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新婚大礼 民政局 宋棠到的时候，荣楚钦和他的助理已经在了。 没什么意外，两人一见面就阴阳怪气地内涵对方。 “爷爷的条件，我没想到你居然能答应，事不宜迟，快点把事情办了吧，我忙。” “有钱有势房子大，烂渣老公不回家，这种神仙日子正是我毕生所求啊。” 荣楚钦明显感受到了她的讽刺和羞辱，扯了扯嘴角，质问道：“宋棠，你准备以后就用这种态度对我？” “我会公私分明的，荣总！” 接待员看迎面走来的两人身上戾气挺重，进门还剑拔弩张的，于是，顺其自然地介绍道：“两位，离婚请这边取号。” 宋棠一愣，没好意思回话。 荣楚钦整整衬衫领子，凉凉地剔了接待员一眼，“我们结婚。” 接待员：“……” 荣楚钦的风评实在是太差了，差到哪怕是顶配的条件居然也没有正经姑娘愿意嫁给他，围着他转的全都是莺莺燕燕。 宋棠17岁时就认识了他，情窦初开的她背着全世界偷偷地和他谈恋爱，被他英俊的外表所迷惑，被他真挚的爱意所感动，可最终，还是被他滥情的属性所中伤。 她至今都记得他在高烧不退的时候嘴里喊的那声“雅雅”，不是她。 一年的时间，他让她深深爱过，也让她狠狠痛过。 分手后的这七年，她依然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他的消息，一开始还好，后面这三年，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他的风评一年比一年差，他的爷爷一年比一年着急。 如今，他已经是纨绔子弟的领头羊渣男界的天花板了。 门当户对的家族不愿把闺女往火坑里推，普通家庭的姑娘也对他避之不及。 宋棠说不清楚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爱，他不配，恨，也不至于，要不是抚养她长大的二叔和二婶跪下来求她救救自家的公司，她打死都不会吃这棵风流成瘾的回头草。 事已至此，她就想单纯地把他当成上司，让自己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 领完证从里面出来，外面候着的助理沈括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哭丧着把手机递给荣楚钦。 “荣总，突发事件，汪雪直播跳海，舆论都爆炸了。” 荣楚钦接过手机，汪雪哭泣绝望的声音正好传来，“我知道他不爱我，但我就是很爱很爱他……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 “我对不起爸妈，对不起公司，对不起一直以来无条件爱我追随我的每一朵雪花，对不起……” 底下的留言一面倒地指责荣楚钦。 【玩弄感情的渣男去死。】 【雪雪，不要为了一个渣男而伤害自己啊。】 【跳海还直播，消防叔叔请成全她！】 【楼上是荣楚钦买的水军吧？要是我老婆出了什么事，我们千万雪花去铲平荣氏大楼！！】 嘶……头痛！ 宋棠捏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看到俊眉紧蹙的男人，不免冷笑出声，“呵，这可真是一份与众不同的新婚大礼，我真的会谢。” “我跟她没关系。”荣楚钦解释，英俊的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显然，宋棠是不相信的，讽刺道：“是钱没给到位吧，你不光渣，还抠！” “……” 荣楚钦脸都黑了，也是，他说自己被碰瓷，就像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只会被当成笑话。 沈括冒着生命危险插话进去，“董事长刚打过电话来，他很生气，他说，让您一切以……太太……”沈括龟缩着脑袋瞧了宋棠一眼，“的感受为重。” 可不是，好不容易骗到手的媳妇，不能让她飞了。 事出紧急，三人急匆匆返回公司。 刚才在路上荣氏的公关部紧急发了一条撇清申明，结果反而引起了更大的群嘲，大骂荣楚钦不但毫无悔过之心还要落井下石。 总裁办，气压极低，处理危机公关的人站了一屋子，各个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从来没有见过荣总发这么大的火。 三年来，荣总绯闻缠身，每每曝出绯闻，公关部都要帮他善后，往往是前脚刚粉饰完，他后脚又搂上了另外一个。 以往通常都是老董事长给公关部压力，荣总反而是一副摆烂的姿态。 但这一次……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谁脑子开瓢了在这种时候发申明？不是也被你们给坐实了。” “荣氏高薪聘请你们是让你们坐办公室斗地主的？” 他和汪雪只不过是在共同出席的一场珠宝拍卖会上合了个影，就传出了绯闻。 当时各种YY情节有鼻子有眼的，说得好像那些人都住在他床底下似的。 手握流量密码的汪雪假模假式地否认过，但作用不大，反倒她的身价水涨船高。 不过那时，花名在外的他倒也无所谓，没想到，偏偏在今天，他结婚登记这天，暴了雷。 “这种卑劣的炒作手段你们看不穿就可以去吃屎了！” 沈括又冒死插话，“荣总，汪雪获救了。” 意料之内的事。 荣楚钦暴雷似的怒骂声打下来，“今天事情要不给我解决了，全都给老子滚蛋！！！” 外面就是秘书办，秘书长的办公桌已经收拾妥当，这正是宋棠以后的位置。 她是荣董事长亲派的秘书长，今天刚到任。 看着里面紧张的局势，她悄悄推开一条门缝，朝沈括招了招手。 沈括小跑至门边，她垫脚凑近，在沈括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还碰了碰手机。 沈括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跑回去禀告，“荣总，查到了汪雪的小号，还有一段视频，稍等，马上。” “咚”的一声，他点开微信，将那段视频播放出来。 视频虽然模糊，但关键点一样不落，一对男女走进了医院，女的形似汪雪，男的搀扶着她走进了妇产科。 妇产科！！ 女明星最忌讳的地方。 再点开微博小号，无认证、无简介，里面全是情侣私照，虽然挡了脸，但局部细节跟汪雪完全符合，最重要的是，照片里的男士和陪同汪雪去妇产科的男士，正是同一位。 公关部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有种大难不死的感觉。 “匿名发出去，”荣楚钦命令道，“不要给我引火烧身，我要真正的撇清。” “是是是是……”众人缩着脑袋撤出了总裁办。 沈括适时地给老板递上了一杯茶，“荣总，您消消火。” 荣楚钦转头，视线往他左耳朵上扫去。 ------------ 第2章 帅哥谁不喜欢呢 沈括不明所以，挠了挠耳朵，疑惑地问道：“怎……怎么？有东西？” 荣楚钦语气森森，“刚才太太有没有碰到你这只耳朵？” “昂？” 默了两秒，沈括立刻反应过来，捂着耳朵摇头，“没有没有没有，太太只是跟我说话而已，什么都没有碰到，角度问题。” “这还差不多，你的耳朵保住了。” “……” 沈括小助理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老板真的是被逼婚的？ 视频和小号曝光后，舆论瞬间逆转，之前骂荣楚钦有多狠，现在就骂汪雪有多狠。 ——“那男的明显不是荣楚钦啊，小荣实惨，汪雪在搞什么，我差点失去我男朋友。” ——“小荣只是女朋友多了点，但是他不重叠。” ——“论炒作哪里比得过娱乐圈，小荣别怕，女朋友们支持你。” ——“以后但凡有汪雪参与的节目，一律抵制。” ——“小荣，拿出你霸道总裁的气势来，封杀汪雪。” 对汪雪来说，炒作翻车自食恶果，而对荣楚钦来说，可不为因祸得福，他一直以来的渣男形象第一次有了扭转。 等他们下了班回到老宅的时候，荣老爷子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 他翻看了一下两人的结婚证，心里的大石落下了一半。 “这次多亏了宋棠，看你做的那些好事，以前没人管你随你胡来，现在结了婚就该收收心了。” 荣楚钦觉得自己的冤屈堪比窦娥，“都是炒作，爷爷，你不知道，那些女明星为了热度，无所不用其极，连跳海都要直播，最后你看，偷鸡不成蚀把米，玩崩了。” “不信，你问宋棠。” 男人轻而易举地把话题抛给了宋棠。 “是的董事长，那段视频是我一个经纪人朋友发给我的，绯闻是炒作，跳海也是炒作，目的是为了蹭荣总的名气提高热度。”宋棠着重强调，“这一次，确实跟荣总无关。” 果然，老爷子get到了重点，“这一次无关，那其他很多次呢？也无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都不想想自己为什么被人家叮上？” 荣楚钦理直气壮道：“长得帅，身材棒，家世好，能力强，魅力大……” 他张嘴就来，对自己的定位相当清晰。 荣老爷子给气笑了，抬起脚，朝他小腿上踢了一下，责备中带着无限的宠爱，“你个混小子！” “看来我把宋棠调你那去是调对了，她能帮你解决问题，也能看着你，管着你，我给你选的人是不会错的。宋棠，他要是过分了，你尽管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宋棠颔首，“好的董事长，为荣总排忧解难是我份内之事。” “还叫董事长？你应该叫我爷爷了。” 宋棠迟疑了三五秒钟，松了口，“爷爷。” 荣老爷子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辈，她父母去世后，老爷子对宋家颇为照顾，她一毕业就进了荣氏，跟在老爷子身边当秘书，从什么都不懂到独当一面，都是老爷子栽培她，器重她。 在她心目中，即便没有荣楚钦，也早已把董事长当成爷爷了。 但对于荣楚钦，她依然生分地喊他荣总。 荣泽士的目光在孙子孙媳身上来回巡视，都是自己熟悉的孩子，多少知道点他们的小心思，宋棠清高，瞧不上他孙子那些浪荡事儿，不过，他既然已经推了一把，那不妨再推一把。 “下午宋家已经把你的行李送过来了，你们的婚房定在哪？是住老宅，还是？” 这突兀的话题让宋棠措手不及，二叔他们真是够速度的，就怕她会反悔。 荣楚钦倒显得很从容，早就准备好的一样，“我那儿很宽敞，离公司也近，我不想搬。” 荣泽士立刻凶着脸质问：“那你不会帮你老婆搬？” “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啊。” 爷孙俩话赶话的，问题又抛给了宋棠。 行李都送来了，还能容她说不行？ 她咬了咬牙，低声说：“行吧。” 荣泽士拍板道：“那就事不宜迟，今天就搬，至于什么时候官宣，什么时候办婚礼，你们两口子商量着来，我也不逼你们了。” 之后又闲聊了几句，老爷子催着搬家，就没有留他们吃晚饭。 从老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华灯初上的大街，夜色阑珊，日暮下的天空已经没有了光亮，唯有人间的灯火辉煌。 荣楚钦眉梢上扬，步调轻快，就差没有哼小调了。 他特别殷勤地将她的行李扛上了后备箱，还主动去拉副驾驶的门，嘴角掩不住的得意，“先找个地方吃饭，还是回家再吃？” 四下无人，宋棠冷冷地拒绝道：“你忙你的吧。” 荣楚钦刚想说我不忙，宋棠又道一句，“我约了人，晚点我自己过去。” 明明白白被拒绝，满腔热情瞬间被熄灭，荣楚钦连话都不想说了。 夜幕之下，他看到她绕过了自己的车，走到街边去招手打出租，他觉得她对陌生司机都比对自己热情。 嘁，我稀罕你？ —— 星耀会所包厢，宋棠和三个闺蜜聚到了一起，桌上放满了小烧烤和啤酒。 她从董事长的秘书之一，变成了总裁的秘书长，是升职，所以约大家庆祝一下。 程蓝是这家夜店的领班，身上还穿着工作制服，忙里偷闲过来唠几句，一会还得去值岗。 姜繁星是经纪人，汪雪的资料正是她发给宋棠的。 还有一个路以恒，妇女之友，具体做什么的不好定义，反正他神出鬼没，随叫随到。 四人之所以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密友，是因为，他们的友谊是幼年时就建立起来的，中间虽然有几年的分离，但不影响他们抱团取暖。 没有父母的他们，成了彼此的亲人。 姜繁星：“别的不说，就荣楚钦这个人，啧啧，长得真特么帅，荷尔蒙爆棚，多少女明星上赶着想接近他，蹭热度还是其次，帅哥谁不喜欢呢？我也经常会看他的照片舔屏。” 程蓝：“那让棠棠给你牵牵线？” 姜繁星立刻摇头，怂得不行，“我可不像汪雪那样没脑子，小荣我惹不起，远远看看就行了。” ------------ 第3章 抱起直接带走 同在娱乐圈，她知道许多内幕，“汪雪私底下男友不断，居然敢立清纯玉女人设，小号发了那么多露骨艳照，还居然敢碰荣楚钦的瓷，这下好了，刹不住车直接雪崩。” “棠棠，你今天算是问对人了，我手里刚好有汪雪的黑料。” 宋棠豪爽举杯，“多谢，你让我在荣氏集团总裁秘书办第一天就立了足，所以今天这顿，必须我请。” 姜繁星趁机敲竹杠，“那我就不客气了，再上一份烤乳羊。” 宋棠：“……” 三个女人一台戏，而路以恒永远是最忠实的观众，她们三个女孩叽叽喳喳聊着，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笑容真诚，眼神温柔。 另一边，荣楚钦在江景苑的大平层里等了又等，眼睁睁看着时针指到了十一点，终于按奈不住，给助理打去了电话。 “她还没来？” 这声音，隔着电话沈括都能听出老板的不耐烦，他如实回禀，“太太和她几个朋友一直在星耀的包厢里，没出来过。” 荣楚钦把电话一挂，又给傅修沛打了过去，“老傅，把你家星耀关了。” 傅修沛：“？” “今天，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关门。” “我的小店影响不到你的大生意吧荣总？” “影响我情绪。” 傅修沛跟荣楚钦的关系非一般的铁，同是家族继承人，互相了解，惺惺相惜，所以他们两人之间基本没有秘密。 他是这世上知道荣楚钦和宋棠当年偷偷谈恋爱的第三人。 那时候宋棠才17岁，他就调侃荣楚钦是诱拐未成年。 傅修沛早就注意到沈括在星耀外面打转了，盯的就是包厢里的宋棠。 现在荣楚钦又打电话给他，他就跟抓到把柄一样，分分钟揭老底，“吼吼，还说你对前女友不上心？我看，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荣楚钦：“……” —— 星耀会所，破天荒地在客流量最大的时候提前打烊，毫无预兆。 宾客们扫兴而归，他们四人也从包厢里出来。 姜繁星喝得有点多了，走路都不稳，跟章鱼似的挂在路以恒身上，被路以恒背着走。 宋棠也喝了不少，程蓝搀着她。 “恒哥，你送繁星，我们自己回，到家了群里报平安。” “你们小心点。” “好。” 程蓝本就在夜场工作，黑白颠倒，喝啤酒就跟喝水一样，完全不碍事，她一边搀扶着宋棠往外走，一边跟在门口送客的老板确认，“傅总，真打烊了？那我可下班了。” 傅修沛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赶快走，心中暗想，你不招呼人来，老子今天用得着提前打烊？血亏了。 程蓝扶着宋棠走，低声说：“你看看我们老板，人看着挺正常的，但是这里，”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声音一压再压，“有点问题。” 宋棠转头看去，是傅修沛，以前她也接触过这个人，是荣楚钦的狐朋狗友。 只见傅修沛戴着一副金属细边框的眼镜，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正朝她意味不明地微笑着，她当时就想到了一个词——斯文败类。 宋棠回过头来，好奇地问道：“他怎么？” “八成是为了哄哪个妹子开心，自己包场呗，唉，人傻钱多。” “……”这确实像傅修沛能干出来的事。 会所门口停着许多载客的车，程蓝找了一个相熟的司机，拜托他把人平安送到家。 上了车，司机问去哪，宋棠想了想，无奈地说道：“江景苑吧。” 谁知，到了江景苑，车子却被拦在了小区门外。 宋棠尴尬下车，头晕脚虚的，身子靠在岗亭边，摸出手机给荣楚钦打电话。 耳边还能听到岗亭里面的保安互相议论的声音，“又一个碰瓷的，这个女的还挺有门路，居然查得到荣总的住处。” “再等一会儿吧，不走就报警。” 宋棠觉得脸颊有点烫，电话接通，她立刻说道：“不好意思，麻烦你跟门口保安确认一下，放我进去。” 一听声音，荣楚钦就皱起了眉头，撂下一句话就挂了，速度快到宋棠根本就没听清楚。 “昂？什么？你说什么？” 再问，电话早挂断了。 “什么人啊真是……”宋棠垂着半边肩膀，头晕倒是还好，就是小肚子太涨了，急需解决，踉踉跄跄地往马路上走，想看看刚才的出租车有没有走远。 她来了，但是进不去，那也不能怪她。 盛夏晚风，吹不散酷暑的炎热，风如热浪似的卷来，吹得人直冒汗。 远远地，荣楚钦看到那个晚归的酒鬼一荡一荡地往马路上走。 路上有车子开过，车灯照过来，光线贴着她的身体穿过，勾勒出修长窈窕的身姿。 她还是白天工作时候的穿着，白衬衫，深色小脚裤，高跟鞋，她的白衬衫被汗水浸湿，隐隐还能看到里面b a的形状和颜色。 荣楚钦加快了脚步。 手机不合时宜地又响了起来，“说！” “荣总，太太到了门口进不去，好像要打车走，我要把她送进去吗？” “你可以滚了。” 沈括不明所以，下一秒，忽然看到自家老板从里面的暗处出现，走到路口，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女人往里拽，没走几步，抱起，直接带走。 他都看愣了，这还是那位杀伐果断不苟言笑高傲冷峻动不动就摆臭脸的荣总吗？ 在岗亭处的保安们呆若木鸡的目送下，宋棠囫囵不清地喊道：“你怎么虚了吧唧的，抱不动就放我下来……诶，我的鞋我的鞋，可贵了，掉了要你赔！” 保安们：“……” 江景苑不小，楼王还在正中，荣楚钦抱着她，穿过景观区，一直把人抱进了电梯。 热，是最直观的体验，荣楚钦全身湿透，额头冒出了硕大的汗珠，凝结成股，一道一道地往下淌。 两人都在冒汗，特别是接触的地方，电梯顶上的冷气吹过来，越是湿的地方越激凉。 宋棠只是微醺，还不至于醉，对异性的审美也在线，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有让女人神魂颠倒的资本。 ------------ 第4章 随时欢迎你敲门 他的汗流淌过优越的下颌线，从下巴最底端，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落点正是她湿而透的胸口。 这，谁遭得住？ 喉头莫名干涩，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就这一会，至于么那么多汗？是虚汗吧？” 荣楚钦舌尖顶腮，愣是没反驳，怕说出来吓到她。 从暗处到了亮处，她局促的目光实在是无处安放。 他把她所有的小表情都尽收眼底，她现在在想什么他也能揣摩一二。 “我怕你向爷爷打小报告。” “？” “说我连家门都不让你进。” “……” “你第一次来，我下来带带路。” 可不是特意在等你。 “那……谢谢了。” 封闭的空间，热，闷，说话内容又尴尬，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 一梯一户的设计，电梯一开就是玄关。 荣楚钦换了鞋才将她放下，“好歹你是一个人，这一路抱上来我大气都不喘一口，我虚？” “……”这么多年，变化不小，但记仇这一点还跟以前一样。 “我行李呢？” 荣楚钦不耐烦地指了指，“把我当助理？” “怎么会，谢谢您的举手之劳，荣总。” 听着她始终疏离而又生分的语气，荣楚钦满腹言语都在嗓子眼转悠，但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毕竟这才第一天。 宋棠不想跟他瞎扯，问了洗手间在哪，赶紧去了。 荣楚钦喟叹一口，走到料理台前倒了一杯冰水给自己，咕咚咕咚一口喝干，降温又降火。 宋棠出来的时候，额前两鬓的头发都是湿的，洗了把脸，人更加精神了，也更加清醒了。 这是荣楚钦一个人住的地方，不像老宅还有一堆下人，她倒也自在。 看着喜怒不明的男人，她问道：“次卧在哪？” “我可没有无性婚姻的打算。” 宋棠冷脸瞪着他，如果眼神能砍人，他此刻已经血溅当场四分五裂了。 刚第一天，荣楚钦也没指望发生些什么，她不对他冷嘲热讽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于是，在僵持几秒钟后，他朝大厅的两头指了指，“两边都是主卧，我的在左边，随时欢迎你敲门。”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宋棠淡淡吐了句“多谢”，就推着行李走向了右边。 荣楚钦嘴里凉凉的，心里也凉凉的，烦躁地伸手解开衣扣，一边将湿透的衬衫脱下，一边往自己房间走。 扰人的铃声忽然响起，是傅修沛。 “喂？”语气极为不爽。 傅修沛当即一串爆笑声，奚落道：“这时候还能接电话，说明你被拒绝了。” 房门一关，荣楚钦没有掩饰内心的失落，长吁短叹道：“是啊，所以傅情圣有没有妙招教教小弟？” 傅修沛吓了一跳，内心爽得一逼，“小荣，你在求我？那先喊声‘大哥’听听。” “给你脸了？！” “怎么说我和宋棠也认识多年，说不定我能帮你在她面前说几句好话。” “在她眼里你跟我一路货色。”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可是渣男界的天花板，我么，只能算地板，跟你没法比。” “滚蛋，没办法就别来烦老子。” “诶诶诶诶，这种事情不能急，你得慢慢来。” “慢你个王八羔子！” 骂了一句，荣楚钦无情地把电话给挂了，再响也不接，急不可耐的人听不进慢慢来这种话。 —— 翌日，宋棠早早到了公司，新官上任，总要和原来的老人打好关系。 秘书办原先就有两位，男秘唐谦，主要负责工作上的接洽和安排，女秘冯佳，主要以生活上的琐事为主。 如今空降了一位秘书长，还是个女的，唐谦和冯佳多少会有点想法。 宋棠打开电脑，打算看一下两人提交上来的工作报告，一会儿再找他们开个小会。 不久，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很意外，居然是姜繁星。 “怎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 姜繁星宿醉刚醒，声音还有些哑，但语气非常的着急，“我刚刚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汪雪背后的金主对你下了追杀令。” “什么？”宋棠第一反应是觉得可笑，国泰民安的法治社会，还有追杀令这一说？ “汪雪有个干爹，叫薛昆，是港城人，有道上的背景，在资本圈很有名。我奇怪的是，料是我发给你的，他们不找我，却指名道姓地找上了外行的你，我隐隐觉得有人想害你。” “棠棠，赶快离开都城，出去躲一躲。” 宋棠很镇定，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大概对娱乐圈不了解吧，不知者无畏，她是一点都不慌，“不用，我就在荣氏，他们进得来再说。” “可你也有下班的时候。” 这时，门外“滴”的一声，有人上班来了。 宋棠立刻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这儿忙，回聊。” 在冯佳推开门的同时，她挂断了电话。 “秘书长这么早啊？”冯佳意外了片刻，马上换上了热情的笑容，举了举手里的纸袋，“你吃早饭了吗？我不小心买多了，分你点？” “谢谢，我吃过了。” 宋棠看着电脑屏幕上冯佳交上来的工作报告，正好是关于荣总饮食习惯这一块。 隔行如隔山，那么，娱乐圈的资本家又怎么会在短短一夜之间知道汪雪的爆料出自她？ 除非，有人精准投送。 她扫到报告中饮食偏爱这一栏，上面明确写着“香菜”两个字。 偏爱，香菜？ 她怎么记得荣楚钦连重一点的香菜味都闻不得，点一锅麻辣香锅还要人把里面的香菜末都给挑出来？ 冯佳资历不浅，从荣楚钦25岁坐上总裁之位时，她就是总裁秘书，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唐谦也不过来了两年。她处事细心，面面俱到，还人美声甜，在荣氏一直有着“第一秘书”之称。 这么细心周到的冯秘，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种着急的排外手段，属实拙劣了点。 宋棠往冯佳那边瞧过去，只见冯佳正在认认真真地摆盘，摆完盘又送进了总裁办。 什么不小心买多了，分明就是专门给荣楚钦准备的。 ------------ 第5章 今晚是一场硬仗 不一会儿，荣楚钦和唐谦一起来了，他们在电梯里遇到，一边走着，还一边谈着工作。 从进门开始，男人就盯看着宋棠，表情不显，就一直看着。 宋棠见冯佳起身问好，她也怏怏起身，“荣总早。” 荣楚钦在她桌边停留片刻，简短地交待了一句，“宋秘，进来一下。” “是。” 秘书办的气氛有些诡异，冯佳满脸的笑意在总裁办关门之后立刻转变成了嫉恨，她望向唐谦，假意关心地问道：“荣董事长派来的人必有两把刷子，你就不怕她把你顶出去？” 唐谦沉默不语，坐在工位上，低头准备着今天的工作资料。 “她有荣董事长撑腰，你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你要是任由她坐稳秘书长的位置，你就会被边缘化，迟早被调走，或者被劝退。” 冯佳见唐谦眼神中闪过慌乱之色，趁机提议道：“接待罗铮的任务，不妨交给她。” 唐谦皱眉，罗铮是港城区域总代理，能力另说，但这品性是出了名的差，说是色胆包天也不为过，饭局上但凡见到有点姿色的异性都要下手。 冯佳就吃过他的亏，那回要不是荣楚钦及时赶到，她都无法想象后果。 所以，之后每次罗铮过来，都是唐谦去接待的。 “路我是给你指了，该怎么做你得心里有数，她在这里呆不下去了还能回荣董那儿，你要是被挤掉了，能有更好的去处？” 唐谦若有所思，刚才在电梯里，荣总叮嘱他以后就听宋秘的安排，有事也向宋秘汇报。 这是不是一种变相的降级？ 总裁办公室里，宋棠一进门就看到了办公桌上的早餐。 一份10元的三明治，经过冯佳之手，摆出了100元的样子，是费了心的。 荣楚钦入座，伸手就将面前的餐盘推到了对面，“你吃。” “谢谢不用，我吃过了。” “哪吃的？” 宋棠有些不耐烦，觉得他未免也管太宽了，正色道：“荣总，这是冯秘专门为您准备的。” 荣楚钦听出来她话语中的不悦，解释道：“这是她的工作。” “我当然知道，所以呢？” “……”又被拒绝了，看着对面这张不喜不怒只跟他公事公办的脸，他就觉得自己在作死捂一块冰块，怎么捂都捂不热，还让自己寒彻透骨。 对峙良久，她轻叹一口气，催促一句，“您还是快点安排我工作吧。” 荣楚钦用严肃的表情掩盖着内心的挫败感，他正襟危坐，手指交替敲着桌面，思忖片刻，说：“昨天太匆忙，没来得及交待。工作对接的事情你去找唐谦，以后秘书办工作由你安排，希望你配得起秘书长的身份，也对得起爷爷的器重。好了，出去！” “是，荣总。” 宋棠说完就转身，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他暗暗磨牙，怎么比我还要高冷？！ —— 下午，酒店，宋棠和唐谦一起接待了远道而来的罗铮一行四人。 罗铮下车，看到宋棠，眼睛都直了。 他直勾勾色眯眯的眼神围着宋棠打转，内心惊叹：哪里找来的人间绝色？！ 阳光下的宋棠，肤白貌美，高挑修长，一双眼睛形若桃花，许是天气太热有些晕妆吧，眼圈四周带着粉晕，眼神灵动之中又增添了几分水雾感，脸上的妆容并没有因为出汗而脱妆，淡淡的脂粉反而变得清透薄润，让她整张脸看起来有一种纯欲风的雾面感。 罗铮爱死了这一款。 “罗总，我们又见……” 罗铮哪里听得见唐谦的声音，一双手已经向宋棠伸过去了，“美女贵姓？” 一口港普让宋棠差点笑出声来，她敏捷地往后一避，微微鞠躬，“您好罗总，我叫宋棠，是荣总的秘书长，刚上任。” 罗铮没摸到手，也不恼，反而越发的心痒难耐，得不到的才是最勾人的。 “小罗，你真了解我，这次比上次那个谁强多了。” 唐谦：“……” 宋棠记住了这句话，不过暂时没空去细究，她半鞠躬，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罗总，这大热天的辛苦您了，先安排入住吧，里面请。” “好的宋秘，认识你很高兴，晚上吃饭一起吗？” 宋棠其实有些犹豫，但唐谦马上要陪荣楚钦去参加一场行业交流会，晚上安排了晚宴，荣氏作为主办方，荣楚钦不好缺席，唐谦也要陪同。 两场饭局一起，已经分工好了，唐谦不吱声，她也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提出调换。 “是的，罗总。” 罗铮一挑眉，双手往后一背，调笑一句，“好，那晚上咱们再好好聊聊。” 接了罗铮一行人之后，唐谦就急匆匆地赶回公司了。 宋棠提前到了订好的包厢，在洗手间里补了个妆，还准备了一些东西。 今晚是一场硬仗，希望这些东西用不上。 到了时间，参与接待晚宴的人都来了。 宋棠妆容清爽干练，精致的五官无需过多的修饰就足以令人过目不忘，姣好的身材把简洁的西服套装都穿出了别样的韵味。 罗铮一来，再一次被她惊艳到，刚才日头底下是雾面纯欲风，而现在，是明艳动人的干练精英风。 一桌人，有男有女，都是混迹商场的老乌龟，各个都是人精，各个都瞧出了罗铮对宋棠的那点心思，却各个都装聋作哑，看热闹。 被灌酒是早就预料得到的，但在酒里加东西这种事，宋棠没想到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做了。 “不好意思，我要去趟洗手间。” 在意识清晰的时候，宋棠猛地推开罗铮圈在腰间的咸猪手，不给人反扑的机会，迅速逃进了洗手间。 她背靠着门深呼吸着，除了头晕之外，身体最大的感受就是热和躁。 滚烫的热，浮起来的躁。 她都能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在燃烧，血液都在沸腾。 幸好，她是有准备的。 打开水龙头，不断地往嘴里灌水，将手指伸进喉咙，催吐。 几次之后，暗血色的红酒喷涌而出。 随后，她拿了之前准备的风油精往鼻子前面擦，这气味能够让她保持清醒。 为了更加清醒，她把风油精直接滴进了眼睛。 ------------ 第6章 最多让他摸了一把腰 眼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那阵痛传导到大脑皮层，令她精神倍加振奋。 门外，罗铮不停地敲门，语气恣意，势在必得，“宋秘，别躲了。” 宋棠听到这声音就觉得恶心。 她在脑海中扫了一圈，远水救不了近火，找路以恒肯定来不及，报警把事情闹大得罪罗铮，对公司不好交代，那么，只有找在附近另一家酒店的他最合适了。 “喂，沈助理……我被罗铮堵在洗手间了……” 罗铮敲门改为拍门，门不开，直接用脚踢。 包厢里的洗手间都是简易门锁，没几下就松动了。 宋棠打碎了风油精的瓶子，涂了满手。 “咣当”一声，门被直接踢开，醉醺醺的罗铮邪笑着把唯一的出口给堵住了。 宋棠刚吐过，脸上湿的，头发湿的，眼睛还通红，可这看在罗铮眼中，这朵刚出水的芙蓉，就如同破碎的尤物。 “宋秘，你真是对我的胃口，”罗铮连暗示都懒得暗示，直接摆明了态度，“只要你跟了我，想要什么有什么。” 宋棠胃里极不舒服，拢了拢掌心，假意投城，“是么，但是这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罗铮喉头干渴，用力脱扯领带，满脸的横肉都在发颤，“地方不用很大，刺激就好。” “……” 就在这头饿狼扑过来的时候，宋棠张开双手朝他脸上一甩，指尖的液体飞脱出去，甩了他一脸。 罗铮先是愣了一下，“什么东西？” 随即，他本能地抹了一把脸，下一秒，眼睛被辣得睁都睁不开，一股清凉的气味窜入鼻孔。 “什么东西？你给我脸上撒的什么东西？” 说着，罗铮闭着眼睛朝她扑过来。 宋棠毫不犹豫地扬起手甩在了他的脸上，双手交替连抽了六七个耳光。 进入罗铮眼睛的风油精不多，流出眼泪后刺痛感就减轻了许多，他半睁开眼睛，一手捏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地反抽了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宋棠直接被打倒在地，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论力量，男人有着天生的优势，这一耳光，把宋棠打得大脑空白，眼冒金星。 好在，她的手腕也是湿的，又湿又滑，她一下就挣扭开罗铮的钳制，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外。 呵，外面的人早就“识趣”地回避了，连包厢门都是反锁的。 罗铮双眼被辣得通红，脸上也火辣辣地疼，他是又恨又爱，觑着眼睛盯着眼前的极品猎物。 “我倒是小看你了骚婆，”他一边走近，一边脱衣服，“够骚，够浪，够带劲，我喜欢，哈哈哈哈哈哈。” “……”宋棠倒抽一口冷气，不停地扭着门锁。 然，这锁是被人在外面反锁上的，谁干的，这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啊！ 罗铮不停逼近，宋棠苦口婆心地劝道：“罗总，您是有身份的人，事情搞大了对我一个无名小卒影响不大，对您可就大了。” “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您的名声。” 罗铮把上半身脱了个精光，肚子滚圆，肥肉横颤，刺痛的眼睛和火辣的脸颊都不能把他占有宋棠的念头压下去，“宋秘，不要白费口舌，这里没人会进来救你，你还是从了我吧。” “……” 宋棠无处可逃，用力拍门大喊，试图唤醒门外那些人的良知，“开门，开门，冯总，张总，你们想过助纣为虐的后果吗？开门！！！” 罗铮从后面扑过来，宋棠的西装外套被他扯了下来。 看来，指望外面那些狗是不可能的了，宋棠沉住气，趁着罗铮拿起她外套极其猥琐地在鼻子前偷香的时候，对准他的重要部位一个膝击。 “额……” 这一下，是真疼，罗铮通红的脸色转变成了猪肝色，一瞬间表情狰狞，咒骂道：“我艹，骚婆想死啊？！” 宋棠不做多想，伸手去戳罗铮的双眼，她满手的风油精可不是白涂的。 “啊，啊啊~~~~”罗铮的眼睛被辣得完全睁不开，用手擦不行，用手扣，越扣越痛。 这时，门锁忽然转动，外面的人在开锁。 宋棠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门口冲。 门一开，两人双双怔住。 荣楚钦和宋棠，一个正要往里冲，一个正要往外跑。 荣楚钦二话不说脱下西装给宋棠披上，瞧一眼里面，罗铮赤着上身在地上打滚哀嚎，既窝囊又狼狈。 “都给我进去。”荣楚钦怒吼一声，手搭在宋棠的肩上，揽着人走到了外面。 宋棠紧绷的身体瞬间卸力，顺势靠在了男人身上。 走廊外，项目部、业务部、市场部的几个头头都在外面，罗铮的几名手下倒是溜得早，已经不见人影了。 “愣着干什么，都进去！”荣楚钦双目赤红，已经在暴怒边缘。 宋棠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他揽着肩膀的手又顺势抱住了她的腰背。 四男二女，四个男的都是荣氏的高层，两个女的和宋棠一样是秘书，都喝得面红耳赤，走路都不太稳当。 “锁上。” 留下一句话，荣楚钦打横抱起宋棠，迅速走进了电梯房。 酒店经理一边跟随一边道歉，生怕从此被划入荣氏的黑名单。 高级套房，荣楚钦往后一踢将絮叨的经理关在了房间外，大步流星地将宋棠抱到了床上。 此时他才稳住慌乱的心去仔细查看她的样子，两边脸颊都被打了，嘴角还有血，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手腕口也有被抓的伤痕，满身都是酒精和风油精混合的味道，刺激又提神。 “他给你下药了？”荣楚钦一下就猜到了，“王八蛋，我去弄死他！” 宋棠一下抓住他的衣袖，将人拉了回来，“别冲动……我没让他占便宜。” “这还叫没占便宜？” “最多让他摸了一把腰。” 荣楚钦脱口而出，“我都没摸你一把腰，他倒是先摸上了！” 宋棠窒了一瞬，但她现在自顾不暇，没时间细细琢磨他这话的意思。 “你是沈助理通知你的？你那边饭局……没有影响吧？” 说到这荣楚钦又是一肚子火，“你宁愿向沈括求救，也不愿意向我开口，你就这么瞧不上我？” “……” ------------ 第7章 有仇当场报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有些话，不挑明可以继续维持表面的太平，一旦挑明，怕是以后连装样子都难了。 宋棠脑袋晕乎乎的，身上哪哪都痛，抵抗罗铮耗尽了几乎所有的体力，她缓缓地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荣楚钦看她这样，心都痛死了，又怎么忍心再跟她吵架？！ 他柔声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宋棠立刻睁眼，担心他会乱来，“你要做什么？” “做该做的事！” “你不要冲动……” 荣楚钦挥挥手让她安心，大跨步地离开。 包厢里，荣氏的几位高层都惴惴不安的，倒是罗铮，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想跟两个秘书喝酒。 两秘书都不想搭理他。 门被打开，荣楚钦面若阎王似的走进里面，荣氏那几人缩着脑袋站在一边，他暂时没空处理他们，看着还在喝酒的罗铮，问道：“罗总的伤怎么样？” 罗铮态度强硬，反问道：“荣总，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当然不是。” “那……” 罗铮话没说完，荣楚钦抡起一个铁拳直接朝他的正脸砸过去，“待客之道那是给客人的，你也配？你就适合吃拳头！” 罗铮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鼻血立刻流了下来，他刚要反击，荣楚钦又是一拳砸过来，直接将他砸倒在地。 男人的力气，可不是女人那点挠痒的芝麻小劲，荣楚钦明显是练家子，发了狠似的揍过去，拳拳到肉，别说罗铮反抗了，就连旁人想拉架，都不敢靠近。 “啊！啊！啊……”罗铮只有喊痛和求饶的份，“荣总，别打了，别打了，啊！啊……” 慢慢地，罗铮的痛呼声小了，荣氏那几人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还是门口的沈括立马上前劝架，“可以了荣总，可以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收拾完罗铮，荣楚钦又将目光扫向了荣氏几人。 “冯总，张总，李经理，马经理，还有你们两位，你们很喜欢看戏是么？” 无人应答。 “荣氏的企业文化什么时候沦落到跟犯罪沾边了？” 瑟瑟发抖 “谁灌的酒？” 众人齐齐指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罗铮。 “谁下的药？” 又指罗铮。 “谁看着他灌酒下药不阻止？！” 手指们开始胡乱挥舞，大家都有份，谁都跑不了。 “那又是谁反锁的门？！” 这下，开始有了不同意见，有的人指冯总，有的人指张总，冯总和张总是互指。 荣楚钦怒吼一句，“到底是谁？！” 其中一个秘书弱弱地开了口，“冯总想出的招，李经理和马经理去问服务员拿的钥匙，张总锁的门。” 荣楚钦不悦的眼神扫了一圈，冷笑道：“呵，就是说，人人有份，是吧？” 低头，抿嘴，不敢吱声。 荣楚钦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不晚，把你们家女眷都叫来。” “？” “立刻马上，不叫来你们今晚不用回去。” 四人唯有点头，“是是是……” 荣楚钦又伸脚踢了踢罗铮，“再装晕就给你打死！” 罗铮一秒睁眼，哀嚎着求饶，“荣总，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荣楚钦是一个有仇当场报的人，俯身，怒视着罗铮，语气森森道：“哪只手摸的宋秘？” 罗铮本能缩手，怕被砍。 “放心，我不砍手，说！” 罗铮一回想，哪里还想得起来。 “哪只手打的宋秘？” 罗铮看看左手，再看看右手，好像两只手都打了，他哭丧着狡辩道：“荣总，是我被她给打，我才还手的。” “那是你活该。” “……” “那药还有吗？” “啊？……”罗铮跪着瑟瑟发抖，荣楚钦的严肃脸让他不敢撒谎，“还有一点……” “好，要想今天全须全尾地走出这个包厢，照我说的做。” 荣楚钦抓起他的衣领，一把揪起，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罗铮睁着诧异的脸，“真的？” “我像是跟你开玩笑？” “是是是……” 荣楚钦放开他，从桌上拿了一包完好的湿毛巾，拆开，擦手，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包厢。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高级套房里，刚入睡不久的宋棠被热醒了。 口渴，全身都跟火烧一样难受。 她一脚将被子踢开，压在身下。 风油精的清凉气味对她已经没有作用，身上的疼痛仿佛也消失了，她就觉得身体软软的，懒懒的，哪哪都很舒服，只是有一处空虚得不到满足。 热，是她可以形容出的最大的感受。 宋棠缓缓坐起身，海藻般的长发自然散落在背上，她扫了一圈房间里也没人，就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裤子，还解开了衬衫的扣子。 玄关处有矿泉水，她双手撑床站起身，扶着墙，一靠一靠地慢慢移过去。 正酣畅淋漓地喝水，耳朵忽然听到“滴滴”两声，没等她反应过来，房门开了，荣楚钦就站在门口。 宋棠：“……” 荣楚钦：“……” 女人正在仰头喝水，宽大的衬衫滑落一侧肩膀，而冲入他眼帘的是面积最大的下半身，修长笔直的大白腿直接勾住了他的眼睛。 荣楚钦喉头滚动，她还是她，但她好像又不是她。 很意外地，宋棠并没有躲，只是动作迟钝地将面前的头发往后一捋。 “……”荣楚钦的脑子濒临爆炸，进门，反手关门，全是本能驱使。 “你不睡了？” 宋棠浑身酥软，水能解渴，但无法解燥，她站不稳，一个踉跄斜靠在墙上。 荣楚钦咽了咽口水，她何止领口大敞，她根本没扣扣子，前门襟就这么大喇喇地敞开着，内里若隐若现。 “你怎么了？” 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荣楚钦上前就要去扶她。 宋棠也不知道谁给的勇气，他一靠近，她就想抡拳头砸他。 一砸，把自己砸进了他的怀里。 “……”荣楚钦都麻了，摊着双手不敢动她。 无数个夜里肖想她的时候挺猛挺敢，真遇上事儿了，怂得一批。 我在哪？ 我是谁？ 我可什么都没干。 ------------ 第8章 翻脸不认人的人才叫流氓 宋棠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清醒，可又糊涂着，“你怎么来了？” 她明明是想质问他为什么没有经过她的允许突然闯进来，可话说出口，已经变了味道，娇喘喘的语气让她自己都汗毛战栗。 荣楚钦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下去处理了他们，你……” 女人突然小跳起来，双手死死地勾住了自己的脖子，她的脸就靠在他的颈窝里，肌肤接触，一时间分辨不出到底是她烫，还是他烫。 “宋棠，你……” “嘘……别说话。” “……” 宋棠比他矮一截，他不得不弓着背俯下身来配合她，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去帮你买风油精？” 其实她身上的风油精味道依然很重，只不过她早就免疫了而已。 虽然她发现身体不对之后立刻灌水催吐，还用风油精的气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是，终究是吸收了一些，药效发作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没想到还有那么大的药效，用仅存的一点理智在他耳边说：“帮我……帮我……打120……” “好好，你先去床上躺着。” 那一刻，荣楚钦还是理性胜于感性的，可把她抱上床的那一秒，强烈的感官刺激让他的理性全都喂了狗。 宋棠红肿的双颊呈现一种异常的绯红，红血丝未退的双眼带着一层诱人的迷雾，扭动间，她的衬衫沦为了摆设，白皙的肌肤如杂夹着藕粉色的羊脂白玉一样。 “快帮我，帮帮我……帮我打……” 打什么，荣楚钦不知道，他堵住了她翕动的红唇，大晚上的就不用浪费公共资源了，自家媳妇的事，他自己可以解决。 …… 翌日清晨，阳光从遮光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 宋棠睫毛煽动，触到阳光的同时，一下子从床上惊坐起来。 房间里洒落一地的衣物和怪异的味道告诉她，那些脸红心跳的片段并不是梦。 机械地转回头，看到身旁还在熟睡的男人，她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啊~~~~~~” 刺耳的尖叫声让男人一秒清醒，可没等他开口，就被宋棠一脚踹到了床下。 “荣楚钦，你趁人之危。” 荣楚钦也不恼，嘴角带着痞痞的笑，“你这是，贼喊捉贼？” “你不要脸！” “明明是你自己抱着我不放，怎么，都忘了？”荣楚钦慢悠悠地撑起身子，笑着调侃道，“断片了？不应该啊，我看你昨天思维挺活跃的，还知道叫我快点深点别墨迹。” “……” 醉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帮你复盘，宋棠脑子都快炸了。 昨晚那个并不和谐的梦，原来是真的。 “况且，我们是合法夫妻，你有需求很正常，我持证上岗的，有什么不对吗？” “荣楚钦，你个臭流氓！！！” “翻脸不认人的人才叫流氓。” “你……”宋棠气得都哭了，比生气更甚的是羞耻，她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把自己交出去。 据她所知，荣楚钦也是迫于老爷子的压力才不情不愿地跟她结婚的，她以为，既然双方都是被迫结婚，那么，在这方面他应该跟自己想法一致才对，现在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她也不会干涉他在外边那些风流韵事，将来分道扬镳的时候也容易些。 她是让他打120，谁知，他却趁人之危。 —— 宋家，宋棠回来得有些不体面，二婶温美西和堂姐宋姝，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小棠，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我的房间没清理掉吧？” 温美西秒懂她这话的意思，马上解释道：“没，没，你房间永远是你房间，我们不会动的，前天是荣老爷子说你和荣楚钦去登记了，要我们把你的行李送过去，所以我才……我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登记，总以为要先订个婚什么的，呵呵呵，我就简单收拾了些你的东西，是不是缺很多？那你自己上去看看吧。” 二婶的话听起来格外周全，没什么不妥之处，可宋棠知道，二婶的心思有十八个弯，心眼比谁都多，她不敢细想，只是情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想休息一下。” “好好，你去休息。” 宋棠上了二楼，宋姝拉着母亲，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兴奋，问道：“妈，她脸上的手掌印你看到了吧？还有她脖子里的那些……你都看到了吧？” “啧啧，我以为荣楚钦只是风流，没想到还会打人。这才结婚第三天啊，就往人脸上招呼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真是一个活祖宗啊。” “幸好我逃得快，要不然，她的下场就该我受了。” “是是是是，幸好不是你。” 宋棠在二楼廊上，还没进房间，听得一清二楚。 当年爸爸还在的时候，和荣老爷子就是忘年之交，生意上常有往来，后来爸爸因意外去世，荣老爷子对宋家也是诸多照顾。 可以说，要是没有荣老，宋家早就破产了。 上个月，荣老爷子为了孙子的婚事犯愁，几次暗示明示要与宋家结亲，二叔二婶一听，生怕荣老看中的是自己的女儿宋姝，让宋姝装病不说，还以治病为由把宋姝送到了国外。 不但如此，他们还下跪恳求宋棠，让她自己站出来，主动应下这门婚事，开口闭口都说是为了她爸爸留下的公司。 宋棠一心软，就应下了。 荣老爷子是看着宋棠长大的，一直都很器重宋棠，她自己主动站出来，老爷子打从心底里高兴。 就在三天前，荣老爷子看孙子和宋棠丝毫没有互动，便顺水推了一把舟。 “宋棠，我知道让你嫁给楚钦是亏待了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宋棠也不含糊，说道：“荣董，我想拿回我爸爸的公司。”这是她唯一的条件，是二叔二婶都不知道的。 “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到的，你二叔管理公司二十年了。”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您能帮帮我，只要您答应，我愿意明天就跟荣楚钦去登记。” “好。” 这不，她一和荣楚钦登记完，宋姝的病也好了，人也回来了，还能在她背后说这些风凉话。 ------------ 第9章 有种，凶你老婆去！ 宋棠回到房间，除了衣柜里少了几套衣服之外，其他都在。 她还得谢谢二婶不走心的收拾。 躺在自己的床上，她才有了一丝归属感，闭上眼睛，想把一切都抛之脑后。 这时，手机有信息进来，她睁眼一看，是沈括给她发来的工作准则。 ？？？ 纳闷之时，沈括又发来了一条语音——“太太，这是荣总今天最新公布的工作准则，比以前多了一条，女同胞们都受益了。” 紧接着又一条——“昨晚上的事，荣总已经帮你出气了，他亲自动的手，把自己手都搞伤了，我看了都心疼。” 宋棠放大图片，工作准则第一条：不得利用职务之便强行要求女性员工参与饭局，荣氏旗下所有公司若发生陪酒丑闻，负责人直接开除。 ——“太太，荣总还为你做了很多，你来公司就知道了，他其实很在乎你。” 宋棠越听越觉得不对，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喂喂……？太太？” “沈助理，荣总在你旁边教你说话？” “……” “请你转告荣总，我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上午算我旷工，我下午就回公司。” “……” 那一边，沈括举着被挂断通话的手机，无奈地朝老板摊摊手。 荣楚钦飞了个白眼给他，“让你话这么多，露馅了吧？！” 沈助理苦哈哈：这也怪我？ 沈括也是机灵的，看到老板愁眉不展的样子，立刻说道：“荣总，我按您的吩咐去查了，罗铮来访是临时安排，您的行程表上没有，太太刚来，不熟悉罗铮。” “我行程表上没有，她的行程表上却有？她不熟悉罗铮，冯佳唐谦也不熟？” “接待罗铮，每次都是唐谦负责。” 荣楚钦眼眸深邃，语气变得深沉，“把唐谦给我喊进来！” “是。” 可算是把炮火转移了。 —— 下午，宋棠戴着口罩来到公司，一进门，路过的同事不约而同地向她投来异样的眼神，然后议论着走开。 她暗想着，看来，昨天罗铮的事情闹得不小。 没有刻意去听，但还是有几句话飘进了耳朵里。 “群里都传开了，后来冯总和张总的老婆，李经理和马经理的未婚妻，都被罗铮那个色魔当着面摸够十下腰，他们才全须全尾地从酒店离开，听说都被灌酒了，走的时候又哭又笑还唱淫歌。李经理的未婚妻这会正吵着要解除婚约，朋友圈都晒出来了。” “这个罗铮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荣总以前就为了冯秘受罗铮的欺负而出头过，这次为了宋秘不惜暴揍罗铮，看来罗铮真的触碰到了荣总的底线。” “罗铮重伤住院，屁都不敢放一个，港城来的那些人都夹紧了尾巴，生怕得罪了咱们荣总。” “我们荣总真是太帅了，有这样一个老板，我觉得很安心啊。” “是啊是啊，又帅又有钱，还懂得尊重女生，会因为女生受欺负而抱不平，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那些吹捧之词宋棠没听进去，只有一句话让她记住了。 让他们的另一半被罗铮摸够十下腰才放他们走，还灌他们的另一半不干净的酒，这种幼稚的报复手段，只有荣楚钦那个傻缺想得出来！ 不过，还挺痛快。 秘书办，气氛有些诡异，冯佳双眼通红明显是哭过了，唐谦也是垂头丧气的。 宋棠一到，唐谦突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先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怎么？” “秘书长，对不起，昨天的安排是我的疏忽，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宋棠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昨天也是我的工作，不是你的疏忽，你没必要这样。” 她的余光瞥到坐在总裁办里面的荣楚钦，百叶窗没有关闭，他正看向这边。 “是荣总逼你向我道歉的？” 唐谦连忙摇头，“没有，确实是我的疏忽，应该向你道歉。” 宋棠心中了然，拍拍他的肩膀，淡笑着说：“没事没事，工作吧。” 她将包放在工位上，摘下口罩，然后拿起昨天看过的一堆文件，直接去了总裁办。 荣楚钦坐在老板椅上没动，特意用双手捧着咖啡杯，将手背上的伤口给她看到。 再不给她看，怕是要愈合。 谁知，宋棠冷着脸，十分敬业且专业地开始汇报工作，“荣总，这三份是财务部第二季度的报表，重中之重，您再过目一遍。” “这三份是项目部的策划案，需要您过目。” “这五份是采购部的报表，您放心的话直接签字即可。” 面前的文件摞成一个小山包，这差不多是以往唐谦和冯佳两天的工作量，她昨天在接待罗铮之前就全部看完了，并且还标注出了重点。 荣楚钦对她的能力丝毫不怀疑，只是对她的态度不太满意。 啧，这是对我更加冷淡了。 他点点头，伸手推开了文件，又勾勾手示意她走近些，一副要谈正事的模样。 宋棠弯腰往前俯，他却嬉皮笑脸地问道：“还生气？” 宋棠当场翻了个白眼，往后大退一步，郑重道：“荣总，这里是公司，只谈工作，请您自重。” 荣楚钦：“……” “没其他事我就出去了，您看完文件签完字再叫我。” 说完，她扭头就走，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他。 干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遇到对他蹬鼻子上脸的女秘书。 用他霸总的话说，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沈括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老板透过玻璃墙痴痴地盯着一个方向看，不知道的以为他在谋划什么宏图伟业，但沈括知道，老板这眼睛是长在太太身上了，哪怕隔着工位挡板，他都盯。 “咳咳，荣总……” 荣楚钦视线没挪半寸，开口就训，“嗓子有病就去治，瞎咳什么？” 沈括笑兮兮地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荣总，帮您取来了， 我瞧过，特别漂亮。” 荣楚钦一把拿过盒子，不悦的眼神剜了他一眼，“我都没看，你怎么就先看了？” 沈括：“那我这不是还得看一眼有没有拿错么，我是您的眼睛，是代替您看一眼，确认一下。” “嘁，少跟我攀关系。” “是是是是，我滚了。” “算你识趣！” 沈括转身就努嘴，光会对我凶，有种，凶你老婆去呀！ ------------ 第10章 下了班也和上司在一起 戒指是登记前一天，他收到爷爷的消息，说宋棠愿意跟他明天就去登记，他嘴上跟爷爷扯皮了一会儿，但心里真是高兴疯了，连夜找了珠宝商的朋友订了一对戒指。 荣楚钦打开锦盒，里面是两只素圈的铂金戒指，一只大，一只小，是一对的。 他拿出一只男戒，在手指上套了一下，一边拍照，一边暗想着，总有一天，他要宋棠心甘情愿地亲自给他戴上。 把照片发给傅修沛，傅修沛立刻回了一句——“九块九包邮？” ——“滚蛋，结婚对戒，单身狗没见过世面还是咋的？” ——“我真的会谢。” ——“咱兄弟的，让你沾沾喜气，希望你早日脱单。” 傅修沛太了解他了，这么嘚瑟肯定有大大大进展，嫌打字慢，直接一通电话打来，开门见山地问道：“搞上床了？” 荣楚钦嘴角一勾，“你这么粗俗，难怪没有女朋友。” “呵，洞房了。” “这个词我喜欢。”他的视线又朝宋棠的工位看去，眼睛都笑弯了。 “戒指偷偷订的吧？她知道？” 荣楚钦默了片刻，正经说道：“她很快知道。” “嘁，晚上到我这儿喝酒？” “不，我要早点回家。” “……再见！”火速挂了电话。 外面秘书办，唐谦经过荣楚钦的敲打后，老实了，但冯佳总觉得自己太委屈，明明不关自己的事，却被荣总骂得狗血喷头。 仗着有老董事长撑腰，连荣总都这么高抬她，瞧她那清高样，连荣总都不怎么放在眼里，还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吗？ 董事长身边那么多秘书，比她资历高能力强的大有人在，为什么非抬她上位？以荣总的地位，居然还要“巴结”她，难道她是……？ 冯佳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 呵，现在的小姑娘啊，年纪轻轻就作风不正，为了争权夺利不惜出卖肉体，那都是可以当爷爷的人了啊，不要脸！ 宋棠余光扫到一股凉意，转头看去，只见冯佳正满面笑容地看着她，问道：“秘书长喝咖啡吗？摩卡？拿铁？冰美式？” “谢谢，你负责荣总就行，我自己会倒水。” “好呵呵……” 宋棠是本硕连读，硕士毕业后承蒙荣老爷子的抬爱，一直在他身边当秘书。她不是没见过阿谀奉承，也明白职场里需要圆滑世故，只不过，当自己足够优秀又有伯乐赏识的时候，她真的不屑于搞这些表面功夫。 知世故而不世故，对上司尚如此，对同事亦如此。 姜繁星忽然发来信息——“棠棠，你怎么样？有混混找你麻烦没有？没出什么事吧？” 宋棠笑着摇头——“当然没有，你不要乱想。” ——“不是我乱想，是你不了解资本圈的手段，特别是港城的资本圈，那个薛昆以前是道上混的。” ——“就算是，我在荣氏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你总有下班的时候。” 宋棠喟叹一下，编辑了一串文字，又给删了，思忖片刻，她决定还是把结婚的消息告诉姐妹们——“其实，我下了班也和荣楚钦在一起。” ——“？” ——“私人秘书？24小时的那种？” ——“贴身服务的那种？” 姜繁星连续发来三个问号，那天得知宋棠调职成了荣楚钦的秘书长，她就开玩笑起哄是不是有什么内部交易，可别让她一语成谶了。 ——“棠棠，虽然荣楚钦长得帅还有钱，但是咱不能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啊。我见过很多小姑娘为了红而不顾一切睡金主，最后能不能出头还得另说。” 宋棠看着信息不免失笑，也知道好友是真心为自己好，回道——“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荣楚钦登记了，现在是合法夫妻。” 姜繁星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许久没有反应，聊天画面时不时显示“正在输入”，却始终没有发话。 ——“作为行业内最优秀的经纪人，我以为你三秒钟就可以消化。” 又过了好一会儿，姜繁星终于问话了——“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啥情况？”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晚上见面说，说详细。” ——“行吧。” 反正，她也不想早早回去面对荣楚钦，尴尬得浑身都不自在。 这个下午过得很快，宋棠脸上的红肿消退得差不离，只是几道手指红印还是很明显。 晚上，星耀会所，老包厢，姜繁星、程蓝、路以恒三人，一脸错愕地盯着宋棠看，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精彩好戏。 宋棠好笑又无奈地解释了一下伤情的由来，以及和荣楚钦结婚的原因。 “昨晚真的是他救了我，不是他家暴我。” 姜繁星是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所以消化速度比其他两位要快一些，迅速捕捉到了重点，“哇，棠棠，人人求而不得的男人你唾手可得啊。荣楚钦那样的浪子，不可能跟你玩无性婚姻，那你体验过了吗？滋味如何？” “……” 这种话题，路以恒毕竟是个男人，不好参与，他默默地低头喝酒。 程蓝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恍然大悟，“吼吼吼，怪不得李师傅跟我说你那晚散场后去了江景苑，我还不信，江景苑什么地儿，遍地富豪名流的跟你沾不上边啊，这么一想，是我单纯了，那是荣楚钦住的地方吧？” “……”这也不能否认是吧。 姜繁星越说越激动，“不亏不亏，这笔买卖绝对不亏。这么一来，别说一个薛昆了，来十个都不怕。” 一直沉默的路以恒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酸涩，他担忧地问道：“他家那个老头会不会诓你？” 宋棠摇摇头，“荣董是我爸爸当年最信任的人，这些年也一直在帮我，我相信爸爸，所以也相信他。我不想和二叔撕破脸，可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公司葬送在二叔手里，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他都办不到，其他人更办不到了。” 路以恒点头不语，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程蓝用膝盖撞了一下路以恒，嫌他啰嗦，“你就别替棠棠担心了，我觉得这笔交易怎么算咱棠棠都是赚的，一个小荣能顶万物。” 姜繁星注意到宋棠衣领下面那些隐隐约约的红印，色咪眯地说：“小荣能不能顶万物咱不知道，能顶起棠棠就可以了。” 宋棠：“……” 正打趣着，门突然从外面推开了，傅修沛身靠门框，单脚抵住厚重的包厢门，伸手推了一下细金边的眼镜，恣意地对她们笑。 ------------ 第11章 第一次非常差劲 “嗨，各位上帝，介意和我们拼个包厢吗？免单的那种。” 傅修沛的话音刚落下，身后又出现一个略高的身影，荣楚钦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他的视线毫不避讳地瞄准宋棠，表情略显不悦，仿佛在说：我在家等你，你却出来喝酒，还不带我？！ 一个贱气爆表的傅修沛已经够吸引目光了，再加上一个冷面闷骚的荣楚钦，平平无奇的包厢立刻成了修罗场。 毫无疑问，两位当事人并肩坐在沙发上，被围剿了。 傅修沛最不要脸，一上来就问了隐私，“洞房夜顺利吗？” 荣堂的脸色瞬间爆红，是被气的，斜瞪着身旁的男人，低声骂道：“就你狐朋狗友多嘴。” 把这种私密问题跟朋友分享的男人，最贱了！ 荣楚钦被骂，一脸无辜。 不想，程蓝也跟她的老板同仇敌忾，“傅总，你问得不对，应该这样问，咳咳，新娘子，第一次，新婚老公表现如何？” 宋棠：“……” 荣楚钦嘴角一勾，轻笑一下，就你狐朋狗友话少？！ 姜繁星也不是省油的灯，身为经纪人，见多了这种事，平时姐妹之间也谈得很开放，现在更是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你别沉默，偷偷背着我们去登记已经是你不对了，现在问你正经问题，你必须好好回答。” 宋棠：“……”这是正经问题？ 在众人的追问之下，宋棠瞟了身旁男人一眼，说道：“非常差劲。” 荣楚钦：“……” 爆炸似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包厢，这还不够，手边但凡有能敲的东西，都被他们给敲响了，叮叮梆梆的要翻天。 荣楚钦的脸出奇的好笑，一阵青一阵红，他还没法反驳。 第一次，还不能让人摸索摸索？谁第一次就称王？ 要不是有其他女生在，他肯定把笑得最猖狂的傅修沛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又问了几题，全是诸如此类没有营养的，别说宋棠了，荣楚钦也遭不住，红着脸说道：“你们怎么这么好奇？我真怀疑你们一点经验都没有。” “……”那一刹的沉默，大家不约而同。 荣楚钦终于找到突破口可以肆意地嘲笑他们，“呵，一个个都是纸上谈兵，还不如我。” 傅修沛：“那我们哪能跟你比？你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的，谁知道你新婚洞房却不行？” 荣楚钦一招锁喉，咬牙切齿地警告，“再乱说话我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傅修沛：“……” 这算是荣楚钦第一次打入宋棠的朋友圈，他知道，这三位是她生活中真正的至交，无关行业，无关利益，是真正的友情。 两位女生都很大方，也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刻意做小伏低，但那位叫路以恒的男生，可能是他的雷达过于敏锐了，他总觉得此人不是善茬。 胡闹了一阵，散场。 宋棠和姜繁星走在前面，程蓝和路以恒紧随其后，四人步调一致，边说边笑地出了星耀会所。 荣楚钦被傅修沛耽搁在了后面，“诶诶诶，走那么快干嘛？再陪兄弟喝几杯？” “你找别人吧，我很忙。” “没想到你是这么重色轻友的人。” “有意见？” 傅修沛赶紧护着自己的脖子，摇头，“没有没有，你开心就好。” 夜幕深沉，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目标人物，停在不远处路边的面包车里，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从宋棠离开荣氏大楼开始就一路跟踪，在星耀会所门口守了半天，这会儿看到真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出来了出来了，这妞不上照啊，真人比照片靓一百倍。” “幸好昆哥没见着真人，不然便宜不了咱兄弟。” “要不要再问问昆哥？” “你傻啊，上吧，再不上人又要走了。” “上！” 这边，姜繁星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边开车门一边揶揄把她送出来的宋棠，“别一脸愁眉苦脸的了，路是你自己选的，憋屈也是过，痛快也是过。” 宋棠摇着头苦笑，心中有苦难言。 “你就当跟小荣谈恋爱吧，不用走心，就走肾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闯入的歹徒让姜繁星尖叫得破了音，“棠棠，棠棠……啊，小荣救命啊！！！” 宋棠被三名歹徒给掳劫了，他们是从正面过来的，两人架住她的肩膀，其中一个捂住了她的嘴，还有一个搬起了她的双腿。对方动作太快，配合太好，她嘴巴被捂，双脚悬空，整个人都被他们抬着走，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荣楚钦和傅修沛落得他们有点远，此时刚到门口，听到呼救的同时也看到了这一幕。 三个歹徒，正扛着宋棠跑向一辆车门敞开的面包车。 荣楚钦脑中“嗡”的一下，直接从星耀门口高高的台阶上飞跨下去。 傅修沛反应也够快，立刻招呼门内的保镖追过去。 失措只是片刻，宋棠很快就开始了自救，曲膝一踢，直接将搬她双腿的歹徒给踹飞了。 双脚落地，可前面两名歹徒力气太大，架着她，她是正面朝上倒退着走的，脚上的高跟鞋都蹭落了。 她张大嘴巴，狠狠地咬了一口捂住她的手掌。 “啊！”歹徒失声痛呼，终于松开了她的一边肩膀。 宋棠趁机抱住另一名歹徒的手臂，一个过肩摔把人给摔了出去。 此时已经到了面包车的门口，毕竟对方是三名壮男，等他们回神一起将她往面包车里又拖又拽又推的时候，她根本抵抗不了。 她死死扒住车门，不让他们得逞。 “有人追来了，快！” “来不及了，得走，快上车。” 车里候着的司机连声大喊。 荣楚钦急速追来，他腿长，跑得也快，又有宋棠拖延时间，他一把抓住最后面的歹徒，拎着衣服重摔出去。 “额……”那人直接喷出一大口血来。 其他两人见状，松开宋棠，立刻跳上车。 还想跑？荣楚钦抓住宋棠胳膊的同时，半个身子探进车里，抓住一名歹徒的小腿，直接从车里拖了出来。 “开车，开车！！”唯一逃脱的歹徒撕着嗓子大喊。 ------------ 第12章 是我救了你诶 这时，路以恒也赶到，他刚才是除了姜繁星外距离宋棠最近的人。 只是没有荣楚钦跑得快。 在面包车启动的那瞬间，他直接坐进了副驾驶，伸出一把家伙事抵在司机的喉头。 油门都没来得及踩，司机就识趣地踩住了刹车，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刺破，有温热的液体正在往外冒，并且，对方一直没有收力的意思，他声音颤抖道：“大大大哥，我没开，没开，您手下留情……” 后面的车门一直没来得及关，荣楚钦跳上车，逮住最后那名歹徒就往死里打，几乎要卸了对方一条腿。 而前面的司机，听着后座的惨叫声，只能干咽口水。 “谁派你们来的？”路以恒问司机，手上力道丝毫未收。 “我说，我说……是昆哥，昆哥。” “哪个昆哥？” “薛昆，龙虎影业的老板，薛昆，是他让我们来找这个女的。” “原因呢？” 司机感觉到那刀刃都要切进切喉管了，不停求饶，“这这……这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的呀……昆哥他一年要弄不少人，我们哪都知道原因，也不敢问啊。” 路以恒换了一个问题，“昆哥让你们对她做什么？” 看着外面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再看看后座那个把人往死里打的狂魔，司机出了一身冷汗，“昆哥让我们给她点教训尝尝。” “什么样的教训？！”路以恒看他不老实，用刀尖直戳血点子。 司机痛嚷了两声，再不敢隐瞒，“我说，我说，就……就……拉到野外……那个……了……” 姜繁星等人已经赶到宋棠身边，听到司机的招供，都不寒而栗。 姜繁星想了想，说道：“薛昆是汪雪背后的金主，有人向汪雪透露爆料视频出自宋棠，所以薛昆对棠棠下了追杀令。我是昨天早上得到的消息，当时还纳闷呢，视频是我发给棠棠的，棠棠和娱乐圈不沾一点边，他们怎么不找我偏偏找上了她呢？” 说着，她又瞪了一眼宋棠，又心疼又生气，“你现在还觉得可笑吗？” 此时的宋棠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身体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被吓到了，她深呼吸着，虚弱地摇摇头。 车内又传来了几声哀嚎，傅修沛靠在车门边上，推了一下眼镜，说道：“差不多了，你还亲自动手，没这个必要吧？” 搞得我的保镖白养了似的。 一直到里面那人不出声了，荣楚钦才下车，搓了搓发红的手背，说道：“不亲自动手出不了这口恶气。” 星耀的保镖们将四人全都扣下，等警方过来拿人。 荣楚钦坚持要带宋棠上医院，加之昨天的事，不上医院检查彻底了他不放心。 “老傅，你让保镖把他们安全送到家。” 傅修沛比了个“OK”的手势，他养的保镖总算派上用场了。 路以恒婉言谢绝了，“宋棠，有事电话，我随时都开机。” 宋棠点头，淡淡一笑。 擦肩而过的时候，路以恒的视线略略扫过荣楚钦，荣楚钦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就是觉得怪怪的，好好的三姐妹干嘛多个男人？男女之间有纯友谊？ 医院，是荣氏旗下的全科私立医院，拥有全球顶尖的医疗条件和设备，还因其极高的私密性而备受富豪和明星的青睐。 前几天汪雪被曝光去医院妇产科的事，还有网友在底下嘲讽说，怎么不上荣氏医院？是不够红吗？ 这大半夜的，少东家忽然带着一位女士到急诊，可真是把所有人都紧张坏了。 全身检查是少不了的，有些项目要等第二天才能做，那就得住一晚。 宋棠由衷地觉得这一轮身体检查比遭遇绑架还要伤害大，等脸贴到枕头都已经是午夜两点了。 荣楚钦在门口跟医护交待什么她已经管不了了，她闭上眼睛，浓浓的睡意立刻席卷了全身。 病房里很安静，床头点着一盏精油香薰灯，淡淡地飘着薰衣草的香味，十分助眠。 荣楚钦慢慢走到病床前，看她闭着眼，轻声问道：“帮你脱衣服？” 宋棠没有睁眼，但阻挡的双手立刻在胸前交叉，坚定拒绝。 他嘴角一勾，直接在床沿坐下，“我又不是没脱过。” 明显感觉到床垫下沉，宋棠蹭掉了鞋，揪着被子一翻身，一半垫一半盖，别说脱衣服，让他碰的机会都没有。 好歹这里是医院，好歹她是个病患，她就不信他还敢乱来。 “喂，我今天这么优异的表现，都不够你赏我一句话的？” 他的嗓音低沉而又浑厚，夹带着气泡，听起来就像在给耳膜做按摩。 “在公司你不准我谈私事，那在外面也不能谈？” 他也蹭掉了皮鞋，躺在了空出来的半边床上，然后用手肘轻轻地推了推裹着被子的人，小心翼翼地呢喃，“喂，是我救了你诶……” 这么卑微的恳求只为她赏一句话，宋棠也是大跌眼镜，嘴唇翕动，问道：“那你想说什么？” 荣楚钦就属于给点颜色就灿烂的典型代表，兴奋地将衬衫袖子一撸，伸长手臂悬空着拥着她，把手背伸到她的面前，气泡音带着一丝委屈，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说：“我疼……” 宋棠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睡意都被吓跑了。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来都不是这副软绵羊的形象。 初识那年，在荣老的寿宴上，他才二十岁，有着少年的青涩，也有着傲视的张狂，又酷又炫，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聚焦点，她喜欢他，她们都喜欢他。 毕业后回到都城，进入荣氏，再看见他时，他依然是人群当中的焦点，坐拥至高无上的地位，有着运筹帷幄的魄力，也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她们都喜欢他。 她自问还喜欢他吗？ 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已经从当年的中二少年变成了风流滥情的成熟男人。 每每从热搜上看到他的绯闻，她就会在心里告诉自己一遍，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人渣，就当没这个人。 而现在，他们突然成了现在这种关系，他又突然转了性，她就有点无所适从。 ------------ 第13章 她以为他只想睡她 他把手背在她眼前晃了晃，起先宋棠并不在意，但是，看到他手背的关节骨头处确实又红又肿，有好几处凸起的地方破了皮，擦了碘伏，她多少有些触动。 不知道是昨天揍人受伤的，还是今天揍人受伤的。 她只是对他冷淡而已，并不是铁石心肠，毕竟他真的是因为她才受的伤。 “喂，真的睡了？”男人问得特别小声，声音特别温柔。 宋棠微叹一口气，正经问他，“你到底想干嘛？” 请说出你的故事！ 荣楚钦顺势将手臂放在了她的头顶，勾唇一笑，“图钱肯定不是，那你说我图你什么？” 宋棠翻了翻白眼，不想跟他猜来猜去的打哑谜，她掀开一点被子弹坐起来，面对他，双腿一盘，开门见山地说道：“荣总，我们虽然结婚了，但是，个中缘由你我都清楚，简单概括一句就是我们都是被逼无奈。” “既然都是被逼的，我以为我们不用沟通也能达成共识，可是你前后不一的态度让我很费解。” 像现在这样扭扭捏捏纠纠缠缠委委屈屈黏黏糊糊磨磨唧唧的样子，干嘛呢？ 荣楚钦半躺着，双手枕在脑后，双脚也交叠放着，挺悠闲的姿势，他故意问道：“我前后不一？有吗？” “你以前天天流连花丛夜不归宿，怎么，真把结婚证当一道枷锁了？” “乱写写的你也信？” “有照片啊，把你荣大少爷的俊脸拍得一清二楚。” “呵呵，假新闻。” 宋棠自是不信，但也猜到了他会狡辩，换一个切入口，“那你不也是被荣老逼的吗？” “爷爷让你改口了。” “……”这人的关注点会不会有点奇怪？ “你一下爷爷，一下荣老，有时候还称荣董事长，你不乱我都乱了。” “……”大家评评理，这个人是不是搅屎棍？！ 宋棠默了一下，重新将话题转入正轨，“既然大家都是被逼的，你继续过你的逍遥日子我绝对不会干涉，我也会踏实工作不辜负爷爷对我的信任。等哪天时机成熟，我会离开荣氏，到那时我们的关系可以重新商量。当然，前提是让爷爷同意，其实他老人家就是着急抱曾孙，以你的能力……” 话赶话的谈到能力问题，这气氛就不太对劲了。 毕竟，她前一晚上才刚刚体验过他的能力。 荣楚钦原本散漫慵懒的神情倏地一紧，能力者真的特别在意别人对自己能力的评价，尤其是体验者对自己的评价。 这么近的距离，宋棠看着他的微表情，都能把他的内心活动看穿，于是重新解释道：“我是说，爷爷就是希望你收收心，有个正经女人照顾你，享受正常稳定的家庭生活。” “你误会了。”男人突然回话。 “什么？” “跟你结婚我不是被逼无奈，而是求之不得。”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结婚第一晚我就跟你说了，我不准备过无性婚姻，我觉得现在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正经的老婆，正常且稳定的家庭生活。” “那你之前不是很反对吗？还跟你爷爷吵架？！” 荣楚钦嘴角一扬，笑得格外得意，“那是激将法，我越是反抗，爷爷就越会逼我。不然，我的结婚对象永远也轮不到你。” 宋棠无语至极，正色道：“荣楚钦，我不是三岁小孩，你还不如说你想挑个干净的女人给你传宗接代还能让我信几分。” 明明是渣男，装什么痴情？！ 看着她嘲讽的表情，荣楚钦笑得很无奈，也是，渣男人设打造得太深入人心了，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 “这样吧，之前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不提了，我只跟你谈以后的事。以后，我们就是两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爸就是我岳父，拿回公司的事情，我也会帮你。” 他真的是死死拿捏了她的软肋，拿回爸爸留下的公司，就是她做这场交易的目的。 “其实这也是爷爷的条件，你想跟我做一对假夫妻，那是投机取巧，不可取。” 这下，宋棠完全没了反驳的底气。 她以为的“共识”，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荣楚钦看她态度变软了，内心窃喜，又说：“你的一个条件，跟两个人分别做了两场交易，我们都帮你达成目的，怎么算都不亏。” 宋棠坐着，他躺着，她眼眸低垂，俯视着看他，时隔多年，她依然能记起当初分手的原因，但凡她爱得少一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 如今，那份伤痛早已在她心里结痂，难道现在要揭开它？ 俗话说，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她怕疼，不想揭。 可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无依无靠的她凭什么去对抗拥有一切的荣楚钦？更何况，早就是她与荣老爷子谈妥的交易，现在再与荣楚钦商谈做一对假夫妻，另立条件，呵，可真是又当又立啊。 她的眼神忽然失去了针锋相对的芒刺，变得飘忽不定，她自嘲地笑了笑，脸上尽是悲凉。 荣楚钦看到她这样，收起了所有的攻势，他不明白她在笑什么，他只知道，这样的她，让他好心疼。 “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我是真心的。”他立刻表态，还伸手去掏口袋里的对戒盒，生怕晚一步就又错过了。 可是，宋棠却苦笑起来，冰冷的语气缓缓传出，“好吧，走肾不走心，我懂。” 一句话，让荣楚钦摸到对戒盒的手骤然僵硬，原来，她以为他只想睡她。 不断地深呼吸，情绪调节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你现在不相信我，没关系，你别听我说什么，看我做什么吧。” 别听他说什么，看他做什么…… 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宋棠自己也不知道，身体太累，思绪太乱，她只知道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太过分，畀人打成噉点都系我地嘅错？”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声，说的是粤语。 “哎呀，就算我求吓你，咩都唔识嘢就唔好俾我添乱喇。”一个男声回应她。 “你喺屋企，对我横，喺出便点就同条虫一样？” “你咪嘈，入去先！” “罗铮，你个废材！” “你入去！……荣总，不好意思丫，女人不懂事。” 病房里太过安静，外面的声音一清二楚，她不禁心想道：罗铮也在这家医院？ ------------ 第14章 她的活我不想干 宋棠刚要起身，病房门被外面的人推开了，荣楚钦板着脸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袋子。 看到她，他又迅速收起了黑脸，提了提袋子，脸上挤出一抹让她安心的浅笑，“醒啦？我让人去买了你穿的衣服。护士来抽过血了吗？你其他的检查报告都出来了，没问题。” 宋棠不答反问，“罗铮在隔壁病房？” “嗯，你是被吵醒的？” “是他老婆在骂人？” 荣楚钦重叹一口气，“自己男人什么德性心里没点逼数？！不被揍死就偷乐着吧，还有脸骂人？”说起还是气鼓鼓的，搓搓拳头，有点后悔前天晚上没下死手。 宋棠默了默，毕竟这件事由她而起，罗铮还是公司的重要客户，总不能让公司利益受损还让老板背这口锅，于是，她主动说道：“我去跟他们道个歉吧。” “你跟他道什么歉？他跟你道歉还差不多。等着，他会乖乖过来道歉的。” “……”宋棠诧异，难道他过去看罗铮，不是探望，而是喊人家过来道歉？ “荣总，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打了也就打了，罗铮确实混蛋，但是，他已经用同样的方式惩罚了几个高层，还修改了公司准则，这对她一个秘书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抬举了。 本来她空降到总裁办已经遭人嫉妒了，如果他护她太过，那必遭反噬。 就比如昨晚的绑架。 谁知，荣楚钦固执且霸气地说道：“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 “我不想曝光！”宋棠果断打断。 荣楚钦心头一阵难受，搞半天，她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他。 他深呼吸了两下，霸气未消，“你大概搞错了，港城区域总代理这个位置，我让谁坐就谁坐，罗铮不是我的贵客，我才是罗铮的上帝，你明白吗？” 宋棠被堵得哑然，这几天荣楚钦在她面前的卑微和小心让她差点忘记了他的身份，他可是荣氏集团仅次于荣老的掌权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区区一个区域代理，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是她自己逾矩了，以为自己是棵葱。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罗铮谦卑地在门口问候，“荣总，我能进来吗？” 荣楚钦不急着回答，而是将衣袋子往旁边一放，然后按着宋棠的肩膀让她躺回床上，还体贴地给她掖了掖被子。 “进。” 门开了，罗铮刚往里面走了两步，荣楚钦凌冽的目光就扫了过去。 他识趣地停下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宋棠错愕，看过去，看到了罗铮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也看到了他打着石膏的手臂，更加错愕。 罗铮哭丧着道歉，一口港普他说得费劲，他们听得也费劲。 那只健全的手比划来比划去，冷不丁就开始抽自己的耳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宋秘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宋棠看了看荣楚钦，荣楚钦得意地一挑眉，示意她表态。 果然资本家的力量大无穷，罗铮这是彻彻底底向资本低头了。 她挺直了背脊，正色道：“罗总，你最好真的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任何场合，都请你尊重一下女性。你起来吧，我不会追究了。” 罗铮一边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边说着感谢的话，“是是是，宋秘说得太对了，是罗某人有眼不识泰山，”说着，他忽然提了一嘴，“荣董要是怪罪起来，还请您帮我说说好话。” 宋棠一怔，这话挺奇怪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荣楚钦敏锐的雷达已经发出了警报，质问道：“这又关荣董什么事？” “昂？” 三人对视，沉默，久久的沉默。 这其中的气氛带着不同寻常的怪异和尴尬。 “别装傻，什么意思？” 荣楚钦的问话让刚刚站起身的罗铮颤颤巍巍，说话都结巴了，“我听说，听说……宋秘和荣董的关系……很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说清楚！！” “我听说……我听说……宋秘是跟了荣董的……” 宋棠：“……” 荣楚钦的怒气值骤然飙升，气得不行，抄起手边的纸巾盒砸向罗铮的嘴。 塑料的纸巾盒质量极佳，直角砸中罗铮的上嘴唇，血流如注，罗铮不敢躲，不敢吭声，任由嘴唇上一道血柱往下挂，他也不敢动。 这让他本就不美观的脸更加雪上加霜。 “你听谁说的？说出名字来！” 罗铮发起抖来，又“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是是是……是冯秘……”他用健全的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翻出聊天记录想自证清白，鲜红色的血液滴答滴答滴在了石膏手上，也顾不上。 荣楚钦略略看了一下，一句“她是荣董事长的小情你不知道吗？”让他看到了冯佳丑陋的嘴脸，冯佳都能把这种谎言发到罗铮手机里，可想而知，公司里肯定都传遍了。 这才几天啊，宋棠连续出事，又被造谣，他谋划多年费尽心机才娶到的老婆，可别给他整没了！ “滚！”荣楚钦把手机丢还给他。 罗铮不明所以，但是荣总让滚，他求之不得，捡起手机立刻滚蛋，比来的时候利索多了。 宋棠无语到发笑，一份工作而已，她的空降对冯佳的薪资待遇完全没有影响，何至于此，除非…… 她略带质疑的眼神望向荣楚钦，老板和秘书，办公室恋情的最佳CP，别不是这两人早有苟且关系了吧？！ 荣楚钦被她看得心虚，“我知道我很帅，但你也不用这么看我。” 瘆得慌！ 宋棠翻了个白眼。 “你不用看了，我知道怎么做，冯佳有问题，我不会留。” “不，冯佳要留。” “？” “她的活我不想干！” “……” “当了四年的‘第一秘书’，突然有人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她嫉妒是难免的。”宋棠自我反省道，“荣总，是我的疏忽，没有及时与他们沟通好。” 荣楚钦心尖一颤，微抿的嘴唇略略一抖，有些捉摸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他是真怕她风轻云淡地说一句话出来，剜他的心。 “其实我挺佩服她的，心细、胆大、果断、利索，懂得利用汪雪和罗铮来对付我，再加上编造的谎言，一连给我下了三重套，每一套都能要了我的命。” 荣楚钦苦笑，“你还夸她？” 不应该啊，总觉得有一句狠话在等着自己。 ------------ 第15章 我的话就是真相 “我不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作恶，我与她无冤无仇，更没有金钱瓜葛，那么，我想我大概是威胁到了她的感情。” 看着她凉薄又胜券在握的眼神，荣楚钦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苦笑着，就知道她有后招。 “你别不是误会我跟她有什么吧？” “你们没什么吗？”宋棠淡漠地反问。 这一刻荣楚钦是气愤的，气到只剩下冷笑，诚然再无语，他也得解释清楚，“我和冯佳只有工作关系，私底下我们清清白白，我可以把她喊来当面对质。” “不需要。” “需要，”荣楚钦强势命令，“你等着，今天我必须把事情给你整明白了！” 犟不过他，就随他，宋棠说不上来此刻自己什么心情。 看着在病房里来回踱步的男人，她有些恍惚，七年前如果他能像现在这样强势地解释清楚，她或许就不会带着那么悲痛绝望的心情，一意孤行地报了外地的大学，离开都城了。 这么多年，既然他那么忘不了“雅雅”，为什么不去找人家？为什么还会堕落成渣男界的天花板？ 而现在，又为什么在她面前装成情圣的模样，说的话，做的事，都让她觉得他心里还有她，为什么？ 不怕流氓坏，就怕流氓长得帅，她真怕自己又沦陷进去，所以，潜意识里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干涉他，不要关注他，更不要在意他。 冯佳很快就来了，电话里就听出来荣总语气不好，所以她丝毫不敢耽搁。 一开始还奇怪为什么喊她来医院，但推开门的刹那，她就明白了。 宋棠受伤了，是薛昆，可惜行动失败。 “荣总，宋秘。”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两声，故作镇定。 荣楚钦不想多说什么废话，开门见山地说了昨晚逮住绑匪并从绑匪嘴里问出薛昆主使的事情，质问道：“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害她？” 冯佳自是不想承认，眨着无辜的眼睛，一脸茫然，“啊？荣总，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是想我把薛昆和汪雪也找来，当面对质？” “……” “还有罗铮，人就在隔壁，他手机里你俩的聊天记录都在。你怂恿唐谦在前，污蔑荣董事长在后，还唆使汪雪去薛昆面前卖惨求报复……” “我没有啊，”荣楚钦话没说完，冯佳就打断否认，“薛昆？薛昆是谁，我不认识啊。” “你少装蒜，我不必事事有证据，我的话就是真相。” “荣总，这是您的主观臆断……” “呵，你第一天认识我？” “……” “如果你现在不说，我可以把所有人都去找来，一一跟你对质。你自己掂量掂量，是现在承认，还是等我搜集齐了所有证据再承认？” 他不是没有证据，而是不想浪费时间去找。 “我可没有警察叔叔那么好说话，让你消失，一句话的事。” 一席话，直接让冯佳吓得腿软，脸色也变得苍白，她明白，自己是逃不掉了。 “你说不说？！”荣楚钦怒吼一声，不耐烦极了。 “我……我……对不起，我错了……”无路可选，只能承认。 “为什么要害她？”他再次问道，“她哪里得罪你了？” “……” 冯佳承认了，至于原因，她死咬着嘴唇不说，不知道如何启齿。 荣楚钦不屑于对付一个女的，但着急向宋棠证明清白，“冯佳，你我就是单纯的雇佣关系，你做这些事害我身边的人，到底是为什么？” 冯佳听得一愣一愣的，害怕倒是其次，她更觉得诧异。 她疑惑地望向宋棠，荣总，身边的人？ 外人都道荣楚钦贪恋美色放荡不羁，身边美女无数从不间断，但是，四年的秘书不是白当的，她知道一切都是媒体为了搏点击挣流量而乱写的。 那些女明星，一见着荣总，就跟狂蜂浪蝶似的扑上来，荣总表面上从不拒绝，私底下却从不联系。 女明星们联系不上荣总，就会联系上身为秘书的她。她和许多女明星都有私交，汪雪也是这么认识的。 四年来，她并没有发现荣总喜欢过谁，她只知道荣总专注事业时的样子有多么的迷人，他不滥情，不作恶，无不良嗜好，还在她被罗铮轻薄的时候挺身而出救了她。 这样的男人，只要是女人都无法抗拒。 她总觉得，荣楚钦身边没有女人，自己又与他朝夕相处，只要他觉得空虚寂寞了，那么，自己就是最近的人选。 可是，秘书办突然空降了一位女秘书长，成了她的直属上司不说，还成了她和荣总之间最大的阻碍。 荣总逼她说出害宋棠的原因，她能说自己是因为爱上他，怕宋棠抢，所以才这么做吗？ 面对自己深爱的人，如此不堪的原因，她怎么说得出口？！ 荣楚钦远远想不到冯佳的内心戏这么多，他只知道，千万别让宋棠误会了，也要还她一个公道，“愣着干什么？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动你！” 想死，何必他亲自动手？！ 冯佳几次张口，都欲言又止。 见状，宋棠出面制止道：“行了，你别逼她了，她承认了就行。” “不行，不够，她害得你……” “你出去！” “……”荣楚钦一股怨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冯佳更加惊愕，宋棠怎么敢这么对荣总说话？而荣总居然还听了话。 “你出去吧，我单独和她说几句。” 荣楚钦狠狠地瞪了冯佳一眼，警告道：“她是我结婚证上的另一半，你最好给我抬举着点。” 说完，他就乖乖出去了，只留下惊掉下巴的冯佳，和想捏死他的宋棠。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女人，女人与女人之间，到底多了一份体谅。 “你喜欢他？”宋棠直接戳破。 冯佳涨红了脸，没有否认。 “那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了，冯佳，其实我早就想跟你沟通一下，我的出现，并不会影响到你，是你多虑了。” 冯佳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们……你和荣总是……？” 宋棠重叹一口气，不知道这件事还能隐瞒多久，“我并不打算公开，希望你也能保密，以后在公司里不要乱说出去。” ------------ 第16章 老板怂得一逼 冯佳默了三五秒，久久不能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你……你不开除我？” 宋棠笑了，“我又没有开除人的权力，更何况，你把荣总的衣食住行安排得很妥帖，我想，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荣总的爱好和习惯了，所以，为什么要开除你？” “就算我喜欢他，你也不介意？” 宋棠的笑略微一僵，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如常，她如实说道：“我和他的关系有点复杂，总之，在公司他就是上司，我就是下属，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打工人。至于在私下，你想追就追，追得上是你的本事，追不上也别赖我。” “？”冯佳更茫然了。 “你能在荣总身边呆四年，必有你的长处，站在秘书长的角度，与其重新培养一个新人，不如重用有能力的旧人，我的存在不会影响到你任何，你以前做什么，以后还做什么。当然，是去是留你自己考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所负责。” 这几句话有条有理，铿锵有力，把冯佳说得心服口服，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宋秘刚才说话的样子和荣总开会训话的样子，颇为神似。 “对不起宋秘，之前是我糊涂，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您帮帮我，让荣总再给我一次机会。” 一个在总裁身边干了四年的秘书，最懂得审时度势，她有自知之明，从来都没有过当荣太太的野心，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保住饭碗。 眼下这局势，很明显就是郎有情妾无意，她内心那些不该有的感情，再浓厚，也得收起来了。 冯佳离开之后，荣楚钦又是一副要风没风要雨没雨的冤种脸，“是你要留的，不是我，你别再误会我跟她有什么了。” 宋棠在洗手间里换衣服，领口的红痕未消，系上扣子都遮盖不住，只能把头发披散下来。 出来的时候，看他着急上火的样子，她也不想再跟他争论了，顺手就在他后颈处像撸狗一样撸了两下。 荣楚钦瞬间哑火，她的手温凉温凉的，被摸的地方就像过电一样，痒痒的，爽爽的，把他心里那点毛刺一下子给抚顺了。 他忙不迭地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宋棠：“……” 又要搞什么？ “那你信我了吗？” “松开。” “不，信了才松。” 宋棠深呼吸，“别闹了。” “这里不是公司，不要再用公事公办来搪塞我，我不指望你立刻跟我心心相印，我只希望，你起码能够相信我。” 信任是第一步，做生意如此，谈感情亦是如此。 只有她相信了他，他所有的努力才有意义。 宋棠用他说过的话回应了他，“说什么没有用，看你做什么吧。” “好。” 体检报告都出来了，除了一些擦扭伤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下午回公司，沈括安安静静地在前面开车，眼睛时不时瞄一下后视镜，太太手上没戒指，他在心里猜测老板到底什么时候才敢把戒指拿出来。 可是，车内安静如鸡，老板怂得一逼。 “对了，你的朋友们都挺逗，”荣楚钦终于打破了沉默，“下次聚会喊我，我给你们买单。” “那就先谢谢了。” “那个……叫路以恒的，他是干什么的？我看他身手不错，练家子，就是不太好说话。” “他是自由职业。” “无业游民？” 宋棠正色道：“他自己创业。” “哦，那要不要我帮忙？” “谢谢，不用！” 荣楚钦看她语气越来越冲，便不再提路以恒，往她身边小挪一步，裤腿碰着了她的，说道：“姜繁星和程蓝好像都挺喜欢我。” 宋棠一个白眼飞过去，往边上挪了好大一截，没好气地怼他，“你眼瞎？” “……” 前头的沈括一时没忍住，咳了两下。 荣楚钦“啧”的一声，想揍他，“嗓子不好就去治，瞎咳什么咳？” 沈括默默地抿住了嘴唇，绝不给老板拿自己当出气筒的机会。 —— 宋家 有了荣老爷子的入股和担保，资金到位，银行贷款也批下来了，宋氏的危机暂时得到了解除。 温美西和宋姝俩母女，又悠闲惬意地喝起了下午茶。 宋姝这几天都在关注汪雪的绯闻，她一边刷手机，一边说着风凉话，“荣楚钦居然靠着一个女明星洗白了，真是应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这种话，在家里说说，到外面去可不能说，荣楚钦现在怎么说都是你堂妹夫，一家人了。” 宋姝冷笑着直接怼，“妈，你这话说得，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把他当一家人，他可未必，他又不是你们女婿。别忘了，宋棠是你们硬塞给他的，这个金龟婿也是你们推掉的。” 她现在的心情也很矛盾，看到宋棠脸上和身上的伤痕，她会庆幸自己躲过了这场祸事，但看到荣楚钦那张俊朗清明的脸，她又会觉得十分可惜。 错过了荣楚钦，她上哪去找一个相貌和实力都与之相当的丈夫？她比宋棠还大两岁呢，宋棠结了婚，她却还单着。 温美西嘴唇一撇，不屑地说道：“我们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家家都对荣楚钦避之唯恐不及，我们把你往火坑里推？你又不是没瞧见宋棠新婚第二天跑回来那样。” 这时，正在里屋倒咖啡的宋源，听着她们的对话，浑然不知杯子已满，滚烫的咖啡都满出来了。 “咣当”一声，他没拿住，一整杯咖啡洒在了地上，溅了他的西裤一腿。 温美西听到声音转头往里面看，看到儿子打碎了一个杯子，脚底都是棕褐色的液体，连忙喊佣人过去清理。 宋姝调侃道：“哥，你没睡醒啊？” 宋源是宋氏的副总，宋志高自己没有能力，所以想推自己的儿子早早接班，总之就是不想把公司还给宋棠。 因为资金问题，宋源一直在国外出差，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说资金问题解决了，他这才返回都城。 他是昨天夜里到家的，眯了一会儿就天亮了，白天一直昏昏沉沉的，确实没睡醒。 “妈，宋棠被姓荣的打了？” ------------ 第17章 堂哥管得比亲爹还要宽 宋姝幸灾乐祸地抢答，“是啊，她新婚第二天就一脸颓丧地跑回来了，脸是肿的，脖子里全是吻痕，在自己房间呆了半天才出来，这不是荣楚钦打的，难道还是自己摔的？” 温美西伸手拍了女儿一下，拦住她继续往下说。 “木已成舟，现在宋棠已经是荣家的人了，人家小两口的事，我们不好干涉太多。” 宋姝秒懂母亲的眼神暗示，跟风应和，“就是啊，哥，他们新婚夫妻之间的情趣，咱外人不懂。” 宋源的脸部肌肉因为隐忍而略显僵硬，他咬了咬后槽牙，带着不小的怒火质问道：“你们这样算计宋棠，大伯若是在天有灵，得气死。” 温美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帮他养大女儿不算功德？是，公司是你大伯创下了的，那宋棠为了公司嫁给荣楚钦，哪里不妥？这是她做女儿应该替她爸做的。” 宋源真是心寒啊，替宋棠感到心寒，“说到底也是我们占了宋棠的公司，你们怎么还能说这种风凉话？！” 宋姝不乐意了，跳起来怒怼，“哥，爸爸苦心经营了20年的公司，怎么是宋棠的呢？要是没有爸爸，宋棠能守住公司？她那时候才5岁，要不是我们爸妈去找她，说不定她早就饿死在福利院了，还有她今天嫁入豪门的好命？还有，你自己也是公司的副总，将来公司就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爸妈？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宋源语塞。 “好了好了，你们两兄妹吵什么吵？”温美西开始转移话题，“傅家要办酒会，难得我们家也受到了邀请，这么好的露脸机会，你们该化妆化妆，该补眠补眠，到时候别迟到了。” 宋姝：“傅家的酒会，也轮得到我们？” 温美西：“反正就是轮到了，风水轮流转，我们宋家的霉运到头了，以后谁都要高看我们一眼。走走走，早点去准备，我女儿这么漂亮，不怕找不到金龟婿。” —— 二十年前，都城四大家，荣宋夏苏，强强联合，称霸商圈。二十年风水轮流，荣家一家独大，宋家早已没落，如今新的都城四大家为荣傅夏苏，傅家异军突起，风头正盛。 傅家祖上是酿酒的，发家也是靠着一家酒厂，如今家族事业如日中天，更加不会忘了老祖宗的传统，每年的八月，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酒会，广邀政商名流。 作为东道主，傅修沛今天正儿八经地穿了一身高定西装，头发梳得光鲜，皮鞋都擦得锃光发亮，他真是完美继承了他爸社牛的基因和他妈超高的颜值，逢人就笑，跟谁都能聊两句，到哪都吃得开。 等到他回到自己朋友圈的时候，都已经半醉了。 他这个朋友圈，集齐了都城四大家荣傅夏苏的新一代，实属商圈的顶级圈，未来的半个世纪，或许更久，他们将会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是有道理的，他们的出身就决定了这个圈子的超高门槛，圈外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融进去都不成。 倒不是他们排外，而是，实力不允许。 夏之渊喝着酒，调侃道：“老傅，你怎么跟个花孔雀似的到处开屏？” 傅修沛：“滚蛋，老子就是比你帅，你不服也没用。” 这两人每次一见面就比拼，比车、比表、比吹牛，最常干的幼稚事情就是比帅。 从小比到大，还乐此不彼。 夏之渊伸出手腕，亮出那块限量款的名表，也不说，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 傅修沛“呸”的一声，嗤之以鼻，但是，立刻拉着他的手腕子一阵撸，“谢谢了兄弟，你也知道这块表更符合我的气质对不对？” “诶，诶，傅修沛你属强盗的？怎么明抢啊？” “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 “起开你个酒鬼。” 两人拉扯着倒在沙发里，知道的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当众上演一场基情大戏。 苏君怀端着酒杯往荣楚钦那边挪了两步，不想理这两个幼稚鬼。 “看什么这么出神？” 荣楚钦的视线仍旧直直地看着前方，嘴角一勾，说：“看我的人。” 苏君怀莫名，顺着他的眼神瞧过去，只见宋棠和宋源面对面地站在那里说着什么。 这对堂兄妹他是知道的，宋棠是荣老爷子身边的秘书，宋源是她堂哥，也是宋氏的副总。 他好奇地问道：“你跟宋源有合作？” 他以为他看的是宋源。 荣楚钦双眼微觑，仰头喝干了杯中的红酒，说话的同时大长腿已经迈出去了。 他说：“我跟宋源有仇！” 苏君怀：“？” 荣楚钦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宋棠身边，也不管旁人异样的目光，说：“站这儿三四分钟了，也不嫌累，去那儿坐。” 宋棠：“……” 刚打了个招呼，话都没说两句就来找，什么意思？宋源的脸色好不起来，哪怕眼前这位是只手遮天的荣家大少爷。 “大哥啊，”荣楚钦破天荒地喊出了这个称呼，“要聊就坐下聊呗，宋棠有伤在身，不宜久站。” 说罢，他拉起宋棠的手就走，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意见。 宋源提步跟上去，开口就是指责，“荣少，宋棠是嫁给你，不是卖给你，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打人啊。” 荣楚钦顿住，回头，冰冷凶狠的眼神直射他，嘴角露出了不可思议的微笑，“你说什么？” 我疼她宠她爱她还来不及，我会打她？ 宋棠急忙解释：“大哥，没有的事。” “棠棠，你不用帮他掩饰，我都知道了。”宋源说着就往宋棠脖子里看去，尽管她系了一块丝巾，但仔细看依然能看到缝隙里的红痕，还有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抓痕。 荣楚钦早几年前就不爽宋源了，当年他和宋棠偷偷谈恋爱，约会的机会本就不多，还被宋源破坏了好几次，有时候好不容易约出来了，一到七点宋源就打电话过来问她怎么还不回家。 堂哥而已，管得比亲爹还要宽。 ------------ 第18章 一家子拎不清的人到齐了 荣楚钦可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给宋棠面子，他绝对不会拐到楼梯间处理这件事。 不想，一到暗处宋源就开始发疯了，突然掰过荣楚钦的肩膀，猛地就是一拳。 “大哥……”宋棠惊呼，“你怎么打他啊？” 不分场合的吗？这是傅家的主场，在傅家的地盘上打傅家的贵宾，是嫌自己命大，还是嫌宋氏不够麻烦？ 荣楚钦没想到宋源会如此，没躲没防，真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嘴角吃痛，舌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他用舌头舔了舔巴掌肉，斜眼看着这位太把自己当回事的“堂大舅子”。 宋棠拦在了两人中间，宋源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后，说：“棠棠你别怕，你是有娘家的人，不会任由你被姓荣的欺负。” 宋棠都觉得无语，她当然知道堂哥是为了自己，在宋家，堂哥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但是，堂哥有一点非常致命，就是拎不清。 她不是二婶亲生的，二婶没有抚养她的义务，只是出于情理和道义给她一口饭吃，她自己都很识趣，偏偏宋源要为她出头。 小时候，二婶给宋姝吃燕窝，给她吃银耳，宋源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母亲偏心，结果，她连银耳都没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闹得最严重的一次是她十八周岁生日那天，二婶买了一个小蛋糕回来给她庆生，宋源居然因为母亲没有准备像宋姝成人礼一样盛大的聚会而砸了蛋糕。 本来宋棠和二婶一家是能够维持表面和平的，但因为宋源的拎不清，让她的处境越发尴尬，而她又不能指责宋源的好心。 此刻，也是一样。 “大哥，他没有打我，真的没有。” 荣楚钦伸手擦了一下嘴角，这一拳，他可不会白挨。 宋源看到他手背上的伤，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棠棠，你越是替他掩盖，他越会变本加厉。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不会对你真心的，更何况他还是被他爷爷逼着结的婚。你别怕，大哥保护你。” 宋棠：“……” 她不是没有解释过，以前的很多次，不管是当众还是私下，她都明确地说过不需要他替自己出头，但是，没有用。 荣楚钦听到宋源张嘴闭嘴都叫“棠棠”，心里一万个不舒服，“棠棠”也是你叫的？！ 他又把宋棠拉到了自己身后去，他也配？ 于是，在他口吐莲花的时候，荣楚钦毫不客气地回敬他一拳头。 “额……”这一拳，打得宋源连退三步，直接撞到了门上。 门又撞到墙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是荣大少，打人了。” “嘘嘘……别多嘴……” “怎么了？荣大少打了谁？” 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各种猜测也散播开来。 宋源终于为自己的强出头而付出了代价，连起了两次都起不来，还是宋棠把他扶起来的。 “大哥，你冷静点，听我一句，不要跟他闹了。” 自己什么段位不清楚吗？怎么敢跟荣楚钦动粗？！我真的会谢！ “大哥，你认真听我说，我没有骗你，更没有掩护他，是我在工作上遇到点麻烦，是他帮我解的围，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宋源一脸茫然地看着宋棠。 宋棠认真点头，就怕这个一根筋的堂哥不听劝。 宋源突然转移了话题，说道：“我还没说你，公司的资金问题我会想办法，你怎么那么急就答应了荣老？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为什么要一意孤行，你会毁了自己的。” 宋棠：“……” 又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这个问题就好比，她明明是胃痛，宋源却问她为什么不买痔疮膏，宋源永远看不清问题的重点，也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宋氏在他们父子俩的带领下越走越差的原因。 明明能力有限，偏偏要挑大梁。 荣楚钦听不下去了，跟一个傻子搞半天，真是浪费时间，他搭住宋棠的肩膀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狠狠地瞪着宋源，警告道：“我们就是天作之合，你添什么乱？搞不清状况就回家找娘，洗洗脑子去。” “你……”宋源仍然跃跃欲试，双手紧紧握拳，要不是宋棠挡在两人中间，他肯定要出手。 这时，闻讯赶来的宋志高和温美西一见真是自己儿子，吓得瑟瑟发抖。 也心疼得很。 “别打别打别打……”温美西冲进来护在儿子面前，面色尴尬，却也不得不低头，“荣大少，手下留情……宋棠，你哥平时最疼你，你求求荣大少饶了你哥啊。” 宋志高则是双手合十连连朝着荣楚钦拜，苦着脸恳求，“荣大少，我儿不懂事，冒犯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还有宋姝，扒在门口，哭戚戚地摇着头，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屈似的。 宋棠：“……” 好了，一家子拎不清的人都在这里了。 荣楚钦深呼吸两下，白眼翻上天都不够，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他才不想被当成猴子围观。 “我们走？”他轻声询问宋棠。 “可以吗？会不会不礼貌？” 荣楚钦收起了所有的戾气，甜甜地一笑，“你愿意就行了。” 宋棠愣了片刻，心跳直接漏了一拍，以往在宋家出现这种纷繁混乱的状况，她都会很无助，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现在，他只一句话，就让无助的她瞬间有了依期。 他笑得很甜，很不配他，有点傻，还带着一点点卑微的祈祷，让她茫然慌乱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 荣楚钦拉着宋棠，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楼梯间的过道走到大厅的主路，不回避任何人的眼神，大大方方地朝朋友招手，穿越过层层人群，一直走出了宴客厅。 傅修沛伸手推了一把眼镜，“啧，被他帅到了。” 夏之渊还蒙在鼓里，“宋棠？荣老爷子的秘书？” 苏君怀优雅地端着酒杯，问道：“老傅，他什么情况？” 傅修沛：“哈，看来还是我跟他关系最铁，你们听好了，以后的单身派对不用喊他了，他现在是已婚人士。” 两人错愕，“哦买噶的……” ------------ 第19章 我冰清玉洁的手只能让你碰 虽然宋棠没有公开的打算，但是，被荣楚钦在众人面前牵着手离席，让她有一种被肯定的感觉。 “沈括，取车。” 荣楚钦丝毫不遮掩，明知道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着，还故意把声音提高扩大，“别让太太吹风着凉了。” 沈括小助理兴奋不已，“好嘞，稍等，马上！” 宋棠：“……” 上了车，一个说回家，一个说去医院，沈括犯难了，是该听老板的呢，还是该听老板娘的呢？ “这点小伤去医院，不丢死个人了？回家！” “可一直在流血。” 荣楚钦用舌头舔了舔，伤口在里面，不好愈合，但问题不大，更重要的是，就是要让她心疼。 “没事，回家擦点药就行了，沈括，还不赶紧回家？！” 主仆两人共事多年，默契一直都在，沈括再迟疑也明白老板的心思。 看来，今晚有望把戒指送出去了。 沈括的车开得如同荣楚钦的心情一样激动昂扬，一路都在狂飙突进，半小时的车程硬是只花了十来分钟。 回到江景苑，荣楚钦的嘴角还在断断续续地流血，宋棠将他按坐在沙发里，四处寻找医药箱。 “你家医药箱在哪？” 荣楚钦纠正道：“我们家医药箱在茶几下面。” 宋棠意会，转头看他，他还故意挑了挑眉，那较真的眼神真是够幼稚的，让人无奈又好笑。 拿出医药箱，取出消毒棉球，塞进他的嘴里。 一个不够，一连塞了五个。 荣楚钦的左边脸像是含了一颗大枣，鼓出了一块。 “先含一会，止血了再吐。” “嗯嗯嗯。” 这会儿倒像是个听话的小奶狗了，刚才那可是狼啊。 宋棠又看到他手背上的伤口，原先结了痂的地方，现在又有点出血。 手背上的关节，本身就属于活动区，结了痂也容易裂，他那一拳砸得宋源一个大男人起都起不来，可见其力道。那块结好的痂，也被蹭掉了。 “你别动，手上又伤了。”她握住他的手，折了一根碘伏棉签，仔细地涂在伤口处。 荣楚钦开心极了，嘴里塞了那么多棉球也阻挡不了嘴角上扬。 “疼吗？” 原来是不疼的，但这一问，荣楚钦立刻皱起了眉头，软软糯糯的声音还拖着长长的尾音，“嘶……好疼啊……” 宋棠：“……” 他另一只手又去摸左边脸庞，“宋源力气真大，打得我眼冒金星，疼死我了。” 宋棠故意问：“这么疼，怎么不去医院？” “我这么干净的手不能让小护士玷污了。” “那上次谁给你擦的药？” “天地良心，都是我自己擦的，我冰清玉洁的手只能让你碰。” “……” 说不过，投降总行了吧？！ 可是，荣楚钦那闷骚的体质一上线，就停不下来了，他一边嚷着好疼，一边偏头往宋棠肩膀上靠，好疼的手也往她手臂上抱。 要不是腿上没伤，他也得抬腿往她膝盖上压。 宋棠知道他是故意的，任由他往自己身上黏，好气又好笑地问道：“玩够没有？” “当然没有啦。” “再这样我就打人了。” “别别，我皮糙肉厚的挨几拳没问题，但打疼了你的手可就不划算了。” “坐好。” “哦……” 四下无人，宋棠带着探究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想看看他是如何变脸的，又是如何装乖卖萌的。 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好一会儿，看着看着，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荣楚钦带着小心翼翼的口吻问道：“你跟他们一家人的关系，没多好吧？” 宋棠没有回避，轻轻地“嗯”了一声。 小时候不知道好坏，二叔二婶接她回家，送她玩具，还说以后把他们当成爸爸妈妈，她就真的把他们当成爸爸妈妈看待。 但是，逐渐长大的她也逐渐明白，二叔二婶永远是二叔二婶，隔着血缘，当不了爸爸妈妈。 “那个宋源……”荣楚钦不好直接开口，“以前就觉得他管你管得很严，但今天，我觉得他……是不是严得过分了？” “他是关心我，二婶偏袒宋姝他都会争吵一番，我也觉得很苦恼，但一想到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我，我就不好责怪他什么。” 可能是自小就这样吧，她并不觉得奇怪，宋源一直都是这么拎不清。 在宋家那些漫长而又孤单的岁月，宋源是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亲人。 荣楚钦摇摇头，“出于对男人的了解，我觉得他不止是关心你这么简单。” “我哥跟你可不一样，你别用你那些龌龊的思想去评价我哥。” “我龌龊？……”狼性小小地崛起了下，“真正龌龊的思想会让你知道？” 宋棠白了他一眼，这么近地靠着，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有头发上的，也有身体上的。 今天是傅家的酒会，他作为贵宾出席，肯定要打扮一番。 还别说，真是挺帅的。 意识到距离危险，宋棠推了他一下，说道：“把棉球吐了。” “哦……” 他乖乖听话，伸脚将垃圾桶勾过来，把棉球吐到了里面。 棉球上血渍不多。 “张嘴我看看。” 荣楚钦对着大亮的吊灯，张开了嘴巴。 “是牙齿磕着肉了，咬烂了一块。” “嗯，可疼了。” 宋棠有点无语，冷着脸继续说：“好在已经不流血了，刷牙今天就免了吧，漱口也要轻轻漱。” “好。” 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婆让他去死他也能麻溜地立刻上吊。 注意到他的位置越来越靠近自己，宋棠及时站起了身，若无其事地去把医药箱放回原处。 他的心思全都挂在脸上，她不会看不出来。 如果他明确提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都已经结婚了，也发生过一次了，再拒绝，就显得矫情。 ——“你就当跟小荣谈恋爱吧，不用走心，就走肾。” 谈恋爱？ 跟同一个男人，再谈一次恋爱？ 可是，她始终认为，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当初走不下去，再来一次，还是走不下去，那又何必？！ 荣楚钦没给她考虑的时间，她蹲下去放箱子的时候，他顺势坐在了地毯上，张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她…… ------------ 第20章 昨晚办了一夜正事 男人强大的体魄紧紧环抱着她，她缩在地上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紧张。 还没想好对策呢，怎么就抱过来了？ 荣楚钦见她没有拒绝，动作开始大胆，咬开她的丝巾，看着那些未褪的淡淡红印，他把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就算隔着衣服，宋棠也能感受到他的欲望。 “你嘴不疼了？” 一句话，把男人给问笑了，慢慢将她掰过来，直接堵上了她的嘴，“疼不疼的，还不是你说了算？” “……” “第一次没表现好，今天再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 他说话的时候，唇瓣始终都没有离开她的，男人嘛，这种事本就可以无师自通。 宋棠一愣，伸手挡住他的胸膛，“你还第一次？” 那么多绯闻女友，他说他是第一次，谁信？ 荣楚钦笑了，“是不是第一次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 “也是，你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就没有对比。” “……” 贱不贱啊，这种骚话随口就来！ 精心打扮过的男人比往常更多了一份魅惑，长得好看的人，即便嘴角挂彩，也有一种破碎美。 这种美，会让人心动。 宋棠的眼神飘忽不定，始终不敢抬眸正看他的双眼，左瞄瞄，右瞧瞧的，还故意打岔，“今晚就这么走了，烂摊子都丢给傅修沛，你是不在乎，我肯定要被人议论。” “老傅知道怎么处理，没人敢议论你。” 最多，私底下议论几句，但绝对不敢在外面说三道四。 谁家没点糟心事，特别是大家族，芝麻大的小事在外人眼里都是个瓜，好的坏的都有别人的添油加醋。 “我们的事，你是不是都告诉他们了？” “谁？” “别装傻。” “就老傅知道，他会不会往外说，说多少，说什么，那我就不清楚了。” “……” 荣楚钦一脸“什么事都没夫妻恩爱来得重要”的猴急表情，这时候嘴可不是用来讲话的。 “那你……” “嘘！”他打断她，把她的慌乱和不安统统都卷裹起来，吞进肚子里。 宋棠理性地推了推他，反被他的手捉住了手腕，仅存的那点理性也被拿捏了。 越吻越深，越问越烈，宋棠都尝到了他嘴里的血腥味。 “等……嗯……你又流血……嗯……” 那一点点伤口，根本阻挡不了荣楚钦的磅礴伟业，他松开她一下，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一使劲将她抱起坐在了沙发上。 “你……嗯……” 更加强大的压迫感倾轧而来，男人嘴里的血腥味淡化，逐渐被弥留的酒精味盖住了。 宋棠不是没反应，而是反应慢。 她惊讶于他的变化，上一次还横冲直撞的，毛手毛脚的只剩下疼，这一次，进步神速，每一个动作都能让她舒服到战栗。 他轻车熟路地抱起了她，一边带着她往左边的主卧走，一边摸摸索索地解开了她胸前的衣扣。 一起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宋棠知道，这件事已经躲不开了。 “别……别动我脖子……”还要出去见人的，这大热天的总不能一直戴着丝巾。 荣楚钦扣住她的手腕，慢慢往下…… —— “荣总好。” “早上好啊。” “荣总早。” “早早早，你好你好。” 今天的荣总，意气风发，逢人就笑，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大好。 沈括也发现了，“荣总，今天好帅啊。” “我哪天不帅？” “呵呵呵，今天格外的帅，昨晚戒指送出去了吗？” 荣楚钦吹了一下额前的一缕乱发，说：“昨晚办了一夜正事，太忙给忘了，戒指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再送。这样，你再帮我去买点东西。” “行，您吩咐。”这嘚瑟的小样，总算混出头了。 宋棠是提前下的车，她刚到公司，不想因为私事而遭人非议。 哪知，荣楚钦这货居然在电梯口等她。 正值上班高峰期，等电梯的人很多，他就跟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似的，笑着让员工们先进电梯。 宋棠扶额冷叹，明明都说好的兵分两路上班，他这是干什么？！ “嗨，宋秘，”荣楚钦朝她招招手，“来上班啊，真巧，一起一起。” 许多同事都在等电梯，宋棠扯了扯略微僵硬的笑容，点点头道：“早啊荣总，真巧。” 电梯来了，大家一起进电梯，早高峰的电梯确实有些拥挤，人进来了一波又一波，荣楚钦和宋棠都被挤到了最里面。 那是一个直角，荣楚钦双手撑着电梯壁，把宋棠好好地护在了里面。 趁着电梯进人的时机，他的身体一寸一寸往前挪，几乎要贴着她，她瞪他一眼，他还朝她傻笑，低声说：“太挤了，我都快没地儿站了。” “……” 呸，我信了你个邪！ 电梯一层一层往上，几乎每一层都停，人也越来越少。 突然，一段熟悉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众人纷纷朝声音源看去，品牌部的郑总一下涨红了脸，忙说：“唉，肯定是我儿子给换的铃声，趁我不注意的时候。” 说着，他便接了起来，“喂？” “什么？那怎么行？” “你们这不是甩大牌吗？” “免谈，我不管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我在这里把话挑明了，我们荣氏多他一个代言人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以为他是谁？” “你也别啰嗦了，临时加价是大忌，荣氏不接受任何要挟，后会无期！” 郑总撂下狠话，挂了电话又是一通骂，“什么鬼，一红就飘，这种人红不了多久。” 旁边人问道：“郑总，是代言人谈崩了？” “可不是，刚播的一部仙侠剧爆了，所以要临时加价，还漫天要价。” “今天早会就是要商定代言人的问题，你这……怎么向荣总交待？” “还能这么交待，如实交待呗。” “现在要换代言人，怕是赶不上新品发布啊，荣总那边催得急，你可得小心点。” “这……唉……” 显而易见，说话的人是后面进来的，并没有看到荣楚钦也在电梯里。 荣楚钦和宋棠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 第21章 都没我帅 荣氏主营通讯科技，下个月马上就要发布一款新品手机，代言人迟迟不定，宣传的广告和物料都没有到位，时间迫在眉睫。 去年款的代言人也是一名流量小生，本来今年新款要继续用，但天有不测风云，那名流量小生上个月被拍到了绯闻，这房说塌就塌。 代言人的问题，荣楚钦和宋棠都心里有数，品牌部提交的那套方案他们两人都看过，一会儿的早会，就准备说这件事。 不想，临门一脚了，这位准代言人又出了问题。 早会上，郑总义愤填膺的，骂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他们是同一个经纪公司，都是沈琼手里的艺人，沈琼看边恺塌房了就推了姜哲，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我们别追责！” “我是看在新品发布时间紧，又顾念多年合作，这才勉强同意的，她倒好，看姜哲爆了就坐地起价，哪有这样谈生意的？！” “荣总，我认为这些流量小生都不靠谱，登高跌重，管不住自己的腿，说塌房就塌房。” 荣楚钦眉毛一挑，有种被点名的错觉，就在不久之前，就在这个会议室里，就在这个位置上，公关部的陈总也对他说过这句话。 ——“荣总，身为荣氏总裁，您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荣氏，管不住自己的腿，迟早是要完蛋的呀。” 那时候的他绯闻缠身，在媒体面前也不否认，也不配合公关，一副摆烂的姿态，但是荣老爷子逼得紧，陈总也是苦口婆心地劝了劝他，希望他能改过自新。 所以，他很赞同现在郑总的说法。 “嗯，你说得很对，继续说。” 郑总本来没什么底气，被撑了一下腰，胆子也大了，“与其用这些不稳定的流量，不如找一个稳妥的口碑好的人。一个品行好的偶像，或许人气没那么高，但绝对可以走得更久远，爆不爆的，也就差一个机会，那咱们可以给他这个机会。” “你是说我们花钱捧？你是想让荣总开个经纪公司搞副业？呵，简直笑话。”在场人中有了不同的声音，是品牌部的另一位负责人，冯总，和郑总是多年的死对头了。 这次代言人的事，边恺塌房，姜哲坐地起价，他就等着看老冯的笑话。 荣楚钦不动声色地问道：“冯总有合适的人选？” 冯总一愣，双手一摊，“这个项目一直都是老冯负责的，我……” “那你多什么嘴？” 冯总当众吃了闭门羹，脑袋一缩，不说话了。 荣楚钦将视线重新转到老郑脸上，问道：“你手里不是只有沈琼一家经纪公司吧？有没有你看好的？” 老郑献宝似的说道：“人选有不少，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实力和颜值并存也不作妖的，就是人气差一点。” 老郑深耕这个项目多年，手里的艺人名单一大摞，在品牌决定用人之前，都有一个考察期，但凡有风险的艺人都在排除之列，每年收到的名单有很多，剔除的也有很多。 宋棠起身将名单接过来，交给荣楚钦，在一张张的表格当中，她瞄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铭天。 倒不是她对这个艺人熟悉，而是对经纪人熟悉。 铭天的经纪人，正是姜繁星。 荣楚钦粗略一看，男人的照片，他看着都一样，“照片P过的吧？怎么都长差不多啊？……都没我帅。” 众人：“……” 倒也是实话。 “这几个人，没问题？” “都是观察一年以上，也都做过背调的，正经艺术类本科毕业，受过高等教育，家庭成员简单，人际关系相对不复杂，没出过绯闻，”说起来，郑总也有些没底气，“因为不红，所以，没什么关注度，但是都在踏踏实实拍戏，也算是潜力小生。” 老冯捂着嘴，暗笑了一下，恨不能幸灾乐祸得太明显，哪家请代言人请一个没关注度的？就算是割韭菜，也得是当红流量的韭菜才割得动嘛。 平时老郑仗着和沈琼关系好，拿到的都是流量王，公司产品卖得好，提成也高，他想借用一下都不行，这下好了，流量王变塌房王，老郑和沈琼闹翻，他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荣楚钦看不出哪个出挑的，可时间紧迫，已经不能够细细挑选了，“这样吧，找个时间，把人都约过来，见见真人。” “没问题，我去约。”老郑看到了曙光，积极配合。 “尽快。” “好。” 荣楚钦把文件往宋棠面前一挪，淡定地说道：“过，下一个。” —— 姜繁星接到宋棠电话的时候，刚被一个剧组给愚弄了。 前阵子好不容易给铭天接到了一个男三的角色，合同都签了，铭天都进组了，副导演打电话来说，这个角色另外安排了人，薪酬不用退，只剩抱歉。 宋棠电话一来，她就忍不住吐槽，“这个角色是铭天试了三次戏拿下来的，带妆试镜拍了一天，导演、编剧、制片人，甚至连造型师和化妆师，都一致叫好，捧着我们签了合同进了组。” “拍了三天，说铭天演的不行，非要换人。就刚刚，那个剧的副导演亲自打电话跟我说，有人带资进组开口就要这个角色，我真是艹了。” “不红就是原罪啊，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棠棠，你说气不气人？！” 宋棠耐心地听她说完，问道：“铭天现在在哪？” “在酒店收拾行李，马上回来了，他倒是挺淡定的，还反过来安慰我，唉……可怜的孩子……” 宋棠笑了笑，又问：“需要喝酒解闷吗？” “啧，不行啊，喝酒解决不了问题，铭天这个好苗子要是再没有曝光度，恐怕要砸我手里了，我对不起人家啊。” “荣氏下个月的新品手机代言人出了情况需要另定，我看到铭天在候选名单之列，喝酒，再叫上荣楚钦，你看能不能解决问题？” 姜繁星精神一振，“真的？” “我还能骗你？” “哈哈哈哈哈，棠棠，谢谢你，我就说嘛，姐妹不是白当的，你喊上小荣，老地方，我请客。” “呦呵，难得见你这么大方。” “必须的，舍不得羊套不着狼，你一定要帮我拿下小荣。” ------------ 第22章 要不要为了姐妹做点小牺牲？ 拿下小荣！ 姜繁星的话萦绕在耳边，宋棠觉得脸颊烫烫的，想起昨天晚上的大战，耳朵都红了起来。 狗男人，会的还挺多。 还说以前没经验？！骗鬼啊！ 才不要相信他！ 宋棠走神了一小会儿，转头往总裁办瞄了一眼，没有关帘的玻璃墙十分通透，一眼就能看到里面专注工作的男人。 专注的男人最具有魅力，眼神里的那股子认真劲儿是最吸引人的。 目光所及，他的桌案上放着一只泰迪熊公仔，手掌大小，很容易忽略。 其实她第一次进他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了，但从正面看只看得到一个棕色的头顶，她还以为是保洁人员打扫办公桌落下的抹布。 她当时还想，保洁也太粗心了。 现在从侧面一看发现，原来是小泰迪。 宋棠瞳孔一紧，心也跟着一紧。 那时候，他酷拽狂帅高调上天，却可以为了她，大晚上的从宋家围墙墙角的狗洞里钻进钻出，只是为了站在楼下远远地看她一眼。 她说她不能下去，他摇摇头说没关系，他有礼物要送给她。 于是，他开着无人机，把一只泰迪小公仔送到了她手里。 傻子一样，明明可以站在外面操控无人机，非要钻进来，只为了离她近那么一点点。 他们以前偷偷谈恋爱的那一年，也有许多许多的浪漫和甜蜜，只是后来她都不愿意想起来，久而久之就真的忘了。 他真的和七八年前那个痞帅酷的少年不同了。 那时的他，表面张扬耍酷，其实连偷偷亲她都不敢。 如今的他，把她骗上床，什么花样都来。 啧，怎么又想？！她懊恼地往自己额头拍了两下。 就在这时，荣楚钦突然转头朝她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整个人都麻了，愣了两三秒，才把拍打额头的手改成捋头发，动作太猛太生涩，把一大撮头发都捋了下来。 “滴”的一声，手机进来一条信息——“对自己这么狠，头发也薅？” “……” 又进来一条——“铭天的经纪人也叫郑繁星，是不是同一个？如果是的话，你要不要为了你的姐妹做一点小牺牲？” 宋棠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这条信息，既然老板亲自开口暗示，那么她自然来者不拒。 ——“今天晚上，星耀会所，诚邀荣总一聚。” ——“进来。” 看到这两个字，宋棠头皮发麻，薅头发都解不开这团乱麻。 如今这关系，算什么？ —— 傅家酒会上，荣楚钦牵手宋棠的消息没怎么传出来，宋源在楼梯间被荣楚钦揍的消息，却不停在发酵。 荣楚钦也是冤枉，明明是宋源打人在先，却被传成了他欺压宋源。 不过，即使这样，也没人指责荣楚钦，倒是都在说宋源无用，宋家无能。 书房里，宋志高的声音越吼越大，大骂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你别再犯糊涂了，不然，整个宋家都要葬送在你手里。” 宋源跪在地上，上嘴唇高高肿起，鼻梁都是淤青，左眼的眼白都是红血块。 荣楚钦那一拳打得真够狠的，起码让他一星期不能出门见人。 温美西在一旁小声地哭诉，抹着眼泪说：“到底不是亲生的，可我也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就是一只白眼狼，宋源从小那么维护她，她看着宋源被打，也忍心？” 宋源：“妈，这怎么都怪不到宋棠头上啊。” 他其实有点心虚，是他自己冲动惹恼了荣楚钦，早知道就不喝酒了。 温美西：“你还在为她说话？她现在受荣老重用，婚姻事业两得意，这都是我们给她铺的路啊。” 宋源：“妈，你说反了吧。” 温美西：“那你倒是说说，宋棠现在是在火坑吗？她是在受罪吗？” 宋源答不上来，他已经不知道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温美西簌簌落泪，宋源是她的儿子，她哪里会不知道他对宋棠的那点心思，可是他们是堂兄妹啊，是近亲关系，怎么可能呢？所以，当荣老好几次暗示明示要与宋家结亲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宋棠。 一来，荣楚钦风评极差，她不愿把宋姝推进火坑，二来，也是为了宋源早早断了那份念想。 温美西平复了一下心情，弯腰将儿子扶起来，好言相劝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好在咱们家这次的危机解除了，有了荣老的参股，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正说着，楼下的宋姝尖叫起来，“爸，妈，哥，方子俊来了，方啊……” 宋志高一听，双目圆瞪，身体僵硬地连退两步，手抖如筛糠。 温美西和宋源也一颤，不约而同地望向宋志高。 “啊……放开我，爸，妈，哥……救命……” 楼下的宋姝在惨叫，楼上的三人在狂跳。 宋志高转身就往窗边跑，这里是二楼，下面是草坪，这是他唯一可以逃出去的地方。 “诶，你干嘛？”温美西一把拉住丈夫，“宋志高，你今天要是走了，你特么就不是男人。” 宋志高一只脚已经翻上了窗框，一手抓着窗帘，一手挣着推着，“我不在，他闹一会儿就走了，委屈你和孩子，放开我。” 这回，温美西是真的哭了，“说多少次让你别赌，你就是不听，你不能走，不能走，宋源，帮忙拉住你爸。” 楼下传来了打砸声，声音震天响。 还有宋姝，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绝望，“爸，妈……哥……” “救命啊……快下来，救命啊……啊，别碰我，别碰我……” 他们明明都在上面，可为什么就是没人？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方子俊的索命声在二楼走廊上响起，“宋志高，有钱了就还嘛，何必让你女儿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受罪？” “再不出来，我底下那些兄弟的裤裆，可就穿不住了。” 里面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温美西紧紧揪住丈夫的胳膊，生怕一不留神他就跑了，“他们要的是钱，不是要命，但你要是跑了，我们娘三今天一个都活不成。” 深吸两口气，看着糊涂的丈夫和不中用的儿子，温美西强逼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 第23章 文明讨债，和气生财 宋志高在家中排行老二，从小都是大哥宋志诚挑大梁，他不操心任何事。 哥哥在学习，弟弟在游戏； 哥哥在深造，弟弟在谈恋爱； 哥哥在创业，弟弟在结婚生子。 哥哥在创造财富，弟弟在享受人生。 所以，宋志高的人生就是在摆烂中度过的。 宋姝在楼下大喊救命，方子俊堵在楼梯口放狠话，“我数到三，再不出来，后果自负，三、二、一……” “弟兄们，她爸不要她了，你们随便上。” “啊~~~~不要~~~~~~~~”宋姝杀猪似的喊声在整个挑高的大厅里回荡，嘶声力竭。 书房的门开了，宋志高被推着出来。 “等等等等……等一下……”他双腿发软，舌头打结，双手扒着门框，让后面的妻子和儿子慢点推。 温美西直接一耳光抽过去，“你没听到女儿在喊吗？出去啊你！！！” 宋志高极不情愿地被推了出去，“俊俊……俊哥，我人在，别别……别伤害我女儿……” 方子俊啧啧两声，忍不住讽刺一句，“原来这个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在啊？！” 父母哥哥都在，放妹妹一个人在外面受欺负，也不说出来救一下。 他们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遵纪守法是前提，文明讨债，和气生财，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宋志高这么孬的男人。 还有他儿子，也是一个孬种。 楼下大厅，方子俊坐在主位沙发上，旁边站了五个壮汉，看着龟缩在对面沙发上的一家四口，他都觉得浪费人手。 大厅里已经被砸得不成样。 宋姝衣衫不整，披着宋源的外套。 宋志高刚在楼上就打了一顿，现在更像一条虫了。 宋源只会瞪眼，大好男儿却忘了长胆。 “啪”的一声，方子俊把家伙事拍在了茶几上，开门见山地说道：“老宋，你总是拿公司缺钱当借口，现在，你公司不缺钱了吧？该还钱了吧？” “今天再不还钱，留下一条胳膊，明天再不还钱，再留下一条，到了后天我就要卸了你的腿。” “……”宋志高大气都不敢出，一把鼻涕一把地泪乞求道，“俊哥俊哥，您……手下留情啊……” “你们公司的公告我可是看了的，老哥，我时时刻刻关注着你们宋氏的动向，你们都跟荣泽士搭上线了，还缺钱？诓谁呢？” 荣泽士，长年霸占着富豪榜榜首，名号响当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宋源鼓足勇气小声地说了一句，“谁欠你钱你找谁去。” 又是“啪”的一声，方子俊甩出了一份文件，“白纸黑字，抵押合同，你爸拿公司跟我贷了两千万，怎么，还想抵赖？” “……”宋源懵了，再不敢出声。 温美西是知道的，自己的糊涂老公拿公司作抵押，贷了整整两千万，她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把钱输得七七八八，没法子了，才回来跟她交待。 宋姝更不敢说话了，浑身的衣裤都被扒光了，身上只有哥哥的外套蔽体，什么都不敢做。 宋志高用手肘暗暗地推了推妻子，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 温美西稳一稳慌乱的心，说：“俊哥是吧，既然你这么关注我们宋氏，应该知道，这宋氏只是我们暂代的，宋氏是我去世那个大伯哥的。” 方子俊拍了下桌子，怒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宋志高签的字按的手印。” 白纸黑字，就算告上法庭也不怕，被告就是宋志高，他只认宋志高。 到底是一家人，连退缩的反应都是一致的，这沙发后面没靠墙，但凡不结实一点，肯定要翻。 宋志高不敢吭声，最后还是温美西一个女人站出来，“荣泽士是入股宋氏，但这钱也没到我们手里，你逼死我们也拿不到钱，荣泽士之所以会入股，那是因为荣家的大少爷荣楚钦娶了我大伯哥唯一的女儿，宋棠。” 宋源睁着眼睛，空洞无神，任由母亲把他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堂妹，给推了出去。 而他，却不敢反驳。 “哦？”方子俊来了兴趣，荣氏，大财团啊，手指头缝里漏点出来，都够他用三辈子的了。 “刚刚结的亲，荣家迷信，要挑日子才公开，大师一算说日子还没到，就暂时没往外说，要不然荣泽士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入股宋氏这个黄昏企业？” 方子俊其他的不知道，他只知道，就宋志高这样的人，连他都瞧不上，荣泽士又不眼瞎，肯定更瞧不上。 宋氏那么差，领导人更差，下一代也是个废物，那么，荣泽士入股宋氏肯定有原因。 联姻，这个原因确实比较像。 温美西：“被抵押的是宋氏，宋氏是宋棠的，她嫁到了荣家，宋氏作为陪嫁也是荣氏的了。两千万对我们来说是全部家当，但对荣氏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你应该去找荣家的新晋大少奶奶宋棠。” 方子俊又不傻，荣氏的钱有那么好拿吗？！ 文明讨债，和气生财，他要债也是有依据讲道理的。 他突然站起身，推开温美西，一把揪起宋志高的衣领。 “啊，别打别打……”宋志高已经被打怕了，双手合十地求着，“俊哥俊哥，你今天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拿不出钱来啊。” 温美西点子最多，为了自保，什么颜面、情义、良知等，都舍弃了，“你私下去找宋棠，她初到荣家不敢丢这个丑，她更不会舍弃她爸爸留下的遗产。” “你在我们身上只是浪费时间，杀了我们你也要坐牢，但是宋棠就不一样了。” 方子俊松开宋志高，今天都逼成这样了还拿不到钱，看来宋志高确确实实就是一个烂人，与其让这笔账成为死账，不如拿着这份抵押贷款去找宋棠。 他扫了一眼沙发里瑟瑟发抖的四人，“我只是要钱，如果拿得到，算你们命大，如果拿不到……”他贪婪的目光停留在宋姝那双白皙的长腿上，“你们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可就保不住了。” 宋姝一缩再缩，哭得通红的眼睛里只剩恐惧。 最后，方子俊收缴了他们四人的身份证和护照，大大方方来，大大方方走。 —— 姜繁星利用姐妹关系成功帮铭天获得了荣氏新款手机代言人的身份，广告、海报等宣传物料正在加紧敢拍中。 “喂，棠棠，我发你的拍摄花絮都看了吧？我的人，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我们今天要拍广告，你要不要来探班？” “哈哈哈，好的，我不告诉他，你偷偷地来看一眼。” …… ------------ 第24章 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给吹来了？ 不得不承认，荣楚钦在选择代言人的问题上，多少是因为宋棠的关系，而给姜繁星的艺人开了绿灯。 宋棠也知道这一点。 既然因为自己而走了关系，那她怎么也得把把关。 那天在星耀会所的包厢，匆匆见了一面，只觉得铭天本人和电视上相差无几，确实是又高又帅的，而且话少低调不作妖，荣楚钦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之后就直接取消了和所有候选人面谈的环节，直接定了铭天。 新品发布会就在下个月，迫在眉睫，品牌部的郑总也不反对，就是又打了一轮电话取消了面谈。 这次的代言人，除了海报和广告之外，荣氏还赞助了三个大综艺，都将是代言人接下来的两个月要参与录制的。 行业内的人都在眼红，特别是那几个被通知了面谈，又突然取消的人。 宋棠安排完办公室的工作之后，驱车到了姜繁星发来的地址。 这里是一个新建的拍摄基地，在近郊，进门口的路还是在建，门面都没有，要不是有定位，她根本找不到。 进去之后就是另外一番风景了，好几个棚，人还挺多，都在忙。 “不是，郑总你什么意思啊？是你找的舞者出的问题，凭什么怪铭天？” 是姜繁星的声音。 宋棠循声望去，只见一堆机器后边，姜繁星正叉着腰跟一个中年男人对峙。 那男人，正是荣氏品牌部的郑总。 “铭天提前一小时到场准备，比化妆师来得还要早，配合你们所有人拍了一天，今天吊威亚，没有一声怨言，现在你是什么意思？” 导演都说过了，这位郑总却怎么都不满意，重拍了一条又一条。 郑总就跟那天开会时一样，怨声载道的，“拍得再久，不是我要的东西有什么用？” 铭天在一旁默默地拉着姜繁星的衣角，说道：“姜姐，没事儿，再拍就是了。” 姜繁星深呼吸消化着这口恶气，退一步道：“好，那劳烦郑总和导演沟通清楚，定下一个方案，不要一边拍一边改。” 郑总表面上点头答应，却在转头的那一刻，不屑地冷嘲一句，“不就是关系户么，拽个屁！” “你……” “姜姐，姜姐，”铭天拉住姜繁星，“算了算了。” 导演拿着大公鸡说道：“演员就位，演员就位，十分钟后拍摄开始。” 铭天拍了拍姜繁星的肩膀，“我去了，你别急，我年轻，能扛。” “你小心点。” “没事儿。” 拍摄又开始了，姜繁星紧张地盯着被慢慢吊起来的铭天，连宋棠走到身旁，都没察觉。 “繁星，遇到什么问题了？”宋棠轻声问道。 姜繁星只用余光看了一眼，又定睛望着慢慢升高的铭天，“棠棠你来啦，正好在拍。” 铭天被缓缓地吊到了最上面，可下面负责跳舞的人还没有到位，计划中的五人团少了C位，又是那名主舞出了问题。 宋棠感受到气氛怪异，本不想多嘴，但看到姜繁星憋屈的表情，还是忍不住问道：“郑总那边……什么情况？” “就这条，一群男孩女孩在下面跳舞，没音乐，干跳，然后铭天在天台放音乐，她们开始寻找音乐来源，铭天拿着手机从上面冲下来，就冲下来这一条，连拍三十条了，这是第三十一条。” “什么？”宋棠也感到很诧异。 广告策划案是早就通过的了，30秒的广告，分三天拍摄，一天棚内，两天室外，她记得这个吊威亚的镜头是全片第三个镜头，也就是说，今天从早上拍到傍晚，第三个镜头都没有拍完。 说慢工出细活，她理解，可迫在眉睫的事情，不允许慢。 宋棠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导演还没有说什么，老郑就开始比手画脚，铭天这一上一下的，费时还是其次，耗人才是重点。 姜繁星看着铭天的状况，心疼不已，“你看，郑总就是在挑刺，你们这个郑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宋棠也很无语。 威亚吊的时间太久，铭天有些体力不支，不停地冒虚汗，影响到了妆发，不得不补妆。 “卡，”导演无奈地喊道，“好，原地休息十分钟，化妆师给男主角补个妆。” 但是，导演仿佛一点都不气愤，捧着保温杯，慢悠悠地喝着养生茶。 铭天被放到地下，但身上的装备没法拆，不然一会儿穿穿也费时间，姜繁星小跑着过去，问道：“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铭天的脸色明显不太好，额头密布汗珠，身上的秋装衣衫早已湿透。 但还是给了她们一个笑脸，“没事，宋秘你好。” 宋棠欣赏小伙子的刻苦，但是，荣氏签他当代言人，也不是让他来空受罪的，“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铭天朝导演和郑总的方向看了看，见他们没上前来，便低声说道：“我都是按照要求拍的，导演挑不出我的问题，但拍摄方案一改再改。” 铭天说得比较隐晦，他并不会把人往坏处想，“也有舞者的原因，几个女生一直记不住动作，还有那边有个男生，叫沈舟，是天虹的艺人，我感觉……” 他欲言又止。 宋棠：“说！” “上午拍了两条，郑总都不满意，改方案改成了拍他，这第三条，郑总可能还是想他出镜。” 姜繁星真的一忍再忍，自己带的艺人被欺负，比欺负她还要让她难受。 化妆师过来给铭天补妆，铭天不好再说什么了。 宋棠远远地看向沈舟那边，这个名字她不熟，但这张脸她有印象，郑总提交的候选人名单之中，第一份就是他。 此刻，沈舟正在和导演看画面，郑总在旁边说着什么，三个人有说有笑的，特别像金主、导演、艺人的黄金三角组合。 这不合理啊。 宋棠按了按姜繁星的肩膀，然后转身朝他们那边走去。 “郑总。” “呦，宋秘？！”老郑很是诧异，脸上堆满了笑容，“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给吹来了？” 宋棠淡淡一笑，“郑总太抬举我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拍摄进度。” ------------ 第25章 小小年纪就这么油腻？ “拍摄这种小事，哪能劳烦宋秘过来盯进度？”老郑说得特别委婉，显得很真诚的样子。 但在宋棠听来却特别的假。 论年龄，论工龄，论资历，老郑都是长辈，宋棠即便是总裁办的秘书长，也是个刚来的，照理应该是她恭维他，可现在却反了过来。 事出有异必有妖。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老郑将身旁的帅哥推到她面前，“这个是沈舟，过来帮忙拍摄的。沈舟啊，这可是我们荣总身边的秘书长，宋秘。” 沈舟同样是高帅型的男生，自来熟的性格让他比内向腼腆的铭天更为讨喜。 一看到宋棠，他张嘴就是夸，“刚才在拍摄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当时就在想，这位大美女也是来拍广告的吗？没想到，原来是宋姐姐。” 宋棠看了一下沈舟，妆发精致，形象比身为男主角的铭天还要考究。 沈舟弯腰，迫不及待地伸出了双手。 出于基本的礼貌，宋棠也伸出了手，谁知，沈舟胆大得不行，握住就不放，还用手指勾了勾她的掌心。 掌心传来的痒感让她迅速抽手，小小年纪，就这么油腻？ 沈舟一双桃花眼不停地朝她放电，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一开口就是个甜，“我还以为宋姐姐是个大学生呢，没想到已经是秘书长了，姐姐好厉害。” 宋棠：“……” 老郑阴阳怪气地说道：“宋秘，代言人代言人，最起码得代替产品发言，到时候上了节目，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咱荣氏的品牌形象，你给荣总找了个哑巴你看……” 大概他自己都觉得话说过分了，默了默，改口道：“我知道你跟姜经纪关系好，但铭天太腼腆了，是个没想法的人。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强捧遭天谴。” 宋棠想错了，老郑并没有觉得自己说话过分，而是觉得自己说话不够明显，所以这么直白地挑明了。 宋棠淡淡一笑，“郑总，话不是这样说的，虽然我跟姜经纪关系好，但是，举贤不避亲，我推荐是我推荐，最终还得荣总拍板，你质疑荣总就跟他提去，何必在这里拖延大家时间？” 郑总噎了一下，第一次过招，没想到宋棠说话就跟她的美貌一样，这么的直接。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宋棠提醒道：“新品发布还有二十天，之前的代言人边恺出问题是大家都所料未及的，拍好的物料也成了废品。候选人的名单是你定的，既然铭天在名单里，那就有资格当代言人。你不是说做过详细的背调吗？你现在否认铭天，是在打自己的脸？” “……”大意了啊，他怎么会想到凑数的铭天跟宋棠还有这层关系？！ 宋棠不卑不亢，不带任何情绪，只是阐述事实，“郑总，你看谁顺眼，你想捧谁，那是你的事，我只知道荣氏已经签下了铭天当代言人，品牌部、市场部、宣传部、运营部、广告部等等相关的部门，当然还有荣总，都在等这支广告。” 老郑面色僵硬，表情变得不自然，谁道她能句句说中关键点。 他还以为，她很好拿捏。 “代言人出问题，错不在你，但是，在代言人没出问题的前提下，你迟迟交不出宣传物料，你看最后是不是需要冯总来救一下场？” “你……” 冯总和郑总，一直以来都是死对头。 沈舟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顿觉情况不对，默默地走开了。 “宋棠，”老郑有些恼羞成怒，“别以为你背后有荣董事长撑腰，你就对我品牌部的事指手画脚，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老郑突然提高的嗓门，和不客气的口气，立刻让棚内的众人转过头来。 这里的人大多知道郑总是甲方爸爸，宋棠是新面孔，很少有人知道。 “谁啊，让郑总发这么大的火。” “好像是姜经纪的朋友，刚还凑一起说话来着。” “难怪，都是刺头。” 姜繁星气到发抖，一直在忍，耳边又飘来一句沈舟的话。 沈舟说：“关系户么，拽一点也正常，不然，面瘫闷葫芦怎么当代言人？” “砰”的一声，姜繁星用力地将水杯摔在了地上。 全场鸦雀无声。 宋棠趁此安静的机会，大声地对众人说道：“原来的拍摄方案是荣总过目并且签了字的，导演，你只管按照原计划拍，所有人，辛苦大家，再坚持一下，早点拍完早点收工。” “你以为你是谁啊？指挥我？” “那你又是谁？你能拍？” 老郑哭笑不得，怒讽一句，“我会拍还要导演什么事？” 宋棠反怼，“既然拍片是导演的事，那郑总您又在这里瞎指挥干什么？” “你……” 宋棠的声音没有郑总大，但那遇事不变的气势和气场，却远远盖过了郑总。 不是声音大就有理。 孰是孰非，在场的人，导演是最有发言权的。 导演的内心早就骂街了，只是无奈郑总是甲方爸爸。 宋棠看导演迟疑，又说：“如果你不懂按剧本拍广告，那我可以另请高明。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铭天是荣氏请的代言人，白纸黑字已经签约，广告拍不好，你以后就不用跟荣氏合作了。” 导演当即表示马上拍，“化妆好了吗？威亚准备好，所有人，马上就位，马上拍。” 宋棠抬出了荣总，老郑不敢反驳，导演自然就更不敢了。 姜繁星见状，马上弯腰拾起水杯，当场道歉，“不好意思，手滑，来来来，动起来，拍完好收工。” 郑总都无语了，吼了两声嗓子都疼，但宋棠那底气十足面不改色的样子，让他有了荣楚钦也在的错觉。 在场的人都是随大流的，一个人开动了，两个人开动了，所有人都开动了。 铭天已经补好妆，他远远地看着宋棠，这昏暗的一天忽然亮起了一道光，疲惫的身躯又充满了力量。 郑总气得不行，导演不站他，所有人都不站他，他今天在这里一天，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颜面扫地。 “宋棠，你……你给我等着！” 拍摄再一次开始，没了郑总的“指导”，出奇的顺利。 姜繁星对着宋棠竖起了大拇指，低声道：“还得是宋太太。” “嘘……跟郑总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有小荣挺你，怕什么？” “还说？！” “OK，我闭嘴。” ------------ 第26章 被生生割裂的人生 宋棠很少得罪人，哪怕跟二叔一家都已经要互相伤害了，也在保持着表面的平和。 今天当众和郑总公然地起了争执，驳了他的面子不说，还让他下不来台，真不是她以往的作风。 宋棠私下叮嘱了导演只要按照剧本拍摄就行，还留了自己的号码，如果再有人阻挠，就给她打电话。 “繁星，你们忙，我还有事，我们电话联系。” 姜繁星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问道：“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让我请你吃个饭？” 宋棠莞尔一笑，“下回吧，你逃不掉，我真有事。” “着急回家见小荣对吧？行，不阻拦你。” “嘘……” “知道知道，那你快走吧，趁天还亮着。” 宋棠挥了挥手，步履从容地从摄影棚出来。 外面的天色是橙红色的，夕阳西下，余晖满地，晚霞挂满了半边天。 宋棠坐上车，打开手机地图，输入一个地址，开始导航。 远处的废弃工地入口处停着一辆亮黑色轿车，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太偏僻，没什么东西遮掩，所以车子停得有些远。 一路过来，有些泥泞，搞得车身上都是泥点子，车头处的小金人都沾了污。 车内，等得无聊的沈括突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提醒道：“荣总，太太出来了。” “荣总，太太上车了。” “荣总，太太开车了。” 后座，荣楚钦不耐地剜了他一眼，“那你开车跟上去啊，废什么话？！” “哦……” 沈括开着车一路跟着，怕被发现，所以跟得有些远。 “荣总，看路线太太应该是去老宅，你可以放心了。” 荣楚钦的面色越发阴冷，就是因为去老宅，他才担心。 荣家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包括他自己，爷爷更甚。 爷爷只是老了，不代表他变善良了。 要不然，他的父亲也不会带着他的母亲脱离荣家，宁愿不要这些荣华富贵，都要脱离荣家。 如果他不是男孩，那爷爷也不会硬把他留下。 爷爷没了儿子，他需要一个孙子，荣家需要一个继承人。 想到这些，荣楚钦的情绪难免忧伤，他今年28岁，快三十年的人生，就因为爷爷，被生生割裂成了三段，且每一段都有道不尽的心酸。 表面看他是风光的荣家大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谁又知道，他曾经和他的母亲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呢？ 现在，他好不容易把心爱的女孩娶到手，阴谋阳谋都用了，心思心机都使了，这才刚刚享受几天，谁都别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他的人。 包括他的爷爷。 “荣总，太太停车了。” 荣楚钦眉头一皱，训道：“你今天怎么尽说废话？我又不是眼瞎。” “……” “停车啊，别发呆。” “哦哦哦。” 宋棠停在一家药店旁，进去买了些东西，出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个透明袋子，袋子里装了不少东西。 荣楚钦远远地看着，只见她拿出一板，挖了药塞进嘴里，然后随手将盒子往边上的垃圾桶一丢。 “荣总，太太……”沈括立刻闭嘴，荣总不瞎，正看着呢。 “下去把药盒子拿过来。” “哦。” 等宋棠开车离开，沈括跑步上前，直接从垃圾桶里捡回了药盒子。 他一看就知道荣总看了会生气，上了车，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只管开车。 宋棠吃的是紧急避孕的药，荣楚钦捏着药盒在手里，五味杂陈，只觉得心尖被绞着疼。 天色越发的暗，路上的交通也越发的堵。 荣楚钦看着前面宋棠的车，忍不住给她打去了电话。 “喂，在哪？” 宋棠默了默，没有直接回答，“你下班了吗？” “嗯，你去探班一切顺利吧？！” “进度有点慢。” 荣楚钦遥遥地看着她车子的尾灯，感觉她一直在回避他的问题，算，也不让她为难了，“我想回老宅看看爷爷，你要跟我一起吗？” 这一次，宋棠没有转移话题，答得又快又雀跃，仿佛还带着一点小庆幸。 “那我直接开车过去吧，我这里离老宅近，可能比你先到。” “好。” 荣楚钦始终没有揭穿，反而配合着她。 很快就到了老宅，沈括这回聪明了，在离家百米开外的路边停着，等待老板的指令。 荣楚钦沉着脸，说道：“半个小时后开进去，开到地下车库。” 沈括对了对时间，点头道：“明白。” 荣楚钦下了车，开始往家走。 他没有走正门前的大路，避开了所有的监控，绕道往后门走。 天边的晚霞已经全部褪去，夜幕笼罩下的城市，暮色深沉，就如同他被阴霾笼罩的心情。 老宅大厅里，灯火通明，餐桌上已经摆着几道菜了，但得知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要回来，厨房立刻加菜。 荣泽士端坐在茶桌前，开门见山地问道：“查到证据了吗？” 宋棠很好地把控着与老爷子的距离，在他的右手边，不远不近地站着，“郑总很谨慎，做的账目都很漂亮，我没有从报表上查出品牌部的问题。” 老爷子皱眉，本就不光洁的脸上变得更加沟壑纵横。 “不过，我今天主动挑起了纷争，他应该不会轻易饶了我，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过了招，我不信他能一直藏得那么好。” “你别太冒进，别让楚钦看出来，郑礼是他爸的亲信，间接地也是他的亲信，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千万不要捅到他面前。” “好，我明白。” 荣泽士慢慢转过脸，抬头看着她，打量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 宋棠谨慎地问道：“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跟楚钦相处得如何？” 宋棠没来由地一阵紧张，眼神也慌乱地乱瞄，跟刚才汇报情况时的镇定样，判若两人。 “怎么，他欺负你了？” “没……没有，他对我还不错。” “在这件事上，怎么说都要感谢你。” 宋棠立刻小腿一步，低下头来，“董事长，您言重了。” 荣泽士伸出手，摇了摇，“叫爷爷。” “爷爷。” “这话一点都不言重，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太有损形象了，你帮我看好他，千万别让他再做那些出格的事了。” “好。” ------------ 第27章 他贪图你个新鲜 荣楚钦在楼梯间藏着，冷不丁听到爷爷说了一句，“别以为他这几天老实，就会一直老实，他贪图你个新鲜，等新鲜劲过了，又想着去搞外面的。” 宋棠：“……” 还有藏着的荣楚钦：“……” “过段时间再看吧，你要是出去玩，你尽量劝住他，劝不住，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来治他。” 宋棠尴尬点头，“好。” 外面的佣人过来禀报，“大少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庭院里车灯一亮，确实是荣楚钦的座驾。 那车打亮了转向灯，直接转入了地下车库。 荣泽士罢罢手，道：“郑礼的事，别在他面前露馅了，你小心一点查。” “明白。” “好了，不说了，一起吃饭吧。” “好。” 车库传来停车声，躲在楼梯间的荣楚钦假意往下走了几步，再用力踏着台阶上来。 “爷爷，我回来了。”论演技，他也不差，荣光满面，意气风发。 荣泽士一改严肃的面色，笑得很是和蔼，招招手让孙子过去，又把宋棠推到了他的身边，夸赞道：“这几天没看到你的绯闻，我很欣慰，宋棠是我看着长大的，希望你好好待她。” 宋棠心中暗想，没绯闻就欣慰，对孙子的要求就这么低？ 荣楚钦趁机抱住宋棠的肩膀，笑着说：“那必须的，她是我的报宝贝，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宋棠：“……” 荣泽士无情地挑破，“在我面前演什么戏啊？” “哪是演戏，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比珍珠还要真。”他转头看着宋棠，把她的紧张僵硬改认为是害羞，“棠棠，你说呢？” 宋棠一愣，从他痞笑的嘴里听到对自己的昵称，怎么看都觉得好假。 荣泽士挥挥手道：“吃饭吧。” 晚上九点，他们离开了老宅，荣楚钦自己开的车，宋棠的车由沈括开回。 车里，荣楚钦一改兴奋的状态，变得很安静，一句话都没有。 宋棠偷偷地用余光瞄了他好几次，他都是在专注地开车。 路过那家药店，车停了。 “我去买点东西。” “什么？” “以后睡觉要用的东西。” “……”宋棠下意识地按了按腿上的手拎包。 “很快，等着。” 语毕，荣楚钦大步流星地走向药店。 这种东西，总不能让她准备，她要做多少心理建设才能把东西拿出来，又有多为难开口让他用？ 既然她不想生，他就再等等。 等她的原谅，等她的接受，等她的愿意。 回到家，一进家门，男人的手就搂了上来，热切的吻带着不安的情绪汹涌地入侵。 宋棠觉得他不太对劲，从离开老宅开始，就不对劲了。 “不先洗澡吗？” 他没停，没给她推开的机会，直接带着她进了左边的主卧。 燎火一样的阵仗，宋棠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这般热切的渴求中带着愤怒的情绪。 因为什么呢？ 因为新品广告久久出不来？ 正当荣楚钦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外面“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宋棠用力推他，“有人……有人来了……” 谁？！ 荣楚钦双目赤红，从她身上挺起身，烦躁地拉开了领带。 门铃持续在响，不得不停止。 宋棠忽然反应过来，说道：“可能是郑总。” “老郑？他来干什么？” “我也是猜的，今天我不是去探班了么，跟郑总闹了点不愉快。” “什么？” “你先出去，我就不出去了……也可能不是他。” 荣楚钦深深叹气，把外套和领带脱下，不悦地出去了。 开门，果然是郑礼，还怒气冲冲的。 “荣总，这么晚了打扰你，真是对不住，但我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恶气。” 荣楚钦暗叹，我不气？ 他径直走到水吧台，郑礼也跟了过去。 “我这里只有冰水，喝杯冰水，消消火先。” 郑礼接过水杯，仰头一口干，杯子里的冰块撞得“啪啪”响，喝完，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从舌尖冰到了肠胃。 “还要吗？” 摇头，“不要了，我胃不好，一杯够了。” 荣楚钦冷嗤一下，“那剩下的归我。” 郑礼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连喝三大杯冰水不说，还把冰块都嚼了，他听着那声音都牙酸。 还是年轻啊。 “有事？”你特么的大晚上的打断我好事，最好是有火烧眉毛的大事。 一提起，郑礼依然怒火攻心，把傍晚和宋棠的争执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然后意有所指地说道：“荣总，她是董事长的人，是董事长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上次她接待罗铮出了问题，这次又阻拦广告拍摄，她手伸得可真够长的，也不知道董事长想干嘛！” 荣楚钦当即反问一句，“你嘴里的董事长是我亲爷爷，他能干嘛？” “……” “你在阐述情况的时候，能不能别带个人情绪？照你的理论，我爷爷是要害我？他还能再活五百年？” 真是脑子进水了，想挑拨关系都找不好理由。 郑礼面色涨红，没想到荣总完全不站在他这边。 “可是，她找来的那个铭天，真的不行啊，我就没见过那么内向的演员，”郑礼挑不出宋棠的问题，就挑铭天，“跟个傻缺似的，跟他说话他也不明白，木讷得不行。” 还挑姜繁星。 “还有铭天那个经纪人，同样傻兮兮的，说话还很冲。我在想，将来面对记者群访，或者上综艺，就他这幅样子，肯定会闹笑话。” 荣楚钦越听越气，想起爷爷和宋棠的话，留了一个心眼，语气稍稍委婉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郑礼见荣总松了口，立刻见缝插针，“天虹娱乐有个好苗子，叫沈舟，说话有梗，做事机灵，还特别上道，知道节目组要的内容，也很配合。” “那你不早说？” “我也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定了啊，原计划是要面谈的，我想既然要面谈，那就让您先看看沈舟，您肯定满意，结果……” 荣楚钦伸手扶额，佯装为难，“已经签约了，单方面违约有违约金。” ------------ 第28章 男人在这方面无师自通的能力 郑礼拍拍胸脯保证，“荣总，只要你点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不让公司有损失。” “你？” “广告迫在眉睫，我也是为了公司形象着想，代言人找不对，那可不是赔违约金那么简单了。” 不管谁有私心，也无论谁玩阴谋，荣楚钦始终坚信一条，爷爷只有他一个孙子，爷爷不会害他，宋棠更不会害他。 两个他绝对信任的人说郑礼有问题，那么，郑礼就一定有问题。 他不愿意宋棠冒任何的风险去查那些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证据。 那就他来。 “拨给新品广告的预算就那么多，刚签的人，说换就换，要赔偿违约金不说，还得另花代言费，老郑，你拿荣氏的钱在玩呢？” “沈舟很听话，他是聪明人，看重的不是代言费，而是后续上综艺的资源。至于铭天的违约金，我愿意承担。” “你？”荣楚钦着实有些诧异，更多的是失望。 老郑这种一毛不拔的人，居然愿意自己掏钱？呵，唯一可以解释的是，早就收了对方钱了。 “这是我工作的失职，我不允许我的手里出现一个烂项目，这个铭天必须换掉。” 荣楚钦思忖片刻，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冰水，说道：“这样，且不管谁举荐的铭天，铭天是我定下的，我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广告先拍，物料先出，先让发布会顺利举行。” “可这……” 荣楚钦抬手阻止，“时间太赶了，来不及换人。” 老郑的眉头皱得不止一个褶，“可是铭天不行，真的不行。” “那就都签了吧。” “什么？” “你说沈舟一切好商量对吧？” “对对。” “那就双代言，三季度配合发布会推出一支广告，四季度再推一支，你去安排。” 老郑这下爽快了，一拍手，“好，没问题，那综艺……？” “综艺得明年，着急什么？既然你说铭天不行，那你觉得他能坚持到明年的综艺开拍？” “是是。” “冷藏等代言到期，到时候连违约费都省了。” 老郑拍手夸赞，“妙啊。” 荣楚钦把玩着水杯，心里惦记着宋棠，说话更加小心了，“宋秘只是个女人，你跟她计较干什么？她是有能力的，有她坐镇秘书办，我可以省很多力气，你不要动她。” “知道知道，那我回头做一份签约沈舟的策划案给您过目？” “嗯。” 荣楚钦看他的眼神有些深沉，郑礼是他爸一手栽培的，他上位三年，郑礼也算尽心竭力。 另外，他对郑礼还有另外一份特殊的感恩之情。 十岁那年，父亲找来，当时郑礼是陪同父亲一起来的，回程的时候，父亲一直牵着母亲，郑礼就牵着他。 那双厚实而又温暖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小手，这对当时年幼的他来说，是一种无限大的力量。 后来回到荣家，父亲对他的管教十分严厉，已经严厉到变态的程度，也是郑礼，偶尔偷偷地给他带点小玩具和小零食，让他枯燥的生活有了一点乐趣。 他家里的储物柜里，至今都还放着那叠卡片，虽然早已压箱底，但却一直舍不得丢，搬家都会带上。 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但这份感恩之情一直存在他的心底里，所以，哪怕后来居上的老冯能力确实比老郑高，他也给了老郑足够的体面，老郑在工作上偶有纰漏，他也不会过多地责怪。 比起利益上的损失，情感上的背叛更让他无法接受。 或许，这大概也是爷爷让宋棠偷偷调查的原因。 柔和的灯光下，荣楚钦不喜不怒的脸色过于严肃，郑礼被他看得有点儿心虚，目光一直在逃避，“那荣总，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慢走不送。” 郑礼走到门口，忽然看到空悬的玄关柜下方放着一双高跟鞋，他脑门突突地跳了两下，有女人在荣总家里？ 他嘴角一勾，心知肚明，荣总花名在外，把女人带回家也不奇怪，董事长毕竟年纪大了，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孙子了。 门一关，荣楚钦撂下水杯，起身就想回房。 走到半路，他的余光瞥见了沙发上的包。 是宋棠的包。 好奇心驱使，他往前走了两步，拿起包，打开看了一下。 包里果然有个透明袋，正是药房的，袋子里除了有两盒套之外，还有一盒优思明，是一种每天都需要服用的短效避孕药。 呵，考虑得可真是周到，外用的不够还要再内服，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啊。 他直接给没收了。 回到房间，他刚开门，宋棠就很明显地后退一大步，还故作镇定地掩饰着内心的慌乱，“是郑总吗？他走了？” “没听到我们外面的谈话？” “……”她能说隔音太好，离得太远，她又怕开门后被发现，所以完全没听到吗？ “他不会再干扰广告拍摄进度了，你大可以放心。” 宋棠干楞楞地点点头，“哦。” 是在怪我太不给郑总面子吗？ 荣楚钦拿起那盒优思明，直截了当地说道：“这药不准吃，伤了身体怎么办？” “……” “它自己掉出来的。” 我可没翻。 宋棠尴尬得无地自容，刚伸手去拿，谁知，他根本不想给她，转身去了洗手间，把药一粒一粒地挖出来，全都丢进了马桶。 她趴在门边，弱弱地问：“万一堵了怎么办？” 荣楚钦按了一下按钮，“哗啦”一下，全都下去了，一粒都不给她留。 宋棠扯开嘴角，干笑了一下，“呵呵，还挺通畅” 荣楚钦一看到她，胸口的那股子闷气就发不出来，他不气她，他之气自己。 “既然进来了，那就一起洗澡。” “哈？不不不要了吧……” 宋棠正准备退出，荣楚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就将她拉了进去。 浴室里的温度不断攀升，花洒持续着流水的声音，淋浴房的玻璃上起了雾，遮住了那羞臊的画面。 累到极致，宋棠整个人都挂在男人的身上，像没了骨头似的。 “你这样让我很怀疑。”宋棠说。 “怀疑什么？” ------------ 第29章 那狗男人看着挺瘦的 “你说你没在外面乱搞，可却……哼，谁信？你倒不如实说了，我还觉得你够坦诚。” 荣楚钦往她的细腰上掐了一把，咬咬牙，道：“我对你说的都是实话，你要相信你男人在这方面无师自通的能力。” “少来。” 明明是浪子，装什么纯情？ 他掐得倒是不重，就是痒，她伸手拂去他的魔爪，却不想被他反握住。 “你……松开！” 她的手腕很细，他一只大手足以握住一双，他嘴角噙着笑意，在她耳边低喃，“就不，你咬我啊？” “……”狗男人！ 前后洗了两次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宋棠搓了搓手指头，皮都皱巴巴的，泡白了。 那狗男人看着挺瘦的，没想到体力那么好，她走路都哆嗦了。 “咚”的一下，她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咳，社死就在一瞬间。 荣楚钦听到声音往外看，一见状，马上出来将她抱起。 “放……” “放你下来，我知道。”说她的话，让她无话可说。 宋棠白了他一眼，闷声说：“我不睡这，我睡那一间去。” 荣楚钦抱着她一转身，直接往床上躺，“哎呀没力气了，只能抱到这里，再远一步都抱不动了。” 宋棠丢开他的手，挣扎着要起身，“我可以自己走。” 男人的手就这么圈住了她的腰，又将她圈着倒下，“过去干嘛，孤枕难眠，两个人睡多好，睡不着了还能聊聊天。” “不好，我要睡觉了。” “是睡觉啊，我也睡觉。” 宋棠直接给他揭穿了，“你不老实。” 男人脸上露出了餍足的笑意，“力气都给你了，放心，整不动了，睡吧睡吧。” 宋棠实在是没力气跟他争辩，也掰不离他的手，只好作罢。 荣楚钦见她乖顺了，便放手让她睡好，又贴心地扯开薄被给她盖上。 她睡觉有个习惯，一定要把脖子盖住，就算睡前不盖，睡着了也会摸索着盖实。 荣楚钦在她脖子里掖了掖被子，贴心地问道：“要喝水吗？” “不了。” “温牛奶？” “我只想睡觉。” “哦。” 荣楚钦撑着脑袋，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暗暗的床头灯光打在她的脸上，那剥了蛋壳似的细腻肌肤上独添了一份温柔之气。 她的皮肤真好，刚才在浴室那么亮的地方，脸贴脸的距离，都不看出毛孔。 八年前，在爷爷的寿宴上，他第一次遇到宋棠，他对她一见钟情，她除了出挑的美貌之外，那白皙而又细腻的皮肤也是一种加成。 她当时才17岁，皮肤自然不会差，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青春气息，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活泼灵动。 现在，她的皮肤依然那么白皙细腻，从未成年到轻熟龄，年龄对她而言只有加分，见识多了，眼界开阔了，气质优雅了，身材和美貌更胜从前。 俗话说，食髓知味，他就是在她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他心甘情愿地沉沦。 没过一会儿，宋棠的呼吸声变得低沉而又缓慢，她确实是累了，一下就睡熟了。 荣楚钦低下头去，在她的脸颊上烙上一吻，又不甚满足地挪到了唇上。 分开的这七年，他从未停止过对她的思念和担心，担心她被别人追去了，担心她毕业后不回都城，更担心她爱上了别人，嫁给了别人。 幸好啊，老天终究是待他不薄，让她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他的生命里。 “嗯……”似乎是被打扰的不悦，她睡梦中皱了皱眉，发出一声隐隐约约的不满之声。 荣楚钦不舍地松开了她的唇瓣，算了，就让她好好睡吧。 —— 没了郑礼的挑刺和打扰，铭天的广告拍得十分顺利。 也因为铭天的敬业，连之前被耽误的进度，都赶上了。 但宋棠比较郁闷，她故意挑起了和郑总的矛盾，想让他急中出错，可荣楚钦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居然安安耽耽的，不摆谱，也不找茬，偶尔在公司里遇到她，还会笑着跟她打招呼。 好不容易找到的突破口，她一时间又无从下手了。 冯佳自从知道她和荣总的真实关系之后，尽忠职守，兢兢业业，不搞一点小动作，老实得一逼。 她不知道冯佳内心对荣楚钦还有几分留恋，她也不想知道，不在乎。 她只知道，冯佳现在在准备荣总早餐这件事上，没以前那么用心了，一份十块钱的三明治，买来什么样子，装进盘子里还是什么样子。 而且，她每次都会准备两份，荣总一份，宋秘一份。 “谢谢你的早餐，以后别那么麻烦了。”宋棠该道谢还是会道谢。 冯佳摇摇头道：“不麻烦不麻烦，公司食堂捎带的而已。” 宋棠喟叹一口气，和风细雨地说道：“我也办了饭卡，以后会是食堂的常客，所以，你真的不用帮我准备了。听说荣氏的食堂都是自助餐，我还没吃过。” 她一毕业就进荣氏没错，不过，她是跟着董事长的，不在这里。 冯佳惊讶地问道：“你不跟荣总一起吃啊？” 宋棠一笑，“我说过，在公司只谈公事，他是荣总，我是宋秘，仅此而已。” “那好吧，今天周二，有小牛排限量供应，一会儿我带你去抢？” “行。” 默默做事的唐谦有点看不懂她们，前段时间冯佳还背后阴宋秘来着，怎么最近天天送早餐不说，还处成姐妹了？怎么一阵坏一阵好的呢？！唉，女人心海底针啊！ 正好沈括也在，他凑过去，悄悄问了一句，“她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沈括最近清闲得很，荣总自从结婚之后，被老婆24小时盯着，实在是没空出去花天酒地，他这个小助理自然没那么忙了。 特别是下班后，回家太早，他妈都怀疑他要失业了。 不止他，就连公关部的人，也都每天摸鱼。 沈括见唐谦这么好问，便说：“小老弟，不懂了吧？你问我可就问对人了。” “说说看。” “巴结上司不懂吗？” 唐谦越发疑惑了，深深地表示怀疑，冯佳只是在巴结上司？ ------------ 第30章 他还能靠美色挽回宋棠的心吗？ 看着唐谦疑惑的小脑袋，沈括有种收对小弟的感觉，正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冯佳是最会看风向的，连她都开始巴结宋秘，你知道以后怎么做了？” 唐谦深深记得荣总的叮嘱，以后凡事都听宋秘的安排。 好，他记住了，要想前程似锦，前提就是拜对码头。 宋秘就是一个好码头。 “好，我明白了，谢谢沈助，我去工作了。” “嗯嗯，好好工作。” 唐谦是真的开窍了，比所有人都上道。 宋棠和冯佳用餐返回的时候，宋棠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大束向日葵，花儿特别新鲜，花瓣上还带着水珠，晶莹剔透的，给这颜色单调风格硬朗的办公室徒添了许多明媚的色彩。 不止如此，靠墙的边上还布置了一个甜品台，不大，不占多少位置，但胜在精致。 高低错落有致的台子上，摆放着各式甜品，柠檬黄的主色调，看着都诱人。 甜品台的边上，还放着一支香槟和几只高脚杯。 只要一进这办公室，肯定要被这一抹明黄给吸引。 “哇，谁弄的这是？”冯佳好奇地走进，看到那束向日葵上还塞着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八个字——“步步高升，一飞冲天！” 冯佳拿起那束花，塞到了宋棠手里，眼神还悄咪咪地往荣总办公室示意了一眼，“惊喜虽迟但到，恭喜宋秘高升。” 宋棠的第一反应也是荣楚钦搞的，花里胡哨就是他的风格。 她早就跟他说过，在公司只谈公事不谈私事，不要搞那些高调出风头的事情，她就想安安耽耽地搞事业，不想被别人以为她搞特权。 “这人真是一头倔……” 驴字还含在嘴里没出来，唐谦突然从茶水间跳了出来。 一点不夸张，他就是跳出来的，而且他手里拿着的手机里还同时响起了打礼炮的声音，“嘭”的一声，吓了两个女生好大一跳。 “Su p ise!宋秘，其实早该给你办这场庆祝小宴，是我们疏忽了，今天补上。准备仓促，别介意，我代表我们整个秘书办，欢迎你的到来。” 冯佳轻咳两声，“什么整个秘书办，说得好像人很多似的，不就咱三么？！” 唐谦笑着抓抓脑袋，很是尴尬。 “行吧行吧，难得你也有开窍的时候，允许你代表我一次。”冯佳转身对宋棠说，“宋秘，欢迎你的到来，以后我们总裁秘书办，风雨同舟，携手同行。” 宋棠被他们给逗笑了，“好，那就谢谢你们。” 这时，荣楚钦带着沈括这个小尾巴，愣愣地站在了门口。 沈括内心都不知道叫好，还是叫苦，只能说妙。 唐谦，这里就属你是个呆鹅。 荣楚钦见状，迈着大步走进来，“什么事这么开心？” “荣总来了啊，”冯佳最会来事，“那赏个脸喝一杯香槟？” “喝。” 唐谦主动打开了香槟，给高脚杯里都倒了酒，“荣总，请。” 荣楚钦接过高脚杯，讳莫如深地瞪了唐谦一眼。 唐谦没来由地一缩脑袋，感觉背后莫名一凉。 荣楚钦端着香槟，转身与宋棠碰杯，“宋秘，欢迎你加入我司，你的到来，真让我司蓬荜生辉啊。” 说话内容倒是挺正经的，可这挑逗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宋棠当即给他瞪了回去，拿起案上的两个奶油泡芙，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谢谢荣总的肯定，我一定带领秘书办，好好地为荣总办事。” 荣楚钦一左一右的腮帮子鼓鼓的，一咬，爆了一嘴的奶油，咽了一下，奶油糊住了嗓子，这甜腻腻的东西，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这泡芙好吃吗，荣总？” 荣楚钦大幅度咀嚼了两口，没品滋味，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老婆赏的，就算是毒药他也吃。 “嗯，好吃……你们庆祝吧，我走，没关系，你们随意……” 荣楚钦放下香槟就回了办公室，宋棠自己也拿起一个，放在嘴边轻咬一口，倏地瞪大了眼睛。 这泡芙里面的奶油居然是浅绿色的，香菜味。 唐谦不明所以，说道：“荣总一定是怕我们拘束所以才走的。” 沈括喝了一口香槟，看着那一桌的甜品，摸了摸刚吃饱的肚子，遗憾地说道：“哎呀可惜吃不动了，留着，下午茶正好。” 他朝唐谦竖起了大拇指，“唐谦啊，来，我敬你，我敬你是条汉子。” 我被太太对着耳朵说了句悄悄话，荣总都要吃醋，你公然给太太制造惊喜，就是把荣总推进了醋缸啊。 唐谦听着这不像什么好话，但又悟不出所以然来，“呵呵呵呵，对，我就是给大家准备的下午茶。” 被推进醋缸的荣楚钦，还没被醋淹死，就先被那香菜味给恶心死了。 他一进总裁办，忍着要吐的恶心，连忙跑进内部的休息间盥洗室，猛灌冷水，连续漱了十分钟的口。 但一个饱嗝打出来，还是香菜味。 恶心还是其次，过敏才是要命，片刻的功夫，他浑身的皮肤就开始发痒，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越抓越痒。 他不吃香菜，一丁点都不吃，除了无法接受那股气味以外，还对它过敏。 小时候无意间误食过一次，身上马上起了红疹，又烧又痒特别难受。 那时候妈妈没钱带他看医生，他只能在家里熬着，为了能让他夜里睡得安稳，妈妈一整夜连续用湿毛巾给他冷敷，如此闹了一个多星期，红疹才消退。 自那次之后，他就彻底告别了香菜，只要闻到一丝丝香菜味，都谢绝入口。 不过，身边人只知道他不喜香菜的味道，却不知他还对它过敏。 那两个香菜味的奶油泡芙，可是让他重温了那段可怕的童年阴影。 痒，还烫，他照了照镜子，衣领下和脖子上的皮肤已经泛红，用食指指腹摸一摸脸，看似光洁的脸上已经变得粗糙，这些都是起红疹的前兆。 这么英俊的脸要是布满了红疹，抓破了，留下一脸的印子，那他还能靠美色挽回宋棠的心吗？ ------------ 第31章 罪魁祸首肯定在 荣楚钦还想着小时候体弱，现在大了，或许过敏没那么厉害。 谁知，过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他想用冷水拍一拍，缓一缓，却不想一丁点用都没有，脸颊立刻烫了起来，他明显能感受到体温的升高。 “沈括，沈括。” “诶，”沈括放下香槟急忙跑来，“荣总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荣楚钦那张“关公脸”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荣荣……” “开车送我去医院。” “好。”可一想，不对，他刚喝了香槟，而且，秘书办全体都喝了，没一个人可以开车的。 都怪唐呆鹅！ 沈括调转车头，跑到外面，火急火燎地说道：“太太，荣总中毒了。” 三人大惊失色，场面一度失控。 冯佳：“啊？哪个有毒？泡芙吗，是泡芙对不对，啊，我也吃了好多个，那我也中毒了……” 唐谦：“太太，哪个太太？” 向来从容自若的宋棠也露出了惊慌的表情，连忙跑进去看情况。 荣楚钦的脸、脖子、手，但凡露出在外的皮肤都是红疹，满身满脸都是，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麻子脸的关公。 “你怎么了？” 荣楚钦难受极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张了张嘴，无奈又可怜地说道：“过……敏……” “你还对香菜过敏？” “嗯。” 原来是过敏，原来是过敏，所以他吃不得一丁点香菜，连气味都不能闻，以前她还嫌他矫情。 “快，我送你去医院。” 宋棠搀扶着荣楚钦出来，沈括赶紧上前帮忙扶着另一边，“太太太不懂了你，不知道荣总不吃香菜吗？快去找个没喝酒的人去开车。” 唐谦看到荣总被扶出来，吓得不轻，愣头愣脑地直点头，“哦哦哦哦哦……” —— 荣氏医院 荣楚钦直接被送进了急救室，沈括和开车的郑礼，都瘫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排椅上。 郑礼凝眉紧蹙，问道：“什么情况这是？” 沈括：“荣总吃了香菜味的奶油泡芙。” 郑礼当下就怒了，“你跟了荣总这么多年，怎么连他不吃香菜都不知道？” 沈括低着头。 宋棠站出来说：“不怪沈助理，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这回，郑礼可算是逮到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机会了，“荣总对香菜过敏，还不是一般的小过敏，你们这是要害死他吗？” 那年，刚把少爷接回来的时候，少爷才十岁，家里下人不知道，在菜里放了香菜粉提味，少爷吃了一口，一尝到香菜味就吐了。 吐是吐了，但也尝进去了一点，立刻全身起疹子，又痒又烧。 送到医院的时候，少爷呼吸困难，整张脸都是紫的，稍不及时一点就要出大事。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18年了，但郑礼说起这些的时候，依然特别的后怕。 “刚才荣总喘气的那样，跟他小时候误食香菜时一模一样，荣总要是有个好歹，你十条贱命都赔不起。” 宋棠早已自责落泪，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郑礼骂了一通还不够，还拨了一通电话，“荣哥，我，老郑……哦，是嫂子啊，唉，荣总误食了香菜现在在医院急救。” “唉，不知道呢，医生还没有出来，我看着情况不太好。” “都是那些个不懂事的小秘书，让荣总吃了香菜，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好好，我肯定守着，寸步不离等你们到。” 老郑说得很大声，整条走廊都听得到，宋棠小声问沈括，“郑总给谁打电话？” 沈括越发的担心害怕，“是……是之前的荣总。” 宋棠眨了眨眼，之前的荣总，荣哥，嫂子，那就是荣楚钦的父母？ 她跟外面大多数人一样，只知道之前的荣总带着妻子脱离了荣家，所以，荣楚钦20岁就被推上了继承人的位置，25岁就当上了荣氏总裁。 外界还道，荣楚钦正是因为没有父母在身边管束，才会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风流成瘾。 宋棠暗想着，他们知道自己儿子结婚的事吗？他们……能接受她这个儿媳妇吗？ 抬头看着急救室的门，紧闭着，一丝门缝都没有，她就心慌。 她讨厌这种心中没底，脚底虚浮，手里又握不住任何希望的感觉。 沈括也着急，一回头，发现宋棠很不对劲，面色苍白，额头不断有细汗冒出，人也在微微颤抖。 “太太，你怎么了？” 两人就坐在相邻的座位上，可宋棠就跟没听到似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眼神皆是惊恐。 “太太，不用太担心，这里是荣氏医院。” “太太？太太？” “嗯？”宋棠终于听到了，眼神闪烁脆弱，额头的细汗也凝成了豆大的汗珠。 “你……你怎么了？” 宋棠慌乱地擦了擦额头和脸颊，想要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却止不住自己发抖。 走廊尽头的郑礼，又打起了电话，这一通，是打给荣泽士的。 “喂，董事长，荣总出事了。” “宋棠不注意，给他误食了香菜，这会儿还在抢救。” “是是，院长和主任都在，这你放心。” “在，她也在，罪魁祸首肯定在，她想走我也不让。” “好嘞，您慢点，小心身体。” 宋棠心慌得不行，她已经极力克制了，双手捏着座椅两边的扶手，扶手上都是湿滑一片。 脑海中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不停地浮现出来，慢慢地拼凑成一副完整的画面，她摇摇头不想那个画面重现，可不过多久，那些记忆碎片又慢慢地慢慢地拼凑起来。 她阻挡不了，也克制不住。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突然开了，沈括起身冲上去，郑礼也冲过来看情况。 出来的不止医生，居然还有荣楚钦，他满脸红疹，手背上扎着滞留针，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出来。 “荣总……” “宋棠，”荣楚钦的视线直接定格在了宋棠脸上，“我真的没事。” 他虚弱得连发声都难，也就能说这几个字了，但是，他还是坚持要出来，不肯配合治疗，耽搁几分钟都不行。 ------------ 第32章 不关你的事 “你，”荣楚钦指着沈括，“看护好宋秘，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心里有数。” 沈括点头道：“有，有数，我知道。” 周围的医护都听明白了这句话。 宋棠依然坐在连排椅上，眼神有些呆，反应也很迟钝，她想起身上前，可是，双腿软绵无力，双手撑着扶手怎么都撑不起来。 “宋棠，宋棠？”荣楚钦看她不太对劲，连叫了两声，只是声音还是弱。 宋棠心慌得不行，煞白的脸上布满了汗珠，鬓边的头发都湿了，全身都在冒虚汗。 郑礼冷嘲一句，“呵，我以为宋秘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怕差点要了荣总的命啊。” 荣楚钦掀了他一个白眼，喘着气也要警告他，“你再乱说话，以后都不要说话了。” 声音弱，但气势丝毫不弱。 郑礼哑然，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荣氏医院除了拥有顶尖的医疗技术和设备之外，保密功夫也是一流，宋棠是荣太太的事情，只要荣氏不官宣，绝不可能从荣氏医院流出去。 听到荣楚钦不喊太太，喊人宋秘，医生护士都心里有数。 “沈助理，宋秘，荣总已经注射过抗过敏的药，但后续还没完，先送到病房，你们一起来吧。” 不一起来，荣总不配合。 沈括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VIP病房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套房，不像是病房，倒像是家里。 里面主卧，医生护士围着荣楚钦，荣楚钦的情况虽然有所缓解，但医生为了慎重起见，也不敢用药太猛，所以，他的处境依然危险。 外面大厅，荣泽士已经到了，得知事情的经过，也没有过多地指责任何人，打发了叨叨逼逼的郑礼后，只让宋棠留下好好照顾孙子。 “刚老郑说，已经通知楚钦父母了？” “嗯。” “那他们怎么也得明天才能到，他们来了，你通知我。” “好。” 荣泽士喟叹一口气，补充道：“偷偷通知我。” “？” “哼，不肖子孙，儿子出了事才肯回来，要是我这个老子出事，他们就该喝酒庆祝了。” “……” 这时，主卧的门开了，医生们从里面出来，主治医生面露微笑，说道：“荣老，不用太担心，大少爷的情况已经好转了，我给他打了一点镇定，先让他好好睡一觉，你也稍稍安心点。” “那就好，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 众人陆陆续续退了出去，荣泽士看孙子睡得深沉，也安心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宋棠陪着他，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虽然红疹未退，也依然发着烧，不过，胸口持续而又匀速地一起一伏，她总算能小小地舒一口气。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碰碰他的手，他没有反应，她就大胆地握住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手上忽然一紧，荣楚钦反握住了她的手。 宋棠一慌，心脏一阵狂跳，扑到床前查看他，“你醒了？” 打了镇定的，药效还在，荣楚钦想醒也难，他依然闭着眼，嘴唇翕动，轻声道：“不关你的事。” 这句话，就如同他在性命垂危时，还要不顾自身救治，冲出来要告诉她，让她放心，一个意思。 宋棠内心五味杂陈，被尘封了七年的情感，被她强压下七年的思恋，突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 那一年的夏末，荣董事长办寿宴，她和二叔一家也被邀请了。 她本来不想去，二婶却说：“宋棠，你别不识好歹，荣老爷子是看重你才邀请了我们全家，你不去，那让我们怎么去？你不想见世面，你堂哥堂姐还要出人头地的。” 无奈地，她就一起去了。 宴会上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二婶喜欢拉着堂姐凑热闹混脸熟，她可不想。 办宴会的地方是近郊的一处山庄，正厅恢弘，后院却十分雅致，有一片茂密的小竹林，竹林间有石子路通达，也有小溪流蜿蜒。 宋棠就一个人跑进了竹林寻清静。 月光下，夜风阵阵，竹林沙沙，路边和溪流下都埋着景观灯，别致又有趣。 忽然，竹林里面传来脚步声，还有男生骄傲的说话声，“那些个菜鸟也配跟我打球？我让他们输得底裤都不留，还说下次再打，那么烂的技术，我才没工夫陪他们玩。” 蜿蜒的石子路上，隔着斑驳的竹影，一道颀长的身影踏着景观灯光而来，宋棠抬眸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篮球服的年轻男子朝这边走来。 他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比她大不了几岁，额头绑发带，一手托着篮球，一手举着手机，高大挺拔，神采飞扬，一道道汗流从脸颊上挂下来，流过轮廓分明的下颌骨，淌进深刻的锁骨窝里。 她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她。 “挂了，不说了，待会儿去找你。”他火速放下了手机，目光烙在了她身上。 宋棠不好意思再看，转开头，看着小溪里的灯。 男生自信昂扬地走过来，相遇的那一刻，他问道：“你是来参加寿宴的？” 宋棠抬起头，轻声道：“嗯。” “这么巧，我也是来参加寿宴的。” 宋棠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他这大汗涔涔的样子，分明刚刚打完篮球，她揭穿道：“你骗三岁小孩啊？前面的正厅是寿宴，后面的偏厅有个篮球赛事交流会，你穿成这样，是参加交流会的吧？” 男生没有反驳，而是反问，“我穿这样就不能参加寿宴？” 宋棠伸手指指正厅，“那里头都是穿得很正式的，边喝酒边攀比，你进去打球，是要被轰出来的。” “是么？那我还偏不信了，”男生脸上丝毫没有露怯，“我就这样走进去，看看他们会不会把我轰出来。” 那时的宋棠才17岁，单纯、内向、胆小，还很害羞，跟眼前这个自信得有些张扬的男生完全不同。 后来，荣楚钦说，本来他是要回酒店房间换一套正装再下去的，但就因为她的激将法，他索性直接进去了。 直接进去的结果就是被爷爷当众轰了出来，还被宾客们在私下耻笑，笑他年少无知，笑他不堪重用。 ------------ 第33章 荣总的名声又臭了 那场寿宴，让他们相遇。 也是那场寿宴，刚满二十的荣楚钦以篮球服形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这个被爷爷责骂的形象，反而引起了意外的轰动，在外界看来，初出茅庐的荣楚钦运动、阳光、帅气，充满了青春活力，正贴合当下年轻人的时尚追求，外界给了他一个非常正面的称呼——“篮球少年”。 上一任接班人荣从慕突然宣布脱离荣氏，这让百年荣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而荣楚钦的出现，化危机为转机，反而让荣氏受到了更多的关注。 正因为受到了极大的关注，所以，他的私生活也成了镁光灯下的焦点。 寿宴之后，他就“缠”上了她，再多的“不合适”都阻挡不了第一次萌芽的爱情。 一个是意气风发的豪门公子，一个是单纯天真的懵懂少女，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年轻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但是，一切都是偷偷进行的。 他们瞒着所有人，偷偷见面，偷偷牵手，偷偷接吻…… “笃笃”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宋棠的思绪，宋棠猛地回神，发现窗外的天色都已经暗了。 是医生过来查看情况的。 “体温已经在下降了，这一觉睡醒估计就能恢复正常体温，太太别担心了。” 宋棠惊讶抬头，一想起之前自己受伤被荣楚钦抱来医院，想必整个医院都知道她和荣楚钦的关系，只不过在有外人的时候，他们就会格外注意。 她在心底感叹，真不愧是名人们的私人医院啊，这保密功夫可谓一流。 “太太不必一直守在床边，荣总要明天早上才能醒，你可以在客卧睡一下。” “明天早上？可我刚不久还看到他睁开了一条缝。” 医生幽默地说道：“他那是没睡熟，现在，你打他他都不会知道。” 宋棠笑了，点点头表示感谢。 晚上，病房里很安静，宋棠简单吃了点后，联系唐谦和冯佳交待了一些工作，哪些得延后，哪些可以取消，哪些必须荣总拍板，她都一一交待了。 稍晚一点，沈括打来了电话，“太太，荣总进医院的消息被曝光了，公关部都疯了，正在连夜开会，要压热度。” “过敏也不是什么隐疾，报个平安就好了，压了反而引起猜疑。” 沈括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荣总他……” 宋棠：“直接说！” “荣总不是有很多绯闻女友么，一听荣总住院……”话没说完，沈括立刻替老板辩解，“太太，真的都是绯闻，荣总跟那些女明星清清白白没有一点暧昧。” 宋棠翻了翻白眼，从碎渣子中挑重点，问道：“她们一听荣总住院，要怎么样？” 沈括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我已经收到好几个女明星的电话了，都说要上医院探病，探什么病啊，分明就是想上热搜。” 荣总坏得很，在活动上遇到要联系方式的女明星，推不掉的，就把他的号码给人家，美其名曰工作福利。 他是真的会谢。 “我已经明确回复不需要探病，但是那些女明星最会炒作，手段也多，我担心还是有脑子进水去医院探病的。” “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挂了电话后，宋棠连忙点开微博看了看，好家伙，“荣楚钦住院”的词条稳坐榜首，然后分别是“纪依依出现在荣氏医院附近”、“朱诺儿纯欲风痛哭照似在暗指恋情”分列二三，后面还有“杨兮发文疑似为前任祈福”、“蓝嘉发同台旧照”等轮番上榜，就连被饭圈封杀的汪雪也奇迹般地出现在了热搜榜上，不过她是澄清怀孕的。 被爆上妇产科的时候没出来澄清，现在倒是出来澄清了，倒是会蹭。 荣楚钦一住院，把一众绯闻女友都送上了热搜，名单都出现了，荣总的名声又臭了。 宋棠边看边摇头，难怪公关部要疯，清闲了才几天啊，突然来了一串连环炸，可不得连夜开会么？！ 看热搜榜上这种神仙打架的局势，足以可见，荣氏的公关部，工作失职了。 —— 荣氏老宅 荣泽士气到血压飙升，立刻调派了两拨保镖去围住荣氏医院，“封院，别让那些无脑的女明星进去，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去。” 马上又视频连线公关部，把两个公关部的经理骂了个狗血喷头，“郑礼，你怎么一回事？！凑热闹把脑子凑没了？你送荣总去的医院，你就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郑礼：“……” 冯广源暗笑，让你拍荣总马屁，这下，拍到马腿上了。 “冯广源，你还有脸笑？” “……”咳，高兴得太早了。 “我提拔你上来是让你坐办公室边吹空调边抠脚的？我说过多少次了，一旦有绯闻，立刻压，立刻压，你哪一次压住过？今天是怎么，她们抱团蹭热你们就摆烂了？” 郑礼和冯广源，好歹各自手里都带着五六个人，被当众责骂，面子上难免挂不住。他们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倒是统一了战线。 冯广源：“董事长，我们也在讨论……” 郑礼：“是啊董事长，事情才发酵，我们也是想慎重起见。上次汪雪直播跳海，我们急急忙忙发声，差一点害荣总背锅。” “总之你们想办法，荣总的名声不能再臭了。” 不等回应，荣泽士气得直接把视频给断了，好不容易给他谈了个媳妇，可别黄了！ —— 荣氏医院 还真让老爷子给说中了，医院外面多了许多生面孔，一开始都遮遮掩掩的，后来人多了，直接扛着摄像机明目张胆地拍。 保安赶也赶不走。 “那是纪依依！”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纪依依是过气顶流，在邻国当过练习生，唱跳俱佳，五年前结束了异国漂泊的生活回到国内，一回来就是顶流。 但是，这种流量明星，红得快，凉得也快，也就两年时间，已经有新的顶流取代了她的位置。 唱跳吃的是青春饭，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这几年转型当起了演员，播的剧倒是有不少，但水花不大。 见过顶峰的人，怎么甘愿挤在山腰上，她一直在找一个翻红的机会。 “纪依依居然来了，难道她是正牌女友？” “正牌女友现身，看来荣楚钦病得不轻啊……” 一时间，各路明的暗的狗仔们，蜂拥似的围住了纪依依。 ------------ 第34章 老子不是你蹭得起的人 纪依依只带了一名女助理，看似非常的低调，斗篷式的上衣把头都包了起来，大大的黑色口罩抱住了整张脸。 但是，一双白到发光的大长腿依然很吸睛，淡而精致的眼妆非常出圈，斗篷帽稍稍塌下来露出的几率长发，让她美出了新高度。 女助理在前面挡住围上来的人，急切地说道：“不好意思今天是私人行程，不接受采访。” “请让让，拜托大家给艺人一点私人空间吧，谢谢了，让让……” 纪依依低着头跟在女助理身后，时不时看一眼医院的门口，焦急的情绪呼之欲出。 网上实时流出许多现场生图，混乱的现场，纪依依躲在壮硕的女助理后面弱小无依，其中一张她无助却又坚定地望向医院的照片，迅速火遍全网。 立刻有部分词条爆上了热搜，比如“纪依依不惧兵荒马乱坚定探夫”、“顶流归来还得是纪依依”、“纪依依人间绝美”等，轮番霸占着热搜榜。 这时候的舆论风向已经一面倒地转向了纪依依，朱诺儿、杨兮、蓝嘉见势不妙，识趣地撤了自己的热搜，都是有姓名的女明星，谁都不愿意被压在下面当垫脚石。 纪依依一骑绝尘，像钉子户一样立在了热搜榜上，讨论热度一度超过了荣楚钦。 医院门口，乌泱泱的一群人以龟速移动到了大门前，保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女助理上前说：“我们是来看病的，还请帮我们开一下路。” 保安：“不好意思，我们刚接到通知，医院停诊了。” 女助理：“停诊？” 纪依依双手合十，边拜边恳求，“我其实是来看人的，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保安眉头一皱，挥挥手道：“谁都不让进，走吧。” 这时候，保安小哥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网上被骂出了翔。 ——“怎么会有这么铁石心肠的男人，放我们依依进去。” ——“好可怜的依依，谈恋爱不能公开，男朋友病了都不能探望。” ——“滚蛋，放她进去。” ——“地下恋了这么久，今天顶着曝光的风险也要去见他，难道小荣他……” ——“上面的，请不要诅咒小荣。” ——“小荣都没承认过，你们在这里瞎感动干嘛？” ——“铁打的小荣，流水的女友，纪依依早就汇入大海了吧。” ——“论外形，我觉得还是杨兮和小荣比较搭。” 渐渐地，风向又有了变化，从同情纪依依变成了荣楚钦正牌女友争夺战，各家粉丝纷纷下场，还放了当年出现绯闻时的图，有图有真相。 网络是有记忆的，荣楚钦这些年来的绯闻，又被翻搅了出来。 与此同时，宋棠一直在手机上关注着舆论的走向，她看了看睡得死沉的男人，也不知道他跟纪依依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这时，手机连续响了好几声，是沈括的消息。 她点开一看，首先是几张截图，是纪依依找到沈括询问荣楚钦的情况，一个要去探望，一个明确谢绝，来回说了许多废话。 最后是沈括的一条语音，他说——“太太，这个纪依依就是蹭热度，三年前她正当红时荣氏签了她一个季度的代言人，后来人气直线下滑，也就没续约，荣总都没留联系方式给她。” 宋棠回了一个“OK”的手势表情，什么都没说。 另外还有郑礼的问询，询问荣楚钦的身体状况。 不管他与她们以前是什么关系，至少现在，没有。 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这场火绝对不能再烧下去了，且不说荣楚钦的个人风评和整个荣氏的声誉，就算是对荣氏马上要推出的新品手机，也会有影响。 宋棠不作他想，马上给郑礼打去了一通电话。 “郑总，还在开会？” 郑礼那边已经焦头烂额了，“是啊，荣总醒了吗？” “没有，打了镇定，医生说起码睡到明天早上。” “啊？这可怎么办？董事长那边已经打过三次电话了。”无一例外，骂了三次。 宋棠镇定地说道：“稍后我会把荣总的诊断报告发给你，到时候你用公司官网发一下，文案不用太多，报个平安，感谢一下就行。” 郑礼犯了难，“把荣总病况透出去不太好吧？这可是大忌。” 像荣氏这样的顶级世家，病例就是隐私，小感冒都不会透出去的，更别说是这么严重的过敏了。 “放心，这里的医生也懂，你们商量一下文案吧，商量好了发给我看看。” 郑礼想了想，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好。” 宋棠先去找了主治医生，然后回到病房，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荣楚钦的手机。 她抓着他的手指头解了锁，点开了微博。 账号是自动登录的，她没有翻人隐私的习惯，直接发了一条微博——“闲杂人等不想失业就滚开，老子不是你蹭得起的人。” 紧接着，荣氏集团官网发出了荣总的近况，是一张打了阴影的诊断报告，关键信息都模糊掉了，只留出“轻微伤”、“注意饮食”、“建议休息”这种无关痛痒的文字。 文案内容也是以抱歉占用公共资源和感谢大家关心为主，与荣楚钦私人账号上愤愤不平的语气相比，显得特别友善和平。 掀起的浪越高，跌落就越重，纪依依几乎是在捧得最高的时候，被一巴掌狠狠地拍回了沙滩上，还沾了满身的沙泥。 医院门口，纪依依还被堵着，保安是不可能放她进去的，而她也不会错失这种被记者团团包围竞相采访的机会，于是就在门口开启了拉锯战。 忽然，有一个声音问道：“依依，你对荣总的话有什么回应吗？” 纪依依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一抬眸，一双晕满亮闪细粉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更显无辜。 一个声音冒出头，更多的声音冒出头，“荣氏发布了荣总的诊断报告，我们大家都很关心荣总，荣总是怎么受伤的？” “依依，荣总的发声好像是在变相地否认与其他人的绯闻，你们是准备官宣了吗？” “恭喜啊依依，你和荣总交往多久了？” “现在官宣是准备结婚了吗？” 这之前，纪依依不回答问题是故意吊记者们的胃口，而现在，她不回答问题是因为回答不上来。 这群狗仔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比一个坏，当众给人挖坑，还一个比一个深。 ------------ 第35章 不红就是原罪 这时，四名穿了一身黑还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突然从狗仔堆里挤进来。 其中一位走到纪依依跟前，说：“出事了，赶紧走！” 他们加上那名雄壮的女助理，把纪依依围了起来。 现场的记者不在少数，那名说话的男子立刻被人认出来，正是纪依依的经纪人唐迅。 纪依依不明所以，“你们过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你们在车里等的吗？” 周围都是记者，她即便再生气，也不得不保持着弱小无依的状态，说话也是轻轻的。 唐迅无奈极了，“上车再说，出大事了。” 现在的狗仔，也不是好糊弄的，纷纷开始调侃。 “纪依依，你是过来探病的，还是过来蹭热度的？” “过来探病还带着这么多人，是不是太刻意了？” “纪依依，你对荣总的表态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了唐迅等四名壮汉的保护，纪依依只管低头走路。 保姆车就停在附近，上了车，门一关，车窗帘子全都拉了起来，纪依依马上摘掉口罩一通怒吼，“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唐迅，你们长不长脑子的？你们突然出现，大家不都知道我是有蓄谋的？你们就是在当众打我的脸！” 车头挡风玻璃那边突然闪了一下，纪依依立刻伸手挽了一下耳边的落发，转头就是温温柔柔地莞尔一笑。 唐迅说道：“知道你没空看手机，你现在拿出手机看看，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作为经纪人，他已经在想他手里最赚钱的这位女明星的后路了。 纪依依听着话，动作却不紧不慢，因为车子被围，一些不怕死的记者扒着车头在拍。 她慢慢悠悠地拿出手机，还要假装是在照镜子，等到车子甩开人群，确定没有镜头在拍了，她才点开微博。 ——“闲杂人等不想失业就滚开，老子不是你蹭得起的人。” 荣楚钦的微博直接爆上了热搜，还是暗红色的“爆”，她点进去一看，底下留言清一色的好评。 ——“以后有大明星辟谣绯闻的，请参考此模板，霸气才是精髓。” ——“霸总威武，就该这样收拾这群小贱人。” ——“浪子真回头，小荣不可求。” ——“哎呀我小荣正牌女友的身份是瞒不住了，多谢大家对我男朋友的肯定，有机会一定请大家吃席。” 纪依依瞳孔震惊，手抖着又去点开了荣氏集团官微发的申明。 唐迅扶额叹气，“我就说不要那么着急，事情还没弄清楚就别掺和进来，荣楚钦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你不听，非要赶着来。” “好了，正主发话了，只是轻微伤，你搞得人家得了绝症似的，人家能乐意？” “我要不下车去拉你，就那群阴毒的狗仔，多问几个问题能让你直接废了。” 纪依依气极了，表情管理也不做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已经半年没有进组了，代言一个一个掉，你有办法你倒是想啊！” 唐迅：“好在荣楚钦没有点名，你也有了热度，后续再看看情况。” 纪依依把手机一摔，冷笑道：“呵，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是坐等封杀？唐迅，你想冷藏我？” 正当红的时候她是全公司的摇钱树，出行都是一车人，贴身助理都有三个，送到她手里的剧本和综艺一大摞，随便她挑，唐迅就跟狗一样捧着她。 可是现在，待遇千差万别。 “你惹谁不好去惹荣楚钦？！” “那我还有别的办法吗？”纪依依越说越气，“我马上30岁了，十七八的小妹妹都出来了，永远那么年轻漂亮，永远那么青春活力，我怎么跟她们比？你说转型，好，我转，你让我拍戏，好，我拍，你让我带新人，好，我带，我什么都听你的，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越来越凉你却束手不管，我再不自己想想办法，真的要凉透了，到时候先把我一脚踢开的人，就是你。” 娱乐圈就是一个名利场，不红就是原罪。 唐迅和纪依依合作了五年，当初也是看到了她在海外的人气才高价签下她的，她现在的确没有鼎盛时期赚钱，但只要能赚钱，经纪公司都不会轻言放弃。 毕竟，再捧红一位女明星，也不容易。 “你不要着急，今天这件事好歹挽救了你的人气。荣楚钦是一个商人，不至于说封杀谁就封杀谁。况且，咱又没说是去探望荣楚钦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纪依依拍手说道：“对啊，我说探病，可没说是探望荣楚钦啊，我绝对没说。” “我们先看看舆论的风向，嘲归嘲，你人气上来了就是好事，等热度下去了，荣氏那边也安静了，我们再隐晦地发一下是去探望闺蜜的，荣楚钦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到底是经纪人，脑子就是转得快，“我跟荣氏公关部的领导比较熟，到时候我再打探打探。” 纪依依一听，脾气又软了下来，说话声音都变得温柔了许多，“好，那就麻烦你了。” —— 荣氏公关部 大家都松了口气，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总算把荣总和荣氏的声誉给护住了。 下班了，郑礼刚上车，电话响了。 “唐迅，我就知道你今晚肯定会打电话给我，”郑礼一开口就说道，“不是我不帮你，但是你家艺人的骚操作太多了，把我们的老董事长都给惹怒了。” 唐迅卑微地说道：“是是是，郑总，我当然知道你的难处，我其实就是来跟您说句对不起的，是我没管好纪依依。” “啧，别跟我说这些客套话了，说吧，想干嘛？” 唐迅叹了口气，语气越发的悲凉，“我现在手里就两人，一个纪依依，一个沈舟，纪依依过气了，沈舟还没起来，我也是愁啊。在沈舟没起来之前，需要纪依依带着，所以，纪依依现在不能凉啊。” “你是想问荣总的意思？” “对对。” “你小子运气好，签到了沈舟，看在沈舟的面子上，我会帮纪依依说话的。荣总那边你就放心吧。” 以他对荣总的了解，荣总最近醉心事业，基本挥手告别了娱乐圈的莺莺燕燕，所以，大概率是不会对纪依依动真格的。 那边的唐迅感激涕零，就差跪拜了，“谢谢郑总，改天请你吃饭。” ------------ 第36章 老婆，快带我回家 这一夜，宋棠没怎么睡好，一来是担心外界的舆论风向，时不时都要看一下手机，二来是，她觉得自己的老毛病有复发的可能。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起床了。 护士一大早进来抽血量体温的时候，看到她，吓了一跳，“太太，昨晚没睡好吗？您这黑眼圈，荣总看到又要心疼了。” 自从上次她被荣楚钦硬逼着住院一晚，医院里医生护士之间早都传遍了，特别是年轻的小护士们，无不羡慕宋棠的。 宋棠打了一个哈欠，“是没睡好，他倒是睡得跟猪一样。” “骂谁是猪？”荣楚钦带着重重鼻音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护士“呀”的一声，兴奋地去喊主治医生了。 宋棠站在床尾，看他终于醒来，还能跟人抬杠，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 她嘴角一勾，微笑着说：“谁是猪，谁心里有数。” 荣楚钦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嫌她离得太远了，伸着手说：“我就不配一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爱人的甜蜜情景吗？” “我没让你看见？” “刚才余光扫到护士了，我要的是满眼都是你。” 宋棠故意站着，“那是你的问题。” 荣楚钦向她伸长了手，还撒娇似的招了招，“过来嘛……” 这一声，听得宋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练就了睡醒说话自带气泡的嗓音，低低的，沉沉的，刚好撩拨她的耳膜。 她轻叹一口气，走上前。 荣楚钦摸住她的脸，将她带得更近一点，用指腹轻轻地揉了揉她眼下的乌青，“唉，我不抱着你你睡不着是不是？” “……” “睡前还是要运动一下，消耗消耗体能，才能睡得好。” 宋棠翻了个白眼，“你快闭嘴吧，我还没说你，香菜味的奶油你闻不出来，吃难道吃不出来？怎么全都吃下去了？” “你给我吃的。” “我给你吃毒药你也吃？” “吃！” “……”宋棠头一撇，不让他摸脸。 荣楚钦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说：“只要你想，把我命拿去我都愿意。” “那我要不要活了？” “啧，我这说的是情话，你也不会真的要了我的命啊，夫妻之间要有点小情趣才好嘛。” 这时，医生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哎呦，荣总连情话都说上了，看来是好透了……打扰两位，需要我们回避吗？” 听医生的声音也是略带鼻音，想来是被护士从休息间里喊来的。 宋棠脸一红，立刻抽手，后退着让位，“不用不用，医生，就等你治他了。” 荣楚钦则是一脸抱怨地说：“好什么好，我感觉半条命都没了，脸上都糙了，我老婆是个看脸的人，我不能变丑。” 宋棠：“……”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医生细细地检查了他身上的红疹子，说道：“体温正常，红疹都发出来了，没其他不适的话今天就能出院。但是这疹子消退还要几天，最好居家休养，必须出行的话要戴好口罩，省得荣总不帅气的形象被曝光。” 荣楚钦“啧”的一声，“李浩，胆子肥了是吧？我什么时候不帅过？” 自己的脸，只能自己说丑，别人不行。 主治医生姓李，三代从医，从他爷爷辈开始，就是荣家的私人医生，所以，李浩和荣氏一家都是很熟悉的，李浩也开得起荣楚钦玩笑。 “我要是趁你昏睡在你脸上划两刀，那才叫胆子肥。” 荣楚钦立刻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向宋棠求助，“老婆，这里的医生好凶，快带我回家。” 宋棠重叹一口气，“李医生，有让人闭嘴的药吗？” 李浩：“那配点安定片？像昨晚，睡得跟一头猪似的，多安静。” 宋棠：“我看行。” 荣楚钦：“……” 渐渐地，窗外的天色亮了起来，睡饱了的男人精神格外好，但全身针尖似的红疹未退，身上的可以用衣物遮挡，脸上和手上的遮挡不了，所以看上去还是很惨。 早上，护工送了早餐过来，早餐是李浩开的单，清粥配小菜，素得他想骂街。 宋棠：“你就安耽点吧，再嚷嚷，粥都没得喝。” 荣楚钦：“李浩那是挟私报复。” 宋棠：“报复你什么？报复你比他帅？” 荣楚钦开心地打了一个响指，“正确。” 宋棠：“……” 荣楚钦：“我倒是算了，你又不过敏，他也不说给你加点肉，让你跟我一起吃素，我于心不忍。” 宋棠：“闭嘴吧你！”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院长带来了两个稀客。 “荣先生荣太太，大少爷就在里面。” 宋棠转头一看，只见两位穿着得体且气质不凡的男女在院长的恭迎下走了进来，看他们手牵手的样子，应该是一对夫妻。 后面还有一个小女生，是李浩抱着进来的，小女生好像没睡醒，一副天然呆的样子。 宋棠错愕之余，心里不停地赞叹，真是老天爷赏饭吃，这一家三口长得可真好看。 “楚钦，”那名女士声音温柔，眼中布满了血丝，“你怎么样了？不是叮嘱过你千万别吃香菜么，怎么那么不小心？” 荣楚钦的表情，没比宋棠自然，也是吃了好大一惊，“爸，妈？” 爸妈？ 宋棠从原地惊坐起身，立刻把位置让出来，深深鞠躬，“叔叔阿姨好，这边坐，坐。” 荣楚钦刚要纠正，楚辛月已经走上前，一把捧住了他的脸，声音一下就哽咽了，“我的儿……妈妈没能在你身边照顾你，是妈妈对不住你……” 荣从慕的情绪没有妻子那般激动，但久别重逢，又看到因为严重过敏而大变样的儿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楚辛月难掩内疚，张开双手抱住荣楚钦，边哭边说着对不起。 荣楚钦有些后知后觉，真真实实地被母亲抱住，感受到母亲的思念和内疚，他也红了双眼。 宋棠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从对话中得知，眼前的这位器宇轩昂的男士，居然就是传说中不爱江山爱美人，主动脱离家族，不带走家族一分一毫的荣氏集团上任总裁，荣从慕。 在都城乃至全国的商圈，荣从慕可是一个传奇。 ------------ 第37章 相差了整整21岁的兄妹 八年前，荣从慕和楚辛月夫妇脱离家族，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荣氏的股价都震荡了。 他们夫妻毫无眷恋地拂袖而去，把重担给了刚满20岁的荣楚钦，最后逼得退休多年的荣泽士复出主事，才将局势稳住。 所幸后来的荣楚钦也是不负众望，不然，荣氏的百年基业都将风雨飘摇。 那时候宋棠还小，宋家虽得荣老的照拂，但那只是荣老的个人行为，与荣从慕无关。 她只从二叔他们嘴里听到过荣从慕，说他手段如何如何毒辣，说他做事如何如何有决断。 她和荣楚钦相遇相识的时候，荣从慕已经带着妻子脱离了荣家，所以也不曾见过。 此刻，她不止惊讶于他们的身份，更惊讶于他们的外貌，荣楚钦已经28岁了，这样一算，他们怎么也快50岁了吧，可看上去也太年轻了。 特别是楚辛月，看上去也就三十多。 一起来的小女孩往他们身边一靠，这就是年轻夫妻和小女儿啊，倒显得荣楚钦这个好大儿有点格格不入了。 女孩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一开口还带着奶音，“哥哥，你疼不疼呀？” 荣楚钦愣了，抱着母亲的手也渐渐松开。 父母在脱离家族后，过上了他们想要的生活，隔年就生了一个女儿，这他是知道的。 但是一眨眼，妹妹都这么大了，他有些措不及防。 楚辛月看到儿子黯然的神情，又内疚又心疼。 知子莫若母，她当然知道儿子心里的苦，儿子从小就跟着她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回到父亲身边，又被逼着融入豪门，长大了，又被自私的父母抛弃，还要被迫肩负起家族重担。 他爸爸不想承担的重任全都压在了他的背上，只因为他是儿子，他就成了他爸爸脱离家族的棋子，他一定恨。 所以，女儿出生之后，她只是把消息告诉了儿子，其他再无任何，她怕自己一提到女儿，那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对女儿的宠爱，会刺激到儿子。 楚辛月拉着女儿，小心翼翼地说道：“嘘……哥哥过敏了，很难受，小恩安静一点哦。” 小女孩眨巴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哥哥也吃了香菜吗？” “是啊。” “唉，哥哥也太不小心了，”小女孩好像感同身受一样，看着哥哥满脸的红疹，她也忍不住伸手抓抓，“我也觉得好痒哦，一听香菜两个字就痒。” 楚辛月叹气道：“你们两兄妹也真是，上星期小恩在学校误食了香菜，差一点就……现在又轮到你，唉。” 荣楚钦看着妹妹那张可爱的小脸，确实，她白皙的脸蛋上还能看到一些针尖似的疹子，颜色很淡，倒是一些抓痕还很明显。 他一个成年人都难堪折磨，更别说一个小孩。 “你也对香菜过敏？” “嗯啊，那个香菜做成了奶油，看起来好好吃，我就吃了一口。” 荣楚钦笑了一下，“哥哥也吃了香菜味的奶油，啧，可真难吃啊。” “呕，一想到就要吐了……” “就是就是。” 小女孩一点也不客气，脱了鞋，直接坐在了床边，“哥哥，你快好起来，等你好了，跟我去见我的同学。我跟他们说我有一个特别帅特别帅的亲哥哥，他们都不信呢。” “好啊，”荣楚钦来了兴致，问道，“在学校有没有同学欺负你？特别是男同学，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撑腰。” “他们没有欺负我呀，他们都喜欢我。” “那就好。” 很难想象，这一对相差了整整21岁的兄妹，居然还有共同的话题可以聊，楚辛月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欣慰，荣从慕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时，楚辛月转头看着站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女孩，其实她一直都有留意她。 “你是不是宋棠？” 宋棠一愣，紧张点头，“是……” “果然长得好看，难怪楚钦要花那么多功夫，那么多心思，也要把你娶回家。” “？” 荣楚钦有些不好意思，制止道：“妈，别把我媳妇儿吓跑了。” 楚辛月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着说：“吓不跑，天定的姻缘哪那么容易散？” 荣楚钦笑兮兮地看着宋棠，“嗯，这句话我喜欢。” 宋棠：“……”我在哪？我该笑吗？我该说什么？ 荣从慕一家三口是连夜赶来的，因为担心，所以路上基本没睡。 荣楚钦出院，就带着他们一起回家了。 车里，宋棠依然惊魂未定，看看后面紧跟着的车，她朝荣楚钦露出了一脸尴尬的笑容，“你爸妈回来了，要不要去老宅看爷爷？” 荣楚钦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有一句话叫‘井水不犯河水’，懂？” “懂！” 细细一想，又不太懂，“你爸妈跟爷爷为什么闹得这么僵？” 荣从慕脱离家族，老爷子肯定不高兴，但是，这件事都过去八年了，现在荣楚钦也接任了总裁之位，干得也不错，难道八年都没能让父子之间的仇怨过去？荣楚钦在中间，也不当当润滑剂？ 荣楚钦深呼吸了一下，“这就说来话长了，等有个三天小长假的时候，可能才说得完。” 宋棠白了他一眼，这种鬼借口，就是不想说么！ 荣楚钦立刻贴了上去，双手圈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她哪里痒，他就往哪蹭。 “啪”的一声，宋棠对着他的脑门正中拍了一下，随即一击眼神杀射了过去。 再乱蹭我废了你信不信？！ 荣楚钦可怜得眉毛都要挂下来了，头枕在她肩膀上，苦戚戚地说：“我都这么惨了，也不让贴一下？” “走开。” “小气鬼喝凉水，抱抱都不肯，我可是因为你才过的敏。” “……”宋棠真的觉得，他就是故意过敏让她内疚心疼，这男人怎么这么阴暗呢？ 这时，车头小幅度地一摇，那是沈括承受不住后面的狗粮，打了个小哆嗦。 荣楚钦立刻不满地训道：“车都开不好，不想干了？” 小助理心里苦啊，可是不敢说，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努努力力开稳车，绝不能影响老板卖惨博同情。 这个心机老板！ ------------ 第38章 孙儿的幸福生活全靠爷爷 回到家后，荣楚钦被强迫卧床休息，闲来无聊看了一下手机才发现昨晚发生的大事。 ——“闲杂人等不想失业就滚开，老子不是你蹭得起的人。” 这句话如今已经成了名言一般的存在，他的个人微博号也是人气暴增，一夜之间涨粉几十万，后台信息也是100+。 昨晚的“盛况”他已经没机会见证了，但是网上并不缺复盘的人。他看了好几篇文章，大约也知道了纪依依等女明星们的骚操作。 特别是纪依依，为了热度，甚至都堵到医院门口来了。 他一高兴，立马骚兮兮地给自家爷爷打了一通电话，“爷爷，我出院了，昨晚的事情可多亏了宋棠，您真是天眼啊，给我挑了一个这么能干的媳妇，谢谢爷爷。” 荣泽士被孙子夸得飘飘然，那一肚子的闷气好像也舒畅了许多，“你一开始还不乐意，幸亏我逼了一下。” “是是是，爷爷高明，孙儿的幸福生活全靠爷爷。” “哼，你别光哄我，你要哄哄你老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明星，你能不能断断干净？以后再出现这种有伤风化的事，宋棠心里不难受吗？” “是是是，爷爷说得对，孙儿记住了，孙儿一定谨言慎行。” 荣泽士又气鼓鼓地问道：“你爸妈也在你那儿？” “是啊，早上刚到的医院，正好接我出院。” “哼，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们还知道回来？！那个小孽障也带回来了？” 荣楚钦心头一阵郁闷，自己的妹妹被称作“小孽障”，也就对方是爷爷，要是换做别人，他直接给人把嘴缝上。 当初妹妹出生，爷爷就提出，允许妹妹回到家族，享受家族基金，但是，荣从慕硬气地拒绝了，再一次惹恼了爷爷。 爷爷和父母之间的旧恨新仇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爷爷古板，父亲固执，他夹在中间就是一个孙子，很难调解，也调解不了。 “嗯，来了，7岁了，是个可爱又机灵的小姑娘，人见人爱，”荣楚钦试探着问道，“要不要拍段视频给您瞧瞧？” 荣泽士依然怒火难消，“不需要，你转告他们，不用来见我，我忙得很。” “哦……”他们压根就没说过要去见你。 “昨晚的事还没完，你最好盯紧一点，省得宋棠又操心。” “知道知道。” “挂了，我很忙！” “……” 荣楚钦无奈叹气，又觉得好笑，爷爷都那么大年纪了，火气还那么大，唉！ 宋棠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碗楚辛月特意煮的排骨冬瓜汤，夏天吃冬瓜清热降暑，正适合他现在喝。 “这回有肉了，但不能吃太多，就两块，把冬瓜吃完。”宋棠叮嘱道，把托盘放在了桌上。 荣楚钦半躺在床上，丝毫没有下床的意思，张着嘴，等投喂。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我是因为你才过敏的。”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 宋棠深呼吸两下，狠狠地威胁他，“我在楼下花坛里看到一处野生的香菜，长得挺好，又肥又嫩，摘了跟猪肉一起剁碎，包进饺子里，啧，那滋味别提有多香了……” 荣楚钦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红疹子又要发痒了，他作揖求饶，二话不说立刻起身。 “老婆，你好狠！” 宋棠冷笑一下，“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荣楚钦唯有竖起大拇指给她点赞。 爷爷有句话说得不错，昨晚的事确实还没完，热度那么高，热搜榜都被屠了，今天怎么可能立刻消下去？！荣氏的品牌部随时盯着舆论的动向，特别是负责公关的那些同事，轮流上岗，一刻不停地盯着。 现在的娱乐圈有些畸形，只求热度不求口碑的大有人在，因为红黑也是红，只要热度上去了，怎么上去的不用管。 这不，纪依依今天发了九宫格照片，全都是她和一个闺蜜的日常合照，中间是一张病房图，闺蜜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 随即，一条“疑似纪依依辟谣绯闻”的新闻上了热搜。 后续也有几个热词，比如“纪依依认爱不成秒认怂”、“纪依依惹恼富二代被彻底抛弃”、“纪依依逼宫反遭抛弃”等，这时候的热词当中，已经没了“荣楚钦”三个字。 大约到中午的时候，热词又换了一波，比如“纪依依接触奢侈品牌高层”、“纪依依即将进组”、“纪依依话剧演出都城站开启预售”等，这时候的热词已经完全不跟荣楚钦沾边了，都是在暗戳戳地告诉大家，纪依依行程很满，人气下降只是她转型期的沉淀，她的代言、影视、话剧等等依然在线。 对此，荣氏也找不到可以挑她毛病的地方。 品牌部 冯广源看到这舆论的走向，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感叹，“高手啊，纪依依背后的经纪公司肯定有高手在。” 不然，也不会把一副烂牌打成了绝世好牌。 仅仅一夜之间，把过气顶流纪依依，打造成了顶流转型的典范，连带着国民度都提升了不少。 几个同事坐在一起讨论，“纪依依是天虹的艺人，天虹的公关向来垃圾，这次八成是狗屎运，纪依依命中带火吧。” “昨晚纪依依的操作确实弱智，被我们荣总一句话就KO了，但是从今天上午开始，肯定有高人指点，连关键词都步步为营。” “去打听打听，是谁在背后指点，这种人才，要挖过来才好。不然以后江湖相遇，会被打得很惨啊。” “……” 冯广源若有所思，纪依依是天虹娱乐的艺人，天虹娱乐最近在捧的新人叫沈舟，而沈舟正是郑礼要保的荣氏新品代言人。 沈舟的外形和气质也没多出挑，郑礼为什么非要冒着打脸荣总的危险，也要保沈舟呢？ 铭天的宣传广告已经拍完，这还没投放呢，沈舟的替补广告也拍好了，郑礼怎么就那么笃定铭天一定不行？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让冯广源不得不怀疑起了郑礼。 他和郑礼交手多年，前期郑礼确实厉害，但最近几年已经江郎才尽，只是凭着资历压他一头，他是不服的。 ------------ 第39章 我看嫂子不见得有多想跟你睡 不止冯广源，宋棠也想到了这一点。 其实她在家里是很尴尬的，他们一家人久别重逢，想必有许多话要说，她在这里，他们也不好说话。 所以，她就找了个工作的理由出去了。 这下，家里就剩下他们一家四口。 “哥哥，你结了婚是不是马上就会生小宝宝了？你的宝宝，是不是要叫我姑姑？” 饭桌上，荣楚恩粘着哥哥一直在问，问了好多问题，小嘴喋喋不休，连楚辛月都让她歇会儿了，荣楚钦却不烦也不躁，耐心地一一回答。 “嗯，你马上就要升级了，小姑姑。” “好耶，那我要开始存钱了，以后给小宝宝发压岁钱。” 荣楚钦忍俊不禁，“这个可以有。” 楚辛月：“小恩，吃饭别说话，你看，我们都吃完了，就剩你了。” 荣楚恩迅速扒拉碗里的最后一口饭。 楚辛月：“吃完了稍稍歇会儿，记得吃药，吃了药就午睡，不能谈条件，你还没好全呢。” “哥哥也午睡？” “嗯，大家都午睡。” “那我要跟哥哥一起睡。” 荣楚钦轻咳了两下，说：“那不行，我只跟你嫂子睡。” 荣楚恩今年七岁，是荣从慕和楚辛月脱离荣家后生的女儿，虽然年纪小，但从小就是一个鬼机灵，会看人，嘴甜的同时也嘴毒，她“嗤”的一声取笑他，说道：“我看嫂子不见得有多想跟你睡。” 荣楚钦：“……”被迫睡那也是睡。 吃完午饭，荣从慕负责洗碗收拾，还带着女儿一起，说是让女儿学学做家务，以后帮妈妈分担，其实就是找个理由支开女儿，好让他们母子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儿子跟他向来不亲，儿子十岁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儿子的存在，后来找到他们母子后，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往后十年，他都在精心培养儿子成为家族继承人，严厉自是不用说。 再后来，他带着妻子脱离了家族，直接将儿子抛下了，其中的缘由他也没有跟儿子说过。 所以，他们父子俩，只有血缘关系，谈不上骨肉亲情。 虽然父子感情淡薄如薄冰，但母子关系深厚且牢不可破。 荣楚钦自小就跟母亲相依为命，他以前的名字叫楚钦，就是跟母亲姓的，后来认祖归宗回到荣家，才姓了荣。 小时候的十年，母亲就是他的依靠，被父亲严厉教导的十年，母亲是他最温暖的港湾，往后的岁月，不管多少年，母亲都是他的精神支柱，直到他死亡。 荣楚钦看着他们父女俩在厨房忙活的样子，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不禁调侃一句，“妈，爸现在是帮你培养接班人？” 楚辛月淡淡一笑。 “真是一个心机老爹啊，生个儿子给自己接班，生个女儿给老婆接班，你们什么事都交给儿女了，那你们俩要干嘛？吃喝玩乐？” 楚辛月笑着摇摇头，转移了话题，“你呢，辛辛苦苦费尽心机娶回来的老婆，还满意不？” “当然满意了，”一提到宋棠，荣楚钦脸上就不自觉地扬起了幸福的笑容，“她特别好，真的特别好。” 好到他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了。 楚辛月一盆冷水泼了过来，“可我怎么看她对你挺冷淡的？连小恩一个孩子都看出来了。” “……那是因为她对我有误会。” “什么误会？昨晚那些绯闻女明星之类的？” 荣楚钦抓了抓眉头，解释道：“要没那些绯闻坏了风评，爷爷也不可能让她嫁给我。” “那她知道你为她做的一切吗？”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么，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感动哭。” “你确定？” “……”他又抓了抓鼻尖，“慢慢来嘛。” 来日方长，他和宋棠还有一整个余生要走，多的是敞开心扉的时候。 —— 宋棠真的是去忙工作的，本来就和姜繁星约好了今天要去负责广告后期的公司看样片。 那次因为广告拍摄的事情与郑礼交上手，她才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棠棠，郑礼找人给沈舟也拍了一支广告，”姜繁星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刚问过后期的负责人，给沈舟的预算是给铭天的两倍。” 宋棠哼笑一下，“他就这么笃定铭天不行？” 广告怎么拍，宣传经费给多少，怎么安排，这些都是甲方的事情，姜繁星本也无权过问，但是，这摆明了把自家艺人当备胎，她这个当经纪人的，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那那那，我不是针对你啊棠棠，我是就事论事，我们明明是白纸黑字签约的正式代言人，怎么一下就沦落成了备胎？你们荣氏这种操作，我真的不懂。” 宋棠一耸肩，“我也不懂。” “沈舟没签约吧？确定没签约？” “签约合同要经过总裁办，我十分确定沈舟没有签约。” “没签约就拨那么多款给拍广告，后期还给精修，这花的是郑礼自己的钱？” 这绝无可能，即便郑礼自己花钱拍广告，拍的产品依然是荣氏的，没有经过荣氏的允许，就没有播放权。没有播放权的广告，郑礼是拍来自留吗？这种拿钱丢大海的事情，傻子才会干。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挪用了铭天的广告预算。 “棠棠，我你是知道的，不是我的我一分不要，是我的我分秒必争，郑礼这么做，明显是滥用职权，他在侵犯我们的利益，也在损害你们荣氏的利益，小荣也不管管？” 宋棠按住她的肩膀，也按下了她的怒气，“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急。” 两支广告都在这里做的后期，样片放在一起看，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哪支敷衍哪支烧钱。 铭天走的是青春时尚路线，一群少男少女跳舞唱歌，基本全是实拍的画面，铭天连个单独镜头都没有。 而沈舟，他走的是前卫个性路线，没有舞者，没有群演，他是唯一的主角，且每一帧都是电影大片的质感，燃、爆、酷，每个画面都是在燃烧经费。 对比之下，相形见绌。 ------------ 第40章 突然萌生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一对比，别说姜繁星看不过去，连宋棠这个甲方的人，也看不过去。 负责后期制作的申菀意，听到她们在商谈，摘下耳机，轻咳几声上前，低声提醒道：“两位，你们谈得也太大声了点吧，这里是办公区。” 办公大厅里，大家人手一台电脑，都在忙着剪辑和制作，虽然都戴着耳机，但是，难免有像申菀意这样耳机没声音的。 姜繁星和申菀意有些工作上的交情，都是直来直往的性格，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处成了朋友。 但往往太过直接的人在职场上混得不一定好，姜繁星在这行混了几年，一直被同公司的前辈沈琼压着，哪怕沈琼现在带的艺人一个接着一个塌房。 申菀意也是，混了几年依然是个小剪辑，每天忙得跟狗一样还不如邻座的女同事多跟领导喝几杯酒升职快。 两个职场失意的人，偶尔也会抽空碰个头，一起喝个小酒。 楼下咖啡厅 姜繁星和申菀意面对面坐着，端起咖啡，当酒碰杯，喝一口，那种苦到肠子里的感觉，让她们痛并享受着。 申菀意吐槽了一堆公司里的裙带关系，刚歇一口气，姜繁星也开启了吐槽模式。 “那个沈琼，带一个塌一个，带两个塌一双，是她运气背吗？不，她本来就知道边恺和姜哲是什么样的人，就因为这两人是富二代，带起来省力又回报大。她赚钱的时候不嫌钱臭全进自己口袋，现在要赔钱了，拉着公司和富二代一起赔。这钱可真好赚哪。” “可是，沈琼在业内的口碑都这么臭了，照样不把我们这些踏踏实实努力工作的人放在眼里，凭什么？” “我带的艺人，正儿八经的表演系本科毕业，一步一个脚印靠自己努力上来的，好不容易拿到了一点资源，还要被明抢。” 姜繁星拿咖啡当酒喝，喝下去苦，倒出来的苦水更苦。 宋棠微叹一口气，劝着说：“你们呀，永远学不会把苦往肚子里咽，那么多咖啡都白喝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咽不下！” 吼，这俩人倒是性情相似。 从申菀意那里得知，他们制作组先后接到了荣氏的两份任务，铭天那份要得急，要求突出产品，而沈舟那份就没那么急了，要求突出人物。 可是，所有与代言广告相关的策划，包括合同、财务，都必须经过总裁办，宋棠都是经过手的，并没有两份，只有一份。 如果说，郑礼拿着荣氏的钱，为自己牟利，那就坐实了以权谋私的罪名。 只是，申菀意只是一名小员工，拿不到制作方那边的合同。 拿不到合同，就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她就无法去荣楚钦面前揭穿郑礼。 更何况，现在荣从慕也回来了，郑礼有了双重的保护，她就算找出了他的错处，怕是也不能将他赶出荣氏。 宋棠和申菀意互留了联系方式，这种耿直人不一定适合当战友，但绝对值得交朋友。 都城已经入秋，太阳一下山，气温就转凉了。 九月底，银杏未黄桂花先香，空气中时不时飘来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 宋棠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路过商场，大厦外墙的巨大电子屏上播放着月饼广告，她这才猛然发现，是啊，中秋节马上就要到了。 又是一年中秋，月圆，人团圆，荣楚钦也终于和他的父母妹妹团圆了。 而她…… 宋棠莫名地一阵心慌急促，感觉呼吸都一顿一顿的，接不上来，紧接着，双腿开始发软，眼前也开始发昏。 “咚”的一下，她不受控制地原地栽倒，意识在，只是全身发虚，无力动弹。 “哎呦，有人晕倒了……” “小姑娘，你没事吧？” “是不是低血糖，我这儿有糖，给……” 路人纷纷围上来看情况，又是掐人中，又是给她嘴里塞糖，有人还给她喂了点水。 渐渐地，她稍有缓解，睁开眼睛，无力地说道：“谢谢，谢谢，我好像……好一点了……” 两位大妈将她扶了起来，扶到了路边的花坛让她坐着。 周围的人跟她确认再确认，确认她是真的没事，才散开。 宋棠坐在花坛边上，依然无力起身，夜风吹来，浑身冒着虚汗的她只觉得身体好冷。 她摊开手掌放到眼前，尽管已经有所缓解，但双手依然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她收拢手指，双手撑在花坛边上，水泥和石头堆砌而成的花坛并不是平整光滑的，她的手指用力扣着边缘，指甲磨平磨断，磨出血，她也不放。 马路上车水马龙，车辆来来往往，她突然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行……不可以……”她咬牙对自己说，“宋棠，不可以的……” 她闭上双眼不看那些车，可脑海里却出现了她更不想看到的画面。 昨天夜里荣楚钦被推进了急救室，她一慌，一些记忆碎片不断在脑海里涌现，而此刻，又来了，且画面更加连贯，更加清晰。 二十年前，中秋夜，南城，桂兰山，一场车祸，她永远地失去了她的爸爸妈妈，被推出车子的她，亲眼看到那辆失控的车冲出了盘山道，冲下的山。 那一年，她才五岁。 指甲很疼，撕肉钻骨的痛，让她短暂地找回了理智，她猛然睁开眼，原本细细的冷汗此刻已经凝成了豆大的汗珠。 忽而一阵秋风吹来，她冷得直发抖。 宋棠摇摇头，甩去那些可怕的记忆，也甩去那个可怕的念头，屈膝，抱臂，她整个人以防护的姿态，蜷缩着坐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车灯光突然打过来，她抬起一点头，眼睛朦朦胧胧地望出去，只见强光下，一个身影下了车，朝她小跑过来。 “宋棠……真的是你啊，宋棠？宋棠？” 宋棠听到声音，抬起头，见是路以恒，松了好大一口气，“恒哥……” 路以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面无血色，唇白如纸，双手手指上全是血，衣服上也都是血。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恒哥，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都成什么样了？！” “低血糖晕了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不用去医院？” “不用。” 路以恒看她坚持，唯有叹气，“那去我车上休息一下？” “好。” ------------ 第41章 恒哥，不要告诉他 车子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下，路以恒去买了碘伏和创口贴，仔细地帮她处理手指上的伤口。 “怎么会磨成这样？” 要不是亲眼看见，路以恒都难以置信，她不止磨到了指甲，连着血肉都一起磨了，这是简直就是自残啊。 尽管只是擦碘伏，宋棠也疼到发抖，路以恒抓着她的手，也跟着发抖。 “你这是……小时候那个病？”他小心翼翼地问她。 宋棠微微皱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车祸发生后，她被当地的村民救起，身上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又不开口说话，当地医院没办法，只能将她送到了福利院暂留。 在福利院，她是当时最小的孩子，因为不开口说话，大家都叫她小哑巴。 小哑巴非常安静，无论怎么逗她她都不笑，小哑巴还经常做出怪异的举动，平白无故会大哭，一边哭一边伤害自己。 福利院请来了医生，医生说她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那时候，伙伴们都还小，只有最大的路以恒略微有些印象。 小哑巴在福利院住了两年，她的亲人就找来了。 再重逢的时候，他们都长大了。 宋棠在大一那年加入了一个叫“宝贝回家”的志愿者联盟，昵称就叫小哑巴，然后兜兜转转地又找到了昔日的小伙伴们。 那时见到她，小哑巴会说会笑，乐观开朗，所以，他一直以为她的病已经治好了。 宋棠低头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指头，痛苦却又无奈地说道：“可能是复发了……” 一句“复发”，让路以恒心疼不已，他见过她小时候拿水果刀划伤自己的样子，血把床褥被子都染红了，很是可怕。 他抬起手，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然后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别害怕，有恒哥在。” 一阵暖流涌进了宋棠的心里，路以恒就像深海中的一根救命稻草，突然出现在垂死挣扎的她的身边。 “帮我保密，恒哥。” “好，你先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想。” 路以恒的安慰起到了作用，宋棠紧绷的神经缓缓放下，再加上前一晚的睡眠不足，此刻睡意渐起，她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扰人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路以恒看都没看立刻挂断。 “啧……”他暗叹一声，是荣楚钦的来电。 果然，电话又来了，屏幕一亮他就按灭了声音。 但电话一直未断，“荣楚钦”三个字固执地在出现在屏幕当中。 路以恒做着心理权衡，这个电话，接或不接，都不妥。 当电话第三次打来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接了，“喂？” 电话那头的荣楚钦明显愣了一下，三五秒后才有了声音，“你是谁？宋棠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宋棠呢？” “荣总，我是路以恒。” “……” “宋棠睡着了。” 要不是父母妹妹在家，荣楚钦的暴脾气肯定当场发作，他隐忍着怒火，问道：“在哪？” 十分钟后，一辆耀眼的迈巴赫逆停在闹市街边，与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头怼头。 荣楚钦包裹得很严实，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红疹未退的脸，但是，凌冽的目光依然透露着他此刻的不满和愤怒。 他一下车就走到黑车旁边，前座没人，都在后座，他一拉开车门，就看到宋棠靠在路以恒的肩膀上，正闭着眼睛睡着。 路以恒不想做无谓的争执，连忙抬起宋棠的手指给他看。 荣楚钦眉心紧了紧，忍住大声拷问的冲动，说道：“让她躺下，你下车。” 他又何尝不想抱她出来，但抱出来肯定会吵醒她。 路以恒照做了，将人轻轻地放倒在后座上，又轻手轻脚地下了车。 路边，荣楚钦开门见山地说道：“请你解释一下。” 他爱宋棠的原则是，有误会立刻解释，有疑惑立刻说开，吵架绝不过夜，冷战绝对不有。 路以恒如实说道：“我路过这里，恰巧看到她晕倒在路边，手也受了伤，就扶她到车上休息了。” “怎么伤的？” “不知道。” 荣楚钦的问话方式就如同警察审问罪犯，完全不给一点面子，“她在哪晕倒的？” “后面路口。” “为什么晕倒？” “她说低血糖。” “为什么不送医院？” “她说不用。” “她说不用就不用？” 路以恒也恼了，本来就不待见荣楚钦，他反问一句，“那荣总觉得我该怎么做？” “……”荣楚钦胸口堵得慌，凶悍地威胁道，“路口全都有监控，我会一一查证你所说的话，但凡发现一点你对我老婆有不轨的行为，我都饶不了你。” 路以恒无语凝噎，唯有冷笑。 荣楚钦走进，将车钥匙交给他，“换车开。” 路以恒表面很冷静，内心很慌张，瞅一眼那辆上千万的重量级豪车，他整辆车都不及人家一扇车门。 “你的车钥匙呢，赶紧的。” “你确定？” “废什么话，明天我司机会联系你换车。” “……”有钱就是任性啊。 荣楚钦开得很慢，以稳为主，总担心会把她颠醒。 他知道她昨晚在医院一夜没睡好，也知道她为了找郑礼的错处一直绷着神经，更知道她心里藏了很多很多的事。 他不会逼她说，他会耐心地等她主动告诉自己，就如同，他可以忍辱负重七年，耐心而又坚定地求一段美满的姻缘。 到家了，车子一停，荣楚钦下车走到后座，看来，她是真的很累了，依然睡得很沉。 他弯下腰，钻进车子里，慢慢地将她抱起来。 刚刚抱出来，宋棠半梦半醒，无力地低语一句，“恒哥，不要告诉他。” 荣楚钦愣神片刻，可一看到她十个手指头都被创口贴包着，伤得这么不正常，担心大大地盖过了醋意。 他喟叹一口气，抱着她，提步往电梯厅走。 楼上，荣从慕和楚辛月都在客厅，只有荣楚恩睡下了。 楚辛月见状，大吃一惊，“怎么了这是？” 到了有灯光的亮处，荣楚钦也才发现，宋棠手指受伤的地方在尖口，创口贴根本贴不住，强光下一看，血肉模糊。 ------------ 第42章 今天你的工作内容就是陪我 宋棠这伤一点都不正常，可看着也不是重伤，荣楚钦不敢耽误，立刻打电话给李浩。 李浩很快就来了，检查了宋棠的指尖伤口，消毒，包扎，还采了她的指尖血验血糖，一些列动作下来，宋棠居然依然睡着。 “心跳、血压、呼吸都是正常的，血糖也正常。” “都正常？你保证？” 看到荣楚钦不太相信的表情，李浩淡定地解释道：“她指尖的伤其实不大，流了血你们看着严重而已，其实就是普通的挫伤。” “你睡着了有人给你扎手指，你能不醒？” 李浩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一脸“你太小看我的表情”，更加淡定地说道：“扎手指又没有多疼，我太困了睡着的时候我老婆给我打吊针我也没有醒。” “……” “你是关心则乱，她前段时间才在医院做过详细的全身检查，各项指标比你都正常，你要还不放心，明天再带她去做一次全身检查，你看她答不答应。” “……”荣楚钦连续两次被说得语塞，“那你保证。” “我是医生，医生不做保证。” 楚辛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劝慰道：“别在这里争论不休，让宋棠好好睡吧，有话出去再说。” 外面，荣从慕不太方便进他们的房间，所以一直坐在客厅里等着，见大家都从卧室里出来，他立刻看向妻子。 楚辛月朝他摇摇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荣先生，荣太太，”李浩恭敬地向他们鞠躬问好，“多年不见，身体可都安好？” 荣从慕笑着回应，“都好都好，你爸妈也都好吧？你爷爷还整天钓鱼吗？” “他们都好，我爸每天都羡慕他爸，每天都盼望着能早日退休，父子俩能结个伴一起钓鱼。” “哈哈哈……唉，你爸也是劳碌命啊，让他悠着点，毕竟年纪上去了。” “好的，我一定转告给他。” 在李浩的印象里，荣从慕是一个不太容易亲近的统治者，他拥有举世无双的权力，尊贵、霸气、狠戾，在商场上运筹帷幄、杀伐果断，掌管着荣氏家族百年基业，也掌控着整个都城的经济命脉。 如今，八年过去了，他彻底抛开了统治者的面具，眉眼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温柔，不但变得平易近人，还多了几分慈祥。 不止荣从慕，楚辛月的气色看起来也非常好，她的精神面貌比八年前看起来好太多了。 足以可见，脱离家族之后，他们两夫妻真正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时间不早了，李浩没有久留，问好之后就是道别。 关上门，楚辛月挽着儿子，轻声细语地安慰他，“别着急，你也还病着，早点睡去吧，睡一觉醒来再说。等明天，妈妈也想跟她好好聊一聊。” “聊？婆婆说要跟媳妇好好聊聊，一般就没什么好事，妈，你可别吓到我媳妇。” 楚辛月轻轻捶了他一下，忍俊不禁，“哎呦，这么快就帮着媳妇了，生怕媳妇受欺负？” “那可不，好不容易到手的。” “放心，妈妈肯定不会为难她，妈妈会帮你圈住她的。你呢，有什么自己不方便说让我转告她的？” 荣楚钦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我的事我会自己跟她说。” “好，快睡去吧。” —— 第二天早上，宋棠醒了，很自然地睁开了眼睛。 沉沉地睡了一觉，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特别是一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的男人时，心里无比的踏实。 他是面向自己侧着睡的，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中穿进来，正好照在他的背后。 他的一只手以十指紧扣的方式牵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还搭在了她的小腹上，好像生怕她会逃走一样。 宋棠摸索着拿到手机，一拿才发现自己手指上的伤被重新处理过了。 最严重的食指和中指用两层纱布简单包着，其他手指没有包，只是消了毒，还修剪了指甲，她也不觉得疼，只是在拿东西的时候略微有些不便。 她一怔，细细回想，我昨晚不是在路以恒的车里吗？什么时候回的家？是恒哥把我送回来的吗？这些伤是他给我重新处理的？ 想着，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八点了，她七点半的闹钟被取消了。 “你醒啦？”她一动，荣楚钦就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 宋棠摇摇头。 “你昨晚吓死我了。” “恒哥把我送回来的？” “他怎么会这么好心，我要不去接你，他一定把你抱回自己家去。” 宋棠笑了一下，显然不信，“你少胡扯，恒哥才不是那种人。” “你就这么相信他？” “比你可信。” “……”他昨晚还真查验了当时街头的监控，跟路以恒说的不差，可宋棠对他的信任还是让他心生不悦。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 宋棠准备起床，已经八点了，今天上班肯定要迟到。 但是，荣楚钦却圈住她的腰肢不放，还慵懒地说道：“今天你的工作内容就是陪我。” “别闹了。”郑礼和沈舟的关系她还要去查，她没空休息。 “谁跟你闹了，你的工作不都是我安排的吗？难道你还有私活要做？” “……” 荣楚钦将她拉回了床上，拉回了自己的怀里，他几次想跟她剖心掏肝地好好聊聊，可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她总是在忙，心思也不在他身上，他真的害怕自己再也走不进她的心里。 宋棠推了他几下，他固执地将她抱着，怎么都不肯撒手，她翻了翻白眼道：“你爸妈都在，你是病号赖床无可厚非，我也赖床算怎么回事？他们要对我有意见了。” “你也是病号啊。” 此话一出，宋棠没有回应，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冷凝。 “你……昨晚为什么会晕倒？”荣楚钦柔声问道，“你的血糖、血压、心跳都很正常，所以，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宋棠启了启唇角，如鲠在喉，他把她的借口都首先给剔除了。 良久，她说：“可能太累了吧……” ------------ 第43章 婚后反而跟个男德标兵一样 一句“太累了”，把荣楚钦所有的关心和担心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回答合理，但情感上非常的见外。 他点点头，她不想说，他就不逼她。 宋棠实在是睡不住，硬要起床。 转头进了洗手间，看着双手手指上的伤口，她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一切，她记得睡着之前所有的事情。 为了阻止自己冲向车流，她努力地扣着花坛，用双手的疼痛来唤醒自己的清醒。 这样的情况，一共出现过两次，上一次，是在七年前，和荣楚钦分手后的那个暑假。 当时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双脚不受控制地往窗边走，她趁理智还在的时候一屁股坐在床尾，双手用力地扣着实木床尾板，扣得满手鲜血。 脑海里也不断地出现父母车祸坠崖的画面，她一边扣着，一边低声哭泣，嘴里喊着爸爸妈妈。 持续了一会儿，终于缓过去了，之后她就浑身虚脱，躺在地板上沉沉地睡了一整夜。 这七年里，远离了荣楚钦，她的情绪都控制得很好。 丁医生说，她的病本身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轻，最后不药而愈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会因为外界的某种刺激，而延缓痊愈的速度。 七年了，她以为她的病已经不药而愈，没想到…… 她呆在洗手间好长一会儿，拆了纱布，手指缝的伤口已经愈合，她小心地清洗了几遍双手，除了指甲短一些外，基本上看不出什么。 荣楚钦斜靠在门框上，很担心她，“指甲不疼？” 宋棠摊开着手给他看，“仔细看能看出食指和中指指甲缝里红红的，不仔细哪里看得出来？” 荣楚钦无奈叹气，她经常受伤，但复原能力又奇迹般地极强，他转移话题道：“一会儿我爸妈去机场，跟我一起去送机？” 宋棠一顿，“他们这么快走？” “嗯。” “不去见见爷爷？” “见了也是吵，没必要。” 宋棠垂眸，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是不是我在这里，他们觉得不习惯？我可以搬走的，你们好难得团聚一次，让他们多呆几天。” 荣楚钦淡淡一笑，解释道：“他们看到我没事就放心了，而且小恩的过敏已经好全了，要上学的。再则，我爸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见谁不见谁的很容易得罪人，他也想及早抽身离开。至于团聚，只要我们愿意，可以去看他们。我和他们只是联系少，并不是不联系，要见还是很容易的。至于你么……” 这故意的停顿，让宋棠紧张起来，抬起头盯着他看。 他一下捧住了她的脸，顺势欺压过去，预判到她的屁股会撞到洗手台，立刻将手掌衬到她后面去。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唇瓣就落了下来，细细密密地吻着她。 “你……” “至于你么，我爸妈对你这个儿媳妇很满意，还留了东西给你。” 宋棠不信，推开黏人的他，正经问道：“什么东西？” 话都没说两句，礼数也不周到，嘘寒问暖更是没有，这样的儿媳妇，会得公婆喜欢？她自己都不信。 “我妈怕你脸皮薄，害羞，所以她说等他们走后你再回来看。” “他们不知道我们结婚是被爷爷逼的？” 荣楚钦说着话也不忘亲她，嘴唇一下一下啄着她，好像续命一样，“他们知道。” 宋棠更不信了，说出来都觉得好笑，“知道还对我满意？哄你开心的吧？” 荣楚钦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但手里动作没停，已经摸索着往她衣服里面探了，“不懂的人，是你。” 他手掌的凉意让她激灵得打颤，她隔着衣服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乱来，但是，管住了上面，管不住下面，狗男人这才素了两天，就受不了了。 “你……”感觉到他越来越不可控，她努力地推他，“不是说自己是病号需要休息吗？” “那得分情况，这种事情讲究的是频率，习惯了每天，突然停了，会不正常的。” “你就胡扯。” “不是我胡扯，是小蝌蚪们想妈妈了。” “……” 黏黏糊糊的又回到了床上，宋棠知道躲不掉，就随他去了，只是这大白天的，光线不够暗，她放不开。 他精瘦却强健的体魄一览无遗，来势汹汹的样子叫她有点害怕。 忽然，压到了枕下的遥控器，自动窗帘缓缓地拉开。 荣楚钦笑骂了一句，连忙用被子盖住两人。 外面阳光明媚，阳光落在屋内，金光斑驳，暖意洋洋。 宋棠看看他，脸上的红疹起得最早，褪得也最早，现在已经基本看不出来了，只是皮肤摸起来还是有点糙，但其他部位还有。 “怎么，被我帅气的脸给迷惑住了？” “……别说话！” 要做就好好做。 都说男人婚前婚后不一样，一般都是指男人婚前殷勤婚后敷衍的，但荣楚钦正相反，婚前绯闻不断，风评差得不行，婚后反而跟个男德标兵一样，无应酬无社交无绯闻，对她不能说言听计从也称得上事事上心。 她以为，就两人婚前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被迫结婚后怎么也是各过各的状态，没想到他却天天缠着她要吃肉，而她自己，也慢慢地接受甚至享受起了这种状态。 有些疑惑，心里不是没有，只是，她不敢多问。 有些感情，心里不是没有，只是，她不敢当真…… 等他们终于走出房间的时候，都快到中午了，荣从慕和楚辛月把饭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荣楚恩刚上二年级，请假的这些天，功课也没有落下，每天都乖乖自学。 “哥哥嫂嫂，你们可太懒了，我作业都写完了。” 荣楚钦过去摸摸她的头，故意扯她头上的蝴蝶结，“你懂什么，告诉你，你哥哥我可是最勤快的，天天忙着耕地种田。” 宋棠红着脸，用膝盖顶了他一下，眼神警告——“在小孩面前不要胡说八道！” 荣楚钦点点头，赶快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 楚辛月从厨房出来，搓搓手，说道：“哎呀，家里没盐了，小恩，快带你爸爸去买包盐。” 荣从慕非常配合，起身就牵起了女儿的手，“除了盐，还要些什么？” “你看着办，多逛一会儿，到饭点了回来炒菜。” “好。” 他们夫妻曾经也过着前呼后拥的富足生活，家里光是伺候他们起居的佣人就有十来个，而今，照样过着普通的生活，一家三口，柴米油盐，平淡却也安逸。 ------------ 第44章 最后的王炸在荣楚钦身上 支开了丈夫和女儿，楚辛月这才有机会和宋棠单独相处。 她看着儿子在宋棠跟前晃来晃去的，忍不住就想笑。 荣楚钦接收到母亲打趣的眼神，问道：“家里还缺什么，我去买？” 楚辛月指了指阳台，“你爸一大早去花市上买了几盆花花草草回来，你去阳台看看。” “哦，好，那我去观赏观赏。” 荣楚钦给了宋棠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而去了阳台。 他知道母亲有话想对宋棠说，而这些话，他也可以听。 宋棠说不出的紧张，看到茶几上已经泡好的茶，搓搓手，借花献佛，“您喝茶。” 喊人“阿姨”好像不妥，但直接喊“妈”又喊不出口。 妈妈这个称呼，她已经二十年没有喊过了。 楚辛月接过茶杯，小抿一口，看得出她紧张，微微笑了一下，从容地说道：“没关系，不紧张，我并不反对你和楚钦的婚事，相反的，我和他爸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也期待着你和我们儿子能在一起。” “？”很早之前？多早？ “这杯茶，不管你喊不喊妈，我都看作是儿媳妇茶了。” “……” 看着宋棠满脸的疑惑，楚辛月也不为难她了，开门见山地问道：“是不是很奇怪？” “嗯。” “那些绯闻，那些不好的风评，其实啊，都是他为了娶你而故意搞出来的。” “？”更加疑惑，怎么可能？那个狗男人买通了他妈？ “要是你知道我和他爸爸的遭遇，你就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楚辛月捧着茶杯，茶色清亮，喝一口，略略苦涩，但回味是甘甜的。 “当年，我和荣从慕在大学里相爱了，但因为我不是荣泽士看中的儿媳妇人选，所以他坚决反对。我们坚持了几年，荣泽士始终不肯松口，还给他挑选了门当户对的女孩。我的父母也开始反对，说荣家我们高攀不上，女孩子也耽误不起。” “那时候年轻啊，唯爱至上，从慕不甘心接受家里的安排，我也不舍得和他分手，于是，我们俩私奔了。” “荣泽士找不到儿子，找去了我家，没想到，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忆往昔，这些事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又仿佛还是昨天。 楚辛月眼眶微红，目光闪烁，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们为了不被家里人找到，连号码都换了，家里发生的事，我们一点都不知道。直到看到新闻我才知道，我的父母在家烧炭自尽，双双离世。” 宋棠惊讶得半张着嘴巴，久久无法合拢。 良久，她才问出声音，“是因为……爷爷？” 楚辛月却摇摇头，“我才是始作俑者，是我的任性让他们二老蒙羞，是我害了他们。得知噩耗后，我们马上回到南城，从慕被他爸带回了都城，我帮着弟弟料理了父母的后事。那段时间是我最艰难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酸至极。” “南城是个小地方，这件事都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亲戚们指责我，弟弟和弟媳也恨我，不愿再接纳我，把我赶出了家门，我真正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而那时我才发现，我居然已经怀孕了。从慕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我不怪他，弟弟恨我，我也不怪他，爸妈没了，我恨我自己。” “之后，我独自带着楚钦生活，日子过得很清苦，一直到楚钦十岁，从慕找到了我们。他说他用了十年的时间坐稳了荣家家主的位置，为的就是能自己做一回主。我还爱他，也庆幸他也爱我，所以，我们就跟他回到了荣家。” “回到荣家，就要面对荣泽士，一面对荣泽士，我就想到我的父母……呵呵，我是一个多么不孝的女儿……” “在荣家的十年，表面看锦衣玉食，光鲜亮丽，但我没有一天是开心的，不开心，抑郁症也找来了。楚钦渐渐长大了，样样都很出色，而我，抑郁症越来越严重，整夜整夜的失眠，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从慕知道我得病的根源，如果继续在荣家呆着，我可能真的会走上绝路。他对权力富贵并不留恋，但他对荣家有责任，他也是很艰难才做了脱离家族的决定。他说，儿子是迟早要接班的，不过是提前了几年而已。他还说，十年前他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把我们母子弄丢了，十年后他要是还不能掌握，那他也白活了。” “这就是我们脱离荣家的原因，外面传的也没错，从慕他，确实是为了我。” 宋棠感慨一句，“其实，您很幸运。” “你也很幸运，”楚辛月忽然拉住她的手，说道，“我儿子早就认定了你，之所以中途跟你分手，是因为他从他爸身上吸取了教训，只有在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选择自己所爱的人，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宋棠又懵了，诧异地看着她。 楚辛月诚恳地点点头，“我发誓我没有骗你，我没有理由骗你。他跟女明星传绯闻，你可有见过真凭实据？无非都是些模糊的照片，内容可以随便乱写。不止呢，他买通了荣泽士身边的老秘书，推荐你进荣氏，买通了老宅那边的下人，让他们多在荣泽士面前夸你好，还买通了荣泽士一直都很相信的风水大师，说你旺夫旺家族。这些，你都可以去问问那些人。” “……”宋棠哑口无言。 “你以为他是被荣泽士逼着娶你的？实际上，他那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缜密策划了好多年啊。” 宋棠错愕地眨眨眼睛，楚辛月的际遇已经够曲折离奇的了，没想到，最后的王炸在荣楚钦身上。 楚辛月闪着慈爱的泪光，伸手捋了一下她耳边的乱发，“我知道你是个可怜的孩子，不太容易相信人，楚钦也不过是表面强势而已，内心也很敏感脆弱，我希望你能对他打开心扉，从心底里接受他，体谅他，理解他。当然，他也会爱你，敬你，呵护你，就像他爸爸对待我一样。” ------------ 第45章 迈出了第一步 楚辛月没有把儿子支走，只是赶去了阳台，也是有她的理由。 她从来没有详细地对儿子说过这些过往，她不想把任何仇恨的种子埋在儿子的心里。 如今儿子都成家立业了，她理应把全部的真相告诉他。 阳台上，荣楚钦看着那些盆栽出神，他一直觉得父母为了自己快活抛弃了自己，如今想来，是他狭隘了。 坐在父亲当年的位置上，承载着父亲当年所承担的家族重责，他太明白父亲凭借一己之力去对抗整个家族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魄力。 他们父子之间，从不交心，感情也不见得多深，却早已在相同的道路上成为了相同的人。 他们不需要任何语言，就能读懂彼此。 所以，父亲理解他谋划多年只为与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他也理解了父亲脱离家族只为给自己心爱的人一份安宁。 宋棠依然是惊讶的状态，谁曾想，这些听来最假的玩笑话，居然都是真的？！ 他不是婚后收心，也不是婚后转性，而是，之前那个浪荡不羁的形象根本就是假的，他由始至终都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男人。 宋棠转头望向阳台，此刻，他正背对着她们站着，这背影，比她刚认识他的时候更加宽厚挺拔。 感动吗？当然感动，但是，她却怎么都摸不准那个感动的情绪，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她心里就冒出来一个念头，她要赶快去找丁医生，不能再拖了。 过了一会儿，荣从慕算着饭点的时间回来了。 “都谈完了？” “谈完了，等你回来炒菜。” “好，马上干活。”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团圆饭，宋棠是开心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吃完饭，送三人去机场，离别的时候，楚辛月看到小夫妻一路都牵着手，笑得很欣慰。 “宋棠，我在家里的卧室留了些东西给你，你回去记得收一下。” 宋棠点点头，“好，谢谢妈，谢谢爸。” 语气有些生硬，但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荣楚钦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心里笑出了花。 荣从慕和楚辛月默契地对视一眼，楚辛月用眼神示意丈夫表个态，荣从慕正了正声音，郑重说道：“诶，不谢不谢，你们好好的就行。” 荣楚恩鬼头鬼脑地来了一句，“哥哥，加油哦，不要让我的压岁钱白准备。” 荣楚钦捏了捏妹妹的脸，笑着说：“到时候别把你自己的压岁钱掏空了，你哭鼻子。” “才不会呢。” 荣楚钦蹲下身来，视线与她齐平，一改玩笑脸，正色道：“小恩，好好学习，好好长大，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代哥哥多陪陪他们。” 女孩学着大人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啦，你只管搞事业，爸妈交给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从机场开车出来，荣楚钦总是时不时就转头看宋棠一眼，把她看得面红耳赤的。 “专心开车。” “没有不专心啊。” “看前面，不要乱瞄。” “看着呢看着呢。” “……”宋棠深叹一口气，只能随他去了。 半路上接到老爷子的电话，荣楚钦接了，直接按了免提。 “今天好点没？” “没事了。” “他们呢？” “刚把他们送上飞机。” 老爷子一下震怒，“什么？这就走了？” 荣楚钦多少带着一点故意，“是啊，我有老婆照顾，您又不想见他们，他们留着干嘛？” “……”老爷子愣是没想到如何回话，气得只剩下重重的呼吸声。 荣楚钦又道：“爷爷，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放心。” “油腔滑调。” 宋棠抿嘴一笑，确实，他有时候就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 “爷爷，我和宋棠晚上去陪您吃饭？难得我休息。” 老爷子依然在生气，但语气明显好转了，“嗯。” “那就挂了，晚上见。” 老爷子气性挺大，先挂了电话。 在为人处世方面，荣楚钦其实要比荣从慕圆滑得多，穷人的孩子心眼多，他小时候可是真正吃过苦的。 回到家，两人去父母住过的卧室看，楚辛月在梳妆台上留了好多东西。 一一打开，光是玉镯都有六只，帝王绿的，冰种飘花的，羊脂白玉的，各个都是博物馆收藏级别，难以估价。 其他大大小小的宝石饰品，白钻、粉钻、黄钻、祖母绿、猫眼石等等，应有尽有。 黄金首饰也必不可少，拿在手里掂一掂，件件都分量不轻，还有好几根金条。 除了肉眼可见的珠宝首饰，还有几本房产证，有住宅也有商铺，上面还留了纸条，是荣从慕手写的字迹——“房产过户已交律师处理，有空了去签字。” 太夸张了。 难怪不当面给。 荣楚钦拿着这些东西，笑得合不拢嘴，“真舍得啊，都是好东西，啧啧啧，你看这镯子，冰冰透透，还是绿的。” 他拉过她的手，说着就往她手腕上戴，“有点大，这一挥手就得甩掉吧，一甩甩出去几千万也不值当，放好放好，以后见儿子丈母娘的时候，可以戴戴充场面。” 宋棠：“……” 这些东西太过贵重，她哪里敢拿，“还是让你爸妈收回去吧，将来给小恩，可以当嫁妆。” “那小屁孩的嫁妆准备这么早干嘛？他们算盘精着呢，自己放保险箱还得租金，给了你，他们还省钱了呢。这都是传家的东西，一代传一代，将来还得给你儿媳妇。” 宋棠瞪他，“你怎么这么说话？” “哈哈哈哈，我这不是不想你有压力嘛，这些东西，是认可，但也是压力。” 冷不丁想到自己偷偷准备的素圈对戒，这一对比，显得特别寒碜。 他闭了闭眼，暗骂一句，“靠！” “又怎么了？” 荣楚钦挠了挠头，没好意思说。 宋棠随手挑了一个最小的锦盒打开，一开，就是那对素圈戒指。 “这有什么来头吗？”她问。 荣楚钦惊了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是谁把它们放在一起的？！ “好像是一对婚戒，是你爸妈的婚戒？” 荣楚钦：“……” ------------ 第46章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不是宋棠好奇，而是，跟这些价值连城的奢华珠宝相比，这对素圈戒指属实有点普通了，除非有什么重要含义，不然拿来当传家宝难免有些牵强。 她拿起一只看了看，戒指内侧也没有镶嵌其他东西，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圈，“该不会真是他们落下的吧？” 荣楚钦无奈得笑出了声，是苦笑。 他说：“不是他们的，是我的。我这不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送出去么，放西装口袋里的，可能是我妈整理衣服的时候翻到的。” 想了想，他自己把自己给气笑了，转头，目光炽烈地看着宋棠，“那你都看到了，收不收，给句话。” 宋棠突然觉得手中的戒指有点发烫，放下就溜。 “喂喂喂，什么意思啊你？”荣楚钦拿着戒指追出去，着急道，“不喜欢可以改款，有喜欢的你说，喂，有话好商量……要么给你镶个大钻石？还是祖母绿？……” 没几步就追上了，他把她按在过道的墙上，委委屈屈地问道：“就不能给我一个名分吗？” 宋棠：“……” 见她不回，他又强吻上去。 “呀，你属狗的？” “你明明笑了，跑什么？” “我没笑。” 荣楚钦固定住她的脸，捏着她脸上的肉，把她的嘴巴都挤成了鱼嘴，“我都看到你笑了，宋棠，你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我认真的。” 宋棠被捏着，只能含糊不清地说些简单的发音，“你还需要机会？” 证都领了，也同床共枕了，还要给什么机会，大白痴！ 她摇摇头甩开他的手，但凡他认真一点，别拿真心当玩笑，她都答应了。 荣楚钦的表情陡然变得认真，收敛了不羁的玩闹，眼神也有些带怯，“我妈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别不信……” 这小心翼翼的试探，这卑微的恳求，宋棠都不敢相信他和那个雷厉风行运筹帷幄的男人是同一个。 “我会去求证的。” “没问题啊，一会儿就回老宅，你随便找人问，但别让爷爷知道。”可不能让老家伙知道自己被设计了。 “其他人就算了，我就想问问那个风水大师，我这克父克母的命，他是怎么让爷爷相信我旺夫旺家族的？” 荣楚钦啄了一下她的唇，“你谁也不克，不许乱说话。风水玄学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就看嘴皮子厉不厉害了，老爷子信，那就说些他喜欢的话喽。” “哪天东窗事发看你怎么收场！” “呵，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会怕？” “……” 荣楚钦俯身往前倾，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脸贴着她的脸，稍稍一转头，嘴唇就能碰到她的耳垂。他知道她哪里最敏感，故意对着耳朵说话，“老婆，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给个机会呗？” “你哪里可怜？” “我因为你过敏。” “……”就知道。 “我身上还有疹子呢，”这一说，他开始手动解衬衫扣子，“又糙又痒，你看看。” 宋棠连忙按住他的手，脱衣服，他以为她不知道他那点心思？！ 论不要脸，她甘拜下风。 荣楚钦满眼期待地看着她，她犹豫了一阵，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我考虑一下。” 希望落了空，说不失落肯定是骗人的，但是，不怕，最难的爷爷那关都过去了，他就死皮赖脸地黏她磨她，就不信不能把她的心给焐热。 闹了一会儿，又收拾了一下，两人出发去了老宅。 荣家的老宅古色古香的，里面的物件随便拿出来一样就是古董，老宅本身也是一座古董。 不过，别看老宅年代久远，里面的装修和设备却都是与时俱进的。 荣泽士坐在茶桌前小憩，时不时抬头看看外面，看孙子和孙媳有没有来。 邢刚走上前，轻声禀报，“董事长，宋家好像出事了。” “怎么说？” 荣泽士以个人身份入股宋氏，现在是宋氏的大股东，他年纪大了，不可能参与宋氏的管理，于是就派了邢刚去坐班。 邢刚刚去不久就发现了不对劲，宋志高不见踪影，宋源不堪重用，本来宋氏的经营就有问题，再这样下去，倒闭只是时间问题。 邢刚：“宋志高已经一个礼拜没去公司了，声称身体不适，宋源倒是天天去，但他不敢主事，没用。我查过了，都城境内的所有医院，都没有宋志高的就医记录。” 荣泽士思忖片刻，“没离开都城吧？” “那倒没有，他们一家四口都在都城，最近一次露面是傅家酒会。现在只有宋源每天家和公司两点一线，其他人天天窝在家里。一天两天倒不觉得奇怪，但连续一星期不外出，我觉得不正常。特别是像温美西和宋姝，她们这种天天往外跑的社交咖，整整一星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很奇怪啊。董事长，要不要我去宋家打探一下？” 荣泽士摇手，“别去打听人家的私事，先把董事会开了才好。” 只有开了董事会，他才能名正言顺地让宋棠进入宋氏的管理核心，以后才能帮助宋棠拿回大权，这是他答应宋棠的。 “但是宋志高以身体不适拖延，宋源又支持不了大局，这就是棘手的地方。” 荣泽士微微皱眉，一个小小的宋氏，怎么成了这么难啃的骨头？！ 这时，外面有汽车大灯亮起，是荣楚钦和宋棠回来了，他忙叮嘱一句，“一会儿什么都别说，我来处理。” 邢刚：“好。” 一辆霸气冲天的豪车驶进了老宅的庭院，荣楚钦先下了车，又立刻跑到副驾驶，殷勤地为宋棠开门。 荣泽士见状，心里自然高兴。 邢刚扭头想看，但老爷子没动，他也不敢动。 就在前不久，宋棠还是他的同事，平起平坐，一眨眼，宋棠就成了荣家的大少奶奶，以后见面，他还得给她行礼。 荣楚钦拉着宋棠从外面走进来，另一只手提着一盒茶叶，献宝似的说：“爷爷，给你带了好东西，雨前龙井。” 荣泽士一看那东西就生气，“哼，我这儿好茶多得是。” “不要？” “拿走。” 荣楚钦一下就抛给了邢刚，“老邢，送你了。” 荣泽士：“……” 邢刚：“……” ------------ 第47章 我天下第一帅的霸总终于回来了 荣楚钦还洋洋得意地说道：“这可是正宗的雨前龙井，市面上那些多半都是假的，这是专人专养，专采专制，没有一分掺假的。老邢，你可要好好珍惜，不要随便送人了，留着自己享受。” 邢刚捧着那个烫手山芋，苦笑连连，“我又不喝茶，这么好的东西怕是享受不了。” 他识趣地放到了茶桌上老爷子的面前。 老爷子觑着眼睛斜瞄着那盒茶，又冷哼道：“就两罐茶，包装搞那么大，华而不实。” 荣楚钦仰头望着天花板，这指指，那指指，口中感叹，“唉，鬼魂比人多的宅子，搞那么豪华干嘛？也不知道祖宗们喜不喜欢。” 老爷子气得啊，恨不得拿茶杯砸死他，找了找，还是拿了手边的茶包，狠狠砸过去。 荣楚钦接了个准，闻了闻，一脸嫌弃地说：“咦，这个茶都不香了，配不上爷爷您的身份。” 老爷子看到孙子那混不吝的痞子样，给气笑了，“混小子，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爷爷一笑，大家也都笑了。 邢刚一直偷偷地看宋棠，上次见面还是同事，这次见面就已经是大少奶奶了，原来他还担心她的处境，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宋棠款款上前，“爷爷，这是爸妈亲手做的茶叶。” 荣楚钦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媳妇真敢啊，他都不敢提。 “从种植到采摘到制作，都是他们亲力亲为，还有啊，你看包装上的画，是小恩的随笔画，没想到吧？” 老爷子奇迹般地没有发火，还对包装多了几分关注，非常简单的线条，画的是采茶的场景，甚是俏皮，“那个小孽障还能画画？” 荣楚钦拉长了脸。 气氛突然就变差了。 老爷子没注意到孙子，注意力全都在那盒茶上，他也是十年来第一次主动询问他们的境况，“他们在哪种茶？” 宋棠一噎，也就是一起吃饭时随谈了几句，不知道那么具体的。 她拉了拉荣楚钦的衣袖，求助。 “南城，他们承包了一家茶厂，二三十个工人，小生意。”荣楚钦说道。 “南城……”老爷子缓慢地点点头，略有所思，不再追问。 做父子做到他们这份上，也是家门不幸啊。 开饭了，三个人的晚餐做了一大桌子菜，邢刚也被留下吃饭了。 老爷子对宋棠处理绯闻的方式非常的满意，特别是那条微博——“闲杂人等不想失业就滚开，老子不是你蹭得起的人。” 他当时看到就拍手叫好，现在想起，还都觉得痛快。 “这些人，就是爱蹭，乱七八糟的，你以后可千万跟她们划清界限。” 荣楚钦边吃边敷衍，“知道知道。” “马上到10月了，新品发布会都准备妥了？” 荣楚钦又敷衍，“妥了妥了。” “啧……”老爷子真不满他的态度，完全没有聊下去的欲望，“宋棠，你呢，秘书长的工作还适应吗？” 宋棠放下碗筷，正经回答，“没问题，有唐秘和冯秘协助，工作基本都顺利。” “你这孩子，从不邀功，想夸你几句你怎么还把功劳推给别人？” 宋棠谦虚一笑，“都是爷爷教我的，论功劳，当然都是爷爷您的。” 听听听听，别人家的孩子，说话那么好听，自己家的孩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老爷子话锋一转，说道：“邢刚去了宋氏你是知道的，我之所以让邢刚过去，也是为了摸透宋氏。等股东大会一开，给你在宋氏谋个职位，可以先挂职，试探试探你二叔的意思，慢慢来。” 宋棠：“我听您的安排。” “只不过……”老爷子用眼神指了指邢刚，该你说话了。 邢刚：“宋总病了，好像病得不轻，已经一星期不来上班了，公司里就小宋总坐镇。所以这股东大会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 说坐镇都抬举了宋源。 宋棠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装病吧？” 老爷子又道：“诶，不要胡乱猜测长辈，人毕竟是你二叔，回娘家探望一下吧，也代我好好问候问候他。” 宋棠：“好，谢谢爷爷。” —— 隔天一早，荣楚钦神采奕奕地出现在荣氏大楼，自带气场，面带微笑。 面对大家的关心问候，他都笑着耐心解释，“无碍，都是小事，都是外面传得夸张。” 几个公司群里都聊炸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天下第一帅的霸总终于回来了。” ——“我感觉现在的荣总亲切了不少。” ——“我也深有同感，今天在电梯口遇到他，他居然让我们坐总裁专用电梯，还问我们有没有吃早饭，别空着肚子来上班。嗷嗷嗷，感受到了资本家的温暖。” ——“和娱乐圈划清界限的荣总果然恢复了人性，但是，俗话说有异必有妖，荣总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恋爱中的傻白甜。” ——“谈恋爱是藏不住的，我也感觉荣总的气场变了。” ——“啊啊啊，我和荣总的地下恋被发现了吗？” ——“我才是荣总的老婆你们的老板娘。” ——“我去，你们都别给荣总添乱了，娱乐圈那些绯闻才消停一点。” ——“现在是上班时间，别聊八卦！！” ——“……” 冯佳也在某些工作群里，看到大家的言论，拿着手机给宋棠看，“宋秘，不考虑公开一下吗？” 宋棠瞅了一眼，也是无奈，“我会让他低调一点的。” “其实，公司里暗恋荣总的人有不少，你们公开了，她们也就死心了，比如我。” 宋棠笑了一下，“未必，你是你，不能代表其他人。” “这倒也是，这世道知三当三的人也有很多。荣总的实力和魅力太过扎眼了，你要抓牢啊。” “好，多谢你的提醒。” 宋棠和冯佳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冯佳是个识时务的人，有点心机，会耍手段，重要的是，她在认清事实之后能及时调整，适应力极强。这一类人不适合当朋友，但当属下很合适，可以放心地把事情交给她。 而后知后觉的唐谦也已经猜到了，准备了一万字的检讨书，要拿去给荣总看。 ------------ 第48章 连表面的和平都不要了？ 荣楚钦拿到检讨书，手写的，满满四页纸，就冲着唐谦这份务实，他也一字一句认真看完了。 “唐谦，我发现你还挺会来事啊。” “……”唐谦大气都不敢出，低头暗想，完了完了，荣总肯定要开除我。 “会搞惊喜这一点，我很喜欢。” “嗯？” “以后在怎么哄宋秘开心这件事上，多帮我出出主意。” 唐谦愣着，不懂，所以说，领导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都猜不明白。 “我和宋秘，对，没错，我们现在是隐婚，你们是我们最亲近的人，想瞒也瞒不住，但是对外要保密。”他巴不得公开，但是没有宋棠的允许，他只能逮住一个告诉一个。 事情就这样，我告诉你了，你千万别说出去。 唐谦如同机器人，一顿一顿地点头，他猜到他们有事，但没猜到他们居然已经结婚了。 “明白吗？” “明白。” “明白就去做事，工作上全听宋秘安排，她在秘书办只是过渡，以后还得靠你。” “是！”声音洪亮，一个人喊出了一群人的气势。 这是唐谦最干脆的一次答复。 上午开了新品发布的讨论会，代言人到位，宣传物料到位，与各平台的沟通事宜也到位，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日子来临了。 处理好要事，宋棠准备去一趟宋家。 她不太相信宋志高是真的生病，这人懒散无度，早上睡懒觉也能成为旷工的理由，三不五时地就出去度假消遣。 说他在哪里玩乐她信，说他在家养病，她还真不信。 开车到宋家门口，手机就进来了一条信息——“真的不用我陪？” 宋棠轻叹口气，快速打字——“真不用。” 她下了车，把后备箱的滋补品一一拿下来，荣楚钦人没到，礼却不少。 宋家大门紧闭，但车都在。 她拍了拍门，喊道：“朱阿姨，朱阿姨？……” 无人应答。 “二婶，二婶，二……” “别喊了！”温美西从二楼喊下来，口气特别冲。 宋棠一阵疑惑，怎么了这是？ 过了约莫四五分钟，门才开，还是温美西亲自来开的门。 宋棠一见她，吓了一跳，“二婶，家里……怎么了？” 向来崇尚精致的温美西居然没化妆就出来了，穿得也很随意，就是一套可以当睡衣的居家服，而且，她的眼袋和黑眼圈极重，头发也没有打理好，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没精神。 她一进到家里，温美西就关了门，还反锁上。 不止正门，就连窗户也都是紧闭上锁的，还拉着窗帘。 家里黑乎乎的，只有厨房和楼道那边，透进来一点光线。 宋棠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说，二叔病了？” 她把滋补品都放在墙边，又道：“荣家老爷子特意嘱托我来探望一下二叔。” 温美西开口就是骂，“所以不是你自愿回来看你二叔的，呵，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是不得不信，你个白眼狼，还知道回来？” 宋棠：“……” 这是连表面的和平都不要了？ 原因呢？ 温美西继续骂，嘴里喷粪，楼上宋志高的声音突然砸下来，“别吵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宋棠：“……”二婶骂人没惊着她，二叔这话可把她惊着了，这都快到饭点了，还睡？ 看着宋志高从楼上走下来，穿着打扮比二婶更加随意，宋棠好声好气地问道：“二叔，你病了？身体哪里不好？” 宋志高抓抓头挠挠背，走到楼下，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我哪里都不好。” 宋棠：“昨天去爷爷那吃饭，听邢刚说您一个星期没去公司了，爷爷担心你，所以特意让我来看看。” 宋志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听到这话，还是有所忌惮的，不像温美西那么不管不顾。 “你啊，回去跟荣老爷子说，宋氏我不要了，全卖给他好了。” “？” “两个亿，便宜卖给他。” 不等宋棠反应过来，温美西冲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往死里拧，“瞎说什么胡话？！宋氏可是我们二十年的心血，怎么能便宜卖？……最低三亿。” 宋棠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仔细看二叔，二叔的脸上有淤青，颧骨的地方特别明显，而且，淤青呈扩散状态，说明不是这两天受的伤。 难道，这就是他一星期不露面的原因？ 家里的佣人都不见了，客厅凌乱，茶几蒙灰，厨房的水槽里还有脏碗，而且，餐厅酒柜里那一柜子酒都没了，地面上还有斑驳不净的红酒渍，像是被砸过一样。 一定有事发生过。 宋棠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地说道：“二叔二婶，你们在开什么玩笑，现在宋氏有荣老爷子的入股，要卖公司得经过董事会决议，况且，你们只是暂代，还真把宋氏当成自己的了？” “你说什么？”温美西的怒火蹭的一下上头，好像关着大门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一样。 “这些道理不用我说，二叔知道得最清楚了，就如同他想卖了这栋别墅一样，不是咨询过律师了么，你们无权卖，你们只是暂代。” 无论是公司，还是别墅，都是她爸妈的，爸妈去世，由她继承，当年只因她年幼，所以才让二叔暂代。 只是暂代。 当宋棠不卑不亢地说着这些事实的时候，温美西连日来积郁的怨气达到了顶峰，分分钟要爆发。 宋志高心里是门清的，一把拦住要冲上去打人的妻子。 “你拦我干什么？你听听她说的话……”温美西咆哮着，“我们养了她二十多年，我可从来没有打过她，今天，我非打死她不可。二十年养只狗也能替我看门护院，二十年养只白眼狼可还行？！” 宋棠后退了几步，淡笑着叹气，有些事，她是真的不愿去斤斤计较，一旦计较了，她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你还笑？你还有脸笑？我把你养大，又给你找了那么好的婆家，你呢，你是拿什么来回报我的？今天是来讨债的？要把公司和房子讨回去？我呸，你休想！” 宋姝也下楼了，见状，直接朝宋棠冲过去。 ------------ 第49章 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一家子疯癫人士面前，宋棠就是一个冷静派，在宋姝动不动就冲过来要打她的时候，她蓄积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厉声吼道：“今天你们谁敢动我一下，明天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我说得出，做得到！！！” 宋姝高高扬起的手一下顿在半空。 温美西的咒骂声也戛然而止。 在这光线昏暗的室内，宋棠的声音铿锵坚定，还仿佛带着混音，刺激着三人的耳膜。 “二婶，你说你养了我二十年对吧？你错了，是十八年，我有两年是被福利院收养的。”宋棠的声音与往常不同，变得极其冷漠。 温美西反问道：“十八年和二十年有什么差别？” “是没差别，但是，要不是你们拿不到我爸妈的遗产，你们会来福利院接我？” 父母骤然离世，车毁人亡，因为车内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无法判定她已经死亡，所以，宋棠是唯一的第一顺序继承人，二叔这个第二顺序继承人无法继承遗产。 事发之后，二叔试图通过法院来判定她的死亡，作为因意外而失踪的人口，需要两年时间才能被判定死亡。 可就在他们满心期寄的等待中，她，被找到了。 二叔和二婶获得了她的监护权，同样也获得了遗产的暂代权。 二十年前，都城四大家，荣宋夏苏，强强联合，称霸商圈，宋氏那是一块天大的饼。 宋棠冷笑着，眼神淡漠，“要不是为了钱，你们会领养我？你们一家子，挥霍了二十年，临到宋氏快倒闭了，还要吸干宋氏最后一滴血？” 她语速不快，说一句还停一下。 “呵呵，把宋氏卖了，最后再赚上两亿三亿，供你们下半辈子挥霍？” “二叔二婶，你们的盘算打得可真好，噼噼啪啪的，还以为别人都听不见？” “你们这种做法，叫鸠！占！鹊！巢！……掩！耳！盗！铃！！！” 真正的计较是不留情面的揭穿，只因为多年的相处她对他们始终抱有一份亲情，所以她一直装聋作哑，成年了也不提拿回继承权的事。 殊不知，她对人家讲亲情，人家把她当驴使。 如今，他们要吸干宋氏最后一滴血，卸磨杀驴了。 宋棠从来没有跟他们对峙过，今天却说得特别痛快，原来，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是这么畅快的一件事。 “荣家求亲的时候，你们看不上荣楚钦，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把我推出去，还记得你们说服我的理由是什么吗？你们说，你们只是代管宋氏，宋氏始终都是我的，我要为宋氏做出一点牺牲。” “后来见荣楚钦浪子回头，你们的说法却换成了是你们给我找了一个好婆家。呵，怎么什么功劳都是你们的？” 宋棠只有一人，气势却堪比崇山峻岭，她往光线亮处一站，对着一家子拎不清的人，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算，我给你们一星期时间，腾空这栋别墅，我要收回。” 三人：“……” “还有，我会联系律师，马上启动继承手续，该你们配合的，你们最好给我乖乖配合，不然，连口粥都不给你们喝！” 三人：“……” 此时此刻，屋外的男人默默地从门口退出，小跑着回到了车上。 “荣总，需要叫人吗？”沈括摩拳擦掌地问道。 荣楚钦脸色淡淡，不显情绪，语气也淡淡的，“往后开点，别被发现了。” “哦。”沈括照做了，点了火，挂倒挡，慢慢悠悠地把车往后退了十来米，停在了一片树荫底下。 静静地等着，荣楚钦的视线静静盯着宋家的大门，片刻不敢挪开。 他不是故意要跟踪她的，只是她那天晚上迷迷糊糊的时候说的那一句“恒哥，不要告诉他”，让他心慌。 他不是怀疑她什么，而是，担心她。 关于她的身世，他只知道个大概，左不过就是世人都知道的版本，父母车祸离世，二叔管家掌权。 却不知二叔一家对她欺压至此。 回想起宋棠刚才那生人勿进的样子，他都心疼死。 “太太出来了。”沈括有点兴奋。 “跟着她。” “是。” 宋棠不计后果地在宋家发泄了一通，看着是比较厉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一从宋家出来，她就全身发抖。 坐进车里，依然在抖。 她拿出手机，翻出丁医生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丁医生，我是宋棠。” ——“不好意思，我约了您下午，但是您现在有空吗？我能不能现在就去您那儿？” ——“谢谢，我马上就到。” 后边，沈括看前车开了，他也踩了油门跟上去。 才开出一小段路，他就察觉了异样，“荣总，太太的车一直在晃，她好像出了什么状况。” “跟紧点，护着她。” “好。” 一路歪歪扭扭，荣楚钦的心也跟着上上下下，好在，宋棠最终安全地把车停在了一家私人诊所门口。 沈括小喇叭又开始叭叭了，“荣总，这是一家心理诊所。” “我眼睛不瞎。” “……我是说，这是丁柠丁医生开的诊所。” 荣楚钦一怔，“丁柠？” 听名字有点熟悉，但人，他想不起来。 “她是李浩李医生的爱人，比李医生大了八岁，姐弟恋的天花板。” 原来如此。 —— 宋家，宋棠一离开，三人都偷偷歇了一口气。 宋姝在窗边看着宋棠开车离开，她担心地问道：“她不会真找律师走继承程序吧？爸，那么多年了，宋氏她还能拿回去？” 宋志高：“唬人的，别听她瞎说。” 温美西却不这么认为，“你别小看她，她精着呢……不行不行，宋氏一定要尽快出手，你快想想办法啊。” 前有方子俊，后有宋棠，他们再无所作为，迟早东窗事发，到时候别说喝粥了，去吃牢饭吧。 宋姝满脸悔恨地抱怨起来，“呵，把宋棠嫁到荣家，就是你们干的好事。她现在有荣家撑腰，踢走我们轻而易举。本来是我嫁给荣楚钦的，本来是我……” 温美西也是悔不当初，谁知道荣楚钦那个浪子一结婚就收心，还收得那么彻底，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思忖片刻，她看着宋志高，镇定地说道：“去找荣老。” ------------ 第50章 没关系，我爱她就行了 晚上，丁柠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李浩带了一位稀客来了家里。 “这位是荣氏总裁荣楚钦，荣总，这就是我太太丁柠。” 丁柠一怔，倒不是不知道这号人物，而是，这位鼎鼎大名的荣总，来她家里干什么？ 李浩和丁柠都是医生，都服务于保密程度极高的私人医院，都有着极高的职业操守。丁柠只知道李浩一家三代都在荣氏医院打工，而李浩也仅仅知道妻子是一名心理医生，他们虽然会聊病例，但从不过问病人。 所以，荣楚钦只能凭着和李浩的交情，在私下找到丁柠。 “你就是宋棠的丈夫？”当荣楚钦表明来意后，丁柠觉得不可思议，“原来，你就是她的丈夫啊！……不过荣总，我们是不可以透露病人隐私的，哪怕你是她的丈夫。” 李浩挑了一下眉毛，这么不给面子吗？ 丁柠回瞪他一眼，你的面子在职业操守面前一文不值！ 荣楚钦急切而又诚恳地说道：“好，那请您告诉我，身为她的丈夫，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李浩在一旁帮腔，“是啊是啊，这总可以说吧？你就给他说些能说……的……” 丁柠一个白眼狠狠地剜过去，他又怂得把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 荣楚钦也是一记凉凉的眼神扫过去，也不知道刚才向他拍胸脯保证的男人是谁，呵，真是应验了那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李浩低头扣扣鼻尖，给大家添茶水，“别光顾着说话，喝茶，喝茶……” 丁柠见荣楚钦也并非像网传的那么滥情，再结合宋棠对她新婚丈夫的描述，她仿佛站在了上帝的视觉上，对整件事情看得更加透彻。 医生的目的是治病救人。 而且，患有情绪病的人，家属的帮助也十分重要。 丁柠转头看向丈夫，命令道：“李浩，你去书房呆着，不喊你你别出来。” “啊？我也不能听？” “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听我病人的隐私？” “……” 荣楚钦笑而不语，原来每每拿手术刀威胁人的李浩医生，在老婆面前这么怂。 李浩起身准备去书房，特意强调一句，“正好我有病例要研究，那我去忙了，没事别叫我。” 丁柠：“进去吧，废话那么多！” 李浩：“……” 茶有点凉了，丁柠给续了热水，“淡茶，喝一点不影响睡眠。” “谢谢。” 李浩一走，丁柠说话就放开多了，用词也更为直接，“你本人比照片上帅多了，难怪宋棠花了七年时间都忘不了你。” 荣楚钦愣住，是意外，是惊喜，也是最大的幸运。 “七年前你们分手，她就复发过一次。” 眉头立刻紧蹙，这简单的一句话，又在荣楚钦的心脏上挖了一块肉，生疼生疼的。 丁柠喝了一口热茶，絮絮说道：“她小时候亲历了一场车祸，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还失语过一段时间。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自己慢慢好转了。七年前经历了一场失恋，她每天失眠，一到晚上就想起车祸的场景，会不受控制地有自残的行为，所以才找到我。当时我看她的情况并不严重，只给她配了一些安定，她能睡着，情绪也能稳定下来，病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可能是见过太多病例了吧，丁柠的话不带任何情绪，表达也很客观。 但这在荣楚钦听来，字字珠玑，句句泣血，原来七年前她就因为自己而复发过。 “后来，她去了海城上大学，断断续续过来找过我三四次，她把我当朋友，每次来都跟我分享一些趣事。在我看来，她已经痊愈了。” “但是今天，她来找我，我看她的情况特别差。她手指上的伤，是自己扣水泥花坛扣的，她说当时根本不受控制，那就是一种自残行为。我问她在这之前遇到了什么事，她说，是她丈夫误食了香菜，严重过敏，丈夫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她坐在外面，脑海里又出现了小时候车祸的场景。很明显，那场车祸是过敏原，而你，是诱因。” 荣楚钦越听越自责，越听，越心疼。 “她已经有明确的自残现象，所以，我给她开了一些药，看看后续情况如何。” 荣楚钦张启唇瓣，艰难地问道：“我能做什么？” 丁柠一摊手，“目前看来你只要不出事就行，她两次发病，都是因为你而产生了极大的情绪波动。” 荣楚钦捏着拳头，一阵苦笑。 丁柠见他无助又无奈的样子，又道：“荣总，宋棠今天跟我说，她感受到了你很爱她，她也很想爱你，但是，她不知道怎么爱你。” 荣楚钦一脸茫然，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不知道是值得高兴，还是不值得高兴。 “我认为，她的症状还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她在情感方面出了问题，通俗来说就是，她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 双方都沉默下来，丁柠是心理医生，她知道荣楚钦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良久，荣楚钦似乎调整好了情绪，目光坚毅，神态从容，特别淡定地说道：“没关系，我爱她就行了。” 哪怕永远得不到对等的回应，哪怕她永远都不会再爱上他。 丁柠：“她是想偷偷把病治好，给你一个正常的妻子，所以，我推测她是很想爱你的，只是病了，硬件条件不允许。” 荣楚钦：“她这个病，对她自身有影响吗？” 丁柠摇摇头，“这个很难说，目前看来，只要不复发，她完全可以正常生活，如果你们考虑要小孩，至少得等她病情稳定一年以上。” 荣楚钦：“治疗的话有什么方法，治疗的时候会很难受吗？” 丁柠：“治疗方法有很多，这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至于难不难受嘛，也得看患者自身。比如催眠，我们会让患者身临其境直面让他恐惧的事情，有的患者就跨过去了，从此春暖花开，而有的患者却跨不过去，需要及时叫醒，事后会更加痛苦。” 荣楚钦刚舒展的眉头再一次紧蹙。 “如果你真想做点什么，那就让她开心点吧。”丁柠最后嘱咐道。 ------------ 第51章 我爱你，至死不渝 华灯初上，夜色珊阑。 车后座，荣楚钦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不知不觉地，眼睛变得酸胀，视线变得模糊。 他反复回想着丁医生的话——“那场车祸是根源，而你，是诱因。” ——“她也很想爱你，但是，她不知道怎么爱你。” ——“我推测她是很想爱你的，只是病了，硬件条件不允许。” ——“而有的患者却跨不过去，需要及时叫醒，事后会更加痛苦。” 荣楚钦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全是宋棠十指血肉模糊的画面，他口口声声地说要保护她，殊不知，伤她最深的人，就是自己。 等红灯的时候，沈括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老板，看着老板那比吃了屎还难看的脸色，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 但是，对面的车灯晃过来的时候，他看到老板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反光。 啧，好让人心疼啊。 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关切地说道：“荣总，你还没吃晚饭呢，要不要先去吃一点？” 荣楚钦声音略微沙哑，说道：“太太在家，不能让她久等。” “哦，好。” 我让老板吃饭，老板让我吃狗粮。 与此同时，宋棠正在厨房忙活，热气腾腾的沸水里，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正在上下翻滚。 从丁柠的诊所出来之后，她没回公司，直接回家睡觉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暗，但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手机收到荣楚钦的信息，他说忙到现在连饭都没吃，想吃楚辛月冻在冰箱里的饺子。 真是巧了，她正好也饿了。 于是，她就煮了两人份的饺子。 “滴”的一声，门开了，男人回来了。 “哇哦，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荣楚钦换了鞋，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往厨房走，“煮了什么馅的？那几个泛绿的，不会是香菜吧？” 宋棠一下就笑了，“我才没那么恶毒，那是韭菜。” “唔，韭菜好，男人就该多吃点，我……” “闭嘴！”宋棠预感到他马上就要说荤话了，立刻打断。 荣楚钦一噎，也不恼，撸了两下袖子就去帮忙。 餐桌上，两大盘饺子上桌了，荣楚钦吃的口味重，醋多酱油多辣子也多，而宋棠吃得清淡，什么都不蘸。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大概是真的饿了，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吃东西的声音。 他们坐在同一边，荣楚钦空出来的左手默默地搂上了宋棠的腰。 吃得半饱，宋棠这才幽幽开口，“吃的时候，能安分点吗？” “怎么不安分了？” 她用眼神指了指搁在胸前的他的大手，搂搂小腰她都忍了，不断地往上摸可还行？ 荣楚钦笑了笑，油滋滋的嘴唇往她脸上凑，被她敏捷地给躲开了。 “啊，你那脏嘴别过来。” 说着她就要逃，但他长臂箍着她，不让她跑。 宋棠正色道：“能好好吃吗？” “能。” “我有点饱了，再吃两个，其余的你光盘。” 荣楚钦真的噎了一下，四十个饺子，她只吃了八个，她说要他光盘，“你吃太少了，起码吃够十个。” “太晚了，吃太多会发胖。” “我就不发胖？” “脂肪就跟青春痘一样，长在别人身上我才不用伤心。” “……”很好，开始怼他了。 荣楚钦吃得很快，一口一个，宁可撑死人也不占着盆。 “我吃，老妈包的，老婆煮的，我肯定光盘，”话锋一转，他说，“大不了吃完了多运动嘛，有韭菜的加持，我肯定更卖力。” 宋棠夹了一个饺子塞进他的嘴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饱餐过后，两人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家里的电视可算有了用武之地，不再是一件摆设了。 宋棠用余光看了看他，她想，好像跟他一起生活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我下午没去公司，你是不是都忙不过来了？”她问道。 “是啊，我晚上睡觉不能没有你，白天工作也不能没有你，我人生……唔……” 宋棠一巴掌堵住了他的嘴。 “哎呀呀呀呀……”荣楚钦嚷嚷着往她身上倒去，那么大的块头，全都压在了娇小的宋棠身上。 “碰瓷啊你？我又没用力气。” 荣楚钦带着哭腔，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钻，贱兮兮地说道：“我就赖上你了，你打我呀？！” “……” 不等她反应过来，荣楚钦突然伸手插进她的腿下，一抱一抬直接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我就是一刻也离不开你，你看着办吧。” “……” 电视里正在播一对情侣约会的剧情，走着走着，两人就亲在了一起，周围的人群纷纷围过来，一边拍手一边看他们接吻，还发出一阵阵叫好声。 宋棠尴尬得脚指头都在扣沙发，拍拍荣楚钦的肩膀，说：“你看，谈恋爱的人智商为负，你啊，就跟他们一样。” “错，我还不如他们呢，他们至少是互相承认的情侣，我在你那都没名分。” “又要提我让你吃香菜了对吗？” “呵呵呵呵呵，你真了解我，果然是我琴瑟和鸣颠鸾倒凤的女人。” “……”嗷嗷嗷嗷，疯了，今天这个男人是疯了吗？ 黏黏糊糊纠纠缠缠地闹了一会儿，两人就跟连体婴似的，任何时候都贴在一起。 回房睡觉，宋棠以为他肯定又要折腾到半夜，但是，他却安安静静地躺着，在沙发里的那些骚操作一样都没有，就老老实实地搂着她。 她说不出他哪里不对。 荣楚钦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轻松说道：“田地还要休养生息呢，让你歇一晚。” “那谢谢你哦。”她故意道。 荣楚钦嘴角一扬，把她搂得更紧，闭着眼，睡意朦胧，“来日方长，我们可是要睡一辈子的……老婆，我爱你……” 那一瞬，宋棠就跟过电似的，全身紧绷了一下。 他温暖的大掌就放在她的小腹上，感受到她全身紧绷，他就轻轻地抚着她，安慰道：“你爱不爱我无所谓，总之，我爱你，至死不渝，你千万得记住了。” ------------ 第52章 在家穿，我特别喜欢 荣氏的新款手机终于迎来了发布会，开发人员、受邀人员、体验者、代言人，当然还有浩浩荡荡的媒体人，三百人的大会场，座无虚席。 铭天作为代言人，上台唱了一首青春洋溢的主题曲，开麦真唱，边跳边唱都没喘，直接就把现场给炒热了，会场的天花板都要掀翻天。 他人气不高，没有粉丝团，宋棠找了些人充当粉丝，举灯牌、拉横幅，还喊口号，把现场的气氛烘托得跟追星现场一样，她自己也乐在其中。 “铭天，铭天，铭天……” 在现场，假粉丝们成功转成了真粉丝，路人们也都转粉，那一声声呐喊可都是发自内心的。 荣楚钦就在现场，作了简短的发言之后，一直坐在底下。 台上那个铭天确实可以，颜值也就比他略低一些吧，但是，看宋棠跟着旁人一起不遗余力歇斯底里地喊着铭天铭天，他就郁闷。 她都没这么激情四射地喊过自己的名字。 今天的宋棠去充当粉丝，换了一套英伦风的校园装，白领子衬衫，蓝红百褶裙，白袜子，黑色圆头皮鞋，头发在后脑勺扎了一个高马尾，还绑着米白色的薄纱发带。 乍一眼瞧过去，荣楚钦都以为还是17岁的她。 与此同时，发布会在网上同步直播，网友们也都炸开了锅，分分钟路转粉。 ——“哇，他好帅，娱乐圈多久没有这么新鲜可人又有记忆点的面孔了啊。” ——“荣氏好毒辣的眼光，大浪淘沙帮我找到了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听说他是姜哲的同门师弟，这颜值，这气质，但凡能早一点出来都没有姜哲什么事了。” 铭天的首支代言广告和主题曲，在全球同步发行，瞬间就登上了各大排行榜。 ——“这是什么神仙代言人啊，一群人跳舞，看到的只有铭天。” ——“啊啊啊啊，歌好听，舞好看，铭天好帅。” ——“荣氏果然财大气粗，屠了多少榜了？” ——“买买买，我小荣出的手机不会错，我小荣无论是做手机还是挑代言人，都戳中了我的审美，棒呆！” 一石激起千层浪，铭天成功出圈，连带着新品手机的销量，也是节节攀升。 发布会很成功，荣氏还安排了高规格的晚宴。 宋棠那一身抢眼的装扮在同事们眼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呦呦，这不是宋秘么？你今天穿得可真年轻，真辣啊。” “这谁啊，我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明星呢。” “可以可以，宋秘，你应该去当明星。” 宋棠羞红了脸，解释道：“郑总说铭天人气不够怕冷场，要是早知道铭天现场表演这么燃，呼声这么高，我哪还需要假扮粉丝？！我这嗓子都快喊哑了。你们先聊，我去换身衣服。” 她挥挥手，赶紧拎着袋子往洗手间小跑去。 晚宴刚开不久，大家都在宴客厅里交流沟通，洗手间这时候是最空的。 谁知，她刚推开门，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比她更用力地推开门，还连带着她一起推了进去。 “诶……”她慌乱地回头，只见熟悉的男人对她露出了痞痞的笑容，“荣总，你干嘛？” “咔”的一下，洗手间的门被反锁上，荣楚钦撑着门面，用双臂将她禁锢在门背后。 瞧这势在必得的熊样，她也能猜到这洗手间里没有外人。 五星级酒店，连洗手间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一点异味都没有。 可是，它毕竟还是洗手间。 宋棠翻了个大白眼，反问道：“荣总，你身为主人，这时候不在晚宴上招待宾客，跑女厕来干嘛？” 荣楚钦上下打量着她，远距离看秀色可餐，近距离看垂涎欲滴，他恨不能现在就把她塞进车里带回家。 “看什么看，走开，我要换衣服了。” 荣楚钦不客气地将她压在门上，眼神贪婪之中带着几许不易察觉的醋意，嗓音沉沉地问道：“身上这套衣服哪来的？” 宋棠下意识地往后缩，双手交叉护在胸前，“隔壁商场现买的啊，还不是想给你的代言人撑场面啊，干嘛？” 他慢慢俯身，危险逼近，还伸手拿着领带结，左右拉扯。 宋棠虽然瞧不上他这种浪荡的做派，但是，该死的，她居然看到他扯领带的画面就不自觉地咽口水。 荣楚钦是今天这场发布会的主人，在外型上自然是不含糊，一套银灰色的高定西装把他衬得既年轻又贵气，发型也是精心打理过的，嘴角带钩，眼神拉丝，任谁都遭不住他勾引的。 他根骨分明的手指拉扯着领带，一拉一扯，领结下滑的同时，纽扣也被解开了，露出两个明显的锁骨头。 宋棠知道，倘若领口再开一点，露出的锁骨窝将会更加性感。 他越凑越近，越压越低，她的眼前落下一大片阴影。 “喂，这里是女厕，你再那什么，总不能在这里就……” 荣楚钦不动，等她说。 “就……就……” “就什么？” 宋棠闭了闭眼，脱口而出，“荣楚钦你是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啊？” 荣楚钦“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是想说，这套衣服你穿非常好，但是，以后不许在外面穿了，”他语气压低，格外暧昧，“在家穿，我特别喜欢。” “……”她听到了什么？狗男人！ “快换衣服吧，换好了我们一起出去。” “你在这我怎么换？” “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 “出去……” 见她坚持，荣楚钦只能让步，“好，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转身就要出去，宋棠一下叫住了他，“把衬衫扣好，把领带系好，把外套穿好。” “哈哈哈哈，是，老婆大人。” 看着他出去的背景，宋棠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感，这狗男人今天的确帅，连背影都那么帅。 她想，重新爱上他好像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宋棠换了衣服，想补个妆再出去，翻包拿气垫的时候，碰到了药盒，若有所思。 门外的男人等急了，在敲门，“这么久还没好，不会又晕倒了吧？宋棠？” “来了，催什么。” ------------ 第53章 敢灌我媳妇，我亲自报仇 宴会厅，当英俊挺拔的霸总和美艳动人的小秘一前一后出现的时候，旁人都投去了惊艳的目光。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组合啊？！ 主桌专门留出了两个主位，正好给他俩。 到了桌前，荣楚钦绅士地帮宋棠推椅子，宋棠一开始还觉得不妥，可大家都已经入座，她再推托就显得矫情了，于是半推半就地坐下了。 主桌上坐着的都是邀请来参加发布会的贵宾，大家不免要调侃几句，荣楚钦一改往日黑面神的形象，显得意气风发的，越是有人打趣他们，他越要顺水推舟地迎合几句。 酒桌上都是玩笑话，宋棠也不恼，端起酒杯，和颜悦色地说道：“承蒙老董事长和荣总的厚爱，以后的工作我一定尽心竭力协助荣总，不拖荣总的后腿。各位，来，不开玩笑了，我先干为敬。” 冯佳、唐谦、沈括都坐在隔壁桌，冯佳拿着手机对着两人就是一通拍。 唐谦低声问道：“荣总准备公开了吗？” 沈括摇摇头，“荣总倒是想，但太太不允许。” 冯佳拍了许多照片，一边低头处理，一边由衷感叹，“这要是公开了，那些争着跟荣总传绯闻的女明星只怕要哭死。” 唐谦：“怎么说？” 冯佳指指两人的随拍合照，“女明星最怕被艳压，瞧瞧，哪个能把宋秘比下去？” 唐谦是个大直男，单看荣总和宋秘同框的现场画面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经过冯佳这一拍，再用修图软件一P，那豪门夫妻的氛围感就来了，特别是荣总看宋秘的眼神，被镜头这么一定格，啧啧，他都竖起了大拇指。 冯佳很会来事，直接把照片发到了只有他们这几个人的工作群里。 沈括——“哇塞，好般配。” 唐谦——“般配+1” 冯佳——“般配+1” 荣楚钦和宋棠在主桌那边应酬，隔了一会儿，荣楚钦先回了——“拍得不错，加工资。” 冯佳——“谢谢荣总。” 宋棠是很久之后才看到的，发了六个点表示无语。 晚宴上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个赛一个的热情。 荣楚钦是东道主，要去每一桌上敬酒，还得小聊几句，主桌上的宾客自然就由宋棠招待了。 “宋秘，你们这次挑的代言人真不错啊，今天的热搜榜都是他。” 宋棠谦虚一笑，把这份夸赞推给了郑礼，“这都是品牌部郑总的功劳，人是他发现的。” 郑礼脸上的尴尬藏都藏不住，窝着火，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这我可不敢领功，宋秘，我敬你一杯。” 说着，郑礼起身，拿着盛酒器，特意走到宋棠身边来，亲自给她倒酒。 宋棠面露难色但也不好推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酒杯被他给倒满了。 “我干了，你随意。”郑礼仰头一饮而尽。 郑礼好歹是十多年的高层领导了，是长辈，更是前辈，他都喝干了，宋棠怎么好意思留一口，她也只能喝干。 在座的其他人纷纷拍手叫好，“宋秘好酒量啊。” 然后你也要敬，他也要敬，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几个轮下来，宋棠再好的酒量也禁不住灌，她喝得眼神都有些木讷了。 荣楚钦敬了一圈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呆呆愣愣地坐在那里，脸颊红红的，嘴角挂着微笑，反应很迟钝，他的脸色当即就挂了下来。 前不久才发布了“禁止女员工陪酒”的指令，他才走了一圈，宋棠就给灌成了这样。 郑礼等荣氏员工是知道这条禁令的，但其他人不知道啊。 又有人要来敬酒，郑礼一下就给拦住了，“诶，张总，你别看宋秘漂亮就逮着她喝酒，来，我跟你喝。” 宋棠喝得确实有点高，但理智还在，这轮敬酒是郑礼挑起来的，现在又假意挡酒，明显就是故意做给荣楚钦看的。 “没事吧？”荣楚钦担忧地问道。 她轻轻摇头，在桌下用力地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千万不要当众发火。 荣楚钦深吸一口气，嘴角带着生硬的笑意，跟她保证道：“放心，我有分寸。” 他倏地一下站起身来，一伸手，拿过了郑礼面前的盛酒器，“你们喝红的有什么意思，服务员，上白的，张总，还有这边几位，多谢今日捧小弟的场，小弟跟你们喝，一定把你们招待好了。” “荣总，这……”大可不必啊。 “你们别跟我客气，喝！” “……” 不就是胡扯么，不就是白酒么，就跟喝水似的，敢灌我媳妇，我亲自报仇，当场报，看我怎么喝死你们丫的！ 紧接着，他又朝邻桌的冯佳招招手，“宋秘身体不适，把她扶到房间去。” 冯佳见状，秒懂，“好的，没问题。” 宋棠担忧地看着他，已经敬一圈酒了，再喝，岂不是要醉？！ 他只用嘴型对她说了一个“安”字，就把她交给了冯佳。 冯佳扶着宋棠退场了，冯佳悄悄地向她透露，“宋秘，你放心，我们经常在这家酒店招待，服务员都很熟悉了，会给荣总准备凉白开的。” 宋棠一副原来如此的惊喜状。 两人沿着走廊往电梯走，还没进电梯间，就听到有人在骂郑礼。 “郑礼不是说宣传费一分不出吗，为什么铭天会上热搜榜？明一套，暗一套，他给我玩阴的是吧？！” 宋棠和冯佳默契地停住了。 “沈舟，你注意一下形象，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我一个小透明，谁会注意我？” 与沈舟并肩站着的，是他的经纪人唐迅。 唐迅身为沈舟的经纪人，姿态却放得极低，“隔墙有耳，我们上去再说。” 沈舟：“郑礼什么时候到？” 唐迅：“郑总结束晚宴就到。” 沈舟：“还要我们等他，他脸可真够大的。” 唐迅：“唉，你收着点脾气，一会儿再说。” 电梯到了，宋棠探了探脑袋看过去，只看到两人的背影。 “唐迅，你……” 电梯门关闭，他们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冯佳疑惑地问道：“这两人是谁啊，在说郑总吗？” “那个小年轻是沈舟，另外一个八成是他的经纪人。” “谁？” “娱乐圈一个新人。” “新人？经纪人？……吼，一个新人口气那么大，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家里有矿。经纪人都对他卑躬屈膝的，应该家里有矿吧。这种人，进娱乐圈就是玩玩。” 宋棠突然灵机一闪，问道：“郑总住在哪个房间？” ------------ 第54章 小荣一个人在战斗 今天的酒店，几乎被荣氏包场，冯佳到前台一亮身份，前台的服务员就没有怀疑，直接给了她郑礼的房号。 宋棠喝了一肚子红酒，一到房间就催吐，之后又喝了醒酒茶，时刻保持着清醒。 第一次见沈舟是在拍摄基地，她对他的印象是油嘴滑舌。 如今看来，这人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在郑礼面前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在郑礼背后却是这般的无礼漫骂，对自己的经纪人也毫不尊重。 这样的人，哪怕红了，迟早也得翻车。 门铃响了，宋棠去开门，是冯佳回来了。 “要到房号了？” “1808，目前就沈舟两人进房，郑总还在晚宴上，你……” 宋棠知道，以冯佳的聪明才智不会不起疑，她也确实需要一个帮手，于是，开诚布公地说道：“董事长一直怀疑郑礼是荣氏内部的蛀虫，但郑礼是荣氏多年股肱，又是荣总亲信，所以，董事长让我找到切实的证据再到荣总面前去揭发。” 之后，宋棠又说了郑礼在代言人这件事上的骚操作，“总而言之，我和郑总这份暗仇是结下了，他今天在饭局上阴我，我一点都不意外。” 冯佳听罢，忽然恍然大悟，“因为铭天的广告出圈了，所以沈舟这个备胎坐不住了，理论来了。吼，难怪，难怪啊……” “难怪什么？” “前几天吃午饭，遇到了品牌部的郭晓纯，她问我新品的宣传经费什么时候拨，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宣传经费荣总不是早签字了吗？当时是你让我检查核对的。现在看来，问题就出在郑总身上，这笔钱直接走财务的，不可能落到他个人的口袋里，他不会是想扣着经费不让宣传吧？！” 冯佳一下说中了事情的关键，当时宋棠就觉得，这件事找冯佳帮忙，绝对是找对人了。 冯佳当了四年的总裁秘书，对各个部门都熟，在人际交往上也是游刃有余。 “前期扣着宣传经费，让铭天自生自灭，然后以人气太低为由踢走铭天，顺势把备胎扶正。到时候，双倍的宣传经费砸下去，再来一条‘沈舟救场’的新闻，那沈舟想不红都难吧。” 宋棠不得不朝冯佳竖起大拇指，这种美貌与智慧并存，还通透清醒的小姐姐，谁人不喜欢？ 冯佳说着说着，突然激动起来，“吼，这么说来，今天那些热度，不是荣氏花钱买榜，而是铭天真的出圈了啊。” 红是一种玄学，有的人喂再多再优的资源都籍籍无名，而有的人，只需要一次露脸的机会。 “宋秘，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能通过财务部，查到这笔宣传经费流向了哪里吗？” “没问题，我跟出纳李萝很熟，明天去套套她的话。” 广告费、制作费、宣传费，这些钱加在一起，也有上百万了，郑礼自是不可能全贪进自己口袋，但他如果贪一部分，又受贿一部分，那可就是犯法犯罪了。 冯佳没有留很久，确认宋棠一个人没问题，她又折返回了晚宴上。 宋棠独自留在房间里休息，她想等荣楚钦结束晚宴后一起回家。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是路以恒。 “喂，恒哥？” 路以恒一听她高扬的声音，便问：“喝酒了？” “呵呵，今天发布会，喝了一点，不多，我这会儿已经在房间里休息了，小荣一个人在战斗。” 路以恒暗想，果然喝多了，话也变多了。 “棠棠，你那个病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 “看过了，没事，她说我是压力太大了，放轻松就好，你就放心吧。” 路以恒怕她报喜不报忧，又道：“有事随时联系我，我一直都在。” “好，谢谢恒哥。” 简短的问候，让宋棠心中倍感温暖，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走到落地窗前，俯视静看着楼下的繁华夜景。 明天就是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那些此刻依然在路上奔波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着急回家与家人共赏圆月。 抬头望天，一轮圆月悄然悬挂于夜空。 她还记得被二叔二婶接回宋家的头几年，宋家不过中秋节，因为中秋节就是她父母的忌日，到了那天，谁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 后来，二婶就说，忌日也过，中秋也过，每年的中秋，家里过节的同时还会准备好拜祭用的东西，大家会开开心心过节，也会自自在在地拜祭。 再后来，节日的氛围越来越浓，祭品越来越少，大家只记得节日，不再提忌日。 到了如今，二叔怕是早就记不起他大哥大嫂的忌日了。 一想到宋家，宋棠只剩下叹气。 她冲动发火让他们一周之内搬走，说不上是气话，是她积压在内心多年的愤慨。 二叔二婶将她养大，是事实，她绝不否认，但是，二叔二婶以此来霸占遗产，挥霍无度，让父亲的毕生心血付之东流，她绝不能忍。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佳给她发来一条信息——“宋秘，郑总上去了，喝得不少，被人搀上去的。” ——“荣总呢？” ——“荣总还在战，敌军已倒下八成，还有几个顽固分子放豪言要放倒荣总。” ——“……” 宋棠走了两步，晕眩感好了许多，虽然脚底依然有些飘飘然，但绝不影响她要做的事情。 她放下水杯，带上房卡，出门了。 郑礼的房号是1808，就在同一层，她循着房号找过去，很快就找到了。 没过多久，电梯到，两名服务员一左一右搀扶着郑礼往房间走，郑礼喝得不省人事，走路就像踩棉花，腿都打不直。 宋棠见状，什么都不担心，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房间门打开的时候，她就假意靠在门对面的墙上休息。 “狗日的东西，喝这么醉？！”沈舟的骂声传了出来，随即就是一阵清亮的耳光，“还有知觉吗？清醒吗？” 服务员问道：“请问需要醒酒茶吗？” 又是沈舟，他怒气冲冲地骂道：“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听声音，是要出来了，宋棠扶着墙，背着脸，一步一步慢慢往前移。 沈舟一边往外走，一边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把事情交给这种人办！” ------------ 第55章 我要花钱就花得光明正大 沈舟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唐迅跟在后面，跟服务员说了些什么，然后急冲冲地跟上了沈舟。 他们都没注意到对面撑着墙的宋棠。 走廊人少，自带回声，宋棠没跟得很紧也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沈舟：“看到铭天的热度了吧？一看就是荣氏砸了钱的，郑礼这个混蛋一直在骗我们。” 唐迅：“嘘，嘘，你小声点，注意形象。” 沈舟：“大明星才需要注意形象，我一个小透明，谁会关注我？” 唐迅：“话不是这么说的，任何一个大明星都是从小透明做起的。” 沈舟：“我再也不信郑礼了，除了画饼，什么事都办不到。” 唐迅：“今天这里到处都是荣氏的人，你可别说了吧大少爷。明天等郑总清醒了，我再问问他情况，你别着急。” 之后，他们进了电梯，宋棠就听不到了。 她立刻折回去看1808的情况，两位服务员已经出来，并且用对讲机通知前台马上联系郑总家人。 看到宋棠，他们还面带微笑地点头问好。 啧啧，真不愧是五星级的服务，一个小小的服务员态度都这么好。 如此走了一圈，宋棠越发清醒了，也越发确信郑礼肯定从沈舟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 慢慢地溜达回房，她低头想事，不知不觉就错过了自己的房间。 “喂，”荣楚钦突然出现，“去哪啊这是？” 宋棠吓了一跳，连着后退三步，都撞到对面墙上去了。 一看，是他。 “你怎么在这里？” 荣楚钦显然是喝多了，脸红，脖子红，耳朵红，就连眼睛也泛着红，那双眼神仿佛蒙上了一层柔雾，眼神拉丝，看什么都深情不移的样子。 “我还想问你，你不在房间里休息，在走廊上瞎溜达什么？”荣楚钦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拉入怀中。 “诶你……”他踉跄了一下，宋棠立马扶住他，“小心点嘛。” 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男人还要一个劲地往她脖子里钻，跟狗一样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站好站好，我开门。”宋棠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拿出房卡一刷，就开了门。 “老婆真好，老婆真香，老婆真软，老婆真甜。” “……”可以了，狗男人。 进房，关门，荣楚钦醉醺醺地倒在了床上，宋棠走到吧台，准备给他泡一杯醒酒茶。 看了一眼手机，有冯佳发来的消息，刚才设了静音所以没有听到。 消息就在五分钟之前发过来的——“宋秘，荣总大获全胜，他现在上去找你了，步履轻快，还哼着歌。” 看到信息内容，再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步履轻快？还哼着歌？ 呵，倒是会装啊！ 她假意拿着手机打电话，“喂，沈助理，你不上来送荣总回家吗？” 荣楚钦原地弹起，制止道：“今天不……” 宋棠摊开手，她根本没打电话。 额，中计了。 他干笑了两下，伸手松了松领带，眼睛一弯，露出了一副刻意讨好的样子，语气软绵地说道：“头还是晕的，解酒茶还是要的，老婆，快帮我泡一杯嘛。” 宋棠正色道：“能不能真实一点？” “能，能，呵呵。” “别嬉皮笑脸的。” 荣楚钦立刻收住了笑容，像个乖宝宝一样，盘腿坐在床上，等待着妈妈的关注和垂怜。 宋棠微微叹气，泡了一杯解酒茶给他。 荣楚钦脱下外套，解开了领带，拿枕头一垫，懒洋洋地半躺着。 宋棠就在他床边坐下，正经问道：“喝了多少？” “不多不多，刚够酒后乱性的程度。” “认真点！！！” 男人咧嘴笑，慵慵懒懒的样子，贱得不行。 一杯热茶下肚，舒服了许多，他又有力气折腾了，伸手就圈住了她的腰，把她往床上带。 “杯子杯子杯子。” 荣楚钦笑，稍稍松手让她把杯子放好，然后一使劲，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双双翻了个身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闭上眼睛，絮絮说道：“我以为你睡了，所以就让沈括走了。” “那就不能让我好好睡觉你回家？” “不能，”他笑着掐她的腰，“才新婚就分房，这也太残忍了吧，老婆，你好狠的心呐。” 宋棠看着他一副很便宜的样子，直翻白眼。 “老婆……”他的气泡音又出来了，低沉得直击人心，“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每一天都充满了动力，做每一件事都充满了动力。” 宋棠唇角一抿，这男人混归混，但这说情话的技能也是妥妥的。 她第一次主动地回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感受着他的体温，也感受着他心跳的频率。 荣楚钦激动不已，大喇喇地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说：“来来来，让你近距离无阻隔地感受一下我的男性魅力。” “……” 白天忙了一整天，晚上又是拼酒，荣楚钦是真的挺累的，久久地抱着宋棠，一动也不想动。 正好，他不乱来，她就能正儿八经地跟他探讨一些工作上的事。 “今天新品广告的反应很强烈，铭天的人气直线飞升，评论里都在说，荣氏财大气粗，砸钱捧新人，还有的说，铭天傍上了荣总，荣总性取向不明。” 荣楚钦轻嗤一声，“嘁，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所以，你另外砸钱了？” “什么意思？” “宣传经费的用处我是看过的，并没有买热搜买榜这一类的数据操作，荣氏赞助的综艺开拍都没开拍，铭天除了新品广告和广告曲之外，并没有其他曝光的机会，他今天这样的人气，我很怀疑你另外砸钱了。” 荣楚钦正色道：“绝对没有，我要花钱就花得光明正大，干嘛另外砸钱？” “难道是他天降紫微星命中带火？” “说不定哦，你挑代言人的眼光就跟挑老公的眼光一样，都是一流的。” 宋棠忍俊不禁，“你怎么什么都能扯到夸自己去？” “没有啊，我这不是在夸你？” “……” 宋棠又道：“既然铭天一炮而红，荣氏总不会只签短线吧？” “才一天而已，能看出什么，娱乐圈最虚假的东西就是人气，当然，如果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势头，荣氏当然要签长约了，我又不傻，自己捧红的人，干嘛要便宜别人？！” ------------ 第56章 盖着被子纯聊天是我做过最正经的事 两人就这么躺在床上，抱在一起，聊聊工作，聊聊生活。 荣楚钦知道她在暗中找郑礼的错处，刚才之所以会在门口碰到，她一定是出去查什么了。 他不想对她藏着什么，借着醉意，语气坦诚地说道：“老婆，其实我知道爷爷让你办的事。” “……”宋棠一愣，抿唇不语。 她怕他在试探，别自己不打自招了。 “郑礼挪用荣氏资金，我有切切实实的证据，你不要冒着危险去找了。” 宋棠一愣又一惊，久久不敢吱声。 “郑礼不是你能对付的人，我怕你惹得他不快，他报复你。” 宋棠仰起头看着他，犹豫而又郑重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爷爷不在公司都能发现，我天天在公司能发现不了？你老公没那么无能。” 宋棠更加诧异，“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揭发他？” 荣楚钦沉默一瞬，脸上的灿笑变得有些沉闷，但他还是尽可能轻松地说道：“他以前不这样，而且，我小时候喊他郑叔叔。” 宋棠一下就理解了他，二叔和二婶以前也没有像现在这般贪婪，二叔为了守住宋氏每天早出晚归，二婶为了照顾家庭也会每天无微不至。 可是，慢慢地，他们都变了，因为贪念和欲望，他们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不折手断。 “爷爷是怕我伤心，唉，爷爷太小看我了，以为我还是个孩子。” “在长辈们眼里，你多大都是个孩子。那你怎么不跟爷爷沟通一下郑礼的情况？” 荣楚钦又是长长的一阵叹气，“郑礼的事，一捅出来他就得去坐牢，爷爷可不会心慈手软。” “那你这么纵容他，岂不是养虎为患？” “不至于，他才贪了那点钱。” “吼，你口气倒是大，可你想过没有，你的不忍和犹豫，会让他得寸进尺，越犯越错，越错越大，一次贪的不多，但一次一次又一次，数次累积起来，积少成多，那一旦东窗事发，他就更没有回头路了。” 荣楚钦淡淡一笑，“除了你之外，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昂？”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的狗粮，问题是，这还是自己的狗粮。 “正经一点。” 荣楚钦捏她的脸，“和心爱的女人在床上盖着被子纯聊天，这是我做过最正经的事情了。” “……”完蛋，竟然有被他帅到。 “总之，郑礼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别掺和。” “既然荣总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费什么功夫，乐得清闲。” 上一秒还说自己正经，这一秒，荣楚钦捧起她娇俏的脸二话不说就吻了下去，没有蜻蜓点水，没有循序渐进，没有慢慢磨的功夫，他是直接探进，长驱直入。 “嗯……”果然是属狗的。 这里是情意绵绵，而另一边郑礼的房间里，可就遭殃了。 酒店联系上了郑礼的老婆，他老婆赶来的时候，一开门，一股恶臭扑鼻传来，床上、地毯上，全都是他呕吐出来的污物，他整个人就睡在了污物堆里。 他老婆当场吐了，花了钱，叫了四名清洁工来处理。 清洁人员也戴着手套和口罩，也是边清理边作呕，只在心里偷偷骂街。 郑礼就跟死猪一样睡着，鼾声震天，间隔还特别长，让人担心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去了。 最后他老婆实在没办法了，拨了120，是医护人员用担架把他抬出了房间，然后才拉去了医院。 —— 铭天的人气持续走高，他从籍籍无名的小透明一下子成为了当红炸子鸡。 悟成娱乐的座机电话都被打爆了，姜繁星的手机也一刻不停，都是向铭天抛来橄榄枝的。 “喂，小姜，这两天很忙吧？” “是啊张副导演，怎么这么难得让您这位大贵人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呀？” 来电的人正是前不久把铭天赶出剧组的副导演，当时可牛掰了，他说话的语气姜繁星都记得一清二楚。 张副导演谨小慎微地问道：“上次的事情别挂在心上，我们是不得不向资本低头，我再次向你和铭天道歉。” “您言重了，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好，那我也就再厚着脸皮跟你提一下，我们剧组非常需要铭天的参演。” “什么？”姜繁星是真诧异，“张副，你们那个剧都开机大半个月了吧，铭天之前演的那个角色，戏份都要杀青了吧？” 张副导演一声叹息，直言懊悔，“唉，早就停了，导演都罢工了。” “啊？” 原来，当时有资本塞了个演员进去，顶替了铭天那个角色，但是，那人根本不会演戏。 不会演也就算了，还不肯学，迟到早退，让所有人都迁就他，仗着有资本撑腰还敢和导演吵架，导演一气之下就罢工了。 导演罢工，副导演顶上，但男一号是冲着导演来的，导演换人，他见势不妙也离开了剧组。 这种种的无奈之下，副导演只能重新找上了铭天。 姜繁星听得津津有味，听完，颇为同情地说道：“这么说来，你们剧组真是多灾多难啊。对了，我刚才喊错了，应该喊您张导才对。” “嗨，无所谓，一个称呼而已，这是我第一次担任主导演，能拍板，我现在决定了，诚心诚意邀请铭天担任男主角，马上进组，机票食宿全包。” “咳咳……”姜繁星及时制止，“等一下张导。” “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我现在是导演，会尽量满足你们所有的条件。” 姜繁星又不是刚入行，哪能这么好骗，她一个问题就让张导自爆了，“张导，女一号也换人了吗？” “这，呵呵呵呵……” 呵呵呵？谁跟你呵呵呵，姜繁星点了扩音，让全办公室的人都能听到，她硬气地说道：“张导，请演员不是口头约定，需要大家坐下来面对面商谈，谈得好了，咱白纸黑字签字，该走流程走流程，谈得不好，没关系，以后再合作。但是，你们那个剧开了停，停了再开，怕是演员都走了吧？” ------------ 第57章 我们老板那种奸诈的商人 网络时代，情况透明，张导有意隐瞒也是没用。 之前的导演是个有名望的，大家都是冲着导演的口碑而去，现在导演换了人，想必是资源降级严重才会随随便便找了个副导演顶上。 那么，原先定下的那些演员，肯定也早走了。 张导是想先定下铭天，然后通过铭天再去招商引资，再去招募其他演员，包括女主角。 姜繁星要是连这种陷阱都看不穿，就不用在经纪圈里混下去了。 “张导，我们这里庙小，人微言轻的，犯不着让您这么惦记。当然，有好的剧本铭天还是很愿意出演的，要不你先把男主角的剧本发到我邮箱？” “小姜，机票，住宿，我们剧组全包，你和铭天两人份的，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姜繁星的白眼已经翻上了天，她没撂狠话已经够给面子的了。 正巧隔壁桌上另一部电话响了起来，她赶忙说：“哎呦张总，我这儿又有电话进来了，要不您把剧本发邮箱，回头咱们再联系，再联系……” 电话终于挂断了，听了个大概的其他同事们，也是纷纷吐槽，铭天不红的时候被你们随意践踏，人一红倒是贴上来了，呸，高攀不上。 悟成娱乐是一个颇有名望的经纪公司，旗下艺人无数，光大前辈沈琼手里的艺人，就有两位是顶流，即边恺和姜哲。 边恺虽然因为绯闻曝光而塌了房，但是，知名度还在，公司不会放弃一个赚钱的工具。 姜哲有一部在播剧爆了，人气直逼边恺，目前是公司的重点艺人，所有资源首先经过他之手，他看不上，才会轮到其他人。 现在铭天也有了起色，公司正在开会，要专门为铭天组建一个团队。 姜繁星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动动手指，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集美们，今天中秋，晚上星耀见，我请客。” 程蓝——“没问题” 宋棠——“没问题。” 路以恒——“+1” 姜繁星——“恒哥，队形不对啊。” 路以恒——“开车。” 姜繁星——“哦，那晚上不见不散，棠棠带上小荣啊。” 宋棠——“可以，不过我们要陪爷爷吃个饭，晚点过去。” 姜繁星——“OK” 晚上，星耀会所。 中秋节是一个团圆的日子，但对于他们这群孤儿来说，彼此就是亲人，当然要在这一天团聚。 程蓝早早留好了包厢，还准备好了酒水点心，等着姐妹们的到来。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傅修沛，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程蓝暗叫不妙，天哪，又来？！ 她立刻搓了搓手，挺起腰板，走出了包厢。 外面已经闹起来了，在闹场的女生叫梅盈儿，她跟傅修沛具体是什么关系，他们这些员工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不能让她这么闹下去。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梅盈儿穿得很性感，一片式的黑色紧身连衣裙，上面露着肩膀，下面露着大腿，皮肤倒是白得发光，但她人不发光。 会所的保安也不敢碰她，一上前，她就尖叫着喊非礼。 所以只敢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以防她乱闯各个包厢。 程蓝一来，保安们就跟看到救星一样，“程领班，只能你上了。” 梅盈儿显然是喝多了，歪歪扭扭地走着猫步，声音却极其的洪亮，“傅修沛，是男人就不要躲着，出来说清楚。” 程蓝活动活动五官，露出了标准的迎客笑容，招呼道：“梅小姐，稀客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梅盈儿怒声质问，“傅修沛人呢？” “老板？我不知道啊，今天没见到他人。哦对了，今天中秋，大概是在家吃团圆饭吧。” “你少诓我，我刚从他家出来，他根本没在家里。” 程蓝干笑着提醒道，“狡兔三窟，我们老板那种奸诈的商人，怎么也得有四五个家吧，你是从他哪个家出来？” 梅盈儿：“……” 程蓝见她发懵，趁机扶住她的手腕，“梅小姐是和朋友来的？你朋友是哪位？订了里面包厢的，还是外面雅座？” “你谁啊，问那么多？” 程蓝丝毫没有怒色，笑容依旧满分，八颗牙齿露得一丝不苟，“我是星耀会所的程领班，你是不是找不到包厢了？” 梅盈儿大力挥开她的手，“别打岔，我找傅修沛，你把傅修沛给我叫出来。” 程蓝耐心地说道：“老板今天真的没来。” “我不信，我自己找，你给我滚开！” 说话的同时，梅盈儿用力地推了一下程蓝，程蓝也是大意了，她哪知道一个女生的力气能这么大，一个不慎，狠狠地往后栽了一跤。 旁边围观的同事们纷纷上前理论，“诶，你怎么推人啊？” “是啊，动手就不对了。” “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做事这么没素质？！” 梅盈儿本就在气头上，突然脱下高跟鞋，用力朝程蓝的脸砸去。 “哎呦！”程蓝本能地伸手捂脸，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完了，我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脸，毁了。 所有人都傻了眼，程蓝也傻了眼。 疼，直观的疼。 惨，血淋淋的惨。 这时，罪魁祸首终于现身了，傅修沛如雷般的怒吼声重重地劈下来，“梅盈儿，你敢砸我的场子？！” 众人让开走廊上的道路，都识趣地往墙根站。 傅修沛戴着一副细金边的眼镜，双手插袋，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沛沛……”梅盈儿突然就变了声，疯逼一秒切换成小娇娇，“你这么没良心的，可算是出来见我了。” 当着众人的面，她内八字小跑到了傅修沛的跟前，声音都是夹子音，“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你也不心疼一下人家？” 眼见着女人张开双手就要向他扑来，他敏捷地往旁边一闪，直接让女人扑了个空，然后二话不说径直走向程蓝。 他蹲下身来，查看她的情况，“你怎么样？伤到哪里？” 程蓝一只眼捂着，另一只眼也因为太疼而充满了眼泪，她克制着怒怼，“你眼瞎啊我伤哪了你看不见？” 老板又怎么样，被开除又怎么样，她早就看他不爽了。 ------------ 第58章 王八配绿豆 梅盈儿扑了个空，没放弃，转身又跟过来，“哎呦程领班，你伤哪了？” 傅修沛回头，凌冽的目光透过眼镜片射过去，他不克制地怒怼道：“你眼瞎啊她伤哪了你看不见？” 程蓝：“……” 梅盈儿大概是变色龙的属性，把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演绎到了极致，她蹲下身来，扶起程蓝，性感的连衣裙有些紧绷，蹲下起立都做作地扭着曲线，她解释道：“不好意思啊程领班，我一心急就乱来，我就是蠢，我就是笨，我下手没轻重，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见过不要脸的人，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有句话说得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傅修沛能和梅盈儿玩到一起，原来，他们都是不要脸的物种。 程蓝一抽手，愤怒刻在了脸上，但现在是工作时间，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她依然克制着说道：“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梅小姐。” 转而又看着傅修沛，“傅总，这算工伤吧？” 傅修沛担心地看着她，可是她用手捂着半边脸，看不到，“算，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程蓝伸手一挡，拒绝了，“事有轻重缓急，你还是处理一下梅小姐的事吧。” 还是她的事比较急，处理不好，今天都别营业了。 梅盈儿一把挽住傅修沛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道：“沛沛，最近你怎么老是躲着我啊？我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 傅修沛狠狠咬牙，额头的青筋都凸起了，“你脑子不好你能改吗？” 旁边的人发出一些闷笑声。 梅盈儿嘟嘴皱眉，挥挥手道：“都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偷懒不工作啊？散了散了……” 傅修沛内心不爽极了，“怎么，你也知道丢脸？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跟个戏精一样往我身上缠。” 毕竟是老板的私事，大家不好围观，于是就自行散去了。 程蓝也撤了，看着这两人她心肌都要缺氧了。 “喂，”路过身边的时候，傅修沛叫住了她，好心提醒道，“赶快去处理一下伤口，脸上的伤，要慎重。” 程蓝没好气地回应道：“管好你自己吧。” 傅修沛：“……” 梅盈儿不乐意了，板起脸质问她，“诶，你一个领班还敢跟老板呛声？你……” 傅修沛一下打断道：“管好你自己吧！” 梅盈儿：“……” 程蓝往员工休息室走，隐约听到后面他们在聊的。 梅盈儿：“你怎么变心这么快？我们才开始了一星期。” 傅修沛：“一星期足够让我知道我俩不合适，还拖着干嘛？” 梅盈儿：“你给我的分手费我没用过，我不同意分手。” 傅修沛：“这件事你不同意也不行，反正就是分手。” 梅盈儿边哭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叫玩弄感情。” 程蓝翻了一个白眼转进了员工休息室，嘴里轻声吐槽一句，“呵，王八配绿豆。” 然，她没听到的是，傅修沛义正言辞地说：“你少恶人先告状，我没把你骑驴找马的事公开，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再纠缠不清，我就把你那些备胎名单公开，让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梅盈儿：“我哪有……” 傅修沛：“见好就收吧，那笔分手费不多，但有收款时限，过期不候。” 梅盈儿大眼一瞪，慌慌忙忙地找出手机，立刻点了收款。 一天十万，七天七十万，也不少了。 收了款，她才看到备注的内容，上面写着“收款视为同意分手”几个字。 她哭哭唧唧地拖着长音，“我不同意，我不要分手……” 傅修沛：“不同意？那我马上追回这笔钱。” “诶……” “同不同意？” 事不过三，这都第三次了，梅盈儿也知道复合是不可能的了，还不如拿了钱，见好就收。 “好，我同意，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你要是想我了，随时……” “滚开，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顾客的身份也不行！” “……” 梅盈儿擦擦眼泪，婀娜地走着猫步，还一步三回头，走得委委屈屈的。 傅修沛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想让她立刻消失。 说来真是丢人，他就是想谈个甜甜的恋爱，怎么会这么惨？！夏之渊换女人如同换衣服，苏君怀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连游戏人间的荣楚钦都结婚收心了，他凭什么还是单身狗一条？ 这可是他的初恋啊，摊上了梅盈儿这种疯逼捞女，他这一生都要恶心。 休息室，程蓝对着镜子处理伤口。 那细高跟砸下来，就跟钝刀砍下来似的，从眉骨一直到脸颊，深深地两道竖直的伤口，柔软的眼皮也划开了，眼珠子都差点给刨出来。 “嘶……” 可真疼啊，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好好的中秋节，有家不回，就知道出来玩。 傅修沛敲了敲门进去，一只脚刚跨进来，就被程蓝给制止了，“老板，你来了我怕霉运不走，所以你还是别靠近我了吧。” 傅修沛是从镜子里看到她伤口的，血倒是不多，红红的细长细长的一道，连眼皮都伤了。 “你眼睛没事吧？” “专挑没事的问，真是资本家嘴脸啊。” “……” “那女的搞定没有？” “我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来了，”傅修沛心里愧疚，诚心说道，“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女孩子伤了脸可得重视，弄不好会留疤，那我可罪过大了。” 程蓝一边用碘伏清理消毒，一边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你伤的我，我不会讹上你。算了，这点伤，也不深，不会留疤的。但是，伤害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你得赔偿。” “没问题。” “一千。” “什么？”傅修沛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伤人的梅盈儿刚收取了他七十万，受伤的程蓝却只要一千。 程蓝转过头来质问他，“怎么，你觉得多？那那那，我跟你算算，我今晚肯定是不能上班了，一晚上工资500 ，没多要你吧？！明天后天，我也得化妆遮盖，遮瑕膏100，不算贵吧？再多要你300的精神损失费，安抚我被那个疯子吓坏的小心灵，应该吧？一千怎么算都是不多的。” ------------ 第59章 家里一切都由她做主 傅修沛摇摇头，但嘴巴没有程蓝快，又被程蓝给抢先了。 “傅老板，你是什么意思嘛，”程蓝气到走过去跟他理论，“我是在上班时间在工作场所受的伤，不止伤了脸，脚也扭了，扭脚的伤我还没跟你算呢。” 傅修沛人比较高，程蓝得仰着头才能瞪他，她那个伤痕，擦了碘伏更加明显，如果另一边对称的再来一条，就跟无脸男一样。 傅修沛笑笑说：“不是的，你听我说完，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你提的一千太少了，我赔你一万。” “……”说你人傻钱多还真说对了呢。 “嫌多？” “不！”开什么玩笑，会有人嫌钱多吗？ 程蓝立刻向资本妥协了，热情地拉着老板往里面请，“傅总，你真是一个好老板，顶顶好的老板。” “……” —— 宋家老宅 荣楚钦的座驾从老宅开出来。 今天是他自己开的车，让沈括早早回家过中秋去了。 吃饭的时候，爷爷说了一件事，让宋棠气到一口饭都吃不下。 爷爷说，宋志高要把宋氏余下的股份以及管理权，以三亿的价格，全都卖给他。 显然，二叔压根没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更没把继承权的事放在眼里。 难道真的要打官司吗？可叔侄争权的丑闻一旦曝光，摇摇欲坠的宋氏，经受得起吗？宋氏经不起雪上加霜啊。 荣楚钦开着车，余光时不时瞄看她一眼，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能早点拿回宋氏的管理权。爷爷说了，可以谈谈，只要你点头，荣家愿意出这个钱。” 宋棠摇摇头，“不是钱的事。” 宋氏本来就是爸爸留给她的，二叔只是暂代，可现在二叔要拿她的东西卖给她，这是什么道理？不觉得可笑吗？ “我明白我明白，但是退一步讲，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 宋棠一口拒绝，“不行，不能让爷爷花这个冤枉钱。” 自己的钱当然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但要用别人的钱为自己解决问题，情理上不允许，她的尊严也接受不了。 荣楚钦长叹一口气，“先放放，别气着自己，我会心疼的。” 宋棠想怼他，又怼不出口。 自从楚辛月告诉她那些事之后，他再对她说这些肉麻的情话，她都不好意思说他油腻，连一丝丝的怀疑，都觉得是亵渎了他的深情。 她虽然不会爱他，但喜欢是有的，会心动，也会感动。 群里已经聊开了。 程蓝——“你们怎么还没来？不会放我鸽子吧。” 姜繁星——“马上到，路口了。” 路以恒——“要吃哪一款？”顺便附上了几张烘焙店的橱窗照，是各种口味的中秋限定月饼。 姜繁星——“恒哥一如既往的体贴周到，我要榴莲味谢谢。” 程蓝——“那我只能要臭豆腐味道的了，有吗，恒哥？” 路以恒——“选月饼。” 姜繁星——“那就咸蛋黄的吧。” 程蓝——“咸蛋黄YYDS，恒哥，我想吃巧克力。” 稍稍过了一会儿，路以恒拍了车子后备箱的照片，蛋糕、鲜花、月饼、巧克力、鸭脖，还有专门用盒子装的榴莲肉、臭豆腐、柿子，妹妹们的喜好，他早就准备好了。 路以恒——“满意吗？” 姜繁星——“谢谢恒哥，恒哥我爱你。” 程蓝——“恒哥恒哥，永远的大哥。” 宋棠翻看着他们一人一句的聊天，一股暖流从心间淌过，指尖点点，她敲下了几个字——“谢谢恒哥，我们也在路上了，集美们，一会儿见。” 不过多时，大家陆续都到了星耀会所，看到路以恒准备了那么多东西，荣楚钦的胜负欲都被激起来了，当场把包厢里的酒换成了最好的酒。 程蓝竖起大拇指夸赞，“荣总大气。” 程蓝伤了脸，伤口非常明显，无意外地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这得去医院吧？”姜繁星担心道，“万一留疤，以后谁看得上你？” 看在一万块钱的份上，程蓝看得相当透彻，“去医院也是消毒处理，不深，过几天就好了。大家别担心我了，来，倒酒，我们先祭拜一下棠棠的爸妈，让他们喝一杯女婿酒。” 这是每年中秋聚会的第一流程，因为这天不仅是中秋，还是宋棠父母的忌日。 荣楚钦是第一次参加，他其实是知道的，但宋棠不主动提起，他也不想勾起她的伤心事。这会，看着她们熟练地摆好拜祭用品，拿香、点香、跪拜，整个过程都很轻松愉悦，他忽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宋棠没有伤春悲秋的情绪，他也没什么忌讳，两人一起跪下，对着照片磕了三个头。 那张照片是宋志诚和海莲在桂花树下的合照，一直保存在宋棠的手机里，照片上的宋氏夫妇非常年轻，容貌也十分出色。 “你爸妈这张照片我好像在爷爷那里看到过，”他说，“爷爷和他们还合照了，下次回老宅，我找给你。” 这倒是个意外的小惊喜。 她父亲一开始创业的时候就深受老爷子的赏识，后来父亲的公司越办越好，荣宋两家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密。宋氏在短短几年间就达到了与荣氏比肩的高度，是最最耀眼的后起之秀。 可惜了。 祭拜完之后，大家边喝边聊，荣楚钦是新加入的，话题自然会围着他多一些。 “荣总，最近很少上热搜嘛，是不是为了我们棠棠放弃整片森林了？” 荣楚钦伸手往宋棠的肩膀上一搭，大大方方地表白，“遇到她之后，我就没看过什么森林。” “吼吼吼吼~~~~”大家都拍手起哄，“办婚礼，办婚礼，办婚礼！” 荣楚钦又道：“这些事我都听她的，家里一切都由她做主。” 又是一片羡慕的哀嚎声。 宋棠当下就认输了，求饶道：“求姐妹们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吧，不然，他撒起狗粮来没个分寸，我怕你们承受不住。” “啊啊啊啊，棠棠你……夺笋啊！” “哈哈哈……” ------------ 第60章 我失恋，你们庆祝 路以恒安静地坐在角落，平时聚会的时候，他也是一个聆听者的角色，听妹妹们吐槽工作的不快，然后适当地开解开解她们。 但是今天，话题一直围绕着荣楚钦，他就更加安静了，插不进话，也不想插进去话。 程蓝看他光坐着不动，拿了一块月饼凑过来，“恒哥，吃月饼。” “谢谢。” “恒哥，我怎么看你闷闷不乐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 路以恒咬了一口月饼，笑骂一句，“小丫头片子，打趣你哥？！” 说着，他张开手掌扣在程蓝的头顶，像小时候一样玩转着她的脑袋。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忽然开了一条缝，傅修沛站在门口，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都聊得挺嗨啊，中秋节，给你们送月饼，”他提了提礼盒，“今天每个包厢都送，人人有份。” “吼吼，谢谢傅老板。” “谢谢。” 傅修沛厚着脸皮说：“外面太吵了，不介意我坐坐吧？” “没事，随便坐，东西随便吃。” 他径直走进来，将月饼盒放在了茶几上。 此时里面的阵营是，荣楚钦和宋棠坐在最外面，姜繁星在跟他们聊工作上的事，就挨着宋棠坐了，程蓝和路以恒坐在最里面有说有笑，沙发的中间位刚好空了出来。 于是，他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左边的三人组已经聊上头了，右边的二人组应该可以插一个进去。 “程领班，”他抬手指了指路以恒，“男朋友？” 程蓝哈哈大笑，“这我哥。” “哥？我看你俩一点都不像。” “嗯哈，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恒哥是我们所有人的哥哥。” 傅修沛朝路以恒伸出了手，“兄弟，这么多好妹妹，你是怎么做到的？！有没有什么秘诀？” 路以恒：“……”可以拒绝握手吗？ 程蓝：“……”老板，请你不要在我哥面前丢我的脸啊。 程蓝干笑着，转头看向路以恒，还用手掌挡着嘴，低声说：“他刚失恋，可能受了刺激，这里的问题更加严重了。” 路以恒诧异而又同情地望着傅修沛，一本正经地说道：“跟妹妹们相处没有什么秘诀，就是以诚相待。” 傅修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以诚相待？……哦，明白了……”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程蓝看了都傻眼。 那边谈工作的谈完了，荣楚钦转头看向兄弟，问道：“老傅，你那初恋呢？好不容易脱单了，中秋佳节怎么没带出来一起玩？” 傅修沛：“……” 程蓝瞪大了双眼惊讶地问道：“那个梅盈儿还是你的初恋？” 不好意思，她是真的很想笑，憋不住的那种。 “哈哈哈哈哈，傅总，那真是你初恋啊？没想到，你喜欢的是那种类型的啊。” 傅修沛压根就不想承认，“什么初恋，就是联系了一个星期，怎么就成初恋了？” 荣楚钦又毫不客气地揭穿，“怎么不是，你还发朋友圈官宣了呢，在摩天轮上的亲嘴照，我还留了言呢。” 说着，他拿出手机开始翻找。 傅修沛早就删除了，否认道：“那是你喝醉了记错了。” “不可能，我截图了。” “……” 傅修沛立刻扑过去抢手机，怎么会有截图这种事？！ “荣楚钦，你不讲兄弟道义，手机拿过来，删掉，删掉。” “哈哈哈哈，你们看他，急了急了。” “删掉，别忘了我手里也有很多你的糗事，你敢爆，我也敢爆。” “你这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啊哈哈哈哈哈。” 两个大男人先是在沙发里扭打了一阵，打了一会儿，荣楚钦挣脱他的纠缠，站起身，把手机高高举起。 论个头，论臂长，两人都不相上下，荣楚钦跳起来，傅修沛也跟着跳，一个藏，一个抢，同一件事情玩了好久。 唉，男人至死是少年呐。 闹了一会儿，傅修沛脸都红了，是真着急，荣楚钦收起了玩心，认真道：“没截图，没有。” “我不信，我要看看。”一定要毁尸灭迹才行。 荣楚钦把手机给他，他翻了相册，还翻了垃圾箱，确定没有截图才放心。 “老傅，你就看看截图区就行，别乱翻我老婆的照片啊。” 傅修沛把手机丢还给他，“我可没那种癖好。” 姜繁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多的架势，“棠棠私照啊，给我欣赏一下行吗？” 宋棠哭笑不得，这种带荤的话她们私下里说说还可以，还有外人在怎么可以？！她红着脸否认道：“你们别听他胡扯，没拍过照片，没有的。” 荣楚钦意味深远地一笑，已经识趣地把手机收好了，谁也不给看。 宋棠拿起手边的一个抱枕摔他身上，“正经点！” 荣楚钦笑笑，又道：“老傅，恋情告吹了？” 程蓝迫不及待地说：“你们要是早来一个小时，就能看到那位初恋小姐了，一定能大开眼界。” “嘘……唉……”傅修沛想要阻止都来不及，真可谓一朝踏错满盘皆黑啊，梅盈儿这个污点，怕是要被朋友们取笑一辈子了。 看着老板失落挫败的样子，程蓝良心发现了一回，说道：“你们不要笑嘛，毕竟他失恋了，来，让我们举杯庆祝一下。” 大家纷纷拿起酒杯，傅修沛也拿了，但他苦笑地说道：“我失恋，你们庆祝，你们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啊。” 程蓝：“梅盈儿那样的人，我都看不上，怎么配得上你？” 姜繁星：“傅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祝你下一个一定比上一个好。” 荣楚钦也发话了，“老傅，大家都为你庆祝，你不免单还说得过去吗？” 傅修沛：“……” 从星耀会所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外面的风很大，吹在身上，一阵阵凉意。 车子路过时代广场，那巨大的3D动态屏幕上，正在播放着荣氏新款手机的广告。 这版广告与第一版有所不同，大大增加了铭天单独的画面，这才是代言人该有的排面。 宋棠靠在后座的车窗上，感叹道：“繁星总算是苦尽甘来，铭天也是得偿所愿，但是，有的人可就不高兴喽。” ------------ 第61章 谁也别想挡我儿子的路 荣楚钦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伸手握住她的胳膊，稍稍用力一扯，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 宋棠推着他，抬头瞪眼警告：别闹，前面是代驾司机，不是沈括。 荣楚钦用力地点点头，仿佛在告诉她，我有分寸。 “这件事用不着你去查，过不了多久，我自己去给爷爷一个交待。” “其实，爷爷是怕你难过，不是有意要背着你查什么。” “我知道，唉，难过什么啊，娶到你的幸福已经盖过了一切不好的感受，人嘛，不能太贪心了，我已经有了你，其他人，没那么重要了。” 说话的时候，男人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食指翘着，一下一下点着她的下巴，“脸红了？” “哪有？喝得头晕。” “哦，喝醉了，醉了好啊，”他低下头，嘴唇贴到她的耳边，只用她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回家刚好可以酒后乱性。” “……” 他笑得很贱，她气得磨牙。 —— 铭天真的红了，连带着他正在播的剧，收视率也节节攀升。 那部剧是一部古偶，按番位，他连男三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出场不多的小角色，但是，他的话题热度一度超越了男女主角。 随后，广告代言、影视邀约、综艺常驻等邀约，纷至沓来。 铭天红了，也就意味着，作为备胎的沈舟拍的那支广告，彻底失去了跟观众见面的机会。 备胎已经彻底沦为了弃胎。 悟成娱乐，沈琼办公室。 一身黑的沈舟突然闯了进来，吓了沈琼好大一跳。 “你怎么来了？”沈琼立刻朝办公室门外看了看，确定外面没有人，立刻将门关上，还反锁。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来了？幸好这个时间他们都在舞蹈教室，要是撞见了岂不是尴尬？！” 沈舟脱下鸭舌帽，懊恼地往沈琼脚下一摔，怒吼道：“我要跟唐迅解约，立刻马上。” “嘘……”沈琼恨不得捂上他的嘴，“别这么大声，万一外面还有人听到怎么办？” 沈舟气绝，眼圈都红了，转身往沙发里一坐，双手捂脸，肩膀一抖一抖的。 见状，沈琼心疼极了，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将他抱住。 这一抱，沈舟再也忍不住，扑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小舟，是妈妈不好，”沈琼哽咽道，不断安抚着儿子，“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咱们不怕，还是有出道机会的。” “妈，为什么你不亲自带我，我跟着你不行吗？” “不行啊小舟，妈妈对不起你……” 沈琼是娱乐圈非常出名的经纪人，也是悟成娱乐的老板之一，她的知名度不亚于当红明星。 而她公开的资料当中，是未婚，也无子女。 也就是说，沈舟是沈琼的私生子。 这个消息一旦曝光，沈琼倒是无所谓，但沈舟的星途，乃至前途，都将遭到毁灭性的恶果。 “小舟，你听我说，跟不跟唐迅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荣氏的郑礼，郑礼会帮你的。” 沈舟显然不信，“帮什么帮，他根本做不了主，最终还是得荣楚钦来拍板。” “一次机会而已，错过了这次，还有下次。” “你知道我为了拍这支广告付出了多少吗？光练舞我就练了两个月。辛苦我不怕，让我不能接受的是，郑礼明明答应好的事情，却突然变卦……” 沈舟到底是年轻，长年以来，被沈琼保护得太好，没有遭受过现实的鞭打，所以，一时间接受不了与爆红失之交臂的情况。 “本来是我，本来是我……”沈舟边哭边喊。 沈琼拍着儿子的背，只能不停地安慰他，“铭天这次出圈走红，确实很意外，但是，他红不了多久的。” “我在这个圈子里二十多年，看到太多的人从籍籍无名到大红大紫，再从大红大紫到无人问津。现在这个时代，没有真正的草根明星，像铭天这种没背景没靠山的艺人，我带都不会带。” “小舟，这条路是需要资本捧的，只要资本捧你，你迟早会红，资本不捧你，即便是意外红了，也迟早过气。况且，你比铭天年轻5岁呢，这个圈子里吃的就是青春饭，你比他有优势太多了。” 沈琼以自己的经验跟他分析着，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而这些话，她绝对不会对公司里那些拥有明星梦的小年轻们讲。 “小舟，不哭了，且等着，你看铭天能不能红过今年。而你，有郑礼捧你，真的不用太担心，你就安安心心等机会就行了。” 沈舟擦了擦眼泪，不解地问道：“妈，郑礼不是跟你翻脸了吗？他连你的人都不用了，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会捧我？” 沈琼淡淡一笑，拿了纸巾帮儿子擦眼泪，“个中缘由你不懂，我也跟你说不明白，但是你记住，我，你，郑礼，我们三个人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唐迅都不算。” “？” “谁带你都无所谓，总之郑礼郑总，他要捧的人，是你，跟你是谁带的艺人，没有关系。” 沈舟依然不懂，但情绪好转了许多，有了妈妈的承诺，他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被安抚好的沈舟戴上了鸭舌帽，趁舞蹈教室的人还没回来，立刻离开了沈琼办公室，离开了悟成娱乐。 沈琼喟叹一口气，将一通电话拨了出去。 ——“喂，是我，儿子刚从我这离开，哭鼻子了。” ——“真怪不得他，这么好的机会就错过了，连我都觉得可惜。不过，想红有什么难的，要想真正的大爆，需要靠天时、地利、人和，靠命中注定的那点事。” ——“你们内部的复杂关系不用跟我说，大家各司其职，各有各的难处，我还不是冒着风险砍了姜哲的资源么，你现在跟我说什么你那边的难处，难道我就没难处？” ——“要他尊重你，你告诉他你是他爸不就完了？” ——“铭天的经纪约在我手里，带他的经纪人也没什么靠山，我是不会让他红到明年的，谁也别想挡我儿子的路。” …… ------------ 第62章 你倒是比宋家那些怂货有胆子 丁柠私人诊所 丁柠再次见到宋棠，宋棠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好了。 那天，宋棠穿了一套运动卫衣，扎了一个马尾辫，背了一个斜挎包，跟她学生时代的模样完全没有差别，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眼神非常的灵动。 “丁医生，我觉得这几天好多了。” “嗯，看出来了，看来，你丈夫功劳不小。” 宋棠甜蜜的笑容之中带着几分羞涩。 “你有没有想过，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他这么爱你，一定会接受你的病的。” 宋棠犹豫了，还略带慌乱地摇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他可能很想帮你。” “我现在感觉很好，我觉得我可以自己克服它，告诉他只能让他担心，他为我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生病了而过多地迁就我。” 丁柠点点头，“好吧，你开始为他着想了。” 宋棠浅浅地一笑，“丁医生，我还觉得，我越来越喜欢跟他呆在一起了，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甚至觉得，他比七年前还要好，好得让我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 丁柠：“那你是否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他了？” 宋棠原本明亮的眼神明显黯然下来，“我也不知道……” 丁柠：“不着急，慢慢来，你现在的状态就很好，保持下去，你没问题的。” 宋棠：“丁医生，我想试试治疗，你上次说的催眠治疗，我想试试。” 丁柠摇摇头，“距离你最近一次发病时间太短了，不合适，等下一次你复诊，我再给你做个评估看。” “好，都听您的。” 从诊所出来，宋棠走到自己的车子旁，瞧见挡风玻璃上贴着一张纸条。 她还纳闷，这是车位啊，她又没有乱停车，怎么贴了一张罚单？ 可是，等她揭下来一看才发现，那不是罚单，而是留言条。 纸条上写着一句话——“荣太太，有点私事想和你聊聊，关于宋氏和你爸。” 宋棠一看到“你爸”两个字，激动到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抬起头，在四周围扫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就跟往常一样。 宋棠镇定下来，低头再看纸条，落款处写着一个“方”字，还有一个手机号码。 她反复看了纸条上的内容，对方直接称呼她为“荣太太”，而且还提到了宋氏和她爸，她第一反应就是与二叔有关。 坐进车里，她拨通了那个号码。 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开口便道：“荣太太？”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你是方先生？” “他们果然没骗我，你真的是荣家的儿媳妇。” 宋棠警惕地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定正在录音中，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想干嘛？什么私事？” 方子俊也不傻，万一被录音，那就是敲诈勒索的直接证据，“荣太太，电话里说不方便，这样吧，你选一个地点，我过去，咱们见面聊。”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你可以去问问宋志高。” 果然跟二叔有关。 宋棠更加慎重了，思忖片刻后才开口道：“你跟宋志高之间的纠纷，你去找他，找我没用。” 方子俊也是爽快人，直接告诉了她，“宋志高拿宋氏作抵押贷了两千万，如今还不出钱，他们让我找你，说宋氏是你的。” 宋棠笑了，是真的笑了，心里凉了个透彻。 多少年了啊，她竟然从一个外人的口中听到他们说宋氏是她的。 呵呵，真是一个笑话。 宋棠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放贷之前不调查清楚抵押物的所有权吗？不评估清楚他有没有还贷能力吗？如果你连这些最基本的条件都没有弄清楚就贷款给他，那你也不是什么正规渠道。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呦呵，你倒是比宋家那些怂货有胆子。” ------------ 第63章 你爸二十年前出车祸的真相 “可是荣太太，白纸黑字我是有合同的，我是合法追债，你报警也没用，就算上法院打官司，我也未必会输。你就不同了，首富家的儿媳妇，背上债务官司，你说是宋家丢脸，还是荣家更丢脸？” 宋棠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如果是以前，她根本就不会搭理，但是事涉荣家…… “好啊，你就直接找荣家主事的说去，找不到荣家主事那就在网上曝光吧，就指名道姓地曝，也不算你造谣。我看是荣家丢脸丢得快，还是你死得比较快！” 方子俊一噎，以荣氏家族的权势地位，他确实不敢碰瓷，不然也不会准备了这么长时间。 这块肥肉他要吃，但不好吃。 “那如果我说我知道你爸二十年前出车祸的真相呢？” 显然，他是有备而来的，废话就不说了，直接抛出了重磅。 外面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可宋棠整个人却如同深陷冰窖，浑身冰冷。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方子俊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现在就在诊所对面的青藤茶楼，见一面吧，荣太太。” “……” 青藤茶楼，这个时间点的茶楼没什么人，空荡荡的大厅显得格外冷清。 所以当宋棠突然闯进来的时候，服务员都吓了一跳。 “你好，几位？” 宋棠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有预约，姓方。” “好的，方先生订的包厢是二楼的水云间，楼上请。” 宋棠没有犹豫，看到楼梯就三步并做两步地往上跑，没一分钟就跑上了二楼。 她一眼就看到了水云间的门牌名，直接推门而入。 水云间这个包厢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布置得典雅而又梦幻。 在一张宽大的茶桌前面，一位长相端正的年轻人坐着，桌上摆着全套的茶具，他正在煮茶。 如果不是电话里的坏印象，宋棠一定不会觉得眼前这个正在煮茶的男人是放高利贷的。 她跑得气喘吁吁，而他，颇有闲情逸致。 “方先生？” “你好荣太太，鄙人方子俊，很荣幸能见到你。” 方子俊的镇定是真镇定，不像宋棠，是装出来的。 “请坐，喝一杯茶，慢慢聊。” 宋棠看他如此清雅闲置，不免更加疑惑，警惕地查看着包厢里的每一处。 方子俊当然看得出她的顾虑，一边洗茶杯，一边说：“就我一个人在，旁边就是警局，我要是打你主意，也不会约你在这里，纯粹是觉得离你的车近，省得你跑。” 说话的同时，他夹茶杯的手非常的稳，可见他是擅长茶道的。 “坐吧，我手里的资料，绝对让你有颠覆性的认识。” 宋棠入座，但茶她是绝不会喝一口的，她开门见山地说道：“说，什么叫我爸二十年前出车祸的真相？！” 方子俊倒好茶，不紧不慢地拿起茶杯，先抿了一口，“这茶不错，喝一点。” “快说，不要吊我胃口，我没时间跟你耗。” “好，好，马上说。”她越是着急，方子俊就越是得意。 “荣太太，抵押贷款的事你已经知道了，也是宋志高夫妇让我来找你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一点你不能怨我。” 宋棠“啪”的一下重重拍响了桌子，“我不是要听这些。” 方子俊淡定极了，“稍安勿躁，我总得说一下我为什么要调查你爸那场车祸吧？不然你怎么相信我？” 宋棠沉下心来，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 第64章 你不如直接捅他两刀 “这两千万加上利息，宋志高拿不出来，我只能问你拿，但你要是不认，我确实也拿你没办法。我知道从你口袋里拿钱没那么容易，总得查查你的软肋在哪。” 方子俊说话的时候有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跟他闯入宋家打砸威胁时的做派，完全不同。 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哈，老天对我太好了，居然还真让我查到了一点东西。” 宋棠承认，方子俊这一招确实高，吊足了她的胃口不说，还重重地打击了她。 “麻烦你快点说。” 方子俊淡淡一笑，“你当我傻吗？你不给钱，我能告诉你？” “……” “你可别说我不告诉你你不知道真假，那就进入死循环了，没意思。” “要钱是吧？两千万加多少利息？” 方子俊张开五指，道：“看荣太太这么爽快的份上，给你抹掉零头，五百万整吧。连本带利一共两千五百万，我一收到钱就把证据给你。” 宋棠面色泛白，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父母是因为车祸去世的，那就是一场意外，还是她亲身经历的。她或许会因为一时的错愕而激动，但冷静下来想一想，纯属扯谈。 她拿起茶杯，握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再抬头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你和宋志高的抵押合同呢？” 方子俊大大方方地拿了出来，不过是复印件，上面还贴着他本人的名片，“原件不能给你，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钱，一拿到钱，原件和证据一起给你。” 末了，他笑着补充一句，“荣太太是个爽快人，我也是讲信用的人。” 宋棠伸手接过合同，翻看几页，果然是宋志高的签名和个人印章，还有螺纹清晰的指纹，收款账号也是他的私人账号。 这么多年来，她以为二叔只是没有经商的头脑，对宋氏是真心的守护，可没想到，宋氏对于他而言，不过就是赚钱的工具。 二叔他们一家，败光了宋氏，还要吸干宋氏最后一滴血，她脑子有病才会帮他还钱。 况且，她也没有那么多钱。 宋棠将合同复印件放在桌上，拿上包，准备起身。 “荣太太？”方子俊叫住了她。 “方先生，合同上面并没有宋氏的公章，也就是说，宋氏本身并不知情。合同上也没个担保，你这样就把钱借给了他，是你自己大意。他还不出钱，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好歹当了两年董事长秘书，最近又升任了总裁办秘书长，这点合同里的弯弯绕绕，她还是看得清的。 “别说上了法院你不会输，就算让你赢了，那被告也不会是我或宋氏，而是宋志高。你这钱，还是要宋志高本人还。我给你个建议吧，你不如直接捅他两刀，看他是要命，还是要钱。” 这下，轮到方子俊傻眼了，“他是你亲二叔，你不管？” 宋棠冷冷笑着，提醒一句，“哦对了，宋家那套别墅也是我的，至于里面的东西，我不要了，你随便砸，别搞坏我房子就行。” 语毕，宋棠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杯，不由分说地泼向了对方的脸。 方子俊：“……” “我最讨厌被人在车上贴纸条，下次别干这种缺德的事了，不然，赏你的将是一杯硫酸。” 方子俊：“……” 从茶楼出来，宋棠感觉外面的太阳都没了，厚厚的云层遮住了阳光，天阴沉沉的，吹来的风都格外的凉。 都城的秋天很短暂，今年特别短，感觉一过了中秋就冷了。 本来路边的桂花树都挂着一串一串的小黄花，一转眼，银杏叶黄得更厉害。 “喂，爷爷，是我。” “我二叔要卖宋氏的事，我不同意，您千万别答应。” “爷爷，我知道您是为了履行对我的承诺，但是，我更希望用光明正大的途径拿回宋氏，而不是用钱摆平。” “谢谢您的理解，爷爷。” 与此同时，宋家别墅里，宋姝已经整理好了五大箱的行李，她准备去姥姥家住几天。 身份证和护照都被方子俊收走了，不能出国，也不能乘坐飞机、高铁、动车等，甚至离开都城都有点麻烦。 姥姥家在五环外的郊区，早几年前温美西就为娘家人购置了一栋小别墅，姥姥和舅舅一家都住在里面。 她想过去躲一阵。 温美西却不太同意，“你要去就简单收拾点东西，带这么多箱子，你那个心眼多的舅妈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我管她怎么想？我只知道方子俊那些人欺负我的时候，你们谁都不会救我。” “我们这不是在想办法么？！荣董事长还没给我们答复，只要他点头，我们就能还钱了。” “那等你们还了钱，我再回来。” “诶，你这孩子……” 宋姝的担心果然没错，但是，她动身动晚了，铁门敢一打开，她车子还没开出去，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堵在了门口。 宋姝的大小姐脾气立刻上来了，下了车直接过去跟司机理论，“喂，你长没长眼睛，这是私人住宅，不是停车场，你是眼瞎还是没脑子，怎么会开到人家家里来？你……啊！！！” 司机落下车窗，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宋姝就尖叫一声，一边往家里跑，一边大喊道：“妈，妈，方子俊来了，方子俊来了……” 屋子里面，宋志高也刚从书房出来，正垂头丧气地跟温美西说着荣泽士拒绝了购买宋氏余下股份的事情。 听到外面宋姝的喊声，宋志高本能地要往里面躲。 温美西一把拉住他，“你想跑哪去？祸是你惹出来的，你还想跑？” 宋志高慌得一逼，直跺脚，“还不出钱他一定会杀了我。” “现在知道怕了？你赌的时候不知道今天的下场？” 宋姝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家里，转身将大门反锁上。 温美西透过落地窗往外看，只见门口停车一辆黑色商务车，与宋姝的车面对面堵着，司机就是那天跟着方子俊来的其中一个，但只有他，没有更多的人。 ------------ 第65章 恨不得手撕了那个贱蹄子 “别急，”温美西说道，“宋姝你看清楚没有，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宋姝努力回想，刚才车窗一落她就看到司机，副驾驶是确定没有人的，但后座有没有人，她没注意看。 宋志高也往外看了几眼，没看到方子俊。 温美西朝丈夫怂恿道：“你出去看看，这人干嘛的。” “我……” “方子俊不在，他小弟不敢乱来。” 话虽如此，但宋志高依然是怕。 他是家中的老幺，小时候有护犊的父母宠着，长大了有能干的大哥护着，结了婚有周全的妻子顾着，他大半辈子都过着有人帮他打点一切的生活，他自己根本挑不起大梁。 “家里就你一个男人，你快去啊，你还是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在温美西不断的怂恿和谩骂之下，宋志高这才胆怯怯地走出了家门。 母女俩在里面看到宋志高上了宋姝的车，把她的车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然后熄火，拔了车钥匙就返回了。 “去把铁门关了，”温美西不让他进门，“铁门，把铁门关了，锁上。” 宋志高没辙，只能硬着头皮去关门。 关了门进来，母女俩就围了过来，问道：“那人怎么说？” “只要东西不往外运，出入自由。” 宋姝立刻往外走，“那我不搬东西了，走出去总行吧？” “你回来，回来，”温美西一把拉住她，“你一个人去外边，能比在家安全？” “……那我总不能在家等死吧？！” “呸呸呸，少胡说八道，方子俊不过是谋财，不会害命。” 宋志高瘫坐在沙发里，“你倒是镇定，荣老爷子拒绝了，没有钱，我们现在怎么办？” 经过这一遭，温美西对丈夫早已失望透顶，知道丈夫靠不住，就没指望过他，“这个家要是靠你，早喝西北风去了。” 就在这时，外面刚刚反锁上的铁门突然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们循声望出去，只见一个矫健的男子翻上了铁门，三下五下就翻了进来，从里面把铁门打开。 然后，黑色商务车开了进来，后面紧接着还有两辆小轿车。 车子停下，方子俊从轿车上下来。 “……”宋志高当时就慌了，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往楼上跑去。 “宋志高，你……”温美西想拦都拦不住他。 下一秒，别墅的正门被拍响了，“啪啪啪”的声声逼人，飘窗外也站着许多人，盯着里面的两只小白鼠看。 宋姝吓得连忙躲到母亲身后，瑟瑟发抖。 温美西安抚道：“你越是害怕，他们越嚣张，别怕，他们只是吓唬吓唬人的。” “可上次……” “上次也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相信我，他们只是要钱，”温美西镇定地说道，“去，跟你爸一起呆着去。” “妈，那你一个人？” “我说了没事，你们不要一个两个都像你们爸那么胆小怕事！” 宋姝点点头，立刻跑上了楼。 然后，温美西振了振精神，从容地去开门。 门打开，方子俊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人踢得倒在了地上。 温美西好歹也是快60岁的人了，这一脚，正中腹部，又狠狠地摔了一屁股，疼得她差一点昏过去。 “宋志高呢？”方子俊进门就问，“把你家那个孬种叫出来，我刚才都看到他了！” 温美西疼得不知所云，躺在地上，怎么都起不了身。 方子俊站在楼梯口，仰头大喊：“宋志高，就你还配娶妻生子？我呸，你再躲着不见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宋志高双手扶着扶手，双腿打着颤，慢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你到底躲什么躲，我是能剥了你的皮，还是割了你的肉？我说了我是合法要债，不要你的命。” 宋志高下了楼，走到妻子身边，将她扶起来。 三人坐到沙发上，其他人站满大厅，粗粗一看也有十多人。 如此，宋志高和温美西心里也都有数了，方子俊没从宋棠那里要到钱。 “啪”的一声，方子俊身后的小弟从衣门襟里掏出一把西瓜刀拍在茶几上，那刀足足有30公分长，开了刃的，刀刃非常的锋利。 其他人，一手拉衣门襟，一手拿着藏在衣门襟里面的东西，一个个都龇牙咧嘴，怒发冲冠的。 宋志高见状，立马拜着求饶，“俊哥，您来就来嘛，干嘛每次都这么吓人？” “那我跟你哥俩好？” “不不不不，我不配……” 方子俊知道宋志高是个没有用的，也没钱，还不如温美西有决断，他翘起二郎腿，开门见山地说道：“连本带利两千五百万，要么我拿走一条命，要么，还钱。” 宋志高整个人都傻了，“哪里多了五百万出来？” “贷款不算利息，我白借给你？” “那也太……” “都被你们叫做高利贷了，不高点，对不起这个称呼。” “……” 温美西早有准备，宋棠不受威胁，方子俊迟早来找。 “减一点俊哥，突然多出了五百万，我们措手不及啊。” 宋志高瞪大了双眼，机械地转头，眼神是不可置信。 “哈哈，好说好说，嫂子，刚才踢疼你了，对不住，给你减免两万当医疗费怎么样？” 温美西忍着尾椎骨的剧痛，说道：“两千四百万，我们一家四口的身份证、护照，必须全部给我。如果你同意，我们马上付款。” 实在是心力交瘁，不想再拖了，只想马上了结这件事。 方子俊拍着手，笑着称赞道：“好，好，还是嫂子爽快，来人，去我车里把东西拿过来。不过嫂子，我还是要纠正你，你们不是付款，而是还钱，哈哈哈哈哈。” 他们一家人的证件马上拿来了，温美西一张一张仔细查看，生怕被掉包。 方子俊冷笑一下，“我是跑业务的，不是做假证的。” 宋志高内心慌得一逼，家里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钱？ 温美西拿回了证件，说：“去银行，这么一笔钱，要去银行转。” “好，让我司机载你去，我就在你家等消息，消息一到，我们立刻走，结清证明给你留下。” 温美西艰难地站起身，宋志高慌慌张张地问道：“你……你不会是想丢下我们自己跑吧？” 温美西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女儿还在楼上，我不像你，自私到连自己女儿的清白和性命都不顾。” 宋志高：“……” 方子俊佩服地说了一句，“呵，还是宋棠了解你们，你们宋家，还是女人厉害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温美西顿时恨意翻涌，恨不得手撕了宋棠那个贱蹄子。 ------------ 第66章 给你泼脏水来的 中秋过后就是国庆小长假，放假前的几天，某些人已经无心工作了，计划着出去玩。 小群里，荣楚钦发了一张茶园的照片，并发了语音问道——“南城去不去？” 傅修沛最先回应——“去南城采茶？可是现在不是采茶的季节吧。” 荣楚钦——“就算是采茶的季节，你会采？” 傅修沛——“不会，就是图个新鲜。” 夏之渊——“看起来不错，山清水秀的，我同意。” 苏君怀——“我也没意见。” 傅修沛 ——“你俩也太敷衍了吧。” 夏之渊——“反正我不去什么山寨葡萄沟的地方摘假葡萄。” 那是几年前傅修沛找的一个地方，就在近郊，还是一个网红打卡地，结果去了之后，就是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水渠，连葡萄都是假的。 自那以后，他们每次相约出行都要调侃一番。 傅修沛——“你去过吗？别又是什么网红打卡地。” 荣楚钦——“没去过，但是，那是我爸妈的茶山。” 夏之渊——“那必须去。” 苏君怀——“去。” 傅修沛终于不再挣扎了，发了一个“OK”的手势。 过了一会儿，苏君怀问道——“我表妹在我家，听到我们说去南城，她也嚷着想去，你们介意吗？” 傅修沛——“不介意啊，人多更热闹，况且好久不见昕苗小表妹了，这次一起，正好让我看看。” 夏之渊——“表妹喜欢的人是楚钦，看不上你。” 傅修沛——“那正好让她看一看宋棠，死了那条心，然后再看看我嘛，毕竟咱们这个圈子里，也就我一个单身狗了。” 夏之渊——“我也单身。” 傅修沛——“你滚。” 苏君怀——“楚钦呢，介意吗？” 荣楚钦——“我介意什么，正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苏君怀紧接着发了一条语音，一听，居然是陆昕苗的声音——“楚钦哥哥，我哥说你结婚了，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把你收服了。” 荣楚钦——“是你永远都比不上的人。” 陆昕苗自觉闭麦，心塞到不行。 苏君怀拿回手机，打了文字发出来——“楚钦现在介意吗？介意我就不让她一起。” 荣楚钦——“完全不介意。” 夏之渊和傅修沛齐齐发声——“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与朋友们商定完，荣楚钦把宋棠叫进了办公室。 之前还会用“宋秘有份文件需要你解释一下”这种借口，现在都懒得说了，直接用内部座机打到她那里，一句“进来”，简短明了，言简意赅。 宋棠敲门进来，问道：“什么事？” “国庆去南城我爸的茶山，我约了几个朋友，带你正式认识一下，你也可以约一下你的朋友们，行吗？” 宋棠预感不是很妙，问道：“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啊，就放假么，大家聚一聚，放松放松。” “就这么简单？你可别给我搞什么惊喜之类的，我会当场翻脸的。” 荣楚钦都给气笑了，“比如说？” 宋棠掰着手指，列举道：“表白、求婚、结婚这种。” “……你想多了，就是普通的聚餐郊游。” “要是你朋友当中有人想表白、求婚、结婚之类的，我很愿意帮忙，但是你别做这种事，我会当场翻脸。” 荣楚钦在心里预设过的无数遍的浪漫场景，纷纷破灭，点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连夜让婚庆团队撤走，一样都不搞。” 宋棠瞪着眼看他。 “开玩笑开玩笑，没有的事，你就放心玩。” “那我问问繁星他们有没有空，晚上答复你。” “没问题。” 临近下班，荣泽士忽然打来了电话，打的还是荣楚钦的私人手机，“嘘，爷爷找我。” 他赶忙接起来，“爷爷？” 电话那头的荣泽士非常严肃，说话的声音都刻意压低，“你和宋棠过来一趟。” “好，我们下班过去。” “现在过来，她二叔和二婶在。” 荣楚钦心里咯噔一下，谨慎地问道：“爷爷，现在说话不方便？” “是。” 宋棠站得不远，老爷子话不多，她隐约也听得到。 夫妻俩对视一眼，宋棠立刻点了点头。 “好，我们马上过去。” 假期前的晚高峰来得格外早，沈括已经开得很快了，可依然被堵在了半路上，龟速前行。 翻看导航，整条路都是深红色。 荣楚钦看着车窗外迅速暗下来的天色，再看看宋棠的脸色，没比那天色好看多少，他挪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呢。” 宋棠摇摇头，“我不是担心，我是在酝酿。” “酝酿？” “一会儿肯定要吵架，你和爷爷在，我顾虑比较多，发挥好不好都不行。” “怎么说？” “发挥不好，我委屈，发挥得太好，揭了宋家的遮羞布，怕你们对宋家失望。” 荣楚钦忍俊不禁，“怎么就认定了会吵架？” 宋棠深叹一口气，把被方子俊贴条子约见面的事说了一下，总结道：“估计那个方子俊又去讨债了，我二叔是个糊涂的，说没钱就是没钱，但二婶肯定有钱，她愿不愿意帮二叔还而已。” 荣楚钦听了，不是一丁点诧异，“真的？” “所以我坚决不会同意二叔卖宋氏的要求，他们是想吸干宋氏最后一滴血。” “那他们找爷爷干嘛？求爷爷买宋氏，还是告你不还钱的状？” 宋棠隐隐感到不安。 荣楚钦笃定地说道：“他们如果真的指责你，你尽管发挥，绝对不要委屈自己。以前在宋家，你一个人，受了委屈只能忍，现在可不一样了，我可见不得你委屈。” 宋棠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我发起火来骂人，会很凶的哦，你别被吓到。” “我倒好茶给你润嗓子。” “呵呵，行。” 路况不好，车子开开停停，到荣家老宅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了。 车子慢慢驶进去，老远的，宋棠就听到了里里面二婶的哭声。 管家陈伯老早就在门口等了，一看到他们的车，就急急忙忙地跑了上去，“大少爷，大少奶奶，你们可回来了……” “陈伯，里面什么情况？” 陈伯担心地看了一眼宋棠，低声叮嘱道：“给你泼脏水来的，骂得可难听了，老爷子顾着你的面子才没赶人。” ------------ 第67章 你还想在我家打我的人？ “她就是个白眼狼，”里面温美西的哭骂声传了出来，“我养一条狗十八年狗也能帮我看家守院，我养了她十八年，她却怂恿流氓拿刀子搁我脖子上。” 宋棠和荣楚钦慢慢走近，声音也听得更清楚些，温美西正在里面大闹，而老爷子显然不想回应什么，一句话都没有。 “老爷子，当初您看中的是我们家宋姝，但宋姝身体不争气，在那时候病了，我想着那么好的亲事绝对不能错过，宋姝宋棠都是我的女儿，我这才让宋棠顶替了姐姐的位置嫁到你家来的。可谁知，她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娘家……” 老爷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抓住一句措词，突然打断道：“我一直以来看中的孙媳妇人选都是宋棠，到你嘴里怎么变成宋棠顶替宋姝嫁到我家来了？” 温美西噎了两秒，但马上就接上了，“那我也劝了她很久，不然她还不愿意嫁。她从小就心气高，嘴上一声不吭，心里都是小算盘，就荣大少那样的她看不上！” 老爷子气急了，“咣当”一声，摔了茶杯。 荣楚钦拉着宋棠，加快脚步冲进去，“爷爷。” 坐在沙发上的宋志高怔了一下，紧张到站起了身，那闪躲的表情仿佛在说，这可不关我的事。 温美西倒是镇定的，脸上的眼泪没擦，委屈的表情也没收敛，她正等着宋棠过来对峙。 “宋棠，你……” 刚一开口，荣楚钦就挡在了她的面前，直截了当地斥责道：“二婶，看在我老婆的面子上我喊你一声二婶，你到我家来撒泼打诨，想干嘛？” 温美西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我弱我有理”，面对荣楚钦的强势维护，她一不做二不休，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她伸手指着宋棠骂道：“我们就不该去那个破旧的福利院接你，要不是我们把你接回家来抚养，能有现在的你？” “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管娘家人死活了，怂恿那些流氓来家里闹事，让流氓把刀子架在你二叔脖子上，还让流氓欺负你堂姐。” “宋棠，真是我小看了你啊，没想到你这么恶毒！！！” 荣楚钦刚要冲过去，却被宋棠一把拉住。 她冲他摇摇头，用嘴型告诉他——我来！ “二婶，你说的是方子俊？” 温美西抓住这一点，又是一通指责，边哭边骂，“听听听听，她承认了，我没诬陷她吧？！老爷子，她现在是你家的人，我是管不了她了，你身为大家长，可得好好管管她。不然，她现在是怎么对我们宋家的，将来也会怎么对你们荣家。” 荣泽士沉沉说道：“你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话，你说不腻，我听都听腻了，还有什么新花样没？” 温美西：“……” 宋棠不屑跟温美西掰扯，但对爷爷，她想要解释。 “爷爷，我可以解释……” 荣泽士伸手打断她的话，继续对地上的温美西说道：“你说的这些话当中，只有一句话中听，宋棠现在是我家的人，这话没错。我家的人，不允许任何人恶意羞辱谩骂！” 这是老爷子正式向宋氏夫妇表态，也是第一次表明了对宋棠的维护之意。 宋棠内心感动，同时也觉得特别悲哀，荣家尚且能给她一份温暖，而宋家，她自小生活的地方，却对她充满了恶意。 这么多年来，她小心翼翼地维系着与二叔一家的关系，事事忍让，谨小慎微，因为他们是她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如今看来，这块遮羞布实在是没必要再藏了。 她站在，低头俯视着赖坐在地上的温美西，稳稳地说道：“二叔拿公司去抵押贷款，两千万直接转入他的私人账户，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应该叫我去还。” “你让方子俊找我，以有损荣家名誉为由勒索我，他勒索不成，又去找你们，你的脸皮到底厚成什么样，才能倒打一耙说我怂恿方子俊对你们暴力追债？” 温美西疯狂大喊，就比嗓门，“明明是你怂恿方子俊的，是你，就是你！！！” “方子俊是如何跟你们讨债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方子俊并没有按照我建议的去做。” 温美西：“承认了，承认了是吧？你个贱人，白眼狼，是不是我们死了你才高兴？” 宋棠冷哼一声，说道：“我建议方子俊直接取了你们的性命，别墅里面的东西随便拿走，拿去一典当，连本带利全到手。可是他怂，不敢。” “……”温美西咬牙切齿，“贱人，贱人，你不得好死！” “哦对了，二叔二婶，方子俊打砸了家里吗？那你们报警了吗？赶快报警吧，报了警，多少能追回点损失，你们以后还要生活的，毕竟，祸害遗千年。” “……”温美西气得连哭都忘了，蹭的一下站起来，伸手就要打过去。 荣楚钦一把将宋棠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往前一站，“你还想在我家打我的人？谁给你的胆？” 温美西连退三步，刚想扶一下丈夫，挥了两下手没碰到人，回头一看，宋志高都退到沙发后面靠近大门的通道去了。 心塞无比。 宋棠有荣楚钦当保护盾，持续而又稳定地输出，“二叔二婶，你们但凡有点自知之明都不应该找到荣家来说这件事，那么容易就查明真相的事情你们还能倒打一耙，那就说明你们的目的就是想拖我下水，让老爷子对我有意见。” “没关系，这正好也让我看清了，我和你们无缘当亲戚。我之前还觉得说要重启继承程序的话是一时冲动，让你们搬出别墅也有点过分，但现在看来，我根本不用对你们心慈手软。” “接下来，你们是不是准备把我打压娘家人的事说出去，以此来要挟老爷子拿钱封口？你觉得老爷子为了荣家的声誉，一定会用钱摆平？” 温美西大声狡辩，“我没有，没有。” “不管有没有，我都告诉你，你休想！我都不上当，老爷子更不会！” 停顿一下，宋棠又道：“还有二婶，一条狗很难活十八年，我们家也从没养过狗，所以，不要再拿我和狗相比了，换个新词吧。” ------------ 第68章 绝不让你委屈 宋家的遮羞布彻底揭开，宋棠和二叔二婶之间那多年来小心翼翼维护着的平和，也彻底决裂。 本来宋棠还想在老爷子面前给二叔二婶留点面子，那些被他们夫妻算计的事情她一句都没向老爷子说过，他们倒好，倒打一耙不说，还算计到老爷子头上来了，她都替他们害臊。 宋志高缩在外圈不作为，温美西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指着宋棠翻来覆去地骂，骂的依然还是那几句。 摆在眼前的事实她不认，睁眼说瞎话倒是很会，张口闭口都是白眼狼，完全不把荣家放在眼里。 “砰”的一下，荣泽士将茶杯摔在了她脚下，狠狠斥道：“宋棠没你们这种黑心肝的叔婶，你们就等律师通知吧，识趣的乖乖配合，不识趣的，报警处理！” “滚，滚，以后别来我们荣家，也别纠缠宋棠，被我发现一次，后果自负！！！” 到底是荣家家主，即便上了年纪，发起怒来也依然充满了威胁和震慑。 宋志高和温美西两夫妻，最后可以说是夹着尾巴逃跑的。 他们走后，宋棠惭愧不已。 终究是自己的娘家人，砍断骨头连着筋，不是说一句决裂就真的可以一刀两断的。 荣楚钦心疼极了，在这里她的二婶都那么嚣张跋扈，可想而知在宋家会如何的变本加厉，他握住她的手，声音沉沉道：“一直都知道你过得不容易，没想到……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带你离开他们。” “你傻啊，你道什么歉，”宋棠直言不讳，“你们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真面目，所以才会觉得诧异，我是从小就知道的，所以真的还好。” 荣泽士朝宋棠招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边去。 “棠棠，你在宋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宋棠感动而又感慨，淡淡一笑，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的家里没点糟心事，自己能消化的，又何必往外说？” “以后你跟我们才是一家人，那对黑心的夫妻，别太当他们一回事了。你爸妈留下的遗产，他们霸占得够久了，你不要心软，一切都交给律师去办，公事公办。” 这一次，宋棠没有拒绝，有了老爷子的助益，相信一切都会很顺利。 “谢谢爷爷。” 荣泽士的视线又转到了孙子身上，扫了他几次，欲言又止的。 荣楚钦语态轻松地问道：“爷爷，小长假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出去玩玩？” “去哪？” “采茶，您不是爱喝茶么，亲自去体验一番，去吗？” 荣泽士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我就知道！” 荣楚钦立刻化身暖男乖孙子，又是倒茶，又是揉肩的，“我住院他们都来看我了，礼尚往来，我也该去看看他们么，再说了，我带了一群朋友去，探探他们的财力，说不定一次就把他们给吃空了。” “一次就吃空，呵，你也太小看他了。”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我多去几次，不空也吃空他。到时候，他肯定后悔，跪着回来向您求收留。” 宋棠转头看了看他，内心暗想：好话说得这么丝滑，不知道打脸的时候该有多疼。 “你少来，尽哄我开心。”老爷子犹犹豫豫的，想说，又不太想说，“你去就去，但记得要回来，别学他。” “那我必须回来，这么大家业呢，我傻啊不要，我就过去给您捎带点茶叶，那茶好喝吧？” 老爷子没否认，但也没承认，拍拍他给自己揉肩的手，说：“行了行了，不用这么殷勤，你要真想哄我开心，那就赶紧和宋棠生个曾孙子给我抱抱。” 宋棠：“……”突然被cue到，措不及防。 “慢慢来么，今年行程多，明年吧，”荣楚钦看了一眼宋棠，说得小心翼翼，“等把宋家的事处理好了，再把婚礼提上日程。她在宋家委屈了那么多年，连婚事都那么随意，二叔二婶做得出来，我可做不出来，我不能让她随随便便就嫁给我。这些事都要慢慢筹划，一步一步来。” 荣泽士喟叹一口气，“那你们在计划这些事的时候，多想想我这个老不死的年纪。” “啧，什么话，爷爷您长命百岁，曾孙子都得让你带。” 一旁的宋棠打从心底里佩服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他明明满嘴胡话，却能说得人心里开花，明明满不正经，却又能歪打正着地捋顺每一片逆鳞。 在老宅陪爷爷吃了晚饭后，夫妻两人就一起回家了。 荣楚钦一边开车，一边转头看看她，总觉得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干嘛呢你？好好开车啊。”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宋棠哭笑不得，“你忘了什么事，问我？” 荣楚钦有点烦躁，绞尽脑汁，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的事说明并不重要，别纠结了，说不定一放松就想起来了。” 这时，前方红灯，他才下了刹车。 停下的这里刚好是两条商业街的交叉口，繁华，热闹，人来人往。 荣楚钦转头的刹那，忽然看到了一块福利彩票的招牌，他眼睛一亮，立刻说道：“福利院！” 宋棠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却被他说话的内容给怔住了。 “二婶刚才说了，他们把你从破旧的福利院接回家抚养，你小时候还住过福利院？怎么回事？” “……” 看她惊讶迟疑的样子，荣楚钦眸子里的神采立刻黯然下来，“没事，我就好奇问问，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 “……”她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忽然的冷场，让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 红灯转成了绿灯，后面的车按响了喇叭在催，荣楚钦转头看着前方，正经开车。 后半程两人都没说话，一直到到了车库，停车了，荣楚钦扑过去帮她解安全带的时候，才略显卑微地说道：“婚礼的事，我那么对爷爷说，可以吗？” “我是说，明年，咱们按照婚嫁的流程，一步一步来过，我绝不给你退缩的机会，也绝不让你委屈。” ------------ 第69章 就我傅哥这样人傻钱多的 安静的车内，昏暗的光线，宋棠能深深地感受到他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想想他在外面是那么一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现在在她面前却如此的卑微，这种前后对比太强烈了，她不可能感受不到。 她因为多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而导致情感寡淡，她在情感方面出了问题，对周围的事物警惕性过高，从而对周围给出的刺激反应能力变慢。 但是，她不是铁石心肠，不是完全没有感知，荣楚钦毫无保留地对她好，她是能感受得到的。 宋棠忽然捧起他的脸，俯身过去，主动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荣楚钦僵硬住，眼神略懵，反应过来后，露出了一道绵长的微笑。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宋棠没说话，下了车，又主动牵起他的手，快步地往电梯去。 荣楚钦哪里还有追问回答的心思，那颗激动的心啊，跟少女怀春似的，小鹿乱撞。 出了电梯就是玄关，玄关处的感应灯自动亮起。 光线太亮，宋棠有些放不开，伸手一按，又把灯给按灭了。 黑漆漆的环境，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宋棠主动把人按到了墙上。 她居然，还能主动，不可思议。 …… 卧室里依然没有开灯，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之后，反而不觉得暗了，近距离的事物都能看到个轮廓。 荣楚钦把手伸到她的腰间，一下一下帮她揉着。 “现在知道男人有多累了吧？” “你累？”宋棠突然问道。 荣楚钦一噎，立刻笑兮兮地说道：“我当然不累。” 他敢说一个“累”字吗？ 宋棠一直在找机会开口，现在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她问：“你是不是想知道福利院的事？” “嗯，你的事我没有不想知道的，但前提是你想说，我不逼你。” 宋棠轻叹一口气，说：“那些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本身就不想去回想，我很少去想以前的事。” “没关系，那就不说。” 宋棠用脚后跟踢了他一脚，抱怨一句，“你这个真滑稽，我不说你就郁闷，我想说了，却一个劲地浇灭我想说的欲望小火苗，闹哪样啊？” “呵呵，好好好，我闭嘴，你说。” 在一阵冗长的安静之后，宋棠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了，“我是那场车祸唯一的幸存者，当时我妈妈在车子坠崖之前把我推下了车，我摔得不轻，要不是经过的村民发现我，救了我，我可能也就去了。” “当时我小，吓得不轻，不说话，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也没法联系我的家人，所以医院就把我送到了附近的福利院暂养着。我在福利院生活了两年，一直到二叔二婶找过来我。” 她说得极为简单，没有怨怼，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就很中立地叙述了这件事，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一样。 她只有用这种麻木冷漠的方式，才能把事情说出口来。 荣楚钦略有所思，从后面抱紧了她，吻了吻她的耳畔，问道：“是什么福利院还记得吗？” 这还真把她给问到了，她仔细回想了下，实在是想不起来，“我不记得了，不过他们肯定记得。” “谁？” “恒哥、繁星、程蓝，他们都是我在福利院认识的。” 荣楚钦诧异极了，但一想，又有些恍然大悟，难怪清冷寡淡的她也能交上那么要好的朋友，难怪了。 “恒哥和程蓝一直在福利院长大，繁星后来被都城的一对退休教师收养了，养父养母都是大学教授，高知家庭，所以受到了很好的教育，物质方面也不缺。” “其实我们后来都四处分散了，我大一那年加入了一个叫‘宝贝回家’的志愿者联盟，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恒哥，然后顺其自然地遇到了程蓝和繁星，我们就又团聚在一起了。” “其实还有一个小哥哥，在我走之前，他先被领养走了，然后就一直没了联系。” “这些年我们四个人不说相依为命，也称得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都是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抱团取暖喽。” 荣楚钦摸了摸她的脑袋，紧紧抱着她。 “所以你以后不要对恒哥有敌意，他们才是我真正的家人。” “好，知道了，”荣楚钦轻轻咬着她的耳朵，柔声道，“以后我才是你最亲近的家人。” 说着，他的吻越来越急，越来越烈，宋棠往后推了两下，推不开，也就顺从了。 —— 放假了，这次的南城之旅决定得比较匆忙，但却意外地受欢迎，从人数上就可以看出来。 荣楚钦安排了私人飞机，直飞南城。 宋棠这边只来了程蓝一个，姜繁星忙着和铭天跑行程，路以恒也忙，只有程蓝，脸上的伤没好全，还在休病假，当然不会错过这种免费旅游的大好事。 夏之渊带了一个女伴，毫无意外的是，跟上次带来的人又不一样了。 苏君怀是一个人来的，倒是他的表妹陆昕苗，又多带了两个闺蜜，周潇和唐可筝。 再加上打死不承认自己失恋的傅修沛，一行十人，都是一个标准的旅行团了。 “哎呀，小表妹，你太了解哥哥了，”傅修沛一见美女就喜出望外，“快给哥哥介绍介绍。” 陆昕苗专戳他的心窝子，不客气地说道：“傅哥，你不是跟梅盈儿在交往吗？” “……” 一旁的程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分了？” 傅修沛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单身。” 陆昕苗故意扯着嗓子大喊，“哦，一定是她傍上了更有钱的男人把你踹了对不对？” 傅修沛当场就气得不行，“比钱老子谁输过？她就一捞女，我早点看清早点远离，不行吗？” “行行行，就我傅哥这样人傻钱多的，还愁找不到对象吗？” “就是……什么？你个死丫头敢编排我？！你给我站住，站住！” 程蓝和宋棠站在一起，笑得肚子疼，“哈哈哈哈哈哈，看吧，不是只有我认为他人傻钱多，大家都这么认为。” ------------ 第70章 重色轻友，天打雷劈 荣傅夏苏，四家抱团，没有外人能融入进去，但陆昕苗是个例外。 陆昕苗是苏君怀的小表妹，那就约等于是大家的小表妹。 小时候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她总是跟着四个哥哥玩，这个哥哥欺负她了，就去另外的哥哥那里告状。 她走路不稳，一摔，哭鼻子了，哥哥们轮流哄她。 不过，她跟哥哥们的年龄相差得有点大，所以那么亲密无间的时期也仅限小时候，后来，哥哥们课业越来越多，人越来越成熟，代沟也越来越大，慢慢就玩不到一起去了。 青春懵懂的时候，她还喜欢过荣楚钦，就肤浅地喜欢他出众的外表。 但是后来荣楚钦明确地拒绝了她，她也就不再幻想了。 “荣哥，傅哥他抢我包里的小零食，他不讲武德。”陆昕苗跑到荣楚钦这边来告状，就跟小时候一样。 谁知，荣楚钦丝毫不给面，没好气地说道：“我已婚，你找他俩未婚的。” 他其实有点烦她，也有点生气，那么多姐妹淘，居然把周潇带来了。 虽然他和周潇那件事没有对外公开，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他不信连陆昕苗都不知道。 陆昕苗隐约猜到了荣哥不悦的点，主动解释道：“昨天我们三约了一起逛街，我说我小长假要跟你们去南城玩，她们就说她们也要去，那我还拦着吗？” 荣楚钦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轻描淡写道：“我不听任何解释，我的蜜月之旅但凡出点幺蛾子我都算你头上！” “啊？”怎么还是蜜月之旅？！ “啊什么啊？你有意见？”别说只是朋友的表妹，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就算是亲妹，也得靠边站。 陆昕苗开始给自己找补，“荣哥，我其实就是好奇，好奇你结婚的传言是不是真的，她们也一样。但是，周潇有什么其他心思，我可不知道啊。” 荣楚钦冷冷地斜了她一眼，“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这话，就是在说她有歪心思，而且你也知道。” “……”陆昕苗苦着脸，“我不知道。” 荣楚放眼一看，现在人都到齐了，开开心心地期待着度假，私人飞机已经在停机坪上待命，马上就要登机了，更重要的是，南城父母那边也都安排好了，他若现在取消计划，倒显得自己任性。 没辙，他只能警告小表妹，“陆昕苗，我警告你，你要拜对码头，不然，我以后不认识你。” 陆昕苗深深地感受到了威胁，荣哥没有跟她开玩笑，她狗腿地点点头，“我站你，我绝对站你。” 他们两人在这边窃窃私语，宋棠很快就注意到了，她朝他们看了看。 陆昕苗见状，立刻跑到宋棠面前，“嫂子好，我是陆昕苗，我不知道这是荣哥和你的蜜月旅行，还带了两个小姐妹过来蹭旅游，打扰了啊。” “不是蜜月旅行，”宋棠立刻纠正，还甩了荣楚钦一个白眼，“是他跟你说的吧？别听他的话，这就是一次普通的旅游，没有打扰不打扰的。” 陆昕苗社牛的属性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挽住宋棠，怯怯地望了一眼荣楚钦，一副“求罩”的表情，“嫂子，荣哥对我有意见，你劝劝他，大家出来玩，他生气就不帅了。” 宋棠疑惑地望过去，只见荣楚钦满面笑意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护颈的U型枕，“老婆，我帮你带了这个，两小时的路程，你可以枕着睡觉。” 陆昕苗：“……”宠妻狂魔？ 另一处的夏之渊苏君怀他们都看到了，夏之渊调侃道：“楚钦，怎么只有一个，我们的呢？” 苏君怀：“是我们不配吗？” 稍远一点的傅修沛嘴巴最毒，“重色轻友，天打雷劈。” 几个女孩也朝那边看过去，荣楚钦手里真的拿着一个飞机专用的U型枕，还是女孩喜欢用的浅粉色。 荣楚钦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回怼道：“你们脖子一个比一个粗，短短两小时的路程还需要U型枕，你们是有多虚啊？” “……” 陆昕苗不客气地发出一阵喷笑，还得是我荣哥啊。 不一会儿，可以登机了，大家排好队依次上机。 荣楚钦当然是和宋棠一起的，但无意间总能瞄到周潇望过来的眼神。 他和周潇的事很少有人知道，就连傅修沛他们都不知道，因为当时没谈成，也就不作数了。 身为荣氏家族的继承人，他的婚事，自己根本做不了主。 半年前，爷爷经过千挑万选挑中了有官家背景的周家独女周潇，当时两家人都把订婚的日子挑好了，结果，荣楚钦连续爆了五个绯闻，还是跟不同的女明星。 公关部花巨资去压，压住一个冒出来一个，压住一个再冒出来一个，根本压不完。 那段时间，他的风评极差，“渣男界的天花板”这一称号，就是从那时候来的。 临到订婚的前一星期，周家父母亲自到荣家，说要退婚。 人家要退婚，老爷子也没有强留的道理，是自己孙子太混账，人家就一个宝贝女儿，怎么舍得？！换成他，他也要退婚。 于是，他和周潇的婚就没有订成。 周家退婚之后，他还收到过周潇的一封电子邮件，但是他没看，直接删除，他不想有任何的负担。 这件事，他没和兄弟们说起过，因为没有意义，也为了周潇的名声。 但是，倘若周潇自己往外说，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这架私人飞机的机舱内就是一个豪华的大套房，卧室、客餐厅、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是一套可移动的豪宅。 据说，这架飞机是荣泽士送给孙子的成人礼，里面的装修完全是按照荣楚钦的喜好来的。 别说是宋棠和程蓝，就连陆昕苗和周潇她们，都被里面的奢华所震惊到了。 夏之渊带来的女伴名叫米甜，人如其名，她的长相就是一个甜妹。 米甜同样也是惊叹不已，拿着手机一直在自拍。 陆昕苗：“荣哥，就里面这样的规格，还需要准备U型枕吗？” 荣楚钦：“你嫂子累了，想靠一下。” 陆昕苗：“不是有卧室吗？直接睡床上岂不是更舒服？” 荣楚钦：“才两小时，不够睡。” ------------ 第71章 我可是已婚人士 陆昕苗追问道：“两小时还不够睡？你们晚上干嘛去了？” 傅修沛一本正经地给小表妹讲课，说：“你还小，大人的事情你不懂，来来来，把你小姐妹给哥哥介绍介绍嘛。” 有位大师说，他的姻缘来得晚，要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感情才能遇到自己的正缘。 他心想着，这里怎么也得有个他的正缘吧，要是没有，以后打死都不给那家寺庙捐钱了！ 机上人多，傅修沛要开屏，再加一个社牛陆昕苗，两人在一起都可以直接来一段相声，说说笑笑的，就没有无聊的时候。 荣楚钦和宋棠坐在前端的按摩椅上，按按摩，打发时间。 朋友们都在客厅，去卧室睡觉那岂不是要被他们笑死，荣楚钦倒是敢，但宋棠不允许。 程蓝本来跟宋棠一起，但是，被傅修沛几次抱怨不要当电灯泡，于是，她也就加入了他们。 傅修沛、夏之渊、苏君怀，还有陆昕苗、周潇、唐可筝、米甜，再加上一个程蓝，八个人，围在一起打牌。 入座的有四位，三位男士都做起了幕后军师，苏君怀陆昕苗兄妹组，夏之渊米甜情侣组，傅修沛周潇临时CP组，剩下的就是程蓝和唐可筝，自动配对组。 唐可筝不太会，但瘾头很足，妥妥的人菜瘾大，程蓝就坐在旁边教她打，可是摸了几把牌都太烂了，所以回回垫底。 几轮下来，周潇是会打牌的，而且打得很好，基本用不着傅修沛指点，唐可筝是真的不行，把把都是输。 “程蓝，你这个军师行不行啊？”傅修沛提出了质疑。 唐可筝说：“不怪程蓝，是我手气太差了。” 傅修沛的毒舌属性彻底开启，道：“你身边坐个孤魂野鬼能有什么好运气？我来教你吧。” 程蓝脸上的伤还很明显，结了痂，但痂没掉，那半边脸越发像无脸男了，她知道傅修沛在内涵自己，反怼道：“傅总，你别逼我拿梅盈儿说事。” 傅修沛：“……” 陆昕苗好奇地问道：“梅盈儿什么事？说说看。” 傅修沛没好气地警告道：“小表妹，你就管好你自己的牌吧，你输得也不少。” 陆昕苗：“……” 论天下哪座山最高，一山更比一山高。 程蓝让开座位，傅修沛坐过来教唐可筝。 傅修沛一边看着唐可筝手里的牌，一边转头跟程蓝唠嗑，“这两天她没去星耀捣乱吧？” “谁？”程蓝故意问。 “你说谁。” “我不知道啊。” 傅修沛目光转凶，直直地盯着她。 程蓝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慵懒地翘着二郎腿，完全不把他暗戳戳的警告放在眼里，“轮到你们出牌了，傅总亲自出马，可别又输了。” 傅修沛：“……” 前面按摩椅处，宋棠转头看了看后面，问道：“他们玩得挺热闹啊，你要觉得无聊就过去玩呗，不用陪我。” 与二叔二婶彻底翻脸这件事，多少让她的情绪受到了影响，前半夜和荣楚瞎折腾，身体累到了极致，但却睡意全无，后半夜几乎是睁眼到天明。 “我不觉得无聊啊，他们这群单身狗才无聊，就知道玩牌，我可是已婚人士。” “你最近可真会炫耀啊，把已婚二字挂在嘴边，逢人就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几个意思啊？” “我哪有，这不都是我朋友么，”荣楚钦想到周潇，又给自己找补，“我也不知道小表妹还带了别人来，本来都是自己人，老傅你是知道的，夏之渊和苏君怀，我们都是异性兄弟。我结婚，即使不公开，自家兄弟总要通知一下，先提前庆祝一下，这过分……嗯？” 宋棠嫌他实在太呱噪了，一把揪过衣领，堵上了他的嘴。 荣楚钦倒是很乐意她用这种方式让自己闭嘴，帅得很。 可是，当他想入侵的时候，又被她用力地推开了。 她说：“安静点，老老实实坐着。” “遵命。”就喜欢她这种恃宠而骄的样子。 南城是一个江南的城市，南城的秋天，就气温上来说和都城相差不大，都是早晚凉，白天热，但是这空气明显要比都城湿润许多。 特别是到了茶山之后，雾蒙蒙的，也不见有雨，但马路上却都是湿的。 两辆车子，经过了一段蜿蜒的盘山路后，终于抵达了茶园。 茶园的入口十分开阔，一块天然的巨石矗立在中间，上面雕刻着“南山茶庄”四个大字，右边进，左边出，大气而又有序。 道路的四周围都种着参天大树，郁郁葱葱的，放眼望去，满目的葱绿。 车子沿着指示牌开进去，很快就看到了一栋独立的别墅。 “哇塞，叔叔阿姨过的这是什么神仙日子，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傅修沛赞叹道。 陆昕苗落下车窗，把脑袋探出去，深吸一口气，说道：“这里的空气真好，我感觉吸了一口仙气。” 还有程蓝也在这俩车上，这熟悉的空气，熟悉的景致，一下就将她的思绪带回到了从前。 她和路以恒都是在南城的一家福利院长大的，一直到上了大学才离开。 以前她每年都会回福利院探望院长等人，可后来，那片土地征迁，福利院也拆了。 她点开手机导航，福利院的旧址离这里并不远。 傅修沛突然凑过来，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喊了一句，“还看短视频啊？到了！” 思绪被打断，程蓝真的要被他这种幼稚的举动给气死，她翻了翻白眼，举着手机给他看，道：“你眼瞎啊，我什么时候看短视频了？！” 傅修沛看了一眼，“哦，在看地图啊，担心我们把你卖进山里？” “呵，那你错了，现在山里的姑娘一大把，缺的是小伙子，你小心点，万一被哪家山寨小姐给看上了，山大王押你进去当女婿。” “……” 陆昕苗也觉得傅哥近来特别幼稚，可能是缺爱吧，她都不稀罕跟他掰扯，现在看到程蓝把他怼得哑口无言，她就觉得心里痛快。 “程蓝，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敢正面刚我傅哥的女人，我给你点赞。” 程蓝冷哼一声，语气傲娇地说道：“这还是看在他是我老板的份上。” 傅修沛追问一句，“那要不是呢？” “不是的话，呵，我才懒得搭理你。” “……” ------------ 第72章 我看你俩倒是挺配 陆昕苗是苏君怀的表妹，不过，她每次一起出来玩都跟着傅修沛。她嫌表哥太闷不好玩，而荣楚钦又总是跟她避嫌，夏之渊嘛，每次都带着不同的女伴，所以，玩，还得跟着她傅哥才有趣。 傅哥没架子，爱开玩笑，也开得起玩笑，所有的精明算计都用在了做生意上，对待朋友既和善又大方，所以，陆昕苗每次都喜欢跟着他玩，顺便各种坑他。 她凑到程蓝耳边，低声说道：“那个梅盈儿，在私底下逢人就说，跟我傅哥交往了七天拿了七十万的分手费。” 程蓝咋舌，比了一个“七”的手势确认，“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她还说他们交往只限牵手，说我傅哥那方面肯定不行。” “……”要不怎么说这个男人是人傻钱多呢？！ “唉，瞧他这傻里傻气的模样，他会不会真的这里有问题？”陆昕苗指了指脑子暗喻。 程蓝说：“自信点，把会不会去掉。” 终于到了，庭院的门口，楚辛月撑着一把透明小伞站在外面等着，老远就跟他们挥手。 “这一路辛苦了，今天不巧，还有点下雨。” 荣楚钦走上来轻轻抱了抱母亲，说：“辛苦什么，打了一路的牌。” 楚辛月的目光越过儿子，落到了宋棠脸上，“你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他欺负你？” 不等宋棠回答，荣楚钦又说：“妈妈呀，你是想逼我承认我昨晚欺负了她一整夜吗？” 宋棠的脸唰的一下涨红，忍不住抡起拳头往他腰间捶了一下。 楚辛月也瞪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是没个正经。” 荣楚钦一左一右搭着她们的肩膀，一边往里走，一边傲娇地说：“打是亲，骂是爱，来来来，你们一起上。” 这个时间点，荣从慕还在茶山上面，荣楚恩上学，家里只有楚辛月一个人在家。 楚辛月热情地说道：“民宿都安排好了，但要下午才能入住，先在家里坐会儿吧，一会儿去那边水台上的餐厅吃饭。” 这里是一栋漂亮的三层小别墅，里面是原木风的装修风格，简单而又耐看。 但是，这里不止这一栋小别墅，相似的小别墅有好几幢。 这些别墅都造得很漂亮，楼上有阳台，可以登高望远。 楼下有庭院，庭院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每一栋都类似，但每一栋都不同。 别墅群是围着一个大池塘建造的，池塘里养着鱼虾，还有一群鸭子在上面嬉戏。 池塘边上有一家餐厅，一半在地上，一半在水上。 池塘旁边还有一片小果林，种着各种果树。 一年四季，蔬果不断。 楚辛月介绍说：“外面那些房子都是民宿，都清空了，你们可以自己挑，可以各自分开住，也可以几个人住一起，随你们喜欢。” 陆昕苗好奇地问道：“阿姨，你们不是在办茶厂吗？怎么还开民宿？” “一边办茶厂，一边开民宿，不冲突啊。” “厉害了，我好喜欢这里。” “喜欢就多住几天。” “哈哈哈，谢谢阿姨。” 荣楚钦也着实佩服自个儿老爹，四十多岁了，说退位就退位，不要家里一分一毫，推翻一切再重新来过，他这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啊。 也就八年的时间，茶厂、民宿、餐厅，他把这条线做到了极致。 这里整个山头都是他的。 谁能想到，脱离荣家之后的荣氏夫妇，不但没有后悔，还把生活过成了诗。 几个女孩子到处拍照，哪怕外面下着雨也不怕，撑着伞也要出去拍，哪哪都新奇，哪哪都好看。 程蓝站在窗前，一边喝果茶，一边感叹了句，“以前是乡下人进城哪哪都稀奇，现在怎么好像反过来了？城里人都开始往乡下跑了。” 傅修沛：“你怎么还在里面，不跟她们一起拍照吗？” 程蓝：“外面下雨。” 傅修沛：“为了拍出好看的照片，这点雨算什么？” 程蓝：“那你怎么不去？” 傅修沛：“我是男的，我又不爱拍照。”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夏之渊忍不住调侃道：“我看你俩倒是挺配，什么事都要掰扯掰扯，互相收了得了。” “她？” “他？”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我呸！” 夏之渊哈哈大笑，“呦，这么有默契啊，你们不配，谁配？” 程蓝懒得搭理他们这群富家子弟，还是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厨房里，楚辛月正准备煮姜茶，宋棠在帮忙。 “我也来帮忙，阿姨，需要我做什么？” 楚辛月：“那你就和宋棠一起给姜去皮吧。” “煮姜茶的姜还要去皮？” “对啊，以前有个小女孩不喜欢吃姜，姜茶也不愿意喝，但奇怪的是，去了皮的姜她却可以吃，自那以后，我每次煮姜茶都会去皮。” 程蓝兴致勃勃地问道：“是谁啊？怎么跟我一模一样？” 楚辛月微微诧异，“是么，那是我二十多年前遇到的一个小姑娘，说起来，就跟你们一般大。” ------------ 第73章 当属荣楚钦最优 楚辛月就是南城人，从小在这里长大，所以他们脱离荣家之后，首选的定居地就是南城。 宋棠看得出来，楚辛月非常享受现状，在都城的短暂两天，宋棠对她的印象就是娴静，但在这里，在南城，在她自己家里，宋棠完全能感觉到她对生活的热爱。 楚辛月悄悄对宋棠说：“你和楚钦就住我们这栋楼里吧，我给你们准备了新房。” “谢谢妈。” “诶，不用谢，是我谢谢你才对，我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喽。” 一旁的程蓝真的好羡慕，拖着腮帮子看她们婆媳俩，由衷地感慨道：“棠棠，我真替你高兴，终于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 宋棠像撸狗一样撸了两下她的下巴，“你也一定会有的，迟早的事。” “嗯，那就承你这个新娘子的吉言喽。” 姜汤很快就出锅了，除了老红糖和生姜沫，还有红枣片和玫瑰花瓣，正适合女孩们喝。 除了姜汤，楚辛月还准备了一些饼干和甜点，全都是今天早上新鲜做出来的，而且都是她亲手做的。 “雨越下越大了，快把她们喊进来吧，”她担心地说道，“秋天了，气温变化快，可不能淋雨了，很容易感冒的。” 女孩们纷纷进屋，看到桌上的精致点心，又是一通夸赞。 陆昕苗：“哇，一杯姜茶喝下去，整个人都暖敷敷了，谢谢阿姨。” 米甜是个甜妹，嘴巴也甜，“阿姨，您真是心灵手巧啊，什么都会做。我平时也会研究烘焙，您能教教我吗？” 唐可筝举着手道：“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荣楚钦眉头微微一皱，最了解兄弟的傅修沛毫不客气地揭穿道：“都是三分钟的热度，有的吃就不错了，干嘛还要麻烦阿姨教你们？到时候，阿姨辛辛苦苦准备一堆，你们却只能当泥巴玩，好意思？” 楚辛月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们要是有兴趣，就跟我学。” 夏之渊故意问道：“都来学做烘焙，那没人跟我去踏秋赏景吗？刚才一路开车过来，我可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傅修沛：“是啊，没下雨的时候，我都看到热气球了。” 陆昕苗果然动摇了，“那我还是跟着哥哥们吧，我有的吃就行了。” 米甜是夏之渊带来的女伴，自然得听男人的，挽着夏之渊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道：“听你的啦，你去哪我就去哪。” 程蓝可真受不了这帮公子小姐，轻声对宋棠说：“明天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你们玩你们的，我想去福利院旧址看看，院长妈妈就住在那附近，离这里不远。” “福利院是什么时候搬迁的？” “六七年了吧，地图上显示那里现在是个公园，不知道变什么样了，我想去看看。” “院长妈妈早退休了吧？” “嗯，退了，我初中那年她就退休了，但放心不下我就继续干着，一直到我上了大学她才正式退，后来福利院也拆了，也算功德圆满吧。” 程蓝是在福利院呆得最久的孩子，还在襁褓中时，就被放在了福利院门口。 其实，宋棠对福利院的印象并不深刻，五六岁的时候呆过两年，那两年的记忆放到现在已经很模糊了，她只对几个小伙伴有点印象。 但是，对程蓝来说，福利院就是她的家，院长就是她的妈妈。 “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那你老公肯定要跟着，我岂不是又当电灯泡了？” 宋棠沉默片刻，然后轻声说道：“不让他跟着，我还想去我爸妈出事的地方拜祭一下。” 程蓝看着她，有那么几秒钟的感同身受，“好，你陪我，我也陪你，任何苦难我们都互相支撑着走去。” “嗯。” 外面的雨下了一阵，又停了，天空开始放晴，屋前的小湖也开始绽放它的美丽。 众人在水台上的餐厅简单吃了顿简餐之后，就开始自由选择房间。 夏之渊和米甜选了一栋靠近果树的房子，虽然里面有许多房间，但没有人愿意跟他们同住。 荣楚钦和宋棠就住在自己家里，剩下的几位都选择住在了离湖最近的那栋别墅里，离荣家近，离餐厅也近。 傅修沛和苏君怀各自一间房，唐可筝和周潇一间房，剩下的陆昕苗和程蓝同住一间房。 陆昕苗和程蓝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在怼傅修沛这件事上，她们俩自动成为了互相切磋共同进步的盟友。 下午，阳光特别好，空气中都带着清甜的味道，大家哪也没去，就在湖边垂钓。 女孩们围着野餐桌聊天，唐可筝和周潇坐一起，宋棠和程蓝坐一起，陆昕苗则是两头聊。 趁着米甜不在，唐可筝翻出了她的微博，满脸不屑地说道：“原来就是个女网红，快看，荣少的私人飞机内景照全给发出来了，还有茶园、别墅、小湖，都成了她的背景。” 陆昕苗看了，也有点鄙视，但不是鄙视米甜，而是鄙视夏之渊，“嘁，夏哥的眼光就是这么俗。” 唐可筝：“还算她识趣，没有把我们晒出来，她要是敢晒我们的照片，我就要跟夏之渊好好谈谈了。” 陆昕苗：“唉，别那么较真了，夏哥也是跟她玩玩的，就这一次机会，让她晒呗，下次就不是她了。” 周潇一直没有说话，目光远远地看着正在钓鱼的男人。 这四位，称得上全都城最顶级的小团体，苏君怀温润，夏之渊稳重，傅修沛痞帅，荣楚钦高傲，各有各的气质，各有各的风格。 若是单论骨相，当属荣楚钦最优。 他就往那儿一站，不需要过多的表情，不需要任何的修饰，斜阳一照，他就如同从油画中走出来的高贵王子一般，所有的高冷傲慢都可以被原谅。 周潇有点看入迷了，就连耳边姐妹们的谈话都无暇倾听。 “潇潇，潇潇？”唐可筝推了推她，“看人家钓鱼也能看得这么入迷？” 陆昕苗心里咯噔一下，幸亏男人们都在钓鱼，也幸亏可筝没提荣哥，她连忙岔开话题说：“既然潇潇想钓鱼，不如我也去钓鱼？” ------------ 第74章 难怪会被梅盈儿骗 陆昕苗发誓，她如果知道周潇那么喜欢搞事情，绝对不会出一起钓鱼这种馊主意。 女孩们移步到湖边，也说要钓鱼。 荣楚钦在栈道的最外面，宋棠一过去，他就把人拉到了自己腿上。 “喂，那么多人呢。” “怕什么，那边老夏都快要现场直播了，我们就抱一下，小儿科。” “……” 荣楚钦抱着她，双手插进她的衣服口袋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就像抱着一只人形暖水袋似的。 下午的阳光非常好，浓烈而又金黄，照在人的脸上，自带柔光效果。 “我明天和程蓝单独出去一趟，你陪他们玩。” “啊？不带我？” “你的朋友们都在，你离开不太好吧？” 荣楚钦往后看了一眼他那群自来熟的朋友们，完全不操心，“他们自己会玩，我跟你。” 说着，他还在口袋里挠她的痒痒，隔着布料都想占她的便宜。 宋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别闹。” 荣楚钦居然撒起娇来，低声道：“带带我嘛……” “……”这男人，都不怕丢脸的吗？ 荣楚钦脸埋着她的肩，闷声笑起来，“嘘，别动，你动静大了，他们可就看过来了。” “……” 宋棠喟叹一口气，耐心地说：“程蓝要去见一个长辈，就在这附近，我们已经约好了的，就明天半天时间，午饭就回来。” “长辈？她不是孤儿吗？” “是啊，是以前福利院的院长，福利院早在几年前就拆了，好在她和院长还有联系。福利院和院长对她来说意义非凡，这项活动，你们就别参与了吧？！” 荣楚钦若有所思，就在这附近的福利院，几年前已经拆迁，还有老院长是本地人，并且就住在这附近，如果一项是巧合，那么，这些所有的元素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他深情款款地盯着宋棠看，忽然叫了一声她的乳名，“棠棠，你小时候就叫棠棠？有没有其他乳名？” 这问题，莫名其妙的。 宋棠认真道：“我现在也叫棠棠，怎么？” “那他们几个呢？程蓝叫蓝蓝？郑繁星叫星星？” “对啊，有问题？” 荣楚钦嘴角一弯，笑得特别灿烂，“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问题。”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么，路以恒小时候的外号应该叫“大马路”，那他们都应该知道还有个叫“小哑巴”的女孩子。 这个世界，可真小啊。 荣楚钦一直在笑，宋棠追问道：“你笑什么？说呀？” “我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什么？别卖关子。” “不是卖关子，等我再去确定一下，百分百肯定了，再告诉你。” 宋棠疑惑地看着他，他突然拉过她的身体，猛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亲出声音来的那种。 后边的人都酸得冒泡，陆昕苗刚刚在傅修沛的帮助下下竿，就听到了那边响响亮亮的“啵”的一声，“唉呀妈呀，左边不能看，右边不能听，以后没个男朋友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们出来玩。” 傅修沛笑着说：“就是就是，以后不跟他们玩，你找傅哥，带上你的小姐妹们，找傅哥一个人玩。” 陆昕苗又好气又好笑，“傅哥，我发现你就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难怪会被梅盈儿骗。” “……” 梅盈儿绝对是他28年的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并且，他知道，这将是他现阶段怎么都绕不开去的死穴。 另一个栈道上的唐可筝和周潇也顺利下竿了。 周潇的爷爷天天钓鱼，她多少懂一些，下了竿就保持不动，安安静静地等着。 唐可筝看着对面的荣楚钦和宋棠，感叹道：“看来，荣楚钦是真的浪子回头了，你说你当初要是狠下心跟他订了婚，也就熬个半年，那他现在抱怀里宠着的人，可就是你了。” 周潇纠正道：“不是我要退的婚。” “唉，总之是你们没缘分。” 叹完气，唐可筝往各处看了看，又说道：“剩下那三，夏之渊才是真正的花花公子，眼光还差，不知道有没有浪子回头的时候；苏君怀听说早就心有所属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没见过人；至于傅修沛嘛，能被梅盈儿那种货色欺骗，估计脑子也不好使。” 周潇没说话，没心思说话，眼睛看似盯着鱼漂，但根本没有聚焦，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对面栈道的荣楚钦身上。 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家长安排的相亲宴上，荣楚钦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帅气有型，高冷是真，淡漠是真，但帅气俊朗也是真，她当下就看入了迷。 可是后来，荣楚钦连续曝出了绯闻，他自己也不澄清，任由风评变得很差。 她父母实在是担心，在订婚前的一个星期，去荣家退了婚。 因为这件事本身也没有公开过，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半年之后，也就是现在，她忽然听说荣楚钦结婚了，没错，不是订婚，而是直接结婚。 虽然荣氏没有官宣，但朋友圈里传得沸沸扬扬，特别是参加过傅家酒会的朋友，都信誓旦旦地说荣楚钦身边确实有人了。 “诶，鱼漂动了，有鱼，有鱼……” 唐可筝激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立刻抓起鱼竿往上拉。 可惜，拉得太急，上钩的鱼儿又跑了。 “哎呀，是条大鱼，”唐可筝惋惜地拍了一下大腿，“错过错过。” 周潇自嘲地笑了一下，可不就是错过了？！ 陆昕苗朝她们喊道：“你们那儿鱼多吗？我这儿一条鱼都没有。” 傅修沛：“你才站了多久就说没鱼？” 陆昕苗：“你不是站这儿很久了么，也没见你钓上来一条啊。” 傅修沛：“……” 陆昕苗决定收竿转移战场，跟着傅哥这个倒霉蛋，鱼钓不上来，还得把鱼饵赔进去。 另一边，不声不响的程蓝起竿了，钓上来一条大黑鱼，大尾巴直甩。 “哇，哇，哇~~~~~”陆昕苗激动得大喊，“程蓝，还得是你啊，我去你那边，你眼光好，一选就选了个风水宝地。” 傅修沛默默地瞅了一眼自己的鱼漂，怎么就不动呢？ ------------ 第75章 你怎么连一条鱼都搞不定？ 程蓝钓上来的那条鱼，可是一条黑鱼，足足有三斤多重，甩起尾巴来凶猛无比。 黑鱼离开水面就不停地挣扎，不甘心就这么被钓上岸，玩命似的挣扎。 果然，“啪”的一声，黑鱼脱钩掉在了栈道上。 鱼线被弹得乱飞，程蓝快速地收着鱼线。 “哎呀，不要让它给跑了！！”陆昕苗大喊起来，兴奋又激动，搞得大家都很紧张。 傅修沛放下鱼竿，撸着袖子要去帮忙捉鱼。 黑鱼在栈道上一蹦两尺高，两下一蹦都快蹦回水塘里去了。 陆昕苗激动得手舞足蹈，上前去抓吧，她不敢，去堵吧，又堵不住，“你别动了，再动我可就生气了。” 黑鱼突然蹦高，翘起的尾巴差一点甩到陆昕苗的脸，陆昕苗“啊”的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到了栈道上，自己都差一点摔下水去。 傅修沛紧赶慢赶地赶来，“小表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傅哥，抓住它。” 傅修沛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盯着栈道边边上嘴巴一张一合的黑鱼精，慢慢走近。 程蓝收好鱼线，过来抓鱼。 “你们别动，”傅修沛张开双手拦着她们，“黑鱼难抓，你们女孩子还是站远点好，别鱼没抓到，人却掉河里去了。” 程蓝：“……” 黑鱼翘了翘尾巴，傅修沛见状，二话不说猛地扑了过去。 他用身体和手臂围住了黑鱼，黑鱼嗅到了危险，死命地甩尾巴，又凶又狠。 傅修沛一开始还能控制，但黑鱼甩尾巴甩得太凶猛了，他制不住。 他整个人趴在栈道上，伸手去抓，一抓就滑出一截，一抓再滑出一截。 这画面太美，看得旁人忍俊不禁。 夏之渊笑得不行，无情地质问道：“老傅，人搞不定就算了，你怎么连一条鱼都搞不定？！” 陆昕苗也跟着吐槽，“傅哥，你是来抓它的，还是来帮它的？” 宋棠和荣楚钦也站了起来，看着这边的“人鱼大战”。 傅修沛站起身，此时他的胸口和衣袖上已经湿了一片，栈道上的灰尘都被他黏干净了。 黑鱼又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傅修沛立刻去抓。 下一秒，黑鱼用尾巴直接朝他的脸拍了一下，凶狠又精准，把傅修沛都拍懵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发出一阵爆笑。 见状，程蓝摇摇头，闲庭信步地走上前，趁黑鱼逃脱之前，她一弯腰，手指对准鱼鳃部位，用力掐住，手掌刚好握住鱼头，并且将鱼眼盖住。 那黑鱼一动不动，任由她抓着。 傅修沛都看傻了。 所有人都看傻了。 就这？ 程蓝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黑鱼收囊中，就在大家觉得是黑鱼耗尽了力气挣扎不动了的时候，她松手将黑鱼往水桶里一丢，黑鱼碰到水，又是一阵要命似的的甩尾巴，把水桶里的水都溅出了大半。 陆昕苗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她的傅哥了，她满眼星星地朝着程蓝飞奔过去，“哇塞，程蓝，你是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 程蓝看着浑身狼狈的傅修沛，傲娇地说道：“小意思啦。” 她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以前福利院后面就是一大片水田和池塘，鱼、泥鳅、黄鳝、小龙虾，但凡能吃的，她都抓过，她连水蛇都抓过。 抓一条黑鱼，可不就是小意思么！ 傅修沛懊恼归懊恼，但也确实心服口服，那条黑鱼又滑又有力，他真是搞不定。 就在这时，一直没人注意的唐可筝突然大喊一声，“啊，潇潇……”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那条栈道上只剩下唐可筝一人，往下看，周潇正在水里扑腾，而且明显已经体力不支，快要没进水里去了。 连唐可筝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掉下去的，更不知道她是怎么掉下去的。 宋棠和荣楚钦就在她们的对面，离得最近。 不过，活跃的傅修沛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了水里，在抓鱼这件事上丢了的脸，总算可以在救人这件事上捡回来了。 大家都放下鱼竿，往那边跑过去。 周潇已经沉下去了，河水浑浊，傅修沛抓住她的手，用力地往上拽。 溺水的人，但凡抓到点救命稻草，都会拼尽全力抓住它。 此刻，傅修沛就是那棵稻草。 周潇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一同拽入水中。 河水浑浊，两人一下子从河面消失了。 见状，荣楚钦立刻下水救人，夏之渊随后跟上，就连程蓝也跳下去了。 唐可筝都吓傻了，瘫坐在栈道上，泪流满面。 陆昕苗也吓得不轻，跪坐在栈道上，双手紧抓围栏，探着脑袋，眼睛盯着河面看。 宋棠立刻拨了120，还大喊道：“陆昕苗，去叫人，快去。” “哦哦，好……”陆昕苗哆哆嗦嗦站起来，一直往茶厂那边跑，“救命，有人落水了，救命啊……” 河水越来越浑浊，傅修沛被周潇拽得紧，就像被死神拽着一样，上不去，也挣不开。 这个地方的水很深，他屏住呼吸，双腿站直试了几次，都碰不到底。 再这样下去，两人都要完蛋。 河面上，荣楚钦、夏之渊、程蓝，不断地潜入水中寻找。 但是，在浑浊的水里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靠运气瞎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处都找不到傅修沛和周潇的身影。 此时的傅修沛依然被周潇紧紧拽着，两人不断地往下沉，终于，他的双脚触到了河底。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抱着周潇，铆足了劲，双腿用力地往上一蹬，与此同时再用手试图将周潇顶上去。 “咕咚”一下，河面有了动静，浑浊的水面忽然显现出一团浅米色的东西。 荣楚钦眼疾手快，伸着手就扑过去。 “老夏，这里！”他大喊一声。 夏之渊和程蓝都听到了，纷纷往他这边游。 荣楚钦抓住的正是周潇的衣服，周潇已经昏迷过去，他拽着衣服把人往上拖。 夏之渊赶到了，两人一左一右地架着周潇的胳膊，带着她往岸边游。 那傅修沛呢？ 程蓝愣神了片刻，周潇不会无缘无故冒出头来，一定是有人在水下面顶她起来的。 她没多想，循着周潇冒头的地方，一头扎进了更加浑浊的水里。 ------------ 第76章 你看你虚成什么样了 把周潇顶出水面，耗尽了傅修沛全部的力气，他麻木的双手划了两下水，可身体已经上不去了。 他用力将眼睛睁开，浑浊的河水刺得他眼睛好痛，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一直紧抿着嘴唇，但身体里耗空的氧气让他不得不张嘴。 可是，但凡一张嘴，他就要把命搭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突然被抓住了，然后是手腕，然后是整条胳膊。 仅存的一点意识告诉他，有个人，像他托周潇一样，将他托了起来。 在氧气耗尽的那一秒，他的脸终于跃出了水面，他本能地张大嘴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傅总，老板？” 程蓝搀着他的胳膊，尽量地将他往上拉。 “你还在世吧？” 傅修沛还处于虚脱的状态，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呼吸。 程蓝吃力地拽着他，不停地往岸边划水。 可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定睛一看原地杵。 她感觉自己都要被他拖下去了，“傅总，你可太沉了，中午那个大肘子没少吃吧？！……诶你不是说平时都健身的吗？你去健身房到底是健身，还是泡妞？……你看你虚成什么样了……” 茶厂那边有人听到呼救声，一个喊两，两个一群，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跑出去救人。 周潇被拉上岸的时候，人都昏迷了。 荣楚钦脱了外套盖在她胸口，立刻给她做心肺复苏。 夏之渊瘫坐在旁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湿透了。 米甜一下扑进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娇嗔道：“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夏之渊嫌她碍事，一把将她推开，随时做好了与荣楚钦接力的准备。 宋棠一直看着水面，她看着程蓝和傅修沛在水里沉沉浮浮的，她就着急，“程蓝没力气了，程蓝，程蓝……” 茶厂的工人们赶来了，三名壮汉立刻下水，合力将悬在河中的两人拖上了岸。 这世上最美好的词，莫过于虚惊一场。 傅修沛躺在岸边，这时候也不嫌脏了，他从没觉得背靠土地是这么的踏实，也从没觉得大口呼吸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他还是很累，体力透支，能量耗尽，只剩下呼吸的力气了。 “傅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陆昕苗焦急地问道，随即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动，又问，“傅哥，这是几？” 傅修沛白了她一眼，伸手朝大家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他的余光一直跟随着程蓝，在暗无天日的湖底，在濒临死亡的那刻，程蓝就像一道光，强行冲破黑暗来到他的面前，给了他希望，给了他重生。 茶厂那边的人都过来了，议论纷纷，这么多年以来，这是第一次发生溺水事故。 平时过来这里游玩观光的游客有很多，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对栈道加宽加固，对围栏加粗加密，但凡水域边有危险的地方，还会用渔网包着挡着，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游客，还有不少是带小孩的，也没见会掉河里去，还是那么深的中心部位。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质疑再多也是无用。 楚辛月也闻讯赶来，见状，吓得腿软，“这……这……救护车叫了吗？” “叫了。” “老冯，你快开车去门口，给救护车带个路。” “好。” 楚辛月手抖着给荣从慕打电话，入秋了，满山的茶树都需要修剪和养护，这些天荣从慕带着大多数工人都在山上忙着这件事，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 这群孩子是第一次到她这里来，她本以为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却发生了这种事，她是既内疚又痛心，还慌张。 在大家焦急的等待中，周潇突然“噗”的一下，吐出一大口浑水来。 “啊，她有反应了。” “吐水了就好。” “有救了有救了，哎呀，吓死我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荣楚钦没有停下，更加用力地在她胸口按压了两下。 周潇吐出更多的水来，吐，咳嗽，皱眉，整个人都有了生气。 荣楚钦浑身湿透，擦了一下额头，都不知道是水还是汗，他俯身上前，轻轻地拍了一下周潇的脸，问道：“周潇，周潇，听得到我说话吗？” 周潇的胸口有了明显的起伏，原本如土的面色也渐渐有了血色，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她二话不说地抱住了荣楚钦的脖子。 荣楚钦单脚跪在地上，被迫俯下身，他也体谅她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害怕，拍拍她的手外臂，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不想，周潇越抱越紧，越抱越不肯放手，嘴里还振振有词，“我就知道你会救我，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死……” 缓过来后，周潇的情绪变得很激动，没说几句就哭了出来。 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她紧紧抱着荣楚钦，动情地哭喊道：“刚才在水里，我真的好后悔没有当面对你说清楚，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在我爸妈要退婚的时候我没有坚定地争取，我怎么会错过了你，我不想错过你啊。” 荣楚钦：“……”搞什么鬼？！ 以及在场的其他人：“……” “我告诉自己，如果我还活着，那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 “周潇！”女人的声音被骤然打断，荣楚钦用力地扯下她的双臂，立刻站了起来。 站起来，远离她，还要警告她，“周潇，你脑缺氧糊涂了吧？！对谁说话呢，怎么说话的？！" 周潇一下顿住，眼前的男人，说话冷，语气冷，心也冷，他凌冽的眼神带着狠戾，叫人望而生畏。 荣楚钦指了指大难不死的傅修沛 ，说：“老傅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了救你，他差一点把命搭上，你该感谢的人，是他，不是我，别弄错了。” 周潇沉默不语，咬着嘴唇不敢明言。 旁人也都愣住了，什么呀，还有什么是我们这些VIP不能听不能看的吗？ 荣楚钦走到宋棠面前，已然换了另外一副面孔，浑身湿透的他双手抱住自己，表情可怜，眼神更可怜，“嘶，真冷啊，老婆，咱们快回屋去。” 众人：“……” ------------ 第77章 连美色都吸引不了她了 茶厂的人都不认识他们几位，以为只是小长假过来包场玩的游客，亦可能和老板一家有点亲戚关系。 所以看到人都没事，大家也都散去了，对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并不好奇。 有几个大叔自告奋勇地说去把所有围栏都包上渔网，以免再有溺水事件发生。 但是，身边的几个朋友可都听到了。 除了唐可筝和陆昕苗以外，大家都一脸懵逼，且不说荣楚钦和周潇什么时候认识的，之前是什么关系，但眼下，荣楚钦和宋棠正在度蜜月呢，周潇这番话，是要表白吗？ 陆昕苗为了自己的小命，立刻安抚周潇，“是啊潇潇，是我傅哥豁出去自己的命救了你，当然荣哥和夏哥也都出了力，但头一分功劳还是傅哥。” 她按着周潇的手，用力地捏着，还不断地用眼神示意，荣哥宋棠夫妻恩爱，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吧！ 周潇惊魂未定，意识恢复，感官苏醒，只觉得好冷。 这时，救护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楚辛月拍拍手，道：“救护车来了，我陪他们去医院，你们几个快回屋去，把湿衣服换下。” 唐可筝自告奋勇地说：“我也去吧。” 陆昕苗：“我也去，我也去。” 傅修沛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去不去都一样，何必浪费医疗资源，“你们陪周潇去，我就不用了。” “不行！”众人异口同声道。 要说直接，还得是程蓝，她完全不给傅老板面子，说：“傅总，别说你刚溺水，就算没溺水，就你刚才那虚了吧唧的样子，也得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有病治病，没病，也得进补啊。” 傅修沛：“……” 好好一个姑娘家家，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在老马的带路下，救护车很快就到了跟前，周潇上了担架，被抬着上了救护车，傅修沛是自己走上去的，问题应该不大。 楚辛月跟着上了救护车，让唐可筝和陆昕苗去拿干净的衣裤带到医院去。 落单的苏君怀终于出现了，他是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才急急忙忙跑回来的。 他就是随便走了走，逛了逛，不知不觉就走远了，没想到他们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等唐可筝和陆昕苗拿好东西，他开车载她们赶去了医院。 其他人，都回各自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荣楚钦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只套了一件长浴袍，腰带要系不系的，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衣门襟都没有闭合，露出了大片胸腹肌。 这还是他专门在镜子前打理过的造型，湿发纯欲，只能靠颜值和身材去诱惑一下宋棠了。 他一出来，宋棠就知道他要搞幺蛾子。 “把衣服穿好，降温了。” 荣楚钦走到她面前，可怜兮兮地说道：“手臂累，穿不了。” 宋棠有打死他的冲动，刚才洗澡也是，非嚷着手臂断了，让她进去帮他洗，呵，以为她不知道他那点明目张胆的心思吗？ 宋棠身上比之前多了一件外套，南城的秋天和都城一样，白天和晚上是两个季节，她指指外面渐暗的天色，严厉地说道：“把衣服穿好，别叽叽歪歪的，快点！” 荣楚钦喟叹一口气，一边松开腰带重新系紧，一边哀怨地说道：“完了完了，这才几天啊，就对我没兴趣了。” “这是有没有兴趣的事吗？” 荣楚钦颇有自知之明，纠正道：“我说的是性别的性。” “……”宋棠一噎，上去就给了他一击脑瓜子，“别嘴贫，赶紧穿衣服，你不冷吗？” “呀，家暴。” 宋棠简直火冒三丈，一点都不想隐藏自己的情绪，“你是没见过什么叫家暴，废话不说，现在立刻马上穿衣服。” 荣楚钦见她是真生气了，麻利地就把浴袍给脱掉了。 脱！掉！了！！！ 宋棠立刻捂眼睛转身，生气他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羞耻，也生气其他一些有的没的。 楼下传来一些零碎的声音，好像有人回来了，宋棠没再管他，走到阳台上往下看。 庭院里开进来一辆车，车门一开，荣楚恩像一只脱缰的小野马飞奔下车，径直往屋子里跑，还一边跑一边大喊，“哥哥，嫂嫂，我回来啦，你们在哪啊？” 宋棠立刻走回房间，路过荣楚钦的时候，快速叮嘱了句“快点穿”，就又马上下楼去了，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荣楚钦发愁啊，糟了，连美色都吸引不了她了。 宋棠噔噔蹬蹬地跑下楼，与迎面跑来的荣楚恩抱了一个满怀，小恩在都城多少还有些拘束，但在南城，在自己家里，既活泼又明媚，更加讨人喜欢了。 “你们不放假吗？怎么今天还要上学？” “是排练，我们合唱团排练，过几天要去剧院演出，嫂嫂要去看吗？” “好啊。” 荣楚恩朝里面看了看，“我妈呢？哥哥呢？” 这时，荣楚钦下来了，穿了一套米灰色的卫衣卫裤套装，双手插兜，脚踩夹脚拖，踏着台阶，不紧不慢地走下来。 宋棠一愣，七八年前，他就长这样。 荣楚恩兴奋地一蹦一跳地跑上楼，抱着哥哥的大长腿，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腿上，“哥哥，你好帅哦。” 这话，荣楚钦爱听，也不知道这波回忆杀能不能杀到他心爱的姑娘。 他弯下腰，伸出长臂，像扛包一样，单手就将妹妹扛在了腰间。 荣楚恩激动得连声大叫，既害怕又雀跃，她那小胳膊紧紧地抱着哥哥的腰，大声喊着：“好玩好玩，哥哥，再抱高一点，再高一点。” 荣楚钦抬高手臂，把她往自己胳肢窝里拢了拢。 “哇，好像要起飞喽，飞喽~~~~~~哥哥，还能再高一点吗？举过头顶的那种。” “你不怕啊？” “不怕不怕。” 说话间，荣楚钦已经走到了下面，双手抱起妹妹，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哇哇哇~~~~~好高啊~~~~~”兴奋战胜了胆小，小恩勇敢地举起了双手，“哥哥，都都可以碰到顶了。” 宋棠看得心都悬起来了，跟在后面，双手隔空护着，这对兄妹怎么都这么贪玩？！ ------------ 第78章 大概是同名吧 荣楚钦身高一八六，小恩骑在他的脖子上，可不就要撞到顶了么？！ 而且，荣楚钦一秒化身孩子王，还要带着小恩往上蹦，助她去抓顶上的灯，看得宋棠心惊肉跳，万一脑袋撞到天花板可还行？。 他们两兄妹，一个敢骑一个敢蹦，也算是默契。 送小恩回来的人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帅大叔，他停好车就跟着进来了，而且还很期待的样子。 进到屋里，看着玩闹着的三人，听小恩一口一个哥哥地喊，他眼睛都在发亮，“你就是楚钦吧？辛月小姨的大儿子。” 荣楚钦一怔，宋棠也很诧异，因为几乎没有人会直接喊“楚钦”这个名字。 荣家对荣楚钦幼时的经历严防死守，半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去，所以外界没有人知道他在十岁之前就叫“楚钦”。 只有他小时候就认识他的人，才会这样叫他。 “哈哈哈哈，你不认识我了吧？！”帅大叔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他，“真帅，比新闻里看到的，更帅。” 小恩得意洋洋地说道：“俊英哥，我就说我哥哥比你帅，你现在相信了吧？” “信了信了。” 荣楚钦把小恩抱下来，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帅大叔，“你是楚大姨的儿子，梁俊英？” “是啊，不错不错，记忆不差，你小时候我们只见过几次，你居然还能记起来。” 看来，不是大叔，而是大哥。 那时候，楚辛月带着年幼的儿子过得很清苦，家人不认，亲戚不理，可以说是无依无靠。 同乡的楚大姨可怜他们母子，经常施以援手，不但把家里多余的房间免费给他们住，还给楚辛月介绍工作。 梁俊英就是楚大姨的儿子，不过那时候梁俊英都上大学了，不常回家，所以，他们只见过两三次。 现在梁俊英四十岁了，一直在茶园做事，家也在茶园。 多年来，两家人就跟一家人一样。 “小姨给我打电话，让我接小恩，这小丫头，一路都在说你，还嫌我开车慢，我车都快开得飞起来了，她还嫌慢。” “谢谢，哥，”荣楚钦真心喊了一声哥，“今天突发事件，大家都吓坏了，我妈跟去医院了。” “我知道，你妈给你爸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你爸也去医院了，我去接小恩，顺便过来看看你们。”梁俊英的目光转移到宋棠脸上，还多停留了一会儿，总觉得面熟。 宋棠注意到他打量的眼神，马上上前打招呼，“大哥好，我叫宋棠。” 梁俊英一下愣住了，紧紧追问道：“什么？你说你叫什么？” “我叫宋棠，怎么？……” “宋棠，宋棠，你居然叫宋棠，你小时候是不是呆过希溪福利院？”梁俊英直接问道。 宋棠有点不知所措，那个福利院叫什么名字，她真的记不起来了，但是，梁俊英居然能这么问她，那肯定八九不离十。 “大哥，你……你见过我？” 其实梁俊英也不是很确定，只因为当时那个小女孩情况特殊，与福利院其他孩子的情况都不同，所以他印象比较深刻一些。 然，梁俊英多少知道些荣家的事，通过荣家，他知道那些世家豪门对个人隐私保护得极为严密，所以，他也不敢乱说。 “没，我不确定，大概是同名吧。” ------------ 第79章 他都没有一点霸总的气质 宋棠正要追问，程蓝从外面跑进来，“棠棠，棠棠，我发现了一件重大……咳，这么多人在啊哈哈哈……” 程蓝急忙刹车，太兴奋，太激动，也太莽撞了。 她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们家里有人，呵呵呵呵，我小事，小事，你们不用管我。” 梁俊英又眼前一亮，真不是套近乎，他是真的对她们有印象。 他记得很清楚，有一年寒假，他在家，妈妈从福利院带回来两个小女孩，一个不会说话，一个小嘴不停，妈妈说福利院里闹流感，好多人都感冒了，这两个孩子最小，她不放心，所以带回来照顾。 当时二十岁的他，一点都不喜欢小孩，一听到小孩的哭声就抓狂，不过，这两个小女孩特别乖，他倒是挺喜欢的。 他还记得，她们一个叫棠棠，一个叫蓝蓝。 算一算时间，得有二十年了吧，当年那两个小姑娘现在肯定大变样了，而且，其中一个还不会说话。 梁俊英相认但不敢认。 这时，小恩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哥哥，我饿了……” 梁俊英马上说：“去餐厅吧，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楚钦，你把你朋友们都叫上，先吃饭。” “好。” 梁俊英先去餐厅打点了，路上给在医院的人打了电话，荣从慕说他们也都在回来的路上了，可以准时开饭。 餐厅里，大家都来了，宋棠跟程蓝单独坐一桌，每次荣楚钦眼神拉丝地看过去，她都故意把视线挪开。 荣楚钦的心里特别不安，她心里有刺，但又不肯承认，他也找不到好的机会解释周潇闹出的误会。 米甜挽着夏之渊过来了，夏之渊洗澡换衣服，米甜也换了一身，下面是开大叉的紧身裙，上面直接穿上了水貂马甲。 他们两人才是来度假的，其他人，都是来渡劫的。 程蓝挨着宋棠坐，手挽着她的胳膊，在荣楚钦又一次看过来的时候，程蓝忍不住问道：“吵架了？” “没有。” “口是心非，你的嘴角都往下掉了。” “……” 程蓝大约也能猜到，周潇被救醒后的反应，特别是说的那些话，她一个外人都要浮想联翩，更何况是宋棠。 “其实我觉得吧，以小荣的条件，别说有人暗恋他，就算出现一两个私生子女，都不奇怪。” 宋棠扭过头，不客气地瞪她，“你少乌鸦嘴。” 程蓝赶快用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宋棠不想对此事多说什么，转移话题道：“你刚才急急忙忙跑进来想说什么重大的事？” “哦对了，我们不是打算明天去看看院长么，我刚才联系她，她给了我一个地址，居然就在南山茶庄里面，”程蓝拿出手机，点开与院长的聊天框，“你看这个地址，南山路117号南山茶庄9号楼，是不是这里？” 她们确实在进门口的地方看到过“南山茶庄”的招牌，但是，这里的具体地址她们还真说不上来。 “快查查地图看。”宋棠提醒道。 程蓝点开地图，放大自己所在的定位，定位地址上就写着——南山路117号南山茶庄水云台餐厅。 两人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难道就是这里？ “我大学毕业那年来南城看过她，她住在一个老小区里，不是这里啊，而且我去年还给她寄过东西，也不是这里。等等，我翻翻去年快递的地址看。” “那倒没必要再查，”宋棠打断道，“不管她以前住哪，反正她现在就在这里。” 程蓝实在是又惊又喜，这趟旅行可真是来对了。 “你记得你们住的那栋别墅是几号？我们那栋是1号。” “我没有看啊，我根本没注意到门口的号码牌。这样吧，一会儿吃了饭，我就去找找9号在哪，有消息告诉你。” “嗯。” 程蓝转头朝荣楚钦那边看，果然，他还在看宋棠。 “唉，可怜的小荣，被你拿捏得死死的，在你面前，他都没有一点霸总的气质。” 宋棠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行行行，我闭嘴。” 这时，透过玻璃墙，大家看到不远处驶来两辆车，前面那辆白色的商务车正是苏君怀开走的那辆，后面是一辆黑车，梁俊英说那是荣从慕的座驾。 是他们回来了。 ------------ 第80章 这可是要以身相许的呢 说奇怪真奇怪，栈道护栏有那么缜密的安全措施都会有人落水。 说幸运真幸运，周潇昏迷了三五分钟，到了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一切无恙，比呛了水导致呼吸道轻微发炎的傅修沛还要健康。 傅修沛拿了一堆药，还有一个简易的雾化装置，周潇什么都没有，全须全尾，毫发无伤。 程蓝冷不丁地嘲笑了他一句，“看吧，我就说他虚，他还不承认。” 傅修沛耳朵好，听到了，隔得老远还牙痒痒地看了她一眼。 哼，我说的都是实话！程蓝报以同种眼神。 周潇无疑成了大家照顾的重点，厨房还特意为她炖了瓦罐粥。 楚辛月招呼大家坐下吃饭，没人出事，她可松了一大口气。 餐厅里都是小方桌，四人一座，各自落座。 荣从慕楚辛月夫妇陪着周潇和唐可筝坐一桌，重点关注对象就是周潇。 “真的不用通知你父母吗？”楚辛月依然觉得抱歉，“我觉得还是告诉他们一声比较好。” 周潇摇摇头，“别，阿姨，反正我没什么事，告诉他们只会让他们担心。再说了，我刚来，还想去茶山上看看呢，告诉了他们，他们肯定叫我马上回家。” “那好吧，你接下来一定要特别小心，明天上山一定要跟大家一起，别落单了。” “好的，阿姨。” 傅修沛和荣楚钦一桌，他们这桌上还有夏之渊和米甜。 傅修沛有些轻微的咳嗽，吃得也很清淡，检查显示他的呼吸道有轻微的发炎，或引起肺部的感染，晚上很有可能会出现发烧的症状，需要多留意。 听到他咳嗽，夏之渊担忧地问道：“你确定不需要住院观察？” 傅修沛摇摇头，“不碍事，我没那么虚。”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瞄向旁边，在他绝望无助的那一刻，是程蓝救了他。 居然是程蓝救了他！ 唉，免不了被她一顿小瞧。 晚餐吃得很匆忙，但也很幸福，是大难不死的幸运，更是劫后重生的喜悦。 傅修沛难得也不呱噪了，平时互相伤害的兄弟们也不调侃他了，反而都很敬佩他。 回想下午的那一幕，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特别是傅修沛，玩似的活了28年，第一次觉得健健康康地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而又幸运的事情。 吃完，大家各自回住处休息，虚惊了一场，晚上都想早点休息了。 大部队一起往回走，到了果树林，夏之渊和米甜就到了，分开之际，傅修沛打趣夏之渊，“嘿，老夏，明天早起上山，你可别腿软啊。” 大家一听，都笑了起来。 米甜一下害羞得缩进了夏之渊的怀里。 夏之渊作势要踢他，最后想着他还病着，就暂时放过他。 大家继续往回走，苏君怀是最清楚傅修沛情况的，一直跟在他的侧后边，小心翼翼地护着他，“老傅，回去量一量体温，我觉得你有点发烧。” “啊？没有啊。” “我都听到你咳了好几声了。” “……”傅修沛用手抚了抚嗓子，只是有点痒，忍不住想咳嗽而已。 一路上，楚辛月又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他们一些晚上该注意的事项，全然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在操心。 宋棠忽然说道：“你们先回，我去程蓝她们房间坐一会儿。” 两栋别墅离得很近，也就二十来步路的样子，荣楚钦还没来得及说话，楚辛月就先替儿子答应了，“行，我给你留着门，回来后记得锁门。” “没问题。” 荣楚钦连忙说：“我也去。” 楚辛月一笑，倒是没拦着，“去吧。” 回到住处，几个年轻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安静了好长一会儿。 良久，唐可筝舒了一口长长的气，感慨道：“幸好没出事，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落水的。周潇，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周潇支支吾吾的，言语中还带着几分恐惧，“我……我也不知道……” “别想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和我傅哥都是有福的人，”陆昕苗说着说着就开起了玩笑，“你们也挺有缘的，我傅哥奋不顾身地救了你也，他都把命豁出去了，周潇。” 周潇点点头，郑重地朝傅修沛说：“谢谢你。” 傅修沛一下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不用不用，看见了总不能不救。” 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时不时落在程蓝的脸上，他也应该郑重地向程蓝说句谢谢才对。 陆昕苗又打趣道：“要是换做以前，这可是要以身相许的呢。” 小月老上线。 周潇：“……” 傅修沛：“……” 陆昕苗推了一下傅哥，还一个劲地冲他使眼色，“我傅哥和梅盈儿那段，明显是梅盈儿不厚道，我傅哥是心思太单纯了才会被她骗的。你们别看我傅哥表面纨绔，其实心里特有分寸，该干的事一件不落，不该干的事一样不沾，周潇，你不如考虑考虑我傅哥？” 周潇脸上只有尴尬的笑容。 傅修沛也尴尬，回怼一句，“臭丫头，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夸我的，倒像是在骂我蠢？” 好几人一时没憋住，都笑出了声。 荣楚钦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当起了小月老的助理，“老傅明知道自己水性不行，还那么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人，换了是我，我肯定以身相许。” 傅修沛一皱眉，这话听着也不像什么好话。 还有程蓝也插上一嘴，“是啊是啊，傅总是个热心肠的人，像这种天赐的缘分，你们不要错过啊。” 傅修沛：“……” 他凉凉地看着程蓝，呵，你拱火倒是挺会啊！ 陆昕苗见荣哥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又开始卖力撮合，“周潇，我傅哥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不抽烟不喝酒……咳咳，不抽烟不赌博，不涉黑不涉黄，家里还有矿，你真的考虑一下嘛。” 周潇笑得有点僵硬，微微低头掩饰着自己的尴尬，面对小伙伴们的卖力推荐，她只能敷衍一句，“好，呵呵……” 傅修沛沉着一张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着急，“喂喂喂，你们不要说得我没人要似的，我要是像老夏那样没底线，早就……” 视线落在了程蓝的脸上，他没来由地一噎，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 第81章 她最先选择的处理方式就是逃避 程蓝鄙视地瞅了傅修沛一眼，可傅修沛的反应特别莫名其妙，居然不好意思地停止了吹嘘，呵，这个娘们唧唧的男人，又虚又爱吹牛，真是够够的。 她不怎么参与他们的话题，捧着手机一直在跟院长妈妈确认地址。 ——“桃妈，我也在南山茶庄，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跟你同一个，我把定位发给你，你瞧瞧。” 那边久久没有消息，程蓝想着，或许桃妈年纪大了不会看，正找人帮忙看呢，所以，她握着手机耐心等待，看着聊天框上“正在输入”的字眼，紧张到屏住了呼吸。 可是，“正在输入”了一会儿之后，又没了，她紧张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 他们在聊的话题她也插不进去，宋棠又被荣楚钦黏着，她那急脾气实在是坐不住了，悄悄跟宋棠打了个招呼，就默默溜向了楼梯口。 她踩着焦急的步伐下楼，换了鞋，直接出了门。 她点开手机导航，照着路线指示向9号楼走去。 走到一半，迎面就遇到了朝自己这边急急忙忙赶路的人，一个是早先见到过的梁俊英，另一个，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院长妈妈。 园区里都是路灯，程蓝老远就认出院长来了，“桃妈，桃妈，”她雀跃地跑过去，声音都哽咽了，“桃妈……” 楚桃已经快六十岁了，一辈子的青春都献给了福利事业，她接过来许许多多的孩子，又送出去许许多多的孩子，她是许多孩子的“妈妈”，更是那些孩子心目中永远的“妈妈”。 “诶，蓝蓝。”楚桃也很激动，急切地往前小跑着。 月色下，程蓝终于投入了那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桃妈，我好想你啊。” 楚桃眼泛泪光，抓着程蓝的胳膊，上下打量，连声感慨道：“长大了，成熟了，更漂亮了。” 一旁的梁俊英马后炮似的说道：“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你和宋棠，就是当年那两个小女孩吧？你们来过我家，我还带过你们一阵。” “呵呵，原来你就是英英哥哥。” 梁俊英挥挥手道：“别，别，别带名字喊，太娘了。” “哈哈哈哈，梁哥。” “嗯，这可以接受。” “我记得我小时候在你床上尿过床，哈哈哈哈。” “你记得就好。” 楚桃拉着程蓝的手，说：“走，去桃妈家坐坐。” “好。” 那边的小聚中，程蓝一走，傅修沛就开始心不在焉了，一会说头晕，一会说犯困，早早就回房休息去了。 没了傅修沛这个中心人物，大家也都兴致缺缺，早早散场。 荣楚钦和宋棠一起往自己家走，没几步路的距离，两人却走得特别慢。 天上月光皎洁，虽然没有中秋时候的圆，但足够亮，也没什么云，一抬头便是星月交辉的景象。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荣楚钦肯定能感受得出来，宋棠从周潇苏醒抱住他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开始，就开始在生闷气。 宋棠走在前面，头也不回，故意要跟他拉开一段距离。 荣楚钦快走两步追上去，一下牵住了她的手。 宋棠直接给甩开了。 “……”这气性还不小啊，绝对不能再拖了，越拖越气。 想着，荣楚钦直接从背后抱住了她，她挣扎他也不放手。 “你干嘛？”宋棠不悦地问道，“放开。” “你有问题。” “谁有问题？” “你是在吃醋吗？” 宋棠觉得好笑，当场否认，“没有。” 但，干巴巴的两个字，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信任，吃不吃醋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就好像七年前亲耳听到荣楚钦喊其他女孩的名字一样，说不上来的烦躁和郁闷。 七年前，她尚且可以躲起来谁都不见，不回信息，拒接电话，拒绝见面，可是现在，她和荣楚钦关系摆在这里，这又是在他父母这里，由不得她任性了。 她就是这样，很难相信别人，一旦发现疑惑，也不想去盘根究底，生怕真实的后果她承受不起。她最先选择的处理方式就是逃避。 小时候，在宋家，明知道二叔二婶并不是真心待她，她也不敢去细究和细想，能选择的只有逃避。 久而久之，逃避，成了她最舒适最简便的处理问题的方式。 荣楚钦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挣脱，还坚定地将她掰过身来，面对面地看着她。 “我跟周潇真的没有什么，”他诚恳地解释，“半年前，爷爷给我物色了一个未婚妻，就是她，但是，周家父母嫌我绯闻太多，在订婚前一周就拒绝了。” “婚没订成，就不作数，我总不能到处说我跟周潇是差一点要订婚的关系，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对吧？” “我和周潇总共也就见了两次面，一次相亲，第二次商量订婚，这次是第三次。我们电话都没有互留，一切都是家长的意思。” 宋棠抬起头看着他，“你别说当时的绯闻都是你故意安排的。” 荣楚钦笑了，抱得她更紧，“哈哈，答对了，我是不是很聪明？” “……” “花了不少钱呢，我这边花钱上热搜，公关部花钱撤，花了双份的钱。” “……” “不过好在结果喜人，周家父母对我非常不满，亲自到老宅找爷爷退的婚，爷爷也没办法。那件事后，他也认清了我不受长辈喜欢这个事实，哪家的女儿都不愿意嫁给我，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不找那些高门大户的世家小姐了。” 宋棠眨眨眼睛，端端地看着他，这件事要是换到以前说，她肯定不信，但是现在，她偏向于相信。 要知道，半年之前，正是他绯闻猖獗的时候，最高记录一天能曝出来三个，现在去网上搜一搜，都还有。 别说是周家了，就连她的二叔和二婶也嫌弃得不行，在家对堂姐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找像荣楚钦那样的烂渣男。 而且，那段时间她已经在爷爷身边工作了，确实知道爷爷操心孙子婚姻的事，因为孙子的作风问题而屡屡碰壁。 ------------ 第82章 今天很有兴致？ 月光皎洁，夜色阑珊，静谧的山林里，风声、水声、虫鸣声，各种声音都在和谐地进行着，听来格外的舒心。 晚上气温骤降，白天的衣服已经远远不足以御寒，荣楚钦双臂紧紧拥着她，越抱越紧。 “好了，别生气了，周潇怎么想的我真不知道，但我立场明确，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要。” 虽然天气很凉，但是，宋棠感觉到一阵阵暖流从他的身体里涌向自己，让她那颗冰封的心一点点融化，这是他给她的温暖。 如此夜色，如此情景，荣楚钦见她不再抗拒，顺势捧起她的脸，慢慢地凑到她的嘴边。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这一幕的温情。 宋棠推开他的脸，转而去拿手机。 荣楚钦看到手机屏幕，冷哼一下，咬咬牙道：“呵，程蓝这个电灯泡，她还当上瘾了是吧？！她悄悄走了我当她是开窍了，这时候打搅老子好事我……” 宋棠踮起脚尖，倏地一下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若无其事地接起了电话，“喂？” 荣楚钦那个乐啊，下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可是来自亲亲老婆的主动献吻。 他低头凝视着她，一副很不值钱的样子。 “棠棠，啊啊啊啊~~~~”程蓝在电话那头一阵尖叫。 “什么什么？你别叫，好好说。” “棠棠，缘分啊，真是天大的缘分啊。” 荣楚钦都听到了电话里那呱噪的声音，要不是娇妻在怀，他肯定挂电话，说的那都是个啥？ “你现在跟小荣在一起吗？” “嗯。” 荣楚钦：嗯？小荣？我？ “哈哈哈哈，那你问问他，他小时候是不是总上福利院找我们玩。” 宋棠诧异地看着荣楚钦，满脸震惊。 “他就是我们五人团的成员，楚大傻。” “咳……”荣楚钦莫名中枪，忍不住大喊一句，“谁是楚大傻？！” 这个外号，比小荣还要让他不能接受。 一听到这声音，程蓝在电话那头大喊道：“大傻哥，你还说长大了要娶小哑巴当老婆的，记得不？” “哈哈哈哈，棠棠就是小哑巴，小哑巴就是棠棠，你儿时的愿望达成了。” 荣楚钦有那么两三秒的呆滞，而后就是狂喜，巨大的惊喜一下子笼罩住他，令他激动到大脑当机，语言系统都一度崩溃。 他不是没想到这种巧合，宋棠小时候呆过福利院，算算时间也符合，或许就是大姨当院长的那家福利院。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宋棠竟然就是当年的小哑巴。 两人挂了电话，牵着手直接跑去了楚桃家里。 楚桃一见到当年的小哑巴，开口就问：“能说话了？” 宋棠响响亮亮地向她喊了一声，“桃妈。” “诶！”楚桃激动地握住宋棠的手，又关切地问道，“你那个病……也好了吗？” 二十年了，中间完全没有联系过，可院长妈妈却还牢牢记得她的事，宋棠点点头，哽咽道：“好了，都好了。” 楚桃看看宋棠，再看看荣楚钦，这两张都是生面孔，可却都是老熟人。 之后就是一番重逢后的絮谈，大家都很意外，也都很惊喜。 宋棠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全程都很兴奋，回了房间还意犹未尽的，重逢的喜悦早就盖过了对周潇的醋意。 “天哪，真是没想到，”回头看着男人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都是光，“楚大傻原来就是你。” 荣楚钦都无语了，“你们尽背着我给我取难听的外号。” “什么难听，这都是昵称，大傻，小荣，一个比一个亲昵。” “……” 以前在福利院，他们四个人是一小团体，荣楚钦只是在周末的时候跟随妈妈去福利院，算是这个小团体的编外人员。 那时候他就很喜欢小哑巴，单纯地喜欢她长得漂亮，每次去都会给她带礼物，或是亲手折的千纸鹤，或是班里奖励的棒棒糖，亦或是路上摘的开得漂亮的小花。 他总是说，以后长大了要娶小哑巴。 他们找他玩，他不，他就喜欢和小哑巴呆在一起，做做鬼脸，搞搞怪，讲讲故事，唱唱歌，想方设法地逗小哑巴笑。 而小伙伴们都笑他，在私底下叫他楚大傻。 楚大傻和小哑巴。 现在回想起来，荣楚钦感慨地说：“那时候妈妈告诉我，你和父母在山上出了车祸，你的父母都没了，只剩下你，你吓得不会说话。我当时觉得你怎么那么可怜，比我还要可怜，我就想逗你开心，让你忘记失去父母的伤痛，快点说话，快点找到其他的亲人。” 宋棠回头，主动抱住了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颈窝里，非常亲密地抱着他。 “谢谢你，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温暖着我。” 光说感谢好像太过苍白，宋棠踮着脚尖，勾下他的脖子，主动地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这对荣楚钦来说，无疑是一种最大的肯定，亢奋的情绪立刻贯入脑海，涌遍全身。 在她的唇离开之际，他又追了过去，直接吻住了她。 结婚以来，在这方面，都是他在主动，她很少会回应他，但是今天，是她先挑起了头。 “今天很有兴致？” “不要说话。”要做就做。 荣楚钦满眼的宠溺，“好……” 与此同时，另一边，程蓝也回到了住处。 整栋别墅都十分安静，一楼全暗，楼梯处亮着夜灯，上面的小厅里还亮着灯。 她想，大家肯定都各自回房间了。 于是，她动作轻了再轻，蹑手蹑脚地走上楼。 上了二楼，果然和她想得一样，小厅里空无一人，电视也关了，只有两盏筒灯亮着，好像是专门给她留的一样。 她内心暗想：这帮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大小姐们，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 她关了灯，也不知道同屋的陆昕苗有没有睡，轻轻地往自己房间走。 刚走到门边，对面那间房突然打开了门，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吼，你想吓死我？”程蓝压低声音说道，“傅总，你干嘛呢，灯都不开？” ------------ 第83章 追女生我还用得着你教？ 傅修沛披着整条被子在身上，他的房间同样没有开灯，以至于看到的轮廓就像庞然大物，把整个门框都堵住了。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害我等到现在，困死了都。 程蓝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哦，我就外面随便走了走啊。” “你去了都三个多小时了，我还以为你走去机场回都城了。” “……”这个人果然脑子有病。 在这种极其安静的环境下说话，有一种打破静谧的罪恶感，程蓝挥挥手让他进房睡去，她也要进房了。 忽然，“咚”的一下，声音不大，程蓝回头一看，只见他病恹恹地斜靠在门上，头都撞到了。 “你怎么了？” 傅修沛没回答，就这么干楞楞地靠着。 程蓝转身走过去，拿手背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下，滚烫的，“傅总，你在发烧啊。” “嗯……可能……” “什么可能，你都这么烫了，”程蓝马上把他往里扶，“你发烧你就好好在床上躺着啊，我帮你叫人。” 可是，傅修沛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他们都睡了，就不叫他们了吧，你给我倒杯水好了。” 这沉沉缓缓的声音，听起来娇滴滴的，程蓝没好意思怼他，“行，你躺下，躺好，我给你去倒水。” 程蓝在床头摸索了几下，“你房间的灯怎么开？” 傅修沛抬手去按开关，无意间，一下就按住了程蓝的手。 她刚从外面回来，手很凉。 而他发了烧，一直在被窝里，额头烫，身上烫，手也很烫。 程蓝吓了一跳，立刻抽回了手，“傅总，我找不到开关，你自己开个灯，我出去倒水。”要命，让你开个灯，你还吓人！ 傅修沛也是一阵紧张，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那阵凉意来自她的手背，他搓搓手指头，暗想道：她的手可真冷啊，大晚上的在外面吹冷风干嘛？！ 程蓝很快倒了一杯温水进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药袋子，问道：“有退烧药吗？” “有。” 她把水杯递给她，然后蹲下身来，在那袋子里翻找。 “不是我说你，你这身子没比林黛玉好多少吧？！人家周潇溺水，安然无恙地回来，你去救个人，差点把自己搭上去不说，还带回来这么多药，我真是服了，服了。” 傅修沛难得安静，居然没有抗辩。 程蓝拿出一个耳温枪，要给他测量体温，“这个怎么用？” 傅修沛喟叹一口气，自己量，“滴”的一声，体温就出来了，39°，是高烧了。 “我的天，这么高，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医生交待过，发烧很正常。” 嘿，一说发烧，这声音，听起来更可怜了，程蓝都不敢惹他了，赶紧找了退烧药出来，让他服下。 傅修沛吃了药躺下，39°的高烧，让他头晕乏力，直接让他变成了一条虫。 程蓝问道：“还要水吗？” “不用了，看到我这样，你肯定在暗爽吧？” “没有，我暗爽什么，我们又没仇。” 她低头看他，他看上去确实病得不轻，脸色很差，嘴唇起皮，喝了水也没见好，重要的是，没了那股子神采飞扬的精气神。 其实想想，当时那种突发情况，是他奋不顾身地去救人，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把周潇顶出了水面，他是值得钦佩的。 程蓝蹲下身来，把药品整理好，一本正经地说：“好嘛好嘛，是我口不择言，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你虚，让你丢脸。” 傅修沛傲娇地抬了抬下巴，虚着眼睛看她，声音沙哑地说道：“你的道歉，毫无诚意。” “……那你想怎么样？” “哼。” “？” 忽然，程蓝眼睛一亮，问道：“那我帮你追周潇？” “咳咳咳咳……”特么的，退烧药都要咳出来了。 “我感觉周潇对荣总有点不可言说的意思，但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是捕获了她的芳心，不也是帮荣总解决了一大隐患吗？” 傅修沛翻了一下白眼，“他那么心狠手辣，他的麻烦，轮不到我去解决。” “说得也是，你不中用啊。” “你……” 程蓝立刻捂嘴，随即又是一串抱歉，“呵呵呵呵呵，我错了，我错了。” “但是我觉得你现在机会很好啊，你冒死救了她，她肯定对你不一样，现在正是你趁虚而入的好时候。你先把身体养好，然后再多多展现你的男友力，不就行了吗？” 傅修沛闭了闭眼，头痛，“追女生我还用得着你教？” “哈，那倒是，傅总魅力无限，只有你看不上的，没有你追不上的。” “……”好气。 程蓝看他的脸色实在是不好，有点担心，“傅总，你这样子，我都不好意思回房睡觉。” 傅修沛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突然来了一句，“那你睡这里，我不介意。” “呵，我谢谢你哦。” 程蓝果断回房睡觉，祸害遗千年，他才没那么容易挂掉，懒得理他了。 傅修沛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后半夜觉得冷，醒来发现自己就像泡在水里一样，出汗出得他浑身湿透。 床头柜上多了一个粉色的保温杯，他拿起一掂，里面是满水的，打开，还冒着热气，喝一口，暖意流遍了全身。 出了汗，退了烧，又喝了热水，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后半夜睡得非常踏实。 —— 有了第一天的“意外”，第二天的行程，荣从慕亲自带队。 荣从慕太了解这帮孩子了，他们也就是好奇，体验一下，哪里指望他们真正去做事，所以他们准备的也就是一些露营用的东西。 程蓝起得最早，踩着晨露就过去帮忙了。 远远地，她看到荣从慕和楚辛月正在装车，往一辆越野车里搬东西，有帐篷、地垫、桌椅，还有吃的喝的。 “叔叔阿姨早上好，”她马上过去帮忙递东西，“这是为我们准备的？” 楚辛月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对程蓝更多了几分亲切，“是啊，我做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奶枣。” “哇塞太棒了，我一直都馋那口味道，在外面买过好多奶枣都不如你做的好吃。” ------------ 第84章 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楚辛月抓了一把塞给她，不让她忙，让她吃，“尝尝看味道有没有变，毕竟都二十年了。” 程蓝盛情难却啊，尝了一颗，脆脆的甜甜的还有桂花香，“一点没变，更好吃了呢。” “哈哈哈哈，你这小嘴，也比小时候更甜了。” “阿姨，我忽然好羡慕棠棠，你怎么不多生个儿子呢？……”说到这，玩笑话就来了，“你和叔叔这么好的基因，不多生几个可惜了，但是即便你们现在生，我也赶不上当你们的儿媳妇了啊，唉，错过错过！” 楚辛月被逗得合不拢嘴，就连平时严肃惯了的荣从慕也都笑了。 荣从慕说：“我们还有个干儿子，你要不要？” “谁？” “傅修沛。” “……”程蓝都麻了，连忙摇头，“饶了我吧，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荣从慕疑惑于她的反应，认认真真地说道：“怎么会，他们四人当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他，最暖心，最接地气，也最真诚。” 他们四个男孩子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除了正常的上学之外，课余时间都在苏家学习各项技能。荣楚钦十岁才融入进去，一开始不习惯，没自信，人也沉闷，就是热情开朗的傅修沛带着荣楚钦，让他快速适应了新环境的节奏。 荣家和夏家都是各自家族几代人的累积，荣楚钦和夏之渊自小就身负重任，都是按照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的，必须学会十八般武艺。 苏家是书香世家，更是教育界的领头羊，家里各个都是学霸，苏君怀自带学霸基因，想不优秀都难。 只有傅修沛，祖上是酿酒的，靠着一家酒厂起家，爸妈都是酒厂出来的酿酒师，后来事业越做越大，一度被业界成为“暴发户”。傅家老爷子觉得要想家族长盛不衰，必须要有个会管理的，这才重视起孙子的教育来。 荣、夏、苏都有栽培继承人的模式，所幸孩子们都成器，长成了家族所期待的模样，但傅修沛，那真是完全靠自己的努力学成的。 在荣从慕的眼里，傅修沛没有其他三个那么高冷，他可以和圈子里最顶尖的人举杯共饮，也可以和底层群众把酒言欢，他的眼里没有阶级的概念，这是荣从慕最欣赏的一点。 可是，小辈和长辈的眼光总是大相径庭，程蓝有些苦恼，道：“叔叔，大概我们认识的傅修沛，不是同一个。” 荣从慕哈哈大笑，“那是你还不了解真实的他，就冲他能奋不顾身去救人这一点，也能说明他是值得信赖的人。” 程蓝又说：“那是因为他喜欢周潇。” “哦？”荣从慕很好奇，“就是那个落水的姑娘？” “是啊是啊，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了，可见他是真喜欢。但是周潇好像对他无感，唉，我还想着怎么撮合一下他们呢。” 荣从慕笑而不语，继续搬东西，孩子们都长大了，年轻人的事轮不到他操心。 楚辛月最后整理了一下车厢，看了看时间，说道：“东西搬完了，我们进去先吃早饭吧，我做了很多种，随你挑。” “谢谢阿姨。” 太阳越来越高，鸟儿们叽叽喳喳地在山林间歌唱，晨曦洒满了整个茶山。 大家陆续过来吃饭了，宋棠和荣楚钦牵着手一起下楼，荣楚钦眼里完全看不到别人，人和眼神都黏在宋棠身上。 程蓝喝着清淡的大米粥，仿佛在干一碗柠檬汁，没眼看他俩。 “你们这是获得了福利院秘钥之后，开启了一条没有最腻只有更腻的狗粮大道？” 宋棠害羞地扯开了荣楚钦的手，娇嗔一句，“你老老实实坐好。” 荣楚钦笑了笑，也就老实了三五秒，伸了个懒腰的时间，然后左手又顺其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头。 宋棠抖了一下肩膀，示意他拿掉，但是他说：“我们这是新婚夫妻该有的样子，她嫉妒是她的问题，这么嫉妒，自己也找一个啊。” 宋棠笑着看向程蓝，“是啊，自己找一个。” 程蓝那个憋屈啊，男人没有，现在就连最要好的姐妹，都被拐带走了，她假意地擦了擦眼泪，用哭唧唧的语气说道：“宋棠，你再也不是从前爱我那个棠棠了……” 宋棠忍俊不禁，夹了一个小笼包安慰她，“我对你的爱永远不变，你要是一辈子没人要，我要你。” “你你你你，你咒我啊？！” “我这是激励你。” 程蓝翻了翻白眼，他们四人一致以为以宋棠那个清冷的性子，一定会是最晚结婚甚至不结婚的，她自己都这么觉得，结果，她成了最早结婚的。 程蓝叹气道：“激励没用啊，这不是我单方面想，就能解决的问题。”看了看舔狗一样的荣楚钦，又无奈地说，“唉，我身边又没有一个处心积虑要把我套牢的男人，酒鬼倒是挺多。”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喷嚏声，“阿嚏”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傅修沛披着一件长风衣出现在门口，一手提着药袋子，一手拿着保温杯。 粉色的保温杯。 楚辛月立刻说道：“还好吧？有没有怎么样？” 傅修沛一开口就是重重的鼻音，听起来比昨天还要严重，还有几声咳嗽声，“昨晚发烧了，夜里出了一身汗，现在好多了，就是嗓子疼。” “发烧？”楚辛月马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这会儿好像还好，你是受凉感冒了。” “嗯，应该是。”傅修沛用余光瞄了一眼程蓝，看她旁边是空位，他迈着脚步想坐过去，顺便感谢一下她留下的保温杯。 谁知，程蓝一看见他手里的保温杯，就问：“你怎么拿着唐可筝的杯子？她们醒了吗？过来了吗？” 傅修沛身子一僵，将保温杯往桌上一放，“这是唐可筝的杯子？” “是啊。” “……”麻了，感觉又要发烧了。 他怏怏不快地说道：“哦，我随手一拿，拿错了吧。” 楚辛月盛了一碗粥出来，“早上就吃点清淡的吧，药都有吗？不行再上医院。” 傅修沛说道：“阿姨，我没那么虚，发烧就是提高抵抗力的过程，”末了，他提高嗓门专门强调一句，“我现在浑身都有劲。” ------------ 第85章 这种事情，得靠智慧 傅修沛的情绪一下就不好了，也不去程蓝旁边的空座了，就近坐下，闷头喝粥。 楚辛月把配粥的小菜推到他面前，关心地提醒道：“别光喝粥，也吃点菜，新鲜做的。” 说着，外面有了女孩们嬉笑的声音，陆昕苗人没到，声音先到，“程蓝，我感觉我跟你同居了个寂寞，你昨晚什么时候进来睡觉的我不知道，早上你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你真的有回来睡觉吗？” 程蓝笑着说：“我六点问你看不看日出，你说不。” 陆昕苗一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她以为是做梦来着。 周潇看上去气色不错，比傅修沛那强打起精神还病恹恹的状态，强得多多了。 说起溺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傅修沛差一点淹死。 唐可筝主动坐在了傅修沛的旁边，顺手就拿起自己的保温杯，问道：“里面的水还温的吧？” 傅修沛：“……”还真是她的啊，所以她昨晚是什么时候进他房间的？ “你今天退烧了吧？”唐可筝主动关心他，“一会儿还去爬山吗？” 其实这里的山都不高，有盘山的公路，也有修好的台阶，累不到哪里去，傅修沛说：“去啊，我已经没事了，你们不要都觉得我很虚。” 唐可筝笑靥如花，顺势说道：“那我也去。” 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人，都看出了某些意思，特别是陆昕苗，都开始调侃姐妹了，“可筝，你对我傅哥心思不纯啊？” 唐可筝丝毫不害羞，大大方方地说道：“没有啊，我哪有什么不纯的心思，我就是觉得和傅哥呆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吼吼吼吼，”陆昕苗眉飞色舞地一阵起哄，“我傅哥的春天要来了。” 傅修沛：“……”能不能掐死那个丫头？！ 吃完饭后，大家一起上山。 荣从慕开车在前面带路，帐篷和烧烤架，还有吃的喝的等物品，都在这辆越野车里。 楚辛月、楚桃，还有三个小孩，都跟着去了。 第二辆是梁俊英开的，这是一辆七座的商务车，程蓝抢先坐了副驾驶，第二排分别是苏君怀、傅修沛，陆昕苗、唐可筝和周潇三姐妹坐在了最后座。 最后一辆车是荣楚钦开的，宋棠坐副驾驶，夏之渊和米甜坐在了后座，谁都不要嫌弃对方的狗粮。 就跟上学时出去秋游一样，一群人开开心心地出发了。 第二辆车里，梁俊英对路况很熟，一边开车，一边给大家介绍着茶园的情况，以及这里的风土人情。 程蓝指着远处一座山，问道：“俊英哥，前面那座高的，是不是桂兰山？” “没错，桂兰山这个季节的游客最多，都是来欣赏桂花的，你们如果时间充裕，可以去逛逛。” 程蓝点点头，“好啊，桂兰山是……”她欲言又止，立刻调转话题说道，“到时候看吧，都是山，这里也有桂花，我们在这里走走也一样的。” 别人察觉不到，但梁俊英是知道的。 昨天晚上的相认，他母亲也很激动，宋棠和程蓝走了之后，母亲还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的话，都是关于她们的。 宋棠的父母，就是在桂兰山上出的车祸，如今已经二十年整了。 程蓝和梁俊英默契地一笑，避而不谈。 这一笑，刚好落在坐在二排的傅修沛的眼里，他眼睛都冒着酸气，啧，一个已婚已育的大叔，你有必要笑得那么开心吗？ 但是，程蓝全程都看着前面，一次都没有往后看。 山路的尽头就是他们的目的地，这里平坦开阔，整个茶山尽收眼底，是郊游或者露营的绝佳场所。 要是想再往上走，那就得步行了。 下车，搭帐篷。 小孩子是最开心的。 这三个小孩都是楚桃的外孙和孙女，最大的男孩已经有一米六多了，不过才上五年级，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也都在上小学，最小的妹妹和小恩还是同班同学。 两个男生是楚桃大女儿的儿子，国庆放假过来住几天。 小女孩是楚桃的孙女，也就是梁俊英的女儿，父女俩长得特别像，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 程蓝很快就跟他们打成了一片，一起搭遮阳棚，非常的有默契，没一会儿就搭好了。 楚桃问道：“小恩什么时候演出？” 楚辛月：“明天。” 楚桃：“那明天过后再带他们一起出来玩玩？我看了天气预报，这七天都是大晴天。” 楚辛月：“好啊，东西都是现成的，想上来随时都可以。” 看着眼前的小孩子们，再看看程蓝和宋棠，楚桃的内心感触太多，“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孩子们都长大了，你都快抱孙子了。以后你推个婴儿车出去，大家还以为你三胎。” “哈哈哈哈，桃姐，你真会开玩笑，不过，我也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楚辛月远远地看着儿子和宋棠，“真没想到，真的让他跟小时候喜欢的女生结婚了，28岁就梦想成真，我怕他以后没追求，不上进。” “这你担心啥，结了婚，就想有小孩，生了一个还想再生一个，有了小孩之后，那后面的追求可太多了。” “也是。” 遮阳棚一搭，几位男士就开始卸货，大帐篷、野餐桌、野餐垫、折叠椅，还有许许多多吃的喝的。 三个小孩迫不及待地要搭帐篷，可是这种帐篷不是一撑就开的简易帐篷，而是比较大也比较复杂的帐篷，他们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明白。 程蓝帮着他们研究，原理都懂，但实际操作却不行。 傅修沛看她犯愁，嘴角一扬，趁机过去帮忙。 “我来我来，这种事情，得靠智慧。” 然后，一顿操作猛如虎，实际效果一点无，原来是怎么样的一滩，现在还是怎么样的一滩。 三个小孩眼巴巴地看着他，看着他着急。 “傅总，请问你的智慧去哪里了？” 傅修沛郁闷至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这个跟我以前搭的，怎么不一样啊？” “你问我，我问谁？” “……” 这时，卸完货的梁俊英快步赶来，“我来。” 梁俊英话不多，手脚特别利索，有条有理，三下五下就把帐篷给支了起来，“程蓝，过来扶着，我打地钉固定好就行了。” “好，哎呀呀，还得靠俊英哥。” 梁俊英笑笑，“搭帐篷没什么技术含量，搭过就会，熟练了就好了。” 程蓝故意看了一眼傅修沛，大声说道：“哦，原来搭帐篷不靠智慧啊。” 傅修沛：“……” ------------ 第86章 我已经专挑你们的优点长了 今天的天气真是好，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山坡上整片整片的茶树，被修剪得规则而又整洁，看起来特别的治愈。 荣从慕和楚辛月看着这一片茶山，心里都是踏踏实实的满足，这里十年前可是一片未开垦的荒山。 “爸，这都是你的杰作吧？”荣楚钦指着那些画一样的线条，说道，“小时候教我画画就规整得很，稍微出头一点都要骂我，没有强迫症都被你逼出强迫症来了。” 荣从慕说道：“那是你不成器，一点没遗传到我画画的天赋。” 宋棠也在旁边，侧过脸一看，荣从慕说话时候的眼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绝对的自信，他以王者的姿态俯瞰这片茶山，看到的不是当下，而是往后的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她恍然一笑，原来，荣楚钦那种与神俱来的自信，不是没有原因的。 荣楚钦不服气道：“我还不成器啊？我已经专挑你们的优点长了，帅成这样可以了，我又会做生意又顾家，再会画画，那让别人怎么活？做人不要这么贪心行吗？” 楚辛月忍俊不禁，一手挽着丈夫，一手挽着儿子，再俯瞰着这片她和丈夫一起奋斗出来的茶山，她真的觉得，只有靠自己挥洒汗水而得来的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后面忽然传来了程蓝的声音，“哇，这个画面好美，叔叔阿姨，荣总棠棠，向后转，我给你们拍张照吧，回头再把小恩P上去，也能算是一张全家福。” 四人默契地回头，荣楚钦戏最多，站好微笑的要一张，抱着宋棠的要一张，比爱心的要一张，亲宋棠的要一张，抬手给小恩留位置的也要一张。 宋棠都要翻白眼了，吆喝一声，“大家一起拍个大合照吧，都来，都来。” 众人一拥而上，程蓝摆好手机，调好角度，设置了延迟拍摄。 “倒数计时5秒钟，开始……” 程蓝立刻跑到了伙伴们当中。 “这里这里，过来。”傅修沛专门给她留了空位。 “茄子~~~~” 阳光下，微风中，天蓝蓝，山青青，一张张笑脸永远定格在了画面中。 之后，大家开始分散玩。 周潇兴致缺缺，也不想晒太阳，一直坐在遮阳棚下，看看手机，吹吹风。 荣楚钦跟着荣从慕学怎么修剪茶树，宋棠就跟楚辛月怎么采茶，周潇看着他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样子，心里再不岔，也只能忍。 电话进来，是她妈妈的，她马上接了起来，慵懒地问道：“喂，妈，怎么了？” “潇潇，到了一个你的快递，文件袋装的，是不是你一直在等的什么什么证书？” “PADI潜水证，你拆开看看。” “等等哦……对对，是潜水证，AOW？” “没错，Adva ced Ope Wate Dive ，简称AOW，高级潜水证，很难考出，我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帮我收好。” “这有什么用？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老喜欢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我喜欢。” “你……唉，那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回来啊？” “再看吧。” “什么再看，哪天回来都没计划吗？你跟陆昕苗到底去了哪里？” “南城。” “南城？怎么去了南城？有什么特别的说法吗？” 周潇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妈，我们玩呢，等我回去了再说吧，挂了。” 正在后面的矮树丛中观察一口蜘蛛网的苏君怀听到了她的话，AOW，是“ADVANCED OPEN WATER DIVER”的简称，中文意思是开放水域进阶潜水员。 这是一种等级很高的潜水证，资深潜水爱好者或者专业人员才能考取。 苏君怀一下子恍然大悟，难怪她溺水回来之后一点事情都没有，她根本不是溺水，她是憋气，只是基本操作，而傅修沛，为了救她，差一点丧命。 ------------ 第87章 我还没带你跑呢 “啊~~~~”这时，旁边忽然响起陆昕苗的大喊声，“我有大发现，快来个人，看看那是什么？快啊，快！！！” 大部队基本都在茶园里，分散着在各处，只有苏君怀离她最近。 苏君怀跑着过去，一看，黑乎乎刺绒绒的一团，居然是一只刺猬，这丫头的运气也是没话说，什么都能遇上。 “啊，刺猬，是小刺猬，它还跑，啊啊啊啊，君怀哥，捉住它，快捉住它，我要当宠物。” “……” 几个小朋友听说发现了刺猬，都很好奇，纷纷往这边跑。 霎时间，一群人都在追刺猬。 …… 桂兰山 时隔二十年，宋棠再一次来到了这里，车子才到山门口，她就已经心慌得掌心冒汗了。 那时候她还太小，根本记不清出事路段在哪，况且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桂兰山旅游资源深度开发，早就跟以前不同了。 荣楚钦慢慢地把车停下，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果然，害怕到脸色苍白。 他暗暗咨询过丁柠，丁医生说，如果宋棠能够勇敢地直面车祸现场，这对她来说，是一种突破内心障碍的很大的进步，但凡是都不可急功近利，不能勉强。 见状，荣楚钦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一握手，他就感觉出来了，她正在小幅度地发抖。 “我没事，”宋棠故作轻松地说，“到了是吧，那我们下车吧。” 荣楚钦握着手没放，低声道：“也不是非要下去的，如果你害怕，也可以不下。” “到都到了，再说，我看外面很漂亮，不逛可惜了。” “真的没事？” “真的。” 得到了肯定答案之后，荣楚钦先一步下车，然后绕到副驾驶，开门，牵着她下车。 金秋时节，又逢小长假，来桂兰山赏桂的游客络绎不绝。 山路修得很平缓，路的两边都是桂花树，拾级而上，仿佛浸在桂花蜜里，能把自己身体上的每一寸都熏香。 荣楚钦和宋棠穿着情侣装，卡其色的长风衣，白色的衬衫内搭，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登山鞋，两人手牵手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给这如画的风景更增添了几丝浪漫气息。 说来也是奇怪，那次宋棠犯病，就是闻到了一阵桂花香，而现在，她都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被桂花熏香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所以，她的病，跟桂花香根本就没有关系。 荣楚钦时刻关注着她，看她脸色向好，嘴角也慢慢有了上扬的弧度，他也放心不少。 越往上，路越陡，游客也越少，茂盛的树叶层层叠叠的，深深浅浅的绿色堆叠在一起，分不清远近。偶尔有鸟鸣声从树丛里传来，还带着回声，听来特别的空灵。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爬山，”宋棠气喘吁吁的，额头都是细汗，“近距离接触大自然，什么都不用想，再出出汗，感觉真的不错啊。” “这就感觉不错了？” “怎么？” “我还没带你跑呢。” “……谢谢，大可不必。”走都累死了，更何况是跑。 ------------ 第88章 往后余生，不离不弃 “刚在门口看到旅游指南，山顶有滑翔伞，有没有兴趣？” “直接滑下去？” “对啊，上山容易下山难，滑下去多快，敢不敢？” 宋棠倒不是怕，只是没体验过，难免有些紧张，“你玩过吗？” “玩过啊，非常好玩。” “呦，吹牛吹上了。” “真的，不骗你，没看起来那么可怕，就是冲出去那一下需要克服一下，之后就是非常棒的体验了。” 宋棠被说得有点心动，她擦了擦汗，往上指了指，说：“上去看看再说。” “好。” 中途短暂地休息了一下之后，两人继续上山。 这里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宋棠完全记不起当年的盘山公路是哪一条，车祸又在哪一段，她之前的各种各样的顾虑完全不存在。 现在的桂兰山，从山脚到山顶全部都是青石板铺就的台阶，虽然人工痕迹明显，但确实更加便捷，也更加漂亮了。 走着走着，宋棠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木灰的味道，很淡很淡，她拉了拉荣楚钦的手，问：“你闻到没有？不会是哪里着火了吧？” 荣楚钦仔细地闻了几下，左右环顾着四周以及上空，“天干物燥，确实很容易着火，但是，这么大的景区，应该不至于起山火。说不定是哪里烧了点草木当肥料的。” 宋棠想想也是，没当回事，继续上山。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上面忽然传来大公鸡的声音：“由于林区有突发事件发生，为了广大游客的安全，请大家马上下山，不要逗留。” 大公鸡循环播放的声音由远而近，两人往上看，只见有一个身穿橙色马甲的工作人员正举着大公鸡一路往下跑，时不时还会喊个两嗓子，“不要问，快下山，为了你们的安全，快下山……” 再往后看，确实有很多人正在往下走。 “看样子，真是哪里着火了，”荣楚钦拉着宋棠的手，“走，我们也下。” “嗯。” 往下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好多人在这里休息，大家指着对面山头的浓烟都在议论，“这烟太大了，看不到火光，是灭了吗？” “不知道啊，这风向是朝我们这边吹的，所以烟都往我们这边飘。” “看着挺吓人的，我们还是下山吧。” “不对啊，这么大的烟都往我们这边飘，照这情况，还没出山我们就成烤乳猪了。” “……” 这时，上面的工作人员大概是收到了最新的消息，大公鸡的内容已经变了，变成了——“不要下山，不要走当前的石板路，大家尽快找垂直于石板路的小路下山。” 这一变，大家都慌了。 石板路上有人拦住了工作人员，问道：“是不是哪里着火了？” 工作人员点头道：“是，别往下了，走垂直的路，山背面有小路。” 他说完，不作停留，继续拿着大公鸡往下跑，他要通知更多的人。 就是说话的这短短几分钟时间，浓烟的味道已经从若有似无变得浓烈非常，有一些对气味敏感的人，已经止不住地开始咳嗽了。 大家开始惊慌失措，有的人打给119，有的人打给亲人。 宋棠倒是不慌，还幽默地自己调侃自己，“我跟桂兰山大概八字不合，来了两次，两次都出事。第一次来没了父母，第二次来……” 她看着荣楚钦，玩笑但坚定地说道：“看来我注定是克亲人的天煞孤星，如果它把你带走，那我绝不独活。” 荣楚钦脱了外套风衣系在腰上，听到她这话，连忙打趣道：“瞎说什么，你明明是旺夫旺家族的福星，再说了，你爸妈会保护我们的。来，背包给我，你把外套脱了，我们得跑山路。” 宋棠照做了，看着头顶的浓烟逐渐遮挡了阳光，看着上面和下面那些慌乱地往小路上跑的游客，她不免也跟着紧张起来。 荣楚钦将两人的外套衣袖打了一个结，万一有意外，他们至少不会走散。 “别打死结，”宋棠说道，“我跟你说实话，我其实已经跑不动了。” 能上到这个位置，她的体能已经消耗了大半，如果真有意外发生，她肯定跑不了，但他可以。 荣楚钦没听，偏就打了一个死结，笃定地说道：“二十年前我就要娶你了，四舍五入约等于我爱了你二十年，往后余生，不离不弃。” 他们全程都是自嘲和玩笑的口吻，唯独这句，让宋棠一下子红了眼圈。 “这也能四舍五入？” “重点是后半句，在往后余生面前，四舍五入算个啥？” 宋棠笑了笑，眨一眨眼睛，豆大的泪水一下子挂了下来。 荣楚钦将她的背包背在自己肩上，紧握住她的手腕，鼓励地说道：“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跟着我走，我们一定能平安出去。” “好。”这一刻，她百分百地信他。 山上的大树本就茂盛，层层叠叠的树叶把日光遮挡了一半，那烟雾越来越浓，越来越黑，把那本就不多的日光又遮挡了一半。 有人在喊，有人在哭，好像哪里都有人，但看不到，也碰不到。 好多人脱离了石板路后，一开始确实是垂直走，但走着走着就迷了方向，整体还是往下走。 越往下走，温度越大，浓烟也越大。 荣楚钦拉着宋棠一直在林间穿梭，他们是斜着往上走的，期间在半路遇到几个游客，大家就结伴一起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走上了一条盘山公路，至于其他人的那些喊声和哭声，早已听不到了，只剩下大山里的声音。 宋棠太累了，一下瘫坐在路上，头顶是昏暗的一片，她也不知道是天黑了，还是被烟雾遮的。 “火是不是灭了？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荣楚钦从包里拿了水给她，然后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天一黑，山路更难走。” 他往下看了看，依稀能看到山下的街景，那就说明，不是烟雾大，而是真的天黑了。 南城要比都城天黑得早。 荣从慕的电话打进来，他立刻接了起来，“喂，爸，我们现在应该在桂兰山背面的一条盘山公路上。”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慢慢走下去。” “没事，我们都没事，我看到不少手机灯光在闪，应该都是跑出来的游客。” “放心吧，我挂了，等会儿见。” ------------ 第89章 不想把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发生火灾的地点正是桂兰山对面的无名山坡，也属于桂兰山范畴。 桂兰山的主峰波及到了一些，但幸好被消防官兵及时扑灭了。 现在正在疏散游客，伤亡未知。 这一夜，怕是有的忙了。 太阳下山，气温骤降，荣楚钦把背包里的东西分给大家，又把风衣外套给同行的一位老先生穿上。 老先生穿着短裤短袖的登山服，这一路过来，腿上和手臂上多处被划伤了，但老先生依然不倦，比年轻人还要精神。 另外两个男生还是大学生，跟着学校社团一起来的，与大部队走散了。毕竟年轻，没经历过什么，劫后余生，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荣楚钦安慰道：“好了，没事了，你们的同学肯定也没事，下去就能汇合了。” 稍作休息后，大家一起往下走，为了节约用电，只开了荣楚钦一人的手电筒。 老先生已经七十有六了，看上去就跟六十的差不多，人比较健谈，完全不慌，两个大学生都心有余悸互相搀扶着走，反而他精神矍铄，完全看不出倦态，还打趣着说自己的人生又增添了一次奇遇。 老先生是本地人，就住在桂兰山脚下，只要不是雨雪天气，他每天都会登山锻炼，对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两个大学生要不是有他带路，还走不出来。 老先生边走边说：“以前桂兰山没有开发的时候，上山下山就靠这条路。这条路在山的背面，比较短，走下去要不了一小时。要是白天，还能穿一下捷径，半个小时就下去了。但现在天黑了，我怕你们摔跤，还是老老实实走这条公路吧。” 荣楚钦用手电照着前面，只见脚下的公路又陡又窄，路面上都是荒草，两侧都已经看不到界限了，要不是老先生介绍，根本看不出这条就是原来的公路。 “你们尽量靠里边走，外边没有围栏，这条路已经荒废十多年了，原先往山上搬物资会走这条路，后来前面修了更平坦的公路，开车就能上，这条路就彻底弃用了。大概只有像我这个年纪的当地人才知道。” 老先生一边走，一边叮嘱大家，“你们小心些，都是杂草，草上有了霜露会很滑。” 荣楚钦拉着宋棠走在前面，老先生走在中间，两个大学生紧紧地跟在后面。 到了一个斜坡，老先生又说：“这里一定要慢，前面是一个转弯口，以前还有车冲下去过，很年轻的两夫妻，全没了，可惨了，你们都小心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宋棠当下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脚底一软，踉跄着扶住了荣楚钦，差一点摔倒。 “诶，小心小心，”老先生以为她脚滑，“宁可慢一点，这里滑下去刹不出车那真是要出事的。你们别看前面是路，其实啊，路是下面那一层的，这前面就是个悬崖。” 荣楚钦稳稳地立住，也把宋棠稳稳地扶住，“小心。” 宋棠深吸一口气，心跳不可遏制地加速，双腿的虚浮感像凶猛的海浪一样席卷而来。 “怎么了？来，先坐一下。” 荣楚钦小心翼翼地扶她到旁边，挥扯开那些茂盛的杂草，找了一块突出的石头，让她坐下，“喝点水，休息一下。” 两个男生掏出手机，打亮手电筒，更多的光线让大家看得更加清楚。 老先生：“盘山的公路，弯弯绕绕的，太危险，这也是当初景区规划的时候，决定弃用这条路的原因。唉，不然，好好一条公路，又快又便捷，弃用它干嘛呢？对不？” “老先生，”宋棠打断道，“冒昧地问一下，您刚说的车祸，是哪年发生的事情？” 老先生仔细一回想，“呦，具体是哪一年那我记不清了，好像也没多少年吧。” 荣楚钦：“这路荒废都十多年了，车祸还没多少年？” “也就二十来年吧。” 荣楚钦：“……” 宋棠：“……” 也是，对于76岁的老人来说，20年确实没多少年。 宋棠更来了劲，问道：“那这里以前经常发生车祸吗？” 老先生回想了一下，说：“那没有，本地人熟悉路，知道山路危险，都小心着，不会出事，出事的往往就是外地人。那次就是一对外地来的夫妻，白天上的山，也不知道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非要晚上开下山。” 说着，老先生伸手一指，“就是这道斜坡，就是这个转弯口，连人带车冲了下去。” 宋棠急切地问道：“就发生过那一次车祸吗？您确定吗？” 老先生：“那还要发生多少次车祸？这种惨祸，一次就够教训了。说起来，哎呦，越说越惨，还有一个孩子呢，好在那孩子命大，在坠车前跳了出来，还是我发现的她。” 宋棠半张着嘴久久无法合拢，惊讶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这在白天，她想她一定很失态。 昏暗的光线，淡幽幽的桂花香，蜿蜒曲折的山路，再加上浓烟过境后留下的残余气味，让她一下子手抖如筛。 “宋棠，宋棠？”荣楚钦按着她的肩膀，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宋棠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控制自己发抖的身体了，她非常不想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他的面前。 光线太暗，其他人都看不真切宋棠的状况，老先生猜测道：“会不会是黑烟中毒？” “也有可能是低血糖，”其中一个男生说道，“脑缺氧也有可能。” 另一个男生说：“我也好像有点晕，燃烧过后的浓烟是有毒的。” 荣楚钦一刻也不等不了，不做多想，马上背上宋棠，说道：“下山，快走。” 树林里陆陆续续走出来一些人，都举着手电往下走，还有往上跑的消防官兵，他们要从上面往下搜山，看看还有没有遇险的游客。 荣楚钦背着宋棠，脚步很快，他感觉到宋棠用力地圈抱着他的脖子，他时不时就会叫她一声，她也会应一下。 “没事，别怕，很快就到山下了。” “好……”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放宽心，一切有我。” “好……” ------------ 第90章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病情来得急，宋棠越压抑越失控，仿佛有一双手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她抓着脖子想掰开那双手，反而把自己抓得伤痕累累。 山下聚集了好多人，有奔跑下来的游客，也有游客的家属，还有许多的警车和救护车。 荣楚钦知道，荣从慕和傅修沛等人就在山下等着他们，可宋棠这种情况，她一定不想把自己这一面暴露在大家面前。 于是，没来得及联系他们，他就抱着宋棠上了一辆救护车。 救护车本来就是救治受伤的游客的，见有人情况不对，立刻送医。 救护车里，宋棠一直在抓自己的脖子，荣楚钦和医护人员用力地将她按住，她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 然后，她不停地作呕，吐出一些东西，眼泪鼻涕一起流，特别的狼狈。 “喂，李浩，是我。我们现在在南城，宋棠又复发了，你能不能让丁医生立刻过来一趟？” 李浩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还问了医院的地址。 “告诉医生宋棠吃的药，暂时压制一下，我和丁柠马上到。” “谢谢。” “不必客气。” 很快就到了医院，急诊，荣楚钦准确地向医生说了宋棠的病况，以及她服用的药物。 医生开了药，立刻给她服下，又配合了镇定，宋棠这才缓过来。 急诊室的隔间里，周围是蓝色的布帘子，外面不断有人送进来，都是像他们一样的游客。 有一些正好在半山腰的游客，不上不下的，被浓烟熏得够呛。 宋棠仿佛死过了一回，她身上在流虚汗，眼睛里在流眼泪，整个人都虚弱了，没有一丝力气。 但是，她的意识一直都是清楚的。 人最痛苦的事情，是清醒地感知自己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发生，却无能为力。 荣楚钦俯在床前，手肘撑着身子，一手圈住她的脑袋，一手握住她的手，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不停地说道：“没有关系，我一点都不介意，真的，你不要有任何的负担。” 宋棠无声地流着眼泪，原来，他早都知道了。 “老婆，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爸妈老傅他们都被我劝回家了，你不用担心。我爱你的一切，就算你病了、残了，我都只爱你一个人。” “我已经通知了李浩，他会和丁医生一起过来。你不知道吧，丁柠和李浩，是两夫妻。丁医生说我是你复发的诱因，你倒是说说，你该有多爱我才会让我成为你的诱因？呵呵，别不好意思，我肯定比你爱我还要爱你，你别哭，没事的，没事……” 宋棠轻启唇瓣，终于发出了轻微的声音，“那位老先生……” 荣楚钦立刻点头，他明白她要说什么，“留了联系方式了，你什么时候想见，就见，不想见，也没关系。老婆，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只要你呆在我身边，陪我白头偕老，就好了。” 渐渐地，宋棠的眼泪从酸楚到滚烫，心情也从不堪到感动，“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才对，谢谢你愿意嫁给我，未来，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在一起，好吗？” “好。” 药物开始起效，荣楚钦的情话也起到了很好的安抚作用，宋棠的眼睛慢慢闭了起来，她睡着了。 荣楚钦舒了一口气，捧起她的手深深地吻了一下手背，一如他所言，他只求她能平平安安地呆在自己的身边，哪怕她的病一辈子不好，哪怕她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人。 ------------ 第91章 能嫁给他已经花完了所有的运气 丁柠和李浩是后半夜来的，荣楚钦详细地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她之前说想尝试催眠治疗，催眠治疗的过程也是让她尽量地回忆那场车祸，直接面对它，克服它，其过程对病人来说，就是逼着自己再经历一遍，痛苦无比。现在她不是催眠，而是故地重游，情景重现，当时的地点，当时的人物，相似的时间，相似的气味，我真的无法想象她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荣楚钦的心脏像被狠狠地揪着一样，他就不该带她去爬什么桂兰山。 “丁医生，她的病，如果久治不愈，最差的情况会是什么？” 丁柠之前对荣楚钦说的那些，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都是宋棠的隐私，但是现在，如果宋棠一个人走不出来，那么，有家人的陪伴和帮助，对她的病情也是有益的。 “她说病发的时候，看到马路上的车流，会有冲出去的冲动，站在高处，会有往下跳的冲动，你觉得最差的情况是什么？” 荣楚钦愣在原地，他不能再抱着侥幸的心理了，这病，一定要治好。 “其实她这些年的情况很稳定，已经达到了临床治愈的标准，只是没想到遇到你这个诱因，复发了。桂兰山是她父母出事的地点，她愿意去，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只是又没想到，会遇到山火。她这运气，也是绝了。” 这时，宋棠睫毛闪动，有了要醒的意思。 荣楚钦立刻俯身到她面前，轻轻推她的肩膀，“宋棠，宋棠？醒了吗？” 宋棠慢慢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荣楚钦，她的心安了一半，然后又看到了李浩和丁柠，荣楚钦居然把他们俩都叫来了。 丁医生的话她隐约有些听到，所以，睁眼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丁医生，我能嫁给他，大概已经花完了所有的运气。” 丁柠一酸，调侃道：“一醒就秀恩爱，那就说明没事了。” 李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识趣地说道：“没事了的话，那我就先去找酒店了。” “谢谢李医生。” “客气客气。” 李浩退出了，剩下的荣楚钦低头吻了一下她，低声说：“突然对我这么肯定，我都有点不习惯。但是，你的运气可不止嫁给我，你将来还要子女双全，子孙满堂，长命百岁，到了一百岁还有我陪着你看夕阳。” 宋棠笑了，她没有压抑内心的愉悦，笑得特别幸福。 丁柠可受不了他们这样，“我说，你们差不多点得了，我还在呢！” 宋棠脸一红，马上推开了荣楚钦。 丁柠开门见山地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宋棠深吸一口气，一觉睡饱，哪哪都舒服，“很好。” “那之后呢，想就此作罢，还是追根究底？” 宋棠明白丁柠的意思，她思忖片刻，认真道：“丁医生，我不想再逃避了，我要接受治疗，我觉得我能克服。” “怎么，昨晚的滋味还想再尝一遍？” “我在想，最差就是那样了，我并不觉得有多害怕。” 丁柠看了看荣楚钦，心里明白，“是啊，有人陪着会好很多，你能绝对地相信荣总，已经进步很多了。” 荣楚钦没说话，只是手不闲着，默默地牵住了她的手。 丁柠看他俩互看对方的眼神都带着钩，拉着丝，既为宋棠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感到悲哀，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里承受这波狗粮？ “我看宋棠状态没有问题，荣总，那我和李浩先找地方住下，之后再聊。” “好，麻烦你们了。” “呵呵，为金主效力，哪有麻烦之说？！再见。”丁柠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宋棠问道：“现在几点了？” “还早，四点多。” “……你让他们连夜赶来的？” “是啊，你的情况丁医生最了解，把你交给其他医生，我不放心。” 宋棠心里暖暖的，她想，正是他给足了自己安全感，所以，她才会在病发的时候不那么害怕。 她拍拍床垫，说：“上来躺一会儿，我没事了，你睡一下。” 荣楚钦求之不得，脱了鞋就钻进了被窝。 彼此相拥，宋棠紧紧地抱住他，低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荣楚钦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脸，“说什么呢？！” “我那时候的样子……是不是很恐怖？” “怎么会，我只是害怕不能正确地帮到你。” 宋棠心尖一热，仰起头，把嘴唇贴到了他的下巴处，“谢谢你帮我瞒住了大家。” “呵呵，你呀，心比天高，但是，我不会让你命比纸薄的，我发誓。” 宋棠毫不犹豫地说：“我信。” 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信，百分百地相信。 —— 桂兰山的火灾情况受到了全国的关注，火灾发生后，多家媒体进行了跟踪报道，好在扑灭及时，只有几个游客受了一点轻伤，这已经是万幸了。 荣楚钦和宋棠若无其事地回到家中，宋棠主动且生动地讲述了整个情况，把荣楚钦说得英勇无比。 “要不是他，我们还在山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呢。” 程蓝发现，宋棠在讲到荣楚钦的时候，神态和以前不一样了，此刻的她，眼里有光。 以前提到荣楚钦，总是她和繁星在胡闹调侃，宋棠只会浅浅一笑，那感觉，既疏离又冷漠，好像并不想参与话题。 但现在，不一样了。 傅修沛“啧啧”两声，质疑道：“是不是真的啊？宋棠，你把他夸成了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既然他那么厉害，怎么不去引雷下暴雨灭火呢？” 不等宋棠开口，程蓝先怼了他一句，“你以为都像你，救个人差点把自己搭上？救人的前提是自救，先确保自己安全了，再去救别人。” 傅修沛：“……”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昕苗听得满是星星眼，“哇，我荣哥可以的，给足了嫂子安全感，好帅好帅。” 傅修沛又想说难道我救人的时候不帅吗，但一看程蓝的眼神，又弱弱地把话憋了回去。 ------------ 第92章 比穿西装还要吸引人的眼球 之后几天的行程，大家是分开玩的。 宋棠和荣楚钦经历过山火，哪里还有游玩的心情，不如多在家陪陪家人。 夏之渊和米甜自驾游去了隔壁市的湖岛玩，行李带了一半，说是还会再回来，到时候和大部队一起返回都城。 苏君怀独自去了苏城，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桑鹿就在苏城。这两人地下恋好多年了，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 周潇倒是有点想回都城的意思，但陆昕苗和唐可筝都没说要走，她也就没说。 程蓝联系上了志愿者联盟在南城的负责人，接下来几天，她要去当志愿者，为城内的福利机构的孩子们做点事。 她自己就是从福利院走出来的，所以，她想尽所能地为那些孩子撑一把伞。 傅修沛没说要干嘛，但是，大清早的一听到脚步声，知道是程蓝出门了，他就跟了上去。 程蓝早就规划好了路线，今天要去的那家福利医院距离茶园不远，坐地铁三站路就到。 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早上的雾气也还没有完全散开，傅修沛不远不近地跟着她，总感觉这里的空气湿湿的，吸得他鼻子都痒了。 “阿嚏！” 四下无人，周围都是虫鸣鸟叫，突然响起一个喷嚏声，程蓝自然要回头看看。 老板？ 程蓝纳闷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近。 傅修沛硬着头皮走上前，伸手一挥，“嗨，好巧，你也这么早吗？” 程蓝上下打量他一下，这货终于把体面的西装换下了，不过，一套白色的运动套装，再配上一双荧光绿鞋带的白球鞋，看似休闲了，但比穿西装还要吸引人的眼球。 这身行头，都是搭配好的，卫衣帽子上的抽绳，和卫裤腰带上的抽绳，跟鞋带一样，荧光绿。 背后的小斜包也是荧光绿色，在一片雾蒙蒙的清晨，这抹绿特别扎眼。 “呵呵，是好巧，你去哪啊？”程蓝先发制人。 傅修沛抓了抓头发，为了遮挡心虚的眼神，他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 程蓝最受不了磨磨唧唧的举动，又问：“还是出来晨跑？” “我随便走走，看心情。” “哦，那就绕着湖走走吧，万一掉水里，救你也方便。” 傅修沛推了一下眼镜，问：“你一大早的去哪啊？” 程蓝故作神秘，“我去的地方你不会感兴趣的，所以，拜拜喽。” “……” 傅修沛心想，好不容易起了个早跟出来，茶园大门都没出就被甩了，那岂不是白起那么早？！ 于是，他心一狠，又跟了上去。 太阳渐渐升高，地面的晨雾渐渐散去，这里的每一条道路都跟洗刷过似的，变得崭新而又油亮。 程蓝是在地铁站口发现的他，玻璃上映出来的人影，看起来特别猥琐。 “喂，傅总，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到底想干嘛？” 地铁站可不比茶园，这里特别多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 陆博湛那一身耀眼的打扮，很时尚，很新潮，再加上他自有的身高和颜值，非常受人瞩目，几乎每个进站的人都会多看他几眼。 陆博湛没辙，只能如实说道：“不干嘛啊，你不是对这一带很熟悉么，知道哪里好玩，那我就好奇喽。” 程蓝无奈地笑了笑，“我好多年没回来了，对这一带并不熟悉。” “你家在哪？”他突然问。 ------------ 第93章 空手去就不礼貌了 对于程蓝的事，他了解得不多，这几天才得知原来她也是南城人，还和楚辛月的老邻居楚桃有点亲戚关系。 难怪她愿意跟他们同来。 不然以他对程蓝的了解，程蓝跟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合群。 程蓝一个女孩在都城打拼，靠自己在都城站稳了脚跟，跟他们这些一出生就在罗马的幸运儿完全不同，自然也不会合群。 傅修沛的墨镜反着朝阳的光，双手插袋，随意而又傲娇的样子，确实很勾人。 “你家在哪啊？”他又问，“该不会是偷偷回一趟家吧？你家里藏了什么宝贝不能让人发现吗？” 本是一句玩笑话，但程蓝回答得非常认真，她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回家没错。” “那就让我去看看，不行吗？” “你确定？” “我人都在这儿了。” “那以你的身价段位，空手去就不礼貌了。” “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家人送个大红包。” 程蓝看着他，好像看到了一尊金光闪闪的散财童子，还是个傻的。 她点点头，笑着说：“那一起吧，傅大少。” 地铁坐了三站路，两人来到一家福利院，门口已经站了很多人，穿着红马甲，背后印着“宝贝回家”志愿者联盟的标致。 傅修沛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程蓝一笑，说：“愣着干什么，跟我回家了，走。” “……” 程蓝走过去，跟负责人要了两件红马甲，虽然与大家都不认识，但是，共同的愿望让所有人的心都紧紧相连。 “拿着，穿上，7点开门，马上就要进去了。” 傅修沛用小拇指勾着红马甲，极其不愿意，“我今天这身衣服的主题是绿色大自然，这个红马甲跟我不搭。” 程蓝自顾自地穿上，“大自然怎么能没有红色呢？快穿，马上要进去了。” “我不。” “穿。” “不。” 程蓝一手拿过他手里的马甲，一手拽下他的斜背包挂自己肩上，然后就跟老母亲给赖床的儿子穿衣服似的，硬是给他套上了。 “包自己背，”程蓝反手就把包转到了他肩上，“现在流行红配绿，看，多帅。” 傅修沛低头看看，白色的衣服，红色的马甲，荧光绿的包，好看？ “傅总人帅，穿什么都好看，”程蓝又上手把他墨镜给取了下来，“这么帅气的脸，这么迷人的眼睛，不露出来岂不是可惜？” 太阳已经升高，强烈的太阳光让傅修沛一下子睁不开眼睛，他的眼睛有点畏光。 “怎么成小眯眼了？”程蓝又逗他，“傅总，把你平时的风格拿出来，旁人看着才开心。”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七点整，开门了，大家排着队依次进入。程蓝一把扯住他的马甲，拉着他快步跑过去。 “诶诶……”傅修沛一脸茫然，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这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儿童福利院，有健康的，也有不那么健康的，这里的接待室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孩子，或者送孩子过来。 七点，是孩子们起床的时间，也是工作人员最忙碌的时刻。 他们这些志愿者，就是来帮忙的。 傅修沛完全不知所措，只能跟着程蓝。 “你不是说回家么，怎么来这里？这里是……托儿所？” “你眼瞎吗，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么多招牌没看到？” “没注意……” 一位身穿白色制服的阿姨，在宿舍门口拍了拍手，热情地说道：“小朋友们，今天我们家里来了几位哥哥姐姐，哥哥姐姐会帮助大家起床，然后带大家去洗脸刷牙，大家拍手欢迎。” 宿舍里都是大通铺，每个铺位有各种颜色的海面条挡着，一个宿舍睡了十几个小孩，看样子都是三四岁左右。 还有隔壁的其他宿舍，傅修沛已经听到几个月的小婴儿的哭声了。 孩子们都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来，听到阿姨的声音，看到阿姨拍手，他们也三三两两地拍起手来。 这时，傅修沛才注意到，这些孩子都跟普通的孩子不太一样。 程蓝推了他一下，“别愣着了，过来帮忙。” “啊？怎么帮？我要做什么？” “你跟着我就行。” “哦。” 程蓝这些年一直都在做志愿服务，在都城，只要有类似的活动，只要工作能排开，她都会去。不止她，路以恒、姜繁星，还有宋棠，都经常去做志愿者。 程蓝抱起一个小女孩，发现小女孩连坐都还不会，她蹲下身来，转头对傅修沛说：“来，你扶着她。” 傅修沛不太敢动，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一类的孩子。 “别怕，她都不怕，你怕什么？来，你把手给她抓着，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腿，让她坐着。” 傅修沛照做了，眼前这个小女孩看上去好像比其他孩子大一些，五岁左右，但是长得很奇怪，眼距很宽，嘴巴一直张着。 阿姨在旁边给另外的孩子穿衣服，笑着说：“哇，我们的晶晶姐姐在笑呢，被帅哥哥扶着，肯定是害羞了。” 程蓝顺势问孩子，“你叫晶晶吗？” 女孩点点头，但是眼神没有聚焦。 “晶晶你好，我是蓝蓝姐姐，他是沛沛叔叔。” 傅修沛干干地看着她，“凭什么是叔叔？” 程蓝笑了起来，“唉，算了，还是叫他沛沛哥哥吧，晶晶记住了吗？” 晶晶笑出了声音，还流了许多的口水，她怪不好意思的，害羞地说道：“蓝蓝姐姐，沛沛哥哥，你们好。” 虽然口齿不清，但还是能听出来的。 程蓝用棉帕子给她擦擦口水，表扬她，“晶晶真棒，晶晶是不是这个宿舍的大姐姐呀？” “嗯，我八岁了……” “哇塞，难怪晶晶这么会说话，真棒。” 傅修沛都看傻了，八岁的孩子，还不会坐，长得也奇怪，再看看其他那些孩子，他发现，他们长得都差不多。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儿童福利院，又称安全岛，这里有无依无靠的孤儿，有遭到拐卖的身份不明的孩子，也有因为各种基因病而被遗弃的孩子。 以前只在电视媒体上看到过，如今亲眼所见，傅修沛大为震撼。 ------------ 第94章 也就是一张床垫的钱 帮孩子们起床只是第一步，后来到了餐厅，傅修沛才发现，他和程蓝负责的那个宿舍，情况还算好的，起码孩子们都是安静听话的。 能到餐厅自己用餐的孩子，已经是很让阿姨们省心的孩子了。 还有一些，连床都离不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那个叫晶晶的孩子，真的特别乖，不但自己吃饭，还会帮忙喂旁边的弟弟和妹妹。 哪个小孩哭了，阿姨顾不过来，晶晶就唱歌，她一起头，大大小小的长得差不多的孩子们，都跟着一起唱。 傅修沛一个大老爷们，平时刚烈又爱面，今天在这里，眼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程蓝默默给他递了一张纸，低声说：“傅总，你也太脆弱了，至于么？” 傅修沛没好意思擦，深深地吸了吸鼻子，但也没有丢，把纸巾揉成团我在手心里，以备不时之需。 他问了一句，“晶晶是什么情况，能说会道还能帮忙，她父母就不要她了？” 这些事，程蓝听过太多太多，但对于晶晶的情况，她也不了解。 还是一旁的朱阿姨听到，才回答了他，“晶晶除了是唐氏儿，还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她父母在她出生的时候就离婚了。她爸爸从来不管，早就另外结婚生子了，她妈妈独自带了她三年，也熬不住了。咱们也不能指责人家父母，谁家摊上这种事都是灾难……” 大概是听多了看多了，朱阿姨说这些的时候格外的淡然，“医生说晶晶活不到十岁，她今年已经八岁半了，去年还能站起来走路，今年上半年开始，连坐都要人扶了。” 傅修沛那个眼泪啊，一下子决堤，他赶紧用纸巾捂住眼睛。 程蓝也红了眼睛，哽咽地问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朱阿姨摇摇头，“这是命。” 在一声声叹息中，傅修沛是鼻涕眼泪一起流，程蓝那伤感的心啊，一下就乐了。 “喂，傅总，你的泪点这么低啊？” 傅修沛用力忍着，一抽一抽的，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但很难。 程蓝又抽了几张纸给他，说：“才一个早上就哭成这样，让你呆一天，你岂不是要脱水？” 傅修沛抹了一把脸，拿出墨镜戴上。 吃完早餐，孩子们排好队，由各自负责的老师和志愿者带去各自的教室，阿姨们就留下收拾。 在教室里，老师会给大家上课，生活课就是教大家如何自理。 这些正常人习以为常的事情，对这些孩子来说，却是一道难关。 还会上一些音乐课、美术课等艺术类的课程。 当然了，也少不了康复训练，这里把康复训练当成每日的必修课。 这一天过得很快，下午，志愿活动结束了，哥哥姐姐们要走了，那些孩子有的笑，有的哭，有的张着嘴想表达却只能流一地的口水，有的想跑过来抱抱哥哥姐姐却只能在原地摔跤。 傅修沛的眼泪不值钱啊，隔着墨镜都能看到眼泪哗哗地往下挂。 走出福利院，把红马甲交还给负责人，然后各自回家。 程蓝一边走一边安慰他，“好了好了，你这么哭，回去了大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 傅修沛吸了吸鼻子，问：“两百万是不是少了？” “……” “可惜放假股市休市，不然我可以多提点钱出来。” 程蓝连忙说：“不少了不少了，你没瞧见刚才院长和副院长他们，都快给你跪下了？” “对我来说，也就是一张床垫的钱。”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不过没事，我有福利院的收款账号。” 程蓝吓了一跳，这脑子缺根筋的公子哥，视金钱如粪土，挥霍无度，今天又哭成这样，该不会把全部家当都拿来献爱心了吧？！ 于是，她制止道：“傅总，全南城有几家福利院你知道吗？全国有几家福利院你知道吗？全国有多少类似的孩子，你知道吗？” 傅修沛一噎，不懂她的意思。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社会的力量才是无限的，我们应该多多地宣传，让社会各界人士都来关注这些事，众人拾柴火焰高，对不？” “对，你说得太对了，我拉个群，让老荣他们几个都出点钱，他们闲钱最多了。” “……”程蓝一下抢过他的手机，“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冲动，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这才多少钱？！” “……” 程蓝没收了他的手机，又苦口婆心地劝了一路，这才打消了他要发动大家捐钱的主意。 当员工的为当老板的发愁，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瞎操心。 小长假的人流量不容小觑，这条线又是旅游专线，所以地铁里十分拥挤，别说空座位了，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傅修沛人高，抬手就抓到了上面的横杆。 但是程蓝就没那么好运了，往上勾不到，往下没扶手。 傅修沛双手挂着，明目张胆地嘲笑她，“唉，抓不到，好可怜哦。” “……” “算了算了，你抓着我好了。” 程蓝翻了个白眼，艰难地抓住了边上一位男士抓着的扶手。 那位男士就在她的身后，倒也绅士，马上说：“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抓吧。” “谢谢大哥。” 程蓝抬起下巴向傅修沛炫耀，哼，看看人家，这就是格局。 但是，慢慢地，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那位大哥的手指头正在一个一个地往她手上覆盖。 车厢里很挤，她也不知道是自己敏感还是怎么，总觉得后面这位大哥在贴她。 一站到了，地铁停下，下去一拨人，又上来一拨人，那位大哥贴她贴得更紧了。 程蓝立刻抽回了手，警惕地往后瞪了一眼。 那大哥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还话里有话地说：“我都让你抓了，你还不让贴一下？” “你……” 突然，傅修沛搂住她的肩膀，直接将两人调换了位置，他一手抓着横杆，一手护着程蓝，并用仇视的眼神剜着那名猥琐男。 猥琐男一下子表情僵硬，弱弱地背过身去。 傅修沛低头看着程蓝，哼，看看人家，占你便宜。 ------------ 第95章 唐可筝要钓的可是男人 地铁开得飞快，车厢里人潮拥挤，冷风嗖嗖，程蓝不得不双手抓着他的白色卫衣，就好像抱着他的腰一样。 傅修沛依然双手抓上面的横杆，心跳有点加速，眼神有点慌乱，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就是不太敢往下看她。 他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你明天还去……当当志愿者？” “明天没有活动。” “哦。” “如果有，你还参加？” “嗯。” “那又要大出血哦。” “我都说了那不算什么。” 两人一问一答，聊得很尴尬。 又一站到了，猥琐男下去了，这一站上来的人不多，车厢里没那么拥挤了。程蓝转身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抓着上面的拉手，与傅修沛并肩而站。 两人的身体随着车厢的前进而微微晃动。 程蓝看着前面，车窗玻璃映照出两人当前的状态，傅修沛凭借着身高优势，整个人轻轻松松地“挂”在横杆上，他的一条手臂就在她的脑后，看玻璃窗上的画面，还挺暧昧的。 于是，她又往旁边挪了挪。 “啊，”旁边一位中年妇女被踩到了脚，“小姑娘，你那边很空，就不要往我们这边挤了吧。” 中年妇女比较矮胖，一手艰难地抬着抓拉手，另一只手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两人脚下还放着一个购物小推车，确实难以移动。 “对不起对不起。”程蓝马上道歉。 傅修沛搭着她的肩膀将她撸了过来，“只剩下一站路了，你就老实呆着吧。” “……” 她又被他捉小鸡似的捉到了他的“怀里”，至少在玻璃窗上看到的画面，就是这样的。 她的心啊，莫名地一阵乱跳。 茶园别墅里，夏之渊和米甜果然没回来，小情侣单独去了湖岛，怕是要玩上几天。 苏君怀也“追妻”去了。 至于陆昕苗和周潇，白天呆了一上午，几个哥哥都不在，荣哥又不带她们玩，她们实在是没趣，吃中饭的时候就说要去南城附近的墨城玩几天，吃完中饭回屋一收拾，叫了车就去了高铁站。 只有唐可筝，说是懒得跑，就喜欢茶园的清静，坚持要留下来。 傅修沛和程蓝是一起回来的，他们刚走到湖边，唐可筝就喊过来了，“傅哥，我想钓鱼，你教教我，行吗？” “还钓鱼？不怕掉下去啊？” “都用网围着了，不会掉下去的，我是真的想学。” 傅修沛是个热情的人，反正也没事，时间还早，就当打发时间，“行吧。你呢，一起不？” 程蓝摇摇头，“谢谢，我对钓鱼不感兴趣。” 很明显，钓鱼只是一个幌子，唐可筝要钓的可是男人啊，她怎么好过去打扰？ 唉，也就傅修沛这种蠢人，才看不出来。 程蓝快步离开了，正好去帮楚阿姨准备晚餐。 “阿姨，我回来了。” 楚辛月正在厨房，听到声音，转头向外看，“宋棠在后面庭院里，你去找她吧。” “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吧，我帮您。” “不用不用，今天累坏了吧？你去休息下也行。” 楚辛月是知道程蓝去做什么的。 程蓝叹了口气，说：“那我还是去找宋棠吧。” “嗯，去吧。” “辛苦阿姨啦。” “去吧去吧。” ------------ 第96章 下次哥哥再带你玩 宋棠和荣楚钦正在后院给花花草草们松土浇水。 程蓝见状，调侃一句，“呦，难得荣总也愿意下凡当一回农夫。” 宋棠指着那片生死不明的花草，说道：“唉，求求荣总还是当你的霸道总裁吧，不要来祸害这些无辜的生命了。” 荣楚钦：“……” 算了，不勉强自己了。 他放下锄头，问道：“老傅也回来了？” “嗯，他在池塘那边教唐可筝钓鱼。” 还是那两条栈道，早上梁俊英在两条栈道之间放了几个捕鱼笼，这会儿傅修沛好奇，要去收。 荣楚钦等三人过去看的时候，傅修沛和唐可筝正坐在一艘小型的橡皮艇上，一个拿着一个塑料船桨，在湖中间打转。 第一次划船，两人的动作极为笨拙，时不时就把水往对方脸上甩。 “往左往左……咦，怎么它偏偏往右？”傅修沛不会划船，更不会控制方向，橡皮艇越漂越远，就快漂出栈道的最外端了。 “老荣，帮一把。”他向岸上求救。 荣楚钦立刻从小码头处拿了一捆救援用的麻绳，一边跑上栈道，一边威胁道：“叫爸爸。” “你自己都快当爸爸了，还差我一个？” “对。” “……老荣，你太不讲武德了。” 荣楚钦站在栈道的尖端边缘，假意将绳子往下抛了抛，“叫不叫？” 傅修沛坐在橡皮艇里，真就跟入瓮的老鳖一样，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惨兮兮地向宋棠求助，“嫂子，你管管他。” 程蓝早就笑得前俯后仰，“你们不是钓鱼吗？怎么漂到中间去了？” “一言难尽……” “哈哈哈，漂着呗，看看能漂到哪里去，”程蓝故意垫起脚看了看远处，小湖也不大，“我看你们就别划了，漂着漂着就到对岸了。” 傅修沛用船桨朝她泼水。 可是，水没泼到岸上，反而把背后的唐可筝泼了一脸的水。 “啊！！”唐可筝尖叫一声，傍晚的湖水是很凉的，而且这水也不干净。 “不好意思啊。”傅修沛抱歉极了，伸手给她擦脸上的水。 一擦，一道黑线擦了出来，再擦，一道道黑线擦了出来，他一愣，搓搓手指头，都不敢碰她的脸了。 唐可筝自己没察觉什么，问道：“我的头发有没有湿？” “额，有点，应该不碍事。”有事的是你的脸，妆花了。 宋棠笑着摇摇头，朝栈道上喊：“荣楚钦，别幼稚了，赶紧拉他们回来吧。” 荣楚钦这才听话地将麻绳抛出去。 绳子在半空中抛出了一道抛物线，傅修沛伸手一抬，接了个正着。 有了绳子的牵引，他感觉自己又可以了，“老荣，拉我到那边去，我去收捕鱼笼。” 荣楚钦一手握着绳子，边走边拉，准确地把橡皮艇拉到了中间的位置。 然后傅修沛用船桨划了几下，顺利地漂到了捕鱼笼的地方。 那捕鱼笼，很长，有好几节，一直拖到湖底。 他们这些城里娃，都没见过，傅修沛拉了好久都没拉完。 橡皮艇里本就地方不大，捕鱼笼一上来，难免会碰到人，把脏水和污泥都带上来了，唐可筝真是有苦难言，她都感觉自己的内裤都湿了。 “有没有啊？”荣楚钦也好奇。 “有！”傅修沛激动地大喊，他已经感觉到底部有挣扎的力气了。 终于，捕鱼笼被全部拉了起来，有鱼有虾，还是小龙虾。 但是傅修沛不知道怎么把里面的鱼虾倒出来，只能把整个捕鱼笼放在橡皮艇里，一船的泥水啊。 唐可筝见他正在兴头上，也不好说什么，也假装很兴奋很开心的样子，“哇，真的有啊，傅哥，你太厉害了。” 傅修沛就听不得夸奖声，一夸就飘。 “老荣，那边还有几个，我全给它搞上来。” 唐可筝：“……” 结果，整整五个捕鱼笼，装着不少的鱼虾，全都被装进了橡皮艇里。 唐可筝躺在里面，身子已经浸泡在脏脏的泥水里，身上被一层层的笼子覆盖，笼子里的鱼啊虾啊时不时地蹦跶两下。 终于上岸了，傅修沛自己跳上了岸，唐可筝被“埋”在笼子下面，动都动不了。 宋棠和程蓝帮着把捕鱼笼拉下来，整个过程又新奇又搞笑。 “哈哈哈哈，这不比钓鱼刺激？今晚加菜，也算是我们的劳动成果。”傅修沛开心得像个小孩，所以说，男人至死，在体验这一块，他是从来都没输过。 唐可筝浑身湿透，脸上的妆也花了，因为身上太脏，倒显得花了的妆也没那么突兀。 一阵凉风吹来，冷得她直打哆嗦。 但是，她依然声音激昂地说道：“傅哥，你可太棒了，我太喜欢跟你一起玩了。” 傅修沛更加高兴了，“哈哈哈，你可比小表妹上道多了，下次哥哥再带你玩。” “好啊好啊……阿嚏！”真的好冷。 宋棠马上说道：“这里我们收拾，你们快去洗澡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唐可筝哆哆嗦嗦地挽住傅修沛的胳膊，求之不得，“那就谢谢了，傅哥，我们快走吧，冷死了。” 傅修沛没多想，确实有点冷，把一个女孩子搞成这么脏，确实不该，于是，他长臂一揽直接将唐可筝搂住。 程蓝看到那两人以“取暖”的方式贴着往回走，她就识趣地留下来了。 “你不去帮他们？”宋棠一边清理一边问道。 程蓝意有所指地说：“他们应该不需要我。” 宋棠回头一看，只见傅修沛打着唐可筝的肩，唐可筝直接搂住傅修沛的腰，那样子，亲密得很。 “他俩怎么回事？不是说傅修沛看上了周潇么？” 程蓝冷嗤一句，“呵，他这种花花公子，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不是很正常吗？他连梅盈儿那种人都能看上，周潇和唐可筝至少还是真千金，随便给他配一个，都抬举他了。” 宋棠特意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我怎么从你的话里听出了一股乖乖的味道？” “什么意思？” 宋棠又摇摇头，“没有没有，我是说，你好像对傅修沛有很大的意见。” 程蓝否认道：“那没有，他给我发工资的，我对他能有什么意见？我就是觉得他太蠢了，希望周潇也好，唐可真也好，早点收了他，免得他总是被骗。” 然后，程蓝悄悄地说了今天傅修沛在福利院哭成狗又主动捐了两百万的事情，宋棠笑得不行，也认同了她的话。 ------------ 第97章 靠自己迈出这一步 在茶园，生活的节奏都慢了下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简单而又充实，别说荣从慕和楚辛月了，就连荣楚钦和宋棠，都不想走。 饭后在湖边散步，前面是小恩牵着一只小泰迪，慢慢悠悠地遛着，后面是小两口手挽着手，慢慢悠悠地跟着。 “小恩，你表演是什么时候啊？” “明天，在大剧院，你们要来看吗？” “可以吗？” “可以啊，每位上台表演的小朋友都有两张家长票，我的在妈妈那里。” “那我征用了，明天我们去。” 第二天，荣楚钦和宋棠起了个早，开着车送小恩去大剧院。 表演在十点钟，他们把小恩送到剧院门口，交给老师就止步了，作为观众，他们不能去后台。 年轻的女老师是第一次看到荣楚钦和宋棠，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语气里都带着感叹，“小恩，这是你的爸爸妈妈？” 因为平时带的学生多，老师也记不住每一个学生的家长，而且，也不一定都是家长来接，很多都是爷爷奶奶来接的。 小恩自豪地说：“徐老师，他们是我的哥哥嫂嫂，是亲生的，同一个爸妈生的。” 徐老师诧异极了，既因为自己的提问感到冒昧，又感叹这一家人的颜值实在是太高了，都长得跟明星似的。 徐老师羡慕地夸赞道：“小恩，你可真是太幸福了。” 荣楚钦温和地一笑，说：“徐老师，那我家小恩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没问题，整台晚会大约一个半小时，结束之后仍然在这个点接孩子。”徐老师将两张家长票交给他们。 “好的，谢谢。” 旁边又来了送孩子的家长，徐老师耐心而又细致地一一交待，然后才让其他老师把几个孩子一起带进去。 宋棠一边走，一边看了看票，原来是一次国庆表彰大会。 按着票上的座位号，他们找到了座位。 周围也都是家长们，一眼望去，爷爷奶奶居多。 刚找到座位，旁边的一位老先生就认出了他们，“诶，你们不是……那对小夫妻么？！” 原来是上次在桂兰山上遇到的那位老先生。 荣楚钦立刻上前一对座位号，还是坐在一起的，“真巧，老先生，你身体还好吧？” “完全没事，你看我有没有事？！” 宋棠一直没说话，隔着荣楚钦，她有点紧张。 老先生又问：“你太太身体无碍吧？” “谢谢老先生，我很好。”宋棠大方地回应道。 老先生是和他夫人一起来的，原来，他们的小孙女和小恩是同一个合唱团的。 他们也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是患难之交了。 老先生幽默地说：“我今儿个一大早可是绕着桂兰山跑了一大圈，才送孙女过来的。” 荣楚钦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还是您老厉害。” 距离开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观众席上人也不多，刷刷视频，听听音乐，基本都在干自己的事。 这些天以来，宋棠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是需要她自己迈出去的，别人帮不来。 之前从方子俊那里得知，二十年前她父母的那场车祸似乎另有隐情，但她当时只以为方子俊只是为了从她这里拿钱而故意戳她的软肋，她不想让方子俊得逞，就理智地把这件事归纳为是方子俊在胡编乱造。 方子俊所说的什么调查报告之类的，她也没有放在心里，更没有看到。 但是那天，老先生在废弃的盘山路上提到了二十年的车祸，说那对外地来的夫妻，因为突发事件非要在晚上急急忙忙开下山，这才出了车祸，车祸人亡。 她这几天，都在反复想着这件事，那时候她小，不太记事，还得了病，只知道父母是因车祸丧命，而现在，她也大了，病情虽有反复，但整体是好转的，是时候去了解一下当年的真实情况了。 况且，如果她不去查的话，那她父母车祸的原因，将永远埋没在岁月的长河里。 想清楚之后，宋棠鼓足勇气对老先生说：“老先生，你们下午有事吗？我想请你们中午一起吃个饭，顺便跟您打听一下二十年前那场车祸的事。” 老先生一愣，“车祸？” 宋棠：“对，就是从桂兰山那段废弃的盘山路上冲下去的车祸。” 荣楚钦看着宋棠，她此刻的眼神坚定而又勇敢，所以他也没有阻拦。 老先生不解，问道：“你打听这件事干嘛？” 宋棠抿了抿双唇，内心百感交集，良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实不相瞒，我就是您在乱草丛中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老先生惊讶无比，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盯着宋棠看，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当年那个女孩。 时间太久，记忆早已模糊，他只记得那对夫妻很惨，小女孩一下子成了孤儿，太可怜了。 宋棠又道：“老先生，您能不能回想起来都不要紧，请给我一次感谢您的机会。” 老先生在震惊中爽快点头，“好，我们下午也没什么事。” 不久后，表彰大会开始了，一项接着一项顺利进行，期间穿插着歌舞表演，孩子们的大合唱赢得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 荣楚钦在大剧院的附近找了一家亲子餐厅，大人能好好地聊天，小孩也能尽情地玩，两不耽误。 老先生姓沈，原来是一名巡林员，家也住在桂兰山上，他从小就在山上跑，对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沈老的家原来在桂兰山的半山腰上，出门就能看到盘山公路，后来桂兰山全域开发，把他们这些住在山上的老百姓都安置到了山下。 沈老今年76岁，二十年前就是56岁，那时候，他们一家还没有从山里搬出来。 “那件事你问我，真是问对人了，我是第一个赶去现场的人。” 沈老默了一下，仔细回想，又说：“那天下午刚好下过雨，你父母是晚上十点左右下的山，那会儿我已经躺在床上睡了，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然后就是连续好几下撞击声。我当时就跳了起来，担心出事，拿了手电去看。但夜里山路难行，路面又湿又滑，我找了两个小时也没找到任何东西。” ------------ 第98章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那时候的盘山公路比现在还要窄一些，也不是水泥路，一下雨，泥泞湿滑，非常难走，一入夜，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找不到任何东西只能返回。第二天天蒙蒙亮，我放心不下，再去找。” 沈老回忆这段的时候，一直看着宋棠，“这一找，我就在那个转弯口的草丛里找到了一个小女孩，浑身都是泥，就剩了一口气。我马上把你抱到了山下的卫生院里。” “我寻思着，你也不可能一个人在那里，我夜里听到的巨响声，很像撞车的声音。所以我就喊了村里好多人再去找。还让我老伴去派出所打听。但是，我们没找到车，派出所也没有接到报警电话。而在医院的你，醒是醒了，但就是不说话。” “医生给你做了详细的检查，声带没问题，可你就是不说话。你不说话，我们找不到你的家人。二十年前，通讯不像现在这么发达，你不说话，我们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时我们也想到了，你的父母很有可能出事了，连人带车摔在了哪里。但是山脚那么大的地方，我们怎么找？从哪找？谁又愿意去找？” “我还带着几个人往上找，车是从上面下来的，哪里丢了人，肯定也要找。但就是很奇怪，没有，连派出所都一直没接到报警电话。” 宋棠面色泛白，双眼泛红，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但终究温暖不了她的心。 荣楚钦长长的手臂从背上抱着她，他一直都很注意她的表情，只要她说一个“不”，他一定把她拉回来。 沈老越回忆越清晰，那是他第一次从死神手中救下一个孩子，所以记得很清楚。 “后来没办法，你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你也不说话，我也不能把你带回家养，只能把你送到福利院去。一直到两年后，福利院的楚院长给我打了个电话，她告诉我，你的家人找到了，原来你的父母在那次意外中就过世了，车子掉进了一个深坑里，被一个挖笋的村民无意间发现的，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 沈老欲言又止，哪怕过去再久，这对孩子来说，都是很痛的经历吧，他已经不忍心再说了。 但是宋棠却主动问道：“是事发多久之后被找到的？” 沈老深深叹气，十分的惋惜，“一个月。” “那这一个月里，就没人报警？” “是啊，我也一直很纳闷，那段时间我经常跑派出所，就算我没时间，也会让我老伴去问。我想，家里人不见了那么久，怎么会没人报警呢？还有，既然已经发现了车，车里少了个孩子，怎么也没人找？后来我想，可能是有信息差吧，车子最后的位置在另一个村，像我们这些山村，地广人稀，消息闭塞，同一个村都不一定全知道，更别说是另个村了。” 宋棠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小幅度的颤抖，但情绪方面她能控制，一直压抑着。 原来，自己去揭开这层困她多年的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这是她身为女儿，本就应该面对的，也是早就应该去弄清楚的。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沈老感慨道，“孩子，你是会说话的啊，那时候是不是吓出什么病来了？楚院长说你在福利院也没开过口，后来呢？回去之后就治好了？” 宋棠脸色不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是，她始终都压抑着悲痛的情绪，脸上露着得体的笑容，“嗯，后来回家了，慢慢长大了，不去想，就忘记了很多事情，然后病就好了。” “时间是治愈一切悲痛的良药，你父母要是知道你现在健康平安，他们肯定很欣慰。” “真的吗？”一句话，让宋棠的眼泪差一点控制不住。 沈老也是心疼，语重心长地说道：“当然了，为人父母的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快乐就好。” 宋棠吸着鼻子，睁大了眼睛，努力承载着不断增加的眼泪。 荣楚钦抱了抱她，温柔道：“哭出来，没事，有我在呢。” 宋棠一眨眼睛，两行泪水直接挂了下来，眼泪直接滴到了手背上，刺痛着她的皮肤，灼烧着她的心脏。 她一直在咬牙隐忍着，背上的衣服早就因为虚汗而湿透。 荣楚钦怕她出状况，没有再追问许多，按照沈老的意思，楚大姨应该知道得更多，不如回家再问问楚大姨。 ------------ 第99章 我只是希望你能真正地开心起来 回茶园的路上，荣楚钦在前面慢慢地开车，以稳为主。 宋棠和小恩就坐在后面，小恩累了一上午，中午又在亲子餐厅疯玩了一会儿，这会儿坐在车里，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荣楚钦抬眼扫了一下后视镜，看到宋棠把小恩抱在了怀里，满目温柔地看着她，他小声开口道：“没想到桂兰山那一片还有那么重的烧焦味，看来这场火灾的影响不小。” 他们把沈老一家老小送回家，沿路就看到了山火烧过的地方，整个小山头都过了火，一片焦黑。 “下一场雨就好了，”宋棠说，“过一个冬，等到明年春天，山上又绿了。” “你倒是乐观。” “那不然呢？” “对，你说得都对。” 荣楚钦小心翼翼地捧着她说话，她越是安静，越是正常，他就越是不安。 “你抱着小恩不累吗？把她放后座，你坐到前面来。” “不用。” 荣楚钦还是停了车，转身往后，温柔地看着她，“下车聊聊？” 宋棠眼神闪躲，本能退缩，“聊什么啊？爸妈都等着小恩回家呢，晚了，他们不放心。” “小恩是我们带出来的，爸妈怎么会不放心？再说了，我已经跟我妈说过了，她说巴不得我们多带小恩出来玩。” “……” “下车吧，小恩睡车里没事。” 说着，荣楚钦将天窗打开，下了车，绕到后座，径直打开了门。 宋棠没辙，依言将小恩放下，也下了车。 正好这里是一个公园，不过他们没走多远，小恩还在车里。 他们就坐在路边的长木椅上，吹吹风，晒晒太阳，也能看到车。 荣楚钦搂过她的肩，尽量以最舒服的口吻，问道：“里面的衣服干了？” “什么啊？” “出了一身汗，背都湿了，还硬撑？” 宋棠定定地看着他，深呼吸，有时候真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挺可怕的，他把商场上的那些心机手段和老谋深算也用在了她的身上，他把她摸得透透的。 “别这样看我，我就是觉得，你刚才在亲子餐厅里那几滴眼泪，不够。” “……你还想看我哭？” “不是，我这不是担心你半夜偷偷地跑到厕所去哭么，我还得担心你会不会坐地上着凉，会不会怕吵醒我而不能出声导致哭得不爽，会不会不够纸，会不会第二天眼睛肿……” “啪”的一声闷响，宋棠用手掌打住了他的嘴巴，把他的那些没完没了的“会不会”给拍回了肚子里。 “老婆，我只是希望你能真正地开心起来。” “我开心。” “不，你不开心。” “……” 荣楚钦看她还是死鸭子嘴硬，开门见山地说道：“连沈老，连我，都觉得你父母的意外有蹊跷，你不觉得？” “其实……方子俊那里的资料，我已经拿到了。” 宋棠一颤，声音都提高了，“你怎么知道方子俊的？” 荣楚钦淡淡一笑，正经说道：“一个敢在我老婆车上贴纸条约见面，还敢勒索要挟我老婆的人，我能轻易放过他吗？” “你都知道？！”宋棠诧异，也不诧异，“他手里真有资料？是什么，快说！” ------------ 第100章 就是不让我清闲 荣楚钦也不卖关子，“不是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是两通可疑的电话记录。一通是你父母出事那晚，二叔给你爸打了电话，应该有事发生，所以你爸才决定连夜下山。另一通是一个月后，也就是你父母被村民发现后，警方发布了公告，震惊全国，二叔这才报案家中有人失联。” “二叔从没跟我说起过。” “如果真有预谋，那二叔怎么可能跟你说什么呢？” 连续好几次的震惊，已经让宋棠有些接受无能，脑仁都麻木了，还是荣楚钦思路比较清晰，“按照沈老的说法，因为当年消息闭塞，有信息差，所以二叔两年之后才来找你。按照方子俊手里资料的说法，当时的车祸震惊全国，那同在一个市的福利院，会不知道车祸这里丢了一个孩子？就算沈老没关注后续，难道警察和福利院都不知道车祸还丢了一个孩子？唯一的可能就是，没找孩子。” “方子俊手里的资料不全，沈老也只是回忆当中的片面之词，这里面一定还有更多我们没有发现的线索。”他太了解宋棠了，她嘴唇动一下，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别急，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不是单凭揣测能得出结论的，去查证也需要时间，还得是专业的人去办专业的事。” “现在就看你，想不想查？” 他把最后的选择权交给她，因为，这其中的真相或许比想象中更加残忍，她得自己去面对。 “查！” 秋风凉凉，落叶洒洒，宋棠的心尖都在颤抖，有未知才会有恐惧，以前她孤身一人，面对恐惧只想退缩，但现在她身边有他，无论真相如何，她都想知道。 荣楚钦欣慰地一笑，贴贴她的脸，语气轻松地说道：“那就交给我，这个过程要费些时间，有确定消息了我会告诉你，我不说，你也不用问，你不要一直放在心上。” “好。” 谈妥了，两人上车回家。 荣楚钦知道，宋棠肯定还需要几个晚上来消化这些事，无碍，只要她在他身边，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好了。 这个小长假马上就要结束了，别人是来度假的，宋棠是来渡劫的。 回城的前一晚，苏君怀赶回来了。 他满面春风的样子，还给大家带了伴手礼，是苏城很有名的丝巾。丝巾倒不稀奇，稀奇的是上面的苏绣，精美绝伦，栩栩如生，完全可以当收藏品。 陆昕苗和周潇也回来了，陆昕苗嘴快，问了一句，“桑鹿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苏君怀假装没听到，以收拾行李的借口走开了。 相比之下，夏之渊就没那么好的气色了，两个人走的，却是一个人回来的。 傅修沛嘴贱，又是损友，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故意大喇叭，“哎呀我去，你的小甜妹呢？被人拐跑了？” 夏之渊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傅修沛视白眼为鼓励，摩拳擦掌地勾住他的肩膀，“来来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兄弟说说，让兄弟开心开心。” 夏之渊受不住他的“摧残”，反击道：“没什么不开心的，我只是想换换口味，不像你，把捞女当真爱，把失恋当回事。” KO！ 傅修沛没气到夏之渊，反而把自己气到怀疑人生，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梅盈儿那件事，定会成为他感情史上的污点。 最后一天的晚上，大家在湖边露营烧烤，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就像第一天来时那么热闹。 —— 长假结束，工作照常。 那天，正在开例会，冯佳神色匆忙地推门进来。 她没有搞出很大的动静，贴着墙默默走到宋棠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细语，“宋秘，品牌部的冯总和郑总打起来了，还报了警，现在两人都被警察带走了。” 宋棠头痛不已，难怪今天品牌部的经理一个都没来。 她拿起手机，点开今天的热搜榜，指了指榜上那条看似莫名其妙的新闻，“因为这？” “对。” 新闻她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看到了，那条新闻的标题是“联合打压”，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去点，但出于职业的敏感，宋棠点进去看了一眼，说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娱乐圈小萌新遭到资本和经纪公司的联合打压。 寻常人大概看一眼就划掉了，这种事在娱乐圈司空见惯。 但宋棠一下就看明白了，这是有人在替沈舟抱不平啊。 好歹是上了热搜的，再莫名其妙，也总会有人去点。 ——“今天的热搜榜怎么回事，这种事也能上榜？” ——“这说的是铭天从沈舟手里撬走代言的事吗？说得也太模棱两可了吧。” 随即，立刻就有铭天的粉丝在下面留言——“我们铭天的演艺事业刚刚有起色，别Q他，勿扰。” ——“人怕出名猪怕壮，铭天才起来就被盯上了，真惨。” ——“是谁爆料的啊？说得这么不清楚，小学语文怎么学的？” ——“字都认识，组合起来就是看不懂，哪位大神给解读一下？” ——“这太正常了，都是新人，资本挑人，挑中谁就是谁，新人哪有话语权？” 当时评论还没有多少，宋棠刷了几句，心如明镜，立刻联系了品牌公关部去压。 没成想，丑闻没压下去，倒是把自己人给押下去了。 这边的会议还没有结束，宋棠想了想，低声嘱咐，“通知品牌部，先派个人来汇报工作，我把他调到最后。” 冯佳摇摇头，道：“现在品牌部没有人，打群架，全都被警方带走了。” “什么？” 安静的会议室里，宋棠这声特意压低的惊呼，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荣楚钦也朝她投来疑问的眼神。 宋棠强装镇定，朝大家笑了笑，低声道：“荣总，各位，我先去处理一点小事，你们继续，继续。” 此时的品牌公关部，满地狼藉，乱成了一团。 这里其实是两个部门，品牌部，公关部，这两个部门大致工作都是类似的，所以在一般人的眼里就是同一个部门。它们的区别就在于，风平浪静的时候正是品牌部大展拳脚的时候，一旦出了事，总裁办都要听公关部的指挥。 公关部经理陈驿，看着办公大厅里混乱的场面，脑子都成了一团乱麻。 宋棠和冯佳前后脚赶到，“陈总，这……” 陈驿摇摇头，叹气道：“就是不让我清闲！” ------------ 第101章 拿荣楚钦的隐私相要挟 之前几年，陈驿为荣楚钦那些绯闻愁白了头，好不容易荣楚钦浪子回头了，他也能安安耽耽地坐在办公室里喝杯茶了，没想到他们办公室内部又闹出了事情。 “陈总，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打架？谁报的警？” “带走了几个啊？这消息还能不能封锁啊？” 陈驿摇了摇头，重重叹气，“四辆警车呼啦呼啦往我们这里来，十多个人全都带走了，这还怎么封锁？把我耳朵捂住，掩耳盗铃好了。” “……” 宋棠知道他说的不是气话，看看这撒落一地的物件，有同事已经在收拾整理了，她立刻说道：“冯佳，帮忙！” 办公室里，陈驿背着手来回踱步，宋棠关上门，开门见山地说道：“他们吵架是不是因为沈舟？” “宋秘，你知道多少？” 之后，两人把各自掌握的信息共享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沈舟不满郑礼和唐迅的安排，所以找人爆料。 沈舟一个新人，十八线都够不上，让他的演艺事业有起色的不是作品，而是爆料，可笑。 宋棠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荣楚钦那边应该要结束了。 “陈总，请您务必时刻关注舆论，如果真的是沈舟自己爆的料，那肯定还有后招，必要的时候需要澄清，辛苦你及早准备。我得陪荣总去一趟派出所，也麻烦你准备一下相关的内容，主要突出荣总对员工打架事件的重视，不管用不用得上，我们有备无患。” 陈驿看宋棠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好。” 荣楚钦那边也得知了消息，两个品牌部的经理，在上班时间大打出手，还带着各自的组员打群架，这种事情，整栋大楼都知道了。 中午十二点，饭都顾不上吃，荣楚钦和宋棠，以及三位荣氏律师团的律师，一同到了派出所。 品牌部两个团队，一部郑礼，二部冯广源，各自组员五六名，这两个团队一直都是竞争关系。 打架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凶，脏话和拳头齐飞，这会儿到了派出所，一个比一个怂。 警方调取了品牌部办公大厅的监控，事情经过一目了然，两位经理起的头，各自组员劝架不成就加入，最后变成了打群架。 几个情节较轻的，警告处理；四个打得比较凶，拘留两天；郑礼和冯广源情节严重，拘留五天。 荣楚钦去看了被拘留的几个，各个脸上挂彩，看到他来，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会客室，荣楚钦单独见了郑礼。 郑礼羞愧难当，但还是硬着头皮低声恳求，“荣总，抱歉啊给你添乱了，都是老冯挑起的头，我……” 荣楚钦抬手制止，并不想听他辩解，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跟沈舟到底是什么关系？” “……”郑礼愣住。 “你坦白，跟我去查，结论一样，性质不一样。” 面对荣楚钦的强势，郑礼心底的防线一下子崩盘，他撸了两把脸，如实说道：“我的……我的儿子。” 荣楚钦语塞，“儿子？我怎么记得你只有一个女儿？” “不是你婶的，外面的。” “……”荣楚钦真佩服他啊，童年滤镜都碎了。 “你可别告诉你婶啊，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 荣楚钦反问道：“所以，你力推沈舟当代言人，想要用荣氏的资源，捧红他？” 郑礼点头，不可否认。 “我签了铭天，铭天爆红，沈舟因为眼红跟你闹？” “……”郑礼闭了闭眼睛，无奈叹气，默认了。 “所以，今天的热搜，是你的好大儿沈舟匿名爆料的？” 郑礼低着头，无地自容。 “公司的法务已经跟进，我们将会根据事件的影响对他进行起诉，影响越大，他将面临的后果越严重。” “荣总，他还是小孩子脾气，荣总，他还小，要是吃上官司，别说断送了演艺生涯，以后做人都难了。荣总，荣总，”郑礼开始声泪俱下，苦苦恳求，“看在我多年为荣家效忠的份上……” “为荣家效忠？”荣楚钦高冷地瞧着他，突然觉得好讽刺，“呵，你是为荣家效忠，还是为钱效忠？” 郑礼语塞。 郑礼突然站起身，随即又“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荣总，我跟了荣哥十多年，跟了你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年，是我陪荣哥去南城福利院接的你，我带你回都城，我看着你长大，这些事都烂在了我的肚子里。” 他跪着，但言语之间的意思却是要挟。 他在拿荣楚钦的隐私相要挟。 荣楚钦苦笑着，“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叔叔啊，既然这样，那没什么可聊的了。” 语毕，荣楚钦起身就走。 郑礼瘫坐在地上，又急又气，又担心又无奈。 一直到警察进来才将他扶起，“你看你，老大不小了，也是体面人，怎么那么冲动呢？拳头能解决问题的话，还要我们这些警察干嘛？” 郑礼一脸颓丧。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一车人都饥肠辘辘的，荣楚钦马上让沈括开去了一家酒店。 唐谦提前给酒店打了电话，他们到的时候，菜刚上齐。 “赶紧吃吧。”荣楚钦自己都顾不上餐桌礼仪了，拿起米饭先吃了半碗白饭。 整整十分钟，桌上没人讲话，全都在狼吞虎咽地吃。 续命要紧。 吃了半饱，下筷子的速度终于放缓了，也有了说话的力气。 荣楚钦夹了一块小牛排给宋棠，“这个嫩，你爱吃的。” 宋棠当时挺放松的，一放松就露出了在家里的状态，“你别吃太多了，早上你还说胃难受来着，一饿一饱最伤胃。” “嗯，听你的。” 在座除了沈括和唐谦之外，其他三位律师都不知道两人结婚的事，一见两人这种互动，心里都开始琢磨。 律师嘴巴矜贵，不会轻易张嘴，但他们会互相给眼色，你瞄我一眼，我瞄他一眼，然后，聪明的你我他就都心领神会了。 宋棠吃着牛排，忽然反应过来，看看大家的眼神，一脸干笑，“呵呵呵呵，你们吃啊，这些够不够吃？” ------------ 第102章 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下属 “不够吃再叫，荣总有钱。” 宋棠笑兮兮的，尽量去挽救，“荣总体贴下属，总是说，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下属。” 律师们笑着点点头，纷纷说着够吃。 这一大桌菜，十人份的高级配置，他们只有七个人，怎么会不够？！这一顿下去，晚饭都省了。 沈括和唐谦只管低头干饭。 荣楚钦见状，又夹了一段蒸海鳗给她，慢悠悠地说：“法务部就不用瞒着了吧？” “昂？”宋棠装傻，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 “我的婚姻状况发生变动，法务部那边肯定要及时更新的啊。” 说着，他嘚瑟地看向律师们，郑重介绍道：“宋棠，我的新婚太太，不过，她想心无旁骛地搞事业，所以我们暂时隐婚，你们记得要保密。” 他敲锣打鼓地宣告天下，宋棠是我太太，你们要保密。 律师们连忙说恭喜，并且保证，非必要一定不会把消息透露出去。 荣楚钦居然还有点失望，唉，下回应该逮住个偷拍他的记者，他们嘴大。 郑礼和冯广源的事情闹得再难看，也是内务事，外面传得再难听，荣氏官微有图有证据，一晒，风向全都朝着正面的方向去了。 ——“真不愧是大公司，高层犯错，老总亲自去派出所处理，有担当。” ——“荣氏最近几次的危机公关处理得都不错，大大提升了我老公的形象，值得表扬。” ——“小荣，你怎么可以这么帅？！” ——“求小荣同款风衣，我下个星期要相亲。” ——“楼上的，小荣那身风衣，身高低于一米八五体重超过七十三公斤的男士驾驭不了，看看自己的硬件符合了吗？” ——“是我高攀了，告辞。” 荣氏是没什么负面影响了，但天虹娱乐和唐迅，真的被害惨了。 天虹娱乐的危机公关一向来就是短板，倒不是说弱，而是太急功近利，从处理纪依依那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一二。 纪依依想翻红，蹭谁不好居然蹭荣楚钦，天虹娱乐的唐迅非但不拦着，还要推波助澜，搅动舆论。结果被荣楚钦亲自下场辟谣，纪依依翻红不成直接翻车，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 以前，纪依依只是过气，而现在，直接查无此人。 现在，黑料找上了自己，天虹娱乐整个乱成了一锅粥，唐迅更是在会议室里拍桌子发大火。 “沈舟，我好心好意带你，你特么的在背后捅老子一刀，你有没有一点人性？” 会议室里，唐迅对着电话大骂，“你不用狡辩了，不是你还有谁？我混这个圈子的时候，你还没学会走路，你还想骗我？我警告你，你的经纪约还在我手里，你要不想断送了演艺生涯，立刻滚过来商量补救措施。” “什么？……你特么的还敢威胁我？行，那我们走着瞧！！” 唐迅气到语无伦次，对同事们说道：“这小子说，不解约就继续放料，要把我们公司的艺人，一个个搞塌。” “呵，口气倒是不小，唐总，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唐迅：“他是沈琼的侄子。” “琼姐自己不带，却让你带，可见琼姐早就知道沈舟的为人，故意丢给咱们的吧？” 唐迅不语，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唐迅是天虹的老板，在纪依依刚回国当内娱顶流的那几年，唐迅也是出尽了风头，身价水涨船高。 后来纪依依的人气下滑，公司的效益跟着下滑，可以说成也依依，败也依依。 为了继续维持公司的运转，唐迅找了三位合伙人入股，沈琼就是合伙人之一，而另外两位也都是沈琼的人脉。 对方出钱，他出力，他依然是天虹的实际控制人。 年初的时候，沈琼忽然找到他，要他带一个新人，还说，如果他能够把这个新人捧红，不但新人要续签长约，她和其他两位股东还会退股，让他重新独掌天虹。 唐迅动心了。 特别是在见到沈舟本人之后，活脱脱一个韩范爱豆，还有一种痞帅的气质，是这个圈子里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他立刻就答应了。 谁能想，沈舟不是痞帅，他就是一个痞子。 划线加重点，这里的“痞子”并不是褒义词。 唐迅手里就带了两个艺人，一个是纪依依，一个是沈舟，整个公司都在为他们两人服务。 纪依依的人气下滑，既有时代的抛弃，也有资源的倾斜，他把沈舟能用得上的资源，全都给了沈舟。 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唐总，沈舟这波操作虽然恶心，但……但……” 唐迅：“但什么，别支支吾吾的，说！”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吗？但凡有点转机，都是好事啊。 “但是，沈舟的人气确实上来了，还别说，讨论度挺高，超话都有了，最火的话题是‘别欺负小透明’，既有热度又有深度。” 唐迅一愣，“真的？” 另一个同事说：“是真的唐总，我开始还想呢，沈舟这波操作背后肯定有人，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琼姐。琼姐的手段和能力，业内人士都有目共睹啊。” “现在铭天是当红炸子鸡，一扯到铭天就有热度，沈舟这波热度算是被他蹭着了。而且，既然铭天是琼姐的人，那这件事就好办了啊，让铭天发个声，就说，同为新人，自己获得了关注，也希望勤奋的小伙伴也获得关注。” “至于沈舟要解约，这不是还有琼姐么，让琼姐劝劝他。” 忽然又有人发问，“琼姐为什么不自己带沈舟？” 这个问题，唐迅早就想过了，说道：“这不难理解，悟成娱乐那么多艺人，新人想出头，太难了。咱们庙小，集中资源捧一个人，成功概率大。沈琼是真心要捧红她侄子。” 更何况，沈琼也有天虹娱乐的股份，公司倒了，无论是对沈舟，还是沈琼，都没好处。 果然，沈琼的电话就来了。 “嘘……”唐迅示意大家安静，转身接起了电话，“喂，琼姐？” “嗯，嗯……对啊，我也这么劝他，但他不听，闹解约呢。” ------------ 第103章 你们太冒尖了，不好 “好好，没事儿，那你劝劝他，我这边的纪依依已经没用了，其他艺人都顶不上，只要他不闹，全部资源都给他一个人。” “诶，好嘞，没关系，我受点委屈那叫什么事儿，我不放在心上。” “谢谢琼姐，那我就等他电话，好嘞好嘞，没问题。” “再见。” 通话结束，唐迅立刻收起了卑微又恭维的假笑，调整好情绪，重新回到座位上。 所谓危机，有危才有机，险中求胜。 如今纪依依这张昔日的王牌已经成了废牌，沈舟虽然坏，但能牵制沈琼，沈琼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侄子，多少也能拉天虹一把。 这对天虹来说，就是多了一重保障。 想明白了这些，唐迅的怒火自然而然消散了，说道：“好了，继续工作吧，接下来，所有工作都以沈舟为重点。” 有人提问，“那依依姐那边……彻底不管了？” “她还有工作吗？” 众人沉默，纪依依已经在家抠了半个月的脚趾，之前正在洽谈的工作全部停了，身上未到期的代言也中断合作，广告商不找她要赔偿都不错了。 可以想见，纪依依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过得非常艰难。 而他们是经纪公司，不是难民营。 唐迅：“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意见的话散会，咱能不能好好过个年还得指望沈舟，加油吧，同志们！” —— 与此同时，正在远郊陪铭天录制综艺节目的姜繁星，被紧急叫回了公司。 悟成娱乐CEO的办公室里，沈琼亲自给姜繁星倒了一杯咖啡，劝道：“不是谁都有铭天的运气突然爆红，不过是那些出不了头的新人的小手段，何必斤斤计较？” 姜繁星一脸无语，“琼姐，话不是这么说的，铭天才刚刚有点气色，这个时候被人污蔑靠潜规则上位，我们经纪公司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维护他的名誉吗？” 沈琼看她情绪这么激动，隔空朝她压了压手，“稍安勿躁，别激动。” “我没有激动，我很理智。我们不追究已经是宽容大度，你还要铭天发那种扭曲事实的申明，是不是过分了？” “小姜，铭天没红的时候，你可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怎么，铭天红了，你觉得你也飞升了？” “……” 姜繁星咬牙隐忍着，铭天没红的时候，她向公司为铭天申请租房补贴沈琼都不批，铭天一红，沈琼就想亲自带铭天，坐享其成。 能让沈琼亲自带，许多艺人都求之不得，但是，铭天坚持要跟她。 她知道自己得罪了沈琼，如果再不听话，或许连工作都要丢。 “小姜，我是过来人，听姐一句话，经纪公司喜欢听话的艺人，也喜欢听话的经纪人，你们太冒尖了，不好。” “……” “申明内容已经拟好了，你看看，也给铭天看看，如果觉得没问题，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发布。” 姜繁星看到沈琼推过来的A4纸，原来文案早就想好了，沈琼根本不是找她来商量的，而是通知她，并且让她当说客说服铭天。 她拿起纸，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一起住过地下室，一起赶过通告，一起为梦想而奋斗过，他是一名新人，他是我的好兄弟，希望大家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他。” 看着这些文字，姜繁星都觉得可笑，沈舟匿名爆料，字里行间都在暗讽铭天通过关系抢走代言，害得铭天背上了靠潜规则上位的恶名，这种恶名，如果不第一时间澄清，以后将很难洗清。 而沈琼，居然还要铭天公开帮沈舟说话，简直可笑。 回到郊外的录制地，铭天那边的录制还没有结束，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了粉丝，只是为了有可能见铭天一眼。 姜繁星走上前，劝道：“姑娘们，你们怎么还在这儿？马上天黑了，快回家吧。” 大多数的新粉都不认识她，只有几个元老级别的老粉认识她。 “繁星姐，铭天几点结束？” “他们要录制到半夜，晚上住在里面的度假酒店里，不会出来的，你们别等了。” 新粉一听是铭天的经纪人姜繁星，纷纷说道：“繁星姐，网上的舆论对铭天很不利啊，我们怎么才能保护好他？” “是啊是啊，铭天好不容易才有了姓名，可别让他变成昙花一现啊。” “繁星姐，你们快发个申明澄清一下，不然黑粉会越来越多的。” 姜繁星其实挺不理解这些姑娘们的，但是，琼姐说过，正因为有了这些粉丝，偶像之路才会走得通顺。 沈琼，呵，好听点叫她一声琼姐，其实就是一个趴在那些偶像身上拼命吸血的吸血鬼。 “谢谢你们对铭天的支持，我会替你们转达给他的，他今天不会出来，你们别等了，快回去吧。” 至于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敢保证。 姜繁星出示了工作证，进到了里面，挥挥手道：“快回去吧，你们的爸妈会担心的，快回去。” 有些人听进去劝，走了，可有些人听不进去劝，依然痴痴地守着，姜繁星摇摇头，也是无奈。 太阳渐渐往西移去，气温明显降低了许多，姜繁星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感觉有点冷。 手机响了，是宋棠打来的。 “喂，棠棠。” “繁星，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 “我们公关部已经查到爆料人就是沈舟，你那边需要澄清吗？” 姜繁星没出声。 宋棠又道：“沈舟那点伎俩，谁都看得出来，他是自作聪明，荣氏的法务部已经向他发律师函了。像他这种人，不给他点颜色，他真以为自己是棵葱。” “繁星？繁星？你在听吗繁星？” 姜繁星一阵苦笑，“谢谢你。” 宋棠觉得奇怪，“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呢，那么吵？” “铭天正在录制综艺。” “哦，没受影响吧？” “目前没有收到停工的消息，影响不大，明星都这样，有争议才有流量，所以我们暂时不会发声。” “嗯，也对，铭天刚起来，还是谨慎点比较好。那你如果需要我们这边发声，随时通知我。” “好。” …… ------------ 第104章 你不要这么为难 铭天录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但他隔天一早七点的飞机去外省，要参加一场很重要的试镜。 再加上路上的时间，还有化妆做造型的时间，他根本没有时间在综艺方安排的酒店住一晚。 一上保姆车，姜繁星立刻说：“小陈，南门快到的时候你停一停，看看那边有没有粉丝，如果有，我们就从东小门出去。” “好。” 司机朝南门开去，夜深人静的时候，路上特别的顺畅。 姜繁星一边帮铭天卸妆发，一边说道：“我下午进来的时候，碰到了一群粉丝，有新粉，也有老粉，还有几个老面孔，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我没揭穿她们。她们如果还在，我们绕道走。” “那些新粉倒挺关心你，再三嘱咐我保护好你，她们可能觉得你柔弱不能自理。” “你脸上的妆基本都掉完了，可以了。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把你送回家，你只有一个半小时的睡觉时间，第二，去机场，睡车里，那你可以睡三个小时。” 累了一天的男人不得不开口说话，“去机场。” “行，小陈，机场。” 前面的司机回应道：“好！” 铭天拿到手机，第一时间就去看了热搜，沈舟的爆料还在持续发酵，现在荣氏已经摘干净了，争论点就在他和沈舟，以及沈舟的经纪人唐迅身上。 网友对他的都是质疑，质疑他如何获得代言，如何一炮而红，如何获得荣氏源源不断地喂资源，基本都是在暗搓搓地说他是奉献了什么，潜规则上位。 被骂得最多最狠的，则是唐迅，骂他只图利益没有人性等。 而沈舟，虽然到现在都没有承认是自己爆料，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被欺负的人，他以弱者的姿态控诉了职场的不公，塑造了一种倔强、单纯、不甘，但又无何奈何的弱势者心理，这引起了众多网友的共情。 “别看了，你休息会儿吧，”姜繁星叮嘱道，“看了只会让自己糟心。” 铭天放下手机，问道：“琼姐紧急叫你过去，商定了什么？” 姜繁星抿唇不语，铭天很听她的话，如果她开口，他肯定照办，但是，她真的不想害他。 铭天久久没得到回应，转过头，正视着她，“繁星姐？” “没什么，静观其变，明天再说吧。” “我知道了，她是想让我拉一把谁，是边恺还是姜哲？” 边恺和姜哲在不久之前还都是悟成娱乐的王牌，沈琼亲自带的艺人，但是，边恺因为睡粉塌房，姜哲因为剧爆了有点飘，屡屡被曝出坐地起价和耍大牌的丑闻，口碑骤降。 他们都是公司花重金培养的，沈琼也在他们身上花了诸多的心血和精力，一旦崩了，那就是公司的巨大损失。 “是姜哲吗？”铭天猜测，毕竟，边恺的事情要比姜哲严重得多，姜哲可以洗，边恺已经很难洗了。 “繁星姐，你不要这么为难，答应她就是了，我无所谓。”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谁说经纪人和艺人之间只有利益，她和铭天是一起成长起来的，撇开利益，他们还是伙伴，是战友，更是朋友。 ------------ 第105章 她不喜欢太有想法的人 看着姜繁星难以启齿的样子，铭天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同一个经纪公司，资源互通，姜哲是悟成新晋的一哥，又是沈琼的艺人，一哥有难，整个公司都在想办法挽救，沈琼要他去帮一把也是无可厚非。 再说了，他之前明确拒绝了沈琼换到她手下的要求，沈琼自然不会重视他的人气和名誉。 他说：“繁星姐，人家是老板，我们是打工的，打工的听老板安排就是了，除非你想离职。” 姜繁星摇摇头，终于道出了原委，“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沈琼要保的人不是姜哲。” “不是姜哲？那是边恺？” “也不是，是天虹娱乐的沈舟。” “什么？”铭天震惊。 他和沈舟算是同时期艺人，但是定位不同，他是科班出身，毕业后才签的经纪公司，之后就在各个影视剧里打酱油。而沈舟才刚成年，是以唱跳练习生的身份出道的，参加过一些选拔比赛，但最终都没能成团。 两人无论是成长环境，还是学历背景，都千差万别。 姜繁星拿出了沈琼递过来的宣传纸，上面的文案，令铭天忍不住发笑。 ——“一起住过地下室，一起赶过通告，一起为梦想而奋斗过，他是一名新人，他是我的好兄弟，希望大家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他。” “我敢保证，我要是真的这样发一条微博，大家肯定要问我是不是受人胁迫。我跟沈舟，根本不熟，还是显而易见的竞争对手。” 姜繁星无奈地说道：“我已经向琼姐争取过了，没有用。” 前面开车的司机小陈，忽然说道：“只要是琼姐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小陈虽然年纪小，但其实是公司的老员工，工龄比姜繁星还要长。这一行流动性大，他给许多小经纪人和新人开过车，新人倒还好，那些个经纪人，仗着经纪身份就自以为高人一等，根本不把司机当人看。 但是姜繁星没有这种臭毛病，还很体贴他，每次要早起或者熬夜，她自己吃饭还会给他也带一份，嘴上也总是说着“谢谢”和“麻烦了”。 现在一听他们被沈琼为难，他就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还有啊，琼姐强势又好面，她不会允许公司其他经纪人带的艺人，比自己带的艺人红。铭天，你现在爆红，如果你不转投琼姐名下，又不听话，怕是会受到她的打压。” 姜繁星问道：“怎么打压？” 小陈：“冷藏呗，在她眼里，艺人只是一件商品，是赚钱的工具。她人脉广，手里有的是资源，她想捧谁就捧谁，不缺人。而且，她不喜欢太有想法的人，不好掌控。上次她提出她带你，你却不答应，当时我就想提醒你了。” 姜繁星更加不安了，她自己倒是不怕，大不了换公司，但是这对铭天来说，上升期被冷藏，三五个月不露面，那可是要葬送这大好演艺生涯的。 “那怎么办，已经得罪了……不如这次就听她的话？” “我想想。”铭天拿出一支笔，直接在纸上划去了几段，又修改了几个字，“这样发还比较妥帖。” 姜繁星一看，修改后的文案是——“同为新人，我知道他的不易，希望他能被更多的人看到。” 没有指名道姓，没有过多煽情，更没有过分的自我感动，就是一句简单的鼓励。 “我来跟沈琼沟通。”说着，铭天就拿出手机翻号码。 姜繁星叮嘱一句，“你态度卑微一点。” “我知道。” 其实铭天已经很累了，半个月以来每天连轴转，睡眠时间严重不足，今天录制的综艺又是拼体力的，彻底卸妆之后，他的眼下有了一大块明显的乌青。 但是，他依然不忍心看到身边的人为难。 电话通了，沈琼那边几乎是秒接，“铭天？” “是，是我，琼姐，这么晚，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没有，你录制结束了？” “刚结束，我们正往机场去，一会儿在车里小睡一下就行。” “够努力的啊。” “呵呵，应该的。” “怎么样，想聊什么？” “琼姐，我之所以这么晚给您打电话，是想跟您沟通一下要发的文案的内容。” “姜繁星已经跟你说了？” “对，我修改了一下，发过去你看看。” 通话的同时，铭天将自己修改后的文案拍照发了过去。 他解释道：“之前您定的文案，有一种我拉他的感觉，好像他起来是我的功劳一样，我这样修改，既可以让他受到关注，又说明了他的困境，还肯定了他的努力，我觉得更加妥帖。您觉得呢？” 沈琼久久没有回复，应该在思考。 姜繁星满脸期待，看来，有戏。 良久，沈琼那边才有了回应，“铭天，你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好，就照你说的发。” “不过，”沈琼又道，“我一直都没怎么注意你，让你埋没了这么久，实在是屈才了。” “琼姐言重了。” “并没有，我现在知道了，你原来是一个这么有头脑，这么有想法的人。” “多谢琼姐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话是沈琼挂断的，没有任何道别之言，直接挂断。 姜繁星和铭天互相看着对方，车子里一下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安静。 还是司机小陈打破了这片安静，“听出琼姐的语气没有？她虽然采纳了铭天的意见，但心里很不爽，居然有人比她想的文案还要好。” 姜繁星：“……” 铭天倒是一脸淡然，“管她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吧。繁星姐，你也累了，睡一下吧。” 身为一名经纪人，姜繁星绝对要有预判，公司里因为不听话而被冷藏的艺人不在少数，那些艺人，解约需要高昂的违约金，不解约，只能干耗着，耗空人气，耗光青春，等合约到期恢复自由身的时候，娱乐圈早就更新换代好几代了，只能改行。 想着铭天被冷藏的危机，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车子开上了机场路，夜深露重，此时的机场路格外冷清，她想，实在不行就再去求求小荣，有宋棠这层关系在，那么大一位金主要好好利用。 就在她迷迷糊糊之时，铭天突然俯身过来，他鬓角的头发划过她的鼻尖，一下把她的瞌睡给赶跑了。 “你……” “我给你盖毯子，”铭天笑着指了指里面，“被你坐住了。” ------------ 第106章 再一次霸占了热搜榜 姜繁星慌慌忙忙地抬了抬屁股，将小毛毯从底下抽出来。 怎么回事，心跳居然会这么快？！ 她尴尬地朝铭天笑笑，把小毛毯递给他，“你要不要？” 铭天不客气地说：“好啊，一起盖。” 不大的车后座，两人手臂贴着手臂坐着，再一起盖上毛毯，姜繁星都能感受到从铭天那边传来的阳刚之气，温温暖暖的。 第二天，飞机一落地，姜繁星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看情况。 微博的内容是铭天上飞机之前提前编辑好，在九点定时发送的，现在是十点半，一个半小时的发酵，正好看形势。 “怎么样？我的口碑没有崩吧？”铭天推着行李车，自信地问道。 姜繁星扫了热搜榜，还看了底下的评论，都在一面倒地夸赞铭天好有同理心。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愿意为别人撑把伞，我的偶像永远值得期待。” ——“这是我老公选出来的代言人，是我的小男友。” ——“啊啊啊啊，铭天太帅了，以德报怨，活该你爆。” 本来大家都不看好铭天，只以为他的爆红只是一个偶然，等过个十来天，热度就下去了，而且铭天没有存量作品，没有作品，人气再高也是虚的。 但是，在短短半个月之后，铭天仅因为一次发言，再一次霸占了热搜榜。 与此同时，沈舟也以卖惨出圈，获得了更多人的关注。 铭天一边推着行李车，一边说道：“沈舟的关注度还是差一点，不知道琼姐满不满意。” 姜繁星：“他以前是无人问津，至少现在有人会搜他名字了，琼姐还不满意？” 铭天：“我们公司的新人那么多，你说，琼姐为什么要帮其他公司的新人？” 姜繁星一顿，想到郑礼对沈舟的重视，以及郑礼和沈琼的关系，猜测道：“会不会是荣氏的郑礼拜托沈琼拉一把沈舟？” “那郑礼为什么要拉沈舟呢？” “难道……真正靠潜规则上位的人，是沈舟？”可是一想到沈舟才刚成年，姜繁星立马吐了吐舌头，“呸呸呸，我不应该把一个少年想得那么龌龊。”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爆喊，“啊啊啊啊啊啊，铭天，铭天，铭天~~~~~~~~~~” 铭天和姜繁星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接机口，黑压压一群人，举灯牌的，拉横幅的，挥旗子的，还有拿鲜花和各种礼物袋的，把一整个接机通道都给占满了，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人。 身穿制服的保安们一直在引导，但是，铭天一出现，全场躁动，保安都管理不过来。 “这……这么大阵仗？我没公布你的行程啊。”姜繁星吓了一跳。 铭天拉低了鸭舌帽，口罩也一直戴着，他还以为不会被人认出来。 一般明星们的机场照都是提前跟记者打好招呼的，还有粉丝接机，都是按照艺人的行程有安排或者自发地去接机的，可是这一次，姜繁星确实什么都没有安排。 “铭天，铭天，铭天~~~~~~”粉丝们大叫起来，人手一部手机在拍。 见状，姜繁星放慢了脚步，问道：“你这还出得去？比唐僧进了蜘蛛洞还要恐怖。” “那也得出去啊。” 姜繁星往后走了一步，说：“你推车出去，我在后面保护你。” 铭天一笑，暗想，我还要你保护？ 他们越往前，粉丝们的喊声就越大，已经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给现场的管理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 第107章 你们比周扒皮还要扒皮 快到出口了，粉丝们都跟疯了一样。 姜繁星最后提醒一句，“千万记住，无论发生什么状况，都要保持微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千万千万不要动怒。” “明白了。” 走到出口，粉丝们已经疯了，直接上手去拽铭天。 铭天墨镜底下的双眸已经起了怒意，但是，想着姜繁星的嘱咐，他忍了。 粉丝们不停地推搡，铭天寸步难行，不得不喊了一声，“各位，请遵守机场秩序，不要影响他人。” 偶像的话，一开始确实有些许作用，但是很快，又乱成了一锅粥。 在保安的带领下，铭天才勉强可以往前。 “不要这样，注意安全，不要推，大家注意安全。”铭天一路走一路叮嘱。 粉丝们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说着一些表白的话。 “铭天，我好爱你，这是我专门为你买的礼物，希望你收下。” “铭天看看我，看看我，我喜欢你铭天。” “老公，我爱你，每天爱你一百遍。” “老公老公，我要为你生孩子……” “……” 那些话，铭天作为被表白者，听了都觉得尴尬，都替她们感到害臊，不明白她们是怎么大声说出口的。 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失控的状况，姜繁星也是。 突然，后面有人猛地往前推了一把，直接把姜繁星给推倒在地。 姜繁星一倒地，后面的粉丝纷纷跑上前，也不顾她的死活。 “啊！啊！”姜繁星的手和腿被狠狠地踩过，感觉骨头都要碎了，她想爬都爬不起来。 铭天转身要去拉她，可他刚一转身，后面那些粉丝都疯了一样往他身上扑。 他眼睁睁地看到姜繁星倒在地上被践踏，他却不能拉她。 “走开！”铭天大吼一句，用力地挥开扒拉他衣服的人，然后立刻弯下腰去拉姜繁星。 姜繁星痛得呲牙，但还是努力地朝他摇摇头，“保持微笑。” “你的手……” “没事，走，微笑。” 姜繁星的手背上是很明显的鞋底痕印，深色裤子上也有好几个鞋印，被踩的当下真的好痛，但她只能忍。 “你……” “没事，走！”铭天扶着她，她推着铭天。 耳边响起高分贝的尖叫声，“不要碰我老公~~~~~” “啊~~~~铭天扶的那个女生是谁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扶她，不要扶她！” “我也摔倒了，铭天扶我~~~~~” “我头晕，铭天扶我一把~~~~” 也有老粉认出姜繁星来，“那是他经纪人，姜繁星。” “好想魂穿经纪人啊啊啊啊，可以和铭天朝夕相处，还能被铭天扶。” “……” 前路被挡，后路被围，铭天真的笑不出来。 他直接把姜繁星往前一带，让她推行李车，他的双手则从她身后穿过再扶住行李车。 “这……”姜繁星当时就觉得不妥。 “别动，”铭天在她耳边说道，“走！” 那不容置否的语气，那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到的坚定眼神，一下让姜繁星折服。 铭天的力气很大，用行李车开道，很快就冲出一条路来，后面有人拽他，他也不管，径直往前走。 机场增派的保安赶来了，也帮着他们开道，好让他们尽快地离开。 闹闹哄哄的好一阵，两人终于上了车。 粉丝们又开始堵车。 而这次围堵车子的原因，居然是指责经纪公司没有给铭天安排助理和保镖，一点都没有明星出行的排场。 “姜繁星，你个小经纪无权无势又无能，不要耽误了铭天。” “狗日的姜繁星，活该你被踩，刚才应该多踩你几脚。” “无良经纪公司，无能经纪人，就知道让牛产奶，不知道把牛喂饱，你们比周扒皮还要扒皮。” “……” 铭天双手握拳，关节泛白，他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遮住了表情，但是，他的肩膀和拳头正在微微颤抖，他在压抑他的怒火。 姜繁星立刻说道：“司机大哥，麻烦开快点。” 司机无奈道：“我也想，但是她们都堵着，万一出了事，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幸好，机场的警察叔叔及时过来，疏散了围着车的人群，这才开出一条通道来。 路上，司机大哥感叹地说道：“我开车这么多年，接过不少明星大腕，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你们的胆子也是大 ，光两个人就敢出来。” 今天的工作是去当地一家电视台拍摄台歌的MV，这位司机是电视台派来的。 台歌稍早前已经录制完，因为是群星合唱，所以每个人分到了没几句歌词，MV的镜头也就几秒钟时间，大家都是分开拍摄的，谁有空谁先拍，时长也就半天左右的时间。 铭天最近的行程特别满，就今天能抽出空来，本想着就是一个小小的普通的工作，不必大费周章，速战速决，说不定还能赶回都城吃宵夜，谁知道差点连机场都走不出。 最糟心的是，姜繁星也受了伤。 “哪里伤到了？”他摘下墨镜，仔细打量着她。 姜繁星拍拍裤腿上的灰，摇摇头道：“没事，就是吓到了。” “真没事？” “真没事！” 赶到电视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工作人员都已经就位，铭天二话不说立刻投入了工作。 到了中午饭点，他都顾不上吃饭，大家都在忙，他凭什么要休息？！ 最后，拍摄任务不但没有耽误，还提前收工。 甲方爸爸特别满意。 但是，虚拟的网络世界里，黑料又开始起飞了，“铭天耍大牌”、“铭天一红就飘”、“铭天和经纪人公款谈恋爱”等热词，轮着上热搜榜。 上午因为帮新人发声而颇受好评，下午就因为机场的事，祖宗十八代都被骂了。 明星不怕被骂，越骂越火，就怕没人讨论。 这不，沈舟的消息又又又石沉大海了。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姜繁星不敢再坐飞机，临时退了机票，买了高铁回城。 铭天扫了几眼手机就丢开了，当骂声如海浪一般涌来的时候，是真的会淹死人的。 而姜繁星，也被沈琼骂得狗血喷头。 ------------ 第108章 没有可是，我就跟你 沈琼在电话里破口大骂，姜繁星想解释都没机会。 铭天就坐在她身旁，一把拿下她的手机，随手放在了前面的小桌板上。 就算没有开扩音，沈琼的骂声依然清晰可闻。 “你是脑子被狗吃了吗？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现在网上骂声一片，怎么收场？” “铭天才红，就曝出耍大牌的丑闻，以后那些大牌都不会考虑他了，你这个自断财路。” “你以为这就算红了？红了就可以任性吗？我告诉你，粉丝可以把铭天捧上天，也能把他踩在地上。” “耍大牌也就算了，居然还爆跟经纪人的恋情，上升期的偶像不能有恋情你不知道啊？姜繁星，你可以啊，是你亲手把铭天的演艺之路给断送了！” “现在开始，铭天所有工作全部暂停！！！” 骂完，沈琼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姜繁星都不敢置信，这就……给冷藏了？ 她不是刚入行的新人，本科毕业至今从业三年整，无论是在校学习的理论知识，还是在职场上学到的实践经验，都在告诉她，任何人的成名之路必定充满荆棘，有争议并不是坏事。 更何况，今天在机场这件事，根本不算什么黑料，他们发一个辟谣申明，最多再让铭天为影响机场秩序道个歉，再劝一劝粉丝，就过去了。 姜繁星冷笑不已，“边恺都曝出睡粉的实锤了，琼姐还要试图帮他洗白，一直到官方下了封杀令才作罢。” “姜哲红了，坐地起价，惹怒多个合作方，财大气粗的比如荣氏直接换人，不换人的八成也是最后一次合作机会，连他的粉丝都让他低调一点。就这，琼姐还把他当一哥捧。” “你这件事，跟他们的事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事，说到底，她就是不让其他经纪人带的人起来，小陈说得完全没错。” 比起姜繁星的烦躁和不甘，铭天倒没那么大的情绪起伏，“刚好，可以休息一下。” “休息？她是要冷藏你！” 姜繁星拿起手机，急着要回拨，却被铭天一把抢了过去，连同他自己的手机一起，关机，直接塞进了背包。 “喂，你干嘛，我要工作。” “我所有工作全部暂停，你还忙什么？你有其他兼职吗？”他故意反问她。 “可是……”姜繁星伸长了手臂去抢包。 但铭天把包高举过头，她要站起来，他也站起来。 显然，她肯定是勾不到的了。 夜间的班次，乘客并不多，车厢里有很多空位，大家都在闭目休息，他们这边但凡有点声响，都是很大的动静。 “好好，我不抢，我不抢，坐坐坐，我们小声点。” 铭天看她不再抢手机，也就安安耽耽地坐下了。 离了手机，仿佛跟全世界都失联了。 姜繁星扶额，一声声地叹气，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委屈。 铭天看到她的手背上有淤青，肯定是上午在机场被踩伤的，他二话不说，拿过她的手就揉。 “你干嘛？啊……嘶……痛痛痛……” 铭天握着她的手背，用指腹轻轻地推揉，看她痛到呲牙的丑样子，又不自觉地放轻了手劲，“现在知道痛了，之前怎么说没事？” “小事。” “小事？” 铭天故意用力地在她小腿骨上戳了一下。 “……”姜繁星骤然瞪大双眼，咬着唇，忍着没喊。 “你还挺能忍啊，你是忍者神龟吗？” “……” 在白天拍摄的时候，他就看到她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揉腿，走路也有轻微的瘸腿，她的身上应该有好几处伤。 “你老实交代，还有哪里疼，一点点疼也要说。” “没……” “不老实说我把你脱光了亲自检查。” “……” 姜繁星想到自己任劳任怨呕心沥血地工作，到头来却要被上司针对，有可能工作都要丢，她就觉得这一切都不值得。 “怎么样，是自己说，还是我来检查？”铭天固执地问，“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姜繁星拗不过他，如实地说道：“其他还好，我就觉得走路的时候小脚趾头特别疼，不动就不疼，动一动就很疼。” “脚趾头？” “嗯……” 抵达都城站后，铭天坚持要送姜繁星去医院，也幸好他的坚持，才检查出了骨裂的症状。 脚趾骨裂，说严重并不严重，但就是影响走路。 医生看了片子，叮嘱道：“这个位置太刁钻，不好养，让你不走路肯定也不现实，尽量少走路吧，固定器至少戴一个月。” 那个固定器，是防止她的脚指头弯曲的，戴着不但影响走路，还影响穿鞋，只能穿拖鞋。 另外，医生还配了一堆活血化瘀的药膏，他说：“你别看现在不破皮不红不肿，明天就肿了，里面的淤血会慢慢显现出来，至少半个月才能消退。” 姜繁星感觉不严重，但医生说得挺严重，“你这个关节的骨头要是没养好，落下后遗症，以后吃苦头的可是你自己。”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姜繁星是彻底没走路，戴着固定器，鞋都穿不上，是铭天背她出来的。 她趴在铭天的背上，手肘搭在他的肩上，双手护着他的脸颊两侧，生怕被人认出来。 幸好，后半夜的医院人也不多，路上人更少。 医院离姜繁星住的地方不远，铭天就背着她走回去了。 姜繁星趴在铭天的背上，声声道谢，“谢谢你哦大暖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让琼姐带你？” 铭天笑着说：“你这么感谢我，为什么还要一脚踢开我？” “没有，不是……”姜繁星赶紧解释，“你跟着琼姐会有更好的前途，我想过了，现在只有你转投她，她才能想办法公关。” 铭天背着她，走得很轻快，说得很固执，“我就跟你。” “可是……” “没有可是，我就跟你。” 入秋了，后半夜的风很凉，吹得人打哆嗦，但是，姜繁星此刻的内心是暖烘烘的。 不久，到家了，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银色的迈巴赫，哪怕在这个漆黑的夜里，都是酷炫无比。 没来得及多想，宋棠忽然从车里下来，小跑到两人跟前，惊叹道：“我的天，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 第109章 大不了就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姜繁星赶紧从铭天背上下来，看看近在眼前的闺蜜，再看看不远处倚着车门的闺蜜丈夫，她尴尬得能把这柏油马路用骨裂的脚趾抠出洞来。 随后，宋棠扶着姜繁星上楼去了，荣楚钦和铭天在楼下等。 “荣总，”铭天怪不好意思的，说话的时候特意摘下了口罩，“抱歉啊，这么晚了还让你们担心。” 荣楚钦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摘口罩，“上车，聊几句。” 上了车，荣楚钦直截了当地问道：“娱乐圈好玩吗，小老弟？” 铭天很不安地拉了拉鸭舌帽的帽檐，低声说：“还不错。” “动不动就手机关机，还关那么久，是不是任性了？”荣楚钦抱怨道，“我老婆，找不到她姐妹，担心得半夜拉我出来找。你爸，找不到他儿子，也给我打电话。我还不好当着我老婆的面跟你爸说什么，怕你露馅。” “谢谢了，哥。” “先别谢，你知道现在舆论什么情况吗？” 铭天自知理亏，解释道：“网上都在骂我，见了就心烦，干脆关机不看。” 说吧，又默默地拿出手机，点开看微博。 时间已经是半夜，但网上多的是夜猫子，热搜榜上依然很精彩。网友们扒出了他和姜繁星同框的许多照片，一番含沙射影的联想之后，就确定他们正在谈恋爱。 ——“姜繁星真不要脸，都不照一下镜子自己什么样吗？老牛吃嫩草！” ——“沈琼的师妹跟沈琼一路货色，互联网是有记忆的，难道大家忘了沈琼未婚生子的事吗？” ——“沈琼至今都没透露过儿子的亲生父亲，会不会是哪个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 ——“姜繁星太龌龊了，知道小男生心思单纯，她就主动勾引，铭天爆火，她肯定抓得更紧。” ——“难怪她不让铭天收我们的礼物，原来是防着我们呢。” ——“铭天，擦亮眼睛，早点离开悟成那个盘丝洞吧。” ——“……” 短短的时间，这把火又烧到了沈琼私生子的身上，沈琼低调隐藏了十八年的秘密，正在被人肉。 一时之间，他，以及他身边的人，全都遭殃。 反而是挑起矛头的沈舟，在获得了短暂的关注之后，彻彻底底没了下文。 沈舟后来又发声了，写了数百字的内容，解释自己只是因为工作的不如意而吐槽抱怨，还对无辜受累的荣氏集团和铭天道歉。 但是，根本没有人再关注他，所有话题都围绕着铭天。 铭天懊恼地丢开手机，“这些东西，我真的不想看。” “这些可以不看，但手机不要关机，你爸妈会担心你的。” “知道了，荣哥。”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铭天苦涩地一笑，“我被沈琼冷藏了。” “冷藏？”荣楚钦都感到很诧异，其他经纪公司想都想不来的大好形势，沈琼居然冷藏他？ “我无所谓，大不了就休息喽，但是影响到姜繁星，我就有点过意不去。” “你是无所谓，大不了就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喽。” “……”铭天撇开脸，不回应。 荣楚钦向窗外看了看那栋住宅楼，这个点，绝大多数的住户都已经熄灯了，望过去，是漆黑一片。 “你跟那个姜繁星……？” “没有的事，荣哥，网上乱说的。” “是吗？我看不尽然，背一个女孩回家这种事，只有喜欢她的人，才干得出来。刚才的画面如果被记者拍到，那你们俩的恋情就坐实了。” “荣哥……”铭天作揖求饶，脸都涨红了。 荣楚钦勾唇一笑，“好，不说。” 另一边，宋棠扶着姜繁星到了住处，这里是姜繁星工作之后租的房子。 她平时工作忙，养父母年纪大了，作息很规律，为了不影响他们，她就搬了出来。 “嘶……”一个不慎踢到沙发脚，她痛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繁星，你的脚骨折了？”宋棠看到她脚上戴着固定器，便这么问了。 姜繁星坐进沙发里，叹气道：“小脚趾骨裂，没大碍，就是要慢慢养。” “怎么搞的？” “就是在机场喽，当时人太多了，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还被人踩。” “……那你们不发申明解释一下？” 姜繁星无奈地摇摇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 “唉，一言难尽……” 之后，姜繁星就把今天的遭遇跟宋棠倾吐了一番，包括挨沈琼骂的事。 宋棠出来的时候，荣楚钦正一个人倚靠着车门，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在等她。 远远望去，男人矫健又修长的身型挑不出一处短板，他斜靠在车门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弯曲，洒脱之中还散发着一种慵懒之气。 夜色深沉，那画面，像极了一副大师精心绘制的油画大作。 宋棠加快脚步向他跑去，“不好意思，多说了几句，久等了。” 荣楚钦一边开车门，一边把手中的奶茶递给她，“趁热喝，今晚降温，一下子降了十几度。” “谢谢。”宋棠坐进车里，手捧着暖呼呼的奶茶，喝一口，整个人都暖意洋洋的。 “你要不要？”她把奶茶拿到他的嘴边。 荣楚钦摇摇头，发动车子专心开车。 “暖暖身啊。” “那我宁愿找个没人的小公园，做做运动来暖身。” 宋棠都不用思考，一下就理解了他这话的意思，要不是他在开车，她肯定一拳头打过去，“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黄了。” “黄？哪里黄？我说得不对吗？” “……” 宋棠才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他绝对能举一反三句句带黄，而且，他就是嘴上认错，行为上屡教不改。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沈琼要冷藏铭天，繁星很有可能要失业了。” “那是人家的事，你也要管？”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于私，我和繁星程蓝还有以恒哥，我们四个是家人，家人受难，我们谁都不会坐视不理。于公，铭天现在是荣氏的形象代言人，接下来还有好几个荣氏赞助的综艺要上，他的形象直接影响到荣氏，现在出了黑料沈琼不但不公关，还要冷藏他，那综艺谁上？繁星在公司话语权不大，都得听沈琼的，沈琼要是提出换人，我们可不答应。” ------------ 第110章 就想和她融为一体 荣楚钦淡幽幽地一笑，重复了她的话，“是啊，我们可不答应。” 经这一提点，宋棠恍然大悟，是啊，荣氏才是金主，金主的话语权是最大的，荣氏咬死了就要铭天，沈琼再大的权势也翻不过天，她在担心什么？！ “再说了，出了事，不要早早下定论，一般都有反转。” “反转？刚才你跟铭天聊什么了？他想好对策了？” 荣楚钦食指扣了扣方向盘，在说与不说之间反复横跳，“我觉得铭天有自己的想法，这小子，想法挺多，也挺好。” “嗯，繁星非常看好他，他出生普通，非常的勤奋踏实，也不作妖，三观很正，比那些家里有矿的富二代努力多了。他们这个行业有多现实你是知道的，铭天突然爆红，遭了多少人的眼红，连他们同公司的都要打压他，更别说其他公司的了。” 荣楚钦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说：“网传铭天和荣氏高层有关系，看来，说得也不无道理。” “干嘛呀？”宋棠扭开头，“你把我头发都撸毛了，你好好开车呀。” “品牌部一锅端进了派出所，网友都在说，铭天潜锤子个规则，高层都进去了。网友还说，铭天和荣总倒是挺般配，一狼一狗，一家三口。” 荣楚钦好奇，问：“一家三口？还有谁？” “再加上姜繁星小保姆啊。” 荣楚钦“噗嗤”一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网友太有才了。” 一路都很通畅，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家了。 今天阿姨过来打扫过，鞋柜里的鞋子都摆得整整齐齐的。 宋棠已经无心再去理会热搜上的江湖纷争，熬不过那些夜猫子，她匆匆洗漱了一下就钻进了被窝。 她一躺下，荣楚钦就压了过来。 “我好累了。” “你躺着就行。”我动，我累，我喜欢。 宋棠推他，说：“宋氏下个星期要开股东大会，我明天就要开始准备了。” “嗯，明天准备，不耽误现在。” “……” 他握住她的手，以十指交扣的方式，将她的手按过了头顶。 那对素圈戒指时不时相碰摩擦，以它特有的方式体现着它的存在感。 宋氏开股东大会，也就意味着，她马上要去宋氏上班了，那他以后白天就看不到她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就想和她融为一体，一刻都不想分开。 —— 第二天，刚好九点整，悟成娱乐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由沈琼宣布，悟成娱乐开除旗下艺人铭天，以及经纪人姜繁星，对于那些曝出来的关于铭天的黑料，一概不作回应。 对，没错，不是友好解约，是直接开除。 到场的记者们都愣了。 网上的评论更是火乍成一片。 现场记者：“沈总，您这是开了经纪公司开除艺人和经纪人的先河啊，太意外了，能说说原因吗？” 沈琼早就在心中打过腹稿了，回答起来也是从容大方，“原因还需要我多说吗？我想大家都看到了吧？！我们公司明令规定，禁止员工地下恋，尤其是经纪人和艺人之间，是大忌，这对其他艺人太不公平了。” ------------ 第111章 塌房塌得最彻底 沈琼此言一出，就等于默认了铭天和姜繁星的恋情。 又有记者问：“铭天现在的发展势态很好，关注度也很高，悟成岂不是自己砍了一棵摇钱树？” 沈琼当着所有人的面，不屑地冷笑道：“他再红，也不能违反公司的规章制度啊，而且，悟成娱乐是一家规范的经纪公司，我们培养一个艺人，首先注重的是艺人的艺德。一个连艺德都没有的艺人，哪怕现在很红，也走不远。” “既然是他们违约在先，你们不要求他们赔偿损失吗？” 沈琼大度地说道：“考虑到过去两年双方的友好合作，目前公司的决定是及时止损，更何况小年轻也没什么钱。” 沈琼用了“及时止损”四个字，也就是说，她连追责的时间和精力都不想花，她对姜繁星和铭天两人，是一种完全蔑视的态度。 而“小年轻也没什么钱”这句话，看似是大度不追责，但实则是在说，这两人没有背景，没有后台，没有资本捧，可以任意践踏。 这场发布会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铭天的事业在如日中天的时候惨遭截断，对他本人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对其他新人来说也起到了一种杀鸡儆猴的效果。 沈琼的态度很明显，不管你现在有多红，你都只是一件商品，不听话，我就让你跌落神坛。 最后，在记者的簇拥和追问之下，沈琼郑重地宣布，“从此刻开始，艺人铭天，经纪人姜繁星，与悟成娱乐没有任何关系，从此江湖，一别两宽。” “作为前东家，我衷心祝福铭天的演艺之路一帆风顺，也祝福姜繁星前程似锦。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的到来，辛苦。” 话虽如此，但是，以沈琼在娱乐圈里的地位，她这样大动干戈地对付一个新人，想来，也没人敢再与铭天签约。 在保镖的保护之下，沈琼离场，只留下阵阵惊叹的记者们。 记者报道的用词也很毒——沈琼像丢抹布一样毫无留恋地丢弃了爆红小生。 此时的“爆红小生”，显然是一个讽刺词。 很犀利，也很贴切。 铭天的粉丝都炸开了锅——“悟成什么玩意儿，我早说过，这就是一家黑店，谁进谁倒霉。” ——“忽然又气又恨又痛是怎么回事，铭天和经纪人的地下恋是真的吗？” ——“这是有史以来塌房塌得最彻底的男明星，有点心疼他。” ——“太坑了，我差一点就要被闺蜜安利这个男人了，现在我闺蜜哭得死去活来，我该怎么劝她？” ——“这是什么烂公司，一出事就开除。” ——“我从他出道开始就关注他了，平心而论，他所有的角色都是靠自己一个一个试镜得来的，陪着他的人只有姜繁星。” ——“我喜欢的男明星，终于爆了，可是，他却塌了。” ——“……” 一时间，光是评论数，就几万几万地上升，大批的网友涌入微博，服务器直接崩溃。 —— 荣氏集团。 品牌部被一锅端进了派出所，品牌部的事务本该由公关部暂代，但是，公关部的经理陈驿，拒绝接手。 “荣总，我干公关的，品牌部的事情我真干不了。”陈驿满脸为难，他与品牌部那两尊大佛公事了这么多年，天天看他俩斗争，品牌部是从头烂到尾的，他不想把这个烂摊子揽在肩上。 会议桌主位上的荣楚钦抿唇不语，没想到，陈驿会当众拒绝。 其他众人都低头沉默，装鹌鹑。 “虽然最近您的绯闻少了，公关部没以前那么忙了，但是，昨天刚处理了一次危机公关，今天代言人的事还在发酵，这把火难保不会烧回来，我们整个公关部都战战兢兢的，你还要把品牌部那个烂摊子推给我们，我拒绝。” 荣楚钦嘴角一扯，笑了笑，转头看了宋棠一眼，说道：“我你绝对放心，不会再有新绯闻出现了，再出现的也都是炒冷饭，很好处理。” 宋棠在桌下轻轻踢他，让他少说废话。 “至于品牌部嘛，你不愿接就不接，我另请高明。” 陈驿一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居然有点不知所措。 这还是以前那个雷厉风行的荣总吗？他可是抱着被炒鱿鱼的风险拒绝的，现在居然……居然这么好说话？ 荣楚钦惹出来的那些桃色绯闻，一直以来都是陈驿在处理，每出现一次，他就头痛一次，压下去一个，隔几天又冒出来一个更厉害的，并且女主角还不一样，他每次都气得吐血。 可以说，陈驿是最清楚荣楚钦反骨的一面的。 荣楚钦看到陈总诧异的表情，又一笑，“怎么，我说了另请高明，你还舍不得了？” “不不不，”陈驿立刻澄清，“那就再好不过了。” 荣楚钦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办，散会！”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从会议室消失。 宋棠喟叹一口气，问道：“请问荣总，高明在哪？” 荣楚钦按了按眉心，心里继续骂郑礼和冯广源，骂了三天了，还没骂够。 “比起你以前严肃冷漠的样子，大家似乎更怕你现在笑面虎的样子。” “有吗？”荣楚钦转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我笑得这么真诚，不帅吗？” 宋棠哭笑不得，一掌过去罩住了他的脸。 “别嘻嘻哈哈的，说正事，你心里有人选了？” 荣楚钦一秒恢复正经，说道：“品牌部目前最紧急的事情，就是代言人问题，按照合约，我们是和悟成娱乐签的约，不是和铭天。” “啊？这……有什么区别吗？” “铭天是新人，当时还没有品牌价值，所以主约是悟成娱乐，附约才是铭天，”荣楚钦说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主约是可以自主更换附约的，也就是说，悟成娱乐是可以更换其他艺人取代铭天。 宋棠：“那也得经过我们同意吧？” 荣楚钦：“所以品牌部得有人啊。” 现在是，品牌部一锅端，没有人。 ------------ 第112章 最大的金主在你身边 荣楚钦继续解释道：“悟成直接把铭天开除，很明显，肯定要更换那份附约。我们品牌部没有人跟他们提反对的话，之后的一个综艺常驻，和两个飞行，以及明年的两支代言广告，由谁顶上，沈琼说了算。” 宋棠：“你不能提反对？” 荣楚钦：“合约是品牌部跟悟成签的，按照合约，要由品牌部提。” 宋棠：“也就是说，只有品牌部经理才有权力向对方提出反对，而你，鞭长莫及？” 荣楚钦一挑眉，张口就来，“宝贝，这个成语用在这里不合适。” “？” 荣楚钦把手伸到她的脖子后面，勾着她拉近，然后在她脸颊边耳语几句。 说话的时候，他还故意用嘴唇碰一碰她的脸颊和耳朵。 宋棠一下涨红了脸，瞪眼斜他，生气地推开他，“谈正事，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荣楚钦捏捏她的后颈，“好好好，在公司不谈床事。” “……”白眼送他一个。 宋棠：“照你这么说，你就不能做主了？” 荣楚钦摆起了架子，“也不是，不过，这本来就是一件小小小小的事，用得着我出面？” 宋棠一下就领悟到了内核，原来是杀鸡焉用宰牛刀是吧？！ 荣楚钦看了一眼会议室的门，确定是关着的，然后拉住宋棠坐着的椅子，直接将椅子拖到了自己的身边。 “来来来，这里没外人，我跟你好好说说。” 宋棠认真脸看着他。 “荣氏和悟成娱乐的纽带是老郑，老郑你是知道的，我爸多年的属下了，荣氏二十多年的老员工，所以我对他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在背后做了什么，我心里都有数，爷爷对他不满不久，还派你悄悄调查他，我也知道。” 宋棠心里咯噔一下，弱弱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久了……” “呵呵，爷爷担心荣氏受损，也担心你被蒙蔽。” “我知道，只不过，爷爷多虑了，老郑那点事情哪里影响得了荣氏？我爸那时候去南城接我们，老郑也去了，我爸妈忙着团聚，是老郑一路牵着我。回到都城，我爸对我很严，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也是老郑，经常偷偷地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所以，在我心里，老郑跟其他人不一样。” 宋棠略略明白了，也理解了他为什么总是对老郑那么宽容，明明冯总的能力更加突出一点，但他依然更加看重郑总。 “但是，老郑仗着我对他的这份包容，越来越过分，我也一直在犯愁，该用什么方法制止他。老天还是帮我的，让老郑自己进了派出所。既然他敢明目张胆地犯错，那么，我就让他顺坡下驴吧。” 宋棠提了一嘴，“冯总还是有能力的。” “冯广源有能力，但没脑子，以前留他是为了压制老郑，既然他们自己把自己一锅端进了派出所，那就是自作孽。所以，品牌部我更倾向于重组。” “本来想让陈驿暂时接管一下，先处理了铭天的事再说，看来，还是得赶紧把品牌部重建起来。” 宋棠好奇脸，“那现在怎么办？你有没有看中的人选？” 荣楚钦从容地一笑，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故意逗她，“我说，你身边有这么大一位金主，你怎么不好好利用一下？” “你？” “嗯啊，你不牺牲一下，在我身上谋取点什么？” “？” “色诱一下我呗。” “……” 宋棠挣扎着要起身，说好了在公司不聊私事的，他总是记不住，还越说越混。 “诶诶，别着急啊，听我说完。” “你先放手。” “我不，就不。” “……” 宋棠妥协，任由他抱着，一本正经地说道：“说明白点，说重点。” 荣楚钦将她的肩膀掰正过来，捏捏她紧绷的脸，舒展舒展她紧绷的笑容，说：“我问你，姜繁星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宋棠一愣，细细回想，繁星当年考研差了几分，所以一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她刚入职悟成娱乐的时候是做管理公关的，主要负责管理公司人员，以及与客户保持和建立良好的业务沟通渠道。 但是，经纪公司的人员流动性很大，兜兜转转的，她最后成了艺人经纪。 宋棠记得很清楚，繁星转职那天在星耀会所请大家喝酒，最后她自己喝得烂醉，说什么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这行讲究人脉资源，其他啥啥都是其次。 “什么专业？”荣楚钦追问道。 宋棠的嘴角止不住上扬，带着笑意说：“市场管理。” “对嘛，你的好姐妹刚刚失业，你有金主有资源的，怎么不为好姐妹推荐一下？” “你认真的吗？她可以？” “她可不可以你应该问她，我只是提供一个机会，能不能做，得看她自己。” 宋棠高兴得抱住了他的脖子，“谢谢老公，我马上打电话给她。” “诶，不急……”荣楚钦伸了伸脖子，把脸凑到她面前，说，“我不值得你一个主动的吻吗？” 吻还不简单？！ 宋棠捧起他的脸，学着他平时亲自己的步骤，从上到下地在他脸上烙上了一个又一个唇印。 她今天的口红比较淡，又是哑光质地的，轻轻地在他脸上印一下，并不会很明显。 不明显，但也显，特别是额头上那个。 “哎呀，印上了，擦擦。” 荣楚钦握住她的手，这个小骗子，又把婚戒给摘了，难道他就不值得一个名分吗？ 他的大掌扣住她的背脊，一用力，将她推向自己，直接来了一个深吻。 “嗯你……”宋棠一下慌乱，会议室的门没有上锁，随时都有可能推门进来的。 正想着，就听到门锁处传来“咔”的一声。 宋棠反应极快，醋溜一下直接滑坐在地。 荣楚钦也还算配合，俯下身帮她遮挡了一下，还用手半遮半挡地扶在前额边。 进来的人是唐谦，他焦急地说道：“荣总，出事了。” “什么事？”最好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沈舟又在诋毁我们荣氏了。” ------------ 第113章 站在风口浪尖博弈 沈舟在尝到爆黑料带来的热度之后，上瘾了。 正好现在铭天的热度正盛，他又变得无人问津，于是，又开始蹭热度了。 上午，就在沈琼开完发布会之后，沈舟发了一条微博——“当天选之子失去了靠山，也会惨遭开除。” 一句话，蹭了铭天的热度不说，又把荣氏拉下了水。 荣氏高层在办公室里打群架的丑闻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唐谦焦急地说道：“也不知道谁拍了郑总他们被抓的画面，泄露出去了。” 荣楚钦不满，质问他，“这种事有公关部去处理，用得着你火烧火燎地跑来告诉我？” “额……这……我……我其实是想给宋秘说的，”唐谦隐隐觉得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荣总，宋秘在吗？” 此时的宋棠，坐在地上，躲在办公桌下面，她恨不能即刻从地球上消失。 荣楚钦表面上倒是波澜不惊的，相较于唐谦的慌张，他反而是坐稳不乱，“你觉得她在吗？” 唐谦霎时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一阵，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那我出去找她，打扰了。” 荣楚钦挥挥手示意他立刻滚出去。 唐谦瑟瑟地鞠了躬，退出会议室的时候，很识趣地关上了门。 门一关，荣楚钦赶紧俯下身去捞人，“好了，快起来吧，人都出去了。” 宋棠打开他的手，自己站起身，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是时候公开了吧？”荣楚钦得意得不行。 “公开你个头，”宋棠慌慌张张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妆容，说，“我马上要回宋氏了，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公开。” “……”其实他想说，这还是秘密吗？ 宋棠整理好自己，拿着会议记录就出去了，得赶紧去看看舆论情况，还得赶紧通知繁星过来面试。 此刻的姜繁星真的是气到无语，沈琼以及所有悟成的同事，全都把她拉黑，就连公司座机也无人应答，摆明了都在躲她。 她不顾脚趾头的伤，硬是去了公司。 没想到，门都没进，直接被楼下的保安给拦了下来。 “姜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保安大叔也很无奈，“我今天要是让你上去了，我就得回家去。” “……” 姜繁星深吸两口气，稳了稳情绪，说道：“那我总得拿一下我自己的东西吧？你放心，我不是去闹，您看我这伤病残将的，也闹不起来啊。” 保安看她右脚上带着固定器，走路都成问题了，便说：“那你等等，先让我问问行吗？” “行！”真够憋屈的。 就在这时，沈琼刚刚从发布会返回来。 她的车一停下，后面就停了一条车队，好多记者一路追踪她而来。 沈琼早就有准备，看到他们，也没有制止，还跟他们打招呼，“我到了，你们辛苦，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都是客气之言，记者们自然不会当真，都准备撤了。 然，门口的一个身影让记者们瞬间化身味道血腥味的大白鲨，又激动起来，蜂拥而上。 “那是姜繁星吧。” “是是是。” “赶紧去拍，我就说事情还没结束，大新闻啊。” 沈琼也看到了姜繁星。 此时的姜繁星没化妆没打扮，右脚还戴着固定器，穿不了鞋，只能套着一只肥大的拖鞋，与刚从发布会那边回来的精心打扮过的沈琼一对比，简直就是女佣对女王。 记者们很快就堵住了门口，姜繁星想进进不去，想出更出不去。 “小姜？”沈琼故意在记者面前装出了一脸担心，“你怎么了这是？脚受伤了？” 姜繁星可不想配合她演戏，事已至此，她只求一个公平。 “昨天在机场，我被粉丝撞倒在地，铭天这才吼了她们一句，并不是耍大牌。我受伤走不快，现场粉丝太多太乱，严重影响了其他人，铭天这才背起我迅速离开。” 无数镜头对着她，她终于有了发声的机会。 “琼姐，我昨天晚上事无巨细地向您汇报过，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声，就是在等您的指示。您倒好，直接开除我们，这算什么？” 其实现场的记者们也都是懵的，七嘴八舌地问道：“姜经纪，你和铭天什么时候开始的地下恋？” “姜经纪，你和铭天有联系吗？他对自己被开除一事有什么看法？” “你和铭天真的是在公费谈恋爱吗？” 姜繁星在一片嘈杂声中听到了几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立刻大声地回应道：“我和铭天之间清清白白，没有谈恋爱，突然被公司开除，我也希望琼姐给我和铭天一个合理的解释。” 记者的镜头又对准了沈琼。 沈琼始终面带笑容，镇定地说道：“话，我已经在发布会上说得很清楚了，你们谈，或没谈，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了。公司会按照规定支付你双倍的补偿，你若不满，可以申请劳动仲裁，公司绝对配合。” 言下之意就是，钱，给，人，滚。 旁边有那么多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沈琼是经纪人，她最擅长的就是站在风口浪尖博弈。 姜繁星气到语塞，但还没有失智，她知道，失去工作已经是板上钉钉，如果再继续纠缠，还会失去尊严。 此情此景，被记者实时直播，网友们骂声一片。 ——“双倍补偿，琼姐大气，第一次对琼姐有了好感。” ——“姜繁星伤哪了请问？” ——“听过一个最大的笑话，脚骨折的人追出去三里地。请我的前男友洗干净眼睛，姜繁星不值得你抛弃事业。” ——“说再多都已经晚了，铭天成为娱乐史上最短命的昙花，姜繁星出了最大一份力。” ——“论脸皮，还得看姜繁星，自己把一个可以成为顶流的男明星拉下神坛，还要去怪别人。” ——“姜繁星怎么还不死？！” ——“谁离悟成娱乐近啊？组团吐口水，去不去？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姜繁星。” ——“……” 网上骂声一片，现场也不平静，沈琼显然是先发制人占据了舆论的制高点，姜繁星完全没有还击的能力。 这时，大楼的保安上前将沈琼保护起来，沈琼笑着朝大家挥手，“不好意思各位，我还有事先走了，各位若是口渴想休息，那就跟我上去喝杯茶吧。” ------------ 第114章 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公司手里？ 沈琼在几名壮汉的保护下进了电梯，记者们都止步了。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听得出来沈琼邀请大家上去喝茶只是客套话，不会真傻兮兮地跟上去。 沈琼一走，记者们的目标自然就转移到了姜繁星身上。 姜繁星被团团围住，狼狈样一览无遗。 “姜经纪，说说铭天的情况吧，他以后打算怎么做？” 姜繁星：“我不清楚，发布会太突然，我们还没有时间对此交流沟通。” “那现在你们双双被开除，也不是雇佣关系了，你还会打理铭天的经纪事务吗？” 姜繁星：“我们没有下一步的计划。” “你们都在一起了，会不会考虑开夫妻店？” 姜繁星郑重重申道：“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们都在认认真真工作。” 记者质疑：“悟成娱乐直接开除你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公司手里？” 姜繁星否认：“没有，没有。” “经纪公司开除爆红艺人，这太违反常理了，是不是铭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密？” 姜繁星继续否认：“没有，我带了铭天整整一年，他品学兼优，努力踏实，低调又不作妖，不抽烟不喝酒不去夜店不睡粉，他是一个充满正能量的艺人。” “姜经纪，你这话是不是在内涵姜哲和边恺啊？” 姜繁星：“没有。” “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你眼里，铭天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姜繁星：“没有，不是！” 一开始，记者的问题还算正常，她也是正儿八经地回答的，但越往后，记者的问题就越偏，她只能不断地否认。 这时，保安们又出来了，开始驱赶现场的人。 姜繁星的脚本就行动不便，一推搡，一乱，她别说走路了，站着都难。 “不好意思，私人地方，请离开。”保安不停地驱赶在大堂的人，他们对记者客客气气的，只对姜繁星动手，“姜小姐，你已经不是悟成的员工了，请你快走吧，不要影响公司的正常运作。” “你若不服，就去劳动仲裁，走法律途径。” 姜繁星知道保安只是仗势欺人，沈琼才是始作俑者，她倒是想走，但是记者们挡着路，她走不了。 保安先礼后兵，说了两句见姜繁星不走，直接动手推她。 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还在旁边添油添醋。 “姜经纪，铭天怎么让你一个人来？这是不是太没担当了？” “姜经纪，你接受悟成娱乐的处理吗？你会去劳动仲裁吗？” “……” 满室都是戾气，满堂都是呱噪，姜繁星被推到了门口边缘处，一个不慎踩了空直接摔下了台阶。 可是，现场那么多的人，没有一个伸出援手，镜头怼脸拍，她越是狼狈，他们就越是兴奋。 而这一切，全程都在网络直播。 这时，傅修沛开车停在路边，程蓝立刻下车，箭一样地冲进了人群。 “繁星，繁星……”程蓝用力地拨开人群，好不容易才走到姜繁星的身边。 “走开你们，走开！”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点良知啊？！” 程蓝扶起姜繁星，却被记者们挡住了去路。 傅修沛本来不想下车的，但看到程蓝那么费力依然摆脱不了困境，实在于心不忍。 帮人帮到底了。 他一下车，优越的身高和出众的相貌立刻吸引了记者的注意力。 不过，傅修沛毕竟不是经常在公开场合露面的，也不跟那些女明星一起玩，所以很少有人认识他。 “他是男明星？哪家的？” “不认识，但是看起来形象真好，气质也好。” “拍拍拍，说不定以后就有名字了。” 现场没人认识傅修沛，但网络上有人认识。 ——“他是傅氏的少东吗？卖酒的那个傅氏。” ——“哇哦，原来他这么高。” ——“傅少怎么会在那里？” ——“喂，把镜头对准那个最帅的男人好吗？不要晃！” ——“啊啊啊啊，真的是傅修沛，四大家族继承人之一。” ——“楼上请科普。” ——“都城四大豪门，荣傅夏苏，傅家排第二，傅修沛是傅家第三代继承人。” ——“Soga，那姜繁星有这么厉害的靠山，沈琼还敢开除她？！” ——“这事越来越精彩了……” 傅修沛用身体挡住了所有的镜头，顺利把两个女孩送上车。 而后，扬长而去。 “蓝蓝，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那些黑心的记者在网上直播，我看了就生气。”见不得自己的姐妹这么被人欺负。 “今天谢谢你了，也谢谢傅总，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修沛在前面摇了摇手。 程蓝最担心的还是她的脚，俯身一看，“繁星，你的脚肿了。” 姜繁星疼得直冒冷汗，刚才混乱中被保安推倒，她就感到一阵剧痛，一直咬牙忍着，“没事，就是骨裂。” “骨裂你还乱跑？” “我这不是为了争口气么。”姜繁星说这话的时候，特别不甘心，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承受失业和前途尽毁的后果，还要承受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还被那么多人骂，凭什么？ 傅修沛开着车，发现后面有车阴魂不散地跟上来，踩紧了油门就是冲。 程蓝帮她脱下固定器，她原本纤细的脚指，已经肿得跟胡萝卜一样粗，颜色也不正常，又红又紫。 但姜繁星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昨晚医生就说了，慢慢会有淤青。” “淤青是淤青，你这是肿，你的脚背都肿了。” 姜繁星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脚趾，原来还能小幅度地动一动，只要走路的时候不要太用力，也能走一走，但现在，稍稍动一下就痛到不行，钻心刺骨的痛。 程蓝当机立断地说道：“去医院。” “用不着。” “必须去，傅总，医院。” 傅修沛不做多想立刻在路口拐了弯，丝毫不在意自己被人当司机使。 姜繁星拗不过程蓝，只得说：“傅总，那就麻烦你了。” 傅修沛刚要说话 ，程蓝一下给打断了，“不麻烦不麻烦，反正他也闲着。” 司机小傅：“……” 很快就到了医院，一查，二次受伤，骨裂变骨折，整只脚都要打石膏。 真的是祸不单行。 ------------ 第115章 终于有点像我了 昨天在机场的耍大牌和恋情丑闻，今天沈琼的发布会，再加上姜繁星的直播，铭天的人气一高再高还要高，节节攀升。 铭天之前的爆，只是在娱乐圈里爆，可这一次，是真正的爆出圈了，连多家官媒都在报道他。 尽管，都是骂声。 ——“出了事让女生站出来承担，这样的男人真是垃圾。” ——“我真是瞎了眼喜欢过这种男人。” ——“唉，好不容易出了个看得顺眼的偶像，没想到是个人渣。” ——“心疼我家小荣，手机卖得那么好，只怕现在都要退货了。” ——“嗷嗷嗷嗷，小荣选的代言人啊，我还是觉得有反转的，因为我相信小荣的眼光。” ——“荣氏品牌部都进警局了，铭天的靠山倒了，但都没有小荣惨，心疼小荣。” ——“我以后再也不粉那些男偶像了，动不动就塌房，我还是粉小荣吧，毕竟是真有钱。” 荣氏公关部，陈驿和属下们开了一上午的会，都在商讨对策。 他就说嘛，危机随时砸过来，怎么还能有精力再接管品牌部？他现在头痛得只想骂街。 “陈总，刚市场部反馈，大量订单都在退货，荣氏的股票也在跌。” “铭天还没有发声，不知道事情有没有反转，陈总，这场危机公关，我们应该往哪方面考虑？” “陈总，虽然舆论没有波及到荣氏，但铭天的形象大跌，肯定会影响我们的销量啊。” “别说销量了，库存都销不出去。” 陈驿抿着唇，沉着脸，起身说道：“你们先想办法，我去打个电话。” 荣家老宅。 接到陈驿的电话时，荣泽士正在待客。 “稍等，我接个电话。” 荣泽士慢慢悠悠地接起来，一听，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们荣总怎么说？” 陈驿：“荣总让我们什么都别做。” 荣泽士沉着脸，思忖片刻，说：“你们随时关注舆论，我联系他。” 陈驿：“好。” 坐在茶桌对面的明世勋给老爷子续了续茶，劝慰道：“叔，别急，喝口茶。” 荣泽士故作镇定，“我着急什么？你儿子都被骂成那样了，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明世勋的年纪不大，比荣从慕还年轻好些，但那老沉的气质，看起来比荣泽士还要年长一些。 他们明明是差辈的两代人，却能坐在一起品茗闲聊，还特别有话聊。 要说老沉，其实明世勋从小就老沉。 偏偏生了一个特别前卫的儿子，事事都跟他唱反调，哪哪都是反骨，一点都不像他儿子。 “他倒是沉得住气，”明世勋微微一笑，“终于有点像我了。” 荣泽士喟叹一口气，“小明，在教育这一块上，我还真挺服你的，你比我还要狠。” “不狠一点，他不知道我是他老子。” “呵，别把孩子整伤了，你看看我儿子，都跟我脱离父子关系了。” 明世勋朝老爷子作了作揖，“那还是您比较狠。” “别，我觉得你儿子也差不多了，至少我儿子还给我留了个孙子，你儿子可没呢，到时候后继无人，可别跟我来哭。” ------------ 第116章 时间会还给她一个公道 姜繁星被收住院了，脚趾头因为二次受伤，原先骨裂的地方变成了骨折。 而且，因为骨折的位置不好，两截断骨完全错开了，需要手术进行矫正，才能上石膏。 繁星的养父母也来到了医院，她养父签的字。 程蓝和宋棠都在家属等候区陪着二老。 养父母原来都是大学教授，应该算是最早的丁克一族，后来到了退休年龄，才从福利院领养了繁星。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养父母对繁星极好，繁星也是真心把他们当父母。 而且，他们从来没有阻止繁星和程蓝路以恒他们联系，也很支持繁星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宋棠：“姜教授，沈教授，网上那些言论都不是真的，您二位可千万不要相信。” 程蓝：“是啊是啊，繁星是倒了大霉了碰到那些黑心肠的人，一个比一个阴，太欺负人了。” 两位教授都已经八十多了，但却非常的与时俱进，当下流行什么，舆论是什么，他们都知道，耳聪目明的。 姜教授罢罢手，反过来安慰她们，“繁星是我一手教养长大的，我培养的孩子我最清楚，我又岂会相信那些外人的话？！舆论是把双刃刀，他们玩弄舆论，最终都将被舆论回击。” 宋棠和程蓝真心佩服姜教授，谣言止于智者，两位教授是真正的智者。 沈教授一直双手合十着，望着手术室的眼神沧桑而又虔诚，“繁星太能忍了，无论再累再痛，她都不说，有事她是真敢上，她这样的性子，容易吃亏。我啊，就是心疼她。” 不远的转角处，全副武装的铭天听到了二老的话，他无比的自责，胸腔中有一团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他自己被骂被诬陷被泼脏水，都无所谓，但是，他身边的人因为他而被骂被诬陷被泼脏水，他是真的受不了。 “宋棠，程蓝，我就想问一件事。”姜教授说道。 “您说。” “繁星和那个大明星，有没有在一起？” 铭天想亲自去回答老人，可是，一只脚刚刚跨出去，却被荣楚钦按住了肩膀。 荣楚钦将他按在原地，低声道：“那边有记者，目前还没有发现你，你就在这里呆着。” “荣哥，我……” “嘘……” 那边，宋棠和程蓝互看一眼，宋棠首先说道：“没有，他们只是工作关系，繁星很看好铭天，铭天也很信任繁星。” 程蓝也点头道：“是啊是啊，以我们和繁星的交情，她要是谈对象了，肯定会告诉我们的。她没说过，就是没有。” 姜教授听了，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那就好，那就好啊。老伴儿，我们的女儿行的端，坐得正，不怕别人说，放心，时间会还给她一个公道的，放心啊。” “嗯……”沈教授已经哽咽了。 又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灯暗了，门被推了开来。 “姜繁星家属。” “在。”众人齐声喊道。 二老相互搀扶，宋棠和程蓝分别搀扶着两边，大家一起围了过去。 无论何时，他们都是彼此相互依靠的亲人。 ------------ 第117章 我难道不是你唯一的爱人吗？ 手术室的门全部打开，姜繁星被推了出来，她是半麻，所以人是很清醒的。 “爸，妈，”一看到二老，她就觉得很抱歉，“我很好，没事。” 沈教授拉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冷而又僵硬，沈教授疼惜地捏着揉着，要给她取暖，“疼不疼？” “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 “好，好，别说了，休息一下。” 姜繁星看到大家都在，爸爸妈妈，宋棠、程蓝，以恒哥也在不远处站着，还有转角那边的荣楚钦，和一个全副武装的身影，她微微一笑，脑中那段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下来。 这次手术很成功，医护人员把姜繁星送到病房后，医生又交待了几句，就离开了。 这么多人挤在病房也不合适，确定繁星无恙之后，大家都陆续散去了。 路以恒把二老送回家。 程蓝直接去了星耀，晚上夜班。 宋棠和荣楚钦留了一下。 宋棠坐在床前，拿了吸管喂她水喝。 荣楚钦则一直远远地坐在会客区的沙发里，还是背对着坐的。 “一生要强的女人，恭喜你啊，喜提三个月大假。” 姜繁星翻了个白眼，被气到了，“你缺不缺德啊？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恭喜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别，别给我灌鸡汤。”姜繁星打了石膏的右脚高高挂着，麻醉的药效慢慢散去，她哪哪都不舒服，“为了这份工作，我早出晚归，我陪人笑脸，我连好姐妹包机旅游的机会都放弃了，有没有回报先不说，居然还开除我？！她沈琼，是我见过的最坏最阴最恶心的资本家。” 宋棠安抚她，“你说得没错。” “棠棠，我都气死了……”到现在姜繁星还是咬牙切齿的，“机场那些算什么黑料啊？她分明就是想弄死铭天，弄死我。我才不会轻易认输，她以为几个臭钱就能打发我？我是向金钱权贵屈服的人吗？我要跟她斗到底，斗到底！！！” 宋棠有些哭笑不得，看她这么激动，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劝道：“别激动，你刚手术完，乖~” “乖不了，我要战斗！！！” 她俯下身来，“安静，听我说，嘘，安静。” “？” 宋棠用眼神指了指后面的男人，“我们家小荣说，荣氏品牌部缺人，问你有没有兴趣过来。” 姜繁星眨了眨眼睛，愣着了，“什么意思？” “荣氏品牌部出事你也知道的，品牌部牵涉到代言人的合约，沈琼这时候开除了铭天，目的明确，就是要趁荣氏品牌部没人的时候换掉代言人。” “把人开除了，这对经纪公司来说只是少了一个艺人，但是对荣氏来说，代言人出事会直接导致荣氏的品牌价值降低，这背后的损失是巨大的。” “小荣不屑亲自出手，他很需要一个品牌经理去回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呢？” 姜繁星一时间难以消化，“品牌经理？……你们荣氏的品牌部，真的被一锅端了？” “嗯。” “品牌部的，经理？我？” 宋棠故意调侃，“那你要当小职员也不是不……” “我愿意，”姜繁星立刻点头，晚一秒都觉得辜负了宋棠夫妇的信任，“小荣我愿意，哦不……荣总，我非常愿意为贵公司分担解忧。” 荣楚钦没回头，就是抬手挥了挥，“我老婆说得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下，姜繁星格外同意，“嗯嗯嗯嗯，对。” 宋棠：“艺人出了丑闻，经纪公司非但不公关，反而还要落井下石，这简直闻所未闻。事出有异必有妖，我倒是想知道，沈琼这种打断骨头的自残行为，伤己不说，还不惜得罪荣氏，她这么做，最终到底是为了捧谁。” 姜繁星在脑海翻过几个人名，“边恺不可能，难道是姜哲？” “荣氏赞助的大综艺马上就要开录了，她应该很快就会把人推出来。” 荣氏为了这款手机，赞助了三个综艺，铭天已经录制完两个，还有一个是常驻，也是含金量最高的一个。去年那一期，常驻的一位新人，直接飞升成了新生代当中的一线。 “现在综艺那边也在和我们沟通，希望我们能够尽快确定常驻的人选，以免耽误综艺开录。所以，沈琼不会拖太久的。” 姜繁星皱了皱眉头，“可是我的脚这样……” 宋棠笑了笑，“又没让你冲锋陷阵，我想，这三个月让你躺在家里不做事，你也躺不住吧？这是一个带薪休假的机会，先试用三个月，试用期一过，年薪百万。” 宋棠忽然一顿，“哦我差点忘了，你不是一个向金钱权贵屈服的人，那……” “我是，”姜繁星直接撑坐起来，“为了百万年薪，我能屈能伸。” 宋棠直接笑出声来，就连荣楚钦也笑了。 “行，你先养着，咱们静观其变，到时候，希望你为荣氏出了这口恶气。这就是小荣的意思，原话。” 姜繁星一把抱住宋棠，“棠棠，你太好了，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不远处，传来了荣楚钦假咳的声响，“咳咳咳咳……老婆，我难道不是你唯一的爱人吗？” 一个程蓝不够，再来一个姜繁星，那是不是还有一个路以恒？那不行，路以恒绝对不行。 姜繁星笑着说：“大傻哥，谢谢你。” 荣楚钦：“……”这个绰号，他绝对不认，还不如“小荣”来得亲切可爱。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说道：“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先出去了，你不要聊太久。” 说完，他迈开大长腿径直走了出去，只留给她们一个高傲矜贵的背影。 姜繁星：“那你们去吧，别因为我耽误了工作。” “晚上一个人可以？” “可以，我这么要强的人，怎么可能被区区骨折打倒？我单脚照样能跳一段热舞你信不信？” “……” 姜繁星躺在床上，一扫之前的阴霾，表情都是生龙活虎的，“我不是逞强，不行我一定说，为了百万年薪我也会养好身体，你就好好伺候小荣去吧，去吧去吧，把我老板照顾好。” “……” 不为金钱所屈服，那是因为金钱不够多。 ------------ 第118章 我们才是金主 铭天被骂了整整两天，塌得连地基都不剩了。 但凡有维护他的粉丝发声，都会遭受巨大的网暴。 可是，即便是这样，沈琼也没有占据舆论的制高点，她没好到哪里去，连带着悟成娱乐以及所有旗下的艺人，都被骂了个遍。 如果说这是一场斗争，那么，没有赢家，全都死得很惨。 那天晚上，荣氏品牌部经理的工作邮箱突然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邮件是悟成娱乐发来的，说的正是代言人的附约。 荣楚钦晚上九点的时候查看工作邮箱，看到了这封邮件。 宋棠洗完澡出来，看到他在敲键盘，便好奇地走了过去，“沈琼那边有情况？” 荣楚钦抬起头，笑意匪浅地朝她吹了一声口哨。 宋棠拉了拉浴袍的衣门襟，小瞪他一眼，“认真问你。” “来看看吧。” 荣楚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使劲，就将她拉到了怀里。 他特别喜欢她身上的这股味道，说不清是什么味道，是沐浴油和洗发水，还有她的体香混合的特有芬芳。 他抓握着她的手，指挥她用鼠标点开邮件，“你猜沈琼推了谁？” “别卖关子了，我看看。” 合约的内容都是很繁冗的，宋棠一眼扫下去也看不到重点在哪。 “这是主约内容，附约在后面。” 直接跳到最后两页，宋棠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加粗的人名，她惊讶得叫起来，“沈舟？怎么会是沈舟？沈舟不是唐迅的艺人吗？是天虹娱乐的，纪依依呆的天虹。” 在大众的眼里，唐迅掌管着天虹娱乐，纪依依是天虹娱乐的一姐，沈舟作为新人，时常与纪依依捆绑，但是，无论纪依依怎么带，沈舟都没有冲出起跑线。 这就是大众对沈舟的印象，他是属于天虹阵营里的。 同行如仇敌，天虹和悟成，本就是竞争对手。 沈舟作为天虹的艺人，居然被沈琼推荐接盘铭天的资源，这着实令人意外。 宋棠对两家经纪公司之间的资源博弈不感兴趣，但是，外行人都能看出来，这期间必有大瓜。 她又翻上去看了看主约的内容，边看边摇头，“荣氏品牌部的合约这么草率吗？我感觉跟卖国求荣的不平等条约差不多。这都是郑礼经手的？啧啧啧，你早该敲打一下他了，他连公司的利益都能出卖。” “怎么？” 宋棠对娱乐圈里面的规则不太懂，但对合约里的弯弯绕绕却了如指掌，“这份合约，一般人看不出问题，但是，里面可都是陷阱啊。首先一点，乙方能全权决定代言人人选，这条绝对是偏帮乙方的，没有哪家公司的代言人可以任由经纪公司去决定。” “我们是甲方，我们才是金主，这份合同，把我们写成了孙子。” 荣楚钦面色一沉，想到郑礼阴毒，没想到他还这么没底线。 “看了这份合同，给我的感觉是，郑礼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沈琼手里？沈琼拟什么内容，他就用什么内容，全听沈琼的。” ------------ 第119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有……”宋棠忽然一顿，欲言又止。 荣楚钦听得正兴，“说。” “这种合约，一般都有合同模板，改几个地方就行，品牌部那些人看不懂也正常，但是，法务部不可能看不出里面的陷阱啊。这么重要的合同，首先要经过法务部审核，过了才会送到秘书办，但是，我从没见过这份合同，你见过？” 荣楚钦摇摇头，“代言费也就两千万，这么小的额度，郑礼就能做主，不需要我签字。” “对啊，那法务部是怎么审核通过的呢？” 荣楚钦一下就被问住了，揪心的难受。 他知道郑礼有问题，一直以来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所以没有去弄清过他的那些阴招损招。 原来，他就是在这里做的小动作，靠的全是他对他的信任。 荣楚钦“啧”的一声叹气，惋惜地摇摇头。 “还是不舍得拿掉老郑？” “不，我是替他感到可惜，风光了半辈子，马上就要颜面扫地了。” “你想怎么处理他？” 荣楚钦沉闷地叹了一口气，顿了许久，才说，“不急，先对外。” 对外，那就是沈琼。 宋棠一边看着合约的细节，一边分析道：“这盘局，怕是从替换代言人开始就布下了，如果我们从结果往前推，事情就比较清晰了。” “沈琼一开始想捧的人，就是沈舟。” 此时的荣楚钦一副认真听课的脸，偶尔冒出的杂念，也是我老婆真美。 “代言合同，老郑就是给沈琼准备的，合同内容如此的跪舔，老郑也不可能选择其他经纪公司的艺人，可见老郑和沈琼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想，当时老郑提出的候选人面试，根本就是走流程，最后内定就是沈舟。结果，因为我的关系，你指定铭天，想来，这肯定打乱了老郑的计划。” “拍摄广告的时候我去探班了，铭天身为主角却被屡屡刁难，沈舟一个伴舞却享受主角的待遇，我提了意见还跟老郑结下了梁子。后来，终于顺利拍摄了，可是后期制作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件很讽刺的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 荣楚钦问道：“什么？” “老郑另外找导演给沈舟拍了一支广告，两支广告一起送到一家制作公司做后期，一对比，明显沈舟那支更花钱。那家制作公司繁星有个朋友在那，她私下向我们透露，两支广告的制作费走的是一份报价，而且，老郑对沈舟那支特别重视，特意叮嘱要花重金制作。” 荣楚钦：“就是沈舟自己曝出来的那支？” “对，你见过？” “扫到过一眼，沈舟是唯一的主角，但风格不对。” “这种拍摄手法是大牌明星惯用的，沈舟一个名不经传的新人，怎么有脸当自己是大牌？只有老郑觉得他会爆红，他觉得铭天的广告肯定掀不起水花，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沈舟顶替铭天。老郑用本该花在铭天身上的钱，取了大部分花在了沈舟身上，两支广告一份报价，荣氏想查账都查不到。” 荣楚钦对郑礼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对宋棠的分析由衷赞赏，并且，完全陶醉于自家老婆的美貌之中。 “老郑最大的失策，应该就是发布会给了铭天登台表演的机会。铭天那支广告是一般，但是，现场直播的舞台爆火，直接把沈舟压到了箱底。” “对！”荣楚钦都想拍手了。 “老郑和沈琼最终的目的，就是捧红沈舟，但是，铭天是沈舟最大的绊脚石，沈琼为了竞争对手的艺人，不惜毁掉正当红的自己艺人，可见，沈琼和沈舟之间，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话及此，两人互视对方，都面色凝重。 郑礼、沈琼、沈舟，这三个人之间如果一定要有一个连接在一起的关系，以他们的年龄分析，三角恋恐有不妥，一家三口才是妥妥的。 宋棠疑惑地问道：“老郑是有家室的吧？” “有，他老婆是全职太太，他们有个女儿，上小学。” 宋棠合理地推测道：“那以老郑的年纪来说，有一个沈舟这样的儿子，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沈舟，沈琼，你说有没有可能……” 荣楚钦大幅度点头，“有，绝对有。” 这边正在理思路，而网上，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击战也开始了。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铭天的微博认证正式抹去了“悟成娱乐旗下艺人”的头衔，只剩下“演员”二字。 他恢复自由身之后发的第一条微博就是——“她没错！” 仅仅只有三秒时间，评论数瞬间过万，并且以每秒上万的速度疯涨。 紧接着，铭天又贴出了两张医院诊断图，并且还在上面标注了时间和重点。 第一张，是郑繁星第一次的拍片，时间显示昨天晚上十一点，医生诊断是骨裂。 第二章，是郑繁星第二次的拍片，时间显示今天下午一点，诊断是骨折，需手术。 ——“在机场，她被推倒了，现场很乱，有些人还故意往她身上踩，她无法行走，我背着她快速离开，不应该？当时她就受伤了，一直忍着疼痛陪我录制，舆论发酵的时候，她一直在组织澄清的语言，但沈琼却禁止我们澄清。半夜回到都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她才去了医院。本该好好休养，却在为自己为我讨公道的时候，被现场的人恶意侮辱，二次受伤，把自己送进了手术室。以上就是我所看到的真相，不知道还有哪些我看不到的真相在等待浮出水面。最后，感谢姜繁星女士两年来的陪伴和守护，未来，我依然愿意与你同舟共济。此条申明，唯有对姜繁星女士的道歉和道谢，其他，没有。” 一时间，铭天从坍塌的废墟堆里猛然跃起，直立而又挺拔地站在了中间，为姜繁星，也为自己，发出了心中的声音。 铭天的死忠粉们欢呼起来，更有昨天在机场的粉丝，发出了另一个角度的更加接近真相的视频。 这条视频，清晰地拍到了姜繁星被恶意推倒的画面，也拍到了姜繁星遭人踩踏的画面。 舆论，瞬间反转。 ------------ 第120章 这现世报来得又快又狠 那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夜晚。 铭天以一己之力撬动了舆论的杠杆，并将之反转。 他发声澄清之后，马上有合作过的工作人员出面声援——“铭天私下非常有礼貌，哪怕是对一个小小的场务，都很尊重。在机场大吼几声维护秩序就叫甩大牌了？那你是没见过什么叫甩大牌。” ——“我就是那个小场务，谢谢天哥送我的创口贴，虽然很小，但我一辈子都记得。” ——“姜繁星真不容易，铭天也很有担当，他们是相互扶持一起成长的关系，怎么办，我莫名很磕他们。” 还有一名资深的导演，看不惯娱乐圈的这种歪风邪气，也当众发声——“铭天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演员，几分钟的镜头，他可以花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去准备。希望以后有机会请他当我的男主角。” 与此同时，某电台MV的总导演张导，接受采访时提及铭天的一段视频，火速传播开来。 张导是一名国家级的知名导演，且他是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直面镜头说的，比发微博还要有影响力。 更重要的是，这段采访是在今天下午拍的，比铭天发声更早。 记者：“张导，这首台歌有铭天的参与，铭天现在翻车了，那他的声音和镜头会保留吗？” 张导直言不讳地反问记者：“为什么不保留？你顶替他唱吗？你顶替他出镜吗？” 记者一下被问住了，“但是他现在的情况，您不怕MV不能播出吗？” 对此，张导义愤填膺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就闹成这样了。我只知道铭天作为歌手，声线和唱功都不赖；作为演员，演技和台词比大多数演员都好；作为明星，形象好，气质好，品行好，内娱难得出了一个优质偶像，你们这是干嘛？” 这时候记者已经不敢说了，张导还在吐槽，“你们作为记者，应该传播事实的真相，而不是报道一些子虚乌有的猜测性言论，煽动大众的情绪。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你们应该先以身作则才是。” 记者灰溜溜地说道：“是是是，张导您说得对，我们反省。” 张导是出了名的敢说，且还是在铭天发声之前说的，分量更重。 ——“张导简直是我的嘴替。” ——“谢谢张导的肯定，他是一个优质偶像，没错。” ——“哭了，张导，您会说就多说一点，看看孩子受的委屈，太惨了。” ——“真不愧是张导，张导的作品我永远支持。” 事发第二天，大批记者围堵在悟成娱乐的楼下，看到人就围，保安都制止不了。 两个进出公司的新人，都懵了，第一次享受这种被镜头包围的待遇。 “你们老板现在在哪？” “沈琼今天会来吗？” “铭天和姜繁星被开除的事情，你们知道吗？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两个新人小伙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有记者另辟蹊径地问道：“平时在公司里和铭天有过接触吗？” 两人点点头。 “铭天待人怎么样？” 另外的记者看到了突破口，一起追问，“铭天和姜繁星是不是在谈恋爱？” “姜繁星手里还有哪些艺人？你们是她带的吗？” “是不是真如沈琼所说，姜繁星把资源都偏向了铭天，因为两人在谈恋爱？” 两个新人小伙子寸步难行，又弱又懵，一直到保安前来解围，才得以脱身。 忽然，有人喊了一句，“沈琼的车来了。” 这一喊，大批记者涌向车库的入口。 沈琼的车直接被拦住，保安也管不住那些疯狂的记者，车窗门被拍得啪啪直响，她在娱乐圈活跃了十多年，头一次被堵得动弹不得。 “沈总，您现在是否对于开除铭天感到后悔？” “沈总，我代替网友问您一句，您这么针对铭天到底是为什么？” “沈总，下来说几句吧，我们可以帮您澄清。” “沈总……” 沈琼就算不下车，看到那些记者一张一闭的嘴巴，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但是，上班时间，车流量也大，她在入库口一堵，后面的车全都进不去了。 大厦的保安无奈地给她打电话，“喂沈总，您这不行啊。” 要不是这么多记者在场，沈琼早就山洪暴发了，她的面部表情因为过度的克制而显得格外僵硬，“我的车动不了，你赶紧把人都弄走啊。” 保安都要哭了，“我们不是没试过，但是人太多了，劝不听，全都要见你。要不这样沈总，您先下车，我叫人帮你把车开下去。” 沈琼用力保持着面部的平静，低吼一句，“我现在下车会被人撕了。” “我们护着你，你挪到大厅来。”保安都快给她下跪了，“沈总，就算我求求你了，你一直堵着，后面的人进不去，这只怕会闹得更大。” 沈琼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跟狗皮膏药一样的记者，真想一个油门碾过去。 又僵持了十数分钟，后面的车队越来越长，有脾气急的车主都下来骂街了。 无奈，沈琼只好下车。 这一下车，她被围得走都走不了。 医院，骨科病房。 程蓝一结束晚班就来医院探望姜繁星了。 宋棠也来，还带来了早餐。 三姐妹就昨晚的舆论大战谈得津津有味。 “快快快，沈琼直播，”程蓝把手机放在了小桌板上，兴奋大喊，“哇靠，在公司门口啊，我现在过去踹她一脚，来不来得及？” 看画面，这是一个记者的视角，离沈琼非常近，周围一片嘈杂声，沈琼被逼问得都快疯了。 “活该！”宋棠冷嗤一句。 昨晚跟荣楚钦讨论的那些事，还需要花时间去证实，所以，她轻易不敢往外透露，但是，该有的表态她是毫不含糊。 “繁星，你现在是荣氏品牌部经理，可以全权处理代言人合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荣氏绝对支持你。” 姜繁星看着直播画面，顿觉讽刺，昨天被逼到绝路的人是她，今天就成了沈琼，这现世报来得又快又狠，真爽。 ------------ 第121章 傻缺就盯上了她 姜繁星很清楚沈琼的能力，沈琼最不怕的就是面对舆论，什么黑料、翻车、塌房，在她眼里都是飞升的机会。 所以，她冷静地说道：“不着急，沈琼这个人，如果不能一举将她彻底打趴下，她就有反咬你一口的可能。不着急，再看看。” 宋棠点点头，在舆论这一块，她相信繁星的专业判断。 程蓝贴过来说道：“哈，你是担心自己这副残躯没法给她重击吗？” 这话怎么这么不爱听呢？姜繁星在她肩膀上捶了一下，“谁残躯了，我又没缺胳膊少腿，我能给你来一下膝击信不信？” 程蓝赶紧按住她不安分的腿，“行行行，姑奶奶，我怕了你了，你别动粗啊。” 宋棠看了看时间，“好了，我得上班去了。” 她一边收拾着小桌板上的早餐盒，一边嘱咐道：“沈琼提出的更换代言人的申请，荣楚钦已经拦下了，等你觉得反击的时候到了，就告诉我。” “还有，原来品牌部的两位经理已经拘留完释放了，荣氏内部对他们作了停职处理。荣楚钦的意思是，两位经理毕竟为荣氏工作多年，开除是下下策，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需要调查，一旦查出谁和沈琼勾结，证据确凿，绝不姑息。” “他是不会用害群之马的，只是想低调处理这件事。所以，你放心，品牌部经理的位置你以后绝对坐得稳。” 姜繁星感激涕零，这无疑是给她了一颗定心丸，也给了她一次报仇的资格。 程蓝打了个哈欠，说道：“那我也走了，回去补眠，繁星你一个人没关系吧？” 姜繁星：“没关系，我躺着刷剧看综艺，不要太爽哦，你们也不用每天来，有事手机联系就行了。” 之后，宋棠和程蓝就结伴离开了。 出了医院大门，宋棠刚想说送程蓝回家，迎面就想起了两声汽车喇叭声。 循声望去，一辆明黄色的超跑敞亮亮地停在路边，正好挡着宋棠的车。 此时阳光正好，明黄的超跑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发光体，傅修沛就随身携带着这个发光体，到处炫耀。 程蓝当下就翻了个白眼，低声说了一句，“千万别理他，就当不认识。” 宋棠：“……” 但是，傅修沛已经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就朝她们走来。 今天的他走的是财阀继承者风，一辆豪车尽显身份，一身高定西服凸显了他的奢靡，还有那副细金丝边的渐变色墨镜，又把他斯文败类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啧啧啧，这得迷倒多少拜金女啊？！ 就这会儿功夫，已经有好多目光看过来了。 “宋棠，你怎么还开这辆破车，老荣没给你买新车吗？”傅修沛实在是瞧不上她那辆车，就连停在一起，都觉得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呵呵呵，我觉得我的车蛮好的呀，开了才两年，没必要换车。” “开两年都没开腻啊？” “……” “我家保安开的私车都比你这高档。” “代步车而已，没必要。” 傅修沛不理解但大为震惊，“那你就不懂了，车是身份的象征，回头我说说老荣。” “不用了，不劳您费心。”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程蓝扯了扯宋棠的衣袖，暗示她赶紧走，不要跟这个傻缺浪费时间。 但下一秒，傻缺就盯上了她。 “程蓝，你下了班溜得倒是挺快啊，我找你还找不到。幸好我够了解你，猜到你来医院了。” 程蓝特嫌弃地问了一句，“你找我干嘛？” “不是约好了一起去福利院吗，你怎么不叫我？” “我是去当社工的，是去干活的，你能做什么啊？” “我去捐钱啊。” “……”程蓝深呼吸，压了压骂他的冲动，“傅总，你想捐钱可以转账，手机操作就行了，不必亲自去。而且，我今天不去，刚上完一个大夜班，我要回家补眠。” 这一说，傅修沛才注意到她眼下的乌青，忽然心疼起来，“你那个副领班怎么回事，有事没事就请假，还老让你顶班？” “关你什么事？” “那我多招几个人帮你？” “谢谢。” 傅修沛好像还有话，但并不像之前那样风风火火，说话温温吞吞的，“上回跟你说的项目，你想好没有？我知道你手头紧，没关系，我先垫付，等赚了钱你再还我也是一样。” 程蓝挥挥手，“傅总，我赶着回家补眠，你不要挡道。” 说着，程蓝一把挽住宋棠，拉着她快速走开。 “傅总，把你的车开走，不要影响别人。” 傅修沛抓抓头发，有些黔驴技穷，“我送你啊。” “谢了，不必！” 最后，傅修沛无奈地把车开走了，刚给车做了保养的，可惜人家看都不看一眼，是不够耀眼吗？ 宋棠开着车，看一眼后视镜，看到那辆明黄色的超跑还跟着她们。 她就好奇地问程蓝，“你跟傅修沛怎么回事？” 程蓝回答得特别响亮，“没事啊。” 好像拿了人家东西被抓包的小孩，问她有没有拿，她背着手大声地说没有拿。 宋棠迅速转头看了她一眼。 程蓝心虚地问道：“看我干嘛？” “福利院当社工是怎么一回事？他要去捐款不是很好吗？反正他最不缺钱了。” 说到这，程蓝简直满肚子苦水要吐，“你不知道，自从在南城我带他去了一回儿童福利院后，他就上瘾了，回到都城还要跟我一起去当社工。就城东那家福利院，我带他去了，他当场捐了三百万，还要署我的名字。院长亲自出来感谢我俩，带着孩子们给我俩唱歌跳舞。他可享受那种千恩万谢的状态了，可我不行啊。他捐钱，我谢谢他，但是，我没有捐，别带上我啊。院长都以为他是我的什么人。” 程蓝气呼呼的，就觉得傅修沛这个人过于大方了，谁哄他开心，他就能给谁一大笔钱，什么人都可以从他身上捞一笔。 宋棠听得直想笑，“那项目呢？什么他可以垫付，等赚了钱再还？” 说到这件事，程蓝又是重重一叹，比捐钱的事更叫她糟心。 ------------ 第122章 她是一个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 “他要开一个项目，缺钱，居然找我投钱。”程蓝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他是不是以为人人都出身豪门？他是不是以为人人都跟他似的，一出手就百万起步？我要有钱，我还用得着给他打工？他也不用脑子想想，我那点工资，能给他填补空缺吗？” 宋棠大致听明白了，但又不太明白，“他缺钱，找你投资，你没钱，他说他先垫付？” “对，你说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宋棠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不尽然哦。” “？” “我觉得，他是想帮你。” “帮我？” “这个项目是他自己的，他自己还能让自己亏钱？如果是包赚不赔的生意，你做不做呢？” 程蓝满脑子都是质疑，“哪有包赚不赔的买卖？投资就是赌博，我可不赌。” 她是个务实的人，从来不做天上掉馅饼的美梦，而且，她无父无母无牵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努力工作，薪资尚可，赚的钱完全够用，干嘛要去冒风险做投资？ 宋棠同意她的观点，但对傅修沛的行为还是感到很疑惑，“程蓝，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一起去了趟南城后，傅总对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繁星在悟成娱乐受欺负那天，就是傅总载你去的吧，后来还载繁星去医院了。” “不是对我不一样，他现在对每个人都不一样，见了谁都笑眯眯的。” “是么？” “是啊，他现在每天在星耀的个人消费达到五十万以上，每天，每天，我们私下都叫他散财童子。” 看着程蓝用力吐槽的样子，宋棠笑得不行，“他在自己店里花钱就是左口袋进右口袋出，你替他担心什么？这还增加了你们的业绩，不好吗？” 程蓝歇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找到了傅修沛的一样优点，“好啊，所以这几天那些小女生都争着抢着加班，谁能签到傅总的单子，那就是提成。” “哈，你怎么不去签？” “谁都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我就不给她们使绊子了，傅总瞧上谁，就是谁的运气。毕竟，人傅总出手阔绰，万一进不了豪门也能拿到一笔巨款分手费，一天十万，扛个一百天就一百万了。” 宋棠稳稳地开着车，听了这些，忽然有感而发，“结婚以前，我也以为我家荣总是个浪子，还是渣男界的天花板呢，但是真正相处了之后发现，那都是假象。可能是爱屋及乌吧，我觉得我家荣总身边的朋友，不至于那么差。” 程蓝抱着自己的胳膊哆嗦了一下，“听听你的称呼，咦，真受不了你。” 宋棠笑了笑，收住对荣楚钦的夸赞，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有没有想过换工作？” “换工作？” “你现在动不动就上夜班，一个大夜班下来人都憔悴一圈，要不要给你开个后门，给繁星当助理去？品牌部现在急缺人。” “假公济私啊你？” “是啊，为了亲人，我就逼荣楚钦假公济私一回，怎么了？！” “又秀？” “好好好，说正经的，去不去？” 程蓝低下头来，思忖片刻，冷静地说道：“不去。” “为什么？” 她当然知道宋棠是好意，但是，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 她不像宋棠，尽管宋二叔苛待她，但她总归是正牌千金，物质方面不会缺，她过的生活，受的教育，都要比普通人好。 她也没有姜繁星那么好运，能够遇到真心待她的养父母，还是一对高知夫妻，在生活和教育上都有保障。 而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福利院关停之后，她连基本的生活都成问题，辍学，也是因为没钱。 那时候，路以恒为了给她凑学费，差点丢了性命，她在医院的病床上抱着路以恒，哭着说，她不上学了。 早早离开了校园，早早步入了社会，早早经历了底层打工者的艰辛，也早早地尝尽了这人世间的世态炎凉。 当然，宋棠和繁星各有各的艰辛，但是，她是三人之中唯一一个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 程蓝耸了一下肩膀，微微一笑，说：“我比较喜欢做我能把控住的事情，我觉得目前的生活和工作，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等级了，我很喜欢。” 宋棠喟叹一口气，说：“那好吧。” 很快，程蓝的住处到了，这是她租住的房子，小区老，设施旧，租金贵，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靠近地铁站。 这也是她能负担得起的离上班地点最近的最好的房子了。 “我走啦，谢谢荣太太亲自送我回来，”程蓝下了车，叮嘱道，“上班路上注意安全。” “好，88。” 宋棠慢慢开车离开，她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想问问程蓝的，就是找个人结伴同行。 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她想，以程蓝的性格，肯定会说——我忙着生活没空谈恋爱。 开着开着，手机忽然响了，她开了蓝牙。 “怎么还不来？”荣楚钦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刻从耳机里传来，“不是说只需要一个小时吗？这已经超过十七分钟了。” 老街区的路窄，旁边还特别多的小路，送碳担心突然冲出个什么来，出事，所以只能慢慢开。 “那恐怕还要再十七分钟。” “啊？你在哪？我让沈括去接你？” “不用，我在回来的路上，刚才送程蓝回来了，她夜班，人都虚了。” 荣楚钦放低了声音，特别委屈地说道：“那我至少得看不到你一小时又三十四分钟，太可怜了我。” “……你能不能正常点？” 荣楚钦又转换了语调，用一种低沉而又严肃的声音说道：“快点回来，我需要续命。” “……”更不正常。 “挂了，你影响到我开车了。” 不等那边回话，宋棠直接把电话挂断，嘴上虽然嫌弃，但嘴角却在莫名地上扬。 这时，旁边的岔路口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她一脚刹车把车停下。 就知道会这样，最怕这样的情况了。 好在她刹车及时，那小伙没被碰到，他朝驾驶室瞪了一眼，又伸手指了指她，就走开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立刻拉住他仔细检查。 宋棠透过挡风玻璃看出去，那个女人是……沈琼？ ------------ 第123章 我看到她拿手机拍你们 这突如其来的一碰，外面的人没看清司机的脸，但里面的司机，看得清清楚楚。 尽管两人都戴着帽子和口罩，但宋棠还是认得出来，前面步履匆匆的是沈舟，后面慌忙追上去的是沈琼。 宋棠不作他想，立刻将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远远地跟了过去。 这是一条笔直的路，所以宋棠没有跟得很紧。 只见沈琼要上去拉沈舟，沈舟似乎很生气，一把甩开了她，还冲她说了重话。 离得太远，听不清。 忽然，两人拉拉扯扯地转进了一条巷子，宋棠立刻追过去。 “你别拉我了，你管我干嘛？”沈舟咆哮道，“我小时候你也没管过我，现在也不用你管。” 人就在巷子口，宋棠不敢贸贸然进去，她毫不犹豫地点开了手机的摄像头，伸了进去。 角度完美，画面清晰，还不容易被发现。 “你走啊，别管我，我让你走你听不明白吗？”沈舟大吼着，还一把将沈琼推到了墙上。 沈琼手底下带的小年轻也都跟沈舟差不多大，在那些新人面前，她可是十足的女王范，高高在上，受人膜拜。 唯独在沈舟面前，卑微成了这样。 “你是我儿子，我不管你，管谁？” 宋棠呼吸沉了一下，他们果然是母子。 沈琼上前拉住沈舟，落下了一串忏悔的眼泪，“小舟，你听妈妈的话，不要冲动，不要急躁，妈妈会想办法的。 难道，你不相信妈妈的能力？” 沈舟大声质问道：“你让我跟着唐迅，我跟了，你让我巴结郑礼，我巴结了，你让我当铭天的备胎，我也当了。结果呢？我不但没红起来，还黑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沈琼哑口无言，舆论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她以为速战速决才是上策，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噬。 不但让儿子被人骂，连着她自己，也口碑不保。 “黑怎么了，边恺也是走的黑红路线，越黑越红。” “你还好意思提边恺？现在娱乐圈都查无此人了好吗。” 沈琼突然自爆，“边恺睡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以为真的是粉丝爆出来的？” “什么意思？” 见沈舟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沈琼说道：“以前被拍到过无数次，我都用钱压下来了。他是顶流，是我手里的王牌，要不是为了给你铺路，我能舍弃他？” “我舍了一个顶流，又舍了一个刚起来的顶流，为的就是给你铺路啊。” 业内流传着一句话，荣氏的代言是顶流的必经之路，说眼光也好，说运气也罢，荣氏选择的代言人，都会地位飞升，一挑一个准。 边恺就是当了荣氏某款产品的代言人后，一跃飞升成了顶流。 本来姜哲也有机会，作为经纪人的她故意坐地起价，为的就是让姜哲错过这次代言。 “唐迅能力很强，一手带红了纪依依，纪依依红了几年到头了，接下来他就会全心全意带你，你明白吗？” 沈舟倔强地说道：“我不觉得唐迅是全心全意带我，他更在偏向纪依依。” “就算他偏纪依依，你也不用怀疑他对你的重视，天虹娱乐的投资都是我拉来的，唐迅是在给我打工，他只能听我的命令，我让他带你，他就得带你。” 沈舟看上去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带我？” “为了避嫌，为了保护你，也为了你能出头。你想想看，悟成那么多练习生，比你会唱会跳会说会演的，一抓一大把，你要出头比登天还难。你在天虹就是独苗，所有资源往你身上砸，红只是时间问题。我投资天虹就是为了你啊，你明白吗？” 沈舟的脾气彻底熄灭了，闹脾气也有分寸，他知道，目前只有自己的母亲是真心救自己的。 沈舟低着头，垂着身子，一下瘫坐在旁边的台阶上，“我太失败了，我大概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沈琼蹲下身来，心疼不已，“不会的，妈妈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乖乖回去，不要失联，也不要在网上发声，等妈妈的消息。” 宋棠一直举着手机，巷子口的风特别大，特别冷，她的手都冻僵了。 都城的秋天太过短暂，冬天又太过强势，说冷就冷，一转眼，都快要开始供暖了。 后面就是母子俩互相安慰互相鼓励的柔情画面，宋棠不想再拍了，有了这一段，足够。 正当她想要走的时候，一转身，突然看到一个男人在她的身后。 男人的手里还牵着一条狗。 “汪，汪！”那条狗冲着她就叫，跟它的主人一样，一点礼貌都不讲。 宋棠往旁边挪了两步，想避开男人。 但是，男人牵着狗也挪了两步。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宋棠问道。 男人不答，反而朝巷子里的人喊了一句，“琼姐，发现一个可疑的人，你过来看看。” 宋棠一顿，拔腿就跑。 男人直接放开了狗绳，那条恶犬卯足了劲朝她飞扑过去。 宋棠吓得连连后退，但也不敢再跑了。 越跑，狗越追。 沈琼和沈舟从巷子里出来，见状，还有点不解。 “阿昌，怎么了？” 阿昌如实说道：“我看到她拿手机拍你们，拍了很久。” 沈琼没见过宋棠，一时间还不知道，但沈舟见过宋棠。 “这不是宋秘么？” “谁啊？”沈琼问道。 “荣氏集团总裁办宋秘书长，”沈舟盯看着她，“也是姜繁星的好友，铭天得到荣氏的代言，走的就是她的关系。宋秘，好久不见啊。” 宋棠干笑了两下。 沈琼瞬间眼红，这不就是打乱她一切计划的那个凶手吗？！ 她不客气地问道：“宋秘，拍了什么？” 宋棠往后退了一步，但那条狗又往她逼近了一步，长着大嘴，牙齿锋利，那条鲜红的舌头还在滴口水。 她不是天生怕狗，但这种恶犬，她也怕。 “我拍的是这老墙上的苔藓，怎么了？我路过这里，觉得很有意境，就随便拍拍啊，这里不能拍吗？你是谁？”论演技，宋棠也不赖，“沈舟，这两位是谁啊？” 她一个跟娱乐圈不沾边的人，也不负责荣氏代言，不知道沈琼才是正常的。 阿昌是个急性子，说道：“废什么话，把手机拿出来看看就行了。” “这位大哥，手机是很私人的物件，不是你想看就看的。沈舟，他谁啊？你朋友？怎么这么没礼貌。” ------------ 第124章 一切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 沈舟这会儿收起了刚才苦情宝宝的模样，露出了自以为是的痞帅笑容，偶像形象立刻上身。 “宋秘，你拍了什么，给我们看看不就行了？” 阿昌拽着狗绳，随时准备放狗，“没偷拍，呵，没偷拍你跑什么？” 宋棠怒怼道：“你这样放狗咬人，谁见了不跑？” 阿昌不耐烦了，厉声大斥，“快拿手机！” “汪汪汪！”那条恶犬也跟着主人乱吠。 宋棠依然看着沈舟，质问道：“你们礼貌吗？” 沈舟的态度还算好，毕竟宋棠就是他的理想型，他对美女姐姐凶不起来，“宋秘，如果你确实没拍我们，我肯定向你道歉。” 沈琼则是凉凉地看着她，一切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她才不信。 回想刚才她和沈舟说的话，这个宋秘，绝对不能留。 她给阿昌使了一个眼色，阿昌会意，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尖口对准了宋棠。 “……” “走！”阿昌凶狠地命令道，一步一步将宋棠逼近巷子里。 宋棠无奈后退，“喂，你想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想行凶？……那那那那，我警告你，警告你们，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等我回去开会，我要是在十分钟之内不出现，他们肯定来找，荣总他知道我在……啊！” 阿昌直接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脸上，冰冷而又锋利的刀刃紧紧贴住了她的脸颊。 宋棠终于意识到了危险，不敢再跟他们讨价还价了，乖乖地把嘴巴闭起来。 “进去！”阿昌手用力，用刀刃推着她走进巷子。 下有恶犬，上有匕首，都是硬家伙，宋棠那些拳脚功夫一点都发挥不出来。 更让她崩溃的是，沈舟居然打开了巷子里第一户人家的门，她被他们逼了进去，门一关，彻底与外界隔绝。 那是一个陈旧的院子，不过，虽然杂草丛生，但依然看得出有人生活的痕迹。 阿昌很顺手地把绳子拴在了门边上，手里依然握着那把锋利的匕首。 “琼姐，发句话吧，怎么处理？” 沈琼端端地看着宋棠，想着就是这个人破坏了她所有的计划，破坏了她儿子的明星梦，把他们母子逼到了这般田地，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沈琼在阿昌的耳边低语几句，阿昌冷哼一声，说了句，“没问题。” 说完，他就转身往里屋走。 宋棠见这么好的机会，拔腿就往门口冲。 “汪，汪，汪！” 可她才迈开脚，那条恶犬就朝她狂吠，那狗耳朵尖尖，是一只狼狗，更像狼，牙齿特别尖。 阿昌回头看了一眼，冷笑一下，继续去里面拿东西。 “沈舟，沈琼女士，你们这叫非法拘禁，现在放我出去我当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们一定逃不了。” 沈琼扬起手，想上去给她一耳光。 但是，宋棠眼疾手快，预判了她的举动，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又紧接着给了她耳光。 “啪”的一声，响亮而又清脆。 这彻底激怒了沈琼，她抓了一把宋棠的头发，发了狂一样，又甩又扯。 “啊……”宋棠感觉整个天灵盖都快被揭开来了，居然扯她的头发，不能忍。 她也松开了她的手腕，双手去扯对方的头发。 “啊！！！”沈琼也痛得直嚷，“沈舟，打，打！” 沈舟：“……”不忍心。 “愣着干什么，打她！！！”沈琼大喊道。 宋棠对付不了阿昌，但对付沈琼绰绰有余，沈舟那纸片一样的身板，她也不怕。 “汪，汪！”恶犬倒是想冲过去帮忙，但它被拴着。 宋棠忍着剧痛，双手扯住一把头发，一咬牙，使尽全力往逆时针的方向一拽，沈琼一个不当心，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就往地上趴。 “咚”的一下，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宋棠预料到了会摔倒，在摔倒的同时，她做好了下一步攻击的准备，屈膝，猛地朝沈琼胸口一踢。 “额……”沈琼痛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手也松开了。 沈舟见状，这才鼓起力气上前帮忙。 宋棠迅速起身，抬脚一个横踢。 沈舟躲都来不及，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你……”沈琼痛到起不来，“阿昌，阿昌，你死哪去了？阿昌……” 宋棠有些怕那条狼狗，但是，狗再凶，也不及人心险恶。 她跑到门口，那狗张着嘴大叫，随时准备咬她。 宋棠脱下外套，罩住狗头，转身就要去开门。 就在这时，大腿后面突然被扎了一下，很痛，很快一种麻木的感觉从刺痛处蔓延开来，被刺中的腿立刻软了。 她都已经触到门把手了，但连拨动它的力气都没有。 随即，一股浓重的晕眩感立刻席卷了大脑，她一下就晕倒在门口。 ------------ 第125章 她肯定不会走远 荣楚钦在办公室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就是不见宋棠回来。 说好的十七分钟早已超过了，打宋棠电话关机，他这条命都快续不上了。 “沈括，走，跟我出去。” “是。” 沈括不知道有什么临时增加的行程，有点懵，但跟着荣总走总不会错。 “唐谦也一起。” “是。” 唐谦放下手头的工作，赶紧跟了上去。 路上，荣楚钦问傅修沛要到了程蓝的号码，再打给程蓝问了她的住址，然后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了目的地。 程蓝已经没心思再睡了，打宋棠电话也是关机，棠棠的电话是不会随便关机的。 她不放心，走到外面马路上看情况。 傅修沛也来了，正缺一个找程蓝的合理借口。 程蓝走在宋棠返回时的必经之路上，一边走一边左右看着。 忽然，一辆耀眼的明黄色超跑在不宽的街上飞来，停到她的跟前，还“滴滴”两下。 “路口有宋棠那辆破车，”傅修沛往后一指，“快上车。” 这下，程蓝没有拒绝，二话不说就上了车。 傅修沛掉了头，油门一踩，很快就到了路口。 两人下了车过去检查，车子规规矩矩地停在车位里，但里面没有人，车门也是锁着的。 “喂，老荣，你到哪了？” “过个红绿灯就到。” “我和程蓝看到了宋棠的车，车里没人，周围也没见她人，有点奇怪啊，她一点异常都没有吗？” 陆博湛的声音已经低沉到可怕，“没有。” 傅修沛听这声音，也不敢打趣他，安慰了一句，“放心，那么大一个活人，不会走丢的。” “嘟嘟嘟……”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程蓝再一次尝试打宋棠的手机，依然是关机。 这一片都是老小区，有的还是残破的四合院，几户人住在一个院里，巷子多，岔路多，外来租户也多，人员非常的杂乱，监控死角也特别的多。 傅修沛看程蓝着急的样子，忙去车头拿了一瓶水，殷勤地递给她，“喝水，你是不是还没睡啊？” “谢谢，我刚睡着。” 傅修沛还想帮她拧盖子，但程蓝一下就拧开了，喝了一口水，说道：“宋棠的车就在这里，五分钟的路程，她肯定不会走远。” 没说几句，荣楚钦的车也到了。 就在荣楚钦下车的同时，不远处的巷子里忽然开出来一辆香槟色的面包车，面包车车身上都是灰，而且是那种像是在路边停了很久常年不洗的脏。 面包车从荣楚钦身旁开过，荣楚钦顺势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巷子口，隐隐觉得奇怪。 “老荣，”傅修沛喊他，“要不我们分头找找？” 荣楚钦回头，问道：“程蓝，你们分开之前她有没有说要去哪？” 程蓝：“她就说回公司啊。” 荣楚钦点点头，她对他也是这么说的。 左右看一眼这条路，双车道的马路，连大一点的公交车都开不进来，最大只能是刚才那种小型的面包车。 “分头找。”他说。 ------------ 第126章 她好像就没那么害怕了 天色渐暗，一阵秋风吹来，路边的梧桐叶纷纷落下。 面包车过了收费站，往更加偏远的山区驶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棠终于有了知觉，她能明显感觉到路途的颠簸。 动一动手脚，全身乏力，一股巨大的恐惧充斥脑海。 她睁开眼睛往两处看，只见车窗外的茂密大树不断后退，也分辨不清是哪里。 回忆一下，她只记得自己马上就逃出那个院子了，背后却传来针扎似的一下，然后在短短三五秒之内，就失去了意识。 她努力地转头脑袋看清楚周围，这里是面包车的后座，前面有人在开车，不知道要把她载去哪里。 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黄昏了，那么算算时间，也有大半天过去，荣楚钦见不到她，肯定会找。 这么一想，她好像就没那么害怕了。 突然，一个急刹让她差点从座位上滚下去，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尽量抬头往前看，开车的人正是那个叫阿昌的男人，那条恶犬坐在副驾驶，张着嘴，留着口水，正冲着她看。 “汪！汪！” 宋棠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阿昌一边摸着狗脖子，一边回头查看，“你叫什么？她没这么早醒，走，下去溜达一圈。” 车门开了，又关上，车厢里又恢复了死寂一样的安静。 宋棠的意识越来越清楚，体力也在一点一点恢复，她抓着座椅的靠背边，慢慢地坐了起来。 原来这里是一个服务站。 她伸手拉一下门把手，但，车子锁住了，车门从里面打不开。 拍一拍车窗，力气太小，连她自己都觉得只是在摸玻璃。 怎么办？ 与此同时，警方通过路面监控大致锁定了面包车的方向。 荣楚钦的车紧跟在警车后面，手里紧紧握着宋棠的手机。 这部手机是他通过搜索定位发现的，就在巷子口的第一户院子里。 还在院子里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以及一枚细针头。 警方通过排查确定了面包车和车主，但因为宋棠在对方手里，所以不敢设路障拦截，怕打草惊蛇。 沈括专心开车，牢牢地跟着警车。 “好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荣楚钦问道。 唐谦点头道：“有一段视频。” “可以恢复吗？” “再给我一点时间，马上。” 荣楚钦焦急地看着前方，眼看着太阳都落山了，人却依然没有见到，他恨不得撕烂那个绑架宋棠的人。 要是让他查到是谁干的，他绝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荣总，恢复了。”唐谦点了一下播放，再把音量调大。 视频当中的画面，显然是偷拍的，人物有点远，但足以看清是谁。 “杂音再去掉一点。” “好。” 很快，沈琼劝慰沈舟的声音传了出来，清晰可辨。 荣楚钦二话不说，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沈琼和沈舟，我要见他们。” 此时此刻，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逐渐隐去，天空被昏暗吞噬，巨大的黑幕沉沉地压盖而来。 ------------ 第127章 等荣楚钦来救 阿昌在服务站补给过后，回到了车里。 他往后看了一眼，后面的女人还昏睡着，哼笑了一声，摸摸狗头说道：“我就说那药管用，别说人了，老虎都要睡两天。” “汪！汪！”但是她刚才已经醒了。 可惜，狗不会说人话。 阿昌启动了车子，还开了音乐，时不时跟着音乐哼唱几句。 “汪！汪！”你真的不检查一下她吗？ “傻狗子，你不会唱就别捣蛋，闭嘴。” 阿昌原地停车，在车里翻翻找找，找了一个口罩出来，给狗戴上，“瞧你那哈喇子流得，臭死了，我都快被你熏死了。” “汪！” “啪”的一下，阿昌打了它一下，再一次警告，“别叫。” “唔⋯⋯”你会后悔的。 “老实坐好，头冲那边，别冲我，臭。” “唔⋯⋯”你才臭。 “到了给你吃肉。” “唔⋯⋯”那就谢谢吧。 阿昌见狗老实趴着了，重新上路。 宋棠慢慢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亮一亮的路灯光。 视线往前移，她看到了恶犬的尾巴曲着，每当阿昌大喊起来的时候，它的尾巴就快速晃几下。 可能是被吓着的。 阿昌跟着音乐唱歌，大概音痴不知道自己五音不全，唱得还很投入，就是可怜了宋棠和狗的耳朵。 宋棠一方面庆幸自己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一方面又担心荣楚钦找不到她，天都黑了，更难找。 但是，她依然坚信荣楚钦会找到她，所以，在她自己没有把握逃离魔掌的时候，就养精蓄锐，保重自己，等荣楚钦来救。 不知道又开了多久，车速减慢了，车窗外变得很亮。 宋棠看到隔壁车道的正在排队的大车。 是收费站？ 这时，阿昌关掉了音乐，还将车窗落了下来。 是了！ 宋棠又紧张又兴奋，伸长了手臂，将求助信息按在车窗上，希望收费站的人能看到。 这是她一个人在车里的时候临时做的，她口袋里正巧有一只口红，纸是在车上找到的空烟盒，她就用口红在烟盒的内里白色的地方写下了“帮我报警”四个字。 字在白色的纸上很明显，口红也很给力，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不知道收费员能不能看到。 阿昌取了卡后继续上路，继续放歌。 近几年，高速路的收费站推行ETC自动扣款，她在都城境内的高速收费站没再见到这种卡，阿昌领卡上路，说明这里是外地。 六七小时的车程，肯定是外地了，她已经离都城很远，很难判断这是哪里。 车子开始加速，已经驶出收费站了。 宋棠慢慢地撑起上半身，转头往后看了一眼，虽然车窗外很多粘着的灰尘，望出去都是模糊的，但是，暗夜中“苏城”那两个红色发光的字体，依然很醒目。 苏城。 居然已经到了苏城。 那离南城都不远了。 宋棠轻轻地平躺下来，一点声音都不发出。 另一边，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大半天的荣楚钦，终于收到了来自警方确切的消息，那辆面包车已经进入苏城境内，苏城高速站收费员发现了车窗上的求助信息，车辆信息与他们追查的一模一样。 荣楚钦当机立断地调来了直升机，连夜空降苏城。 ------------ 第128章 需要我挤出两滴眼泪来吗？ 苏城，深夜，一架直升机降落在某六星级酒店顶楼的停机坪上。 苏君怀早已在底下等着，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清秀佳人。 一个翩翩君子，玉树临风，一个袅袅依人，温婉灵动，谁见了都要在心里暗叹一句，佳偶天成。 荣楚钦下了直升机，一眼便看到了他们。 “君怀，这位就是你⋯⋯” 苏君怀轻咳两声打断了他的话，马上给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桑鹿，这位是荣楚钦。” “你好，久闻大名，桑小姐。”荣楚钦主动问好，目光很绅士地只停留在她脸上。 “你好，荣总，我不敢当，还是您比较有名，经常在热搜上看到您的新闻。” 荣楚钦老脸一红，他的那些新闻，也不是什么好事。 似是看出了他的尴尬，桑鹿又赶紧说道：“不过君怀跟我说了你和你太太的事，我觉得荣总这招欲擒故纵最终抱得美人归，很是高明。” “呵呵。”荣楚钦这才尴尬。 苏君怀往里面指了指，说道：“桑先生在房间等你了，我们赶快去吧，救人要紧。” “嗯。” 荣楚钦带的人不多，只有沈括和唐谦。 都城的警方留在都城，与苏城这边的警方随时联系着。 虽然有警方的帮助，但是，荣楚钦知道，在苏城，有一个人的力量比警方还要大。 总统套房，桑淮之一直在书房的地垫上盘着腿打坐。 他头发不短，统一往后梳，在脑后扎了一个小辫，身上是一身桑麻质地的本色衣衫，看上去就是一个有个性又很随性的人。 他的相貌极好，倘若再年轻20岁，可能跟荣楚钦不分伯仲了。 听到外面的开门声，他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荣楚钦等人急急忙忙进来。 桑鹿敲了敲书房的门，说道：“爸，荣总来了。” 很快，桑淮之从书房出来。 荣楚钦立刻迎上去，点头道：“桑总，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实在是抱歉。只是我太太遭人掳劫带到苏城，我实在是心急。” 桑淮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叫人听不懂的话，“嗯，你比你爸看上去有情有义多了。” “？” “不急不急，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相信马上就会有消息。” “多谢。” 桑淮之又问：“你妈近来身体好吗？” “我爸妈现在在南城种茶，他们都挺好的。” “哦？你爸居然带她干种茶那种苦力活？太不像话了。” “⋯⋯”荣楚钦解释道，“她不需要做，我爸雇了工人。” “哎，你妈当年真是眼瞎，被你爸骗去，她要是跟了我，我⋯⋯”话及此，桑淮之停顿了一下，“咳咳，没事。” 那就是太明显的“有事”了。 桑鹿：“爸，荣总都为荣太太失踪的事着急死了，你就别说这些叙旧的话了，先帮他找到人啊。” 桑淮之：“我说了已经吩咐下去了。” 桑鹿：“那您再催催呗，你看荣总，都快哭了。” 桑淮之：“哭了吗？” 视线转移到荣楚钦脸上，荣楚钦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需要我挤出两滴眼泪来吗？” ------------ 第129章 我就知道你会来 此时此刻，后半夜的苏城，开始起雾。 苏城和南城同属于江南城市，在初秋降温的时节，夜里容易起雾。 有时候雾气大到伸手不见五指，能见度非常低。 阿昌本就疲劳驾驶，开着开着，视线越来越模糊，车灯往前一照，一片迷雾。 “什么情况，这么大雾？！”他车速放慢，伸手撸了两下狗子，“蠢狗，你怎么样啊？” 那条狗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晕车，已经在车里吐了几回了。 “呜呜……”它病恹恹地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要不是帮你看着后面那个女的，我早就睡觉了。 “唉，真可怜，那我们去开个钟点房吧。” 狗子往后看了看，“汪！汪！”她呢？ 阿昌会意，往后看了看，“不急，怎么也得早上才能醒，就算提前醒了，我把车门一锁，她也不能怎么样。” “汪汪！汪！”你不要这么自信，会打脸的。 “好了，别叫了，马上找旅馆。” “汪呜……”好吧，希望你不会后悔。 一路上，宋棠好几次瞌睡极了，掐着手心不让自己睡着，眼看着大好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更不敢睡。 不一会儿，车子拐了个弯，然后慢慢停下来。 阿昌下了车，把狗子也抱下了车。 宋棠心想，你好歹给我留条缝啊，这气味，闷不死，也得熏死。 宋棠撑坐起身，确定车门是锁着的，打不开。 她趴在车窗上往外看，比漆黑更加恐怖的是，眼前一片迷雾，连近距离的事物都看不见。 不是看不清，是看不见。 也就是说，即便车旁边有人，也发现不了她。 那就事不宜迟，她只能自救了。 宋棠弯腰拿起自己的高跟鞋，用后跟对着车窗玻璃的其中一个角，用力地一砸。 “咚”的一声，没反应。 再来，没反应。 再来，还是没反应。 她歇了歇，铆足了劲一下用力，“咚”的一声巨响，车窗花了，整片玻璃都碎成了花。 她又连续猛敲几下，“哗啦啦”的一下，玻璃渣一瞬间全都掉落下来。 大片大片新鲜的空气钻进车厢内，宋棠深吸一口气，湿润、寒冷，还带着青草气息的空气，一下钻进了她的肺里。 她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顿时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都被激活了。 然后，她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车窗爬了出去。 “嘶……”脚踝处不知道被什么划伤了，好痛。 但她顾不上许多，摸索着往前走。 夜太黑，雾太大，宋棠一不知道这是哪里，二也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跑。 迷着方向往前走了两步，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亮着的灯牌，再往前走几步，只见那灯牌上印有“吃饭住宿”四个字。 她想，阿昌肯定就在这家旅馆歇脚。 只身在外，她不敢随便询问，万一阿昌与这里的旅馆老板相熟，临时通知了阿昌，联起手来抓她，那怎么办？ 路上很安静，许久不来一辆车，这更让宋棠担心起来，这里不会是不通电不通网的偏远山区吧？！ 宋棠漫无目的地在公路上走着，她想找个路标看看。 夜深露重，才走了没多久，她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就湿漉漉的一片。 就在她饥寒交迫又恐慌蔓延之时，突然，公路前方传来了隐隐的汽车声。 宋棠不太敢确定，抬眼盯着前方看，不止有声音，还有车灯光。 她在路边站好，等车子越来越近之时，高高举起双手，一边大幅度地挥着双手，一边大声呼救，“救命，救命~~~~~~~” 闪着远光灯的车子果然在她面前停下来，雾太大，光太散，车上下来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一个男人，宋棠兴奋之余也带着几分戒备。 “宋棠。”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 宋棠挥了挥眼前的大雾，只看到一个黑影从灯光处走来，从远到近，从陌生到熟悉，她大喊着问道：“荣楚钦，是不是你啊？” “是我，宋棠。” 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让他们在没见到彼此的真面目之时，就无比确定地相拥在一起。 被打的时候没有哭，发现自己被带出城的时候没有哭，又饿又怕的时候没有哭，万念俱灰的时候更没有哭，而此刻，宋棠扑在荣楚钦的哭得像一个孩子。 “对不起，我来晚了。” 宋棠哭着摇摇头，说：“不，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就知道。” “先上车。” “阿昌的车在那儿，他人进了前面那家旅馆。” “好，好，其他事有人办，你先跟我上车。” 说罢，荣楚钦半抱着她，将她推上车。 这是一辆陌生的车，坐在前面开车的人居然是苏君怀，沈括坐在副驾驶上。 “君怀？你怎么在这？” 苏君怀淡淡一笑，“问你老公啊。” 她一上车，苏君怀就将车往路旁靠了靠，让后面的车往前开。 宋棠这才注意到，他们不止一辆车来，而是来了一个车队。 数不清有几辆，总之开过去有好多辆，它们找到路边可以停车的地方，依次停下。 所有的车都亮着车大灯，虽然雾很大，但循着光源，依然能看到大致的队形，它们陆陆续续就把阿昌那辆车给包围了 宋棠好奇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的车？” 沈括小助理迫不及待地为自家老板邀功，“太太，荣总这一天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从都城到苏城，动了各种重要的人脉关系，总算把你找到了。” 荣楚钦嫌他啰嗦，怼了一句，“沈括，发没发现你跟苏总最大的差别？” “什么？” “话少显气质。” “⋯⋯” 荣楚钦等人没打算马上走，外面已经有人下车去旅馆那边了。 “喝点水，吃点东西。”荣楚钦细心地在车里备了一些简单易消化的食物，这都快20个小时了，这帮王八蛋，他一定要百倍千倍地还给他们。 宋棠喝了水，马上就觉得舒服了许多，其实她在车上消耗不大，饿是饿了点，但还没有到四肢无力的阶段。 真正让她四肢无力的，是药。 “他们怎么你了？有没有哪里受伤？”荣楚钦焦急地看着她，上下打量着她，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肯定要里里外外给她检查仔细了。 “我还好。” “什么还好，我怎么看你到处都是伤？”荣楚钦都不太敢摸她的脸，不知道她脸上是脏东西还是被打留下的淤青。 ------------ 第130章 报仇报出了新高度 前面的苏君怀和沈括互视一眼，一秒之内作了共同的决定，下车。 荣楚钦捧着她的脑袋，一层一层拨开她的头发仔细检查，然后是脸，脖子，身体等。 “还说没伤，脚踝这里怎么一回事？” 宋棠一看，想起刚才跳下车时刮到的疼痛，便说：“可能是被地上的什么东西刮伤的。” 荣楚钦立刻撕开一条碘伏棉签，给她破口的地方涂上。 宋棠笑了笑，“可算是让你找到一点伤口，不然碘伏都白带了。” “……” “好了啦，我真的没事，别担心了好吗？” 荣楚钦抿紧嘴唇一脸委屈，倏地张开双手将她紧紧抱住，刚才是宋棠哭得像个小孩，现在是他。 轻声地隐隐地躲起来偷偷地哭。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好害怕，他谋划了这么多年才得到的妻子，要是被人给弄没了，他根本无法想象。 宋棠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哭笑不得地安慰他，“你的反应怎么慢半拍？我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我什么事都没有。” “我……我……吓死我了……” 宋棠像哄小孩一样，边拍边哄，“好了好了，你再这样，你兄弟就要笑话你了。” “他们敢！” 宋棠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 荣楚钦抬起头来，做了一个凶狠狗狗獠牙的表情动作，把宋棠逗得捧腹大笑。 玩闹一阵之后，外面的人已经把阿昌逮了出来。 “汪！汪！”后面一条狗追出来，狂吠不止。 宋棠听到这狗声就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趴在车窗边看着。 阿昌显然是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的，旅馆那边也不敢声张。 夜寒露重，只穿了一条内裤的阿昌冷得瑟瑟发抖。 阿昌被带到车前，膝盖直接跪在石头杂乱的路面上。 沈括懂事地拉开一道车门，没有全开，怕碍了荣总和太太的眼，“荣总，您看，怎么处置才能出气？” 荣楚钦是一个有仇当场报的人，事关宋棠，他不止要当场报，还要亲自动手，才够解恨。 宋棠怕他惹出事来，拉着他，“差不多就可以了。” “你知道他大老远地把你带到这里来，是干什么吗？” 宋棠摇摇头。 “把你卖进山里当传宗接代的工具，一辈子逃不出去。” “……” 一句简单的话，就让宋棠后怕不已，背后生生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荣楚钦发话出去，“叫阿昌是吧？跟沈琼什么关系？” 阿昌跪在地上不停发抖，是冷，也是怕。 “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就地活埋。” 阿昌吓得不敢不说，还连连求饶，“沈琼是我表姐，她说这个女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不能留，所以叫我连夜处理掉。” 荣楚钦问道：“什么秘密？” 阿昌：“沈舟就是她的私生子。” 荣楚钦：“哦，这也是秘密？我早就知道了啊，看来，你是不想活了。来人，挖坑。” 阿昌哭嚎着说：“那你肯定不知道沈舟的亲生父亲是谁。” 荣楚钦一顿，“那你倒是说说看。” 阿昌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自己绑架的女人是什么来头，更不知道车里这位大佛是何方神圣，他只知道自己这回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他说：“都城鼎鼎大名的荣氏，你知道吧？” 荣楚钦：“哦？沈舟的亲生父亲是荣氏的人？” 阿昌点头道：“是啊。” 荣楚钦惊到差点从座椅上滑下来，他们荣家目前健在的三位男士就是他，他爸，他爷，他自己是不可能的，他爷估计也是有心无力，难道是他爸？ 他爸好歹有十年的空窗期，机会很多。 就在他满脑子思绪乱飞的时候，阿昌又说：“是荣氏集团的高层。” 荣楚钦松了一口气，“你特么的能不能一句话说完整？” “是荣氏集团的郑礼，沈舟的亲生父亲是郑礼。” 原来是老郑，这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并且很多事都说得通了。 宋棠拉了拉荣楚钦的衣角，低声说：“差不多就行了。” 荣楚钦满脸写着“不行”，按了按宋棠的肩膀，然后下车，对着无助的阿昌一顿拳打脚踢。 他就喜欢脏了自己的手亲自报仇。 打到后来，阿昌连喊声都没了，荣楚钦这才停手。 他扭着手腕上车，说：“还有沈琼和沈舟，我要一个一个收拾。” 宋棠：“……” 上了车，喝了口水，荣楚钦还是不解恨，探出头去说：“给他吃喝拉撒睡，让他和他的狗，一路走回都城。” 沈括：“……”论怎么折磨人，荣总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三天之内走不到都城，我派直升机过去，吊脚飞。” 苏君怀：“……”报仇报出了新高度。 瘫在地上的阿昌挣扎着爬起来，鼻血还在流不停，嘴上却说不要耽误时间他可以马上上路。 在场的众人：“……” 车队开回城，荣楚钦带着宋棠返回酒店，早已等着的医疗团队马上为宋棠做了初步的检查。 后背肩胛骨的下面，有一个很大的针孔伤口，她现在转动一下手臂都有些酸疼。 其他都是皮外伤。 一切搞完都已经凌晨两点，所有人都累得不行。 荣楚钦送苏君怀和桑鹿到门口，“桑小姐，今天真的非常感谢，我们夫妻二人明天一定亲自向桑总道谢。” 桑鹿：“重要的是荣太太平安无事，荣总早点休息吧。” 荣楚钦点点头，一个劲地给苏君怀使眼色，“老苏，你帮我照顾好桑小姐。” 苏君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叮嘱道：“早点休息吧，明天再说。” 卧室里，宋棠终于安心躺下，荣楚钦折回的时候，她朝他张开了双手。 “怎么了？” “抱抱。” 荣楚钦快步过去，直接俯身抱住了她，“害怕吗？” “嗯，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找来。” “一开始也找不到，路面监控有限，跟到一半就找不到了。最后多亏苏城收费站的求助字条，才确定了你们在苏城。” “刚才那位桑鹿桑小姐，她的气质真好，是君怀哥的女朋友？”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君怀没有跟我们正式介绍过，我们也不确定，平时我们都是调侃他。听说苏家有指定的儿媳妇人选，不是桑鹿。” ------------ 第131章 我不介意多个后妈 听说苏家有指定的儿媳妇人选，不是桑鹿。 这话从荣楚钦嘴里说出来，那大可以把“听说”二字去掉了。 豪门世家，在挑选姻亲方面，都会经过慎重挑选。 荣楚钦是自己谋划多年，处心积虑地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这才得偿所愿。 而像傅修沛、夏之渊、苏君怀他们，还有陆昕苗、唐可筝、周潇她们，未来跟谁结婚，都是由父母长辈决定的，由不得他们自己。 荣楚钦那时候还跟周潇差点订婚。 “苏君怀的母亲是苏城人，每年都会随母亲来苏城几回，他和桑鹿自小就认识，他母亲是很支持的，但是他父亲不同意。这么多年，也没听他提起过这些事，大概是冷处理吧，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荣楚钦说道。 身为好兄弟，他当然希望他们能和自己一样，与心爱的女子结婚生子。 但是身为世家少爷，他也同样了解大家族里的那些人脉维系。 宋棠心里还挺感慨的，她对苏君怀的印象不错。 认识他们之前，她就从宋姝嘴里听到过一些，尤其是苏君怀，说他是所有豪门公子中，综合得分最高的人，是家家都喜欢的好女婿。 真正认识他们之后，她觉得，他们与传说中的形象还是有很大不同：夏之渊是绅士渣，女友无数，但绝不重叠，每一段都是好聚好散；傅修沛是交友广泛，跟谁都能玩，拿谁都当朋友，但从不谈感情；苏君怀是难得的清流，没架子，不乱来，始终彬彬有礼。 至于荣楚钦嘛，以前渣成了天花板，现在乖成了男德标兵。 “别人的事，轮不到咱们操心，安心睡吧，我就在你身边。” “嗯。” 宋棠轻声回应，她已经快睡着了。 —— 第二天，自助餐厅。 苏君怀特意早起，陪桑淮之吃早餐，“桑叔，荷包蛋煎得正好，来一个？” “好啊，多谢。”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十分融洽。 桑淮之忽然问道：“桑鹿还在睡懒觉？” “她昨天很晚才睡，让她多睡会儿吧。” “能有多晚，别给她偷懒找借口，你现在打电话给她，让她下来吃早饭，不吃早饭怎么行？” 苏君怀笑了笑，还是护短着说：“我一会儿给她送上去。” “你就知道宠她。” “平时也没机会宠，我难得来，现在不宠，什么时候宠？” 桑淮之也笑了，对苏君怀是九十九个满意，唯一一个不满意的就是他的家人。 “君怀，趁你难得来，恕我多嘴又要问一句，你爸还是不肯松口吗？” 苏君怀一下语塞，面露难色。 桑淮之：“以前桑鹿年纪还小，能拖，现在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还能再拖吗？我对你是没有意见的，要不是因为你，你爸那种人我才看不上。这都什么年代了，家里也不差钱，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用儿女婚姻来扩张版图？” 苏君怀无言以对，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君怀，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你回家听你爸的话娶个他满意的儿媳妇，也不耽误我女儿另觅良婿。我们呢，你就当我的干儿子，关系还是一样紧密。” “……” 正当苏君怀左右为难之际，桑鹿的声音忽然响起，“爸，你缺儿子就娶个女人给你生啊，我不介意多个后妈的。” 桑鹿坐到苏君怀的旁边，用叉子叉起他盘子里的香肠，塞进自己的嘴里，“我也不介意多几个弟弟妹妹。” 苏君怀趁机开溜，“我去帮你拿早餐，牛奶还是果汁？” “我喝果汁，你再给我爸倒杯牛奶，谢谢。” “好。” 支开了苏君怀，小桑对老桑一顿教训，“又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怎么回事你？”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我俩的问题是我俩要商量解决的，跟你没关系，用不着你操心。” “吃饭就吃饭，说那么多干嘛？除了叫他为难之外，有实质性的作用吗？” “我警告你，下不为例啊，再发现一次，我饶不了你！” 桑淮之一个劲地点头，满脸写着“女儿你说得好有道理”，“你们可真有意思，他护你，你护他，但关键问题永远不解决。女儿，你老大不小了。” “怎么，你说会养我一辈子的话，是骗我的？” 桑淮之立刻摇头。 “那不就行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桑淮之用眼神指了指苏君怀，桑鹿用余光看了一眼，看到他端着盘子朝座位这边走来，她便改口说道：“爸，一大早的少喝咖啡，要喝牛奶，这样才有机会生儿子。” 桑淮之：“……” 这时，荣楚钦和宋棠也来到了自助餐厅。 他们拿了各自的早餐，一起坐了过来。 休息一晚的宋棠气色好了许多。 “桑先生，非常感谢，”荣楚钦郑重说道，“他日若是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桑淮之一挑眉，“哦？当真？” “当然当真，只要不是犯法的事。” 桑淮之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苏君怀，说道：“你们都城的规矩，我们苏城人不是很懂，我女儿不听我劝，一定要去都城闯一闯，我希望你能多关照她一下，不要让她受人欺负。” 桑鹿在桌下用力地踹了父亲一脚，语带威胁道：“爸，您吃早餐，少说话。荣总，我爸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荣楚钦倒是很体谅桑淮之，换位思考，如果将来他的女儿在谈婚论嫁的时候受到男方家百般的挑剔，还各种不满，他能冲到男方家里去当场理论一番，像桑先生这样好脾气的，已经很难得了。 荣楚钦说道：“没问题桑总，以后桑鹿的事，就是我们夫妻的事，不止在都城，在哪里都一样。” “好，我就说你比你爸强，将来你的成就一定比你爸强。” 吃完早饭之后，雾气基本散开了，荣楚钦带着宋棠要赶回去，正好苏君怀和桑鹿也要去都城，就一起了。 桑淮之上顶楼送女儿，他也是挣扎了好几天，才同意女儿去都城的。 “不顺利就回来，老爸养你一辈子。” 桑鹿最后抱了抱父亲，依依不舍道：“我这么讨人喜欢，不会不顺利的，老桑，照顾好自己。” 苏君怀郑重承诺道：“桑叔，我虽然左右不了我爸的想法，但我能坚持我自己的想法，我不会辜负您和鹿鹿的信任的。” 桑淮之喟叹一口气，挥挥手道：“去吧。” ------------ 第132章 他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回到都城，荣楚钦的“报仇”之路才刚刚开启。 沈舟和沈琼早就被荣家的保镖给盯上了，去哪，去找了什么人，荣楚钦一清二楚。 沈舟走投无路之后只能跟着沈琼，而沈琼翻车之后，也是急于寻求出路，在联系了几个投资人被拒之后，她约见了唐迅和郑礼。 荣楚钦收到消息之后，马不停蹄地过去了。 那是一家相对隐蔽的私房菜餐馆，荣楚钦和宋棠刚一到，荣楚钦就说：“这个地方肯定是郑礼挑的。” “这你都知道？” “呵，他的副业，当年开张的时候，他还请了老爷子过来剪彩。” 所以，郑礼就算被开除也不用怕，他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 唐迅就比较难过了，纪依依上次开工还是因为蹭荣楚钦住院的热度，翻红不得惨遭打脸，一糊到底，至今都没有工作提上日程。 唐迅几乎已经放弃了纪依依，把公司所有的资源都砸在了沈舟身上。 “琼姐，荣氏那边怎么说？同不同意换人？”唐迅目前最关心这件事，只有把沈舟捧红了，他的天虹娱乐才能盘活。 沈琼也在愁这件事，摇摇头道：“一直都没有回复，老郑，你了解情况吗？” 郑礼愤然地回道：“整个品牌部都没了，荣总准备重组，以前的人一个都没用。我猜测现在合同卡在荣总手里，他一天不点头，代言人就一天换不了。” 唐迅的心情十分低落，他是眼睁睁看着沈琼把一手好牌达成了烂牌，“琼姐，这几天铭天的人气不降反升，颇有一种绝地反弹的架势，你后悔不？” “我做事从不后悔，他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她当众宣布开除铭天和姜繁星，嘴上虽然不说封杀，但是，业内人士都明白其中的规则，谁敢向这两人抛出橄榄枝，谁就是公然与她沈琼作对。 所以，铭天的人气再高，背后没有人运作管理的话，他也就是过眼云烟。 郑礼冷笑了一下，“你现在是跟荣氏叫板。” 沈琼：“荣氏也得按照合同来，我走正规流程的。” 郑礼：“你怕不是不知道荣总身边那个宋秘的厉害吧？有问题的合同，别想过宋秘那关，我猜合同卡着就卡在了宋秘手里。” 沈琼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自我庆祝地一饮而尽，“那你错了，荣氏不会再有宋秘这号人物了。” 郑礼好奇，“什么意思？” 沈琼一把将沈舟拉到郑礼的跟前，又是明示，又是暗喻，说道：“老郑，其他废话不说，我就问你，以你在荣氏这么多年的经营，你能不能把他送上代言人的位置？！” 郑礼为难极了。 他倒是可以去疏通疏通，毕竟在荣氏这么多年了，一些人脉和人情都还在，但关键点是，他家的财政大权都在他老婆手里，要去疏通，得花钱，他要用什么名目问自己老婆拿钱呢？ 更何况，他和沈舟的关系是万万不能让他老婆知道的。 “现在重点不是我，是合同，”郑礼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刚说荣氏不会再有宋秘这号人物了，什么意思？” 沈琼：“这你不需要管，总之，没了宋秘，代言人能不能换，你给句话。” 就在这时，荣楚钦等不住了，从包厢外推门而入，“老郑，你手伸得挺长啊，让你自动离职是给你面子，你还想干涉我荣氏内部的决定？” ------------ 第133章 还得是小荣啊 包厢内的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郑礼。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就本能地想跪下。 “荣总……”他声音都变软了，干笑着问道，“您怎么忽然来了？” 唐迅则是立刻起身以表尊敬，荣楚钦啊，是他平时连面都没机会见到的大人物。 沈舟则是呆愣愣地坐着，完全不知所措。 沈琼倒是反应快，前一秒还是女王气场，后一秒立刻变成了女佣范本，比郑礼还要恭维，又是让座又是倒酒的。 “荣总，怎么这么难得居然在这里遇到你？幸会幸会，来来，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喝一杯啊。” 沈琼和荣楚钦并没有正式见过面，但沈琼的语气，好像跟荣楚钦很熟悉一样。 荣楚钦也是一点也不给面子，当众问道：“老郑，这都是谁啊？你给我介绍介绍。” 沈琼：“……” 郑礼不敢怠慢，一一介绍了一遍。 “原来这位女士就是大名鼎鼎的沈琼啊，”荣楚钦夸张地说道，“久闻大名，你这几天很火嘛。” 这话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郑礼脸色都煞白了，以他对荣楚钦的了解，荣楚钦才没这闲功夫管别人的事。 荣楚钦就着他们刚才的话题，着重地问道：“沈经纪，你说荣氏不会再有宋秘这号人物了，什么意思？我也想听听你的高见。” 沈琼瑟瑟发抖，“我我……我开玩笑呢呵呵呵呵呵……” “宋秘确实无缘无故旷了一天的工，昨天夜里也没回家，身为她的家属，我非常担心，彻夜未眠。” 沈琼大气都不敢出，越听，越心慌。 郑礼张着嘴，惊讶不已。 “怎么，很惊讶我怎么成了宋秘的家属是吗？”他们不敢问，荣楚钦自己问。 “老郑，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他故意问道，“老爷子做主，让我和宋棠结婚的事情，你不知道啊？” 郑礼：“……” “哦，对，老爷子本来就不相信你，几次提醒我要身边的小人，说的就是你。看来，果然还是老爷子火眼金睛，早就看出你以权谋私，损害荣氏的利益。” “不不不，没没没……”郑礼发抖的双腿直接跪下了，“荣总，荣总，我跟了荣哥十几年，跟你也快十年了，我……” “所以你就可以吃里扒外了？” “没有啊，我没有，绝对没有。” “那给沈舟拍广告的钱是哪里的钱？” “……” 沈舟觉得丢脸，也不想惹祸上身，默默地离开了座位，趁没人注意他，偷偷地挪到了门口。 沈舟刚把门打开，赫然发现门口站满了身穿统一制服的男人，他吓得喊了一声，连忙后退着跑到了沈琼身后。 沈琼一动不敢动。 唐迅亦然。 荣楚钦铁铮铮地看着郑礼，说：“既然给你台阶你不下，那就公事公办吧。这些年拿了荣氏多少，吃了多少回扣，请你一分不差地吐出来。少吐一块钱，我就从你身上挖一两肉。你这身膘不够挖的话，就从你儿子身上挖。” 郑礼：“……” 沈琼和沈舟的脸都白了。 “来人。” 门口的保镖异口同声道：“是！” “请郑总旁边稍坐片刻，等我把正事处理完，再送他去警局。” “是！” 两名保镖客客气气地“请”郑礼坐在一旁。 郑礼全程都是懵，还有正事？ 他双手作揖，哆哆嗦嗦地说：“荣总，我自己去警局自首好了。” “你给我坐下！”荣楚钦厉声训道。 郑礼缩在原地，再不敢动一下。 荣楚钦将视线射向沈琼沈舟母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沈琼，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牺牲掉手里三位顶流，你真是舍得啊。” 一旁的唐迅，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啊。 “你捧谁，不捧谁，与我无关，但是，你错不该拿荣氏当猴耍，错在不该对宋秘下手。”荣楚钦说得很明白，生怕说得稍微深奥一点，这些狡猾人会装听不懂，喊冤。 “宋秘，不仅仅是我的秘书长，她更是我荣楚钦的新婚妻子，你们连她都敢动，不要命了？” 沈琼吓得瘫坐在凳子上。 荣楚钦一挥手，门外的保镖全都进入包厢，将门关上锁死。 唐迅想起身，被身旁的保镖狠狠地按了下去。 沈舟和沈琼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荣楚钦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半个小时后通知媒体，等媒体到齐了，通知警方过来抓人。” “是。” 接下来的事就比较惨绝人寰了。 郑礼一声不敢吭，唐迅连看都不敢看，直接背过身去，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没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约莫一个小时后，沈琼、沈舟、郑礼，三人被押上警车的狼狈画面立刻登上了热搜榜。 荣楚钦很干脆，直接用自己的私人账号发了一条微博——“第一次为荣氏买了一个热搜，为期一天，大家可以踊跃发言。” 本就已经地动山摇的娱乐圈，一时间又是平地一声雷，服务器都一度瘫痪了。 ——“铭天真是被沈琼给害惨了，幸好现在已经脱离苦海，感谢琼姐的开除之恩。” ——“悟成的艺人好惨，有些都还没出道呢。” ——“演艺圈好黑，一个经纪人都可以只手遮天，可怕。” ——“沈琼这样的经纪人，一般资本还拿她没办法，还得是小荣啊，惩奸除恶棒棒哒。” ——“活该啊，小荣这波操作666。” ——“小荣和铭天，嗷嗷嗷，忽然脑补一出‘霸道总裁拯救我’的精彩好戏。” ——“小荣YYDS！！！” 宋棠是在家里刷手机看到的这些，沈琼等人被捕的画面一路直播，还别说，看得她心里真叫一个爽。 姜繁星打来电话，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姜繁星激动的大喊声，“棠棠，你家小荣简直就是我的神啊啊啊啊啊，所以这人啊，千万不能做坏事，现世报来得很快。昨天程蓝一跟我说你失踪了，我担心了一整晚没睡着，你现在没事了喽？” “没事，在家呢，小荣不让我出去。” “小荣可真上道啊，一想到我即将为这样英明睿智的老板打工，我感到无上的荣光。” “可以了，马屁留着给小荣拍吧，他就爱听人夸他。” “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可以。” …… ------------ 第134章 分分钟让她投降 荣楚钦说热搜挂一天，就挂一天，说到做到。 隔天一早再看热搜榜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沈琼的消息了，不占用一点社会资源。 他本人也没有上热搜，但是，社会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升。 ——“以后揭发行业黑幕请参照小荣的手段。” ——“爱豆算什么，小荣才是真偶像。” ——“越来越期待小荣和铭天以后会擦出什么火花了。” ——“小荣小荣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以后荣氏的产品我都支持。” 荣楚钦早上醒来就拿起手机翻看了，网友们的留言都特别搞笑，他一边笑一边夸有才。 宋棠就是被他拍被子大笑的声音给吵醒的。 “老公，你中邪了？” 荣楚钦自己乐还不够，拉着宋棠一起乐，“哈哈哈哈，你看这条，‘小荣，就喜欢看你刀人，你有剑多刀些坏人。’” 宋棠被迫睁开眼睛看手机，吐槽一句，“你还成了正义的化身？” “那必须的，你看这条更好笑，‘小荣缺老婆吗，给个机会’，哈哈哈哈哈，不缺不缺。”荣楚钦嘴上答得很快，手指打字也很快，直接就回复了。 宋棠想制止都来不及了，“你还真回复啊，回复了什么？” 她抢过手机一看，荣楚钦直接在那条留言下回复了“不缺”两个字，她翻了个白眼送给他，“你这不是告诉人家你有老婆吗？” “有吗？”荣楚钦不承认。 “你每回都这样。” 装傻脸，“怎样？” 宋棠义正言辞道：“我早就发现你了，你每次都警告别人不许透露你已婚的事实，你的这种警告，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荣楚钦继续装傻，抓抓鼻子挠挠头，“老婆，我觉得还困，睡个回笼觉。” 宋棠已经完全清醒了，在被窝里踢他黏上来的大腿，“睡P啊，起床，今天宋氏股东大会。” “还早……” “早点起来，我还要准备一下。” 荣楚钦在她腰间挠痒，“你就露个脸，需要准备什么？再陪我睡一会儿。” “哎呀你……” 荣楚钦太了解她身上的敏感之处了，什么位置，什么力道，什么形式，分分钟让她投降。 —— 宋氏股东大会。 有句话叫做“烂船还有三千钉”，虽然宋氏早已没落，但当年的成就和地位摆在那里，如今又有了荣老爷子的入股，所以，几位董事会的老员工们还是很重视的。 宋志高、温美西和宋源都在，看座位，宋志高和温美西已经退居二线，宋源今天挑大梁的人，坐在了主位。 但是，荣老爷子一来，宋源就自觉让位了。 宋棠是跟着荣老进来的，一身玫红色的西服，年轻靓丽又不失精干。 宋源的眼神总是不受控制地往她脸上瞄。 会议的内容也就是围绕着对宋氏进行资产重组展开，邢刚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又有荣泽士的坐镇，几项议题全都通过。 邢刚：“下面进行最后一项议题，有关宋棠女士进入董事会并担任宋氏副总经理一职的表决，同意的请举手。” 宋志高和温美西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忿，哪怕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也不服。 荣泽士：“你们夫妻有什么资格反对的？宋棠是你哥唯一的血脉，早就成年了，你们暂代的那些股份，早就应该还给人家。” 温美西还试图装一装客气，但被宋志高直接打断了，“你就闭嘴吧。” “我……”温美西咬牙隐忍着。 邢刚接收到荣老的指示，立刻说道：“全票通过，恭喜宋棠女士成为宋氏董事会的一员，并任副总经理一职，恭喜。” 全员鼓掌。 宋志高和温美西含恨拍着手。 ------------ 第135章 终于回到了宋氏 股东大会结束之后，宋棠新官上任，风头远远盖过了宋源。 但是，她也清楚，宋志高和温美西在宋氏扎根多年，宋氏的员工懒散怠慢多年，她要摸清宋氏目前的状况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宋源领着宋棠来到办公大厅，惭愧地说道：“宋棠，这是你的位置，委屈你先将就着坐几天，我马上找人把你的办公室装修起来，就在我办公室的旁边。” “我爸原来的办公室？” “对。” “不需要重新装修，整理一下就可以了。” “这……很乱。” “没关系。” 宋源有些不好意思，看她这么坚持，也只好答应，“行，那我叫人清理一下。” “谢谢。” “不客气。”宋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棠棠，我们是兄妹，不管任何时候，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敌人。” 宋棠内心一暖，她一直都知道堂哥是发自内心地对她好，“好，我知道。” 这栋办公楼是当年宋氏最鼎盛时期建造的，原来整栋楼都属于宋氏，后来随着宋氏的没落，一层一层往外租，到现在，只剩下两层办公室属于宋氏。 她父亲当年还是有远见，现在宋氏仅靠每年的租金都可以维持基本的运营。 宋棠一拿到钥匙就迫不及待地走进了父亲原来的办公室。 里面真的很乱，一开门就是一股灰尘的味道。 光线也很暗，靠墙堆积着整整两排废弃的办公桌椅，把窗户都挡住了，光都照不进来。 中间堆放着许多废弃的办公用品，可以说，这里面只有开门的空间，其余都被废弃的物件所堆满，什么都往里面堆。 宋棠看到门边墙上的开关，还是最原始的那种白色塑料壳，外壳的上缘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表面已经泛黄。 因为是废弃的办公室，这些年来几次翻新都遗忘了它，所以它还保留着二十年前的样子。 二十年，真的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到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与这间办公室之间的记忆。 她只记得自己来过这里，却怎么都想不起这里面的情景。 她一定不是自己来的，一定是爸爸或者妈妈带着她来，或许还会买上她爱吃的小零食。 可是，她的脑海中一点画面都没有。 她想不起来这里，也想不起来爸爸妈妈。 “棠棠，”宋源站在外面叫她，里面已经没有踩脚的地方了，“棠棠，出来吧，里面的东西要慢慢清理。这里面太破旧了，不装修不行，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办公室可以提前和设计师说一下。” 宋棠淡淡一笑，“跟外面的风格统一就行了，谢谢哥。” 宋源看她心情不错，趁机发出了邀请，“今天终于回到了宋氏，应该庆祝一下，我请你吃饭吧。” 想了想，这样直接邀请，似乎有欠考虑，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荣总有空，并且不介意的话，叫他一起。” 宋棠反问道：“你不介意？” 毕竟以前有过不小的过节。 宋源笑着摇摇头，“上次是我该打，是他那一拳把我打醒了。而且，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难道要一直交恶下去？我爸妈是我爸妈，我是我。” 宋棠点点头，宋源这句话说得倒是不错，难得拎得清。 “那我问问他有没有空，下班之前回复你。” “好，你再熟悉熟悉，公司的情况邢刚都清楚，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他就行了。” “嗯，谢谢哥。” 宋源苦涩地一笑，“要张口闭口说谢谢吗？” “要的，您是总经理，以后我还要向您汇报工作，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好。”他觉得，应该是他向她说谢谢，这是他进公司以来，第一次有被尊重的感觉。 宋棠暂时的办公桌，就在邢刚的旁边，邢刚很快就递上一份财务报表，她粗略地扫了一眼，震惊地望着邢刚。 邢刚低声道：“目前的状况就是这么糟糕。” 难怪，宋源这么颓废，宋志高和温美西交到宋源手里的，就是一具空壳。 ------------ 第136章 没什么东西能让你了解 宋氏已经被宋志高和温美西吸干净了。 事已至此，就算重启继承手续，宋棠能拿回来的也寥寥无几，还要把宋家一家的脸面拉到大众面前鞭笞。 虽然气愤懊恼，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与二叔一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目前重启继承手续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宋棠把报表拍在桌上，胸口一股闷气无处发泄。 邢刚低声劝道：“这就受不了了？宋氏最大的问题还不止于此，你要有心理准备。” 宋棠疑惑地抬头。 邢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在办公大厅里，耳墙都是耳，他只能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简单地说道：“慢慢你就发现了。” 宋棠扫了一圈，这里一共就十来个人，年纪偏大，都在聚精会神地低头玩手机，偶有抬头看电脑的，也是在看股市。 她从进来到现在也有半个多小时了，无一人过来跟她打招呼，她不是要求每个人毕恭毕敬地对待自己，可连起码的客套都没有，实在是匪夷所思。 她好像明白邢刚所说的了。 一个企业，领导人很重要，企业文化同样重要，宋志高根本不是经商的料，宋源比宋志高还不如。 起码宋志高还知道创新开拓一下，而宋源直接就是摆烂，浑身透着一股颓废之气，以至于整个企业文化都充斥着一股颓废之气。 员工们哪里是在打工，分明就是在摸鱼养老。 宋棠不动声色，朝邢刚挥挥手，示意他坐回去。 她和邢刚都是由荣老亲自栽培的，理念和风格都很相像，看到宋氏内部如此，她突然就理解了为何邢刚总是摇头，换她也摇头。 给荣楚钦发信息问他吃饭的事情，原以为荣楚钦会拒绝，不想，他一口就答应了。 ——“大堂哥第一次请我们吃饭当然要赏脸了。” 隔了五秒钟，又来一句——“不指望他能帮你的忙，就希望他别给你添乱，所以，大堂哥的饭，一定要吃。” 宋棠看着手机笑了笑，荣楚钦看人的眼光也是毒辣至极，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下班，时间一到，办公室里十来人就跟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冲得快。 宋棠才开始整理东西，一抬头，人都不见了。 哭笑不得。 邢刚打趣道：“在这里呆久了，会让我质疑之前的努力是不是有必要。” 宋棠叹了一口气，说：“相信自己，之前的努力非常有必要。” “行吧，我还要回老宅向荣老汇报工作，明天见。” “你辛苦，明天见。” 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大厅，宋棠唯有叹气。 宋源从办公室出来，径直走向她，“我给他发了餐厅的定位，他直接过去了，你跟我走吧。” “好。”宋棠快速整理了一些文件，带上就走。 宋源还笑她，“上班第一天就要回去加班？要不要这么努力？” “呵呵，我想尽快了解公司的运营状况。” 宋源摇摇头，“没什么好了解的，因为，没什么东西能让你了解。” “……” ------------ 第137章 看不到你我食不下咽 下班高峰期，路况难免拥堵，宋源的车开开停停，总也到不了。 荣楚钦那边已经到了，宋棠看着前面长长的车队犯愁。 ——“我到了，你们到哪了？” ——“堵在高架桥上了，今天特别堵。” ——“我过来的时候没那么堵啊，看来，宋源天生运气不好，你也没办法挽救他。” 宋棠用余光看了一眼同样焦头烂额的堂哥，暗暗叹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抖机灵，一会儿吃饭你说话注意点，我堂哥心思细，很敏感也很固执。” ——“我知道，我会迁就他的。” ——“你要是饿了就先叫点东西吃。” ——“等你，一天没看到你了，看不到你我食不下咽。” 宋棠看着屏幕不自觉地发笑，宋源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事这么好笑？” “没，荣楚钦已经到了。” 宋源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眼神有些困顿，表情也很复杂，“看来，你的新婚生活确实过得不错，那我也就放心了。” 宋棠笑了笑，不否认。 “棠棠，让你看笑话了，对不起。”宋源忽然语气沉重。 宋棠当然知道他道歉的原因，淡淡一笑，说：“哥，你没有对不起我，不必道歉。二叔是二叔，你是你，我从来都没有把你们混为一谈。” 这是她的心里话，在宋家，只有宋源，让她感受到一点亲人间的温暖。 而且，宋源本性纯良，如果生在普通家庭，他也可称得上成熟稳重，小有成就，一定比现在过得更加快乐。 “是我太没用了，保护不了你，也保护不了宋姝。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荣楚钦，他很敢。” 宋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和鼓励他，毕竟，荣楚钦都是顶级的配置，不是人人都可以跟他相比的。 “哥，你别灰心，我会和你并肩作战的，我们把宋氏重振起来。” “呵呵，我相信你可以。” “你也可以。” 宋源摇摇头，“事实证明，我不行。”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堂哥之间，仿佛只剩下这些肤浅的勉励了。 宋棠忽然强势地问道：“你想过没有，这么多年荣老一直帮扶宋氏，除了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之外，难道没有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 “宋氏手里的技术专利。” 宋源自嘲地冷笑了一下，“那都是你爸二十多年前的专利了，早就是被淘汰的东西了。” “这只是你们觉得。” 宋源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爸之前的策略他没有参与，他加入宋氏也就五六年的时间，宋氏已经穷途末路了。 前面的车队终于开始动了，宋源踩了油门，紧紧跟上去。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知不觉间，高架桥上的景观灯已经亮起，把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高架路映衬得分外迷人。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都已经八点了，荣楚钦在包厢里坐不住，一直在马路边上等着。 “不容易啊，大堂哥，你再不来，我都要怀疑你把我老婆拐带跑路了。” 宋棠：“……” 宋棠使劲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识趣地闭嘴，“我已经点好菜了，快点吧，饿死了。” ------------ 第138章 我就不应该在这里 宋源请客，荣楚钦完全不跟他客气，点的都是贵价菜，还点了一瓶超贵的红酒，并且已经醒好了。 宋棠看到服务员上的菜，再看看那支红酒，冷不丁瞪了他一眼。 宋源可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财力一般，这一顿对他来说，杀伤力不小。 但荣楚钦一脸无辜，走近了拉着她的手，低声解释一句，“我太饿了，看到菜单就忍不住想吃。” “……” 三个人的晚餐，宋源注定是电灯泡。 荣楚钦和宋棠挨着坐，亲亲密密地问道：“今天顺利吗？” “嗯。” “哇哦，升职了，恭喜老婆，”荣楚钦完全没有顾及对面坐着的人的感受，“我有准备一份小小的礼物，一会儿吃完饭送给你。” “还有礼物？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就今天啊。” 他说得很随意，当时宋棠以为就是一份小小的礼物，诸如鲜花之类的，便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 荣楚钦伸手便捏捏她的脸，抱怨似的说：“以后不能随时随地见了，我会想你的。” “荣总，白天要专心工作，好好赚钱。” “是，听你的。” 坐在对面的宋源，默默吃菜。 荣楚钦端起了酒杯，“大堂哥，我敬你一杯，以后我老婆在宋氏还需要你多多关照，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找我。” 前半句还像那么回事，后半句就略显嚣张了。 宋棠在桌下，用膝盖碰了他一下，他收敛了一下，补充说道：“找我商量，或许我可以出点主意。” 宋源也端起酒杯，轻轻地与他碰杯，“好。” 喝了这杯酒，两人以往的恩怨情仇仿佛都消减了不少，气氛也好了起来。 宋源忽然揭穿道：“荣总，你对宋棠，是蓄谋已久吧？” 荣楚钦一挑眉，“这你都能知道？哈哈，没想到我的知己是你啊，大堂哥。” 虽然恨得牙痒痒，但宋源总算是放心了些，至少荣楚钦并不是外界传说的那么渣，而宋棠，也没有因为他父母的逼迫而违心嫁人。 看得出来，她现在是真的幸福，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多了。 而且，她真心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 荣楚钦仰头喝酒，低头就察觉出宋源那不纯的眼神。 他是男人，最懂男人。 之前那一拳，就是对宋源的警告，警告他不要拎不清，也警告他不要对自己的堂妹有不该有的心思。 “大堂哥，”他突然拔高了声音，“你比我还大两岁吧？” “嗯。” “那怎么还不结婚？”难得他也婆妈一回，故意问道，“是眼光太高了？还是受过伤，不敢了？” 这个问题，宋棠没有什么意见，相反的，她也很关心。 “是啊，我就从没见过你带女朋友回家过，哥，你怎么不谈恋爱啊？” 只有宋源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宋源忽然食不知味，只有闷头喝酒，“我……还在找……” 荣楚钦凉凉地说道：“嗯，找还是要找的，再不找，以后都不知道谈恋爱的滋味。” 宋棠又用膝盖撞他了，还不悦地瞅了他一眼。 荣楚钦马上解释道：“大堂哥，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婚姻都不自由，自己不计划着点，将来直接跟父母选定的人结婚，这跟盲婚哑嫁有什么区别？” 这话没把宋源说明白，倒是让宋棠大为感叹，“没想到，你还有这么高的觉悟，看来，你对我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可不是，现在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吧？” “嗯。” 宋源：我就不应该在这里。 ------------ 第139章 委婉得不像荣楚钦的风格 宋源请客吃饭的本意就是想与荣楚钦和解，不过看到荣楚钦客客气气的样子，想来也不需要他再多说废话。 他跟他爸妈不一样，他从来都没有把大伯的遗产占为已有的想法，甚至他很想把遗产归还给宋棠。 现在的宋氏，有一大半的股份是荣老的，那就约等于是荣楚钦的，宋棠又参与了管理，那这宋氏以后迟早都是他们夫妻的。 他本想等他爸把宋氏完全交给他之后，再还给宋棠，可是，人家荣楚钦已经间接地帮她拿回了宋氏。 他只是在脑海里想想，而荣楚钦，谋划多年，真正付出了行动去落实。 宋源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付出远远不如荣楚钦，而这个小堂妹，也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端起酒杯，回敬对面两位，“荣总，宋棠，我祝你们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谢谢，哥。” “谢谢，大堂哥。” 这对宋棠来说，是来自娘家人最好的祝福了。 吃完饭，宋源准备买单，但服务员告诉他，荣总已经提前买好了。 荣楚钦笑着说：“怎么好意思让大堂哥破费，是我要拜托你关照宋棠，当然由我买单。在宋氏里面，宋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有人给她穿小鞋，使绊子，还得大堂哥多给她撑腰。还有，她要做项目，要钱，还都要你多帮忙，让你破费的地方不少呢。” 宋棠一愣，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委婉得不像荣楚钦的风格。 她知道荣楚钦内心对宋源是很不认可的，一针见血地揭破过宋源是一个庸碌无能的人，可现在能说这么体面漂亮的话，给足了宋源面子，他都是为了她。 想及此，宋棠内心暖暖的，那么不可一世的男人，可以为了她，把沙子揉进眼睛里。 荣楚钦把话说得那么漂亮，宋源都不好推却，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荣总说笑了，宋棠是回来救宋氏的，她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我一定竭尽全力支持她。” “好，先谢谢大堂哥了，那我们走吧。” 三人走出餐厅，荣楚钦的“小礼物”已经停放在的餐厅门口，并且重新包装过。 店员当中几个高大的男士，拉起了一块又大又长的深蓝色绒布，绒布上挂着气球和彩灯的装饰，还有几个耀眼的字。 外面的风有点大，绒布中间随风摆荡，有几个字没有黏得很牢，倒挂下来了。 宋棠揪了揪荣楚钦的衣袖，笑着低声说道：“你看那边，搞得那么漂亮是有人要求婚吗？哈哈哈哈，好像有点翻车啊。” 荣楚钦：“……” 抬眼望去，也就“祝贺宋总高升”六个字，吹掉的吹掉，遮挡的遮挡，倒挂的倒挂，零零散散只剩下了“祝高”，这谁能懂？！ 他有点后悔没叫专业的策划公司。 “不是求婚，你仔细看看。” “啊？” 荣楚钦自己都觉得好笑，甚至都不想把她往那跟前带。 但是，出去的门就这一个。 旁边早已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有餐厅里的客人，也有路人。 荣楚钦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字倒挂了，你再好好看看。” 宋棠再一次将视线投射过去，这一次，她看仔细了，吓得惊呼一声，“啊！” 说不上来当时什么感受，就好像一股电流突然间从身体里穿过，那受人瞩目的巨大幕布上，居然写着她的名字。 ------------ 第140章 我要送就送一车 宋棠骨子里的低调让她在面对这种高调的情景时，不知所措，紧张万分，第一反应就是逃。 “你你你……你搞什么鬼？” 荣楚钦笑着拦住她，“别跑啊，来。” 他牵起她的手走到绒布中间，扶着她的双肩，将她推到前面，说：“祝宋总高升。” “……” 荣楚钦抬手一挥，店员们非常不默契，一边松了手，另一边还紧紧拽着，巨大的绒布落了一边，再加上大风的助力，绒布直接盖在了“礼物”上面。 “呼啦”一下，飞起了几个气球，粘着的字也彻底掉在了地上。 荣楚钦扶额，他的诚意都要被打折了。 幸好有个店员机灵，立刻将绒布扯了下来，还大声高呼，“祝宋总高升。” “祝宋总高升！”在场的人齐声喊道。 宋棠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绒布的后面，是一辆耀眼的pa ame a敞篷跑车，酒红的车身流畅而又时尚，车座里放满了红玫瑰和氛围灯，特别醒目。 荣楚钦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交给她，“宋总，以后这辆车就是你的了。” 宋棠诧异又激动，这一刻，她就是这么虚荣地觉得心情嗨爆了。 宋源尴尬地站在后面，这辆跑车少说也有三百万往上，荣楚钦的财力是他高不可攀的，荣楚钦对宋棠的心思，也是他望尘莫及的。 “送给我的？”宋棠有些不敢置信，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荣楚钦走到车门边，摊开双手，把新车以及一车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起送给了她，“请上车，宋总。” 这边的热闹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连马路上正行驶着的车都放慢了车速。 一辆车停下，车窗落下，苏君怀在窗口朝他们挥手。 车顶慢慢落下，副驾驶坐着桑鹿，后座还有陆昕苗，她们都迫不及待地下车来。 陆昕苗最爱凑热闹，荣哥的热闹她尤其不想错过，“哇塞，这辆车我可是心心念念了好久，但我爸就是不给我买。荣哥，大气！” 苏君怀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你刚提的新车开了不到两个月。” 陆昕苗瞪了表哥一眼，“哼”了一声，又回头雀跃地说道：“宋棠，赶紧上车，我们去兜个风，庆祝一下，暖个车？” 这个提议正合荣楚钦的心意。 宋棠也不好意思拒绝。 只有宋源，借口还有别的事要忙，就没有去。 荣楚钦拉开驾驶室的车门，隆重地邀请宋棠上车。 宋棠这时候也不露怯，大大方方地启动了新车。 一前一后两辆豪车行驶在夜幕之下，宋源只能看着汽车尾灯失落感慨，荣楚钦是他永远都无法比肩的人，而宋棠，也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晚高峰已经过去，大街上变得通畅，宋棠还是胆子小，开着敞篷，风也大，她不敢开得太快。 苏君怀嫌前车太慢，一个油门就追平了。 陆昕苗朝他们大喊道：“山上见，别让我们等太久。” 说完，苏君怀一脚油门冲了出去，一下就把宋棠甩远了。 宋棠有点慌，新车还不是很熟，而且这车马力很大，她不太敢狠踩油门。 荣楚钦在旁边安慰她，“别理他们，你慢慢开。” 宋棠心里稳了一些。 “风大，把篷子盖起来，按这个键。”荣楚钦耐心地教着她。 宋棠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也不问问我？” “很早了，今天刚通知我可以提车，正好不是？” “你说很小的礼物，我以为是一束花之类的。” “你也太小瞧你老公吧，”荣楚钦指了指后面那满满一车的红玫瑰，说，“我要送就送一车。” 宋棠马上揭穿他，“我还奇怪你怎么那么爽快答应宋源吃饭，故意炫给他看的是吧？” “这不是炫，我这是让他看清楚他和我之间的差距，让他对你死了那条心。” 宋棠觉得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哪，他是我堂哥，亲的。” 荣楚钦冷笑一下，但没有继续争辩。 正因为是亲的，所以他才放心让宋棠和宋源共事，他相信宋源也有自知之明。 他转移话题问道：“要不要我来开？我怕我们太晚过去，他们设陷阱给我们。” “陷阱？不会吧。” “老苏是不会，但是，有小表妹在就难说了。她一定会通知老傅老夏，到时候一群人对付我们。” 宋棠想想都害怕，赶紧说：“你开，你开。” 陆昕苗所说的“山上”，正是夏之渊投资新开的一家庄园酒店，位于近郊的半山腰，名字就叫“山上”。 因为距离市中心很近，交通便捷，打的就是“在大城市里返璞归真”的招牌，又乘上了“围炉煮茶”的东风，所以，国庆期间一开业，立刻爆火。 陆昕苗一直在群里嚷着要去，但无人回应，就连当老板的夏之渊都说没空。 今天她刚好拉上苏君怀和桑鹿一起，没想到又在半路遇见到荣哥。 荣哥一来，那场子就不一样了，傅哥和夏哥也一定会去。 到了目的地，在停车场停车，陆昕苗就发出了感叹，“哇塞，工作日都这么多车，那周末岂不是要爆满？夏哥这回赚大发了，一定要狠狠地敲他一笔。” 苏君怀牵着桑鹿的手，跟她说小表妹小时候的趣事，“她小时候，有一年我们四个正好都到齐了给她过生日，她许的愿望是，希望哥哥们都发大财，多给我点伙食费。当时她爸就在场，气得想打她，说，你当老子是死的吗？老子哪里亏待你了？！” 桑鹿咯咯咯地笑。 陆昕苗跳起来要捂表哥的嘴，“表哥，这都多少年了，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桑鹿：“昕苗，我觉得你是对的。” 陆昕苗忽然觉得有人撑腰了，“哼，听到没？表嫂都肯定我了。” 苏君怀又说：“她还许了个愿望，说长大了要嫁给荣楚钦，在家当米虫。” 桑鹿：“哈哈哈哈……” 陆昕苗解释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小时候就觉得荣哥是天下第一帅，怎么了？怎么了？” 桑鹿笑得不行，小表妹太可爱了。 ------------ 第141章 我血气方刚的我冷什么 一听说荣楚钦和宋棠要去山上，傅修沛肯定不会缺席，在星耀正喝酒呢，一收到消息，立刻拉着程蓝赶过去，名其名曰他需要一名代驾。 “傅总，代驾司机你找谁不好，干嘛非要找我？我很忙的好吗？” 傅修沛不听，拉着她就往车子走。 程蓝指了指在星耀会所门口抽烟的伙计们，“看，那么多人，都是等着给各位老板代驾的。” “我带个男人去干嘛？” “那你带你那些女朋友去啊，总有没喝酒的。” 在夜风清冷的马路边，微醺的傅修沛被冷风吹得鼻头通红，他的脑子十分清醒，一听“那些女朋友”这话，极力辩解道：“不不不，我没有女朋友，那些只是女性朋友，是普通朋友，不是女朋友。” “我管你什么朋友，总之我没空，我要上班。” 傅修沛张开手指，说：“按时计算，五倍工资。” 那不早说？！ “傅总，请上车。” 路上，傅修沛一直侧身看着程蓝开车，眼睛微微眯着，嘴角微微笑着，越看越好看。 “程蓝，你知道老荣和宋棠去山上干嘛吗？” 程蓝专心开着车，都不想回话，“我哪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闲着没事干到处玩是为了什么。” “……”感觉又被内涵到，但是，他并不在意。 他凑近了说：“我上次不是说老荣小气没给媳妇配一辆好车么，这不，老荣分分钟就送了一辆车给宋棠，保时捷pa ame a，顶级配置，还改装成了敞篷版，商务和跑车一体，没有三百万拿不下来。” 程蓝听着，为宋棠而高兴，其他，没有。 “程蓝，只要你点个头，我那个项目算你一份，我保证，要不了一年你就能赚一辆同样的车。” 突然，程蓝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马路边上，开门就要下车。 “诶，你干嘛？”傅修沛一把拉住她，“哎呦，好好好，我不提了总行了吧？姑奶奶，你可别把我扔在半路上啊。” 程蓝警告道：“说了不提还提，这都第几次了？” “对不起，我嘴贱。”傅修沛用力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程蓝这才作罢，继续开车。 傅修沛比之前安静多了，但是依然侧着脸看着她，内心不胜唏嘘，啧啧啧，这么泼辣的女人，以后谁要？！没人要最好，我要！ 他一愣，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被自己潜意识当中的念头吓了一跳。 程蓝余光看到他奇奇怪怪的反应，转头瞪了他一眼，问道：“你发抖干什么，冷啊？” “没……我血气方刚的我冷什么？” 程蓝白了他一眼，继续专注开车。 另一边，夏之渊也从家里开车出来了。 最近米甜一直在纠缠他，他拉黑了她的号码，她就换个号码，她还去他常去的几家夜店和酒吧堵他，令他不胜其烦。 所以他一下班就回家了，哪都没有去，躲个清静。 “喂，是我，今天山上谁是大堂经理。” “把他电话给我。” “喂，小陈，马上我几个朋友过去玩，你招呼好他们，我随后就到。” 在电话里，夏之渊好像听到了周围一些吵架的声音，便问：“那边有什么事？” 大堂经理不敢隐瞒，如实说道：“夏总，这里有个女的，自称姓米，嚷着要见你，我们说你不在，她赖着不走，还骂人。” “……”夏之渊用脚趾头想想也猜到是谁了，唉，这个女人怎么阴魂不散？！ “你给她安排一处地方，我马上过去，不要让我朋友碰到她。” “好。” 但是，这通电话还是慢了一步，苏君怀等人已经遇到了米甜。 “去里面干什么？谁知道我进去了还能出来不？！我不去……” “夏之渊怕丢脸我可不怕，我就在这里等他。” 米甜的声音本就比较尖，说软话的时候娇滴滴的，说狠话的时候声音尤其出挑，就显得特别刺耳。 “诶，我看到熟人了，你别拉我，我不去！！！你再拉我，我报警了！！！别动！！！” 大堂经理一脸无奈，那不正是夏总的朋友们么。 米甜在前面跑，小陈就在后面追，“米小姐，请你不要骚扰其他人，米小姐……” 米甜一下跑到了陆昕苗身边，挽着陆昕苗的胳膊，朝大堂经理说道：“你说话放尊重点，什么叫骚扰，我跟我朋友打个招呼，怎么了？他们是我朋友，昕苗，是不是？” 陆昕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在南山茶庄的时候，夏哥和米娜去了一趟湖岛后就分手了，夏哥回来后也没说原因。 夏之渊女朋友有很多，每次带出来的都不一样，所以，他们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额呵呵，我们确实认识。”陆昕苗尴尬地说道。 小陈一脸哭丧的表情，好无助。 随后，荣楚钦和宋棠也到了。 米甜又开始套近乎，“荣总，宋棠，你们也来啦，今天好热闹啊。” 荣楚钦：“？”咋回事？ 苏君怀：“……”摇头，不知道。 大堂站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另外的客人，都站在这里争论影响也不好。于是，陆昕苗做主说：“要不你先跟我们一起吧，夏哥一会就来了，你们好好谈谈。” “好的好的。”米甜求之不得。 小陈没有法子，只能带大家一起进去。 这里的公共区域很大，从室外到室内，休闲娱乐项目一应俱全。 室内是常年恒温，冷热刚好，室外因为隔壁有个温泉会馆，就算是冬天也不会太冷。 隔壁的温泉会馆，也是夏之渊的。 另一个隔壁还有一个滑雪场，也是夏之渊的。 这整个山头，都是夏之渊的。 米甜一直哭哭啼啼地讲述着夏之渊如何如何负心，大家都不好意思说是来庆祝宋棠喜提新车的。 荣楚钦越来越烦躁，老子是带老婆来放飞的，你让我听老夏的分手往事？谁关心？！ 他朝陆昕苗使了个眼色。 陆昕苗收到，立刻说：“米甜，你跟我们说这些也没用啊，你看你妆都哭花了，要不我陪你去收拾收拾，补个妆？夏哥马上就来了。” 米甜扫了一眼大家冷漠的脸，只得点头。 ------------ 第142章 这是另外的价钱 陆昕苗带着米甜去了洗手间。 陆昕苗也就意思意思安慰了几句，谁知，米甜一整个大哭起来，边哭边倾吐自己的委屈。 米甜的哭声太大了，外面都听得到。 哪里还有庆祝的兴致，荣楚钦拉长了臭脸，低声骂道：“老夏怎么回事，自己的烂摊子都不收拾好？” 这时，傅修沛和程蓝来了，一进来就听到了鬼畜般的哭声。 傅修沛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里面谁啊？什么情况？” 一看座上就缺小表妹，他还以为里面是陆昕苗，气呼呼地问道：“谁欺负了我们的小表妹？” 还是程蓝耳朵厉害，“你怎么当人家哥哥的？这声音明显不是你小表妹，倒像是米甜。” “米甜？”傅修沛问大家。 大家不约而同点头，叹气的叹气，扶额的扶额。 傅修沛好奇得很，添油加醋道：“呦，还没搞定啊？”他余光瞄向程蓝，故意道，“老夏这种才叫女朋友多，三天两头换女朋友，长的几个礼拜，短的三五天，更短的一夜，比我受欢迎多了。” 程蓝看他看自己，狠狠地瞪了回去。 傅修沛：瞪我干嘛？不信我？ “自从老荣浪子回头，这‘渣男界的天花板’的头衔就归老夏了，跟他们相比，我就是一个安安耽耽搞事业的好小伙。” 荣楚钦莫名中枪，凉凉地回怼一句，“是啊，这么安耽的你，被捞女骗走了初恋，真惨啊。” 傅修沛：“……” 大家纷纷捂嘴暗笑，这是傅修沛的死穴，也就荣楚钦敢提。 这时，洗手间里传来了新一轮哭声，他们在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米甜哭着说：“他是我的初恋，我什么第一次都给了他，他不能这么对我，呜哇哇哇哇哇……” 众人：“……” 傅修沛本想说一句“老子的第一次才没有给出去”，可是一想到自己一个28岁的男人还没碰过女人也怪丢脸的，到了嘴边的话只能生生噎回去。 “我不分手，我不分手，他休想一句‘分手’就甩掉我，他休想，呜哇哇哇哇……” 众人：“……” 事已至此，谁都没有庆祝的兴致了，一个两个坐在座位上干瞪眼。 宋棠默默地朝程蓝招了招手，程蓝走过去，两人低着头轻声地说话。 “蓝蓝，你怎么来了？不是夜班吗？” “那个傻缺非要拉我当代驾，按时计价，五倍工资，那我何乐不为？”程蓝羡慕地问道，“外面那辆拉风的红车，就是荣总送你的？” “嗯。” “羡慕啊。” 宋棠双手一拢，在她耳边说起了悄悄话，“我向荣楚钦打听过傅修沛那个项目，很靠谱，既然他有意拉你，你不妨试试？反正他都说了，不用你下本钱。” 程蓝抗拒地摇摇头，“靠谱我也不干。” “他自己说的，可以打欠条，赚了是你的，赔了算他的，这种好事干嘛不干？” 程蓝还是摇摇头，“不想跟他有任何金钱来往，他要是可怜我，多打赏点小费我就谢谢他了。” 宋棠：“……” 宋棠看着她，她眼神认真，一点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边，苏君怀正在向兄弟们介绍桑鹿，宋棠看过去一眼，发现傅修沛正巧往她们这边看，视线交汇，傅修沛紧张一瞬，然后故作轻松地朝宋棠点了点头。 宋棠心中忽然萌生出一个奇特的念头，拉着程蓝问道：“你有没有发现，傅总最近对你跟以前对你，有什么不同？” 程蓝一想，掰着手指头细数，“剥削我，奴役我，指使我，挑我刺，找我茬，除了没有克扣工资，他每天变着花样折磨我。” “咳咳……小时候那些不成熟的男孩子喜欢一个女孩，就是老爱欺负这个女孩。” 程蓝一愣，“喜欢？”她打了个一个寒颤，表情有点夸张，“我的天，我不会这么倒霉成了他下一个目标吧？我就说了，他有病，特别是跟梅盈儿吹了之后，脑子受到了刺激。” 程蓝也双手一拢趴到宋棠耳边，悄咪咪地说道：“有次在会所，厕所里，我听到两个名媛说，梅盈儿说他那方面不行。” 所以，傅修沛是不是想赶紧找个女朋友来证明自己？ “……”宋棠无语凝噎，口口相传，越传越离谱。 她听到的版本是，梅盈儿在二代圈子里很活跃，傅修沛公开摩天轮照之后，就有人告诉傅修沛梅盈儿不是善茬。 傅修沛稍微一查就证实了梅盈儿是个捞女的事实，然后立刻提了分手。 当时梅盈儿也是死缠烂打，傅修沛快刀斩乱麻，交往七天，一天十万，以七十万的高价火速结束了这段关系。 他现在都嘴硬不承认这段恋情。 没想到，堂堂的傅家大少爷，花了七十万的分手费，反而给自己扣上了“他不行”的污名。 宋棠没说话，程蓝就越想越可怕，“不行，我回去得看看招工信息，东家不做做西家喽，我这么脚踏实地勤勤恳恳的员工，多的是老板要我。” 宋棠：“那也不至于吧，你看看我，你的好姐妹，现在是宋氏集团的副总，给你安排个工作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程蓝眼睛一亮，“真的？你回宋氏了？” “嗯。” “恭喜恭喜，太好了，又是新职位又是新车的，确实应该庆祝一下，”程蓝小声地说，“姜繁星明天出院，你明天有空吗？我们四个聚聚？刚好给你们一起庆祝。” 宋棠点点头，“好，明天我把小荣支开。” “支得开吗？” “尽量。” “好。” 两人在这边交头接耳的，荣楚钦走到她们身后，她们都没发现。 荣楚钦俯身凑近宋棠，“还想支开我？” 宋棠程蓝吓了一跳，程蓝立刻弹起身，伸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荣总，您坐，我不当电灯泡。” 宋棠：“……” 荣楚钦：“我们这里都成双成对的，程蓝，要么你委屈一下，跟老傅配对算了。” 傅修沛笑兮兮地凑了过来，他倒是很乐意。 “不不不不，这是另外的价钱。” ------------ 第143章 要你多管闲事？ 程蓝本就是开玩笑，谁知傅修沛当了真，阔绰地说道：“要多少？开个价！” 一个白眼猛地飞扫过去，程蓝抬手曲臂，肘关节对着凑过来的男人一个肘击。 “咳咳，你……”傅修沛痛得呲牙，赶紧捂住胸口，大力地揉着。 “傅总，反正你们这里人多，你喝醉了，有的是人送你回去，我就先走了。” “诶诶诶，走什么走，拉你来是为了给宋棠庆祝嘛，我一片好心你怎么还不领情？” “你嘴贱乱说话。” 傅修沛二话不说，立刻掌嘴。 掌自己的嘴。 “我不说了，总可以了吧？” 程蓝挪远了两步，躲他就跟躲瘟疫似的，“你离我远点，我是看在棠棠的面子上才留下来的。” 傅修沛一副小媳妇受气的窝囊样，丢脸吗？够丢脸的，但是，他乐意。 荣楚钦和宋棠看他们斗嘴看得津津有味，两人一结束，他们还觉得意犹未尽。 荣楚钦贴着宋棠的耳朵，轻声说道：“以我对老傅的了解，他绝对有问题。” 宋棠一笑，“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大堂经理亲自带人上了一些酒水和水果过来，又是道谢，又是道歉的。 傅修沛挥挥手，道：“我们跟老夏是自己人，与其让她在外面大声嚷嚷，不如在里面。你忙去吧，我们没关系。” 坐下来喝酒聊天，位置慢慢地发生了变化，桑鹿和宋棠程蓝坐到了一起。 “这是桑鹿，这是程蓝。”宋棠给她俩介绍。 程蓝欣喜地说道：“原来你就是桑鹿啊，哈哈哈，谢谢你上次的丝巾，我收到的那条绣着一朵蓝色的蔷薇花，特别精致，活灵活现的，你的手真巧，谢谢你啊。” 桑鹿笑着，“你喜欢就好，君怀告诉了我你们的名字，我就随意发挥了一下。” 宋棠：“桑鹿，你这是高级凡尔赛啊。” 桑鹿的苏绣是一绝，不仅形象逼真，还是双面绣，原本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白色丝巾，就因为她在一个角上绣上了生动逼真的花纹图案，丝巾就变成了独特的礼物。 她给楚辛月绣的是紫色康乃馨，给宋棠绣的是一朵红海棠，程蓝是蓝蔷薇，陆昕苗是代表青春活力的橙月季，还有周潇、唐可筝、米甜的，各有不同。 不过当时米甜没有返回，苏君怀把丝巾转赠给了楚桃。 所以大家都知道，谦谦君子苏君怀的神秘女友，是一个才情诗意的秀外慧中的女子，与他十分的般配。 桑鹿和宋棠程蓝一见如故，还有陆昕苗，她们是她在都城交到了的第一波朋友。 宋棠问道：“你在都城还习惯吗？” 桑鹿：“不太习惯，很干，也很冷，降温太快了，白天晚上两个季节。” 程蓝：“暖气马上就要来了，暖气房很温暖，但是更干，你最好准备一台加湿器。” 宋棠：“你要是想出来玩，随时叫我们，他们几个经常聚。” 桑鹿：“好的。” 此时的夏之渊已经开车到门口了。 他停了车就急急忙忙往里走，正巧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大堂经理，“小陈，那个疯女人呢？” 小陈擦了把汗，如实说道：“夏总，她被你那些朋友带进去了，不过现在人在洗手间里，没有闹到其他客人。” “带进去了？” “陆小姐说认识她，就带进去了，不好意思，我没拦住。” 陆昕苗！！！ 夏之渊黑着脸，大跨步地往里走，“带路。” “这边。” 夏之渊进来的时候，正是米甜哭得最凶的时候，“昕苗，你帮帮我，帮我想想办法呀……” 傅修沛：“嚯，曹操终于来了。” 苏君怀给兄弟使了个眼色，“哭半天了，快进去劝劝吧。” 夏之渊二话不说，用脚踢开洗手间的门，恰好听到陆昕苗说：“好，等夏哥来了我帮你好好说说他。” 夏之渊正在气头上，怒斥一句，“你谁啊管那么多？！” 陆昕苗：“……” 彻底傻眼，夏哥这是冲我说的？ 夏之渊：“你带她进来干嘛？要你多管闲事？” 陆昕苗：“……” 夏之渊训完小表妹，又看着米甜厉声斥责道：“走，出去，我跟你谈。” 米甜有点害怕，陆昕苗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摇着陆昕苗的手，恳求道：“昕苗，你要帮我……” 陆昕苗愣在原地，久久反应不过来，这是夏哥第一次劈头盖脸地凶她，也不问缘由，她难受得咬紧嘴唇，拼命地忍着眼泪。 夏之渊看米甜不肯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地将她拉了出去。 米甜被拖着走，一边打他的胳膊，一边大喊道：“放开我，夏之渊，你弄痛我了，夏之渊！！！昕苗，昕苗，救我……” 陆昕苗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地追出去。 谁知，夏之渊回头就指着她，“你，滚！” 陆昕苗一顿，像是胸口被劈了一刀，痛到难以呼吸。 傅修沛当下就听不下去了，“老夏，你自己没擦干屁股，怪小表妹干什么？” 夏之渊没说话，急着将米甜带离，一意孤行地要去做一次彻底的了断。 两人一走，陆昕苗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心痛和委屈一起涌上来，疼得她“哇”的一声大哭。 荣楚钦头痛不已，捏了捏眉心。 宋棠等人立刻过去安慰。 傅修沛是几个哥哥当中最宠小表妹的，真的是拿她当亲妹妹宠，比苏君怀这个亲表哥都要宠她。 小时候，小表妹要跟着他们玩，其他人不爱带她，只有傅修沛愿意。 后来，小表妹慢慢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闺蜜团，不爱找哥哥们玩，傅修沛一有空就组局，每回都要喊上小表妹。 “昕苗你别哭啊，”傅修沛心疼地说道，“回头我帮你打他一顿。” 陆昕苗边哭边说：“一顿不够。” “行，那就两顿。” “今天我们是来庆祝的，他那些狗比倒灶的事情我们都不理，我们庆祝我们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夏这个人最爱面子，前女友吵到兄弟面前，他觉得丢脸，所以才发这么大火的。而你，正好站在枪口，他不射你射谁？” 傅修沛哄女孩果然有两下子，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把小表妹给哄好了。 荣楚钦突然发话道：“今天是来庆祝我老婆高升和喜提新车的，其他事一概不管，嗨起来好吗？” 嗨！嗨！嗨！！！ ------------ 第144章 你哪哪都是假的 “砰”的一声，夏之渊重重地将门关上。 米甜哭得眼睛都是肿的，像两只嵌在脸上的鱼眼。 更绝的是，她刚才在卫生间收拾过哭花了的妆，还没来得及补，五官部位都是素颜，皮肤状态也没有很好，有痘印，有斑点。 只有脸盘子一圈还有粉底，要素不素的，巨丑无比。 夏之渊也是看脸的人，看到这副样子的米甜，自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在一起。 “你瞧瞧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米甜擦着眼泪，顺便想用手挡一下脸，用撒娇的口吻，哽咽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吗？你坏死了，电话不接，人也不见，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之渊伸手打断，“你现在的样子不适合撒娇，不去找块镜子照照自己吗？” 米甜一跺脚，生气道：“我真的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外表，你就看不到我其他优点吗？” “呵，你在开什么玩笑，处对象不看脸，难道看内在美？” “对啊。” “对个屁，就你还有脸提内在美？内在美首先就得诚实，请问你哪一点是真的？苟艳女士。” 米甜：“……” 夏之渊理直气壮地说道：“之前不说，是顾念你这一段时间的陪伴，既然你不要脸继续纠缠，那我就不客气了。姓名造假，年龄造假，学历造假，这特么的都算了，你都结三次婚了，还有脸说把第一次给了我？还有脸说自己有多纯情？你特么的有多少个第一次？你对谁纯情啊？” 米甜：“……” “我不要脸，我女朋友多，我本来就是个渣男，我不怕，倒是你，要不要我把你的真实身份曝光？” 米甜已然傻眼。 “大家都是玩玩的，何必这么认真？何必鱼死网破？你别纠缠我，我也不会揭你老底。” 化了妆的米甜确实很甜，但卸了妆的苟艳真的很狗。 换了身份以来，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唯有夏之渊。 她还要垂死挣扎一下，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之渊冷笑，“呵，告诉你，然后让你去骚扰人家？你的内在可真美啊。” 米甜已经无言以对。 “滚吧，多见你一秒我都觉得恶心，滚！” 夏之渊开了门，将人拉了出去，直接用轰赶的方式将她赶走，“别让我再见到你，滚！！！” 纵然再不舍，米甜也只能含泪离开，偷鸡不成蚀把米。 利索处理了米甜之后，夏之渊马上回到了里面，找了一圈才找到正在室外围炉煮茶的大家。 铁丝网上放着几个砂糖橘，已经嘶嘶在冒泡了，还有裂了口的栗子，时不时“啪”的一声响。 男人们在碰杯喝酒，女人们在喝茶烤东西，玩得不亦说乎。 本来说说笑笑的，夏之渊一来，正说到兴头上的陆昕苗突然安静，脸一板，不高兴了。 傅修沛：“老夏，你把小表妹惹生气了不知道吗？还不赶紧负荆请罪，下跪认错？” 夏之渊：“……” 陆昕苗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傅哥，我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反正我哥哥多，少一个不少。” ------------ 第145章 结了婚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夏之渊噎了一下，这都已经把他从哥哥的名单中除名了，可还行？ 他朝坐在陆昕苗旁边的宋棠挥了挥手，示意她把座位让出来。 宋棠看戏，也无所谓的。 可是，陆昕苗一把挽住宋棠，说：“嫂子，有坏人想接近我，你要保护我。” 夏之渊：“……” 那宋棠只能无奈地拒绝了夏之渊。 四个姑娘，刚好围着茶炉子，他都不好插进去。 “老夏，你还是到我们这边来吧，”傅修沛主动邀约，“那边明显不欢迎你。” 男人们坐在另一个小桌上，喝酒、聊天、吹牛逼，刚好三缺一。 夏之渊见陆昕苗正在气头上，也只能坐过去。 跟兄弟们在一起，那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刻，夏之渊一坐下就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勤奋得不可自己，可把他给累坏了。 “这就庆祝喜提新车了？不去开两圈吗？” 荣楚钦迷恋的眼神望向宋棠，说道：“这大晚上的，光线不好，我老婆不擅长开快车。” 夏之渊：“她不适合，你适合啊。” 男人们都笑了。 本来都是很正常的话语，他们这一笑，又好像变得不正常。 宋棠回头就给荣楚钦一击警告的眼神，他的笑容却变得更加玩味。 但是，他及时刹车了，谁都不能开他宝贝老婆的黄色玩笑，“没规定一定要怎么庆祝啊，现在这样不挺好？她们都喜欢。喝喝茶，聊聊天，然后早点回家睡觉。” “哦~~~~”兄弟三人又默契地起哄，结了婚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荣楚钦转移了话题，问道：“老夏，事情都处理好了？” 傅修沛转头追问一句，“是啊，你怎么回事？这种事不是很有经验吗？怎么会出这种岔子？是不是钱给少了？” 苏君怀替表妹辩解道：“要不是昕苗反应快让她跟我们一起进来，指不定她在外面怎么闹呢。这种事要是被你爸知道了，一顿训事小，没收你的管理权事就大了。” 傅修沛一听，还是老苏高见，他伸手举起了大拇指，“是这个道理。” 旁边的陆昕苗也重重地哼了一声，“可惜有人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夏之渊一噎，这么说来，确实是他误会小表妹了，“都是我的错，我先自罚三杯。” 一口气喝完了三杯酒，就跟喝水一样。 “老傅，我忽然理解了你当时狠甩梅盈儿的心情。” 傅修沛：“嗯？” “那种虚假的女人，太特么恶心了，给钱是小事，别让老子看到那张脸，倒胃口。”他拍拍傅修沛的肩膀，又说：“恨不能失忆，忘掉那段经历。” 傅修沛连连点头，“说得不错，但是我想问，米甜怎么骗你了？” 于是，夏之渊就把米甜的真实情况告诉了朋友们，自我调侃道：“我啊，还是遇见的人太少，所以会被骗。” 陆昕苗第一个给反应，先拍了两下手，然后对着身后“呸”了一声。 傅修沛的心情忽然变得不错，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哈哈哈，梅盈儿至少脸和身材都是真的，米甜连名字都是假的，你遇到的简直就是王炸啊，王牌诈骗！” 有人比他更惨，他忽然觉得，梅盈儿那件事也不是什么污点了。 夏之渊深深叹气，“我真的是不想见她，以为躲几天就没事了，哪知道她能厚脸皮找到这里来闹？！我警告过她了，不揭穿她是给她留情面，敢纠缠，分分钟曝光她，让她在整个都城混不下去。” 傅修沛端起酒杯敬他，“兄弟，还是你绝。” 这时，耳边飘来一句轻轻的话，似在嘲讽，“呵，半斤八两。” 他抬头一看，不正是程蓝么？！ 两人视线一对，傅修沛还想追问，程蓝就先把视线挪开了，不稀罕跟他交流。 “……”女人，我到底哪里惹你了？！ 如此闲聊了一个多小时，荣楚钦就说要撤了。 “老荣，你太没劲了，才出来，”傅修沛不满道，“今天一点都不尽兴。” 荣楚钦站起身，径直朝宋棠走去，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有劲回家使，你不懂。” 傅修沛：“……”欺负我是单身？！ 苏君怀和桑鹿也说要走了，苏君怀本就很自律，现在有了桑鹿，回家更早了。 陆昕苗最失落，整个人窝在小沙发里，怒着嘴，好不容易聚一次，这么快就结束了，不开心。 宋棠凑过去劝她，“别不开心了，今天约的就晚，明天大家都要工作呢，要玩也得等个周末是不？” 陆昕苗没说话，也不完全是因为早早散场，她的圈子不限于这里，想玩还可以摇其他朋友。 但是，她不想说话。 程蓝也着急要走，“傅总，那赶紧吧，你是去星耀，还是去哪？” 傅修沛想了想，故作神秘，“上车再说。” 这一对对的都组合好了，夏之渊自然而然地提出要送小表妹回家，以示歉意。 谁知，陆昕苗硬气地一挥手，说道：“免了，我打车走，先走一步。” 夏之渊：“……” 桑鹿扯了扯苏君怀的衣袖，担心地说道：“她是跟我们出来的，我们要把她送回家才行啊。” 苏君怀给了夏之渊一个眼神，说道：“老夏，你惹的，你自己摆平。” “哦，我送，你们放心走。”夏之渊说着，脚步已经迈开，追出去了。 陆昕苗气呼呼地往外走，一走出大门，一阵阴寒的冷风吹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她本能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夏之渊紧紧跟上来，见状，二话不说脱下外套，要给她披上。 陆昕苗快走两步，躲开了，“大可不必啊，别跟着我，我自己可以打车。” 夏之渊：“这里是山上，没车让你打。” 过来的客人九成都是自驾，除非正好有车上来，或者提前预约。 “乖，听话，夏哥送你回家。” “我呸！我俩已经割席了。” “你割的哪里的席？” “哼，不跟你说话。” 陆昕苗扭头就走，气呼呼的样子。 夏之渊看了看她走路的方向，提醒道：“你要是想走下去，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这里毕竟是山区，难免有个虎豹狼虫的会在夜晚出来觅食。” “你骗谁啊？当我是三岁小孩？” ------------ 第146章 就照这样吻我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只什么东西迅速从暗处跑出来，“嗖”的一下穿过了马路，又跑入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啊~~~~”陆昕苗大喊一声，“老鼠，那么大的老鼠啊！！！” 夏之渊没有辩解，而是说：“马上要冬天了，它们要囤粮过冬，逮着个活物就咬，搬不搬得动另说，能咬下一块是一块。” 陆昕苗：“……” “快跟我上车吧，要是一会儿出来一头野猪，我都对付不了。” 陆昕苗想也没多想，立刻调头往停车场。 后来，快到家的时候，她越想越不对劲，那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哪来的野猪？！ 她斜瞪一眼坐在旁边的男人，说道：“别以为你今天把我送回家我就原谅你，我跟你绝交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夏之渊：“……” “司机师傅，不用开进去，停门口就行了。谢谢，这是给你的小费。” 停了车，陆昕苗甩下一条手链给前头的司机，再一次冲夏之渊强调，“绝交，割席，永不相见！” 夏之渊：“……” 陆昕苗下车，小跑着进了自家的庭院大门。 司机借着外头路灯的光线看了看，那条手链还是镶钻的，还是一整圈的满钻，那他可不敢收，立马交给了后座的人。 夏之渊皱着眉头，如果他没记错，这条手链还是她18岁生日时，他送给她的礼物。 呵，败家女，知道有多贵吗？这就随手送人了？气性这么大，远没有小时候好哄好玩了。 夏之渊话不多说，解下了自己手腕上的表，递给司机，“她给你你就拿着，但我跟你换一样，绝不叫你吃亏。” 司机一看，吓愣了，“不不不，不用了，大少爷。” “拿着，她给的。” “哦，那就谢谢大少爷了。”司机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块手表，他知道，这可值钱了，比那条钻石手链还要值钱。 夏之渊微微叹气，“不用谢我，谢她。” “呵呵，谢谢陆小姐，也谢谢大少爷。” “走吧，回家。” “是。”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荣楚钦和宋棠也快到家了。 回来全程都是宋棠开的，这车不像其他跑车那么拉风炫酷，这车更偏商务一点，更适合日常开，马力足，座位也很宽敞。 荣楚钦微微转头，眼神迷恋地看她，还想拉个手。 “别闹，我在开车，你老老实实坐好。” “老婆你真美。” “……”这男人，八成是喝醉了。 “瞧瞧这眼睛，瞧瞧这小翘鼻，瞧瞧这小嘴，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我谢谢你哦。 “来，给老公摸摸。” 宋棠瞪了他一眼，训道：“坐好，老实点。” 荣楚钦笑得更欢了，“遵命，老婆大人。” “……” 宋棠谨慎又稳当地将车停入了车位，荣楚钦又夸道：“倒车入库的技术不错啊，奖励一个吻。” 说着，他长臂一捞，把宋棠拉到自己面前，“么哈~” 宋棠已经无语过很多次了，解开安全带，推开他，火速下车。 “自己能不能下来？” “不能。”必须不能。 宋棠重叹一口气，转到副驾驶这边，帮他解安全带，还扶他下车，看在他今天送车的份上，也不训他了，任由他使唤。 “荣总，来，我扶您。” 宋棠抓起他一条胳膊，搀着他走。 夜深人静的地库，说话走路都带着回声。 荣楚钦忽然一使力，用胳膊勾着她的脖子，直接把她压到了车门上。 “额……有这么迫不及待吗？嗯……” “这里有监控，你……” “荣……” 吻够了，荣楚钦才松开她，眯眯一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上楼后，就照这样吻我，听见没？” 宋棠抿了抿轻微红肿的嘴唇，轻轻推了他一下，“那还等什么？浪费时间。” 荣楚钦当时就笑了，笑得格外的痞。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一走出电梯，两人就又吻到了一起。 进了门，自己家里，宋棠比较放松，男人口中的酒精气息好像让她也上头了。 荣楚钦满意极了，感应灯亮了，他也给它手动按灭。 “想在哪，自己选。”宋棠说道。 荣楚钦两眼放光，直接将她抱坐在走廊里的储物柜上，“就地。” 这里有一面全身镜，柜子底下的灯带是亮着的，两个人的身体轮廓一览无遗。 荣楚钦的吻从她唇边移开，慢慢往下，精准地用牙齿咬开她领口的纽扣。 宋棠透过镜子看到两人交缠的画面，不由得更加面红耳赤。 “你……痒……慢一点……”她带着哭腔恳求到。 这个混蛋现在是越发放肆了，知道她每一个敏感的地方，她只有投降的份。 …… 第二天，宋棠从晨光中醒来，身体的疲惫让她抬一下胳膊都觉得累。 洗漱室里有电动剃须刀的声音，她叫了一声，“老公？” “诶，”荣楚钦立刻狗腿般探出头来，“老婆大人醒了啊，要赖会儿床吗？” 宋棠掀被子下床，可是，刚一掀开，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她又害羞地盖上了。 荣楚钦忍俊不禁地调侃她，“害羞什么，我哪里没看过？” “你帮我睡衣拿过来。” “好。” 荣楚钦放下剃须刀，笑容坏坏地走到角落的衣架上，取了她的睡衣，走到床边。 但是，不给她。 “？” 荣楚钦故意把睡衣背在身后，俯下身来，用下巴在她白皙光洁的肩膀头上蹭蹭，“感受一下，不扎了吧？” 她昨天嫌弃他胡子扎，还说他吻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后来都不太敢用力吻她身上。 “你不就是想占我便宜？” “给占不？” “给。” “哈哈哈，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占我便宜，占一送一，全程免费，服务质量绝对优。” “少贫嘴了，快把睡衣给我，我今天公司还有事。” 一说到公司，荣楚钦就担忧起来，“那个宋源嘴上说帮你，但我看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宋氏就你和邢刚，怕是不行。要不我调几个人过去帮你？” ------------ 第147章 老公当你的靠山 宋棠抢过睡衣，一边做着手头的事情，一边说：“我刚入职，位置还没坐稳就另组团队，那老员工们肯定会有意见。况且，你的人一个顶三个，你的人要是去了，还有其他人什么事？” 一想，又说：“派个秘书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放人。” “唐谦？”荣楚钦战战兢兢，“你一个女副总，带个男秘书总不好吧？” 宋棠一笑，“你想多了，唐谦在你身边的位置举足轻重，我要走他，岂不是给你添麻烦？娘家的事，我才不给老公添麻烦呢。” 荣楚钦心里甜得呀，脸上挂了满脸的笑容。 “我跟你要冯佳。” “她呀，她除了能打点一些生活细碎之外，工作上的事能帮到你？” 宋棠：“那你可没发现冯佳的优点啊。” 荣楚钦笑笑，趁机表一波忠心，“我从来都没有重用过她，当初也是人事部招的她，不是我。后来她对你那样，我更加不可能用她。我正在想理由把她调走，我的秘书办，只有男人。” 宋棠：“呵，你舍得？” 荣楚钦：“我只是舍不得你，一天就24个小时，要那么多个小时不能见到你，我很想你的……” 说着说着，他开始剥她刚刚套上的睡衣。 宋棠抓住他的手，抬起脚朝他胸口轻轻地踢了一下。 这狡猾的男人顺势坐到了地上，“哎呦，我舍不得你，你倒是挺舍得我……” 宋棠无奈叹气，勾了勾手。 男人麻利地起身，坐到了床沿，继续跟她搂搂贴贴蹭蹭亲亲。 “你别忘了，冯佳害过你。” 宋棠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冯佳很有心机和手段，人又活络，就看怎么用了，留在你身边端茶递水真的是委屈她。” “她在我这里只有端茶递水的份，你觉得她可以，那就快把她领走吧，我这边端茶递水的事情沈括也可以做。” “我得问问她，也要她同意才行。” “就她一个？其他人呢？” 宋棠细细地琢磨了一会儿，说：“人不在多，有用才行，暂且就她一个吧，低调点，不能引人非议。宋氏的其他人，我得观察观察，看看哪个可以用。” “你有什么想法就大胆去实施，你有什么难处就全都跟我说，老公当你的靠山，给你撑腰。”荣楚钦真就拍拍胸脯保证道。 “好，”宋棠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但是荣总，时间不等人啊，我今天真的不能迟到。” “这里不行，得这里！” 宋棠依言，吻上他的唇，还用舌尖在他嘴里扫了一圈，吻完，才说：“哇哦，一股薄荷的清新味，但是我还没刷牙呢。” 荣楚钦扣住她的后脑勺，延续了这个吻，“我才不介意，你哪我都不介意。” 宋棠实在是无语，他这三句不离黄的臭毛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改。 后面荣楚钦也不骚扰她了，她立刻洗漱、换衣、化妆，出门之前还吃了老公亲手煎的荷包蛋和烤面包片，满满足足地去上班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荣楚钦的荷包蛋煎得太嫩了，蛋黄完全是生的，她打了个嗝都有点腥味，只能喝一口浓茶压一压。 ------------ 第148章 才两招就方寸大乱 宋氏集团内部的人员关系非常复杂，邢刚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摸透这里面的人事关系。 宋志高和温美西把持着宋氏，尽情吸血，吸干了血之后，把烂摊子交给了儿子宋源。 宋源本就没什么经商头脑，看着这个烂摊子，他也只能得过且过。 宋源是没有实权的，宋志高又沉迷赌博，所以很多大事都是由温美西做主。 但是，近期因为邢刚的监视，温美西不能明目张胆地插手，宋源又无能，宋氏的好些项目都停摆不前，有些因为等不起，已经胎死腹中了。 也就是说，宋氏如今所有的人脉资源和业务往来都在温美西的手里，几个老员工也都听温美西的，比如人事部的张家悦和财政部的冯广智。 小会议室里，邢刚细细地给宋棠分析着目前她所面临的情况，“鉴于以上，你就可以知道，现在宋氏是谁在当家了。” 宋棠点点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二叔，没想到居然是二婶，厉害啊。” 温美西把控着财政部，把财政大权牢牢握在了手里，又把控着人事部，把人脉资源稳稳地拿捏住，太精了。 邢刚：“宋志高沉迷赌博，几乎不管公司的事，但每回都是由他出面，所以外人都不知道真正把控宋氏的人是温美西。” 宋棠：“谢谢你查得这么细致，这对我来说相当有用。” 邢刚：“我进来后温美西怕暴露，所以不再涉事，现在你又进来，估计她就更不敢了。我觉得现在是你重振宋氏最好的时机。” 宋棠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会让她永远享清福的。” 这时，人事部的经理，张家悦，开门喊道：“宋副总，进来。” 办公区域太小，宋棠的个人办公室还没有清理完，她和邢刚说话都是很小声的，谁料张家悦这一声喊，整个办公厅的人都朝她望过来。 宋棠一愣，还没过招，她就嗅到了火药味。 人事部的张家悦，是温美西的亲表妹，没学历没能力，被温美西硬捧上了管理层，如今也是做了十多年的老员工了，话语权很大。 而且她对宋家的情况比较了解，对宋棠与温美西的恩怨也很清楚，所以，她对宋棠的敌视是很大的，且不可化解。 邢刚不满地低语，“你好歹也是副总经理，她一个部门经理，也敢对你大呼小叫？” 宋棠给他使了个眼色，说道：“你先回座位，我进去看看。” 邢刚：“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进去？” 宋棠摇摇头，“我昨天给了她一份招聘计划，她八成是为了这件事，我自己可以。” 见邢刚还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她又道：“再说了，这P点大的地方，一点声音就都能听到，她敢凶我，我比她还凶。” 邢刚不信，“你？” 毕竟在荣老爷子身边共事过两年，他印象中的宋棠，一直都是知书达理的样子，别说跟谁吵架了，跟人脸红都没有过。 张家悦正处更年期，脾气大，架子大，宋棠可别羊入虎口哦。 “听到没有？耳朵聋了吗？”张家悦不满地质问道，声音特别大。 所有人都注视着宋棠，邢刚当下就捏紧了拳头。 宋棠用手肘轻轻推他一下，“回工作位吧，我进去一下。” 宋棠给了邢刚一个安心的眼神，邢刚看着她走进人事部办公室。 部门经理的办公室就是用玻璃隔开的小单间，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里面，如果声音大了，还能听到。 张家悦摆明了就是要给宋棠立威的，开门见山地说道：“现在公司入不敷出，正在想办法减少运营成本，公司的事也不多，总经理都在抠脚，你一个副总，哪来那么多事？” “既然没那么多事，要什么秘书？” “你先工作满三个月再说吧，别一来就享清福，事情还是要自己做，别总想着交给秘书。” 张家悦语速极快，丝毫不给宋棠插话的理由，态度还非常嚣张，直接指责宋棠。 外面的同事全都听到了。 宋棠等她说完，等大家的目光全都明里暗里地瞧过来，才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地说道：“公司要发展，靠的是节约成本吗？俗话说得好，开源节流，降本增效，说的都是如何增创的方法。一味的节流降本，你把公司当养老院吗？” 张家悦：“……” 一句话就把她那些自以为是的大道理给击破了。 “宋棠，你别给脸不要脸，还真以为宋氏是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宋棠不觉笑出了声，“我就是要个秘书，有这么难吗？那你的儿子儿媳还有什么侄子侄女的，怎么进来得那么简单？面试都不用吧？” “你……”张家悦就像个炮仗，一点即炸，“那是公司正好缺这么个人，对外招聘既费时又费力，工资开得低了人家都不干。你除了吹空调喝茶，懂什么？” 温美西之所以重用张家悦，正是看中了张家悦这种毛躁蛮横的性格，可以当枪使，那她自己就可以当好人。 多年来，在表妹张家悦的衬托之下，表姐温美西可谓是得体大方又明事理的正面形象。 公司里但凡她看不惯谁，撺掇几句，挑拨几句，张家悦就能跟人干，吵架都是小场面，打架都是家常便饭。 闹得不可开交了，她再出来“主持公道”，既达到了目的，又维持了自己的形象，一举两得。 宋棠也不是刚入社会的无知少女了，看似被骂，却步步设棋，丝毫不让自己吃亏，“哦？照你这么说，对内招聘就是节省成本？可一个文员的职位开了三万八的月薪，请问哪里降本了？” 张家悦最擅长胡搅蛮缠，可是，这招在宋棠身上好像无效，人家不但没被激怒，摆出的事实还狠打她的脸，反而叫她下不来台了。 张家悦：“挑事是吧？我跟你说招聘秘书的事，你跟我东拉西扯，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宋棠冷笑着摇头，才两招就方寸大乱，开始人生攻击了？ 张家悦：“我们这间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宋棠，你还不如去荣氏当你的总裁办秘书长去。” ------------ 第149章 她不怕得罪这群蚂蟥 宋棠淡漠地一笑，颇有荣楚钦身上的几分清高孤傲。 张家悦是温美西的表妹，是她小姨的女儿，其实张家悦和私底下真实的温美西是一类人，性格类似，脾性类似，说话的风格也很类似。 她以前听说过一些二婶娘家的事，因为整个大家庭都很穷，所以把唯一一个嫁入豪门的大姐奉为天神。 温美西也不负众望地带着整个家庭脱贫致富，几个弟弟妹妹成长起来后，为他们嫁人结婚，安排工作，照拂子女，等等的一切。 这个办公室里的员工，有六成都是她的亲戚，她的平辈们都在高层，她的小辈们也都在宋氏的各个岗位。他们坐在办公室里不干实事，却拿着高薪。 温美西不光自己吸血，还带着她众多的娘家人，一起吸血。 现在的宋氏，与其说是宋家的，还不如说是温美西和她娘家人的。 “你笑什么笑？”张家悦被彻底激怒了，“我在跟你说正事，你不要嬉皮笑脸。” 外面的邢刚，刚坐下就站了起来，随时准备冲进去。 宋棠反问一句，“我是不是只有招你们家的人你才同意？” 张家悦一噎，脸上有种策划许久的谋略被一击戳破的震怒，但又不能爆发，于是只能露出干瞪眼的吃瘪样。 外面那些员工也分为两拨，一拨是温美西的那些亲戚，一个个都在背后对宋棠恨得牙痒痒。 另一拨就是非亲戚，听得又爽又解气。 宋棠见她迟疑，马上义正言辞地说道：“张经理，我要招人，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还有，从今天开始，外边那些人，谁迟到谁早退谁旷工谁请假，都按规矩来，我们宋氏的企业文化不是坐吃等死！” 张家悦刚一掀嘴唇皮子，宋棠又立刻说道：“你是人事部经理我才通知你，你要是连以上这些最起码的工作都做不好，那我要考虑是否有必要另外招一位有能力的人来坐这个位置。” 张家悦咬牙切齿，厉声质问：“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她大声，宋棠比她更大声，“我连霸占我家的你表姐一家都给轰走了，你觉得你在我眼里算根葱？” 不等张家悦组织反击的语言，宋棠又一个蔑视地转身，看着玻璃墙外那些听墙角的员工们，说道：“我爸妈死了，我没有娘家亲戚，谁都不要来跟我攀亲戚。在这里，我只看工作表现，能力者都有机会，无能者，趁早滚蛋。” 宋氏已经这么差了，不能比这更差了，无论她怎么搅都无所谓。 她也不怕得罪人，不，应该说，她也不怕得罪这群蚂蟥。 宋氏之所以一直萎靡不振，正是因为这些不做事光拿钱的蚂蟥太多了，要对付蚂蟥，生拉硬拽可不行，必须狠狠拍打，拍打到它怕了，它才会识趣地离开。 最后，宋棠作了总结性发言，她说：“某些人不用以为人多力量大，你们在搞团结之前，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姓宋的，还是姓温的。” 张家悦那么彪悍的一个人，最后缩在原地愣是不敢出声了。 宋棠“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我能不能招这个秘书？” “能……” “能不能把公司考勤这一块做好？” “能能……” “能就好，不能就滚蛋！下个月，我要看到你的第一份月考勤报表，能不能做出来？” “能……” 宋棠微抬下巴，扬起胜利的微笑，“行，那就继续工作吧，不要早退！” ------------ 第150章 担着白眼狼的骂名很好吗 宋棠可谓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办公室，里面的张家悦在她背后一顿比划，愣是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办公大厅的员工纷纷低头工作，有的在她背后吐口水，有的在她面前竖起了大拇指。 两派人，一下明了。 今天可不是她故意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是张家悦给的机会。 邢刚大开眼界，立刻去茶水间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大拇指也是翘得老高，“你可以啊，考勤是老大难的问题，你这一招，绝了！” “呵呵，低调点，”宋棠放低了声音，嘱咐道，“你盯着一点，温派的人，能扳倒几个算几个。” “没问题。” 宋棠估计张家悦转头就跟温美西抱怨去了，因为她看到温美西在朋友圈发了一段特别愤慨的话，大意就是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被赶出家门，搬家三天累瘫倒地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养了一头白眼狼。 那段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地提到宋棠的名字，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且温美西也没有屏蔽她，那些共同好友在底下的留言她都能看到。 这个圈子不大，八卦这种东西传得特别快。 没过多久，荣楚钦就打电话过来了，“是不是温美西去公司找你麻烦了？” “没有啊。” “那怎么都在说你是个白眼狼？” “什么意思？” 荣楚钦倒是没看到，毕竟他也不是什么人都加的，但是，傅修沛、夏之渊，甚至还有苏君怀，都在微信里截图给他，还问说的是不是宋棠。 “那些人是不是有病？但我想他们要是有病也不至于一起发作吧？不知全貌不予置评的道理，都不懂？” 宋棠已经猜到了，她倒是无所谓，“上午我跟人事部经理，也就是温美西的表妹，吵了一架，八成是她向温美西诉苦了呗。温美西气炸了，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得出来？都在骂你你知道吗？” “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谁敢骂我的人，我马上公开！” “诶……你别冲动，你公开我们的关系，那就不好玩了。” “什么？” 宋棠尽力安抚住他的情绪，低声说道：“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回家见了面再跟你说。挂了，我忙。” “……” 荣楚钦已经等不及回家见面了，提前到宋氏楼下等她。 宋棠背着单肩包，手里甩着车钥匙，悠哉悠哉地往车子走。 刚解锁想开车门，车门上的玻璃突然下落，把她吓了一跳。 “吼，怎么是你啊？” 荣楚钦头一歪，说：“坐旁边去。” 宋棠既惊喜又担心，一边上车，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现在是五点四十，那你岂不是早退？早退不好哦，要扣工资哦，严重起来要被开除的。” 她下午和邢刚设想了半天，光是迟到早退，温派的人就得打趴下一大半。 所以，脱口就来了。 “你身为荣氏总裁，不得以身作则吗？怎么还早退呢？” 荣楚钦定定地看着她，也是纳闷，温美西在那边毁她清誉，她却笑兮兮的，担着“白眼狼”的骂名，很好吗？ ------------ 第151章 够得上够不上的人都在骂她 荣楚钦一路开车，闷闷的，他这么担心着急，她却乐乐呵呵的，他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自讨没趣感。 宋棠正在盘算着待会儿要如何跟他解释，正巧，陆昕苗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电话一接通，陆昕苗张口就道：“嫂子，有人在传你的八卦你知道吗？” 宋棠一笑，看了一眼荣楚钦，顺手将手机的扩音器点开，“是不是说我白眼狼，不尊重不孝敬养育我长大的长辈？说他们含辛茹苦将我培养成才，我却反过来将他们驱赶？” 荣楚钦眼睛盯着前方，耳朵可机灵着，听得仔细。 “昂，你都知道啦？”对面的陆昕苗有一种当报信马不成反而成了马后炮的失落感，“那你不生气吗？” “还好啦，你们知道那些不是真的就好了。” “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啊，可是其他人不明白，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要以为你就是那样的人了。” 正开车的荣楚钦用力地点头，小表妹可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宋棠却说：“其他人怎么认为的，我不在乎。” “咳……”荣楚钦要吐血了。 陆昕苗也是，“教育”起她来，“嫂子，话不是这样说的，以前你大可以不在乎别人对你的评价，但是，你现在嫁给了我荣哥，你的名声和我荣哥的名声是连在一起的，你名声不好，就是我荣哥名声不好。” “虽然你们没有正式公开，但是我们这个圈子里，你们的关系早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其他那几个圈子，现在或许还不知道，但迟早会知道的呀。到时候，直接受影响的还是我荣哥。” 这简直说到了荣楚钦的心坎里，一个劲地点头，回头得给小表妹送份大礼。 宋棠听得特别舒心，连小表妹都懂的道理，那大概所有人都懂了。 她和荣楚钦的结婚的事情只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公开，温美西的那个圈子，离荣楚钦的圈子隔了十万八千里，根本够不上，荣家不官宣，温美西不敢透露出去。 没有官宣，大家都是捕风捉影，听说来听说去的。 本来宋家那些事就是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不值一提，正是因为听说了宋棠前些日子嫁入豪门，所以大家才这么感兴趣，当成“一件事”来传。 陆昕苗在电话里问道：“你知道现在最难听的话是什么吗？” 宋棠：“什么？说说看。” 陆昕苗：“说你攀上高门后迫不及待地打压长辈，过早暴露了野心，荣哥都不要你了，把你踢出了豪门。” 宋棠：“……” 荣楚钦忍不住开口，气愤地问道：“谁特么的在乱说别家人的私事？住我家床底的还是怎么？” 陆昕苗一听荣哥也在旁边，说得更加卖力了，“荣哥，嫂子，你们得想想办法澄清一下啊，或者嫂子跟你二婶谈谈，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宋棠回应道：“好的，我会好好想想该怎么办，谢谢你的提醒。” 陆昕苗：“不谢不谢，我就见不得自己人被欺负。” 挂了电话，宋棠暖心地一笑，深切地感受到了被关爱的滋味。 转头看荣楚钦，深沉的侧脸，喜怒不明，她知道他肯定也在担心自己，他和他的朋友们都不似江湖传说中的那样，什么生活奢靡，什么挥霍无度，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财阀少爷千金，其实，他们都是普通人。 宋棠撒娇道：“老公，今天忙了一天，不想做饭了。” “你看我开的这条路是回家的路吗？” “不是，嘻嘻嘻嘻，老公最好了。” 车子一路往前，眼看着路面的交通越来越拥堵，荣楚钦及时地拐进了一家商场的停车场。 这家商场是荣家的产业，顶楼的餐饮区有一家环境不错的日料馆。 倒不是荣楚钦喜欢这个口味，而是，这家日料馆都是席地而坐，地面有地暖，常年保持恒温，最近几天降温厉害，他只想就近找个暖和的去处。 进了包厢，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两人脱了鞋，盘腿而坐。 荣楚钦点了一些宋棠喜欢的口味，还要了一壶清酒。 “哇，看起来很不错啊，那我就不客气喽？” “谁要你客气，快吃，把不好的情绪吃下去，消化掉，再排出去。” 这话让宋棠捧腹大笑，手里拿着一卷寿司，迟迟不塞进嘴里，怕呛到。 荣楚钦面露不满，不悦地埋怨起来，“你真是心大啊，连陆昕苗这个缺心眼的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不笑？我高兴啊。” 荣楚钦没动筷，也没动手，就是盯着她看，看她如何解释。 宋棠吃了一个寿司，举着大拇指点赞，拿起一个塞他的嘴里，“先吃一点嘛，边吃边聊。” “我说我今天是故意找张家悦吵架的，你信吗？” 荣楚钦双手抱胸，鼓着腮帮子细细品尝着老婆投喂的寿司，一副“请说出你的故事”的淡定样子。 “现在的宋氏，除了下面的工厂之外，楼上的办公室里就三十一人，这三十一人中，除了宋源之外，有十八个人是温美西的亲戚，六成啊。” “财务部和人事部两个重要部门全都是温派的人，我要是不点一个，根本没发开展工作。今天就跟人事部经理张家悦大吵一架，杀杀她的威风。她回头就跟温美西诉苦了，温美西不敢明着指责我，但肯定会在背后阴我。” “今天的事，比我预期中的效果还要好，哈哈哈哈哈。” 荣楚钦不动，就指着宋棠投喂，宋棠一边自己吃，一边喂他，两人很快就干完了一盘寿司。 肚子的饥饿感解除了一些，再干两杯小酒，别提有多舒服。 “因为你，我的事才会那么受关注，也因为你，温美西会怕。现在谣言传得人尽皆知，够得上够不上的人都在骂我，连带着你和荣家的声誉也受到了牵连，那你说，温美西现在是不是很害怕呢？” 荣楚钦浅抿了一口小酒，嘴角一勾，小骂一句，“你个机灵鬼！” ------------ 第152章 资本家敛财也没你这样的 这种清酒的味道很是独特，喝的时候有果酒的甘甜，喝完却有白酒的辛辣。 甘甜与辛辣并存，像极了生活。 宋棠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辣得她斯哈。 荣楚钦拿过她手里的酒，不让她多喝，“喝一点就行了，这酒后劲大，喝多了头疼。” 宋棠吃了口菜解解辣，继续说道：“温美西想恶心我，但不敢惹你，惹到了你，只怕她现在在愁该怎么帮我辟谣了。” “你这一招还是太冒进了，就算她给你辟谣，也难堵悠悠之口，总有人会在背后说你。” “那你呢，让自己跟‘渣男’、‘花心’、‘滥交’等不好的词沾边，毁自己清誉毁得那么彻底，现在不照样夸你‘浪子回头’吗？我这招，还是跟你学的。” 荣楚钦佩服地点点头，“那我可以收学费吗？” 宋棠盘腿盘累了，伸直了脚，在矮桌下面踢了他一下，“资本家敛财也没你这样的。” 荣楚钦笑着抓住她的脚，一手握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力道适中地一下一下捏起了她的小腿肚。 “这还差不多，”宋棠美美地享受着，“赏你一口吃的，张嘴。” 他们两个，一个忙着上面，一个忙着下面。 这时，宋棠的手机响了起来，手机就摆在桌上，屏幕亮起，“温美西”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看吧，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 宋棠用小拇指随意一滑，又点了免提，一边吃一边接电话。 “喂？” “小棠，是我。” 果然是来示好的，声音都变温柔了，叫法都变亲昵了。 “你现在有空吗？我打扰你不？” 宋棠如实说：“不打扰，您说。” 温美西：“我们已经搬完家了，毕竟住了二十年，杂物特别多，所以腾得久了点，这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嗯，理解，谢谢你们的配合。” 宋棠的客气让温美西感受到了疏离，这在温美西看来是一种不近人情的情绪，让她感到特别恐慌，她再次开口的时候，宋棠都听得出她的谨慎。 她说：“小棠，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们身为你的监护人，确实对你的关心不够，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宋棠小心翼翼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尽量不暴露自己正在吃东西，也用眼神示意荣楚钦别出声。 因为——恶魔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小棠啊，那些都过去了，人都要往前看，这世上只有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你说对不？” 宋棠翻了个白眼，说实话，温美西一本正经地低声下气的时候，她觉得特别虚伪，特别恶心。 荣楚钦稍稍用力顶了一下她的脚底板，用眼神示意她，上啊，怕她干嘛？ 宋棠直截了当地问道：“二婶，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美西这才支支吾吾地提起了正事，“唉，就是我抱怨了一下搬家太辛苦，儿女却都不帮忙，白养了他们俩，我发朋友圈了，哪知道有人误会了。” 宋棠只想笑，“哦？误会什么了？” ------------ 第153章 亲自登门道歉 电话那头的温美西也不知道是被气到，还是被吓到，宋棠和荣楚钦都听到了她连连吸气的声音。 温美西道：“那些人啊，就是见不得我们宋家好，挑拨离间，曲解我的意思，我明明说的是宋源和宋姝不帮忙，偏偏那些人理解成了我在指责你。小棠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宋棠冷静得出奇，“哦。” 事实上，她确实挺平静的，温美西做任何事她都不会意外。 温美西又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误解我，但是我怕那些风言风语传到荣楚钦的耳朵里，他会误解我。所以，我想明天抽空去你那拜访一下，亲自登门道歉。” 宋棠望向荣楚钦，荣楚钦立刻摇头，嫌弃得不行，他的眼中见不得肮脏的东西。 “二婶，不必了，荣楚钦不是小心眼的人，要是他问起，我会帮你解释的。” 这对温美西来说简直就是求之不得，“好好好，那太好了，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说去，只要我们自己一条心，不被挑唆，就好了。” “嗯。” “小棠啊，我们现在搬到了倾城府，有时间就跟荣楚钦过来坐坐。” “好。” 终于挂了电话，宋棠顺势点开了朋友圈，打赌似的说：“两分钟之内必发圈，看着。” 包厢里非常暖和，地板上也非常热乎，荣楚钦都出汗了，脱了西装外套，就剩一件单薄的衬衫在身上。 他继续给宋棠捏腿，质疑道：“二婶不是说用了全部家当去填二叔借高利贷的坑吗？怎么还搬到了倾城府？” “她的话哪能全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了，还有宋源，宋姝，他们一家四口人呢，租房的钱总是有的。” 荣楚钦却摇摇头，“她刚才说的倾城府，你知道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什么地方？” “老傅就住在那里。” “……” 就傅修沛那种高调张扬的个性，住的地方肯定不会低调。 荣楚钦缓缓道来，“那个小区的房子，六千万起步，而且，没有租户，也就是说，房子只卖不租。” 宋棠冷笑一下，“呵！” 她张嘴吃下一大口菜，眼下只有美食能够将她体内的怒火压制住。 这许多年来，她知道二叔二婶在吸宋氏的血，但是，她没想到他们不止谋财，还想害命。 温美西明明手里有钱，却故意引导方子俊找她要钱，但凡她愚蠢一点，被方子俊讹上，这两千万最后肯定是荣楚钦出。届时，她在荣楚钦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更会遭受荣氏亲族的非议。 幸好她机智，也幸好她没有心软。 荣楚钦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机，用下巴指了指，提醒道：“有更新，快看看是不是温美西发圈了。” 宋棠往下一划，朋友圈实时更新，果然第一条就是温美西刚刚发的。 ——“刚和我大侄女通了电话，果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懂的都懂，不懂的别乱解读。我们宋家虽然没落了，但家和万事兴这点永远不会变。” 荣楚钦看了一眼，吐槽道：“文案倒是挺会。” 宋棠：“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肯表态，只要她这一表态，我明天就去财政部喝茶。” ------------ 第154章 我老婆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荣楚钦眼神痴痴地看着她，看着她发亮的眸子，忽然有了意见。 “宋秘，我怎么发现你在荣氏的时候，没现在这种冲劲啊？” “怎么没有？某人加班的时候不是我在旁边陪着？” “那前提是我加班，但在宋氏，我在你眼睛里看到了资本家东山再起的‘杀气’。” 宋棠白了他一眼，准备给他吃的生鱼片都收了回来，“哼，我在荣氏两年兢兢业业也不见你表扬，刚到宋氏你就这么损我，什么意思？” 荣楚钦脑中警铃大作，立刻找补，“我是在夸你啊，你这两年在爷爷手底下干的都是大事，在我那办的事都很完美，回到宋氏那间小庙，还有能把你难倒的事？” “……吃吃吃，堵住你的嘴。”宋棠塞了一大口菜进他嘴里，还用生菜叶蘸了不少的芥末，塞进他的嘴里。 荣楚钦照盘全收，只要是老婆喂过来的东西，他都吃，哪怕是毒药。 芥末的味道又辣又冲，把他呛得不停地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宋棠见他咳得厉害，担心起来，马上站起身，坐到他身旁，一边给他拍背，一边给他倒水，“哎呀，哎呀，对不住啊小荣。” 荣楚钦又笑了起来，又咳又笑。 缓了缓，喝了点水，终于好了些。 宋棠爬着要去对面，刚爬出一步，荣楚钦直接从她背后抱起了她的腿。 宋棠双腿悬空，想说他怎么跟端马桶似的抱她，可一想，那不就是把自己比作马桶么，“诶，你干嘛？” 荣楚钦把她放在自己的坐垫上，又用长腿将对面的坐垫勾了过来，自己坐下，“一整个白天都没在一起，好不容易一起吃顿饭，就想跟你挨近点嘛。” “……” “吃，吃，多吃点，这家店味道还不错，比较新鲜。” 两人开始正经用餐，过程也是腻腻歪歪，最主要是因为今天宋棠旗开得胜，不费吹灰之力就狠狠挫了温美西的锐气，以前都是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所以，她今天高兴，那荣楚钦也高兴。 “对了，明天给我几个人行吗？” “哪类人？” “保镖。” 荣楚钦一愣，“你要干嘛？” “财务部的冯广智是温美西的亲妹夫，人高马大，肌肉也多，今天我已经欺负到他们温派人头上了，明天他肯定对我不客气。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问你借几个保镖，不用很多，四个吧。” “我去。” “哎呀我认真的，你去就没意思了，你就给我挑几个壮的凶的，武力值高的，行吗？” 这对荣楚钦来说根本就是小意思，“行行，但你自己也要注意啊，我老婆，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好。” —— 隔天一早，宋棠提前半小时来到公司，身边跟着“四大金刚”，十分的威武。 宋棠没在工位上，而是在门口打卡的地方一站，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红包，等人来。 陆续来人了，宋棠挨个发钱。 “宋副总，早。” “早啊，来，一点心意，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谢谢宋副总。” 最后五分钟的时候，宋棠手里还有一大半没发出去，她并不意外，那些温派员工，有的过分到临近十一点才来公司，不提前请假，也没有突发事件，就是单纯的起不来。 ------------ 第155章 娘家人也都是外人 起不来？呵，我让你们不用来。 宋棠盯着时间看打卡，最后五分钟是来人最密集的时候。 张家悦和她丈夫朱亮一出电梯，就心惊了一下，张家悦立刻低头看时间，看到还有一分钟，暗暗舒了一口气。 “宋副总，早啊。” “张经理，朱经理，慢慢来，距离上班时间还有67秒呢。” 张家悦干笑着，尴尬地站到打卡机前面刷脸打卡。 朱亮是业务部的经理，本来也能算高层，但是，宋氏的业务早在十多年前就和荣氏挂钩了，朱亮就相当于一个联络人而已。 再加上张家悦比较跋扈，他们这对夫妻是女强男弱，朱亮的存在感相当的低。 宋棠发给他们一人一个红包，笑容可掬地说道：“两位经理，领红包吧，我新手上路，以后还请您们多多关照啊。” “呵呵，这话说反了吧，你……” 朱亮在身后扯了一下张家悦的衣角，宋棠身后站了四个壮硕的保镖，那胳膊，比人脖子都粗。 张家悦识趣地收回了要怼她的话，客客气气地说：“谢谢。” 他们知道斗不过宋棠，更斗不过她身后的四大金刚，识趣地领了红包。 正要走，“等一等，”宋棠叫住她，问道，“今天你不帮他们刷卡了？” “啊？什么？”张家悦揣着口袋里的一叠工卡，装傻，“早就换成刷脸打卡了，哪里还需要刷卡？” 宋棠温和地笑笑，“哦，我还以为刷脸刷卡都可以呢，既然刷卡功能不需要了，那我就联系售后把刷卡功能取消，免得有人弄虚作假。” “呵呵呵，好。” 张家悦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到点了，她立刻在亲戚群里发消息。 ——“人呢？不是说了今天必须准时到公司吗？智勋智瑞，你俩人呢？” 大儿子朱智勋——“来了来了，在楼下。” 小儿子朱智瑞——“堵车，妈，你帮我刷一下卡。” 张家悦——“今天宋棠在打卡机旁边站着，帮不了，你们赶紧的。美楠姐，老冯，你们怎么也没来？” 温美楠是温美西的亲妹，和冯广智是两夫妻，此时夫妻俩还在家里悠哉悠哉地吃早餐。 冯广智——“急啥，就按平时来，那个姓宋的还能捅翻天？” 大女儿冯雅欣睡意朦胧地说——“表姨，我们还没起床。” 小儿子冯亚超和小女儿冯雅若跟在姐姐后面发了一条——“睡觉+1” ——“睡觉+2” 张家悦摇摇头，——“行，你们不急，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她拉下百叶窗看了看门口，到点了，宋棠已经把公司的玻璃门都关上了。 她的大儿子和儿媳正在外面，她的小儿子和未婚妻刚从电梯里出来，都被堵在了门口。 朱亮正在宋棠跟前说话，低声下气的求情。 张家悦那个气啊，恨不得扇烂那丫头的脸，把她踩在脚底下狠狠践踏。 不过幸好，宋棠同意开门，让四人进来。 门口，朱智勋骂骂咧咧，“电梯慢，怪我喽？你怎么不派人把电梯砸烂？” 朱智瑞也很有意见，“我已经闯红灯了，罚款你付吗？” 宋棠今天把笑面佛的面具戴在了脸上，见谁都是笑兮兮的，她不急不躁地解释道：“提前五分钟也就来得及了，迟到一次警告，迟到三次扣全勤，迟到五次扣绩效，迟到十次及以上，会被开除，各位请记住了。” “你……” “如果有不清楚的，可以去问人事部张经理，哦对了，我怎么给忘记了，两位女士都是人事部的人，想来，公司的规章制度不用我向各位普及了，你们应该比我更熟悉才是。” 姜萌萌是朱智勋的老婆，章可是朱智瑞的未婚妻，都被张家悦安排进了人事部。 整个公司才31个人，部门却很多，一个人事部就三个人，还是一家人。 宋棠真的很好奇她们平时是谁在做事。 朱智勋伸手指着宋棠，动不动就想上前削她一顿，是姜萌萌和朱亮合力将人拉走了。 章可则是拉着朱智瑞走了。 把人都按坐在各自的工位上，朱亮又返回到宋棠面前，好声好气地向宋棠道歉，“宋副总，对不起啊，我明天提前叫他们，绝对不会迟到。” 宋棠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朱亮是个明白人，也是个老实人，她不愿去欺负老实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现在就剩下温美楠和冯广智以及他们的子女们了。 温美楠在公司里担任办公室主任一职，就是一个闲职，比朱亮还要没用，但她的工资可是众人当中最高的，仅次于总经理。 宋棠早就在设想了，如果撤下办公室主任一职，省下的薪资就能组建一个四人团的研发部门，一抵四，划算。 温派的家族群里，全都是吐槽和咒骂声。 朱智勋——“臭三八带了四个保镖来耀武扬威，我就不信她还能天天带！” 还在床上的冯雅欣——“这么拽？” 朱智瑞——“迟到一次警告，迟到三次扣全勤，迟到五次扣绩效，迟到十次及以上开除，她说的。” 张家悦——“最近都安分点，不要惹她。” 冯亚超直接@了温美西和宋源——“姨妈，表哥，宋氏是容不下我们了吗？” 宋源直接装死，温美西不得不现身说法——“听你们表姨的。” 张家悦仿佛拿到了授权一样，又说——“美楠姐，老冯，还有你们几个，赶紧来上班吧，以后别迟到早退，有事请假打报告。” 冯雅若——“我今天有约会，请假。” 张家悦——“雅若，特殊时期就配合一点吧，你今天来公司写张请假条，明天休息。” 冯雅若——“不行。” 张家悦欲哭无泪。 冯广智终于发话了，还是语音，他气势汹汹地说道——“雅若，你该约会约会。其他人都别急，我马上去公司看看。” ——“阿姐，你这个大侄女怎么回事，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找到什么大靠山了？” ——“她不会真攀上荣家了吧？” ——“阿姐？说句话啊？” 温美西听着亲妹夫的语音问话，难以启齿。 她娘家的圈子就是小康阶级，连中产都算不上，连宋家的圈子都挨不上，更别说是荣家的圈子了，所以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宋棠和荣楚钦的传闻。 而温美西，也不敢告诉他们。 荣家的事情，绝不能从她嘴里透露出去，搞不好，她会被荣家捏死的。 她虽然维护娘家人，但在自己的利益面前，娘家人也都是外人。 ------------ 第156章 他们就是我的武力值 无论是张家悦，还是冯广智，都是吃了阶层的亏。 他们并不知道宋棠和荣楚钦的关系，甚至连他们的传闻都没有听过。 因为所处的阶层圈子相差得太远，连一个关联人都没有，所以，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宋棠巴结上了荣泽士。 温美西没有在群里回复任何，于是大家都默认了这里面的潜规则。 冯广智和温美楠两夫妻立刻赶到公司，果然玻璃门紧闭着。 “啪啪啪”三下，冯广智力道不小，用拳头狠狠地砸着玻璃门。 “开开门！大白天的关门，是公司倒倒倒闭了吗？” 冯广智的声音被玻璃门滤去了，只能看到他狰狞的面部表情。 前台小妹吓得赶紧喊人，“宋副总……” 冯广智更气了，瞪着里面的人怒斥道：“还不赶紧紧开门？！” 宋棠一挥手，四大金刚到位，她昂首挺胸，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上前，单手一挥，“给冯经理和温主任开门。” 前台小妹立刻按了一下遥控按钮，“滴”的一声，玻璃门解锁了。 冯广智怒气冲冲地进门，扫了一眼宋棠身后的四个保镖，也不怕，开口就是质问，“宋宋棠，你让人关关的门？” “嗯。” “原因呢？” “肃清公司的歪风邪气，从严查迟到现象开始。” 温美楠是一向来都看不起宋棠的，每回去姐姐家做客，宋棠总是没什么笑脸，不亲近人，嘴巴也不甜，一副孤傲清高的千金大小姐架势。 爹妈都死了，哪门子的千金大小姐？ 宋氏是她姐姐和姐夫当家，给她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她还敢有脾气？ 温美楠不止一次提醒过温美西，趁孩子还小赶紧解决掉，但姐姐心慈，总是手软。 她姐姐心慈手软，她可不。 温美楠上前道：“歪风邪气？你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吧，你和你身后那堆才是歪风邪气。” 四大保镖：我们不配有名字吗？ 宋棠了解温美西，当然也了解温美西的亲妹妹，这对姐妹就是蛇蝎。 面对温美楠的漫骂，宋棠非但不生气，还笑了一下，“温主任，我身后这堆你不用在意，他们眼瞎耳聋是哑巴，还没脑子。” 四大保镖：太太，你礼貌吗？ 冯广智：“那你带他他们来？” 宋棠：“他们正是我欠缺的部分，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你的拳头要是敢碰到我，他们就可以发挥了。” “你你你这小娘们……”冯广智指着宋棠。 一逼近，四大保镖四双凶神恶煞的眼睛齐齐瞪着冯广智，小步上前围住他，只要他敢动手，那他们的拳头绝不迟到。 冯广智一愣，气势也随之一弱，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 宋棠笑得很淡定，“他们就是我的武力值，冯经理，你只能在语言上打败我。” 冯经理：“……” 全公司都知道，冯经理是最不善表达的，不是大脑转不过来，而是舌头转不过来，他正常说话都有些结巴，语速越快越结巴，越紧张越结巴。 此刻正是愤怒交加的时候，说话更是结结巴巴，几乎每句话都要磕一下。 “宋宋棠，你分明是在玩玩玩针对！” “针对？”宋棠表示不理解，“这都几点了，你们才来公司，你们迟到旷工还有理了？天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我们就是一个小公司都不能做到人人平等？” 冯广智：“……” 温美楠将嘴笨的丈夫往后一拉，自己上前，“职位不同，要求不同，我们有我们的工作模式，这你也要管？” 宋棠抬手一指宋源办公室，“人总经理都按时上班，你们凭什么另定时间？我认为以你们两人的工作岗位和性质，并不适用弹性工作。” “哦对了，你们的女儿女婿儿子儿媳们，可是一个都没来呢。你们冯家全家人都在为宋氏打工，怕不是把宋家当成了冯家，觉得可以来去自如了吧？” “你……”温美楠当场就气炸了，扯着嗓门就是骂，“好你个宋棠，以前一声不响的当哑巴，现在巴结上了荣家，就回来耀武扬威了？” 宋棠心里咯噔一下，温美西这个大嘴巴，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啊。 可是，温美楠下一句却是，“你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为了钱，甘愿给一个可以当爷爷的人当情人，你害不害臊啊？” 宋棠：“……” 呵，看来，所谓的姐妹情深也会一朝变塑料，温美西惧怕荣家，关键时刻，拉自己亲妹当垫背，温美楠这话今天要是传了出去，惹怒的怕不止是荣楚钦了。 宋棠很快否认道：“温主任，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荣董事长栽培我，重用我，信任我，他是我很敬重的长辈，你可不能乱诋毁。” “这样吧，你们迟到两小时，按照规定警告一次，其他人算旷工，去人事部登记去，要扣多少钱张经理会向你们解释。” 办公室不大，他们在前面吵架，后面全都听得到。 张家悦忽然被Q到，也是哆嗦了一下。 毕竟她只是温美西的表妹，拐个弯的亲戚了，人是温美西的亲妹，是直系亲属，斗争的事情就应该人家去做。 “反反了这是？”冯广智怒吼一声，暴脾气说来就来，抡起拳头就往宋棠正脸上砸去。 可是，拳头还没落到宋棠脸上，他人就已经被撂倒了。 两个保镖联手上演了一场乾坤大挪移，冯广智一下就被掀翻在地，“咔”的一下，论拳头的那条手臂都脱臼了。 “啊啊啊~~！！！”惨叫的时候也结巴。 温美楠见丈夫挨打，心底的怒火一下窜高，用手里的包直接砸过去。 这下，宋棠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包上的金属挂件把她额头刮出了一道血痕。 四大金刚的心尖都颤抖了一下。 温美楠的情绪一下爆发，歇斯底里地喊道：“打谁啊？你们打谁啊？给你脸了贱人！！！” 宋棠顾不上流血，二话不说拾起包，怎么砸过来的，就怎么砸回去，她对着温美楠的脸狠狠一砸。 “啊！！”随着一声尖叫，温美楠感觉鼻子里面一阵酸胀，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了下来。 “啊啊，鼻血，我流鼻血了……”她惊慌失措，立刻大喊，“杀人啦，宋棠杀人啦！！！” ------------ 第157章 句句不带脏却字字在骂人 这一喊，里面的朱智勋和朱智瑞两兄弟就冲出来了，朱亮想拦都拦不住。 但是，两个保镖往前一站，身高比人高一头，肌肉比人大两圈，兄弟两人愣是不敢冲过去。 朱亮趁机拽住两儿子的胳膊，将他们往回拉。 “宋棠，你这过分了吧？！” 不动手，但能动口。 朱智勋试图跟她讲道理，“论公，他们兢兢业业在宋氏干了十多年，迟到就挨打，不能够吧？论私，他们是你的长辈，论资排辈你还得喊他们小姨姨父，给打成这样，你说破天也说不过去吧？” 温美楠见有人帮她说话，哀嚎得更厉害，“智勋，快帮我打120，智瑞，打电话给你雅欣姐他们，让他们快点来……再不来，他们的爸妈就要被宋棠打死在这里了……啊，血止不住了，快送我去医院……” 这时，宋源过来了，大家都过来了。 “表哥，你不能坐视不管吧？” “源儿，快帮小姨叫救护车……” 宋源尴尬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不知如何是好。 宋棠见状，立刻顺着温美楠的话，说道：“堂哥，快打120，温主任这血流不止的情况八成是伤到头颅内部了，不能搬动她，要让120来处理。” “啊？”宋源不解，温美楠看上去还没冯广智严重，冯广智倒是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啊，打完120再打110，把动手的都抓走，我们这里可容不下有暴力倾向的人。” 四大保镖：以为是个美差，没想到还得进局子。 宋棠指了指天花板，“反正都有监控的，警察一查就知道都有谁动手。” 冯广智一听，糟了，着了这丫头的道了。 他赶紧给妻子使眼色，“不能……不能报警……” 温美楠看到宋棠额头上的伤口，一复盘，可是她自己先拿包砸伤宋棠的啊，她连忙说：“打120就好了，110就不用了。” 宋棠：“那怎么行呢？两位可是宋氏的老员工，兢兢业业干了十多年，没有你们，哪来的宋氏？” 温美楠：“……”什么意思？ 冯广智整条手臂都脱臼了，疼得躺在地上起不来，但也知道宋棠突然改话锋，肯定没好事。 宋棠继续道：“两位对宋氏的贡献巨大，把宋氏从大名鼎鼎的‘都城四大家之一’，做到了如今的无人问津，也是厉害。” 温美楠：“……” 以及在场的其他人：“……” “我呢工作经验少，社会历练少，不知道现在的生意有多难做，所以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我目光短浅，也没有人脉，看不清外面的市场行情，只能看到眼皮子底下这公司内部的事情。” “不就是准时上班吗？为什么对你们来说就这么难？仗着自己姓温？呵，不对啊，这里是宋氏，不是温氏。我们的总经理都能做到不迟到不早退，你们有什么脸不遵守公司规则？” 打一巴掌塞颗枣，塞完枣再打一巴掌。 宋棠把这一招运用得淋漓尽致，句句不带脏，却字字在骂人。 宋棠回头望向朱智勋，说道：“刚才我说的都是公事，现在，来说说私事。” 朱智勋只觉得背脊一凉，腿脚忽然有点站不住。 “我宋棠父母双亡，论血缘关系，在场只有我堂哥跟我沾点边，论资排辈，你们算我哪门子的亲戚，哪门子的长辈？” 朱智勋：“……” 张家悦推开人群，把大小儿子从前面拉到了后面，“关你俩什么事，要你俩出这个头？！” 宋棠又看着宋源，她知道，今天这一闹，最难堪的无辜人就是她堂哥。 这些蛀虫都是宋源的亲戚，温美楠还是他的亲小姨，所以，蛀虫们再过分，他都不敢说半句，把蛀虫的懒越养越大，把蛀虫的贪也越养越大。 刚来公司的时候，宋源也强调过公司的惩处机制，可是，面对一群亲戚，一切的规章制度都是摆设。 久而久之，宋源就放弃了，只能听之任之，他从心底里觉得改变不了。 但是，今天看到宋棠这一闹，大刀阔斧地砍砍砍杀杀杀，倒也觉得极其痛快。 朱家两儿子被父母拉走了，没能打电话出去，宋源拿着手机也不动，其他同事光是看好戏了，以为有人打，结果，一个人都没有打电话。 宋棠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有血留下来，还黏住了一缕头发，她朝上吹了一下，略带不屑地说道：“冯经理，温主任，你们倒是说话啊。” “还有谁要为迟到两小时还理直气壮的两位领导辩解的？现在可以站出来。” 张家悦和朱亮一家都躲进办公室里了，剩下的几个温派员工，都是一些旁系的侄子侄女，谁都不敢吱声。 其他的同事纷纷摇头，有的还给宋棠竖大拇指。 宋源也默不作声，只是朝她投去了钦佩的目光，这些蛀虫，只能她去收拾了。 温美楠气势弱了些，声音也弱了些，“120什么时候到？都看着我失血过多去死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回应。 宋棠一笑，去前台柜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温主任，擦擦吧，血都快干了。” 温美楠：“……” 宋棠朝身旁的保镖使了一个眼色，保镖立即走到冯广智身边，抓起他那条脱臼的手臂。 “诶，你想干嘛？”温美楠冲过去阻拦，“我警告你，不要碰我们。” 宋棠不耐烦地捋了一下头发，另一名保镖即刻上前，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温美楠拉开了。 “喂，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喂，宋源，你就看着我们被她欺负？” 宋源战略性咳嗽，“嗓子有点干，我去喝口茶。” “你……” 那边，保镖抓起冯广智的手臂，生扯硬掰了两三下，冯广智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肩膀骨头处“哒哒”两下，手臂忽然就有力了。 疼依然疼，但至少可以抬起来，也可以使上力了。 “广智，没事吧？好了吗？”温美楠急切地问道。 冯广智慢慢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护着刚复原的手臂，瞪着宋棠，恶狠狠地说道：“我知道了，你的目的就是想赶走我，对吧？” 宋棠大方承认，“可不止你哦。” 温美楠：“……” 还有躲进办公室的张家悦一家，都心中一颤。 ------------ 第158章 这难道不是挑衅？ “你个贱人，不要太过分了，”冯广智骂着骂着又上头了，“你当你谁啊？宋氏现在是宋源当家，不是你。” 保镖即刻上前护住宋棠。 宋棠仗着武力加持，大胆质问一句，“你再说一遍宋氏是谁当家？” “你这话，宋源听了都要惭愧吧？！” “没文化就多念点书，你去打听打听宋氏到底是谁的宋。” 冯广智怒气上头，又想打人，但一看到那保镖，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面对那手腕狠戾的四大金刚，冯广智敢怒敢言却不敢再动手。 打打不过，说说不过，骂也骂不过。 当一个莽夫失去了拳头，就跟草包无异。 温美楠也不想在这里受到宋棠的羞辱，搀扶着丈夫，说：“走，我们去医院……”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等着瞧，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宋棠恭送两位，还朝人家挥挥手，“记得开好病假条，不然，算你们旷工哦。” 两夫妻边骂边走。 后来，冯家的人干脆一个都没来。 邢刚简直要膜拜宋棠了，连连点赞，“不错啊，大少爷给挑的保镖？” “嗯。” “冯家的人八成都得去温美西那里告你。” 宋棠根本不在意，“交过手了，手下败将而已，我会怕？” 邢刚不得不服。 但是，她又补充了一句，“唉，太嚣张容易被打，回去得跟小荣再要几个保镖，轮班制。” 邢刚：“……”这不是怕？ 之后一连好几天，冯家的人一个都没来，温美西的朋友圈也是静悄悄，一条阴阳怪气的发言都没有发。 倒是宋姝，发了一些度假的美照。 宋棠看了直摇头，也不知道宋姝是有意还是无意，几张照片里都有冯家人的身影。 她才不信宋姝不知道公司的事情，这难道不是挑衅？ 公司里难得的平静，大家按部就班，各司其职。 办公室主任这个职位果然就是多余的，没有温主任在，少了找茬的人。 但是，同事们依然不太敢亲近宋棠。 有一次，宋棠在厕所里听到了一点真实的声音。 “冯经理一家就这么不来了？这一家大大小小七口人呢，自己都可以组个公司了，不会这么容易就斗败了吧？” “不见得，我总觉得宋棠就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人的，论真本事，姜还是老的辣。” “但是宋氏本来就应该是宋棠的啊。” “你还以为是以前的宋氏？老宋总都死了多少年了，就算让宋棠把宋氏拿回去，不就剩下一个空壳吗？她一个女的，要人脉没人脉，要资源没资源，她能干嘛？要么趁年轻还有几分姿色去攀附权贵，说不定宋氏还有转机。” “重点就是这，她跟荣老无亲无故的，荣老凭什么帮她，莫非……” “呵，说不定哦，这叫养成系。” “那也太恶心了吧，爷爷辈的养成系？呕……” 未免尴尬，宋棠在小隔间里坐了很长时间，一边听，一边反思。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不但适用于家族传承，同样适用于企业沿袭，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员工，前有宋志高和温美西懒散无能只懂吸血，后有温氏一派小人得志占尽便宜，他们栽培的员工，能有几个是可造之材？ 宋棠忽然想到了荣楚钦的一句话，他说：“就那么二三十个人，还用得着花心思？你一个一个去挑，还不如全部换血来得轻松，你要的研发团队，也不用问谁的意见，直接组，多轻松？” 但是，一竿子打死所有人从来都不是她的作风。 她能走到今天，是爷爷不断地给她机会，她很感激，同样的，她也希望所有努力付出的人可以得到好的回报。 周一例会的时候，宋棠顺理成章地提出重组财务部和研发部的意见。 关于研发部，消失得太过长久了，大家都不了解，也不便提什么异议，但是财务部这块肥肉，肯定有人盯牢着。 “重组财务部？”张家悦首先提出了异议，“这……呵呵，没有必要吧，冯经理还在呢。” “冯经理无故旷工数日，像这样不负责责任的员工，公司可伺候不起。” 张家悦慌了，一下语塞。 “冯经理和温主任除了拿自己老员工的身份倚老卖老之外，对公司的发展毫无用处。人事部，散会后给无辜旷工十天及以上的员工发一封解聘信，限他们一周之内来公司办理相关手续，否则，后果自负。” 张家悦：“……” 张家悦额头都冒出了细汗，望向宋源，“宋总……也是这个意思？” 宋源：“听宋副总的。” 张家悦使了劲给他使眼色，源儿，人家要开除你亲小姨啊，你这都不吭声，也太无能了吧？！ 宋棠在工作日志上打了钩，不紧不慢地说道：“好，那就下一项，荣氏集团马上要展开西郊度假村的开发，荣氏有意带我们一把，接下来要看看以何种形式合作，还在洽谈中。如果顺利，那么，明后两天我们的工作重点都将是西郊度假村。但是，考虑到人员的缺失，公司准备重新招人，人事部散会后留下，尽快拟一份招聘计划。” 前面说了一长串，突然一个重任压到人事部，张家悦又慌了，她的两个儿媳更慌了。 这些年来，宋氏招人都是沾亲带故，就算不是亲戚，也是亲戚的亲戚，真正通过招聘进入公司的员工根本做不长。 久而久之，人事部的主要工作就变成了考勤，哪里还有招聘这一项？ 特别是姜萌萌和章可，根本不懂。 宋棠问她们意见，她们一问三不知，章可居然还问招聘是去大学还是人才市场这种愚蠢的问题。 宋棠摇摇头，郑重地看着张家悦，问道：“张经理，她们不会，你会吗？” 张家悦：“……” “呵……散会！” 气了一天，临到下班的时候，终于来了一个让她开心的消息。 ——“你要的研发人员名单我已经帮你找到了，晚上去温泉会馆，详谈。” 宋棠嘴角一勾，快速输入——“哪家温泉会馆？” ——“山上啊，老夏那家，庄园酒店隔壁。” 她欣然一笑——“是哦，上次说过等天气转凉了就去泡温泉的，那是单独行动呢，还是集体活动？” 对面很快回复了——“哈，我懂。”还附带一个流口水色眯眯的表情。 ——“懂什么？我说什么了吗？” ——“老夏为了讨小表妹欢心特意组的局，喊我们都去，泡温泉是集体活动，但是，也可以单独行动。” ——“哈哈，小表妹还在生气啊？” ——“可不是，看看你们女人，多难哄啊。” ——“告辞！” ------------ 第159章 有结婚证的可以单独一起泡吗？ 傍晚，小伙伴们陆陆续续在山上相聚。 有的是下了班从公司直接过来的，比如荣楚钦、宋棠、苏君怀、桑鹿。 有的是从家里过来的，比如陆昕苗、唐可筝。 哦对了，还有的是从朋友的酒局上逃过来的，比如傅修沛，以及他的代驾司机，程蓝。 宋棠和程蓝是一起到的。 “嗨，宋棠，”傅修沛睁着迷离的眼神，笑得像一朵桃花，“几天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宋棠：“……” 宋棠远远地一闻，满身的酒气冲得她鼻子难受，“傅总，这才几点啊，你就喝醉了？” 傅修沛花痴一样笑着，“我没醉，呵呵呵呵，顶多就是微醺。” 程蓝都不稀罕说他，翻了个白眼道：“他一个红粉知已在星耀办生日派对，才开了个场，突然要我开车把他送过来。” 傅修沛立刻纠正道：“什么红粉知己，就是一个普通朋友嘛。” “嘁！”懒得跟他说话。 程蓝向宋棠吐槽道：“我今天夜班，刚上班就被他拉出来了，你说他找司机找谁不好，非要找我，气死。” 傅修沛好冤枉，弱弱地辩驳一句，“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五倍工资。” 程蓝：“我谢谢你哦！” 傅修沛：“……” 宋棠一直觉得傅修沛对程蓝有意，现在看起来，更加确定了，她一把挽住程蓝的胳膊，愉快地说：“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现在说，我不进去，我在外面等他。”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代驾司机，反正等着也能拿钱，其他享受的事情她就不需要了，免得给阴险狡诈的某人克扣工资的机会。 宋棠看到傅修沛懊恼地抓头发，想讨好她，但是捉摸不透她的脾气，又爱又恨。 于是，宋棠就顺水推舟地当起了说客，“蓝蓝，你来都来了，在外面坐着有什么意思？我们在里面享受，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坐着，我们于心不忍啊。” 傅修沛点头如捣蒜，既无助又心酸。 有时候吧，他就是想亲近一下程蓝，但不知道为什么，往往事与愿违，最后他只能用老板的身份来压制她，命令她，结果就是把她搞得更加生气。 她跟他的那些女性朋友们都不一样，她们都是围着他转，而她，是他围着她转，她还不给好脸色。 “再说了，有一群人呢，我跟他们不太合群，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你就当是我陪陪我嘛。” “你跟荣总还不合群？”程蓝反问。 “呵呵呵，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抛下你的，”宋棠摇着她的胳膊撒娇，“蓝蓝，去嘛，不然我都没个伴。” 程蓝终于松口了，“好吧，我是给你面子。” 傅修沛一下就开心了，还得是老荣媳妇啊。 他学着宋棠的样子，偷偷地做了一个撒娇的姿势，原来程蓝吃这一套啊，懂了！ 不远处，大堂门口，荣楚钦出来迎接他们，确切地说，是来接他老婆。 “怎么站在外面吹风啊？”荣楚钦一边走一边脱外套，目光全都在宋棠身上。 “披上，冻感冒了，难受的是你，心疼的是我。” 宋棠傻笑着，不自觉地松开了程蓝，扑进男人的怀里。 程蓝忍不住又翻起了白眼，暗叹一口气，呵，女人！ 傅修沛内心只想说，卧槽，老荣你太会了！ 他看着程蓝单薄纤瘦的身子，揪了揪自己身上的外套，也想让她感受一下他身为一个男人的体温。 这时，起风了，深秋的凉风并不温柔，一丝丝寒意悄然袭来。 程蓝脖子一缩，手也往衣袖里一缩，跑了起来，“棠棠，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等等我。” “……” 余留下的傅修沛，风中凌乱。 温泉会馆里面就有高档的自助餐厅，大家换了会馆的衣服，热热乎乎舒舒服服地在里面集合了。 里面除了服务人员，没有其他人，一问才知道，夏之渊为了让朋友们玩得尽兴，一周之前就安排了今日闭馆。 “难怪停车场都没车，老夏大手笔啊，这一天营业额不好说，”傅修沛打趣道，“小表妹最爱这种花里胡哨的手法，还有什么尽管整，她肯定高兴。” 夏之渊愁闷地说道：“我是说了大家一起聚她才勉强同意的，单独约约不出来。” 傅修沛快人快语，一语道破了天机，“吼，还单独约，给你脸了？” 夏之渊：“……” “傅哥，你就是我的嘴替。”陆昕苗一边说一边小跑过来。 小表妹今天特别元气，齐刘海加两个丸子头，长得跟娃娃一样。 本来就是讨喜的鹅蛋脸，耳边再挂下来一小撮碎发，带着一点自然卷，把鹅蛋脸修饰得更加完美。 傅修沛见她跑过来，“啪”的一下拍手，然后马步扎稳，稍稍下蹲。 陆昕苗立刻领悟，跑到跟前，一蹦，一撑，直接跳到了她傅哥的背上。 这是他们小时候最爱玩的游戏。 显然，夏之渊被排挤了。 陆昕苗趴在傅修沛的背上，大笑着说：“傅哥，你的老腰可以啊。” “嘁，你才几斤重？！” 陆昕苗笑得更加欢了，“哈哈哈哈，这话我爱听，傅哥，请你多多发言。” 夏之渊黑着脸说：“又不是小时候，都这么大了，还玩？” “要你管，不会说话就闭嘴！” “……” 和陆昕苗一起的还有唐可筝。 唐可筝比上一次要热情，话多了，还会主动制造话题，她和陆昕苗、傅修沛自动地组成了“吹牛三人组”，聊得特别投机。 简单吃了点后，大家准备下池子。 夏之渊问道：“一起泡公共大池，还是男女分开泡？” 这个问题，大家各有所思。 陆昕苗是个没心肝的，“一起泡啊，人多才好玩，小时候我们不是一起泡的吗？我不想跟傅哥分开。” 夏之渊：“……”牙齿都快被自己给咬碎了。 苏君怀轻咳两下，说：“昕苗，你说的小时候还是你三岁的时候，现在么，还是分开泡吧。” 荣楚钦很不要脸地提出，“有结婚证的可以单独一起泡吗？” 其他人，想怎么泡怎么泡，他才不管。 ------------ 第160章 我来了，你们别躲啊 无疑，荣楚钦的提议遭到了群嘲，连宋棠都捏了他好几下，骂他不知廉耻。 傅修沛虽然跟陆昕苗和唐可筝坐得近，但眼神一直时不时地瞄向程蓝，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忽然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陆昕苗在旁边失落地说：“啊？为什么不能大家一起泡？我还想看看荣哥和傅哥的身材呢。” “咳……”这话直接让荣楚钦深刻在骨子里的男德血脉瞬间觉醒，“我是有老婆的人，能随随便便让你看？” 这话也把脸皮堪比城墙的傅修沛给整害羞了，“唉，姑娘大了，对哥哥心思不纯了，哥哥要保护好自己，离你远点。” 说着，傅修沛当真挪了一下位置。 陆昕苗笑着挨近他身边，故意挽住他的手臂，“傅哥，我会给钱的。” “……” 傅修沛是吃过跟异性没边界的亏的，偷瞄一眼程蓝，果然在翻白眼了，他赶紧扯落小表妹的手腕，站起了身，“给钱也不给看，你要看，看你表哥的去啊。” 陆昕苗笑得捧腹，脱口而出，“我对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才不感兴趣呢。” “咳咳咳。”苏君怀推了一下眼镜框，对表妹的虎狼之词表示很无语，这里幸好包场了，要是有外人，指不定怎么想他们这个圈子呢。 其他人都知道陆昕苗是在开玩笑，都笑得不行，只有夏之渊的表情难以形容。 夏之渊越听越不对，对表哥无感，只喜欢看荣哥傅哥，那夏哥呢？他一大活人在这儿呢，看不见？ 他当机立断道：“男女分开，没有单独的，就开两个池子。” 陆昕苗：“哼，扫兴！” 夏之渊：“……”反正我说什么都是错，干什么都不对。 外面天色渐暗，走廊的玻璃墙外是一个修造得很漂亮的庭院，庭院中间种着一棵巨大的银杏树，茂盛的银杏叶已经在逐渐变黄了。 最后一点残阳斜斜地照过来，那跳动的斑驳的光圈正好落在玻璃墙以及走廊上，甚是惊艳。 可以想见，再过一个月，等银杏叶全都变成了金黄色，这里该有多美。 “哇塞，这也太漂亮了吧，”陆昕苗一出来就看到了这片美景，“来来来，集美们，快过来拍照，太阳马上就消失了，机不可失啊。” “我要跟我气质绝美的表嫂拍一张。” “蓝蓝，来嘛，见到你不容易哦，我必须跟你拍一张。” “哈哈哈哈，小姐姐们真漂亮，阿姨，给我们拍一张合照好吗？谢谢啦。” 穿着浴袍的五人都靠墙站好，服务员举着手机找位置，陆昕苗又发话了，“阿姨，后面的景色不重要，把我们拍美了最重要，谢谢哦。” 服务员连连点头，对着五美一连按了好几下快门。 拍完照片，夕阳也下山了，没了余晖和树影的走廊仿佛失去了灵魂，陆昕苗这才想起来要去泡汤，“集美们，跟我走。” 室外，男人们早已经泡上了，聊聊近况，说说心事，非常的放松和惬意。 傅修沛八卦之心未死，问道：“老夏，那个米甜没再缠你吧？” 夏之渊摇摇头，“我谅她也不敢。” 傅修沛立刻扶额，作哭泣状，“唉，少了一点乐子，可惜了。” 夏之渊用水泼他，还抓着他的肩膀，把他脑袋按到水里去。 傅修沛也不是纸糊的，抱着对方的腰，又是挠痒，又是扯腰带，一会打到这里，一会打到那里。 反正这两人从小就这样，见面总要“掐”一场。 荣楚钦和苏君怀静静地旁观，不予置评。 “你和桑鹿的事，家里松口没？” “哪那么容易，我爸因为我自作主张把人接过来，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这么严重？” “呵，我无所谓啊，大不了去苏城当苏家的上门女婿。” “……” “放心，我搞得定，我妈支持我们。”苏君怀信誓旦旦地说道，“等老子一松口我就给你们发喜帖，到时候，请你们当伴郎。” “我已婚，也能当伴郎？” “不讲究那些。” “行，只要你不怕我抢你风头，哈哈哈。” 等啊等，等啊等，聊天的和打架的都一轮结束了，对面的女汤还没来人。 男汤和女汤本来就是一起的，只在中间隔了一小片绿化。 这口池子属于高端私人池，就适合一大家子人泡，或者像他们这样的朋友聚会。 那边有了嬉笑的女声，这边的男人们才有了精神。 陆昕苗：“哇塞，我说一起泡吧，你们还不同意，傅哥，你绝对吃大亏了。” 傅修沛：“什么意思？” 陆昕苗：“哈哈哈哈，姐姐们一个比一个有料，我都看不过来啊，哈哈哈哈哈，哇程蓝，你惊艳到我了……” 话音未落，水声肆起。 女子的笑声和泼水声夹杂在一起，让这边的男人们浮想联翩。 傅修沛往下坐了两阶台阶，把嘴巴都浸没在了温水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光是想象一下程蓝穿比基尼的样子，他就有点上头。 夏之渊趁机一个生扑，直接把他按在了水里。 “噗……老夏……靠你玩真的？……噗……” 几个猛子下来，傅修沛喝了好几口水，这温泉水里有硫磺，一闹腾，沉淀在水底的硫磺块就浮起来了，他感觉嘴里都是细细碎碎的小石子。 “老夏，你特么的对我是有深仇大恨啊？” 夏之渊白了他一眼，傲娇地游走了。 “诶，你……”傅修沛也是不理解，感觉今天老夏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他也是欠，夏之渊都游开了，他还贱兮兮地跟过去，“老夏，你看起来心情不是那么美好，该不会还没从失恋中走出来吧？哈哈哈哈哈哈。” “找死你！” “还是另有新欢，但追不到人？” “滚你丫的！” “哈哈哈哈，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听听嘛，让兄弟们开心开心。” 夏之渊真的生气了，大吼道：“傅修沛，闭上你丫的大嘴巴。” 傅修沛：“……”真的生气哦，不是假装生气哦。 就在这时，一个白花花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绿化区，那人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和比熊还壮的胆子，朝男汤过来。 男汤的四位男士吓得连忙藏水里。 “哈哈哈哈哈，荣哥，傅哥，我来了，你们别躲啊哈哈哈哈。” 四位男士：“……” ------------ 第161章 哥哥的名节都要被玷污了 “哗啦”一下，陆昕苗跳进了温泉池里，还笑着往哥哥们去，活脱脱一个好色的女流氓。 “靠！”荣楚钦忍不住骂出声，转开视线，一边后退一边下坐。 苏君怀都气得不行，“昕苗你过来干嘛？赶紧回去！” 傅修沛和夏之渊这会儿倒是默契了，一个猛子扎水里，游到边边上才冒头，也绅士地朝外看着。 “哈哈哈哈，你们躲什么啊？我又不吃人，”陆昕苗停在水中央，小心翼翼地转头朝后面大喊道，“集美们，过来呀，哥哥们都穿着大裤衩。” 哥哥们：“……” 苏君怀瞄看一眼，迅速把视线挪开，好声好气地哄道：“别玩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一堆男人，你过来干嘛？” “我又不是没穿，诶，你们看啊，我穿了比基尼的。” “……”哥哥们表示不想看，也不想给她看。 陆昕苗身高168，体重不过百，腿长腰细，肤白貌美，御姐的身材，甜妹的长相，再加上突出的家世，她走到哪都有一群人围着。 可是在哥哥们这里，却受到了冷落。 “嘁，你们真没劲，我走了。” 陆昕苗悻悻地往回走，嘴里不客气地说道：“哼，装，就知道装，一个比一个爱装，那次苏梅岛沙滩趴，你们哪个没玩嗨？哪个没有左拥右抱？” 此刻，哥哥们内心是崩溃的，特别是荣楚钦和苏君怀。 “傅哥还带着一群大胸美女玩摩托艇呢，一圈换一个，一圈换一个，全都嚷着要带，傅哥笑得可开心了。” 傅修沛整个人都木了，“卧槽，见过坑哥的，没见过这么坑哥的，哥哥的名节都要被玷污了。” 陆昕苗见傅哥反抗，专门挑了一个他的死穴戳，“傅哥，梅盈儿有几百套比基尼，她那么火辣的身材，没穿过给你看？” 傅修沛：“……”我去死还不行吗？求求你别说了。 陆昕苗单枪匹马，大获全胜，一回到女汤就开始摇尾巴了，“哈哈哈哈，那边怂得很，全躲着……嫂子们，你们不去吓吓他们吗？” 荣楚钦一急，大声喊道：“老婆你可别跟陆昕苗疯，这里的男人都长眼睛。” 这话让男人们也不那么高兴。 苏君怀也喊：“桑鹿，你也别过来，这里都是狼。” 攻击目标太精确，傅修沛和夏之渊一时间成了难兄难弟，不但被小表妹埋汰，还要被兄弟埋汰。 这时候，谁有黑料谁吃亏，夏之渊立刻说：“是啊，你们别学陆昕苗，某人的初恋钟爱比基尼，勾起某人的伤心往事可就不好了。” 傅修沛一整个要疯，他在程蓝那里还有高大伟岸的形象吗？ 这时，对面的陆昕苗指名道姓地怒骂道：“夏之渊，别再让我听到你提我的名字，我跟你已经绝交了。” 夏之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傅修沛开始起哄，“吼吼吼吼……小表妹，我们不跟他们玩，傅哥带你换个池子玩，好不好？“ 那边传来陆昕苗不悦的声音，“傅哥，没听到吗？别学我！” 傅修沛用力拍了一下水面，说道：“他嘴贱，傅哥帮你教训他。” 夏之渊那个气啊，这两人刚刚还在互怼，怎么可以一秒和好？而他，哄了她这么久了，也不见她给自己一点好脸色。 于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又抓着傅修沛一顿切磋。 “姓傅的，我恁死你。” “你有病吧？！……来啊来啊，我看你怎么恁死我。” “别跑。” “我又不是白痴等着让你按头。” “站住。” “来啊来啊，我就喜欢你讨厌我又恁不死我的样子。” “……” 场面又失控了，荣楚钦和苏君怀早就习惯了这样，一边悠哉悠哉地泡温泉，一边静静欣赏这场“水中搏击”。 女汤这边倒是安静了，陆昕苗被夏之渊成功地气到胃痛，要不是看在大家的份上，她肯定撂杆子走人。 什么意思嘛，什么叫“你们别学陆昕苗”，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她还能带坏谁吗？ 气死！ 陆昕苗安静了，大家也都安静了，慢慢地，对面的男汤也安静了下来。 抬头望天，天色已经全暗了，整个夜幕泛着淡淡的橙色，一轮弯月悬挂在半空，仿佛触手可及。 水面上热气腾腾的，水雾氤氲，如梦似幻。 在这片山上，有风声，有树叶摩挲声，还有各种各样的昆虫声，所有大自然的声音过滤了城市的喧嚣，可以让人得到真正的安静。 唐可筝离陆昕苗最近，见陆昕苗一直闭着双眼靠着，怕她真睡着了，于是低声叫她，“昕苗？你睡着了？” “没啊，”陆昕苗懒懒地回应，“累了，休息一下。” 唐可筝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问道：“你傅哥不是同意一起玩么？要不我陪你去？我们换个池，一起玩。” “不去，傅哥那是哄我呢。” “怎么会，你傅哥不是最疼你了吗？你再叫叫他？” 陆昕苗眼皮都没有撑开，懒懒地一挥手，说：“不想跟他玩，没劲。” “……”唐可筝无话可说，既然这样，那她也不好再继续怂恿。 听说今天是温泉趴，她特意挑了一身性感的比基尼，原以为会有机会接近傅修沛的。 “昕苗，你晚上住在这里吗？” 陆昕苗如实说：“再看喽，想住就住，不想住就回家。” 唐可筝看她这样，也猜到了她是真的心情不好，“刚才不是玩得挺开心，又怎么了？” “哼，我再也不会理夏之渊了，再也不会！” 唐可筝笑了起来，“你怎么回事，哥哥们都说你了，怎么就他惹你生气了？” “他看不起我。” “我觉得你是太在意他的话了。” “才没有，”陆昕苗极力否认，紧张到翘起了头，一副非要解释清楚的架势，“他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我还气着呢，我是看在你们的份上才来的，你们要是不来，我才不搭理他。” “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喂，你怎么回事？我跟他有仇，不共戴天，别把我们俩扯一起去。” “好好好，那明天去哪里玩？” 陆昕苗伸了个懒腰，犯起了愁，“唉，不知道呢，无聊死了。” 她的人生理想就是如何花光家里的钱，她最愁的事情就是明明自己那么努力花钱了，可账户里的钱还是越来越多。 可是，她忽然觉得花钱也挺没意思的，玩也没意思，去哪都没意思。 唉，做个有钱人真是没意思！ ------------ 第162章 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泡温泉就是一个享受的活动，程蓝忽然好后悔跟他们这群衣食无忧的人一起来。 “棠棠，你要跟我说什么重要的事？”要不是为了宋棠，她才不想呆在这里，她跟他们格格不入的。 宋棠看得出她的心思，便长话短说了，“我那儿缺人，你愿意去帮我吗？” “哪儿？荣氏？”程蓝下意识地拒绝，“我可不是繁星，我不行哦。” 宋棠一笑，“是宋氏，我这几天正在整顿，二婶的人我是一个都不会留下，迟早都会走，职位都空下来了。我考虑再三，觉得人事部的工作你可以做。” “……”程蓝不敢相信，“拜托，你们那些坐办公室的工作，我怎么能做？” “你怎么不能做？你好歹也是大专毕业啊，人力资源是不是？专业都对口。” “我毕业都好几年了，那些知识早还给老师了。” “实际工作上能用到的理论知识非常有限，主要还得看个人能力，你都能把星耀管理好，管个小公司怎么不行？你干嘛这么没自信啊？还是嫌我宋氏庙小？” 程蓝：“当然不是。” 见程蓝不反驳，宋棠又说：“星耀毕竟是娱乐场所，夜班太多，人员又复杂，你能干几年？将来你结婚生子了，你还能继续天天上大夜？” “以前是我自己都难，帮不了你什么，但是现在，姐妹我好了，能当家做主了，还不能拉你一把？” 宋棠话锋一转，笑兮兮地反问道：“还是说，星耀里有你舍不得的人？傅总？” 程蓝翻了个白眼，“得了吧，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有什么可留恋的，我烦他都来不及。老实说，我已经在找另外的工作了。” 那个傅修沛最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总是围着她打转，他们的上班时间是不固定的，可人家盯着排班表，就挑她上班的时间来。 每天来得比她早，走得比她晚，还要以晚上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为由送她回家。 那他怎么不送其他人呢？ 还有之前想方设法拉她入股，几乎是给她白送钱的地步。 傅修沛的这些举动都让她感到很不安。 她不敢往深的地方想。 “那不是正好么，蓝蓝，过来帮帮我吧，我现在就是缺自己人。你别看宋氏是上市公司，其实就是一个空壳，办公室里就二三十个，清除一批后更少，之后还要再招一些人。蓝蓝，不是我帮你，是我需要你，我们姐妹互相帮助，你帮我管着内务，我才能放心地去外面拼杀。” 程蓝很心动，她知道宋棠是真心为她好，“可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谁工作不是熟能生巧？退一步说，就算真不会，也可以学啊，姐妹我了解你，你呢也不要太贬低自己了。宋氏虽然远远比不上荣氏，但是，宋氏庙小竞争小，背靠荣氏这棵大树，也好乘凉，未来的发展不用愁，待遇方面也不会差。” “所以，我是真心请你帮忙的，考虑考虑？” 这对程蓝来说，无疑是更好的发展，无论是目前，还是将来。 她不作他想就同意了，“好，谢谢你，以后还请宋总多多关照。” 宋棠嘻嘻一笑，捂嘴说道：“目前还是宋副总，不过，快了。” 两人商定，等程蓝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就过去。 温泉泡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很尽兴，每个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 各自回家，夏之渊负责送陆昕苗和唐可筝回家，但是陆昕苗嚷着要和表哥一起，又成功地把夏之渊给气到了。 夏之渊：“人家小两口你去当什么电灯泡？” 陆昕苗：“我喜欢，我乐意，而且我常常当他们的电灯泡，他们都没说，要你说？” 夏之渊：“……” 陆昕苗：“你就送可筝好了，我要你管？” 夏之渊还没开口，唐可筝抢先说道：“啊？我一个人就不用麻烦夏哥了，我跟傅哥顺路，我跟他们一车吧。” 夏之渊和傅修沛：“谁是你哥？” 唐可筝：“……” 傅修沛酒后泡温泉，泡的时候热血沸腾，泡完之后就头疼，他虚弱得都要靠在程蓝肩头，恨不得钻到她怀里去，“我头疼，要去医院，不顺路，你还是让你夏哥送吧。” 夏之渊无奈极了，一把抓住陆昕苗，强势地将她塞到自己的车里，他骤然凑近她几哇乱叫的脸，低声警告道：“再吵吵，把你丢到半山腰喂野猪！” “……”陆昕苗涨得小脸通红，又生气又心动，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地在胸腔里乱跳。 夏之渊上了车，傅修沛赶紧示意唐可筝，“你赶紧跟他们去吧，我那车只有两个座，难道你要坐车头？” 唐可筝：“……”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那种感觉，既心酸又尴尬。 夏之渊已经发动了车子，陆昕苗正在向她招手求陪，她只好过去了。 其他人一对一对地上了各自的车，陆续驶出了停车场。 一下山，上了大马路，傅修沛就说：“你今天夜班是吧，那就去星耀吧。” “你不是要去医院？” “骗他们的，不然多个电灯泡多不方便。” 程蓝忽略他的言外之意，不想去细想。 车子稳稳地前行，傅修沛单手托着下巴支在车窗上，一脸痴迷地看着程蓝。 程蓝不是没有感觉，这么炽烈的目光从侧面透射过来，她都不能专心开车了。 “傅总，请挪开你的眼神。”她忍不住说道。 被揭穿，傅修沛忽然害羞地一笑，无赖地辩解道：“我没看你，我头疼。” “头疼不是骗他们的吗？” “稍微有点，”他强调，“这是真的，骗你我一辈子光棍。” 这个誓言，够毒。 程蓝稳了稳心绪，又道：“傅总，我要辞职了，你尽快找人来顶班。” “什么？辞职？”傅修沛当下就慌了，慌得忘记了那点头疼，“不行，你是领班，怎么能说走就走？不行不行。” “我没说明天就走，我是提前告诉你，好让你找到领班的新人选。” “是我给你的薪水不够吗？那你说，随便你开。” “不是。” “我给你加倍。” “不是薪水的问题。” “三倍，四倍，五倍，”傅修沛有些口不择言，“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 ------------ 第163章 傅总的直球告白 傅修沛吵吵嚷嚷地说了一路。 一到地，程蓝立刻下车，一秒钟都不想多呆，“小李，把傅总车停好。” “好嘞，蓝姐。” 小李殷勤地开门，忽见傅总就在副驾驶上，怒目圆睁地瞪着他，他就有点慌，“傅……傅总？” 傅修沛没说话，怒气开门，紧跟着程蓝追了进去。 “傅总好。” “傅总来啦。” “傅总，过来喝几杯啊……” 傅修沛敷衍地跟迎过来的人挥手，眼睛里根本没看到他们。 他现在只看得见程蓝。 程蓝径直到了更衣室，她要换工装上班了。 “砰”的一声，傅修沛跟进来之后直接关了门，“咔哒”一下反锁上。 程蓝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悦地质问道：“你想干嘛？” “为什么要走？” “这是我个人选择，还用向你交待吗？” 傅修沛在车里就已经把嘴皮子说烂了，但她好赖不听，他只能另辟蹊径，“我让你当店长好不好？” “不好。” “那我送你星耀的股份，行不行？” “不行。” “那我把我人送给你，要不要？” “……不！要！”程蓝都觉得可笑，“傅总请您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傅修沛大跨一步上前，将她堵在自己和衣柜门当中，他内心很慌，眼神却很坚定，“你是不想继续干了，还是不想见到我？” 程蓝用手里的衣服挡在两人中间，撇开头，回避着他炽烈的目光，“傅总，请您自重。” “就不！”傅修沛更加近地靠近她。 唇齿呼吸，近在咫尺。 “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程蓝用力推开他，“停，别说了。” 傅修沛趁机抓住她的手腕扯到身侧，胸贴胸地靠了过去，“我在你身后当牛做马，被你呼来喝去，你以为谁都可以对我呼来喝去？” “那是你很讨厌每天围着我转，我骂你是让你别缠着我，谁知道你……” “我脸皮厚骂不走，对吧？” 程蓝挣扎了两下手腕，发现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能与他的抗衡，“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喊人了。” 傅修沛松了松力气，但依然没有放手，他叹了口气，郑重地说道：“程蓝，我喜欢你你感受不到吗？” “……” “从你把我从湖底捞起来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程蓝被他的逻辑给逗笑了，“救了你你就要以身相许？照你这么说，那周潇是不是非你不嫁？周潇要是非你不嫁，你娶还是不娶？” 程蓝面色一沉，一本正经地说道：“傅总，我们不合适。” “合不合适只有试过才知道。”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什么世界？你火星来的？” “……” 傅修沛说出了心里话，也释然了，“你别跟我说什么门当户对那种话，我们傅家就是酿酒卖酒的，不是什么高端门户。我们家就是一暴发户，没有家规。我们家有钱，不需要靠儿子联姻来提高什么。” “退一万步说，万一我爸妈就是眼盲心瞎不喜欢我另一半，那我就脱离家族喽，谁爱给他们做儿子谁做，反正我也不会酿酒，继承不了他们的衣钵。” 程蓝问道：“你了解我？” 傅修沛意味深远地一笑，说：“那我当然没有宋棠他们了解你，但我知道，你无父无母就一个人，通过助学贷款上的大学，你没房，没车，没钱，没存款，每月工资都献给福利院了，我查得没错吧？” 程蓝没好气地瞪他，“你手还伸得挺长啊。” “那可不，我对我喜欢的人老上心了，我不止要追到你，我还要跟你结婚生子恩恩爱爱一辈子。” “……”程蓝听得头都大了，“你脑子有病吧？” “你说我有病，那我必须有病，相思病。” “……” “程蓝，我认真的，我傅修沛活了28年，要什么有什么，唯独没有体验过爱情，没有比喜欢你更认真的事情了。” “快闭嘴吧你，没体验过爱情那梅盈儿是什么？” 傅修沛无奈地闭了闭眼，“那就是一个失误，因为我没认真对待，所以给自己留下了污点。但是这一次，我很确定我就是喜欢你，非你不可，只你不娶……” “闭嘴！”程蓝打断，这些肉麻话听得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没到那一步呢，你少给我灌迷汤，我不吃这一套。” 这一点，傅修沛自然也知道，要不然他这些日子对她死缠烂打，她就不会摆一张臭脸对待他了。 可能是平时就被她的毒舌打击得够多了吧，现在这几句话，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 “行，现在不说，以后再说，那能不走吗？” “傅总，你非要用这个姿势跟我说话吗？” 傅修沛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手也松开了。 程蓝一阵比划，做了几个暴打他的手势，说：“宋棠正在整顿宋氏，她说请我过去。” 傅修沛一听，这是好事啊，连忙问：“请你过去干嘛？当前台可不行哦。” “管人事部。” “管人啊，那行，”傅修沛伸手摸了摸下巴，一笔生意经已然成型，“长远打算，确实比在星耀好，我也不想你天天熬夜。正好宋氏离我家近，你连房租都省了。” 程蓝都给气笑了，“傅总，你想多了吧？！” “什么想多了，敢情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当真？” “你追我我就要接受？” “……”傅修沛一噎，他都说得这么清楚认真，她要是再拒绝，可是会戳他肺管子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不能考虑考虑吗？” 程蓝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脸上。 “我现在捐款也不留名了，福利院要给我寄锦旗我都谢绝了。你看你每次去做义工，我也都衣着朴素地跟着去，不出风头不添乱。还有，你没发现我这一个月连酒局都没组吗？” “委屈你了？” “没没，不组局我的胃都好了，我就是想告诉你，那些都是我酒场上的狐朋狗友，不是正经朋友，更不是女朋友，我分分钟都可以脱离他们。不吹牛逼，在私生活方面我洁身自好得很，不信可以去问小荣。” ------------ 第164章 不负所望 程蓝一囧，小荣是她们姐妹几个在私下对荣楚钦的代称，他怎么知道？ 傅修沛嘻嘻笑着，说：“我是钱多，但人不傻。” “咳咳……”人傻钱多他也知道？ “傻也是在你面前傻，在别人面前我可精着呢，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程蓝纵然是理智占上风，但是面对这般直球的告白，也是心动的。 而且，傅修沛给她的是一份细致的有规划的并且是付诸行动的告白，并非只是夸夸其谈。 他的告白内容直接打消了她诸多的顾虑，她现在只有一个疑问，“你喜欢我什么？” “你不会要改吧？”傅修沛滑头地问道。 程蓝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乖乖站好，说：“我喜欢你腿长有力，踢我的时候够带劲。” 说着，程蓝一蹬腿作势要踢他。 他连忙往前两步，不给她抬腿的空间，“认真认真，我认真说，”他清了清嗓子，面带微笑，闪着无比真诚的眼神，心情激动地说，“我喜欢你敢，敢在危难时救我，敢在我混账时骂我，还敢拒绝我。” 程蓝皱紧了眉头，难道没有她外在的原因吗？毕竟平时围着他转的都是妖冶性感的大美女，有句话叫“男人是视觉动物”，她若不在他的审美点上，一时的新鲜怎么能长久？ 傅修沛一看程蓝脸色不对，绞尽脑汁了一番，又说：“我也喜欢你长得好看，皮肤好，身材好，”他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有料……” “……”程蓝的脸色更加不好了，都是什么肤浅的理由？ “别生气别生气，那你想听什么呢？反正我就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内在外在，从头到脚，我都喜欢。” 程蓝看了看手里的工作服，前几天她换好衣服出去，一开门就看到傅修沛鬼鬼祟祟在门外，还对她笑，她当时就怀疑他偷窥。 现在听到他的描述，凶着脸质问道：“傅修沛，你是不是偷窥过我？” “啊？没有啊，什么时候？” “那你怎么……怎么……”她羞愤得说不出口。 傅修沛老老实实地说：“呵呵，你救我的时候，在水里，我碰到了。” “……你都要死了你还耍流氓？” “不小心啊，我不是故意的，那时候就是本能地抓住救命稻草，感觉触感不错。” 程蓝忍不住翻白眼，当时那种危急的关头，施救者在一心施救，溺水者却在琢磨触感，这个男人实在是够缺德的。 “反正，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不会放弃，要是有别人追你，我乱棍打死，到最后你只能是我的。” “……” “考虑考虑呗。” “走开，考虑什么考虑？” “考虑考虑是做我女朋友，还是直接做我老婆？” “……”脑子有病。 —— 两个月后。 宋棠的办公室终于可以投入使用了。 这间采光最好的办公室空置了二十年，一度沦落为杂物间。 本来她觉得收拾干净就行了，不需要重新装修，但是，杂物清理完之后发现墙皮都已经发霉剥落了，不得不重新刷墙。 就在三天之前，宋源向董事会提出辞呈，辞去了总经理一职，宋棠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总经理。 她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看看门牌上“总经理办公室”六个字，再看看里面简单而又整洁的摆设，想象一下自己的父亲也曾在这里奋斗过，她就干劲十足。 无论如何，她总算是把宋氏拿回来了。 冯广智和温美楠一家好几口人再没来过公司，宋棠猜想，温美楠是温美西的亲妹，温美西再想坑人也不能坑自己的亲妹，肯定向温美楠透露了什么，所以他们一家才会不战而退。 至于张家悦，她只不过是温美西的表妹，亲妹都不敢来吸血了，表妹就更没这胆子，在办公室惴惴不安地摸了几天鱼之后，也不来了。 张家悦一撤，她的丈夫儿子儿媳等人，也都撤了。 不来就不来吧，刚好腾位置，宋棠懒得跟他们计较，一纸辞退书彻底跟所有温美西的亲戚们划清界限。 之前荣楚钦提到的科研团队，其实是一家颇有潜力的科创公司维达科技。 更巧合的是，维达科技的创始人李维达，其父亲还是宋志诚的同学，他们在读书的时候共组团队，拿过国家级的大奖。 毕业后，李维达的父亲进入了知名的大公司，而宋志诚走上了创业之路。 宋志诚当年的成功，除了自身实力强劲之外，更重要的是有荣泽士的青睐，强强合作，才有了后来宋氏集团的辉煌。 宋志诚当年留下来的几项专利，让宋氏吃老本吃了二十年。 所以，宋棠坚信，爸爸的路子是走得通的。 李维达的经历很像当年的宋志诚，在大学期间的科研成果就屡屡获奖，没毕业就开始创业，这些年也取得了一些小成果，但因为资金断裂，已经很难维持。 通过沟通和谈判，宋棠了解了李维达的需求，李维达也感受到了宋棠的诚意，两人一拍即合，宋氏以合适的价格将其收购，接盘了一整个李维达团队。 —— 又是一年冬至日，荣楚钦陪着宋棠去扫墓。 安静的陵园，各处都种着翠绿的青松，显得更加肃穆。 宋棠一身黑衣，静静地在墓碑前站了许久。 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太小，当时她又患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治疗多年才得以痊愈，所以，她对父母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了，仅能从墓碑上的遗照中认一认他们的脸。 今天气温很低，风也很大，荣楚钦怕她受寒，便说：“我已经向岳父岳母保证了800遍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了，他们估计都听烦了。” 宋棠被逗笑了，用手肘推他，“行，我爸妈说快回家，别着凉。” “岳父岳母的心意果然跟小婿是想通的，感谢岳父岳母。” “……”够调皮的。 回城的路上，他们同时收到了群里的消息，苏君怀发了一张B超图，并且圈出了“早孕”两个字，群里顿时就炸了。 傅修沛——“靠，居然被你抢了先，老荣，你是不是不行？@荣楚钦” 荣楚钦发了一个佩服的手势表情，并附言——“我再接再厉。” 夏之渊——“生不生？@苏君怀” 苏君怀直接丢出了两本结婚证——“婚礼赶在年底办，兄弟们帮帮忙。” 傅修沛——“靠靠靠，老荣你输得彻底啊，君怀婚礼都比你先。” 荣楚钦——“他满嘴靠，你不管管？@程蓝” 程蓝——“拉黑警告。” 傅修沛——“嘤嘤嘤，恭喜老苏桑鹿修成正果升级成功。” 陆昕苗——“哇塞，恭喜表哥表嫂。” 夏之渊——“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求求了@昕苗” 傅修沛——“哈哈哈，看来我家蓝蓝对我还不错，小表妹，你使劲折腾他，他欠。” 夏之渊——“……你才欠！” 宋棠看着群里大家聊得火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程蓝单独给她发了一句私聊——“看到热搜没？铭天官宣了恋情，他和繁星真的在一起了。” 宋棠早有预感，所以并没有多么震惊——“铭天敢在这个时候官宣恋情，说明他是真的很重视繁星，哈哈，恭喜她。” 程蓝——“你们什么时候到？” 宋棠看了看车窗外的路——“马上了，你们可以先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