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暮色烟城 暮色之下，灯火阑珊，烟城，已是晚上九点，穿过城市的繁华，落寞在心中一点点的跳跃，不同于金碧辉煌的喧嚣，仿佛一条无形的分界线阻隔开来，将贫富悬殊的差距拉开得神不知鬼不觉。 楼层过于老旧，楼道的灯已坏了许久，大概是听闻了未来不久就要拆迁的传闻，这灯，怕是不会再亮了。 云清拖着疲惫的身子，在熟悉又陌生的门前靠墙站了许久，努力地调整着心情，心中的烦闷渐渐的散去了一些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轻轻地推开，客厅的灯开着，却空无一人，房子虽旧，但收拾得很干净，不得不说，那个女人还是有些优点的。 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暖色的灯光从虚掩的门缝中透了出来，房内有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看了一眼正弓着腰帮她收拾着房间的人，云清轻轻地喊了声:“爸。” 云玉祥转过身来，原本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绽放出慈爱的笑容，看着这个跟已故的妻子十分相似的女儿，欢喜代替了所有的不快，“这两天怎么都这么晚才回来，新工作很忙吗？是不是很辛苦？” 身体上的辛苦远不及身心上的辛苦来得熬人，云清极少跟父亲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更不会提及在新入职的公司里，受到的委屈和无奈：“嗯，有点忙的，爸，别忙了，我自己收拾就好了，赶紧去睡吧。” 几天没收拾的房间，确实有些乱了，云清却懒得收拾，父亲经常笑她懒得跟小猪一样。 “在外面吃过饭了吗？饿不饿？想吃什么，爸给你去做。” “我吃过了，不饿。”褪去厚厚的外套扔在沙发上，唯一的想法就是什么都不想，然后倒头就睡，见着父亲迟迟没有离开，云清收起了倦意：“爸，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云玉祥在云清身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顶：“以后对你赵阿姨，能不能改个口？” 旧事重提，云清有些不快，对父亲她一向顺从，但唯独这件事，他一直坚持着自己的主张。 “你看静静，一直喊我爸爸，你一直不喊她妈，她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一起生活十几年了，都是一家人了。”云玉祥轻声相劝，其实知道改变不了任何的结果，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想劝上一劝，为了这个问题，她跟现在的老婆已经吵过好几次了，每次他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她那人也不坏，可能有时候脾气冲了些。” “是啊，十几年了。”情绪的复杂程度无法形容，只觉得房间的气氛让人窒息，云清并不想把压抑的情绪附加在父亲的身上，她知道父亲有他的无奈：“她如果是真心对我好，这么多年了，铁石心肠也该被焐热了，更何况我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她好不好，我比谁都清楚，她真的担得起这一声吗？” 早已几乎透明的薄纱被赤裸裸的揭开，俩人的心里都不好受，云玉祥怎能不知自己的亲生女儿在这个家里受到的各种委屈和隐忍。 云玉祥重重地叹了口气：“怪我，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做合格。” 云清拉着父亲的手，不过半百年纪的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沧桑了许多，父亲生性平淡，不争不抢，凡事都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云清大概大都随了父亲的性格，但也有着根本的区别。 不是什么事都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 “你怎么没本事了。”云清暖心宽慰：“你把你女儿养得白白胖胖的，还这么好看，已经很了不起了。” 云清的大度和懂事，让云玉祥的心中更加的不好受起来：“什么白白胖胖的，你看瘦得，这脸上都没几两肉。” 云清摸摸自己的脸颊，靠在父亲的肩膀上撒娇，“爸，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流行瓜子脸。” 云玉祥总算是笑了。 “对了，予飞已经很久没来家里吃饭了，他也很忙吗？” 这个问题让云清微微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作为自己的未婚夫，极少的嘘寒问暖，难得的亲密接触，让她越来越觉得，孙予飞这个未婚夫的头衔是不是徒有虚名。 他一直说他很忙，云清也知道他很忙，忙着到处出差，忙着各种应酬，所以对于他经常性的不接电话和不按时回信息也习以为常了，为此在未婚夫的心里落下了一个大度懂事的美名。 此刻，云清突然开始怀疑，大度懂事是不是个贬义词。 对她的贬义。 孙予飞常对她说，他们从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所以后天的努力很重要，但机遇更重要，于是他总是在给自己不断的创造机遇，他是个很活络的人，游走于各类人群中游刃有余。 这一点，云清自愧不如，她觉得自己经常束手束脚，走得磕磕碰碰。 父亲在等着她的回答，云清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做过多的解释，她不擅长于撒谎，怕说多误会多。 “让他有时间还是要多来家里走动走动，哪天再挑个好日子把婚结了，你看你妹妹都赶在你前面了。” 云清失笑：“这结婚哪还有个先后顺序的，机会合适了就结呗。” 云玉祥自知，女儿对待任何事都太过于理性，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也无法撼动她所决定的事，真不知道这个性格到底是好还是坏。 想要再啰嗦几句，却被下了温柔的逐客令：“好啦，爸，我都累死了，让我冲个澡睡觉好不好？你都不心疼你女儿了吗？” 云玉祥到嘴的话咽得个彻彻底底。 起身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对了，过阵子要跟对方父母吃个饭，一起商量一下静静他们结婚的事情，到时候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一起过去？” 近乎于请求的商量让云清实在无法拒绝，她勉强地扯出笑容：“好，到时候我一定去。” 事实上，她真的很不想去。 目送着父亲的离开，直到房门紧闭，云清才将自己的身子重重地扔在了床上，撅着屁股在床上趴了半天，直到呼吸变得困难了，才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摸出手机看了看屏幕。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在她二十八年的生涯中，日子冷清得除了父亲之外，就只有她的未婚夫孙予飞了，至于那个在她的生命里出现了十几年至今仍称作赵阿姨的女人，以及她的女儿云静，云清从来没觉得是一家人。 她们也从未真的把她当做一家人。 重组的家庭，似乎一切都是在将就。 云清讨厌极了这样的生活，但碍于父亲的善良和慈爱，她无法狠下心来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生活去破坏掉。 恋爱六年才定下婚约，她跟孙予飞之间极少有矛盾产生，日子平淡如水但也乐得自在，父亲刚刚提到结婚这两个字的时候，云清竟然产生了诧异和畏惧。 这个感觉实属有些不对了，不应该是水到渠成的结果吗...... 想了，便主动的发去了信息，发完便将手机丢到了一边，按照对方回信息的速度，至少也得洗个澡之后了，云清洗完了澡出来，孙予飞的电话正好打了过来。 云清接起，话筒里的声音非常的吵，她皱了皱眉头：“今天又有应酬吗？” 孙予飞的回答带着几分兴奋，这是他喝了酒之后的样貌：“这应酬三天两头的就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晚了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想你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大方的情感表达让孙予飞更兴奋了：“我就知道你想我了，但老公在忙，没时间陪你，你乖乖的去睡觉，明天我接你下班，陪你吃晚饭。” 这轻浮的老公二字，并没有激起云清多大的幸福感，电话里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小孙呐，快来啊！这酒还没喝完呢。” 孙予飞主动挂断了电话，速度快得惊人，云清默默地叹了口气，看着床头柜的台历上醒目的红色标记陷入了沉思。 孙予飞一屁股坐回了包厢的卡座，刚刚出声喊他的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道：“怎么？女朋友打电话查岗了？” “不是。” 相处这么多年，她从不干涉他的自由，也不介入他的圈子，这一点，孙予飞一直感觉很自在和十分满意。 “你小子就别嘴硬了，我是过来人了！”大肚便便的的男人侃侃而谈：“这女人啊就是不能惯着，你一惯着，就喜欢上房揭瓦，不管你在哪里，在干什么，这电话短信一个接着一个，这男人都是要脸面的，哪个喜欢吃个饭喝个酒还总是被盯着查着的，嗝！” 打了个重重的饱嗝儿：“所以啊，千万不能惯，知道吗小孙？” 孙予飞本想解释，他的女朋友从来不是他嘴里形容的那般，但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替领导斟上了酒，热情地递到他的手中：“对！领导说得对！不能惯！” ------------ 第二章 生活的重组 第二天，云清在闹铃的提醒中醒来，隐约听见客厅里传来喋喋不休的抱怨声，她无动于衷地起身穿衣服，将长发高高的盘起后，没有再多看一眼镜中有些憔悴的小脸儿，拉开房门，抱怨声戛然而止。 看来昨晚父亲的劝说无果，又让某些人不满了。 赵月珍见着云清出来，一边摆着筷子一边道：“你妹妹在卫生间呢，马上就好了。” 云清回房间坐了一会儿，看着闹钟的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再出来的时候，卫生间的门依然紧闭，赵月珍又道：“这孩子，上个厕所怎么这么费劲儿，清清啊，你敲敲门，看那死丫头是不是掉里面了。” 云清敲了敲门，不满的声音穿透门板，清晰的传了出来：“敲什么啊！烦死了！” “麻烦你快点，我上班快要迟到了。”云清好言好色地提醒。 “知道迟到你还不早点起来，怪谁啊！” 反驳的话让云清哑口无言，她不是没脾气，在面对着这十几年来作为家人相处的人，她一直在隐忍着自己的脾气。 父亲原本是技术工人，母亲贤惠得体，一家三口原本也算得上是知足的幸福，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父亲在工作的时候因为分神，从高处跌落，摔伤了腰，虽治好但却落下了病根儿，重活是干不成了，便在一家厂里找了个门卫的工作，挣不了几个钱，但父亲说，总比在家废着好。 赵月珍跟前夫离婚后，带着女儿到烟城来打工，心高气傲的她在见识到烟城的繁华之后，立志要在这里驻扎生根，在经人介绍后，嫁给了云清的父亲。 云清那时候不过十来岁，但已知道，赵月珍那么痛快的嫁给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因为爱父亲，只是给她和她的女儿找了个栖身之所而已。 至少她们在烟城，大抵有个安身立命的房子了。 赵月珍其实是看不上父亲的，觉得父亲没魄力更没本事，经常性的会抱怨几句，但抱怨过后，该干的活儿还是会干，后来摸索着学做生意，靠着离婚后拿到的补偿金在家附近开了个面馆，生意还算不错，虽谈不上富裕，好歹日子能过得去。 钱赚到了，腰杆子也就直了，赵月珍在家里说话的口气是越来越有范儿了，云清有时候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就算不喜，也只是沉默，不作过多的对抗。 毕竟，吃人的嘴软。 云清记得第一次见到云静的时候，她还不姓云，是父亲跟赵月珍领了证之后，赵月珍主动将云静原来的姓给改了，云清当时觉着比她小两岁的小姑娘还挺可爱的，胖乎乎的，脸蛋圆圆的，说起话来还摇头晃脑的，那样子十分逗趣。 等重组的家庭再次踏上正轨，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之中，云清才彻底的领教到了云静的不同之处，从最初的可爱到之后的不解，再到讨厌，最后到当做陌生人的存在，这一过程，不过只需要短短半年的时间。 云玉祥再次敲了敲门：“静静啊，好了吗？姐姐一直在外面等着呢，你开开门，让她刷牙洗脸，要是真的迟到了，你姐会挨骂的。” 门终于被打开了，当初那张圆乎乎的小脸儿已经被如今的精致瓜子脸代替，不得不说，云静的投胎超出常人的成功，赵月珍长得不怎么样，但如今女儿却出落的十分漂亮。 云静很注重自己的外形，靠着出众的外表，追求者众多，而在众多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的，就是那个叫周文驰的男人。 云清见过周文驰两次，算不上一眼便能留下印象的男人，长相平平无奇，只记得他言谈举止还称得上温文尔雅，对云静也是真的喜欢。 云静对周文驰的喜欢，恐怕更多的是在“黄金单身汉”这五个字上。 成功的避开了母亲的外貌，赵月珍的品性倒是一点没少的遗传给了女儿，但二人又有所不同，赵月珍对云清再不喜欢，都不会像云静这样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面子上还是做得到位的。 “给你给你！等以后我结婚了，这卫生间就可以贴上你专属的名字了！”云静冲着云清嚷嚷。 云清懒得看她那副似乎已经当上了少奶奶的趾高气昂的样子，擦肩而过之时回敬了一声：“早点嫁了好。” 云静是禁不起激的，容易上火，她指着云清的鼻子：“看看看，你终于说实话了吧，你是巴不得我嫁出去才好！” 云玉祥无奈地打圆场：“静静，你姐姐没这个意思，你......” “爸。”云静的脾气冲着云玉祥而来：“你就知道偏袒姐姐，就算她是你亲生的，你也不能......” “静静！” 一声呵斥将众人都吓了一跳，这划破天际的高亢之声实在让人无法忽视，连同着云清刚喝进去的漱口水差点咽了下去。 “都这么大人了！说话不过脑子的啊！什么亲生不亲生的，你跟你姐哪个不是你爸的心头肉，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云清不动声色的继续刷牙，这样的争吵和责骂已是司空见惯，也没什么稀奇之处了。 赵月珍很会做人，至少在父亲的面前，她扮演的这个母亲和妻子的角色还是很称职的，但对于云清而言，赵月珍对她的避讳和隔阂，她比谁都清楚。 云静再是不情愿，在这一声呵斥中也安静下来了，扭着小蛮腰往自己的房间去了，边走边哼哼：“早饭我不吃了，我跟文驰约了一起吃早饭。” 赵月珍从桌上端起一杯牛奶，朝着云静的房间就去了：“那也得把牛奶喝完了再走，空着肚子把胃弄坏了怎么办，你跟文驰也不差这点时间......” 后面说了什么云清听不见了，因为房门被赵月珍关上了。 责骂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赵月珍对这个女儿，那是打心眼里疼着的，小的时候但凡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嘴上喊着要跟姐姐一起分享，最后还是她这个妹妹一个人独吞了。 云静不争不抢的性格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培养起来的，到如今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了，因为她知道，就算争抢，也是徒劳。 云玉祥摸了摸装着牛奶的玻璃杯：“还温的，赶紧喝了。” 云清不喜欢喝纯牛奶，奈何父亲每次都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才肯罢休，不得已，一饮而尽后，看看时间已快来不及了，连忙抓起一个包子放进嘴里，囫囵吞枣一番后，拎上包就走了。 云玉祥把着门把手，看着女儿的背影，只觉得亏欠怕是此生都弥补不了了。 公司离家的距离远了些，要倒两班车才能到，为了卡着公交车的点儿，云清来回的路上都很匆忙，她计划着，这些年多少也攒了些钱，在跟孙予飞结婚之前，想着俩人能不能凑一凑，买个哪怕小一点的房子，也好过一大家子挤在一起生活。 原本云清一直想跟孙予飞说这个事情，奈何对方总说再等等。 这一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辞去了上家的工作后，云清来到了这家新的公司，只入职了几天，对公司的状况还处于懵懂状态，只觉得周遭的人似乎不是很好相处。 公司的总部不在这里，烟城只是分公司，对于云清而言，分不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不错的工资，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特别是对于她们这种半吊子设计师而言。 所谓的半吊子，倒不是说她专业欠妥，而是因为外人总觉得她们这种，经验不足，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佳作，故而高不成低不就的卡着，孙予飞说得对，她也是需要机遇的，奈何这机遇实在是渺茫。 在新公司里，身在试用期，云清作为一个设计部门的员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应聘的是打杂的工作。 人事部的姜梦见着云清进来，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的向她走过来，将一张表格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官腔十足地吩咐：“把这个表格填了，我好归档。” 云清看了一眼表格上的内容，指着其中一行问道：“我没有英文名，要填吗？” 姜梦表情严肃地回答：“当然要啊，没有不可以起一个吗？” 云清默默地地点了点头。 “对了，以后你来公司，建议你早一点到吧，不要卡着点的上班，让领导看到了不好。”姜梦的语气听起来就是个领导：“我是为了你好，你听就听，不听拉到，反正会不会留下来也不是我说了算。” 上下班都是打卡制，领导哪里会注意到她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员工，有些看不惯，无非是个人行为罢了。 “好的孟姐，以后我会早点来，谢谢提醒。” 云清送上了自己乖乖听话的诚意，这让比她大了几岁的姜梦十分满意：“表格填好了送到我办公室。” 高跟鞋与锃亮的地砖相撞，清脆的响声渐渐远去，身边突然露出一个小脑袋和一张看起来十分阳光的笑脸：“别理她，一天到晚搞得跟自己是个领导似的，不就是仗着是老总家亲戚嘛。” ------------ 第三章 人间尤物 说话的人叫柳卿思，名字好听，人也不错，一张无公害的小脸儿，喜怒哀乐全摆在这张脸上，但大都时候，总是在笑着。 这是云清来公司唯一能说得上话的还不能算朋友的同事，柳卿思比她小一岁，但却像在江湖中漂泊多年的老手，热衷于各种八卦。 “亲戚？”跟热衷于八卦的人待一起，难免会受其感染，云清小声地发出了疑问。 “嗯。”柳卿思又往云清身边凑了凑：“听说是老总的什么表姑妈家的外甥女的女儿。” 云清半张着嘴，理了半天没理清这里面的关系，这亲戚做得，着实有点远了。 “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云清将电脑打开，顺便把耳朵提了提。 “总部要调来个人，到这里来做副总。” 云清不以为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是正常，但我觉得吧，从总部往分部调人，那这人肯定是在总公司不受待见，所以才会被下放，要不然好好的总部不待，跑这里来干什么，指不定犯了什么事呢。” 云清倒并不怎么赞同：“你这是什么逻辑？职位的调动一般都是为了工作的需要，也说不定正因为人家能力很强，所以才调过来呢，你不是说咱们分公司每年的业绩，这几年一直是最好的嘛。”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柳卿思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钻牛角尖，不钻到什么程度呢，如果跟她的意见相左，只要稍加诱拐，你的观点很快就能成为她的观点。 这点让云清觉得特别好玩。 柳卿思的屁股摆弄着凳子，一寸寸地往自己的位置上挪，“是骡子是马，遛遛就知道了，副总......嗯......这人也该有个四五十岁了吧，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云清轻笑：“好不好相处也不会跟我们相处，咱是设计部，人家是总经办。” “那可说不定。”柳卿思托腮细想了一番：“我们要努力工作，争取以后也混个领导当当。” 云清突觉得跟人家这一比，自己吃饱躺平的人生追求实在是猥琐之至。 表格填好后，按照姜梦的吩咐，云清去了人事部，大概人事部的人去开会了，办公室里没有人，云清到处望了望，在最角落的位置看到了挂有人事部姜梦的工作位。 云清走过去，将表格压在了姜梦的桌子上，正准备离开，发现地上落了几张纸，内容都是此次招聘进来的人员信息，云清没有细看，连忙将掉落的纸张捡起来，重新放回桌上压好。 事毕，转身，几步开外站着一个人，黑色的西装熨烫得十分平整，黑色的皮鞋锃锃发亮，只一眼，那张棱角分明的五官就足以让人过之不忘，只可惜，那人浑身上下，似乎都透着很深的距离感。 云清趋近几步，来公司没几天也认不得几个人，特地看了看男人的胸前，可惜的是，对方并没有带工牌。 云清在犹豫着，是当做没看见径直离开的好，还是随便点个头表示打招呼好，就在她决定实施第二个选项的时候，对方在她之前先开了口。 声音低沉，但字正腔圆，浑厚而有力，只是听起来带了些威严。 “你是人事部的？” “不是，我只是来这里送信息表。”云清老老实实地回答。 “新来的？” 男人很高，只手插兜，目光疏离，云清双眸低垂，眼睛在自己的脚尖上打转，心中盘算着对方或许是公司的哪位领导，于是更不敢得罪：“是的。” 她没听清男人是不是嗯了一声，此人的气场，有种君临天下的气魄，让人不敢小觑，他又不紧不慢地提问：“哪个部门的？” “设计部。” 对方沉默了片刻：“以后有什么事要找人事部，提前联系好。” 云清愣了愣，总觉着这话里有另外的意思，思来想去，归结为这位可能是领导的男人莫不是把她当成了要窃取公司机密的不良员工？ 隐去心下的抗议，云清十分顺从地回答：“好的。” 男人依旧保持着挺拔站立的姿势，缓缓地转身之际，瞥见刚刚见到的女人倏地从转角处消失，速度快得惊人。 云清回到设计部，一个男人正在她的位置上等她，见她到来，便将U盘放到她手上：“这里面是做好的设计方案和标书，你仔细检查一遍，有问题的话告诉我，检查完后拿去打印装订。”随即又递给她一张名片：“我们的标书都是在这家装订的。” 设计部的同事，名叫郝强，个头不高，但每每说话的时候却中气十足，偶尔脸上还带着点不屑，云清对此人的了解几乎为零，也不知那不屑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云清应下了这个差事，郝强满意的离开了，柳卿思冲着郝强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小声道：“自己分内的事，总是让新人去干，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我刚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我算是熬出来了，现在轮到你了，节哀啊。” 云清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着名片上的地址：“这地方离公司远吗？” “不远，出门右拐直走，第一个红绿灯再左拐，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柳卿思十分好奇：“清姐，你不是本地人嘛，应该比我更熟悉啊。” 云清解释：“以前念书的时候，家，学校，两点一线，后来上班了，家，公司，两点一线，休息的时候基本待在家里很少出门，烟城又这么大，我又是个路痴。” “原来你还是个宅女啊。”柳卿思嬉笑：“没事清姐，没几分钟的路，不会迷路的，你要实在找不到就给我打电话。” 外面虽是阳光普照，但却寒风凛冽，烟城一到冬日，温度便下降得厉害，云清将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后打了个结，只露出一双眼睛，想着按照柳卿思说的路线也没多远，便迎着风徒步而行。 找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又细细的回想了一遍柳卿思指点的路线，云清觉得自己的方向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她到现在都没找到目的地在哪里。 拦住了身边一个匆匆而行的路人，问了问地址，那人十分抱歉的摆手：“不好意思啊，我是外地人，对这里不熟，你最好找个本地人问问。” 云清都不好意思告诉对方，她就是这个本地人啊。 接连再问了两三个人，还是没人知道，无奈给柳卿思打电话，无人接听，最后还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十分诧异地看着她：“你说的这个地方在那头呢，你走反啦。” 看出了云清的狐疑，阿姨再次解释：“听我的没错的，我就住在这附近，还能不知道？” 无奈，云清只能改方向又走了一遍，总算是找到了，逢上对方都在忙，只好又等了很久，等她把事情办完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返回公司的时候，发现设计部的人都在接头交耳着什么，比往常热闹了许多。 “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柳卿思带着小小的兴奋，“你打我手机了啊？不好意思，刚刚手机没带在身上，你不会真的迷路了吧。” “我是按照你说的路线走的。” “那应该没错啊，出门右拐，红绿灯，再右拐就到了啊。” “等下。”云清缓缓地转过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红绿灯后，不是左拐吗？” 柳卿思的小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半天才道：“我不会说的是左拐吧！” 云清撇了撇嘴：“我应该当做证据录下来的。” 柳卿思讨好的上前：“哎呀，嘴快，说溜嘴儿了，对不起对不起。” 柳卿思的性格，不是个能轻易让人上火的人，云清瞧着她的模样又可爱又单纯，本就没想过计较的心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你可把我害苦了。” “是是是，是我的错。”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刚刚在大厅里，我顺手从盘子里抓的，特地给你带回来的，你别生气，下次请你吃更好吃的。” 云清的心防被破开，等待的焦虑被一扫而空，虽然她也不怎么爱吃糖，但今日这糖，甜得她想笑。 柳卿思见云清笑了，这才开始了刚刚想要传达的重点内容：“我上午跟你说的那个副总，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刚刚大家都去跟他认了个脸，哇塞，简直是人间尤物啊。” “是个女的？”不知怎么就想起上午碰到的那个人。 “男的。”柳卿思眉开眼笑的沉浸在自己的八卦里：“可惜你没看到，你要是看到，保准流哈喇子，我还以为至少是个中年蜀黍呢，没想到那么年轻，哎，现在人跟人是真不能比啊，比一比能气死一大堆，人家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言谈举止还那么温文尔雅，简直，简直......” 柳卿思的胳膊杵着一门心思在整理打印好的资料的人：“哎，我说这么多你听见没？” “听见了。”云清不属于外貌协会，美丑只一眼而过，从不关心任何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人跟人有什么好比的，做自己就好了呗，平常心，把他当同事领导看待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这么一个活脱脱的人站你跟前，真的很难平常心啊。”柳卿思露出小女儿家的向往：“我觉得吧，以后上班更有动力了。” ------------ 第四章 饭前的开胃菜 两个女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云清完全被对方的情绪所感染了，身边有一个如此活泼开朗的人，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会跟着好很多，所以当柳卿思勾着她的胳膊，跟她说：“清清，咱以后就是好姐妹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你就是我分享八卦的首要人物了。” 这一刻，云清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她不擅长主动交友，但从不排斥可爱的靠近。 柳卿思见着郝强向她们走过来，轻轻地咳了咳，俩人对视了一眼，无言的默契，随即分开，各归各位。 郝强刚走近，云清连忙将弄好的资料递上，对方连一声谢谢都没有，并十分不满地抱怨了一句：“怎么搞了这么久才回来，多大个事”。 云清也不计较，刚要坐下，郝强又道：“于经理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于从升，设计部的老大。 设计部经理的办公室门口，云清敲了敲门，得到应答后推门而入，再次见到那个年过四十头顶发亮的男人。 云清对部门经理的印象还停留在面试的时候，不太爱笑，说话中规中矩，一板一眼，但对人还算客气，专业性非常的强，听说还曾经获得过设计大奖。 于从升看了一眼云清，白色的高领毛衣，深蓝色的牛仔裤，再普通不过的打扮，并非亮眼之色，但那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眸让其充满了灵动，不慌不忙的沉稳，谦卑又低调的模样，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气质。 “以后要出去的话，最好跟我说一声，怎么说我也是这个部门的领导，我自己的部下上班时间去哪儿了我都不知道，那我这个当领导的，是不是显得特别的不称职？” 云清想解释，但就是不想开口，解释这个东西，她一向没什么兴趣，更何况，她也觉得自己的确是大意了。 “要不是柳卿思主动帮你解释，你恐怕会被误认为无故旷工。” 云清对柳卿思的情感又多了一层。 “知道了，于总。” “嗯。”没有迫切的解释，反而不卑不亢，于从升对眼前的女人有几分欣赏：“在新的环境里，难免会受到一些这样那样的委屈，你或许会觉得不公，但这就是职场，希望你以后在公司里，多跟同事学习，尽量跟大家搞好关系，不管结果如何，在未来三个月的试用期里，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希望你能学到点东西。” 这样的话于从升对每个进来设计部的人都说过，但能听进去的，又有几个？ 云清双手交握在身前，目光在于从升背后的柜子上定住，立刻心生敬意，柜子上摆着几个室内设计的获奖证书和奖杯，十分耀眼，不同于柳卿思对颜值的把控，她更倾向于对才华的欣赏。 于从升知道她在看什么，也没再多说，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分神的云清突然回过神来，心下歉意：“放心吧于总，我会的。” 临近要下班的时候，人事部来了个通知，说是为了欢迎新同事的加入，公司晚上进行聚餐。 说是说欢迎新同事，主要的目标还是为了那位新上任的副总，沈穆，名字挺好记，尽管柳卿思把那位二把手夸得天花乱坠外加垂涎三尺，但仍激不起云清的兴趣，她记得很清楚，昨天孙予飞答应了要来接她下班一起吃饭。 所以云清很不想参加这个聚餐，但又不能不去，无奈只好给孙予飞发了个短信，告知了一下公司的特殊情况，本以为孙予飞会生气，结果收到的回复是：刚好，晚上我也有事。 赶巧了不是...... 晚上聚餐就订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柳卿思喜欢凑热闹，可云清不喜欢，于是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谁知柳卿思也跟了过来，云清悄悄地告诉她：“你不用陪我坐这里的，你跟她们坐一起好了。” “此言差矣，咱俩都是拜把子的姐妹了，我不跟你坐一起那跟谁坐一起。” 云清也就不再勉强，环顾了一下四周，虽只是个分公司，但人还真是不少，满满当当的排了好几大桌人，而云清坐的位置，离了主位桌十万八千里，自然热闹也就少了很多。 “其实，我也不爱跟她们凑在一起，成天不是聊化妆品，就是聊各种名牌包包首饰，好多东西我听都听不懂，有时候为了入乡随俗，我还刻意回去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让自己不至于显得很突兀。”柳卿思遇到云清，就像久旱逢了甘霖，“我知道你肯定也不喜欢聊那些有的没的，这样咱俩就可以凑成一对儿了。” 云清没想到柳卿思会突然跟她说这样的话，也感动于她能跟她讲心里最真实的东西，看来她真的当她是朋友了，主动地拉着她的小手：“不喜欢就不凑热闹了，你想聊什么，我陪你。” 云清就是这样，有人掏心窝子对她好了，心里便也感动，也总想把好的送给对方，对朋友如此，对孙予飞，更是如此。 柳卿思的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笑容灿烂，眼珠子到处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咱沈总怎么还不来啊，是不是重要人物都是压轴出场才方显气势？清清，咱聊聊沈总怎么样？” 云清：“......也行。” “我打听过了，沈总连三十都不到，也不是老总家的什么亲戚，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坐到这个位置的，真厉害啊。” “是啊，很厉害。” “你说沈总结婚了吗？这么厉害的人，会不会也英年早婚了？” “应该......可能吧......” “就算没结婚，那也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应该吧。” “他女朋友应该很漂亮，知书达理型的，身材也应该很不错。” “嗯......应该吧。” “诶，你说今天沈总会带他女朋友一起来吗？” “应......”云清想了想：“不会吧，今天是公司内部聚餐。” “好吧。”柳卿思竟然有些小失落：“真可惜，没机会看到他女朋友长什么样。” “你这好奇心也太重了，不就一个长得好看点的男人嘛，至于嘛。” “至于至于。”柳卿思的小脑袋点得飞起：“你听过没，千金易得，好玉难求，咱沈总就是块好玉，璞玉。” 恕她见识浅薄，还真没听过...... “太夸张了吧，你才第一次见他啊，你以为是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呢，光芒万丈。”云清忍不住跟她唱反调：“这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万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自己偶像被人如此评价，柳卿思也不生气：“反正我觉得沈总这人不错，那天跟我们打招呼的时候一直在笑，那一笑，我感觉气温都升上来了。” 云清被逗笑了：“你不会对人家一见钟情吧，你也说了，人家可能已经结婚或者有女朋友了哦。” “不不不，这是纯粹的欣赏，欣赏而已。” 云清发现，柳卿思虽热衷于八卦和帅哥的脸蛋，但心智却十分成熟，很清楚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非常明白自己身处的位置，凡事都会点到为止。 云清对这个姐妹，开始喜欢起来。 不过被柳卿思念叨着，她也开始对这个叫沈穆的二把手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一个已不再是懵懂少女年龄的女人如此的赞不绝口。 满心遐想，终被柳卿思突然间的拉扯给吓到了，云清抬头，看到众人的目光都向某一处望去，两个男人并肩走了进来，任何一个人，在同时看到这俩人的时候，第一眼一定都会定格在同一个人身上。 其中一个叫董进宏，董总，分公司的一把手，而另一个，则是云清中午在人事部碰到的那个男人，那个带给他莫大的疏离感的男人。 “看看看，沈总来了。” 他竟然就是副总！ 云清开始怀疑，她见到的沈穆和此时的沈穆是不是同一个人，那眉眼间的含笑足以让人醉上三分，举手投足间满是亲和力，他的笑容为他本就上等的五官更增添了几分神韵，惹人遐想。 云清将目光收回，暗道，还好上午碰到的时候，她没有表现出不礼貌的行为，要不然飞让人抓了小辫子不可，看着柳卿思一脸花痴的样子悄悄道，“收敛点吧，口水都快下来了。” “嘿嘿。”柳卿思识趣的收回了垂涎之色：“这色乃人之根本，有美男在前，不看白不看，反正又不花钱。”人已在主桌位上坐下，柳卿思将脖子够得像个吃草的长颈鹿，欣赏之余还不忘解释：“看归看，当个饭前开胃菜而已，我可没有其它的意思，再说了，像我这样的人，沈总才看不上呢。” 云清真不知道该夸她人间清醒呢，还是该斥责她不该这么贬低自己，但想想便开始感叹，其实有些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 第五章 两幅面孔 本以为就是简单的吃个饭，结果要求新来的同事一一做一个自我介绍，云清一听，浑身上下都是各种不自在，她可以一个人对着电脑加班到凌晨一点，但没办法在这么多人面前举着个话筒做自我介绍。 前面一个人新来的同事正有条不紊的在介绍着自己，云清看了看，大概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心跳随即加速起来，双手在桌子底下微微地颤抖。 柳卿思看出了云清的紧张，放下筷子偷偷的抓住了她的手，并轻轻说道：“没事的，就几句话而已，别紧张，就当在跟我说话。” 云清觉得挺惭愧的，自己也是个二八年纪的人了，竟还如小女生这般的忐忑，她一直默念着不要紧张，一定不要紧张，可当真的轮到自己的时候，说话还是带了些颤抖。 她不敢看众人的目光，众人却对她十分有兴趣，姜梦的声音突然蹦出：“云清，你不是爱好唱歌画画嘛，现场给大家来一首怎么样。” 云清整个人都懵住了，但还是清晰的听到了姜梦领头带起的掌声，还有柳卿思那咬牙启齿的一声：“死八婆！” 云清不知道姜梦出于何种目的，不过简历上的正常填写而已，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如此难堪？或许对姜梦而言，只是觉得好玩不经意而为之，但给云清造成的困扰，还真是不小。 说个自我介绍都已经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了，唱歌？杀了她吧！ 她只是喜欢唱歌，并没打算做个歌手！ 众人的掌声停止后，纷纷看向她，云清被看得头皮发麻，等待和沉静让她变得手足无措，云清真的希望此时有人能站出来帮她一帮。 柳卿思看着云清这样，心下不忍，小脸一昂：“豁出去了！” 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就在众人以为她俩要来个二人唱的时候，沈穆缓缓地开了口：“今天主要的目的是大家相互认识一下，至于其它娱乐性的节目，留到以后公司团建的时候再表演也不迟。” 公司的二把手都亲开尊口了，连董进宏都要给几分薄面，更何况其他人。 云清谢天谢地地坐了下来，对沈穆那叫一个感恩戴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才对身边的柳卿思道：“谢谢你。” 柳卿思十分仗义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谢什么，反正我唱歌难听，倒了他们的胃口也是他们倒霉，不过姜梦这老女人，你还是尽量别得罪她，她的报复心贼强，你得罪她了？” 云清想了想，十分肯定的回答：“没有。” “哦，那就是她闲得蛋疼！”柳卿思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一个人的讨厌，特别是欺负自己的好姐妹的人，本来就看姜梦不爽，这下更不爽了：“怪不得她老公要跟她离婚，谁娶谁倒霉。” 云清安慰道：“算了，反正也不是一个部门的。” 至于沈穆，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刻意的帮她，但好歹是解了她的尴尬之境，找到机会，她一定要说声谢谢。 今日这滴水之恩，虽谈不上涌泉相报，但谢谢总该有的。 柳卿思靠在云清的身上：“是不是觉得咱沈总特仗义，特男人？是不是很心动？” 云清终于笑了：“确实是帮了我一把，但不至于心动，人家是副总，这叫体恤下属。” 聚餐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中途的时候，云清给孙予飞发了条信息，问他在哪儿，直到结束，孙予飞的信息都没过来。 她本想着孙予飞如果在附近的话，可以让他送她回去，他俩的家相差不远，这样就省得她转两趟公交了。 对方一直不回信息，云清知道打电话也是徒劳，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一大群人从酒店出来后做了鸟兽散，室内外的温差相差太大，云清连忙裹紧了衣服。 “咱俩要不然打个车吧。”柳卿思提议。 云清算了一下打车的费用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意见：“算了，我还是坐公交车吧，打车太贵了。” 原以为她会坚持，谁知话锋一转：“因为我月光，我妈总说我败家，我还总觉得自己已经挺节约的了，跟你一比，我原来真的很败家啊。” 云清暗道：我也想败家啊，得有得败啊。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她才不干，她还想多攒些钱，以后跟孙予飞有个自己的小家呢。 俩人一起徒步到公交车站，正好错过了刚刚离开的一辆公交车，距下一辆还得十五分钟的时间，云清显得很淡定，只是苦了非得陪着她坐公交车的柳卿思了，本来穿得就少，这夜深温度更低，看着她跺着脚给自己取暖的样子，云清解下自己的围巾套在她的脖子上。 “裹着吧，会暖和点。” 柳卿思还想拒绝，瞧着云清坚定的表情，小脸儿一垮：“早知道就听我妈的话，多穿点衣服出来了，活该我要风度不要温度。” “还是多穿点吧，省得老了以后受罪。” 对于云清老态龙钟的叮嘱，柳卿思笑了：“清清，你才二十八岁啊，不是八十岁，怎么跟个老太太一样，你看公司那些女人，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年纪大了，你倒好了，成天也不爱打扮，清汤寡水的样子，把自己搞得跟个老年人似的，你就不怕姐夫哪天嫌弃你啊。” 云清滞了一滞。 柳卿思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呸，我瞎说的，你这么好，姐夫才不会嫌弃你，要嫌弃也是你嫌弃他！” 对于柳卿思的这个问题，云清从没有想过，她二十二岁那年认识了孙予飞，俩人维持着恋爱的状态一直维持了六年，在她的整个青春里，除了工作，就是孙予飞，对她来说，孙予飞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全部的感情寄托。 她觉得跟孙予飞的关系，水到渠成的会走到结婚的地步，而且两个人现在已经订了婚，订婚戒指带上的那一刻，她就认定了自己是孙予飞的妻子，而孙予飞是她的丈夫，对于两个人的未来，只有白头偕老，没有分开这一说。 而此刻，云清突然间有些忐忑。 对于柳卿思的话，她回答不上来，因为她还没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倘若孙予飞有一天离开了她，她该怎么办？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们的面前，车窗放下，副驾驶位上坐着沈穆。 云清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柳卿思热情的开了口：“沈总，你好啊。” 沈穆的余光中云清正在发呆，他对着柳卿思道：“在等公交车？” 柳卿思见沈穆回答她了，连忙从站台下去，趋近了车子：“嗯，刚刚走了一辆，没赶上，只好等下一辆了。” “上车。” “啊？”柳卿思惊讶又兴奋的回头，冲着云清眨眨眼：“沈总是要送我们回去吗？” “嗯。” 柳卿思兴高采烈地朝着云清招手：“清清，清清，快，上车，沈总送我们回去呢。” 云清的第一反应便是想拒绝。 沈穆看着云清慢吞吞的样子，眉头一皱：“公交车站不能停车，速度。” 眼见着不远处有公交车驶入，云清无奈，连忙小跑着过来，钻进了车里，关上车门后，车子呼啸而去，驾驶位上有一人，用着十分愉悦的声音问她们的住址。 俩人报上了自己的住址，被她们认为是司机的男人轻笑道：“嚯，还真不近，你这每天上下班挺费劲儿啊。” 这话听着就是对云清说的，云清感激他的免费相送，连忙应道：“还好，习惯就好了，谢谢啊。” ‘司机’的目光透过镜中在云清脸上一扫而过：“别谢我，要谢，谢你们沈总，沈总让送，我不敢不听。” “谢谢沈总。” “谢谢沈总。” 俩人的异口同声，让司机笑出了声：“看来你虽初来烟城，但这威严可不小啊，看把你的员工们吓得，跟上朝似的。” 此人的说话语气，让云清意识到，他应该不是司机，但又不便多问，只换了句客气的话：“一会儿我跟卿思一起下来，剩下的路我自己坐车就好了，也没多远了。” 开车的没说话，只看了一眼沈穆，沈穆靠在副驾驶上闭着眼休息，一句话没说。 沈穆不开口，柳卿思也变得拘谨起来，所谓的只可远观不可亵渎大抵如此，真正的偶像就近在迟尺了，反而倒变得扭捏了。 柳卿思的手指悄悄地戳了戳云清，用眼神示意，云清也没搞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看来心有灵犀这个词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的。 柳卿思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对着沈穆道：“沈总，云清想谢谢你刚刚吃饭的时候的帮忙，她不太好意思讲，让我跟你讲。” 云清诧异地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女人，原来她方才的挤眉弄眼是想表达这个......虽然她是挺想说谢谢的，但这是不是太尴尬了...... “我不是帮忙，只是认为人事部的行为有些欠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她应该要懂。” 沈穆的回答让柳卿思顿时安静了下来。 云清觉得沈穆这人，大概是两幅面孔，面上一副，私下里又是另一副，要不然她也不能在同一天内目睹到他时好时坏的两面。 ------------ 第六章 看不懂的关系 车子到柳卿思小区附近的时候，云清也跟着一起下了车，下车的时候不忘给车里的两个人都道了声谢谢，俗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嘛，不过这一路，多少有点如坐针毡。 柳卿思看着车子远去，有些费解：“吃饭的时候沈总还笑得挺开心的，怎么这么会儿功夫说话就这么冷了，难道是我们得罪她了？” 下了车，云清顿时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不是我们得罪他了，可能工作之外，他就是那样呢。” “也对。”柳卿思恍然大悟的样子：“肯定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女人，他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不好对着我们嬉皮笑脸，怕他女朋友吃醋，也显得他轻浮。” 云清今天一天的笑大概都是柳卿思给的：“你可真是......” “真是啥？”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啊。” 开车的人是莫翌，跟沈穆情同手足，被误认为是沈穆司机的人不但没生气，反而一脸的笑容：：“你摆着这张脸，看把你员工们吓得，好心好意的送人家回家，结果还没落个好名声。” 沈穆继续闭目养神：“要什么好名声？” “那你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也说了，她们是我的员工。” 在斗嘴这方面，作为多年的好兄弟，莫翌永远没赢过沈穆，久而久之也输得没脸没皮了：“你不会是看上她们其中一个了吧？” 沈穆倏地睁开眼，表情严肃：“有些玩笑不要乱开！” 蛇往七寸捏，莫翌永远知道沈穆的弱点在哪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继续火上浇油：“都分开这么久了，还不死心呢，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再不正儿八经找个女朋友，你就不怕咱爹咱妈从国外飞回来把你揪去相亲？” “五年而已。”沈穆并不在意的缓缓说道。 “五年！还而已！血气方刚的年龄当了几年的和尚，你不亏得慌？” 沈穆勾了勾唇：“难不成跟你一样，亏损严重？” 莫翌轻嗤了一声：“扯你个淡！老子什么时候亏损了，老子身体好得很！” 莫家少爷足风流，铁打的兄弟流水的女人，这些年玩中带投资，玩也玩了，倒也没玩废。 “说正经的，这都过去四年了，你还真打算兑现当初五年的承诺啊，这万一到最后，等来的是人家的结婚请柬呢？你是不是还准备包个大红包去恭喜啊？” “也未尝不可。” 莫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兄弟啊，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儿，女人而已，用得着这么死乞白赖的在一棵树上吊到死吗？ 一想到那个叫苏悦歆的女人，莫翌从当初的无感变成了如今的反感。 他们俩人的相识，还是拜他所赐，六年前家里逼着他相亲，恨铁不成钢的希望他早点成家，好收一收他吊儿郎当的浪子之心，他为了逃避相亲，忽悠了沈穆前去，结果把自己的好兄弟给赔上了。 原来觉得，他俩也算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俩人也是你侬我侬的谈了两年，两年后，苏悦歆为了自己的钢琴事业，非得出国深造，这一造，造了个五年的约定，说什么五年之后，你未娶，我未嫁，她就回来跟沈穆结婚。 这时间过得也真是快，一眨眼就过去四年了，原以为只是个难舍难分之时的玩笑承诺，随着时间推移也就忘了，谁知道沈穆不但没忘，这些年还过得忠贞不渝，这让莫翌有点匪夷所思。 直骂他白瞎了这张脸蛋和这副好身材了，多少女人虎视眈眈的惦记着，只能看，不能碰，真是罪过啊！ 所以莫翌对苏悦歆，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了，就觉得她在浪费沈穆的大好时光。 不过这些年，沈穆倒没有一蹶不振，女人虽走了，但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在上学的时候他就锋芒毕露，到了社会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公司的副总只是他小小的副业，在其它领域，其实他都有所涉及，倒不是沈穆很缺钱，用他的话讲，赚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取悦自己而已。 莫翌虽嗤之以鼻，但不得不佩服，除了不能以身相许外，基本上做到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沈穆来到烟城，他也跟着过来了。 “这几天市场调研做得怎么样了？” 沈穆的问题将莫翌的思绪拉了回来：“总的来说还不错，烟城这个地方寸金寸土，人流量很大，我选了几个地方，等你有空的时候，咱俩一起去看看。” “你倒是个行动派。” “来之前说好的，你要资助我开一家酒吧的。”莫翌舔着脸笑，旁人若是这样，大概会被人骂，但长得好看的就要被区别对待了：“沈大公子，你不会反悔了吧。” “我什么时候答应资助你了？”沈穆含着一丝笑意。 “你说的，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现在我有难了，你当然要帮。”在沈穆面前，莫翌从不吝啬自己的这张老脸，什么时候都十分大方的豁得出去，“我可没那个胆子问家里那二位要，他们会扒了我的皮的。” 莫翌的妈妈是大学教授，爸爸在航天院工作，生了个儿子，原本想让他在二老中选一个继承衣钵，奈何这位小少爷不走寻常路，性格出了奇的基因突变，谁也没随，愣是活出了自己的风采，让二老又欣慰又头疼。 欣慰的是，莫翌虽看着不着调，但行事作风却十分稳重，秉性也很善良，看似吊儿郎当，但做起生意来却十分精明灵活，只是不喜欢被约束，更不喜欢中规中矩的条条框框，潇洒自由是他向往的生活。 结果潇洒到近三十了，还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每每想到此事，二老就相当的头疼，有时候甚至会希望他们一直很喜欢的沈穆能够劝一劝自己的儿子，但一想到沈穆也是个黄金单身剩汉，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了。 好在二老思想开放，久而久之，也就不怎么约束他们这个儿子了，只要他开心就好，但却有一点，二老颁布了死命令，潇洒自由给你了，但自己选择的路自己闯，想让他们帮忙，门都没有。 这门，还真的堵得死死的。 莫翌因为乐得清净，自然也不会不高兴，他觉得反正只要有沈穆在，兄弟二人联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没钱。”沈穆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今晚的酒似乎有些烈，让他的头不怎么舒服。 “少来！”莫翌才不信他：“先不说你好歹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就你那自己的小金库里，都藏了不少私房钱了，小穆穆，我的贤内助，你就把你的小金库暂时借我用用嘛。” 沈穆头皮发麻，嘴上不同意，但还是从包里取出一张卡：“这卡里的钱足够你挥霍了，还的时候记得利息高点。” “好咧。”莫翌噘着嘴做了个亲嘴的动作：“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你要是个女的，我非死皮赖脸的嫁给你不可。” “你已经够死皮赖脸了。” “别人说这话，容易挨揍，但你说这话......”莫翌对着银行卡笑得十分欠揍：“我爱听。” 沈穆忍住了想把他踹下去的冲动。 收住了玩笑，莫翌突然一转话题，变得很认真：“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在总公司待得好好的，突然就来这么个分公司了？是不是因为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苏悦歆的老家，就在烟城。 沈穆的沉默，让莫翌叹了口气，答案如此明显，还需要再追问吗......他真不知道应该表扬沈穆的用情专一呢，还是该骂他死脑筋，但终归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他跟沈穆的关系再好，也不好过多的干涉。 不是有句话说嘛，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如果自己的兄弟真能跟他的心上人最后喜结连理，他当然是支持和祝福的。 怕只怕，一场空。 苏倾歆那样的女人，对事业的追求要高于对沈穆的感情，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俩人打得最火热的时候抽身而退，走的时候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这些年虽没有断掉跟沈穆的联系，但俩人的交流仅限于只言片语的几份邮件，而且次数少之又少，莫翌实在看不懂这样的相处方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存在，恋人不像恋人，如果说是朋友，好像又少了几分情感。 车子到达目的地，莫翌正准备打开门下车，突然有手机铃声响起，他以为是自己的，但铃声不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后座上竟然有个手机。 莫翌把手机够过来，看了来电显示，是一个叫孙予飞的人打来的，铃声持续的响着，莫翌下车后，将手机屏幕对着走近的沈穆：“好像有人落手机了哟，可真够粗心的。” 沈穆看了一眼手机，心中已大概知道手机的主人是谁了。 没有任何的装饰物，连手机壳都是黑色的，这样单调的个性，也只有在人事部遇到的那个女人了，看似乖巧顺从，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强的，看似坚强，却又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微不可见的颤抖。 “得，你的员工你来疼，明儿你亲自带给她吧。”莫翌把手机直接塞到了沈穆的手里：“今儿走了太多地方，累都累死了，上楼睡觉了。” ------------ 第七章 拿出点诚意 云清一路颠着瞌睡到家，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丢了，着急忙慌的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冷静下来回想了一遍，唯一的可能就是丢在沈穆的车子上了。 到家后，她连忙用座机拨通了自己的手机，连打了好几遍，在第四遍铃声快结束的时候才被接听了，这一接听，云清跟找到救命稻草似的。 “喂。” 熟悉的声音，是沈穆，这让云清更加放心了，还好是丢在他们的车上，要不然她真要哭了。 “沈总。”云清礼貌的说道：“对不起，我的手机忘在您的车上了。” “我知道。” 云清只觉得不好意思：“您明天能不能带给我一下，如果不方便的话，您告诉我地址，我去拿。” “现在？” “啊？”反应过来后只能硬着头皮回应：“现在......也行。” “明天中午到我办公室来拿。” 云清偷偷的松了口气，问得十分的小心翼翼：“为什么是中午？” “因为明天上午我不进公司。” “好的沈......”电话被挂断的速度快得云清想骂人，但转念一想，这是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所致，人家今天给你解了围，又送你回来，完事儿明天还得把你手机送还回来，这哪一条都是恩情，她是万不能忘恩负义的。 这样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给孙予飞打去了电话，半天没人接，她也懒得打了，回房间洗了个澡直接回床上躺平了。 第二天一早，云清醒来，下意识的去床头柜上摸手机，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沈穆那里，云玉祥一大早就去上班了，云静昨夜一夜未归，只剩下云清和赵月珍两个人。 云清不喜欢跟赵月珍独处，因为她知道，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赵月珍总是会表现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洗漱完后，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早饭，云清想找个借口不吃早饭了，谁知赵月珍喊住了她：“昨天陪静静去逛商场的时候，顺便也给你买了一件衣服。” 赵月珍主动给她买衣服？这让云清倍感意外。 “到时候跟文驰他爸妈吃饭，身上的这些衣服就不要穿了，就穿我给你买的这件，别让人家觉得，我这个当后妈的苛待你。” 果然事出有因必有妖。 “进去试试。” 在赵月珍的催促下，云清也懒得反抗了，拿着衣服进了房间，从袋子中取出衣服，入眼竟然是一件粉色的连衣裙。 粉色....... 连衣裙...... 她活了二十八年，就没跟这少女心的颜色和风格打过交道...... 云清拿着裙子看了许久，直到赵月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好了没有啊，出来让我看看啊。”无奈，只好穿上，自己都不忍看自己的模样，打开房门，赵月珍就靠着门框站着，看到云清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嗯，还可以，女孩子就该有个女孩子的样子，成天穿那些不伦不类的衣服，跟地摊货一样。” 云清默默地叹了口气后又听赵月珍道：“一会儿我给你点钱，自己去买双鞋子，到时候别再穿着这运动鞋去了，太不像样子了，去买双高跟鞋，选一个跟裙子搭的。” “不用了。”赵月珍不管说什么，云清的心都很平静，这是她在这个家里练就的一项技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和平发展. “我会去买的。” 赵月珍对云清的“懂事”十分的满意：“那行，那钱我就不给你了，这些年你应该也赚了不少钱了，看不上我这三瓜俩枣了，你要是方便的话，这几天帮我买点洗衣液洗洁精带回来，家里的都快用完了。” “嗯。” “这一大家子人我都得伺候着，我是真心挺不容易的，你爸我就不说了，身体不好，我也舍不得让他折腾那些重活累活，所以都是我来干，平日里我也会给他买这样那样的补品补一补。静静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张罗，不说这有多辛苦，就这一大堆的开销，就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赵月珍自顾自的唠叨：“最近天冷，来店里吃面的人也少了，你们现在都大了，多少也该给家里分担点了。” 云清确信，这个“们”字里，绝不包括云静。 话已至此，就是傻瓜也能听得出来赵月珍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云清不发一言的听着她的点睛之笔：“清清啊，你上班也这么久了，静静虽不是你亲妹妹，但终归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她要结婚了，你这个当姐姐的，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 云清心下冷笑，她需要拿什么诚意？就冲着云静每天对她颐指气使的态度，她不揍她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每次都看在她一口一个叫着父亲爸爸的份上，才极少跟她真的计较。 赵月珍这口开得，让云清有些猝不及防，就跟有人明目张胆的扒拉她的钱包似的，心疼得要死。 “其实也没多少，你就帮你妹妹凑点嫁妆钱。” 云清无奈地开口：“我没那么多钱。” “那你有多少？”赵月珍是铁了心的不想放过她，“这样，你能拿多少拿多少，等你以后跟予飞结婚的时候，这个嫁妆钱我也是要出的嘛。” 云清不会傻到真的相信赵月珍会给她出嫁妆钱，当初跟孙予飞订婚的时候，对方家里给的那点彩礼钱，赵月珍看得白眼翻了不知道多少回，要不是当时父亲铁了心的要她懂点规矩，怕是连桌子都要掀了。 钱是少了，但也不耽误她全盘收入到自己的口袋里。 眼前的早餐，吃起来满嘴苦味，如同嚼蜡般咽了几口包子后，云清再没有了吃下去的欲望了，“知道了，这钱，我会出的。” 就当这些年来，形同陌路的姐妹一场吧，云清很清楚，如果她不拿出这个钱，父亲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赵月珍虽对父亲还算不错，但一旦涉及到她的事，态度马上就变了，一家人说两家话，不达目的不罢休。 云清饿着肚子到了公司，柳卿思每天最开心的就是见到她，然后跟她分享各种小秘密，“公司每年都会组织一次旅游，我听说了，今年的旅游就定在下个月，到时候我申请咱俩住一起，哈，想想就开心。” 对于没走出过烟城的云清来说，今天再好的消息都抵消不了一大早被人抢了钱的厄运，一上午都有点心不在焉的，直到下午，桌上的分机才响起来，云清接起，沈穆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来我办公室。” 云清连忙跑到了沈穆的办公室门口，门微微的开了个缝，门缝里传来俩人对话的声音，云清连忙往旁边站了站，直到里面的人出来了，才跑去敲门。 沈穆刚听完了工作汇报，见着云清进来，将手机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到桌上，云清低着头赶紧将手机拿走，并十分诚恳的说了句“谢谢。” “以后在公司里，抬着头走路，地上没那么多金子给你捡。” 云清抬头看着沈穆，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对着自己说的，当看到沈穆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时，连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好的沈总。” 从沈穆办公室出来，关上门的那一刻，云清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在沈穆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莫名的紧张，眼见着姜梦从不远处过来了，连忙绕路离开了。 人多嘴杂，人言可畏，云清不想给自己惹上任何的闲言碎语。 打开手机，有两个孙予飞的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短信内容是：干什么呢！怎么不接电话！ 虽没有责骂，但连用两个感叹号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情，她跟孙予飞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孙予飞找她，随时随地都能找到，电话及时接听，信息及时回，但如果是她找孙予飞，那就是大概率人口失踪事件。 云清回了条信息过去：昨天手机落公司了。 孙予飞回：嗯。 云清：昨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孙予飞：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今晚来我家吧。 云清：好。 她跟孙予飞也确实好久没过过二人世界了，孙予飞的家境很一般，比云清好不到哪里去，或许是两个人有着差不多的命运，所以有着更多的共同话题，俩人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一起，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惊喜浪漫，好在云清也不看重这些东西，这让两个人之间少了很多的矛盾。 只不过俩人相处了六年，独处的时候却很少，因为云静那个不省事的各种作，云清不敢把孙予飞往自己家里带，怕云静当着孙予飞的面又会给自己什么难堪，所以大都时候，都是云清去孙予飞的家里。 孙予飞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个弟弟孙予期，平日里兄弟俩睡一个房间，云清只要一去，孙予期就只能跟他的父母挤在一起，弟弟很喜欢云清这个未来嫂子，两位老人也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很满意，所以每次去，云清都非常的受欢迎，但她总觉得过意不去，特别是看到他们三个挤在一个小房间时，心里总有个疙瘩。 孙予期小的时候还好，现在都快成年了，云清更坚定了想跟孙予飞出来住的想法。 吃过饭，云清主动收拾了碗筷，孙予飞的父母很识趣的将孙予期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难得有个二人世界，孙予飞一把抱住了云清，手从衣服领口探了进去，动作谈不上温柔，云清吃痛，闷哼了一声，孙予飞这才停止了动作：“弄疼你了？” “就是好久没见你了，想得慌，想我没？” 云清点了点头：“想。” ------------ 第八章 只是打个比方 嘴再次凑了过来，云清笑着捂住：“天还早呢，先聊会天嘛，我有事跟你说。” 孙予飞在床上躺下，将头枕在了云清的大腿上，闭上双眼，习惯性的享受着云清的按摩太阳穴的服务。 “忘了问你了，新工作还适应吗？” “还不错，就是......” “我跟你说，最近我遇到个难缠的客户，软硬不吃，上次好不容易请他吃饭，结果饭吃了一半，人走了，正事没谈成不说，搞得我像个傻子一样，在那里一个人吃完了一顿饭，最他妈烦遇到这种客户。” 瞥见他额角的一根白发，云清心疼孙予飞的压力：“知道你压力大......” “我压力当然大。”抱怨声越发的浓烈了些：“爸赚的那点工资，连个塞牙缝都不够，妈身体又不好，最多在家干干家务活，照顾照顾予期，予期那小子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上了大学开销更大了，指望爸妈是指望不上了，他的所有的花销都要我来，还有我们将来结婚也要钱，什么彩礼啊，金银首饰啊，最重要的是办酒席。” 云清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孙予飞最近的怨言是越来越多了，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听到的更多的是他的各种不满和不平衡。 虽不喜欢，但她还是认真的倾听着，对孙予飞而言，云清可能是他唯一能够发泄和诉说的对象了。 云清原本是很愿意当这个被倾诉的对象的，因为她爱着这个男人，可渐渐的发现，她所悉数包容的东西，已经快到达她能容纳的空间了。 “其实酒席......” 话再次被打断：“你别跟我说酒席可以省略，哦，两个人去扯个证就算结婚了？那我多没面子，到时候我的朋友，同事，还有那些领导们会怎么看我？表面上可能不会说什么，私下里指不定议论什么呢，是笑我穷，还是笑我小气？” 云清慢慢地停止了动作，忽然间对孙予飞感到了一丝的陌生，从前的他并非如此，现实的落差让他慢慢的对目前的状态感到了不满和排斥，而且这种负面的情绪渐渐的引到了她的身上，她跟孙予飞之间的交流，再没有了交付彼此的真心，只剩下了钱。 云清曾尝试着说服他，但每次的道理都显得很无力，他的个性反而越来越要强了。 孙予飞大概感觉到了云清的不快，他坐起身，将她搂进怀里：“这婚，要么不结，要结就要结得风风光光的，清清，你再等等，再等几年，我相信我一定会成功的。” 云清再也说不出话了。 几年？还要几个几年？她都二十八了...... 孙予飞亲了亲她的脸颊：“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云清本来不想说了，但转念一想，这两件事都是大事，现在不说事后知道了，反而后果严重。 “你知道的，云静不是要结婚了吗，家里希望我能出点嫁妆钱。” 孙予飞一听，脸色慢慢变了：“她不是嫁了个富二代吗？还要出什么嫁妆钱？哦！临了临了还要捞你一笔啊。” 这话难听了些，云清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嫁妆钱不是很正常的嘛，我想着，赵阿姨毕竟也照顾了我十几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虽说关系不好，但人家也没虐待我，云静终归是我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多少也应该出一点。” 纵然关系再僵，云清始终没有对外指责过那俩母女。 “那你出多少？”孙予飞比较关心这个数字。 云清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快，小心翼翼的报出了个数字，那是她卡里存额的一半，结果让孙予飞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不行，太多了！” 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云清尝试着说服：“钱可以挣的嘛，这代表的是咱们两个人的心意呢。” “要是我，我肯定不拿这笔钱。”好好的心情被破坏，孙予飞有些烦躁：“你又不是不知道，云静那个女人和她妈，每次见到我，骨子里都是瞧不起，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去你家的原因。” 仿佛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孙予飞越发的不痛快了：“这钱，虽然是你的，但以后就是咱俩的共同财产了，凭什么白白的送给她们。” 如此坚决的态度让云清犯了难：“那你说怎么办？我不可能不给啊。” “就按照你刚刚说的那个数字，去掉一半。” 还想坚持，但孙予飞止住了她的话：“还有其它事吗？” 云清本想跟孙予飞商量，如果暂时不买房子的话，能不能先在外面租个房子，这样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好的，但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再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一定不会答应。 前车之鉴，用孙予飞的话来说，租个房子要交房租，家里有地方住，何必把钱撒给别人。 云清觉得自己挺爱钱的，但跟孙予飞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孙予飞可以为了钱拼命，但云清不行，她惜命，她还有很多的愿望没有实现。 而眼下，她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跟未婚夫租个房子，两个人安安心心的住在一起，再不用担心二人世界的时候有任何的打扰，更不用担心在亲热的时候家里的隔音效果不好。 但这个愿望，云清也实现不了了。 这天晚上，孙予飞再也没有碰过云清，连睡觉都是背对着她的，云清知道自己把气氛搞僵了，她想哄一哄他，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孙予飞常说她没有哄人的本事，却有气人的本事。 云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想了半天终在孙予飞的不搭理中沉沉的睡去，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孙予飞已经走了，有人在敲她的门。 进来的是孙予期。 “嫂子，我进来拿我的书，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我跟同学约好了要去图书馆。” 云清瞧着这个这几年个头窜得极快的小家伙，微微的笑着：“没事，你拿吧，我反正也醒了。” “那你快点起来吃早饭吧，爸妈给你做了你爱吃小混沌。” “这一大早做混沌？”云清有些惊讶。 “嗯。”孙予期非礼勿视的不敢回头看自己的嫂子，只能背着她说话：“爸妈很早就起来了，说你爱吃混沌，就起来给你包了。” 云清心中的不快因为孙予期的这句话一下子烟消云散，看着他的样子又觉得好笑：“你转过来吧，我穿了衣服的。” 孙予期这才敢转过身，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开口：“嫂子，昨天我哥是不是又跟你吵架了？” “没有，只是对有些事意见不合而已。” 云清知道，孙予期一直是个好孩子，学习成绩好，心地也善良，对她这个未来的嫂子也十分的尊重，不管她占了多少次他的房间，他从来都是毫无怨言，而且每次来，他都显得十分的高兴。 云清也很喜欢孙予期，时不时的会给他买点东西，吃的穿的和一些零嘴儿，孙予期不肯要，云清非得买，最后没办法，小家伙一拍胸脯说：“你可以给我买穿的，但是零嘴儿，我不要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但在云清的眼里，他依旧是个小孩子，还是六年前那个追着她要糖吃的小男孩儿。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六年了，小男孩儿长大了，而她还止步不前...... “昨天我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无意中听见的，我哥的声音好大。” 云清柔声安慰：“你哥他就那样，急起来的时候说话声音就大了些，但其实不是吵架。” “嫂子。”孙予期走近床边，似乎是怕外面的人听到他们说话，还特地放低了声音：“我哥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家里经常发脾气，看见这个也不爽，看见那个也不爽，上次我因为考试成绩下滑了一点点，他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可那次是因为我失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更不是他说的什么没有好好学习。” 看得出孙予期脸上的委屈，云清有些心疼：“你哥工作压力大，所以对着自己信赖的家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就当他在发泄，发泄完就好了，而且你哥也是为了你好。” “我也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已有了成年人该有的模样孙予期会心的一笑：“我就是见到嫂子，想跟你说说话，平时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跟我说啊，你不是有我的电话号码吗？”云清真心把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就算以后我不是你嫂子了，那也是你姐姐。” 孙予期愣住了：“什么意思？” 云清自知话说得随意了，连忙改口：“我就是打个比方，没其它的意思，好了，快去吧，你同学一会儿该催你了。” 孙予期走了几步，回头看着云清：“嫂子，你刚刚那句话真的只是打个比方吗？” “真的。” 哭笑不得的看着孙予期不放心的关上了房门，这一刻，云清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刚刚的话说得那么顺口，她从未想过的事情，现如今难道已在心里悄悄萌芽了吗？ 她开始不确信，她跟孙予飞之间还能走多远，那个信誓旦旦说着非自己不娶的男人，现如今的重点已经不在于此了。 真实的现状，似乎在将他们的距离渐拉渐远。 ------------ 第九章 又得罪人了？ 郝强从设计部经理的办公室出来，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因为图纸的上的一个小失误，被于经理批评了半天，而这个图纸前天他还让那个新来的人检查了一遍！ 郝强直奔云清的位置，将一叠资料重重地扔在她的桌子上并质问道：“我让你检查，你检查了吗！？” 云清和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我检查了啊。” 郝强怒目圆瞪：“你检查了？检查了个屁啊！糊弄我有意思？一个新进来的员工，试用期还没结束呢，就这么会偷懒了。” 云清被骂得一头雾水，柳卿思连忙上来打圆场：“郝强，你有事说事，什么个情况，别一口一个试用期试用期的，谁还不是从试用期过来的。” 郝强气急败坏的指着设计图：“这么明显的错误你都没发现？还说检查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云清细看了半天，也没觉着设计上有什么错误，于是虚心的请教：“我真没看出来哪里错了，你能告诉我一下吗？” 郝强的手指在纸上戳得十分用力：“这个地方，不是客户要的款式。” 云清恍然大悟，看着柳卿思也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后，心下觉得很可笑，感情骂了半天，他是在找撒气的对象，但对方说得也对，她不过是个试用期的人，有些气，还是忍了的好。 “真不知道现在设计界的门槛怎么这么低，什么人都能当室内设计师！” 这句话让云清勾了勾唇，嘲讽的意味溢出了嘴角，这一幕刚好被郝强收入了眼底，他冷哼了一声：“你在嘲笑我？” 云清想息事宁人，并不想跟他理论，郝强却并不打算离开，一巴掌拍在云清的桌子上，桌子震得叮当响。 受不住的是柳卿思，她对着郝强横眉：“郝强！你过分了啊！大家都是同事，再说了错也不在云清，是你自己的问题，挨了领导的骂也是你活该，你拿别人撒什么气！” 郝强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转移：“有你什么事？一天到晚除了爱八卦还能干什么！就一个混吃等死的花瓶。” “郝强。” 云清缓缓的站起身，身高几乎与他齐平，这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到底是在证明自己在设计部的威力，还是因为太过于自卑的表现？云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对柳卿思说的这些话，确实是刺激到她了。 “第一，客户是跟你沟通的，只有你最清楚客户最想要的是什么，我是不知道的；第二，从我的角度讲，你的设计确实没有任何的问题，至于你所谓的错误，那是你造成的，不是我；第三，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分内的事，你偷懒不想做，让我做，我替你做了，那是因为我觉得大家都是同事，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并不是因为我是在试用期，所以就该怕你。” 云清字字清晰，掷地有声，虽没有用一个脏字，但郝强就是觉得自己被骂了，被侮辱了，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反击。 云清又看了一眼柳卿思：“最重要的一点，柳卿思她不是花瓶，她是个出色的设计师，我看过她的很多设计方案，都非常好，非常有想法，甚至比你的都好。” 柳卿思感动得瘪起了嘴，差点想哭，此时的云清在她的眼中，像是闪闪发光的星星。 他们的争吵最终惊到了领导，三个人都被拎到了办公室。 于从升看着站成一排的三个人，满脸的愁容。 “刚跟你说过，要跟同事们搞好关系，这就是你搞好关系的方式？” 这话一听就是对着云清说的，云清有丝丝的后悔，不该这么冲动的，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过不了试用期，那才是真的丢人啊。 “于经理，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云清的错，是郝强他自己的事自己不做，让云清做，出了事了又朝着云清发脾气，凭什么！” 柳卿思也是豁出去了，平日里见着于从升还知道怕，眼下她是什么都不怕了，就冲着云清为了她说的那番话，这姐妹，这辈子她都认定了。 “郝强，这件事我已经跟你谈过了，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方案你重新改一下，然后去跟客户道个歉。” “好的于总。”在于从升面前，郝强立马换了个态度。 “你先出去工作吧。” 郝强走了，柳卿思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 “你也先出去。” 柳卿思不放心的看了看云清：“于总，这件事真不是云清的错，能不能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她的试用期啊。” “先出去。”于从升下了逐客令，柳卿思一步三回头的关上了门。 于从升看着一直没说话的云清：“来公司没几天，朋友也交了，仇也结了，你倒是两不耽误，各方面都很平衡。” 这话让云清差点笑出来，没成想于从升还是带了点幽默细胞的。 “对不起于总。”云清诚恳的道歉。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知道。” “说说。” “我不该冲动行事，应该跟同事搞好关系。”于从升始终板着脸，但云清反而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话谁都会说，就是事做起来一个不如一个，郝强这些年在公司里的表现还是有目共睹的，很多老客户对他都比较满意，就算他让你帮忙做点什么，也是你分内的事，不要总觉得不该是自己做的，抱着觉得不公平，委屈的心态，这样事做不好，人际关系也搞不好。” “在一个公司里上班，能力固然重要，但情商更重要，走得长远的最后展现的都是高情商，不是什么事都能论个对错，也不是什么事都要公平，哪来的那么多公平，这世上就没多少公平的事，要公平？要公平自己去争取，等你做出成绩了，有自己的人际圈子了，你想怎么公平就怎么公平。” “知道了于总，我......” 敲门声打断了云清的话，看到沈穆进来，她恨不得当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去。 沈穆看了一眼正掩耳盗铃的云清，对着于从升笑道：“于经理这是在给新员工指点迷津？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于从升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年轻人不敢怠慢，连忙站了起来：“咱设计部，沈总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没什么不方便。”又对着云清道：“你先出去吧，把我刚刚讲的话好好想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好表现，试用期要是都过不去，那就真成笑话了。” “知道了沈总。”论知错就改的态度，她论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云清埋着头，假装看不见沈穆，刚要离开，于从升恨铁不成钢的叫住了她：“沈总在这里，你看不见吗？” 其实于从升对云清的印象一直不错，总有种感觉，这个丫头将来一定会是设计部的一员猛将，一个好的领导终归希望自己的下属都是能拿得出手的，所以于从升很希望云清能够留下来，成为设计部的正式员工。 但这丫头还需要很多的指点，就比如现在公司的二把手在跟前，她都不知道打个招呼，这万一让二把手觉得她目中无人，眼下一句话就能直接把她打发了。 云清硬着头皮抬起头，“沈总。” “嗯。”沈穆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清：“我没记错的话，你叫云清？” “是的沈总。” “你的出镜率挺高啊。” 云清的嘴角抽了抽，根本弄不懂沈穆的这句话是何深意，但坚持一条，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她犯错了呢，谁让她犯了错还当着两位领导的面出糗呢，同时又感觉有些悲哀，沈穆不过跟她差不多的年纪，人家已经是个总了，而她，还在充当着毫不起眼的角色。 果然人比人，容易活不下去啊！ “沈总，我这个下属，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于从升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又”字让云清的面子里子都丢得光光的了。 “那倒没有。”沈穆恢复了正常的笑容：“就是觉得这位新来的同事挺有个性的。” 于从升没法接沈穆的话，只能嘿嘿的笑着打圆场，从内心上讲，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偏袒着自己的下属的，这一点云清也看出来了，顿时对于从升的看法有了改观，或许他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无情。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身后传来两个男人的笑声，云清一时间分不清，这个叫沈穆的人，到底真实的样子是怎样的，他就像个迷，让人忍不住想去猜，但她不想猜，因为这个人，云清并不打算跟他有过多的交集。 她很想忘掉今日这丢人现眼的意外交集...... 回到位置上，看到柳卿思一脸担忧的小脸儿，云清忍不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别担心，啥事没有。” “吓死我了。”柳卿思拍着胸脯：“我以为今天你要完蛋了呢，还好于经理也没说什么。” 云清反应过来：“你扒墙根儿了？” “我就在门口偷听了会儿。”柳卿思偷笑：“后来看到沈总过来，我就跑了，还好他没看到我偷听，要不然得挨训了。” 这娃的行为总是让人意外。 “对了，沈总去干什么？你不会也得罪沈总了吧？” 她这是给人留下了这么爱得罪人的印象？ ------------ 第十章 你们的司机 “我的天，我一天天到晚闲着啊，得罪这个得罪那个。”云清如实相告：“可能沈总找于经理有什么事吧，只是凑巧而已，我能得罪他什么。” “也是。”柳卿思露出崇拜的表情：“我估计就算你得罪了沈总，他那样的人，也不会跟你计较的，人家是翩翩公子。” 云清略显无语，觉得柳卿思对一个人的崇拜，是不是期望值过高了？沈穆会不会跟她计较她不知道，但一定会笑话她！因为刚刚在于从升办公室的时候，她看到了他那半笑不笑的样子，充满了让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尴尬。 这件事虽然就这么过去了，但云清跟郝强之间的关系变得水火不容了，在接下来的几天，云清总想冰释前嫌，但奈何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郝强看到她，是横看不顺眼，竖看不顺眼，活脱脱的把她看成了一个二字，更要命的事，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她当时是义愤填膺一时爽了，但造成的结果就是设计部的老员工都在避开她。 他们一致觉得，云清是喜欢打报告的一个人。 这一点，对云清而言，就像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好在身边还有个贴心的人，柳卿思知道她受了委屈，又因为上次的事，俩人更是相见恨晚，心心相惜了。 晚上回到家，赵月珍跟云静还没回来，云玉祥在厨房做晚饭。 “文驰今天带她们去逛商场了，电话回来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云清看着桌上的菜，比平时丰富了些，有些好奇，云玉祥解释道：“他们吃好吃的，我们也吃好吃的，可不能亏待了我女儿。” 云清心里暖烘烘的，没有赵月珍和云静在，难得跟自己的父亲单独坐下来吃顿饭，这个机会真的很少。 云玉祥一直往云清的碗里夹菜，他总觉得愧对自己的女儿，但又没办法很好的弥补，这让他很矛盾：“清清，你赵阿姨是不是跟你提钱的事情了？” 云清这几天一直在愁要怎么说服孙予飞把这笔钱拿出去，但因为上次开了这个口，孙予飞还在生气当中，他生气的方式表现得很直接，就是冷战，不给她打电话也不给她发消息，连带着她发过去的消息他也不回，久而久之，一旦冷战开始，云清也懒得发消息了，俩人都是等到自然冰解的那天，至于什么时候，不固定，少则两三天，多则十天半个月。 云清很庆幸自己不是个粘人的人，要不然以她跟孙予飞的这种相处模式，怕是闹得不可开交了。 父亲既然已经知道了，云清也不再隐瞒：“爸，钱的事我已经在跟予飞商量了。” “傻孩子。”云玉祥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你的钱你自己留着，以后你跟予飞两个人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我知道你一直想买个房子，爸一直都帮不上你的忙，但这钱，爸来掏。” 云清随口取笑：“爸，你哪来的钱，你的钱不是都上交了嘛。” 云玉祥有些不好意思：“上交归上交的，我不会攒私房钱嘛。”说完进了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存折，“看看，这就是爸的私房钱。” 云清好奇的接过，惊讶的看着上面的数字：“爸，你不是偷来的吧！” “死丫头！”云玉祥嗔骂：“你爸我就是穷一辈子，都不会干违法的事，有时候厂里发奖金和补贴，我都偷偷存起来了，这么多年存下来，多少也存了点。” “这......”云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玉祥知道她担心什么：“放心吧，这钱你赵阿姨根本不知道，这存折我都是压箱底藏的，就想等着你结婚的时候，偷偷给你做嫁妆钱，现在你妹妹赶在你前面结婚了，我知道你赵阿姨肯定会找你提钱的事情，所以只能提前拿出来了，你就从这里面取点钱出来给她就行。”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因为亏欠，云玉祥的心还是向着云清多一些。 云清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不知是何滋味，这是父亲攒了大半辈子的钱，这么轻易的就给她了，她如何承得住，“爸，这钱我不能要，云静那边的钱我会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想！”云玉祥假装不高兴了：“爸的钱就是你的钱，有什么不能要的！我有你，还怕自己没钱花？你拿着用，给你了就是你的，想怎么花你随便。” “还有啊，你也给自己买点好看的衣服鞋子什么的，你看云静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多好看，你也像她一样。”想起了过去的种种，云玉祥突然叹了口气：“要是你妈在的话，看到你这样，非得骂死我不可，她年轻的时候，可爱漂亮了。” 提到母亲，云清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收下了父亲的存折，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收，父亲会真的不高兴，收了，父亲高兴，也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急，但她不准备把父亲给她这笔钱的事告诉孙予飞。 她已经不确定，孙予飞知道这笔钱后，又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想法。 这才想起答应了赵月珍要买鞋的事，眼看着跟对方家长见面的日子就要到了，云清便趁着休息天，约了柳卿思一起去逛商场。 云清不爱逛商场，她的确算是个宅女，但柳卿思就不一样了，逛商场那是她的家常便饭，所以日光族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柳卿思说，女人活着，就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是给别人看，而是给自己看，当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镜中美美的自己，心情总是愉悦的。 云清拿捏不到这种感觉，但在对着橱窗中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时，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 走进店里，有人抢在前面拿走云清看了很久的那双鞋子，柳卿思看出了她的失落，主动上前跟拿鞋子的人商量。 云清看不清女人的样貌，但仅仅从背影上来看，想必样貌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这几里地都能闻到的香水味，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不知道柳卿思跟对方说了什么，俩人竟然吵起来了，云清连忙跑过去，一把拉住了要上去挠人家脸的人：“算了算了，不好意思，这鞋我们不要了。” 柳卿思犟劲上来了：“凭什么不要！你那么喜欢，而且是我们先看上的！” “先看上怎么了？是我先拿的！” 云清这才看清了来人的脸，确实是个美人，加上这婀娜又妖娆的身材，往人堆里一站，绝对是回头率极高的那种，大概是老天赏了饭吃，这类的人往往有种高于常人的优越感，凡事总喜欢争个高低，这让云清想起了云静。 柳卿思不肯让，对面美女也不肯让，云清是一个头两个大，她怎么想到活泼可爱的柳卿思犟起来跟头牛似的。 美女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后台，一跺脚，小屁股扭了扭，对着身后喊：“亲爱的，我都被人欺负了，你还在那儿玩手机呢，还不来帮我。” 矫揉造作的撒娇让云清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美女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长相十分的俊美，面若桃花，长了一双活脱脱的勾魂眼。 看到这人，莫名的就想起了沈穆，云清把这种现象理解为人以群分，他跟沈穆一样拥有着俊朗的外表，却又有着极大的不同，至于不同点在哪里，她一时间形容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这两个人对她来说，都只是陌生人的原因吧，这个男人跟沈穆那样的男人，大概才是同一世界的。 如果男人不出声，云清一定想不起来是谁，但对方一开口，便让她觉得似曾相识，总不至于是人家长得好看才心生的熟悉感，她真的肯定自己在哪里见过。 “这么快就把你们的司机忘了？”莫翌笑眯眯地看着俩人。 柳卿思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云清的记忆却被勾了起来，那天就是他开的车，只是在车上她们没法细看他长得什么样子，后来又只顾着下车，谁也没心思去看驾驶座的人。 但莫翌对她俩的印象却很深刻。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翌，是沈穆最好的兄弟。” “你好。”云清打着招呼，并把鞋子悄悄地推给了美女：“不好意思啊，这鞋给你们吧。” 沈总的兄弟，兄弟的女人......那这鞋，是怎么也不能争了啊...... 柳卿思却不干了：“我不，就不给她，她刚刚还骂我泼妇呢！” 云清有些尴尬，小声地提醒道：“你忘了？这是上次开车送我们的那位，人家还是沈总的好朋友，这事要是让沈总知道了，给咱俩穿小鞋怎么办？上次的屁股，我还没擦干净呢。” 这么一说柳卿思就开始动摇了，但凡涉及到影响云清试用期的事，她是铁定不能干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鞋子给了对方。 美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心情立马就好了，为了感谢给自己撑腰的男人，急切的想要送上自己的香吻。 莫翌的手指挡住美女的唇，勾唇一笑：“你可以走了。” “什么呀？”就算猜到了其中的意思，美女也不想当着两个女人的面丢了面子：“昨晚还跟人家说那些甜言蜜语呢，现在就赶人家走了啊。” 云清和柳卿思互看了一眼，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找了个借口想开溜，云清道：“那什么，你们忙，我们就先走了，今天这事，不好意思啊。” 莫翌眼见着逃一般离开的俩人，不满地看着贴在身上的人：“我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不识趣，你是上赶着往枪口上撞啊，昨天晚上我说了什么？我说你的确比我上一任女朋友漂亮了点，这就是甜言蜜语了？” 美女被说得委屈巴巴的，莫翌也懒得看了，手指敲了敲台面，提醒着还在看热闹的店员：“把这双鞋给我包起来。” 美女以为是给自己的，刚要施展娇嗔术，谁知对方又道：“别嗲了，不是给你的。” 说完，扬长而去，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逢场作戏。 ------------ 第十一章 备胎 云清和柳卿思边走边笑，特别是柳卿思学着刚刚美女的样子说话的时候，云清差点笑得背过气去，好不容易停止了笑声：“你啊，跟那种人有什么好争的，争赢了没意思，争输了自己还受气。”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矫揉造作的样子，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柳卿思还有些不服气。 云清只觉得这事儿挺好玩的：“人家就是长得好看啊，有资本啊，身边还有个帅哥替她买单。” “切。”柳卿思不屑：“你要是打扮打扮，比她不知道好看多少倍了，那整个一个狐狸精，狐狸精配种马，天造地设，呸！” 云清又大笑了好久。 结果俩人逛了半天也没买到一双合适的鞋，云清实在是逛不动了，只好打道回府。 回到家，第一次主动敲开了赵月珍房间的门，赵月珍见到她进来也很惊讶，惊讶过后看了云玉祥一眼：“你去厨房看看，我炖的汤好了没有，一会儿等静静回来就能吃饭了。” 云玉祥跟云清对视了一眼，其中的寓意彼此都知晓，也只有赵月珍一个人自娱自乐，以为什么事他都把控得很好。 云清从包里取出一张卡：“钱都在这卡里了。” 赵月珍接过卡，恨不得透过这张卡能看到里面的数字：“多少钱？” “你查一下就知道了，密码是我爸的生日。”云清故意没告诉她，如果猜得没错的话，明天一早银行开门接待的第一个人，就是赵月珍。 对于赵玉珍而言，云清能拿出钱，那什么话都好说了，但心里还是有点顾忌，“这件事你没跟你爸说吧？” 赵月珍对云玉祥虽说谈不上爱情，但终归夫妻一场，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云玉祥老实但不是傻，云清是云玉祥的底线，她不能触碰，平日里闹点小矛小盾不会有什么，但真的把他亲生闺女怎么样了，赵月珍相信，云玉祥一定会跳出来跟她拼命。 “没有。” 心中却暗道：我是真的没说，是爸自己问的。 一家人吃好饭，赵月珍收拾着碗筷，难得收拾得笑容满面，云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云静跟在屁股后面闯了进来。 云清回头，看着一脸春色的人，冷冷道：“你的房间在隔壁。” “我知道在隔壁。”云静一屁股坐在云清的床上：“我来你这儿玩会儿不行啊！” “不行。”云清想也不想的回答，珍惜生命远离云静，一直是她的生活宗旨。 她永远猜不到眼前这个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的女人，又会干出什么让她想揍人的事。 “我今天不跟你吵架，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知道赶也赶不走，云清坦然的面对着这个外来异类的侵入，只能选择了忍气吞声：“找我有事？” “妈说你给她钱了，是我的嫁妆钱，她让我来谢谢你。” 云清心中哼了哼，若无其事的回应：“不用谢。” “我没想到你会给我嫁妆钱。” “我也没想到。” “你是知道的，我不是很喜欢你的。” 云静就这点好，永远实话实说，她今天的心情很不错，确切的说，自从跟周文驰在一起之后，她的心情一直很不错，因为周文驰会宠着她，会满足她的各种要求。 云清有时候在想，周文驰是瞎了眼了还是上辈子欠了云静的，摊上这么个掌中宝，他也竟每天乐呵呵的，但有时候还是挺感谢周文驰的，收了云家的这么一个祸害，往后的日子要清净多了。 “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 云清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你恨我抢了你的爸爸，抢你的玩具，还把你攒的零花钱拿去给了妈，对吧？” 云清扯出个毫无感情的笑容：“不对。” “不对？” 云静以为对方要说些什么好听的话，结果听到的却是：“我不是恨你，我是讨厌你，讨厌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剪了我的长发，就因为别人开玩笑的说了一句，我留长头发比你好看；讨厌你把我在学校得的奖状全部撕掉，然后还要在我爸面前装无辜，说是因为我跟你炫耀；讨厌你把我辛辛苦苦写的作业本拿去丢掉，让我在学校罚站；讨厌你当着我暗恋的人的面，编排我的各种不是，导致他那段时间看我的眼光都带着鄙视，我讨厌你撒谎成性，霸道无理，讨厌你没有家教，永远以自我为中心。” 心中渐渐的泛起了涟漪，提起往事，难免不再平静，云清定定地看着云静：“我更讨厌你随便闯入我的房间，鸠占鹊巢！” 云静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想不到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好多事我都已经忘了。” “喜欢伤害别人的人，怎么会去记住自己所做的那些事。” 云静不怒反乐，一屁股坐到了云清的身边：“姐。” 这一声姐，把云清吓得往旁边挪了挪。 云静又往她身边靠了靠：“你看我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也不会住在这个家里了，你是不是特别的开心？” “是。”云清一点都不担心云静会生气，她只担心她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任性妄为。 “那我跟你说件你会更开心的事好不好？” 云清终于肯转头面对着她：“我要说不好，你会不说，然后离开我的房间吗？” 云静歪着头看着她，看似卖萌实则威胁：“你说呢？” 云清叹了口气：“说吧，洗耳恭听。” “文驰有个堂弟，好像快三十了吧，不过还是个单身，我虽然没见过他长什么样，但我听文驰说他家是做大生意的，比文驰家还有钱，而且最近来了烟城，过阵子吃饭，他这个堂弟也会来，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怎么样？” 云清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她不满地凝眉提醒：“我有未婚夫！” “我当然知道你有未婚夫。”云静瞧不上孙予飞，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每次孙予飞来，云静的瞧不上这三个字就清晰的写在了脸上。 “未婚夫而已，可以分的嘛，那个孙予飞什么都没有，你跟着他图什么呢？家里还有个累赘的弟弟念书要花钱，一家子都是吸血鬼，难不成你打算嫁过去给他们家做牛做马？” 话虽难听了点，但这是赤裸裸的事实，云清突然无力辩驳，可她依旧坚信，她跟孙予飞是因为相爱而相守，跟物质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长得又不难看，当然了，比我是差了很多。”云静边玩弄着她的长发边道：“如果你找个有钱人嫁了，总比嫁给孙予飞好啊，就算那个人不爱你，那又怎么样？有钱花，有大房子住，饭来张开衣来伸手，也不用为了那点死工资成天看别人的脸色，但是如果你嫁给了那个三无产品，保不齐咱家以后还得倒贴呢。” 最后一句话让云清明白过来，她冷笑了一声：“是你妈让你来的吧。” “这都被你猜中了。”云静也不抵赖：“就是她，除了她还能有谁，她也是为了你好嘛。” “为了我好？” 赵月珍要是真的为了她好，太阳能打西边儿出来八百回！她不是为了她好，她是希望家里的两个女儿都能嫁个有钱人，有两个体面的女婿，往后她走在路上，那高贵的头颅能昂到九十度。 但有一点云清不知道，赵月珍其实本来无所谓，云清嫁给什么样的男人都跟她没关系，但她担心要是嫁个没钱的，往后万一有困难了，再伸手问娘家要钱，那她该怎么办？云玉祥砸锅卖铁，也不会丢下他这个女儿不管的。 所以赵月珍觉得，还不如让云清也嫁个有钱人，能再拿到一笔不小的彩礼不说，日后也省得麻烦。 云清的沉默让云静误以为她在犹豫，便乘胜追击道：“你想想，文驰的堂弟能差到哪儿去，你要真舍不得周文驰，可以先把那堂弟当个备胎嘛，先认识认识，说不定万一以后呢，对吧。” 云清对这母女俩的品性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啊。她无法跟云静分析所谓的爱情价更高，也无法跟她讲过多的人生大道理，对于云静而言，物质才是至上的。 而她要的，不过是孙予飞的爱而已。 “以后见到我未婚夫，麻烦你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姐夫。” 云清的逐客令让云静从鼻子里挤出两声哼哼：“死脑筋！以后成了黄脸婆的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云静走了几步又返回来：“不过那天你还是得穿漂亮点，别给我丢人，知道不？” 云清倏地站起来：“你走不走？” “干嘛！你还想打我啊！你敢！”云静叉腰示威。 云清慢悠悠道：“我不打你，等吃饭的时候，我会把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坏事，统统都告诉周文驰的父母，看看两位老人在听到你的光荣事迹后，还会不会要你做他们的儿媳妇。” “你狠！”云静落了下风，不甘地咬牙切齿：“现在嘴硬，说不定等见到人家的时候就发浪了。” 云清恨不得把手里的梳子朝那张精心装饰过的小脸儿甩过去。 要不是对方跑得快的话。 ------------ 第十二章 不要也罢 莫翌的好心情被打扰，早早的回到了家中，一眼便瞧见了在落地窗前的休闲椅上躺着闭目养神的人，他轻轻地走过去，随手从桌上扯出一张餐巾纸，打算来个恶作剧。 只是刚到跟前，对方的眼睛便蓦然睁开了。 “没劲！”莫翌扔掉了手里的纸巾，将另一只手里的拎袋放在地上后，在沙发上坐下，大长腿大大咧咧的跨在茶几上。 “今天这么早回来？”沈穆看着外面的天色，虽夜幕初上，却并不是莫翌这个鸟儿归巢的点儿。 “被一个女人扫了兴，没兴趣了。”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给他的感觉很新鲜，该怎么形容呢？单纯可爱？还是简单有趣？ “又打算换女朋友了？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现在这个女朋友才谈了不到一个星期。”身边的人经常笑话他俩，说莫翌的浪子之心但凡能分个一点到沈穆的身上去，那沈穆也不至于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 玩笑归玩笑，了解沈穆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所谓的不食人间烟火，而是他很难动心，但一旦动心，便是付出的全部的真心。 “爱情的保质期没有长短，纯粹靠缘分。” 莫翌的恬不知耻让沈穆勾了勾唇：“是靠缘分还是靠你的心情？” “死鬼。”莫翌调戏：“就知道乱说实话。” 对这样的调戏，有人早已习以为常。 莫翌双手枕在脑门后，像有了心事般，沉默了片刻后才道：“上次你送她们回家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沈穆愣了一愣：“你问的哪一个？” “就那个头发盘得高高的，穿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坐在后座右手边的那个。” “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叫什么名字来着？” “云清。” “云......清......”莫翌突然笑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个名字好，好啊。” 沈穆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正色提醒：“我提醒你，你要玩到别的地方玩，不要把脑筋打到公司员工的身上。” “瞧你这话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玩啊，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说是不是？”沈穆给了他一个“还用问？”的表情。 “是，我是交了不少的女朋友。”今日的莫翌有些反常：“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家都是成年了，彼此又是心甘情愿的，不走心，只走肾，简简单单，多好，但这次不一样，我突然想正儿八经找个女朋友了，想过过严肃点儿的生活。” 沈穆意识到，莫翌似乎不是开玩笑，他试探性的问道：“你看上她了？” “不知道。”莫翌回答得很实在：“就是觉得看着挺舒服的，干干净净的，也不矫揉造作，挺真实的。” “或许她不是你看到的表面那样呢？”从不在背后论人是非的人，第一次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反驳一个人。 “所以我才要深入了解啊，我想知道她多大了，哪里人，喜欢什么，结婚没有，没结婚的话有没有男朋友，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等等等等，只要是关于她的，我都想知道。” “二十八岁，烟城人，未婚，爱好唱歌画画和睡觉，至于有没有男朋友和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就不清楚了，这是我能提供给你的所有信息。” “你看，连爱好都这么可爱。” “你不是喜欢比自己小上四五岁的？”沈穆刻意揭短：“什么时候连择偶的标准都变了？” “标准又不是死的，可以随时变化的嘛。” 沈穆看了一眼犯花痴的男人，“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她有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莫翌露出失望之色。 他怎么知道？那天她的手机落在他这里，盲猜那个叫孙予飞的未接来电就是她的男朋友，因为那个女人在名字的前面特地加了个爱心的标志。 真是够肉麻的...... “有就有吧，不妨事。”莫翌突然又高兴起来：“大不了公平竞争呗，凭我这条件，这姿色，再加上这手段，拿下一个女人还不简单？” “对了。”莫翌指了指拎袋的位置：“今天去商场的时候，我遇到她了，她看上这双鞋了，但后来因为突发事件，没买成，我买下来了，打算送给她，你帮我送送？” “我帮你送送？”沈穆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呐。”莫翌嬉皮笑脸。 “你是不是没睡醒？”沈穆起身，把地上的袋子很是嫌弃的往旁边踢了踢：“明天睡醒之后如果还让我看到，我就让打扫阿姨扔掉。” “别这么绝情嘛。”莫翌拎着袋子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双鞋的，我当时看到她在店门外站了很久才进来。” 透过玻璃窗，他早就看到那个女人了，原来他叫云清啊。 沈穆难得妥协：“要给自己给。” 莫翌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同意了？” “我不想同意。”半分严肃半分无奈：“但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你说。”别说几个了，几十个都行啊。 “如果她有男朋友，你想公平竞争可以，但如果她很明白的拒绝了你，你不允许再纠缠。” “行。” “如果她没有拒绝，你也不允许再继续。” “啊？”莫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轻而易举就对另一个男人有了想法，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哦。”莫翌咧着嘴笑：“不愧是高情商的沈总啊，佩服佩服，行，你说怎样就怎样，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怕我受伤呢。” “滚。” “那这双鞋，你帮不帮我送啊？” “滚。” 人事部下来了通知，公司一年一度的旅游定在了下个月中旬，可带家属，但家属需要自费，另外，进入公司不满一年的员工，需要支付三分之一的旅行费用。 好在文件内容说，可自行选择参加，但是不参加的，需要留在公司正常上班。 对云清来说，上不上班的无所谓，只要不掏钱就行，之前父亲给她的那张存折，她取出一半，又从自己卡里拿出孙予飞允许的一部分，凑在一起给了赵月珍，存折剩下的钱她没再动，偷偷的继续存着。 自从她拿了这笔钱之后，赵月珍最近看她的表情都友善多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人事部姜梦来统计旅游人数的时候，云清果断地在上面写了个否字，姜梦十分不屑地看了一眼：“贴也贴不到几个钱，真够抠的。” 云清笑了笑，没吱声，转头看到柳卿思的小嘴儿噘得老高，柔声安慰道：“反正就一个礼拜嘛，好好玩，记得给我带礼物哟。” 柳卿思没想到云清会不去，她都联想好了两个人要窝在一个房间里说悄悄话，旅游这种事，当然是要跟合拍的人在一起，才能玩得开心啊。 “你不去，那我去了多没意思，我也不想去了。” “别别别，不花钱的买卖，不干白不干啊。” 柳卿思被逗笑了：“你啊，财迷。” 姜梦把统计好的名单送到了沈穆的办公室，她心里清楚，沈穆在分公司虽是二把手，但权利不比董进宏少到哪里去，她打听过了，沈穆在总公司虽然十分低调，但却声名在外，这些年的很多大客户，都是冲着沈穆去的。 有传言，是因为沈穆父亲的关系，所以才能得如此多的人脉和资源，但也有传言，沈穆从不靠自己的父亲，他的个人能力和才华为常人不能所及。 传言各异，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却是十分明朗的，就是沈穆较于同龄人之间，的确是佼佼者的存在。 姜梦突然就想起了早已离婚的前夫，心中不免就涌起一股怨念，如果自己的前夫哪怕只有沈穆的一半或三分之一，那她也不至于到非逼着他离婚的地步。 姜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敲开了副总办公室的门。 “沈总，这是旅游人数的统计，您看一下。”姜梦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俊朗男子，刚刚按捺住的失落又腾升起，目光在对方的五官上久久的停留，恨不能再这里多待上一会儿。 沈穆头也没抬：“放着吧。” “因为时间紧迫，旅行社那边希望我们尽快把人员名单发过去，沈总，您要不现在就看一下吧。”沈穆的儒雅，让姜梦收敛了脾气，她尽量表现出最温柔的一面。 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名单上的其中一处，富有磁性而充满着男性魅力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两个不去的，都是新来的？” “是。”姜梦险些走神：“一个是财务部的王蕾，另一个是设计部的云清。” “不去的原因是什么？” 姜梦很庆幸自己进行了详细的询问，胸有成竹地回答：“财务部的王蕾是因为正好那段时间父母要回老家，家里的小孩儿需要她照顾。” “设计部的云清......” 沈穆抬眼看过来，姜梦的心露跳了几拍：“她是因为不想交钱。” 这个原因让沈穆倒是没想到，他又看了一眼云清二字，脑海里回想起前几日莫翌说的那些话，顿觉得有些头疼。 “嗯，去落实吧。” “好的沈总。” 关门的时候，姜梦忍不住又回头偷偷看了两眼，男人工作的样子，简直让她神魂颠倒，关上门后，一想到这天差地别的差距，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直想着找个人发泄。 ------------ 第十三章 惹一身骚 云清好不容易能单独完成一个设计图纸，不敢怠慢一分，在感叹于从升深明大义的同时，又要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万不能出错，因为一旦搞砸了，她都能想象会受到怎样的嘲笑。 特地加了会儿班，再抬头才发现人都走光了，捶了捶发酸的脖子，想到要转的两趟公交车，云清打算打道回府。 刚走出办公大楼没几步，似乎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不确定的转身看了看，看到一个男人朝着她走了过来，因为背着光，看不太清他的脸，等走近了，云清惊讶的叫出声：“莫先生？” 来人正是莫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耍宝用尽之后，却仍撼动不了沈穆那颗铁石心肠的心，不肯告知云清的行踪，也不肯给她的联系方式，搞得莫翌只好来蹲点，没成想，今儿路过想下来碰个运气，还真被碰到了。 “你这声莫先生叫得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还是喊我莫翌吧，听起来比较顺耳。” 虽说算不上陌生人，但俩人着实不熟，云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又喊了一声：“莫翌。” 莫翌心情大好：“是不是你们沈总苛待你？这么晚才下班？” 云清虽对沈穆的印象比较模轮两可，说差吧，人家也算帮了她几次的忙，不管这个忙是不是举手之劳，帮了就是帮了。 要说好吧，她实在想不出到底好在哪里。 “没有，沈总他......挺好的，只是我自己加了会儿班。” 莫翌主动相邀：“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上次已经挺麻烦你的了，我坐公交车就行，其实也挺方便的。” 莫翌也不气馁：“上次有麻烦到我吗？你从半路就下车了，我连想知道你家在哪里的机会都没有。” 莫翌的这番话让云清愣了一下，以为只是自己想多了，便随口客套了一句：“下次有机会的。” 莫翌笑得如花绽放：“现在不是最好的机会？” 云清真想把自己的这张嘴给缝上...... 身后有人走近，云清不想在这里跟一个不太熟的男人聊太多，她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魅力太大，以至于刚刚路过的几个女孩子都频频回头张望，这让她很不自在。 她刚想果断的拒绝离开，却听到了沈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 云清以为沈穆这句听起来不太高兴的话是对莫翌说的，所以站着没吭声，谁知对方走近之后，直直的盯着她的脸又道：“问你话。” 云清反应过来，忙道：“沈总，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在问他。” 她能不能收回刚刚那句“他挺好的”话？ “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云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沈穆对她似乎不太友好的样子，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了他的话：“我加了会儿班，所以才......” “哎哎哎，这都下班了，下班了你还这么严肃干什么，你看把人吓得。” 云清道：不是他把我吓的，是你打断了我说话啊。 沈穆横了莫翌一眼，莫翌全当没看见：“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咱们三个都遇到了，一起吃个晚饭怎么样。” “不了。” “不。”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莫翌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嘿，这个时候倒心有灵犀了。” 沈穆不悦：“瞎说什么，注意用词！” 莫翌自知开不得沈穆跟其她女人的玩笑，笑嘻嘻的改口：“我的意思是，就单纯的吃个晚饭而已，你俩没必要这么异口同声的拒绝我，这样我真的会很伤心的。” 莫翌附在沈穆的耳边：“就帮我一次啊，就一次，下不为例，行不行？” 沈穆终是退了一步，他直恨自己在当初莫翌的家人要把他送出国的时候，不应该提了反对意见，要不然也不会给了他这么多死缠烂打的机会。 云清看着一桌子的好菜，整个人还是稀里糊涂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坐在这儿了......到底是莫翌的坚持，还是沈穆的那一句：那就去吧。 她归结为，因为沈穆是沈总，沈总发话，她不能不听，不听就是不给面子，今儿不给沈总面子，往后沈总连里子都不会给她。 这样想，这顿饭就能吃得下去了。 最主要的，她的肚子是真的饿了，饿到当着两位帅哥的面，还十分响亮的闹腾了几声。 莫翌听见了，假装没听见，给足了云清的面子，云清给了莫翌一个尴尬中带着感激的眼神，但这眼神还没给到位的时候，沈穆开口了。 她清晰的听到她的沈总说：“你肚子很饿？” 这是让人往死里尴尬啊。 云清不吃辣，但莫翌点的几个菜基本都是辣的，并为了展现男人的风度，不断的往云清的碗里夹菜，而坐在另一侧的沈穆，吃得十分的云淡风轻，似乎眼前就压根没有他们两人一样。 云清很不习惯莫翌如此，特别是一想到那日在商场的美女时，开始有些忐忑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转念又一想，她一个二八半老徐娘，一无颜值可拼，二无钱财可图，人家堂堂一个大少爷，还能打她的主意不成？ 暗嘲是不是高估了自己。 舌头辣得打颤，嗓子眼儿都快冒烟了，云清也没吭一声，她连喝了两杯水，也没解掉辣意，她吸了吸鼻子，以免把鼻涕泡儿辣出来。 沈穆看了一眼云清，那张被辣得通红的唇还十分倔强的在咀嚼着食物，话说莫翌这小子，自称万花丛中过，却不知他口口声声说一见中意的女人，压根不吃辣。 看着眼前的场景，沈穆的唇角勾了勾，七分漫不经心三分嘲讽，这样刻意的迎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她也看上莫翌了？ 云清当然不知道沈穆作何感想，她只想快点吃完快点滚蛋，原本想跟莫翌说她不能吃辣，但人家要她点菜的时候，她说随便就行，硬是推辞着不肯点，现在人家把菜点好了，都是店里的特色菜，她再来一句：不好意思啊，我不能吃辣。 会不会显得她特别的不会做人，特别矫揉造作？ 这就是自作自受！ 临近尾声的时候，沈穆的电话响了，他拿着电话出去接，接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回来。 莫翌又再次提出要送她回家，话是这么说的：“看在我请你吃了一顿饭的份上，给个机会，让我送你回去？” 这话说得，她要是拒绝了，那就叫不知好歹，莫翌这嘴，不愧身边美女如云。 “沈总......”被莫翌拉上了副驾驶的座位，云清第一次希望沈穆也能在车上，至少这样的话，三个人总比两个人独处要来得自在一些。 “哦，他有事先走了。”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踩了出去，莫翌没有告诉云清，是他偷偷发短信让沈穆先走的，因为他感觉云清在沈穆面前，大概是存在着上下级的关系，她好像很拘谨。 一路上，莫翌都在说话，而云清静静的听着。 莫翌讲的大都跟沈穆有关的事，就比如，他跟沈穆是如何相识的，两个人又是怎么从互看不顺眼到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甚至讲了沈穆的初恋还是他亲手撮合的。 以为他会在沈穆的初恋这个话题上继续，结果莫翌却戛然而止了，云清想着，如果现在柳卿思在的话，保不齐这个话题会被深挖，但云清是一点想知道的兴趣都没有，才子配佳人历来都是佳话，千篇一律的除了幸福还是幸福，仿佛天生就是上帝的宠儿。 莫翌把云清送到了楼下，抬头望了一眼老旧的楼房，疑惑的问了句：“这是你家？” 云清肯定的告诉她：“是的。” 玻璃心的人或许会对莫翌的这个疑问句颇感自卑，但云清不，这样挺好的，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这就是她的生活状态，也不需要刻意的隐瞒什么，这样很轻松。 莫翌也怕云清误会自己的语气，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没想到，在烟城还有这么老式的房子，这要是拆迁的话，能分不少钱吧。” 云清被逗笑了：“应该不少。” 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俩人说笑了一阵，莫翌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云清：“这双鞋送给你，算是对上次的事情的补偿。” 云清面露疑惑：“你不需要补偿我什么啊，该是我欠了你的人情才是。” 莫翌不容拒绝地塞给她：“什么欠不欠的，你开心就好。” 云清想把东西还给莫翌，吃了人家的再拿人家的，这脸皮着实有些厚了，谁知莫翌迅速的上了车，只拉下车窗的一条缝，对着她道：“等我有空了再来找你。” 车子绝尘而去，云清拎着袋子，就像拿着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更不是。 回到家中，一开门看到云静斜靠在柜子上，笑得花枝乱颤。 “哟，这是开始走桃花运了？我看那车子价格可不低哦，看那人的背影，一定是个帅哥吧？” 云清懒得理她，云静只顾着自己高兴，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上次还一副忠贞不渝的样子，好像非孙予飞不嫁似的，这才多久就开始朝三暮四了？” 云清砰的关上门并反锁，云静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云清，现实点吧，别装得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谁不爱钱呐。” 云清也不知该怪谁，莫名其妙惹了这一身骚。 ------------ 第十四章 红色的印记 这天晚上，云清对着这双强塞过来的鞋子想了许久，在如何退还回去的问题上纠结了又纠结，到最后，在第二天把鞋子一起拎去了公司。 连柳卿思都没敢告诉，偷偷的把鞋子塞在了抽屉里，等到中午吃好饭大家都得空休息的时候，她偷偷跑去了沈穆的办公室。 云清其实也是存着碰运气的心里，她不知道沈穆会不会在。 在办公室门口，忐忑地敲了敲门，直到门内传来那一声“请进”，云清像得了特赦令一样，迅速的钻了进去。 她感觉自己像在做亏心事，但这件事确实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去做，她没有莫翌的联系方式，唯一能找到他的方法，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不好意思沈总，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云清明知故问，但客气的话还是要说的。 沈穆闭着眼睛轻柔着自己的眉心，“你确实是打扰到我的休息了，看来以后我要跟人事部说一声，以后我中午午休的时间，任何人不能打扰。” 对方的口气和态度，让云清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件很愚蠢的事情。 “有事？” 还好，没被直接扔出去，云清连忙半举起手中的袋子：“这个是莫......先生，昨天给我的，但无功不受禄，沈总能不能帮帮忙，帮我把这个还给他。” 沈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个熟悉的袋子，不带一丝犹豫的：“不能。” 要说沈穆这人，怜香惜玉这个词，是断然不可能用到他身上了，拒绝人的样子，除了薄情还是薄情。 云清自知讨了个没趣，后悔真不该来找他！ “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你们两个之间有任何的牵扯都与我无关。” 沈穆的误会让云清很无奈，“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的牵扯，我们总共见过两次面，两次沈总您都是在场的。” 沈总你又何必讲这样的话。 这句话云清憋在心里没说，她无法拿捏住沈穆的脾气，有些话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沈穆的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云清不敢看沈穆的眼光，便盯着那只打火机看，很精巧的一个东西，像特别定制的。 她知道沈穆接下来说的话一定不会好听到哪里去，心里已做好了准备。 “上班期间，尽量不要做跟工作无关的事情，更不要把自己的私事带到工作中来，你现在还在试用期，如果只打算在这里走个过场的话，那你随意。” 云清稳了稳心神：“知道了沈总。” “回自己的位置去。” 从沈穆的办公室出来，云清象征性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好打醒自己，并暗暗发誓，以后在公司里不管遇到任何的麻烦，找谁都不能找这个沈穆。 弄到最后，挨了一顿骂不说，一双鞋也没送回去，云清第一次盼着莫翌能来找她，但接下来几天，莫翌就是没出现过。 随着跟对方约定的时间的将近，云静每天都表现得很高兴，赵月珍更不用说了，逛了几次商场买回来一大堆的衣服首饰，当然，钱是不用自己掏的，这对赵月珍她们来说，没有比这个更让她们开心的了。 到家的时候，云清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她不想过问，一声不吭的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但母女俩的对话还是被她听到了一些。 赵月珍越想越气：“一个多月前就订好的时间，怎么说变就变呢，这也太不把咱们当回事了吧，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云清暗自发笑，赵月珍这也不过是气话而已，实际上她一直秉承的，就是有臭钱了不起。 云静倒没赵月珍那么生气，但也难免有些不快：“文驰说他的爸妈要耽误几天才能过来，我有什么办法。” “耽误几天？”赵月珍气不打一处来：“他不是说他爸妈是去旅游吗，都这么长时间了，到底是旅游重要，还是你们的婚礼重要！” “他爸妈就喜欢旅游嘛。”云静想用撒娇的方式让赵月珍平息了怒火：“不就是往后延几天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几天？”赵月珍逼问。 “我怎么知道几天，等他们通知呗。”云静不喜欢母亲如此的小题大做。 女儿无所谓的态度，让赵月珍觉得这是不争气的表现，她其实很清楚，云静嫁给周文驰，那就是高攀，就算她长得再漂亮，早晚也有被看厌的一天，如果哪天周文驰在没结婚之前就腻了，那嫁给有钱人的美梦，恐怕是要泡汤了。 所以赵月珍不想等，她想把这件事赶紧定下来，越快越好。 云清听了个大概，虽心中有疑问，但她不会傻到去跟母女俩提问题，云静见着她就要进门了，扯着嗓子大叫：“我说要给你介绍备胎的事情，看来要再等等了。” “有病。” 云清关上门，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孙予飞的。 意外的是，当她接起来的时候，声音却不是孙予飞的，对方告诉她，人在会所喝多了，希望她能把人带回去。 云清二话没说，下楼直接打了个车就往地方去了，不管多远的路，她很少舍得打车，但一旦碰到孙予飞的事，她都不想耽误。 因为她知道他的压力，知道他每天的辛苦，她心疼他的辛苦。 到了会所，云清在包厢里看到了孙予飞，有服务员跟着进来，要她买单，这才知道，原来是孙云飞跟客户吃饭，都喝得酩酊大醉，客户被自家的司机扛走了，只留下了孙予飞在这里睡得不省人事。 云清看了下消费，两个人而已，消费可真不低。 咬着牙的买单，虽肉疼，但看着孙予飞那样，这点肉疼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样的状况，是第几次了？云清已经记不清次数了，只记得每次把孙予飞弄回家的时候，都像是打了一场胜战。 实在是太沉了，她的身子板几乎快被压垮。 到了门外，一个不留神，喝醉的人突然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云清吃不住重量，心疼又无奈地看着孙予飞倒在地上，有些无助。 深呼吸了几口气，蹲下身，她去拉人，衬衫的扣子意外松动掉落，一个红色的印子在孙予飞的颈部下方露了出来。 云清的动作僵在了那里，她将他的衣领往两边扒开，原不止一个，好几个红色的印记赫然出现在眼前，刺得她眼睛发疼。 作为一个女人，她如何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唇印，仿佛一张张嘲讽的脸，在无情的嘲笑着她。 微微颤抖的手，将衣领慢慢的拉回，挡住了那些刺眼，却怎么也挡不去心中的愤怒，她想过孙予飞这般的觥筹交错，势必有逢场作戏的时候，她经常告诉自己，那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过是敷衍应付，算不得什么的。 一直告诉自己不要介怀，但此刻才发现，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原来是这样愤怒的感觉，她想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哭不出来，她的心很疼，疼得想扔下孙予飞一走了之。 但她狠不下心，这个男人，她跟他在一起六年，六年...... “要帮忙？”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云清缓缓地抬起头，看到了沈穆。 说好的烟城很大呢，可偏偏就能遇到他。 “不用了。”或许是跟自己置气，又或许是不想让沈穆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云清拒绝了他的主动：“我可以。” “嗯。” 沈穆竟真的就没动了，大长腿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也不走。 云清想赶他走，但不知道该拿什么理由赶，就这样当着沈穆的面，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孙予飞站了起来，听着沈穆的声音微微的扬高，对着不远处的人喊道：“服务员，过来帮忙。” 服务员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在沈穆的动作指示下，帮云清把人架了出去。 中途云清回头看了沈穆一眼，他已不在原地，只留下渐渐远去的背影，是如此的事不关己。 把孙予飞运回了家，孙予期想上手帮忙，被云清找了个理由拒绝了，她不想让除她之外的任何人看到孙予飞身上的碍眼的东西。 心中再不痛快，还是替他脱下了衣服，裹入了被中。 第一次，云清在孙予飞家的这张床上，失眠到了天亮。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孙予飞在头疼欲裂中醒来，看见云清竟也不惊讶，“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嗯。”云清转过身子，竟想的是听他解释些什么，玩笑？误会？任何一个理由都行。 可......是不是太自欺欺人了些...... “昨天你帮我结的账？” “嗯。” “发票拿了吗？” “没有。”对话寡淡如水，就像普通同事之间的交流：“走得急，忘了。” “这怎么能忘呢！”孙予飞责怪道：“我要跟公司报销的，没发票怎么报销！” 云清叹了口气：“钱是我付的，就当我给你报了吧。” “呵，你还真大方。”带上了一丝的不屑：“晚点我再去要一下发票，钱是我的，不能便宜了公司。” 他此刻关心的，还是钱...... 云清心中烦闷，刻意说道：“以后还是少喝点吧，喝多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这玩意儿不是我想少就能少的，客户让你喝你能不喝？”孙予飞坐起身子，被子落下的那一刻，他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印记，慌忙把被子提了上来。 “别挡了，我昨天就看见了。”一夜的思考，让云清的心已平静了许多。 虽心虚，但孙予飞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解释：“昨天喝酒的时候他们非得玩游戏，玩着玩着就搞成这样，你别乱想，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玩什么游戏玩成这样？”云清苦笑了一声：“我该想成哪样？” 孙予飞皱了眉：“你一直挺懂分寸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在外面受委屈了？” 一句话将云清说得哑口无言，她是真的越来越看不懂孙予飞了，但有些话，她还是想跟他说清楚。 “我知道你经常要面对那些应酬，很辛苦，也知道你不喜欢我干涉你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给你最大的自由和空间，但我还是希望你洁身自好，我不希望回来看到的，是你满身的污垢。” 云清已经尽量忍住了自己的脾气，她不想让自己变成撒泼打诨的女人，那样显得特别的廉价，她也很爱孙予飞，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两个人又重回冰点。 ------------ 第十五章 心累 但这番话并没有让孙予飞感受到云清的退让，反而刺激到了他：“洁身自好？污垢？你在嫌我脏？” 云清的意思并不是如此，但孙予飞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让她明白，此刻就算是解释也无济于事，孙予飞的自尊心极强，强到别人不能碰触他一丁点，有关于他所认为的关于自尊心的东西。 明明是他的错，他却表现得像受到了多大的伤害。 明明是云清该去责问和生气，他却比她更生气。 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因为心虚下的欲盖弥彰？她不是傻子，很多事只是怕麻烦而装傻而已。 这一刻，云清感觉到了心累。 前所未有的。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嫌我脏？你每个月赚的那点工资也就够自己吃饱喝足，靠你那点钱能为我们将来做什么？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些话的？” “你是不是看你那个钻在钱眼儿里的妹妹嫁了个富二代，心里不平衡？所以看我越来越不顺眼！？你要是也想嫁个有钱人，我绝不挡你财路！” 每每吵架，孙予飞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喜欢隐晦的把分手挂在嘴上，云清已经听得麻木了。 但今日这番话，一字一句，像针扎一样，一下下的戳着她的心脏。 她不懂，孙予飞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这样的无理取闹，变得这么狂妄自大，她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懂得体谅冷暖，懂得体恤关心，她之所为被打动，就是因为这些看得到的优点。 那时候，云清觉得，孙予飞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只是现在，这张脸，还是她认识的那张脸，却已面目全非。 云清的心疼得厉害，她想跟他大吵一架子，已发泄出心中的积攒的怒气，但提不起一丝的力气，她所有的力气在昨晚带孙予飞回来，加上彻夜难眠中，早已耗光了。 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的睡个觉，梦里什么都能成真，醒来后孙予飞还是她爱的未婚夫。 但实际上，一切都在她预料不及中慢慢的发生了变化，潜移默化的，她没有丝毫的发觉...... 第一次，谢绝了两位老人的好意，云清摸了摸孙予期的后脑勺，叮嘱他好好上学，在他可怜巴巴的眼神中，关上了孙家的大门。 这个她来了这么多年的房子，突然让她失去了再次踏入的勇气。 孙予期快速的来到了哥哥的房间：“哥，你是不是又惹嫂子生气了，她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没事，吵个架而已，吃好早饭赶紧上学去，大人的事情少掺和。” 孙予期骨子里是怕他哥哥的，他不敢多说，关上门后跑到窗户边，想看一看云清，奈何什么都没看到，回头看到自己的父亲，唉声叹气的往自己房间去了。 家里的气氛让他想赶紧逃到学校去，学习的压力再大，也比在家里好多了，唯独云清在的时候，才会让孙予期感觉到家庭的温暖。 而此刻，他感觉这温暖正在慢慢的散去...... 云清知道孙予飞在撒谎，但她不知道的是，孙予飞已不是第一次撒这个谎了，以往都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这次确实是喝太多了，忘了自己做了什么。 身上的口红印来自于同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是孙予飞在会所认识的一个风月女，拥有着傲人的身材和甜美的脸蛋，孙予飞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心猿意马了，但好在自己还能克制，也知道这种风月里的女人是碰不得的。 谁知道对方也看上了孙予飞，每次孙予飞陪客户去，都会主动作陪，俩人聊着聊着便聊热络了，热络之后的孙予飞忘了自己还有个未婚妻，同时也忘记了自己答应过的事。 他曾对云清保证过，他永远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否则天打雷劈。 天没打，雷也没有劈，但孙予飞却将事儿给做了，曾经说过的话就当放了个屁。 而云清还傻傻的守着这个屁，当了真。 刚开始的时候孙予飞还对云清有着愧疚，时间久了，这种愧疚感就被厚颜无耻取代了，孙予飞认为，这不过是男人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只要把家庭兼顾好，偶尔玩一玩也没什么，而他并不会因为风月场的女人而舍弃云清，因为他知道，云清是个好女人，将来也一定会是个好老婆。 离公司上班的时间还差一会儿，云清想找个地方坐会儿，于是便找了个早餐店，在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透过手机的黑色屏幕，都能清楚的看到厚厚的眼袋。 她这样，一会儿该怎么去上班？ 但她又不敢请假。 现实的无奈让她只能避逼着自己喝了碗白粥，算是填了空空如也的肚子，看看时间后连忙往公司跑，她希望在同事们没来之前，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希望这样，能尽量不让别人看到她失态的样子。 结果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刚上班没多久，就收到了公司的通知，要求设计部和业务部的人到会议室开会。 柳卿思抱着笔记本，边走边把脑袋凑到云清的眼前：“你昨晚跟姐夫在一起？” “嗯。”云清把头埋得更低了，姐夫这个称呼，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我说呢，整成一双熊猫眼，昨晚你俩这是没休战啊。” 柳卿思不过是开了个成年人之间的玩笑，但此刻的云清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孙予飞身上的那些口红印，还有他说的那些戳人心窝子的话。 会议室里坐在首位的，是沈穆。 美色当前，往往容易忽略掉内在的东西，云清觉得大家伙儿对沈穆一致友好的赞美，纯粹是冲着那张脸去的，他领教过沈穆的冷漠，总没法把他跟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这样的词联系到一起。 不过不得不承认，沈穆的确生得很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深邃透亮，仿佛能看穿一切，他就那样端坐着，扫了一眼所有的人，目光在一个脑袋快垂到地上的女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后收回，然后跟身边的助理说了几句话。 这个助理是沈穆从总公司带过来的，据说是因为他不喜欢再重新培养一个新人。 老成持重，波澜不惊，彬彬有礼却又雷厉风行，或许他天生就是当领导的命，从不屈于人下，让人很容易就忽略了他也不过是才近三十岁的男人。 会议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如何避免业务部和设计部在休戚相关的关系上，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矛盾，但同时又引出一个让设计部的人十分期待的消息。 那就是沈穆虽是副总，但也会涉及开拓市场这一块儿，他将来会从设计部挑选一个能力突出且有责任担当的人，跟着他外出洽谈合作。 换句话说，被选中的这个人，将来会是沈穆的御用设计师，隶属于设计部，但会由沈穆直接管理，这面子上都多了好多的风光，最主要的是，那人是沈穆啊。 设计部一阵骚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自信，当然，不包括那个在整个会议的过程中一直埋着头的人。 “今天我请大家喝咖啡，提提神，以免有些同事因为昨晚的辛苦而打不起精神上班。” 云清有种这话是针对她说的感觉，但她不敢抬头，怕惹人笑话，会议散去的时候也是等着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站起身，今天注定是要偷鸡摸狗的一天了。 沈穆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敲着桌面，目送着某个做贼一样的女人从会议室的后门走了出去，尽管努力的遮掩，依然能窥见眼下的疲惫。 昨天在会所偶遇，他看到她眼中含泪，但那泪，最终没落下来。 她倔强的不要他帮忙，他便没帮。 对他来说，工作以外，为了避免麻烦，他不喜欢跟任何的异性有过多的接触，他在等他心里的那个人，那个远在千里之外却让他至今放在心上的女人。 “沈总，我们设计部里，目前可有看好的人？”于从升刻意的留了下来，想一探他的心思。 “有倒是有一个。”沈穆淡淡的一笑：“就是不知道她争不争气。” “方不方便告诉我，我好督促督促。”于从升心中猜到一个人，但并不肯定。 “当然方便。”沈穆指了指后门的方向。 于从升其实也看到了今天的云清跟往日有些不同，立刻会意：“看来沈总跟我想的是同一个人。” “哦？”随意的言行不掩贵气：“于经理也觉得她可以？” 于从升实事求是道：“面试的时候，我看了她以往的设计，空间的运用，材料选择和颜色搭配都非常合理，她的设计风格以简洁自然为主，让人耳目一新，最主要的是，在保证功能性的前提下，尽可能的美观，她的每一张设计，都是从人性化的角度出发，尽量的在减少不必要的开支，现在的很多设计师因为缺乏经验，经常无法做到兼具这两点，她虽然年轻，但是专业性却很强，我想只要在细节上稍加指导，多历练，将来一定会是个不可多得的设计人才。” “不过......”于从升有时候虽古板了些，但却有个极大的优点，就是从不嫉贤妒能，而且知人善用，从这些日子对云清的观察来看，大抵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人从不是十全十美的，云清也不例外。 ------------ 第十六章 你对我有偏见 “过于安于现状，设计师这个职业，对她来说就是份拿着稳定工资的工作，她对未来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划，更不提将来在这一块有个好的前程，太过安稳，缺少激情，而且太过于在乎别人的看法，做事小心翼翼，束手束脚，这对于她的发展有些不利。” 沈穆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于从升的话。 从个人情感上讲，他对那个叫云清的女人只能用无感来形容，但从公司角度而言，她是个不错的员工，做事勤勤恳恳，为人低调顺从，她就是家长眼中的好孩子，领导眼中的好下属的典型代表。 但有些东西不能停留在表象，具体的还有待观察。 “设计部还有个叫郝强的。”于从升向来一碗水端平：“他的能力也不错，这些年公司的很多大客户的设计都是他做的，普遍都比较满意，从经验上来讲，他比云清要多点社会历练。” 沈穆给了身边的助理一个眼神，助理连忙起身走了出去，并懂事的关上了门。 这才缓缓开口：“我听说，这个叫郝强的，之前犯过错？” “是。”于从升没想到沈穆连这个都知道，那算是他设计部的一次丢人的事，“之前业务部接了一个单子，因为价格的问题，合同迟迟没有签下来，后来他私下里跟客户联系，以远低于公司的价格，私人接了这笔单子，后来无意中被业务部的人知道，把他投诉到我这里，当时介于他是初犯，自己又主动放弃了那个单子，而且认错态度良好，我就替他说了些好话，让他继续留在了公司。” 于从升有些忐忑，不知沈穆怎么会突然提起这陈年往事，“不过这件事之后，他的确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后来做事一直规规矩矩。” “我的规矩，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即便他的能力让客户满意，但在公司里为人过分自私，且毫无团队意识，这样的人，只能用，不能重用。” 犀利的点评出乎于从升的预料，他没想到沈穆才来了公司没多久，竟然对每个人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洞察秋毫。 于从升意识到，郝强在公司的前途，大概止步于此了，不免替他有些惋惜，但在沈穆面前又不好再多说求情的话。 错了就是错了，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只是早早晚晚的时间罢了。 有人将一杯咖啡放在了云清的桌上，云清看着这杯咖啡，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柳卿思碰了碰云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心事重重的？跟我说说呗。” 她想跟柳卿思说说，或许说出来会好一点，但她该从何说起？这些年来她唯一的倾诉对象就是孙予飞，从最初的无话不谈，到现在的一谈就崩，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七年之痒？ 云清觉得自己有些悲哀，这些年她的生活中心和重心都在孙予飞身上，甚至连个朋友都没有，如果他们分手，她的人生该如何重启？ 分手这两个字，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从前不会想，也不敢想，可眼下逼得她不得不想。 “没什么。”三个字潦草的带过，但柳卿思并不信。 “就跟我说说嘛。” “真的没什么。”云清的语气有些不佳。 柳卿思也并未不高兴，故意开起了玩笑：“我把你当我最好最好的姐妹，什么话都跟你说，就连我之前被男朋友甩了的事，都事无巨细的讲给你听，你却什么都不跟我讲，可见你根本没把我当成好姐妹，那这姐妹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云清本就焦头烂额，听到柳卿思这样的话后，心里就更烦了，忽略了对方仅仅是些撒娇的玩笑话。 这人总有控制不住火的时候，云清不耐地回了句：“没意思就别当了，没人逼着你当。” 柳卿思愣在了当场。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等云清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幼稚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不及了，柳卿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 “对不起对不起。”云清懊恼的道歉。 “不用了，我不想理你了。” 云清的话让柳卿思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她说不想再理云清了，就真的没再理，整整一天的时间，柳卿思都没跟云清再说一句话。 一大堆的事情碰在了一起，云清的心里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下了班，云清看着柳卿思在收拾东西，想过去跟她说几句话，奈何对方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兔子一样的跑走了，云清窝回自己的座椅上，听着周遭的脚步声渐渐地散去. 最终，整个设计部就剩下她一个人...... 这一刻，她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 豆大的雨点敲打在窗外的玻璃上，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这雨下得十分的应景，每一滴都像打在了云清的心上，把她的心脏敲得七零八落的。 将头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云清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接下来该做什么样的决定，一滴温热不能所控的从眼角落下，滴在了她的手臂上。 一滴，又一滴......像断了线的珠子...... 云清不知道自己掉了多少泪珠子，直到心里稍稍的好受了些了才抬起头来，她摘掉了手上的订婚戒指，塞进了包里。 雨，似乎没有停的意思，在楼下站了许久，望望天，望望地，却望不见眼前的方向，云清将包夹在了咯吱窝下，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头顶，打算直接冲去公交站。 身子突然定住，感觉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的拽住了她的胳膊，云清回头，看到沈穆正用着不太满意的眼神看她。 心下叹了口气，反正这沈总每次看见她，就从来没有满意的时候。 “沈总。”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以后最好养成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本不想顶撞他的，但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太乱了，乱得她似乎不怕沈穆了，“天气预报也有不准的时候。” 沈穆微微皱眉：“我提醒过你，私人的情绪不要带到工作上来。” “沈总的提醒我当然记得，我也没有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该做的事我都做了，而且做得很认真，没有半点的马虎，不信你可以去问我们于经理，他今天还说对我的设计方案很满意。” “而且，现在是下班时间，下了班我总能有点自己的自由和情绪了吧，还是说，我的下班时间是以沈总为准，但凡跟沈总遇到的时候，都是我的上班时间？” 破罐子破摔，大抵是这样了。 一天之内，未婚夫戳她心窝子，开始了新一轮的冷战，好不容易结识的好姐妹也不再理她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在乎接受类似于失业之类的事了，多一个也不多，她这稀巴烂的心还能再稀巴烂点。 沈穆大概也没想到她会顶嘴，薄唇抿了抿，“你倒是很擅长顶嘴。” 云清生怕沈穆揍她，工作可丢，小命要保，便往旁边挪了挪：“我不是擅长顶嘴，是沈总你对我有偏见，每次看到我就不顺眼。” “我对你有偏见？”沈穆微微地偏头，定定地看着她。 云清硬着骨气的应下了两个字：“是的。” 俩人沉默了一阵，就在云清以为沈穆要暴走的时候，他却突然伸出手，把她强拉到他的伞下：“既然你觉得我对你有偏见，那就努力让我对你没偏见。” “偏见就是偏见，我怎么做都没用。”云清真就不怕死的上杆子往上爬，她都想好了等明天进公司后，人事部的姜梦会趾高气昂的宣布：云清，试用期不合格，可以走人了。 哎，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糟心的日子连老天都跟着凑热闹！ “不试怎么知道？”沈穆的语气柔软些，这让云清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走不走？”沈穆再次问她，那眼神大有“你不走试试看”的警告之意。 于是云清跟着走了，最终她还是挺识时务的，这也算好聚好散吧。 除了孙予飞之外，云清没跟哪个男人靠的这么近，一把不大的伞挤着两个人，尽管她努力的让中间空出一点距离，但还是时不时的会撞在沈穆那只撑着伞的手臂上。 相比较云清的拘谨，沈穆就像在路边捡了只如果不搭救容易被冻死淋死的流浪狗，十分的坦然。 眼见着所走的方向不是公交车的方向，云清急了：“沈总，我们这是去哪儿？” 沈穆一直目视着前方：“去取车。” 云清想了想道：“公交车离这里不远，我自己去就行了。” 沈穆用着不解的目光看她：“那是我把伞给你，我淋着雨去取车呢，还是就把你丢在雨里？” “丢在雨里好了。”回答得十分的干脆。 沈穆大概是被气笑了，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要真把你丢在雨里，我又会落下肆意报复的罪名。” 瞧瞧这人，就是睚眦必报型的...... 云清最终还是跟着沈穆去取车了。 ------------ 第十七章 被拒绝了 沈穆找到了车，云清指着沈穆的那把伞：“沈总，你要不然把伞借给我吧，明天进公司我再还。” 沈穆看了看伞，又看了看云清，第一次觉得一个女人可以好玩又与众不同到如此程度，怪不得莫翌那家伙能说出想认真谈一场恋爱这种话。 这个女人确实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不在于她的外形，而是她经常意想不到的表现。 但沈穆不清楚，这是她本来的面貌，还是装出来的。 那把伞被缓缓的送了出去，就在云清伸手要接住的时候，又突然被收了回去，沈穆看着这张略带了些苍白的脸蛋，鬼使神差的：“我送你回去。” 原以为她会高兴，谁知像受了惊吓般：“不用了沈总，不用了，我又不是没有车坐，实在不行我可以打车。” 这意思是，宁可下了血本的打车也不坐他的车？沈穆的眉心拧了拧：“让你上车就上车，话真多。” “不上。”云清打算放弃那把伞了：“坐沈总的车，烧屁股。” 一句话把沈穆差点逗乐了。 “上次坐你车，认识了你朋友，然后他非得送我双鞋，我也不知道怎么还回去，最后你说我跟你朋友牵扯不清，这次再坐，指不定又惹上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呢，我已经够闹心了。” 沈穆大概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你是觉得我在替莫翌牵线搭桥？” 云清抿着嘴没吭声。 “我闲得慌！”沈穆抛下一句话后，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沉声道：“上车！” 云清一个激灵，觉着眼前的人应该是真生气了，要不然嗓门儿怎么还提高了几分？这跟平日里的沉稳形象有些不相符啊。 骨头终是软了，撅着屁股往车上爬，然后又退了回来，偏着头问一只手搭在车门上的人：“我坐前面比较好还是坐后面？” “你说呢？”男人的目光带着警告。 “沈总让我坐那儿我就坐那儿吧。” 要不然狗命真就不保了。 车上，云清的嘴巴闭得很紧，因为气氛不对，她不敢贸然说话，怕惹恼了开车的人，要眼下真把她丢在高架的半道儿上，那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冷？”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竟然也被看见了，云清搓着冰凉的手：“嗯，有点。” 沈穆将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些，顺手将纸巾盒递给了她：“把身上的雨水擦擦。” “哦。”云清连忙接过：“不好意思啊沈总，弄湿了你的车。” 这女人......是否太敏感了些，他本不是这个意思......手指无意相碰，那双白皙的手竟触心冰凉，他从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这一刻，竟有些不忍。 “前面下了高架，要不要给你买杯热咖啡？” 云清拒绝得很勤快：“不用不用，我回去捂一捂就不冷了。” 沈穆被她拒绝得算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也就没停车，一脚油门把她送到了楼下，只见她迅速的打开了车门，连说了两声谢谢后跑走了。 沈穆的那句“把伞拿上”，硬是卡在了喉咙口里，卡得他哭笑不得。 难不成他看起来像要吃人？ 沈穆回到家中，给自己做了一碗面，刚吃到一半，听见门开的声音，连忙将面端了起来，离远了些。 莫翌一进门便闻到了香味，是他喜欢的味道，看到沈穆离他远远的，脱了鞋直接蹦了过来：“给爷吃两口，饿死了。” 沈穆躲过了抢碗：“自己做！” 莫翌表现出可怜巴巴的模样：“我要是会做就好了，就爱吃你做的这一口，今儿算是让我逮到了。”趁其不备，抢走了对方的筷子：“给我嘛。” 沈穆无奈，把已经吃了一半的面给了他，并提醒：“我吃过了。” “无妨，无妨。”诡计得逞，心满意足的喝了口汤，味道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香：“咱俩同一条裤子都穿了，我会嫌弃你一碗面？不嫌弃不嫌弃，只要是你的，我都不嫌弃。” 沈穆真心被他恶心到了。 “回去这么多天，事情办完了？” 莫翌带着几分疲惫，言归正传：“办完了，可真够累人的，不过还算顺利，以后可以安心的在这边打理我的酒吧生意了。” 莫翌这次回去办了点私事，期间总想起一个女人，白白净净的，有些清瘦，但那双眼睛却十分水灵，有傲气，也有着懂事和善良。 他也以为自己是心血来潮，想着回去这段时间后，或许就忘了，结果不但没忘，还想得频繁了，所以事情办完后就马不停蹄的回来了，就想着继续这段还未开始的感情之路。 “对了，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有没有找过我？我也是傻了，那天走的时候，竟然忘了把我的手机号码给她。” “有。”沈穆在落地窗前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真的？”莫翌带着兴奋走近：“快告诉我，说什么了？” 轻吐了一口烟：“说让我把鞋子还给你。” 莫翌一口面堵在嘴里：“她不喜欢？” “不知道。”这样的问题沈穆没法回答：“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我没空替你们传话。” “得，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莫翌恢复了神色：“明天我自己去找她。” “我劝你最好别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建议。” 莫翌只当他是玩笑：“放心吧，我不会影响她工作的，我等她下班，下了班总不属于你的了吧。” 最后一句话让沈穆拿烟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深吸了一口，望着窗外已停了的大雨，难得被乱了一丝的心神。 今天下班的时候，他见设计部的灯还亮着，便顺便走过去看了一眼，只一眼，便看到那个女人趴在桌上，他以为她睡着了，走近了一些，连要说的话都准备好了。 他想跟她说，想睡觉的话，回家睡。 可当他走近，看到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有时不时的吸鼻涕的声音，便怎么也不想靠近了，他知道她在哭，但他并没有安慰的打算。 除了悦歆，他觉得其她的女人都是麻烦，爱哭，爱闹，也爱蛮不讲理，不像悦歆，有着大家闺秀的得体，也有着体贴入微的温柔，那一晚她抱着他，因为即将分别而哭得肝肠寸断，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最心疼的时候。 他悄然的离开了，云清没有丝毫的察觉。 中途接了个电话，回办公室处理了点突发的状况，事情办完后再经过设计部的门口，灯已经熄灭了。 谁曾想，又在楼下遇到。 他是真的不想在下班后跟她有过多的交集，于是撑着伞打算离开，却在看到她打算冒雨冲出去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 那一刻，他只是担心，担心她在哭过之后又冒雨冲出去，会不会做什么让人不省心的事，从那一刻起，他就做了把她送回家的打算。 不为别的，就为这女人是他看好的人选。 第二天，云清提心吊胆的上了一天班，想着昨天那样的态度对沈穆，这日子怕是要到头了，结果一天下来，什么动静都没有，老是瞧不上她的姜梦也没有送来开除的通知。 这让云清的心踏实了许多。 下了班之后，看到莫翌在大门口冲着她招手，她连忙走过去，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莫翌被这句话弄得心猿意马：“这么想我？” 云清那句“神经病”就差点脱口而出，“不是，我一直想把鞋子还给你，但我找不到你，我想托沈总给你，但他不肯帮忙。” 莫翌的心啊，一下子从天堂到了地狱，跟坐过山车似的，他酝酿了一大堆的说词，结果剧本没按照他设想的走...... “但鞋子被我带回家了，要不然我明天拿给你吧。” 莫翌强颜欢笑：“不用了，就一双鞋子而已，不是说作为补偿嘛。” “这样吧，那鞋子其实我也挺喜欢的，我把鞋子的钱给你，你看行不行？” 几句话把想说的话堵得死死的，这撇清之意如此明显，这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情急之下，莫翌也不拐弯抹角了：“云清，其实我是喜欢你，你......” “别！”云清跟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似的：“我有未婚夫了，如果一双鞋有这么多意思的话，我真不敢要了，钱我也不给了，我明天还是把鞋子带给你吧。” 原来她的想法不是想多了，莫翌竟然真对她有了这层意思，即便她现在没有男朋友，云清也不敢接受他的这份心意，那日的美女印象让她太过于深刻了。 她搞不懂，莫翌怎么会突然喜欢她......简直匪夷所思...... 莫翌被鞋子来鞋子去的给弄火了：“你是不是傻！” 云清十分认真道：“我不是傻，我是认得很清楚，你要是不嫌弃，咱俩还可以做朋友，你看看我这样，咱俩哪里合适。” “我嫌弃。”莫翌突然转身就走：“谁跟你做朋友，再见！” 云清瞧着莫翌头也不回的背影，只剩下了无奈。 瞧，连着两日，连着两人都跟她说，不想跟她做朋友了，柳卿思从昨天到现在，连走路都不经过她身后了...... 她还真够失败的...... 莫翌走得飞快，活了这么多年，要什么有什么，上杆子追他的女人数不胜数，只有他甩女人的份，什么时候被女人拒绝过？今儿他算是头一遭了，被人给拒绝了，还拒绝得这么的干脆！ 高兴而来，败兴而归，被莫翌演绎得真真实实...... 掏出手机给沈穆打了个电话，“喂，是兄弟的话，就给我报仇！把那女人给开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温不火：“怎么？被拒绝了？” “岂有此理！” “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拒绝了就不能再纠缠。” “没忘！挂了！” ------------ 第十八章 让我冷静 “沈总？” 助理轻轻的唤着眼前的男人，也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挂完之后竟然笑了，那俊朗的笑容，连他这个大男人都自愧不如。 他们的沈总何时在听汇报的时候有过如此松懈的现象？简直不可思议。 沈穆的思绪被唤了回来，很快的收敛了神色：“刚说到哪里了？” “说到下周出差的事。”助理恭敬地回答。 “嗯，继续。” 自那次吵架之后，孙予飞本想着继续以往常的形式，两个人分开冷静上一段时间就会好，但才不过两日，他心里就有些不踏实，虽不想主动的承认自己错了，但如果真的因为此事失去云清了，他觉得会很亏。 虽然他十分肯定，云清是不可能主动离开他的。 孙予飞第一次主动的买了花，站在云清的办公楼下等候，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云清出来的时候，看着手捧着鲜花的男人，突然畏惧得不敢向前。 孙予飞送她花，这是多难能可贵的一件事，如果没有那件事，她会不顾一切的扑到他的怀里。 但很多事都变了，连同着孙予飞，她也认不清了。 她暂时还不想见他，绕了道而走，却偏偏还是被他看到了，孙予飞满怀信心前来，没想到却看到云清对他的避之唯恐不及，他觉得面上无光，冷着脸追了上来。 云清知道自己跑不掉的，便往人少的地方去。 孙予飞一把抓住了云清，毫不在乎他的力道让对方有多疼，云清忍着痛，近乎于请求：“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行吗？别在这里。” 家丑不可外扬，人都是要脸的，云清害怕自己的私事闹得公司人尽皆知。 “那你跑什么！好心好意的来接你下班，看见我就跑！”孙予飞也不想让人看笑话，虽心中有气，但还是克制了些，斥责的声音刻意的压低了。 “清清，别钻牛角尖了行吗？你自己也说过，干我这一行的，逢场作戏是在所难免的，你也说过，你不会在乎这些东西，只要我在你身边，只要咱俩好好的就行，这些都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忘了吗？” 是啊，她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现在才知道，说跟做，确实是两码事。 更何况，他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吗...... “好了，别生气了，我们和好行不行？你看我都主动来跟你认错了。”将手里的花塞到云清手中：“你不是一直说我不懂浪漫，从来都不给你送花嘛，你看，我特地给你买了花，就是为了跟你道歉，喜欢吗？” 云清看着手中的花，不知是何滋味，她咬了咬唇，隐忍着心中的不快：“你只记得我说过的包容你的话，可我说过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始终没记住。” 忽觉得有些悲哀：“予飞，我并不喜欢玫瑰。” 孙予飞耐着性子哄着：“那你喜欢什么花，咱再去买。” “不用了。”云清深感无力：“我喜欢什么不重要了，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买一束我喜欢的花就能解决的。” 这大大出乎了孙予飞的预料，他以为只要稍稍的给点甜头，云清一定毫不犹豫的原谅了他。 因为从前，她都是很好哄的，只需他说几句好听的而已。 “别无理取闹了行吗？这样，我答应你，等到合适的机会，咱俩在外面租个房子，你不是一直想过二人世界吗？” “予飞，你让我先回家行吗？咱俩的事以后再说。” 今日的孙予飞做了他平常不会做的事，更说了他从不会说的这些话，二人世界一直是她的梦想，但这梦想，似乎在几天前，已经戛然而止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本信心十足的人渐渐的失去了耐心。 云清不想跟他吵：“我不要你怎么样？你也不用刻意的做什么，让我先冷静几天，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行吗？” “那你今天跟我回家，爸妈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忍耐在一点点的消散，孙予飞只想听她说一个“好”字。 从前，她那么的顺从听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固执倔强，这让他很不爽，他知道云清对自己的爸妈很好，故意拿出了杀手锏。 谁知对方不为所动：“不了，我还是回我自己的家吧，这花......”云清把花还回孙予飞的手中：“你还是拿回去吧。” 这样的疏离和拒绝，让孙予飞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不妙，随即脱口而出：“你不会是打算跟我分手吧？”打量了她一番后，发现了手上的订婚戒指不见了踪影，怒从中来，“你戒指呢？！” 云清收拢了手指，第一次觉得孙予飞的纠缠让她感到厌恶，她可以原谅他的忽视，也可以原谅他的无理取闹，但她实在无法忽略那刺眼的不忠。 “我没有任何的打算，戒指在我包里，今天干活的时候暂时拿下来了。” 她不想撒谎的，但不得不撒谎，眼前的孙予飞似乎已变得不耐烦，她不想激怒他。 “暂时拿下来了？怕是以后都不会带了吧！”孙予飞的口气开始变得嘲讽：“你是不是想借着这件事，然后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好跟我分手？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看着你妹妹找了个有钱人，心里不平衡了？所以想甩了我，重新找个有钱人？” 对于孙予飞这种蛮不讲理的想象力不得不服，云清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助感，忍了半天只吐出两个字：“不是。” 这两个字听在孙予飞的耳朵里，那就是撒谎，是掩饰！ “你也不想想，你有你妹妹那样的脸蛋吗？有她那样的身材吗？会像她一样撒娇装柔弱吗？你都没有！请问，你凭什么让有钱人喜欢你？” “凭她人美心善！凭她冰雪聪明！凭她善解人意！凭她比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好看百倍千倍！够不够？！”柳卿思快步走来，横眉冷对：“不够的话，我还有，我们家云清的优点多得数不胜数，随便一个都能让有钱人喜欢！” 云清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纵使孙予飞如此诽谤和侮辱，她都不想哭，可看到柳卿思匆匆而来的愤怒和一番慷慨的反驳之后，她突然想卸下伪装的坚强。 她以为柳卿思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她了...... 柳卿思站到了云清的身边，跟她紧紧地靠在一起：“我一直在清清面前叫你姐夫，今儿我才发现，你配不上这个称呼，有尿的时候找个无人的地方撒泡照照自己，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你这德行，能找个我们家清清这样的，那是你祖上积德，不珍惜你就滚，还敢这么骂她，你再骂一句试试？” 柳卿思一番话把云清都给说愣住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可爱单纯的小女人？明明个子才到孙予飞的下巴，但气势一点都不输人。 柳卿思紧紧的抓着云清的手，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虽然，她还在生她的气，但也见不得她被人欺负！ 孙予飞哪里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被怼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当着柳卿思的面，他也不好再动手动脚，思量了一番后，对着云清道：“我给你时间冷静，等你冷静好了，给我打电话。” 听起来像极了命令。 当着她俩的面，孙予飞把花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上。 柳卿思睨了一眼：“一看就是小家子气的男人，买个花就买这几朵，还都快蔫儿了，这是买了打折的吧。” “卿思。” 云清真想抱抱柳卿思，为她的不计前嫌，也为自己曾经说的伤害她的话。 柳卿思对她瞪眼：“你别这么肉麻的叫我，我还没原谅你呢。” 云清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柳卿思哼了哼：“不过我刚刚偷听你墙角了，还知道了你这么丢脸的事，那咱俩就算扯平了，我原谅你了！” 云清一把抱住她：“是不是特别丢人？” “挺丢人的。”柳卿思直言道：“我之前是不是说了句，说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过去当伴娘？现在我收回这句话，这婚你还是别结了吧，嫁给这样的男人，图什么？” 图什么？她不过图他的爱而已...... “女人嘛，要么图钱，要么图人，我看他也没几个钱，要说这人吧，我今儿也算是开了眼界了，你要是还觉得这个男人是真心爱你的话，那我真是服你了。” 柳卿思的仗义执言，让云清的很多思路都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或许能将这个迷解开，云清深陷其中，但柳卿思看得却十分清楚，她真心把云清当好姐妹，当然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你让我好好想想。”云清知道柳卿思是为了自己好，心下感激，但六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弃就舍得放弃的。 她对孙予飞，付出了全部的真心，她相信孙予飞，也是爱她的。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爱还剩下几分...... “想吧想吧，别想歪了就行。”柳卿思有些心疼她的憔悴：“你要是不想回家的话，今晚去我那里住吧，反正我一个人住也挺孤单的，你陪陪我？” 其实这两天她想跟云清说话来着，但抵不过心中还有气，所以故意晾她几天，谁曾想会遇到她跟她未婚夫吵架。 确切的说，是她被她未婚夫欺负！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回家。” “咳，咱俩都是报喜不报忧型的，遇到这种事，你肯定不希望家里人知道。” 云清感到庆幸，在新的公司里能遇到如此贴心的人。 “走，去我家，我把我的零食分你一半。” ------------ 第十九章 表现不错 柳卿思的住处位于新城区，是一处新建的小区楼，两室一厅的精装房，地方宽敞，干净舒适，云清一进门的时候便有些羡慕，但又好奇于这么大的房子为何只有她一个人住。 “这是我姑姑家的房子，买来之后他们还住在老城区，房子一直空着，正好我来这里找工作，就让我住。”柳卿思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给云清换上：“其实我不爱住这里，终归是人家的地方，有种人在屋檐下的感觉，不太自在，但我妈非得让我住，说如果我实在不好意思的话，就让我给姑姑交房租。” 一说到这里，柳卿思自己都觉得有点丢脸了：“刚开始还假模假式的交了两个月房租，后来就再也没交过了，这里的房租也太贵了。” 云清难得笑了：“你啊，赚的工资最好还是合理消费，不该花的就别花了，存起来，万一有什么事的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啧。”柳卿思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挨着她坐下：“你这口气跟我妈一样一样的，是不是还有句，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一直渴望能跟孙予飞有个这样的家，这一刻，大概是触景生情，云清的心又闷得难受起来。 柳卿思看出了她的难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不大会做饭，所以吃外卖的时候多，你会做吗？” “会。”这些年，他可没少喂饱孙予飞的胃。 “太好了！”柳卿思指着冰箱的方向：“你看冰箱里有什么能做的，都做了吧，好久没人给我做过饭吃了，我都馋死了。” 云清二话没说，脱了外套卷着袖子就下厨去了，动作利落娴熟，中途听着柳卿思在背后夸赞：“清清，你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啊，也不乱花钱，还这么有能力，谁把你娶回去那真是捡了大便宜了。” 云清差点切到了手。 柳卿思意识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连忙“呸”了一口：“对不起对不起，又让你伤心了，好了好了，不提那谁了。” 她确实很伤心，为自己这么多年从不计较的付出而感到伤心。 做了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柳卿思瞧着菜色直流口水，心血来潮的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对着云清晃了晃：“要不要来个借酒浇愁？喝点？” 在孙予飞的面前，云清一直收敛着自己，平日里循规蹈矩，更不敢沾惹酒类的东西，今天突然就很想尝一尝这酒到底是什么滋味。 “好！”她痛快的答应。 两个好姐妹，边喝边聊，交换着彼此的秘密和心事，云清知道了柳卿思是家中的独女，原先在老家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奈何竹马最后变成了野马，柳卿思一气之下离开了老家，来到了烟城打拼，父母本是不同意的，怕她一个小姑娘不谙世事，在外面出什么事，奈何架不住宝贝女儿的软磨硬泡外加绝食相逼，最终便放任了她的自由。 大概老天垂爱，来到烟城后的柳卿思过得还算平静，室内设计是她喜欢的工作，对职位的高低并不热衷，每天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吃饱喝足就足以。 而柳卿思从云清的口中，也了解到了她跟孙予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开心的，不开心的，云清都事无巨细的讲给她听，仿佛这么多年来压抑得太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倾诉的对象，恨不得将心中的苦水全盘的倒出。 柳卿思发现，云清在讲她跟孙予飞的种种过往的时候，眼神中无不透着爱和不舍，她对孙予飞的爱远远大于孙予飞对她的，她舍不得提出这分手二字。 人往往就是这样，越难舍下的，偏偏到最后越不得不舍下。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直到冰箱里的啤酒被搬空，桌上的空酒瓶躺得乱七八糟，时哭时笑的两个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毫无形象的睡得东倒西歪。 云清醒过来的时候，脑袋疼得要命，放眼身边的柳卿思，头发劈头盖脸的散在脸上，不雅的睡姿看着十足好笑，再看看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竟然在客厅的地毯上睡了一夜...... 推了推柳卿思，她不耐烦的哼哼唧唧了几声，云清出声喊她，才发现嗓子变得干涩沙哑，猛然间意识到她们两个好像都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一声透着惊吓般的喊叫，才将地上的人给惊醒。 云清使劲地摇着柳卿思：“卿思，卿思，完了完了！要死了！” 柳卿思揉着惺忪的双眼：“怎么了啊？谁要死了？” “上班！上班啊！” 柳卿思迷糊了一阵，突然间清醒过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真要死了！把这茬给忘了，几点了？” 云清反而不急了：“快九点半了......” “我靠！” 两个人匆匆忙忙赶到公司，前台小姑娘一见到他们，忙冲着招手。 “于经理说，如果见到你们两个进来的话，让我把这些给你们。”小姑娘指着桌上的东西：“并且让我告诉你们，今天不用打卡了。” “什么......呀，这么重！”厚厚的一叠宣传册落在了柳卿思的手上。 “宣传海报。”前台小姑娘捂着嘴直乐：“于经理说，你们今天不用在办公室待着了，出去外面把这些发完。” 柳卿思和云清互看了一眼，真是喝酒误事啊！ “这么冷的天，就让我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出去抛头露面？”柳卿思哼哧哼哧地边走边抱怨：“迟到就迟到呗，大不了算我旷工，我认了，还让我干这种苦差事，这要让认识的人看见了，多丢人啊。” 云清尽量减少她的负担，将海报又拿过来一些：“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我的试用期。” 云清对试用期的重视，让柳卿思放弃了抱怨：“不会的，这两个月你表现这么好，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虽然有些人表面不承认吧，但从他们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他们已经肯定了你的能力。” 云清一听，心安了不少，很荣幸身边有个凡事都往好处想的乐天派，让她烦恼的生活稍稍变得明亮了些。 “你说也真是的，这么大的公司，还要做什么宣传海报吗？就算要宣传，也不用现在吧！这大冷天的，谁会没事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的，这么多的海报，什么时候才能发完？”、 烟城的冬天，来得早，去得晚，倔强的温度从来不手下留情，冰冷的风拂过脸颊，鼻尖儿透着凉。 昨晚的酒精还残留着后遗症，云清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子仍有些疼，但他不后悔来了一场借酒浇愁，有些东西，只有尝过了，才知道其中的味道有多苦涩。 “一会儿你要是累了，你就休息，我一个人来。” 柳卿思歪着脑袋看她：“我可不是千金大小姐，这点活儿还难不倒我。”一脸的嗤之以鼻：“不就迟个到嘛，这于老头儿也太狠了，这么多，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老古板，哼！” 正在副总办公室里跟沈穆谈论着事情的于东升，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背锅背得毫不知情。 就在半个小时前，人事部的姜梦来找沈穆签字，并告知，设计部的柳卿思和云清上班迟到，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无故迟到的员工，一律按旷工处理。 当时于从升就坐在沈穆的办公室，他是她们两个的直接领导，按理应该先经过他这边，姜梦这种越级汇报的举动，于从升虽不赞同，但也没多说什么。 虽有着恨铁不成钢的责怪，但也替那两个姑娘担心，柳卿思倒也罢了，也算是公司的老员工了，但云清......他真怕沈穆说上一句：那就按旷工处理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丫头的试用期，怕是真的到头了。 沈穆在文件上签了字，把文件交还给姜梦的时候并未看她，只淡淡的说了句：“我忘了通知你了，她们两个今天被我安排出去发宣传海报了。” “这件事于经理也是知道的。” 于从升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绝不是个傻子，连忙应道：“是，昨天跟她们交代过了，让她们今天不用进公司。” 看着姜梦不太相信的样子，于从升笑了笑：“怪我太忙，这件事忘记跟你们人事部说一声了。” 姜梦关门之时，目光在沈穆的身上停留，这一举动落在于从升的眼里，作为一个过来人，他知道这里面多少带了点非工作上的东西，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观察，只当是没看见。 “沈总，谢谢。”于从升真诚的道歉，“等她们回来，我一定好好的骂。” “是该好好的骂一骂。”不由自主地就想起那天的那双颤抖的肩膀，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无故旷工，这罪责对一个还在试用期的人，可不算轻。” “这丫头，前几天我还夸她表现不错，今儿就给我尥蹶子。”于从升笑骂，他是越来越舍不得失去这么一个未来的得力干将了。 “表现不错？” “是，连续完成了两个设计方案，客户都非常的满意，还特地打电话给我，说以后的方案指定要她设计。”于从升倍感欣慰：“没想到她适应得这么快，细节的处理非常的到位。” 看到沈穆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于从升又忍不住薄斥：“云清跟其他同事关系一般，但跟柳卿思倒十分处得来，柳卿思又是个生性活泼的人，估计昨晚是不是带着云清干什么坏事去了。” 这边的柳卿思也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以牙还牙，两个人都义无反顾的让对方背了个莫名其妙的黑锅。 ------------ 第二十章 当我的女婿 下午沈穆因跟客户有约，早早的离开了公司，车子经过公司附近的广场时，远远地看到两个裹得跟粽子一样的女人，正在卖力的发着海报。 这海报，是分公司在烟城刚刚成立的时候剩下来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也算是物超所值，救了某个人的小命。 被救了命的浑然不知，站得久了只觉得两腿发酸，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旁的柳卿思早已破罐子破摔，把海报当成了凳子，垫在屁股底下坐着，撑着下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手都懒得伸出去。 柳卿思挪动着屁股给云清腾出个巴掌大的地方：“坐会儿吧，腿都快断了。” 云清撅着屁股坐了上去，两个人背靠着背，看着还有这么多的任务没完成，同时叹了口气。 “清清，要不你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吧，房子那么大，我一个人住太冷清了。” 柳卿思的这句话让云清很难不心动，但细细想过之后又觉得不妥：“还是算了吧，那房子毕竟是你姑姑的，我一个外人住进去算怎么回事，万一再惹得你姑姑不高兴了。” “她不会不高兴的，我姑姑人很好的，反正我一个人也是住，两个人也是住，你住进来我还能多个说话的人，还可以管管我呢，我姑姑要是知道了，会很乐意的。” 柳卿思见云清只是笑着，却不回答，便开始撒娇：“哎呀，你就住过来嘛，这样上下班也不用倒两趟公交了，也不用看某些人的脸色了，多好啊。” 借酒互诉衷肠，一夜之间对彼此的事情了如指掌，哭哭笑笑间，心情竟然好了很多。 云清几乎快被说动了，但就是下不了决心，“你让我考虑考虑。” “你不会是......”柳卿思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还想着跟那个渣男在一起吧？你别傻了，相信我，就算之前他爱过你，但现在他绝对不爱。” 一提到那个人，云清的头又开始疼了...... 俩人沉默了一阵，柳卿思伸了个懒腰，“哎，现在要是能喝上一杯热热的咖啡就好了。”仰着脑袋靠在云清的身上：“顺便再来张床，让我躺一躺。” 云清虽很累，但听到柳卿思这么一说，便十分心软：“床是没有了，但咖啡嘛，我可以请，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 说着就要站起来，挨着她的人突然转过身，指着一个方向道：“清啊，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好像看到了个熟人。” 云清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也不确定那个穿着黑色羽绒服，带着黑色墨镜，款款走来的男人是不是熟人。 来人走近，俯视着地上的两个人。 云清和柳卿思慢吞吞的站了起来，一致认为，这一定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要不然也不会一天之内，迟到被罚，被罚后偷懒又被逮到。 刚刚还喋喋不休的俩人，此刻噤若寒蝉，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活干完了？”沈穆双手插兜，语气很平淡，但听在对方的耳朵里，就像下一秒又要雪上加霜的可怕。 “沈总。” “沈总。” 俩人异口同声，却没人敢回答他的问题，事实摆在面前嘛，活是没干完，懒还偷了。 “上班为什么迟到？” 没成想沈穆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更让云清没想到的是，柳卿思竟然回答得又迅速又实诚：“因为我俩昨天晚上喝酒了，喝多了，早上就睡过头了。” 云清默默的不说话，沈穆却看向她：“你会喝酒？” “我......第一次。”云清硬着头皮回答，突然就想起孙予飞说的那句话，他说喝酒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女人，就因为这句话，她一直安守本分，不知为什么，在沈穆的面前，她突然就不想让自己丢脸，让对方觉得她不是个好女人。 “好喝吗？” 哈？ “不好喝。”云清低着头，就像个犯了错的小朋友在挨老师的训诫，她这奔三的年纪，也算是越活越回去了。 “多尝试几遍就好喝了。” 傻子才听不出他的话有讽刺之意，在他看不见的视线范围之外，偷偷地撇了撇嘴。 “你跟我走。” 云清和柳卿思互看着对方，确定这个“你”字，指的是云清。 柳卿思一听急了：“沈总，你要把云清带哪儿去？” 沈穆被问得一愣，冲着柳卿思就笑了：“去卖了，你信吗？” 柳卿思被这一笑迷得神魂颠倒：“不信的不信的，沈总想带去哪儿就带去哪儿，您请便。” 云清不敢废话，跟在沈穆的身后，刚走了几步，听到柳卿思在身后喊：“沈总，那我怎么办？这么多海报，我发不完啊。” 还真是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 原以为沈穆不会搭理，却没想他还特地转身回答道：“海报带回公司，顺便去给自己买杯热咖啡，费用找我报销。” 云清看到柳卿思一蹦三丈远，哪里还管她这个好姐妹...... 乖乖的上了副驾驶座，沈穆看着她慢腾腾的系好了安全带，一双眼睛十分无辜的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吭声。 这乖巧的样子，换做之前，沈穆还是会怀疑是不是她装出来的一面，但此刻他不再怀疑了，身边这个女人，偶尔确实是有些傻。 沈穆将一杯咖啡递给了云清：“拿着，暖暖手。” 咖啡还是热的，通到心窝窝的暖。 “谢谢沈总。” “不问问去哪里？”沈穆不急着开车，等她喝了两口咖啡后，才缓缓地启动了车子。 云清想了想，问道：“沈总，我们去哪里？” ...... 一脚油门踩下去，对话戛然而止。 车子开了近半个小时，停在了一处商业大楼下，云清下车，见着沈穆往楼里去了，连忙跟了上去，此刻才发现他的大长腿着实让人羡慕。 电梯停在了二十四楼，电梯门一打开，前台小姑娘见着沈穆，连忙迎了上来：“沈总，您好，我们霍总已经在等您了。” 沈穆微微地点点头，跟着小姑娘往里走，云清默默地跟在后面，抬头看看公司的名字，心中大概有了数。 被称作霍总的人，已年过半旬，但活力绝不输年轻小伙子，走路时腰杆子挺得笔直，精神头十足，他在看到沈穆之时，眼睛亮了几分，对着一起进来的小姑娘道：“去把我的好茶给沈总泡上，另外把前两天我从国外带回来的点心给沈总拿过来。” 茶，点心，很快在茶几上摆定，那点心每个都做成了各种花的形状，虽不知道味道如何，但卖相却是极好的，要不是规矩在这儿，云清真想尝上一口。 云清看着沈穆坐下，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有些拘谨，对于她来说，做设计师这么多年，极少跟这种牌面的客户直接打交道，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云清。”沈穆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云清不敢坐，看了霍总一眼，对方正朝着他笑。 “云小姐有些紧张啊，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跟我们打交道。” 云清心里更紧张了，根本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生气了还是只是开玩笑，她求救地看着沈穆，不知道该说什么。 “坐下来。”沈穆淡淡的吩咐。 云清在沈穆身边坐了下来，见着沈穆把点心往她身边推了推，转而换了个笑脸：“这点心是我们霍总千里迢迢带回来的，这一看价格就不便宜，要是不吃的话，岂不是太亏了。” 沈穆捻起一块，送到云清的面前：“拿着。” 云清伸手接过，却不敢真的往嘴里放。 沈穆之后跟对方开始聊合作上的事情，云清在一旁听着，再次刷新了对沈穆的认识，他说话的时候，既像个严肃的谈判者，却又像互诉心声的老朋友，进退有度，软硬兼施，将主动权牢牢的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眉眼间透着清浅英气，偶尔一抹浅笑，像冬日里破冰的暖阳，让人的心情不自主的跟着好起来，云清看着霍总，看着他对沈穆的喜爱已完全的写在了脸上。 除去工作之外，单纯的，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欣赏和喜爱。 对面是一个比他经验丰富和老练的商人，却也只能勉强打个平手，最终事情愉快的谈妥，但对方在原先的价格上打了个八折。 两个人的谈话进行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云清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咕的叫声，这一声，让谈话瞬间停了下来。 云清的脸，倏地就红了，她真想直接往墙上撞，死了算了。 霍总哈哈大笑：“听起来这位云小姐是真的饿了，要不是今天晚上我早有约的话，我一定请你们吃晚饭，看来我不能留你们了，否则有些人的肚子又要抗议了，哈哈。” 沈穆跟对方握着手：“让霍总见笑了。” “哪里的话，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哈。” 云清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直祈祷着自己的肚子可千万不要再发出声音了。 霍总亲自送他们到电梯口，并随口开了句玩笑：“后生可畏，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可惜了我只有个儿子，我要是有女儿的话，一定会想办法让沈总当我的女婿。” ------------ 第二十一章 有女朋友了 大概是听惯了别人的夸奖，沈穆显得波澜不惊，只是表现出该有的礼貌和热情：“能让霍总看上，是我的荣幸。” 好话谁都爱听，霍总也不例外，笑得脸都起褶子了：“不过呢，我有个亲戚家的女儿，刚刚大学毕业一年，还没男朋友，要不然......” 这话一半是玩笑，一半却又是试探的真话，沈穆回答得君子般坦荡：“感谢霍总的抬爱，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好好好，不聊私事了，以后什么时候想喝茶了，随时来，不过下次来的时候，可得让你的员工吃饱了肚子啊，哈哈哈。” 沈穆的某个员工，不只是脸红了，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成大事者皆是如此，不论提及怎样的话题，都会适可而止，收放自如。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云清总算是松了口气了，她不敢看沈穆，随时准备着迎接暴风雨的来临。 刚刚还谈笑自如的人，此刻安静得让人害怕。 云清本就心虚，沈穆一直不说话，她更是忐忑不安了，还不如骂她一顿来得痛快呢，这一比才知道，原来发海报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 她刚刚的表现，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烂泥扶不上墙？他为什么会突然带着她来见客户？ 带着这样的疑问，电梯到楼下，沈穆在前面走，云清在后面跟着，手里还捏了块点心......看起来有些滑稽。 而这个滑稽的行为，沈穆全程默默地看着，直到上了车，看着她手里的那块点心，沉声道：“你打算拿回去裱起来？” 云清把点心一把塞到了嘴里，鼓鼓囊囊的嚼着，毫无淑女形象...... 沈穆顿时没了脾气，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儿，云清将嘴里的东西吃完，主动对着沈穆道：“沈总，对不起。” 沈穆双眸轻阖：“对不起什么？” “刚刚给你丢人了。” “还不错，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云清也习惯了从沈穆的嘴里听不出什么好话，更何况，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她不太善于跟人打交道，更不可能像沈穆那样稳重大气，从容不迫。 她归结为自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个只想拿着死工资安安稳稳的过好每一天的小女人。 “对不起。” 除了道歉，她还能做什么。 “你们于经理是个很不错的领导，你该跟他好好学一学。”她今日的表现，确实在他的预料之外，原以为即便她不能侃侃而谈，但至少不会失了分寸，但她拘谨的样子，看起来傻得有些无奈：“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说对她失望，毕竟从前她只是个窝在电脑面前设计图纸的人，没那么多的理想抱负。 “好的沈总。” 此后，他们再没有了任何的对话。 此时的沈穆，看起来似乎有些累，全然不同刚刚的意气风发，眉宇间微微的皱起，是对她刚刚表现的极度不满吗？ 云清暗自想着，不敢去打扰他，静静地坐了半天，才感觉身边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车子启动，拐向了跟公司相反的方向。 云清没有多问，沈穆给她的感觉除了严厉就是不太好相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云清总结出一个经验，那就是少说少问，以免给自己找不痛快。 沈穆带她去了一家小吃店，店面不是很大，但十分干净，上来几个小菜，也十分的清淡爽口。 沈穆将一碗白粥推到云清跟前：“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少喝点好，往后想喝的时候，可以跟着我，替我挡挡酒，想喝多少喝多少，至少这样算是公干，就算上班迟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云清终究是跟不上沈穆的思维，跳跃性的，无法预料下一秒又会说些什么。 “今天迟到的事，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知错先不管能不能改，首先认错的速度一定要快，云清低着头，看着碗里的白粥，迅速的表现出自己诚恳的认错态度。 “嗯。” 或许是因为上下级的关系，他们之间的交流让云清感到十分的压抑，她用最快的速度将一碗白粥吃得精光，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沈总，我现在可以下班了吗？” 沈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不是说，只要是遇到我的时候，都是上班时间吗？” 云清仔仔细细的想了想，不确定自己原本说的是不是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有些出入，但最近事情太多，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沈穆这人的记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还是睚眦必报型的好！ “云清，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只要是对的，尽量努力的争取和坚持。” 他真的观察入微，心细如发......竟将她的弱点赤裸裸的点了出来...... “知道了沈总。” “吃完了就下班吧。” 云清如得到了特赦令，起身就走了，走到柜台的时候，还不忘买个单，前台收营员笑着告诉她：“你的男朋友已经结过账了。” 这句话吓得云清脚都软了，回头望了望不远处正低着头看手机的沈穆，还好，他没听见！ 云清不放心，小声地提醒收营员：“那个不是我的男朋友，那是我们公司的副总。” 天！她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做他的女朋友！ 又暗戳戳道，真要做了他的女朋友，这命都得短几年...... 刚上公交车没多久，云清接到了柳卿思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还跟沈总在一起吗？” “没有。” “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就怕你俩在一块儿。”看来她们姐妹二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对沈穆都带着畏惧之心。 “你说咱沈总这人吧，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清楚呢，你说他温柔吧，他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你要说他冷血无情吧，他其实对咱们也不算坏，我觉着咱沈总就是一本书，需要慢慢的读，才能读懂。” “我劝你还是别读了吧，再万一是个悲剧。” 云清听到柳卿思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没想到咱清儿也是个幽默之人呢，快跟我说说，沈总带你干嘛去了？” 于是云清把沈穆带着她见霍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刚讲完，柳卿思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要是沈总，铁定以后再也不带你出门了，看来这个御用设计师的机会，你怕是失去了。” 失去了也好，反正她也没这个打算。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呢？”柳卿思颇为期待。 “当然有。”自己虽没什么大出息的理想，但还是希望好姐妹能如愿以偿：“于经理还经常在我面前夸你呢。” “于经理夸我有什么用，要沈总看得上我才行啊，他要求那么高，也不知道咱设计部到底谁才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关于沈穆要求高这一点，云清还是挺有发言权的...... “你就那么想跟着他啊。” “是啊，他长得那么帅。” ......到底还是个看脸的年代！ “我要是能跟着沈总，那几乎是朝夕相对，清儿，你说时间久了，会不会就彼此暗生情愫，然后来个灰日久生情？” 云清真不想打击她的美梦，但还是好意相告：“人家有女朋友的。” “你怎么知道！”电话那头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今天在客户那边的时候，他亲口说的，而且听起来，他很爱她的女朋友。” “好吧。”柳卿思失落了一小片刻：“我就知道，像沈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除非他是个同志。” 云清直接被逗笑了。 “今天这么累？”莫翌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见着沈穆在身后躺了下来，便直接挪到了地毯上坐着。 “有点。”双手枕后，看着天花板，心无任何的杂念。 莫翌把游戏停掉，转过身看着沈穆：“昨晚没睡好？” “跟客户吃完饭去做按摩，回来的时候很晚了。” 大概只有在莫翌的跟前，沈穆才真正褪去了白日的副总身份。 “你这是自找的。”莫翌没好气道：“沈叔叔让你回去接手他的生意，你非不干。” “那你怎么不遵照莫叔叔的旨意，非要跑到烟城来？” “还不是跟你学的，说好的，你若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沈穆忍不住笑了：“我可没教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本事。” “对了，那个女的最近怎么样了？” 自打表白失败后，莫翌跑去好好的浪了一番，以弥补他从未如此被女人对待过的受伤的心灵，等浪完过后，总还觉着膈得慌，好几次想上门再试上一试，但实在提不起这个勇气。 主要觉得丢不起他堂堂莫少爷的这个人。 “哪个女人？”沈穆明知顾问。 “你知道我说的谁。” “就因为人家拒绝了你，连名字都不配有了？” 莫翌哼了哼：“云清！我问的是云清！” “你希望她怎么样了？” “我希望她被开除了。”莫翌咬牙切齿道。 “她还在试用期，想要开除也不难，我尽量去试试？” 莫翌愣了一下，一时分辨不出沈穆这话是真是假，随即大手一挥：“算了算了，开除就算了，搞得我像个小人一样。” “不能算了，你堂堂莫少爷，竟然被一个女人给甩了，多没面子，怎么说这笔账都应该要回来。” 莫翌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回头一看沈穆嘴角的笑意，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脸一垮：“你真坏，这样对人家。” 沈穆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警告道：“你要再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信不信我真的成全你当女人。” “当女人就当女人。”莫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那咱俩就能成双成对了。” ...... ------------ 第二十二章 寄予厚望 眼见着离公司团体旅游的日子没两天了，所有的人都显得很兴奋，连带着工作都丢了几分上心，唯独云清依旧每天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的设计，这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公司里的人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她而觉得有任何的遗憾。 当然，这些人里面并不包括柳卿思，她觉得不能跟云清一起出去旅游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姜梦来找云清，将一张卡放在她的桌上：“这是公司的门禁卡，这几天就放在你这里，虽然你不出去旅游，但还是要按时上下班的。” 云清将卡收进了自己的包里，又听姜梦义正严词道：“不要以为没人看着，就可以为所欲为，还是要自觉点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别耍小聪明。” 云清真不稀得搭理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个分公司最大的领导呢。 姜梦近日来对她的态度，是越发的上头了。 好在云清也懒得计较，大家也就相安无事，要换做柳卿思那个脾气，怕是要上演武打片了，她不知道姜梦为什么唯独对她的态度这么颐指气使，但对姜梦的不喜欢，云清是刻到骨子里了。 她不喜欢姜梦每次看她的时候，眼神里总是充满着不屑。 在姜梦的眼里，云清属于穷人这一类的，穷是姜梦不能接受的东西，特别在烟城这个繁华都市，或许不只是姜梦，很多人都不太愿意跟云清这类的人做朋友。 云清也曾自卑过，自卑到不敢交朋友，后来长大终归是懂事了，自卑的心态也改正了过来，但对交朋友这件事，还是十分的生疏，她不懂得讨好，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让对方满意，也不知道该怎么融入到集体当中去。 她只会做自己的事，走自己的路，顺便一个人看看这世间的风景。 原本她是想两个人看的...... 于从升把云清喊到了办公室。 “有个客户打电话来急要方案，但这个客户是郝强那边的，你去问郝强要一下图纸和客户的需求，这几天你就在公司好好的把这个方案完成，等我回来的时候拿给我看。” “可......”相处下来，云清对于从升有了由衷的佩服和尊重，特别是在沈穆说的那一句话之后，她真的做到了跟在于从升后面默默的学东西。 于从升当然知道云清在担心什么：“别担心，我已经跟郝强说过这件事了，他没什么问题，而且这是特殊情况，不存在抢客户这一说，按理他应该感谢你帮忙才是。” 一番话让云清顿时安心了许多，离开之际，于从升又喊住了她。 “沈总对你寄予厚望，你要好好努力，知道吗？” 云清还以自己听错了呢。 沈穆，对她寄予厚望？ 开玩笑的吧...... 将信将疑地回到办公室，郝强正跟另一个同事聊着旅游的事，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云清借着这个机会过去找他。 郝强一听要图纸，刚刚还笑着的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将一个文件夹丢到桌上。 “把电子版的给我吧。”云清道。 “没有电子版的。”郝强对她的态度，跟姜梦有异曲同工之处。 “怎么可能没有电子版的。”故意的刁难有时候可以忍，但有时候不能忍，特别是涉及到工作上的事的时候。 “我说没有就没有，客户没有给我，我上哪儿给你？”郝强很不耐烦。 “你有。”云清没有选择退让，沈穆说过，只要是对的，就尽量坚持，她也想尝试着去坚持自己的一些东西：“还是说你想让我请于经理出来亲自问你拿？” 剑拔弩张，两个人之间的水火不容重复着上演。 旁边的同事出来打圆场：“可能是郝强忘记客户给了吧，你让他找找，一会儿发给你就是了。” 云清嗯了一声，离开了郝强的位置，身后有交头接耳的声音，很小声的交谈，她不确定郝强是不是说了句：跟乡下来的一样，也不知道她在牛什么。 姜梦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日姜梦跟另一个同事聊天的时候，被柳卿思听到了，其中有关系到云清的话，柳卿思把耳朵竖得比什么时候都高，且十分清晰的听到了姜梦对云清的评价。 那女人，土死了。 姜梦用了一个“土”字来形容云清，这让柳卿思差点上去手撕了她。 柳卿思后来回来告诉云清，本以为云清也会跟她一样生气，谁知道只无所谓的回了句：“土就土呗，接地气不好吗。” 柳卿思觉得云清这人，有时候真的是忍让过头了，见着姜梦的时候，她很想怼一怼，但云清拦着不让，说要以和为贵。 云清是和了，但也没见着姜梦有多收敛。 柳卿思知道姜梦是个势利眼，妥妥的踩低捧高，平日里对领导都是毕恭毕敬，但对她看不上的人，嘴脸就暴露了。 柳卿思就见不得姜梦这种嘴脸，很佩服云清能在这样的境况下表现得熟视无睹。 直到公司出发旅游的那天，郝强才将电子档发给了云清，搞得她有苦说不出，总不能真跑到于从升那里去告状，不但坐实了爱打小报告的恶名，还会让于从升觉得她不够大气懂事。 公司只剩下了三个人，除了云清和财务部的那个新来的，还有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偌大的办公室，顿时空荡荡了很多。 云清按时到公司报道，认认真真的做着自己的事，快中午的时候才见着打扫阿姨过来，对于这种老虎不在猴子称大王的事也屡见不鲜，云清就当没看到。 “你看那个财务部新来的，今天打完卡就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阿姨主动的跟云清攀谈起来。 云清笑了笑：“我还有工作没有做完呢。” “你这孩子就是实诚，领导们都不在，你在这里再努力谁能看得到啊。” “我自己看得到呀。”对方年长而且没什么恶意，云清礼貌的说道：“阿姨，您快去忙吧，我还有图纸要看呢，等领导回来万一我还没完成的话，就没法交代了。” 阿姨走了没多久，又返回来了，“前台有个人找你。” 云清放下手里的事，连忙跑去了前台，她很担心，是不是孙予飞来找她。 自上次之后，孙予飞大概是听进去了她想冷静的话，就真的没再找过她，云清也乐得清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又发现，她跟孙予飞之间的事，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无论如何，都该有个结果。 然而，云清看到是孙予期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无措。 “予期？”今天也不是放假的日子，对于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云清颇感意外。 “嫂子。”予期看到云清，连忙跑了过来。 “这么冷的天，你脸上怎么有汗？” “我是跑过来的，一会儿还得回学校去。” “找我有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擦去脸上的汗：“是学校有什么事吗？” “不是。”孙予期见到云清，就像见到了自己最亲的人：“嫂子，你跟我哥还没和好吗？” 云清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我跟你哥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将来考一个好的大学。” “我知道嫂子，学习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从来没耽误过。”孙予期看起来委屈极了：“可这段时间，每次回到家都很难受，我哥动不动就发脾气，冲我吼，也冲爸妈吼，我们现在看见他都躲着点，就怕他像个炮仗一样又发脾气。” 这不是她印象里的孙予飞，云清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会不会是她跟孙予飞之间的矛盾，让其他人受到了牵连。 看着这个无辜的孩子，云清很心疼，可她实在承诺不了什么：“予期，我跟你哥之间，有很多的问题要解决，这段时间我没有办法去你家，我......” 剩余的话她没办法说出口，难不成要她当着予期的面，说要跟他哥哥分手之类的话吗？只是没想到的是，这话予期却说了出来。 “嫂子，我哥说你要跟他分手了，是真的吗？” 这一口一个嫂子，叫得云清心里乱糟糟的，“我还没想好......”他真的没想到，孙予飞是这么的不成熟，大人之间的事情，何故要让一个孩子参与进来...... “嫂子，你别跟我哥分手行不行？你们要是分手了，我就不可能再有你这么好的嫂子了。” 云清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摸着孙予期的头发：“你听话，好好回去学校上课，我跟你说过的话忘了吗，就算我做不了你嫂子，但我依然是你的姐姐，以后你就是我弟弟，我会像从前一样，关心你，爱护你，对你好，好不好？” 孙予期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云清从未见过哭鼻子的孙予期，今日一见，像有人扼住了她的心脏一样，难受得不能自已，但她只能强忍着：“予期，你听话好不好？” “好。” 孙予期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嫂子，如果你不跟我哥在一起了，真的还会像从前那样对我好吗？” ------------ 第二十三章 喜欢也不能送你 云清郑重地点点头：“当然会，我保证！” “你不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嫂子......”孙予期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嗯？” “如果我哥真的变了，你就别跟他在一起了吧，我觉得现在的他，配不上你了，等我大学毕业了，如果还没人要你，我就来娶你。” 云清哭笑不得：“傻孩子，快走吧。” 孙予期飞快地跑走了，云清看着他的背影，既心疼又欣慰。 六年的时间，废了一个未婚夫，却养成了一个懂事乖巧的弟弟，也算是不亏了。 “你还挺有魅力。” 熟悉的声音乍然而起，云清被吓了一大跳，眼睁睁地看着沈穆走近，然后在她的跟前站定。 “沈总！”惊讶的声音大得让沈穆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上班的地方，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可可......”云清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实是沈穆本尊没错：“可都去旅游了啊，你你你......” “才几天不见，你又结巴上了？” 云清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平复了下来：“沈总，您没去旅游啊！” “你真聪明，这都看出来了。” “沈总，您怎么没去旅游啊？” 对于聒噪的提问，沈穆难得耐心：“不想去。” 沈穆大跨步往前走，云清跟屁虫一样的跟在后面，有件事，她得弄清楚一下：“沈总，刚刚，您能什么时候进来的？” 沈穆停了下来，认真的回答道：“十五分钟前。” 十五...... 想来不该听的全被听到了呗...... “诱骗未成年属于重罪，而且还是上班时间，这是罪上加罪，云清，你胆子不小啊。” 云清震惊得半张着嘴巴，瞧着沈穆越走越远，情急之下大喊道：“沈总，那是我弟弟，是弟弟啊！” 沈穆勾勾唇，头也没回。 这个女人，还真经不起逗...... 回到座位上的云清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财务部那位同在试用期，但早上打完卡就跑得无影无踪的王蕾同学，要是知道他们的沈总并未出去旅游，会不会被吓破了胆儿？ 云清真想给她打个电话，通报一下敌情，让她趁着沈穆还不知道，赶紧来公司上班，在公司的通讯录上翻了半天，找到了王蕾的联系方式。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听，云清十分仗义的给她留了条短信。 做完了这件事，云清便安静的上班了，直到中午的时候，桌上的分机响起，是沈穆打过来的。 “帮我订一份午饭。” 感情的自己的助理出去旅游了，把她当助理了呗...... “好的沈总，您想吃什么？” “随便。” 这随便二字，往往带给别人的就是烦恼，云清想了一下，决定给沈穆的助理打个电话。 “除了甜的，酸的不吃之外，还不吃豆制品，像什么黄豆啊，绿豆啊这些，他不爱吃，哦，他还不爱吃洋葱，大蒜。”可爱的助理还特别重要的提醒了一句：“沈总吃东西比较随意，也不挑食，除了我说的那些，其它都吃的。” 云清默默地记下了，末了这几句，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这是不挑食？恕她见识浅薄，原来这叫吃东西随意啊...... 云清给沈穆点了个两菜一汤，给自己点了个蛋炒饭，外卖一送进来，连忙给沈穆送了过去，门虚掩着，在外敲了半天，里面却没有声音，云清用屁股慢慢地推开了门，沈穆竟然不在。 把饭菜放在沈穆的桌上，云清的眼睛忍不住四周转了转，这是她第二次进他的办公室，第一次因为一心想还回鞋子的事情，都没好好的看看沈穆的办公环境。 这一细看，不禁感叹于这沈总还真是个爱干净的人呢，这一尘不染一丝不乱的办公室，没有一件多余的物件儿，所以那个精美的打火机显得格外的突出，凑近一看，打火机的上面还刻着一个字母：M。 云清便想起了那日沈穆提到的有女朋友的事，想来这打火机应该是他女朋友送的吧。 “很喜欢我的打火机？” 不知道沈穆什么时候进来的，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云清心虚了一把，“不，不是，我就是觉得它挺好看的，所以多看了一眼，抱歉沈总。” “喜欢吗？” 哈？ 她该怎么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也不能送你，这是我一个重要的人送的。” 云清默默道：还好我没说喜欢，要不然又给自己丢脸了，她这脸面在沈穆的面前已经越来越不值钱了。 “沈总的女朋友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要呢，您就别开玩笑了。”云清不忘给自己缓解尴尬。 沈穆打开饭菜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云清，不想多余任何的解释，将话题转到了吃食上：“吃什么？” “哦，我点了个芦笋炒虾仁，西芹百合炒肉，还有个蔬菜汤。”云清生怕沈穆嫌弃，特地的解释：“放心吧，沈总，这家饭店就在我们公司对面，同事们经常去吃，很卫生的。” “我是问你，吃的什么？” “我？蛋炒饭。” “过来一起吃吧。” 对于沈穆的邀请，云清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不用了不用了，沈总，我一份蛋炒饭够吃了。” 大概能够感受到莫翌当时被拒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方式，还真是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 “你很怕我？”沈穆看着云清，表情带了几分认真。 “不太是。”云清回答得也很认真。 这是什么答案？ 云清偷偷地看了沈穆一眼，读不懂他的表情到底有几分认真，只觉得如果再待下去，保不齐自己会说出什么让对方不满意的话出来，再影响到了领导吃饭的胃口，那实属她的不是了！ “沈总，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过去吃饭了。” “嗯。” 云清准备关门的时候，犹豫了几下，从门缝里探出个小脑袋：“沈总......” “打个电话给王蕾，让她回来上班，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任何人不能以任何的理由无视公司的规章制度，之前的事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下不为例。” 云清是真的没想到，沈穆竟然能说出这样体恤的话，也不知道王蕾到底有没有看到信息，竟然到现在都没来上班。 这空子钻得，实属有点心安理得啊...... 这样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领导，实属罕见啊，云清狗腿的替王蕾送上了谢意：“谢谢沈总。” 虽然没什么交集，就当顺手做件好人好事了。 晚上云清回到家，云静跟赵月珍在客厅里摆弄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而云玉祥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对眼前的一切熟视无睹。 对于云清的回来，只有云玉祥表现得十分高兴，至于其她两个人，只专注于研究每一件衣服是否合适。 看来她这个准妹夫今天又下了血本了。 赵月珍好歹是看到云清了，占了她今天心情不错的光，说话的态度都软了几分：“清清啊，周六中午跟静静的婆家吃饭，你到时候也打扮打扮，一起过去。” 这顿饭，虽说姗姗来迟，总算是来了。 “知道了。” 云清应了一声，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才想起，她的鞋子还没买，这几天被孙予飞的事情搅得分神，连带着莫翌送的那双鞋都被遗忘了。 想起莫翌当时生气的样子，云清大概能想象到，如果真还了回去，这双鞋会有什么下场，她又会有什么下场......想来想去，便把鞋塞到了床底下。 云玉祥敲了敲门后推门而入，见着云清坐在床上发呆，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爸知道你不想去，但终归是一家人，就忍一忍吧。” 类似的话已经听了无数遍，云清叹了一口气道：“爸，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人情世故我还是知道的，既然答应了去，就肯定去的，你就别说这种话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云玉祥惆怅的放下手。 云清连忙拉住父亲的手：“对不起啊爸，这两天我心情不是很好，所以说话冲了点，你别放心上，别生气。” “傻孩子，你是我亲闺女，又这么懂事，我怎么会生气。”云玉祥道犹豫了片刻：“是不是因为跟予飞的事？” 云清还没想好怎么跟父亲说，便撒了个谎：“不是的。” “你就别骗我了。”云玉祥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格，高兴的事会拉着他说上半天，不高兴的事她只字不提，到底是因为太懂事，还是因为这些年缺乏的沟通，导致她根本不想分享她的心事？ “以前你经常把予飞长予飞短的挂在嘴边上，这段时间你一次都没提到过，你跟爸说实话，你们之间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 “爸......”既被看穿，云清思考再三后，打算说实话。 “如果我跟他分手，你同意吗？” “分手？” 父亲的反应在云清的意料之外，这是她思考了这么多天后想做的决定，但这样的决定仍在摇摆中，始终狠不下心来。 “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静静说......” “爸！”云清打断了父亲的话：“你还真的相信她说的那些话啊！” “那......”在云玉祥的心里，孙予飞已经是他的女婿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到底什么原因啊？你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我跟他走到今天，可能大家都厌倦了吧。” 理由有些牵强，云玉祥怎么会信。 “爸，我想搬出去住。” 对于云玉祥来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家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想搬出去呢，爸爸每天能看到你回家，心里都特别高兴，你要搬出去了......” 即便预料到早晚有这么一天，但他是真的舍不得女儿一个人出去独住。 “好了好了，爸。”云清眼见着父亲的愁容越来越明显，实在不忍：“这件事以后再说，好不好？再说了，就算我搬出去了，也还是在烟城啊，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 ------------ 第二十四章 不是的 云玉祥在云清的房间里坐了很久，他想多看看女儿，多陪陪她，哪怕父女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 “清清。” “嗯？”沉默了许久的父亲再次开口，云清将手里的书合上，“怎么了爸？” “如果你真的觉得跟予飞过不下去了，决定分手的话，那就分吧，我女儿这么好，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你也别担心别人说什么闲话，只要你觉得对的，你就去做。” “爸......”原来沉默了许久，是在想这件事，最后两句类似的话，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还有出去租房子的事，我也没意见，你想什么时候出去住都行，爸得空的时候就去看你。” 云玉祥的退让并非赞同，只因为真心的爱着女儿，这让云清的心里闷得难受。 “我知道你在这家里住得委屈，出去住也好，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但你要答应爸爸，不能偷懒随便吃外面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晚上也不能出去乱跑。” 眼中含泪，却不想落下，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知道了爸，别把我当小孩子了，我都奔三的人了。” 云玉祥走走又不放心：“清清，你要是真的租了房子了，记得给我一把钥匙啊，我好随时去看你。” 这仅有的亲情，让云清舍不得又放不下：“哎呀爸，还没影子的事呢，我只不过说说而已，你看你，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呸呸呸，什么生离死别，别胡说！” 赵月珍正躺在床上敷着面膜看着电视，看到云玉祥回房间，瞥了一眼，道：“舍得回来了？” 云玉祥一向跟赵月珍不多话，只“嗯”了一声。 “你闺女跟你聊什么了？” 一个你字，将一家人分得泾渭分明，云玉祥原本想用退让和包容，让两家人真正成为一家人，可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对，并未能如他所愿。 年龄越来越老了，云玉祥也渐渐地感觉到了心累，“没什么。” “嗤，就是不想告诉我这个外人呗。” 这样的冷嘲热讽，云玉祥已经听了十几年了，心里本就不痛快，一听赵月珍又说这样的话，便气不打一处来：“在这个家里，主是你做的，钱是你管的，要说外人，是我跟清清才是外人！” 习惯了云玉祥的顺从，冷不丁的被怼上这么一句，赵月珍当场就愣住了，思索了半天，知趣的把话题扯开了：“我就问问，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是你女儿没错，那也是我照顾了十几年的人，难道我没权利过问了？” 云玉祥实在不想点燃战火，也不想听赵月珍阴阳怪气的话，便想赶紧打发了她：“清清跟我说，她想搬出去住，新的公司离家太远了，每天折腾来回都要三四个小时，浪费时间不说人也受罪，所以想在离公司近一点的地方找个房子住。” 云玉祥把话说得滴水不漏，目的就是不想让赵月珍又因此抓住什么话柄。 “嗯，离得这么远，确实是折腾，搬出去住也行。” 搬出去了好，省得她伺候了，当着云玉祥的面还得做样子，她也乐得轻松，这样一想，赵月珍觉着挺高兴，追问道：“什么时候搬出去？” “我没问，看清清自己。” 为了不让云玉祥看出自己内心的小窃喜，赵月珍就没追着问，看了一眼与她隔的距离足够再躺下一个人时，心里有些气，但并不多。 她不爱这个男人，但这个男人的本分和真心对她们母女的好，多少是让她感动的，所以有些事，她也很识趣的适可为止。 自己的女儿就要嫁给有钱人了，如愿以偿，当然高兴，但她脑子还算清醒，云静出嫁之后，虽说她这个当妈的多少能沾点面子上的光，但跟她一起到老的，还是只有云玉祥。 转眼就是周六，天刚蒙蒙亮，客厅里就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云清被吵醒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无奈地爬了起来，打开房门，看着赵月珍母女两个在整理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中午要带去给周文驰的父母的，可笑的是，这些昂贵的东西，都不是赵月珍或者云静买的，而是周文驰买好给她们，再由她们带给他的父母。 周文驰此举，让赵月珍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舒坦。 不管周文驰是喜欢云静的这副好皮囊，还是喜欢她会撒娇发嗲，也不理解，像周文驰这样的家庭条件，他的父母怎么会允许他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 但总的来说，他对云静还真是不错，肯下血本肯包容，云清只能理解为一个萝卜一个坑，人各有命。 吃饭的地点在烟城最好的五星级酒店，时间约在了中午十二点，赵月珍觉得不能让对方等，还没到十一点的时候便拉着一家人去了酒店，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里面的装修只能用金碧辉煌来形容。 云清的里面穿着赵月珍买的那件粉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灰色的羽绒服，刚进包厢，赵月珍便让云清赶紧把羽绒服脱掉，说是太土了。 云清无动于衷的照做了，表现得十分乖巧。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说她土了...... “一会儿人来了，问你什么，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吃饭的时候要懂规矩，不要只顾着吃菜，让人家觉得我们好像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赵月珍的这番话是对着云清说的，收到云玉祥无奈的目光，云清只是笑笑，没说话。 在赵月珍的眼里，她就是个没教养的孩子，很多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十几年，也不在乎多几次了。 云清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不喜欢，不高兴，她都不能表露出来，在外人的面前，家丑，谁都不想外扬。 包厢的门再次打开，先后进来三个人，正是周文驰和他的父母。 女人雍容华贵，男人仪表堂堂，浑身上下写满了四个字--富贵逼人。 只是一开口说话，带了些高高在上的口吻，其实云清也能理解，像这种活在人上人的家庭，能去纡尊降贵的来吃这顿饭，已经算给了天大的脸面了，难不成还指望人家来讨好你不成？ 赵月珍当然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尽量的发挥自己擅长的讨好本领。 打招呼间，突然又进来一人，云清低眉站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并未留意来人，但在听到名字的时候，猛然间抬起了头。 “这是我的外甥，沈穆，前阵子刚来烟城。” 云清不信世间有如此巧合的重名，当她真真切切的看到就是沈穆的时候，她终于相信了，原来有如此巧合的存在。 沈穆也看到了云清，很显然，他跟云清一样，充满了惊讶。 那一瞬间的惊讶在沈穆的脸上一闪而过，相对于云清的久久未回过神来，对方显得从容了太多，云玉祥拉着还在灵魂游走的云清坐下。 云清连忙正襟危坐，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沈穆，正巧，沈穆也在看她，吓得她连忙漂移似的溜走了目光。 这突然其来的关系，似乎有些乱...... 这个平日里威严得她不敢靠近的沈总，竟然是周文驰的表弟，按理，他得喊文静一声表嫂。 但云清发现，沈穆似乎不太喜欢他这位表嫂，因为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眼都没看过云静，但云静的目光可没少在沈穆的脸上停留。 也难怪，只听闻周文驰有个表弟长得还算不错，今日一见，这岂止是还算不错，是非常的不错，不错得出乎云静的意外。 云静本就是个颜值控，周文驰虽五官端正，但算不上英俊行列，长相完全随了他的父亲，也就是这身价，让他的这张脸看起来一下子昂贵了许多。 但沈穆不同，沈穆的长相完全是光宗耀祖型的，这不比还好，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好在云静还知道收敛，欣赏了几眼后，对着云清眨了眨眼，云清知道她表达的意思，假装自己没看到，不动声色的把头埋了下去。 “清清，阿姨问你话呢，这孩子，怎么还发上呆了。” 云清没听见周文驰的母亲问了什么，她刚刚的确是分神了，她还沉浸在这复杂的关系中。 “阿姨问你，今年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 云清暗道：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为什么要问我这些问题？但人家既然问了，不回答又不好，便礼貌的回答道：“我28了，在一家公司做室内设计师。” “设计师？”周母看了沈穆一眼：“穆穆，你们公司不就是做室内设计的嘛，不会是同一家公司吧。” 穆穆......真的很难把这么可爱的名字跟沈穆对上号...... 沈穆的表现，似乎不太想让人知道他们是认识的，当云清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话也说出口了：“不是的。” 沈穆抬眸，看着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家穆穆只比你大了一岁，但现在已经是公司副总了哦。” 周母的自豪太过于明显，这让周文驰忍不住笑道：“妈，我才是你亲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穆是你亲生的呢。” 周母笑骂：“臭小子，穆穆是我看着长大的，比亲生的还亲，你不服气啊！” 周文驰虽比沈穆只大了三岁，但对这个表弟，还是十分爱护的：“服气，当然服气，我哪里敢不服气。” 话题一下子就从云清的身上转开了，这让云清好好的谢天谢地了一番，一看赵月珍那不屑的一眼，又替自己默哀了一阵，看来回去后又少不得一顿的唠叨了。 这爱面子的人总爱比较，周母冷不丁的这一句话，把她跟沈穆之间的差距拉得八丈远，云清觉得没什么，但赵月珍会理解为，她就是没出息，比不上别人。 这大概就是孽缘！ 精致的菜肴上来，云清默默地吃着菜，一想到赵月珍叮嘱的那些话，顿时觉得这饭菜又不香了，食之无味的放下筷子，听着他们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 第二十五章 作茧自缚 前面的气氛还是挺不错的，看起来其乐融融，周母虽看起来有些心高气傲，但说话还算大方得体，跟赵月珍一脸讨好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经济悬殊如此大之下，卑微的一方总是以讨好的方式去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殊不知这样的讨好只会让人更加的瞧不起。 云清实在看不得赵月珍刻意表现出的热络，也看出来对方已开始在敷衍，当讨论的问题涉及到敏感之处的时候，气氛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而沈穆跟云清一样，两个都像个局外人，只听不说，沈穆偶尔会看看云清，云清是一次都没敢看沈穆。 因为心虚...... 她不承认跟沈穆认识，也有着小小的私心作祟，她不想让今天在座的人知道，沈穆是她的领导，然后引出周母更多的自豪感，同时赵月珍会对她的怨言又更多了。 装作不认识，是最好的方法。 周母告诉赵月珍，婚礼的相关事宜都交由他们来办，他们会请最好的婚庆公司来操持这场婚礼，并承诺会给云静一个体面的婚礼仪式。 赵月珍当然乐意，不仅能乐得轻松，还不用自己掏钱。 但接下来周母提出，希望云家这边，只一家人出席便可，其他人就尽量不要来了。 谁也不是个傻子，听得出来这话里的意思，周母是嫌云家的亲戚穷，怕到时候在婚宴上失了体面。 赵月珍除了后来认识的那些朋友外，在烟城根本没有什么亲戚，所以此话一出，她也就稍稍愣了一下，很快就表现得很无所谓的答应了。 云清看着自己的父亲，满脸写着无奈。 这一巴掌，不是打在赵月珍的脸上，是打在云玉祥的脸上，自己的女儿结婚，连亲戚都不能参加，他该如何跟亲戚们交代？以后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搁？亲戚们会不会觉得，他的女儿嫁了有钱人，所以看不上穷亲戚了? 可他做不到主，云静虽叫了他十几年的爸爸，但在终生大事上，都是赵月珍一把抓，他连提出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个家，他又能做得了谁的主呢？ 想到这里，云玉祥只觉得自己窝囊，同时又突然担心起云清来，担心她都二十八岁了，如果真的跟孙予飞分了手，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云清的性格比不上云静这般能讨人欢心，也不知道将来谁会真心的对他的女儿好...... 而云清，心中只剩下了冷笑。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赵月珍在关键的时候，把云家的脸面舍弃得干脆利落，“一家人”这三个字，简直就是个笑话！ “亲家母，办婚礼的事我们就听你们的，既然我们这边亲戚不来了，那事后总归要请大家吃一顿，否则说不过去啊是吧，那您看，这请吃饭的钱？” 云清真是佩服赵月珍的这脸皮，是个从不肯吃亏的人。 或许赵月珍的狮子大开口，对对方来说，就是九牛一毛的事，云清原以为气氛会一发不可收拾，结果周母只是笑了笑，道：“彩礼，我们会再加一点。” 云清读懂了那笑容里暗藏的嘲讽和轻视。 但赵月珍不以为然，对她来说，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数字，是她所愿。 事情基本已谈妥，聊天又变得轻松起来，可周母已全然没有了来时的笑容，她的目光时不时的会看向云清，觉得云家的两个女儿的性格，还真是截然不同，云静漂亮妖娆，会卖乖讨好，而那个叫云清的，不施粉黛，只知道沉默寡言，但她的气质，很吸引人。 “都说女儿是建设银行，你们云家真是好福气，有两个女儿。” 一语双关，就跟狠狠的打了云清一巴掌一样。 谁让她也姓云呢！ 这顿饭，她是真不该来的。 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云清想出去透透气。 走出包厢，门关上的那一刻，说不上来的滋味，只觉得有那么一丝的委屈，又觉得有些可悲，寻了一处窗户，云清打开了窗户的一条缝，尽情的攫取着缝中透过来的空气，以给自己换个新鲜的心情。 风很刺骨，刮得脸生疼，一股脑儿的往脖子里钻，粉色的连衣裙根本抵挡不住这寒冷的天气，但云清感觉不到冷。 有什么比此时的心还要凉的？ 曾想着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沈穆面前，尽量保持体面，但今日这一顿饭吃完，以后也不知道沈穆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 “你们云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果不其然......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刺耳，云清连头都不想回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除了沈穆，还能有谁？ 云清心中有矛盾，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沈穆，她怕得罪了他，工作不保，但每每遇见了，想心平气和地叫他一声“沈总”，然后各归各位，不需要熟络，路人就好，可每每总是不太愉快。 这不愉快的根源，每次还都是不同的。 “沈总。” 小女子能屈能伸，云清终还是转过了身：“好巧。” “你不是不认识我？”沈穆觉得十分有趣，至于有趣在哪里，大概是这个女人纠结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他无视。 “我只是觉得挺丢脸的，怕连累了沈总。” “哦？”沈穆对这个理由很有兴趣：“说来听听。” “我们家做了这么丢脸的事，给人的印象肯定不好，要是再让他们知道我是沈总的员工，他们会很诧异的，因为像沈总这么优秀的人，不应该有这么市侩的员工。” 沈穆的笑容直接溢出嘴角：“你也觉得自己市侩？” “也？”云清直视着他的眼睛，心下有些失落：“原来沈总真的觉得我很市侩。” “是你自己说的。”沈穆促狭的与她对视。 云清移开了目光，靠在窗边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你要那样觉得就那样觉得吧，无所谓，钱这么好的东西，谁不爱，要是我，这么多彩礼，我也要。” “我是不是该祝你如愿以偿？” “不用了。”云清有气无力的回答。 沈穆伸出手，穿过云清的耳边，将窗户关上：“吹冷风解不了忧愁。” 还以为他懂得怜香惜玉呢，结果又听他说了一句：“你可以再试试喝酒。” 云清这个咬牙切齿啊！ 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不是掌握着她工作命脉的沈总，她今儿非怼他个昏天暗地不可！她这两天受的气已经够多了！ 可惜到最后，她连屁都没放一个，能屈能伸的精神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吃好饭，周文驰的父母先走了，打算跟周文驰去试婚纱的云静，在看到想偷偷溜走的云清时，心下一计，连忙拦住了她：“姐，陪我去试婚纱呗，反正你以后也要结婚的，就当提前感受一下嘛。” 大概是好事将近，云静这段日子，左一声姐，右一声姐的，叫得十分顺口。 云清觉得云静和沈穆都是两个祸害，只是不同的是，她讨厌云静，但却不讨厌沈穆，这种感觉，还挺奇怪。 云清当然不想去，一口就拒绝了：“不去，我下午还有事。” 云静笑得贼兮兮的：“你能有什么事，每天都宅在家里的一个人，骗别人可以，还能骗得了我啊。” 云清真想把她的那张嘴堵上！ “姐，你就陪静静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 周文驰和云清并不是很熟络，唯一的牵扯联系就是因为云静，也知道俩姐妹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但倒不影响周文驰对云清的态度。 “是啊，我亲爱的姐姐，就去嘛。”云静这一撒娇，给云清整得脑瓜子嗡嗡的，直想打掉勾在她手臂上的那只手。 “诶，对了，小穆，你也一起去吧，去感受一下。”在云静的眼神示意下，周文驰对着沈穆说道。 “行啊，反正我很闲。”沈穆回答得很欠揍。 云清咬着牙的认栽了。 这沈穆要么不开口，开口简直伤天害理，上班的时候批评她，下班了嘲讽她，云清觉得她势必要报这个仇，可该怎么报，她还没想好，总觉得心里这口恶气必须出出来。 云静理所当然上了周文驰的车，上车之前俩人还来了个拥抱接吻的恩爱场面，毫不顾忌旁边还站了两个大活人。 云清看看天，天挺蓝的...... 再看看沈穆，人家挺镇定的。 上了沈穆的车，云清第一次主动的跟他搭话：“沈总，你是不是有洁癖？” “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车啊，办公室啊，都挺干净的，我想着，你应该是见不得脏乱的人。” “我没有洁癖。” “哦。” 云清不再说话，忽觉得鼻子痒，心血来潮的伸手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毫不避讳的擤着鼻涕，生怕沈穆听不见这上不了台面的声响，还特地把擤鼻子的声音弄得一次比一次高。 沈穆连眼都不眨一下：“我听见了，你还是悠着点吧。” 云清不服气，还又挤了几下，然后就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 车子突然减速，在路边停了下来，沈穆的食指托着云清的下巴，把她的头往上抬了抬：“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吗？这就是。” 云清吸了吸鼻子，“我是鼻子痒，才擤鼻涕的，又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你不是比我清楚？”沈穆想笑又笑不出来：“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不用。”云清摇着头：“就这点血而已，到了医院都愈合了，浪费钱嘛不是。” “钱我出。”沈穆没好气道。 “真不用，沈总，我没那么娇气。” 沈穆没再多说，觉得这女人除了好玩，还挺好气，见她并不是很淑女地擦拭着鼻血时，又不甘心的问了一句：“真不要去医院？” 云清使劲地摇着头，拉下车里的镜子认真的检查了一番：“你看，都不流血了，可能天气太干了，上火了。” “嗯。”沈穆继续发动了车子：“你今天是挺上火的。” 可不！就今天这阵仗，这意外......她不上火才怪！ ------------ 第二十六章 她不会 云静的婚纱是订制的，说实话，当看到云静穿上婚纱的那一瞬间，如果抛开她们互看不顺眼的敌对，云清除了羡慕就是赞叹。 婚纱很漂亮，人也很漂亮。 原来真的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在洁白的婚纱衬托下，云静这个男人眼中的尤物，此刻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周文驰宠她，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样的女人，就算什么都不做，单单养在家中，也是个赏心悦目的花瓶。 云清也是个女人，在面对着一身婚纱的云静时，不羡慕是假的。 曾几何时，这样的场景，她幻想过无数次...... 云静在云清的面前，刻意的展示着自己的凹凸有致的身材，并发表了一番对女人的见解：“你就应该像我这样，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走出去才有男人喜欢你，别整天跟个黄脸婆一样，就知道伺候男人这个，伺候男人那个，到头来自己熬成黄脸婆了，也别怪男人出去沾花惹草，那都是自找的。” 这话，听着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但云清对于云静的见解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她只觉得像云静只懂得享受生活不懂得付出的女人，根本不配谈爱。 但事实上，云静得到了她想要的，而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却偏偏失去了...... 听起来挺可笑！ “诶，文驰的那个表弟，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话题一下子跳到了沈穆的身上：“我跟你说，我这是有文驰了，要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追他，你看他，又帅又多金，能力还很强，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几个，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就知道云静不会放过这个话题，云清不耐烦的的解释：“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拒绝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好不好？”云静白了她一眼：“我跟文驰确认了好几遍了，他根本没有女朋友好不好！” 云静的样子不太像撒谎，云清有些糊涂了。 “他要是有女朋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文驰怎么会不知道，文驰的妈妈会不知道？” 好像也是...... 可那天跟霍总的见面，他明明亲口承认...... 难不成只是为了打发霍总而已？ “他之前确实有个女朋友，但都是好几年的事了，说是那个女人后来出国了，两个人就断了联系，这几年他的身边压根就没出现过什么女人，我估计着啊。”这样优秀的男人，云静也想一探究竟，三番五次的跟周文驰打听了沈穆的事：“他是因为之前那段感情受过伤了，所以才没找女朋友，就他这身家条件，别说做女朋友了，自愿献身一夜情的都有，你信不信，只要他点个头，女人上杆子的排队等着。” 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但不得不承认，沈穆这个男人，的确有他难以抗拒的魅力，抛开肉眼可见的出众外表，自身的能力和修养，也足以让人沉迷。 或许并非传说中的那样，他是靠着其父亲的影响力而游走于客户之中。 “你就一点都不动心？就是以后不结婚，曾经拥有也好啊。” 云清横了她一眼：“我没你那么开放，要么不谈，谈就奔着结婚去。” 云清撇撇嘴：“还是这么死脑子，不开窍！跟你说了也是白搭。” “那就闭上你的嘴！” “嗤，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谢谢你！”随意的走动，无意中看到一件婚纱，是她喜欢的风格，简洁精致又不失高雅，穿起来不知道会是......她曾想象过穿着婚纱跟孙予飞走在礼堂里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以前想着是幸福，现在想着，挺讽刺。 “喜欢就试试呗，又不花钱。” 云清又看了几眼，并轻轻地摸了摸，最后放下了。 “服务员，把这件婚纱拿下来，给她试试看。” 云静这一嗓子把云清吓得不轻，想阻止都来不及了，服务员和云静两个人同时把她往里间推，并迅速的关上了门，“赶紧换，不换好不给你出来！” 云清其实也想看看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也知道如果不换，云静这死丫头真的会把她关在里面。 从小到大，她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周文驰一直看着手机，显得很漫不经心，沈穆坐在他的身边，看了一眼更衣室紧闭的门，四下无外人，这方才开口：“真打算娶她？” 兄弟二人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感情一直很好，周文驰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的时候，都会找沈穆商量，唯独娶妻这件事，沈穆直到他宣布打算结婚的消息时，才知道那个叫云静的女人的存在。 在周文驰心里，这段婚姻无足轻重，还不足以当成一件大事来商量，所以沈穆从刚开始并不知情。 周文驰特地把云静带给沈穆看，长相确实胜过一般人，身材也相当的不错，对男人来说，这样的女人绝对是带出手的上品。 但沈穆看到她的第一眼，便不感冒，在目睹到他们的相处模式之后，不感冒变成了不喜欢。 他不喜欢那个叫云静的女人。 他不懂表哥为何要娶，明明...... 明明他也是不爱的。 只有他知道，他的表哥并不爱这个叫云静的女人。 但没人阻止，姨夫姨母心里反对，但因为心里对自己的儿子的歉意，嘴上并不会说什么，骨子里是瞧不上云静的，觉得空有一副皮囊且毫无涵养的女人，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沈穆将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却无法多言，他若劝得多了，有种五十步笑一百步的灰色幽默感。 自那年后，周文驰变了，变得沈穆差点都不认识了，曾经的他也是那般深情款款，情有独钟，现如今，女人就如他的衣服，喜欢便多穿几天，穿久了就扔了。 而云静，只是周文驰的众多衣服里面的一件，不同之处，是他觉得这件衣服穿得还算合身，这才打算留得长久一些。 这样的长久有多久，周文驰不知道，或许，连云静自己都不知道，活在周文驰精心打造的梦话王国里，有几个女人还能头脑清醒的全身而退？ 沈穆只觉得云静，有些可笑，亦有些可悲。 他对这样的女人，不喜，只不过既定了是周文驰的结婚对象，那便平静以待。 两个多月前，当沈穆第一次听到云清的名字的时候，颇感惊讶，在此地为数不多的姓氏，他已经从两个女人的名字里听到了，她叫云清，另一个叫云静。 沈穆曾怀疑过这两个人是不是有着什么关系，却没想到，她们竟是姐妹。 性格竟然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云清......似乎挺有意思...... 周文驰收起了手机，对发来的短信没了回复的兴趣：“娶谁都一样，娶个简单听话的不好吗？省了很多麻烦。” “爱钱，任何的不高兴随便一个衣服首饰或者名牌包就能解决了，头脑简单，比起那些有心计的女人不是好很多？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带出去也有面子，她喜欢的是荣华富贵，我要的是自由，我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不要爱情。” “所以，为什么不娶？毕竟，我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 周文驰的这番话，让沈穆无言以对，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真话，但却是很现实的话。 娶谁不是娶......他能做到吗？ “你也该找一个了，其实像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爱情这东西，真正经历过一次就够了，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沈穆笑了笑：“我应该做不到你这样。” “你相信她会回来？” “为什么不信？” “如果不回来呢？又或者你已经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了呢？” “那或许......能做到你这样。” 沉默了片刻，周文驰继续道：“她想介绍她的妹妹跟你认识，你这么聪明，该知道她的用意，他们这样的家庭，大概都有嫁入豪门的美梦。” “她不会。” 矢口否认引来周文驰的疑惑：“你怎么知道？” 沈穆回过神来，自知自己失言了：“猜的。” 周文驰开起了玩笑：“据我观察，姐姐人挺不错，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 “不必。” 断然的拒绝让周文驰的玩心更重了：“这妹妹的性格随了妈妈，姐姐的性格跟爸爸有几分相似，我挺好奇的，这一家子人是怎么做到互相看不顺眼，还能和平相处了十几年的。” 沈穆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十几年？” “哦，云静跟云清不是亲姐妹，赵月珍带着云静改嫁给了云清的爸爸，从此也掌握了云家的话语权，你没看出来吗，吃饭的时候，云玉祥一句话都没说，他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想来这些年，云玉祥和他这个自己的女儿的日子过得多少有点憋屈。” “你又调查了？”沈穆突然想起，云清在窗户边，说的那几句气话。 难怪心里有气，原是憋屈至此...... “不是我，是我妈，你知道她的。” 周文驰的母亲虽对儿子不怎么持反对意见了，但有个爱好一直没变，就是但凡自己的儿子身边出现了任何一个时间久点的女人，她都会去调查。 更别说要跟他儿子结婚的云静了。 周文驰知道母亲的这个习惯，却当做不知道，只要不涉及他的底线，母亲想怎么做都行。 过去发生的事，一直烙在他的心里，母子之间表面和平，其实彼此都知晓，有些横沟，是怎么都跨越不过去的。 更衣室的门突然打开，服务员引着云静出来，沈穆难得停留了一眼，确实，担得起花瓶这个标签。 周文驰起身，并未有过多的激动，仿佛走程序般的，走过去亲了亲云静的唇：“宝贝儿，你真迷人。” 每每周文驰夸她，云静的心情都好得一塌糊涂，扭着小蛮腰在周文驰的怀里蹭了几蹭，还不忘回头对着里面的人喊道：“姐，出来呀！让我们都看看嘛。” 云清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该来这里了，更不该鬼使神差的穿上这婚纱，拉链在背后，仿佛卡住了般，怎么也拉不下来，她又不敢使劲，怕一不留神这个月的工资就要泡汤了。 她只想偷偷看看自己，谁曾想云静的这一嗓子，差点把她的魂儿给吓飞了。 出去让他们看看？这是不可能的！ 可云静却容不得她躲躲藏藏...... 云清不肯出去，云静直接把人给领进来了。 周文驰看着手足无措的云清觉得好笑：“姐，你这么紧张，到时候怎么当我们的伴娘呢？” 云清到现在还没适应，听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周文驰喊她姐：“什么伴娘？” ------------ 第二十七章 晴天霹雳 云静特地看了看沈穆，看到沈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云清看时，便开始得意了：“你说什么伴娘，当然是我跟文驰的伴娘啊，你是我姐，你不做谁做。” “我不做！”云清压根就没想过这茬。 “不做不行！”云静的嚣张跋扈的小性子渐渐暴露出来：“谁都可以不做，你必须做，否则别人会以为咱姐妹俩不和！我可是你妹妹！” “你还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吗？你连不允许云家的亲戚出席婚宴这样的条件都能答应，还会在乎这个？”话一出口，云清后悔不迭。 她知道自己太冲动了，憋在心里的怨气被云静轻而易举地激发了出来，她不想讲这些话的，更不应该当着周文驰的面讲...... 周文驰只当是没听见，对着沈穆耸了耸肩，撇着嘴笑了笑。 “妈都说了，会请你的那些亲戚吃饭的，你有什么好气的！再说了，这是我的婚礼，我想请谁就请谁，不想请谁就不请谁。”云静并不在乎在周文驰的面前跟自己的姐姐吵架，因为周文驰很清楚她们俩姐妹之间互看不顺眼，所以她连装都懒得装了。 不过有一说一，她这个姐姐，脱去了平日的朴素，穿上这套婚纱，露出白皙的肩颈和曲线，样子，还挺迷人。 你家亲戚......原来，谁也没把谁当成真正的一家人...... 云清终败在了云静的盛气凌人下，这是常见的结果，只是她竟然忘了沈穆的存在。 沈穆一声不响地站在旁边，十分的悠闲自在，像极了嗑瓜子看热闹的闲人。 云清一个劲地懊恼，怎么就忘记了他呢！ 云静接下来的举动，云清相信百分百一定是故意的，只见她瞬间收起了刚刚的嚣张跋扈，对着周文驰笑得风情万种，但话，绝不是说给周文驰听的。 “文驰，我姐穿上这套婚纱，是不是很漂亮呀？” 周文驰大大方方的看了一眼：“是很漂亮。”并对着沈穆使了个颜色：“你觉得呢？” 沈穆并未回答，只看着云清。 云清站着不敢动，生怕露出背后的尴尬，她讨厌极了云静这样的煽风点火，特别还是在沈穆的面前。 以往对孙予飞，云静总是将他往外推，倒不是因为不喜欢云清的原因，而是单纯的不喜欢孙予飞这个人。 而现在对沈穆，云静是一门心思将云清往他身边推，虽然猜测到沈穆这样的男人，大概率是看不上云清的，但还是想做个顺水推舟的“好事”。 云静故意拉着周文驰去外间了，留下云清和沈穆两个人，这让云清很不自在，一手拘谨地抓着自己的裙摆，另一只手捂住暴露的胸前，这婚纱，好看是好看，就是露得也太多了些...... 沈穆走近，纯粹的欣赏一件美好的艺术品般，不带有一丝的复杂欲望。 但云清实在承受不住他的目光，迫于无奈，只能求助与他：“沈总，能不能帮帮忙？” “你说。”沈穆双手抱臂，眼前的美好，不似云静那般妖艳，恬静，优雅，又带着丝丝的羞涩，这些词，竟然是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出来的。 沈穆颇感意外。 平日里包得跟粽子似的，总喜欢穿高领的毛衣，认识两个多月，竟没看出她的皮肤如此白皙，总是盘起的头发如瀑布般泻下，似乎从未被摧残过，乌黑发亮，只是稍稍偏瘦了些，只需微微的耸肩，优美的蝴蝶锁骨立即呈现，带着难以抵抗的诱惑和魅力。 她似乎并不打算欣赏自己难得呈现出的美，而是急着脱下这身婚纱。 “能帮我拉下后面的拉链吗？我拉不下来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她的请求，这一次，同样的是拒绝。 但拒绝的理由，并不同。 沈穆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很好看。” 他说的是真心话，但对方似乎并不领情：“沈总，就别取笑我了，帮下忙吧。” 云清是真的着急了，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件展览品，赤裸裸得跟没穿衣服一样。 沈穆的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服务员。” 服务员应声而进，沈穆指着云清道：“帮她一下。” 被云静刻意授意的服务员，这才进去帮忙显得窘迫的人。 云清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沈穆已经走了，云静坐在周文驰的大腿上，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两个人都十分高兴。 见云清出来，云静搂着周文驰的脖子调侃：“出来多看看就知道，你一门心思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是多幼稚了吧，好男人多的是，别担心自己嫁不出去。” 云清本不想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但一肚子的气实在憋不住了：“云静，你听好了，我不想找任何的备胎，也不想嫁入什么豪门，我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云清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也不知道沈穆有没有会出这其中的意思，否则他该怎么想她？ 云静并不在乎的冷哼：“装清高！” 周文驰却道：“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你这个姐姐有意思。” “她就是个迂腐的榆木疙瘩，没意思得很！” 周文驰没兴趣继续辩驳，刚刚的惊鸿一瞥，虽不及云静漂亮，但却有着云静无法匹及的美，淡然而舒适，倘若不是她已有未婚夫，介绍给自己的表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云清气呼呼的准备出门，咚的一声撞在了玻璃门上，摸摸自己的额头，再摸摸被撞到的擦得亮晶晶的玻璃门，不禁感叹，真是倒霉的时候，喝水都撒牙缝啊！ 玻璃门有人自外拉开，沈穆站在门外看着云清，就像看个傻子。 他竟然没走。 沈穆一只手拉着门把手，另一只手的指间夹着未抽完的烟，微微的拧了眉，有些不解：“你近视？” 云清走了出来，已尴尬地麻木了，“有一点点。” “以后走路多看着点，这脑子多撞几次，就可惜了。” 云清听不出个好赖，索性不说话了。 沈穆将手里的烟扔进一边的垃圾桶，“莫翌送你的那双鞋，为什么不穿？” 云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一双平底皮鞋，还是很多年前买的，觉着穿着不太舒服就一直搁着，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找到，勉强能配个裙子。 “那不是我的东西。” “既然送你了，就是你的。” 也不知道沈穆是不是故意说这话的，云清十分认真的回答道：“无功不受禄，我不拿别人白送的东西。” “他不会要你还回去的，就算还回去也是被扔掉，何必跟一双鞋较劲。” “沈总。”云清板了脸：“我今天要是穿了那双鞋，你是不是又会说我市侩，不接受别人的心意还厚颜无耻的收下别人的东西？” 心下十分委屈：“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穿一双注定要被扔掉的鞋子？有些东西再好，再喜欢，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就算穿了也硌脚！” 沈穆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实在有碍平日里自己沉稳的形象，只觉得这些话幼稚了些，在看到云清那张委屈的小脸儿时，有丝丝的后悔，但又觉得好笑。 这个女人，总是这般的开不起玩笑。 她似乎太敏感了些...... “你......”一时间，沈穆竟然有些哑口...... “沈总。”云清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出口：“我......妹妹，说话就是那样，喜欢开玩笑，有些话听听就算了，不要当真。” 沈穆自知云清指的是什么，却只装作不知道：“哪些话？” 云清咬咬唇，既不想自取其辱，又想打探沈穆到底有没有读出云静的意思，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就，不喜欢听的话，都不要当真。” 风，吹在她的脸上，还未来得及绑起来的长发随风摇曳，有几缕贴在她的脸颊上，她伸手捋了下来，风再起，她又用力捋，到底是跟他，还是跟风，较上了劲儿？ 沈穆的脚步移动，偏了偏身子，正好挡住了云清迎面二来的风。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云清目视着沈穆，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提问。 “你说。”沈穆微微地笑了：“以我们目前的关系，我该怎么称呼你？” 哈？ 对于沈穆的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云清还傻傻的回去想了很久，想来想去坚定的认为，称呼他为沈总，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周一早上上班的时候，云清又碰巧在楼下遇到了沈穆，她主动的跟他打招呼：“沈总早。” 沈穆冲着她点了点头：“早。” 俩人一同进了电梯，不见沈穆还好，一见便想到了前天发生的事，好在沈穆自始至终没有多问一个字，只是平静的交代了句：“今天中午不用给我订饭，我有事要出去。” “知道了沈总。” 俩人出了电梯，没走几步，沈穆突然停下了脚步，云清也跟着停了下来，她预感他有话要跟她说。 “公是公，私是私，我一向不喜欢公私不分，我希望你也能如此。” 云清讷讷地看着沈穆越走越远，不明白这人怎么一出出的，什么叫希望她也能如此？难不成他以为，她会因为他们俩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而会让他法外开恩？ 别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联系了，就算是直系亲属，她都不会去找他开什么后门，更何况，因为云静的关系产生的联系，不要也罢。 说出来她都怕丢人。 云清忙了一上午，到中午的时候，从包里拿出早上带来的面包和鸡蛋，就当是中午饭了，吃完后便趴在桌上打算睡会儿午觉。 刚要睡着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来了，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孙予飞的父亲打来的。 “清清啊，你能不能来家一趟？” 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颤巍巍的，云清顿时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叔，怎么了？” “叔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打予飞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只能打你的了，家里出了点事，你能回来吗？” ------------ 第二十八章 他配不上你的 “出什么事了叔？”不管跟孙予飞的关系如何，对于他的两个善良本分的父母，云清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对方的吞吞吐吐，让云清不再逼着问了：“这样，叔，我跟公司请个假，如果能请到的话，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挂断，想着沈穆早上的交代，便给他的手机发去了一条短信：“沈总，我家里临时有点事，能不能现在请个假回去一趟，办完事我就马上回公司。” 她不确信他会不会回，但还是抱着希望的等待。 短信在十分钟后回了过来：“嗯。”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个字，对于云清来说已经足够了，她连包都没拿，直接揣了个手机就走了。 到了孙予飞的家，门是开着的，而孙予飞的父亲就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在张望。 看到云清真的来了，孙父连忙把她拉进了屋内，而屋内的沙发上，孙予飞的母亲正抹着眼泪。 有些话，思来想去，孙予飞的父亲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扯着孙母让她说。 孙予飞的母亲走过来拉着云清的手：“孩子，我们予飞以前一直是个乖孩子，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变了个人一样，是不是因为我们希望他早点结婚生子，所以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才......” 云清听得云里雾里的：“叔叔阿姨，到底什么事啊？” “哎！真是造孽啊！”老人的手越拉越重，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人怜悯：“不该让你来的，不该让你来的啊！” 孙予飞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云清听到声音立刻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云清的脑子嗡嗡地，以为自己在做梦。 同是女人，预感告诉她，她和孙予飞之间的关系，应该走到头了。 “你是云清？”女人点燃了一根烟，靠在卧室的门边上，“我听予飞提起过你。” 云清看着她的烈焰红唇：“你是哪位？” “我？”女人含着柔媚的笑容：“你猜。” “我不猜。”云清往后退了几步，离她远了些，她讨厌她风骚的样子，更讨厌她身上的香水味。 这味道，她似乎在孙予飞的身上闻到过，还有那日留在他身上的那些口红印的主人，大概就在眼前了。 在心底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慌，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清楚，握着的拳有些紧，云清突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她的脑子乱得很，心脏跳动得极快。 云清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没出息的女人，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做好分内的事，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如有突发的意外，处理起来总是畏手畏脚，甚至会感到紧张和害怕。 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气势上输了许多。 孙予飞的母亲突然生出一股勇气，跳了出来，怒气冲冲地指着女人的鼻子：“你说的话没人会信！你赶紧走，离开我们家！再不走我们就报警了！” “报警？报啊。”女人很是不在乎：“反正我无所谓，只要你们不怕把脸丢到外面去就行，予飞的事业现在处于上升期，难道你们想毁了他不成？” 予飞......叫得可真亲热...... 云清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神稳了一些：“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女人玩弄着自己长长的指甲：“我就是想等予飞回来，给我一个承诺。” 想来，她也不用问这个女人是谁了，一切都变得明朗。 “什么承诺？”虽心里早已有了定数，但还是不死心的询问，云清不知道自己是在犯傻，还是想让自己的心凉得更透一点。 “未来的承诺。”女人看着云清：“毕竟，我现在已经怀了她的孩子了。” 晴天霹雳，天塌地陷。 不过如此。 云清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痛彻心扉，她想不通，一直口口声声说从不屑于，不洁身自爱的那些女人，可到最后，偏偏是这样的女人登堂入室的上了门！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每一次的呼吸都碰触到了痛感的神经，一只手死死的抓着手机，真怕自己控制不住的把手机砸出去。 “孩子......孩子......”孙予飞的母亲嗫嚅了半天：“怎么会有孩子呢......” 僵持了半天，女人依然我行我素，毫不避讳，云清呆若木鸡的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两位老人，一个继续哭着，一个敢怒又不知道该怎么言。 他们想把女人赶出去，但谁也不敢动手，万一真的怀孕了，要是出个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而且真把对方惹毛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们没见过什么世面，更没遇到过这种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让自己的儿子回来处理，可惜没打通电话，便打给了云清。 此刻，孙予飞的父亲悔不当初，这电话不应该打给云清的，这一打，她跟自己的儿子之间，就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他们其实都知道，云清和孙予飞之间的矛盾与日俱增，他们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孙予飞不让他们插手他的事。 “叔叔，阿姨，我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云清什么都不想问了，因为没有问的必要了，孙予飞这个男人，不再值得她去争了，如果她继续跟这个女人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孙予飞给她的耻辱，已经足够了。 “清清，你听阿姨说，你别信这个女人的话，她肯定是故意来拆散你们的，你先别急着走，你等予飞回来，他会跟你解释的。” 云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事实摆在眼前，还需要怎样自欺欺人的解释呢...... 女人始终笑盈盈，仿佛她就是这家的女主人：“阿姨，予飞今天不会回来的，他出差了您不知道嘛，要明天下午才回来呢，我都说了，电话你也别打了，打不通的，估摸着现在在飞机上呢。” 孙予飞的行程，这个女人竟知道得比她还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小三。 孙予飞的母亲一气之下回了房间，重重的甩上了房间的门，声音大得震耳欲聋，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云清还没见过她发如此大的脾气，平日里寡言少语，连个反对的话都说得很少。 看来真的是气到了。 孙予飞的父亲求救般的看着云清：“孩子，今晚你要不然就留在这里住吧，我......” 云清只觉得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脑子晕晕乎乎的，女人灿烂的笑容对她来说事极大的讽刺，她应该冲上去狠狠的给她两巴掌，然后大骂她一顿，以解心中的怨恨的。 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错的，是孙予飞。 云清不想让自己陷入这不值得的困境之地，她想立刻离开这里，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都行，可看着孙予飞的父亲那张沧桑的脸，云清忍着疼痛和眼泪，一字一句的对着女人说道：“你想要孙予飞，我让给你，我也可以做到从此以后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但是，为了两位老人，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里，有什么事，等孙予飞回来再说，行不行？” 这已是她最后的底线，不为孙予飞，只为了两个无辜的老人。 女人没想到云清会说这样的话，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她知道孙予飞最近跟未婚妻闹得很僵，趁此机会，她想来个顺水推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的结束。 她来烟城这么多年了，一直想要的，就是在这里落根，自从遇到孙予飞之后，他的好看的外表和每一次的侃侃而谈便吸引了她，明知道他对她不可能有真感情，可他只要上了她的船，那这船在哪儿靠岸，便是她说了算。 只是这个发展出乎她的预料之外，眼前这个女人的平静，让她反而变得忐忑起来。 她以为她会哭，会闹，甚至会撕破脸，可结果...... “阿姨她......”云清忍着痛，两眼无神地看着对方：“呼吸道不是很好，你还是不要在这里抽烟了吧。” 鬼使神差的，女人竟然真的照做了，那支烟被扔在了地上后，又被高跟鞋碾了又碾。 云清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烟一样，被碾得个稀巴烂，她没想到女人会听了她的话，更没想到的是，他们是一同从孙予飞的家中走出来的。 女人今天的目的大概就是来宣誓主权的，里面穿了见包臀的裙子和紧身上衣，这么冷的天，外面也只套了件不算厚的大衣。 看起来很妩媚，也很吸引男人，孙予飞终究没躲得过这温柔乡。 “如果他回来，求你原谅，你会原谅她吗？” 对于女人突然间的问题，云清冷冷反问：“掉地上脏了的东西，你会再捡起来吃吗？” 女人愣了愣，随即笑了：“他说你不善言辞，平时也不打扮自己，也很无趣，我一直在想，他形容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今天见到了，总算知道了，这男人的话，是该听一半留一半的。” “我倒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只是这穿着打扮......”女人上下打量着：“其实，你挺好看的。” 云清真搞不明白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刚刚还盛气凌人的，现在又说这样的话，但不管对方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她都是反感的。 “我好不好看用不着你来评价。” 她不想跟这个女人多啰嗦，但心里又惦记着两位老人，在愤然离去和不忍间挣扎，云清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两个老人是无辜的，你跟他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请不要伤害到老人，你也是有父母的人，多少应该能体会老人的不易。” 女人没说话，只望着云清那张隐忍的脸，半天，吐出一句：“我答应你。” 云清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从此以后，怕是再也与这里无缘了，趁着眼泪还没掉下来，转身便走。 女人在后面喊了她一声，云清没有回头，脚步越走越快。 “云清，他配不上你的！”女人大喊。 云清的泪，再也止不住了。 ------------ 第二十九章 不同意就辞职 云清回到公司，置身于空无一人的设计部，眼泪像打开了闸门，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蹲在门后，紧紧的抱着膝盖，回想着过去跟孙予飞在一起的种种画面，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的结局竟然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结尾。 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分手，此刻，她唯一的念想就是离开他，再也不见。 原来如此的恨一个人，真的是从爱开始的。 虽然公司里并没有什么人，但云清还是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尽量掩盖住自己的哭声。 她不想哭的，也告诉过自己不要哭，因为不值得。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眼泪的滚烫，灼伤了双眼，曾有人说，不要过分憧憬爱情的美，但也不要过分夸大失恋的悲，可情到深处，亲身体会，谈何理智？ 云清拍打着自己的胸，想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但无济于事，伤心像一只强有力的手，死死的扼住了她的脖子。 这一刻，所有的隐忍，退让，委屈，痛苦，不甘，倾泻而出，停不住的眼泪倒尽了无言的疼痛。 “云清。” 伤心欲绝之时，分辨不出是不是有人在喊她，直到一双腿出现在她的眼前，从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沈穆充满疑惑的脸。 沈穆看着正蹲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女人，“你在做什么？” 云清抬起手腕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扶着墙想要站起来，但因为蹲得太久腿发麻了，站起来有些费劲。 沈穆伸手拽了她一把，回想起已不止一次见到她抹眼泪的样子，便心生不快：“我跟你说过，上班时间不要牵扯私人感情，不管有什么事，等下了班再说，公司是上班的地方，不是用来发泄的。” 云清埋下头，不去看沈穆的脸，若是平常，他说这样的话，她是会听的，可今日，她是真的听不进去了。 咬着唇，俯首半天，再抬头，狼狈的样子再次映入沈穆的眼帘，他听到她用着几乎祈求的声音说道。 “沈总，您现在就别骂我了行吗？我已经挺难受的了，我不想上班了，我想早点回家了。” 沈穆抿着唇，不解地看着她，并未做出回答。 云清吸了吸鼻子，慢慢地走到办公桌前，拿上自己的包后又走回沈穆的身边：“沈总，我回家了，明天我想请一天的假，如果您不肯的话，我就直接辞职了。” 沈穆总觉得这请假的方式，多少带了点威胁的意思。 他看着云清一步步的挪着步子，似乎很累的样子，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一个字都没说，眼见着她走远了，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云清豁出去了般，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车上她因为频频走神，坐过了站都不知道，一路跌跌撞撞地好不容易到家了，刚走到家门口，却没有了打开家门的勇气。 此时此刻，她只想一个人待着，实在没有精力再听到任何的聒噪，甚至是父亲的关心。 云清转了个身，再次离开了家。 她又坐上了回公司的公交车，半途下车后找了个便宜的酒店，入住后给父亲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今晚在同事家住，不回去了。 她并未告诉父亲关于公司旅游的事，更未提及自己为了省钱宁可留在公司上班也没有出去，自从上次在柳卿思家住了一夜之后，父亲知道了她跟柳卿思的关系是极好的，所以也没怀疑什么，只叮嘱了她要乖乖吃饭，好好睡觉。 大概，也只有父亲，当她是最宝贝的存在，而且永远不曾变过。 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从头到脚捂得个严严实实，她只想睡觉，睡醒了，什么都好了。 可事实证明，凡事都不是睡一觉都能好的，更何况，这一觉，云清并没有睡好，刚进入梦乡，便被噩梦惊醒，再睡，再惊醒，就这样循环反复地折腾到了天明，直到天起了亮色的时候，才好不容易睡了几个小时。 醒来，已经快中午了，头很疼，也很晕，浑身像散了架，动也不想动地继续窝在床上，可肚子一直在抗议，但她实在没有胃口，起来给自己烧了壶水，喝完后又躺下去了。 眼睁睁地盯着灰白色的天花板，醒来后的人怎么也睡不着了...... 沈穆到公司，特地去设计部看了一眼，她还真的没来。 想起昨天她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知该作何滋味，人家都知道收敛着哭成梨花带雨，她是眼泪鼻涕一把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发生了什么，让她哭得那般伤心？ 但这是别人的家事，他并不想过问。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沈穆正在埋头看资料，忽听到外面有动静，第一反应是以为某个以威胁的语气请假的女人回来上班了，但脚步声有些不对。 放下手里的事，沈穆走了出去，正好看到了一个男人也朝着他走过来。 来人走近，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疲态尽显，但沈穆并不会因此减少一丝的不满：“你是怎么进来的？” 记得进公司的时候，前台那边的门，他是上了锁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孙予飞，下了飞机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吓得他连出差都找人帮忙了，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第一时间就给云清打了电话，但无论打了多少遍，都是无法接通。 孙予飞知道，这件事一旦被戳穿，想挽回云清，会很难。 她虽懂事乖巧，但却容不得这种不齿之事的存在，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那个女人竟然真的会找上门，会当着未婚妻的面摊牌。 他恨极了，也后悔极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招惹这风月场上的女人。 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挽回云清，不能让她离开他。 因为只有云清的存在，才让他这些年省心了很多，包括家中的老人，弟弟，她都一一的照顾到了，他深知，这辈子大概除了云清，再不会有人对他做到如此了。 “刚刚在电梯那边，碰巧遇到你们公司从外面回来的同事，她帮我开的门。”男人的身上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表情十分的严肃，让孙予飞下意识的主动解释，“我来找一下云清，她是我的未婚妻。” “她不在。”沈穆淡淡地回答。 “怎么会呢？”孙予飞自是不信。 “请假了。”沈穆耐心地回答。 “请假了？”孙予飞再次掏出手机，当着沈穆的面拨通了云清的电话，电话依旧没人接听，又再次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号码，全然无所谓身边还有他人在。 “喂，叔叔，清清在家吗？” “哦，我以为她今天没去公司。”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沈穆只觉着此人有点鸠占鹊巢的不礼貌，却碍于云清的面子，并没有下逐客令，在两个电话都未成功获得想要的信息后，被问道：“你知道云清去哪里了吗？” 沈穆对他的问题有些不可思议，耐着性子回了句：“员工的私事，我从不过问。” 孙予飞这才意识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不欢迎，便十分敷衍的道了句：“谢谢，打扰了。” 沈穆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在设计部门口着急张望的样子，不由得想到那个女人昨日的行为，是不是跟她的这位未婚夫有关。 特地的，沈穆去了财务部。 果然，王蕾又不在。 没有过多的表情，回到了办公室，却总有一丝的分神。 请假，不在家，未婚夫气急败坏的找，这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 下班回去的路上，沈穆总觉得有些不安，本不想多管闲事的人，还是将车子停在了马路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云清的电话。 这边云清好不容易继续睡得昏天暗地糊里糊涂的时候，电话的铃声好歹将她吵醒了。 看都不看的接起，干哑的嗓子“喂”了一声，沈穆不太友好的声音传来了：“你在哪儿？” 她在哪儿？ 她都快记不起了在哪儿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珠子转了转，云清好歹是找回了点记忆：“我在外面啊，沈总，我跟你请过假了。” “我没说同意。”沈穆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根烟。 “不同意就不同意吧，反正今天我不上班了，要是不让我过试用期，那就不过了。”未婚夫没了，所有憧憬的美好都没了，无所谓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沈穆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他怎么没发现，这女人耍起愣来，还真让人头疼。 哈？云清看了看手机，丈二摸不着头脑地回到：“我接电话了啊，沈总，我接了啊。” “我说你未婚夫的。” 这刚刚稍微平复了一点的心情，冷不丁的又提起这三个字，云清立刻垮了脸：“拉黑名单了，而且我没有未婚夫。” 至此，沈穆总算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她的眼泪，是为她未婚夫流的。 “沈总，我要睡觉了，挂了。” 反正，以后不一定能见到面了，云清也不客气了。 听出她的有气无力，沈穆沉声道：“你在哪儿睡觉？ “家里啊。” 沈穆的耐心都快被云清磨没了：“说实话。” 云清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睡觉，手举着电话累了，便开了免提模式，将手机搁在了枕头上：“沈总，我能不能不说。” “我看过你所有的设计方案，非常的不错，在眼下的设计行业里，你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你想清楚了，如果因为一时的不理智而放弃了前途，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云清被说得稀里糊涂的：“沈总，你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吧。” “如果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可以考虑对于你无故旷工这件事，既往不咎，就当请假处理，否则的话，你不但会失去这份工作，也会有可能再也无法从事你喜欢的设计工作了，因为......” 云清的脑子瞬间清醒，竖着耳朵听着沈穆的继续。 ------------ 第三十章 想通了 “因为我不喜欢没有骨气的员工，一旦我不喜欢了，想让她在设计界混不下去，也不是多难的事。” 她这是被威胁了？ 这是沈总？那个旁人都以为谦谦君子的沈总？ 云清努力地翻了个身，自觉得这日子也算是过到头了，老天总是不想让她安静的，以往别人说她没出息，她也没觉着什么，每天照样过得开开心心的，但沈穆说她没骨气，她突然就觉得骨头硬了。 尽管浑身早已没了力气，尽管胃疼得难受，云清还是十分诚恳的坐起身来：“沈总，我想了想，请假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不对，我明天就回去上班，这样，要是您不满意的话，我现在就回去，通宵加班也行啊，保证把今天请的假都补回来，您看行不？” 好汉不吃眼前亏，昨天确实是冲动了些，倘若失去了爱情的同时，又失去了工作，那这雪上加霜的事情，断然是不能干的！ “不用，你只需要告诉我，在哪里。” 云清认命的报上了酒店的名字。 沈穆说：“嗯。” 云清不放心的问了句：“沈总，请假的事，您看......” “我考虑一下。” 电话被挂断，云清继续望了半天天花板，想着明天要是见到沈穆，态度是不是该卑微些，丢了这份工作就算了，丢了一辈子喜欢的事，那真就得不偿失了。 她相信以沈穆的人脉，这种事还是能做到的，虽说手段实在卑鄙了，完全不符合那人的身份。 但沈穆那人，捉摸不定，时好时坏的，他真的想做什么的时候，还需要管身份不身份的？ 想到这里，云清颓废地闭上了眼睛。 沈穆这人啊，总有办法让她的脑子时刻变得清醒...... 门铃声响起，云清以为是酒店的服务员，赤着脚下去开门，但她看到的竟然是沈穆，他直挺挺的站在门口，脸色没好看到哪里去。 “沈总，您怎么来了？”看来这卑微，需要提前一些了。 沈穆没说话，长腿一迈直接进了门，放眼挂了一半在地上的被子和一只完全掉落在床下的枕头，再回头看了一眼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的女人，有种想发火的冲动。 沈穆在床沿下坐了下来，抽出一根烟，想点上，最终又收了回去，“你在这里干什么？” 云清连忙道：“沈总，想抽就抽吧，我不介意的。” “我在问你话。” 云清听出责问的意思，以为沈穆是因为她很不尊重的请假方式，而让他不高兴了，为了弥补自己的冲动，认真的回答道：“我只是想找个不被打扰的地方睡觉，就睡觉而已。” “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接了啊。”云清越听越糊涂了，总觉得沈穆哪里怪怪的。 “我说的是你的未婚夫。” 像要急着撇清什么：“我不想接，都说了，我没有未婚夫。” 沈穆突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属有些傻，他从不干涉外人的私事，更不可能在别人的儿女情长上多废一句话，眼下，他只觉得是情侣间闹矛盾了，而云清的这种行为，便是闹矛盾后幼稚的表现。 想到这里，便越发的觉得这一趟是不该来的，可若不来，他多少有些担心，但心这个女人会不会幼稚到做出一些没脑子的举动出来。 云清见着沈穆沉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沈总，您怎么知道他打我电话了。” 于是沈穆把孙予飞去公司找人的事告诉云清了。 云清听完，只低声地说了一句：“以后不会了。” “我不想过问你的私事，但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冲动行事了。”如训诫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沈穆沉声说道。 云清十分不解，捂着胃部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沈总，只是因为个人的情绪出了问题，无法专注上班，所以才想请个假，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这也算冲动吗？” 沈穆看了一眼她光着的脚丫子，随即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算。” 云清无奈：“沈总你说算就算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错了就是了。” 这女人还真是...... 认错比谁都快，但绝不是真的知道错了才认。 “不舒服？”本该一走了之的，但犹豫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没事。”云清实在是没力气继续说下去了：“沈总，您快走吧，让我休息会儿，我可能今天没法通宵了，我保证，明天一定准时上班。” “休息得还不够？先找个镜子照照自己的脸。” 云清摸了摸自己脸颊，还真站起来往镜子面前一站。 两眼无神，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头发杂乱无章，活脱脱一个鬼样。 而她这鬼样，此刻被沈穆看得真真切切。 老天爷就是这样，你不想要什么偏偏就给你来什么，云清越不想在沈穆的面前丢脸，偏偏就丢脸了，还丢得隔三差五，丢得一次比一次精彩，说好的家丑不外扬呢，这都快够沈穆写本书了。 这书的女主角就是她，还是个挺悲催的女主角。 云清撸了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又使劲的搓了搓因为睡久了留在脸颊上的印痕，搓了半天搓不掉，也就懒得搓了，一屁股又坐回到凳子上，抠着脚指甲的觉着丢人现眼。 她突然有个念头，如果她换个公司，那就再也见不到沈穆了，见不到了，尴尬就不存在了。 沈穆将脚边的鞋子往她的方向踢了踢：“把鞋穿上，跟我走。” “去哪儿啊？”云清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去吃东西。” “不用了，我不饿。” “去不去？”沈穆突然站起来，云清一个激灵，总觉着他快要揍她了，一个“不”字卡在喉咙里，就是不敢说出来。 沈穆没揍她，只是把她从凳子上拎起来后，放到了床沿上，然后挨着她坐了下来，弯下腰，准备帮她穿鞋。 这一举动，着实把云清吓到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沈穆那只好看的手，从地上捡起她那只破鞋，然后来到了她的脚边，正准备把鞋子往她脚上套。 总觉得他今天怪，这也怪得太可怕了。 云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鞋子一把抢了过来，“沈总，我自己来，自己来，刚刚是不是说去吃饭？好的，我这就穿好鞋，马上就去。” 就这样，沈穆看着这个女人用着最快的速度把鞋子穿好，又飞快地跑去卫生间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出来的时候，虽没见着脸上的苍白有什么改善，但至少头发顺多了。 酒店下面就有吃饭的地方，俩人并肩走进了一家店。 店门口有个老奶奶在卖花，手工的，看起来很漂亮。 云清忍不住驻足看了一会儿，莫名的就想起了孙予飞给她送花的那一次，现在想起来还觉着很难受。 她的包容让他得寸进尺，他们走到如今的地步，孙予飞有错，她又何尝没有错？ 老人的脸上写满了沧桑感，一双骨瘦如柴的手在风中瑟瑟发抖，看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岁月最是无情，一眨眼，不论重要的，不重要的，最后都会悉数的带走。 她已奔三，还能如何再浪费？ “喜欢？” 沈穆的声音轻轻的，但没什么感情色彩，云清挑了一朵百合和一朵向日葵，她把向日葵递到了沈穆的面前：“沈总，送你的，谢谢你。” 沈穆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接过花：“谢我什么？” “谢你怕我自杀，特地来找我啊。” 云清苦笑：“其实你想多了，我这个人挺惜命的，不可能为了不值得的事浪费自己的生命。” “哦？那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沈穆看着向日葵，比不得鲜花的艳，但比鲜花更美了几分，这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有人送他花，不值几个钱，但能轻易的扰乱人心。 “咳。”莫名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云清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一开始多少是接受不了的，想不通嘛，要换做你，看到另一半劈腿，劈腿的对象还是个......” 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说沈总你的另一半啊，我就是打个比方。” 沈穆突然发现，这个女人似乎很怕自己，言行举止总在努力的避免着引发他生气，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有太多复杂情绪的人，他真想告诉她，你只需做你自己。 “现在想通了？” “嗯，想通了。”或许豁然开朗只需一瞬间，只要有勇气从泥潭里挣扎出来，“想不通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我要巴巴地去跟人家抢男人吗，我干不来那样的事。” 孙予飞，不配她如此！ 老人接过云清递过去的纸币：“闺女，我找不开啊。” “奶奶，不用找了，天不早了，回去吧。” 云清说完便进去了，沈穆看了看老人，意外之喜让她的脸上带了些欣喜之色。 这个平日里抠抠搜搜的女人，大方起来倒也挺大方的。 服务员送上菜单，云清只给自己点了一碗小混沌，见着沈穆也把东西点好了，还特地嘱咐了服务员一声：“不要放洋葱，大蒜这些。” 云清点完后就坐着发呆，沈穆看着那双哭得不成样的眼睛，“在想什么？” “我在想......”云清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想辞职的事，打算换个公司，换个新环境？” 云清露出惊讶状：“你怎么知道的！”这也太神了吧。 “换做别人，或许也会这么做，觉得尴尬，觉得我会瞧不起，毕竟这么多丢人的事情，都被我看到了。” 云清觉得在沈穆的面前，她仿佛成了一个透明，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别人不经意的举动往往就能让他看到本质。 云泥之别的差距，大概就是如此。 不遇沈穆，不觉如此，一遇沈穆，心生落差，也不知这种落差感，是对还是错。 但总是叫人容易自卑。 ------------ 第三十一章 到底是哪样 “从两方面讲。”沈穆靠着椅背，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的点了几下，这似乎是他习惯性的动作，特别是认真的时候：“一方面，你低估了我的素质和为人；另一方面，你选择逃避，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说来说去，还是她的错，云清认真的听着，乖得不像样。 “你们于经理多次在我面前夸你，看得出来，他对你寄予的希望很大，这些日子也交了不少的方案让你单独完成，就是想尽早的锻炼你，如果他知道你要辞职的话，我想他一定很失望，毕竟，他对你还不错。” “再说柳卿思。”一切仿佛掌握在他的稳操胜券中，给人以踏实的安全感的声音缓缓地吐出：“你的好姐妹，看得出也是掏心掏肺的对你，这样的友情，不是去哪里都能随便找到的，如果她知道你辞职，又会怎么样？” “还有......” “停！”云清感觉自己就像个罪人，再听他说下去的话，恨不得畏罪自杀了：“我知道了，沈总，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有这个念头的，我知道于经理对我很好，卿思也对我很好，还有沈总您，您......” “我如何？” “您......也很好！” 沈穆的唇抿了抿，想笑，没笑。 如果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犹豫再三的话，他可能就信了...... “还想辞职吗？” 沈穆突然想起了多年前，他拥着温柔如水的苏悦歆，问过类似的一句话。 他问：你还会走吗？ 她说：那里一直是我的梦想。 他知道做选择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爱人，梦想，不管选择了其中任何一个选项，势必会失去另一个。 可他，不想失去所爱之人，因为，他们彼此相爱。 他亲自送她去机场，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下疼极了，坚定地告诉她：我等你。 她只是笑笑，没有做出任何的承诺。 “沈总？”云清轻轻地唤着眼前走神的人。 沈穆从回忆中走出：“什么？” 这样子，真不像她认识的沈总啊，云清道：“你刚刚不是问我还想不想辞职吗？我说，不想了，以后一定跟着于经理，跟着沈总您，好好干。” “嗯。” 沈穆满意的应了一声，看来，孺子还是可教的。 云清回到了酒店，躺在床上后满脑子都是沈穆的话，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进去了，也记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沈穆会跟她说这么多，但她不是个傻子，对方绝非恶意。 他是好意。 还记得吃好饭后，他送她回酒店门口，没再上来，他说：“云清，好好努力，或许，实际的你比现在的你，要优秀很多，你可以选择平凡，但不是平庸。” 她走了几步，他又喊住了她。 “别人放弃了你，无关紧要，因为你还是你；如果你放弃了自己，就是愚不可及，循规蹈矩是好事，但有时候，人是需要改变的。” 这些话，在云清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响了无数遍，从前，从没有人像这样耳提命面的教他这些道理，她的人生都是在自己的摸索中小心翼翼的过，对也好，错也好，只凭着自己的那点简单的思维来判别，就好像她跟孙予飞的这件事，优柔寡断的性格才让她犹豫到现在。 受伤的始终是自己，只是现在，伤得更多更深了。 云清把孙予飞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沈穆说得对，逃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面对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的方法。 虽然她不想再看到孙予飞，但他们之间的问题，总该有个彻底的解决。 等想清楚了这些后，云清给孙予飞发去了一条短信：“明天上午十点钟，我们见个面。” 这是孙予飞回信息速度最快的一次：“好，清清，我很想你。” 云清只觉得恶心之至。 沈穆回到家中，洗漱后进了卧室，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习惯性地点开邮箱里的邮件，一共十来封，四年的时间，她总共写了十几封邮件。 邮件的内容从最初叙述在国外的各种不适应和不习惯，到讲述她在发展中所遇到的各类坎坷和不满，不管是高兴的还是不高兴的事，只是从不提及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之事，仿佛他只是个纯粹的倾听者。 她不提，他也不问。 沈穆有时候会问自己，这样的等待还有没有意义？或是说，所谓的等待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他已分不清，他等的是苏悦歆，还是等一个能让自己再次心动的人。 对苏悦歆，他曾是那么的喜欢，喜欢她的温柔得体，喜欢她甜甜的笑容，喜欢她弹钢琴时陶醉的样子，更喜欢她在他的怀里撒娇时的柔弱。 四年多了，他的喜欢还是否如初？ 他自己都不清楚。 脑海里还会时不时的浮现出她的身影，甚至会在遇到有意向他传达好感的女人时，会不由自主的拿对方跟苏悦歆做比较。 终归，那些女人，是比不上她的。 但为何她那张熟悉的脸，近日来会变得越来越模糊...... 是时间太久了吗？悦歆......她何时才能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手机的短信提醒，点开，是云清发来的消息。 “沈总，谢谢您，这两天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工作，对不起，不过您放心，以后不会了，我会把事情处理好，认认真真的上班，所以明天，我想再请半天假。” “嗯。” 同样的回复方式，但心境多少有些不同，桌上的那朵向日葵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换做以前，早已丢进了垃圾桶。 有人直接推门而入，沈穆瞥了一眼，很不客气的提醒：“下次再不敲门，我就搬出去了。” 莫翌笑嘻嘻地靠近：“别啊，你搬走了，谁来慰藉我这脆弱的心灵。” 沈穆合上电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一天没看到你了，来看看。”一个抱枕突然飞了过来，莫翌眼疾手快地挡开：“别往脸上怼啊，再伤了我这张英俊的脸，可怎么出去见人。” “伤了好。”对着无话不谈的好友，沈穆终于笑了：“省得成天拈花惹草的。” “我可不想像你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斋念佛戒色了呢。”在沈穆的面前，莫翌永远是嬉皮笑脸的：“诶，我给你介绍个妹子怎么样？各方面都非常的不错，还是个舞蹈家呢。” “又来。”沈穆毫无兴趣的回绝：“留着给自己吧。” “你不是对这种搞艺术的情有独钟嘛，弹钢琴的又不在，暂时找个垫吧垫吧也好啊。” “莫翌！”沈穆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莫翌举手投降：“行行行，不说就是了，看你那个脸拉的，吓到我了。” 他也只是过过嘴瘾，顺便试探一下沈穆对那位是不是还情有独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么的一如既往，看来别人托他牵线的事，是办不成了。 格格不入的向日葵很快引起了莫翌的注意，他走了过来，一把拿走了向日葵，仔细看了看：“这什么东西，俗不拉几的。” 沈穆将东西拿了回来：“你看不懂的东西。” “我看不懂？”莫翌不满的反抗：“穆穆，你当我傻呢，这不就是个假花吗！你从哪儿弄来的？” “别人送的。” “谁？”莫翌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女的吧？肯定是女的。” “嗯。”沈穆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我靠！”莫翌攀上了沈穆的肩膀：“女的？谁啊？” “云清。” “云清！”相对于沈穆的镇定，莫翌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脑袋转了一番后，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说呢，她怎么拒绝我拒绝得那么干脆，搞了半天，这是惦记着更好的啊，啧啧啧，这女人心果然如海底针啊。” 沈穆一把推开了莫翌：“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一个快三十岁的人却像个孩子般难缠：“那你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她要拒绝这么优秀的我，却又给你送花。” 沈穆一个脑袋两个大，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还说什么有未婚夫，她很爱她的未婚夫，扯淡！她就是包藏祸心，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沈穆哭笑不得：“越说越离谱了，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莫翌不依不饶：“那她是哪样？” 她是......简单？有时候又会把事情搞得很复杂；认真？有时候也会粗枝大条；寡言？那张小嘴儿也会喋喋不休；聪慧？有时候又像个傻瓜。 她到底是哪样？ 沈穆也说不清楚，但不管怎样，她一定是个能听得见意见的人，从不会钻牛角尖，不会固执己见。 他看好这样的员工，带着很顺手，而且能力足够，他希望她能为他所用。 “你不会在想她吧？” 莫翌指着沈穆的脸，大声的指控：“好啊，背着我暗度陈仓，私相授受，哎呀，疼疼......” 沈穆揪着莫翌的耳朵：“继续。” “错了错了。”莫翌告饶：“真错了。” 沈穆这才松开了他：“再胡说八道，我就打电话给叔叔阿姨，让他们无论如何把你带回去。” 莫翌一听，立马消停了下来，可没消停多久，又凑近了沈穆的身边：“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她有点意思？要是真的有意思，兄弟我一定不计前嫌的支持你，毕竟独守空房这么久了，是要一个女人来调节一下了。” 沈穆直接把人扔出了门外。 莫翌在外扒着门叫唤：“要有后续进展，记得跟我说啊，要是不知道怎么哄女人，我也可以教你的。” “神经病。” 沈穆笑骂了一句，坐回了电脑跟前，再次看了一眼向日葵后，将它收入了抽屉里。 云清...... 她是个好员工，但绝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 ------------ 第三十二章 好聚好散 次日，云清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其实她昨晚还是没怎么睡好，但比起前一晚，已经好很多了，或许是沈穆的那些话起了作用，又或许自己是真的想通了。 她跟孙予飞的感情，彻底的到此为止了。 孙予飞还是姗姗来迟，这是他的常规操作，没想到即便是这样的碰面，他都这么的不守时，计较已经是没必要了，云清心平气和地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你终于肯见我了。”再见到枕边人，多年来的自信再次显露：“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了呢。 “我是打算一辈子不再见你了，而且我也答应了你的女人，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云清微微的笑着，掩盖着心底的落寞和心酸：“你知道的，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但说话，一直很算话。” 孙予飞听着这话有几分刺耳，但还是按捺住了脾气：“什么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就只有你，那就是误会，是意外，是我喝醉了犯的一个错误，清清，男人难免都会犯这方面的错误的，咱能不能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什么叫她揪着不放？这难道就是倒打一耙？ 云清对孙予飞彻底的感到无语。 “清清，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跟你发誓，或者给你写保证书，绝对下不为例，行不行？” 这样卑微祈求的孙予飞，云清从未见过。 爱一个人时，无论他怎样，在对方的眼里都是最美最帅的存在，即便是言而无信，亦或发发脾气，都能轻易的接受和包容。 当不爱时，就觉得过往的种种，是如此的不值。 只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到现在才从所谓的爱情中恢复正常的脑思维，才真正看清了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这个男人。 没想到，会是自己爱了六年的男人让她领教了无耻这个词，是可以无下限到何种地步，他固然长得不难看，但眼下，实在丑陋无比。 云清突然没那么讨厌那个插足他们之间关系的女人了，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 “以前，不管你发多大的脾气，多久不跟我联系，我都会轻而易举的原谅你，因为我爱你，所以可以包容，可以忍让，但不包括你可以出轨。”云清的心在这一刻出奇的平静：“你不用跟我说这是男人都会犯的错，即便全天下的男人都犯，我的男人绝对不行，我不图钱，只图你人，可现在，你连这副身子，都不能干干净净的给我，你告诉我，让我继续跟你生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 一番话说得孙予飞哑口无言，他到今天才发现，平日里大都时候都保持沉默的女人，说起话来也能这么的掷地有声，甚至有理有据。 这不像他认识的云清，可她就是她，一个他从不曾真正去了解，去体会的女人。 这一刻，孙予飞才真正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清清。”孙予飞的手伸过来，想抓住云清的手：“我们在一起六年了，也订婚了，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好不好？” 云清在那只手碰触之前，迅速的避开，从前希望能牵着那双手看遍人世间最美的风景，现在，她避之唯恐不及：“不存在原谅不原谅了，予飞，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了，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今天约你来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之间做个了断，我希望你我好聚好散。” “我不想散，我也不会跟你散。”眼前的女人如此之近，但却有种即将成为陌路人的疏远：“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在一起六年！六年啊！你说散就散了？” 云清的笑容带着几分嘲讽：“你现在才知道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你知道吗？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你用碰过别的女人的身子再来碰我的时候，我就会恶心，我心里对你有阴影了，如何还能跟你生活下去？” “清清，你相信我，就一次，我就跟她睡过一次！那次是我喝多了，真的喝多了，不知道怎么的，就......清清，我已经非常后悔了，我保证，从今往后，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行吗？” “我不要。”看着孙予飞这般的恳求，云清不但没有心软，反而越发的坚定了。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是她曾喜欢的那个孙予飞了。 “你以前不止一次的对我信誓旦旦过，你承诺过，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丢下我，可结果呢？” “我没有丢下你啊，清清，我还是爱你的啊。” “你已经丢下了。”云清望了望窗外，惊讶一闪而过：“你爱的，只是你自己而已。” 孙予飞没想到云清会如此的坚定，他以为只要诚恳的认错，挑着软话说，他们之间一定会和好，来见她的时候，父亲再三交代，一定要把云清哄回来。 哄？这些年他极少哄她，都是她在哄他，一时间很不适应这样的角色互换，但是他已经尽力了。 她如此决绝，他该怎么做？ “清清，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才能让这件事翻篇？” “怎么翻篇？”云清看着孙予飞身后渐渐走近的人：“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告诉我怎么翻篇？” “孩子可以打的啊。”孙予飞没有丝毫的犹豫：“那个孩子就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怀上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她打掉，再说，就她那样的女人，谁知道怀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云清真的被孙予飞的这番话给惊到了，他怎会无情无义到这种地步？ “那是条生命啊，孙予飞，你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说出打掉的话。” 云清也想过，在三十岁之前，跟孙予飞有个结晶，孩子对她来说，是爱情的延续，在相爱中诞生的生命，是最幸福的降临，现如今，这个想法被孙予飞彻底的毁灭了。 但她还没有恶毒到，去伤害一个无辜的生命。 “清清，她就是个陪男人玩乐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要她生下来的孩子，我嫌脏。” 女人慢慢的靠近，孙予飞浑然未觉，刺耳又难听的话悉数都被听了去，云清默默地看着，并不打算提醒。 她看到女人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 这一刻，云清明白了，这个女人，对孙予飞，恐怕不只是出于某种目的。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悲哀，一旦动了真感情，注定会卑微得一败涂地。 这样的孙予飞，让云清感到无比的厌恶，眼前的女人，她却有了一丝的同情，她甚至感谢这个女人，要不是她的出现，她或许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看清孙予飞的真正面目。 是什么，让他变得面目全非？ 女人靠近了他们的桌子，与孙予飞面对着面。 孙予飞被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缓过来后只剩下了愤怒：“你来干什么！” 女人的眼泪在见孙予飞之前早已抹去，精致的妆容肆无忌惮的笑着，仿佛刚刚的话她从不曾听到过。 “我来干什么？”女人挨着孙予飞坐了下来：“我来看看承诺要给我幸福的男人，在跟谁约会啊。” 云清的手指摩挲着杯壁，静静地看着女人的表演。 女人望着云清，声音清脆又响亮：“我说过，这个男人配不上你。”艳丽的指甲点了点男人的脸颊：“也只能配配我这么脏的女人，你说是吧？” 云清当然不会回答她的话，突然升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来，对于这个女人的行为，她颇为意外。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自成一体的故事，旁人无法知道，便也无法理解。 “你闭上你的嘴吧！”孙予飞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你算老几你配得上我？什么东西！” “我算老几我不知道。”对于孙予飞的谩骂，女人不但没生气，仍旧一脸的笑容：“我只知道，如果你抛弃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那你的这辈子，也基本完蛋了，你要是不相信这个孩子是你的，等孩子生下来，可以验的嘛。” “什么意思？”孙予飞顿时矮了半截儿。 “意思就是。”女人把头靠在了孙予飞的肩膀上：“你放心，这孩子一定是你亲生的，我这人呢，没什么别的本事，只有一样，那就是有仇必报，或许不久，你的那些朋友啊，领导啊，同事什么的，都会知道真正的孙予飞是什么样，你想想，到时候，还有哪个公司敢要你呀？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你！”孙予飞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别气别气。”女人的手在孙予飞的胸前抚摸，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就是随便说说，提醒提醒而已，你要是兑现了你当初的那些甜言蜜语，那这些事，是肯定不会发生的。” 简单粗暴，将男人制得服服帖帖。 云清看到孙予飞的拳头攥得很紧，可以想象他现在的内心有多暴乱，她甚至担心，孙予飞会不会对这个女人怎么样。 最终料定，他不敢的。 他不敢真的对这个女人怎么样。 一个豁得出去的女人，是可怕的。 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云清跟孙予飞生活了六年，一直被动和小心翼翼的活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她生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孙予飞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一个无辜的杯子上，透明的玻璃杯被他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瞬间支离破碎，周遭的人纷纷侧目，看着一个满脸怒气的男人冲出门去。 女人并没追上去，只是没有了刚刚的笑意。 云清忍不住问了一句：“知道他什么样子了，为什么还要跟着？万一他真的打你了怎么办？” 女人表现得很无所谓：“他不敢的，这种男人，就是个窝里横，真的有什么事，怂得比谁都快。” 云清以沉默代替了对这句话的肯定。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云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或许是内心残留的那点情感吧。 “你可真傻。”女人笑了起来：“谁都有劣根性，只不过有些人用强大的修养抹去了他的劣根，而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有休养这个词，他只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刻意的掩盖，但终有掩盖不住的那一天，孙予飞就是后者，只不过你太爱他了，所以轻易地忽略了他的缺点。” 这番话，让云清很佩服。 这个女人活得很简单也很通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便想办法去得到，看起来不择手段，但似乎又藏着不为人知的善良，或许所有的人都瞧不起她，但她依然在努力的活。 ------------ 第二十三章 她，还是她 “对不起。”许久，女人收敛了笑容，认真的吐出这三个字。 云清给以一个微笑：“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该谢谢你。” “多保重。”相视一笑，云清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三个字，她已看不懂孙予飞如今的为人，她已受到伤害，不希望这个女人同样如此。 女人走了，本该像打了胜战的王者，昂首阔步的走出去，但云清看到的背影，却是十分落寞的。 临走之时，她说：“云清，我叫梁泠。” 在很久之后，云清一直记得这个叫梁泠的女人。 人走，杯碎，包里的戒指还没来得及还给孙予飞，云清的心突然有些乱，慢慢地收拾着桌上的残渣，碎片割破了手指，鲜血流出，才惊觉自己走了神。 服务员惊呼：“这位女士，您的手在流血，稍等，我去给您拿医药箱。” 服务员很快拿来了医药箱，却发现人去楼空，桌上留着钱，除去买单的，剩下的大概是赔偿破碎的玻璃杯的。 云清走在街上，心里空落落的。 人生的起起伏伏，从未停歇，她有些担忧，有些惶恐，也有些无助。 今后的路，又剩她一个人了......此刻的她，多想有人抱一抱，可她知道，唯一能抱她的人，已经从她的心里彻底的死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对爱情，还敢不敢再寄予任何的期望。 不知道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走了多久，才想起答应了沈穆，下午要回公司上班的。 事情既已尘埃落定，她是该好好的上班了。 不管人生如何重启，她都必须面对和接受。 就像沈穆说的那般，别人不要她，无关紧要，她，还是她。 回到公司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儿，云清看着冷冷清清的办公室，想着再过两日，人都回来了，就热闹多了，虽然能带给她热闹的，也就柳卿思了。 云清用分机拨通了沈穆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响起的时候，沈穆正准备出去吃饭，听到云清的声音后，并未有任何的惊讶，只淡淡的说了句：“以后好好上班，不要让于经理失望。” 云清在电话这头重重的点着头，全然忘了沈穆根本看不到。 “沈总，要给您叫外卖吗？” 沈穆坐回了椅子上：“嗯。” 外卖送到后，云清送到了沈穆的办公室，推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受伤的手指，再次渗出了丝丝的血迹，她应激反应的收回手，将手指放进自己的嘴巴里嗦了嗦后，再次推开了门。 沈穆目视着云清的进来，气色看起来比昨天要好上很多，只是那双哭肿的眼睛，依旧黯淡无光。 云清将饭菜放到沈穆的桌上：“沈总，这是您的中午饭，另外......谢谢您。” 她对沈穆的感谢是真心的，虽不知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如何会关心一个不起眼的下属，同情也好，怜悯也罢，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很快能从这段猝不及防的事件中抽身出来，而没有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大部分归功于沈穆的那些话。 “如果真的想谢我，拿出点实际行动吧，嘴上的谢谢听起来很廉价。” 他们的沈总，还是这么的嘴上不饶人呢......但云清一点也生气不起来了，或许沈穆就是这样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我会的，沈总。”这话是对沈穆的承诺，也是云清对自己的承诺。 “手怎么了？”食指上明显的伤口，让沈穆不由自主的盯着看：“跟人打架了？” “不是。”云清将手背在了背后：“玻璃杯摔碎了，捡碎渣子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 “你应该知道，手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有多重要。”转身从背后的柜子抽屉里拎出一个塑料盒子：“这里面有消毒剂和创口贴，清理一下。” 云清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刚刚在外面口水消毒的场景，和眼下沈穆的这般精致准备，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他们两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截然不同，注定不会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人。 沈穆见她站着没动，皱皱眉：“怎么？需要我亲自动手？” 不容商量的口气，让云清连忙行动起来，只是她的伤口在右手，动作有些别扭。 沈穆端坐着，看着眼前这个认真中又带着几分笨拙的女人半晌，最终站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将自己的手掌摊开：“拿来。” 云清愣了一下后，乖乖地把手里的棉签递了出去。 动作很轻，意想不到的温柔，伤口沾着消毒剂虽然痛，但云清的心却不在此处。 沈穆此刻的这般温柔，才真正应了翩翩君子那四个字。 “好了。”他慢慢的收拾着东西：“只要不乱折腾，不用多久就会结痂，下午允许你多休息，没做完的事可以往后延。” 这水，放得有些肆无忌惮了。 这个男人的魅力，总在不经意中体现，近日来，越发的明显了一些。 “要留下来一起吃饭？”沈穆见她发呆，指了指自己的午餐。 云清回过神来，面露尴尬：“不是不是，沈总您慢用，我出去了。” 如果柳卿思亲身体会到沈穆的这般柔情，不知道会发疯成什么样。 同在一屋檐下，他们保持着一贯的相处模式，除了工作，从不有过多的接触，但此刻，云清的心，因为沈穆的存在，莫名的安定了许多。 傍晚下班的时候，云清特地回头，看了看沈穆办公室的方向，灯光从玻璃中透出，想来他应该还在忙工作的事。 他并非像她一样，因为缺钱，所以对钱有着无比高的热衷度，他并非缺钱，本无需如此的认真和努力。 沈穆，他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对他，除了感激和尊重，更多了些佩服。 有些人，之所以能成为王者，除了有他的先天优势外，更离不开他自身的修养和自律。 当天晚上云清回到了家中，迎接她的是一家人难得一致的目光。 先开口说话的是云静，不知道是幸灾乐祸多一点呢，还是得意多一些，心情好得能飞起，“我亲爱的姐姐，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没跟你那个未婚夫恩爱去啊？” “静静。”云玉祥不满地提醒。 云清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玉祥上来帮云清把包放好，十分担忧的看着她：“清清，你没事吧？” “爸，她没事的，放心吧，你看她不是挺平静的嘛，心里指不定偷着乐呢。”忍让和纵容的结果，就是云静从来不知道收敛的口无遮拦：“她那个未婚夫，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就那个人品吧，我看也不怎么样，还是分了的好，分了就能心安理得的找个对胃口的了，是吧姐。” 赵月珍比较实际，“你俩分手了，那他家没问你要点什么？” 这母女俩，云清是一个比一个懒得搭理，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心中已了然，看来她跟孙予飞分手的事，已经众人皆知了。 “爸，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云玉祥还是不放心，跟着女儿进了房间，房门关上，隔断了外面的聒噪：“是予飞他爸爸打电话来告诉我们的，说你们闹分手了，让我来劝劝你。” 孙予飞的父亲，一向没什么主见，遇到事情的时候容易像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个女人登堂入室后，马上想到给云清打电话。 “爸，你别劝了，我跟他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清清......”云玉祥欲言又止：“这两个人之间吵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大家都各退一步，服个软，事情就能解决了。” 云清不知道孙予飞的父亲跟自己的父亲是怎么说的，但大概猜出了，一定没有说实话。 “不合适就分开，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为了给孙予飞留点颜面也好，给自己留点自尊也罢，她不想把分开的真正理由说出来。 “爸是觉得，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不该任性的时候就不要任性了，再过两年，你就三十岁了......” “看得出，予飞的爸妈都很喜欢你，如果你嫁过去了，我相信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所以呢？”云清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此时此刻，她只想一个人待着，梳理好所有的事情，然后正常的工作生活。 “就因为他的爸妈对我好？所以不能分手？” “你这孩子。”云玉祥责怪道：“爸是就事论事，不是说你不能分手，只是说要慎重考虑，毕竟你们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过来了，这婚也订了。” “结婚的还有离婚的呢，更何况只是个订婚。” “清清......”已清晰的感觉到女儿的排斥，云玉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孙予飞的父亲打电话来，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哽咽，云玉祥本就不是个硬肠子的人，更何况他一直觉得孙予飞的父母还是挺通情达理的两位老人。 孙予飞的父亲告诉他说，两个孩子闹矛盾了，要分手了，想让他劝上一劝，因为他们舍不得失去云清这么好的儿媳妇。 云玉祥一听这话，便将这矛盾理解为小情侣正常的吵架，既是吵架，总有解决的办法，他当然也不希望小两口分开的。 “你妹妹说，想把上次吃饭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文驰的表弟介绍给你，你是不是因为......” “不是。”云清的情绪渐渐的涌了上来，实在不明白前几日还通情达理的让她自己做主的父亲，今日怎么一反常态，总站在别人的角度说话。 想来云静又在父亲的耳边胡诌了不少的东西了。 “云静那孩子，做事有时候没个谱的，你不要听她的，弄个什么备胎，两个人谈恋爱，就应该一心一意的，凡事都相互让着一点，大度一点。” “爸！”云清实在忍不住了：“怎么大度？难不成要我两女共侍一夫？还是说我要替别人养孩子？” ------------ 第三十四章 有何不可 云玉祥原以为是女儿一时冲动的胡言乱语，但细想之后，顿时明白了什么。 细看之下，云清的憔悴和那双无神的双眼，在灯光下原来如此的明显，云玉祥懊恼不已，光听了孙予飞父亲的求助，却忘了真正替女儿着想。 她的女儿，不会无缘无故说分手的话，更不会无缘无故对他发脾气。 “是不是予飞在外面有人了？”知道不该问的，但话已出口了，收不回了，最主要的，他是真的很想知道。 云清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因连日来的疲惫失去了血色的唇颤了颤：“是。” “爸，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脾气的，我只是因为心情太差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平静下来了，可有时候一想起来，还会时不时的难受。” “不怪你，不怪你的。”父亲走了，走的时候唉声叹气。 云清似乎听到父亲骂了一句脏话。 这个小王八羔子，就没个人样！ 云清既想哭又想笑，这还是她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听父亲爆粗口。 不管孙予飞和那个叫梁泠的女人后续会如何发展，都与她无关，她与孙予飞的故事，从今日起便画上了句点。 她想把那枚订婚戒指还给孙予飞，但实在不想再与他见面，便直接快递到他的家里，做完这一切后，云清才觉得轻松了一些。 没有了孙予飞的生活，虽像少了点什么，但好在，她没有颓废。 关于这一点，她十分感谢沈穆。 或许他说得对，她可以做更好的自己。 这天晚上，因为于经理他们明天就要回来了，走之前交代的方案还差了一点，所以云清特地加了个班。 等班加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云清揉着酸痛的脖子看了看时间，连忙收拾了东西准备走人。 走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沈穆办公室的方向，一如既往的，灯还是亮的，想来，这几天，他好像从未比她早下班过。 云清没多想，便离开了办公室，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基本没什么人了，抬头望了望天，今夜，月朗星稀。 柔光下，一切变得温柔了起来。 云清的心情，不算很好，但也不差，平静或许是最好的状态，但当孙予飞出现的时候，她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她不知道孙予飞为什么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面对着这个同床共枕了六年的男人，云清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她站着没敢动，看着孙予飞朝着她慢慢地走了过来。 “清清。” 才两日不见，他竟憔悴了这么多，如果是从前，她一定心疼死了，现在一定不会了，只觉得他活该。 “你同事跟我说，你在加班，所以我一直在楼下等你，我等很久了。” 同事？王蕾吗？她想起来，王蕾今天下班前，还特地跟她打了个招呼，主动，或是因为之前她的通风报信的感谢，但其实两人之间的交集少之又少。 “你有什么事吗？”云清不想让他靠得太近，往有光的地方站了站。 “我很想你，我想看看你，以前是我忽略了你，现在才知道，你对我是多么的重要，清清......” “你别跟我说这些话了好吗？”云清只想让他赶紧走：“我们已经结束了，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两个毫不相干了，这些话，你不应该再来讲给我听了。” “我知道。”孙予飞渴求般的看着云清：“我知道我们结束了，不该说这些话，但是我控制不住，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见到你，清清，我们这么长时间的感情了，你真的说放下就放下了吗？” “真的。” 云清毫不犹豫的回答似乎刺激到了孙予飞：“别骗自己了，清清，你的第一次，你的那些青春，都给了我，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几个六年，我不相信你说忘就忘了。” 这些东西不说还好，一说云清就开始犯恶心了。 她虽谈不上是朵鲜花，但孙予飞绝对是坨牛粪，还是坨毫无营养只散发着臭味的牛粪。 如果他选择好聚好散，云清还不会有如此的感觉，但自从听到他对梁泠的那些评价和态度之后，便彻底的放弃了最后的一丝幻想。 她始终不明白，一个人，怎会在顷刻之间变化到如此的龌龊不堪？难道真是梁泠说的那样，孙予飞的秉性，本就不纯良。 云清不想跟他再多废话：“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对不起，我要回家了，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与你无关！与你无关！”孙予飞一把抓住想要逃离的人：“除了这些话，你还能说些点别的吗？清清，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绝情的一个人！” 云清只冷哼了一声，不做过多的辩驳：“你觉得我绝情，那就绝情吧，我没什么话可跟你说的，你也没有必要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话，我不想听。” “好。”孙予飞的手越抓越用力：“既然你铁了心的要分手，那我们之间该算的账还是要算清楚。” 账？ 云清想的比较简单：“订婚戒指，我已经寄给你了，你应该已经收到了，如果你说的是当初订婚时候的那点彩礼钱的话，我也可以还给你，我有你的卡号，明天我就如数的打到你卡里。” 彩礼钱早就进了赵月珍的荷包了，但为了摆脱孙予飞的纠缠，云清愿意自己补上这笔钱。 她可不敢奢望能让赵月珍往回吐这笔钱。 “除了彩礼钱，还有这些年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开销，难道不用算账了？” 开......销? ！！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真是不遇孙予飞，不知道什么叫无耻无下限。 她跟他自打在一起，两个人的钱都是分开的，她从不问他要一分钱，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两个人会一起吃个饭，偶尔逛个街，别说她不欠他什么，就他父母，弟弟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很多时候都是她买的。 这笔账，她该跟谁算？她多年的青春，该跟谁讨？！ 云清用尽力气甩开了孙予飞的手，她一心只想逃离：“孙予飞！你适可而止吧！给自己留点脸好吗？” 孙予飞冷笑：“脸？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真是恶人先告状！ “现在我爸，我妈，还有我弟，都在埋怨我，我弟甚至跟我说，他看不起我！我养了他这么多年，他竟然看不起我！云清，这些话都是你教他的吧！我养了他这多年，他凭什么看不起我！” 云清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期间孙予期打过两次电话给她，但因为情绪不稳定，云清都拒接了，只短信告诉他好好念书，大人的事情不要参与。 仅此而已。 孙予飞突然一把抱住了云清，吓得云清从头到脚一股凉意袭来，她死死的挣扎着：“你放开我！你先放开我！” 孙予飞只会越抱越紧：“清清，我给你时间冷静，要多久都行，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真的不能失去这个女人，不能的。 他现在知道了，这六年，他的确对她忽略了太多，可她从来都是毫无怨言的守着他，即便没有任何的浪漫和物质的堆叠，她的爱，从来没有变过。 当孙予期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失去，刚刚的那些话，明知道无耻，但还是想说，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挽回她的心。 口不择言的刺激，换来的是云清更大的反抗。 他连碰都不能碰她了，这叫他如何甘心！ 云清哭了，是急哭的，恐惧感袭满了全身，在四周无人之时，她不知道怒气冲冲下的孙予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面对着如此失了理智的男人，她没有梁泠的霸气，只有深深的恐惧，她该怎么办？ 他的拥抱像一双恶魔的手，禁锢着她动弹不得，云清不敢硬碰硬，只能放低了姿态，好言相劝：“予飞，你这是在公司门口，你先放开我行不行？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孙予飞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概念，就是像从前那样，只要他强硬的抱在怀里哄上一哄，便万事大吉了。 殊不知他的举动，让云清浑身都在颤抖，一想到要失去这个女人，男人的理智，在慢慢地丧失。 忽然间，孙予飞的手腕被人扼住，吃痛之下，才不得已地放开了云清。 云清如一只受惊的小鸟，连来人的脸都没来得及看清，迅速地躲到了他的身后。 可能是此人太过于耀眼，孙予飞对来人的印象十分深刻，那日见到他的时候，只觉得冷漠了些，但现在更多的是阴沉。 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孙予飞虽心中犯怵，但仍壮着胆子说道：“这是我跟我未婚妻的私事，请你不要插手。” “据我所知，你们已经分手了。” 是沈穆！是他们的沈总！ 对云清而言，沈穆的出现，就如天神降临般，让她的恐惧感瞬间消散，她有种被庇护的安全感。 不管曾经跟沈穆之间有过什么样的不愉快，至少现在，她对他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不是谁都愿意站出来帮她的，就好比在沈穆之前路过的某位路人，他只看热闹的看了几眼，频频回头间也不曾有想帮忙的意思。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是人家的家事，过问不得。 但沈穆过问了，还非常的及时。 “请问，你们公司的领导，还管员工的私事吗？” 沈穆的出现，让孙予飞的气势消减了许多，但看到云清躲在她身后的样子时，心里又升出一股气来。 她以前都是躲在他的身后的！ 他见不得她在别的男人身后表现出的小女人的样子！ “只要我的员工有需要，有何不可？”沈穆的声音极冷，云清从未见识过，今日一见，不但不觉得怕，反而觉得犹如天籁。 ------------ 第三十五章 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孙予飞的手再次伸了过来，想把云清从沈穆的身后拉出来，并放软了语气道：“清清，你出来，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云清往沈穆的身后又挪了几寸，并一把抓住了沈穆的衣服：“我没什么可跟你聊的，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算我拜托你了，别来找我了行吗？” 沈穆一把推开了孙予飞的手：“我提醒你，如果你再动手动脚，我会对你不客气，不信的话，尽管试试。” 孙予飞真就不敢动了，他觉得沈穆这个男人，并不是个会打诳语的人，更何况刚刚，他差点把他的手腕给生生的捏断。 “清清，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行吗？” 云清对孙予飞放低的姿态无动于衷，经历了今天这一遭之后，她往后的每一天，都不想再见到此人了，有了庇护伞，她的胆子一下子大了很多：“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跟你聊，你再来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挺拔的身材像一堵结实的墙，给人以莫大的安全感，面对着极其不顺眼的人，沈穆似乎也没了太大的耐心：“听见她说的话了吗？” 孙予飞的后槽牙咬得嘎嘣响。 这个女人，他注定要失去了吗？ “你刚刚说，要钱？”感觉到身后的人的惧怕，沈穆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里面所有的现金：“以你的为人，我想这些应该够了。” 孙予飞没傻到真的接，否则的话，还会被这个男人贬得一文不值。 沈穆见孙予飞不接，直接将一把钞票扔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举动，别说孙予飞了，连云清都惊呆了。 这样的粗鲁，这样的狠绝，她的沈总，到底还有多少她未知的另一面。 “滚。” 声音不大，但威慑力足够了，云清露出脑袋，看着孙予飞吃瘪的样子，没来由的觉得痛快，那个叫梁泠的女人说得对，孙予飞，就是个窝里横的货。 也就敢欺负她这种平日里不跟他争抢的人罢了。 “你给我等着。”孙予飞没去捡满地的钱，他那高傲的头颅也容不得他去干这种弯腰低眉的事，虽然，他很想去捡。 “站住。” 沈穆冷冷的喊住了拔腿就走的人。 威胁的话，是对着云清说的，云清心里很清楚，她开始担心着，接下来的日子，会是怎样的麻烦。 “以后，你最好不要来骚扰她，否则的话，我会通知我的律师，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的起诉你，另外。”沈穆将一直躲在身后的人拉了出来：“从今天起，如果我的员工身上，有任何的受伤，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多年在职场打拼的孙予飞，大概也意识到了此人真的不好招惹。 狂妄的人太多，像这么安静的狂妄的，还真是少之又少，阴霾的脸色，加上不急不缓的简单的几句话，便让人不得不细细斟酌。 他现在的烂摊子已经够多了，如果因为一时冲动而自毁前程，那他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今日的举动，确实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眼下被沈穆这般提醒，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几分，再纠缠下去对他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连狠话都不敢再说，匆匆的离开了。 沈穆见人走远了，转过头，想看看身边担惊受怕的人，然而看到的却是，云清撅着屁股在地上一张张的捡着钞票。 每捡一张还弹一弹上面的灰，等全部捡起来之后，双手捧到他的跟前，一脸虔诚的说道：“沈总，钱我给您捡回来了，您数数，应该是一分不少的。” 沈穆简直哭笑不得。 “扔了吧。” “扔了！”这有钱人都这么对待人民币的嘛！“沈总，这是钱呐。” “你想要？那给你。” “我不要。”无功不受禄，更何况这禄，是拿来打某人的脸的！ “那就拿去救助那些流浪猫，流浪狗，总比便宜了还不如它们的人强。” 云清真是佩服沈穆啊，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沈穆知道云清会拒绝，便又追加了一句：“省得半路被人劫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云清马不停蹄地就跟着沈穆走了。 上了车的云清一直在发呆，沈穆看了好几眼后终是没忍住：“你选男人的眼光真是不错。” 云清扁了扁嘴，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真是又失望又委屈，还又觉得丢脸：“我不知道他会这样，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沈总，对不起，我又丢脸了。” 原以为她会反击，没成想却把人给弄哭了，沈穆无奈的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爱哭的女人。 以前，苏倾歆虽柔弱，除了那次分离，再没有在他的面前流过一滴的眼泪，她的柔弱带着坚强，是他喜欢的模样。 这才近三个月的时间，他看到这个女人哭了多少回了？ 云清的这一哭，搅得沈穆的心都乱了，方向盘打了个急转弯，改变了原先的行驶方向。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云清还以为到家了，袖子一抹眼泪，拉开车门就下车了，临走还不忘说了句：“谢谢沈总。” 沈穆就这样瞧着云清下了车，傻头傻脑的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打开车门上了车，“我还以为到家了。” 大概把她卖了，她都不知道...... “带你去个地方。”沈穆说完就下车了，靠在车门边等云清再次从车上下来。 云清一脸问号的从车里钻出来，抬头看了看四周，车子停下位置的正前方有个明晃晃的亮灯牌，是个酒吧的名字。 跟着沈穆，云清进到了酒吧里面。 奇怪的是，里面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开在闹市区，怎么会如此冷清？ 云清东张西望了半天，瞧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 竟然是莫翌！ 自上次一别之后，云清一直觉得莫翌一定是仇恨她的，现在突然见到了，下意识的，又往沈穆的身后躲了躲。 沈穆往旁边让了让：“你躲什么？他又不吃人。” 他是不吃人，万一打人呢...... 莫翌看到云清也颇为惊讶，指着云清，话却是对沈穆说的：“我让你来尝尝我新调的美酒，让你成为我酒吧即将开业的第一个客人，你带她来干什么？！” 不受欢迎的程度，可想而知，云清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沈穆就当是没听见，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 云清不敢坐，沈穆坐下后，她就站在了他的身后，突然发现他的身后，真是个好位置。 沈穆觉得，要改变这女人的性子的这条路，看起来有些漫长。 “凳子没长钉子，坐。” 云清看了看莫翌，对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哼哼了好几声。 沈穆一把扯过云清，强制性地让她坐了下来。 莫翌瞪大眼睛看着，叉腰威胁：“我这里可是很贵的，座位贵，酒贵，服务更贵！你买单吗？” 云清摇了摇头：“我没钱。” 给云静的嫁妆钱，明日又要还孙予飞的钱，她好不容易存起来一直舍不得花的钱，接二连三的往外掏，这心疼得呀，就跟割肉似的。 沈穆的唇角勾了勾：“行了，你小子难道不知道客户是上帝？去给她拿喝的过来。” 莫翌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拿喝的了，沈穆这才解释道：“这是莫翌新开的酒吧，过两天才开始正式营业，你先在这里调整一下心情，喝点东西，省得拉着这张脸回去，让老人不放心。” “沈总......”云清咬了咬唇，止住了后面的话。 “说。”沈穆将外套脱去，里面灰色的衬衫衣领敞开着，喉结微微的动了动，说不出的性感。 非礼勿视！云清连忙将目光移走，“没事。” 她是想说，他真是个心细的人，但总觉得这话不该由她来说。 快三个月的相处，她对沈穆，虽没有了排斥和偏见，但不代表她可以肆无忌惮，他们之间永远是上下级的关系，他是她的领导，除了尊重，便是感激。 莫翌送上来一杯喝的，一改先前的态度，十分友好的放到云清的跟前：“尝尝看，我新调的，酒精度非常低，适合女人喝。” 云清看了沈穆一眼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结果刚入口，眉头一皱，直接喷了出来。 莫翌闪得贼快，在不远处哈哈大笑，被牵连无辜的沈穆擦拭着衣服上的液体，“莫翌！” 莫翌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这就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上次拒绝了我，让我觉得很没面子，所以我在这里面加了苦瓜汁和辣椒水。” 云清被又苦又辣的滋味折磨得眼泪又出来了，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沈穆猛地站起来，撸起了袖子。 莫翌一看大事不妙，眼见着沈穆要来真的了，连忙求饶：“别别别，错了，真错了，手下留情。”又对着云清道：“咱俩的账一笔勾销了，以后就是朋友了。” 云清倒是没生气，但看沈穆的脸色，好像是有点气到了，觉着不能为了自己这点破事，而让人家兄弟俩闹不和，便急忙打起了圆场：“沈总，没事的，他就是开个玩笑，也没恶意。” 这还没恶意？这已经是很大的恶意了好不好？莫翌翻了个白眼，这种鬼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这么一来，他对云清的印象，又多了层好感。 虽说这情人做不成，但做作朋友也不错，而且这个朋友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莫翌很自觉地重新端上来两杯喝的，并郑重的保证：“如果再有问题，任凭处置。” 云清心有余悸的喝了一口，清香中带着丝丝的甜味，如果不细细品尝便难以觉察到酒精的味道，就像喝着某种甜甜的饮料。 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还挺好喝。 “是不是比你上次喝的要好喝很多？” ------------ 第三十六章 我并不喜欢 云清觉得，他们的沈总这人吧，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还是无人可及的，不就是上次喝了次酒，竟也能记到现在。 “沈总，我觉得总翻别人旧账，不太好。” 沈穆含着笑，没再说话。 莫翌看着俩人半天，突然凑到了沈穆的耳边，用着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还不承认，你这是对人家有意思了。” 沈穆送上一个不友好的眼神杀，成功的让对方闭了嘴，看着一边把酒当饮料喝的女人，忍不住提醒道：“虽然酒精度很低，但还是酒，尝个味道就可以了，少喝。” 云清一听，很自觉地把杯子放下了。 莫翌啧啧了两声：“你可真是个听话的好员工啊。” 莫翌又不知道说了什么，沈穆跟着走了，留下云清一个人，虽孤单了些，反而自在了，桌上除了喝的，还有两盘果干，味道也很不错。 云清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来时的不痛快一下子又淡化了很多。 只是心下还担心着一件事，今天因为人都下班了，没看到她跟孙予飞的纠葛，如果他下次还来闹的话，她该怎么办？ 如果搞得人尽皆知，她又该怎么办？ 如果公司知道了她的事，会不会以影响公司形象为由，毫不犹豫地把她开除了？ 如果是之前，开除就开除吧，但现在，他是真的不想离开这个公司了。 这里，有她的好朋友，有真心待她好的于经理，还有一个她想报答的沈总。 虽然，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但这份恩情，终归要记得的。 对于未知的以后，云清想都不敢想。 孙予飞简直快成了她的噩梦。 而沈穆，就是今日把她从噩梦中拉出来的神。 可云清知道，她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沈穆更不可能每次都能出来帮她。 一想到这些，云清的头就开始疼。 云清不在，莫翌的话又多了起来，挨着沈穆笑得贼兮兮的：“我觉得她对你有意思，咱兄弟一场，你要喜欢，我举双手赞成，虽然，这女人拒绝了我，但谁让咱俩是兄弟呢。” “你是不是闲得慌？”没外人在，沈穆也放松了许多：“耳朵给我听好了，她对我没意思，我对她也没意思，我是他的领导，她是我的员工，仅此而已。” “嗤，也没见着你把其他员工往我这里带。”莫翌一脸的鄙视。 大概只有莫翌，能一次次的挑衅沈穆的耐心，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扔出去了。 “我看重的，是她的设计水平，如果稍加指导，以后会是公司不可多得的人才，人品不错，工作也很负责，我想培养她以后做我的助理。” 莫翌总算消停了些，但仍带着疑惑：“我怎么感觉，你对她不仅仅是下属的关系呢。” “那是你的感觉。”沈穆看了一眼远处的女人，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的发呆了，“别人不知道就算了，难道你也不知道我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莫翌突然叹了口气：“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又要上火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哟。” “她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之前有过想辞职的念头，我想，她去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如留在我这里。”沈穆的目光久久没从远处的人身上离开：“只有我，可以心无旁骛的把她培养成才，继而为我所用。” 莫翌十分会抓重点：“心情不好？难不成被人甩了？” 沈穆没回答，朝着云清走了去。 多年的默契，不用回答就知结果：“靠，还真是！” 莫翌顿时对甩掉云清的那个男人颇为好奇起来。 “沈总，我心情调整得差不多了，我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 见着沈穆拿钥匙，云清又道：“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沈总，真的不麻烦你了。” 沈穆没再坚持，对着莫翌喊了一声：“给她叫辆车。” 莫翌立马去办了，并亲自将云清送上了车。 关上车门的时候，云清听到莫翌说道：“这被人甩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你是拒绝了，不过你再往身边看看，还有个比我更帅的男人哟。” 云清吓得一激灵。 她何德何能，在两位少爷身上做选择！莫翌这玩笑，简直会要了她的命啊。 沈穆知道莫翌不会说什么好话，不放心的跟了出来，看到云清一脸震惊的模样后，大步过来，一把拎开了莫翌。 莫翌嘿嘿的笑着，转身走了。 “那小子喜欢开玩笑，不用当真。” 莫翌总共开了两次玩笑，云清也不知道沈穆指的是哪一件，但十分懂事的点了点头：“知道的，沈总，我没当真。” “如果那人再找你麻烦，可以打电话给我。” 她是不想再给沈穆添麻烦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把堂堂一个公司的副总牵扯到乱七八糟的个人情感里来，算怎么回事。 但沈穆的这句话，还是给了云清莫名的安全感。 云清在考虑着，以后的日子，是不是要抱紧这棵大树。 “谢谢沈总。” “走吧。” 云清正要拉上车窗，沈穆又轻轻地喊了一声：“云清。” “啊？” “以后遇到任何事，还是多想想怎么办，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有事就哭只能说明自身的懦弱，我并不喜欢。” 他不喜欢...... 是她一次次的丢脸，让她觉得厌恶了吗？ 想到这里，云清的心里涌起一股失落感。 在沈穆的面前，她就像个不谙世事还经常制造麻烦的无知女人，而他，就像个恨铁不成钢的导师，见着她不成器的样子时便连连叹气。 云清不想让沈穆叹气，因为她不想让他失望。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样义无反顾地冲出来保护他。 沈穆做了，做到了云清的心坎里，她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她一定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工作，争取不辜负沈总的希望。 这天晚上，云清做了个梦，梦里，有沈穆，还有他好听的声音。 云清把这种现象理解为这几日过多的接触而导致，早上醒来的时候，小小的难为情了一下后，认真的梳理了一番，对着镜子暗暗发誓。 无论如何，不能辜负沈总的期望！ 出去旅游的人都回来了，公司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柳卿思给云清带了好多的东西，塞了满满一袋子，吃的喝的，竟然还有玩的，俨然把云清当成了一个小朋友。 云清看着这袋子礼物，笑得十分开心，在这个世界上，她也算有了走到哪里都惦记着她的好朋友了。 柳卿思拉着云清转了一圈，细细的观察了一番：“我怎么感觉你瘦了，也憔悴了。” 云清还未回答，柳卿思又道：“不会是沈总这几天为难你了吧？” 云清轻笑：“你不是总说沈总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为难我们这种小员工的嘛。” “那是那个谁又欺负你了？”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是于从升打来的。 “晚点跟你说。” “那你今天晚上就跟我一起住吧，咱俩好好说说话。” 云清欣然同意了。 来到办公室，迎接她的，是于从升满意的目光。 “这次的方案你完成得很及时，做得也很不错，我已经发给客户那边了，如果对方有任何的异议，你配合着修改。” “好的，于经理。” 于从升笑了笑：“你来公司也这么长时间了，不要这么拘谨。” 云清回以一个礼貌性的笑容。 “听沈总说，这几天你的表现很不错。” 云清抿了抿唇，有点愧对于沈穆说的这些好话，她自己都觉得最近的表现很不好，个人的私事问题影响到了工作。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沈穆实话实说，她也不会怪他的。 她还没有资格，让沈穆替她隐瞒什么。 实在没想到，沈穆竟替她说了好话。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自觉。”于从升从桌子底下拎出一个纸袋子：“这是给你的奖励，拿着。” 云清不太好意思接。 “都是些那边的特产，吃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每样都买了一点，就当是你的辛苦费。” 云清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拿。 “过于的拒绝，是很不礼貌的。”于从升故意拉下了脸。 云清一把抓住袋子：“谢谢于经理。” “去吧，好好工作。” 于从升很欣慰，看来这姑娘他没看错，只是对于沈穆的褒奖颇感意外，他那人，看起来不像个会轻易夸奖别人的人啊，这御用设计师的合适人选，看来非某人莫属了。 当天晚上，云清在柳卿思的家里留宿，两个人像久别重逢的小情侣，就差诉说相思之苦了。 柳卿思给云清看了很多漂亮的风景照片，讲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云清实在是很羡慕。 柳卿思拉着云清的手：“明年公司再组织旅游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 “可我的试用期......”算算时间也快到了，云清有些担心起来。 “咳，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能力这么强，于经理又这么认可你，况且你也没做什么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的事，就这样还不合格的话，还真没天理了还。” 柳卿思就是这么个贴心的可人儿，什么事到她嘴里，都变得不那么紧张了。 “你快跟我说说，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云清想了想，便把跟孙予飞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这么多年来，柳卿思是她第一个敢坦言相告的人。 柳卿思听后，十分的义愤填膺：“我靠，这个人渣，还是个人吗！他是命好我不在，我要是在的话，非撕了他不可。” 云清反而变得无所谓了：“只要他不来打扰我就行，其它的我都无所谓，在一起六年，还是希望他好好的吧。” 毕竟他肩上担的担子，也不轻。 想到此处，云清突然想起来，过几天好像是孙予期的生日了。 以往，她都会给他买一个蛋糕和小礼物，虽不值什么钱，但每次孙予期都表现得比什么时候都要高兴。 虽跟孙予飞恩断义绝了，但对孙予期，云清做不到绝情。 更何况，她承诺过的，他依然是她的弟弟。 ------------ 第三十七章 他逼我的 在告诉柳卿思这些事的时候，云清独独说了沈穆那晚救他于危难之中的事，至于其它的，他只字未提，她不想给沈穆带来任何的麻烦和闲言碎语。 “你可真大度......”柳卿思嘟囔了一句，觉得云清太过于做好人了，“还真的把彩礼都还给他了，要是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真是想钱想疯了，还要点脸不！” “不是我大度。”一切仿佛是一场梦：“我只是想息事宁人，如果把他逼急了，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现在的我，只想好好的工作，慢慢的攒钱，照顾好我爸，我不想因为他，破坏了这一切。” 柳卿思到底是没经历过这些的，无法切身体会，但看着云清的无奈，不免心疼：“好了好了，不提那个渣渣了，断干净了就行，以后量他也不敢来骚扰你了，他要是敢来的话，别说沈总了，就是我，拼了这条命也会护着你的。” 云清扁着嘴：“卿思，你真好。” “嗯，我也觉得我挺好的。” 云清真的很喜欢柳卿思这般爽朗的性格，敢爱敢恨，丝毫的不做作。 “我跟你说个事。” 看起来十分神秘的样子，云清往柳卿思身边靠了靠：“你说。” “这次去旅游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什么了不得的事？”云清跟着好奇起来。 “我发现，姜梦跟郝强，有奸情。” “姜梦跟郝强！”云清的两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可能，刚开始我也觉得不可能，就姜梦那眼高手低的主儿，能看上郝强那样的？又矮又胖，跟个冬瓜一样。” 背后议人长短虽不是个礼貌的行为，但介于郝强平日里的作威作福，云清也感同身受的赞同了柳卿思的观点。 “那天，我因为不太舒服，就先回了酒店，结果我看到郝强去了姜梦的房间，我就好奇啊，就在门口守着，一直守到郝强出来。” “诶呦我的天。”柳卿思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郝强出来的时候，红光满面的，还不停的整理身上的衣服，还有那东张西望的表情，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云清总觉得不可思议，印象里，姜梦不可能会喜欢上郝强这样的男人，而且，郝强是有家室的男人。 “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吧。” “嗤。”柳卿思嘲讽似的轻嗤了一声：“都是过来人了，还看不明白嘛，那姜梦三十多岁，又没老公，孤单寂寞冷的时候，看只鸭子都眉清目秀的。” 云清一口水彩差点喷出来。 这闺女说话实在太......太逗趣了。 “你别看郝强长得不咋地，但说不定人家功夫好啊，再说了，他们两个，也不是没有共同点，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鼻孔朝天的一类人，自然而然就能凑到一起去。不是有句话说嘛，人跟人好，鬼跟鬼好，这姜梦就自然跟郝强好了呗。” 云清目瞪口呆的听着柳卿思这番话，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但有时候各人自扫门前雪也不是坏事。 “就算他们俩真的......那什么，那是他们的事，我们还是不要管的好。” “我管他个屁。”柳卿思一联想到少儿不宜的画面，就觉得龌龊：“我就是觉得好玩跟你说说而已，让你也图一乐。” 云清很感激柳卿思能跟她分享所有的所见所闻，她知道，她是想让她的心情好一些，便会心的一笑：“以后这种听墙根的事，你还是少做些好，万一被人抓到就糗了。” 柳卿思不以为然：“抓到就死不承认呗，我又不傻。” 云清笑得更欢了。 “对了。”柳卿思的手伸进包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盒子：“这个，你能不能帮我送给沈总。” 云清将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块水晶，圆形的，上面刻着一行字，大致是励志的内容。 原是个摆台，虽小，但看着还挺精致的。 她虽认不得几个奢侈品，但目测这水晶绝不是地摊货上淘来的东西，不免问了一句：“这个，很贵吧？” 柳卿思摆了摆手：“不贵，不贵的，就随便买的。” “为什么要送沈总？” “他不是没去旅游嘛，再说了，人家还帮过你呢，礼尚往来嘛。” “你为什么不去送？”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最近你跟沈总接触得最多，关系肯定比我好啊。” “可......” “哎呀。”柳卿思开始撒娇：“你就帮我送送嘛，我好不容易背回来的呢。” 柳卿思的脸上呈现出小女儿家的娇态，这种表情大都在倾慕一个人时会有所体现，云清沉默的观察了半晌：“你......是不是喜欢沈总？” 柳卿思咬着自己的手指，很认真的回答道：“是喜欢，但......没打算有任何的结果，就是纯粹的喜欢。” 云清的诧异不亚于听到上一段的狗血剧情。 “咳，喜欢又不一定要在一起，你这是什么表情。” 云清一时间搞不清楚，柳卿思的最后这句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难道，她在暗恋？ 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柳卿思一把搂住了云清：“你要相信，喜欢沈总的人，全公司肯定不止我一个，就那个姜梦，我见着她看沈总的表情都像要流口水，但这喜欢归喜欢，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喜欢，并不会给对方造成任何的负担。” 不得不说，柳卿思的三观，还是十分纯正的。 云清终是放下了纠结，开起了玩笑：“有汝为师，幸也啊。” 柳卿思嘿嘿直笑，笑完表情一收：“那你，给不给我送？” “......好吧。” 只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云清都没有见到沈穆，连每次的开大会他都没有出席，她实在按捺不住了，去问了同事，才知道沈穆出差去了。 眼见着孙予期的生日就到了，云清下了班去商场，打算挑一件生日礼物，选了半天也不知道该选什么好，最后挑了一件深蓝色的外套。 中途接到了孙予期的电话，说话有些吞吐。 “嫂......姐，你明天会来给我过生日吗？” 云清打心眼儿里心疼这个孩子，温柔的回答道：“当然会啊，明天我一下班就去学校找你。”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云清认为，孙予期之所以有这反常的表现，归结于他跟孙予飞之间并不友好的结束方式，这个孩子本就心思重，一直以来活得小心翼翼，这也是她之所以疼他的一方面。 隔天一到下班的点，云清就连忙收拾了东西准备走人，柳卿思要拉了她一起走，云清抱歉道：“卿思，我今天不能跟你一起走了，我有点事。” 柳卿思嘟嘟嘴：“你干什么去？” 云清附在柳卿思的耳边，悄悄地告诉了她，柳卿思一听，虽不赞同但未干涉：“去吧去吧，这俗话说的好，孩子是无辜的。” 云清怕孙予期等得急了，取好了蛋糕后，直接打车到了学校的大门口，一下车，便瞧见了孙予期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着。 云清觉着很暖，冲着孙予期招了招手：“予期。” 孙予期小跑了过来，接过云清手里的蛋糕：“嫂......姐。” 云清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再出来。” “姐......”孙予期显得有些紧张。 云清将另一个袋子递给他：“这是给你买的外套，回去后试试，看看大小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告诉我，我拿去换。” 这两年这孩子的个头窜得真快，不觉着，自己也老了。 “生日快乐，予期。” “谢谢姐姐。”孙予期看起来，总有些心不在焉。 云清欣慰地看着他，“越来越帅了哟。” 孙予期突然推搡起云清：“姐，你快走吧，快走，我以后再打电话给你。” 云清被搞得一头雾水。 “姐，快走啊。” 孙予期的表情带上了一丝惊恐，目光紧盯着云清身后的方向。 云清转身，看到了缓缓走来的孙予飞，此时她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孙予期会如此的反常，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赶她走，她看着即将要哭出来的孙予期，默默地叹了一口：“予期，你不该这样的，我这么相信你......” 孙予期迫切的解释：“哥说他知道错了，他不想失去你，所以求我帮忙，他对你做了那么不好的事，我不想帮的，但他逼着我，非得让我这么做，我不是故意的。” 云清只觉得心里很不好受，或许是因为孙予期的背叛，又或者同情这个在家里没什么位置的孩子。 “姐，你走吧，我帮你拦住他，以后你也不要来看我了，等我以后毕业赚钱了，我再去看你。” 云清心中一恸：“傻孩子，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外面冷，赶紧进去吧，把蛋糕跟同学分着吃。” “我不走。”孙予期突然把云清往身后拉：“我帮你赶他走。” 看来她这些年对这孩子的照顾没有白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云清既生气又欣慰，她牵强地一笑：“他终归是你哥，吃喝拉撒都得靠着他，得罪了对你没什么好处，听姐的话，赶紧进去。” 孙予期坚定的不肯走，云清推了他一把：“再不走，以后就真不再见了。” “姐，对不起，我不该帮他的，我后悔了。” “没事，进去。” 他连十八岁都未满，生活所依只依赖于唯一的哥哥，她能怪这个孩子什么呢？ “姐，你别怪我。” “我不怪。”对于渴望亲情的孩子，她如何怪得下去？ “姐，你不用担心我，我以后住校了，会安心的学习，争取将来考上好的大学，不让你失望。”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认真的承诺，终归不会是假的。 就像她跟沈穆承诺过的一样。 对于孙予期，即便今天的事让她很不高兴，但她依然只是心疼他。 孙予期走了，一步三回头，充满了后悔和担忧，云清冲他摆摆手，以示安慰。 ------------ 第三十八章 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清清。” 这样熟悉的叫声，云清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了，孙予飞的靠近，让她忍不住冷嘲：“予期是你弟弟，他还小，你不该让他参与到大人的事情中来，不是口口声声让他学业为吗？你这样做就不怕影响了他的学习？” “我不想让他参与，但我没办法。”多日不见，孙予期身上的那股傲慢还在，尽管他在刻意的掩盖：“清清，我回去想了想，那次去你公司楼下闹是我不对，但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太想你了，我接受不了跟你分手。” 学校内，朝气蓬勃的学子们，隔着漆黑的伸缩门，频频往这边张望，云清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我们换个地方行吗？” 孙予期以为有了希望：“行，当然行，你想去哪里？” “前面有个公园，去那边坐坐吧。” 知道没那么容易打发他走，云清也不想在校门口闹出什么笑话，便随口说了个地方，只想尽快的将人劝走，刻意地挑了个不太偏的地方坐了下来。 或许是时间的不对，不太偏的地方的人也很少，这让云清觉得有些不安。 曾经朝夕相对的人，沦为了心里的噩梦，这样的转变，别说孙予期接受不了了，连云清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爱恨，真的只在一瞬间。 孙予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形的红色绒盒，自顾自的打开后，里面竟然是云清还回去的那枚订婚戒指。 “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一看到这个戒指，我就睡不着觉，想起过去这么多年，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我也知道，让你受了很多的委屈，现在我都知道了。” 云清没有打断他的话，静静地听他说着，自从领教过他的威风后，她就不想再激怒他了。 手伸进包里掏出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发出去一条短信。 “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跟着我，这些年，任劳任怨，从来不无理取闹，我现在越来越忙，陪你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你也没有任何的埋怨，总是在背后支持着我，听我说话，抱怨，心疼我，安慰我。” “清清。”孙予飞的眼中透露着一丝悲伤：“对不起。” 如果不是有前车之鉴，云清此刻或许会心软，受过的伤害一遍遍的提醒着她，这些话，只是他为了挽回自己而刻意组织的语言。 从前过往，从不曾有这般的剖心。 “爸妈说，如果你不当他们的儿媳妇，他们就不认任何一个人做儿媳妇，他们跟我一样，很想你回去。” 并不想伤及两个年迈的老人，但更不想因为不想伤及，而让自己继续受到伤害，被蒙在鼓里的欺骗，想想就很气愤。 她讨厌极了欺骗，怨极了背叛。 “清清，你就原谅我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们一起走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丁点感情都没有了。”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住，意识到不能轻举妄动的人不甘心的劝说：“你忘了吗？我们说好的，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叫孙念清，代表着那是咱们两个爱的延续，代表着我爱你......” 云清只觉得心中反胃，她是真的快听不下去了。 浓情蜜意时，这些话怎么听都是甜言蜜语，做不得一丝的恶心，可现在听着，真是又讽刺又倒胃口。 “别说了。”云清实在忍不住打断了：“我们两个，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些话，你现在应该讲给她听，而不是我，以后要跟你过日子的人，是她，也不是我。” 她多希望他能清楚的的意识到这一点。 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不该有任何的交集了。 这些话，似真似假，可却是既定的事实，失去了方知后悔，可也要问问对方给不给后悔的机会。 云清当然不会给。 “能不能不提她？”提起那个女人，孙予飞如坐针毡，甩不掉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焦头烂额了这么多天，连晚上睡觉都在做噩梦：“我说了，我会处理好跟她之间的问题，这几天我一直在处理这些事，我没来找你，不是我不想你，是因为我想把这些事处理得干干净净了，再来请求你原谅。” 那个女人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除了不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外，还要一个名分，当初下半身一时爽，给自己惹下了这么大的灾难，说不后悔，那是自欺欺人。 他想让一切回到原点，他努力的在说服着那个女人，试图让她以他的方式去解决，奈何，那个女人无动于衷，始终坚持着自己想要的。 当初的耳鬓厮磨，成了如今的蛇蝎心肠，没想到过往的温柔顺从，不过是为如今的一切做铺垫而已。 他真小看了那个女人。 原以为不过是风月场中的花瓶，酒精下的调剂品，怎么会想到，他一直以为的花瓶，却在步步为营。 凭一己之力依附于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但不是他能给的，如果让人知道了，他孙予飞娶了个多少男人玩过的女人，那他注定会成为业界的一大不齿和笑话。 “我不记恨你了。”云清看了看时间，离自己发出去消息的时间才过了短短的十几分钟，但对她而言，像是漫长的一整天：“所以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不管你如何处理你的事，我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 恨意漫过四肢百骸，拳头紧紧地攥起，孙予飞接受不了一只小绵羊变成刺猬的模样，他认为，他已给了云清足够多的台阶和面子。 可恨，可气！她竟这样油米不进！ 云清从头到尾没有看过孙予飞一眼，“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孙予飞，我真的累了，不想再折腾了。” “呵呵。”孙予期啪的一声合上了戒指的盒子：“上次那个男人，看起来确实比我优秀，家里一定很有钱吧？” 云清愣了愣：“你胡说什么！那只是我们公司的领导。” “领导？”孙予期面带嘲讽：“哪个公司的领导这么关心自己的员工？三更半夜了，陪着员工加班不说，下了班还充当护花使者？” 云清真是有口说不清，绕来绕去，孙予飞只会这样纠缠，软硬皆施，软的不成来硬的，口不择言，胡说八道，她真的是受够了！从前怎么就一点没发现，这个男人是这样的胡搅蛮缠！ “你想跟我分手的真正原因，不只是因为我的问题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云清，你果然学会了你那个妹妹勾引男人的一套本事。” 话，越来越难听，越听越刺耳。 云清真想一巴掌打醒他。 “那个男人看不上你的，别痴心妄想了，看他的样子，可能连正眼都不会看你，就算现在对你有一点兴趣，那也是想换个口味尝尝鲜而已，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你甩了。” 云清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盼望着一切赶紧结束。 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继续忍下去。 “孙予飞，你骂我就算了，不要牵连无辜行吗？” “呵。”这话很好的刺激到了孙予飞；“我是在提醒你，不要以为那男的真的会看上你，他那种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玩玩可以，真的想登堂入室，门儿都没有。” “孙予飞！你够了！” “那类货色，裤裆下的女人岂止你......” “啪！” 声音清脆而响亮，云清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巴掌是怎么出去的，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沈穆是她的恩人，三翻五次的帮助她，教导她，在她眼里，他既是领导又是朋友，虽然，她自知够不上格当他的朋友。 但也容不得孙予飞这般的侮辱。 这一巴掌，她打得一点都不后悔，虽然活到现在，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舍不得。 孙予飞，还不如一只蝼蚁！ 被一巴掌打懵的人，不可思议的摸着自己的脸颊，很快的反应过来后，挥过来的拳头落在云清的腹部。 云清疼得当场弯下了腰，随即听到了一声惊呼：“清清！” 柳卿思，终于来了。 这是她唯一能叫到的救兵了。 她害怕孙予飞，不管他说什么，如何做，她始终畏惧于他，所以她给柳卿思发了消息，告诉了她地点，希望她能来陪陪她。 柳卿思正跟朋友一起吃晚饭，看到消息的时候，筷子一扔，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要不是下班高峰期间路上堵，她来得会更快些。 此时，柳卿思也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再快些，否则的话，孙予飞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她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查看着云清：“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哪里受伤了？” 云清微闭着眼睛，好半天才指着自己的腹部：“这里疼。” 柳卿思倏地站了起来，朝着孙予飞的脸就招呼过去了，云清根本来不及拉，但人还没到跟前，就被身后跟过来的人拉住了，并很淡定的吐出一句：“这点力气，省着点，我来。” 待云清看清来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竟然是莫翌！ 柳卿思把云清扶到椅子上：“一会儿跟你解释，看我不挠死他个王八蛋！” 云清拼命抓住柳卿思的手：“别去，再伤到你。” 事实上就算真的去了，孙予飞也伤不到柳卿思了。 他被揍得十分狼狈，不难想象，明天那张脸大概率是不能见人了。 孙予飞挨打，云清没有一丝的痛快，只觉得他可怜之至，嘴角的血迹滴在他的外套上，杀红了眼的人怒气冲冲地向莫翌再次扑了过来。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云清怕惹出不可收拾的后果，想上前拉架，柳卿思死死的按住了她：“别去，放心，这畜生打不过他的。” 因为心急，云清也没听出这话有什么奇怪，瞧着本来没什么人的地方，逐渐围来了观众，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拍下精彩的画面。 云清暗叫不妙，把事情传扬开，对谁都没有好处，因为她一个人而连累了柳卿思和莫翌，这笔债她是怎么也还不清的。 想到这里，云清心急如焚，大叫了两声：“莫翌，莫翌！” 莫翌是越打越来劲，刚在兴头上，本想对云清的呼喊充耳不闻，但听出有几分哭腔的味道，便收了手，从孙予飞的身上爬起来时，还不忘补了一脚。 相比较莫翌的衣衫不整，孙予飞要可怜得多了，想来今天来见云清时，经过了刻意的打扮，眼下，昂贵的外套被撕裂了好几个口子，并蹭得到处是泥，精心梳理过的发型早已被杂乱无章代替，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云清看着孙予飞这样，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莫翌，不打了吧。” ------------ 第三十九章 永不相见 “等老子下次再揍你，好久没练手了，以后就找你了！”莫翌整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并将袖口上蹭到的赃物嫌弃的擦在孙予飞的身上，起身时，回头对两位美女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简直又无赖又霸气。 孙予飞满腔怒火，脸色铁青的盯着莫翌，却不敢放狠话，这个男人跟之前见到的那个男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是一身的贵气。 在孙予飞心里，穷不与富斗，因为斗不过。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未婚妻而已，身边竟然有这么多的人相助，经此这一遭，他真不敢小看了这个女人了。 复合，基本是没有希望了，但这口气，他是怎么也咽不下去，残存的理智一遍遍的提醒着他，不能自毁前程！ 如果可以，他真想杀了这个男人！ “小子，最迟后天，我就能知道你在哪里上班，领导是谁，你信不信，你很快就会变成待业在家，以后无人敢用？” 类似的话，他已听过，那个人当初也是这么提醒他的，所以在来之前，他告诉自己要忍住脾气，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要冲动行事。 他不想把事情放大，他需要这碗饭维持生活。 但最终，他还是搞砸了，闻言，咽不下去的气怎么也使劲咽下去了。 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他得罪不起。 云清，还真傍上了靠山！ 孙予飞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剜了云清一眼，敢怒，但不敢言。 “孙子，我告诉你，你以后再来欺负清清，我保证让你在烟城混不下去！姑奶奶说到做到，不信你等着看，看到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滚奶奶的话硬！” 云清突然间有种错觉，觉得莫翌和柳卿思有着什么相似之处，同时又被他们的行为感动得无法言喻。 “还有你们！要是让我看到今天的事宣扬出去了，我一定一查到底，揪出放出视频的人，就等着接我的律师函吧。” 包括孙予飞在内，围观的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热闹就是图个乐，谁也没傻到无缘无故给自己惹麻烦。 云清有些好笑，想来这些人把这二位当成了街头小混混了，如果不了解他们，还真有几分像，但云清对柳卿思已知根知底，她除了性格泼辣些，心肠却是极好的。 “起来清清，我带你去医院。” 云清对着柳卿思摇了摇头：“没事，我休息会儿就好了。” “还是去看看吧，也不知道那王八蛋使了多少力，万一弄个内出血什么的呢？” 云清顶着苍白的脸苦笑：“你盼我点儿好吧，真没事，真要有什么，我早就去医院了，你知道的，其实我挺怕死的。” “我看你挺不怕死的。”莫翌的声音悠悠地传来：“敢跟这种人谈情说爱，胆量不是一般的大。” 听出是嘲笑，云清却怎么也气不起来：“谢谢你。” “不用谢他，早知道是他，我就不多此一举了。”柳卿思横了莫翌一眼，那眼神，充满了不屑一顾。 云清看了看坐在她左边柳卿思，又看了看翘着二郎腿在她右边坐下来的莫翌，“我一直很想问，卿思，我只让你来陪我，怎么会......” “哦。”柳卿思倒也直言不讳：“我是怕，就算我来了，万一咱俩加一起，也弄不过那个人渣，那怎么办？所以我就给沈总打了电话，你不是说沈总上次帮过你嘛，那肯定不介意再帮一次咯。” “沈总！”云清欲哭无泪，这姑奶奶到底告诉了多少人啊！ 柳卿思两手一摊：“可惜，沈总出差去了，没回来，他只说会让朋友过来，我怎么知道，是这个渣男。” 渣男......云清转头看着莫翌，对这个形容词不赞同，但也不反驳。 毕竟，上次的表现确实略像渣男了些...... 但这二人，她记得，只是匆匆的那一两次见面，而且第一次的时候，柳卿思根本记不得莫翌这个人，但现在听起来，怎么有些熟悉的感觉。 “你俩，是认识？”硕大的疑问号让云清忍不住想弄清楚。 柳卿思突然愣住了，大眼睛眨了半天，露出一脸的谄媚笑：“不算认识，不熟，不就是上次见过一次嘛。” 云清总觉得不可信。 莫翌抖着他的大长腿：“小鸭子，十几年没见，没想到长成大姑娘了，我都没认出来，要不是今天看到你脖子上的挂坠模型，我还真不敢相信，当初那个丑小鸭，竟然也女大十八变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是丑小鸭，你全家都是！”柳卿思毫不留情的骂了回去。 “话可不能乱骂啊，当年我爸对你可还算不错。”莫翌吊儿郎当的反击，也不知是打了胜战，还是觉得跟柳卿思斗嘴有趣，那嘴角的上扬弧度是越发的大了。 “真是倒了霉了，一天之内见到两个不想见的人，呸，晦气！今天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洗个澡，去去这霉气！”柳卿思看起来是极度地不喜欢莫翌。 “要不要我帮你搓搓澡？我愿意效劳。” 云清的眼前伸出一只手，朝着右边的人脸就挠了过去，要不是有她在中间挡着，恐怕莫翌的脸要遭殃了。 且不管他们有过怎样的关系，对她而言，都是恩人。 想来她短短几天的功夫，这情是欠了一个又一个了...... 本可以休战的话题，却被莫翌挑拨得更旺了：“小的时候，我可看过你洗澡，都这种关系了，你还害羞什么，我爸还开玩笑要我将来娶你做老婆，我可不敢，你那么黑，又那么丑，哈哈哈。” 云清这脑子一下子没打过弯来，搞了半天，这俩人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莫翌！你不得好死！姑奶奶跟你拼了！” 柳卿思挽起袖子就想干架，莫翌一个转身飞速的离开了，站在不远处继续挑衅：“说真的，小鸭子，我是真没认出来是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整过容了，看着跟小时候怎么就不一样了？” 云清毫无劝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俩人围着她互相追逐，柳卿思一个不稳摔倒在地，莫翌眼见着也不扶一把，反而哈哈大笑，云清忍不住道：“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你就别逗她了吧。” 莫翌防止自己被偷袭，指着正拍着自己屁股上的泥的人：“没想到你能跟她做好姐妹，你实话告诉我，她是不是跟你说她家境很贫寒，没人瞧得起她，也没什么朋友之类的话？我跟你说，她就喜欢用这种卖惨的方式交朋友，就怕人家知道她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会占了她什么便宜似的。” 柳卿思的手顿住了，她咬着唇，看着一脸疑惑的云清，能言善辩的她一下子变得词穷无比。 云清也看着柳卿思，不明所以。 柳卿思虽没对她说过如出一辙的话，但类似的话的确说过，而且给她的印象，她也不过是个平民老百姓家的女儿，为了谋一份工作辛苦在外打工而已。 一时间，她真不知道该信谁了...... 意识到气氛的尴尬，莫翌忙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不曾想一定会跟他唱反调的柳卿思却一改态度，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那小可怜儿样，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莫翌心虚的咳了咳：“那什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今天的事就不用说谢谢了，这份人情就算要还，也得让沈少爷还，他一个电话，硬是把我从美人怀里拽了出来。” 莫翌跑得很快，就跟屁股后面有狼撵着似的。 这真不像刚刚还热血沸腾的男人。 “其实......”脑海中的疑惑一点点的被解开：“你房间的那些护肤品，你经常更换的包包，还有你身上的衣服，就算你总跟我说都是高仿，但我就是不太信，虽然我不了解你真正的家庭情况，但对你的性格还是有所知道的，以你的个性，不太像会用高仿的人，如果那些是真的，咱们每个月就那么多工资，哪里够买这些......” “清清......”柳卿思小心翼翼地靠近，为自己的撒谎而感到后悔。 “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你家很有钱，会很自卑？还是说你只是想体验一下生活，拿我们这种穷人开刷......”云清的心，闷得很。 比孙予飞给的那一拳，还让她难受。 柳卿思捂着胸口，面带委屈之色：“不是的啊，你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啊。” 云清站起身，有气无力的从她身边经过：“今晚本来想住你那里的，我就不去了吧，我先走了。” “清清，你听我解释嘛。”柳卿思开启了以往的撒娇模式。 但此刻，一点都不管用，云清头也不回：“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柳卿思气急的大喊：“云清！你总是这样，一生气就不理人！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云清咬着唇，把头埋了下去，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不出有多难受。 是啊，从小到大，她确实没什么朋友...... 小时候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总想着以后注定会各自展翅高飞，所以觉得没必要交什么朋友，等大了，因为家庭的变故，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的同时，也变得不擅长跟人际关系打交道，于是，便更难交到朋友。 或许还有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一点，那就是，她的内心深处，确实藏着一份自卑。 来自家庭的，来自经济的，从今晚后，又会多一份来自于这肮脏的爱情的。 回到家后，云清谁都不想搭理，连父亲的关心也狠心地拒绝了，关上门只想一个人安静下来，躺在床上想了许久，想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想着认识柳卿思后自己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想着又再次的让沈穆看了笑话，又想着，莫翌会不会再次的取笑她，甚至，所有知道的人，会不会一起嘲笑她...... 想得多了，鸵鸟般的，真的希望今天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手机的短信响起，云清看了看那串号码，虽已删除，但却刻在了记忆里。 是孙予飞的。 “很让我刮目相看，祝你幸福！永不相见！”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孙予飞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看似波澜不惊，却充满了怒火和嘲讽，不甘的同时又放低了姿态。 看来莫翌的这一架，加上那番话，着实把孙予飞给震住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算是今天的所有不顺中，唯一的一个慰藉了。 ------------ 第四十章 陌生 莫翌感觉自己做了个挑拨离间的小人，一路心虚地往家走，刚到车库，沈穆的电话就过来了。 “怎么样了？” 直接开门见山，不带一丝拖泥带水的，莫翌撇撇嘴：“我出马还有办不好的事嘛，放心，搞定了，除非那小子胆儿够肥，否则应该不会有下次了，今儿我可是好好的练了练手，打得那小子鼻青脸肿的，没给你丢脸吧？” “她怎么样？” “谁？她是谁？”莫翌故意道。 “云清。” 竟然没有了往日的嬉笑怒骂，口气是否严肃了些？ “被那小子打了一拳，在腹部，我到的时候晚了，没拦住，不过走的时候看她那样，应该问题不大。” 又不忘补充一句：“疼估计挺疼的，当时我看见的时候，她捂着肚子，脸色都白了，这小畜生，还真下得了手，再不济也是同床共枕的女人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得不到就毁掉？”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你去查一下他的顶头上司是谁。” 语气听起来平淡无奇，但其中的含义让人不寒而栗，莫翌笑道：“你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我上次警告过他，如果还有下次，后果自负。”不知是否是刻意的解释：“既然他有了下次，不能让别人觉得我只是嘴炮。” 多年的兄弟知根知底，对他的脾性比任何人都熟知，莫翌故意挑破了这刻意的解释：“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别人的看法了？这可不像你哟。” “另外通知我的律师，让他处理这件事。” “我去。”这冲冠一怒是否夸张了些：“你这是想把人往死里整啊，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那小子被我揍得也不轻。” “为什么要算？” 莫翌并非替孙予飞说话，只是觉得云清对那个男人，似乎还是有些不忍的：“我是担心咱俩过分干涉了，会让云清觉得多余，毕竟俩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万一她对那货还存着心思呢？” 沈穆充耳不闻，只道：“明天下午的飞机，傍晚能到。” “你不是还要两天才回来？” “事情提前办完了。” “好，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来。” “行吧。”莫翌真庆幸自己有个转得快的头脑：“那就不打扰你去关心下属了，对了，记得帮我跟她说一声，今天我那话，就是扯淡玩的，没别的意思。” “你做什么了？” “就开了句玩笑，但好像搞得她们姐妹不和了。”这女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麻烦，不如男人间来得痛快，不爽了干一架，干完后该干啥干啥。 莫翌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柳卿思，突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见她，就觉得好笑，一把年纪了还是那么任性冲动。 不过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莫翌把遇到柳卿思的事讲给了沈穆听，他正讲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收住了话题：“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很显然，即便对方听了，也听得心不在焉！ “嗯。” “嗯屁嗯。”莫翌提到这场意外的重逢就心情倍儿好：“是不是在想那个谁呢！放心，人好得很呐！” 挂完电话的沈穆，推开身边的窗户，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雾在指尖萦绕，许久，才浅浅的吸了一口，再缓缓的吐出，方能解除心中的烦闷。 那个女人，还真是个不省事的...... 第二天到公司上班，云清特地看了几眼柳卿思的位置，直到上班的时间已过去了许久，也没见着她人，不免有些担心，她想给她打个电话，但因为昨天的事心里一直膈应着，直到下班，电话也没打出去。 习惯了一到下班的时候，柳卿思高高兴兴地跑过来拉着她一起走，突然没了熟悉的场景，云清的心里空落落的。 今日，她想见的人不在，她想谢的人，也不在。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真的拿柳卿思是最好最亲的姐妹，看得出来，她亦如此。 可......为什么要骗她呢？ 孙予飞骗她，柳卿思也对她撒了谎，云清不明白，这人跟人之间最简单的相处模式，为什么要充满着谎言和欺骗。 她的世界，一向以简洁为主，她讨厌透了用谎言编织的现实。 等待的公交车已进站，却因为埋头发呆，眼睁睁的错过，待反应过来，云清急得跺了一下脚。 汽车的喇叭声在身边响起，惊起了再次发呆的人，云清抬头，看到了沈穆的车。 如果记得没错，他应该还在出差。 喇叭声再次响了一次，云清走近，透过黑色的玻璃往里瞧，玻璃窗突然被放了下来，沈穆的指令传来：“上车。” 虽心有疑惑，但还是听话的上了车，因为她知道，沈穆不喜欢别人墨迹。 “沈总。” “嗯。” 踩下油门，车子前进，这次，云清没有再问去哪里，今天不会问，或许以后，都不会问了。 沈总带她去哪儿，她便去哪儿。 云清莫名的坚信，沈穆一定不会有任何的恶意。 “昨天的事......谢谢你，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三番五次的人情，不好意思这四个字是真真儿的。 “我说过，如果他再找你麻烦，可以给我打电话。” 红灯处，车停下，沈穆转过头看着云清：“为什么不给我打？” 云清咬了咬唇：“我不想总拿自己的私事麻烦你。” 沈穆没再说话，云清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侧颜很养眼，只是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他打你了？” 料想到莫翌一定会把事情的经过如实相告的，对于这样的提问，云清也不意外，轻轻地道了一声：“嗯。” “疼吗？”听起来不像是关心，语气清冷得仿佛在问一个陌生人。 “现在不疼了。”受伤的明明是自己，可沈穆带给云清的错觉，仿佛自己才是做错事的那一个。 “还是疼点好。”后车的司机大概有路怒症，莫名其妙的催着按喇叭，沈穆淡淡的扫了一眼后视镜，并不为所动：“疼了，才能记住。” 云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三番五次的制造麻烦，让沈穆觉得心烦，方才有这般不太友善的语气。 “对不起沈总，给你添麻烦了。” 沈穆似乎叹了一声，云清没听仔细，只听见他道：“以后再找男朋友，还是擦亮眼睛吧。” 再找？ 她已经怕了...... 自从得知她跟孙予飞各奔东西的消息后，云静跟赵月珍俩母女，就连吃个饭的时间都不消停，云静喜欢拿这事儿消遣她，而赵月珍，则是想着办法的想给她介绍相亲的对象。 不管年龄如何，不管对方的长相，文化，就一个条件，经济实力要足够。 她比不上云静那么大的理想抱负，非得嫁给有钱人才甘心，一身的名牌衣服，包包，首饰，是她赖以生存的根本，如今嫁了个周文驰，也算是得偿所愿。 而她想要的，不过是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平平淡淡的共度余生而已。 只是这么简单的要求...... 云清看向窗外，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一如既往的热闹，在这生活了快三十年的熟悉的城市，为什么她会感觉到陌生？ 这两天，她甚至在想，自小到大都在这座城市待着，从不曾看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她是不是该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顺便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跟烟城有何不同。 当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的时候，便突然会有一道反对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那一刻，她想到了沈穆。 从没有一个人，在她平躺的生活里“指手画脚”，从前，她觉得他有点多管闲事，现在，她觉得他是导师一般的存在，总能在她困惑和无助的时候，及时的给予帮助。 以至于......每次彷徨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沈穆...... 这是一个可怕的转变，潜移默化的，云清意识到这样的转变并不是什么好事，她怕长久下去，会对沈穆形成依赖性。 沈穆......这个男人，并不是她能依赖的人。 或许，他同情她，又或许，他只是看不得她的懦弱和胆小，不管怎样，他的照顾和帮助，让她心生感激，也由衷的佩服，佩服这样一个外表出众的男人，并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个公司的副总，让她突然有了努力拼搏的意志，同时也有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敢于面对的勇气，虽然，她不知道，她的人生，到底哪个方向是正确的。 却觉得，沈穆说的，一定不会错。 这样的想法，幼稚了些，貌似等同于柳卿思对沈穆那般的盲目崇拜，可亲生经历了种种，这种崇拜，断然不是盲目型的。 车最终停在了一家咖啡店的门口，云清解完安全带后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看向沈穆，她在等他的指令。 “你自己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云清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沈穆到底要让她做什么。 “我不希望我的员工之间闹任何的矛盾。”沈穆将椅背调整到最舒服的角度，然后闭上了眼睛：“有时候，要懂得换位思考，就算生气，也要给别人解释的机会，不管你接不接受解释，但机会，你应该给，否则，会轻易的失去不该失去的东西。” 云清突然明白了什么，默默的下了车，怕吵到闭目养神的人，关门的动作非常的轻。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眉眼间的疲惫是出差的累吗？ 云清觉得自己真是罪过之极。 柳卿思就坐在靠窗的角落，云清一进来她便看到了，只是心里有气，她不想主动跟她说话。 沈穆亲自给她发消息，一行地址后坠着三个字：有事找。 害她胡思乱想了半天，直到见到云清，脑子一下子就亮堂了，她们的沈总，怎么还有多管闲事的时候？ 呸呸呸！这不是多管闲事，这是心思细腻！ 柳卿思正为自己刚刚不太好的措辞贬低了沈穆而自责的时候，云清已到了她的跟前，并在对面坐了下来。 柳卿思哼了哼，扁扁嘴，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两人谁也不搭理谁的安静了半晌，最终，云清主动开了口。 “你昨天说，要跟我解释，我没听，是我不对，现在我想听了，你还想解释吗？” 柳卿思这才回过头来：“就算我解释，你信吗？” “我信。” “行吧，那我就勉强跟你解释一下。”绷了一天的心情，终于有所缓解了，柳卿思喝了一大口果汁后继续保持着倔强的表情和姿势。 ------------ 第四十一章 恨铁不成钢 “我家虽然有那么点钱，但那钱不是我赚的，我觉得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话到此处，柳卿思突然表现得有些悲伤：“以前，我认识了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姐妹，她对我很好，就算家境困难，但只要有好吃的，她都会带给我，我们经常一起玩，一起聊天，无话不谈。” “但自从她知道跟我的家庭条件悬殊太大之后，就渐渐的疏远了我，我主动的去找她，她也变得没什么话跟我说了，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 “直到别人告诉我，是因为我的家庭条件，无形中伤了她的自尊......” “其实我无所谓的，我不在乎对方是什么家庭条件，我只要她真心当我是朋友，真心待我好就行，可偏偏......” “我不爱跟那些有公主脾气的在一起玩，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到处嘚瑟看不起人，我喜欢交真实的朋友，就像你这样的......” “但现在！”伤感瞬间消失不见，恢复了平日里的桀骜：“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因为我觉得，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所以我今天不去上班了，我打算辞职了！” 云清觉得挺好笑的，她们果然是好姐妹，这近乎于威胁性的辞职，竟然前后组团来。 也不知道沈总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一定会把柳卿思也教训一顿吧。 “你笑什么！” 云清主动的拉过柳卿思的手：“我在笑你啊，你要是辞职了，岂不是让我称心如意了？你怎么会傻到做这种事？你应该留在公司，天天在我眼前晃悠，给我制造各种的麻烦和不痛快，这才像你啊。” 柳卿思又哼了哼：“我才没那么小鸡肚肠！”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伤害我。”原来想通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沈穆说得对，不管接不接受解释，但机会，应该给。 否则，她真要失去柳卿思这么好的姐妹了。 “我可没这么说。”说归说，被抓住的手却没收回。 “卿思，我为昨天的事跟你道歉，我不该对你生气，不该不听你解释就一走了之的，或许，是我自己的自卑心在作怪，觉得像你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我做朋友呢。” “回到家后，我想了很多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才开始反省自己。” “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总这样对你，是我小心眼了，今天早上进公司没看到你，我很担心你，想给你打电话，但又怕电话接通的时候你会拒绝我，或者说一些绝情的话，所以一直不敢打。” 云清的掏心掏肺，让柳卿思委屈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会拒绝你......我一直在等你主动给我打电话。” “那你原谅我吗？” “嗯，原谅。”冰释前嫌的感觉让柳卿思一下子高兴起来：“那我也跟你说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其实，其实我就是怕你也不愿意跟我做朋友了。” 云清觉得柳卿思着实可爱到家了，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公主，会担心没有朋友，会害怕失去朋友。 只能说，这姑娘善良得招人疼。 拥有着这样的女孩子，那位竹马先生可真是猪油闷了心，才跑去当野马。 柳卿思突然走向云清的身边，挽上了她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你得保证，下次咱俩不管发生任何的矛盾，都必须给对方解释的机会，不可以冷战了！” “好，我保证。”云清也笑了起来。 “真烦人，害得我今天都没好好吃饭，光生气了。”柳卿思撒娇道。 “那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都行。” “我不，我要吃你亲手做的饭。” 回到了毫无嫌隙，彼此的心情都是愉悦的，云清当然不会拒绝：“当然可以。” 柳卿思高兴地晃着云清，云清差点被晃晕，脑子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问，等柳卿思好容易平静下来了，这才想起来是什么事。 “你跟莫翌是怎么回事？” “嗤！”柳卿思翻了个白眼：“孽缘！冤家！确切的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听起来这个仇还结得很深呐...... “在我小的时候，我爸爸跟他的爸爸在同一个研究所上班，我妈忙着做生意到处飞，没时间管我，我就经常往我爸的单位宿舍跑，然后就跟他认识了，不过！” 柳卿思不忘鄙视了一把：“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很想揍他，你知道吗！他竟然偷看我洗澡！” 咳咳咳，云清被一口水呛得连连咳嗽：“偷看你洗澡！不会吧！” “会！”想起陈年往事就很气愤：“我抓着他去跟他爸告状的时候，他还厚着脸皮不承认！还说我颠倒黑白，栽赃陷害，你说说，我那时候才11岁，我哪里知道什么颠倒黑白，栽赃陷害！” “我觉着吧......”云清思来想去，觉得莫翌那人吧，虽随性了些，但也不太像个太随便的人：“可能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这还没完呢！”柳卿思越想越来气：“后来我们每次碰到，他就嘲笑我，笑我黑，笑我个子矮，还！还给我起了个绰号，叫我小鸭子！” 云清忍着笑：“为什么叫小鸭子？” “因为他说我每天叽叽喳喳的，太吵了，跟鸭子一样，呱呱的！” 柳卿思看着云清嘴角快溢出的笑：“想笑就笑吧，憋着不难受嘛。” 云清也不见外了，索性释放了一下，笑完一看柳卿思那张小嘴儿都快能挂油壶了，努力的收起笑容：“没想到，你俩竟是青梅竹马，既然这样，你俩为什么一开始没认出来呢？” “后来我爸下海经商了，就离开了研究所，我们也就没再见面了。”谁能想到，这都快二十年的时间了，竟然在烟城遇到了。 脖子里的项链上，坠着一个飞机模型，那是父亲在离开研究所之前，特地为她用纯金订制的，当时她还跑去跟莫翌炫耀了一把，并十分高兴的说了句：再也不见！ 所以啊，话，都不能说得太满。 莫翌这两个字，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她脑海里消失了，所以在前不久俩人碰面的时候，谁都没认出谁来，直到莫翌看到了她脖子里的吊坠，俩人才在震惊中真正的相遇。 莫翌说她变漂亮了，但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夸奖而高兴，要知道，这个死男人，可是嘲笑了她两年的那个男孩儿。 她骂莫翌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但莫翌一点都没生气，反而笑得十分的放肆。 “清清，我现在可是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了啊，你可别再说什么我耍你之类的话了，那样太伤我的心了。” “嗯，不会了。”云清信誓旦旦的保证，忍不住转头，看着门外的方向，那辆黑色的轿车依旧停在那里，只是，看不清车里的人。 她知道了沈穆的用意，却不知他仍在等她，是何用意。 难道是想知道她跟柳卿思的聊天结果吗？ 想到这里，云清便问柳卿思：“是沈总让你来的吗？” “是啊。”柳卿思直言不讳：“他给我发短信，让我到这里来，我还以为是他约我呢，结果，是你。” 听起来还有些埋怨呢。 “你呢？” “我也是。”从此以后，姐妹之间，不再有任何的芥蒂，真正可以做到无话不说了。 “没想到，沈总竟然会关心这种事。”柳卿思想了想：“一定是那王八蛋做贼心虚，所以让沈总从中间做人情。” “或许吧。”除此之外，云清也想不出还有其它的什么理由，让沈总不顾出差回来的疲惫，也要让她们俩姐妹敞开心扉。 “不过，这样让我觉得沈总更有魅力了。”柳卿思撑着下巴，开始了想入非非：“沈总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清清，要不然你去问问呗。” 云清连连摇头：“我不去，会被骂死的。”不由得指了指外面：“要不然你亲自去问问？人就在外面呢。” 柳卿思瞪大了双眼：“沈总在外面？他在外面干什么？为什么不进来！你俩一起来的？” “可能他觉得，我们两个女人聊天，他一个大男人坐在一旁不合适吧。”云清不想让沈穆久等了，也刻意的忽略了柳卿思的最后一个问题：“走吧，我们一起过去，跟他说一声。” “说什么？” “说，我们和好了呀，笨蛋。” “对哦。”柳卿思拎上包，拉起云清的手：“走走走，快走，我都好几天没见到沈总了，还挺想他的呢。” 云清被柳卿思拽着小跑，一直到沈穆的车边，柳卿思轻轻地敲了敲车窗。 车窗放下，柳卿思高兴地冲着沈穆挥手：“沈总！你是在等我们吗？” 短暂的休息让精神恢复了些，沈穆将座椅调了回来：“嗯。” “沈总，你下来吧，跟我们一起进去喝点东西啊。” 云清真很羡慕柳卿思这种在哪儿都不怯场的社牛精神，她要是有她这样的热情，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地步。 她习惯性的退步和忍让，造就了他今天的迷茫。 “不了。”沈穆毫不犹豫的拒绝后，停顿了一下，又缓缓开口：“上车吧，送你们回去。” 柳卿思当然高兴得很，拉开车门就要往车里钻，云清一把扯住了她：“不用了沈总，我今天住卿思家，我们一起回去就行了。” 柳卿思觉得云清的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我们住一起，沈总就只要送一个地方就行了啊，而且一会儿你不是要下厨嘛，那就多做一份沈总的，也让沈总尝尝你的手艺嘛。” 这丫头，估计只要遇到沈穆，这脑子就光想着美男子了...... 话到说到这里了，要是她还持反对意见的话，那会不会让沈穆误会她什么？于是云清只好顺着柳卿思的话说：“嗯......也行的。沈总......就一起吃个饭吧。” 柳卿思巴巴地看着沈穆：“去吧，沈总。” 沈穆看了一眼云清，左右躲避的眼神生怕他不知道刚刚的话有多勉强，心下觉得好笑，让一直烦闷的心稍稍的得到了缓解。 自从知道她挨了打后，他就恨铁不成钢的烦到现在了。 “下次吧。” 没有一丝感情的拒绝，让柳卿思有些失落，小手依依不舍的从窗户上拿下来，眼睁睁的看着车窗被关上，车子渐渐的驶离。 ------------ 第四十二章 你来做伴娘 柳卿思看着车子走远，“我还想着借着这个机会跟沈总好好的套套近乎呢，结果他想都不想的拒绝了，连个犹豫都没有的，诶？清清，你说，我真的一点魅力都没有吗？” 云清也不知道沈穆作何想，只能暖心的安慰：“你当然有魅力啊，这么漂亮，还这么可爱，可能他就是出差太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觉得不像。” “又或者，他觉得一个男人去单身女人的家里，不合适？” “是吗？” 对上柳卿思疑惑的眼神，云清道：“大概是吧。” “你说沈总，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个问题，柳卿思已经问她不下五遍了，云清被问得都差点也很好奇了。 “你要说有吧，看着也不像，你要说没有吧，也没见着他有想找女朋友的意思，咱沈总，不会喜欢男人吧？” 云清噗嗤一声：“其实你可以去问问你那个青梅竹马。” 柳卿思娇瞪了一眼：“切！问他？然后让他再多一个嘲笑我的理由？除非我脑子坏掉了！” 听起来本该义愤填膺的事情，可偏偏让云清觉得有一丝的幸福，茫茫人海中，不是每个人，在时隔近二十年后，还能遇到曾经遇见过的那个人。 这么渺小的几率的碰撞，何尝不是种幸福。 “管他呢！有没有女朋友都一样！就算他喜欢男人，我也能给他掰直咯。” 云清笑得合不拢嘴，蓦然发觉，如果沈穆的身边，当真有柳卿思这般性格的女子作伴，那他每天一定是开心至极的。 比起她枯燥又无趣的人生，不知道要有趣多少倍。 “走吧，回去给你做好吃的。”云清唤回了雄心壮志的人。 柳卿思边走边道：“我怎么感觉沈总今天哪里怪怪的？” 云清细想了一下，并未觉得沈穆有什么异样：“可能就是累了吧，还要因为我们两个折腾。” “也是。”柳卿思沉默了片刻后，突然感慨道：“你说这人跟人吧，真是不比不知道，同样是奔三的年纪，人家活得像个传说，咱俩......” “像个笑话。” 云清的接茬，让柳卿思十分认可的竖起了大拇指：“对对对，我还在想什么词儿比较合适。” 确切的说，她才像个真正的笑话...... 但这句话云清只放在了心里，因为她知道，在柳卿思的面前贬低自己，会让她不愉快。 她是个值得交心的好姑娘。 “要是......” 柳卿思欲言又止。 云清追着问：“要是什么？” “要是，我能被他选去做御用设计师，那该多好。” 那每天见面的机会就多了，每天可以说的话也多了，她想达到的某种目的，也就越近了哟...... 云清突然就想到了于从升说过的那句话。 他说：沈总很看好你，别让他失望，也别让我失望。 她不是个傻子，如何听不出来于从升的旁敲侧击，可眼下......云清一时间有些迷茫了。 换做从前，她对这个什么御用设计师完全没有兴趣，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每天能够填饱肚子就足够了，可现在，不一样了。 有些事情，变了。 有些决定，也要重新决策了。 “卿思。” 云清低低地唤了一声，柳卿思见她站着不动了，神色有些不自然。 柳卿思退回去几步，点了点云清的腰间：“诶呀，我就是顺口这么一说，其实我知道，于经理更看重的是你，说不定将来在沈总身边的那个御用设计师就是你咯。” “你......会不会生气？” 她真的不想跟她再有任何的嫌隙。 “为什么要生气啊？”柳卿思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你当我是郝强，是姜梦那种人啊，小鸡肚肠又自私自利的！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你要能走得更好更高，我当然比谁都高兴。” “不过！你得帮我确认，咱沈总，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 这个问题，是怎么也绕不过去了...... “还有！那个礼物，你记得帮我送啊。” 想起包里还随身携带着柳卿思要送给沈穆的礼物，云清暗自懊悔刚刚为什么没想到拿出来。 大概是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一时间还无法消化吧...... 这日，云清正聚精会神的审核着图纸，姜梦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并敲了敲桌面：“这个是试用期考核表，把下面的个人自评填一下，填好了交给于经理签字，然后再交给我。” 这是不是预示着，她的试用期通过了？ 云清看了一眼姜梦的脸色，毫无喜色之言，看来，她的试用期八九不离十是通过了，用柳卿思的话说，这位狗眼看人低的姜梦，在绝对的贫富差距面前，从来不吝啬表现自己双标的一面。 对她如此，对柳卿思，也如此。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柳卿思可远比她想象中的要高贵得多。 只是柳卿思不喜欢显摆，也不喜欢用所谓的身价去博得任何一个人的好感，对看不惯的人，骂归骂，但从不仗势欺人。 这是云清最喜欢她的优点之一。 跟孙予飞的那件事之后，已过去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这期间，孙予飞再没有找过她，这让云清本来还忐忑的心稍稍的放松了下来。 三个月的试用期，她成功的通过了，而且赢得了于经理的多次赞赏，对云清来说，这是莫大的鼓励，但她知晓的是，这其中的功劳，离不开另一个人的帮助。 沈穆，自上次出差回来的一别，除了中途的一次会议，其它时间，云清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柳卿思的那份礼物，也一直装在她的包里，随身携带着。 总找不到机会给沈穆。 中午吃饭的时候，云清意外的收到了孙予飞的手机短信。 清清，对不起，我为之前的事跟你道歉，是我一时冲动伤害了你，我已经知道错了，也后悔了，我保证，从今往后，不会再去打扰你了，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云清看着这段真假分辨不出的文字，不明白为什么孙予飞为什么又会说这样的话。 过了没一会儿，又收到了一条。 你能不能帮我跟你的领导说一声，让他不要起诉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的领导已经找过我谈话了，也警告过我了，你知道的，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还有父母和弟弟要养活，予期也是你弟弟啊，你最疼他了，你也不希望他连上学的钱都没有了吧，这件事能不能就到此为止？ 云清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沈穆。 除了他，还有谁，会让孙予飞露出这样的胆怯之色？ 柳卿思因为跟人约了吃饭，一到下班的点儿就跑走了，云清借着这个机会，刻意的加了会儿班，因为她瞧着沈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人还没从办公室出来，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他，但最终还是没勇气去，纠结着往公交站走，走了没多久，又转身回来。 沈穆终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要快许多。 简单的收拾了下文件，路过设计部的时候，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即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沈总。”声音很轻，听不大真切，似乎有人在喊他，沈穆停住了脚步，四下看了看，未见一人影，再转身，忽发现面前站了一人，鼻尖冻得通红。 “怎么还没回去？”他对任何的员工一向如此，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主动接近，也不允许对方的接近，工作之外，再无其它。 在后来的几天里，莫翌时不时的拿着英雄救美的头衔各种开玩笑，不论他如何斥责和威胁，对方始终乐此不疲。 既然不相信解释，那他就没必要解释了，只他自己清楚，目前为止，他对悦歆之外的女人，从未动过男女之情。 帮她，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更何况，她是他看好的助理。 “我在等你。” 闻言，沈穆的眉头皱起。 自知表达的方式不对，云清着急的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想谢谢沈总，但又怕打扰您的工作，所以才在这里等。” 沈穆恢复了自然：“有事？” 几天没见，她的气色正常了不少，那双通透的双眼也恢复了灵动之色。 看来是真的放下了。 沈穆对此很满意。 原不像柳卿思说的那样，她跟沈穆接触得多了，关系就会好一些，眼下，云清只觉得沈穆还是那个沈总，实际上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可不可以不起诉孙予飞了？” 云清问得很胆怯，自始至终，这件事都是自己的事，沈穆愿意帮她，她该感激不尽的，可现在她的行为，就像一个被丈夫家暴了的女人，有仗义人士挺身而出，结果还被她责怪不该出手那么重。 想来，沈穆一定又会骂她没出息吧。 “为什么？”沈穆直直的看着云清的双眼：“他打了我的员工。” 对上沈穆严肃的表情，云清鼓起勇气：“他爸妈都没什么经济能力，还有个弟弟要上学，一家子都靠他一个人，我不是心疼他没了工作，我只是觉得，觉得无辜的人很可怜。” 沈穆突然想起了莫翌之前的那句话。 “你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云清一惊：“不不不，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沈总！你没有多管闲事，你帮了我，让我平平安安的度过了这一关，我很谢谢你，真的！我一直想着该怎么谢谢你，就是没想出来！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意思是......” 沈穆看着云清一副快咬到舌头的着急样，淡淡地问：“是什么？” “是......”云清绞尽脑汁的想着合适的措辞，直怪自己念书的时候语文没学到精髓，“是我不想让一个不堪的人玷污了沈总的高贵，更不能让这种烦心事扰了沈总的清净，同事们都说沈总宰相肚里能撑船，又玉树临风气度不凡，我不能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和事，损了沈总的英明。” 感谢老天，让她灵光乍现！ 沈穆嘴角渐渐地上扬，露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说出的话入耳可闻的温柔：“这些话是同事说的，还是你自己编的。” 云清认真的回到：“是同事说的。”想想有些不妥，及时的补充：“但我觉得他们说得很对。” 一天的枯燥终有了调节剂，沈穆的神色一下子柔和了许多：“你刚刚说，一直想着要怎么谢谢我？” “是。” “想好了吗？” “还没有。” “你妹妹的婚礼，你来做伴娘。” ------------ 第四十三章 不能有的想法 哈？！ 云清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穆，话题一下子拐得是不是太快了些！ “能......换个其它的感谢方式吗？” 云静和周文驰的婚礼，定在了春节之后的情人节那天，本一个不属于东方的节日，却频频被拿来作为庆祝的日子，云静说，那天正合适。 周文驰竟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 算算离婚礼也就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云静三番五次地纠缠着关于伴娘的问题，每次云清都以不容商量的语气拒绝了，但云静在这件事上没有丝毫的妥协，甚至让父亲都站在了她的那一边，所有的人都觉得，她应该给云静当伴娘。 刚开始云清还能拿孙予飞不喜欢做借口推辞，但自从跟孙予飞的关系破裂之后，她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说辞了。 纵然耳朵已被提醒到了起老茧的地步，但云清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不愿意。 此刻，她的动摇，或许是因为再次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沈穆。 “不愿意？”对于等同于拒绝的话并未让沈穆有任何的不快，只瞧着她纠结的样子很有意思。 “嗯......不是......”云清怀疑自己刚刚的马屁是不是拍得太快了：“如果是其它的事，我当然义不容辞的，但......我跟云静......” 心中仍有纠结，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确定沈穆有没有兴趣听她的这些家长里短，云清很是矛盾。 “其实我也不是很愿意。”沈穆终是笑了笑：“但我跟堂哥从小关系就非常好，他结婚让我当伴郎，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从上次到现在，沈穆还从未在她面前再次提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云清以为他是不屑提的，今日，总感觉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与其让一个不认识的伴娘跟我搭档，还不如找个认识的。”好听的声音徐徐入耳，仿佛是一种蛊惑：“你觉得呢？” “那你为什么不找你女朋友呢？”话一出口，自知莽撞，但已来不及收回。 云清亲眼看到沈穆在这一瞬间脸色变了，她不确定从这张英俊的脸上，看到的神情，算不算是失落，鬼使神差的，她没有及时的送上道歉，反而很期待他的回答。 大概是柳卿思给她洗脑了吧...... 可惜，没有等来想知道的答案，等到的，却是沈穆的不悦：“这就是你谢谢我的方式？” 好吧，是她理亏。 云清脑子一热的送上了弥补的方式：“我答应！结婚那天，我当伴娘。” “好。” 沈穆拿出车钥匙：“饿不饿？” 云清摇摇头：“不饿，我下班的时候吃了饼干的。”担心着沈穆为难，又忙道：“沈总，我没什么事了，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穆并未强留，只看着云清转身走了，只是脚步慢了些，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沈穆没有离开，抱臂看着，果然没一分钟，放慢的脚步直接停了下来，原本要离开的女人慢慢地转过了身，对他笑得一脸的讨好。 沈穆觉着她此刻的笑容，像个傻子。 云清从包里摸出柳卿思交代的重要任务，犹犹豫豫的对着沈穆双手奉上：“上次旅游，卿思给你带了礼物回来，让我帮忙给你。” 沈穆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为什么让你帮忙？” 云清大概也猜到沈穆会问类似的话，心中早已想好了答案：“她可能不太好意思。” 沈穆终是被逗乐了：“你看起来比她不好意思多了。” 云清跟着嘿嘿地笑着，想来这个答案确实没什么说服力，谁会相信柳卿思会不好意思呢。 犹豫间，沈穆已从她的手里接过了东西，这让云清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答应柳卿思的事，好歹是有交代了。 回到家后，云清看到云静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第一次主动的跟她说话。 “当伴娘的事，我答应了。” 云静的嘴里叼着水果块，愣了一下，但很快将水果吐进了垃圾桶里，露出得逞的笑容：“我就说吧，你早晚会答应的，死鸭子嘴硬！” 这气势，一下子就输没了，云清也懒得跟她斗嘴了，直接想回自己的房间。 云静却来了兴致，伸着脖子打探：“是不是因为沈穆？” 此事确实跟沈穆有关，但绝非云静想的那种意思，但两者如此巧合，算是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了。 索性，不回答了罢。 “我就说吧，沈穆那样的男人，你不心动才怪，比那个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傻子才会对他没想法！” 她不是个傻子，只是清楚的知道，有些想法，是不该有的，也不能有。 虽不过几个月的相处，但她多少知道沈穆的一些心思，他不喜欢空有花瓶架子的女人，不喜欢女人带有目的的主动亲近，更不喜欢开他跟任何一个女人的玩笑。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沈穆这样，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连一丁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有时候看起来还有些不近人情的冷傲。 但，他有绝对的实力去否定。 “我听我老公说了，沈穆会当我们的伴郎，怎么，心动了？” 这婚还没结，称呼换得倒挺积极，语气里是满满的自豪感，云清不客气的回到：“收起你每天的异想天开吧，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有什么不好。”云静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嫁个好男人，后半辈子吃喝不愁，总比每天朝九晚五累死累活还赚不到几个钱好多了，别以为守着你所谓的尊严好像很了不起似的，然后到超市买包卫生纸都要看是不是打折，看上了哪件衣服还要等到换季打折的时候才能买，用着廉价的化妆品，背着好几年都舍不得扔掉的包包，这就是尊严了？这很自豪吗？” 云清被怼得无言以对。 在云静这种人的世界里，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坚持原则就是可笑，没钱就是罪过。 “你也别拿捏着，好像人家就一定看得上你似的，想做他女朋友的人多了去了，你可能连个万分之一都算不上。” 一句话，将云清贬得一文不值。 云清深吸了一口气，正酝酿着说词，一转头看到云静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云清愣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直到云静停止了干呕后才缓过神来。 “你......是不是怀孕了？” 云静漫不经心的瞥了云清一样：“大惊小怪！怀个孕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早晚不也有这么一天。” 本想怼她的话瞬间就说不出来了。 对这样的消息，只是有些意外，倒不是怀孕有什么奇怪，只是云清记得很清楚，云静说过很多次，她不想太早要孩子，那样会让她的身材走样，恢复起来好麻烦。 云静对自己的身材还是相当看重的，仅次于对金钱的看重。 少了些嚣张跋扈的口吻，难得平静的解释：“文驰的妈妈想当奶奶了，希望我们能早点生孩子，还说孩子生下来后，不需要我带，我依然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本来是不想的，但文驰也坚持，他说他很想看到我们两个的结晶，我觉得也没什么损失，所以，想生就生咯。” 在云静的诧异中，云静不满的摸着平坦的肚子：“谁知道怀孕是这么麻烦的事，老是吐来吐去的，很不舒服，还好，离结婚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候就算穿上婚纱，也是看不出来的。” 云清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乎事情的发展总是在她的预料之外，或者说，也在云静的预料之外。 回到房间，云清对云静怀孕这件事想了许久，她想不明白，云静这违背自己当初意愿的选择，到底是因为爱上了周文驰，还是因为对物质的渴望所以才选择放弃最初的意愿。 事实到底如何，大概只有云静自己清楚了。 云清不想多问，更不想多管，对她来说，云静只要不闹幺蛾子，安安稳稳的嫁出去了，对她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当天晚上，云静把怀孕的消息宣布出来的时候，云清看到父亲并未有太大的激动，只是叮嘱着云静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的身体。 但赵月珍不同，她显得很兴奋，在她看来，云静怀上了周家的骨肉，那就是怀了个定海神针，云静和她的后半生，算是有了稳定的依靠了。 “清清，你妹妹现在怀孕了，以后你可要让着她点啊，千万不能让她动了胎气，这要动了胎气，谁都赔不起。” 这母女俩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如出一辙，到底谁要让着谁啊...... 不过看在云静肚子里宝宝的面子上，云清未做任何的辩解，勉强应下了。 第二天，孙予飞给她又发来一条短信，只有两个字：谢谢。 云清知道，是沈穆答应了她的请求，放了孙予飞一马，于是她也给沈穆发去几个字：沈总，谢谢您。 原以为对方不会回应，谁曾想回复的短信很快就来了：等着收你的谢礼。 云清看着短信，笑了笑，将手机放在了一边，这些日子没少折腾，突然感觉一下子释放了许多。 临近春节之前，很多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有了身孕的云静成了家里的稀世之宝，赵月珍当祖宗一样的伺候着，周文驰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每次带来的都是价格昂贵的各种营养，堆在客厅的一角，像座小山。 因为沈穆不嫌麻烦的帮助，云清跟孙予飞的事情也有了彻底的了结，有时候她会想起那个叫梁泠的女人，同样怀着身孕，但想来日子一定没有云静这般好过。 ------------ 第四十四章 又添美女 王蕾最终并没有被公司录用，但云清成功的度过了三个月的试用期，成为了公司正式的员工，于从升对她的期望值一直很高，慢慢的开始让她接触中大型的设计工作。 对于王蕾为什么没有顺利成为正式的员工，云清只在心里默默地分析了一遍，她觉得这个最终的决定大概是跟沈穆有关的，所以并未跟任何人提及旅游期间王蕾的那些行为。 她跟王蕾本就不熟，眼下又成了过客，这个名字很快就被慢慢的淡忘了。 没了孙予飞的生活，原没想象中的那般无法接受，虽在公司的设计部门，跟一些老员工的关系依旧处于紧张的状态，但有了活泼善良的柳卿思作为朋友，她已经很知足了。 凡事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就好比她跟郝强之间的矛盾，因为客户点名要她继续跟方案，越发的激烈了起来。 云清不想跟郝强争，她不喜欢跟任何人争，只是旅游时那个设计方案是她做的，客户看过之后相当的满意，点名了要跟她合作，而且还给她推荐了新的客户。 这件事让郝强很不舒服，但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发火，只能自己压制着。 云清其实也知道郝强对她的不满已经上升到一定的程度了，她也想着是不是找个理由，将他原本的客户还给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跟于从升开口。 好在春节将至，大家都忙着准备放假的事，这件事也就暂时被搁置了。 “清，春节我不能陪你了，我得回去了，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云清摸了摸柳卿思嫩滑的小脸儿：“嗯，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汇报的，放心吧，回去后记得帮我跟你爸妈问声好，顺便谢谢他们。” “谢什么？”柳卿思歪着脑袋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谢他们培养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啊，让我有了这么棒的好朋友。” “啧。”柳卿思做了个鬼脸：“还说你不会说话，你瞧瞧这张小嘴儿，跟灌了蜜一样，一套一套的。” “你本来就好嘛。” 手机短信响起，是柳卿思的，看了一眼后，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边，云清见状，轻笑：“让我猜猜，是莫翌吧？” 自打俩人再次相遇之后，莫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三天两头的发短信或者打电话来找柳卿思，说一些能成功激起柳卿思跳脚的话。 柳卿思恨得牙痒痒，但无可奈何，拉黑了几次也无济于事，人家会马上换个新的号码过来，最无耻的时候，竟然拿着沈穆的电话打了过来。 柳卿思当然不敢拉黑沈穆的电话，只能硬着头皮接，三番两次下来，对于莫翌的挑衅开始变得麻木了。 “除了他还有谁，神经病！” “我觉得，他好像喜欢你。”大胆的猜测不是毫无依据，要不然一个大男人每天闲着没事做的挑衅一个单身女人？ “可别！”柳卿思跟受到惊吓似的：“你忘了，我们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身边那个，那个长得像狐狸精的，你忘了？” 她当然没忘，还很清晰呢。 “就他那样的种 马，送我我都不要，你敢要？” 云清脱口而出：“不要。” “那就是了。”姐妹俩达成了一致的见解：“这种男人，就算再有钱，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要，谁知道他每天睡在哪个女人的床上，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女人然后回来再碰你，脏不脏！” 敏感之处被挑动，云清立即想到了孙予飞。 “是啊，很脏。” 柳卿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刚要安慰，手机又响了起来，猜到是莫翌发来的，本来不想接的，但一连好几个短信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气得柳卿思差点让手机粉身碎骨了，还好云清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柳卿思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手机屏幕：“这个杀千刀的，此仇不报非君子！” 云清好奇的点开短信的内容，一看也愣住了。 那不是她帮柳卿思送给沈穆的礼物吗？怎么跑到莫翌那里了？ 其实这个疑惑也不难解开，那两个“情”比金坚的好兄弟，有什么事大概都是彼此知晓的，莫翌应该是看到了沈穆的这个礼物，强行要过去也说不定。 事实上，云清并没有猜对。 东西，是沈穆主动给莫翌的。 那日云清把礼物送给沈穆之后，他便想着要如何处理掉，回家见到莫翌的时候，便直接将东西拿给了他。 莫翌以为是沈穆给他买的礼物，高兴的打开后，将水晶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倾向？上次弄那么娘的假花回来，这次又给我买这么女人的东西。” 沈穆踹了莫翌一脚：“是柳卿思的。” “柳卿思？”某人挨了一脚也不想着痛，“她送你的？” “嗯。” 沈穆对莫翌，基本没什么隐瞒的事，在他看来，也没什么事值得隐瞒的，便实话实说了。 “我靠！”莫翌突然觉得很不公平：“她见到我，就跟见到鬼似的，到你这里，就变成送礼物了？还有没有天理了！怎么说，我跟她也算是交情匪浅啊！” “你那交情，还是算了吧。”沈穆调侃道：“她没过来砸门就已经不错了。” “她不会也喜欢你吧？”莫翌第一反应想到的便是这点。 沈穆不解：“为什么要用也？” “你懂的。”莫翌挑了挑眉。 “我不懂。”褪去了正装，换上了一身的休闲服的人，同时也褪去了几分严肃，拥有着与生俱来的黄金比例的身材，充满着性感的魅力。 莫翌全程看着沈穆换衣服，露出揶揄的表情：“啧啧啧，你这身材，浪费了，浪费了啊......” 知道他嘴里吐不出象牙，沈穆下了逐客令：“没事赶紧出去，没自己的房间吗？” “我的话还没问完呢。”莫翌赖着不肯走。 沈穆直接把他从床上拽起来，迅速的推了出去：“想问什么找柳卿思去，我没空。” 莫翌使劲的顶着门：“那今年春节，去我家呗，我估计咱爸咱妈又在哪儿逍遥快活了，索性跟去年一样，到我家去过年。” “再说。”沈穆直接将人推了出去。 莫翌在门外哀嚎了几句，见沈穆压根不搭理他，便兴致缺缺的走了，走到房间门口，看着手里的东西，顿时又来了另外的兴致。 原来欺负一个人，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 赶走了莫翌，沈穆在书桌前坐下，习惯性的打开了私人电脑。 有两份新的邮件。 一份是苏倾歆的，想来她已经很久没来过邮件了，沈穆已记不清有多少天了，大概是工作太忙了吧...... 穆，快第五个春节了，一切还好吗？ 只短短几句话，再无其它。 沈穆看了许久，鼠标漫无目的的移动了几下，最终没有回复这份邮件，选择了关闭。 另一封是母亲发来的，写了一堆的文字，大致内容是跟父亲两个人正在度着浪漫的冒险旅行，春节不会回国，让他自己看着办。 沈穆不由得笑了一下，他家永远不服老的两位尊上，怕是快忘记还有个亲生儿子了吧，不过还好，他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模式，没有过多的拘束，乐得轻松。 这是他第一次来烟城，或许，留在这里感受一下烟城的春节，也未尝不可。 柳卿思的机票是下午三点的，她记得云清答应过，会来送她的，可左等右等了半天，结果没等来云清，却看到了莫翌的身影。 在柳卿思的意识里，一碰莫翌绝对没好事，所以看到的第一反应就想躲起来，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准备闪人的时候，莫翌扯着嗓子大老远的大喊：“小鸭子！你能躲哪儿去！我已经看到你了！” 柳卿思那叫一个恨啊，特别是看到周遭人的目光都朝着她打量的时候，她多想给莫翌重重的来上一拳啊。 莫翌大摇大摆的走到跟前，“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也会在这里？因为我查了你的航班，所以我来了。” 柳卿思咬着后槽牙的沉声道：“我说了！不要跟你一起走，你耳聋了是不是！” “可我想跟你一起啊，别那么生疏嘛，咱俩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去的又是同一个城市，为什么不一起呢，哎。”莫翌假模假样的叹了一声：“早知道咱俩离得这么近，就该早点去找你的。” 柳卿思斜眼：“找我干什么！你看不出我不想见到你吗！” “无所谓。”莫翌耸耸肩：“我想见你啊，这两个人相处，总得有一个主动点嘛。” 厚颜无耻，厚颜无耻啊！ “我不想！我不要！我看见你就烦！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柳卿思简直要抓狂了。 “听是听得懂。”一个气得要死，另一个开心得欠揍：“但没关系啊，我看见你不烦就行了。” 远远的瞧着云清努力的往她这边跑过来了，柳卿思差点就对莫翌动手了，举出的手改向了云清的方向：“这里，这里！” 云清累得气喘吁吁，直懊恼不该睡懒觉，鬼知道这路上竟然这么堵，差点就错过了时间。 柳卿思看着满头大汗的云清，装作生气的样子：“你是不是忘了要送我啊。” 云清摆摆手，好容易能说句完整的话了：“不是不是，我怎么会忘呢，就是时间没算好。” 莫翌在一旁笑道：“时间没算好？这也算理由哈。” 柳卿思剜了他一眼：“不说话你会死啊！” 云清也惊讶莫翌会出现在这里，细想了一番后，又没那么惊讶了，对着柳卿思眨眨眼：“这下好了，不担心你一个人路上无聊了。” 柳卿思扁着嘴：“我不要跟他一起啊。” 云清抱了抱柳卿思，对着莫翌道：“这一路上，你就别逗她了吧，万一真惹伤心了，你怕是哄都来不及了。” 莫翌顿了一顿，难得有些认真：“行，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柳卿思一跺脚：“照顾你大爷的照顾！姑奶奶不需要！” 说完气呼呼的拉着行李箱走了，莫翌看了一眼方向，回头对着云清道：“你家沈总，今年留在这里过春节，可惜我陪不了他，你就多陪陪他吧，毕竟这里他还是第一次。” 云清一直以为沈穆肯定也是要走的，没成想会留在这里，听莫翌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莫翌又道：“你是烟城人，他又是你的领导，再怎么说也该尽尽地主之谊，更何况他还帮了你这么多，你忍心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过年？是不是太可怜了。” 云清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了些，但又说不上哪里怪。 诚然，她是该尽尽地主之谊，毕竟沈穆是她的贵人。 但若说可怜，又似乎不妥，沈穆那般的人，怎么也无法跟这两个字扯上边啊。 ------------ 第四十五章 成人之美 自从知道柳卿思和莫翌的关系之后，云清一直以为这难能可贵的青梅竹马，多少会上演一些缠绵悱恻的爱情，但直到目前看下来，不同于莫翌的撩拨挑衅，柳卿思对他，三分讨厌，剩下的七分，就是十分讨厌。 记得柳卿思曾说过这样一段话，她说莫翌长了一张沈穆的脸，却有一颗浪荡的心，比不得沈穆那样的成熟稳重，这样一比，就更觉得沈穆是个难能可贵的好男人，所以在沈穆有没有女朋友这个问题上一直纠结。 纠结了一段时间后，又觉得有没有女朋友无关紧要，她喜欢沈穆，就是纯粹的喜欢，当然沈穆会不会喜欢她，她也并不在乎。 关于这个言论，云清其实挺佩服的，她不曾有过这样方式的喜欢，从前她心里的喜欢，便是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子，过日子。 着实俗了些...... 看得出，柳卿思是真的挺喜欢沈穆的，连同看他的时候，都透着女儿家小小的娇羞。 云清原本就有着一颗成人之美的心，最好的姐妹如此提议，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凑在她耳边小声道：“一会儿就跟你换。” 董进宏的长篇大论好不容易结束了，最后的掌声格外的热烈，听起来像极了对结束的欣喜。 董进宏下去之后，姜梦和另一位男同事上来了，他们是今天的主持人。 看得出来，姜梦是个当主持人的料，对着董进宏好一阵夸，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别看年过三十，但保养极好，抛开僵硬的关系，不得不表扬一下，姜梦对皮肤和身材的管理，还是十分不错的。 云清看了一阵，听见柳卿思在耳边十分不屑的暗骂：“狐狸精！” 这声骂大概是被沈穆听到了，云清看到沈穆应声转头，看了她一眼，并皱了皱眉头，表示不满。 云清心中叫屈，真想解释，刚刚那粗暴直言不是她说的啊。 最激动人心的抽奖环节，据说今年的的一等奖特设了两个人数，奖品是某度假村的三日游，入住五星级海景房，并享受全部的消费报销。 这个奖项比任何一个奖品都要让人心动，要知道这个度假村的受欢迎程度和受奢望程度是占同等比例的，并不是每个人都住得起。 所以当姜梦抽到其中的一个一等奖时，全场爆发的不是恭喜的掌声，而是一阵的唏嘘，唯独姜梦的那张脸，笑得跟花儿一样。 仅有的剩下的一个名额，落在了最后的两个人身上。 这两个人，正是云清和沈穆。 相对于度假村的享受，云清更想要的是那套真丝的床上四件套，之前在商场里看到过，碍于价格的原因没有下手，眼下竟然成了奖品。 柳卿思在云清耳边低喊着：“加油！度假村！度假村！” 云清走上台，识趣地等着沈穆抽完才将手伸进了抽奖箱，两张券一起送到了姜梦的手上，姜梦对着沈穆笑，对着她也是笑，只是两种笑截然不同。 前者复杂，包含暧昧，后者单纯，单纯得只是场面笑。 云清并不在意这些，还特地的说了句谢谢，等着宣布中奖的结果。 结果是沈穆抽到了那仅剩的一等奖，而云清拿到了床上四件套，十分的心满意足。 云清拎着奖品回到位置上，将东西放在椅子后面，屁股还没接触到椅子，柳卿思十分不满的声音传来了：“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我感觉你抽的才是一等奖，一定是那个狐狸精故意调换了，她在给自己创造机会，我甚至她的一等奖也是做了手脚的！” 云清并未想到这茬，突然听柳卿思这么一说，只觉得不可思议：“妈呀，你想多了吧，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柳卿思细细回想了一下：“刚刚你把抽奖券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脸色都变了，我看的贼清楚，如果你抽的是四件套，她不应该是那个表情，她应该是幸灾乐祸的。” 不得不说，柳卿思的观察能力还是挺强的，这大概源于她对姜梦的不喜欢已经到了眼里长钉子的地步。 “算了吧，管它呢，我挺喜欢这个奖品的。”云清安慰道：“上次我就想买来着，没舍得，刚好天上掉馅饼，砸我头上了，多开心啊。” “你这是被砸傻了吧。”柳卿思满脸写着不服气：“也就你这个傻子，要这破被子不要度假村！” “它可不破。”云清笑着道。 “行吧，当我没说。” 能够感受到柳卿思的心情已开始变得不高兴，云清柔声咬耳朵：“其实那个度假村什么的，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你没抽到啊。” 柳卿思当真是个好哄的人，这话一出，小脸儿立刻就阴转晴了，可没多会儿，又开始满面愁容：“这姜梦真是个心机女，仗着自己是总部老总的什么亲戚，知道没人会多嘴，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自己制造机会，还真是拎不清自己，难不成沈总能看上她不成？” 沈穆能不能看上姜梦，云清并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沈穆在抽到这一等奖的时候，也没表现出有多欢喜的样子，反而是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姜梦盯着沈穆看，像极了一头狼盯着一只肥硕鲜美的羊，垂涎了三尺。 “很荣幸能抽到这个奖，同时也感谢各位同仁对我工作的支持，特别是设计部的于经理，这么多年在公司兢兢业业，我们董总知道，我是个不太喜欢旅游的人，所以这个奖，我想送给于经理，感谢他为公司做出的贡献。” 全场一片哗然。 不乏对沈穆大气的赞善，于从升不可置信的看着台上的年轻人，早已练就了淡定自如的人，此刻也愣住了。 旁人笑着提醒：“于经理，竟然有这么好的事，高兴坏了吧。” 于从升是高兴的，但他不是为这份意外之喜而高兴，只是觉得，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终于有个人站出来替他真正说一回话了。 几家欢喜就有几家愁，这边的姜梦已经开始在幻想着一些不便人知的场景时，冷不丁的听到这个宣布，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那个心啊，瞬间拔凉拔凉的。 这一幕，唯独柳卿思，是笑得最欢快的那一个，并由衷的发出了一声赞叹：“能让我喜欢的人，果然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帅气！”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沈穆的身上，云清赶紧起身跟柳卿思换了个位置：“来，成全你的喜欢。” 柳卿思嘿嘿地笑，瞧着沈穆往位置来了，悄摸地将椅子往他的椅子边移了移，云清看着柳卿思的这些小动作，觉着好笑，又觉着甜蜜，但好像又夹杂着其它的什么感觉，一时间说不上来。 沈穆坐下来，对位置的调换并不在意，只是看了云清一眼，这位跟一等奖失之交臂的女人，此刻正满心欢喜的摸着自己的得来的奖品。 后半场，大家吃吃喝喝，热热闹闹的开始了觥筹交错，活络些的，都跑去跟董进宏和沈穆他们敬酒，剩下呆板些的，屁股粘着凳子，该吃吃该喝喝。 云清就属于后者，连柳卿思提议要敬沈穆的那杯酒，她都没敬，她不想沾酒，怕再闹笑话。 原本还在位置上的沈穆，早已被董进宏拉走了，柳卿思本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多交流一番的机会还是没捞着。 云清去了卫生间，在走廊处看到了郝强和姜梦，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郝强似乎在发脾气，指着姜梦的手指一刻没拿下来过，想到柳卿思说的那些话，云清立马转了个方向，跑去别层的卫生间了。 回来的时候，郝强不在了，只有姜梦在，云清恨不得跟个鬼一样的飘过去，奈何还是被姜梦逮了个正着。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按理抬头挺胸的走过去才是正常的表现，但面对着姜梦这号人物，是个正常人都容易变得不正常。 你压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无缘无故的发病。 这不，说来就来，姜梦又发病了。 “云清，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故意换了你的抽奖券？” 云清撇撇嘴：“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我是问你是不是也是这样误认为的！” 这病，发得还不轻。 “清者自清，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梦姐，其实你不用这么在意别人的想法的。”她比不得柳卿思，在面对姜梦这号人物的时候，能什么都不顾。 她总是要顾一些的，毕竟有一个能让她吃得饱饱的饭碗，对她来说，还是挺不容易的。 短短几句话，已让云清开始脑补一些故事情节了，比如说刚刚姜梦跟郝强的争吵是出于何种原因之类的。 “那是你运气不好，怪不得别人。” 云清无所谓的笑笑：“是啊，怪不得别人。” 姜梦紧着眉头盯着对方：“你这是什么语气？你在旁敲侧击什么？” 她该说秀才遇到兵？还是该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一个没得大奖的都不生气，真不知道这位到底在气些什么？ “梦姐，我先进去了，你还是早点进去吧，外面冷。” 看不惯便不看，云清想马上闪人，里面再嘈杂，也抵不上姜梦这样的无理取闹，说难听点，跟泼妇骂街也没什么区别。 “站住！” ------------ 第四十六章 气我？ 云清充耳不闻，她又不是个傻子，真站住容易招惹是非，姜梦的跋扈是从家庭里带来的，大概也没遭受过什么社会的毒打，说话做事总是多少嚣张了些。 云清告诉自己，能避则避，能让则让。 但她没考虑到的一点是，像姜梦这样的人，你越不搭理，她越来劲，就是常人口中形容的，欠欠儿的，加上酒精的作用，今日更加的上纲上线了。 姜梦一把抓住了云清的手腕，也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痛快：“跟你说话！你跑什么！” 肢体的接触让云清很不舒服，“梦姐，我有点冷了，想快点进去，有什么话你放开了说行吗？” 姜梦岂是个听话的主儿：“不要仗着沈总好像偏袒你，就觉得自己能耐了。” 偏袒？ 此话从何说起？ 沈穆于他，跟别的同事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非得找出个不同，那就是前阵子因为私事接触得频繁了些，又或者多了层沾亲带故的关系，但这并不影响沈穆的公事公办，况且近日来，她连沈穆的影子都没见到过。 到底哪只眼睛看出了偏袒二字？ 耐着性子：“梦姐，你想多了，沈总对我，跟对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不过是设计部刚来的一个小员工而已，偏袒了谁也不可能偏袒我啊。” “别人都不是瞎子。” 若是在这之前，云清还不怎么相信郝强跟姜梦之间有什么，但此刻，她倒有些信了，她跟姜梦也算是井水不应该河水，颐指气使也就算了，像这样跑上来指着鼻子讽刺的，那绝对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大概跟郝强脱不了关系。 所谓的恨屋及乌，大致如此。 姜梦或许是在替郝强出气。 实际上云清猜得没错，姜梦确实是在替郝强出气，但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看不惯云清刻意的接近沈穆的样子。 今日的座位，她竟然坐在了沈总的身边，姜梦心里便来了气。 云清也只是猜个大概，自是不知姜梦心中所有的想法，否则的话，喊冤都没个去处。 难得的盯着姜梦看了一会儿，长得并不难看，精心打扮下也能算是养眼，只可惜了空有一副皮囊，云清知道，不管她表现得多卑微也于事无补了，姜梦永远不可能改变对她的态度。 索性就做自己吧。 云清冷眼以对：“我尊重你，叫你一声梦姐，如果在工作上，我做错了什么，希望你能批评指正，我不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还是能接受别人的意见的，但像一些子虚乌有的事，还是希望你不要往我身上扣了，不管什么事，都得实事求是才对，你说对吧？” 一席话说得姜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平日里软柿子捏顺手了，料想云清是说不得这样的话的。 但人家说了，还说得义正严词的，一双黑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清潭，透着不喜的冰凉。 姜梦脸上饶是挂不住了，犀利的目光恨不得在对方的脸上戳个洞来：“是不是子虚乌有，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苍天可鉴，她到底做什么了？这种扣屎盆子的事还真是百口莫辩，云清渐渐有些不高兴了 ：“梦姐，话不要乱说，词儿也不要乱用，你这样夹枪带棒的骂人，显得很没素质。” “也不知道到底谁没素质，才刚来公司就到处抢别人单子。” 这人真是哈，想骂你，怎么都能找到理由...... 她跟柳卿思曾一致认为，但从外形上看，郝强是配不上姜梦的，今日一见，云清开始为自己浅薄的认知感到抱歉，这两个人的说话方式，语气和做事的风格，竟如出一辙的相似，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毫无修养的行为，简直师出同门。 “首先，我没有抢任何人的单子，我做的都是本职工作。”并非解释，只想回击：“其次，就算我抢了谁的单子，那也是我们设计部的事，怎么也不会跟人事部有牵扯，我想知道，梦姐你是在跨部门掌权，还是在替谁打抱不平？” 犹如当头棒喝的话，让姜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的废话，沈穆将抽奖券赠送出去已让她心中烦躁，跟郝强的争吵又再次激发了她的怒点，这一切的根源，都跟眼前的这个女人相干，借着酒意想提醒，不曾想，自己口不择言。 若是让她窥探出什么，必然会借机报复。 想到这层，姜梦的气势弱了些：“我只是好意的提醒你，不要为了一己之力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 云清心下冷哼：“无理取闹，我就当你喝醉了说了酒话，下不为例！” “云清！”姜梦是受不得激的一个人：“给你脸了是不是！” 云清不再想搭理，想走却走不掉，姜梦的手又再次地将她扣住，情急之下的挣扎，试图想拜托纠缠，用力的甩开对方的手后，随即听到了一声响。 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循声看去，本还在姜梦手腕上的那只玉镯，眼下已经到了地上，碎得个死无全尸。 俩人一同愣住了，云清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遭了大难的感觉。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是要破财消灾了吗？脑海里瞬间闪现着个十百千万的数字，吓得云清直想哆嗦。 最近她的荷包日渐消瘦，完全是挣得少出得多啊。 不指望姜梦会就此罢休，云清看着地上的“尸体”，很是无奈：“我不是故意的，多少钱，我赔给你。” “口气真大。”姜梦打心眼里瞧不上云清：“你就是不吃不喝攒那点工资，也够你攒几个月的。” 云清看不懂这玩意儿到底值几个钱，听姜梦这么一说后，心里直打鼓，这一文钱还会难倒英雄汉，更何况这还不是一文两文的事。 一提到钱，云清觉得这气势上就占不了上风了。 “怎么回事？” 闻声辨人，是沈穆。 “沈总。” “沈总。” 俩人齐齐的喊到，沈穆嗯了一声，走近，低头看着案发现场，再抬头，看着云清：“你弄的？” 只能说他们这位沈总的思维意识还是相当不错的，问都不问这个手镯的主人是谁，直接了当的就询问“肇事者”。 作为肇事者，云清默默地点点头：“嗯。” 她本来也没想抵赖，在姜梦的面前抵赖，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沈穆的出现，让咄咄逼人的姜梦瞬间换了副面孔，云清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姜梦这变脸的速度，全公司她如果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沈总，云清也不是故意的。” ？这好人做得，她真是服气！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弄坏了别人的东西，该赔的还是要赔。”沈穆不是没看到云清的苦瓜脸，他只不过是觉得里面有些闷了，加之喝了不少的酒，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外面比里面还热闹了几分。 “我会赔的。”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造成的后果，该承担的还是要承担的。 “那就好。”沈穆的一番话，让姜梦挺高兴的，可当听到接下来的话时，她马上心虚起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购买的时候一定是有凭证的，你到时候把带有价格的购买凭证给她，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短暂的沉默后，姜梦突然露出个善解人意的微笑：“沈总，云清刚来公司没多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新人呢，我看还是算了吧，反正就是个身外之物而已，没了就没了，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因此伤了和气。” 沈穆没说话，只看着云清。 话说得这么通情达理，按理应该偷着乐才是，但云清愣是没借这个梯子往下爬，轻咬了一下唇，道：“不用，该多少就多少，说赔就一定赔。” “我自己也是有问题的，不能全怪你，大概是我最近又瘦了，所以才这么容易滑下来。” 这张嘴，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 云清并不想在沈穆的面前将这件事真正的来龙去脉理个一清二楚，她知道沈穆对这些并无兴趣，弄不好还显得自己特别的八婆，事已至此，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该赔赔，早点了结此事。 就当她是流年不利，犯了太岁，破这个财消了姜梦这个灾！ “不......” “既然不用你赔了，会说声谢谢吗？” 云清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穆，他是在让她逃避赔偿吗？她打死都不想占这个便宜，所以谢谢二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了，事情就到此为止，都进去吧。” 姜梦走的时候，捡走了地上的碎玉，看着沈穆的目光，多了些深情款款。 云清对此，很是嗤之以鼻，暗自庆幸今天没沾酒，要不然借着酒精，说不定给她脸上来上几爪子。 真真是极品绿茶。 “不进去？”沈穆平静的问着一脸不服气的女人。 “既然是我弄坏的，我赔就是了。”云清心里很不好受，比往外掏钱还难受。 “你有多少钱赔？”沈穆微微地笑了笑。 “有多少赔多少，我这辈子没占过别人的便宜，也不想占。” “听起来很财大气粗啊，先告诉我，银行卡里有几位数字？” 云清更难受了：“那当然比不得沈总了。” 沈穆的笑容渐渐散开：“你在气什么？气我？” “没有。”委屈渐渐袭来：“也不敢。” ------------ 第四十七章 因为我不在 沈穆看着她欲哭无泪的样子，只觉得挺好笑，玩笑这种事，玩过了就没意思了，加之心下也不忍，于是靠近了些，用着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柔声道：“那个手镯，据我目测，也就两三百块钱。” 散在脸上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精的味道，并不好闻，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直击人心，到底是味道的作用，还是蛊惑的笑容，让一切都变得微醺。 “你怎么知道？”晃了晃神拉回自己的注意力，云清为自己刚刚一瞬间的走神感到羞愧。 “巧了，我家有位公主，对玉质的东西格外的偏爱，耳濡目染，自然就知道了。” 谢天谢地，到底是哪位可爱的公主有着如此深得她心的爱好啊？ 至此，云清这才彻底的明白了，为什么沈穆这么快的要她说谢谢，他其实也是想保全姜梦的脸面。 倘若她执意要赔，这两三百倒也无所谓，那姜梦的脸面怕是丢大了，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闹得下不来台，往后她在公司的处境，会更加的困难。 沈穆当真是聪明又暖心的人。 “谢谢沈总。”云清由衷的说道。 “这就谢了？”沈穆打趣：“刚刚你的样子可不像要谢我。” 云清不好意思地笑笑：“主要是我以为，接下来要喝西北风了。” 沈穆笑了，眉眼间荡起温柔的涟漪，犹如黑暗里一盏灯，驱散了所有的阴霾，暖心的温度在云清心头荡漾开来。 莫名的，她也跟着笑。 “会开车吗？” 虽不知沈穆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云清还是认真的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有驾照，但是没开过几次。” “一会儿开我的车，送我回去。” “沈总。”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你是不是没听清后半句？我说我没开过几次。” 这么个尊贵的身子敢轻易的把小命交到她手里？他们的沈总莫不是在说胡话吧。 “我听清了。” “我觉得叫个代驾比较稳妥。” “你不愿意？”沈穆收住了脚步，身后的人差点撞上。 “不是，我是......” “以后终归要用上，多开开就好了。” 什么意思？ 回到位置上，云清惊讶的发现，柳卿思喝得已经开始飘了，跟另一个也没少喝的同事正划着拳，一只手的袖子卷了半边高，哪里还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公主。 唯独那笑容，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能做自己，大概是最幸福的事。 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沈穆，刚进来没多久就被拉走了，此时董进宏正搭着他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盛满酒的酒杯频频举向沈穆，对方只浅浅的笑着，偶尔抿一口红酒，全当是应付。 自从沈穆来了分公司，董进宏作为公司的一把手，把权利大部分都给了沈穆，自己落了个轻松，他知道沈穆是个干大事的人，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最主要的是，沈穆这个年轻人，虽然低调但其实浑身都在发光，年轻轻轻就能在总公司担任副总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他偷偷的打听过沈穆在总公司的情况，除了各种褒奖就再无其它，任何负面的东西都没有听到，于是很好奇为什么会来分公司，但碍于问题太过于私人不便过问，只理解为这是现下年轻人不按常理出牌的逆向思维。 晚会闹得很晚才结束，云清扶着柳卿思，很自觉地等着沈穆的差遣。 重返酒桌的人，此刻酒意更浓了，云清能明显的感觉到，沈穆似乎有了醉意。 红白交杂，又喝了那么多，是个铁人都受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云清突然间有些不忍。 “沈总，我能不能先把卿思送回去，然后再送你？” 沈穆半眯着眼，看了柳卿思一眼：“可以。” 云清把柳卿思放在了后座，系好了安全带，沈穆则自己坐上了副驾驶，只是安全带忘了系，她想出口提醒，见着他已闭上了眼，想来应该疲惫不堪，于是便没开口，侧过身去将安全带拉了过来。 期间怕碰到他，刻意的留出了一定的距离。 之前姜梦的无理取闹，让她后来又似乎读懂了些什么，在姜梦眼里，沈穆就是个香饽饽，她惦记着，于是容不得旁人也惦记。 想到这层的时候，云清下意识的起了保护欲，觉得沈穆这样的人，万不能被姜梦给惦记上，否则的话，真是真是暴殄天物了。 一路上，云清将车子开得很慢，还好路上的车不是很多，这让她的胆子大了些，心下觉得好笑，这两个安静的人，是不是忘了她还只是个新手？ 但这份信任感，让她有了绝对的信心。 车到柳卿思楼下后，沈穆依旧闭着双眼，云清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不忍惊扰，于是轻轻地拉开了门，将柳卿思拖了出来。 一些列动作后，柳卿思好歹是醒了，冲着云清咧着嘴笑：“清清，沈总呢，沈总上哪儿去了？” 云清回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将人扶着往里走：“沈总喝多了，睡着了，咱别吵。” 于是柳卿思就真的不再吵了，任凭云清将她送到了屋里，替她脱了衣服上床盖好，怕她着凉又将空调调到了合适的温度，做完这一切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楼下。 “沈总。”怕惊到他，声音出奇的温柔。 “嗯。”沈穆睁开眼，打开手机调出了导航：“按照导航走。” 云清乖乖地照做了，一路上她开车开得都很小心翼翼，只有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才敢看沈穆一眼，瞧着他脸色有些不好，忍了半天终没忍住：“沈总，你是不是不舒服？” 沈穆动了动身子：“酒喝杂了，后劲太大，是有些不舒服。” “那要不要我找个药店停下车，去给你买点解酒药？” “不用，好好开车。” 于是云清便没再啰嗦，一直将沈穆送到了公寓，远远的瞧着前方站了一个人，行近的时候才看清是莫翌，他斜靠在墙上，一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正提着手机打电话。 车子停下，通话结束。 莫翌打开副驾驶的门，没好气道：“这不是有护花使者吗，还非得让我下来接，大冷天的，也不怕把我冻着。” 云清赶紧下车：“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麻烦你。” 莫翌不解：“这话他说就算了，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怎么像你们是一家人，我倒像个外人。” 莫翌经常有什么说什么，摸清楚了性子，也就没有生气的必要了，反而觉得这人其实也挺好玩的，有时候虽气人，但大都时候又像个开心果，在沈穆的身边，是个很好的互补。 这点，跟柳卿思有几分相似。 “沈总，车钥匙给你，我回去了。” 沈穆接过钥匙，话却是对着莫翌说的：“给他叫辆车。” “这有好好的车不开，叫车干什么，钥匙给她，让她开回去就是了，明天再让她开过来。” 云清难得觉得莫翌的提议还算不错，但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便等着沈穆的点头。 结果人家没点头，一眼不眨的说了两个字：“不行。” 不行就不行吧，也无伤大雅，云清无所谓道：“没事，我自己坐公交车就行。” “这个点儿坐什么公交车，我给你打车。” 莫翌给云清叫了辆车，直到车子过来将人载走，才跟沈穆往家走，途中莫翌十分不解：“你说你也是的，不就是辆车嘛，至于这么小气，不让人家开回去。” “因为我不在车上。”人已离开，沈穆终说了实话。 “什么意思？” “她没怎么开过车。” 很快，爆发出的惊讶声让沈穆下意识的往旁边移了移：“我靠，没怎么开过车你让她送你回来，不要命了！” “但开得还不错。”想起她一路来小心翼翼又谨慎十足的样子，很是好玩，“以后跟我出去办事，我可以省力了。” “嗤。”莫翌不屑：“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媳妇养成记呢。” 沈穆用眼神示意，你可以闭嘴了。 莫翌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怕死的嬉笑：“你这未来的助理，今天跟平时还真是不一样，看不出来啊，这么一打扮，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特别是那双腿，那真是......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放手放手，不说了行不行？” 脖子被有力的手臂勒住，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最近没见着你到处拈花惹草了，心有所属了？” 莫翌舔着脸笑道：“这不是有了新的玩具了，比那些莺莺燕燕的有意思多了。” 沈穆的力气又加大了些：“小心玩火自焚，引火上身的时候可别来找我求救。” “怎么......可能......痛痛痛，大哥饶命。” 被松开的人跳出去八丈远：“别一说到你的时候就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老实交代，你对那个云清，到底有没有意思？” 沈穆岂会不知，莫翌三番五次的调侃，无非是想探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其实根本不必如此，他说的，便是真的。 已是第几回了？他的回答依旧如此。 “没有。” 春节假期开始的烟城，人散，繁华的都市冷清了许多，虽是短暂的离别，但平日里关系极好的两个人还是表现出了不舍之意。 “清，春节我不能陪你了，我得回去了，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云清摸了摸柳卿思嫩滑的小脸儿：“嗯，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汇报的，放心吧，回去后记得帮我跟咱爸妈问声好，顺便谢谢他们。” “谢什么？”柳卿思歪着脑袋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谢他们培养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啊，让我有了这么棒的好朋友。” “啧。”柳卿思做了个鬼脸：“还说你不会说话，你瞧瞧这张小嘴儿，跟灌了蜜一样，一套一套的。” “你本来就好嘛。” 手机短信响起，是柳卿思的，看了一眼后，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边，云清见状，轻笑：“让我猜猜，是莫翌吧？” ------------ 第四十八章 邮件 自打俩人再次相遇之后，莫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三天两头的发短信或者打电话来找柳卿思，说一些能成功激起对方跳脚的话。 柳卿思恨得牙痒痒，但无可奈何，拉黑了几次也无济于事，人家会马上换个新的号码过来，最无耻的时候，竟然拿着沈穆的电话打了过来。 柳卿思当然不敢拉黑沈穆的电话，只能硬着头皮接，三番两次下来，对于莫翌的挑衅开始变得免疫了。 “除了他还有谁，神经病！” “我觉得，他好像喜欢你。”大胆的猜测不是毫无依据，要不然一个大男人每天闲着没事做的挑衅一个单身女人？ “可别！”柳卿思跟受到惊吓似的：“你忘了，我们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身边那个，那个嗲里嗲气的，你忘了？” 她当然没忘。 “就他那样的种 马，送我我都不要，你要？你敢要？” 云清脱口而出：“不要。” “那就是了。”姐妹俩达成了一致的见解：“这种男人，就算再有钱，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要，谁知道他每天睡在哪个女人的床上，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女人然后回来再碰你，脏不脏！” 敏感之处被挑动，云清立即想到了孙予飞。 “是啊，很脏。” 柳卿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刚要安慰，手机又响了起来，猜到是莫翌发来的，本来不想接的，但一连好几个短信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气得柳卿思差点让手机粉身碎骨了，还好云清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柳卿思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手机屏幕：“这个杀千刀的，此仇不报非君子！” 云清好奇的点开短信的内容，一看也愣住了。 那不是她帮她送给沈穆的礼物吗？怎么跑到莫翌那里了？ 其实这个疑惑也不难解开，那两个“情”比金坚的好兄弟，有什么事大概都是彼此知晓的，莫翌应该是看到了沈穆的这个礼物，强行要过去也说不定。 事实上，云清并没有猜对。 东西，是沈穆主动给莫翌的。 那日云清把礼物送给沈穆之后，他便想着要如何处理才比较妥当，回家见到莫翌的时候，便觉得这件事好办多了，于是直接将东西转手给了他。 莫翌以为是沈穆给他买的礼物，高兴的打开后，将水晶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兴趣上的倾向？上次弄那么娘的假花回来，这次又给我买这么女人的东西。” 沈穆踹了莫翌一脚：“是柳卿思的。” “柳卿思？”某人挨了一脚也不想着痛，“她送你的？” “嗯。” 沈穆对莫翌，基本没什么隐瞒的事，在他看来，也没什么事值得隐瞒的，便实话实说了。 “我靠！”莫翌突然觉得很不公平：“她见到我，就跟见到鬼似的，到你这里，就变成送礼物了？还有没有天理了！怎么说，我跟她也算是交情匪浅啊！” “你那交情，还是算了吧。”沈穆调侃道：“她没过来砸门就已经不错了。” “她不会也喜欢你吧？”在 莫翌心里，男女之间无非就是那点事。 沈穆不解：“为什么要用也？” “你懂的。”莫翌挑了挑眉。 “我不懂。”褪去了正装，换上了一身的休闲服的人，同时也褪去了几分严肃，拥有着与生俱来的黄金比例的身材，充满着性感的魅力。 莫翌全程看着沈穆换衣服，露出揶揄的表情：“啧啧啧，你这身材，浪费了，浪费了啊......” 知道他嘴里吐不出象牙，沈穆下了逐客令：“没事赶紧出去，没自己的房间吗？” “我的话还没问完呢。”莫翌赖着不肯走。 沈穆直接把他从床上拽起来，迅速地推了出去：“想问什么找柳卿思去，我没空。” 莫翌使劲的顶着门：“那今年春节，去我家呗，我估计咱爸咱妈又在哪儿逍遥快活了，索性跟去年一样，到我家去过年。” “再说。”沈穆直接将人推了出去。 莫翌在门外哀嚎了几句，见沈穆压根不搭理他，便兴致缺缺的走了，走到房间门口，看着手里的东西，顿时又来了另外的兴致。 原来欺负一个人，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 赶走了莫翌，沈穆在书桌前坐下，习惯性的打开了私人电脑。 有两份新的邮件。 一份是苏悦歆的，想来她已经很久没来过邮件了，沈穆已记不清有多少天了，大概是工作太忙了吧...... 穆，快第五个春节了，一切还好吗？钢琴比赛又得奖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跟你分享这个好消息，最近，很想你。 只言片语，再无其它。 只字未提回国的日期...... 沈穆看了许久，鼠标漫无目的地移动了几下，最终没有回复这份邮件，选择了关闭。 另一封是母亲发来的，写了一堆的文字，大致内容是跟父亲两个人正在度着浪漫的冒险旅行，春节不会回国，让他自己看着办。 沈穆不由得笑了一下，他家永远不服老的两位尊上，怕是快忘记还有个亲生儿子了吧，不过还好，他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模式，没有过多的拘束，乐得轻松。 这是他第一次来烟城，或许，留在这里感受一下烟城的春节，也未尝不可。 柳卿思的机票是下午三点的，她记得云清答应过，会来送她的，可左等右等了半天，结果没等来云清，却看到了莫翌的身影。 在柳卿思的意识里，一碰莫翌绝对没好事，所以看到的第一反应就想躲起来，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准备闪人的时候，莫翌扯着嗓子大老远的大喊：“小鸭子！你能躲哪儿去！我已经看到你了！” 柳卿思那叫一个恨啊，特别是看到周遭人的目光都朝着她打量的时候，她多想给莫翌重重的来上一拳啊。 莫翌大摇大摆地走到跟前，“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也会在这里？因为我查了你的航班，所以我来了。” 柳卿思咬着后槽牙的沉声道：“我说了！不要跟你一起走，你耳聋了是不是！” “可我想跟你一起啊，别那么生疏嘛，咱俩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去的又是同一个城市，为什么不一起呢，哎。”莫翌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声：“早知道咱俩离得这么近，就该早点去找你的。” 柳卿思斜眼：“找我干什么！你看不出我不想见到你吗！烦人！” “无所谓。”莫翌耸耸肩：“我想见你啊，这两个人相处，总得有一个要主动嘛。” 厚颜无耻，厚颜无耻啊！ “我不想！我不要！我看见你就烦！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柳卿思简直要抓狂了。 “听是听得懂。”一个气得要死，另一个开心得欠揍：“但没关系啊，我看见你不烦就行了。” 远远的瞧着云清努力的往她这边跑过来了，柳卿思差点就对莫翌动手了，举出的手改向了云清的方向：“这里，这里！” 云清累得气喘吁吁，直懊恼不该睡懒觉，鬼知道这路上竟然这么堵，差点就错过了时间。 柳卿思看着满头大汗的云清，装作生气的样子：“你是不是忘了要送我啊。” 云清摆摆手，好容易能说句完整的话了：“不是不是，我怎么会忘呢，就是时间没算好。” 莫翌在一旁笑道：“时间没算好？这也算理由哈。” 柳卿思剜了他一眼：“不说话你会死啊！” 云清也惊讶莫翌会出现在这里，细想了一番后，又没那么惊讶了，对着柳卿思眨眨眼：“这下好了，不担心你一个人路上无聊了。” 柳卿思扁着嘴：“我不要跟他一起啊。” 云清抱了抱柳卿思，对着莫翌道：“这一路上，你就别逗她了吧，万一真惹伤心了，你怕是哄都来不及了。” 莫翌顿了一顿，难得有些认真：“行，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柳卿思一跺脚：“照顾你大爷的照顾！姑奶奶不需要！” 说完气呼呼地拉着行李箱走了，莫翌看了一眼方向，回头对着云清道：“你家沈总，今年留在这里过春节，可惜我陪不了他，你就多陪陪他吧，毕竟这里他还是第一次，虽说表哥一家也在这里，但他平时根本不喜欢走亲戚，大都时候都是一个人关在家里。” 云清一直以为沈穆肯定也是要走的，没成想会留在这里。 莫翌又道：“你是烟城人，他又是你的领导，再怎么说也该尽尽地主之谊，更何况他还帮了你这么多，你忍心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过年？是不是太可怜了。” 云清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了些，但又说不上哪里怪。 诚然，她是该尽尽地主之谊，毕竟沈穆是她的贵人。 但若说可怜，又似乎不妥，沈穆那般的人，怎么也无法跟这两个字扯上边啊。 对于云清来说，春节和平日的任何节日，都无甚差别，母亲在世的时候，跟亲戚们的关系还算不错，节假日会经常走动来往，但自从赵月珍进了这个家门之后，所有的关系都变得冷淡了许多，连带着每次到春节，连走亲戚这个程序都省去了，云清更多的时间也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关于这点，他俩还真有点像。 只可惜烟花爆竹禁止了，这年味越发的淡得无影无踪了，对云清而言，几年如一日，除了年岁长了些，其它的并未有特别之处。 只是今年有些不同。 ------------ 第四十九章 多久没有了 自从知道云静怀孕之后，周文驰的父母便在郊区给她买了一栋公寓，说是对云静的奖励，这有钱人奖励人的方式就是这么的对人胃口，连带着公寓的名字只有云静的。 对于赵月珍来说，这就是天上掉馅饼，而且馅饼里的馅儿还十分的丰富，为此事，她心情大好的笑了好几天，做饭的时候连着添了好几道菜。 公寓买下来之后，云静直接搬到了公寓去住，赵月珍本打算跟着去的，说是去照顾女儿，其实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谁都清楚。 无非是想跟过去“享享清福”。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件合情合理的事，却遭到了周文驰父母的反对，他们主张让高额聘请的保姆二十四小时照顾云静，这样他们才放心。 赵月珍退一步想了想，觉着这么贵的保姆，照顾一个人也是照顾，照顾两个人也是照顾，大概也不会在意多她这么一个入住，想着能占占这便宜也是不错的。 结果又被驳回了，周文驰的父母只以孩子的健康为唯一的理由，不希望太多的人打扰云静的休息。 就这样，云静就像怀了个龙种，光明正大的住进了高档的公寓里，成了真正的金丝雀。 云清评价不了这样的安排，只知道她这个妹妹对这样的安排似乎很满意，哪怕是自己的母亲不能在身边照顾，她也显得很无所谓，她一直期盼的人上人的生活，也算是真正盼到了。 云静不在，赵月珍三天两头往那边跑，这家里虽冷清了些，但安静了许多，没有了赵月珍的阴阳怪气，也没有了云静的胡搅蛮缠，云清乐得清净，跟父亲之间的交流相对也多了些。 “清清？”云玉祥轻唤着自己的女儿，看起来明明是在看电视的一个人，却原来早已走了神。 云清回过神来：“怎么了爸？” 云玉祥慈爱的摸着她的脑袋：“想什么想得这么认真呢？” “嗯......爸，我有个同事，今年一个人留在这里过年，平时他帮了我很多的忙，我想着是不是应该请他吃顿饭什么的，但......他又是公司领导，我担心他也看不上这顿饭，反而还让人觉得我在故意讨好似的。” 纠结了半天的问题终于问出口，或许问一问自己的父亲也未尝不可，说不定能得到一个不让她继续纠结的答案呢。 “傻孩子，你都说了，人家帮了你很多的忙，于情于理，你都该请他吃顿饭的，我想你这个领导的为人一定很不错，既然能够帮助你，那一定不会看不上你这顿饭的。” 见女儿仍有几分犹豫，云玉祥又道：“他一个人在这里过年应该很冷清，咱作为本地人，应该尽尽地主之谊。” 云清恍然：“是哦。” “要不你喊他来家里吃顿饭？反正这几天家里就咱俩，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云清思考了一阵：“来家里就算了吧。” 以防万一，决不能让云静看到她跟沈穆有任何的牵扯，要不然话到了她嘴里，又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 “对了清清。”云玉祥摸出手机，翻找着什么：“我们单位有个阿姨的儿子，年龄比你小一些，但人很不错，对方也能接受女方大一些，照片发给我了，你看看，如果觉得可以的话，你看能不能跟对方去见个面。” 云清颇感惊讶：“爸，我这才......没多久......” 云玉祥面露几分尴尬之色：“我知道，但......”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父女间的对话一下子变得生硬起来，云清知道父亲想表达什么，也知道他心中的纠结是不想让父女间的关系变得难堪，她能体谅父亲的无奈，却做不到这么快的投入到另一段感情中去。 “我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如果哪天阎王爷来收我了，我这一走，留下你一个人，我担心......” “爸！”心下一惊：“大过年的说这些干嘛啊，你还年轻呢，身体又健健康康的，你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那都是吉利话，有多少人能活那么大岁数，都是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命，谁也料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 或许是骤然严肃的气氛使然，今日的云玉祥多了几分伤感：“我对生死没什么忌讳，我也不怕死，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过得不好，自从你妈走后，我知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我这心里不好受，就想着你能找个对你好的人，后半辈子能有个踏实的人照顾你。” “我以为予飞跟你......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过也好，总比结了婚才发现要强......我也没什么多大的要求，就想给你找个能托付终身的人，这样就算是死，我也能......” “爸，别说这话了行吗？”云清听不得这些过于现实又让人极度感伤的东西，唯一能让父亲舒服些的，只有应了他的要求才行。 “我答应你，我去相亲，但是你得答应我，能不能成由我自己做主，不能强迫我。” “不强迫，不强迫。”果然退让是很有效的，满面愁容的人慢慢恢复了正常：“就是多个认识的机会，大家见个面，吃个饭聊一聊，觉得合适你们可以试着处一处，不合适就把话说开，爸绝对不会强迫你非得做什么。” 出于血浓于水的感情，为了照顾对方的感受，父女间都在尽量的做着让步。 相亲，成了必定要做的“功课”。 手机上的男人五官还算端正，带着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父亲说，年龄比她小两岁，在一家证券公司上班，收入很不错。 最后一句是重点，最起码，他们的生活很有保障，父亲并不是爱钱，只是希望她的后半辈子有个可靠的保障。 可保障这个东西，依附在谁的身上都不保险，就像她当初认定了孙予飞一样，给了她无数的承诺和信誓旦旦，最后都化为了泡影。 她对男人，已有了戒备之心。 如何卸下防备去完全的接纳一个人，至少目前，她做不到。 在前往约定的地点的路上，云清一直发着呆，是手机的短信提醒，才让思绪万千的人回到了现实。 是沈穆发来的短信，让云清很意外。 “还记得我住的地方怎么走吗？” 云清心下疑惑的回到：“知道。” “我现在不便出去，你帮我去药店买点急性肠胃炎的药，送过来。”末了：“麻烦了。” 行驶到一半的公交车停靠在了站台，一抹身影飞奔下车，冲着出租车连连招手，车停，人立马钻了进去。 云清只给沈穆回了一个字：“好。” 突然就脑补出一个画面，在千家万户团圆的时刻，一个俊美的男子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无人问津， 孤独无依，就像莫翌形容的那样，可怜之至。 这画面感一出来，云清的心里总感觉不舒服，从前有男朋友的时候，一旦对方有个头疼脑热或者不舒服，她那叫一个心疼，恨不得这些东西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才好。 她是个护犊子的人，从前护着孙予飞，现在，她有了护着沈穆的冲动。 只是两者的出发点截然不同，从前的孙予飞对她来说是挚爱，而现在的沈穆，在她的心里，是各种情感的交错，却唯独不敢有男女之情存在，她很清晰的找准了自己的定位，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以不至于闹了笑话。 虽知道沈穆也不需要她护着什么，但云清始终觉得，总该为人家做点什么才显得自己没忘记恩情，当一看到对方的这条短信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其实云清一直是个路盲，记个东西南北都费劲，也不知怎么的，这通往沈穆家的路，记得比什么都清楚，连个弯弯道道都没绕就到了。 门铃响了好几下，没有回应，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沈穆那张脸上略显苍白的颜色实在是委屈了精致的五官。 “进来吧，不用换鞋。” 声音有气无力，连走路的样子都少了点精气神，云清没多想，连忙上去扶住了沈穆：“沈总，你这样多久了？” “昨天早上开始到现在。” “那你为什么不去医院啊？” “不想去。” “你都这样了，怎么能不去医院呢？你把车钥匙给我，我送你去医院吧。” “云清。”就着她的支撑力在沙发上躺下，“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纠结去不去医院的问题，你应该把药拿给我，把水倒上。” 云清照着做的同时，没停止她的喋喋不休：“我知道，人生病的时候，最怕一个人去医院了，那样会显得很无助很孤单，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但不管怎么样，比起孤单，看病才更重要，你看你脸都白了，万一再脱水，病情加重了什么的就麻烦了。” “以前有男朋友的时候，去医院也是一个人？” 对方的避重就轻让云清愣了一下：“两个人就算在一块儿，也有，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嘛，大家都挺忙的。” 时至今日，与其诅咒不甘，还不如放下来得痛快。 面前伸过来一只手，白皙柔嫩，平日里没注意，她的一双手生得也挺好看，掌心中躺着两粒药片，“药店的人说急性肠胃炎吃这个药效果最好，先吃了吧，如果没效果的话，咱还是去医院吧。” 一张小嘴儿比平日里不知道聒噪了多少倍。 沈穆将药吃下，见她耐心的等着他吃完后拿走水杯之际，随口问道：“平时照顾病人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啰嗦的？” 云清想了想，回问道：“沈总，你是嫌我啰嗦吗？” 被拉肚子折腾得没了大半力气的人，此刻总算有了些说话的动力：“不是，只是突然发现原来你也挺能说的。” 虽聒噪，但听着很舒心。 这种感觉，多久没有了？ ------------ 第五十章 比我想象的好 想继续发问，却被对方捷足先登：“沈总，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有精神说这说那啊。” 他这是被教育了？这女人平日里像个百依百顺的小绵羊，倒也完全有让人哑口无言的好本事。 吃完药的人回房间睡觉了，醒来已快傍晚，折腾了两天没怎么好好睡觉，这一觉倒是睡得十分的舒服，静听着房外的声音，却如房内一般安静。 想来匆匆而来的人已经离开了。 进房间睡觉的时候，随口对她说了句“你随意，我去睡会儿。”，现在有点担心，他随口说的这句话，会不会让对方不知所措。 本不想麻烦她的，但碍于事发突然又不便出门，正巧莫翌打了电话过来准备扯淡，在得知他身体不舒服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给云清打电话。 当然不能让他打，不用想都能猜到他又会口无遮拦的说些什么。 但莫翌那人，不是不让他做他便不做的人，仗着他的包容，他最喜欢的，就是先斩后奏，与其如此，还不如由他亲自打这个电话。 看着她来时气喘吁吁的样子便有些后悔了，忘了她住的地方离他这里还有好一段距离，她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赶到了。 拎着药店的袋子，耳朵通红，满脸的焦急，那一瞬间，他似乎有所触动。 身边出现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女人，像这么贴近人间烟火的真实感的，还真是不多见，猜测一路上用了奔跑的力气，龙飞凤舞的头发都没来得及整理。 药性的确发挥了作用，感觉好了许多。 拉开卧室的门，扑面而来一股香味，厨房的灯竟然是亮着的，灯光下有一抹身影，穿着他平日里会穿的围裙，正忙碌着什么。 走近，对方竟然浑然未觉，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那锅汤上。 汤，大概熬了很久了，散发出的浓郁的清香，实在是吊人胃口，这两日没怎么正紧吃饭，突然间胃里的馋虫开始作祟。 从前的苏倾歆不会做饭，也不想做饭，她的一双手是用来弹钢琴的，所以十分注重，平日里不会沾这些柴米油盐的东西，但她非常喜欢吃他做的饭，为此，他还特意请了大厨亲自授课，只为让她开心。 他没想过苏倾歆会为他做一顿饭，眼下，突然有人出现在他的厨房里，为他忙一顿可口的饭菜，竟然有些不适应。 “云清。”沈穆唤了一声，声音极轻，怕太大声了，冷不丁的吓到了她。 云清应声回头，看到沈穆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餐桌边上，“沈总你起来了啊，好点了没有啊？要不要去医院啊？” 这个问题是避不开了吗？ “不用，我好多了。”沈穆轻笑：“你做了什么？这么香？肚子突然很饿了。” “我煲了莲藕汤，里面放了些补气的东西，我想着病了两天了，身体虚得很，多少要补补，另外我还熬了粥，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这两样你看着选，吃还是要吃的。” 还是这么啰嗦...... 但却很难让人生气得起来。 “汤吧。” “好。” 热气腾腾的汤端上来，给他之前还不忘用勺子拌了又拌以散发热气，推过来的时候，无意间碰触到冰凉的手，沈穆皱起了眉头：“手怎么这么凉？” “哦。”云清不以为然：“我就是这样，一到冬天手就是凉的，但其实我不冷的，没事。” “对了，粥我调了保温，今天不想吃的话，留着明天早上起来吃也行，吃完的碗你放在厨房，我明天过来洗，沈总，我得先走了。” 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你有急事？” “没。”她总不能告诉沈穆，今天中午放了别人的鸽子，对方不但不介意，还把时间改为了晚上。 父亲得知之后，电话里唉声叹气了一阵，无奈之下，只好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不会爽约了。 看看时间已差不多快到了，就算迟到，这个约她也必须赴。 “说实话。”这女人一旦撒谎的时候，说话的字数就会逐渐减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毛病。 “是有点急事。”故意的转移话题：“我还切了橙子，就放在厨房的桌子上，沈总你记得吃，补充一下维生素。” “什么事？”他不想问的，但实在是好奇，她越不想说，他便越想问，难道是跟莫翌在一起后的近墨者黑？ “那什么......我爸帮我约了人相亲。” “相亲？”汤很好喝，想不到她还有做饭的手艺，突然有些不解，这样的女人，那个叫孙予飞的为何偏偏不要？ “嗯，沈总，我时间来不及了，我得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明天如果需要我过来的话，我再来。” 沈穆来不及再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急急地脱下了围裙，然后拎着包跑了。 门关上，沈穆回过头来，再自然不过的相处，合他胃口的汤，但他想起的，还是那个叫苏倾歆的女人，只是此时的心境有些不同，些许的埋怨在思念中蔓延开来，让他心生不满。 难道他的忍耐力已经到达极限了吗？ 她......该回来了...... 他已无法保证，再以这样的模式相处下去，他还能继续坚持。 云清匆匆忙忙的赶到约定的地点，但还是迟到了半个小时，心虚不已地找到约会的对象，第一时间送上了自己诚恳的道歉。 “你好，我是林迟。” 男人浅浅的笑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这让云清更加的不好意思了，伸出手去与他相握：“对不起啊，我中午真的是临时有事，所以才......” “没事，谁都有急事的时候，不能怪你，是我唐突了，事先应该先征得你的同意的。” 当初她跟孙予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像这样彬彬有礼，进退有度，可自从亲自体会到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后，云清对初次再好的印象都变得免疫。 这就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个男人比她小，云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起来比照片上还要年轻一些，倒显得她更像个姐姐了。 不过二十六岁的年纪，条件也不差，真不懂为什么还需要出来相亲，而且是跟她这样条件的女人相亲。 “你不用多想，我也是被我妈 逼着过来的，她一门心思想早点抱孙子，所以经常给我安排相亲，我跟你一样，都不愿意，但这个流程必须走啊，要不然回去肯定又是一顿骂。” “照片上......你好像戴眼镜。”在脑海中将本人和照片又再次对比了一遍，不得不说，本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哦，那就是个装饰品，实际上我不是近视，戴着玩的。”男人笑着解释：“其实我不喜欢拍照，我妈非要拍，我也没办法。” “我没想到你晚上还会约我。”换做任何人，大概都是生气的。 “其实我就是想看看，放我鸽子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来之前我连你的照片都没见过，纯粹就是好奇。” 林迟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个阳光大男孩儿：“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谢谢。”只不过寥寥几句话，想不通他所谓的好来自哪里。 坦诚相待，让相处轻松了许多，云清会心的一笑：“我比你大了两岁，我们两个看起来也不合适，阿姨高看我了。” 这不说还不要紧，一说对方便盯着她看了半晌：“我觉得，你不仅不差，而且很有气质，为什么这么贬低自己？” “可能我爸没跟你说实话，其实我原来是订过婚的，只不过前不久刚分了。” “分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能说明什么？以我推断，受伤的应该是你。” 惊讶于他的观察力，云清卸下了一丝的防备，转而其它：“今天的单我来买吧，算是我放你鸽子又迟到的补偿。” “好啊。”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林迟除了讲了他工作上的一些趣事，还顺便把自己的兴趣爱好提了提，云清不好意思搅了他的兴致，也看出对方对她并没有很大的兴趣，也就放心了下来，连带着聊天都变得轻松起来。 也许地方装修得十分有特色，来吃饭的人不在少数，大都是成双成对的俊男靓女，而在这成双成对之中，云清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她以为是自己眼花，再次仔细的确认之后，才敢断定，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的的确确是周文驰。 遇到周文驰本不是什么需要惊讶的事，毕竟像柳卿思跟莫翌在近二十年后都能遇到，那在烟城遇到任何一个熟人都不足为奇了。 惊讶就惊讶在，周文驰怀里拥着一个妙龄女子，但那女子，并不是云静。 云静怀孕，周文驰偷吃，这情节似乎在当下属于高发性道德案件，已见怪不怪，但偷吃的人是她未来的妹夫，是再不久就要举办婚礼的人，这让云清有些无法接受。 林迟顺着目光回头看了几眼：“那个男人，不会是你原来的未婚夫吧？” “不是。”心下不知道该作何滋味，按理她讨厌云静，就算周文驰偷吃，她该幸灾乐祸才是，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只是个熟人。” 林迟没再多问，看了看手表：“一会儿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看个电影？” “我就不去了，一会儿我想早点回去。”既然流程已走完，对双方的家长都已经有了交代。 林迟也没再勉强，这让云清来时的尴尬都荡然无存，要不是有前车之鉴，她会不会对这个男人产生好感，也说不定呢。 两个人吃完了饭，云清将林迟送到了门外，回头再看周文驰时，两个人依然保持着你侬我侬的状态，她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管这趟闲事。 又该算不算闲事？ 其实，周文驰早就看到云清了，怀里的美人娇弱无骨，只不过是他生活的调节剂而已，就算被看到又如何？他完全不在意。 只不过看到云清踌躇不前，犹豫不决的样子时，只觉得好笑，跟怀里的人耳语了几句，在对方的嗔怪中起身。 周文驰主动找上了云清。 云清铁着脸看着他。 ------------ 第五十一章 挺可惜的 对于她的态度，周文驰只是笑笑，“我一直在想，你会冲上去打我一顿，还是只是看热闹，然后在心里幸灾乐祸一番，毕竟你们姐妹两个，一向不和。” “就算不和，她也是我妹妹。”十几年的相处，就算没有感情，终归也做不了路人。 “你倒是比她懂事很多，换做是她，此时被嘲笑的对象就是你了。” “你们要结婚了。”云清冷着脸提醒。 “我知道。”周文驰面带微笑地回答。 “她怀了你的孩子。” “我也知道。” “你都知道！可你在这里出轨！” “在我眼里，这并不算出轨。”他跟云静真的很不一样，至少眼前的怒气是真的，为她的那个从不将她放眼里的妹妹，打抱不平：“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或许也是，云静一直都知道。” “可知道又如何？静静爱的是我的钱，她在我这里得到了她想要的所有的一切，车子，房子，还有任其挥霍的钞票，比起这些，我身边的这些女人算什么？她根本无所谓的。” 如果云静真的无所谓，那她现在的愤怒算什么？算多此一举吗？ 云清真看不懂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如果是因为彼此的需求而相互结合，云静她能想明白，那周文驰呢。 他跟云静在一起的理由是什么？ “而我要的，不过是个能带得出手，又不会很复杂的女人而已。” 周文驰很好的给出了答案。 从某些方面讲，云静确实头脑简单了些，这竟然能够成为别人口中的优点......是庆幸还是可悲？ 回去的路上，周文驰的这些话一直反反复复的在云清的脑海里响起，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难怪周文驰最后那句话会说：“我们都活得很明白，只是你不明白而已。” 是啊，她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所以这些年，她活得像个傻子。 回到家后，父亲很自然的问起了相亲的情况，云清以不合适为由打发了，因为承诺在先，云玉祥也没说什么。 从沈穆的家里出来后，他就没来过任何的短信或电话，等云清从周文驰的这件事中回过神来时，才想起还有个病人被她遗忘了。 于是发了条信息过去：沈总，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很快收到了回复：好多了。 那我明天还需要过去吗？ 随你。 这样的回答是不是太随便了些？ 第二天云清起了个大早，亲自去菜市场买了菜回来，云玉祥起床后发现满载而归的女儿时，很是大吃了一惊。 要知道云清去菜市场的概率是极低的，倒不是她懒，主要是云玉祥不放心，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算数不怎么灵光，买个菜别人算多她压根不知道，有了前车之鉴，云玉祥便不再让她去菜场买菜了，久而久之，她连菜场在哪个方向都快忘记了。 “一大早你怎么自己去买菜了，要吃什么你跟我说，我去就行了，好不容易放个假，多睡会觉。” 云清整理着东西，昨晚计划好的，要做哪些东西又在脑海过了一遍：“我昨天睡得挺早的，所以醒得也早，睡不着了，索性就去了。” “买这么多？就我们两个而已。” 云清指着其中一些菜：“这这这，都不是给我们的，我要做了给同事送去。” 云玉祥很快反应过来：“是上次你说的那个一个人在这边过年的领导吗？” “嗯。”云清也不隐瞒：“他这两天肠胃不太好，病得不轻，估计也没力气做饭，我就想着多做点，给他拿去。” “是该这样。”云玉祥马上打起了下手：“一会儿你走的时候，把客厅里的那箱水果也带上，去看望病人，又是领导，光做个饭怎么行？” 水果是周文驰让司机送过来的，除了水果还有各种年货，一提到周文驰，云清的脑壳子又开始疼了，呜呜渣渣的全是他的那些大道理。 沈穆听到门铃声，马上起身去开门，不用想也知道门外站着的是谁，一大早收到云清的短信，告诉他中午饭会送过来。 想她一向说到做到，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的是，看起来偏瘦了些的人，此时正抱着一个水果箱，箱子下面的手上，还提溜着一个保温盒和一个大袋子。 赶紧搭了把手，箱子还挺重。 “你是来送年货的？”沈穆忍不住调侃。 “我不想拿，我爸非让我拿来，说大过年的，空着手过来不好。” “你爸？” “嗯。” “进来吧，换鞋。” “昨天怎么不用换？”昨天还在想着，这么干净整洁的家里，竟然连鞋子都不用换，今天就要换了。 “昨天没有备用鞋子，只有一双莫翌平时穿的。”沈穆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女士的拖鞋：“今天有了。” “你买的？”脱口而出的询问也只是好奇。 “楼下的小超市就有，我让老板送上来的。” 鞋子上坠着一对红色的小樱桃，还挺女儿家的，云静试了一下，不大不小刚刚好，又觉着奇怪了：“沈总，你怎么知道我的码数？” “目测。” “不得不说，沈总你有双火眼金睛，前几天姜梦的手镯你也是这么目测出来的。” 这样的马屁，如果换做他人，听了或许会反感，但从云清的嘴里说出来，这种反感竟然完全的不存在。 因为这个女人不做作，很真实，自然的举动在她的眼里是最普通不过的存在，但在旁人的眼里，或许会感到奇怪。 就比如，刚刚她将保温盒里的菜打开的时候，一不小心有菜落到了餐桌上，她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把掉落的菜扔进了嘴巴里，而不是一旁的垃圾桶。 她以为他没看到。 其实他一直看着。 沈穆就当做没看到，“这么多菜？这是几天的量？” “这个是给你吃早饭的小菜，怕你光喝粥觉得太清淡了。这三个是中午的，晚点我再给你做个汤，汤就在你这里做吧，实在不太方便拿了。” “还有这些。”塑料袋子里的东西满满当当：“这里面有些蔬菜和肉，一会儿我放冰箱里，留给你做饭吃，吃完了我再给你买，保证让你这个年不饿肚子。” 沈穆看着她忙碌，并未伸手帮忙，从昨天到现在，竟然看惯了她忙碌的样子，俨然一副主人翁的姿态。 也好，偶尔忘了他还是她的领导，不必那么拘谨了。 “外卖就不要吃了，这几天估计也很难叫到外卖，你要实在不想做的话，我送过来也行。” 久久没得到回应，云清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看着似笑非笑的人：“沈总，我是不是太烦吵到你了？” “不是。”他温柔的回答，心情有几分愉悦。 “那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听你说。” “莫翌走的时候跟我说，要我尽尽地主之谊，我爸也这么说，我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尽。” “这不是尽到了？”沈穆轻笑：“该不该说，我这肚子拉得，很是时候。” 云清也笑了：“那总不能为了我尽地主之谊故意要你生病，你还是健健康康的吧，比什么都好。” “越来越会说话了。” 听不出褒贬，云清不再多话，许久，沈穆边吃着早饭边道：“你这样挺好，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她是什么样？云清不敢问，不管是什么样，一定不是沈穆喜欢的样子。 他曾说，不喜欢她动不动就哭，现在她不哭了，凡事尽量往好处想，他不喜欢的，她都不去做。 她不想让沈穆讨厌她，那样会让她有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虽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会不会掺杂了些什么，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没有任何的逾越，她二十八岁，懂男女之间的微妙关系，所以很清楚，沈穆对她，更多的像一个除去上下级关系外的朋友。 毕竟，她们几乎同龄，同龄人之间的关系，很容易拉近。 她不怕沈穆了，原来他看似不近人情的外表下，有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温暖，胜过公司的任何一个人。 他跟柳卿思一样，都很暖，只是柳卿思的暖表现得利落大方，而沈穆，只藏在为不可见的细微之处，需认真感受才行。 “昨天的亲，相得怎么样？” 空荡荡的冰箱一下子被填满，云清看着都舒服，听到沈穆的问题后，并不在意地笑了笑：“其实就是走个过程，要不然我爸会生气的，毕竟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单着。” “我记得，你加入单身行列也没多久。”享受着轻松得来的早餐的人，有些好奇跟她相亲的男人长什么样。 云清也觉着挺不好意思的：“老人家嘛，总觉得我这个年纪，小孩子都该打酱油了。” “男人怎么样？”听起来像极了家长的口吻 “还不错，长得比照片上好看多了，说话挺客气的，我放了他一次鸽子又迟到，他也没生气。”末了不忘加了一句：“不过他也是被逼无奈来的，对我没什么兴趣。” “那倒是可惜了。” 对于沈穆的这般评论，云清也没听明白这可惜是几个意思，不过她心里有个硕大的问号，真的好想问出口啊。 这个问题别说柳卿思了，就连她都好奇万分。 可她还是不敢。 这两日跟沈穆的相处，少了拘谨，多了很多朋友间的自然，但回到工作岗位上，他毕竟还是公司的二把手啊，万一心情不好的时候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虽然她觉得他翻脸不认人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但人嘛，总是要有点警惕之心的。 于是云清将自己的好奇心偷偷收了起来，以防害死猫。 “云清。” “啊？” “有没有兴趣做我的设计师？” 如果是真实的回答，那她当然是愿意的，这代表着往后她会跟着沈穆多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也能学到很多的东西，她想摆脱以前的得过且过，像沈穆说的那样，做更好的自己，但...... 柳卿思也有同样的想法...... 思索了片刻，“我觉得，可能卿思更适合些。” 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对女儿家之间的姐妹之情还真是看重，设计部人人想要的位置，她却不想要，该说她重情义还是傻？ ------------ 第五十二章 等一人 柳卿思也确实是个优秀的员工，从莫翌的口中得知，她的家境非常的不错，但观察下来，在公司里规规矩矩的上班，并未有一丝的骄纵和蛮横出现，相反为人很和善，从不仗势欺人。 正因为这些优点，柳卿思才能跟云清玩到一起，不是每个人都能自信到没有一丝的自卑之心，云清也不例外，偶尔表现出来的软弱和退让，正是自卑的表现，只是她自己尚未察觉而已。 沈穆却看得很清楚，也清楚的看到了云清的优缺点，善良是件好事，但是瞻前顾后的善良并不是一件好事。 两人各有优点，从专业上讲，云清更胜一筹。 “我说过私人的感情不要带到工作中，公私还是要分明些好，我觉得你比她更合适些。” 瞧瞧，她刚刚说什么来着，这得亏留了点心眼儿，刚转个身的功夫，这口气就变成沈总的口气了。 “还是说，你不愿意跟着我？” “不是，我当然愿意跟着沈总你啊。”比起昨天的苍白，他的脸色今天已恢复了正常。 “那是担心跟了我，柳卿思会不高兴，继而影响你们之间的姐妹之情？”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心里想什么一猜就透，云清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 “我说你合适，纯粹是因为对你个人能力的肯定，不存在任何的私人关系，既然是我选择设计师，那必须是我觉得合适的才行，至于其它的，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要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云清想了想：“沈总，能不能让我考虑考虑？” “当然。” 刚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听沈穆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是非你不可，具体是谁还有待观察。” ......那你说这么多...... 沈穆吃完饭，云清自然而然的收走了他的碗筷，跑进厨房去洗了，沈穆愣了一下，觉着这女人怎么比钟点工阿姨还要勤快，心想着是不是要给她结一结工资什么的。 要知道，她对钱可是很有兴趣的。 云清洗好碗，擦了擦手，忽听到手机短信的声音，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沈穆的转账，而且数字，还挺诱人。 “沈总，你给我钱干嘛？” “过年红包加劳务费。” 劳务费？云清一脸懵，感情她刚刚说沈穆当她是朋友是自作多情了？这两天纯粹被人当成了保姆？ 心里顿时就发闷了起来。 沈穆一眼就看出了云清的异样，自知小小的玩笑让某人不高兴了，“逗你的，要是真的劳务费，那你可比我们请的钟点工阿姨要贵多了，这钱是让你拿去，帮忙买点东西给你爸爸的，就当是我对他的感谢。” “那也太多了......”这么一说，云清的心里就舒服多了。 “你要这么想，这个数字，对于我们有钱人来说，那就是一顿饭的事，你不是说过我是有钱人？” 哈？什么时候说过的，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你爸是长辈，我不希望他觉得我这个当领导的是个小家子气，再说，这个数字，你不觉得很吉利吗？你不喜欢吉利数字？”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当真是个当领导的好苗子，说服别人的本事真是无人匹及啊，云清嘿嘿地笑起来：“那......行吧，谢谢沈总哈。” 看着她笑得十分开心的模样，沈穆勾勾唇，他说什么来着，这女人对钱，是真的很有兴趣。 “对了，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帮我把卧室打扫一下，阿姨放假了，家里也没人打扫，我也病了。” 最后一句话实属牵强了，他今日看起来已算得上是精神抖擞了。 但云清没有拆穿，毕竟拿人钱财，多少要替人消灾的。 一个在客厅落地窗前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好不悠闲自在，另一个则在房间内辛苦打扫，任劳任怨，从昨天到现在，云清没踏进过沈穆的房间一步，这是别人的私人空间，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眼下做了一番欣赏，发现这房间跟办公室也没什么差别，几样简单的家具，颜色简洁，以灰色调为主，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在靠窗的地方放了一个书柜，书柜上的书还真是不少。 学霸跟学渣的区别，大概就是差了这么一个书柜，云清看了几眼，大部分的书，她连听都没听过。 有一本书孤零零的躺在一边，与架子上整齐的一排很不协调，下意识的就想把它放好，拿起书的时候，里面突然掉出一个东西。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 一个......怎么形容呢，云清所能想到的赞美之词，无非是端庄大气，气质优雅，清纯甜美之类的，用在这个照片上的女人身上，真挺合适。 这女人跟女人之间也是有攀比之心的，就好比云清现在对着这张照片上的女人，顿时就觉得丑小鸭看见了白天鹅。 女人很美，不像柳卿思那般美得妖娆，美得具有攻击性，这个女人的美，很温柔，让人看着很舒服。 一直让柳卿思纠结的问题，看来是有答案了，照片上这位小仙女，应该就是沈穆的神秘女朋友了。 神秘是因为沈穆从来没公开过这个女朋友，按理说，这么让人羡慕嫉妒的女朋友，巴不得别人知道才是呢。 其实云清也偷偷地想象过沈穆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看来跟她想象得八九不离十，或者说，比她想象得还要美。 “偷看别人的隐私，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声音不高，但云清还是吓了一大跳，谁让她此刻在干一件心虚的事呢，虽然，她也不是有意的。 缩着脑袋，把照片重新夹回书中，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身后走近的人，长臂自她肩上而过，将那本书拿了去。 随后，沈穆将那张照片抽出，盯着看了几秒后，问：“漂亮吗？” “漂亮。”回答是真心的，不带有任何的嫉妒，承认别人的优势，这是个好优点，云清向来不吝啬对别人的夸赞。 沈穆许久没说话，只对着照片发呆，很久之后才说了一句：“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变得更漂亮。” 云清脑子一热：“沈总，你很久没见她了？” 沈穆回过神来，“挺久了。” “你们是异地恋？” “不算。” “那是？暗恋？” “也不算。” 呃......那算个什么恋？这么神秘。 “我们说好，五年后，她未嫁，我未娶，我们便结婚。” 啥？ 这是在拍电视剧？ 云清总觉得，沈穆这人，不太像苦情戏的男猪脚，可他的表情，这五年之约，听起来是妥妥的苦情戏啊。 五年......等一个人五年，是什么滋味？ 沈穆惊觉自己说多了话，而且说了不该说的话，隐藏在心里秘密，只有莫翌一个人知道，今天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突然对着这个女人打开了心中的暗格。 有丝丝的后悔，特别在收到她好奇不已的表情时，越发的后悔了。 “你有问题要问？”看她憋得难受，沈穆有些哭笑不得。 云清厚着脸皮：“不知道该不该问，总觉得不太好。” “那就别问。” “可不问憋着又难受。” 沈穆没再搭理，云清壮着胆子走近了一些：“那什么，如果，我说如果啊，她已经结婚了，或者有了喜欢的人了，那怎么办？” 莫翌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还是一样：“那就祝福。” “我的意思是......”云清突然想到了柳卿思，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她，估摸着她会天天烧高香祈求这位小仙女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寻死觅活？还是抑郁成疾？这是你们女人在爱情上常有的表现，男人的承受力没那么脆弱，该干什么干什么，少了谁生活一样继续。” 理智！太理智了！简直不要太帅。 可说起来轻松，做起来不一定就容易了，有些人喜欢把难过隐藏在心里，只字不提不代表忘记，不流泪不代表不伤心，他只是努力的凭借着自己的忍耐，慢慢的消化所有的伤心罢了。 云清不希望沈穆伤心，从内心上讲，她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因为照片上的女人跟沈穆真的很般配。 可五年，谁能知道会有怎样的变化。 她跟孙予飞六年的时间，就在眼皮底下的一个人，还潜移默化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更何况是分隔两地。 “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不觉得啊，我觉得挺好的，挺浪漫的。”不假思索的回答，只因为看到他脸上的落寞，一个活在聚光灯下的男人，竟然也有这么感性的时候：“爱情最吸引人的地方，或许就是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各种料想中的或者从未预料到的很多事，不管结果如何，但至少在经历的这些过程中，曾拥有过的美丽和幸福，不是假的。” “你也是这样想你跟未婚夫之间的事？” “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经历了才会明白，受过伤才会真正懂得：“难不成每天活在后悔和恨意当中吗，没必要，至少曾经，我们也相爱过。” 没人刻意的挑起话题，但就是不知不觉聊到了此处，云清不知道沈穆为什么能毫无防备的跟她讲这些私密的东西，沈穆也没想到云清还有着这么理性的一面，俩人就着感情的问题聊了几句后，沈穆突然将话题转到了照片的女人身上。 云清这才知道，这个女人叫苏悦歆，很好听的名字，很好看的人，从沈穆对过去的回忆中能听出，他们也曾有一段羡煞旁人的那两年。 两年的甜蜜，五年的等待，云清不知道值还是不值，但这世界万物，唯有爱情无法用值不值来衡量，爱一个人到骨髓，等待也会变得很简单，这是旁人不能理解的事。 只能说，沈穆很爱这个叫苏悦歆的女人。 她该不该告诉柳卿思这样的故事，还是该鼓励她，可以勇敢的追求，这是个很矛盾的问题。 两个人，第一次，像个真正的朋友，聊了很多，当沈穆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时，云清其实是羡慕的，因为回顾自己的往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惨不忍睹啊！ 别人好歹拥有了两年的甜蜜和浪漫，她呢，做了六年的爱情保姆。 ------------ 第五十三章 跟我一起去吧 “你做饭的手艺很不错。”这是临走之前，沈穆对云清的夸奖。 云清十分坦然的接受了：“那当然，我会做饭好多年了。” “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先留住他的胃？”沈穆调侃。 “那也不是，我是靠美色征服的。”一下午的相处和畅聊，两个人之间像极了多年的老朋友，不敢开玩笑的人也开始开起了玩笑。 沈穆笑了，半分玩笑半分认真：“多少是有这方面的本钱的。” 云清拎着保温盒：“我看你身体也好差不多了，明天我就不过来了，要不然我爸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我得陪陪他。” “好。” “冰箱里的蔬菜不要放太久了，要早点吃掉。” “嗯。” “另外，我看了下这个小区的附近，出门右拐，走路大概十几分钟的距离，就有个菜市场，你要是......”云清很快收住了嘴：“我感觉没说的必要了，想着你也不会跑菜市场去买菜，那地方不适合你。” “怎么就不适合了？”沈穆轻笑：“我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 “你这个样子，感觉别人不宰你都对不起你。” 沈穆的笑容瞬间放大：“我尽量不让他们宰。” “还是尽量别去吧。” “好。” “那我走了啊沈总。” “我说过，工作之外可以不叫我沈总。” 其实云清就着这个问题也想了半天，如果不叫沈总的话，那叫什么？沈穆？好像有些不尊重，穆穆？也太......沈大哥？妈呀......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叫沈总最自在，我还是叫沈总吧。” “嗯。” 沈穆敞着门，目送着云清离开，走路的时候她的腰板挺得笔直，仿佛什么事都压不垮她似的。 但其实她也只是个小女人，需要人疼，需要人爱，要不然也不会在遭遇劈腿之后，哭得那般撕心裂肺。 道理谁都会说，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心平气和，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 “云清。” 云清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沈穆：“怎么了？” “初三那天，同学约我去吃饭，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跟我一起去吧，到时候应该要喝酒，你正好帮我开车。” 他突然有了不想一个人独行的想法。 “我？”云清指着自己：“不合适吧？” “吃个饭而已，介绍的时候，我就说你是我司机。” 云清眯着眼笑：“你见过没开过几回车的司机嘛，我可以送你过去，等到了那边，我不进去行不行？” 沈穆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想的是，关于行不行的问题，等到了那边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年三十的时候，赵月珍带着云静回了趟家里，美其名曰来看看云玉祥，搞得好像她也一起嫁出去了一样，一同前来的还有周文驰。 周文驰搂着云静，云静靠在他的胸前，一脸的满足。 家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赵月珍跟云玉祥在厨房忙碌着，云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恩爱。 云清闻到了这恩爱是刻意秀出来的味道。 至少周文驰的爱意，是掺了水分的。 当时跟沈穆在一道的时候，其实挺想问他关于周文驰的事的，但几次三番下来，最终没问出口，她觉得他们之间虽有亲戚关系，但为人作风迥然不同，特别是沈穆当着她的面一吐为快的时候，更觉得不好意思问了。 她很惭愧，当时还觉着沈穆是不是也是跟周文驰一样的人。 毕竟，这两个的出生都是含着金钥匙的。 趁着周文驰出去接电话的功夫，云静突然扔过来一个盒子，云清下意识的接住，以为是恶作剧，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逛商场的时候顺便买的，送你的，还是打扮打扮自己吧，你是怕别人不知道快三十了啊。”说话的口气还是那么的欠揍。 送她东西？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她不抢她东西就要烧香拜佛了，好奇的打开，是一条项链，坠子是四叶草的形状，顶部镶嵌着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 很漂亮，价格的标签还在，数字也很漂亮。 觉得这一定又是云静戏弄她的把戏，把盒子关上后放在了茶几上：“无功不受禄。” “你就少拽文了。”云静摸着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放心吧，不是耍你的，是真的送你，看见的时候就觉得适合你，估计你也会喜欢，就买咯。” 太阳真的打西边儿出来了？ 云清仍旧不敢相信：“好意心领了，东西太贵重了，拿人手短，我害怕。” 云静轻嗤了一声：“就当是我总欺负你的补偿吧，做伴娘的时候记得带上，买都买了，你要实在不想要，扔了吧，反正我无所谓。” 如果不是戏弄，是什么让这位刁蛮任性且从不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的大小姐，突然转了性？难不成真的是母性光辉的照耀？ 云清本就不是个铁石心肠，云静这么一来，她反而开始纠结了。 她纠结着，要怎么跟她提起那日遇见周文驰的事，她想要确定，云静是不是真的像周文驰说的那样，对他的拈花惹草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如果不知道，万一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云静一时无法接受动了胎气，她岂不是成了周家的罪魁祸首。 “你现在住在那边，你老公会每天回去陪你吗？”不会撒谎的人，连旁敲侧击的话都说得这么蹩脚。 “当然。”或许是怀了孕的关系，云静没有化妆，素面朝天但却是满脸的胶原蛋白。 这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换做从前，云静在出门前，如果不在脸上花上足够的时间，那是绝对不可能出门的。 “没事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老公吧，别成天就想着怎么花钱。”思来想去，还是没办法将事实和盘托出。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这个姐姐当真是个很好玩的人，不大会藏事，有什么纠结的事从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你是不是想跟我说，文驰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原来周文驰没骗她，云静真的是知道的。 知道自己即将要结婚的对象在外面拈花惹草，却还能这么淡定又无所谓的态度，这心得多大...... “那些女人，不过是他逢场作戏而已，我当初不也是他逢场作戏中的一个？只不过我比那些女人幸运，这个男人最终成了我的老公，他愿意娶我，不代表我就可以肆意妄为，我清楚的知道他不喜欢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而我，能给他的是什么。” “你说，我能给他什么？”懒散的笑容仿佛世间的哀愁都与她无关：“我最亲爱的姐姐，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除了这张脸蛋，这个身材，能让他觉得在其他男人面前有点面子，至于其它的，就只有自由了，我如果不给他自由，那我们的婚姻，是怎么也维持不下去的。” 云清久久说不出话，她一直认为自己的这个妹妹是个很无知的女人，但有时候，从她嘴里蹦出来的话，即便是不能全然接受，但也无法反驳。 每个人都有权利规划自己的人生，虽然她不认可云静的生活方式，但也在潜移默化的接受。 “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一把年纪了，再不把自己嫁出去，往后就没人敢娶了。” 这张嘴总是没有饶人的时候，习惯性的回怼：“我的事你少管，还是学学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妈妈吧。” “我可不是想管你，我是怕以后有人会说，我还有个姐姐嫁不出去，别人会笑掉大牙的。” “云家有你这么光宗耀祖的女儿，谁会笑话。” 没有了往日的硝烟味，斗嘴只是习惯使然。 “文驰！你看，我姐又在骂我了。” 周文驰打完电话刚进门，看到云静刻意装出的委屈样后，也只是笑笑：“一定是你又欺负姐姐了吧。” 云静冲着云清哼哼：“看你多会收买人心，连我老公都替你说话了。” 自从亲眼见到周文驰放荡不羁的生活做派后，云清也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他，这俩夫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又何须一个人表现得像个圣人。 “我哪里是替姐说话，你呀，就仗着她让着你，使劲地欺负她。” 还算有个明白人。 云清看了周文驰一眼，他看着云静的神情跟上次看另一个女人的神情没什么差别，同样是宠溺，同样包容，很难分辨出到底对谁真，对谁假。 或许，无一是真的也说不定。 “对了姐，明天晚上我在旋转餐厅订了位置，到时候我让司机来接你们，你应该在家吧？” 按理说，大过年的一起吃个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云清并没有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她知道有人会抢在她的前面应下这事的。 “她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了，又没什么好朋友，能上哪儿去。” 看在肚子里的宝宝的份上，她真是不稀得跟她计较，云清扫了云静一眼，还真是不怕挨揍的有恃无恐，靠在周文驰的怀里，用眼神挑衅。 周文驰一只手揽着云静，在她背后轻拍了几下，“你呀，嘴上饶绕人吧，幸亏她是你姐，要换做别的人，你早被揍了。” 但凡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愿做这个姐姐。 中午吃好饭，周文驰就带着云静走了，赵月珍留了下来，云玉祥提出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一起守岁，结果守到一半，赵月珍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去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春节晚会，热闹的欢声笑语也只存在于电视机中，家里，格外的冷清。 云清看了一眼开始打盹的父亲，想劝他回房睡觉的话最终没说，就算说，父亲也不会听的，每年他都会执意如此，单纯的寄托着对来年的期盼。 离新年的倒计时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云清起身来到窗户前，对着一个方向发呆，突然就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跟孙予飞初识的前几年，每逢跨年，他们虽不在一处，但心却紧紧靠在一起，电视里整点钟声响起的时候，必然会收到对方准时发来的准点祝福。 那时候的一切都很简单，爱，也很简单。 从什么时候起，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复杂了呢...... ------------ 第五十四章 一言为定 手机上收到很多短信，以群发的居多，入乡随俗的回了过去，在看到沈穆的名字的时候，突然间很想说些什么。 许久，云清才打出去几个字：沈总，吃过晚饭了吗？ 回复得很快，只简单的一个字：嗯。 这样的回复真的很难让人继续，此时的他，应该是在想念那个万里之遥的俏佳人吧，他的心中，应该是爱极了那个女人的。 云清：新年快乐，沈总。 沈穆：新年快乐。 她想多跟他说点什么，好让对方不会觉得只身一人在烟城过年是多么孤独的一件事，但真正想说的时候，再多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云清不知道的是，她给沈穆发消息的时候，对方正好进入了梦乡，忘了把手机关机，被一条条祝福的短信吵醒之后，唯独回了她和莫翌的信息。 回完以后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来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像是预料之中的，邮箱里有一份新的文件。 穆，新年快乐。 他坐了许久，终回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他一直希望她不是只存于思念里。 但他已没有了问她什么时候会回来的欲望，是他最近的心浮躁了些，还是浓情蜜意的那两年终归会被现实打败，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注定要做个了断吗？ 关掉了电脑，时间快指向了十二点，莫名地，翻出前不久收到的信息，修长的手指打出去几个字。 来年，不负众望。 这是云清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的这么别具一格的跨年祝福短信，对着手机屏幕傻笑了很久。 原来，被寄予厚望，也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这代表着，从此以后，她也是一个被需要的人了呀。 隔天傍晚，周文驰的司机来接云清一家，赵月珍打扮得像个贵妇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儿。 土这个东西是骨子里的，不管怎么装扮怎么掩盖，还是能溢出一个土字，赵月珍便是如此，越想掩盖自己的普通，越让人看着变扭。 云清终归是云家的一份子，这种场合，即便不想来，也是一定要来的，远远地瞧着周文驰等在餐厅的门口，他的身边，站着沈穆。 云清是真的没想过沈穆也会来，意外之余竟生出几分窃喜，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在瞧着沈穆的目光朝她打量的时候，慌忙移开了视线。 “上次你们见过，就不用我介绍了吧。”周文驰看沈穆的时候，当真有一副哥哥看弟弟的疼爱感，也唯独这个时候，云清能从他的神色上，看到认真二字。 周文驰逢人都在笑，似真似假，看不真切，云清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似乎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云小姐。” 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穆伸出了自己的手，等着她去握，心下好笑又不便说出，便像模像样的把自己的手送了出去：“你好，沈先生。” 她的手很凉，而他的掌心很暖，交握的一刻，暖心的温度穿过心脏，弥漫了全身。 这是第一次，她触碰到他，而且是堂而皇之的。 “又不是没见过，搞得多陌生一样，姐，你可要多照顾照顾我们这位堂弟啊，他可是第一次在这边过春节，反正过年你也没什么地方去，就多陪陪他呗。” 又来...... 云静还真是贼心不死。 沈穆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是啊，云小姐要是有空的话，带我到处转转，听说烟城有山有海，人杰地灵，来了这么久还没出去看看。” 她能不能理解为，今日的沈穆，有点皮？ 他闹，她便陪着他闹。 “等沈先生有空的时候，我一定作陪。” “一言为定。” “当然。” 周文驰的父母并没有参加这个聚餐，也并未给出个具体的原因，周文驰只以他们很忙为理由一带而过。 大过年的很忙，谁会相信？ 好在没人会真的计较这件事，那简直就是给自己添堵。 云清是挨着沈穆坐的，这几日的频频相处，让她跟沈穆之间的感觉，变得柔和起来。 想起初识时候的偏见觉得很好笑，原来对一个人的了解，需要的时间并不漫长，确切的说，她这段时日的关注点，很多的时候都在沈穆的身上。 他就像一束光，突然照进了她的生命里，让她昏沉暗淡且死水一般的人生，开始折射出些许五彩缤纷的颜色。 服务员送上精美的菜单，周文驰习惯性的将菜单递给了沈穆：“这家店有几样当地的特色菜做得很正宗，你可以尝尝。” 沈穆直接将菜单又递给了云清：“我都可以。” 有种对自家弟弟的宠爱，周文驰轻笑：“你什么时候这么随性了，平常可是挑剔得很呐。” 大概是被菜单上的价格吓到了，沈穆瞧着云清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也没点出一个菜，便道：“前两天肠胃闹了点问题，今天就不吃辣了。” “肠胃怎么了？”看得出周文驰的关心不是虚情假意。 “没什么大事，应该是吃坏了肚子，大概是莫翌那小子忘了把冰箱里过期的酸奶丢掉了。” “你啊。”周文驰嗔责：“莫翌那小子不靠谱就算了，你再不靠谱的话，我是不是得请个专职保姆二十四小时的看着你才行。” 说笑间不知怎的，周文驰把话题引到了云清的身上：“姐，你平时要是不忙的话，帮我多照顾照顾我这个弟弟，虽说他从小到大都很独立，但总是一个人也不是办法。” 最后这句话暗藏了一些其它的意思，云清虽没听出来，但沈穆却听得个一清二楚，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只问了云清一声：“没有想吃的？” 云清将菜单合上，不知道先回答谁的话比较好。 沈穆拿走菜单，声音极轻：“别看了，越看我怕你越吃不下。” 可不是嘛，那每一道菜的价格，都够她买一桌子菜了！ 云静跟周文驰对视了一眼，声音拔高：“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也不让我们听听。” “我在征求你姐姐的意见，她说，好。“他今天当真是有点皮的：“是吗？云小姐。” 云清看着沈穆的那双迷人的眼睛正对着他笑，被蛊惑般地讷讷点头：“是啊。” 沈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别总是云小姐云小姐的叫嘛，听起来好客套，外人都不知道你到底在叫哪个云小姐，你还是叫她清清吧。” 周文驰附和着老婆的提议：“就是啊，姐，你可以叫他穆穆，这样听起来才像一家人嘛。” 穆穆，饶了她吧......她还想保住饭碗呢。 云清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沈穆，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简直要人命，原以为沈穆也会对这一唱一和表示反感，谁知他十分坦然的接受了：“我觉得行。” 然后又转过头问云清：“你觉得行吗？” 她能说不行吗...... “好了都别闹了，菜都快冷掉了，吃饭吧。”赵月珍当起了长辈的身份，眼见着美味佳肴接二连三的上桌，几个人却只顾着聊天，甚至将她全然忘在了脑外，这让她是有些不舒服的。 几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管怎么样，看在长辈的份上，多少都该给点面子。 有些菜，别说吃了，云清见也没见过，瞧着肥美的螃蟹红通通的趴在硕大的盘子里，云清有些想吃，但又不想吃。 她喜欢吃螃蟹，但不会剥，小时候吃过几次，是父亲参加公司聚餐的时候，偷偷揣一个在口袋里带回来，然后剥好了给她。 从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任何的不妥，她很享受父亲的温暖，后来家里变故，云静的到来，让她的温暖中时不时的透着一股凉风。 至此，云清再也没吃过螃蟹。 父女连心，云玉祥当然知道女儿在想什么，“爸给你剥，小心手弄伤了。” 云清刚着补了点暖意，便听到云静在那边叫唤：“爸，我也要，你可不能偏心啊。” 这个时候倒是想起爸了，云清随口说了一句：“你不是有老公啊，让你老公给你剥。” 云静不甘示弱：“我是有老公给我剥啊，羡慕吧？有能耐也找个老公给你剥啊，好意思让老人喂你嘴里。” 云玉祥的脑袋瞬间嗡嗡的，什么时候一家人能安安静静吃个饭，那真是谢天谢地了，看了自己的老婆一眼，吃得满嘴流油，哪里还在意别人说些什么。 “吃这个。” 谁也不知道沈穆什么时候开始剥的螃蟹，也没人知道他此时站出来是想表达什么，反正对云清而言，这就像是英雄救美。 虽然这个美字显得自夸了些，但对于沈穆的这个行为，她的虚荣心小小的做了一下怪。 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螃蟹。 “对了，不舒服的时候有人照顾你吗？”周文驰还是觉得不放心：“让你搬家里来住非不肯，就那么喜欢一个人住外面啊。” “莫翌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会很抗议的，怎么说他也算个人。”沈穆将自己处理好螃蟹肉给了云清后，又将云清的那一份从云玉祥手里拿了过来，继续剥着。 动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云玉祥接连看了好几眼沈穆，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心中涌起一股曾有过的奢望。 “你小子。”周文驰当真也给云静剥起了螃蟹，只是剥到一半的时候放到了一边，随手招来了服务员拿下去处理了：“我是担心你生病的时候没人照顾。” “有。” “什么？”周文驰不确定听到的是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回答。 “生病的时候，我有人照顾。”云清假装不在意的吃着美味，耳朵竖得笔直：“再说我也没那么脆弱，上次纯属是个意外。” “谁照顾你的？”周文驰只关注了上半句。 沈穆沉默了片刻，含着笑意道：“一个比保姆还称职的人。” “比保姆还称职的人？”周文驰很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女人？” 全然忘了桌上还有别的吃瓜群众。 沈穆只笑笑，没回答。 周文驰恍然大悟般：“你小子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 第五十五章 喜欢 此话一出，云清吓得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地上，相比较她的做贼心虚，沈穆还是一惯的优雅：“没有，只是一个朋友，真要交女朋友了，怎么会不告诉你。” 这句话周文驰是绝对相信的，别人他可以怀疑，唯独他这个堂弟，他可以倾其所有的信任。 从小到大，除去亲戚的身份，他们也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为此还曾发生过一件啼笑皆非的事。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少，莫翌是沈穆后来认识的，俩人成了铁杆兄弟，周文驰知道后，顿时觉得自己被冷落了，还跑去跟沈穆闹了好几次，为此搞得沈穆差点以为自己因为出轨而背叛了女朋友。 一想起这事儿，周文驰就特别想笑，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一定会笑掉大牙。 这边的云玉祥突然联想到一些事，很想插几句话问点什么，最终并没有问出口。 女儿已是个成熟稳重的人了，有些事，他还是不要干涉的好。 云清觉得本不该这么八卦的去听兄弟俩的对话的，但对方当着她的面这么毫不避嫌的谈论，不想听也听到了。 事实上，她没有一丝的不想之意。 但凡关于沈穆的，她都想听一听。 看来周文驰并不知道，沈穆一直在等那个叫苏悦歆的女人。 后来大家谈论到了春节后的婚礼，自然而然的就说到了伴郎伴娘的事情上，预料之中的，伴郎除了周文驰的另外两个同学，剩下的就是沈穆和莫翌。 至于伴娘，云清知道的，就只有自己，提及这个话题，有件事总让她很矛盾。 至今为止，她还没告诉柳卿思，她跟沈穆还有这层关系，不告诉是怕她误解，但说好的俩人之间没有秘密，那她这样做，岂不是有背情谊。 思来想去，她觉得这事儿还是得让她知道，心思向来善良的人考虑到对方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的不良反应，特地向云静提出了一个要求。 要求就是让柳卿思一同担任伴娘。 云静当然欣然同意，对她来说，只要她这个姐姐能心甘情愿的穿上伴娘服，至于其她伴娘是谁，完全不重要。 吃好饭，云玉祥因感觉实在融入不了年轻人的圈子，便拉着赵月珍先走了，临走的时候看了几眼云清，还是选择了沉默。 周文驰提出一起去看电影，无法拒绝的原因是他已订好了票，而且是贵宾区，票很贵，不能退。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至少对云清来说是这样，占了她这个妹妹的光，也算是体验了几次当有钱人的感觉。 于是四个人一起到服务台取票，服务员看到周文驰就像看到了熟人：“周先生，这是您的票，另外今天我们有情侣专属礼物赠送，您拿好。” 是两对挂件，款式极度的情侣化。 当周文驰将其中一对给了沈穆，沈穆又很自然的给了云清之后，云清觉得十分的尴尬，尴尬之后又有一丝的小失落。 沈穆并没有将其中的一个拿走，而是全部都给了她。 这是应该的，她在失落些什么？ 一部关于战争与爱情的影片，看到中途的时候，旁边的云静和周文驰忘我的接吻了起来，云静真是没眼看了，莫名的就转头看了沈穆一眼，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靠在沙发上，神色平静的盯着前方的大屏幕，看得十分投入。 跟沈穆比，云清觉得自己就像个井底之蛙，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碰到自己看不了的事都会大惊小怪，暗自叹了口气，一叶蔽目般的将身边你侬我侬的两个人直接忽略。 提出看电影的人，全程没认真看过电影，情意绵绵了半天后，因云静喊累了，周文驰立马收起了玩笑，带着她先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跟沈穆打了个招呼，云清站起身准备跟着一起走，却见沈穆坐着没动，便又坐了下来。 少了两人的打闹，贵宾区的沙发坐着都舒服了许多。 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接吻的镜头，云清的心很慌，但还是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正常的电影情节罢了，切莫再大惊小怪，显得小家子气了。 吻得很深情，云清拼命的吞了吞口水，尽管努力的表现得平静，但还是如坐针毡。 沈穆终于将目光从屏幕上收回来，看着云清道：“你要是看了整个故事的情节，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诚然，她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其实也没怎么好好看电影，可这能怪她吗，身边有两个不消停的人，放的又是有关爱情的片子，这让她怎么好好看？ 孤男寡女对着这样的镜头，大概也就沈穆能十分自然的说出这些话。 “如果战争来临，你是会为了维护和平而抛开一切义无反顾的上战场，还是会坚持守护自己的爱情？” 突然间的出口询问，定定的眼神中透着认真，云清回望着对方，努力的寻找着答案。 事实上，她想不出最好的答案，二选一，向来都是一个极度艰难的选择题。 沈穆没有继续等答案，只淡淡的说了句：“走吧，送你回去。” 一路上，俩人都相对无言，云清不知道沈穆是不是受了电影的刺激，而想起了他心中的那个人，只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变得不那么好了。 她亲眼目睹着，这个平日里在人前雷厉风行的公司副总，在人后原也有着偶尔感性的时候。 褪去了荣耀的光环，他也不过是食着人间烟火的普通人罢了。 “我送你上去？”一路过来的时间，很慢，但又很快，他的心情直接影响了她的心情。 云清摇了摇头：“不用了，沈总。” “如果你想叫我穆穆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当然，在工作范围之外。”沈穆是故意说这话的，为自己一路来的沉思而间接的道歉。 她是个很敏感的女人，他怕她误会了自己的行为会跟她有关。 云清牵强的笑了笑：“我还是觉得叫沈总最合适了。” 从而也能提醒她，不能得意而忘形。 沈穆看着纤细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近日来她的穿衣打扮也有所改进，衣服的颜色看起来比初时都活泼了许多，看来柳卿思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身影突然又从黑暗中钻了出来，站在昏暗的路灯下，脸上的表情看得不是很真切。 打开车门下车，沈穆主动走到了她的跟前，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皱起了眉头：“想说什么就说，我说过，工作之外，我们是朋友。” 朋友...... “我是想问，刚刚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会带着心爱的人一起上战场，我要和平，也要爱情，如果注定要牺牲，至少我们是在一起的。” 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微弱的那点光，被再次笼罩在黑暗中的人，却陡然升起了一股安全感，原来怕黑只是一个借口，真正怕的，是身边没有一个能与她一同站在黑暗中的人。 “前提，她要愿意。” 沈穆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云清看着他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距离的拉远让心中多了份落寞。 可不知为何，他又转身走了回来，在听到他说“我送你上去”这句话的时候，云清的落寞感又消失不见了。 昏暗的楼道间，沈穆走在她的身后，从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般，在走过失修的楼道时，心情这般的愉悦。 她知道，如果有什么事，身后的这个男人，一定不会弃她而逃。 其实她还有话想问，她想问，一路上他的沉默寡言，是不是因为心里惦记的那个人，如果是，那她真的很羡慕那个女人，有一这么优秀又专情的男人，几年如一日的牵挂在心头。 这天晚上，云清熬到了半夜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翻来覆去总是沈穆的影子，他一贯的温文尔雅，认真时候的不苟言笑，保护她时的正义凌然，还有偶尔因忧愁而皱起的眉头，让她恨不得奉上一切以博得他的一笑。 他维护她的时候的样子，替她剥螃蟹的样子，甚至是生气的样子，无一不清晰。 一幕幕如电影般在脑海里循环放映，那张俊美的脸庞变得越来越深刻。 猛然间从床上惊坐起，云清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他高兴她便高兴，他不高兴她也会跟着不高兴，生病的时候她会担心，一想到他会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时候更是心疼。 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她的心已潜移默化的偏向了沈穆，甚至......她喜欢上了沈穆！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云清恨恨地掐了一下自己，她想给自己掐醒，这完全不应该存在的想法，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形成了。 如果让沈穆知道，该如何看她？是笑话她不自量力？还是笑话她感情善变？ 她不能让沈穆看不起她，更不想因为自己让他有任何的困扰。 如果让柳卿思知道，又该如何看她？ 柳卿思说得对极了，沈穆这样的男人，是个很容易就让女人动心的男人，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单单就那样站着，也很难让人忽略。 更何况，这些日子她与沈穆之间的来往，比起寻常的同事关系，似乎密切了些。 她该怎么办？ 这一些列的问题，让云清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扰，翻来覆去的挺了一夜之后，即便是没想明白，但关于喜欢这个问题，还是捂在了自己的心里。 她的想法是，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任何人！ 好不容易把注意力转移开，连忙给柳卿思打了个电话过去，她想告诉她关于婚礼伴娘的事，却在对方接电话的时候，感到了心虚。 柳卿思喜欢沈穆，从一开始就不曾隐瞒的告诉了她，现在她对沈穆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大抵都是不道德行为。 这样一想，云清就越发的觉得，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自己的肚子里才行。 ------------ 第五十六章 你回来了 初二这天，云清在自己的房间里窝完了大白天，除了云玉祥叫出来吃饭的时间，其它时候，她都在躺尸的状态，云玉祥当然也看出了异样，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整天，到晚上的时候，沈穆发来一条短信，是关于明天出发的时间的，云清对着短信一直发着呆，很久才回出去两个字：好的。 她想跟他多说点话，哪怕是问一些“你吃饭了没有”之类的家常话，但还是忍住了。 结果因为再次失眠，第二天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云清直到摸到手机按下了接听键，都没想起来有什么事说好了但没做到。 “还没起？”沈穆听着电话里慵懒又带着沙哑的声音，已猜到了大概。 云清“嗯”了一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激动差点从床上掉下去：“沈总，不好意思啊！睡过头了！你等我，等我啊，我马上到！” “嗯。” 云清挂了电话，匆匆忙忙的洗漱了一番，穿上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衣服，连忙跑了出去。 云玉祥看着女儿火烧眉毛的模样，那一句“早饭我给你热一下”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哪里还能看见女儿的影子。 人到楼下，车子就停在眼前，原本还想着早早的搭上公交车去报到，没成想闹了这么大的笑话，还要领导亲自开着车来接她。 实在是不好意思，但又找不到很合理的解释理由，总不能告诉他，这两天她的失眠是因为自己起了歹念，有了癞蛤蟆想吃天鹅的臆想。 其实这两天云清也想通了一些，柳卿思那番话说得是很有道理的，喜欢一个人是控制不住的，更何况喜欢的是沈穆，这里面多少带了些被动之意，谁让沈穆这么出色呢。 关键就在于，她的喜欢，万不能给对方带来负担，扰了对方的心神，那这喜欢就显得很廉价了。 于是就觉得，她不能让滋生出的这点小欢喜变得廉价，要在萌芽之时就掐死在摇篮里，如果实在掐不死，那就藏着掖着。 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的好感呢，那也是说不定的。 自我安慰了两日后，这心情没来由得就开始轻松了起来，但再次面对沈穆的时候，心境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就好比眼下看着沈穆，总带了点心虚。 “这么快？没吃早饭？” “不吃了，我不饿。”眼神的闪躲不敢太刻意，怕对方万一看出来。 “我看你小区外面就有早点铺子，一会儿买一点在车上吃。” 云清想说不用了，但觉得说了也没用，从常规操作来看，沈穆说这话，并不是商量。 云清往驾驶位上走，沈穆喊住了她：“我来开。” 云清自然而然就道：“那我去干嘛？” 这话回得没什么大问题，但沈穆却没回答上来，他的怔愣让云清觉得是自己的态度问题，便马上改了口：“我的意思是说，本来我就是给你开车的啊，结果还要沈总你来开，这样显得我多无能啊，而且，而且我能借此机会练练车技嘛。” “你这个样子，我坐得不踏实。” 坐上副驾驶，云清拉下镜子再次看着自己，确实，脸浮肿了些，眼袋重了些，双眼也无神了些，看来这好的睡眠真的很养气色啊。 “对不起，我，我昨天睡太晚了。” 迟来的道歉并未让沈穆感到不高兴，关注点只在她的异样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云清抿了抿唇：“没有啊，没有的。” “没有？” “嗯，没有。” “云清，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不适合撒谎，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在出卖你。” 云清捂着自己的脸颊：“哪有，我不撒谎的。” 她不说，他便不再勉强，不再谈论任何的话题，车子经过服务区的时候，本想问问她，要不要下去透透气，结果一扭头，她已经睡着了。 不得不让人怀疑，昨晚是不是做了一夜的贼，还是个死鸭子嘴硬的贼。 没叫醒她，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开车的人突然想发笑，身边这个一口一个叫着沈总，表现得极为恭敬的人，却总是常常会忘记他这个沈总的身份，瞧着她睡得不省人事的样子，俨然自己才是个领导。 早是如此，还不如留了她在家补觉的好。 可带上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可比独行有意思多了，这些年他独来独往习惯了，偶尔换个生活方式也还不错。 车子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云清睁开眼，看看四周陌生的环境，直懊恼自己真不该睡过去，带着几分歉意：“沈总，我不知道要开这么久的车，早知道就我来开了。” “打着瞌睡开？”沈穆心情其实挺不错的：“保命要紧。” 山庄临湖而建，风光迤逦，景色迷人，不愧是一处度假胜地，云清突然想起了年终晚会上一等奖的奖品，不禁感慨：“好可惜啊沈总，如果那个一等奖你没有让出去的话，就可以去那个度假村了，我听说那个度假村很不错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想去？” “想肯定想啊，美好的东西总不能一直存在于幻想中，等以后我攒够钱了，一定去。” “不用以后。” “为啥？” “这里就是。” 哈？ “我订了两间房，今天住一晚，明天再走，你可以到处转转，想干什么都可以，需要的换洗的东西我会让前台送到你房间，这里什么都有，你不用担心会缺什么。” 你就说吧，这样体贴的男人，谁能不喜欢？ 也怪不得她痴心妄想。 一片叶子随风飘荡，晃晃悠悠的落在了沈穆的肩膀上，云清想都没想的就顺上手了，将叶子拿下来捏在指尖：“想不到这里的绿化做得这么好，都冬天了，还绿油油的。” “跟我一起进去？”对于她十分自然的举动并不介意。 “我就不去了吧，第一次来这里，我想到处看看，要不然多浪费花的这些钱啊。” 沈穆轻笑：“什么都这么计较的话，会很累。” “那是你没感受过入不敷出的滋味。” 只是随意的聊天，并非抱怨，她的身上极少有负能量的东西，虽然有时候呆板了些，但总的来说，算是个不错的乐观主义者。 沈穆给了一张酒店的地图给云清：“前面不远就有餐厅，想吃什么自己点，直接挂账就行，想逛逛的话就照着地图上走，不会迷路，有事给我打电话。” 云清目送着沈穆进去，心里想的却是，他今天穿的那件呢大衣的外套，是不是略显单薄了一些，会不会冷？后一想，这男人身材好，穿什么都像个模特。 就这么花痴了几分钟后才清醒了过来，暗骂自己越来越柳卿思化了。 没敢点太贵的东西，云清简单的吃了个中午饭，吃好后想结账，服务人员却告知费用都是在离开的时候一起结，本想着已经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了，总不能连吃个饭还要人家掏钱。 这下也不用不好意思了。 今日来聚餐的，基本上是沈穆的大学同学，男男女女加在一起正好坐满了一桌 ，沈穆的出现让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几年没见，当初出类拔萃的那个少年，如今更甚之。 其中不乏有暗恋沈穆之人，如今早已嫁为人妇，看着至今还单身的男人不禁感慨：“我说沈同学，要说你这条件，追你的人从来都是络绎不绝，怎么到到现在还单着呢？是不是眼光太高看不上啊，难怪你当初看不上我。” 暗恋已是公开之事，时过境迁，再提起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情感，作为多年的老同学，情谊依旧在。 “你怎么知道人家单着，说不定金屋藏娇呢。” “老藏着也不行啊，好歹也出来见见光嘛，也让我们这群同学看看，我们沈大公子的夫人，到底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俗气！我们沈同学是那种只看外表的人嘛。” “这不是俗气，这是与之匹配，也不看看我们沈大公子是何等的姿色，连我这个男的看了都动心。” “之前不是交了个女朋友嘛，我记得，你好像还在群里发过一张你们的合照，只可惜是两个人的背影照。” 沈穆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他还记得，发那张合照的人，不是她，是苏悦歆。 当时他在群里跟同学闲聊了几句，苏悦歆就靠在他的身上，突然就撒起了娇，怪他从来没有将两个人的事公开过。 他不懂怎样才叫公开，身边的人几乎都是知道的。 她并没有解释，拿着他的手机，往群里发了一张两个人的背影合照，然后一笑百媚生：这就是呀。 众人调侃的玩笑话，沈穆并不介意，提及女朋友三个字，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苏悦歆，时至今日，他已开始莫名的不耐烦了。 很多人都问过他有没有女朋友的问题，以往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他有。 可现在，他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现在的感觉，似乎变成了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他实在无法确信，当初恩爱的两个人，是否还保留着初心。 “穆。” 久违的声音，几年来存在于回忆中的声音，突然间就近在耳旁，沈穆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一道靓丽的身影走近，用着含情脉脉的目光看他时，他才惊觉，眼前的这个女子，竟是她。 苏悦歆！ 跟五年前相比，除了那一头黑色的直发变成了棕色的卷发外，并未有其它任何的变化，还是那么的明媚动人，还是如此的婀娜多姿。 她的声音，曾在他的记忆里回荡过无数次，今日突然的出现，犹如梦幻般不可置信。 沈穆以为自己会激动地抱住她，然后送上热烈的拥吻。 结果连自己都没想到，他只慢慢地站起身，在大家或惊讶或好奇的目光中，十分平静的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她回来了。 ------------ 第五十七章 我来找你 预料之外，算得上是惊喜。 可他为何喜不起来？ 这是不合常理的。 一时间弄不清自己为何如此，盼她回来，如今得偿所愿，为什么没有丝毫的欣喜？ “见到我，不高兴？”苏悦歆看着这个自己唯一爱过的男人，很失望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心里五味杂陈，“不抱我一下？” 主动张开的手臂暂时未收到应有的回应，苏悦歆如同多年前一样，带着撒娇的口吻请求：“抱一下嘛，我可是千里迢迢赶回来见你的，我很想你，难道你不想我嘛。” 大概是这句话点到了沈穆的敏感之处，他终于将她揽进了怀里。 众人如看一场久别重逢的好戏，纷纷笑而不语，直到两个人并肩坐了下来，才有人开口：“沈同学，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沈穆一时语塞。 此时有人大声解惑：“还是我来说吧，人家现在正激动着呢。” “这位就是你们刚刚所说的金屋藏娇的那位，苏悦歆苏大美女，我也是前不久得知，原来苏大美女跟我一个表妹是曾经的同学，此次回国，想给我们沈同学一个惊喜，于是便找到了我，让我帮忙，这不，正好我们要聚餐，这惊喜不就有了嘛。” “沈同学，你就说，这么大的惊喜怎么样？” 沈穆看了一眼乐于助人的这位，只浅浅地笑了一下。 旁人附和：“什么怎么样，简直羡煞旁人啊，女朋友这么漂亮还这么浪漫，换谁不嫉妒哟。” 大概是听惯了别人的夸奖，苏悦歆莞尔一笑：“你们就别取笑我了，来的时候我还担心呢，怕扫了大家的兴致，难得你们聚一回。” “不会不会，怎么会扫了兴致，只会锦上添花。” 因为苏悦歆的出现，聚餐到达了一定的高潮，热闹的气氛中唯独有一人，表现得有些寡淡，这人，便是沈穆。 他自知不该如此，但找不到原因在哪里。 或许是他多年的等待已成了习惯，习惯久了便已麻木，心一旦麻木了，就算得偿所愿，也未必有那般欢喜。 眼下的他，理解为大致就是这个原因。 美人在侧，笑靥如花，优雅高贵又温柔如水，还是他喜欢的样子，那只白皙的柔荑覆上他手背的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赖在他的怀里撒娇嬉笑的场景。 但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一顿中午饭因为话题的充盈而延续，大伙散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吃好中午饭然后各自回家本来是原定的计划，订下两间房只是沈穆临时的起意。 当时跟云清讲酒店已订好其实并不是实情，事实上是俩人分开后才订下的，只因为她的那一句：等攒够了钱，一定去。 只要钱能解决的事，对他来说都不是事，但对于那个女人而言，那都是天大的事，既然能让她实现愿望，他这个钱花得再值不过。 他想过，等人群散去，就带她在这里到处走走。 谁曾想...... 硕大的包厢只剩下两人，沈穆抬手看了看手表，又点亮了一下手机的屏幕，这个时间了，没有任何的消息，想来是玩上瘾了。 其实沈穆不知道的是，云清并不是玩上瘾了，而是迷路了。 对于一个路盲而言，一个小小的地图算得了什么，就算给她一个导航，她照样能被方向绕晕，这大概是她永远不会及格的致命弱点。 她在长椅上坐了好一会儿了，一直想给沈穆打电话，可又觉得扰了别人的聚餐是种罪过，好不容易等到现在，想着聚餐大概也该结束了，这才掏出了手机。 “沈总，不好意思哈，我好像迷路了。” 接到电话的沈穆也算是没了脾气：“地图都教不会你？” “人嘛，总是有缺点的嘛。”云清恬不知耻的回应，反正在沈穆的面前，丢不丢脸都无关紧要了。 “你这不是缺点，你这是缺陷。”沈穆顿了一下后，才道：“拍个你现在所在地的照片给我，在那里等着，我来找你。” 云清厚着脸皮的准备说声谢谢，隐约听到电话里传来 一声：“是谁呀？”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温柔，这软若无骨般的温柔对男人来说会很没有抵抗力的。 云清只当是沈穆的同学，挂了电话后便十分听话的在原地等候。 没多久便瞧着沈穆过来了，身边还跟了一个人，一个看了第一眼还想再看第二眼的女人。 很漂亮，这是给云清的第一主观印象，其次便是很有气质，妥妥的大家闺秀的形象。 当着女人的面，云清很识趣的喊了一声：“沈总。” 沈穆应了一声，语气不冷不热，仿佛有心事般。 云清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身边这位出众的妙龄女子，只能笑着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对方露出迷人的微笑：“你好，你是？” “我是沈总的司机。”来时就已经想好，不管谁问，都说是司机。 “司机？”对方有些不信，转头看向沈穆：“穆，现在的司机都这么年轻好看了吗？” 这话听着就是褒奖，云清应该感到高兴的，毕竟被这么个气质大美女夸赞也算是挺难得的一件事，但那一声“穆”，让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只怪她这两天没睡好，记忆力也减退了许多，不曾认出，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那日在沈穆的书里看到的那个女人。 变化了一些，乍然之下看不出来也算是正常吧。 苏悦歆，竟然回来了！ 就在今天！在眼前！ 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一刻，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云清觉得自己这几日的想入非非，可以直接灰飞烟灭了，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就想跑。 什么叫一对璧人，什么叫郎才女貌，她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沈穆的身边，真该配上这样一位女子啊，出双入对，该多羡煞旁人。 只是奇怪的是，云清从沈穆的神情上，竟看不到兴奋之感，按理他等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回来了，他应该高兴才是，这个不咸不淡的表情算怎么回事？ “回房间还是想再逛逛？”沈穆出声询问她。 云清当然做不得这灯泡之事，心中虽有些闷，但仍坚持着微笑：“不逛了沈总，回房间吧，逛多了挺累的了。” 她不是腿累，她是心累啊。 此时此刻，她真想拍张照片发给柳卿思，也让她好好的瞧一瞧，这一直惦记着的天鹅肉，身边有着怎样匹配的女人。 不管是仅有的好感，还是喜欢，见到这样一副画面，要说没有丝毫的感觉，那是骗人的。 云清骗不了自己，她其实有些伤心。 伤心自己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更伤心这痴心妄想还没维持两天，便被现实还以了狠狠的打击。 好在，只是刚开始，一切，还来得及。 打开房门的时候，特地看了二人一眼，见着苏悦歆将手伸进沈穆的手臂之中，柔情似水的目光无不透着情意绵绵，云清只心下一死，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她跟他们的房间相邻，此时都安静异常，云静也无法听到隔壁正发生些什么，满脑子都在想象小俩口久别胜新欢该是怎样一个场景。 觉得口干的时候，顺手拿起了桌上的矿泉水喝了几口，没多久便觉得肚子痛，这才惊觉自己走了多大的神，连不能喝凉水这个问题都能轻易的忘记。 肚子疼得厉害，云清蜷着身子躺在床上，此时手机铃声欢快的响起，是柳卿思的来电。 “干嘛呢，到现在才接电话。”听起来很是抱怨，同样是有钱人家的小公主，柳卿思虽不像苏悦歆那样端庄，但云清更喜欢她这样的，活泼可爱又真实。 “我肚子疼，所以接晚了。”云清如实相告。 “肚子疼？来大姨妈了？不应该啊，你跟我时间是差不多啊，这还有好几天呢。” “不是，就是刚刚嘴贱喝了几口凉水。” “严重吗？疼得厉害的话要不然去医院吧，别舍不得那点钱，姐给你报销。” 云清忍不住轻笑：“跟富婆做朋友的感觉真好啊。” “去你的。”柳卿思笑骂：“也就是你，别人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我可抠得很。” “是是是，柳大小姐是真抠，抠得隔三差五的给福利院的孩子买吃的穿的。” 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这件事，柳卿思每隔一段时间，会买很多吃的穿的送去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她说这是积德行善，佛家有云，但做好事，莫问前程。 但这做好事也得有做好事的条件，像她这样的，空有一颗救苦救难的心，实际上对所有的不公平都是无能为力。 她并不嫉妒柳卿思与生俱来的优渥条件，反而觉得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让她多了份动力。 “我打算过两天就回去了。”柳卿思道。 “这么早？” “我想早点回去看看我的伴娘礼服，真是没想到啊，你跟沈总还有这层关系，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这不是怕你胡思乱想嘛。” “乱想啥？想你跟沈总有一腿嘛？你别逗了，你俩看着就不像一条船上的人。” 对于柳卿思的话，云清选择默默地叹口气，算是替自己默哀了一把。 “别误会啊，我没有其它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沈总喜欢的菜。” 还不如不解释呢...... “突然有些期待啊，到那天的时候，我穿上伴娘服，沈总穿上伴郎服，跟他站一块儿，你说像不像一对夫妻？” 云清真不忍心毁灭她的美好想象啊。 “卿思同学，我是很不想让你的梦想幻灭的，但介于咱俩之间的亲密友谊，有件事，我得跟你实话实说。” “什么？” “沈总的女朋友，回来了。” “什么！” “你的偶像，沈穆，的女朋友，回来了。” ------------ 第五十八章 惊变 电话里久久没有声音，就在云清差点以为对方挂断了电话的时候，柳卿思的那一声“靠”，靠得比什么时候都有气势。 “长得怎么样？” “很漂亮。” “身材好不好？” “非常好。” “是她漂亮，还是我更漂亮些？” “她。” 柳卿思的唉声叹气让云清开始感同身受，她们暗自欢喜的小萌芽啊，就这样被生生掐断了。 她倒也罢了，终究不是一路人，只可惜了柳卿思，从初见到如今，就从未放弃过对沈穆的幻想，她是真喜欢的，喜欢得坦坦荡荡。 她的喜欢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的负担，因为柳卿思说，沈穆只当她是同事关系，不存在一丝的男女之情，倘若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往后在公司抬头尴尬，低头也尴尬。 看来往后，柳卿思的喜欢，也得化成单纯的欣赏了。 挂完电话，肚子还是没有消停，云清只好给前台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们有没有热水袋之类的东西，结果不愧是高档场所，东西一应俱全，热水袋送来的时候还顺便带来了一杯红糖水。 感情都默认为她是大姨妈来了。 这一晚，云清倒没怎么失眠，大概是赤裸裸的打击让她认清了现实，也就不抱任何的幻想了。 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后，打开门，看了两眼沈穆的房间的门，成年人的经验告诉她，此时不宜去打扰，毕竟这一夜的小别胜新婚，肯定是需要补眠的。 于是独自一个人 跑去餐厅吃早饭，竟意外的在餐厅看到了沈穆。 云清看了一会儿，也没见着他的身边有苏悦歆的影子，这比昨天看到从天而降的人还让她感到奇怪，应该有的鹣鲽情深的画面呢？ 云清走过去跟沈穆打招呼。 “沈总，早。” 沈穆抬头看了云清一眼：“看来让你多睡会儿是对的，气色比昨天好多了。” 啥意思？他原本是想叫她一起吃早饭的？ “沈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早饭？” “你不是人？” “我当然是人，我是说苏小姐呢？她怎么没来？” “她为什么要来？” “你们不一起吃早饭吗？” “我们为什么要一起吃早饭。” 云清噎住了：“沈总，咱俩的聊天听起来有点傻。” “是你先问的。” “沈总。”作为一枚八卦人物的死党，云清不怕死的将脑袋凑过去：“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昨儿我就瞅着你好像不太高兴，但你女朋友在，没好意思问。” 沈穆开始怀疑，是不是不应该放任某人的自由，现在什么话都敢说了。 “你昨天听墙根了？” “没有没有。”昨天都疼成那样了，哪里还有心思听墙根，“我就是猜的。” “你不吃早饭？”沈穆避而不答。 “吃的。” 云清识趣的挪动着屁股起身去拿早饭，拿完回来的时候，原以为早就走了的沈穆竟然还在，她便端着早饭继续坐了过去。 云清一边吃着早饭，偶尔抬头看看沈穆，见他正发着消息，想着肯定是给苏悦歆发的，偷偷摸摸的在自己的心里捣鼓着众多的疑问。 “还有问题要问？”沈穆的余光早就看到某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是想说，苏小姐长得真漂亮。” “你觉得自己长得漂亮吗？” 对于沈穆不按常理出牌的思路，云清其实也有了些经验了，也就犹豫了两三秒，马上接道：“我啊，还行吧，只能说长得不难看，但跟苏小姐是没法比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沈穆终于笑了，“但也别太低估了自己。” “所以说我也不难看嘛。”只要看着他笑了，让她马上有了食欲。 “你是不是想知道，她昨天是不是住在我这里？” 云清把头埋了埋：“不是，我哪能那么八卦呢。” 暗骂自己，真是臭不要脸啊，明明想知道得要死。 “她没有。” “为啥？” 沈穆很是鄙夷地看着她：“但凡你回答得稍微慢点，我都会选择相信你不八卦。” 遗憾的是，云清最终还是没听到沈穆说具体的原因，他不说就代表着不愿意说，总不能强人所难，而且这是人家的男女私事，她一个外人八卦得太多了，万一翻了脸了可不好。 虽怀有一颗想一探究竟的心，但在级别的震慑下，还是乖乖地认了命。 沈穆原本是想说的，但话到嘴边，也不知从何说起。 他发现，云清是个不错的朋友，值得交，虽头脑简单了些，但为人正直，比起太过于复杂的东西，跟这样的人相处，十分轻松。 可这件事，他该如何诉说？ 昨晚苏悦歆跟他回到了酒店的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她的唇主动贴上他的，辗转反侧之际试图让他主动些。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的热情和主动。 但他却选择了逃避。 逃避了那双渴望了许久的唇，还有那副娇软的身子。 大概她也是意外的，不难看出脸上的失落，他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说出去大概是个天大的笑话，他沈穆，竟然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她想留下来，他没同意。 于是在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她在他的怀里抽泣，不同于之前在公司看到的某个女人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狼狈，她哭得很淑女，梨花带雨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会是心疼和不舍的。 他承认，他是心疼的，他将她拥在怀里安慰，一遍遍的解释：可能太久没见到你了，还没适应过来，等过两天我去找你。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信，反正他自己是不信的，这个谎言太过于蹩脚了些。 送她离开的时候，仿佛多年前送她去机场时候的样子，只是比起那时候，她的眼神中多了更多的不舍，这次回来，她的性格似乎也变了些。 变得更有女人味了，也变得......更贪恋她的怀抱了。 “沈总，沈总？” 熟悉的声音终于将走神的人唤了回来，沈穆也不掩饰自己的失态，“吃好了？吃好了走吧，东西收拾一下准备回去了。” 沈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让云清有了什么误解，要不然怎么会拎了一袋子东西都是酒店的，连一次性拖鞋都拿上了。 云清说：“都是花了钱的，不拿白不拿啊，又不用另外给钱。”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只是在他几十年的人生里，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动作，以前会觉得有点贪小便宜的意思，今日倒觉得，这也不失一个女人会持家的优点。 前台结账的时候，多了一个热水袋的费用，云清又主动解释：“昨天晚上我肚子疼，问他们要的，早知道还要收钱，我就不要了。” 沈穆不是计较钱不钱的事，他是想知道，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肚子疼。 “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云清想得很简单：“肚子疼找你也没用啊，你又不是止疼药，再说了，你们不是那个什么嘛，我要是去打扰，岂不是显得我很拎不清。” 还真是什么都能找到理由，听起来还很合理。 返回的时候，车是云清开的，沈穆坐在副驾驶位，没说话也没睡觉，就这样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云清猜想他此刻想的一定是跟苏悦歆有关的。 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俩人都没有任何的交流。 “沈总，我打算搬出来跟卿思一块儿住。”大概是受不了这么安静的气氛，云静挑开了一个话题：“她住的地方离公司近一点，这样我就不用倒两趟公交车上下班了，早上还能多睡会儿。” 其实这个问题云清纠结了很久，在搬去跟柳卿思一起住和一个人租个房子住之间，徘徊了无数遍，她一开始是倾向于后者的，最终是败在了柳卿思的狠话下。 她说如果不搬过去跟她一起住，就说明没当她是好姐妹。 “嗯。”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她以为这个话题总会让两个人聊点啥，结果是她想多了，此时的云清突然就想到了一句古话。 英雄，终究是难过美人关啊。 他不语，她便心无旁骛的开车，原来暗自的喜欢是这样的感觉，即使知道不可能，但只要对方近在眼前，瞧在眼里，那便是满足的。 此刻的云清，便是如此。 车子从高速路口下来没多久，一辆迎面而来的车猛然间改变了方向，向着他们的车子撞了过来，这一幕让云清的三魂失了六魄，硬生生的抖了一个激灵。 沈穆的一只手抓在了方向盘上，镇定地操控着方向盘，为了避开撞过来的车辆，车子朝着路边飞驰，云清看到路边的那一棵棵粗壮的大树时，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来临。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沈穆用着暴怒的声音喊着：“踩刹车！” 不知道刹车是怎么踩下去的，腿几乎是麻木的，就在前几秒，云清已经开始在跟人世间告别了，车子停下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差点因为心率过快而爆炸，浑身冒出了冷汗。 祸从天降，让人头皮发麻，云清的两个手抖得厉害，近在咫尺的生死危险，要不是沈穆的临危不乱，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意外总在预料之外，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怕死，但更多的觉得对不起沈穆。 她这个司机，当得很不称职，跟沈穆的冷静相比，她所表现出的惊吓和慌乱简直不堪入目。 “对......对不......起，我......我......”云清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安全带是沈穆解开的，没有狂风暴雨般的怒骂，声音极轻又极温柔的：“我刚刚吓着你了？” 她想说不是，咬着唇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过来，别怕。” 云清还没弄懂这一声过来是什么意思，随即便被沈穆揽了过去，重复着同样两个字：“别怕。” 天塌下来的时候有人顶着，这种感觉让人无法不贪恋。 这一刻，云清抱住了沈穆，嚎嚎大哭，为劫后余生，也为沈穆的大度。 ------------ 第五十九章 才是真的罪过 她的眼泪鼻涕沾湿了他的那件呢大衣，交警过来的时候，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沈穆下车将云清从驾驶位里拉出来，并安慰：“没事，他们就询问一下情况。” 云清却关注起自觉得很重要的事：“车子，坏了吗？” 许是见着她的样子实在可怜，沈穆开起了玩笑：“车子倒是没坏，但我可能被你吓坏了，该赔的还是要赔的。” 刚以为要跟着阎王爷走的人哪里听得进笑话，信以为真的认真回答：“我......我知道，我有很认真的在开车，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不知道。” 一想起刚刚的场景就觉得后怕，如果对方因为自己的失误受到了伤害，甚至......她真是难辞其咎。 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脑子里夹杂着各种声音，有质问的，有责骂的。 温柔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话是对着交警说的：“不好意思，她因为受了惊吓情绪还没调整过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云清呆呆地站着，看着沈穆沉着冷静的叙说着刚刚的惊变，似乎发生的一切未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他们之间的差距，在此刻才真正有了天差地别的展现。 她承认他的优秀，不曾想，比她想象的还要优秀。 对方全责，除了酒驾，还在开车的时候打电话，因为情绪激动，导致了这场交通事故。 他们两个，属于无妄之灾。 “这不是你的技术不好造成的，这是对方的问题，你不用自责。”事情处理完后，沈穆坐上了驾驶座，看着副驾驶上萎靡不振的人心下不忍：“你开得很好，在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没有处理到位也是因为经验不足，怪不得你，吃一堑长一智，这也算是个宝贵的经验。” “我不想拿你的命换经验。” 脱口而出的心里话，让沈穆明白了些什么，随即笑了笑，像哄着一个小女孩儿般地摸了摸云清的头顶：“算命的说我这人命硬得很，长命百岁不是什么难事。” “对不起沈总。”云清依然自责。 “我要是说没关系，你是不是就不这么消极了？”他十分耐心的循循善诱。 “我......以后不能给你开车了。” “就因为一次的意外？”如此时刻，他本不该笑的，莫名地就很想笑，她这样委屈的表情竟有几分可爱：“这只是小概率事件，极小的，不需要杯弓蛇影。” 沈穆不知道云清有没有听进去自己说的话，在接下来的归途中，她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合上眼休息，就那样坐着，两眼无神的直视前方。 他俩就跟商量好似的，上半场他走神，下半场轮到她发呆，简直哭笑不得。 惊险的那一刻，要说他没有丝毫的害怕，那一定是假的，在触及她那张几乎失了血色的脸庞时，当机立断的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她说过她怕死，其实，他也怕。 很多的目标他还没有完成，还有那个多年后归来的人，他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内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总，谢谢。”临下车时，他听她再次颓废的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他要怎么说，她才能真正明白，其实真的没关系。 “云清，听我说。”他叫住了已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人：“这件事纯属意外，你没有任何的责任，所以不用对我感到抱歉，我带着你出门，却让你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如果非得道歉，那也应该是我道，我沈穆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好，那才是真的罪过。” 云清讷讷地看着沈穆：“沈总......” “另外，你搬去柳卿思那边住也好，有个真心待你的好姐妹，要知道珍惜。” “嗯。”原来，他有认真听她说话。 “好了，回去后喝杯温牛奶，然后好好睡一觉，如果还是过不去这个坎，睡不着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天，云清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喝下了一杯纯牛奶。 入睡很快，但却从噩梦中惊醒，醒来脑海里回荡着刹车的刺耳声，沈穆极其温柔的宽慰之声，还有那救赎式的拥抱。 但她没有给沈穆打电话，不合适的时间，不该去打扰那个不合适的人。 关于车祸这件事，云清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柳卿思。 这几乎成了她心里的阴影，想起来的时候便觉得后怕，在接下来的两天，沈穆发过两次消息，都是询问她的状况，她回复得很官方。 我没事的，沈总。 我挺好的，沈总。 多少带了点欺骗，但至少，是善意的。 柳卿思提前回到了烟城，原以为莫翌那个狗皮膏药一定会跟着回来，事实上回来的只有柳卿思，云清便问了理由。 柳卿思言：我是偷跑回来的。 一个千金大小姐的光明大道，愣是让莫翌逼成了偷偷摸摸。 柳卿思回来后揪着云清一口气问了好几个关于沈穆女朋友的问题，云清也只能在表面文章上回答一二，毕竟她没跟苏悦歆相处过，至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也弄不清。 但人与人之间，多少是有点眼缘的，云清看到苏悦歆的第一眼，除了惊艳之外，还有疏离。 当初她第一次遇到沈穆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但苏悦歆的疏离中带了些高傲，她就像一只永远仰着脖子的天鹅，从不肯低头。 她很美，美得不可高攀。 从外表上看，她配得上沈穆，只是云清对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她知道自己并非因爱生恨，喜不喜欢一个人，或许从第一眼就已经注定了。 “嘿，我亲爱的清清，又在想啥呢？” 云清收回了思绪：“什么？” “什么什么。”柳卿思凝眉抱怨：“我是问你，这件礼服是不是太保守了啊？就露了个胳膊和腿，而且这腰身也有点大，凸显不出我的身材啊，你说要不要改改啊？” 云清忍不住笑道：“咱俩又不是新娘，要是改了，再抢了新娘的风头可不好。” “说得也是。”柳卿思并没有见过云静，只从云清偶尔的口中得知这么一位妹妹，虽没有苛责，但多少能听出来她们尴尬的关系：“还是不能抢了你妹妹的风头，到时候弄得你不好做人那就成罪人了。” 说完长叹一口气：“哎，就是不能让沈总看到我迷人的身材，真是可惜了。” “你可别忘了，人家女朋友回来了。” “我当然没忘，想想还不行啊，你也真是，那天看到他女朋友，也不知道拍个照片过来，害得我都没看到长什么样。” “以后有机会的。” 云清也就是随口一说，心下告诉自己，万不能把她曾对沈穆有邪念的一事告知对方，这挖墙脚的事，是很容易让姐妹之情毁灭的。 虽说这墙角她也没想着挖。 云静结婚的日子转眼就到了，周家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最好的酒店，最豪华的婚礼，连新人红毯上的玫瑰花瓣都是当天夜里空运过来，早早的铺满的。 有人说这是童话里的王子与公主的故事，也有人说，这是灰姑娘的故事，不管故事是哪一个版本的，结果是无可厚非的，云静终凭着一己之力，改写了自己的人生。 按理，周文驰应该到云家接亲，但周家提出的要求是让云静从公寓走，这里面的缘由，不说也能明白。 周家人觉得云家的弄堂，实在上不了台面。 大家都在经济的悬殊下和平的妥协了，云清看出了云玉祥的失望和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云清自己都低头了。 这条路是云静自己选的，从今往后，她算是真正脱离了云家，去往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了。 化妆师在镜子前帮云静补妆，云清就坐在一旁看着，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大喜的日子，她想将恭喜的话说出口，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么多年习惯了争吵，倒不习惯了和平相处。 云静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但云清依旧对过去的纠葛耿耿于怀。 有些事，不是稍稍的放下姿态，就能彻底的抹去的。 “姐，你不说点什么？比如说恭喜之类的话？” “恭喜。”祝福是真心的，哪怕是为了这一声姐。 “真敷衍。”云静睨了一眼：“这条项链很适合你，你带着挺好看的，其实......你长得不难看，我老说你难看，那是故意气你的。” 她还真是变了些，这张不饶人的嘴里也能吐出让人欣慰的话了，复杂的目光停留在云静脖子上那颗耀眼的宝石上：“以后真就是别人的老婆了，也是别人家的儿媳妇了，你还是收敛着点吧，不要像在家里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家里再不济，至少对你都是包容的，外人不一定能做成这样。” 放在过去，云静听到这番苦口婆心大致会嘲笑一场，这次她却没有，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一句：“知道了，我又不是个傻子。 ” 但愿她不是个傻子吧。 柳卿思推门而入，见着云静不禁再次感慨：“我说清清啊，你这妹妹可真是娇滴滴的大美人啊，这哪个男人见着不动心啊。” 这话很合云静的胃口，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你也很漂亮啊，老听我姐说起你呢，谢谢你能来给我当伴娘。” “我还得谢谢你呢，沾沾你的喜气，赶明儿我也找个如意郎君，把自己嫁出去。” “如意郎君今天多得是，要不然我给你介绍介绍？”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 “你要看上哪个不好意思的话，跟我说，我帮你们牵线。” “好咧。” 云清翻了个白眼，实在搞不懂这俩人怎么能如此不认生的聊到一起去的，感情是一个装傻，另一个，是真的傻。 来之前她特地交代了柳卿思，不能将她们跟沈穆在同一个公司的事告诉云静，这姑娘也做得挺到位，前面在碰到沈穆的时候，竟然装作不认识的直接闪过去了。 云清看得清晰，沈穆那时候唇角勾的那一下，简直诱人。 新郎前来接人的时候，屋内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沈穆的身上，纷纷感慨，往后可不能让他来当伴郎，这新郎的风头会被抢到尴尬。 ------------ 第六十章 让自己不知道 周文驰当真是很疼他这个弟弟的，不仅不生气，反而让沈穆穿得很隆重。 他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西装，俊朗的面容和挺拔的身材，此刻组合在一起，完全就是现实版的白马王子，柳卿思受不住诱惑的往沈穆身边靠了靠，梦想着跟他临时搭档。 对于柳卿思的暗戳戳的举动，沈穆看在眼里，只浅浅地笑了一下，并未有任何的嫌弃。 这一刻，云清的心动了一动，不得不承认，正常女人都不会对这样一副好皮囊无动于衷，也幻想着自己也可以站在他的身边，但在现实面前，她将这个机会给了柳卿思。 再帅的男人终究抵不过热闹的氛围，原本还在沈穆身上流口水的柳卿思，早就跟爱热闹的一帮人混到一起去了，云清这才发现，沈穆跟她一样，都不喜欢往热闹里钻，两个人跟商量好似的，往安全的地带站了站。 看着眼前的氛围，情绪难逃被感染，止不住的笑意涌在了云清的嘴角。 她在看热闹，殊不知身边的男人，在看他。 “项链很漂亮。” 云清带着笑意转过头：“是云静买的，本来不想带的，可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不想扫了她的兴。” “看来你并没有很讨厌她。” “讨厌，怎么不讨厌，只是......”怀了孕的云静，被照顾得很好，此时她的笑容里竟少了些不屑：“她喊我一声姐，我这个当姐姐的，在妹妹婚礼上摆脸色，那多不懂事。” “今天很漂亮。” 来自爱慕之人的夸赞，让云清的内心泛起了一片涟漪：“谢谢。” “身材不错。” “呃，嗯......” “一看就不是胸大无脑型的。” “哈，谢......什么意思？沈总......你学坏了啊。” 这话要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不被揍一顿也得被骂声耍流氓，但从沈穆嘴里出来，就这么成了一句撩人心弦的话。 云清被撩拨得飘飘荡荡的，好不容易才成功的警告了自己不要失了分寸。 没想到当伴娘这么累，台上站了许久，等到了台下的时候，因为云静怀孕不能喝酒，自然而然地就让新娘的姐姐当了挡酒的人。 云清被迫喝得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她只记得自己不停地喝酒，喝得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了，跑去厕所抱着马桶吐了一次，吐完，再也不记得后面发生什么了。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云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豁得出去的，替她这个并不喜欢的妹妹喝了这么多的酒，放眼房间的布置，循规蹈矩的陈设，一看就是酒店的房间。 沉重的脑袋让她直想继续睡会儿，转身之际，入眼床上的另一个人时，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并出现了短暂的死机。 再开机，脑子里瞬间想起的一个词儿，就是酒后乱性，放眼身上丝毫未动过的伴娘服，唯一能确信的，是自己安好无恙。 云清能确信，沈穆是位谦谦君子，绝对不会主动爬上她的床，更不可能出现酒后乱性这样的行为，作为一个成年人，此时并不合适大声尖叫。 任何旁观者，目睹现在的场面，大概都会以为是她主动勾引了沈穆。 他睡得很沉，想来昨天晚上应该也是被灌了不少的酒，以头等大事为由的结婚，不管多心不甘情不愿，人要敬，酒要喝。 弄到最后，新郎抱着美娇娘回去睡大觉了，她这个伴娘和沈穆这个伴郎，喝得个酩酊大醉，外加夜不归宿。 可他们就算醉了，不应该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吗，为什么会在酒店，而且是同一张床？ 思来想去，只有唯一的一个解释，一定是云静撺掇着周文驰干的这好事，除了云静，云清想不到还有谁，能想出这么不靠谱又丢人现眼的主意来。 眼下如果换做柳卿思，得高兴得跳起来，但云清没法高兴，她担心的是，如果沈穆醒来看到这个场景，得是多大的误会啊。 顾不上头疼，蹑手蹑脚的后退着爬下床，脚刚着地，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吓得云清手忙脚乱的去拿手机，并迅速按下了接听键，然后跑去了卫生间。 声音极轻但不乏愤怒：“是不是你干的！” 云静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是啊，是我干的啊，怎么样？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云清气得想骂人：“我真是不想再看到你了。” “我听我老公说，沈穆可不是个随便的男人，你这叫先下手为强，先拿下他的身子，才有机会拿下他的人，要不然那么多的美女，什么时候轮到你，你没见着吗，昨天对他虎视眈眈的女人，可不在少数，你应该谢谢我才是，昨天为了把你们弄回酒店，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我谢你全家！” 气急之下全然忘了她们本就是一家人，脱口而出的脏话让云静咯咯直笑，笑完继续火上浇油：“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拿下他吧，生什么气嘛，有这么一个美男子衣冠不整的躺在身边，谁有空生气啊。” “你无耻。”咬牙切齿的咒骂还是压低了声音，刚刚的两眼实在不敢多做停留，回想起来，床上的男人似乎真的是衣冠不整，下意识地解释：“我没碰！” 听到电话那头哈哈大笑的声音，云清已在摩拳擦掌。 “知道你没碰，都睡得跟死猪一样了，衣服是我老公脱的，不过你放心啊，除了把你弄去酒店，其它什么都没做。”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谢就不用咯，好好享受哦，反正走出酒店的门，跳进黄河洗不清咯。” 生怕惊醒睡梦中的人，压抑的怒火无法释放，云清恨得实在无能为力。 “帮我带句话给你老公。” “好啊。” “就说他也很无耻！” 她是喜欢沈穆，但不是用这样的方式，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形象该是多么的不堪，而且他的女朋友已经回来了，她岂不是会成为破坏人家幸福的小人！？ 她绝对不能干这样的事！ 从卫生间出来，暗自庆幸沈穆并没有醒来，睡着的模样犹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让人忍不住怜惜，原来这个男人卸去了所有的防备，是如此的惹人动心。 昂贵的西服和衬衫被随意的丢在地上，妄想制造金风玉露现场的两个人得用了多少的脑细胞，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又忍不住对着床上的人窥视，露在被子外的半截赤裸的身体，每一缕线条的弧度都是那么的优美，没有多余的赘肉，一看就是平日里经常健身的男人。 跟这样的男人同处一室不发生点什么，说出去还真是没人相信。 不管信不信，云清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跑。 走之前有些不放心，退回来帮床上的人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又将地上的衣服悉数捡起来，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沙发上。 为了不让对方有任何的疑心，甚至连睡过的枕头都塞进了柜子里，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杰作，在确信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后，才敢出门。 整个过程，心都是提着的，她很怕沈穆突然醒来，小心翼翼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幸好，他没有察觉。 关上房间的门，云清总算敢大声的呼吸，身上穿的还是伴娘服，只能跑到门外打了辆车回家，路上的时候，柳卿思打了电话过来。 “我昨天喝得不省人事了，是周家的司机送我回来的，你呢？” 云清硬着头皮回答：“我没事。” “你昨天可没少喝，现在难受吧？后来怎么回去的？” “他们送我回去的。” “那沈总呢？我看他也喝了好多。” “我不知道。” 为了姐妹情，云清只能撒谎，如果让柳卿思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子，那这姐妹也走到头了。 “卿思，我现在头挺疼的，想再睡会儿。” “好，那你多睡会儿，我也去补觉去。” 实际上，回到家的云清根本睡不着，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让她有种犯罪感，要不是云静怀了身孕，她真想把她好好的臭骂一顿。 现在的她，连个发火的对象都找不到，也真是尝到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觉得唯一庆幸的地方，就是沈穆从头到尾没有醒过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对方醒得比她还早。 沈穆并不是个认床的人，但昨晚的床，他的确睡得很不舒服，并不是床的问题，而是床上另一个人的问题。 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的承重，惊讶的看到身边睡着云清，更惊讶的看到她的腿架在他的大腿上睡觉，真是很没形象。 但睡得很香，像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竟然笑了好几下。 多年习惯了一个人的睡眠，醒来床上突然多了一个女人，这个人还这么的肆无忌惮，他是不是应该直接踹下床去？ 他没踹，只是将两条白皙的腿移开，给她摆了一个睡觉的正确姿势，看着她哼唧了一声，翻过身去继续睡，浑然未觉自己身处何处。 不用想也知道谁会干这种事，也确信自己没有做什么逾越之举，她的伴娘服完好的穿在身上，只是裙摆被毫无形象的睡姿折腾得快要走光。 用被子替她很好的遮住，突然很想知道，如果她醒来发现这一切，会是什么样。 他承认自己有些无耻，起了作弄的心思，这本是件会让人义愤填膺的事，毕竟是在旁人的算计之下所为，竟有些庆幸，睡在旁边的女人不是旁人，是云清。 没有想象的大声尖叫，只是在少许的惊慌之后慢慢的镇定下来，“案发现场”被她恢复了正常，临走之时害怕他冻着，尽管心虚，还是努力替他盖好了被子。 她竟然想到连枕头都塞进了衣柜......看着他垫着脚弓着腰一步步往外挪的样子，简直想笑出声。 不愧是她认可的人，一丝的亏心事都做不出来。 本想醒来调侃一番，但他忍住了，细想之下，如果醒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白费，她做这么多，无非就是不让他知道。 她不敢，也不想让他知道。 他便让自己不知道。 ------------ 第六十一章 我错了 这件事之后，云清都觉得自己不敢看到沈穆了，奈何大家同在一个公司，想不想见都不是她说了算。 董进宏整理了一整套的来年计划在会上侃侃而谈，他的身边坐着的正是沈穆，与工作之外相比，沉默严肃了许多。 相比较柳卿思犯花痴般的赤裸裸的盯着看，云清只看了一眼后就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短短一个假期，她这是做了多少造孽的事，才有了此刻的如坐针毡...... 原本还在担心着，周文驰会不会把酒店的事告诉沈穆，照目前状况看来，应该是没有的，要不然沈穆也不至于这么平静。 董进宏总算是讲完了，结束之余突然将目光定格在了云清的身上，他不怎么管设计部的事，除了第一次的面试，今日算是第二次审视这个女人，比起面试时的拘谨，多了些活泼之色，如何看都不像是偷奸耍滑之人，偶尔听到的几句风言风语，实在很难跟这个女人挂上钩。 这人与人之间的纠葛和矛盾，董进宏极少亲自干涉，思及至此，也只是了然一笑。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我们沈总的设计助理的事，大家都知道，我们沈总呢，经常会参与到大型的招标和一些重要的客户对接上，想必之前也提到过，沈总需要一位得力的干将作为他的专用设计师，以后不仅是局限于在办公室里做方案，出差也是常有的事。” 期待已久的事终于有了到来之日，对于设计部的人，此刻就像在等着宣判的结果。 而对于已知结果的于从升，很欣慰地看了云清一眼。 “经过公司的再三考量，这个位置呢，就由我们新来的设计师，云清，来胜任。” 没有掌声，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在了云清的脸上，如坐针毡变成了更加的煎熬，此时此刻，她想高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身边的柳卿思极其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就说吧。” “这是太高兴了？”云清的反应让董进宏错认为是激动过头的表现：“快站起来，给大家伙表个态，作为一个新来的员工，能有此殊荣，以后更要好好努力啊，掌声呢。” 掌声，是要来的。 云清知道，结果出乎大家的预料，也让设计部的同事觉得不公平。 最为显著的就是郝强。 他脸上的不屑和嘲讽，显得尤为的突出。 云清很不自在地站起身，想说些自我鼓励的表态话，最终嘴唇一抖，说出来的却是：“我觉得，我可能不太胜任这个位置，设计部人才辈出，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 董进宏只当是讲的客套话，便迎了几句：“当然了，设计部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的优秀，但大家更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你以后可不能辜负大家的希望啊。” “作为一个新来公司不久的员工，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向大家学习，在设计上，也还有很多的未知领域需要我去摸索，谢谢董总和各位领导对我的信任，但我觉得我......” “云清。”于从升突然打断了云清的话：“人选的结果是经过慎重的考核决定的，谦虚是好事，没必要过分的谦虚，你要讲的是，在以后的工作中，如何不断的提升自己。” 柳卿思在桌子底下拉了拉云清的裤腿，不明白明明是很高兴的一件事，怎么如此的排斥，她看得出来，云清是真的不想坐这个位置。 柳卿思不明白，在座的人都不明白。 但沈穆明白其中一二。 他们在公司虽不是时时碰面，但也是经常性见到，他看出了她有意的躲闪和逃避，想来是那天酒店的事，对她造成了影响。 只是他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为了不让她有心里负担，他已装作不知道。 明明那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况且，大家都是成年人，因为这么一件小事牵扯到工作，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些？ 想到这里，沈穆有些不高兴。 “好了，该说的话今天都说完了，想必大家都知道新的一年自己该做什么了，散会吧。” 众人交头接耳的离去，有事不关己的，有看热闹的，也有愤愤不平的，云清坦然的接受了所有目光的打量，对她来说，拒绝并不代表无能，而是...... 而是她不敢跟沈穆再走得太近。 “清清，你到底怎么了？这两天我总感觉你不对劲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家里的？还是......” 在柳卿思看来，云清所能涉及的人际关系，无非就是这些，她的生活圈子很小，小到只有她这么一个最好的朋友。 云清有苦难言，她该如何跟最好的朋友讲明白这些事。 “我可能太高兴了吧......” 只能以这样的理由搪塞，一时间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借口。 柳卿思信以为真了：“换做谁都会高兴过头的，那你也不至于拒绝啊，你这样让沈总情何以堪啊。” 是啊，她只想着自己的问题，却忘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拒绝会不会给沈穆造成难堪的局面，经柳卿思这样一提醒，心里开始变得不是滋味起来。 越不想什么越是来什么，她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让对方不受到她的影响和困扰，可偏偏...... 沈穆的位置，已经人去楼空，她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候，对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云清感觉自己很失败。 像是预料之中的，被于从升叫到了办公室。 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不该口不择言。 “说说看，你怎么想的。”教育下属的方式，于从升向来直接。 云清懊恼得无从解释。 “亏得人家沈总在我面前还一直夸你，让我好好的带带你，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希望，你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是觉得你的面子比董总大？还是比沈总大？要不然就是觉得我的这张老脸豁得出去？” “于经理......”后果是她没想到的，只怪自己脑子太简单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说得太严重了......” “我想的哪样？”于从升倒并不是生气，他是不满自己的得意弟子还太年轻，不知道口不择言的得罪人的后果：“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想！我不想不代表别人不这么想，这些话，我是替董总说的，是替沈总说的，也是替其他同事说的，在他们眼里，你的行为，就会被定性为如此，你有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到现在还不知道错了，还觉得我说得太严重了！” “我错了。”对于于从升的激动，云清并未觉得委屈，反而感到了温馨，他越骂得狠，越是对她的肯定，关于这点，她从来不质疑：“于经理，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乱说话了。” “有没有下次看你造化了，你最好找个机会跟沈总道个歉，你现在弄这么一出，让他面上无光，他能不能留你还说不定呢。” 瞄了一眼略显无助的人，于从升的语气稍稍的缓和了一些：“当然，沈总也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应该不会因为这个而为难你，但至于还会不会要你做他的设计师，我就不能肯定了。” “别人巴不得的机会你不要，你到底在想什么，跟着沈总出去见见世面不好？还是觉得跟着他让你大材小用了？还是......” “算了算了，出去好好反省吧，具体要怎么做，看你自己了，别只有闯祸的能耐，没有弥补的本事。” 云清耷拉着脑袋从于从升的办公室里出来，经过了爱恨交加的一通批判，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一想到也是个挺大的人了，又觉得自己可笑。 于从升说看她自己，云清想了半天，觉得这事儿势必得从道歉开始，于是在酝酿了一些列的辞藻后，编辑了一条信息给沈穆发了过去。 沈总，首先，诚恳的跟您说声对不起，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还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对于这个错误，我已经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于经理也对我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是我见识浅薄，口不遮拦，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人计较，以后我一定跟着您好好学习，努力工作，保证不让您再丢脸。 云清自认为这番话，简直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盯着手机看了半天，也没等来回复，她想着沈穆大概是真的不高兴了。 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沈穆的消息才过来，只短短一句话：公私分明很难吗？ 云清对着这句话细细斟酌了许久，也没斟酌个所以然来，不知今天这件事到底跟公私分明有什么关系，最后实在想不出个缘由了，便向柳卿思求救。 柳卿思也细细斟酌了一番后，拍案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认为他是因为你们之间有那层关系才让你当选，而你想让沈总知道，你不想因为这层关系而受到特殊的待遇，所以才拒绝，你这一拒绝，让本来不是这么想的沈总感觉受到了侮辱，所以！才回这样的话。” “等下。”云清完全被绕晕了：“什么那层关系？” “就你姐，他表哥呗，还能什么关系。” 云清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心虚的事是一定不能再做了，保不齐哪天她就自己交代了。 “你能不能？把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我的脑子......好像有点绕不过来了。” 于是柳卿思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的神情无不透露着自认为一定没错的自信。 ------------ 第六十二章 该她来受 云清的脑子还没绕清楚，有两个人从身后走过，才发现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自早上会议上的宣布，设计部的那几个原本对她本就不怎么待见的老员工们，打今儿起，大概会更加的不待见她了。 诚然，遇到这种事，没有一定的胸襟，大都会是不服气的。 “这年头，做设计师还是要有点姿色啊，要不然太丑了带出去也见不得人啊。” 云清咬着唇，安慰自己，就全当他们在夸她好看吧...... “你这不是废话嘛，哪个领导愿意带丑的出去。” “下辈子我也想当个女的。” “就你？那还得学学人家的手段，这光靠脸蛋也不行啊。” “行了行了，下班了，都是同事，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谁选上别人都是不服气的，也别为难一个新员工了。” 好歹有人替她说话了，云清的心里总算能好受一点，早料到会有这样的流言蜚语，虽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心里的难受还是控制不住的。 “谁敢为难她啊，指不定谁在背后替她撑腰呢，得罪了，哪天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如今光有技术是不行咯。” 难听的话一字一句的传进云清的耳朵里，突然很庆幸自己遇到的于从升是个多好的领导，虽然经常批评教育，但从未在能力上打压过她。 “这人呐，专业性不强，嘴上功夫倒挺强，这年头也真是奇了怪了，长得好看的低调谦虚，与人为善，反而有些长得丑的，到处满嘴喷粪怨天尤人，活脱脱把自己弄得像个跳梁小丑。” 云清没想到柳卿思会突然站出来，更没想到这番话这么赤裸裸的敌对。 因为她的关系，柳卿思跟郝强也形成了对立的局面，争锋相对的时候越来越多。 今日，更胜。 “柳卿思，你嘴巴放干净点。”郝强的手指着柳卿思。 柳卿思不但不怕，反而走近了几步：“要我嘴巴干净，你得先确保你的嘴巴是干净的，还有你的心也是干净的，否则就别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觉得自己在公司待了这么多年有多了不起，你要真了不起，怎么混到现在还只是个设计师？” 这是彻底的撕破脸了？ 云清觉得不妙，将柳卿思拉了过来：“不说了，乖，大家都是同事。” “跟这样的人做同事，我以此为耻，本事不大脾气大，成天跟个女人耍横，算什么男人！真要是个男人，就拿本事说话，多做点成绩出来，光靠摆谱给谁看？真有意思！就这种人，竟然还有人跟他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真是不嫌茅坑臭！” 云清瞧着原本还跟郝强一个鼻孔出气的另一个男同事，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挪，离郝强远了一些。 “柳卿思，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是让着你懒得搭理你，省得让别人以为我欺负女人！”郝强的怒火清晰可见。 “你没欺负女人？她不是女人？”柳卿思指着云清：“你欺负她欺负得还少？少在那儿摆什么圣人的架子，我柳卿思今天就跟你杠上了，要么！你跟云清道个歉，从此和平相处，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要么！我就跟你死磕到底！” “道歉？”郝强一声讽刺的笑：“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在痴人说梦？跟谁道歉？我指名道姓了？我就随口说说，并没有特指，是有些人自己敏感，对号入座，这也能叫我的错？” “郝强啊。”柳卿思轻嗤了一声：“你这嘴上功夫的能耐和这恬不知耻的本事，要是分一点在设计上，也不至于把自己混成个怨妇样，我是真挺佩服你的，把不要脸当习惯，把耍横当本事，我都开始怀疑，像你这样的人，公司留着你，是不是念着你是老员工，怕你出去讨不到一个好饭吃，所以才不忍心开了你。” “卿思，算了吧，都是同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有人出来打圆场。 柳卿思不屑地白了说话的人一眼：“怎么？开始做和事佬了？刚刚云清在被人欺负的时候，我怎么没听见你站出来制止，现在站出来，是想表示跟这个人穿一条裤子？” 柳卿思这般不饶人，让云清有些不知所措，细想之下，这些种种，都是源于自己，她无法责怪她的步步紧逼，在两肋插刀上，她真不如她来得这般痛快。 骂郝强的这些话，她听着，其实是极度舒服的，郝强的为人，在针对她的无数次中，已经变得低俗不堪了。 撕下这层面具，看来从今往后，她无需再忍了。 “泼妇。”郝强的脸涨得通红，样子看起来有点吓人，“故意挑衅？” “对你这种货色，不泼点怎么行？要不然就得跟云清一样，你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恨不得她卷铺盖走人，依我看，整个公司里，最应该走的就是你。”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还好意思......”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重重的打在云清的耳根处。 等到所有的人反应过来，才知道，这一巴掌，是郝强打的，被打的人并不是柳卿思，而是云清。 云清摸着自己发烫的耳朵，感觉脑袋瓜子嗡嗡的，想来这一巴掌带着的怒气可真不少。 柳卿思愣了一下之后，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就朝着郝强丢去，郝强快速的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并未有任何的伤害，此刻他也有一丝的后悔，不该出手打女人，但最终归结为，他是被逼的，是柳卿思刺激到了她。 算算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打了......云清觉得自己今年一定是风水不佳，刚过完年又被人揍了。 剑拔弩张的对峙就让她觉得有些不妥，虽觉得郝强吵归吵，还不至于动手打女人，可她忘了，有了第一个孙予飞，就有第二个郝强，这男人的敏感一旦被接二连三的刺激了，就容易激发他的暴力。 当郝强的手举起来的时候，并未有丝毫的犹豫，迅速地挡了过去，意识到这一巴掌是躲不掉的，心下的念头就是怎么也不能让这巴掌打在柳卿思的脸上。 她想抱住柳卿思，虽没来得及，但还好，那巴掌，落在了她的侧脸上，顺便震得她的耳朵几乎出现了耳鸣。 云清知道，柳卿思是受不住这一巴掌的，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一个从小大到被人宠着的小公主，如果受了这般委屈，该是怎样的崩溃。 所以，这巴掌，该她来受。 只是，这下手也太重了...... 众人拉开了柳卿思对郝强的拳打脚踢，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郝强没再还手，任凭柳卿思怎么指责，他也没还过一句口。 吵闹声最终引来了于从升，外带他那张臭得想揍人的脸。 于从升拨开了云清的手，看着耳根处发红的皮肤，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每次跟你推心置腹的谈一次话，你就给我送一份大礼，我已经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老天派来给我的克星，我是本心向明月，你是明月照沟渠啊。” 柳卿思委屈着走过来：“于经理，又不是她的错，你老批评她干什么，是不是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 于从升睨了柳卿思一眼：“你还气愤上了！我觉得你在我们公司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出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还在这里做什么设计师！看着像个小猫，惹起事儿来是一点都不含糊。” 云清不忍：“于经理，你别骂柳卿思，你要有气你骂我，是我错了。” “错错错，认错属你最快！”于从升将地上的文件夹一一捡起：“都散了吧，该下班的下班，有事明天再说，不想下班的留下来加班，我很欢迎。” “这公司啊，就像另一个家，这家经营不好，终归是走不远的，大家能走到一起，做着同样一件事，是多大的缘分才能如此。” 不紧不慢，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云清看到了于从升的落寞，突然能体会他的无奈。 “如果不想干了，想换个公司，我没意见，明天把辞职报告交到我这里，放心，我不会强留任何一个人，来去随大家自由，公司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离开而有任何的损失，就算有损失，我于从升也会弥补上，所以尽管走，想干的，回去好好想想今天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不管是参与的，看热闹的，还是事不关己的，都好好想想。” 人群在沉默中渐渐地散开...... “至于郝强......”于从升的叹气声更大了些：“你自己离职吧。” 对于这样的结果，不仅是郝强意外，所有的人都感到意外，要知道于从升对郝强，还是挺照顾的，平日里犯点小错大都是批评两句后不了了之，明知道他和云清之间的矛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成想会变成这样，郝强又悔又恼，他想辩驳，但于从升没给他机会。 于从升留给了郝强决绝的背影和一番耐人寻味的话：“郝强啊，出了这个公司，离了我于从升，往后记得，能力再强都抵不过品德二字，失了这二字，这辈子，你都无法出人头地。” 于从升没有让郝强道歉，但用了比道歉更严厉的方式，这让云清有点措手不及，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没想过让任何人离开这个公司，包括郝强。 她以为矛盾总有一天能解决。 没想到是以这样的结尾告终。 云清想替郝强说两句好话，但她知道，此时开口，只会让别人觉得她惺惺作态，十足的在扮演一个圣母的角色，如此，还不如保持沉默，同时也意识到，她跟郝强的终结，也是她跟姜梦的矛盾的正式开始。 当办公司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柳卿思眨着眼睛突然掉下了眼泪，一只手轻轻地触碰着云清的脸颊：“早知道这样就不跟她叫嚣了，可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欺负你吧。” 抹去她落在脸颊上的泪珠子：“哭什么，骂成那样我都没哭，不就挨一巴掌嘛，疼一会儿就过去了。” ------------ 第六十三章 不是该多好 “你干嘛要替我挡啊？” “我脸皮厚啊，打一下无所谓，你看你皮肤这么嫩，打坏了多不划算。” “你就别逗我了。” “不逗你，我说真的呢。”云清拥着她，明明自己也疼得厉害，却还是忍着安慰：“卿思，我真的很感谢你一直以来总在维护我，在这个公司，你，于经理，还有......沈总，都是对我很好的人，遇到你们，是我的荣幸，答应我，如果公司追究这件事的话，你什么都不要说，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不好？” “不行！”柳卿思推开了云清：“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本姑奶奶敢作敢当，有什么大不了的，后果我早就想好了，大不了换个公司呗。” “卿思......” “你别这样，真的，清清，我看你这样我就受不了，每次有什么事，你总是想一个人承担，你感觉这样很了不起是不是？其实在别人看来，你这样做很自私的。” 云清顿时噎住了。 “就说沈总那件事，后来我想了想，你拒绝的原因，其中也有因为我吧，你怕你一旦接受了这个职位，会让我不高兴，你是不是还想推荐我去做？” 她的确是个很聪慧的人，真不知道莫翌为什么老叫她笨蛋。 “你总以你的想法来做事，你问过别人的意思吗？我承认我是想，但不是一定不可啊，我要是坐了这个位置，我相信你一定会替我高兴，那你坐了，我就会不高兴了？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你也说沈总好，你感恩他的帮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拒绝的话，你这不是感恩，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云清不气反乐：“我都疼成这样了，你还忍心教育下去嘛。” 柳卿思撇撇嘴，细看了一下被打过的地方：“我感觉不冷敷一下是不行了，明天会不会肿成馒头啊。” “应该不会吧......” “我看会。” “那怎么办？” “要不然......去医院吧。” “这又没伤口，去医院就没必要吧。” 柳卿思点着脑袋：“说得也是，去了也不知道挂哪个科，算了，还是回家吧，回去我给你敷敷。” 俩人就着这个问题商量了一阵，很快的达成了统一的意见，收拾了东西准备走人，柳卿思瞧着不远的座位上坐了一个人。 定睛一瞧，立马捣鼓着云清，小声道：“沈总什么时候来的？” 云清回头看了一眼，心下一惊：“不知道，我们没说什么坏话吧？” 柳卿思仔细回想了一遍：“没有，都是好话。” 此时的沈穆正坐在其中一个同事的办公椅上，一只手架在桌子上，撑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俩人惊讶的表情。 而另一只手中，提着手机。 柳卿思慢慢地挪过来，笑嘻嘻道：“沈总，你还没下班呢。” 沈穆抬了抬眼皮：“这么热闹，哪里舍得下班。” 柳卿思立马解释道：“错不在我们，真的，是那郝强老欺负云清，我是看不下去。” “于经理说得对，你不适合做设计师，你应该仗剑走天涯，路见不平一声吼。” 柳卿思扁着嘴：“你就别取笑我了呗，那我总不能看着清清被欺负啊，如果你在，你肯定也会帮她说句话是不是？” “不会。” 柳卿思皱起眉：“为什么？” “一个人总该有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要想破竹而出，势必经过隐忍的过程，靠着绝对的实力才能真正让别人信服，而不是像这样，以为将对方开除就是胜利，如果今天不是在这个公司，而是在更恶劣的环境中，没有于经理那样三观很正的领导，也没有你这样两肋插刀的朋友，那结果是不是，她自己就先选择逃离了？” 柳卿思回头看了一眼云清，她没敢走上来，远远地看着，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儿。 “沈总，你说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真的，但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就别说她了，她被人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又替我挨了一巴掌，心里已经不好受了，你再这么说她，她得难过成什么样，你可是她最佩服的人了呢。” “你俩倒是会抱团取暖。”看了一眼踌躇不前的人：“你先回去。” “我不。”柳卿思生怕沈穆会雪上加霜：“我跟清清一起走。” “我跟她，有话要说。” “那我也不走，有什么话我不能听啊。” 沈穆的耐心十足：“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这个公司的副总。” “没忘。”铁了心要共患难的人又开始了不管不顾：“反正这事儿闹这么大了，明天指不定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我算是知道你俩为什么能凑一起了。”对于如此不听话的下属，却并未有任何的不快。 “为什么？” 沈穆没有回答，只抬了抬手里的手机：“看到了？也听到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到！” 柳卿思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连连后退了几步，纤纤玉手指指着沈穆：“沈总，你竟然一直开着视频！你你你！” “再不走，他可就追公司来了，你可要......” 话音未落，柳卿思闪了个没影，隔着大老远叫道：“清清，我先走了啊，晚点让沈总送你回去，我在家里等你。” 柳卿思走后，沈穆这才站起身，走到了云清的身边，目光定在了挨打的部位：“上次是肚子，今天是脸，你是觉得自己的骨头很硬？” 云清摸着自己的发烫的耳朵，听着沈穆的话更加的委屈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打了卿思，卿思是为我抱不平的，这件事由我而起，活该我挨这一巴掌。” “我也没见着你对别人有这样的脾气，对着我倒是脾气大了。” “不是.....” 云清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对着沈穆的时候，内心的真实情绪总是收不住。 “对不起。” “你先跟你这张脸说对不起吧，再使点劲，你应该可以领残疾证了。” 听起来有些好笑，云清想笑却又不敢，面对着沈穆那张风雨欲来的脸，谁能笑得出来。 “跟我去医院。” “不用了。” “我不是跟你商量，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沈穆冷着脸：“如果你真成了聋子，事情就会变得比你想象的还严重。” 云清细想了一下，觉得沈穆的话很有道理。 “那我去。” 沈穆走在前面，云清在后面跟着，低着头像个挨训的小学生，她算是彻底领教到了什么叫树欲静而风不止。 电梯里，云清听到沈穆的手机铃声响了，而且清楚的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苏悦歆三个字。 这个名字在她的记忆里尤为深刻。 沈穆接起，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只听见沈穆连嗯了三声，聊天的模式，真叫一个言简意赅。 俩人到楼下，惊讶的发现，刚刚还在通电话的人，此时就站在不远处。 正常的推理之下，云清觉得这应该是女朋友来接男朋友下班的浪漫场面，她此时站在沈穆的身边，确实是不合适，于是刻意的往旁边挪了挪，跟他保持出了安全的距离。 如果不是酒店那日的事，她或许还不会这样小心翼翼，她不想落下破坏这一对璧人的幸福的罪名。 虽然，她对苏悦歆并无多少好感。 可她，终归是沈穆的最爱。 “穆。”苏悦歆主动迎了过来，在见到沈穆的那一刻，脸上所表现出的笑容像少女般的羞涩而灿烂，声音的甜美让人忍不住从心底应上一声。 没有脑补出的恩爱画面，但总体来说，沈穆比上次要温柔了许多：“这么晚了，怎么到这里来了？” 自然而然地挽上了沈穆的手臂，“想你了啊，来接你下班。” 云清低眉看地，觉得苏悦歆的眼里大概只看得到沈穆这么一个人，她好像就是个透明。 “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出来。” 云清以为这话是对着苏悦歆说的，于是便当自己是个哑巴，继而就听到沈穆问她：“嘴也受伤了？” 云清认真地摇摇头：“没有，我知道了。” 也不知怎么的，这位沈大公子今天的说话态度实在是不咋地，句句都带着刺儿，云清不停地反思着自己，是不是她这样三番五次地制造麻烦，又让他觉得厌烦了？ 等沈穆走了，苏悦歆这才将目光放到了云清的脸上：“我记得你，你是穆的司机，对吗？” “对的。”云清礼貌的回答。 “你的脸怎么了？” “不小心......磕到的。”最近她的说谎技术是越来越进步了。 “要小心点呀，你看都红肿了。” 温言软语，任凭谁都无法冷眼相对，云清回以一个职业性的笑容：“谢谢，我以后会注意的。” 车子很快过来，云清很自觉地拉开了后座的门，苏悦歆则坐上了副驾驶，这样的场面有些尴尬，作为一个瓦数极大的电灯泡，云清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沈穆不是她爱慕的人该多好，这样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情绪出现。 比如羡慕，失落......还有些难过。 “穆，为什么不让你的司机开车？” “她是我的助理设计师，那天只是因为我要喝酒，临时替我开的车。” 沈穆的解释让云清有些意外。 “好吧，我就说嘛，怎么有这么年轻好看的司机呢，原来是哄我的呀。” 错综复杂的心情不知该如何形容，云清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只想找个借口离开。 “咦？这不是回家的路啊，我们要去哪儿？” “带她去医院。” “哦。”柳卿思从副驾驶位上探出脑袋：“你叫云清对吧？我记得没错吧？穆在工作的时候会比较严肃，平时没少给你压力吧？” “没有。” “看来是领导在你不敢说实话哟，以前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工作的时候连我都不敢打扰呢。”喜欢一个人的神情，有人极力的想藏住，而有人，极力的想表露。 近在眼前的双向奔赴，让云清心生羡慕。 ------------ 第六十四章 很爱你的 “其实，你不要怕他啦，就算惹他生气了，只要说说好话就行了。” 云清暗道：那是仅限于你吧。 “对了，你结婚了吗？” 问题问得很突然，这种自来熟的感觉，其实不怎么好，碍于情面，云清只能选择回答：“还没有。” “那你应该有男朋友吧，像你这么漂亮又能干的人，你男朋友应该很疼你吧？” 那可不，都疼到别的女人床上去了...... 说实话，从苏悦歆的嘴里，一口一个漂亮的，云清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她对漂亮两个字没有实质性的概念，但终归知道，苏悦歆才是真的漂亮，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 “坐稳了。”沈穆淡淡的提醒。 苏悦歆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想跟你的漂亮助理多说说话嘛。” 云清暗自松了口气，你哪是多说话，简直就是刨根问底啊。 好在沈穆的那一声，总算是替她解了围，苏悦歆当真是很听话的，乖乖的坐了回去，这样听话乖巧的女人，大概就是沈穆喜欢的类型吧。 车到医院，还没等沈穆停好车，云清很识趣的说道：“沈总，我自己去就行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话音刚落，一个急刹车差点让她的脑袋撞在前排的椅背上，云清马上闭了嘴，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回答，实在是有点吓人啊。 苏悦歆陪着云清坐在椅子上等待，沈穆正在排队挂号，苏悦歆的目光时不时放在沈穆的身上。 大概这就是眼中只一人最美好的样子。 苏悦歆看着沈穆，云清看着苏悦歆，只觉得自己的存在再多余不过。 苏悦歆突然转过头看她：“你跟着穆多久了？” “我跟沈总不是同一个部门。”云清极为小心的回答，女人的敏感向来可怕，她不想引火上身。 “在公司里，应该有不少人喜欢他吧？” “沈总是个很好的领导，大家对他的为人和能力都挺佩服的。” “他啊，一直就很优秀。” “嗯。” “我没想到，她会为了我来烟城。” 这句话云清没听得明白，想着这里面肯定又是一段动人的故事，索性还是不明白的好。 “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他。” “嗯。” “我知道他也很想我，很希望我早点回来找他。” “嗯。” 僵硬的回答只是为了不让对方觉得尴尬，话题的深入，让云清极其的不好受。 沈穆很快挂了号过来。 “走吧。” 云清站起身，主动拿走他手里的单子：“沈总，你跟苏小姐在这里休息吧，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也不是什么需要人搭把手的事。” 这次沈穆终于松了口：“往前走，四号诊室。” “好，谢谢。” 云清的这声谢谢，让沈穆愣了一下，疾步而走的人，就像身后有人撵着一样。 “当着女朋友的面这么关心女下属，就不怕你女朋友吃醋哟。”苏悦歆莞尔一笑，开起了玩笑。 多年未归，回来以女朋友自居，给人以一种这些年一直在身边的错觉，沈穆忽觉得女朋友这三个字，听起来有些刺耳。 “你也说了是下属。” 回答的语气全然没有了当初的宠溺，苏悦歆终是笑不出来了，几天的等待都没有等来他的主动，联系也是仅存于手机上，今天主动找上门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他没有惊，更没有喜。 “穆，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找我，工作很忙吗？” “不忙。”他并不喜欢撒谎。 “那为什么......”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苏悦歆选择了沉默，她知道对方拥有着不允许别人随意挑衅的智商，哪怕一个细小的言语动作，他都能看出端倪，她想赌，可又害怕。 “最后几封发给我的邮件，是你发的吗？”心中有疑惑，细想之后，回去再次翻看了那几封邮件，寥寥数语，似是非是。 苏悦歆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什么意思？” 沈穆的手抚上了苏悦歆的脸颊，柔嫩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他的动作极轻：“你知道的，以前，我很爱你，爱到对你的动作，习惯，喜好，语调，都了如指掌，你还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撒谎，所以你说过，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对我撒谎，你做到了吗？” “我......” “你早就回国了，是吗？”脸颊上的触感消失不见，换来的是一双尖锐的眼神。 苏悦歆从没见过这样的沈穆，多年前的宠溺犹在眼前，一时间，她有些不适应，更有些胆怯。 “为什么？” 她无法回答沈穆的话，确切地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猜测到可能会瞒不过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 “那天你突然出现我就觉得奇怪，只是我不忍心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难堪，或许是我对你太信任了吧，从来没仔细比对过，你后来发给我的那几封邮件有什么不同之处。”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刚回国，就能那么快的跟我同学的表妹联系上的？” 不是没看到她的胆怯和柔弱，心中虽有不忍，但其它的情绪更多一些。 “悦歆，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穆.....”感觉到身边的人的疏离，热泪，从眼角滑落：“我只是......后来，在那边发展得很不顺利，所以就提前回国了，因为怕你笑话我，所以才没有告诉你，想着等在这边稳定下来了，便给你一个惊喜。” “我承认，后来那几封邮件，是我找人发的，我怕她说漏嘴，所以才不敢多说。” “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我这么做是不对的，但也是不想让你担心嘛，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对你撒谎了。” 得不到对方的回应，想起多年前撒娇的样子，便如法炮制：“最近我正在忙着办培训机构的事，我打算也待在烟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好不好？” 一声叹息，说不出的无奈。 沈穆望着眼前这个等了多年的女人，失望中带着惋惜，她终归还是变了，变得让她有些认不清了，可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这是她爱过的女人，眼下，或许还是爱着的。 他想选择原谅，可到目前为止，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最简单的一个“好”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国外那段时间各种的不顺，我心情很差，然后就想着你一直不在我身边，于是就对你有了些怨气，为此还自己气了自己好几天，但是又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所以才一直不告诉你，我也是几个月前才回国的，当我知道你来烟城后，我差点忍不住马上来见你，但我心里的那股傲气不允许我这么做，我一直在等最合适的机会，可最后，我还是没忍住，所以才去了你的同学聚会。” “穆，我好想你，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我甚至无数次梦到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只是梦，总是会为此失落好几天。” “别生我气，好不好？你生气的时候，我会害怕，我还是喜欢看你对着我笑的样子。” 认识到现在，从来不知道她能这么会说话，看来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远远地瞧着看完病的人正往这边来，只是每走一步像脚上锁了铁链一样，要多慢有多慢。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女人又在起什么心思，不过出现得倒是时候，沈穆指着云清的方向：“人出来了。” 甜言蜜语，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打断。 不带有丝毫的温柔。 苏悦歆的失落，无一不写在了脸上，尽管努力的掩盖，但残留的泪痕还是让云清看得一清二楚，再次跨出去的脚，立马收了回来，隔着一定的距离道：“沈总，都检查过了，医生说什么问题都没有，让我回去敷一敷就行。” “嗯，走吧。” “沈总，那什么，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们就先走吧。” “什么事？”压抑的情绪无法释放，心中烦闷不已。 “就，就我爸说，让我从超市里买点生活用品带回去，我看这附近就有个大超市，正好去逛逛。” 情绪在一瞬间爆发，虽刻意的收住了些，但说出的话还是带着很明显的怒火：“张口就来？是不是都喜欢撒谎？” 沈穆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云清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身边还有个可怜兮兮的苏悦歆。 诚然，她是说了谎，但这谎也是出于善意的，大可不必动这么大的怒吧，就算动怒，丢下她就算了，怎么还把女朋友也丢下了呢。 苏悦歆捂着脸面抽泣，云清不想管，但实在看不得这梨花带雨的样子，便顺了顺她的背脊安慰：“可能是沈总这两天工作压力太大了，所以说话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我觉得，他不爱我了。” 难过不似假的，这样委屈巴巴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怎么会呢，沈总很爱你的，如果不爱你，怎么会在我面前讲起你们过去的幸福生活呢，而且，他还把你的照片一直放在身边，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最后一句话虽是自己加的，但云清觉得，大致应该就是这么个意思。 “真的？” “真的。” “云清，你真好。”听云清这么一说，苏悦歆的心里得到了稍许的安慰：“你是他的助理，每天跟他待在一起，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劝？她要怎么劝？ “我知道说谎是我不对，我也知道他很讨厌满嘴谎言的人，但，但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好吧，云清心下了然，难怪沈穆刚刚出现了暴走的场面，感情最后那句话是有缘由的。 原来真正责怪的，是另有其人啊。 “行吗？” 面对着这么一个柔弱无助的女人，她要说不行，会不会显得太绝情了些，云清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成，有机会的话，我劝劝。” 该不该夸自己伟大？那句老话说得挺对的，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在一起，看着对方幸福，也是好的。 虽说这种胸襟实在是自我摧残了些...... 怕就怕，她劝的结果是鸡飞蛋打啊，沈穆那人，是能劝的类型吗...... 沈穆去而复返，这是意料之外的事，云清一度以为他早已一脚油门飞出去了。 ------------ 第六十五章 将功补过 “走吧，我送你回去。” 话是对着苏悦歆说的，苏悦歆的表情瞬间多云转晴，委屈巴巴地贴近了沈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 这狗粮撒得，云清的耳朵又开始疼了，在她看来，沈穆对苏悦歆，那是爱极了的，连底线都能打破，除了因为爱，还能因为什么呢。 云清学乖了，舔着脸一笑：“沈总，如果不麻烦的话，捎我一段吧。” “你不用逛了？” “不逛了。” “你爸不是让你买生活用品？” “我那是记错了。” “还是去买吧，再惹了老人家不高兴，岂不是不孝。” 云清眼睁睁的看着沈穆带着苏悦歆走了，留下她孤家寡人，连个头都没回，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撞枪杆上了，人家小两口吵架，还得搭上她的小命。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人家女朋友说个谎，就是再生气，还是舍不得丢下。 她就说了个善意的谎，就像要不得好死似的。 一比之下，云清的这个心啊，被碾成了碎渣子，一时半会儿是拼不起来了。 第二天上了班没多久，云清和柳卿思就被于从升叫去了办公室，大家心里都清楚，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往小了说，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小矛盾，但往大了说，就触及到了公司的原则。 原则这个问题，是董进宏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一大早，于从升就被请去喝茶了，当然这茶的滋味如何，也就于从升自己知道了。 这一大早谁都没落得安宁，于从升被一顿痛批后，简直是欲哭无泪，回到设计部，直接将云清和柳卿思拎去了办公室。 一进门，于从升往椅子一坐，深深地叹了口气，“打架，一向是公司的大忌，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专业性很强，但这惹事的本事也没差到哪里去！” “打人的又不是我们，云清才是受害者。”柳卿思小声埋怨。 “柳卿思，是不是最近我对你放松了，你这反骨又上来了？你要是不那么得理不饶人，不把他逼成那样，他能打人？” “于经理，这话您就说得就不对了啊，打人本来就是不对的，况且，我那是据理力争，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 “一天到晚，叭叭的，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长了张嘴啊！” “我说的是实话，领导，你总不能因为郝强是老员工，你器重他，就帮着他说话吧，这我可不服气。” 于从升气得差点跳脚。 云清连忙拉了拉柳卿思，示意她赶紧把嘴闭上，这家伙越说越来劲儿了，压根忘了，领导昨天是当着大家的面，让郝强主动离职的。 “于经理，您别生气，要因为我们把身子气坏了，不值当，我们知道错了，真的。” 于从升对眼前的这两个女人快到了无言以对的地步，真不知道遇到这两个下属，是福还是祸。 如果是祸，但从能力和为人上，都很不错，一个内敛忍让，一个活泼大方，专业能力深受客户的喜欢。 可如果是福，这福气，他还真是消受不起。 “你说你！云清没来的时候，在公司里你还挺收敛的，她来了，你就跟按了马达似的，一天到晚嘚吧嘚吧，现在还跟人杠上了，你不挨打谁挨打。” “那他那么侮辱人，你怎么不说！” 知道柳卿思是个犟脾气，没成想能犟成这样，云清连拉住她的机会都没有。 “傻子才会用吵架的方式解决问题。” 柳卿思一听，那小脸儿昂得，跟要去慷慨就义似的：“于经理，不带这么骂人的，我哪里傻了，客户还经常夸我呢！” 于从升的表情，在想笑和笑不出来间来回纠结。 “于经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对于云清的道歉，于从升真是有力使不上来：“翻来覆去就会这么几句，今天知道错了，明天接着来，你们两个，一个认错比谁都快，一个死都不认，要不是看在你们两个对待工作的态度很积极的份上，我早炒了你们了。” 柳卿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倔强的小脑袋始终没低下去。 “于经理，这件事本来就是郝强的不对，他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很难听的，所以卿思才看不下去，当然，我们处理事情的方式也有问题，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至于郝强......我们也不跟他计较了，不用到离职这么严重的。” 深知在这个大城市闯荡的不容易，云清真心没有想赶走任何一个人。 “公司是你开的啊？谁离不离职你说了算啊？”于从升没好气道，喝了几口水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责骂，也只是因为惜才。 内心上，他挺喜欢这两个员工的，工作勤恳而且没什么心眼儿。 “郝强的离职，不是因为偏袒你们，而是他犯了原则性的错误，这个结果董总也是认可的，无论公司的哪个领导，都不希望公司的任何一个员工，在道德品质上有问题。” “至于你们......”于从升有些说不出口。 尽管他已努力尝试说服了，但仍无济于事。 “董总的意思，郝强是有问题，但云清也有问题，所以......” “有没有搞错！清清从头到尾都没参与！”柳卿思扯起了嗓门儿：“董总也太黑白不分了吧！” “于经理，这事儿本来就是因我而起，我接受这个结果。” 虽有万般委屈，但只要不是柳卿思就好，她不能连累了她。 “跟你才没关系，你就是个受害者，于经理，你能不能跟董总说说，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不行吗？”柳卿思也开始做出了让步。 于从升除了叹气，也说不出什么了，董进宏很少插手公司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一旦插手了，决定就是结果。 柳卿思看出了于从升的为难，索性心一横：“要辞职，我们两个都辞职。” “嗯，很好。”于从升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就出去写辞职报告，赶紧拿过来给我签字，马上走，省得我看着心烦。” 两人互看了一眼，动也没动一下。 这个公司对她俩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真要离职了，还是挺舍不得的。 况且，对云清来说，这里还有一个人...... “还不走？”于从升假装下了逐客令。 “那什么......于经理，我刚刚可能冲动了点，要不然你再帮忙想想办法呗。”果然小女子能屈能伸，被柳卿思很好的运用到了。 “办法我没有。”顿了顿后又道：“不过你们可以找沈总想办法。” “可我们是你的下属，你是我们的领导，你不给我们想办法，还让我们去找别人。” 于从升白了一眼柳卿思：“现在知道我是你领导了，犯错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我！我给你们的这个建议，就是办法，沈总是别人吗，你别忘了，他现在也是云清的直接领导了，又是副总，而且是唯一一个能让董总松口的人，除了他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是哦。”柳卿思领悟般的点点头：“可他要是不帮我们怎么办？” “那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关上于从升办公室的门，柳卿思对着云清道：“这件事发生到现在，沈总都没出来吱一声，你说他能帮你这个忙吗？” “不知道。”云清也没什么把握。 “没关系。”柳卿思十分仗义的拍了拍云清的肩膀：“大不了铺盖 一卷，换一家。” “你舍得？” “是有点舍不得，毕竟，这里还有我心仪的人呢，可如果你走了，我留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啊。” 就冲着柳卿思这番话，云清也下定了决心，决定就算豁出去这张老脸，也得求了沈穆帮忙。 去找沈穆，碰上了助理正往外走，才得知他在一楼的咖啡厅里跟人谈事情，打了电话过来让助理把要用的文件送过去。 云清想借着这个机会下楼找沈穆，助理也很配合，毫不犹豫地把文件给了她。 沈穆就坐在咖啡厅的落地窗前，正跟别人交谈。 云清稳了稳神，走上前去：“沈总，这是您要的文件。” 沈穆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接过文件后继续跟对方谈事情，云清不好杵在跟前，便想往旁边站一站。 “找个地方坐下来等我。” 这话听着十分顺耳，可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嘛。 不知是不是错觉，云清发现，今日的沈穆脸上多了几分愁容，但并没有影响他认真的做事，期间，她频繁的偷看像极了偷窥。 也只有在无人的时候，云清才敢这么赤裸裸地盯着沈穆看。 她有努力的克制，也有刻意的疏远，如果不是于从升的话，她应该不会主动来找他，事实上，她也挺不想失去这份工作的。 云清见着沈穆走过来，连忙站了起来。 “沈总。” 服务员送上一杯咖啡，离开后频频回头，想来应该也是个颜值控。 “被于经理骂了？”拉开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下。 “没有。”她一般都理解为严师出高徒：“于经理就点明了利害关系。” “找我有事？” “有点。” “说来听听。” “能不能让董总，不要开除我。” “云清，你知道......” “我知道！”突然拔高的声音自知不礼貌，连忙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我知道要公私分明，但我觉得这跟公私分明没什么关系啊，我只是想请你跟董总分析分析。” 沈穆噙着笑：“分析什么？” “既然公司能让我做你的助理设计师，那肯定对我的能力和价值是十分认可的对吧，既然认可，那开除我，不也是公司的损失嘛，从实质上讲，我也没犯什么大错，完全可以将功补过的嘛。” “你要怎么个将功补过法？” “好好学习，认真工作，争取做出让客户更满意的方案，我相信我可以的。” “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了？” 云清摸不透沈穆的笑容蕴含着什么意思，为了保住饭碗，她也顾不上几个意思了：“不是沈总你说的嘛，我很有潜力的。” “我说的话你都信？” “当然信！” 推过咖啡：“喝喝看，我很喜欢的一款。” ------------ 第六十六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闻言喝下一口，苦不堪言，秀气的小脸儿挤成了一团。 沈穆问：“好喝吗？” “好喝。” 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愁容在俊朗的容颜上烟消云散，“我可以替你去求情，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得，求人办事总是要付出点什么的，云清没有丝毫的犹豫：“做牛做马都行。” 回到公司后，柳卿思问云清事情办得怎么样，云清细想了跟沈穆交谈的过程，也没得出个肯定的答案。 他甚至都没说要答应的要求是什么。 直到隔天，于从升告诉她两个消息，第一个是，郝强已经提交了辞职报告，另一个是，公司决定留下她，以观后效。 于从升又顺便说了一句，果然能让董进宏改变想法的，只有他们沈总了。 云清对沈穆，那叫一个感恩戴德啊。 只是云清不知道的是，螳螂捕蝉，总有黄雀在后。 董进宏对这件事虽不满，但还没有不满到要把云清开除的地步，他知道云清来公司后，不管从哪方面，都挑不出毛病，不仅于从升夸，连沈穆都亲自提拔，这样的人才，他要真舍得开除才怪呢。 开除云清，是他故意说的，于从升是个惜才的好领导，一定会想办法留下好下属的。 留下的办法，也只有求助于公司的二把手了。 不知情的沈穆，在云清找他的当天，回到公司后就去找了董进宏，董进宏看着他走进来，笑得那叫一个得逞。 沈穆在看到他的笑容后，立马意识到自己也上当了。 “怎么样？为了给你物色一个忠心耿耿的好员工，我可是煞费苦心啊。” 沈穆无奈的笑笑：“董总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爱开玩笑。” “我这是用心良苦。”董进宏迎了沈穆到沙发上落座，并亲自倒上了茶水：“上次在会议上，我看她的样子就不是假的拒绝，薄了咱的脸面，那不得小小的惩戒一下？我就是想看看，她对我们公司的认可程度到底有多少，是想着办法留下来呢，还是一时冲动就真的辞职了。” “你就不怕她真的辞职了？”相处至今，她的性格已经有所了解，为了姐妹之情，辞职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那我也不担心啊，不是还有你嘛。”董进宏哈哈大笑：“你沈总亲自看上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失去。” 可怜了云清，还被蒙在鼓里，抱着对沈穆要誓死忠诚的心，越发的努力进取了。 郝强真的离职了，走得很快，除了在于从升要他离职的那天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后，就再也没有激起多大的浪，大家对郝强的离职，基本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 其中不乏有平日里跟他关系还不错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人走茶凉。 云清看在眼里，并没有任何的幸灾乐祸，她庆幸得亏有了沈穆的帮忙，才保下了这份到目前为止她还挺满意的工作。 这件事过去后的几天都风平浪静，云清也没见着姜梦来找她的麻烦。 少了郝强的煽风点火，设计部一下子清净了很多，加上在这件事上，云清能安全的度过去，大家伙也觉着她在公司能站稳脚一定是有缘由的，好在大家都不太想知道真正的缘由是什么，只知道不要自讨没趣就是对的。 阴差阳错之下，云清在公司好歹落了个清净，并开始了跟柳卿思正式的合租生活，俩人的关系又更贴近了一些。 只是欠下的那个要求，沈穆再也没有提出来，期间沈穆跟董进宏回总公司开会，见不到人，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 云清对沈穆的情感的压抑和克制，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辛苦。 偶尔柳卿思会跟她聊起那个叫苏悦歆的女人，除了羡慕还是羡慕，柳卿思直言说自己失恋了，非得拉着云清去逛街，以解忧伤。 这恋失得实在莫名其妙，但云清还是很宠着她的陪她逛街去了。 路遇熟人，是莫翌。 对于莫翌陪一个女人出现在商场里，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云清一直以为莫翌对柳卿思是有其它想法的，所以有些意外。 柳卿思也看到了莫翌，同时也看到了挽着莫翌的手臂的，有些娇小的女人。 柳卿思撇撇嘴：“狗改不了吃屎。”见着莫翌朝着她们走过来，便拼命的拉着云清想要离开。 云清笑着道：“其实莫翌那人并不坏，就是有时候喜欢捉弄人。” 柳卿思不服气道：“你怎么帮外人说话。” “也不能算外人啊，大家都是朋友嘛。” “我才不跟他当朋友，当个路人就好了。” 柳卿思说这话的时候，莫翌正巧听到了，笑容满面的接上一句：“想跟我当路人？哪儿那么容易。” 柳卿思不想理她，将身子转了过去。 莫翌锲而不舍地贴了上来：“听说前阵子你在公司里闹的动静挺大啊，本来想来个英雄救美的，可咱沈大公子非不让，是不是因为我没去帮你，生我气呢？” 柳卿思呸了他一下：“你不是英雄，你是狗熊，还是个到处偷吃的狗熊。” “偷吃？”莫翌突然大笑起来：“宝贝儿，你这词儿很容易让我想入非非啊，你这是在吃我的醋？” 柳卿思恨恨地踹出去一脚，却被轻易的躲开，要不是收得快，差点就踢在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 其实走近了看，云清发现这个女人，更像个女孩儿，年龄似乎并不大，而且在莫翌对柳卿思调戏的时候，也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反而看热闹一般地跟着笑。 “来，叫嫂子。”莫翌搂着女孩儿。 女孩儿仰着头看莫翌，嘴一咧：“叫了有好处不？” “今天所有的消费，哥买单。” 竟是兄妹，难怪仔细看的时候，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好咧。”女孩儿对着柳卿思，大声喊道：“嫂子好。” 柳卿思吓得一个激灵，躲到了云清的身后，颤抖的手指着莫翌：“你别让人乱叫！你神经病啊你！” “哥，你换口味了耶。”女孩儿的目光在柳卿思身上打量了一阵：“不过这个看着舒服多了，可要真做我嫂子，还得过我这一关。”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嫂子，我跟他没关系！” “哥，看起来人家好像不喜欢你啊。”对于柳卿思的愤怒，女孩儿跟莫翌是一个表情，完全无所谓。 “岂止是不喜欢，是讨厌。”这话，是莫翌说的，倒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真难得，还有女的讨厌你。”女孩儿一针见血。 “介绍一下。”话题戛然而止，莫翌突然对着云清道：“这是我妹妹，同父同母的妹妹。” 云清瞧着女孩儿歪着脑袋看她的模样有几分可爱，然后又听到她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姐好。” 云清忍不住摸了摸她粉嫩的脸颊：“你好呀。” 女孩儿有些不满：“你可以摸我，但请不要用看小孩子一样的目光看我，我已经是大人了。” 莫翌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什么大人！就是个小屁孩儿！今天就先饶了你，下次再穿成这样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那我就把你交了多少女朋友的事写成一本书。” “你敢写我就敢打断你的狗腿！” “你敢打断我就敢写。” 刚刚还亲情深厚的兄妹之情，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不知怎么的，云清突然就想起了云静，她虽也有个妹妹，却是个极不省心的，偶尔从赵月珍的口中得知日子过得挺不错，竟然有了放心的感觉。 只是这段日子好像都没怎么听到了，怎么还惦记上了？ 有时候她想以姐姐的身份去看看她，但一想到过往的种种，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根深蒂固的裂痕，始终在她们之间存在着。 莫翌邀请她们吃饭，云清没拒绝，但柳卿思是一百个不愿意。 莫翌突然打开了手机相册，在柳卿思的眼前晃了晃：“这张照片熟悉不？” 云清瞄了一眼，照片里是一个小女孩儿，胖乎乎的，皮肤有些黑，但模样还挺可爱。 “你哪来的的！莫翌！你混蛋你！”柳卿思抢着莫翌的手机，奈何身高上的悬殊让她累得够呛也没捞到，气急之下，突然委屈了起来：“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这么欺负我？” 莫翌一下子愣住了：“你不会要哭了吧？不就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嘛。” 云清实在很难将照片里的小女孩儿跟柳卿思联系在一起，这女大十八变果然是真变啊。 “哥，我总算知道人家为什么讨厌你了，你确实挺让人讨厌的。” 不愧是亲妹妹，不仅实话实说，还抢走了莫翌的手机，递到了柳卿思的手里：“我说嫂子，哭有什么用，你得想办法治他啊。” 柳卿思赶紧趁此机会把照片给删了，得逞的笑容瞬间代替了先前的委屈：“让你偷拍我照片！小人！” 莫翌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我在电脑里留了备份。” 柳卿思那叫一个恨啊，狠不得上去咬了他才解气，云清一把拉住了她：“他逗你玩呢，你不经逗，正好上了他的套，傻不傻。” 柳卿思瞪着莫翌：“看在清清和你妹妹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再有下次，我跟你死磕到底！” “来呀。” 云清哭笑不得：“真哭了你哄啊，适可而止吧。” 莫翌这才收敛了，带上了几分认真：“真的，我请吃饭，这遇都遇到了。” 云清在柳卿思耳边低语：“不吃白不吃，挑贵的点，反正你仇人买单，别便宜了他啊。” 柳卿思将云清的这句话视为了真理，并在行动上实施得很彻底，不仅点了一大桌子的菜，还另外打包了很多的餐后点心。 莫翌皱起了眉头：“你确定咱们吃得掉？” “吃不掉我可以打包啊！”柳卿思貌似心情好了很多。 “你家里养猪了？” ------------ 第六十七章 怜香惜玉 “你家才养猪了呢。” “我跟卿思明天要去福利院看小朋友，那些打包的，是她要带给小朋友的。”云清好心的解释。 “你跟他讲这个干什么。”柳卿思转愤怒为食欲，吃得不亦乐乎。 这是莫翌没想到的，闻言就没再说话，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就拨了电话。 但是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打了两遍后就放弃了，“早上就叫了他跟我一起出来，怎么都不肯，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 云清大概能猜到电话是打给谁的了。 算算日子，她也有好几天没见到沈穆了，便问了一句：“沈总，回来了？” “是啊，前两天就回来了，怎么？你们在同一个公司都不知道？” “在同一个公司又不是同一个部门，哪里总是能见到的，就算清清现在是他的人了，这段时间都没见到他过，我就更不知道了。” 云清认真的纠正：“是助理设计师，不是他的人，不要乱用词儿。” “反正是一个意思。”柳卿思不以为然。 “他啊，这几天心情不怎么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待着，这是他的习惯。” 心情不好？是跟苏悦歆有关吗？ 云清很想问莫翌，但总觉得开这个口不太合适。 “为什么心情不好？”在柳卿思那里，就没什么合适不合适了。 “因为女朋友的事呗。”莫翌也是真心把云清当成了朋友，便如实相告：“说实话，苏悦歆能回来，是我没想到的，但这次回来，总感觉很不一样了，以前看着还行，现在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哪里别扭？”柳卿思连美食都失去兴趣了，全然不知自己跟莫翌靠得很近。 “说不上来，感觉呗。”莫翌顺手给她拿了块好吃的放到碗里：“这两天俩人估计是吵架了吧，要不然沈大公子的脸也不至于臭成那样，他不说具体原因，我也没问，我俩就这样，想说自然就说了，不想说问了也白问，不过到最后，基本都会说的。” 柳卿思可不想等到最后，一改敌对的态度，撺掇起了莫翌：“你去问问呗，你俩关系那么好，指不定他就告诉你了。” 莫翌偏了偏身子：“你干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 “他是我领导嘛，我这个做下属的关心关心领导，不行啊。” “不行！要关心，关心工作上的事，人家的私事你关心个屁，你别告诉我，你对我哥们儿有非分之想。” 被揭穿想法的人倔强的掩饰：“才不是！” “切。”莫翌继续无情的拆穿：“都写脸上了，还不是！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打谁主意都行，就他不行！” “为什么不行！” “看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莫翌砸着嘴：“我就这么一激，你就露馅了，就你这能耐还想瞒着我，还嫩着呢。” “你个死猪头！”柳卿思想推莫翌一把，结果又被避开，好死不死的就倒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位置，有些尴尬。 柳卿思爬起来的时候，整个脸是通红的。 莫翌的心思不在这里，表情严肃的警告柳卿思：“我再说一遍，别惦记我哥们儿，否则我就把你小时候的照片给他看，我就说你整过容了。” “你放屁！”在莫翌的面前，柳卿思也没想过当淑女这件事，“我没整过容！” “不信你试试，看我敢不敢放屁，我说你整了就是整了，看他信你还是信我！” “我！没！整！容！” “你整了。” “我没有！” 俩人一来一去间，全然忘记了还有两个吃瓜群众，小丫头大概是知道自家哥哥的嘴脸，表现得很习以为常，云清全当是看热闹看得起劲，但脑海里反复回荡的，是沈穆跟苏悦歆的事。 其实她也挺想八卦一下的，奈何莫翌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诶，反正没事，吃完饭，上我那儿玩会儿呗。” 柳卿思摸着饱饱的肚皮：“你可真有意思，吃顿饭就邀请女孩儿上家里玩去，居心叵测。” 莫翌其实真的就是闲着无聊，“女孩儿？大姐，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呢，你没点脑子啊，我还能拐了你们不成，再说了，你们沈总也在家，我要真的把他员工怎么样了，他不得扒了我的皮？” 柳卿思这次倒没生气，突然一反常态：“说得也是，上朋友家串串门也是正常的，去去去，吃完就去。” 这下莫翌不乐意了：“我能收回我的提议吗？” 柳卿思摇摇手指：“晚了晚了，一个大男人说话怎么能一出一出的呢，就这么定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云清暗自发笑，她不敢表露自己的内心，不能让他们知道，对于莫翌的提议，她有多高兴。 再次踏进熟悉的门，那段短暂而愉悦的时光瞬间浮现在了眼前，第一眼便是寻找想要寻找的人，却没看见。 原以为会扑空，听到门开的声音，沈穆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身姿挺拔的站在门边，带着有些疑惑地目光看向一群不请自来的人。 莫翌主动解释：“路上遇到一起吃了个饭，吃好饭请她们上来坐坐，打你电话怎么也不接？” “没听见。”不带啰嗦的解释，语气如此平淡，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对她们的到来有意见。 莫翌轻推了一把柳卿思：“不要直勾勾的盯着别人看，小心眼珠子掉出来，花痴！” 柳卿思嘿嘿笑：“人家长得好看，我乐意看，有你什么事。”又朝着沈穆道：“沈总，你好啊，没打扰到你吧？” 沈穆没吭声，莫翌上来凑在他耳边嘀咕：“看你心情不好，特意叫了她们来玩，给点面子嘛，别板着个脸了。” 两个大男人住的地方，连零食都没有，莫翌翻箱倒柜了半天，就拿出了几罐啤酒和几罐饮料，结果啤酒还被沈穆重新放回了冰箱。 莫翌觉着无趣，提出要打牌，小妹妹吃了个饱饭在一旁打瞌睡，很快在沙发上睡着了。 云清第一次瞧着莫翌难得有了柔软的时候，他将睡在沙发上的人轻手轻脚地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又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本是很温馨的画面，结果柳卿思来了一句：“这厮对我肯定是看不惯，要不然也不会三天两头的激怒我，对别的女人倒是温柔得很呐。” 云清未做解释，看了沈穆一眼，巧的是，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本不该有什么，但云清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许多。 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立马收回了视线。 云清唯一会打的就是斗地 主，但也没玩过几次，莫翌和柳卿思都觉得斗地 主很无聊，想玩点别的，沈穆的一句“那就斗地 主吧”让争议很快的结束。 工作之外，他也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这天生聪明的人，干什么都是得心应手，哪怕是打个牌，都能让人打出伤自尊的感觉出来，云清坐在沈穆的上家，已经被莫翌骂得不知道该怎么出牌了。 “云清，你会不会打，他上把出了一对你守住了，结果你又出一对小的干什么！” “我靠，不能接就别接啊，炸弹都出来了，笨。” “云清，你放水呢是不是，又让他过一张单。” “你这牌打得真臭。” 云清被骂得也算是没脾气了，越打越没信心了，很快，她听到莫翌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即看到他弯下腰揉着自己的小腿。 “骨头都快被你踢断了！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莫翌的口不择言，让云清尴尬的埋下了头。 “打牌用嘴打的？”沈穆沉声道。 “谁叫她打这么烂，你一当地主，她就故意放你牌，还不让人说啊。” “我没......”云清真是百口莫辩。 “你跟她换位置。” 在沈穆的要求下，云清跟莫翌调换了位置，这样的话，沈穆如果再拿地主，她不用拼命守着了，这让她轻松了不少，好歹是不用听到莫翌的吐槽了。 但莫翌的吐槽并没有停止，只是吐槽的对象换了个人。 “我靠！她手里就还有一张了，你出个3给她？你这是明摆着让她赢啊！” “感情我守了半天的地主，你在让她走牌。” “到底你是地主，还是她是地主！” “不打了，再打我要吐血了。” 莫翌趴在桌子上抱怨：“这哪儿是打牌，这是打我啊，再打下去，非气出个好歹不可。” 怨归怨，也没见着他真的动怒，莫翌猛地抬头，对着柳卿思道：“这就是怜香惜玉，看到没？” 柳卿思眨巴着大眼睛：“看到啥？” 云清连忙截住了莫翌的话：“别听他胡说，他逗你呢。” 莫翌不怀好意地笑着，在沈穆警告的眼神下，识趣地闭上了嘴。 说笑间，门铃声突然响起，莫翌去开门，再进来的时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在他的身后，竟是苏悦歆。 苏悦歆是来找沈穆的，这让一群人都成了大灯泡。 对于苏悦歆的到来，沈穆也很意外，脱口而出的话便是：“你怎么来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欢迎，吃瓜的三个人看着苏悦歆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识趣地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去我房间吧。” 苏悦歆跟着沈穆去了房间，房门紧闭。 隔音效果好到没话说，让在门外偷听的柳卿思一点都没落着响儿，云清哭笑不得的要强行把人拉走，奈何柳卿思双手扒拉着门框使劲，就是不肯走。 莫翌直接把人抱走了。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柳卿思，终于有了克星了。 ------------ 第六十八章 如果是真的呢 “你怎么来了？” 重复着刚刚的问题，很明显，苏悦歆的到来的确让沈穆感到了不满。 “我不能来吗？” 反问的语气让不满加重了：“我跟莫翌住在一起，不太方便。” “你的助理都方便过来，我不方便吗？”苏悦歆倍感委屈：“我是你女朋友，还不如一个外人来得重要？” “不要随便做比较。”突然的到来，让沈穆刚刚恢复了许多的心情又瞬间沉重了起来，“她是她，你是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几天的委屈已经受够了：“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无理取闹，就因为我说了个无伤大雅的谎，你就一直不理我，你不找我，我主动找你，你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你现在对我的态度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穆，是不是因为，其实你是不爱我了，才以此为借口疏远我，冷落我？” 面对苏悦歆突如其来的态度改变，沈穆紧抿起了双唇。 “还是说你在怪我，怪我这么多年跟你联系得少了，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弥补你呀，一辈子这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可如果你不爱我了，也请你告诉我，不要让我对你再心存幻想，也不要让我傻傻的守着我们当初的承诺一直等你。” 听起来更像是指责的话，让人词穷。 指责突然转换成了委屈和眼泪，苏悦歆将自己依偎进沈穆的怀中：“穆，你不要不说话，我们从来没吵过架，现在才发现，我害怕我们吵架，因为我害怕失去你。” 沈穆的手自始至终没动过，她身上的香水味浓得有些刺鼻，这几天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她回来了，多年的等待终于结束了，从此以后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等待是值得的。 可一想到她的欺骗，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他无法理解，如果她真的爱他，为何这么多年联系的次数少之又少，多年后归来也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难道真的是为了所谓的惊喜吗？ 可如果他爱她，为何久别重逢的那一天，没有欣喜若狂的感觉，甚至平静得像见一个普通的朋友。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好了，不哭了。”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爱哭了。” 苏悦歆并没有察觉话中的歧义，沈穆自己却也意识到了，错愕之余连忙转移了话题：“最近是我的问题，应该是压力太大了，晚上有没有想吃的，我陪你去吃。” “真的？”惊喜代替了所有的不快，泪痕未干的脸上洋溢起了笑容：“那吃完饭你要陪我去看电影。” “好。” 苏悦歆很高兴，沈穆的心里终归还是有她的，还是心疼她的眼泪。 柳卿思在莫翌的身上拼命地挣扎，越挣扎结果被禁锢得越紧。 “你一个女人，好意思的！人家在里面干柴烈火的，你跑去偷听，害不害臊！” “你放不放开！不放开我咬你了啊！”柳卿思被气得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你咬我，我就亲你。” “你！”柳卿思转头对云清呼救：“清清，你发什么呆呢，快来救救我啊！”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云清有些无力道：“卿思，我们回去吧。” 柳卿思不再挣扎了，索性坐在了莫翌的腿上：“这么早就回去了吗？再玩会吧，我还想等他们两个出来呢。” “回去吧，我有点累了。”云清难得坚持。 柳卿思想了想：“成吧，那就回去吧。” 莫翌这才松开了，刚松手，就被柳卿思抓着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还没等莫翌反应过来，撒腿就跑了。 云清跟在后面，对着莫翌道：“别送了，如果沈总出来，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们先走了。” 莫翌揉着痛处：“我不是送，我是想打死她！” 云清前脚刚走，沈穆和苏悦歆就从房间里出来了，莫翌看了一眼苏悦歆：“麻烦以后要过来，提前打个招呼，这房子里住着的，可不是只有你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咬得极重，表达着太多的不满。 对她的离开，对她离开后还抓着一个人的心不放，对沈穆的等待，等等等等，都十分的不满。 苏悦歆的心思只在沈穆的身上，莫翌的话她全然不在乎，反而嫣然一笑：“莫翌，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哦，说话还是直来直去的。” 莫翌哼了哼：“还是简单点好，太复杂了让人闹心。” 苏悦歆没再搭理他，环视了客厅一周：“咦？云清她们呢？” “走了。”对苏悦歆的排斥，莫翌表现得一点都不小气：“总不能在这里当电灯泡，我回房间了，看我妹睡觉也好过看你们恩爱。” 莫翌走后，苏悦歆柔声问沈穆：“莫翌这是怎么了？他现在好像很不喜欢我。” 沈穆看了一眼散乱在桌子上的纸牌，“他就那样，不要胡思乱想。” “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人，其实我无所谓的。” 苏悦歆的这番话，让沈穆瞬间皱起了眉头。 云清跟柳卿思回来的一路上，都在发着呆，柳卿思其实早就发现了异样，但是一直忍着没说，直到俩人回到了家，才一吐为快。 “你是不是也喜欢沈总。” 正脱着外套的手，猛然间顿住了，咬了咬唇，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说好的，咱俩赤诚相待，我有什么都跟你讲，你为什么不跟我讲呢。” 云清懊恼得说不上话。 “其实，我之前就觉得你对沈总有其它的意思，但我不肯定，所以也没问你，现在我确信了，你肯定是喜欢沈总的，你以为莫翌说的那些话我真的听不懂吗，我是装听不懂，怕你尴尬而已。” “还有那个苏悦歆来的时候，你脸色都变了，他们进房间后，你一直在发呆，如果不喜欢，就不会有这些反应，还想骗我呢。” “卿思......”原来喜欢一个人，不论藏得多深，都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出来。 “喜欢就喜欢呗，我也喜欢啊，这有什么，你不会是觉得因为我喜欢，所以才不敢说的吧，就像让你当沈总的助理一样。” “我只是，不想让我们姐妹之间有嫌隙。”云清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 “这么说，你是承认喜欢咯？” 云清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柳卿思点了点云清的脑袋：“我说姐姐，好歹你还比我大一岁呢，怎么感觉还不如我呢，喜欢一个人又不是犯罪，干什么搞得紧张兮兮的，退一万步讲，如果你跟沈总真的在一起了，难道我还能跟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不成？” 云清正感动着，又听对方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觉着，你俩是有那么点暗度陈仓的意思。” “别胡说......” “你仔细想想。”柳卿思化为了福尔摩斯侦探，凑近了云清认真的分析道：“沈总对你，是不是跟对别人不太一样？算了，咱就不说别人了，就说我，他对你，和对我，是不是不一样？就说你跟孙予飞那事，他不遗余力的帮忙，连律师都出动了。” “跟郝强那件事，我怎么瞧着，他就是在等你去找他帮忙，再说今天打牌，他处处让着你，给你放水，莫翌那孙子说你几句也不是大事，愣是被他踹了一脚，这叫什么？” “什么？”云清的心怦怦直跳。 “这就叫冲冠一怒为红颜，英雄救美。” 云清愣愣地看着柳卿思，“没有吧......” “当然了，我说的这些，也不是十分确定，或许是我想多了，但更或许，这就是真的，那要是是真的，你要怎么办？” “不会是真的。”云清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说如果，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云清被柳卿思的一番话弄得思绪紊乱，挣扎了片刻后才回答道：“那也不可能的，我配不上沈总的。” “我呸！”柳卿思怒其不争地诱导：“你是少条胳膊了还是缺条腿了，有什么配不上的，虽说这长相吧，比那个苏悦歆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这身材比例......嗯，也没她那么好，也没她会撒娇，但是！你有你的优点啊，你善良真实，又勤快又懂事，能力强，会赚钱，又孝顺父母......” “还有穷得叮当响。”云清自嘲的补上一句。 “别打岔！”柳卿思俨然成了姐姐：“你不是灰姑娘，也不是丑小鸭，千万不要有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想法，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是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但我的自由也不能建立在别人不自由的基础上啊，我不能因为我自己喜欢，就去给别人增添烦恼。”云清比较实际。 “听起来很伟大，但不觉得有点傻吗？你想啊，如果你喜欢他，正好，他也喜欢你，结果呢，你们谁都不告诉对方是喜欢的，到最后活生生的变成了痴男怨女，那不是成悲剧了嘛。” 云清突然笑了，许久的心结一下子解开，原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柳卿思的境界和心胸果真比她的要宽广很多。 “卿思。”一把抱住了她：“谢谢。” 柳卿思不明所以：“突然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的包容，也谢谢你的心胸开阔。” “去去去，少来这一套。”柳卿思挣扎开来：“我跟你说正事呢，别转移话题。” “可是。”云清莞尔一笑：“咱俩说的能算正事嘛，别忘了，人家现在正跟自己的女朋友情意绵绵呢。” 柳卿思一拍脑袋：“我滴个乖乖，忘了还有个苏悦歆了。” 是啊，云清苦笑，她也经常差点忘了，沈穆是有女朋友的人呢。 自云清开诚布公之后，柳卿思就再也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起过对沈穆的爱慕之事，云清知道，她在有意无意的成全自己。 可这样的成全，大可不必，她对沈穆的心思，从来就不抱有任何的幻想，加上公司接了一个大型的招标项目，因为负责招标的人跟沈穆的交情不错，那这个设计方案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云清的头上。 ------------ 第六十九章 你说呢 奋战了几个白天外加几个加班，总算是完成了初步的方案，虽然用大家的话讲，云清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但每次有什么方案的形成，她还是第一时间拿给于从升过目。 对此，于从升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对云清的认可度又加深了一层，觉得这孩子十分的懂事。 这次也一样，初步方案一完成，云清马上发给了于从升，于从升看完后，只建议了几处细节，并语重心长的嘱咐了些题外话。 “下午跟沈总出去，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客户，说话做事要谨慎点，不要鲁莽，沈总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让你做什么就规规矩矩的跟着。” 云清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于经理放心吧。” 然后云清听到于从升不痛不痒的说了句：“你一说放心我就没底气了。” 云清笑着从于从升的办公室出来，沈穆的短信也过来了。 “准备好资料，下午两点出发。” 云清回：“好。” 两点，沈穆如约而至，深蓝色的西装外，一件黑色的外套，极简的穿着，却不失稳重和严肃。 “纸质的和电子档的，都带了吗？”他问。 “都带了。”她答。 “只是个初步方案的提交，到时候会让你讲一些方案的设计理念，不要紧张。” “好。” “如果遇到刁难性的提问，能回答的回答，不能回答的宁可不回答，也不要回答错。” “好。” “有我在。” 只短短三个字，抚平了她内心的忐忑，云清笑了：“放心吧沈总，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嗯。” 到车库，云清犹豫着，不知道该坐副驾驶还是该坐后面，但沈穆却将车钥匙塞给了她：“你来开车。” 犹豫变成了惊吓。 自从那件事之后，云清再也不敢开车了，心里的阴影到现在都挥之不去。 “我不敢......”在他的面前，从来不刻意隐藏自己的懦弱。 “我说过了，那只是个意外，还没走出来？”沈穆耐心地询问。 “嗯。” “打算一辈子都不开车了？还是说打算让我一直当你的司机？”虽应该是出发时间了，但他却不催促。 “不是......” “别把自己圈起来，你可以的。”沈穆将云清拉到了驾驶位，难得的温柔：“别怕，我就在你旁边，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在，但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任何事。” 面对着沈穆的鼓励，云清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只要是他说的，总难拒绝。 离目的地不过二十分钟的开车时间，云清整整开了四十分钟，还好提前出发了，要不然跟客户第一次见面就迟到，这罪过可不轻。 沈穆并没有怪她，下车的时候说了一句：“不是开得很好吗？不要总是自己给自己压力。” 这一刻，云清觉得沈穆的浑身上下都在发着光，差点亮瞎她的狗眼。 同人不同命，这位沈公子，完全称得上是杰出青年的优秀代表啊。 来的路上，云清的脑海里已勾画出面谈的场面，结果到现场一看，会议室里岂止是一两个人，满满当当的，坐了一整排。 而她跟沈穆两个人，坐在对面，从人数上看，绝对的比例不协调。 这让她的心又开始忐忑不安了，她怕出错，怕在客户面前丢脸，更怕丢沈穆的脸。 什么叫一个人吊打一群人，云清算是见识到了，沈穆往那儿一坐，面色平和，不卑不亢，加上吸人眼球的五官，直接在众人堆里脱颖而出，堪堪地让对面的两个女性同胞差点忘了来此的目的。 窃窃私语间，云清听不大真切，但大抵能猜到讨论的对象，一定是身边的这位沈大公子是也。 其实云清挺紧张的，毕竟以往都是蹲在窝里下蛋，这下不仅要下蛋，下完了还得自己出来推销，要表现得跟个没事人儿一样，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好在沈穆在身边，就像一个定海神针，让她淡定了不少。 负责人说：“你们可以开始了。” 沈穆倾斜过身子，呼吸几乎洒在了云清的耳边：“别紧张，设计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好在沈穆从中帮衬，让云清的介绍顺利了很多，到后期的时候，已经完全融入了自己的设计方案中。 事毕，云清转头看沈穆，他正笑着，笑得似乎很满意。 他轻声说：“很棒，比之前好太多了，我说过的，你远比你现在要厉害得多。” 这是她听过的，最美的夸奖。 负责人陈主任很满意云清的表现，非要留了他们吃晚饭，盛情难却，沈穆笑着对云清道：“他们食堂的主厨原来是酒店的特级厨师，多少人想吃陈主任这边的饭菜都吃不上，今天你有口福了，能让陈主任亲自留下吃饭的，都是难得的荣幸，还不谢谢陈主任。” 一句话，说得陈主任眉开眼笑的。 云清乖乖地送上马屁：“谢谢陈主任。” “诶，谢什么谢，这都离了公事了，你小子就别跟我来这一套了，走走走，知道你不爱外面的那些饭菜，特地在食堂的包厢给你准备了一桌，酒都备好了，就等着你来跟我喝两口，我可是知道的，你的酒量可不比我差，今天咱们就不醉不归。” “好啊，今天就让陈主任破费了。” 沈穆没有诓她，菜的味道的确不错，期间有人过来给她倒酒，云清在喝与不喝间纠结了一阵后，正打算眼一闭干了，酒杯却被沈穆拿走了。 “怎么，怜香惜玉了这是？”喝酒一上头，话就多了起来，这位陈主任也不例外：“既然来了就放开点，别那么拘束，醉了也不怕，睡觉的地方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云清就不敢喝了。 前车之鉴，断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我这助理，喝酒是个外行，这才刚学，喝不了这么烈的酒，等她练练再来也不迟。”就着云清的酒杯一饮而尽：“觉肯定是不能在这里睡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你好歹给我留个帮我开车的人啊。” 此话一出，陈主任露出了个十分了解的表情，果然放了云清一马。 不用喝酒云清当然高兴，但瞧着沈穆一杯接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心里便有些难受。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表现出恣意潇洒的模样，很好的融入到任何一个团体中去，从不会让自己表现得很另类，亦或是高高在上。 云清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董进宏这么喜欢沈穆，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能拿下这么多的单子。 没有一个人的成功是轻松的，沈穆也是如此，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该低头的时候会跟寻常人一样低头，觥筹交错，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这是云清没有见过的沈穆，让人心疼，也让人佩服。 杯空人散，所有的人都醉了，包括沈穆。 云清轻轻地喊了两声，以为他已醉得不省人事了，却没想，醉趴在桌上的人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要不装，今天就真睡这里了，是不是很聪明？” 云清一时弄不明白，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沈总，你还能走吗？” “你说呢？”他在笑，笑得有些可爱。 “我扶你吧，送你回家。” “好啊。” 扶着桌子站起来，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云清赶紧将自己的肩膀送过去，任凭沉重压在上面。 真的很沉，但好在，她还能承受。 云清扶着沈穆出了门，迎面一股凉风，又连忙返回屋内，从他的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后，想确认一番：“沈总，我说话，你能听清吗？” “你说呢？” “那我现在去把车开过来，你能在这里等我吗？” “嗯。” “别走开，行吗？就在这里，哪儿都别去，等我回来。” “嗯。” 走了两步，不放心，又再次折回来，将他大衣的纽扣一个个的扣好后，才放心的去取车了。 车子取得很快，因为一直担心沈穆会出什么事。 再次扶起他，跌跌撞撞的走到车边，沈穆突然贴着她的耳朵问：“云清，以前你未婚夫每次喝醉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是这样照顾他的？” 云清愣了一下，温热的气息让她怦然心动，但较好的素养告诉她，趁人之危是小人行为，只很认真的回答了他的话：“对啊，所以我才能扶得动你啊，都是平时练出来的，以后你要是再喝醉了，也不用担心我扛不动了。” “以前我喝醉的时候，都是莫翌来捞我。”任凭如何的折腾，沈穆都是顺从的状态，连安全带都是云清帮着系的，一个忙得团团转，一个唠唠叨叨。 “那小子，总是抱怨说，你找个女人吧，省得每回喝醉酒，连个接你的女人都没有，他每说一次，我都想一次苏悦歆，想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题转得让云清实在惊讶，真是难得发现啊，原来他们的沈总酒精过度的时候，会是个话痨。 只是，带着一丝的悲伤。 “现在她回来了，我该高兴的，可我发现，这么多年等来的人，好像已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云清认真的开着车，只当他是因为吵架而伤心的醉话，便应付式的回答了几句：“可能因为太久没见了，所以觉得有点陌生，多相处相处，就能像从前一样了。” “像从前一样？”沈穆偏过头盯着云清看：“那要是孙予飞回来找你，你们也能像从前一样？” “沈总。”云清有些无奈：“你怎么又提起那个人了呢，再说了，你女朋友跟孙予飞的性质又不一样，哪能混为一谈呢。” “是不能混为一谈。”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换个话题。” “好。”云清突然很想把现在的场面拍下来，等他清醒了放给他看，一定会很搞笑。 想归想，真做是不敢的，她可没有莫翌那般勇气，拿着柳卿思小时候的丑照作威胁。 “你上次相亲的那个对象，后来有联系吗？” 哈？ 云清真的开始怀疑，沈穆是不是醉成了另一个人。 ------------ 第七十章 你没吃过 “没有啊。”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跳跃式的聊天，简直让人既招架不住，又哭笑不得，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懵懂的少年，可爱，单纯，惹人怜爱。 这样的沈穆，不知道苏悦歆有没有看到过...... “嗯......你是个......”认真的思索着最恰当的形容词：“长得很帅，能力很强，性格很好，走到哪里都是一道光。” 在我的心里，是最耀眼的光。 “还有呢？” “还有？” “你不觉得，我做饭也很好吃吗？” 云清的心动了动：“可是沈总，我没吃过你做的饭啊。” “我忘了。”终将目光移开，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你没吃过，苏悦歆吃过。” “其实沈总......”有些话她不想讲，但看着他难受，心里总是舍不得的：“苏小姐犯的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错，她都道歉了，我觉得应该可以原谅的，毕竟你等了她那么多年。” 这样你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有些话，她不能对他讲，只能偷偷的放在心里，说给自己听。 “你不懂。” 她怎会不懂，她当然懂那种被欺骗的滋味，毕竟，她亲身体会过无数次。 但云清没有辩驳，看着沈穆闭上了眼睛，她便不再多言。 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莫翌小跑着过来，见到沈穆的样子，表情有些复杂，并带上了埋怨：“干什么要搞成这样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打工讨好别人，跟我一起开个酒吧多好，成天吃吃喝喝的不好吗。” 云清有点听不下去了：“你是吃吃喝喝，他也是吃吃喝喝，但人家吃喝得就比你高尚多了。” 莫翌憋不住笑了：“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都给你整出高尚了，是是是，你家沈总高尚，我猥琐行了吧。” 云清忙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懒得管你什么意思。”莫翌显得有些吃力：“你快帮我搭把手，今天在酒吧学调酒学了一天，我手臂到现在都是酸的，我怕我一个人弄不住。” “那我跟你一起送上去。” 俩人一左一右架着沈穆上楼了，送到房间后，莫翌抱臂看着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的人：“要不然，你今天留下来照顾他呗，我反正是不照顾的。” 云清惊吓般地拒绝：“开什么玩笑，沈总有女朋友的，要是被她知道了，我成什么了我。” “你成什么了，你不还是他助理，他是你领导，照顾他不是应该的？还是说？”莫翌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还是说，美人在前，你怕控制不住你自己？” “我怕，行了吧？”云清没好气道。 “这才像句人话。”莫翌笑得鸡贼。 不舍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应该是睡着了吧，她承认了她的喜欢，喜欢他的一切。 柳卿思说他也喜欢她，她不信。 沈穆喜欢的，该是苏悦歆那样的女子，那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因为喝酒，沈穆到公司很晚，路过设计部的时候，往云清的位置上瞧了一眼，瞧着她正撑着脑袋盯着电脑看，站了几秒后才离开。 中午吃饭的时候再次遇到，云清主动的对着沈穆笑，沈穆被笑得有些不自在，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我知道。”被问的人心情不错。 “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没有啊。”云清表现得十分诚恳：“你就睡着了，然后我送你回家，莫翌来接的，就这样子。” “没有其它的？” “没有的。” “嗯，你......去工作吧。” “可现在是吃饭时间啊。”故意地打趣，只为看他难得展现的一面。 “嗯......那你去吃饭吧。” 从来没有这么愉悦过，看着将信将疑的人，简直不要太可爱，他们的沈总，也是个会害羞的人呢。 云清的心，酥得那叫一个软啊。 “这两天按照陈主任的要求，把方案修改一下，改好了发给我。”刻意的挑出一个话题，以此掩盖内心的尴尬。 云清笑眯眯道：“好啊。” 沈穆板着脸：“你笑什么？” 对于他的故作姿态，云清一点都不害怕：“看见沈总，当然要笑啊，难不成板着个脸啊。” 只字不提昨晚发生的事，难得看到他无可奈何的表情，别提有多逗了。 这日，云清刚将修改好的方案发给沈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了，是父亲的电话。 “是云清吗？”但声音却不是云玉祥的。 云清一头雾水：“是，你哪里？” “我是你爸爸的同事，你爸爸受伤了，现在在医院，你赶紧来一趟。” 云清一度以为这是诈骗电话，完全不相信：“怎么可能？” 对方十分肯定的回答：“孩子，是真的，就在市一院，你快来。” 一万个声音不停地告诉她，这绝对不可能，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还跟父亲通过电话，他说他很好，还说这周会来看她。 怎么可能！ 连忙打了个电话给赵月珍，但一直无人接听。 去了于从升的办公室，人不在，云清无奈，只能填了张临时请假单，让柳卿思帮忙交给人事部，便匆匆的往医院赶过去了。 一路上心急如焚，祈祷着这一切不是真的，但在医院看到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的父亲时，云清的腿都软了。 不可思议地走过去，喊了一声：“爸。” 没有回应。 “你就是玉祥的女儿吧。” 声音跟电话里的一样，应该就是父亲的同事，云清嗯了一声。 “今天厂里来了一批货要急着卸，车间主任就叫了你爸一起过来帮忙，可谁知道，那一大个木头箱子能突然掉下来，正好砸在了你爸的头上。” 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云清抓起云玉祥的手，靠着手上的温度慰藉自己。 “当时你爸就晕过去了，我们就赶紧送来了医院，检查都做完了，报告还没有出来，住院手续我都办好了，厂里的领导也正赶过来。” 唇在发抖，喊出的声音也在颤抖，云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她只一个疼她如宝的亲人，无法想象，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面对。 泪，顺着脸颊流下，担惊又受怕。 “孩子，不哭，你爸一定会没事的。” 再多的言语都安抚不了此刻慌乱的心情，云清不停地喊着爸爸，奈何床上的人双眼一直紧闭，无助和恐惧，席卷着她的全身。 有医生进来，说明了具体的情况，云清听不懂跨行的专业术语，只听明白了一句。 要做手术。 厂里的领导也过来了，看着此时很无助的人，不停的安慰：“你放心，你爸的事厂里不会不管的，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会给你爸治，你爸在厂里干了十几年了，这次也是因为厂里出的事，我们很过意不去，但你爸爸平日里待人很好，他是个好人，我们都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 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句句都是宽慰的话，无法责怪任何一个人，云清有时候挺相信命运这种东西的。 记得，当时母亲生病的时候，也有人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你妈妈是个好人，一定会没事的。 相似的情景重演，已面对过一次残酷的事实，她如何再相信“一定没事”这样的话。 柳卿思打了电话来，云清接起的时候，努力的让自己不哭出来。 “你去哪儿了？走得那么急，怎么还没回来？” “卿思......我爸出事了。” “什么！出什么事了！你你你，你别哭！别哭，你在哪儿，我现在过来。” 泪如决堤：“我现在在医院，我爸他......一会儿就要做手术了，卿思......我好怕。” “不怕不怕，有我呢，我马上过来，等我，很快。” 没有再给云清说话的机会，柳卿思直接挂断了电话，连请假单都没有写，直接跑了出去。 来得很快。 云清看到柳卿思一路小跑着过来，然后第一时间抱住了她：“我来了宝贝儿，不怕啊，钱够不够，不够我有，我带卡了。” 害怕和感动在此刻不停地拉扯着她的神经，云清此时真的很感谢老天，给了她这么好的姐妹。 手术室的门紧闭，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形，纵使知道祈祷没有任何的意义，还是在心里一遍遍的为父亲祈祷。 神经绷得很紧，两眼紧紧地盯着手术室的门，连身边又出现了一个人都不曾发现。 “云清。” 很轻很温柔，是她喜欢听到的声音。 云清缓缓地抬起头，眼前的男人因为她哭红的双眼而变得模糊，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嗓子干涩沙哑：“沈总。” 她想问，他怎么会来，看了一眼柳卿思后，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了，这姐妹就是这样，从不拘泥于任何的束缚。 沈穆在她的另一边坐下，三个人并排而坐，一个是她最好最好的姐妹，一个是她藏在心里永远不能说的欢喜，对她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人。 云清的心安定了很多。 自从分手之后，以为此生注定是孤独的，但老天却格外开恩的送了两个极好的人来到她的身边，除了受宠若惊和感恩，她暂时想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 此后，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手术的门再次打开，云清坐着没动。 她不敢问...... 先站起来的是沈穆，他走过去跟医生说了些什么，云清没听清，想知道结果又害怕面对现实的矛盾，让她的神经再一次绷得很紧。 沈穆回来了，带回了结果。 “医生说手术很顺利，出血的面积并不大，麻药的作用还没醒，但很快会醒过来，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就可以出院。” 轻柔细语，像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地抚在她的心上，云清突然笑了，带着眼泪：“沈总，说好不哭的，我又食言了。”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云清晕过去了。 沈穆稳稳地接在手里，面对着柳卿思的惊恐，暖心的安慰：“没事，她只是压力太大了。” 她确实是压力太大了，绷紧的神经在那一刻突然的松懈，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仿佛失去的所有的东西统统又回来了，心落了地，但人没能承受住。 醒来，侧身躺在沈穆的腿上，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身上，偏过头，入眼清晰的下巴弧线极为优美。 ------------ 第七十一章 很不错 他生得真的很好看，而她对他的喜欢，已不仅仅局限于这皮囊。 自知这样的姿势太过于暧昧，万分的不应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头有些重，沈穆托了她一把，扶着她坐稳后，解释：“没有多余的床位给你，只能这样了，没什么问题，只是压力太大，血糖偏低，好好休息一下。” “我爸......”最大的庆幸，结果是好的。 “他没事，还在睡，柳卿思在照顾，你可以再休息会儿，现在去了作用不大。” 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表现得很沉稳，仿佛一个历经了无数次沧桑的人，可他明明还这么年轻， 却总能让人不经意地就把他当成了依靠。 “沈总，我想请几天假。”事情到现在，赵月珍一个电话都没回过来，她不能把父亲一个人丢在医院不管。 “好。”不加思索的回答。 “我可以把工作带到医院来做，尽量不耽误，这样我也能照顾我爸。” “好。” “谢谢。” “云清。”沈穆温柔地看着她：“我说过，离开了工作，我们是朋友，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为什么不找我？” “我......不想麻烦你。” “这是你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你所谓的麻烦，其实我并不在乎。” 这样的话，该让她感到高兴的，可担心忍不住暴露出自己深藏的小心思，便强忍住了冲动：“我知道了沈总，如果有什么实在困难的，我再找你帮忙。” 沈穆许久没说话。 云玉祥醒来，云清最后的一丝担忧总算是放下了。 虽很虚弱，目光定格在沈穆的身上，仍努力地挤出笑容：“怎么小穆也来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云清大方的介绍：“爸，这是我们的沈总，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们是同一个公司的，还有这位，她就是柳卿思，是我最好的姐妹。” “好，好啊，都是好孩子，耽误你们忙事情了，还让你们都过来了，别站着，快坐。” “叔叔，我就不坐了，公司还有点事，我得马上回去了，有空我再过来。” “那叔就不留你了，有心了孩子。” 沈穆转身之际，对着柳卿思道：“你不走？” 柳卿思摇摇头：“沈总，我能不去公司了嘛，就算提早下班了呗，行不行？” “公司的董事长位置让给你做，好不好？” 虽表情严肃，但让人忍俊不禁，云清推了一把柳卿思：“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快回公司吧，这样无故旷工，到时候会让于经理为难的。” 柳卿思不情不愿地跟着沈穆走了，边走边道：“叔，下了班我再过来啊。”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们两个在同一个公司，真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你们公司的副总，之前见到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不同常人，看来我没看走眼，长得好，有礼貌，不区别对待，确实是个好孩子。”待人走后，云玉祥说道。 父亲难得对一个人赞不绝口。 “还是个好领导。”云清忍不住补充。 云玉祥看着女儿：“是不是喜欢他？” 云清一惊，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刚刚沈穆在的时候，女儿看向他的目光，绝非是一个普通人之间该有的神色，云玉祥岂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以前你跟那混账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过你这样的表情。” 孙予飞这三个字，在云玉祥的心里已彻底沦为了连名字都不配拥有了...... 虽不想干涉，但还是有些担心：“这样的小伙子，谁都喜欢，但人家那条件，不是我们能高攀的，你的性格比不上你妹妹那样能讨得人欢心，爸是担心......” “担心我单相思，只会让自己陷入痛苦。” 云玉祥避而不语，算是默认了云清的话。 “爸，没什么可担心的，喜欢又不是非得在一起。”安慰父亲的同时也在提醒自己：“再说了，他是有女朋友的。” 闻言，云玉祥的表情变得严肃：“那更不能做糊涂事，不能坏了人家的好事，穷也好富也好，咱都要凭着良心做事。” 云清哭笑不得：“爸，你当我是电视剧里的反派人物呢，放心吧，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不会让他知道，也许过阵子，我就不喜欢了呢，你担心的那些事啊，根本不会发生的。” 过阵子是多久，她不知道，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的一举一动，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云清不明白，为什么当孙予飞是路人并不难，但要当沈穆只是个普通朋友，却这么的难。 “这是什么？” 床头柜上莫名多了个信封，打开，竟然是一叠钱，云玉祥惊道：“这是谁的？” 云清也不知道是谁的。 “不管是谁的，一定要把钱还给人家，能来看我就很不错了，这钱可不能要，而且还这么多。” 钱，是沈穆的。 当时他正在办公室里忙，突然接到了柳卿思的短信：清清的爸爸现在正在市一院动手术，她很担心，我现在赶过去陪她，清清的请假单我交给姜梦了，我的忘写了。 看来是真急了，连称呼都忘了。 他想问明情况，却被人事部的姜梦打断了。 姜梦看起来很不高兴，他多少知道一些她的背景，但他从不在意这些，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一般不会与之计较。 “沈总，云清和柳卿思又无故旷工了。” 又？这女人对仇恨的记忆力还真是强。 “她们不是旷工，是有急事，也是经过我允许的。” “可她们没有经过人事部的批准。” 沈穆看了姜梦一眼：“你是不是搞不清楚人事部的定位？” 姜梦自知刚刚冲动了，连忙弥补道：“沈总，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公司有公司的规矩，如果有事要请假，要以请假单的形式，由直接领导签字同意后，交到人事部审核才行。” “云清，也没写吗？”如果不是柳卿思的信息说得够详细，他差点会相信她的话。 “她......”姜梦不傻，睁眼说瞎话太容易被拆穿了：“写是写了，但没经过于经理签字就出去了。” “于经理那边，我会解释的。” “沈总。”姜梦很不服气：“要是公司每个人都这样，那还要规矩干嘛，你不能这样偏袒她们，这样会让其他人不服气的。” 还未有人敢跟他这么讲话，但并没有因此动怒，只一笑：“现在最不服气的，好像是你啊。” “我没有。”矢口否认但难掩嫉妒：“我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是很好的优点。”只那一眼后就没再看她，“但也应该建立在心平气和，宽容待人的基础上。” 姜梦自知再说下去，只会让沈穆反感，闲言碎语都传云清背后的大树是沈穆，她从来都不肯相信，她无法相信沈穆这样的男子会去偏袒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可种种迹象又让他不得不信，今天故意来试探，还真就如此。 心中纵有再多的不服气也无济于事，连董进宏都要礼让三分的人，她是万不能得罪的。 “姜梦。”沈穆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是云清交上来的设计稿：“同事间相处不存在背景，大树之说，与人为善是基本，不要让自己的个人情感给工作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一语道破心中的伎俩，没有任何的责骂，但让姜梦觉得比打她一巴掌还丢人现眼。 见姜梦离开后，手中摆弄的打火机点燃了烟盒里最后一根烟。 偏袒？ 即便他偏袒了又如何？ 信封里的钱，是他路上取的，当时还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最终还是抵不过不放心三个字，将手里的事都暂时的放下了。 “沈总，我问你个事呗。”自从明白云清的心意后，柳卿思对沈穆反而放得开了，她后来想了想，自己的喜欢可能比不上云清的那份喜欢，她喜欢的是沈穆的外表，而云清，对沈穆恐怕是依赖。 “嗯。” “你现在跟你女朋友，关系好吗？” 不愧是莫翌到现在都乐此不疲的对象，说话确实很有趣，问题太过于敏感，她也能问得这么直接，沈穆默了默，反问：“是你要问的，还是莫翌？” “当然是我啊，跟那孙子有什么关系。” 对于柳卿思的称呼，沈穆忍俊不禁：“为什么这么问？” “关心你呗。”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要关心的对象不应该是我。”沈穆意有所指。 柳卿思哼了哼：“我关心那孙子干啥，他有的是人关心。” “我没说是莫翌。” “哇，沈总，原来你也会这么套路人啊！别转移话题嘛，回答我的问题啊。” “拒绝回答。” “那行，那我换个问题。”锲而不舍的精神从不分任何的场合，“你觉得，清清怎么样？” “柳卿思。”沈穆适当的加以提醒：“是不是我平时太好说话了？” “不是你说的嘛，工作的时候，你是沈总，私下里，都是朋友嘛。” “我不记得有跟你说这句话。”如果某人能记得这么清楚的话，他或许会高兴一点。 “哎呀，你跟清清说，不就是跟我说嘛，我俩谁跟谁啊。”柳卿思一点都不当自己是外人：“说说嘛，这里又没外人。” “她......很不错。” “具体点呢？” “具体？” “嗯呐。” “拒绝回答。” “沈总！”柳卿思拔高了分贝：“不带这样的啊，这还是朋友嘛！” 如果不是看在莫翌的面子上，他当真会把她扔下车的。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哈。” “不回答。” 柳卿思才不管呢：“你喜欢清清吗？” 车子差点拐错了方向，沈穆忍着把人扔出去的冲动，板下脸来想镇住她：“你要是再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我会以无故旷工的理由扣掉你这个月的所有奖金。” 柳卿思咂咂嘴：“那我用一个秘密换奖金，怎么样？” “不怎么样。” 数次的拒绝没有让柳卿思知难而退，反而越挫越勇，“关于清清的哟。” 没有反对的话，只是沉默。 ------------ 第七十二章 是添了些麻烦 沉默即是默认，至少柳卿思是这样认为的，做出不能让别人听到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清清啊，最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觉得是最近哦，可能更早也说不定。” 她故意在吊他的胃口，看看他的反应，只可惜对方淡定如常，听到了跟没听到没什么差别，这让柳卿思很失望。 难道是她错了吗？他对她真的没有一丝的男女之情？ 他竟然连是谁都不问。 既然如此，为了云清的颜面，柳卿思终于把嘴巴闭上了，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过一个字。 “沈总，今天的这些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哈，我就是......” “是谁？” “啊？”柳卿思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带着小窃喜，柳卿思小心翼翼地继续试探：“你很关心这个问题吗？” 车已到公司的停车库，熄了火却迟迟没有下车，沈穆在等想要的答案，可当柳卿思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对方的套。 他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要关心她的私人感情问题？ 快速地下车，疾步而走，柳卿思从身后追了上来，仍喋喋不休：“沈总，我还有个问题耶。” “柳卿思！”沈穆终于不耐烦了，“要不要我马上给莫翌打电话？” “得得得，不问了不问了，小气，还威胁上了！”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突然不想听到答案了，沈穆看着柳卿思挤眉弄眼的模样，有种回去想把莫翌揍一顿的冲动，那小子还不止一次的恳求他，让他在公司里对柳卿思多关心一些，万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就她这样的，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了去？ 柳卿思看着沈穆匆匆而去的身影，最终没有问出口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这对她来说，是再难受不过的事了。 她原本想问他，有没有门第之见，会不会喜欢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 其实她想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但又怕结果不是她想要的那样，聪明如沈穆，如果让他知道云清暗恋他，会不会变得很难堪。 一直以来，在她的心里，云清和沈穆并不是同路人，一个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白马王子，另一个是为了生活努力拼搏的平民女人，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并不是人人都能成真。 可她突然很想让他们成真，细看之下发现，他们之间虽不同，却又十分契合。 云清跟公司请了几天的假，并说明了具体的原因，公司本着人情味，给了她一个礼拜的带薪休假，这是她根本没想到的，简直不可思议。 当把签好字的单子送到人事部的时候，姜梦的那张脸，无不在表达着对她的不满和反感。 对于此事，云清着实很无奈。 她很希望姜梦能够摒弃前嫌跟她做一个好同事，现在看，姜梦对她的敌意，只有增，没有减，看来摒弃前嫌是此生无望了。 赵月珍在云玉祥住院的第三天才来的医院，用她的说法是，因为这两天忙着照顾云静，手机响了都不知道。 这个理由，实在将他们都当成了傻子，为了太太平平的，云玉祥和云清都没拆穿。 “静静这两天不舒服，就不过来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医院里细菌多，来了反而添累赘。” 跟往常一样，云玉祥只是听，不发表意见。 “对了，在这里的费用，都是厂里出的吧，这事儿该他们管，人伤成这样了，等出了院，我还得找他们讨个说法去。” 云玉祥心知肚明，赵月珍不过是见钱眼开，想趁此讨点便宜：“领导来看过好多回了，这些补品水果都是厂里送来的，费用也是厂里拿的，这事儿是因为我自己不小心造成的，怪不得任何人，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你就不要去闹了。” “你想当好人不去闹，我是要闹一闹的，我还得让他们赔偿我一笔精神损失费。” “您精神上哪里损失了？”刚打完水回来的云清听到赵月珍的话忍不住了：“这不是还是吃好喝好玩好？爸在那里工作了十几年，跟大家的感情都很好，你一闹，让爸爸以后怎么面对他的那帮朋友。” 赵月珍睨了云清一眼：“这情归情，钱是钱，该我们得的为什么不要。” “该不该得的，人家都做足了，你还要怎么样？”云玉祥不满地看着赵月珍，这来了还不如不来，闹得他耳根子不清净。 “什么叫我要怎么样！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赵月珍的嗓门瞬间就高了，“怎么我在这个家还没有说话的权利了？一说话就让你们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恶毒呢！好日子都让你们过了，坏事我来做，咋？这还让你们不满意？” 云清的脑瓜子被赵月珍吵得直发胀，现在她搬出来住了，周末回家能碰到赵月珍的机会也不算多，真是庆幸很久没听到她炸耳的聒噪声了。 得亏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否则少不了挨别人的指责，云清跟父亲都想息事宁人，只希望她赶紧发完了牢骚好换个清净。 沈穆突然出现，在门口亲眼见识到了赵月珍的威力。 赵月珍哪里会料到沈穆会出现在病房里，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虽说不是很熟，但怎么说对方也是周文驰的弟弟，在周文驰面前，她一直表现的是贤妻良母的样子，今天竟然马失前蹄了。 “小沈来了。”云玉祥看到沈穆十分高兴，“快来坐，清清，快，快给你领......小穆倒杯水。” 在赵月珍面前，云玉祥表现出了谨慎，夫妻生活过到如此，真是天大的不幸。 对于沈穆的突然来访，云清已见怪不怪了，拖了张椅子放在父亲的床边，沈穆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叔叔，阿姨。”沈穆很有礼貌的打着招呼。 赵月珍看着俩人的互动，脑筋一转：“你跟清清好像很熟啊。” 云清跟沈穆互看了一眼，云清没说话，沈穆笑着道：“私下里我们是朋友。” “那感情好啊，以后要多照顾照顾我们家清清啊，这丫头有时候是个犟脾气，说什么也不听，我这个当妈的也是无奈，你......” “刚刚不还急着回去的嘛，快回去吧，今天晚上清清在这边守着就行。” 赵月珍一听，全然忘记了刚刚要讲的话，心里巴不得云玉祥说这样的话，她可不希望在医院的的硬板凳上睡一夜。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表现出责怪的口气：“行了行了，我是听出来了，你这是嫌我烦了，赶我走呢。” 拎了包准备，还不忘着补一句：“小沈得空了就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好。”沈穆笑着点头。 赵月珍一走，云清跟云玉祥都松了口气，她要是不走，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见她走了，云清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冒出一句：“其实，我不是个犟脾气的人。” 沈穆笑道：“我知道。” 云玉祥也跟着笑：“这孩子，她说的话听听就算了，怎么还当真呢。” 待云清反应过来，才知自己说了什么，觉得自己实在孩子气了。 她为什么突然想跟他解释这个啊...... “小穆啊......” “爸......”云清拦住了父亲的话：“你别这样叫......” “哦对对对，是我疏忽了，我就随着我闺女，叫你沈总吧。” “您还是叫我小穆吧，很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听起来很亲切。”沈穆不满地看了云清一眼：“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而且，我挺喜欢您这么叫的。” 云清被沈穆的这一眼看得有些委屈，她哪里说错了吗？ “好，好，好孩子。”在医院躺了两天，加上女儿的精心照顾，云玉祥的状态明显恢复了许多：“清清老在我面前说，他们公司有个好领导，对她特别的好，真是没想到啊，竟然是小穆你。” 父亲的话不免有些夸张了，她哪里有老在他面前提...... “谢谢你对清清的照顾，叔叔谢谢你。”不知是不是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回，云玉祥突然有些伤感：“我这闺女心地太善良，容易心软，小的时候经常上当受骗，我一直担心她被人欺负，自打她的那个未婚夫......” “爸！”云清大喊了一声，差点把云玉祥吓一跳。 沈穆转头看她：“要不然你也出去一下？你这样很妨碍叔叔跟我聊天，在病人面前，怎么能这么大声。” 云清识趣地闭上了嘴。 “怪我怪我，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想起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云玉祥连忙换了个话题：“对了小穆，清清在公司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原以为沈穆会说一些客气的话，结果听到的却是：“嗯，她确实添了些麻烦。” 云清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这人总是说实话，也不是什么好事。 自家的女儿自家疼，云玉祥说起了好话：“其实她在家里一直是个乖孩子，从来不闹腾，懂事得很，左右邻居都说她好，这孩子，还是让人很省心的。” “我知道。”从带来的水果篮里拿出一个橘子，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剥着橘子皮：“您的女儿，很棒。” 云玉祥高兴得眉开眼笑，笑完还不忘收敛一番：“就是有时候不太会说话，不会讨好人，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去，她其实没有坏心思的，心地善良得很，她小的时候，看到我们杀了只鸡，都哭了好几天呢。” 将剥好的橘子分成了两半，一半给了云玉祥，另一半递给了云清，沈穆的回答依旧让人很意外：“她确实挺爱哭的。” “不过现在好了，大了，不哭了。” 是真的不哭还是躲起来哭，沈穆并没有揭穿，只对着云清道：“今天晚上要不要我替你？” 云清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没问题的。” 云玉祥跟着附和：“怎么能麻烦你在这里陪我呢，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沈穆没再多说，正好医生过来查房，便打了招呼离开了。 “去送送小穆啊。” 云清知道父亲的意思，连忙追了出去。 ------------ 第七十三章 不如选另一个 “沈总。”云清追上了沈穆：“我爸说，这钱太多了，不能收。” “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等我哪天躺在这里了，这些钱你再还给我也不迟。” “你说什么呢！”云清急了：“玩笑不能这么开的，快快快，赶紧呸一下。” “呸？” “对啊，呸出去，就代表你刚刚的话不算数的。” 沈穆看着她真急了的样子不禁好笑：“这你也信。” “你就呸一下嘛。” 难得的撒娇让沈穆的心软了一软，轻轻地呸了一口后，觉得自己的模样着实可笑，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应该多跟柳卿思学学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我要是真成了她的性子，你就不怕公司翻天覆地啊。”说归说，云清其实挺羡慕柳卿思的性格的。 沈穆佯装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 “我哥......来过没有？ 轻松的话题突然变成了严肃，云清愣了一下，如实回答：“没有。” 除了赵月珍跟走了个过场一样，云静和周文驰到现在都没出现过，这让云清不禁感到心寒，虽然她跟这个妹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待云静如亲生女儿，从不没有一丝的亏待。 因为这件事，云清对云静怎么也惦记不起来了。 对于沈穆的沉默，云清猜测着自己的意思，“沈总，你是你，他是他，我不会多想的。” “多想什么？”大概是连日的辛苦，让她的眼下出现了疲惫，自知她的韧性和坚强，突然发现这样的女人才是人世间最真实的情感存在。 “没什么。”云清很怕自己又自作多情了：“我送你下楼吧。” “好。” 电梯门再次打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被推了进来，空间一下子被填满，将云清挤了个踉跄。 很快被人拉到了身后，腾出了足够让她站立的空间。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在那个黑暗又无助的夜晚，也曾被这样保护过。 还是同样一个男人，对她做了类似的举动。 这一刻，云清的心抑制不住的剧烈跳动，她突然很想抱住挡在身前的男人，哪怕只是短暂的片刻，也足以慰藉她多日来荒凉无依的心。 最终，还是没有勇气。 确切的说，是没有底气，父亲不容许她做糊涂事，她又何尝不知道，以喜欢的理由去伤害另一个人，她怎么也做不出。 那个人...... 云清以为自己走火入魔了，刚想到的人竟然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不远处。 医院的大厅里，独自站着的，正是苏悦歆。 云清看到了，但沈穆并没有看到，只是出于好意的，她指着苏悦歆的方向道：“沈总，那边好像是你女朋友。” 沈穆应声转头去看，趋近了几步，入眼苏悦歆心事重重的样子，并没有再移步向前。 不久，苏悦歆也看到了他们，云清这才看到了她慌乱无神的样子。 “穆。”沈穆站着没动，苏悦歆主动走了上来，低低地喊了一声。 “不舒服？”沈穆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病历本。 “就是简单的健康体检。”苏悦歆看了云清一眼，眼神示意之下似乎希望她先行离开。 知趣的人连忙道：“沈总，那我先上楼了。” 沈穆没有回答，云清走了几步再回头，俩人已经并肩走出大厅了，之间空出的距离足以塞下两个人，哪里像久别重逢的恩爱小情侣。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从苏悦歆回来之后，沈穆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都说爱情能让一个人变得情绪化，但苏悦歆带来的，似乎都是悲伤。 不便过问，也不能过问，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而无耻的希望对方出现感情破裂的结局，关于这一点，云清可对天发誓，她总是希望，他们能幸福。 一路揣测地回到了病房，正巧父亲接完了电话，见到云清进来便告知：“刚刚是文驰打来的电话，说是这两天出差去了，所以没过来看我，等回来了就来。” 云清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她坚信，周文驰打这个电话肯定跟沈穆有关。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周文驰根本不知道云玉祥住院的事。 因为赵月珍压根没有告诉他，也没有告诉云静。 在赵月珍的心里，云玉祥是让她在这个城市站稳脚的垫脚石，现在她有了更好的依附了，那这块垫脚石的作用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她将云玉祥住院这件事看得很无关痛痒，既然无关痛痒，那就没必要告诉周文驰他们了。 沈穆的电话是在云清离开后打过去的，当时苏悦歆离了一定的距离，加上内心的焦灼，全然没有心思听沈穆说了什么。 周文驰接电话的时候，确实是在出差。 “云清的父亲，受伤住院了。”沈穆直言了当。 周文驰的惊讶不似装出来的：“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沈穆当场就明白了。 原本还想责怪自己的表哥太过于薄情，却没想到是另有她人在从中作梗，至此才明白，那个女人的生活环境原来是如此的不近人情，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还能有颗善待身边人的心，实属不易。 “云清？”只需寥寥几句，双方便能知晓这其中的变故，周文驰没有就着此事多说，将话题转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上：“听起来，你们的关系，好像进步了很多。” “以前，可能有所误解。”初时的印象，确实不怎么好。 “听说，那个谁回来了？” “莫翌告诉你的？” “是。”周文驰的语气变得严肃：“他如果不告诉我，你打算瞒着我？” “不是，我只是没想好。” “没想好什么？”只有在这个时候，周文驰才拿出了哥哥的身份：“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自欺欺人？你真的觉得她很爱你，是为了你回来的？” “你说过不干涉我的感情问题。” “当然。”周文驰并未不悦：“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我觉得她不适合你，我也不希望我弟弟这么多年的等待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无视掉了，确切的说，我不喜欢她。” “你不也娶了一个我不喜欢的？”故意回击，只因知道对方并不会生他的气。 果然，周文驰只是笑笑：“那不一样，我可以不走心，但你走心了，走心这玩意儿，容易伤神，我可不想看到我亲爱的弟弟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又伤神。” 很久没听到对方叫自己弟弟了，沈穆心知，周文驰只要提及这个称呼，那就代表他所说的话，看似玩笑，却是严肃。 “与其选择她，还不如选另一个，虽说比不上那谁光彩夺目吧，但看着，很舒服。” 没有指名道姓，却比指名道姓还清晰明了。 “她们没什么好比的。”淡淡的语气表达着些许的不满。 挂完电话的沈穆，将目光定格在了苏悦歆的身上，连日来的烦躁突然就有了答案，纠结了无数次，原来所有的纠结并不是爱与不爱，而是因曾经的爱而导致的不舍。 如何在一朝一夕间舍掉这短暂的情感，这才是困住他的关键，这些年，他的感情生活里，唯一容下的人，便是苏悦歆。 “病例给我看看。” 这本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苏悦歆却如芒在背，将手里的病例往身后藏了藏：“就那些常规的检查，没什么可看的。” 男人的手伸出去的那一刻，苏悦歆犹如惊吓的兔子，往后退了几步。 沈穆沉沉地叹了口气，“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没有。”尽量让自己不露出破绽，却弄得破绽百出，柔嫩的手指狠狠地捏着病历本，恨不得将它撕碎了才好。 这一刻，苏悦歆后悔莫及，可又暗叹命运的安排，哪里会想到，刻意的挑了他工作的日子前来，却还能遇到。 “你在怕什么？” 对于近乎于冷淡的语气，苏悦歆强扯出笑容：“没有啊，你想哪里去了啦，真的只是体检，你干嘛这么紧张啊？” 突然没有了耐心，沈穆强行地拿走了病例，打开，只需短短的几秒，再抬头，眼神中迸发出的寒光，仿佛能穿透一个人的心脏。 苏悦歆从未见过如此的沈穆，吓得噤若寒蝉，却又担心不已。 她担心，从此以后，她会失去他。 病例再次还到了她的手上，没有指责和谩骂，似乎是对着一个事不关己的陌路人：“有人提醒我说，今天的苏悦歆已不是往日的苏悦歆了，我选择了不相信，但其实，我是信的。” 沈穆说完这些话就走了，留下苏悦歆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腿一软，不顾周遭的目光，埋头在膝盖上，嘤嘤抽泣。 云玉祥终于可以出院了，云清办理好了出院的手续，将收拾好的东西交在了周文驰派来的司机手上。 周文驰最终没有来医院，但让人送来了昂贵的各种补品，还有一叠钞票，只是钞票还没在云玉祥手中焐过，便囊入了赵月珍的口袋里。 赵月珍一口一个，周文驰是她的女婿，有了得此女婿得天下的自豪感，贫富偏见，从此在一家人之间展开了。 好就好在，父女俩对赵月珍的为人，早已看淡了，她怎么做，大致都伤及不到他们。 云清回到公司，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些，看得柳卿思十分心疼，俩姐妹唠了会儿磕后，柳卿思突然问云清：“这几天沈总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突然就想起，自从那日在医院遇见苏悦歆之后，她就没再见到沈穆了，连工作上来往的信息都没有，请假的那几天，她时不时的关注手机，生怕耽误了他安排过来的工作。 结果，什么都没有。 云清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柳卿思并不打算将那日跟沈穆的对话告诉对方：“就是几天没见了，问问呗。” “他这几天没在公司？” ------------ 第七十四章 他很信任你 “没有啊，我还想着是不是去医院陪你了呢。” “怎么可能！”对于柳卿思的天方夜谭，云清简直不可思议：“他怎么可能在医院陪我，你可真能想。” 柳卿思耸耸肩：“我开玩笑的。” 云清惩罚性地轻拍了一巴掌：“这种玩笑不能乱开，要是让沈总听到了该怎么看我。” “你啊。”柳卿思斜了一眼：“就是太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就不明白了，别人怎么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干什么要在意别人怎么看，不看好你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他们否定什么你就不敢干什么了？” 云清心下疑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不开心啊。” “这几天你不在，姜梦那婆娘没少嚼舌根，又是什么背靠大树好乘凉了，又是什么丑人多作怪了......” “就冲着这一点，我就觉得她跟郝强的眼光不一样。”云清轻笑。 柳卿思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扯哪儿去了？” “上次郝强骂我的时候，还说我以色诱人呢，那不是变相夸我长得漂亮嘛，但姜梦却说我丑，这两人的眼光也差得太大了。” 柳卿思忍不住笑了：“你呀，还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也能听出夸你的话来。” “夹缝中求生存嘛。”云清捏了捏她的脸颊；“别再为这种事生气，再把我家宝贝儿气出皱纹了，那莫翌可饶不了我。” 柳卿思瞪着双眼：“你怎么也跟沈总一样，总提那孙子，是不是他给你们两个好处了！” “你啊，人家有名有姓的，别老这样叫。”再次提起忍不住还是想问：“你刚刚说沈总这几天没在公司，去哪儿了？” 柳卿思俏皮地眨眨眼：“怎么？几天不见，如隔三秋了？” “就是单纯的关心一下。” 想起那天在医院的情景，难免有些挂心，总是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他的身上发生。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 “听说是出差去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她怎么会知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连主动的信息都没有再发过，只有在谈论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才会有短暂的只言片语。 沈穆出差，已经快半个月的时间了，迟迟没有回来，在见不到他的日子里，云清在努力的放下自己的心结。 她尝试着让自己心平气和的面对沈穆的存在，只将他当一个人不错的朋友相处，不停地告诫着自己，只有放下才能长久。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苏悦歆会主动来找她。 云清不知道苏悦歆怎么会有她的电话号码的，也不知道她约了她出去，到底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该找谁了，想来想去，只有找你了。” 云清刚坐下，听到苏悦歆委屈巴巴的声音，有些莫名其妙，她并不觉得自己跟她有熟到可以坐下来互谈心事的地步。 可她也拒绝不了。 只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跟她喜欢的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肉眼可见她的伤感，心下料定两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免脱口而出：“是不是吵架了？” “要是吵架倒也好了。”浅浅地饮了一口咖啡，苏悦歆显得很无助：“以前的时候，就算我任性了点，他也从来舍不得跟我吵架，现在我倒是巴不得他跟我吵架，至少这样，我心里还能舒服点。” 云清静静地听着，同时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我们在一起的那两年，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他真的很好，好到挑不出一点的不是，我说我想吃他亲手做的饭菜，他特地去学，知道我的手需要保护，从来不让我碰任何粗重的活儿，从来不对我大声讲话，更不会给我脸色看，为了给我足够的安全感，一直洁身自好，从来不跟任何异性有过多的接触。” 仿佛回到了最快乐的时光，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容：“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在每一个重要的日子，都会给我惊喜，就算再忙，也会尽量接送我上下班......” 难免羡慕，能让那么出色的男人钟情以待，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他说过，我是她最爱的人......” “可我发现，现在不是了......”笑容转瞬即逝：“云清，你也发现了，对吧？” 云清不知所措地看着苏悦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她讲这些，更不明白该怎么回答她的话。 她看起来很悲伤。 可她并没有因此幸灾乐祸，她能感觉，苏悦歆是真的爱沈穆。 “我......”云清绞尽脑汁想不出合适的语言。 “你能不能帮帮我？”求助的目光看着她，“帮我劝劝他。” 同样的请求再次提及，云清有些头疼，这样的事，她要怎么劝？ “可能沈总没想通，等他想通了自然就好了。”她只能以这样的理由来推脱。 “不可能的。”苏悦歆微微摇了摇头：“我了解他，知道他现在想的是跟我分手的事。” “怎么会！”云清惊讶得脱口而出。 等了多年的人，说分手就分手？打死她都不信。 “我伤了他啊，他在气头上，就算打我骂我，我都能接受，可......”苏悦歆突然抓住了云清的手：“可我不想跟他分手，我回来，就是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云清如鲠在喉，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很滑稽，她开始后悔答应了来见她。 “云清，你帮帮我，好不好？”求助声越来越急促：“他在我面前夸过你，说你能力很不错，也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从来没在我面前夸过任何一个人，看得出来，他很信任你，你的话，他应该能听进去。” “我知道这是我们两个的私事，不该来麻烦一个外人，可是我没办法了。”眼泪夺眶而出：“我本来想找莫翌帮忙的，但给他打电话还没说上两句，他就挂断了，然后把我的电话还拉入了黑名单，他跟穆情同手足，我不怪他，我只想要我爱的人在我身边就好。”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云清也没想到莫翌能决绝到如此，听着苏悦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她的心动摇了，犹豫了半天道：“等我见到沈总，我尽量试试吧，但我不能保证你什么，毕竟他是我的领导，有些事我也不好说太多。” 苏悦歆连声说了好几个谢谢。 如此高傲的一个女人，竟也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能够做到如此的低声下气，这大概就是爱情的磨人之处。 “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信息也不回，我知道他在故意躲我。”万般的委屈带着哭腔道来，是个人听着都会替美人打抱不平，但云清知道沈穆的为人，并不觉得他是一个会轻易耍脾气的人。 她在心里打鼓，实在不清楚为什么沈穆会为了这么一个算不上很严重的错误，对自己苦苦等待了多年的心上人换了另一个态度。 回去的路上，云清试探性的给沈穆发去了一条消息：沈总，你在忙吗？ 因为苏悦歆的那些话，她没指望沈穆会回，可没想到，他不但回了，而且回得很快，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还好，有事？ 云清：没事，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沈穆：看情况。 云清：那边的事很棘手吗？ 沈穆：是不是有话要说？ 云清：没。 沈穆没再回信息。 云清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对方不知道苏悦歆来找过她的事，因为她答应了对方，不让沈穆知道。 三天后，云清终于见到了沈穆，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接到他的电话的那一刻，那份隐藏的喜悦之情，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差点藏不住了。 多日不见，神色如常，并未有任何的异样，他就那样端坐着，不喜不悲，云清突然怀疑，沈穆对于苏悦歆的感情，到底还有几分。 一个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失去了全世界，而另一个，表现得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沈总。”云清轻轻地喊了一声：“你找我。” 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收回，看向来人：“嗯。” “是设计方案有问题吗？”工作时间，云清所能想到的，也只有工作上的事。 “今天晚上，莫翌请吃饭，叫上柳卿思一起过去吧。” 虽很意外，但还是考虑到了一件比较现实的事：“卿思可能不会去。” “你可以找个理由让她去。” 提点的方式让云清不禁想笑：“沈总，你这不是叫我撒谎嘛。” “这不是你擅长的吗？” 还真是不带一个脏字的骂人......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请吃饭吗？” “太久没见，想聚聚。” 此话一出，云清便无法拒绝了。 她与莫翌虽谈不上至交，但这么久下来，高低能算得上是不错的朋友了，而且他一直觉得莫翌那人虽痞了点，但性格其实相当的不错，从不背后使坏，有仇当场就报了。 只是跟柳卿思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缓解，反而越发的水火不容了，照这情况看来，要知道是莫翌请吃饭，柳卿思会去才有鬼呢。 可沈穆的一句话，让云清打定了诱骗的主意。 地方就在莫翌新开的酒吧，俩人刚到，就被服务员迎进了包厢里，而包厢里坐着的，正是沈穆和莫翌。 柳卿思见到莫翌，顿时控诉云清：“好啊，你还说是沈总请我们吃饭，搞了半天，你胳膊肘往外拐！” 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云清立马把罪责甩给了沈穆：“是沈总让我这么说的，怕你不来。”怕对方不信，还特地对着沈穆道：“对吧沈总。” 沈穆十分配合的点点头：“是。” 柳卿思的气焰一下子低了下去：“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狼狈为奸了。” 莫翌笑着接道：“这不叫狼狈为奸，这叫夫唱妇随。” 云清吓得冲着莫翌直瞪眼，柳卿思在一旁哈哈大笑：“对对对，你说得对，是我用错词了。” 难得俩人竟然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柳卿思一门心思想走，被莫翌拖住了，半分玩笑半分认真：“我保证，今天绝对不欺负你了，咱就好好聚一聚行不行？” 柳卿思不依，莫翌又道：“给个面子呗，今天是我生日。” 竟是生日。 沈穆都没告诉她，空手而来，不免有些尴尬。 ------------ 第七十五章 我也只是个俗人 三三两两几个人，连生日蛋糕都没有，真不知道哪里像过生日的样子，这真不像莫公子的风格啊。 沈穆悄声跟她解释：“莫翌不喜欢形式化的东西，蛋糕买来他也不爱吃，糟蹋了又觉得浪费钱，所以就没买过蛋糕，前几年都是我们两个一起喝个酒，跟平时也没什么不一样，但今年多少有些不同，因为多了你们两个。” 沈穆说这话的时候，离云清很近，近得她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她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也能感受到他并不是十分的开心。 “可我......连生日礼物都没准备。”说起来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不需要礼物，他最喜欢的，就是跟喜欢的人一起待着。” 云清似懂非懂：“喜欢的人？” “嗯。”给她推过来一杯颜色十分好看的饮料，“他喜欢柳卿思，我们只是陪衬。” 云清失笑：“沈总你可真会替我找台阶下，谁都可以是陪衬，唯独你不可能。” 不知道莫翌跟柳卿思说了什么，平日里争锋相对的两个人，难得如此和谐，柳卿思被逗得咯咯直笑，莫翌看着她笑，带着从未见过的温柔表情。 这一刻，云清相信了沈穆的话。 莫翌，真的是很喜欢柳卿思啊。 虽不知这喜欢是源自于何时，只知道，自从他们相遇之后，莫翌像换了个人一样，连平日里的拈花惹草都见不到了。 但柳卿思并不喜欢莫翌，至少到目前为止，不讨厌已经是最大的造化了。 “在想什么？”沈穆出声打断了云清的思绪。 “我在想......”带着几分感慨：“缘分真是挺奇妙的，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还能遇到，更没想到的是，莫翌竟然喜欢上了卿思，或许他当年那么捉弄卿思，也是喜欢的一种方式吧，只是当时他们都还小，不懂什么是喜欢而已。” “有个人能收收他的心，是件好事。”沈穆看了俩人一眼：“他虽然放荡不羁，但一向知道分寸，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我没想他不好啊。”云清笑着解释：“我反而觉得他俩挺配的呢。” “是吗？” “是啊。” 俩人相视一笑，像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沈总。”想起还欠着别人一个承诺，犹豫再三后，云清选择了兑现。 其实欲言又止的样子早被察觉，沈穆一直在等她主动开口：“现在想说的，跟那天给我发短信想说的，是同样的话吧？” “嗯。”他真的很聪明。 “说吧，我听着。” “就是你......女朋友的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他变得不高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她来找过你了？” “没有没有，我是猜的。”云清慌忙的解释。 “猜的？” 不敢看对方的目光，云清硬着头皮：“嗯，猜的，就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有心事。” “什么时候这么会察言观色了？” 心虚容易让人变得很笨，云清真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苏悦歆，何必给自己找这么个不痛快的事情做，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我们不是吵架。”叹息声入耳，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云清将耳朵凑近了些，刚想一解疑惑，便被莫翌的一声给打断了。 “你怎么来了！” 不只是莫翌，包厢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想到，苏悦歆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的出现，让云清感觉一股凉气迎面而来，如果有人问苏悦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该不该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 在来这里之前，她接到了苏悦歆的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她回答说：莫翌今天请大家吃饭，我会尽量找机会帮你跟他说的。 苏悦歆却问了吃饭的地方，她也如实回答了。 以为只是随意的询问，却没想...... 云清立马看向了沈穆，这一看，就觉得自己小命难保了，比起刚刚的脸色，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莫翌下了逐客令：“看不出来吗，这里没人欢迎你。” 柳卿思一头雾水地看着姿色上层的佳人，问莫翌：“她是谁？” 莫翌再次不屑地撇了苏悦歆一眼：“还能是谁，某人的女朋友呗。” 相当不给沈穆面子。 云清跟柳卿思都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具体的事，只觉得这样的态度对一个女人确实不怎么好，先打圆场的是柳卿思：“伸手还不打笑脸人了，人家来都来了， 你说话客气点。” 只当是以为莫翌跟苏悦歆之间有什么矛盾，便指责了几句：“看你小气吧啦的样子，平时对那些女人嬉皮笑脸的嘴脸上哪儿去了！” 本还吊儿郎当莫翌，没理睬柳卿思的话，突然拉下脸，扭头对着沈穆发起了脾气：“是你让他来的？！” 莫翌的这一声，惊得云清不知所措，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莫翌生气的样子，而且是对着沈穆发的。 被发脾气的人一言不发，紧锁的眉头向众人表达着极度的不满。 “是我......”云清后悔极了：“是我说的，但我没有......” “是我自己来的，你们别怪她。” 苏悦歆的主动承认，让云清很难感动，原本她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矛盾，只要有人从中牵线搭桥，说不定就能成人之美了，但此情此景之下才意识到，恐怕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苏悦歆主动来到了沈穆的面前，突然蹲下了身子，与沙发上的人平视：“穆，我们聊聊好吗？” 沈穆看着苏悦歆半晌，终究没发出火来：“改天吧。” “不能今天吗？”几乎是祈求的语气：“这段时间你总是不给我消息，我真的快崩溃了。” “要崩溃你回家崩溃去，别在这里装可怜。”莫翌再次大声道。 柳卿思很是不满地拉了莫翌一把：“你怎么回事？人家的女朋友你瞎吼什么，你让沈总听了心里多不舒服。” “不舒服自找的，早干什......” 柳卿思一把捂住了莫翌的嘴：“行了，别说了！人家的事自己会解决的，有你什么事！吃饱了撑的！” 莫翌一把扯下柳卿思的手：“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有我什么事！我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习惯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被冷不丁的如此粗鲁的对待，柳卿思的犟劲也上来了：“你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小夫妻俩的房内事了？真有意思你！狗拿耗子！” “柳卿思！你说谁狗拿耗子呢！你骂谁狗呢！”莫翌的怒火蹭蹭而起。 “你！就骂你了，怎么了！” 云清都想哭了，连忙上来拉着要干架的柳卿思：“是我，骂的是我，我是狗。” “清清，发什么神经！你怎么还骂自己呢！”柳卿思怒其不争地将怒火烧向了莫翌：“我就骂你狗了，怎么着吧，你还想打我不成。” “我不打你。”莫翌的声音矮了下去。 柳卿思火上浇油：“量你也不敢！” 云清真想捂住那张不饶人的嘴，在她刚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有人替她这么做了，只是堵住那张嘴的，不是手，而是嘴。 是莫翌的嘴。 他狠狠地攫住了柳卿思的嘴，强有力的手禁锢着她一动也不能动，被迫的人在短暂的索取后才反应过来，反击地在对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莫翌吃痛地离开，将人一把抱了过去坐在大腿上死死地夹住，柳卿思伸手想打，又被捉住，急得想爆出更难听的粗口，奈何词汇量有限，憋了半天差点把自己憋坏，下口就想咬莫翌。 早已有了经验的莫翌当机立断地提醒：“你再惹我，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柳卿思半张着嘴，瞧着对方一脸奸诈的笑容，突然不再挣扎了，但心里十分别扭，又生气又委屈：“下次你再敢用亲过无数个女人的嘴来亲我，我一定让你做太 监！” 占了大便宜的人痞笑着：“你怎么知道我这张嘴亲过无数个女人了？你亲眼看见了？” 云清惊得目瞪口呆，对莫翌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吵架方式，真是佩服极了，相比较这边的热闹，另一处的两个人，显得安静多了。 云清觉得，此刻的自己，真是多余到家了，她没听清后面他们说了些什么，亦或是他们其实什么都没说，一直处于对峙的状态。 苏悦歆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不明所以的人，的确会觉得沈穆的行为有些不够大气。 克制压抑的人起身离开，苏悦歆一个不稳向后倒去，后背撞在了茶几上，发出了响声，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云清连忙跑过去，准备将人扶起来。 这一刻，她看到了沈穆的冷漠，胜过平常任何时候。 都说男人真正绝情的时候，无论你如何的放低姿态，都不会换回一丝的怜悯，沈穆的表现，让云清想到了这一点。 他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苏悦歆，没有一丝的心疼。 苏悦歆又哭了，哭得很伤心，云清突然有点同情她这样的低三下四，忍不住道：“沈总......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是人总会犯错的。” 劝了，也算是兑现了对苏悦歆的承诺。 “不要随便当好人。”沈穆发出了警告。 云清心下叹了口气，觉得沈穆有些大男人主义了，听着苏悦歆抽抽泣泣的声音，说不出的烦躁：“我不想当什么好人，我只是觉得，她只是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不给面子，这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风度。” “风度？”声音低沉而阴冷。 “我的意思是......”云清几乎词穷。 她没有想贬低他的意思，只不过想以劝导的方式让两个人都能心平气和一些，她见不得他因心事重重而眉头紧锁的样子，她是希望他幸福的。 她以为苏悦歆就是他的幸福。 “悦歆。”沈穆打断了云清的话，走到了苏悦歆的面前，隐忍的怒火无法在曾爱过的人身上发泄，只能自己强忍着：“对不起，是我不够专情，无法再继续跟你在一起了，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不要再纠缠了，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纠缠。” 沈穆说完，又对着云清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风度，是不是比你想象中的差多了？” “云清，我也只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俗人。” 沈穆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留下了云清惊诧又彷徨的站在原地。 他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 第七十六章 会打人吗 苏悦歆哭着跑了出去，谁也不知道她是自己跑了，还是去追沈穆了，一只高傲的天鹅被忽视到如此，想必心里是极度不好受的。 “真是晦气。” 莫翌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着牙的，他已放开了柳卿思，不满地看着云清道：“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呢，把她带过来干什么？给我送生日大礼来了？” 云清本以后悔不迭，听闻，更是自责不已。 柳卿思看不下去了，“你吃炸药了啊，刚骂走一个，现在又来骂清清！你们这态度，真不像个男人！” “呵。”莫翌冷笑了一下：“你们女人讲起所谓的道理来，就喜欢拿是不是男人说事，怎么？男人就得没有底线的包容？头顶着一大片草原还得夸绿油油的真好看？” “神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柳卿思收住了想骂的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沈总被戴绿帽子了？！” 想过谁被带绿帽子，大概也没人会想沈穆会被人戴绿帽子，谁会瞎了眼干这种事。 事实上，确实有人瞎了眼。 而瞎眼的人，正是苏悦歆。 “跑去国外待了几年，看见个杂 交的帅哥心猿意马了，两人好上了，怀孕了，结果对方是个海王，被人甩了，一个人跑回国打胎。” “你以为她早就回国了是为了什么？” 故事太过于精彩，惊得柳卿思和云清，双双张大了嘴巴。 “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天下还有真的不透风的墙？只要想打听还能打听不到？上次她是去医院复查身体的，所以被你们碰到了。” “你可真是张口就来。”自己的兄弟自己疼，对于云清的指责，莫翌早就不满了：“他没有风度？为了顾及她的面子，什么都没说，就连分手，都把责任归为自己，还要怎么个风范法？” 谁能想到故事的发展让人如此大跌眼镜，那声对不起，应该她来说的...... “他是真的很爱她的，至少从前是，现在还爱不爱，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一点我很肯定，就算他现在还是爱，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他有他的底线。” “你们不必拿别人的底线，来讨论大不大度这个问题。” 莫翌越想越气，今天应该是个挺开心的日子的，他还想趁着这个机会...... “你还好意思说是人都会犯错，这都怀了别人的种了，人家不要了，才想起来还有个心心念念她的人，这种错，搁你身上，你原谅不？”已是不错的关系，莫翌也不怕对方生气：“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谁会想到是这样啊，又不是故意那么说的，要知道是这样，清清能告诉她我们在这里嘛，她也是无辜受牵连的好不好。” 自始至终，柳卿思都在帮云清说着护犊子的话。 莫翌还想说，柳卿思又捂住了他的嘴：“别没完没了行不行？” 扯下手，莫翌仰头灌了好几口红酒：“这生日过得！真是终生难忘！” 柳卿思抓着莫翌问了很多的问题，都是关于沈穆和苏悦歆的，讲故事的人和听故事的人又融合到了一起，全然忘了刚刚还在剑拔弩张。 后来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各有各的心思，屏幕上播放着伤情的音乐，将此刻的氛围渲染得更让人惆怅了起来。 过了很久，柳卿思突然开了口，“我觉得，这件事，也不都是苏悦歆的错。” 隐约感觉会挨骂，但还是选择一吐为快：“当初他俩分开，只说如果五年后男未婚女未嫁，那就在一起，可没说不允许对方找男女朋友啊，所以苏悦歆找了，应该也不算给沈总戴绿帽子吧。” “你这观念，真让我折服。”莫翌翻了个白眼：“你的意思是，穆就活该当接盘侠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要过分解读行不行！” “柳卿思，你再骂我是狗试试。” 莫翌凑近了些，吓得柳卿思直往云清身上钻：“我是就事论事，逻辑本来就没错啊，清清，你说呢？” 近日来，他的愁容越来越重的原因，终于有了答案，因爱而怨，因底线而放手，再抱怨也不忍伤害，云清心疼极了，她心疼他的故作平静，更心疼他的隐忍。 曾经，她受过的伤害，用逃避和哭泣来宣泄，但他，又该跟谁宣泄？ 她是好心，却没办成好事。 柳卿思觉察到了云清的异样，上前安慰：“好了，别想多了，沈总就是心情不好，也没骂你的意思。” 倒不如骂她一场来得痛快呢，她好受，他也能发泄一些。 “看沈总这样，是铁了心不会跟苏悦歆在一起了，清清，你有机会了。” 柳卿思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讲，云清却是心惊，虽莫翌表现得云淡风轻，但还是眼神示意着对方不要再说了。 柳卿思果真就不说了。 但莫翌很好的把话接上了：“说得也是，都说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最容易被人入侵，趁着这个机会，赶紧上啊。” 这俩人不过到一起去，还真对不起这一唱一和。 “我一直很感激你们能把我当朋友，真的。”现实的差距让她无法开心得起来：“我也很感激沈总对我的好，我对他......但我从来没想过其它的，那是不可能的。” “可不可能试了才知道。”说话的是莫翌：“我反正没什么门第之见，什么门当户对的都是屁话，喜欢就在一起呗，搞那么复杂，演苦情剧呢。” “就是，别把自己整得跟苦情戏的女主角似的，别说什么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喜欢了，就要在一起，逮着机会就要上。” 云清哭笑不得：“这句话，好像是你先说的。” 柳卿思想了想：“对，是我说的，不过我那是随口说说的，主要我对咱沈总，还没到你这程度的喜欢嘛。” “你也喜欢过？”莫翌不满的声音传来。 “关你屁事！”柳卿思回怼。 “柳卿思！你可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吻了我，要对我负责的。” “要点脸吧，莫翌，到底谁亲的谁。” “是我，你的意思是，要我对你负责咯？” ...... 这两人的脑回路真不是一般的出奇和开放，从一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根本不让人有喘息的余地，云清听着他们的吵吵闹闹，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沈穆也能像这样该多好，不用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那些。 什么都不想考虑，云清突然奔了出去。 不顾一切地奔跑，四下张望，想找到那个人，可她怎么也找不到...... 就在想放弃的时候，在繁华路段的十字路口，云清突然看到了沈穆的影子，红灯亮起，站得笔直，却显得落寞。 急急地追上去，步子快得差点没刹住车，一把拽住了沈穆的衣服，强迫自己站稳后，呼吸几乎跟不上。 “沈......沈总......你等......等等我。” 沈穆拖住了她的手臂：“怕我像你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 好容易气息平稳了些：“没有，就是想跟你一起走。” “我暂时不回去，你先跟他们回去。” “我也不回去，我跟着你吧沈总。” 绿灯亮，有人急着过去，云清连忙往沈穆身边靠了靠，想腾出位置让别人先过，总在不安的时候选择最让她放心的躲避的地方。 靠近沈穆，已成了她下意识的行为。 手突然被人抓住，带着她穿过十字路口，躲避拥挤的人群，意识变得涣散，突然不知道每迈出去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这样的场景，好像在梦里见过。 一个只敢异想天开的梦。 当梦照进现实的时候，总是无法相信的，直到那只温暖的手迅速的离开，才意识到刚刚的一切的确发生过。 作为一个成年人，云清无法去询问，刚刚的举动代表着什么，但心脏急剧不规律的跳动，让她很难再次平复下来。 “陪我走走吧。”云清听到沈穆这样说道。 连犹豫都没有的点头：“好。” 不管他想去哪里，只要他需要，她都会义无反顾的跟着。 一段路，好像走了很久，又觉得只是一瞬间，霓虹灯闪烁在夜幕下的街道，街边的店里传出各色的香味，馋得人垂涎三尺。 今天莫翌的这顿饭，注定是吃不成了，空空如也的肚子又开始叫嚣了。 听到声音，沈穆终于停下了脚步：“是不是每回肚子饿的时候，都会叫？” 云清知道，他不是真的在提问，而是想起第一次带她去客户那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出糗的。 “我以为今天晚上能吃到好吃的，所以故意留了肚子，谁想到......” 不想提及他的伤心处，玩笑一开，话题还是没绕过去。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带她来的，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大家变得难堪。”她看起来很自责的样子，他哪里还忍心责怪。 “我为我说的话跟你道歉。” “哪句话？” “就那句说你没有风度的。” 沈穆一声叹息：“云清，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很完美？” ------------ 第七十七章 天黑别乱跑 “是。”不假思索的回答，答出了一直不敢说的话。 “其实不是。”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愤怒，语气变得柔和起来：“我缺点也挺多的，比如我也会生气，也会愤怒，也有，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 云清好奇：“你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会打人吗？” 沈穆突然笑了：“不会，也不会像莫翌那样霸王硬上弓。” 想起那一幕，云清也忍不住笑了：“他俩真的挺配的。” “想吃什么？” 感受到他的放松，云清忍不住想任性一把：“想吃什么都行吗？” “都行。” “那我想吃那个。” 烤肉的油滋滋的往外冒，引得云清咽了咽口水，放眼身边因油烟而眉头轻皱的人不禁一笑：“你还是去那边等我吧，一会儿就好了。” 生意上门，老板乐得合不拢嘴：“小姑娘，你男朋友长得真帅啊。” 云清转身去看，确定了沈穆已走远，心下也就放心了，这次，她没有跟陌生人做过多的解释，偶尔，就让她虚荣一回吧。 跟沈穆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吃着烤串，这是云清没想到的事，连做梦都没梦到过。 这一刻，她跟沈穆之间的距离突然间就拉短了，他可以轻易的走进她的生活圈子，但她，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进他的。 “你爸，最近身体还好吗？”他吃饭向来优雅，哪怕是一根串。 “嗯，挺好的，周文驰也来看过了，买了很多好东西。” 故意提及只是想让他放心。 “那就好。” “沈总......”提起父亲，这才想起忘了的事。 “嗯？” “我爸说，想请你吃个饭。”父亲的坚持实在很难拒绝：“他说想谢谢你去医院看他，还给他包了那么大的红包。” “好，什么时候？” 云清讶然：“我以为，你会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云清的出现，打破了沈穆想一个人待着的想法：“有免费的饭吃，当然要去。” 好吧，看来她又该考虑，这饭该摆在哪里吃，吃什么才合适，诸如此类的问题了。 “过段时间，室内设计大赛要开始了，想过报名参加吗？” “没想过。”很意外，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在想感情之外的事，其实云清也听说了这件事，只是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为什么？” “我感觉自己还不够格。”同行里人才辈出，她的确没这个信心。 “听说这次大赛，前三名都有奖金。” “奖金多少？” 沈穆望着那张期待答案的小脸儿，心情莫名好了很多：“不清楚，只是放出消息，具体的要过段时间才能知道。” “好吧。” “不过，我听说，奖金数额不会太低，你确定不去试试？” “我觉得我可以试试。”态度的转变只在一瞬间，让人想发笑：“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混进前三名呢，那也说不定的，是吧？” “是。” 得到了鼓励，云清突然就有信心了：“那我就搏一搏，人生嘛，总要比一比的，不比怎么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里呢，我可不是为了奖金去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沈穆只是笑笑，并未拆穿。 “云清。”他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给我唱首歌吧。” 想推辞一番，但触及到他那双期待的眼神时，拒绝的话便很难出口了，她问：“你想听什么歌？” “你唱什么我听什么。” 轻轻哼唱起了一首童谣，那是小时候母亲经常唱给她听的，歌词和调到现在都是熟记于心，那是深藏在心中的最深刻的记忆。 她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能够停止，这样她才能多享受片刻跟他在一起的时光，安逸，美好，小小的满足了一下她的心中所愿。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有这个想法，这是趁人之危的行为，但她没控制住自己，看着他那若有所思的脸，她的手情不自禁地伸了过去。 她想碰一碰他，以告诉自己，这是真的。 手到半空中突然停住了，惊恐地收回，害怕他的发现。 歌声戛然而止，沈穆这才转头看着云清：“很好听。” 云清只为自己的行为羞愧不已。 “以前唱给他听过吗？” “没有，是第一次。”孙予飞才不会有这么大的耐心，听她哼一首童谣。 “柳卿思说，最近你喜欢上了一个人。” 云清咬着唇，努力的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正常人：“没有，她乱说的，你知道的，她经常说话不着调的。” 心中暗骂柳卿思这张嘴啊，总是兜不住话，但又深知，她不可能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想推波助澜罢了。 “我倒不觉得，她看起来不着调，但从不说没有依据的话，这是她的优点。” “我......”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对云清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沈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并未接听，铃声断，再响，接着断，接着响，就这样循环反复了数次，接听键才被按下。 是谁打来的电话，心里已有了数，能够轻易的扰乱向来从容淡定的人的情绪，不用猜也知道此人是谁。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入眼可见沈穆的脸色有多阴霾。 预感事情的不妙，急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沈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穆的双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入耳沉重的叹息声十分清晰。 “她想见我，让我现在就过去，否则......她会自杀。” “什么！” 震惊之余实在不解，到底是因为太过于爱了，还是不甘心失去？在遭遇了被抛弃，被迫打胎的悲哀后没看出想自杀的迹象，偏偏到了沈穆这里，却选择了极端的方式。 她想做什么？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挽留吗？ 云清不敢说这是对方故意威胁但不会真的发生的行为，因为她对苏悦歆一无所知，深知沈穆不可能不担心，“她可能就是因为伤心说的冲动话，你别太担心，赶紧去吧，好好跟她聊聊。” 沈穆久久未动，云清就这么安静的陪着他，直到他起身离开，走出了一段距离，突然站起，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沈总，我去把车子开过来，送你过去吧。” “好。” 原来人在脆弱的时候，真的需要一个陪伴。 沈穆意识到，自己也不过如此。 明知道这样的威胁不过是做做样子，但还是狠不下心来真的不管不顾，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知道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那个她深爱过的女人，眼下却成了他想摆脱的束缚，真是世事无常。 记忆中的苏悦歆，一直是个懂事乖巧的女人，从来不会做任何出格之事，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一个人变化到如此，连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都用上了。 车子到苏悦歆居住的楼下，云清看着沈穆打开了车门，没有马上进去，而是靠在门边上抽了一根烟，烟尽，回头对着她道：“天黑别乱跑，在车里等我。” 云清乖乖地应下了，在沈穆走后，构想了很多个他们再次见面的场景，有悲的，也有喜的，但唯独没想过，会有如此悲怆的。 苏悦歆，竟然真的自杀了...... 当看到沈穆抱着已昏迷的人冲出来的那一刻，云清第一时间发动了车子。 沈穆将人抱上后座躺下，然后绕到车的另一边上了车，将苏悦歆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去最近的医院。” 云清听出了沈穆的着急，诚然，在这种情况下，谁会不急，撇开纠葛的情感不说，如果真的出了人命，他该如何摆脱这辈子的阴影？ 连闯了两个红灯，幸好医院离住的地方并不远，车刚停下，沈穆下了车子，将人再次抱了出去，一路跑着进了医院。 云清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担心，车子停好就匆匆跑去找人了。 急诊室外，沈穆坐成了雕像，面无表情。 一切好像是命运的循环，就在前不久，她还因为父亲的意外而在手术室外心急如焚，当时他一句话没说，就这么陪着她，便让她安心了不少。 走了过去，坐在了沈穆的身边，轻声道：“她会没事的。” 沈穆脱了外套，云清直接接过来抱在了怀里，他没应她的话，她也就没再说了。 等待，是煎熬。 云清亲历过多次，只是这次，心境多少有些不同的。 她的心，终归是带着自私的。 她希望苏悦歆安然无恙，并非是因为她对她有多大的情感，只是因为她跟沈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不希望因为苏悦歆，让沈穆的生活变得愁云惨淡。 还好，医生带来的是好消息。 服下的安 眠药的剂量并不大，患者也并未进入真正的昏迷，医生进行了催吐，只需住院两三天观察即可。 这对云清和沈穆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苏悦歆被送进了病房，云清走到病房外，犹豫着能不能进去。 “进来。” “我就不进去了吧。”考量之下，觉得此时自己的出现，确实不太合适。 沈穆走回了云清身边：“我需要有人在我身边。” 闻言，云清的心，有些疼，看起来所向披靡的一个人，竟也有这般无依的时候。 进到病房，苏悦歆处于清醒的状态，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它都还好，看到了沈穆，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光芒，带着浓烈的渴望。 ------------ 第七十八章 需要一个肩膀 沈穆的唇抿得有些紧，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悦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插着针管的手伸向沈穆，渴望抓住近在眼前的人：“我一个人远在他乡，情绪低落的时候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所以......所以我才......可我心里一直想的是回来找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真正爱的人，是你啊。” 爱这个字，此时从苏悦歆的嘴里说出来，听着特别的廉价。 “我不爱他，真的，一点都不！那个......只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穆，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会永远待在你的身边，哪里都不去，一直陪着你......” “悦歆。”沈穆终于开了口：“我很失望。” “你这样，让我很累。” “我不想这样的，不想的。”苏悦歆捂着脸哭泣：“可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用什么样的办法，才会让你来见我，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来，我就是想告诉你，为了你，我可以去死。” “我不相信，你真的不爱我了。” “我真的不爱你了。”失望之下，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从你欺骗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该知道，我不会再爱你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最讨厌的，是什么。” “我不信，我不信！”苏悦歆疯狂摇着头：“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你说过希望我早点回到你身边的。” “是，我说过，但爱你的前提是，你也爱我。” “我爱你啊！穆，我真的爱你！” 苏悦歆挣扎着要下床，她很想抱住沈穆，奈何被云清死死地按住了。 爱一个人能疯狂到如此，云清已辨不清，到底还算不算是真爱。 “你别乱动，手上还吊着针呢，你先躺下休息，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行不行？” 苏悦歆像看到了希望，一把抓住了云清：“你答应过我的，帮我好好劝他的，你的话他一定会听的，你帮我劝劝啊，为什么你们都说话不算数呢！” 倒成了他们的不对了...... 可眼下跟她争个对错并没有任何的意义，等于在她伤口上撒盐，虽不赞同她如此纠缠的，但云清还是耐着性子的哄着。 全当是为了沈穆吧。 “等你冷静下来，再跟沈总好好聊，好不好？你现在太激动了，思路也不清晰，聊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你说是不是？” “不论如何，我相信，沈总一定是不忍心伤害你的，你看他就算再怎么生你的气，还是着急地赶了过来。” 一番话果真起到了作用，苏悦歆慢慢安静了下来，几次三番伸出去的手，始终没够到想抓住的人，最终云清的手被她捏在了手里。 人，终于睡过去了。 云清将手从苏悦歆的手里抽了出来，对着沈穆道：“沈总 ，要不然今天我也留下来吧，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会儿，我看着她。” 沈穆没有回答，只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斜靠在椅背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已是半夜，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在捋一些思绪，中途云清替他盖了衣服在身上，他其实是知道的。 放眼趴在床边睡着的人，沈穆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云清的身上。 床上躺着的人，脸色依然苍白，睡得有些不安稳，皱紧的眉头似乎是做着什么不好的梦，如果是从前，她这个样子，他一定会拥在怀里，十分耐心的哄上半天。 可现在，如果不是过去的那段旧情，他恐怕连这点的怜悯都不会有了。 云清醒来，没看到沈穆，他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不放心的出门寻找，走廊的尽头，排椅上坐着的，正是他。 “沈总。” 沈穆抬头，看着来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醒了？” “嗯。”在他身边坐下：“是不是睡得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躺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就在这边看着，如果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不用。”凌晨的医院安静得异常，他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一会儿我送你回去，明天正好休息，好好睡一觉。” “没事，又不是没熬过夜，第二天照样精神抖擞的上班。”为了让对方相信，甚至主动扒了自己的家底儿：“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喝醉了半夜要去接，一折腾就是几个小时，我都习惯了。” “这不是个好习惯。” “我知道，但今天也只是偶尔嘛。” “我已经给他家人打了电话，明天上午，他们应该会到。” “这样啊，也好。” “是不是觉得我太无情了？”他突然很想听到她的答案。 “不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换做我，我可能做不到这样。”自打从莫翌的嘴里听说了事情的真相后，她便能理解他的不易。 “其实......她也没错，当初我们分开的时候，并没有限制对方的私生活，我一直以自己的行为去要求她，对他来说，或许是不公平的。” “我们只说五年后如果再见，并没有说以怎样的情形相见，我不过活在自己的想法里，以为我所想的，她一定也是坚持的，其实，是我错了。” “沈总......”她该如何安慰一个陷入自责的男人？尽管他所谓的错误，并不是真的因他而起，可他看起来，是真的在自责。 “或许......我也早已没有了初衷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云清真想抱一抱他，哪怕是纯粹的安慰拥抱。 “冷吗？”沈穆突然换了个话题。 “不冷。” “过来。” 沈穆张开了手臂，云清诧异地看着他：“什么？” “我需要一个肩膀。” 慢慢地靠进了他的胸膛，清晰地听到他心脏跳动的那一刻，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无法相信，刚刚还想实现的梦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实现了。 他竟然像个孩子一样，要一个想依靠的肩膀。 可这姿势，哪里像他想要的肩膀，完全是她贪恋他的胸膛，无耻地占着便宜啊。 就这样，沈穆抱着云清很久都没放手，能听到彼此均匀的呼吸声，还有他那强有力的心跳。 苏悦歆的父母，当真第二天上午就赶到了医院，云清见到他们的第一眼，便觉得应该不是个难缠的人，浑身上下充满着书卷气息。 还好跟她猜想得大差不差，苏悦歆的父母在见到沈穆的时候，没有半句的苛责，进到房间后很久才出来，出来后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们希望沈穆能答应了苏悦歆的要求，这几天陪在她的身边。 云清不知道这要求到底算不算过分，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沈穆果断的拒绝了。 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苏家二老也没料到沈穆会这么说，便觉得他有些不近人情了，恳请了半天，沈穆也没低头，苏悦歆的父亲是个疼急了女儿的人，情急之下便推了沈穆一把。 云清也急了，扶住了沈穆，并挡在了他的身前：“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为什么要动手啊！” 苏悦歆的父亲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对，可又心疼女儿，嗓门一下子高了起来：“我们好说歹说就是不听，难道非要我们求你不成？你们好歹以前也好过，怎么就这么无情无义呢。” “叔叔，你这话就说得不讲道理了。”云清将沈穆护在身后：“第一，我们沈总从来就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恰恰相反，他有情有义得很，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女儿，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让我们沈总如此；第二，你也说了，他们是以前好过，难道就因为多少年前的那段感情，就要现在对你们唯命是从？第三，沈总已经给足了你女儿颜面了，叫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留在她的身边，好好的跟她聊聊，劝劝她，而不是让你们来对他提要求的，你凭什么要求我们沈总再为你们做什么？” “说得对！”匆匆赶来的柳卿思都想问云清鼓掌：“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沈总做什么！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女儿做了什么！” 苏悦歆母亲见状，一下子放低了姿态，带上了祈求：“我们从小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宠着，惯着，打小她就不知道社会的险恶，如果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我这个做母亲的，替她跟你道歉。” “我们不是想要求你什么，只是希望，这两天能够陪陪她，跟她把话说开，因为我们知道，如果她一直钻在这个牛角尖里不出来，就算我们接回去，也无济于事。” 作为一个母亲，替自己的女儿低了这个头，无法让人不动容。 沈穆，终究还是松了口。 他的那一声好，说得很勉强，但足以让苏悦歆的父母感到宽慰了。 待人离开，柳卿思愤愤不平：“这不就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吗，受害者还没抱怨呢，她一个施暴的倒摆起弱势者的姿态了。” 不得不说，柳卿思真的很会一针见血，云清拍了拍她：“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有什么好说的，想来就来了呗，实话跟你说，我听你说这件事后，对里面那位，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这简直就是泼妇行为，只有那些无知的女人才会干的事，干就干吧，安 眠药多吃点啊，感情是数着粒数吃呢，不想死但又要摆出想死的样子，这戏，也做得太足了。” 肆意的谈论，全然不顾身边还有个沈穆，可柳卿思说的话，又不无道理，这些话，恐怕也就她敢当着沈穆的面随意说出。 ------------ 第七十九章 为什么他不能 可毕竟是他喜欢过的人，这么当着面的批判，总是不太好，，，云清扯着柳卿思的衣服，示意她适可而止。 柳卿思却不愿意了：“为什么不让我说？她敢做我就敢说，有什么事我担着，我就不信，她真舍得去死，也真是奇了怪了，当初能把人丢下一走了之，今天怎么还死活不放手了，这是被人甩了留下后遗症了？觉得外面的不如家里的香了？” “小姑奶奶，就算我求你了，别说了行不？”云清小声道。 “不说我憋得慌，最烦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早知道如此，当初你们两个睡一张床的时候，就不该顾忌那么多，早点把事办了多好。” “你怎么知道！”云清的汗都吓出来了，这件事她藏在心里这么久，打死都没敢跟柳卿思说过。 “哦，莫翌告诉我的，至于谁告诉他的，我就不知道咯。” 云清看向沈穆，他的眼神竟有那么一刻的闪躲，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自己一个人唱了半天独角戏的感觉。 她真笨！事后，周文驰怎么可能不跟沈穆提及这件事呢。 “莫翌早就告诉我了，但他不让我说，所以我就没说。” “什么时候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了！”云清咬着后槽牙抱怨。 柳卿思嘿嘿地笑了起来：“我是君子能屈能伸，有些话该听的还是要听的，我还没说你呢，你们都那样了，你都不跟我说，还是让一个外人告诉我的。” “哪样了！”云清恨不得把这姑奶奶扔出去。 柳卿思撇撇嘴：“我怎么知道哪样了，我又不在床上。” 云清真叫欲哭无泪，有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怯怯地看了沈穆一眼，希望他能稍作解释一下。 “一会儿你带她回去，让她好好休息。” 没料想，一点解释都没有。 “得咧，领导，你放心，我马上带她回去，然后喂饱她，再让她好好的睡个觉，您看，安排得可还满意？” 云清此刻很想莫翌能突然出现，因为能收拾柳卿思的，大概只有他了。 留下沈穆一个人，她有些不放心：“我还是留在这里吧，万一......” “不会有事。”晚上都没睡好，两个人其实都有些疲惫。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咱沈总又不是个软柿子，别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吗，走吧走吧，先回去休息，休息好了你再来，万一你也躺下去了，那沈总真就分身乏术咯。” 虽有不舍，但还是被强行拉走了，转角之际，还是忍不住回头，他还站在原地，面向着她们，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她知道，这两天，他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好过。 她真的很想帮帮他。 只要他能高兴一点就好。 这一觉，云清也没怎么睡踏实，醒来后就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柳卿思躺在沙发上，吊儿郎当地晃着她的脚丫子，这模样，看起来跟莫翌有几分相似。 “哎，真是见色忘友啊，都没见过你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 连说话的口气都有异曲同工之处了，果然，近墨者，是黑的。 “你个小白眼狼，哪次你想吃什么，我没给你做啊。”云清嗔骂。 “做是做了，但我怎么就感觉没今天这么认真呢。” “你这是跟莫翌在一起待久了，失去正确的判断了。” “呸！我什么时候跟他待一起了！” 果然，转移她注意力的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莫翌这两个字。 “上上周，他陪你去的福利院，上周，你去了他的酒吧，很晚才回来。”云清娓娓道来。 “福利院是他自己要去的，我想着反正有人帮我拎东西，白捡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呗，去他酒吧，那是因为他新调了一种酒，特别的好喝，还不会醉，我不是还让你一起去的吗，是你自己没去。” “说不过你。”云清轻笑：“反正你有的是理由，就是不肯承认，其实你现在对人家，已经不那么讨厌了。” “谁说我不讨厌了，我讨厌得很，只不过嘛，有时候觉得一起玩还挺有意思的，他喜欢玩，我也喜欢玩，大家一起玩玩呗。” 就怕玩着玩着，一切就朝着自己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 “不对啊，刚刚明明说的是你的事，怎么跑我这里来了，你什么时候学得跟沈总一样，总喜欢转移话题了。” “这叫近朱者赤。” 将做好的饭菜打包好，云清去了医院，她本是不打算上去，让沈穆来拿了饭菜就离开，结果电话打了一遍没人接，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只好上楼去了。 病房门半掩着，隐约能听见抽泣的声音。 苏悦歆又在哭了。 云清突然能体会到，当初沈穆看见她哭的时候，心情大概也是烦躁的。 像苏悦歆这样，偶尔哭一次能激起男人的怜惜，可做了这样的事再接二连三的哭，就让人感到反感了。 云清的确是有些反感的，但没有表现出来，她对苏悦歆的关心，仅限于沈穆夹在中间，递了一张餐巾纸过去：“别哭了，总是哭对身体不好，我给你熬了点汤，要不要现在喝喝看？” 苏悦歆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云清看：“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是真的吗？” 拧盖子的手顿了一下，云清没敢抬头：“这个是沈总的私事，我不太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你每天都跟他在一起。” “我们只是因为工作在一起，其它的并没有什么。”云清极力的解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心虚起来，或许是昨晚的那场拥抱，让她有了做贼的感觉。 “我不信你们只是因为工作，工作怎么会下了班后还一起吃饭，你怎么会跟他一起待在医院。” “沈总说，工作之外，我们也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吃个饭，互相帮忙，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啊。”云清很怕自己的心思外泄。 “我不相信他喜欢上了别人。”苏悦歆的双眼无神地盯着白色的墙壁：“我觉得我是最适合他的。” “你能喜欢上别人，为什么他不能？”云清将盛好的汤搁置在床头柜上，看她的模样，应该也没什么胃口喝她的汤了。 “你说什么？” 本不想刺激她的，但或许另辟蹊径也是个不错的方法，于是道：“我是说，既然你能喜欢上别的男人，为什么他不能喜欢别的女人？你不觉得这个逻辑听起来很自私吗？” “我......”苏悦歆一时回答不上来了。 “他等你的这些年里，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女人有过瓜葛，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你，他把等你当做一件大事在做，而你呢，你是怎么对他的，你顾过他的心理感受吗？你说你是因为失落孤单，才会如此，那他呢？他也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可他都是独自扛过去的。” “你凭什么认为，只有你适合他？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苏悦歆一脸的不可置信，无法相信，她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助理给教育了。 “你凭什么跟我讲这些！” “就凭你那些荒谬的想法。”沈穆还没有回来，看来俩人又是经过了纷争，他应该是出去透气了吧：“再者，我不想看到你伤害一个曾经那么爱你的男人，也不想看到你成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这个男人非你不可。” “他想要的，是那个单纯可爱的苏悦歆，在乎他的苏悦歆，而不是从来不考虑他的感受，最后只当他是备胎，现在又用这样的方式来绑架他的苏悦歆。” 床上的人变得异常的平静，空洞的眼神让人不忍，云清将汤端到她的跟前：“喝吧，不管怎么样，先把身体养好。” 汤被无礼地推开，汤汁泼在床上，地上，一片狼藉。 还好，汤，她已凉过，不至于把她的手烫伤。 云清弯下腰，将地上的空碗捡起来：“如果你真的爱他，想跟他在一起，那就做回以前的苏悦歆，待在他的身边，想尽办法让他原谅你，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你这样，只会把他推得更远，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女人。” “如果你死了，他一定会愧疚，可如果你真的死了，他也不过是愧疚一段时间，或许，会有另一个女人来慰藉他的愧疚，而你，就真的香消玉殒了，这个世界将来会是什么样，你是真的看不到了。” “不过我提醒你。”慢慢地擦拭着床上的狼藉，这番话，也不过是在赌而已：“吃安 眠药并不会死得很舒服，身体一样会感觉到疼痛，只不过因为大脑在药物的控制下无法协调身体，所以，你会在痛苦的挣扎中死去，那是种非人的折磨。” 苏悦歆一把住住了自己的衣襟，惊恐万分：“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不为什么。”想了很久，能让他开心起来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床上的女人真正清醒：“就是普及一下常识而已，怕你不知道，等到了那边才知道，那岂不是什么都晚了。” “哦对了，还有那什么上吊啊，跳河啊，割腕啊什么的，其实都是很痛苦的，而且死状特别难看，你要不要看，我有照片的。” “听说啊，这种自杀的死亡，到了阴曹地府，那都是不能投胎转世的，都是孤魂野鬼，生生世世都......” “你，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了！我也不要看！”苏悦歆惊出一身汗：“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云清笑笑：“这人呢，偶尔耍耍小性子也是无可厚非的，怕就怕，一不小心鸡飞蛋打了，那多得不偿失啊，你说是吧？” “滚！” 蹲在地上收拾着残渍，一个枕头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她的头上，抬头，看着苏悦歆那张惊恐又无助的脸，想气又气不起来。 不过觉得她可怜，但可怜之人，总是有可恨之处的，她本不必把自己搞得一副可怜相，可偏偏要选择这样的方式，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有人将她拉了起来，入眼沈穆那张风雨欲来的脸色，云清连忙解释：“没事，能发脾气也是好事，说明她多少想通了。” “手机静音了。” 对于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聊天模式早已习以为常，并能很好的融入：“没事，我就是顺路来看看。” ------------ 第八十章 不要也罢 沈穆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对这个顺路并不是十分的苟同，但也不拆穿，只道：“烫着了吗？” 想拉过她的手检查一下，却被她巧妙地躲开了：“沈总，没有，不烫的。” “不要收拾了，一会儿我让阿姨来收拾。” “行，那我先走了。”云清转头又对着苏悦歆道：“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想听什么，给我打电话，我再来给你讲。” 苏悦歆的那双眼睛，瞪得比什么时候都大。 沈穆将云清送到楼下，问她：“你跟她说了什么？” 满地的狼藉，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她有句话说得对，苏悦歆憋了这些天，能发火，不算是坏事，希望真的能想通吧。 “我就给她讲了自杀的一百零八种方法呗，各种死状，外加各种惨状。”身上的污渍怎么也擦不掉了，真是心疼了这件白色的外套。 触及到一双严肃的脸，云清马上改了口：“我开玩笑的，我就稍稍吓唬了她一下，没有太过分，我只是想让他别再做傻事而已。” “这些东西哪里看来的？”不太像她的风格。 “做饭的时候，柳卿思跟我讲的。” 果然。 沈穆有些无奈：“有些东西，你还是少听点好。” “为什么？” “我怕吓着你。” 心中刚有一丝温暖，他又徐徐说道：“柳卿思的胆子，可比你大多了。” 沈穆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并叮嘱：“这两天不用过来了，吃饭的问题我会自己解决，工作上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如果没有及时接，看到了会回给你。” “好。” 送完云清，沈穆返回了病房，他刚刚出门，只是为了送苏悦歆的父母回酒店，通情达理的长辈让他免去了胡搅蛮缠的困扰，很难想象，身为书香门第的女人，如何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苏悦歆的父亲因为动手的事，跟他道了歉，并为女儿所做的事感到羞愧，最后试探性的问他：“你跟悦歆，还有没有可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你。” “不可能。”当时他是这么回答的，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的犹豫。 苏悦歆变了，其实他也变了，在等待的这些年里，时间一点点的摧残了他的意志，在无数次的等待得不到回应后，他其实已慢慢接受了失败的结局。 他之所以没有投入到新的感情中去，或许是因为对上一段感情的留恋和失望，他不再接受苏悦歆，与其说是因为这谈不上背叛的背叛，还不如说是因为自己，已将这个名字不知不觉地从心上抹去了。 她如何，他其实已没那么在意了。 病房里，苏悦歆在发着呆，沈穆敲了敲门，她缓缓地转过头来，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和兴奋。 看来真的是被吓到了。 “穆。”这个称呼是专属她的，“出了院我想去走走，你陪我去吧。” 对于祈求的口吻并不为所动：“住院这两天陪着你，只是我对你父母的承诺。” 提点已经再明显不过，苏悦歆心里隐隐作痛：“我做这些，只是想挽回你，你现在一定很厌恶我吧，对不起。” 距离床边一定的距离，沈穆站着，听着她说话，但不靠近。 “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还有你的父母，出国这些年为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这些年在国外灌输的那些思想，想必不只是学会了，如何用别人讨厌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指责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苏悦歆的心脏上。 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国外拼搏，为了拿奖没日没夜的练习，只想着等事业有成的那一天，归来便是全家的荣耀，可谁能想到，她会轻易的相信一个男人的话，甚至怀上了他的孩子...... 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如果她还是以前的苏悦歆该多好，那眼前这个男人，一定还是她的。 她真的知道错了。 她觉得自己很不堪，事情的发展并不是真的是自己所愿，她想试探他还有几分真心，此刻终于明白，他对她，只剩下了同情。 这两个字犹如一把利刃，插在她的胸膛，让她既疼痛，又愧疚不堪。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是云清吗？” 这是与她争吵之时，他脱口而出的话，当时苏悦歆一遍遍地重复着一句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他被吵得焦头烂额，恨不得夺门而出才好，但他承诺已下，如何能撇下她一个人在医院？心绪烦乱之际，他脱口而出：是。 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没有等来答案，苏悦歆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云清，你对她发脾气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你，在我面前，你不发脾气，只是在忍耐而已。” “你是喜欢她的，对吧？”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还是想从他口中得到证实，或许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吧。 沈穆并没有回答。 苏悦歆不甘心：“你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想在我面前承认你喜欢上了一个不如我的女人吗？还是说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而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受到了刺激，所以才......” “她哪里不如你？” 沈穆的质问让苏悦歆愣了一下，“你觉得呢？难道你要自欺欺人吗？” “她很好。” “她哪里好？”希望得到回答，可回答的每一句，都像在苏悦歆的身上剐了一刀。 “哪里都好。” “穆，你想过没有，你的家人，会允许你跟一个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吗？” “悦歆。”沈穆十分不悦：“别把自己变得毫无修养，如果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能做到的话，那我们没必要再聊下去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她是个很优秀的员工，也是个很好的人，更是......” 答案还需要再听吗？苏悦歆抬手将脸上的眼泪擦去：“穆，你变了。” 她已不是当年的苏悦歆了，而他，也不是当年的沈穆了，可不得不承认，他还是依旧光芒四射，出彩非凡，不管站在何处，都会脱颖而出。 这样的男人，却被她亲手弄丢了，她已亲生体会到了后悔两个字带来的副作用。 “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陪了。”第一次，对他下了逐客令。 “叔叔阿姨一路折腾，加上情绪上的波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今晚我在这里照顾你，等明天他们过来了，我再走。” “随你。”苏悦歆躺了下来，背对着沈穆。 第一次，她突然很不想看到他了。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真是傻到无药可救，方法有千百种，为何会选择最下作的方式。 这次，她已输得一败涂地了。 云清坐在出租车里，刚接完了柳卿思的来扒消息的电话，就又来了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是云清吗？” 声音，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是我，我是梁泠。” 一个差点被她排除在记忆之外的人，竟然有一天会拨打她的电话，等云清反应过来，又听她道：“明天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他们之间的瓜葛，无非是一个孙予飞而已，除此之外，还能聊什么？ 但关于孙予飞的任何事，云清都不想跟她聊。 “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没别的，除了你我想不到更合适的人了，地方你来选，我可以过去找你。” 云清对梁泠，虽没有恨意，但膈应多少是存在的，她想拒绝，却被她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 “平时也没人陪我说话，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第二天，梁泠挺着大肚子出现在了云清的面前，跟云静怀孕后的状态相比，梁泠要差了很多，除了肚子见长，身上几乎没什么肉。 “你，还好吗？”梁泠露出的笑容里，多了善意。 是不是怀了孕的女人都会变一个样，变得温柔了些。 “我很好。”云清替她跟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我......就那样吧，从选择这条路的那一天开始，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你找我来，有事吗？” “没事，跟电话里说的那样，就是单纯的想聊聊天。” “他对你......是不是不好？”绑架来的爱情不是爱情，不过是两个人互相折磨罢了，看到梁泠，云清再次庆幸自己离开了那个男人。 “怎么说呢。”梁泠抱着玻璃杯给冰冷的手取暖：“不打我，也不骂我，就是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说是应酬，其实我知道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他的父母对我还算客气，可能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一日三餐给我做，只是不怎么跟我说话，他弟弟，现在住校了，难得回来，回来了也不在家过夜，还说，很讨厌我。” 这些话从任何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都应该是泪两行，但梁泠没有哭，她只是淡淡地笑笑：“有时候这种冷暴力，比打骂还折磨人。” “怀了孕，工作丢了，以前关系好的几个姐妹也不跟我联系了，他每个月会给我点零花钱，可那点钱哪里够花，还好，我工作的那些年存了不少的积蓄，还不至于到摇尾乞怜的时候。” “只不过他经常会旁敲侧击的打听我的存款数额，估计想谋财害命吧。” 云清心里一惊：“不会的，他是贪财，但不至于脑子糊涂到那地步。” “我开玩笑的。”梁泠轻笑：“我要怕死，就不嫁给他了，只是偶尔我会想，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可怕。” 云清突如想起了一个词，叫产前抑郁症。 梁泠还是那个梁泠，但言行举止却变化了很多，当初她一个人冲到孙家喧宾夺主的样子还让她记忆犹新，虽恨，但也佩服她的胆量。 可现在，她身上少了那股劲儿，多了份忧伤。 她说得对，路是自己选的，这是她该受的，可同是女人，云清真硬不下心肠幸灾乐祸。 “我是从他的手机里翻到你的手机号码的，到现在，他手机上对你的备注，还是老婆，看来真的要等到失去了，才能知道对方的好。” “你太瘦了，多吃点吧。”云清刻意将话题引开。 ------------ 第八十一章 已是不错 “我？”梁泠摸了摸自己消瘦的脸颊：“医生说我心里郁结，吸收不好，吃再多也没用，我倒没什么，只是苦了肚子里的孩子，跟着我遭罪。” “下次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做。”云清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实在看不得她如此萎靡不振。 “那太麻烦了你了，真的，谢谢。”梁泠盯着手里的杯子：“我现在的心，就像这杯白开水一样，刚开始是热的，慢慢就变冷了，为了达到目的，势必要付出点什么，其实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的到来，注定是不受欢迎的，我怕我生下来后，她会跟我一样，被冷眼相待。” “你......”心中猜想的可能性，让云清有些担忧：“是想打掉？” “我有想过，可是舍不得。”梁泠对云清，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在那一行干了那几年，从来没想过孩子的事，现在有了，我高兴，是因为我能当妈妈了，可我又怕，害了她。” “你不会害了她。”云清柔声安慰：“你会是个好妈妈。” “谢谢。”在云清的示意下，服务员再次送上了热水：“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废话，还有件事，我想麻烦你。” “你说。”也不知道柳卿思知道了，会不会又骂她缺心眼，她竟然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听一个曾经破坏她幸福的女人的心声。 好在，那份幸福，不要也罢。 “予期，前几天在学校跟人打架了，双方都受了伤，但不严重，学校老师停了他的课，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好了写份检讨书交上去，但他不肯写。” 孙予期竟然会打架？ 那个一向听话，从来不跟别人大小声的小男孩儿，竟然打架了？ “他哥去找过他，但他避而不见，错不认，课也不上，我怕再这么下去，会耽误他考大学，你能不能去见见他，我知道以前他都很听你的话。” 云清有些自责，自从跟孙予飞分开后，加上工作忙，她对孙予期的关心确实少了很多，现在想想，原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孙予期都没联系过她了。 “一会儿我去找他。” “谢谢。”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谢谢你今天能陪我。” 梁泠缓缓地站起来，云清主动伸出手，扶起了她，听着她的一声声谢谢，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个女人从跋扈到卑微，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担心，她的情绪如果一直这么消极下去，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梁泠。”云清犹豫地喊了一声。 已坐上出租车的人，了然一笑：“我知道，放心吧，以后我不来打扰你了。” “所有人都可以对你不好，但你不能对自己不好，为了孩子，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吧，” 这一刻，梁泠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好，谢谢你。” 送走了梁泠，云清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孙予期的学校，隔着校门给他打了电话。 孙予期听到云清的声音，几乎是用狂奔的速度下楼的。 “姐。” 云清看着孙予期额头上的创口贴：“你说话不算话，你忘了是怎么答应我的了？” “是他先骂我的！”孙予期一脸的不服气。 “他骂你什么了？” “他骂我有爹生没娘教！” 云清心一恸：“为什么这么骂你？” “他想抄我的试卷，我没让，他揪着我不放，我就告诉老师了，然后他就来找我茬，我一直忍着，最后......”孙予期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没忍住。” “该打！应该打死他！便宜他了！” “姐......”孙予期惊呆了。 “我心里这么想的，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是大人了，知道打架是不对的，是犯法的，严重的话还会在档案上留一笔，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里，这一笔都会跟着你，你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不能走想走的路，就因为，你打的这一架。” “值得吗？” 面对云清的质问，孙予期突然没了底气，“不值得......” “还打吗？” “不打了。” “检讨书写吗？” “写。” “臭小子。”云清用力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别以为我管不了你了，你就算再大，也是我弟弟，你给我乖乖念书，我还等着你将来事业有成的时候，给我养老送终呢。” 孙予期笑了：“姐，你才多大啊，就养老送终了，你现在看起来，比以前又年轻又漂亮。” “去去去，少拍马屁，这些吃的你拿上，再让我知道你在学校不安分，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骂的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高兴，好久没人这样对他耳提命面了，“是我哥告诉你的吗？” “不是。”云清并未打算隐瞒：“是你嫂子告诉我的。” “她不是我嫂子。”提起梁泠，孙予期满脸的不屑。 “予期。”云清语重心长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言喻的苦衷，她是用了一些手段跟你哥在一起，但她人其实不坏，看得出来，她对你也是真的关心，你可以试着去接纳她，有什么事也可以跟她说。” “我不！”孙予期的态度很强烈。 “抛开那些事，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现在怀了身孕，你爸妈对她有偏见，你哥对她不管不顾，她一个人过得很辛苦的，你现在是大人了，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看她这样，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我......”孙予期突然发现，他这个姐姐，变得能说会道了许多。 “你可别忘了，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哟，将来你是要当叔叔的人了。” “我才不要当叔叔......” “你要不想当就不当咯，等你的小侄女或者小侄子出生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们，不要叫你叔叔，叫了也不答应，因为你不喜欢她。” 死鸭子嘴硬的人微微红了脸：“姐，你现在越来越会教育人了，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恨她吗？” 是啊，她也觉得自己跟从前不一样了，虽然她还是她，但似乎，快乐了许多。 梁泠抢走了孙予飞，失去了笑容，而她离开了孙予飞，得到了快乐，她还有什么可恨的呢。 “我不恨。”云清摸了摸孙予期的后脑勺：“所以，你也别恨，她的生活现在黯淡无光，如果可以，姐姐希望你，是能给她带来一束光的人，而不是雪上加霜。” 孙予期沉默了很久，再开口，脸上呈现出通透的笑容：“我知道了，姐。” 她对梁泠，能做到的，也只有如此了。 周一下午，云清接到了沈穆的信息，让她直接去跟陈主任对接方案的修改内容，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对这个陈主任多少是有些了解，但单枪匹马的赴会，这还是第一次。 沈穆没来公司，想来应该是在照顾苏悦歆，公司上下没人会对二把手的行踪加以干涉，所以沈穆在与不在，没人会上心。 唯独上心的，也就云清了。 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她跟柳卿思两个人，只有在家里的时候，柳卿思才会对此事做出一番评判，工作期间，她绝口不提关于沈穆的任何事。 柳卿思的糊涂，有时候是真的糊涂，比如在莫翌的事情上，但大都时候，她是不犯糊涂的，也难怪沈穆会当着她的面夸赞她。 云清很喜欢这个大大咧咧又谨慎的姑娘，喜欢到百分百信任的程度。 就比如当晚，柳卿思问她：“是不是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云清笑出了女儿家的羞涩：“有点。” 柳卿思拍拍她的肩膀：“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这俗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这铁棒已经快磨成针了，再努把力。” 云清突然就想起了沈穆问她的话，“我还没找你算账你，你为什么跟沈总说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人！” “顺口，顺口嘛，我又没说是谁。”柳卿思靠在云清的肩膀上：“我想等他问，结果他没问，搞得我也不好下口了。” “她问我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你怎么回答的？”提起这个话题，柳卿思显得比云清还兴奋：“这么说，有戏啊！我就说嘛，沈总对你，肯定有点意思的！” “我说没有。” “靠，气氛都到这里了，你竟然不说！”柳卿思责怪其不争：“你倒是说啊，万一就成了呢。”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事情，他女朋友还躺在医院里。”让她有种趁人之危的罪恶感。 “注意用词，是前女朋友，前！” “卿思。”云清一转严肃：“说好的，我可以跟你分享我所有的秘密，但我对沈总的心意，我希望只藏在我的心里，不想让大家变得尴尬，更不想给沈总带来困扰，你明白吗？” 有些美好，无需张扬，虽有失落和遗憾，但能以另外的一种方式留在身边，已是不错。 柳卿思虽不愿意，但看着云清的态度已十分坚决，也只好作罢：“行吧，以后你俩的事，我不干涉了，反正缘分这东西，别人再强求也强求不来。” “你不是别人。”云清怕柳卿思有所误会。 “我就是这么一说。”柳卿思抱了抱她：“清啊，如果真的喜欢，就勇敢点吧，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有人都那么勇敢了，也没见到有什么收获啊。”将沉闷的话题引到了别处。 “你别跟我提他啊，我对他没兴趣。”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说的是谁，“我不喜欢他那款的。” “你喜欢哪款的？”听起来好像有什么新故事要发生。 “高高的，帅帅的，有才华，又风趣。”柳卿思一脸的少女色。 “这几点，好像莫翌也符合啊。” ------------ 第八十二章 我同意了 “不不不，有人比他更符合。” “你......”心中的猜测大概是真的了，“不会又有新目标了吧！？” “嘿嘿嘿，刚认识没多久，还约了我过几天一起吃饭呢。” 云清不禁替莫翌开始默哀，要是他知道了柳卿思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会不会提刀会情敌哟。 关于设计方案的修改内容，云清跟陈主任聊了大半天的时间，接近傍晚的时候，陈主任一抬头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便催促着她赶紧回去。 美其名曰，毕竟是小沈的得意门生，亏待了可不好。 沾着沈穆的这个光，比预期的时间提早了一些，云清礼貌的告辞后，便从陈主任的办公室里出来，祈祷着在她回到公司之前，可千万不要下雨。 这不祈祷还好，一祈祷雨就来了，正打算去往公交车站的人，被堪堪拦住了脚步。 难免触景生情，想起那时候沈穆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跟他并肩躲在同一把伞下，那时候的心情是拘谨又生分的，现在想来，那时的短暂是多么的珍贵。 “云清？” 有人自背后喊她，转头看向来人，在短暂的思索后，惊讶地脱口而出：“林迟！”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真的是你啊！” 来人正是林迟，初看背影好像跟记忆里的人有些相似，本想径直离开，最终还是忍不住上前确认一番。 还真的是她。 那个只见过一次面，难得还能在他脑海里留下印象的女人。 跟见面那次相比，她好像变了一些，变得自信很多。 “这么巧。”云清也觉得很意外，与那日相比，他今天换了一身西装，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遇到，你说这是不是缘分？这也太有缘了吧！”林迟感慨。 “不奇怪，我还见过比这还有缘的呢。”云清想到了柳卿思。 “哦？说来听听？”林迟好奇上了。 “改天吧。”云清委婉地拒绝：“我还得赶回公司去呢。” “成，那我改天请你吃饭。”似乎不容对方拒绝：“上次那顿饭是你请的，回去我还挨了我妈一顿骂，说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女士买单，我还一直想着回请了你呢。” 与上次一样，林迟给人的感觉总是很轻松的，云清开玩笑道：“那下次还是我买单吧，让你多挨一次阿姨的骂。” 林迟笑道：“你可别，你是不知道我妈那脾气，批评起人来从低音到高音，中间都不带喘气的。” 俩人相视一笑，毫无尴尬之感。 “呐，我的伞给你，你赶紧回公司吧。” “不不不，实在不行我打个车就好。”就一把伞，总不能顾着自己让对方淋雨。 “打车你也得到大门口去打啊，还有一段路呢。”林迟不容分手地将伞塞到了云清的手上：“别墨迹了，拿着吧，不是还赶时间吗。” 说完就要往雨里冲，云清一把拉住了他：“一起到门口打车吧。” 林迟这才道：“刚刚我就有这个想法，就是怕你觉得我是不怀好意，没好意思说。”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是是。”林迟一直带着阳光般的笑容：“不介意的话，往我身边站一站，要不然这伞对你就起不到作用了。” 同在伞下，心境却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云清的心静得如一潭安静的池水，她有时候会想，她对沈穆的情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那日他帮她解了孙予飞的纠缠？还是他以为她要自杀，突然出现在酒店房间门口的那一刻？ 她对沈穆的喜欢，是不由自主的，也是不受控制的，更是不能言语的。 这种情感，叫她既喜又忧，喜的是，她喜欢的这个人，平日里都能见到，他的严肃，认真，他所呈现出来的不同的笑容，或是悲伤，失落，她都能亲眼目睹，只要能看到他，那便是喜的。 忧的是，这种偷偷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想靠近他，甚至是触摸他，当意识到自己有这种念头的时候，便觉得十分可耻，担心着会不会早晚有一天，被他发现。 他若发现，是会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还是会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她最怕的不是被笑话，而是他转身离开，从此以后，连看也看不到了。 这种复杂的思绪日渐变得矛盾，因此多了些胡思乱想。 此时的胡思乱想来得不是时候，路边的车子从身边呼啸而过，溅起了地上的雨水扑面而来，林迟眼疾手快的将云清护到了怀里，脏兮兮的泥水贱满了他的一身。 云清实在过意不去，眼见着外套的价格应该不会便宜，忙用餐巾纸替他擦了擦，可怎么也擦不掉，便有些急了：“这样吧，你把衣服送到洗衣店去洗，洗衣费多少钱我来给。” 林迟表现得很不在乎：“我还不至于穷到要你来给洗衣费吧。” 他越这样讲，云清越觉得不好意思，还想坚持，林迟却问她：“你刚刚走神了，在想什么？” 她在想沈穆。 她能说吗？ 一辆熟悉的车在他们身边停下，早已滚瓜烂熟的车牌号。 她所想的人，竟然真的出现了。 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沈穆没有说话，只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云清弯了弯腰：“沈总，你怎么在这里？” 沈穆说：“顺路。” 于是云清指着林迟又说道：“这是我朋友，能顺便搭个车吗？”虽然知道这个请求有些不妥，但要是丢下林迟一个人，应该更不妥。 显得她太不讲义气了些。 还没等到沈穆的回答，林迟却笑了笑，靠近云清轻声道：“咱俩既然是朋友了，就随便点吧，这车不太适合我坐，下次再约。” 云清只当他是不习惯坐别人的车，只好作罢。 林迟撑着伞，拉开车门，将人送到车上后转身便走了，云清连个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车子驶离，开车的人一言不发，云清偷看了两眼，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不开心。 能让他不开心的，除了苏悦歆，应该没有旁人了吧。 “沈总，苏小姐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男人闭口不答。 换个话题：“我跟陈主任聊得挺顺利的，陈主任对我的表现还挺满意的，还说过阵子他女儿的新房装修，希望我能帮忙出出主意。” 还是没得到回应，再换个话题：“于经理昨天又表扬我了，说客户对我越来越认可了，还让我跟着你多历练历练，争取将来也能独当一面。” 沈穆表情默然地目视着前方，看起来对云清的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 云清失落的把嘴闭上了，她还想问他为什么不高兴，但终是问不出口。 他不说话的时候，挺让人捉摸不透的。 没有去公司，车子直接到了小区楼下，云清犹犹豫豫半天只蹦出一句“沈总，再见。” “云清。” 刚要打开车门，一直不说话的人总算有反应了。 云清迫切地想听到他说点什么。 “把伞拿上。” 原本挺暖人的话，此刻听着就如这雨水一般，冷冰冰的，云清看着沈穆，但沈穆，并没有看她。 车子远去的那一刻，云清一路叹气到家里。 柳卿思还没有回来，她不在，家里显得冷冷清清的，沈穆的表现，让云清感觉到了疏离，她最怕的，就是这个了。 而这边的沈穆，送完云清后，给周文驰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起的时候，周文驰正在外面跟人谈生意，见是自家弟弟的来电话，便没有挂断。 “之前你不是想让我相亲吗？我同意了。” 周文驰对着手机屏幕看了又看，是沈穆没错，然后进行了一番推测：“这是被那女人刺激到了？” “不是。”苏悦歆已没有能刺激到他的能力了。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如果等来的不是我要的结果，我会怎么办？”摇下车窗，沈穆点燃一根烟：“我记得我说，或许我能做到你这样。” “你做不到我这样的。”意识到对方不像开玩笑，周遭的声音有些吵，周文驰特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我们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可以对感情无所谓，但你不行，你想要的是爱情，而不是将就。” 被戳穿的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当然了。”周文驰一转调侃：“给你介绍女人嘛，容易，你们要是看对眼了，也是好事一桩，只不过，你对云清，真没什么想法？” “你在忙？”突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嗯，在外面，跟人谈点事。” “那你忙吧，我挂了。” “等下。”周文驰笑着喊住了要挂电话的人：“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你要真想让我给你介绍，那我可就真介绍了啊，前几天我还碰到了一个老同学，他有个妹妹，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听说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名牌大学毕业，精通......喂，喂......” 电话被挂断，十分无礼，周文驰却很开心，独自笑骂：“臭小子，还想学我。” 其实沈穆也就是一时冲动打了这个电话，他以为挂了这电话，这事儿也就当没提过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个哥哥是个十足的行动派，竟然直接把人带了过来。 没两天，周文驰约了沈穆吃饭，他只当是自家兄弟聚聚，没做多想就过去了。 到了吃饭的地方，沈穆看到周文驰的旁边坐了个女人时，只当又是新换的艳遇，虽无奈，但好在也能接受。 刚坐下，周文驰做起了介绍：“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弟弟，沈穆。” 沈穆突然意识到自己入坑了。 女人长相甜美，一看就是知书达理型的，宛若当初的苏悦歆，沈穆心中突觉得好笑，他这个哥哥还真是体贴，以为他喜欢的就是苏悦歆那种类型的，连介绍的女人都跟她有些相似。 他真不知道是该坐下来打个招呼，还是扭头走人。 教养容不得他太过于无礼，还是选择坐了下来，“你好。” ------------ 第八十三章 很害怕吗 对于对方伸过来的手，沈穆只浅浅地握了一下，他用责怪的眼神看了周文驰一眼，奈何行动派的周文驰直接将目光瞥到其它地方，嘴角的笑意很是让人不爽。 “刚收到短信，临时有事，你们聊，我得走了。” 这谎撒得太没水准，连手机都没拿起来看一下，就信口拈来，要不是看在自家哥哥的份上，沈穆真想当面戳穿他。 周文驰走了，留下初次见面的两个人。 女人虽年纪不大，但很聪明，看出了沈穆的抗拒。 “你第一次相亲？”女人问。 “嗯。”沈穆答。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多少是有些不习惯的。”女人莞尔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很美，沈穆只看了一眼，对于一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女人，很难提起兴趣来。 “喝杯热茶吧。”女人推过来一盏茶：“暖暖胃，也能舒缓一下不自在。” “谢谢。”只是单纯的客气，对方表现得很落落大方，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稳重许多。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可怕？” 原以为她会问一些比较俗气的问题，却没想露出个十分无辜的表情来：“要不然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沈穆礼貌地一笑：“没有，可能，有些不习惯而已。” “好吧，看来是我的魅力不够啊。”女人假装叹了口气：“其实你不用当作相亲，就当认识个新朋友吧。” 即便对方表现得很通情达理，但沈穆一心想的还是离开，他实在没有聊下去的欲望了。 难道是这些年太过于清心寡欲了？要不然这么个标志的美人就在眼前，还如此主动，他的心为何还是泛不起一丝的涟漪？ 周文驰果真很了解他，他果然做不到他那样。 “沈总？”柳卿思以为自己看错了，特地走上前来确认：“你怎么在这里？” 沈穆出现在吃饭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就算身边有个美女相陪，那也犯不上惊讶，只是在柳卿思的心里，觉得沈穆对云清不可能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突然看到他单独会美女，惊讶中还带了些责怪。 但这责怪，又责怪得有些无理取闹，于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换了个语气发问：“沈总，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顷刻间换了两幅面孔，沈穆有些想笑，“嗯。” “这位是？” 果然，如果不打探一番，绝不是柳卿思的风格，明知道她的这个毛病，沈穆难得的包容：“一个朋友。” “朋友？”柳卿思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总的朋友，果然都很......优秀啊。” 即便看出柳卿思欲言又止又强压克制的样子，沈穆也没有多问，有些事或许只有当事者才能真正明了，旁人的旁敲侧击只会徒增更多的误会。 柳卿思走了，走得频频回头，每次回头的目光都是在那个女人的身上，顺便哼了哼。 她有些怨沈穆了，觉着男人都是不过如此，刚刚苏悦歆的事还没结束几天，这就来了个新的替代人选，而且这个女人的风格还跟苏悦歆有几分相像，果然他对前女又，还是难以忘怀的。 因为偶尔的相遇，柳卿思回到家中后，一直心事重重，她想把遇到沈穆的事跟云清讲，但又怕伤了她的心。 她没经历过真正的暗恋是什么滋味，但至少能感受到，云清的克制很辛苦，既不能让对方发现，又抑制不住的喜欢，很多次她都恨不得把俩人拉到一块儿说个清楚。 可她答应了云清，不再干涉他们俩的事。 柳卿思打算对这件事打死不说。 事实上，还没打死的时候，她就说了。 云清问她：“出去跟朋友吃了个饭，怎么回来心事重重的？吵架了？” “没有，有什么架好吵的。” “那是怎么了？” “没怎么。” “你这都写脸上了。”云清戳了戳柳卿思的额头，故作生气：“好吧，不想的话不勉强了，难道要开始不对我说真话了嘛。” 柳卿思一咬牙：“我今天看到沈总了。” 云清倒未惊讶：“看到他不是很正常嘛。” “是很正常。”想起那女人的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就觉得憋闷：“可前女朋友刚出院没多久，就急着跟另一个女人约会，这大大破坏了他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这就不正常了！” “说什么呢。”云清听得稀里糊涂的。 “我是说，沈总，跟别的女人在约会！” 心脏陡然一颤，笑容淡了下去：“那也正常的。” 柳卿思一把抱住了伤心的人：“我以为......清清，你怎么办啊？” 她怎么办？ 她需要怎么办？ 喜欢是她的单方面，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对方给与什么，这种结果早在自己的预料当中，虽已有心里准备，但仍抵不住难言的失落。 原本以为失落的心情只是暂时的，却不曾想，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种失落感慢慢地变成了沮丧。 对于自己的心态，云清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于从升敲了敲桌面，提醒着走神的人，没有了往日的责怪：“是不是这几天安排给你的工作太多了，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可以让柳卿思帮忙。” 对于她俩的专业性，还是从不怀疑的。 最近的工作量确实大了点，加班的时间也多了些，但对于加班，云清其实是有私心的，她想借着工作的繁忙让自己少胡思乱想一些。 “这是你第一次出差，出门在外，凡事要留个心眼，不要横冲直撞，沈总如果有什么需要，你要全程配合好，跟在他身边，不仅仅是设计师的身份，也要把自己当成他的助理，能多做点就多做点，不要觉着不是你分内的事就不做了。” 如果不是于从升提醒，云清差点就忘了昨天接到的沈穆的出差通知。 “知道了于经理。” “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公事交代结束，转而私下的关心：“我看你这两天心情不太好。” “不是。”刻意地扯出一个笑容：“可能是因为这两天太忙了，有点累。” “没事就好，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回去以后收拾一下。” 对于于从升的开小灶，云清十分感激，但却拒绝了好意：“我把手头的事做完再回去，我没多少东西，收拾起来很快的。” 于从升觉得自己真没看错人，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在公司站稳了位置，平日里那些针对她的老员工都开始对她刮目相看，加上领导的赏识，客户的认可，可以说是居高临下的存在。 但她还一直保持着初来时的低调和谦虚，没有丝毫的膨胀。 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好员工。 结果当天晚上，行李是柳卿思收拾的，不过出差三四天，东西塞了满满一箱子，连吃的零嘴儿都有。 云清无奈笑道：“你搞成这样，好像我去旅游一样。” “你就当旅游呗。”好友几天的消沉收入眼底却无可奈何：“你看你这两天，跟丢了魂似的，嘴上说着没关系，可你看看这张脸，都变成苦瓜脸了。” “卿思......”云清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出息的？” “有点吧。”不打算留任何的情面：“我一直跟你说，喜欢就勇敢点，你总是畏畏缩缩的不敢开口，好了吧，被人捷足先登了吧，有你后悔的。” “我倒不是后悔。”勇敢了又如何，那人注定不会是她的，“只是担心他为了避嫌，以后会刻意的疏远我。” “清，我看还是算了吧，其实我想了想，你俩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强行的进入他的世界，你不一定会过得开心。”柳卿思认真起来的样子，仿佛洞悉了现实的一切：“有些情感，或许就是要藏着掖着，偶尔偷偷看他两眼，才是最美好的时候，如果真的在一起了，要面对着彼此最现实的一面，可能这种美好就会完全被打破了。” 这话，听着有几分道理。 云清默了默，再开口，脸上带上了笑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是该让自己恢复正常了。 机场。 云清大老远就看到了坐在等候椅上的沈穆，每走近一步，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加跳一拍，这几天他们彼此之间似乎都在刻意的疏远，除了工作之外，他再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私话。 虽很失落，但这样也好，他有了喜欢的人，她不该打扰。 “沈总。”像回到最初那样的客气，云清低低地喊了一声。 沈穆正带着耳机接电话，微微地点了点头，递给她一杯牛奶。 牛奶还是热的，从那天的嘱咐起，云清已不再排斥喝纯牛奶了，其实味道，还算不错...... 静静地听着他跟对方的合作上的交流，暗暗告诉自己，她要努力的将这份喜欢变成动力，他便是她前进的方向和目标。 电话挂断，沈穆跟云清讲了一些此次拜访的客户的基本情况，并嘱咐了要注意的地方。 他向来事无巨细，喜欢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对方的需求和喜好都会提前了解得非常清楚，他曾笑言，不打无把握的仗，因为讨厌失败的滋味。 就冲着这一点，这个年龄段能够与之匹及的，恐怕是少之又少。 谈论的，还是只有工作，再无其它。 上了飞机，两个人的座位临近，沈穆问：“你喜欢坐靠窗还是过道？” 其实云清挺不好意思告诉对方，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靠窗的位置会让她感到害怕。 聪慧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窘迫，“我坐里面。”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云清的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闭上眼睛，紧紧地抓住两边的扶手，感觉有一只手附在了她的手背上，手指嵌入了她的掌心。 蓦然睁开眼，她的手已经被沈穆包裹在了手中，深邃的双眸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人难以自拔。 云清爱上了这样的感觉，有他在身边，总觉得天永远不会塌下来。 他温柔地问她：“很害怕吗？” ------------ 第八十四章 怕酒后乱性 在他面前，她不想故作坚强，因为其实早已被看穿：“我......第一次坐，有点紧张。” “飞机在上升的时候会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就好了。” 他的安慰很管用，不管如何的紧张，只需要他的只言片语就足够。 在飞机平稳飞行之前，她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手里，她想说些什么，哪怕随便什么都好，可就是找不到话题的突破口。 “那个人，看起来不错。” 沈穆先开了口。 云清却不知道说的是谁。 “你们怎么认识的？” “沈总，你在说谁？”云清满脸疑惑的看着沈穆。 “你去陈主任那边的那次。”这些话本不想问的，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沈穆暗骂自己，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你说林迟？”云清这才想起来：“他就是我那次相亲的对象。” “挺不错的。” 夸奖听起来就很敷衍，总觉得有些怪异，随口应对了几句：“嗯，他人还挺好的，没什么架子，跟他聊天挺轻松的。” 手上的触感瞬间消失不见，快得人措手不及。 沈穆将头转向了窗外，不发一言。 许久，才转过头来：“你很喜欢他？” 云清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感情这是误会了，无奈的一笑：“沈总，哪儿跟哪儿啊，我跟他，只是普通的朋友，上次也只是因为碰巧遇到的。” “碰巧？” “是啊，碰巧。”察言观色下，对方的脸上有了缓和之色，“沈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现在工作上是上升期，只是担心影响工作。”平静的解释，却面露不自在之色。 “不会的。”原来自己又自作多情了：“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这两年我打算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聊天似乎有些坚持不下去。 “睡会儿吧。” 云清真就闭上了眼睛，偶尔的颠簸虽还是会害怕，但还是没忍住睡着了。 脑袋慢慢地落在了肩膀上，沈穆微微偏头，看着眉头紧锁的人，并未推开，而是将毯子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几日他的思绪，确实有些乱。 罪魁祸首近在眼前，有时候气得想骂她一顿，就是下不去口，这个女人平日里大都坚强，偶尔表现出的脆弱实在让人心疼，她总想保护身边所有的人，却经常忘了保护自己。 一觉醒来，睡得还算踏实，入眼空姐正笑眯眯地看着她：“请问需不需要给您的先生一条毛毯？” 这才发现，两条毛毯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到了她的身上，听着又上升到一定档次的称呼，云清脸一红，想解释但又觉得不合适。 这种姿势，如此暧昧，如何解释？ “不用了，谢谢。” 正想把毯子盖回到沈穆的身上，他却突然睁开了眼：“我不冷。” 云清缩回了手，千言万语只化为两个字：“谢谢。” 暗自宽慰自己，靠近他只是身体下意识的举动，不是她的本意，她没有想占他一丁点的便宜，可这样的宽慰，听起来比不宽慰还要可耻。 他用不搭理的态度，回应了她的这声谢谢。 他们下了飞机后，找了酒店住下，当天晚上便有人约沈穆吃饭，云清以为是客户，但沈穆说是朋友。 既是朋友，她为何也要跟着一起来？ 沈穆说：“跟我一起去。” 她没有拒绝。 她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要求。 柳卿思说她越来越没出息了，这一点，她算是承认了。 沈穆的朋友，竟是比他大了一轮的中年男人，可谈笑风生间，丝毫看不出年龄上的差距，俩人天南地北的聊着，全然忘记了还有一个倾听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也有些......傻不愣登。 “今天就听你的，不喝酒，只喝茶，来，我以茶代酒，敬我们多年没见。” 杯子碰了碰，男人突然转头看着云清：“错了错了，光顾着聊天了，都把这位美女给忘记了，来，坐过来一点，一起聊天。” 云清坐着没动，等着沈穆的指令。 沈穆笑了笑：“坐过来。” 云清很听话地坐到了沈穆的身边，一番操作看得友人哈哈大笑，笑完调侃：“你这助理挺有意思啊，长得好看，还这么听话，不知道的看着哪像个助理啊，分明是你小子以公谋私，把女朋友带在身边嘛。” 只要她跟沈穆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人会开这样的玩笑，屡见不鲜也屡见不羞了，云清已慢慢接受了这些打趣的话。 她知道沈穆自会解释的。 但这次，奇怪的是，他没解释，也就是笑笑而已。 友人突然附在了沈穆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哥，哥的眼光从来不会错，真的。” 沈穆低着头，笑着喝了一口茶，喝完对云清说道：“少喝点茶，多吃点菜，今天的菜都不辣。” 友人感慨：“哎，可惜了，说好的不喝酒，真想跟你痛痛快快喝上一场啊。” “下次。” “下次？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您老人家现在比我还忙。”禁不住酒精的诱惑相劝：“要不然，这茶就不喝了吧，改成酒怎么样？” “不行。” 断然的拒绝，却很难让人真的生气：“你啊，这是身边有美女作陪，怕酒后乱性吧。” “你说对了。” 云清惊讶于沈穆的回答，她一直觉得，像沈穆这样的人，是开不得这些玩笑的，但事实上，他的应变能力极强，而且从不拘泥于任何的框框条条。 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对身边的好友也是十分的包容。 莫翌就是其中之一的享受者。 沈穆对莫翌几乎可以说是到宠的地步，害得柳卿思好几次怀疑，他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云清倒不怀疑这点。 她不敢告诉柳卿思，那天他们同睡一张床，醒来，她无意中碰触到......作为一个早已过了少女年纪的女人，男人的这种现象实在正常不过，可她却为此羞愧了好几天。 她不敢把这件事跟任何人说，否则这个女流氓的头衔，怕是怎么也摘不掉了。 沈穆跟朋友聊了很多，似乎要倒尽几年不见的所有的话，临别之时还有些不舍，友人拍了拍他，重复着刚刚饭桌上的一句话：“哥刚刚跟你说的，考虑考虑，信哥的。” 搞得云清真想打破砂锅问一问，俩人到底耳语了什么。 “吃饱了，走走吧。”沈穆提出了建议。 茶足饭饱，她也正有此意。 不知不觉，已渐渐进入了万物复苏季，她跟孙予飞的故事，早已埋葬在了冰冷的冬日里，却在不知不觉中，滋生起了对另一个男人的情愫。 云清有时候也会想，自己莫非也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为何在短短几个月之内，能轻易的喜欢上另一个男人。 这种偷偷摸摸的情愫，浓烈而激动，就连她跟孙予飞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她早已过了热恋的年龄，却在一个男人身上，产生了少女般的羞涩和幻想。 他们并肩漫步在街道旁，俨然像情侣一般，他不言，她不语，安静得似乎很美好。 看似平静的表面，却是心乱如麻。 几次三番挣扎，云清挑起了话题：“苏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她爸妈把她带回去了。” 他的声音总让人着迷，透着稳重和成熟，让人总想多跟他说上几句话。 云清，也不例外。 “我想她应该想通了一些吧。” “她是个聪明人，不会真的白白断送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当年为了事业义无反顾的离开，在她的心里，孰轻孰重，该比谁都知晓。 “希望她以后再遇到喜欢的人，别再用这么激烈的方式了。” “除了提起她，你没有其它想说的了？” 云清意识到自己挑开的话题不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沈总，我就是随口问问。” “我是问你，有没有其它想要问我的？” 话到嘴边，她终是没问出口：“没有啊。” 她没有任何的底气，去过问他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人，说好的，从此只当他是领导，亦或是朋友。 至此，他们又维持着一贯的沉默，谁也没再开口。 “明天早上九点钟，在大厅集合。” 回到酒店，还以为他会说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饭的时间，却堪堪的略过了...... 三天之内跑了四五家客户，客户本就对沈穆的为人和能力十分的认可，加上云清的出现，凭着专业性的设计方案，简直如虎添翼。 碰到健谈些的客户，对云清也会赞不绝口，羡慕沈穆身边有个如此能干还如此养眼的助理。 沈穆还是维持着一贯的儒雅和沉着，对这些褒义的话也只是礼貌的感谢，偶尔开些他跟云清之间的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也只是一笑了之，从来没有因此动怒过。 倒是云清，时常会担心沈穆因此而生气，毕竟，他现在身边又出现了合适的人。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比预期的时间，提早了一天回到了烟城，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的时间，云清像往常一样，打开了家里的房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了嬉笑的声音。 声音很大，是柳卿思的，意外的是，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但不是莫翌。 云清就联想到那日柳卿思跟她说的那番话，不难猜测，这里面正跟她好姐妹打闹在一起的男人，一定是那日她口中的爱慕者了。 云清暗叹，这柳卿思的行动力，果然是强。 她没告诉她会提前一天回来，恐怕她才带了这个男人回来，猜测到这里，云清将准备踏进门的脚收了回去，把门又轻轻关上了。 二人的世界，多了她这么个电灯泡，该多破坏气氛。 想回家住，碍于时间太晚，直接放弃了这个念头，最后打定了主意，今晚就找个便宜点的酒店睡上一晚。 走回小区的楼下，比在楼上的所见还让云清惊讶的是，沈穆，竟然还在。 他没走，正靠着车边抽烟。 他的烟瘾并不大，只有在应酬或有心事的时候会抽上几根，可这烟终归是解不了愁的，就好比抚平不了他眉间的紧皱。 男人抬头，看到明明已目送着上楼的人，也微微地惊讶了一下。 “怎么了？”他问。 “沈总？”她也问。 ------------ 第八十五章 万一会承认呢 有人只是纯粹的惊讶，而有人，却有些不自在。 他有些担心她会问：你怎么还没走？ 他会不知道怎么回答的。 果然。 “沈总，你怎么还在这里？” “抽根烟。” 反应速度绝佳。 云清当然信以为真，不等对方发问便做了解释：“那个......卿思的朋友，好像过来了，我......我今天睡别的地方......” 沈穆抬头看了看楼上，聪明人一点即通：“打算去哪里睡？回家？” “不回了，太晚了，我怕打扰了我爸休息，我就在附近找个酒店住吧。” “去我那里吧。” “啊？” “我跟莫翌睡，你睡我房间。” “啊！”这次不仅是惊讶，更多的是受宠若惊。 睡他的房间，他的床，那岂不是......心中的小私心陡然升起，这样的待遇，连想都不敢想。 “怎么？嫌弃？” 云清惊得直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们了。” “不会，上车。” 他转身上了副驾驶，按下车窗催促着还在犹豫的人：“还在纠结？” 是的，她如何能不纠结，他现在已有了喜欢的人了啊...... “我肚子饿了。” 云清没再多想，爬上了副驾驶，当作感谢般的回馈：“沈总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穆只浅浅地笑了一下。 打开门的是莫翌，他正准备到楼下倒垃圾，熟人见面本该坦荡，但云清第一次在莫翌面前感到了不好意思。 “等我，一会儿就上来。”莫翌跑了，带着嬉皮笑脸跑的，云清知道，他一定又要调侃一番了。 “想吃什么？”这话，应该是她来问的，没想到他抢在了她的前面。 “我都行。”她突然很想尝尝他的手艺。 打开冰箱的门，望着空荡荡的冰箱，沈穆无奈地一笑：“我就知道......” “煮碗面吧。”少得可怜的食材勉强够吃顿简单的面条。 “好。” “我也要，给我也下一碗。”门突然被推开，莫翌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云清惊讶于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倒完垃圾的：“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哦。”莫翌心情看起来不错：“碰到个邻居，让他顺便帮我带下去了。” 看到他，就想起了柳卿思，想到了柳卿思，就很难忽略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关于这件事，她该不该告诉莫翌？ 若是说了，在柳卿思的眼里，她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背叛，如果不说，那她一直看好的这段姻缘，恐怕很难再续前缘了。 “他特地带你回来的？”莫翌挨到了云清的身边。 “她今天睡我房间，我跟你睡。”已在厨房忙碌的人，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间束上了一件围裙，别提有多性感了。 那件围裙......她好像也穿过，跟脚上的这双拖鞋一样，竟然都还在。 “干嘛跟我睡，你俩一起睡得了。” 对于莫翌惊为天人的言论，云清差点吓掉了下巴，原以为会招来沈穆的一顿责骂，他却一句话也没说。 沈穆对着云清笑嘻嘻道：“怎么样？我这个提议好不好？” “不好。”云清看向别处，不想让莫翌看出她的窘态。 “得了吧，心里偷着了吧？” “莫翌！”云清压低了声音，不太想让沈穆听到他们的对话。 “得得得，不开玩笑了，看把你急得，脸都红了。” 说这样的话，她的脸能不红嘛...... “对了，你怎么跑这里来睡了？那丫头呢？” “面快好了，拿筷子。” 云清立马起身，跑去了厨房，莫翌在后面追着问：“问你话呢，你俩不会吵架了吧？” “我累了，不想送她回去了，就让她今晚住我这里。”沈穆代替了云清回答。 虽借口漏洞百出，但莫翌并没有接着追问，抱着面碗硬是要挤着云清坐，却被沈穆拎开了。 “你要是今天再敢问些乱七八糟的，晚上你在客厅的沙发上睡。” “我不。”男人变成了男孩儿，开启了撒娇模式：“我要跟你睡。” 云清差点被面呛着。 要不是亲眼所见，哪里能看到莫翌如此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穆表现得很习以为常：“那就少废话，赶紧吃饭。” 宠是真的宠，兄弟情深如此，还有何遗憾。 简单的食材，面却很好吃，他的手艺真的好到没话说，曾经为了佳人洗手作羹汤，很难让人不羡慕那个女人。 吃完了饭，云清打定了要抢着洗碗，托了沈穆的福，能尝到他亲手做的饭，心里已是很满足了，总想做点什么来表示感谢。 但沈穆没有给他感谢的机会，收拾碗筷的任务，直接推给了莫翌。 在沈穆的面前，莫翌也是真的听话，乖乖就照做了，临走的时候还常规性操作的挤眉弄眼了一番。 “我带你去房间看看。” 她想说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他的房间她早已记忆深刻了，置身其中，难免往书架上瞄了一眼，那本书还在，突然很想知道，里面夹着的那张照片是否还在。 “柜子里有新的床单和被单，你可以换。” “不用，就这样挺好的。” “要是缺什么的话跟我说，楼下就有超市，我让人送上来。” “不用，我都有的。” “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用，就当自己家。” “好。”心里却在警告自己，不能随便动人家的东西。 “我就在隔壁，有事可以喊我。” “好。” “晚上如果想上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记得把灯打开。” “好。” 他总是事无巨细得让人感动。 “好好休息。” 房门即将关上，云清弱弱地喊了一声：“沈总。” “嗯？” 咬着唇半晌，只道了句：“谢谢。” “休息吧。”他说。 房门紧闭，云清靠在门后，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里突然就有些空落落的，这是他的私人领地，他专属的地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躺在他的床上，简直像做梦一样。 可云清只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总有种不安心，他的床，她不敢躺。 因为这个男人，不是属于她的。 沙发便是她的床，将就一晚，明早就走，这是决定好的想法，云清心中有些惆怅，从柜子里找出一条毛毯盖在身上。 很难睡着，周遭都是关于他的一切，他倾向的颜色，他看的那些书，他的味道......将她紧紧的包围，慢慢地禁锢，怎么也挣脱不开。 怕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她想逃离，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有些不舍，更怕不知道如何对他们解释，如此惊慌失措的逃跑是为了什么。 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想好好的洗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些。 轻轻地打开房门，客厅很安静，想来他们已都在房间了，其实云清的胆子一直很小，回想跟沈穆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给她勇气，她因此依赖感越来越深，很怕，往后的路上突然没有了他，该是会如何的孤独和不适应。 想到这里，云清沉沉地叹了口气。 给自己冲了个热水澡，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刚准备穿衣服，突然觉得身下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猛然间想起，这几天好像是她月经要来的日子，可这...... 她要怎么办？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还没好？” 沈穆出来倒水，看着她走进了卫生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开心，他在沙发上坐了半天，等了半天，也没见着她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晕在里面了。 不放心地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纠结：“沈总......那个......我......” “好好说。”他不喜欢别人吞吞吐吐的样子，也就对她格外的包容。 “我那个来了，但我没带......” “等着。” 去得很快，回来得也很快，这次是沈穆亲自跑下了楼，将装着卫生巾的袋子从门缝里递给了云清。 打开门，云清脸色绯红得能滴出血来，完全不敢看沈穆。 可沈穆却笑了：“你又不是个小姑娘，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脸红成这样？” 脚趾能抠出无数个尴尬来，云清极力的稳住自己：“卫生间我都检查过了，没有弄脏。” 沈穆突然抚上了云清的脸颊：“脸这么烫？小心着凉，进去吧。” 云清跑得比兔子还快。 沈穆的这个动作，彻底地将她的心防击得溃不成军，到底有几个女人，能抵抗得了这男人的魅力...... 沈穆回到房间，莫翌正在床上打着游戏，他将手机抢走，引起对方的不满反抗。 “别啊，就还有一关了，马上就睡了。” 沈穆转到另一边躺下，双手枕后：“你对柳卿思，是不是真的？” 他从来没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因为一直觉得感情问题都是不便于第三个人过问的，今日想问，是觉得莫翌是动了真感情的，一旦失去了，怕是很长时间都恢复不过来。 吊儿郎当的表象后，总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情，当遇到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后，可以迅速的将自己从花丛中摘出来，别人不知，他不可能不知。 “是真的。”提起心中的敏感，莫翌对游戏已全然没有了兴趣：“可那丫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她不至于讨厌我，想让她爱上我，好像有点难。” “难就换一个。”沈穆故意道。 “不可能。”提及重要的话题，气氛都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让你换，你换吗？” “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沈穆微微一笑。 “不说，说了你也不承认，一点意思都没有。” “万一我会承认呢。” ------------ 第八十六章 我在追她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云清？”之前问过好几次，都是无疾而终，今天问出同样的问题，莫翌并不觉得能听到什么想听的。 事实上...... “是。” 短短一个字，让莫翌愣了半天：“我就说嘛，把人往家里带，还睡自己的床，这种待遇只有我有过，哪里便宜过别的女人，我都吃醋了。” 沈穆抬腿踢了不安分的人一脚：“回自己被子里睡，信不信我踹你下去？” “看看，哎，见色忘友，见色忘友啊！”莫翌哀嚎。 “你还是想想怎么抱得美人归吧，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被人抢走了都不知道。” “我这不是在想着嘛。”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被人抢走？谁？那丫头劈腿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别睡觉啊，起来，哥，我的亲哥，你疼疼你可爱的弟弟吧......哎，疼......” 手被沈穆拧在了身后，并伴着一声无可奈何的提醒：“终于有个能让你收心的人了，我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第二天醒来，沈穆见自己的房门还关着，以为云清还在睡觉，却发现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起这么早？” “嗯。”转过来的姿势有些滑稽：“我习惯这么早就醒了，锅里我煮了点稀饭，又去楼下买了点包子和油条，等莫翌起来一起吃早饭吧。” “他会晚起，不用等他。”脑袋看起来有些僵硬，“落枕了？” “嗯。”谁能想到呢，这滋味着实不好受，“没事，过两天就能好。” “看来我得换个枕头了。”沈穆取笑。 云清实在听不了这样的玩笑话，脱口而出：“我没睡床，睡在沙发上的。” “你没睡床？”沈穆的脸色暗淡了下来。 “嗯。”云清解释：“我怕弄脏了你的床。” 沈穆面色不快地看着云清，她的脸色有些白，都说女人的特殊时期情绪多变，他不想继续跟她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便转身走了。 他一声不响地离开，让云清觉得自己又再次犯了错，悄悄地想着，他的这位领导，最近的情绪的确有些捉摸不定了。 他们一起吃了早饭，一起去公司，这种场景，哪里敢想，唯一的遗憾，就是沈穆再也没跟她多说什么。 只瞧着他不高兴，可到底哪里又不高兴了呢，难道就因为她没睡他的那张床吗？ 可她真的觉得那样做，真的很不合适。 行李箱不便带进公司，暂时放在了沈穆的车里，为了避嫌，云清选择了提前下车，步行去了公司。 几天没来，公司还是公司，只是气氛，有些奇奇怪怪的。 柳卿思一把抓住了云清：“你们总算回来了，本来想给你发短信的，又担心你出差在外影响了心情，我就想着等你回来了再告诉你。” “咦？你怎么一大早回来了？”差点气糊涂的人顿时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云清支支吾吾着：“就，就早上回来的。” 柳卿思狐疑地打量了一番，一挥手：“算了，先不说这事了，出大事了知道不？” “发生什么事了？”云清心中渐渐不安起来。 “我要说了，你可要承受得住啊。”柳卿思将云清拉到位置上坐下，自己又拉了一张椅子靠过来：“你先坐好，我怕你承受不住再摔了。” “快说吧。”进门的时候，前台看她的眼神透着异样，她只假装没看见，如果真的事关自己，又是哪里能躲得掉的。 看得出来，柳卿思比自己还紧张，反过来安慰性一笑：“要是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那就白跟沈总混了这么久了，放心吧。” 虽这件事在公司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柳卿思还是不想让任何人听见，压低了声音道：“有人写信到公司，举报你借着工作的名义勾引领导，当小三，拆散别人的幸福。” 勾引？小三？拆散？她？ 这罪名安得也太大了些...... “不用我告诉你，这举报信是谁写的了吧？” “苏悦歆？”简直无法想象：“不能吧......” “除了她还有谁！”柳卿思恨得咬牙切齿。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中百感交集，她敢对天发誓，就算对沈穆有着难以消除的情感，也从来没有想过借机上位，她对沈穆，有着尊重，从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受到名誉上的损害。 可偏偏，这次，还是因为自己。 苏悦歆，当真这么讨厌她吗？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分析了几天终是没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我是这么觉得的，她爱沈总，爱到心里变态了，可又得不到，便想毁了，但后来又转念一想，毕竟沈总是她爱的人，心里舍不得真的毁了，于是就想毁了他身边的人，那他身边出现最频繁的人是谁？不就是你咯，所以你这是被恨屋及乌了。” 这丫头不当推理家真是可惜了，是真是假云清无从考证，想起当初孙予飞也是类似如此，做了极端的举动，难不成真是这样？ “或者说，她把你当成了假想敌，觉得你跟沈总之间一定有什么。”柳卿思当然不忍自己的姐妹在同事异样的眼光中工作：“要不然你找沈总商量商量，对这件事做个解释？” 出差不过几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今天想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没有解释的欲望，想来沈穆那样的人，对这样的事情也是嗤之以鼻的，他从来不屑于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浪费口舌和时间。 可这件事，对他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云清担心的，唯有这点。 一上午在忐忑中度过，原以为于从升或者董进宏会因为此事找她谈话，毕竟这件事对公司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结果谁也没找她，平静得好像没这回事一样。 下午的时候，是公司的正常月会议，每个人都必须参加，逃也逃不掉，这对于一个想暂时当个透明人的云清来说，确实有些头大。 但跟在沈穆身边，多少学了些皮毛，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相信沈穆也希望她不会因此逃避，而是敢于面对。 清者自清，云清这样安慰自己。 董进宏听着各部门的月度报告，眼睛时不时的在云清的身上瞟了瞟，云清知道董进宏的动作，偶尔碰触的目光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心虚。 董进宏突然话锋一转：“怎么？大家都困了？那就暂时停一停工作汇报，咱们聊一聊最近大家都很关心的一件事。” 此话一出，再多的瞌睡也没了。 “借工作之便，勾引自己的领导，妄图破坏别人的家庭幸福，小三中的战斗机，绿茶中的佼佼者......”没有料想中的生气，董进宏是笑着说这些话的：“这样的形容词，用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看起来这仇结得不浅啊。” 众人谁也没有说话，时不时就有人对着云清翻一下眼皮，其中姜梦的表现最为明显，那嗤之以鼻的表情，跟当初的郝强，简直一模一样。 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云清暗暗告诉自己，不管董进宏说了什么，她一定要忍耐。 “暂且不说这写信的人是谁，就凭着这些辞藻这么犀利狠辣，我就敢断定，这里面的内容，多半都是不实的。” 意外中的意外，董进宏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云清，你觉得呢？” 云清紧抿着唇，她该如何回答一把手的问题？ “我来说吧。”一直沉默的男人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吸引了过去，沈穆慢慢地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面色的严肃渐渐转为了一笑。 这一笑，让云清的心定了定。 他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不让她孤军奋战。 “云清在公司的为人和能力，相信任何一个用心看的人，都能看得到，作为她的领导，我很高兴有这么优秀的员工，作为我的助理，她也很称职。”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言不讳的公开表扬她。 “至于我跟她的私生活，本来不想占用大家的时间的，既然大家这么感兴趣，那我说说也无妨。” 多少双眼睛，紧盯着沈穆，好奇了几日的问题在今天突然有了答案，谁也不想轻易的错过。 “她不是小三，也没有破坏任何人的幸福，是我喜欢她，在追她，私人的感情，无关工作，也不会影响工作，这一点，董总和各位同事，都不用担心。” 包括云清在内，谁也不清楚沈穆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有人相信这是真的，也有人怀疑这是出于对某人的同情。 而云清觉得，沈穆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在保全她。 “大家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来问我。”言语中无不带着护犊子：“最好不要去打扰她。” 云清很感动沈穆会这样做，即便这些话是出于无可奈何，对她来说，也已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了。 “在我们公司，从来不反对办公室恋情，我也希望能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董进宏再次发话了：“我相信我们沈总的为人，也祝福我们沈总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至于这封举报信，我看就到此为止吧，希望大家也不要抓着这件事议论不停了，公司嘛，毕竟是工作的地方。” 在旁人眼里，董进宏的这番话，完全是对沈穆明目张胆的偏袒。 但事实上，董进宏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 “举报信的事。”沈穆却给出了反对的意见：“不会到此为止，我不喜欢不明不白，所以我会调查清楚，不管是谁做的，都必须站出来跟云清，跟我，道歉。” 董进宏稍稍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好，那就按照沈总的意思来。” 会议接下来说了什么，云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抬头看到沈穆正冲着她笑，那笑容里没有掺杂一丝的杂质，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开心。 顶了这么大的黑锅，他在开心什么？ 云清有些糊涂了。 ------------ 第八十七章 罚我吻你 柳卿思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云清的脚，将丢魂的人叫了回来，倾身咬耳朵：“这唱的是哪出戏，我怎么都看不明白了？” 她哪里能看得明白...... 散会之时，于从升走过云清的身边，颇为严肃地道：“要是敢耽误了工作，看我不拿你是问。” 听起来像是责怪，但其实，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于从升走的时候，反而笑嘻嘻的。 “沈总。”云清急急地叫住了拔腿而走的人，事情发展到这里，难道不该说些什么吗？为何他竟然连句话都没有？ “有约，我要出去一趟，下了班等我。” 脚步匆匆，看来是真的有急事。 今天的月会议，开得可真是惊天动地，云清从会议室一路走回办公室的路上，接受了不少好奇的瞩目，回到办公室后，又被柳卿思缠上了。 “我现在可以肯定了，沈总，一定是喜欢你的。” “不可能。”柳卿思说什么云清都能信，唯独这点，她从来是不信的。 “你是不是傻，一个男人，堂堂公司的领导，顶着风言风语，站出来替一个女人说话，除了喜欢，你觉得还能是什么？” “毕竟我算是他的助理......”云清只能想到这样的理由。 “少扯淡，他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助理，怎么不替别人说话，偏偏替你说？都那样公开的说喜欢你了，你怎么还在跟自己较劲？还不去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顶着落了枕的脖子，努力的 “还能表示什么！说你也喜欢他啊！”柳卿思恨不得代替了云清去说，看得心里是真的着急：“姑奶奶，真的，别墨迹了，沈总都这样说了，你还拿捏着干什么！快去，马上告诉他，其实你喜欢他很久了。” 柳卿思越说越激动，云清连忙示意：“小声点，别人会听到的。” “那你去不去啊？” “我......”很想选择相信柳卿思的话，但总是不敢，“我不知道......” 谁敢相信，沈穆会喜欢她呢。 “快被你气死了。”柳卿思怒其不争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算了，说好不插手你们的事的，我也懒得说了，但我提醒你，别因为自己小小的自卑，就觉得好事都轮不到你，有些人，过了这个村，可真就没了，到时候有的是你后悔的时候，再说了，你又不差，干什么总把自己想成丑小鸭，搞不懂你。” 下班的点，沈穆没有回来。 云清没有走，他让她等，她便等着。 不管多晚，她坚信他不会放他鸽子。 沈穆匆匆而来，看得出步伐迈得急促了些，见到云清便解释：“路上堵车了，想给你打电话，但我想赌一赌，看你会不会等我。” 云清不解：“为什么要赌这个？” “我想知道你在不在乎我。” 云清愣了一下：“沈总，今天在会上的事，我想谢谢你，我知道你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 “为了替你背锅？”沈穆突然笑了：“不是的，你没猜对。” “那是什么？”他的靠近让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再猜。”手掌突然抚上她的脸颊：“你不是一向很聪明吗？” 惊得浑身一颤：“沈总，你......别开玩笑了。” “不是玩笑，是真的。”柔软的脸颊让人爱不释手，也不知从何时起，就想这么光明正大的触摸了：“我喜欢你，我想追你，你同意吗？” 云清措愕得差点站不稳，急剧跳动的心脏恨不得从嗓子眼里钻出来，如若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真怕自己会昏过去。 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沈总......你是认真的吗？” “不信？”沈穆笑得十分迷人。 随即一双柔软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云清腿一软，真就站不稳了，还好对方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的托住了。 脑子一片空白，忘了呼吸，忘了所有的一切，只能感觉到唇上的触感是如此的温柔，每一次的辗转，仿佛挑动着全身的神经，身子，崩得越来越紧。 “弄疼你了？”唇离开了些，对方的紧张尽收眼底，沈穆轻笑：“我忘了，你落枕了。” 她确实是落枕了，可此时，她觉得全身都落枕了，这不听话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还有这烫得让人发慌的脸颊，都快能蒸鸡蛋了。 除了不可置信，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 沈穆将云清揽进了怀里：“其实昨天在我房间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怕吓着你，所以忍住了，原来我还在想，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你相信我是喜欢你的，不是一时兴起的喜欢，是想结婚的那种喜欢。” 结婚...... 云清讷讷开口：“沈总，你还是少说点吧，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好。”轻吻着她的秀发，认真的样子让人很难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慢慢来，不急，但不能太久，我的忍耐力可没你想的那么好。” “什么意思？”她已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 “意思就是说，我总不能每天面对着喜欢的女人，看得着却吃不着，那样会很难受。” “沈总！”这个男人，竟然也会说这样的话...... “别叫沈总，叫穆。” 云清半张着嘴，哆哆嗦嗦了半天，愣是憋不出这一个字，咬了咬牙：“我叫不出来。” “那你想叫什么？”沈穆耐心十足地诱哄：“除了沈总这个称呼，我可不想在下班后，还听到你这样叫，让我有种调戏下属的感觉。” 云清突然将脸埋进了沈穆的颈肩，喃喃自语：“我为什么总觉得不像是真的呢？” “怪我太仓促了，本来想找个最合适的机会对你说的，只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前段时间一直在确定自己的心意，等心意明确后，又想着要以怎样的方式才不至于吓到她，如果不是苏悦歆的突然出现，这件事，或许会更加的提前。 “你......不会是一时冲动吧？”实在无法相信，喜欢的人竟然也是喜欢她的，真怕明天起来，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我要怎么告诉你，不是一时冲动？”四目相对，比平日里更多份柔情：“我一直问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最终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并不影响产生的既定结果，就是我是真的喜欢，喜欢到不喜欢看到你伤心难过，不喜欢看到你被人欺负，不喜欢听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带着疏远，更不喜欢看到你身边出现对你有意思的男人。” 告白的话，让云清想落泪。 难不成是真的？老天可怜，她的暗恋，竟然开花结果了？ “清清，我想知道，你的心意。” 突然变换的称呼，入耳如宠溺般，云清主动离开了沈穆的怀抱，对上他那双渴望的眼神，终于笑了。 “卿思跟你说，我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其实......就是你，所以.....你不用追。” 原来一切不是错觉，他还以为是自己过于自信而产生的假象。 “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是我。”手指点了点她的唇，亲吻之后透着诱人的红，想起刚刚的触感和味道，真想再尝一尝：“但我不确定，直到那天看到你跟林迟在一起，我又以为是他。” “怎么会是他。”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我暗恋你那么久，你却以为我喜欢别人，太冤枉我了。” “我错了。”主动的认错让人难以招架：“让你惩罚一下。” “怎么惩罚？”云清的心情，从未有过的愉悦。 “罚我吻你。” 再次的拥抱，千言万语融化在了深情的拥吻中，这一刻，云清什么都不再想了，她曾经梦幻过的，奢望过的，在此刻都得到了实现，尽管内心仍有着惶恐和不安，但他的主动和温存，让她实在难以抗拒。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的沈穆，便是她的美酒，让她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忘我的热情，彼此的迎合，时间过去了很久，再分开，云清已气喘吁吁，沈穆笑言：“这么生疏？看来以后要好好调教了。” 她不敢说，从前跟孙予飞在一起，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如此激情的时候，年纪轻轻就过上了云静口中的中年家庭主妇的生活。 从不曾想过，她会这么快的喜欢上另一个人，更不会想过，她喜欢的人，此刻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对她说着面红耳赤的情话。 一切发生得如梦幻泡影。 沈穆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办公室，直到上车之前，没有一刻是松开的，他亲自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莫翌明天会把我的新车提回来，从此以后，我的副驾驶，就只有你。” 云清一把捂住了沈穆的嘴：“别说了。” 沈穆将手拉下，放在嘴边亲了亲：“你该跟柳卿思学学，脸皮厚一点，要不然这往后一说情话，你就要脸红，你一脸红，我就想亲你，莫翌说，女人喜欢听这些，你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只要他说的，她哪里会不喜欢：“就是，你突然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我尽量收敛。” 笑逐颜开的人，哪里还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威严，俨然一副最佳男友的形象，从前总羡慕着苏悦歆能得到沈穆这样的好男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是那样的让人向往。 眼下，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突然间就换成了她，跟做梦似的。 “卿思说，她看到你跟一个女人在约会。”憋在心里的问题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口，只是省略了后面的一句。 那个女人，跟苏悦歆有些像。 他们一致以为，沈穆喜欢的，便是那样的。 “你之前为什么不问我？”沈穆促狭地看着她。 “你只是我领导，我哪能问你这个。”云清如实回答。 “那现在为什么问我？” ------------ 第八十八章 我承认了 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云清不好意思的将目光撇开。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解释，除非......”将吹起的头发往肩后捋了捋：“是我女朋友，我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已说得这么明显，云清差点就脱口而出的承认了，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她，这一切看起来太不像真的了。 “好吧，看来是我太自信了。” 失落的话让人心头一惊，最见不得的，就是他的愁容，一把扯住了即将要离开的人：“我想听。” “我说了，只有我的女朋友，才有资格听。” 咄咄逼人的话，让人无法生出不快，云清一咬牙：“我承认了。” “承认什么？”沈穆原本拉下来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她果然好骗，让人忍俊不禁，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小心机，还是强装着平静。 “承认......你是我男朋友......” “没听见。”声音虽小，但足以听清，就是忍不住想逗逗她，往日没见过她如此娇羞可爱的一面，当真是可惜了。 云清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化为了勇气：“我说，我承认了，你，是我男朋友。” 高声的宣布引来某人的哈哈大笑，自知被耍了的云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穆笑完，再次亲了亲粉嫩的脸颊后，才认真解释：“那天看到你跟林迟在一起，我吃醋了，一时烦闷，就给我哥打了电话，同意了他之前提出的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的事，那天那个，就是我哥介绍的。” 嘟起嘴的人，明显有了醋意，正好如了沈穆的意，“其实打完电话我就反悔了，只是小看了我哥的执行力，当时想一走了之的，但觉得那样做并不礼貌，所以才坐了坐。” “我知道柳卿思会告诉你，我一直在等你来问我，但你没来，我以为，你不来，是因为你不在乎，林迟才是你喜欢的人。” “所以，那段时间，你是因为这个躲着我？”剖心的真话，让彼此都恍然大悟。 “确切地说，是我在逃避我自己的心意。”搞了半天，他们都在误解中刻意的疏远彼此，沈穆无奈的一笑：“知道了你喜欢的是别人，我总不能拆散了你们。” 云清主动攀上了沈穆的脖子，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自从喜欢上了你，我哪里会再喜欢别人，不管谁出现在我的眼前，总让觉得他是不如你的，我这样，是不是很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是，是我以公谋私，想把助理拐为己有。” 柔声细语，没有丝毫的轻薄，这一刻的动情，彼此都交出了最真实的内心。 “举报信的事，就算了吧......”如果真是柳卿思怀疑的对象所做，那对沈穆来说，夹在中间会很为难吧。 “不行。”他从不喜欢是非对错含糊不清，断然的拒绝又怕伤了她的心，宠溺的一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件事，不行。” 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有任何的不快，云清只是替他担心。 “我需要她给你一个道歉，我说了，不管她是谁。” 看出对方的坚定，云清也只好作罢，内心实在不愿意沈穆为她做些为难的事，她何德何能呢。 今晚发生的一切，已让她欣喜若狂了，已无心去计较，那个恶意中伤她的人。 第一次，沈穆将云清亲自送到了柳卿思的住处。 门打开时，柳卿思看到双双出现的人时，瞬间明白了一切，欣喜得仿佛自己谈了场恋爱。 有好姐妹如此，云清觉得也不枉此生了。 沈穆的提醒，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往后要带异性回来，记得跟我通报一声，我好把我女朋友接到我那里住。” 柳卿思的纤纤玉手堪堪指着沈穆的脸：“你你你！沈总！这秀恩爱也不带这样秀的，你还让人活不！” 故作生气后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带异性回来了？” 云清缩着脖子往沈穆身后站了站：“我告诉他的，那次出差我提前一天回来了，看到了。” “你怎么没进来？”柳卿思确实是带了人回来，正是上次提到的那个人，两个人都自称一见钟情，恋情发展得十分迅速。 “下不为例，我不允许我女朋友在住的地方看到除我以外的男人。” 半认真半玩笑的提醒，让柳卿思不服气的哼了哼：“沈总，这可是我的地盘。” 朋友间的亲密无间，让玩笑话不再小心翼翼，云清跟柳卿思处久了，多少传染了些她大大咧咧的性格。 沈穆突然对着云清道：“明天我让人在公司附近帮你找个房子，如果不喜欢，你可以住我那里，我让莫翌搬出去住。” 柳卿思惊得目瞪口呆：“我开玩笑的还不行嘛，沈总，你这也太护犊子了吧。” “那你答应了？” “答应了答应了。”柳卿思终是败下阵来：“我怎么感觉撮合了你们两个，我多了个情敌一样，你拐走了我的姐妹，还要严格规定我的门风，这算哪门子事嘛。” “我走了，明天我来接你一起上班。”当着柳卿思的面，沈穆大大方方的在云清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柳卿思简直没眼看，将脸转了过去，听到沈穆追加的那一句“顺便带上你的好姐妹。” 虽说是顺便，但足以让柳卿思舔脸一笑了：“沈总，不送啊，您慢走啊，往后常来啊，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您女朋友的。” 云清哭笑不得地将人拉回屋内：“小点声，邻居都快被你吵到了。” “哟。”柳卿思扭着小蛮腰，心情大好的帮云清把行李箱拉了进去：“听这口气，跟沈总是越来越像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云清忍不住调侃：“我记得，前阵子还有人说，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柳卿思象征性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我那是胡说的，你可别信！谁说你们不是一路人，我看你们合适得很，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 “你少来了。”笑意总也止不住：“话都被你说完了。” 柳卿思突然抱臂上下打量着云清，然后摇着头：“啧啧啧，都说这恋爱中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是春心荡漾，果然不错，你看你这眼角，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云清连忙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真的吗？真有褶子了？” 柳卿思哈哈大笑：“骗你的啦，看你紧张得，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啊，是担心你家那位嫌弃你吗？” “要死了你。”云清追着柳卿思打。 玩笑过后，归为平静，云清的矛盾再次涌现了出来：“卿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知心姐妹，稍有异样便能察觉：“你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怕他只是一时的心意，怕自己付出的真心，最终会付之东流，对吧？” 以勉强的一笑代替了回答，柳卿思说得一点没错，这便是她的纠结之处。 “别想那么多。”认真代替了玩闹：“不是有句话说嘛，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谁知道谁的以后会怎么样呢，至少现在你知道，他是喜欢你的，你也是喜欢他的，你们彼此喜欢，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就足够了，至于以后会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云清很想像柳卿思这样，把一切都看得很开。 但她知道，她对沈穆的情感，不同于对孙予飞的，如果深陷其中，再放下，该有多难？ 她想要的，不只是曾经拥有，还有天长地久，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贪心了？ 这一晚，临睡之前，云清收到了沈穆的信息，只短短几个字：乖乖睡觉，明天见。 她深知，沈穆并不是个真的会甜言蜜语的人，想必今日的那些话，莫翌从中贡献了不少的教学经验，她惊讶于，沈穆竟然也真的熟练的运用了。 她以为他是不屑于做这些的。 难道真的是柳卿思说的那样，沈穆对她，并不是虚情假意，而是真情实意？ 云清回：晚安。 沈穆：还有呢？ 云清：还有什么？ 沈穆：逗你的，快睡吧，明天见。 原以为今日的梦中，一定会出现沈穆的影子，但一觉醒来，云清仔细的回想了一遍，一觉到天亮，并没有梦。 难道是她所有的美梦都成了真，所以不再梦了？ 第一次，云清对着镜子一遍遍地照着自己，她终能体会到那句女为悦己者容是何感受，从今往后，她不想让沈穆看到她的随意，狼狈，她想让自己看起来精致些，跟他站在一起才不至于突兀。 于是沈穆就接到了一个经过精心打扮的人儿，跟往日确实不同了些。 柳卿思够着脑袋笑问：“沈总，你看我们家清清今天是不是很不同，她可是为了你才精心打扮的。” 这话云清说不出口，借着柳卿思的口说出来又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暗戳戳的想听到沈穆的回答。 沈穆稍作惊讶后，轻笑：“你不打扮，也很好看。” 云清顿时有些失落：“这样不好看吗？” 她很在意他的看法，以前不敢表明，现在是不是太过在意了些？ “好看。”沈穆牵起了她的手：“早上多睡会儿，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对我来说，你怎么样都是好看的，我更希望你多养精蓄锐，精精神神的上班。” 云清这才笑了：“好。” 柳卿思拍着沈穆的椅背：“我以后还是自己搭车吧，这样谁受得了，要不然你把莫翌赶出去，让她住你那儿得了，再也没人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这个主意不错。”沈穆的笑容越发的放大了些：“你觉得呢？” “我想跟卿思住一起。”纵然再喜欢，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接受不了进展太快。 ------------ 第八十九章 带她一起走 “好。”沈穆欣然同意。 柳卿思莫名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替云清高兴，也只是在嘴上逞着能：“沈总，看到没，这就是好姐妹，不为男色所动。” “今天晚上我请吃饭，一起聚聚。”再次喜欢上一个人，少了些当初的年少激情，但多了深思熟虑和沉稳，从前他喜欢苏悦歆那样的，而今才发现，他真正喜欢的，是一个能让他的精神世界实现真正自由的女人。 在她的面前，他很轻松，无需刻意，意识到在乎的那一刻总想保护她，不曾想，她似乎也想保护自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身体里却蕴藏着强大的力量。 “还有谁？”云清问道。 “我们两个，我哥，莫翌，还有后面这位。” 柳卿思的声音一下拔高：“我不去！” 云清面露为难之色，沈穆很好的替她开了口：“口口声声说是她最好的姐妹，她男朋友请吃饭，你都不去？” “莫翌不在，我就去。”柳卿思气势一下子低了下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沈穆，总有点畏惧感。 “去吧，卿思，就当是朋友，你不是也说，做朋友也挺好的吗？”云清努力地劝说着。 “我......不太想看到他。”柳卿思越说越没了底气，如果不是知道了莫翌对她的心意，这顿饭说什么她也是要去的，但现在知晓了，她不太想面对他了。 “你可以带你男朋友去。”沈穆提出了让人很意外的意见。 云清一脸诧异，这不是容易引起互殴嘛...... “带男朋友？”柳卿思开始动摇。 “你带着男朋友去，让莫翌亲眼看到你喜欢的人，或许他死心了，说不定以后就不会纠缠你了。” 柳卿思想了想，一拍大腿：“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对！带我男朋友去，让他亲眼看看，姑奶奶的男朋友有多优秀，看他还好意思跟我说些有的没的。” 俩人瞬间达成了一致，听得云清总觉得不太安心。 车到公司门口，柳卿思跳下车蹦蹦跳跳的走了，云清陪着沈穆去停车，忍不住问起：“你明知道莫翌喜欢卿思，还让她带着男朋友一起去，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打起来，我们就看着，你想给谁加油就给谁加油。”说话的人，十分的事不关己。 云清无奈一笑：“你肯定打定了什么主意，只是不肯告诉我。” 沈穆笑着解释：“你不是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她有男朋友的事告诉莫翌？我让她带过去，这样你就不用纠结了，再者，莫翌亲眼看到柳卿思的男朋友，是会选择放弃，还是会继续努力，那就看他自己，如果放弃，那说明他对柳卿思的感情，还没到不可放手的程度，早点放弃也好，如果他继续努力，那就说明他非她不可了。” “然后咧，总不能让他强取豪夺吧。”真猜不到，莫翌看到柳卿思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沈穆牵起了云清的手，往日的独来独往，变成了今日的成双成对：“那就看他本事了，想抱得美人归，总要吃点苦头的，就像我一样。” “沈总！”云清抗议：“是我暗恋了你很久好不好，你哪里吃苦头了。” “说得也是。” 假装抱怨：“说来说去，你的心还是偏向莫翌的。” 沈穆笑言：“前几天他吃你的醋，说我见色忘友，今天你又吃他的醋，你总不能问我，你跟莫翌两个人同时掉水里，我会救哪一个吧？” 云清故意道：“那你会救哪个？” 不待对方回答，“你还是救莫翌吧。”真心相待，如何舍得让对方取舍，“因为我会游泳哦。” 沈穆的手握紧了些，笑而不语。 交握的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第一次以这样的形式走进办公大楼，云清开始纠结：“我们这样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我想这样牵着你，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感觉，很好。” 纵有再多的不自在，在如此赤裸裸的表白之下，也以变得不重要。 这个男人本就长了一张让人垂涎三尺的俊颜，只需稍稍的只言片语，就足以让人晕头转向，从前觉得他高高在上人，突然间像落入了凡间的寻常人，说着常人会说的甜言蜜语，做着普通情侣间会做的事，主动的热情，无法招架。 云清抿嘴一笑，心下透着满满的幸福感：“好。” 前台礼貌地打招呼：“沈总，早。”。 双眼直勾勾地盯在沈穆握着云清的那只手上，从前，她是瞧不上云清的，至于为什么瞧不上，她其实说不上真正的原因来，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太合群。 现在她有点明白了，她不是不合群，而是在做真正的自己，不拉帮结派，不趋炎附势，也从不看低任何一个人，比起一些老员工的冷漠，她反而常常乐于助人。 有些人之所以招人不喜欢，或许正是因为太优秀了。 如今能得到沈总的青睐，应该是老天对她的奖励。 第一次，前台对着云清，十分友善的喊了一声：“云清，早。” 云清在怔愣中停下了脚步，转身莞尔一笑：“你早啊。”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围观，将手从沈穆的手中抽了回来，“沈总，我好像沾了你的光啊。” 沈穆笑得宠溺：“我的光，你随便沾，这是作为我女朋友的特权。” “有件事我想问。” 其实这个问题，云清昨天就想问了，奈何从昨天到现在，因为事发太突然，整个人都处于糊里糊涂的状态，一会儿幸福感爆棚，一会儿又担心害怕，有时候一个人偷偷地傻笑，笑完又因为矛盾而发呆。 云清都以为自己快神经了，在这样的状态下，哪里还想问什么问题。 “为什么于经理和董总，都没有因为举报信的事情骂我？甚至都没找我谈话？” 沈穆忍不住一笑：“是不是于经理之前对你太严格了，不骂反而让你不适应了？” 于从升一向秉持着严师出高徒，责骂批评是常有的事，云清本来心态就好，又深知对方是为她好，所以不管怎么批评，她从来没有过负面的情绪。 只是在这件事上，也太过于平静了些。 调皮的回应：“或许是哦。” 四下无人，沈穆摸了摸她的脸颊：“作为公司的领 导层，最起码要分得清是非黑白，你在公司的表现，他们都看得到，也都是惜才之人，当然不会因为一个莫名的举报信就随意惩罚自己的员工，这点信任度还是该有的。” “是吗？”云清颇为怀疑。 “快去办公室吧，再不回去，于经理就真的要出来抓你了。” 云清一溜烟地跑进了设计部。 事情发生后 ，她就提醒过自己，于从升于她而言，是个好领导，她不能因为跟沈穆有了这层关系，便让他难做，以前怎么样，她现在依然要怎么样。 沈穆笑着看着云清跑进去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董进宏又是不请自来，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悠哉悠哉地等着沈穆进来。 “我还以为你今天会晚到。”董进宏满眼含笑。 私下只有两人，沈穆稍稍放开了些：“董总今天怎么有空跑我这里来了？” “来欣赏欣赏你的办公室。”董进宏站起来随意地走了走：“沈总啊，你这办公室是不是太单调了，改天我让人送点花花草草的进来。” “感谢董总好意。”沈穆褪去了外套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董总还是有话直说吧。” “得，我就喜欢你这不拐弯抹角的个性，那我就直说了。”董进宏一改严肃：“总部领导打来电话了，让我严肃处理这件事。” “怎么个严肃处理法？”沈穆淡淡问道。 “领导希望，你跟云清，只能留一个在公司。” “替我谢谢领导好意，就说不用了。”沈穆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回答得十分干脆。 “不用了？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做选择题，我会带她一起走，凭我的实力和她的能力，还愁找不到下家？”沈穆挑了挑眉：“董总汇报的时候，要记得一字不落的说。” “没劲。”董进宏老顽童般地抱怨：“都被你看透了，真没劲。” “董总快走吧，不要影响我写辞职报告。” “写屁的辞职报告，你走了我怎么办？公司没有你，会没有灵魂的。”对于董进宏而言，能让他佩服的人还真没几个，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其中一个。 刚刚不过是他故意开的玩笑，总公司再傻也不会干这种事，当初派了他过来，足可见对他的重视程度，说是来推进分公司的发展，其实也是来考察监督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低调收敛，从不以身份压人，相处起来倒也愉快。 “本来还想着，你听了这个，会不会来一场感天感地的爱情故事什么的，比如宁可放弃公司的副总身份，也要成全心爱的人的前程。” 沈穆勾勾唇：“你也年纪一大把了，还是少看些狗血剧吧，你信不信，云清一旦离开这个公司，外面大把的公司抢着要她？” “信！”关于这点，董进宏完全认可，当初面试的时候，倒没觉得云清有什么特别之处，现下才知道，他是看走了眼，在设计上，她的水平堪称佼佼者，每次的设计，从不循规蹈矩，常常能让人耳目一新。 抛开一切不说，单单这个专业能力，他就十分欣赏了，怎么可能真的放走这么好的一个员工。 只是没想到，她能跟沈穆走到一起去。 心里承认，但嘴上却调侃：“你啊，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哪儿哪儿都好，当初真没看出来，她还能拐了我们公司的黄金单身汉。” “是我拐了她。”笑容里满含宠爱。 “啧，我们沈总还是这么一个专情之人啊。” 黑眸闪了闪：“董总过来，不是只为跟我开玩笑吧？” 董进宏这才表明了来意：“查出这件事是谁做的，倒不是什么难事，我知道你的个性，就算云清不是你女朋友，你也会彻查，所以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查清楚了，说实话，让我有些意外。” ------------ 第九十章 喜欢得不够明显？ “不过......”董进宏难得犹豫：“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这件事对云清来说，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能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毕竟这个人，跟上面有那么层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姜梦？” 跟聪明人打交道的痛快就是如此，一点废话都没有，董进宏继续道：“是她，我估计着，是跟之前郝强的事有关，怀恨在心到现在了。” “什么插足，小三，勾引上司，她倒是挺能编的。” 董进宏最大的长处，就是看破不说破，慧眼如炬的人，如何能看不出郝强跟姜梦之间的那点猫腻，只是碍于私人关系，又没有影响到公司，加之姜梦毕竟是总部塞过来的人，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初郝强对云清有意见，董进宏也是知晓的，还是保持着冷眼旁观的态度，只不过，冷眼之下，藏着对云清的观察。 他也想看看云清，能不能忍得下这口气。 最后发现，她压根没忍，从头到尾就当郝强是空气，倒是那个柳卿思，本着姐妹义气干了一架。 从此，设计部的云清这个名字，董进宏算是真正的认识和记住了，如今的记忆是越来越深刻了，因为直接跟沈穆扯上了边。 “这女人就是麻烦，嫉妒起来不管不顾的，又拎不清自己有多蠢，做点亏心事漏洞百出，这脑子......”董进宏不屑地笑笑：“这要不是那边的关系，我早就想开掉了。” “非事实的举报，是违法的，看在总部领导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走法律程序。” 董进宏刚要松口气，却又听他道：“让她自己辞职吧。” 这...... 董进宏也犯了难：“她终归是......领导面子上抹不过去，事情闹僵了对你我都不好。” “这次是云清，下次呢？”沈穆认真起来的样子还真有些慑人：“任何一个她看着不爽的，都要排除？与其如此，还不如我先排除了她。” “可......”知道劝说已无多大作用，又不能用一把手的身份压他，董进宏脑筋一转，道：“这样，咱先别急，缓一缓，这件事你跟云清商量商量，看她是什么意思，事情终归是针对她来的，她也该有意见权嘛。” 果决的人开始了犹豫，片刻后，吐出一个字：“好。” 董进宏偷偷地松了口气。 沈穆自从来到了分公司，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他断然不能失去了这么一员虎将，至于云清，除去是沈穆女朋友的身份，也是可圈可点的存在，就连于从升那个老古板的人也是赞不绝口，这样的人才也是不能流失的。 如果不是上面的关系，开掉一个姜梦，简直易如反掌，正因为这层关系，处理起来才麻烦。 这个蠢女人，惹谁不好，偏偏惹了沈穆的心头好。 虽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但会上的那番话，已是公开的呵护，姜梦那个蠢货，毁人家清誉，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估计她也不会想到，沈穆竟然会说出在追云清这样的话。 这场热闹，看得人想笑又头疼。 晚上吃饭，云清看到周文驰，他冲着她笑着点头，她回以笑容，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关于她跟沈穆成了情侣这件事，她暂时不想让家里知道，更不想让云静和赵月珍她们母女俩知道，她们一旦知道，会把事情变得复杂。 她希望她跟沈穆之间，只是纯粹的恋爱关系，不想涉及那些复杂和太过于现实的东西，她都能想象到，赵月珍如果知道了沈穆是她的男朋友，又会说些什么。 她已经受够赵月珍的那些物质论了。 所以，云清很希望周文驰能替他瞒住这件事。 周文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云清和沈穆的中间，硬生生的分开了两个靠在一起的人，硕大的电灯泡引起沈穆的不满，但周文驰笑得很欠揍。 云清往旁边挪了挪，周文驰笑道：“以后我们两个该怎么论呢？是我叫你姐呢，还是你叫我哥？我是你妹夫，你又是我弟媳，要不然咱们各论各的？” 关于这个问题，云清哪里想过，事情也太遥远了些，突然就想到了沈穆那日那句，是想结婚的喜欢，心里就突突的，总觉得这只不过是对方无意的一句话而已。 “我觉得.....都行......”云清想了半天：“你叫我云清也行。” 周文驰又道：“快跟我说说，我这个弟弟是怎么跟你表白的。” 云清连忙站起身：“我去看看卿思他们来了没有。” 从包厢里出来，感觉像在避难，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好笑，现实依旧没有把她拉回正轨，偶尔还会迷糊，现如今发生的一切总还是不真实 ，她该怎么说服自己平静的面对？ 莫翌和柳卿思他们都还没有到，又担心着，一会儿情敌碰面，会不会分外眼红，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待云清出去，周文驰揽上了沈穆的肩膀：“比起她妹妹，虽说无趣了些，但适合你。” “要怎么有趣？我不喜欢太招摇的女人。”沈穆不满的反驳。 “噢哟，我就这么一说，这就护上了？”周文驰打趣：“不过说实话，她变化挺大的，刚认识那会儿，还不怎么爱说话，现在瞧着开朗多了，这应该是你的功劳吧？” “那是你不了解她。” “我哪能跟你一样了解。”周文驰对这个弟弟是疼爱到骨子里：“原先就觉得她可能适合你，但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她那款的，现在好了，水到渠成了，改天找个时间带回家吧，我想我妈一定很想看到。” “又不是没见过。”沈穆对这个提议并不是很感冒。 “见是见过，但这次的身份不一样，这次是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去见长辈，跟上次能一样嘛。” “先等等吧。”心里其实清楚，姨妈对云静本就不满意，对赵月珍的贪得无厌更是讨厌，虽说他们兄弟俩知道这跟云清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她终归是云家的人。 云静前脚刚嫁给了自己的表哥，眼下云清又成了他的女朋友，不知道姨妈会作何感想。 另一方面，他知道云清还没有完全适应他们之间的关系，虽说并不是一时而起，但真正走在一起事发突然，他想等时机真正成熟了再说。 “放心吧，我妈那边我会跟她说的，她们姐妹不一样，其实我妈也看出来了。”若是不然，双方家长见面的那次，不会在饭后提起云清。 母亲说，那个姐姐，我看着还算顺眼。 他当时还戏言：您还是留给自己的宝贝外甥吧。 戏言成真，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还有静静那边，我不会说的，我想她也暂时不想让她们知道。” 通透的人在事情的孰轻孰重上总是能很好的把握，沈穆看了一眼包厢的门，竟然有了很想见到她的念头。 “就怕你觉得不舒服，关系刚定，就急着让我们来吃饭，明摆着就是想昭告天下，但她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啊。” “不急。”从此想她所想，生命里多了一个需要认真考虑的人，这或许就是一份责任：“等她做好了准备再说。” “看来你是真心疼她的。”不由得想起过去的种种，周文驰不禁感慨：“那个女人也真是瞎了眼，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知道珍惜，还敢朝三暮四，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非教训她一顿不可。” 简直堪称护弟狂魔。 “在她面前，别提她。”女人的心总是敏感的，突然有些后悔 ，那日不该在她的面前讲起过去跟苏悦歆的种种，如若那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他了，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吧。 门突然间被推开，有人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全然不知今日会发生什么事的悠闲自在。 正是莫翌。 “我来了！临时有点事耽搁了一下，没迟到吧？”环顾了一下四周：“怎么就你们两个，其她人呢？” 莫翌真正想问的人，是柳卿思。 沈穆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问道：“我女朋友呢？你没看到？” “没有啊，她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吗？” 差点忘了他的女朋友是个路盲，沈穆连忙起身：“我出去看看。” “那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啊。” 周文驰示意莫翌坐过去：“这是刚陷入热恋的正常表现。” 沈穆在大门口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云清的影子，想给她打个电话，就见人朝着她跑过来了。 张开手臂将她迎进怀里：“走侧门去了？” “你怎么知道？”云清不好意思地笑笑。 “前车之鉴，是不是现在可以承认，这不是缺点，而是缺陷了。” “好吧，我承认。”不用再刻意隐藏这份喜欢，不由自主的撒娇似乎是慢慢接受了对方的存在：“那你还喜欢我。” “不是你先喜欢我的吗？”跟她在一起总是忍不住想打趣，“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觊觎我的。” “嗯......”云清认真地想了想：“大概是那天晚上，你第一次站出来保护我的时候吧。” “这么早？”沈穆差点笑出声。 优秀的人，总是能让人不受控制的被吸引，她或许也是如此，只是在日后更多的相处过程中，彼此越来越了解，让她开始对这份情感明朗化。 云清不懂得恋人之间该如何的甜言蜜语，只知道，从看着他，到能守着他，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她已别无他求。 “在想什么？”对于他的走神，已见怪不怪，她本就是个心思敏感的人。 云清将拥抱收紧了些：“我在想，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傻瓜。”想起自己过去的种种小心思：“你以为我真的会在工作之外，随便关心一个女人？真的会无缘无故的去牵一个女人的手？真的会随便跟一个女人同睡一床，还让她碰......”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连当事人都难以启齿。 “难道这样，还喜欢得不够明显？” ------------ 第九十一章 不负责后果 提起往事，将云清的关注点一下子拉离了重点。 “那次......”少儿不宜的画面再次涌上脑海，“你？是不是都知道......” “知道。”原本是为了避免她的不自在，所以才刻意的装作不知道，眼下无需如此了，记忆太过于深刻，导致身体有了那么一瞬的敏感：“当时看着你小心翼翼地忙碌时险些摔倒，我差点就忍不住暴露了。” “你竟然装睡！”咬牙切齿的嗔怒却怎么也气不起来，如果他当时一直醒着，那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知道了...... “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装睡，我要不装睡，我怕我真的酒后乱性了。”沈穆笑道：“身边躺着个对我来说，足以让我失了分寸的女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云清羞红了脸，不敢想象那些画面。 “哎。”沈穆佯叹了一声：“早知今日，当初就不用忍着了，我堂堂一个血性青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从我枕边溜走了，连小手都没碰一下。” 云清刚想反驳他几句，却又听他道：“还是某些人好啊，便宜占完了就跑，连责任都不用负的。” 意有所指，简直不要太明显，大庭广众之下，云清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极低的声音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这男人，怎么能变换如此之快，在这之前那个还挺严肃的沈总呢？ 俩人的动作，看在旁人眼里极其的暧昧，路过的服务员笑着回头，无不羡慕。 “不说了。”沈穆刮了刮她的鼻子：“再说我又想亲你了，红扑扑的，真可爱。” “沈总。”云清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觉得我得向你提个建议。” “好，你说。” “我觉得有些东西你还是少向莫翌学习的好，近墨者黑。” “不用跟他学，本来就会。” “我不信。” “只是没遇到对的人，所以才华一直埋没了。” 云清噗嗤一声笑出声：“还有，以后你不许在公共场合说这些话。” “哪些话？” “就......类似于刚刚这些的。” 沈穆佯装想了想：“行吧，我尽量收敛。” “清清！” 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俩人的打情骂俏，云清转头，在片刻的发愣后，差点惊掉了下巴。 跟柳卿思手牵着一起走过来的，那人，眼熟到家了...... 云清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看着那人正朝着他笑，还朝着他招手，立马清醒了，不是做梦，也不是看错，那个男人，的的确确就是林迟。 林迟跟柳卿思！ 竟然是林迟！ 这世界是不是也太小了些...... 她相过一次亲的男人，竟然就是柳卿思一见钟情的男人...... 那次的相亲，对云清来说无足轻重，走完过场后就忘到了九霄云外，提都没提起，柳卿思当然就不知道这件事，可他们俩，是什么时候...... 无数个疑问在云清的脑海里盘旋，抬头对着沈穆道：“我脑子好像有点乱，我得静静。” 沈穆也有点蒙圈：“这不是林迟吗？” “是啊，你也认出来了是吧，我以为我认错了呢。”云清无奈一笑：“你还总以为我跟他有什么，可咱俩都不知道，他俩是真的有什么，不行了，我真的要静静了。” “一起，我也想静静。” 柳卿思看着一声不吭的两个人，打了个响亮的响指：“干嘛呢，是不是我男朋友太帅了，看傻了啊！” 林迟站在柳卿思的身后，只淡淡地笑着。 其实在柳卿思出声之前，他就看到了云清，心下虽诧异，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在二人的哑口无言中，林迟主动打起了招呼：“云清，又见面了。” 云清咽了咽口水：“嗯呐，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这下轮到柳卿思好奇了。 “我跟你说过，之前我妈让我去相了一次亲，云清就是我相亲的对象。”林迟主动解释。 “OMG。”柳卿思一句话直接逗乐了众人：“你说咱俩不做姐妹，还有谁能做姐妹，早前我暗恋沈总的时候，你也暗恋，现在我对林迟有好感了，你又是她曾经的相亲对象，缘分啊，真是缘分，命中注定，咱俩是这辈子扯不断了。” 一番话化解了所有的尴尬，却让沈穆微微皱了眉：“你暗恋过我？” 柳卿思无所谓地耸耸肩：“年少无知嘛，谁还没有个看走眼的时候呢。” 云清嗔怨：“说什么呢。” “谁让你男朋友看着好像不满的样子，搞得好像被我暗恋很恐怖一样。” “确实挺恐怖的。”沈穆当仁不让。 云清哭笑不得：“你把她逗哭了，回去该我哄着了。” “欢迎。” 这话，沈穆是对着林迟说的，一切的真相都以明，他对他也就没了任何的敌意，再看之下和初看之时一样，这个男人看起来，确实还算不错。 林迟和柳卿思双双走在了前面，柳卿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十分的投入和热情，看得出来，她对这个林迟，应该还挺喜欢的。 俩人看起来，也挺登对。 可是......他俩登对了，那里面那位莫翌同志，该怎么办？ 云清停下脚步，拉住了沈穆：“怎么办？” 沈穆回看了俩人一眼：“不知道。” 云清没好气道：“我的沈总，主意可是你出的耶。” “是我出的，但我只负责出主意，不负责后果。” 这回答......可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也不知道今天这段饭，能不能吃得消停，云清暗自祈祷，老天保佑，千万不要霍霍了别人的包厢，这里看起来，可不便宜。 事实上，饭吃得还算平静，就是没滋没味的，感觉处处暗藏着杀机。 六个人，三个在唱戏，三个在看戏，看得最津津有味的就属周文驰了，看热闹也没影响他吃东西，那嘴吧唧出了他此刻的心情有多好。 柳卿思和林迟互相夹着菜，偶尔咬咬耳朵说些私房话，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柳卿思本就这个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很少有人能阻止得了，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加上莫翌又在场，她更是表现得肆无忌惮。 云清知道，她这是在做给莫翌看。 沈穆捏了捏她的手，小声安慰：“没事的。” 真没事吗？她看莫翌都快掀桌子了。 沈穆将菜放入云清的盘子里：“好好吃饭，别老盯着别人看。” 云清刚想把那一筷子菜送到嘴里，忽看到莫翌站了起来，吓得嘴巴张着没敢动，然后就见着他将手里的筷子狠狠地扔在了桌上，凳子咚的一声倒了地。 人走了。 还好，只是凳子，不是桌子，云清好歹是放松了下来。 这边气还没松完整，莫翌突然又杀了回来，恨恨地瞪着柳卿思，原以为要开口大骂，结果一只手捏住了柳卿思的耳朵就往上提，疼得柳卿思哇哇大叫。 林迟反应过来后，连忙上手来帮忙，莫翌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咬着牙道了一句：“这女人，整过容的，小心后遗症！” 柳卿思捂着通红的耳朵，对着莫翌的背影一顿大骂：“莫翌你个王八蛋，你才整容了！你全家都整容了！你破坏姑奶奶的名声，你不得好死！” 骂完见林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怨恨地撇撇嘴：“他活该，自己找骂！” 云清有些不放心，对着沈穆道：“去看看他吧，别出什么事。” 沈穆却表现得很淡定：“不会出什么事，应该是去他自己的酒吧喝酒了，晚点去捞他就行。”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云清心下有点责怪，柳卿思做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但祸起萧墙，安排这场饭局的是自己的男朋友，一下子又责怪不起来了。 周文驰放下了筷子，很是满足的擦了擦自己的嘴，面带笑容：“这段饭吃得真值，行了，饭吃饱了，我也去喝酒了，好久没去那小子的酒吧看看了，今天反正没事。” 临走之时还不忘对着沈穆叮嘱：“单我来买，就当我这个做哥哥的，请弟媳吃饭。” 称呼叫得十分顺口，云清再听，倒也习惯了，反正周文驰说话的特色，就是真真假假，要是跟他太较真了，开心的反而是他。 “我们也走吧，带你去个地方。”沈穆的心情并不受影响。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 云清有些犹豫：“那他们怎么办？” “随便他们。”沈穆直接将人牵走了：“都是成年人，自己该知道怎么处理。” “可......”云清暗叫，可成年人也有糊涂的时候啊...... “乖，走了。” 无奈，云清只好跟着沈穆走了，她其实也很好奇，他会带她去哪里。 反正不管去哪里，只要跟他在一起就行。 大概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闹中取静，一处书吧，门面不大，但推门而入后，就是别有洞天，有处院子，各种花草植物，再进去就是书吧的里面，琳琅满目的书摆满了各种架子。 不少人正埋头看书，互不干扰，十分安静。 云清其实挺想说，刚吃饱饭，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书了，现在对她而言，看书就是最好的催眠剂。 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担心着影响了别人，又怕沈穆笑话了她。 书吧一共有两层，沈穆牵着她上了二楼，二楼都是雅间，穿过一个个雅间，进到里面最大的房间。 是个办公室。 有个男人从办公室里出来，见到沈穆一点也不惊讶，“沈总，饮料和点心我都准备好了，还需要其它的吗？” “不用。” “好，那我先下去了。” 来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走路生风，言行举止十分的干练，而且十分识趣，走的时候跟云清打了声招呼，一眼多看的都没有。 “过来。” ------------ 第九十二章 看你表现 依言走了过去，刚靠近，便被抱坐在大腿上：“以后想看设计方面的书，直接来这里，我准备了很多国内外的经典设计案例，就在那边的书架上，专属你的，随时翻看。” 云清心下感动至极：“这是你开的？” “原来是我哥的，他懒得打理了，我接手过来了，就在两个月前。” “那你忙得过来吗？会不会很累？”她更关心他的身体。 “不会。”在她脸颊上嘬了一口：“我也就偶尔来，平时都由郭哥打理。” “你说刚刚那个吗？”那人看起来就很稳重。 “嗯，人不错，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突然想发笑，忍俊不禁的样子让沈穆勾了勾唇，“想到什么好玩的了？” “我就想到，莫翌开的是酒吧，而你开的是书吧，一静一动，一个天一个地，你们两个的脾气性格也是如此，但还能相处得如此的和谐，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们彼此太了解。” “好吧。”这种感觉，她大概也能从柳卿思的身上体会一二。 “怎么？又吃醋了？” 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忍不住把玩着他的耳垂，肉肉的手感很舒服：“不是， 就是挺羡慕的，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也没兄弟姐妹来往，从来不知道世间还有这么真诚的感情存在，现在才知道我过得有多寡淡。” 笑容取代了稍纵即逝的伤感：“不过现在挺好的，有好朋友，还有......你。” 很难得从她嘴里听到类似表白的话，语气不由得又柔软了几分：“你曾经没有的那些，我都会给你。” 云清轻笑：“这是不是同事们背后议论的，我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本来就是凤凰。”触感极佳，忍不住心神荡漾：“别玩了，再玩我可就......” 云清连忙松开了手，犹豫了几次想开口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举报信的事，还是不追究了吧。” “董总找你了？” “你好聪明啊。”云清感慨：“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有啊，你啊，有时候在想什么，我就不知道。” “我跟你说正事呢。”这人，私下是越来越没个正行了，可为何，她还是喜欢得不得了呢。 “你说，我听着。”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身心从未有过的放松。 “一开始我以为......” “你以为这件事是苏悦歆做的。”连他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看来她们都误会苏悦歆了。 “嗯。”当时能想到的人确实只有苏悦歆：“我没想到是姜梦，其实我不喜欢姜梦，不喜欢她老是针对我，可人活着，总不能让每个人都喜欢你吧，所以她不喜欢我，我也觉得没什么，郝强离开公司，虽然不是我造成的，但是的确跟我有点关系，所以她讨厌我，也是正常的，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发泄一下。” “你也知道她跟郝强的关系？” “卿思告诉我的，那时候其实我还不太相信。”自以为是的以为地下工作做得很好，但隔墙有耳，被发现不过是早早晚晚的事而已。 “所以呢？”结果早已知晓，只是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倒是十分有趣。 “所以我觉得，也没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不如就这样算了吧。”怕对方不肯松口，勾着脖子撒娇：“你想想，这件事其实不仅没有伤害到我，还让我捡了个大便宜呢。” “什么大便宜？” 明知故问。 “让我美梦成真了啊。” 忍不住提醒：“没有这件事，你也会美梦成真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但是什么，云清也圆不起来了。 董进宏确实是找过她，告诉了她姜梦做的这件事，当时听着很是气愤，但得偿所愿，其它的事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所有的愤怒也烟消云散了。 她不过同情姜梦是个可怜人，每天活在算计和心机当中，而她之所有这么有底气的胡作非为，不过是仗着上面的关系。 董进宏分析了一番利弊，阐明了姜梦终归是跟上面有关系的人，要是真的被开除了，上面抹不开面怪罪下来，沈穆一定会拍拍屁股走人。 董进宏说，他不能让沈穆走，不能让别的公司捡个大便宜。 她当时说，如果沈总走了，她也会走。 董进宏很是无奈地说了一句，不愧是两口子，都想一块儿去了。 云清想的是，她不可能让沈穆为了自己的事而做出有损于他的事，所以就算再不喜欢姜梦，也不会借机让她走人。 “你希望我怎么做？既往不咎？”闭着眼倾听，知道她已词穷。 “可以吗？”云清小心翼翼地问，“让她知道自己错了就好。” 一下子变得安静，安静得云清有些不习惯，心中忐忑着，会不会要求过分了些。 董进宏说，她的话，他一定会听。 可她真的没有把握。 “看你表现。” 终于等来了回应，云清认真询问：“需要我怎么表现？” “你说呢？” 蓦然睁开眼，欲望在眼中呈现，作为都已成年了过头的人来说怎么可能不知道，云清慢慢闭上了眼睛，主动将唇送了过去，将要碰触时不忘解释：“我技术不行，你包容一下。” 引得沈穆笑意连连，不安分的心终是化被动为主动，欲 望的来临，什么话题都该终止了。 电话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但并未被及时的接听，再次响起的时候，云清这才拍了拍忘我的人：“电话又响了。” 沈穆抬起头来，看着娇艳欲滴的唇皱起了眉头：“下次，我一定关机！” 是莫翌打来的，人已喝醉了，果然跟沈穆说的一样，去酒吧买醉了。 电话里同时出现了两个人的声音，除了莫翌，还有周文驰的。 “让你别打电话别打电话，就是不听，人家小两口正温存呢，哪有空管你。”听起来不像责怪，倒像调侃。 “我不，我就要打，我想我家穆穆了，我得去找他，不能我失恋了，他在那儿快活，兄弟！一定要有难同当！” “同当个屁！喂，我亲爱的弟弟啊，你们忙，继续忙哈，不打扰了。” 云清听得奇怪：“我怎么感觉，你哥，好像也喝醉了。” “嗯。”沈穆将云清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走吧，去接他们。” “莫翌喝醉我能理解，你哥怎么了？” “以后跟你说。” 看来以后真得找个机会跟她聊聊他哥的故事了，看似放荡不羁，其实心中藏着他人不知道的秘密，买醉只是因为触景生情，别人不知，他怎么可能不知。 就在大家翘首等待沈穆彻查的结果时，董进宏几句简单的话，就将举报信这件事轻而易举的揭过去了。 董进宏在会上宣布，说经过彻查，举报信只是个恶作剧。 大伙儿其实是不信的，但领导都发话了，谁敢站出来当刺头儿，再加上事不关己，就纯粹看个热闹，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董进宏原来真的说对了，沈穆真听了她的话。 云清觉得自己捡到的这个宝贝疙瘩，真算是给足了自己脸面，自打公开了俩人的关系后，连嚼舌根的话都听不到了，甚至平日里不怎么亲近的同事，也开始变得亲近起来。 心里清楚，亲近不过是刻意为之，靠着沈穆这棵大树，总算在公司有了安稳之地，但却不是云清想要的结果，但在现实面前，她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其实靠着他，感觉还不错。 这件事之后，姜梦低调了许多，每次碰面的时候虽说表情还是那样不招人喜欢，但好歹听不到风言风语了，公司里像被清洗了一般，变得安静了许多。 几家欢喜几家愁，云清这边每天过得滋滋润润的，只是苦了柳卿思，自从吃了那顿饭，原以为事情能水到渠成的解决，结果反而愈演愈烈。 莫翌没有放弃柳卿思，照样纠缠不误。 这让身为男朋友的林迟当然很不高兴，一边要哄着林迟，一遍遍的解释，另一边要提防着莫翌，柳卿思忙得团团转，看着小脸儿都日渐消瘦了一些。 云清不忍，可又暂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她也开始变得糊涂起来，林迟和莫翌，她该站在哪一边比较好？ 沈穆告诉云清，感情问题，可提意见，但不干涉，其实是担心她因为这些事而伤了自己的神，毕竟最近的方案又多了些，而且过两天又要出差。 他不希望她太累了。 看看时间早已过了下班的点，云清提前给沈穆发了消息，今天会晚点下班，让他先走，柳卿思说她工作认真起来的时候，真像个拼命三郎。 云清可是惜命得很，才不要做什么拼命三郎，只不过任务有些多，她也没办法，于从升交代下来的事她不能不做。 事情终于做得差不多了，云清正准备关灯走人，转身突然发现沈穆就坐在身后，惊喜之下又有些自责：“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没多久，我女朋友工作的时候，原来这么投入。”其实来了有半个小时了，她竟浑然未觉。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我来接我女朋友下班。”很自然的接过她的包，看了一眼桌上的方案：“明天我跟于经理说一声，你这边的客户分几个到柳卿思那边去。” “别别别。”云清一听就急了：“你别为我去跟于经理说什么，再说卿思这几天够烦心的了，还是我来吧。” “那就给其他人。” “不用，真不用。”虽知道是好意，但她真的不想这样：“我不想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而走任何的捷径，做设计本来就是这样，忙的时候是很忙，但也有得空的时候啊。” ------------ 第九十三章 孤枕难眠 见沈穆还在犹豫，云清又道：“这几个客户都是于经理那边的，他想让我去接触，这是对我的看重，我要推脱了，只会辜负了他对我的期望，他是个好伯乐，对我一直很好。” “我记得，你没少挨他的批评。”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会在工作上给予任何的捷径，因为知道她不会喜欢。 对她的自律很是欣慰，同时也很欣赏她的努力。 “批评才好呢，他哪天不批评我了，我反而觉得他不器重我了呢。”被批评还这么开心的，全公司也就她了。 “好了。”心知她担心的是什么，这就是她的善良之处，不希望因自己给任何人带来不快，沈穆只心疼的抱住了她：“今天去我那里住。” “不行的，我得回去陪卿思，她这两天心情不好，我想陪着她，而且......”尽管很想去，当时实在放心不下好姐妹：“我要是去你那里，莫翌一定会追着我问卿思的事，逃都逃不掉的。” “我保证他不会。”虽也心疼那家伙，但不能让他老来骚扰自己的女朋友。 “下次再去吧。” 沈穆面露不快：“我说了这么多，你拒绝了这么多，我开始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男朋友。” 相处下来，多少能摸着他的特点，云清踮起脚，送上深深的一吻：“我怎么可能不当你是我男朋友，我还怕你不要我呢。” 有爱的日子，时间也会变得很快。 比起寻常的情侣，云清觉得更幸福了些，至少每天，她都能见到想见的人，依偎在他的怀里，倾诉着高兴与不高兴，他也会跟她分享所见所闻，他再也没有问过她的过去，她也没有再提及关于苏悦歆的任何事。 俩人心照不宣，彼此适应，没有任何的争吵，平静而美好。 沈穆偶尔会提起未来，云清却总是在此事上强颜欢笑，她不知道这段感情能走多远，所以从未想过未来的事，此刻能够拥有他，便已足够了。 云清的心里，始终觉得自己是配不上沈穆的，即便对方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但仍无法消除她的不安。 柳卿思说得对，这是她的自卑在作怪。 尽管如此，云清从未在沈穆的面前吐露过关于自卑的任何一个字，她不想用自己的问题惹他心烦，她喜欢看他笑，他笑的时候，就像黑暗里的一盏灯，将她的世界照得透亮透亮的。 以至于每次的出差，都变成了两个人的旅行，繁忙的工作，对云清来说，反而变成了一份快乐。 “又在发呆？”有人从背后将她揽入怀中，身上散发着沐浴乳的香味。 抛开脑中的胡思乱想，云清展颜：“突然想起于经理跟我开的那句玩笑，没想到他也会开玩笑。” “哦？说来听听。”柔软的唇点了点颈肩的肌肤，他喜欢极了两个人独处的感觉。 “于经理说，咱俩在一起对公司是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某人的注意力压根不在玩笑上。 “他说能给公司节省开支，每次跟着你出差，酒店只要订一个房间就足够了。” 沈穆闷声发笑：“所以他们不阻止我们谈恋爱是明智之举。” 脖子因痒得厉害而缩了缩，听闻对方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想不想见见我姨妈？虽然之前见过。” 心有担忧不敢随便答应：“能不能过阵子再说？” “好。”没有丝毫的强求，只将注意力全心放在了行动上：“不早了，该休息了。” 云清嗔怪：“昨天刚......” “昨天是昨天，不相关。” 哭笑不得的任其为所欲为，仍抱着一丝希望提醒：“明天一早还要开车去客户那边呢。” “我会留力气的。”回答得相当的厚脸皮。 “可......” 身上的人这才抬起头来，郑重其事的提醒：“你要理解，一个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是很想证明一下，其实自己一直是个正常男人的。” “那也不用......” “再者。”手指堵住了她的唇：“作为你的男朋友，我必须要履行我应尽的职责，这是我该做的。” 一番道理讲得真让人无力反驳啊...... 事情的进展并非往常那么顺利，临时的变故让一切都变得急躁起来，他们的车子在半路突然出现了故障，等暂时性的处理完急匆匆的赶到客户那边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十几分钟。 沈穆一向很守时，只会提前到，永远不让对方等，这次的迟到是个意外，但还是让他心生不快。 这个客户他约了很多次，三番五次的拒绝让他差点放弃，好在坚持总有了成效，对方终于答应了见他。 只要肯见，他就有把握，可眼下...... 对方不肯再见面，前台直接传话让他们回去，看来这个客户，势必要放弃了。 这还是云清第一次亲眼看到，沈穆被人拒之门外，她一直以为没人会拒绝这么一个耀眼的男人，却忘了，在竞争激烈的商场上，谁都无法享有特权。 “沈总，你等我一下。”工作之时，她仍给他该有的尊重。 沈穆停下脚步，看着身边的人转身离去，跟不远处的前台说着些什么，而后再次返回，不待发问便主动交代：“来的时候我准备了一些之前设计过的传统风格的方案，我让小姑娘帮我拿给他们领导，顺便让她帮我带个话，合作不成没关系，这些案例就送给他们了，可以作为参考借鉴，就当是我们迟到的道歉。” “你怎么知道他倾向于什么样的方案？” “你告诉我的啊，来之前你跟我说他的一些喜好，这些喜好都是比较传统和中式化的东西，我就猜想，他所喜欢的风格，也应该是差不多的。” 心中猜到了大概，“你想用你的设计争取见面？” “我是这么想来着的，可能看了我的设计方案心动了也说不定呢。”自信的光芒在身上呈现：“反正我们也不损失什么，错失了我这么好的设计师，才是他们的损失呢。” 沈穆终于笑了：“你倒是很自信。” “试试嘛，死马当活马医。”附上他的耳朵悄悄道：“反正那些方案都是过去的，想要更好的，在我这里呢。” 云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还有很多存货呢。” 沈穆揉了揉她的脑袋，若不是不合时宜，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亲一下。 “等下。”正准备进电梯的俩人瞬间收住了脚步，云清冲着沈穆眨眨眼。 前台小姑娘飞奔而来：“我们领导，想见你们。” 小姑娘在前面带路，沈穆微微弯下了腰，听着云清的咬耳朵：“沈总，我这算不算立了大功？” “算。”他笑着回答。 “那有奖励吗？” “有。” “什么奖励？” “晚上你就知道了。” ...... 回到烟城的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几日的劳累让云清一觉睡到大天亮，一睁眼吓一跳，柳卿思顶着一双熊猫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云清揉着眼睛坐起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一会儿了，看你睡得跟猪一样，没舍得叫醒你。”柳卿思突然扑进云清的怀中：“清清，怎么办？” “怎么了？”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感情的事。 这世间唯有感情二字，最能消耗一个人的心神，不管你是谁，一旦陷入其中，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受控制。 “林迟要跟我分手。” 乍听到这个消息，云清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不觉得可惜，莫非她的内心，还是希望柳卿思能跟莫翌在一起？ “他说他不喜欢三个人的纠葛，可哪来三个人啊，不就我跟他嘛。” 听起来十分委屈，云清轻拍着她的背，象征性的安慰：“可能，你们两个有缘无分吧。” “什么狗屁有缘无分，遇到了就是缘分，就是他不想要这缘分而已，老拿什么三个人的事当借口，其实我看出来了，他真正不喜欢的，是我。” “应该......不会吧。”云清跟林迟也只能算泛泛之交，实在不知道他对柳卿思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能确定的一点，林迟应该不是个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算了，他想分就分吧，无所谓，分了还有更好的！”柳卿思突然站起来：“我今天就去跟他说分手，明明白白的。” 云清一脸迷茫地看着人跑出去了，还没来得及追问，沈穆正好打来了电话。 “起来了？” 每天听到他的声音，简直就是她的精神慰藉，慵懒地回应：“嗯，你睡得好吗？” “不好。” “为什么？” “孤枕难眠。” 云清笑道：“以后我不会问你为什么了，你总是调戏我。” “调戏自己的女朋友不犯法。” “卿思跟林迟好像要分手了。” “我知道。”沈穆的语气听起来平淡无奇。 “你知道？”云清倒是惊讶得很。 “那小子跑去找林迟，跟人家讲了一大堆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故事，连洗澡被看光的事都讲了，哪个男朋友能受得了。” 这...... 不得不说，莫翌的这个韧劲儿，还是挺让人佩服的，为了抱得美人归，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林迟也真是条汉子，没有将莫翌找他的事告诉柳卿思，要不然按照柳卿思的脾气，第一时间不会去找林迟分手，而是先去扒了莫翌一层皮。 “我在餐厅订了位置，午饭出去吃，一会儿我来接你。” “好。” 橱柜里多了几件衣服和鞋子，都是沈穆送的，自打他俩在一起，沈穆经常会给她惊喜，他本就心思细腻，挑出来的东西都让她很喜欢。 云清看着这些衣服，想着是不是该送点什么给他才好。 这个念头之前也有过很多次，但实在不知道他到底缺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她也买不起，便宜的又怕被笑话，矛盾之下就一直没干成。 沈穆在楼下等她，云清小跑着过去，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连空气的味道都是甜的。 真好，世界的另一端，有人等她了。 “让我看看。“沈穆捧着云清的脸笑言：“嗯，看来这几天是喂胖了一些了，脸上长肉了。” ------------ 第九十四章 你变了好多 “都快被你养成猪了。”他们互相投喂，不忙的那一个总会抽出时间来给对方做些好吃的。 “那中午的好吃的，还吃不吃了？”他故意挑逗。 “吃。” “不怕变猪？” “不怕，只要你不嫌弃。” “我不嫌弃。”情到深处，总是控制不住的想吻她，得到满足后放开了怀中的人：“今天没有跟屁虫，我们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的午餐。” 云清暗笑，那俩跟屁虫估计现在都在焦头烂额吧，莫翌同学最好祈祷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被柳卿思知道，要不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或许是真的有缘无分？”自己幸福了，当然也很希望自己的姐妹得到同样的幸福。 “他们比任何人都有缘分，只是这缘分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自己了。” “其实，我挺希望他们在一起的，看得出来，莫翌为了卿思，改了很多了。”所有人都看出了莫翌的用情至深，大概只有柳卿思还糊里糊涂的。 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即便所有人都认定，莫翌对柳卿思的感情是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偏偏当事人却觉得，是假的，是图新鲜的，这到底是莫翌的因果报应，还是柳卿思的当局者迷？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可以适当的帮忙，但最好不要干涉。” “知道了啦，真啰嗦，像我爸一样。” 嗔怪换来的是敏感的话题：“这么久了，是不是该让我见一见未来岳父大人了？” “过阵子吧。”回答得有些心虚。 又是过阵子...... 沈穆没再说话，想起前几天姨妈还问过他的终生大事，说有个看好的女孩子很适合自己，他当场拒绝了，差点就把已经有女朋友的事脱口而出了，但他知道，一旦说出来，姨妈一定会要求见面的。 但云清，似乎到现在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他不想强迫她，但这几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急了，他很想知道，过阵子到底是什么时候。 但他不能逼问。 碰到敏感问题，她总是会有意无意的退缩，虽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可他们每天朝夕相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已努力的不让她那么担心了，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于她。 云清转向了窗外，有些不敢看沈穆，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太多的浪漫刺激，但却是她想要的宁静，沈穆给了她足够的踏实感，可她还是在担心着失去。 他的付出她看得到，对他，有些惭愧。 餐厅。 服务员送上菜单，彼此都知晓对方的口味，从不吃辣的人，也渐渐的接受了辣椒的滋味，但凡他喜欢的东西，她都想尝一尝。 云清突然感觉有些不自在，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四下并没有见到什么感觉不适的人，可能是因为这两天有些累导致的吧。 “最近我看中了一套房子，改天带你去看看。”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云清有些意外：“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看房子？” “那房子毕竟是租的，我想要个自己的房子，只属于咱俩的私人空间。”或许是到了一定的年龄，又遇到了合适的人，这几日莫名的就在打算着将来的计划：“房子的设计由你亲自来，我没任何意见。” 听起来不像商量，更像是已做好的决定。 “这几天工作挺忙的，房子的事能不能缓一缓再说。”跟孙予飞在一起的那些年，她最大的希望就是拥有自己的房子，现在说有就有了，她应该感到高兴的，但...... 她为何高兴不起来？ 他是沈穆啊，她暗恋的人啊，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可为何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有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沈穆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将头埋下去，试图以吃饭来掩盖自己情绪的女人，微微地叹了口气后，将情绪收敛，终究还是那个字：“好。” 尽管菜色俱佳，但这顿饭还是吃得有些不是滋味，两个人随意聊了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同样的话题没有再次重复。 吃完饭，沈穆去取车，让云清在门口等他。 这饭店的客流量还真是不错，赶上吃饭的点，来往的人挺多，云清站在侧门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心不在焉。 “清清。” 声音过于熟悉，也过于让人反感，自背后传来，云清真不想回头去看。 这是孙予飞的声音，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在烟城再能遇见谁，都不会算得上奇怪的事，怕就怕，遇到不想遇见的人。 孙予飞来到云清的跟前，看着跟自己朝夕相对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短短几个月竟然蜕变得如此靓丽和自信，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这几个月来他一直试图说服自己已经失去她的事实，到现在，曾经的那些画面还是挥之不去。 但他已没了底气再轻举妄动。 因为有人警告过他。 他斗不过，也赌不起，不曾想竟然真的有人不惜代价的护着她。 “你变了好多。” 云清往后退了一步：“你有什么事吗？”突然就想起梁泠找她的那次，憔悴中带着绝望，让人看着心惊，两个女人，都是败这个男人所赐，真是妥妥的渣男。 “没什么事，就是看见你了，来跟你打个招呼。”眼见着她的排斥，孙予飞苦笑：“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那次是我一时冲动，现在不会了。” 云清没说话，确切的说，她跟他没什么可说的。 “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很好。”她确实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看出来了。”孙予飞打量一番：“现在跟以前真不一样了，刚刚在里面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你变得比以前更有气质了。” “谢谢。”原来吃饭时候的怪异不是她的错觉，那个让她不自在的人正是孙予飞。 “你真的跟你领导好上了。”俩人之间的举动，绝非是上下级关系，那男的看她的眼神，简直就是宠溺，这个他从不重视的女人，竟然一朝成了别人眼中的宝。 这让孙予飞再次感觉自己犯了个追悔莫及的错误。 “你确定他真的会跟你结婚吗？这种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除了图一时的新鲜还能是什么？你想过这些问题吗？” 看似提醒的话，听起来真是刺耳。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吧！他是哪种男人？你了解他多少？不要以为每个男人都跟你一样！退一万步讲，就算图一时的新鲜又怎么样？那我也愿意！至少他现在的心里是有我的！总比守着一个从来不把我放心上的男人强！” 原以为孙予飞会被激怒，但结果出奇的冷静，“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我只是好意提醒你，我怕你以后被他伤了。” 云清一声冷笑：“我被伤得还少吗？” “清清......” “拜托，别再这么叫我。”云清心里本就有些压抑，孙予飞算是撞枪口上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对自己的憎恨，毫无保留的呈现，除了因为利益的需求，需要低三下四的赔笑脸，对于云清，在一起的那些年，只有她乖乖听话的份，哪里会像这样对他横眉冷对的。 孙予飞自嘲，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孙予飞。” 很意外，她竟然主动叫住了他，惊讶之余听她冷冷说到：“你已经伤害过一个女人了，好好珍惜现在身边的吧，就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对她好点。” 睚眦必报的回以了同样的话：“我的事，你也没必要管吧。” 是啊，因为已是陌路人，他们之间谁也管不了谁，只是希望那个女人，不要过得那么辛苦。 对孙予飞，除了讨厌，其实已没了恨，只是从他嘴里听到贬低沈穆的话，云清便是一百个不同意，她不想听到任何一个人编排沈穆，更何况是孙予飞。 沈穆于她而言，没有一丝的可挑剔之处。 孙予飞走后，云清才看到沈穆的车子就停在大门口，他真的换了一辆新车，副驾驶的位置只属于她一个人。 他真的是个很专情的男人。 小跑下台阶，太过匆忙，差点摔倒，沈穆皱着眉头看着一顿急操作的人：“慢点跑，不急。” 云清却只想解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说难听的了？” “没有。”她不敢将话原封不动的传达，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刚接到总部的电话，下个礼拜我和董总要回总公司一趟，大概要去个四五天。”只言片语便结束了敏感的话题，包容得让人无法不动容。 “那我岂不是四五天都见不到你了。”脱口而出的话，说完才觉得不好意思。 沈穆温柔一笑：“晚上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 牵手的日子太过于美好，美好得每天都像在做梦，感谢上苍回馈的同时总害怕短暂，都说恋爱是精心编制的陷阱，美好得让人忍不住陷进去，可又会担心着出不来。 看来下周的日子，要在思念中度过了。 这天，云清突然接到了梁泠的电话，说实话，按下接听键的时候，云清的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梁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给她打电话，除非有事，目前对她而言，有事也不会是好事。 果然，对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快听不见了。 隐约听到她的求助：“云清，你能来陪我吗？” 云清想也没想的答应了。 梁泠告诉了云清地址，到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一处酒店，店面不大，看着还算干净，云清寻到三楼，敲开了房门。 来开门的正是梁泠，脸色白得吓人。 云清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时间就去看梁泠的肚子。 小腹平坦...... 算算日子，总觉得不对，急急地出口：“孩子呢？” “死了。”眼神中带着空洞和绝望，梁泠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竟然带着笑，只是这笑容十分的凄楚：“这样也好，不用跟着我受罪了。” PS：最近因很多的计划被打乱，感觉脑子不够用了，刚发现沈穆和周文驰之间的表兄弟关系，在后面章节里都被我错写成了堂兄弟，已在第一时间更正，奈何只能在原网站上及时更正，其它网站显示的可能还是最初的错误。 SO：各位看官，可以边看边批判，我自来请罪^_^ ------------ 第九十五章 想我吗 “你在胡说什么！”云清真的急了：“你说实话，孩子呢！” 期盼着她只是在开玩笑，但这样的玩笑，从一个即将做母亲的人嘴里说出来，让人很难不怀疑。 那日见到她，也就四个多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胡说，孩子确实是死了。”梁泠爬上床，斜靠在床头：“我摔了一跤，送到医院已经来不及了，医生说我身体本来就弱。” “如果只是摔了一跤不可能会这样。”云清坐到了她的床边，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孙予飞打你了？” “他没打我。”眼角落下一滴泪，“那天他喝醉了，我们吵架了，他对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一时没忍住打了他一巴掌，他就推了我一把，当时肚子就撞在凳子上，很疼。” 她不恨那个孩子，真的一点也不恨，反而期待她的来临，一个小生命的出生，或许会给一个迷茫的家庭带来希望，至少，云清是这么想的。 梁泠想要这个孩子，比谁都想，可偏偏老天不能如她所愿。 梁泠惨笑：“云清，这就是报应，是对我介入你们生活的报应，是我拆散了你们。” “你没有拆散我们。”云清柔声安慰：“我跟他之间原本就走到了尽头，与你无关。” “你是个好人。”手很冰凉，在春暖花开的天气显得并不正常：“以这样的方式跟你认识，真是有些可笑，我很高兴认识你，也谢谢你的不计前嫌。” 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云清将梁泠的手放在掌心揉搓：“如果真的想谢我，那就把身体养好，然后把婚离了，以后找个真正待你好的人，好好过日子。” “不会有这样的人的。”生活的苦楚将人折磨殆尽：“像我这么不干不净的女人，没人会真的想要的，连孙予飞这样的都看不起我。” “别乱想，会有的，只是真正的缘分没到而已。” “那些不重要了。”梁泠的呼吸渐渐有些重：“多可笑，你竟然是我现在最想见到的人，那天他见到你男朋友之后，回来又吵了一架，我累了，坚持不下去了，我真傻，当初想着只要嫁进来，以为会慢慢好起来的。” 泪，不停地滑落，却无任何的抽泣，沙哑的声音透着绝望，云清从梁泠的脸上，看到了心如死灰四个字。 她还这么年轻，极端的做事方式，终归还是害了她。 “我知道他是心里不平衡，是嫉妒，但他越嫉妒，我越高兴，我是替你高兴，终于找到一个真心对你的男人了，这样我对你的愧疚感就少了很多。” “先别说话了。”云清意识到不对劲，将手伸向她的额头摸了摸：“你发烧了？” “没事。”心死之下什么都不重要了：“孩子没了以后，他家人对我的态度更加不好了，连饭都不给我做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初梁泠一意孤行地强行住进孙家，两位老人的憎恨情有可原，可事已至此，又何必...... “嘴上不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只是想赶我走，他们觉得我玷污了他们儿子的清白。”满目嘲讽：“呵，他孙予飞有何清白可言，无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需要他们赶，我自己会走。” 云清这才看到窗台边的一个行李箱，小小的，是梁泠的全部家当。 事情会变成这样，就算说句活该也无可厚非，可云清无法说出绝情的话来，梁泠的出现，对她跟孙予飞的关系只是起到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她怪过，却也很清醒。 同为女人，不过想得到一个真心的男人，一个遮风避雨的家，可对梁泠来说，似乎有些难。 “我先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那里太可怕了，我不能去。” 梁泠突然变得害怕起来，紧紧地抓着云清的手：“别带我去医院，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没有一丝温度的地方，对她来说，再待下去只会让病情加重，她的状态，看起来就像得了抑郁症一样，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云清只能做临时的打算。 “去我那里住吧，至少我可以照顾你。” 梁泠不可置信地盯着云清看，许久才喃喃自语：“我很脏的。” “没事，只要你住进去之后，每天记得刷牙洗脸洗澡，就干净了。”轻松的话语，只想让她好过一点。 梁泠的面色平和了些：“我只想跟你说说话，没有让你为我做什么的意思。” “你刚......需要好好休息，日子还很长，身子养好了，才有希望。”竭尽所能的劝导，希望她能振作起来。 “希望？”梁泠的眼中闪了丝丝的光亮。 “嗯，希望，活着才有，每个人都一样。” 云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梁泠带回家，听起来有些可笑，她竟然让曾经送给她绿帽子的女人，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每个人的相遇都是通过特定的方式，或许命中注定，她与梁泠之间的瓜葛，便是如此匪夷所思。 她无法坐视不管，不是因为她是什么人，而是亲眼目睹了她的现状，同是女人，无法狠心。 本还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做这样的决定，梁泠的一句话，让她再也无法顾忌太多了。 梁泠说：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干干净净的活着。 云清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下辈子，但知道，万不能让一个还这么年轻的名字，就早早的上了阎王的登记簿。 柳卿思对于云清的举动，十分费解，抱臂看着在床上沉沉睡去的人，很是不满：“你是不是要死了，竟然把她带回来了！” 云清很无奈：“我不带回来 ，她就真的要死了。” “她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忘了她对你做过什么？” “出去说。”显然这几天的日子并不好受，连睡觉的姿势都是蜷缩的，云清不忍心吵醒，将柳卿思拉出了门，“你想想，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或许孙予飞对我软磨硬泡之后，我一心软，又继续跟他在一起了，那就不可能有现在的幸福了，其实她的出现，就是老天派来拯救我的，让我彻底认清了孙予飞的为人，才能下定决心跟他做了了断。” 柳卿思动了动眼珠子：“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哈。”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云清循循诱导。 “嗯......是这么个意思，你这么一说吧，好像她也没那么讨厌了。” 这闺女就是这么的讨人喜欢，三言两语就能跟着你走，云清心下发笑，表面装得严肃：“而且你看，她比我惨多了，现在孩子没了，丈夫对她不管不问，好几天了，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吃上，还发着高烧，你不觉得很可怜吗？” “这样，你下厨给她熬点营养汤，下午我去趟超市，多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回来，给她补补。” “不用。”云清叹了叹：“再好的营养品她现在都吃不下，她真正得的是心病。” “她不会跟苏悦歆一样，想自杀吧？”柳卿思一阵毛骨悚然。 “她俩不一样，她是真的想死。”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精神寄托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能让她鼓起勇气活下去？云清也无法保证，醒来后的梁泠，会不会继续钻牛角尖。 “为了个臭男人，值得嘛，搞不懂。”柳卿思放下了对梁泠的偏见，只剩下了可怜：“不过话说回来，你把人带回来的事，跟你家那位说了吗？” “没有。”云清还没想好怎么说，甚至要不要说。 “我劝你还是别说吧，先让她住几天，看看情况再定，毕竟她现在还是那畜生的老婆，你敢确定，沈总不会介意？” 她哪里敢确定...... 事已至此，只能按照柳卿思的意见，暂时对谁都不说。 “真是人生如戏，还以为她当初顺利的带球上位，也算是得偿所愿了，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何苦呢，早知如此，还不如就一个人潇潇洒洒的过，非要沾上那种男人。” 云清庆幸，被可怜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沈穆晚上打了电话过来，云清正跟柳卿思研究着各种营养食谱。 “在干什么？”他的声音就像一味解药，解开了今日因为梁泠的事而染上的阴霾之毒。 “跟卿思在聊天。”她还是撒了谎。 “想我吗？” “嗯，很想你。”喜欢上他的那一天，便是思念的开始，“你那边怎么有点吵。” “领导非得拉着唱歌，推不掉，中途出来给你打个电话，今天应该会很晚回去，你先睡觉。” “好，那你少喝点酒。” “嗯，一点红酒。”不便在门外久待，只能匆匆结束：“我先挂了，等我回来。” “好，注意安全。” 挂完电话，柳卿思的脑袋突然伸了过来：“你们两个，还真是如胶似漆啊，不就出去个几天嘛，又不是两地分居，搞得这么牵肠挂肚的。” “我就是担心他喝多了。” “怎么？怕喝多了把持不住，被别的小姑娘抢走了？” “不是。”她坚信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是心疼他的身体，不想......” 咚！ 声音从卧室传来。 云清和柳卿思互看了 一眼，连忙跑向了卧室。 推开门，本应该睡在床上的梁泠，竟然躺在了地上。 这一刻，谁也不会再计较过去的恩恩怨怨，迅速地跑到她的身边，将人扶了起来，先出口的是柳卿思：“你怎么了你？！” 高烧已经退下去了，脸色也已没有那么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点点汗珠子，梁泠的声音很沙哑。 “我梦到他踢我肚子，想掐死我，拼命的挣扎，可就是挣脱不开。” 柳卿思松了口气：“你做噩梦了啊！吓死我了！” 云清皱眉：“他是不是真的这样做过？” ------------ 第九十六章 不是好像 “他总是试图说服我打掉孩子，我从来不肯，喝醉的时候晚上总是盯着我，总说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他想掐死我。”回想起几个月来的种种，就像一场噩梦：“我总说我不怕死，可自从有了孩子，我就怕了，现在......” “别现在了。”柳卿思一下子打断：“你先起来，上床，喝汤，你倒是睡得舒服了，我跟清清两个人，为了给你研究什么东西有营养，研究到现在了。” “别为个男人寻死觅活的，孩子没了以后再生呗，跟爱你的男人生，这种不爱你的，生了干嘛？活着本来就挺累的了，别没事给自己找罪受，挺直腰背站起来，养好身子该干嘛干嘛，你这样，搞得自己活不下去，也弄得我们跟着难受。” “对不起。” 她们有着共同的特点，就是面对着弱势群体，总是狠不下心去责怪，梁泠的道歉，听着实在可怜，柳卿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妹儿，咱来世上一遭真挺不容易的，下辈子指不定能不能投个人呢，你先把这辈子过明白了行不行？” 云清不忍：“行了，别说了，去把汤端过来。” “谢谢。”梁泠又抓住了柳卿思的手：“云清是个好人，你也是，我谢谢你们。” “谢就不用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姑奶奶生来就是拯救苍生的，不能见死不救。” 梁泠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我自己起来喝汤。” 云清也是没想到，对付梁泠的最好武器，竟然是柳卿思，她真就忘了，柳卿思这般乐观和大大咧咧的性格，或许正是治疗梁泠的心病的最好解药。 沈穆刚回到包厢，便有一道靓丽的身影迎了过来，这样的应酬，有几个美女作陪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但他从不沾染风月是非，坚持的原则从不允许任何人打破。 美女见到帅哥，难免心猿意马，更别说这么出类拔萃的帅哥，主动的讨好，只是为了让他多看几眼，如果运气好，说不定...... 沈穆接过美女递来的红酒杯子，客气的道了句：“谢谢。” 美女笑容娇美，身材妖娆，堪称佳品，说话燕语莺声，娓娓动听，足以让百炼钢化为绕指柔，领导对他还真是相当的照顾，生怕他挑剔了不满意。 可他对此毫无兴趣。 他的兴趣点，只在一人身上。 “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美女也算知趣，保持的距离得当，知道眼前的男人并不是随大流之人。 “没有，只是有点累。”能让他轻松的，也只有一人。 “要不要我帮你捏捏，我之前学过一点按摩。”不等对方的点头，绝不敢擅自动手。 “不用。” 果然，他还是拒绝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工作上的短信，沈穆回了过去，放下手机，美女盯着手机看了几秒。 “那是你女朋友？” 手机的壁纸，正是沈穆跟云清的合照。 “嗯。”原来自己对她的喜欢，比想象的还要多很多。 “很有气质。”美女由衷的赞叹：“你好像很爱她。” “不是好像。”沈穆轻笑了一下。 难得看见他的笑容，美女一瞬间乱了心神，在这里见识过无数个男人，像这么出色还能洁身自好的，还真是破天荒的难得。 “她真是好福气。”真羡慕他手机里的那个女人。 “有她是我的福气。” 没有丝毫的遮掩，从不吝啬的夸奖，唯独在云清的身上，沈穆做到了张扬。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柳卿思的影响，在云清家待了三天的梁泠，心情莫名就好了一些，虽然伤痛尤在，但绝望中已渐渐有了希望。 她们待她很好，没有一丝的嫌弃，更没有用如孙予飞那般瞧不起的眼光看她，她们平等的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认识了许久的朋友。 她们本可以不屑于与她这种人为伍，可没想到，她能受到她们悉心的照顾，短短几日，恢复了不少的精神。 这是她活该，她该感到惭愧，更愧对于云清，这一切，真是个极大的讽刺。 手机响起，是孙予飞打来的电话。 梁泠直接挂断，他能主动找她？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如果猜得没错，他一定是让她赶紧把离婚手续办了。 这个婚姻，维持了不过短短数月，却是一辈子的悔恨，不想再继续，也不能再继续。 想了想，拿起电话回了过去。 当晚，云清和柳卿思一起回到家，路上都商量好了晚上吃什么，顺便问问梁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这几天她表现得很安静，但好在，没了轻生的念头。 柳卿思说这是场胜利，留住了一条命的胜利，她对梁泠，从讨厌到不讨厌，再到同情，也不过转眼之事，很快便也习惯了家里多了这么一个人。 习惯性的喊了一声，没人应答，柳卿思去卧室看了看，又四处找了找，最后跑回来告诉云清：“她好像跑了。” 云清去了卧室，发现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 纸上的字算不上好看，但也不难看，看得出是用心写的。 云清，柳卿思，谢谢你们，我会好好活下去，不能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我买了新的床上用品，云清，对不起，把你的床弄脏了。 柳卿思撅起小嘴儿：“这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云清扬了扬手里的纸条：“这不是打了？” “她会去哪儿？”柳卿思有些担心：“应该不会回那个家吧，那一家子都不待见她了，能让她回去吗？就算回去了也是受罪。” “不知道。”云清也有些担心。 “要不给她打个电话吧，问问她。” 云清调侃：“你现在怎么比我还关心她了？” “哎，看她可怜呗，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发生这种事身边连个朋友亲人都没有，我们搭把手，至少让她不那么绝望嘛。” 云清摸了摸柳卿思的脑袋，由衷地感叹：“卿思，你真的很好。” “我不好。”柳卿思显得有些沮丧：“我要是好的话，林迟就不会不要我了，当初我的初恋也不会劈腿。” 谁能能想到，这样一个善良又不愁吃喝的姑娘，竟也连续失恋了两次。 “他不是不要你，可能......” 可能不喜欢太过于复杂的感情，又或许，是有意的成全，谁知道呢...... “算了，不提他了，你快打个电话先。” 电话拨过去两次，都无人接听，不免让人惆怅。 沈穆离开的日子，远远超过了预计的时间，人迟迟未归，思念越发的浓烈，沈穆说临时有事要耽误几天，对云清来说，简直难熬。 她不知道的事，对于沈穆来说，思念的日子也是不好受的。 分开的距离对于热恋中的双方都是考验，凭着短信和电话不足以表达爱意，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对方的身边，拥在怀里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解脱。 于云清而言，沈穆就是她的全世界，她不喜欢跟他分开，不喜欢见不到他的日子，贪婪的想要每天都能见到，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压抑的情感只能化为工作的动力，唯有投入工作中，才能暂时忘却相思之苦。 闲暇之时偶尔也会想起梁泠，还是不免担心，心下安慰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直到这天梁泠的信息过来。 “我决定跟他离婚了，今天办手续。” 云清将这条短信拿给柳卿思看，也好让她彻底的放心，随即又弹出一条短信：“今天晚上我想请你们吃饭，谢谢你们那几天的照顾，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行吗？” 语气中带着卑微，看来不行也得行了。 云清看向柳卿思，她只耸耸肩：“无所谓啊，吃饭就吃饭呗，反正她吃了我们那么多饭，也该还一顿了。” 这姑娘啊，就是嘴硬心软。 吃饭的地方离住的地方很近，大概是精心挑选的，再次见到，梁泠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还特地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比起当初的浓妆艳抹，淡淡的妆容让整个人看起来少了许多的敌意。 摆脱了噩梦般的生活，梁泠明显轻松了一些，跟柳卿思聊得还挺愉快，一顿饭吃得还算开心。 期间有人路过，走过之后又退了回来，仔细看了看梁泠，熟人般的打起了招呼：“这不是梁泠嘛，怎么？今天这个点儿不用上班了，竟然在这里吃饭？” 明显喝得有点多，口不择言得让人讨厌。 依梁泠的脾气，肯定会怼回去，但这次她选择了沉默，云清不知道她为什么沉默，这不是她的风格，担心着是不是因为跟孙予飞的事，从此变了软弱的性子。 沉默也罢，就当是息事宁人吧，可对方不依不饶上了：“今天这妆画得，可以啊，像变了个人一样。” 柳卿思将筷子重重放下，很是不满地看向男人 ：“你谁啊？我们认识你吗？哪凉快哪呆着去！” 男人被骂，不但不生气，还嬉皮笑脸起来：“你们不认识我，她认识我啊，不信你问问她，我可点过她好几次呢。” 梁泠的脸，一下子白了。 云清离开座位，来到了梁泠的身边，将她推到里面的位置上：“这位先生，说话客气点，大家都是出来吃饭的，别闹得不愉快。” “不会不会。”男人指着梁泠继续道：“哪能闹不愉快呢，都是熟人，熟人。” 柳卿思一巴掌打在了男人的手上：“有病回去治！”又对着服务员喊道：“服务员，这里有条狗，赶紧赶出去。” 服务员真的以为进了狗了，来的时候手里还提了个扫把，也没看明白怎么回事，柳卿思指着男人重复：“这个人，骚扰我们，赶紧赶走，再不走我就投诉你们。” ------------ 第九十七章 这样真好 服务员一看柳卿思的穿着打扮，自知不能得罪，但这个男人他见过，来这里吃饭好几回了，也不敢得罪，深思熟虑之下打起了圆场。 但圆场打得似乎不是很成功，还被男人一把推开，踉踉跄跄好歹是站稳了。 这狗皮膏药算是粘上了，云清拍了拍梁泠桌子底下的手，她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脸面这东西，是个人都是想要的，梁泠也不例外。 男人嘿嘿地笑着，嘴不留德：“这样，一会儿吃完饭，就去你们场子，跟哥走，哥今天小费翻倍。” “我去你大爷的！”一杯鲜橙汁，泼在了男人的脸上，偌大的动静引来了周围人更近的旁观。 男人终是动了怒，想要好好收拾一下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伸出的手却堪堪停住了。 梁泠的刀叉，就架在男人的脖子上。 “再动！再动戳死你！拿我的命抵你一条贱命！” 云清都不知道梁泠什么时候站起来的，更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动作，说出这样的话。 当然，谁都不想死，男人就是图个嘴贱，真闹出人命才是得不偿失，但梁泠好像动了真格，无奈之下只好放弃，马上赔起了笑脸：“开个玩笑而已，那么当真干什么呢，别别别，酒喝多了，抱歉，抱歉啊。” 云清将梁泠手中的叉子拿了下来，拉着她坐了回去，看热闹的人群里终于挤出个人来，对着她们作揖：“对不住，对不住，我兄弟喝多了，我替他赔不是，对不住。” 男人被拉走了，走时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什么谁也没听清，柳卿思对着男人恨恨的骂了一句：“贱骨头！” “你怎么这么怂，这种人你就该扇他两巴掌，怕他干嘛！”柳卿思还在气头上，最瞧不得就是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我不是怂，我是怕连累你们，我不想让你们跟着丢脸。”如果是她一个人，事情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你......”柳卿思心里不是滋味：“你别这样，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要是谁敢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保护你。” 梁泠眼中闪着泪，忍着没哭出来。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竟然说保护她。 “谢谢你们。”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什么呢。 饭后，俩人将梁泠送上了出租车，得知她自己租了个房子，又看着状态还不错，也算是彻底的放心了。 看着车子离去，柳卿思对着云清道：“有些人，真的是来这世间还债的，太难了。” 云清感同身受，跟梁泠比，她的那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俩人一路散步回去，走到楼下的时候，远远瞧着门口停了辆车，不待看清，云清撒腿就跑了过去。 “你回来了！”声音清脆而响亮，透着无法形容的高兴。 沈穆慢慢展开了笑容，张开双臂，迎接着她的投怀送抱。 云清一头栽进他的怀里，使劲地蹭了蹭：“这是惊喜吗？” “算是吧。”沈穆宠溺地亲了亲：“到了给你发的消息，只可惜，你没回。” 心下歉意，“对不起啊，我跟卿思去吃饭了，太吵了没听到。” 可不是太吵了嘛......具体的情况，还是不说了吧，以免让他担心。 “我很想你。” 说不清的深情，融在这短短的四个字里，云清有些飘飘然，脱口而出的话有些厚脸皮：“那我今天晚上好好陪陪你。” 沈穆很是满意的笑了：“说话算话。” “算话。” 不解风情的脑袋又凑了过来：“我说二位，稍微考虑考虑一下我这个失恋单身女青年好不好？” “给你们带了礼物。”沈穆的心情极好。 柳卿思不确定地的问道：“你是说，我们？” 沈穆不舍的放开了云清，打开了后备箱，拎出几个纸袋子：“那边的特产。” 柳卿思嘿嘿笑着：“沈总，你这爱屋及乌的精神，我还是很喜欢的，以后要是有需要尽管提啊，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用赴汤蹈火，你只要对莫翌好一点就行。” “那不行，除了这个。”笑容即散，顺便哼了哼。 “那把东西还给我。” 沈穆伸手要去拿，柳卿思连忙藏在了身后：“行行行，大不了以后我不骂他了。” 云清憋着笑，柳卿思在沈穆面前，永远被吃得死死的。 回到沈穆的住处，莫翌不在，问了才知道，原来昨天被家中的二老召唤回去了，具体什么事也无从得知，到现在还没来过一个消息。 沈穆洗完澡回到房间，瞧着正在房间里收拾床的人，走过去轻轻拥住了她：“这样，真好。” “什么真好？”云清听得云里雾里的。 “最近工作上有没有什么烦心事？”有些话，不用刻意的解释。 “顶着沈总的女朋友的头衔，烦心事也找不到我头上了。”背靠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久别的重逢，“我可要好好的抱紧你这个大腿。” “那你可千万不能松开。” 不安分的手将欲望点燃，再也不掩饰对彼此的渴望，浓烈之时云清突然推了沈穆一把。 沈穆微喘地看着身下脸色绯红的人：“怎么了？” 云清抿嘴笑了笑：“没事。” 彼此再次陷入了忘我的世界。 她想说，她突然有了想跟他生个孩子的欲望，但这个话题太过于敏感和沉重，连她自己都没有做好准备，更何况是他，这样的念头太过于贪婪。 并非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绑架住他，只不过在目睹了梁泠的事之后，突然对一个小生命的来临有了莫名的期盼。 想来，有个跟他的孩子，那一定很不错。 这样的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终究没有真的开口，她很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有些敏感的话题，不提也罢。 他们拥抱在一起，享受着酣畅淋漓后的宁静，头顶上的呼吸变得均匀，云清的手臂有气无力地搭在他的腰间，温柔地问了一声：“这次怎么去了那么久？” 没有回答，抬头，发现刚刚还精神抖擞的人，竟然睡着了。 云清发笑，轻轻地替他盖好了被子，她太粗心了，长途跋涉这么久，她连累不累这样的问题都没问，只顾着平衡自己的情绪，却忘了他的疲惫。 暂时睡不着，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身上的酸痛得到了缓解，闲来无事走到书架前，看到了那本熟悉的书，伸手取下，就像故事重演，苏悦歆的照片仍在里面。 小小的触动让心情有些发闷。 云清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并不妥当，他爱了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即便心里原谅不了她的背叛，但对她的感情，应该还是在的吧。 苏悦歆的出现，在她之前，他们的相识，比她早了太多太多，她如何去比较？ 也是不该去比较的。 想到这里，云清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平衡下来，好容易说服了自己，才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书中。 躺回床上，欣赏着他熟睡的容颜，此刻的拥有，足以抵消方才一瞬间的不快。 手机铃声响起，是父亲打来的，生怕吵到床上的人，云清连忙跑去客厅接听。 “清清，这周末能回家吗？” 上两周忙着跟沈穆的二人世界，后来又因为梁泠的事情耽搁了，想来已经有很久没回家了，云清心下歉意：“爸，这周末会回去的。” “好。”云玉祥一听女儿要回来当然高兴，“你们那个领导是不是很忙，上次说吃饭的事，怎么也没个动静，这人情怎么说也要还的。” 云清想说，你女儿已经用实际行动还了，但这话哪能跟自己的父亲讲，况且她跟沈穆的事，跟父亲还只字未提。 那日沈穆提出见家长，她拒绝了之后，他就没再提过，其实她还有些小失落。 这人呐，有时候就是贱贱的。 “他挺忙的。”只能以这样的借口让父亲放弃。 “这样啊，那就再等等吧，等你领导什么时候有空了。” 沈穆是很愿意吃这顿饭的，父亲也很愿意请沈穆吃这顿饭，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拒绝，偏偏她夹在中间两边扯谎，简直无耻至极。 云清很想说服自己，相信跟沈穆之间发生的一切，坚信他永远不会离开她。 可这样的说服太难了。 他们都经历过感情的伤痛，对方的背叛都在他们心上插了一把刀，在一起短短几个月，如何能彻底的拔除这把刀呢？ 他们应该都需要时间吧。 “静静那边好久没消息了，这周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她。” 云清默了默：“好。” 是该去看看了，再过阵子，应该也快生了吧。 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沈穆没想到这一觉的睡眠质量这么高，下意识的去拥抱身边的人，却扑了个空。 她好像不太爱睡懒觉，连休息日的时候也是早睡早起，这倒是个好习惯。 打开卧室的门直奔厨房，果然，她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自背后拥她入怀：“早。” “早啊。”这样的举动已习以为常，也是让云清抵抗不了的早安方式。 “做了什么？”她身上独有的香味，是他心甘情愿沉迷的温柔乡。 “小米红枣粥，萝卜丝饼，还有煎鸡蛋。”才发现，给心爱的人做早餐，也是一件快乐的事：“要是不够的话，我再给你热杯牛奶。” 沈穆笑道：“你是不是报复我？把我也当猪养了。” 看来比他想的还要早起些，做出来的饭菜不亚于他的手艺，有时候不得不甘拜下风，真是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女人。 孙予飞那种男人，当真是弄丢了一件珍宝，愚蠢至极。 倒应该感谢他的愚蠢，要不然他岂不是要错过了。 “我是看你太累了，想让你多补补。” 亲了一口最近越发水嫩的脸颊，笑得不怀好意：“是该补补了，体力该跟不上了。” ...... 这男人，简直...... ------------ 第九十八章 该不该生气 想好的话总要说出口，云清犹豫了片刻：“这周我不能陪你了，我得跟我爸去看云静。” 沈穆默了默，“好。” “你......会不会不高兴？”她很担心他会生气。 “我女朋友让我有种偷情的感觉，我该不该生气，嗯？” 停下手里的忙碌，主动地抱住他的腰身：“别生气，好不好？” 在他的面前，她似乎从来没什么脾气，听之任之，甚至连一个要求都不提，即便是偶尔的话题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受到了破坏，他都很难真的生气。 对上她那张无辜又紧张的脸，如何能气得起来。 “你可以换种方式让我不生气。” 云清嫣然一笑，踮起脚尖，在他的调教之下，动作不再那么笨拙，但好像还欠缺了些，已无耐心的人打横抱起，惊得怀里的人连连提醒：“早饭，早饭要冷了。” “热一下就行。”大跨步的往房间去，美人在前，一顿早饭算什么。 “上班会迟到的。”云清不甘心的提醒。 “不会，我保证。” 简直欲哭无泪 ，这个精力十足的男人啊，难道就不知道克制一下嘛...... 周末，云玉祥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都是带给云静的，云清细看了一下，水果，鸡蛋倒也罢了，那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的活鸡是怎么回事。 “爸......”云清无奈道：“你确定她会要这只鸡吗？”山珍海味吃惯了的人，怕是连这些水果鸡蛋都看不上吧。 “你别小看这只鸡，这是我托了人从乡下带来的，家养的，很有营养的，到时候让静静煲汤喝。” 云清看了看另一个房间的门，人在里面不知道折腾什么，大半天了还不出来，她也懒得催，趴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亲爹收拾着那一大堆的东西。 赵月珍好歹是出来了，首饰一样没少带，金灿灿的。 “车子到了吗？”一出来便问云清，将人使唤得十分的得心应手。 云清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 赵月珍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纸醉金迷下，恨不得前呼后拥了才好，云清有时候在想，既然她的宝贝女儿嫁了个富家子弟，以后的日子想必也不愁吃穿了，还能守着这栋老房子，难不成真的对这个家有了感情？ 在后来的某一天，赵月珍兴高采烈的谈论起这片区将来房子拆迁的高额补偿费时，云清立刻打消了这个自作多情的想法。 果然，她守的始终不是一份感情，还是钞票。 这是云静搬出去后，云清第一次去看她，公寓的安保系统做得相当好，打着电话亲自确认了才放人进去。 进到电梯，云玉祥死死地按着那只鸡，试图不让它轻举妄动，以免让同乘电梯的人反感。 一同进到电梯的是两个中年妇女，她们对这只鸡的兴趣并不大，只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后，便又进入到她们自己的话题里。 “听说19楼的那个女的，昨天又跟那男的吵起来了，大半夜的，搞得别人都睡不好觉。” “上周不是刚大吵了一架嘛？怎么又吵了？” “他们两个，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都习惯了，听说那女的，想跟男的分手，那男的死活不肯。” “那这男的有点死心眼了。” “你不知道了吧，那女的是个小三，好像才二十来岁，跟着那个男的四年了，不上班，都是靠那个男的养着，那男的对她也真是不小气，钱随便花，东西随便买，就这套公寓，也是送给她的。” “啧，这么年纪轻就当小三了。” “要不然呢，让你去，人家也不要啊，我跟你说，就这公寓里，小三多的是，都是那些有钱人养的。” “是吧。” “可不是。” ...... 电梯门打开，随着两位八卦高手的离去，聊天内容也渐渐隐了去，云清扭头看了父亲一眼，他的表情有些严肃，说不上为什么，这些本跟他们无关的话，但听着总感觉不舒服。 来开门的是家里的保姆，一个年近五十岁的阿姨，保养极好，看着也很干练，只是好像不太会笑，对着他们只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喊了云静出来。 云静挺着大肚子，微微胖了些。 云玉祥笑眯眯地把手里的那只活鸡交给保姆，保姆很是嫌弃的看了 一眼，最后还是接过去了。 倒是挺有个性...... “爸。” 云静的这一声，喊得云玉祥父爱泛滥，连忙将她扶到沙发坐下：“虽然天气暖和了，但还是要多穿点衣服，着凉了可不好。” “嗯。” 这一声嗯，嗯得云清以为云静被鬼上身了，要不然这又乖巧又听话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转性了？ “姐，你坐啊。”云清吓得一激灵，慢腾腾地坐了下去，就跟沙发上长了钉子似的。 “知道你们来，我让阿姨买了好多菜，都是平常你们不舍得吃的东西，中午多吃点，回去的时候再带一些。” 云清不可思议地看着云静，这贤妻良母是不是装得也太像了些？ “这些东西留着你吃，我们想吃自己会买。”云玉祥第一次在云静身上找到了当父亲的感觉。 “你们带回去吧，我想吃随时都有，我还给你买了好多补品，一起带回去，你住院的时候我没去看你，对不起。” 云清惊得目瞪口呆，恨不得从云静的脸上瞧出花儿来。 父女俩就这么心平气和的聊起了家常，云清坐在一旁听着，也猜着，她在想云静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那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呢？ 赵月珍去了厨房，帮保姆打起了下手，保姆指挥着她做些什么她便做些什么，看着她才像个来伺候人的。 “爸，你帮我把那只鸡杀了吧，她不敢杀的。” 云玉祥当然想都不想的答应了，捞了袖子就去了，剩下姐妹两个，云清撑着脑袋，还在思考着她想不明白的问题。 “姐，陪我到阳台坐会儿吧，我想晒晒太阳。” 这左一声姐右一声姐的，叫得不答应也不行啊。 云清扶着她慢慢坐起，凸起的圆鼓鼓的肚子让原本就注重身材保养的人看起来十分的吃力，阳光从封闭的玻璃窗中透进来，照在云静的身上，她显得懒洋洋的。 “你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句话已很多人说过，云清都是一笑了之，今天也一样，第一次，她对云静报以了一个不带有任何偏见的笑容。 就冲着她刚刚对父亲的态度，那才是一个女儿该有的态度。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这么明显吗？她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谈恋爱了，脸上都写着呢。” “你最近怎么样？”云清刻意的转开了话题。 “我？很好啊。”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色的柔和像换了个人：“刚开始怀孕的时候，我还挺不习惯的，觉得挺累赘的，直到最近，我发现，你知道吗？他会动，他竟然会动，经常会踢我一脚，踢得我胆战心惊的，那种感觉，有点害怕，又有点惊喜，突然就很期待他早点出来，让我看看到底长什么样子。” “会跟你一样漂亮。”双方都暂时放下了敌意，让聊天变得轻松起来。 这是破天荒头一回，就跟买彩票中了大奖一样的小概率事件，可偏偏，真就发生了。 “谢谢。” 这一声谢，听起来不似虚情假意。 “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要不然也不会刻意的支走了父亲。 “我一直在想着要不要跟你说，我觉得你一定会笑话我。” “说说看。”她果然是有心事的，进门时便发现了，“说了我才知道会不会笑话。” “上次文驰的妈妈过来看我，确切的说，是来看我肚子里的孩子。”称呼还是这么的生疏，看来跟那位婆婆的相处并不是很好：“那天她跟文驰的对话，我偷听到了。” 云静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嘲讽，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她妈妈说，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断奶后，就把孩子接过去，由她来亲自照顾，她说如果孩子给我照顾，这孩子就废了。” 这......周文驰的妈妈好像说得也有道理，云静真不一定是个合格的母亲，至少在这之前，云清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这话她不能真的说出来，因为她感觉到云静的不开心。 “其实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带孩子，我以前想的就是，生下来丢给他们，然后我该玩玩，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反正文驰也不管我，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孩子在肚子里开始会踢我之后，我就发现，我喜欢上他了，我想留在他身边，亲手带他，亲耳听到他会说话的时候叫的第一声，是妈妈。” 云清没怀过孕，她不知道云静的转变是不是完全来自于这个孩子，在此刻，她才能真正感觉到她的不同，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帮得了什么。 她甚至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在这之前，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听她诉说心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文驰的妈妈嫌我书读得不多，教不了什么孩子好，我敢肯定，等孩子一断奶，她一定会把孩子从我身边带走，甚至连面都会让我少见。” “不会的。”云清只觉得这事儿有些狗血：“你毕竟是孩子的妈妈。” “相信我。”云静冷笑一声：“会的。” 她跟周文驰的母亲只见过那一回，印象里，虽说看起来高傲了些，但不像是个心狠之人。 “她本来就看不起我，她唯一看得上的，是我能拉高他们周家的外貌基因，或许......文驰也是这么想的。” ------------ 第九十九章 想见你 云静似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云清也是越听越糊涂了，以前也听说过，怀孕的女人很容易多愁善感，她觉得眼下云静的反应，应该就是孕期的正常现象，所以也就是听听她的唠叨，并没有往深处想。 “应该是你想多了。” 听着云清的安慰，云静冷笑了一声：“你还真以为他妈妈是个善茬？我告诉你，她绝情得很。” 似乎是怕里面的人听见，云静将声音刻意的压低：“很多年前的时候，文驰有过一个女朋友。” 云清暗道，周文驰有一个女朋友算得了什么？他女朋友的数量还用去细数吗...... “但那个女的，是个哑巴，文驰很爱她，还特地为了她去学了手语，两个人也谈了一段时间，后来被文驰的妈妈发现，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那女的就死了。” “死了？”一时太激动，云清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这故事情节怎么听起来这么渗人...... “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具体怎么死的不知道，但我猜想，肯定是文驰妈妈搞的鬼，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文驰因为这件事跟她妈差点断绝了母子关系，后来还是她 妈妥协了，认了错，这件事才算过去了，后来文驰再跟谁在一起，他 妈也不管了。” “要不然她能轻易的让我进他们家的门？” “但她要是想带走我的孩子，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到时候我能怎么办。” 云静的言之凿凿，让云清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姐，我突然有点后悔了，我后悔嫁到他们家了，文驰过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跟她妈妈也没办法相处。” 这是你自找的。 这是云清内心的话，但面对着如此状态的云静，不合适说真话。 “当初我看上的是他们家的钱，现在钱有了，什么都有了，但我感觉每天过得越来越不开心了，我好像成了他们家生孩子的工具，她妈妈还说，等身体恢复好了，让我们接着生。”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人意料，但似乎又是某种因果循环。 云静得到了想要的，可却要以另一种方式来换取，而这个方式，是她最不能接受但又必须接受的。 该说她可恨，还是可怜？ “你自己怎么想的？”云清认真的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不沾阳春水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云静的脸上，写满了茫然：“总不能跟文驰离婚吧，要是离了婚，别说孩子要不到，就连钱，也别想分到一分，婚前都写好了，我是不能主动提出离婚的，除非文驰提出来，我可能才会拿到钱。” 一切的疑问，似乎都有了答案。 当初还在好奇，为什么周文驰的母亲对自己的儿子和云静之间的关系毫不过问，就连结婚也是答应得痛痛快快，原以为她是真的好说话，却不曾想一切都已安排得妥妥当当，就像一个商人，即便婚姻是一场交易，那最大的获利方，也只会是周家。 作为普通人家的物质女，云静当真被很好的拿捏了。 只是千算万算，云静大概自己都没算到，会因为一个生命的来临，让她对这人世间最简单的亲情有了向往。 “先不要胡思乱想，把身体养好，等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再说。” 云静似乎听不进云清的话：“你看那个保姆，文驰他妈带过来的，表面是来照顾我的，其实更多的是看着我，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现在门儿也不让我出了，就好像她是女主人一样。” 云清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赵月珍正配合着保姆打着下手，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近似于讨好。 她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跟我妈说过这些事，但她跟我说，有钱人家就是这样，嫁过来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让我懂点事，不要跟他们家闹矛盾。” 听起来很像赵月珍能说得出来的话。 “她那人，就只认钱！一直就想让我混入上流社会，嫁个有钱人！” 云静换了个半躺的姿势，“以前我还想着，撮合你跟他表弟在一起，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以你的这个性格，能受得了文驰的妈妈才怪。” 还未等云清发问，云静又解释道：“沈穆小的时候，父母一直很忙，经常忽略了他，文驰的妈妈看不下去了，特地将沈穆接在了身边抚养，就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所以沈穆也一直很尊重她。” 这些，云清从未听沈穆提过，但，能感觉到，他对周文驰的母亲，确实是十分尊重和亲近的。 她突然很不想听云静再说下去了...... “想喝什么，我去给你拿。”云清刻意地打断了云静的继续。 云静笑了笑：“随便。” 云清转身进屋，刚走两步，云静喊了一声：“姐。” 云清回头，看着这个认认真真叫了一次自己姐姐的女人，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我生的那天，你会来吧？” 云清不假思索的回答：“会。” 她对这个小家伙，竟然也有些许的期待。 当天晚上，他们回到家，云静的突变让云清很是不习惯，一番话在她的脑海里也挥之不去，天渐黑，思念也随之而来，她突然很想见到沈穆。 想给他打电话，犹豫了半天后，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说好的这周末不能陪他了，突然就很想给他一个惊喜。 对于突然的离家，实在找不到很好的借口，只能以柳卿思生病为由。 云玉祥一听，便催促着女儿赶紧去，好朋友生病了，不能不管。 云清在心底，默默地给柳卿思道了百遍千遍的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牺牲一下好姐妹了。 一路上都在猜测着，沈穆见到他会是怎样的表情，越是这样想，越觉得路程远了些，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他身边才好。 她并不怎么认同云静说的那些话，但又多多少少影响了一些她的心境，或许见到他，会打消她所有的胡思乱想。 路灯突然亮起，照亮了整个小区，也照亮了熟悉的楼栋号下站着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 其中一人，便是云清心心念念想立刻见到的人，而另一人，是苏悦歆。 与那时的极端相比，苏悦歆已恢复了正常，看起来又像那个温柔得体的女人，她的头微微上扬着，嘴里在说些什么。 云清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也不敢走近，甚至往旁边站了站，以免被他们看到。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明明他才是沈穆的正牌女友，为什么她还不敢见人了？ 俩人并非很亲热，之间隔了一定的距离，沈穆的手插在口袋里，笔直的站着，似乎在认真的听苏悦歆的说话。 时间变得很慢，慢得云清不知所措。 他们聊了好一会儿，来了一辆出租车，将苏悦歆载走了，沈穆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上车，过了一会儿才转身上楼。 云清的腿，有些不听使唤，她不知道此情此景之下，是该上楼找他心爱的人，还是该径直离开。 她在等，等沈穆给她打电话。 可等了很久，他的电话都没来。 她不能怀疑沈穆对她的感情，因为她有眼睛有心，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对她的感情并非虚情假意。 可她能确定了他的感情，却确定不了这段感情的长短，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得有些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渐渐的适应了真实的存在，却又担心着红楼一梦。 回到住处，柳卿思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见到云清颇为惊讶。 “你不是在家吗，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抬手看看表，原来她在外游荡这么久了，不想对方担心，便找了个借口：“我怕明天早上起不来，就过来了。” “以你现在在公司的地位，就算迟到了，谁敢说你什么，就那姜梦都不敢放一个屁。” 作为男朋友的沈穆，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云清现在在设计部是一个香饽饽，在整个公司，也是一个香饽饽。 她的确有成为香饽饽的能力，客户都是赞不绝口，甚至经常以美貌和才华为一体作为褒奖的语言。 哪壶不开提哪壶，云清僵了一僵：“累死了，我去洗个澡休息了。” 苏悦歆并未发现异样，只道：“去吧，我玩会儿也睡了。” 她真的很需要安静一下。 洗完澡出来，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沈穆的。 在一起后的第一次，云清回电话的时候有些忐忑。 “在家了吗？”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让她陶醉。 “嗯。”她小心翼翼的答。 “今天累不累？” “不累，” “我想你了，想见你。” 她相信，只要她说一句同样的话，他会不辞辛苦的立马赶过来见她。 她不舍得他这么做。 “明天就能见到了。” “好吧，看来想以此为理由见未来岳父的办法是行不通了。” 云清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突然闷得难受，有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早点睡吧，明天见。” 云清咬着唇：“明天见。” 这一夜，她差点失眠。 第二天在公司，并没有见到沈穆，他发来消息说上午要出去见个客户，为此，云清还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要知道每天能见到他，已成为必不可少的习惯。 她很想问他昨天晚上的事，但终是忍住了，有些事，还是不问为好。 中午柳卿思来喊云清一起吃午饭，云清以没什么胃口为由推辞了，柳卿思也没再坚持，便一个人下楼去了。 吃完饭担心云清饿肚子，便打包了点东西一起带上来，正巧在电梯门口碰到了正准备上楼的沈穆。 ------------ 第一百章 我介意 “沈总。”柳卿思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 “嗯。”沈穆的重点只在另一个人身上：“怎么一个人下来吃饭？” “清清说她没什么胃口，可能胃不舒服吧。”心下羡慕沈穆的心中只挂念着唯一的一人：“放心吧，我给她打包了饭菜，不会饿着的。” “胃不舒服？” 柳卿思也只是猜测；“估计是吧，要不然就是昨天晚上太晚回来了，着凉了吧。” “太晚回来？” “是啊。”柳卿思疑惑地看向沈穆：“昨天晚上回我那里的时候，都十点多钟了，你不知道吗？” 沈穆没再说话，柳卿思挠了挠头，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要不然为什么沈穆的脸色，好像突然发生了变化。 沈穆回到公司，路过设计部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随后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云清正趴在桌上闭目养神，桌上的分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直接吓了一跳，连忙接了起来。 “来我办公室。” 沈穆的声音淡淡的，跟平日里工作时并无两样，未等到云清的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云清将电话慢慢的放回原位，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半天才露出一个笑容来。 敲了敲副总办公室的门，没有回应，直接推门而入，一只手突然将她拉了进去，抱进了怀里。 这一刻，所有的愁云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她太贪恋他的怀抱了，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他是真正属于她的。 “为什么骗我？” 听起来似乎有些生气，云清一头雾水地抬起头看他：“我吗？” “好好想想。” 她实在想不起来啊。 “昨天晚上在哪里？”不满的情绪恨不得在她的脖子上咬上一口。 云清这才恍然大悟：“我确实在家......”只是此家非彼家而已。 “嗯？还嘴硬？” 唇上被狠狠地蹂躏了一番，放开时已鲜红欲滴，沈穆目光灼灼地盯着怀里的人：“说实话。” 如果再不说实话，他不介意用同样的方式再惩罚一遍。 “我昨天是回卿思那边了，是因为......”因为什么？她该实话实说吗？“因为担心上班迟到。” 沈穆托起了她的下巴：“是因为担心上班迟到，还是不想让我过去找你？” “不是。” 她已词穷，本就不善于撒谎，可却一次次的撒谎，明知道他最讨厌的便是如此，可偏偏...... 云清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是不是昨天在你妹妹那里受气了？” 提到云静，云清的头有些疼了，她说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假？倘若真的如此，她或许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没有。”昨天她们姐妹之间确实没有任何的冲突，天下太平得出人意料，“回到卿思那边的时候太晚了，我怕你去找我，路上不安全。” 这是真话，只是屏蔽了另一件事而已。 “柳卿思说你没胃口，身体不舒服？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和额头，确认并未异常后心下也松了口气。 难怪他知道了昨晚的事，还以为他神机妙算呢。 云清转而调皮：“可能，因为没见到你，所以没胃口。” 沈穆一愣，随即笑了出来：“现在人回来了，有胃口了？” “嗯，有了。” 他有他的自由和私人空间，她不想对他追根问题。 或许，他也不喜欢被人追根问底吧。 她不可能将苏悦歆这三个字从他的心里彻底的抹去，毕竟曾经他们是那么的相爱，就像她不可能将沈穆这两个字从苏悦歆的心中抹去一样。 苏悦歆主动找上了她。 云清如约而至。 在来之前，她想过苏悦歆会对她说些什么，本可以不来的，但没控制自己的好奇心。 她也想看看，苏悦歆的目的。 “来啦，坐。”仿佛是多年的好友，苏悦歆的笑容十分甜美，“想喝什么？” 纤纤玉手推过来一本菜单：“这家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没给你点。” 看着眼前这个端庄有礼的女人，举手投足间皆是楚楚可人的味道，之前的不可理喻消失不见得十分彻底，仿佛从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心动。 “你找我来，有事吗？”相比之下，难免让人自惭形秽。 “我想谢谢你，那次的事，点醒了我。”苏悦歆嫣然一笑，长长的睫毛随着眼波流转扑闪，姣好的面容当真对得起闭月羞花三个字：“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当时为什么用那样的方式，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穆。” 这一声穆，让云清的心里颤了一颤。 若苏悦歆从此不再出现，或许时间会让沈穆慢慢的忘记这个人，他们之间的故事终将有个彻底的了结。 而她，也不会因此而感到相形见绌的自卑。 “我见过穆了。” 云清惊讶于对方的直言不讳，暂时无法确定她想表达的真正目的。 “他说你们现在很好，他很喜欢你。”落寞从脸上一闪而过：“云清，我很羡慕你。” 那天晚上，沈穆对她说了这些吗？按捺着心中的小窃喜，云清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虽不懂苏悦歆为什么告诉她这些，但只要知道沈穆的心就足够了。 “谢谢。”客套的回应，只是让对方不至于自言自语的尴尬。 “之前我在这边筹划的工作室，下周就要开业了，我打算在这边发展，毕竟我的祖籍在这里。” 到底是因为祖籍在这里，还是某个人在这里？ “恭喜。”云清笑的勉强：“祝贺你。” “我想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那天去见穆，只是因为开业的事，想找他帮个忙而已，没其它的意思，我知道他的人脉很广，在这里，除了他，我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 “你不介意吧？” 云清叹了叹，喝了一口茶，温度的褪去，让这杯茶喝起来有些苦，不介意三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介意吗？骗鬼，鬼都不信。 可若介意，又能如何？ “看我这话问得。”苏悦歆露出几分歉意之色：“要是换了我，我肯定介意的，谁会允许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前女朋友还有联系，哪怕只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 说话的水准很高，摆明了自己的意愿又不让对方拿捏到短处，要是斤斤计较了，反而显得她不够大度了。 云清说不上什么感觉，她该不该当她是情敌的对待？ “我介意，而且很介意，你说得对，没人会允许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前女友有任何的联系，哪怕是以朋友的方式都不行，我喜欢他，当然希望他也全心全意的喜欢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出现扰乱这节奏。” “我不会......”苏悦歆想解释。 突然不想再继续听下去，虽觉得无礼，但还是很想打断，若真信了她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傻子：“我从来不束缚他的喜怒，不限制他的自由，他可以尽情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去见自己想见的人，哪怕是你，只要是他想的，我都接受，所以，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不管是你真的放下了，还是心怀不甘，我也不管你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我只在乎他的决定，也只尊重他的选择。” 苏悦歆愣住了，心思被看穿般，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我想追回他呢？”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这女人也算是可爱，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已看出了对方的用意，一番话说得铿锵有理，不过是个糖衣炮弹，哄了她卸下防备罢了。 可苏悦歆不知道的是，她对他，从无防备，她对与沈穆之间的感情的不笃定，或许苏悦歆是其中之一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沈穆。 那个顶着主角的光环，游走于各处都闪闪发光的人，身边的女子该是怎样的出色和耀眼，才能锦上添花般的站在她的身边，而不是别人口中的“高攀”。 “如果他有更好的选择，我不会有半点的纠缠，但前提，是他亲口跟我说。” “你很聪明。”苏悦歆感叹。 “其实我很自私。”云清无奈的回答，谁在感情上，是不自私的呢？ “至少你很清醒。” “谢谢。” “你觉得，你们能走多远？”既被戳穿，就无需遮遮掩掩。 那天晚上她去找沈穆，他迟迟下楼来见，对她说话的口气客气得像个路人，好容易让他撤掉了防备，谁曾想连靠近都不允许。 但好在，他对她没有拒之千里之外，对她提出的帮忙欣然接受了。 这算不算一个好的开始？让她重新开始，慢慢地靠近，让他再次爱上自己，就像当年一样，重新做回人人羡慕的情侣。 至少来之前，他相信自己是有把握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云清，听她说这番话后，她突然没那么自信了。 她故意约了她见面，想旁敲侧击的告诉她，沈穆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想让她心里难受些，渐渐的与他产生嫌隙。 很俗套的方法，也许管用。 但好像出现了偏差。 “不知道。”话题有些无聊，云清没有了聊下去的欲望。 “你能带给他什么？” 苏悦歆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如水，仿佛十分确信，他们之间的关系终将是悲剧收尾。 “我能给予的，是我的全部，至少目前为止，他就是我云清的男人，不是任何的备胎，更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对我，很重要。” 云清的一番话，让苏悦歆的脸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她岂能听不出这里面的讽刺和贬义。 她在替他指责自己。 “苏小姐，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该走了。”云清招来了服务员：“我来买单吧，欢迎你回烟城。” 苏悦歆并未挽留，目送着云清离开。 “生活不是电视剧，不需要那些复杂的东西，你要想追你就追，那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但别从我这里找突破口，没用的。” 离开时，她这样说。 她的背影挺得笔直，压不垮打不倒的那种直，苏悦歆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沈穆会喜欢上她。 ------------ 第一百零一章 替他打的 云清走出门，回头看了一眼苏悦歆，她的表情黯然失色，不似来时的姿态，想必是受了打击了。 她不想打击她什么的，即便是她说出想追回沈穆那样的话，她都不觉有什么，但她讨厌她过于自信的姿态，一个曾经的背叛者，却还在信誓旦旦的想要重新得到。 在云清心里，如今的苏悦歆，是配不上沈穆的。 于从升突然打来了电话，接起的时候，听出对方的语气有些急。 竟是客户的方案出了问题。 “那边你交上去的还是原先的那份方案，需要更改的地方一点没改，他们现在很生气，让你马上过去处理。” 云清细想了一遍，并不觉得自己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印象中，她的的确确将那份方案重新修改了，还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最后以电子档的形式发给客户的。 细节卡在了某处，难不成她发错文件了？ 心下一惊，“我现在马上去公司。” “快去，要是真的错了，赶紧跟对方联系道歉，态度要诚恳，尽快把正确的发过去，不不，是送过去，亲自去，让对方看到你的诚意。” 这个客户是于从升推荐给她的，为数不多的对她这种年龄的女设计师抱有不太相信的客户，还好她以事实做了证明，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 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公司，周末的公司空无一人，空荡荡得有些冷清。 打开电脑，翻开了之前的记录，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错发了邮件，那时她在想什么？她满脑子都是苏悦歆的出现，扰乱的思绪还是影响到了工作。 这个错误犯得真不应该，如果于经理知道了，该多么生气。 云清赶紧联系了客户，对方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把方案直接送到该地址处。 想都没想，云清打了辆车直接奔向了目的地，一心想着把这件事妥善的处理了，连道歉的话都想好了，尽量的弥补自己的错误。 出租车在一块大招牌处停下，门口有服务员主动过来，替她打开了车门。 云清看了一眼招牌上的字，犹豫了片刻后，毅然而然地走了进去。 她跟着沈穆跑过很多的客户，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也亲眼目睹了各种逢场作戏，所以踏进这样的会所，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的胆量，确实大了很多。 推开包厢的门，长长的沙发上坐着好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是郝强。 对于郝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算不得大惊小怪的事，云清只听说郝强离开公司后，去了另一家小公司，有能力，也有不少的资源，深得对方公司的信赖，直接给了个设计部主管的头衔。 顶着这个头衔，想必郝强的腰杆子更加硬实了几分。 郝强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厌恶。 无视郝强的存在，云清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曾总。” “云清！”姓曾的男人突然来了兴致：“你这名字我印象可深得很，你们那个于经理，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说你多有才华，多负责任，这才华，我是看到了，但这负责任嘛，你看看，你自己看看。” 云清很是歉意：“不好意思曾总，是我一时疏忽犯了错。”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这是改好的方案。” “方案就先不看了，先坐下来，大家伙聊聊。” 云清有些犹豫。 男人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啊。” 不得已，只好坐了过去，男人身上的酒味有些重，她尽量让自己离得远些。 “你们两个，我就不用互相介绍了吧，我听小郝说，你们可是老熟人了。” 云清读懂了姓曾的看好戏的意图，但又不能甩脸抽身离去，突然就觉得，要是沈穆在该多好，他总是能很好的解决。 可她不能一直依赖着他。 “这做生意嘛，讲究的是货比三家不吃亏，小郝的方案我也看了，做得也是相当不错的，你们两个，我都挺满意的，所以这选择起来啊，就挺麻烦的。” 云清静静地听着，她想要弄清对方真正的意图。 “这样，今天就当着我的面，你们做个较量。”桌上放着几瓶白酒：“皮的红的都没意思，就这白酒，你们谁喝得多，这单子，就归谁了。” 莫说云清不擅长喝酒，就算擅长，她也不会真的喝。 商场上不过如此，有时候的合作就像是儿戏，只要哄得对方高兴，签合同就是轻而易举之事，得罪了客户，就好比得罪了衣食父母，最后落得里外都不是人。 云清做不得这里外不是人之事，也不能做，她只想着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化了这困境，既不用真的喝光这瓶酒，又能让郝强知难而退。 郝强二话没说，开了瓶盖就倒。 云清却一动没动。 姓曾的拍了拍云清的肩膀：“这出来混，滴酒不沾可不行，这生意就是酒桌上谈才痛快，你这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来，我亲自给你倒上。” 云清于是想到了于从升的那句诚意，盯着倒满酒的酒杯，硬着头皮伸手接了过来，一闭眼，直接一口吞。 喉咙被呛得难受，连连咳了几声，只感觉热辣的液体顺着她的食道流进胃里，似腐蚀般，让人忍不住想作呕。 云清硬生生忍住了。 一杯足以证明，她注定做不成这件事。 放眼郝强一杯接一杯，酒量大得惊人，几杯下肚，跟个没事人一样。 云清却是满脸通红。 姓曾的又给她倒了一杯，强迫下的刺激让他顿时玩心大起，举起杯子送到了云清的嘴边：“这合同能不能签，就看你的表现了，可别让我失望啊。” 云清真想把这杯酒泼在姓曾的脸上。 可她终是泄了气，直接倒进了自己的嘴里，刺激的味觉，让眼泪差点流出来。 第三杯......姓曾的满面笑容，手里举着酒杯，这一次，他不催促了，这个女人，好像也挺识趣的。 他全然不看郝强的诚意，只盯着云清一人，这个女人看着就很干净，不像平日里碰到的那些，酒精作用下的懵懂，太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错是自己犯的，云清就当是自己将功补过，硬着头皮准备接着喝。 然而伴随着一声娇柔的声音，随即眼前出现三个妩媚妖娆的女人。 “喝酒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咱姐妹们呢，曾总，您说是吧？” 有美女加入，男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美女的主动贴近，让他忘了自己要做的事。 云清默默地看着梁泠热情的招呼着客人，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得到她的帮助，更没想到的是，她又回到了风月场所。 脸上烫得厉害，云清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确认自己的状态还是清醒的，不免又看了郝强一眼，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怒。 郝强的那股子自命清高的劲儿，还真是到哪里都不减。 梁泠将人哄得笑逐颜开，一个转身，看了看云清，一把将她推离了身边。 云清看着周旋于男人中的梁泠，感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很矛盾，她感激她的帮助，却又不想她以这样的方式伸出援手。 “先走吧，我帮你搞定。”梁泠抽空对着云清说道。 云清的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还是没来得及，梁泠已置身于觥筹交错中，看得出来，她的酒量很不错。 没人再注意她这么一个小角色的存在，云清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梁泠，巧的是，对方也在看她，梁泠冲着她点点头，微微地笑了笑。 云清的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再也没停留，匆匆的离开。 郝强随后而至，拦住了去路。 云清从来不会以貌取人，但矮矮胖胖的郝强，愣是让她看出了一个丑字。 他的嘴脸，真的难看，难看得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原本以为他离开公司，他们之间的交集就止步于此，却忘了他们是同行，早早晚晚都会有碰见的那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有些早。 “听说你现在跟沈总搞一块儿了，不错啊，看不出来，你本事挺大啊。” 一张嘴，乌烟瘴气，跟姜梦真的有的一拼，云清斜了他一眼，换了个方向离开。 “当初就知道你手段不一般，看来比我想的还要厉害，我更好奇的是，你们公司那个沈穆，怎么就看上你了？他这是多久没碰女人了？” 云清一下子收住了脚步。 她说过，她听不得任何人在她的面前贬低沈穆的不是。 郝强这张嘴，真的该清理清理了。 云清的一巴掌，铆足了劲，狠狠地打在郝强的脸上，突如其来的响亮，让路过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驻足的观望，一脸的好奇。 “这一巴掌，是替沈总打的，还轮不到你来评价他。” 反手又是一掌，还没反应过来的郝强又挨了一下。 “这一巴掌，是替我打的，过去你处处针对我，欺负我，我对你，已经忍无可忍了，我警告你，以后你再敢欺负我，我一定让你好看！” 长这么大，这是云清做得最解气的一件事，说得最横的一句话，方才的憋屈一下子烟消云散，柳卿思说得对，这人呐，该出手时就应当出手，忍耐也该有个限度。 郝强举起的手，还没落到云清的身上，就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的手指......脱臼了。 而罪魁祸首，便是他刚刚侮辱了的人。 沈穆和柳卿思同时出现了。 柳卿思摸了摸云清的脸颊，又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你喝酒了？身上还一股烟味，臭死了。” “你们怎么来了？” “梁泠给我打的电话，说你在这里，让我赶紧过来接你回去，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就叫了沈总一起来了。” “我没听到电话响。”那种情形之下，听不到也正常吧。 “你倒是说得轻松，你男朋友的油门差点踩出火花了，要不是我拦着，红灯都敢闯。” 又是一声哀嚎，郝强的手指头又复位了，听得人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仿佛那错位的是自己的手指。 沈穆冷冷道：“如果以后不想做设计师了，大可以再试试。” 柳卿思撸了袖子就要冲过去：“今天老娘跟你拼了。” 云清一把拉住了她。 “我来。” ------------ 第一百零二章 诚意 柳卿思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云清也学着她的样子，将袖子撸了撸，咬着牙就冲了上去。 也许是觉得寡不敌众，也许是意识到了沈穆的危险，郝强就算恨得牙痒痒，也不得不妥协。 离开之际，沈穆一边叫住了他，一边抱住了正准备冲上来跟他干架的人。 “今天的事，我记下了，以后各凭本事，不要再让我发现你欺负我女朋友，这是最后一次。” 郝强真叫一个气啊，什么叫既往不咎，被打的人明明是他！ 他想争口气，但现实不允许他这么做，新的公司对他十分认可，还给了他一个主管的位置，如果今天的事真的闹大了，短短时间内再次丢了饭碗不说，以后再找工作，恐怕就难了。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郝强的滚蛋，让周遭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去，云清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大概刚刚的力气使了太大了，脑子缺氧了，连听沈穆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来送方案。”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因为他好像不太高兴。 “什么样的客户，要你到这里来送方案？” 云清吸了吸鼻子：“一个很大的客户，于经理推荐的。” “有多大？”一看就是被人捉弄了，沈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把你灌成这样？” “也不算很大。”脑袋开始不听使唤，但还是细细的想了想：“但的确是我错在先嘛，把文件发错了。” “做错了没有其它的方式弥补？” “没有。”云清索性耍起了无赖：“我又不是你，那么有本事，我就是个小小的设计师，能坐在电脑面前把方案做得让客户满意，那就不错了，我哪里能像你一样，不管什么人都能摆平。” “所以呢？”肉眼可见沈穆的忍耐，连柳卿思都看出来了，偏偏那个借着酒胆的女人不知道收敛。 “所以于经理说道歉要有诚意，我就拿出诚意咯。” “于经理所说的诚意，是指这样？” 接连的问题，让云清有些不耐烦：“诚意就是客户让怎么样就怎么样呗，难不成我还能跟他对着干？不就是喝个酒陪个笑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穆皱起了眉头，语气有几分严肃：“你当自己是这里的女人？” 这里？ 透亮的双眸，灼灼地看着表情严肃的人：“这里的女人怎么了？” 俩人四目相对，让关系变得僵硬。 柳卿思连忙上来打圆场：“怎么回事？你俩怎么还闹不愉快了？”碰了碰云清又道：“沈总是担心你，怕你被人耍了还不知道。” “我又不是傻子。”云清终是败下阵来，他的气势永远高她几等。 她怎么了？心情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烦躁？她怎么有点生他的气？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云清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苏悦歆的出现，对她来说，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的不在乎，其实她在乎得很，她在害怕，害怕她在沈穆的心里，不及苏悦歆那般的重要。 她很担心，自己会成为一个笑话。 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云清有些应付不过来，心情的烦躁在所难免，但又很后悔，不该对他发脾气。 刚想道歉，沈穆的冷言冷语让她闭了嘴。 “带她先回去。”沈穆对着柳卿思冷冷说到。 柳卿思犹豫了一下，最终拉着云清走了，回头再看沈穆，就瞧着他往包厢去了。 云清没有回头，心里有些难受。 她很希望，他能抱抱她，而不是一味的指责。 可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他也没给她来过一次电话。 云清是带着忐忑的心去上班的。 于从升将她叫到了办公室，走进去之前，云清做好了挨骂的准备，错误犯得实在无法原谅，再好脾气的领导也不可能淡定的。 更何况，于从升是对她寄予了厚望的人。 走进去，于从升正背对着云清，认真地擦拭着柜子上的奖杯，听到动静也没转身，只道：“谁犯这个错误我都能理解，但你犯，我就觉得奇怪，你对工作的态度一向是认真负责的，发错文件这种错误，怎么会是你犯的呢？” 云清其实也很自责，对于于从升的一番哀叹很是抱歉：“对不起。” “我让你来，不是听你跟我说对不起的，以后要长长记性，我还指望着你以后挑起设计部的大梁呢。” 一听这话，云清更是自责不已。 “你运气好，那边没揪着这事儿不放，打了电话过来，让你下午去把合同签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客户以后能带起很多的潜在客户，千万不能得罪了。” 她是不敢得罪了，但好像把另一个人得罪了...... “还有，我听说郝强也在盯着这个客户，不要以为签了一个单子就大功告成了，不好好维护，客户也会流失。” “我知道了。” 云清并没有将遇到郝强的事告诉于从升，对于于从升而言，郝强算是他培养出来的一个不错的下属，意外的流失，他其实是十分惋惜的，但秉着公事公办的原则，不得已亲自开口让郝强离开，听起来有些残忍。 当更残忍的，是自己辛辛苦苦带出来的人，品性却比想象中的还要不端正。 云清不想看到于从升的失望，所以只字没提，只是意外，对方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签合同了。 难道是梁泠的帮助？ 吃过饭，云清拿着于从升拟好的合同，送去了客户那里。 对方一听到她来，竟然中断了正在进行的会议，亲自出来迎接，弄得云清差点以为自己才是客户。 “还好你来了，你要不来，我就准备亲自登门了。”曾总亲自倒了茶放在云清的手中：“昨天的事，真的不好意思，纯粹是喝多了，脑子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没关系的，曾总。”虽说有些勉强，但让一个老总亲自跟自己道歉，还真是不习惯。 “酒醒了我就后悔了，这人呐，上了年纪就老糊涂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不会的，曾总。”云清是越听越糊涂了。 “说老实话，你做的方案，比那个郝强做的要好多了，我就是故意那么说的，他哪能跟你比，我听说他好像是被你们公司开掉的。” 云清默了默：“不是，他是主动辞职的。” 雪上，就不必加霜了吧。 “不提他了，以后要是有合作，我第一时间就找你，就当是我对你的歉意，你觉得怎么样？” 她觉得怎么样？当然好啊，白捡一个长期的客户，谁不高兴？ 可事情简单得太难让人相信了。 连合同都没有仔细看，对方大笔一挥，直接在上面签了大名，完事，又送上一个热情又周到的微笑。 笑得云清云里雾里的。 “我没想到，你是沈总的女朋友，要是早知道的话，玩笑怎么开也不能开到你的头上啊。”道歉的话听起来有几分真：“回去后再帮我跟沈总说声抱歉，以后要是有空，我请你们好好吃顿饭。” 沈穆？ 云清不明白，怎么又跟沈穆扯上关系了？难道不是梁泠吗？ “早前的时候，我跟沈总的父亲有几分交情，那时候，他父亲的生意就做得风生水起了，只不过多年没联系了 ，我听说他现在到处游山玩水，手里的那些生意全交给信任的人在打理，他父亲真的很了不起啊，那时候我们还在到处碰壁的时候，他已经涉及好几个商业领域了。” 听起来挺滑稽的，第一次听说沈穆的父亲，还是从旁人的口中，脑海里突然就脑补出一个画面，对方应该也是个十分出众又能力极强的男子吧，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来。 “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只在一个设计公司做一个小小的副总，我还以为会接了他的担子呢。” “曾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热情的目送，就差列队欢送了。 走出大门，云清真是感觉不舒服，大概于从升都不知道，这个关系户的牵扯已跟沈穆的父亲有关，以往传言，沈穆有如今的关系网，全靠了他父亲的人脉，可云清从来不信，她觉得她有足够的实力打下属于自己的江山。 可现在又不得不接受现实了。 他生来就活得优于常人，得天独厚的条件不是谁都能享有，那些背后指责的，一定是嫉妒之人。 她好想给沈穆打个电话，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要是真的丢了这个单子，她真的会自责很久。 电话没打，云清直接回了公司，正好看到沈穆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他好像没看到她，云清想追没追，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事情办完了？”柳卿思主动迎了上来。 “嗯，办完了。”而且办得非常顺利。 “沈总刚刚出门了，你没看到？” “看到了。”可他没看到她...... “他看起来挺不高兴的。” 云清的心动了动：“我......” “你昨天真不该对他那样的态度，他又没做错什么，他是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不想任何人欺负了你。” 柳卿思的语气，带着几分批评：“梁泠给我打电话说，姓曾的在灌你酒，我看事情不对，就给沈总打电话了，他经历过的人可比我们多多了，什么阵仗没见过？还能不知道对方存的什么心思？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着急成那样。” “我知道了。”她也很后悔，只是失落更多一些。 “你嫌我啰嗦了？”柳卿思崛起了嘴。 “不是。”云清看了看四周无人，才道：“苏悦歆回来了。” “苏......”柳卿思连忙把云清拉到更隐蔽的角落：“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想干什么？” “她说想重新追回他。”如实相告，只想找个倾诉的对象，好解一解心中的困惑。 “我呸！她说想追回就追回啊，她忘了自己给沈总戴过绿帽子了？沈总还能要她？”柳卿思满脸不屑。 “可他......”云清轻叹一声：“等了她五年......” 是啊，五年！有几个男人能等一个女人五年呢？ 柳卿思也有些犹豫了，“那又怎么样，现在他跟你在一起了，他喜欢的是你。” “他的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她了吗？” ------------ 第一百零三章 今时不同往日 这样的问题，问起来有些可笑，明明心里是有答案的，还是非得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一个否定。 听起来真的很自欺欺人。 柳卿思显得有些不自信了，但还是肯定的安慰：“没有的，肯定没有，你别乱想了，她回来就回来呗，就算追......追又能怎么样，沈总不会动心的。” 云清心里清楚，其实柳卿思跟她一样，都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话题在彼此的沉默中，默默地结束了。 柳卿思这才想起一件事。 “梁泠，怎么又回去那里上班了？” “除了那里，她还能去哪里呢？” 俩人皆叹了叹，她们无法真切的感受到梁泠生活的不易，所以对她的选择也不做任何的评价，那几日的近距离相处，能看得出她也是个不乏善良之人，坚强的外表不过是伪装罢了。 有时候，让自己看起来刀枪不入些，会比唯唯诺诺要好很多。 至少，能保护自己。 沈穆这一出门，就没再回来，云清很想知道他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纵有再多的疑问和牵挂，她也没将电话拨出去。 快到下班的时候，云静竟然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的喘气声很急促。 “姐，我要生了，你快来。” 谁能想到，她这个向来敌对的妹妹，会在最脆弱的时候，给她这个当姐姐的打电话，而且听起来是那样的无助。 或许是残存的亲情使然，云清放下了所有的芥蒂和怨恨，打了个车直接奔向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云静已进了产房，孩子的到来比预计的提前了些，这不免让人有些担心。 在产房外等候的，只有家中的保姆，周文驰和他的母亲，随后才来。 云清见到周母，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阿姨”，这个她一直找借口不见的人，今日却以这样的方式再见了。 周文驰真的说到做到了，没再跟任何人提起她跟沈穆的事。 云清发现，除了父亲，其余的人都显得很平静，实在看不得父亲在门外走来走去，走上前去轻声安慰：“爸，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不懂，这生孩子是要人命的事，你妹妹少不了要吃苦头， 她长这么大，没吃过什么苦头，哪里能承受这种痛苦。” 云清便不再安慰了。 真不知道云静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父亲其实真的将她当作了亲生女儿看待。 漫长的等待一点点的消磨着时间，手术室的门打开的那一刻，先冲过去的人是云玉祥，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女儿怎么样了？” 那一刻，云清在赵月珍脸上的那一瞥，似乎看到了她的柔和之色。 “男孩儿女孩儿？”这是周文驰的母亲最关心的一件事。 是个男孩儿，皱巴巴的看着有点怪怪的，父亲说生下来的时候都这样，长开了就好了，将来一定会是个大帅哥。 周母将孩子抱在手里，稀罕得不得了。 云静被推出来，脸色白成了纸，脸上的汗水还未干，透着密密麻麻的细珠子，云玉祥用着粗糙的手，慢慢的擦拭着她的脸：“孩子，你受苦了。” 云静落泪了，第一次不嫌弃云玉祥的这双粗糙的手。 谁能想到，一个向来跋扈的人，竟然落泪了，眼角的那滴泪和着汗水一同滚落，没人知道为什么如此。 云清走到了云静的身边，跟父亲一左一右的陪同着进病房，云静惨白着一张脸突然笑了：“姐，我生了个男孩儿。” 云静的心，酸溜溜的，回头看着三个聚在一起讨论着孩子的人，真想冲过去大吼一声。 这难道就是云静想要的路吗？ 周家出手阔绰，将云静安排在了最豪华的房间，请了最专业的月嫂，孩子放入母亲怀中的那一刻，云静第一次露出了母爱般的笑。 原来一个小生命的降临，真的能治愈一个人的心。 “月嫂会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由月嫂说了算，不要贪嘴，不该吃的东西不要吃，不要到处乱跑，好好养着身体。” 原以为是关心的一番话，却不曾想重点之处在最后。 “哺乳期间，凡事都要慎重，这关系到孩子的健康。” 一句话，就足以凉了人心，云清不知道云静会不会心凉，她算是真的看懂了，也相信了云静那时说的话。 周家想要的，不是儿媳妇儿，而是具有良好基因的孙子。 “静静，让爸爸抱抱孩子。”云玉祥见外孙生得可爱，实在忍不住想要抱一抱。 云静尚未开口，周母的意见便来了：“你个大男人哪里会抱孩子，伤了孩子怎么办？” 云玉祥不再坚持，落寞地站到了一边，眼中的渴望太过于明显，明显得让云清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另外，以后你们还是少来这里，人多了细菌也多，对孩子的健康不利。” 义正严词的话犹如发号施令，在场没有一个人持反对意见，迫于无奈也好，懒得表态也罢，或许在周母的眼里，她的话，就不该有人反驳。 包括周文驰在内，她对自己母亲的行为，并没有任何的意见。 唯一有意见的就是云清，她一点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因为这一切都是云静自己的选择，但看着父亲的悲伤，周母的这些话就像打在她脸上的每一巴掌，难受得很。 “那我就隔几天来看看。”云玉祥作出了妥协，他不放心云静，也想看看自己的外孙。 “最好不要来。” “为什么不能来？”云清终是忍不住了：“父亲想看自己的女儿，外公想看看自己的外孙，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不能来？” 周母愣了一下，印象中的云清，还是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内敛女人。 “他是您的孙子没错，但也是我爸的外孙，他有权利来看他，也有权利抱他，您凭什么说他不会抱孩子，我小的时候就一直是我爸抱着。” 云玉祥这才急了：“这孩子，怎么还急眼了呢，不能跟长辈这么说话。” 周文驰一声没吭，将孩子抱在了手里，慢慢走到了云玉祥的身边：“爸，您抱着看看，看这孩子长得像我还是像静静。” 云玉祥搓着手，没敢动。 月嫂在周母的眼神示意下，将孩子从周文驰手里抱走了。 “妈......”周文驰叹了一声：“大好的日子，别搞得大家不舒服。” 一向嬉皮笑脸的人，第一次冷言冷语，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你忘了当初我们怎么说好的？” 没人知道他们当初到底说了什么，当周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文驰选择了沉默，他走到了窗台边，将背影留给了自己的母亲。 气氛压抑得让人难受，云清想出去透个气，于是对着自己的父亲道：“爸，我们出去吧，让她休息一会儿。” 云玉祥听了云清的话，路过周母的身边，还不忘客气一番：“亲家母，那我们就先走了，我女儿就麻烦你们多照顾了。” 得到的回应，却是一句极其讽刺的话。 “你们云家的女儿，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本事。” 这话貌似在哪里听过，云清记起来了，沈穆也说过类似的话，有所同，但好像又有所不同。 云清已辨不清这里面的不同之处，她的心，完全乱了。 对她来说，看着自己的父亲这般低三下四，忍气吞声，是再难受不过的事了。 可父亲不愿意让她跟对方对着干，想来，除了她自己，再没有人愿意得罪周家，特别是赵月珍，全程当了个隐形人，除了陪着笑，什么都没做。 云清本可以袖手旁观，既是她们母女二人的选择，那她何必趟了这趟浑水，若不是因为父亲的百般委屈，她真想抽身离去。 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唯有搀着受了百般委屈的父亲离开病房。 迎面走来一人，在病房的门口与他们相遇，云清听到沈穆喊了一声：“叔叔。” 云玉祥对沈穆的印象是极好的，因为女儿和自己，都得到过他的照顾，所有的好感都是源于此。 “快去看看，静静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招人稀罕了。” 云清心里清楚，沈穆对这个大胖小子的兴趣并不大，因为他对云静并没有什么好感。 不仅是他，连自己以往对云静都没什么好感，但有些事，好像今时不同往日了。 沈穆的注意力却只放在了云清的脸上，她那张脸，垮得快不成型了，猜想应该是在里面听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她的姨妈，她当然了解，一意孤行的时候无人可挡，就连自己的表哥，也经常会退上几步。 “沈总。”云清低低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让沈穆愣住了，放眼她刻意装出来的疏离，忍不住想发火，这本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他们的关系公布于众，却只这一声，让他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越过云清，沈穆径直走进了病房里。 云清的心，空落落得厉害。 孩子的出生，本是大喜事一件，可偏偏变成了有人欢喜有人愁，周家喜得贵子，周母的高兴是个人都能看得到，反观云家这边，云玉祥悲催得，连想看看自己的女儿和外孙，都必须得到允许。 甚至还规定了探访的时间。 听起来就是个霸王条约，但无人提出反对。 云玉祥为了女儿也算是忍了。 云清却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云玉祥催促着女儿快些走，再慢点，他熬了半天的汤就要凉了，云静扭捏了半天，步子总是拉不快，她真是不想进去了。 前两天的事还历历在目，加上与沈穆的那次擦肩而过后，俩人也没有联系，心情烦闷到极点。 ------------ 第一百零四章 想清楚了 房间里，周母正抱着孩子，慈爱的表情让人很难跟前日的霸道联系在一起。 云静正坐在床上，看到云玉祥的到来就笑了：“爸，姐，进来啊。” 云清到现在还没习惯云静的变化，真不希望她只是暂时的领悟到了某种道理而做出的改变，她跟周文驰的这段路到底有多长，全凭她自己了。 周母只瞥了一眼，连招呼都没打，甚至还皱了皱眉头。 “身体好点了吗？我给你熬了点汤，趁热喝。”说着，云玉祥便打开了保温杯的盖子，准备给云静盛汤。 那碗热腾腾的汤，还没有到云静的手上，便被周母拦住了，她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将汤截住了。 云玉祥抓着那碗汤不肯放手：“亲家母，这是老母鸡汤，老母鸡是家养的，很有营养的。” 周母并不在乎这汤有没有营养，只觉得这种东西上不了桌面：“我说过，她的饮食会有月嫂打理，所需要的营养都会安排得很好，以后就别拿这些东西过来了，这里什么都有。” “今天就让孩子喝点吧，我这都熬了好几个小时了。” 请求的话，也没让对方心软半分，周母用了些力道，试图将碗拿走，却不想云玉祥始终不放，索性松了手。 这一松手，热汤直接泼在了云玉祥的手背上。 云清急忙跑过去，“爸！” “没事没事。”云玉祥将手藏到了身后。 云清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凭什么对我爸这样！” 周母并不理会云清的怒吼，手里的孩子因动静而开始啼哭，她不满地看着云清：“病房里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出去！” “要出去也是你出去！”云清气得发抖，替自己的父亲感到心疼。 “你在说什么？”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惊得云清的背脊一下子僵直了。 为什么？又在这里遇到了他？她真的很不想让他看到她们敌对的状态。 她的话，一定又让他不高兴了吧，毕竟这是疼他入骨的长辈。 “我出去？”周母拍哄着手里的孩子，讽刺的表情再明显不过：“我出去了，这间vip房费你来付？高昂的月嫂费用，你来付？还有你妹妹的所有开销，也是你来付？” 云清死死的咬着唇，无力反驳。 是啊，她除了嘴上的叫嚣，还能做什么？ “姐，你跟爸先走吧。”一直沉默着看着这场闹剧的云静终于开了口：“我在这里挺好的，这段时间就别来看我了，等我恢复了会回去看你们的。” 不争气的眼泪，刺得眼睛疼，云清强忍着不能落下来。 在现实面前，他们低人一等，就像她跟沈穆一样，不管她如何的忽略，现实就是现实，他们之间的悬殊，永远摆在这里。 “静静，那我跟你姐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养身体，千万不能着了凉。” 云玉祥深知云清此刻的委屈，他牵起女儿的手：“咱们回去。” 同样的情节重现，他们好像又是被赶走的...... 路过沈穆的身边，第一次，云清没有抬头看他。 “是爸没本事......”走廊下，云玉祥连连叹了好几声。 “爸......”云清本来心里就难受得很，一听父亲自责更是压抑：“你能不能别再这么说了！是我这个做女儿的没本事，让你一把年纪了还要受别人的委屈。” “傻孩子......”云玉祥苦笑一声：“当初我想劝静静，就找个本本分分的男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但我知道她不会听我的，只能由了她去，她想要过好日子，嫁有钱人，可她没想过，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算能高攀上，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呢，没有了自由不说，还得处处看人家的脸色。” “孩子，咱不图什么荣华富贵，只要太太平平的把这一生过完就行，以后你要......” “爸。”深知父亲接下来会说什么，云不想再听了：“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 “回吧。”云玉祥显得很无奈。 “云清。” 云清不知道沈穆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听着他的喊声，莫名就开始心痛。 沈穆走近，“叔叔，我找云清有点事。” “那你们聊着，我到前面等你。” 云玉祥刚走，沈穆趋近了云清：“你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云清低着头不敢看他：“我什么都没想。” “头抬起来，看着我。” 淡淡的话语却带着压迫感，云清硬着头皮与他四目相对。 “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 她想说，她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了，也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了，可她该从哪里开始呢？ “云清。”等不到回应的人渐渐不耐烦了：“不要让我觉得，只要有点风吹草动，你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开始动摇，这样，会让我对你很失望。” 云清死死的咬着唇，心思缜密的人，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确实，亲眼目睹了这些事，她的确有些动摇了。 “说话！”沈穆低吼。 “说什么？”步步的紧逼，将云清的怒火点燃：“说我不该对你姨妈那样讲话？还是谢谢你总以男朋友的身份给我特殊的照顾？明明在乎得要死，还要每天装作不在乎天长地久的样子！明明知道你的心里还有另个一人，还要表现得无所谓，哪怕人家找上门跟我说要追回你，我还逼着自己装作多大度的样子！明知道自己配不上，还要每天垫着脚的使劲够，骗自己说咱俩很合适！不敢憧憬未来，害怕你离开，害怕看到你们再次成双成对，而我却成了一个笑话！” “这就是我想说的，你满意了吗！”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表现出了愤怒。 发泄完这些，心情并没有得到宣泄，云清的心，更疼了...... 沈穆死死的盯着眼前强忍着眼泪的人：“所以呢？”纵有怒火在胸口燃烧，沈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不管我怎么做，你对我的信任度，始终只有这点吗？” 她痛，他岂能不痛？ “我不知道。”头痛欲裂，云清很想逃离。 “你不知道？”冰冷的语气，让一切变得更加的糟糕：“我以为，你跟我在一起，是幸福的。” “是，我很幸福。”缓缓地吐出胸口的闷气，一直不敢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但也很累。” “你不觉得，你的累，是自找的？” 云清突然笑了，笑容带着几分凄凉：“是啊，是我自找的，你说对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只是一瞬间，被拉开得很远。 “既然知道是自找的......” “我们分手吧。” 话一出口便没了收回余地，云清也不打算收回了，“我很感激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但我们......不合适，我不想再耽误......” 沈穆的手指突然点上了云清的唇，将她的话堵了回去，脸上的愤怒清晰可见，忍耐几乎达到了极限。 “我就当你是这几天受了委屈说的气话，先回去好好休息，等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 “我想得很清楚了。” 云静已是前车之鉴，她不想往后的人生以这样卑微的形式过下去，也不想自己的父亲为了女儿如此的低三下四，云静已经错了，她不想继续错下去了。 父亲说得对，他们这样的家庭，就该踏踏实实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她在沈穆的面前，从来不敢提结婚两个字，是因为知道那是遥不可及的梦。 “云清。”沈穆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灼得人生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不用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倔强的人铁了心的不再回头。 “我只想要简单的人生。”心撕扯般的疼痛，比起之前知晓孙予飞的背叛的心情，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对沈穆已不只是单纯的喜欢。 她爱上了沈穆。 这种爱，已深入骨髓，想彻底的拔除，除非拆了她的骨头。 她爱他，所以可以不占有，他会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跟她继续纠缠不休，而她，也会有合适的人，一起走完剩下的人生。 “你想清楚了？” 握紧的拳头，隐忍的怒火，如此惹人瞩目的男人，却被她激得差点失了分寸，她真是该死啊。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我想得很......” “好。” 沈穆走了，没等话说完，再也没有回头。 云清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实在承受不住，靠着墙壁才能让自己努力的站稳些。 她不敢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因为害怕收不住。 路程虽短，但足够回忆，她不能哭，也不该哭，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本就是意外之喜，她没有哭的资格。 可眼泪，没有听她的话，肆意流淌，狼狈至极。 父亲还在等她，强撑着站直了身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嘴角努力的抬了抬，她不想让父亲看到哭过的自己。 远远地瞧着父亲在一棵树下站着，背脊有些弯，一晃多年，父亲老了，她也该成熟些了。 “爸。”云清露出一抹笑。 “你们聊完了？” “嗯，聊完了，我们，回家吧。”还好，父亲并未发觉异常。 “好，回家。” 云清回头，不见沈穆，此生的之重，竟就这么匆匆的说了再见。 他该要讨厌她了吧。 只是云清不知道的是，沈穆是看着她离开的，他没走。 确切的说，他走了，但又回来了，她那故作坚强却又声音颤抖的样子，惹得他心烦。 她竟然跟他说分手...... 周文驰从身后而来，“你们吵架了？” ------------ 第一百零五章 真正的爱 突然很想抽根烟，奈何地方不合适，沈穆将未点燃的烟在指尖碾断，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她应该是被伤到了。”母亲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分，“她是心疼她的父亲，你知道我妈那人......” 不必多说，大家都是了解的。 “跟她好好聊聊吧，她心里应该也不好受，顺便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就当是我替我妈道的歉。” 沈穆一言不发，看起来很像要揍人的样子。 “早知道就不拉了你过来了。” 周文驰确实有些自责，他因自己的母亲而头疼，即便云静嫁进周家是贪图享乐，那也只是云静一个人的事，何苦要给云玉祥那样的脸色，又何必在云清的面前那样贬低她的父亲。 作为一个孝顺的女儿，哪里能看得了这样的场面。 生气是在所难免的，如果换做自己，可能做不到像云清那样的忍耐，恐怕第一天的时候就尥了蹶子了。 “这个时候就不要跟她置气了，女人嘛，哄一哄就好了。” “我没你那性子。”沈穆有些心不在焉，心中有气，不知道如何发泄。 “没有就学啊，总不能分手吧。” 沈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不出的烦躁。 “你们......”周文驰在沈穆的背上拍了一巴掌：“不会真分了吧。” “她要分的，不是我。”烦躁更甚。 “你这是又被甩了？” 周文驰也是个不怕挨揍的主儿，明知道自己的弟弟此时伤心至极，他却很想笑。 “你烦不烦？”沈穆推开了肩膀上的手。 “这女人就是你命中的劫啊。”说笑归说笑，疼还是要疼的：“走，哥陪你上莫翌那里买醉去，喝完睡一觉，明天起来再想怎么挽回。” “我为什么要挽回。”听起来有些孩子气：“是我要分手的？” 眼见着人堵着气的离开，周文驰扯着嗓子喊：“你小子上哪儿去？” “回家睡觉。”沈穆头也不回。 周文驰暗道，这小子，怎么还孩子气上了？当初苏悦歆离开的时候，也没见着他这个样子。 孩子在母亲的怀里安静的躺着，对于第一次当爹的人来说，本该是激动的，但周文驰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一切显得很平淡，传宗接代只是他的一个责任，也是母亲的意愿，如今她得偿所愿，也算是有了交代了。 却不曾想，又牵扯上了其他的人。 “你去哪儿了？也不来看看自己的儿子。”周母有些埋怨。 “有你在，有我没我，有区别吗？”周文驰说得很平淡。 周母没再说话，在儿子面前，有时候适当的退让是为了不扯出更多的话题。 “以后对静静的父亲，态度好点吧，毕竟是我的岳父。” 云静已睡着，若是醒来，听到周文驰的这句话，应该是高兴的，从前她无所谓周家人对父亲的态度，现在她有所谓了，婆婆三番五次的刁难，连她也看不下去了。 从前只觉得母亲跟了个没用的男人，老实巴交没本事，不配做自己的父亲，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云玉祥对自己的好，是日积月累的坚持，在两个女儿的身上从没有一丝的克扣，甚至对她，比对云清还要好。 她是从什么时候明白这些的？ 或许是从自己当母亲的那一刻开始的吧。 “你对我的要求，是不是多了些？”周母很是不满。 “这不是要求，我只是建议，毕竟你现在手里抱着的亲孙子，也是他的亲外孙，看在孙子的份上，你也该收敛点。” “文驰！”怕惊吓到怀里的孩子，周母低怒：“别忘了我们怎么说好的。” “不用你提醒。”周文驰淡淡道：“你不干涉，我按照你意思来，但不包括，不尊重我的岳父。” 周母突然冷笑了一声：“你胳膊肘拐得倒让我挺惊讶的，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这么善良。” 无形的硝烟让气氛变得剑拔弩张，周文驰的手指轻柔地在孩子的脸颊上碰了两下，以笑容掩盖失望：“我不是善良，只是不喜欢把事情变得复杂，你这么做，会让小穆......” 剩下的话收在了心里，差点说漏了口。 “小穆怎么了？” 严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散漫的笑容：“小穆会觉得他这个姨妈，是个恶婆婆，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可不敢带过来见你了。” “我是个恶婆婆也是你造成的，你要娶个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我也不至于在朋友面前觉得丢脸，除了长得漂亮，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关于这点，周文驰十分认同的不再辩驳：“我走了，你好好陪你的小孙子吧。”又瞥了床上的人一眼：“我还是那句话，不看僧面看佛面，对她好点。” 床上的人一动没动，只是被子下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 现实终是给她上了一课，平日里她讨厌的，总想与之保持距离，觉得没出息没本事的人，在此时给了她踏实感，而她所追求的，却一次次的践踏着无辜之人的尊严。 纸醉金迷的生活，迷失了她的眼，贪恋这样的生活，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丝的后悔。 此时才知道，原来她从不放在眼中的那个家，才是她真正的避港湾，舍弃过后才明白，曾经父亲的包容和忍耐，是因为真正当她是一家人。 云清回到柳卿思的住处，浑浑噩噩的。 柳卿思正在打扫卫生，眼见着进门的人跌跌撞撞的往沙发上倒，第一反应便想到她那个不省心的妹妹：“以后她可是母凭子贵了，还需要你们一趟趟的去送什么汤嘛，还不如留给自己喝呢。” “卿思......”云清一遍遍的问自己是不是后悔说了那两个字，但始终找不到答案。 “啊？”柳卿思放下手里的抹布走过来，低头看着在沙发上躺倒的人：“怎么了？” 胸口闷得难受，想哭也哭不出来，云清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跟他......分手了。” “分手？”柳卿思两眼放大：“你没开玩笑吧！” “没有，是真的。” “怎么可能！你俩好成那样，怎么可能分手呢！”虽不像其他人那般爱得轰轰烈烈，但他们之间的那份朴实和简单，却是最真实的情感，但凡身边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沈穆对云清，那是打心眼里疼着，照顾着。 “我提的。” “我不信。”怎么可能信，她当初偷偷摸摸喜欢了那么久。 “我不想像云静一样，一入侯门深似海。”从前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却看得比谁都清楚。 柳卿思是聪慧之人，猜出这意外原因的七八分。 “你能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能够一吐为快的，也只有身边的这个人了。 许久，柳卿思长叹一声：“说了怕你不高兴，这是她自己作出来的路，怨不得人，她想过上等人的生活，就得用一些东西去换，这大户人家当然希望多子多孙，不信你看着，很快她就会沦为生孩子的工具。” 话说得太直白，但的确是事实。 云清真不知道该不该心疼她这个妹妹。 “你跟沈总，怎么会跟她一样呢，她是纯粹为了钱才嫁给周文驰的，你不是啊，你跟沈总两个人真心相爱，又不是冲着他身家去的，完全不是一个性质好不好。” 柳卿思苦口婆心的劝说，只希望云清不要钻了牛角尖才好。 “再说了，那谁，只是他的姨妈，又不是亲妈，不可能对你们的事指手画脚的。” 云清有气无力道：“胜似亲妈。” 若不是如此，当时在病房里，她对周母的一句话，也不会惹了他那样的不痛快，当时她的心就疼得厉害。 “那怎么了？那就能认定，你跟你妹妹一样，都是冲着钱去的？你又不是好吃懒做不做事，你有手有脚有能力，凭本事养活自己，养活家人，轮到她来嫌弃了？” 心下有一丝安慰，云清摸了摸柳卿思的脑袋；“要是每个有钱人都像你一样，有颗善解人意的心，那该少多少的歧视。” “我觉得是你自己钻牛角尖了。”柳卿思对事不对人的剖析事情的对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总对你有多好，处处顾及你的想法，把你疼得跟什么似的，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说分手了，不觉得很过分吗？” “过分？”她真的过分了吗？ “嗯，我觉得挺过分的，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怕你不高兴就没说，今天我还是说了吧。” “你吧，就是心里自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别人，觉得人家家里有钱，肯定是看不上你这种平常人家的，但凡有点什么敏感的东西，你就马上有了心理落差，总觉得对方只是图一时新鲜，早晚会跟你分手，然后跟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如果对方有更好的选择，你会毫不犹豫的退出，总把自己整得很伟大的样子。” 柳卿思撇撇嘴：“其实，幼稚得要死。” “我幼稚？”云清被说糊涂了。 “对啊，你就挺幼稚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 真正的爱？ 从前，她以为对孙予飞是真爱，所以能接受对方的种种坏习惯。 如今，她也以为对沈穆是真爱，所以能轻而易举的放手。 “真爱就是，在那个人面前，你可以做最真实的你，全心全意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放肆的笑，也可以大肆的哭，不用看对方的脸色，不必刻意的迎合对方的喜好，你可以说不，也可以说要，你们拥有各自的世界，却又可以在彼此的世界里畅所欲言，无所顾忌，一切都很自然，不用过得那么小心翼翼。” “你认真想过没有，你是真的爱他，还是只是因为当初的暗恋加上他的主动告白，才让你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这段感情，但你却从来没想过为这段感情负责，你只是在边享受着这段恋情，边在等。” 此时的柳卿思，仿佛浑身在发着光。 “你在等对方主动的跟你说拜拜，因为你认定了这是必然的结果。” ------------ 第一百零六章 不想那么累 “你......”云清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没想到，柳卿思能说出这些道理来，她的内心竟细致入微到如此，她这个好姐妹，竟然到现在才真正的了解她。 说来真是惭愧。 “就算你生气我也想说，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失去真正的幸福。” 云清一把抱住了她：“我不生气，我很谢谢你。” 柳卿思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你可别说反话啊。” “不是反话。”如醍醐灌顶般清醒：“你说得对，是我自己的问题。” 柳卿思见有了希望，心下高兴：“那你还不去跟沈总道歉？他可抢手得很，要是......” “我记得你当初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说或许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要面对着彼此最现实的一面，可能所有的美好就会完全被打破了，现在觉得你这句话，真的挺对的。” “我说过吗？”柳卿思开始仔细的回想着。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觉得是无法言喻的幸福，他对我很好，宠着我，疼着我，知道我容易敏感，处处包容着我，对我好到我自己都觉得惭愧。” 伤感一触即发：“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凭什么让他对我这么好呢，我能带给他什么？什么都给不了，我只会在他的身边，沾着他的光，享受着他的照顾，在他的庇护之下，甚至都没有同事再排挤我。” “明明知道我们之间早已坦诚相待，却还是觉得拘谨，很多的心里话也好，委屈也好，不敢跟他说，怕惹他心烦，怕他笑话，在他面前，我总是让自己表现得好一些，怕让他觉得丢脸，怕别人说我丢了他的脸。” “清清......”柳卿思拉过云清的手，心疼极了，从不知表面的平静之下，她的心理负担是这么的重。 “我也想过我们的将来。”努力的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那天在医院，我看到周文驰的母亲对我父亲的态度，我看到父亲低眉忍耐的样子，我心里很难受，在这个家里，父亲受了一辈子的气，现在为了云静，还要受那样的委屈，说实话，我挺气的，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气。” “这跟你没关系，清清，这不是你造成的。”忽然能体会，为什么她如此的敏感，家中的父亲，是她唯一的依靠，目睹着父亲受人白眼却只能默默承受，但凡有点廉耻之心的人，心里都不会好受。 “我不想这样，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受不了，卿思，你知道吗？当时我真想大骂一场，但我知道，父亲不会允许我这么做，因为云静还要在周家生活。” “我知道，我知道。”柳卿思抱住了云清：“清清，沈总不是周文驰，沈总的母亲也不会是周文驰的母亲，他们不一样的。” “我不知道......”她承认那时候说分手，是受了刺激所致：“我只想要平平静静的生活，我只是不想过得那么累。” “清清，你听我说。”柳卿思捧着云清的脸：“沈总不会让你累的，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可我也不想他那么累。”心里的话如数倒出，有种解脱的感觉。 柳卿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无法做到设身处地的亲身感受，毕竟在她的生活里，从来不需要受那样的委屈，也不存在任何的心里落差。 可云清不同，她的成长环境，让她缺乏太多的安全感了。 “你说，他会不会讨厌我了？”即便分手，她仍不希望他讨厌她。 柳卿思有些泄气：“情人之间，最讨厌的就是分手这两个字，连玩笑都开不得的，这就是忌讳，你现在说分手就分手了，生气肯定会的，讨厌应该不至于吧。” 真不知道他们的这位沈总，此时该气成什么样，会不会拉了莫翌，一起去喝酒了。 莫翌...... 柳卿思晃了晃脑袋，立马将这三个字从脑袋里剔除了去。 “你真的决定好了？不跟他在一起了？” 对上柳卿思期盼的眼神，云清紧抿着唇，用力的嗯了嗯。 “哎。”柳卿思一声长叹：“你想过没有，你们两个如果真的分手了，但还是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啊，以后要怎么面对彼此呢？如果他再有了喜欢的人，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吗，你得多难受啊。” 她......没想那么多。 “我......”有过一瞬间逃离的想法。 “你别想着辞职啊，你现在在公司可是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候。” 柳卿思的一句话，直接将云清的路给堵死了。 她想过辞职，但说实话，真是舍不得，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真挺对不起于经理的，大概也会被沈穆瞧不起。 既然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就没必要逃避了吧。 第二天上班，云清鼓起勇气踏进公司，坐立不安了一整天，她好怕沈穆突然出现在她的背后，然后质问她为什么要分手。 结果一天下来，别说质问了，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第二天依然如此。 直到第三天，云清去茶水间倒咖啡提神，无精打采间听到茶水间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诶，你看到来找沈总的那个女的没，长得真漂亮。” “当然看到了，别说，真挺好看。” “不会是沈总的女朋友吧？” “怎么可能，沈总现在不是跟云清谈着的嘛。” “我看那女的跟沈总，才像是一对儿，比云清强多了，真不知道沈总看上云清什么了。” “话不能这么说，云清也还可以吧，能力挺强的。” “能力强有什么用，人家沈总又看不上她赚的那点钱，我估摸着就是借着跟进跟出的机会，上杆子的往上贴，谁知道哪天晚上的时候，是不是故意穿得暴露了勾引呢。” “嘴上留点德吧，云清不是那样的人。” “就是，别瞎说，我看她人挺好的，跟沈总在一起之后，也没见着她对哪个同事故意报复。” “得得得，当我没说行吧，你们看着，他俩啊，走不长的，来得快，分得也快。” 云清不动声色的从她们背后走过，对这些议论的话题早就麻木了，要换做以前，比这难听的多的是。 前台第一个发现了她，心有不安地喊了一声：“云清。” 云清冲她笑笑：“谢谢你对我的认可。” 前台十分尴尬：“大家就是随便聊聊的，你别往心里去。” 有人做贼心虚的往旁边站了站，全然没有了刚刚嚼舌根的勇气。 “不会。”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走过心虚的人跟前，刻意的停了停：“你要是觉得，上杆子往上贴或者穿着暴露的勾引，对沈总有用的话，你也可以试试，说不定能取而代之呢。” 不管对方有多窘迫，云清懒得多看一眼的走了。 回到位置上，对那个来找沈穆的人，有些好奇，已猜到是谁，心下冷笑，这么快就上门挑衅了？ 手机里明明有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却偏偏没有勇气主动。 日子，过得相当的慢...... 柳卿思的外婆因不小心摔了一跤，进了医院，好在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柳卿思还是不放心，便跟公司请了假。 晚上，云清帮她收拾着行李，柳卿思蜷腿坐在床上，看着云清忙碌，心下还在挣扎：“我说，你真打算就这么算了啊？” “要不然呢？”内心有过无数次的挣扎：“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是儿戏。” “哎，可怜了咱沈总啊，又被人甩了。” 云清愣了一下：“你别这么说，我们只是不合适才分开的，不存在谁甩了谁。” “你挺会自我安慰啊。”柳卿思白了云清一眼：“我是觉得吧，真的分干脆了倒也没什么了，可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往后大家都知道你们分手了，你这日子得多难过啊，他们非得戳你脊梁骨不可，你看公司那些势利眼，都是捧高踩低的，现在有沈总照着你，才能好好说话，往后呢？怎么办？” “我听说，公司最近会安排几名优秀的设计师，出去学习交流。” “嗯，我也听说了。” 柳卿思确实也听说了此事，早在前两个月就已经放出了消息，是个不错的成长机会，听说能够接触设计界的精英人才，但名额有限，整个公司选下来，也不过寥寥几个人。 所谓的选拔，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水分，所以柳卿思并没有打算报名。 “你想去？”云清一开口，柳卿思便明白了她的用意：“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以后，难不成你不回来了？” “你想哪儿去了。”云清认真道：“我只是觉得机会难得，对我来说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我挺想去的。” “你要想去，不是沈总一句话的事？”瞧见云清的无奈，柳卿思耸耸肩：“哦，我忘了，你俩分手了。” “我会凭自己的实力申请的。” “也对，这都分手了，也不好意思沾光了。” 云清嗔怒：“你还是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吧，一路上别丢三落四的，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家后第一时间要给我发消息报平安，还有......” “行了行了。”一看就是在转移话题：“跟个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的，你这劲儿要是用在沈总身上，他非得粘死你不可。” “没完了是不是？再说不给你收拾了。” “好吧，我不说了。”真希望她在沈穆的面前，能像在她的面前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真挺可惜，她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结束了。 柳卿思是心有不甘的，她差点就给莫翌打电话了，想通过他问问沈穆的想法，但纠结了半天后，电话始终没打出去。 她可不想让莫翌趁此机会对她提什么要求。 那厮，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对了！”想到这里，柳卿思大声提醒：“你绝对不允许，把我回去的事，告诉那厮！” “哦。” “你哦什么哦，我说真的！” “知道了姑奶奶。” 结果柳卿思离开的第二天，莫翌就打来了电话。 ------------ 第一百零七章 当初的感觉 “她人呢？”也是真直截了当，连个寒叙的话都没有。 云清也回答得十分诚恳：“她不让我说。” 莫翌早猜到是这样的回答，“你想不想知道那位今天去了哪里？” “不想。” 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云清也早已猜到莫翌的招数。 “嗤，果然女人绝情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了，枉费人家对你那么好。” 云清好心提醒：“你偏离了打电话的目的了。” 莫翌也十分识趣：“你又不肯告诉我。” “她外婆摔伤了腿住院，她回去看她了，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 “怪不得，我打她电话都是关机的。”莫翌在脑海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说吧，要我怎么谢你。” “好好对她，永远不要辜负她。” 她希望她，能永远这般快乐，无忧无虑，能有一个疼她惜她的人陪她一生，莫翌，目前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能让一个人，努力的改变了自己，除了因为爱，还能是什么呢。 “说实话，我对你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是很生气的，但我家穆穆说了，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允许我参与，要不然我非得骂你一顿不可，那天我家穆穆回来，拉着我可没少喝酒，我怎么都想不到，你能把他甩了！你还真当他找不到女朋友了，非你不可了啊！想想我还是有气，枉费了他还担心你因为一个错误失了客户而自责，跑去请自己的父亲帮忙，你难道不知道，他从来不因为商场上的事，跟自己的父亲开这个口的。” 苍天可鉴，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以为那就是个巧合...... 云清只是沉默，对于她甩沈穆这件事，是怎么也解释不清楚的，谁让分手这两个字，是她提的呢。 “算了，他不允许我说你不好，我就不说了，你俩的事你俩自己看着办吧，他不让我管，我也管不着。”听起来怨气还挺大：“不过我告诉你，你这次可真是把他气着了，想当初他跟那谁分手的时候，也没见着这么生气，你比那谁，有本事多了。” 莫翌抱怨完，心里总算是解了些气，看着云清一声不吭地挨他的骂，心又一软。 “今天他去陪那谁办事去了，可提醒你，在穆穆的心里，对那谁可没有完全抹干净，别等到别人坐收渔翁之利了，自己哭都来不及。” 恐怕办事是假，另有目的才是真吧。 “那谁这几天可是盯得很紧，你真的一点不在乎？” “我......”在乎又能怎么样呢？ “冥顽不灵！挂了。” 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声音，云清全然没有说话的机会，不过她也说不出什么来，挨骂，是活该不是。 沈穆这几日从没有联系过她，原来是跟她在一起......这样也好，一切回归了正轨，避免重新点燃她心中的渴望。 短暂的幸福，成全了她那些日子的暗恋，足够她一辈子回忆了。 次日，云清将申请出去参加培训学习的申请报告交给了于从升，对方颇为惊讶：“这件事你直接找沈总就好了。” 于从升其实也有这个想法，想推荐了云清去学习，对她的帮助会很大，本来还担心着在众多的人选当中，她可能会失去这个机会，但又想到，她是沈穆的女朋友，怎么说，当男朋友的也会鼎力帮这个忙的。 毕竟以沈穆在公司的受重程度，要想推荐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之事。 “于经理......你帮我交上去吧。”预感到她跟沈穆分手的事，还没有人知道，云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于从升解释。 毫无底气的话，让于从升意识到了什么，“你跟沈总......”话说一半便收住了：“放在我这里吧，到时候我交上去。” 员工的隐私，不想多问。 云清从于从升办公室里出来，埋头边走边想着心事，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差点撞到。 抬头，看到沈穆那张略显冷淡的脸，云清低低地喊了一声：“沈总。” “嗯。” 两日未见了吧，在想见又不想见中纠结了半天，突然见到，只剩下了冷场。 这原本是她想要的结果，公私分明，没有纠缠，可真的如此的时候，心里又揪着难受，她真想冲上去，拉住径直离开的人，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刚心神不宁的回到位置上，桌上的分机号就响起来了。 云清接起，熟悉的声音让她的心再次跌宕起伏：“来我办公室。” 毫无温度可言，纯粹的是领导对下属的指令，云清深呼吸了好几下，稳了稳心神后，才去了沈穆那里。 敲了敲门。 “进来。” 推门而入，沈穆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那只精美的打火机，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着，发出轻轻的碰撞声，他严肃起来的时候，其实挺吓人的。 那只打火机...... 云清将目光收回，看着并未抬眼的人：“沈总，有什么事吗？” 沈穆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并附上一张名片：“这是客户的图纸和负责人的名片，你直接跟他联系，尽快完成方案，他们要得很急。” “好。” 云清想拿走文件，却被一只根骨分明的手按住了。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公私不分，我这么说，能听得懂？” 云清闷了闷：“我知道。” “出去吧。”沈穆淡淡道。 云清走得头也不回，关上门的那一刻，觉得一阵的天旋地转，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撑过来的，看到他的冷漠和疏离，真怕自己承受不住。 好在，她忍下来了。 他说得对，公私，是该分一分的，于是云清化悲愤为力量，将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她不想让沈穆看到，她因为个人的情绪问题再次影响到工作。 上次的错误，断然不能再犯了。 下了班，同事们都走光了，办公室里一下子空荡荡的，少了柳卿思的叽叽喳喳，云清感觉冷清了很多，想着回去反正也是一个人待着，除了胡思乱想也别无其它了，还不如在这里做方案。 抱着这个念头工作了许久，再去看时间的时候，竟然已经八点多钟了，窗外早已亮起了霓虹灯，明亮璀璨得晃眼，也晃了云清的心神。 想起过去，跟沈穆的这个时候，已做好了丰盛的饭菜，两个人一边吃着晚餐，一边聊着家常，简单又幸福。 有些事，是不能想的，想起的那一瞬间，便是折磨的开始。 站起的那一刻，头有些晕，想来是这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的原因，有时候会问自己，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可不管对错，她都没有再次选择的余地。 关上灯，漆黑一片。 很轻奇怪，竟然不再害怕了。 才发现，心无期待，便无所谓了。 走到办公室外，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云清心下一动，不用回头，她就知道，这个脚步声是属于谁的。 他竟然也没走。 为了不发生彼此面对的尴尬，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可来不及了，沈穆已走到了她的身边。 “沈总。”只能硬着头皮喊。 “公司是不是应该给你颁个勤劳员工奖？” 不冷不热的话，让云清很是无奈：“我只是回去也没什么事，所以在这里多做了会儿。” 沈穆没再接话，走远了些后突然停下：“不走？” 云清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电梯里，两个人沉默得像陌生人，云清真不知道沈穆是怎么想的，像这种情况，不应该避开比较合适吗？ 他们一同从电梯里出来，刚走到门口，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跟前，车上下来一道靓丽的身影。 是苏悦歆。 再看到她，云清实在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如果跟沈穆说，她不希望他们重新走到一起，会不会招来一顿鄙视？ 苏悦款款走近：“真巧，刚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就下来了，说好的，晚上一起吃饭，就当感谢。” 苏悦歆的话是对着沈穆说的，目光也只盯着沈穆看，云清以为自己隐形了。 “云清？你也在？” 可不是嘛，她一直在...... “一起吧。” 沈穆站着没吭声，云清只当他们是约好的，心一横，谁的面子也没给。 “不去。” 又直接又干脆，走人了。 前女友看着前前女友挽回自己的前男友？这狗血剧情，爱谁看谁看，她才不看！ 云清本就不舒服，眼见着苏悦歆如此挑衅，更是悲伤加重，走了没几步，头一晕，脚一软，要不是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苏悦歆的车子，差点摔倒在地。 本想着会来场英雄救美的场面，让她的心里能稍稍好受一些，可现实就是现实啊。 赤裸裸的残酷，沈穆就那样站着，看着，一动也没动。 云清的心啊，碎得七零八落的。 何尝不知道，他有多生气，还能让她安安稳稳的在公司待着，对她已经算是仁慈了。 公交站台，人寥寥无几，云清回头看公司的方向，她想看到一个人，可哪里能看得到。 他们，应该已经一起去用餐的路上了吧。 发呆之际，原本在公司门口的车子，再次停在了公交站台，车窗被摇下，沈穆的声音传来：“上车。” 云清毫不犹豫地再次拒绝：“不去。” 看人家恩爱？找虐么不是！ 沈穆关上了车窗：“走吧。” 车子离开，身后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苏悦歆回头看了一眼：“你们怎么了？” “我说过，没必要请吃饭。”对于苏悦歆的问题，沈穆避而不谈。 “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怎么能不请吃饭呢。”苏悦歆也不强迫，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当初找你帮忙，也只是试试看，没想到你真的肯帮我，穆，谢谢你。” 有了他的帮助，让她的公司资质，办理得顺畅了许多。 让她帮忙只是其一，重新靠近他，才是真正的目的，她原本越来越没把握了，但看到刚刚他们之间的隔阂和冷漠，突然又燃起了希望。 沈穆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选择了沉默。 有些话，他表达了很多次，到底该怎么说，她才能真正听懂？ ------------ 第一百零八章 你真行 车子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下，景象有些熟悉，蓦然想起，几个月前，他跟云清一起来过这里，那时候他带她尝了这里好多好吃的菜，当时她吃得津津有味，还责怪他又将她养胖了些。 的确，她的脸上肉眼可见的长肉了，比起从前，模样更惹人疼爱了，她的性格也越来越活泼了很多，同时，也似乎多了很多的心事。 但她总是掩藏，从不肯对他敞开心扉。 落寞从心底一点点的升起，回忆勾来，惆怅化为了一肚子的气。 精致的菜肴上桌，苏悦歆高高兴兴的介绍着各种菜，其实他已熟知，只当是不知道。 苏悦歆选择坐在了沈穆的身边，她只想离他近一些。 “悦歆。”没有刻意的回避，只当是满足她小小的心愿吧。 苏悦歆满含崇拜的目光看着沈穆：“怎么了？”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这么主动温柔地喊她的名字。 “我答应帮你忙，只是因为你保证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朋友，出于过去的那段情分，我承认我做不到太过于绝情。” 最后一句话 ，让苏悦歆有那么一丝丝的小窃喜。 沈穆却平淡如水得就像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不代表，我对你还有除朋友之外的任何感情，你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试图让我重新接受你，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没有可能。” “穆......”心思被拆穿，如此的毫不留情，这还是她爱慕的那个人吗？从前，他是那么的舍不得她，“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想不到他苏悦歆，也有一天要这么卑微的求一个人，还是当初对他百依百顺的男人。 得不到回应，真的很不甘心：“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一直以来，我一直在自责。” “不是我不肯原谅你。”过去的种种，时间太久，已在他的脑海里渐渐变得模糊：“是我的心，变了，所以你无需自责，也不用尝试做什么，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无情的话，想一把刀，狠狠地插在苏悦歆的心上。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很不喜欢这样拖拖拉拉的纠缠。 “我没看出来你有多喜欢她。”想起先前的一幕，明明那个女人都要倒下去了，他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她也不一定有多喜欢你，要不然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很想知道，她说了什么。 “哪样的话？” “她说，如果你有了真正合适的，她随时可以退出。” 呵，他还真不怀疑，那女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们不合适。”苏悦歆一气之下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配不上你，如果是任何一个比我优秀的，我都可以心甘情愿的成全，但她，不行。” 沈穆的眉头渐渐紧锁：“悦歆，别让我再从你的嘴里听到任何关于她不好的话，我很不喜欢。” 神色染上了浓浓的悲伤，苏悦歆呆坐了片刻后，突然扑向了沈穆。 沈穆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她的唇碰上他的嘴角时，怒气一触即发，只手推开了扑上来的人。 “苏悦歆！” 沈穆低吼，巨大的动静让进来上菜的服务员吓了一跳，短短几秒的时间，迅速的退了出去，并将门紧紧关闭。 苏悦歆跌坐回椅子上，突然笑了 ，笑容十分苦涩：“你对我，果然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好自为之吧。”将擦拭过嘴角的餐巾纸扔回桌面，沈穆几乎忍无可忍。 怒不可遏的离开，心下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何苦为难了自己，刻意的在那个女人的面前上了苏悦歆的车，不过想看看她的反应，顺便气一气她。 可谁曾想，没刺激到那个女人，倒把自己气到了！ 随时可以退出？听起来可真伟大啊！ 情绪被轻易的左右，越想越气，表哥说得对，他确实很幼稚！ “沈穆。” 门被使劲的拉开，身后传来了呼唤，没有回头，只冷冷的留下一句话。 “以后不要去公司找我，以免让人误会。” 沈穆大跨步的离开，一秒钟都不想停留。 苏悦歆抚摸着自己的唇，许久，自言自语出三个字。 “对不起。” 原来，早就彻彻底底的失去了。 云清回到家中后，在沙发上赖了半天，直到肚子实在抗议得不行了，才懒懒的坐起来，打算给自己煮碗泡面充饥。 门上钥匙孔突然发出了声音，云清愣了一下后，瞧着门被人打开了。 还在疑惑着柳卿思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却惊讶的发现，进来的人，竟然是沈穆。 老天！云清差点以为是自己进错了房子，左右看看，房子确实没错啊，怔愣间，被沈穆一把抱进了怀里，晕头晕脑的刚想开口询问，嘴就被堵住了。 带着惩罚性的吻，就这么毫不怜香惜玉的在她的唇上发泄，柔软的唇被蹂躏得恨不得将人推开，但双手始终下垂，对于这个闯入者，不忍心，也......挺舍不得的。 因为粗鲁而吃痛，一声低哼，不请自来的人才停止了动作，慢慢地松开了怀里的人，充满欲望的双眼足以让人沉沦。 “我最后问你一遍，真的想跟我分手。” 云清舔了舔唇，“上次，你已经问了最后一遍了。” 腰间的手突然松开，意乱之下连连后退，要不是身后的冰箱做了依靠，差点就摔倒。 这人，现在不是应该跟苏悦歆在一起吗？ 沈穆逼近，将云清禁锢于手臂与冰箱之间，一只手抚摸着被蹂躏之后的唇，缓缓地吐出：“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一时冲动。” 云清很想说，你现在的行为看起来就很像拖泥带水。 “不是。” 斩钉截铁地回答，让沈穆双眸一冷，温柔的呼吸洒在云清的脸上，她却感到了冰凉。 许久 ，沈穆松开了禁锢，往后退了退，嘴角一抹嘲讽：“你真行。” 云清死死的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疼出声。 沈穆将手里的钥匙扔在了茶几上，要不是收住了力道，都担心茶几会被砸出一个洞来，随即听到他道：“钥匙是柳卿思给我的，现在我还了，以后用不上了。” 卿思...... 云清十分无奈，感情她走之前还来了这一招,肚子还在抗议，但失了胃口，东西是怎么也吃不下了，她能感觉到，沈穆刚刚都恨不得揍她了。 看来，她真的把他气坏了，这下，他大概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吧。 入选的名单结果，比想象的要快很多，云清报名申请的时候是很自信的，但申请表交上去之后，又变得不自信了，深知这里面的关系户太多，能不能够落到自己的头上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她跟沈穆已经...... 当在名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时，顿时觉得自己太过于小人之心了,虽离出去学习的时间还有两个多月，但这件事足以让她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从前不曾想过，自己还能有如此有出息的时候，再不是混吃等死的那个小透明，她真得好好的感谢那个人，要不是他当初的激励，她不会变化得如此之快。 可那个人，已经多久没正眼看过她了？ 疏离得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此时的人，正在跟客户认真的交流，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敢盯着他的侧颜看，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偷偷摸摸的时候。 “云清。”沈穆严肃地敲了敲桌子。 云清一个激灵，“沈总。” “把你的设计思路，跟主任讲一下。” 对自己的行为自责不已，说好的平常心对待，偏偏总是控制不住。 意料之中的，云清的一番思路，客户十分的满意，目光中充满着对一个女人的欣赏，夸赞也是由衷的：“我见过很多的设计师，像云小姐这样既年轻又漂亮，而且专业能力很强的，还真是不多。” 习惯性的，云清微微笑了笑：“主任过奖了。” 对方似乎不尽兴，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二人，笑着对沈穆道：“容我大胆的猜测一下，云小姐，不会是沈总你的女朋友吧？” 云清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随后听到沈穆十分平淡的回应：“不是。” “不是？”沈穆的回答好像让对方很高兴，“那看来是我眼拙了，那云小姐有男朋友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可真有个不错的人选，想给你介绍介绍。” 为避免得罪了对方，拒绝也得委婉些，云清莞尔一笑：“谢谢，我暂时不想考虑个人感情问题。” 对方颇为惋惜：“那就可惜了，不过像云小姐这么优秀的人，追的人一定不会少，沈总，你说我说得对吧？” 云清暗道，您说就说吧，就别问他了。 沈穆只是笑笑，对这个问题似乎不太想回答。 楼上下来，云清始终跟在沈穆身后，从想清楚的那一刻起，她只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下属，只要他不拒绝，她便与他并肩作战，同进同退，从此荣辱与共。 这仅限于在工作上的情感，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从他们分手到现在，沈穆自始至终没有因为私事而在工作上为难于她，对于他们之间的微妙变数，同事虽有八卦式的怀疑，但因无理可依，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才是她喜欢的人，是她喜欢的样子。 云清从地下车库取了车，路有些绕，她已慢慢地学会了认路，也不再惧怕开车，车子出来，沈穆正在路口站着，就像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养了周遭人的眼。 将车子开到他身边停下，沈穆拉开车门坐上了后座。 距离的拉开，已不是第一次如此，云清的心仍会波动，好在，她已慢慢的接受。 他们之间，或许只有以这样的方式，才能走得长远。 没有任何的交流，沈穆上车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云清认真地开着车，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聊过工作以外的内容。 “从北门进去，直接进车库。” ------------ 第一百零九章 也是没味道 沈穆突然开了口。 云清有些奇怪，这平时都是走的南门，怎么突然改走北门了，但既然他开口了，她便没多问，应道：“知道了。” 回到公司，办公室里一阵窃窃私语，柳卿思迎了上来：“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着？” “什么东西？”讨论的气氛相当的热烈，带着探索剧情的神情。 “你没看到吗？”柳卿思一阵战栗：“就在南门那边，有个女的，跳楼了，好多人跑去看了，听说血流了一地，120还没来就死了，死状可惨了。” “跳楼！”云清顿时感觉阴森森的。 “是啊！你回来应该能看到啊，群里都谈论半天了。” 南门？北门...... 云清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沈穆今天会突然让她走北门了，原来如此。 幸好，没有亲眼目睹，要不然她得成宿成宿睡不好觉了。 于是这天下午，整个公司都在讨论着这件事，甚至有人将事情变成了鬼片，什么可怕的剧情都出来了，云清听着，总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本着今天不宜多待的讨论结果，一到下班的点儿，本来想跟柳卿思一起跑回家，结果客户临时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方案有些地方要改，而且今天就要。 柳卿思郑重的拍了拍云清的肩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别怕，佛祖会保佑你的，我就先回去了。” 云清没好气道：“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留下来陪陪我吗？” “不行啊。”柳卿思看了看时间：“朋友过生日，好几天前就约好了，要是不去的话真的不好。” “行吧，在你心里我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故意的调侃却让柳卿思认真了起来：“谁说的，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重要的那一个，这不是情非得已嘛，要不然，我给沈总打电话，让他陪你？” “别！”云清连忙打断：“上次钥匙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算我求你了姑奶奶，你快走吧。” “哼，我不也是想给你们营造一个破镜重圆的机会嘛，结果你那么不争气！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说话不算话了！” 莫翌那混蛋，竟然追上门了，害得她跟爸妈解释了半天！ “快走快走。”云清忙把人往外推：“晚上少喝点，不许喝醉。” 可能是心理作用，云清用最快的速度将方案改好，并发给了客户，完事儿后连忙收拾了东西跑路，电梯到一楼的时候，虽然大厅灯火通明，但是脚步怎么也不敢跨出去。 白天的话题太过于惊悚，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就真的跟冤魂找上了门似的，绞尽脑汁的回想了一番过去，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信心是有了，但这胆子，是越发的小了。 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圈，感觉腿都在打颤。 什么东西从眼前闪过，吓得心脏怦怦直跳，捂着胸口壮着胆子往前走，越靠近事发点，好像能隐约看到地上残留的血迹。 云清懊恼着，白天就不该竖着耳朵听闲聊，这下好奇害死猫了。 脑海里渐渐有了画面，有人从顶楼一跃而下，死状......鲜血......冤魂......索命...... 一阵风吹过，背后好像有什么声音，满脑子的恐怖思想，云清吓得根本不敢往后看。 眼前突然一黑，一阵战栗，有人将她抱进了怀里，手掌按着她的脑袋，声音自头顶传来：“搂着我，跟我走。” 这声音...... 即便再多的恐惧，也会因此而消失。 是沈穆啊，竟然主动跟她说话了，云清差点喜极而泣了。 还是她贪恋的味道，熟悉的怀抱，还有这沁入心脾的柔声细语，太久太久没感受到了。 离事发地远了些，怀抱瞬间消失，速度快得反应不过来，云清心里涌起一股失落，真希望能多停留一会儿。 “这几天不用加班，如果有急事非做不可，带回去做。” 云清分不清，这算不算沈穆对她的私下照顾，吞吞吐吐了半天，只说了句：“谢谢。” “我送你回去。” 语气虽听起来不甚友善，但这个提议，她还是十分接受的。 一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让紧张的心情很好的放松了一下。 云清发现，现在的她 ，除了工作上的事，已经不知道该跟沈穆说些什么了。 “书吧那边的设计资料，你还是可以去看，对你会有帮助。” 那个书吧，分手后，云清再也没去过，主要是没脸再去了，虽说那边的资料确实很齐全，也惊讶于沈穆竟然能收集到如此多的经典案例。 短暂的沉默后，云清终于鼓起勇气：“对不起。” 她欠她一句道歉。 车子在路边停下，沈穆突然倾身过来，定定地看着她：“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对你的信任？对不起你没有经过我同意擅自说分手？对不起将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还是对不起对我的各种怀疑？” “我......没怀疑......”威慑之下，云清开始语无伦次。 车子继续行驶，云清听到沈穆很不满的一句：“胆子不大，嘴倒挺硬。” 然后，就没再理她了。 车到楼下，原以为沈穆会绝尘而去，不曾想却熄了火下了车，一声不吭地走在了前面。 云清知道他是想送她上楼。 有他在，她安心了许多。 云清打开门，柳卿思没有回来，估计这丫头今天又要玩疯了。 现在她该说些什么？进来坐坐？还是慢走不送？ “谢谢。”云清一时语塞。 “顺路。” 这哪里是顺路...... “我不是指这个。”距离的拉开，让云清有些失落：“谢谢你在同事面前给我留了面子。” 他没有公开他们分手的事，虽不知道为什么，但至少让她少了很多的困扰。 “要不然呢。”沈穆淡淡道：“难道大张旗鼓的跟别人说，我被你甩了？” 听起来，三分委屈，七分指责，她真是造孽啊，将这么好的人祸祸了。 有人这边还在自责，沈穆冷冷的丢下一句便要走：“好好休息。” 云清突然头脑一热，抓住了他的手臂：“你饿吗？我给你做点吃的。” 沈穆就这么沉默着，看着云清不说话。 云清终是泄了气：“我只是想谢谢你送......” “进去吧。”沈穆出声打断。 “你想吃什么？”对他的口味其实已了如指掌。 “随便。” 回答得真是很随便，但一点都难不倒云清，自从搬来跟柳卿思住，被喂得心满意足的人总时不时的往冰箱里塞各种食材，所以不愁做不出他想吃的菜。 但考虑到时间已不早，担心太过于油腻的东西会影响他的睡眠，于是便做了两个简单的清淡菜。 再次享受两个人的晚餐，这算不算是额外的惊喜？ “你的手艺退步了。” 云清抬头，小心翼翼地问：“是菜太咸了吗？” “太淡了，没味道。” 云清又再次尝了尝，觉得味道还可以啊。 “要不然我重新炒一下吧。” “不用。”沈穆自始至终没看她：“放再多的盐，也是没味道。” 云清总算是听明白了些什么。 “出去学习的名单里，有我的名字。”明知道对方肯定知晓，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说。 “嗯。” “谢谢你。” 沈穆放下了筷子，皱起了眉头：“还想谢什么，一次谢完吧。” “没了。”这处境，她就像个被审的犯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分手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她的确这么想过......还为此责骂过自己。 “云清，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有时候的想法，挺狭隘，也挺自私的。” 云清叹了口气：“我知道。” 沈穆轻哼了一声：“你要是真的知道，就好了。” 云清的头，快埋打碗里了。 沈穆靠在椅背上，抱臂看着对面试图以吃饭掩盖自己尴尬的人，薄唇轻启：“你爱过我吗？” 云清被呛得连连咳嗽，咳完了，一抹眼泪，看了看沈穆那张随时要变天的脸，一咬牙：“爱过。” 不对，这个回答太不恰当了，什么叫爱过？她明明...... “爱过？” 果然被对方抓了把柄。 “我去洗碗。” 借着洗碗的借口，云清溜了，要是再聊下去，她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洗碗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云清知道沈穆在看他，可她不敢回头看。 她怕这一回头，就狠狠打了自己的脸。 好不容易慢慢接受了这样的结局，又何必再折腾，没有她在身边，他好像过得也不差。 忙完从厨房出来，发现沈穆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近距离之下，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憔悴，这段时间是太过于辛苦了吗？为什么连睡觉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 她想抚平他的皱紧，可又怕弄醒了他。 将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至少在柳卿思回来之前，她可以以这样不叫醒的方式多留他一会儿，虽然听起来，挺可耻的。 沈穆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这几日他的睡眠质量真是不怎么样，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睡着了。 睡前他在想什么？ ------------ 第一百一十章 别叫我沈总 好像什么都没想，放空了脑子，看着她在厨房忙碌，可那一刻，好像又什么都想了，想了他们过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时间很短，记忆却深刻，虽很简单，但很满足。 那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最真实的人间烟火，可以抚慰他偶尔烦躁的心。 她并不是个追求物质的女人，对一切都表现得很平淡，最大的兴趣点或许就在她热爱的专业上。 对谁都保持着一颗善心，对任何人都无任何的恶意，同事们从对她的排斥到喜欢，也是因为她的低调收敛，乐于助人，其实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从不干涉他的生活，也不喜欢抓着他问东问西，或者到处闲逛，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就算她不喜欢的，她也会努力的配合。 原以为这是因为她很听话。 却发现，这不是听话，这是她刻意的迎合，她跟他在一起，有时候小心翼翼得过了头。 虽有不满，但他觉得时间可以慢慢的磨合一切，可没想到...... 就在他规划着将来的时候，这个女人竟然转身离开了......那几天差点气到炸，后来好几次想主动找她，却因为憋着的一口气硬着心肠不想找。 有时候想想，分了就分了吧。 事实上，真要这么洒脱就好了。 他爱上了这个女人，这个不需要过多华丽的装扮，自有独特气质的女人。 此刻，她就坐在他的腿边，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白皙的手指点着键盘，翻看着标书。 很认真，很投入，投入到他醒来，她也没发现。 他就这样看着她，没有出声，他很想知道，她那么果断的说分手，现在后悔了吗？ 门口有声音，云清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第一时间看的却是沈穆，结果发现，他正盯着她看，于是大脑一短路：“困的话就去床上睡吧。” 反应过来差点咬到舌头：“我是说......” 说什么？她这该死的脑回路啊！ 大门再次被打开，打断了沈穆想说的话。 柳卿思回来了。 不仅她回来了，还带了个陌生的男人一同出现。 男人看起来比他们都要小一些，正扶着喝多了的柳卿思，目睹到屋内两双并不友好的眼神时，连忙将人扔给了云清。 云清托着柳卿思，真想狠狠地给她掐清醒。 什么时候又从哪里拐了男人回来？哦不，看起来更像个男孩儿！ “清清啊。”柳卿思嘿嘿笑着：“姑奶奶给你介绍个小朋友，又纯情又欲，喜欢不？特地带回来给你认识的。” 云清瞥了一眼沈穆，好家伙，那脸都快黑了，于是咳了咳，好提醒柳卿思赶紧把嘴闭上。 这手虽分了，但当着前男友的面这样明目张胆的，不好吧，可柳卿思，对一旁站着的挺大一个活人，愣是没看到。 带着审视的目光，沈穆将人打量了一番，还没打量完，对方开始了口吃。 “不好意思，我就是，就是顺路送她回来，人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 一眨眼跑得个飞快。 可怜的门，被狠狠地甩上。 施暴者，是沈穆。 巨大的声响让柳卿思清醒了一大半，瞧着黑脸离去的人，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我靠！他怎么在这里！” 云清表示十分的无奈。 原以为这件事就是个插曲，沈穆也不是那么个小气的人，不至于对柳卿思醉酒后的行为刻意报复。 结果云清真是想多了。 第二天，柳卿思被点明了跟销售部的某位同仁，一起去出差。 这出差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若不是出差的地方过于偏远，而且这位同仁平日里跟柳卿思也没搭伙过，云清一定不会把这件事跟昨晚的那件事联系在一起。 柳卿思十分的义愤填膺：“不就昨晚喝多了给你介绍对象嘛，至于这么存心报复嘛，地方那么偏远，这是诚心整我啊。” 云清想得比较开：“应该是你想多了，不至于吧，就是工作需要而已。” “你可拉到吧。”柳卿思哼了哼：“他是你喜欢的人，你当然替他讲话，要换个人，看你还这么狡辩不。” “谁说我喜欢他了。”说这话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气势。 柳卿思又哼哼：“喜欢都写脑门上了啦，我觉得你是自己找罪受，不敢光明正大的爱，却喜欢偷偷摸摸的暗恋。” 成吧，认栽了，反正她也说不过她。 借着送东西的机会，云清敲开了沈穆的门，没想到于从升在里面，俩人正坐在茶桌旁喝茶。 见到云清进来，于从升笑着道：“刚刚还在跟沈总说，你是一员福将，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相处久了彻底的了解对方后，云清对于从升其实挺喜欢的，他真的是个知人善用的好领导，私底下也没什么派头，挺亲和的。 云清也笑了笑：“那是因为有于经理的谆谆教诲啊。” 于从升笑意更浓了：“看看，这小嘴儿，现在是越来越能说了，拍马屁的功夫都见长了，你说这话，就不怕沈总生气啊？” 云清看了沈穆一眼，他平平淡淡的喝着茶，很是事不关己。 拍几句马屁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拍沈穆的马屁，她的嘴，是怎么也张不开了。 现在在沈穆面前，她总有点畏手畏脚的感觉，难不成，是因为心虚？ 云清将东西直接放在了沈穆的办公桌上：“沈总，这是做好的标书。” “放着吧。”沈穆的目光始终在手里的那杯茶上。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下周润凯那边，你去一趟，跟那边的负责人沟通一下，先把初步方案做出来。” 润凯？ 隐约记得同事们议论过，这个客户的负责人姓袁，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挺难搞的，很多人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因为这块肉，确实挺肥的。 难道被沈穆拿下了？ “能不能够吸引到她，就看你初步方案怎么做，上心点，不要让我前期的工作打了水漂。” 这话，听着有几分严厉，云清默了默：“知道了，沈总。” 于从升突然站了起来：“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一步。” 经过云清身边，看了她一眼，能肯定，这小情侣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彼此配合，默契十足，堪称完美搭档，对公司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利刃，不是一把，是一双。 要是因为私人感情而发生变故，当真是可惜了。 “你等下。” 沈穆叫住了准备跟于从升一起离开的人。 云清转过身，等着沈穆的吩咐。 沈穆趋近，微微垂眸看她：“问吧。” “啊？”云清微讶。 “没有问题想问我？”语气不似刚刚的严厉，柔和了一些。 “卿思的出差，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希望听到的是：不是，这是公事公办。 结果她听到的是：“是的。” 瞧，多诚恳，多有底气，她刚刚还帮他解释来着...... “她就是喝多了。”现在轮到帮柳卿思解释了。 “我知道。”离得太近，连避嫌都忘了。 “她不是故意的。” “嗯。” “那地方太偏了。” “嗯。” “我能替她去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下周要去润凯。”沈穆回到了办公桌前，打开了云清送来的标书：“况且，是她得罪的我。” 真是......一点都不隐藏的报复啊...... 她好像得罪的，比柳卿思要多很多吧...... 回到办公室，柳卿思伸着小脑袋问：“怎么样？你问过他没？是不是故意的。” 云清也懒得撒谎了，点点头。 柳卿思哀嚎：“老天啊，我这是踢到铁板了啊，自作孽，不可活啊！” 自从跳楼事件发生后，总算有了真实的结果，跳楼的女人，患有重度的抑郁症，没走出心里的那道坎，年纪轻轻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是人云亦云之下的情杀他杀，也不存在什么冤魂游荡，可这人的大脑就是奇怪，白天用科学说服自己，天黑了就变成神学了。 于是谁也不敢顶着天黑加班，云清虽大大方方的摆出了自己的胆小，但她实在不想对着她的那台老式笔记本做方案，所以加班对她来说，全当是练胆子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每次加班结束后，她总能遇到沈穆。 第一次如此。 第二次也如此。 直到第三次，不再觉得只是碰巧了。 沈穆提着公文包走在前面，云清忍不住追了上去。 “你是在等我吗？”有勇气问出，当然不希望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你觉得呢？”他反问道。 “我觉得没必要......” “我是在等你。”脚步快得都快跟不上了：“我做不到像某些人一样狠心，就算出于之前的那段感情吧，但不代表，我在刻意的讨好你。” 追逐的步伐让云清有些微喘：“我不是那个意......” “你是什么意思？”脚步倏地收住，审视的眼神让人不自在：“就像我帮助苏悦歆一样，你以为我对她还有爱，想旧情复燃？” “啊？”云清被绕晕了。 “什么事是你我之间不能问的？不喜欢你可以说，介意你可以说，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你不长嘴的吗？” 什么啊？这人......怎么突然又激动上了？ 她说什么了吗？ “沈总......” “下班了，别叫我沈总。” 云清憋得真是难受啊，能不能让她把话讲完了啊。 她怎么感觉沈穆有些孩子气了。 “你可真是个红颜祸水！” 劈头盖脸的批判完，沈穆也不给云清说话的机会，冷着脸就走。 “沈穆！”云清实在忍不住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蠢女人 沈穆终是站住了。 云清气急，走上前去，微微仰着脸：“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说我是红颜祸水？” “要不然呢？说你伟大？” 没完了还！ 她又不是傻子，听不出这是嘲讽的意思吗！ 沈穆窝着的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什么叫我有了更合适的，你可以随时退出？你把我当什么？成全你高尚形象的牺牲品吗？还没分手多久呢，就惦记上找小男友了，你是把我当死人是不是！” 云清差点气笑了。 “我什么时候找小男朋友了，那是我找的吗？你明明就在现场，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我看不明白。” 云清耐着性子，感觉自己像在诱哄一个生气了的小男孩儿：“我没有找什么小男朋友，也没有再谈一场新恋情的打算，我现在的时间基本就在工作上，除了要为下个月底的学习培训做准备，还要构思这次设计大赛的主题，好多好多的事等着我去做，我哪里有时间......” “跟我无关。” 什么叫跟他无关？是谁在这里骂了她大半天？质问了她大半天？ “好吧，我欠你一句道歉。”他们之间的问题，他没有错，错的是她。 他们说得对，是她所缺乏的安全感和自卑，让她对他不敢放肆的敞开心扉，刻意的迎合，她看到云静的可悲，周母的强势，贫富悬殊之下的隐忍，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将来，她怕了。 所以她退缩了。 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帮助苏悦歆也没有错，错的是她相形见绌下的心理落差。 总而言之，是她负了他。 “不想听。” “好吧。”他无论再指责什么，她都不该生气：“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消气。” 往后，他总不能带着这样的情绪共事。 沈穆的唇，突然来到了云清的耳边，隔着几乎要贴上的距离，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吐出：“求我，让你回到我身边。” 哈？ 云清一脸呆愣，眼前这个几乎快赶上幼稚的男人，真的是沈穆吗？ 他身上的气息太过于蛊惑人心，云清的身子往后偏了偏：“是不是因为我提出分手，让你很没面子？” 沈穆叹了一声，食指点上云清的脑袋：“我真想把你这脑子掰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骂人了不是？ 云清还嘴不是，不还嘴也不是。 “蠢女人！” 又骂人不是！ 不是说，他们的沈总沉熟稳重，喜怒不形于色，是位十足的谦谦君子？ 算了，只要能让他解了气，骂了就骂了吧。 袁丽嬿，只存在于听说中的人物，润凯的副总，云清总算是见到了。 年仅四十有五，皮肤光滑，身材圆润，一看就妥妥的福态，脸上永远挂着笑，猜不透笑里几分真几分假，看着不似真笑，但又抓不到她假笑的证据。 这便是袁丽嬿给云清的第一印象。 据说行事作风让很多男人都望尘莫及，从一个小小的前台，做到了润凯的副总，一路爬上来颇为不易，也颇有微词，有说她职位上升的速度取决于她爬上男人的床的速度，也有说她是妥妥的笑面虎，经常背后放刀，还有人说她手里握着众多重要人物的上不了台面的证据，所以能高位稳做。 众说纷纭，是真是假谁都不知道，但古人有句话说得很对，无风，是不会起浪的。 几句聊下来，云清便觉得这位袁副总并不是个好打发的主儿。 但却是个让人不得不低头哈腰的主儿，因为她的人脉极广，从官到商，无一不通，她随便从中牵线，便能帮你拉到单子，就目前所谈的这个案子，虽她只是个装修公司，却能握得设计规划的决定权。 这种好事，试问几个能人能做到。 眼前这个貌不惊人，谈吐缺雅，还颇有几分俗气的女人却做到了，想来也难怪让业界的一些挫败之人朝她吐口水。 “这么大的案子，你们沈总，今天怎么也不亲自来？”小眼眯了眯，翘着的二郎腿有几分大佬的气势。 云清端坐在一旁：“沈总今天有事要忙，先让我过来跟您沟通一下初步方案。” “思路刚刚我已经跟你说了，你就按照我的意思把方案做出来。” 说了？就那只言片语？ 云清也不敢多言，反正大概的意思她也能总结出几点来，别的不说，就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就算只言片语，也能摸清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你姓什么来着的？” “我姓云，白云的云。”纵使对方的姿态过于高傲了些，云清也能很好的放平自己的心态，沈穆曾说过，不管跟什么类型的客户相处，保持平常心最为关键。 平常心...... 他老人家最近在对待她的态度上，平常心好像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袁丽嬿翘着兰花指捻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听你们沈总提起过你，说你专业性非常强，想必你在公司很受他的器重吧。” 聊天的内容渐渐偏离了轨道，云清依然表现得谦虚礼貌：“我们公司的每一个设计师都是非常专业的，沈总对他们都很器重。” “是吧。”袁丽嬿瞧着这个一脸正气的女人：“那他有女朋友了吗？” 问题是不是太私人化了？ “这个是沈总的私人问题，我不是很清楚。” 不管有没有，她都不太想将沈穆的私事在她面前公开化，这个女人的眼神，透着对某样东西的浓烈兴趣。 “哦？”袁丽嬿慢悠悠道：“像沈总这样的，喜欢他的女人应该不少吧？”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这是云清唯一不想回答的一个。 “除了工作上的问题，我不太关注沈总的私生活。” 这样的回答，任凭谁都不会继续追问下去，但袁丽嬿偏偏不走正常路，当着云清的面，拨通了另一边的电话。 电话被接起的时候，云清看着袁丽嬿的表情都变了，不似跟她说话时的傲慢清高，画风一转，眉开眼笑，温柔细语。 “听你们设计师说，沈总今天很忙啊，连我都不见了。” “哦？这样啊，那是我打扰到沈总了。” “好啊，等有时间，约了沈总一起吃饭，到时候可别不赏这个脸啊。” “嗯，还行，我相信，沈总推荐的设计师，肯定不会错。” “好，那你忙，我们改天见。” “拜拜。” 云清听不见沈穆说了什么，但从袁丽嬿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对沈穆还是相当满意的。 只不过对她这个设计师，满不满意还是要看了沈穆的面子。 袁丽嬿收了电话，面带笑容：“你们沈总可真是个大忙人，比我都忙，上次就约了他吃饭，结果他说没空，这还是第一个跟我说没空的人呢。” “沈总他确实挺忙的。”云清只能敷衍。 “你们沈总，可有什么喜好？” 喜好？ 说实话，这个问题还真把云清给难住了。 从前她不懂沈穆的生活是什么样，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除了吃喝拉撒上班，周末的时候两个人窝在一起聊聊天看看书，腻歪腻歪之外，也就没其它什么事了。 他们是喜静之人，喜欢把控生活的节奏，除了不喜欢被人主导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了。 “对不起袁总，我不是很清楚。” “算了。”看得出来，袁丽嬿对她的回答不是很满意，那笑容带了些清冷之色：“看来你对你们沈总是一无所知啊，你这个下属做得不到位啊。” 云清默默收下了这句话。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回去先把方案做了，做好了让你们沈总联系我。” 为什么不是我联系你？ 她没问，隐约觉得这里面掺杂了太多的私人情绪，这位袁总，貌似对他们的沈总，有着特别的欣赏。 回想起来时的一幕，心里对这个女人突然有了几分反感。 就在一个小时前，她告知了润凯的前台，跟他们的袁总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结果，她在大厅里等了将近四十分钟，袁丽嬿才姗姗来见。 中途她去了趟卫生间，听了一些墙根。 卫生间这种地方，最是听墙根的好地方，算不得偷听，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有人肆意的聊，有人肆意的听，谁也不妨碍谁。 “听说了没，袁总最近拿下了一个大单子，正在找设计公司合作，这几天啊，门槛都快被踩烂了，上门的人一个接一个，都想拿下这单合同。” “当然听说了，袁总都懒得见他们，这次也不知道会落到谁的头上。” “那就看谁能将我们袁总伺候好了咯。” “哈哈哈，这话可不能让人听见，要不然袁总铁定开了你。” “就咱俩说说，哪能让外人听见，不要命了我。” “诶，你记得那家公司的那个谁不？好像是姓郝的，都来了好几趟了，我看袁总昨天跟他见面的时候，心情挺不错的，看来是有希望了。” “你可拉倒吧，袁总能看得上他？又矮又胖的，你要说希望，还是那个沈总有希望，你可没看到，咱袁总看到那沈总的时候，两眼都发光了，就跟狼见到羊似的。” “啧啧啧，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谁不惦记，真是可惜了，要被我们袁总糟蹋了。” “还不知道谁糟蹋谁呢，那么年纪轻轻的就当副总了，指不定怎么来的呢。” 云清就这么坐在马桶上，听着外面的八卦，此八卦的对象是跟她密切相关的人，那一刻，她恨不得冲上去，左右开弓各打几大板。 但她不能这么做。 难听的话随处可听，人言可畏之处就是嚼舌根的人根本不了解被嚼舌根的人，也不会以一颗善良的心，一双干净的眼睛看待被嚼舌根的人。 所以，有什么好辩驳的呢。 只是这些难听的话，她实在是听得刺耳。 PS: 元旦了，转眼又是一年，时间快得没来得及抓住，发生的事却是太多太多。 赶在年末染了阳，折腾得死去活来，好容易有了些体力，特加更一章。 希望各位看官来年风调雨顺，一切都能得偿所愿。^_^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久违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云清的心突然变得忐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待到润凯的门外，对着蓝天白云观赏了一阵后，一口闷气总算是吐出来了。 沈穆的电话随之而来。 “谈好了？” 他问得云淡风轻，她回答得心不在焉：“嗯。” “有为难你？” “没有。” “方案有困难？” “还行吧。” “听起来，好像谈得不是很顺利。” 顺不顺利都无所谓，她所憋闷的，是在卫生间听到的那些话。 就算是分开了，她还是不喜欢任何人编排沈穆，特别是他的为人。 她相信他，不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 “你不是在忙吗？”想起袁丽嬿跟沈穆通话时候的对话，是说了他在忙。 “再忙也不至于抽不出时间给你打个电话。” “你忙吧。”电话那头传来了陌生的声音，看来他确实在忙。 “嗯，先回公司吧，有问题回头跟我说。” “好。” 云清细细想了一下，袁丽嬿三言两语就将她打发了，莫不是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跟她细说，只为了让沈穆亲自开口去问他？ 想到这里便开始咬牙切齿。 真是个见色起意的女人啊！ 真是个红颜祸水的男人啊！ 润凯的方案要得并不急，袁丽嬿也没有规定交方案的时间，但云清不敢怠慢，毕竟这么大的客户，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了衣食父母。 所以这个方案，她想尽早的做出来。 下午的时候，虽已是下班的点了，沈穆还是从外面回到了公司。 果不其然，那个女人还在加班，这两天为了润凯的案子，她比他还上心。 他没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悄声走到了她的身后，按常规推断，一旦她投入到某件事里，是很难发现他的存在的。 确实也没发现，那两只眼睛都快贴到电脑 屏幕上了。 沈穆伸出手，贴在云清的额头上，将那颗脑袋往后推了推。 “离远点，再这么下去，你就可以去配近视眼镜了。” 云清猛然转头，十分不满：“你是飘着进来的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几日他的态度似乎好了些，脾气也没见长，难不成原谅她了？ “下次我敲锣打鼓的进来。” 云清失笑：“沈总你揶揄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跟某人学的。” “应该不是我吧。” “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云清想了想，在噎人这套本领上，她其实是比不上沈穆的。 “我哪里......” “哦，我忘了，你一向对自己都不自信的。” 瞧见没，一句话就能分出高下。 沈穆弯下了腰，指了指屏幕上的某处：“你确定这个地方这样做？” 云清其实也在纠结，主要因为袁丽嬿说得也很模轮两可，不确定这个是不是对方想要的效果。 “她没跟你说清楚？” “说了个大概。” “不知道打电话问？” 云清默了默，开起了玩笑：“我打电话问不一定问得到，要某些人亲自问才行。” “某些人？”俩人不自觉的靠近：“听你这话，好像有另外的意思。” “我没有。”丝毫没意识到此时的姿势有多暧昧，云清尽管取笑：“是你想歪了。” “哦？”脸颊近在咫尺，只要再靠近一些就能碰触到，沈穆却将距离拉开了：“听起来好像在吃醋。” “没有，谁会吃她的醋！” “确实，要让你吃她的醋，有些难。”沈穆突然笑了：“毕竟在我这里，你的魅力才是最大的。” 话说得有些暧昧。 云清拼命的压制着自己狂乱的心跳。 这男人啊，这该死的魅力，实在是...... 可他们已经分手了啊，为何他还能这么随意的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总。” 云清转过了头，温热的触感惊得她目瞪口呆。 他们的唇，竟然就这么碰到了一起。 沈穆的一只手撑在她的桌面上，另一只手扶在她的椅背上，全然不知已被他圈在身下，只需一个转头，就能碰触到他的脸。 她真的碰到了。 久违的感觉。 让人心惊肉跳。 云清连忙让开，身子倾斜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沈穆一把捞住了她：“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亲一下躲成这样？” “不是......”云清慌了神：“我只是觉得......” “觉得我们既然分手了，就不该这样？” 是啊，这是她想说的。 已见怪不怪了，反正她想说什么，他几乎都能猜到，而且猜得还挺准。 很意外，这次沈穆不但没生气，还轻掐着云清的下巴摇了摇：“不要加班了，这个方案没那么赶，周六中午我会跟袁总一起吃午饭，到时候跟他再聊聊方案的事。” “吃饭？”云清总觉得画面感不是很美丽。 “嗯，就不带你了，你喝酒不行。” “还要喝酒的吗？”云清仰着个脑袋，满脑子开始胡思乱想。 “要不然呢？你觉得袁总会允许我喝白开水吗？” 云清开始发呆，沈穆帮她关了电脑：“走吧，下班了。” “能不能不去？”虽不该问，但心下太过于担心。 “为什么？”沈穆这才发现，今天的云清有些心不在焉。 为什么？她能说实话吗？ “酒......喝多了，不好。”语无伦次得让自己讨厌，她到底要怎么说，他才能听得明白。 “这是工作需要。” 是啊，这是工作需要，想要拿下这笔单子，势必要听从对方的安排。 她承认，她还是很担心他的。 应该，是她过于的担心而想多了吧。 她真傻，竟也信了那些肮脏的八卦。 云静已从医院回到了公寓，身体恢复得相当好，趁着风清日丽，特地带着宝宝回到了娘家。 云清瞧着那个孩子长开了，不像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眉眼间像极了云静，看来长大了也不失美男子一枚啊。 周母不在，云玉祥终于能踏踏实实的抱上了外孙，捧在手里生怕摔着，十分的仔细小心，云静和赵月珍母围绕在云玉祥的身边。 第一次，这个家，有点像家的样子了。 留下云清和周文驰两个人在客厅。 周文驰的长腿倒是十分惹眼，坐在矮矮的沙发上，姿势相当的不协调，云清看了一眼，道了一句：“恭喜你当爸爸了。” 周文驰听着这句表面恭喜，实则提醒的话，笑了笑，“我这个爸爸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当的，不过，我应该能当好这个父亲。” 云清想说，希望他对云静好点。 可该怎么个好法呢，俩人从一开始就做了约定，吃穿不愁，比起普通人，云静的生活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周文驰能给的，都给她了，不能给的，他也不愿意给。 “我替我妈跟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云清扯出一丝笑容：“没事。” “我妈就是那样的人，说话刻薄的时候确实刻薄了点，可能是这辈子养尊处优惯了，很多最简单的东西，她都不适应。” “我只是替我爸感到难受，那天我的态度也不好。”那时候的沈穆，对她也是相当不满意的吧。 “你没错，错的是我妈，也亏得是你，要换做另外一个人，一言不合可能我妈就得挨揍。” 果然是亲儿子没错了，周文驰还真是一点不护短，讲道理的时候是真的讲道理。 “你跟小穆，为什么分手？就因为这件事？” 此时的周文驰，看起来真像个兄长。 云清莫名的就起了些尊重之心，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沈穆敬重的哥哥。 “我跟他，不合适。” “我觉得你们很合适。”认真起来的周文驰，还真是不一样，“从小到大，小穆的性格就一直很要强，很独立，什么事都想做到尽善尽美，不喜欢失败，不喜欢输，经常把自己搞得很累，我劝过，但没用，他跟你一样，有时候倔得让人头疼。” 他好像真的如此，还喜欢挑战各种的不可能。 “他跟苏悦歆的事，我是知道的，那时候他经常跟我提起她，确实，那时候的他是喜欢她的，或许也只是喜欢。” “那时候他没经历过什么感情，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对她好，从不发脾气，她喜欢什么，他就满足她什么，她不喜欢什么，他也从来不强求。” “但跟你在一起的状态，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开始会生气，会任性，甚至会孩子气的耍赖，不瞒你说，我看他这样，其实挺高兴的，这才是真正的小穆，才是我喜欢的样子。” 他近日的行为，好像确实如此...... “你跟他分手，他表面装作不在乎，跟个没事人一样，其实背地里拉着我们喝了好几次酒，没事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不肯让我们给你打个电话。” 对方的语重心长，让云清慢慢放下了对他的芥蒂。 沈穆有这样的哥哥，真是幸事。 “小穆是个好孩子，他家的条件虽然不错，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因此而轻视任何人，他为人很宽和，虽一直很招人稀罕，但对感情很负责，从来没有伤害过谁，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到他。” 带着羡慕之心，云清看着这个第一次觉得像个哥哥样的男人，由衷感慨：“你真的是个好哥哥。” 周文驰却很严肃：“云清，好好待在他的身边，你们跟我们，不一样。”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周文驰看了云静的房门一眼：“只要我知道的。” “你是不是也真正爱过一个人？” “你是想问，我曾经爱的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果然是个聪明人。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挫败 “是。”既然话题被主动摊开，她也没什么好遮掩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这个妹妹，应该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她没说。” “你不用替她隐瞒，她说不说我都无所谓，只不过她告诉你的，也只是道听途说的，我从来没有对她提过我的过去。”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云清目睹到周文驰的神色上，渐渐染上了悲伤。 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她的印象里，谁悲伤都不奇怪，唯独周文驰这个花花公子悲伤，那一定是装出来的。 但此刻，她确信，他不是装的。 “我爱过，很爱。”最痛苦的，莫过于将过去的残酷现实再回忆一遍。 他刻意的选择忘记，却怎么也忘不掉。 过去的这些年里，他从不提及此事。 那是道伤，疤痕还在，一旦揭开，还会鲜血淋漓。 “那天，我在花店遇到她，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扎着长长的马尾辫，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特别好看，当时她手里捧着一束白百合，她就跟那花一样，纯洁，美丽，可爱。” 回忆一点点变得清晰，所有的事仿佛就在昨天。 “她不会讲话，为此，我去学了手语，只为了跟她更好的沟通，我主动的追求她，别人都说我疯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疯，我是知道了什么是爱，可能是我的真诚感动了她，她渐渐的鼓起了勇气，答应了跟我在一起。” “我妈知道后，去找了她，希望她离开我，她很乖，乖得让人心疼，在听到我妈分析利弊之后，选择了离开我，他背着我，偷偷的离开了那个城市，一个人，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让所有认识的人，帮我一起找，找了整整一年，最后找回来的，是她的死讯。” “原来，她早就走了，就在离开的那天，她在路途中出了车祸。” 周文驰的眼中有泪光闪现，但他忍耐得很好，那泪，最终被隐了去。 “这么多年，我没敢去她的坟上看一眼，我怕我看一次，心就会被刀割一次，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就这样因我而死了，真的不敢想。” “我有罪，如果不是我，她的生活还会是那样的单纯和快乐，我欠她一条命。” 原来这才是故事真正的版本。 “可我暂时还不想死，人生就算是苟且偷生，也有自己想去做的一些事，欠她的，只能到下辈子还了。” “抱歉。”云清听着心里发紧，揭人伤疤真是罪过，她诚心的道歉。 说完这些的周文驰突然又笑了：“你的问题，我给了最准确的答案，你呢，不打算做点什么？” “什么？”云清心里还在不好受。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有些故事，只能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不想提起，也不能提起，但不代表忘记，只是太过于伤感，怕自己无法承受而已。 “难道你要像我一样，等到真的失去了，后悔一辈子？” 云清一惊：“他才不会......” “他是不会死。”伤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对自家弟弟疼爱的认真：“但他会心死，一旦心死了，他就会像我一样，不再会动心，婚姻只会是一场为了繁衍后代的将就。” 云清一时间接不上话。 所有的人都说她错了，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好好考虑吧，但时间别太长。”半分玩笑半分严肃：“时间太长了，我会没耐心的，我的弟弟，可从来不缺女人。” 当真对得起护弟狂魔的称号，为了自己的弟弟，能对她这样坦诚相待，让她的内心很是触动。 “至于你妹妹......”聪明的人，将一切看得很透彻：“我跟她之间就只能那样，从一开始就是公开透明的，我只能保证她荣华富贵，至于其它的，我无法保证，甚至不保证，我们能走到最后，毕竟，我们之间，并不存在足以维持一辈子的爱。” 再次强调：“你跟小穆，不一样。” 多少人，都会像周文驰这样，活得潇潇洒洒，是因为看得真真切切。 云清不得不佩服。 送走了云静他们，云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回想着周文驰的那些话后，很奇怪，自己纠结的那些事，突然变得不重要了。 她想沈穆了。 没有犹豫的，给他打去了电话。 他说他今天中午会跟袁丽嬿吃饭，这个点应该差不多吃完了吧。 电话响了很久，被接起的时候云清的心跳有些厉害。 “喂。” 电话那头，好像刻意将声音压低了。 “你在忙吗？” “嗯。” “还在跟袁总吃饭吗？” “嗯。” “什么时候结束？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不需要，我还有事，先挂了。” 云清张着嘴，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的看着电话被挂断，话筒里传来的挂断声，让人吃瘪。 静坐了片刻，继续发出去一条短信：你在哪里吃饭？ 回信息的速度还算快：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了片刻，想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又一条短信发来，写着某个酒店的地址，地址的后面缀着一句：很快结束。 云清拎起包，拉开门跑了出去，差点撞倒从卫生间出来的赵月珍。 当着云玉祥的面，赵月珍并未指责，只象征性的问了句：“这么急吼吼的，要上哪儿去？” 这是第一次，云清对着赵月珍笑了。 “我去接人。” 这边的沈穆刚把手机放下，袁丽嬿的目光也随即从他的手上移开了。 “这是女朋友来查岗了？” “算是吧。”那日的打击尤在，说不清楚何种感觉多一些。 “什么叫算是？”袁丽嬿脸上的笑意不减：“是不是沈总眼光太高了？” “不是。”真没想到，她还能主动打电话过来：“是她还没考虑好。” “哦？”袁丽嬿兴趣更浓了：“是什么样的女人，还能让我们沈总吃闭门羹？有机会也让我见一见，我可好奇得很呐。” 什么样的女人？当然是让他经常感到头疼的女人。 但再怎么头疼，总还是放不下。 “有机会吧。” 聪明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永远不会刨根问底，凡事审时度势，而袁丽嬿，也算是聪明人里的一类，只是她的聪明，带的心机太多。 沈穆当然也了解，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过于强势，摆出的高姿态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嘴脸，贪钱，贪名，也贪人。 比起这个女人，那个一直住在他心里的女人，可真是要清心寡欲多了，她好像无欲无求，凡事既来之则安之，不争不抢，不吵不闹。 有时候倒是希望她有欲有求些，至少这样，他还能找到突破口。 但不喜欢归不喜欢，生意还是要做的。 袁丽嬿的手里，确实握着很多的人脉和资源，只要打通了她这个口子，不说其它地方，只烟城这块，就能轻松的拿下很多的单子。 只是这个女人，对付起来有些不容易。 她在算计，他在谋划，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意图，谁也不挑明，只是在看谁先开了这个口。 沈穆一直没开这个口。 袁丽嬿却有些坐不住了，从私心上讲，她很喜欢沈穆这种男人，年纪轻，长得好看，能力又很突出，确实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就是有些高傲，不过话说回来，一个男人优秀成这样，高傲点也是正常的。 “你知道的，这次的合作，不只是你们，还有太多太多的人在盯着，每天电话打得我，烦都烦死了，像一些小公司，一年吃一两个这样的单子，就足够维持一年的运营了，虽说你们公司是大公司，丢掉一两个单子也无所谓，但我还是挺想跟你们合作的，主要我手里接触的这些客户太多了，总不能每次都是一帮人争着抢着的来跟我谈这个那个的。” 这话说得还算有水准，给了沈穆面子，也挑明了自己的资源有多丰富。 确实很诱人。 “虽说我是第一次跟袁总接触，但您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一直想着找个机会跟您合作，还希望袁总您给我们公司这个机会。” 袁丽嬿将外套褪了去，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低领的衣服将白花花的皮肤暴露无遗。 有一说一，这个女人的皮肤还是相当不错的，只是这吃相，有些难看。 “我刚刚不是说了嘛，我挺想跟你们合作的，不只是这次，还有下次，下下次，机会数不胜数。” 沈穆默着没有接茬，垂眸看了一眼手机，没有动静，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只不过这合作嘛，讲究的是双方的诚意，我的诚意已经摆在这里了，那沈总你的呢？”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何况是只老狐狸。 “利润的30%。” 袁丽嬿愣了一下：“沈总还真是大方，不需要跟你们公司报备一下？” “不需要。”长长的手指将烟灰缸往对方面前推了推：“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 “沈总果然名不虚传，很有魄力。” “所以，袁总这是答应了？”突然有点想快点结束。 “我想要的，可不只是这点红利。”袁丽嬿的目光落在了沈穆的脸上，在接触过的男人里，他算是佼佼者了，确切的说，那些男人，真没有可比性。 赤裸的目光，坐等鱼儿上钩的诱惑表情，沈穆确信，只要他稍稍的给点甜头，下一秒，这个女人就会把控所有的主动权。 但在他的世界里，从不喜欢将主动权让给别人。 除了某个女人。 一想到那个女人，莫名就有种挫败感。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想我怎么回答 “30%，已经是我能给的最大极限，想必没有一家公司有我这么大方，袁总这么聪明，应该不会轻易的放弃这么好的合作机会吧。” 袁丽嬿不得不承认，确实，这个金钱的诱惑力很大。 但男人的致命吸引力，远远凌驾于钞票之上。 放弃了，岂不可惜？ 袁丽嬿当然不想放弃：“如果沈总愿意的话，我可以放弃这30%，或者，我将这30%送给沈总，也未尝不可。” 沈穆的笑，淡淡的：“无功不受禄，这是袁总应得的。” “难道还听不明白我的意思？”袁丽嬿不经意地往沈穆的身边靠了靠，伸出的手突然搭上了他的手臂：“只要关系到位了，钱不钱的都好说，合作方式有很多种嘛。” 沈穆平静的将手臂抽出，觊觎他的女人何止她一个，还不至于让他大惊小怪，只是掩盖了心下的嫌弃：“能用钱解决的事，最好用钱解决，简单明了，没有牵扯，何必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 对于这样的拒绝，袁丽嬿倒也不生气：“看来沈总是看不上我了。” “该是袁总还没有了解我才是。”垂下的双眸漫不经心地看着黑暗的手机屏幕：“我承认，以袁总的关系，确实能够轻松的牵线搭桥，给我们公司带来很多合作的机会，但是......” 黑眸随着手机屏幕的亮起而亮了亮，“如果袁总放弃这个机会，我相信，以我的能力，一样可以达成这些合作，或许会辛苦些，但对我来说，无所谓，比起赚钱，我更有兴趣挑战各种级别的困难。” 这样的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袁丽嬿一定会觉得此人自负不凡，年少气盛，但眼前男人的魄力和睿智，她早已领教过，她没有犹豫的选择了相信。 这层窗户纸谁也没有戳破，却有了明确的结果。 这个男人用他的自信和王者气概，打碎了她的美梦。 “我相信沈总有这个能力。”袁丽嬿收起了过于明显的目的：“能跟沈总合作，是我的荣幸。” 按下呼叫铃，服务员随后而至，垂手恭敬的等着沈穆的吩咐。 一张卡递到服务员的手上，“买单，另外把我跟你们预定的海鲜，送到袁总的车上。” 袁丽嬿连忙起身：“沈总你太客气了。” “袁总百忙之中能跟我吃饭，是我的荣幸，如果今天有招待不周的，还请见谅，下次如果有机会，我再弥补。” 即将的分别，代表着身边的男人就要离开她的视线，袁丽嬿十分不舍，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实在是少见，偶尔的相识，恨不得抓在身边天天看着才好。 她的双眼，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而他的重点，早已偏离了轨道。 当着袁丽嬿的面，沈穆拨通了电话，他的手机屏幕上，似乎是一张合照，很好奇跟他合照的女人长什么样，只可惜速度太快，并没来得及看清。 “结束了。” “已经到了？” “嗯，等我。” “好。” 对袁丽嬿而言，这短短几句话，却比他们刚刚的聊天内容丰富许多，女人的直觉，电话那头的不仅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对他来说还算重要的女人。 “沈总不把心上人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沈穆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动作，笑得不失礼貌：“她认生。” 袁丽嬿自他身边走过，贪婪的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不是担心她吃醋吧？” “或许吧，她心眼儿小得很。” 听起来颇像贬义词，可从男人的表情上，哪里看得出丝毫的责备之相，反倒是宠爱。 袁丽嬿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自取其辱。 这个叫沈穆的男人，当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人。 沈穆替袁丽嬿叫来了代驾，并亲自替她打开了车门，无可挑剔的俊颜始终带着微笑：“袁总慢走，期待下次再见。” 来日方长吧，袁丽嬿看着沈穆，看着这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别袁总袁总的叫了，以后叫袁姐吧。” “好的，袁姐。” 送走了袁丽嬿，沈穆转了个方向，在酒店东侧的小花园里，见到了云清。 她的双手插在裤兜里，埋着头，踩着脚底下的地砖，慢慢地走着，一块一块的数着，偶尔抬头看看楼上，又掏出手机看看，一直重复着这些动作。 沈穆走了过去，在些许的距离之外，轻喊了一声：“云清。” 这熟悉的声音颇有招魂的作用，云清的三魂六魄立即归为原位，想也不想的就朝着沈穆跑了过来，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怎么吃到现在？” 沈穆却转而问其它：“你怎么来了？” 云清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我只是告诉你我在哪里而已。” “好吧。”看来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可她真的很担心啊。 “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或者说你在构思什么样的画面？”那张满是疑惑的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们除了聊工作，还聊了其它什么吗？或者......做了什么？” 沈穆勾了勾唇：“只聊工作有什么意思。” 云清两眼放大：“我说你们吃饭怎么吃这么久呢......你.......不带这样的啊！” 轻风拂过，温度适宜，不知是这好天气，还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生气的女人，让沈穆原本的严肃烟消云散，心情顿时开朗了起来，微微弯了腰，贴近她的脸颊：“哪样的？” 云清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副不可描述的画面，一想到当时见到袁丽嬿时，她那毫不掩饰对沈穆垂涎三尺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这真的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 “暴殄天物。” 云清恨恨的一句，让沈穆笑逐颜开：“有时候想做成一笔生意，是要有一些小小的牺牲的。” 云清叹了口气：“那你也不至于把自己给送出去了。” “怎么？嫌弃我了？”逗弄她真的挺好玩的，要不是努力的掩饰，恐怕就要露馅了。 “不是，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呢？失望？肮脏？丑陋？ 她怎么能把这些形容词放在他的身上呢。 “觉得我脏了？” “不不不，不是。”果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啊。 脸颊被人掐住，幸好手上收了些力道，才不至于让疼痛明显，沈穆那张好看的脸在眼前放大，然后那双柔润的唇就点在了云清的唇上。 只是蜻蜓点水，随即很快的放开。 “宝贝儿，你是不是当我是瞎的。” 云清舔了舔自己的唇，该死的，竟然意犹未尽，可耻啊！ 他是不是醉了？ 他刚刚喊她什么？ “如果我不愿意，再大的交易，她也碰不了，我的一个指头，当然了。”俩人的距离近得就像依偎在一起：“如果我愿意，那就可以随便碰。” 原来她被耍了......她这个猪脑子啊！ 等待的时间里差点慌了手脚，她是真的担心了，急了。 “担心我了？” “嗯。” 原以为她还会像往常一样，心口不一，却没想到回答得如此干脆，这让沈穆反而愣了一下。 “担心你了，所以才来找你。” 她这样说。 沈穆看了她半晌：“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想回到我身边。” 在来时的路上，云清在这个问题上，已经翻来覆去的思索了一番，她问过自己，如果跟沈穆在一起，她能不能勇敢的面对现实生活带来的委屈或压力。 最后意识到，跟失去沈穆相比，这些委屈和压力，或许算不得什么。 跟他分开的这些日子，对他的思念没有一天断过，她每天都会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是个温暖的人，在她昏暗的世界里铺满了阳光，让她的日子，终于有了该有的模样。 她很享受这样的温暖，也很享受他偶尔的任性耍赖，无法想象，她要怎样眼睁睁的看着另外一个女人，投入到本属于他的男人怀中。 那将是精神上的酷刑折磨。 “你上次让我求你，让我回到你身边，我如果晚了几天才求，还有效吗？”她极少主动，这一次，算是豁出去了。 男人渐渐收敛了笑容：“不是一时冲动？” 云清认真地摇着头：“不是。” 沈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想我怎么回答你？” 这分不清是不是拒绝的话，让云清心下一紧：“我想跟你在一起。” “然后再发生什么触碰你敏感神经的事，你再跟我说分手？”沈穆的话中带着几分指责：“云清，我的情感可能没有你那么丰富，但不代表我不会痛，我也有疼痛神经，我也会失落，会失望，也会想哭，你每一次的退缩，伤害，逃离，都会让我的这些情绪不停的重复，搞得我也很累。” “对不起。”云清主动抓住了沈穆的手：“是我太懦弱了。” 任凭自己的手在她的手中抓着，沈穆垂眸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女人：“我不希望我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彻心扉，所以，麻烦你再想清楚。” 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云清几乎是花尽了毕生的勇气，才敢这么厚颜无耻的提出复合。 谁让她对他情有独钟呢。 “这个问题你自己考虑。” 回答得还真是不近人情。 云清也不气馁：“那我送你回去行吗？” “行。” 沈穆转身就走，留下云清发愣，难道是她会错意了，他明明对她......为什么此刻又换了副面孔呢。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也是这么的捉摸不透啊。 回到沈穆家中，意料之中的，莫翌不在，看来又是追逐佳人的脚步去了。 可怜的柳卿思遭了无妄之灾，被发配到那么偏远的地方，还好莫翌跟着去了，要不然她还真是放心不下。 放眼身前这个罪魁祸首，却怎么也怪不起来。 站在门口，回想起一路过来，他对她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忍着万分的失落，云清将沈穆的包递给了他：“我先回去了。” “回去？”沈穆一把将人拉了进来，并顺手关上了门：“回哪儿去？”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想当你女朋友 云清被抱得差点喘不上气：“我回卿思那边啊。” “既然来了，还想走？” 他今天是喝了酒，但并不多，所以这话也算不上醉话，有些小无赖，甚至有些可爱。 “你不是让我自己考虑吗，我回去好好想想。” 还好，他还没有到不想见她的地步，原先一直担心的问题终于不用担心了。 “在这里也能想。” 褪去的外套被直接扔在了地上，云清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按在了墙上，一只手将她的下巴托起，沈穆的唇，迅速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不同于刚刚的浅尝辄止，这次，略有些疯狂。 云清的脑袋轰的一声塌方了，她从来没有对包括沈穆在内的任何人说过，她有多喜欢跟他亲密接触的感觉，他的拥抱，接吻，甚至...... 可他明明还没原谅她，更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那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不顾一切和低喘，让身上的温度持续的升高，这一刻的理智荡然无存，只剩下对彼此身体的渴望。 云清一咬牙，一闭眼。 不管了！ 几乎耗完了所有的力气，沈穆终于累了，翻身躺到一旁，背对着云清。 “我睡会儿，你随意。” 什么事后的甜言蜜语，不存在的。 云清盯着沈穆脊背看了一会儿，拉过被子替他盖好后起身下床，穿好自己的衣服，捡起一地的狼藉叠好放好。 蹑手蹑脚的挪动了两步，床上的人突然开口。 “晚上我想喝粥。” 云清本想问他想喝什么粥，想了想没问，反正她不管煮什么样的粥，他的胃口都不错。 来到厨房，拉开冰箱的门，简直惊呆了。 冰箱里除了啤酒，就剩一根黄瓜孤零零的躺在里面，黄瓜还打了蔫儿，一看就是放了很久了。 这些日子，这两个大男人，到底是怎么吃饭的？ 去菜市场太耽误时间了，还好楼下的小超市有些许种类的菜，虽没几个品种，但足够做一顿晚饭了。 自从他们分开后，她已经很久没给他做一顿饭了。 忙活了半天，终于将晚饭做好了，云清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这个时间吃晚饭，刚刚好。 于是轻轻推开了沈穆卧室的门，放眼床上的情形，人已起床，但快掉落在地的被子，皱皱巴巴的床单，无不在提醒着，刚刚是怎样一番颠 鸾 倒 凤的战场。 她跟他，竟然又在一起了...... 不对，他好像还没答应跟她在一起，可又这样疯狂的索取，到底是几个意思？ 云清思来想去没想明白，便不再想了，反正只要他不赶她走，她就不走了。 将床上的被罩和床单都换了下来，一转身，一头撞在了一具肉体上。 沈穆刚冲完澡，围了条浴巾就回来了，头发湿漉漉的，只用着一条毛巾随意的擦拭着。 “给我吹头发。” 听起来跟命令没有两样。 对他所有东西的摆放都了如指掌，云清很快从抽屉里取出了吹风机，身后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伺候。 云清对这伺候，还真是心甘情愿。 沈穆拿着手机翻看着各类新闻，怡然自得的享受着衣来伸手的服务。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云清还挺喜欢这样的氛围的，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拨弄着他的头发，生怕弄疼了他。 头发吹干，拔下电源，正准备将吹风机放回原处，本还在看手机的人突然扔了手机，拦腰抱住了准备走的人。 “你考虑好要让我怎么相信你了吗？” 云清调整了一下在他大腿上的坐姿：“还没有。” “这么不积极？” 她也想积极啊，可从进门到现在，她有这个空闲吗？ “如果我说。”男人的脸颊贴靠在女人的颈肩：“我们就像这样相处，不必考虑未来，不用负任何的责任，将来谁想离开了，可以随时离开，没有任何的牵扯，也不会彼此怨恨。” “怎么样？” 怎么样？ 云清将身子歪了歪，好让她清楚的看看这话是不是沈穆本人说的。 确实是他没错了。 但这腔调，怎么跟周文驰有些像。 周文驰说，他会心死......难道，他真的心死了？ “不怎么样。”云清的表情转为严肃。 “这样不好吗？这样你就不用藏着掖着，不用纠结着要不要在你家人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也不用在外人面前表现得那么不自信，好像跟我在一起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原来她的举动，他一一都记得很清楚...... 不是跟他在一起见不得人，而是她怕别人说三道四，说她是那只飞上枝头的老凤凰，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取而代之。 说来说去，都是她的心理出了问题。 “不好。”断然的拒绝。 她不要这样的相处方式。 “哪里不好？”他的手在她的腰间摩挲，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调戏之意。 “我想当你女朋友。”既然想通了，就没什么顾忌了。 “然后，不敢大大方方承认的那种？” “不是。”看来她真得找个机会跟自己的父亲谈一谈了。 “以前你当我女朋友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我可不想再感受一次那样的憋屈。” 云清将吹风机放在沙发上，双手搂上沈穆的脖子：“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我说了，让你自己考虑。”将人拉离开来，沈穆起身离开：“吃饭吧，我饿了。” 云清望着沈穆的背影，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让她自己考虑？ 她这只能装得下设计图稿的脑容量，哪里能想得出这么深奥的东西来？ 将换下来的的床单放进了洗衣机，再回到客厅的时候，沈穆已端坐在餐桌旁，享用着她做好的晚饭。 她的那一碗稀饭，也已替她盛好，放在他的身旁。 云清坐过去，看着他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莫名的跟着高兴。 至少，他现在还在。 俩人默默的吃着饭，有一段时间内，谁也没有出声，或许是不想说，又或许，都不想打破此时的宁静。 “参赛的作品，有思路了吗？”他吃着饭，注意力似乎只在那碗稀饭和那两碟小菜上。 “有点了。”若不是他提醒，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原本是冲着那笔吸引人的奖金去的，但现在，云清不这么想了，她很想证明一下自己，也想看看自己跟那些大神的差别到底在哪里。 “需不需要放你几天假，让你好好准备？” “不用，平时下班早的话，晚上可以做，加上周六周日，时间足够了。”何必让他再为她开小灶。 “为什么不再去书吧了？”特地去问过，自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对那边的资料没兴趣？” 分手了还往那边跑，谁能拉得下这个脸来？ 她当然拉不下。 “女人果然是情感动物。” 云清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时间对这个男人感到了迷茫。 好的时候总让她错认为他们已破镜重圆，可这不好的时候吧，又像是敌对。 “你对我们的事，到底是怎么......” “吃饱了。”沈穆放下了筷子，纸巾一抹嘴，走了。 云清又一阵凌乱，不知道该哭呢，还是该笑。 想想，还是笑吧，没把自己扔出去就不错了。 这人呐，到底是不能轻易的犯错的。 “洗衣机里的东西，记得洗掉，另外我的卧室很久没打扫了，你要是有空的话，一起打扫了吧。” 说完这些，沈穆问云清：“你有空的吧？” 云清默默的收拾着碗筷：“有空的。” 她能没空吗...... “那就好，辛苦你了。” 真客套。 洗衣机里的床单被罩倒不需要费她什么功夫，顺手按个键的事，只是他那卧室，明明干净得一尘不染，还要怎么打扫呢？ 沈穆斜靠在卧室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云清瞧了一眼那书名，瞧完之后觉得还不如不瞧的好，竟然是本法律方面的书。 真是博学多才又好学的男人啊。 书架上的那本书还在，可能因为心理作用，看起来特别的惹眼。 云清看了一眼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开了。 有些事，还是不要追问的好，更何况，她现在好像也没有追问的资格。 “你不想看看吗？” 背后看书的男人终于出声了。 “什么？”猜到他已猜到他的心里活动，故作镇定的干着手里的活儿。 “不想看看那本书里的照片？” 垂眸叹了叹：“不看了。” 不知什么时候，沈穆已走到了她的身后：“不介意吗？” 云清闭了闭眼，从此以后她都不想撒谎了。 “介意啊。” 沈穆将那本书取下，放到云清的手上：“既然介意，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 “我怕你觉得我小鸡肚肠。” 她真是这么认为的。 “在别的女人身上，你小鸡肚肠又怎么样？比起一副大肚能容的样子，至少我会认为那样你是在乎我的表现。” “我一直很在乎你。”就是因为在乎，所以害怕引起对方的反感。 “没看出来。” “是真的。” “我觉得你更在乎你自己。” “没有。” “没有？” 云清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那到底要我怎么样嘛。” 无奈中带着几分撒娇，让男人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了下来：“打开看看。” 云清依言打开，苏悦歆的那张照片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她跟沈穆的合照。 心下一阵窃喜，脸上不自然的流露出来：“你是什么时候弄的？” “在你跟我分手的那天。”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考虑 云清立马闭了嘴。 “云清，是不是要等到苏悦歆嫁为人妇的那天，才能消除你内心的顾虑，才能让你相信，我对她，已经没有一丝的男女之情，更不可能再跟她走到一起。” “我承认，我对她，暂时还做不到真正的绝情，她对于我来说，是过去那些年，唯一一个存在于我脑海里的女人，直到我彻底的发现了自己的内心，原来我对她已没有了当初的爱情，我才真正的释怀了，也放下了。” “我是放下了。”抚上脸颊的手，拨弄了一下柔软的唇：“但你，好像放不下了。” 关于苏悦歆这三个字，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坦诚。 的确是她错了...... “所以，不是我要你怎么样，是你到底想怎么样？” 说完这些，沈穆又躺回沙发看书去了，云清站了很久，思绪飞了很远，等回过神来后就继续忙她的家务活去了，干了一圈下来再看时间，天色已经晚了。 她一直在等他挽留。 结果人家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事情我做完了，那我......回去了。” “嗯。”沈穆只手撑着脑袋，继续将书翻了个页。 云清走了两步：“我走了啊。” 不挽留就算了，好歹是送送啊，真是怀念以前一起上班，陪着她加班的日子啊。 她的脑子真是被驴踢了，说什么不好，非得说分手。 “嗯。” 这回嗯得，明显比上一句还要敷衍。 这是连句像样的话都不想跟她讲了呗。 走到卧室门外，云清感觉自己的心揪得有些难受，远离他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带着万分的不舍。 既然他不留她，那她...... “今晚我能留在这里吗？” 那她就脸皮厚点吧。 沙发上的男人终于有了个正脸，片刻后：“如果你想，可以。” 吼，早知道这么简单，她何必惆怅了这几步路，柳卿思果然说得很对，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主动一点才不会后悔，也算不上丢脸。 仿佛回到了在一起的时光，寂静的夜下，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唯一的不同，是他不再拥着她入睡。 原以为离开他，早晚会变得习惯。 事实证明，离开他的每一天，都很不习惯。 “那次对你姨妈发火，对不起。”对着他的背，云清轻声道。 男人沉默了片刻后翻身面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她终归是长辈。”虽说内心还是对周母有意见，但不得不正视她是他姨妈的事实。 “云清。”沈穆的叹息声在安静的卧室里十分清晰：“你不用为了迎合我，违心的道歉，你明明有自己的委屈，有心疼，何必要这样呢？” 云清咬着唇，被人看透的滋味，有些不好受。 “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委屈自己，更不需要你表现得多伟大来成全我什么，我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解决好一切，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信心吗？在我面前，为什么就不能做你自己呢？” 为什么？ 因为她爱他啊。 “我只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你而已。” “不需要。”沈穆再次转过了身去。 得到的回应如此冷淡，云清的心里，渐渐变得委屈起来。 原来，与爱的人变得疏离，是这么心痛的一件事。 云清换了个姿势，他们背对着彼此，之间隔出了半个人的距离，谁也没再说话，都以为对方睡着了，却不知，谁也没有睡着。 身后的安静，还是让沈穆按捺不住了，悄然转身，被子外面搭着一只白皙的手臂，伴随着轻微的叹息声，手臂动了动。 修长的手指探过她的眼角，手指上沾上了湿润。 沈穆将身子撑起，强行将云清的身子板正：“你哭了？” 想起他说过不喜欢她哭的话，云清吸了吸鼻子，“不是，只是鼻子不太舒服。” “那这是什么？”手上的湿润还在。 “鼻涕。”云清硬着头皮扯谎。 “你信不信我现在扔你出去？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说实话，3,2......” 数字之间没有一秒的停顿，云清惊坐起：“是泪！我刚刚哭了！我怕你不肯原谅我，再也不要我了，所以哭了！我不想哭的，我知道你不喜欢看到我哭，可我就是没控制住。” 指尖拂过眼角，擦去尚未掩盖掉的泪痕，沈穆终是认了命。 “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真正不喜欢的，是你在我面前，不能做真实的自己。” 云清揉了揉眼睛：“我今天......还是回去睡吧，我在这里，会打扰你睡觉的。” “确实会打扰我睡觉。” 心下痛了痛，就在云清刚准备穿衣服的时候，被迅速的扑到了，惊呼出声，沈穆那张想揍人的脸放大在眼前。 “云清，你是不是皮痒？” 云清瞪着一双极其无辜的双眼：“我又怎么了？” “笨女人！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我以为我说得挺多了。”为什么他的霸道，看起来非但不可怕，还挺可爱。 “不够！” 这一刻，云清开始绞尽脑汁的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好话的知识范围，加之平日里柳卿思的谆谆教诲，总结下来，也不过几点，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大概就是那三个字。 “我爱你。” 沈穆停止了动作，看着身下表情十分认真的女人：“你说什么？” “我是说，云清爱沈穆，很爱很爱的那种。” 沈穆将头埋进了云清的脖颈里，就在快要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时，才抬起头来：“你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云清伸手摸上了沈穆的脸颊：“我知道不该跟你说那样的话，我错了，别恨我行不行？” “因为你，那段时间我经常失眠，导致我差点出了车祸。”沈穆躺下，将人抱进怀里：“莫翌知道后，想找你算账，我拦住了，那小子疯起来，没什么不敢做的。” “嗯，谢谢他不杀之恩。”只顾着自己的心理感受，从来没想过对他造成的伤害，原比能够想象的还要厉害，她真是自私啊。 沈穆看着天花板，像是对某人的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我没想过你会跟我说分手，所以我很气，我跟自己说，从今往后，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管你。” “可说是这么说，做起来，挺难的。”自嘲地笑了笑：“看你那些天加班，知道你胆子小，故意等你下班。 “担心大家万一知道我们分手的事，会对你造成困扰，所以只字不提。” “出去学习培训的名额，其实我早就给你申请好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谁知......” “那天听柳卿思说要给你介绍男朋友，当时我就想发火了，但我不能发，我不能让你看到我的吃醋，我要表现得不在乎，我要等你主动来求我原谅你，毕竟是你......” 唇一下子被堵住，这是她难得的主动。 沈穆轻推开了身上的人，四目相对：“不要以为这样的方式就能让我原谅你，不可能。” “我知道。”云清的心是真的疼，为她对他造成的伤害而心疼：“我会努力弥补的。” “你要怎么弥补？” “赖在你身边，给你做饭打扫陪聊天，铺床叠被洗衣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让我往东绝不往西，你......” “云清！”沈穆冷了脸。 云清展颜一笑：“我开玩笑的，准确的说，我想赖在你身边，陪你做你喜欢的事，看这世间最美的风景，我喜欢你吃我做的饭时津津有味的样子，喜欢你工作时认真严肃的样子，喜欢看你博学多才侃侃而谈的样子，喜欢听你讲解我从未涉及过的领域，喜欢听你的教导，鼓励，甚至是批评，比起这张脸，我更喜欢你高高在上但从不看低任何一个人的品德，还有你经常挡在我前面，替我遮风挡雨的英勇。” 原来情到深处，出口的情话根本不用事先打草稿。 “你是我的奋斗目标，也是我的崇拜之人，更是想私心的一辈子占为己有的人，我爱你，跟你分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真的后悔死了。” 沈穆久久没有回应，这样的情话，如何相信，是出自她的口？这个平日里对情话都难以启齿的人。 “别以为......”他突然没了气势。 “为了更好的站在你的身边，我会努力的做最好的自己，我会让自己发光，即便这光不能像你那样的亮，但至少，你向我走来的时候，我能带给你的，不是黑暗。” 她竟然敢截他的话了。 “我不......”剩下的那点气势也没了。 “相信我一次行不行？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不会有离开你的念头，我要一直陪着你，除非你赶我走。” “要是我赶你走呢？”她的神采奕奕，仿佛想通了很多事，可他还不想这么快的原谅她。 谁让她让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为什么赶我走？”不过短短几天，真像换了一个人，云清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几分俏皮的眨呀眨：“是不爱我吗？” “嗯。”这声回答着实违心，但某人却很乐此不疲。 她说的这番话，的确让他惊喜了一些，心花怒放了一些，他很喜欢她这粘人的小表情，可逗弄的乐趣，让他暂时隐藏了内心的窃喜。 “以后不爱了以后再说呗，至少现在是爱的啊。” 唇角扬起优美的弧度：“你这么肯定我现在爱你？” “嗯。”云清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要不然也不能让我睡你。” 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拉下那颗倔强的小脑袋，翻身上来化被动为主动，唇在颈肩肆意的作弄，引得身下的人咯咯直笑。 沈穆抬起头：“要记住今天说的这些话。” 云清开心道：“这么说你原谅我了？我们和好了？” “考虑。” 考虑？ 那也行啊，至少有希望了不是。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殷情备至 没几天，本来对方案还不催促的袁丽嬿，突然催了起来，还好早早做了以防万一的准备，初步方案的完工也就是今明两天的事。 云清接完了袁丽嬿的电话，追上快走的沈穆：“你说，这袁总是想看方案呢，还是想看别的什么呢？” 沈穆这才停下了脚步，捏了一把云清手感极佳的脸颊：“你说，这么滋润的气色，是不是该感谢我一下呢？” 云清自己也捏了捏，相当满意的点头：“是该感谢的，今天晚上换我伺候你。” 大庭广众之下，沈穆笑得忍耐：“我是说我经常请你吃好吃的......你们女人啊.......” “我们女人怎么了？”云清不但不避嫌，还特地将身子往沈穆的身边靠了靠。 “色女。”沈穆轻骂了一声，转身即走。 云清立马抓住了他的手，沈穆看了一眼并未挣脱开，只是提醒：“快到公司了。” “到就到呗，光明正大谈恋爱，又不是偷情。”反正她的这张老脸也早就豁出去了，这几天为了讨得他的欢心，什么厚脸皮的话没有说过。 虽说这位沈大公子到现在还是处于考虑阶段吧，但身体上的行动一样没落，云清也乖乖地配合，然后在尽兴的时候，嬉皮笑脸的确认一下：“我是不是你女朋友？” 都说男人见色起意的时候，容易变成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但他们这位沈大公子却以实际行动打破了这个说法，彼时，他都会停下所有的动作，看着她，然后认认真真的跟她说一声：“考虑。” 瞧，意识总是十分清醒的。 几次下来，同样的招数终是没了效果，云清也只好作罢。 考虑呗，反正第二天醒来，身边躺着的，还是他。 虽说某人的神情依然严肃，上下级的关系也表现得非常的明显，但在云清的不屈不挠之下，得到的结果，总是她想要的。 就比如说牵手进公司这件事。 公司里猜测他们两个人已经分手的谣言，就这样不攻自破了。 虽说这谣言，原本已成事实。 云清真想表扬自己，要不是瞬间顿悟过来，舍了这脸皮上门求复合，自己怕是要悔青了肠子了。 “我明天会出差一趟。”各归各岗位之际，沈穆突然道。 云清习以为常的点点头：“这次要去几天啊？” “两天。” “那就是周五回来咯？” “嗯。” “周五几点的飞机？” “七点。” “那我去接你。” 沈穆的余光瞥见董进宏正从门口走进来，“不用，在家待着。” 云清没有继续纠缠，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董进宏哼着小调与沈穆擦身而过，顺手把人勾走了。 “小老弟真是工作恋爱两不耽误啊，走，办公室喝茶去。” 沈穆知道，董进宏并没有一大早喝茶的习惯，便不动声色的跟着走。 刚进办公室，小调儿也随之戛然而止。 “跟润凯的合作案，谈得怎么样了？”自知问得心急了些，忙解释：“别误会啊，我可不是不信任你，一大早的时候接到上面的电话，上面问起的。” “上面？”沈穆有些疑惑：“上面怎么知道润凯的事？” “我提都没提。”董进宏先将自己摘得干净：“倒也挺奇怪，上面怎么关心起我们跟润凯的合作了，难不成这袁丽嬿真是手眼通天，连我们总部的领导她都混了个脸熟？” 一时间沈穆也解释不出具体的原因。 “合作的事，我正在跟她谈。” “这女人可不好对付。”董进宏对袁丽嬿这三个字，早有所耳闻，说实话，如果不是公事所需，连他都不想跟她打交道。 那女人就是头狼，男人见了都得躲。 还是头...... “我会处理的，董总放心。”沈穆平静道。 “我当然放心。”他担心的是只是其它：“你的能力我还不放心的话，还有谁能让我放心的，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凡事留个心眼儿。” 总部的意思，希望尽快促进跟润凯的长期合作。 关于这一点，董进宏没有说。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狐狸，他从沈穆细微的表情上，已读出对袁丽嬿那个女人的厌恶。 隔天下午，沈穆拉着行李箱到了飞机场，像往常一样找到了商务休息室。 休息室里寥寥几人，很是安静，他随手拿了本杂志，找到一处偏僻的位置坐下，准备先看一下手机。 刚刚下车的时候，手机上来了几条短信，如果猜测没错的话，里面肯定有某个女人的。 这几天她一改往日形象，殷情备至得像换了个人。 粘得可真紧...... 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喜欢被人粘的性格，可事实证明，当某个女人开始嬉皮笑脸的粘着他的时候，他竟然有种满足的幸福感。 果然，其中有一条短信是她的。 “你到机场了吗？” 手指敲打着手机键盘，只打了一个字：“嗯。”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到了那边给我发个消息啊。” 想逗弄一下又有些不忍，最后还是回了一个字：“好。” 对方又回：“爱你哟。” 他没回，但笑意渐浓。 他想要的幸福，原来也不过如此。 身边有人走过，原以为只是路人，却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沈穆抬头，隐下了心中的不快，微微一笑：“袁总，这么巧？” 袁丽嬿露出惊讶状：“是啊，真是巧，大老远看着像是你，特地过来瞧瞧，没成想真的是你，难不成我们是去同一个地方出差？！” 坐都坐这里了，还能不是同一个地方？ 沈穆不动声色的回答：“看来袁总真是名不虚传，业务范围很广。” “彼此彼此。”三两句之下，袁丽嬿主动的坐到了沈穆的旁边：“上次都说好了的，别叫我袁总了，就叫袁姐吧，这样显得亲切一些。” 沈穆笑了笑：“好的，袁姐。” 袁丽嬿很满意沈穆的表现，特别是她坐到他身边后，他连动都没动一下，就更满意了。 但她知道这男人不是个随便能糊弄的主儿，更别说随意的碰触，距离的拉近并不代表她可以欲所欲为，所以很识趣的收敛了自己的肢体语言。 “方不方便透露，过去住哪个酒店，我看看咱俩是不是顺路。” “当然方便。”沈穆早已心知肚明，保持微笑只是他最基本的职业素养，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的酒店地址和名字全盘说出。 袁丽嬿听后开始眉开眼笑：“你说是不是缘分？咱俩的酒店离得很近。” 人为制造的缘分也算是缘分的话，那便是吧。 沈穆默不作声，他等着袁丽嬿接下来的话。 “要不然这样，我把我订的酒店取消掉，就住你那个酒店去，一来咱俩认识彼此有个照应，二来呢，也有足够的时间谈谈合作问题，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 刻意的安排至此，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很快，广播里传来登机的提醒，袁丽嬿穿着一身的名牌，昂着高傲的头颅走在沈穆的身侧。 对于她的种种行为，沈穆不喜欢，但也不制止，于公而言，这个女人有很高的商业价值，要想促成合作，势必要顺着毛捋。 好在，都未达到他的底线，一切，都还好说。 上到飞机，袁丽嬿的的位置，在沈穆的前面，刚坐稳，她便跟他身边的人打起了招呼，将位置换了换，坐到了沈穆的身边。 沈穆站起身，让她坐到了里面的位置，不算宽裕的空间，紧挨的座位，突然让人有种窒息感。 “以前都是独来独往，很久没跟熟人一起坐飞机了。”袁丽嬿调整好坐姿，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沈穆选择不作回应，发出去一条短信后，将手机关了机。 “在给你女朋友汇报行踪呢？”沈穆的举动，袁丽嬿尽收眼底：“说实话，我还挺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有时间，有精力，去谈几场恋爱，袁姐我年纪一大把了，没那个福气咯。” “袁姐。”沈穆取出眼罩：“上了飞机我习惯睡会儿，就不陪你了。” 袁丽嬿的笑容敛了敛：“那你休息，姐不打扰你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沈穆根本不可能真的睡着，身边坐着个袁丽嬿，还不如坐个陌生人来得痛快，偶尔的窸窸窣窣之声并不是打扰他的关键，关键在于，就算不摘下眼罩，他都能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依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的礼貌和平静，但内心，多少有些反感。 直到一侧身子的靠近，他的反感更重了。 沈穆摘下了眼罩，将自己往旁边挪了挪，乍看之下，袁丽嬿的举动，是睡着之下的不自知之举，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就在那颗脑袋快要落在他的肩膀上时，沈穆突然起身离开了。 方向，卫生间。 袁丽嬿睁开眼，看着一旁空空如也的椅子，抖生出被人嫌弃的念头。 想她借着家里的势力，风风光光了半辈子，求她办事的人隔三差五就有，习惯了被人捧在高处，称赞恭维，卖力讨好，倒真是不习惯有人对她退避三舍。 这个男人，当真是嫌弃她的。 嫌弃......呵！只有她袁丽嬿嫌弃别人，还轮不到谁来嫌弃她！ 要换做以往，就这种态度，早就被她甩脸色了。 可这个男人，是不一样的。 绝非池中之物，典型的人中之龙，女人眼中的垂涎之色。 她若再年轻一些，跟他倒也算郎才女貌，难不成，他是嫌弃她年纪大了些？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穆哥哥 袁丽嬿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失落，年龄的差距她没办法改变，但她坚信，她想要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最终都会得到。 不过早早晚晚罢了。 飞机准时降落在目的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手机开机声，不出意外的，沈穆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到了吗？” 沈穆一只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另一只手迅速的回着信息：“刚落地，准备去酒店。” “嗯，我想你了。” 看了一眼站在他前面的袁丽嬿：“睡觉的时候，记得把门反锁。” 此时的云清正趴在沈穆的大床上，悠闲自在地晃着两条腿：“好，你想我没？” 修长的手指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条弧度：“听说这里盛产美女，欣赏美女又是男人的天性，可能不太会有时间想念一个人。” 云清刚想发出去一个生气的表情，转念一想便知道对方肯定故意，于是回复道：“只要本宫在，她们永远只能做妾，为了你的后宫安宁，你要雨露均沾啊。” 袁丽嬿回头看沈穆的时候，正瞧着他笑得如沐春风。 这样的笑容，从不曾对她过，刚想借机调侃一番，又觉得重复着同样的话题十分无趣，便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他当真很喜欢他女朋友的样子。 当晚入住酒店，袁丽嬿的房间就在沈穆的对面，这是她在办理入住的时候，特地让前台人员安排的，当时沈穆并没有拒绝。 俩人找到房间号，袁丽嬿道：“一会儿一起下楼吃个夜宵吧，我肚子有点饿了。” 这话听着很自来熟，沈穆微微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袁姐，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袁丽嬿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进房间了。 沈穆褪去了外套躺在床上，路上的折腾有些疲惫，休息了一会儿后，便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门铃声响了。 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后，沈穆将浴巾除了去，快速的将自己穿戴整齐，随后才开了门。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袁丽嬿边说边往里走，手里还拿了红酒瓶和酒杯：“我有失眠的习惯，晚上不喝点红酒睡不着，今天你在，陪姐一起喝吧。” 袁丽嬿是穿着睡衣进来的，睡衣的款式算不上很保守，包裹着略显肥胖的身材，谈不上性感，谈得上反感。 沈穆犹豫了片刻，将门直接敞开了。 袁丽嬿回头瞧见了：“把门关上吧，难道还怕姐吃了你不成，咱们边喝酒边聊聊合作的事。” 沈穆并没有照做，将门敞得很开。 袁丽嬿一屁股坐在了沈穆的床上，沈穆皱了皱眉头，长腿迈过床边，坐去了窗户边的沙发椅上。 袁丽嬿见状，又走到了沈穆的身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并亲自倒了红酒，将杯子递了过来：“这红酒是我珍藏多年的，平时还舍不得喝呢，尝尝。” 沈穆接过杯子后，直接放回了茶几上：“我跟袁姐的习惯恰恰相反，睡觉之前喝酒，很容易睡不着。” 袁丽嬿抿了一口红酒，翘起了二郎腿，白花花的大腿在睡衣下若隐若现，“别看我比你大了一些，其实咱俩挺像的，都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沈穆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不苟同，也不反驳。 “我突然有个想法。”袁丽嬿含笑盯着沈穆看：“以后，不如我们两个联手，这样不仅是强强联合，还是互惠互利，凭我的关系网，再凭你的本事，想那些个竞争对手，哪个会不忌惮，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哦？你也觉得不错？”袁丽嬿的身子往前倾了倾：“你要相信姐，姐绝对有这个实力，让你以后拿更多的单子，而且是不费吹灰之力。” 倾身下的袁丽嬿，领口有些走光，沈穆的眼皮从未抬起，只是一笑：“我相信袁姐有这个实力。” 袁丽嬿有些败兴，靠回了椅背上：“既然如此，那就喝一杯吧，就我一个人喝挺没意思的。” 沈穆一动没动。 袁丽嬿虽心里很不满，但面子上还算过得去，便一个人喝了起来，很快一瓶红酒少了一半，酒喝多了，话也多了起来。 确切的说，她只要看见沈穆，话就从来没少过。 总是旁敲侧击的暗示着一些东西，她知道沈穆早就听懂了，只不过是在装不懂而已，她有过想放弃的念头，但又觉得不甘心，特别是在她穿成这样，大半夜主动送上门，却总被无视后，就变得更加的不甘心了。 孤男寡女，他真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穆当然知道袁丽嬿的目的，他只是懒得搭理，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滑稽，这女人确实有些手段，但对自己的颜值和吸引力，是不是过于自信了些，别说穿着睡衣上门，就是脱光了，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沈穆只当是看戏，看她自导自演的戏码。 袁丽嬿端着酒杯站起来，身子晃了晃，然后走到了沈穆的身边，在她的扶手上坐下，那只肥胖的手正要搭上他的肩膀，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是沈穆的。 沈穆走过去接听，袁丽嬿扑了个空，差点摔在椅子上。 云清打来的视频电话。 沈穆勾了勾唇，想也不想的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还不睡觉？”虽有责怪，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云清窝在被子里，露出个小脑袋：“为了让我的睡眠质量高一点，睡之前一定要给你打个电话才行。” “想我了？”沈穆笑言。 云清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难道她的攻略成功了？他竟然主动说情话了。 “当然想啊。” “我也很想你。” 袁丽嬿的兴致全无，红酒的味道变得苦涩不堪，抓在手里的杯子险些被扔在地上。 沈穆这才看了袁丽嬿一眼，对着云清道：“袁总刚好跟我谈工作上的事，打个招呼吧。” 手机屏幕一下子对着了袁丽嬿。 袁丽嬿连忙对着手机屏幕展开了一个笑容，笑得云清从床上惊坐了起来，发愣了片刻后，纵然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却还是乖乖的打起了招呼：“袁总好。” 袁丽嬿难掩尴尬：“没想到沈总的女朋友就是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云清忙道：“既然你们在聊工作，那我就不打扰了。” “差不多聊完了。”沈穆将摄像头对向了自己。 袁丽嬿自知计划进行不下去了，“既然公事谈完，那我就回房间了，可不能打扰了你们小两口恩爱。”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穆听到对面门关上的声音后，才去将自己的房门关上，回到床上躺成了慵懒的姿势，撑着脑袋看着屏幕那端半笑不笑的人：“怎么？吃醋了？” “那倒不至于。”云清继续躺了下来，“你俩真要有什么，就不会接我电话了。” “你这电话打得很及时。”沈穆笑道。 “她怎么会跟你一起出差？” “刻意安排。” “刻意安排？”云清突然想到了什么：“可她怎么知道你去哪里出差的？” “当然是有人告诉她的。” 有人告诉她？云清细想了一遍：“姜梦？” 出差的流程势必要经过人事部，那姜梦一定会知道沈穆去了哪里，但仅凭这一点，没人会觉得姜梦跟袁丽嬿会扯上关系。 这里面，还有个牵线搭桥的，那就是郝强。 郝强对袁丽嬿的单子，也是势在必得，为此肯定谄媚了无数次，如果袁丽嬿将自己的想法稍稍的透露点给郝强，依郝强的为人，一定会通过姜梦打听沈穆的行踪。 “真聪明。”沈穆笑着夸奖。 “可我不明白，郝强跟我们是竞争对手，却又让袁丽嬿知道你的行踪，就不怕你们谈成合作，他鸡飞蛋打吗？” 云清百思不得其解。 “郝强可不是个傻子。”隔着手机的屏幕，两个人同时侧躺在床上，就好像彼此都在身边：“宝贝儿，再好好想想。” 云清咬着手指，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天，突然一拍额头：“哦！我知道了！郝强知道你对袁丽嬿不可能有兴趣，袁丽嬿得不到想要的，很可能因此闹翻，这样合作的事，也就没机会了。” “而且！还能恶心你一把！” 沈穆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气愤的小脸儿，“确实有恶心到，再不舒服明面上也不好表现出来，当时真想舍了这份工作直接走人算了。” 所有的伪装，只有在她的面前，才能彻底的卸下。 “谁让你长了这样一副好皮囊，谁见了都喜欢。”要说一点不介意那是骗人的，谁会允许一个女人穿成那样三更半夜出现在自己男人的房间里。 就算是个遭人嫌的女人也不行！ “你怎么不说你们女人好色。”沈穆笑着回怼。 相互的打趣让彼此都笑出了声，笑完云清有些担心：“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气？” “还好。”沈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能让我真正动气的，只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嘿嘿。”云清笑得谄媚：“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凡夫俗子计较。” “亲我一下。”悉数的温柔都给了一人。 云清对着屏幕亲了好几口，完事儿心下多了几分忐忑：“上次我去谈方案，她问了我好几个关于你的问题我都说不知道，这下好了，她知道了我是你的女朋友，以后对我的态度恐怕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谁说你是我女朋友了？”沈穆闭了闭眼，眉眼间有几分倦意。 云清泄了气：“好吧。” “除非叫声好听的。” “穆！穆哥哥！” 沈穆的笑容逐渐放大：“乖。” “睡觉吧，明天聊。”云清主动提出，不忍心让他太过于疲惫。 “嗯，晚安。” 挂完电话的云清，很久以后才睡着，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们会结婚 这种直觉一直持续到沈穆周五回来。 云清下了班直接去了机场接人，没告诉沈穆，偷偷去的。 见着沈穆拉着行李箱从出口出来，云清小跑着过去一把抱住了他：“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沈穆点了点粘人精的鼻尖儿：“现在是越来越活泼了。” “累不累？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说完看了看他的身后，并没见到袁丽嬿。 沈穆笑道：“小算盘打得还挺精，接我是假，宣布主权是真吧。” “哪有。”云清否定得不太有底气：“你走的那天就想好了要来接你的。” “走吧。”沈穆牵起手，十指相扣：“晚上做什么好吃的？” “嗯......”云清掰着手指一一道来，这种释然后的幸福感，让她的内心充斥着满足，为了不破坏小别胜新婚的美好，谁也没提起袁丽嬿这三个字。 那个因计划落空已提前飞回烟城的女人，此时估计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与他们无关，他们在乎的只有彼此，很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并不想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浪费时间。 这晚，俩人酣畅淋漓之后，沈穆将云清抱进怀里，有些话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明天中午，去我家吃饭吧。”窝在他的胸口画圈圈，没有告诉他，她已给父亲打了电话，说明天沈总会过去吃饭。 父亲只当是上次那顿饭的兑现，忙说了好，还说会多做几道好吃的菜。 有些事，她不想在电话里说，显得太潦草了些，她想当着父亲的面再说。 轻拍在背部的手顿了一顿：“明天中午？是不是太快了？” 云清紧张地抬头：“你是不是不想去......” 沈穆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等这顿饭等了很久了，只是觉得太赶了，来不及准备什么东西。” “不用准备什么东西，你已经带了最好的礼物去了。”云清扬起娇美的笑容。 “最好的礼物？”沈穆明知故问。 “对啊，你啊，你就是老天给我的最好最好的礼物。” 沈穆忍俊不禁：“早些时候，这张小嘴儿怎么没这么会说。” 云清撅撅嘴：“还没开窍嘛不是。” “现在开窍了？” “嗯，开窍了。”紧紧抱住了失而复得的人：“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云玉祥一大早就买好了菜，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赵月珍在得知沈穆要来之后，主动进厨房帮忙。 相比较云玉祥，赵月珍的想法就多了些。 快到中午的时候，门铃声响了，赵月珍连忙跑去开门。 门打开，沈穆穿着十分正式，站在云清的身边，让赵月珍看出了郎才女貌的感觉来。 她这个继女，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性格上似乎变了一些，笑容变多了些，变得开朗了些。 “小穆来了，快进来，不用换鞋。” 沈穆将上午紧赶慢赶买来的礼品，让赵月珍接了去，拥挤的地方，老旧的陈设，这是第一次，他看到了云清的住处。 不过，打理得还挺干净。 云玉祥从厨房跑出来，“清清，别站在门口啊，带你们沈总去客厅沙发上坐坐，倒杯茶，我这儿抓紧做菜，很快能好。”说完又对着赵月珍道：“你进来搭把手吧。” 赵月珍难得顺从的返回厨房了。 云清将沈穆领到客厅，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地方有点小，不太习惯吧？” 沈穆揉了揉她的脑袋：“带我看看你的房间。” 云清突然想起，上次走的时候，房间里的衣服被她翻得到处都是，要是被沈穆看到该多糗啊。 于是最快的速度打开卧室的门，透过一条缝，看见房间里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这才放心大胆的打开了：“请进。” 还好，父亲替她收拾好了。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柜子，床边放着一张书桌，床尾有一张小沙发，仅此而已。 书桌上摆着一张相片，是云清跟母亲的。 那时候的她才五岁，扎着两个小辫子，笑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模样十分可爱。 沈穆看了照片许久，又看了看云清：“你小的时候，一定很调皮。” 云清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爸妈都这么说。” “阿姨很漂亮。”不仅漂亮，还很有气质，大概云清的优点，遗传与此。 “可惜红颜薄命。”云清有些伤感。 沈穆将她抱坐在腿上：“至少，她有了你这么好的女儿。” 云清不想把自己的悲伤传染给沈穆，便将话题引开了：“要是我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为什么会不同意？”沈穆故作惊讶：“从择偶的标准上看，我应该是最出色的人选。” “你当然是最出色的人选。”云清的彩虹屁越拍越顺溜：“这不是怕我高攀不上嘛。” “哪里高攀不上？”沈穆环视了一圈屋内：“我听说这一块的老房子不久要拆迁了，拆迁费可是很贵的。” 轻松的三言两语打消了云清的顾虑，她亲了亲沈穆的脸颊：“拆迁费贵不贵我不知道，我可是很贵的哟。” “我就喜欢你这厚脸皮的样子。”沈穆开着玩笑，心里却十分欣慰，她终于真正开始自信了。 “小穆啊，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推开卧室门的云玉祥，瞧着抱在一起嬉笑打闹的两个人，愣得再也问不出话来。 云清尴尬的将脑袋藏进了沈穆的怀里。 沈穆将人搂着，不慌不忙地对着云玉祥道：“叔叔，你想问什么？” “哦......”云玉祥回过神来：“我想问，排骨你想吃糖醋的，还是红烧的......” “糖醋的吧，清清喜欢。” 云玉祥咳了咳：“那就糖醋的。” 门被关上，没几秒后，又被推开，云玉祥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喊起了自己的女儿：“清清啊，你......你注意着点......招待好客......客人啊。” 云清忍着笑：“知道了爸，你快去做饭吧，我们都饿了。” 云玉祥这才关上门走了。 中午的这顿饭，看起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四个人围桌而坐，自打撞见了女儿跟沈穆的举动之后，云玉祥变得有些别扭了。 倒是赵月珍，十分热情的招呼着沈穆。 云清在桌底下拉了拉沈穆的衣服，沈穆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中，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叔叔，阿姨。” 云玉祥和赵月珍双双盯着沈穆看，他的表情十分认真。 “我跟清清谈恋爱了。” 赵月珍倒也不惊讶，除了笑容加深了很多，反观云玉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是不自在。 云清是知道父亲的想法的。 “不仅是谈恋爱，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会结婚。” 结婚这两个字，云清也是第一次从沈穆的口中听到，她短暂的愣了一下后，对着自己的父亲道：“爸，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也很自在，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有钱没钱，而是他给了我足够的踏实感，我相信他就是我的幸福，你也相信我们，好不好？” 云玉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开了口。 “清清啊，不是我棒打鸳鸯，你也看到了，你妹妹......我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你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以后......” “叔叔，您的这个女儿，可真不普通。”沈穆给了云清一个安心的眼神：“在很多方面，比我还要优秀很多，作为她的父亲，您恐怕有点低估自己的女儿了。” 云玉祥闻言，觉得很是惭愧。 是啊，她对自己女儿的了解，或许真不如一个外人来得透彻。 一旁的赵月珍不乐意了：“普通人家怎么了？普通人家就不能喜欢有钱人了？静静不也是嫁了个好人家，现在日子过得差吗？” 这话让其余的三个人，谁都不想接。 赵月珍反正无所谓，对着沈穆笑成了花儿：“小穆啊，往后我们家清清要劳你多照顾了，有很多的规矩她可能不太懂，你要多提醒提醒。” “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君子般沉稳和坦荡：“我们是因为爱而走到一起，我也不希望有太多复杂的东西。” “对对对，你说得对。”赵月珍亲自给沈穆倒了杯酒，谄媚的样子看得云清头疼。 “叔叔。”沈穆转向云玉祥：“我没办法让您相信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我只能向您保证，这辈子，我都不会辜负清清，也不会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我，以及我的家人，都不会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害。” 云清埋下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大气些。 真想哭出来...... 沈穆的保证和承诺，于她而言，就像一颗定心丸，让她漂泊不定的心终于有了归宿。 云玉祥沉默了半天后终于开了口。 “作为父亲，我没其它要求，就是希望自己女儿能够嫁个好男人，平平安安一辈子，不用吃苦受罪，不用受委屈，我就是怕......” “叔叔，别怕。”沈穆笑言：“应该怕的是我，您的女儿是属泥鳅的，我还怕她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又撇下我跑了。” 几句话终于把云玉祥逗笑了，虽心里还是介怀，但对方已把话说得这么明事理了，他再反对就显得自己迂腐了。 其实从内心上讲，他挺喜欢沈穆这个人的，但也仅限于作为女儿的领导的喜欢。 看来往后，他要将他视为女婿来喜欢了。 这样的转变，一下子还真是不好接受。 这个男人比周文驰看起来还要优秀，当真能对自己的女儿好吗？ ------------ 第一百二十章 相信你男人 也不知是因为高兴多一些，还是担心多一些，云玉祥喝了不少的酒，期间跟沈穆唠唠叨叨了很多叮嘱的话，云清听着都有些累了，沈穆却表现得很淡定。 他认真的听着，应着，自始至终没有抱怨过一句。 云清将碗筷送去了厨房，赵月珍随后而至，并将厨房的门拉上了。 “我听他这意思，好像你们不久也是要结婚的，这结婚可是大事，那些彩礼啊什么的，都要提前说好啊。” 又是这些！ 云清停下手里的动作，实在不想跟她讨论这方面的内容：“我不会跟他谈这些，我的婚姻不会跟物质有任何的关系。” 赵月珍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道：“我这是为了你好，这万一以后他对你不好了，你手里还能抓住点东西，要是什么都不要，往后他有了二心了，你怎么办？” 云清冷笑：“是我能抓住还是你能抓住？” 当初孙予飞要回那笔彩礼钱，她可没吐出来一分过，这种假仁假义的好，让人反感得很。 “在我手里跟在你手里有什么区别吗？将来不还是要给你们的？” 云清懒得跟她呛：“不需要。” “你还真信了他桌上说的那些话，刚开始都是这么说的，再说了，咱们什么人家，他什么人家，是不是一时新鲜还不知道呢！这男人的话，有几个能信的。” “我信。”云清敛了神色：“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以金钱来衡量一切的东西，我不是，他也不会是。” “你跟我犟有什么用！”眼见着自己的想法又要落空了，赵月珍有些担心，她可不想白白错失了这么一个再进一笔账的好机会：“不管怎么说，你要嫁人，这规矩就得做，该给的要给，你想做这个好人，我可不想做，别到时候闹得大家难堪。” “我奉劝你一句。”对方的咄咄逼人，让云清动了怒，“给自己留点脸面，也给我们云家留点脸面，你已经从云静的婚姻上捞了一笔了，就别再打我的主意了，小心得不偿失，鸡飞蛋打。” 赵月珍一甩手，将抹布摔在水池边上：“你怎么跟我说话呢！结婚跟男方家要彩礼，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别人能要得，我就不能要得？” “别人我不管，但我的，你要不到。”云清捡起被赵月珍扔掉的抹布洗起了碗。 撒泼打诨，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好像这世道，谁泼辣谁就有理似的！ “这日子，我真是过不去下去了！一天天伺候这个伺候那个，累得要死要活的，不落句好话不说，还要被人甩脸色！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要真想死，我没意见。”云清懒得看赵月珍一眼：“你要真舍得银行卡里的余额的话，至于累死累活，我真看不出来哪里让你累死累活了，云静结婚后，面店你也关了，三天两头不是逛街就是打麻将，一天三顿都是父亲在做，家里也是父亲在打扫，请问，你累死累活的干什么了？” 云玉祥自从受伤出院后，就一直在家里休养，后来想去上班，被云清拦住了。 云清觉得自己也有经济能力照顾父亲了，用不着他再出去辛苦了。 可在家休息后发现，还不如出去上班，在家待着竟然比上班还要辛苦，每天要买菜做饭打扫卫生伺候赵月珍，好像有做不完的事，而赵月珍呢，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时不时挑挑云玉祥的刺。 云清看在眼里，好几次都想骂人。 赵月珍吃瘪，支支吾吾了半天：“怎么！我享的是我自己女儿的福，不行吗！” “行啊，当然行。”云清话锋一转：“从法律上讲，我也算是你的女儿，且不管你对我真正是什么样，但我可以保证，不管有没有这笔彩礼钱，我都会给你养老送终，前提是，你要好好对我爸。” “我对他不好吗？”赵月珍一听养老送终，犹豫了几下：“好吃好喝的，没缺着吃，缺着穿！” “好不好你心里没数吗？”云清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后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听不见门外的动静，担心着是不是两个人喝醉了，便想出去看一眼。 赵月珍揪着她不放：“别走！既然今天把话说开了，那就说清楚！你到底几个意思！是不是还想撺掇着我跟你爸离婚呢！” 云清愣了片刻后，突然笑了，“你倒是提醒我了。” “赵阿姨，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我爸把婚离了吧。离了婚，你就不用累死累活了，你觉得呢？” 赵月珍真想一巴掌扇在云清的脸上：“离婚？你想得美！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啊，知道这房子要拆迁了，想把我赶走，好让你们一家人独吞了拆迁款是不是！” “呸！门儿都没有！” 云清甩开她的纠缠：“泼妇！” 赵月珍的火更大了，一气之下推了云清一把。 云清没留神，脑袋磕在了门上，厨房的门一阵晃动，晃得云清头晕心慌。 巨大的动静成功的引起了沈穆和云玉祥的注意，俩人纷纷放下了酒杯，来到厨房打开门，一探究竟。 云清扶着门框对着沈穆道：“我头有点晕，想睡会儿。” 沈穆扶过云清：“我陪你去房间睡。” 身后的赵月珍突然扯着嗓子喊：“跟我没关系啊！我就是轻轻碰了一下，谁知道她反应那么大就撞了。” 沈穆什么都没说，然后听到一声十分清脆的声音。 谁能想到，云玉祥能一巴掌，打在赵月珍的脸上，然后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怒吼：“我受够你了！离婚！” 这酒啊，果真壮人胆。 沈穆将云清送到房间，照顾着她躺下后方才道：“这肉都长了几斤了，怎么这低血糖的症状还没好，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我躺一会儿就好了。”云清往里面挤了挤，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喝多了吧？有没有头疼？你也躺下来吧。” 沈穆侧身躺了下来，小小的床被填得满满的，挤是挤了些，但挺温馨的。 “让你看我们家笑话了。”云清感觉不太舒服。 沈穆搂着怀里的人，轻抚着背安慰：“我家也有笑话，我爸妈经常闹笑话，下次我一件一件讲给你听。”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总能用最轻松的话，化解她所有的尴尬。 如此这般，叫她如何再舍得放手？ 门外传来赵月珍哭天抢地的呼喊声，喊了一阵后又传来碗盘摔碎的声音，吵得云清的脑子都要裂开了。 沈穆动了动：“我去一下。” 云清本不想让他管这糟心事的，赵月珍那脾气，今天受这么大的气，能忍得了才怪呢，要不是这房子是她惦记的金库，说不定都能将这房子点了。 沈穆出去后没多久，门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再回来，云清将脑袋搁在他的手臂上：“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跟她说，我认识一个非常不错的律师，专打离婚官司的，如果叔叔真的想离婚的话，我可以找他帮忙，保证让她脱户的时候干干净净。” 云清发笑：“你可真狠。” 沈穆无奈一笑：“那怎么办？任她这么闹下去，我的头也要炸了。” “她要气死了吧？” “不知道。”将人往怀里紧了紧：“我还跟她说了，她今天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叔叔生气，我更生气，我生气了，可不好哄。” 云清摸了摸沈穆有些发烫的脸颊：“你是不是醉了？” “有点，你爸可没少灌我酒。” 云清轻笑：“我爸很久没这样喝酒了。” “大喜的日子嘛。”沈穆的声音懒洋洋的：“宝贝儿，今天晚上我们不回去了，就睡在这里吧。” 这里？ 云清看了看拥挤的单人床，调侃道：“我睡觉可不老实。” “你终于承认睡觉不老实了。”沈穆闷声发笑：“好几次把我被子都卷走了，害得我差点感冒，有时候......” 云清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了。” 沈穆将手拉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我已经拜访过未来的岳父大人了，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了。” 其实云清早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想到周文驰母亲的跋扈，心里总是打鼓。 她既不喜欢她，又有些怕她，怕她横加阻拦她跟沈穆的关系，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吗？” 云清摇摇头：“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姨妈相处。” “不需要知道。”温柔的话语总能很好的平复烦乱的心情：“她是待我如亲生儿子的姨妈，我有了女朋友了，理所应当让她见一见，这是对她的尊重，至于其它的，不需要你考虑，我会处理好。” 云清胡思乱想了一阵后，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如果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沈穆失笑：“你以为我是你，随便三言两语就退缩了。” 看来这件事要成为一辈子的污点了...... “踏踏实实待在我身边，相信你男人，会解决一切的。” 她信。 有人说恋爱就像一场赌 注，怕输的永远不会赢，她信他，不会让她输。 跟他的关系，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这一步，很快，但又好像冥冥之中已注定了，她不再害怕，也不会退缩，只要他要她，她便不会离开。 所以周母又何妨，见就见吧。 于是云清开始筹划着什么时候见，怎么见，见面的时候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才得体，见面了又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简直比做设计方案还难啊。 在这一系列问题还没有搞明白的时候，云清突然接到了一条短信。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欺难 短信是总部发来的，内容是，取消了她外出培训学习的名额。 只说名额有限所以取消。 名额有限？为什么偏偏取消的是她的名额？为什么其它参加的人都没有受到限制？ 云清看着这条短信，猜测着这些日子是不是情场太过于得意了，所以失了前蹄。 她有做错什么吗？ 云清拿着这条短信给于从升看，于从升细细看了几眼后摇着头：“不清楚，之前没有任何的消息，怎么说取消就取消了？你先别急，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总部的熟人问问看。” 于是当着云清的面，于从升拨通了电话。 对方说了什么她听不到，唯独于从升挂电话时那一声叹息，听得特别的清楚。 “跟短信的内容差不多，说是名额有所变动，比原来的人数少了，所以......”于从升自己都不信这话，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呢。 云清在公司尽心尽责，能力也是有目共睹，为人和工作上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她去，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于私，她又是沈穆的女朋友，总部怎么也该给他一个面子啊。 “没事于经理，这次去不了争取下次再去，总是有机会的。” 云清也不想让于从升为难。 这话一出，于从升更觉得自己这个领导当得不合格了，可他人微言轻，这是总部的决定，谁能改变呢，恐怕连董总都没什么好办法。 这边沈穆正在看报表，姜梦敲门而入。 “沈总，这是我的请假单，麻烦您签个字。” 沈穆简单的看了一眼，没有多问，直接签了字。 姜梦拿着请假单正要离开，沈穆喊住了她。 “姜梦。” 声音不高，淡淡的，却让姜梦震了一下。 “沈总，还有事吗？” 沈穆端坐着，目光如炬，仿佛能将人直接看穿，抿着的唇动了动：“没事，出去吧。” 姜梦立马松了口气。 有些男人，真是自己招惹不起的。 姜梦一走，沈穆陷入了沉思，他深知，云清对这次的机会有多高兴和珍惜，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将她从名单上剔除掉了，她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她没有打来诉苦的电话，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他知道她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他心烦，可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拱火了。 于公于私，总部的决定，是不是都过于草率了些。 这件事是巧合还是人为，不得而知。 只是感觉，自从碰上袁丽嬿这个女人后，很多事似乎开始变得复杂了。 比对方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云清将做好的初步方案送到了润凯，前台告知袁丽嬿正在开会，让她等一会儿。 跟上次一样，等待是预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她一直等到了中午，眼见着大家伙都陆陆续续出去吃饭了，也没见着人。 云清实在忍不住，再次询问了前台。 前台当着她的面再次打了个电话，可答案还是一样，袁总还在开会。 心里虽有所怀疑，但总不能硬闯进去，亲眼看看这位袁总是不是真的在废寝忘食的开会，让她继续等，那就等着吧。 只是要苦着肚子继续饿着了。 整整三个多小时的等待，从上午等到中午，等到外出吃饭的人又陆陆续续回来睡完了午觉，云清还是没等到袁丽嬿见她。 肚子空得难受，实在不想等下去了。 云清只能求助于前台。 “能不能再帮忙问一下，袁总什么时候有空见我，我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了，麻烦了。” 前台有些不忍：“我还没见着袁总让谁等了这么久的，估计着今天太忙了，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原也有这个想法，但觉得行不通，真的一走了之，只会落下口舌，她不能让对方找到任何的机会责难沈穆。 “没事，我再等等吧。” 大概是坚持换来了前台的恻隐之心，她又帮忙打了电话，只是，电话一直没人接。 云清道了声谢，继续坐回了接待室。 没过多久，门外突然一阵骚动，好像有什么人进来，云清也没心情看，一门心思希望赶紧结束了今天的任务。 来人走近，云清这才抬了抬眼皮，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你怎么来了？”站起的速度太快，致使头有些晕。 沈穆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方案：“还没见你？” 云清耸耸肩：“估计在忙吧。” “中午饭也没吃？”听起来口气有些不佳。 “没事，我包里有饼干，垫了垫肚子，不是很饿。”为了让他宽心，只能撒了个小谎。 “走吧，吃饭去。”沈穆拿走了方案。 “再等会吧。”云清挺不甘心的：“这么久都等了，不差这一会儿。” “不等了。”沈穆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别啊！”被强制拉走的人一下子急了：“再等会嘛。” “我说不等了，听不懂吗？”沈穆沉沉地叹了口气：“跟我去吃饭。” “我不饿。” “你不饿，我饿！” 预感到她今天不会太顺，没想到这么的不顺，袁丽嬿如果说不是故意的，他一定不会信！担心着对方会过于刁难，忙完了外面的事正好顺路，便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他记得，她上午就出了门。 难道一直就是这样傻等到现在？ 门口有人喊了声“袁总”，随即袁丽嬿进来了。 沈穆的到来，让云清一直想见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见到了，她突然明白，袁丽嬿不是在忙，而是不想见她，她想见的，是沈穆。 无奈，苦涩，充斥着胸腔，事实上有求于人，让很多的情绪只能隐藏在心里。 “沈总过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看我，一直开会开到现在，忙糊涂了，姐跟你们赔个不是，赶紧，到我办公室去谈。” 对于袁丽嬿的热情，沈穆只是冷眼相待。 “看来袁总对我们之间的合作并不是很有兴趣，既然袁总这么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当着袁丽嬿的面，沈穆牵起了云清的手。 袁丽嬿看了一眼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依然保持着笑容：“说什么孩子气的话，我要是不想跟你合作，就不会主动相邀了。” “既然是袁总主动相邀的，那为何不守时？”沈穆的目光透着冰冷：“你让我的员工在这里饿着肚子等了几个小时？袁总的谱儿摆得还真是大。抱歉，我们公司对员工向来体恤，不管他是任何的岗位，都不会允许平白无故的受到外人的欺难。” “欺难？沈总是不是过于妇人之仁了。”袁丽嬿睨了一眼云清：“你我之间的合作，本就是你们有求于我之多，等个几个小时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怎么成了欺难呢，这话是不是过重了，别人怕是连这个等的机会都没有。” “重不重自己衡量，我想告诉袁总的事，合作，到此为止，你的这个好机会，就留给其他人吧。” 云清惊得目瞪口呆，且不说她这方案费了多大的心血，就这公司上下都很关注的合作，就这么毁了的话，回去该怎么交代啊...... 偷偷紧了紧沈穆的手，试图让他收回刚刚的话。 但无济于事。 沈穆唯一的想法，就是将她带走。 袁丽嬿收起了笑容，露出咄咄逼人的目光：“沈总，当初是你上杆子的要跟我合作的，现在我答应跟你们合作了，你又说这样的话，耍我玩呢？” 沈穆冷哼一声：“要说耍，也是袁总耍人在先。” “沈穆！”袁丽嬿低吼一声：“生意场上受点委屈在所难免，你不要太感情用事了，就因为我让你女朋友多等了一会儿，你当真生意都不做了？” “当真。”沈穆冷对：“因为你触碰到我底线了。” 一切似乎成了定局，云清叹了口气，对着沈穆道：“不说饿了吗，走吧，我们去吃饭。” 沈穆牵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过前台的时候，云清道了句“谢谢”，有袁丽嬿这样的领导，该不该说是很不幸的一件事。 袁丽嬿眼睁睁的看着俩人离去，愤怒得无法言喻。 的确，这是她的私心所致，得知云清就是沈穆的女朋友后，想起初次见面时她的故意隐瞒，心里就有了气，总想着刁难一番，才能让心理平衡一些。 所以故意让她等，等到她发了脾气才好，发了脾气，她就更有理由责难于她了。 只是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发脾气，竟然耐着性子等了几个小时，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出去过。 越是这样，她越不想搭理，只有将她践踏于脚底之下，让她的自尊心受创，才能彻底的讨得她的欢心，也才能让她知道，没有沈穆的面子，她什么都不是！ 千算万算没算到，沈穆会来，更没想到，他对那个女人如此上心，竟然一点面子不给的将人拉走了！ 可恨！可恶！ 像这样出类拔萃的男人，如何能在一个不起眼的女人身上儿女情长，因小失大！ 偷窥的目光在袁丽嬿的身上打量，平日里畏她如虎的这帮人，竟然敢看她的戏！ 袁丽嬿大吼一声：“看什么看！不想干的早点滚蛋！” 借机发一发心中的怒火。 沈穆将云清带到了附近的一家饭店，服务员很快送上来热腾腾的菜，云清看着平日里还挺有胃口的菜色，今天突然失了胃口。 她有种罪孽深重的感觉。 如果沈穆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于私，她应该高兴，这个男人是打心眼里疼她的，可于公，事情突然变成这样，怎么对得起他前期做的那些铺垫，受的那些委屈？ “不要想了，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是我不想跟他们合作了。”沈穆将筷子递到了云清的手里：“赶紧吃，吃完回公司，该干什么干什么。”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女朋友就是聪明 “我在想，上面突然这么关心跟凯瑞的合作，是不是袁丽嬿故意放的消息，目的就是想让总公司给你压力，这样你就真的有求于她了。” “傻等的时候就该想明白这一点了，她让你等，无非就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就是看你不顺眼。”沈穆的语气渐渐缓和了一些，“你还真的等，早该给我打个电话。” 逼他亲自出面，不也是那女人想要的结果？ 云清无所谓的笑笑：“知道她看我不爽，谁让我是你女朋友呢，等就等了吧，面子上她觉得过得去了就行。” “面子我早就给她了，是她自己没有好好兜住。” “真的不打算合作了吗？”云清很是担心。 “真的。”沈穆点了点桌子，示意她赶紧吃饭：“我说过，你要对你男人有信心，就算不跟她合作，我也一样能谈成单子。” 事已至此，云清也不再多言。 她告诉过自己，从今晚后，对他，只有信任。 这件事发酵的速度很快，快到什么时候呢，快到他们两个刚吃完饭，总部的领导便来了电话，而且是最有权威的那位打来的。 沈穆是当着云清的面接的，沈穆冷冷的喊了一声：“钱总。” 后面对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沈穆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云清最后很清楚的听他说了句：“既然如此，那我选择辞职。” 云清能感受到沈穆的生气点，也知道他此时的憋屈，他从来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今日的事，或许忍忍就能过去了，但他没有忍。 于是她更自责了，她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如此。 从前的那个沈穆，温文尔雅，沉着冷静，跟今日相比，确实出入了些，云清懊恼不已，不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说不出来的自责。 “你对不起什么？傻瓜。”沈穆揽着她往车库走。 “上面是不是骂你了？”猜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才会逼得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没有。”相比较云清的不安，沈穆反倒是平淡了：“就说我公私不分，感情用事，没有将公司的利益放在首位。” “是不是还说这件事我要负很大的责任，希望我主动辞职。” 沈穆也没隐瞒：“嗯，我女朋友就是聪明。” 云清仰天长叹：“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沈穆摸着她的脑袋，耐着性子安慰：“无缘无故取消你名额的事，我就想找他们了，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件事跟袁丽嬿脱不了干系，如果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名额不会取消，也不会受这些苛待，正因为你是我女朋友的身份，才因此遭了无妄之灾，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不用自责，明白了吗？” 她当然明白，可她想说的是，他的事也是她的事啊，他们之间，早就不分彼此了。 “你真的打算辞职吗？” “对于一个是非不分，让员工受尽委屈的公司，我没有多大的兴趣。” 云清紧紧牵住沈穆的手：“那我跟你。一起走。” “当然。”沈穆轻笑：“你不跟我走跟谁走？” “你会不会不甘心？”她很担心他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你会不会？”沈穆反问。 “不会。”云清十分笃定：“我相信，以我的能力，混口饭吃还是不难的，饿不死的。” “宝贝儿，以你男朋友的实力，还不至于让你到饿死的地步。” “对哦，我都忘了，我男朋友是个富二代。” 俩人相视一笑，事已至此，那就好聚好散吧。 回到公司后，沈穆便被董进宏叫走了，而云清被于从升叫到了办公室。 看着这个设计部门的一员猛将，早就计划好了将来就是公司的门面当担，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于从升的叹息声越来越重，。 云清轻笑：“于经理，你就别叹气了，再叹就老了。” 于从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来来回回踱了半天：“圈内哪个不知道，这袁丽嬿的发家靠的是她老子仅存的那点人脉，她自己呢，敢打敢拼，没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所以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这人品也是一塌糊涂，可这生意场上做的是赚钱的买卖，人不人品的谁都不会去计较，也是怪我，应该早点提醒你，要小心这个女人，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云清反而释然了：“你就是提醒我再多也没用啊，我总不能因为她，跟我男朋友分手吧。” 这一点拨，于从升总算是彻底明白了这里面的小九九，脑袋就更大了：“当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都多大岁数的女人了，还要跟个年轻人搞这些个事！你说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就同意了沈总辞职，然后你也辞职，那这公司岂不是在做一桩糊涂买卖！” 这还是难得听到于从升骂人，云清心里暖暖的：“于经理，你别激动了，事情总能解决的，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就算我辞职了，还会有更好的员工替代我的嘛。” “你说得容易。”看得出来于从升是真的着急了：“你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对设计很有天赋的的设计师，你要走了，再让我找个像你这样的，我上哪儿找去！就你这么个香饽饽，还是我这么多年也算是运气好才能碰到的。” 这样赤裸裸的褒奖，让再多的憋屈都得到了缓解。 “你先别急着写辞职报告，我一会儿去找找董总，看他有没有好的办法，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你不要冲动，听懂了吗？” “好，知道了。”虽大概也知道，就算找了董进宏也没什么意义，但面对这样的于从升，言听计从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他说怎么做，她便怎么做吧。 某酒店的大床上，衣不蔽体的两人翻云覆雨的折腾了一番后，终于消停了下来。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郝强跟姜梦。 郝强离开公司后，俩人依旧保持着暗度陈仓的联系，要说这姜梦到底喜欢郝强哪里，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唯一能说得出来的，就是郝强对她还算不错。 经常制造各种惊喜，出手大方，只可惜了外貌上不占优势，比不得沈穆那般的让人垂涎。 但姜梦明白，沈穆那种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渎，而且他也是看不上她这种离过婚的女人的。 无数个夜晚偷偷遐想过跟他的春宵一刻，能躺在他的怀里感受做女人的快乐，可也只敢偷偷的想，这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梦，折磨着她在不甘和渴望中挣扎。 要不是有郝强的百般献殷勤，她差点陷在里面出不来。 郝强累得气喘吁吁地靠在一边抽烟，姜梦将自己的衣服穿好后一同靠在床上，有件事她一直想说，心里惴惴不安到现在了。 “事情闹这么大，你就不怕他们反咬一口吗？” 郝强吞云吐雾了一番后才道：“怎么反咬？无凭无据的。” 姜梦却有不同意见：“沈穆不是一般人，他聪明得很，我都怀疑他早就知道我在这中间做了些什么，前天我去签请假单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挺吓人的。” “你别自己吓自己了。”郝强的手不安分的摸索着：“要是真的走人了，一走还是两个，不是皆大欢喜嘛，想当初我在公司的时候，那个云清是怎么挤兑我的，那个沈穆又是怎么偏向她说话的，你忘了，我可没忘。” “我没忘。”更忘不掉的，是沈穆每天跟那个女人秀的恩爱：“可那终归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位置，当初你想要沈穆的行踪，我告诉你，也只是想让那个袁总给沈穆点难堪，也好让他们两个闹点小矛盾，至于其它的，都不在我的计划范围之内。” 她见不得她们恩爱非常的样子，总想给他们制造点麻烦才来得痛快，只是没想到，郝强想要的，是袁丽嬿取消跟他们公司合作的想法。 这不是她的初衷，再怎么说，这个公司都是她亲戚的，她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了去。 可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她就是想挽回也没机会了，更何况，她不能把自己的私心公布于众，那以后他在公司真的待不下去了。 郝强这个男人，心眼小，心机重，当初举报信，也是他出的馊主意，还好因为自己的特殊关系，那件事不了了之了。 只是没想到，离开公司后，他的报复心还是那么的强。 那个叫袁丽嬿的女人，确实通过关系，向总部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和想合作的意愿，用意很明显，就是想让总部向沈穆施压，想因此提醒他，一定要想办法促成他们两人之间的合作。 至于云清的事，那就是郝强的功劳了，他凭着跟总部几个人的认识，没少讲云清的坏话，传了很多子虚乌有的事，包括跟沈穆的关系，也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到的。 这些谣言，正好跟当初她的检举信不谋而合，于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上面自然而然就信了。 事情发酵成这样，姜梦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了。 “所以说你成不了大事，你就知道惦记那个沈穆。” 对于郝强的戳穿，姜梦立马拉下了脸：“说什么呢！嚼什么舌根子！” “是我嚼舌根还是你做贼心虚？”郝强捏了捏白花花的肉：“你以为我不知道，自从那个沈穆调到分公司后，你那双眼睛成天就粘在了他身上，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你有病吧你！”姜梦心虚的咒骂。 郝强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道：“我知道他很有魅力，能勾得女的喜欢，你喜欢也正常，只可惜了你没那个福分，那个男人，眼光可是高得很。” “什么意思？”姜梦怒目圆瞪：“你的意思说我很廉价？只能配得上你这样的男人？” “我哪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替你不值，这副身子，他不珍惜，可是让我欲仙欲死得很。”手指在身上不停的点火，技术熟练得让身下的人低吟出声。 “死相！”姜梦化为了一滩泥，再也顾不上刚刚聊了些什么。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足够的勇气 董进宏拉着沈穆闭门谈了很久，谈到最后，办公室里传来了一声吼，声音大得整个办公区恨不得都听见了。 “想都别想！我不签！你能怎么着！” 放眼气急败坏的人，沈穆反而淡淡一笑：“那就等董总心情好了再签。” 董进宏顺着胸口的气：“你非得气死我啊！这样行不行，我先给你放几天假，不！是给你们，你带着云清，出去好好玩一玩，散散心，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你们再回来上班。” “不必。”沈穆边走边道：“辞了职，有的是时间带她散心。” “辞什么职！我不同意！” 秘书正巧进来，与沈穆擦身而过，看着董进宏气冲冲的样子，脚步有点不敢往里迈。 他们的董总向来嬉笑惯了，这还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胆怯的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了声：“董总，就真的让沈总他们辞职了吗？” “你说呐！”董进宏仰头一大口茶水下肚：“好不容易得了这俩人，都是根正苗红的好苗子，我要就这么放走了，以后咱们公司就多了两个劲敌了！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平白无故的给了人家一顿委屈受，这又不分青红皂白的让人辞职，这小子护女朋友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能受得了这窝囊气？他们是真不知道，咱们这位沈总跟女朋友之间的关系啊，人家那是真爱至上，这份工作在他们眼里，屁都不是！” 秘书听得云里雾里的，他们的这位董总真是被气糊涂了，连说话都不顺溜了。 “那该怎么办？”说实话，他们的沈总其实人真的挺好的，对他们一向和颜悦色，很好相处，要换个人来，指不定什么样呢。 “我哪里知道怎么办！”董进宏有些焦头烂额：“你先出去，让我想想再说。” “可......” “可什么可，出去出去。” 秘书还是壮着胆子道：“可我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云清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会儿，估计就在等沈总了。” 董进宏将桌子拍得叮当响：“真是气死个人！” 其实秘书看错了，云清并不是将东西收拾好了，她只是简单的归档了一些文件，然后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手头的事交接出去。 马上辞职走人是不太可能的事，别说于从升和董总那边都没有在辞职报告上签字，就手里的这些事，她都要理上半天。 很意外，同部门的人，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表现出幸灾乐祸，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想来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包括她跟同事之间的矛盾和误解，也渐渐化解了开来，在这个公司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唯一庆幸的事，她遇到了此生最重要的人。 柳卿思是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回到公司的，被发配在外的人对公司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回来听说后，原以为会大闹一场，谁知她不仅没闹，反而很是心平气和。 这一趟出去，像换了个人。 自己的事还在焦头烂额，所以云清也没细问太多，想着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跟她坐下来好好聊聊。 柳卿思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大概半个小时后，跑去敲开了于从升办公室的门。 于从升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看到柳卿思递上来的东西后，心情更不好了。 “姑奶奶，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行不行？他们还没走呢，这不是正想办法的嘛。” 柳卿思将辞职报告强行放到于从升的眼皮子底下：“我不管，反正清清要是走了，我也走，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哪里来的难了？这就是个误会，会解决的。”于从升的头都大了，这辞职都组上团了，索性公司一起关了得了。 “我不管是不是误会，我只知道公司这么做，让我们很寒心，那些平日里跟云清关系冷淡的，都觉得这事处理得不妥当，她就是个设计师，凭什么还要承担失去客户的责任？再说了，那个姓袁的，你们都知道不是个好东西，肚子里憋着坏，打沈总的主意，所以才看云清不爽！” “你以为就你知道，我们就不知道了？”于从升忍着脾气道：“谁都不是傻子，现在关键的问题不在这里，关键的问题是，上面亲口提出让云清辞职，沈总又当着大领导的面亲口说要辞职，这是打了他们的脸啊，要是不拿出个结果来，上面的脸面往哪儿放？” “往哪儿放？往狗肚子里放！这么大公司的领导，听信谗言，不辨是非，一看就不是个好领导，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不稀罕！” “对对对，你最伟大，你不稀罕，我稀罕行了吧，我比不得你，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几口人要我养活，我倒也想像你一样，拍拍屁股走人呢！大道理谁不会讲！” 柳卿思砸了咂嘴：“领导，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我又没得罪你，你赶紧把辞职报告签了，我好交接工作去。” “出去干活去！” 柳卿思直接被扔了出来，对着紧闭的门哼了好几声才离开。 结果谁的辞职信都没被批，但谁都铁了心的要走。 就这样僵持不下的时候，公司突然空降了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司的权威人物，钱向民，钱总。 一个已年过半旬，但精力不亚于年轻人的中年男人。 分公司的很多人都没见过他们的这位钱总，纷纷探出了脑袋偷偷看着，云清也跟着瞄了两眼，此人走路带风，霸气十足，不愧是公司的最高权位。 在钱向民的指令下，公司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会议的内容显而易见，是为了沈穆和云清的事。 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各部门的人都来了，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坐不下的，自己搬了个凳子挤在边上，也要亲眼看看这场好戏怎么收场。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总公司是不舍得沈总真的辞职的，但这面子要怎么过去，就看话怎么讲得漂亮了。 钱向民的目光一直在云清的身上打量，当着众人的面也不避讳：“你就是云清？” 云清也给了他几分脸面，站起来礼貌的回答：“是的，钱总。” 钱向民面露不满：“我听说你来公司后，做了不少大的方案，客户都非常的满意，董总和沈总都在我面前夸过你，说你聪明懂事，专业性和责任心都非常强。” 云清不动声色的听着，前期铺垫不过是引出后面的但是罢了。 “但是这工作归工作，个人的问题也该要注意的，就算是对我们沈总有好感，也该注意点分寸，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难道不清楚吗？” 什么事该做？ 又什么事不该做？ 她还真的不是很清楚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没做过的说她做了，真是有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钱总，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两个年轻人是自由恋爱，也没有因为恋爱而影响了工作，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说话的是于从升。 “是啊钱总，很多负面的消息都是不实的，都是谣言。” 董进宏也开了口。 而沈穆一直安静地坐着，什么话都没说。 云清知道，他是懒得说了。 依他的性子，能对你解释，还说明是在乎的，要是懒得解释了，那基本没希望了。 沈穆不说话，钱向民却想让他开尊口，他太喜欢这个年轻人了，放眼整个公司，他的能力远在他人之上，而且为人处世也是好到没话说，至今为止都没人在他的跟前挑剔过他的不是。 这样的人才，如果真的流失了，对公司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其实事后他已经让人调查过了，负面的消息里确实掺杂着太多的谣言，只是当时话已经说出口，沈穆又一点不给面子的争辩了一番，事情就变成了现在的尴尬。 “沈总，你不发表一下看法？”钱向民笑着对沈穆说道。 沈穆只淡淡的回了四个字：“我没看法。” 众人都觉得，他们的这位沈总，看来是去意已决了。 钱向民虽抹不开面，但能撑起这么大一个公司，也不是没点本事的，便将话题转移到云清的身上，比起沈穆，他觉得这个女人要好拿捏多了。 “这件事对公司造成的影响确实很大，外人会觉得咱们公司门风不正，以后大家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凡事三思而后行，公司呢，有公司的规章制度，但这制度嘛，也是讲人情的，经过领导 层的慎重考虑，决定对云清小惩大诫，扣除两个月的奖金，至于辞职那些，我看就算了，这人，哪还有不犯错的，你说对吧，云清？” 云清皮笑肉不笑的从心底哼了哼：“钱总，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小惩大诫？奖金是我应得的，为什么要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扣除我的奖金？这件事完全是因为领导 层听信谗言，是非不分，为什么要我来买单？我没有错，沈总也没有做，我们光明正大的谈恋爱更没有错，所以，你刚刚讲的这些，我都不接受，如果一定要我接受，那我一定会辞职。” 长这么大，能这么有骨气的说出这番话来，真是不容易，云清知道，因为有沈穆的支撑，才让她有了足够的勇气。 “说得好！我也辞职。”柳卿思鼓起了章：“好样的云清，你终于像个爷们儿了。” 爷们儿......云清哭笑不得。 钱向民的脸色暗了暗。 “钱总，云清是我部门的人，我这个当领导的，是亲眼看着她来到我们公司后，是如何努力成长，如何不计前嫌的帮助同事，又是如何尽心尽责的做好每一份方案的，这样的员工，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如果她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我这个当领导的也有责任，我愿意辞去设计部经理的位置，让更有贤能的人来担任。” 云清不可思议的看着于从升，从他的脸上，她看到了一份洒脱，一份骨气，还有份从容。 这就是她的领导啊！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外见家长 “要说责任，那我的责任就更大了。”董进宏不紧不慢地接了于从升的话：“我是分公司的一把手，公司里的每位员工都是我的责任，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愿意，但我相信我的员工，更相信沈总，润凯的某位是什么样的品性，其实在座的大都都清楚，事情之所以变成这样，跟个人的私欲有很大的关系，就算失去了这么大的合作机会，责任也不在于我们，如果非得追责，那就先追我的责，所有的责任，我来担。” “钱......钱总。”胆小如鼠的前台突然开了口：“沈总和云清，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是啊，钱总，这件事真的不怪他们。”有同事大叫了一声。 声音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没有嘲笑，没有火上浇油，只有替他们说好话的声音。 这一刻，云清的泪差点落了下来，她看向沈穆，他正冲着她笑，他的笑容还像从前一般，赶走了她的无助和孤独，将她的整颗心，填得满满的。 这就是她想用一辈子去爱的男人。 所有的甜言蜜语，都不及此刻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仿佛在说：有我在，别怕。 有他在，她何时怕过！ 此时的钱向民，就像被人架在了半空中，上上不去，下又下不来，他的内心开始变得矛盾。 看到大家这么齐心协力的维护自己的同事，甚至不惜以饭碗相保，他很欣慰，一个公司，就需要这样团结一致的氛围，方能走得长远，在这里，他感受到了让人感动的凝聚力。 可两位当事人总这么不松口，给了梯子也不肯下，难不成真要舍了自己的这张老脸不成？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用力的敲了敲，一个跟钱向民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脸笑眯眯的。 云清只当又是总部的哪位领导莅临了，也就没仔细看。 “沈总！”钱向民竟然站了起来，亲自迎了上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称作沈总的男人，直接在钱向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我来看看，都是什么人在欺负我的儿媳妇。” 儿媳妇！ 众人一阵错愕，云清也直接愣住了，这才仔细地看了看来人，沈总......沈穆......面相有几分相似...... 他难道是沈穆的...... 不会吧！ “你儿媳妇？”钱向民也懵了，“沈总的儿媳妇竟然在我们公司？” “可不是。”沈鸿国不怒自威：“沈穆是我的亲儿子，那他的女朋友，当然是我未来儿媳妇了。” 云清手中的笔，直接吓掉桌上了，她看向沈穆，恨不得马上想知道，为什么这位沈老先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沈......是你儿子？”钱向民简直不敢相信：“我怎么从来没听沈总你说过。” “我都不管生意上的那些闲事了，有什么好说的。” 你是不管那些闲事了，但那些不是闲事的，你可是在背后操着刀呢。 钱向民怎么都想不到，这位曾一起闯荡，后来独自叱咤风云的人物，亲生儿子竟然就在他的公司，任一个小小的分公司副总。 他想不到，别人更想不到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从不曾对外提及，那就是当初这个公司刚起步的时候，受到千难万难的阻力，也是亏了沈鸿国的帮忙，才得以发展到今天。 沈鸿国对他来说，是恩人。 滑稽的是，他不知道恩人的儿子就在自己的手底下打工，更滑稽的是，他还亲自给恩人的儿子和儿媳妇定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这叫什么事儿！ 沈鸿国当真也没想给他面子，要不然也不会亲自过来，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样的话。 “儿媳妇，过来。”沈鸿国冲着云清喊。 云清捂着半边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柳卿思附在她的耳边嬉笑：“好家伙，公公来给儿媳撑腰了，小说照进现实了。” 沈老爷子发话了，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沈鸿国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云清：“嗯，看着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跟我家臭小子很配。” 云清拘谨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第一次跟沈穆的爸爸见面，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谁是姜梦？” 董进宏看了半天的戏终于出声了：“她休假了，没来。” “是你亲戚？” 钱向民说不出的憋屈，有这么个亲戚，也算是倒霉到家了，当初就不该把她往公司里塞。 “老钱啊，给你句忠告，用人用贤，要知人善用，那些什么亲戚啊，朋友啊，三姑六婆的，没什么本事就知道胡咧咧的，就别往公司里塞了，再塞下去，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公司，我看离关门也不远了。” “沈总教训得是。” 在沈鸿国面前，钱向民只能低眉顺从，这个做生意跟老狐狸一样的男人，万不能小觑了，否则他要起了动你的心思，公司怕是真的危在旦夕了。 想当初他以一己之力，打败了无数个竞争对手，从一个行业涉及到另一个行业，战绩简直惊人，只是后来退居幕后，名声才渐渐淡了去。 名声虽淡了，但这人还在，这劲儿也还在。 沈穆走过来，牵起了云清的手：“爸，我带你儿媳妇先走了，说好的今天要请她吃大餐的，再晚就订不到位子了。” 对于沈鸿国的出现，沈穆是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沈鸿国笑骂了一句：“别有了媳妇儿忘了爹，给我也留个位置。” 沈穆轻笑：“我们俩吃饭你就别参与了，我已经让酒店给你安排了晚餐，祝你跟我妈用餐愉快。” 就这样，沈穆把傻愣着的人牵走了。 至于会议室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也无从知道了。 云清回头看向会议室的方向：“沈公子，能不能解释一下，沈老爷为什么会空降于此？” 沈穆的心情还算不错：“你可千万别信他什么对我不管不问，其实背地里让人一直关注着我，他儿子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还能不知道？什么事情要让他看得不爽了，他不出手才怪！” 沈穆无奈又好笑：“我并没有打算让他插手，他如果想插手，拦也拦不住，老头子就是这脾气，我也习惯了，估摸着这阵子跟我家那位公主游山玩水腻了，想找点事情做做而已，这不刚好。” “啧。”云清感慨：“果然是有钱人的世界。” “第一次见未来公公，感觉如何？” 云清回想了一遍：“很突然，也很意外，你爸看起来笑眯眯的，但浑身上下让人有种忌惮的感觉，有点吓人。” “吓人？”沈穆调侃：“老头子要是知道未来儿媳妇这么形容他，估计要跳脚了，他有时候确实挺吓人的，但只对于外人，对家人，他可是护犊子得很，这点，我随了他。” “你妈是什么样的人？”更好奇那位母亲的角色了。 “你很快就知道了。” 沈穆故作神秘，弄得云清挠心挠肺的：“会不会很凶？” 比如，像周文驰的母亲那样。 “嗯，有可能。”沈穆见着云清的紧张，逗弄心更甚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能因此又逃跑了。” 云清一把搂住了他：“不跑，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傻瓜才跑。” 沈鸿国的出现，让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了。 钱向明在第一时间把姜梦开除了，云清没在公司，没法看到姜梦离开时的表情，但可想而知，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跟沈穆的辞职报告一直没得到批准，钱向民的意思是希望他们继续回去上班，但沈穆对这个班没了兴致，所以云清也跟着在家里清闲。 期间于从升打来了电话，从云清处下手，苦口婆心的劝她赶紧回去，方案已经摞了一大堆了，加上外出学习的名额又重新补上了，巴不得她赶紧回去。 云清差点就被说动了，哪怕是冲着当时于从升的那番话，她都有点回去的冲动了。 董进宏也打了电话过来，也是打给云清的，二人一致觉得，在说服这件事上，要从云清着手，胜算才大，他们的这位沈大少爷，对于自己的女朋友，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云清赖在沈穆的怀里，前所未有的安逸让她变得慵懒了：“要不然，咱们回去上班吧，于经理他们都快急死了。” “你想回去？”沈穆惬意地揽着怀里的人。 “有点，老这么无所事事的，感觉不习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偶尔会感觉空落落的，可明明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啊。 “就当给自己放假，等两天再说。” 既然他这么说，云清也只好作罢，此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沈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在云清的眼前晃了晃：“你未来婆婆的电话。” 云清小小紧张了一下。 沈穆直接开了个免提。 “小子，再不把女朋友带给我看，后果自负。” 沈穆笑着回答：“不是您老人家说要过两天的嘛。” “我可没说！你少诬赖我！赶紧的，就明天，把她带过来，酒店地址你知道的。” 沈穆还来不及回答，电话就被挂了。 云清松开一直咬着的唇：“你妈，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 沈穆欺身而上：“那要取决于我喜欢什么样的。” 第二天，云清见到了沈穆的母亲，这位让她忐忑了一整个晚上的女人，举止优雅，衣着华丽，表情严肃，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相处。 刻意地支走了自己的儿子，冯凝看着这个收服了自己儿子的心的女人：“你就是云清？” 云清的手在桌下紧张的揉搓着：“我是云清，阿姨好。” “我见过你的照片，这么一看，你好像不太上照。” 说话还真是直接，云清陪着笑脸：“我不太习惯拍照。” “你跟我儿子是怎么认识的？”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叫妈 “我们在同一个公司上班，他是我领导。” “家里都有什么人？做什么工作的？” 冯凝问的每一个问题，云清其实都有想过，在不知道对方是何种性格的情况下，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管对方说了什么，为了不让沈穆为难，她都会一一承受。 “家里有我爸，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我爸跟赵阿姨结了婚，她有一个女儿，也就是我现在的妹妹，叫云静。” “就是那个嫁给文驰的？” “是。”云清心下忐忑不已，不知道后面又会延伸出什么话来。 “不知道我儿子有没有跟你讲过我们家的事，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儿，你这么聪明，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云清紧张得汗都出来了。 “既然知道，那有些话，我是要跟你讲一讲的 。” “阿姨您说。” “我儿子这个人呢，心眼儿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为对方着想，很少设身处地的为自己考虑，他不考虑，我这个当妈的不能不考虑，你说对吧？” “对。”桌子底下的手指差点抠破了手背上的肉。 “如果你想跟我儿子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做到我提出的几个要求。” “好。” “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看到了，比一般人家要强一点，以后这些都是我儿子的，为了不牵扯到财产这一块儿，我希望你签个婚前协议，内容就是将来如果你跟我儿子分开，你将得不到我们沈家的一分钱。” “我不会跟他分开的。”云清下意识说道。 “我说的是如果，别打岔。”冯凝沉声道。 或许是紧张所致，云清突然一阵心悸：“对不起。” “你就说，你肯不肯签这个协议？” “我肯的。”她看上的，本就不是沈家的一砖一瓦，这又何难：“阿姨，我自己有工作，能自己赚钱，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不需要你们养的。” “说到工作，你们结婚后，你得给我们沈家开枝散叶，争取三年抱俩，五年抱三，那些工作啊什么的，都暂时放一放，你的主要任务，就是生孩子。” 云清感觉口干舌燥，却又不敢去喝面前的水，她怕冯凝看到她颤抖的手，骂她没出息。 她该如何拒绝，才能让她不动气？ 她想过跟沈穆生孩子，但没想过为了生孩子放弃喜欢的工作，更不想为了刻意的讨好而敷衍撒谎。 “阿姨，我能不能不放弃工作？我很喜欢做设计。” “不行，事业和我儿子，你只能选一个。” 原来见家长是这么熬人的事，因为紧张过度，云清又开始头晕了。 沈穆终于回来了。 不用回头便知道是他，有他在，能让她安心，云清的心刚要落地，一阵眩晕后，连忙扶住了桌子的一角。 冯凝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云清的脸有些白：“阿姨，我头有点晕，还有点犯恶心，我能不能休息一会儿，您等会再问，成吗？” 冯凝没来得及说话，沈穆冲过来一把扶住了她：“是不是低血糖又犯了？” “可能是吧。”云清回答得有气无力。 “妈，你跟她说什么了，把她紧张成这样。”语气有些不快。 冯凝一改冷傲：“我就随便说着玩玩的嘛，怎么知道她这么紧张，我还怕吓着她，收敛了许多呢。” 沈穆看着孩子气的妈妈，哭笑不得：“爸真的把你宠坏了。” “喂！为了你媳妇你凶你妈啊，回头我就告诉你爸。” 云清深呼吸了一口气，连忙打圆场：“阿姨，不是，他没有凶你，你别生气。” “我才不生气呢，我......”反应过来好像错过了什么，冯凝突然转移了话题：“你月事迟了多久了？” “我。每次都不准的。”被冯凝这么一问，所有的人都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沈穆一把抱起虚弱的人：“妈，赶紧去开车。” “我这就去，你抱稳了啊，千万别摔了。” 然后云清看到，这位刚刚还一脸严肃又吓人的母亲，突然像个小女孩一样的跑远了，这当真是被丈夫宠爱着的女人，幸福感爆棚啊。 到了医院，做了检查，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沈穆和冯凝都有些坐立不安。 报告出来，冯凝看了又看，突然拍打着沈穆的手臂：“儿子，我要当奶奶了，哈哈哈，我要当奶奶了。” 沈穆接过报告单仔仔细细地看过，然后又被母亲一把抢走：“别装了，你能看懂啥，走，让医生看去。” 诊室的医生带着老花镜，只淡淡的扫了一眼报告单，语速缓慢的说道：“心也真够大的，都怀了快五十天了才知道，你每个月再不准时，感觉总是有的吧，也真是个糊涂的妈妈，往后可要注意了，要多补充营养，多休息，不要熬夜，要忌口但也不要挑食，还要保持一个好心情，有什么突发状况，要及时来医院做检查。” 对于这样的意外，云清说不上什么感觉。 要当妈妈了。 听起来好神奇。 可她根本没有思想准备。 冯凝比谁都兴奋：“医生，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老医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是神仙，现在哪里知道男孩儿女孩儿，你好歹也当过母亲了，怎么也犯糊涂了？再说医院有规定，是不允许透露这些的。” “哦哦哦。”对于医生的指责，冯凝非但不生气，反而更高兴了：“我这不是兴奋过头了嘛，反正不管男孩儿女孩儿，我都喜欢，看看我儿子跟儿媳妇，这孩子随了他们哪个都不差。” 关于这点，老医生用微笑代表着赞同。 确实是两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出了诊室，冯凝忙着给丈夫打电话，笑得嘴就没合拢过，云清反而更忐忑了，她悄声问沈穆：“你妈妈，是不是因为我怀孕了，所以才让我们在一起的。” 这话问得有些矫情，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最近确实表现得多愁善感了些。 冯凝直接将电话掐断了：“傻孩子，前面我是逗你玩的，我就是想感受一下，扮演恶婆婆是个什么感觉。” “啊？”云清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了。 沈穆摸了摸越发水嫩的脸颊：“我妈就是喜欢开玩笑，以后你就知道了，早知道你怀孕了，我就不让她开这个玩笑了，怪我。” “不是，我不是......”她没有责怪的意思啊。 “怪我怪我。”冯凝拉起了云清的手：“我就是觉得好玩，真没不喜欢你的意思，我挺喜欢你的，小穆跟我们说过你的事了，对你我们也算是了如指掌了，真不喜欢你，就不会让你们谈到现在，你也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啊，孩子，别怕，我不是恶婆婆，我的老公也不是恶公公，以后有你老公，还有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云清落下一行泪来。 他们说要保护她呢。 想象中的争锋相对不存在，艰难曲折不存在，有的，只是来自于家人的温暖和感动。 沈穆，当真有个好母亲和父亲。 “对了，刚刚医生还有件事没交代。”冯凝一拍额头，然后指着沈穆：“就是你小子，这段时间离她远点睡，别碰她，她身子还没养好，忍着点，等养好了再说，你要敢兽性大发，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穆无奈一笑：“妈，大庭广众你悠着点吧。” “我这是提醒你！”冯凝才不管呢。 从这一刻开始，云清有点喜欢沈穆的母亲了。 当真可爱得要死啊。 “我差点忘了。”冯凝从包里掏出一个绒布的盒子：“这是见面礼，本来想吓唬吓唬你，然后再给你，没想到把你吓怀孕了。” 云清忍不住笑了：“阿姨，这礼太贵重了。” 盒子里装着一块玉佩，玲珑剔透的，她不懂玉，但看着应该价格不便宜。 “叫妈，不能叫阿姨了。” 云清嗫嚅了半天：“妈。” “哎！真乖！”摸了摸云清的脑袋：“这孩子看着就招人稀罕，往后有我们在，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还有，马上安排跟她家人见面，把婚礼的事赶紧定下来，别等到肚子大了再穿婚纱，就这两天订好，我要赶紧去通知所有的亲属，我这边的，还有清清家那边的，不管是谁，都请过来，我们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婚礼。” “我们家......”想起当初周母的安排，云清心有余悸，不确定冯凝说的全部，当真是全部吗？ “都请过来，一个不落，在我们沈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很感动，但也有了犹豫。 经历了一些事后，她突然不那么想大张旗鼓了，她只想安安静静的享受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至于其它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又何必刻意的向旁人展现自己有多幸福。 她有沈穆，有这么通情达理又可爱的公婆，足够了。 但她这位讨人喜欢的婆婆，好像很爱热闹，云清也不想扫了她的兴。 “妈，婚礼的事，暂时就不办了吧，清清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两家人一起吃个饭，领个证就行。” 冯凝微微有些失望：“你说得也有道理，清清的身体为重，可这么大的事，说不办就不办了，岂不是少了很多热闹了啊，我们沈家，已经很久没热闹过了。” 果然，她这个婆婆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谢谢你 沈穆轻声诱哄，像哄着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儿：“等明年你生日的时候，我亲自安排，让你好好热闹，然后你的孙子或者孙女也出生了，还怕没有机会热闹吗。” 这一哄，冯凝的小失落立刻消失不见了：“这可是你说的啊，不带骗人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都是你在骗我。”沈穆失笑。 说好的经常回来看他，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说好的陪他过生日，结果就来了条短信祝福......他这不靠谱的爸妈啊。 可他从来不因此而责怪他们，因为知道，他们心里的唯一记挂，就是他这个儿子，表面的不管不问，其实背地里为他做了很多事。 “臭小子。”冯凝嗔怪的打了沈穆一巴掌：“我那叫善意的谎言。” “是是是，善意的，我妈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小公主。” 云清目瞪口呆的看着沈穆将自家的母亲大人哄得眉开眼笑，母子之间毫无嫌隙的关系，好不让人羡慕。 在沈鸿国的夺命连环电话下，冯凝只好先回了酒店，临走之时又再三叮嘱自家的儿子，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这个好儿媳。 坐在副驾驶位上，云清突然有些伤感。 沈穆倾身过来，将她轻轻地抱住：“你会不会在想，是不是因为你怀孕了，所以我妈才这么快的接受你，我才决定跟你结婚？” 云清摸着自己尚未凸起的肚子，侧着脑袋：“你怎么知道？” “我现在郑重的回答你。”在唇上印上结实的烙印：“不是。” “可刚刚......”得知怀孕的消息时，她特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你好像有心事了，不太高兴。” “不是不高兴，是消息太突然了，我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其实在那一瞬间，已经开始憧憬着他们俩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突然间就要当爸爸了，总得给我点时间适应一下。” “那现在适应了吗？” “应该适应了。”手指摩挲着柔软的脸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听到他喊我一声爸爸了。” “哪那么快。”心里的纠结终于解开，心情跟着高兴起来，明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多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跟他说：“我不想每天只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我还是想去工作，之前还有好几个没完成的方案......” 沈穆犹豫了片刻才回答：“上班可以，但是工作量必须减少，到时候我会跟于经理谈谈。” “这么说，你也决定回去上班了？”她怎么突然很想见到于经理和同事们了呢。 “我老婆拐了我的骨肉一起回去了，我能不去？”沈穆笑言。 云清主动揽上他的脖子：“我怕你爸妈会生气。” “别担心这个。”轻声细语的安慰：“难道还没看出来？其实他俩很好相处，而且，很喜欢你。” 她当然看出来了，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一个跟穷根本不沾边的人家，待人如此温何，如此包容大度又通情达理，换做谁，大概都是无法相信的。 现在终于明白，大概只有这样优秀的父母，才能培养出沈穆这样的儿子。 沈穆将云清送到了柳卿思的住处，门打开时，柳卿思正在客厅里发呆，想来这段时间都没好好关心她，云清有些歉意。 柳卿思听到动静，往门口看了一眼：“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 “想你了啊，要回来的。”云清送上讨好的笑容，牵着沈穆的手一同走到柳卿思跟前。 柳卿思又往那交叠的手上瞟了一眼：“这是回来秀恩爱来了啊，回房间去吧，不想看。” 听得出来，她有些不开心。 云清松开了手，坐到她身边：“怎么了？谁惹你了？” 柳卿思扁着嘴：“你说呢？” “莫翌怎么你了？”除了他，大概也没别人了。 “我看到他心烦。”以前看到他想揍他，现在看到他只想躲着。 “心烦就暂时不看了，我陪你。”云清抱了抱她。 柳卿思挣扎着身子：“我才不要你陪，有人等着你陪呢。” 胳膊肘碰在了云清的腹部，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本人都未曾感觉到，却让沈穆一滞，一把将柳卿思拉开。 柳卿思被无情的扔到了一边，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留给你们了，我出去浪浪。” “给我坐好。”沈穆命令式的出声。 于是柳卿思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不动了，云清捂着嘴很想笑。 “这段时间不要到处乱跑，有空就好好陪着她。” 云清确信，这个她，是指自己。 柳卿思不明所以：“你一个当男朋友的不陪让我陪，奇奇怪怪的！” “我有事要处理。” 云清昂起了头：“什么事啊？” “本来说好，我们的新房交给你来设计的，但现在你怀了身孕，这件事以后再说，我看中了一套精装修的房子，我想买下来，作为我们的婚房。” “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云清嗔怪。 “没必要商量，这件事势必要做的，总不能以后顶着个大肚子住在这里，你还指望着她会照顾你吗？” “等等。”柳卿思总算是听出了重点：“身孕？婚房？大肚子？我错过了什么？” 云清抿唇笑着，理了理柳卿思的发丝：“卿思，我怀孕了，我也是今天刚刚知道的。” “怀......怀孕了！”尖叫出声，又后知后觉的怕吓到宝宝，立马降低了音量：“你怀宝宝了啊？” “是啊，怀宝宝了。”第一时间就想发消息告诉她来着的，最终决定见了面亲口说，所有的美好，她都愿意跟她 一起分享。 “这么说，我有干儿子了！” “也许是干女儿。” “我要当干妈了！” “是啊，你要当干妈了。”她看起来，好像比自己还要开心。 “我我我，我该准备点什么？”先前的沉闷消失不见，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现在还早，暂时什么都不用准备，你只要答应我，以后晚上不再出去玩到很晚回来就行。” “我答应！”柳卿思小心翼翼的搂上了云清，突然很想哭：“祝贺你，清清。” 当天晚上，云清给父亲打去了电话，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云玉祥在电话里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云清有些伤感。 “清清，以后生下来了，多带回来让我抱抱吧。” 可想而知，周家夫人的那一出，给云玉祥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连带着对沈穆的家人，总是心有芥蒂。 云清听父亲这么一说，心里当然难受得不得了，当着沈穆的面，说话声音都上哭腔。 沈穆一看这阵仗，连忙放下了手里正在看的书，将电话接了去。 “爸，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外孙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你想什么时候抱就什么时候抱。” 称呼的转变，让云玉祥又是一阵激动，接电话的手都带上了颤抖：“好，好！你是个好孩子。” 当初就觉得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果然没看错人啊。 云清望着沈穆，回想他为她做过的所有的事，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才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呢。 最终，她只是甜甜一笑：“谢谢。” 谢谢他，给了她一个坚实的依靠。 也谢谢他，给了她一个完整的，有人情味儿的家。 休息了一个礼拜后，云清和沈穆一同回到了公司。 电梯门一打开，前台正捧着一束花站在门口，身后是董进宏和同事们。 所有人，都来了。 这一刻，云清牵着沈穆的手，光明正大，昂首挺胸地接受了所有人的注目。 从今往后，她不再害怕了。 因为她的生命里，有了光。 董进宏还是如往常一样笑得捉摸不透，郑重其事的拍了拍沈穆的肩膀：“你小子可真是深藏不露，沈老爷子这一出马，我感觉咱这分公司的地位都陡然升高了。” 沈穆笑而不语。 董进宏又看了一眼云清的肚子：“年轻人就是不一样，精力旺盛，速战速决啊。” 云清被说得满脸通红：“董总，于经理，还有各位同事，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在关键的时候没有丢下我。” 难得看见于从升腼腆的样子：“大家都是同事，都是一家人，往后要一起努力，共进退，这才是一个好的团队。” “得得得，于经理啊，不是我说你，这人刚回来，你就开始上课了，你要把人吓跑了，你再负责喊回来啊。” “只要公司需要我，我愿意在这里，于经理也永远是我的领导。”云清说得十分诚恳。 “瞧瞧，懂事！识大体！”董进宏摆摆手转身走了：“迎也迎了，聊也聊了，散了吧，上班时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于从升离开的时候，云清知道沈穆想喊住他，被她拦住了。 晃着他从未放开的手，“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自己累着，于经理心里也有数，什么都别说，好不好？” 沈穆既欣慰又无奈。 欣慰她到此刻，还不忘自己的位置和职责，从未想过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地位。 又无奈她的执着，她太喜欢这份工作了，真担心她哪天废寝忘食的时候，忘了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 看来他往后的日子，将会过得既忙碌又提心吊胆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厚礼 公司跟润凯开始了正式的合作关系，但负责联系的相关人员不再是袁丽嬿，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全是沈老爷子的功劳。 传言说这位沈总不仅把老婆疼得紧，还是个护犊子的主，一旦触碰到他的逆鳞，恐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他的儿子十分完美的继承了他的这一点。 对于自己的老婆云清，也是当心肝宝贝一样的护着。 按照云清的意思，没有举办隆重的婚礼，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也就当是把婚礼给办了。 人很齐，周母也如约而至。 从内心上讲，云清对周文驰的母亲，仍有着说不清的忌惮，她跟冯凝坐在一起，看起来真不像亲姐妹。 周母一看就很威严，特别是当了奶奶之后，她的架子似乎摆得更大了，而冯凝不一样，她始终笑嘻嘻的，偶尔还会对着丈夫撒撒娇，俨然是沈穆口中的小公主。 这样一比，云清当然就更喜欢自己的婆婆了。 周母看了云清的肚子一眼，“这云家的女儿还真是厉害，肚子一个比一个争气，这一胎要是怀的也是个儿子，那就更争气了。” 云清埋下头，没吭声。 冯凝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姐，我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清清是我的儿媳妇，你对我儿媳妇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周母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儿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这个姨妈当得比你这个妈都称职，你现在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今天坐在这里的，都是一家人，就没有胳膊肘往外拐这一说，你能不能收收你那脾气，别一天到晚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的，都多大的人了，脾气还这么大。” “我脾气大？我就说了一句，你噼里啪啦一顿数落，是我脾气大还是你脾气大？” “就是你脾气大！”冯凝拍着沈鸿国的大腿：“老公，你看啊，还像不像个当姐的样子啊。” “就你有老公啊！”周母指着自己的老公：“你帮我好好说说她！当妹妹没个当妹妹的样，连话都不让我说了！这是在外面玩疯了，不知道长姐为大了。” 一向雷厉风行的沈鸿国也是有弱点的，就好比眼下面对着这样一种状况，他竟然直接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儿子。 沈穆看向周文驰，对方挑了挑眉，意思让他上。 “妈。”沈穆起身来到冯凝的身边，弯下了腰，十分温柔的劝慰：“从小到大姨妈一直照顾我，对于我的终生大事，她有足够的说话资格，姨妈表面上跟你吵架，但你是知道的，其实她最疼你这个妹妹了，所以不吵了，好不好？” 冯凝扭捏着：“又不是我要吵的。” 沈穆又转头对着周母道：“我的好姨妈，就别跟我妈生气了，她啊，太疼她这个儿媳妇儿了，所以不希望任何人欺负她，清清是我追来的，花了好大的功夫，你要理解，她能接受我，得需要多大的信任和勇气，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姨妈就不要有那些偏见了好不好？” “就是啊妈。”周文驰这才开口：“好好的日子，你要让大家不痛快了，怕是以后谁都会责怪你了。” 周母瞪了周文驰一眼：“把嘴闭上。” 周文驰耸耸肩：“我是实话实说。” “妈，我姐跟我......不一样的。” 谁能想到，云静竟然冒出这样的话，连周母都没想到。 周文驰颇为意外的看着云静：“真没想到，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云静的心，其实挺复杂的，她舍不下目前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又很羡慕云清这样，能跟相爱的人在一起。 她知道，她跟周文驰之间，永远不可能有这层感觉。 周文驰甚至是有点瞧不起她的。 瞧不起她的贪图享乐，她的贪婪。 所以在带孩子的问题上，他选择了听从他母亲的安排，孩子的陪伴和教育，都会由周母亲自来，而她这个当母亲的，只能在一旁看。 儿子才刚出生没多久，周母已经开始在旁敲侧击的希望她继续怀孕了。 这就是她的人生，以满足周家的期望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错了！真的错了。 可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做不到像姐姐那样任劳任怨，那样有能力，依附别人而活，本来就是她原定的计划。 原以为沈穆不太可能看上她姐姐，可他不但看上了，还将她变成了另一个人，如今的她，气质优雅，自信有光芒，站在沈穆的身边，竟然不觉得有任何的突兀。 她当真找了个好男人。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就变成众矢之的的罪人了，日子是自己过的，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这是我给你们的结婚贺礼，别让人觉得我这个当姨妈的小气。” 冯凝掂了掂红色的袋子，冲着沈穆眨眨眼：“好东西。” 沈穆轻拍了一下云清的手。 云清立马站起身：“谢谢姨妈，姨妈放心，我一定做个好妻子，好儿媳妇。” 是该学学她老公了，三言两语就能将两位皇太后哄得没了脾气。 “还不过来拿？要我送过去？” 说归说，但脸色明显缓和了很多，云清走到周母身边，冯凝一把拿过袋子塞到云清手里：“儿媳妇，以后缺什么了，就跟姨妈说，姨妈有钱。” 周母睨了自己的妹妹一眼：“你没钱吗？一天天就知道从我这里搜刮东西。” “谁让你是我姐呢。”冯凝赖上周母的手臂撒娇。 周母总算是被哄得会笑了，云清也因此松了口气，回到座位上后将袋子交给了沈穆。 沈穆打开看了一眼，在她耳边低语：“姨妈这是嘴硬心软，出手可不小气。” 一辆价值不菲的车。 还真是不小气。 云清对这份厚礼兴趣并不是很大，因为她知道，沈穆是不会让她开车的。 果然，钥匙直接被他揣进了口袋里。 “我先替你收着，等以后再给你。” 云清轻笑：“早知道还不如折了现给我呢。” 如果气氛就这么一直保持下去，今天这顿饭倒也算圆满。 但有赵月珍在的地方，想顺利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云清从坐下来到现在，其实一直在担心着赵月珍，怕她会破坏了吃这顿饭的初衷。 自从云玉祥打了那一巴掌后，赵月珍街也不逛了，麻将也不打了，在家里又是嚎哭，又是指桑骂槐的闹了好几天，闹得云玉祥差点心脏病发作，只好找了个朋友，跑去躲了几天的清净。 这件事他没跟云清说，特别是得知她怀孕后，家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更不能跟她说了。 但离婚的念头，云玉祥没变。 现在两个女儿都有了各自的归宿，特别是云清，看得出来这个女婿对她是极好的，他总算对死去的妻子有了交代了，至于往后他的日子，怎么过都行。 就是实在不想跟赵月珍过下去了。 年纪大了总想着日子能清清静静点，但赵月珍从来就不想让他清净，特别是将来老房子拆迁的问题，她一直挂在嘴边上，生怕自己少了一杯羹。 云玉祥觉着真的累了，这哪里是一家人啊！ “亲家母，这酒席不办了，能省下不少钱呢，那咱这礼金，你看这......” 冯凝也不介意：“该给的肯定要给的，这个你放心。” “放心，放心。”赵月珍没想到事情能这么简单：“那你看，该多少合适呢？” 冯凝也没经历过这些，求助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沈鸿国一眼就看出了赵月珍的贪婪，但为了孩子们的幸福，他并不想跟她计较，便客气的问了一句：“亲家母觉得多少合适？” 赵月珍刚要开口，云玉祥截住了她的话。 “只要两个孩子真心相爱，只要他们过得幸福，我们什么都不要。” 赵月珍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瞎说什么！” 又对着冯凝道：“别听他瞎说，年纪大了说话不经过大脑。” 冯凝笑得有些勉强，暗自庆幸，得亏自己的儿媳妇没有随了这个赵月珍一丁点的样子。 “赵月珍。”云玉祥总算是爆发了：“但凡你能将清清当作亲生女儿看待一次，你今天开这个口，我都不会说什么，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有吗？包括静静，你当她们是什么？你贪财我可以忍，但你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就不能忍！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撂句话给你，这日子，你要能过就过，不能过，吃完饭，我们去把婚离了。” “你要跟我离婚？”赵月珍突然有些怕了，上次提离婚，她以为只是唬她的，现在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决绝。 “这么多年，我伺候你吃，伺候你穿，现在日子好了，你要跟我离婚了？是你没良心还是我没良心！” 云清的胳膊撑在桌面上，只手捂着自己的双眼。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两只耳朵也堵上。 真是丢人啊。 “是，我要跟你离婚！我跟你过不下去了！今天我也不怕丢这张老脸了！” 看得出来，云玉祥是铁了心了。 赵月珍直接不管场合了，一拍桌子：“要离婚可以！这十几年来，你的女儿是我照顾的，你也是我照顾的 ，这个家是我打理的，这一笔笔的账，都给我算清楚，还有房子将来的拆迁费，我要分一大半！”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说不定 众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的主角就换了个人，赵月珍的泼辣和蛮横，还真不是盖的，不免开始同情起云清来，家里有这么个不讲理的泼辣 女人，日子该多压抑。 冯凝的嘴张了半天想打圆场，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种矛盾她实在没经历过，放眼旁边一脸无奈的云清，真是可怜了那孩子，这么多年是怎么忍受她这个后妈的。 天天对着这种人还能养出好脾气，可真是不容易。 “我同意我爸离婚，至于所谓的账该怎么算，还是交给法院吧。”云清实在听不下去了：“爸，以后我养你，你起诉离婚吧。” 赵月珍刚想破口大骂，却又听到云静道：“我也同意离婚，爸，以后还不如一个人过。” 竟没有一个人是替她说话的，全桌人的目光都盯在赵月珍的脸上，任凭再厚的脸皮，也该被戳出个窟窿来了。 “她白眼狼就算了，你也这样对我？静静，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赵月珍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帮着外人说话。 云静冷笑了一声：“我脑子是进水了，所以才听了你的话走到今天，姐姐跟我不是一路人，就别在她的身上打主意了，别说她嫁了个好人家，就算不嫁，她也有能力养活爸，你要再这么作下去，就不怕自己孤独终老吗？” 赵月珍当场愣住了。 这话谁讲，她都有可能听不进去，可从云静嘴里讲出来，她不得不听。 在这个地方，云静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她唯一的亲人，现在她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不过想锦上再添点花而已，怎么就让所有的人对她批评指责了。 赵月珍这才知道，自己是犯了众怒了。 心有不甘但又没有办法，只能忍气吞声地收敛了些：“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一家人好，那些钱我还能带进棺材吗，最后还不是给你们的！” “妈，今天这日子，你说什么棺材！嘴上不能积点德吗！”云静算是真的看透了她这个母亲了，一门心思算是钻在钱眼里了。 她爱钱的毛病，还真是拜她母亲所赐。 云清看着云静，看着这个似乎长大了很多的妹妹，原来真正能治赵月珍的，还得是她。 “好了好了，别为了点钱的事闹得不愉快，做长辈的就该有长辈的样子！要撒泼等吃完饭回家去撒，在这里让人看了笑话，也让小辈们瞧不起！像什么样子！” 周母这一开口，直接就让赵月珍把嘴闭上了。 “亲家母，这彩礼钱，是应该给的，我们肯定是不能亏待了孩子。”冯凝对这个赵月珍也是真的喜欢不起来了：“但这钱给谁，怎么给，我们会按照清清的意思来，她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希望你这个做长辈的，不要想多了才好啊。” 冯凝不善于骂人，但却将话说得很漂亮，在赵月珍的面前，给足了云清的脸面。 云清当然也听出来了，看向冯凝的目光，充满着感激。 赵月珍没再闹了，就是想闹，也闹不起来了，身后没有了支撑她的人，一个人唱独角戏不免荒唐，重要的，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的戏码。 她不是个傻子，再闹下去，自己真的会鸡飞蛋打了，真要跟云玉祥离了婚，那她往后的日子，真没法过了。 这婚，她是怎么都不可能离的，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如今这两个女儿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想再拿捏，恐怕很难了。 吃完饭，众人散去，云清提出想走走。 因为赵月珍今天的表现，让她有些消化不良。 沈穆便将她牵在手里，慢慢地散步在人行道上。 “云静的那次吃饭，她也是这样，你当时一定很看不起我们家吧？”想起那次的碰面，当时简直抬不起头。 “当时就觉得她有些贪婪，倒没有上升到对你们云家有多大的看法。” 云清哼了哼：“你当时还说我们云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有意思呢。” “我说的话你倒是记得很清楚。”沈穆微微一笑：“我说的有意思，只是觉得你们姐妹两个完全不同，穿着打扮，言行举止，实在很难想象，你们两个是姐妹。” 当然，后来他才知道她们的真正家庭状况。 “我以为你是瞧不起我的。”有些事就是如此的巧合，他们的正式见面，是以那样的方式。 “比起瞧不起，我对你可能更多的是兴趣。” 云清歪着脑袋，笑容有几分可爱：“你不会那时候就对我有想法了吧？” 风和日丽，散步真是个不错的主意，迎着一张期盼的小脸儿，笑容如花儿般徐徐绽放：“说不定。” 这大概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俩人走了许久，云清突然在一处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大门的方向：“我们进去看看吧？” 这里，她来过，是跟沈穆第一次闹不愉快的地方。 “你想去找人？”沈穆一猜即中。 云清点点头：“嗯，我想去看看她。” “好。” 门口的服务员迎面过来，正要迎了他们进去，云清又突然犹豫了。 “算了，不去了。” 沈穆不解：“怎么了？” “她应该在忙。” 她应该不希望被看到上班时候的样子吧，上次的事，她还没有好好谢谢她。 梁泠自从跟孙予飞离婚后，也没再找过她了。 云清知道，她是不想打扰她的生活，那时候该是多么的绝望，才会找到她倾诉。 不知道她现在真的想开了没有？现在她怀孕了，她想告诉她，又担心着提起她的伤心往事。 想来挺滑稽的，没有恨，只有同情，同情这个仍在泥泞中挣扎的人。 而她，已经找到了最幸福的归属。 “莫翌最近想找个人，替她打理酒吧的生意，我看她挺活络的，你可以让她过去试试，总比在这里要强很多。” 云清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是怎么知道她在纠结什么的？ “你好聪明啊！” “是因为我太了解我老婆了。” 沉溺于他这一声声的老婆，简直无法自拔：“莫翌能答应吗？” “只要我开口。” “你为什么愿意帮她？”明明互不相干的两个人，而且梁泠还跟孙予飞有过瓜葛，他的大度简直让她折服。 对于她过去的种种，他从来不提及，只谈论彼此当下的拥有。 这个男人的胸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那你为什么愿意帮她？”目光宠溺，羡煞旁人。 “她其实挺不容易的，一个人在这里打拼，孤零零的，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又经历了那样的事......” “那件事，是建立在伤害你的基础上。”善良的人总是能设身处地的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对于她的善良，他乐于成全。 “其实往开了想，一件事，让我们同时看清了一些人，明白了一些道理，知道了该如何取舍，也知道了该怎么正确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也让我有了个好老婆。”心无芥蒂，轻松愉悦，这是他现在每天的状态。 何须再追求过多。 “我跟公司请了假，明天不去上班了。” 云清诧异：“为什么啊？我现在身体状况很好，而且于经理安排的任务量也不多，有时候着急要完成的方案卿思也会帮我处理，我真的没问题的啊。” 双手托起了水嫩的脸颊：“傻瓜，因为明天我们要去领结婚证啊，然后你还要去看看我们的婚房。” 这天晚上，云清没有跟沈穆待在一起，而是选择了跟柳卿思一起睡，俩人许久没好好聊过天了，结果一聊聊过了头，柳卿思一看时间吓了一大跳。 “快睡快睡，再不睡被你家那位知道了，我死定了。” 云清笑道：“你怎么那么怕他。” “因为他凶起来的时候挺吓人的。” 云清想了想：“他凶吗？” “他就是对你不凶而已，对我们这些外人啊，严肃起来跟换了个人似的，切。” “你还没告诉我，你跟莫翌怎么样了？”方才一直追着问，她就是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竟然闭口不谈莫翌这两个字了。 “不想说。”一提这个名字，柳卿思就显得有些烦躁。 “连我都不想说？”云清故作生气。 “不是啦。”柳卿思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挑重点说。”她越不说，云清越是好奇了。 “那我说了，你要保密啊！” “好！我发誓，保密！” 柳卿思一咬牙：“就上次出差，他跑去找我，我说了很多难听的，他气得跑去喝酒，结果喝醉了，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跟一个女的躺在床上，我当时一生气，就打了他一巴掌......” 故事听起来很精彩啊...... 重点是：“你为什么会生气？” 柳卿思又开始扯起了头发，一头顺毛被扯得乱七八糟的：“我就是生气啊！” “你喜欢上他了对不对？”为了避免秀发再次被祸祸，云清将她的手拉了下来。 “不对，我不喜欢。”小时候不喜欢，长大了更不喜欢了！ “你如果不喜欢，看到他跟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应该高兴，而不是生气，你还气得打了人家一巴掌。” “我，我那是没忍住！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花花公子！渣男！”柳卿思越说越上头。 总算找到她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原因了，原来是喜欢却不自知啊。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穆穆清风至 “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他解释了吗？”以前也许不能肯定，但现在能确定，莫翌不会再跟从前那样了。 因为心里有了唯一的那个人的位置，怎么也容不下其她了。 “我为什么要听他解释？”柳卿思有些迷茫：“他跟谁躺在一起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都亲眼看到了，还需要解释吗！解释了也是狡辩，眼见为实！” 云清好容易将那头被祸害的头发理顺了：“我现在有点同情他了，自从你们再次重逢后，他改了很多从前的习惯，追着你跑，大大方方的说喜欢你，谁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的用了心思了，你不但不领情，还要隔三差五的骂他一顿，连我们都觉得过分了，他不但不生气，生怕你丢了似的，反而追得更紧了，知道你去了偏僻的地方出差，担心你不习惯，马上放下手里的事就追着去了，结果倒好，挨骂了不说，还挨了一顿打。” “我就打了一巴掌而已。”听云清这么一说，柳卿思开始心虚了。 “对你来说只是一巴掌，可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伤害啊。” 也不知道小脑袋里在想什么，有很长一段时间，柳卿思都没再说话，等再开口的时候，小脸儿满是不服：“你跟谁一头的，怎么老替他说话，是不是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我不是替他说话，我是在提醒你，我怕你哪天真的失去了，你会后悔。” 就像当初她跟沈穆提分手一样，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事后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后悔。 分手后的每一天，灵魂都变得不受自己控制了。 “你想过没有，如果以后他不再追着你了，转身爱上了别的女人，你能坦然的接受吗？”这些问题都是她曾经思考过的：“如果能，那我就没话可说了。” 她能吗？ 柳卿思又开始茫然了。 是啊，当时看到他跟别的女人躺在一起，自己为什么会气得发抖呢？为什么打完不但不解气，还觉得胸闷得要死呢？ 为什么？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柳卿思想得脑细胞快不够用了，索性不再想了，一头栽在枕头上：“不想了！睡觉！明天陪你领结婚证去。” 结果第二天，两个人起晚了，导致跟沈穆约好的时间，迟到了半个小时。 当经过柳卿思精心打扮的云清，华丽的出现在沈穆的面前时，他短暂的惊讶后面露不满：“宝贝儿，这也能迟到？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云清扭着小蛮腰将人一把抱住：“看在肚子里宝宝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柳卿思捂住了眼睛，实在看不得这甜死人的场面。 特别是昨日一番交流之后，更是见不得了。 从指缝中偷偷的窥探，以为会看到某个人，结果很意外。 今天这种场合，他不来，还真是奇了怪了。 “别找了，人没来。”沈穆毫不留情的护短：“要是真的不喜欢就断了联系吧，省得他天天牵肠挂肚的，妨碍了你还伤了他自己，难不成非得变成陌生人你才舒服？” 一听这话，柳卿思委屈极了：“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你干嘛盯着我骂，亏得我今天把你老婆打扮得这么漂亮，你不谢我就算了，还骂我！” 沈穆没再接话，确切地说是不太想搭理她。 有些人，是该给点脸色了。 不过有一说一，他老婆今天，确实是好看，长发披肩，略施粉黛，裸露的香肩缀着漂亮的锁骨，白皙的皮肤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还好她平时不爱打扮，否则这回头率，不一定比他低到哪里去。 “你就别说她了，昨天我已经骂了她很久了。”云清实在不忍，特别是看到柳卿思委屈巴巴的样子。 沈穆这是替兄弟打抱不平，从前看在莫翌的面子上，对柳卿思也算是包容，即便任性了些，说话随意了些，他都能接受。 可眼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在这段你追我逃的感情里备受煎熬，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云清也不好偏袒了谁，为了让气氛不至于剑拔弩张，便从包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沈穆：“打开看看。”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对戒，样子看起来十分简单。 一看就是她会选择的款式。 “之前你给我的那些钱，我都攒起来了，一直想着要买个什么礼物送给你，就是想不到合适的，所以我就想着，给咱俩买一对结婚戒指，这是我自己挑的，其实挺担心你不喜欢的。” 沈穆将人搂了去：“我很喜欢。” 在她的颈肩落下一吻，又十分想笑，“怎么办？我也买了。”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里面也是一对戒指，只是相对于云清的那款，就单单那颗钻石，价格就要贵上很多。 云清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很是心疼：“要不然，你的退了吧，戴着太贵重了，心里不踏实。” “傻瓜。”温柔的语气宠溺得不像话：“这是定情信物，怎么能退呢，留着，你想戴哪个就戴哪个。” 知道她不喜奢华，但人生至关重要的阶段，总不想委屈了她，所以偷偷的订下了这对钻戒，独家定制，独一无二，戒指的背面特意刻上了他们的名字，就是想退也退不掉了。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喜欢你给我买的。” “那我给你带上。”他总是能将她哄得高兴。 沈穆伸出手：“好。” 柳卿思仰天长叹，早知道，就不该跟了出来，挨了骂了不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俩人腻歪。 何苦哟！ 大红喜字，贴在民政局的玻璃窗上，被人呵护备至的感觉原是如此，沈穆一路都不曾放开她的手，可怜了柳卿思同学，不仅要充当司机，还得看着他们秀幸福。 当工作人员让他们签字的时候，云清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这代表着，从今往后，这个叫沈穆的男人，便正式成为了她的丈夫。 而在当初，他还是她只敢暗恋的对象。 现如今，竟成为了同床共枕的爱人。 他待她很好，好到无可挑剔，甚至爱屋及乌到，待她身边的人都很好。 她说不出一个谢字，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一个谢字太过于轻率了，她所能做的，便是往后余生，做最好的自己，陪他看遍这人世间最美的烟火。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见她迟迟不动笔，沈穆担心的询问。 “不是。”云清尴尬一笑：“我好像又没出息了，紧张得写不了字了。” 沈穆起身，将她环入身下，右手抓着她的手背，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将云清二字，端端正正的写在了表格上。 工作人员看着二人，满目的柔情。 诚然，看到这一对儿，谁能不软了心肠。 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的好，是怎么都装不出来的。 从结婚处出来，云清将柳卿思抱了个满怀：“卿思，我跟暗恋的人，结婚了啊。” 柳卿思想哭又想笑：“嗯，恭喜你啦。” “你也要幸福啊。”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我就不陪你们去看新房了，我有点事。”柳卿思将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塞到了云清手里：“你家男人有的是钱，我脑子都想破了，也没想出来买什么礼物给你，还是你自己去买吧。” 说完就跑了。 云清也没阻拦，再不放了她离开，这人怕是要憋坏了，一路强颜欢笑，心事重重，难为了她忍到现在了。 不必问，这一路过来一直在找寻的那个人，就是她此时最大的心事。 厚厚的一叠贺礼，让云清笑了笑：“还是我姐妹送的礼实在。” “走吧，小财迷。”沈穆将人送上了副驾驶：“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少操点心思。” 真想把她禁锢在家里，哪里都不去，可知道这样做，她一定会生气，因为除了他之外，还能让她笑得如此开心的，便是让她在喜欢的领域发挥特长。 为了赶参赛作品，这几日竟然开始想熬夜，还好他看得紧。 眼下开始后悔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撺掇了她去参加什么比赛，这下好了，提起了她的兴致，牛都拉不回。 还有外出学习的事，他绞尽脑汁的在想着办法，看能不能打消了她的念头，让她乖乖的待着。 突然意识到，除了不想让她辛苦之外，更重要的，他好像不太想离开她太久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她每天在身边围绕的日子，哪怕什么都不做，彼此契合的心，也能让他很满足。 房子两室一厅，坐北朝南，格局规规矩矩，并不奢华，简单大气。 云清再满意不过。 推开阳台的窗户，一阵风拂面而过，突然就想起过去发生的很多事，人生就像梦幻泡影，有时候经常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现实。 就像此刻，当所有的梦想都得以实现，她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就像活在美丽的童话中。 一个温馨的家，一个爱自己的丈夫，一个因爱延续的小生命。 这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她爱惨了这个世界。 “在想什么？” 背后的胸膛，结实而温暖，“你说，我把我们的故事，写成一本书，好不好？” “好。”只要她想做的，他都愿意陪：“这本书起什么名字好呢？” 云清展颜一笑：“就叫穆穆清风至吧。” 穆穆清风至，皎日以为期。 或许，经历的所有种种，只为将最好的他，送到她的身边。 ------------ 第一百三十章 番外1 沈鸿国结束了一天的旅行，冲完了澡，舒舒服服的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看看墙上的时间，差不多这个点儿，他的手机应该要来电话了。 果然，不早不晚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对方一五一十的将最新的消息报告给了沈鸿国。 沈鸿国的表情并未有多大的变化，只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接完电话的沈鸿国，冲着卫生间的方向喊道：“老婆。” 冯凝探出个脑袋出来：“怎么啦老公？” “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回国。” “回国？明天？”突如其来的决定让冯凝惊讶不已：“可是老公，我们不是说好了，明天一起去潜泳的嘛。” 不服老，是这二位的共同特点。 “我们得回去看看咱们的儿媳妇了。” “儿媳妇！”冯凝一听，立马从卫生间小跑了出来：“臭小子有女朋友了？” 细想了一下后恍然大悟：“我说呢，前几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说有事想跟我们说，我问他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也不肯讲，说是见了面谈。” 当着老公的面，冯凝褪去了身上裹着的睡衣，从柜子里取出衣服穿上后，又将行李箱拉了出来：“我现在就收拾，你赶紧订票，越快回去越好，今晚走也行。” 沈鸿国哭笑不得：“老婆，你是不是太急了点？” “我当然急啊，我有儿媳妇了啊，还不得赶紧回去看看，看看咱儿媳妇长什么样。” “老婆......”沈鸿国欲言又止。 冯凝太了解自己的老公了，透过表情一眼便能看穿他的心思。 “你是不是早知道儿子交女朋友了？并且让人偷偷调查了女方家的背景？” 沈鸿国拉过冯凝的手，嬉笑道：“还是老婆大人聪慧过人，我做什么都瞒不过。” “你啊！哎！”面对着自己的老公，冯凝真是想气都气不起来：“说好的，儿子大了，他的事让他自己做主，我们做长辈的，偶尔可以从中帮衬，但绝对不干涉，你怎么又忘了自己说的话了，竟然偷偷调查他的女朋友，这要让儿子知道了，非生气不可。” “我不也是为了儿子好嘛，他要是再找一个像之前那样的，那岂不是又耽误了。”沈鸿国自知有错也不敢大声：“你也知道你儿子重感情，我要是不盯着点，我怕他重蹈覆辙。” 这话也有道理，冯凝也只好作罢：“下次可别这样了啊。” “好，不这样了。” 果然是将老婆放在心尖儿宠的男人啊。 “查下来怎么样？你对咱儿媳妇满意不？”冯凝一改严肃，满脸透着好奇。 “是个不错的孩子，说起来，之前文驰结婚的时候，咱俩应该回去的。” “我姐对她那个儿媳妇，是横竖看不上，酒席都办完了才告诉我文驰结婚了，这叫什么事！” 她这个姐姐啊，这辈子算是改不掉让人头疼的脾气了。 “不对，说儿媳妇儿的事呢，跟文驰结婚有什么关系？”冯凝不解。 “儿子的女朋友，就是你姐横看不顺眼的那个儿媳妇的姐姐。” “哈？”冯凝一笑：“臭小子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就近拐了个身边的人啊。” 沈鸿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他这老婆就是这点好，凡事都不往坏处想。 第二天一早，沈鸿国就带着冯凝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长途跋涉虽很折腾，但飞机落地后，沈鸿国就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这通电话打给谁的没人知道，只简单的聊了几句后便挂断了。 虽是简单的一通电话，但带来的效果却是不一般，用作茧自缚来形容也不为过。 至于作茧自缚之人，当属袁丽嬿了。 在袁丽嬿心里，只当沈穆是以外形取胜之人，万不会想到，他身后还有个沈鸿国。 但袁丽嬿并不认识沈鸿国，她不认识，她的顶头上司可熟得很。 润凯的董事长为此事，亲自找了袁丽嬿谈话。 说是谈话，其实是通知。 袁丽嬿被调去了刚成立的分公司，离开了熟悉的城市不说，要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起步，该是多难的事。 所以袁丽嬿很不服气。 “这个公司绝大部分的单子都是我拿下来的，这么多年我在公司的贡献无人可比，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说把我调走就把我调走！问过我的意思吗？！” 袁丽嬿的话，让润凯的一把手冷哼了一声：“我承认，这些年你在公司，确实拿了不少的单子，不只是我，公司的其他人，都领教了你的本事，你做生意确实是把好手。” 手里有一把这样的好刃，本是件高兴的事，可坏就坏在，这人一旦脚离了地，拎不清了自己的位置，就容易招来反噬。 可怜了他们这位袁副总，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调离。 终究是个眼光狭隘的女人，这有些人，还真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不把话挑明些，恐怕她是怎么也不肯低头的：“人家父亲在生意场上混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你想跟哪个男的好，那是你的私事，公司不管，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他的儿子。” 袁丽嬿总算是听明白了些什么。 沈穆...... 他不过就是能力强一些，靠着一张脸蛋吃饭吗？真有这么大的能耐，连她的面子都不给？ 要知道，她认识的一圈人，都是手握大大小小的权利的，竟能折在了一个名不经传的男人手里？ “话我也不多说了，调你到分公司，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往后再想招惹谁，还是先了解清楚对方的身家背景才好，别又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你要不想去，主动辞职我也没意见。” 辞职？ 袁丽嬿不是个傻子，得罪了人还能留下来，肯定是有人替她说了好话求了情，她如果不借坡下驴，真的拍拍屁股走人，往后好不好混就难说了。 只是很不甘心，在烟城她一手建立的关系网，就这么无用武之地了吗？ 就算换个地方又如何！凭她的本事，还怕做不起来？ 袁丽嬿的情绪很复杂，但在这复杂的情绪里，没有后悔二字，她从来不为自己做的任何一件事后悔，只是可惜了那个叫沈穆的男人，现在连远观都无法实现了。 当真是小看了他！ 这边，袁丽嬿刚被数落完，窝了一肚子的火正没地方发泄，正好郝强就来电话了。 袁丽嬿接起的时候，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以后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了，我要调走了！” “姐，我不给你打电话还能给谁打电话啊，你不是说过的嘛，要照顾弟弟的呀。”郝强心里窝着的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被公司解雇了。 没有说明任何的原因。 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他，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就只有袁丽嬿了。 想当初，他也是帮过她的忙。 “不跟你说了吗，我要调走了，以后不在烟城了，什么都帮不了你。” 还真是绝情。 郝强陪着笑脸：“姐，当初我帮你的时候，你说会分一点单子给我做做，你现在说翻脸就翻脸了，是不是太绝情了啊？我可是把你当亲姐来看的。” 袁丽嬿一声冷笑：“你我都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还是自求多福吧，我连自己都保不住了，还怎么照顾你？就这样吧。” 电话被无情的挂断。 也断了郝强仅剩的那点希望。 经常跟他在床上情意绵绵的姜梦，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突然离开了烟城，承诺着会照顾他生意的袁丽嬿，也是如此的绝情，周遭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他都打了电话，询问有没有工作的机会，都被委婉的拒绝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真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被沈穆当成了宝，如今自己的状况，一定是他们报复的！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跟她红了脸，如果讨好了，就不会是今天的下场了。 事已至此，什么都晚了，以后的路，怕是走起来更难了。 眼下只剩下八个大字。 孤立无援，悔不当初。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番外2 云清好不容易说服了沈穆，才顺利的参加了此次的学习，回想起说服的过程，可真是坎坷。 一直到昨晚收拾行李的时候，沈穆的那张脸还是没好看到哪里去。 她收拾着行李，他就在旁边站着，看着她收拾，欲言又止了几次后，气呼呼的躺到沙发上去了，背对着她，一声不吭。 孩子气真的是越来越严重了...... 云清只能暂时停下了收拾，走到沙发边，挨着沙发的边缘坐下，伸手捏了捏沈穆的鼻子：“你再这样，宝宝都要笑话你了。” 沈穆转过身，生怕她不小心掉下沙发，特意将一只手揽在了她的腰间：“你还知道自己怀孕了啊，下次再去不行吗？” “不行。”云清轻笑着摇头：“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有机会就一定要抓住，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珍惜这次的机会，过去后我能见到很多的前辈，机会多难能可贵啊。” “那我呢？” 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云清弯下腰，在喜欢的唇上亲了亲：“我会每天给你做汇报的。” “我不放心！” “我保证，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我还是不放心！” “你可以随时监督我，只要我方便，一定接你的电话。” “我......” “老公。”娇嗔着伏在他的胸膛，云清无奈的笑着：“你说过的，只要我想做什么，你都会支持的啊，这才结婚几天啊，你就反悔了。” 又来这一招！ 可偏偏有用！ 轻揉着她柔软的乌发，无奈的选择了认命：“好吧，记住你保证的，要让我发现你没有照顾好自己，后果自负。” “老公啊。” “嗯？”喜欢极了她这样叫他。 “我怎么感觉，你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比在乎我要多啊，你到底是担心孩子呢，还是担心我呢？” 在他的一次次包容和宠爱下，她越来越有底气逗弄他了，偶尔看到他犯难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这个男人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全都贡献在了她的面前。 “孩子是你为我生的，所以我在乎，但我更在乎的是你，我担心这个小家伙不安分，给你添累赘。” 云清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尚未成型的小家伙，刚开始确实让她受了些苦，胃口不佳，浑身无力，并干呕得厉害，搞得老公和公婆都紧张得要死，亲自带着她看遍了烟城的几个权威妇产科医生，在他们一致认定为孕期的正常反应后，他们才就此作罢。 后将照顾不周的责任都归到了沈穆的头上，弄得这个亲生儿子被一顿批判。 沈穆有苦说不出，当时就顶了自家母亲一句。 “你做婆婆的，连个汤都不会煲，还好意思说我呢。” 冯凝当时就气坏了，撵着沈穆一阵追，最后是沈鸿国大义灭亲的出了手，将儿子抓到了冯凝的跟前。 冯凝当着云清的面，揪着沈穆的耳朵不放。 “臭小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老婆带走，回我们别墅去住！” 沈穆这才求了饶：“我错了。” 云清忍不住求情：“妈，他每天把我照顾得很好，我爸也经常会煲了汤送过来，其实这两天，我的反应没那么大了，你跟爸就放心吧。” 冯凝这才松了手：“看在你老婆的份上，饶了你！哼！” 类似的场面，经常会上演，自打他们住到新房后，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热闹，公婆经常会上门看望，父亲也会隔三差五的来串门，这让云清真正找到了家的归属感。 至于柳卿思和莫翌，那俩人真的是冤家，从来不会同时出现。 莫翌要是来了，柳卿思绝对不会出现。 柳卿思出现了，莫翌就不会来。 其实云清挺好奇的，这俩人是怎么做到成功的避开对方的？ 第一次，一个人，离开了烟城，来到另一个城市。 学习的时间并不长，但对沈穆来说，就是度日如年。 老婆走后的第三天，尽管电话短信不停，但他还是坐不住了，扔下手中的资料，直接跑去敲开了董进宏办公室的门。 董进宏头也不抬：“有个出差，你去一趟，事情办完了再回来。” 沈穆了然一笑：“谢了董总。” 董进宏抬头，人已不见了踪影，不禁笑道：“云清也算是上辈子积了德了，老公长得帅还这么顾家，简直是稀世之宝啊！” 连他这个老头子都羡慕了。 他太喜欢这个年轻人了，从不以势压人，事到如今还是如此低调收敛，对他，对于经理，还如从前那样礼貌尊重，当真是让人折服。 当天晚上，云清回到酒店，打开房门的时候，听到了卫生间里传来了流水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退出去看了看，房间号是没错。 再次走进房间，放眼床边的行李箱和床上的衣服，云清笑了。 她这个老公啊，真是...... 直接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倚靠在门框上，冲着正在冲澡的人道：“老公，你这样不务正业真的好吗？” 沈穆不慌不忙的擦干了身子，裹了浴巾走过来，将人抱了个满怀：“我想你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她怎么会不想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尚未开口，唇即刻被堵住，想说的话淹没在热情的拥吻中。 身体迅速升温，微喘之下云清一把推开了欲 火焚身的人：“别！妈说了，这段时间你不能......” 沈穆略有不满：“每天抱着你不让碰，再这么下去，我就要丧失男人的正常功能了。” 云清伏在他胸口闷笑：“再忍忍嘛。” “好吧。” 聆听到他急剧跳动的心脏，努力的深呼吸尝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云清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其实，其实注意点，也是没问题的。” 一句话，打消了男人所有的顾忌，小心翼翼地抱起娇笑的人：“我会小心的。” 顾忌到她的身体，他当真小心谨慎得让人心疼。 云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送上了自己的热情和主动。 离开的这两天，她将思念藏在了心里，她以为要一个人熬过这漫长的日子，谁曾想，他竟然来陪她了。 以出差的理由。 董总这是放了多大的水...... 于是在接下来的学习中，冷不丁的就多了一个人的身影，这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干，就送老婆过来，等老婆一起吃饭，然后接老婆一起回酒店。 几日之后，终于有大胆又活络的人上前调侃：“我说云清家这位，你这是二十四孝好丈夫啊。” 沈穆也不生气，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到：“你一个光棍懂什么，这叫夫妻情趣。” 来人直接碰了一鼻子灰。 老婆都不知道在哪儿，他的确不懂啊...... 设计大赛的结果出炉，云清的比赛作品，得了三等奖。 云清本想着，人才济济的作品里，她的作品能排上个名次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成绩出乎意料的好。 沈穆正在客厅的沙发上接电话，忽听到房间里一声尖叫，吓得连忙挂断了电话奔向了房间。 云清高举着手机：“老公，我的作品获奖了，三等奖，三等奖啊。” 心心念念的事总算有了结果，沈穆也替她高兴，可眼见着她不顾一切的原地蹦跳，吓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宝贝儿，宝贝儿。”一把抓住了兴奋的人：“冷静，冷静。” “哦对，差点忘了。”云清憨憨笑着。 难不成这一孕傻三年，是真实存在的？ “有个合作，需要我亲自去谈，过两天我可能要出趟差。”轻抚着她隆起的肚子，越来越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小家伙的出生，也好结束她受的这些罪。 经常因为身体的不适应而辗转难眠，只能将她搂在怀中轻哄，直到她睡着。 他不觉得累，反而觉得满足。 这是他想要的生活状态，牵着彼此的手，从心动到古稀，仅此一人。 肉眼可见发胖的脸颊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嗯，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岂会不担心？ 但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我已经跟爸说好了，我不在的那几天，他会过来照顾你。” 不同于周家的苛刻，沈穆对于父亲的时常出入，从没有半句嫌弃的话，为此，云玉祥甚至告诫自己的女儿，一定要珍惜这个好女婿。 “好。” “本来想让我妈过来照顾你的，但我妈那人......”沈穆无奈笑道：“你是知道的，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沈穆宠老婆的性子，大概就是随了沈鸿国。 “这话你可千万不能让妈听到，否则她又要揪你耳朵了。”时间越久，她越觉得冯凝真的当她是自己的女儿看待。 这日，云清正在家中切水果，听到门铃声后慢腾腾的挪去开门。 这肚子越来越大了，行动不方便了许多。 门口站着的，是梁泠。 云清将她迎进了门，看着她手里拎着的一大堆东西，责怪道：“不是跟你说了嘛，不要买什么东西，人来就好了啊。” 梁泠显得有些拘谨：“沈总在家吗？” “他不在，出去有事了。” 其实是故意出门，留了空间给她们两个，云清知道，在沈穆的面前，梁泠肯定是放不开的。 “我给你切了水果，还有点心，你想喝点什么，我给你拿。” 云清的热情让梁泠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这些够了，你别忙了，快坐下吧。” 看着她的肚子，心里难免一阵难过，好在她现在也有了正经的工作，生活上轻松了很多。 她很感激云清的帮助。 更愧疚之前对她的伤害。 她不计前嫌，待她如好朋友，这样的好女人，真该配一个疼她入骨的男人。 “最近工作忙吗？莫老板有没有刁难你？要是他敢欺负你，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出气。” 明知道莫翌根本不会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调节气氛的玩笑话罢了。 “谢谢。”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朋友。 “我最不喜欢听你说的就是谢谢了，你要真想谢谢我，就经常来陪陪我吧，越临近预产期，我老公就管得越紧，这不让我干，那不让我去的，我都闷死了。” 如此的抱怨，只会让人生出羡慕。 “你来陪我，跟我讲讲酒吧里发生的有意思的事，这样我就不无聊了，好吗？” 感激的话无需再说，梁泠展颜一笑：“好。” 如果说，沈穆是云清生命里的一束光。 那云清，便是她心里的另一束光。 这束光，将她从黑暗拉向了光明，驱赶了她内心的冰冷和绝望。 愿她此生，与所爱之人。 恩爱。 白首。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番外3 从沈穆那里拿到了柳卿思出差的地址，抛开了手里的一切事情，在路上折腾了大半天，莫翌终于找到了地方。 地方确实有些偏。 看来这丫头是真的犯了大忌了，被发配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趁此机会，他觉得有必要跟她好好聊聊了。 他真的不相信，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死缠烂打到今天，就算是块石头也该焐热了吧。 这个女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脾气大得很。 小时候...... 第一次见到她，只觉得她很好玩，肉乎乎的脸颊，肉乎乎的小短腿，跑起来一颠一颠儿的，好玩得紧。 他很喜欢逗她玩，她生气的时候，肉乎乎的脸颊就鼓起得更厉害了，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被惹得气急了，蹬着一双小短腿就追着他跑。 却从来没追上。 看着她跑得气喘吁吁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简直就是他童年最大的乐趣，为此，他很喜欢跟她一起玩。 虽然经常被嫌弃得要死，但不影响两个人每天的打闹。 那次去找她玩，碰上她正巧在洗澡，据说是因为偷跑出去玩，掉泥坑里了，被抓回来后还十分不服气，竟骗大人说，是他带她玩的。 这口黑锅背得真是突如其来。 隔着完全看不见里面的玻璃窗，他对着她大喊：“小鸭子是个撒谎精。” 她气死了，气得哇哇大哭。 然后第二天，跑到他父亲跟前告状，说他偷看她洗澡。 苍天可鉴，他可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结果害得他的屁股结结实实的挨了两巴掌。 这仇，他算是记下了。 后来长辈们拿这件事开玩笑，说不如就定个娃娃亲，相对于她的不乐意，他却很认真。 “既然我看了你洗澡，你以后就要做我老婆。” 可惜玩笑没有持续得太久，他的仇也没有 来得及报，他们便分开了。 天南地北，谁也不知道谁在哪里。 以为她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小过客，却不曾想，命运似乎早已有了安排，让他们在这么多年后，竟然还能相遇。 再次遇见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们谁也没认出来是谁。 诚然，分别这么多年，彼此变化如此之大，认得出来才怪。 若不是后来看到她脖子里的那个吊坠，或许他很难认出来是她。 模样变了，五官精致了，身材也苗条了，不再是胖乎乎的可爱模样了，多了些女人味，脾气也更让人头疼了。 爱玩，爱热闹，大大咧咧，我行我素，多了另一种可爱。 听说她是因为竹马劈了腿，所以一气之下跑来了烟城。 他有些不明白，她的竹马，不应该是他吗？ 现在算是明白了，在她的心里，别说竹马了，他连个朋友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仇人。 对于小时候的事，他算是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了。 唯一清楚的一点，那就是自从相遇，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惊喜，最后变成了喜欢，不过短短的时间，他的情感上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心里话，他确实很喜欢她。 至于为什么，他不清楚，只知道，他不再沾染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甚至有了想跟她结婚的念头。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踏上了追求之路。 这一路也算是坎坷到家了。 今晚，他势必要让她相信，他真的是喜欢她的。 莫翌整了整衣服，敲开柳卿思所住酒店的房间的门，为了查到她所住的房间号，他可没少讨好服务员。 柳卿思从猫眼里看到了莫翌，直接白了一眼，门都懒得开。 “是不是我说的话你全当放屁了？我让你别再烦我了，不要脸是不是？” 早料到事情不可能那么顺利，莫翌早舍了一张老脸了，笑嘻嘻道：“先把门打开嘛。” “不开，滚蛋。” “那我就去找服务员了啊，我就说我女朋友闹脾气一个人跑出来，我不放心，她一定会帮我开门的。” 话刚说完，柳卿思咬牙切齿的打开了门：“莫翌！你没完了是不是！” 莫翌趁机进了门，将门关上后，举起手中的袋子：“给你带了好吃的，要不要吃？” 柳卿思看也不看：“不吃，有屁就放！” “还生气呢？”知道她为什么事生气，这不是道歉来着。 “我就当被狗咬了。” 话有些伤人，心突然疼了一下：“那天是我喝多了......” 那天...... 他以新调制的饮品为诱惑，哄了她来酒吧玩，结果因为朋友的起哄，加上他喝得有点多，脑子就犯了糊涂，当着朋友们的面，强吻了她。 那是第二次，他吻了她。 比起第一次的诧异，这次她显然很愤怒。 朋友在一旁取笑：“莫少爷，还没有你搞不定的女人呢，这次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因为这句话，他差点被断了命 根子。 她跑了个无影无踪。 他后悔得差点把朋友给揍了。 道了多少次歉了？他自己也数不清了，到现在她也没个好脸色给他。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我不想听，收起你那套哄女人的把戏了，别在姑奶奶面前丢人现眼，我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也不是你能玩耍的对象，哪里凉快上哪儿待着去。” “没关系？”三言两语休想能刺激到他：“我们俩难道不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拜托！”柳卿思简直无语：“你懂什么叫青梅竹马嘛，我们俩？别搞笑了，我们俩最多是敌对关系。” 莫翌叹了叹：“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真的喜欢你？” “看不出来。”无情的话再次出口：“你莫少爷习惯了留恋花丛，喜欢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特别假，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假？我对你都这样了，你说我假？”怒火在胸膛堆积，这个女人怎么就是这么油米不进呢！ “你对我怎么样了？我让你对我这样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他就莫名一肚子火：“是你自己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不放！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想看到你，更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你不是我喜欢的菜，我也不可能喜欢上你，死了这条心吧！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 莫翌的目光在柳卿思身上久久逗留：“你说的是真心话？” 柳卿思的脑袋点得十分坚决：“是！所以请你！以后！别再来！烦我了！烦死了！” 紧握的拳头让指甲戳得掌心的肉生疼，可肉体的疼痛哪及心里的疼，他努力了这么久，就换来了这样的结果，难道从一开始，他就错了吗？ 错在了他的过于自信？错在了他的自以为是？ 莫翌最终没有发火，只淡淡的留下了一句话。 “你够狠。” 柳卿思看着他慢慢地走出门，并轻声地关上了门，表面看起来十分的平静。 话说成这样了，他应该不会再来烦她了吧。 柳卿思将自己扔在床上，本以为烦恼的一切从这一刻起都该结束了，却没想到，她变得更加的心烦意乱了。 他刚刚走出去的神情是什么样的？心里在想什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会去哪里？是回烟城了吗？ 心里有无数个疑问号，打开手机翻开标注着“王 八蛋”三个字的联系人，想拨通那串号码，最终还是泄气的将手机扔在了一边。 管他的！ 睡觉！ 可这觉，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一番后，竟然开始担心。 担心着他一气之下会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 纠结了又纠结之后，还是将电话打了出去。 第一遍，无人接听。 第二遍，被挂断。 挂断？靠！从来都是她挂断他的电话！ 不甘心，继续拨打了第三遍。 终于接听了。 “还没骂够？” 听得出来，他喝酒了。 “你在哪里？” “你管我在哪里。” 又被挂断，柳卿思气得想打人。 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一听就是某个酒吧，还真是去浪了！ 酒吧？ 酒店附近最近的酒吧在哪里？ 很快查询到，柳卿思穿好衣服出了门。 可惜，他并不在。 在要不要继续找下去的问题上再次矛盾，柳卿思很想放弃寻找，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能真的出什么事？刚刚电话里听他的声音，可是有气势得很。 挂电话，说狠话，这些事，从前只有她在干。 可不管她说再狠的话，他依然嬉皮笑脸的贴上来，真叫一个没脸没皮！ 他说他喜欢她？ 她才不信！ 他喜欢的女人多了去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一向就是个花花公子，这种男人，要真的喜欢一个女人才怪！ 所以她根本不想跟他牵扯男女问题上的事，能做个普通朋友，已经算不错了。 可恨这个男人，不但拎不清自己的位置，还活活拆散了她跟林迟的关系，简直可恨至极！ 她讨厌他的死缠烂打！讨厌他的自以为是！更讨厌他的嬉皮笑脸！ 可现在，她怎么会突然担心他了呢？ 柳卿思狠狠地跺了跺脚：“真烦人！”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要找到一个人，得多难！更无力的是，要找的这个人，还将手机关机了！ 如果找到他，非掐死他不可！ ------------ 第一百三十三章 番外4 皇天不负有心人，柳卿思总算是找到想找的人了。 只是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她有了杀人的冲动。 莫翌闭着眼，躺在沙发上，而他头部的那个人肉枕头，正是某个女人的大腿，那个女人用着一种类似于胜利者的笑容看着她，似乎很想表达些什么。 柳卿思咬着后槽牙，慢慢走过去，然后手起刀落，一巴掌将人给拍醒了。 莫翌摸着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天而降的人，懵懂了半天才道：“你打我了？” “莫翌！你不要脸！”柳卿思对着他大骂。 莫翌站起来，看了看身边的美女，一下子就明白了，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柳卿思，你搞搞清楚，是你亲口跟我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既然没有关系，我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人渣！”柳卿思气得口不择言：“刚刚才舔着脸说喜欢，转眼就跟别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 莫翌指着沙发道：“这是床吗？大小姐，这是沙发！” 一旁的美女扭着小蛮腰靠近莫翌：“不好意思小姐，这位先生喝多了，我看他一个人没人照顾，所以才......” “滚一边去。”柳卿思的脾气越发的大了：“姑奶奶没跟你说话，别在我面前装善良！像你们这种女人，不就一门心思想勾搭一个有钱的男人，然后好借机上位吗！” “柳卿思！”莫翌怒了：“你说话放尊重点！” “你让我放尊重点？”柳卿思嘲讽的看着莫翌：“你们有脸做这样的事，还想让我尊重？” 莫翌很想解释，但他知道，解释不清楚了。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借酒浇愁了。 从柳卿思酒店出来后，他也不知道乱走了多久，瞧着一家酒吧便进来了，一股脑喝了很多酒，期间有女人过来搭讪，他已经打发了，最后这位美女，他确实没说拒绝的话，同意了她坐下来一起喝酒。 为什么没有拒绝？ 可能觉得她长得跟那个脾气大的女人有几分像吧。 又或许，他眼下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听他诉苦。 他说了很多，也喝了很多，最后头疼得不行，便在沙发上躺下想睡会儿，也不知怎么的，他的脑袋就到了这位美女的腿上。 确实他有错！ 不该让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不对，他有什么错？他跟她承认什么错？他本来就是风流倜傥的莫少爷，身边本来就经常有美女围绕！ “这位小姐，你可能误会了......” 美女想解释，被柳卿思一把打断：“闭上你的嘴！我还能不了解你这种货色！” “柳卿思！你够了！” 莫翌的这一声吼，直接将柳卿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扑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吼我！你竟然为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吼我！莫翌！你王 八蛋！” 莫翌招架不住，使劲将人锁在了怀里：“是你说的没有关系！也是你说让我别烦你！你现在是几个意思？” 柳卿思慢慢停止了挣扎。 是啊，她现在的行为算什么？ “我不打你了，你放开我。”柳卿思冷冷道。 莫翌犹豫了一下后放开了她。 见着柳卿思慢慢捡起地上的包，然后慢慢地走了出去，就如他离开酒店时候的样子，背影看起来还有些可怜巴巴的。 他想追上去，可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如果他们两个注定无望，那就到此为止吧。 美女的手搭上莫翌的肩膀：“我觉得，她对你好像也不是一点意思没有，不去追？” 莫翌拿开了肩膀上的手：“追上了又能怎么样？最多她再打我一顿。” “她误会了。” “她误会我也不是第一次。” “你好像很喜欢她。” “以前是。” “现在呢？” 莫翌将一叠钞票放在桌上：“今天我请客，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但我，应该不是你要找的男人，祝你好运。” 走出了酒吧的门，抬头看看天色，月朗星稀，真是个花前月下的好景色。 可惜了他的感情生活，真是浪费了这月色。 没走几步，墙角蹲着一个人。 莫翌趋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跟这个女人说话。 “不回酒店蹲这里干什么？” “关你屁事！” 瞧，来来回回，他们两个好像在彼此报复。 “是不关我的事，你继续蹲着，我走了。” 柳卿思见着人真的走了，抽泣了几下后，突然大哭了起来。 离开的人最终停下了脚步，转身返回，居高临下的看着肆无忌惮的女人：“柳卿思！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哪怕是一点。” 只要一丁点，他就有继续下去的勇气。 柳卿思抹着眼泪：“你跟别的女人都睡一起了，怎么还好意思问这样的话！” 莫翌简直无力：“我要真想跟别的女人睡，会睡在酒吧的大厅里？” “怎么不会？我都亲眼看到了。” 莫翌也算是认了命，蹲下了身子：“我错了，行吗？” 柳卿思眯着哭红的眼睛：“错哪儿了？” 莫翌硬着头皮道：“错在不该跟别的女人睡一起。” “嗯。”柳卿思将挤出的鼻涕擦在莫翌的外套上：“早知道，我就不该一家一家的找你，我这么辛苦，你却在这里风花雪月，我真傻啊。” 莫翌心下一动：“你一直在找我？” “嗯，找了很久了。” 还真是坦诚...... 莫翌的心软了，但嘴还是硬的：“你找我做什么？不是说不想再看到我，很烦我吗？” “烦是烦的，但也不是特别不想看到，我怕你万一出事了，警察第一个找的就是我。” “行，你真行，自己在这里待着吧。” “莫翌！”柳卿思生怕他真的走了，急得又想哭了。 “干什么！”莫翌背对着她。 “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不背。” “我是为了找你才走了这么久的路。” “不是我让你找的。” “我告诉你莫翌，你要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一定告诉你爸妈！” “随便！小时候你也没少跟他们告状。”亏得爸妈知道她也在烟城后笑得合不拢嘴，还提醒他，小时候说过的话可以兑现了。 他倒是想兑现，可惜在人家的心里，根本没他的位置。 她没再说话，他也闭了嘴，僵持之下，似乎在看到底谁能坚持到最后。 最终还是莫翌认了命。 “上来。”他半蹲下了身子。 “不用了。”绕过她，柳卿思走得十分倔强：“不需要你可怜。” 可怜？ 到底谁需要可怜？ 这件事之后，莫翌再也没有出现在柳卿思的面前，沈穆跟云清领结婚证的那天，作为最好的兄弟本应当在场，但碍于柳卿思一定会去，莫翌便故意没去。 沈穆推开莫翌房间的门：“真不去？” 莫翌一把扯下头上的被子：“我最好的兄弟结婚，我当然想去。” “就那么不想看到她？” “不想。” 沈穆将窗帘拉开，好让外面的阳光透进来：“赶紧起来，约上朋友，去玩。” “我没听错吧？你让我出去玩？”这平日里总让他收敛的人，竟然主动让他出去玩？ “此路不通，换条路试试。” “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她到底在不在乎你吗？” “我可......哦！我知道了！”莫翌从床上跳起来抱住了沈穆：“哥，好哥哥，你就是我亲哥。” 眼见着嘴就要凑上来了，沈穆连忙用手挡住：“你只要不把我卖了就行。” 莫翌一点就通：“哪能呢，我是那么傻的人嘛，你放心，我保证不告诉嫂子你给我出的这馊主意。” 这声嫂子叫得很得某人的心。 柳卿思掰着手指算了半天也没算明白，她到底多少天没见到莫翌了。 那个平日里对她死缠烂打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了，她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酒吧门口。 柳卿思犹豫了半天，最终走了进去。 这是莫翌的酒吧，为什么她会走到这里？ 服务员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上来热情的招呼：“是来找咱们老板的吗？” “不是，我来喝酒。”柳卿思觉得自己真够丢人的。 “卿思？”熟悉的声音传来。 柳卿思转向来人：“梁泠！” 在这里能见到熟人，真好。 梁泠穿着一身正式的工作服，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柳卿思是真心替她高兴：“清清说你来这里上班了，我一直想来看你来着。” 梁泠轻笑：“看我是假，是看我们老板吧。” “才不是。”柳卿思实在不想承认，走到这里，完全是自己的内心使然。 梁泠看穿不戳穿，“我们老板回老家了。” “回老家？他回老家干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 “具体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啊，他家人最近催他找对象催得紧，估计又是因为这件事叫他回去的吧，我猜可能是有合适的人想介绍给他吧。” 梁泠见着人发呆：“卿思？你怎么了？” 柳卿思回过神来：“我，我没事。” “还要进来吗？”梁泠故意问道。 “进啊，为什么不进。” 梁泠看着心不在焉的人，忍笑摇了摇头。 身边有人靠近，柳卿思并未抬头，只看了一眼光亮的一双皮鞋：“你坐错地方了。” 来人的声音十分温和：“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错了就将错就错吧。” 柳卿思一听这声音，立马抬起头来：“林迟！”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番外5 “好久不见，卿思。” 柳卿思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能遇到林迟。 “你那时候不是说去旅行了吗？”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难不成我不回来了？” 几个月前了......日子过得真快。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我......”她该怎么开口呢。 “为了莫翌？” “不是......” “他很喜欢你。”想起当初他来找他，故意提起陈年旧事，就为了让他吃醋，当时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挺好玩。 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偶尔幼稚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看得出来，那男人是真心喜欢她的。 “他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刚刚一直问自己，她到底喜不喜欢莫翌，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就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陪你喝。”将她酒杯里的酒倒进了自己的酒杯里，林迟一饮而尽。 “对不起。”早就想跟他说声抱歉了。 “对不起什么？”林迟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那个王 八蛋会去找你！” 如果没有莫翌的搅合，他们或许也长久不了。 他们之间，更多的像兄妹之情。 他就像一个哥哥一样，而且，还是个好哥哥。 林迟大概也意识到这点了吧，放手放得那么痛快。 “哥，我能叫你声哥嘛？”柳卿思晕晕乎乎的靠上了林迟的肩膀：“哥，我心里难受。” 林迟坐着没动，只笑着道：“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敢爱敢恨，敢说敢当的女人，今天你这样，有点不像你啊。” “我也觉得不像.......啊！疼疼！” 脸颊被掐得生疼，柳卿思捂着痛处，半眯着双眼仔细打量着来人：“你？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林迟十分识时务的起身：“我看这里不需要我了，先走了。” 还是那个样，一点不拖泥带水的。 柳卿思看着林迟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柳卿思！” 莫翌的吼声终于让那颗脑袋转了过来。 “干什么！叫那么大声！” 莫翌气得火冒三丈：“想旧情复燃是不是？做你的梦！”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说他故意晾着她，会让事情有转机吗？ 听梁泠说她来找他了，还为此偷着乐了半天，本以为真如计划的那样，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林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想当初为了拆散他们两个，他可是冒着名誉扫地的危险干了缺德事。 好不容易拆散了，他们怎么又会...... 柳卿思听着莫翌吼她，小脸儿一垮：“你都要回家结婚了，你管我俩干什么！” “什么你俩！”莫翌气得想掀桌子：“你是你，他是他！搞那么亲热干什么！” “我哪里亲热了！莫翌！你发什么神经！你自己都要结婚了，管我的事干嘛！” “我怎么就要结婚了？”莫翌脑袋要炸了。 “梁泠姐说的，说你回老家结婚了。” 原话是这么说的吗？莫翌差点气笑了，梁泠怎么说的，他还能不知道吗。 “柳卿思，我受不了了。” “受......你干什么！” 将人打横抱起：“你给老子听好了，老子喜欢你，从今往后老子就喜欢你一个人，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的话，天涯海角，这辈子我一定跟你死磕到底。” 柳卿思狠狠地在莫翌肩膀上咬了一口：“不听话你又能怎么样！” “怎么样？”莫翌邪魅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啊！救命啊！”柳卿思大叫：“梁泠姐姐，救命啊，你们老板要杀人了！” 梁泠从一旁探出脑袋来，嫣然一笑。 这么个小可人，他们老板可舍不得杀，疼还来不及呢。 莫翌踹开了办公室的门，将人扔在了沙发上，不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栖身压了上去。 “我现在就告诉你不听话有什么后果。” 柳卿思捶打着身上的人：“你敢碰我试试！” “那就试试！”将双手禁锢在头顶：“如果今天你不来，我还不能确定你心里有没有我，但你来了，我就确定了，你就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是有我的。” “我没有！”柳卿思依旧不想承认。 将手伸进她的腰间挠痒痒：“还不承认？” 柳卿思痒得实在受不不了，不得不求饶：“你你你，你别弄了，好痒！” “说实话。”莫翌暂时住了手。 柳卿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说。” “那我继续。” 莫翌正准备下手，柳卿思撅起了嘴：“我说还不行嘛。” “那你说，我听着。” 四目相对，赤裸裸的表达着真实的情感，看得柳卿思难得红了脸。 “我......我没那么讨厌你。” 虽不是自己想听到的答案，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果然，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思思......” 这是她的小名，除了自己的父母，连云清都没这么叫过，突然从他嘴里叫出来，柳卿思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 “你别这么叫我。” 怪肉麻的。 “如果我现在想吻你，你愿意吗？” 这人......真是......这种问题哪有这么直接问的。 她才不要告诉他，其实她挺喜欢他......只是心里总有些膈应：“你以前吻你的那些女朋友之前，是不是都会这么问？” 额头上被重重的弹了一下，莫翌笑得鸡贼：“我如果告诉你，我连他们的手都没有碰一下，你信不信？” 柳卿思愣住了，半天才道：“我不信！” “真的思思。”莫翌的手又开始不安分：“我只认真谈过一个女朋友。” 柳卿思听着这女朋友三个字，不免皱起了眉头：“我不想听，你不要说。” “好，我不说。”莫翌突然明白了什么，手上的动静越大了：“思思，今天咱们不吵架了，你好好陪着我，好不好？” “我......”拒绝的话，为什么突然很难说出口？ “今天你就给我句痛快话，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如果实在不想，我便放了你走，从今往后，我绝对不再打扰你。” 柳卿思咬唇半天：“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她想的，他都会拼尽全力。 “以后你的钱，都让我管。” 莫翌突然松了口气，笑问：“理由呢？” “理由......”乌黑发亮的双眼透着几分调皮：“理由就是，我想当这家酒吧的老板娘。” “思思。”莫翌深呼吸了一口气。 “干嘛！”柳卿思躲避着他的含情脉脉。 “我刚刚说受不了了，是真的。” “啊？啊！莫翌！你个流氓！” 办公室门紧闭，很好的隔绝了让人面红赤耳的声音。 没多久，莫翌哭丧着脸爬起来，不敢看柳卿思。 柳卿思笑得前俯后仰，指着莫翌嘲笑：“我现在相信了，你果然很久没碰女人了，哈哈哈。” 莫翌咬牙切齿的想磨磨牙，将人抓了过去抱在怀里，埋下头在脖子上一阵啃咬：“小东西！我这是太久没上战场了，你等着！” 所有的不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柳卿思两手捏着莫翌的脸颊：“我要告诉你清清去，说你.....嘿嘿。” “不许说。”莫翌难得难为情。 “我就说。”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模样，柳卿思心情越发的好了。 “你把你男人的隐私往外说，这样是不对的。”如果真让他俩知道了，指不定得多笑话他呢。 “你才不是我男人。” “不是？刚刚是谁紧紧的抱着我，在我耳边说......” 嘴被紧紧的捂住，柳卿思败下阵来：“我保证，我不说，绝对不说。” 莫翌将人扶起来坐正：“过两天，我们一起回家吧，回去看看咱爸妈，顺便也了了他们一桩心愿。” “你爸妈，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她对他父母的印象，还停留在小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喜欢抱着胖乎乎的她，开着玩笑说：将来做我们家儿媳妇吧。 她讨厌他，怎么可能真的做了他们家的儿媳妇。 可现在，她不讨厌他了，反而还挺...... “他们啊，可没少提起你。” 柳卿思还在考虑，手机突然来了短信。 看了一眼后，突然兴奋的抱住了莫翌：“我的男人，可能这几天不能跟你回去了，我的好姐妹好像要生了。” 莫翌刚反应过来，柳卿思急急的催促着：“快快快，穿衣服啊，赶紧的，我们赶紧去，可不能错过了我干儿子的出生。” “是咱们的干儿子。”莫翌纠正。 “是是是，咱的。” 柳卿思要奔出门之际，莫翌突然拉回了她。 “思思，你也给我生个孩子吧。” 柳卿思微笑着回应：“等过了这几天，我们就回家。” 爱情一旦注定。 后会自会有期。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完结寄语 这本书是继《在月光下为你心动 》后的第二本现言小说，故事的内容并未有过多的跌宕起伏之处，总想努力的表达一些单纯朴质的情感。 有人问，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喜欢看言情小说。 有人答，因为现实太苦，小说就像另一个世界，让我可以短暂的寄放灵魂，小说里有我得不到的偏爱，有日思夜想的回应，有不被辜负的青春，还有这世间少有的救赎。 我愿执笔落墨，写下心中所愿。 一愿深情不被辜负。 二愿等待终能圆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