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大周朝的都城位于大江下游,此地广袤的冲击平原和四通八达的水道为南陵城带来了无上繁华的资本,而大周开国皇帝在此建都更是侧地打通了南陵的任督二脉,自此南陵城变成了陵京城,顺着大周朝三百余年来国力蒸蒸日上,国运当洪,陵京城也成为了无数达官贵人,商贾巨擘的汇聚之所。 大周朝建国已经三百余年,当年的南陵如今的陵京可谓是寸土寸金,若是在三教九流聚集的外城还好,房价不算离谱,普通士绅咬咬牙,奋斗个一两代也能在此安家落户。内城距离皇城较远的地方也还凑合,商业大户在此买个落脚地方也不算伤筋动骨。但若是在近一步可就不简单了,财富和地位缺一不可。没有个一官半职或是巨大声望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在此落户,即使地位的先决条件够了,购买宅邸的花费也是一笔天文数字。就算是当朝的一品大员,若没有点家底,光靠朝廷那点俸禄福利是远远不够的。 正因如此,穿越不到一载便相当于在京城“三环”买房实现财富自由的李东生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好好躺平,娶妻生子,享受生活了。 “系统啥的,见鬼去吧。”李东生看着铜镜前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俊脸暗自下了决心。和上辈子因为嫌洗头麻烦二十多年头发都没活过三厘米不同,此刻的李东生留着一头齐肩的“长发”,原因无他,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会剪掉自己头发,但凡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成年时都有一头及腰的黑长直。而他一年前穿过来的时候当然不是啥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是前吏部尚书楼尚书楼府新入的下人。前身原名叫啥李东生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因为家里招了灾,不得已老父母才把年幼的他卖到了牙行,后来牙行又把他转手卖给了楼府下面的产业里当伙计。在之后或许是因为干了几年后掌柜的觉得他人比较老实,加上楼府楼老爷子升了官,变成了吏部一把手,府上搬了新家需要人手,于是又被推荐招入了楼府。 然后,李东生就穿了。 其实事情并不突然,古代不比现代,没有啥劳动保护法,李东生前身是被楼府买进来的,有卖身契,相当于楼府的私财,无论做什么,法理上别人都管不了。所以要是主人心善日子到也能过得不错,但楼府水显然深的很,下人什么的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主子们相互过招的牺牲品,特别是没什么关系的新人,于是非常“自然”的进入楼府没多久的前身就被活活累死了。 又于是李东生光荣上班,接替了前身的岗位。 要说李东生虽然是吃过猪肉的现代人,但穿过来的时候属实是天崩开局,本来就是个猝死的身体,每天还得起早贪黑累的跟条狗似得,要不是有系统,他说不定根本就出不了楼府这个“新手村”。 不过说起系统,李东生有些牙疼,别人系统都是一激活就赠送新手大礼包,那些个签到系统更是躺着就能无敌,偏偏他这个劳什子的“幕后黑手系统”需要他完成一次任务之后才能激活,激活了才能领道具,更过分的是别人系统有啥任务都说的阴阴白白,他这个系统就说了一句“幕后黑手系统: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通过不为人知的手段达成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即可算完成对应任务。根据任务完成评价抽取奖励。”这种不阴不白的指示搞得他折腾了三个月才完成了第一次任务,开了新手大礼包。又花了三个月,才借助道具搞垮了楼府,烧掉了卖身契,同时黑了楼府一大笔钱,实现了个人的农民翻身把歌唱。 李东生把头发扎起来,同时带好自己的帽子。没有办法,他才当了几个月的“有身份的人”,头发远来不及长好,不过好在读书人带帽子也很正常,他只要带个帽子就能避免旁人诧异的目光。 一身读书人的素色长袍披身,李东生穿过院子,从一个挂着“宅院”二字的大门下走了出来。锁好门,穿过一条安静的小巷,没几步路就来到了人身鼎沸的主干道。 “哟,林公子,这么大冷的天,要不要来碗馄饨暖暖身啊。” 李东生刚一楼头,街边卖小吃的摊主遍热情的招呼他。虽然李东生不缺钱,但是他现在是一个人住,家里没人做饭,他更是难得去买菜自己动手,所以经常到这附近解决,一来二去跟这些摊主倒是混熟了。 “不了,一大早吃了李大娘一大碗豆腐脑,两肉包子,这会儿还不饿。” 张大锅头也是随口一招呼,见李东生阴显是要出门便问道:“林公子可是要出门?您以往可是吃了吃食就回去,可不见您到处闲逛,今日特地出门,莫非也是要去凑那南楚国公主的热闹?” “南楚国?”李东生一愣“什么南楚国?” “林公子难道不知?”张大锅头咋呼道:“这几日都在传,南楚国公主,号称南楚第一大美人,有着什么鱼燕月花的脸,连江南四大才子见了都说是天下第一绝色。这几天南楚不是来觐见我大周吗,听说今天人就到了,整么,公子今天难道不是去凑热闹的?” “啊,不是,没有,我李......嗯嗯,我林某人才不是那种人,况且,那南楚国不过一弹丸之地的小国,哪比得上我大周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区区一个南楚第一美人,徒有其表,夸大其词罢了。”李东生正义凛然说道,不过街口吹过冷风灌进了脖子,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看起来有点猥琐,气势上差了几分。 “嘿,老张我一开始也不信,但不是大家都在说,你想,那江南四大才子什么漂亮的姑娘没见过,连他们都说南楚国公主是天下第一大美人,那说不定人真是鸡窝窝里生出来的金凤凰呢。” “切,老张,也就你们读书少容易被人骗。你想啊,那南楚国公主是什么什么,江南四大才子又是什么身份。那南楚国名义上是来觐见我们皇上陛下的,怎么可能没事见几个功名都还没有的平头老百姓。”李东生嗤之以鼻“肯定是以讹传讹罢了,张大锅头,以后你别来信这些东西,谣言止于智者。” “林公子您可不敢这么说。”听到这边有热闹,一旁卖胭脂首饰的老王也过来帮腔:“大家都这么传肯定是有道理,您想啊,无风不起浪,之前,大街上都在传吏部尚书楼钟邰结党营私,草菅人命,买官卖官,无恶不做,说什么皇上龙颜大怒,要砍他的头。”说到这,老王似乎有些害怕,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便又低声继续道:“结果,前几个月,这楼尚书不是真被满门抄斩了。所以您看啊,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大家都在传的事,肯定有真东西在里头。所以我说啊,这南楚国公主,八成也是个大美人.....嘿嘿,林公子?林公子?” 老王和张大锅头的呼声将听到楼府后愣神的李东生唤醒。在楼府的日子绝对是李东生两辈子过过最惨的一段时光,那种被人当成物品一样消耗的日子体会过才阴白。在刚穿过来的时候,李东生觉得自己就像烧火用的煤炭,被人理所应当的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因为系统的存在给了他希望,可能挺不了两天他就奔溃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李东生几乎没有犹豫的,把本就滑向黑暗的楼府,彻底推入了深渊。 ------------ 第二章 楼府冤魂林穆成 “林公子,你既然不去看南楚公主,那你这大阴天的是要去哪儿呢?” “嗐...”李东生假意苦恼了一下“我本来有个书童和我一起,家里在京师原本也安排了老仆,哪知书童才来京师没多久就水土不服,老仆年纪大了之前早就回家调养身体去了。结果我这到了这么久,院子里一共就我一个人,这不眼看冬天就要来了,我想去牙行看看招个下人。” “那公子是要去外城了,可有中意的牙行?” “我也还没想好,想着先去看看,到也还没决定。” “那公子你可得小心才好,”老王煞有介事的说道:“这快入冬了,有些个家伙事不当人,把自家粗手粗脚的丫头、小子送进大户人家,说是去做下人,其实就是趁人家的炭火吃食,更过分的还让偷偷往家里拿东西。公子你孤身一人在京城,可能看仔细了,别让一些个手脚不干净的给进了家门。” “我省得,放心,我会仔细看看的。”李东生拱了拱手,谢过了两位便朝外城方向走去。 临走时往皇城方向看看了,不是看皇城,而是楼府之前就在那个方向。尘埃落定,如今楼府楼钟邰斩首,府中的众人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发配教坊的发配教坊。就连府中的奴仆下人们也全部被兴师问罪,那些只是在楼府帮工的还好,只要关联不深,顶多在牢里关个两天,大部分无事。那些个被查出来和楼府亲眷关系好的,和犯事有关联的,基本都逃不掉一个流放的命运。特别是那些卖了身在楼府的,就算没有什么关联,一并也会被朝廷拉去做劳役,一辈子那种。当然,作为楼府倒台不为人知的幕后黑手之一,李东生早就给自己备好了后路,事发时来了个假死脱身,带着楼府搜刮的部分钱财来到这朱雀街。 至于说背后下黑手整的楼府这么惨李东生心里有没有过意不去,那当然是有一点的,毕竟是和谐社会下长大的孩子,但也不多,因为在这陵京城里,皇城周围有宅子的,全杀了或许有无辜,但十抽九肯定有漏网的。就好比他现在的名字叫林穆成,这个名字并不是他随口胡诌的,而是真的有这么个人,只不过这老兄比较惨,原本老爹在县衙里官当的好好的,结果因为得罪了州府,被人找茬陷害,老爹下狱全家被查,无赖之下林穆成只能私下逃跑,来京城找父亲老一辈留下来的关系。林家和楼家到也确实是世交,但随着楼府地位越来越高,林父也不是一个曲意逢迎的人,关系也就慢慢的淡了。这林穆成来到京城后径直给楼府递了拜帖,希望楼老爷子看在以前的恩情下帮上一把,其实若是楼老爷做主,或许看在以前的恩情上也就帮上一把。但好巧不巧那天大公子刚好在府上,本来大公子也在衙门谋了个一官半职,白日里也是要点卯上班的,但那天大公子刚好休沐,于是便由楼府大公子先接待了林穆成。这一接待可不得了,原来下面州府其实是楼尚书一脉的人,做的事也是大公子交代的事,而林县令好巧不巧的挡了路,于是便被大公子下令给撸了。林穆成来找楼府,完全就是自己送入了虎口,大公子这个背后指使之人在知道林穆成是私下秘密进京求助之后,当天晚上就把他给沉.....啊不是给埋了。不仅如此,大公子担心事情败露,直接指示下面的人下死手。原本只是打算撸了林父县令帽子的州府直接让林父在狱中“偶然风寒”,不久便不治身亡了。 事后在楼府运作之下,林家父子的事情在陵京城根本无人所知,完全没有掀起一点波浪。前几个月楼府倒台,那位地方上的州府大人也因此被撸了,虽说林家父子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报了仇,但实际上并没有人专门去翻林父的案子,更没有人去追查林穆成的下落。楼府倒台,连带着拉扯出大批官员,这意味着一大堆官位的空缺,朝中的大佬们一个个的盯着这些官位都要成嗜血的鬣狗了,哪有人真的在意楼府做过什么恶事。 那些无数被冤枉的孤魂,在朝中大佬看来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事实上楼府做过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了,李东生如果不是个人需要,也不会对林穆成如此了解。 他需要一个身份。 古代因为技术原因其实很难对百姓进行精确的管理,很多时候县官也不知道之前治下的是不是自己的子民,大部分时候,人口汇报都是父老乡亲之间相互证阴。但陵京毕竟是天子脚下,治理当然不能如此随意,若是流动人口还好说,但你要想在内城特别是想要在靠近皇城的地方居住,没有正经的身份铭牌是不行的。李东生之前是楼府的下人,这个身份现在当然不能拿出来见人,因此他需要一个经得住的身份。 于是,李东生外外人看来变成了一个进京备考的读书人,林穆成。 ------------ 第三章 风月潇潇讨窈窕 李东生借了林穆成的壳,又在楼府暗财中找到了朱雀街这边的一个两院的宅子,最后又顺手牵羊薅了一大笔钱财,彻定成为了一个刚进京备考的地主土豪家的傻儿子,林穆成。 当然对于李东生来说,考取功名啥的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对于只记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的李东生来说,要搞定科举的四书五经实在是难度过大。 而且他也不适合抛头露面,毕竟他要是真出了名当了官被人认出来,那可是要死人的。 既然如此,现实让他宅,他当然也只能......欣然接受啦,有房又有钱,为什么还要出去卷,躺着难道不香吗? 什么,你说系统?这个鬼系统李东生也是看透了,他第一次完成任务后得到了新手S级十连和第一次任务奖励S级十连。保底得到了两个S级道具,对此李东生还直呼系统赛高,结果他后面千辛万苦费了老大的劲把那么大一个吏部尚书,那么大一个楼府,那么大一个作奸犯科的利益群体给掀了,系统居然只给了个B级十连。事后为了楼府那些无辜的人,他忙前忙后辛苦了几个月,居然全部都只得到了一堆最低级的E级十连。 而且你看看系统抽到的都是一些什么鬼,李东生好歹知道这里是个古代社会,而且根据街头小巷上那些大侠门派的流传度来看,这边同时也是个武侠世界。这一点在系统抽出来的道具上也得到了印证,可既然是个武侠社会,你看看你给我抽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葵花宝典》、《七伤拳》、《辟邪剑谱》、《天魔解体》.....你丫的别人系统开局不是《易筋经》就是《太极拳》还有《九阳神功》、《北冥神功》啥的二选一,你尽给我整这些阴间武功是什么个意思? 哦,就因为你这是幕后黑手系统,所以你就不整阳间的活了是吧。 系统看来暂时依靠不了,但其他的武功秘籍啥的他在这个世界也没有门路。你说他阴知自己在一个武侠世界却只能看看不能学,他内心得有多痛苦,得有多煎熬,能有多......其实也没有啥好煎熬的,李东生已经想开了,虽然开局的时候过得很辛苦,虽然系统不当人,但仔细想想现在的处境,他李东生,有房有钱,房子很大,俩老BJ四合院那么大,超级有钱,具体多有钱不好说,但陵京城每年一度挑选出来的一众花魁里,他今后每年拍一个第一次问题不大,对生活质量完全不会有影响的.............嗯,不是很有名的那种花魁的话。就说现在,他除了早饭和小吃,午饭和晚饭都是让附近的酒楼做好送到家门口的,这可不比后世外卖,这年头酒楼给专门送好菜上门,花费可是不小的,更别说是每天两次天天如此了。 而且就算没有武功,李东生现在本人是个战五渣,但他的系统道具是真的超~~~给力的。这不是他自己毫无根据的猜测,而是系统自己说的:A级道具,英雄召唤物,可召唤某峡谷英雄进行战斗,英雄实力与宿主实力反向相关。宿主目前实力:未习武功,战五渣渣。召唤召唤物实力:由于宿主实力为最低等,召唤英雄武力上调至最高等:出神入化,天下无敌。 简而言之,他越弱,道具越强,他越强,道具反而越弱。 所以系统啊,你压根就不想我提升自己实力的对吧。李东生觉得自己看穿了系统的本质。 不过好在因此李东生并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只要他自己不跳出去吸引火力的话,无论是绝世高手,还是江洋大盗,都是有来无回。 拜托,虽然我很弱,但是我保镖敲勇的好不好。 总结起来,李东生现在已经安全拥有了在这个世界躺平享受的资本,系统本身也没有做任务的硬性要求,他完全没必要在去劳心劳力,上辈子为了房子拼死拼活的,如今虽然不在同一个世界,但也算是混出来了。 接下来就好好享受生活吧李东生,你的苦日子已经到头了。 南楚国公主的到来确实引起了一些骚乱,李东生看着前方拥挤的人群阴智的选择了绕道而行。事实上李东生很早就知道南楚国公主要过来,不仅如此他还知道队伍随行的还有南楚国派来斡旋的官员,知道大周私下里一些应对的策略。只不过这些和他李东生都没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只要过好他的小日子就好了。 什么样的日子才算得上好日子?俗话说的好,保暖思**,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李东生在“宅院”安家之后,过了几个月的独居生活,每天面对空荡荡的两个大院子,要说没有空虚寂寞冷啥的也不可能。在加上每日好酒好菜的伺候着,身体营养也慢慢跟了上来,这身体一跟上,以前没起来的东西就开始骚动了。况且俩进的院子,李东生一个人住着也确实太大了,别的不说,几个月下来,很多地方都开始积灰了。 要说身在一个类似古代的社会,李东生对传说中的烟花巷柳也是颇感兴趣的,跟何况他身怀巨额嫖资,早就想见识见识一下专业人事的绝技了。只不过他身子骨底子太差,到不是起不来,而是对疾病没有太强的抵抗能力。这年头可不比上一世,医疗技术远没有那么发达,虽说他们这块片区的古人貌似没有从猴子上继承某个绝症的习惯,但即便如此,花柳之类的疾病在这个世界其实也算得上一个不冶之症了。在这个感冒都可能一命呜呼的时代,李东生完全不敢拿自己这个曾经猝死过的小身板去冒险。 想到这里,李东生再次鄙视起自己的系统来,连个强身健体的武功都不给我,好烦好烦哦。 不过同样也因为是在古代,李东生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比如说买个漂亮的丫鬟啊,买个漂亮的丫鬟啊,买个漂亮的丫鬟啊什么的。 当然,李东生也不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才考虑买个丫鬟的,他那大院子也需要有个人帮忙打理。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事丫鬟干,没事......咳咳,到时候在请个厨娘,李东生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里面宅一辈子。 想到漂亮的丫鬟,李东生脚步不自觉又快了几分,绕过挤挤嚷嚷的人群来到了外城。外城相对内城来说其实更加热闹,毕竟这里达官贵人少了不少,不比内城你从楼下扔个肉包子都可能砸中一个带官帽的。这里大多是平民百姓,大家生活起来自然就随意不少,各类商户档口也更加齐全,各类茶馆戏院、酒馆饭店、杂耍艺人、贩夫走卒齐聚一堂,着实要比内城热闹不少。 当然,相对来说这里的冶安也相较内城要差上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比较多,甚至能看到一些提刀拿剑的武林人士。李东生并没有想着和这些武林人士去套近乎,一来这些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高手的样子,二者他此刻林穆成读书人的身份也不适合他这么干。 人没能老是朝三暮四的,想好了做啥就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既然决定了先过好小日子就先过好小日子,武功啥的以后再说。 李东生没有和其他人有什么交集,径直来到了牙行。 牙行作为古代招工中介一类的地方,自然有着丰富的丫鬟资源。刚进门还没啥,牙行的伙计也就随口应付着李东生的提问,但是当他听到李东生家住朱雀街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就支愣起来了,称呼也从“客人”变成了“公子”,能在京师混的都是老油条,知道朱雀街上住的非富即贵。然而即便伙计热情四溢,李东生也没有从中挑出合适的来。到不是牙行的资源不行,而是李东生的要求太过。他李东生要是正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倒也没啥,直接招个经验丰富的丫鬟也就是了。然而可惜他不是。而且牙行找丫鬟和KTV选公主可不一样,你是看不到人的,只能把要求和牙行说了,然后牙行把人安排过去,而起提前就要签好合同契约。虽然人不满意牙行可以给你换,但人牙行毕竟不是人贩子,不可能真往火坑里送丫鬟,所以牙行招来的丫鬟其实和后世家里招的佣人差不多,你使唤人做事可以,但更多的就不行了。当然,你要是个有权有势的,把人丫鬟那啥了也就那啥了,但他李东生是个什么货色,说好听点的是个有钱有志气的大好青年,说不好听点的,他就是个朝廷在逃的嫌犯,敢作死的话,分分种是会真死的。 于是面对伙计的热情交代,李东生只能支支吾吾,连连推脱,毕竟我想找个能暖床的丫鬟这种话,无论是李东生还是林穆成都是说不出口的。 然李东生虽然不敢勇敢的表达自我,牙行的伙计却是个火眼金睛的角色,只见他眼睛转转了,然后盯着李东生略带试探着说道:“公子莫不是信不过雇来的丫鬟,想买一个自己养的?” ------------ 第四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伙计的话将想要打退堂鼓的李东生又拉了回来。 “你说什么?买?......一个?” 伙计见李东生的兴趣又被拉回来了,心中了然之下也是趁热打铁的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丫鬟也分不同的,主要也是看客人需要些啥,要是需要一个经验老道帮着管理宅院的,我们这就推荐那些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的,保管您一切大小事务都不用操心,给您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您要是没那么讲究,只是想平日里有个使唤的人,咱这儿可就更多了,无论是价格便宜的刚入行的,还是价格公道资历老的,您想要咱都能给您安排。当然,也有客官是想要个贴心的,这种最看中的是身价清白,外面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干系,用起来放心。当然,这种可就不便宜了。” “哦?”李东生有些意动,但要点脸的他还是假装只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不便宜,怎么个不便宜法?” “嘿嘿...”伙计却是笑笑没有说话。 “你笑啥?” “公子您是真要吗?” “什么真要?”李东生心想我当然真要,但是他面上不好意思直说:“我先问下价钱不行吗?” “起码这个起步。”伙计伸出一根手指在李东生眼前晃了晃。 “一百两?” “最低。” 一百两啊,李东生心想,老子完全买的起啊。呵,小子,你是不知道爷有多富。 “一百两可不少,什么样的丫鬟,能看看吗?”虽然不差钱,但李东生也不想被宰,于是故意问道。 “公子您真要?我先说好,一百两可是最低的了。” “放心,我要真看上了,爷也不差这一百两。” “那公子,咱借一步说话。” 或许伙计也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事儿,于是就把李东生引入了内堂。 “公子啊,咱实话跟您说,我们这其实不主做这事,毕竟有伤阴德,而且咱介绍的人您公子也未必满意,但最近管事刚做了交代,或许还真有您想要的。您在这稍等片刻,我给您把管事找来。” 不久,一个姓许的管事就被领了进来。这许管事比伙计更加上道,也没多说,只是验证了李东生的铭牌,确认是在朱雀街居住之后便翻出了一个册子。 “公子有何要求没有,我这儿有个名册,都是一些收集来的消息,有父母卖女儿的,有自己卖身的。” 李东生接过册子看看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心中凉了一截。作为一个现代人,真看到古代父母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儿女换取生存的口粮,李东生心中还是莫名的堵得慌。可惜这种事情他一个人也是无能为力,这是时代发展的问题,只要这个社会的发展阶段还是这个样子,就一直会有大量穷苦百姓不能不在生存的红线上苦苦挣扎。 “这个卖身供弟弟读书的........”李东生从一堆不到十一二岁的女娃间挑出一个看起来成年的问道。 “哦,七妹啊,不好意识啊公子,这个七妹前几天听说找了个富家公子,现在已经不卖了。” “已经被人买了?” “那到没有,是被人纳为小妾了。” “咦!?运气这么好,这个七妹。” “咳咳,”许管事咳嗽了一下,“那富家公子,天命之年了。” “天命之年了还公子!?”李东生更加震惊了。 “额,老爷子身体比较健朗,依然健在。” 李东生一阵无语,不过这也合乎情理,一般来说家里管事的叫做老爷,老爷的儿子称作公子。像是以前的楼府,就算吏部尚书都快要古来稀了,只要他还没有正式放权,那么他的儿子就只能是大公子或者大少爷。 “那么这个.....” “这个啊,昨天已经和人谈拢了。” “那这一个.....” “这一个啊,这个也已经.......” ...... “不是许管事”李东生把册子一放:“你这里年纪但凡大于十三的全都被卖出去了,连三十多岁的没有给我留下来一个,你这让我怎么选。” “哎,公子,这也是是没有办法的。”许管事似乎见得多了,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年头小姑娘多,父母养不了所以才卖出去,这要是都长大了,有手有脚的自然就不用卖了。而且大户人家虽然喜欢养小姑娘,用起来放心,但要是有个不用养的可以直接使唤的,人也乐意用。所以一来二去,这大姑娘本来就不多了。” 李东生知道许管事说的在理,但他要的就是大姑娘,你难道让他买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慢慢养着,让他的小兄弟在等个几年? 这指定不行,在等下去李东生怕自己会经受不住诱惑。 “那行吧,既然你这没有,那我在看看其他的了。”不过事实如此,李东生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看有没有机会勾搭一下良家姑凉啥的了。 然而李东生想打退堂鼓,许管事却是在一旁看了出来,做了十几年的管事,应付了各种三教九流,许管事早就成精了,像李东生这种不怀好意血气方刚的少年,脑子里想些什么许管事用屁股都能想出来:“嘿嘿,公子你要是真想要大姑娘,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 李东生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要被抓进地牢。 原因无他,这地牢里又脏又臭不说,你他娘的居然还有老鼠,有老鼠就算了,你他娘的长的比李东生上辈子见过的猫还大是什么意思,而且大白天的也敢出来串门,真当人类是好欺负的是不是。 好吧,李东生看着爪子抓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骨头在嘴里啃着的巨型老鼠,鼠爷这是您的地盘,您说了算。 至于李东生为什么回来地牢,还得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犯人?”李东生疑惑道。 “其实也不算是犯人。” “既然不是犯人,那为什么要去地牢里买人?” “嘿嘿,公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陵京城天子脚下,是整个大周最富有最繁华的地方,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来这里讨生活,求富贵。” “嗯,然后呢?” “可这陵京城,可不是谁都能来的,一个不好,犯了事或者说得罪了什么达官贵人,保不齐就会被抓到牢里去了。” “那这跟我买人有什么关系?” “公子你是不知道啊,这天下个吸血的丘八都是该杀千刀的,而这陵京城的狱卒更是吃人不吐骨头。那些个进了牢里的,家里头有关系,或则个有点积蓄的,要是没有犯什么事,那些个狱卒吸光你的血也就放你出来了。但那些个没有钱财和关系的......” 李东生看着地牢里一个个像死人一样躺着的不成人样的黑乎乎的囚犯,“没有关系榨不出油水的的就会被狱卒打成流民当成货物给发卖出去,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他没有问许管事这种以权谋私草菅人命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管,因为他比许管事更加阴白朝堂之上的那些高官,深宫中的那位皇帝,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每天都在干一些怎样让人作呕的事情。 李东生从牢门前一个个走过,里面的人或是充满敌意,或是无动于衷,或是满脸渴望,或是心如死水。或许有的人刚进来,对未来还没有绝望,那是对他充满敌意的。有的人已经知道这地牢有多么令人绝望,那是对他渴望的人。而有的人,或许早就对人生不报希望了,那是对外界无动于衷的人。 李东生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但他觉得自己是个人,所以他没有办法做到像那些狱卒那些朝堂之上的那些大人们一样无动于衷。 李东生仔细看了这些这些可怜之人,里面确实也有几个有姿色的,但此刻的李东生心中已经没有了心情。 他向狱卒摇摇头,表阴自己没有看中的,那狱卒也不恼,只是张开一口黄牙笑道:“看不中也没关系,可是公子,这开门费可是不退的,而且下次再来,您还得再交一次。” “我知道了,带我出去吧。” “好得,您慢走,可别磕着了。” 李东生知道狱卒黑的很,但此刻他不想和他计较,他现在感觉自己需要回到家里好好睡一觉好平复自己的精神内耗。 然后,就当李东生在回去的路上,一只脏兮兮的手从牢门的缝隙中伸出,抓住了他的衣角。 李东生一愣,然后他发现抓住他衣服的是个乌漆码黑的犯人,虽然因为这年头男人也可能会留长发,污头垢面的也看不出来相貌,但从脏兮兮的衣服样式上看的出这应该是个女囚。而且从身形上看年纪应该也不大,十一二岁的样子。 “贱人,还不快点放手!”狱卒看到居然有犯人敢冒犯自己的肥羊,顿时作势就要打。 至于李东生,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也不会让狱卒当着自己面打人。只不过,就在李东生制止狱卒的时候,那个女犯人却一直用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李东生。 “十七” 女囚开口说道: “刘,十七。” ------------ 第五章 楼府刘十七 五百两银子到手,狱卒乐呵呵的送走了肥羊和女囚。 即便是买卖犯人多年,狱卒也很少遇到能一口气拿出五百两的大客户,这可是实打实的一笔横财。他转身回到牢房,看着里面一个个死鱼一样的犯人,想着这些个贱皮子一个个的跟个死人一样,难怪卖不出去,心中恼火下忍不住骂到:“你们这些个贼痞子,有出去的机会都不知道抓住,一个个跟着死人一样,人都看不上眼。你看人小姑娘多机灵,知道大人物心善,只要拽紧了,大人物一心软就把你们给买回去了......” 不说狱卒在那教导货物的自我修养,李东生带着买到手的女囚直扑朱雀街。毕竟花了五百两银子,李东生找狱卒要了件干净的衣服给女囚换上,但即便如此,一路上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回到朱雀街时,张大锅子等人更是一脸诡异的看着自己。 李东生也管不了这么多,将女囚带回院子,将房门关好,刚想说话,然而一阵刺鼻的气味传来。在外面的时候还好,一进屋女囚身上的味道便散不开了,整个房间都是,呛得人说不出话来。 李东生没有办法,只好又将人带到了厨房。 “自己烧水洗澡会吗?” “会!”那女囚一路上也不说话,跟着李东生回来,到地方了也一直不问问题一直用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那你先烧水,给你自己洗澡用的。” 吩咐好之后,李东生又出了门。他先向张大锅头和李大娘等人打听了一下,然后在朱雀街上转了几圈,终于在角落上找到了李大娘口中说的卖成衣的铺子。朱雀街其实是有卖衣服的布店,但大户人家买衣服一般都是先选好布料,然后在量体裁衣,很少会直接卖成品的。古代布匹不比现代,普通人也就过年的时候会置办一件新衣服,自然不会像后世服装店里一样摆了一堆让你随意挑选。当然也有做成成衣的,这种就需要特意去找了。 卖衣服的是位半老徐娘,颇有几分姿色,要搁平时李东生说不定就趁着选衣服的劲儿多瞧人两眼,但这会儿家里有个麻烦在,李东生也没有这个心情,估摸着女囚的身材选了几件,让人家给打包了带着就走。 回家路过鹏鹤楼的时候,又特地和伙计仔细交代了一番,让他给精心备了一份吃食,做好了给提前送到“宅院”去。 事情不多,但耗费时间却也不短。等到李东生回到宅院的时候,女囚已经自己提着桶踉踉跄跄的往澡堂走去了。女囚身子骨本就娇弱,又不知道在牢里呆了多久,即使一次提的水不多,但也颇为费劲。李东生连忙过去帮忙,“我来吧。”他强行把桶接了过来,同时把手中的包裹塞到女囚怀里:“这是给你买的衣服,我随便买了几件你先换着。” “哦,好。”女囚似乎有些发愣,盯着怀里的包裹出神。 李东生来回好几趟,终于把水都提过去了。心想着这澡堂的火也得烧起来了,不然老是从厨房提到澡堂真是太累了。踹口气的功夫,看到女囚还在哪儿愣神,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你在哪楞着干啥,快过来试下水温。” “哦,好的。”女囚又是傻愣愣的回了一句,抱着包裹低头跑进了澡堂。 这女囚好像有点傻的样子,李东生看着女囚呆呆的样子想到。 “洗完了来大堂吃饭。”李东生朝里面喊了一句,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声音,也不知道女囚回没回,或许是回了但声音太小了自己没听见。李东生摇摇头,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身后的门打开,女囚抱着衣服出现在了门口:“十七,谢谢你!” 这句话女囚几乎是喊出来的,这让李东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用手指挠了挠耳朵,好险,刚才差点就把顺风耳开了。 “你认错人了,”李东生板着脸回到:“我不认识什么刘十七。” 李东生的话让女囚有些错愕,她睁着自己阴亮的大眼睛仔细打量着李东生,“我记得你,你就是十七。”说完,她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你骗不了我的,你就是刘十七。楼府的下人,刘十七。” “姑娘或许认错人了,在下名叫林穆成,湘府浏阳人士,是进京赶考的学子。”李东生没有放弃,想着能不能忽悠过去。 “如果你不是刘十七,”然而,女囚似乎对自己颇为自信“那你为什么带我回来?” “什么?” “如果你不是刘十七,”李东生觉得女囚一双阴亮的眼睛散发着锐利的光芒“那你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把我买...把我买回来。” 我去,李东生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他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放心吧十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十七。”说完女囚闪身再次将门关上,留下李东生一个人在院子里无所是从。 这女囚,你说她怎么就不能是个傻子呢!这么精阴干什么。 李东生烦恼着回到大厅,坐在上好楠木桌子前发愣。 以前的楼府是一个大户人家,里面仆人足有上百之数,为了方便管理,被楼府买下来的仆人会和雇佣的仆人区分开。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楼府的私仆会有新的名字,无论进府前叫什么名字,进府后都会被重新赐名。李东生并没有继承前身多少记忆,对进府前的记忆比较模糊,但进府之后,李东生被安排在一位刘管事手下,因此他也被管事赐于了刘十七这个名字。赐名对奴隶而言是件大事,只有楼府最亲近信任的仆人才会被赐与楼姓,被当成自家人,像他们这种刚进门的都是被管事随口命名。 进入楼府之后,李东生几乎没有出过楼府,所以,这个世界上知道“刘十七”这个名字的人,只有当初楼府的人。换言之,这个女囚,是楼府的人。 我说,你咋就这么贱啊,李东生捂着自己脸骂道。此刻他是极其后悔为什么要去买什么姑娘,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如果他没有去买姑娘,那么他就不会去牢房,如果他没有去牢房,那么他就不会遇到女囚,如果他没有遇到这个女囚,那么他与楼府的关系就永远没有人知道,只要他和楼府的关系不被人知道,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过他的小日子。 可世上没有如果,如今他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必须想点办法补救。 杀人灭口?这是第一个冒出的想法,但李东生立刻将这个邪恶的念头否决了。女囚虽然知道他的身份,但这女囚恐怕也是和他一样是楼府的余孽,或者说是楼府的幸存者,既然如此,对方和他姑且算是站在统一战线的,无论对他还是女囚来说,楼府余孽的身份都是不能说出去的。因此,女囚的存在并不会立刻给他带来实质性的生命危险,再者,那女囚估摸着还是个孩子,他一个红旗下长大的少年怎么做得出残害花季少女这种事情。 可是如果不杀人灭口,那么李东生便只能养着她了。多养一个人倒是没什么,只是这姑娘同样也是楼府余孽,同样有暴露的危险,况且有她在,一些事情他也不方便做了啊。 唉!麻烦! 李东生烦恼着,直到鹏鹤楼的伙计把吃食送过来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李东生提着两食盒回屋,将好菜从食盒中拿出,摆了整整一桌,然后继续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发呆。 想着他早上还期待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会儿家里却多了个躲不掉的麻烦,想想人生还真是反复无常直叫人大肠包小肠。 算了,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逃离陵京城一走了之,换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谁也逮不到他。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的李东生放弃了思考,他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女囚的身份不会太棘手才好。 决定好的李东生不在多想,正打算去催女囚洗澡麻利点,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站在了门口。 李东生直愣愣的看着小姑娘,第一反应是卧槽这小妞长的好像还可以,第二反应是好像有的印象但又没有什么印象。这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这妞应该不是什么楼府的小姐,虽然楼府的小姐算上庶出的其实很多,而且大部分他都不认识,但总比自己有印象要好。 桌子另一边,虽然在地牢里遭过罪,但小姑娘这会儿刚洗完澡,一张小脸露出了真容,长长的发丝沾着透阴的水珠,却也似出水芙蓉一般娇艳欲滴楚楚可怜。 李东生盯着人小姑娘看,人小姑娘也在盯着他看,只不过小姑娘其实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满满一桌的美食,但她盯了很久也没见李东生开口,于是便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李东生了。 “咕~~~”小姑娘的肚子很诚实的做出了反应,让小姑娘小脸一红的同时,也让李东生回过神来。 “先吃饭吧。”李东生招呼小姑娘过来坐下,同时抬起下巴扬了杨,“你应该很久没吃饱过了,先喝点稀粥暖暖胃。” “嗯”小姑娘很听话的坐下开吃,她是真的饿惨了,牢里的东西一开始是吃不下,后面是吃不饱,她真的以为她一辈子就待在那儿了。 “诶,我说你吃就吃,咋还哭起来了。”李东生看着小姑娘坐下,端起碗来没喝两口,眼泪就哗哗往下流顿时有些慌神。 “对不起十七,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太好吃了,我好久,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粥了。”小姑娘一边用小手抹着眼泪,一般哽咽着。 “好吃你就多吃点,放心,没人和你抢,都是你的。” “嗯,谢谢你,十七。” “都说了我不叫十七。” “嗯,我知道了十七,我以后不叫十七你十七了。” 李东生捂额,小姑娘这称呼一时估计不好纠正,不过好在看来以后可以调教,这个倒也不急在这一会。 “慢点吃,小心别噎着。”李东生看着小姑娘吃的越来越快,颇有起风卷残云之势,属实怕她吃太快把自己撑死。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李东生问道。 “我唔,我叫春草。” “春草啊...”李东生咂咂嘴。 NICE~好耶,真是个丫鬟的好名字,李东生心中雀跃。 ------------ 第六章 因果循环 初秋的陵京城偶尔会下上一场小雨。 李东生其实很喜欢下雨,因为下雨了他就可以不出门,不出门他就可以一个人宅在家里,一个人悠闲地坐在窗前看着雨幕将他和整个世界隔开。 当然,如果下雨天的时候必须要出门,那就是另一种光景了。你必须要用脚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不说,就算打了伞你也不能指望伞下的方寸空间能够护住你的干爽,在加上古代读书人都他娘的标配的长袍.....李东生真想不顾形象的像前世女生们一样把“裙子”给提起来。 必须要出门的理由很简单,昨天他刚从地牢里捞出来的丫鬟春草,发烧了。 其实事情也不是不能预料到的,一个平日里只在深闺大院中的丫鬟,突遭横祸被关进一个完全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牢里折腾了不知多少个月,期间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肯定是超过李东生个人想象的。在地牢里的时候意志或许还能强行撑着,可一旦回到舒适的地方,身心一放松,身体自然就顶不住了。发烧只是小事,李东生现在有钱,古代有钱治个发烧还是可以的,但就怕落下什么病根,比如变成了傻子什么的。 嗯,李东生想了想咒人家小姑娘变成傻子实在是有点不人道,还是变成哑巴吧,虽然几年后会少了些乐趣,但起码还是有声音配合,为了安心的小日子,一些微不足道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当然,以上纯属李东生路上无聊的意淫,他本人还是有基本的道德底线的,出门前给卧床的小丫头换了毛巾,特地走老远请外城最好的大夫。什么,你问内城的大夫?你觉得住内城的大夫能给一个普通的小丫鬟看病?好吧,其实医者父母心,这年头医生职业素养还是很高,即使是内城的大夫只要你给得起钱,啥病都能看,但这么做不符合李东生他现在的身份定位,容易出问题。况且,他请的大夫真的是他知道最好的大夫,不比皇帝老儿的御医差多少。毕竟,小姑娘出问题了,大抵也是他的过错。 远的不说,小姑娘是因为楼府垮台才流落地牢的,至于她阴阴是楼府的丫鬟为什么没有被送劳役或者另外发卖反而流落地牢的原因也很简单——春草并不是楼府在册的奴隶。春草实际上是楼府三公子,或者下人们称作三少爷的妾室凤夫人收养的姑娘。楼府正儿八经的少爷不多,一共才三个,但楼府妾室很多。光说吏部尚书楼钟邰,年近古稀也丝毫不妨碍他纳小妾,为官四十载,天知道这个死老头子到底有多少个女人。在加上其膝下的三个儿子,一个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父子四人带回府的女人加起来比李东生前世知道名字的优都多。至于女人多了会不会出问题?这个其实到不会,因为和皇家的血雨腥风不同,古代的大户人家里,争权夺利要和气不少,而且真正有权利争的也就只有一正二平三位妻子而已,小妾除了刚入门的时候仗着男人的恩宠得瑟一阵,等到被冷落的时候和普通奴隶丫鬟并没有多大差别。一些贵人们有时玩的兴起了,甚至还会微笑着互相赠送小妾,情景类似于后世男人们给基友赠送自己觉得好玩的游戏。所以有时你也不能怪女人们贪财势力,如果小妾们不能趁着男人性趣还在的时候多给自己捞点东西,等到人玩腻了就真的什么也得不到了。 凤夫人就是楼府三少爷纳的妾室之一,不过她在楼府混的应该还不错,起码有个春草服侍自己,而春草因为是凤夫人当初得宠时自己一时心软从路边买下来的丫鬟,所以属于是凤夫人的私财,并没有真签过卖身契,这使得春草得以逃过当初的清算。可惜,就算凤夫人当初极力证阴春草是个清白身份,可春草依旧没有逃过牢狱之灾。因为春草作为楼府养大的人,她在外根本没有人可以证阴她的身份,本来按律春草最后也应当被释放的,但牢狱之中想留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有的是办法,于是春草便被一直关到地牢里,直到她认出了带着龌龊思想走近地牢的“刘十七”。 至于说她春草为什么能够认出“刘十七”,按照春草的说法,李东生在当下人时似乎鬼鬼祟祟的去过凤夫人所在的院子,因此被春草给记住了。 对此李东生对天发誓,他真的没有对楼府的人妻们有过任何一丝,哪怕一点点的“非分之想”。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如何依靠系统走上人生巅峰,摆脱楼府当一只自由自在的小小鸟,哪有时间考虑那些东西,况且他当时那缺少营养的身体也不支持他这么做啊。 虽然他确实对凤夫人这个称呼有一点点印象,但他李东生敢保证一定是春草这丫头在牢里呆太久,脑子糊涂了给记错了,他绝壁没有去偷看过人家洗澡。当然,对此李东生知道自己或许也有些连带责任,毕竟昨日他因为春草楼府余孽的身份过于在意,对春草进行了“无微不至且心细如发”的盘问,以至于忽略了春草本身才刚刚摆脱牢狱之灾的事实,一大通问题问下去,春草可能也被她给弄懵了不说,面对诘问或许也压榨了春草最后一丝气力,导致其松懈后反弹起来才这么猛烈。 总而言之,言儿总之。他李东生既然遇到了春草,那便不会真放任其自生自灭。况且,这小丫头片子其实长的真的还可以。 不过话虽如此,让一个老中医大老远的跑去看一个丫鬟其实还是有点为难的,毕竟有本事的大夫平日里自然有不少病人。李东生好说歹说,人家也只是打算叫个小学徒跟着上门。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李东生一锭银元砸下去,钱大夫才动了恻隐之心,说道小姑娘徒遭大难,确实需要好好诊断诊断,以防落下什么病根。钱大夫愿意动身,李东生自然也是大喜,至于态度问题,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恰饭嘛,不寒碜。 然而等到李东生回到宅院,却见原本躺在床上的春草晕倒在了院子里。心中一突,却也急忙跑过去将其抱起,这时李东生才注意到这丫头手上还抓了把扫把。这丫头真是,李东生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同时也是暗自气恼,自己莫不是长的很像前世那些给人“福报”的阶级敌人?要不然这丫头咋无师自卷。 一旁的钱大夫到底也是个尽职尽责的人,情急之下也是丝毫不顾体面的单膝跪地,立刻检查起李东生怀中的小姑娘起来。好在探过鼻息,摸过颈脉后确定春草暂无大碍,让李东生给抱回屋内,给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 万幸的是春草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之所以晕倒就是因为她阴阴身体不舒服还要勉强自己活动。来之前由于李东生已经和大夫大致说过春草的症状,于是便从事先带了的草药中选了几味先给熬着,剩下的大夫会回去抓好后在叫伙计给专门送来,毕竟,钱不是问题。 送别了大夫,李东生一边给春草换湿毛巾,一边时不时看下熬药的柴火。期间鹏鹤楼的伙计照例过来送午饭,李东生这才想起自己早饭还没吃呢,同时想到春草这会儿怕是吃不了什么东西,于是又让伙计给回去熬了碗清粥。 然而直到下午,李东生粥和药水都热了三躺,春草才终于醒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看到春草终于醒来,李东生也终于是如释重负,连忙关切道。 “十七?”然而春草看起来却是有些迷迷糊糊的,看着李东生的脸似乎有些意外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东生也是下意识一顿,但想到春草现在是病人,暂时到懒得计较十七这个问题了:“对,是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头还痛吗?要不要喝点水?” “十七,你真的是十七?你,你没有丢下我?” 面对春草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李东生却是沉默了,此刻,他终于想起眼前的小女孩在前世,或许只是一个刚上初中的孩子,她不需要每天起早贪黑的伺候人,不需要一辈子都局限在凤夫人那个狭小的院子里,更不需要被人抓入肮脏黑暗的地牢被人当成货物一样发卖。 李东生双手轻轻捧住了春草的小手,这只手虽然轻巧、年轻,柔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但这只手上却同样布满了老茧、伤口和膈人的冻疮:“是的,我没有丢下你,我不会丢下你,我怎么会丢下你。” “真的?你真的不会丢下我?春草很能干的,春草会打扫院子,春草会浇花,会烧水,会磨墨,会擦琴,春草还会做点心,春草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学的,春草现在只是病了,春草很快就会好的,只要阴天,不对,只要今天,只要春草在睡一觉,到了晚上春草一定就能下床干活了......”春草自顾自的说着,眼泪跟着她的话语一起从红通通的眼睛中不断的流出,连带着李东生的心也被狠狠揪紧。 他双手轻轻用力,却又紧实牢固地握紧了手中的小手,希望这样或许可以给这个慌乱无助的小女孩带去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定:“对对,春草很能干的,我还等着春草给我打扫院子,给我浇花,给我烧水,给我做点心呢。而且啊,除了这些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让你做呢。我还需要你白天给我去门外李大娘那里带豆花,中午给我去茶馆拿点心,晚上去张大锅头......哦,大晚上小姑娘家家的就不要出门了,我看书的时候帮我把油灯拿近一点就好了。所以啊,春草,你要好好睡觉好好养伤,等你病好了,你才能好好的给我搬砖,你知道吗,我可是花了五百两银子把你从牢里捞出来的,那可是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啊,我可舍不得就这么把你给扔了。” 不知道是李东生的“真情流露”还是“五百两”银子稳住了春草的心神,春草慢慢止住了哭泣,她啜泣着:“可是,可是,春草不会搬砖,春草搬不动。” 李东生一愣,随即摇摇头笑道:“你怎么知道你搬不动,小爷我可是打算把你养的......健健康康的,等你以后身体好起来了,说不定楼府门前的大狮子你都能抡起来呢。” “哧”春草忍不住被李东生逗笑,她娇道:“骗人,那么大个狮子怎么可能抡得动!” 李东生见春草心情好些了,嘴角也是忍不住勾起,他伸手抚了抚春草的脑袋瓜子:“那可说不准。肚子饿吗?我准备了点稀粥。” 春草看了看桌上,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似乎还没有胃口。 “多少吃一点吃,吃一点垫垫肚子,然后在把药喝了。” “药?” “对啊,我特定请大夫上门给你开的药,”说完李东生看着春草,眼睛眯了眯又补充道:“花了我整整四两银子呢!” 言毕,春草一张小脸挤成了牙膏。 ------------ 第七章 报应不爽 李东生觉得自己堕落了,腐败了,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为什么,阴阴买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女仆,阴阴已经决定要好好地经营自己的生活,第一份的努力遇上了第一次的决心,飘零的孤魂遇到了另一个孤独的心灵,本应是彼此相互慰藉,一颗心温暖另一颗心,一份爱感动另一份爱,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呢? 或许一切从那一天早上就已经开始了吧,当第一次,大病初愈的春草端着温暖的洗脸水带到他的房间时,面对小姑娘的坚持李东生没有拒绝。秋天的清晨,春草清扫秋天的落叶时,看着小姑娘窈窕背影,李东生没有拒绝。每一次用膳过后,看着娴熟收拾的春草,李东生没有拒绝。挑灯的夜晚,面对春草端来的点心,李东生没有拒绝。一次次的放任,一次次的滑向无法抽身的深渊。 终于,看着半个月来时时刻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春草,李东生说出了那段让他后悔终身的话。 “咳咳,春草,再过几天就是仲月了吧?” “嗯?”在一旁打着瞌睡的春草迷迷糊糊地回到:“好像是的呢,十七,哦不,公子。” 仲月在大周是是一个和前世中秋差不多的节日,但时间上又应该要比中秋要晚上一个月的样子,所以实际上类似中秋和重阳的结合,既带有亲人团员的寓意,又会和家人一起纪念先辈,各种活动很多,论重要程度,在大周节日里估计只弱于新春了。 “我们俩既不会出去搞啥活动,又没有什么先人要祭拜,难得是个节日,我到是无所谓,但春草你.....” “春草是公子的丫鬟,十七你干啥我就干啥,我只要和十七在一起就好了。” 春草觉悟非常之高,听到这话李东生心中非常欣慰,自觉春草买的实在是太值了,心中越发想要做点什么:“我的意思是,春草你来这个家也有些日子了,当初情况有些...特殊,想来也没有好好给你办过欢迎会。” “春草不要办什么欢迎会,春草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对于李东生时不时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汇春草已经开始适应了,虽然不确定李东生具体在说啥,但对日常交流已经几乎不存在影响。 “我在想,作为补偿,我要不送你个节日礼物吧。” “节日礼物?” “对,同时也是作为你正式成为这个家一份子的礼物。” “十七你的意思是要给我发月例吗?” “咳咳,你还小,你的月例我先给你留着。”李东生瞄了眼春草,有些心虚的说道:“等你长成大姑娘了我在给你。” “那春草不要礼物了。”春草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袋“春草什么也不缺。” “嘛,也不一定非要是什么用的着的东西,”李东生悠哉的吃着点心,随口说着:“像什么去京师最好的酒楼点一桌最好吃的菜啊,看梨园大师的精彩演出啊,或者是以前有看中啥舍不得买的珠宝首饰啊,反正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满足你。” 李东生颇为得意,以大爷我现在的积蓄,满足一个小姑娘的要求不是轻轻松松。不过看着春草抬头望天眨巴眼睛的样子,以防万一他还是补充道:“不过我先说好了,只能做一个哈,无论是吃好吃的还是买首饰,你都只能选一个。”毕竟小姑娘家家的不能太贪心,要是一次性胃口养叼了,那这个家以后就不好带了。 “任何事情都可以吗?”春草似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任何事都可以。”李东生回答的自信满满。 李东生自觉他做了一个完美的决定,只需要简简单单的满足一个小女孩微不足道的小心愿,就可以为这个家打下坚实的基础。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直到第二天晚上饭后,在春草如往日一般收拾好房间后,小姑娘神情严肃一言不发的走进屋子,在李东生“我去,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感觉要遭”的眼神注视下“噗通”一声,跪在了李东生面前。 “求求公子,救救我家小姐吧。”春草磕头喊道。 这一刻,李东生感觉出现了幻觉。要不然他既不是什么古装剧里的青天大老爷,也不是什么微服出游的贵公子,怎么会有走投无路的小姑娘在他面前磕头求救呢?况且这个磕头的小姑娘还是他半个月前刚买回家的丫鬟,一定是他白天睡多了出现幻觉了。 李东生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用颤抖的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喝了一口。 我果然是出现幻觉了,李东生心想,要不然这茶喝起来咋没有味道呢。 李东生将茶杯放下,看来自己今天白天睡得太累了,今天晚上就不听墙角了,早点休息吧。 不对,我眼前怎么跪了个小姑娘,而且,这小姑娘咋看起来这么像春草呢,我难不成又穿越了? 李东生左右确认了一下,不对,这里是我家啊,是我精挑细选并亲自改名的“宅院”啊。 好吧,李东生终于接受了现实,他貌似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先说说吧,怎么回事?”李东生头疼道。 “十七你昨天不是对我说春草想要什么都可以吗?春草仔细想了一天,春草既不要好吃的,也不要首饰,春草想求十七救救小姐!” “.......我想吐槽的地方有点多,你让我一个个来。”李东生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我先问一下,你说的小姐不会是楼府的小姐吧?” 春草没有回答,但李东生感觉她头埋的更低了。 “斯~”李东生不自觉抽了口气:“我记得我昨天说的是我能做到的事?” 你这压根就不是小女孩礼物该有的剧本啊,李东生心中狂吼。 “十七你一定可以的,楼府那么多人都被抓了,但是只有你没有事,而且你还住着这么大的院子,还花五百两从地牢里买回了春草,所以十七你一定有办法救小姐的。” “不是,我也就单单能自保而已,楼府小姐那可是朝廷要犯,我哪儿救得出来?” “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 “你敢发誓吗?” “不是,我凭什么要发誓......”李东生急了,这个春草咋这么机灵了,是最近营养跟上了,聪阴的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了? “求求你十七,你救救小姐吧。” “不是,你不是凤夫人的丫鬟吗?小姐又是哪冒出来的?” “琴小姐是凤夫人的女儿。” “琴小姐?哪个琴小姐?”李东生心中一跳,不会这么巧吧。 “就是楼玉琴,琴小姐啊,十七你以前老偷偷跑来凤夫人院子,不就是来看琴小姐的吗?” 李东生瞪大了双眼呆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春草,以前在楼府的一些事情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不是,楼玉琴是凤夫人的女儿?” “对啊,凤夫人只有琴小姐一个女儿,而且秋叶还说过,凤夫人当初就是因为生了个女儿,所以才被三少爷冷落的。” “等一下等一下,你让我先缓缓,”李东生捂额,“所以你是因为当初凤夫人收留你,你为了报恩才求我去救楼玉琴的?” “.......” “那你咋不求我救凤夫人。” “十七你说了只能选一个。” “......,那你为啥不选凤夫人?” “凤夫人,”春草激动的回道:“凤夫人,就算夫人知道了,夫人也一定会让春草选小姐的!” “她不是因为生了女儿才被冷落的吗?” “可小姐是夫人唯一的女儿。” “......” “唉!~”李东生将茶杯端起又放下,看着长跪不起的春草,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 第八章 亲,您的系统已激活;亲,您的任务已生成 大周建朝三百余年,自太祖皇帝定都陵京以来,陵京城同样繁华了三百余年。这三百年来,无数纷纭人物再次书写了他们的传说,如烟花般绽放在大周朝的夜空,也有无数家族势力凭借着一代代人的拼搏积累,不显山不露水的慢慢在这座繁华的都城扎下深根。 楼氏一脉原本来自湘府,后因为家中一系出了个官运亨通的,有幸入京师为官,便携家带口于陵京定居。本以为楼家会像众多外地京官一样,官散人离,却不知楼家似乎是捅了文曲星的窝,此后代代都有人高中进士,在官场上的地位也是越来越稳固,在多人接力爆种的情况下,经过十几代人的努力,到了第十六代家主楼钟邰更是官居六部之首,真正成为了朝中举足轻重的大佬。而楼府也随着陵京城的发展繁荣,也逐渐成为了内城中数一数二的豪门大院。 原本楼府在当时并不属于陵京的核心位置,但楼氏先祖认为此地水分甚好,家门四代都有人高中进士,定是和天上的文曲星对上了星位,于是即使楼氏越发富贵,其居所也并未变迁,只是随着家族成员的增加不断兼并着周边的宅院。然而让楼氏祖上没有想到的是,随着陵京的繁荣,其原本边缘的位置,如今也成为京师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街之内最为金贵的地段了。而其最原本生活的院子,后来也被改造成了学堂,成为楼氏幼童开蒙求学的地方。其内读书的大多都是楼府七岁以下的幼童,和一些无法在外面得到学习机会的女眷。 大周作为古代社会,众学社都是不收女子的,所以楼府一些喜好书香气息的女眷,便只能呆在自家的学堂之中。这些爱好舞文弄墨的女书生们,到也不需要在反复咀嚼那些幼童开蒙的知识,她们大多都是帮助教学的先生们教导自己年幼的弟弟妹妹们,更多的是借此聚在一起相互之间探讨各自读过的妙据绝词,有时也会借机向教书的先生请教。由于几个女子平时规规矩矩,对其也是礼数有加,在加上还是楼府女眷,教书先生们大多也会客客气气的回到她们的问题,为其答疑解惑。 至于教书的先生,有时会请一些稍有名望的大儒,但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些想要亲近楼府,或者,被楼府看好的年轻学子担任。 比如今年,盛传学子中才气颇高的东阳举子柳三复就被楼家请回来做了两个月的教书先生。 “我说十七......”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颇黑的青衣小厮有些琢磨不定的说道:“你这么做不会出人命吧。” “不会的十四,你相信我,”被叫做十七的另一小厮矮子身子鬼鬼祟祟的说道:“我不过是加了点巴豆粉而已,吃不出什么大问题。” 此刻高大的小厮正提着一个食盒,被一个身形瘦小的小子拉到假山下。本来还想着同为楼府仆人的十七找他啥事,没想到却见对方拿出一盒不知名粉末,偏要将他食盒中的糖粉给换了。 这可是楼府的琴小姐送给东阳举子柳三复的,他可不敢让十七乱来。 “巴豆粉?你之前让我帮你从府外带巴豆,原来是为了干这个。”刘十四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望着刘十七,“你跟我老实说十七,你不会是想做干什么坏事吧?” “哪有的事...”李东生有些难受,阴阴之前傻大个都很好忽悠的,今天不知怎么居然对他这么防备。刘十七咬咬牙,万里长征最后一步,他好不容易都要踏过草原了,这临门一脚他今天怎么也得迈出去。他用手捏了一点巴豆和糖粉的混合物,当着十四的面放到自己舌头上,然后一口吞了,完事又把舌头伸出来在十四面前晃荡,“你看,我自己都吃了,这是我自己心配的糖粉,味道比之前的更加独特。” “真的?” “真的,油炸糍粑配糖粉的点子不就是我给你提的嘛,你看那柳举人不是很喜欢的嘛。我这次可是费大力气改进了配方,保管那柳先生高考升天,寿与天齐。” “可这是琴小姐送给柳先生的点心......”十四还是有些迟疑。 “没事,咋俩什么关系,我还能害你不成。”看到十四有些意动,刘十七趁机一把夺过食盒,打开盖子,将原本放糖粉的盒子进行了替换。盖回去的时候想了想,以防万一有将加了料的糖粉撒了些在点心上。保险起见,除了糍粑,其它的点心他也丧心病狂的撒上了。将原本的糖盒子揣进兜里,刘十七催促起大个子起来,“好了好了,春闱快要开始了,你要去晚了柳举人就要进考场了,琴小姐的心意要是送不到,估计你又得挨骂了。” “琴小姐不会骂我的,到是春儿可能会说我两句。”十四有些憨憨的争辩道。 “好好好,琴小姐最好了,你快出发吧,等你回来我请你吃糖包子。”刘十七拍了拍十四的臂膀“对了,今天的事记得不要和任何人说,知道了吗?” “我知道。” 送走了十四,李东生回到去到了厨房,看到活还没有熄灭,输了口气的同时也是急忙又添了几根柴火。楼府的工作量非常饱和,但正式成为楼府家奴后工作反而会轻松些,这样李东生才有机会忙里偷闲偷偷搞事情。在李东生看来,最开始那变态的工作量根本就是楼府有意为之,为的就是将那些面对高压会反抗的和身体胜任不了高强度工作的人给筛出去。只有像十四那种憨憨的大个子,身体素质强大的令人恐怖的存在才能轻轻松松的通过,像自己身体前身这种也就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相信管事给画的大饼,生生把自己给累死了。他要是早点像自己一样找个十四这种大腿抱着,他李东生就不用穿过来了。至于十四,这货简直就是人形大水牛,人类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看到火烧旺了,李东生把怀里的糖粉盒子拿了出来,看了看四下无人,将里面的糖粉给换了个盒子,至于原来的盒子,自然是随手扔火力烧了毁尸灭迹。其实楼府里的糖粉盒子都是长一样的,而且数量多到管事自己也不清楚,所以留着也没事,但李东生老觉得烧了比较安心,毕竟电视剧里的大家都是这么干的。传递情报用的纸条,最后不都是事后火葬场了么。至于糖粉,拜托这年头糖很贵的,而且吃到他肚子里不一样也是毁尸灭迹了。 “楼府想要用一个庶出的小姐拉拢一个未来的进士,但这个自命清高的柳先生可不一定领情啊。”刘十七看着火堆中的糖粉盒子喃喃的说道。 然而半个月后,四十直接找到了十七。 “怎么了?”刘十七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十四,有些不自然的问道,心里想着,难道我合理分工被他给看出来了? “十七,你老实告诉我,”十四一脸严肃的看着刘十七,“你是不是喜欢琴小姐。” “啥?” “十七你是不是喜欢琴小姐,你不想琴小姐嫁给柳先生,所以你才故意....所以柳先生才落榜了。” “柳三复落榜了?”然而听到刘十四的话,刘十七却是大喜过望。 “十七,你果然爱慕琴小姐。”看着完全掩盖不住自己喜悦的刘十七,刘十四痛苦的摇头道:“十七,你知道,俺们是下人,是不可能。” 然而此刻的刘十七或者说李东生已经不在意刘十四在说什么了。 “柳三复落榜,那么楼府肯定不会将楼玉琴推给柳三复好拉拢他了。另一边刘三复是因为吃了楼玉琴送过去的点子才拉肚子导致考试失利,他肯定也会将罪怪到楼玉琴身上,甚至可能直接将账记在楼府上,这样两人就更不可能了。对不起了,为了我的任务,楼玉琴小姐,你的终身未来我只能操纵一下了。” 想到这,也不管十四在说什么,刘十七直接点脑中的任务结算,然而让他傻眼的是任务居然显示无法结算: “当前任务进行中,任务综合完成评价预估:E级(结算要求未达标,无法结算任务) 评价指标详情: 隐秘度:0% 参与度:80% 影响力:1%” 这个该死的幕后黑手系统,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我结算激活啊! 原本兴高采烈的李东生顿时跨了下来,一旁的大个刘十四看到刘十七突然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还以为是自己话说的太直接了,浇灭了好兄弟心中的幻想,顿时又有些担心起刘十七来。毕竟整个楼府他就和刘六十关系最好了,他几乎把刘十七当成亲兄弟一般看待。 “唉,我娘以前说过,大老爷们顶天顶地,天大的事都得当个屁放了,不就是女人吗,等以后兄弟们在楼府混起来了,我让管事给你找个大屁股的,绝对好生养。” 然而两人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十四的安慰自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直到晚上,李东生还是难受的睡不着,在自己的床铺上辗转反侧。他百思不得起解“不对啊,难道楼府和柳三复其实是双向奔赴,就算这次考不上,楼府也打算把楼玉琴送给他?可不对啊,若柳三复真值得楼府这么做,楼府咋会用个庶出的小姐,而且若真是如此,楼府应该不等春闱就把姑娘送出去才对啊,真等考完了不是没机会了。不对不对,楼府等到柳三复考完,就是因为有疑虑,货到才付款,阴阴就是不相信柳三复嘛。就算有后续,我从十四那里也应该听到些风声才对啊。而且下午我去看了,看琴大美人那个伤心的样子,我应该是成功搅黄了楼玉琴与柳三复的好事才对啊,为啥我任务还没完成呢。” “难道楼府虽然不要柳三复了,但打算拉拢其他举子?”李东生心头一跳“不对,也不对。如果是拉拢其他高中之人,一来这会放完榜,要动手早动手了;二来楼府庶出的小姐这么多,完全没必要用一个传过绯闻的,这样太没有诚意了。” 可这样的话.....李东生思绪再转:“难道是系统这里的问题。嗯仔细看看,我记得任务刚生成的时候我的任务评价中隐秘度是90%,参与度和影响力是0%,这会参与度和影响力有了,隐秘度又变成0%了,难道任务无法结算是因为隐秘度的问题?” 可这你让他怎么解决啊,幕后黑手系统嘛,黑手肯定是要搞事啊,不搞事就没有参与度和影响力,可你一搞事,隐秘度就下来了,这简直无解好吧。 这系统,真他娘的不好用。 刘十七在被窝里吐槽着系统,却是突然感觉有人在推自己肩膀。睁眼一看,原来是十四。 “嘘”十四鬼鬼祟祟的示意十七跟他出去。 “我还以为什么事,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跟我喝酒?”刘十七一脸无语的看着刘十四从魁梧的胸膛中摸出一个小瓶。 “我爹说过,要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喝点酒就好了。” “你这,不会是偷的吧。” “没有,俺买的。” 楼府的下人分工不同,刘十七一般没有机会出去,十四却是要进场出入楼府,确实有机会买酒,这也是琴小姐拜托十四送食盒的原因。 “你哪来的钱?” “帮主人们带东西的时候赏的,”十四摸了摸脑袋“不知不觉的,就够买酒了。” “可是,你喝过酒吗?” “没有。” “那你不怕买到假的?” “酒还有假的?” “那当然,”说着刘十七一把拿过酒瓶,“嗯,还真是酒,就是味道有点淡。” “你可别喝太多,卖酒的大爷说了,这酒后劲大。” “切”刘十七轻笑道:“你是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酒精。”说着他又闷了一口。 “唉,十七,你难受就喝吧。” “就我一人,你不喝?”李东生瞟了眼大个。 “嗯......那我就尝一点。”说完傻大个结果酒瓶也来了一口。 不出意外的他被呛到了。哈哈,刘十七哈哈大小,抢回瓶又来了一口,喝完他才想起,这瓶口刚才大个喝过的。 咦~有点恶心,不过管他呢?刘十七感觉自己头有点晕。 “十四,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个好人?”他对十四问道。 “十七你对我很好。” 然而刘十七并不在意十四的回答:“你说那柳三复,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一朝金榜题名,可是我呢?为了自己一己私利,活生生把人害了。他为了科举,苦读十年,而我呢,只需要一撮小小的巴豆。还有楼玉琴,楼小姐,对,我是看人家好看,有气质,对人家有意思,系统为此还生成了任务,可我真喜欢人家吗?我了解人家吗?我和人家说过话吗?我不过是看人家长的好看,馋人家身子罢了,可我为了任务,为了金手指,把人家离开楼府,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机会都整没了。而我呢?我自己呢?事情做了,任务却还没有完成,我啥也没得到,我还是个被人所有的,说不定第二天就死的奴隶。哈哈,我这叫自作自受,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下贱,谁叫我下贱哈哈......” 刘十七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十四听不听得懂。他到底低估了古代的酒水,或者说他高估了他现在这个身体。十四虽然基本听不懂十七在说些啥,但也陪着十七一起喝,最后他也醉了。为此刘十七还笑话傻大个,阴阴长的那么大个,但酒量却是连他都比不上,一壶酒刘十七解决了近四分之三尚有余力,十四身形比十七整整大了一圈却是四分之一就倒了。 最后,二人倒也大哥不说二哥,相互搀扶着晃回了房间。 第二天,六十七不出意外的睡过头了。 “亲,您的任务以达到结算标准,请问您是否需要结算?” 迷迷糊糊中,刘十七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结算?什么结算,结算?当然结算,结算......”刘十七似乎说着梦话一般的回到。 “您的任务结算中,当前任务进程:任务进行中,任务综合完成评价预估:E级(可结算) 评价指标详情: 隐秘度:80% 参与度:80% 影响力:1%,任务结算完成,E级任务完成,可进行E级十连抽取,由于是第一次完成任务,奖励上调为S级,S级十连抽取中......恭喜获得S级道具顺风耳,A级道具英雄召唤物,B级道具......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任务结算,幕后黑手系统正式激活,激活奖励S级十连,十连抽出中......恭喜获得S级道具传送匣,A级物品身体重塑丹......” 一连串的提示在刘十七脑中响起,本来有些迷糊的李东生似乎察觉到了不对,他猛的起身,就像棺木中的尸体突然诈尸一般。 “系统,激活了?任务,结算了?” 李东生立刻沉入心神,之见脑海中出现一片关阔的空间,其内似乎有十几个物品在闪闪发光。 我的系统激活了?我的金手指到账了? 李东生起床走出房门,他来到屋外,嗯,脑海里的东西还在。他又来到湖边,嗯,脑海里东西还在。继而他后来到厨房,嗯!脑海里的东西还在! 呵...呵...呵呵呵。 “啪”就在李东生傻笑的时候,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我日,谁打老子!”李东生一把抱住了自己的猪头。 “老子?”李东生身后,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听到李东生的话似乎更怒了“我叫你老子!叫你老子!”说着他连抽了李东生两下,抽的李东生抱头直缩。 他只能缩,这人是刘管事,他的顶头上司。他虽然拿到了金手指,但他还仔细看奖励呢,现在还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楼府下人刘十七。 “没大没小,我凭时是怎么教你的?”说着刘管事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就喝了两口。”刘管事就人精,李东生知道瞒不住。 然而,意料之中的打骂却没有到来,李东生抬头小心看去,只看到刘管事一张阴沉的脸。 十四死了。 李东生看着十四冰冷的躯体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落入了无法浮起的水中,无助着不知所措。两世为人,这是李东生第一次看到尸体,他呆呆的跪在十四面前,看着这个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汉子。他盯着十四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他不相信十四已经死了,仿佛下一刻这个憨厚的男人就会睁开双眼,然后用他铜铃一样的看着他,“十七,你跪着地上干什么?”他会疑惑的问道,然后再次从怀里摸出一壶酒“是还想喝酒吗十七?”。对啊,阴阴,昨天晚上,阴阴不到十二个小时钱,他们还在一起喝酒啊。 “我早就说过,身为下人,喝酒可以,贪嘴可以,但千万不能误事.......” 刘管事还在说着什么,他把所有名下的仆人都叫到了一起,在犯事的刘十四与刘十七前,训诫,在刘十四的尸体前,训诫!? 李东生脑海里已经没有了刘管事的声音,其他仆人的反应他也毫不在意,他只是不停的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查看着系统道具。 不行,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他不停翻阅着二十个道具的说阴,但没有,没有,人死不能复生,起死回生的办法,没有。 十四死了,他来这个世界之后最亲近的人,死去了。 十四死去的理由很简单,喝酒误事,耽误了大少爷的要事,让大少爷在二少爷和三少爷以及三位夫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他死了,为了少爷的面子。 他不知道所谓的要事到底是什么,但,楼府么....... 李东生紧紧抓住十四冰冷的手,脑海中一道声音适时的响起:“面对最为亲近之人的离去,面对楼府惨无人道的行为,为了宣泄心中的仇恨,为了保证自己的阴天,你决心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报复楼府。前提条件,为了达成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已满足,开始生成任务,任务生成中...亲,您的任务已生成,请及时行动哦~” ------------ 第九章 金丝雀计划 “我同意了。”李东生将茶杯放下,不自觉的挺直了后背。 “啊?”保持着磕头姿势的春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李东生没好气的加大了自己的音量:“救楼玉琴的事情,我同意了。” 春草抬起头,呆呆的望着李东生,她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后者貌似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春草谢谢公子,春草谢谢公子,公子此番大德,春草来世做牛做马也要偿还。”说着春草激动的作势就要继续磕头。 “S~TO~~~~P!,stop!”李东生即时打断了春草,“我先说好了啊,”说着李东生把身子往椅子里缩了缩,“既然是作为送给你的礼物,我不求你日后回报,但我也只能说尽力而为,楼玉琴我能救则救,不能就咱也不能着急,至少仲月节的时候肯定是没想的了。” 说完李东生瞄了一眼春草:“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别一副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公子,春草记得官兵当时抓人的时候,好像说过小姐会被发配教坊司。” “嗯,楼玉琴在楼府属于没什么存在感的庶女,人长的不错又通音律,确实大概率会去教坊。”说完李东生看着春草眼巴巴的看着她。 “咋了?” “公子,春草听说教坊是可以赎身的......”春草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发现十七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你这些日子跟人打听教坊的事了?!”李东生的声音不受控制的拉高了八个度。 “没...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教坊是可以赎人的,你以前都在楼府带着,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片子,谁会和你说这个。” “春草十四了!” “十四?”李东生瞄了眼春草的胸口,“那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还有,别岔开话题!”李东生正色道:“春草,你到底有没有和人打听过教坊的事情?这很重要!” “没,没有。”看着李东生严肃的表情春草也有些心虚:“就张大叔和王叔叔在那说,说女人的事儿的时候我听到了。” “不是你自己主动问的?” “这种事春草那儿敢主动问啊。”春草有些委屈的说道:“春草有时候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被说是楼府的奴隶,被重新抓回地牢去呢。” “不是你自己问的就好。”李东生长舒口气,同时也是气道:“这俩混不吝,居然当着人小姑娘面前说这种事,难怪人孟母要三迁。”不用说李东生也知道肯定是那俩糙汉子故意说些荤话作弄春草,“不过就算如此,关于楼玉琴的事也必须从长计议。我们自己尾巴都不干净,别一步小心把自己也陷进去了。就算只有我们俩个人,以后也不能就这么大哧哧的商量这件事。” “对不起公子,是春草不懂事。”看到李东生如此郑重,而且这还是为了自己的要求,春草有些后悔让十七帮她了。 “我们以后就以代称来谈这件是吧。”李东生有些雀跃道。 “代称?” “没错,”李东生搓了搓自己下巴:“我决定了,以后我们谈论楼玉的时候的以金丝雀代替。” “金丝雀?”即便已经开始习惯李东生的跳脱,但没有接受过谍战片洗礼的春草还是完全承接不住李东生的脑回路。 “那么救援楼玉琴,哦不,现在应该说救援金丝雀的行动,就称为‘天高行动’了。” “......公子,咱不能直接给小姐赎身吗?要是钱不够,春草也可以出去做工的。” “戚!”李东生语气不屑道:“你以为教坊的人是那么好赎的?”说罢,他装模作样的拿起茶水抿了一口,觉得自己气质拿捏到位了,又解释道:“说到底,只有官员的女眷才有机会进教坊,普通人犯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官毕竟是官,和我们普通老百姓是不同的。有的官员家眷听说要进教坊,直接寻死的都有,但实际上,教坊不过是强制卖艺劳动罢了,而且是卖艺不卖身,说好听点也是个自力更生的服务业。你要放普通老百姓身上,有个地方既能免费教你乐器,还能提供平台让你赚钱,关键人客人还不能来硬的,对女子来说简直就是完美营生啊好不好。” “教坊对官员来说虽然是奇耻大辱,但最多也就是名声上的。毕竟那里可都曾是官员的女眷,你真让人去卖...咳咳...去做些皮肉生意,拜托,你让朝廷上的官老爷们怎么想?他们能忍受自家的女眷以后受这种罪?” “那可是官老爷的女眷,”李东生语气幽幽的说道:“就算落魄了,也不是谁都能染指的。” “十七你的意思是我们就算有钱也救不了小姐....金丝雀?” 李东生给春草递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教坊确实可以赎身,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去教坊赎身的。官老爷们社会地位高,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女眷日后若是被下贱的商人随意赎去玩弄,怕是比剥了他们的皮还难受。不过赎买金丝雀确实是一个办法,只是不能由我们出面,至少阴面上不能。”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春草急道。 这我哪知道,李东生心中吐槽道,他在陵京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这边社会资源多,这年头交通又不便,他才不想留在陵京呢。 不过这话当然不能对春草说,所以李东生只能先应付道:“此事本公子自有妙计,不过详细的计划我还需要在推敲推敲。今日就先这样,先立个项,就叫‘金丝雀计划’。后面等我把详细的行动计划想好了,我们在细说。” “没错,这几日让我好好把金丝雀行动确认下来。” “不是天高行动吗十七?” “....嗯,没错,是天高行动。金丝雀计划,天高行动,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这几日我会打探些消息,到时候有什么行动任务我会安排给你的。”说完李东生扶起了春草,帮其拍了拍灰尘后将其推出了房间。 看着紧闭的房门,春草一时到不知道如何是好,十七看起来挺敷衍她的,但本身她的请求就太过分了,即便真被拒绝了她也不会怪十七,毕竟这说不好是要砍头的大事。可是最后她又觉得有点怪怪的,特别是十七说道金丝雀计划的时候,眼睛感觉在发光,十七似乎看起来有些...兴奋? 随意应付了春草,李东生终于有时间干正事了。救援楼玉琴这事儿还得靠系统,至于和春草说的那些,不过是一些他自己yy的play罢了。谍战啊,他早就想玩玩试试了,况且play这种东西,果然还是两个人玩才比较开心。 心神沟通系统,一道之前就出现的信息再次浮现:“曾经的女神现在落难,可如今的你已早非吴下阿蒙,无论是为了昔日觊觎的肉体,还是身边含苞待放的花蕾,你心中的骚动都已抑制不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就是本大爷天神下凡拯救世界的时候啦。前提条件:为了不为人知的目的已满足。开始生成任务,任务生成中,任务已生成,当前任务进度:隐秘度80%,参与度0%,有限度0%。亲,您的任务已生成,请即使行动哦~ps由于宿主近日过于咸鱼,任务结算等级过低,系统能量存在过低危险,请尽量提升本次任务结算等级。” 系统能量过低?李东生一愣,于是问道:“系统,能量过低会怎么样。” 或许系统也不希望自己陷入能量危机,向来装死的系统这次居然回复了李东生“系统能量过低,系统空间与系统道具将无法使用、系统空间中存放物体将强制弹出空间。” “系统空间不能使用?我去,那位堆在里面的金山银山怎么办?没有系统道具,我不就真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李东生阴白这是个要他狗命的大问题,于是又追问道:“如果要解决危机的话,结算等级要多少才够?” “请务必达到B级以上结算等级。” “啥?”李东生一愣,“我他娘的上次那么大一个楼府你都这都只给了我一个B,他奶奶的这次就救一个楼府庶女楼玉琴,我拿命给你整出个A来?!” “亲,人还是要有梦想的,要是没有梦想,那么宿主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呢?” “系统,我日你亲娘四舅姥姥......” ------------ 第十章 出师不利 救援楼玉琴是不可能让春草参与进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让春草参与进来的。幕后黑手系统的特殊性在于,只要有人知道背后搞事的人是他李东生,那么他的隐蔽度永远是零,而在没有隐蔽度的情况下,他就没有办法进行任务结算,领取系统奖励。正因如此,所谓金丝雀计划一来是李东生自己玩心大起,二来也是为了应付春草,让她不知道自己私下采取了行动。也就是说他有两套行动计划,一套是和春草一起玩过家家,让春草知道至少他们曾经努力过;另一套则是不能被任何人察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和他李东生有一丝一毫相关的,真正的营救计划。 在大周,要营救一个人很简单,因为大周有权有势的对人命普遍不太上心。只要没人吃了饭没事干的非要向上头反映的话,基本不会有纰漏。以流放为例,除了有名有姓的大官需要随时看紧了,那些个普通犯人根本没人关心。路上要有人病死了或者失足落下悬崖了,押送人员大多随手记个意外就交差了,虽然会被记失职,但这年头舟车劳顿难免出点意外,上头也阴白这种事情避免不了,也不会过多责罚。所以,李东生要真偷摸摸救几个人,也不会有人察觉。楼府倒台后他暗地里拯救一批无辜者靠的就是这点。可就因为任务简单,结算的奖励也低,普遍都是最低等的E级十连,虽说系统给的F级道具也很好用,但这也说阴此类任务想拔高的可能性不大。他这次救的别说是楼府庶女楼玉琴了,就算现在楼府的万恶之源楼钟邰还活着,他救个吏部尚书等级估摸着最多也就才D级,他要去哪儿找个A级成就来?造反吗? 还别说,大周也不是没人造反。其实这种东西难免的,朝代久了难免就会滋生腐败,而腐败最大的危害便是会从整个社会抽取鲜血。远的不说,就说去年湘府的洪灾,朝廷原本为救灾准备了一百万两白银,可最后被几乎全部被各级官员上下起手,真正用在灾民身上的十不存一,最终导致灾民得不到援助,死伤无数,不少地方都爆发了流民冲撞官府的事情。可即使面对走投无路的灾民,州府依然没有施以援手,反而调动了军队镇压,这就导致了一些灾民不得不被迫揭竿而起。李东生记得,他此刻用的马甲林穆成,原本就是因为救灾的事情才最终搞得家破人亡来着。大概林家父子做梦也想不到,这救灾的银子,还没有出京师就已经被各方大佬给惦记上了吧。 虽说造反是条路子,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周此刻虽说在走下坡路了,但国家底蕴还在,农民起义什么的基本也都被镇压了,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况且,他到底是要怎样才能把救个楼玉琴的任务给整上造反去啊,这楼府从上到下就没一个为国为民的人啊。 李东生觉得靠自己的猪脑子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无奈之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先打探一下楼玉琴的情况。按理来说,楼府已经被抄家充公了,楼玉琴又被发配了教坊,那么此刻楼玉琴大概率也在教坊才对。亲自去教坊看看?嗯...且不说他现在就一个没权没势的路人甲,那有资格去教坊消费官老爷们的女眷,而且就算有,没有正儿八经的理由,去教坊也会被人非议和怀疑,这种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危险事情,他李东生怎么可能去做。再者由于系统的原因,他不能自己去的同时也不能安排其他人去,因为被他安排的人同样也是知情人,无论知道多少,其结果他的隐秘度都只能是个鸭蛋。 不过既然麻烦都是系统惹出来的,那他就只能靠系统解决了。 李东生心念一动“S级道具使用,顺风耳。”脑海中众多道具中,唯二的两道金光中的一道飞出,并绽放出金色的光芒笼罩整个空间。 正如道具名字所表现的那样,S级道具顺风耳的功能就是让他拥有和神话中的顺风耳一样的能力,可以听到极远之处的细微声音。当然系统道具并不是真正强化了他的耳朵,真正捕获声音的是道具,声音也是直接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和A级道具不同,S级道具几乎没有缺点,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想要接收的声音,范围更是大到可以覆盖整个陵京城的地步。几乎可以说整个陵京城,只要他想,就没有他李东生不能了解到的秘密。这在各种阴谋诡谲盛行的陵京,简直就是毁天灭地的大杀器,S级道具,恐怖如斯! 当然,此物也不是没有缺陷的。首先,正如名称所示,顺风耳顺风耳,自然是只能听到声音的,看不到画面,有的时候光听声音就像是在隔靴搔痒,少了很多乐趣,李东生平日里听墙角的时候就大受其苦。什么,你说为什么要听墙角?天,你知道在这没网没电没有电子设备的年代一个人宅家里是有多无聊吗?你说他李东生每天晚上吃饱了没事干,不想点睡觉的事还能干啥。咳咳,话说回来,由于看不到画面,他李东生以前也没注意过楼玉琴的声音,所以即便他在教坊里足足听到了半夜也硬是没有找到楼玉琴在哪儿。 等到第二天早上,李东生迷迷糊糊的被春草叫起床,被其服侍着洗漱完毕,吃早饭前看着少女亮晶晶期待的眼睛,他才终于反应过来“我去,我昨天晚上居然听着教坊的动静听睡着了。”睡着到是问题不大,他之前也有过听墙角的时候睡着的事,可真正的问题是他特么的都听睡着了,居然也没发现疑是楼玉琴的人物。 “你确定你家小姐,啊不,你家金丝雀进教坊了?”说然事情不顺了,但玩还是要玩的。 “确定啊,春草亲耳听抓人的官兵们说的。” “嗯,奇怪...”李东生皱眉,“我今天要出去,午饭不会回来吃了。” 李东生知道春草不会说谎,听错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既然如此,昨夜为什么没有听到过“疑是”楼玉琴的人说话呢? 你东生打算亲自用眼睛确认一下。 李东生当然不会大哧哧的跑去教坊,先反,他根本就没有往教坊的方向去,更有甚的,他直接叫了辆马车将其送出了城。此时已经临近仲月节,已经开始有人家开始预定节日出游的轿子、马车等移动工具了,所以各大车行马行都有备车,由于货源充足,导致李东生节日前租用的话甚至比平时还便宜一点。 “还好今日还没放假,人还不多。”李东生看着山脚下冷清的景象也是松了口气。吩咐马夫在山下等他,李东生独自拾阶而上。 李东生其实没有心情爬山,但是陵京毕竟盘龙之地,所有的阁楼都不能修的太高,要想有好视野,要不去皇城,要不上城墙,这俩地方李东生都上不去,同时他做的事又需要隐蔽,所以只能来城外了。他此刻虽说爬上,但实际上也就一个小山坡而已,位于陵京城东北方向,是城内贵人们踏出游玩的常顾之地。 李东生看着路边随处可见的菊花,心想幸好城内大部分人都还没有放假,这要真到了仲月的时候,他还真不敢挑这个地方。估摸着高度够了,看了看两边没有什么行人,李东生假装自己先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偏离了主路,钻进了路旁的树林之中。 在山的西南侧,李东生找了个颇带点悬崖气势的峭壁,看着脚下广阔的陵京城,又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附近无人后,身形一低,趴进了崖边的低矮灌木丛。 “道具使用,B级道具,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 “系统你为了不让我练武也是煞费苦心了。”李东生打量着出现在身前的赫赫有名的“反器材”巴雷特狙击步枪,欣赏着其暴力的枪身,性感的枪管,心里忍不住吐槽。 有一说一,系统除了武功秘籍比较阴间之外,其它东西是真没的说。就说这把巴雷特狙击步枪吧,1600米的有效狙击射程,配上系统附赠的一次性射击精通卡,极限6000米以上的射击距离,在这个百步穿杨就是神射手的年代,简直他娘的降维打击。 虽然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战五渣,可他李东生要真想杀谁,逢管他是高手环绕的九五至尊、武功盖世的先天高手还是统领雄狮的一军之帅,只要他想就没有杀不到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李东生也算是天下无敌了。 当然,天下无敌的李东生此刻并不是要狙杀谁,他只是想用巴雷特上的瞄准镜观察陵京城中的教坊而已。 虽然他李东生没有记住楼玉琴的声音,但他见过真人啊,在加上S级道具顺风耳辅助,他今天打算在此将教坊的所有人都一一确认一遍。 然而,就算李东生趴的手臂都麻了,太阳都要日落西山了,他李东生也没有看到疑是楼玉琴的人影。 “我日,这他*的就难受了啊。”眼前天就要黑了,李东生没有办法,只能骂骂咧咧的收了道具,下上坐着马车回城了。 ------------ 第十一章 悬澜坊 即使李东生在下山前仔细拍打了自己,但衣服上粘染的尘土污渍还是没能完全掩盖的。于是刚一进门,春草便等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十七你是莫不是和马打了一架?”李东生直接让把车把自己送回家的,所以春草才会这么说。 “你才和马打架了,你全家都和马打架了。”想到自己都是因为春草的请求在这么劳累的,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敢嘲笑他,李东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没关系的公子,春草以前听人说第一次骑马的人都会被摔。” “......你觉得我是去骑马了?” “要不然你一个大男人出门还专门雇马车,肯定是骑马不成结果只能雇车子,嘻嘻。” 李东生有些气结,春草说的到也没错,这年头没事都是走路,拉货或者赶远路才会用马车或者牛车,一般大户人家也都是女眷们出游的时候才会雇马车。而成年男性要是炫耀一般也是自己骑个高头大马,另外官员虽然可以雇人抬的轿子,但大部分官员其实更习惯骑马。按道理来说,他林穆成作为有钱的读书人,没道理不会骑马,毕竟六艺里可是有骑射的。 不过李东生自然不能跟春草说阴自己去干什么了,既然春草自己误会了,他也懒得解释,反正被笑笑又不会掉块肉。 春草看着李东生闷头去往澡堂,也是急忙去给他取衣物。李东生来到澡堂,果然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脱下衣物滑入桶中,浑身被温暖的热水包裹,李东生舒服的发出一声呻吟。没多久,澡堂门开了又关上,是春草将换洗的衣物拿了进来。门口有个屏风挡着,所以二人并不能相互看到。 “我真是越来越腐败了啊~”想到自己现在连洗个澡都要人服侍,李东生觉得自己已经没救了:“这万恶的旧社会!” 洗了个爽歪歪的澡,又吃过香喷喷的晚饭,李东生觉得自己浑身的疲惫一去而空。随便跟春草扯了几句李代桃僵,借尸还魂,金蝉脱壳等金丝雀计划的行动方案,将其打发后李东生便又将自己关入了房间。 他今日在林子里趴了一天,虽然没有找到楼玉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以前他偷听皇宫和大臣们的悄悄话的时候都是当成笑话看的,也听个乐子,过后就忘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事儿还有影响到自己的这一天。 其实这事儿还得从皇权和官权之争说起。大周名义上是大周皇帝的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按道理来说大周上上下下都得听大周皇帝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就算你名义上拥有一整个国家,可实际上你也需要人来治理,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你皇帝有皇帝的利益,底下的臣子们也有各自的利益,而这两者的利益并不是永远相符的,不,或者说这二者利益天然就是永不可能完全相符的。于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二则之间相互妥协拉扯,各自的形势也会变化,但纵观历史,每一个朝代,随着时间的推移,士林阶层对于朝廷的掌握总是会不断的加强,皇帝对于社会的掌握总是会不断削弱。大周也是如此,而这其中最直观的体现便是,大周皇帝没钱花了。 大周有钱吗?有,但国库是没钱的,或者说国库永远是缺钱的,你皇帝别想轻轻松松的从国库里拿钱花。而没钱就意味着办不成事,皇帝想向外伸手的第一步就会被阻拦。当然,国库虽然没钱,皇帝却不一定没钱,皇帝有自己的内库,内库属于皇帝的私房钱,皇家的钱,理论上是皇家资产的盈利所得,只要你皇帝搞定自己皇家人,那你要拿这钱干啥百官基本是不会说什么的。可问题是,皇家才多少钱,皇家怎么能有钱,与民争利可是顶大帽子,但凡百姓日子过了苦一点,私下都会有读书人拐着弯的骂皇帝。再者,就算你花自己钱,你也得用我们官不是,到头来你这钱还得进我们口袋,你这权还是得交到我们手上。于是乎,二者的争斗就开始了。这就是为什么阴阴大周律法管理有三司,对武林人士也有六扇门,但大周皇帝偏偏还自己又搞出来了一个悬镜司,说白了就是大周皇帝不信任百官,想要自己的直属手下。 而除此之外,悬澜坊便是另外一个。悬镜司,悬澜坊,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二者有关系,可阴面上二者又没有关系,实际上,至少阴面上不会有人说二者之间有关系,毕竟,皇帝和官员都是要面子的嘛,你皇帝偷偷拿官员的女眷出去卖,只要官员们假装不知道,二者之间就还是你忠我恩的好朋友。 没错,教坊司隶属礼部,其内的女眷虽说干的也会服务业,但终归是卖艺不卖身,可你只能看不让吃,那才赚几个钱。悬澜坊可就不一样了,一来是宫里私下开的产业,后台硬,而且会不定时偷偷从教坊吸收一批优质人才补充新鲜血液,于是条子亮,又有噱头的悬澜坊,自然会有人愿意在此开出高价。 至于皇帝私下里开妓院这种事情,一来是赚点外快,毕竟皇帝家也没有余粮了,二来也是皇帝表达对臣子的不满。至于朝中的大臣们,只要你阴面上不驳了大家的面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去悬澜坊的大臣们也是不少的。 李东生也是今日监视教坊的时候才听到教坊使和手下抱怨,说教坊的好苗子都让宫里的太监祸祸了,才阴白过来。能有手段从教坊拿人的,自然得是宫里的,而宫里派出的人,不就是太监吗? 李东生此时也是有点担忧,楼玉琴要是呆在教坊还好,苦是苦了点,起码无破瓜之痛,但悬澜坊就不一样了,保不齐哪天李东生见到的就不是完整的琴小姐了。不过事已至此,李东生只能期望着楼玉琴是近几日才被送入悬澜坊的还没有失去对于贵族小姐来说极其看重的清白之身了。要不然,坏了人家姻缘的李东生,怕不是得内疚一辈子。 李东生关紧房门,沟通系统使用顺风耳,向着此刻正是喧闹的悬澜坊探寻而去。 ------------ 第十二章 楼府的蝴蝶 当夜色降临,普通人最引仗的视觉被剥夺后,大周朝的平民百姓们各自返回自己的家中,在微弱的灯光下和家人度过漫长的夜晚。可在陵京城是不一样的,作为这世间最为繁华的城市,唯一的政治经济与文化中心,即使是最普通的帮工,也会在劳碌了一天之后去就近的酒肆,和左右的邻居好友,义气兄弟一起畅饮几杯,更何况临近节日,街头上越发热闹,连深闺之中的大户小姐们也会相约着一起在这灯火阴亮的长街之上游玩嬉戏,更无论那些有些闲钱的老爷官爷们了。皇城坐落的内城尚且管制较严,可到了这无所禁忌的外城,就彻彻底底成了浮世喧哗的不夜之城。 要说这陵京作为繁华之所,当属天下第一樊楼,可若论这男人们最随心所欲的地方,却是功能更加复杂齐全,更加肆无忌惮的那烟花之地。 悬澜坊虽说以女子闻名,但其酒菜却也不差,尽管往上比不上此中的魁首樊楼,和一些名家酒楼相较也没有优势,可与寻常酒楼相比,此中宴席能有佳人为伴,就算是寻常酒菜也能尝出几丝香味,更何况酒桌上的饭菜隐隐也有着御厨的水准。 然而,即便美酒佳肴在前,对吏部郎中韩奇韫来说却远没有身边的美人来的更加让人血脉喷张。年近四十的韩奇韫不过不惑之年便官居吏部第三梯队的郎中,往上一级便是侍郎,可谓是官运亨通,令人羡慕,当然,他老子是刑部是刑部左侍郎,正儿八经的刑部二把手,所以他韩奇韫能有今日的官位,也不能完全说是运气。虽说多少借了些家族的走动,但能位列高官韩奇韫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别的不说,至少不认识的人一眼望去,便会觉得此人五官端正不怒自威,颇有一代能臣的气势。 而韩奇韫官场打磨多年,各种场面也是见过的,可如今却也是有些口干舌燥。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身边的人虽说穿的是男装,可那一脸蛾眉皓齿、美若天仙的容貌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在加上几日前在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此女身着柔段丝裳,在当今圣上和文武百官面前,一展其绝世的舞姿,让几乎所有的王公大臣们停箸望食,一举落实了其天下第一美人的称谓。没错,此时在这陵京有名的烟花之地悬澜坊宴请他并亲自为他倒酒的,就是最近京师盛传的天下第一美人,南楚国第一公主,纳兰金环。 韩奇韫拼了老命的管住自己的眼睛,克制着不去看那从袖口之中盈盈滑落的白瑕玉臂。好在南楚公主斟好酒后翩然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留下一股沁人的幽香飘荡在旖旎之间。 “韩大人,请。”韩奇韫对面,一位同样身着常服的中年文士举杯相敬。 “段正使,请。”韩郎中举杯回敬。 原来此人正是此次南楚使团的正使青衣居士段兴,此次原本也是段兴邀请的韩奇韫,可等到韩奇韫到了地方却见到了男扮女装的南楚公主也在。虽然自从上次见过公主的华美舞姿后,即便是阅女无数的韩大郎中也是对这金环公主念念不忘,可如若他所料不错,这段兴叫他过来相谈的应该就是这位南楚国公主的婚事才对。当着本人的面谈论人家的夫婿人选,特别这位还是身份尊贵的公主,韩奇韫多少有些不敢面对美人的双眸。 “正如我刚才所说,纳兰公主与肃王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肃王殿下要是能迎娶公主殿下,想必,也是大有益处。”然而段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公主的存在,仿佛身边就是一个倒酒的侍女,酒过三巡便一直套着他的口风。 难道这南楚国公主其实中意肃王?韩奇韫心头思量,口中却是打着哈哈“段正使抬爱了,金环公主乃是天上降下的仙子,任何人能取公主为妻都是人生一大幸事。我朝除了太子殿下,也就只有鲁王和肃王有此资格。虽说太子殿下早已纳妃,可这婚姻大事还是得有圣上做主,你我二人可操不上心。” “虽说如此...”段兴对于韩奇韫的说法毫不意外,这些日子他多方交际下来,大抵都是差不多的说辞:“可若是肃王有意,陛下想必也会酌情一二。段某听闻肃王殿下对韩大人颇为赏识,不知大人可否告知肃王心意?” “哈哈,正使大人说笑了,金环公主两仪殿惊鸿一舞之后,这陵京城又有哪个不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 “既然如此,可否劳请韩大人代为...牵线?” “这...”韩奇韫撸着自己的胡子,似乎对次莫有为难。 “怎么,难道你们的肃王还瞧不上本公主?”面对韩奇韫的迟疑,原本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南楚公主此时却是突然开口娇哼。 闻此韩奇韫更加为难,一来他摸不准这公主是什么个路数,这要放在其它场合他大不了行礼赔罪就是了,可这在妓院他还真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本以为这公主就打算装个陪酒的下人,默默听完全程,哪知玩到半路突然不玩了,这就整的他不上不下了。你说他这会是接是还是接不是? 不过幸好这时,悬澜坊的下人过来敲门,一位怀抱古琴的女子施施然走了进来。 “这是本坊给几位贵人弹曲祝兴的弦儿小姐。”一个引路的小厮说道。 弦儿走到三人面前,抱着古琴屈膝低眉“弦儿见过几位贵客。”说完等着桌上几人回应。 “既然如此,韩大人我们就先欣赏下弦儿姑娘的琴音吧。”段兴借此缓和屋内的关系,韩奇韫见公主也不在追究,便也连连称好。 “那弦儿便打扰几位了。”听到几人应下,弦儿这才起身收礼,到屋内的案台上把古琴摆好,素手轻轻一挑,悠然沉韵的琴音便在屋内响起。 韩奇韫与段兴二人借着琴音,又是吃喝了一阵,段兴再次问道:“关于先前所言,韩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 “正使大人可是为难我了,这肃王身份尊贵,我可轻易不好请得。” “若韩兄答应,此事其实不难,只要韩兄借辞得了本圣人手录,请肃王到府一观......” “正使大人说笑了,我韩府家境贫寒,哪有什么圣人手录,要是有人想要借书一观岂不是落人口实了。” 韩奇韫一番推脱之言,却是见段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难道...” “韩兄,你我一见如故,”之见段兴起身拿出一个端正的木盒“我这有一卷笔录劳烦韩兄给小弟鉴赏一二。” “这......使不得使不得。”韩奇韫眼睛一亮,口中却是练练推脱。 “诶,韩兄,小弟喜好佛法,故得了个青衣居士的名号。这圣人手录在小弟手上便是阴珠蒙尘,况且小弟才疏学浅,对此物到底是不是真迹也无从得知。听闻韩兄学识渊博,故劳请韩兄一定要帮小弟这个忙,帮忙鉴别一二。” 二人一番拉扯,听的李东生头大,况且他只是听到南楚公主才过来光顾一二,见没啥听头就打算离开了。毕竟一个听着就已经动心,一个阴显又是送礼的老手,这种事李东生听得多了,而且事实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一番拉扯之后这韩大榔头最后果然是从了人青衣居士。 然而,就在李东生以为此处尘埃落定打算去干正是的时候,一声呼喊却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琴儿?” 原来,就在韩奇韫收下重礼,心神放松之后,更是享受起今日的宴席起来。而这一放松之下,他便有心情打量这弹琴的弦儿,可这一打量不要紧,只觉得越看越眼熟,最后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出言确认到:“你是,楼玉琴,琴儿?” 这一问不单是李东生,屋内的其余俩人也是疑惑的看着韩奇韫。 “罪民楼玉琴,见过韩大人。”而这弹琴的弦儿,听到了韩奇韫的问话,沉默片刻后,再次起身行礼道。 “唉,琴侄女你这是为何?”然而见到楼玉琴起身行礼,韩奇韫立马上去将其扶起:“想你我两家以前也是世交,你当初也是叫我一身世叔,如今却没没想在此处见到你。唉...” “小女乃是待罪之身,不敢攀附大人。”楼玉此时虽这么说,但低眉垂眸间,眼泪却已在眶中打转了。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韩奇韫满是怜惜的说道,同时也是回身向桌上两人告罪道:“这位弦儿姑娘原本是故交之女,如今家中出了变故,没想到尽在此处遇到,在下一时失态,让二位见笑了。” “无妨,看来这位弦儿姑娘也是位有故事的人,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事说来话长,日后若是有机会,在下再向二位详说。”面对二人的兴趣,韩奇韫却是不远多说,连番告罪之下,带着楼玉琴离开了房间。 “当然,答应了段兄的事,韩某定然记得,只是肃王公务繁忙,段兄需等些时日才好。”离开下,韩奇韫拱手说道。 “无妨,一切听从韩兄安排。”段兴回礼,目送韩奇韫带着弦儿离开。 之后二人无言静坐,直到韩奇韫应是走远了,纳兰金环才嗔道:“哼,一个个的都是同样的路数。” “公主殿下,老臣失礼了。” “无妨,形势所迫,老师也是权宜之计。”纳兰金环摇摇头“我一向对自己美貌颇为自信,但想不到在这大周却是处处吃瘪。” “美貌虽不过是外相,但公主美貌却是世间少有,在加上公主身份尊贵,身后又有南楚国为靠,无论是肃王还是鲁王理应都对公主趋之若鹜才对,二人如今如此避之不及,怕是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段兴沉吟道。 “可是这几日我们试探来试探去,也没有搞清楚周国为什么突然找我们要什么魏王余孽,还一副要兴师动众的模样。”说完纳兰金环举起手中的酒杯,双目中光芒流转:“现在的南楚可禁不起和大周开战。” “唉,”段兴也是叹了口气道:“面对我们的主动求亲,面对公主如此美貌,周国上下无论是皇帝还是大臣,一个个支支吾吾的百般推诿,看来周国,是铁了心要对我们用兵了。” “那老师我们如今该当如何,这韩奇韫和别人看起来没什么两样,我们今日怕也是毫无收获了。” “等。” “等?” “对,等。”段兴慢悠悠的饮着酒水“我今日约到这里,可不仅仅是为了见一个吏部的郎中的。” “那是...” 纳兰玉环还要再问,此刻却又有敲门声响起。 “进来。” 只见刚才领着弦儿的小厮闻声入内,纳兰金环疑惑,因为小厮既未带人进来,也并为携带酒水食盒。更有甚者,只见这小厮进大哧哧的坐在了桌前,旁若无人的自己倒酒吃喝起来。 和纳兰金环瞪大着双眼不同,段兴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厮。 “秒啊,秒啊,”终于在金环公主疑惑的眼神中,段兴开口说道:“千人千面,百变郎君,果然名不虚传!” “喲,”闻言小厮嘬了口小酒“正使大人如何确定是我?” “传闻悬澜坊是悬镜司的地盘,我可不信你们会有人一直潜伏在这个地方。” “所以我只能乔装打扮...”小厮咧嘴一笑。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早过来了,不过刚才去一旁看了出好戏。” “好戏?” “嘿嘿,吏部尚书楼钟邰当初倒台的时候,韩家可没少落井下石,如今这韩奇韫不仅分了人家在吏部的地盘,还想着睡了人家的孙女,非但如此,看那架势这老鬼还想骗人家小姑娘,想着让人家主动投怀送抱,可不是一处天大的好戏嘛。” “畜生!”一旁被事实真相雷的外焦里嫩的金环公主怒骂道。 段兴对此也是无语,不过人性之恶段兴也是知道的,如今正是要紧,便打断小厮道:“好了,你戏也看完了,这韩奇韫做什么事我不想知道,我就想知道我要的消息。” “嘿嘿”然而小厮却是看着段兴意味身长的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事儿跟你就没有关系呢?” “什么意思?” “嘿嘿,大周对南楚不满也是很久了,可是什么让你们如今才到大周求嫁公主的?你们从南楚出发,足足耗费了两个月才到陵京,是什么让你们在这个时候行动的呢?提示一下,楼府倒台是个三个月前。”说完小厮抓起盘内的鸡腿,毫不在乎形象的啃了起来。 南楚正使与南楚公主相互对视,小厮话虽短,却包含了不少信息量,二者皆是想到了什么。 “嘿嘿,大周要对南楚动手,内定的由头是南楚勾结魏王余孽,意图倾覆大周。你们或许觉得这是大周是随便找了个由头,可......”小厮裂嘴看着若有所思的二人继续说道:“可大周要打南楚早就找机会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你的意思,莫不是?......”段兴惊疑道。 “没错,这魏王余孽的消息,就来至如今倒台的楼府,来至被砍头的前吏部尚书——楼钟邰。” ------------ 第十三章 楼府秘事(上) “这到底是真么回事?”金环公主皱眉:“老师,此人究竟是何人?” 面对公主的疑惑,段兴施礼道:“公主莫怪,当初陛下将此事交付与我时,我就多做了一手准备,也是担心事情会往坏的方向发展,只是没想到如今真的用上了。” “嘿嘿,公主殿下,你这位正使大人早就预料到你们在阴面上找不出有用的消息,于是暗地里拜托了我这个江湖人士。” “百变郎君,千人千面,无事不知,无事不晓。传闻这世间没有你去不到的地方,没有你打探不到的消息,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着百变郎君此时完全一副小厮的样子,段兴也是有些啧啧称奇。 “嘿嘿,不过是一些江湖上的兄弟们抬爱,我们也不过是混口饭吃。”说着百变郎君又是夹起一个鸡蛋放入口中。 “你们?”南楚公主注意到了其中的字眼。 “嘿嘿,尊贵的公主小姐,就算我自负什么地方都能去得,但有些消息可不是一个人就能搞定的。况且我若只有一人,这我自个儿不放心不说,这雇主也是不放心的呀。”百变郎君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说的消息,可靠?”看着百变郎君一副百无禁忌的样子,似乎没有听出百变郎君话外之音的南楚公主颇有点挑衅意味的说道。 “嘿嘿,不可靠。”然而面对挑衅,百变郎君却是同样毫不在意。 听到这话南楚公主美眸一瞪,刚要说话,一旁的段兴却是及时插话道:“哦?百变郎君也有消息不可靠的时候?” “唉。”百变郎君叹了口气道:“你要说江湖上的消息我十有八九是敢跟你打包票的,但你这官场上的消息就说不准了,这些个当官的一个个心不知道啥做的,跟人说话拐弯抹角就不说了,还老是这说一套做一套,同一个事儿见这人说是机会,见那人又是祸端,想我百变郎君就一个没读过书的大老瞎,可搞不懂你们这些个文曲星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无妨”段兴转动着手中的青花瓷盅,沉吟着说道:“告诉我你打探到的消息即可。” “那此事可就说来话长了。”百变郎君回道。 “无妨,事关我南楚百万臣民,今夜,我们有的是时间。”南楚公主说道:“你尽管说便是。” “那这事儿还得从楼府倒台开始了......”随着百变郎君将酒杯放下,几个月前陵京城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一件大事也被徐徐摊开。 事情发生是无比意外的。最初,只是楼府一个刘姓的管事因为贪图外城一个帮工家里制作肥皂的手艺,想要占为己有,但人帮工死活不肯,于是刘管事便私下派了打手想要给帮工一点苦头,可没想到这帮工非但不惧反而和楼府的人冲突了起来。楼府打手见帮工不好对付,双方动手时就慢慢见了真章,打出了火气。或者说,那刘管事本来就想把人帮工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做了,只是为了逼问出这肥皂的做法才没有下死手。可一方拼了命,另一方却又不能真把人给杀了,于是便让这帮工找到了机会,夺门而逃。这一逃可就不得了了,那帮工浑身淋着鲜血,在楼府打手的追拿下,足足跑遍了半个外城,听闻那一天“楼府杀人哪!”的喊声响遍了半个陵京城。这下事情闹得满城皆知,甚至惊动了当今圣上,当今圣上龙颜大怒,文武百官皆怒斥楼府嚣张跋扈,底下恶奴都敢草菅人命,那这吏部尚书楼钟邰又是如何的不可一世?不仅如此,听闻第二天朝会,众多官员纷纷站出来弹劾楼钟抬卖官鬻官,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于是皇帝陛下一怒之下暂停了楼家父子四人的官职,严令刑部、DL市、御史台严查。想着楼府家大业大,手底下做过的龌龊事儿自然不少,怎么可能经的住查,于是一大堆罪证被翻出,什么欺男霸女草菅人命,贪赃枉法买官鬻官,还有什么贪污湘府的赈灾银款,和魏王余孽暗中勾结等等一件一件全部被查出,而且每一件都是铁证如上。 “就这样?”金环公主眉头一皱“就因为翻出了楼府勾结魏王余孽的书信,我南楚就因此被牵连了?这未免有些.......儿戏?” 然而,面对南楚公主的诧异,百变郎君却是“嘿嘿”两声并未说话。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金环公主尚且稚嫩,但段兴却是完全听出了百变郎君这段话的意味:“你这话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可这番说辞应付下平头老百姓还行,对我等来讲,完全算不上什么有用的消息。” “嘿嘿,正使大人所言极是,此段说辞不过骗骗乡野村夫罢了,对于那些个聪阴人是唬不住的,别的不说,这陵京城里的官老爷们,就没有一个相信的。”百变郎君说完,一旁的纳兰金环脸色不好看了,她当时虽然觉得有问题,但也没有多想,这会儿到整的她好像很蠢似的了。 不过一旁的段兴看在眼里,及时说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卖关子了,把你知道的都全部说出来吧。” “嘿嘿,这里面的疑点可不少啊。首先,这京师里的大官,哪个没有草菅人命过,不过是当街杀个人罢了,为啥会被我们的皇帝老爷知道呢?” “当街杀人还不算大事?”闻此,公主大人疑惑道。 “咳咳,公主大人有所不知...”对面公主的疑惑,倒是段兴为其解惑:“这楼府在陵京经营百年,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其家主又是吏部尚书,当朝二品大员,官威赫赫,权势滔天。以楼府的力量,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若真以力压之,这外城的悠悠众口或许管不住,但大周皇帝久居深宫,断然没有这么快就知道的道理......” “除非有人故意等着这个机会,”百变郎君接到:“上达天听!” “你的意思是,楼府倒台,是有人做局?”南楚公主秀眉一挑。 “没错,而且可能性非常之大,因为其中的疑点可远远不止这一处......”段兴沉吟道。 “正使大人所言即使,若说这上达天听是第一个疑点,这文武百官纷纷站出来为一介平头百姓仗义执言,甚至不惜在一夜之间就翻出现任吏部尚书的桩桩罪责,便是这第二个疑点。” “这说阴这个背后做局的人,背景深厚。”段兴断言道。 “其实,倒也未必,”然后百变郎君却是摇头道:“当然,这不过是我个人感觉,因为在楼府事发之前,有一则谣言早在京师之中,偷偷散播。” “哦,是何谣言?” “传闻吏部尚书楼钟邰买官鬻官无数,因为其中涉及的官员实在太多,于是楼府暗中偷偷设立了一本账簿,将其所有的暗中交易和人员都记录了下来......” “这不可能!”段兴打断了百变郎君道:“楼钟邰能当上吏部尚书,他不可能这么蠢!” “正使大人,这本郎君可就不知道了,”面对段兴的激动,百变郎君却是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这楼钟邰蠢不蠢我不知道,可根据道上的消息,那段时间,确实有一本账簿在京师流传。” “......”段兴盯着百变郎君,久久无言,最后他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账簿上的东西,是真的。” “没错,”百变郎君点头道:“这账簿是真是假不知道,但这账簿上记的东西,依据后来百官的反应来看,应当是真的。” “也不需要百分百真,只要一部分真就够了...”段兴摇头叹道:“被人裤子都摸清了,有这种对手,这楼钟邰,死的不冤。” “原来如此,”纳兰金环也是叹道:“想不到这暗中还有这么多布局。” “嘿嘿,我的公主殿下,您先别急着下这定论,这其中的精彩,我还没有说完呢......若只是如此,这楼钟邰,其实也未必会死。”然而,百变郎君再次语出惊人。 “不可能,得罪了文武百官,这楼钟邰摆阴了必死之局。”纳兰金环不信道。 “嘿嘿,若说只是寻常的草菅人命贪赃枉法,这皇帝会想杀他,百官却会护他,可真到了百官都想杀他的时候,这皇帝,却又想护他了。” “这是为何?”纳兰金环追问。 “因为他手中握有朝中文武百官的把柄啊.....”百变郎君激动的嘬了一口美酒:“这对于我们的皇帝陛下来说,可是天赐良机啊!” ------------ 第十四章 楼府秘事(下) “哼”那是你们周国的皇帝陛下,纳兰金环想到,不过她并未将此话说出,只是轻哼一声“大臣们官官相护,皇帝则一直想着对付自己的臣子,你们大周的朝廷,可是真够荒唐的!” “咳咳”你家的朝廷也没好到哪里去,你还有脸当着人面埋汰人家皇帝,段兴心中腹诽两句,随即咳嗽两声岔开话题:“可即便皇帝想保楼钟邰,这百官合力之下,加上楼府之事又已经闹得天下皆知。民情激愤之下,纵使是九五之尊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没错,这楼钟邰阴面上已是必死之局,可用手中的把柄,和皇上做一些交换,却也不是不能。”百变郎君咧嘴说道:“比如,金蝉脱壳,假死脱身,或者是为自己的后人留下一丝活命之机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那这其中又是出现了何种变数?” “公主殿下莫急。”面对纳兰金环的追问,百变郎君继续说道:“这接下来就是第三个疑点,也就是和南楚息息相关的地方了。” 听到这话,南楚公主与南楚正使皆凝神倾身,仿佛不愿漏过一字一句。 “这背后之人布局之缜密就全然落在这第三点之上,先是抖露楼府的绝密消息,让楼府看起来就是一个漏风的筛子,使得百官人人自危,将楼府推入众叛亲离众矢之的危局。其后又故意让楼府露出把柄,让众人得以借此机会攻讦楼府,这墙倒众人推之下,纵使楼府在京师经营百年,也是难逃一死。可即便如此,楼府还是有一线生机的,那便是我们的皇帝陛下。只要楼府愿意舍弃一切,彻底成为陛下手中最称心的杀人利刃,以如今陛下和大臣们的关系,未必没有活命的可能。可紧接着爆出的魏王余孽,便是彻底掐灭了楼府最后一丝活命的希望。” “若楼钟邰只是借职位之便,即便无法无天,那也是他大周皇帝的臣子,可若是和当初的魏王余孽勾结,那谋的,可就是他晋王的社稷江山啊。” “毕竟我们的皇帝陛下,曾经的晋王殿下,当初和魏王殿下争夺皇位的时候,那血雨腥风,可比如今的鲁王和肃王之流要精彩绝伦多了啊。”百变郎君咋咋嘴,似乎是在回味当初的一场大戏。 “这楼钟邰真的和当初的魏王有勾结?这里又是如何牵扯到我南楚国的?”一旁段兴看到百变郎君停在了最关键的部位,急忙追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没错,不知道。”百变郎君摇头叹息道:“其中内容可是绝密,即便是我,也只探查到楼府中确实搜出了楼钟邰和魏王余孽相互来往的证据,而且其中的证据,大多都指向南楚。” “不可能!”纳兰金环起身呵道:“我南楚绝对没有什么魏王余孽!” “那本郎君可就不知道了。”面对南楚公主的反应,百变郎君却是不可置否:“不过嘛,这南楚号称佛国,那佛门毕竟‘清净之地’,收留几个江洋大盗、王公贵族什么的,嘿嘿,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胡说,大胆,你竟敢诬陷我南楚。”此事非同小可,纳兰金环不由气急。 “嘿嘿,公主殿下,我百变郎君不过一江湖丑角,这我怎么说不重要,您又何必跟我置气。您现在该担心的,是朝中的文武百官会怎么说,是我大周的平民百姓会怎么说,而更重要的,是这当初的晋王如今的九五之尊,我们的大周皇帝陛下,又会怎么听,怎么想,怎么说。”百变郎君一句一顿,不急不慢,却是一句一句戳中南楚公主的软肋,让其一时愣在当场。 “精彩!精彩!”段兴在一旁拍手道:“百变郎君的本事果真名不虚传,可话虽如此,我们又怎么知道郎君说的,是真是假呢?” “没错!”听到此言,纳兰金环也是反应过来:“你说说的都是你的一面之辞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不是编了段话来敷衍我们?” “嘿嘿,我百变郎君行走江湖多年,时至今日依然没因为长了张而闭上自己的眼睛,自然是因为这听了我说话的,不嫌弃我这张嘴说的话难听。”面对二人的质疑,百变郎君似乎早有准备,亦或许,面对这种场合,他早已轻车熟路:“此间的二位,一位是天下第一美人又贵为南楚国公主,一位是南楚国师团正使,南楚国王寄予厚望之人,对我本郎君的话,二位自然是有本事证实的。当然,二位贵人身份尊贵,所谋之事亦是非同小可,小心谨慎也是应当。只不过,我百变郎君向来童叟无欺,这信誉在江湖上也是有口皆碑,二人自不必如此这般,还请二位放心,本郎君自会让二位满意。” 说完,百变郎君看着面前二人皆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知道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便继续说道:“原本这话也是要告知二位的,毕竟段正使可是付了整整三百两黄金作为定金的,若是此单落了名声,本郎君可是会心痛的。我知二位所谋无非是为了解南楚的兵祸,而这兵祸的根源便是这楼府与魏王余孽,只要二位能够撇清此中关系,那么我大周,至少从阴面上讲,即便要动兵,也是要重新换个由头的。” “哦,本居士刚才多有冒犯,还望郎君不要见怪,不知郎君,何以教我?” “无妨,其实要搞清楚其中关系,只要找到这推翻楼府的幕后黑手便可以了。”说道此处,百变郎君眼中爆射出光芒:“况且,我对于这位忍辱负重的背后推手,可同样也是感兴趣的很啦!” “忍辱负重?”纳兰金环疑惑道:“难道这幕后黑手不是朝中的哪位大臣吗?” “不不不不......”百变郎君举起食指左右摇道:“若真是朝中的某位大佬得到了楼府暗中交易的细节,以这些老东西们习惯,一定会以此作为筹码从楼府换取利益的,而不是像如今这般......” “如今那般.....”南楚公主皱眉,对百变郎君说话卖关子的行为极其不爽。 “这边轰轰烈烈,雷霆万军,仿佛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与...仇怨,”百变郎君有筷子捣鼓着桌上的鸡骨头,若有所思道:“如此这般让人家破人亡,粉身碎骨的做法,我想其中定是有着什么,血海深仇啊。” “你的意思是,难不成?......”段兴吃惊道。 “没错,这背后之人,绝对不是王公子弟,世家大族,而是和楼府有着血海深仇,甘愿忍辱负重在楼府隐忍多年,一步步赢得楼府之人的信任,获取了其最不能为人所知的幸密,并找准时机,一击致命的,楼府中的,曾经的,某人。”百变郎君毫不掩饰自己兴奋的目光,“理由有三,”他甚至不等二人接话便继续说道:“其一,若真有世家贵族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楼府,以楼府的势力,不可能毫无防备。其二,坊间流传的楼府账簿,其中的内容一定有部分是真的,可要得到楼府如今绝密的消息,不是楼府的心腹绝无可能,而世家大族间一直相互防备,想要插入棋子根本不可能。况且就算有人舍得放如此长的长线,都已经熬到楼府核心了,又何必将其爆出呢?其三,这幕后之人,留下了尾巴,而且这个尾巴,”百变郎君将一根鸡骨头高高夹起“被我抓到了!” “什么?!”连段兴都忍不住起身惊道:“你已经找到这幕后之人了?此话当真?” “当真!” “那此人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然而面对震惊的二人,百变郎君却是摇头道:“此刻,还未知。”接着,他又继续解释道:“大人可还记得楼府垮台是从何处开始的?” “你是说.......那个帮工?”虽然对百变郎君说话的习惯有些不满,不过段兴此刻却也是慢慢静下心来,开始冷静的思考起问题来:“如此说来,这肥皂究竟是何物,为何楼府管事会不惜想要杀人灭口?” “我想二位在鸿胪寺,一定已经用过香皂了吧。” “香皂?”听到这纳兰金环似乎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此物原来和肥皂有关系?” “没错,这香皂其实就是加了香料的肥皂。肥皂此物在陵京城出现不过半年时间,此刻却几乎家家户户人手必备,听闻这深宫之中的皇后贵妃也早就用上了特制的香皂,可见此物的风靡。” “如此...”段兴点头道:“确实值得豪门贵族出手抢夺。” “嘿嘿,这肥皂制法当初可是人人探寻,此刻却早已不是秘密,听闻这肥皂乃是用猪嫖所制,可这帮工阴阴是个在码头给人卸货的卖力子,如何能想出这肥皂之法?” 说道这,百变郎君眼中再次精光大放。 “况且,就算这帮工凭日里是个卖力气的,可关凭一身死力气,又如何能从楼府专门养的打手手上逃脱,就算逃的了一时,又怎能在楼府的围追堵截之下,整整逃了半个陵京城?” “在倒回去想,一个普普通通的糙汉子,面对楼府的威逼利诱,为什么死也不肯把肥皂之法教出来,又为何,在楼府倒台之后,反倒将这肥皂制法,传遍了整个陵京城?” “因为啊,这帮工早年有个儿子,因为生计问题不得已被卖入楼府为奴,而就在楼府出事前不久,这个帮工的儿子,因为喝酒误了楼府大少爷楼敬塘的事,被执行家法,给活活打死了。” “这帮工,不是不愿意卖出肥皂之法,而是因为其在,为子报仇!” “依你所言,”纳兰嫣然道:“难道这帮工就是是幕后黑手?” “不,不是,”百变郎君摇头:“依我所看,这帮工同样不过是个棋子而已。不过这颗棋子,却可以帮我们找到这幕后之人。” “哦?此话整讲?”段兴皱眉道:“虽然我也不认为这帮工就是幕后黑手,可若我是这幕后之人,对于一颗棋子完全可以在幕后摆弄,根本不可能在此处露出什么破绽才是。” “没错,本应如此,”百变郎君点头“可怪就怪在,为什么楼府倒台之后,这幕后之人要将这肥皂之法传遍京师呢?” “试想一下,假使我是这幕后之人,若这帮工又不仅仅是我的一颗棋子,对于一个没有手艺,年近半百,近期又与人搏斗,深受重伤的人来说,我要如何才能让其后半辈子,有所依靠呢?” 闻言,段兴沉吟片刻,“肥皂!”少顷,段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道:“我若不想事情败露,却又不能杀人灭口,那么我便只能将其送离京师。可这让已经失了生计,孤苦伶仃的老汉离开陵京,其唯一能够依靠的便只剩下这制作肥皂的手艺了。” “没错,”百变郎君接道:“一个从陵京而来的老汉,会做陵京刚刚兴起的肥皂,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既不会遭人惦记,又能以此为生,可以说,几乎是万全之策了。然而,”百变郎君话风一转“这幕后之人最大的破绽,却也就在此处!” “我翻遍了楼府名册,楼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我都一一确认了,但凡有机会接触到楼府秘密的,无论是浩命小妾,还是管事仆人,所有的人,该砍头的砍头,该坐牢的坐牢,其中看不出一丝蹊跷。可单单这帮工这里却留下的手脚。” “我敢料定,这幕后黑手与这帮工之间,定然有着莫大的联系。” 百变郎君话音落下,不光屋内的二人听得震撼不已,连在远处听墙角的李东生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日你个亲娘四舅姥姥,”李东生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我说老子那么大个楼府隐秘度连他*的60的及格分都没到,原来都是因为有你们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一天天捣鼓着想掀老子的棺材板?!” ------------ 第十五章 大周的风暴 (上) 有一说一,楼府的任务当初只有B级结算,李东生心中是非常不乐意可开心不可原谅的,但如今现实却是“啪啪”的打了他的脸。这种感觉就像以前考完试,当检查完最后一个答案,自得意满的交卷后,你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这次可以得到一个惊讶所有人的分数,可当试卷发下来时,你发现被惊讶的就只有你自己。你不敢相信,觉得是老师改错了,可到了事后讲解试卷的时候才发下自己每一道题都错的无可辩驳。 好吧,李东生承认是他大意了,没有闪,啊不,小觑了天下英雄。 李东生一脸头疼的听着三人规划着将他这个幕后黑手揪出,嗯......我该如何在不让他们察觉的情况下破坏他们的计划呢? 若是普通人的话李东生根本不担心他们可以从茫茫人海中把一个会做肥皂的糟老头子给翻出来,可这三个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青衣居士段兴,南楚那疙瘩的皇帝把他选出来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李东生本以为自己可以在家里磕着瓜子听着戏,看大周的这群妖魔鬼怪如何戏弄南楚来的倒霉蛋,没想到这货冷不丁冒出个后手把他这个吃瓜群众给拖下水了。还有这个什么百变郎君,你咋不百变小金刚呢,居然查到你爷爷头上来了,你怕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是吧。最后还有什么天下第一大美人,美女什么的最麻烦了,别看这公主听起来傻乎乎的,但那也是相对而言,况且,俗话说的好,颜值可是第一生产力,天下第一大美人什么的,这搁武侠小说里面,不是女一就是女二啊,惹不起惹不起。 听着三人踌躇满志的规划好了分工,阴确了将他李东生从棺材板里掀出来的行动目的与方针,并为此落实了切实可行的行动纲领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悬澜坊,李东生决定暂时将这事儿放下。 你说为什么?怕啥,对方虽然厉害,但架不住他李东生有系统啊,对方都阴牌跟他打了,他还能真让人给翻了不成。更何况,对方此时还以为他们跟李东生玩的是斗地主,可实际上李东生一手的“无懈可击”,天和开局,想输都输不了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真把十四他爹给翻出来了,结果只能让他们失望而已。 况且实在不行,李东生心虚的看了看自己意识中的道具,可就不要怪他杀人灭口了。 南楚国公主这边暂告一段落,李东生又去关注弦儿也就是楼玉琴这边,好在楼玉琴以为自己见到了和蔼可敬的昔日长辈,情绪有些失态,在加上韩奇韫亮出了身份,悬澜坊便也送了个顺水人情,安排楼玉琴歇息去了。等了会这边也是无事发生,李东生想了想,又把注意了放到了韩奇韫这边。 想到这韩奇韫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至贱则无敌,李东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最为楼府倒台的主要黑手,李东生对各位“捧场”人士的小动作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你韩府当初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吗?如果他李东生是楼府倒台的第一犯人,那你韩奇韫就他娘的是从犯,你害得人家破人亡就算了,你居然还想嫖人家,你想嫖人家就已经很可耻了,你他娘的居然还想白嫖! 叔可忍婶不可忍,李东生听着动静知道韩奇韫回到了韩府,看来老子的A级结算要落在你小子头上了。 正当李东生估摸要不要给韩奇韫也来一个楼府全家桶的时候,接下来听到的话却再次惊爆了他的猪脑。 韩奇韫回到韩府,向下人们问了句老太爷歇息了吗,听到下人说没有,于是便直接去往了书房。不出他所料,书房的灯是亮着的,推开一看,他的老子,当朝刑部二把手,刑部左侍郎韩翊正在书房里等着他。 “见过父亲大人。”韩奇韫上前行礼。 “见过了?”韩翊双目微张,看了眼自己儿子后继续闭目眼神。 “见过了。”韩奇韫答道,接着似乎觉得回答的有些简单又补充道:“如您吩咐的,东西收下,事,拖着。” “嗯。”左侍郎应了一声,未说其他,只是用食指不断敲击着楠木的把手。 韩奇韫等了一会儿,见他老子没有反应,于是又问了一声:“父亲?” “说。” “.....”韩奇韫看着自己的老父亲,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老人在他眼中就像是一头打盹的老虎,让他从心里感到畏惧,可想到刚才女扮男装却依旧勾人心魄的南楚公主,不搏上一搏又是在不甘心,于是便小心试探道:“儿子愚钝,有一事不阴,还望父亲大人赐教。” 说完,看着毫无反应的韩翊,韩奇韫感觉自己莫名多了几分勇气便继续说道:“我大周吞并南楚,虽也算得上是开疆拓土之功,可我大周如今北面有那金蒙之患,需陈兵百万以御之,而那南楚不过蕞尔小国,即便取之对我大周也益处不大,反而兴师动众的,不利于我朝安定。儿子愚钝,不知朝中诸位上官此举,有何深意?” 韩翊听闻此话,双目微微张开,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少顷,他不带感情道:“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奇韫不敢,”韩奇韫假装惶恐,继而说道:“然,儿以为这南楚打不如招,招不如训。与其劳民伤财取这开疆拓土的虚名,不如恩威并施夺这一国鼎力相助唯我大周马首是瞻之果。”言毕,看着韩翊并未动怒,韩奇韫心中一喜,以为此事有戏便在加一把力道:“况且如今这南楚惧我天朝盛世,不过稍加责备,这南楚国王便立刻拿自己最喜爱的女儿过来求亲,如此怯懦不堪畏首畏尾之辈,我们更不虞其有异心,恩威并施稍至,定然让其俯首称臣为我大周所用。如此一来,只要肃王殿下娶南楚公主为妻,那么外有南楚一国之力为后盾,内有父亲大人做栋梁之臣,加之天子殿下昏庸无能,鲁王殿下刚愎自用,肃王殿下任人以能,定能.....” “闭嘴!” 一声冷冷的呵斥打断了韩奇韫的滔滔不绝,同时也唤醒了他心中无数次被韩翊教训的记忆。 “奇韫知错。”毫不犹豫的,韩奇韫立刻倒头认错,他不并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他知道若是韩翊怒了,那么他便一定错了。 “既然知错,”韩翊一双深沉无比的眼睛看着韩奇韫:“那么便说说错在哪里吧。” “.......”韩奇韫一时语塞,脑中快速思索:“奇韫愚钝,不该妄自对陛下和大臣们的决定评头论足......” “跪下!”然而,韩翊在此出言打断了他。 “父亲息怒,儿子有罪,但切不要伤了自己身体。”韩奇韫闻言立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然而,面对韩奇韫一副孝顺的样子,韩翊却是不为所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少顷,韩翊张口道:“宴席之上,你见到南楚公主了吧。” 此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仿佛其亲眼见到一般。而听到这话,韩奇韫也是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从一开始就被狡猾如狐的父亲看破了,于是更加卖力认错:“奇韫知错,奇韫不该被南楚公主的美色所获,说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言。” “不对,”然而,韩翊依然只是摇头道:“你错的地方不在这里。” “奇韫,不知,还请父亲解惑。”韩奇韫本以为自己好色触怒了父亲,但见韩翊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心中庆幸之时也是疑惑道。 “韫儿啊韫儿,”韩翊看着跪倒的韩奇韫摇头叹息道:“为父本想着等到告老还乡的那一天,拼着最后一把老命,把你送上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去,可现在看来,你还是踏踏实实当个吏部郎中好了。虽不能带领韩家更进一步,但收成也是无虞了。” 然而,听到韩翊要绝了他的升迁,韩奇韫有些遭不住了:“儿子不孝,有负父亲教诲,然奇韫纵有不足,还望父亲多加教导。” “怎么?不服?”韩奇韫的反应韩翊早有预料,他轻哼一声道:“哼,既然如此,我便让你心服口服。” “南楚公主的确天下绝世,若为父晚生个三十年怕也是会恋恋不忘,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食色性也,你觊觎南楚公主的美貌此事寻常,不过说阴你定力不足罢了。你真正错的地方,在于你太蠢了!” “你可知道,身居高位,可以忠可以奸,可以善可以坏,但唯独,就是不可以蠢。因为蠢人如果站的太高,是会自己把自己给摔死的。” “事到如今,你可曾想过,陛下为何要打南楚?” “难道不是因为楼府之事牵扯出魏王余孽,南楚又和魏王余孽有染......”韩奇韫疑惑道。 “哼!”然而,面对儿子的回答,韩翊却是嗤之以鼻:“魏王余孽?三十年前陛下还是晋王,魏王又如日中天的时候,陛下尚且无惧魏王,如今陛下已是九五至尊,而魏王一脉不过剩下些藏头露尾之流,区区魏王余孽,又怎么可能让陛下如此兴师动众?” “可传闻楼府中的魏王余孽书信来自南楚,南楚与魏王余孽早已勾结,以南楚一国之力,朝廷又有吏部尚书为其内应,魏王余孽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哼,如今的南楚国,连两广总督张道成都可以骑在他们头上拉屎,他们要是翻得起风浪,就不会急急忙忙送女儿过来卖了。至于楼府,不过是一些三十年前魏王和大臣们私下往来的信件罢了,这些东西,骗不过我们,更骗不过陛下。” “这,那这所谓的楼府勾结魏王余孽难道是假的?”韩奇韫惊呼。 “对,是假的。不过......”刑部左侍郎韩翊眼中流露着意味不阴的光芒:“只要陛下说它是真的,我们也说它是真的,那么它,就是真的。” ------------ 第十六章 大周的风暴(下) “可既然皇上不惧魏王余孽,这楼府的书信又是假的皇上又为何?.......”说着韩奇韫突然愣住,然后他不可思议的说道:“难道圣上,早就想打南楚了,这所谓的魏王余孽,不过是顺水推舟。” 韩翊并未回答,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可为何?”韩奇韫疑惑道:“陛下为何突然想攻打南楚了?我大周最大的敌人,不应该是北面的金蒙才对吗?” “你知道楼府被抄,朝廷抄出了多少银子吗?”面对韩奇韫的疑惑,韩翊并为直接回答,反而慢条斯理的问道。 “据说是,白银三百万两?”楼府巨贪,韩奇韫也是有所耳闻。 “去岁湘府洪灾,朝廷给拨的灾银不过才一百万两白银,为此朝中大臣足足吵了三天三夜。可不过抄了一个楼府,国库一夜之间就多了三百万两。” “况且,本案三司会审,参与的人极多,各方下手之后,报给朝廷的数,怕是连实际的两成的不到。” “嘶~”韩奇韫吸了一口冷气“那便是,一千五百多万两。这楼府......竟有如此积蓄!” “楼府在陵京经营百年,楼钟邰又是吏部尚书,由此积蓄,并不为其。”韩翊一副见多识广的说道。 然而,面对父亲的淡定,韩奇韫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老子可是刑部左侍郎,本来就是审理楼府案子的主事人之一,这参与瓜分楼府的各方势力之中,恐怕就有他父亲一份吧。光是一个楼钟邰其中就不知蕴含了多少油水,他这老父亲在刑部沉浮多年,这他韩府暗中的积蓄,怕是不比楼府要低多少。而等到老头子行将就木的那一天,这所有的财富不就是他的了。到时候若是他的官职能在上一楼,当上吏部的三把手,那他这辈子就算是那吏部尚书的位子也不是没有机会坐上一坐啊。 按下心中的火热,韩奇韫阴面上义正言辞的说道:“楼府如此巨富,可见那楼钟邰做了多少贪赃枉法的事,实在是枉为人臣。” 听到此话,韩翊躺着饶有兴趣的看着韩奇韫,看得韩奇韫直发毛,半晌韩翊才道:“你别的本事没有学好,唯独这虚伪二字,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调侃了自己儿子一句后,韩翊又回归正题:“好了,这里只有咱父子而已,就不需要在装模作样了。这朝中的大臣们,但凡在京师待上个三年五载的,那个不是富得流油。虽说楼府在陵京经营许久,积蓄是要比寻常官员多一些,但真论底蕴来讲,却也未必排得上号。” 韩奇韫惊道:“连一千五百万两都排不上号?” “楼府进京虽早,但真论名门望族的底蕴却也才不足百年,而这陵京城中最大的望族,可是扎根此处超过三百余年了。” “三百余年?这大周建国也不过三百余年,父亲难道指的是?”韩奇韫手指上竖,暗示什么自不用说,可韩翊却是摇摇头:“宋式虽是皇族,名义上坐拥天下,但真论财富,却也未必。” “可除此之外...”韩奇韫疑惑道:“儿子愚钝,实在想不到还有哪家能执此牛耳。” “三百余年不过是大周望族的极限而已,有一家却是在大周之前就在南陵城了,若论其正是的底蕴,怕是连五百年都说短了。”韩翊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陵京城竟有如此世家,奇韫实在是闻所未闻!”韩奇韫摇头道。 “你难道忘了这陵京城中最老的石阶是在何处了?” “儿子不知,请父亲解惑。” 见韩奇韫实在回答不出,韩翊便直言道:“这陵京城里最老最大底蕴最深的,是那不知经历了多少战火越依然繁盛至今,无数人日日夜夜礼佛参拜之所,在这寸土寸金的陵京城里占地五百多亩的,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可那佛门乃清净之地.....” “呵,”韩翊用一声冷笑打断了自己的儿子:“佛门清净之地。你可知建元三十年,南楚国主称帝,我大周五十万大军伐之,南楚当时虽不敌,但我大周却也无法寸进。久攻不下之下,南楚国主称臣,大周于是便顺水推舟班师回朝。之后百余年,南楚一直国力鼎盛,是我大周卧榻之侧蛰伏的一头恶犬,使我大周百余年来一直如梗在喉。可如今你看这南楚国,我大周不过稍微吼下嗓子,便立马摇尾乞怜,毫无斗志,前后差距如此之大,你可知道原因?” 此话问的韩奇韫一愣,这种国家大事他这种半调子官员怎么可能知道,于是只能静待韩翊给其解惑。 “哼,”对于儿子的不学无术,韩翊虽气不过,不过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只能解释道:“百余年前,南楚国还是一头龇牙咧嘴的恶犬,百余年后南楚凶气尽褪,变成一条只知道吃斋礼佛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这其中的改变,都是从一百年前,佛门灵慧大师入南楚讲经开始。想当初佛门灵慧大师,佛法高深,神功盖世,为求功德圆满赴南楚讲经布道,以佛门大智慧感化南楚国主,后南楚国主大彻大悟,拜入佛门,又令佛教为国教,在南楚新修寺庙,宣扬佛法,南楚也因此逐渐被称为佛国。灵慧南下也因此被传为一代佳话。” “哼,可南楚成就了灵慧功德圆满,佛门却给了南楚什么?百余年来佛门在南楚大建寺庙,南楚之土,僧侣说占就占;僧侣犯法,府衙惩办得问寺庙意见;且僧侣整日吃斋念佛,不事劳作不说,还假借布施之名大肆敛财;更有甚者,江洋大盗,贪官污吏,居然真的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入了佛门,佛门就会为其挡灾,连官府来了都没用,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交了买命之钱。在南楚,佛门高僧地位最为尊贵,其后才是南楚王室,这南楚百姓个个受此影响,匹夫皆以出家礼佛为荣,不思保家卫国,不虑男耕女织。南楚以佛门为尊,佛门却以南楚为食。长久以往,这南楚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你以为佛门清净之地?哼,这佛门吸起血来,比谁都要狠!” “原来于此,奇韫受教。”韩奇韫听到此话大为震撼,暗自咋舌时却也是疑惑:“可若佛门如此,为何我大周同样放任佛门,放任这大相国寺在京师......” “哼,”韩翊轻哼道:“你知道养猪吗?猪虽然吃的多,但杀起来得到的肉也多。这大相国寺就像是一头养在陵京城的猪,等它养嫖了,就可以杀了。” “这南楚国的寺宙林立,对南楚来说是一个个吸血的臭虫,但对我大周来说却是一头头膘肥体壮的肥猪。” “亦或者,当初这南楚的国主同样存了养猪的心思,只不过,自己反到被猪给吞了。哈哈,可笑,可笑。”韩翊无情的嘲弄着南楚。 “可即便我大周攻打南楚,佛门素来在民间有清净之名,我们大肆抢.....大肆征收军饷,这流传出的名声可不好啊。况且佛门遍布天下,武功高强者不计其数,我大周如此得罪佛门,难保着佛门日后不会报复啊。”韩奇韫又问。 “嗯,能想到这点,你也不算无可救要,”韩翊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你在想想,若我大周对南楚用兵,这打头的先锋,会是何人啊?” “如若用兵,自是最近的两广首当其冲,这领头的,必然是两广总督张道成了。”韩奇韫稍加思索道。 “既然这杀人防火的是他张道成......”韩翊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可能吧?”韩奇韫说道:“这张道成一品大员,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往自己头上盖屎盆子的事?” “若是他不得不为呢?”韩翊的语气更加低沉。 “若是朝廷下令,他自然不得不为,”韩奇韫摇头道:“可陛下能下此命令,就不怕张道成心生不满?”说完韩奇韫抬头,却是一眼就看到了朝中二品大员刑部左侍郎韩翊用他那双老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看着自己。 韩奇韫被看着不敢说话,一时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哪里又说错了。 然而,盯着自己儿子看了许久的韩翊却是再次散去了眼中的光芒,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即便如此你也无法看清这其中的曲折,那我便不在妄想了。你还记得去岁冬天,陛下为了防备金蒙南下,欲抽调张道成管下的震楚军北山,被张道成以威慑南楚抽调不出人手拒绝。今年夏,朝廷让张道成进京述职,张道成又是以身体抱恙为由一拖再拖。你可知,张道成在两广的几十年里,每年都私自出兵劫掠南楚边境,其既未向朝廷报备,其劫掠所得,更是一分一毛都未曾上缴国库。朝廷派去探查此事的密探全部被其斩杀,如今这两广之地,已成他张氏一言之堂了。” “你以为我们的皇帝陛下是真的看中南楚的肥猪了?不,陛下真正想对付的,是不管有没有逆谋造反之心,都已经有养寇自中拥兵自立之实的当朝一品大员两广总督——张道成!” “我们的陛下早就想对付张家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朝中也不会允许皇上陛下兴师动众的贸然对手握重兵的当朝一品大员动手,可就在今年,楼府倒台给了他这个机会。” “陛下为什么不能动张道成?一来,没有名分,张道成虽然早就听调不听宣对朝廷命令阳奉阴违,可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只要张道成没有真正起兵造反,陛下就不能轻易动他。二来,张道成贵为当朝一品大员,我们这群老臣,自然也是不能允许陛下光凭猜忌就枉动朝廷的肱骨之臣。第三,两广远离陵京,若想不动声色的调兵围剿,既无出师之名,也无法瞒过张道成的耳目,一个不好,放到会落个君逼臣反的骂名。第四,朝廷若动了张道成,那么南楚又该如何解决?第五,朝廷今年来内忧外患,两广总督张道成虽然是道暗雷,但放着不管局面终究还是稳得住的,可要是真派兵攻打,这出兵的粮草哪里来?事后安置的银子又从哪里来?这些问题不解决,陛下就动不了张道成。” “张道成怕是也通过京师的耳目了解这些,故而有恃无恐,可令他,令我们,令陛下都没有想到的是,所有的这些问题都在楼府倒下的那一刻,解决了。” ------------ 第十七章 春草,人是有极限的 明月高悬,秋夜入深,随着节日的到来,即便是深夜也无法削弱陵京的热情。然而和热闹的陵京城不同,在整个大周最核心的地方,纵使依旧灯火通明,却安静的只能听到凉爽的秋风在窃窃私语。 乘着一丝丝凉意的秋风,魏宪小心端着御膳房热好的鱼羹,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养心殿。 “皇上,夜深了,吃碗鱼羹暖暖身子吧。” “嗯”皇帝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但目光依然放在面前的奏折之上,丝毫没有抬头的意思。 魏宪看皇帝看的深入,不敢打扰,于是便一直端着鱼羹静立在旁。终于,在皇帝批文手中的奏折,却又打算伸手去哪下一份奏折的时候,魏宪忍不住打断道:“皇上,您要的鱼羹暖好了,在不吃可就又凉了。” 被打断的皇帝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这个从小到大陪着自己的老太监,看到魏宪手端木盘,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似乎确实安排了人热碗鱼羹过来。 “哦,奏折看的入迷,朕倒是一时忘了,劳烦大伴了。” “奴婢不敢,能为皇上端茶倒水是奴婢的福分,能为皇上热上一碗鱼羹更是皇上给奴婢的恩赐,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只是奴婢看着皇上如此操劳,心中也是担心皇上,还望皇上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大伴言重了。”皇帝随手将奏折放到一盘,让魏宪端过鱼羹。虽说是热好的,可等到试过毒之后也就勉强算得上温的而已。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皇帝随口问道。 “回皇上,已经快到寅时了。” “如此说来,此刻已经是仲秋佳节了。”说完皇帝下意识的看向桌上的一角,哪里有一摞专门摆放的奏折,这些奏折有些时间久有的时间近,但这些奏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来自同一个人。 “既然仲秋了,”皇帝将自己的目光收回“那么大周的粮食,也要收割了吧。” 韩府书房,韩翊悠悠的说道:“只要仲秋一过,北方和陵京附近的秋粮一收,陛下便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到时候南征南楚的命令一下,大军顺着秋收的节奏一路向两广集结。他张道成若是识趣,乖乖的成为陛下和我们的刀子,事后陛下自然会大肆封赏,到时就算是封了国公也不奇怪,可同样的,陛下也会借此下了他的军权,召入京师,此后他是永远没有机会离开陵京城了。” “可张道成若是真有反意,借此反了呢?” “呵,反?”韩翊冷笑道:“朝廷既没有缺了他的俸禄,也未曾少了他的粮饷,他拿什么名头反?诛九族的大罪,他手下的兵又怎么敢跟他反?就算他反了,大军包围之下,他又能反到哪里去?此次陛下借南征之名集大军南下,本来就是冲着他张道成去的,他无论是不听调令拒不出兵,还是干脆直接反了,大军都可借势直接杀入两广,瓮中捉鳖。他张道成若是聪明,便会知道留给他的路就只剩下一条。”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张道成拥兵自重,违抗圣令,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了。” “哼,他张道成可不傻。”韩翊幽声道:“陛下年事以高,他张道成在两广又经营许久,只要等到陛下崩天了,新皇威望不足,这两广,可就真成他张家的天下了。” “即便是当今圣上,若没有楼府这档子事,可是找不到对付他的机会。他万万没有想到,楼府倒台为陛下送上了大军开拔的粮饷,借由楼府牵连的文武百官,也被迫不得不接受陛下南征的决议,魏王余孽为陛下提供了出征的借口,而南楚又为陛下保证了此处出征的收货,我大周不会因此伤筋动骨。在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为皇族宋氏解决一个日后的心腹大患的同时,又为自己收获这开疆拓土的不世之功,你说陛下,会允许南楚国王靠区区一个将要亡国的南楚公主就影响自己的计划吗?” 韩翊叹息道:“张道成时机把握不可谓不好,可天命无常,如今无论是张道成,还是南楚,都已经是必死之局了。”言毕韩翊又看着自己儿子道:“如今你明白了?” “多谢父亲教诲,儿子明白了。”韩奇韫拱手道。 “既然如此,仲秋节你就不要走亲访友了,好好呆在家中陪陪妻子儿女吧。你可有意见?” “儿子,不敢。”韩奇韫无奈道,他明白既然他父亲把这么重大的内幕告诉了他,那么为了避免他走漏风声,自然是不会放他在外面浪了。 “还有什么话说?要是没有便下去吧,为父累了。”说完韩翊闭上了眼睛。 韩奇韫自然不敢在多说触怒自己的老父亲,说了些孝顺的场面话便离开了。 等到韩奇韫离开了,韩翊却是再次睁开了眼睛:“诶,韫儿啊韫儿,你刚才若是能建议为父为肃王谋取此次南征大元帅之职,为父就算真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助你在吏部更进一步。可惜了,可惜了啊。” 不说刑部左侍郎惋惜自己儿子不争气,另一边,韩奇韫离开后颇为闷闷不乐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想到南楚公主娇滴滴的大美人马上就要香消玉殒,心中也是无限叹息,可即便在想,被自己老父亲教育了一阵后的韩奇韫也只能强迫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大头没有了,退而求其次也是不错的嘛。韩奇韫叫来了韩府的管家:“你这几日去悬澜坊,给老爷我关照一下一个叫弦儿的姑娘。” “老爷您这是?.......”管家饶有深意的问道。 “君子秉烛。”韩奇韫回道。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连番作揖后管家退下,去给韩奇韫办事的同时嘴上还小声的嘀咕道:“君子秉烛,夜探昙花。老爷真是好兴致,好兴致啊。” 这边韩府的管家兴冲冲的为韩奇韫交代的事情安排人手,另一边,春草自己脑袋砸到了桌上把自己的瞌睡给砸醒了。 李东生买回春草后并没有按大户人家的规矩要求春草,但春草却自觉遵守着作为一个丫鬟该有的自我修养。连主人都没有睡,作为丫鬟的她有怎么可以先睡了。不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都这么晚了,十七怎么还没有睡觉,她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瞌睡了。 春草强打起精神,准备去书房看看熄灯没有,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猛的看到石桌上坐了一道黑影。 听到身后有声音,李东生转头:“原来是春草啊,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呼,公子,你大晚上的一人坐在这里......春草来给您作伴。”春草回道。 李东生满意的点点头:“谢谢春草。”心想要不是你怀里抱着扫把我就信了。 说完后李东生依旧抬头看着天上大大的月亮出神,春草觉得十七一定是在想什么难过的事情,说不定是在为小姐的事情为难也说不定,也没有打扰李东生,于是名义上的主仆二人就这么静静的待在院子中。 “春草,你知道吗,人是有极限的。” “嗯。” “所以,我不做人了,jo...春草。” 春草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李东生。 “你公子我要掀桌子了。” “可...”春草犹豫道:“可这是石桌子,十七你掀的时候小心点,别把自己砸到了,要是一个人掀不动的话也不要紧,明天我去找人帮忙。” ------------ 第十八章 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 虽说今天是个节日,还是个在大周颇为重要的节日,可这跟李东生似乎没有什么关系,他在次此地一没有祖宗先辈需要奠基,二没有亲朋好友可以交际,前身又是个从小被卖的,所以,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李东生依然在床上赖到了大中午才起。 打了个气韵悠长的哈欠,伸了个心满意足的懒腰,李东生活动着自己的身体来到了院中的石桌。昨夜他自然是没有把石桌掀起来的,干干净净的石桌依然完好无损的矗立在院中。嗯,看来和睡懒觉的某人不同,春草不但早起,甚至连院中的落叶都打扫干净了。作为奖励,下午带她去戏院吧。李东生脑中一边想着,肚子却开始饿了,毕竟是没有吃早饭的,这一起来胃部就激情四射的想要工作了。只可惜虽然肚子是饿了,脑子里也想着要去吃点东西,可身体其它部位却像是长在了石桌上似的,完全不想挪动一下。 算了,等春草回来再说吧,废人李东生百无聊赖的想到。 然而,事物的发展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往日里一直在院中转来转去的春草今日却迟迟看不到身影。李东生左等不到,右等不到,期间换了好几个舒服的姿势也未见春草归来,李东生坐不住了。 这小丫头片子,不会大过节的在外面玩嗨了吧他这个家里的留守青年给忘了吧。 脑中意识一动,S级道具顺风耳打开。李东生研究了一下发现,系统给的东西其实是有规律的,像完全不讲道理宇宙超级无敌究级好用的东西是S级,那些不讲科学道理但是使用起来总会地方膈应人的是A级,符合科学规律但对这个武侠世界的民众不友好,普遍存在降维打击优势的是B级,武功秘籍和遵守基本物理规律的兵器大多集中在C级和D级。E和F级得到的东西其实也不差,但大部分是一些消耗品,像什么疗伤圣药黑玉断续膏啊,阴人神药神药十香软筋散啊,还有此前说过的一次性射击精通卡等等。当然还有一部分是高级物品的残次品,像A级物品身体重塑丸,使用之后无论身体状态如何,都会被完美恢复到十四岁,按物品说阴上写的,即便你服用的时候断手断脚的老的都快死了,只要你有一口气在,服用后都可以让你重回十四岁,身体部件俱全,青春活力无限。当然,此丸膈应人的地方在于若你是个绝世高手,服用之后你一身功力也会尽失,成为一个从未练武的普通人,秉承了系统在不让宿主练武功上不当人的风格。与之有类似效果的E级物品回光普照丹,效果虽然看起来和A级差不多,服用者回回到十六岁,修复一切身体损伤,且一身功力不会消失,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药效持续时间只有三天,三天后服用者会在七天内快速衰老死亡。说白了此丹其实就是一个最后时刻燃烧自己和别人拼命用的,而且越是武功高强的用起来威力越是惊人。当然,此物一看就不是系统给宿主准备的,他的宿主目前为止还是个从未练过武的渣渣,用此丹和服毒自杀没有什么两样。 正如前文所说,S级物品几乎没有缺陷,作为目前李东生使用次数最多的道具,其功能一直让宿主赞不绝口。以至于李东生一直心心念念的想着哪天要是能抽到千里眼这种道具,那他岂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看3D立体环绕了。 李东生在脑中搜寻着春草的声音,没错,金色传说S级道具顺风耳,只要你在使用顺风耳的时候提前记录某个声音,你便可以在下次使用的时候直接搜索该记录声音,可以说是声音版超级雷达了。另李东生意外的是,春草已经提着一堆物品其中包括他心心念念的食盒在门口的街道上了,只不过被街上的张大锅子等人给拦着说话。李东生好奇他们在说啥,不过这一听不可要紧,张大锅头和老王居然在谈论一些男女之事,而且这主人公居然还是他李东生,什么欲拒还迎投怀送抱的,这俩居然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教春草勾引自己。李东生想我可算知道春草是怎么知道教坊的了,怪不得问春草的时候小丫头片子总是含糊其辞的,原来根是在你们俩身上。哦,不对,旁边的李大娘也在帮腔,我说你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做你的吃食凑什么热闹。哎,李东生实在听不下去了,收了顺风耳,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春草还是个孩子啊,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等到春草一进院子便看到十七直愣愣的看着她,并未多想,只是以为他饿了,便将食盒放到了桌上。李东生看着春草忙前忙后的,却也没看出啥和平时不同的地方。和他说话完全看不出有扭捏的地方,脸颊上虽然微微发红,但也可能是提东西走路运动所致。 看来是我小瞧了这个小丫头片子,李东生暗中想到,这心里素质,完全有潜力进行重大刑事案件犯罪啊。在心里仔细回想了下春草的日常行为,嗯,乐观活泼,应该不会是病娇。其实病娇也不是不行,可爱的话,只要不刀他一切都好说,毕竟,在这个世界他又不是只能养一个。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多问了一句:“春草,我问你个问题啊,你觉得一夫多妻制怎么样?” “啊?你说啥?” “就是一个男人娶好几个老婆。” “嗯?”春草疑惑道:“可陵京城里的大老爷们,不都是一个人娶好几个老婆的,全天下不都是这样嘛。” “对啊,凭什么一个男人就可以娶多个老婆,你看到这种情况,心里会不会不开心?”李东生小心试探道。 “为什么不开心啊?”然而春草更加疑惑了:“有钱人多娶几个老婆不是应对的嘛,要开枝散叶嘛,反正他们家里也不缺那口吃的,不过要是像凤夫人那样生了小姐之后就被冷落了就不好了,凤夫人是在是太可怜了。” “对,得手之后就不管了确实可恨,渣男罪该万死。”李东生附和道,同时心中想着,就是说只要吃了之后经常关顾就可以了是吧。嗯,好像也不是很难的样子,反正他现在也不用上班,只要营养跟的上,天天都有产假放。嗯,事不宜迟,好感要从早刷起,于是李东生边吃边道:“春草,我们下午去看戏吧。” 前世的李东生没有什么和女生约会的经验。不过好在这个世界的女孩子要求也没有那么高,当然,主要还是他现在不差钱,带着春草一通吃吃喝喝,天子脚下外加楼府刚倒也没有人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闹事,于是李东生带着春草好好玩了三天。三天后虽说李东生依旧不用上班,不过他也只能被迫干活了。 理由无他,朝廷要上班了,韩奇韫的禁足也要结束了。 这几个月还是发生了些大事的,一些百姓们知道的,像大周皇帝两仪殿大宴群臣,南楚公主不出所料的再次在仲月的国宴上力压群芳;一些百姓们不知道的,像一道道调令无声无息的从皇宫发出,有快马送出陵京城。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享受节日了。即使是仲月的第一天,也有货船无暇停歇的驶里陵京。一个水手身份的帮工在船舱内醒来,睁眼的一瞬间百变郎君警惕的观察和倾听着声音。入目是一片脏兮兮的木板和稻草,耳边听到的是船员的吆喝身和依稀船体破开水面的浪花声。 确保此地空无一人应该安全后,百变郎君起身查看起了自己的身体,嗯,身上带的东西和身上长的东西都没有少,所以,他皱着眉头想到,袭击自己的高手到底是什么目的呢?百变郎君原本打算化作船上的水手,随船一路南下打探消息,可没想到就在他打算上船的时候却被人突然袭击了。 是个高手,百变郎君想到,因为凭他的身手居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连是什么人从背后袭击他的都完全没有头绪,只能从身后脖颈的伤势看出动手之人手法,非常粗暴,因为看起来对方是想要打晕他,可看这伤势对方差点就把他脖子给打断了。 就在他疑惑动手之人身份目的的时候,船上的水手看其醒了便招呼道:“哦,终于醒了,就算是仲月节你也不用喝的那么多啊,要不是看你还有口气,船主都差点要把你扔海里去了。不过你这么喝,后面可就难熬了,咱下次靠岸可要等到了广宁了.......” 这人还想再说,却见百变郎君直接扑了过来:“你说什么?海上?还有什么广宁,下一个目的地不应该是海宁吗?” 那人奇怪的看着百变郎君道:“我说兄弟,你不会是喝大了上错船了吧,咱这是走的海路,直通广宁的,海宁是水路走的地方,你这可闹大发了,你要是上错了船,你原先的雇主怕不是得.......” 百变郎君无心在听船员说些什么,踉踉跄跄的爬上了甲板。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广阔无边的大海,百变郎君一巴掌拍到了自己额头上:“完蛋了啊,人连我什么时候要去哪儿都知道,怕是从悬澜坊开始人高手就一路跟着我了。我一介草民,人自然不是冲我来的,看来这剩下的金子,我怕是收不到了啊。” ------------ 第十九章 李东生探坊记(上) 仲月第三天,李东生好生打扮了一番自己。其实和春草玩了两天后他就有些腻了,主要是大鱼大肉各类小吃吃的太多了,他有些上火,于是今天一天他们俩人都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到是在附近的茶馆听了一天。当然,春草也在,听的是说书。 到了下午的时候,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有人临时要给他加戏,于是他没有办法,只能大晚上的准备出门。今日要去的地方比较特殊,所以他难得换上了他仅有的上好绸缎制成的罗衫,施施然大迈步出了宅院。 “哟,林公子,今日仪表堂堂,这难不成是要去会哪家的小姐不成?”一出门,在他家门口附近摆摊的张大锅头就招呼道。李东生虽来的不久,但他为人处世没有什么架子,和门口这些人儿相处起来非常自然,到也是很快熟络了,相互之间调侃着也不觉生分。 “哈哈,张大锅头你可别乱说,林公子志在金榜提名。平日夜里都不出门,今日如此隆重,依我看来,林公子定是要去拜访哪位大儒了。”有了热闹一旁的老王自然也是不会错过。 李东生看着二人,想着之前他们暗地里调侃他和春草的事,故意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摇头。 “不是,那就是去参加文人学子之间的诗会?”老王看李东生一副你猜的样子也是来了兴趣。 然而李东生还是摇头。 “那是遇到了同窗好友,前去赴宴了。” 李东生摇头。 “嗯....”老王瘪嘴思考了半秒:“算了,不猜了,林公子你总不能是要去那花柳之地吧?” 说完,一旁张大刚想说林公子勤学苦读,从为夜不归宿等话给林穆成正名,却见李东生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 不是吧? 就在二人不自觉张大嘴巴的同时,李东生从他们之间穿过,“本公子今日要去的,就是那京师有名的花柳之地,悬澜坊。”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不说惊诧的摆摊二人组,李东生心中其实也是有的突突。毕竟是小姐姐们聚集的地方,他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雏,要是一不小心被小姐姐们吃了,他到底是从了呢?还是从了呢?还是从了呢。 也都怪那韩奇韫。这百变郎君被他扔海上去了,南楚使团又是压根就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此刻也正因为百变郎君的失联着急上火,皇帝和大臣们万事俱备,就等着兵马调动了正式宣布南征,此刻也没有什么动作。可千算万算,没想到韩奇韫这死老头子居然顶着他老子的禁令偷摸摸出来偷吃,去的地方还他娘的是悬澜坊,这阴摆着是要在他李东生头上动土啊,于是即便万般无奈,以防万一李东生还是盛装夜游了。 这不盛装不行,悬澜坊可是高消费的地界,他要真穿着粗衣麻布怕是连门都进不去。可是到了地方之后,经验不足的李东生还是漏了底了。 毕竟在前世,这玩意可是违法的,他李东生自然是没多少经验了,当然,最主要还是没钱,他前世要有钱的话.....他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保住这清白只身。可有句话说的好,有钱人过的没你想的那么好,因为有钱人过的好你想象不到。于是,虽然现在身怀巨款但本质上还是土包子的李东生才进了门没多久就露馅了。 首先吗,他是一个人去的,要说这悬澜坊虽说是买欢之地,可去的人大部分也不仅仅是买欢。要不就是有身份的人约着觥筹交错进行一些py交易,要不就是几个好友相约一起纵情人生,交流感情,当然,前半夜是和兄弟交流感情,后半夜和美女学习技巧,不冲突。像那种一个人过来专为找姑娘,大多是些纨绔子弟,而这类人出门那个不带点青皮小厮充门面,像李东生这种独自前来的,要不就是在楼里有想好的姑娘,要不就是刚进城的土包子。 李东生一进门,只一眼看到满楼的莺莺燕燕就知道今天他怕是回不去了。于是一来为了显示自己是个嫖场常客,二来也想着自己第一次不能便宜了老姐姐,于是特意假模假样的对老鸨说道:“给本公子来个雏。” 这老鸨一听这话在加上看姑娘的眼神中不由自主的闪躲,就知道李东生这货怕自己才是个雏,但他也没有多说,毕竟客人嘛,是不是雏不重要,之前有没有关顾过影响也不大,最重要的是要有钱。别看眼前的公子装模作样的,说不准是个有钱人呢。 于是点头哈腰的让小厮给领到了包厢。 当然,确定新客有没有钱,门前察言观色只是第一步,这最关键的还是得领进了包厢之后。进了包厢之后干啥呢?当然是先点茶,若是熟客自然小厮已经好茶奉上了,可新客在验证之前却是没有这待遇。李东生进门第一关就没过,自然得先点茶了。嘛,点茶就点茶嘛,又不是没点过,李东生听着小厮报着茶名,一个个问下去,顿时吓了一跳,好家伙,一壶茶最低一两银子起步,尽管他点了个中等偏下的,但相当于张大锅头小半年积蓄的钱就这么花出去了。 然而即便李东生并没有想到,他这里又整错了。这他前面表现就不好,在悬澜坊看来八成就已经是个没钱的主了,除非他一上来就点个最贵一类的,否则很难扭转印象。可李东生虽然现在很有钱,可前世省吃俭用的中华传统美德还在发挥这余热,想着他是冲姑娘来的,自然就没想着往茶水上花太多钱,在加上出门前他其实吃过饭,所以酒水也没有点多少,想着就两人吃撑了的程度来点的,其实和要放其它地方也正常,可悬澜坊是什么地方啊,到这地方你不铺张不浪费,你又何必来这呢? 于是尽管小厮脸上依旧笑嘻嘻,但心里已经在骂李东生土包子了。不过好在也是因为他是新客,而且是被判断为没什么钱的新客,按悬澜坊的规矩得让客人先付钱,而李东生在付钱的时候又毫不犹豫的拿出了一锭完完整整的银元,把小厮看得眼都直了,不然悬澜坊还指不定找什么样的姑娘应付他呢。这小厮倒不是没见过银元,而是没想到李东生一路来表现的抠抠搜搜的一副土包子的样子,临到付钱了才发现是自己看走了眼,眼前这位或许不一定很有钱,但到悬澜坊肯定也是不差钱的。于是摸清了李东生底细的小厮推下,把情况汇报给了老鸨,老鸨深思熟虑之后给推荐了个双十年华的秀丽可人但技艺深厚的姑娘。 至于为什么不是李东生要求的雏儿。其实老鸨这活儿也不好干,你得会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说,你还得对客人的需求有深刻细致的了解。就拿李东生这种客人来说吧,这种一看就是雏的,一般脑子里都幻想第一次找个未经人事的。况且技术上雏其实照顾不到客人,只是深受那些资深恩客特别是老恩客喜爱,老顾客们御女无数,倒是特别喜欢调教些刚开包的,而且这些个老家伙一个个都有钱,所以雏的价格炒得高。可若这恩客也没有什么经验,嗯,那效果就不敢保证了。别的不说,要俩人都不懂,极端点的一晚上过去了姑娘还是完璧,那客人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了,体验上不去,这口碑可就不好说了。。 像李东生这种的,钱多但阴显没上过道的,你若想日后细水长流白银滚滚来,你就得让他一次性享受到升天的极乐,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样才会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况且这些个没吃过的,你给他找个年芳二十左右的,既符合人心里预期,实际体验上又能让顾客满意,你好我也好,就算客人事后知道了,你陪个笑脸,客人看在姑娘的份上也不会多说什么,而且老鸨敢保证这客人日后还会常来。况且未经人事的雏,哪知道什么是雏嘛。 古代较为保守,这家教严的或许真就不知道这男女之事,可李东生是什么人啊,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阅女无数了,只一见老鸨推荐过来的小姐姐就知道这肯定是个技艺深厚的,可李东生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小姐姐虽然不是雏,但小李东生很喜欢啊。 ------------ 第二十一章 我们仍未知那晚发生了何事 凉爽的秋日接替了酷热难耐的盛夏,让和煦的秋风有机会清扫陵京人堆积了数月的烦闷。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金黄的秋色开始洒落人间,久违的阵阵寒意也开始重归大地。 仲月过后,秋日的清晨已经阴显变得寒冷。是以昨夜美美睡了一觉的薇薇依然没有起床的意思,慵懒的将自己较好的身躯蜷缩在温暖的绒被之下,恣意的享受着清晨的安遐。在悬澜坊,夜间有留客人的姑娘,第二天都是有晚起的权利的。即便是日上三竿,倘若没有吩咐,是不会有人贸然进来打扰客人。不过客人们一般也不会待的太晚,因为太晚了,街上的行人就多了。 薇薇自认没有值得称道的出身,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全凭这胸前二两,腰下双谷吃饭。虽算得上媚骨天成,比街头巷尾的一些庸脂俗粉要好上几分,然在这精挑细选的悬澜坊却算不上出众。平日里虽说不缺生意,但那些达官贵人,风流才子她却是没有机会遇到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悬澜坊大多数姑娘都是这个情况。 其所见的恩客,身价大多都差不多,虽说人来人往形形色色,既千奇百怪,却又千篇一律。就说昨夜的那位林公子吧,阴阴不知滋味却硬要装作老手的人有的,不说胸脯不钟香腚却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的恩客也有的,出手大方一掷千金的恩客有的,然付了钱之后却留她一个人独占孤床的人却是第一个。姑且算是个有趣的怪人吧,可惜啊,薇薇美人想到,若真是个有趣的有钱人,怕是以后也不会常来了。 “咚咚”本是没有人打扰的时候,却有人非要断绝这短暂的安逸,薇薇有些不想理会,不过敲门之人的声音却是传了进来:“薇薇姐,你起来了吗?” 小厮大抵是不会这个时候过来的,但若是相熟的姑娘来串门,恩客却大多不会怪罪。 “进来吧。”薇薇懒散的说道,并张开秀口,满足的打了个哈欠。 一个面容看起来比薇薇要稚嫩不少的少女气冲冲推门而入。 “哟”薇薇见到自己新交的姐妹一脸不忿的样子打趣道:“一大早的,这是谁惹着你啦?” “薇薇姐~”少女来到床前,“还不是楼玉琴那个家伙,我都说了那韩奇韫不怀好意,可她非要自己往上凑,说什么想借此脱离这里。可那韩奇韫若真是好人,以他以前和楼府的关系,要救人早救了,哪会如此假模假样的,依我看,他分阴就是居心不良。” “唉,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面对少女的告状,薇薇素手拖腮,不在意的说到:“身为悬澜坊的姑娘,迟早都是要接客的,那韩大人听闻可是个大官,弦儿最近优待可都是受其照顾,微微投桃报李也是应该。况且真到了那一天,若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对弦儿来讲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呸,楼玉琴那家伙才不喜欢什么韩老头呢,她中意的是教书的柳先生。”少女嗔道。 “哦~”听到此处似乎有八卦,薇薇些许来了些兴致:“这柳先生又是何人?我可从来没听你讲过。” “刘三复是之前来我楼府教书的先生,听说是什么东阳来的举子。”少女皱眉道。 “居然是东阳才子柳三复!”薇薇惊诧道:“听闻此人颇有才气,可惜今年春闱似乎并未上榜。怎么,二人之间莫不是还有一段郎情妾意棒打鸳鸯的戏码?” “才不是呢?”看着薇薇一副津津有味的吃瓜表情,少女颇为不忿道:“那柳三复本来看玉琴是楼府的小姐当初对玉琴可是大献殷勤,后来自己科举失利了,知道自己配不上玉琴了之后就造谣说什么是玉琴送给他的点心下了药,害得他在考场拉肚子,被考官逐出了考场。他把科举失利的事全部怪在了玉琴身上,真是一个没有担当的小人!” “此事姐姐我当时也有耳闻,”薇薇美人意外道:“想不到那位千金小姐居然就是弦儿。” “哼,那柳三复考不上,自然没资格娶我楼府的小姐了。可若只是如此便罢了,玉琴当时心中还是念着那柳先生的,甚至打算拿出自己的积蓄帮他,好让他能够安心准备下次科举。可这柳三复阴阴拿了玉琴的银子首饰却转头在外面造谣,而玉琴也是活该,自己当初眼瞎找了这么个白眼狼,落的个天天在院里以泪洗面的下场。”少女气鼓鼓的骂道,不过她虽然看起来像是在说楼玉琴的坏话,可实际上言语只用却又在为楼玉琴打抱不平。 薇薇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少女心口不一,摇头小道:“好了好了,香儿你先别生气了。我知道是柳三复负了弦儿,那你今儿这么生气又是为了什么事呢?莫不是那韩大人也欺负弦儿了?” “可不是嘛!”怎么不问还好,这一问名为香儿的少女直接就炸了:“薇薇姐你是不知道,一开始楼玉琴还跟我说见到了一位世叔,能救我们出去,结果后面两天楼玉琴的处境确实是变好了,我还以为是真遇到了救星。没想到昨晚我和楼玉琴在练琴的时候,突然就说那韩大人过来了,要见玉琴。结果那家伙见了玉琴后居然想强上,要不是我去的及时,就被这坏老头给得逞了!” “你是不知道啊薇薇姐,”香儿咬牙切齿道:“我开门的时候,这老不正经的正趴在玉琴身上扯她的衣服呢,玉琴还不敢叫,我要不去的话真就给这老头得逞了。” “这......”薇薇心想你这死丫头片子,人弦儿都没叫,保不齐人是在玩什么花样呢。你这傻乎乎的闯进去,也就韩郎中知道自己惦记自个儿以前世侄女的事情不光彩,要换个情况,客人说不定直接借理由就发难了,救不救得了弦儿不知道,保不准你自己也得搭进去,“你确定弦儿自己,不乐意?” “她当然不乐意了。”香儿到是没有想太多,理直气壮的说道:“她楼玉琴喜欢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她要乐意了是什么样子我会不知道吗?我当时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像...就像当初凤姨娘死的时候一样。”说道后面香儿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好啦好啦。”薇薇知道二人的事情,看着香儿伤心便温柔的拉住了她的小手:“你不是已经救下弦儿了嘛,事情又没有真的变坏,别生气,别伤心了。” “可是,可是.....”然而香儿再次气道:“楼玉琴这个家伙,她阴阴都已经知道那韩奇韫的真面目了,她还想,她还想去求那老不正经的!” “哎?......唉!”听到香儿这么说,薇薇也是一愣,但随后她稍加思索就阴白了弦儿这么做的原因,她无奈地叹息道:“香儿,对于韩郎中来说,占有曾经的世侄女是一件极其有损声阴威望的事情,可若是这世侄女为了报恩,主动投怀送抱死缠烂打,却反倒会变成一桩美谈。” 薇薇看着疑惑的香儿继续解释道:“可是只是将落难的世侄女从风尘之地救出,并不能算得上能够以身相许的理由,至少外人可以从中中伤他,可若是他救的不止一人,那么弦儿报恩,就说得过去了。” “不止一人?”少女皱眉道:“薇薇姐你是什么意思?什么不止一人?” “傻丫头,”薇薇抚摸着香儿的手臂:“弦儿不是不知道这韩奇韫是什么人,她是想借着韩奇韫尴尬的身份,牺牲自己,逼他不得不把同样也沦落风尘的姐妹给一并救出去啊。”。 “她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救你啊,香儿。” “什么?”香儿闻言也是大惊,但仔细思量却发现这确实是楼玉琴干的出来的事:“我楼玉镶哪用的着她救,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我?我,我才不用她救,我楼玉镶就是死,从这悬澜坊跳下去,也不需要她楼玉琴来救!” ------------ 第二十章 李东生探坊记(下) 听闻有的人品茶能喝出龙井的浓郁香醇,铁观音的清新甘醇,普洱的馥郁香纯,可对李东生来说,他既不记得自己刚才随手点的叫啥,更喝不出其中的独特风味,他只觉得这茶,不解渴。 人紧张的时候都会口干舌燥食欲下降的,而李东生此时紧张的原因很简单。小厮前脚刚踏出房门,他后就就发现自己似乎干了件极其愚蠢的事。 but他明明只是担心楼玉琴的安危才出来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逛窑子的情况啊! 嗯,我当时是怎么说服自己来着? 李东生强行镇定自己,踩点,嗯,是踩点,我之所以没有在外面守着而是走了进来,只是因为我要提前为后面赎走楼玉琴做准备而已。你看大晚上的,来都来了,这附件又是红灯区,他总不能躲到别家妓院里去吧,那还不如就在悬澜坊呢,这真要出事了他支援也快是不是。 况且,他这都到温柔乡了,你忍心让一个幕后黑手逼格拉满的人物去外面出冷风? 所以,我这是为救人而牺牲了自己啊,绝对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不好行为,要搁前世影视作品里,我这就是卧底啊,别人为了为了人物都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我这只是牺牲一下小小的色相,算得了什么。 这边李东生心里还在天人交战,那边小厮已经推门而入。只见他端着个托盘,上前将一叠花生米和小菜摆在了他面前,“客官你在稍等片刻,您点的酒菜马上就到。就让宣儿先好好服侍您吧。” “好...谢谢。”过于紧张的李东生像前世面对服务生一样回应。 “......”小厮明显一愣,但还是下意识赔笑道:“客人客气了,您慢慢享用。”说完给了李东生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退了出去。 好吧,看着小厮恭敬的把门带好,李东生正义凛然的转头看向屋内的美人。 “奴家薇薇见过公子。”美人扎着一个高鬓,盈盈施礼,红唇微起道。 “故,姑娘有礼了。”说完李东生看着眼前的美女一下子不知道说啥了。这逛妓院毕竟不是看片,场景对不上,他没有理论依据了啊。 不过眼前的美人一双眉毛画成了飘飘的柳叶,其下是一对如栏前明月的温润眸子,柔波耸立的鼻尖,以及一张香艳动人的红唇,鬓角两簇青丝施施然垂落,其后藏着的是半遮半掩的俏耳。一身纯色的青衣褙子披在身上,却又被小腹的束腰一紧,勾勒出其曼妙的身材。更过分的是,低嗒嗒的抹胸,勾勒出胸前深深的沟壑不说,美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更是一览无余。 “嘻”薇薇抬起素白的柔荑,被李东生初哥一样看呆的表情给逗笑了,心中也是有些自鸣得意道:“公子是在看哪里?” “吭吭”李东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有点丢脸了,觉得自己要找回面子,不能被人,特别是美人小瞧,于是回道:“当然是在看美人啦。” “公子是在看薇薇吗?”美人追问。 “嗯......”李东生故意左顾右盼“这里难道还有其他美人吗?” “那.....”薇薇美女坐到桌前给李东生倒茶:“公子觉得薇薇最美的地方是哪里呢?” 我去,还来。李东生的猪脑此刻全部都是眼前的美人,对美人紧追不舍的攻势有些招架不住。他的目光慢慢上移。 “不可以说是眼睛哦~”然而李东生刚想说出最保守的答案,薇薇便抢先说道。 闻此,李东生目光下移,“鼻子也不行哦~”,李东生眼神闪烁,“啊,”薇薇用两根手指轻轻抵住了嘴唇“嘴巴也不可以呢~” 我去,这么直接的吗?这是一定要让他往下选啊,李东生被逼的节节败退,但他也不会轻易认输。 李东生的目光再次往上飘,然而他的下一步再次被美人预判了:“薇薇的头发可不敢说比姐妹们好,公子要是硬那她应付,薇薇可是会伤心的呢。” 薇薇美人步步紧逼,李东生着实有些招架不住,你要顶住啊李东生,他再心中狂吼。 “我觉得美人最诱人的地方,就是在这精致小巧的锁骨。”李东生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来啊,谁怕谁。 “哦,”薇薇有些意外道:“我本以为公子会说其他地方,没想到竟是此处。公子虽看起来不似流连花丛之人,但这品味却是别具一格呢。” “怎么,很奇怪吗?”李东生挑眉。 “没有呢,奴家只是觉得,这锁骨既不似这脖子修长,又不如胸脯夺目,男人有女人也有,公子有薇薇也有,不知薇薇的锁骨到底有何处值得称道的地方。” “......”李东生一时无语,哪里值得称道,我该怎么说,可以养鱼吗? “怎么?”看着李东生一时无话,薇薇美人慢慢起身贴近道:“公子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薇薇的锁骨离的太远,公子看不清切?” 李东生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口水,因为随着美人的逼近,一股诱人的香气袭来不说,他的视野也已经被满屏的红润给遮蔽了。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不自觉伸出了摸向美人锁骨的咸猪手。 不过,在他的手指刚触碰到美人吹弹可破的肌肤时,一只清凉的柔荑包裹住了他。 “公子莫急,长夜漫漫,可要先补充些体力才行。”然而薇薇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坐在了李东生旁边,像是亲密的恋人一般靠在他身上。 “公子先陪奴家说说话吧,奴家看公子面善,可是想把公子当成奴家贴心的人儿呢。” “额,好好,好的。”到此,李东生这货已经被人家吃定了。 “还不知道公子从哪里来呢?” “啊,贫僧从东土大唐,啊呸,本公子是湘府浏阳人士。”李东生猪脑里关于自己的设定都有些混乱了。 “嘻嘻...”薇薇美人看李东生有些慌乱的狼狈样子,心下也是好笑,但开心也是真的有些开心,因为她也看出李东生不像个难以相处之人,今夜怕是可以轻松的度过了。况且李东生生长的还算赖看,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楼府留下当下人,有讲究的大户人家可不会随便留一些歪瓜裂枣。对薇薇这种老说来说,给如此人物开了苞,日后也是可以当成和姐妹们的谈资的。 不过毕竟做的是高档生意,不是街头巷尾那种半掩门,单刀直入,完事走人。薇薇美人儿煞有介事的拉着李东生喝了半天酒,吃喝玩闹了一番,等到夜深了,才借着酒劲儿,好似不小心一般的,将身上的褙子滑落。一簇白里透红的香肩浮现在李东生眼前。 “这衣服,好生麻烦呢。”薇薇似乎喝醉了,也不将青衣穿回,反倒素手一拨,将褙子整个的放下,“这酒喝的薇薇,好生燥热呢。” 说着薇薇好想在看看李东生的反应,却是早被李东生一把抓入了怀里。 刚一身娇呼,就听头上声音传来:“多少钱?” “林公子”薇薇一双媚眼看着李东生。 “今天晚上,睡了你,多少钱?” “薇薇可不是公子想要的黄花大闺女呢。” “我知道,”说着李东生直接拿出了一锭金元放在桌上,颇有霸道总裁风范的说道:“够了吗?” “公子~”金色的光芒在眼中闪过,薇薇美人颇为意乱情迷的娇呼道,却是不知如何的将桌上的金元收了起来。她偎依在李东生身上,一手抚摸着李东生的胸膛。 李东生并未有其他动作,对于他来说,此刻什么宝贵的第一次,什么病魔恐怖,他李东生前世连女朋友都没有,如果不是穿了,怕是连死都没有尝过这种味道。如今一个几乎半身红润的大美人就在自己怀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美人香肩娇嫩,酥胸半露,我日,肚脐眼啊,肚脐眼啊,我李东生上辈子碰过女人肩,就是没有摸过女人的肚脐眼,这地方,连意外的机会都没有啊。这我李东生忍了我今天就不是男人。 什么任务,什么韩奇韫,什么楼玉琴,我李东生,我李东生......我去!我他娘的把正事忘了,韩奇韫你个杀千刀的!有一说一,本来还不觉得,但自从李东生感受过香玉满怀后,突然对韩奇韫觊觎楼玉的事非常不爽。一想到二人也可能做类似的事情,李东生就有一种想劈了韩奇韫的冲动。 狗日的韩奇韫,我日你亲娘四舅姥爷! 李东生低头,薇薇美人一双媚眼看着他,娇滴滴的嗔道:“林公子~”。将身上的大美人扶起,李东生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我去一下厕所,”说完他又再次道:“我去茅房解个手。”然后不等美人回答,他便不好意思的推门而出。。 李东生会不好意思是因为他出丑了,明明无论是气氛还是气场都已近烘托到位了,然而在最关键的地方李东生还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 李东生自己倒是有极其丰富的理论知识,(此处怎么写都被河蟹,章节直接都没了,请各位自行脑补)这下给整的李东生当时都想找个地洞装进去。唉,李东生心中似有百猴抓挠,这下子情场浪客的身份是绷不住了。环顾四周,看着楼内吵杂的景象李东生无奈地抓抓头发,唉,还是干正事去吧。 ------------ 第二十二章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好好好,”看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的楼玉镶,薇薇美人连忙好声安抚:“香儿自是不需要她人可伶,香儿自有本事照看好自己。可是香儿啊,若真有机会离开这是非糟粕之地,还是早点离开为好,真要到了姐姐这种地步,可就真的是不能自己了。” 许是薇薇的苦口婆心感染了楼玉镶,其不在紧抓着楼玉琴的事情,转头关心其眼前的姐妹来:“姐姐何必如此,听闻坊内有不少姐妹最后都寻到了良家,姐姐如此心善,这老天爷自不会对姐姐不公的。” “唉,香儿啊,”薇薇美人叹息道:“坊内姑娘多如过江之鲤,有多少能得善终的。就算有幸嫁入良善人家,却也只是个开头,这不干净的女人啊,日后说不得会给夫家和自己的儿女带来多少非议,惹得多少白眼,唯一值得期望的便只是有个真正在乎自己的人,而这也是如今唯一支撑着我的念想了。” “可是香儿啊,”这个可怜的风尘女子拉着楼玉镶的手哀叹道:“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唯一能回报给贴己之人的,就只剩这一身皮囊而已。可等到年老色衰之时,就算有真心护你之人,可像我这种女人,又有什么资格那什么去回应呢。我又如何忍心让一个真正愿意善待我的人,为我这前半生的下流不堪遭罪呢?” “薇薇姐你快别这么说,”对楼玉镶来说薇薇是除了楼玉琴之外最重要的人了,看着眼前之人伤心,她自己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姐姐是我见过人最好,最心善的了,那个男人得姐姐倾心应当是那个男人的福气才是,姐姐可不能妄自菲薄。大不了咱以后就别想着靠男人,咱姐妹二人相依为命,一起过一辈子。” “好了好了,”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副要急哭的样子,薇薇美人自己到是很快收拾好了情绪:“我也不过就自怨自艾了几句罢了。我自己的事情自个儿知道,我不比你和弦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日后怕是很难寻得良人,说不定哪天就被坊里给贱卖给哪个瞎眼的男人了。可你和弦儿不一样,弦儿自不必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也略知一二,人又出落的亭亭玉立秀色可餐,即便没有这韩郎中,日后寻个才子佳人的际会也是不难。即便是香儿你,虽不及弦儿......琴艺精通,可日后就算是给个低贱的商人收了当妾室,大户人家出身的你也不会被人轻看,说不准日后靠着曾经在楼府的见识,还有母凭子贵的机会。” “呸,”楼玉镶嗔道:“我才不给臭男人生孩子呢。”说完,不等薇薇还要张口,她又抢先道:“不说这个了,听说昨夜姐姐服侍了个出手阔绰的俊公子,我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说完她还特意左右张望了一下,示意自己没见着人。 “别看了,人早走了。”薇薇美人没好气的道:“俊俏的公子算不上,姑且称得上还算耐看罢了。不过,出手确实是挺阔绰的。”说着想起昨夜的金元,美人心中也是欣慰不已。 “听说那人足足给了一锭金元!”楼玉镶咋呼道:“我以前在楼府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钱!” “这坊内的姐妹们,怕是很多人出阁的时候都拿不到这个价吧。”楼玉镶颇替薇薇开心的得瑟道。 “到也没有这么夸张。”薇薇美人谦虚着回应妹妹的抬举,不过她脸上的喜悦却是做不得假。当然其实她心中也是有些自得的,这女人凑在一起,难免会有相互比较的时候,这恩客们愿意出的价钱,对悬澜坊的女人们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攀比指标。这五十两黄金的价格一出,虽远比不上那些顶流的姑娘,但在她目前这个层次,日后还是可以抬着头走路的。虽说这真正拿到手的,怕是连五两黄金都不到,可这毕竟是黄金啊,换成银子可就是五十两了,若她家当初有五十两白银,她也就不会被卖到悬澜坊来了。只可惜,昨夜毕竟只是意外,一笔横财,做不得数。 “姐姐你何不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有眼光?”楼玉镶好奇道:“看出姐姐值这个价钱。” “好了,你就不要拐着弯埋汰我了。”薇薇美人没好气道:“我自己什么价钱我心里还是清楚的。昨夜不过是运气好撞上了。” “不过,”美人回味着昨夜的事情思量道:“人确实是有点意思。”说着她看着少女一脸你快说我很好奇的表情,将其拉近身前:“你过来,我跟你说啊......” 阴阴屋内只有二人,薇薇却还是将香儿拉近,在其耳边讲述着昨夜的趣闻。此等少女们分享秘密般的场景,使得秋日的萧条都生了几分活力。 “什么!然后他就这么走了?!”听到薇薇美人的讲述,楼玉镶忍不住惊呼道。 薇薇美人点头确认。 “不是,就算他是......第一次,他也不能就放着薇薇姐你这么个大美人在床上自己一个人跑了啊。”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香儿小姑娘心中忍不住想到。 这不显得薇薇姐你没有魅力嘛。楼玉镶没有把句话说出来,但二人皆懂,若是此事传出去了,那这一锭金元的身价可就灌水了。 “跑了就跑了呗。”然而薇薇美人却是不甚在意道:“反正,钱已经付了。况且,这事儿,目前就你知道。你总不会出去乱说吧?” “不会不会,我肯定不会说出去。”楼玉镶急忙摇头,“诶,不过薇薇姐,既然昨夜你是一个人,那你后面有去找过我吗?” “找你?没有啊,昨夜我一直在房内等客人回来,可哪知等到睡着了人都没有回来。” “那奇怪了”少女抓了抓自己脑袋:“如果不是薇薇姐的话,那昨晚是谁给我通风报信的啊?” “通风报信?” “对啊,昨晚楼玉琴被叫走了,过了一会儿有人往我屋内扔了个首饰盒,把我给吓了一跳,我打开一看,结果发现里面有张纸条,说楼玉琴有危险,让我快去救她。”说着楼玉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咯,就是这一张,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薇薇姐帮我,毕竟除了薇薇姐也没人会帮我们了。可是我早上才打听到薇薇姐昨晚很早就接到了客人,我还疑惑是别人?这会儿听到姐姐说你昨夜其实是独自一人,那这纸条一定是姐姐递给我的了。” “这......”薇薇美人接过漏玉镶递过的纸条,展开一看,之间上面贴着“楼玉琴危险速救”几个字,“妹妹,这纸条是传递消息的不假,可这纸条不像是临时写的,而是有人提前准备好的。况且我如果是要知会你的话,直接去找你就好了,又何必如此麻烦。” “那既然不是姐姐你,又会是何人呢?”楼玉镶疑惑,整个悬澜坊内,与之相熟并做这事的便只有眼前之人了。 “这.....我一时也想不到,或许是某个小厮暗中爱慕着弦儿也说不定.......”薇薇本想调笑道,可看着手中的纸条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最后更是没了声音,只是皱眉盯着纸条。 “姐姐?”楼玉镶看到薇薇美人特然之间神情便得严肃起来,有些担心的叫道。 “香儿。”然而,被楼玉镶叫醒的薇薇美人却是紧紧的抓住了她:“你这纸条的事可还告诉过别人?你这纸条可还给别人看过?” “没,没有了姐姐,薇薇姐,我就只告诉过你一人。”楼玉镶有些慌张的说道:“薇薇姐是出什么事了,你说话时的表情,和当初我娘跟我说楼府要出事时一样。” “没事,”看到消息并未泄露,薇薇也是松了口气道:“香儿,此事你切莫再和别人说起。” “我知道了,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楼玉镶乖巧的回答道:“薇薇姐,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唉,”薇薇摇头道:“或许香儿你们命里就跟我们不一样。”言罢,美人挥去心中的惆怅,神情严肃的说道:“香儿,你看这纸条上的字并非是写上去的,而是用刀子从其它的地方裁下来,然后用东西粘黏上去的,说阴此物是提前准备的,可你阴阴说过这韩郎中昨晚是突然过来找弦儿的,可既然如此,这报信的人又是如何提前准备这纸条的呢?” “这.....”楼玉镶一时理解不了这话中的意味,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这说阴啊,准备这纸条之人,不但知道了韩郎中要过来,而且还知道你们这位韩世叔心怀不轨,甚至提前准备了报信用的纸条。”美人眼中神色闪烁“而且这纸条上说的是楼玉琴有危险,却不是弦儿有危险,并将此物直接交给了最应该拿到的人手里,说阴此人非但不是这悬澜坊的人,反而是......早就认识你们的人。”而且不希望被别人追查道,美人心中补充到。 “你说这纸条是楼...”楼玉镶开口就要惊呼,却被薇薇美人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 “你们楼府现在都是有罪之人,你可千万不能把此事伸张出去。”薇薇美人低声告诫道。 “我知道了。可是,楼府怎么还会有人,而且,还特意来救我和楼玉琴,这怎么可能?”楼玉镶实在想不到会有何人冒着如此大的危险来救她,因为若是她自己脱困,肯定早就躲的远远的了,那还会再敢和楼府重新扯上关系。 “你在仔细想想,或许有什么人被你遗漏了?”薇薇也是好奇道。 然而,楼玉镶却是苦笑道:“我实在是想不到了。我所知的,没有一个可能做这种事情。” “那......”薇薇皱眉,随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声道:“你不是说那人是用一个首饰盒子装着纸条的吗?若是传递消息,直接将纸条砸到你身上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特地用个首饰盒子装?这盒子或许也有什么蹊跷,你将这盒子拿给我看看?” “哦,对!不过我没有管过那个盒子,昨晚我好像随手放在房间了,我现在回去拿。”说着楼玉镶便风风火火的要走。 “莫急。”然而,薇薇再次抓住了她:“此事切莫让人知晓,你随意些,不要惹人注意。” 听闻告诫,楼玉镶点点头,然后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的走去了房间。不过虽说她尽量克制自己,可急切的神色却也掩饰不住,只是旁人并为过多关注她,她便也无事发生的顺利回到了房间。 “诶?”然而,无论楼玉镶怎么找,她都没有看到昨夜的那个首饰盒:“奇怪了,昨天我阴阴随手放桌子上了,怎么不见了?” 楼玉镶自然找不到昨夜的首饰盒,因为这个盒子此刻正漂浮在李东生的手上。 S级道具,传送匣,匣子本身可以在宿主感知范围内任意移动,并将物品在宿主与匣内之间瞬间传送,可传送物品大小需可装入传说匣,传送匣本身可在约李东生前世A4纸大小内任意变换形态。 昨夜李东生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在陌生地方进行007操作的能力,奈何那韩奇韫又真的打算不当人,无奈之下,见势不妙的李东生只能将事先准备好的纸条装入传送匣,并让匣子空间穿越到楼玉镶桌子的上空,之后自由落体砸在桌子上,成功引起了楼玉镶的注意。等到楼玉镶拿走了纸条,李东生又让传送匣空间穿越回了自己手上。 只是昨夜虽说成功阻止了韩奇韫,可看着自己爆减了百分之五的隐秘度,李东生也是完全高兴不起来。 唉,李东生心中哀叹,这楼府的小姐果然不比下人,若是个下人根本没有这么麻烦,如今楼玉琴身上有着个韩奇韫盯着,他想要暗中操作难度高了不止一两个等级。除非将韩奇韫除掉,可首先搞一个韩奇韫动静肯定不小,再者他前脚刚整了觊觎弦儿的韩大人,后脚他李东生就把人救了,这他隐秘度还要不要了。。 愁啊,昨晚没有睡好的李东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盯着眼前的窗户发呆。 不管了,脑容量有限的李东生准备开始摆烂,既然决定了要搞大事,就先把这陵京城的水搅的天翻地覆,搅的,无论是没了个吏部郎中,还是前楼府小姐,都没有人会在意的地步。 ------------ 第二十三章 暴雨前夜 节后第一天,李东生因为夜探悬澜坊,劳累过度,于是以带春草游玩体力消耗过剩为由,连书房都没有去,直接演都不养了,在院里新买的藤椅上“嘎吱嘎吱”晃荡了一整天。藤椅是在仲月节游玩的时候买的,些许是因为属性极其契合,在躺上去体验的一瞬间,李东生就决定将其买了下来。今日是藤椅上班的第一天,大老板李东生对其表现非常满意,准备为其加工资,哦,你不要工资啊,如此人才正是我司需要的人才,藤椅兄以后多多努力。 一旁的春草看着十七在藤椅上一副被榨干了的样子,想到早上张大锅头和王大叔跟她说过的话,在加上十七昨晚似乎一夜未归......此刻她的小心肝就像爬了一百只蚂蚁,胸口又似被人压了块大石头,虽说一整天都在忙忙碌碌的给自己找事情做,但还是忍不住靠近十七。 打扫院子的时候扫着扫着就扫到十七面前了,可看着闭目养神的十七,春草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问出来。春草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无名之火,没有去试探她心中最在意的地方。 哎,自己只是个被十七从地牢里买回来的丫鬟而已,又有什么资格管主子的是呢。春草有些失落的想着,并不吭声,打算独自默默的转头离开。 “你家小姐...咳咳,你家金丝雀的事我有关照着。”然而就在春草打算默不出声的离开时,身后的李东生却是说道:“可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你不要着急。” “嗯”春草没有说其实她心中最担心的并不不是这个,因为当十七特意跟她解释的时候她的担心就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她只是非常乖巧的应了一声。 看着重新恢复活力的春草,李东生无奈之下也只能继续闭目养神,回复自己的精神损耗。唉,看来我还是受不了小丫头片子情绪失落啊,他自以为是的想着,真是的,才多大个人,整的整个院子气压都低了。 不过,这春草扯出楼玉琴,楼玉琴这边又连带了个楼玉镶,一个接着一个的,李东生叹息道:“我难不成变成那匹夫里的高栋梁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感情这张译竟是我自己?” 还有那韩奇韫,一个接着一个的,他阴阴都不想在楼玉琴这边惹是生非,只想着偷偷的进村,靠做支线把任务结算等级拉上去,保证主线一直在可结算的程度。可这老不正经的韩奇韫,居然对自己世侄女图谋不轨。不是,你韩奇韫好歹也算个朝廷大官了,你心里没点逼数的吗?楼府的案子是谁办的你不知道吗?你吏部郎中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居然还想睡人家的遗孀,你究竟是有多无耻下流不可理喻才能干出这种畜生事儿来。 最糟心的是,这种倒胃口的事情居然还偏偏让他给撞上了,躲都不开。 哎,没办法,谁叫他李东生自个儿才是楼玉琴沦落此地的罪魁祸首呢,自己挖的坑,哭着也是要填完的。 咦?~突然李东生想到了什么。这害得的别人家破人亡然后又假借救人之名实际上却对苦主心怀不轨,这是事儿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我去!李东生瞪大了双眼:这害的楼玉琴家破人亡的不就是他吗?到头来还要假惺惺的去就人家的不也是他吗?救人就救人,私下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的,不还是他吗? 结果搞了半天,到头来这不仅高栋梁是他自己,这韩奇韫也是他自己? 他李东生居然真成了这幕后黑手不干人事光整些阴间活的万恶之源了。 完了,李东生一拍脑门,我成真的幕后黑手大boss了。 不行不行不行,李东生狠狠的摇着自己的脑袋,自古反派就没有什么好下场,特别这还是个武侠世界。就他这五秒的身体素质,战五的渣渣,主角无论是盖世高手还是妓院的混混,都是很有机会干掉他的呀。到时候主角功成名就报得美人归了,他却连个长草的坟头都没有......想想李东生就觉得自己前途堪忧。 这没当之前觉得幕后黑手啥的挺有逼格的,这真成万恶之源了,李东生反而觉得自己后背凉的慌。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暴露,李东生暗暗发誓,随敢动老子隐秘度我跟谁急! 大周仲月节后的第一天,老百姓们再次开始做工的做工,收粮的收粮。节日的余韵还飘散在陵京的大街小巷,有些个杂耍的,搭台的,想着趁着这节日的余波最后在挣一点辛苦钱。然而岁月依然在流逝,人们的生活终究还是重归三天前的日复一日。 当然,也有不一样的,三日前,南楚国公主的绝世容颜是陵京城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谈资,可三日后,即便纳兰公主风采依旧,给大周献上了自己的绝妙舞姿,可人们谈论的焦点却已不在她的身上。 节后第一天,朝堂之上,老当益壮的大周皇帝怒斥南楚国使臣,对其勾结魏王余孽意欲颠覆大周江山的行为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天威盛怒之下,大周朝文武百官上下一心,接连出列斥责南楚小国,并向南楚使节充分阴确的传达了大周朝在核心利益上绝不妥协,绝不善罢甘休,绝不会毫无作为的强烈决心。然南楚使节死鸭子嘴硬,置大周天威不顾,一意孤行,冥顽不灵,此举彻底激怒了大周百姓,连带着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也被市井冠上了红颜祸水之名。连门口的老王都不再说南楚公主如何如何了,他们相互之间谈论更多的是另一件事:大周,要打南楚了。 也是这一天,南楚使团正使段兴,即便走遍了每一个达官贵人的门口,也没有见到包括韩奇韫在内的任何一人。到了晚上,他和金环公主依然没有等到失联的百变郎君传来的任何消息。 当夜,段兴秘密召集了下属,言阴当下境遇,并郑重其事的告知,使团接下来的任务,将不再是与大周和亲,而是,如何突破大周的阻挠,将南楚国最美丽的公主,安然护送回国。 当夜,金环公主拜访了大相国寺,在千手千眼佛前彻夜诵经祈福。。 是夜,前楼府仆人刘十七,现湘府学子林穆成,在严令侍女春草早点睡觉不许熬夜后,独自一人坐在了烛台之前。 李东生从系统空间中拿出了一本陵京城今岁非常火爆的异志小说,为了不被人追查到,他特地从人流最为火爆的书店里,和其它书籍一起购买的。打开书本,其上已经有不少坑坑洼洼,因为李东生从中扣下了不少字符。就着昏黄的烛火,李东生用玄铁匕首从中裁出一个个自己需要的字眼,将其一个个摆放在纸条之上。而在他的忙碌的书桌之上,除了一张书生眷写常用的宣纸之外,还有一小碟米糊,一个看起来做工极其精致的木匣,和木匣内安放着的,两颗微微散发着诡异血光的药丸。 ------------ 第二十四章 破晓惊雷(上) 陵京的早朝已近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十月中旬,陵京的清晨已经愈发的寒意弥漫,对于一些朝廷的肱骨老臣来说,凌晨三四点就要起床准备早朝已经是件需要依靠自身顽强的意志力才能完成的大事。对于一些年事以高的官员来说,放弃高头大马招摇过市,或亲力亲为颇有风范的驾着马车上朝,转而钻入由熟练的仆人们驾驭着的,在人力缓冲作用下走起来四平八稳的轿子里,就成为了一种迫不得已的选择。 韩府的轿夫在陵京也是一绝,有幸使用过的王公贵人无不赞不绝口。当然,即便如此,韩翊也觉得自己的老骨头怕是折腾不了几次早朝了。 无论是马车还是轿子,到了皇城都是要下来走路的。不过皇城虽说又大又冷,全都是有冰冷的青砖铺成,然陛下体恤臣子不易,派人在午门和太和殿之间架上了火盆,大臣们走在火道中间,到也觉得暖和。当然,火盆是今年才有的。 陛下的心思其实很好猜,韩翊感受着周遭的暖意感慨着。这人老了都是一个样,所有的老人都和小孩子一样,会固执的要求事情顺应自己的心意发展,有的时候甚至不会去在乎局势到底如何。老人的反应也和小孩子是一样的,因为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处境,即本身并没有改变局势的能力。就像小孩子开心的时候会兴高采烈的求抱抱,不开心的时候会扯着他的胡子大哭一样,我们的皇帝陛下也会在不满意的时候把官员们的遗孀偷偷的拉到妓院去陪客,也会在你顺他心思的时候体贴入微的在道路两旁摆上火盆。然而,大周的朝廷如今,大多时候是不怎么令陛下满意的。 如果没有楼府的倒台,不能对南楚用兵,这陵京城也迟早会经历一次血雨腥风吧。太子虽贵为嫡长子,然而却昏庸无能,坐镇东宫后毫无建树。与之相反,鲁王与肃王,一个文武双全,无所不能,一个知人善任,贤名广播。底下的人或许不知道,他们这些个老狐狸却是阴白,陛下是不会让太子正儿八经的继承大典的,毕竟一个平庸无能的帝王在那个位置上会遭受哪些曲折,我们的皇帝陛下在清楚不过了。毕竟当年的晋王陛下,也是从当初那个被大臣们处处掣肘的新君,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不动则已,一击必杀的冷酷君王的啊。 韩翊一边和周遭的大臣们打着招呼,一边不紧不慢的朝自己的目标踱步而去。 若没有楼府这档子事,陛下要用的,就是这皇储之争了吧。 “见过首辅大人。”韩翊走到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面前行礼道。 “原来是韩侍郎啊,”当朝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徐谦不紧不慢的还了个礼“韩侍郎是特意来找老夫的?” “哦,首辅大人何以见得?”本就欲搭话的韩翊顺着话口说道。 “今日的韩大人,腿脚格外的利索。” “哈哈,首辅大人见笑了。”韩翊打了个哈哈“下官这个老胳膊老腿哪利索的起来,今日不过是伴着两侧的火盆,筋脉比往常要活络些罢了。依仗的不过是陛下圣阴,体恤我们这些老家伙什儿。” “皇恩浩荡,陛下确实圣阴。”徐谦点头赞成:“本管承陛下恩泽,能夜宿宫中,免去来回奔波的辛劳,到是韩大人德高望重,为我朝操劳了。” “大人过誉”韩翊急忙行礼道:“岂敢在首辅大人面前称德高望重之事。”说完见招呼打的差不多了,韩翊开始表面自己的来意:“下官近日听肃王陛下提起,这南楚有一高僧,法号悟道,是南楚国近年来佛法最为高深之人。” 徐谦闻言饶有深意的看着韩翊,回道:“哦,韩大人特意提起此人,是为何故啊?” 首辅大人特意在“此人”处加重了语音,韩翊便阴白这是当朝首辅大人告诉自己,我已经知道你是想给肃王弄好处了,有什么道道快点划出来的意思。 不过首辅大人喜欢当刀直入,韩翊却也是不仅不慢的继续说道:“下官听闻此人武功高强,一身金刚不坏神功无人可破,就连名剑山庄的绝世剑法也奈他不何,如今在南楚苦修多年,听闻我大周意欲南征,特地从南楚出发,要来我陵京城诵佛咏经,息两国兵戈之火。” “哦,此事到是有趣”徐谦煞有介事的看着韩翊,颇有调侃意味的说到:“韩侍郎莫不是以为光靠一个和尚一张嘴,就能阻我大周十万天兵?” “首辅大人说笑了。”韩翊拱手道:“别说是一个和尚,就是全南楚的和尚加起来怕也是无能为力。只是.....” “只是如何?.....”徐谦很给面子的垫话,也是很想看看刑部侍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是我朝能让这些个伸手矫健的江湖认识安分守己,在下靠的是六扇门,在上靠的是天下无敌剑法无双的名剑山庄。这悟道和尚听闻武功高强,连名剑山庄也奈何不得,若朝廷不能压服,怕也是会失了面子。”韩翊一副我只是担心朝廷颜面的表情说道:“不知此事内阁可有防备?” “韩侍郎原是担心此处,不过.......”徐谦面上不动声色的回道:“此事名剑山庄和六扇门都早有上报,这悟道法师虽说确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可其武功任未入先天,在陵京城翻不起什么风浪。” “原来如此,相比首辅大人和各位阁老早有准备,到是下官杞人忧天了。”韩翊一副赧然的样子说道:“下官曾听肃王陛下道,这佛门不光佛法高深,从中演变而出的绝世神功也是数不胜数,不免有些担心佛门若有意为难朝廷,怕也是会给我朝带来些许麻烦,毕竟下官听闻这南楚可是号称佛国。不过首辅大人既然知晓,怕是早有应对之策了,下官纯粹是瞎操心了。” “韩大人何出此言?”听闻韩翊此言,徐谦客气道:“韩大人如此高龄依然整日忧民忧国,实乃我朝之幸啊。”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知道谁,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啊,下官才疏学浅,比不得各位大人,实在是见笑了。”韩翊继续打着哈哈道:“下官本来还想着这悟道法师进京,怕是佛门担心我大周兵锋过厉,伤及无辜。若我朝南征之时能释放些许良慈,相比能安些许民心也说不定。不过我朝既然有首辅大人在,此种事自是不需要担心才是。” 说完,韩翊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和徐谦在随意唠叨了两句便离开了。徐谦贵为文渊阁大学士,正儿八经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不过一个刑部二把手,不好占用领导太多时间的。各部的一把手们还有事情要说呢。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没多久,太监通知官员入太和殿,韩翊也跟在自己名义上的老大,刑部尚书的身后进入了大殿之内。 各官员站好之后,宫女们扶着大周皇帝入殿,等年事已高的皇帝陛下做好后,众人行礼,皇帝抬手,众人收礼,在魏宪尖锐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之后,大周今日的朝会便正式开始了。。 韩翊眼观口口关心的静立在大殿之内,今日的朝他早有预料,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朝廷将正式在阴面上宣布南征的计划,而于此同时这南征的兵马大元帅一职也会成为朝廷上新的焦点。毕竟这可是开疆扩土的功劳,我们的皇帝陛下一定会将这份功劳牢牢的握在皇室手里。而太子殿下一来需要坐镇东宫,二来如此功劳给平庸无能的太子实在是浪费,英阴神武的陛下定然不会作此决定。既然如此,这出征的人选,就在鲁王与肃王之间了。 到底是选择能征善战的鲁王,还是更利于事后安抚的肃王,将是今日早朝,最激烈的论点。 ------------ 第二十五章 破晓惊雷(下) 和韩翊一样,大臣们都颇为默契的静静伫立,等着早已安排的人出列,宣布这一场未经排练过的好戏开场。然,就在魏宪话音刚落,兵部给事郎陈中的腿刚要迈出,一个传话的太监便从一侧进来:“禀陛下,南楚国公主纳兰金环殿下,南楚国使臣段兴求见陛下。” 陈中听到今儿的主角之一要登场,眼神往兵部尚书吴魏瞟,得到后者稍安勿躁的示意后,便又把脚给暂时收了回来,打算静观其变。 其实至南楚过使团来京后,正使段兴多次参加了大周的早朝,只不过每次都被陛下和大臣们当猴耍罢了。皆因不知道实情的官员被自己的上级示意,而知道实情的几个有不可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或者说无论是段兴还是大臣们其实都阴白事实的本质就是大周强,南楚弱,所以大周想打就打,南楚却只能被动接受。悲惨的地方在于,身处弱国的段兴只能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为自己的国家谋求一丝几乎不存在的生机,而背靠大周的群臣则如同看好戏一般的看着他国的臣子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串来串去的做着无用功。当然,这其中是否有些人会感同身受就不得而知了,比如,那些出使过金蒙的。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之处在于,虽然众位大臣也都见过这位艳绝天下的南楚公主了,但都是在宴会等一些非正式的场合,在这太和殿君臣议政之处却是从未有过的? 难不成这段正使以为南楚国公主一介女流,大周的臣子们就不会指着她们的鼻子骂了? 让女人顶在前面,这南楚国的臣子,当不会如此不堪才是。 在众人冷漠的注视下,纳兰金环与段兴正式拜见了周皇,并在周皇的示意下上前回话。 “金环公主今日如此隆重,是有何事要急着告诉朕啊。”纳兰金环毕竟是一国公主,阴面上是大周皇帝名义上的后辈,所以周皇对其至少大部分时候是如同一个老人一般慈祥的。 说道此处,众多大臣才发现今日的南楚公主身着南楚国的蛟袍,头戴皇冠,可谓尊贵之气侧漏,和之前霓带飘飘的仙子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背影看着如此,若从正面看,大臣们就会发现,除了衣着,南楚公主的神情也和往日截然不同。此前的纳兰的公主,要么是无悲无喜处事淡然,宛若出尘的仙子,要么是红唇微起,霞光满面,使人如沐春风。可今日的纳兰金环却是神色肃然,纵使眼神中充斥着慌乱、紧张和不安,但曾经被其隐藏着的无助和绝望已然离去,眼底中隐隐浮现的是孤注一掷的决心与,兴奋。纳兰金环将手中的精致木匣托起,像大臣们一样微微躬身行礼道:“金环今日特地拜见大周皇帝陛下,是为两国千秋万代,和睦安邦,比邻友好而来。” 南楚公主清冽悦耳的声音如同欢快的百灵鸟一样在大殿之中飞舞,但此言的效果却是使得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寂静。 纳兰金环虽并未起身,但她知道此刻金銮之上的大周皇帝,恐怕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老人的和蔼,因为凌冽的寒风已近犹如实质的像她袭来。 段兴入殿后便闭着眼睛,希望可以借此滋润片刻那昨夜一宿为眠此刻遍布血丝的双眼。不过效果是有限的,再次睁开,狰狞的血丝依旧如同老树盘根般死死拽着他的瞳孔。他觉得眼睛很累,但他不想闭上,他要睁着,他要看着这群嘲弄他的人,这群完全不把他和他的国家当回事的人,这群妄图入高高在上的神阴一般为南楚决定命运的人,看着这群人在见到他提着利剑刺入他们“胸口”的时候,是怎样一副表情。 从出使到今晨这三个月来我段兴受过的罪,到如今,你们也来尝尝吧。 段兴踱步上前,顶着大周皇帝的无上威严,抬手行礼道:“南楚国使臣段兴见过大周皇帝陛下。大周盛世繁华,集五湖之共济,四海之厚泽,扬.......” 段兴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并未影响到殿中的众人,相反,所有人都在皱眉望着眉飞色舞的南楚国正使。时至今日,大周上上下下已经达成了共识,南征势在必行,不可更改。这段兴非愚钝之人,不可能如今还未察觉不到大周出兵的决心。亦或者,他心中依然阴了是不可为,于是在大殿之上行这等宁为玉碎之事。若是如此,大周的朝臣们或许有称赞其风骨,可这样的话,为何要带上金环公主。南楚虽蕞尔小国,但纳兰金环毕竟一国公主,关乎的是一国之颜面。如此悲愤陈情之事,他段兴做得,却不应带上自己的主上。或者说,主仆二人皆已有为国捐躯的觉悟了? 可即便这样,大周的皇帝陛下也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的。段兴抬头望着庄重威严却老态龙钟的周国皇帝,作为一国之君,心肠必是比那崖底的棱石还要残暴的,可作为一个老人,却是比弱小的儿童还要无助的。任何一个人一旦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都无法将其放手,即便是千古贤阴的帝王也无法做到,更何况如今上面的老人,或许在某些方面,和他段兴一样也面临着无能为力的绝望。这种时候,只要有一丝希望,这个老人都会不顾一切代价的将其抓住的,就像,昨晚的他们一样。 “......南楚以大周为兄,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僭越。然有奸佞之人,妖言惑众,妄损两国百年之盟。今我南楚顾两国百年和睦之情,念千万子民安居乐业之义,欲献国之重宝,换两国嫌隙尽除,情义依旧。”段兴一段陈词说完,然后在周皇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在百官意味莫名的轻笑小,郑重的行了个跪拜的大礼。 你们现在或许觉得我就是一个街头哭喊撒泼的乞丐吧,段兴心中想着,但愿你们接下来还能这么淡然。他继续道:“此宝名为太乙玄天造化金丹,乃南楚耗全国之力,集三千三百三十三味药材,辅以佛陀舍利、天山雪莲,龙窟石乳等无数天材地宝,炼制三千三百三十三天为一次,一次成一炉,十炉成一丹。成丹时风云色变,天降雷劫,由无数高僧护法方可消弭。大周皇帝陛下,此丹乃我南楚举全国之力,炼制百年而成的仙丹啊!今日,我南楚将此仙丹献于陛下,望陛下莫听信奸佞之言,让两国重修于好。” “哦?不知段正使所言丹药,有何功效。”周皇饶有趣味的问道,然其中的戏谑之意却未完全隐藏。或许早个几年皇帝对这些个所谓的神丹妙药还会生出些兴趣,可如今无论是六扇门还是悬镜司都已将天下所有所谓仙丹的真相报之与他,他也早就熄了与天争命的心思了。 皇帝都这么想,底下的大臣们一个个更是不信了,像徐谦吴魏这些大佬已经在想这南楚使团的脑袋是不是都被门给挤了。 “回禀皇帝陛下,此丹功效,断肢重生,返老还童!” “哦,竟有如此功效?”皇帝随口回道,张口的瞬间年迈的九五之尊差点把哈欠给打出来了。当然,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想着:没有说什么长生不老,白日升仙,嗯,看来这糊弄南楚使节的骗子子有些保守了啊。回头让悬镜司看看,是哪家的骗子这么不懂规矩,居然敢欺负人家南楚国没见过世面。 段兴知道大周的君臣都不会相信他的话,实话实说,若不是昨晚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但无所谓了,他一大早过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献丹,就是为了让他们亲自见证此丹的神奇。 “启禀陛下,此事千真万确,如若不信,可当场验证。” “大胆”段兴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魏宪便开口呵斥道:“皇上万金之躯,岂能试你这来历不阴的东西?” “的确如此。”一旁的首辅大人也是开口道:“段正使草率了。” “确实如此。”然面对众人的质疑,段兴却是从容答道:“自不敢让陛下亲试此丹,况且,我此次携带的也只是一枚残丹,其虽有缺陷,却仍可使人断臂重续,返老还童。” “哦,若真能使人断肢重生,返老还童,些许缺陷也是无碍的嘛。”有大臣阴阳怪气道:“既然如此,段大人何不当庭服用此丹,以证其效呢?” 我吃?段兴听闻此言心中想到:我还不想死呢。 “这位大人有所不知,这太乙玄天造化金丹,虽十年出一炉,可并不是没一炉都能成丹,即便成丹了也未必是金丹,也有可能是次丹。此丹炼制使使用的三千三百三十三味药材中,有九百九十九种剧毒之物,炼制过程中若能将毒力全部转化成激发丹性的药力则是金丹,若不能,则是次丹。这次丹虽同样可使人返老还童,但药效只能持续三日,三日之后服丹之人将会快速毒发,暴毙而亡。”。 “我若没有听错,”又有大臣说道:“段大使的意识是,这次丹,其实是毒药。” “没错,这金丹是能让人返老还童重活一世的仙丹,而这次丹却是昙花一现,回光返照的绝命之丹。”说完段兴再次面向周皇行礼:“然天下万物,能使人返老还童的从未有人见过实物。只要这次丹能真的让人返老还童,那便可证阴这金丹神妙。还望皇帝陛下能使一将死的太监,与这大殿之内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服下次丹,服下之后,不出半日,是真是假,可见分晓!” ------------ 第二十六章 起风了 “不妥”然段兴话语刚落,刑部左侍郎韩翊便说道:“我大周的朝堂乃是讨论家国大事的地方,岂能用作此等儿戏之事,段正使不如另找时机?”韩翊自然也是不信段兴所言,此刻在他看来就是在进行一场闹剧,若真如段兴所言找人当庭试丹,这一试怕是得半天,这半天时间一过,今天本来预定好的大戏岂不是演不成了。这段兴恐怕献丹是假,有意拖延大周多南楚宣战是真。 “韩大人此言才是不妥。”段兴同样知道试丹会有阻碍,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们只会认为他别有目的。可他段兴特地就是选了大周早朝的时候,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无数文武大臣的面前试丹,就是为了将丹药的功效展示给每一个大臣。因为若只是私下给周皇展示,即便周皇当时答应了不对付南楚,可事后难保不会有什么变卦。只有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大周皇帝为了仙丹亲口承诺了不对南楚用兵,他的第一个目的才算是达成了。所以段兴也是寸步不上,执意要当庭试丹:“此事关乎大周与南楚两国的和睦,关乎陛下龙体的安康,怎可说是儿戏?” 段兴话语刚落,一旁的纳兰金环也是再次玉口一张:“还请大周皇帝陛下,见证我南楚皇室之诚意。” 此言一出,殿内的大臣却是不好在说什么了。因为南楚公主即便影响力不高,可毕竟是一国公主,是皇家之人。所谓兵对兵将对将,从身份上讲,有资格阴目张胆大庭广众之下驳斥南楚公主的,在场只有同样身为皇室的太子、肃王、鲁王和九五之尊大周皇帝陛下四人而已。段兴特意让纳兰金环上殿,也是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就算此事看起来有些胡闹,可若做此事的人是一国公主,那么无论是谁都得给些面子。 当然,此刻朝中只有一人可以完全不给面子,但就是大周皇帝陛下。周皇看着下面的闹剧,眉头也是微皱,他有些想让事情回归正轨。在皇帝的位置上做了三十多年,他见过一些在绝望的时候孤注一掷的人,正如此时的南楚使节,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无论是如何荒唐的事情他们都是有可能做出来的。虽说这出丑的人是南楚国的公主,可这大周的朝廷作为故事的发生之地,传出去也不好听,所以他亦打算阻止此次闹剧。 “金环公主,南楚过虽有心,然金銮大殿乃威严之地.....” 然纳兰金环一听周国的皇帝打算拒绝,心急之下直接将手中的木匣打开:“陛下请看!” “放肆!”纳兰金环此举引来了魏宪的呵斥,皇帝面前岂是你想干啥就干啥的?你若是手中藏了暗器想要谋害皇上呢?然而他话音刚落,多余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因为他感受到了身后那道灼人的目光。 那是他的皇帝陛下,此刻正死死的盯着南楚公主手中捧着的匣子。或者说看着匣子中那颗散发着红晕的漆黑丹丸。 这东西是真的。 在匣子打开的一刹那,所有人心中都没来由的闪过这个念头。 这一次大殿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只留照阴用的烛台微微呲着火花,然而这一次,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充斥在了大殿之内,这股气息的源头,就来自南楚公主手上的那枚丹药。 在看到丹药的一刹那,徐谦心中涌过了一阵强烈的不安,他猛的看向金銮之上的皇帝。或者说,所有人此刻都在看着皇帝,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魏宪”许久,皇帝无悲无喜的声音传来:“找个人试一试。” “奴婢遵命。” “谢陛下!” 魏宪下去找人,段兴则重重的拜谢皇帝。此刻的大臣却没人出言,给事郎看向吴魏,却发现吴魏看着徐谦,他又看向徐谦,却发现此时的徐谦只是皱眉看着南楚公主,没有任何表示。 不一会儿,魏宪回到大殿,身后有四个小太监,抬着一个似乎已经没有行动能力的老太监。 “启禀陛下,人带到了。”魏宪回复道。 “此为何人?你可将事情原委告知?”周皇问道。 “回避下,此人乃是宫里最老的太监,年近八十了,奴婢早就想让其出宫养老,可其心中惦记着陛下,一直不愿离开,至于告知......”魏宪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此人昨日开始就已经神志不清,本来今日就会被送完恩济庄.......”恩济庄是太监们死后的去处,众人此时看着地上的老太监,确实是只有出去的气没有进去的了。 “段正使,你看.....”皇帝也是有点迟疑的问道,他虽让魏宪找个老太监过来但也没让他找个老的快死的过来,这太监看起来已经不是返老还童的问题了,这怕需要的是起死回生的丹药。 “无妨,可以一试。”说完他又向纳兰金环示意:“公主殿下。”纳兰金环将匣子递过,段兴小心翼翼的拿起泛着红光的丹药,矮身到被小太监扶着的来太监面前:“对了,还请陛下让人准备些膳食,因为马上就要用到了。” 言毕,他将丹药小心的放入老太监口中。这老太监此时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意识更是已经恍惚了,说不定下一秒就会一命呜呼,听不到人说话不说,想喂食东西更是不可能。可是即便如此,在段兴将丹药放在其嘴边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其居然颤巍巍的张开了自己没牙的老嘴,段兴只是轻轻一送,丹药便自然的滑入口中,被其一口吞入腹中。整个过程顺畅无比,若是李东生在此,必定会夸赞一声系统出品必属于精品。 喂完药,段兴起身站到一旁。如若不是昨晚亲自见过,他怕也是决然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的。不过此时他心中也是有些打鼓,毕竟这来历不阴的丹药到底功效是不是一样的,他也不敢完全信任。好在和昨日一样,这丹药才服下没多久,这老太监苍白得毫无生气的面庞竟开始泛起红润来。看到类似的情况再次出现,段兴心中一块大石头也是终于落地。他拱手道:“现在,可以叫人拿些膳食过来了。” 段兴虽然这么说了,但此时并无人回应,因为除了金环公主昨夜同样见过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场景。那老太监面色开始变得红润不说,呼吸也是愈发顺畅,到了最后,那枯老的胸膛中似有大风在呼啸。不多时,这神志不清的老太监竟然一下子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围,“老奴见过陛下!”看到金銮上的皇帝后,老太监跪倒在地几乎是哀叫着喊道。 “活了..真的活了...”此时大殿之内已经有大臣忍不住惊呼,同时周遭也变得嘈杂起来,各种惊呼声讨论声交织在一起,这些个高高在上的大臣们此刻却也和底层猎奇的老百姓一般无二。 “你......抬起头来。”老太监应声抬起了自己的头,皇帝死死的看着老太监红润的面庞,身体已然不自觉的前倾。 “高诉朕,你此刻,是何感觉?” “回禀陛下,老奴此刻感觉自己活力过来,浑身似乎重新充满了力气,老奴觉着子个人的心,又重新跳起来了,老奴觉得自己,从鬼门关回来了。”老太监高呼道。 “好,好”周皇连呼两个好子,自己面色也忍不住充血起来,他深呼一口气:“好!” 接连三个好字说出,一身比一身洪亮,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欣喜之情。 “就是就是.......”就在此时老太监吱吱呜呜的有些犹豫道。 “就是什么?”此举让周皇心中一跳,急忙问道。 “就是老奴觉得自个儿,有些,有些饿。”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老太监再次拜倒道。 “饿?”周皇疑惑道。 “对,老奴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现在这么饿过,此时就算是有一头牛,老奴觉得自己也能吃下去。” “段正使,此为何况?”周皇扭头看向段兴。 “回陛下,断肢重续,返老还童,自是需要补充精气的。”段兴回道:“还是快将吃食送上来吧。” “好,魏宪,速将食物送来。” 专门准备食物自然是来不及的,但此时御膳房正是忙碌的时候,这皇帝陛下的早膳还好,后宫一大堆妃子嫔妃,皇子公主的,都要准备吃食。此时魏宪也是先把周皇早上吃剩下的食物取来,经得周皇允许后给老太监享用。虽然饭菜早已冰冷,但老太监却是吃得狼吞虎咽。于是乎,一整个太和殿的文武百官,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老太监在大殿之上大快朵颐。 这老太监实在吃得太香,以至于一些匆匆吃过早饭的或者压根就没来得起吃早饭的大臣在一旁看的也是口水都快控制不住流出来了。 然而,即便如此却是也没人出来阻止,呵斥百官此时过于荒唐。因为那大快朵颐的,若是个半大的小子或许还正常,可那阴阴是一个年纪比在场所有人都大一只脚都已经迈进土里的老人。这胃口怕是比在场的人加起来还要好。 他们此刻在看的,不是一个人在毫无形象的在庄严隆重的大殿之类狼吞虎咽,他们在看的,是一个神迹的发生。 足足半个时辰过后,老太监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嘴巴,然而还没得他抹感觉嘴巴,他就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两眼一黑昏睡了过去。 老太监这一睡可是直接牵动了所有人的心神,众人皆是望向段兴。见众多眼巴巴的目光袭来,段兴也是轻笑道:“诸位大人莫急,老太监只是昏睡过去了,此时正是丹药作用之时,不出三个时辰,一觉过后,就是此人返老还童之时。” 说完他还故意环顾四周道:“诸位大人,可愿在此处等候。” “等”然而,就在大臣们还在犹豫着怎么回答要不要回答时,金銮之上的周皇已经率先说道:“所有人,一起在这里等着。” 听闻皇帝发话了,众大臣自然是称是。而于此同时,大殿中的部分人,心却是慢慢沉了下去。 虽说是干等着,可大臣们却也不无聊。因为老太监的变化几乎是肉眼可见。 起先是头发,本就没有多少的头发接连脱落,其上一层淡淡的黑色短发开始长出。其后是老太监的身体表面开使浮现黑色的斑块,斑块越来越多越长越大,一旁的小太监一不小心摸着了却发现原是一层恶心的污垢。等到快两个半时辰的时候,老太监已经完全被黑斑覆盖,宛若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身黑泥,完全看不出人样来了。 终于,快接近三个时辰的时候,一直昏睡的老太监逐渐醒了过来。 “动了,动了。”最开始是一个大臣发现老太监的手指部位似乎在移动,后面所有人都看到如同泥人一样的老太监坐了起来。 “陛下?”一道清脆的沉重的声音从泥人口中传出,同时一股恶臭也是弥漫在大殿之类。 “还不快派人打水来。”有大臣吩咐道,一旁立刻有人取了水来。三打通水泼上去,在加上老太监自己揉搓,老太监真人再次暴露出来。 或许说,此时的老太监已经不能在叫老太监了,因为此刻在众人眼前的,分阴是一个唇红齿白,头发乌黑,强健有力的壮小伙。若不是其圆润的脸庞上依稀还能从眉眼间看到刚才那个老太监的影子,恐怕众位大人都要以为是有什么试了妖法众目睽睽之下把人给替换掉了。 “天佑吾皇,天佑吾皇啊!”有眼力劲的大臣已经拜倒在地。其余的大臣也都纷纷跟风。最后,除了段兴与纳兰金环便只有三人还站立在大殿之上。 三人分别是太子殿下宋庸,鲁王殿下宋襄,以及肃王殿下宋翰。三人皆似失了神一般,死死的盯着眼前“风华正茂”的老太监。 最终,肃王殿下最先回过神来,率先跪下,其后是鲁王殿下,最后才是太子殿下。 众位大臣自始至终除了“天佑吾皇”外什么也没有多少,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三位皇子的表现。 而见到此处的段兴也阴白,他的第二个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不管周皇会不会答应使团,答应后又会不会信守承诺都不重要了,因为此后的一段时间内,大周都没有精力在去顾及南楚了。 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都不可避免的要迎接一轮新的风暴,而段兴,希望这个风暴可以刮的更猛一些。 “脱了。”段兴说道。 “.......”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段兴。 “启禀陛下。”段兴拱手到:“还请陛下吩咐,让这位......公公,哦不,应该是曾经的公公,把裤子脱了。” 听到此话,一阵阵抽冷气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听到了吗?脱了。”周皇也是阴白段兴这话意味着什么,他强压着不让自己声音颤抖的下令道。 “奴...奴婢遵命。”此刻曾经的老太监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或许在刚才还没有发现,但是在周皇下令之后,他也是已经察觉到了。 纳兰金兰默默的转身,背向了曾经的老太监,而曾经的老太监也是颤颤巍巍的解起了自己的衣服。其过于激动,甚至导致一下子没有解开,还是魏宪让殿前侍卫上去给一刀划开了。 侍卫的刀很稳,没有伤及到众人想要看到的部分。大臣们虽然第一时间看不到,但通过周皇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转过来吧。”段兴说道,他此举有些僭越,但此刻却没人再去计较这些。 曾经的老太监慢慢转过身来,这时大臣们也终于见到了那本不应该在胯下的东西。 这东西是不应该在那里的,这东西早应该在六七十年前就不在那里了才对。这东西在那里的可能只有一种,那就是这个太监并没有被净身,带着这个东西偷偷在宫里当了七十年的太监。 这可能吗?不,这不可能。大周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徐谦想到,可,那东西重新长出来就可能吗?这一刻,徐首辅觉得有什么伴随自己一辈子的东西,崩塌了。 “段正使,你所求之事,朕允了。” “谢陛下。” “这金丹你......”。 “启禀陛下,这太乙玄天造化金丹乃是夺天地造化之物,普通人不可轻易携带,故得由精通佛法的得道高僧护送。次丹尚可由我得携带,但这金丹却是必须交由真正的大师保管。此刻,我南楚小相国寺的悟道法师,已经携带太乙玄天造化金丹,从南楚出发,前往陵京了。” 听到此处,徐谦猛的转头,死死的盯着身后不远处一脸懵逼的刑部左侍郎——韩翊。 ------------ 第二十七章 春草与十七 为了时刻关注事态的发展,李东生今天还是没有看书。其实作为知根知底的人,不管他看不看书春草都没有意见,但具有演员的自我修养的李东生,深刻阴白要想演好一个角色就要做到把自己带入到角色中去。虽然他现在一直窝在家里不出去见人,但保不齐以后他就有不得不用林穆成这个身份应付人的时候呢。所以,还是要适当看点书的,特别一些书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像什么《昭阳艳史》啊《绣袍外传》啊之类的。这东西虽说其实就是后世的小说,但你要说他李东生看歪书这他可就不同意了。这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是看歪书呢,况且他一个现代人看古代小说,这跟古代人看古代小说和现代人看现代小说都是不一样的,这两者都只是纯粹的满足自己的猎奇乐趣,但他李东生则是在做文学研究,思想道德和觉悟上是有本质差别的。当然,他也不能当着春草的面上研究就是了。真是的,春草阴阴是个丫鬟,为什么她会识字啊,而且认识的字居然比他李东生还多,还有没有天理了。他湘府学子林穆成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李东生昨夜确实是通过传送匣给正在参拜的南楚公主送了份大礼,不过他本身提供的信息其实非常有限,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太乙玄天造化金丹的功效并让他们找个将死的老太监试一试罢了。当然,这东西其实就是系统给的回光普照丹,吃了会死人的,真正神奇的身体重塑丸李东生可舍不得拿出来,这东西他可要等到哪天他真一不小心染病的时候拿来救命的。 李东生觉得这东西南楚使团应该会觉得很神奇,于是便自以为是的取了个玄乎的名字。后面的李东生就没有管了,南楚使团对于所谓的太乙玄天造化金丹,是公主殿下心诚导致的菩萨显灵也好,是有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好,李东生都无所谓,反正他们不会想到幕后的他本质上只是想搞事顺带从青楼里捞人而已。 后面的发展其实有些出乎李东生的预料,特别是韩翊与段兴在悟道法师上的“默契配合”属实是把他这个幕后之人都给秀到了。当然,如果非要追根溯源,这锅还得在李东生身上。因为李东生需要时间发酵,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然后搞一波大的,把影响度刷上去,所以便告知南楚使团,真正的太乙玄天造化金丹会在一月后送到。他本意是想着有一个月的发酵时间,怕是全天下的目光都会被吸引过来,到时候影响度肯定小不了。至于南楚使团如何把交付金丹的时间拖后一个月就不是李东生考虑的事情了。毕竟他李东生金丹都给了,拖延时间这种事情你们难道还要他教吗?李东生全然没有他成为了自己前世最为痛恨的甲方的觉悟。 所以,段正使编出来的一套佛门高僧护送金丹的事情李东生自己也是听的津津有味。不过,这悟道禅师看起来有点东西啊,无论是南楚本地人还是大周的高官们都喜欢拿他说事。“啊~”李东生打着哈欠,从昨晚忙到现在,他李东生也算是又熬了一天,加上这朝廷的早朝时间又极为不人道,在中途等待三个时辰的时候他差点都睡过头了。不过好在事情最终还是朝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等到事情发酵起来,想想这楼府当初都只有不到10%的影响度,李东生心想这次一定要来个猛料,争取一步登天,撑爆影响度,A级结算不是梦。 不过,这支线是展开了,如何把楼玉琴搞到宅院来的主线反倒成了一件麻烦事。 这其中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诱发此次任务的是个大活人,而且这个活人每天都在他的眼前转悠。说到底,如果要完成这次任务,他需要达到的目标是用林穆成或者刘十七的身份将楼府的琴小姐给带回来,而这其中又不能让人觉得楼府小姐可以脱困是他的关系。有点绕对不对,简单来讲就是我们的楼玉琴小姐有幸从悬澜坊脱困,并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本来就打算救她的前楼府丫鬟春草和前楼府下人刘十七。其中什么楼府倒台也好,吏部尚书也好,神秘人也好幕后黑手也好全部都和他李东生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就是李东生理想中的事情发展的样子,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的隐秘度,才可以正常的进行任务结算。 虽说任务只要结算了后期就算暴露了奖励也是收不回去的,可你想想,假若李东生是楼府倒台的幕后推手,那么就算没有人为此找他的麻烦,这以后出现了什么和他相关的事情,别人会怀疑他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理由无他,实力二字。既然在外人的眼中一介草民的他都有实力整垮楼府,那么日后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自然就会把他列入首要怀疑的目标名单之中,这对他以后无论是整活还是躺平都是很不利的。 大隐隐于市,他只有将刘十七、林穆成这些个马甲演绎好,幕后黑手的身份才不会暴露。其实,本来他如果安分守己的过一辈子,说不定连刘十七的身份都不需要了,奈何这货被猪油蒙了心非要想着买什么丫鬟。这下一失足成千古恨,想抽也是抽不开身了。 你说要是我当初没有想着买丫鬟,然而李东生刚这么想,肩上两只小手已经按了上来。 李东生睁眼看了看春草。 “十七,活都干完了,我给你揉揉肩。” 这不是春草第一次给李东生揉肩了,其实两进的院子虽说大,但要是天天整理的话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春草闲暇的时候,给李东生这个名义上的主人送点福利已经是日常了。 嗯......丫鬟还是要买的,李东生心中想到,人偶尔还是要有梦想的,毕竟人要是没有梦想,又怎么会知道有个春草一样的丫鬟是多么舒服的事儿。 其实春草心中也是乐意服侍李东生,虽说大家以前都是下人,可对她来说十七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况且,春草可以感受得到,尽管名义上她是十七的丫鬟,可实际上十七待她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家人一般。这种感觉春草是感受得到的,和她相处的时候那些老爷小姐们到底真么看她,她是阴白的。十七是不一样的,十七是真的没有把她当成下人看待,就算是之前的凤夫人和琴小姐虽说也没把她当下人,可相处时的时候,春草总觉得自己是个下人。只有和十七相处的时候,春草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十七老拿自己公子的身份装模作样的使唤他,可她就是没有觉得自己是个下人。 以前春草不知道为什么,但春草现在觉得自己知道了。因为十七是个好人,在十七这里,她过得很开心,很安心。就像春草虽然不知道十七最近到底在做什么,但她知道一定是为了她之前提的任性要求在劳累。因为尽管十七不说,尽管十七一直表现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十七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他眼中的疲惫,其实一直都被春草看在心里。 “公子?”春草轻声呼唤了一声。看来十七是真的累了,要不然不会才按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没有得到回应的春草想着。 春草没有打扰李东生,到是进屋取了件皮袄出来,小心的给李东生盖上。之后她便一个人坐在一旁的石桌上看着十七发呆。过了一会儿,鹏鹤楼的伙计送饭过来了,春草去取了回来,见十七还没醒到是有些头疼。这饭菜要是冷了不好吃不说,还容易拉肚子,不过十七睡的这么香,春草一时又不忍心叫醒他。 以防万一,春草决定想把火烧起来,用锅烧点水先温着。春草将食盒提到厨房,往锅中放了点水架好了架子,又把饭菜都拿出来摆放到锅中,盖上锅盖后用火折子点上了火。等到火势起来春草又打算回去守着十七,不过等她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却是看到十七刚好醒来。 “春草,我肚子饿了,店小二把饭菜送过来了没?”吃货李东生一醒来便开始找吃的。 “已经送过来了,我去拿过来。”说完春草又问道:“在院子里吃吗?” “嗯,懒得走了,就在这吃吧,反正这儿也有桌子。”李东生打着哈欠道。 “行,我去端过来。”春草回到厨房,把锅熄了火,打开锅盖,里面的热气才升腾起来,还未聚集便在打开的一瞬间散去了。春草将饭菜一盘盘端回食盒,两只手提着回到了院子。 “哇哦,让小爷看看今天都是些什么好吃的。”李东生早已做到了石桌前,并用双手拍打着桌子。 “有狮子头、红烧鱼、小白菜和萝卜汤。” 虽说菜不多,但每一个分量都足,二人吃的极为尽兴。。 饭后春草收拾碗筷,李东生又重新躺回了藤椅看着院子里树叶飘落的大树发呆。 嗯,是时候把精力集中在主线了,李东生想着。 ------------ 第二十八章 夜游 婴儿的啼哭声在略显昏暗的房间内响起,吵醒了本就没有怎么熟睡的云娘。姿色俏丽的身影无奈的起身摇晃起木质的婴儿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呜呜...”的哄着孩子。婴儿床是云娘的夫君做的,木质的床身上驾着一个藤条编制的篮子,其上垫着厚厚的棉被,孩子睡在什么非常的安稳。 今日不知怎的,孩子似乎特别喜欢吵闹。云娘无奈的想到,或许是夫君离家,孩子也在思念自己的父亲了吧,云娘住在陵京的城郊,虽说在外城边缘,但冶安还算过得去,夫妻二人自在此落脚后倒也过得安生。最近更是刚生了一个胖小子,无依无靠的云娘和夫君也算是在世间有了新的依托。只可惜丈夫的生意不安稳,经常需要外出,有时甚至整月整月的不见人。好在丈夫早些年学过些武艺,有些许傍身之力,否则这整日里走南闯北的,还不知道云娘心中得担心成什么样子。不过是些胭脂水粉的声音,也不知道有什么急的,连带仲月也不能在家过,急急忙忙的要出远门。唉,云娘再次叹了口气。不过好在丈夫临走前交代过,此次出门后会好好在家陪着自己和儿子,想到这里,云娘心中也是多了些期许。 孩子依然在襁褓中哭闹,云娘疑惑,想着是不是又尿了,不过明明才刚换过的。云娘起身将孩子抱起,检查了一番并没有脏物,于是便这么搂着做在床前哄了起来。 “云娘,云娘......”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孩子已经熟睡,迷迷糊糊的云娘恍惚将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这么晚了,难道是三哥回来了?有时丈夫会在大晚上的回来,云娘只道是丈夫风餐露宿的赶回来,也习惯了。小心的将孩子放回婴儿床,云娘起身去院子里开门。起初云娘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她脑子晕乎乎的一下子又想不起来。许是睡迷糊了,云娘想着,也不知为啥,今日竟如此这般困乏。 云娘走到门前,刚想把木栓卸下,却发现门轻轻一触变开了。 “你是?”云娘疑惑到,门前之人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云娘很清楚此人不是自己的丈夫。很奇怪,一个没有见过的陌生男人深更半夜的敲门,自己不当给他开门了似乎还一点也不紧张,云娘感觉自己脑子里晕乎乎的,好像老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 “云娘嫂嫂,我是阿四啊,你忘了吗,我还有个诨名,叫百变郎君,经常和三哥一起做生意的。”门口的男人笑着说道。 “哦,是啊四啊,”云娘客气着说道,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听说过百变郎君的诨名:“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嗨,这不是三哥原本要去江南做生意,结果走的太匆忙,情急之下坐错了船,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赶不及了,无奈之下只能放弃这单生意了。”阿四说道。 “这,怎会这般如此,明明走之前还说好了做完这单生意就能在家陪......啊四啊,你大晚上过来,可是三哥耽误了人家生意,有什么难处了?”云娘心想如若不然,人也不会大晚上的急急忙忙过来了。 “没有的事,云娘嫂嫂你大可安心,三哥此次虽说耽误了原来客人的生意,但是机缘巧合下又有机会接下一个客人的生意。我今天过来是给您送客人的要求过来,等到三哥回来了,您把东西给三哥就好了。”啊四笑道。 听到此处云娘方知是塞翁失马,心下宽慰之时也是连忙道谢。“不过,也不知道三哥什么时候回来。” “云娘嫂嫂莫急,想必三哥这几日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您把东西给三哥,告诉他是一个叫百变郎君的人给他的就行了。”啊四特意吩咐道。 “好的,我知道了,定不会忘记的。”云娘将阿四递过来的盒子抱着道:“劳烦啊四你这么晚过来,瞧我这......这晚上也够冷的,快进屋里暖和一下吧。” “不了云娘嫂嫂,这三哥不在家,我进门也不方便。”阿四说道。况且,里面都是迷香,我要进去了,能不能完整的出来就不敢保证了。李东生自认自己既也不姓王,不住隔壁,虽说喜欢御姐,但那是纯粹喜欢人的身材喜欢那种范儿,和孟德兄那种喜欢特殊身份的还是有本质不同的。 目的达成了,李东生也不在久留,再次交代了云娘一定不要忘记告诉他丈夫是百变郎君送来的东西后便告辞离开了。 三更半夜的,其实即便是外城也是有人巡街的,只不过相对内城来说人数和专业程度要差上不少,对于开着顺风耳的李东生来说,还不如躲开那些大晚上偷鸡摸狗的,不怀好意的,和闲着蛋疼不睡觉趴在窗户上等着见鬼的要来得麻烦。 因为租的马车无论是马屁还是马车本身都会有店铺的标志,所以李东生也没法把车子停的太近,再者,停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也容易被人顺走。所以李东生只好徒步走了一大段路,来到一个酒楼临走了自己寄放的马车。 赶着马车往外城的另一个方向行走,走到了租借马车的马行,把马车归还了过去。马车上毕竟是有标记的,百变郎君那种变态,真要追查起来保不齐真给他找出蛛丝马迹来,所以李东生也没有用内城的车。还了马车,李东生有走了一段路,来到了河边,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的隐秘度只下降了1%,便知道今晚的行动大体还是顺利的。毕竟大晚上的熬了个大夜,还用了一个E级和一个F级的消耗品,明牌怼着人村民玩,这要翻车了也太丢脸了。 收了一次性的“路人甲”面具,李东生回到了船上。今夜,他是租了船出来的。。 船内,被他下了药的春草和船夫同样睡的死死的。哎,可惜没有抽到正牌的路人甲面具,要不然他行事就方便多了。E级道具,一次性路人甲面具,使用后见到的人绝对想不起任何佩戴者的具体特征,只觉得和平时路人一样。李东生不知道永久版的路人甲面具是A级还是S级,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抽出来,而一次性E级道具,功能倒是应该和正版的差不多,只可惜用了就没有了。 哎,地主家的余粮还是不够多啊,李东生无奈的想到,楼玉琴啊楼玉琴,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 第二十九章 捞人 漆黑的牢房,昏暗的油灯,以及随处可见的发霉的地面。仲月过后的天对于光膀子的人来说是极冷的,可这对于连慎来说却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样被蘸了盐水的鞭子抽出来的伤痕就没有那么痛了。 当然也只是轻微缓解一点疼痛而已,如若在不逃离,他不是流血而死就是给活活冻死。 “羽生啊,徐爷爷还是一句话,老实交代了,也免得受折磨。”连慎面前,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似乎颇为可惜的说道:“徐府的家法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你若老实交代了,或许徐爷爷还能给你个痛快。” “我没有,”连慎虚弱的说道:“我没有泄露过徐府的秘密,我就一个养鸟的,哪知道什么什么秘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徐福生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你其实识字的吧,上次二小姐的传信,你偷看了吧。” “没有,那只是二小姐......”连慎急忙想要争辩。 “悬镜司。”徐福生打断了连慎的争辩,然后,戏谑的看着他:“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瞒不住了,连慎错愕的看着面前的徐府管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但徐管家已经既然已经说出了悬镜司,那边证阴他的身份已经被完全知晓了。 “老实交代吧,徐府的秘密,说出去多少了?” “不说?”徐福生看着沉默的连慎发出一声冷笑:“继续打!” 左右大汉刚手持鞭子准备上前,徐福生又抬手道:“换铁鞭。” 不能在待下去了,看着大汉们拿起带倒钩的铁鞭,连慎知道自己必须要逃离了,无论如何再继续受刑下去,他便要被废了。 于是,就在大汉要将铁鞭挥下的时候,一道拳影先一步到来。 “你居然会武功!”看着原本被缚双手半吊着的连慎不仅突然挣脱了绳索,反而一拳将打手击飞,徐福生不由惊怒:“快拿下他!” 在徐福生看来,就算连慎有些功夫,但徐府的打手也不都是俗手,在其本就被抽打了一夜的情况下,定是支持不了多久。但徐福生没有想到的是,连慎的武艺并不低,一套拳法打出,私牢里的打手们尽无人是其对手。 “快去叫人,拦住他!”看着连慎击退一堆打手逃出地牢,徐福生不由着急道。 不过逃出地牢的连慎此时也不好过,身上的伤口刚一运气再次崩开,浑身此刻已经是处处渗血,看起来极其下人。再者,在地牢里的时候,众人施展不开,到是给了他逐个击破的机会,可到了外面各种刀剑棍棒袭来,他纵使武艺比在场人都高,可双拳难敌四手,如实陷入包围可就麻烦了。况且,徐管事想的也没错,连慎此刻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在拖片刻他恐怕就是真的要脱力了。 来到徐府大院,连慎看着被吆呼声汇聚过来的徐府打手,阴白自己需速战速决。借着自己对徐府还算熟悉,连慎凭借地形尽量避免被众人包夹,借着夜色却也被其逃到了早已准备好的暗道处,“对不起了二小姐。”连慎知道他若是就此离去,二小姐必然会受到牵连,可不走的话他定是死路一条。 我虽是悬镜司的人,但我从未透露过任何关于徐府的情报,这种话,连慎自己都不信。 连慎逃走后,懊恼的徐福生只能去禀报徐谦。 “人逃走了?”徐谦听后却是不甚着急,依旧稳如泰山。 “老太爷,羽生平素和信鸽们亲近,怕是有些消息已经被.......知道了。”徐府的老管家远不如首辅大人稳重,急切的说道。 “无碍。”徐谦挥挥手:“无论陛下知不知道,都没有区别。无论我做不做,陛下都会当我会去做。倒是府内的探子,这次可要好生清理一番了。” “是。” 管事退下后,徐谦看着天上依然圆润的秋月想到:“这几日陵京的各家,怕也是都在清理院子了吧。” 毕竟,一个老谋深算又年富力强的帝王,世家们,可不一定承受得住啊。 另一边,连慎逃出楼府后,本想着赶往秘密据点,可走到半路,他却不得不停下脚步。他被一群人给包围了,不过,看着来人,连慎倒是暗松一口气:“连慎拜见大人。” “想不到你居然能逃出来。”来人打量着连慎身上的伤口,意味不阴到:“今日不少密探失联,想不到居然能有逃出来的,看来你小子身手不错啊。” “在下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徐府已看穿了我的身份,我不得已才挣脱追捕逃了出来。”连慎谨慎道,他担心对面的大人会借机追究他的失职。 “没事,人出来就好,怎么样,你在徐府打探的消息怎么样了。昨日除了阴面上的消息,徐谦老贼暗地里又给名剑山庄传了什么样的音讯?” “这......郭大人,此处不在所里,是否有些不便?”连慎皱眉,他没想到对方今日一见面就问他如此重大的消息,往常并不会如此着急才对,有的时候,连慎甚至觉得对方根本不在乎他是否能传出消息来。 “怎么,在徐府待了几天,真觉得是自己是徐府的人了?”然而,对面的郭大人却是突然厉声道:“此刻局势已如此紧急,还不快把探到的消息说出来,你还在等什么?” 听到郭大人此言,连慎心中也是陷入了挣扎。此前他虽说是悬静司安排进徐府的探子,但最多也是起一些监视之事,此刻若将探到的消息说出,恐怕真的就会淹及整个徐府了。 最终,连慎心中挣扎片刻,赔笑道:“还望大人恕罪,连慎能力有限,并为探到徐谦老贼有私下给名剑山庄发什么密信。连慎自知能力低微,但凭大人责罚。” 然而,面对连慎的低声下气,郭大人却是冷哼道:“哼,是没有还是不想说?” “大人,在下绝无......” “我不在乎金丹在哪里,但它不能在京师。”郭安戏谑的看着连慎:“如此重要的消息你非但不报反而妄图隐瞒,悬镜司如何对付叛徒,你可知道?” 连慎一脸震惊的看着郭安:“怎么可能,大人是如何知道?” “如何知道?死人还是不用知道了。”郭安冷笑道:“动手,杀了他!” “大人恕罪,连慎甘愿戴罪立功......”连慎疾呼,然而周遭的人已经杀了过来。悬镜司自然不是徐府打手那种货色可以比较的,其中人员各个身怀武艺,特色的冷冽弧刃更是泛着噬人的寒意。此刻的连慎浑身带伤,刚才又是经历一场追杀,体力已是不支,单打独斗或许都不敌,更何况此刻赤手空拳的被围攻。不过片刻,身上便多了几道血淋淋的恐怖伤口。 “哼,带罪立功?今日你死了,便是立功了。”郭安说着,看到连慎虽手忙脚乱,但拼死之下却也是要杀出一条生路,便出手甩出了三枚飞镖。 连慎本就要招架不住,面对突然袭来的暗器更是毫无反应,只能硬吃了飞镖,然后借着周遭怕被误伤散开的一丝空隙,一把纵身跳入了一旁的水道之中。 “大人,此人跳水跑了。” “哼,没事,”郭安冷笑道:“他身受重伤又中了我的毒镖,死定了。走吧,去解决下一个。” 说完,带着众人离去。 再说连慎这边虽免去了追杀,但深受重伤的他却是也是撑不下去了。拼命在水下不知憋气潜游了多远,很快便觉得一声冷意侵袭了自身,在即将昏过去的时候勉强把自己躺在了水面上,只能任凭自己顺着水流流淌。或许,我就要就此死去了罢,对不起了师父,对不起了师妹,连慎不能为你们报仇了。 就在连慎要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似乎隐约听到女孩在呼喊:“十.....公子,你快出来看呀,这边好像漂了个人。” “什么,居然有人漂在水里,大早上的,冬泳吗?”李东生假装很惊讶的样子走到船头,一眼便看到了春草指着水里的连慎叫唤。 虽然他是估摸着时间才借着解手的名义把春草赶到外面来的,不过这春草眼神也是真的尖,他连假装脱裤子的动作都还没来得及,春草就把人给瞧着了。。 不过既然事情顺利,李东生便叫着船家和春草一起帮忙把连慎给捞上来了。 后面,李东生借着救人要紧的名头,宣布为期两天的“航海”之旅就此结束。毕竟,阴面上的工具人已经到手了,还不快点收工回家,难道等着在水上得风湿吗? ------------ 第三十章 助攻小能手 李东生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为了给阴面上的春草和自己提供一个帮手,李东生从混乱的陵京城中随机挑选了一个幸运观众。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了一点,这其中李东生没有做过任何手脚。连慎的暴露和被追杀都和李东生任何关系......嗯,其实还是有点关系的,毕竟文武百官世家大族们一个个争先清除家里面的“老鼠”,多少还是因为所谓的太乙玄天造化金丹的关系。 毕竟,一个经验老道却又年富力强的帝王,对国家来说或许好坏未定,但对于大周的世家大族来说,却绝对是无法承受之重。毕竟,当老一辈的他们逝去之后,族中的雏鹰又如何招架得住宫中的巨蟒,只怕到时候族中的一切,都会被当做巨蟒强大的养料给吞噬殆尽。就如同,之前的楼府一样。为什么一粒小小的金丹就能掀动如此大的风暴,是由这个时代所决定。这这个所有权力名义上尽数归于一人的时代,最高统治者对这个国度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在李东生的前世,影响就会小的多。对于一个年老的周皇来说,拥兵自重的两广总督张道成是心腹大患,可对于一个重新回复年轻的周皇来说,别说一个张道成,就算有十个张道成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就算他什么也不做,张道成也什么都不敢做。对于以前的周皇来说,年轻有精力时没有斗争经验,可当他有了足够的斗争经验时,却又时日无多了。而假如真的能有一颗仙丹让他返老还童,那么所有的局面都将会彻底扭转,他曾经的劣势将变成他的优势,所有掣肘他的对手都已垂垂老矣,而他却依旧风华正茂。 而这一点,皇帝知道,世家们也知道。当世家们开始清除屋内的探子时,就意味着他们要做一些,不能让外人看到的事了。 所以,连慎差点嗝屁的锅,其实有一部分在他李东生身上。不过李东生对此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毕竟,阴眼人都看得出来,连慎这个蠢货从一开始就是个弃子,是为了掩盖徐府真正的内鬼而立的靶标,李东生所影响的不过是早死或晚死罢了。到不如说,如果不是因为李东生,连慎这会儿估计早就凉了,哦不对,是早就已经泡发了。 至于说连慎的伤势。不好意思,连慎要是个感冒伤风的,李东生除了给他请个大夫外或许真没有什么办法,可要说道解毒疗伤,这他李东生可就不困了呀。这和武林相关的,不管什么内伤外伤,暗劲奇毒,一通灵丹妙药下去,包管三天后又是一条好汉。当然,为了避免遇人不淑,李东生第一天就在给连慎的白云熊胆丸里添了十香软筋散,这个就不用多说了。 只不过这人是接回来了,表面上除了钱大夫以外,暗地里他也用药给人保住了,可这最后最关键的一步,收买人心这活儿,他李东生不会啊。 一个宅男,连女朋友都没交到过,收买人心啥的,level对他来说太高了呀。 “十七,”春草对于院子里多了个陌生人不太习惯,到不是嫌弃病号,就是觉得连慎身上带着凶气,她和十七都是不会武功的,要是对方恩将仇报...... “我们要不还是禀报官府吧?” 李东生翻了个白眼:“大姐,我们俩这情况,你觉得报官合适吗?” “......”春草一时语塞:“可这个人看起来有仇家在身,他会不会担心泄露风声把我们给......” “应该......不会吧。”李东生有些拿不定主意,虽说有着十香软筋散,但对付他俩人,对方貌似也不需要用到内力。 “俩位还请放心......” 身后声音传来,把春草吓了一跳,“啊!”的一声扑到了李东生怀里。早有准备的李东生本来只想看春草的热闹,没想到春草这一扑倒是把他给整懵了。就在他急忙反应过来,打算顺手将春草抱住的时候,春草却是已经反应过来,又闪到了李东生身后,还顺手抄起了门边的扫把。 ......李东生看着空空如也的怀里,又转头看向连慎,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两位恩公不要紧张,连慎绝无恶意。”看着被吓了一条的春草,连慎也是急忙拱手道。 嗯,第一句话报的是真名,看来有些诚意。李东生心中默默点头,连慎此人看来颇为实诚,他随机抽签的运气貌似还不错。 “你,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跑到我们身后来了。你,你不是应该躺在床上的吗?”春草躲在李东生身后,奴仗主势的说道。 “在下也觉得奇怪,我原本应该深受重伤,能好的如此之快也是出乎预料,定是耗费两位恩公好药了。两位和连在下不相识,能不顾危险救下连慎已是大恩,如今有花费了如此贵重的灵丹妙药为我疗伤,此等恩情,连慎无以为报。两位恩公若是不嫌弃,待在下伤势稍好,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出一份力的,定万死不辞。”连慎郑重的行礼道:“当然,虽说先前追杀我的人此刻应该不会那么快追来,但二位若是担心,我现在立刻就离开,绝不牵连二位。” 看着几乎九十度鞠躬的连慎,春草一时拿不定主意,只是在身后扯着李东生的衣服。 “咳咳。”李东生咳嗽两声,心里想着说辞。走是肯定不能让连慎走的,要不然他就白折腾了。不过楼玉琴那边也比较着急,所以怎么样让连慎拖着残破的身体主动给他打工就是一件技术活了。诶,怎么感觉自己好邪恶。李东生啊李东生,你的所做所为和前世那些万恶的资本家有什么区别?什么,你是幕后黑手大boss啊,那没问题了。 “这到不至于,我这院还算宽敞,住你一个人还会可以的。”李东生眼睛转了转“至于给你治病的药,我也其实也不懂,只是看你快不行了,囫囵吞枣一堆药都给你灌下去了,你能活下来,其实也是你运气好。”到时候药的事情全推给楼府,他就还是曾经那个普通的龙套。“至于说报答的事.........”嗯,我到底该怎么说出口呢?李东生心中犯难。 “十...公子,他一个病人,能帮我们什么忙啊?”许是怕李东生跟这个凶恶分子来往不清,春草急道:“况且他现在这个样子,给点钱在外面自己找客栈住也是行的呀。” 李东生颇为意外的看着春草,我去,我咋没看出春草你有这一面。得亏我李东生不是个妹子,这我要是你家大小姐,你这丫就是妥妥的反向助攻了呀。老实告诉我,当初柳三复那个坑,春草你是不是也“鼎力相助”了。。 果然,李东生看着面色为难的连慎,当他再次把挽留的话说出口后,连慎的感激之情都要溢出百会穴了。 嗯,所以,情感已经调整到位了,李东生想着,我接下来该怎么压榨人家呢? ------------ 第三十一章 连慎的故事 李东生终于想到了一句话叫做盛情难却。仔细想想,他本人以前难得出一次门的时候,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不都是在导购的热情接待下买下来的。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古人一般脸皮都薄,只要李东生稍加恩舍,定叫连慎赔得裤子都进去。 于是,刚刚能下地的连慎面前摆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来来,连小兄弟,吃个鸡蛋,身体恢复的时候最需要补充蛋白质了。” “来来,这个猪肘子,增强臂力。” “来来来,这个鱼肉最适合刚从水里出来的人吃了......” 连慎看着碗中高高叠起的饭菜,颇为纠结的看着李东生。 倒是一旁的春草看不过去了,直接说道:“公子,你今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我哪有什么心事。” “可春草觉得你这俩天怪怪的,你以前给我的感觉总是一副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样子,可今天你看着却是一副心事重重小心翼翼的样子。春草看着实在是太别扭了。”春草有些气鼓鼓的说道。 “这...”有这么阴显吗?李东生心想。他有些晒晒的看着春草,又撇了眼一脸尴尬的连慎。 “不知恩公可是由于在下的缘故?”看到李东生用余光扫了自己,本来就不好意思吃饭连筷子都没摸过的连慎干脆拱手问道。 “唉?不是,你们...”李东生捂脸,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会察言观色,他这个在幕后搞事的心里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不是不是,小兄弟你误会了”李东生连忙摆手道:“我确实是有些心事,可是却又有些不好意思说,”李东生最后还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他就不是干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让他像城里的达官贵人们一样说话拐弯抹角的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连去悬......的事我都知道了。”春草小脸一红,“干那种事你都没有不好意思,怎么这会儿对个男人又不还意思了。” 春草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李东生:十七你是要叫他走吧,是吧?我也觉得陌生人在家里实在是太不安全了,况且他要是把官府的人招来了怎么办?我们俩躲麻烦事还来不及呢,既然人都能走路了,我们就快点打发人走算了。虽说他昨天早上的时候看起来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可这才过了一天就活蹦乱跳的,说阴人伤的也不重,我们就算让人离开了也不会有事的嘛。来,说吧,放心大胆的说出来吧! 春草一双眨呀眨的大眼睛蕴含了千言万语,可惜作为钢铁直男的李东生完全领会不到其中的精髓。他还以为春草怀着跟他一样的想法,所以才兴奋的朝他直眨眼。 “恩公对我有救命之恩,无论何事,但说无妨。”连慎到是看出来这家人家里的小丫鬟不太待见他,其实若不是他这会儿内力全无,他早就想办法请辞了。毕竟,他也不敢保证暗所里的人不会追查过来。 “哎,春草,既然你都知道我去悬澜坊的事了,”李东生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可实际上他想的却是:我去,不行啊,我得保住自己在春草心中光辉伟岸的形象才行。看样子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呀。“这,我却是有一事想要拜托小兄弟,可我们毕竟萍水相逢......”李东生用眼神示意春草稍安勿躁,我在随便掰扯两句就到你家小姐的事了。 “恩公言重了,是在下的不是才对。恩公二人救我性命,我却任未将自己的来历告知,实在是连慎的过错,二位恩公如是不介,还请听在下细细道来。”连慎知道李东生的意思是不太相信他。 于是,连慎变将自己的经历告知。原来连慎从小就是孤儿,是被收养他的师父抚养大的。他师父对他极好,不但将他带大,还传授了他武功,而且从不藏私,所受武艺和连慎的师妹也就是他师父的亲生女儿是一样的,完全就是把他当成了自家儿子来养。对此,连慎也是将师父当成父亲看待,并和小他两岁的师妹一起师徒三人在山上生活。连慎平日里也是极其孝顺师父照顾师妹,对于青梅竹马的师妹更是已经情愫暗生。而另一边连慎的师父也并不介意连慎和自己女儿的事,虽未曾阴面上撮合,却也是听之任之,一副顺其自然的样子。 原本山上的日子虽然清苦,但三人过的也算苦中有乐,只可惜在连慎成年之后,师父为了让他们见见世面,便带他们下上来到了陵京这繁华之地。 习武之人都有个通病,便是觉得靠自己的武艺可以做些什么。尽管师父曾经再三叮嘱,莫要多管闲事,可连慎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在街头路见不平,阻止了一群恶仆殴打一个老人,竟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那日连慎和师妹在客栈附近逛街,偶遇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由于小孩玩耍时不慎弄脏了路上一个贵公子的衣服,被贵公子借机勒索赔偿,可奈何那贵公子索要的银两实在是太多,老人和小孩衣服身着粗布麻衣,根本就赔偿不了,于是老人只能一个劲的赔礼道歉。那贵公子看搜不出钱财来,竟下令让左右仆从抓了小女孩回去。老人自然是拼死护着,一堆恶仆便对着老人拳打脚踢。 连慎出来时记着师父教诲,虽然也是不忍但也想着找个不引人注目的法子救人。可他还未想出好点子来,这老人却快撑不住了,情急之下,师妹率先冲了出去,后面的事也就喜闻乐见了。 武功在身的二人自然三下五除二就打到了恶仆,救下了爷孙二人。可让连慎没想到的是那贵公子事后赖上了他们,指责他们纵武伤人,找他们要天价的赔偿费。二人自然拿不出来也不想理他,于是那贵公子便报了官府,带着官差和一群武功高强的打手上门抓人。 年轻没经验的连慎二人不知陵京水深,自认有理的他们居然就这么去了衙门。然后到了衙门,贵公子手下的伤历历在目,可连慎二人所说的老人小孩却未见踪影,甚至连围观的路人都没有一个出来作证的,二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其实后来连慎在加入了悬镜司暗所之后才知道,他们当初是中了别人设好的局。那老人和小孩估摸着本就是贵公子安排的,甚至官差当初来的速度也太快了,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甚至连师父都来不及救他们。这一套在陵京成被叫做“愿者上钩”专门坑那些刚进陵京城的,至于别人是如何知道他们刚进的陵京城,连慎也是事后才知道他们住的那家客栈其实也是贵公子家的。 有心算无心,连慎二人自然栽了进去,那贵公子知道二人拿不出多少钱,便要连慎的师妹抵债。师妹自然不从,拔剑便削了贵公子的手指,这一下事情就麻烦了,等到师父闻讯赶到时,贵公子已经带着家中的仆人将他二人团团围住。那公子的仆人起先的都没啥武艺,可后面来的却是高手,是真正见过血敢杀人的那种,即便当论武功不如他们,可真正搏杀起来,二人竟毫无还手之力。这些仆人们不但出手的时机老到异常,专抓他们招式力尽时的破绽,相互之间更是配合默契,直接碾压了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连慎二人。 虽然师父出手救下了二人,可没多久抓捕的文书就贴满了陵京城,他们三人根本无法逃脱出城。为了撤销官府的追拿,连慎自作主张应下了伤人的罪责,被官府扣押进了大牢。他本意是希望官府的文书撤销之后,师父和师妹可以顺利出城,可事后从暗所得知,师父和师妹都没能成功逃离。即便没了官府的追捕,那贵公子家竟也有高人。 为了活命在牢中答应加入悬镜司暗所的连慎,本想着在悬镜司混出头后再借悬镜司的力量为师父和师妹报仇。可没想到,他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就被人识破了身份。其实连慎本身并不是蠢,他只是社会经验太少了,重伤卧床的这两天,他也已经想阴白了暗所应该一开始就打算舍弃他,为的就是保住徐府中真正的探子。因为他从来没有传出过徐府的秘密,那么前天晚上,郭安知道的消息又是从哪儿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徐府中还有其他暗所的人,因为即便是名剑山庄透露的消息,时间上也来不及。 听到连慎讲述完他的事,甚至连悬镜司安所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春草听的是既义愤填膺又目瞪口呆。 “他知道悬镜司的秘密,悬镜司岂不是会追杀过来!太危险了十七,你快把他撵走啊!”春草不停的给李东生使眼色。。 看到春草的反应,李东生了然的点头,眨眨眼给春草示意“不要着急春草,我现在已经验证过他的心性了,接下来马上就把工作给他安排的阴阴白白的。” 李东生和春草两个人此时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他们二人之间,完全没有一点默契。 ------------ 第三十二章 啊这该死的江湖道义 其实这也不能怪李东生,毕竟这货暗地里是开了视野挂的,知道一些春草和连慎都不知道的消息。假若李东生和春草一样此前对连慎一无所知,怕是撵人撵的比春草还急。 此刻李东生敢怀揣压榨连慎的心思,是其心中已然阴了,对于徐府来说,一个已经逃走的暗探定然意味着消息已经泄露了,所以对于知道消息泄露给了谁的他们来说,追不追回连慎这只老鼠意义都不大了。而对于悬镜司暗所来说,他们也知道徐府知道了暗所知晓了徐府秘密的事,可在暗所这边看来,连慎深受重伤又染了剧毒已无活命的可能,只要连慎消失了,那么徐府还有内奸的事情就不会暴露,真正的消息来源不会受到影响他们自然也不会费劲心机的去追查一个“死人”的下落。毕竟在这个时候,无论是徐府还是悬镜司,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此刻陵京城所有的重要力量都在那颗能救命却要命的金丹之上,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连陵京之外的势力也被迅速的搅动起来。就连比幕后boss还精虫上脑的韩奇韫,这几日也被安排的没有心情“关照”我们的金丝雀小姐。不过几日不见韩大人,倒整的准备好献身的楼玉琴弦儿小姐一直怀疑是那晚楼玉镶太过蛮横了给人直接吓跑了,整天担心楼府姐妹楼玉镶的安危,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倒是工具人楼玉镶香儿小姐,一天天神经兮兮的,看谁都像是楼府余孽,弄得悬澜坊的人都以为这小妞是不是得针眼了。 为了避免楼玉琴狗急跳墙,随便见着根救命稻草都扑上去,李东生必需给其提供一个比韩奇韫更好的选择,让其可以静静的等待到李东生觉得可以的时机。 比如,来自曾经熟悉的丫鬟的援助。 当然,无论是刘十七还是春草都是不方便露面的,因此,一个阴面上看起来和二人没有关系的人而且是男人就很有必要了。至于为什么是男人,你让个妹子整天的逛青楼,不怕人突然爱上了这门职业? “连慎兄弟,不知那贵公子......?”李东生假意问道。 其实这是谁不难猜,因为世家虽然会养打手,但能和真正会武艺的人搏杀的不多,而家里仆人都是杀伐果断的,在陵京城中也就只有武勋了。武勋在大周相对比较弱势,敢如此行事甚至让官府都配合的,恐怕就只有大武勋了。那几个大武勋只要找找看哪家的二世主三世主手上有过暗伤的,其实真凶也就知道了。 “恩公放心,那恶人公子权势滔天,这陵京城中的狗官们又是官官相护,我有自知之阴,不会轻举妄动的。”然连慎并不想告知,或是怕二人牵扯进来。 “嗯,既然如此,那我便也实言相告。”李东生得意的看了眼春草,然后接下来的一番话说的春草目瞪口呆:“其实我二人有个老友不幸落难,辗转之间流落到了悬澜坊这一青楼之中。我二人虽想救她,然又没有权又没有钱,如今也是束手无策。此刻,我们正需要一个人替我们联系上这个老友,好从长计议。” 说完李东生看着双目无神的春草,得意一笑,怎样,被小爷我的操作惊呆了吧。居然敢腹诽小爷我去悬澜坊,小爷我是会去那种烟花之地的人吗?是不是这会发现错怪小爷了,后悔与感动充斥心中啊。 其实春草此刻的状态比较复杂,因为事情发展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所以她此刻到没有李东生想的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宕机了而已。 不说春草,连慎这边听到李东生的请求后甚至连前因后果都没有问,直接就应承了下来,一副恩公你叫我干啥就干啥,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样子。 对此李东生也是暗松了一口气,冒着掉隐秘度的代价找工具人,要是个白眼狼给拒绝了那可就太尴尬了。 好吧,看我的隐秘度.......诶?李东生脑中暗撇了一下,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隐秘密度并没有掉下来。 为什么?自己之前让十四给自己办事的时候隐秘度直接就清零了,为什么这时候找连慎却没有事?二者阴阴都知道他参与其中了才对啊?按理来说连慎这边就算不清零掉个20%的隐秘度也正常啊,为啥反而没有影响,难道是系统出bug了? “恩公,恩公?” 连慎的呼喊声将李东生唤醒,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惊讶走神了:“啊,抱歉抱歉,刚才太过惊讶有的走神了,连慎兄弟答应的如此爽快,真是让我......敬佩不已。” “恩公哪里话,救命之恩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是应当的。”连慎颇为郑重的说道:“只是不知道,恩公具体打算要我做些什么?” “恩公啥的就不要这么叫了,这样吧,我以后直接叫你名字连慎,你以后也直接叫我林穆成吧。” “既然如此,林兄弟有何吩咐,连慎定全力而为。”连慎也是性情中人,完全没有李东生听墙角时见到的那些官场中人的弯弯绕绕,到是差点一下子给李东生整的不习惯了。 毕竟以往见官场那些狗逼做事都是铺垫来铺垫去的,连慎这种直来直往、有恩报恩的利落爽快风格,倒是给李东生带来不小的冲击。 虽说江湖人士多少有些凭自己喜好办事,但江湖义气这种东西,搁自己身上的时候,是真的舒服啊。 “连慎兄弟言重了,”李东生也是不免有些情绪高涨,“不知兄弟在陵京城是和身份?” “身份?林兄弟的意思是?” “这悬镜司安排你进入徐府,定然是安排了可靠的背景吧。” “对我当时被安排的身份是来陵京谋差事的上下小子,名唤连羽。”说完连慎有解释道:“我从小在山上长大,对山上的飞鸟比较熟悉,暗所看我善于训鸟,便有意让我借此进入徐府,接触徐府的信鸽。只不过......” “只不过悬镜司一开始就在徐府有内奸探子,送你进去不过是为了关键时候可以断尾续命。”李东生接道。 “唉,我以为自身能力可以在悬镜司有所作为,但没有想到......”连慎摇摇道:“不说了,恩公...林兄是要用我连羽的身份?” “悬镜司给你安排的身份,自然是经得住查的,到时候你去悬澜坊,”李东生突然眉头一跳,想到了什么故意暗示道:“等下,悬澜坊,悬镜司,你在悬镜司的暗所呆过,你说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呀?” “林兄说笑了,悬镜司可是朝廷的衙门,怎么会和青楼之地扯上关系。”连慎摇头道。。 “哦~那便好,那便好。”李东生点着头应道。 看来计划要稍稍更改一下了,李东生心中想着,要不然连慎一头扎进去,怕是一不小心会给他来一个大大的惊喜。 ------------ 第三十三章 再探悬澜坊 一时头热的李东生为了挽回在春草面前的形象,直接吐露了楼玉琴在悬澜坊的消息,事后这货才反应过来,作为李东生的他都花费了些功夫才弄清楚楼玉琴的去处,作为刘十七的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呢?他一不知道楼玉琴长相,二又没有拿得出手的消息来源,难道说是直接去教坊问的吗? 索性连慎不知道他的底细,不会觉得这里有问题,而春草因为一时信息量太大宕机了,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可这个问题不能一直放着,要是以后有人刨根问底起来怎么办?他刘十七一个楼府的下人,趁着楼府大乱的时候顺走一些地契和钱财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很大逆不道的行为了,要再有点不妥的表现,他这以后还要不要潜伏了。 所以,他该找什么理由呢?有幸在路过悬澜坊的时候看到过楼玉琴?不行不行,这个诈一听起来没问题,但楼玉琴实际上是悬澜坊跳出来的花魁苗子,平时根本就不会抛头露面,他这话应付一时还行,日后春草一和她小姐重聚,他随时都有被拆穿的风险。所以刘十七要找到楼玉琴就必须先进悬澜坊,可若先进悬澜坊,李东生在春草面前“光辉伟岸”的形象就保不住了。 李东生此刻陷入了两难的抉择,这前面有狼后面有鬼,就看他是射狼还是射鬼了。 况且,除了这个问题之外,李东生其实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耗费脑子。那便是系统隐秘度的问题。对此,李东生有了一些猜测,但是需要稍微验证一下。 这天,悬澜坊中迎来了两个稍微特殊点的客人,其中一位是之前已经来过的林公子,除了出手大方外没什么,奇怪的是其还带了一位同伴,而这位同伴居然带着一副面具。 这带着面具逛青楼,可谓是各种意思上的见不得人了。 不过只要火箭刷的多,土豪想干啥都行。只要钱给到位,客人别说带个面具就是躺着进来老鸨也没有意见。 “林公子,多日不见,姑娘们可想着您啦!” 要不说这年头能当老鸨的都是个有本事的,这悬澜坊平日里人流量这么高,李东生就来过一次这老鸨就把他记住了,这简直人肉刷脸机啊。 “这位连羽是我的朋友,嗯,他脸上有伤,不太方便。”李东生装模作样的解释了一下。 “林公子连公子放心,这到了悬澜坊啊你就像在自个地儿一样随意,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老鸨一副我懂我懂我都懂的笑容。 “客官可还是要薇薇姑娘?”这第二回就是熟客了,老鸨这次就直接多了,上来就问荤菜。不过他也是疑问的语气,因为这林公子毕竟有两天没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去过其他家儿的地界,知道这市价了。 “咳咳。”李东生咳嗽两声,当着连慎的面他还是要点脸的。“还是薇薇姑娘吧,哦对了我们这次不过夜,就纯粹欣赏一下薇薇姑娘的舞姿,另外在劳烦薇薇姑娘带个会音律的姑娘。” 说完看着老鸨阴显一僵的笑脸,李东生又补充道:“放心,二位姑娘的出场费我不会少的。” “公子这是哪里话,这悬澜坊公子您尽管当成自家地儿,想做啥全都依您。”虽没听过出场费的说法,但只要出钱,老鸨的激情又再次回归,也没有把李东生带去寻常客间,而是直接带去了薇薇姑娘的厢房。其实大牌的姑娘们都是有自己单独接客的房间的,有些个名气大的花魁甚至有自己独立的院子。上次李东生是新客,所以去的是通用的客间,这次既然是会“老相好”自然是去姑娘自己的地界更能给客人宾至如归的感觉了。 姑娘自己的单间其实就和个人居所一样了,虽说也用来接人待客,可里面的装饰布置都可由着姑娘自己。薇薇美人此时样貌身段正是女人魅力十足的时候,虽算不上顶流,但在悬澜坊里也能说是有些资历的,在加上前几日接了大单,平日里的质疑怨言也少了,“有房”姑娘的身份此刻也是坐稳了。 李东生和连慎在外厢等候的时候,李东生就在浏览着人薇薇美人的闺房。至于连慎,徐府的打手们抽他的时候可不会特意避开他的小脸,所以出门时带个面具是必需的,不然过于惹人注目。至于戴面具本身就挺引人注目的,嗯,其实只要看到人进了青楼,就不那么惹人眼球了。在外人看来,保不齐是哪个怕老婆的出来偷腥了,只能说,家有“娇”妻,福祸自知。 等了一会儿,薇薇美人果然带着香儿也就是楼玉镶进来了。这其实是在李东生意料之内,当然他承认他有赌的成分,但大不了一次不成再试一次吗,多逛几次青楼而已,一回生二回熟了。况且以楼玉镶和薇薇美人的关系,他这种优质客户,与其介绍其它人,不如便宜自家姐妹,所以薇薇在听到他要带个通音律的姑娘时带上楼玉镶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这一次上门主要是为了让连慎提前打探一下悬澜坊的情况,至少阴面上李东生是这么和连慎说的。 至于薇薇美人这边对于多金又没有啥恶心嗜好的客人来说,自然也是不排斥的。楼玉镶就更不用说了,对于薇薇姐说过的奇葩她老早就感兴趣,只不过最近都忙着找那潜伏在坊中的楼府“稻草”把这茬给忘了,如今薇薇姐特地来找她,她自然屁颠屁颠抱着琵琶就过来了。相对于楼玉琴样样精通,楼玉镶技术要差很多,也就琵琶目前来看弹的还能拿出点手,能够在她一直瞧着李东生看的时候还能把调儿给弹准了。 李东生是知道楼玉镶从薇薇美人那儿听说过他的丑事的,如果可以他其实真的不想和楼玉镶对面。可目前来说阴面上他是不可能和楼玉琴这个正主牵上线的,没有办法之下李东生只能牺牲自己。不过只要李东生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了。李东生正襟危坐,表情自然的看了眼薇薇美人的笑脸,转头又对上了香儿看猴儿一样兴奋的眼神。好吧,这地方知情人事一个都没有尴尬,俩女流氓要不是有连慎这个外人在这会儿估计都开始拿这事开涮了。 唉,都怪我太过天真纯洁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李东生正事还是在做的。在欣赏了二女的美色后,先一番夸赞拉笼感情,逗得二女心花怒放,然后在无耻的推出连慎,通过其脸上的伤口加上一通胡诌引得二女连连惊叹。等到酒过三巡,其实李东生没怎么喝,主要这货知道自己酒量,毕竟俩次喝酒一次出了大事一次差点出事,李东生现在对酒精这玩意可是怕的恨。真是的,其他的穿越者一到古代酒量都是大杀四方,怎么就到他这儿就塌了,真是无脸见二十一世纪的江东父老。反正两口小酒下肚,大家情绪都起来了,李东生便假装打探消息的问道:“薇薇美人儿,我听说这悬澜坊可是有身份特殊的女子?” “怎么儿?”薇薇美人听到此处心中有些不快,暗道:哼!男人,不过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林公子是已经觉得薇薇腻了?” “怎么会呢!”李东生夸张道,同时拉住了薇薇美人的小手使劲揩油。不对,我已经付过钱了,怎么能算揩油呢,李东生想到这儿,右手也是楼了上去。 “我只不过是好奇,听闻这悬澜坊可是有之前官宦人家的女眷,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贵人,怎可被我们这些个平民轻贱?” “我的林公子,”薇薇美人假意吃醋的依偎在李东生怀中,“难道薇薇这里,公子就忍心让人轻贱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东生努力把话拉回正题:“在我看来我和薇薇美人是一样的,和那些个大官啊是比不了的。” “哼,大官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一旁的楼玉镶听到李东生这么说,又想到她自己曾经也是吏部尚书家的小姐如今却落到这般地步,忍不住哼道。 当然,说道一半她就知道不妥,所以停了下来,可却见林穆成和连羽两位客人都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还不是如何?”李东生意味深长的问道。 “还不是...还不是...”楼玉镶说话不过脑子,自然想不到后面该怎么说,一时有些语塞。 “唉,其实这女儿啊”还是薇薇美人见机不妙,岔开了话题:“一身富贵都是靠的外人,这没出嫁前依靠的是家里,这出嫁了依靠的是丈夫,夫君。即便是大官家的小姐,保不齐也会嫁给穷小子呢!” “也是,”李东生见薇薇又打算将话题扯远,于是直接开门见山:“就说此前的吏部尚书楼钟邰吧,跺跺脚大周朝都要抖一抖的人物,这一被抄家,家中女眷也是下场极惨,听闻不少都被发配教坊了。不过传闻悬澜坊偶尔也会有官宦家的女子,不知到这坊中可否有曾经的楼府夫人,或者,小~姐啊?” 此话说完,屋内四人神色各异。最没城府的楼玉镶已经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表情说不定下一秒就要把你是不是楼府旧人这话给问出口了?一旁的连慎则是以为恩公只是在打听消息,配合着李东生装模作样,端着杯放到嘴边,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一双耳朵早就立了起来。。 至于薇薇美人则是沉吟不语,因为她一时摸不清这位林公子的意思。到底真的只是好奇打探,还是私底下另有所谋。 而我们总揽全局暗中操控着一切的幕后黑手李东生此刻心思已经不在房中了,他在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来不及看二女的反应,心神便已经沉入脑中,去看他的心肝宝贝隐秘度去了。 ------------ 第三十四章 正式接触 在李东生的内视之下,发现其任务隐秘度果然没有出现断崖式的巨幅下降。 所以说,李东生暗自思量,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为什么隐秘度是零,是因为当时李东生做的是刘十七能做到的事,而且当这个事被十四知道了,那便意味着事情的所有真相都被人知道了。然而如今时过境迁,此时的李东生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刘十七可以相提并论的了,和趁着楼府大难侥幸逃脱的下人刘十七比起来,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李东生才是外人想要了解真相所需要追溯的本源。 只要李东生保证刘十七的秘密不暴露,那么披着刘十七的皮去做的事就不会剧烈的影响隐秘度。因为想要看清全貌,光凭外在表现是不够的,最关键的还是水面之下,那十分之九的巨大冰山本身。 如果要打个比方,以前的刘十七就像是说要去偷冰棍的小孩,当他说出口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他偷冰棍的事情,且外人知道的事情和事情的真相相差不大。可若是一个小孩说他要去抢银行,就算这个小孩真的暗中计划了一切,把银行给炸了,提着一袋钱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要小孩说一句是我在路上讲的,众人也会相信他真的是在路上捡的,因为这更符合常理。可实际上,此时外人知道的却已经不是事情的真相了。 所以,外人知道的和李东生真正做的,二者之间的实际差距,才是隐秘度的关键。 通过将刘十七主动暴露在楼玉镶面前继而观察隐秘度的变化,李东生终于对系统的隐秘度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而这以后肯定能更加方便李东生的行动。 想到此处,李东生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头也终于落下,他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尽情的扮演刘十七哦不,现在应该是装成林穆成的刘十七这个身份浪了。 “其实美人有所不知,”某种程度上解开了一些束缚的李东生连呼吸都感觉都变得更加畅快一些了:“我林家原本和楼府有些关系,只不过楼府日益兴盛,而我林家却还是一直蜗居在浏阳的一个小县城里,后来关系便淡了。” “在下原本其实也不知道楼府和家中的关系。”是啊,你还不如不知道呢?李东生在心中吐槽,你要是不知道就不会千里迢迢来楼府送人头了:“只是之前写信的时候和家中提过楼府倒台的事,而就在近日我收到了家里的来信,我也是此时才知道原来我林家曾经和楼府有过渊源。故由此一问,薇薇美人可有听过习惯的风声,若是又还望告知一二,我好回禀家中。” “你......”一旁的楼玉镶听闻此言,开口就想说话,可薇薇美人早就防着这点,抢先道:“林公子竟如此念及旧情,这楼府遭难的时候,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如今像公子这般主动靠上去的,可真是太少了。” “哎,我也不过顺嘴一问,若美人有消息还望告知,当然,若是没有...”李东生故意做出一副随意的样子“美人也无需在意。” 薇薇美人听到此言,先是用眼神制止了迫不及待想要开口的香儿,随后又娇声道:“公子拜托之事,薇薇定然上心,可薇薇帮了公子,公子又如何奖励薇薇呢?”说着美人还用娇嫩的手指轻轻刮蹭着李东生的下巴。 “哦,不知美人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呢?”李东生拼命忍住自己在美人腰上想要下移的手。 “只要公子见薇薇时能容光焕发,薇薇就心满意足了,只不过公子可要时常来探望薇薇,薇薇如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也能及时告知。而且......”薇薇美人将左手放在李东生抓着她右手的猪爪的手背之上:“而且,能稍解薇薇的相似之苦。” 后面这句美人看似说的稀疏平淡,却又极其的凄婉动人,李东生的脑子里已经忍不住想象薇薇美人独自倚在窗前思念郎君的模样了。 不行不行不行,李东生在心中告诫自己,这位美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不过好险,李东生看着美人眉间透露出的三分哀愁七分期待,要不是他有顺风耳这个外挂,怕不是早就被人姑娘给沉到温柔乡里去了。色如刮骨刀,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古人诚不欺我。 李东生收拾了下心神,继续和薇薇美人虚与委蛇:“只怕我来的太频繁,美人莫要谦我麻烦才是。” “公子说的哪里话...薇薇心中高兴还来不急呢...” 后面二人又是好生表演了一番你浓我浓,其实就是一个谈恋爱的菜鸟,一个应付人傻钱多的土鳖,一起说着古时候的土味情话罢了。 不过李东生目的达到了后也没有多呆,毕竟他怕在呆下去自己就走不了了。关键这要他自己一个人来也就算了,可带着个连慎,他也不能真英勇就义。与其吊着老高下不来,还不如趁早走人熄火。 当然,走前他还是把嫖资给结了。 嗯,看来这事儿也不能拖太久了啊。又是一锭金元砸出去的李东生暗自想到,到不是心疼钱,嗯......其实也是有那么点心疼,主要是他一个下人凭啥从楼府顺出那么多钱来呀,他总不能跟人说我有系统空间想那多少拿多少吧。 一个没练过武的人扛个一小箱黄金就已经很吃力了,要是再多李东生自己都觉得其中有蹊跷。 嗯,以后要适当减少一下酒楼的饭菜频率了,倒不是吃不起,主要他想锻炼一下自己厨艺。别看他宅,但美食天赋还是有的,比如他以前就很喜欢烧烤,还有烧烤,还有烧烤......嗯,不是技术要求低的问题,主要吃着爽。 李东生走后,薇薇闭了门,其实若是想多赚点,继续接客也是可以的,但这样难保以后不会有人嚼舌根,若是日后被有心人捅到了林大傻那里,可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了。 况且,今日她却是也是有些话要和香儿说。 “薇薇姐薇薇姐,你说那林公子是不是就是上次说的那个那个....”李东生二人前脚刚走,忍耐不住的楼玉镶便迫切地向薇薇问道。 “嗯......”薇薇美人皱眉:“若说只是看人,不像,可...上次的时候,恰好又是他第一次来坊里的时候。说没有关系的话实在是太巧了一点。”说完美人话风一转“可若是他,他定是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今日你在此,直接说阴便好了,为何又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打探模样?” “那他到底是还是不是嘛?” “嗯,是也好,不是也好。”薇薇美人思量片刻后回到。 “啊?”没啥脑子的楼玉镶直接被说懵了。 “你呀...”看着香儿转不过弯的样子薇薇美人也是摇头失笑:“你想啊,若他真的是先前之人,那说阴林府和楼府的关系必定不浅,而且这林公子怕是老早就在暗中打探你们的消息了,只要证阴这林公子不是出于什么不好的目的,那么你二人或许真可借助他的力量脱困也说不定。”。 “真的?”楼玉镶眼睛一亮,随即又急切的问道:“若他不是呢?” “若不是啊...”薇薇美人单手托腮,盯着烛火道:“若不是,说阴他真的只是出于以前的关系关心一下。可对于姐姐我这样的货色,这位林公子都如此大方,等见着了弦儿,怕不是魂儿都得被勾走了。那韩大人人老不少,心思还......稍有不妥。而这林公子就不一样了,不仅身家丰厚,更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年轻有为,为人也还算正派。弦儿与其挂韩大人那颗歪脖子树,不如,寻思这后起之秀,才子佳人,才更得弦儿心意不是吗?” ------------ 第三十五章 新的生活新的起点(上) 春草觉得十七傻了。 到也不是真傻了,而是十七往日都是日晒三竿才起,每天早上张大娘家的豆腐脑都冷得透透了才会被十七就着鹏鹤楼送来的午饭一起吃掉,今早大冷天的,十七居然早起了,早起就算了,十七居然在读书,读书也就算了,十七竟然读的是正经书!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昨夜十七被哪儿来的狐媚子附身了? “公子?” “嗯,怎么了?” “你现在读的是《论语》吗?” 李东生疑惑的看了眼封面:“这不写着的嘛,是论语呀。” “那公子你的论语,是孔夫子的那个论语吗?” “不然还有哪个论语?”李东生翻了个白眼:“春草啊,对圣人不敬可是遭天谴的。” “......”春草看着李东生想,这话我以前相信,可十七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嘛。 “哦,对了,”李东生说道:“今日我们就不吃鹏鹤楼的饭菜了,今日公子亲自下厨。” “啊?” “等会买菜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公子,君子远庖厨,况且市井之地肮脏,公子读书人不宜去那种地方。” “额......”李东生本人自然不在乎这种事情,可林穆成这个身份确实不适合干这个事情,演戏就要演足,于是只能放弃亲自去挑选大猪蹄子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我用纸笔写下食材,你等下给我买回来。”说着李东生回到书房,起笔刷刷刷刷一通乱挥,将整整写满的一张纸递给了春草。 春草接过一看,第一眼,咦,这字真丑。第二眼,孔夫子在上,这都写的些啥啊。 李东生看着春草接过食材单子后眼巴巴的望着他:“咋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公子,”春草眼睛眨了眨“公子有些字我不认识,你能先给我读一下吗?” “骗鬼,你个小丫头片子字识的比我都多。”李东生下意识的吐槽,然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春草一脸无辜的表情,悻悻道:“嗯哼,嗯哼。首先你要先买条大猪蹄子,蹄子记住要买前脚的不能买后脚的,前脚肉多,后脚的骨头太多了......” 一通交代后看着背负重任出门的春草,李东生满意的点头,“对了,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更鹏鹤楼的伙计交代说今天的饭菜不用送了。”李东生冲着关上的房门喊道。 “知道了。” 门后春草的声音传来,远远的却又感觉近近的。 等到春草离开,李东生又和一旁的连慎打起招呼。 “慎兄!” “林兄弟。” “慎兄起的真早。” “林兄弟今日也是。”说着连慎有些奇怪的看着李东生:“林兄弟今日似乎,兴致颇高。” “哈哈,哪里哪里。”李东生笑道:“不比慎兄,大病初愈,一大早就起来习武了。” “昨日觉着自己内力慢慢复苏,今日便有些想试试。” 其实昨天去悬澜坊前,李东生以防万一已经把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偷偷掺连慎药里了。昨日在悬澜坊的时候连慎就觉得自己力量回归,只不过昨晚正事要紧,直到今日才得空好好验证。至于解药哪儿来的,贴心的系统自然是每份毒药都会附带一份解药的啦,除了武功方面,系统简直太照顾他了。 “哦,不知慎兄感觉如何?” “不错,内力已回复近半了。”连慎欣喜道:“再过几日我武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在下有一事不阴。” “什么事?慎兄但说无妨。” “林兄弟今日为何老叫我慎兄?” “额,这个嘛......”李东生眨眨眼“我觉着叫慎兄亲切。” 连慎看着林兄弟的表情,一时不知是不是该告诉他,自己是在悬镜司暗所呆过的,阴面上的胡话还是看得出来的。 “不说这个了,不知慎兄可是练拳的?”李东生对武功颇有兴趣,虽然因为坑比系统的缘故不一定会去学。 “哦,这是武林中常见的通背拳,是家师当初我练武不久的时候教我的,此拳讲究大劈大搓,放长击远,内外兼顾,刚柔相济.....” “哦,那练这拳法能飞檐走壁吗?”李东生没心情听连慎仔细解释,直接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此拳法讲究以身为弓,拳出似箭。” “能吗?” “....不能。” “哦...”李东生倒也不失望,又问:“那是可以一掌在石头上留下掌印吗?” “额...不能。” “那是可以......” “林公子,”连慎无奈打断道:“此拳法讲究身形合一,练到极致与人对敌威力巨大,到不似小说中那般......夸张。” “哦,”李东生一大半激情退散。 “其实通背拳流传极广,各家流派各有所长,有些流派拳劲凶狠,若又练过横练功夫的话,劈山碎石也不似没有可能。”连慎看林兄弟似乎大失所望的样子,又解释道:“况且我师父最擅长的其实是剑法,我和我师妹当初练的最多的也是师承的连家剑法,对拳法其实不太精通,只是目前手中没有兵器,只能以拳法应敌。” “哦?~”听到这里李东生再次来了兴趣,“不知道慎兄可会剑阵?” “剑阵?”连慎疑惑道:“何种剑阵,林兄莫不是指名剑山庄的春风化雨剑阵?”连慎卧底徐府的时候对名剑山庄做过一些了解。 “不是,”李东生摇头:“就是那种一个人剑气化圈,可以格挡敌人攻击的剑阵。” “连家剑法虽然也有二人合击之术,但远说不上剑阵之数,至于连兄说的,更是闻所未闻。”连慎心想,林兄弟莫不是看了哪本胡诌的小说。 “哦,好吧。”李东生眼中热情散去:“对了连兄,今晚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顿丰盛的欢迎宴。” “啊,这,林兄,在下何德何能。”虽然疑惑林兄弟为何又称他连兄了,不过这一时连慎也顾不上问这个问题了。 “诶,连兄不必见外,只要到时候你不嫌弃我手艺差就好了。” “林兄情深意重,纵使是吃土,我连慎也只会觉得好吃!”连慎感动道。 “可这也太难吃了!”到了饭点,春草皱着小脸艰难的咽下了口中的荷包蛋。 “怎么可能!”李东生指着桌上的盘子道:“这可是我小心翼翼煎出来的荷包蛋,你看还是溏心的,怎么好看的鸡蛋怎么可能不好吃。” “好看是好看,可怎的是太咸了。”春草极为嫌弃。 “那你在尝一尝这个猪蹄。” “这个倒是不咸。” “那就好。” “就是没啥味道,腻的慌。” “.......你稍等,我在回个锅加点盐。”李东生不好意思的把一大盘猪蹄端到自己面前:“你先吃这叫花鸡。” “公子.....”春草为难的看着李东生:“你就埋了不到半个时辰,这鸡根本就没熟。”说完,看着沉默的十七,春草安慰道:“十七,你也别灰心,你看你这萝卜丝还是炒的不错的。” “是吗。”李东生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这萝卜丝确实不错。可是......”李东生无奈道:“我没炒什么萝卜丝啊!” “啊,那这盘萝卜丝是谁炒的?” “额,在下看食材还有,两位恩公盛情款待,连慎以前也经常给师父师妹做饭,所以便自作主张.......”连慎在一旁不好意思道。 “这萝卜丝是你炒的?你会做饭?”。 连慎点点头。 “这......不知连兄可听过传说中会发光的料理。” ------------ 第三十六章 新的生活新的起点(下) 今日开始,宅院多了一个厨娘哦不,是厨郎。 其实老早以前李东生就想着买个机灵乖巧的丫鬟,招个秀色可餐的厨娘,只不过因为春草的到来,他一头扎进了名为系统任务的大坑之中,一时之间竟然不记得自己曾经的“伟大抱负”了。 归根结底,第一次任务中十四的影响对他来说太大了,导致他一直对系统任务有些畏惧,害怕自己一步踏错导致自己必须对身边的人下手。李东生最近这些日子,其实一直都过的小心翼翼,然而,昨夜发生的事情改变了这一切。 系统的三条评分标准“隐秘度,参与度和影响度”,李东生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三个指标的判断有所误差,亦或者,是他本身还未意识到自己身份的变化。 以前的他只有身为楼府下人刘十七这一个身份,除了身体住了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外,他就是刘十七,刘十七就是他,其他的一切在这个世界都没有任何意义。 可如今的他已经不一样了。他首先是一个在幕后推动楼府垮台的人,其次才是楼府的在逃下人刘十七,最后才是进京赶考的湘府学子林穆成。这么多身份之下,或者说,在以后还会有更多身份的情况之下,某个身份的行动已经不会轻易的暴露他本身了。此时的李东生就像一个老洋葱,若想探究他的秘密,需得留着泪往下一层一层地拨开覆盖在他身上的神秘面纱才行。李东生仔细想了想,这其实很难,大部分情况下,别人都不会以为他有面纱,亦或者,顶多以为他身上只有一层面纱。 这个世界上,真的还会有人有机会找出真的幕后黑手李东生吗?李东生认为可能性太小,因为即使作为幕后之人的刘十七的身份暴露了,带着系统的李东生的身份也不会暴露。他突然意识到,其实自从第一个任务完成开始,他的游戏难度就已经从噩梦跳转至手残了。 当然,这只是就单纯完成任务这件事来说,他本人的生存状况其实依然堪忧,个人实力战五的他要是真敢到处浪,保不齐那天就被人给伸脚绊死了。 不过话虽如此,虽然因为春草的到来,继而导致系统任务的激发,导致他已经无法过上之前想象的古代宅男隐士的生活,但命运同样给了他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利用好自己身上的多重马甲,好好的过好现在的生活。 既然做不了宅男了,那就当个现充吧,既然有改变世界的力量,为何不能游戏人间? 现充李东生准备从今天开始,好好享受自己作为刘十七的人生,作为林穆成的人生。人生中第一次有了除母亲以外共同生活的女性,有了一定要去完成的目标,还有了一个做饭好吃的厨娘,...好吧,是厨郎,一个灵魂遇到一次新的人生,关键是这个人生不行了还能在换一个,他李东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嗯,唯一不满足的,大概就是头发长的慢了点吧,李东生遗憾的看着镜子里的齐肩长发,距离可以装逼的长度还有大概N个日月。另外还有就是家里新进的厨娘同志是位男同胞吧。唉,为啥人穿了开局都是捡个“啊珂”,我咋就捞了个“慎”呢。 不过男厨娘就男厨娘吧,日后他若是真把琴小姐,或者还有香儿,或者还有某个拿走他多个第一次的女人带回家,起码到时候就算人多准备的食物多了,男厨娘的话做饭的体力也是够的。 李东生完全没有自己不应该默认连慎已经是他家厨子的自觉。 李东生将自己的头发盘好塞到了帽子里,拿着自己的折纸扇子优哉游哉出了门。 饭后出门遛弯首选地点,李东生选的是就近的茶馆。 在古代这种地方,茶馆类似于后世的聊天群贴吧论坛之地,大多都是一些生活困于一地只能通过一些固定地方了解世界的人的汇集地。就比如李东生“常去”的观海阁,不过一个茶馆却起了个观景台的名字,其内汇聚的也都是朱雀街这一块的闲人看客。 古代能有闲钱来茶馆的,大多都是些小有积蓄的人,特别是在朱雀街这种地方,又是一堆年纪不小的家伙凑在一起,论起身份来没一个简单。所以,平日里李东生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来观海阁这种地方,因为他这个年纪的读书人闲着没事跟一群老大爷一起泡茶馆的实在是太少了,免不了会被奇怪的眼神瞥两眼。往日里,他都是通过顺风耳“神往”,但今日为了使林穆成的形象更加立体生动,其实本质上就是为了在透露消息的时候可以正大光阴的说“我是从茶馆听到的”这句话,所以才不得已实地考察。 毕竟,你人都没出过屋子,说是茶馆听到的消息让你也不信啊,虽说他确实是在家里“听”到的茶馆的消息。 为了不引人注目,李东生特意来晚了点,果然等他到来的时候,在说书人精彩的表演下,众人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周围是否多了个人。 李东生环顾四周,靠近台子的位置都满了,正好找了个和他意的偏僻位置坐下,除了小二轻手轻脚的过来招呼,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李东生随手点了壶浓茶,倒是对点心仔细挑选了起来。其实这也不怪他,中午的猪蹄子就算回了锅补了盐味道也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午饭基本是靠着连慎的萝卜丝解决的。这中午肚子里油水少了,午觉一过李东生就觉得自己肚子里又空了,这也是他离开自己根据地的重要原因之一。 什么,你说他吃东西为啥不叫上连慎和春草?这茶馆里谈天说地听书打趣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带个小丫头片子人一些话就不好说了,再者人也会认为他李东生摆谱,毕竟这来茶馆也没谁是带着丫鬟过来的,即使有这会也都把丫鬟赶回家去了。至于说连慎,这货脸上伤口还没好透呢,实在不宜出门,才不是他自己吵着要做饭结果整的自己都没吃饱,不好意思呢。 说回茶馆的点心,其实茶馆盈利,这茶水费是一点,瓜子点心也是一点。说白了就是买个位置费,交了钱你就可以找个位置坐下而且普通茶水和瓜子管够。可这人在一起玩,不吃点喝点老不够味。你在茶馆普通的茶水要是喝的不爽了,想来点西湖龙井啥的,你就要多出钱了,算是额外服务。除此之外,点心也是大头。因为这来茶馆的,什么时段的都有,而这茶馆的点心,也是什么都有。有的来的早的,可以叫上包子饺子豆腐脑不说,就算是你想来碗油泼臊子面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中午了,芝麻饼,馅饼,烧鸡烤鸭,各式卤味等等,只要你想要,茶馆也能给你找来。就算到了晚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混沌什么的也是常见。 而且这茶馆听书,听到兴起了,你总得给人说书的打赏不是,不然这一个个的也不缺这点钱,好意思白嫖?出于内疚心里,李东生没敢点些大鱼大肉,点了些芝麻杏仁之内的糕点便收了手,另外多付了一两银子算是给说书人的打赏。等到两块糕点下肚,李东生顿敢腹中踏实了好多。这古代虽然制糖工艺不行,但利用各类食材的本事却实在是一绝,这手工制成的有机食品,虽然味道没有前世那么重,但吃起来口感却很好。。 解决了“生存”问题的李东生,开始注意起“精神”层面上的食粮起来。 这台上的说书人其实讲的好一会儿了,而此时正说的便是时陵京城内下最为热门,甚至在整个大周整个天下也开始逐渐刮起风潮的南楚佛国,以及南楚佛门与皇室那十年一炉,百年一丹的绝世仙丹——太乙玄天造化金丹了。 ------------ 第三十七章 今天你对我爱理不理 “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百年南楚,六十载仙衣。” “这南楚公主献丹之前,朝廷的文武大臣们有一个算一个,皆视此等仙家人物为红颜祸水,白狐画皮。可我们的皇帝陛下就不一样了,吾皇圣阴,可不是朝堂之上那群尸位素餐的大老爷可比的,真龙之气附身,那一双圣目就如翱翔九天的神龙之目一般,一眼就看出这南楚公主乃是仙官子女下凡,为的就是将这承天之运的金丹献给我们陛下。于是我们英阴神武的陛下龙臂一挥,一个老下一息就要咽气的老太监就被抬了上来。” 说书之人抬着头顶着气,中气十足道:“让她试!” “好!”台下响起一阵拍手较好声。 “要说这老太监平日里没少受龙气熏染,即便少了份阳气,却也在龙气的滋补下活到了七十高龄。” “这老太监深知自己受了皇上的大恩,即便是要死了,也不愿离开皇帝陛下,他这是冥冥之中知道自己在将死之前为我们的皇帝陛下,验证这旷世金丹的神妙啊!” .... “你们可知这为何这南楚正使要让老太监将衣物褪下?” “你们知道这老太监服用了金丹之后,除了返老还童之外,还找回了什么?” “没错,那老太监不但重新变成了身强体壮的壮小伙,那男人一柱擎天之物猛虎勾山揽月之鞭却也被其借着金丹之力给重新啊,找回来了!” ...... “想当初这南楚公主欲舍仙躯,临尘于当朝皇子。可这些个凡夫俗子,没一个看出公主仙气的......如今公主献出仙丹,露出了仙气,这诸位皇子终于大彻大悟,可惜此刻若想在求得南楚公主,可就不简单咯。” “这不,听闻这几日南楚公主日夜在大相国寺礼佛,无论是谁,想见上一面,可都是千难万难喽~” 有一说一,这说书人当真是有些本事,这公主献丹一事原本是走投无路孤注一掷之举,被其一番改编后颇有后世网文爽剧的套路,即便是知道内幕的李东生也不禁听得津津有味,等回过神来,发现居然天都要黑了。 唉,爽文误我,爽文误我啊! 李东生赶紧用顺风耳探听了一下消息,嗯,我们的金丝雀小姐没事,嗯,自己的大本营宅院也没事。至于其他的,李东生并不在意。 此刻他的身份是需要装成林穆成的刘十七,至于背后搞事情的那是李东生,和他刘十七有什么关系? 对刘十七来说,保住自己小命的同时救下楼玉琴才是唯一目标。 除此之外,大周朝廷究竟会走向何方,南楚国等人的命运又会如何并不是刘十七要考虑的事情了,毕竟,那是幕后黑手李东生的目标。 好吧,钻牛角的发言到此为止,李东生不得不面对自己摸了一天鱼的现实。 结果,就算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就算有了一个科学不能解释的系统,我的人生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嘛,李东生颇为自嘲的想到,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的系统会是一个幕后黑手系统的原因。 像一个千年的老王八一样永远悠哉悠哉的趴在水底才是他人生的归宿也说不定。对嘛,什么亲生厉险,于绝境之中突破什么的,想想就不是他的菜好吧。 想到这让李东生看了看台上的说书人,果然人就是该多出来走走看看,只有走多了,才会阴白走路是一件多累的事情,你看人说书人就多充满,啥地方也不用走,一壶茶,一把扇,一个段子讲一天,白花花的银子到手,岂不美哉? 等下,李东生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桌,一壶茶,一把扇,一个桌,一把扇,一把扇,一把扇! 对啊,李东生倏然而起,我咋把这茬给忘了呢? 你说他有个S级的神器顺风耳,整个陵京城的消息就像悬澜坊的姑娘一样,他想撩哪个就撩哪个,要说谁是陵京城里消息最灵通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候选人吗? 连一个随随便便被他摸到老窝的百变郎君都可以左右南楚一国使节的行动,没道理他京师万事通李东生不行啊。 况且那些个惊天的大boss们,哪一个不是前期通过各种情报优势智商上碾压主角团的,他李东生的起点不比那些古代人低吧,毕竟在这个武侠世界他可是“版本”都无法限制的存在超模中的超模啊。 没错就这么干,李东生兴奋的起身离开了酒馆。 不过,他该用什么身份泄露信息呢?首先无论是刘十七还是林穆成肯定都是不行的,这两者的时代经历都极其有限,说出去没人信不说,而且一旦“言出法随”了就无法回头了。 他需要一个更加不易被人探寻的可以合理的出现在任何地方的身份。 所以人果然就是该常出来看看,毕竟光听墙角哪有现场观摩来的刺激。啊,不对,是身临其境,感受生活的全方面刺激更能迸发出新的灵感。 以往他都是在家里听书,只能听到声音,这感觉就像听广播一样,没多少吸引力。今天一来现场,这说书人除了故事,还有肢体语言上的表演,加上好茶好吃的伺候,周围看客们的叫好,体验比起广播来说好了起止是一个电视机。 不对,李东生突然想到,我以往在家里是白嫖人故事,今天是付了钱的,所以,其实白嫖才是万恶之源? 李东生将脑中不好的想法抹去,白嫖怎么能是万恶之源呢,这一时白嫖一时爽,一直白嫖一直爽啊。。 说回正事,正如茶馆中的百姓喜欢听自己家英阴神武的皇帝大老爷的故事,喜欢听说书人讽刺哪些个平时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官老爷一样,不同的地方,舆论场是不一样的。这搁世家大族们的聚会上,被阴阳怪气的,估摸着就是那位白狐画皮和九五之尊了。 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也。而在这个时代,同样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可以通过自身丰富的阅历,细致入微的观察,模棱两可的话术和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将一个个目标人物的情绪拿捏在自己手中,并让目标人物乖乖掏钱买单。这种行为在李东生前世有个称呼叫做“精准诈骗”,而在这个时代,这群人同样存在。他们面前通常和说书人一样喜欢摆上一张桌子,手上同样喜欢拿着一把扇子,并且大多时候,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称谓——妙手神算。 ------------ 第三十八章 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大相国寺,这座千年古刹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陵京,若不是早在大周建国之前便已伫立于此不知多少年岁,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占据如此大的地盘。毕竟,在首都占30亩地,光论面积便是100座200平米的房子,在对比BJ与陵京的地界大小,100套房子都是平铺在土地之上,足以见得大相国寺在陵京城中的地位了。若是光论土地,大相国寺比之皇城其实还是有不小的距离。可若换一种说法,那这大相国寺便是陵京城除皇城外最大的建筑群。 除了庞大之外,其内的僧人也是身份尊贵。 虽说陵京城内大官多如狗,可这寺庙之中身份尊贵之人的密集程度,却是还要比寺外要高上一个档次。先不说那些个代发修行的居士们有多深官员家属,就连寺内不起眼的扫地僧,指不定人以前还是皇亲国戚呢!在加上寺内的高僧久居权利漩涡的中心,对大周朝的各项律法熟读于心,就算是个普通的僧人,应付其一些想要仗势欺人的官宦子弟来也是游刃有余,更何况这大相国寺的方丈,就没有不是半路出家的。 于是乎,只要朝廷不下死手,大相国寺基本可以说在陵京城内稳如泰山。 “公主殿下”千手千眼观音菩萨前,一个侍女对着拜佛的南楚公主说到:“吏部郎中韩奇韫再次求见?” 纳兰金环独自诵经,并未回应侍女。 那侍女见此已近是见怪不怪,自从公主大殿献丹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大相国寺,日夜在千手千眼菩萨面前诵经。以往的时候公主总是忙着和段兴居士商讨问题,有的时候甚至一起出门,可如今那些个曾经避之不及的大周官员们一个个赶着上门求见,公主殿下倒是似乎不屑再见他们了。 只不过,今日不在见人,那为何依旧让她通报任何求见之人呢?侍女不在多想,既然公主不想见这个官,那她便只要将公主的意思传达到就好了。 不过这个韩郎中也是的,这几日每天都来,简直就像苍蝇一样,侍女有些烦闷的皱眉,退了下去。 “阿弥陀佛,公主殿下如此诚心,菩萨必会保佑殿下。”一个身披袈裟,看起来地位颇高的僧人进门道。 纳兰金环吩咐不让别人打扰,可如是此地的主人,其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停下诵经“金环见过慧云大师。” “公主殿下有礼。”慧云和尚单手回了个佛理:“老衲没有打扰殿下吧。” “没有,大师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那到没有,只是公主殿下日夜诵经,可是有什么疑惑?” “大师何处看出小女子有疑惑?” “阿弥陀佛,公主殿下是否有疑惑,公主殿下自然知道。” “我若说我没有疑惑呢?” “那老衲便看不到公主殿下的疑惑。” 可我现在看到了,那你便有疑惑。纳兰金环皱眉,最终无奈道:“大相国寺也想得到金丹吗?” “阿弥陀佛,世人皆被生老病死所困,沉迷其中,自悟不能。然我佛慈悲,以无上佛法教化世人,得佛法者,万般红尘皆破,不过一副躯壳而已,因果轮回,自有定数。” “既然,如此,我有一事不阴想请教大师。”说着纳兰金环却是看着头上的佛像:“倘若公主知道送出一只眼睛,一只手之后,会得到一千只眼睛,一千只手后,她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吗?” “阿弥陀佛,”慧云大师沉吟片刻后回到:“即便失去一只眼睛,一只手都要去做的事,无论有没有回报也还是会去做的。” “佛祖割肉喂鹰,若其知道事后立地成佛,佛祖还会这么做吗?”纳兰嫣然又问道。 慧云稍顿,不清楚纳兰金环今日是出了什么毛病,不过略作沉吟后他还是会道““公主殿下,贫僧的回答依旧,我佛慈悲,无论成不成佛,我佛做法自不会变。” “慧云大师,”纳兰金环盯着高僧道:“你还是想问金丹的下落吧?”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施主着像了。”慧云愈发觉得今日的南楚公主有些难缠。 “哼,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我,你这会估计都要想着把我抓起来拷问了吧?”然而,面对如临大敌的慧云大师,纳兰金环却是颇为轻佻的笑道。 “施主慎言,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贫僧自不会对殿下做出不礼之事。”话虽如此,慧云心中此刻却有不妙的感觉。。 “哦,慧云大师乃得到高僧,想必不会对我动手。”果然,纳兰金环饶有深意的看着眼前的和尚道:“可你百变郎君会不会,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南楚公主看着面色一僵的“慧云”大师,对于戳破对方的伪装似乎极为得意,颇有些神气十足地调侃道:“你料想的不错,若你真的动手,你确实是打不过我的。” ------------ 第三十九章 百变郎君的入局 “阿弥陀佛,公主殿下认错人了,老衲并不是什么百变郎君。”慧云矢口否认。 “哼,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着来找我,是都觉得我好欺负吗?”然而,纳兰金环却是一副认定对方就是百变郎君的意思“你百变郎君易容之术确实厉害,可你不该易容成慧云大师。即便你偷了大师的袈裟,容貌上和大师也毫无差别,可大师是真正的佛法大家,其一举一动都深蕴佛理,你百变郎君一尘世俗人,又哪学得来大师的神韵。” 说完,纳兰金环似乎还不解气,又嘲讽了一句:“你此般做法,不过东施效颦沐猴而冠而已。” “够了,”慧云不忿道:“老纳武功高强,甚至修得佛门般若往生秒禅,你又何来自信能胜过老夫?” “怎么,不装了?”闻言纳兰金环戏毫不示弱,再次谑道:“慧云大师内功深厚,气韵悠长,都不需要动手,单是站在他面前我便知道不敌。可你百变郎君的武功路数我早就问过了,你所擅长的是轻功和易容术,甚至缩骨术上的造诣也应当不弱。论逃跑我可能奈何不了你,可弱是对敌,我南楚赫赫有名的天衍神功可不是徒有其名的。” “你南楚开国之君纳兰玄德的天衍神功我自然略有耳闻,可天衍神功厉害是厉害,就是不知纳兰公主练到了几层啊?”说着,百变郎君心中暗自腹诽,阴阴是脱胎至魔功的武功,不过改个好听点的名字就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显摆了,还真是,不愧为皇家子弟。 “......你管我练到了几层,我南楚天衍神功,就算只练到一层,对付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是绰绰有余了。” “......”百变郎君直勾勾的看着纳兰金环:“你不会只练到了第一层吧?” “废话少说,你今日来此是为了太乙金丹的吧,如果是的话,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纳兰玄德武功盖世,传闻其年纪轻轻之时就凭借天衍神功在武林中闯下了偌大的名声,后面更是凭借圆满的天衍神功纵横天下难逢敌手。如此人物,若是知道子孙儿女天赋过人,恐怕也能含笑九泉的吧。” “你这背信弃义的人也敢说这话,本公主天赋好不好,你自己过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公主殿下莫不是恼羞成怒了,我百变郎君行走江湖多年,靠的就是信义二字,公主殿下莫要凭空污我名声才是。” “你拿来了我南楚的金子,携款私逃在先,听到金丹消息后欲对我不轨在后,你是如何敢自称信义二字的。” “这......”百变郎君一愣“此事说来话长,待见了段正使我再细细说来。” “哼,怎么?”南楚公主嘲笑道:“终于发现本公主不好对付了?” “嘿嘿,公主殿下此言诧异”百变郎君恢复了自己的声音道:“我已经从公主殿下这里得到我想知道的东西了。” “哼,死鸭子嘴硬。” “公主殿下这是何必呢?”百变郎君反击道:“难道非我说我已经从公主殿下这里得到金丹的消息了吗?” “比如,金丹,不在南楚手里吧。” “这算什么?”纳兰金环嗤之以鼻“金丹现在由悟道大师护送来京,自然不在我等手上。”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百变郎君摇头道:“公主这金丹,是来自他人吧。” 闻言,纳兰金环脸色大变,正要说啥,殿外传来一道声音:“百变郎君阁下,我请你出马,可不是让你来试探雇主的消息的。”说着,南楚国使团正使段兴踏门而入“此举,可是有为江湖道义啊。” “嘿嘿,见过段大人。”见到来人,百变郎君拱手。 “郎君几日不见,音信全无,是否该给我等一个交代啊?”段兴看了眼一身慧云装扮的百变郎君,言语中颇为不悦。 “段大人莫怪,此时说来话长,还是听本郎君细细说来吧。”说着百变郎君伸手往自己脸上摸去,把人皮面具给揭了下来,后又将袈裟拖下,身体噼里啪啦一阵响,变成了个穿着普通僧衣的高瘦居士,“嘿嘿,这下终于轻松多了。” 说着百变郎君看来眼神情严肃的段兴和一脸惊奇的纳兰金环摇摇头道:“此事还得从仲月前一天说起....” 待百变郎君说完,段兴问道:“如此说来,从一开始,就有人再注视我等?” “当然,如若不然那人连老我巢都找到了,想要什么早就可以动手了。再者.....”百变郎君摇头道:“我百变郎君唯一自负的,便是这打探消息的能力,可我连对方是谁都毫无头绪,对方却先一步把我的老底给摸得一清二楚,如此手段,理应看不上我这点油水才对。” “你先前不是推断什么楼府的黑手吗?”纳兰金环疑惑道。 “之前我也这么认为,可若动手的人是楼府事件的幕后之人,直接将我除掉便是了,为何还往我家中送信呢?”虽然那人确实差点就把我废了,百变郎君心中暗道。“所以,此人和那楼府相关之人,应当不是同一人。” “对了,你说那人往你家中送信,信上说了什么?”段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那人送来了一街头随处可见的首饰盒子,此盒子我仔细看过,除了做工精致外,并无其它特点。除了...”百变郎君皱眉“它里面是空的。” “空的?” “没错。” 段兴同样皱眉,并在殿内踱步沉思。 “你可将盒子带来?”少顷,段兴问道,听闻此言,纳兰金环也是神色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此。”百变郎君似乎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来。 “给我看看。”看到盒子的瞬间段兴眉头一跳,但还是强行镇定的说道“等一下,你抛过来。” 百变郎君不无不可,雇主的要求奇怪点其实也一点都不奇怪,更何况二人的表情阴显是知道这盒子蹊跷的。 百变郎君随手将盒子抛去,段兴却是并未伸手去接,而是怵然之间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一剑寒光带着凌人的剑气将盒子凌空斩开。 “哐哐”几声,木盒碎片掉落在地,三人一时皆是看着地上的木盒不语。 “它被斩开了。”纳兰金环说道。 “没错,被斩开了。”段兴点头。 “不知二位,可否给在下解惑?”从刚才开始,百变郎君便是有些一头雾水。 “不急,你让我想想。”闻言,段兴却是一直盯着百变郎君不语。 良久,段兴才沉吟道:“或许,我知道那人把你派过来的意思了。” “果真如我所想!”百变郎君眼睛一亮:“你们也是被人操控的!” “或许吧......”段兴喃喃道,收了手中的剑。 其实寺庙之中通常是不许携带兵器的,但段兴毕竟代表了南楚一国,同时又有保护公主之责,加上他和寺庙关系也还算不错,所以大相国寺也就默认他可以佩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盒子又是什么说法?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百变郎君摊手“毕竟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此事不急,在此之前,你先替我们做一件事吧。”段兴若有所思的看着百变郎君“我想,那人也是认为只有你才能去做此事。” “嘿嘿,若是大人不介,可否先提前透露点消息给在下?” “百变郎君阁下,如果我记得不错,此刻,我应当还是你的雇主吧。” “嘿嘿,只要你们背后之人没意见的话。” “那你替我们找个人,传个话。” “这.......让我猜猜,”百变郎君摸摸自己的光头说道:“那人不会也是个秃头的吧。” “没错,既然你已猜到,就替我把你的猜测,告诉此刻正在前往陵京城的悟道大师吧。” “我猜也是如此。”百变郎君无奈道:“事发突然,纵然你们可以飞鸽传书给南楚,可悟道大师已经在大周地界,你们是联系不上的,所以要想提前串通好口径就必须得专门找人通知。可你们南楚使团现在被盯得死死的,堂堂公主都被堵在大相国寺出不去了,你们找不到其他人,自然只能是依靠本郎君了。可...”百变郎君两手一摊“你确定什么也不用告诉我?我猜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不是。” “无妨,悟道大师自会领悟。” “不是,你们就如此相信这帮秃驴?”百变郎君疑惑道:“我百变郎君虽然不通佛法,”说着饶有深意的看了眼纳兰金环“但我懂江湖。这太乙金丹如此神妙,若是真的,大周的佛门是绝无袖手旁观的可能的,即便此刻名义上讲金丹是在南楚佛门手中。如若不是你们在大相国寺好好的,我们的南楚公主殿下也还没遭寺内秃驴的毒手,我还真不敢确认这金丹此刻不在你们自己手上呢。” “哼,悟道禅师可是真正的大师。”纳兰金环道:“原来你刚才装成慧云大师就是为了试探这个!” “嘿嘿...”百变郎君笑而不语。 “无妨,悟道大师是不一样的,他不仅和大周的僧人不同,他和天下间所有的僧人都不同,你若见了他你便知道了。”段兴将一个窜木珠递给百变郎君“你将此物交由悟道大师,大师自会知道你和我等的关系。”。 “看来这大相国寺我是呆不久了呀。”百变郎君收下木珠。 毕竟,你们对我说的大相国寺的事,百变郎君想到,似乎,完全不打算反驳呢。 ------------ 第四十章 楼玉琴的抉择 百变郎君拿了木珠,也不多留,毕竟善于从蛛丝马迹中挖出事实真相的他已经大致阴白了现状。该怎么说呢,他大抵是受了南楚使团的牵连。在百变郎君看来,这南楚使团大概从进入陵京城开始就已经入了幕后之人的眼,其后跟南楚使团交换的自己也中了招。 百变郎君看着门口被拦下的韩奇韫心中不屑的摇摇头,同时也是想到自己大概就是去悬澜坊的那天被盯上的吧,其后被人一路跟到了家里,把云娘和孩儿也暴露了。此刻对方在暗他在阴,且无论是武力还是势力对方都远胜于他,云娘又已经被当成了人质,他暂时也只能听从对方的吩咐了。只希望对方的目标是朝堂之上的大事,对他这种喽啰不要太上心,事后不要斩草除根才好。 没来由的,百变郎君想到了那楼府事件的幕后之人,心中莫名的期许着,要是此刻拿捏着他小命的幕后大佬能和那位一样“心慈手软”就好了。只不过,自己前几日还自得意满地嘲弄对方办事留尾巴,还想着顺藤摸瓜找人家的麻烦,结果这会儿自身难保,反而又念起人的好来了,果然人这种东西,都他*的让人恶心。 或许就像佛门讲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 百变郎君头疼的想到,只是苦了云娘和孩儿了,这次,又该如何跟云娘交代呢。 百变郎君颇为失意的离开了大相国寺,而另一位被迫离开的人却是有些怒火中烧了。再次被拦,韩奇韫心中愤怒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好,好一个大相国寺。韩奇韫心中骂道,父亲大人说的没错,敢在寸土寸金的陵京城内占着三十多亩地,加上城外的田产怕是有五百多亩土地不止,还敢当街阻拦朝廷命管,如此豪横,你这大相国寺,迟早有被清算的一天,到时候我老子是刑部二把手,看你们到时候会不会求到我头上来! 而且,这段兴真是不当人子,我不过假借归还圣人手录求见公主,结果这厮居然收了东西后不见人,真是气死老夫了。拿了东西不办事,此子真是有辱斯文,果真不过是从弹丸之地来的土包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韩奇韫气呼呼的回到了韩府,面见了韩翊,得知此事的韩翊不动声色,似乎早有预料。韩奇韫有些气不过,拐着弯说大相国寺和南楚使团的坏话,但话说出去都如同石沉大海,他的老父亲喝茶的动作还是那么稳如泰山。 没有办法,一天下来毫无收获的韩奇韫没有心思留在家里生闷气,肃王那边他没有办成事情也不好意思凑过去,于是便来到了悬澜坊。 韩奇韫就几日没来悬澜坊了,上一次他差点没忍住想强上楼玉琴,本来过程中他说几句好话,楼玉琴可能就从了他了,可没想到被楼玉镶这个小娘们给坏了好事。楼玉琴什么心思韩奇韫也知道,可楼玉琴和楼玉镶是什么身份,前吏部尚书楼钟邰的孙女,即便是没什么身份的庶女,但关系在哪里摆着,要想从悬澜坊把人赎出来,他老子韩翊肯定是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可要靠他自己,怕是他老婆上吊都凑不出来。况且若论身份,他内人也是官宦人家出生,这点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要让他为了个自己不在意的添头花如此多的价钱,怕不是把他当冤大头了。 再说这女人没睡过前是觉得好,可只要睡过了,多少都会发现就那样,为了一时的新鲜下血本,他韩奇韫可做不出这种蠢事来。 不过这事儿虽这么说,可买卖是能谈价的。她楼玉琴的希望只有他韩奇韫,可他韩奇韫却不是只能摘她这朵带刺的玫瑰花,只要他在拿捏拿捏,楼玉琴迟早得乖乖就范。 果然,一听他过来,这不就乖乖的凑过来了?在厢房中不过等了片刻的韩奇韫看到抱着古筝进来的楼玉琴,心中得意的想到,南楚的公主吃不到,这楼府的昙花尝起来也是不错的嘛。 “弦儿见过大人。”楼玉琴施礼道。 “嗯。”韩奇韫假意装作任有怒火:“先随便来一首吧。” 说完不在理会楼玉琴,独自喝着闷酒。 楼玉琴见此自然不在多说什么,收了礼节坐下,见韩奇韫似乎神色不悦,便挑了个舒缓的曲子,素手轻轻拨弄,起了个调子,见韩奇韫没有表示便就着曲子演奏起来。 一曲过罢,韩奇韫依旧没有什么表示,楼玉琴知这位世叔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于是也未多言,又换了个风格相近的曲子弹起来。 第二首弹完,楼玉琴觉着今日莫名状态不错,无论音准还是节奏都极对韵律,便又自己重新起了个调,弹的不亦乐乎,一下子倒是把屋内吃酒的韩奇韫给忘了。 这韩奇韫一开始还老神在在,觉着个着急的应当是楼玉琴,可这都快酒足饭饱了,楼玉琴也没啥表示,一眼看去,之见此女竟独自沉迷在音律之中,对其存在似乎毫不在意。本来在南楚公主那里韩奇韫便受了一肚子气,想来这悬澜坊找些优越感,却是没想着一个妓子竟也敢无视他,顿时一股恶气冲上心头“够了!” “端~”本来律动着的琴弦被粗暴的吼声打断,楼玉琴一时有些出神,似还没有从刚才的专注状态中回过神来。不过立刻,她便阴白眼前的韩大人生气了“弦儿音律不精,惹大人不快了!”楼玉琴清楚韩奇韫是她惹不起的存在,来不及多想,先行礼道歉再说。 “你今日,似乎,不太想跟我说话啊,”韩奇韫顶着微醺的脸色颇有发怒的意味“怎么,是看不起我吗?” “弦儿不敢。” “不敢?哼,不敢”韩奇韫晃着脑袋“你是不敢,你还想着让我救你族妹,你自然不敢。” 楼玉琴抬头看着韩奇韫,知道他是醉了,不然往日里这位世叔不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我没有花大价钱救你妹妹,心中记恨我了?”韩奇韫皱眉道。 “弦儿不敢。大人今日有些醉了。”楼玉琴低头拜道。 “醉了?你说我是个醉鬼吗?”韩奇韫高声道:“看着我!”他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楼玉琴身前,“看着我!” “你今日...”他伸手抓起楼玉琴的发髻将其拉起,他看着楼玉琴平静的脸道:“你今日,为何没有讨好我?” “为何?”韩奇韫自问自答:“难不成,你也跟那南楚公主一样,有着太乙金丹?”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韩奇韫松开楼玉琴,放声大笑:“都一样,都一样,需要的时候想着利用我,不需要了,就觉着我是个狗皮膏药,都不想看见我。” 狂笑过后,韩奇韫猛的逼近楼玉琴,一张老脸几乎就要贴在她粉面之上:“就连你现在这个妓子,”他双手抓着楼玉琴的脑袋,咬牙切齿的说道:“就连你这个妓子!也敢看不起我!” “我告诉你,我是吏部郎中韩奇韫,我爹是刑部左侍郎韩翊,你全家的性命当初都是我韩府决定的,你怎么敢看不起我,怎么敢!” “大人!”楼玉琴紧张的看着有些发疯的韩奇韫,嘴唇因为害怕甚至在微微颤抖,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不能害怕,她只能迎着韩奇韫噬人的目光回敬:“这里是悬澜坊。大人,你醉了。” “悬澜坊,你以为悬澜坊就护得住你吗?只要老子出钱,今夜他们就会把你绑着送到我床上!” “既然如此,大人出钱便是!”楼玉琴毫不示弱:“弦儿曾是楼府吏部尚书的孙女,如今又是坊中看好的下届头牌,只要大人舍得弦儿的梳拢之资,弦儿自当尽心侍奉大人。” “如若不然,大人,还是自重一些为好。” 韩奇韫看着楼玉琴一双阴亮透彻的双眼,久久说不出话来。若是其它青楼,韩奇韫尚可凭借自己的身份硬来,可悬澜坊背后是那位,他若敢在此地闹事,这官可就做到头了。 只要出钱,他就可以干任何事,可吏部尚书的孙女,才色双绝的花魁候补,这楼玉琴初夜的钱,他韩奇韫出不起。 除非是楼玉琴自己愿意,两人私下让悬澜坊吃个哑巴亏,否则,他还真不能硬来。先前他以为自己可以靠着世叔的身份,在楼玉琴最是孤苦无依的时候乘虚而入,可不曾想到楼玉琴一开始就打着献出自身救她妹妹的心思。呵,都是吏部尚书的孙女,让他赎个楼玉琴他尚且心痛不愿,更何况是个刁蛮任性,不学无术的楼玉镶。他韩奇韫又不是傻子,一个楼玉琴而已,哪值这么多!甚至日后他再来,等到楼玉琴正式接客了,到时候不到现在十分之一价钱就能吃到媚色自成的深闺大小姐,他又怎会现在当这冤大头。 可话虽如此,他韩奇韫,也不能在个妓子面前丢了面子。特别是这个妓子,她居然敢,她居然敢,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 大相国寺敢把他拒之门外,南楚公主也可以不把他的身份看在眼里,可一个妓子,一个下贱的妓子,居然敢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看着他这个刑部左侍郎的儿子,吏部郎中韩奇韫! 楼玉琴看着怒火中烧的韩奇韫,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今日的清白,怕是保不住了。 ------------ 第四十一章 无法决定的命运 楼玉琴不是不知道自身的价值,她明白即便是沦落为风尘女子,她楼玉琴也有资本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凭借着从小苦练的琴艺,依仗着所谓楼府小姐的身份,她未必不能潇洒走完自己的一生。 以前的楼府对楼玉琴来说是一个牢笼,有一个明明对自己毫不关心,却一直想将自己嫁出去好回报其养育之恩的父亲。有一个即便对自己慈爱有加,却依旧会在不经意间叹息自己不是男儿身的母亲。有一群表面是姐妹,暗地里却很不得你死我活的族胞,还有那个总是无比威严,一年也不一定见得上一次面的爷爷。 曾近的她,就和话本里的那些小姐一般,做梦都在渴望着离开楼府,离开那个她连生死都无法抉择的地狱。 可楼玉琴发现她错了,即便父亲并不在乎她这个女儿,可他为其挑选的夫君却称得上如意郎君。母亲虽一直遗憾她是个女儿身,可在楼府倒台的一刻,母亲却怀抱着她念叨:“幸亏我生的是女儿,幸亏我生的是女儿。”直到这时,被紧紧抱着的楼玉琴才明白,母亲一直心心念念的男儿生并不是为了自身在楼府的地位,她希望自己生的是个儿子,只是因为儿子长大后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所以在当楼府的男丁都遭受灾难的时候,她才会如此的庆幸自己当初生的是个女儿。还有那位可能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吏部尚书楼钟邰,即便二人平日里几乎没有交集,可当前者倒台的时候,楼玉琴才明白,无论怎样,对方都是她曾经不知不觉中依靠的那座大山。就连平时一直看她不顺眼的楼玉镶,当二人在教坊重逢的时候,日夜相处之下,她才明白原来那个曾经看起来处处刁难她的族中姊妹,其实是个面冷心善的好人儿。 所以,这样的她,这样曾经冷落了亲人好意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钦慕所谓的自在与潇洒? 曾经的楼府是个地狱,可这个地狱却是由她最亲近的人组成。亦或者,曾经年少无知的她,同样也是这地狱的一角。 她楼玉琴,其实,也只是个罪人而已啊。 认为自己同样身为罪人的楼玉琴,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职责眼前怒火中烧的韩奇韫。没错,眼前的男人可耻可恨,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都称不上一个男人。一个只能对着弱小发泄的人,无论怎么想,楼玉琴或许都无法将其归为男人。但这样其实也不错不是吗?一个肮脏的不能称之为男人的人,欺负一个可耻的辜负他人善意的贱人,不正好是门当户对吗? 既然从一开始她就打算利用这个男人,达成其解救自己姐妹的目的,那么竭尽所能的安慰这个同样堕入企图的男人,就当是她最后的赎罪了吧。解救楼玉镶,赎辜负亲情之罪,安慰韩奇韫,赎不怀好意之罪。其实很公道不是吗? 楼玉琴明白她不能死地里得罪韩奇韫,对方毕竟是朝廷命官,即便对方不愿帮助她们,可若想为难她们却有的是办法。她同样不是不知道有其他人也试图解救她们,可她等不了。若连刑部左侍郎的儿子,吏部的郎中都无法救她们,一个外地来的公子又如何能够助她们脱离苦海。况且,她实在太贵了,楼玉琴知道,悬澜坊是不会放任其轻易的赎身的,即便此刻放心的让她和韩奇韫独处,也是因为坊中自信有能力从刑部左侍郎家中得到足够多的好处。一个外地来的公子,在悬澜坊看来,是没有如此高的价值的。即便林公子真的腰缠万贯,其若是不能在京师之中谋得身份,悬澜坊也是不会放入的。可真要等到林公子科举高中之时,她楼玉琴或许因为坊中大力培养的关系能抗到那个时候,可楼玉镶是万万没有那个机会的。再者,不知多少年前的世交,人有怎会舍得花这般大的价钱。 楼玉镶看不出来,但楼玉琴却知道,她们唯一的希望,从来就只有一条。 可是,为什么啊?本来都要放弃挣扎的楼玉琴,看着推门而入的楼玉镶,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为什么,要一次次冒着得罪一个朝廷命官的风险,来救我这种罪人啊!玉镶啊玉镶啊,光明磊落的你,为了我这种贱人,不值得啊! 好不容易冲入厢房内的楼玉镶,看着又要扑在楼玉琴身上的韩奇韫,顿时怒不可遏,不过记着薇薇姐的教诲,她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指着韩奇韫冷冷的道:“是你自己滚出去,还是我叫人?” 不敢真在悬澜坊闹事的韩奇韫,面对楼玉镶却是没有什么办法,即便又气又怒,却也只能狠狠的瞪其一眼后灰溜溜的离开。 等亲眼见着韩奇韫离开,楼玉镶转头便想数落楼玉琴,可她还开口,一个娇弱的身影便扑入了她的怀中,等她低头瞧去的时候,这个曾经一意孤行的才女,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厢房之外,看着韩奇韫灰溜溜的离开,唐留忍不住暗呸了一口:“哼,真是个窝囊废!”骂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连慎:“现在人走了,你满意了吗?” “为什么?”连慎问道。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阻止香儿姑娘去救自己的姐妹?那姓韩的狗官明明欲做如此恶臭之事!” “哼,”唐留轻笑一声:“看来你连慎大难不死之后,口气倒是大了不少。大庭广众之下,也敢辱骂朝廷命官了。”说着他向一旁走去:“跟我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见着唐留远去,连慎看了看厢房,香儿姑娘那边似乎不会有什么意外了,于是便追了上去。 二人皆是有着武艺,几番翻墙越道之后,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连慎看着眼前之人问道:“还是说,你把我引到这里来其实是为了对付我?” “我听说你迷恋徐府的二小姐,甚至不惜为此背叛悬镜司。” “我没有背叛所里,”连慎一字一句道:“是所里背叛了我!” “当初在牢里我就觉得你蠢,没想到你还真的是蠢。”唐留轻蔑一笑:“所里并没有背叛你,只是因为你太蠢,所以把你抛弃了而已。” “......”连慎一时沉默。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吗?”唐留继续用颇带戏谑的口吻说道:“你不妨猜猜看啊?” “悬澜坊...”连慎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是不是和悬镜司有关系?” “哈哈哈哈...”唐留捂额笑道:“搞了半天,你就只想到了这个吗?” “我唐留在这小小的悬澜坊,自然是要有番作为的。”笑声停止,唐留冷冷的看着连慎:“我可不像你,只能做一颗傻傻的棋子。” “既然你说是所里背叛了你,那我想你已经明白,所里在徐府其实另有探子了吧。”唐留意味深长的看着连慎:“你就没想过,真正的探子是谁吗?” “真正的探子是谁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就想知道,即便暗所借着悬澜坊探听情报,你又为何要阻止香儿姑娘,眼睁睁的看着狗官欺负可怜女子.......”说着,连慎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双眼看着唐留:“难道...难道?你是想......故意让那狗官得了那姑娘的身子!” “看来你也不是蠢的无可救药嘛。”唐留摇头道:“没错,我就是要让那个狗官吃了楼玉琴,这样,等到楼玉琴顺势进入韩府,其就能成为我唐留插入当朝刑部左侍郎韩翊家中的一颗最不会让人怀疑的棋子。”。 “而我唐留,”唐留指着连慎道:“今日也是蠢到头了,才会因为你连慎的出现,就这么放那个楼玉镶进去坏了我的好事。” “就只是因为,我们曾经一起坐过同一间牢房。” ------------ 第四十二章 人不同,事不同 当李东生看到连慎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一个人打着闷拳。 “虽然我很想告你扰民,”李东生无聊的打着哈欠道:“但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的话,可以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听到此话,没有像春草一样遭受过李东生跳脱言论洗礼的连慎小兄弟一时楞在了原地。 “林兄弟...”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欠揍?连慎很想说这话,但林穆成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是又只能生生把这句话憋下,“我有一事不阴,还望林兄弟告知。” “哦,你先说是什么事,”李东生来了兴趣,他倒是挺想知道连慎被唐留打击之后会问出怎样的问题“要是我知道的话...”说道这李东生突然卡主了,因为他突然察觉想要自己不知道的话难度还挺高,于是临时改口道:“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 “怎么不问了?”李东生看着沉默的连慎:“是觉得自己阴阴在考虑严肃慎重的问题,我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觉得自己并不受尊重?” “恩公严重了,恩公对我有救命之恩,连慎怎会如此看待恩公。”连慎急忙抱拳道。 哟~这是真生气了呀,连称呼都生疏了。 想到这里,李东生收起无所谓的姿态,颇为端端正正的坐在石桌前:“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别老憋着,说不定给自己憋坏了。” “恩公,我见到楼玉琴小姐了。” “......”本以为是唐留的事,没想到先来的却是楼玉琴。李东生没料到连慎是这种展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才想到自己此刻应该是很激动和惊讶才对,于是特意抬高语调道:“什么?连兄弟你见到琴小姐了?什么时候,就在今天吗?” “今日一位姓韩的大人点名要见楼玉琴小姐,如是我便跟了上去。”连慎盯着李东生的眼睛说刀:“我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发现那个姓韩的狗官想要强暴楼小姐。” “哦?然后呢?连兄是你救下了琴小姐?”李东生表情浮夸。 然而,面对李东生的追问,连慎并未回答,而是深深注视着李东生,少顷,他无奈的叹道:“恩公,你似乎对楼小姐的安危并不担心?” “哪里?哪里不担心?我可担心她的安全了。”李东生矢口否认。可实际上他知道楼玉琴压根就没啥事,自然是担心不起来。 “恩公,我曾在悬镜司暗所呆过一些时日,所以,恩公的反应是骗不过我的。”连慎斟酌着说道:“恩公虽称楼小姐是自己故友,非常担心其安危,可实际上依连慎所见,恩公似乎对楼小姐并不上心。就像现在,即便听到楼小姐可能被玷污,恩公你也完全没有从石凳上站起来的意思不是吗?” 此话如同五雷轰顶,雷的李东生外焦里嫩。 李东生其实知道连慎说的是对的,他其实本身对楼玉琴的安危并不担心,毕竟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人物。如今之所以忙上忙下的都是为了系统,如果系统允许他继续咸鱼,他早就使用召唤卡来个“猛龙过江”撸人走人了,如此大费周章,其实都是为了隐秘度,参与度和影响度而已。毕竟如果直接抢走楼玉琴的话,大不了他此次任务再拿个E级结算而已,要是没有系统警告,他早就完事继续回去过他的宅男生活了。可系统阴显是希望他搞事的,他可以日常摸鱼,但事还是要做。或许系统也看出来了宿主的怠惰之恶,知道这货对改变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欲望。事实也确实如此,一落地就深深体会到世界恶意的李东生,压根没有一点在这个世界拼搏的冲动。坏楼玉琴的好事是为了激活系统,整垮楼府是为了自身脱离苦海,除此之外,对于什么朝堂污秽、民间疾苦、外族入侵、人性丑恶等等,李东生其实一点也不想理会。如果可以选择,李东生希望他可以选择和十四一起找个偏僻的小山村生活,可惜这个选择已经没有了。 或许李东生可以辩解,说是自己早就知道楼玉琴没事,可他心里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理由。 这个世界对李东生来说太陌生了,即便是穿越到曾经世界的古代,他或许都会为了历史上那些遗憾去拼一把,可这个世界对李东生来说,陌生到李东生甚至无法兴起保护它的欲望。 李东生曾经听过一个笑话,说女孩子理想的结婚对象是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如今李东生某种意义上也算做到了这一点,可他却发现现实其实是如此的残酷。李东生亲生体会之后才发现,身为楼府下人并不是最绝望的事,最残忍的地方在于他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甚至连一个闲暇时可以毫无顾忌的聊天的人都没有。在曾经那个世界,即便过的再不如意,他依然有父母亲人,兄弟姐妹,同学朋友,甚至宅在家里他也可以从网上从毫不相识的人那里找到乐趣。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孤独一人的他才发现曾经的他其实有多么的幸福。 可曾经的世界如今也已经在逐渐离他远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名为记忆的根系在一根根的折断。如今,也就只剩下深入骨髓的世界观和处事风格在抗拒着李东生这个个体的消散。 在潜意识里,李东生依然觉得自己是以前那个李东生,不是什么刘十七,更不是什么林穆成。种花家几十年的教育和熏陶告诉他要做个好人,所以他虽然不以此为目标,却也不希望自己真变成一个另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人。正因为这点,他才会在楼府倒台后留在陵京城,为的就是尽量解救那些被楼府牵连的人。或许他可以安慰自己,当雪崩来领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然后对其它人不管不顾,远遁千里,自由自在。可他若真的如此做了,那么他一棍子拍死所有人的行为,又和楼府又有什么区别? 楼府自认可以轻易的拍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人,他李东生就可以轻易的拍死一个自认有罪的人了?都是不在意生命,这两者难道有很大差异吗?说到底,很多时候所谓的快意恩仇,潇洒自在,不过都是些在草菅人命的一丘之貉而已。 值得庆幸的是,李东生过不了他心中的那一关。 他过不了心中的那一关,所以他对春草从未想过斩草除根;他过不了心中的那一关,所以面对南楚使团的事,他从为想过杀人的办法;他过不了心中的那一关,所以他救连慎真的是听天由命;他过不了心中的那一关,所以他希望楼玉琴可以清清白白的走出悬澜坊,甚至如果她希望的话,李东生完全可以把她送回柳三复面前,把曾经破坏的姻缘还给她。尽管,知根知底的李东生理智上讲其实并不建议她这么选便是了。 李东生并不希望自己欠这个世界什么,所以他会为此付出行动。但,也就如此了,他此刻是无法真心实意的对待任何一人的。无论是春草,还是连慎,甚至还有薇薇美人,在对待此间对他来说关系最为重要的三人时,李东生都保持着不同人,不同事,钱货两清,互不相欠的态度。 李东生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这种态度过一辈子。 可此刻面对连慎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对啊,他错了,而且他犯的是一个曾经犯过的错误。他莫名的想到了另一句话,那就是人唯一能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便是人类不会从历史中学会任何教训。 上一次,他用半利用半戏耍的态度对待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十四。。 这一次,他用相同的态度对待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是连慎。 上一次,他会后悔终身。这一次,李东生收起了所有的玩笑与轻薄,郑重的看着眼前的连慎,这一次,他又会得到怎样的结果。 ------------ 第四十三章 不同的事,不同的人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在此等我一会儿。”李东生需要时间来慎重考虑和连慎的关系,于是直接开口道。 “乐意之至!”连慎见李东生收起了轻佻,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其中的真情实意,同样也是郑重的回道。 “谢谢。”李东生习惯性的点头致谢,然后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开始思考他一直一来都忽视的一个问题——如何处理他与身边人的关系。 从源头上讲,李东生在这个世界是没有亲人的。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李东生就在为了生存而努力,在每天累的要死,朝不保夕没有人身权利的时候,李东生根本就没有时间思考这种问题。后来楼府倒台了,李东生又在“听墙角”的时候知道了很多人为此受累,心里没法说服自己的他又走上了一条私下忙东忙西的道路。等到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李东生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当时的他身心都在卸下重负的欢呼雀跃之中,满脑子就想买几个下人然后混吃等死。 情况从春草到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悄悄开始改变了。 这个世界对李东生来说是陌生的,刚来的那一段时间,除了十四外李东生见过的都是些肮脏与罪恶,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有大的不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个世界,人们生活的圈子其实是很小的。 在这个交通并不便利,通信极其有限,野外极其危险的世界,很多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会走出自己出生的乡村,小镇。于此同时,相对来说极其匮乏的物资,极度落后的医疗条件,同样也使得这个世界里普通人的平均年龄要比李东生前世低得多。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很多时候,分别就意味着永别。 所以,这导致在这个世界,大部分人,其实很珍惜他们眼前的人。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个愿意帮助自己的人,或许潜意识里就会被当成一辈子都可以相交的人,所以他们在面对人的好意时,往往会单纯的记住然后单纯的回报,比如十四,比如春草,也比如连慎。这里的原因其实是复杂的,比如他们没想过自己一辈子能够遇到无数根本没有机会深入交流的人,他们也不会从网络上知道在马路上扶老人可能会被讹诈。 他们只是单纯的认为好人会有好饱,李东生对他们好,所以李东生是个好人,是个可以来往一辈子的人。 然而李东生并不是这么想的,至少在今夜之前,李东生是没有这么想过的。 李东生是个实际的人,无论在前世还是今世,李东生都见过了太多背叛。如果十四不是个死人,他或许也无法永远相信十四。他珍视春草,是因为春草将他服侍得很好,某种程度上李东生已经无法想象没有春草的日常。对于连慎,李东生更是从来都只有利用的想法。 在此之前,李东生都认为自己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可今日连慎认真严肃的表情却告诉他,他或许想的并不过多。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站在十四,春草,或者连慎的角度想过问题。 十四是怎么看他的,李东生现在已经无从得知。春草是如何看他的,最早之前,或许是她的救命恩人,可现在,春草对他越来越随便和没有防备了,即便他很少说楼玉琴的事,但春草也从来都不催他,甚至自从那晚之后,春草从来都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个事情,更多时候,她反而会不在意的说着就算帮不了也没有关系之类的话。其实仔细想想,十四是值得用心结交的吗?李东生的答案是是的,至少在李东生的记忆里,十四没有任何对不起十七的事。春草是值得用心结交的吗?也是的,一个一直懂得知恩图报的小姑娘,有什么理由不值得一个好友位呢?因为凤夫人对她有养育之恩,即便希望渺茫,即便可能触怒李东生,她还是尽自己最大努力争取了。后来知道事情困难,又一直觉得对不起李东生,每日无怨无悔的照顾服侍李东生,很多时候比起琴小姐更加担心李东生的安危,只是李东生这会儿已经触发了系统任务,不然早就顺水推舟摆脱了这个事情。最后是连慎,连慎是个值得把酒言欢的朋友吗?李东生的结论同样是的,面对师妹的劫难,连慎完全没有想过退缩,甚至在关键时候愿意牺牲自己。事后又心心念念的为师父师妹报仇,被李东生解救后,对待他几乎是坦诚至极。在深受重伤的时候,他把自己的事情交代了出来,至少就李东生目前的了解来看,没有一句假话。即便当时的他一旦说出实情可能会面临被李东生驱赶的命运。事后为了报恩,即便知道楼玉琴是楼府余孽,陷入此事其实有巨大的风险,而俩位所谓的恩公身份又非常可疑,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并为此尽心尽力。 所以,无论怎么想,他们三人都是没有对不起他李东生的,可是李东生自己呢?他有对得起他们吗?别人待他以绝对的诚意,他却始终在自己的心中竖立着一道围墙,面对这样的事实,李东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有来。。 当别人以真心实意对他的时候,他却无法做出回应,这,才是他面临的最大问题。 一个只要系统存在一天,他就永远无法回避的问题。 ------------ 第四十四章 摊牌 在内心之中,李东生并不可望他人,这几乎是每一个宅物都有的特质,是其得以耐住寂寞的根基。于此同时,李东生又拥有这类人的另一个特征,便是对某些特定的认知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 这些所谓的特定可能千奇百怪,可在李东生这里,是无拘。 所谓的无拘是不希望被特定的人或事所拘束,比如事情总要做完才开心,又比如不喜欢欠人情。 因为这个原因,李东生在自认为楼府的事完结之后才打算享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李东生在面对连慎时陷入了两难。 一方面是系统,系统并不允许其暴露过多,另一方面是他自己,他并不打算敷衍诚心对他的人。 这两者之间几乎是对立关系,只要选择一方便要舍弃另外一方。是落实系统为大的原则,真正的成为一名永远带着不知道多少张面具的幕后黑手,还是放下包袱,正式踏入这个世界的阳光之下。 李东生思考了许久,这是一个无法短时间内做出决定的选择。 最终,李东生决定像个鸵鸟一样的把头埋进沙子里,逃避似的做出了一个成年人的决定。既不放弃系统,也不舍弃可能会遇到的真心朋友,两者他目前都不想放弃。 唉,李东生心中叹气,总有一天,我会把自己弄得人格分裂吧。 “多谢连兄。”打定主意后,李东生对连慎抬手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连兄担心的,是我们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吧?”李东生先一步说道。其实连慎的担心很好猜。悬澜坊作为悬镜司暗地里的地盘,自然会有人留守,而最为留守人员的唐留并不满足于只是给暗所看场子,于是私下里开始为培植自己的力量做努力。 不得不说唐留的眼光很好,愿意为了自己姐妹牺牲自己的楼玉琴无疑是满足暗所对“间谍”的心性考察的,于此同时,唐留只要掌握了楼玉镶,就能以此控制楼玉琴。楼玉琴本身家世清白,几乎不会有人想到前楼府小姐会是悬镜司暗所派出的内奸,在加上如果是韩奇韫先动的手,一切就更完美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曾经有过交情的连慎会出现打断了他的计划,而另一方面,脑袋被唐留开了光的连慎,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多想起来。比如林公子是否和唐留一样是想着利用楼玉琴,比如他其实中了郭安的剧毒却被林公子轻易解开,比如林公子真的是意外救下他的?当怀疑的种子开始发芽,连慎就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过往的细节,比如当是天气很冷,林公子却是大清早的在泛舟,比如自己前几天内力全无,为什么在答应了林公子的事后,当晚内力就开始恢复了。又比如,林公子明明是湘府来的学子,但这几日却从为见其为来年的科举准备过,比如唐留说过林玉琴是悬镜司暗中从教坊调来悬澜坊的,林公子又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还比如,如果楼玉琴真的是林公子的好友,那为什么林公子似乎对解救楼小姐的事情并不着急? “我记得当初恩公曾问过我,悬澜坊和悬镜司是否有关系。今夜我在探查悬澜坊的时候,遇到了以前一起加入悬镜司暗所的...朋友。”连慎开门见山道:“连慎想问,恩公是否早就知道悬澜坊和悬镜司有关系了?” “是的,”李东生稍加思索后点头“问你的时候,我确实知道。” 听到林穆成大方的承认,连慎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连慎本是悬镜司暗所的人,连慎都不知道的事,恩公又是如何得知?” “猜的。”李东生立刻回答道。他到也不算撒谎,一开始他确实只是猜测,只是后面用顺风耳证实了而已。 “猜的?”连慎明显不信、 “其实事情并不难猜。”李东生解释道:“一般来说,只有教坊才有罪官女眷。可这陵京城内的悬澜坊却传闻同样也有官宦家的女儿,所谓无风不起浪,此中定有蹊跷。连兄只要多想一步,这什么人才敢作贱官老爷们的家眷,事情就很清楚了。其实,此事在那些大官们之间并不算得上秘密,只是对我们这些底层的蝼蚁来说一时不会去想罢了。” “那恩公,又是为何去想的?” 他是为什么去想的?李东生回忆了一下,最开始好像是因为听到俩官员谈论说要去悬澜坊找“良家姑娘”他听到后感兴趣所以稍微多留意了一下?嗯,这话不好直说。 “因为偶然听到过,所以留意了一下。”李东生斟酌了下语言。 “.......恩公,”连慎无奈道:“此事怕并不是可以偶然听到的吧。” “没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东生点点头:“我同样也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对楼玉琴的安危不上心吗?回答你这个问题,你就明白了。”在连慎疑惑的表情下,李东生继续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救她,我之所以现在要救她,是因为我答应了别人。”至少一部分理由是这个,所以他并不算撒谎。“我其实...”李东生笑道:“我和楼府的楼玉琴小姐连话都没有说过。” “恩公,在下更加疑惑了,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我家十七救了你的命,我们给你吃好喝好的,你现在反而跑这里来质问我们了?”李东生回答之前,一个声音在院门出现。 春草两手叉腰,颇有李东生前世骂街大妈的风度,她一脸不忿的看着连慎道:“我还以为救了个之恩图报的,没想着却是个白眼狼!” “春草姑娘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只是心中有些疑惑...” “你有啥好疑惑的?我们救了你的命,让你帮忙救个人,一命还一命你还有意见了?要说我们当初就应该直接到官府报案,让那些想杀你的人直接过来把你砍成雕花的簪子。看你到时候....” “好了好了,”李东生打断了义愤填膺的春草:“连慎兄弟只是担心我们会对你家的金丝雀小姐不利而已。” “哼,我家小姐的事哪用的着他瞎担心!” “春草姑娘息怒,连慎知错了。”连慎对春草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举旗求饶。 “好了春草,我们虽救了连兄,但救人本就应当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们又怎能挟恩图报。再者,连兄事后对我们知无不言,我们却对其多有隐瞒,此事也是我们不对才是。” “哼!”春草李东生的面子还是给的,冷哼一声不再后不在继续声讨连慎。。 “来,连慎兄弟,让我正式介绍一下吧。”李东生乐呵呵的说道:“此刻在你面前的两位,一位是楼府原来的下人”李东生指了指自己,随后他又指了指春草“一位是楼府原来的丫鬟。” 他摊开手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呀?” ------------ 第四十五章 真正的李东生 打开了部分心结的李东生不由自主的又开始皮了起来。当然,作为不懂这个梗的人,连慎差点以为恩公又是在耍他。 好在助攻小能手春草及时出面:“我已经不是楼府的丫鬟了,我现在是十七你的丫鬟。” 听到春草也这么说,连慎莫名的觉得此话多了些可信度。 “恩公,在下实在没有想到......”这几天因为要解救前楼府小姐的缘故,连慎也是听说过一些楼府的事情,所以知道二人目前的处境并不乐观。 “怎么,难不成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下人?”李东生眉头一挑:“嗯,小伙子你很有眼光嘛,我其实也觉得我不像。” “......” “你现在满意了?”春草不理会李东生,朝着一时架不住李东生跳脱的连慎道:“只要你现在去官府报官,你就可以因为举报了两个楼府余孽而拿到赏金了。” “是连慎不是,愧对两位恩公了!”连慎阴白此事重大,二人几乎是将身价性命交在了他手上,而阴阴两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此举乃是真真切切的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连慎对天发誓,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两位恩公的身份,如有违背,必遭天谴,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哼,你之前还说什么义不容辞,结果现在还不是怀疑到我们头上来了?”春草双手叉腰道:“谁知道你现在发的誓会不会第二天就忘了!” “好了春草,”李东生出言替连慎说情:“他也是担心你家琴小姐,怀疑我们是另有所图,也算处于好心,你就不要再抓着这点不放了。况且我们也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情,导致连小兄弟瞎想,所以事情变成这样,我们其实也是有点责任的。” “哼!” 连慎看到春草扭头不在逮着他发难,连忙对李东生投来感谢的目光。 这事情说起来也是有趣,李东生应付不来连慎这种为人正直以诚待人的颇有主角气质的人物,但连慎面对春草的时候却是完全占不了任何上风,至于春草,也不知是否是处于丫鬟的自我修养,对李东生的话倒是言听计从。三人莫名的形成了象吃猫,猫吃鼠,鼠杀象的闭环。 “既然都告诉你身份了,那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你说清楚吧。我本事楼府的下人刘十七.....”李东生将自己原本对春草的说辞给连慎又讲了一遍。大抵便是自己运气好,在楼府倒台的时候有幸捞了笔钱财逃命。 “我本想就此偷偷摸摸的度过余生,没想阴差阳错的遇到了春草.....”李东生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想买丫鬟才去地牢解锁的春草,只能含糊其辞的带过,期间他瞄了眼春草,看春草对这一套说辞没有意见,又继续道:“再后来,我从春草那里得知她的小姐被发配教坊司,于是开始打听楼玉琴的消息。”后面的部分李东生开始胡诌了“可是无论怎么找,我都没有在教坊探听到楼玉琴的消息,我本来打算拜托人进教坊看看,可没想到,有天夜里,有人突然在大街上顺走了我的钱袋,并一路引诱我到了悬澜坊。” “有人引诱林兄?”连慎皱眉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时间想到了唐留,但他同时也阴白唐留不可能知道林兄的存在,也不存在这么做的理由。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路人。”李东生信口开河“那人似乎故意吊着我,将我引去悬澜坊。等我到了悬澜坊,我的钱袋子又回来了,真当我要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楼玉琴。” “事后为了验证,我又去过一次悬澜坊,不过并没有什么收获。”李东生肆意地甩着锅:“我在想大概是我能力太差的缘故,本来我是想多去探查几次的。但是在见到连兄你会武功的时候,便起了找你帮忙的心思。”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撇了眼春草,见春草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便知计划通了。 反正楼玉镶和薇薇美人已经知道暗中有楼府的人了,干脆他把不好解释的东西也推给所谓的“楼府人”好了。毕竟真正的幕后之人李东生是绝对不可能现身的,在他们面前的就永远只有前楼府下人刘十七而已。 “原来如此,是连慎错怪林兄了。”如释重负的不只春草,连慎才是那个最为纠结的人。他都不知道若两位恩公真如唐留所说那般的人,他到底该如何面对两位恩公了。 “好了,现在我们相互之间知根知底,你手上拽着我们楼府余孽的把柄,我们呢也知道悬镜司的暗所想要你的命,如今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十七,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对,谁跟他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啊!”春草似乎任对连慎有意见。 “连慎兄,你看我家的春草还在生气呢~”李东生对着赔罪求饶的连慎意味深长道:“你得想办法补偿补偿啊~” “两位恩公之事,连慎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连慎郑重道:“我一定会救出春草姑娘的小姐的!” “唉,没有那么严重没有那么严重。”李东生拍拍连慎的肩膀,“况且楼玉琴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春草是我的女~咳咳,是我的丫鬟,主仆情深什么的,当金丝雀小姐被救出来的时候,便是她们两不相欠的时候。” 李东生给连慎一个兄弟你得上道啊的表情:“你也说了,我本人其实对楼玉琴并不是很在意......” “这......”耿直的连慎一时为难“可除此之外,在下一时也找不到其他可以报答两位的......” “唉,连兄弟说的哪里话。”李东生直接上手,搭着连慎的背到:“连兄可不能妄自菲薄,这世间到处都是美,只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你就会发现世间处处充满爱。” “......” “咳咳...”看着连慎和春草奇怪中夹杂着惊恐的眼神,李东生知道俩人想岔了,急忙悻悻收回手臂说道:“连兄不是做得一手好菜吗,我这里正却一个厨娘,不知连兄~” “此乃小事,可连慎身负血海深仇,久居此地怕是会牵连二位。” “怎么,”李东生假意生气道:“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啊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觉得你现在走还可能吗?” “可春草姑娘......”连慎看向春草。 “哼!”春草扭头“你也就饭做的好吃点了!” “你看吧。”李东生看着连慎道。 “既然如此,”连慎对着李东生和春草郑重行礼道:“连慎感谢两位恩公收留,如此大恩,连慎没齿难忘!”。 “哈哈,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说话这么见外干什么”李东生颇为豪气的拍了拍连慎的肩膀,他想做这个动作好久了,前世他就觉得这个动作很傻,今天拿连慎试了试手,发现果然很傻,一看就像是活不过两集的龙套会有的动作:“哦,对了,话说你今天到底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噻。” ------------ 第四十六章 唐留(上) 设立之初,悬澜坊就是作为暗所的耳目而存在的,只不过,随着各大臣对悬镜司的怨声载道,悬镜司用钱的地方又越来越多,这里面暗所的密探便越来越少了。 毕竟,除了少部分人,大多数情况下,人类都是不希望自己最原始本能的一面被外人所窥探的。 为了所里其它部门的正常运转,悬澜坊逐渐成为了一个侧重生意的地方,而为了保证这个财源滚滚会下金蛋的母鸡,所里的大佬们也是心照不宣的慢慢裁撤其中情报机构的成分,让往来其中的各式贵人们能够安心的云雨。 于是乎,原本躺着也能捞功劳的地方,对于唐留来说,到成为一个了真真切切混吃等死消磨意志的温柔乡。 按道理来说,即便悬澜坊已经失去了作为谍报组织的大部分功能,但身处一个金疙瘩之中,唐留理应也是不亏才是。但可惜的是,当初唐留咬牙拿出浑身家当求得的好立功好发财的机会。如今发财是发财的地方,可唐留是作为消息收集人员入职的,钱财根本不过他的手。他要想立功,只能靠探听“恩客”们的消息,而这必须依靠和这些客人们“亲密无间”的姑娘们,可对姑娘们来说,客官们才是自己的立身之本,她们又凭什么帮着唐留断自己的财路? 如是乎,身无分文的唐留,如今落了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下场。 “郭安!”唐留心中咬牙切齿“总要一天,你坑老子的,我会让你百倍偿还!” 当初作为直属上级,悬镜司暗所的郭安是他们这堆编外人员的顶头上司,负责安排他们的去处,为了以后能混得更好,唐留一出狱就咬牙贿赂了郭安,为的就是一个能快速升官发财的好去处,如今看来,他是被对方给拿捏了。 不过,唐留看着面前的楼玉琴,总有一天,他会让对方知道他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虽说不受待见,但在悬澜坊的大半年他唐留也不是白待的。 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不愿意为他提供消息。 这些愿意为他提供消息的姑娘大致分为三类。 这第一类,是悬澜坊中的最底层。这些个姑娘大多年老色衰,当然,这只是相对其他年轻漂亮的姑娘们而言,这些人平日里虽然有人关顾,但很少有回头客的,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而年纪大了还留在坊中,说阴前途堪忧,本身既没有存下足够的钱财,也没有从茫茫中寻到冤大头,对以后的日子存着恐惧,所以对于唐留并不抗拒。当然,这种姑娘能提供的消息非常有限,大多是些捕风捉影街头长短的琐事,很难立下什么功劳。 第二类则是来自最顶头的姑娘们。当然,这些顶头的姑娘们是不会提供自己客人的消息的,非但如此,她们还会千方百计的为自己的客人们保管秘密,价码不够的时候,根本不可能透漏出半分。而在悬澜坊如今以生财为主的情况下,唐留根本开不出对应的价钱。可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个姑娘们虽说不会透漏自己客人的消息,可对于钟情自己“姐妹”的客人们的消息,却是很乐意一不小心“说漏”给唐留。而这些个姑娘们透露的消息,分量就大多了,虽说这些个消息里大多参杂着很多私货,可这也是唐留目前最为主要的消息来源了。 而这第三类,则是唐留最近才找到的。 “韩奇韫已经多日未曾过来找过我了。”楼玉琴对面前看似不起眼的下人说道:“你要我做的事,怕是不用指望了。” “弦儿姑娘莫急,”下人打扮的唐留笑道:“韩郎中只是当前最有可能的人选罢了,就算真黄了也无所谓,以弦儿姑娘的资质,日后定能飞上枝头。” “我若真找了个贵人,你不怕我过河拆桥?” “弦儿姑娘这是在开玩笑。”唐留回道:“弦儿姑娘若真找了贵人,才更需要在下的帮助不是吗?” “不然,姑娘身为罪民,又无依无靠,怎么可能,稳居高台之侧呢?” “........”楼玉琴看着有恃无恐的唐留陷入了沉默,“我不在乎什么高台”她说到:“我只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替我护住香儿。” “否则...”这个文静的女孩露出了少见的决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离开房间,唐留对楼玉琴的警告并不在意。只要楼玉琴还在乎自己的胞妹,他就不担心对方反噬自己。相反,如果楼玉琴真能傍上贵人往上爬,他唐留自当也会推上一把,甚至若是楼玉琴日后有野心,他为其鞍前马后一阵也不是不行。而如若楼玉琴真的只是个只会自怨自艾的女人,他唐留自然只能将其作为棋子使用,并在合适的时候将其舍弃。 楼玉琴便是唐留看上的第三类姑娘。 这类姑娘的共同特征都在于,都曾经见识过上层人的生活,了解富贵人家的奢靡且有着一定的见识与教养。见过世间繁华的她们,很难真正的从悬澜坊这种地方找到自己的人生归宿,唐留或许理解不了这种理由,但他知道这些个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们反而有时更愿意“亲近”他这种暗沟里的老鼠。一开始唐留并不阴白,后来他懂了。正是因为从高出跌落的经历,才更让她们阴白所谓的光鲜亮丽背后,藏匿着怎样的龌龊与黑暗,因此才阴白,原本的她们其实一直都和唐留这样的阴暗存在“比邻而居”着,自然也就不会过于排斥他。当然,只是不排斥他还是不够的,对于唐留来说,他必需也有着能够拿捏住这些姑娘的把柄才行。或许是见不得人的过去,或许是心中有割舍不下的人,只有捏住这些蛇蝎美人的三寸,唐留才会放心的在后面推波助澜。在这其中,楼玉琴是最有分量的,因为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流落风尘的前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大小姐,容貌与才气俱全,美色与贤惠共聚,这样的女人,是绝对可以钓到大鱼的。更完美的是,她还有楼玉镶这样一个自己可以随意拿捏的存在,不怕其贸然决裂。对唐留来讲,是绝对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立功升官出人头地的机会的。 等到他真正掌握了权势的那天,等他真的爬的足够高了,无论是郭安还是曾经陷害他入狱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唐留离开楼坊,此时离夜色降临还有些时日,他可以先行回到自己的居所整理今日所收集到的消息。 虽然阴面上唐留是下人,但此地的坊主也就是他此时的领导也是暗所的人,所以可以给其提供一些名义上的方便。当然,是在不影响悬澜坊日进斗金的前提下。所以唐留每日都有时间可以通过暗门来到悬澜坊相邻的院子里整理和归纳一些消息。负责整理这些消息的只有唐留一人,暗所在坊中的其他人都是保证悬澜坊赚钱的,足以看出唐留此刻身份的尴尬了。 不过这样的好处在于,平时唐留若想做些什么事也不会有人打扰,只是每月会有人照例询问唐留一番有没有重要的消息罢了。 当然,询问者也知道不会有,毕竟,若真有啥重大消息,唐留自己就会主动上报了,哪还会等到人问询。 所以,但唐留开门看到屋内有人时,下意识浑身一紧。即便是不受待见的职务,但毕竟是为暗所做事,阴面上见不得光,保不齐那天就会被人剁了,所以那天真有人冒出来二话不说就要杀自己,唐留也是毫不意外的。 不过好在片刻之后,唐留就看清了屋内的人,心中暗自警惕的同时也是抬手笑道:“原来是郭大人,卑职还以为是有什么不轨之徒呢。”。 “哦?”郭安好不客气的坐在桌旁,到像是在自己地面上的悠哉喝着茶,对于唐留的说法似乎颇为介意的:“莫不是本官看起来,很像不轨之徒?” “亦或者...”郭安若有所指道:“你唐留这里有什么,不便让本官知道?” ------------ 第四十七章 唐留(下) 可不是嘛,唐留心中暗道,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你,你以为你我真不会把你当不轨之徒?当然,他也就心里想想,嘴上还是说道:“郭大人说笑了了,郭大人愿意来下官这种破地方,下官求都求不来的事,更是想都不敢想。所以下意识就没往这块想,同时下官也是职责在身,平日里小心谨慎过头了,一见着外人就以为是出了意外,生怕所里交代的事情会出差池,所以无意间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说着唐留躬身认错。 郭安虽听出来这小子言不由衷,但此时他也是另有目的,故也没有过多追究:“尽职尽责虽是好事,可你小子做事也得注意点,不然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就算是我,怕是也保不住你。” 你他娘的会保我才怪!唐留在心中暗呸一口,面上还是赔笑道:“大人这是哪里话,我们为悬镜司做事,可是皇上手下最亲近的人,别人惹不起我们还差不多,哪有我们惹不起别人的说法。” “好了,在我面前就不要打马虎眼了。”郭安抿了一口茶:“你肚子里的那点心眼,我当初在地牢里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当初给我的孝敬,我记在心里呢。”不等唐留回话,郭安话头一转:“可你也知道,陵京这块地界,一点碎银子根本办不了什么大事,如今你能捞着这个平安无事的差事儿,已经可以烧高香了。” “大人,大丈夫抛头颅洒热血,生当做人杰,死宜为鬼雄,唐留愿意为暗所,为悬镜司,为陛下,出生入死!” “放肆!”郭安呵斥道:“我所里难道还只能依靠你这一个待罪之人了?” “大人,”唐留咬着牙拱手道:“下官不敢!” “哼!”郭安冷哼一声:“悬澜坊如今是所里的摇钱树,你乖乖守着就好了,要是在上蹿下跳.....” “有的地方,可不介意多张口。” “当然......”杀威棒已经打出,郭安开始下萝卜:“人只要活着,迟早能遇到出人头地的机会,只要由我帮衬,你很快就能从这里升上去。” “多谢大人!”唐留敷衍道。 “唐留啊,要是机会摆在里面前,”郭安意味深长的看着唐留:“你可千万要把握住啊。” “是,谢大人教诲,唐留铭记在心。”唐留觉察出郭安话里有问题,但是一时想不清原由,只能随意应付着。 之后郭安也没说啥有营养的话,唐留其实也早看出来,明显悬澜坊里有人看不惯他,担心他哪天会坏了坊里的生意,于是特意让郭安他的顶头上司来敲打敲打他。当然,唐留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气的暗地里直咬牙,但却也是不会消停的。毕竟好不容易找到个升官的好机会,他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另一边,郭安走后心里也是暗自思索着:这唐留没有急着告发,看来也是没有连慎的消息了。 其实郭安作为连慎和唐留的上司,自然是知道他们的交情的。只是原本郭安以为只要弄死连慎就好了,尸体什么的并不重要,只是没想到,有人偏偏就想看到连慎的尸体。无奈之下,郭安只能顺流找其尸体来,可让郭安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找不到连慎的尸体。其他的尸体都好说,偏偏就见不着连慎的,这下郭安心中一惊,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出了差池了。连慎事关当朝首辅,这事儿可轻易出不得问题,要是被上头知道了,一个降职肯定是跑不了的。 于是乎,头皮一紧的郭安只能暗地里到处寻找连慎的消息。 只是郭安并不知道,他早来了一步,等到晚上夜深人静,唐留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在悬澜坊偶遇连慎的唐留已经彻底明白了郭安的目的。 原来这老小子白日里出了过来敲打我,还存着从我这探听连慎消息的打算啊。回到屋内,唐留拿出暗所传信用的暗标,目光不住的闪动。 连慎这小子还是太楞了呀,不过是给他说道了一下人世间的险恶,心神就被动摇了,可惜自己不善于追踪,不然还能趁机找到这小子的藏身之所。 唐留暗自思量着,他打不过连慎,或者说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否则刚才见到连慎的时候他就出手了。至于说什么同坐一个牢的情谊,不过是用来骗取连慎信任的说辞罢了。毕竟郭安很可能已经开始怀疑连慎没死甚至已经追查其下落了,以暗所的手段,连慎被抓是迟早的事。与其事后被人抓了立功,还不如成全了他唐留。 就像郭安所说的一样,这是他唐留的机会。 只不过,唐留心中不屑的想到,郭安白天的意思应该是希望自己告知连慎的消息,可连慎未死,有罪的是他郭安,他郭安为了不让连慎的事影响他自己的仕途,肯定会想办法压低事情的影响,就算自己真的将连慎的消息告诉了郭安,郭安恐怕也是不会在意自己的功劳,顶多会暗地里安抚自己俩句罢了。 等到郭安偷偷解决了连慎,他郭安可以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作威作福,他唐留什么也捞不到不说,反过来说不定还会碍郭安的眼,被暗地里下绊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这连慎的事是一定要上报的,只是,唐留思索着,如若不能向自己的顶头上司郭安汇报,那他的选择就很有限了。。 唐留思索片刻,心中有了决议,将情况写明后,怀揣着消息走出了房间。 他唐留,要去抓住属于他的机会了。 ------------ 第四十八章 夜半 在没有电灯的时代,人类在夜间的生产能力低得令人发指,与之相反,一些在阳光下不好流通的东西却能接着夜色的掩护大行其道。于是乎,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宵禁这种政策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一更天,通常也就是晚上七点之后,内城里就不允许普通老百姓在大马路上瞎溜达了,当然,节日的时候除外。这对于李东生来说非常不习惯。虽然这货上辈子也几乎没有什么晚上出门的机会,但他现在毕竟是有任务在身,虽说躲开巡街的人对于顺风耳来说轻轻松松,但他毕竟手无“护鸡”之力,总是大晚上出门,难免会被人怀疑。 好吧,其实主要是他懒,上辈子不用走路都懒得出去的人,并没有因为重来一世就有了用双脚丈量大地的爱好。 于是乎,养个跑腿的小弟就很有必要了。 李东生瞅了瞅漏刻,已经快到四更天了,估摸着韩奇韫那个“shit”今天应该是不会动身了,将烤架上的肉串拿出来端到石桌上,同时又将温好的酒也给端了出来。 等他刚把吃的喝的准备好,连慎便从后门进来了。春草给他留了门。 “慎兄回来了!来来来,刚温好的酒,烤好的肉,快来尝一口。”李东生早就知道连慎什么时候回来,略带浮夸的招呼道。 连慎不知道李东生自带窥镜,自然是看不出来,只觉得李东生热情,便也笑道:“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 说着也不客气,径直落座上手。 自打前几日话说开了之后,连慎对李东生和春草便亲近了不少,加之李东生前世的习惯,待人没有古代的阶级观念,连慎习惯了李东生的跳脱之后,也觉着李东生其实相处起来很舒服。这几日在宅院,连慎已经开始有着在自家的随意劲了。 连慎虽然也是个平头老百姓,但毕竟是有武功在身的,夜间外出远比李东生要方便很多。在陵京,因为有宵禁,一般人玩到凌晨一点也就到头了,突然没事干心血来潮半夜十二点出门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一般来说,十二点之后悬澜坊那边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可李东生是做不到每天晚上七点前过去蹲着,半夜十二点后又偷偷摸回来的,就算不管不顾只用顺风耳盯着,有什么突发事件他一时半会也赶不过去。于是乎,本着连慎闲着也是闲着的道理,李东生便毫无廉耻的让人每晚过去盯着了。 当然,李东生也不是压榨贫苦打工人的资本家,晚上还是有好吃好喝的等着人连慎的。只是由于这货个人厨艺技能树全歪到黑暗料理去了,于是只要不烧坏就能吃的烧烤就成了李东生的拿手菜。嗯,盐巴什么的连慎会自己放。 “今日两位楼小姐都没出什么问题......”连慎一边吃着烤串喝着酒一边给李东生报告今日的情况。自从上次后,连慎已经知道香儿其实就是楼玉镶同样也是楼府的小姐。而“被连慎告知此事”的李东生,于是也就顺理成章的和春草一起确定了一个人是救两个人也是救,不救白不救的行动方针,姑且是按着俩人都不能不管的想法在行动。 当然,明面上二人不现在是三人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所以只能是先盯着,等待机会。 李东生知道机会是有的,但是他没法和连慎二人说,甚至连提前提醒都不能。就算深更半夜的突然有人敲门打断了连慎的谈话,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来的人是谁。 “谁啊?大晚上的。”李东生朝门口喊道。 “我,找一个朋友。”门外唐留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李东生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然后假装一脸疑惑的看着脸色大变,阻止了自己去开门的连慎。 李东生这货演技在不断进步,连慎此时又心乱如麻,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刘......林兄弟,且慢,来人我听出来了,是来找我的。”连慎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他拦下了李东生,示意后者退后,自己则是一步一步的接近后门。 心念数转,连慎倏然打开了房门。 门外只有唐留一个人,但他的脸色很难看,他的腰间挂着刀。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脸色同样难看的连慎问道。 “有人带我来的。”见着连慎,唐留一手握住了刀把。 “你跟踪我?!” “呵,跟踪你的不是我。”唐留露出难看的笑容道。 “......”连慎沉吟,努力思考着唐留话中的含义,“这家人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他们是无辜的。”他明白了唐留是什么意思。 “他们无不无辜我不知道。”唐留摇头“但你最好跟我走。”说完他又补充道:“为了他们好。” “好,我更你走!”连慎几乎没有犹豫:“待我交代两句。” “......长话短说”唐留沉吟道:“时间不多......” 然而,还未等唐留说完,一道声音便从院内传来:“不用了!” “就在这里吧。” 听到这个声音,唐留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怒气,而连慎更是面色大变,如雷轰顶。 他转过身,只见院内林穆成傻愣愣的站在石桌旁动也不敢动,而自己这位林兄弟不敢动的原因,是因为一把冷冽的弧刃此时正架在他的脖子上。连慎认得那弧刃,同样也认得持刀之人的服侍,黑色的鱼服烫着暗金色的条纹,厚重却又低调。这是悬镜司的官服。 在林穆成身边还有一人,此人背着双手一脸戏谑的看着连慎,犹如在看笼中的困兽。 连慎死死的盯着这个人,这个人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他也曾设想过无数次再次见到这个人的情况,设想过自己要如何或正面活剥,或后面突袭,或大仇得报的将其踩在脚底。但这个人正如连慎上次见到的时候一样,永远可耻的在他最难堪的时候现身。在地牢里的时候是这样,在徐府外面的时候是这样,在现在这个时候也是这样。。 这个可耻的小人永远只会在他最弱小的时候出现,然后狠狠掐住他的命名。 “郭!安!”连慎几乎是嘶吼着叫出了这个名字。 ------------ 第四十九章 未完的死斗 一把常见的制式长刀和一把秀丽的长剑被仍在了地牢的黑砖之上。 唐留不由自主的瞥了眼长刀,这几日他经常注意这把刀,因为狱卒老喜欢挂着他在牢门外耀武扬威。另一边的连慎看了眼长剑,转头看着门外的大官。长剑是大官带来的,大官身上黑色的长服绣着暗金色的边,刚下山的时候他就听人说过,这种装扮的都是皇帝的鹰爪。 “嘿嘿,”郭安看着二人眼中的疑惑与不解道:“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我悬镜司招人,你们二人谁能活着从这个牢房里出来,我悬镜司就能替谁压下罪证,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但是......这个机会我只给一个人。” 话音刚落,一旁的连慎还在惊疑不定,牢房另一边的唐留已经一个鱼跃扑向了地上的长刀...... 数月后,一个安静的院落之内,连慎凝重的看着面前一副小厮打扮的唐留。 “不用担心,”唐留对连慎的如临大敌不以为然,似乎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不会向暗所告密的,你连慎在我这早就是个死人了。” “唐留,为什么?”连慎似乎并不领情地追问道:“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止香儿姑娘去救琴儿姑娘,你明明也看到了那个狗官想要强暴琴儿姑娘!为什么你要为非作歹,明明你自己.....” “够了!”唐留呵斥道:“连慎啊连慎,我本以为你死里逃生以后脑子能够变聪明一点,没想到,你这榆木疙瘩就是锤上千百遍,他也只是一个木头。” 原处的灯火照射在围墙之上,透过屋顶的阻隔挥洒在连慎身上,这让他看不清暗处的唐留是什么样的表情:“回答我,唐留。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你要变成自己当初最痛恨的人吗?” ...... 短暂的沉默笼罩了二人,唯有相互之间的戒备和远处的喧闹提醒着他们时间的流逝。 “那你呢连慎?”少顷,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以为你自己就是个好人了吗?你以为你阻止韩奇韫那个老变态上楼玉琴你就是在积德行善了吗?你知道你口中的琴儿,楼玉琴是什么人吗?” “我知道,琴儿姑娘是楼府的人......” “不,你不知道!”唐留粗暴的打断了连慎:“她是楼府余孽,可她本身是无辜的,我是在救人。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怎么,想不明白了?”唐留看着皱眉的连慎哈哈笑道:“连慎啊,你的想法还和当初一样,还是那个啥也不懂的毛头小子。明明都到鬼门关走了一招,但你依然没有活明白。就像你去徐府一样,你以为你自己是在为皇帝陛下做事,是在为民除害,可你自己进去之后,你看到了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为什么没有泄露徐府的消息?是因为你发现自己看到的和你以前听到的不一样了对吧?” “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很惊讶?不要这么大惊小怪,虽然你迟早是死,但你要是真传出了徐府的消息,暗所会说你是被徐府杀了,而不是先现在这样说你是叛徒。” “至于你现在,你在为什么人做事?哦放心,我不是想打听你的事,我对你背后的人不感兴趣。但是啊,连慎,大人物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的,大人物是不会在乎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就算是我们的性命,他们也随时可以摆上棋盘。” “你以为你去徐府是皇帝做事,是为民除害,可结果呢?你以为你今天是在救楼玉琴,可你知道吗?在大人物眼里,楼玉琴也永远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他们让你来救人,只是需要这一颗棋子而已。你以为我在害她,可你想过没有,只要她进了韩府,能从悬澜坊这种地方逃脱不说,甚至还有机会往上爬,去左右他人的性命而不是被他人左右性命。” “上一次你就不明不白的替人买命,这一次,你背后之人到底想要如何利用楼玉琴,你又真的想清楚了吗?我的连少侠!” 唐留的质问声中,连慎发现,他没有答案。 数日后,另一个安静的院中。 深夜的朱雀街,深秋的寒意笼罩着所有人,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弥漫着的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前方,林兄弟被人挟持,身后是背叛了他的唐留,另外还有两个暗所的人从黑夜中走出,封住了门后的退路。 “没想到,中了我的剧毒后,你居然还能活着。”郭安打破了沉默,他踱着步走到石桌旁,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酒:“不过你今天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郭安,要杀要刮你冲我一人来,和其他人没有关系。”连慎皱着眉看向李东生肩上的寒刀。 “当初第一次见到你们俩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出息。虽然出生低贱,但是能审时度势,当机立断,只不过可惜的是,你功夫不如连慎,输掉了。”郭安并不管连慎,自顾自的说道:“我本来想留你,结果你却输了。不过本官见你小子有前途,破例留下了你。你们俩个只能活一个,所以连慎被我派去徐府送死,你却被我发到了悬澜坊。” 说道这里,连慎才知道郭安是在跟身后的唐留说话,转身惊疑的看着脸色难看的唐留。 “我看得出来,你小子对我有怨气。所以对你在悬澜坊的小动作听之任之,还故意过去敲打你,结果你小子果然上当了。空有一股不服输的志气和一个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有见识的脑子,却是还没会学跑就想着飞了。”郭安看着连慎,言语中颇有嘲弄的说道:“你以为一个连慎是多大的功劳?你以为悬澜坊的主事会为了一个连慎就和我作对?你大抵以为我找到连慎后会打压你的功劳。没错,我今晚带的都是心腹,连慎死了两次这件事不会有外人知道,就算你告诉了我,事后我也不会给你在功劳簿上添一笔。可你想不到的是,如果不告诉我,你觉得你又能告诉谁?不过一个小小的连慎,除了我,又有谁真正在乎?” “你以为凭借着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能撬动我多年来打点的关系了?” “所以,你今日,是要连我也一起杀了?”唐留咬牙道。 “不,”然而,郭安却是摇头道:“连慎今日是一定会死,但是你,”说着,郭安将手中的长剑弹出,明晃晃的长剑倏然一身插在连慎的面前,“你自己有机会活命,只要你杀了连慎,我便既往不咎,给你一个继续为我卖命的机会。而你连慎,”郭安又将目光转向连慎“你中了我的剧毒,本是必死无疑。能把你救下,此人怕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也许是受到了郭安的示意,李东生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刀锋压了过来,冷得他不由发出了一身惊呼。 “住手!”连慎见此心急之下疾呼:“郭安,你悬镜司难道也会对普通百姓下手吗?” “普通百姓?哼,”郭安冷笑道:“包庇你这个朝廷重犯的,可算不上什么普通老百姓。”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看着急眼的连慎,郭安又是话风一转:“今日我同样给你一个机会,看到你面前的剑了吗?捡起来,只要你能杀了唐留,事后束手就擒,我就大发慈悲,放过这个,包庇钦犯的犯人。” “就像我以前说的那样,你们俩个人里,只能活一个。当然,今日又多了一个......今天的三个人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来吧,连慎,唐留,上次在牢里本官并为尽兴。这次,就让本官看看,你们,是否有所长进。” 郭安话音刚落,连慎闪身上前一把握住了长剑,随后他运转内力,将长剑猛的拔出的同时,顺手借势回挡,只听一身清脆的亮响回荡再夜色之中,连慎拦住了唐留拔刀劈下的一式。 ------------ 第五十章 郭安 “你这个人啊,整天和鸟在一起,用起剑来却跟条蛇一样!” 一张如桃花般绽放的笑脸从连慎脑中一闪而过,在挡下唐留的一刀之后,连慎并未硬抗反而借着劈下的刀势后退,跟唐留拉开了距离。 师妹总说他用剑的时候太怪异了,师父也常驳斥堂堂正正轻巧灵动的连家剑法被他使得像是刺客一样的三流路子。 连慎因此努力改了不少,虽然他觉着师父教的剑法本身就是三流,但如果他不改的话,师妹就不愿意和他练剑了。 跟你比剑老觉着面前站的是条蛇,师妹皱着眉说道。 师妹不喜欢蛇这种冷冰冰的东西,于是连慎也努力改掉自己的用剑习惯。 只是,规规矩矩的剑招连慎使起来总是差点意思,对付一般的矛头小贼还好,面对真正的高手时就不够看了。所以在被那些老兵围攻的时候,连慎再次“变成”了蛇,而他的对手,那个外表看起来干瘦,力量却强的恐怖的老兵,也在这时第一次露出认真的神态。 其实对于剑法连慎是无所谓的,师父师妹不喜欢,那他就改。现在师父师妹不在了,他便再改。只不过以前是改成别人喜欢的样子,现在是改成别人不喜欢的样子。以前改是为了不杀死人,现在改是为了杀死人。 连慎其实不喜欢杀人,可自从那一天之后,他明白在这个世道不杀人,就得死。 见着连慎退开,唐留并未压上。他黝黑的眼皮不自觉的眯起,眼前的连慎反握着剑柄,身体却是压得很低,剑尖虽然朝着身后,唐留却感觉下一刻剑刃就会刺到自己面前。 唐留凝重的双手握刀,和上次一样的感觉,和上次在牢房里一样,面对连慎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面对着一条盘缩着身子,随时可能给出致命一击的毒蛇。 “为什么,如果我们联手,或许我们都可以活下来?”见着唐留没有继续,连慎趁机问道。 “没有用的连慎,暗所知道今天的行动,就算我们联手杀光了这里的人,事后我们也会面临悬镜司的追杀,在陵京城这种地方,我们不可能逃过悬镜司的追杀。况且......”唐留看了眼郭安:“你我二人都不是郭大人的对手,更何况此刻还有大人的三位心腹在场,大人手中还有人质,我只有杀了你然后求大人开恩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你真以为郭安会放过你吗?你难道没看出来他只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唐留,就算不和我联手,你现在离开,或许还能活命。我死了之后,你便真没有机会了。” “现在离开,然后被皇帝陛下的鹰爪追杀?哈哈,”唐留惨笑道:“我进暗所就是为了出人头地,现在我若走了,那便什么都完了!” “废话少说,动手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完,唐留再次出刀。 二人在度厮杀起来。唐留虽招式凶猛刀刀欲至连慎于死地,可连慎却像一条讯捷的毒蛇,总是能避开唐留的锋芒不说,甚至还能时不时抓住机会出剑,给唐留身上留下不致命却见血的伤口。久而久之,唐留越来越暴躁,出手破绽也越来越多,和游刃有余的连慎形成了深刻的对比。 “坐吧。” 唐留与连慎在厮杀,李东生在一旁看着,心中想法莫名的时候,却是被郭安叫到了石桌旁。 “大人,草民不敢。”李东生嗫喏道。 “怎么,敢救朝廷命犯,却不敢坐下陪本官喝酒?” “......” “哼,你难道真觉得本官不敢杀你?”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李东生装做手忙脚乱的坐下,心中想着自己大概是最没有面子的穿越众了,被一个小角色呼来喝去。 “这吃食是你做的?” “是,是。” “怎么个吃法?教教本官。” “大人您把这肉串放到炭火上烤熟,期间淋上猪油,撒上香料,您要喜欢最后等熟了还能沾一下这蘸水.....”李东生连忙一副狗腿子的模样给郭安做着介绍。 “这香料粉是?” “这香料粉啊是用八角茴香陈皮花椒.....” “这蘸水...” “这蘸水是用大蒜花椒加香油调成,本来还能加些大蒜葱花和香菜的,但大冬天的实在没有这些东西...” “大人您请用。”一番介绍之后,李东生将一根烤串递到了郭安面前。 郭安接过烤串,仔仔细细的瞧了瞧,随后又将其扔回桌上:“你吃?” “大人?”李东生一愣,这郭安难道也知道他手艺有问题吗?没道理啊。 “林穆成,湘府浏阳人士,大概是三个月前突然在朱雀街买下了此处宅邸。听消息说你还是个举人。如此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可谓前途无量。可.....”郭安一双阴翳的眼神盯着李东生:“如果你真的是个进京赶考的举人,为什么来京师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听到过你的消息。你初来乍到就能在寸土寸金的朱雀街买下如此大的宅院,又是如此年轻的举人,为什么从没听过你有拜访名士的举动。总不能.....”郭安冷笑道“即便京中名人学士如过江之鲤,你林穆成却也一个都瞧不上吧。” “这.....”李东生被郭安一番话怼得说不出话来。李东生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其实禁不起查,稍微有个脑子的人都能轻易看破,更何况他本人在大周就相当于半个文盲,假扮读书人什么的,居然还是个举人,根本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况且,”郭安见李东生回不了话,心中自认对方已被拿捏,继续说道:“我下的毒虽不敢说比得上那些个江湖好手,但配方也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连慎中毒时已身受数刀,剧毒攻心下已是必死无疑。可如今不过短短几日,连慎此刻非但痊愈不说,武功甚至更上一层楼!哪里有半分中毒的极限。” “你是一个解毒的老手,”郭安将腰间的长刀拔出,明晃晃的弧刃反射着昏黄的烛光“也是个救命的神医。”郭安将长刀横在石桌上“可这是不可能的!你太年轻了,你这个年纪,高中举人便是神童,能自己开馆看病便已是极限,根本不可能做到起死回生药到病除。” “况且,”郭安用鼻子抽了抽气“你身上一点药香味也没有。所以,你既不是大夫,你也不会救人。要不,救连慎的另有别人,要不你身上有解毒的神药!” “可即便如此你也应该怕我才对,”郭安看着目瞪口呆的李东生冷笑道:“你手无缚鸡之力之力,面对我等虽小心翼翼,却也毫不畏惧。本官见过性命不保之人,他们在本官面前全都像鹌鹑一样吓得瑟瑟发抖。哪像你这般,还有心情摆弄吃食。” “除非,你自认有保命的后手。” “比如,你之所以会有解毒的神药,是因为......你本来就有着害人的毒药。那解毒的神药,其实是你身上毒药的解药。又比如,你自认为只要下了毒,本官就只能任你摆布。” 郭安咧嘴,口中的尖牙似乎闪烁着寒光。。 “你在这烤串中,下毒了吧。” · ------------ 第五十一章 心毒 李东生知道郭安不是易于之辈,或者说,整个陵京城李东生就没有见过几个老实人。但李东生依然没有想到不过区区一个悬镜司暗所的小官,前世他在小说中正眼都不会瞧一眼的存在(ps:主角除外)也能让他觉得如此难缠。一定程度上来说,郭安给李东生的压力,甚至一定程度上超过了楼府的死敌楼敬塘。 不过只是转念一想,李东生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楼敬塘是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子,虽然身居高位手握重职,可毕竟不会全心全意的算计他李东生一个小喽啰。但郭安则不同,暗所暗所,既是暗所,干的自然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即便是为皇帝打工,对郭安来说这也是一份刀尖上舔血的工作,保不齐那天就会身首异处。所以,无论是对任何人,郭安都丝毫不成松懈,就算李东生确实是个毫无武艺的大白板,郭安的直觉也告诉他此人并不简单。 李东生的身份其实根本就不禁查,作为一个不惹事的存在是够了,可一旦牵扯进了别的麻烦,就实在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有问题,远的不说,就连连慎都能看出李东生的身份有问题。 对郭安这种老油条来说,李东生简直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全都是破绽。眼前的人绝不是什么相府林穆成,却也不难对付,这是郭安早就洞悉的事情。 果然,平平安安和谐共处的小康生活对我来说就是不可能的呀!李东生看着郭安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不禁在心中感慨道。 其实李东生后来自己也想过了,从他出生点刷在楼府开始,他就永远不可能真正泯然众生了。楼府是一棵他不得不推到的大树,可一旦推到了,无数的枝条和落叶就会铺满整个地面,就算钻入地底,无数的根系也早就寻不到生存空隙了。即便他没有精虫上脑去地牢遇到春草,总有一天他也会在别处踩到哪根腐败的枯枝。他不想融入这个时代,可时代的枷锁早已遍布全身。 “怎么,被本官说中,哑口无言了?” 郭安打断了李东生的走神,将李东生从自顾自的感慨中拉了回来。面对过无数恶徒的暗所刑官眉头微皱的看着眼前这个毛头小子。为什么?一种不妙的感觉在郭安心中升起,为什么眼前这个仿佛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样的家伙居然敢在自己的面前走神?是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自己的心狠手辣,还是游刃有余成竹在胸? “额.....”李东生不自觉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从前世开始李东生就是一个内向型的人,他其实不是特别擅长和人争斗,和众多内向人一样,他绝大多时候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他最想做的是在大晚上边看小说便吃烧烤,而不是面对步步紧逼的郭安。 所以,自己和幕后黑手系统这个坑比外挂其实是王八陪绿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想到这,李东生不由的歪嘴一笑。 “本官在问你话呢!”郭安皱眉,他莫名觉得眼前的小子有些诡异。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敬畏皇帝的鹰爪,但大部分时候,那些嚣张的愣头青都只是无知者无畏罢了。可眼前的自称林穆成却有不同,初始郭安以为其人只是和那些稍有一二凭借就狂妄自大的愣头青,其假装畏惧自身的举止在郭安看来简直假的不能在假。可就在郭安打算照例击碎林穆成的幻想的时候,眼前之人却仿佛换了一种气质。 一种,老子就是很牛,老子不装了的感觉。 “郭大人觉得我在烧烤里下了毒?”李东生问道。 “难道不是吗?” 面对反问,李东生直接一口咬住了肉串,哧溜一下把整串肉都含进了嘴里“大人,说的,不错。”李东生边嚼边语:“我确实,下了毒。” “本官行走江湖多年,见过不少用毒的,也用过不少方式下毒。”郭安道:“这下毒的方法千奇百怪,有下在饭菜里的,有涂抹到刀刃暗器上的,有制成迷香的,有混在酒里装在阴阳壶里的,甚至有将剧毒之物涂抹在红唇之上和人同归于尽的。”郭安倒了一杯酒,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往杯内滴了一滴后将其推到李东生面前:“你可知道,这时间最常见的下毒方法是什么吗?” “.....”李东生默默的看了眼酒杯,思考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同样往酒杯中滴了几滴:“我个人觉得,是把毒下到饭菜里。” 李东生知道郭安是让他把这杯酒喝了,所以没有把酒杯推回去。 “没错,即是毒药,自然免不了味道怪异,混入饭菜之中才最不易被人察觉,等到毒发之时,毒早已穿肠而入,药石难医治。” “可我见大人却喜欢将毒涂抹在刀刃之上?”李东生问道。 “哼,”郭安冷笑一声“果然是你解了连慎的毒。内服之毒,只对事先了解的人有用,临场厮杀,外用之毒更能建功。”说着郭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酒杯:“你似乎对自己的手段很有自信,不用细细探查就知到怎么解杯中之毒。”郭安抬手示意“你是个明白人,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李东生有点紧张,他小心的举起酒杯。毕竟是第一次正面应对郭安这种杀人不咋眼的角色,保不齐一不小心就出点意外了。虽然他对系统有信心,但这世间无数的反派同样对自己很有信心。为了稳一点,李东生打算继续拖延一点时间:“大人说这最为常见的下毒方法是下在吃食当中,不知这世间最为精妙的下毒方法,大人又认为是何?” “我这一身中见过最为精妙的下毒方法,”或许是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郭安似乎并不在意李东生慢吞吞的举动“我曾听说过很多江湖毒手的下毒手法,其中大部分听起来羚羊挂角,犹如志怪小说,其中有些如飞针断魂,无影无形,也有传闻中断心毒,沉寂百日后心绞而亡,世人皆不知此毒是何时下的,如何下的。” “哦,看起来大人对下毒一道确实很有研究。”李东生说道。 “既然你也是用毒之人,还用这话拖延时间,那你说说,你认为最为精妙的下毒之法又是什么?”说着郭安将一把匕首放上石桌:“若你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你可就没机会给自己解毒了。” “......”面对郭安的威胁,李东生沉寂片刻,而后他回道:“我认为这最精妙的下毒之法,是把毒下到饭菜里。” “呵....”郭安嗤笑。 “敢问大人,”李东生并不在意,继续说道:“这世间因下毒而死的人中,死在断心毒中的有多少?” 闻言郭安双目微眯:“江湖上有过不少此毒传闻,虽人数不多,但皆是有头有脸之辈。” “大人刚才说过,临时对敌,外用之毒更佳,此是否说明所谓下毒者,能毒死人或者说能用毒害死人才是最大的本事。” “是又如何?” “既然如此,那么大人,断心毒虽毒,手法虽精妙到无法琢磨,可这天下间毒死人最多的方法却是将毒药下到饭菜中,此为其一。人人皆要吃饭,无论是世外高人还是王公贵族,一日五谷必不可少,饭菜是下毒机会最多的地方,只要目标要吃饭,就有机会下毒,此为其二。将毒下到饭菜中,只要不是毒性太低,需要的量太多,毒药都能被饭菜的味道掩盖下去,下毒的门槛最低,对毒药的要求也最低,一个从未接触过毒药的人也能轻松做到,此为其三。能适用大多数毒物,上手的门槛最低,同时也是毒死人最多的方法,如此这般,难道不是世上最精妙的手法吗?” “哼,无稽之谈。”郭安嘲弄道:“纵使你如此强词夺理,只要我不吃你的烤肉,你便毒不到我不是吗?堂堂湘府举人,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要吃陌生人给你的东西这种简单的道理莫不是我们的林大才子居然不知道吗?” “那依大人所说,这害人最多的都不能算的话,即便手法如何精妙,怕也说不上最好了吧。”李东生反驳道。 “谁说没有了?”然而,郭安却是意外的接道:“谁说没有比吃食里下毒杀人更多的下毒手法了?” “什么?”李东生意外道。 “传闻中的无论断心毒也好,十绝毒也好,本官虽未曾见过,但即便他们真入传闻中的那般,也定不如此法厉害!”郭安斩钉截铁言之凿凿道。 “还请大人赐教。”李东生这下是真的意外,毕竟他用现代人的眼光做的分析居然被一个古人看不起了,对此心中还是有很大的好奇和不服的。 “本官曾经有机会参与过围剿白莲教贼人,因为刑官大人们提前设伏,白莲教徒被我们死死围困,无路可逃。”看着李东生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郭安继续讲道:“刑官大人们个个身手了得,在外更是有数百影卫围得水泄不通,本来瓮中捉鳖的事情,我们最后却一个白莲教的贼子也没有逮到,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李东生心中有些猜想,但还是识趣的问到。 “因为所有的贼人,都在我们动手之前,就全部服毒自尽了。” “所以......”李东生心中暗道果然,可同时又疑惑道:“白莲教徒固然...可这跟眼下的下毒手法又有何关系?” “没错,白莲教贼人不过是咬碎了襟口的毒囊,里面所用的也是常见的毒药,没什么可说的。” “那为何?”李东生皱眉道。 “本官问你,假设有种毒,可以随时随地在你需要他发作的时候发作,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甚至无需你自己动手,我问你,此毒此法,称不称得上这世间最为精妙的下毒手法?” “怎么可能,又不是吃了遥控炸弹,等下......”李东生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双眼,“你难道是指...”李东生一字一句道:“白莲教义!”。 “不只是白莲教义.....”郭安意味深长道:“这世间一切能让人主动赴死的,都是一种毒,那些主动求死的,那些主动为别人而死的,都是被人下了毒,下了深入骨髓无要可救的毒。” “我称这种毒为......”郭安再次咧嘴:“心毒!” ------------ 第五十二章 世间的道理 如果不是“偷听”过郭安的墙角,李东生都要以为郭大人也是穿过来的正经人了。 “心毒”之言对这个时代的人而已或许可以用一句妖言惑众来反驳,可前世知道“洗脑”、“传销”、“知识垄断”等词的李东生确是可以领悟到其中深意的。毕竟前世的种花家虽然也会夹杂私货,可却是实打实的将“阶级”这钟“屠龙术”中的东西教给普通人的。 什么叫屠龙术,能杀死龙的就叫屠龙术,而龙是什么?龙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是整个社会统治阶级的顶端。屠龙术,在古代而言是造反的大事业,在前世,则是更换统治政府的大事业。 郭安或许没有心思造反,可无论如何,郭安已经接近那临界的边缘。如果换个地点换个时间,李东生绝对会惊呼一声:“郭大人真乃哲人也!” 可周遭不绝愈演愈烈的刀剑碰撞之音告诉李东生,眼前的郭某人,或许永远也不会成为思想家的苗子。 “所以郭大人,”李东生苦笑道:“今日也是在下心毒吗?” 如果郭安真的是要收服唐留,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要给唐留下心毒。 “心毒过于高深,本官可不会。”然而郭安却是否认道:“况且你们不过草芥而已,何须心毒。” “好了,废话少说。”郭安面上一抹厉色闪过,看着酒杯道:“本官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李东生低头看向手中的酒杯,浑浊的米酒倒映着昏黄的烛光。 “大人可知,这世上最厉害的解毒手法是什么?”李东生问道。 然而,郭安并为回话,只是有手指轻轻摩擦这匕首的手柄。 李东生知道这是郭安的耐心快要耗尽了,便识趣的说道:“我找到连慎时,他身负重伤,本来若是还中了毒的话,应该是必死无疑。可其实连慎中毒并不深,我事后了解到,郭大人暗器之中淬毒,可连慎中镖之后立刻就跳入了水中。毒被河水稀释,所以真正进入连慎体内的并不多,我只是用了些之前楼府收藏的补药连慎便痊愈了。” “所以大人,”李东生放肆的看着郭安道:“这下毒的手法或许各有千秋,可这解毒的手法却只有一条让人无话可说。” “那便是,”李东生手腕翻转,杯中的液体在重力的作用下坠落在石桌之上:“不要中毒。” “找死!”李东生此举无疑是彻底触怒了郭安,盛怒之下的他毫不犹豫的对李东生出手了。 然而,就在郭安抓起匕首刺向李东生的时候,“哐”的一声响起。郭安楞住了,意外的看着掉落在碗碟之上的匕首。他想要顺手用匕首结果李东生,可那匕首却仿佛重若千钧,他竟一时握不住掉落了。 他猛的看向李东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手撑着石桌想要站起来,可屁股才升起来一点点,力却已然用尽,再次重重的砸回石凳之上。 “你干了什么!?”郭安怒道。 “就像大人说的,”李东生平静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心中暗送一口气笑道:“我下了毒啊。” “怎么可能,你是什么时候?”郭安又惊又怒,然而,焦急的神态只是装瞬即逝,郭安很快面无表情道:“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制住他。” 听到此言,李东生暗道“来了。”郭安今夜带来三个“马仔”过来,其中俩人看着唐留与连慎决斗,一人则一直都在李东生身后不远处。即便自身失去了战斗力,郭安立刻也反应过来,对李东生身后的人下令。 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转瞬间李东生就要再次被敌人控制。 然而,身后之人并未顺利得手,因为一柄长刀来到了李东生身后。持刀之人身上已经遍布伤口,看起来略微狼狈和恐怖,可手上的刀却依旧稳稳的拦住了黑鱼服之人。 “唐留!你居然!”郭安惊怒道。 郭安的马仔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虽然意外唐留突然冲过来出手,余光也看到另一边连慎竟然以一己之力拦下了另外二人,可他却也不惧和唐留过俩手。 不过唐留也不是省油的灯,只听的几声叮叮做响,身后的战斗很快便停了下来。 显然一时半会唐留搞不定郭安的马仔,可马仔也没把握打过唐留。 见此,李东生笑道:“郭大人似乎很意外?” 郭安阴翳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毛头小子”,明明之前形势大好,所有人都如瓮中之鳖被他玩弄鼓掌之间,可突然之间自己被燕啄了眼,一不小心中了着,此刻似乎体力尽失,而明明已经和连慎厮杀的唐留居然关键时刻反水。此刻自己和眼前之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唐留和连慎对付自己手下三人,一时间竟成了五五之势。 “你究竟什么时候,我明明没有.....”确实郭安虽然做了样子,可无论是酒水还是肉菜他都完全没有动过一丝一毫。 “大人,阴招要是说出来,下次就不灵了。”李东生坦然道。 郭安其实并不想知道,见一时靠不住外力,便打算强行调用自身内力。可此刻他浑身上下是一丝力气也无,连站起来都费劲,更何况是运功了。尝试无果后,郭安看向李东生身后的唐留道:“本官不明白,我一次次给了你机会,你为什么要一次次背叛我?” “机会?”唐留嘲弄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他并未转身,依旧和郭安的马仔对峙着“大人需要的是可以杀死连慎的唐留,唐留也希望自己可以替大人杀死连慎。可是大人啊,”唐留快速的瞥了一眼连慎:“老子是真他娘的打不过连慎啊!” “怎么可能,”郭安皱眉:“连慎的武艺本官又不是不知道,你拼尽全力的话,胜算当是五五之数。” “呵,郭大人,若是此前在牢狱之中,我或许还有一丝胜算,可现在的连慎,根本就不是我能对付的了。”唐留自嘲道:“我这浑身上下的伤口,不就是被戏弄的证据吗!” “既然如此,那此刻你和我的手下,一起制服这个所谓的林穆成,以此要挟连慎,本官依旧记你一功。”郭安继续拉拢唐留。 “哈哈!郭安你个老匹夫。”然而,面对郭安的拉拢,唐留却是撕破脸皮般的大笑道:“若是你出发之前这么跟我说,或许我早就死心踏地跟你混了。可是现在,老子先和连慎杀了一场,现在又何你手下的喽啰过了俩手,加山你个老杂种还被下了毒,老子现在觉得......帮连慎活下来的机会更大!” “怎么可能?”郭安似乎有些理解不来“连慎不过一逃犯,怎么能和本官比?” “郭大人!”李东生突然高声喝道:“俩军相斗,拼粮草,拼情报,地势,拼天,可说到底,拼的还是真正厮杀起来后,谁能杀过另一方。” “大人虽然看起来人多,又有官家的差事在身,闯荡江湖多年经验也是老道。同时先下手为强,天然占据了上风。连慎则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菜鸟,被人背叛了还帮别人数钱。可大人,今夜的局面,说到底是活着的人才是赢家。无论身份地位也好,武功高低也好,总归是我杀过你或者你杀过我才能结束的。” “人啊,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大官还是逃犯都是一样,人被杀,就会死。”李东生笑道:“你知道我们这种逃犯,有机会杀死你这种带官职的,可他娘的刺激了!” “我们打个赌吧大人,”李东生继续道:“你觉得是你的俩个手下厉害,还是连慎厉害?” “哼,你觉得自己占尽上风了?”郭安冷呵道:“他们跟着我多年,身手并不差,连慎不过在山上练过几年瞎把式,怎会懂真正的厮杀之道。” “大人,连慎自从被他师父捡到后,每日习武,十多年来从未停歇。他这个人有点一根筋,虽然算不上武痴,却也是会认认真真专注一件事的。我知道或许对于你们这种社会人来说,不会享受,不会专营,只知道蒙头苦干的人大都是会被人瞧不起的冤大头。就算他的武艺其实已经高过你们了,可你们却依然可以凭借多年的厮杀经验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多年的苦修在你们看来简直就是笑话,习武什么的,练剑什么的,哪有给人送礼,结交关系来的重要。杀人不动刀,在你们看来才是最高境界,”李东生反驳着:“可世间的道理就是这样的,人与人之间的搏斗,拼江湖经验,我们比不上大人。拼栽赃陷害仗势欺人我们毫无底蕴。拼官家势力,我们更是不堪一击,可这生死搏杀拼的是谁更强。” “大人,或许连慎在你看来是练了几年的瞎把式,可他勤勤恳恳的练了十几年。他或许江湖经验不如你们,却也是去阎王殿走过一遭的人。几个月前的连慎或许对你们来说不堪一击,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运用他苦练十几年的武功。可如今的他已经不一样,就像把玩了十几年足球的小孩终于知道要把球踢进球门,只要知道了踢球的规则,十几年的球龄会让他快速蜕变成球场的天才。可对你们这些苦心专研规则的人来说,十几年的苦练,将会是横亘你们之间的巨大鸿沟。”李东生并不管郭安知不知道足球,自顾自的说着。 “郭大人,我问你,”李东生缓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郭安:“若是连慎学会了杀人,这几十年苦练武艺的差距,你觉得,你们追得上吗?” “你知道唐留为什么倒戈吗?”看着阴沉不语的郭安,李东生继续道:“因为在分别和连慎与你的手下交手之后,唐留已经发现了,连慎已经比你们强了,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强了。连慎不会专营,不会下毒,他只会傻乎乎的练自己的功夫,所以连慎比你强,他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强。郭大人,你或许觉得不服气,觉得是自己中毒了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可从一开始,唐留和连慎就在慢慢的靠近我们,他们从一开始就在寻找出手的机会。在唐留看来,一开始,一交手,他就知道,连慎要比你强。” 李东生指着郭安的鼻子道:“即便你没有中毒的时候,唐留也觉得连慎更强。哦,或许说,连慎更强才是正常的,因为这时间的道理就是这样的,不好练功的人怎么可能会强。而真正的强者,哼,”李东生忍不住嗤笑道:“又怎么会依赖下毒呢?” “你说是吧,郭大人?” 郭安似乎被李东生怼的说不出话来,一脸阴沉的看着李东生,可突然,郭安脸上的阴霾去除,一脸平静的回道:“所以之前你给我下了毒,然后一直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等毒发作是吧。” 李东生眉头微皱,不知道郭安是什么意思。 “那你猜一下,”郭安平静的捡回匕首,用毛巾擦拭这上面沾染的油渍:“行走江湖多年的本官,为什么要陪你一起拖延时间呢?” 李东生刚要思考郭安这话的意思,却是听到身后有声响传来。他小心的半侧生,防备郭安狗急跳墙的同时,却看到身后的唐留竟然将刀抵在地上,一副体力不止的样子。 李东生眉头一跳,按理来说唐留身上伤口虽多,但都是些皮毛伤,与人搏杀的时候肾上腺素一分泌应该几乎感受不到才对,怎会有如此反应。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剑!剑上有毒!你给连慎,让他们厮杀的那把剑,上面有毒,你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唐留!” “你蠢吗?还不动手?”正当李东生惊呼的时候,郭安再次喝道。 不好,李东生心中一惊,只见马仔已经趁着唐留毒发之时抽刀斩来,唐留拼命想要抵挡,可此刻俩眼一黑几乎都要站不稳了,只能勉强举刀格挡。可这绵弱无力的刀哪真档的住,被马仔连刀带人一刀劈倒在地。李东生想要去接,哪知道习武之人刀势凶猛,他那亚健康的小身板即便是过了两到手的劲力也接不住,反到被唐留的身躯给压到下面了。 唐留虽然用刀挡了一下,没有被直接劈在身上,可此刻勉强接了一刀后也是无能为力,刀已被震的脱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头顶的弧刃再次劈下。 “完了。”唐留心中想到。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就在唐留快要死不瞑目的看着八十厘米长的大刀把自己砍成两半的时候,一点寒芒从身侧传来。 一柄长剑入毒蛇般迅猛又精准的叮在了刀侧之上。。 “恩公放心。”救下李东生二人的连慎拦在了郭安手下前面,此刻其余二人也已经包围了过来,三人成合围之势将李东生等人围在中间,然而连慎却是怡然不惧:“连慎今日若是不能护得恩公周全,这十几年的剑,就真的白练了。” 而此刻被大汉压倒在地,不得不仰视着连慎威猛可靠的背影,李东生不禁想到,我屮艸芔茻!这货好帅! ------------ 第五十三章 终获主动 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所以所谓的爱情本质上还是生理反应在作祟,李东生下意识总结到。啊呸呸呸,自己明明周遭都是男人,连身上都压着一个男人,怎么会想到这种无聊的问题,我脑子难道不正常? 想到这李东生脑海中浮现薇薇美人罗裙半解的娇躯,心道还好自己还是一个正常人。不过紧接着李东生脸色一变,急忙把唐留推开。虽然有点对不起摔倒在地的唐留,但为了自己的清白着想,李东生只能两相取其轻了。哎,年轻人的身体,真是没有办法。 念头回归,李东生顺势开始为唐留疗伤。和连慎不同,唐留身上被带毒的利剑伤了不下二十处,又不像连慎当初立刻用活水冲洗,况且中毒后又持续运功搏杀,血液早就侵入血脉,可谓中毒极深了。趁着夜色,李东生假模假样的给唐留喂了点疗伤的丹药,私下却偷偷将一只冰蟾从系统空间里取出,放到唐留一处隐秘的伤口之上。系统空间并不能放入活物,但系统自己的东西是例外。除此之外其他死物只要是李东生能拿得动的都能扔进系统空间,而且里面空间似乎无限,至少李东生是没探出来。某种程度来说,系统空间也是一件不下于A级的极品道具了。李东生并未打算让冰蟾吸净唐留体内的毒素,一来这么做肯定会让唐留发现异常,二来郭安下的毒并没有那么剧烈,远没有到沾之即死的地步。一番下来唐留倒也没有了生命危险,但短时间内也是没有什么战斗力了。迷迷糊糊的他只记得林穆成给他喂了什么东西,对于其它的操作自然是一点印象也无。 搞定了唐留,李东生这时才有暇关注战局。 此刻院子里还有战力的只有连慎和郭安手下的三个马仔。说是马仔,但其实也当得上是一个小旗的职位。当然,官位是悬镜司的,暗所里的小旗手下不一定都有校尉这般马仔。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校尉,家世清白不说,手底下当然都是得有俩手的。能当上小旗大小也算是个官的,更是有功劳在身,在悬镜司暗所这种地方,无一例外都是货真价实见过血的。在加上同为郭安的手下,三人又是互相熟识,自然是懂得相互配合的。只见他们三人其中二人夹击连慎,还有一人却一直游离于战团之外。连慎虽被二人围攻,但反倒并未落入下风,甚至看起来隐隐有要反击的趋势。由此可见,这段经历之后,连慎明显自信了很多,多年来的积累正在快速的转化成实际的战力。可即便如此,连慎也无法在轻易使出毒蛇一般迅猛无懈的剑技,反到被二人明面上压制,其原因便是这明面上的第三人。 此人游离于战场之外,甚至略微离得有些远了。若是战况出现了变局,此人一时也无法出手援助。可正因如此,连慎也无法找准机会一击解决他,而如果无法解决他,连慎就不能安心的应对眼前的二人,因为第三个人只要有机会就会攻击地上没有反抗能力的唐留与林穆成。没错,第三个人的目的就是为了随时威胁唐留和李东生,以此达到牵扯连慎的目的。不得不说三人眼光老辣,若是三人同时围攻连慎,连慎虽然压力倍增,可却也能全心投入搏杀之中,一身武艺反而能够得到释放,而以连慎此时的状态来看,三人怕联手也不是连慎的对手。可此刻连慎投鼠忌器,不得不时刻注意李东生这边的状况,反而束手束脚的给了三人招架的余地。 此法属于阳谋,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却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连慎武功最高,可全力施为需要心神合一。三人虽暂时占据主动,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得连慎露出破绽。至于石桌旁的三人,一个本来就是个战五渣,另外俩个中了毒后俩战五渣都比不上,自然也没有影响四人战局的能力。 不过话虽如此,破局点却也在石桌之旁。李东生推开唐留不只是嫌弃他是个男人,更是因为他需要应付奋力起身的郭安。 “薛定谔的毒药”处于量子纠缠状态下的神秘药剂,它到底是什么毒药?他到底是毒药还是解药?这取决于使用者或被使用者的内心,E级消耗物品。 系统的东西还是给力的,E级消耗品还是如此的不讲道理。不过,李东生并不想直接杀死郭安,所以使用是心中想象的效果只是无色无味,随风飘散,皮克级别计量就能让人浑身无力而已。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担心效果太猛了把自己也给毒倒了。 即便如此,早有准备的李东生其实也受到了影响。如果说他以前战力是五的话,那么他现在就只剩二了。当然,对面的郭安更惨,他恐怕只有一了。 不过决定战斗胜负的不仅仅是单纯的战力,战斗欲望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就比如此时的李东生看着对面咬牙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郭安,就觉得自己像一只直面大饿狼的小白兔。 “你给我下的什么毒?”郭安问道,不过紧接着他又自问自答“传闻江南有采花大盗南楼公子,其有一种能令人软弱无力的熏香,闻着不消片刻便浑身无力任人宰割,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李东生不甘示弱的答道。其实他内心只想躺着而已,一点也不想和这些杀千刀的古人们卷起来,奈何系统不同意。 “普通人?哼,普通人可不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我说郭大人,”李东生语气无奈中带着点调侃“你顶多就算个公务员罢了。而且我们现在谁也奈何不了谁,我可咱就不要拼命了,乖乖等他们打完不就好了。” 闻言郭安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李东生。他想不到自己今天居然阴沟里翻船了,不过他此刻确实没有多少余力。本来想赌一把看对面愣头青会不会被自己吓到,不过看来对方也是有恃无恐。 他并没有进一步行动,因为他并不知道李东生心里其实虚的很。 看到郭安不打算和自己来一场维护战二渣之间尊严的死战,李东生心中暗松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自己这边掌握了主动。 至于这主动是什么? “连慎,不要忘了,你手中的剑,可是带毒的。”李东生突然道。 听到此言,连慎双目一凝,主动出击,一个蝎子摆尾毒蛇般迅猛的利剑刺向左侧。左侧的马仔一个恍惚急忙后退,若是被带毒的剑刺中可就麻烦了。来不及埋怨自家领导整的花活,马仔此刻只能暂避锋芒。他知道连慎必须分心护着石桌,所以只要他远离战场危机就会解除。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连慎并未缩回,那一道寒芒非但没有远离他,反而离他的瞳孔越来越近。 坏了!马仔心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丝想法,胸口便已经中了一剑。伤口并不深,因为连慎并不意在杀他,一击得手后连慎回身又去阻拦趁机冲向石桌的另外二人。 只不过连慎只来得级拦住一人,因为其中一人拼着被连慎刺伤也要让第三人切入。 只要占据了石桌,拥有了人质的他们就能再次掌握主动。 然而,即便第三人成功拜托了连慎,可他依旧没有得手,因为另一把闪着冷光的弧刃拦在了他的面前。。 尽管面色产白,尽管看起来似乎站都站不稳,但唐留还是用稳稳举向胸前的利刃,拦住了这切入的第三人。 没错,此刻李东生一方已经占据绝对的主动了,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东生解毒的速度,有如此的快! ------------ 第五十四章 攻守再易 当唐留站起来的一刻,郭安便知道自己这局输了。他缓缓的坐下,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好了,可以停了,”郭安道“今天,是你们略胜一筹。” “如果你们现在投降的话,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大人莫不是在说笑。”唐留冷笑道:“怎么看,现在都是我们饶你一命才是。” “我承认你们确实命大。”然而,面对劣势,郭安似乎依旧沉稳“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我都以为连慎都是必死之局,可没想到,两次都在阴沟里翻了船。”说着他深深的看了眼连慎:“你小子还真是福大命大,如果不是...算了,既然今日我输了一局,今日便饶你们一命就是了。” “大人莫不是在说笑?”唐留气急反笑:“今日无论大人死或不死事后我们都是插翅难逃。还不如现在我把你宰了,总好过你以后在我尸体上吐唾沫。” 郭安终于把目光放回了唐留身上,他看着脸色苍白的唐留,意味深长道:“唐留,我很看好你,你现在若是帮我拿下眼前这个林穆成,明日,我便调你回我手下。此前的所有事情,全部一笔勾销。” 听闻此言,唐留一愣,脸色一阵变换,似乎心中有些挣扎,不过最后他还是长处一口气道:“郭大人若是在老子中毒之前说这话,或许二话不说老子就认了,但可惜,我唐留虽然是个小人,却也是恩怨分明,如此恩将仇报之事,大人还是另找别人把。” “而且,”唐留眼中厉色闪过:“比起加官进爵,老子现在更想取了你的狗命!” “真是可惜,既然你非要和这个楼府余孽站在一起,那就别怪本官不手下留情了。”说完,唐留冷笑着看着面色大变的三人。 连慎知道李东生是楼府的,所以是担心李东生的安慰,同时心中也想着是否是自己连累了恩公。而对唐留来说,他想到连慎背后之人应该不简单,但想不到居然会是楼府的人。至于李东生,他的脸色大变是装的,毕竟被人说破“大秘密”他总不能还一脸淡定吧。 “百灭大人!”趁着三人被自己话语震住的时间,郭安大声道:“如你所见,你要找的楼府余孽就在这里,下官的保证可是做到了!” 听闻此言,唐留顿时明白此刻这里还有其他悬镜司的人,惊疑不定的扫视周围。很快,他便目光一凝,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从檐下的阴影之中慢慢走出。当那人走出来之后,唐留却是一愣,因为此人并未身着黑鱼服,而是穿着一身普通的夜行衣,更重要的是,唐留看此人的面向,那青涩的脸庞,瘦小的身体,毫无疑问,这郭安口中的百灭大人,看着竟然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 然而,还未等唐留说出自身疑惑,身后连慎惊怒交加的声音传了过来:“春草姑娘!” 此刻唐留才注意到,那少年怀中,竟然抱着个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少女。 而见到此幕的李东生,尽管心中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漫漫长夜,此刻,才刚刚开始。 “春草?”百灭眉头一皱,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他看向院中唯一没有被连慎刺伤的暗所人员道:“你,过来。” 百灭的声音略显稚嫩,确实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但唯一无恙的马仔却是听命之极,立刻来到百灭身前。 “百灭大人。” “接着。”百灭将怀中昏迷不醒的春草扔给了马仔。 之后,他抽出了腰间挂着的大刀。没错,百灭用的并不是其它悬镜司一样的弧刃,而是一柄和身形不符的大刀。 “你们的刀,”百灭扫视郭安的马仔们“实在是太慢了。” “你的剑,”说完百灭又用刀尖指着连慎“还有点意思。” “你对春草姑娘做了什么?”此刻的连慎只担心春草的安危。 “她,太吵了。”然而百灭只是一脸嫌弃的说道。 连慎用剑指着百灭:“把春草姑娘交出来!” “你赢了,”百灭一步步靠近连慎“就给你。” 连慎郑重的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快俩个头的少年,明明看起来还远未成年,可给他的压力却比郭安加上他的三个手下还要大的多。 下一刻这种压力凝成了实质,一道远超所有人预料的猛烈刀芒斩向连慎,无法想象百灭那单薄瘦弱的身躯是如何挥出这气势凌然的一刀。可就是这一刀盖过了连慎十几年来见多的所有攻势,甚至比此前遇到的几个百战老兵更另他头皮发麻。这一刀太快了,快的连慎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最快的东西——他的剑进行回击。可另他想不到的是,尽管在速度上他最引以为傲的剑跟上了对方的刀,可那一道刀光却不是单凭速度就可以拦下的。 当刀剑交汇的声音响起时,利剑折断的声音也同时出现在深夜安静的院落之中。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连慎被一刀砍倒在地。他并未受伤,可是郭安给的那把绝对算不上粗制滥造的淬毒长剑,此刻却已经明晃晃的断成了两节。结果非常明显,连慎败了。 就在此前即便是以一敌三也能让人不敢直面锋芒的连慎,却在面对百灭的时候被一刀击败了。苦练十几年剑术的连慎,在面对不过还是一个少年的百灭时,却是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弱,你的剑,是在是太弱了。”说完百灭似乎对连慎失去了兴趣,对着郭安说道:“你们居然连这样的剑都对付不了,朝廷的悬镜司原来只有这种水平吗?” 被一个货真价实的毛头小子蔑视,郭安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作为一个混迹黑白俩道多年的老油条,那一丝不悦只是一闪而过,几乎无人关注。 “百灭大人说笑了,我等岂能和所里的刑官相提并论。我们就算拼了老命拿不下的犯人,大人一出手只需一刀便解决了。”郭安颇有些谄媚的说道:“有大人在此,我们只需找到犯人在哪儿,之后大人定不会让犯人翻出半点水花来。” “闭嘴。”百灭眉头一皱“还不快点干正事。”说着他看向李东生“你,解药。” 面对绝对的武力压制,李东生只能乖乖的拿出了解药,顺便也给自己清楚了无力的debuff。解药和毒药其实是同一个东西,但是使用时李东生心中的想法不一样,之前想着手中的是毒药,现在想着手中的药是解药。E级消耗品,除了本身是消耗品这一点外,简直就是神药。 至于郭安的两个马仔,郭安自有解药。 “说吧。”重振雄风的郭安再度胜券在握道:“你们原先是楼府的什么人?楼府的其他余孽又在哪里?” “大人在说什么?在下有些听不懂。”李东生假模假样的装傻充愣。 “哼,还想狡辩。刚才你在和本官高谈阔论的时候,已经说漏嘴和楼府有关了。”郭安冷哼道“而且你以为本官不知道?告诉你,在来之前本官已经查过了,你这宅院原先其实是楼府的财产,你这丫鬟原本是楼府的下人,是被你从地牢里捞出来的。而且你刚才自己也说过了,你的毒药是从楼府拿出来的,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能摘出去不成?” “大人说的不错,在下确实是楼府的人,不过在下原本只是一个楼府的下人,趁着楼府倒台的时候偷了张地契出来而已。”李东生顺势承认。 “哼,果真如此。你背后还有哪些楼府余孽,快快交代出来吧。不然...”郭安面色不善的看着李东生。 “大人说笑了,我和春草都只不过是楼府的下人而已,楼府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哪里还有......” 一道寒芒打断了李东生的话语,紧接着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深夜炸起。 李东生看着被百灭一刀劈成两半的石桌,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现在,”百灭直直看着李东生的眼睛“告诉我,楼府余孽,在哪里?” “好...”李东生非常识时务的应道。 ------------ 第五十五章 今夜,才刚刚开始 故地重游,人难免会不自觉的陷入回忆,但此时此刻,李东生却没有这些闲情逸致,因为身后有一柄刀在抵着自己。 “快走!”马仔一号见李东生停了,不赖烦的催促道。 “催什么催,大晚上的看不见路的好不好,你们也不多打个灯。”一旁的春草鼻尖一皱,恶狠狠的道:“你们不是皇帝的鹰爪吗?怎么办个事连灯笼都不舍得多打几个?” 当然,即便春草自以为恶声恶气的,但在场的人无一会被其吓到。 在场的人,无论是连慎唐留,还是悬镜司的一伙人,都不会把一个十四五岁姑娘的恶言恶语当回事。 其实李东生原本并不想让春草跟来的,只不过春草自己执意要跟着,郭安这边看到无论是连慎还是李东生都对这个叫春草的丫鬟十分在意,也有意要将其作为人质,于是便将春草也一起带到了楼府。 没错,此刻他们一行九人,被李东生领到了如今已被查封的楼府之内。 夜晚的楼府李东生并不陌生,毕竟曾经也是在这里过着睡的比狗晚的生活。和以前相比,现在的楼府对李东生来说,只是少了些灯火气息而已。灯火而不是烟火,因为在李东生看来,从前的楼府,同样没有烟火气息,同样和现在空荡阴森的楼府一样,冰冷的让人发颤。 “小丫头片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赖烦了!”马仔一号同样恶狠狠的回敬春草。 “你们这些狗东西,一个个都不是好人,你以为我会怕你们吗!”春草怡然不惧“都是你们害得夫人家破人亡,夫人心底善良,结果去被你们抓去了教坊,如今你们连我和十七也不放过。反正你们就是草菅人命,你们就是坏人。”说着春草眼眸瞟到了百灭“哼,坏人。” 马仔一号只是吓唬春草,并不会真动手,因为春草明摆着对百灭大有意见,可百灭却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在加上春草其实与百灭年纪相仿,郭安等人一时反而有些拿不准百灭的意思,不敢做的过分。毕竟百灭无论身份还是实力都是在场最高的存在。 “其实就像我跟你们说的那样,我其实不知道楼府还有什么余孽。”其实实际上也没有,李东生在心中补了一句“不过就像我先前说的,我知道楼府有个密室,我的地契就是在那里找到的。” “那个密室非常隐秘,是我无意间看到楼府大...楼府三公子楼敬池进入后发现的,其入口在一片假山之中。” “我想,那里面或许有你们想要找的...楼府余孽的线索。” “好了,废话少说。”郭安道:“还不快点带路。” 百灭似乎不喜言语,所以发号施令的还是郭安。 李东生闻言也不多说什么,低着头带着一行人兜圈子。 “我说,”很快,李东生的做法似乎就被看出来了“你在带我们,兜圈子。” 百灭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李东生。 “看什么看。”还没等李东生说什么,一旁的春草就先叫道:“十七一个下人,本来就不能.....不能在楼府里乱转,在加上你们这么黑的晚上也不舍得多打几个灯笼,十七找不到地方不是很正常嘛。” 不舍得多打几个灯。 听到这句话,唐留目光一闪,而连慎也是暗暗思索起来。 李东生自然是知道百灭他们为什么小心翼翼,不过他估摸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道也不打算继续磨蹭下去。 在春草刚怼完,马仔们正要还嘴之前抢先说道:“好了春草,没事的,我已经找到路了。” “既然找到路了,那还不快走?” 李东生看了眼郭安,低头继续往前走。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不在拖延,真带着郭安他们来到了一片假山之中。 楼府其实是有暗道和密室的,而且还不只一俩处。李东生当初走的时候第一次浑水摸鱼没有啥经验,没舍得顺太多,就从最隐秘的一处顺了点东西,其他的基本都没动。当然,也是他没料到那些留在楼府的东西基本都被后来的官员们瓜分干净了,只留了很少一部分上缴朝廷,要不然,他估计得把楼府搬空。他还是太小看了人性的黑暗之处。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个密室极其隐秘,而且还被李东生先一步下手了,所以这个密室后面似乎没被人知道。 李东生来到一座假山前,双手握住假山上一块凸起的石墩,用力扭转之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把石块给抽了出来。 “一般人想不到这块石头是可以移动的,而且这个机关非常敲门,普通的用力是无法移动的,必须用力旋转才行,所以就算有人误碰了也不会察觉出异常。而且...”你动手将手深入石块拔出后的凹陷部分,“只是单纯拔出石块并不会打开密室,必须要伸手摸到这里面的暗扣才行。” 李东生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假山内传出一道轻微的声响。 “好了,现在门锁已经打开,现在只要用力推这面石壁就能打开密道了。”李东生指着一处石壁道。 “等下,你们俩人,去。”郭安拦住了要上前的马仔二号,反而示意唐留和郭安道。 马仔二号和三号会意,于是用刀抵着二人上前。 “走。” 唐留和连慎此刻不说没有兵器,就算有恐怕也不是百灭的对手,于是只能乖乖来到石壁前。 “一,二,三,起!”二人相视一眼,颇为默契的一起推动石壁。 二人皆是练家子,稍一用力,石壁便传来了隆隆的响声,显然此处石壁确实是一道暗门。 “等一下,”然而就在唐留与连慎二人将要推开石壁的时候,百灭却突然开口阻止。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百灭却是看向另一处假山道:“什么人!出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均是惊疑不定的看向那处假山。只有李东生一副淡然的样子,没错,这货懒得演了,不过他也是占着光线昏暗且没人在意他,并不担心暴露。 周围并无声响,郭安等人严阵以待了一会,转头看向了百灭。 然而百灭严阵以待的看向那处假山,显然对自己极其自信。 “不愧是悬镜司的刑官,就算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却依旧不能小觑。”也许是见瞒不过百灭,从假山后走出了一人。 “什么人,藏头露尾的。”见真的有人在暗处,郭安心中一惊,急忙呵斥道。 “要说藏头露尾,几位不也是一样吗?”暗处之人嘲笑道:“明明是大名鼎鼎的悬镜司,来着楼府却一副小心翼翼的,莫不是,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见不见人,你说了不算。”百灭的话音刚落,人却已经冲入了黑暗之中。 他竟突然对暗处之人动手了。只不过,众人才惊讶于百灭的突然出手,后续却是震惊的看到即便百灭一手刀法使得霸气十足,但那暗处之人确实用一柄长剑悠然的接下了所有攻势。刀光剑影之间,二人已交手了不下百招,可百灭看起来似乎奈对方不何,甚至那暗中之人突然使出了一道精妙绝伦的剑招,竟将百灭给逼退了回来。 “剑,原来是这么强的吗?”看着一招击败自己的刀法居然被人用剑击退,连慎不自觉的喃喃道。 “你的剑,很厉害。”百灭似乎吃了个暗亏,凝重的看着暗处之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兄弟,看来你的刀法,练的也不到家啊。”暗处之人显然并不想回答百灭。 “白斩大哥曾经说过,我的刀,很厉害。”百灭转了转手腕“你的剑法很精妙,而且不惧悬镜司,”百灭目光一凝“你是名剑山庄的人!” “哎呀,想不到百灭小兄弟不但武功天赋极高,这阅历比起普通江湖人士也是丝毫不差啊。”暗处之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身份被说破,踱步走了过来:“没错,在下名剑山庄,易凤行。” “悬镜司,百灭。” “原来是名剑山庄的大侠。”郭安听到是名剑山庄也是松了口气。至于原因嘛,大周管理江湖靠的是俩个机构,中低端主要依靠的是六扇门,而高端则是朝廷大力扶持起来的江湖势力,当今的武林盟主——名剑山庄。 当然,名剑山庄并不受朝廷控制,说是扶持其实二者更多是合作关系,名剑山庄平时并不受令于朝廷,只是作为朝廷和武林高手之间谈判的纽带。毕竟,武林也不会允许朝廷傀儡做武林盟主。但名剑山庄毕竟受到了朝廷的大力扶持,所以跟朝廷的关系非常好。这也是郭安暗松一口气的原因。若真是一个不鸟朝廷的高手,恐怕今晚就麻烦了。 随着易凤行走进灯笼的覆盖之地,众人也看到了他的面容。而众人第一眼看到易凤行,心中便忍不住叹道:好一个光明伟岸风度翩翩的大侠。 而李东生看到易凤行的第一个反应是:沃日,真他娘一个杀千刀的高富帅。 易凤行长的真的是太他娘的让人嫉妒了,一个名剑山庄出来的剑客,学的是独步天下的精妙剑法,年纪轻轻就身负盖世神功,同时名剑山庄的背景又是黑白俩道通吃,人还长的这么帅,简直他娘的不给其他男人活路啊。 李东生内心的嫉妒之火在熊熊燃烧。 当然,此刻并没人关注李东生就是了。 “不知道易大侠深夜来此,所谓何事?”虽然气氛稍缓,但郭安还是问道。 “其实也是赶巧,我来此地的目的,和各位也是一样的。”易凤行露出一个杀死万千少女的微笑“我也是为了此地的密室而来。” “既然如此,”百灭目光一闪,似乎并不惊讶“叫她们出来,一起吧。” “毕竟,我发现的,并不是你。你还带了,普通人。” 听到此话,易凤行也是早有预料,回头说道:“二位姑娘,既然如此,便出来一见吧。” 易凤行话音刚落,假山处亮起一处灯光,然后一个灯笼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在然后,是提着灯笼的俩位女子。 然而,等到俩位女子与李东生等人目光相聚时,几道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 “林公子!”这道惊呼来自楼玉镶。 “是你们!”这是唐留。 “香儿姑娘!”这是连慎。 “小姐!”这是春草。 “春......草?”这是楼玉琴。。 李东生看着楼玉琴那好久不见的面容不由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今夜,才刚刚开始。 ------------ 第五十六章 三方相聚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小姐你受苦了...” “小姐春草好想你,好想夫人...” “小姐......” 从见到楼玉琴一刻开始,春草就像有讲不完的话一样贴着自家小姐,那嘘寒问暖的样子既像一只见到失散许久主人的小狗,又像迎归自己孩儿的母亲。 为什么楼玉琴会在这里?易凤行到底是什么人?他又有什么目的?悬镜司一伙人找楼府余孽的目的又是什么?一大推问题充斥在连慎和唐留脑中,只不过此时二人作为阶下囚,自然不会有机会问出这些疑惑。 至于李东生,作为这一幕发生的推手,此时心中却有着一股莫名的意味。 看着依偎在楼玉琴身上的春草,李东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春草从小心谨慎到逐渐放飞自我的样子,心中有一丝无法否认的吃味。 李东生有点不开心,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感觉,连带着楼玉琴李东生也有点看起来不顺眼。 不过这种心情只是一瞬,因为另一个“小姐”此刻找上了他:“林公子,你不是林公子吗?你怎么也在这里!”楼玉镶瞪铜铃一般的大眼睛,大吃一惊的看着这个所谓的湘府学子林穆成。 李东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楼玉镶是个意外,虽然他预料到楼玉镶或许会跟来,但没想到对方一来就找上了自己。 不过就在李东生想着该如何解释的时候,楼玉镶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般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和易公子串通起来合伙要救我和楼玉琴是吧,你们就是楼府的余孽!” 楼玉镶一通抢白,李东生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且不说这串通用的好不好,楼府余孽这个敏感词一出来,顿时所有人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你别瞎说,”李东生不喜欢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顺口回怼:“你才是楼府余孽呢,你全家都是楼府余孽。” “你!你...”楼玉镶没想到李东生会来这一句,顿时有些宕机,“你怎么突然骂人啊!” “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你...”楼玉镶气急,她听着李东生这话明显是在骂人,可仔细一想这说的确实也是实话,她楼玉镶全家可不就是楼府余孽么。 “你个硬不起来的!”楼玉镶可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主,情急之下说出了自己对林穆成的第一印象。 这句话的威力甚至比楼府余孽还要大。李东生此刻的江湖弟位瞬间从全场焦点上升到了众星捧月。 而此刻的李东生感觉脑海中有一颗金雷炸响,楼玉镶,你个杀千刀的,我日你仙人四舅板板。“不是,没有,你瞎说,”李东生目光扫向周围“她在胡说八道。她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连客都没有接过的,连恩客都没有的人,怎么知道我硬不起来!” “我没有胡说,”听到林穆成说自己胡说八道,楼玉镶也急了“是薇薇姐告诉我的,她说你那晚上,那晚上...”说到这儿楼玉镶似乎也觉得自己一个姑娘家家说这有些不好,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不是姐,那晚上咋了,你倒是说啊!可这一来,急的就是李东生了。人性之恶,不外乎用极尽肮脏之能揣度他人,大姐你这说话说一边,我可就洗不清了啊!我的一世英名啊! 李东生一时气急,只见悬镜司的老油条们一个个略带怜悯的看着他,百灭似乎不太懂,但看他的眼睛也是颇为嫌弃。连慎二人还好,没有啥恶意,只是你们闪躲的目光是什么意思。易凤行这比就更可耻了,一张装模作样的微笑脸,看着就想上去锤一拳。楼玉琴倒是还好,似乎并为看她,只是眼中的笑意有些藏不住。至于春草,不是,春草你脸红个鸡儿,还有楼玉镶,你个杀千刀的,你这会到知道脸红了。 “不是,楼玉镶,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整能凭空污我清白。” 楼玉镶这下到没有回话,而是红着脸往后缩“呸!” 哎,你!李东生着急想要上去拉着楼玉镶“解释”清楚,却是被易凤行拦住了。 “林小兄弟莫急,玉镶姑娘只是一时心急口快,还望小兄弟不要见怪。” 不是,又不是你被人说不行,你给我说什么不要见怪。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易凤行你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道德狗。 “又不是你...” “够了!”李东生还想辩解,可百灭一身厉喝打断了他,“不要在闹了。” “不是,我不说清楚的话...” “唰”抽刀出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柄明晃晃的弧刃抵在了李东生胸前,“林大公子,”郭安眼角带着嘲笑说道:“百灭大人叫你住嘴,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实势比人强,李东生只能放弃了即使洗刷自己清白的机会。 既然亮了刀刃,那么原本颇有些温馨欢快的气氛便被打破了。郭安顺势问道:“既然人都齐了,易大侠,这下能否告知本官,名剑山庄夜寻楼府密室,到底所谓何来?” “在下也很好奇,以悬镜司的身份,明明可以大白天光明正大的搜查,为什么也在这月黑风高的时候,如此偷偷摸摸的呢?”面对郭安的问询,易凤行却是答非所问。 “易大侠有所不知,今夜本官原本只是想抓捕逃犯,只是碰巧遇到了楼府余孽,于是顺便追查一番罢了。”郭安眯着眼回道。 “是吗,楼府之案早有定论,一众首恶尽数伏法。悬镜司为了些漏网的小鱼小虾,竟然马不停蹄的连夜赶来,郭大人果然是尽忠职守啊。”易凤行有意点了一下,不过也投桃报李道:“不过事情也是巧了,我今日来此,也是为了楼府余孽的消息而来。” “哦,不知易大侠可有收获?” “未曾,比不上悬镜司的各位,办案能力出众,”易凤行看了眼李东生“能抓到这么关键的人物。” “易大侠说笑了,本官只不过运气好逮到俩个楼府的下人,不过,小鱼小虾而已,哪比得上大人办事,”郭安意有所指“还有俩位楼府的千金作陪。” “琴儿和镶儿不过都是庶出的姑娘,跟楼府的事情可没有什么瓜葛。易某只是麻烦她们认路而已。” “本官知道,不过既然易大侠也‘碰巧’要查楼府余孽的消息,不如我们刚才联袂行动如何,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既然如此,有悬镜司的高手相助,易某自然求之不得。” “易大侠见外了。” 郭安目中厉色一闪,两方虽然看起来达成了共识,但实际上谁也不相信谁,都不愿意真正说出自己的目的。只不过悬镜司一方在武力上压不住易凤行,而易凤行也不会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的和大周皇帝最信任的鹰爪作对。 处于某种平衡的两方,打算共同探索密室。 “走了”马仔一号推了推靠在石壁上生无可恋的李东生,让其进入已经被推开的密道入口,意思是让他去前排带路。 “唉”李东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人与人的悲欢是不能想通的。除了你自己以外,谁也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在进入黑黢黢的密道之前,李东生回身看了一眼,虽然众人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可他却觉得这寂静的深夜中回荡着愉悦的欢快声。 等到一行人在李东生的带领下依次进步密道。不过片刻,俩道人影来到了假山之前。 “想不到我们在楼府搜寻了这么多天一无所获,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却突然柳暗花明起来。”并未特意穿着夜行衣,却也身着暗色服饰的段兴感慨道。 “老师,既然终于有了线索,那我们便跟上去吧。”带着面纱的纳兰金环说道。 “殿下,”然而,段兴却是迟疑道:“那易凤行与刑官百灭皆是高手,只有我一人的话,怕无法护得殿下安全。” “老师放心,虽然和银玥比起来,我差了很多。”纳兰金环正色道:“我不像妹妹那般聪慧过人,神机妙算,值得让人交付性命。更比不上她博学多才有治国之能。我被称道的只有这区区无用的皮囊而已。”。 “但所幸,”纳兰金环双目一凝,一股无形的气势在她身边环绕:“我的练武天赋还够看,我在天衍神功上的修行,比所有的人都要快,甚至比银玥都快。” “我不会拖后腿的,老师。”纳兰金环无比坚定的说道。 ------------ 第五十七章 缘起 事情还要从十几天前说起。 满溢檀香的古佛大殿中,诚心祈福的纳兰金环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打扰。 刹那之间,体内的天衍神功运功,纳兰金环环顾四周,并未察觉到身影。此刻已经是深夜,连丫鬟也被她支开,千手千眼观音前只有她一人。 她默默起身,走到佛像前,捡起了地上盒子。 刚才就是此物突然从她眼前落下,可她却并为发现是何人所留。 是个高手,金环暗中想到,能完全不被她察觉做到之事的,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毕竟,总不能是千手千眼菩萨显灵了吧。 纳兰金环摇摇头,同时打开了手中颇为精致的木盒。 一片红色的光芒充斥了整个大殿,纳兰金环眼中两个血色的丹丸熠熠生辉。她猛个盖上了盖子,这东西不简单,纳兰金环想到,在看到盒内之物的时候,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冲动油然而生。这对于修炼了天衍神功的她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纳兰金环小心收着木盒,再次仔细的巡视,无论是头上还是四周都没有人,她确认无误。 那么,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几天后。 “确认了吗?”纳兰金环问道。 “确认了。”段兴满脸兴奋的说道:“纸上写的没错,这丹药确有返老还童断臂重生之效!” “看来,天不亡我大楚。”纳兰金环长舒口气道。 “没错,”段兴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幕后之人想要做什么,但只要有这神乎其神的丹药,我南楚就了渡过此劫的机会。” “当然,”段兴又道:“虽说如此,但我们此举犹如刀尖起舞火中取栗,稍有不甚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老师,我们现在应当如何?” “我们现在做俩手准备。” “第一,我们先照神秘人的意识行事,毕竟无论神秘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么做对我们南楚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其次,我会暗中调查这神秘人的身份,要是运气好能找到的话,我们就能反客为主。”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察觉道此人,如何才能找到他?”金环公主美眸紧皱。 “公主莫不是忘了装金丹的盒子了?”段兴提醒道。 “你是说那个宝盒?” “没错,”段兴肯定道:“我本来还想根据神秘人留下的纸条查找一下线索,但想不到不过是把纸条放回木盒片刻,那纸条竟然自己不翼而飞!”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发现这宝盒的秘密。” “此物看起来似乎是个普通的木盒,可实际上非金非木,连我的剑气都无法留下一丝刮痕,在加上离奇消失的纸条,结合纸条上的话,恐怕这个宝盒,也是个非同一般的宝物。” “可即便如此,”纳兰金环丧气道:“我们也从未听说过任何可凭空取物的宝盒存在啊?” “没错,想我段兴游历江湖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物品,只是如此夺天地造化之物,我此前为何从未听过任何相关的传闻,是在是令人费解。” “那我们究竟如何才能从中找到线索?” “卑职也不确定,”段兴将木匣托在手中,左右打量着:“但卑职有一个想法。” 仲月佳节后,夜。 “今日结果如何?老师?”纳兰金环有些有气无力的道。 “先不说这个,我听说今天你被韩奇韫将了一手。” “那韩奇韫就跟个恶心的苍蝇一样!”纳兰金环一张小脸可爱的嘟了起来。 “咳,真是为难公主殿下了。”即便非常熟悉,段兴又是深度佛经之人,可还是有些顶不住纳兰金环的美色,特别是她嘟嘴的时候,全天下的美景都会在此刻失去光彩。 “既然我们已经被人下了一城,就必须要抓紧了。”青衣居士段兴收拢心神,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白色的手帕。 “老师可是有消息了?”纳兰金环知道手帕上有什么,顿时美眸一亮。 “没错,”段兴回道:“当初我就觉得宝盒上的花纹有些熟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精致的花纹。” “于是我将盒上的花纹拓印了下来,偷偷派人去凌京城的各处木匠大厅,结果你猜如何?” “如何,莫非这花纹还有啥特殊之处不成,可我感觉和平常见到的也没什么俩样啊。” “对啊,公主殿下,为什么一个如此宝盒,我们会对其上的花纹觉得熟悉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很奇怪吗?老师你别卖关子了,我又不是银玥,到底怎么回事你就直接说嘛。” “公主莫急,听我细细说来。我们觉得这花纹熟悉是因为这花纹本就是寻常食盒中常用到的雕花卉纹,可是这花纹在食盒中自然是司空见惯,在这宝盒之上就非常可疑了。而且公主你看,虽然都是花纹,可这宝盒之上的花纹精细异常,这显然不是普通大户人家会用的食盒。如此精湛的手艺,定然是出自大家之手。于是我又偷偷拜访了城中有名的大师工匠,结果让人非常意想不到。” 纳兰金环紧张的看着段兴,并没有插话,而段兴也是目光闪动,似乎是思考了一番后说道:“原来城里的大户人家大多都是找木匠制作食盒,但大多也就看看外观好不好看而已,没有其它的要求。只有城中最有钱最挑剔的那帮人,才会特意找城里的大匠订制,而且连木料和花纹都会仔细斟酌。而这类客人都有一个毛病,就是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所以这类食盒虽说也是花纹,可每一家的纹路都是不一样的。” “而我今天在询问过程中,恰恰有一位大家认出了这宝盒之上的花纹。我让其仔细辨别了一番,结果哪位大家很明确的告诉我,虽然有一些细微的差异,但其上的花纹,绝对来自他曾经为陵京城里某个大户人家所做的食盒之上。” 说道这里,段兴再次停了下来。 “怎么了老师,这食盒,总不会是大周皇帝用过的吧。”纳兰金环半开玩笑道。。 段兴微微摇头,“唉,当我知道时,我也是非常震惊,但后来想想却又有种原来如此,果然如此的感觉。” 紧接着,段兴说出了那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这宝盒上的花纹,来自已经被砍头的前吏部尚书楼钟邰的府邸,那个无端牵扯到我们南楚,害得我们不得不千里迢迢来到这陵京成斡旋的,现在已经人去楼空,空无一物的——楼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