到耳后,又啄吻了她的脸颊。
那边。赵冉持枪,对准了秦若岚的后脑勺,“第二个办法~”她的口中咬了半截烟,洋洋洒洒地吐出烟圈,自言自语道,“你去死,我再嫁祸给我的疯子妹妹,神不知鬼不觉,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中。”她要扣动扳机了。
赵芷急得眼泪唰唰落下。
秦若岚决计是躲不过了……
“我妈已经两天没来了。”赵穆橙靠在垫高的枕头上,她受伤的腿换上了新的石膏,不再需要悬挂托起,“莫宁说我妈也没有和她联系,手机从几天前就是关机状态。”赵穆橙非常难过,“她来过过场也行啊。”
“秦姨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江芷坐在病床旁边的座椅上,手捧一杯温开水。
“是噢。这是官方版本。真实情况是她不想见我。”
“怎么说话的?”江芷抬起一只手敲赵穆橙的头。
“我说的是实话。”
江芷又敲了她一下。
“让不让人说实话啊。”赵穆橙无奈地抿唇,那双水汪汪的吊梢眼瞅向江芷。
江芷接着敲她。
“江芷!”
“我有必要告诉你,秦姨对你的良苦用心。”江芷一字不漏地转述秦若岚那天对她说的话。
赵穆橙别扭地作出不感兴趣的样子,又听得格外认真。
“抓紧时间消化,还有大白兔奶糖事件。”江芷说。
……
“芷妃,我要出院,我要去找我妈。我不装了,其实我的腿好了大半了,右手也挺灵活的。”
抓――
噢,好软!
“穆橙,你这个讨厌鬼,想死的话说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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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双关式借刀杀人X4(下)
这一地带的光线很梦幻,换言之,能见度低,大抵上是因为建筑物都挨得比较近的缘故。不过只能将就了,到局里做笔录就花去了不少时间,能找到临时过夜的地方算是不错。
秦若岚帮赵芷洗过澡后,赵芷俯卧在硬梆梆的床上,修长的四肢张得很开,她把脸埋在湿乎乎的廉价的床垫上,享受地蹭了蹭。
有敲门声传来――
“这是我帮你们带上来的盒饭。”宾馆的老板慨叹道,“卫生部终于同意那家餐厅开业了。不容易!”
“……”
“另外,这是你要的药水和棉签。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跟我说,那个,是金子,迟早会花光嘛~”
“……”秦若岚给了他小费后便打发他走。
赵芷侧过脸,像在凝视金色光芒般把目光锁定在秦若岚的身上,双眸因此注入了些许生命力,睁圆溜亮的,跟黑葡萄一样。
秦若岚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上,挽起了袖子,发现那边角沾到了袋子里漏出来的“豪华版”酱料,她吃惊似的,又对赵芷笑了笑,那是一种轻风动柳的感觉。
“你是谁?”赵芷不厌其烦地再次问了这个问题。
“你的妻子。”秦若岚正色道。
“真的噢?”
“嗯。你可以叫我‘若岚’。”秦若岚脱去了那针织衫,最后一件薄薄的里衣衬出了她匀称的好身材,她挽了挽头发,走向赵芷,伸出手,说,“来吃饭。”
赵芷心头浪涌,面色一红,往后缩了缩。
秦若岚疑惑地又朝前走了一步,“怎么了?”
赵芷继续缩,缩成了一团,视线移向地板。
秦若岚异常认真地想了半天,也看着地板,若有所悟,“阿芷,是我的影子吓到你了么?”
赵芷摇头,贼兮兮地瞅她。
和现在的赵芷作交流是门学问,秦若岚思考了一下,拉开窗帘,问,“……这样会比较好么?”
赵芷确实还是脆弱不稳定的,她大叫了一声。
秦若岚慌忙合上窗帘,安慰道,“没事了。不会穿越回去的。”她走过去,爬到床上,双臂环住赵芷,轻拍赵芷的后背,“你乖,我们先吃饭,接下来我再给你上药……”
“然后呢?”赵芷靠在她酥软的胸前。
秦若岚词穷,“然后,然后……就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
“……”
至于她们这会怎么能进入安全的聊天环节和别有情趣的冷场……原理在于,特殊性和普遍性的体现。通俗点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更通俗点说,赵冉简直被秦若岚整得八大系统有七大都不正常了,是不可能再和她斗下去的。而秦若岚和赵芷可以说是劫后余生,重要的是劫后余生的和和美美你侬我侬,所以那场仗没必要赘诉,做下交代即可――
首先,在赵冉上车前,秦若岚已打开了车载无线电台,令其保持在线进行录音。赵冉为了个人私欲暗地里干下的勾当不会少,秦若岚有意无意地激怒她,并始终保持不痛不痒的状态,在图穷匕见的阶段下赵冉要负隅顽抗的话选择逞一时嘴快这条路比较简单、粗暴、有力,但是高压下如果用力过猛,料会抖出来的,无论是物理方面还是心理方面。她亲口承认了她是害死麦克的杀人凶手,讥讽秦若岚拿她没办法。
其次,在那之后,秦若岚关掉了导航,而他们按照行规报了警,那也是秦若岚打算飙车的同时。赵冉无暇顾及,秦若岚由此挖了个坑,逼她示弱到了她的家,赵冉囚禁赵芷的事意外曝光了。
再者,秦若岚在下车前又与台站联系,并透过他们和警方搭线,秦若岚予以说明,赵冉的底细她会一一挖出,除非她遇到生命危险,否则在此之前警方暂时不要行动,伺机待发方能有更大的收获。双方协议好后,警方已在途中。秦若岚为了确保有足够的时间,便主动提出交换赵芷的条件,也令贪婪的赵冉一错再错万劫不复,不久后,警方到来,约好的暗号是秦若岚的手机震动三声。秦若岚在赵冉的胁迫下,表面上是打了电话给公司的员工,实际上和她通话的对象是警方。秦若岚示意他们别急。其实见到赵芷那副模样,秦若岚大可让警方来替天行道了,然而这不够解气,那么再加上一条罪责好了……
最后,在赵冉以为目的即将达到时,秦若岚几次挑战她的耐性,在那道走廊上,她又继续和赵芷亲热,赵冉玩得那么大,一旦爆发必是非同小可的。赵冉不发作秦若岚就不停下。终于,赵冉忍无可忍了,欲杀人灭口……
砰――
“你还持枪啊。”
几条线交织进行而成的义勇军折磨曲给力地画了尾音。
中枪的人是赵冉。
等一瘸一拐的赵冉被警方制住后,秦若岚听到她说,“我给我妹妹的,她这辈子也还不完。一开始,我是一心为她好的。”她的眼中含泪,不甘地说,“我对她百般照顾,她却排斥我、躲我,一天天地脱离正常。不确定时就按有病来治疗,这样真有病便不会耽误。我没有错。一顿不吃我给她补一顿,几顿不吃我给她补几顿。她实在不肯听话我才打她的。我也让我们的几个亲戚探望过她,围站着的满脸微笑的亲戚,她要多少温暖多行。我尽力了,她不能那样对我……而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抢走我妹妹?!!那些情啊爱啊都是假的,只靠它们是活不了的。”她握紧拳头,语气很恐怖,“是你毁了她和我……我恨你!”
赵芷一直躲在秦若岚的身后,听也听不懂,摩拳擦掌的。
“无所谓。”秦若岚下了定论。
“呵呵呵。”
“我同情你。”秦若岚附在她的耳边,极轻极轻地说,“当时麦克手底下的那名员工没有下药。尸检报告可以证明。这点你是搞错了。不然你真的认为他能逍遥法外那么久么?他只是拖你下水让你扮演主谋的角色吧。生计不易。”秦若岚笑了笑,“不管真相怎样,你都脱不了干系了。”
“……”赵冉面如土色。
“你听好了,你对我家阿芷具体的所作所为我不感兴趣。”滞重的空气中,秦若岚轻描淡写地说,“人是有修复功能的,只要养得好。再见。”
……
“怎么不吃肉?”
“嘘!不要吵,我本来数到五了!这下又忘了,得重数!”
她们正坐在凳子上吃饭。
“嗯。”秦若岚宠溺地应道,她专注地看她。
赵芷也瞟她,嘴巴塞得鼓鼓的。
秦若岚用筷子准确地夹起她脸上的饭粒,吃下。嗯,这东西难吃疯了……
“这些肉是专门挑出来给你的!”赵芷道破天机。
“……”秦若岚乐观地想,她和阿芷是一样一样的――勉强能控制自己的思想。
吃过饭后,休息了一阵,秦若岚为赵芷上药。
赵芷屏气趴在床上,秦若岚严肃地把赵芷的衣服往上掀,再把她的裤子褪到膝盖下,那裸/露的皮肤上隆起的檩子密密麻麻地布满全身。秦若岚的手指触摸上去,赵芷冷汗直冒。
“……”
“没关系。虽然很疼,但能感觉得到你在说不会有事的。”赵芷笑眯眯地说,“也能感觉得到你在说……快点好!若岚。”
“阿芷……”秦若岚拨了拨她散乱的刘海,和她吻得依依难分。
有种感情,它会在某一天焕然一新,像是,停电了,大家一起围着一秉烛光,暖意是加倍的。像是阳光下,藏在缝里的花儿也能出奇动人。而究其本质,是因为那一兜存在心底的认取不变。
那股药香弥漫开来,如同要散在安恬的梦里。
秦若岚把赵芷牢牢地固定在怀中,一刻也不松开。让这怀抱也进驻梦乡好了。
台灯烘起的是熟杏的颜色,映得她们也热了起来。她们很有默契地保持那个姿势。
这一觉睡得非常沉,醒来时打破了两人以往的纪录。
已经是隔天下午四点十五分了。
秦若岚倒了两杯水,又窝回床上,“给。”
赵芷昂头,喝得一滴不剩。
秦若岚将两个杯子重新放回桌上,说,“阿芷,我们回家吧。”
赵芷摇头,“我喜欢这个地方。”她的手挂在秦若岚的脖子上,“我们不走,好不好?”她撒娇地摇晃来摇晃去。
“阿芷,你还有伤,别乱动。”
“坐等奇迹。”赵芷睁大眼睛。
秦若岚轻嗤一声,拿过手机,说道,“那好吧。我先打个电话。”
赵芷嘟唇,采取混合法使一个个热切的吻落在秦若岚的额上鼻子上左脸颊右脸颊下巴上。
手机掉在了地上。
“算了……”
用几分钟重写剧本。
枕边衾内,两人情意绵绵。
“这个吻有点塑料味。”赵芷说。
“刚才那个吻是无产阶级的味道。”
她们闹得不亦乐乎,如斯……又过了一天。
“午餐式早餐,早餐式晚餐,晚餐式午餐,然后又变成,隔夜的三餐……”江芷往赵穆橙的后背拍了一记,“穆橙,振作点。”
“不论是公司里的人,还是平时有往来的客户,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赵穆橙的心悬于一线,她束手无策地说道,“这事对我的所有事的前后发展有重要作用。我忽视不了。”
“既然无计可施,就在家等等看了。”江芷把脑袋歪在她的肩部。
“晚上还要去医院找容裳,你睡一觉吧。”赵穆橙抓起一块苏打饼,“我吃点有创意的午餐。”
这时,门那边有响动。
赵穆橙抬起头,刹那间,她的创意午餐跌成了两份创意午餐。
只听她说道,“我……是在做梦么……”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麦克到底是咋死的。who cares.所以说有时候对于同一件事很多人眼里的真相只代表杜撰,他当时所思所想又有谁知道。珍惜眼前,珍惜自己所能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得到的真诚,是一大幸事和快事。这一章写得很开心。^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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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美人计(上)
如果这不是鬼魂巡境,那就是终极之日。
赵穆橙站起身,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
江芷随之地望向门边。
“穆橙。你没看错。”秦若岚漂亮的眼睛一清见底,她的笑是不折不扣的温情脉脉的笑,非常难得。
而赵芷略显不安地揪紧秦若岚的襟角,那笨拙的手势,令人动心。
“妈。”赵穆橙的脑中有多不胜数的语言在旋转不休,变形变色,她向前走了几步,“我的心脏快受不了了……”
“她活着。”秦若岚说。
“活着……”赵穆橙努力消化这个讯息,“能活着,真是太好了……还活着!!芷妃!”她转头喊江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活着!!‘她活着’配上‘摔断的苏打饼’,简直是最好的午餐!不,没有词句能形容这种喜悦……”赵穆橙的语气急促,“天,这不会是幻觉吧?”她大笑三声!
“你擅自出院的对不对。这也不是幻觉吧?”秦若岚突然板起脸孔问道。
瞬间,赵穆橙格外清醒,“……嗯。我懂了,都不是幻觉。”
“……”
几人陷入沉默中。
“若岚,刚才那部电梯是做什么用的?”赵芷天真地问。
“是幻觉!”赵穆橙返回找江芷,“芷妃,是幻觉对不对?!!”
“穆橙,好好看着,很快会到情绪突破点,然后你就能理智地接受这个事实。或者,直接疯掉。”江芷客观地说道。
“好,让我继续头脑风暴。”
……
四人坐在沙发上。
这是阳光诡谲闪耀的时分,掸去了阴晦。
气氛舒缓不少。
“这么说,那在幕后捣鬼的家伙被你收拾了。”江芷为秦若岚倒了杯茶。
“嗯。”秦若岚啜了一口茶,简单地讲述了事件经过后又指了指赵芷说,“还有,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江芷倍感唏嘘。
赵穆橙呆若木鸡地把手中的半截饼干投进嘴里咬开,视线停留在赵芷的身上。
“你们吓到她的话,她会猛地抱住我。”秦若岚忽而笑道。
赵穆橙试图接近赵芷,赵芷气势汹汹地瞪她。
“你还记不记得电视柜上面那个可爱的粉色花瓶?”赵穆橙和她搭话,想帮她找回点记忆。
江芷心想,这里的摆设大概是几年如一日吧,不容易。
赵芷在那边摇头。
“那是你十多年前摆上去的啊。”赵穆橙很在理地解释道。
“……”赵芷没有感想,她抢过赵穆橙的饼干,边吃边说,“我要吃饼干。我要吃,我要吃!”
“妈,你正在吃……”
母女俩的对话让人遗憾。
“丫头,来说说你和穆橙吧。”秦若岚一手放在赵芷的肩上,把她细细长长的头发缠在手指上摆弄,很是放松。
“让穆橙和我一起住吧。秦姨。”江芷单刀直入地请求道。
赵穆橙本想集中注意力听她们的谈话,无奈赵芷见她慈眉善目的,不具攻击性,便不停地“骚扰”她,“那一块饼干也给我。”
“你是不是很饿?”赵穆橙拿起一袋面包,两手撕开包装,真诚地建议道,“在我博览众美食频道……的插图后,发现这个牌子的面包特别好吃。你尝尝吧。”
“我才不要!”赵芷很嫌弃地回答。
“它外表酥脆内里蓬松细腻、香味浓郁,你会爱不释口的。”
“听不懂,能不能说得简单点?”
“这是货真价实的假苏打饼。”赵穆橙说。
“那我要了。”
“……噢,太棒了。”
母女俩的对话让人……无语。
“我去做饭吧。五点多了。”直到眼花缭乱舌花谢尽,赵穆橙精疲力竭地说,“她是想不起我来了。”
秦若岚凝视她的背影,对江芷说道,“以后,请照顾好我家穆橙。在她还不够幸福之前,我会默默地守护她。我要看她光彩照人的样子,也要看她为你努力的样子……”秦若岚又饶有兴致问道,“你知道,她什么时候最帅气么?”
“她还有帅气的时候啊。”江芷说,“这很神奇。”
“有的。在我把她从你身边带走她不甘示弱毫不妥协的样子最帅气了。”
“……傻透了。”江芷的心里暖烘烘的。
“傻透了。”赵芷学她的口吻,又说,“傻子总能心想事成噢!”
“阿芷,聪明。”秦若岚赞道。
“阿芷阿姨好。”江芷用正儿八经的表情凑起热闹。
赵芷给自己鼓掌。
赵穆橙厨艺不错,也因为对此倾注了爱意,这顿晚餐越发地赏心悦目。
四人吃得相当愉快。
赵穆橙似乎将赵芷不记得她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快快乐乐地舀了一大碗爽口的大酱汤给贪嘴的赵芷喝。
“第一碗。”
“第二碗。”
“第三碗。”
赵芷念念有词,“我还想喝。”
赵穆橙观察了下秦若岚的眼色。
秦若岚说,“会撑破肚皮的。”
“不管了。若岚……”
“嗯?”
“不要告诉若岚我一下子喝了这么多汤。她会批评我的!”
“……好。”
吃过饭后,赵穆橙洗了碗碟并拾掇好,出了厨房,见秦若岚和江芷有说有笑的,她现出惊讶的神色。
赵芷坐在一旁支颐静听了几分钟之后,无所事事地在客厅里晃荡,翻箱倒柜的。
“时间不早了。我和穆橙还要上医院看个朋友。”江芷说。
“要走了是么?”赵穆橙站在了江芷的身侧。
江芷点了点头,牵住她的手。
“要走了?你们要走了?”赵芷闻声,惶急而来,眷眷不舍地说道。
“嗯。”赵穆橙应道。
赵芷稍稍仰起脸,递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好吧。”她摊开了左手,那上面有一颗“大白兔”,她悄悄地对赵穆橙说,“给你,不过不要告诉我家穆橙,我拿了她的糖果。”
赵穆橙的泪几乎要掉下来了,她说道,“好。我不会告诉你家穆橙。”
“会有定期进货。都别担心。”秦若岚补充道。
……
路灯罗张在街上。
风朝一端逃遁,又逸之不去。有辨不出成分的各式花香聚拢,再散去。
“还哭呢。”江芷笑道。
“没有。”
“快承认你哭了。”江芷圈住赵穆橙的腰,明媚的容颜别样深情,她在她的耳畔呢喃道,“我会为你做治愈疗程的。”
“才不承认。”赵穆橙浑身倒刺。
“笨蛋。”江芷压上她的唇,手掌覆在她的颈背上,加重了饮吞甜蜜的力道,这强大的幸福感攫住了赵穆橙……
“我真幸运。”
“是遗传基因好。”
两人到医院时,唐晓正忙得焦头烂额。
“我很好奇,那些不懂得照顾别人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样?”唐晓把她的大波浪卷拨到一边,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收拾被她打翻的保温瓶……以及阵亡的水果――她不小心踩烂的。
“就是你这样……”赵穆橙提醒她。
“想来礼鸢之前对我挺不赖的。”唐晓耸肩,感慨道。
“她回去了么?”江芷问。
“是啊。”唐晓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来,撩了江芷一眼,说道,“别以为我原谅你了。”
“别跟江芷过不去,有什么不满冲我发泄。”赵穆橙叹气,“话说,你不收拾了么?”
“它们又不会跑。”唐晓理直气壮地说,然后开了门进入容裳的病房。
冰凉的夜气迅趋向内。
“容裳。”江芷喊了她一声。
容裳转过头,江芷的心打了个寒颤。
“江芷,你来了啊。”容裳像个没事人。只是,她的脸,可以说是仅剩下那双晶亮的眼瞳是完好的。
江芷想起大学时期变得时尚的容裳。心又沉重了几分。容裳不可能不惋惜她的容貌。
赵穆橙不忍见到江芷那样的神情,虽然没有多少把握,她还是对容裳漾开一个阳光向上的笑,“休养3-6个月后,疤痕会淡一些的。我会为你引荐一个厉害的整形医师,尽可能地还原你本来的面目。我将是‘容裳重返美丽人生’的主席、总裁、项目开发者。”
“哟。容大人,你听到了么?”唐晓故作活泼状。
“嗯。”容裳低下头,闭目沉思,她的那股轻灵之气没变,她问道,“江芷,你怎么不过来点?”
江芷也为之困惑,以往那不可遏止的洒脱,代之以飘忽不定的不安。
她还是走近了容裳。
容裳简练地说了一句,“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是偏向正义的,我想说的是,我始终会是站在江芷这边的‘正义使者’。”
江芷握住她的手心,终于如释重负地说道,“……是你的话,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的。”
“很好。了解就好。”
“嗯。”
她们相视而笑。
出了医院大门后,江芷抱臂沉吟,赵穆橙了然地说,“说到底还是很担心吧!快承认!”
“嗯……”江芷低声地答道。
“芷妃。”赵穆橙苦思冥想着怎么让江芷转换心情。
“干嘛。”
赵穆橙急中生智,“我立马去搬行李到你家,好不好?”
“嗯?”江芷没料到赵穆橙会这么快开窍,完全被她吸引住了。
“你先回去等我。我要给你浪漫的一晚。”
“这是特殊欲意?”江芷打趣道。
“对!”
作者有话要说:到第三卷后面的阶段场景还是蛮多的,所以分为上下篇比较能有力而详尽地写出……
之后还会有阿芷的番外,交代些往事啦~然后就素第四卷了。
感谢limo童鞋的地雷,停在那地方的罪孽深重的作者君滚来贴上这章了噢。xddd~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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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美人计(下)
凝重的黑暗中。赵穆橙勉力站在饮水机旁,咕噜咕噜灌完了一杯温水。
她冒冒失失地又回到这里了,总不能收拾完行李就走人吧……很明显,她要和自己忌惮的母亲来一次深刻的面谈。她吐了一口气,心想,这种时刻没有江芷护航真是太失策了。
在她天人交战之时,灯亮了起来。
“每次你只要是晚上回来,就不懂得开灯。”秦若岚走出房间,她身穿睡袍,手上拿着一叠资料,笑道,“穆橙,你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到你,是么?”
“不是……”不是才怪啊,赵穆橙右手边的行李箱掉在了地上,她觉得很失礼很蠢,于是说道,“妈,你可以当作我没有让行李箱掉在地上么?”
秦若岚坐在了沙发上,“来,坐。”
“嗯。”赵穆橙不显得很感兴趣,她在瞻前顾后中绊到了行李箱,“啊。”她很苦恼,“这个地板有点香蕉皮成分呐。”
待她坐定时,她闻得到秦若岚身上的丝丝香气,不禁绷紧了神经。
“隔阂不是消失了么?”秦若岚一边发问一边翻开文件。
“……先别工作。”
“嗯?”
“妈,和我说话时可不可以不要工作。不然你会忙得变冷漠,忙得没幽默感。”赵穆橙鼓足勇气说道。
“好。”
母女俩是很久没有好好聊一次天了。秦若岚自然而然地伸手搔弄赵穆橙的头发,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赵穆橙见她心平气和的样子,很受感染,想说的多了去了,例如,你不要熬夜加班了,例如,给我一个拥抱吧,例如,“穆橙一百问系列”……
“穆橙。该回话了。”
“嗯。”赵穆橙说,“今后,我会和江芷共同生活。”
“然后呢?”
“然后?”赵穆橙绞尽脑汁地想说辞,“然后,为了能有更好的生活而打拼……”
秦若岚微皱起眉头。
赵穆橙知道她是不满意这个答案,便发散思维,胡乱扯开话题,“当然,两人在一起,是以快乐为本。我们,会劳逸结合。”
秦若岚笑了出来,“两人要长久相处,可不简单。”
赵穆橙不服,“我和江芷那是革命感情,坚不可摧,妥妥的!”
“不是说这个。有时候为了得到某样东西我们必须放弃另一样东西……”
“若岚!若岚你在哪!?”披头散发的赵芷打开房门叫嚷,急得①38看書网出来了。
秦若岚走向她,说道,“阿芷,你又起床了啊。”
“是啊!我和樟脑丸说了,要起床了!起床!”赵芷瞟到了赵穆橙,问道,“那个人是谁?”
“她是穆橙。”
“穆橙……”赵芷提高音量,“穆橙你快去睡觉!!不然要是给若岚看到了你会被训的!”
“好的。妈。”赵穆橙早在听到赵芷提到和樟脑丸说话时,就石化了……
“阿芷,你也去睡觉。”秦若岚柔柔地抚摸赵芷的头,洋洋洒洒地亲了她几下。
“那你呢?”
“我还有事。你进去等我,晚点我有礼物送你。“秦若岚哄她。
赵芷嬉笑,“礼物!若岚要送我礼物!”她手舞足蹈地回了房间。
“妈……”
秦若岚示意赵穆橙别说话,她的手机有来电,“嗯。对。莫宁,前天拟定的年末策划修改好后传我邮箱。”
赵穆橙有一丁点明白秦若岚刚才的话。
秦若岚重新回到了沙发上,赵穆橙忍不住了,她的双手轻轻地摁住秦若岚的肩膀,秦若岚感到诧异。
“其实,我想跟妈妈说声对不起。”赵穆橙按摩她的双肩,“我是你从小带到大的,我的内心深处,知道妈妈是个怎样的人,我偶尔会耍小性子,也只是渴望得到你的关注关爱罢了。”
秦若岚侧目而视,笑了笑,“不,我很专/制,从不考虑你的感受,而且还动不动打你……”
“不是!”赵穆橙打断她的话,掷地有声地说道,“在我眼里,妈妈是个霸气又美丽的女人,有时候很严厉很冷酷。看到你我会感觉自己变笨,害怕你又想靠近你,你对我的要求常常很苛刻,但我不是傻子,我不会看不出你对我的好,因为,无论是喜是悲,你一直,一直在我身边。从未放弃过我。”赵穆橙的眼眶泛红,“妈妈为了让我的幸福能够更长远,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江芷都跟我说了……”
“噢。我真喜欢那个丫头。她很出色,对不。”
“嗯。她让我不去排斥真实的自我,不随波逐流,清楚地了解到自己想要成为怎样的人,所追求的是什么,人生由此有了真正的开始,生活有了真正的归属。”
心里埋藏的话语,卷不尽展不绝啊。
秦若岚搂住赵穆橙,说,“你的脚边有一只蜘蛛。”
“纳尼!!”赵穆橙鬼叫一声,双腿蜷缩在沙发上,整个人更是用力地投入秦若岚的怀抱。
“我是骗你的。穆橙。”
“……”
这个拥抱,多好……
“先别走。坐着。”秦若岚进了厨房。
赵穆橙百思不得其解。
十来分钟后,秦若岚端了一碗热汤出来,她说道,“汤水养人。喝下去,会很暖和。”
赵穆橙听话地将之喝了个精光。
“站起来。”
“嗯?”赵穆橙愣愣地照做。
“去找她吧。”
“噢。”
“去吧。”秦若岚笑道。
“嗯。”
秦若岚抓起一个苹果,用水笔画了个笑脸。
赵穆橙还在偷瞄她。
“晚上的单子处理完后,我就可以把这个礼物送给阿芷了。”
有时候为了得到某样东西我们必须放弃另一样东西。妈妈牺牲的是睡眠么?或者说,还有别的什么……
外面的风是很大,赵穆橙因喝了那碗热汤的缘故,胃是暖的,手是暖的,脚是暖的,心也是暖的。
蓝穹,和路边的红白缤纷,呈现出完整美好的静谧。
赵穆橙记起,大学时期,她所谓的“黑色星期天”里,秦若岚往往会为她备上一顿丰盛的晚餐;她感冒发烧时,秦若岚为她熬了药,之后会给她一颗糖果;那次被叶琛刺伤后,秦若岚限制她的自由,实际上是在保护她的安全,她不满,各种不满,秦若岚不忘若无其事地为她煮了面,命令她吃完……连同今天的热汤,伴随的是“逐客令”。从小到大,她给秦若岚的是背影。而秦若岚的鬓发带上的是薄霜。
“……”
那些裂痕,痊愈了。通通痊愈。
青青的小树摇曳,与芬芳相关。
赵穆橙作了个深呼吸,一手插口袋,一手拖着行李箱,以从未有过的自信朝前走去。
那不是江芷公寓的方向……
赵穆橙再度回到街道上时,全身上下焕然一新,她外著一件长款风衣,脚穿长筒靴,高挑的身材尽显。
……
“芷妃,我来了。”
站在江芷面前的赵穆橙褪去了外套,没有半点迟疑。
半透明缀有蕾丝滚边的别致内衣贴在她的两团饱满上,粉红色丁字绕股沟,勾勒出火辣的曲线,肌肤胜雪,锁骨玲珑性感,腿型动人……低垂眼睫的她,简直美不胜收。
“有负面情绪不见得是坏事。你可以释放。”她的笑容清澈纯粹。
“……”江芷为之惊艳后,默默地拾起她的外套让她披上。
“芷妃?”
江芷抱她抱得紧紧的。
赵穆橙纵容地轻叹一声。江芷在哭。
“不仅有负面情绪。”
“我懂。”赵穆橙吻她的眼泪。
“嗯。”
那么多的事,快乐的,悲伤的,哪能在一朝一夕间,把它生吞活剥,扭出各种永恒的理性表象。江芷的笑,江芷的泪,都可贵。
赵穆橙的舌探进她的嘴里,寻那同样的柔软。消弭不了的水虹,在热情中栖守。
“我们终于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江芷。”
“穆橙。”接下来的话赵穆橙始料不及,“等容裳的事尘埃落定后,和我回云泽镇吧。”
“云泽镇……”
“对。在那长住。好不好?”
“好。”
江芷最想要的是简单的幸福……
这段对话仿佛是突破点。将自由从深渊中腾开。
解脱一次有何不可!
江芷自信重返,她用左手扣住赵穆橙的腰,堵了她的唇,右手则卡在了她的两腿之间捣弄。
顷刻间,赵穆橙拼命喘息,“我还有很多招数没使,你进来的速度太快了。”
“多少招数?”
“至少十招。”
“真的么?”
“假的。”
两人辗转间到了床上。
赵穆橙目视天花板的一角。
小小的空间里,解衣裤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令人心里发痒。
她们滑润的身体贴合,江芷吻得兴起,手不忘在赵穆橙的禁地外围游荡,拨挑。
赵穆橙的呼吸急促,江芷又把脸埋在她的脖颈上,鼻尖的感触是那么的真切。
“穆橙。答应我的,不许反悔。”
“嗯。”
赵穆橙一手摸上江芷的侧腹,相应地微妙更换姿势,江芷的指尖轻而易举地蹭进她潮湿滚烫的内里。她们同时舒爽地低呼一声。
江芷的手指刻不容缓地一推到底,逆那水泽,动作时而轻柔时而霸道。
“嗯……嗯……噢……”太刺激。
赵穆橙那紧致处一次次被填满。
充实感得以滞留。
少时,江芷把赵穆橙的双腿分得更开,手指未拔出,她坐在她的膝上揉磨,赵穆橙弓起了腿,慢慢地配合她的节奏。
云霄之上纵横行空,千娇百媚的牵情,深获于心。
曾经的艰辛蕴结来这弥弥的声气。
醉死人。
“穆橙,我会用整颗身心爱你。”她媚眼摄魂,用刻意抑欲的嗓音说,声质很软。
“无删节的。”赵穆橙笑。
“没错。”江芷温柔地抱起她,不停地捏揉她胸前的丰盈,又再度进入她,并把她的唇吸吮得红肿。
“啊……唔……江芷,江芷,我是你的。是你应得的。”她在躁动中撞到了床板,“啊——”
“‘穆橙信号’真强烈。”江芷的手指没有停止进攻的意思。
“噢,嗯……你是感应灯么,芷妃。”赵穆橙气若游丝,脸不可避免地发烫……
第二天的晨光涌满阳台时,江芷做好了早餐了。
“不好!上班要迟到了!”赵穆橙火急火燎地说。
江芷把三明治塞进她的口中,“再赶也得吃完它。”
“噢。这么大块。有棱有角。你做的是穿山甲么?”
“赵穆橙!”
赵穆橙溜得飞快。
一进公司,赵穆橙冲每个人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众人认为她的筋搭错了……
赵穆橙奔向秦若岚的办公室,迫不及待地想宣告她以后会长居云泽镇的消息,却在看到秦若岚疲倦地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时踌躇了。
“穆橙。找我什么事?”
“没……”
“我正好有事想跟你说。”
“噢。”
秦若岚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想多腾出些时间照顾阿芷,把公司交由你接管的话没问题吧?”
“什么!”
如巨鲲入海,激起千层狂浪。赵穆橙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
今后,也请继续尽情地纠结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我写的是某一种童话,但同时绝对也是某一种现实。
xddd下一卷会有更多有意思的故事在等着我们~~
^3^看到limo童鞋和恋恋童鞋投的地雷君!!~小漠抱束花也为你们撒撒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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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阿芷的往事
生活方式并未偏离常规,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又是一天。
洗手间里。
“她们不是分居了嘛,那个赵芷还好意思凭着‘同性恋’的‘旗号’享受优惠政策,拿健康保险福利纳税补偿。话说,这是第几个月了?”
“第三个月!谁让咱老板要充有脸。跟他反映这情况,他总是说‘这个我们以后说’。”
“这个我们以后说。”讨论者瓮声瓮气地学舌。
“哈哈,声调再降低点果然很有威严。咳咳,这个我们以后说。”
“切!老板再这么说的话我们走人吧!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嗯!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千万不要连着几次说……”
“这个我们以后说。”异口同声。
“哈哈哈~”
“嘘~还是要小声点的,在这种情况下当事人推门而入的机率很大。”
赵芷把厚重的围巾缠上鼻端,仍是不胜其寒。她双眼通红地松开了门把,回到了座位上。
“小赵,把台帐做好后你就可以下班了。”老板笑道。
“嗯。”赵芷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后,埋头苦干。
“我明天要出差。”老板喝了口罐装咖啡,说,“天数不定。你确保统计数据不出错便好了。平时多注意休息。”
老板真是个实心人,赵芷感激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不容易。加油。”老板在离开前拍了拍赵芷的肩膀。
“谢谢你。”算了算时间,赵芷来这里工作两年了,老板对她的照顾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她动力。
“哎哟。”一个刘海像多层门帘的同事叫了一声,说道,“赵芷,老板可真器重你。”
“我只是,按时完成份内的事。”赵芷不卑不亢地回答。
“赵芷~”那同事凑近她,盯住她小巧饱满的红唇,忽而问道,“和女人接吻的感觉是怎样的?”
“小张,上班时还是不要谈私事比较好吧。”赵芷眯起深潭似的大眼睛,尽可能平和地说道。
“再过五六分钟就下班了。”被唤作“小张”的同事瞟了眼手表,说,“中午别叫餐了吧。我看你老是一个人,孤伶伶的,我们待会一起去吃午饭,怎么样?”
周围有其他同事好事地冲小张竖起大拇指。
赵芷不知道小张在打什么算盘,只不感兴趣地应道,“一起吃午饭?这种事,我们每两年做一次,会不会有点蹊跷?”
“别给脸不要脸。”小张恶狠狠地说道,“你的工资比我们的都要高,请我吃一顿饭也不肯么?”
“我拿的是保底工资加抽成。我不懂谣言是怎么来的。”赵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于同事们隔三差五的非难,她不是没想过逃离,但更强烈的想法是,她要争一口气,而且,她不想辜负老板对她的期望。
“谁信。”小张不打算放过她。
“好。我请。”她说。
她没想到的是,到了餐厅后,小张对她一顿责骂,压抑感让她透不过气。
“你女儿,居然跟我儿子说过什么同性恋是正常的!”小张甩了赵芷一巴掌,“我早就想揍你了,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嗯?”
赵芷吸了吸鼻子,没有任何辩解,她面红耳赤地咬唇,站起了身,夺门而出。
回到公司后,赵芷发现她的表单被涂得乱七八糟。很明显,那些人,是串通好耍弄她的。
忍耐。要忍耐。
“你一个月拿的钱比我们多了去了。多干点实质性的事吧!”
同事趁老板不在,把任务一个个丢给她。
“喂,赵芷,我奶奶这几天要在我家住下,我会忙死,你得帮我写月度执行报告!”
“哈哈~那不是恋母情结,是恋祖母情结!”
“讨厌。”
赵芷默默地听着,她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若岚。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疯了。先来个半更吧。后续有内幕~
还是画画比较快~_我在前一章贴了江芷和穆橙的漫画小剧场~~
晋江吞评了,只能在这里回复下言咏君关于芷妃对容裳毁容的感受的评论:
是这样的,芷妃这样难过,在于她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无论是道义上或是友情上,她并没有因为一两句漂亮话而轻易抹去责任感。她们会那样营造美好的表象只是为了不让彼此担心。xddd
其实我的文里,想说的还有,有时候可能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你要让它成真,要让它变好,就得坚持,再坚持,努力,再努力,以实际行动表示。否则,也许顷刻间,神马都没了。
每个肯用正经脸视人的作者君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某人,你说是吧!),过后再看到自己的“慷慨陈词”一般会汗颜滴。xdd因为言咏菌你真的很喜欢这文,我非常愿意和你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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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水柔难断(二)
噬公里的车辆,绿底白字的路牌,和每一道折缝,成了围袭的巨网。
赵芷在这滚滚声威中无措地走了几步。
“我问你话。”赵冉一径捏住她的手腕。
“你放手。我们不是协议在先,我每个月给你钱,你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
赵冉用空漠的眼神望她,“阿芷,你真的以为我会在乎那点小钱?”她笑得无奈,说道,“那只是每个月和你见面的借口罢了。”
“……不管。”赵芷甩了甩手。
赵冉换上了不经意的口气,“话说,被谁欺负了?”
“没有。”赵芷急冲冲地往前走。
赵冉仍然不松开她的手,“你站住。”
然后是,一种岑寂而雄辩的沉默。
赵芷抵不过这压力,终于停住了脚步。
“谁欺负你了?”赵冉红着眼睛问。
“……公司里的人。”
“噢。”赵冉又说,“你和姓秦的分居两地了吧。要不要跟我回去?”
“不要。”赵芷很快地拒绝她。
“为什么不要?”
“我长大了。”赵芷倔强地看她。一些话烂在心底,她知道如果说出口的话,一定会像以前那样,招来争吵,她累了。赵冉一向越俎代庖地决定她的一切,不会承认她的人格尊严和平等的人的身份。赵冉作为她的姐姐,的的确确是无微不至地在照顾她,但是,赵芷感觉,自己是笼中物而已。她们自小父母出了车祸双双殒命,是赵冉独挑大梁,将她拉扯大,赵芷很感激,回报赵冉是她的人生目标之一。然而,赵冉一贯以高高在上的恩人姿态俯视她,认为她还不清这债,把喜怒强加她身,自以为,是为了她好。赵冉总说,“情啊爱啊都是假的。”赵芷应该为她所掌控,认定她这个姐姐就好……除非我低血糖了,否则我的眼里不可能只有你。赵芷在她的折腾下这样回答。
“呵。”赵冉冷笑――她又冷笑了。
赵芷不舒服地别过头去。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你的爱人抛弃你,你公司里的人欺负你。你还不肯让我帮你么?”赵冉叹息,“妹妹,在我面前,没必要逞能。”
“我没有逞能。”赵芷逞能地答道。
“那阿芷,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姐姐?”
又来了。打嘴仗的高人。赵芷不情不愿地说,“认。”
“我承认,我之前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在公司的运营上,有时候疏忽了你。是我没有管教好你,令你走了那些歪路。”赵冉推了推细框眼镜――她日常性的小动作是生机勃勃的,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所幸还来得及。以后,我不会放任你做各种无意义的事。”
“还不是因为你的公司没了。”赵芷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么一句。潜意识里,也许是在抱怨赵冉从不愿意抽出时间和她玩玩吃吃观影逛街什么的……
赵冉的脸色煞白,她蹙起了眉头。
“姐……”赵芷大感不妙。
“所以啊。你说,我怎么可能和秦若岚好好相处?这无非是你的白日梦。”赵冉说,“那是爸爸妈妈留给我们的公司,留给我们的唯一遗产。秦若岚她以那么强硬又狡猾的手段吞并了它,甚至毁掉了它原有的理念,令它面目全非。”赵冉喃喃道,“我实在是很痛心,我无法忍受我们家的心血被这样糟蹋。她夺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我要以牙还牙。”
后面那句话让赵芷的心打了个寒颤。
“姐。”赵芷揪她的衣角。
“你闭嘴吧。我明天再来找你时,你最好是另外一副表情。别让我看不起你。”赵冉狠狠地瞪了赵芷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芷抹了抹脸上挂着的眼泪,瞬间忘了刚才是为了什么在伤心,只记得她不能让赵冉看扁了!
第二天早上,赵芷七点多到了公司。她在电脑上打了份辞呈。
不管怎样,重新开始吧。她有时间,有毅力。
把辞呈修改一番后,打印了出来。赵芷手捧那薄薄的a4纸,心中难免有沉重感。她的脑子以飞快的速度运转,不能退缩,她有本事到更好的地方去!她要向前!
“老板。”
“赵芷啊,什么事?”老板笑眯眯地问。
赵芷将那辞呈递上。
那老板惊吓过度,嘴里说了一通,末了拼命问赵芷辞职的缘由,又一个劲叫嚷,“我这个公司没你不行,赵芷!赵芷,你忘了我对你的栽培么?!你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赵芷听了这话,不知怎的,想到自家姐姐,她的心刺痛。
“谢谢您平时的照顾。”赵芷鞠了一躬,说,“不过老板太依赖我了,而且我不想困在这个小地方。”她的指甲掐进手心,“这是很久以前的想法,我忍到了今天才下定决心跟您说。请成全。”她笑起来有难过的意味,“常常有这种时刻。老板,我们还会是好朋友……”
“够了!”老板摇头,“想来你的去意已决。”他失望地说,“在你走之前,把该完成该交接的工作做好吧。我升你为主管,方便调派人员。你出去吧。”
“谢谢你了。”
赵芷跨出了门,老板将一个马克杯摔在了地上。
它四分五裂了。
人无完人。而两全其美的事,兴许也没有吧?无论多好的事都有弊端,无论多坏的事都有余地。或受空间影响,或受时间影响。水柔难断。赵芷想。她回到了座位上,用充满自信的样子面对眼前的任务。
可惜,人心难以捉摸。赵芷再度被摆了一道。
事情,永远是向前发展的――这次是向前些日子的糟糕情况发展。
老板暗地挑拨其他同事和赵芷的关系,又丢给赵芷越来越多的项目。赵芷一门心思要以最好的效率解决手边的问题,陷入了紧迫的狂躁中。
“靠,她算哪根葱,分明是借着我们上位,还真当自己是大人物啊?!!”小张愤愤不平,在茶水间骂道,“差点被这不要脸的糊弄了!阴谋家一个!”
“就是,天天对我们指手画脚,真是倒胃口!”
“不整整她难消心头之恨!!”
赵芷进了茶水间,有感于气氛不对,她说道,“如果是工作上遇到难题,你们可以问我。”她到了饮水机旁,盛了杯热水。
小张迅疾地抓过那杯子,往赵芷的身上泼去。
“啊!”赵芷吓了一跳,正想躲。
又有一名同事在她背后推搡她,接着朝她的脚弯处踹上一脚。
“你们……”没见过这架势的赵芷又惊又羞。
“臭三八!明是一套,里是一套,敢玩弄我们的感情!”
赵芷被拖到墙角,面向墙壁。
那群人扯她的衣裤,对她拳打脚踢,无所不用其极地羞辱她。
“同性恋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让你装柔弱!!”
“伪君子!!”
“去死,去死!!!”
赵芷全身火辣辣的疼。
“阿芷!”
是赵冉。为她怒发冲冠的赵冉。
“姐姐。”赵芷的泪水涌了出来,“姐姐啊。对不起,又是这幅表情。”她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手抓紧衣襟,一手盖住眼睛,哽咽着,终是放声大哭,“不要告诉若岚这些人对我的非人对待。我不想……不想让她担心。也不要让穆橙知道这些事,我要她相信,这个世界……”她握紧拳头,“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虽然我……”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恨透了这个自以为是的世界。”
恨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更了。看你们!~催更不够温柔……~>_<~+
砸我评论吧~~正经脸和不正经脸我都喜欢。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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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水柔难断(三)
赵冉作了几次深长的呼吸,然后将茶水间的门关上。她成为不定时炸弹的几率至少增加了百分之五百。
“阿芷,你真是时时不忘那两人。”赵冉在赵芷的身侧蹲下,探过手轻轻地架起她的胳膊,问,“起得来么?”
赵芷的眼泪不尽,她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事,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是心酸,她喃喃道,“姐姐,我已经很努力了,非常非常努力了……”
赵冉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努力?”她怒道,“还不够!一点儿也不够!但凡你平时硬气点,那些人的言语和行为举止就不会影响到你!赵芷,你是个废物!”
旁边那作壁上观的众人还缓不过神来,心里都有一个疑问:这人谁啊?!
“我是废物?”赵芷的精神脆弱不稳,“那你不要管我。”她摇着头,“你从来……不肯痛快地帮我,也不肯痛快地放手,我难受。”
“……”赵冉冷冷一笑,说道,“那你呢,只是在表演接踵而来的角色罢了,你是不是想,假如只有你和秦若岚还有那个小毛孩,便能相安无事下去?别人都是坏蛋,都是在挑拨破坏你们感情的阻碍?你从未打开过你的心扉,活得诚惶诚恐,不是废物是什么?”赵冉的眼睛潮润,“笨蛋!!永远都不可以忘记,我这个姐姐。”
“原来是那人的姐姐啊。”小张可不想把事情闹大,她要确保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不会横生枝节,她嚷嚷道,“喂,你听好,赵芷她耀武扬威的,我们看不过去!不过是要讨回公道!”
赵冉的眉毛挑得高高的,发问,“噢?她是怎么耀武扬威的?多大的事,说来我听听。”
“总之!”小张吞了吞口水,恶声气地叫道,“她还在背地里嫌弃我们没用!你说她安的是什么心?!”
“你从哪里听来的?你毫无根据对不对?我想,你多半是好吃懒做,还怕别人揭发呢。”赵冉向前走了几步,用几根指头夹起桌上的纸杯咖啡和果汁,“其实你说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对吧?”
小张正要还嘴,可一见赵冉那架势,她有点懵,“你,你要干嘛啊?”
其他同事则堪堪地往后退,准备伺机溜走,又贼想看热闹。
赵冉走到了小张的面前,身材修长的她低下头,逼视小张,那是能挑动人的情绪的眼神,不太积极,模模糊糊,却很有力量,“那天,是你打了我妹妹耳光,是不是?”她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就用空闲的那只手狠击小张的脸颊。
相当清脆的一声。
小张的脸立马肿了,她怒不可遏,缠住赵冉的手。,要咬要扭!
赵冉轻巧地将手中的咖啡和果汁尽数地泼向她,说,“让你走混搭风。”
“妈的!”小张气得要七窍生烟了,她的指甲深掐赵冉的手臂,恶毒而幼稚,誓以赵冉破皮流血为最终目标,“你们!你们其他人也来帮忙啊!!”
“对!”赵冉大声说,“来帮忙!试试看会怎样!”她贴近小张,用巧力牵张她的关节,转眼要旋折了!
“妈呀!不要,不要……”这下是要分筋碎骨么!小张顿悟来人不一般。
“那人太可怕了!!好吓人!”其他同事诺诺的,不敢行动。
“不要!求你了……好痛,痛……”小张挤出了眼泪,呲牙咧嘴的。
“向我妹妹道歉,我就放过你。”赵冉的力道不减一分。
“我,我没有错!”
赵冉抓握小张的腕部,猛地砸压她的手肘,小张的手完全麻掉了,赵冉双管齐下,又踢踹了她的胫骨,并分析说,“我这还算轻的了,要是正脚踹膝盖,谁也受不了。”
“呜呜呜……痛,太痛了。”小张涕泪交流,彻底败了阵,颤声道,“我道歉!我道歉……”
赵芷早已站了起来,她的头垂得低低的,汗湿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表情,她也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
“一个一个来!”赵冉说。
“赵芷,对不起。”
“对不起了,小赵,是我们太冲动了。”
“对不起。”
……
赵芷用食指按住太阳穴。她的泪又盈满了眼眶。
致命的讽刺袭来,这倾向太强烈。
从来是被动,主体无法作出真正的选择。她的泪要怎么才能停下。
门霍地被推开。
“她们是不是打你了!!”是老板,他不无稀罕地扫视眼前的光景,有些存心地让呼吸声变大,“赵芷,赵芷,你还好么?”
“不是你说的她老对你讲我们的不是么!”小张恶人先告状。
“别再强词夺理!”老板急了,“我不能放任你们欺负赵芷!”
他们陷入了激烈的争辩之中。
赵冉站到了赵芷的身后,默默观望,她的双手端住赵芷的腰际,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赵芷抖了一下。
“阿芷,你老板的意图是什么?”赵冉的声音平淡之极。
“他想辞退那几个人。”赵芷答道。
“我明白了。是他导演了这场戏。看来他还想扮英雄,让你感激他,继续为他办事。如果我没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芷咬唇。
“给我几分钟,我来斩草除根。”赵冉意味不明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还有后续,是技术流报复法
为了走得更长久,请某些人放过我这个真空中的真空,别搬我的心血
晋・江・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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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水柔难断(四)
假如,爱包裹了太多东西,会变成一支迟缓的箭,射到对面,火早已熄灭,特别冷的特别可怜的是余烬。
赵冉坐在床沿,太多的心里话,说不出口,“我是为你好。”她又无力地叹息。她正是无时不刻地在激赵芷,逼赵芷朝前走,让她敢于有个人想法,赵芷也确实有了一定的进步。然而,有一点,赵冉算计错了,赵芷喜欢上了秦若岚。
“……我接受不了。”赵冉卷起赵芷的发丝,呢喃道,“不会让你离开了。姐姐保护你一辈子吧。”她注定当个恶姐姐了。
赵芷睁开了眼睛,说,“水。”
赵冉倒好了一杯温水,扶她坐起,喂了她喝,“你是太累了。”
“我还想睡。”赵芷侧过脸,不去看赵冉。
“饿么?我去做饭。”
“吃不下。”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吃不下。”赵芷飞快低钻回被窝,“遇到了那些事,谁能吃得下?”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赵冉拎起赵芷的衣领,迫她撑起身子。
“和若岚在一起的时候。”赵芷在气她似的,“和穆橙在一起的时候。和对的人待在一起,总能一帆风顺。”她笑道,“也不会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形容词安在我身上。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废物。”
赵冉强忍怒火,“我是为了你好!你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对??”
“多说无益。”赵芷拒她于千里之外。
赵冉的嘴唇动了动,强烈的情绪涌动,她猝然背过身,走出了房间。
“如果,我说如果,换作秦若岚是你的姐姐,那你也会讨厌……讨厌她的!”赵冉居然又折回,吼了这么孩子气的一句话后摔门走开。
却有卑微断续的噪音,在厨房骚响。低回在这,在那。
赵冉做好了饭。
“起来。”她冷淡地说,“等下姑妈姑丈要过来。他们对我们不坏,你别再给我表情僵僵的。没礼貌。”
“那你一个人招待他们不更好。”
“赵芷!”赵冉把她拽下了床。
赵芷惊叫一声。
赵冉铁血的巴掌落在她的背上、臀上。
赵芷吃疼地叫,“别打了,别打了。”
“那你听不听话?”
“……听。我听。”赵芷很不甘心,她甩开了赵冉的手,晕乎乎地走向洗手间。谁知,她又昏了过去。
离心方式扩大的空洞空间。
赵芷的眼神冻僵了一样。
“实在吃不消的话怎么不说?”
“你会信么?”
咕――
“……”赵冉没好气地应道,“你的肚子诚实多了。”
赵芷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转了话题,“姑妈姑丈还没来么?”
“路上堵车了。”赵冉起身,不多时,端来了一盘精心蒸煮好的鲈鱼。
爱吃鲈鱼的赵芷问,“整条都给我么?姐姐。”她要饿死了。
“是啊。”
“姑妈姑丈不是还没到……”
“吃吧。”赵冉为她盛了饭。
“饭里有根头发。不吃了。”
“赵芷。”赵冉瞪她。
“开玩笑的。”赵芷眯眼笑。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赵冉说,“你不爱吃的菜都必须吃完。像西兰花,营养价值高。我炒了很多。”
“……好了。姐姐。”赵芷意兴阑珊。
“乖。晚上姐姐和你看电影去,你以前不是老抱怨我没带你去过电影院么?”
赵芷的水润眸子变得晶亮,“真的啊?那我们找热闹点爆笑点的片子好么?!”
赵冉用手背碰了碰眼镜,想了许久,说,“太吵的不行,那玩意儿让我头晕,一分钟都难以忍受。”她弹了弹赵芷的额头,“当然,和你一起我是愿意的。”
“噢。”赵芷说,“那看文艺片吧。”她放下碗筷,挽了赵冉的臂肘,“几点出发?”
“嗯――八点怎样?”
赵芷如漫步云端,她兴奋地说,“好。那姐姐,你也快吃饭。”她又一次忘了之前令她难过的事。
“我出去抽根烟。”赵冉的烟瘾犯了。
“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你不是对我各方面的要求都很严厉,自己又不以身作则。”
“就是因为知道了一些不好的习惯很难改掉才更严厉地在要求你的。”
“若岚她可以做到为我戒烟。”赵芷想也没想地说道。她是掩不住回忆里的甜蜜。
“……”赵冉掏出一包烟,忿然转身。
“姐姐。”
“干嘛?”
赵芷支支吾吾道,“晚上……不会放我鸽子吧?”
“蠢妹妹。”赵冉叼了根烟,一挥手,说,“不会。”
小时候的愿望要实现了!赵芷津津有味地吃饭,在心里不停欢呼。
“八点了。出发去电影院的时间到了……”赵冉在摁手机。
“嘿!”赵芷的笑容绽开。
“不得已要取消它。姑妈姑丈的车抛锚了,我要去接他们。”
赵芷愣住,“姐姐。”她着急地说,“你不是说了不放我鸽子。”
“多大的人了,懂事点。下次去也没关系吧?”赵冉在找车钥匙,她对于看电影的事的确不感冒,反正她已经成功地让赵芷不去想前老板与前同事的纠纷了,该把时间用在正事上,“姑妈姑丈是好人,待会得好好向他们打招呼。听到了么?说起来,好久没见面了,你要给他们留个好印象,我跟别人提到你,都是在夸你。”
赵芷听得心烦意乱,“在你心里,面子最重要!你……又放我鸽子。”她进了房间,锁上了门。
“这么生气。”赵芷最后的那句话却使得赵冉意外地感到开心,“那给你个惊喜好了。”
赵芷望向窗外,那街灯是一片丰满的橘色,宛若纷披的花序。
她久不移目,直到一个来电唤回了她的心神。
“若岚。”
“阿芷。”秦若岚说,“我想你。”她这是在一倾心声了。
“……”赵芷欣喜若狂,她丝毫抗拒不了这样的秦若岚,“若岚……我去找你!”
“你想通了?”
“我要快点见到你,别的我没多想。”赵芷拢了拢长发,“若岚,我这就去车站。你把具体地址和路线传给我。”
“我去接你。”
“不用。那太麻烦了。你等我。”
“阿芷。这是个好地方,穆橙喜欢这里,你也会喜欢这里的。”
“嗯,若岚!”赵芷笑道,“等我。”
“那好。我等你。”秦若岚也笑了。
“嗯。不见不散。”赵芷合上手机,她匆匆忙忙地到了客厅,思前想后,她连张纸条也没留下,她狂跑下了楼梯,满心欢喜。
车站里的人在叽叽喳喳,如谐谑调。
赵芷买了车票后坐在候车座上。空气不很流通,她的喘息还未平稳,皮垫子冰人臀股,金属扶手冰人手肘。
等待。灼心的等待。
车来了。
当呼吸打在车窗上时,漫了一层翳翳的雾气,赵芷闭上了双眼。
车内开了暖气,赵芷感到膝头特别的暖烘烘。
这是几号公路了。
赵芷真想这辆车化作火箭炮,要动力max!
这么想着,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是灰蒙的平芜。
赵芷的胸口起伏越来越剧烈,她吃力地掏摸出手机,瞥了一眼后,熟练地拨了秦若岚的号码。
与此同时,赵冉打来了电话。
迷糊中的赵芷摁了接听键了。
她哪里会料到,对方是她的姐姐呢。这次和秦若岚错过后是多年的离别。
“若岚。”她气喘喘的,“不行了……来接我……”
“阿芷,你在哪?!”
“……”赵芷再次昏了过去。
红的朦胧和黄的模糊交叠。
头顶上方大概是一盏灯吧。
赵芷清醒过来时,大感不妙。
“你是累垮了身体。”赵冉说。
赵芷发怔,“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掀开了被子,要下床,赵冉①38看書网地拉住了她。
“哪都不准去!”赵冉忍耐到了极限,她叫道,“我等你们分开等了这么久,畏畏缩缩了这么久,我受够了。”
“没分开。不会分开!”赵芷焦急地说,“我要去找她。我的手机呢?没有我的消息,若岚会很担心的。”
“同样道理,我也会担心,你有想过么……”
“手机在哪?”赵芷在赵冉的禁锢中挣扎,“让我走!”
“不。”
“你没有权力限制我的自由。”可是赵芷的力气怎么也敌不过赵冉,她气哭了,“姐姐,若岚会很担心我的啦。我跟她说好了的……姐姐,放开我。”
“不是想看电影么?”赵冉笑道。
“不想看了。”
“……不行。”她的笑容凝止,“我特地选了好座位,还买了很多你爱吃的零食。”
“我要去找若岚。”
又是这个名字。赵芷念念不忘的名字。
赵冉几乎要捏碎了赵芷的手腕,“想也别想。”她说,“你病了,你知道么?病了就该好好休息,姐姐来照顾你。”
赵芷摇头,重复道,“若岚会担心我的。”
“别再提她!”
“……她会不会以为我对之前的事介怀?”赵芷慌张地说,“不是那样的啊。我都来不及告诉她真相。姐姐,把手机给我,我先跟她交代一下,好不好?姐!放开我!”
赵冉神色冷峻,任由赵芷闹腾。
“放开我。”
“不放。”自从知道赵芷打算一声不响地离开后,赵冉的心凉透了。这会,她索性也上了床,坐在了赵芷的身上。
赵芷的左腿向左侧趟进,双手拧旋赵冉的衣服作为支点来施力,想找出一个突破口。
赵冉凤目微斜,俯视她,说道,“你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我给你的,你难道还得完?别得寸进尺。”
“我要和若岚在一起有什么错?”赵芷喊道。
赵冉抿唇,不发一言。
“我这么深爱她。我们彼此努力。我也应该被她呵护,被她捧在手掌心上,我要和她幸福快乐地生活,这有什么错!我就是这样自私地捍守我和她的爱。我们有什么错?!!”
“……”赵冉的泪掉下了。
混乱的情绪交糅。她牢牢地钳制赵芷的双手,弯下腰,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继而肆虐啃咬,粗暴地掠夺饮吞。
赵芷的唇瓣上沁出了血滴,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赵冉的手已盖在她俏挺的胸房上。在这之前,那是只被秦若岚碰到过
作者有话要说:我人在遥远的地方~啊哈哈,你们说二更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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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水柔难断(五)
江芷做出这个决定只花了一分钟时间。
引擎响了。车头沿着圆盘转了过去,四灯炯炯探人,逐渐地没入了车潮。
规行矩步中,司机开了车厢里的灯。
车轮持续滑游,碾过微微隆起的人工路障。
向唐晓打听赵穆橙在x市的住所,唐晓只能说出在某个小区,具体在哪个旮旯小巷她说她不清楚。
江芷跟江妈妈知会了一声,便轻装上阵了。
天黑的时候,雨刷子在车窗上切划出斜斜细细的纹路。
江芷觉得自己很是喜欢这个夏天。
喜欢大白天被炙烤的柏油马路的味道。喜欢夜晚抖落一地水银的月亮和可以吹进心里的凉风。
坐在绸面的座位上,她靠着椅背,享受独属于自己的宁静。
记得小时候和赵穆橙一起坐过一次公交。赵穆橙不停地闹腾着,没话说就找废话说。末了,江芷不耐烦了,“穆橙,我还死死地停留在你的窗帘话题,你现在又扯到哪了?你吵死了。”
“愚蠢的人类啊,你不懂,和你说话的人是智者大人。”
“那可能是你脸皮太厚了,影响我深入了解你吧!白痴。”
两人争辩之时,有两个乘客上车了。一个年轻的母亲手牵她的小孩。那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巧合的是,他和江芷穿的t恤一模一样。
赵穆橙看到后居然强烈怀疑他和江芷是男女朋友,她怒道,“芷妃,你背叛我!你胆敢背叛我!!”
余下的路程她没再说过一句话。气鼓鼓的。
“……”江芷一边怀疑她的智商一边欣赏她精彩绝伦的表情。
光景不断,思绪不绝。好多往事,记忆犹新。
在一个大冬天里,赵穆橙洗完头洗完澡后,跑到江芷家楼下,兴冲冲地问她要不要去小百货那边买脆脆的阿波罗威化饼。
江芷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视力很好,“穆橙,天冷死了,你快回去用电吹风吹头发!你这样湿漉漉的会感冒!”
“不用,我现在可霸气着呢!头发全结冰了!!”赵穆橙咯咯直笑。声音悦耳动听。
……最后不晓得是谁说她的头太重,头很疼,江芷踩着自行车的踏板拼命把她送到诊所。某人“活”了过来,笑道,“冰融化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似乎,她们之间微妙的情感早已发酵,自然而然的。又或许,是因为现在有了感觉,以前吵的架、搞的鬼、闹的别扭,怎么想都成了爱。都可爱。
天空快亮起来了。
交通更是拥挤。计程车的红蟹队电单车的虾群,横行霸道地占领了这个城市。这里没有蛙鸣没有蝉声来负隅抵抗市音。
江芷的nckia响了起来。她按了接听键。
“阿芷,快回来!!呜,你爸,你爸开叉车时出了意外,现在在医院里!”江妈妈泣不成声,“……老天啊,保佑、保佑他没事……”
江芷匆忙喊了停车,拎起斜挎包,刻不容缓地大跨步下了车。被遗落的nckia静静地躺在座位上。
赶到医院后才得知江爸爸开叉车时,旁边有一块大荒料突然倾倒,江爸爸情急之下跳车,所幸只有左手的大拇指被压断,还被轮子刮去了半截肉,只能用江爸爸臀部上的肉去补,这是后话……问题是,做了全面检查之后,医生语重心长地说江爸爸的身体有大大小小的毛病,这就是所谓的积劳成疾,必须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否则后患无穷。而医药费十分的昂贵。江芷作为长女,很自觉地帮家里承担一些职责,减轻父母的负担。她的暑假被一系列琐事填满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金钱再去想丢失的nckia的事了。
“江芷,我没事,你和你妹妹还没长大成人呢,我怎么可能会出事。”江爸爸此刻是个软弱的病人,却咬牙忍住疼痛这样说道。
“老爸,你好好休息。客户要的那几款花岗岩的报价我这几天会整理好,还有前两天板岩的平方数我重新计算过了,没有问题的,不用担心。”
江爸爸很欣慰,“有你这样的孩子,你老爸我很骄傲。”
江芷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老爸,那些都是我该做的事。”
假期很快结束了。
江爸爸的身体相较之前好了大半。江芷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在江芷收拾行李的时候,江妈妈炖了一大碗黑乎乎苦兮兮据说很补的洋参汤,强迫她喝下。
江芷只能速战速决,江妈妈见她喝完了,又开始絮叨着衣架带了没夹子带了没那条旧裤子扔掉吧脸盆要到那边再买还是拿家里的过去……
江芷头昏脑胀,“妈,我自己来。你去看电视。”
“如果我对你没有感情,我干嘛用一天的时间跟你说这么多的废话!”江妈妈的眼眶红了。
“妈,该带的我都带了。”江芷给了江妈妈一个拥抱,“别哭嘛,多大的人了。”
“哼。”江妈妈去看电视了。
提起“废话”这个字眼,江芷想到赵穆橙。
赵穆橙的报到时间比自己要晚一天。
两所学校都在c城的郊区,离得不远。
江芷在几个礼拜前已经找好外宿的房子了,位于c城西区的一个小巷。
那栋楼房一共有13层……电梯是坏的。
她住的是5楼。江芷想,爬爬楼梯也好,有益健康。
当她背着大包小包走进陌生的房间时,有一种淡淡的喜悦和悸动。
放眼望去。
可以躺两个人的单人床,一张靠窗的书桌,一个简易的衣橱。
再步入房间的里屋,会看到一个小小的厨房,厨房里有电磁炉,微波炉,煤气炉。而厨房后,有一个阳台,几根晾衣绳和各式的盆花不拘形迹地畅饮这个午后,把日间的忧烦涤尽。
江芷扎起长发,卷起衣袖和裤管,开始进行大扫除。
不多时,小小的屋子仿佛从沉酣中醒来,变成了广大的空间。
……
这一天,太阳的架子很大,宛如火凤凰突破蛋黄展翅而飞,当头罩下。去那间师范学院找赵穆橙的路上,江芷买了一瓶矿泉水灌着。这路七拐八拐的,好几次她以为误入其盲肠里。风儿乍起,她熨帖的长直发漂亮地飘起,娴静而帅气。
那个长长的队伍里站着赵穆橙,江芷一眼就能看到她。
赵穆橙把行李堆放在脚边,手上拿着身份证、通知书等报到用的东西。
好久不见的赵穆橙,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雪纺白衬衫,搭配矜持的深蓝色九分裤,不怕热么?她好像又长高了些,身材好到爆。只见她杏眼微抬,眼梢轻挑,丝丝缕缕流露出淡淡的妩媚。头发是依然凌乱,但别有风情。
靠在柱子上的江芷修长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旋着矿泉水瓶上的盖子,最后盖子不慎掉在了地上。
赵穆橙转过头,错愕了一下,然后轻笑了笑。
她身上的气息不同了。这个该死的赵穆橙!江芷抬眉,是先提她杳无音讯的事还是先狠狠地亲她?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下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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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你是什么颜色?
乱乱排。啦啦啦。
容裳一大清早就离开了。没有和谁道别,是悄无声息地离开的。
赵穆橙回忆了一下,难道是自己昨晚态度不佳?
在容裳和江芷打地铺聊私房话的时候,赵穆橙“好心”地递了一张纸巾给情绪不佳的容裳。
“怎么样了?”赵穆橙问她。
“这张面巾纸太刺鼻了,有没有绿茶味道的?”容裳其实是在刻意开玩笑,掩饰坏心情。
“容裳,听着。”赵穆橙很认真地说,“那是用来擦的,不是用来吃的。”
容裳点点头,“我还是专心难过吧。”
……
赵穆橙不会忘记今天是星期日的。她见江芷起床刷牙洗脸后就盯着电脑开始对稿,似乎完全忘记她说过要一起回去的事。赵穆橙做了早餐,玉米鸡蛋饼,切成方块,三角形,六边形,自创形,圆形……江芷不受其扰。
“芷妃,吃早餐了。”赵穆橙又为她倒了一杯牛奶。
“嗯。”江芷因为样本上凸显的深色背景过深的问题而拼命改着图片的cmyk数值,有些图层链接了她只好不厌其烦地抠图,幸好印刷厂那边说目前先制作封面,这几页图稿整理好后再拼版并不会影响进度。不管怎样,江芷觉得要尽力而为。
赵穆橙无所事事地站在旁边,一会儿晃晃脚上的拖鞋,一会儿又替江芷添着牛奶。
“芷妃。”
“嗯?”
“哦。没事。”赵穆橙拿起桌上的牛奶纸盒,闷闷地喝着。
江芷敲着键盘。
“……芷妃。”
“嗯?”
“……没事。那,我和这盒牛奶独处一下吧。”赵穆橙垂头丧气地开了门。
“穆橙。”
“嗯?”赵穆橙转瞬又变成充满期待的表情,“你要嫉妒这盒牛奶么”
“不是。那盒牛奶是很无聊的伴。我在想,你要下楼的话顺便把垃圾拿去倒了。”江芷冲赵穆橙温和地笑笑。
“……”
入秋了。行人过处,那轻烟绾梦的景色,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凉意。赵穆橙倒完垃圾后散起步。
“嘿,小师妹!”
“唐晓……”
“容裳她……回去了么?”唐晓直奔主题,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回去了。你不小心吃到了一点点的刘海。”赵穆橙说道,“我听她昨晚提到曹礼鸢说的什么只要你愿意,她和容裳都是你的。你不是受方么?”
“你说什么?”唐晓懵了,无意识地拨头发,“我从没说过那种讨人厌的话。还有,请不要用受方形容我。”
“某受方。可以了么?老实说,你没事吧?”
唐晓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眶竟然红了,“乱乱的。”
“那你们,还是朋友么?”
“当敌人的话我不是她的对手,当朋友的话又不甘心。”
“所以呢。当陌生人?”
一阵惊雷。大雨倾盆,镶满嵌有芳草的泽畔。
“又下雨了。”赵穆橙问,“我们刚才讲到哪了?”
“我也不记得了。”唐晓一手叉腰,推推赵穆橙,挑眉,“诶,牛奶好喝么?”
“还行。你试试。”
“小师妹好乖哟。”
江芷举着一把雨伞,拎着包包,火急火燎地赶往客户那边,正好看到她们在分享牛奶。江芷淡淡扫视她们,擦身而过。
赵穆橙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寒气,“芷妃有病啊。我们站在这里,分明是一副赤/裸/裸的单纯朋友图。我们在单纯的雨中喝着单纯的牛奶说着单纯的话啊。”
“牛奶质量一般,不是很纯。”唐晓说道,“我突然觉得,容裳很多东西都是跟她学的。容裳的气势本来没有那么强,总之……祝你好运哟。”
“虽然机会渺茫,不过,她刚才其实是面带微笑,宽容地看着我的,对不对?”
“不对。”
“……”
“好了。小师妹,我要回学校了哟。”唐晓伸出双手,想给赵穆橙一个拥抱,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死气沉沉地念了一句,“……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动作很标准。”
“谢谢夸奖。”
赵穆橙上了楼。
回去么回去么?她还是想等江芷,看看她能不能“恢复记忆”。
赵穆橙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一把推开自己的背包,躺了下去,她不适合脑力活动,一想事情就犯困,很快便睡着了。
雨随风从小窗洒进来,每一纤每一绪和屋里的一桌一椅一盘一碗相亲。
赵穆橙在这舒服的氛围中做了一个美梦,她的两个妈妈都在,她和她的芷妃也在,四个人围坐着,一起吃饭,有说有笑。有限的篇幅,无限的快乐。每一道菜,每个微笑,每句话,无不成为幸福的符号。只是,后来停电了。长而紧张快而回旋的浓黑覆盖。赵穆橙猛地惊醒,踢到了脚边的背包,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床下。她没注意到。
连打了三个喷嚏后,赵穆橙自言自语,“不会是着凉了吧。”
江芷刚好回到宿舍,她走向赵穆橙,用手捂她的额头,然后又用自己的额头抵着赵穆橙的额头,最后盯着赵穆橙脸上的席子印,说,“你的睡姿一向极品。快问问我生不生气。”
“芷妃,你生不生气?”
“生气。”江芷去倒了杯开水,“给你特制的橘子汁,它对感冒很有效,只是我没加橘子进去,它是未完成的橘子汁。”
赵穆橙接过那杯水,一股脑喝完。
“我们今天出去外面吃。”也许是工作上的事很顺利,江芷的表情跟着柔柔的,“就去傅教授介绍的那家餐厅吧。我这几天跑业务有留意到。”
赵穆橙觉得有什么事没做,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愣神地应道,“好。”
江芷挽过她的手臂,“我请客。”
“好!”
“你可以不用吃,把食物都让给我。”
“那还是我请客吧。”
“出门前要不要上厕所?”
“不用了。”
“真的?”
“不用。”
“你确定?”
赵穆橙跺脚,“你再多问几次,我也就不得不去了。‘尿意’这种事很复杂。芷妃你这个讨厌鬼!”
两人小打小闹了一会后出发了。
“我不想下定论……1126,这是什么怪名字呢?”赵穆橙推门而入。
简单的装潢,又浪漫别致,像极了满架的柏拉图。
江芷点了招牌菜,服务员说那道菜只有老板才做得出来,可是现在老板人不在。
“可能那妖女和老大的夜夜笙歌变成了日日笙歌。你没看老大最近走路跟个智能机器人没两样么?”
“小八,别嚼舌根。咱老板娘离开前说了要和老大独处一小时。只是,是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一小时。噗——哈哈哈。”
她们说的是傅教授口中的夏绿和朱里吧。能让人在背后这么假贬实褒地讨论也算是种本事。真想见见夏绿和朱里。江芷发呆的时候,gophone有了来电,她回过神来,“喂,哦,嗯,嗯。那我过去再说了。”
“你要走?”赵穆橙顿时兴趣索然。
“是啊。有几个问题得当面和客户说清楚。”
“……去吧。”
“不点菜了么?”服务员问。
望着江芷的背影,赵穆橙说,“可以吃霸王餐的话我就点菜。”
“你还是在我们老板娘回来前消失吧。她会杀了你……”
赵穆橙的手机在响,看到那个号码后她喃喃道,“这么说的话,今天我可能要死两次。”
“在哪?怎么没回家?”是秦若岚。
“……”赵穆橙眨眨眼睛,语塞。
“叶琛去找你了?”
“没有。”
“你一定是又和他见面了。穆橙,你最好赶快回来。”
这次的推迟回家令秦若岚很不满。后来变成赵穆橙要随传随到。
江芷忙于花展的单子,就像急着要证明什么那样拼命,并没有注意到赵穆橙的情况。
一个礼拜多过去了,只要问到画册快好了没,印刷厂那边的小李总是回答快好了,却说不出个具体时间来。
客户开始在催了。催得人心颤。
“小李,你老实跟我说,到底还要多久才能交货?”
“快了快了。”又用口头禅来糊弄。
“那你说个确切时间。”
“诶,江小姐,我们厂又不是只做你的画册,你体谅体谅我们啊。况且我是个客服,不是我说了算的。”
“……那尽快吧。”
“是是是。”
“芷妃。”
江芷吓了一大跳,“穆橙,你在啊。”
“嗯。因为你都用后脑勺看我所以你不知道我在。”
江芷拉过赵穆橙,“对不起,这几天比较忙。这样吧,上次没有请客成功,这次补给你。”
“真的么?我不想再和莎士比亚的悲剧一同吃饭了。”
“我让你有那种感觉么?好经典。”
赵穆橙被她逗得笑出来,“经典又郁闷。”
江芷吻了吻她,攥紧她的手,揉捏着,“穆橙乖,走吧。”
只是走到半路,江芷食言了。
又是电话。
“gophone去死。我还是比较喜欢nckia。”赵穆橙低声说道,自觉地待在一旁踢石头。
而江芷接到那个电话却是如临大敌,“你说没办法按期交货?怎么回事,请你说清楚。”
违约的话是要赔客户一大笔钱的……
马路上横来的噪音将思路都切断,大脑又继续自制噪音。用什么来维护神经?
“芷妃?”赵穆橙见江芷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我恨gophone。”江芷说。
只是走到半路,江芷食言了。
又是电话。
“gophone去死。我还是比较喜欢nckia。”赵穆橙低声说道,自觉地待在一旁踢石头。
而江芷接到那个电话却是如临大敌,“你说没办法按期交货?怎么回事,请你说清楚。”
违约的话是要赔客户一大笔钱的……
马路上横来的噪音将思路都切断,大脑又继续自制噪音。用什么来维护神经?
“芷妃?”赵穆橙见江芷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我恨gophone。”江芷说。只是走到半路,江芷食言了。
又是电话。
“gophone去死。我还是比较喜欢nckia。”赵穆橙低声说道,自觉地待在一旁踢石头。
而江芷接到那个电话却是如临大敌,“你说没办法按期交货?怎么回事,请你说清楚。”
违约的话是要赔客户一大笔钱的……
马路上横来的噪音将思路都切断,大脑又继续自制噪音。用什么来维护神经?
“穆橙。”江芷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凉凉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流连了一阵后,滑向脖颈,继而游到锁骨处,与此同时,另一手探入她的衣衫,准确地握住了她胸前的丰盈。
赵穆橙攥紧身下薄薄的被子,双眸迷蒙,“江芷,你的温度升得好快。和我那笔记本电脑很像啊。”
“笨蛋!别说废话。”
江芷的吻持续煽风点火。
于是一股股锋芒,朝赵穆橙热乎乎的喉核侵犯,那高速的甜蜜氲开,令赵穆橙自顶至踵,每一个细胞无一不是快乐和羞怯的。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传来。
赵穆橙整了整衣服,回看了一眼江芷,跑去开了门。
“芷妃?”赵穆橙见江芷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我恨gophone。”江芷说。只是走到半路,江芷食言了。
又是电话。
玻璃窗外,横卧的风景展开展出一幅黑眼眶的树洞图,迷路的黄蜂振起高频率而低沉的嗡嗡声。
赵穆橙发完呆后,又继续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是有多饱?”躺在她床上的江芷问道。
“知道我现在需要什么吗?”
“你说。”
“投诉箱!”赵穆橙表情严肃,“芷妃,你的厨艺好得太过头了,我吃多了……还想再吃。”
“你可以预订一周或一个月或者……更久……”江芷半眯着眼睛。
“目前不行。”
江芷知道她意有所指,叹道,“感觉上,秦姨和以前很不一样,小时候见到的她特别温婉可亲。现在却很难接近。”
那满山的杜松黛绿盈眸,如鬘如鬟。赵穆橙趴在窗台上看着,一言不发。
容裳站在那绿地上。看着清雅飞逸的流水,似乎也在估计着感情的河道是否决堤。湿漉漉的头发不停地淌下水珠,她的眼中泛着冷光,“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
唐晓也从池中爬上来。愣了愣。不会再有下次?指的是什么?她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抓起相机准备往容裳头上砸,却又下不了手。
容裳不躲不闪。
“我们的心情都不好。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活着。”唐晓说,“还有,你不是素食者了。”
“前面几个小时以内的确不是素食者。”
乱乱排~~~~~~~~~~~~~~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不少,请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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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87章
事实上,江芷最后采取的措施是按兵不动。
“芷妃。”赵穆橙淡淡地笑。她的东西不多,她像挎菜篮一样把两个行李袋随意挂在手腕上,一边按着手机。
江芷走在前面,沉默着,赵穆橙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烈日炎炎。风是很渺。暴晒下的枯叶干脆欲裂,在脚下折断。一截合抱的黑橡树,弥留许多病叶,叶隙透进些许碎蓝色。
赵穆橙来不及撑开伞,江芷背着手,伸向她,倏忽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心。
“穆橙,你还记得你是谁的女朋友么?”江芷不愠不火地问。
“你的。”她不加思索地回答。
出了校门,三米开外有一汪湖水,很满,如同幻异的蓝眼瞳在施术,沁入了印象主义的画面。
赵穆橙呆立住。
“你怎么了?没事吧?”江芷察觉到她的异样,感觉她像是刚获释的犯人。
她说“我很好”的时候,这个话题就没有必要接下去了。
两人去了一家餐厅各自点上一碗味甜爽口的四果汤。
江芷因为走神一不小心让一块椰果滑了出来。
赵穆橙见状,舀了自己碗里的一块椰果给她补上。
江芷似乎还在想着什么事,赵穆橙把雪梨也给了她,她托着下巴无意识地动了动汤匙。赵穆橙又很忙地把银耳给了她。
最喜欢的烧仙草也给她吧……赵穆橙犹豫了一会,给一半好了,她却是切了三分之二,放入江芷的碗里。江芷盯着她看,疑惑道,“不喜欢吃么?”
赵穆橙吃着那剩下三分之一的烧仙草,问道,“你喜欢么?”
“喜欢。”
“那就行了。”赵穆橙的眼眸清澈明亮,她高高兴兴地喝完了汤。是剩得少的缘故么,越发觉得好喝。
江芷明白了过来。面对这样的她,即使心里对她之前的无消无息存有着疑问和芥蒂,但绝不会忍心苛责她的。只是赵穆橙着实闷骚到不行,得逮个机会好好盘问一番才行。
“好了。走吧。”江芷想帮赵穆橙提那两个行李袋。因刚才看到赵穆橙的手腕被勒出了两道红痕,江芷有些心疼。
赵穆橙已抢先揣了一个。
“你那是什么架势?”江芷笑,“我比较想强抢民女来着。”
“你那是什么话。”赵穆橙走了几步,腾出右手,“这样……才好牵手啊。”
要这么青涩吗!!江芷哼了一声,“好啦。”
假期的分离让现在的团聚徒增了几分温暖。
那就先这样吧……
西区是个安谧的地儿。几盏街灯,零零落落于槐树的浓郁和幢幢楼房之间。
“电梯是坏的。”江芷说。这时她发现了这种情况下除了“爬爬楼梯,有益健康”外的另一个优点,那便是她和穆橙,在爬到5楼之前特别地有说话的欲望。
“明天有个讲座要听,然后还要参加人挤人的迎新晚会。”赵穆橙提前报备。
“我们类似。”
“对了,房租贵么?”
“还好。”
“我们以后一起分摊。”
“嗯。”
赵穆橙真的不一样了,那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大概是……她好像没那么孩子气了。
以前老叫她成熟点的江芷心里头在发紧。
“童话虐起来才是最虐的。”她感叹道。
“芷妃,你脑抽了么?”赵穆橙思考了一下,严肃地说,“是要谈论文章么?我个人觉得,两个主角死掉不算最惨,最惨的是死了一个主角。”
到了四楼了。
“不许再说那种鬼话。”江芷警告她。
“那你在想什么?”赵穆橙看了看江芷,吐了一口气,“我不说就是。”
“嗯。”江芷继续拾级而上,忽而又温柔起来,“晚上吃什么?食材我昨天准备得挺多的。”
“我想要你下面。”
“什么?”江芷以为自己听错了,脸色煞白,“穆橙,你是说……”
“炸酱面好了。qq的。咦,芷妃,你在发什么呆?”
“……”江芷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邪恶。
赵穆橙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简洁大方的房间。她欢喜地坐在床上休息了几分钟后说道,“我先去洗个澡。”
“嗯。热水器装好了。”江芷在厨房里忙活着。
赵穆橙洗了澡出来,江芷端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给她,问,“要黄酱,甜面酱,还是豆瓣酱?”
“要三合一啊。比较有层次感比较美貌。”赵穆橙坐在书桌前,“哇,还有一个煎蛋,我特别喜欢蛋白处被煎得有点脆脆的那一部分。”
还是很可爱。真好。江芷故意和她挤坐在一张椅子上,撩了撩她野性的乱发,问道,“穆橙,这么一大碗面你想独吞?”
“当然是一起吃。”赵穆橙递给她一双筷子。
书桌变成餐桌,气氛暖洋洋的。
“后天刚好是周日,有放假吧?”
“嗯。”赵穆橙的脸色竟突然变得铁青,“……等等,后天是周日?!”她喃喃道,“我妈规定我每个周末都要回家一趟。”
“穆橙。”江芷见她一度失神,轻拍了拍她的脸。
赵穆橙起身倒了杯开水喝,眼底有一抹哀愁,“我好累,先睡了。”她躺在床上,面向着墙壁。
夜深了,静寂中传来了赵穆橙的梦呓。
江芷关了灯,挨着她躺下,手指摸到她蹙紧的眉头。那里,一如她敏感的心灵,江芷一遍一遍为她抚平。
隔天赵穆橙没参加迎新晚会,在辅导员点完名后她偷偷溜回了宿舍。
嗯,其实是这样的,一个学姐和她搭讪,聊到一独门菜谱,赵穆橙想到昨晚没有把江芷做的炸酱面吃完很是过意不去,趁着还能背诵那学姐所说的做法,索性就逃回来下厨。让江芷惊喜惊喜。
晚上九点半左右江芷抱着一摞新书进了房间。
“穆橙,你几点回来的?”她把①38看書网桌的边上。
“很早就回来了。给你做饭呢!”赵穆橙单手托盘,嘴角上扬,“芷妃,你知道么?有些东西冷掉之后更好吃,有些菜炒过两遍后更美味,所以我得挑个好时间。”
可是我吃过了。江芷把这句话吞了回去。她去洗了手。
“嗯,还有,有时候不想吃……”江芷慢悠悠地拾起筷子,挑剔地拨弄着赵穆橙辛辛苦苦做出的饭菜。
“诶?”赵穆橙紧张地看她。
“但是……”她轻咬了一口刚夹起的菜,“吃过之后又会上瘾就很不好办啊。”
“你吓死我了。该死的芷妃。”赵穆橙搬了把椅子到江芷旁边,和江芷一道吃着。
吃完饭后,江芷快撑死了,她站着阅读一本新书。
赵穆橙从一内胆包内抓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边开机边说,“你们设计类的专业一定需要人手一台电脑吧。”
“嗯。”
“我的给你用。反正我基本上都是拿它来玩游戏。游戏还玩得超级烂。有一次在玩网游,话才说到一半头已经掉在地上了。还有好几次误杀了队友。”
“你这个笨蛋。近视了就别玩那些游戏。”
“啊,放首钢琴曲吧。”赵穆橙推推眼镜,顿了顿,“感觉会很浪漫。”
“你们那个专业要学乐器的对不对?”江芷把书翻到下一页。
“是啊。”赵穆橙移着鼠标,给电脑做磁盘碎片清理释放空间,“这么晚了,电信肯定关门了。改天我去帮你开个帐号。”
夜晚晴冷的气候,爽朗如一个北欧佳人。
这时候的江芷惬意地背靠着床头板,半躺在床上看书。
赵穆橙关了电脑,摘掉眼镜,爬上床,窝在她身畔,静静地陪她。
大概半小时后,江芷眼乏了,一转头,发现赵穆橙在打盹。
盈寸间,她凝视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恍若之前优美的轻音乐复返,绕梁,犹缭绕着赵穆橙周身。
江芷把手中的书扔开。
赵穆橙在断断续续的短暂睡眠中,头往下晃,晃啊晃,然后,江芷顺利地含住她的唇瓣。
长睫轻颤,赵穆橙睁开眼睛,江芷精致的眉目近在咫尺,赵穆橙的眼里同时有着安定的笑意和闪烁的怯弱。
江芷一面吻她一面攥紧她的手,揉捏爱抚着她的每一根手指,从指腹推滑至指尖,挑逗着,无限温柔。
“你整个假期都不和我联系。”江芷终是说出了心中的不满,“你怎么回事。有思想有文化没道德的人。”
“对不起。你没有不理我就好。报到的时候看到你我很开心。”赵穆橙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有些事,以后再说吧。”
她不想说的话江芷是不会强迫她说的。只不过,江芷琢磨着要怎样做才能卸下她的心防,她会让赵穆橙再次主动对她掏心掏肺的!
现下,看着赵穆橙固执的表情,再去吻她,真是别有乐趣。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模式就这样了,详情见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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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刁钻的调和
星期五中午,天气转好了。
那一整座磅礴的建筑厚笃地压地上,那体积和吨位之外的那个所做的事却显得那么刺眼。
保护色一般的阴影下,她坐台阶上按手机。又和唐晓频繁地交流了吧……
“穆橙。”
“芷妃。”赵穆橙吃了一惊,“专程跑到学校来找么?”
“的心情好不好?”江芷眼神专注地看她。
“很好。”
“嗯。心情很好的话,就可以嘲笑裤子上的鞋印了。”江芷踹了她一脚,转身走开。
“……大姐头。怎么了?”赵穆橙追上去,拉住江芷的手。
江芷的表情木讷,“忍受不了。”
“说什么?”赵穆橙一头雾水。
“……请吃顿饭。这次一定不会再搞砸了。”江芷的话很有跳跃性。
赵穆橙纯真地点头如捣蒜,不去多想,她挽她的手臂,愉快地说,“好噢。走吧。”她没料到江芷会拿开她的手,“芷妃。”她又尝试着去牵她的手,江芷躲过。
赵穆橙愣原地。
江芷侧目凝视她许久,终于还是握住了她的手心。
“原来……”赵穆橙清了清嗓子,有些口拙,“原来是要给意外的惊喜……”
她话音刚落,江芷丢开了她的手。
“……”赵穆橙目瞪口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江芷,们去喝一杯。”
江芷瞅向她,嘴角上扬,“是该喝一杯。”
……
又一次来到“1126”。
赵穆橙和江芷面对面坐着。
服务员走过来为她们各倒了一杯水,并递过两本菜单。
赵穆橙刚翻到第一页,江芷已经点完菜了。
“就这样。”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礼貌地欠了欠身。
江芷变得好奇怪。赵穆橙假借喝水,提心吊胆地偷瞄她,当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那些佳肴一一被端上桌,如凿如雕,望上一眼,情绪里几乎有一种虔诚。有个女拎着一瓶可乐走向邻桌,“祝们用餐愉快。”她说道。
“吃吧。”江芷却不去动那筷子。
这气氛不对,就像吃散伙饭一样……赵穆橙坐不住了,直接把椅子拖到江芷旁边,“芷妃。”她挠她痒,“哈哈哈。”
江芷的自制力好得不像话,“要继续挠痒然后让气得摘掉的脑袋,毁掉这美好的午餐时间么?”
赵穆橙缩回手,“江芷,到底怎么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
“什么最后一天?”
“不是相信的能力么?”江芷微笑,“对不起。辜负的期望了。”
“是花展的画册……”
“别说。”江芷攥紧手中从刚才就震动不停的gophone。
赵穆橙不可思议地看她,“那……怎么办?”
“怎么办?”江芷冷冷地说,“不是叫别说么?对,是失败者。白忙了一场,还负债累累。”
江芷说自己是失败者。她那么骄傲的一个,原以为她的字典里不会有“失败”两个字的。她一定承受了很大的煎熬。想起自己这几天对她的忽略,赵穆橙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自责,心疼,如倾危的大石猛地砸下碎胸口……
“不好吃么?”邻桌的那个女走过来坐到了她们的对面,轻拧一边俏眉,吐气,“不会是端成朱里做的菜吧……那会死的。”
“很好吃。”赵穆橙不想扫她的兴,夹起一口菜吃着,“真的是很好吃,要不要试试?”
“她是这家餐厅的老板。的脑细胞是死光了么?会不会思考?”江芷说。
“芷妃……是吃了炸药了么?有思考啊……”
“但是只用了九点九成的脑力。”
“……”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招惹江芷。
“夏小绿,学会偷懒了么?”是朱里。她穿着一件黑白拼接的网纱连衣裙,脚踩一双有水钻链条串珠的高跟鞋,很有气势。
“这位知道……会杀的老板娘。”
江芷紧盯着夏绿和朱里看。简直看得出神。
朱里大剌剌地坐夏绿的腿上,一手环住她的脖子。
夏绿无奈地笑笑,“朱里,不要给小朋友树立坏榜样噢。”
“又叫‘朱里’?!不是说了上百遍了,要一个亲昵点的称呼。”朱里恨死夏绿的不解风情了!
“……”夏绿喝了一口可乐,应付道,“尊敬的朱里女士。”
“好啊!晚上别想睡觉了。”
“那会给念《圣经》的。”
朱里凤眼轻挑,邪气一笑,忽而捏住了夏绿的下巴,一阵缠绵深吻,“这样,还记得住它的内容么?还是说,吃点节操就会有灵感了?”
夏绿别过脸,“朱里,太可怕了,正要问她们正经事。”
赵穆橙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开始默默地吃东西。
“刚才听们说花展画册,们是学设计的么?”夏绿问道。
“她是学设计的。”赵穆橙指指江芷。
“和们以前念的是同一所学校。傅教授提过们。”江芷说。
“真叫怀念啊。”朱里和夏绿的十指交缠,两笑得同样开怀。
“话说回来,那花展的画册没能按时出货么?”显然,夏绿意识到江芷遇到了大难题。夏绿是个善心,不会坐视不管的。
朱里茫然地听着,又死粘夏绿,无聊地玩她的头发。
“不提也罢。反正来不及了啊。”江芷对此不抱任何希望了。
“没有和印刷厂签合同么?”
江芷心情低落地摇头。
这会赵穆橙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她继续吃美食。
“如果以后接单子一定要签合同,但不是签和客户说好的出货日期。要心里掂量好时间,字面上的就多提前几天。”夏绿慢条斯理地说,“业内的都这样,心口不一。而印刷厂的说的‘几天内可以做好’,真相往往是‘多于几天才可以做好’。”她转头看向朱里,果然这家伙听得是意兴阑珊,夏绿把可乐给朱里,冲她温柔地笑笑,又对江芷说道,“不过,画册印刷其实很快的,关键于印刷厂的有没有真正把的单子按口头上说的给及时安排下去。还是校生,想,和那印刷厂才合作没多久吧。不是常客的话自然会被怠慢。”她耐心地分享她的经验。
朱里歪着脑袋贴紧夏绿,提出了彪悍的建议,“打他们生产车间的电话,然后再追问他们老板的电话,恐吓恐吓他们!底下做事很多都是不大负责任的,找头儿他们就会怕得半死。”她得意地问夏绿,“阿兰,说对不对?”
“……”夏绿想了想,“嗯,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虽然是粗鲁了点……”
“可是……”江芷垂下眼眸。
“还没说完呢。”朱里喝了一口可乐后示意夏绿接着喝,她咳了一声,促狭笑道,“得跟他们说还有两三本画册设计中,如果第一次合作就搞成这样,那以后还怎么能安心地合作下去。和夏小绿可以客串的客户,尽管说大话没事。”
朱里专想鬼点子……嗯,蛮好的鬼点子,夏绿不小心把两轮流喝着的可乐一大口灌完了,她悄悄地将可乐罐放椅子底下,然后搂了朱里的腰,无限疼爱地圈住。
“今天是交货日期。再怎样也无法起死回生了。”江芷沉吟道,“但还是很感谢们。”
这样萎靡不振的江芷是赵穆橙最不愿看到的。
“今天还没结束。会有办法的。”赵穆橙扔下汤勺,语气坚定地说,“江芷,交给。”
“不行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老板和老板娘分析得很好,江芷会不会思考?!”无论怎样,全力以赴就不会是最坏的结局。赵穆橙夺过江芷的手机,“等!”
江芷却是讪笑,“随吧。想怎样就怎样。”
赵穆橙久久看着她,“……好。首先的态度变得很恐怖让吓得魂飞魄散了……”
江芷睨她一眼。
“其次……收回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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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关于柔肠关于三八
事实上,江芷最后采取的措施是按兵不动。
“芷妃。”赵穆橙淡淡地笑。她的东西不多,她像挎菜篮一样把两个行李袋随意挂在手腕上,一边按着手机。
江芷走在前面,沉默着,赵穆橙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烈日炎炎。风是很渺。暴晒下的枯叶干脆欲裂,在脚下折断。一截合抱的黑橡树,弥留许多病叶,叶隙透进些许碎蓝色。
赵穆橙来不及撑开伞,江芷背着手,伸向她,倏忽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心。
“穆橙,你还记得你是谁的女朋友么?”江芷不愠不火地问。
“你的。”她不加思索地回答。
出了校门,三米开外有一汪湖水,很满,如同幻异的蓝眼瞳在施术,沁入了印象主义的画面。
赵穆橙呆立住。
“你怎么了?没事吧?”江芷察觉到她的异样,感觉她像是刚获释的犯人。
她说“我很好”的时候,这个话题就没有必要接下去了。
两人去了一家餐厅各自点上一碗味甜爽口的四果汤。
江芷因为走神一不小心让一块椰果滑了出来。
赵穆橙见状,舀了自己碗里的一块椰果给她补上。
江芷似乎还在想着什么事,赵穆橙把雪梨也给了她,她托着下巴无意识地动了动汤匙。赵穆橙又很忙地把银耳给了她。
最喜欢的烧仙草也给她吧……赵穆橙犹豫了一会,给一半好了,她却是切了三分之二,放入江芷的碗里。江芷盯着她看,疑惑道,“不喜欢吃么?”
赵穆橙吃着那剩下三分之一的烧仙草,问道,“你喜欢么?”
“喜欢。”
“那就行了。”赵穆橙的眼眸清澈明亮,她高高兴兴地喝完了汤。是剩得少的缘故么,越发觉得好喝。
江芷明白了过来。面对这样的她,即使心里对她之前的无消无息存有着疑问和芥蒂,但绝不会忍心苛责她的。只是赵穆橙着实闷骚到不行,得逮个机会好好盘问一番才行。
“好了。走吧。”江芷想帮赵穆橙提那两个行李袋。因刚才看到赵穆橙的手腕被勒出了两道红痕,江芷有些心疼。
赵穆橙已抢先揣了一个。
“你那是什么架势?”江芷笑,“我比较想强抢民女来着。”
“你那是什么话。”赵穆橙走了几步,腾出右手,“这样……才好牵手啊。”
要这么青涩吗!!江芷哼了一声,“好啦。”
假期的分离让现在的团聚徒增了几分温暖。
那就先这样吧……
西区是个安谧的地儿。几盏街灯,零零落落于槐树的浓郁和幢幢楼房之间。
“电梯是坏的。”江芷说。这时她发现了这种情况下除了“爬爬楼梯,有益健康”外的另一个优点,那便是她和穆橙,在爬到5楼之前特别地有说话的欲望。
“明天有个讲座要听,然后还要参加人挤人的迎新晚会。”赵穆橙提前报备。
“我们类似。”
“对了,房租贵么?”
“还好。”
“我们以后一起分摊。”
“嗯。”
赵穆橙真的不一样了,那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大概是……她好像没那么孩子气了。
以前老叫她成熟点的江芷心里头在发紧。
“童话虐起来才是最虐的。”她感叹道。
“芷妃,你脑抽了么?”赵穆橙思考了一下,严肃地说,“是要谈论文章么?我个人觉得,两个主角死掉不算最惨,最惨的是死了一个主角。”
到了四楼了。
“不许再说那种鬼话。”江芷警告她。
“那你在想什么?”赵穆橙看了看江芷,吐了一口气,“我不说就是。”
“嗯。”江芷继续拾级而上,忽而又温柔起来,“晚上吃什么?食材我昨天准备得挺多的。”
“我想要你下面。”
“什么?”江芷以为自己听错了,脸色煞白,“穆橙,你是说……”
“炸酱面好了。qq的。咦,芷妃,你在发什么呆?”
“……”江芷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邪恶。
赵穆橙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简洁大方的房间。她欢喜地坐在床上休息了几分钟后说道,“我先去洗个澡。”
“嗯。热水器装好了。”江芷在厨房里忙活着。
赵穆橙洗了澡出来,江芷端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给她,问,“要黄酱,甜面酱,还是豆瓣酱?”
“要三合一啊。比较有层次感比较美貌。”赵穆橙坐在书桌前,“哇,还有一个煎蛋,我特别喜欢蛋白处被煎得有点脆脆的那一部分。”
还是很可爱。真好。江芷故意和她挤坐在一张椅子上,撩了撩她野性的乱发,问道,“穆橙,这么一大碗面你想独吞?”
“当然是一起吃。”赵穆橙递给她一双筷子。
书桌变成餐桌,气氛暖洋洋的。
“后天刚好是周日,有放假吧?”
“嗯。”赵穆橙的脸色竟突然变得铁青,“……等等,后天是周日?!”她喃喃道,“我妈规定我每个周末都要回家一趟。”
“穆橙。”江芷见她一度失神,轻拍了拍她的脸。
赵穆橙起身倒了杯开水喝,眼底有一抹哀愁,“我好累,先睡了。”她躺在床上,面向着墙壁。
夜深了,静寂中传来了赵穆橙的梦呓。
江芷关了灯,挨着她躺下,手指摸到她蹙紧的眉头。那里,一如她敏感的心灵,江芷一遍一遍为她抚平。
隔天赵穆橙没参加迎新晚会,在辅导员点完名后她偷偷溜回了宿舍。
嗯,其实是这样的,一个学姐和她搭讪,聊到一独门菜谱,赵穆橙想到昨晚没有把江芷做的炸酱面吃完很是过意不去,趁着还能背诵那学姐所说的做法,索性就逃回来下厨。让江芷惊喜惊喜。
晚上九点半左右江芷抱着一摞新书进了房间。
“穆橙,你几点回来的?”她把①38看書网桌的边上。
“很早就回来了。给你做饭呢!”赵穆橙单手托盘,嘴角上扬,“芷妃,你知道么?有些东西冷掉之后更好吃,有些菜炒过两遍后更美味,所以我得挑个好时间。”
可是我吃过了。江芷把这句话吞了回去。她去洗了手。
“嗯,还有,有时候不想吃……”江芷慢悠悠地拾起筷子,挑剔地拨弄着赵穆橙辛辛苦苦做出的饭菜。
“诶?”赵穆橙紧张地看她。
“但是……”她轻咬了一口刚夹起的菜,“吃过之后又会上瘾就很不好办啊。”
“你吓死我了。该死的芷妃。”赵穆橙搬了把椅子到江芷旁边,和江芷一道吃着。
吃完饭后,江芷快撑死了,她站着阅读一本新书。
赵穆橙从一内胆包内抓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边开机边说,“你们设计类的专业一定需要人手一台电脑吧。”
“嗯。”
“我的给你用。反正我基本上都是拿它来玩游戏。游戏还玩得超级烂。有一次在玩网游,话才说到一半头已经掉在地上了。还有好几次误杀了队友。”
“你这个笨蛋。近视了就别玩那些游戏。”
“啊,放首钢琴曲吧。”赵穆橙推推眼镜,顿了顿,“感觉会很浪漫。”
“你们那个专业要学乐器的对不对?”江芷把书翻到下一页。
“是啊。”赵穆橙移着鼠标,给电脑做磁盘碎片清理释放空间,“这么晚了,电信肯定关门了。改天我去帮你开个帐号。”
夜晚晴冷的气候,爽朗如一个北欧佳人。
这时候的江芷惬意地背靠着床头板,半躺在床上看书。
赵穆橙关了电脑,摘掉眼镜,爬上床,窝在她身畔,静静地陪她。
大概半小时后,江芷眼乏了,一转头,发现赵穆橙在打盹。
盈寸间,她凝视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恍若之前优美的轻音乐复返,绕梁,犹缭绕着赵穆橙周身。
江芷把手中的书扔开。
赵穆橙在断断续续的短暂睡眠中,头往下晃,晃啊晃,然后,江芷顺利地含住她的唇瓣。
长睫轻颤,赵穆橙睁开眼睛,江芷精致的眉目近在咫尺,赵穆橙的眼里同时有着安定的笑意和闪烁的怯弱。
江芷一面吻她一面攥紧她的手,揉捏爱抚着她的每一根手指,从指腹推滑至指尖,挑逗着,无限温柔。
“你整个假期都不和我联系。”江芷终是说出了心中的不满,“你怎么回事。有思想有文化没道德的人。”
“对不起。你没有不理我就好。报到的时候看到你我很开心。”赵穆橙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有些事,以后再说吧。”
她不想说的话江芷是不会强迫她说的。只不过,江芷琢磨着要怎样做才能卸下她的心防,她会让赵穆橙再次主动对她掏心掏肺的!
现下,看着赵穆橙固执的表情,再去吻她,真是别有乐趣。
“我要找个时间把你吃干抹净了。”江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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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压迫到眼神经
赵穆橙冷不防地笑了笑。恍惚间的心血来潮。她越笑越酣畅淋漓。越笑越停不下来。
“你有病?”江芷看着这个被自己整得衣衫凌乱的大白痴。
“你很好笑啊。”赵穆橙笑得愈发陶醉。没有顾忌的。
江芷双手插入她的发丝,捧着她的脸,“说正事!别笑了!”江芷的眸光凝聚复杂的情绪。
好像有什么乱扑扑地跑进了心里。赵穆橙和她的视线相接。
她并非时时那么淡定那么稳重。她会好奇自己的事,会气急败坏地百般捉弄,会让温驯的双眼染上霸道。每天要出门的时候,和她暂别,毫无掩饰的不舍令人惆怅又开心。
赵穆橙的手抚上她的脸,表情难得的严肃起来,“我是你的女朋友哦。江芷。”
江芷才不会忘记白天看到的情景。后来离开琴房后挤公交要回宿舍时是满心的酸意。目及之处,都成了狗男女狗男男狗女女狗人妖人妖。
“中午我去琴房找你。本来想叫你和我一起去吃顿午饭的。”
“……我和唐晓的关系真的很单纯啊。”
“那……”微博的那点破事……江芷叹气,算了,她都说了那种话了,总不能再小心眼下去。
“那以后我们每天中午都一起去吃午饭。”赵穆橙系着扣子,和颜悦色地说。
“嗯。”江芷忽而敲敲她的手背,“穆橙,你干嘛。”
“当然是把睡衣穿好然后睡个无敌美容觉。”
“你这样不侍寝合适么?小穆子。”江芷打趣。
赵穆橙咋舌,不对啊,为什么就被江芷吃得死死的了。
召开研讨大会什么的果然危险。无论会议进行到哪个阶段都可能出现这种情形: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提出来,大家交流一下,谢谢……
交流交流交流……
大晚上的,赵穆橙的脸上挂着有热度的红晕。
江芷的手,略凉,挪到了赵穆橙的胸前,同时,她温软甜腻的唇印在赵穆橙颈上,细细琐琐的吻一路向下,继而又落在赵穆橙的锁骨上,好像有诸多神秘的美感也落进了赵穆橙的心。欢欣不可捉摸。
触觉明晰。她的给予,活/色/生/香。
乍起的风都变为有亲有故的美好。白绒绒的帘幔在这样的旋律中涌动,不快乐是不对的。
但是……
咕——
“……”
“我想到学生街有一家蚵仔面线摊。非常美味,我们明天去那吃吧!哦!现在想想都觉得饿。”
“该死的赵穆橙!”
赵穆橙已经被江芷弄得很困了,她闭上眼睛,“晚安,芷妃。”
“……”
她把江芷搂在怀里,她的发散在江芷的脸上。她们的掌纹叠着掌纹。
“不急。”赵穆橙很正经地说,“目前我想做的是和你并立,而不是受你保护。我会好好努力的。像你那样。”
原来她知道江芷在忙画册的事。
“好。”江芷和她十指相扣,指节磨动,“你下次再玩电脑游戏的话给我认真点。”
“遵旨。”
中午吃蚵仔面线配葱饼成为了她们共同的习惯。吃了好几次,腻是腻了,可还是想吃,不吃的话接下来的半天会有怪怪的感觉。变成蚵仔面线迷了啊,风雨无阻。有些事,比想象中的要顶真。
而周六容裳的到来打破了她们的惯例。
“要不要去游乐场?”容裳的穿着相较以前放开了许多,她短裤下的长腿纤细嫩白。赵穆橙有意无意地在江芷的面前飘来飘去,以防她被容裳色/诱。
江芷正在整理衣柜里的衣物,一面把赵穆橙踹开,一面考虑着,“我有个单子在做,不过图已经搞得差不多了……”
赵穆橙这会在绑鞋带,默默地听她们聊天。
见她绑鞋带绑了半个钟头,江芷说道,“打了十来个结了。”
“……”赵穆橙回答,“要你管。这叫流行,你不会懂的。”
容裳笑道,“我想下午去找唐晓。”她指了指手中的袋子,“得还她相机。欠了好久呢。”
“你终于攒够钱了。”江芷很欣赏地看她,“从高二开始每天省吃俭用的。”
“小事。”
“那你藏了那么久的心事可以跟她说了。”
两人聊啊聊。
越听越不对劲。难道容裳对唐晓有感觉?赵穆橙加入她们的谈话,“别去,唐晓已经……”
她的制止使江芷的不快又被搅动。
“穆橙,你还不去上班么?”
“嗯。可是……”
江芷怒目而视。
“哈哈。”容裳拍拍江芷的肩膀,“别凶穆橙。诶,对了,我听说你们这边的柚子特别甜……”
她们又开始无关痛痒的话,赵穆橙被排斥在外,只好去上班了。
……
天气很好,阳光成色十足。
周围的一切恍如上了釉彩,格外的明朗。容裳和唐晓趴在栏杆上,望向粼粼的曲波。
“哎哟,容裳大人,近来可好?”
“就那样。”
那样是怎样?唐晓感到奇怪,容裳这家伙并没有和自己谈天说地的欲望,又为什么风尘仆仆地跑来见面?而且她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爱理不理的样子,看了之后真想捉弄一番。
“我这次又和穆橙待在同一个地方,可是我真没干坏事哟。”唐晓认为有必要澄清下。她搔首弄姿,又故意去卷弄容裳那垂在额前的刘海,卖乖地说,“是不是该表扬我一下呢?容裳大人。”
“唐晓。”容裳的脸上泛有不明显的可疑的红云,她微皱眉头,“我来是想给你这个……”她从袋子里拿出相机,“还有……”
光线醇得像酒,浅浅地斟在每个角落,喜悦的水声也在低低地回响。
“要给我?”这个惊喜让唐晓愣在原地。
“亲爱的!”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出自曹礼鸢之口。她扔下单车,走向唐晓,艳丽的脸上漾开明晃晃的灿烂笑容,一凑近,便是熟稔的一吻。又长又深。直到唐晓使劲拍她的后背她才停下。
“你不怕我窒息而死?”唐晓大口喘气,“当你的女朋友很累诶。”
“你们……”容裳咬着下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相机从手心脱落。
淌过的涧水吞了它。
四下很静。
容裳背过身去。目光,和期盼,被她及时关住了。
“容裳,相机!”唐晓不明所以。
“……”容裳拔腿就跑,喊,“我喜欢你!我是个笨蛋!”
筋络被灼得纠起。唐晓整个人傻掉。
曹礼鸢勾起唇角。
晚上,江芷的设计稿通过了,客户表示很满意,接洽的人和江芷签了合约。期限是两个礼拜之内出成品。一共是两千册。
江芷在比价后确定了与原先那家印刷厂合作。她喝了杯水,背上斜挎包,打算去和印刷厂也把合约签了。
她刚锁了宿舍门,就接到了容裳的电话。
“江芷……”容裳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
“……说到底,是我的勇气不够。总觉得要借助于外物才能把自己的真实心意说出来。”
“……”
“来不及了。”她哽咽。
“容裳,你在哪?”
“迷路了……”
c城是个多雨的地方。伞是聚,伞也是散。江芷疾步走着,她得根据容裳所说的标志性建筑物找到处于神经衰弱状态的容裳。
“江小姐,你过来了没有啊?你如果不先付订金,按工厂的规定是不能下单的哦。”小李的来电像催命符。
还没签合约就付订金,这种蠢事江芷不会干。
“再等等。”
“时间可能稍微有点吃紧呐。不宜拖延,你看着办吧。”
尔后是客户的电话,“首付汇过去了,你查下帐号。一定要在两个礼拜之内做好啊!开始在印刷了吧?”
“在印刷了。”生怕单子飞走,功夫白费,江芷这样回答。
……
不辍断的雨珠声势浩大,削木裁叶。
江芷赶着路。
“穆橙!快回家,帮我把卡上的五千八百块钱打给印刷厂。我把帐号密码发给你。网盾就在第一格抽屉里。”
“芷妃?”
“快点。”
赌一把了。
电话不停,“我信得过你们。订金我叫人汇过去了,你们很快能收到。请今天下单。”
“嗯嗯。好的!谢谢江小姐,那么余额就等印好后再付。呵呵呵。”
……
又下雨!在店里忙得晕头转向的赵穆橙翘班往宿舍跑。
沉紫,腻黄,碎红,路上一畦一畦沉甸甸的浓荫。
履行了江芷交付的任务后,赵穆橙得折回奶茶店。
然而,是电话之夜么?
行程得再改了……
“……我在你们公寓楼下。”是唐晓醉醺醺的声音,“穆橙,穆橙!我以为她是讨厌我的。”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赵穆橙下着楼梯。
“……穆橙!自从认识你后,你在哪我就跟到哪,你没觉得奇怪么?”她的语气很难过。
“诶?”剪不断理还乱,赵穆橙问,“容裳向你告白了?这可不关我事……”
“……”唐晓说不出话来。
赵穆橙合上手机,她看到唐晓坐在那棵大树下的厚毡上。
唐晓的眼神迷惑痴缠,看样子是醉得不轻。柔嫩的枝叶被夜风邀舞,窸窸窣窣的。赵穆橙缓步走向她。
唐晓对着手机,用前所未有的温柔的口吻说,“穆橙,我最喜欢你了哟。”
林野幻出了幽深。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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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别了,唐晓
恶魔的美丽传说(gl)91_恶魔的美丽传说(gl)全文免费阅读_91别了,唐晓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赵穆橙冷不防地笑了笑。【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恍惚间的心血来潮。她越笑越酣畅淋漓。越笑越停不下来。
“你有病?”江芷看着这个被自己整得衣衫凌乱的大白痴。
“你很好笑啊。”赵穆橙笑得愈发陶醉。没有顾忌的。
江芷双手插入她的发丝,捧着她的脸,“说正事!别笑了!”江芷的眸光凝聚复杂的情绪。
好像有什么乱扑扑地跑进了心里。赵穆橙和她的视线相接。
她并非时时那么淡定那么稳重。她会好奇自己的事,会气急败坏地百般捉弄,会让温驯的双眼染上霸道。每天要出门的时候,和她暂别,毫无掩饰的不舍令人惆怅又开心。
赵穆橙的手抚上她的脸,表情难得的严肃起来,“我是你的女朋友哦。江芷。”
江芷才不会忘记白天看到的情景。后来离开琴房后挤公交要回宿舍时是满心的酸意。目及之处,都成了狗男女狗男男狗女女狗人妖人妖。
“中午我去琴房找你。本来想叫你和我一起去吃顿午饭的。”
“……我和唐晓的关系真的很单纯啊。”
“那……”微博的那点破事……江芷叹气,算了,她都说了那种话了,总不能再小心眼下去。
“那以后我们每天中午都一起去吃午饭。”赵穆橙系着扣子,和颜悦色地说。
“嗯。”江芷忽而敲敲她的手背,“穆橙,你干嘛。”
“当然是把睡衣穿好然后睡个无敌美容觉。”
“你这样不侍寝合适么?小穆子。”江芷打趣。
赵穆橙咋舌,不对啊,为什么就被江芷吃得死死的了。
召开研讨大会什么的果然危险。无论会议进行到哪个阶段都可能出现这种情形: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提出来,大家交流一下,谢谢……
交流交流交流……
大晚上的,赵穆橙的脸上挂着有热度的红晕。
江芷的手,略凉,挪到了赵穆橙的胸前,同时,她温软甜腻的唇印在赵穆橙颈上,细细琐琐的吻一路向下,继而又落在赵穆橙的锁骨上,好像有诸多神秘的美感也落进了赵穆橙的心。欢欣不可捉摸。
触觉明晰。她的给予,活/色/生/香。
乍起的风都变为有亲有故的美好。白绒绒的帘幔在这样的旋律中涌动,不快乐是不对的。
但是……
咕——
“……”
“我想到学生街有一家蚵仔面线摊。非常美味,我们明天去那吃吧!哦!现在想想都觉得饿。”
“该死的赵穆橙!”
赵穆橙已经被江芷弄得很困了,她闭上眼睛,“晚安,芷妃。”
“……”
她把江芷搂在怀里,她的发散在江芷的脸上。她们的掌纹叠着掌纹。
“不急。”赵穆橙很正经地说,“目前我想做的是和你并立,而不是受你保护。我会好好努力的。像你那样。”
原来她知道江芷在忙画册的事。
“好。”江芷和她十指相扣,指节磨动,“你下次再玩电脑游戏的话给我认真点。”
“遵旨。”
中午吃蚵仔面线配葱饼成为了她们共同的习惯。吃了好几次,腻是腻了,可还是想吃,不吃的话接下来的半天会有怪怪的感觉。变成蚵仔面线迷了啊,风雨无阻。有些事,比想象中的要顶真。
而周六容裳的到来打破了她们的惯例。
“要不要去游乐场?”容裳的穿着相较以前放开了许多,她短裤下的长腿纤细嫩白。赵穆橙有意无意地在江芷的面前飘来飘去,以防她被容裳色/诱。
江芷正在整理衣柜里的衣物,一面把赵穆橙踹开,一面考虑着,“我有个单子在做,不过图已经搞得差不多了……”
赵穆橙这会在绑鞋带,默默地听她们聊天。
见她绑鞋带绑了半个钟头,江芷说道,“打了十来个结了。”
“……”赵穆橙回答,“要你管。这叫流行,你不会懂的。”
容裳笑道,“我想下午去找唐晓。”她指了指手中的袋子,“得还她相机。欠了好久呢。”
“你终于攒够钱了。”江芷很欣赏地看她,“从高二开始每天省吃俭用的。”
“小事。”
“那你藏了那么久的心事可以跟她说了。”
两人聊啊聊。
越听越不对劲。难道容裳对唐晓有感觉?赵穆橙加入她们的谈话,“别去,唐晓已经……”
她的制止使江芷的不快又被搅动。
“穆橙,你还不去上班么?”
“嗯。可是……”
江芷怒目而视。
“哈哈。”容裳拍拍江芷的肩膀,“别凶穆橙。诶,对了,我听说你们这边的柚子特别甜……”
她们又开始无关痛痒的话,赵穆橙被排斥在外,只好去上班了。
……
天气很好,阳光成色十足。
周围的一切恍如上了釉彩,格外的明朗。容裳和唐晓趴在栏杆上,望向粼粼的曲波。
“哎哟,容裳大人,近来可好?”
“就那样。”
那样是怎样?唐晓感到奇怪,容裳这家伙并没有和自己谈天说地的欲望,又为什么风尘仆仆地跑来见面?而且她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爱理不理的样子,看了之后真想捉弄一番。
“我这次又和穆橙待在同一个地方,可是我真没干坏事哟。”唐晓认为有必要澄清下。她搔首弄姿,又故意去卷弄容裳那垂在额前的刘海,卖乖地说,“是不是该表扬我一下呢?容裳大人。”
“唐晓。”容裳的脸上泛有不明显的可疑的红云,她微皱眉头,“我来是想给你这个……”她从袋子里拿出相机,“还有……”
光线醇得像酒,浅浅地斟在每个角落,喜悦的水声也在低低地回响。
“要给我?”这个惊喜让唐晓愣在原地。
“亲爱的!”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出自曹礼鸢之口。她扔下单车,走向唐晓,艳丽的脸上漾开明晃晃的灿烂笑容,一凑近,便是熟稔的一吻。又长又深。直到唐晓使劲拍她的后背她才停下。
“你不怕我窒息而死?”唐晓大口喘气,“当你的女朋友很累诶。”
“你们……”容裳咬着下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相机从手心脱落。
淌过的涧水吞了它。
四下很静。
容裳背过身去。目光,和期盼,被她及时关住了。
“容裳,相机!”唐晓不明所以。
“……”容裳拔腿就跑,喊,“我喜欢你!我是个笨蛋!”
筋络被灼得纠起。唐晓整个人傻掉。
曹礼鸢勾起唇角。
晚上,江芷的设计稿通过了,客户表示很满意,接洽的人和江芷签了合约。期限是两个礼拜之内出成品。一共是两千册。
江芷在比价后确定了与原先那家印刷厂合作。她喝了杯水,背上斜挎包,打算去和印刷厂也把合约签了。
她刚锁了宿舍门,就接到了容裳的电话。
“江芷……”容裳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
“……说到底,是我的勇气不够。总觉得要借助于外物才能把自己的真实心意说出来。”
“……”
“来不及了。”她哽咽。
“容裳,你在哪?”
“迷路了……”
c城是个多雨的地方。伞是聚,伞也是散。江芷疾步走着,她得根据容裳所说的标志性建筑物找到处于神经衰弱状态的容裳。
“江小姐,你过来了没有啊?你如果不先付订金,按工厂的规定是不能下单的哦。”小李的来电像催命符。
还没签合约就付订金,这种蠢事江芷不会干。
“再等等。”
“时间可能稍微有点吃紧呐。不宜拖延,你看着办吧。”
尔后是客户的电话,“首付汇过去了,你查下帐号。一定要在两个礼拜之内做好啊!开始在印刷了吧?”
“在印刷了。”生怕单子飞走,功夫白费,江芷这样回答。
……
不辍断的雨珠声势浩大,削木裁叶。
江芷赶着路。
“穆橙!快回家,帮我把卡上的五千八百块钱打给印刷厂。我把帐号密码发给你。网盾就在第一格抽屉里。”
“芷妃?”
“快点。”
赌一把了。
电话不停,“我信得过你们。订金我叫人汇过去了,你们很快能收到。请今天下单。”
“嗯嗯。好的!谢谢江小姐,那么余额就等印好后再付。呵呵呵。”
……
又下雨!在店里忙得晕头转向的赵穆橙翘班往宿舍跑。
沉紫,腻黄,碎红,路上一畦一畦沉甸甸的浓荫。
履行了江芷交付的任务后,赵穆橙得折回奶茶店。
然而,是电话之夜么?
行程得再改了……
“……我在你们公寓楼下。”是唐晓醉醺醺的声音,“穆橙,穆橙!我以为她是讨厌我的。”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赵穆橙下着楼梯。
“……穆橙!自从认识你后,你在哪我就跟到哪,你没觉得奇怪么?”她的语气很难过。
“诶?”剪不断理还乱,赵穆橙问,“容裳向你告白了?这可不关我事……”
“……”唐晓说不出话来。
赵穆橙合上手机,她看到唐晓坐在那棵大树下的厚毡上。
唐晓的眼神迷惑痴缠,看样子是醉得不轻。柔嫩的枝叶被夜风邀舞,窸窸窣窣的。赵穆橙缓步走向她。
唐晓对着手机,用前所未有的温柔的口吻说,“穆橙,我最喜欢你了哟。”
林野幻出了幽深。乱了……
恶魔的美丽传说(gl)91_恶魔的美丽传说(gl)全文免费阅读_91别了,唐晓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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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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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记耳光和近到心上的侵略
唐晓毫无征兆地进入了容裳的身体,不停地要她。
容裳弓起了背,艰难地喘息,又往后退。她的神情寡淡莫测。或者说,她在忍耐。尽管潮红的面色出卖了她。
唐晓一脚踹开了被子,坏脾气地扔了枕头,动作比容裳快,她先到达了容裳的背后,得逞地说,“你要逃到哪去。”唐晓一手横在容裳的胸前,想从后面探入容裳的体内。想要容裳给点反应。
容裳忽而转身,重重地甩了唐晓一记耳光。唐晓懵了。
“会为我吃醋这种事早点让我知道啊。”容裳说。
“啊?”唐晓怏怏地捂脸,只觉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昏花。
“我还想知道,我是不是你的退而求其次?”
“不……”唐晓被容裳散发的恢弘气势吓到,速度清醒过来,配上了谄媚的笑,“我哪敢呢。容裳大人,在您面前,小的所要的是,一个字:活,两个字:活命。”
容裳非常的失望,想要攫取信息,又无从判断,她足足看了唐晓五分钟。
“呵呵呵。”唐晓不安地笑道,“容裳你这是在心痛2013么?我……我刚才对你过分了点,你别介意,我这人本来就不讲逻辑的。”
“是啊。能打败所有三岁小孩。”容裳没了兴致,说,“唐晓。我真的蛮讨厌你的。”
“又讨厌了……”唐晓不很明白,“不是吧。你对我的一些举动更过分好不好。”
“睡觉吧。”容裳什么也不想分证了。
“……噢。”唐晓赤脚沾地,捡起被子和枕头,继而关了灯。
她铁青的脸色深深地印在容裳的脑海里。
容裳的心被蜇了一下。
黑暗掏那光亮掏不够空。
容裳目不转睛地盯着唐晓的后脑勺看。
“你转过来。”
唐晓没回答,动也不动。
“转过来。”
“……”
“唐晓。”
“呵呵。”唐晓揉揉眼皮,说,“我以为你在进行发声练习,不好意思哟。”
容裳见她长眉攒起,没有了平日的那种不顾廉耻的轻佻和嚣张,她眼帘低垂,委委屈屈,又无发作的迹象,可怜可爱得要死。
“你困了么?”容裳不禁搭话。
“总体上来说可困可不困啊。”唐晓把一只手臂搁在脸上。
“变化多端。”
“你不也是。”唐晓抿了抿唇,说,“刚才不知是谁闷声说要睡觉的。”
“噢。不想睡觉是我的后备计划。”
“那你请便哟。”唐晓又背对容裳。
容裳二话不说,揪过她。
唐晓恼怒地再次侧卧回去,不顺气地问道,“你有完没完呢?”
“你猜。”容裳继续扳转她的身子。
唐晓复又大为光火地回身。
“转过来。我有话说。”
“我听得到。”
容裳拧她。
唐晓不反抗了,灰心地阖眼。她额前散落了几缕卷卷的细发,那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两条苗条匀称的腿交叠蜷起,性感得势不可挡。而她的心情很不好,又到底是惴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瞄容裳,神态要强。
容裳也撇她一眼。
真是一戳即破。
唐晓忍不住跟踪容裳的视线。其间揉了几次眼睛。
容裳倏然抱紧了她。那是容裳经过压抑和冷却的热力。
“唐晓每次提到你,总是两眼发光。”江芷的话响彻在耳畔。容裳犹豫了一下,吻上唐晓,她发觉自己爱这样的纯粹和决绝。她也惊觉,她根本没有经营过和唐晓的爱情。
她们有过的问责、躲闪、沉默、猜忌、热忱、快乐……点点滴滴,如昙花一现。初时隔了刺,谢去像飞雪。
每一回,明明快要抵达目的地了,却又莫名错过。以为抓住了,却又流逝。
想过么?类似一条电话线,它能连接庞大的系统,只是,假使人们不具备沟通的意志,停滞不前,心念一时,偶想半刻,不作行动,它便是毫无作用。
要谴责哪一方?
“可以么……”容裳的舌尖在描摹唐晓的唇线。
“喜怒无常……”唐晓一手摸索墙壁,摸到了电灯的开关。
房间一霎亮堂起来。
“你……”
“我要看清楚。”唐晓的眼眶红红的,“你是怎样疼我的。”她说,“我后悔了,我要看清楚……可是我越着急越是看不清楚。怎么办?”
容裳爱怜地吻她,手在她的身上游走,爱抚她的软玉温香。
唐晓对于容裳的触摸敏感到不行。她浑身瘫软又竭力迎合。说起来,唐晓的长相是偏妖娆型的,这幅玉体横陈的绰约姿态给予人的视觉冲击力特别大。
容裳很快除下她所有的障碍,她俏立的嫣红跳脱在外,风光无暇,容裳俯身,含了其中一粒拖曳舔舐。唐晓与容裳相拥,她的喘息声很明显,眸中水汽濛濛,舌在容裳的耳根热切地厮磨,眼色娇媚出水。
容裳拉她坐起,手滑至她平坦的小腹上磨弄打圈。
唐晓在调整姿势,踩到了容裳的足背。
“痒。”容裳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看她一眼后说,“你别乱动。”
“嗯。”唐晓很听话,闷在容裳的颈窝不动了。
容裳感受到了她股间的紧实火烫。她捻揉那鲜妍,那润泽,再深入幽径。
“别叫我离开你。”唐晓说,“我不是个好伴侣,但我真的有在努力。唔……”
容裳的手指隐没在温润里。
唐晓紧张地屏息,容裳暂停了下来。唐晓执著于那未完的话题,“……比如花钱大手大脚的我为了你把工资掰匀了分几瓣使。我为了你,还学会了煮泡面,也自觉地进行了垃圾分类……”
“这个时候,不要说话吧。”容裳柔声建议,手劲蓦地加大,终是一再坚定地侵略,贯住勾弄不休。
“嗯。都听你的。”唐晓连连点头,潮红的脸尤为醉人。
容裳聆听她轻微的呻/吟,心内发酸,又亢奋,膨胀而不露痕迹,她做得多好,“舒服么?”
“很舒服。”唐晓的手抠在容裳的后背上。
“那我再疼你几次好不好?唐晓。”容裳的声线变得甜腻,也有点嘶。
对于容裳来说,这是她最不容易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唐晓已激动得泪又要滚下来。
容裳偏过脸,凝神看唐晓,手还在那处抽/递,她轻轻地说,“我很愿意,见到你泪中带笑。疼么?很疼吧。这是好的疼。”
唐晓亲她脸上的疤痕,“那你呢?”她浅浅一笑,“容裳大人,这是硬伤哟。”她的舌在那上面流连,“你教过我的,这样的伤能好的。是吧?”
这程度的疤痕是很难彻底去除的,想通过相应的治疗手段使受伤的面部达到完美如初基本上是不现实的。不过,它可以逐渐减轻缩小。
辅以温馨、耐心、良善,不遗余力地跟它作斗争,无论它多顽固,多强烈,也能被淡化。色彩无灵魂,而有情感。它是辛辣的融合。
现时的容裳,是这么的富有生机,她的笑容也是良药。
那无须分说的洒脱教唐晓深陷不可自拔。
唐晓觉得容裳美极了。
“发呆做什么?”容裳恶作剧地啃她的唇,手中的动作亦加快许多。
唐晓意识解离,她不停地蹭容裳,“容裳,容裳。”唐晓的语音蕴了欲/望与满足。她乐于被容裳占有、支配。她的心跳极快,像在进行仪式,像在擂鼓,不断敲击。她不要含蓄,她在等待最后一击。
向来如此,水被/干渴教育,陆地被消失的海洋教育,和平被战斗教育。
容裳会是离唐晓最近的救命稻草。近到心上。
搓磨有声。逆流而上。
“容裳……”
“我在这。”容裳说,“唐晓你也太乖了。”
唐晓再回应她的是绵绵的吟声。
这番晓畅,让人眼热。
容裳的心要酥了。她从不知自以为是的唐晓有这么婉柔的一面。容裳瞬间连她的缺点也爱上,那也许只是唐晓的保护色。
怜惜、迷惘,甚至敬畏倾巢涌溢。不管如何,它触动了容裳。容裳更渴望唐晓为她展示更多。
在那胸膛,中间稍左,容裳的手覆上,来回抚摸,她示意唐晓跪坐起来,唐晓痴痴照做,容裳侧耳,听她的心跳。
唐晓急不可耐,娇滴滴地问,“容裳,你不要了嘛?”这音质实在太好听。
容裳答道,“要。要循序渐进。”
“慢吞吞的。天要亮了。”
“给你开放式结局啊。”容裳这回悠悠地勾勒唐晓的五官。
唐晓越来越清醒,不免难为情了,脸别到一侧,说,“细节我们再讨论哈。别跟逗鸟似的。”
容裳说,“我们该理清楚一些事了。”
唐晓应道,“你说。”
“我们之间很不顺利,夹杂了太多的过客。当然,是某种意义上的‘过客’。”
唐晓侧身坐下,赶紧坦白,“我对穆橙的那种念想早在萌芽状态时就掐断了。她有江芷……”
容裳静静地想。
唐晓又说,“用语言表达不了我多需要你。所以多做点傻事也无妨。我只肯为你这样。你还不明白么?”
容裳见她苦中作乐地抛了个媚眼,心软地将她纳入怀中,点头,“唐晓,你说,我们怎么不常深入交流呢?”
“我不爱交流。”
“我也是。”
“……”
“……”
“那你跟我说说江芷吧。”唐晓的指尖挨她火热的脸。
容裳也不因此闪避她了,“每个人的心底都有精神领袖吧。例如我之前的一台手术,难度系数大,要是我们主任没站我身后,我根本完成不了,这是心理上的打气法。权威的信任和依赖,会越来越严重。像迷信的人供奉佛祖一样。”
“江芷是你的神?”唐晓变了脸。
容裳没否定,“我有个病人,没生过什么大病,不过诊疗时我嘘寒问暖的,照顾周到,她和我渐渐地熟悉了……往后再有小病小灾总会来询问我意见,还会主动主诉一遍一整天的行程,说到食欲、睡眠质量、运动等等。我这会告假,她肯定无所适从……”
唐晓闷声说,“噢。”
“这对我们的感情没影响吧?”
唐晓牵强地眯眼笑,说,“天要亮了。”她伤感地伏在容裳身上,默默地吻容裳的身体,吻了无数次,容裳被她撩拨得情绪高涨。唐晓的手指蠕蠕于入口,尔后推进了容裳的潮湿之地,再滚滚疾转。
容裳和她纠缠。
晶亮的水泽蔓延。
气氛浓得化不了,如同她们的快感……
早上七点多,唐晓洗了澡,换好了衣服,和容裳说再见。
容裳身子骨虚,还待在床上。她问,“要我送你么?”
“不用哟。”唐晓绑了头发,露出清爽亮丽的笑,“我爷爷会来接我。”
“那……”容裳闻着空气中香皂和香水的味道,说,“有空联系。”
“嗯。”唐晓转身要走。
“等你好了以后,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这是个多大的惊喜,以及希望。唐晓瞪大了眼睛,她摸摸耳朵,好半天才回答,“容裳,你别食言。”然后,她走掉了。因为她的眼泪又要不争气地落下了。
自此,过往的一幕幕在脑中接踵而来。唐晓的眼神复杂,而其间的不舍最为浓烈。
她踩在坚冷凝重的地板上,不可磨灭的石精石怪记载了她们的小日子。一方方,一棱棱。唐晓亲吻了自己的手指。眸色深邃。
“江芷,我和唐晓的问题解决了,嗯,按你的意愿……”
唐晓的目光黯淡下来。她出了门。
“也按我的意愿。”容裳在那里笑道,“谢谢你点醒我。哈……嗯,你得跟穆橙说,你是我的心灵导师。还有,你要做的事放手去做,别再为我耽误,是我一人面对的时刻了。嗯,那你回云泽镇后别跟我爸妈提我受伤的事啊。会好的,那我答应你,好了大半后再向家里人坦白,你也少乱想了。”容裳的笑容释然,“噢,别忘了替我问候那赵醋坛子。她昨天老瞪我,以为我不知道。呵呵。嗯,那再见。”
容裳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而唐晓又喜又悲地走在路上了。唐晓的爷爷来电说有急诊,让唐晓再等等。
这个冬天还未过去,途中听不到鸟声。
太安静了。
唐晓发起呆。
“找到你了。”
不速之客今天又有一个。唐晓转头,挑眉道,“叶琛?”
“求你帮我件事。”叶琛斜靠在车头,他现下瘦得像皮包骨,说话有点底气不足,
“……”不知怎的,唐晓有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更新是从第91章开始的。
这几日在看文,发现有和自己想法契合的作者终于感觉不会写得太孤独了。这很奇妙。
当然,风格和情节是迥异的。
我感觉,有时候一些看法是很有必要说出来的,无论它是否能造成影响,多一分力量至少也是安慰。
这跟很多国外的法案类似:因为一个案例的发生,受害者或者与其有相似背景的人不遗余力地去推动,才有让后来人有了受益的保证。如果每个人都自认倒霉,那么,文明永远不会进步。
当然,我不是说我是受害者什么的,这仅仅是个逻辑比喻。
希望大家能共同进步。宽容和严格并济地要求自己与别人。可以去我给无人君写的长评看看,那些想法也是一直贯穿我每篇文的思想。点专栏能看到(……只是它被晋江抽得时有时无)
在此也希望文下多点人浮上来支持,虽然,看这文的人并不多。其实我就是讨厌总结啊,也不喜欢拿噱头引人入坑。刚好我着重想刻画的还是细微处的情绪,而情节设定也必然是用心的,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读者在我的文里能否看到我用力地刻画的东西。如果按数据和我付出的努力相比,我常常会愣神。停了这么多天没更正是因为在想些事情。而在现实生活中也有一些事要处理。其实如果勤更,情况应该会好点吧。这样那样的问题,多了去……总之我还是挡不住对百合的热爱,动笔更新了。
我会努力填完的。也会,努力防盗。= =好吧,详情也请参照那个逻辑比喻。多一分力量也是安慰。
过后看到这种作者有话说真是……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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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吃剩下的,温柔坐标之后的转圈
很多零碎的瞬间,神经全招展在外似的,感知不断扩大。
那是无可名状的经验,江芷有神秘的裁判权力。她在赵穆橙的身下,两人胸前的丰盈挤在一块。江芷握了赵穆橙的手,只让她的拇指食指展露出来,然后,吻下去。那秀雅的脚如此识途,牢牢地夹紧了赵穆橙,令之被动羞赧。片刻后,赵穆橙去抱江芷,总算感觉有了真正的位置和方向。
迷蒙的阴影正简化了她们与周围环境的关系,那个跨越的身影满含热度和湿度,薄薄的。
这次是江芷在上面了。
赵穆橙的睡衣在尺码上非常马虎,松松垮垮,领口大豁,蜷在那儿。她本人不在意。她牵心的是她的爱抚动作越来越笨拙,笨拙到自信心瓦解,她的敬意和爱意是不是完成不了,她没能克服压力。那秋波一溜,自是柔顺到了极顶,也忐忐忑忑。
“我等下出发。”江芷勾着风情的眼梢说。在接到容裳的电话后她已告知了赵穆橙这个决定。
江芷把为赵穆橙重新穿好的睡衣又扯开来,说,“可是你还不让我下床。”
赵穆橙无法揣测江芷的心情,只期待她对她失常的表现有好感?见江芷绝无偏见的眼神添了亲善,赵穆橙竭尽媚态,然而笑被眷恋取代得延宕,淡而又淡。她抚江芷的背脊,一路滑过,说道,“芷妃,我不舍得你走。不然,我们再睡一会可以么?凌晨你睡着的时候,我替你收拾好了行李了。所以现在,你再眯一会,我看着你。”
“又不是要就此分别不再见面。”江芷安慰赵穆橙。
赵穆橙问,“你要去多久?”
“反正早去早回。时间的长短我还不能确定。”
“你又不告诉我你去干嘛。”
“冒险。”
“太没说服力了。”
“穆橙,你还让不让我睡呢?”
“嗯!”
“太有说服力了。”江芷赞赏地吻她。
“……”
时针指向八点钟,赵穆橙起了床,披上了件外衣,到了厨房里做早餐。江芷则进了浴室。
在不可整理,不可测量,和悬心的假装振作中,赵穆橙机械地煮了丰富美味的各式食物。
江芷出来时,已穿戴好了出行时的修身风衣,里面是衬衫和短裙,她对“简单”情有独钟。赵穆橙转过头,和她对视,仿佛也和她内心的某种锋芒对上了眼。有轻微战栗,有莫名悸动。江芷笑了一下。她的湿发和肌肤上的水分蒸发大半了,其间的棱角和形状,是赵穆橙心底所有的敏感、危险和激情。罪恶又优美。赵穆橙迷了眼。
于是,有东西烧焦了……
餐桌上。
“这鸭肉尝起来怎么样?”
“嗯。”江芷客观地说,“是死鸭子的味道。”
赵穆橙轻捶她的肩膀,然后抓起一片烤好的面包,在上面很顺手地用果酱涂了一个悲伤的表情――:(,再盖上另一片面包,接着递给身边的江芷,柔柔地说,“芷妃,也吃这个。”
“……嗯。”
赵穆橙很快加足马力,殷勤地倒了杯牛奶,“来,芷妃,喝。”
“……嗯。”江芷边喝牛奶边看赵穆橙。
赵穆橙的发梢尽其本性地向各个方向翘曲,浓烈地个性化,在她的不以为然中那股子趣味有颓唐也有牵引力。这个好看的人,在有心事时神态会装得老气横秋。江芷觉得温情,也觉得好玩。她和赵穆橙安安静静地接了吻。
“还有煎蛋。”赵穆橙脸红地拿起筷子,戳一下蛋黄。脸还是很红,她低头继续戳。戳戳戳。
“……”江芷快撑死了,委婉地说,“穆橙你还不去上班么,要迟到了。”
“顶多让我妈念几句……或揍一顿。”赵穆橙说,“我都能进行脑内剧场了。没事的。”她开始削苹果,刀功不错,果皮绕了一长圈,“芷妃,水果来了。”
“……”盛情难却,江芷对于她偶有的倔犟、蠢笨带上了点猎奇的尊敬。
这时,一个来电打破了宁静。
赵穆橙体贴地接过江芷手中的大容量牛奶和忧伤面包。
“江汀,你不是老爱发短信,这回肯打电话了?”
江汀是江芷的妹妹。不过赵穆橙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小时候,更多的是,赵穆橙在跑去找江芷的途中,遇到江汀,时有驻足,和她相互定定神,无关痛痒地说上几句话,再交错过去。
赵穆橙心不在焉地贴上江芷的手机。
“那套餐到期了。我也不小气的。”江汀说。
“你在路上还是在家,声音有些刺耳。”江芷笑道。
“我累死了。刚下车。姐姐,我很虚弱啊。”
“不是说你声音一直刺耳,是指你说话时才刺耳。”
“姐姐。你能听下我的推理么?你不疼你妹妹。”江汀又一口气往下说,“你买几点的车票,我回家给你做顿大餐。姐姐,我好想你噢。”
江芷真的很饱,“嗯……小汀,你很虚弱,先休息了再说。”
“那先这样了,我买菜去。你上车后通知我下。拜拜。”
“……拜。”
时钟在播报光阴易逝。那罗马数字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鲜明。
赵穆橙在江芷的注目下,把牛奶和面包一扫而空。那都是江芷吃剩下的。然后,赵穆橙问,“你走之后谁给我送饭!”
“以后再补偿你。”江芷应道,“要是你没有好好吃饭,瘦了的话我就不要你了。你一日三餐都要向我汇报,你……”
“……我说一下而已啦。”赵穆橙舔了舔嘴角边沾到的牛奶,巴巴地说,“芷妃,你不能不要我。”
“那你得听话。”江芷坏坏地欣赏她,掺了点心爱。她拉起赵穆橙的手,指穿过那缝隙,赵穆橙就露出一个很可爱很洋洒的笑,她有力地反握住了它。有浅度的昏然笼罩。赵穆橙顿了顿,回道,“嗯。江芷。”
“快要九点了。”
“我去楼上提你的行李箱。”
赵穆橙执意开车送江芷到车站。
天空蓝中泛紫。路很长。
赵穆橙慢慢地开车,驶出小区。有树荫时有强光摄入时车厢获致了不同光度的漂亮衬景。
江芷了然,她也爱这小小的天地。
她们说过太多的话,已到了无声胜有声的地步。
赵穆橙偷望江芷时,江芷的视线也在她身上。
这是地球坐标图最温柔的一点。是不是。
而另一个方向上,有人停在了不舒适的僵滞上。
叶琛在掩饰天性中的离群落伍,只是他的笑容总有疑虑。
“这不是求人的态度。”唐晓说,她漫不经心地按着手机,“让我下车。”
叶琛反而加快车速,说道,“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我爸爸留下的录像带别有乾坤。”
“不关我事。”唐晓的冷笑简洁有力,把叶琛一丁点的拘谨也有力地简洁掉了。
叶琛暴躁地抢了她的手机,想也没想便扔出了窗外,“怎么不关你事?如果你没有偷走它,我至于为它这样焦头烂额的么?!你不帮我谁帮我?”
唐晓皱眉,说,“叶琛你在思想上还没有足够的反省,甚至抱有强烈的个人情绪。这可不好。”
叶琛一刻不停地颠晃双腿,焦急地问,“那录像带你有存底么?”
“没有。”唐晓哂笑道,“礼鸢很为我着想,盗走它后就删除了源文件了。”其实唐晓明白,曹礼鸢是为容裳着想,不愿意容裳再卷入这是非。
“江芷有……”叶琛咳嗽一声,语气终是放软,“江芷拿走了它。你帮帮我。”
“那是你爸爸的东西。你自己去找江芷要。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除非是你威胁到了穆橙,否则她才懒得跟你搅和。”
“不。”叶琛抹了抹冷汗,浑身不自在,“那个魔鬼……”他忘不了被江芷耍得团团转的那天。他打方向盘时,有挣扭的意味,他的意气是消亡了,“你帮帮我,这是个很普通的要求啊,唐晓。”他笑得勉强,“你是多么善良美丽大方的人,而且你和我爸爸交情匪浅,请你答应我吧……”
“咦。你是要我帮你忙,还是在向我求婚?”唐晓讥讽地说,“你先停车。”
“不。”叶琛叫喊,“你帮帮我。”他简直是在飙车。
“你向容裳道歉的话,我可能会考虑考虑。”唐晓在忽悠他,她是不会原谅这毁了容裳美貌的罪魁祸首的。
叶琛说,“我没错。”他手脚的协调性和连贯性有了梗塞和扭曲的变态。或许他不是恶意十足,但他太可憎,“帮帮我,好不好?”他的话繁繁复复,“帮帮我。”
这叫什么事?唐晓愤怒得难以自持,她回头,熟悉的建筑都离她远去了。
像两岸,也像她和容裳,聚少离多。莽莽苍苍的千思万绪泅来。
唐晓恐慌起来。
“等你好了以后,我们重新开始。”
这句话,每一字,唐晓一一记忆,在心内一一垂询,宠眷。
叶琛还在横冲直撞,在勾销唐晓才踏出的脚步。
斜阳沐浴的阳台,一池泽畔,纫丝披纷的植物,泥骨土髓,疾速更迭。在唐晓的眼里变形变色。
唐晓在反抗。
“帮帮我!”叶琛的力气突然大得出奇。
两人你来我往地推搡。
“帮你?”唐晓问,“那谁来帮我??”
刺耳的声响擎起眩人的皑皑。
车子歪在了湖岸边,那是罹了自大狂的神的气候,荒凉得要命。
这是哪里?
唐晓的掌心浸了手汗。
这时,叶琛拿出手机,“喂?你到了?噢。”那是无法吞咽的惊喜,“她不在家?你说江芷不在家?好,我过去!马上!!”他凶狠地瞪了唐晓一眼,探身开了车门。
茫然中的唐晓被叶琛赶下了车。
鞋跟太高,她崴了一脚。
叶琛的车如离弦之箭,嗖一下,消失了。
遍地残残缺缺。玻璃屑、断木条,融成一片浑朦。
唐晓不断地揉眼睛,四下环顾,她形单影只地转了一圈,那纤柔的长发尽被风吹得散乱……
很久很久以后。容裳在对赵穆橙的诉说中仍是触动,“我和唐晓没说过多少有实质性的话,但我们每天都聊天的。有时,她讲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是为了看我傻笑。可是她不在了,我见不到她了,我的唐晓不在了……我想要像那一晚上,我叫她握紧我的手的时候她握紧我的手,让她抱我的时候她抱住了我,想和她深入交流时她耐心十足地和我沟通。知道么?整整几个小时,她对我哭,对我笑。”容裳说,“我爱她。唐晓,我爱你。”
赵穆橙拭去她的泪。
“有五六个小时吧。”容裳神经质地又插入了这么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无论结果是好是坏,他们终会得到想要的答案吧。
其实这不算种田卷。
作为剧情控,是不会辜负每一个伏笔的,读者君们看下去自然会明白。
天下文章,尽是冰山一角,我在这一隅能够尽情也是不错的事。最近重温了一些感兴趣的野史,满心的感慨~~~可挖掘的太多了……纳尼……扯好远。
再来说说,越写到后面往往越亢奋也越疲倦,因此更需要蓄了满格的力再开动。如果是勉强或者附势写的,谁要!谁要啊啊啊。我不要!(此人已疯
还有,本来是要二更的,可是临时有事要解决,怕想看文的读者君们等太久,所以先把写好的这章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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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防盗章
虽然立足于坚实的地面,但是大脑在微妙地运行,挺直的脊梁,架空的胸肋,回旋梯的螺形肠,于万籁之上跳动着的心振起超人的频率。
“你这么怕我离开?”静默好一阵子后,赵穆橙问道。
“小时候你把我整得那么惨,我还没好好‘报答’你呢。”江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却还带着刚才的温度,管也管不住的温度,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到。
“这样吧。”赵穆橙认命地说,“今晚我任你处置,你把以前吃的苦头通通撒我身上。”
“你一定要走?”
赵穆橙点点头。
“姐,我同学从她表姐的妹妹的堂哥的姑丈的小三的女儿那里听说……穆姐姐是一对女同性恋的孩子,这消息是真的么?”江芷在赵穆橙房里看电视时接到了江汀的电话。这件事居然传得这么快。江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最近的作文中深情讴歌的东西写多了。我只想说,啊!”
“……那,姐姐,你晚上回家么?”
“呵。”
“好的。我知道了姐姐。”
江芷收了线,听到外面有很大动静,便狐疑地走出房间,“赵穆橙,你神经错乱得不能自理了么?”
“气死我了。我要洗澡啊。可是一只蜻蜓在洗手间里横冲直撞的,怎么赶也赶不出去,我折腾半个小时了。”
“你不想杀生吧?”
“是啊!”
江芷找来了一份报纸和一个玻璃瓶。
……
“好了。你可以边洗澡边欣赏被关住的蜻蜓了。”
“……”赵穆橙一脸愕然,“是。”
赵穆橙洗完澡后江芷也去洗了澡,正好换上前天借给赵穆橙的睡衣。
两人都躺在床上时,江芷说,“我也不想杀生。那我把你关着好了。”
“我要走。”赵穆橙把脸埋在枕头里,含糊不清地喊,“要走要走要走。”
“这次不一样啊,你没发现吗?”
“一样……痛苦。”
“哦?”江芷一手枕着头一手抚上赵穆橙软软的头发,卷起一小撮,“那你走之后把我忘记吧。”
“说什么傻话,如果把你忘记,我就不再是我,我的心情肯定会不好,性格肯定会改变,我只想要拥有自主权。这样的人生才不会令我后悔不是么?”
“是。所以我说了,这次不一样。”江芷缓缓道,“这里有我。”
隔天到了学校。
汹涌的讨论声蔓延而来。各式各样,层出不穷。
“……听说是人工受精?”
“哎呀,不知道是哪个男人借给她妈妈的精子啊……”
“你也有看到那张传单么?”
“嗯,听说有知情者从学校的天台撒下来的。”
“你说,她有没有看过自己的两个妈妈做/爱的样子呢?”
“女的和女的也能做/爱啊!?”
“其实吧,人类的生息繁衍这种课题还不用同性恋来操心呀,现在人口过多,建议政府给不生孩子的拉拉们发计划生育奖,每年10000块,不错吧?哈哈哈!!”
“哇,好主意耶!”
……
赵穆橙漫不经心的表情变成凝滞的复杂。
讨论者肆无忌惮地交头接耳。
“穆橙!”
赵穆橙逃开了。
这种局面势不可挡,江芷想,让她先一个人静一静也好。江芷进了班级,后桌的同学特意好心地知会她,“你听说了么?赵穆橙是……”
“闭上嘴。”江芷拿出课本,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
中午江芷顾不得吃午饭就开始寻人了。
唐晓鬼鬼祟祟地跟在她后面。
赤艳艳的天空下,风儿摇曳着青翠。哭累了的赵穆橙靠在那棵大树下睡着了。
唐晓拍到了这样一张照片,江芷在吻赵穆橙。令人惊心,又有点伤感。
“只要你能说服小师妹,让她给我做一段访谈录,我就不会让这张照片流出去。”
“访谈录?”江芷临危不乱地轻笑。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真是看不下去了!从来就没有人能让我这么生气!”容裳走了过来,“唐晓,我有事找你!!”
“嗯?”唐晓睨她一眼,“干嘛?”
“我们去单独相处一下。”
唐晓娇媚一笑,“哦。”她转过头,“江同学,好好考虑我说的话哟。”
容裳把唐晓带到教师宿舍后的一个仓库旁。这会大家基本都在吃午饭或睡午觉。这里是个方便自我发挥的好地方。
唐晓心领神会,“哦!吻我或者抱我,你可以随意选一个。”
“我要瞪你,或者踹你或者打你。”容裳的眼神中有着刀光剑影,“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别再去烦她们了行不?”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们当中的谁了?闹得这么急。神仙姐姐,你是吃饱撑着没事找事做么?”
“成神之后还要忙着调/教圣兽,哪有时间?”容裳回敬她。
“别扯开话题嘛。”唐晓一脸痞气,把她禁锢在自己和墙之间,“我再免费教你几招那个那个,怎样?”
容裳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却推不开她。眨眼之间,唐晓的手以巧力挣脱了她的束缚,并得寸进尺地将容裳的双手按拢一起推至头顶,她狠狠地吸吮她的嘴唇,膝盖顶进她的两腿之间,或摩擦或撞击,容裳的身体不自觉地弓起,她羞愤地挣扎。
唐晓腾出一只手,插/进她的bra内,使劲搓揉着。容裳的胸房像洗衣板,达不到她的要求,于是她更是用力,一面啃咬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让你妨碍我!乖,知难而退是好孩子。”唐晓总算停止了对她的虐待,她捻起她的下巴,嘴巴还呈现章鱼状态要继续吻她。
啪的一声,容裳甩了她一记耳光。
唐晓摸着被打的脸颊,恢复常态,“还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啊。难缠的家伙!”
“是啊。”容裳举着唐晓的相机,飞快地推开一个切口,抽出内存卡。在唐晓目瞪口呆时,把相机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补上几脚后,说,“内存卡,我拿走了。”
“喂!喂!”局势的扭转使得唐晓顿时没了气势,“还给我!!”
“别过来,听我的话,不然这内存卡会变成两半。”容裳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内存卡,“你再向前一步我就把它给掰断。”
“你,你太可恶了!”
“这里面应该有许多对你来说很重要很珍贵的照片吧。”容裳渲染着气氛,“若是毁掉的话……”
“还给我!”那真的是唐晓的宝贝,她快急坏了。
“可以啊。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
“你想干嘛?”
“当然是教训你。”
“……”
霉味深重的仓库里。
唐晓的手被破布条反绑着,她跌坐在一堆杂物上。
“唐晓。”容裳叫她。
“臣在臣在。”处于劣势的唐晓不屑不甘地蔑视着容裳。
“你这是什么态度。”容裳很不满意地说。
“哈。在等你调/教啊。”唐晓料定她是个软妹子,不会做出格的事。
看着她傲人的身材,容裳说,“不如我也来试试手感。”
“喂!嗯~容裳容裳,你说我要不要去修剪下刘海呢?”她往后退去,“嗯~你说我是卷发好看还是直发好看呢?你……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
“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重点部位。”
“有容乃大啊。容裳……”
“对不起,我的奶不大,我是贫乳。让你失望了。”
“哈。”唐晓咳了一声,说,“我现在也觉得小胸挺好的哟。夏天怎么穿都行,还不怕走光呢!真是太羡慕了啊!”
容裳解着她的衣扣,摘下她的bra,她丰满的玉兔迫不及待地跳出。
“容裳!”唐晓板起脸,语气变硬,“你敢动我?!”
“你怕了么?你就是只纸老虎嘛。”容裳像看透了她似的,讽刺道,“你愤怒也改变不了你色厉内荏属性为受的事实。”
“你给我停手,不然,不然我咬死你!”唐晓无济于事地扭动着,这才醒悟,自己惹到了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那你裸唱首歌吧,我就不动你。”
唐晓不可思议地瞪视她,“……你说,你说,我唱就是!”
容裳把她的衣服敞开,又去脱她的裤子,褪到足踝处,很认真地说,“唱‘征服’吧。”
“……”唐晓在心里疯狂地问候了她的祖宗十八代。
“不听我的话吗?”容裳反手拍拍她的脸,“瞪什么瞪。”她跨坐在唐晓的腿上,不住地欺负她,捏了好几下她的脸,又扯她的头发,“快唱啊,我是个很没耐心的人,希望你能谅解。”
唐晓真想把容裳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她怒火中烧地唱,“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输赢的代价是彼此粉身碎骨……”
“我要高/潮。”
“什么?”
“听不懂么?笨蛋,唱高/潮那部分。”
“……没有前戏就来高/潮容易腻的。”
“唉。我去找根笔过来放在那处,让你高/潮高/潮吧。”
“就这样被你征服……”唐晓深情唱起,“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就这样被你征服……”
容裳笑得停不下来,“大声点,小唐同学,我没听到。”
两人都没发现,十一班的学习委员曹礼鸢趴在窗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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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酌情地,漂亮地成为她
人群散去的时候,朱珠蹲在地上,捡着那纸片纸屑。
她现在才明白赵穆橙以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把捡起来的笔记悉数放进书包内。她缓步走上了讲台,面对着黑板,默默地把赵穆橙解到一半的题目写完。然后她抓起那把还沾有血迹的椅子,跑去食堂外的水槽处拼命冲洗。等做完这件事后,她又回到班里。
“王莉莉。”朱珠的背挺得笔直。
王莉莉颓废地靠在门上,看了她一眼后兀自发呆。
朱珠拽起她的衣领。
王莉莉吓了一跳,挣扎着,这才发现对方的力气远比自己的来得大。她是要干嘛,难道她打算以牙还牙……王莉莉抬手挡住脸。
“小时候……”朱珠说道,“我一个青梅一个竹马都没有,只有一群小鸡小鸭作伴。我总是很孤独,也不懂得怎样和人打交道。义务教育教我‘让梨’,我这人头脑死板,从来畏畏缩缩。岁月是包猪饲料,把我养得越来越胖,我也越来越自卑。但是,现在我要主动出击了……”
王莉莉五官扭曲,“你,你要干嘛?你这只死肥猪!!”
“我给你补习。”第一次,她这么自信地说出一句话。
当晚,赵穆橙发烧了。
真是虚弱的体质。江芷想到上一次赵穆橙发烧时自己扒她衣服的情形,胸口不免热热的。
此刻床上的人着一件薄薄的白色t恤,颈项线条优美,锁骨清晰可见。墨玉般的青丝虽然杂乱无章地贴在脸颊上,但她毫不在意,反而衬出她的率性。
江芷把在诊所抓的药递给赵穆橙,又去倒了一杯水过来。
额头上贴着厚厚的白纱布的赵穆橙躲躲闪闪,“我最怕吃药了……啊,芷妃……你的脸怎么变得这么黑,刚从煤堆里爬出来吗?”
“先吃颗效果超强的酸梅干。”
“……我不小心吞了酸梅核。”
“会死的。”江芷说。
“……”
“明年你的肚子里会长出很多很多的酸梅,我可以摘来吃。”
“江芷!!”赵穆橙咳啊咳。
“哟,小师妹挺有精神的嘛。”唐晓也登门造访了。
“两个小时了,那眼镜店应该把你的眼镜修好了。我去拿。”江芷没多想什么,就让唐晓和赵穆橙单独相处了。
……
江芷折回之时,唐晓已经离开了。
“吃过药了没?”江芷将眼镜盒放在床头柜上,再从书桌上抽出几本前些天带过来的参考书。
赵穆橙摇头。
“你这家伙……”江芷叹气,她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小汀刚才来了电话,说是晚上看了《东方快车谋杀案》,不敢一个人睡。想想午夜过后,被刺了十二刀身亡的雷切特,悲伤过度而死的戴西的母亲,还有无辜受到怀疑而自杀的女佣……好恐怖。”江芷打开房门,回头笑笑,“我得回家了。晚安好梦。”
“……”赵穆橙整个人包在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我恨你,芷妃,我要和你相爱相杀。”
“再推荐你几部以大侦探波洛为主人公的小说,《尼罗河惨案》、《斯泰尔斯庄园奇案》、《古屋疑云》、《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阳光下的罪恶》等等。这些都不错。”江芷甩手,关上了门。
……
江芷回了家,江汀正在洗澡,她让洗手间的门敞开着,时不时喊一声“姐姐,在吗”。
“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真是害人不浅……”江芷坐在客厅里开了嘴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着。
这不是赵穆橙的书么?
江芷来了兴致,微微一笑,柔光若腻,光彩动人。
赵穆橙没艺术细胞啊,煞有介事画出的人物都是3级残废,短短的……
“姐姐,在吗?”
“在。”江芷去冰箱里拿了瓶可乐,然后又坐回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脚尖稍抑,肘腕轻舒,书本被她摊开至双腿之上,她继续“欣赏”着赵穆橙的创作。
窥见了几段关于爱情的句子,她很是兴奋。
“姐姐,在吗?”
“小汀,姐姐在啊。”江芷语气温柔。
“姐姐,你没事吧?”温柔到不像话。
“没事。”
江芷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
“姐姐,我下次想看日本黑手党山口组的传记。”
“年轻时的田冈有一个可怕的绝招,那就是抠人的眼珠。”江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提醒了妹妹。
“呜……”江汀奋力搓澡。
每一页江芷都不放过地扫描着,翻到了后半部分了。
“没事,姐姐会陪你。”
江汀很感动。
笑意凝固住。像是,洪湍轰轰,一股凉意从头淋到脚。挤压而来,作着前扑而又后继。不止不息。
江芷的视线停留在那一页,上面夹着一张照片。
赵穆橙的书里夹着她和唐晓的合照……
照片上的两人站在一处绝佳的风景,俯眺谷底,看向断而再续的乱流的下游,波唇水舌,如斯美好。唐晓搂抱着赵穆橙,那条清澈的河可以化整为零了啊,因为最突兀最显眼的是,她们的笑容,她们笑得同样开心。
“姐姐,在吗?”
“……”江芷的手里捏着那张照片。忽而心思跳到下午的那一幕,赵穆橙牵起自己的手的那一幕。
再对比眼前这匆匆而现,难以消化的画面。江芷没了表情。
喜欢上她,她的行为举止也表现出了相应的好感。见面时不是涟漪不惊,这不是芳心暗许吗?
江芷又觉得自己想错了。而且赵穆橙很多事都不会对她倾诉……
“姐姐,在吗?”
“……不在。”
江芷合上书本。早知道,把《四魔头》和《葬礼之后》也介绍给她!
江芷复又翻开了书本。
再看一眼那张照片。
某种情绪到达了顶点。不计升斗。成吨成吨地涌上。
江汀走了出来,“姐姐,你在想什么?一动不动的……”
江芷背着手晃晃那本书,唇角轻扬,笑容柔媚,“没事,睡觉吧。”
躺在床上时,江芷侧过身子,握着nckia浏览起一个界面。她之前注册了一个帐号,开了微博,并且偷偷关注了赵穆橙。
赵穆橙的昵称是她本名。这一点很符合她慵懒的性格。
在江芷加她关注的时候,她的名字是打错的,变成了“赵穆程”,很白目很粗心大意,直接是三个姓……直到一个礼拜后,赵穆橙才醒悟,重新设置了昵称。还发表了心情说:赵穆程是赵穆橙,赵穆橙是赵穆程,大家好。
……
她今天的心情是:原谅了唐晓。
只提到唐晓……
江芷的头很是昏沉,她关上手机。
期末考试第一天,考的是语文。
江芷居然缺席了。
她从来都是一副克己复礼的样子,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是很不可思议的。
赵穆橙都带病来参加考试了。嗯,好吧,这是贬义句。
班主任说江芷没有请假,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听。
赵穆橙下笔如有神,飞快写完作文后,提前交了卷,直奔江芷家。
那红木门是虚掩着的。
赵穆橙杀到江芷的房间,“芷妃!”
江芷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汗湿了那如瀑的长直发。
这段时间她的付出不比赵穆橙的少,她也病倒了。
“你发烧了?!”赵穆橙摸摸她的额头,“发烧也能传染吗?”
江芷慢慢睁开眼睛,眼神冷冰冰的,“我妹已经帮我抓药了,在桌上,拿过来。”
“好。”赵穆橙从一个白色塑料袋里拿出一包药,正要拆开,江芷坐了起来,钳制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捕捉到她的怒气,赵穆橙倍感困惑。
“今天穿的是前襟开扣衬衣啊。”江芷赞叹道,“很好看。”她深邃的黑眸眯起。
“说这个干嘛。吃药了。”
江芷却是下了床。
匍着的瓷砖滑滑的。
她轻而易举地将分神中的赵穆橙按在了墙上。
知道吗?表情的冰库能冷藏最烫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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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美丽传说之绝处逢生
教学楼背后。
从这里可以遥望到一派相当古朴的景象。
那阡陌间歪歪斜斜地留有一行行的残梗,零星的豆粒散落在有着大轮子印的土块上。
唐晓架起她的相机,镜头移向赵穆橙。
“小师妹,很喜欢云泽镇么?”
“别拍我。”赵穆橙用手挡脸。
“你答应我当我纪录片的主角,我这次就不拍你,等下次拍。”唐晓故意调了闪光灯,不停地按着按钮。
赵穆橙被闪得几乎以为自己的任督二脉通了,濒临爆发的境地,她由衷地问道,“你能不能消停一下?你手不酸么?”
“这不是想你想到手酸么?”唐晓嘴角上扬,眉眼妩媚动人,“答应我嘛。小师妹。”
“唐晓。你够了哦。”赵穆橙烦躁地揉揉头发,“快上课了。不说了。你该回哪去回哪去,火星人。”
赵穆橙刚转过身,就被唐晓强硬地拉住。
“我不答应你,你就掀起雄风了?”
“我兴奋了。”她掰过她的肩膀,把她的头往自己的胸口摁。
“你有下限么?”赵穆橙死命挣扎,骂骂咧咧。
“小师妹,你真是让人好难懂哟。”唐晓仗着身高优势,轻松钳制住她,一面调笑道,“真实的你到底是怎样子的呢?如果你能配合我,让我……”
“没门!唐晓我告诉你,你闷死我的话怎么办,到时候法庭上判刑呈堂证供的凶器是你家胸部耶,这是要拍照和量尺寸的!你有没有羞耻心!”
“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么?”唐晓放开她,重复道,“哎哟,穆橙真是让人好难懂。”
“没有啦。”赵穆橙三个字回答了她的两个问题。
“小师妹你想不想看看人家的**?”唐晓轻浮地问。
“无法接受。”
“你可以把我当成教堂里的壁画中的天使嘛。”
“哦。我要吐了。”赵穆橙摆摆手,“我去小卖部买点酸梅。”
上课铃声凄厉地宰割每个角落。
“鸵鸟。”唐晓在她后面喊着,“小师妹,你这叫鸵鸟行为!”
“随便你怎么说。”赵穆橙懒得理她,继续朝前走去。
“嗯~不过,这次的实验还是挺成功的。”唐晓自我肯定道,她点开相机里的文件,念叨着,“我会说服你的……”
由侧光塑造的深邃的脸庞轮廓,到逆光形成的鲜明的剪影效果。照片上稚嫩的小穆橙套着一件宽大厚重的毛衣,缠着的棉麻围巾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钢铁为筋水泥为骨的城仿佛童话的魔境,似不胜白天鹅绒的负担,她瑟缩着,冷冷的,眼里写满愤怒和不甘……
窗户上的苍蝇又做出搓脚说“sorry”的动作了。夏日的午后,大家都懒洋洋的。窗外的草的颜色比画上的要鲜绿得多,在远桥上可以看到一个开了口的皮球和一只断了肢的玩具小人。
赵穆橙和唐晓回到教室的时候,英语老师并没有因为她们的迟到而责怪她们,只是像圣诞老人一样,笑,“hohoho~~~”他是个怪老头,上课喜欢扯东扯西,有一次把“宝马”扯成“宝牛”。“技惊四座”。所以,很多人对他不以为然,上他的课都十分安心地开小差。
赵穆橙看向江芷,见她腰挺得笔直,鹤立鸡群全神贯注地做着笔记,完全没有因为“来客”分神。赵穆橙把书本支起来,趴桌上打盹了。
唐晓用肘部弄醒她,“小师妹,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不然,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我一直觉得好吃亏的。”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小师妹。”
“哦,我不要林平之。”
“……你赢了。”
放学后,江芷把笔记本上那一张写满了“赵穆橙去死”的纸撕了下来,揉成月球表面丢抽屉里去了。
“芷妃,终于又到了团聚的时刻了。”赵穆橙拎起书包,又开始围着江芷转。
唐晓跟在赵穆橙身后。
容裳的脑子冒出一个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想着,江芷因为想摆脱赵穆橙,而走向她。容裳于是摸不清,谁是螳螂谁是黄雀了。
“人数越来越多了。”江芷今天无心欣赏路边的风景。
“桃太郎的故事。”赵穆橙说。
“哟,好冷的笑话。”唐晓加入对话。
“不是讲给你听的。”赵穆橙哼了一声,不屑地说。
“好嘛。你就不能原谅我以前犯下的错误么?老是对我这么凶。”唐晓搂过她,“我这次来,是真心想要为你做点什么的。”
江芷看了她们一眼。
容裳看了江芷一眼,“江芷,我现在饿得胃都快没了,等下跟我去‘发发发糕饼店’好不好?”
赵穆橙看了她们一眼。
……
人类已经无法阻挡吃货的发明创造了。“发发发糕饼店”始终保持着推陈出新的良好状态,是整个云泽镇的骄傲。
四个人相处得怪怪的,所以都买了食物用以缓解情绪,接着又发现这些东西好好吃。
暮色中,落日充当悲壮的主角。
她们表情复杂地盯着它看。
“小师妹,你看你,吃得屑屑都沾脸上了,来,我帮你擦擦。”唐晓打破了宁静。
“走开啦。我自己有手可以弄。”赵穆橙是很想揍她。
“我知道了……”江芷停住脚步。
赵穆橙愣愣地看她,“知道什么?”
“你转校转了128次的原因。”江芷的口气特别严肃。比课上老师划考试重点的时候还要严肃。
“哦?”唐晓唯恐天下不乱,说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容裳困惑的眼色也投向了江芷。
“……”淡郁郁的金色洒在江芷白皙的脸上,使之面部线条更为柔美,她沉默地凝视赵穆橙。
赵穆橙别过脸去。这在江芷看来,是心虚的表现。
“你不说,我可要说了……”唐晓笑嘻嘻的,没个正行,“你们绝对想象不到,小师妹她……”
“唐晓!”赵穆橙出言制止她,“放过我吧唐晓,放过我。”她不去看任何人,恐慌地说道,“为什么我不能在阳光下生活?!我那么喜爱阳光。你们要好好活,那也让我好好活啊,这是最起码的人文精神。”
出乎意料的话让江芷有种很想哭很想哭的感觉。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她费力地稳住心神,“赵穆橙,你晚上回你自己的家。”
赵穆橙咬了一口剩下三分之一的蛋挞,不是那么脆了,她皱眉,“嗯,好。”
“哦,天啊。”唐晓笑得没心没肺,她一手叉着腰,“我完全不懂你们的意思。”
虽然只是作为一个局外人,但容裳觉得唐晓有点过分,“我也完全不懂你的意思。小唐同学。”
唐晓撩了撩长发,眼神慵懒而性感,“哎哎,你看好戏就行了。免费的。”
“人跑了。”容裳提醒道。
“小师妹还是那样,一不高兴就跑,而且跑得很快。”唐晓拍拍江芷的肩膀,“不要见怪啊。”
江芷很头疼地走着路。
浴室内。水汽氤氲。一寸接一寸地飘着,飘过去飘成长长的虚无。
江芷掬了一捧水润湿了脸。
脑海中不停地播放着赵穆橙和唐晓在一起的画面。心里极不舒服,同时也加深对那个猜测的肯定。
心情乱糟糟的江芷胡乱地洗完澡,换上了睡衣。
“穆姐姐今天怎么没来?”江汀正在客厅削苹果。
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不甚可解的窸窣。
“在下雨么?”江芷走到窗户旁。
“嗯。”江汀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不死心地问,“穆姐姐怎么没来?”
江芷从木柜子里拿出一把雨伞,“……小汀,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江汀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就蹭蹭蹭地跑出门了。
不知道那个家伙回家了没?江芷踩在水坑里,轧轧有声。她险些滑倒,有人扶住她。
“赵穆橙!”江芷颇感意外,“你居然蹲在我家门口。而且看上去很可怜很落魄,好像掉进山洞什么的就能练成绝世神功……”
赵穆橙埋着头,江芷看不见她的表情。
“江芷,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她不理会她的挪揄,这样问道。
“……”江芷撑开了雨伞,然后把赵穆橙拉进伞内,“要讲评么?”
“讲。”
“赵穆橙,你的初吻献出去了没有?”
“啥?”
“我问你啊,你的初吻献出去了没有?”
“没。”
“很好。”江芷把伞压低,“你以前老占我的便宜。我要讨回公道。”
“什么?”
她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笑得无限邪恶,“至于是不是百合,等吻完了再说。”
原来她真的误会了……赵穆橙的心刚凉掉一半,嘴唇就被两片柔软覆上,沁香漫入,心又暖了一半。冷热交替中,她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也不想去化解那个误会。
伞掉到了地上。
心跳奔上了高速公路的慌乱的赵穆橙蹬到节俭惯了的江芷的伞。
咔嚓一声。伞骨多了好几个分/身……
“赵穆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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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任杀任剐出一个特色
玻璃窗外,横卧的风景展开展出一幅黑眼眶的树洞图,迷路的黄蜂振起高频率而低沉的嗡嗡声。
赵穆橙发完呆后,又继续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是有多饱?”躺在她床上的江芷问道。
“知道我现在需要什么吗?”
“你说。”
“投诉箱!”赵穆橙表情严肃,“芷妃,你的厨艺好得太过头了,我吃多了……还想再吃。”
“你可以预订一周或一个月或者……更久……”江芷半眯着眼睛。
“目前不行。”
江芷知道她意有所指,叹道,“感觉上,秦姨和以前很不一样,小时候见到的她特别温婉可亲。现在却很难接近。”
那满山的杜松黛绿盈眸,如鬘如鬟。赵穆橙趴在窗台上看着,一言不发。
“你脚边有一只小强。”江芷提醒道。
“什么!!”赵穆橙惊恐地跳开,飞速地拿来杀虫剂,没喷杀虫剂之前小强还不会飞,一喷上杀虫剂它就跟数码宝贝进化了一样,啪啪啪地畅翔。
赵穆橙扑到江芷身上,“芷妃!救驾!”
“真没用啊。穆橙。”江芷的红唇上扬财色无边全文阅读。
“一个怕金龟子却不怕小强的女人最有用了。”
江芷用了一只拖鞋就将那小强的全身经脉震断,她说道,“我才不会和你害怕同样的东西。只要是你害怕的东西我都不会允许自己害怕。”
这是强迫性的“不怕”。
赵穆橙听懂了其中的涵义,手挪了过去碰了碰江芷的尾指,再攀覆到她的手背上,脸登时烧得厉害。
“对了,江芷。”她主动说起,娇羞的红晕仍未褪去,“你说的那张合照是唐晓在我生病的那天给我的,我和她曾经发生过一些不愉快。后来她跟着我到了云泽镇,对我道歉过许多次,说什么‘对不起,因为摄影是我的一切’,或是‘对不起,不过我其实是在帮助你’,还有这样一个版本,‘你就是太固执了,但是我承认我也有错,对不起’……我没原谅她。直到最后一次,她带了那张合照,说她一直把我当真正的朋友时,我终于能放下芥蒂了……所以我和她之间很……很……”清白……这两个令人难为情的字要怎么说出口?
“嗯。”江芷自然明白过来了,她邪肆一笑,“我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鬼咧。你这个坏家伙。快成长吧!”
“啊,越聊越精神了。怎么办?”江芷的头倚靠在赵穆橙的肩上。
两人半躺着,如同在宁静的湖面上休憩的帆船,牢牢地碇泊。
“接着聊。”赵穆橙说。
“那说说你名字的由来吧。”江芷随意找了个话题。
“这个啊。”赵穆橙的眼睛亮亮的,“我的两个妈妈为了公平起见选了除自己的姓以外最喜欢的姓,再加上她们都很喜欢吃橙子,我就叫‘赵穆橙’咯。”
“赵穆橙,念起来就感觉很好吃。”
“那江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的。”
若是把赵穆橙此刻的温柔比作猫,那么要称重时,毛重净重都得计算!最好再让她吞个秤砣进去!江芷很贪心地思考着。
至于想问的事嘛……
赵穆橙和那个死去的摄影师的故事,赵穆橙患上忧郁症的那段日子,赵穆橙离开的那四年的生活……甚至是赵穆橙有没有喜欢过唐晓。这些江芷通通想要了解。
“想问的问题太多了。”她蹙眉,苦恼地说。
“那你一个一个问。慢慢来没关系。”
“只是,想问的问题就像c+罩杯和d-罩杯一样,没什么分别。”它们全部都会勾起赵穆橙不好的回忆。
“你说说看。”赵穆橙摸摸江芷的头,“这是爱的鼓励,请好好把握知心姐姐时间。”
“我在想呢。”
“嗯。努力想。”
“穆橙,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江芷脱口而出。
赵穆橙没想到她问出的是这样的一句话。彻底呆住了。她以为江芷会挖她的料,江芷对她的事情很感兴趣,赵穆橙是看在眼里的。
“我不想走。”赵穆橙说。但是……
“但是,我妈妈特地过来接我,可能是觉得寂寞了吧。而这个地方,在四年前她就没有办法住下了九阳踏天最新章节。”
江芷抿紧了薄唇,双手枕着头。
“我去换睡衣。”气氛不对劲,赵穆橙得找事做。
等到她坐在床上,正要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之时,江芷抱住了她。
白晃晃的皎洁墙壁,交缠的影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赵穆橙稍稍曲着膝,双手往后撑在床垫上,江芷跪坐着,挤进她的双腿间,身子前倾,搂住她的手不肯松开半毫。
“这时是不应该打喷嚏的……”赵穆橙还是打了……
“白痴!我本来还想叫你裸/睡的。”
“我没那么浪子气质!”
似乎,时间不该浪费在斗嘴上。
“穆橙。”江芷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凉凉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流连了一阵后,滑向脖颈,继而游到锁骨处,与此同时,另一手探入她的衣衫,准确地握住了她胸前的丰盈。
赵穆橙攥紧身下薄薄的被子,双眸迷蒙,“江芷,你的温度升得好快。和我那笔记本电脑很像啊。”
“笨蛋!别说废话。”
江芷的吻持续煽风点火。
于是一股股锋芒,朝赵穆橙热乎乎的喉核侵犯,那高速的甜蜜氲开,令赵穆橙自顶至踵,每一个细胞无一不是快乐和羞怯的。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传来。
赵穆橙整了整衣服,回看了一眼江芷,跑去开了门。
“我订了车票了,明天早上八点出发。”秦若岚狭长的美眸盛满了冷漠,“起得来吧?”
“可以。”赵穆橙低着头,“我用手机设置闹铃。”
“嗯。”
赵穆橙关上门,长出一口气。
穆橙又要离开了。这个事实牵动起江芷小时候的记忆。那一天,在上学的路上等不到小坏蛋赵穆橙,江芷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把嗓子喊哑了也没人应答。赵穆橙家的大门上了好几道的锁。从此,江芷的心里有一个愿望,她要打开那些锁,好像这样做,赵穆橙就会重新出现一样。
江芷不经意地叹气。
“江芷。反正假期过得很快。”赵穆橙安慰道,“而且那啥,距离产生美不是么?”
“到时候我要住外宿,你和我同居。”
“好。”她答应了她。
她们还年少。单纯地遵从了这样的心意——“先在一起再说”,暂时不去顾虑挡着的有形的无形的障碍。
她们紧紧拥抱彼此。
爱情是最流行的疯狂。
却也在细微处如此柔软。
睡吧睡吧,渴望明天给对方一个精神饱满的笑脸,不要错过了,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请往上翻。今天更新了第97章。这章则是防盗章,买了也没事,到时候替换的正文内容会比较多。5月31号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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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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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任杀任剐出一个特色
倒入50ml酸奶,把果肉搅打成泥,然后置入杯中,再加上100ml酸奶,容裳有模有样地做着酸奶冰饮。
“没想到穆橙又走了。”她说。
“是啊,摸/胸算卦也想不到。老是觉得她在和我开玩笑。”江芷慵倦地在旁边递冰块。
“哇哦,江芷,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进展到远距离恋爱。”
“这个进展听起来很‘高速’。”
橱窗上的不干胶广告字和雪花贴纸,把天空挤得只剩下一小部分。
有客人推门而入。是一男一女。
男的肥头硕耳虎背熊腰下盘过大眼神猥琐发量稀少走姿蟠蜿使人惊为“天人”疑似上古神兽。女的,层次分明,下巴有三个。
“她劈头盖脸就问我的手机怎么会跑到你那里去!还问我是在发烧还是在发骚。太不给我面子了!那臭女人!”
“靠!你们在两个不同的城市,离得那么远,她也不体谅体谅你,有本事她杀过来啊,是她自己有问题,一个女人没办法做到令男人身上只习惯让她坐着还叫嚣个什么劲!”女的叽里呱啦,“她竟然还快递了一包黑木耳给我,说是她那边的特产!说是奇葩!”
“别理她!咱们这不是在一起了么?来,想吃什么随心挑。”
这两人,一看就是为了追求自我不拉下/限的家伙。
江芷和容裳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
“通过评价别人来确定自己是善良的,增加点儿心理能量。”容裳压低声音讽刺道。
“不行……”
“怎么了?”
“我要打个电话给穆橙。”江芷掏出nckia。
虽然赵穆橙不在对容裳来说就像南极少了一只企鹅、北极少了一只北极熊一样正常,但江芷的情绪很感染人,容裳说道,“江芷,你的手机拿反了。”
“打不通。”
“你晚点再打打看。”
“好了,这些都放一起。”女顾客说道。
“哦~看样子你很喜欢‘肉松’啊。”容裳扫了一眼那女顾客挑好的东西。
“总共多少钱?”男顾客问。
“六十八块。”
“那就算六十五块吧。”
“不好意思。这不是我能做主的,我们这里都是明码标价的。”
“切。小气!”男顾客在付钱时故意让一个硬币掉到容裳的脚边。
容裳捡起那个硬币,有条不紊地把他们的东西包好,找了钱。
“以后咱把这家列入黑名单吧灰色国度。”那男的嘀咕道。
“可是这家的东西非常好吃……”
“很好。”容裳笑容可掬,“谢谢惠顾,‘卡门’小姐。”
“你瞧,店员人还是不错的。很有礼貌,还为我取了一个高贵的代号。”女的说。
“唔,好吧。算她识相!!”
“各色人物都有啊。”容裳望着他们的背影。
“你刚开始说你要打工的时候正好临近期末考,我很纳闷。”江芷问,“手头很紧么?”
“唉。可以这么说。”容裳示意江芷递一杯炼奶给她。
“哦?”
“我把唐晓的相机摔坏了,我要买个还她。”
“原来如此。”江芷难得露出八卦的表情。
“去打你的电话,江芷。”
暮色中,无所不包的空阔荒旷。云泽镇谜一样美丽。它的树它的桥它的路。它的这些谜底大到更成了一种谜。
江芷没有回家吃饭,而是漫步到了赵穆橙家门口。
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门。
那个早上赵穆橙把家里的钥匙给了江芷。
她说,“这是那天要给你的生日礼物。想说你以后出入这里可以方便些。”
“你都要回去了,这礼物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但这是我送你的。拿去啦。芷妃。”赵穆橙大谈她的歪理,笑容特灿烂,“不完美的东西更有意思啊。例如我很喜欢带着浓重鼻音的歌声或是直播的曲子里有碍视听的听众欢呼。它们更真实。更有温度。”
是啊。这是赵穆橙的心意,她一定很想送到。江芷接过那串钥匙,才发现上面缀有她的姓名缩写的字母挂饰。仔细观察,字母有一处瑕疵,赵穆橙应该是要抹掉那个痕迹,结果这后道工序没能做好,把那位置上的一颗假钻给不小心抠下来了……笨蛋!
“别看了别看了啦。”赵穆橙心虚地说,“收好就行。”
“嗯。”一个遁辞,心安理得,其实江芷的心里乐开了花了。
在秦若岚去洗手间的时候,赵穆橙轻啄了一下江芷的脸颊,腼腆地说,“我会想你的。芷妃。”
江芷不舍的同时又重新开心起来。仿佛这样可以凭空多出幸福的一天。那是赵穆橙即将不在的一天。江芷开心的同时又不舍了起来。
这会江芷躺在赵穆橙的床上。两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看。一手无意识地抚摸另一边空着的床位。
神游够了,累了的眼神收下来。她起身,去开了赵穆橙的衣橱,抓出那只被她软禁了许久的赵穆橙的小肥熊。她不经意地回头,这才注意到赵穆橙在里面给这只小肥熊铺上的坐垫。
暖流如万壑争涌。滚成一锅白热的开水。
想她……
江芷再次拨了她的电话。却还是无法接通。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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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任杀任剐出一个特色
人群散去的时候,朱珠蹲在地上,捡着那纸片纸屑。
她现在才明白赵穆橙以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把捡起来的笔记悉数放进书包内。她缓步走上了讲台,面对着黑板,默默地把赵穆橙解到一半的题目写完。然后她抓起那把还沾有血迹的椅子,跑去食堂外的水槽处拼命冲洗。等做完这件事后,她又回到班里。
“王莉莉。”朱珠的背挺得笔直。
王莉莉颓废地靠在门上,看了她一眼后兀自发呆。
朱珠拽起她的衣领。
王莉莉吓了一跳,挣扎着,这才发现对方的力气远比自己的来得大。她是要干嘛,难道她打算以牙还牙……王莉莉抬手挡住脸。
“小时候……”朱珠说道,“我一个青梅一个竹马都没有,只有一群小鸡小鸭作伴。我总是很孤独,也不懂得怎样和人打交道。义务教育教我‘让梨’,我这人头脑死板,从来畏畏缩缩。岁月是包猪饲料,把我养得越来越胖,我也越来越自卑。但是,现在我要主动出击了……”
王莉莉五官扭曲,“你,你要干嘛?你这只死肥猪!!”
“我给你补习。”第一次,她这么自信地说出一句话。
当晚,赵穆橙发烧了。
真是虚弱的体质。江芷想到上一次赵穆橙发烧时自己扒她衣服的情形,胸口不免热热的。
此刻床上的人着一件薄薄的白色t恤,颈项线条优美,锁骨清晰可见。墨玉般的青丝虽然杂乱无章地贴在脸颊上,但她毫不在意,反而衬出她的率性。
江芷把在诊所抓的药递给赵穆橙,又去倒了一杯水过来。
额头上贴着厚厚的白纱布的赵穆橙躲躲闪闪,“我最怕吃药了……啊,芷妃……你的脸怎么变得这么黑,刚从煤堆里爬出来吗?”
“先吃颗效果超强的酸梅干。”
“……我不小心吞了酸梅核。”
“会死的。”江芷说。
“……”
“明年你的肚子里会长出很多很多的酸梅,我可以摘来吃。”
“江芷!!”赵穆橙咳啊咳。
“哟,小师妹挺有精神的嘛。”唐晓也登门造访了。
“两个小时了,那眼镜店应该把你的眼镜修好了。我去拿。”江芷没多想什么,就让唐晓和赵穆橙单独相处了。
……
江芷折回之时,唐晓已经离开了。
“吃过药了没?”江芷将眼镜盒放在床头柜上,再从书桌上抽出几本前些天带过来的参考书。
赵穆橙摇头。
“你这家伙……”江芷叹气,她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小汀刚才来了电话,说是晚上看了《东方快车谋杀案》,不敢一个人睡。想想午夜过后,被刺了十二刀身亡的雷切特,悲伤过度而死的戴西的母亲,还有无辜受到怀疑而自杀的女佣……好恐怖。”江芷打开房门,回头笑笑,“我得回家了。晚安好梦。”
“……”赵穆橙整个人包在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我恨你,芷妃,我要和你相爱相杀纯阳仙鉴最新章节。”
“再推荐你几部以大侦探波洛为主人公的小说,《尼罗河惨案》、《斯泰尔斯庄园奇案》、《古屋疑云》、《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阳光下的罪恶》等等。这些都不错。”江芷甩手,关上了门。
……
江芷回了家,江汀正在洗澡,她让洗手间的门敞开着,时不时喊一声“姐姐,在吗”。
“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真是害人不浅……”江芷坐在客厅里开了嘴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着。
这不是赵穆橙的书么?
江芷来了兴致,微微一笑,柔光若腻,光彩动人。
赵穆橙没艺术细胞啊,煞有介事画出的人物都是3级残废,短短的……
“姐姐,在吗?”
“在。”江芷去冰箱里拿了瓶可乐,然后又坐回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脚尖稍抑,肘腕轻舒,书本被她摊开至双腿之上,她继续“欣赏”着赵穆橙的创作。
窥见了几段关于爱情的句子,她很是兴奋。
“姐姐,在吗?”
“小汀,姐姐在啊。”江芷语气温柔。
“姐姐,你没事吧?”温柔到不像话。
“没事。”
江芷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
“姐姐,我下次想看日本黑手党山口组的传记。”
“年轻时的田冈有一个可怕的绝招,那就是抠人的眼珠。”江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提醒了妹妹。
“呜……”江汀奋力搓澡。
每一页江芷都不放过地扫描着,翻到了后半部分了。
“没事,姐姐会陪你。”
江汀很感动。
笑意凝固住。像是,洪湍轰轰,一股凉意从头淋到脚。挤压而来,作着前扑而又后继。不止不息。
江芷的视线停留在那一页,上面夹着一张照片。
赵穆橙的书里夹着她和唐晓的合照……
照片上的两人站在一处绝佳的风景,俯眺谷底,看向断而再续的乱流的下游,波唇水舌,如斯美好。唐晓搂抱着赵穆橙,那条清澈的河可以化整为零了啊,因为最突兀最显眼的是,她们的笑容,她们笑得同样开心。
“姐姐,在吗?”
“……”江芷的手里捏着那张照片。忽而心思跳到下午的那一幕,赵穆橙牵起自己的手的那一幕。
再对比眼前这匆匆而现,难以消化的画面。江芷没了表情。
喜欢上她,她的行为举止也表现出了相应的好感。见面时不是涟漪不惊,这不是芳心暗许吗?
江芷又觉得自己想错了。而且赵穆橙很多事都不会对她倾诉……
“姐姐,在吗?”
“……不在洪荒凌霄录。”
江芷合上书本。早知道,把《四魔头》和《葬礼之后》也介绍给她!
江芷复又翻开了书本。
再看一眼那张照片。
某种情绪到达了顶点。不计升斗。成吨成吨地涌上。
江汀走了出来,“姐姐,你在想什么?一动不动的……”
江芷背着手晃晃那本书,唇角轻扬,笑容柔媚,“没事,睡觉吧。”
躺在床上时,江芷侧过身子,握着nckia浏览起一个界面。她之前注册了一个帐号,开了微博,并且偷偷关注了赵穆橙。
赵穆橙的昵称是她本名。这一点很符合她慵懒的性格。
在江芷加她关注的时候,她的名字是打错的,变成了“赵穆程”,很白目很粗心大意,直接是三个姓……直到一个礼拜后,赵穆橙才醒悟,重新设置了昵称。还发表了心情说:赵穆程是赵穆橙,赵穆橙是赵穆程,大家好。
……
她今天的心情是:原谅了唐晓。
只提到唐晓……
江芷的头很是昏沉,她关上手机。
期末考试第一天,考的是语文。
江芷居然缺席了。
她从来都是一副克己复礼的样子,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是很不可思议的。
赵穆橙都带病来参加考试了。嗯,好吧,这是贬义句。
班主任说江芷没有请假,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听。
赵穆橙下笔如有神,飞快写完作文后,提前交了卷,直奔江芷家。
那红木门是虚掩着的。
赵穆橙杀到江芷的房间,“芷妃!”
江芷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汗湿了那如瀑的长直发。
这段时间她的付出不比赵穆橙的少,她也病倒了。
“你发烧了?!”赵穆橙摸摸她的额头,“发烧也能传染吗?”
江芷慢慢睁开眼睛,眼神冷冰冰的,“我妹已经帮我抓药了,在桌上,拿过来。”
“好。”赵穆橙从一个白色塑料袋里拿出一包药,正要拆开,江芷坐了起来,钳制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捕捉到她的怒气,赵穆橙倍感困惑。
“今天穿的是前襟开扣衬衣啊。”江芷赞叹道,“很好看。”她深邃的黑眸眯起。
“说这个干嘛。吃药了。”
江芷却是下了床。
匍着的瓷砖滑滑的。
她轻而易举地将分神中的赵穆橙按在了墙上。
知道吗?表情的冰库能冷藏最烫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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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跺穿瓦解硬化,何不早死早超生
好像有什么乱扑扑地跑进了心里。赵穆橙和她的视线相接。
她并非时时那么淡定那么稳重。她会好奇自己的事,会气急败坏地百般捉弄,会让温驯的双眼染上霸道。每天要出门的时候,和她暂别,毫无掩饰的不舍令人惆怅又开心极道剑主最新章节。
赵穆橙的手抚上她的脸,表情难得的严肃起来,“我是你的女朋友哦。江芷。”
江芷才不会忘记白天看到的情景。后来离开琴房后挤公交要回宿舍时是满心的酸意。目及之处,都成了狗男女狗男男狗女女狗人妖人妖。
“中午我去琴房找你。本来想叫你和我一起去吃顿午饭的。”
“……我和唐晓的关系真的很单纯啊。”
“那……”微博的那点破事……江芷叹气,算了,她都说了那种话了,总不能再小心眼下去。
“那以后我们每天中午都一起去吃午饭。”赵穆橙系着扣子,和颜悦色地说。
“嗯。”江芷忽而敲敲她的手背,“穆橙,你干嘛。”
“当然是把睡衣穿好然后睡个无敌美容觉。”
“你这样不侍寝合适么?小穆子。”江芷打趣。
赵穆橙咋舌,不对啊,为什么就被江芷吃得死死的了。
召开研讨大会什么的果然危险。无论会议进行到哪个阶段都可能出现这种情形: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提出来,大家交流一下,谢谢……
交流交流交流……
大晚上的,赵穆橙的脸上挂着有热度的红晕。
江芷的手,略凉,挪到了赵穆橙的胸前,同时,她温软甜腻的唇印在赵穆橙颈上,细细琐琐的吻一路向下,继而又落在赵穆橙的锁骨上,好像有诸多神秘的美感也落进了赵穆橙的心。欢欣不可捉摸。
触觉明晰。她的给予,活/色/生/香。
乍起的风都变为有亲有故的美好。白绒绒的帘幔在这样的旋律中涌动,不快乐是不对的。
但是……
咕――
“……”
“我想到学生街有一家蚵仔面线摊。非常美味,我们明天去那吃吧!哦!现在想想都觉得饿。”
“该死的赵穆橙!”
赵穆橙已经被江芷弄得很困了,她闭上眼睛,“晚安,芷妃。”
“……”
她把江芷搂在怀里,她的发散在江芷的脸上。她们的掌纹叠着掌纹。
“不急。”赵穆橙很正经地说,“目前我想做的是和你并立,而不是受你保护。我会好好努力的。像你那样。”
原来她知道江芷在忙画册的事。
“好。”江芷和她十指相扣,指节磨动,“你下次再玩电脑游戏的话给我认真点。”
“遵旨。”
中午吃蚵仔面线配葱饼成为了她们共同的习惯。吃了好几次,腻是腻了,可还是想吃,不吃的话接下来的半天会有怪怪的感觉。变成蚵仔面线迷了啊,风雨无阻。有些事,比想象中的要顶真。
而周六容裳的到来打破了她们的惯例。
“要不要去游乐场?”容裳的穿着相较以前放开了许多,她短裤下的长腿纤细嫩白高手寂寞2。赵穆橙有意无意地在江芷的面前飘来飘去,以防她被容裳色/诱。
江芷正在整理衣柜里的衣物,一面把赵穆橙踹开,一面考虑着,“我有个单子在做,不过图已经搞得差不多了……”
赵穆橙这会在绑鞋带,默默地听她们聊天。
见她绑鞋带绑了半个钟头,江芷说道,“打了十来个结了。”
“……”赵穆橙回答,“要你管。这叫流行,你不会懂的。”
容裳笑道,“我想下午去找唐晓。”她指了指手中的袋子,“得还她相机。欠了好久呢。”
“你终于攒够钱了。”江芷很欣赏地看她,“从高二开始每天省吃俭用的。”
“小事。”
“那你藏了那么久的心事可以跟她说了。”
两人聊啊聊。
越听越不对劲。难道容裳对唐晓有感觉?赵穆橙加入她们的谈话,“别去,唐晓已经……”
她的制止使江芷的不快又被搅动。
“穆橙,你还不去上班么?”
“嗯。可是……”
江芷怒目而视。
“哈哈。”容裳拍拍江芷的肩膀,“别凶穆橙。诶,对了,我听说你们这边的柚子特别甜……”
她们又开始无关痛痒的话,赵穆橙被排斥在外,只好去上班了。
……
天气很好,阳光成色十足。
周围的一切恍如上了釉彩,格外的明朗。容裳和唐晓趴在栏杆上,望向粼粼的曲波。
“哎哟,容裳大人,近来可好?”
“就那样。”
那样是怎样?唐晓感到奇怪,容裳这家伙并没有和自己谈天说地的**,又为什么风尘仆仆地跑来见面?而且她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爱理不理的样子,看了之后真想捉弄一番。
“我这次又和穆橙待在同一个地方,可是我真没干坏事哟。”唐晓认为有必要澄清下。她搔首弄姿,又故意去卷弄容裳那垂在额前的刘海,卖乖地说,“是不是该表扬我一下呢?容裳大人。”
“唐晓。”容裳的脸上泛有不明显的可疑的红云,她微皱眉头,“我来是想给你这个……”她从袋子里拿出相机,“还有……”
光线醇得像酒,浅浅地斟在每个角落,喜悦的水声也在低低地回响。
“要给我?”这个惊喜让唐晓愣在原地。
“亲爱的!”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出自曹礼鸢之口。她扔下单车,走向唐晓,艳丽的脸上漾开明晃晃的灿烂笑容,一凑近,便是熟稔的一吻。又长又深。直到唐晓使劲拍她的后背她才停下。
“你不怕我窒息而死?”唐晓大口喘气,“当你的女朋友很累诶。”
“你们……”容裳咬着下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相机从手心脱落。
淌过的涧水吞了它盛宠“病弱”妃全文阅读。
四下很静。
容裳背过身去。目光,和期盼,被她及时关住了。
“容裳,相机!”唐晓不明所以。
“……”容裳拔腿就跑,喊,“我喜欢你!我是个笨蛋!”
筋络被灼得纠起。唐晓整个人傻掉。
曹礼鸢勾起唇角。
晚上,江芷的设计稿通过了,客户表示很满意,接洽的人和江芷签了合约。期限是两个礼拜之内出成品。一共是两千册。
江芷在比价后确定了与原先那家印刷厂合作。她喝了杯水,背上斜挎包,打算去和印刷厂也把合约签了。
她刚锁了宿舍门,就接到了容裳的电话。
“江芷……”容裳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
“……说到底,是我的勇气不够。总觉得要借助于外物才能把自己的真实心意说出来。”
“……”
“来不及了。”她哽咽。
“容裳,你在哪?”
“迷路了……”
c城是个多雨的地方。伞是聚,伞也是散。江芷疾步走着,她得根据容裳所说的标志性建筑物找到处于神经衰弱状态的容裳。
“江小姐,你过来了没有啊?你如果不先付订金,按工厂的规定是不能下单的哦。”小李的来电像催命符。
还没签合约就付订金,这种蠢事江芷不会干。
“再等等。”
“时间可能稍微有点吃紧呐。不宜拖延,你看着办吧。”
尔后是客户的电话,“首付汇过去了,你查下帐号。一定要在两个礼拜之内做好啊!开始在印刷了吧?”
“在印刷了。”生怕单子飞走,功夫白费,江芷这样回答。
……
不辍断的雨珠声势浩大,削木裁叶。
江芷赶着路。
“穆橙!快回家,帮我把卡上的五千八百块钱打给印刷厂。我把帐号密码发给你。网盾就在第一格抽屉里。”
“芷妃?”
“快点。”
赌一把了。
电话不停,“我信得过你们。订金我叫人汇过去了,你们很快能收到。请今天下单。”
“嗯嗯。好的!谢谢江小姐,那么余额就等印好后再付。呵呵呵。”
……
又下雨!在店里忙得晕头转向的赵穆橙翘班往宿舍跑。
沉紫,腻黄,碎红,路上一畦一畦沉甸甸的浓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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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借口太借口,事实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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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拨动桌上的刻花玻璃杯,秦若岚说道,“穆橙,让你在这节骨眼上接手公司的效果出来了。做得好。”说完后,她环住一同前来的赵芷的腰。赵芷缩在秦若岚的怀里,因这微小的互动活起来,她用脑袋蹭秦若岚的脖子,撮起嘴唇吻上,又软又赖。
“嗯。那种事不适合妈妈出面,该由我来。”赵穆橙和赵冉坐在她们的对面,说话期间赵穆橙瞥了赵冉一眼,赵冉的眼眸冷得鲜明地表示,它懒得与谁对视。
“安抚他们情绪的任务就交给我了。”秦若岚对赵穆橙说道,“退位让贤,他们不会不懂,我多给点好处便是。”
“嗯。”赵穆橙慢吞吞地应道。预感轰轰然地作响,赵穆橙警惕地看赵冉,赵冉正手持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在削苹果。她的动作更像在算计,在坑害那无辜的东西。
“你和我妈妈见面总不会有好事。”赵穆橙压低声音。她出离的虚弱,外套裹得厚厚的,将她裹蠢了,但不俗,还是能让人一下看透她清灵的貌美。
“怎么说?”赵冉冷笑,被她切成了丁的一小块苹果掉在了地上,她道,“秦若岚,捡起来吃。”
“因为……又发生这样的事了。”赵穆橙扶额。
“我最喜欢的情节绝对是,接下来……”
“不好意思,我YY的能力被封印了。”赵穆橙在秦若岚有所动静前,弯腰拣起那一小块苹果。她冷汗直冒,脸色奇差。
秦若岚的心一揪,她问赵冉,“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你问她啊。”赵冉眼见满心受罪的赵穆橙,心里有一阵痛快,也有拖拖沓沓的慌。
“我没事。”赵穆橙把苹果丢进了她的杯子里,摇了摇,稍带拿捏的风雅流溢。她镇定自若用两指夹起苹果来吃。
赵芷这时目不转睛地盯着赵穆橙,傻乎乎地问,“那是什么事?”
“某某事。”赵穆橙轻声答道。
“噢噢。”赵芷以为得到了答案,眯眼笑了。
赵冉侧头,乜斜赵芷,眼梢泛红。
“赵冉,你还嫌不过分么?”秦若岚怒道,“你根本搞错了敌人,从头到尾都是搞错了敌人!”她站起了身,赵芷紧张地拉她的手。
“你吓到我妹妹了。”赵冉事不关己地说。
秦若岚勉强克制地拍拍赵芷的后背,一双眼火大地瞪视赵冉,瞪视赵冉的纠缠不止瞪视赵冉的命硬。她很心急,她疼爱器重的孩子孤伶伶地在那喘气,精神耗散得只剩空空的人壳似的。
“你开出的条件我都尽可能地答应你了,你到底要怎样才罢休?”秦若岚说。她在一而再再而三地确定坏消息一般,“你明明说过,不会伤害穆橙的。”
“简单一句话描述,我违约了。”
“……那个在你出狱的事上搭了一把手的人,是你真正的敌人。”秦若岚深深的眼瞳染上鬼气的冷艳,“他是麦克生前的好友。国家不允许政府官员从事任何经商活动,而你的父母亲是他操纵下的傀儡,他们呕心沥血地经营生计,却怎么也逃不脱挣不了那人的控制。”她在盛怒之下和盘托出心酸的往事,“我对那公司毫无兴趣。如果不是他们来求我,如果不是他们相信我的能力,我断不会插手!”
赵冉震惊不已。她无力而恼恨,僵板板地叫道,“秦若岚你会这么好心?!”
“不会。”秦若岚接口,“只是从某个方面来说,我们是同一战线的。”
赵冉笑模笑样的,她说道,“骗人!简直鬼话连篇。”
秦若岚从不在无谓事情上的苦和福里折腾,她表明了心迹,“我起初帮的是我的一个朋友,阿芷不也正是因为乱七八糟的恩恩怨怨而接近我的?你以为我不会对她蹊跷的身世背景产生怀疑?我是天真的人么?”她清风道骨的气息一去不复返,她真的心急,恨不得赵冉也同她一起痛苦,“我选择的是视而不见,阿芷从不玩把戏,连孩子都替我生了,这是我在试她。我们的牵绊是再也斩不了的。我没必要刻意去挖掘烦心事来添堵。即使我隐约猜到了一些事。至于我和穆橙去云泽镇的真实原因……是我怕阿芷亲口对我说要离开我,我怕阿芷告诉我残忍的事。我明白,我和她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才能更清楚我们所要的是什么。”
赵芷似懂非懂,眼中有了狂乱,她面孔绝顶的漂亮恰如其分地弥补了沉甸甸的神经质。她仿佛被一闪而过的念头咬疼了,心结亦被咬了一环,半梦半醒,神经质也终于越来越稀薄。
“它怎能成为,你的秘密?”赵冉一刀戳在苹果上,又手不择途,使劲专注地胡剁。
“我不愿挑起事端。一旦惊动了那个人,会连累更多的无辜者。”
“你说,他是麦克的好友?我记得你和麦克交情匪浅。”赵冉仰起脸,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余下的事你不妨直接问问叶琛。”
赵冉回忆起叶琛那天的失常,她说道,“录像带……”
“我也知道。”许久不发一言的赵穆橙出声了,她不是瞎咋呼,她冷静客观地观察了形势,叹息,“我妈妈的好友不是只有麦克一人。也不是只有麦克才熟识当官者。错综复杂的圈子里,偏偏我妈妈和麦克站到了敌对的阵营,我们秦家认识的一名官员受到同僚排挤。他们的身份分别是,叶琛的亲生父亲,以及多次施予叶琛援手的麦克的好友。”赵穆橙真有一副难得的嗓子,忍痛的她音调仍是平和,“叶琛的亲生父亲遭遇的是前所未有的打压,而且他的对手想要斩草除根,那时叶琛还是个年少无知的学生,他的父亲因官场上棘手的事为杜绝后患,一度隐瞒了他和叶琛的父子关系。但他对叶琛的前程真切地感到忧心,他将叶琛托付给了私交甚笃的我们家。我妈妈表面上很冷漠,很疏远叶琛,实际上她一直在暗做打算。麦克的那个好友很清楚叶家与我们家的交情,早晚发作致祸。我妈妈不想秦家受到殃及,于是,她要麦克抚养叶琛,掩人耳目……”
赵冉割到了自己的手指,血像是虚魅游魂,没个安顿地滴下。心事像盲匠运斤成斧,劈面而来。赵冉骇目。她发现,她所做的事尽是徒劳,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还是……还是以爱之名!所以,她不信了,她没有勇气去信,她说道,“无论事实怎样,我恨你,我恨死你,秦若岚,还有那个人,你……”赵冉语无伦次,“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让我把妹妹也搭了进去。”
秦若岚自说自的,“你不是恨我。听好来,你爸妈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他们不想冒险的那个人是你。这点我万分理解。我也曾做出这样的事。”
“赵冉,你还不醒悟么?”赵穆橙以退为进道,“我妈妈已经网开一面了。你搅得不可收拾的话……”
“闭嘴。我也不放过你。”赵冉的双眼红得可怕。
“怎么也得让我吃饱了再投胎。”赵穆橙笑道。口袋内的手在勾挠手机,今天不能联系江芷,江芷说了,有事忙,不接电话。不过,要是眼前的事没有发生,赵穆橙肯定会大大方方地赠送江芷几个未接来电并具假日特色地全天候埋怨江芷再神乎其技地转型说,“芷妃,我想你。”然后……除此之外,赵穆橙会过得很不错。她被动地摸手机,不是探头探脑地摸,是明朗果决的。赵穆橙的表情越发正经,耐性,韧性,皆是出于厚实的情分。她寄生在这情分上,得以汲取活力,乐观地往前走,很幸运了。她蓦地松了手。
赵冉一词不置,没正果好求,她什么也留不下。天平早已不稳,她需要一个分量,然而,借口太借口了。她的脾气向来太锐,她毫不犹豫地一刀划向秦若岚。
“你去死!赵冉,你怎么不去死?”说话的人是赵芷,她的左手接下了这一刀。
在场的其他人回不过神来。
“爸妈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也是。我们仅仅出于本能在保护你。”赵芷用力地捶打赵冉,“谁的话你都不听,你干脆去死,你怎么能坏成这样?!”她的左手在流血,她先前的宁静是一场近乎绝症的潜伏期。
夜降了下来,迅速漫了她们一身。
“不要你,不要这个姐姐!”赵芷在深黯间浮浮沉沉,她握了刀,反手要捅向赵冉,神态疯疯癫癫。
“不,不要轻易毁了她。”秦若岚欺身而上,“赵冉那一刀偏得离谱,她不是有心的。”
赵冉横竖不会傻挨,她抬起了手。赵穆橙走到赵冉的身前,想也没想,一巴掌甩了过去。赵冉的目光清明了。
“你打我啊。”赵冉说。
伦理报复了喜剧。
“剧情直转之下……”赵穆橙问,“我要是说我妈妈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不会让你打败她。你看么?”
赵冉的脑子过了电讯一样。
“你的妹妹,你的亲妹妹不也这样保护过你?”赵穆橙无投机意味地愤慨道。发泄后,她进气少出气多。噗嗒噗嗒,鲜红的血鲜红的汗提醒她失去的力量,她在倒下前,一双手架拐在她的腋下,搡动她的上身搂她。
“没有未接来电很奇怪。”
“……快递服务么?”说完这话,赵穆橙不省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结果我积蓄的力气只够写到三千来字就来贴这章了。只好把宏大的目标再推到下一章。XDDD羞涩。要推敲的情节没有灵感光顾这回事,我眼里的灵感大概是很多时日铺垫而成,然后在偶然中必然得到的一种驱动力吧(NO,我不是赛车。XDDD回头一看,我又在喜剧里写这样的了!也许我的萌点和很不搭吧嘤嘤~~(捂捂捂XDD,下章附个治愈系插画谢罪
江芷性感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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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不用教她就范
赵穆橙发完呆后,又继续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是有多饱?”躺在她床上的江芷问道。
“知道我现在需要什么吗?”
“你说。”
“投诉箱!”赵穆橙表情严肃,“芷妃,你的厨艺好得太过头了,我吃多了……还想再吃。”
“你可以预订一周或一个月或者……更久……”江芷半眯着眼睛。
“目前不行。”
江芷知道她意有所指,叹道,“感觉上,秦姨和以前很不一样,小时候见到的她特别温婉可亲。现在却很难接近。”
那满山的杜松黛绿盈眸,如鬘如鬟。赵穆橙趴在窗台上看着,一言不发。
“你脚边有一只小强。”江芷提醒道。
“什么!!”赵穆橙惊恐地跳开,飞速地拿来杀虫剂,没喷杀虫剂之前小强还不会飞,一喷上杀虫剂它就跟数码宝贝进化了一样,啪啪啪地畅翔。
赵穆橙扑到江芷身上,“芷妃!救驾!”
“真没用啊。穆橙。”江芷的红唇上扬。
“一个怕金龟子却不怕小强的女人最有用了。”
江芷用了一只拖鞋就将那小强的全身经脉震断,她说道,“我才不会和你害怕同样的东西。只要是你害怕的东西我都不会允许自己害怕。”
这是强迫性的“不怕”。
赵穆橙听懂了其中的涵义,手挪了过去碰了碰江芷的尾指,再攀覆到她的手背上,脸登时烧得厉害。
“对了,江芷。”她主动说起,娇羞的红晕仍未褪去,“你说的那张合照是唐晓在我生病的那天给我的,我和她曾经发生过一些不愉快。后来她跟着我到了云泽镇,对我道歉过许多次,说什么‘对不起,因为摄影是我的一切’,或是‘对不起,不过我其实是在帮助你’,还有这样一个版本,‘你就是太固执了,但是我承认我也有错,对不起’……我没原谅她。直到最后一次,她带了那张合照,说她一直把我当真正的朋友时,我终于能放下芥蒂了……所以我和她之间很……很……”清白……这两个令人难为情的字要怎么说出口?
“嗯。”江芷自然明白过来了,她邪肆一笑,“我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鬼咧。你这个坏家伙。快成长吧!”
“啊,越聊越精神了。怎么办?”江芷的头倚靠在赵穆橙的肩上。
两人半躺着,如同在宁静的湖面上休憩的帆船,牢牢地碇泊。
“接着聊。”赵穆橙说。
“那说说你名字的由来吧。”江芷随意找了个话题。
“这个啊。”赵穆橙的眼睛亮亮的,“我的两个妈妈为了公平起见选了除自己的姓以外最喜欢的姓,再加上她们都很喜欢吃橙子,我就叫‘赵穆橙’咯。”
“赵穆橙,念起来就感觉很好吃。”
“那江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的。”
若是把赵穆橙此刻的温柔比作猫,那么要称重时,毛重净重都得计算!最好再让她吞个秤砣进去!江芷很贪心地思考着。
至于想问的事嘛……
赵穆橙和那个死去的摄影师的故事,赵穆橙患上忧郁症的那段日子,赵穆橙离开的那四年的生活……甚至是赵穆橙有没有喜欢过唐晓。这些江芷通通想要了解。
“想问的问题太多了。”她蹙眉,苦恼地说。
“那你一个一个问。慢慢来没关系。”
“只是,想问的问题就像C+罩杯和D-罩杯一样,没什么分别。”它们全部都会勾起赵穆橙不好的回忆。
“你说说看。”赵穆橙摸摸江芷的头,“这是爱的鼓励,请好好把握知心姐姐时间。”
“我在想呢。”
“嗯。努力想。”
“穆橙,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江芷脱口而出。
赵穆橙没想到她问出的是这样的一句话。彻底呆住了。她以为江芷会挖她的料,江芷对她的事情很感兴趣,赵穆橙是看在眼里的。
“我不想走。”赵穆橙说。但是……
“但是,我妈妈特地过来接我,可能是觉得寂寞了吧。而这个地方,在四年前她就没有办法住下了。”
江芷抿紧了薄唇,双手枕着头。
“我去换睡衣。”气氛不对劲,赵穆橙得找事做。
等到她坐在床上,正要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之时,江芷抱住了她。
白晃晃的皎洁墙壁,交缠的影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赵穆橙稍稍曲着膝,双手往后撑在床垫上,江芷跪坐着,挤进她的双腿间,身子前倾,搂住她的手不肯松开半毫。
“这时是不应该打喷嚏的……”赵穆橙还是打了……
“白痴!我本来还想叫你裸/睡的。”
“我没那么浪子气质!”
似乎,时间不该浪费在斗嘴上。
“穆橙。”江芷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凉凉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流连了一阵后,滑向脖颈,继而游到锁骨处,与此同时,另一手探入她的衣衫,准确地握住了她胸前的丰盈。
赵穆橙攥紧身下薄薄的被子,双眸迷蒙,“江芷,你的温度升得好快。和我那笔记本电脑很像啊。”
“笨蛋!别说废话。”
江芷的吻持续煽风点火。
于是一股股锋芒,朝赵穆橙热乎乎的喉核侵犯,那高速的甜蜜氲开,令赵穆橙自顶至踵,每一个细胞无一不是快乐和羞怯的。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传来。
赵穆橙整了整衣服,回看了一眼江芷,跑去开了门。
“我订了车票了,明天早上八点出发。”秦若岚狭长的美眸盛满了冷漠,“起得来吧?”
“可以。”赵穆橙低着头,“我用手机设置闹铃。”
“嗯。”
赵穆橙关上门,长出一口气。
穆橙又要离开了。这个事实牵动起江芷小时候的记忆。那一天,在上学的路上等不到小坏蛋赵穆橙,江芷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把嗓子喊哑了也没人应答。赵穆橙家的大门上了好几道的锁。从此,江芷的心里有一个愿望,她要打开那些锁,好像这样做,赵穆橙就会重新出现一样。
江芷不经意地叹气。
“江芷。反正假期过得很快。”赵穆橙安慰道,“而且那啥,距离产生美不是么?”
“到时候我要住外宿,你和我同居。”
“好。”她答应了她。
她们还年少。单纯地遵从了这样的心意——“先在一起再说”,暂时不去顾虑挡着的有形的无形的障碍。
她们紧紧拥抱彼此。
爱情是最流行的疯狂。
却也在细微处如此柔软。
睡吧睡吧,渴望明天给对方一个精神饱满的笑脸,不要错过了,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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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眼前心头的最好
赶到医院后才得知江爸爸开叉车时,旁边有一块大荒料突然倾倒,江爸爸情急之下跳车,所幸只有左手的大拇指被压断,还被轮子刮去了半截肉,只能用江爸爸臀部上的肉去补,这是后话……问题是,做了全面检查之后,医生语重心长地说江爸爸的身体有大大小小的毛病,这就是所谓的积劳成疾,必须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否则后患无穷。而医药费十分的昂贵。江芷作为长女,很自觉地帮家里承担一些职责,减轻父母的负担。她的暑假被一系列琐事填满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金钱再去想丢失的nckia的事了。
“江芷,我没事,你和你妹妹还没长大成人呢,我怎么可能会出事。”江爸爸此刻是个软弱的病人,却咬牙忍住疼痛这样说道。
“老爸,你好好休息。客户要的那几款花岗岩的报价我这几天会整理好,还有前两天板岩的平方数我重新计算过了,没有问题的,不用担心。”
江爸爸很欣慰,“有你这样的孩子,你老爸我很骄傲。”
江芷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老爸,那些都是我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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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景不断,思绪不绝。好多往事,记忆犹新。
在一个大冬天里,赵穆橙洗完头洗完澡后,跑到江芷家楼下,兴冲冲地问她要不要去小百货那边买脆脆的阿波罗威化饼。
江芷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视力很好,“穆橙,天冷死了,你快回去用电吹风吹头发!你这样湿漉漉的会感冒!”
“不用,我现在可霸气着呢!头发全结冰了!!”赵穆橙咯咯直笑。声音悦耳动听。
……最后不晓得是谁说她的头太重,头很疼,江芷踩着自行车的踏板拼命把她送到诊所。某人“活”了过来,笑道,“冰融化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似乎,她们之间微妙的情感早已发酵,自然而然的。又或许,是因为现在有了感觉,以前吵的架、搞的鬼、闹的别扭,怎么想都成了爱。都可爱。
天空快亮起来了。
交通更是拥挤。计程车的红蟹队电单车的虾群,横行霸道地占领了这个城市。这里没有蛙鸣没有蝉声来负隅抵抗市音。
江芷的nckia响了起来。她按了接听键。
“阿芷,快回来!!呜,你爸,你爸开叉车时出了意外,现在在医院里!”江妈妈泣不成声,“……老天啊,保佑、保佑他没事……”
江芷匆忙喊了停车,拎起斜挎包,刻不容缓地大跨步下了车。被遗落的nckia静静地躺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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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很快结束了。
江爸爸的身体相较之前好了大半。江芷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在江芷收拾行李的时候,江妈妈炖了一大碗黑乎乎苦兮兮据说很补的洋参汤,强迫她喝下。
江芷只能速战速决,江妈妈见她喝完了,又开始絮叨着衣架带了没夹子带了没那条旧裤子扔掉吧脸盆要到那边再买还是拿家里的过去……
江芷头昏脑胀,“妈,我自己来。你去看电视。”
“如果我对你没有感情,我干嘛用一天的时间跟你说这么多的废话!”江妈妈的眼眶红了。
“妈,该带的我都带了。”江芷给了江妈妈一个拥抱,“别哭嘛,多大的人了。”
“哼。”江妈妈去看电视了。
提起“废话”这个字眼,江芷想到赵穆橙。
赵穆橙的报到时间比自己要晚一天。
两所学校都在C城的郊区,离得不远。
江芷在几个礼拜前已经找好外宿的房子了,位于C城西区的一个小巷。
那栋楼房一共有13层……电梯是坏的。
她住的是5楼。江芷想,爬爬楼梯也好,有益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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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太阳的架子很大,宛如火凤凰突破蛋黄展翅而飞,当头罩下。去那间师范学院找赵穆橙的路上,江芷买了一瓶矿泉水灌着。这路七拐八拐的,好几次她以为误入其盲肠里。风儿乍起,她熨帖的长直发漂亮地飘起,娴静而帅气。
那个长长的队伍里站着赵穆橙,江芷一眼就能看到她。
逆着月光。有一种凌越沉寂的温厚可亲之感。听觉和触觉格外清醒。微明下,曹礼鸢姣好的容貌被衬得相当有味道。
她踩着自行车的踏板。树影拂过夜色。
到了一处,路灯突然熄灭,在没有缺口的黑暗中,后座上的唐晓紧紧地揽住曹礼鸢的腰。
泪打湿了曹礼鸢的背。
曹礼鸢愣了一下。放慢了车速。
这个路段离大海不远,海天相接的意气带来凉凉的清爽。
“我以为只需要一种随心所欲的勇气,就可以随时逃到另外一种人生去。我和爸爸妈妈,我们吵架。新年放的烟火我没有停下来看,妈妈要我和她散步时我拒绝,爸爸给我买的衣服我扫过一眼就扔衣橱了连句谢谢都没说。哦,还有,一个好看的陌生人在对我笑时我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然后,我觉得生活糟透了,我必须做点有意义的事,让自己看上去好一些。我忘了,如果我不想看量子力学,我可以去看生活大爆炸。如果我路见不平却不挺身而出我可以打110.我迷失了很久很久,我在困局里花尽力气也没用,我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我得失心太重。正如,爱好历史,但不一定要以史为鉴,我还有许许多多需要关注、关心的人或事……”唐晓喋喋不休着,眼泪再次淌下,“然而,现在,我只熟悉摄影这件事。”
“他们不同意你走这条路么?”
“嗯。”
秒针在滴答。
容裳合上书本,打开房门,对正在收拾碗筷的妈妈说道,“我有事出去一下。”
“天都黑了,你干嘛去?”
“散步。”
容裳抱胸走着,有点冷哪。听到不明的动静时她会觉得怕,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走。
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到鬼。容裳安慰自己。可是,这算是安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