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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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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矿铲与血色冥币(一)
我叫洛可,今年24岁,刚刚从部队退伍回来,从十八岁当兵到现在已经有快六年了,说起来其实我很喜欢军队的生活,规律而严谨,不用想太多事情,比较踏实。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突然离世,我也不会选择退伍,虽然父母感情不是很好,经常会吵架,但毕竟是结发夫妻,每天生活上总有个照应,不至于让我担心,现在父亲走了,只剩下母亲一个人,我不得不选择从部队回到她身边,首先是因为希望能有时间多陪陪她看望她,再者,部队的工资和补贴对我个人生活来说是够用的,却不足以让我能给母亲一个舒适的晚年。我这次回来后,却迫切的任务就是能找到一份薪酬比较合适的工作,退伍军人有就业分配和推荐,但是那些工作我觉得不太合适,虽然稳定可薪水太低,我不求铁饭碗,只求高薪,二十多岁还是可以压榨自己的年纪,既然选择从一个稳定而踏实的环境走出来,就没必要再跳进另一个同样的坑里。
可惜现实比较残酷,我一没学历,二没工作经验,除了当兵锻炼出的强健身体和一身格斗功夫外,没有任何一技之长,我这种就是俗称的眼高手低。
正当我仍在为工作发愁时,碰巧遇到了一个以前部队的战友,我们两个人出去吃饭聊天,她退伍的比我早,家里人托关系把她弄进了公安系统,看到我现在还在为工作郁闷,又听闻我不求稳定,只希望待遇好些,她忽然说刚好想到有个工作我可以去试试,说不定很适合。
我顿时来了精神,问她是什么工作。她反倒是有些犹豫,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那份工作,最后索性一拍手说要直接带我去见见未来可能成为我老板的那个人。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的被她带到了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下,抬头一看,一楼与二楼之间挂着的招牌上写着“赫卡咨询事务所”,一楼大门上挂着“营业中”字样。没等我说话,战友已经按响了大门的门铃,过了足足有两分多钟门里面都没动静,战友还在淡定的等着,就在我以为里面没有人想提出要走的时候,突然门被打开。
门里站着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年轻女人,色泽均匀的小麦肌肤,黑色长发过胸,还带着微天然卷,从那种自然的凌乱程度可以看出不是烫出来的效果,她上半身穿着白色长袖衬衫,下半身竟然穿的是类似于大一号的沙滩裤的东西,刚刚盖过膝盖,光着脚踩着拖鞋。我并不是诧异她的着装风格,而是现在正值十一月中旬,初雪已经过去许久,今天虽然还算是暖和,可温度也仍在零下二到三度左右,就算在家也不会有人穿得这么少。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阵,然后什么也没说便让我们进了门,屋里的空气确实比外面要暖一些,可是看着她那接近夏日的打扮,我都在心里默默的替她喊冷。
我们刚刚坐下,那女人便端来两杯咖啡递到我们面前,然后坐到另一边沙发上,没什么表情的说,[抱歉,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我自己平日喝的纯咖啡。]
第一次听她开口说话,嗓音很好听,并非阴柔却也不是很低沉,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听感觉。
[因为没人伺候你了么,真庆幸你还能活着。] 战友玩笑似的说道。
[嗯哼。] 那人耸耸肩,算是默认了战友说的话。
咖啡这种东西我之前只是听说过,没有机会去喝,也没想过要特意去喝,既然有机会,那就顺便尝试一下,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所谓的咖啡,不禁皱眉,真的好苦。这时,突然又听到那个女人说道,[看这样子,是带来给我面试的吧?] 显然,这话是问我战友的。见快要切入正题,我旋即放下手里的杯子,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提到工作,我总是不免有些紧张,毕竟从来没有过经验。
战友倒是很放松,笑了笑,说,[嗯,你能看出来不新鲜,她叫洛可,你觉得怎么样。]
那女人闻言又把目光转回到我身上,[这个看起来倒是不错,当过兵这点最符合我的理想要求,而且是刚刚退伍回来的,身手应该还没生疏,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做饭,家务能力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当过兵刚刚退伍回来?] 从进门开始,战友就没有提过我的任何信息,而且之前说要来见她也是临时起意,她的话让我觉得有些惊讶。
[世上没有任何一类人比在我们这个国家服过兵役更好辨认了,再综合你的年纪、体型、肤色、手掌粗糙程度,以及提到工作面试时的青涩局促,都能很明显的表现出你的经历和社会经验。] 她似乎不太有意愿要解释得更细致,只是这么随便的淡淡一说,又转回话题,[会做饭吗?家务怎样?]
[呃,会做些简单的饭菜,做家务也可以。] 我从小就较为独立,再加上多年的兵旅生涯,所以生活上的那些琐事是难不倒我的,但是我现在仍然一头雾水,倒底是一份怎样的工作,还需要家务能力?[很抱歉,我能不能先了解一下,这里要招聘的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女人微微挑眉,望向战友,似乎对于我的问题很意外。战友说道,[因为你需要的工作职位比较难解释,所以我就直接把她带过来见你了,她对工作性质没有任何要求,只要薪水不低而已,不是刚好符合么。]
[好吧。] 那女人听罢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那我就跟你介绍一下,首先我叫赫卡,开了这家咨询事务所,我想招一个..呃,算是助理兼搭档吧,负责我的全部生活起居,换言之就是,你得和我一起生活,保证我不会被饿死,然后偶尔协助一下我的工作。] 说到这儿,她又顿了顿,[对了,我还希望你的胆子能够大一点,因为有时可能要面对一些常人不太能遇见的场面。至于薪酬,一年十五万,觉得如何?]
[十五万?] 我惊讶的瞪大眼睛,对我而言这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以我的条件,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待遇。
[觉得太高了么?如果你能做得好,绝对值得,而且我倒觉得应该给你再高些的报酬。] 赫卡看透我的想法,淡然的轻轻搓手呵气,她似乎自己也能感觉出自己穿得过少。
[哇,看来你对她相当满意,这么简单就开始开价,难得你会不挑剔。] 战友对于赫卡态度也很惊奇。
[情势所迫,而且服过兵役的人确实是我的理想要求。]
战友轻笑,她转头看到我还是一脸茫然,便拍拍我的肩膀,[既然她对你这么满意,那实话跟你说吧,赫卡是个名侦探,我们公安系统里有很多案件都是由她协助破案的,而且是高薪聘请,当然,这是个秘密。说起来,她头脑一流,生活能力却属于中度残疾,所以需要人照顾,你的工作内容大概就是给她做一个称职的保姆,工作轻松,薪酬又高,怎么样?做不做?]
[就这么简单?] 我有点不敢置信,愿望实现得太突然,好像一个大馅饼一下子砸到我的脑袋上,一时还真的难以抓回那种真实感。
[你可以先做几天试试,不习惯的话,我也不勉强。] 赫卡随手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根点燃,随着她的吞云吐雾,很快,我的视觉和嗅觉就被浓浓的尼古丁味道充斥着。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还是说,[好的,我愿意试试。] 和一个抽烟的人生活在一起,对我来说不是件快乐的事,但是那个薪酬对我的诱惑足以抵挡一切。
就这样,我意外的获得了一份工作,住进了“赫卡咨询事务所”,这里一楼是办公场所,二楼则是生活区,赫卡的主卧室旁就是我的客卧房,里面生活家具样样齐全,除了随身的衣物用品外,我几乎不需要带任何东西过来。
整齐的收拾好带过来的行礼,也顺手把床上根本不成形状的被子叠成了极标准的豆腐块,没办法,多年养成的军队生活习惯,容忍不得半点凌乱。我走出房间,隐约听到赫卡正在她房里打电话,便独自去粗略的熟悉一下环境。
这整栋楼都是赫卡的,二楼有一个书房,其实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个小型图①38看書网架摆设甚至分类模式都和图书馆一模一样,不知道有没有上千本书,墙壁架子上堆着厚厚的旧报纸。接着还有一个美术室,里面摆放着许多油画,只是画风比较诡异,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凶案现场,还有一些人体构造,另外一些是完全看不懂在画什么的东西,只有两三幅看着比较正常的风景画,我不知道这些画是不是都是赫卡画的,抛开内容不说,画得确实很好,至少从我这个外行人眼里看,画什么像什么。
除了书房和美术室外,还有一个漂亮的厨房,摸台面时会发现落了些薄尘,似乎有段日子没有使用过,冰箱里有放长毛的青菜,放烂的水果,反正需要新鲜度的食材都已经坏掉。接着是一间储物室,另外两个客房和一个餐厅,这些地方多少都有些落尘,特别是餐厅,不仅脏而且凌乱,这里的冰箱空空如也,角落里堆了半箱待食用的泡面,酒台上有打开不知放了多久的饼干和吃了多半的面包,吃剩的快餐盒泡面盒几乎快摆满餐桌,如果是在夏日,这里一定会散发出阵阵恶味。最侧面是一个带着阳台的清洁室,打扫卫生的工具都胡乱躺在这里,还有一个很大很精致的洗衣机,旁边洗衣存放篮里堆满了各种衣物,堆不下的便丢到旁边的地上,这衣物的主人似乎只会换衣服不会洗衣服,真不知道如果所有衣服都穿遍了,她要怎么办。阳台上的晾衣架全部空着,伸手一摸,不出意料的一手轻尘。看来战友说赫卡是中度生活残疾这话的确属实。看完二楼,我又到一楼细细走了一圈,大门一进来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就是我第一次来时和赫卡谈话的地方,那里是办公厅,再往里面走还有一个实验室,里面有许多瓶瓶罐罐的玻璃器皿。另外还有一个健身房和一个公共厕所,最里面有一个小型的暗房,用来胶卷显影的。
整体看完,我不得不感慨的长叹口气,要有多少财力才能购置这么豪华的一幢别墅,什么时候我也能有钱买一间房,不奢望和这个一样大,普普通通的住宅楼房就好。
我正发呆着,蓦的听到脚步声从楼上稍快的由远及近,转头看到赫卡正从楼梯向下走来,换上了牛仔裤,格子衬衫,胳膊搭着件羽绒服,似乎是要出门,见我站在这里,便开口道,[有case...] 大概是觉得我可能听不懂英文吧,她微微停顿,又说,[可能有单任务,有没兴趣一起去?还是你还不太适应想要待在家里?]
虽然我入伍早,可好歹也上过初中,也许说英文句子会听不懂,但是一些简单的单词还是能明白的。不过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短暂的犹豫后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房子已经前前后后的看过,卫生清理工作可以等回来再做,我还是希望能多了解一下关于赫卡的工作,除了是对自己老板应有的关心外,更重要的是满足我的好奇心,说真的,年少时看过福尔摩斯探案集,但一直觉得那只是小说,现实里根本不可能有那样的侦探,我想知道现实与小说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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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矿铲与血色冥币(二)
她欣然接受我的同往,我迅速的在一分钟之内回房间取出外套,出来时赫卡已经坐在车里等我,我上车坐稳后车子便驶向了那未知的目的地,因为彼此还不熟悉,途中难免寡言,车子行驶了一阵后,赫卡终于先打破这沉默,[会开车吗?]
[会,在部队有学过。] 我如实回答。
赫卡眼睛望着前面,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那就好,以后会方便很多。今天算是你的第一天工作,我们彼此还不了解,借现在这个机会相互了解下吧,你多大?]
[二十四了。]
[小我一岁,十八岁就去当的兵?]
[这你也能看出来?莫非福尔摩斯那种人真的存在?] 我实在惊异她的这种特殊能力,就像巫师能占卜未来一样,她仿佛能读到过去。
赫卡依然面无表情,语气却显得颇为轻快,[很高兴你知道福尔摩斯,其实没什么厉害的,你若习惯这种思维方式,也会一样。]
[能说说是怎么看出来的么?] 自己说出这句话,让我蓦然想起了一个福尔摩斯小说里的情景,似乎华生与福尔摩斯刚认识时也有过类似的对话。
[倒不是真的能看出确切年龄,只是你身上那种自然而然的军人气质不是短时间的军队生活就能锻炼出来的,刚刚经过你房间,无意看到你把床上的被子叠成了标准方块,带的东西也都机械化的摆放极整齐,一方面是在部队生活得比较久,另一方面就是年纪比较小时便去参军,人在少年时养成的习惯才容易融入到性格和气质中去,综合这两点,再加上满十八岁才能参军,你现在也才二十四,你参军的年纪就算不是十八岁,也不会超过二十岁,我也只是随便一说。]
[呵,感觉真神奇。] 听起来确实是挺简单的想法,可是,换作我就根本不会想这么多。
[所有的神奇都是由知识和经验构成的。你喜欢看侦探小说?]
[不是喜欢侦探小说,上初中的时候不怎么爱学习,喜欢看各种小说,也看过福尔摩斯。]
[喜欢看小说的话,书房里最里面第四排h列d行全部都是,有十八部侦探小说、八本探险小说和四本惊悚小说,你可以去随便看看。]
[谢谢。] 竟然连摆放、种类与有多少本书都记得这么清楚,该说这个人厉害还是说她诡异呢。
[书房里的电脑也是给你用的,觉得麻烦的话可以搬回房间,因为之前那个人比较喜欢在书房上网,其它的我就不一一多说了,总之房子里有的东西你都可以用,不需要觉得介意。]
[嗯,我会尽快适应的。]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尴尬的气氛缓和许多,我惭惭也放松下来,赫卡虽然表情总是冷冰冰的,但似乎并不是个苛刻难相处的老板。可是...[对了,你之前的那个...呃,助理,为什么会走啊?被你炒掉的吗?] 如此高薪又轻松的工作,应该不会有人主动放弃,我希望能知道赫卡的底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以免被炒。
[不是,是她主动辞职的,之前的所有都是,不过我希望你能做久一点,一个人生活会给我的工作带来很大的负担和麻烦。]
[为什么?薪水这么高,怎么会想主动走掉?]
[我的搭档这份工作也许没你想得那么轻松,最初见面的时候我说过,和我一起工作会见到许多常人一般不会遇见的场景,比如尸体,或者凶杀现场,甚至更加恶心的东西,有时还会遇到危险。普通女人都会害怕这些,可以理解,但是我又不习惯和男人一起生活,所以,很少有能做得长久的合适人选。]
[难怪你说想要找一个当过兵的..等等!难道待会要见的场面会是那些东西?] 我不禁幻象了一下赫卡说的那些场景,身体不自觉的泛起鸡皮疙瘩,心理还没有准备好,不知道到时能不能承受得了。
[啊,那个,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等下也不会有机会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说着,赫卡把车停了下来,我向车窗外看去,我们停在了一栋旧式住宅小区的楼前,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警车。
我们下了车,直接上到四楼,左手边的房门是开着的,虽然仍有些忐忑,但我还是跟着赫卡走了进去。进去后发现确实并没有我担心的恐怖画面,这是一家很普通的民宅,两室一厅,由于居住时间过长,墙壁略微显得脏黑暗旧,但从屋内家具和摆设上看,生活水平应该不属于窘迫一类。
房内有三个穿警服的男人,还有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女,那妇女显得有些肿胖,皮肤干褐,脸上的纹路微深,穿着打扮较有农村味道,她怀里抱着一个正酣睡的婴儿,神情焦急不安。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警服男人看到赫卡后立刻迎上来,[总算来了,这就是刘建民的老婆和孩子。]
赫卡点点头,指指我说,[我的新伙伴,叫...可乐。这是萧明,萧警官。]
可乐???我不禁一怔,这时,萧警官伸出手来,[可小姐,您好。]
[......] 我只能干笑的握住他的手,小声说,[萧警官,您好,我姓洛,叫洛可。]
萧警官好像顿时明白什么,尴尬的对我笑笑,将注意力转回到赫卡身上,在我们寒暄的时候,赫卡已经开始在屋子里四处转悠,她慢慢的走走停停,不似搜查什么,倒更像是在商场逛街,耐心的浏览各类商品寻找自己钟意的东西。
那妇女紧张的瞅着,不明白赫卡想做什么,一个警官小声的安抚着她的情绪,我走到赫卡身旁刚想打听这是要干什么,结果才开口发了半个音节就见她头也不抬的冲我竖起食指,示意我打住,眉尖微微皱起,显得很不高兴。
我赶紧识趣的退后几步,不再出声,默默的看着她。
赫卡一会拿起摆在桌面的照片看看,一会打开抽屉柜子看看,但是基本只是看,不会没礼貌的乱翻,从客厅到卧室至于是厕所,我跟着她走了个遍,虽然不知道她是找些什么,但就算是我,也发现了一些异常之处,这家人似乎很没有安全感,在许多隐秘的地方都藏了刀具,并且是西瓜长刀。
在卧室床边的抽屉里放着一些药瓶似乎引起了赫卡的注意,她蹲下来研究了近两分钟,还一一打开翻看里面的药物。我微微靠近瞄了几眼,看到了其中三瓶药的名字,醋酸泼尼松片、复方丹参片和肺宁颗粒。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结束这莫名的观察,走回客厅里,此时,那个妇女正和萧警官他们在谈话,赫卡走过去加入他们,[抱歉,刚刚擅自在您家里冒犯。]
妇女摇摇头,[听说你是特意请来的调查官,我只想知道我老公和儿子在哪。]
[在你儿子失踪当天,有些东西被送到了你家门口?] 赫卡话音刚落,萧警官便让人将东西拿了出来,我凑过去看,两个隔离袋里分别装的是一把脏旧的铲边已经有些卷起的小型的矿铲和一张部分被染成暗猩红色的佰元冥币。
赫卡一边仔细观察证物,一边问道,[那你老公失踪时就什么也没有吗?]
[没有,他说有事出门,也没说去哪里,就再也没回来,也没人送任何东西。] 那妇女说完,萧警官又接着道,[到目前为止没有收到任何勒索电话,完全没办法确定是失踪还是遭到绑架。]
赫卡拿起冥币轻轻抖了抖,又说,[是那孩子的血吗?] 显然这话是在问萧警官,萧警官微微摇头,[不确定,检测结果还没出来,要下周一。]
听到赫卡的话,那妇女原来干褐的脸色霎时苍白了几分,我虽然不了解事情全部来龙去脉,但听到这里,大概能猜到几分,应该是一件失踪案。
赫卡也注意到妇女波动的情绪,将手里的物证放下,说,[这东西也未必是人血,别放弃希望,不过,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相信赫卡的本意是要安慰那个可怜的女人,但是她的话说完,只是让女人的脸色更差。
赫卡拿过一个警官手里的笔录本翻看,我本也想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可惜字迹略微潦草,赫卡的阅读速度飞快,我什么信息也没能获得。待赫卡全部看完,才又开口,却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你跟你老公是哪一年认识,哪年结婚的?]
[我们是95年认识的,当年就结的婚,已经在一起生活七年了。] 妇女怀里的婴儿微微发出抽泣声,似乎是睡醒觉得饿了,母性让妇女很自然的掀起衣服喂奶,并未有一点点尴尬的感觉。在场的男警下意识的避开目光。
不过对方的举动好像对赫卡都没任何影响,她神情没有半点变化,[你对你老公结婚之前的事了解多少?]
妇女拧着眉想了想,[也就是在这里做建材,我之前是给他那店里打扫卫生的,就这么才认识的。]
[他好像不是本地人,家乡那边的情况呢?]
[他说他家里人都死了,没什么亲戚,早就断联系了。]
[他一直是做建材生意的吗?]
[是啊,家里就靠他做这生意赚钱,我就在家里带孩子。]
[哦,我看你家阳台和窗户上有的钢筋防盗网很新,而且连厕所的窗户也装上了,是最近装的吗?]
[是,本来只装了阳台和卧室那面的,就是在我们家孩子不见了之后,我老公总是很紧张,特别害怕,让人来家里把所有窗户全都按上了防盗网。]
[这么说,门琐也是新换的吧,看起来也很新,还有那些不是用来做饭的刀,全部是你老公在孩子失踪和收到这些东西之后准备的?] 赫卡微抬下巴,示意桌上的小矿铲和冥币。
妇女点点头,眼睛开始泛红,[他吓得不轻,晚上也不敢睡觉,我担心孩子,想报警,他又坚决不同意,说他会自己把孩子找回来,要是我敢报警就和我离婚。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以为他知道是谁带走孩子的,可是,现在连他也不见了,我实在没办法,不得不报警,警察同志,求求你们,帮我把老公和孩子找回来,那些人是要钱还是要什么都行,千万别伤害人,我这小的才四个月,不能让孩子没有爸爸啊。] 她说话时流露出的那种深深的惊惧和担忧,让人看着无比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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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矿铲与血色冥币(三)
赫卡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同情,只是稍稍停止问话,给了几位警官安慰那妇女情绪的时间,尔后又继续道,[在你们结婚的这些年里,有没有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没有,真的没有,我们生活一直挺好的,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我老公是个很老实的人,我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会有人这样对我们家。]
[嗯,那今天就这样吧。] 赫卡起身将搭在沙发边的外套穿起来,萧警官等人也跟着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一起离开,我们走了门口,赫卡突然又停住脚步,回身问道,[对了,你老公的肺不怎么好吧?什么病?]
妇女先怔了怔,接着点头道,[对,他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特别是肺,药不能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我不识字,他也没跟我说过。]
赫卡叹口气,[你晚上记得将门窗关好,孩子不要离身,尽量别出门,出门也别去偏僻的地方。]
说罢,她便走出了屋子,我们剩下的人都跟着离开,我临走前看到那个女人悄悄抹眼泪,萧警官走在最后,道过别便替妇女人将房门关好。从四楼下到三楼,他便迫不及待的来到赫卡身边,小声的说,[怎么样?找到什么线索吗?张队说很可能是刑事案件,听你刚才问话的意思,似乎也觉得是?]
面对萧警官的急切,赫卡两只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微卷的发梢随着她下楼的步伐规律的轻轻颤抖,极为从容的回答,[有九成机率是,如果再找到些线索,大概可以百分百确定了,而且,结果并不乐观,人很可能已经被害。]
萧警官拧起眉,从赫卡的左后方换到了右后方,[连你都说是,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在矿铲上我们提到了不少指纹,除了放在刘家的那两样东西,我们能用的线索很少,要查矿铲和冥币的来源无异大海捞针,物证科的鉴定结果又要几天后才能下来,开案情分析会时给出了几种方向,一种是拐卖儿童,一种是绑架勒索,还有一种是仇怨报复,孩子失踪九天,大人失踪四天,依然没有任何勒索信息,调查发现刘建民除了收到矿铲和冥币外没有受到过其它任何威胁,他银行存款并未有异常,绑架的机率似乎不大。最可疑的是,刘建民在孩子失踪后拒绝报警,还有他种种奇怪行为来看,我们觉得熟人作案可能性非常大。刘建民的老婆是个全职主妇,对他老公在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通过社会关系走访调查,刘建民为人虽然不错,但做生意难免产生摩擦,我们筛选了几个嫌疑对象,一个是和他有生意竞争关系的梁斌,一个是叫陈锐军,是个好吃懒做的无赖,之前在他店里打工,后来被他辞退,曾扬言要报复,还有几个也是曾经与刘建民闹过别扭的,正在对这些人跟踪调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熟人拐走孩子,或者是其另有情妇,为逼婚将孩子带走,然后给刘建民暗示,刘建民在与之交涉的过程中产生冲突,结果发生意外?]
[指纹只是一种能验证你推理的东西,现在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关于这件事的所有调查笔录我刚刚都看过了,把那个叫吴有全的人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给我,现在没办法给你们任何意见,我也还需要找更多能证明我推理的证据,可能今晚会给你些信息。哦,对了,你们继续你们的调查,但是最好派一组人来24小时暗中保护这对母子。]
[吴有全?那个人身上好像没有查到疑点,你的意思是,嫌疑人还会继续作案?]
[你们按你们原来的思路调查,我有我的方法。我感觉这事还没结束,为以防万一,最好如此。]
[如果是你的感觉,那就不得不当作线索来考虑了,我们会派人在附近暗中监视的。]
听到萧警官的话,我微微讶异,看来赫卡在警界的地位相当的高,否则又怎会单凭她一个直觉便决定了一组警察的行动。
我们走到楼下,萧警官将赫卡提到的那个叫吴有全的人的联系方式写在纸上,赫卡只是借着他的手看了看,并没有接过来,萧警官只好将纸条留给了我。赫卡说要再在这里多想一想,萧警官等人便坐上警车先行离开了。赫卡轻轻呼着气,嫣白色的烟缓缓自她嘴角流出,这是冬日里特有的景象,刚才我始终没敢再讲话,赫卡不高兴时的表情仿佛还能重叠在眼前,怎么说呢,她是个长得蛮漂亮的女人,但不是大众审美的那种漂亮,反倒有种坏人脸的感觉,又鲜少有什么表情,若是不怎么讲话只觉得有些冷漠,但不高兴拧起眉的瞬间莫名有一种很强的凌厉感,会使人不禁感到害怕。仍陌生的接触令我还摸不透赫卡在工作上的习惯,所以,不知道现在我能不能和她交谈。
赫卡仔细观察着这小区四周的环境,大约又过了五分钟,仿佛才记起我的存在,转过头来对我说,[车上副驾驶座前面的拉缩格里有相机,去取来,也许会用到。]
[是。] 那蓦然的略微带着命令的语气让我习惯性的绷直身体,差点对赫卡行了军礼,也许是看我的反应很好笑,我隐约听到赫卡用鼻子轻轻嗤了声,她眼神柔和了些,可还是没有表情。
我自嘲的边摇头边小跑回车里拿来相机,随着赫卡绕刘家那幢走了一圈,最后她在一侧停下,仰头望向楼上,[那里就是刘家吧。]
[嗯] 我也抬头看去,这一侧是整栋楼窗户的朝向,刘家的窗户就在头顶不远处。我正呆望着,赫卡竟然走上前去看了看一楼的外嵌式钢筋防盗防然后向上攀爬!对,我没有看错,赫卡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爬上了别人家的防盗网,动作还十分敏捷。
这一侧几乎每家人都安装了防盗网,只是样式不同,有些是外嵌式,在墙壁外突出一块,在下面铺上层木板,形成一个小阳台,再在防盗网上方用一大块塑合板制了个防雨层。有一些防盗网则是直接在窗户上焊上封条,比较简单。
赫卡攀爬的一楼是外嵌式防盗网,二楼则是封条式,二楼窗户旁有一个小的水泥实底空调架,上面已经没有空调了,但看形式,借着踏上那个空调架便可以攀上三楼的外嵌式防盗网,四楼就是刘家,同样是外嵌式防盗网,不过看起来和其它人家的一样旧,甚至生锈,应该不是最近装上去的。
这种防盗网几乎为小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阶梯,只要身体条件好且有胆量,想爬上几楼都可以,如果哪一家没有安装,无论住在几楼,恐怕都很容易遭殃。
赫卡爬到一楼防盗网上面后好像发现了什么,看了许久,然后扭身叫我把相机递给她,我也是攥着防盗网蹬着墙壁努力向上伸胳膊才把相机递了上去,就看她在那里认真专注的不知道在拍些什么。
这时,开始有人注意到我们,大白天踩到别人家防盗网上去,想不被注意都难。有人走过来问我在干什么,我一时语塞,尴尬得不知如何回答,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已经大约有七八个,都觉得我们不是好人,有要围攻之势,而且一楼那家人也察觉到动静,站在窗里问怎么回事,我情急之下冲动的脱口而出说那是我妹妹,脑子不太好使,我正想办法让她下来。
赫卡刚好拍完照,正准备沿着二楼继续向上爬三楼的防盗网,听到我说的话,她动作有极短暂的停滞,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深长,我心虚的别开眼不再跟她对视,她倒是也没说什么,又继续迅速的向上爬去。
下面人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说要报警,有的甚至冲着赫卡喊话,像哄小孩一样想把她骗下来,我一边不断的劝说那些比我这个当“姐姐”的更着急的好心群众,一边在想接下来该要怎么办,结果再一转眼,赫卡已经从上面稳稳当当的下来了。
面对众人惊讶又不解的目光,赫卡没有做任何解释,径自朝车子走去,我敢肯定我有一瞬间在那张鲜少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不屑,一个有身份的侦探被人说成是智障,换作谁大概也不会高兴吧。
我一面跟那些人道歉一面快步随着赫卡离开,暗暗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老板炒掉。
回到车上,赫卡把相机丢给我,然后驾驶汽车驶离了那个小区,最初的几分钟我们都没有说话,后来又是赫卡先打破沉默,[觉得我的行为很奇怪?]
[没..我只是太紧张,不知道怎么跟那些人解释,我不是有意要那么说你的。] 我坐得直直的,小心的捧着相机。
[说我脑子不好使,你还是第一个。]
[我...]
我正想再做解释,赫卡却又开口道,[今天的事件你是半路插`进来,肯定一头雾水,方才不让你跟我说话,是因为我思考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你若有兴趣,现在刚好有时间可以给你大致讲一讲事情经过,顺便理一理我自己的思路,也许你还能为我提出些好的建议。]
[嗯,我有兴趣,我会认真听。] 我原本与新老板相处好不容易才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由于刚刚的状况而再次紧张起来,不过她肯把事件讲给我听,倒真的很符合我的愿望,人总是有好奇心的,一无所知还好,一知半解时那种心情最让人难受。
[刘建民今年39岁,做建材生意,六天前,也就是11月9号,他来找到我,说他今年5岁的大儿子失踪三天,希望我能帮助他把人找回来,我见到这个男人时第一感觉虽不能说是形同枯槁,但他脸上那种惊惧过度的病态让我印象深刻,他长得很是苍老,看起来像四五十岁的人,一直慌恐不安的坐在我面前,除了说希望我能帮助他找儿子外,说得最多的便是不要报警,然而在我寻问更多细节信息的时候,他却并不配合,也没有告诉我关于有人在他家门口放了矿铲和冥币的事,甚至在有些地方还说了谎,一个人是否说实话几乎从表情就能分辨得出,我当时就断定他其实知道是谁带走了他儿子,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办法找到那个人,所以才迫切的希望有个人能够替他找到那个人,但是那个人是谁以及带走孩子的原因他却不能透露,或者说很可能牵涉到一些他不愿被人知道的内`幕,这也正是他不愿报警的原因。这种事件虽然不难,但通常很麻烦,那时前任搭档已经离开,我的生活处于一片混乱,正为找新的搭档和不饿死自己而焦头烂额,所以拒绝了他。就在今天,我接到萧明的电话,刘建民也失踪了,他是在四天前失踪,失踪两天后他老婆报警,警察经过调查在他店里的一个本子上发现了我的地址,便打电话来询问线索,也邀请我来协助调查这案子,接下来的事情你刚刚都看到了,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我低下头尽量迅速的将赫卡所讲的信息和我刚刚听到看到的事情综合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既然你觉得刘建民知道是谁带走了孩子,加上他后来表现得那么害怕,还有被放在门口的那两样东西,我觉得很像结怨报复,也许萧警官刚刚提到的那几个人里面的某一个就是犯人。]
[复仇的总方向是对的,但是那些警察选错了时间段,等下再说,到了,下车。]
说着,赫卡已经动作迅速的拨了钥匙下了车,我赶紧跟了下去,走了几步发现相机还握在手里,只好把它挂在脖子上。看看四周,我发现这就是刚才萧警官记在纸条上的地址,不知赫卡是以前来过还是方位感过于优秀,她很快就找到吴有全的建材店。
店里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以为生意来了,便迎上来问我们想看些什么,赫卡说,[请问你是吴有全吗?]
男人有些意外,点点头道,[是啊,你们是...]
赫卡伸手在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本东西,我探头一看,居然是一本警官证,她说,[关于刘建民的事情,想再找你了解些情况。]
提到刘建民,吴有全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赶紧把我们让到店里面,[好好好,进来坐吧。]
现在这个时间,店里基本没什么生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吴有全配合我们的热情比较高,他为我们倒了两杯热茶,也坐下来,[警察同志,找到刘建民了吗?之前我知道的都对你们说了,还有哪方面想要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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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矿铲与血色冥币(四)
赫卡也不啰嗦,单刀直入的说,[从他社会背景调查结果来看,你跟他是最早认识的。]
吴有全想了想,[是是,那时他刚从外地来,就到我这里打工,没住的地方,谁也不认识。]
[能听得出他口音是哪里的吗?]
[这个嘛...] 吴有全好像陷入疑惑中,半晌才说,[他最初话很少,说话咬字咬得特别紧,就是普普通通的普通话,从来也听不出有哪里的口音。]
[他在你这里做了多长时间?为什么会自己去开店?]
[就是94年那将近一年的时间,他是94年初来的我这里,将近年底的时候说要辞职想自己开店。]
[他开店的钱是跟你借的吗?]
[没有,我也纳闷呢,开个建材店少说也得要十几万,他哪儿来的钱啊,我怀疑他是不是本来有钱,就是装穷想来我这儿学做建材生意,那时候还挺生气的,后来他那个店开得离我的店很远,而且他一直对我挺好,当朋友挺仗义的,我心想反正他也没影响我生意,这事就这么算了。]
[你对他来这儿之前的经历有了解么?]
[他就说家里人全没了,孤身一人准备在这定居,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跟哪个以前认识的人来往,他朋友基本上都是后来认识的,以前的事他从来不说。]
[好,谢谢你的配合,没什么要问的了。] 赫卡起身对吴有全礼貌性的点点头,然后快步走出建材店,她个子很高,我净身高有170cm,她居然还很明显的比我高出许多,估计得有175cm左右,个头比我高,腿自然也比我长,我只能紧忙的跟在后面,这一天下来,我愈发觉得自己像个伺候主子的小跟班。
回到车里,赫卡发动车子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许多,似乎有需要抓紧时间去做的事情,回忆侦探小说里的情节,我猜想现在不会是到了追捕犯人的环节了吧?来回再把赫卡告诉我的案情想了想,除了复仇这点之外,我实在组装不出关于犯人的任何信息,也看不出这案子有什么明确指向的线索,于是我装着胆子开口问道,[我们现在是要去找嫌疑人吗?]
[那是警察的事情,我们是要去找最后的线索。]
提到警察,我突然记起刚才的警官证,[刚才那个警官证...]
[假的,在这种时候更方便获得信息的必需品。] 没等我说完,赫卡便回答道,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警局没有给她一个真的警官证是天大的错误决定。
我不禁咋舌,不知该怎样接话。
赫卡也没再讲话,专注的开着车,我将脖子上的相机放回车上拉缩格里,靠在椅背上,借着这沉默的时间再一次好好的想一想整件案情,这莫名其妙的案件是怎么走到“最后”的线索这一步的?即使跟在赫卡身边的时间很短,已经让我不禁有种开始怀疑自己智商的感觉,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破案,但她的行为真的能让人摸不着头脑。
最后,赫卡在市东区的区救助站停车,我们进到救助站里面,赫卡同样用伪造的警官证骗得了工作人员的信任后直接问道,[最近有没有一名跛脚,时常咳嗽,身体不好,身高大约在170cm左右的人来求助过?]
赫卡给出的特征很明显,工作人员几乎是立刻就回答道,[有,确实有来过这样一个男人,气管特别不好,我们还给他买的药,但是现在已经走了。]
[给我看看他登记的信息。]
工作人员拿来记录簿翻找一阵后指给赫卡,[喏,就是这个。]
赫卡扫过一眼,点点头,[能不能把他具体的体貌特征描述一下。] 说着,她掏出随身的本子和铅笔,那名工作人员开始回忆道,[呃,体型偏瘦,皮肤很黑,右脚跛着,看起来得有40岁以上,穿着个很旧很脏的浅绿色大棉袄,黑裤子,头发有点长,都盖过耳朵了,挺乱的,眼睛小小的,有点三角眼的感觉,鼻子高,嘴唇蛮厚的,再就没什么特别的特征了,啊,对了,颧骨挺高的,可能是因为瘦所以显的。]
赫卡一直在一边听一边动笔,那工作人员的话讲完也就几十秒的时间,她便把本子一摊,说,[这个样子有几分像?]
我一看,她不但将工作人员描述的特征用文字记述了一下,居然还速写出了一张面部画像,工作人员也挺惊讶诧异的,然后慢慢指点哪里需要修改,大概改了几分钟,那工作人员说已经差不多有八分像了,赫卡这才满意的收工。
返程的时候,赫卡将萧警官的手机号报给我,让我通知他在事务所那里等赫卡,说已经掌握嫌疑人的线索了。电话那头萧警官很激动,连续说了几次马上到。
虽然我只是负责传话,但听到赫卡说已经掌握嫌疑人线索我真的万分惊诧,这一路我都是跟在她身边,她听到看到的我也都听到看到,我不知道她刚刚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救助站里曾经救助过那样一个人,也不知道赫卡所说的嫌疑人是不是就是她画出来的那个。
我不得不按捺着性子,等待回到事务所后赫卡来揭晓答案。
当我们回到事务所时,萧警官早已等在门口,冻得嘴唇泛着青紫色。下车时赫卡让我把相机也拿下去,随后,我们三个人都进入屋内。
一进屋,萧警官就嚷嚷着要喝热水,赫卡把羽绒服一脱,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也赶紧脱下外套去打开暖气,到饮水机旁接了三杯热水过来,萧警官握着杯子搓了搓,咝了两声,才说,[一接到你们的电话我就赶了过来,有了什么线索?]
赫卡拿出本子,把画像那一页撕下来递给萧警官,那上面还记录着画像人的相关信息。[抓住这个人,你们就可以结案了。]
[这...] 萧警官看看手中的纸,[我们已经将目标锁定在梁斌身上了,收到消息,那家伙已经跑路,店都关了。你这个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是谁?]
赫卡脱了鞋,抱着杯子整个身体蜷到沙发上,不是很在意的说,[我只提供建议,抓不抓是你们的事。可以那对母子做诱饵,他不会放过最后那个孩子,不过,如果去抓的话,你们最好是小心一点,他身上很可能有武器。]
[你是说...枪?]
[嗯,可能性很大。] 赫卡点点头,喝了一口水。
[你倒底是怎么找到...算了,等抓到人再问你。] 似乎是听到可能有枪,萧警官的神色变得很焦急,如果是持枪犯罪,那这件事就更加严重了,说不定还可能导致更多伤亡,他站起身匆匆离开了。
谜底还是没有揭开,我正准备向赫卡发问,却见赫卡抬头看向我,鲜少表情的脸庞此时一脸无辜,[可乐,我饿了。]
[.......] 我倒底要不要告诉她,我叫洛可,不叫可乐呢?稍稍犹豫后我还是无奈的默默转身上楼去做饭,没办法,谁叫她是老板我是员工呢。
在厨房翻找一气,大米是有的,幸好还没长虫,我煲了锅饭,用仅剩的一些能吃的食材烧出几盘家常菜,顺便还找到一个装大米的空袋,然后去餐厅将餐桌上所有的垃圾都集中扔到空袋里,利落的把桌子擦干净,饭菜摆上桌,转身赶紧下楼去叫赫卡吃饭。
到楼下一看,赫卡竟窝在沙发角里睡着了,我走到近处伸手想推醒她,指尖碰触到她手腕的肌肤时不禁吓了一跳,冰凉冰凉的,没有一点人体的温度,我这才意识到,赫卡脱下羽绒服后其实就穿了一件衬衫,又没盖东西在身上,不冷才怪。
被我一碰,赫卡也醒了,她睁开眼看看我,然后揉揉眼睛坐起来,用带着睡意的音调轻轻的又嘟囔了句,[可乐,我饿了。]
[饭菜已经做好了,去吃吧。] 那孩子气的模样让我哭笑不得,我顺手拿起搭在沙发扶手旁的羽绒服想给她披上,谁知她竟拒绝的推开,[不用,谢了。]
[现在可已经是冬天,你穿得太少了吧,手那么凉,会感冒的。] 想起初次见面时赫卡的打扮,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没有冷觉,可是多次见她对自己的双手呵气,并不像是感觉不到冷。
赫卡耸耸肩,[习惯就不会生病,我很讨厌热,特别是厚重衣服的笨拙闷热,会影响我的思考能力。]
[......] 原来她是故意的,从没听说冷这种事情还能习惯,简直是在虐待自己,我妈说过女人最冷不得,上了年纪以后会落下很多病根。
我们一起上到二楼,她直接去了餐厅,我则回房间在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一件较薄的开衫毛衣,然后才回到餐厅。赫卡正坐在桌边等我一起吃饭,我把毛衣递给她,[我的衣服,不嫌弃的话你至少穿上这个,它不会让你热,也不会令你过于的冷,女人怎么也要爱惜自己,否则这个年纪还不觉得,等再过些年你会很辛苦的。]
赫卡看了我几秒钟,仿佛在考虑要不要接受我的衣服,不过所幸最后她还是领了我的心意,把衣服穿在身上。
看她穿上衣服,我就转身开始收拾那一袋子的垃圾,把酒台和餐厅其它地方的垃圾都丢进去,顺手把清理过的地方用抹布擦干净。
[你不吃饭吗?] 身后传来赫卡的声音,我回头,她正用修长的食指指着我的碗,我说,[你先吃吧,我把这些收拾完了再吃。]
[它们待在那里很多天了,不在乎再多待几分钟。]
我笑了笑,[已经收拾一半了,不收拾完我吃饭也吃得不舒服。]
赫卡微微挑了挑眉梢,动手拿起筷子,在食物入口前低喃道,[强迫症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对此不得不撇嘴,然后继续我的工作,也不知道是谁的习惯比较差。
等我把餐厅基本收拾干净让它恢复整洁,将一整袋的生活垃圾丢到外面的垃圾桶回来后,赫卡已经吃完,我坐到桌边,闻着饭菜香味,肚子终于发出饥饿的信号,本以为这种天气,饭菜一定已经冷掉,结果意外的居然都还温着。也许是看出我惊奇的表情,赫卡歪歪头,[我刚刚把它们放到微波炉里热了30秒。] 她顿了顿,又追加了句,[我会用微波炉。]
噗,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个据说那么聪明的人把会用微波炉当做一个能够炫耀的技能,还单纯因为热会影响思考能力,就让自己在大冬天也一副夏日打扮,赫卡这个人真的很古怪,可是她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人,会细心到帮我给饭菜加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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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矿铲与血色冥币(五)
[有什么可笑的么。] 赫卡不以为然,[一个人各方面的能力总有强弱之分,很擅长一方面,就会有另一方面比较差,时间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面面俱到。]
[没。] 我边吃边说,[因为我以前遇到的都是各方面都很平庸的人,所以没见过差距这么大的。]
[嗯哼,希望你以后会习惯。] 赫卡起身准备离开餐厅,走到门边时又突然回身说,[对了,谢谢你的衣服,真的让我好受很多,呃,我想也许我该买一件类似的。]
我比了个ok的手势,[交给我。] 我不知道买衣服在不在我的工作职责范围之内,不过既然做了这份工作,那我希望尽我最大可能做到最好,而且赫卡的生活能力真的令人担心。
[哦,那真是,谢谢了。] 显然赫卡有些意外我的答案,但她好像不并反对。
餐厅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的新老板似乎对我还算满意,如果她能在说谢谢的时候露出一点笑意的话,我就可以更加安心了。
吃完饭,我便开始大规模的清理活动,把洗衣篮里的衣服根据颜色深浅分类放到洗衣机中,在洗衣机运转时,我把二楼各房间的地面用拖布擦了一遍,最难搞的就是赫卡的房间,屋里凌乱不堪也就算了,地上也堆了不少没用的生活垃圾,像是小孩子打闹过的战场,我一边捡一边拖,暂时把地上的东西丢到桌台上,等下再过来收拾。
等我拖完地,第一批衣服已经洗好,全部晾晒后,再洗第二批,我拿着抹布先将各个房间的浮尘擦了一遍,最后才去挑战赫卡的房间,她的东西我尽量不乱动,能放在原位的就放在原位,实在不适合的就放到旁边显眼的位置,没用的垃圾一一收到垃圾袋里,再将床上被子叠成方块,床铺捋平,柜子里没穿过的衣服全部挂好、叠好,拎起外面乱丢的衣服准备拿到洗衣房去洗,做完这一切再四下看看,这房间虽然还算不上整齐,但至少能入得了眼。
折腾了不知多久,外面天色已成藏青,二楼才终于被我全部搞定,衣服也都洗完挂好,我累得腰酸脖痛,冬天里还热出一身汗来,抻着腰来回晃晃头,二楼是赫卡平时生活的地方,所以比较乱,一楼之前看的时候觉得还好,应该就是有一些浮灰,没那么麻烦。
抬手看看表,八点五十三分,我还没来得及做晚饭,而且已经没有食材,这个时间出去也买不到菜,锅里只有些剩饭剩菜,不知道赫卡会不会介意我的失职,她不在二楼,我下楼一看,赫卡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照片,左手夹着烟。
她见我下来,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用手挥了挥想要驱散缭绕的烟雾,起身到饮水机给我接了杯水,[过来坐。]
[抱歉,我忘记了晚饭时间,没有菜了,只有之前做的剩菜,你要不要吃?我去热。]
[没关系,不用着急,你收拾了这么久,该坐下来休息一下。]
我依言坐过去,捧起杯子灌下一大口水,疲累的感觉稍稍缓解一些,目光落在她手中照片上,好像是一些雪脚印之类的。赫卡把它们摊开在我面前的桌面,然后懒懒靠到沙发背上,[这些就是今天我在防盗网上拍的照片,刚刚洗出来。]
[这些...有什么用?] 我仔细的看了看,除了薄薄雪脚印,还有一张照片上好像是旁边吐在雪里的痰,看起来很恶心。
[用处大了。] 赫卡音调轻快,[它们告诉了我犯人的身高和身体状况,也使整个推理合理化。]
[诶?] 赫卡肯提案件,我顿时精神几分,好奇心又涌了上来,希望她能解开我的疑惑,[今天在你身边我完全没看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案子,动机再明显不过,复仇。]
我点点头,[嗯,你之前也说复仇的方向是对的。]
[关于孩子失踪后刘建民来找我的情景我已经跟你讲过,我坚信当时的推断是正确的,随着后来的调查,也确实验证了我的推理。犯人送来两样东西,矿铲和血色的冥币,刘建民是因此知道了谁带走孩子,并且他非常害怕,带血的冥币,这寓意很简单,钱与死亡,可以理解为要他血债血偿又或者是对他的死亡威胁,而矿铲,有两种可能,一个可能指向着犯人与刘建民曾经结仇时的地点,另一个可能是代表着他们共同经历过某件事的象征工具。第一次见刘建民,很明显能看出他的肺有问题,联想到矿铲和他家里那些药物种类,我的结论是尘肺病。]
[尘肺病?]
[一种职业病,普通人是不会得的。]
[建材行业的?]
赫卡摇摇头,[尘肺病病源很多种类也多,但刘建民得病的源头应该是某种矿业。尘肺病这个推断可以让很多线索合理化,它使得犯人送上的矿铲符合了其寓意表象,也把犯罪动机的时间指了出来。刘建民来到这里后一直做建材生意,得病一定是之前的事情,而犯人则肯定是那被他隐藏的过去里所认识的人。这也能合理的解释通为什么刘建民过去九年生活得很平静,现在却突然遭此横祸,他切断了自己和以前所有的联系,犯人一定是苦苦寻找了他很多年。所以警察调查刘建民现在的社会背景完全是徒劳。]
[如果肯用九年的时间去找一个人报仇,那必定是深仇大恨。] 我真的很难想象会是什么样的仇怨能让一个人那么的恨另外一个人。
[那矿铲很小,铲边已经卷起,但铲尖却还很平滑,说明犯人不是用这只铲去矿上工作,而是经常拿在手里泄愤似的去砍,这份仇大概与矿友间金钱纠纷有关,应该还掺杂人命在里面。]
[这又是怎么知道?] 听赫卡讲述起来,总觉得那些推理好像很简单很理所当然,可是每每她先说结论,我肯定是一头雾水。
[在九年前,某种矿业的矿工哪里来的上十万块钱,还能开个建材店,无论是什么矿种,工人赚的都是辛苦钱,不可能从穷人变成富翁,那钱的来路肯定有问题。刘家房间里所有的照片只有孩子和母亲,没有一张里面有刘建民,就连他小儿子满月的全家福里也只有母亲和两个儿子,况且连儿子失踪关乎性命的事都不敢报警,更加说明他的背景问题有多严重,如果只是牵涉到经济犯罪,我相信一般人不会为了可能坐几年牢就舍弃自己孩子的命,更何况是个儿子,刘建民身上多半是背了人命,一旦报警后这些尘封往事被查出,他必死无疑。他现在的姓名身份极可能都是假的。]
[可是如果他的身份有问题,那这些年,怎么会没有人发现呢,身份证,户口,他甚至还结了婚的。]
[要知道,95年之前的身份证防伪能力极差,甚至还有手工填写的身份编码,想要制造一个身份很容易,肯出钱就可以,到偏僻地方买个户口,弄个假`身`份证,根本查不出来,慢慢由假变真,最后假的也是真的了。]
这么说起来案件的脉络确实是清晰许多,可关于犯人的问题我还没弄明白,[那你是怎么知道犯人是怎样的人的?]
[刘家的新门琐上有许多细小的非正常划痕,绝不是换琐时造成的,说明有人在琐换过后的时间里企图进入刘家但没有成功,也许发生在刘建民失踪前,也可能是在刘建民失踪后,我更倾向于以后者来调查,因为如果是前者的话,这线索没有多大的意义,后来下了楼,我在想如果换作是我因为某种原因必须或者迫切的想进入一户人家,门进不去的话,我肯定会考虑试试窗户,刘家在四楼,并不算高,即使有防盗网,我也会想要上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我觉得那个人应该会有和我一样的想法,于是绕着那楼看了一圈,只有那一侧有攀上四楼的可能性,我就上去了,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竟真的被我找到决定性的线索,前天下过一场雪,而我在一楼防盗网上看到了雪脚印,说明在下雪后有人爬上去过,脚印可以看出很多信息,比如跛脚,穿40码的鞋,我还看到他吐的一口痰,恶黄粘痰还带着血,这儿家家都有防盗网,能把痰吐出来到这里的,也只有爬到这上面的人了,从痰质上看,必是那个犯人,因为吐痰的人身体并不好,结合案情分析,很可能同样是患有尘肺病,二楼空调架上的雪也被人踩过,但我上到三楼发现三楼上面并没有人踩过的痕迹,这也印证了我推测的身体状况,他根本没有能力爬到四楼去。]
[难怪你问救助站的人有没有跛脚、咳嗽和身体不好的人,那身高,身高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被赫卡的推理深深吸引,同样是相同的经历,她竟能用得到的信息还原出如此完整的细节,而我除了在她解释后才恍然大悟外,根本什么都想不出。
赫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着,[人的身体各部分是有比例的,身高与脚长的普遍比值是6.876,40码的鞋内长25cm,这么一算,标准在172cm,综合他曾经从事重体力劳动,生活条件差又久病,我认为170cm差不多。]
[哇。] 我不禁惊叹,赶紧又问,[那最后一步,又怎么知道东区的救助站呢?]
赫卡看着我,淡淡眨了眨眼,[纯属巧合。]
[啊?!] 我张大嘴巴,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呵呵。] 赫卡抖抖肩膀,似乎是在笑,可嘴角没有笑容的弧度,她伸手想拿桌上的烟盒,不知为什么,半路又缩了回去,[不能算全是巧合,但有运气在。那张冥币上染血的部分有许多细小的纹路,纸币边缘有被烧的痕迹,纸上面还粘着许多黑色的粉灰碎末和颗粒,明显是犯人在为某人烧纸钱,除了祭奠,大概还有报仇在即的意思,黑色纤维粉末是纸,那些炭化颗粒应该是松针。]
[松针?为什么?] 这个结论实在出人意料。
[说实话,其实我认为那孩子已经被害,冥币上的暗红就是孩子的血,犯人应该是在孩子的尸体旁祭奠他的故人,这样在意义上更合理,那祭奠的地点肯定不是繁华闹市,不是人行天桥下面,在市郊的某座山上最合适,冥币上的纹路让我联想到松针,刨开雪面在地上烧纸,偶尔风吹,干枯的松针盖到了纸币上,烧过纸,将孩子的血洒到纸币上,自然会形成现在的纹路。我们这里,唯一长着大片松针的山就是东区的景阳山,所以犯人一定是在那一带活动过,不然不可能会了解地形环境。一个将多年精力都用在追踪仇人,并且曾是矿工又身患重病的人,绝不会是个有钱人,是流浪乞讨人员的可能性最大,考虑到他身体的状况,一个有经验的流浪人员应该知道,救助站是帮他解决生活问题延续生命时间最理想的去处,那里可以给他免费提供食物和药物,我是准备先从救助站开始,然后天桥下,流浪人聚集地,一个一个抓他的生活印记,毕竟他的特点很好认,只要他出现过,肯定会找到,谁知运气正点,一击即中。]
原来如此...听完赫卡的解释,心情有些沉重,[那孩子才五岁,就算和他爸爸有仇,又何必要牵怒与他,甚至现在还不肯罢手,难道连婴儿也不放过么,太过分了。]
[对方的文化水平不会太高,若恨到极致,也许能想到最恶毒的报复不外乎死无葬身之地和断子绝孙。]
[.......] 我低下头不知还要怎样去评价,因为被人伤害,所以要用伤害去回报,这我可以理解,但是,俗话也说冤有头债有主,何苦再把这份苦涩的仇恨洒向完全无辜的孩子呢。
赫卡忽然拍拍我的肩,站起身道,[人乃万恶之源,这种事太多了,你每次都这么往心里去,除了让你自己陷入无边的痛苦外,没有任何作用。现在歇够了吧,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饥饿会伤害我的脑细胞,这不是个好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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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矿铲与血色冥币(六)
[哦,好的,我现在就去热饭。] 也许赫卡已经麻木,可我还是没办法立刻从这案件里抽离,其中有为那孩子难过的心情,也有初次接触这种小说情节般经历的刺激,我站起身随着赫卡一起上楼,走着走着,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他身上可能有枪的?]
[一个身患重病的人想要杀人,并且还给对方提前送去死亡暗示,想必一定是有十足把握吧,从攀窗的轨迹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人,没有帮手,那么这种自信来源于枪的机率很大,自制手枪很容易弄到,其实在一些偏远的农村里,有枪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来到餐厅,我把饭菜放到微波炉里稍稍加热,然后和赫卡一起坐下来吃饭,她吃得很香,好像一点也不挑。等我们吃完饭已经十点多,她用纸巾擦擦嘴,又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瞅着我。
我不明所以的抓抓头发,问道,[没吃饱?]
赫卡摇摇头。
我又说,[要喝东西?]
赫卡又摇摇头。
我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最后干笑着说,[你不会是连洗澡也要我帮忙吧?]
[呵。] 赫卡用鼻子哼哼气,像是在笑,但嘴角又不动,[我还没残到那个地步,我只是想说,你做的菜很好吃,做家务又很厉害,能不能安心的留下来做我的搭档?一个人生活让我连工作都没办法继续,自从上一个人走了之后,今天是我解决的第一单任务。如果你觉得薪水不满意,我还可以再高些。]
言下之意...是对我很满意?之前还说不勉强我的去留,现在却一副可怜样,真像个小孩子。我笑了笑,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放心吧,我决定接受这份工作,你让我见识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很有趣。] 虽然也有悲伤的情绪,但是难以抵消这份工作对我的新奇的吸引力。
赫卡叹口气,[每个人开始都是觉得很有趣,然后慢慢受不了,最后走掉。]
[我会做下去的啦,就算我不喜欢这份工作,看在钱的份上也不会走的,我要养妈妈,没那种任性的权力。]
[你真是个好女儿。]
[难道你不是?] 我把碗筷端到水池旁清洗,开玩笑的说。
赫卡没有回答,只是懒懒的趴到桌子上,一动不动,也没了声音,我以为她睡着了,结果等我洗完碗走过去,发现她只是瞪着眼睛在发呆。
[不去冲凉吗?] 我问。
赫卡点头,慢慢起身,[嗯,现在去,那个,门钥匙在你房间书桌第三个抽屉的盒子里,里面还有一千块钱,是你平时买菜或者家里需要什么东西要买时的零花钱,没有了再跟我说。]
[好的。] 今天只是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好,书桌抽屉里原本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看。
我和赫卡一起离开餐厅,各自回了房间。我到浴室冲了凉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习惯早睡早起的我,这会儿已经开始犯困,可头发还没干,湿湿的水滴沿着短发发梢划过我的脸颊和脖子,一会就变得冰凉,我只能不断的用毛巾揉搓,把整个头搞成鸡窝,直到它不再往下滴水。
在等待头发彻底干透的时间里,我坐到了书桌前,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想了想,在上面写下:
“赫卡――思考时不喜欢被打扰,讨厌热,不挑食。”
一天的接触,我只摸清楚了赫卡这三点喜好,我的主要工作是要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自然对她越了解越好,而且我不得不承认,仅仅这一天,我就对赫卡佩服得五体投地,她那宛如福尔摩斯般神奇的推理能力实在令我惊叹。新的工作让我充满热情和兴趣,不仅是为了工作,我本人对赫卡也产生了浓厚的好奇,简直胜过了高薪对我的诱惑。
我用笔杵着下巴,看着本子,又在那下面加上了一句,“性格古怪,生活能力确实中度残疾,少有表情,好像不会笑,看似冷淡,其实对人很体贴,应该不难相处。”
写完,把本子合上,脑子又不禁开始回想起刚刚赫卡推理的案情,不知道警察能不能抓到那个人,希望无辜的婴儿可以逃过这一劫,不要像他哥哥一样悲惨。
想着想着,眼皮打架得越来越厉害,我一摸头发,还是有些湿,就算是短发,这寒冬天也不易干,但已经变得相当沉重的脑袋实在撑不下去,我只好爬回床上睡了。
......
平常我都是六点半自然醒,大概因为昨天睡得太晚,第二天早上我七点才醒,一看表,赶紧下床换了衣服叠好被子,到浴室洗漱,一抬头看镜子,把自己吓一跳,都是昨晚头发没干就睡觉惹的祸,整个一个定型的大鸡窝,我用梳子沾水拼命梳也捋不直那些铁了心要搞怪的头发丝,再看看表,最后叹口气,认命了。
我顶着乱糟糟的短发走出房间一看,幸好赫卡还没起床,拿了钥匙和钱,急匆匆的出了门,厨房里一点菜都没有了,不先出去买的话,连早餐都没得吃。
到菜市场挑挑拣拣买了几样新鲜蔬菜、几斤肉和排骨、一盒鸡蛋、一盒皮蛋,然后去超市买了些面包、牛奶和香肠,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去时已经八点多,赫卡还是没起床,我总算舒了口气,到厨房把买回的东西一样样放好,坐下来喝几口水,这才慢悠悠的开始做早餐。
熬了一小锅皮蛋瘦肉粥,用青瓜萝卜丝拌一碟小凉菜,煎两个鸡蛋,还有面包和牛奶都是即食的,就看赫卡愿意吃哪种。
早餐全部弄好,时针与分针刚好在九与十二之间呈直角90度,这种天气不能等,东西很快就会冷掉,我只好去敲赫卡的门,敲了大概三分钟里面才开始有动静,只见她睡眼惺忪的打开门,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我带着歉意的说,[早餐做好了,我怕冷掉,你先下去吃点吧,吃完再回去睡。]
她用力吸吸鼻子,好像要努力的嗅一嗅早餐的味道一样,然后倚着门框咕哝道,[你好严格。]
我只能尴尬又无奈的道歉,赫卡摆摆手,示意她并不是在生气,说,[我马上就过去。]
过了一会,赫卡来到餐厅,穿着我昨天借给她的开衫毛衣,下面仍是大大的沙滩裤,此时她已经精神很多,坐到我旁边拿起勺子盛粥,[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时间起床了。]
[抱歉。] 我再一次道歉,[我想你应该把你的作息时间表给我,以免我下次再犯这样的错误。]
[不,我的意思不是这样不好。] 赫卡喝了一口粥,啧啧道,[没什么比有人能给我按时做饭更美妙的事情了,我不是贪睡或喜欢晚起,只是起不来,所以如果你能叫我起床,再好不过,之前的那一个,呵,经常比我起的还晚,因为她迷恋通宵上网。]
[规律的作息生活才有益健康。] 她这明显是习惯性赖床,我把面包和牛奶推到赫卡面前。
[这就是军人的好处。] 赫卡摇摇头,厌恶的把它们推远,夹起鸡蛋一口咬下去,[我已经受够了面包牛奶,你是我的搭档中最好的一个。]
[难道你不喜欢吃的时候不会跟她们说吗?] 我不解的问。
[懒得说,我很怕她们会辞职走掉。而且个个都这样,没有对比是显不出程度的,你的出现才让我知道我已经有多么讨厌面包和牛奶了。]
我不禁莞尔,把另一个鸡蛋夹到她面前的盘子里,[你可真是奇怪。] 花钱请人来伺候自己,被伺候得不舒服还不会挑,真不知说她什么好。
[你不吃吗?] 她用筷子指指那个鸡蛋问道。
[不了,我有喝粥,而且对牛奶有好感,对面包感觉也不错。] 我不知道赫卡会这样,所以只煎了两个鸡蛋,反正我也不挑食。
赫卡稍稍犹豫,还是把鸡蛋夹起来吃了,她喝了两碗粥,吃了两个鸡蛋,还消灭半盘凉菜,我暗暗的想,恐怕是没人照顾她的这段日子里把她给折磨坏了,不然瞧她的身材,不至于吃得这么夸张。
吃完后我去洗碗,赫卡就仰躺在椅子上,一副相当餍足的模样,清晨的阳光斜洒进来,盖在她的身上,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柔美。
[呐,可乐,我们出去逛逛吧。] 我洗过碗,把赫卡房间的被子叠整齐,正准备拿抹布去一楼继续昨天未完成的工作,赫卡突然跑到我身后来了这么一句。
我有些意外,顺口说道,[哦,好啊。] 把抹布放回清洁房,换上了出门的衣服,出去也好,刚好可以给赫卡买件毛衣,她柜子里大多数都衬衫和t恤,再就是出门才穿的大外套和一些看起来平时根本不会穿的衣服,几乎没有过渡服装,这样就算房间里会开暖气也很难熬,我真难想象她每个冬天都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我好像理解错了赫卡所谓逛逛的意思,她的逛就是开车四处看看,用她的话说就是定期了解一下这座城市各处发生了什么变化,并不是指逛街。我猜测这大概是职业需求,但最后在我的要求下,她还是带我来到商业区,我们先后走了几家服装店,赫卡对服装样式完全不挑,我只挑选厚度合适和能适当保暖的类型就好,在回程的时候,我们收获了三件新衣服。
回到事务所不久,便有一个打扮光鲜时尚的妙龄女子造访,一进门看到我就说,[啊,你就是卡卡的新保姆?] 听那语气,应该是赫卡的熟人。
虽然不想承认我是保姆,不过实质上确实如此,我微微点头,没说什么,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同样一种工作,换个称谓就感觉自己身份低等许多。
赫卡对她扬起嘴角,微笑中透着宠溺的说,[告诉你多少次了,是搭档,不是保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赫卡的笑容,若不是亲眼见到,我都要以为她根本不会笑了,每次只发出呵笑声,半点笑容也没有,还以为她肌肉不协调呢。
[明明没区别。] 那女子把包包和外套随手丢到沙发上,很自然的坐到赫卡身边挽住她的胳膊,举止亲昵到有些怪异。
赫卡淡定的看看我,说,[可乐,这是美琴,呃,我女朋友,我是指恋爱关系的那种。]
[......] 刚刚就觉得气氛哪里不对,结果预感真的中了,我耸耸肩,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可干杵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便勉强笑笑,[哦,那我不打扰你们,上楼去了。] 我并不是介意赫卡的性取向,在军队时也遇到过几个这样的战友,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坦白让我没有心理准备,而且我对那个美琴,实在没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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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矿铲与血色冥币(七)
回到楼上,左看看右看看,根本没什么事做,便到书房去瞧瞧,赫卡看到的书种类很杂,但文学方面的非常少,在她之前告诉过我的位置,我才找到一些小说,有一套福尔摩斯探案集,想想很多年前看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便把书拿出来,坐到旁边的桌子旁读了起来。
看书是一件会让人入迷的事情,等我揉揉酸痛的脖子和干涩的眼睛从书中回过神来时,再看表,已经一点,我一惊,赶紧走出书房,都这个时间了,还没给赫卡她们做午饭,不知那个女人想要吃什么,我想先下楼询问,结果到楼下一看,空空无人。
上来发现,赫卡房间的门也是开着的,里面没人。
那女人的外套和包包都不见了,看样子那两个人应该是出了门。刚好,我还乐得轻闲,把早上吃剩的粥热一热,借着买来的面包,把午饭给对付了,然后拿抹布把一楼一直没时间清理的浮尘擦拭一遍,又回书房继续看福尔摩斯。
我不知道赫卡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当我再一次从书房走出来时,她已经在一楼喝着咖啡,边抽烟边看报纸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我趴在二楼长廊栏杆上冲赫卡喊到,[赫卡,你想要几点吃晚饭?]
赫卡闻声抬起头,看看我,说,[我想现在吃。]
[中午没吃?] 我惊讶道,现在吃晚饭有些早吧。
[我对饭店的食物没好感,只是在美琴面前做样子,少少吃了些。]
[那回来时怎么不叫我做饭?]
[我看你在看书,所以就没说。]
[你真是的,那我现在去做饭。] 赫卡的喜好总是莫名的古怪,我做的饭菜充其量就是极普通的家常菜,她居然说好吃,然后饭店专业主厨做的菜她居然觉得没好感。
做好晚饭,叫她上来吃,我们两人坐到桌边,气氛带着怪怪的尴尬,或者说应该是我自己觉得尴尬,赫卡显得很平常。
吃了两口,她突然说,[你很介意?]
[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我的性取向,虽然我对女人有兴趣,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乱来的人,绝不吃窝边草,不会对你怎样。]
[没有啦,我不介意。] 我摇摇头,实话实说,[我以前有战友也是这样,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她们人也很好。]
[那只剩下一个原因,就是你不喜欢美琴了,因为我上午在你脸上看到了不悦。] 赫卡说得很肯定,我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撇撇嘴,继续扒饭。
[她不常来这里,我们都是到外面,所以你很少有机会能够碰到她,今天只是因为前段日子我由于个人生活原因脾气比较暴躁,没什么心情哄她,她和我也就很少联系和见面,然后听说我有了新的搭档生活恢复正常,她便有些迫不及待。]
提到这点我更加奇怪,脱口问道,[你既然有女友,为什么生活还会过得那么狼狈?就算没有搭档照顾你,你可以叫她来和你一起住啊,难道她也不会做饭?]
[那倒不是,据说她会做些简单的东西,谁知道呢,反正我没吃过。] 赫卡漫不在乎的摊摊手,[我们是互不干涉自由的恋爱,闲时约会、做`爱,仅此而已,如果叫她来照顾我的生活,那和同居有什么区别,我宁可一个人吃泡面。]
这是什么诡异的逻辑?我无法理解的皱皱眉头,[我不懂,恋爱的目标不就是结婚吗?虽然你们不能结婚,但最终肯定是要住在一起生活的吧。]
[恋爱就是恋爱,干嘛非要一起生活。] 赫卡边吃边说,那语气好像我的理论才是另类,[我是恋爱自由论主义者,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非拴在一起受别人限制,各自生活还能保持新鲜度,分手也不会那么麻烦。]
[你......] 我实在无语,这也许就是他们所说的价值观人生观不同吧,不过还是忍不住要揶揄一下赫卡,[就你还算成年人?你在生活上就是一个小孩。]
[所以我需要一个搭档和我一起生活,而不是一个恋人。]
[你可真奇怪。]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这么说我了。]
我哧了哧,这家伙还真斤斤计较,连这都计算,[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在平时听到你这种论调我肯定会觉得你不爱你的恋人,但今天看到你对她的样子,我相信你确实很爱她,也许是我们对于生活追求的方式不同吧。]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很爱她?] 赫卡鼻子哼了一声,好像在笑。
[就从你的笑容啊,你对着别人都是一副扑克脸,别说笑了,连表情都很少,可是我看她一来你就对她露出笑脸,难道不是因为很爱她吗?]
[哈哈。] 赫卡吞下嘴里的菜,干干的“哈”了两声,[完全错误的推理。]
[哪里错了?]
赫卡用筷子指指自己的脸,[我不笑纯粹是因为懒,有事没事就得抽搐自己嘴角的肌肉很好玩吗,累不累啊。我之所以不得不对她笑...] 她停顿一下,眨眨眼,语气忽然颇为郁结,[那是因为那些女人都有表情癖,就因为我不笑,已经被甩过两次,再不吃一堑长一智,美琴就会是第三个。]
噗!我一口没憋住,直接喷了出来,[真的假的!] 因为懒所以不笑,因为不笑所以被甩,听起来真的像一个笑话。
赫卡显得很无奈,哼哼唧唧了几声,低头扒饭不再理我。
我被这个笑话逗得连洗碗时还觉得想笑,了解赫卡越多,就越觉得她的各种性格喜好组装起来出奇的另类和特别,像是一个很好玩的谜题,因为谜底充满惊奇,所以吸引人继续探索更多。
收拾完碗筷,在二楼已看不到赫卡的身影,我惦记着尚未看完的福尔摩斯,赶紧钻进书房里面。这一看又是几小时,九点多眼酸脖痛的从里面出来,到一楼发现赫卡正在健身房里跑步,她将长发很随便的夹在脑后,垂下的发梢随着步伐晃动,有种特别潇洒的感觉。见我进来,她停下机器趴在前面扶杆上微微喘气,[你格斗技怎样?]
[还好,至少在我们连里不算差。] 我身体素质不错,在军队时各方面训练都很优秀。
[那有空多锻炼锻炼,别生疏了。]
[你不是说抓犯人是警察的职责?难道我们还需要打斗场面?] 其实我很惊讶赫卡没有要亲自去抓犯人,小说里不都是这么讲的么,警察不可靠,侦探都会亲自动手破案。
[不是每次都能这么轻闲,有时候是普通人的委托案件,就得靠自己。] 赫卡拿旁边的毛巾擦擦额角的微汗,从跑步机上走下来,[当然,太危险的事件我是不会让你卷入的。]
[我又不怕,我只是在想侦探小说里的侦探可都不怎么相信警察的能力,你似乎不太一样。]
[小说终归是小说,想彰显侦探的能力必然要弱化警察的智商,这样才能突出主角的厉害,现实里的警察还没那么废材,大多数时候他们搜集信息和追捕的能力是比较可靠的。就像我也不可能真的如福尔摩斯那样出神入化。]
[在我看来你已经出神入化了。]
[呵,谢谢夸奖。] 又是赫卡式的笑,我们一同离开健身房,又闲聊了半个多小时才各自回房间。
我冲过凉坐到桌前,拿过笔记本打开,看看昨天记录的东西,又在下面加上,“习惯性赖床综合症,要人叫起床,吃腻面包牛奶,不爱饭店食物,喜欢女人,恋爱自由主义,没表情非性格冷漠,单纯犯懒而已。”
总结完今天的发现,除了个“怪”字也没什么别的形容词了。
头发没干,看看时间才九点多,便去书房把没看完的书拿回房间继续看,到了十点半才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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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矿铲与血色冥币(八)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自然醒,知道赫卡不去叫就不会醒的特性后便没那么着急,收拾洗漱完毕后换上衣服出门买菜,回来炒了一锅米粉,拌个凉菜,又煮了三个鸡蛋,将近八点半去叫赫卡起床,和昨天一样敲了很久的门里面才有动静,赫卡还是一副可怜兮兮没睡醒的样子说我越来越严格,然后又说她马上就过去。
在她去洗漱的时候,我直接进去将她的床铺被子整理好,也省得等下洗完碗还要再过来收拾。
赫卡到餐厅看到桌上微金黄的米粉,立刻显得很高兴,咂咂嘴坐下来,[可乐,遇见你真是太幸福了。]
这因势利导的深情表白让我很无奈,[如果觉得幸福,不如好好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洛可,不叫可乐。]
[我记得。] 赫卡已经满足的开吃,[但是很拗口,不如可乐这么顺,你改叫可乐吧。]
[......] 你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你的名字也没有顺口到哪里去好吧!你怎么不改叫卡车!我翻了翻白眼,懒得继续和她计较。
吃完东西不久,萧警官竟然来了,他一进门就急匆匆的说,[赫卡,真有你的,我们发现你提供的那个人在刘家母子住宅附近转悠,上去盘查,结果在他身上找到了一把自制手枪和一把匕首,带回警局很快就承认了他杀害刘建民父子的事情,也交待了作案动机和过程,经过指纹对比,他和矿铲上的指纹完全符合。后来跟梁斌的那组同事上报信息说找到了梁斌,他逃跑是因为欠了高利贷,跑出去躲债。]
我在心里暗暗赞叹,结果验证了赫卡出色才能的正确性。
赫卡却并不意外,觉得很理所当然,有些傲慢的坐到大厅沙发上,[嗯哼,所以你来这里是遇到什么新问题?]
[对对,是有新问题,嫌疑人不肯交待藏尸地点,他很爽快的承认杀人,反复说只求一死,但就是不肯交待尸体在哪里。你知道,没有尸体,这案子很难送检给他定罪。]
[把他的审问笔录给我看看。]
萧警官从袋子里把笔录拿出来递给赫卡,[我就猜到你可能需要,所以特意带过来的。]
我赶紧坐到赫卡身边,也好奇的想看一看那犯人交待了些什么,无奈赫卡阅读速读实在超乎常人,我什么也没能读到。正当我有些失望,赫卡突然把看完的笔录递到我面前。
我没反应过来的微愣,就听到她说,[你不是想看吗,也省得等下我再跟你解释。]
我再次默默感谢她的贴心,拿起来尽最快速度看了一遍,大概内容揭示了犯人的杀人动机,然而这真相却令人毛骨悚然。
犯人叫黄三贵,今年也39岁,他还有个亲哥哥叫黄为财,刘建民真名其实叫黄新民,三人原是同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刘建民读过几年书,而另外两个黄氏兄弟没怎么读书,先一步外出去外面打工,后来刘建民也不想再读书便和他们一起打工,做过许多工作,后来一起到了煤矿,又认识了一个叫张元的人,四个人在同一煤矿干了两年,刘建民觉得这活太累又挣不来多少钱,看到出矿难时矿上给家属的赔款都是上万元,而且矿长基本都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草草赔钱了钱,多数根本不会报警,便动了歪心思,毕竟他读书比那三个人多,心眼也多,想着到哪找个人,把他在矿下弄死,制造假冒顶,再装成他亲戚拿赔偿款,这样赚钱又快又轻松,不比在这里苦干来得划算么。等他想好了,把自己的这个念头给黄氏兄弟一说,那兄弟俩竟也同意,后来觉得人少,又将张元拉入伙,四个人先辞去矿上工作,到处寻觅合适的替死鬼,选人什么都是刘建民决定的,因为他读书多,懂得也多,大家都听他的,最初大家都很紧张害怕,但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出了事的矿长比他们预想中还不希望把事闹大,杀了第一个人,他们得到了一万,后来越做越大胆,胃口也越来越大,几年里黄三贵记不清他们倒底杀了多少个人,但到93年的时候,他们弄死一个人能拿到两万五到三万左右,当时大家都有了钱,生活状态也都变化很大,特别是张元,喜欢出去花天酒地,特别爱喝酒,而且喝多很容易乱说话,有几次酒后几乎都把他们的事情说了出来,幸好当时喝酒的其他人也很不清醒,而且全当作是笑话,所以才没出事,刘建民意识到这样下去肯定会出问题,就和黄氏兄弟商量要除掉张元,他们把张元灌醉骗到一座偏僻的山上,刘建民知道那里有一个无底洞,就在洞口旁,黄氏兄弟用事先准备好的矿铲把张元砍死扔到了里面,谁知就在扔下张元后,他们朝洞里张望时,刘建民竟然从身后拿矿铲向他们兄弟砍来,第一铲直接砍到黄有财的脑袋上,当时黄有财就直直往洞里跌去,黄三贵想救哥哥,下意识去拉,结果半个身子被带进洞里,外面的刘建民接着又一铲子砍在了黄三贵的腿上,他一吃痛,松了拉着哥哥的手,自己也跌进了洞里。黄有财掉进看不到底的无底洞里面,而黄三贵他没有掉到最里面,而是挂在了洞壁形成的一个小凸台上,当时外面的刘建民看不到他,他却看到刘建民还狠心的向洞里丢了许多石头,就是彻底的想要弄死他们。当时黄三贵以为自己死定了,他的腿痛得厉害在流血,等他觉得刘建民已经走掉之后,他开始不抱希望的呼救,那时已经天黑,他知道肯定没人,便把衣服脱下来死死系到腿上止血,苦苦熬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他又绝望呼救,还是没有人,再过一天,黄三贵用最后的力气挣扎,也许真是命不该绝,恰巧附近一个村子的村民上山采野菜听到了他的声音,便回村里找人帮忙把他救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身上背了那么多条人命,不敢报警,谎称自己不小心跌到洞里,也没敢提哥哥的事,他明白哥哥被一铲子砍到脑袋,肯定是活不了的。在卫生所简单包扎伤口,吃了些东西恢复体力后,他弄了把匕首便回到四人的住所想找刘建民算账,可回去后傻了眼,人去屋空,刘建民带走了所有东西,包括这些年他们谋财害命得来的所有黑心钱,他们做贼心虚,钱都不敢存在银行。黄三贵几乎崩溃。刘建民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害他瘸了腿,害死了他哥哥,又抢走他们这些年得到的一切,让他一无所有,而后来,黄三贵发现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到医院检查才知道是肺病,瘸腿又得病,让他无法再继续正常打工,黄三贵发誓一定要刘建民血债血偿,否则死也不能瞑目,报仇成了他余下人生的唯一目标,他四处去流浪乞讨边攒钱边寻找刘建民,然而多年都找不到一点踪迹,黄三贵回到家乡,想试着能不能打听到刘建民的下落,他听说刘建民也已多年没与家里人联系了,几乎绝望。但是近几年开始,总有一个人不定期的会给刘建民在家乡的父母汇钱,没有人知道是谁是什么原因,都不认识,只有黄三贵知道,那个人很可能是刘建民,他打听到汇款的来源地,找人弄了一把枪,毫不犹豫的来到这里,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找到刘建民,深入骨髓的恨让他已经无法只靠杀死刘建民来泄愤,他要让他断子绝孙,也要让他和自己哥哥一样死无葬身之地,所以黄三贵先是拐走并杀害了刘建民五岁的大儿子,用孩子的尸体祭奠自己的哥哥,再接着他把刘建民约出来先用枪打伤,然后用矿铲拍烂了他的脑袋,如果不是遇到警察,他是绝不会放过那个婴儿的,反正他的生命已经不长久,他什么都不怕。
我无法想象这是个怎样的人生,用灭绝人性仿佛都不足以形容那种残忍,竟然用杀人来骗钱,这一伙人简直连禽兽都不如,竟还有颜面谈报仇!
赫卡在我翻看笔录的时间沉默思考了一阵,萧警官很焦急的等待着她的答案,所以在赫卡开口问他犯人有没有说他不肯交待藏尸地点的原因时,他立刻就回道,[没有,关于这方面,他什么都不肯说。]
赫卡又想了想,说,[地点应该是景阳山上的防空土洞,我听说过那里有些战争时期留下的防空洞还是地道什么的,但不知道具体位置,你们调查一下附近的老人,应该能得到具体位置。]
[为什么?] 萧警官不解的问。
[以犯人现在身体的状况,没能力分尸碎尸,把尸块乱丢,他也不会把人埋了,农村人讲究入土为安,他怎么会希望刘建民得到安宁。那么比起把尸体扔在河里,我倒更愿意相信他把人扔进了山洞里,因为他杀害孩子和烧纸祭奠的地方是景阳山,没理由会约刘建民去别的地方,况且他也说了,希望刘建民和他哥哥有一样的下场,我想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肯交待藏尸地点的原因,他不想你们让刘建民的尸体有机会重见天日。刚好那景阳山上有几个类似的洞,不是最好的选择么。]
[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景阳山的?] 萧警官被弄得一头雾水。
[太麻烦,不想解释。] 赫卡耸耸肩,[如果你不着急去拣尸体可以留下来吃午饭。]
[拿你没办法,我走了,找到尸体再通知你。] 萧警官无奈的拿回笔录急匆匆离开。
我还坐在赫卡身边沉浸在那种震撼里回不了神,赫卡侧过头来看看我,忽然伸出手安慰似的揉揉我的头顶,[觉得难受,接受不了?]
她的手很冷,冰凉冰凉的没有温度,令我的皮肤不禁泛起寒颤的反应。
[怎么会有人这么狠毒?我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故事,到底有多少人被害死在他们手下,真不能想象,靠那种方式得来的钱,花得安心么,难道他们一点良心和道德都没有吗?] 我在乎的不是刘建民他们的恩怨,而是那些被无辜夺命的可怜人,无论是刘建民还是黄为财都是死有余无辜的,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早在看到矿铲、冥币和听说刘建民那来源不明的本钱时我就已经猜到是类似的因由,前几年有人写了一篇小说叫《神木》,讲述的就是用类似手法在煤矿杀人敲诈的故事,其实这种事情早就存在,并且现在依然在发生着,有多少人做这种事我不知道,不过在一些地方有专门圈养智力低下或精神不太正常的人的村子,俗称“养娃子”,平时让他们做些家务,需要时便将他们如同牲口倒卖,而买方则通常是把他们用在这种害命图财的勾当上,既然已经形成产业,想想也知道多兴盛,这是体制缺陷和漏洞造成的必须结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根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人的需要是分不同等级层次的,由低向高按照不可逆的顺序逐一呈现,只有满足了最基本的生理需要也就是生存的需要,人才会寻求更高层次的需要,否则生理需要将决定和支配人的行为,所谓的道德是很高层次的需求,对于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来说,影响力最为薄弱。]
[那难道警察就一点也没有发现吗,这样残忍的事竟然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存在于文明社会。]
[不要这样说,警察也不是超人,文明社会就如同一个圆圈,像你这样一直生活在社会中间地带的人通常都不会知道边缘社会有多么黑暗,警察能管到的只不过是你们这种社会中人,边缘社会有自己的法则,很多事不会通过警察来解决,警察他们自然也无从得知,就像现在,如果不是因为刘建民回归中间社会,他们干的那些龌龊事和黑吃黑的复仇事件又怎么会大白于天下。]
赫卡对于整件事显得很理性很淡然,没有流露出一丝同情,她讲的一些理论我不太懂,但我能明白她的意思,在这个看似太平盛世的年代里,还有许多见不得光的黑暗,也许她的职业让她有机会见识到很多,才会变得如此麻木。
这不是小说,而是赤`裸裸的现实,我觉得心很痛,为那些无辜的人,也为那丑陋的人性,虽然如此难受,但我突然更加庆幸我能得到这份工作,我想要看看这世界倒底有多黑暗,人类究竟可以丑恶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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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儒雅艺术家(一)
大概第二天下午,萧警官打电话过来说刘建民父子的遗体已经在景阳山找到。这次事件总算告一段落,赫卡倒是没什么反应,我心里那份沉重依然没有消失。
接下来几天没有任务上门,赫卡除了偶尔出门去和她的美琴约会外,基本都是和我相处,我们有时开车兜兜风,大多数时候是在家里一起健身、看书和聊天,使我与赫卡有更多进一步相互了解和熟悉的机会。
接触得越来越多,我慢慢改变了原来对于赫卡冷漠的评价,她只是因为长着一张坏人脸,再加上少有表情,从她脸上能看出的表情只活动在眉眼之间,其它地方一律常年休息,所以看起来有点冷漠,其实根本不是那样,她很愿意说话,特别是聊到她感兴趣的话题,话多得简直难以想象,不过大多理论我都听不懂,很明显我的知识量相较她而言差了不止几个层级,这也成了促使我没事就喜欢进书房的动力,我已看完福尔摩斯探案集,并没有选择再看其它小说,而是一本一本啃起那些深奥的知识书,哪怕只能缩短一点点我与赫卡的差距也好,至少不要使我看起来那么无知。
总之,与赫卡的磨合过程是非常愉快的,她确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子,有时也相当体贴。我的笔记本上又不断多了许多新发现的赫卡特征,比如“超理性”“知识渊博”“选择性话唠”“体力奇好”“阅读速度超常”等等。
目前我唯一还没适应的就是,当你听到一个人用兴高采烈的声音与你欢乐的聊天时,你眼睛要看到的却是张一成不变的扑克脸...那种微妙诡异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今天晚上八点多,我和赫卡坐在大厅里如常的翻报纸聊天时,门铃突兀的响起,我起身开门,门外是一位二十七八岁左右,打扮高档贵气的靓丽美女,身上萦绕着香水味儿,她见到我,礼貌的问,[请问赫小姐在吗?]
[在,请进。] 是委托人,还是赫卡熟人,我一时还分辨不出,侧身将那女子让进屋内。
女子进屋后先是左右打量一番,在我的引请下坐到了沙发上,屋内的灯光使我更能看清楚她,这女孩长得非常漂亮,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皙,妆容淡雅精致没有丝毫艳俗感,尖瘦的下巴微微昂着,气质中略微透出些傲气,再看她的衣着打扮,多半是哪里的富家小姐。
我去倒了杯热水,将前天和赫卡一起出门时买的花茶放进去些,然后端到那位女子面前的桌上。
[谢谢。] 女子极有礼貌的点头示意,接着说,[请问哪位是赫小姐?]
赫卡把报纸放到一边,[我是。]
[您好,可以叫我ada,呃,我遇到些困扰的事情,朋友介绍我来您这里寻求帮助,不知您是否愿意帮忙?]
我看到赫卡不自觉的微微皱眉,她拿起已经放到冷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缓缓说道,[来我这里的人通常都是遇到麻烦或困扰,但我未必每件委托都会接受,不得不抱歉的提前说,如果您的委托与您的工作相关的话,我只能拒绝,因为我的嗅觉比常人敏感,实在讨厌香水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工作与香水有关?] ada对于赫卡的特异功能很是惊讶。
[您从头到脚打扮得优雅完美,品位高档,气质浑然,可见是位身价不菲千金,像您这种懂时尚的贵族,绝不会在香水匹配上犯低级错误,然而您身上的香水气息种类实在太杂,稍微懂行的都能分辨得出,没有人会这么喷香水,除了在工作中没办法不得不沾染。]
[天呐,难怪朋友说您是神侦探,一直向我推荐您,我原本有些犹豫,现在我相信只有您能帮助我了,赫卡小姐,拜托您。] ada双手合十,微微咬着唇,做出恳求状。
面对奉承,特别是美女的奉承,赫卡显得很愉悦,不过她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坚持,[我说过,如果与您工作有关,那很抱歉,我不想勉强自己。]
[不不,不是的,不是与我工作有关,而是与我的家庭有关。] ada连忙解释道。
[那倒是可以聊聊。] 赫卡瞧见我还傻站着,向旁边挪了挪,示意我坐过来。
我坐过去,听到ada开始讲述她的事情,[我之前在美国读书,回国后到一家高档香水公司做香水鉴定师,就像您说的,我的家境确实属于上流社会,父母已经离异,他们各自经营着自己的公司,在商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论能力,我母亲要更胜过父亲,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强人。] 说到这儿,ada表情上流露出淡淡的骄傲,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他们分开后我与母亲一起生活,母亲谈过很多男朋友,这我并不反对,但最近,她竟深深迷恋上一个男人,甚至开始谈婚论嫁,我可以很诚实的说,我不希望母亲结婚,因为这关系到财产问题,但若她真的找到一个合适的终身伴侣,我也没有任何反对的立场,可我觉得那个男人有问题,不是我的情感在作祟,我真的觉得他有问题。]
[什么问题。] 赫卡下意识的搓搓手,问道。见状,我起身去将暖气温度稍稍调高了些,又重新坐回来,最近越来越冷,赫卡那别扭的习惯实在让我担心。
ada抿抿嘴唇,犹豫过后坚定的说,[他身上有血的味道。]
[哦?] 赫卡仿佛来了兴趣,眼神中开始闪着莫名的光芒。
[我知道这么说很奇怪,但我的嗅觉从小就很灵敏,我在他身上确实能闻到血的味道,每次见面都有,虽然很淡,可我确信我没有闻错,赫小姐,我始终觉得他有问题,我不能让我母亲嫁给这么不明不白的一个人,然而母亲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根本不听我的劝阻,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我不能报警,只能寻求您的帮助。]
[那至少给我提供些那个男人的信息,比如他和你母亲认识的经过,或者你与他接触的点点滴滴。]
[好的。他叫demon,是个艺术家,看起来很稳重成熟,确实非常有男性魅力,加上艺术家那种独有的气质,以一个女人的角度去欣赏的话,他真的迷人极了,母亲和他是在一个聚会上认识的,第一次见面,他就把母亲迷住了,母亲回来一直和我说他的风度、知识、品位,以及极为恰当的浪漫和幽默,后来很快他们便在一起了,接着短短一个月后,母亲竟开始与我提要准备和demon结婚的事情,我真的无法接受,自从和demon在一起,母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她甚至巴不得把她的全部都给那个男人,生怕他不爱自己,然而在我看来,那个男人只是为了钱而已,他不断的开口向母亲借钱,如同一个无底洞。]
听完ada的讲述,我实在分辨不出她究竟是真的在demon身上闻到血腥味儿,还是以这个为借口,希望赫卡能帮她查出一些对demon不利的东西出来,好防止那个男人和她争她母亲的财产。
赫卡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你看过他的作品吗?]
[看过一些,都是些油画,艺术品这一块我不太懂,但听说他的作品以独特闻名,收藏的人却并不多。]
[有意思。] 赫卡爽快的打了个指响,[这case我接了。]
[真的?!太好了,只要能帮我把他调查清楚,报酬什么绝不是问题。] ada欣喜的微笑,双颊的酒窝甜美诱人。
[那是必然,我的委托费可不便宜。] 赫卡目不转睛的盯着ada,我在旁边默默摇头。
接下来便是赫卡和ada商定委托费和签合同的细节琐事,我不得不惊叹一下,赫卡所说的“不便宜”确实是不便宜,我终于明白赫卡现在优越生活的来源了。
在ada离开前,赫卡要她最近找时间安排我们与demon见面,就以ada朋友的身份认识一下便可,其它的事,赫卡会自己解决。
随后,又剩下我们两个,我取笑的对赫卡说,[喂,你刚才①38看書网掉出来,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想爬墙?]
赫卡哼哼气,歪头抱着胸,[就算已婚男人看到漂亮女人也会多看两眼,谁说一定就是要爬墙,况且,她确实是我感兴趣的类型,如果可以,换人也未尝不可。]
[真是懒得说你...] 我叹口气,[对了,刚才看你听得入迷,你觉得那个男人有问题吗?] 在我看来,最有可能的也就是利用感情骗钱,这种事情很常见。
赫卡点点头,[直觉会是个有趣的案子,不过具体还得等见到那个人再说。]
那估计现在也没有讨论的价值,我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九点四十,便把大厅的暖气关掉,[不早了,去冲凉吧,还得等头发干掉再睡,不然将来会头痛。]
赫卡无奈的眨眨眼,慢吞吞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声咕哝着,[可乐,你真是越来越严格了,和你一起我可以长寿好几年。]
[你知道就好,作息不规律让你短命好几年。] 受不了她慢腾腾的,我直接从后面推着她上了楼,看她进了房间,我才又下楼收拾收拾,把大门琐好,灯一一关掉,最后回房。
冲完凉习惯的坐到桌前拿起研究赫卡专用小笔记本,在上面补填上“嗅觉敏感”,想了想,又坚定的加了一个“好色!花心!”,还重点画了两个感叹号。
写完看看又觉得自己挺好笑的,赫卡感情的事跟我也没多大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个美琴,我干嘛那么鸡婆的介意她是不是专情的人,而且赫卡的恋爱观本就比较偏西方人,会这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第二天下午,ada打来电话称她母亲约了demon晚上六点半来家里吃饭,她希望赫卡可以一起过去,便能见到demon。赫卡接受邀请,然后看了看我,[可乐,你有没有一些比较正式的衣服?或者名牌衣服?]
我摇摇头,[你看我就奔着高薪找工作也知道我没有钱,哪里来的名牌。] 我的衣服基本是休闲派,以穿着方便舒服为标准。
赫卡看看时间,[那时间就有些赶了,ada五点半会来接我们,我们得先出去给你买衣服。]
[买衣服?为什么?]
[我们既然以ada好朋友身份出席,当然要使自己看起来像是有机会和她成为好朋友的人,她也许会和普通人做朋友,但一个富家千金会邀请两个平民朋友去参加母亲和未来继父的重要家庭聚会,这明显不合常理。我们必须换个合适的身份,伪装的最基本就是穿着打扮。换衣服,走吧。] 说着,赫卡已经穿上了羽绒外套。
我只好换了衣服随赫卡出门,出门时的时间是三点。
上次与赫卡逛街买衣服,她基本像个买衣白痴,什么都不会看,什么样式都不懂,叫她试衣服她就去试,完全得靠我去挑。然而这一次,是赫卡带我来到一家我大概永远不会自己走进去的店,里面装修奢华,看起来就很高档,店里还摆放着水晶玻璃花桌,桌上咖啡壶里飘着浓浓的香味,旁边摆放着几本杂志似的书刊,店员小姐礼貌的微笑,打量着我们,但是整个店里冷冷清清根本没有客人,我有时路过这种店都会觉得奇怪它们靠什么收入继续维持下去,真的很少看到有客人入内。在这种地方,我不自觉的很局促,总觉得和自己格格不入,更没心思看衣服。赫卡却很上心的一路挑挑拣拣,选了几套要我去试,我只好乖乖照做,结果每试一套出来,赫卡都很满意的点头,还说,[可乐,你身材和气质都很好,像个衣架子。]
[......] 我真不知道我除了当兵时锻炼出来的习惯性抬头挺胸之外还有什么气质可言,至于身材就更不用提了,那些形容女人柔美好身材的词基本与我无缘,我顶多就能算上健康匀称,一个打架能打得过两个普通男人的女人身材能有多好。
大概赫卡也看出我的不习惯,叫我把自己衣服换回来,然后让店员把我试过的那几套全部打包。我很惊讶她要给我买这么多衣服,结账时就更加惊讶了,那数字听得我心惊胆颤,赫卡却完全不介意,拿出卡来让店员刷,我在旁边直冒冷汗。
买完衣服回到车里,我深深吸了口气,扭头对赫卡说,[喂,这钱不是要从我工资里扣吧?] 要扣的话,大半都没了。
赫卡用她标志性的笑“哼”了两声,也转过头来看我,[放心,固定答应给你的钱是绝不会少一分的,像这样日常开销全部由我来负责。] 说着,冲我挤了下右眼,[可乐,我包养你。]
[......] 我“切”的一声,狠狠翻了个白眼,[是你包我,我养你吧,你这个生活白痴。] 与赫卡熟悉之后,我们经常会相互开玩笑,生活上她没有一点老板的架子,让我觉得我的工作只是在照顾一个同住的室友。
赫卡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发动了车子。
我们回到事务所已经四点五十,我和赫卡各自抓紧时间换上合适的装扮,然后她又跟我讲了些可能需要注意的事情。我不得不提,赫卡稍稍用心打扮起来真的相当惊人,光是那高挑的身材就很惹人眼球,极恰当的着装将她的气质逼向冷艳一型,配合那少有表情的扑克脸,冰山美人无疑,也许细细品味,还有些蛇蝎的味道,谁让她长得不像个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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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儒雅艺术家(二)
五点二十左右,门铃响起,是ada来接我们。
在车上,赫卡很放松,有一搭没一搭的和ada聊天,我坐在后排位置却很紧张,不仅仅是因为第一次跟赫卡出这种任务,还因为身上那不适合我风格的拘束衣服让我很难受,身心的焦灼令我越来越紧张,不断的深呼吸。
到达ada家别墅时我看了一下表,六点十分,我最后吸口气,下了车。赫卡不着痕迹的走到我身边,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低声在我耳边说,[不用这么紧张,吃顿饭而已,有我在,不会有事。]
她的手依然很冰冷,然而此时却好像充满力量的火焰温暖了我几乎快要抽搐的心,那种力量使我稍稍平静,我相信赫卡的能力,就像华生总是相信福尔摩斯一样,因为他们都拥有值得人依靠的智慧。
我们随ada进入屋内,便有佣人过来为我们送上拖鞋,大厅内雍容华贵的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见我们进来也站起身,女人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干净利落的短发,从打扮便能嗅出商场女强人的味道,虽然岁月的痕迹在容颜上很是清楚,但依然能隐约瞧出她年轻时该是位多么绝色倾城的美人。而男人看起来比较年轻,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黑色西装,一副温文尔雅的气度。
[妈,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朋友hecate,她是油画艺术家,这是她的助理洛可。] ada首先向那一男一女介绍我们,然后转过脸来对赫卡说,[caty,这是我妈咪,这位就是她的男朋友demon。]
[您好。] 赫卡礼貌的向ada的母亲先伸出手,接着我们大家都相互握手寒暄。
demon的目光一直落在赫卡身上,在握过手后,他微笑着说,[hecate,希腊神话的夜之女神,可是创造地狱的黑暗神祇。]
[demon不也是相当邪恶的恶魔么,彼此彼此。] 赫卡扬起嘴角,笑容璀璨耀眼。
[呵,看来你们很投缘,既然又都是艺术家,想必有很多共同语言,别站着聊了,晚餐已经准备好,我们边吃边聊。] ada的妈妈大方的邀请我们入席。
ada边坐边说,[对啊,我跟caty说demon也是个艺术家,她可是相当感兴趣呢。]
[我算不上艺术家,顶多会画几幅油画,您不一样,听说您创作的作品都相当优秀。] 赫卡谦逊的说。
demon对于这种奉承的话倒是很受用,但也不乏自谦之词,[过奖了,如果有兴趣,哪天我们可以相互交流一下。]
[正有此意。]
.......
这一顿饭下来,吃得我比在军队苦训还累,生怕哪里出错,给赫卡添麻烦。不过,我发现赫卡真的很擅长这种场合的交际,不仅举止得体,笑容适宜,连话题都聊得相当顺利,无论是艺术的、商业的还是有关ada的香水工作方面,她样样都能说出门道,那样渊博丰富的知识令ada的母亲称赞不已。
而demon也确实如ada之前的描述,儒雅幽默,风度翩翩,相当有男性魅力,如果不是年纪与我相差太多,恐怕我也要迷上他了。
用过餐后,ada带着我们参观了一下她家的别墅,除了奢华贵气,我大概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了,比赫卡的事物所还大。
在参观ada房间里时,赫卡忽然在壁柜旁停下脚步,她盯着里面一个制作精巧的小钱包很久,那钱包看起来光滑细腻,正前面有一个淡青色花纹图案,与其说是个钱包,不如说它更像是一个艺术品。
[你喜欢这个?] ada打开柜门,把钱包拿出来说道,[看来你真的和demon在艺术上很投缘,这是他送给我和我母亲的,一人一个,是他自己亲手制作的艺术品,确实非常漂亮,不得不承认,他很有才华。]
[是啊,相当漂亮,可以让我看看吗?] 赫卡笑着淡淡的说。
她一个晚上都在被迫露出社交微笑,我想以她的性格,内心一定相当厌倦。
[嗯,当然可以。]
接过ada递过来的钱包,赫卡仰起头对着灯光看了看,那钱包竟然透着光闪闪发亮,显得晶莹无比,我好奇的自作主张伸手摸了摸,质地比想象中还要光滑,很有弹性。赫卡看看我,没有说话,倒并不像是在责怪我,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担心意味。
这时,门边响起一个温柔的男音,[你觉得它漂亮吗?]
抬头一看,是demon和ada的妈妈。
赫卡把钱包还给ada,微微点头,[在看过它之后,我更相信您是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了,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作品。]
[看来遇到知音,我在工艺品、雕塑和油画方面比较擅长,有时间可以请你到我的工作室看一看。] demon看着赫卡的目光始终很温柔。
[那真是荣幸之至。] 赫卡闻言显得很高兴。
在我们离开ada家之前,赫卡与demon互留了联系方式。ada又是亲自送我们回来,路上,她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他是不是有问题?]
赫卡此时脸上一点笑容都没了,懒懒躺靠在车倚背上,[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我想我会让他没有办法和你母亲结婚的。]
[真的?!] ada好像松了口气似的,[只要能阻止他们结婚就好。]
我听那口气,总还是觉得ada纯粹是为了财产想搅散自己妈妈新的幸福。
回到事务所,赫卡把外套一甩,直接趴到了沙发,长长吐了口气,好像累得很厉害。我也赶紧把那身束缚得很的正装换下,冲了杯咖啡端到赫卡旁边的桌上,[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平时这副懒散邋遢的模样,换个场合竟然这么上得了台面,完全不输给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
[工作需要,伪装技能是必备的,但没必要用在自己生活中。] 赫卡翻了个身,换成斜躺的姿势,拿过咖啡边喝边说。
[你真的要帮ada拆散她妈妈的婚姻?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如果我在她妈妈那个年纪,大概也会爱上他,ada只是为了财产这样做,会不会太不孝了。]
[原来你喜欢那个类型。] 赫卡好像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挑挑眉,才接着说,[人都是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用感情判断事物,你以女人的角度去看他,他自然是个没有任何问题的魅力男人,ada以未来继女的角度去看,两人金钱利益的冲突便成为重点,男性魅力被弱化,自然就觉得有问题。]
[那请你用你理性的角度告诉我,他有什么问题?] 我抱着胸坐到赫卡面前。
赫卡稍稍犹豫,说,[也许ada确实只是为了财产,但有一点她是对的,那个男人身上,有血的味道。]
[你也能闻到?] 我很震惊,在那个房子里,除了淡淡的香水味儿,我什么都没有闻到。
[我说过我嗅觉敏锐,特别对血尤为敏感。]
[天啊,一个艺术家身上怎么会有血的味道?] 我觉得疑惑,下意识又有些害怕,联想到许多恐怖的东西。
赫卡放下杯子,站起身恶作剧般拍拍我的头,[都这么晚了,你今天怎么不促我早早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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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儒雅艺术家(三)
她似乎不是很希望我再继续思考这件事,反正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索性放弃,起来把她往楼上推,[你既然知道要早早睡觉干嘛还非要我催,快点上去,我把下面收拾一下。]
[可以明天再收拾啊。]
[不行,今天的事不能拖到明天。]
[诶,可乐真是严格。] 赫卡慢吞吞的朝楼上走去,边走还边说,[明天早点叫我起床,好想吃你做的东西,最好快点到明天早上。]
[她们家那么高档的饭菜还不合你胃口么?] 我很无奈,今天的那一餐东西大概可以吃掉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工资。
赫卡头也不回的摇了摇,[味道太像外面的饭店,不好吃。]
我叹口气,[你是不是没吃饱?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吧。]
[算了,你也很累,我还是忍耐一下,好好期待明早吧。]
赫卡的体贴有时真的很让人暖心,我把一楼收拾整齐,检查了门琐,回到房间。
冲凉完毕,如常拿出笔记本,写下“擅伪装交际,形象多变,对血的味道敏感”。
我好像每天都能发现一些赫卡的新特点,此时从头到尾再看一遍,和最初的感觉却完全不同,最初只觉得赫卡很怪,那些特点也很奇怪,现在再把它们综合起来,反而觉得相当有魅力,这些不就是一个出色侦探应该具有的特点么,再加上些小懒散小任性,非常可爱呢,如果像普通人一样普通,那赫卡就不是赫卡了。
第二天早上,赫卡在吃到我做的早餐时相当的满足,看到她吃得那么香,我心里也莫名觉得高兴,大概就是知道自己如此被需要,也会有一种满足感吧。
吃完早餐,赫卡去了画室,我收拾完也跟过去瞧了瞧,看到她在画油画,我放轻脚步走过去,生怕影响到她,令她不高兴。
谁知赫卡却主动开口说,[不用那么小心,我只有在思考案情时讨厌别人打扰。]
[哦,那就好。] 我彻底放松下来,凑过去,[这些都是你画的吗?原来你真的会画画,还真是艺术家。]
赫卡用她的赫卡式笑来回应了我,[呵,偶尔画画,可以放松心情整理思路。]
[你用左手画画?] 我就觉得赫卡的画姿好像有点不对,仔细打量才发现她是用左手在作画。
[我本来就是左撇子。]
[啊?可是...] 我回想了一下,[可是你平时明明都是在用右手啊。] 吃饭是右手,连签合同时写字也是右手的。
[当然,因为我把自己锻炼成左右手都能用,生活在一个右撇子的社会,需要入乡随俗。不过画画时想要彻底放松,我会选择用自己最习惯的手。]
[你真是厉害。]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能力呢,换作是我,大概生下来是习惯用哪只手就用哪只手了,反正能写能用就行,也没什么区别。
赫卡显然对我的称赞很得意,还哼起了歌。
她落笔速度很快,不一会儿我能看出她在画的轮廓,是昨晚ada家的那只钱包对着灯光时的景象,赫卡几乎不需要时间去想,仿佛那个只看过几眼的钱包就摆在她眼前,我暗暗惊诧她的记忆力。
待她全部画完时,我又仔细瞧了瞧,连那钱包上的花纹都画得清楚完整,我不能说她是不是画得一模一样,因为我只记得大体的样子,哪里可能连花纹都清清楚楚,[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明明才见过一次。]
赫卡无奈的叹口气,[如果我告诉你,你大概又会觉得很神奇。]
[怎么?]
[我好像没有遗忘能力。]
[什么!?怎么可能!] 我简直不敢置信。
[听起来不可能,但它就发生在我身上,大概从十三岁左右开始,我就莫名的能记住每一天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每一件事的任何细节,哪怕是天气,我穿的衣服,吃的东西,别人对我说的话,任何事我都能记得,是每一天的任何事。不是有意而为之,就是莫名的记在了脑子里。慢慢的我接受了这个现实,我经历过的事、被我记住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消失在我的脑子里的。]
我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听过失忆症,没听说谁会没有遗忘的能力,这真是奇闻。
赫卡把画笔丢到旁边,[肯定觉得是超能力吧,确实这对我后来的工作提供了不少优势,不过,如果你尝试过没有办法忘记任何一件事,你就会明白那种苦楚了,每个人总有些事是过去了就一辈子不想再记得的。]
[你真的什么都忘不掉吗?]
[忘不掉啊,我已经很久没尝过记不起来某件事情的感觉了。]
我惊叹的啧啧称奇,[赫卡,我觉得你注定就是个不平凡的人。] 她是我见过最传奇的人物了。
赫卡被我的话逗得“呵呵”几声,话锋一转,[所以啊,可乐,你要注意了,千万别在我面前走光什么的,不然我可是会被迫记住你的隐私一辈子的。]
[你就是一个不平凡的色狼!] 我又好气又好笑,冲她翻了个白眼。
这时,赫卡的手机响起,她看看号码,说了一声,[是demon。]
我立刻收声,安静的等着她接听电话。
听着那对话,似乎demon在约赫卡,后来赫卡挂了电话就要换衣服出门,也不等我,我赶紧也去拿外套,喊她,[喂,赫卡,等等我。]
赫卡在门口停了下来,回身看了看我,说,[可乐,你留在家里吧。]
[为什么!] 我不解道,除了出去约会外,赫卡出门都会带着我,既然是和demon有关,没理由要甩掉我啊。
[因为...我不想你卷进这件事里。] 赫卡顿了顿,[所以也不希望你再参与更多,到最后可能会有危险,如果你好奇,结束后我会把故事讲给你听。]
[我要去!] 听到“危险”二字,我几乎是不经思考脱口而出的叫道,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当然赫卡也很惊讶。我缓了缓,穿上外套,放平了语气,[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知道你指的危险可能是什么,我有了心理准备,不会害怕的。]
其实我知道我是在有些逞强,对于想象到的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说一点不害怕是假的,但是在经历刘建民那个案子之后我就决定要鼓足勇气去看看这世界有多黑暗,怎么可能又临阵退缩,而且更重要的是,若真的有危险,那我就更不能让赫卡一个人行动,毕竟我当过兵,遇到事尚有能力保护她。
[想象跟面对完全是两个层次的冲击,我是可以保护你,但我不想你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你知道的,我很怕你走掉。]
[我也说过我不会走,我是说到做到的人,而且,怎么看也应该是我保护你吧,说实话,你越说有危险,我就越是不能不去。]
赫卡沉默几秒,眼神忽然变得很柔软,轻轻的说,[可乐,你真的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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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儒雅艺术家(四)
[是是,我是大好人,那就快点走吧,别让你的调查对象等太久。] 我像晚上推她上楼一样把她推出了门外,赫卡也没再反对,我们一起坐上了车。
最后的目的地是一处高档的艺术区,这里多是艺术家的工作室和画廊,环境优雅。赫卡把车停在其中一幢楼前,[就是这里,demon的工作室在二楼。]
我们下了车,我直接就要进楼,赫卡却在停车区绕了绕,最后在一辆车旁停下来。我小跑着过去,[怎么了?]
[这辆车昨晚在ada家里停过,我当时特别留意了一下。现在看来,应该是demon的。] 说着,她围着这辆车转了好几圈上下打量。
我是看不出任何端倪,车窗漆黑,根本看不到车内,过了一会儿,赫卡伸手从车前挡风玻璃下面凹槽里夹出一片树枝,是冬青树叶,这个季节恐怕也只有冬青还没凋零,但冬青树在很多地方都有,这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可赫卡还是把它收进衣服口袋里。
随后我们才进入楼内,坐电梯到二楼,整个二层都是demon的工作室,墙壁上挂满各种油画,还摆放着不少雕塑。
台前工作人员礼貌的起身问道,[请问是hecate小姐吗?]
[是的。] 赫卡答道。
[您好,这边请,demon先生已经等候多时。]
在她引领下,我们来到demon的办公室,demon见到赫卡非常高兴,[终于来了,我可是很期待的。]
[我才是非常期待,能有机会欣赏您的作品,实在荣幸。] 现在的赫卡看起来像个彬彬有礼的淑女。
[自从昨晚见面,我就觉得我们两个在艺术上会很投缘。] demon推开他办公室里面的门,直接通向一个画室。[里面都是我得意的作品,平时可是不会随便给人看的。]
我们走进去,到处摆放着不同尺寸的油画作品,我根本看不懂所谓的艺术价值,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些画很奇怪,都是画的人体,但又不是平时听说的那种人体艺术美,画里的人有男有女,赤`裸着身体摆出各种姿势,很多姿势是人们靠自身根本达不到的极限,甚至有些身体各部分被扭曲得很奇怪,皮肤上印着各种图案的纹身,而且每一幅画上的人都没有五官,脸部空白一片,背景是各种奇怪的色彩,这些画并不血腥,也没有什么恐怖因素,可看着就是让人毛骨悚然。
赫卡认真的看了一圈,摸着下巴说,[没什么是比人体更美的艺术了,连自然的风景都比不上它们的美。]
[果然你也喜欢人体艺术,我就说我们很投缘。]
赫卡点点头,[嗯,不过我欣赏的不是人体裸`露的美感,或是青春、生命、曲线线条之类的,我认为人体最美的地方在于它的构造和可塑性,不管是任何部分,稍经雕琢,就会如同被打磨过的钻石般美得耀眼。]
[太对了,那种美简直就是造物神的完美杰作!] demon不禁感叹了一下,[曾经有一个朋友,他和我们有着同样的对艺术的热爱,为了艺术而自杀,自杀前留下遗嘱希望我将他的身体各个部分全部制作成艺术品,然而,他的家人竟然不允许我这样做,还怨恨是这艺术害死了他。]
赫卡回过身来看着demon,露出鄙夷的神情,[愚蠢的俗人,让死者的灵魂永远无法得到安慰。艺术本来就是要有牺牲的,世上所有事物的发展都是要有牺牲的,有些人就是要为另一些人牺牲。]
赫卡的这句话似乎引起了demon的巨大共鸣,我能从他眼里看到那种无法抑制的欣喜感,在这间画室里,demon和赫卡聊了几个小时,内容过于学术性,太深奥,我实在听不懂,但我能看出两个人品味相和,demon非常喜欢赫卡,赫卡说出的话他都有一种强烈的心有戚戚焉的感觉,恍惚间觉得demon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个风度翩翩的儒雅男人变得情绪极度兴奋,也许是对艺术的狂热吧,那眼神里几乎都散发出异样的光采。
直到下午,他们才有空想起吃午饭的问题,于是我们在下午两点多去吃了所谓的中午饭,我知道赫卡不喜欢吃外面的食物,所以我自己也没吃多少,反正等下回去也要做饭,不如一起吃。
分别时demon对赫卡仍依依不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移情别恋到赫卡身上了,反正,这男人没戏。
回程时赫卡让我开车,她蜷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可能是刚才应付demon实在太累,一个懒到连笑都觉得麻烦的人要她像正常人一样社交几个小时,想想也真是种折磨。
我把车开回事务所,轻轻推醒赫卡,[到家了。]
赫卡睁开眼,微微撅嘴,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可乐,我饿了。]
[我就知道,等下马上去做饭。] 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回到屋内,我先帮赫卡把暖气打开,然后就急忙去做饭,我以为赫卡会趁机再补一次眠,谁知等我做好饭出来发现她竟钻进了实验室。
我猜测她应该在里面工作,便没有进去,只是敲敲门,[赫卡,饭好了。]
[哦,马上就来。] 里面传来赫卡的应答声。
我回到餐厅等她,很快她就上来,等不及的坐到桌边吃了起来,我好奇的问,[你刚刚在干嘛]
赫卡吃了口菜,戳戳碗里的白饭,说,[我在验证我的推理。]
[嗯?] 我不太明白。
[实验过程解释起来好麻烦,不过我可以说,这单任务要收网了。]
[收网?你发现了demon什么?]
[那家伙很危险,有反社会人格,是个变态杀人狂。]
[他真的是杀人狂!我的天啊,看来我真的和一个杀人狂一起吃了两顿饭。]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赫卡将恐怖预想落实的那一刻,我心里还是如同坐了过山车一样,“嗖”的飞了一下。
[都叫你不要跟我去,你偏不听。]
[我不是在后悔啦,只是感慨一下嘛。] 我还是坚持会继续参与行动的。[对了,你怎么确定他是个变态的?]
[通过作品和聊天就能看出来,一个艺术家一定会将他最真实的热爱和追求反映在他的作品里面,他的画里人体构造比例极为精确,甚至细节都完美无缺,若非细致研究过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聊天时谈到有关变态美学,他表情给出的反应全是兴奋机制,那种本性几乎无法抑制,对这种艺术如此狂热的人不会不去将理想付诸实践,还有就是...算了,反正凭他身上那种血腥味儿,受害者人数不会少。]
demon的画浮现在眼前,不自觉的联想了一下,顿时觉得没了食欲,我皱着眉头呼了口气,[我看你跟他聊得很投机,没想到你们居然在聊这种东西。]
[想和变态打交道,必然要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和爱好。] 赫卡不以为然,[而且,我多多少少也有点反社会人格,某种意义上说,确实和他们有些共同的理念和价值观。]
[......] 我不知道反社会人格的具体意思,但从字面上能明白那大概代表什么,[你....不是...] 貌似赫卡的画里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我脊背有点发麻。
赫卡好笑的看着我,[我还算不上变态,不会莫名其妙砍了你。总之明天就去彻底解决他。]
说实话,别人是变态倒还没什么,如果赫卡是变态,那估计就危险了,真怀疑有没有警察能对付得了她这个高智商的变态。
傍晚,美琴打电话来约赫卡,被她拒绝了,大概是今天太累,也想为明天的收网养精蓄锐。
我不理解这样的恋爱有什么意思,有事就谁也不理谁,闲时才见面当消遣,难道不觉得这关系更像床伴么。爱情本来就是要两个人在一起相互依靠相互扶持,共同经历任何风风雨雨的,偕手到老才是爱,什么新鲜度都只是激`情而已。
后来ada也来电话寻问进展,赫卡三言两语的搪塞几句,并没有透露太多信息。
我忙完所有家务到书房打开电脑,查了一下何谓“反社会人格”,这个工作其中的一个好处就是增强了我的求知欲。看完之后我不知道为什么赫卡说她自己也有反社会人格,我觉得她只是有些小另类小任性而已,也许我对她还不够了解吧,反正我的“赫卡研究笔记本”上又多了几条发现,“左撇子”“无遗忘能力”“自认反社会人格”。
十点多躺到床上,想到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情,心里有点忐忑和紧张,不断的为自己打预防针,积攒更多的勇气,希望一切顺利。
第二天,赫卡如常的起来吃早餐,接着看看晨报打发时间,我一直惦记着收网的事,连做家务都有些心不在焉,可赫卡好像忘记了这件事,根本没再提过。
直到下午两点,她忽然把我叫到一楼,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换好衣服,将一把匕首和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枪递给我,[这是麻醉枪,都带在身上以防万一,我希望假如有需要的话你的枪法能好一点。]
看到眼前的武器,我的紧张感瞬间提升好几倍,觉得自己压力好大。
赫卡却还轻松得有点欠揍,眼里带着笑意的拍拍我的肩膀,[喂,不用这么严肃,说了只是给你以防万一,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用到它的,放心。]
我现在实在没心情跟赫卡拌嘴,赶紧上楼换好衣服,把匕首绑在小腿上,枪别在腰间,当兵的时候连真枪都用过,可跟现在的感觉天差地别,我不断的深呼吸,紧张中隐约掺杂着真实的刺激感。
我们坐上了车,赫卡驾驶的方向让我很迷茫,不是去demon的工作室,也不是去ada家,而是渐渐驶向了市郊。
经过一段铺散上五彩碎石的景观路,我们进入了郊区的别墅地带,这里多是有钱人自己出资建造的休闲别墅,平时很少人居住,房子多为独立建筑,相隔非常远,四周几乎相当于没有邻里。
赫卡车速有所减慢,在不断四周观察,这里的别墅有些有院墙,有些则没有,她偶尔会停车到人家院墙外鬼鬼祟祟的向里面探望,我不知道她在找什么,根本帮不上忙。找了很久,赫卡又在较远的一幢别墅院外停下,下车到门边趴在地上从缝隙中朝里瞧了许久,然后回到车里说,[你先下车。]
[好。] 我下了车,抬头看那个院子,此时赫卡将车子重新贴着院墙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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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儒雅艺术家(五)
那院子被一圈高墙围着,墙顶还拦着电网,大门是宽大厚重的铁门,看起来比别的人家都要防备严密,所以显得很扎眼,赫卡下车后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许多工具,她拿出好多我都叫不出名字的东西,直接踩上了车顶,借着车的高度熟练利落的把电网解决掉,敏捷爬上院墙向里张望须臾,我听到里面有狗叫声,赫卡掏出枪,我没听到枪声,但后来狗叫便停止了。她回头对我说,[跟着我上来,小心一点。]
在赫卡翻身跳进墙里后,我也接跟着翻了过去,地面躺着四只已经被麻醉的大型狼狗,院子非常大,被打理得特别干净,有一些仍有叶子点缀的冬青树,还有些已经凋零干枯的不知名的植物。
赫卡围着那些冬青树转了好几圈,然后才去看别墅的房门,是防盗门,应该很难撬开,我问,[怎么办?能有办法把琐弄开吗?]
她摇摇头,[不是不能,是太麻烦,我们直接从窗户进去。] 说着,她走到一楼的窗户边,先用工具把防盗网顶得变了形,露出一个大缺口,然后捡起地上一块大石,“哐”的一声便狠狠的把窗户玻璃砸了个粉碎。
我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喂喂!这样可以吗?]
赫卡一摊手,[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你没看到这里四处安装的监控设备吗,今天不能解决他,他就会来解决我们。]
被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院子里真的设置了好多监控摄像头,实在有些诡异。
我们通过窗户进入室内,内部装修很有品位,全部走一遍,看起来也是普通的住宅,并没有预想中的恐怖画面,[赫卡,你不会找错地方了吧。] 我开始有些担心,如果错了就惨了,这是私闯民宅耶!她还把人家电网给拆了,把狗给麻醉了,把人家玻璃也砸了...
[我有这么不可靠吗?] 赫卡漫不经心的说着,她边走边敲遍所有的墙壁、地板,最后疑点还是回到一楼,在餐厅那里,她深吸几口气嗅了嗅,开始蹲下来四处摸索,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在落地橱柜里放着一个装着油一样的罐子,赫卡伸手晃晃,发现底面是与橱柜连在一起的,她试着扭动,只听“咯吱”一声,餐厅的瓷砖地面突然翘起一大块,里面是楼梯,似乎通向地下室。
我简直快要傻眼,这种电影里常出现的机关暗道竟然活生生摆在了我面前,赫卡起身拍拍手,[我下去,你留在这里。]
[才不要,来都来了,你就别替我操心了。] 就算是看恐怖电影也没有要半途而废的理由,事情既然选择做了,那就要做完,我的性格一向如此。
赫卡被我的坚持搞得很无奈,[以前都是我偶尔需要别人帮助,别人不肯,现在你倒好,不让你来你偏来,你知不知道你在我身边,我压力很大。]
听她的语气好像还嫌弃我是个累赘,我“哼”了一声,[你一个人下去我才压力很大,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出事怎么办。]
[呵,会这么担心我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赫卡戏谑的说,我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反正之后她就直接沿着楼梯走下去,没再说什么。而我则紧紧跟在她后面,手一只握在口袋里的枪上。
楼梯间亮着暗黄色的灯光,这里味道不是很好,有股说不出的腥臭,还夹杂着淡淡的香水味,也许是想用香水掩去臭味,但只是令那股味道更加难闻。随着越来越深入,灯光反而越来越亮,等走出狭窄的楼梯间,我不禁有些惊呆,呈现在眼前的另一番富丽堂皇,灯光犹如白昼,首先面对的是一个大厅,墙壁上挂着一个长卷发外国女人的大幅照片,会把照片放在这种地方,不是心爱之人,大概也是非常仰慕尊敬的对象。厅里摆放着数不清的精美艺术品,有些看起来晶莹剔透,和在ada家见过的那个钱包材质很相近,还有些是打磨得相当细腻的工艺品。
我不禁伸手想拿起来看看,然而在我碰到那些东西前,听到了赫卡的声音,[我觉得你不会再想碰它们第二次。]
我停住动作收回手转头看她,发现她倚在旁边一个侧门的门框上,抱着胸在看我。
[为什么?] 我不解。
赫卡叹口气,[在ada家时你就擅自乱摸,我没敢告诉你,既然你已经执意参与到这个地步,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告诉你实话了,demon送给她们的钱包是用人皮做的,别以为这里是什么艺术的天堂,这里是屠宰场,那些东西都是用人皮人骨还有少部分人肉制作的。]
[......] 我的胃顿时一阵翻滚,鼻腔中充斥的腥臭味仿佛变成恐怖的爪牙狠狠撕扯着我的喉咙,拼命压抑才抵住想要吐的欲`望,那种东西竟然是人皮,我还摸过它...我难受得仿佛快要痉挛,而赫卡看着我的眼神却很淡定,好像在安静的等我接受这个现实。
我捂着胸口,难受的说,[你早就发现了么?]
[我也曾经剥下过人皮去研究,自然认得出,不过那是在尸体上做的实验,和这种皮质等级是无法相比。] 也许是看我的表情过于震惊,赫卡极微弱的轻哼了一声,[这没什么,对人皮的欣赏可以追溯到很古老的年代,比如数个世纪前墨西哥中部民族崇尚食人和人祭的阿芝台克人就会用剥下来的人皮制作衣服,还有,喏,那上面挂着的画像里的女人叫伊尔斯.科赫,是有名的德国纳粹美女军官,狂热的人皮制品爱好者,有数不清的犹太人成为她手里的艺术品,至于手段的细节,我想也你没兴趣知道。不过不得不说,那套手段相当完美,至少在艺术上,我很欣赏她。显然,demon也是她的忠实粉丝。]
赫卡居然剥过人皮...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信息量太大,那种冲击力着实超乎我的想象,皮肤冷麻的感觉从脊椎一直向上漫延。
赫卡见我的表现,无奈的摇摇头,[我说过,心理准备和面对现实是两种级别。]
我腿有些发软,想扶着哪里,可看着眼前这些“精美绝伦”的工艺品,顿时觉得这个房间的任何一处都不想去碰,撑了几秒钟,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怕真的会吐出来,便问,[那间房里是什么?] 连我自己都听得出我声音里控制不住的颤抖。
赫卡犹豫了一下,说,[你可以叫它实验室、剥皮室、肢解室,反正就是做这些事情的地方,你最好不用进去看。]
[......] 我怔了怔,脑子好像已经不太好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虐似的,竟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睁开眼睛向里面张望,腥臭味扑面而来,房间中央是一个手术台,墙边的柜子里摆放着各种药品和器具,还有刀、锯等等,最里面有一个浴缸大小的池子,池子里....泡着的是一具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
也许刚刚的事情已经让我震惊到极致,看到眼前的景象,我竟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呆若木鸡的看了会儿,然后机械的问赫卡,[那旁边的两个房间是什么?]
[一个是他制作这些作品的地方,另一个是他真心最爱的油画作品收藏室。] 赫卡难得的肯深深皱起眉头,不知是第几次叹气,[你没事吧?脸色差得厉害。]
脸色不差才怪!恶心的感觉仍在胃里作用,我勉强摇摇头,[没事,过一会儿就好。]
我去看了看那另外两个房间,在赫卡说的油画收藏室里我看到了意外的东西,那里的画基本都是画的尸体,只不过都有了各自的容貌,五官清晰细致,仿佛照片一样,最意外的是那张仍放在画架上的画,明显是最新画的一张,画里的人是赫卡,背景为纯黑,赫卡躺在无数骷髅堆中沉睡。
[这...] 我看向赫卡。
赫卡倒并不是很在意,[就是被变态感兴趣的意思,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乐,上去吧,你的样子真的很不好,我可不想...]
[我不会辞掉这份工作的,你放心。]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直接打断道,[我是说到做到的,做人要讲信用。]
[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没等赫卡把话说完,突然,一个温柔好听的男音响起,[我也很高兴你能来这里。]
demon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手里拿着枪,笑容儒雅,[hecate,赫卡,其实你很有名,稍微花些力气就能查到,名侦探。]
[那真是荣幸。] 赫卡看起来并不紧张,我的身体却开始微微僵硬发抖,这是任何一个人面对一个以剥人皮为嗜好的变态都会有的正常反应,下意识的将手缩回口袋里握紧麻醉枪,没有料到demon会有枪,如果不是在赫卡这里工作,我还真不知道枪支原来在这个国度如此泛滥。
[ada那个小杂种第一次把你们带回来我就知道有问题,昨天特意请你去我那里,就是为了观察你,上楼之前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到了,我的车子里有全方位监控摄像头。她不是第一次找侦探来查我,只不过上一个已经变成右边第三个那漂亮的永恒艺术。如果不是看在她妈妈的钱能支持我的艺术梦想,我才不会隐忍她,但现在看来,我是不能再让那个小杂种继续留在这世上阻碍的我计划了。]
[对自己不利的人必然要清除,合情合理。] 赫卡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真是太特别了。] demon啧啧感叹,[我从没遇到过一个像你这么迷人的女人,简直犹如我的伊尔斯女神重生,你和她一样美丽,一样能与我在艺术的灵魂了契合,我听到了你刚刚说的话,你也欣赏她,她是那样的美丽,对艺术那样的执着,那些愚蠢的俗人竟然还把她当成战犯对待,我的心简直在滴血。]
[她对这种艺术的狂热追求再匹配上她的美貌,确实值得欣赏,但若论剥皮技术,真正的专家还是在当时慕尼黑达豪集中营的皮肤病研究所里,那里曾经圈养过很多女人当作“水貂”来取皮,剥人皮的技术理论首屈一指。]
[啊,那里一直是我向往的天堂,可惜生不逢时。] demon露出深深惋惜的神情,又忽然变得很兴奋,[不过没关系,我不会放弃我的追求,你看到了,这里就是我自己创造出的艺术的天堂,那些无家可归的、离家出走的女人、少年和孩子都是我的“水貂”,我带他们来到这里,照顾他们,博得他们的信赖,让他们生活身心愉悦,皮肤变得更加健康光泽,然后哄骗他们被麻醉,再在断气之前剥皮,就像达豪集中营和伊尔斯女神做的那样,那简直是世上最美妙的工作。] 他的语调极其陶醉,像在讲述什么美好的回忆,可内容却残忍得令人发指。
[嗯哼,还不错。] 赫卡竟还继续和这个变态聊天,我在一旁想着该要怎么办,可是越是想动脑,脑子却越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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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儒雅艺术家(六)
demon慢慢走近了几步,[你是名侦探,我知道你早晚能发现我的秘密并找到这里,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因为实在很简单,我没必要再拖延时间。]
[你怎么知道的?就单单因为那个钱包?可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个秘密基地的?]
赫卡换了个姿势倚着门边,云淡风轻的说,[我的嗅觉对血特别敏感,你身上有血的味道,对我而言,喷再多香水也掩盖不了,那天在ada家里跟你握手时我就发现你掌心里长着茧,以一个艺术家的手来判断,你的茧绝不该长在掌心里,那里的茧是由于握着某样东西使力摩擦造成,通常是从事体力劳动者常有的,我在想你一定是经常会做某些与你现在身份不相干的事情,至于具体是什么事,直到我在你的车上捡到了这个才有了确切的答案。] 赫卡从口袋里掏出那片冬青树叶晃了晃。
[那又怎样,这能代表什么!冬青树哪里都有。] 显然demon和我一样不明白那片树叶有什么特别。
赫卡指尖一甩,树叶几经旋转,飘落在demon面前不远处,[树叶泛着苍白色,说明沼气吸附在了附近的土壤里,为了不冤枉你,我可是特意回到实验室用科学的方法证实了我的推理。埋掉那些用不到的尸块和骨头是件很辛苦的体力活吧,特别是最近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的。]
她说完,我和demon几乎同时看向那片叶子,确实颜色苍白,与普通树叶有些不同。
赫卡揉揉鼻尖,继续说道,[你车子的车轮纹印里粘着许多五彩碎砂,那种东西只有从这个别墅区域来回通向市中心的那条景观路上才有,这里人烟稀少,正是你干那些骇人勾当的最佳场所,所以我只需要在这里找到一幢附近冬青树叶泛着苍白色的房子就可以了。]
[不愧是名侦探,全中。幸亏我早有防备,我对你真是越来越迷恋了。] demon始终举着枪,又走近了些。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我呢?] 赫卡微扬的歪着头,睥睨着demon。
[我当然是先要把你当作一个女人来对待,然后再让你变成一个无比美丽的,永恒的艺术品,它将会是我生命里最骄傲最喜爱的作品。]
[既然这样,我猜你现在还舍不得对我开枪。] 赫卡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双手都插`在口袋里,竟主动走向demon。
[把手拿出来!我知道你有麻醉枪,外面的狗都是你干掉的。] demon顿时警觉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赫卡并没有听从demon的指令,还在慢慢向他靠近,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血液好像都被抽回到心脏里去,全身冰凉。
[别动!别再靠近!] demon被赫卡反常的举动弄得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开枪啊,开枪吧。] 此时,赫卡的声音犹如魔咒,回荡在整个地下室里。
接下来的事我几乎没有看清,我只知道赫卡迅敏的一闪身,然后demon倒下了。等我回过神来,才看到赫卡手中的枪,我再向后面一看,墙上插着demon射出的麻醉剂,原来他手里的也是一只麻醉枪。显然,两人的交锋,赫卡完胜。
[你没事吧?] 赫卡把枪收回口袋,淡定的问道。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在胸口撞击,微微沉重的喘息着说,[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你刚刚吓死我了。]
[我还不至于沦落到死在一个不入流的小变态手里。] 赫卡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轻蔑的踢了踢倒地不醒的男人,以一个胜者的骄傲姿态。
[他手里可是枪,万一他先伤到你怎么办?]
[看得出是麻醉枪,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一个人是否将要开枪,从他手指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我有把握能躲过去。虽然你的担心一直很多余,不过我还是谢谢你,你是第一个会担心我的人。] 这是赫卡第二次说这句话。
[......] 我顿时非常无力,一切好像都在赫卡的掌握之中,而我却如同在万米高空蹦极一样,狠狠的被折腾得七上八下,简直快要虚脱。明明预想的是要保护赫卡,可实事上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我除了紧张和恐惧得不能动弹之外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反倒是赫卡的身手出人意料。
这时,外面传来很明显的骚动,我又紧张起来,不知是什么情况,结果这次下来的人竟是萧警官和其他警察。
[不觉得慢了点吗?我已经都解决了。] 赫卡对萧警官讥讽道。
[我可是收到你的短息就立刻上报,然后组织人员出警。] 面对这已经结束的战场,萧警官也很无奈。
接下来,在赫卡的指点下,警察在冬青树下附近陆续挖出了许多人体组织,残破不堪,光靠肉眼已经无法分辨有多少具尸体。赫卡把事情大致经过简而又简的叙述了一遍,也不管笔录员是否记完全便潇洒的挥挥手回到车上,把车开到我面前等我上车,我仍有些失力的感觉,心情沉重的默默坐上去,踏上了返程的路。
途中,我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通知的萧警官?]警察的到来让我很诧异,简直犹如天降一般。
[在你下车后傻傻张望的时候。]
[哦,那真好,希望他再也不能害人了。] 我垂下头喃喃低语着,demon院子里的那些残骸,地下室里的所谓“艺术品”,每一个每一件都曾是鲜活的生命,有父母有亲人,有他们生活的痕迹,有喜怒哀乐,如果在另一个场景相遇,也许还能成为朋友,一起欢笑一起畅谈,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就是该这样的么,因为有感情所以才能称之为“人”,将一个能够与自己交流,甚至还一起生活过的人变成一件冰冷的工艺品,抹杀了他生命全部的意义,倒底哪里美妙?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谁都知道死亡的可怕,生命只有一次,怎么会有人能如此的陶醉于剥夺别人的生命呢…竟还将它称之为“艺术”…
赫卡轻描淡写的说,[放心,他的命已经到尽头了,坚持不废除死刑是这个国家法律制度里唯一可取的地方,人类既然想要通过建立社会系统来和平的生存,那么必然要抹杀掉少部分人的生存权力来维持这个秩序,所谓尊重每个人的人权不过是事不关已的风凉话,为杀人犯争取人权,就是在对死者和守法者的亵渎。]
[……] 我很欣赏也很赞同赫卡的观点,但是…我却始终没再接话。
一路上我们之间再没了语言,并不是因为我过于不舒服,而是由于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赫卡也曾经剥过人皮的事情,虽说是拿尸体做实验,可还是觉得有些难以适应,再忆起她和demon的对话还有那些人皮艺术理论,头皮又是一阵发麻。尽管是赫卡把那个变态绳之于法,然而我心里的屏障还是难受的堵在那里。
一直到回到事务所,赫卡把外套一丢,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又是一副无辜的表情,却不说话。
我把枪跟匕首放到她面前,尴尬的扯扯自己的袖子,[是不是饿了?我去做饭。]
[我不介意今晚吃素。] 赫卡点点头道,显然这就是她刚刚想说的话,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开口。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你脸色到现在还是很差,何必逞强呢。demon的事一般人都很难理解和接受,他打破的道德底线已经超越了社会基准线。]
[其实...] 我犹豫了下,还是坦诚的说,[其实最让我难以接受的不是demon,虽然他的行为真的很令人发指,也很让我反胃,但心理上真正最大的芥蒂是你,我很难想象你也曾剥过人皮。]
对于我的话,赫卡稍稍有些意外的感觉,她沉默的想了想,旋即释然,[我明白,人们对自己经常接触的人都会不自觉的给对方建立起一种形象界定,这种界定通常是根据自己对于那个人的了解再加以无意识的想象融合而成,一旦对方的形为超出了自己内心的这种界定,就会很难接受,而对于陌生人无底线的行为反而比较容易接受。你现在会觉得难以接受,是因为你在潜意识里把我界定得太好了,可乐,你对我还不了解,我不是一个好人,虽然我不会像那些变态似的去做伤害别人的性命的事,但我没有像你一样那么清晰的道德底线,我做过很多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希望你能考虑重新认识并接受这样的我。]
我听罢,脑子里还是很混乱,不愿再多谈,咬着唇,点点头,[给我点时间,我会好好想想你的话。] 说完,便转身上楼去做饭。
我做了一桌丰富的晚饭,今晚的餐桌格外的安静,吃过饭就各忙各的,然后各自回房,我冲过凉坐到书桌前,摊开自己用来记录赫卡的笔记本,今天我发现了赫卡很多新的性格特征,可紧握的笔却完全不知如何写起。
最后,我放弃的把笔记本收起来,整个人趴到了桌上,脑海里闪过今天经历的所有画面,重复最多的则是赫卡刚刚对我说的那最后一段话。
我拼命的想要了解赫卡,那么现在她在我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一个传奇的人物,如同福尔摩斯一样的名侦探,拥有令人羡慕的高智商,帮助警察解决案件,将坏人绳之于法,确实,由于我对她的钦佩和崇拜,不自觉便将赫卡与正义和英雄联系到一起,她在生活上的懒散和缺点我都下意识的忽视,甚至为她找借口,以维持她在我心里的正面形象。
赫卡分析得很对,是我自己用想象绑架了赫卡,所以才会如此难以接受现实。
也许赫卡就是赫卡,不是我想象的样子,而是属于她的人生,我该去了解她,而不是幻想她。不管她做过什么,她现在都帮着警察让很多罪犯伏法,可能她不是正义的天使,但至少她不是恶人,这一点不就足够了么,我有什么权利用自己的界定的形象去要求她。
而且连福尔摩斯也曾经在实验室里用鞭子疯狂鞭打尸体,只为观察不同力道的伤害所造成的伤痕情况,所以赫卡的剥人皮行为同样可以理解为某种非恶意的探究吧。
这么想着,心情渐渐平息了下来,压在胸口的闷气随之消散,觉得舒畅了很多。
我不断回想着与赫卡相处的点点滴滴,恐惧、不安的心情仿佛回到了从前,变成了一种安心,虽然不用自己的界限去绑架赫卡,但我有属于自己的感觉,我的感觉告诉我赫卡和那些杀人的变态绝不是一类人,我愿意相信她,因为在我心里,她仍是美好的。
就这么趴在桌上等到了头发干透,我才慢慢挪到床上,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情,说能安稳入睡绝对是骗人的,我辗转反侧,一闭上眼都是那些吓人的画面,折腾了很久才终于睡着。结果一个晚上又被噩梦惊醒了好几次,难怪赫卡以前的搭档都做不长久,连我这当兵多年的心理素质要面对这些画面都觉得一时难以消化,更何况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
第二天早上我只好拖着满身疲惫起来做早餐,然后去敲赫卡的门。
赫卡还是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开门,我打起精神冲她一笑,[早上好,起床吃饭吧。] 算是想弥补我昨晚的失态吧。
赫卡一怔,过了几秒,竟然也对我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正常的微笑,[早上好。]
这真是...受宠若惊!我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什么睡意疲倦之类的全都烟消云散,乐呵呵的去给赫卡收拾床铺。
吃饭时我们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闲聊的气氛很融洽。
下午的时候,ada再次登门,是来谢谢赫卡的,demon被捕的消息她们都已经听说,关于人皮艺术品之类的传闻沸沸扬扬,这么快就已经像数十个版本的恐怖小说,谣言总是长了翅膀。不过ada才不在乎那些,她已经如约把酬劳转账给了赫卡,特别满意赫卡能做得这么彻底,直接把demon弄到了铁窗里,也许是送到了死亡尽头也说不定,反正他再也没机会去和她争抢她妈妈的财产了。
看着ada青春漂亮的笑脸,我突然觉得有些反感,人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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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消失的笔友(一)
经历过demon的事我才进一步了解,原来赫卡不仅仅是头脑好,她的格斗技能完全不输于我,有时在健身室我们会稍作切磋,结果是我的完败。我的力气要比赫卡大,但她胜在身高、灵活性和极为丰富的实战经验,我不知道她是在哪里练就的这一身本领,看不出类别门派,也不似军警常用的手段,可显然她确实曾经接受过系统且专业的训练。
无论平时多么厉害,女人终究是有无法抗拒的生理弱点,赫卡会痛经,而且痛得特别厉害,这也难怪,她那么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手脚在冬日几乎就一直是冰冷的,衣服穿得又少,不会痛经才奇怪。
这天早上我起床后像往常一样做好早餐去叫赫卡起床,可是敲了足足五分钟的门也没见里面有动静,这是从未有过的状况,我稍作犹豫,擅自打开了房门,意外的看见赫卡正趴在床上的被子里发抖,我赶紧走过去,瞧见她脸色泛白,看起来非常痛苦,[你这是怎么了?]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赫卡哼了哼,虚弱的说,[没事,每个月都会有的诅咒,这是女人一辈子的宗教受难。]
[你是说痛经?]我反应有些迟钝,想了几秒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嗯哼。] 赫卡说罢便把脸埋进枕头里。
我甚至都能听得出她呼吸时的颤抖,伸手一摸,不禁深深皱眉,她的手和往常一样冰凉,身体温度稍稍高一些,可也算不上温暖,之前就觉得她的被子太单薄,提醒过让她加厚或再拿床新的被子出来,但赫卡却说它刚刚好,不需要换。
[家里有热水袋吗?] 我问。
没有听到回答声,赫卡只是微微摇摇头,我有些生气,回到房间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盖到她身上,然后赶紧穿上外套出门,去买了一个电暖宝、一床电热毯,还到药房买了些痛经药回来。回去一看,更加生气,几乎快火冒三丈,赫卡居然把我特意给她盖上的被子推到了一边。
[你越是冻着自己就会越痛,这都不知道吗?!] 我冷着脸重新把被子盖上去,任性也该有限度吧。
赫卡难受的侧过头来看我,[我不喜欢盖两层被子,太重。]
[难受也得盖着!现在又不用你动脑子。] 我没好气的说道,将电暖宝插上电,然后开始拆电热毯的包装。
赫卡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嘟囔什么,明显是很不满,可倒并没有再把被子推开。当我把电热毯拿到床边准备给她铺上去时,她突然瞪大眼睛,摁住身上的被子,[我不要这个!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用,简直是折磨,你要铺上来我就下床。]
她那任性的态度让我没有办法,只好放弃了电热毯,去烧壶开水,哄她把药吃下,电暖宝充了十几分钟的电已经变得很热,我拨下来塞进赫卡的被窝,直接摁到她的肚子上。
赫卡忍不住“哼”了一声,很无奈的说,[太热。]
[受着。] 我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道,[哪有女人像你这么虐待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想怎样就怎样,冬天就是要保暖,这是必须的。]
[可乐好凶。] 赫卡整个瘫在那里,眼睛半睁半闭,似乎也没力气再和我争辩。
我懒得理她,又伸手摸摸被窝里面,还是有些冷,没有电热毯是很难在短时间加温的,看着赫卡难受虚弱的模样,我叹口气,一狠心,把外衣脱掉,掀起被子一角直接钻了进去,然后胳膊穿过赫卡的脖子下面,把她搂向自己,使两个人相互贴紧。
赫卡完全被我的这一举动惊到,极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你非不要电热毯,我也没别的办法,这样会比较暖,能减轻疼痛。] 说着,我握住她凉凉的手掌,与我的炽热相比,她简直好像是冷血动物。
[你真的不介意?]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看着她说,[在我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观念里,只对男人有戒心,所以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与我无关,对我而言,能对别的女孩子做的事情,对你也一样。]
赫卡沉默几秒,忽然靠过来顺势把脸埋在我的怀里,用力的嗅了嗅,然后带着调侃的腔调说,[可乐,你的体香真好闻,而且身体也比想象中的要软,我抱过和你身材类似的女人,可是感觉没你好。]
[......] 我一口气堵在肺里差点炸开,这家伙这么说摆明是在故意气我,[你是想我一脚把你踹到床下面是吧!]
赫卡的肩膀有节奏的微微抖动,闷声的用鼻子在笑,我暗自翻翻白眼,怎么会有这么欠揍的家伙。
不过她笑了笑之后也没再搞什么花样,乖乖的蜷在我怀里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赫卡的体温升上来了些,她的呼吸很平稳,虽然由于贴得太紧看不到她的脸,但大概可以猜到她是睡着了,也许这疼痛昨晚把她折腾坏了吧,我没敢动,僵僵的维持着动作,生怕再把她弄醒。
怀里搂着赫卡,身体又一动也不能动,脑子不自觉的开始思绪游离起来,也许是香烟的关系,混着沐浴露的气息,赫卡身上有种咖啡的味道,微微苦涩,却很香浓。她看着很瘦,可抱起来并没有骨头生硬的感觉,软软的很温柔,和她平时的形象差很多,我第一次如此细致的去体味拥抱一个女人的感觉,好像...不赖...
人的思维是很奇怪的东西,如果此刻我只是抱着普通的女人,那么我一定什么非分之想都没有,可偏偏在知道赫卡的性取向后,我抱着她就情不自禁的开始想入非非,以至于想的东西越来越离谱,她倒底跟多少个女人在一起过...是不是曾经睡过这个房间...女人和女人在一起能干什么呢...心中的好奇里渐渐掺杂了什么异样的悸动,最后我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轻轻的吐口气,闭上眼睛,努力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念头都赶到九霄云外去,既然有时间,那不如我也好好的补上一觉,近来还时常被demon那个变态杀人狂的事搞到做噩梦,稍微休息下也好。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醒来时赫卡已经不在房间,我穿好衣服把被子叠整齐,揉着眼睛出去,发现赫卡正蜷在一楼沙发里抽烟,还在穿着薄衬衫大短裤,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非要等哪一天痛到你死去活来才肯改进?] 我拿着毛衣绒裤边下楼梯边瞪着她说。
赫卡见我下来,顺手把烟摁灭在烟灰盒里,搓搓手,语气特别期待,[可乐,你终于醒了,我好饿。]
[你把衣服换上,我就给你热饭去。] 她脸色依然很差,嘴唇微白,明显还是非常的不舒服。
[....可乐....] 赫卡很委屈的拧起眉头,死不悔改。
我把衣服丢到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现在就穿,立刻,马上,我看着你穿,你要是拒绝,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以后别想我按时给你做饭。]
赫卡双手在脸上痛苦的搓了搓,[啊啊啊,可乐,你实在是太严格了。] 见我不理她,她没办法,只好慢吞吞的把衣服穿上。我用手狠狠戳了戳她的头顶,[我热完饭出来别让我看到你把衣服脱了。]
[呵呵...] 赫卡式的笑,她摊摊手,一副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回到厨房,早上做的东西已经冷透,而且现在也不是吃早餐的时候,收拾收拾都放回冰箱,留着明天我自己吃,然后赶紧以最快的速度焖饭炒菜,等做好饭出去一看,还好,赫卡仍乖乖穿着衣服。
她身体虽不舒服,食欲倒不减,还是吃得很香,吃完就去①38看書网又缩回一楼的大沙发里。我把碗筷洗干净,又将楼上楼下全部擦拭一遍,脏衣服洗一洗,该干的活都干完,一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半,见赫卡这边也没什么大事,我突然想回家看看妈妈,自从住到赫卡这边,已经有段日子没回家了。
把这想法跟赫卡一说,她很爽快的给我放假,还问我需不需要现金给妈妈买点东西,我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赫卡已经提前将半年的薪水打到我的银行账户上,她是个慷慨的老板,我自然也不是个卑鄙的员工。
离开前我告诉赫卡晚上会回来给她做饭,不过可能会稍微晚一点点,她也没有任何反对意见,我便匆匆出了门。
先抓紧时间去银行提了些钱,买了点冬天能用到的东西,就直接回了家,妈妈看到我回来挺高兴的,自然少不了询问询问有关新工作的事情,我简单的把工作美化一下敷衍的和她讲了讲,如果让她知道我的工作那么恐怖和危险,她绝对会勒令我立刻辞职,才不管薪水有多诱人。
我和妈妈聊天的时候突然想到之前曾偶尔闪过的念头,便是让她给我织两双毛绒拖鞋,赫卡整天穿着夏拖让人看着都难受,而且还不愿意穿袜子,我妈妈的手工编织技巧可是被很多人夸赞过的,什么毛衣、围巾、手套、鞋子之类的全部难不倒她,只可惜我没有从她那里遗传到学这门技术的天赋,所有的家务我都能做得很好,但是这点却完全不行。
妈妈自然愿意为我出力,很高兴的答应了我的请求,说这两天就动手织,下次再回来时就能让我带回去。
我看看表,已经六点多,妈妈一边说聊着聊都忘了时间一边张罗着要去做饭,我赶紧告诉她我马上得回去,那边还有工作要做。妈妈挺失望的,她还以为我今晚会留在家里睡,但我也没办法,赫卡那边离不开我,她又在痛经期,我不回去不知道她会怎么虐待自己。
把取出的钱交给妈妈做家用后我就离开了,回去的时候顺便买了点红糖,晚上可以给赫卡煮点红糖水,听说能够减轻疼痛,因为我身体一直很好,从来没有痛经过,所以也不太了解这方面,只是听妈妈说女人不能着凉,否则就会这样。
等回到事务时已经七点多,屋子里面有一位客人,是个年岁与赫卡差不多大的短发女子,我一进门就听她极热情的说道,[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可乐吧,久仰大名。]
我一头雾水的看向赫卡,赫卡仍穿着我给她的毛衣,下面的绒裤却又换成了大短裤,蜷在沙发里,懒懒的说,[这家伙是个疯子的福音,你不用理她,我饿了,可乐。] 她一只手轻轻放在小腹部位,应该还是在痛。
[喂喂,我是疯子的福音,你是变态的天敌么?] 那女子立刻反唇相讥,然后起身向我伸出手,[嗨,我叫苏菲,正经的职业算是个精神病医生,和赫卡是老相识。]
[哦,你好,我叫洛可。] 我礼貌笑了笑,与她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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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消失的笔友(二)
[可乐,我好饿。] 赫卡又在那边叫唤,我把外套脱掉,叹口气,[把裤子换上,我去做饭。]
[......] 赫卡盯了我几秒,然后默默无语的将被丢在沙发扶手上的绒裤套了上去,旁边的苏菲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也没时间闲谈,赶紧上楼去给赫卡做饭。
做好了饭,赫卡和苏菲一起上来吃,苏菲一边入座一边说着打扰了,赫卡懒懒的翻翻眼皮,对我说,[这家伙在你面前装礼貌,你小心点,她很变态。]
[要不要在可乐面前好好比一比我们俩谁更变态?] 苏菲笑嘻嘻的瞧着赫卡,后者不屑的白了她一眼。
苏菲也不再理会赫卡,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呐,可乐,你是不知道,自从你来了之后,赫卡每次联系必然会提到你,简直是三句话离不开你,什么你做事认真,一丝不苟,勤奋好学,爱看书,家务超级厉害,做饭好吃,人特别好,细心体贴很善良之类的,好像她捡到了宝似的,从没见过她对哪个搭档有这种反应,搞得我对你特别感兴趣,今天是特意过来看你的。]
[我哪有那么好,不过是做该做的工作而已。] 原来在赫卡心里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嘴里说着谦虚的话,心里暗暗的有些开心。
[哈,而且啊,她还一直说你特别严格,刚才亲眼看到你逼她穿裤子的场面,哎哟,笑死我了,这家伙小从就是怕热体质,冬天穿的跟夏天似的,以不冻死为唯一原则,刚刚那个苦瓜的无奈样子,实在太搞笑了。]
听起来苏菲似乎和赫卡年幼时就相识了,我不禁疑惑的问道,[难道她这样就没有人让她多穿衣服吗?谁也管不了她?] 父母都干什么去了,怎么这样纵容女儿的任性。
苏菲轻笑了一声,[不是管不了她,是没人有闲心管她。]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从苏菲脸上看到了一种近似嘲讽的不屑,正当我想继续问下去时,赫卡突然开口打断道,[今天回家感觉怎么样?你妈妈还好吗?]
[嗯,都很好,她现在很轻闲,每天都和周围的老邻居唱歌跳舞之类的,唯一要操心的事就是我。] 我意识到赫卡好像不太希望我打听她家庭的事,便没再提那个话题。
[有你这么好的女儿,可乐妈妈根本不用担心啦。] 苏菲真是个相当活泼的人,吃饭的时候有她在,气氛比平常要活跃很多,她总是不断的有话题,还时常找机会揶揄赫卡,赫卡本身也不是个寡言的人,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吃完饭,我在收拾碗筷,苏菲趴在椅背上咂咂嘴,[好幸福啊,可乐的厨艺太好了,真想每天都能尝到。]
[你最好现在就立刻消失,以后都别再出现。] 赫卡说话音调比平时略微虚弱,不过吃过饭后她的脸色比刚才要好许多。
[你想得美,今晚我还要住在这里,明天再吃可乐的手艺。]
听着她们两人没营养的斗嘴,我利落的把碗洗干净,然后抓紧时间切姜丝给赫卡煮红糖水,结果糖水煮好后苏菲比赫卡喝得还多,难怪能成为朋友,两个人都是吃货系列的。
晚上苏菲要留在这里,我给她收拾好客房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依赫卡的性格夜里一定不肯盖厚被子,不如让苏菲跟赫卡睡一间房,可以帮她取暖,反正她们是朋友,应该没什么。
我把这个想法一说,苏菲脸上立刻露出又不可思议又奇怪的表情,仿佛我讲了什么异想天开的提议,而赫卡也同样不屑的哼哼着,眉尖泛起微微的褶皱,[你就饶了我吧,每个月我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是还好好活着。]
[就是因为你这么任性,所以你才每个月都这么痛苦一次。] 我知道我与她非亲非故没理由非要这样强迫她,可既然我的工作是照顾她,那么我就得认真的做到最好,[要么苏菲陪你睡,要么我陪你睡,反正你不能一个人睡。]
苏菲在一旁偷笑道,[哈哈,终于见识到可乐有多严格了。]
赫卡无奈的斜睨了她一眼,转过脸认真的看着我说,[可乐,我真的不习惯,也不喜欢和别人同睡,特别是,你知道我是什么类型的人。]
我好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那样的神情和语气几乎就是在间接的告诉我不要再多管闲事,虽然好心被这样拒绝有些难受,但我竟还忍不下心不管她,怎样的心情都是次要的,身体才是最重要,我只好厚的脸皮仿若读不出她的不悦,继续坚持道,[也许你介意,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或者还有第三条路选,盖两层被子,抱着电暖宝。]
赫卡无可奈何的揉揉太阳穴,想了想,说,[ok,看来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你必须要保证你能信守你的承诺,不会在半夜把被子掀开,或者做任何任性的举动。]
[我保证。] 赫卡冷着脸朝楼上走去,[我要去睡了,你的被子还在我那里,你可以拿另一床被子来换,当然我也不介意就这样盖你的被子。] 虽然我觉得她是有冷着脸,但其实她的表情就和平常一样,没什么表情。
赫卡进房之后我看向苏菲,有点尴尬的笑笑说,[她是不是生气了?肯定觉得我的多管闲事很让人厌恶。]
苏菲走过来拍拍我的肩,[你想太多,她绝对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适应。如果她真的生气,绝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也许她只是怕我辞职。] 赫卡对于以前助理烹调的食物从来不会表现不满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呵,你还不了解赫卡,如果一个人让她真的生气,她是不会容忍的。事实上,她很喜欢你留在这里,也很喜欢你的严格,有人在生活上管着她其实会让她很开心,这家伙内心渴望着某种...family的感觉,呃,你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
[family,我懂。] 我开始庆幸在念书时有认真的学习英语。
苏菲翘起嘴角,[就是那样,family,不愿意吃外面的食物,想有个人和她一起住,可乐,只是和你短暂接触我就知道你比之前的任何一个人都能给她这种感觉,如她所说,你是个善良阳光的好女孩。]
[可是,她明明说她是自由主义,她甚至不愿意和她的女友住在一起。]
[哈,是恋爱自由主义,互不干涉的对方生活的恋情,这种甜蜜是建立在新鲜的性荷尔蒙基础上,而她所希望的family是建立在关心、照顾、甚至管教,一种更接近亲情的单纯的人与人交往关系上。我知道一般人挺难理解,因为人的性格和价值观与曾经的经历有很大关系。]
[赫卡的家庭....]
[亲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对不对。] 苏菲冲我笑着挤挤眼,[如果你想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那就是别去打听她的私隐和过去,除此之外,不管你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她生气,因为她对你真的很满意。]
[好吧,谢谢你的指导,我终于知道我工作的雷区在哪里了。] 我对赫卡是怀有一种崇拜,或者说是崇敬感觉,对于她的职业和睿智,像我这种普通人自然觉得高尚又神秘,所以我并不希望她讨厌我,但是比起她对我的看法,我更在乎的还是她的健康。苏菲的话至少让我打消了中心的不安,我的多事并没有引起赫卡的厌恶。
第二天清晨,赫卡很主动的向我展示了她有好好信守承诺的证据,那就是对被窝温度过高的不断报怨,不过她的脸色要比昨天好上许多,状态也更加精神,早餐后我再次煮了一小锅红糖水,那两人不费力气的全部解决掉。
苏菲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说她最近几天休息,都要留在这里尝我的手艺,赫卡忍不住抬脚踹了踹她的屁股。
这时,门铃响起,我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十五分,谁会这么早呢?打开门,是位老者,尽管脸上溢满明显的焦急和不安,但看起来仍是个很有精神范儿的老头。
[请问赫卡小姐在吗?] 他边问边朝屋内张望。
[在的,您请进。] 我将他让进屋,然后去弄茶水。
老头在得知哪个人是赫卡后,局促的搓搓手,[赫小姐,听闻您是这里最聪明的侦探,帮助很多人解决过难题,我的朋友陷入了巨大的麻烦和危险之中,不知您能不能帮忙?]
[你可以说来听听。] 赫卡伸手想拿桌上的烟,手放在烟盒上犹豫几秒却又收回来,苏菲紧跟着也要拿烟来抽,被赫卡一把抢过来丢到了一边。也许是见有客户在,苏菲并没有立刻发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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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消失的笔友(三)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一直无法显示,于是重新更新一下,不是有意伪更,抱歉~~~
qaq昨天去喝满月酒,结果被灌了好多,泪目,整个桌的都不能喝,于是那家主人就只能一杯杯和我一个人干杯otz,不知道是她可怜还是我可怜....
ps:有木有发现叔叔之前写过好多次贺卡童鞋想伸出拿烟又缩回去的情节,嘿嘿,她对可乐小朋友可是超级体贴的
老者开始讲述他的事情,他叫褚耀强,今年刚好六十岁,在西街区开着一家古玩店,同时帮人家鉴定古玩,一辈子都靠这一双犀利的眼睛吃饭,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生育,所以膝下无儿无女,三年前结发妻子离世后就一直一个人生活,他住在自家店铺的二楼,平时基本不怎么出门,请固定的钟点工来照料家务。一年前,偶然的机会从朋友那里得知笔友这一概念,由于生活寂寞便动了交友的念头,将自己的地址和简单的身份信息登在一家杂志的交友栏里,很快就结交了很多朋友,每日书信来往觉得生活多了许多乐趣,大概在六个月前,他又结交了一名新的笔友,对方的字迹十分的漂亮,对书法颇有研究的他一眼就喜欢上了对方的字,几次来往之后他们逐渐的相互了解,得知对方叫陈萍,是一个四十六岁的已婚女人,同样没有儿女,和丈夫感情不是很好,非常寂寞,希望通过笔友来找到心灵的慰藉。也许因为有着相类似的苦楚,他对陈萍非常怜惜和在意,字里行间褚耀强能感觉出那个女人的活泼、热情和风趣,又不失成熟的气韵,只是凭借一封封来信,他便不自觉的在心中将那个女人的形象描画出来。
一般人只将笔友作为一个消遣,闲来无事时才回信聊聊,陈萍是给他回信最积极和频繁的一个,陈萍的地址就在隔壁的k市,当天寄的信隔天就会到,而算算陈萍给他回信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收到信的当天就回信,一直如此。有一个自己充满好感又这样重视与自己交往的笔友,褚耀强自然也倾注了更多真感情,随着交往的深入,他更能体会到陈萍细腻体贴的关心,总是提醒他要怎样怎样注意身体,甚至会关注他这里的天气,担心他会感冒。
几个月后,褚耀强终于忍不住向陈萍提出想看看她的照片,因为他发现他似乎已经有些迷恋上这个素未谋面又小自己十多岁的女人,每天都期待着对方的新一封来信,仿佛年轻时坠入爱河那般忐忑不安,即使他知道她已然是有夫之妇。
令褚耀强没料到的是,陈萍没有寄来照片,但竟说愿意到这里来看望他,她觉得见面要比照片更加有诚意。这个消息让褚耀强兴奋不已,双方约定好后,陈萍如约而至,见到面时褚耀强发现陈萍要比他预想中的还要美好,风韵犹存气质温淑。面对心怡已久的陈萍,褚耀强不可避免的动了心,但他不敢抱任何希望,毕竟自己比对方大了那么多,对方还是有家庭的人,也许只是把他当作普通朋友,他也不敢去勉强什么。谁知,陈萍给了他不敢想象的惊喜,她首先暗示出对他的好感,接着又带着羞涩的主动突破了两人最后的底线。两人相处的几天相当甜蜜宛若一对夫妇,陈萍几乎和信中展现出的形象没有差别,甚至要更加温柔体贴,每天晚上睡前给他冲杯牛奶,说牛奶安神,而且上了年纪的人需要补钙,她还带来了相机,拍下许多照片,要留下美好的回忆,约定回去后把照片洗出来寄给他。
说到这部分时,褚老显得有些羞愧,显然他也明白这种关系的不道德和不光彩,但却压抑不住那份甜蜜的幸福感。不过接下来的事就有些诡异了,两人建立非正常的情人关系,陈萍回去后依然相处甜蜜,但过了一个多月左右,渐渐的她在信里开始吐露出一种慌恐,说是可能有人要害她,她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并且这种慌恐愈演愈烈,陈萍不断表露出希望褚耀强去救救她,可又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危险,这种状况维持了将近三个星期,直到不久前,褚耀强的信再没收到回复,彻底失去了陈萍的联系,他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找陈萍,毕竟对方是有家室的人,正踌躇着下不定决心,昨天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听声音是陈萍,对方好像很惊恐很害怕,只说了一句“来救救我”,电话就被挂断,这让褚耀强再也不敢犹豫,决定去k市找陈萍。可他一个人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听闻赫卡是个很厉害的侦探,便慕名而来寻求帮助,他承诺薪酬绝不是问题。
听完褚老的叙述,赫卡问道,[你们来往的信件都带来了吗?]
[我带来了最近几封,就是她开始说自己有危险的时候。] 褚老从口袋里把信件掏出来,信封干净平整,连撕口都整整齐齐,可见这位老人十分珍视与陈萍的交往。
赫卡迅速看完之后把信递给了苏菲,在我与苏菲凑在一起看信时,她又说道,[我希望您能将全部的信件借给我看看,我是指她与您全部的来往信件,您肯定有保留着,对吧。]
[这...有这个必要吗?]褚老似乎不太愿意。信件毕竟涉及私隐,换作是我,大概也不会愿意让陌生人翻阅吧。
[如果要我协助调查,那么我就要了解事情的全部过程,若是您只肯提供片面的信息,很抱歉,我恐怕不能接受这种委托。] 赫卡果断而明确的给出了两个选择,要么交出私信,要么另请高明,这家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很决绝,我的小笔记本上又该多上一条。
褚老犹豫片刻,最后终于做了决定,[好,我现在回去取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今天就动身起程去k市。]
[没问题。]
得到赫卡的承诺,褚老很干脆的离开。我和苏菲也差不多把信的内容大致读完,基本与他叙述的一致,信里透着一种莫名的慌恐,却又没有道出因由,言词间不似有难言之隐,倒好像是根本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危险,就是凭感觉觉得有人要害她。
苏菲把信扔到桌上,[既然有时间,我就陪你去吧。]
[没有人希望你同去。] 赫卡懒懒的斜仰着,手下意识的还会护着小腹。
[切,不希望我去你还把信给我看。] 苏菲伸手去捞被赫卡丢到一旁的烟,却又被赫卡抢先一步拿走,[喂,让我抽一根会死啊,要不要这么小气。]
[可乐不喜欢烟味,要抽就到楼上去,或者出门去抽。] 赫卡不耐烦的掀开烟盒杵到苏菲面前。
[......] 在一旁的我顿时有些怔住,确实我不喜欢烟味,但从未与赫卡谈过此事,毕竟这是她的家,而我只是她请来的搭档。可是...这样一想,自从我住进来后,赫卡就很少会在我面前抽烟,通常我在楼上时她会在楼下抽,我一下来她就会熄灭。
苏菲听了恍然大悟,嬉笑着把烟推走,[哎哟,早说嘛,忘了可乐是好孩子,肯定不会抽烟的。]
我摇摇头,[没关系,你们不用特别在意这个,想抽就抽吧。可是赫卡,你怎么知道我....]
[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了,人的表情太多必然会将自己的所有想法彻底暴露,只要善于观察就可以发现很多信息。] 仿佛知道我要问什么,赫卡直接回答道。
难怪...我见过很多次赫卡想要伸手拿烟却又收回的动作,原来都是因为我在她身边的缘故。打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已经把我看得很透彻了吧,这样的人真有些令人畏惧,换个角度想想,却也异样的细心和体贴,让我不禁有些欣喜的感动。
苏菲冲我挤挤眼,[我就说了吧,让你不用担心,这家伙相当中意你呢。]
[你们说了什么?] 赫卡眯起眼眸,狭长的眼尾微翘,气场瞬间变得危险。
苏菲根本不怕她,单手抱胸,摸着下巴歪歪头,[这是我跟可乐之间的秘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赫卡用鼻腔不屑的哼了哼,没再说话。
很快,褚老就再次回到事务所,用袋子装了厚厚一沓封放到桌子上,[这就是全部了,差不多半年的信。]
赫卡用她超常的阅读速度在很短的时间便把信全部读完,然后一抬眼,[这么说,你们在一起时那些照片,她并没有给你寄过来?]
[是的。] 褚老点点头。[我至今也没有她的照片,所以真不知道到了那里万一找不到她怎么办。]
赫卡把信归还给他,便开始与之签定委托合同,在此期间我麻利去收拾些简单的衣物和日常用品,接着便直接起程去了k市。
我们开了两台车,一台是赫卡的一台是苏菲的,本来赫卡是要我和褚老都坐在她的车上,让苏菲一个人开另一台车,但苏菲才不愿意,她硬是把我拉上了她的车。于是,我们就以这样一台车两个人的分配踏上了旅程。
一路上苏菲的话都没停过,大概精神病医生都要很健谈吧,认识赫卡之前我从没接触过这些对常人来说比较稀奇古怪的职业。与苏菲的相处是很轻松愉快,可我心里还有放心不下赫卡,她今天才是经期的第二天,瞧她时时会把手放在小腹的样子就知道一定还是在痛的。
苏菲好像对我的经历非常好奇,一直问我关于在军队时的事情,听我的回答时,她的神情中带着一种难懂的深奥,最后还似笑非笑的说让我好好照顾赫卡,我虽然轻声答应着,但是不太明白苏菲是什么意思。
走高速公路,几个小时就到了k市,我们先找了家餐饮解决温饱问题,赫卡不喜欢所有饭店的食物,所以根本就不挑,吃得很少。借着餐馆的热水让她把药吃了,看她脸色不算太差,我还是不太安心。
吃过饭,我们一行人就直奔陈萍的通信地址,那里是一个旧式的住宅小区,楼房非常密集,陈萍住在其中一栋的一楼,费了些力气才找到她家,外面是铁网式的旧黄色防盗门,里面是红色木门。
按响门铃,许久才有一个男人来打开里面的门,那男人蓄着胡子,高高瘦瘦的,看见我们,一脸疑惑,[你们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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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消失的笔友(四)
[请问这里是陈萍的家吗?] 褚老开口问道,看他紧攥着的手掌,想必是非常紧张。
男人一怔,变得有些警觉,说,[是,你们是谁?]
[是她的朋友,想来看看她。]
[朋友?] 男人皱起眉,[我是她老公,怎么没见过你们。]
[呃,是很远的朋友,我们特意来看看她。]
[她不在家。] 男人表露出不悦,眼睛来来回回的打量着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放过。也许是面对着陈萍的丈夫有些心虚,褚老不安的看看我们,仿佛想要离开。
[那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赫卡忽然出声问道。
男人稍稍沉默几秒,蓦的伸手打开外面的防盗铁门,[你们进来再说吧。]
看男人最初的态度,本以为会直接关门不理我们,意料之外的,我们居然被请进屋内。这是一间不算大的两居室,装修简单,有些陈旧的感觉。我悄悄的瞄了瞄赫卡,她果然正在细细打量着这里的每一处,不知道在她眼里会看到些什么,赫卡让我知道,同样的事物在不同人的眼中,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她所能看到的,是我怎么也看不出来的。
男人请我们坐下后才咳了几声,道,[陈萍她现在生病,住院了。]
[生病?她怎么了?什么病?] 听到这个消息,褚老的担心溢于言表。
男人微微皱起眉头,疑心的看着褚老,似乎在奇怪为什么这个老头这么的关心他的妻子,不过他还是说道,[她得了精神病,住到精神病院去了。]
这一句话让我们都傻了眼,精神病!陈萍会是个精神病患者这实在是出乎意料,想起我看到的她写的信,那漂亮隽秀的字体竟是出自一个精神病之手,感觉真是微妙。
褚老已经惊得不知要说些什么,苏菲倒是来了兴趣,一手撑着沙发,叠起双腿,浅笑着说,[那可是个很麻烦的病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查出来的?]
我这才想起,苏菲就是个精神病医生,真是无巧不成书,幸好让她和我们一起来了。这时,赫卡打断道,[抱歉,能不能借下洗手间,我这些日子身体不方便。]
[可以,就在那边。] 男子指了指自己身后,然后转回注意力看向苏菲,[是前段时间,她突然发疯,总觉得有人要害她,多次报警,警察来了她又说不出来是谁要害她,不是精神兮兮就是哭闹,最后没办法,只好送她去精神病院。]
我边听着男人讲述,边留意着赫卡,她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我以为她还是不怎么舒服,又没吃多少东西,还想着晚上不知道能不能找一个可以做饭的地方,给她弄些爱吃的菜。可是,赫卡的行为却让我心底一惊,她只是打开了洗手间的手,再关上,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向里面的卧室房间悄声快步走去。我顿时明白了,原来借洗手间只是个借口,赫卡真正的目的是去找线索,于是便不敢再看她,立刻移回目光,生怕给她露了馅。
苏菲不断的询问着关于陈萍的病情,她的语气不似赫卡那般冷淡,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相当随性,仿似在聊天,再加上性格中的开朗,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好像能够在无形中突破对方心中的防备心理,她问出了很多信息,比如陈萍发病时是什么症状,得病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目前在哪家医院等等。
多亏了苏菲吸引着男人的注意力,给赫卡营造出更多的时间,过了一会,赫卡悄声进入洗手间,接着里面传来冲水的声音,她再淡定如常的走出来,男人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还有赫卡这么一个人,如同被电了一样立刻回头看她,见没有异常倒也没说什么。
赫卡坐回我身边,一言不发的听着苏菲继续与男人聊天,直到觉得谈得差不多了,她才突然问道,[你们夫妻住在这里多久了?]
[我们夫妻住在这儿...] 男人好像根本没有料到会被问这样的问题,蓦的愣住,停顿一瞬,含糊的说,[有好几年了吧。] 接着马上岔开话题,下了逐客令,[没什么事的话,就不留你们了,等下我有事要出门。想见陈萍就自己去精神病院。]
[好,那我们也不打扰了。] 赫卡率先起身,走到门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对了,请问您知道您太太有笔友的事吗?]
男人仿佛再一次对赫卡的问题有些意外,他皱起眉头,非常不耐烦的说,[不知道,跟我没关系,你们快点走。]
褚老见状赶紧拉着赫卡出门,好像怕她再多说些什么把事情捅露了。我跟着出去,苏菲却丝毫不介意男人的不悦,仍笑嘻嘻的跟他道别。
我们四人走回到车边,赫卡回头淡淡的看了看,低低的说,[看到了么?]
赫卡没有指明在问谁,但苏菲却很有默契的咧着嘴说,[当然,看得很清楚。]
[看到什么了?] 褚老关切的问道,[他说陈萍得了精神病,这怎么可能,之前我们相处时明明很正常。]
苏菲打开车门,[有些精神疾病患者属于间歇性发病,不发病时与普通人无异,如果想要真的弄清楚的话,直接去医院看看不就好了。] 说着,她坐回车里。
赫卡也同样回到车内,我和褚老见状赶紧各自上车,看她们驶出小区后都轻车熟路的跑起来,我感到非常惊讶,转头问苏菲,[你们以前来过k市吗?]
苏菲抿抿嘴笑道,[我们去过很多地方,这里算是比较熟的了,而且那个医院我还有熟人。]
[哦,难怪呢,对了,赫卡刚刚问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那个男人在说谎啊。] 苏菲眨眨眼,[他反应是挺快的,但还是看得出。]
[说谎?什么时候?] 我完全没有察觉到。
[就是赫卡问的最后两个问题,当然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是说谎,只能说他的回答没有说真话或有所隐瞒。]
[......] 我试着回想了一下那个男人回答这两个问题时的反应,他听到问题时确实有些停顿,但那在我看来表情更像是种惊讶怎么会听到这种问题而已,怎么就能判定是没有说真话呢。
大概是看出我的疑惑,苏菲轻笑一声,[小可乐,察言观色可是门学问,现在跟你解释起来会很难懂。]
[嗯,我知道,赫卡以前说过通过表情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否说了实话,有空我可以问问她。] 我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以后有机会我还是去问问赫卡吧,她从不会吝啬教授我知识,每次聊天时遇到不懂的话题,如果我不想去查书或者电脑,赫卡都会耐心的讲解给我听,在她身边,我的知识和阅历愈发的丰富,若能长久...真的是件幸事。
苏菲还在耳边说些什么,我的思绪却已经飘散到车外,窗外风景掠过,我是第一次与这座城市接触,冬天的k市很美,街道干净整洁,耸立的建筑优雅精致,银白的雪散落在每个角落,为那份美丽锦上添花,虽然不是来游玩的,不过能顺便欣赏到异地城市的风光也算是我的工作福利了吧。反正案件什么的,我也帮不上忙,不如放松心情好好看看风景,再认真考虑下要怎么解决赫卡的伙食问题,看这样子大概是得在这里待上几天,不能让她天天吃这么少,本来这几天身体就虚,哪里受得了这么折腾。
我正想着,车子一拐,拐进了一所医院的院门,看着那楼顶挂着的招牌,“百合精神病院”六个鲜红大字迎着寒风纹丝不动,应该是到目的地了。
苏菲将车停好,赫卡的车紧随其后驶进来,我们四个人一起走进医院,我瞄了瞄赫卡的脸色,原本健康的小麦肌肤泛着淡淡的青色,嘴唇微紫,气色比之前要差许多,看来是肚子又痛得厉害了。
我慢慢走到她身边,擅自握住赫卡的手,一如想象中冰冷如霜,寒意顺着指尖直直蔓延到心头,我叹口气,无声的把她的手放进我的衣服口袋里,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在冬天给我焐手时说过的话,她说手脚冷的女孩子没人疼。赫卡的手总是如此的失温,是不是因为从没有人疼爱过她呢…
赫卡转头看着我的举动,眉尖有微微的波动,像似无奈,又似有些笑意,她没有挣扎,乖乖待在我的口袋里任由我握着她,半晌才说,[可乐,你的手烫得像个火炉。]
[就算我读书不多也知道你这个比喻用得太夸张。] 我嘴上反驳着,可心里却明白她在指什么,她的手明明凉得像个冰块,我掌心里竟还微微渗出潮热的细汗,赫卡的话让我们的连接处更加湿润,我也不知我在紧张什么,明明抱着她睡觉都没什么,牵个手怎么会成这样…
赫卡轻声用她特有的形式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或许是她看出了我脸上尴尬的神色,不想让我更加难堪。
苏菲先是跑去打听陈萍的情况,回来后见我们“连”在一起,立刻“啧啧”的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盯着赫卡,赫卡很不屑她那八卦的眼神,淡然的解释道,[可乐是好心的怕我冷,收起你变态的心理想法。]
苏菲勾起嘴角,[她是天然,就怕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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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消失的笔友(五)
[少废话,问到人没有?能不能见到?] 赫卡懒得与她继续再进行这一话题。
苏菲一拍手,打了个指响,得意的说,[当然,精神病院可是我的天下,这里我熟得很,他们已经肯通融了,跟我来。]
我们随苏菲来到医院的四楼,一位医生看到苏菲的到来很热情的过来打招呼,两人寒暄几句,在得知苏菲想要见一个病人后立刻主动给我们带路。来到一间病房,里面住着四个女人,那医生抬手一指,告诉我们最靠窗的那个女人就是陈萍,然后和苏菲交互耳语几句,他就放心的把这里交给苏菲,自己离开了。
看来苏菲真在这里的地位真的很高,她和赫卡一个横行精神病院一个横行警界,可真是相当般配的一对实力好友。
我望过去,发现除了陈萍之外,其她的病人都被绑在床上,只有她一个人算是比较自由的。第一次看见这次案件的中心主角,虽然穿着医院的病服,可是仍能看出她有一副丰盈玲珑的好身材,微胖但并不臃肿,确切的说是丰满。瞧着并不像有四十六岁,也就是三十八`九岁的模样,眼角细细的纹路清晰可见,但容貌及保养在她这个年纪已属姿色上乘,皮肤很白皙,长长的指甲非常漂亮,上面还彩绘着浅浅的花纹,看得出平日是个爱美的女子,也难怪褚老会动心,确实是不错的。
她看到褚老时,明显很激动,却又像害怕似的不敢多说多动,直到看见医生走后才颤抖着缓缓站起来,眼泪瞬间盈在眼眶里,褚老向前迈了两步,陈萍几个小碎步扑到了他的怀里,嘤嘤哭泣起来,仿佛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两人相拥而泣,这场面本该说是很感人,或者至少有些伤感,可是当你身边一左一右各站了一个纹丝不动的万年扑克脸和一个一直笑嘻嘻的不正经,她们散发出来的强烈扭曲的诡异磁场,导致就算眼前场面再煽情恐怕也培养不出情绪来。我斜眼瞄了瞄她们俩,暗自叹息,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另类的不食人间烟火呢。
褚老安慰了陈萍许久,她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坐在床边娇柔的倚着褚老,肩膀还不住的颤抖,褚老向她介绍了我们,告诉她我们这些人都是来帮助她的,陈萍揉揉满是泪痕的眼,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谢谢”,眼睛时不时的抬起来看向我们,一副标准的楚楚可怜模样。
都说女人柔情似水大抵就是指这个样子吧,小鸟依人娇柔易碎,我见犹怜的,我这辈子大概是与这种美无缘了,天生身材就不适合扮柔弱,也没有被人保护的习惯,凡事自立更生能不靠别人就不靠别人,像我这样的女人可能根本没什么男人会喜欢,所以才从小到大都没尝过恋爱的滋味。
待陈萍完全平复下来,她娓娓的向我们讲述了近来发生在她身上的奇怪事情,她与老公感情很淡,所以一直都是分房睡的,这最近的一个月,她总是不断的遇到极其恐怖的事情,晚上会听到有人磨刀的声音,还有嘀嗒嘀嗒的水声,可出去一看却发现并没有任何人在屋外,老公也都在他自己的房间沉沉睡着,但当她回房躺下后又会出现同样的声音,如此反复,令她几乎每天都彻夜难眠,白天出门时,她又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那种被监视的压抑感特别强烈,特别是偶尔走到偏僻地方,后面的脚步声清晰明显,一回头,又见不到人,后来她实在受不了了,便去报警,可警察来了一调查又说没有任何异常,说是她的幻觉,还怀疑她是不是吸毒。
几次报警无果后,日夜的煎熬让她的情绪濒临崩溃,她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幻觉,因为刺激感实在太真实,她没有疯没有傻,就是没人愿意相信她说的话,也没有人能帮她,没有人肯帮她,她写信给褚老,希望他能过来,可始终没能等到,终于在六天前她决定要去揪出那个一直跟踪并折磨着她的人,于是拿着一把菜刀冲出了家门,吓坏了当时小区里的几个邻居,结果就因此被老公强制送来了精神病院,再也没能有机会走出去。
[也就是说你住进来六天了?] 赫卡把手从我口袋里抽出,慢慢在整间病房里踱步,边看边问。
[嗯,六天了。] 陈萍点点头。
[那你给褚耀强打电话时是在医院?]
[是的,我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依稀记得他的电话号码,偷偷溜出病房打的,因为我表现很正常,也不吵闹,比较听话,所以他们对我看管的没那么严,不会绑着我。]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还能听到声音觉得有人跟踪你么?]
陈萍仔细回想了下,摇摇头说,[最初的两天好像有点,这几天没有了,反而睡得很香,就是在这里每天得打针比较难受,我想快点出去。]
[你家人亲戚中有过患精神疾病的吗?]
[没有,我从来都没想过这种病能和我沾上关系,我真的没有精神病。] 说到这儿,陈萍显得很恳诚,望着赫卡,又看了看褚老,眼神甚至带着点乞求,好像在求我们能把她弄出来。
赫卡没什么表情,冷冷的说,[你有没有病等下自有人会下定论,我还想知道你们夫妻平日生活也是分开过的吗?比较吃饭什么的?]
[那倒没有,我们只是不同房,生活上还是在一起的,平时都是他做饭比较多,因为他以前当过厨师,做的饭菜比较好吃。]
赫卡走到陈萍的床头柜边,懒懒的伸手用小指勾开抽屉,不甚在意的向里面看了看,然后又顺手推了回去,[我很好奇,既然夫妻没什么感情,怎么不离婚?]
陈萍微微皱眉,[我是想离,可是我老公不同意,怕我分他财产,后来我们就分房睡了,他每次找情人被我发现我都会一直闹到他们散掉,我跟我老公说,他要是不同意离婚,那也别想找别的女人。]
[这么逼他离婚也是个好办法。] 赫卡轻声哼了哼,[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害你?]
陈萍紧紧攥着褚老的手,垂眸可怜的说,[我思来想去,觉得最可能就是我老公最近新找的那个女人,听说她哥哥是在外面乱来的小混混,有黑社会背景,我一个女人又没有靠山,不敢直接惹她,正在想别的办法拆散他们,那个人女人也很想我死,好不再妨碍他们。]
[黑社会..] 赫卡有些戏谑的不屑,顿了顿,说道,[我也没什么要了解的了,哦对了,你们夫妻住在那里多久了?]
[大概两三年了。] 陈萍很快答道。
[那平时会有别的什么人住在你家吗?比如亲戚朋友什么的。]
陈萍稍微停顿了片刻,眨了眨眼睛,才轻轻的说,[没有,我们亲戚都在老家,平时也不会有别人住在我们家。]
[嗯。] 赫卡了然的点点头,眼角扫过苏菲,[剩下交给你了,可乐跟我走,晚上我们再找地方汇合。]
[为什么可乐跟你走,你自己走嘛。] 苏菲抬手想拉我,我却被赫卡抢先扯到身边,她眼尾一瞪,凌厉的气势瞬间让人心头一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少打她的主意。] 赫卡说完便拽着我走出了病房,丢下苏菲在后面唧唧歪歪的不知在报怨什么。
我们走出房间,赫卡微微皱眉低声道,[如果不是我担心我现在的精神状态会有纰漏,才不会带这家伙一起来,你别跟她走太近,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最会坑蒙拐骗,吃了你都有可能。]
这莫不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么,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点头“嗯”了声算是回应。
正朝楼下走去,刚好又看到方才那位与苏菲熟识的医生,赫卡喃喃道,[虽然苏菲那家伙很烦,不过这次带她来还真是来对了。] 说罢,她便加快脚步走过去微笑着和那医生打招呼,拿出她其实很擅长的交际本领与之热情攀谈一阵,然后问道,[呵,那个陈萍这几天有没有人来探望过她?]
医生想了想,[探望…好像是有过一次,听说一个男人自称是她弟弟,给她送来了点生活用品,还有她老公打过几次电话找她。]
[那刚刚是不是也打来过电话?]
[嗯,还真是有,就在你们来之前不久,她老公打了个电话过来。]
[看来他们夫妻还是感情不错的。] 赫卡笑着打趣,她又询问有关给陈萍送东西的那个男人的样貌,但那医生只是听护士提过,并没见过,他找来当天值班的护士,护士也不太记得,因为那个男人根本就没见到陈萍,只是把东西交给医护人员转交就匆匆走了,时间很短,没有人留心过他的样貌打扮。赫卡并不在意的勾了勾嘴角,对医生说,[那麻烦你能不能把陈萍住院时的资料借我看看。]
医生高兴的点点头,[换作别人肯定不行,你们跟苏菲那么熟,当然可以,不过这东西可不能带走。]
[放心,我只是看看。] 赫卡随着医生向办公室走去。我跟在他们后面,犹豫了一下,又上前几步走到赫卡身边,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放到我的口袋里。还是一样那么冰凉,真不知道要有多温暖才能使赫卡的身体温热起来。
赫卡扭头看看我,很平静的没说什么,我们就一直保持着这种相连的姿势,连赫卡翻看陈萍的住院资料时也是用的单手,她没用一分钟就已经看完交还给了那位医生,然后客套的道别,我们便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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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消失的笔友(六)
本来我想要开车的,让赫卡稍稍休息一会,她脸色依旧不是很好,可是k市的路我并不熟悉,赫卡觉得与其在一旁指挥还不如她直接开车来得方便,我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赫卡要回刚才陈萍的住所,途中我想问她关于辨别谎言的问题,她却根本没有认真的听我问了什么,只是竖起食指指尖轻轻放到嘴边,示意我安静。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思考关于这件案件的事情,便乖乖禁声,自己把脸转向窗外看风景,相同的路已经看过一遍,而且都是一掠而过,虽然美却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又转回脸,不自觉的看向了赫卡,侧面看去,她的下巴尖尖的,线条十分唯美,虽然现在脸色很差,但皮肤光洁无瑕,鼻梁高挺,各处都没有表情,仿佛是僵硬的雕塑,不过若说赫卡的容颜如雕,倒也并不算是过于夸张,她谈不上倾国倾城的美貌,但足以衬得起“冰山美人”四个字,一个时常话痨的冰山美人。
我掌心宛若还残余着赫卡的冰冷,轻轻攥着,又渗出淡淡的潮汗,觉得自己比刚才还热了些。
就在我的胡思乱想之中,赫卡已经重新把车子停在了陈萍家楼下,她干脆的下车走人,好像已经忘了我的存在,我撇撇嘴,不得不习惯赫卡这种全神贯注起来把所有人都忘记的性子。
默默的在后面跟着她,看她敲开了陈萍家隔壁邻居的房门,开门的是位少妇,赫卡有礼貌的问了好,然后向她询问关于陈萍一家的事情,可对方对于他们家却并不了解,因为这里有好多都是租户,人员流动率非常大,各家也很少联系,陈萍一家平时又非常低调,很少被注意到,对她家最熟知的就是最近女主人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因为最近有好多次都把警察叫了过来,而且还拿着菜刀到处跑,大家这才留意到这家人。
赫卡想知道陈萍他们是什么时候搬来住的,那少妇摇摇头,并不太了解,因为她住在这里的时间也不长,才三个月而已。
赫卡道谢过又问了一楼的另一家,那家人同样也不清楚,来的时间比那少妇还短。后来还问了二楼的住户,更加的不了解情况,只知道下面那家女主人疯了,这些住户的房东都不是同一个人,彼此确实不熟悉。
赫卡摸着下巴在楼外站着,天气冻得厉害,我担心她的身体,可是又不敢和她讲话,守在她旁边心里焦灼又无奈,只盼着她能快点把事情想通,然后赶快开车离开。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赫卡展了展微蹙的眉尖,回去敲陈萍家的房门,敲了很长时间也没人来应门,赫卡趴在他家信箱缝隙里看了看,快步走出来对我说,[你在那边悄悄守着,看她老公有没有回来,如果回来也不要惊动他,只看着就好,我去把车停远一点。]
[好。] 听这意思是要蹲守?倒底还是干起了警察的本份,莫非赫卡是要帮陈萍抓奸么,看她现在严肃的神情,我也不好多问,只是顺从的按照她的意思,找了个离陈萍家楼门口不远不近的拐角处藏起来,这里视角很好,稍微探头就能看到他们家附近的情况,还不易被发现。
冷风嗖嗖的吹着,虽然我穿得很多,可还是忍不住跺跺脚,长长呼了一口气,白白的烟从嘴里不断飘出来,我无聊的抬手挥了挥,想到赫卡穿的那点儿衣服,又开始发愁,恨不得老天快点升温,直接到夏天算了,管她怕不怕热,总比这么生生冻着强,到了夏天,她就是把自己扒光了我也不管。
感觉过了许久都不见赫卡回来,也看不到陈萍老公的人影,我来来回回原地转圈,当兵这些年,耐性训练得很好,板直的军姿都可以站一天,更何况是随意守着等人呢。时不时的再瞄几眼,直到终于看见赫卡正走过来,可是突然,她一闪身消失在旁边楼房的楼门里,我下意识的朝反方向一看,远远的有两个人正慢慢走来,他们靠得很近,不时交互低语着什么,并没有看向这边,仔细一瞧,其中一个男人正是陈萍的老公,而他身边的则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看起来大概只有一米五三左右,瘦瘦小小的。
我赶紧把身子缩得更靠墙,再多看几眼,就整个藏了起来,因为人已经越走越近,我怕被发现。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的声音,无奈风很大,离得不算特别近,根本听不到。
等那两人走进了楼门里,我才又悄声的探出身子张望,看看赫卡在哪里,过了几秒钟,赫卡从另一个楼门里走出来,定定的站了须臾,映着苍凉陈旧的雪景旧宅,她修长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
最后,她咬了咬唇,转头看向我这边,对我招招手,我快步跑到她身边,果然,赫卡的唇愈发的暗紫,在车里还好,现在这么天寒地冻冷风呼啸的吹着,她身上那点衣服根本挡不住这如刀锋般的寒气。
[我们在这里守着,看看他们会不会出门。] 赫卡带着命令的语气,她一旦工作起来,偶尔就会不自觉的流露出老板的严厉气势。
[是。] 我不敢在这时惹赫卡,听话的跟着她重新找了一个合适的隐蔽点。赫卡就这么安静的盯着陈萍家的楼门,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我担心的瞅瞅她,半晌,还是把自己的厚外套脱了下来,轻轻披在她的肩头。
我原本穿得很厚实,所以身体一直很暖,温热的身体突然少了一层保护,被冷风一灌,冷热感相差太明显,顿时不禁瑟瑟的打了个寒颤。
赫卡蓦的看向我,面无表情,不知是不是我打断了她的思路,让她不高兴了,从她的扑克脸上我读不出情绪。可是没想到,她竟慢慢的拿下我给她披上的外衣,再仔细的披回到我的身上,然后主动握住我的手,轻轻的说了句,[这样就够了。]
[……] 冰冷的手汲走我掌心的温暖,也让我的心融融的跳漏了一个节拍,赫卡的体贴总是带着凉凉的味道,犹如沁香的薄荷,初觉冷淡,细细品味就能尝出那种丝丝的甜意。她是很任性,任性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任性的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却也用宽容的温柔包容着我擅自对她任性偏执的关心,明明不喜欢温热的感觉,却为了让我安心而愿意牵起我的手,不嫌弃我在她而言有些多余的担忧。
如果不是有那种奇怪执着的恋爱观,和她在一起的女孩该是多么幸福…会不会就像现在的我和赫卡一样,执手相牵,日日相守,相互包容相互照顾…
赫卡的注意力早已重新回到陈萍家的楼门,而我紧紧攥着她的手,还沉浸在莫名悸动的臆想里,回过神时脸颊一阵羞愧的发热,我居然会幻想自己与赫卡在一起的画面,真是疯魔了,嘴上还故作坦荡的说不介意人家的性取向,心里却总时不时的暗暗琢磨,更厚颜无耻的把自己当成主角,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种很龌龊的感觉。
受不了的用另一只手狠狠拍拍我的脸颊,惩罚似的想让自己快点清醒,赫卡感觉到我的动作,她好像没有在思考案件,所以又分神转过脸来看看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 我不敢回视赫卡的眼神,有点心虚。
赫卡盯了我几秒,我愈发觉得脸颊燥热,掌心里的汗意更加明显,她蓦的轻哧一声,抬手拂理我有些凌乱的短发,戏弄的说,[瞧,风可真是冷冽,把你的脸都吹红了。]
[……] 我无言以对。
赫卡又晃了晃我们相牵的手,[刚刚在想什么呢?与我有关吧…]
难道连这都瞒不过赫卡的眼睛么,我忽然有种想抽出自己的手的感觉,幸好我没有那么做,否则只会令自己更加狼狈,咬咬牙,下意识的吸口气,勉强自己看回她,说,[是在想些事,不过跟你没关。]
赫卡完全是一副什么都了然的眼神,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没再说什么,悄然的放开了握着我的手。
这举动令我有些尴尬,却没办法像之前一样执着的要再为她取暖,这一下,赫卡的眼神笑意更浓,她微微歪头,[可乐,谈过恋爱吗?]
我借着眨眼的机会避开了目光,抿抿唇,轻轻的说,[没有。]
[呵,那就是还没定性。] 赫卡用她独有的笑回应了我的青涩,[恋爱是件好事,你这个年纪该去试试,无论男女都好,不过…] 她轻轻停顿,目光变得认真却很温柔,然而过了几秒又好像放弃了想说的话似的,叹口气,[算了,不说了。]
见她不再理我,又再次投入到盯守的工作中去,我也没继续搭腔,低头用鞋尖戳戳地上的积雪,不知赫卡刚刚究竟想说什么,不过没讲下去也好,反正这个话题越说越让我尴尬。我只是哪根筋没搭对,无意的幻想了一下不该想的东西,竟被赫卡扯到恋爱史上去,还说什么没定性,男人女人都好...我打出娘胎就没想过会爱上女人之类的事情,虽然也没爱过哪个男人,可是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和遇见的某个男人结婚,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至少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刚才那些莫名的情绪只是一时兴起,由于生活和工作的界限太浅,甚至看不到它的存在,我对赫卡生活的好奇渐渐的有些越界。很多事都是这样,坦荡荡不去想则安然无事,用心想太多反而越觉得容易出事。
还是不要随便胡思乱想了,万一真的出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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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消失的笔友(七)
我们一直站在那里等到天色泛出青紫,陈萍的老公和那个女人始终都没再走出来。我看看表,已经五点,冬天的天黑得特别早,再等下去天就要彻底黑透,而且人家还不一定就会出来,兴许晚上就住在这里呢,谁能说得准那个女人和陈萍老公是什么关系。这几个小时,赫卡就这么杵在这儿冻着,站在她身边,我都觉得替她冷,穿得少还在生理期,晚上肯定别想睡,痛都痛死她。
我用力跺跺脚,故意弄出些动静吸引她的注意力,过了一阵,赫卡才回过头来看我,我赶紧趁机说,[都这么晚了,非得在这儿守着么,要不先找个地方住,明天再查吧。]
赫卡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也好,去找苏菲他们吧。] 说着,她便迈步朝停车的方向走去,我跟在后面,感觉得出赫卡的情绪有些低落,大概是这事件与她推理的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吧,反正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挺简单的,如果陈萍真的没病,把她从精神病院救出来不就行了么,当然,我的智商跟赫卡不能相比,也许她发现了什么异样。
我们走了很远才回到车上,赫卡让我打电话给苏菲,我按她报的号码拨过去,苏菲朝气蓬勃的声音很快从手机中传来,交谈几句后得知,他们竟然已经将陈萍从精神病院弄了出来,苏菲鉴定的结果是陈萍精神能力很正常,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反正医院在没有联系家属的情况下就把人给放了,现在陈萍和他们在一起,已经选好宾馆订了房间,就在等赫卡这边结束然后一起去吃晚饭。
赫卡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怎么吃惊,让我把酒店地址复述给她听,然后就默默的开车,苏菲还在活泼的与我聊天,我实在也没心情,敷衍几句便挂断电话,身边的人气氛如此沉闷,我怎么可能欢快得起来。
赫卡开车的时候,我悄悄的打开了暖气,温度不敢调得太高,所幸赫卡根本没留意我,直到到达目的地都没察觉到温度稍微有所提升,我还在暗中窃喜,结果一下车,赫卡就长长吸了口外面的寒气,略带报怨的对我说,[车内空间很小,你开了暖气真的会很闷,像要窒息。]
[……] 原来早就被她发现了,可是哪里有那么夸张,明明风速都调到了最小,我缩缩脖子,还是赔笑道,[抱歉,可是,如果你觉得闷,怎么不跟我说?]
赫卡眨眨眼睛,无辜的说,[我又不傻,知道你是在担心我,而且肚子确实痛得厉害,就算不开暖气,我想专注思考也很困难。所以还不如顺了你的好意,让你安心点。]
听了她的话,我也有些小小的无奈,倒底是我在照顾她,还是她在迁就我呢,不过,赫卡这种总是愿意为我考虑的心情倒是每次都能让人很开心。
我们一起走进宾馆,来到苏菲之前告诉过的房间,敲敲门,里面很快有了动静,一开门,就看到苏菲笑嘻嘻的模样,[你们总算回来了,都快饿死了。]
赫卡懒懒的靠着墙,并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冷冷的说,[那就别磨蹭,速度出来。]
苏菲转身进去招呼褚老和陈萍,那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慢走出来,陈萍换下病服,头发也稍稍整理过,看起来更加年轻漂亮。他们走在一起年纪看着并不般配,但给人的感觉却很幸福。对于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来说,能找到一个值得倚靠的男人比多少财富都要珍贵。
我们正要离开,赫卡突然开口,[啊,等等,我最近是生理期,那个用没了,苏菲,你有吗?借我一个,我先去换下,一会吃完饭再买。]
那个是指什么,女人应该都很清楚,我暗暗疑惑,带来的卫生巾明明还有许多,赫卡也是有看到的啊,但鉴于不知她有什么意图,问的也不是我,我没敢出声。
苏菲回头看了赫卡一眼,马上说,[我没有啊,我又没来那个,陈萍,你有吗?]
陈萍连忙点点头道,[刚巧我前几天也来了那个,就还有一点点没走,有几片没用的,我去给你拿。] 说着,陈萍就返回房里去取。我和苏菲都看着赫卡,赫卡若无其事的用目光扫了扫苏菲,我感觉那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的交流。
等陈萍把东西拿来,赫卡便到洗手间去换,随后我们几人离开宾馆,找了家环境不错的饭店,褚老请客,他点了很多菜来给陈萍庆祝重获自由,同时也谢谢苏菲的帮忙。席间,听他们说话的意思,褚老想要帮陈萍离婚,然后带她走,陈萍很感动,气氛中蕴溢着煽情的味道。
苏菲是跟谁都能聊得来的性格,一顿饭下来话一句不少,早和那两人变得很熟络,赫卡则面无表情,和平常一样看起来很冷漠,其实明明是个话唠的人,但若对聊天话题不感兴趣,她能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这家伙的性格就是相当任性。
和预想的一样,赫卡吃得很少,手轻轻放在腹间,我从包里取出药,倒了杯热水让她服下。那边还在聊得火热,赫卡却越来越没精神,我悄悄把椅子朝她挪了挪,拍拍自己的肩膀,轻声说,[来躺一下吧,看你脸色差得很。]
也许真的是太过难受,赫卡只是稍微犹豫了两秒就缓缓靠过来,她的头枕在我的肩头,我顺势揽住了她的腰,这样两个人都会舒服一些。赫卡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可是在这样的姿势下,她含糊的低语声自然而然的缠上了一种黏腻的娇嗔意味,声音又是那么的好听,我恍惚间心头有点酥软的感觉,好像一下子体会到男人为何在面对美女诱惑时那么情难自禁了。
苏菲看到我们的举动,带着一种我不太懂的意味盯着赫卡,倒是没多说什么,赫卡就一直安静的倚着我直到这餐饭结束,她的呼吸很微弱,轻轻的仿若婴儿,感觉好像睡着了,但我知道她没有,她凉凉的掌心在桌下贴着我的大腿,指尖无意识的抖动着,我猜测她一直在默默观察着陈萍,因为赫卡躺下来调整的那个角度,目光正对着的就是她。
离开饭店后,我们准备回宾馆,路上,苏菲正与陈萍聊得热闹,原本沉默的赫卡却忽然不咸不淡的说,[今天我跟可乐又去了你家,看到你老公和一个女人回去。]
[......] 陈萍轻松绽放着的笑颜顿时僵住,旋即皱起眉心,看了褚老一眼,好像下意识的向他靠了靠,恨恨的说,[这一次,不管怎样,我都要跟我老公离婚,那种没有爱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嗯。] 赫卡难得愿意撇撇嘴,露出一副非常遗憾的表情,[确实,从他跟那个女人在楼前深情热吻就看得出,他是真的爱那个女人,那种辗转反侧的缠绵,依依不舍意犹未尽,情到深处,是不是真心一眼可见,否则也不会开始动手害你,用阴谋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
[什么!!他们缠绵热吻!!] 陈萍停住脚步,显然对赫卡的话相当震惊,她眼睛瞪得凸大,指尖瞬时紧紧攥住,牙邦咬合的痕迹在脸颊清晰可见。
那种愤怒之情其实可以理解,夫妻情感淡漠也毕竟是自己老公,不仅去搞别的女人,还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换作是谁都难以平静接受。不过令我奇怪的是,今天陈萍老公并没有和那个女人热吻,至少我没有看到,他们只是很亲密的走在一起,莫非是我因过于小心怕被发现而缩回身子藏起来时发生的?可是...依照赫卡说的情形...时间上...
反正,我觉得赫卡说的话某些地方有问题,但具体也不能肯定是哪里不对。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陈萍很快低下头,轻咳一声,顿了几秒,才带着怨恨的语气说,[你的意思是,是我老公为了那个女人故意害我,才把我送到精神病院的?]
[目前还没有证据,但初步揣测是如此。] 赫卡看向苏菲,苏菲立刻接话道,[确实可能性很大,他与你生活在一起,只要悄悄在你的饮食里加些致幻剂,你就会出现之前的那些相当真实的幻听及幻觉,再加上你潜意识里也有些害怕那个有黑社会背景的女人,所以,更加的使你日夜处于极度紧张和焦虑的状态,到最后做出疯狂行径,他就有了把你送进精神病院的理由。]
原来如此...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何陈萍在医院时明明讲述的是那么不切实际的感受和经历,而苏菲的鉴定结果却是她没有病。若一切只是药物所致,就能解释通所有的地方,那个男人,当真是心狠。
[我们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他竟然这么狠毒...] 说着说着,陈萍竟开始哽咽,落下了撩人心疼的泪,褚老赶紧搂着她柔声安慰。
见到这种画面,赫卡面无表情的揉了揉太阳穴,默默的继续朝宾馆走去。
回到宾馆,陈萍仍处于伤心之中,她和褚老一起回房休息去了,苏菲只订了三间房,当然褚老和陈萍是一间,然而另外两间要怎么住就产生了严重的争议。我是觉得和谁住都没关系,虽然私心想与赫卡同房,也是因为希望自己晚上可以帮她取暖,方便照顾她,但我知道赫卡不愿意与人同睡,所以原以为我必然是会和苏菲一起住,谁知,赫卡却一反常态的坚持要和我睡一间,让苏菲自己睡。
苏菲也抽了疯似的非得要和我睡,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决定下去再订间房,结果被遗憾的告知房间已经订满…这下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气势更加强烈,赫卡倚着走廊的墙壁,抱胸斜视着苏菲,她的脸长得就很危险,不悦时特别有股凌厉的邪气。
不过,苏菲才不怕她,反正她们谁也威摄不了谁,最后只好把焦点集中在我身上,非要我选择要跟谁睡一间。
我看着她们幼稚的行为觉得又好笑又无奈,从苏菲手里拿过一张门卡,把房门打开,再回身伸手把赫卡拉过来,[你们两个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也能争这么久,我跟赫卡睡吧,她身体不舒服,晚上我能照顾她,而且这也是我的工作职责。]
赫卡听到我的话,冲着苏菲冷哼一声,径自走到房间里去了,苏菲仍是笑嘻嘻的,看着我不语,我总觉得她有什么深意,可是又猜不透,只好向她摆摆手示意,然后退回到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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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消失的笔友(八)
赫卡已经懒懒的趴到了床上,苏菲订的根本不是双人房,屋内只有一个大床,赫卡四肢大敞占据了多半,见我进来才缩了缩身体,乖乖的空出一半位置给我。
我把床上的被子盖到她身上,拍拍她说,[你不是喜欢独睡的么,干嘛非得要和我睡,不然你现在就可以一个人想怎么趴就怎么趴,还不会被强迫盖被子。]
赫卡扭过头来看着我,[我这也是没办法,苏菲那家伙一般人根本玩不过她,你别以为是危言耸听,如果真让你跟她睡,一个晚上会发生什么完全无法预料。]
[有没有这么夸张。] 我笑道。
赫卡哼了哼,不再做过多解释,看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我不禁在想是不是真的小看了苏菲,那笑嘻嘻的轻浮背后,也许藏着深不可测,听着赫卡的意思,好像苏菲也是对女人感兴趣的类型,原来赫卡如此的坚持,只是想保护我而已。
瞧她一脸病恹的模样,心疼又多了几分,我仔细的将被子给她掖好,放低声音说,[你先好好睡一会儿,我等下给你打电话。]
[你要去哪里?] 赫卡半睁半闭的眼忽然张开。
我笑了笑,[等下你就知道了,记得听电话。]
赫卡眯起眼睛审视着我,好像在推理我要去干什么,我抱着胸淡定的望着她,看她能说出什么来,结果她挑挑眉梢,懒懒的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的说,[不要走太远,外面已经黑透了,一定小心点,有什么异常立刻联系我。]
这是没推理出来的意思么,我好笑的摇摇头,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房间,说得那么夸张,好像我是小学生一样。
我是要去做我已经惦记了一天的事情,那就是找地方给赫卡做饭,刚刚有留意到旁边有几个小饭馆,我离开宾馆后在那几间店里选了个看起来较干净的,走进去跟老板商量,希望他把厨房借我用一下,算上提供食材,多给他些钱。老板最初不太愿意,饭店的厨房都不愿意让外人进入,这我是有耳闻的,不过为了赫卡,我只好尽最大努力的说好话,又加了些钱,大概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老板总算是答应了。
我到后面厨房一看,总体还算是干净,选些赫卡爱吃的食材,利落的开始动手炒菜,厨师原本以为我特意要来做饭是多么厉害,结果看我的手法,也就是普通的会做饭的主妇而已。瞧见他们奇怪的眼神,我苦笑的解释了赫卡怪异的癖好,那些人听完竟也能理解,身为厨师的他们也都说饭店做的味道确实和自己家里人做的味道差很远,并不是真正味觉上的好坏,而一种源自内心的感觉。
家人么…我听到这个词,又想起苏菲那天对我说过的话,她说赫卡一直想拥有家庭的感觉,我好像嗅到了哀伤的气息,赫卡的成长中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
很快炒好了两个菜,还煲了一小锅的排骨汤,米饭这里有已经焖好的,我怕赫卡介意,便用他们的米饭煮成粥,味道应该和平时做的没差,然后给赫卡打电话,她接得很快,我说叫她到旁边的这间饭店来,赫卡什么也没多问,直接说“好,马上就来。”
不到三分钟就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前,我连忙把饭菜端上来,招呼她进来吃,赫卡好像一点也不感觉惊讶,坐下来陶醉的闻了闻热腾腾的饭菜香味,神情像个满足的小孩子,然后抬眼看看我,[我等得胃酸都在翻滚,可乐真好。]
[看你样子早就知道我要给你做饭啦?] 我把筷子递给她,自己也拿了一双。
赫卡发出轻笑声,[你离开房间前的语气明显出门是与我有关,你一向细心,十分心疼我,最操心的也就是我的吃和穿,穿的衣服你带得很齐全,没必要出去买,那就只剩下吃了,再想想你今晚和他们一起吃得也不多,肯定是早就想好等下要给我做饭,和我一起吃。]
[哼,反正什么事都瞒不到你。] 还以为刚才她是没看出来才不多问的,原来是猜了出来才懒得多问。
[正因为什么都了解,所以才让我知道你有多好啊。] 赫卡塞下一口饭,不清不楚的嘟囔着,她私底下根本不怎么注意吃相。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晚饭的饭点,冬天又冷又黑,出来闲逛的人少之又少,都早早缩回自己的暖窝里去了,所以店里人很冷清,客人不多。老板看到赫卡吃得挺香,也凑过来闲聊的说,[哎呀,你可真福气,有个这么好的朋友,特意花钱找地方给你做饭。]
我想解释说我不是赫卡的朋友,她是我的老板,而且花的也是她自己的钱,但是还没等我开口,赫卡便点点头道,[是啊,百里挑一的好,羡慕吧。]
[确实羡慕,这姑娘如果结了婚,也肯定是好贤妻良母。] 老板干脆搬个凳子坐到了我们桌边,乐呵呵的说。
[那前提也得是找个靠谱的好男人。] 赫卡边吃边积极的搭腔。
这俩人就这么开始在我的面前明目张胆的讨论起我的未来,赫卡话唠的属性显露出来,说的话比之前与苏菲他们吃饭时多了n倍,我无奈的扶额,这家伙怎么会对我的事情这么有兴致,不过看看赫卡的脸色,要比白天正常许多,她能这么有精神,说明现在身体情况好了些,大概胃里有了热食,总能暖和一点。
吃完饭,我按照约定付给老板报酬,然后跟赫卡一起离开了饭馆,她站在门口轻轻跺脚,对我眨眨眼,[可乐,我们去散散步吧。]
[....呃,好...啊...] 我本想拒绝的,因为天气太冷,担心她穿得单薄会冻着,可是不知哪根筋没搭对,话说出口竟变成了同意。
我们慢慢的沿着街道逛着,借着旁边橘韵的路灯,我看到赫卡露出一种近似恬淡虚无的神情,褪去冷漠,略有几分温柔,她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我时不时的会踩上几脚,从这种幼稚的行为里我竟也体会到趣味。
不知何时,赫卡开始留意到我的动作,我抬脚再踩,她蓦的向旁边一闪,我踩了个空,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瞅瞅她,赫卡微微拢起眉心,好笑又无奈的包容,我听到她说,[可乐,你真的完全不像...]
[不像什么?] 她只说了一半,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我不解的问道。
赫卡摇摇头,[没什么,这样很好。]
[......]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看着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却忽然觉得那并不像是在看我,因为她的眼神里,有着如同残秋般的哀伤。
轻轻的,有凉凉的东西落在鼻尖,我仰起脸,路灯的光晕里散满细细的斑点,竟然落雪了...
赫卡伸出手,摊开掌心,仿佛要接住那些飘零的冰莹,半晌,她轻轻的说,[可乐,听过白雪皇后的故事吗?]
我想了想,[是安徒生那篇关于一个小男孩被魔镜碎片冰封了心灵,又被冰雪皇后带走的童话故事么?]
[嗯。] 赫卡缓缓攥紧掌心,让那些雪花融化在她的手里,[其实我一直觉得那种被冰封的心灵很美,仿佛没了心一样,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情感的牵绊。魔镜的碎片就像是这些雪花,落进心里,多漂亮。]
[但是我记得故事的结局好像是小女孩的眼泪融化了魔镜碎片的冰冷,他们重新回到了春天里。]
[所以那个故事的结局圆满,却并不美丽。] 赫卡微微的叹口气,旋即又发出她特有的笑声,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变态?]
[不是变态,是扭曲。] 我无奈的摇摇头,伸手触摸她的手背,依然冰凉凉的,便直接握住,[美不美丽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我的温度能让你的手暖起来。]
赫卡没有挣扎和抗拒,乖乖的任我牵着,我们继续向前走,我随口问道,[陈萍既然已经救出来,那我们是不是明天就能回去了?]
赫卡沉默片刻,才说,[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哦,那也没关系。] 案件什么的,听到多少就知道多少,其它的我完全看不透,也不明白赫卡的意图。我在心底盘算着,今天已经跟那间饭馆的老板熟识,以后给赫卡做饭都不成问题,所以多留几天也没关系。又想到今天苏菲说的有关陈萍老公说谎的事,之前问过赫卡,结果她在思考案情没空理我,现在应该可以聊聊,[对了,今天听苏菲说你们都看出来陈萍老公最后说了谎,能不能教教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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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消失的笔友(九)
赫卡微微的抽抽鼻子,眼睛扫了扫四周,轻声道,[在外国有科学家专门来研究人的表情,其实也是一种心理学,叫微表情,人脸有43块肌肉,能组合出一万多种表情,这些表情和无意识的肢体动作能将人的所有心理情绪表露无疑,你想一下子全部学会是不可能的,不过倒是可以说说陈萍老公今天的案例,我问他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们夫妻住在这里多久了”,他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眼睛一直看着我,下意识的生硬重复我的问题“我们夫妻住在这儿...”,这是典型的说谎反应,眼神并没有中断与我的交流,说明他没有在回忆,生硬重复问题是他下意识的想拖延时间去决定该说几年,而到了第二个问题“你知道你太太有笔友的事吗”,他给出的反应看似像是不耐烦,其实却是想隐蔽真正的紧张和不安,他五指微微伸直并拢贴在一起不断挥动要我们离开,是一种有意识的拒绝手势,反应出的心理就是不要再问了,显然我的问题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所以也不可能事先想好该怎么回答,他迫切的希望我离开来保护他自己,以免说出不合逻辑的谎言。]
我听完傻傻张着嘴巴回想了好久,[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我平时都没注意到这些。]
赫卡哼笑一声,[心理学的东西可不是靠教条来学习的,同一种表情或动作在不同的情景之下会有很多种解读方式,所以需要时间和经验的磨练。]
[嗯,感觉特别神奇,好有趣。哎,那这么说,陈萍老公之前所说的话会不会也都是说谎?] 那个男人既然卑鄙的陷害陈萍,必须会对很多事有所隐瞒,我又开始回想在赫卡离开时,陈萍老公与苏菲的谈话,但是,完全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推断。
[他说的话我都有听到,至于是否是实话,等下回去我还要跟苏菲讨论一下,心理学方面那家伙才是专家,而且今天我们离开后,他们在医院的事情我也得去了解。]
我听了她的话,赶紧看下表,已经八点四十多了,连忙说,[你不早点说还有事商量,那还散什么步,快回去吧。]
说着,就把她往回拉,还加快了脚步,赫卡个子很高,要跟上我的步伐毫不费力,她还有闲心打趣道,[可乐,我有没有说过,你严格的时候特别可爱,让人很想欺负你。]
[呸...你不气我能死吗?] 我狠狠的啐了一口,这家伙是个混蛋!
[可乐,雪花落在你睫毛上也很漂亮。]
[闭嘴!] 我怒道,可是脸颊却微微发热,眨眼时,真的有感觉到睫毛上那种湿湿的凉意。
耳边传来赫卡低低的笑声,我忍不住想,今晚要不要把她踢到床底下去睡呢...我是踢呢?还是踢呢?还是再多踢几脚呢?
我们回到宾馆,赫卡直接去找苏菲,我则先回房冲凉洗漱,然后把带来的电暖宝充上电,自己爬到床上钻进被窝,被子里凉凉的,好像赫卡的肌肤,我缩在里面一动不动,用自己的体温与之抗衡。过一会再把电暖宝塞进来,这样子,等到赫卡回来,被窝里应该就是暖暖的了,希望晚上能让她不至于被痛醒,好好的、安稳的睡到天亮。
直到十一点多,赫卡才从苏菲那里回来,她回来时神态轻松不少,看来苏菲给她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消息。我困得眼皮直打架,揉揉眼睛撑着说,[赫卡,要不别冲凉了,都这么晚了,天还冷,洗洗脸就来睡吧。]
[你快睡吧,别管我了。] 赫卡轻柔的说,然后拿着浴巾和睡衣进了浴室,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我只好翻个身趴在床上,这种姿势压得胸很难受,能让我减轻些睡意。
很快,赫卡就冲完凉出来,她没有洗头发,所以直接关掉大灯就上了床,屋子里只剩下光线微弱的壁灯亮着,一股暖湿湿的清新香气袭来,我侧回了身子,在她躺好后用胳膊撑起些伸手给她那边的被子掖好。
赫卡无奈的说,[你已经把被窝弄得跟夏天似的,还想把我裹成木乃伊么。]
我白了她一眼,[给我好好受着,你今天是第二天,明天可能就好很多了,最近几天不能凉着。]
赫卡微微撅着嘴,眼神无辜的盯着我,我本想不理她,可是看她那样子又不忍心,叹口气,[要不,把电暖宝拿出来,我搂着你睡。] 被窝里的温度确实过高,连我都觉得有些热,这样子赫卡可能晚上也睡不好。
赫卡轻笑一声,[可乐真是心软。] 她自己动手把电暖宝掏出来丢到一边,然后向我挪了挪,又嘴贱的加了一句,[这可是你主动要求抱我的,我没占你便宜。]
[......] 我又好气又好笑,拿她没办法,随着我们更加熟悉,赫卡邪恶的本性就逐渐展露出来,没事就喜欢在嘴上打趣我,好像已经看透了我的个性,越来越能欺负人。
赫卡枕着我的手臂,我能感觉到她的温度,总算是像一个正常的恒温动物该有的体温,她的呼吸愈发平稳,不再有动静,许是已经入睡,我这才安下心来,闭上①38看書网就没有了意识。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六点半左右,我的生物钟很准时,赫卡仍在我怀里安睡,环在她脖下的手臂已经麻木得没了知觉,我开始发愁要怎么办,不想这么早弄醒她,可是我又必须要起床,好早点下去给赫卡准备早餐。
纠结了一阵,我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从赫卡脖颈下抽出自己的手臂,尽量放慢动作,一点一点往外挪,好在这宾馆的床很软,我微微用力向下压,能挤出些缝隙来容我手臂滑动,轻轻的弄了许久才终于把整条手臂都抽了出来,手臂一直被压得不过血,突然血液顺畅,那种瞬间的麻痛感觉让我不禁发抖,咧着嘴缓缓下床,试着活动活动手指。看赫卡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舒了口气,蹑手蹑脚的到浴室,用小水流洗脸刷牙,在里面把衣服换好,然后拿上房卡轻轻的出了门。
这次,那家饭馆的老板很容易的就允许我到厨房去给赫卡他们准备早餐,收的钱也比昨天低了些,凡事只有开头难,相熟之后都很好讲话。
等早餐全部做好之后,我跟老板要了几个外卖餐盒,都打包回去,天气凉,不如让他们在房间里吃。
回房后发现赫卡已经起床,正在看着手机,我把早餐摆到桌上,又去叫苏菲起床,苏菲听说我做了早餐,立刻高兴的来了精神,不过她和赫卡都建议我不要去叫褚老和陈萍,因为那两人年纪比我们大,又是久别重逢,昨晚陈萍情绪波澜起伏较大,现在还是让他们好好休息,睡到自然醒为好。
我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人家肯定不会喜欢吃我做的东西,只有赫卡和苏菲才这么给我面子。
我们三个人一起在房间里吃着,苏菲不停的八卦昨晚我和赫卡同房的过程,我是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她,只顾着低头吃饭,赫卡跟她你一句我一句的扯皮,插科打诨没个正经。
等我们吃完早餐,把东西收拾好,已经是早上八点五十多,赫卡要带着我继续去盯梢陈萍老公,还让苏菲留下来陪着褚老和陈萍,苏菲笑嘻嘻的不满抗议,赫卡没理会她的不正经,凑上去与她耳语几句,苏菲笑容依然漾在脸上,但眼神却透出了些严肃的意味,她点点头,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然后我和赫卡就开车离开宾馆,回到陈萍的居所,如昨天一样,把车停得很远,然后步行到附近。
等了一会儿,赫卡让我继续在这守着,她说她有些事情要办,如果这期间陈萍的老公出来,那我就悄悄跟着,然后手机与她联系。
我点点头,看着赫卡离去的背影,她今天早上的气色明显比前两天要好,走路的姿势和气势都很精神,想来肚子应该不怎么痛了,再熬个两三天就一切正常。
昨晚下的雪轻薄的沉积在各个角落,未经人的践踏之处一尘不染,我闲来无事,伸手捧起一摊,由于掌心的温度过高,我甚至来不及欣赏那晶莹剔透的美,它们便很快便融化成水。
若是换作赫卡,雪花一定在她掌心安然绽放,因为那双手总是找不回人类该有的温度。
不禁又想起昨夜再次拥着她入睡的感觉,淡淡的香味里好像带着与生俱来的凉意,柔软的身体蜷缩着,仿佛脆弱的婴儿。她在我的怀里,我好像得到了一种满足的安慰,睡得极其深沉,这样想来,也不知是我温暖了赫卡,还是赫卡给了我安全感。
冷风拂过,空气里溢满冬雪的香气,我一个人守在那里许久,不见陈萍的老公出门,也不见赫卡回来,正想着该不该给赫卡打个电话时,忽然瞄到有两个人从陈萍住处的楼里走出来,仔细一看,不正是陈萍老公和昨天见过的那个娇小女人么。
我顿时紧张起来,看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一刻,刚好是午饭时间,大概他们是要外出吃饭。我不敢分心,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那两人手挽着手,亲昵甜蜜,很明显是一对情侣。
边盯着梢,边用手机拨下赫卡的号码,很快就听到她的声音传来,我压低声音说道,[赫卡,她老公出来了,和昨天那个女人一起出来的,他们晚上应该是住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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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消失的笔友(十)
赫卡听了只是哧笑,淡淡的说,[可乐,你跟踪的时候应该没离他们太近吧。]
[是啊,挺远的,而且中午人比较多呢,我又很小心,不会被发现。] 我以为赫卡是担心我没经验,被他们发现,结果她笑意更浓,[那你的声音干嘛像做贼一样,好像你就离他们身边五米之内,要贴在我耳边跟我说悄悄话。]
[…..] 我一时语塞,想了想,感觉自己刚刚确实像个白痴一样,顿觉好丢人,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恢复到正常的声音,带着些闷气说,[我这不是紧张嘛,你又不在我身边。]
赫卡敛了笑意,安静几秒,说,[辛苦你了,我这边的事还没结束,可能还要你一个人撑一会儿,别害怕,你只要留意下他们两个的神态和动作就好,跟丢了也没关系,要注意安全,遇到什么意外的话,一定要先给我打电话再行动。]
[嗯,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我长长吸了口气,这是我第一次独立替赫卡办事,想起福尔摩斯探案集里华生在巴斯克维尔的猎犬一案中首次独自替福尔摩斯去侦查的感受,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种生怕辜负了对方托付的任务的感觉远远胜过对接下来未知工作的不安。
不过一切比预想中要顺利,那两个人的行为几乎没什么特别,找了个小饭店吃饭,然后一起逛逛街,女人脸上一直挂着幸福的笑容,她身材要比陈萍娇小很多,更加的小鸟依人,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他们必定是一对和睦夫妻。
陈萍所说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她,做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这虽然很不道德,可真正最令人气愤的还是那个男人,既然没了感情,何不成全别人也成全自己,像他这样又不肯离婚又在外面拈花惹草,更可恶的是居然用卑鄙手段将自己妻子送到精神病院,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其实都是受害者,这种自私的男人实在应该丢去凌迟。
我跟着他们直到下午两点半,陈萍老公把女子送上公交车,两人分离。我又打电话给赫卡,这次她很久才接电话,听完我的汇报,她直接说道,[不用再跟了,你坐的士到k市的市公安局来,来之前先留意下四周,看有没有人跟着你,在车上让司机多绕几圈,确定没人跟踪再来。]
公安局?莫非还有人在跟踪我?我心里疑惑,不知赫卡在干什么,但多想也无济于事,只好立刻乘车,让司机师傅随便多兜几圈,我眼睛紧盯着倒后镜,后面的车子不断变换,直到肯定并没有车子跟踪我后,我才让司机开到了公安局。到了公安局楼里,我一说是来找赫卡的,大厅的值勤人员立刻引领我到三楼去,在一个资料室里见到了赫卡,她身边围着五六个身穿警服的男人,似乎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见到我来,赫卡冲我招招手,从旁边扯过一个椅子放到她旁边,我向那几个警界人员点头打了招呼便坐到了赫卡身边。
[这是我新搭档,可乐。] 赫卡简单的向他们介绍着,然后又对我说,[这些都是k市刑侦队的队长,你不用一一记住他们,他们记住你就行。]
[......] 貌似赫卡对警察的态度总是如此傲慢,可看那些队长们丝毫没有恼怒之意,就尴尬的对我笑笑,我也不好意思的再次一一点头打招呼。
赫卡介绍过后就继续跟他们讨论着,似乎在提供某一案件抓捕方案的建议,我看她桌前摊开个厚厚的档案夹,好奇的伸长脖子凑过去瞧瞧,是冗长的案宗,左下角贴着一尊佛像的照片,我只看个大概,好像是一宗盗窃案。
原来赫卡是被叫来这里解决另一个案件的,难怪一直说忙,没办法回去。
很快他们就讨论结束,我跟着赫卡在几个警察殷勤的远送下乘上一辆出租车,赫卡让司机送我们回陈萍家附近,她的车子还在那里。
等我们换回自己的车,赫卡便直接开回了宾馆,我看她脸色不错,除了被冻得粉红的鼻尖外,双颊基本恢复了那漂亮的小麦色,熬过最初的两天,痛经的苦楚大概就会减轻很多吧,等下还是要弄杯温水给她吃药,不知她中午有没有按时吃饭...想到吃饭,我才发觉肚子已经空空如也,饥饿感在胃酸的作用下不断刺激出轻微的疼痛,可能是精神一直高度集中,居然都忘记了我中午也根本没吃饭。看来侦探这个工作确实容易让人生活不规律,也难怪赫卡有一身不健康的坏毛病。
到了宾馆走廊,赫卡直接敲响褚老和陈萍的房门,开门的却是苏菲,她见到到赫卡,扭头用下巴指了指屋内,赫卡快步走进去,我紧随在后。
褚老和陈萍相依坐在床边,看到赫卡回来,褚老沉沉叹口气,[唉,今天真是晦气。] 陈萍不住的轻抚着他的脊背,好似在安慰他一般。
[这是怎么了?] 我不解的问。
苏菲歪着嘴角倚在柜子旁说道,[赫卡没跟你说么,上午他们两个非要自己出去散步,把我甩在宾馆里,结果出门不久褚老先生手机就被偷了。]
[啊?去了哪里?怎么会被偷的?] 赫卡根本都没告诉我,真是的,哎,大概是觉得跟我说了也没有用吧。
[就去了附近的一个早市,她刚刚从医院回来,我寻思着一起去给她买点爱吃的零食什么的。没成想能出这么个事儿,其实人也不多,但我还真没留意到什么时候被偷的。] 褚老说着,指了指桌上堆了一大袋子的食品。
褚老可真是体贴陈萍,希望他们俩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被偷这种事,还真是挺让人闹心的,[除了手机还丢了什么?]
[没有,就是一个手机,别的都没丢。] 他又叹口气,顿了顿,好像一狠心看开似的,索性说道,[算了,丢就丢吧,都说有得必有失,挺好的。]
[你是说得到陈萍丢个手机也值得么。] 赫卡眼角微挑,脸上没什么表情,极微弱的哧了口气。我知道那是她在笑,而且是很轻蔑的笑。她接着又冷淡的问,[怎么不报警?]
褚老摇摇头,[我们是回来后才发现的,陈萍说就算报警也早就找不到人了,就当买个教训算了,省得麻烦,而且我们这关系也不好对外人说。我一想也是,自认倒霉吧,报警也是白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瞧得出褚老很是心疼,手机毕竟不便宜。
赫卡看了看苏菲,没再说什么,苏菲则继续发挥她超级话唠的本性,笑嘻嘻的埋怨着褚老不该丢下她带着陈萍单纯约会,否则有她看着,手机也不会丢....看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我觉得我要是褚老,现在肯定想上去踹她几脚。
我悄悄用指尖戳了戳赫卡的腰,贴到她耳边小声说,[饿不饿?要不我下去给你做饭?]
赫卡一听到我的话,眼神立刻变得好无辜,用口型比出个“好饿”二字。她那委屈的模样像个大小孩一样,倒也很可爱,我不禁莞尔,轻声离开房间,还是去那家饭馆,不需要多说,老板就让我进了厨房。
炒了三个菜,煮了一小锅白粥,快做好时就打电话叫赫卡下来,等我把菜都端上桌,刚好她踏入店门。赫卡坐下来高兴的哼了哼,又用嫌弃的语气说,[甩掉苏菲那家伙实在太麻烦,不然我早就下来了。]
[你可以叫她一起下来吃啊,反正我做的菜又不是不够吃。] 我好笑的看着她。
[你还真不嫌她烦。] 赫卡翻了个白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神情认真的看着我,[喂,可乐,我可告诉你,别跟苏菲走得太近,特别是不能对她有好感,我是说恋爱的那种。]
[噗!] 我不禁喷笑出来,[怎么会突然扯到这个上来?]
赫卡微微皱眉,[那家伙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以我对她的了解多半是对你有企图,她跟我不一样,才不会管什么窝边草,有兴趣就会吃。到时吃亏受伤的肯定是你,所以我才不得不提醒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什么窝边草,怎么可能由着别人想怎样就怎样。你别乱想啦。] 我很开心赫卡关心我的安危,不过她也实在太高估我的魅力了,[况且,苏菲人长得漂亮,又和你一样知识渊博又聪明,怎么会看上我,我从小到大都属于滞销那一类的。]
[那是你以前身边的人不懂欣赏,不是每个人都有鉴别和氏璧的资质,苏菲可不是那种傻瓜。] 不管那两人见面时怎么相互损诋,但从言谈间还是听得出赫卡对苏菲的评价很高。
我当时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竟脱口问道,[那你呢?] 话一出,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传说中脑袋被门挤了的,说的估计就是我这种人,这不是没事欠抽么,我问这种问题干嘛?
赫卡也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伸出去夹菜的筷子愣在半空,直直看着我。
我感觉自己的脸“唰”的烫了起来,尴尬的冲她笑笑,[我...就是瞎问的,没别的意思...你就当没听见。]
瞧见我的反应,赫卡的眼神才忽然变得很温柔,还有种笑意在里面,她夹口菜放到嘴里,边吃边说,[看得出你没别的意思,只是一时说话没经考虑,很多人都会有这种时候,人们通常认为这才是真心话,但其实这大多数都是好奇和恶作剧心态作祟的结果,完全不是真心的。所以没关系的,我不会放在心上。]
她那淡然的模样让我稍稍安心,我确实是脑子一抽才问出那种奇怪的问题来,真怕她会多想,如果误会我对她有什么企图,那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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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消失的笔友(十一)
吃过饭,让她用温水服下药,离开小饭店,赫卡不太想回宾馆,还要拉着我去散步。见她身体状态不错,我很高兴的答应了,现在已经傍晚四点,天空泛着点点温柔的色彩,落雪过后的街道满是泥雪混杂的污浊,还有薄薄的冰碴,偶尔角落里才残余些未被玷污过的纯白。
冬日的空气总是清新的,深吸几口气,胸肺如同被洗涤过一遍清爽,其实也难怪赫卡会贪冷怕热,若在冷死与热死里必须选一条路,我也宁愿选冷死,寒风确实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倦怠睡意都随之而去,特别是再有带着若有似无的温度的阳光散落在皮肤上,沁然的舒心,而赫卡只不过是在这方面过于极端了而已,说倒底,她就是个任性的小孩...
赫卡走着走着,忽然转脸看我,我们目光交错正好对视,我下意识的避开,转念一想,我干嘛要不敢看她的眼睛,这才奇怪吧,于是又抬眼看回她。
赫卡眨眨眼睛,刚想说什么,她的手机突然响起,赫卡接听后眉心轻轻挑了挑,看起来是得到什么愉悦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后,她语气轻快的说,[可乐,回宾馆看看吧,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诶?] 我一头雾水,只好跟着赫卡快步朝宾馆走去,快到的时候就看到宾馆门口有骚动,一辆警车停在马路边,再走近些,竟然看到褚老拉着陈萍的胳膊正对着一些人紧张的解释着什么,那些人似乎是要带走陈萍,难道是精神病院派人来了?苏菲在一旁嘻笑着看热闹,也不去帮忙。
我赶紧加快脚步,赫卡却伸手扯住我,慢悠悠的道,[不着急,没事的。]
[这...是怎么回事?] 我更加的不明白了,可看赫卡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赫卡眨眨眼,[等下过去你就知道了。]
等我们走到骚动中心地带,我看清了那些想要带走陈萍的人的脸,其中竟然有似曾相识的面孔,那人看到我们也迎了上来,瞅他看着赫卡的眼神,我顿时想起来,这不是之前在公安局里的一个刑警队长么,现在什么情况?不是精神病院来人?
那个队长贴到赫卡耳畔私语,赫卡听罢点点头,示意他们快点把陈萍带走,那队长回身一挥手,其他几个男人立刻将褚老生硬的从陈萍身边隔开,将她带上了警车。
褚老一脸焦急的慌恐,估计他和我一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苏菲这时才走上前去安抚褚老的情绪。赫卡让我告诉苏菲先带褚老回宾馆房间,她马上就会回来。
说罢,她就走到警车边和那些警察们在低低讨论着什么,我和苏菲把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的褚老搀回房间,他一直在问为什么要把陈萍抓走,那些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自然是没办法回答他,而苏菲看起来应该是知道的,却只是笑而不语。
褚老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他没有手机,几次想再出去找陈萍,都被苏菲拦住,苏菲翘着嘴角只简单的说四个字,“稍安毋躁”。
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外面的天都快黑了,赫卡才回来,一见她进来,褚老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焦急的问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赫卡让我们都坐下,然后她靠着墙壁冷冷的说,[那些人是真警察,你的情人自然是被带到了警察局。]
[为什么?] 褚老更加紧张。
[因为她的真实身份是被通缉的要犯,而不是什么家庭不幸的孤苦女人,更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温柔体贴,想与你共度晚年的好情人。]
[什么?!] 褚老不敢置信的大声叫道。
我也有些意外,怎么突然陈萍就变成通辑犯了?只能盯着赫卡等待她揭晓答案。
赫卡不耐烦的揉揉额前发丝,换了只脚支撑身体,[一点点解释太麻烦,我从头到尾说一遍,你们就当故事来听好了。最初接到这个委托,根据委托人的讲述以及来住书信,我建立了两种推理思路,一种是诈骗,信件里所描述的内容都可能不是真实的,但也可能会有有用的东西,所以必须在海量的信息里筛选出有用的线索,其中被我留意到的一点就是,那个女人不愿意在委托人那里留下影相证据,所谓的见面要比照片更有诚意,回去之后再把照片洗出来寄给委托人然后在寄照片之前就出事了,都是很漂亮的掩藏方式,不知不觉的偷换概念,让人根本挑不出毛病,也忽略了结果,就是始终得不到她的照片。要知道,只有有目的有阴谋的人才会处处留意不让别人记录下自己的相关信息,比如俄罗斯总统普京从小立志要当间谍,所以上学时同班同学或者朋友合影之类的上面就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因为他始终刻意要隐藏自己。可是,当她来找委托人的时候,她却带了相机,我的理解是,她想要记录委托人的某些信息,又不想委托人手里有与她有关的证据。这是个重要的疑点,委托人是个比较有钱的孤寡老人,女人色`诱图财,放在一起,若说诈骗,有很合理的动机解释。当然还有另一种推理的可能,则是那女人所讲的一切都是真的,问题就在于查明她身边发生了什么事。这两种思路要按哪一个走,关键就是要看到达k市之后发现的线索指向哪个。然而,到了这里之后,我发现事情很奇怪。]
[因为所有线索都没有按照你预想的发展么?] 我见赫卡有些停顿,忍不住插嘴问道。
赫卡摇摇头,[不,事情的发展符合了我的推理,可事实却不符合。]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有人准备了一出大戏给我们看,可惜观众里有一个最擅长吹毛求疵的家伙,于是反而弄巧成拙。] 苏菲笑意吟吟的看着赫卡,揶揄取笑着。
赫卡懒得理她,继续说道,[从陈萍老公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有许多可疑之处,首先是他态度的转变,他最初表现为一个防备心较重,不是很友善的人,按理说这种人的反应会是直接关门,绝不会主动把陌生人让到家里来。然而后来他却突然愿意请我们入屋,性格和行为前后不一致,说明极可能是在表演,而表演则必定有其目的性,前面的不友善可以看作是一个下马威,他希望我们在心里害怕他,让我们进屋这一点很好理解,他有信息要传达给我们,或者说他想要我们知道一些事情。我们去的目的是找陈萍,所以进去也是会问有关陈萍的事情,也就是说,他是刻意要告诉我们关于陈萍的消息。一听到他说陈萍去了精神病院,我就知道事情要开始戏剧化,里面会大有文章。仔细观察过那个男人,留海儿很长,几乎遮到了眼睛,蓄着胡子,毛发基本盖住了三分之一的脸,他右手中指第一个关节处长着小小的硬茧,不需要去摸,单用眼睛看就能明显看得出,那是长年用笔写字的痕迹。后来我借故悄悄到他们里面的房间察看,用四个字形容,“简单明了”。根本不像似夫妻长年居住的居所,倒像是便携式住处,若要搬离,大概收拾一个钟就足够了。两间房,从柜里衣服和用品看得出是夫妻分房,但一个疑点出现了,女装码数一致,属于同一个人,而另一个房间里的男装则码数有异,陈萍老公的身材应该是l码,衣柜里多数确实是l码,可其中却夹杂着好几件加大码,甚至还有两个加的,我试着比量过,不是因为衣服码数有问题才造成的波动,那些衣服陈萍老公明显不适合穿,风格也不尽相同。再看下去,在男人的房间里我又发现一张两天前的超市小票,小票上的商品中居然出现了女人才用得到的卫生巾,还买了不少,但我在屋子各处并没有看到这个东西的存在。总之观察后,这个房子里有太多让我在意的地方,而最令我感到好奇的是陈萍交笔友的书信不知所踪,我很想知道它们去了哪里,其实原本想找到的话,还准备偷偷拿走几封来看看。]
[喔,所以你后来才会问那两个问题。] 我后知后觉的领悟了赫卡的用意,回想到后来赫卡扒在陈萍家信箱上窥探的情景,连忙说,[那之后你又去看陈萍家的信箱也是想确定在她被送入精神病院之后寄来的那些信有没有被人拿走吧。]
[是的,如果信还在,说明之前的信也许被陈萍藏起来或者毁掉,至少她老公有可能真的不知道她与笔友之间的私情,但信已经被拿走,证实了我之前的判断,那个男人在说谎,他知道老婆在外面与人有私情,换位思考,假如你们是那个男人,在知晓老婆与远方的某人关系暧昧,而这个老婆又三番五次搅散你和你的情人,突然有一天,几个来路不明的自称是你老婆朋友的人前来探望她,里面有男人,你们会联想到什么?有什么反应?]
[肯定拒之门外啊。] 我反射性的脱口而出,褚老想了想,也点点头,[嗯,绝对不会让人进门,我还会追问是哪里的朋友,怎么认识的,可能还会骂走他们。]
赫卡微微扬了扬下巴,[这就对了,正常的逻辑思维本该如此,所以更加证明陈萍老公开门后的表现有异常。关于信的事,我决定到医院的时候问问陈萍,以防出错,可当我见到她本人时,就没必要再问了。]
[为什么?] 我和褚老异口同声,确实,赫卡看到陈萍之后只字未提关于信件的事。
[因为我已经能确定信件是被谁收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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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消失的笔友(十二)
[是谁?] 我咽了咽口水,莫名的,心呯呯直撞,迫不急待的想知道下文。
赫卡发出了她特有的笑声,伸手搓搓我的头顶,好笑的说,[可乐,你现在的表情好像小朋友在听故事。]
我下意识的捂住脸,结果看到了赫卡眼神中捉弄的意味,又气又羞,[好啦,什么时候你还闹,快说。]
赫卡无辜的一摊手,[我是说真的,不信你问苏菲。]
我这才留意到苏菲已经抱着肚子趴在床上闷笑,笑了半晌,才一脸又痛苦又想笑的看着我,[哎哟,可乐,你实在太可爱了。]
[......] 我无奈的瞪着她们,脸颊微微发烫,刚刚一心都在入迷的听赫卡讲述她推理的过程,确实好像在听一个谜团重重的故事,到了关键解谜的精彩处,真的没在意自己是什么表情,瞧她们笑成那样,估计我刚才的模样肯定是蠢透了。
褚老心里仍挂念着陈萍,没心思和我们一起胡闹,不断在旁边叹气,赫卡看了看他,才继续说道,[你可曾留意到你心上人的手?白皙无瑕,十指指甲又长又尖,形状修得十分好看,简直如同假指甲,一看便知是一双漂亮的,很少干活的手,特别是那一手彩绘,颜色依然鲜艳清晰,图案完整,应该就是在不久前做的。一个如此注意保养自己的手和指甲的女人又怎么会选择和热衷于用手拿笔写字交朋友的这个爱好,排遣寂寞的方法可是有很多种。在听她讲完最近遭遇的诡异事件后,便更加可疑,若真是日日寝食难安到被认作精神病的地步,那又怎么还会有心情去做指甲,不觉得前后矛盾么?就在今天,我还让苏菲找机会令陈萍动笔写字,可是陈萍却用尽各种理由推托,始终不肯写一个字。]
被赫卡这么一说,褚老满脸忡怔的表情,片刻后,轻轻喃道,[我...确实没亲眼见过她写字,而且上次见她时,她指甲也是绘着彩花的...]
赫卡冷漠的说,[是,因此才让事情更简单,戏既然想演给别人看,如果自己不够入戏,那么必然会有瑕疵。见到她,我就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断,他们夫妻是合伙的,信不是陈萍由来写,真正和你写信的人是她老公。所以我才没有再问关于信件的事,以免打草惊蛇。]
褚老呆呆坐在那里,好像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打击,可“不识人间烟火”的赫卡并没有给予任何同情心,接着说,[关于这点,我离开医院前去看了陈萍入院信息,也正是这一举动,彻底的让我摆正了推理的方向和思路。本来我也以为案件没那么复杂,最多是个诈骗案,他们不知从哪里得知你喜欢交笔友,又对古代的艺术颇为熟悉,于是男的用自己擅长的书法来勾起你的留意,女人再使色相把你抓牢,等你彻底上钩后找机会掏走你的钱。]
[可是,是褚老决定来k市的呀,如果他选择直接报警,或者不来怎么办?] 我问道。
[他们已做足了前戏,陈萍伪装自己产生幻觉时就报过几次警,后来还拿刀出去吓人,就算委托人报警,警察也不会觉得他们有问题,只当陈萍是个真疯子,若委托人不来,他们还会想其它办法把他骗过来,见招拆招而已。其实除了书信之外还有很多证据能表明那两个人是暗中有着阴谋的,比如我问男人他们在这里住了多久,男人没想过这个问题,随机应变的答了个几年,在我们到达医院前,医生说陈萍有接到她老公的电话,他马上打电话给医院里的陈萍,恐怕就是为了统一口径,所以陈萍听到我问同样的问题,能立刻回答出时间。医生告诉我,她老公在她住院期间好几次打电话联系她,这像是感情冷漠的一对夫妻么?陈萍不知我已经潜入他们卧房看过,在我问她家中是否会有其他人来住时,她给予否定回答,这和事实矛盾。还有我在那男人房间里看到的陈萍已经住院后他买卫生巾的收据,结果在陈萍病房里我又看到了相同牌子的卫生巾,晚上试探她时,她不明白我的用意,坦诚的承认了她也正处于经期,虽然医生说送卫生巾的人并不是她老公,而是另外一个男人,可这种巧合实在不得不让人起疑。总之,他们夫妻二人身上都有很多问题,图谋不轨这一点几乎可以肯定。然而,看到入院信息上面她老公的签名,字写得相当漂亮,甚至可以让人为之惊艳,却让我稍稍意外,那并不是与你通信时的字体,这不能表明之前的推理是错误的,反而让我察觉他是个很擅长模仿和改变自己的字迹的人,同时瞬间联想到十个月前z市的一宗大案,z市的点丹寺是当地有名的香火旺盛的寺院,前任住持乃得道高僧,信徒众多,在其圆寂之后,有两位富商香客,一位出资用黄金为其建造肉身佛,就是将尸体作天然防腐处理,如同制作木乃伊,再在最外层用黄金做一层外壳,待佛像铸好后,另一位则捐赠了颗价值一百二十万的钻石镶嵌在佛像眉心处作白毫,这尊价值连城的佛像始终在点丹寺内接受信徒供奉,然而在十个月前,它忽然失窃,这案子牵涉到宗教,很敏感,而且案值相当大,那些黄金和钻石代表的可不是小数目,所以当地公安局非常重视,千里迢迢请我过去协助调查,案子是破了,但犯罪嫌疑人早已逃之夭夭,那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团伙,一共六个人,身手不凡,有的擅长伪装,有的擅长开琐,他们耐得住性子,为盗这尊肉身佛而提前做了周密的计划,其中三人逐个出家为僧,在点丹寺潜伏一年半之久,据当时的主持说,他们为人勤劳、安分,平日能苦读经书,心善仁慈,在寺里人缘颇广,更有一人书法造诣极高,便让他负责香客求签祈福,以及香客簿等记录的工作。我亲眼见过那人的字迹,就如同昨天看到陈萍老公的字时的感觉一样,为之惊艳!乍看之下笔迹并非同一人,可笔划间的气势、间架结构细微之处有很多相似之处,虽不能就此肯定为同一个人,但强烈的直觉让我难以安心,于是准备回陈萍家再去深入调查,从医院离开后就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们,我不动声色的按照原计划进行,他们费尽心机演戏给我看,那我也应该努力演戏来回报他们。]
我吃惊的看着赫卡,[那时候有人在跟踪我们?!我一点都没发觉!]
赫卡呵呵几声,[这不是挺好的,一无所知才能演得最真实。其实自从出了医院到后来回宾馆,始终都有人在盯着我们,我们第二次去陈萍家邻居那里打听,没有人知道他们一家的信息,我想这也是为何他们敢在这个上面撒谎的原因,打从一开始住进来他们就刻意的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应该早探查过周围邻居的情况。]
[那后来陈萍老公和那个女人一起回来,还很亲热....]
[都是做给我们看的,他们想演的情节就是陈萍叙述给我们的故事,老公找情人,然后暗中害她,把她弄到了精神病院,好与情人逍遥自在。你想想,如果真是他老公害她,那又怎么会告诉我们陈萍所在的医院,还让我们去医院找陈萍?这其实就是一种暗示,他希望我们去找陈萍,我们去了,戏才能继续往下演。不过在我看来,这出戏实在有太多的瑕疵,如果那个男人是个gay,和另一个男人亲密回家,故事也许还有点可信度。]
[因为衣柜里的衣服吗?]
[是的,娇小女人的身材明显与陈萍不在同一个码数,然而在陈萍住院一周之久的时间里,那个家里竟没有一件那个女人的衣物,若真是到了要害正室取而代之的地步,怎么可能会这样?而陈萍又已说明家中不会有他人入住,也只有她老公是gay能将所有矛盾合理化。]
我终于开始有点理解赫卡的思维方式,所有疑点都清晰的记在她的脑海之中,然后慢慢的找线索,用逻辑去推理,一个一个击破谎言。[所以后来,你和我一起守在那里,是想看看他们还要怎么演,对吧?]
[嗯,可乐,你真是开窍了。我守在那里,想看他们还怎么演,事实证明,他们接下来演的情节就是老公与情人在家过夜,所以适当的装装样子,我们就可以收工回去。]
得到赫卡的赞扬是件挺让人骄傲的事情,我再接再励的继续思考,回忆着昨天发生了事情,又记起一个细节,[对了,后来我们大家一起吃完饭,你跟陈萍说他老公与那个女人热吻的事,其实是假的吧,我并没有看到啊。]
赫卡挑挑眉梢,[那是我躺在你肩头时突发其想,想到的一个可能性。]
[嗯?]
[我暂且假定陈萍用的卫生巾就是他老公房间票据上的,陈萍住院需要外面的人照应的时候,其团伙里肯定有人得照顾她,这个人未必就得是扮演他老公的那个男人,将东西送去医院给她的时候不就是另一个男人么,可是买东西的票据却出现在她老公的卧房里,按常理说,决定让谁去送东西,应该就是那个人去买,买完直接送去,生活用品而已,没必要一个人买,再转交另一个人去送这么麻烦。]
[你的意思是说,明明不是让陈萍老公去送东西,他却还花心思亲自去买,她和她老公之间的关系并不一般...]
[只是可能,当时还并不能确定,因为男人房间里还有其他男人的衣服,说明偶尔他们同伙会去那里住,票据也可能是给陈萍送到医院的那个人留下的,因此,出门之后我才试探了下陈萍的反应。]
[难怪....当时陈萍...] 我话还没说完,褚老便接道,[当时陈萍很生气,她握着我的手一下子狠狠攥紧,我能感觉到那种愤怒。]
我转头看他,这个老人神情悲伤,双眉深锁,赫卡向他揭开的血淋淋的事实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不仅仅是感觉,还有她的反应。] 赫卡手机的信息声响了,她拿出来看看,然后接着说,[我当时同时抛出了两个重要信息,看的就是她的选择,一个是老公与女人深情热吻,另一个则是老公为了情人把她害进了精神病院,按照陈萍所扮演的角色,她想与老公离婚,而且早知老公在外有过许多情人,老公与别的女人亲吻根本算不上什么爆炸新闻,她第一反应该注意到的是她老公为那个女人把她害进了精神病院,可事实正好相反。]
[对!陈萍第一反应是震惊老公与那个女人热吻,后来才提到被老公陷害的事情。] 我这才发觉当时的情景有什么问题,陈萍的震惊重点根本不合常理。
[所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陈萍和她所谓的老公应该也是有男女关系的。] 赫卡耸耸肩,[当然这和案件本身其实没有太大关系,后来我们各自回到宾馆,可乐出门为我做饭,我自己在房间里和z市的公安局联系过,重点讨论了陈萍老公的体貌特征,z市那宗案件里并没有获得疑犯的任何照片,只有警察根据寺内人员的描述所画的肖像,但时隔这么久,疑犯逃跑路上必然会对外貌做掩饰,所以很难下定论,我们商讨结果只觉得有几分相似,那边的公安局决定连夜组织警力带证人赶过来,因为案件关系重大,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他们都不会错过。接着,为了以防万一,我又叫萧明布置警力在委托人的古玩店附近蹲守。从昨晚开始,收捕的网便已经织起,无论他们是普通诈骗团伙还是那宗要案的逃犯,都逃脱不掉。到了今天,z市警方已经确认他们就是肉身佛盗窃案的重要嫌疑人,并与k市警方联手布置了警力跟踪他们,争取一网打尽。我们几个变成了诱饵,主要任务是安抚他们,陪着他们一起演好这场戏,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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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消失的笔友(十三)
难怪赫卡今天放心让我一个人跟踪陈萍老公他们,原来不过是一场戏,他们知道我在跟踪着,故意要秀恩爱给我看,所以我不会有什么危险,而其实后面还有警察在跟着他们,敢情我就是最笨的那只蝉!
[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只不过是在演戏,害我看到你失落的样子,还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呢。] 我想想自己当时担心赫卡是不是因为推理错误而不高兴时的心情,顿时觉得挺可笑的。
赫卡轻轻哼笑几声,目光转向褚老,老人家整个人颓在那里,精神上的冲击令他像丢了魂一般,嘴里不停的喃喃轻说,[只是想要我的钱....只想要我的钱...]
这种年纪能再次认真的恋上一个人不容易,畅想过美好未来,到头来却是场残酷的噩梦,换作是谁,都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人们都说,见过天国的模样,再狠狠摔回地面,倒不如不见。
赫卡沉默片刻,漠然的说道,[你错了,她想要的不是你的钱,这场祸事,是你自己惹上身的。]
[什么?] 褚老茫然的望着赫卡。
[在一般人眼里,你确实小有身家,可我认为在这几盗贼眼里,你的身价真没到让他们值得在你身上浪费半年多的时光,从昨天怀疑他们就是z市犯罪嫌疑人时我就开始思考他们这次的动机问题,按理说,上宗案件那么严重,风头还没过,他们偷到的钻石和黄金足够生活很久,该隐姓埋名避避才对,这些人不是普通毛贼,若真是他们,既然肯耐得住性子,就不会蠢到贪得无厌的地步,又怎么会在短短几个月后又向你出手。而且比你更大的古玩店比比皆是,为什么偏偏是你。昨晚我跟苏菲重新仔细的梳理了一遍案情,她虽然是个不着调的流氓,但偶尔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喂喂,有你这么表扬别人的么?] 苏菲眼弯如月,笑嘻嘻的抗`议着,感觉上没有丝毫不满,像在开玩笑。
赫卡眼角瞄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们当时是从最初开始讨论,信件让委托人认识了陈萍,设下桃色圈套让他渐渐沉迷,接着又以陷入危险为由把委托人骗到k市,所以他们的目的是让委托人离开我们所在的m市,也可以暂且理解为离开古玩店,第二个可能是为了让委托人来到k市来方便进行人身控制,但到k市后,我们只是观看了一场苦情的戏码,并没有遇到暴力侵犯,所以排除了这个可能,接着苏菲分析了与陈萍老公谈话时得到的信息,她说谈话时没有遇到丝毫阻抗。]
苏菲解释道,[所谓阻抗就是指谈话对象心理上有抗拒和排斥的现象,陈萍老公对于谈论他妻子病情方面没有任何排斥,应答流利。这与后面我们所看的事实,也就是是他亲自陷害妻子进精神病院这件事在心理上相矛盾,在赫卡询问他们夫妻居住时间时,他出现阻抗反应,不愿再继续谈话,可最后却又加了一句“想见陈萍就自己去精神病院”,这是很明显的语言暗示,这些之前赫卡都说过了,场景换到医院,陈萍的表情现是延续故事的进行,你们两个离开之后,她始终在用女人擅长的柔情蜜语暗示着将来要与褚老先生共度终生,同时表现出强烈的希望褚称先生最近能留下来陪伴她的意愿,当然,褚老先生可能直到现在都并不这么觉得,因为言谈过程琐碎,语言和表情有着复杂的深度,所以不去系统而理性的理解可能就没办法体会到其中真正的用意,总之,这部戏从头看起,我只解读出一个答案,那就是他们并不仅仅是要褚老离开m市,而且希望把他留在k市一段时间。]
[可乐,你既然看过福尔摩斯,就该记得里面有很多嫌疑人为了实施犯罪而用计将人引开的案例。] 赫卡放柔目光看向我,仿佛在考我一般。
我脑子里迅速转了几遍,连忙点头道,[我记得有很多,但一时能想起名字的只有证券经纪人的书记员和红发俱乐部。]
[记性还不错,红发是比较出名的一篇,但本案的手法其实和你说的证券经纪人的书记员更相似,昨晚我和苏菲按照已经捋出的思路继续推理,他们想让委托人留下来,说明m市的古玩店极可能有他们作案目标,但我还是认为委托人的古玩店并没有到值得他们费尽半年时间的地步。]
[而我坚信他们的目标就在古玩店,不过赫卡的分析是有道理的,褚先生的古玩店附近不到一百米便是当地的辖区派出所,那一带治安非常好,夜晚会不断有警察巡逻,换作是我,就算要选择作案目标,也不会选在这里。分歧令思路更加宽广,我们争论后认为团伙里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而正是这个问题能将褚先生的店与他们联系在一起,至于倒底是什么问题,最后也没能达成一致意见。] 苏菲瞅瞅赫卡,[实际上,直到昨晚,我们都还不能百分百确定陈萍这伙人到底是不是k市盗窃案的同一伙人,一切争论都只建立在假设上。]
[但是今天一早,k市警方就发来消息确认了嫌犯的身份。] 赫卡微微眯了眯眼睛,[既然是同一伙人,那么推理动机上可以变得更肯定,在上个大案风波未平时就铤而走险急着出手,很可能是牵涉到重大的利益,否则没理由冒如此大的风险,关键在于什么样的利害能使他们和委托人联系在一起,我忽然注意到之前一直忽略的地方,委托人的古玩店身家虽然不值,可古玩店本身却藏着很多玄机,由于盗墓和古董交易行业的混乱,许多不正规的古玩店都有收私货的现象,甚至还有些会做非法典当生意,佛像的金子和钻石虽然不属于古玩,但有没有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被委托人私收,才惹来这一场祸事...于是早上我就交给苏菲两个任务,一个是私下询问委托人倒底有没有做过非法收私货的生意,半年以前可曾收过钻石或黄金,另一个就是想办法让陈萍写字。]
褚老一怔,看看苏菲,似乎明白了什么,轻颤颤的点头,[是,早上她确实神神秘秘的问过我,我也说了,我们这一行,低价收点来路不明的私货很正常,不过收钻石和黄金的确实少见,我这一生靠眼睛吃饭,虽然珠宝不是我的长项,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大半年前有个男人来过,在店里转悠半天,却不像是要买东西的样子,我瞧他应该不是个老手,含含糊糊的不懂行规,就主动试探他是不是有好货想出手,结果他说有是有,不过不是想卖,是想典当,听人家说我这里守信用,想来问问。我让他把东西拿出来瞧瞧,他掏出一颗漂亮的大钻石,我看了看,确实是个上品,而且形状打磨得非常特别,他想当个五十万,当期一年,利息给得也很高,如果一年他不来赎,东西就归我了。我觉得五十万太高了,东西是个好东西,但毕竟珠宝方面我不太熟悉,而且那么多钱,我确实不是什么大古董商的身价,也不敢随便答应。那男的见我犹豫就走了,结果过了两天,他又匆匆回来,样子十分着急,说他急用钱,希望用那钻石作抵押向我借二十万,一年之内绝对会回来连本带利还我,我说我最多能拿出十五万给他,他最后也答应了,我们签了协议,验过钻石,他就拿着钱急忙离开了,至今再也没出现过。难道说,他抵押给我的那颗,就是佛像上的白毫?]
赫卡淡淡的说,[确实就是佛像眉间的白毫,当苏菲打电话把这个信息还有你手机被盗的事告诉我时,我正在公安局和警察商量要怎么才能一网打尽,他们现在有明有暗,一旦行动不慎就会导致躲在暗中的嫌疑人落跑,到时再想抓人便更加困难。正是这两个线索解开了最后的问题,委托人私收钻石的经过表明他们团伙内有人想叛离私吞,那人可能正遭到同伙追杀,钻石不能直接当现金,想买个好价钱是一时很难出手的,于是冒出典当的念头,暂时换钱去逃命,黑货自然不可以到正规典当行,他第一次去委托人的店后又离开,说明当时还有时间让他选择和犹豫,但第二次的匆忙,意味着危险临近,我想他现在应该是已经遇害,同伙从他口中套出了钻石下落,于是才将祸事引向委托人。]
[你说有两个线索,那么难道手机被盗也与此事有关?] 我想不通他们有什么理由要盗取褚老的手机。
[我一直想破解他们的全部计划,这将有利于抓捕方案的制定。当初的六人组合如果少了一人就只剩五人,陈萍夫妻加上那个女人,有三个人在明中牵住委托人,也就是说另外两个负责到m市偷东西,关键是用什么手段去偷。苏菲告诉我陈萍鼓动委托人与她单独出门,结果回来后手机便不见,若将这件事与整个阴谋联系在一起,我想了一种手法,正是福尔摩斯中书记员一案的方法。]
[莫非他们是要伪装成褚老正大光明的到店里去拿东西?!所以才去偷手机!]
[不错,正是如此。]
[不可能。] 褚老摇头否认,[我店里的钥匙还在身上,只丢了手机而已。] 他说着,从口袋里摇出了自己的钥匙,确实还在。
[你说过,陈萍去你家时不仅带了相机,还每天睡前给你冲牛奶,那么,是否觉得夜里睡得异常安稳?]
褚老努力回想了下,肯定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是,一觉到天亮,她在身边的这段日子我晚上从来没起夜过,我觉得大概是身边有一个人,所以比较能安心吧。]
赫卡讥讽似的冷哼,[如果是由于爱情也就没这么多麻烦了,别太高看精神力量,你能睡得安稳纯粹要归功于她在你牛奶里放的安眠药。]
[?!!] 褚老身子一僵,嘴唇微动,却没发出声音,大概再也没什么力气去追问。
赫卡目光依旧冷淡,[她与你见面的真正目的是去内部踩点,夜晚用药让你沉睡,好方便她的行动,带相机是为了将你的容貌及屋内器物尽拍下来,还有你的证件及钥匙,只要各个角度拍得仔细到位,回去后她的同伙就有能力将钥匙复制出来,证件也可以造假,又有了你的笔迹,最后把你骗到k市监视,再将你的手机弄到手,防止有人通过它与你联系报信,经过容貌伪装,便会有另一个你出现在你的店里。手机被盗说明他们已经要开始行动了,我让萧明那边提高警惕一定要全部抓到,不能有漏网之鱼,等他们行动结束,我们这边就会收网,逮捕另外三人。]
事情简直戏剧化到极点,我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全部因果过程,赫卡手机响起,她接电话讲了两句便挂断,然后微微皱眉说,[全部到警局去一趟,得做笔录,刚刚发短信,现在又打电话来催,真是麻烦。]
赫卡对于破案向来很积极,但到后续程序时总显得很不耐烦。褚老此时已经颤颤的站不起来,情感精神上的打击想必要很久才能恢复,我伸手去搀扶他一起离开房间,在走廊里突然想到赫卡方才推理中的一个说不通的地方,[喂,赫卡,既然陈萍已经住进褚老家里,又能碰到钥匙,为什么不在晚上直接拿东西走人?]
赫卡停下脚步看我,眼中渐渐温柔带笑,[可乐,能够发现问题和学会质疑是个好的开始。关于你说的问题其实很简单,不懂得顺手牵羊的盗贼永远不是称职的盗贼,他们已然在一个老头子身上浪费了近半年的时间,难道只是拿回原本的钻石就能弥补损失么?为什么不借机多捞些外快,就算小古玩店好歹也是个有货的地方,几十万还是能弄到的,偷一个是偷,全部偷也是偷,何乐不为?]
[他们是想把褚老的店搬空?!]
[萧明说抓人的时候对方开着个面包车停在店门口,伪装成委托人的嫌疑人告诉周围的人他要搬走,看样子是得搬个精光,而且他和周围的人很熟识,外人根本看不出破绽,想必已经在那附近侦查过很久。]
[可真是狠绝,拿走一个老人的全部,岂不是相当于要了他的命。] 我感觉到褚老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也许不仅仅是由于感情上的打击,还有对于经历这件祸事的后怕,他差一点便一无所有。
......
后来,我们去警察局做完笔录后便收拾东西连夜开车回了m市,褚老嘴上说着没事,可看得出精神状态很差,他承诺会在不久之后将委托费转到赫卡账上,当我们即将离开前,褚老忽然叫住了赫卡,沉沉的道声“谢谢”,那眼中悲凉之情仿佛令这个老人瞬间又苍老了十几岁。
赫卡望他须臾,也许是老者的颓痛之态让一向凉薄的她也为之动容了吧,她微不可微的叹息,淡淡的说,[虽毒花最美,鸠酒最香,若能得痴缠美梦一场也不枉,所幸梦醒一切安然,又何必再计较,过眼云烟而已,死不带走,入土即散。]
褚老轻怔,接着缓缓弯下腰,再次认真的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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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倒立的圣经(一)
褚老如约的很快将委托费转账过来,警察局那边也传过消息,经过突审,几人承认了盗窃肉身佛一案的作案经过,如今佛像已尽毁,高僧遗体被丢弃,覆金铸熔,拿去黑市卖了钱,而且如赫卡所料,背叛团伙的那个男人被他们杀害,尸体已在荒野找到。
苏菲又留在我们这里住了几天,直到赫卡身体彻底无恙,她才被赶走,有苏菲在的日子实在是热闹非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赫卡在其后的短短几天又协助警察局破了几宗杀人案,都没费什么精力,只是去和法医一起验尸,从尸体上找被人遗漏的线索。
琐碎忙碌的日子很充实也很刺激,我现在已经被磨练到看见尸体可以相当淡定了,不得不说,人类的残忍是无极限的,每每看到那些凄惨无比的死相,我总忍不住想倒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有感情的人向自己的同类下这么重的手,答案是无解。
赫卡痛经期一过,又开始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老毛病,每天穿薄衬衫和大短裤在房子里晃来晃去,我威逼利诱用尽招数才使她稍微安分些。
已至十二月下旬,年轻人最爱过的圣诞节临近,我对洋节没什么兴趣,不过赫卡倒是给我放了几天的假期,她说她要陪美琴,因为前段日子身体和工作的原因,她已经冷落对方太久了,即使是自由系恋爱,这样子似乎也不太好。
我自然也乐得回家陪陪妈妈,但离开之前已和赫卡约法三章,限制她那贪冷的坏毛病,赫卡乖乖答应,抱着腿下巴杵在胳膊上,可怜兮兮的说我离开她几天她绝对不会死的,不过若是太久,她就会冻死饿死各种死。
她的孩子气令我忍俊不禁,明明是她非要给我放假的,却变得好像是我要离开。只得保证只要她有需要的话打个电话我就会赶回来,这才换得赫卡满意的表情。
取了钱,买了些过节的东西,我便回到家,当然不是为了过圣诞节,而是不久之后的元旦。妈妈高兴得张罗了一大桌菜,还把左邻右舍叫来一起吃,大概是家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吧,看她满足忙碌着的神情,我蓦的有些心酸,离开部队本就是为了回来陪她,结果我的工作性质偏又无法日日在她身边。古时都说忠孝难两全,我看现在应该换成面包与尽孝难两全了,若想多赚些钱让妈妈过得好一点,必然是要舍弃陪伴在她身边的日子。
我过去要帮妈妈的忙,她连忙把我推出了厨房,说不用我干活,让我好好歇着,她有邻居阿姨们帮着打下手呢,阿姨们也七嘴八舌的让我在外面等着,说我工作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妈妈高兴,给我做饭更高兴。
心酸之感更甚,坐在桌边看着电视机里色彩斑斓的跳跃画面,只觉得眩目的难受,我是不是该考虑找一份能够经常与母亲相伴的工作?倒底是钱重要还是时光重要....
扶额叹息,赫卡如同现世神算,在我走之前还扮可怜暗示我不要一去不返,结果回了家,果真是被气氛渲染得产生了离意。可是想到赫卡,她任性的孩子气,生病时的恹态,对我的万般体贴与珍惜,我内心其实根本不愿提起辞职的念头,否则总好像,自己负了她般。
那家伙可是真将我看得透彻,而我倒也有几分心甘情愿的意味,除了保持现状,我真的不知该要怎样。以后只要有时间,便常回来陪妈妈聊天罢,哪里只一个小时甚至半个小时也好,如此才能两相不负。
一群阿姨们平日都是干活的能手,很快便开饭,妈妈一直给我夹菜,其实我也吃不了多少,但这次她夹多少我就吃多少,还尽量吃得特别香,我知道看着我吃,她比她自己吃还高兴,天下父母的心思其实最好理解。
席间气氛很热闹,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已经像一家人一样,妈妈有他们照顾,我心中也很是感激。不过,女人一多,最麻烦的事情就开始了,她们先是八卦我的神秘高薪工作,我简单搪塞几句,不肯多讲。许是见没什么有趣的谈资,便把话题转到了我的感情生活上,我俨然成了众矢之地,一听说我这年纪还没谈男朋友,立刻轮番轰炸,什么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女儿跟我一样大已经有几个孩子了,什么女人年纪大了就不好找了,什么男人越老越有价值女人越老越贬值,什么女人不结婚会被人家笑话....
其实这些话我以前也常听,只是自从与赫卡一起生活后,再听到类似的言论就觉得特别可笑,甚至很不屑。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差别真的就那么大么,凭什么男人越老越钻石,女人则就得变成老姑婆,男人都比女人有能耐吗?像赫卡这样聪明的女人,警察局里那群男人们不是还得个个恭维奉承,有能耐的女人就是可以像赫卡一样,一辈子不需要男人,甚至连爱情上也把男人拒之门外,旁人有谁有资格敢多说什么呢。
正是阿姨们的偏见让我恍然明白赫卡倒底是哪里真正如此吸引我,让我这么的仰慕她、佩服她。不只是因为她的职业,她的聪明,她的体贴,原来更多的是因为她作为一个骄傲女人的魅力,那种不逊色于天下任何男人的气势,凌驾于所有男人之上的才能。
在军营里,我从不觉得自己比男兵差,任何训练任何方面我都不比他们差,可离开部队回到社会里,我在寻觅中不断的发现世人眼中男女有别的定义。女人,特别是像我这个年纪的女人,同样的条件,许多地方都不愿意要我,而会选择男人或者是已婚已育的女人,因为我这个年纪马上要面临结婚生子,会给公司带来不少麻烦,当然,为自己利益考虑这无可厚非,可是却让向来要强的我很不服气。
赫卡的出现给了我犹如信仰般的力量,她让我坚定女人并不比男人差,女人一辈子没有男人也可以逍遥的活下去。
所以,我才那么的那么的想要待她好,想要留存身边照顾她,因为,她可是我的偶像。
哎...整顿饭吃得我直反胃,一边又要吃得很香,一边又得应付那些热情阿姨们八卦的关心,奇累无比。
总算熬到散席,帮着我妈妈收拾干净碗筷后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离开,我耳边这才安静下来,抽空给赫卡发了条信息,问她有没有吃饭,她很快就回我两个字“已吃”,我又想问她有没有好好穿衣服,结果还没等我再发信息,她又发来一条说“衣服已穿,随时接受检阅”。
我不禁莞尔,没再回她,反正我关心的她都知道,我也相信她会按照约定去做。
晚上,在被窝里抱着妈妈聊天,她告诉我上次我让她织的两双厚拖鞋已经弄好了,用的是好毛线,穿起来特别暖和。我孩子气的轻轻在她肩膀蹭蹭,问问她近来的生活,好像小时候她抱着我一样,心里充满了爱的温暖。
在家的时光总是很轻闲的,陪妈妈逛街出去玩,有了钱自然什么也不用担心,偶尔和战友们见面吃个饭,联络下感情,她们都挺羡慕我现在的生活。
到了12月24号,也就是所谓的平安夜,高中同学联系到我,说晚上一起同学聚会,我跟妈妈报备后便答应了,好多年没参加过同学聚会,真怀念那些少年时的朋友们。
傍晚五点钟左右,我稍稍打扮一下,虽然知道自己资质有多差,但至少让自己看起来别真的那么像滞销货,然后就穿鞋出门。到了约定地点,碰到不少旧友,大家对我都很热情,我们点过餐就围在一起叽里呱啦的聊天,每个人毕业后各奔前程的经历都丰富多彩,大概只有我最单调,枯燥的军事生活,虽然自从在赫卡那里工作之后所经历的比普通人都要刺激,可是那些东西又不能拿出来和别人炫耀,否则只会把人家吓跑。
难免的,同学之间也会谈到感情问题,不少人已经结婚生子,有些甚至还离过一次婚,听着他们斑斓的情感人生,我一句也插不进嘴,只能以微笑沉默应对。虽说对于爱情,我并不着急,也很反感被长辈催着恋爱,但在一群同龄人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
我们一群人吃到了晚上九点多才散场,大家互留联系方式,然后就各自结伴回家,我和几个朋友恰巧同路,便一起走,途中经过一段闹市区,寒冬夜晚的商业街本该也没什么人的,但今天是平安夜,所以到这个时间仍比较繁华,年轮人们都不愿睡觉,跑出来尽兴的玩,情侣们笑容甜蜜的在洋节日中幸福着。
我本无意逗留,只是路过时匆匆朝步行街小广场上瞄了一眼,闪亮的霓虹灯圣诞树旁孤零零坐着的一个人顿时让我停住脚步,那人长发随性的夹在脑后,稍显凌乱,双腿悠闲的晃着,在长椅上仰脸望星星,我定睛一瞧,这不是赫卡么?
[怎么了?] 朋友们回头问我。
[呃,你们先走吧,我有点事,等下再回家。] 我连忙挥手跟她们道别,然后向赫卡小跑过去,越来越近的时候,赫卡也发现了我的存在,我看到她眼神里先是微惊,尔后渐渐染上无奈的神色。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我停在她身边,见她确实按约定穿得较为严实,默默倍感欣慰。
赫卡歪着头,轻轻的说,[因为我失恋,被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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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倒立的圣经(二)
[......] 我一愣,只是惊诧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分手,对这结果倒却并不吃惊,那种似是而非的爱情,早晚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赫卡挤挤眉眼,故作可怜的看着我,[可乐,你就没有什么台词拿来安慰我么?]
其实我特别想说她是活该,不过没敢说出口,凑到她旁边坐下来,抿着唇想了想,[嗯~你伤心吗?]
赫卡思考状摸着下巴,[还好。]
[难过吗?]
[不。]
[觉得舍不得吗?]
[一般。]
[行,我看你自行疗伤效果不错,值得表扬。] 我勉励的拍拍她的肩膀,[再接再厉,继续加油!]
[......] 赫卡一副吞了苍蝇似的表情,疑惑的拧起眉,[你平时那么心疼我,怎么现在反倒气我。]
我白她一眼,[你要是真有用心喜欢人家,那我肯定好好安慰你,可看你平时那个样子,把她当成闲时消遣,换作是我,早就把你甩了。]
赫卡闻言没有反驳,浅浅的呵笑几声,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在我面前晃了晃,[抱歉,抽一根。] 说着,便叼根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随着浓烈的尼古丁味道传来,我下意识的低头,这才发现赫卡脚边已经零碎的散布了不少烟头,心里忽的有些难受,本以为赫卡对爱情玩世不恭,可看她如此抽烟的样子,似乎并是我想象中的那么漫不经心,若非心情真的很差,她不会轻易在我面前吸烟。
她抽了几口烟,浊气伴着寒意从她唇边流出,转头看看我,[快回家吧,这么晚,妈妈该担心了。]
烟雾弥漫,闪烁的霓虹树斑斓了她的神情,我隐约嗅到一种夹杂着哀伤的无奈,正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划破宁静,正巧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赫卡把烟叼到嘴里,顿时痞气十足,抖抖嘴角了然的说,[看吧,肯定是你妈妈,我都说她会担心了。]
我担忧的瞅瞅她,转身到一旁接了电话,妈妈催我早点回家,我稍稍犹豫,还是跟她说老板突然有事,今晚得回去工作。妈妈得知我现在正跟老板在一起,才放下心来,提醒我拖鞋忘记拿了,又嘱咐我几句便挂断电话。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刚刚坐到椅子上,就听到赫卡说,[就知道你不肯丢下我一个人,可乐最是温柔了。]
她欠扁的语气让我想一巴掌拍她的脑顶,明明很在乎被甩掉,干嘛不像普通女人一样掉两滴眼泪好好哭一场,偏偏要学男人借烟消愁,这是何苦呢,[你想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赫卡狠狠吸了两口烟,然后把还没抽多少的烟就撇到地上踩熄,站起身跺跺脚,[走吧,送你回家。]
[...不用。] 我轻轻叹气,也站了起来,[今晚住回事务所。]
夜风袭来,稍长的留海儿迷离了眼眸,未来得及拨开便有一只冰凉的手覆上来,指尖温柔浮掠,将那碍事的发丝一一挑开,藏青的幕色之中,赫卡微眯的瞳宛若有几分莫名醉意,眉梢眼角的韵味在五彩炫灯折射下倾泄着邪魅气息。我不由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咬紧唇边,好像被摄住般觉得自己在那目光里动弹不得。
蓦的,赫卡微微勾起嘴角,若有似无的闪过一瞬笑颜,刮刮我的脸颊道,[你可真是老实,之前逗你的,回家吧,我没事。]
她的声音好像打破了刚才的魔咒,我恍然回神,不禁攒眉,[我已经跟我妈说了不回去,除非你想送我回事务所。] 感觉她是在口是心非的逞强,大概对我还不够信任罢,所以不愿敞开心扉,但我已决定的事,也不会因为她的态度而改变。
赫卡抿抿唇,沉默半晌才淡淡的说,[那...一起走走吧...]
圣诞夜的街窗贴满红红绿绿的彩图,到处霓虹闪烁。圣诞一过便是元旦,再不久就是农历新年,所以节目的气氛越来越浓烈。赫卡双手缩在口袋里一个人在我前面半米左右走着,不时望望快接近打烊时间的店铺。
忽然,她停下脚步,驻足于一间精品店前看着橱窗发呆,我等了一阵见她还杵在那里,正想问她看中了什么,她便已迈开步子走进店里,我跟着走进去,听到她对店员说,[小姐,麻烦你,我想要那个杯子。]
赫卡如此不问价钱进门就买的顾客,店员自然喜欢,利索的拿出杯子给她包装好,我借机瞧了瞧,就是普通的瓷杯,外面绘着一幅山水画,青山绿水白云,看着很秀气,有种古典韵味。
付过款,赫卡提着袋子出门,仍是沉默不语的孑然在前,我跟在后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直行到商业街的尽头,她才蓦的转回身向我伸出手,[可乐,一起回家吧。]
轻柔的嗓音穿透幽暗黑暗,在我耳畔悠扬,回家...谁的家...还没想到答案,我便已不由自动的握住那只始终失温的手,掌心凉意让我更加用力的紧握,赫卡的情绪变化和表现我琢磨不透,可那种想要温暖她的心情一直很清晰。
以前总是我牵着她,现在换她牵着我走,感觉有些异样的愫情在心里滋长,我们坐的士回了事物所,原来赫卡所说的“家”真的是指这里。
一进门,她便把那袋子递给我,[merry christmas。]
这...是买给我的?我怔在原地,没敢去接。
赫卡把袋子塞到我手上,[愣着干嘛,别紧张,圣诞礼物而已,我还不至于因为被她甩就伤心到要随便找人寻求慰藉。]
[你...] 我胸腔某处微微泛起痛楚,[明明很难过,干嘛要这么逞强。]
赫卡用她特有的笑回应我,[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不小心想起些往事,跟美琴无关。]
似乎只要提到过往,赫卡身上总是散着无限的悲伤,在那些我未知的时光里,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语,赫卡仿佛能读懂我的担忧,把大门琐好,然后半搂半拉的把我推上了二楼,嘴里碎碎念道,[可乐可乐,操心的可乐,回房脱衣服冲凉睡觉,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很好,除非你真的想我把你抱到我的房间然后做些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事情,否则就不要再胡思乱想。]
我一直被她推到卧房门口,站在门边无奈的瞅她,她也略微无奈的看我,对视片刻,我才默默的转身回房关门,苏菲说过,赫卡的雷区便是不要追问她的过去,我不想让她讨厌我,所以我选择沉默,任她自行疗伤。
手心一直紧紧攥着此生第一次收到的圣诞礼物,如此突然和意外,心情却是无味杂陈。在店里还未及细细欣赏,坐到桌边打开袋子,再拆掉外面的包装,终于能近眼瞧瞧这个能让赫卡注视良久的杯子。
它质地很好,摸起来光滑细腻,杯子底色纯白,上面的山水画也很精致,山影翠青水色撩人,天空朵朵白云点缀,形状各异,看得出是个工艺上乘的物件。
我拿在手里把玩,越看越觉得漂亮和喜欢,渐渐竟淡忘了赫卡失恋难过的事,忍不住立刻到厨房把它洗干净,再烧水烫一烫,回房时特意看了看赫卡的房间,门缝里仍透着光线,不知是不是在冲凉。我回房后将杯子摆在桌子正中央,又爱不释手的拿起来看了好几遍才舍得去冲凉。
出来后看看钟,已经十二点多,刚刚心思一直在赫卡的礼物上,所以根本没留意到已经是这个时间,我居然还没有困意,实在是奇迹。
刚想躺到床上,忽然记起,我还欠了赫卡一句“圣诞快乐”....
坐在床边想了想,觉得现在特意跑过去跟她说好像是件非常傻的事情,可不说我又觉得心里总惦记着,犹豫几番,只好跑回桌边拿出我的小笔记本,在上面认认真真写上几个字。
“赫卡,圣诞快乐,谢谢你的礼物。”
这大概是我度过的,最开心的圣诞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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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倒立的圣经(三)
由于昨夜睡得太晚,第二天七点多才醒,这些日子我不在,厨房里也没什么存料,于是匆忙换衣服出去买菜,回来时已是八点十分。
一进门,破天荒的看到赫卡已经起床,她穿睡衣坐在一楼大厅沙发上,头发乱糟糟一团,眉眼间仍映着倦意。在她对面,坐着的是打扮干净整齐的美琴,虽不似上次见时那么妆容艳丽,可美人都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这一对刚刚分手的恋人形象反差实在明显,乍看之下,只觉得赫卡是个为情所伤的颓废可怜虫。
赫卡见我回来眼神里忽然有了几分精神,无辜的眨眨眼,[可乐,我饿。]
[我现在就上去给你做饭。] 我没有跟美琴打招呼,她也没有理会我。
她们大概是要为分手一事做最后的了断吧,我真的不喜欢美琴,但若分开会让赫卡难过,我仍是希望她们可以好好的在一起。
上楼的时候,我听到美琴说,[卡卡,她待你真好。]
我没有听到赫卡的回答,进了厨房,在炉台前专心的忙碌起来,不经意间瞥到旁边能映相的厨具里的自己,却被吓了一跳,我竟在不知不觉一直紧紧皱着眉头。
为什么....
我刚刚什么都没有想,心里只记着给赫卡做早餐而已,好像从昨天开始就觉得哪里怪怪的,我弯下腰把脸埋在池子里,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彻底的让自己清醒一点。
冬日的水寒骨的冰冷,我被灌个透心凉,再站起来好好拍拍自己的脸,总算觉得思绪运转正常一些,长长舒口气,继续给赫卡做早餐,也许美琴也会留在这里吃,我特意弄多了一些。
等我把东西都摆到餐桌上,再到往楼下看去,赫卡正起身送美琴出门,她脸上没有丝毫悲伤的情绪,也没有以往看到美琴时的笑容,就和对待任何人一样,面无表情的。
这说明她们已经彻底分了吧,所以赫卡才不需要再在美琴面前故作表情的费力讨她欢心。
美琴走后,赫卡回头望过来,见我正在二楼看她,便加快脚步小跑上来,还没站稳就问,[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她现在精神不错,方才的萎靡也许是因没睡醒罢,我点点头,[嗯,快去吃吧,我先去把你屋子收拾一下。]
赫卡知道我的脾气,活不干完是不愿意吃饭的,有时近乎执拗,所以她只能摇摇头,自己进了餐厅。
我到她房间把被子叠成四方豆腐块,简单的将表面能看到的垃圾收拾收拾,才几天而已,这房间又被她住得像某种动物的小窝。把所有垃圾一起拎出去扔到垃圾桶,再洗洗手,我才回到餐厅。
看样子赫卡应该是有意在等我,因为她吃得很慢,像刚刚才开始吃。
我坐下来后,她咂咂嘴道,[好几天没吃饱饭,我实在太怀念这味道了。]
[每次都像被人虐`待了一样,我做了很多,让你吃到撑。] 我笑了笑,然后低头吃饭,不时瞄她几眼,终是忍不住问,[对了,你和美琴...怎么会突然分手?] 昨晚就一直没机会问她们是为什么分手,八卦的好奇心猫爪般挠着我。
[就和你昨晚说的一样,她嫌我对她不用心。]
[可我临走之前你不还说你们已经约好一起出去约会吗?]
[嗯,就是那天,开房上床之后,她跟我提分手,觉得已经厌倦了这种若有似无的自由恋爱感觉,说遇到了一个真心爱她,愿意经常陪在她身边的人,这最后一次做`爱是想留个纪念。] 赫卡面不改色的说。
我听着都觉得脸红,这些人的思维实在诡异得让我无法理解,两人之间的亲密□若没有爱,倒底有什么意思?还留个纪念...真是....
[你们几天前就分手了?那怎么拖到现在感觉还是藕断丝连的?还那么伤情的感觉。] 昨晚赫卡坐在广场上的神情分明像是刚刚被甩。
赫卡好笑的看看我,[哪里有藕断丝连,只不过昨天她突然回来找我想复合,结果在上床之后跟我说她表哥离家出走,家里报警也找不到人,希望我能去帮忙,我问她是不是其实根本不想复合,只是单纯的想要我帮忙又怕我不同意才这么说的,她也承认了。我就告诉她不用这样,好歹之前有过一段情份,就算分手也没到变成仇人的地步。她今天这么早来,只是要跟我谈去她姑妈那边的事情,完全是生意而已。我都说了,昨天的事与她无关,你就别再操心了。]
我不禁汗颜,[你们....你们平时在一起就没别的事好做么?]
赫卡知道我在指什么,故作用心的思考了一下,欠扁的歪歪头,[难道还有什么更有趣的事么?]
[......] 我翻翻白眼懒得理她,转念想想,问道,[她姑妈住在哪里?市外还是市内?] 还有六天就是元旦,现在来案子,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家跟妈妈过节。
[在s市,你就别跟我去了,快到元旦,回家陪妈妈吧。] 赫卡仿佛总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s市离我们这里好远,这寒气逼人的萧冬我根本不放心赫卡一个人去,[美琴会陪你去吗?] 如果她去的话,我便有说服自己不去的理由,至少能够稍稍放心些。
[那么远,她自然不能去,又不是在放年假,每个人都有时间。]
[那我跟你去吧,错过元旦也没关系,毕竟是工作,我妈她不会怪我的。] 这就没有选择余地了,我必须要跟她去。
赫卡放下碗筷揉揉额角,轻叹口气,[你这固执的性格真是让我头疼,看来若真是错过元旦,我得登门向令堂大人谢罪了。]
[噗!] 我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好啊,有机会带你去见见我妈,她的厨艺对我而言可是一流的。]
[哇喔 ,那我还真是有了非去不可的理由。] 提到吃,赫卡总是很兴奋,要不是她总不好好照顾自己,当侦探作息又容易不规律,我想,以她这种吃法,现在肯定已经是个大胖妞。
吃过饭,赫卡去忙她自己的事情,我则把房子各处简单清理一下,这几天她堆积的衣服得洗,再擦擦浮尘。赫卡说今天傍晚就要出发,她让美琴去买好了机票,所以我没有太多时间细致打扫,一会不仅要整理行李,中午还得给赫卡做顿午饭。
等将所有事都做完,我已经湿汗淋漓,抱着赫卡送我的水杯到一楼去倒些凉水,坐在沙发上“咕咚咕咚”的喝下半杯,这才觉得浑身舒爽不少,看看时间,下午三点多,我不知赫卡准备几点出门。由于昨天睡得晚,再加上干了近一天的活,现在歇下来就觉得魂都要飘没了,眼皮困得直打架,最后实在撑不住,蜷在沙发角落里稍稍眯睡。
不知过了多久,赫卡从二楼下来把我推醒,[可乐,怎么睡在这儿,东西准备好了吗?该出门了。]
[嗯?现在就走吗?] 我迷迷糊糊的睁眼,瞟了一眼时钟,已经五点了,因为带着湿汗睡的,所以醒来时浑身都是冰凉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嗯,美琴马上就快到了,她送我们去机场,得提前到。] 赫卡打量着我,好像还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休息一阵,精神恢复不少,我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赶紧站起来,准备回楼上再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寻觅一圈,该带的东西都带齐了,拖着旅行箱还没走到楼下就听到门铃声响起。赫卡打开门,来人正是美琴。
[卡卡,可以了吗?] 美琴一向是无视我的,进门直接问赫卡。
赫卡应道,[好了,现在就走。]
我默默的把东西拿起来,默默的把事务所的电器电源什么都关掉,然后默默的随赫卡坐进车里,她坐在副驾驶,我一个人坐在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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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倒立的圣经(四)
一路上美琴都在跟赫卡聊天,尽说些她们之前在一起时的回忆,语气还很甜蜜的样子。不过赫卡似乎不怎么上心,话很少,多数只是平淡的随声附和而已,以我平日对赫卡观察的了解,这说明她对这话题不太感兴趣。
都已然分手,更何况是她主动提出的,也找到所谓的真爱之人,现在还提那些过往有什么意义呢,莫非是想看看赫卡是否还对她有留恋之意?我不太理解美琴的想法,即使知道赫卡也是个凉薄之人,可心理上还是始终偏袒着赫卡,所以也使我更加反感美琴,但我的情绪及态度在这小小的车内几乎相当于透明的空气。
去机场差不多用了五十分钟,我一下车就暗暗呼了口气,被人无视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微妙,谈不上郁闷,可若长此以往,我恐怕得先学会自我陶醉以消磨时间的技能。
我将行李从后备箱拖出,赫卡过来搭手帮忙,然后便进到机场大厅。
所有手续和行李托运都是赫卡和美琴办理的,我初次来这里,一切都很陌生,不知道坐飞机和坐火车的程序上有什么差别。后来赫卡给了我一张机票,带我去过安检,我看到排除的人一个一个都要穿过个类似门框的东西,检查貌似还蛮严格的,果然飞机就是与平民化的火车不同。
美琴在安检处跟赫卡道别,还黏腻的凑到耳边私语几句,我看着心里莫名几分火气,径自先通过安检,不耐烦的回头瞧去,发现赫卡也已经跟上来,美琴则只剩下背影。
[她平时待人也任性跋扈惯了,别一般见识。] 看来赫卡早就发觉这一路来我的不悦,刚刚走过来便开口安慰道。
我耸耸肩,忍不住撇嘴揶揄,[没事,反正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现在也不是我女朋友。] 赫卡竟蓦的伸手恶作剧般捏捏我的嘴角,微凉的触感瞬间让我一个激灵,随即觉得脸颊微微发热,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赫卡却宛若无事的抬头看了看机场的标示牌,[在那边,走吧。]
[......] 我暗自咽了咽口水,默默的跟着她,极力平息胸腔内某种莫名的情绪,若不快点镇定,等下恐怕又会被她戏弄。
来到指定的候机区,赫卡自然的坐到椅子上,我则好奇的跑到候机楼透明的大玻璃墙边张望,外面天色已黑,机场上却处处闪着灯光,硕大的飞机时不时的慢慢滑过,看着它们一点点加速,再渐渐脱离地面升上高空的感觉实在太奇妙了,让人想不禁感叹智慧的力量。
我在部队时就很想参加空军,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始终待在陆军编队里,现在想想真是遗憾,如果能有机会亲自驾驶一次飞机足够威风一辈子了。
看着看着都入了神,也不知时间流过,忽的肩膀一沉,一回头便看到赫卡精巧的脸庞,[可乐,该登机了,我们靠窗,等下到飞机上看更漂亮。]
耳畔广播在一遍遍嘈杂着,我仔细一听,确实是说的我们这一航班,于是赶紧跟赫卡一起到登机口办理登机。在进入机舱的那一刻,心跳骤然加快,想着等下就会在离地万米的高空之上遨行,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找到座位,赫卡让我坐在窗边,还细心的帮我系好安全带,然后好笑的瞅瞅我,[你可真像小孩子。]
[我怎么了?] 我不满的瞪她,我知道我现在好像农村人进城一样看什么都新鲜,但是第一次坐飞机难免会有些激动嘛,这是人之常情。
赫卡哼笑不语,我把头一扭,专注望着外面的风景,懒得理会她的嘲讽,等了一会儿,漂亮的空中小姐不断提醒我们要把安全带系上,座椅调直,窗户遮挡板打开,然后飞机很快便开始慢慢滑动,我的心随之颤抖,窗外景色慢慢转变,好期待腾空的那一刹那。
终于,感觉到机身轻轻的颠了一下,视线在不断上升,耳膜由内充胀,我暗自惊奇,并没有感觉飞机助冲速度很快,怎么就能飞了呢....
眼看着地面越来越远,我下意识攥紧拳头,胆怯之情逐渐冲破兴奋传输到脑海里,心如同这飞机一般漂浮在半空。
[要是掉下去,会粉身碎骨哟。] 赫卡有意压低声音,宛如恐怖片旁白的腔调蓦的在我耳边响起。
本就有些害怕,这一下,我被这恐怖的气氛吓得一抖,回头咬着唇瞪她,她“噗哧”一声把脸埋在双臂间暗笑,我又羞又恼,很想抬手往她后脑勺狠拍一巴掌,可是动了动手指,又没忍心下手。
赫卡终于笑够了,抬起一张扑克脸对着我,[哎哟,你真是...放心啦,如果真的出事,只要有机会,哪怕这机上只有一个人能存活,我也会让它属于你的。]
[....你...你才奇怪好不好,干嘛说这么吓人的事,我又没害怕,而且出事的话,要活也是和你一起活着。] 突然讲这种话,生死离别一样,搞得我心里发毛,愈发没底。
[噗!] 赫卡又是一阵疯笑,[可乐,逗你玩的,哪有那么倒霉,你不要总一脸那么认真又好欺负的表情,我会忍不住要欺负你的。]
[赫卡!!!] 我低声恼怒道,[你要不要这么无聊,耍我就这么有乐趣吗!]
也许是见我真的有些生气,赫卡这才敛了笑声,她表情本就没什么变化,所以一本正经的气势恢复得很快,故意稍稍整理了仪容,正襟坐直,一字一字的说,[我错了,向组织请求原谅。]
她无辜又假正经的语气让我一腔怒气都差点化为喷笑,只好努力憋住,咳了咳,说道,[不行,道歉没诚意,组织不原谅你。]
赫卡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从前面座椅靠背上抽出航空公司放在里面的免费杂志,从中间分开呈三角状戴到头上,[负荆请罪,组织不原谅也得原谅。]
[组织如果不原谅怎么办?] 赫卡孩子气起来特别的可爱,配上那种万年扑克脸,好违和。
[组织不原谅,等下我就不会吃飞机上的配餐,下飞机已经很晚,我今晚也没机会吃饭了。] 赫卡一副理所当然吃定我不敢拒绝的模样。
很不幸,这个理由确实让我只有妥协的份,我好气的扯掉她头顶的杂志,[不要闹啦,组织原谅你。等下会有配餐吗?]
[嗯,飞机上的饮品和食物是免费供给的,因为都包含在机票里了。] 她正说着,抬头已经能看到空姐在推车分发饮料。
听说是免费的,我不禁开始担心,在火车上的付费食物都难吃得要命,这飞机上的免费食物会不会更惨,我是无所谓,能填饱肚子就行,绝对不挑食,可是赫卡这挑剔特性的家伙就不一样了,等下真的耍起性子不吃,该怎么办才好。
饮料车推到我们旁边,我一瞧,提供的种类还挺多的,饮料、咖啡、茶样样俱全,赫卡自然是要她最常喝的咖啡,我迅速瞧了瞧,选择了热茶,比起碳酸饮料,我对自然饮品更感兴趣。
赫卡喝了几口便把杯子放到了前面座椅靠背上的收缩台,随后又抽出张报纸来看。我扭头又看看窗外,升入高空,外面漆黑一片,偶尔能看到星光与云雾,景色单调却也十分唯美。看得无聊了,便也随便拿本杂志来读,有些后悔没有带本①38看書网房里的图书我还有好多没有看完。
过了十几分钟吧,就又看到空姐推车过来,这次是派餐,我望眼欲穿的等着,不是等吃,是着急想知道饭菜怎么样,担心赫卡可能一口不碰。
终于到我们这边,空姐礼貌的问我们是要鸡肉饭还是牛肉饭,赫卡头都没抬,好像没听到一样,我只好伸出两根手指,[两盒鸡肉饭。]
接过她递来的饭,我硬塞到赫卡那边,[呐,你刚刚说的,组织原谅你,你就会吃配餐。]
赫卡无奈放下报纸,[我说的是,组织不原谅我我就不吃配餐,但没说组织原谅我我就一定会吃配餐,那不是充分且必要条件。]
[......] 我觉得自己肺要被气炸了,实在忍不住,好想揍她一顿,于是把杂志卷成一团,指着她的鼻子严肃的威胁道,[要么吃要么死!]
赫卡眼中泛起笑意,[我选择死。]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挥手就照她头顶拍了一下子,[吃死你!]
赫卡大概没料到我会真的动手,捂着头特别委屈的望着我,[可乐好凶。]
[吃不吃?] 我作势又要打,赫卡连忙说,[吃,刚刚逗你玩的,我马上吃。] 然后赶紧打开餐盒准备乖乖吃饭。
我瞬间发现...原来这家伙其实就是欠揍!!!
作者有话要说:扶额,鸭梨山大~~qaq~~炮灰姐走了,两只就开始慢慢发展感情,我对我的智商越来越捉鸡,tat~好捉鸡好捉鸡~~拖着肥胖的身子原地无助摇摆ing~~~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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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倒立的圣经(五)
总算是折腾到赫卡肯吃饭,我们之间才消停一点,其实我吃过之后发现飞机上的免费配餐要比火车上花钱买的食物强太多,至少能咽得下口,吃出些味道。
不过赫卡仍是吃得很少,饭菜吃几口,就拿起小面包来啃,貌似比起不合口味的中餐,面包之类的东西倒更能让她勉强接受。
她边吃边看我,发现我餐盒里的鸡肉都吃没了,便端起自己的餐盒递过来,[我没怎么碰过,不介意的话把肉夹过去吃吧。]
我当然知道她没怎么碰过,基本就相当于没吃,无奈的把里面的菜都拨到我的盒里,[要不晚上我给你找地方做饭吧。]
[不用了,你忙一天,都累得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还是早点休息吧,一顿饭而已。等下美琴姑妈会来接我们,晚上就睡在她们家。]
晚上要睡在美琴姑妈家里?我莫名觉得头皮发麻,大概对美琴没好感,所以提到她的亲戚,即使没见过面也一样有些排斥。
赫卡啃干净配餐盒里的小面包小蛋糕就算是吃完了,我则把米饭和两个人的菜全部解决掉,反正我不是那种特别介意自己身材的女孩子,自然不过分就好,妈妈说能吃是福,我也坚信如此。
吃过饭后不久,赫卡便看完了报纸,闲来无事,我们两个轻声聊天,我好奇的借机八卦她现在对美琴的感情,想知道她会不会因此有所悔改。
结果赫卡一脸若有所悟的神情,沉默片刻,认真的看着我,[这个故事告诉我,及时行乐,寻欢趁早,不然等到被甩,机会没了就吃亏了。]
[我呸,你这女流氓,脑子里全是下流想法,你...] 我看着她瞬间伪装出的单纯又无辜的眼神,别的话再也骂不出口。
赫卡眨眨眼睛,[我怎么了?嗯?]
我语塞,拿她的厚脸皮没有办法。
赫卡忽然用指尖戳了戳我的脸颊,好笑的说,[食色性也,人之常情,不过可乐你是个单纯的好姑娘,不能跟我学。]
[谁要向你学习。] 我白她一眼,这个自恋又自知的家伙,真让人又爱又恨。
[将来有谁娶了可乐,真是好福气呢。] 赫卡忽然语气温柔几分,喃喃的轻叹。
[不要总说这么奇怪的话,小心我误解你对我有企图。]
[呵。] 赫卡哧笑一声,[那你放心,你不是我的类型,我喜欢可乐的心思可是很纯净的。]
[好吧,我知道我很差。] 这副酸溜溜的语气有七分是在开玩笑,却也有三分是真心的难受,听到赫卡那么直白的说对我不会那种感觉,我只觉得心里一堵,我知道我是个没有姿色的女人,男人不喜欢我,女人也不会喜欢我,什么你是个好女孩之类的,不过都是一种安慰的借口而已。
赫卡用一种否定又深奥的眼神望着我,但却没有再就这一话题多说什么。
总得来说,我的第一次飞机之旅还是很愉快的,眼看着地面灯光越来越近,随飞机安稳落地,我一直暗暗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离开机舱的第一感觉就是还是双脚着地比较有安全感。
我们取了行李,刚来到接人的区域便看到个大大的牌子上写着“赫卡”二字,一位中年妇女举着它在人群中晃来晃去,因为上面写着的是自己认识的人的名字,所以看起来非常有喜感。赫卡原本还平淡的脸色顿时阴黑下来,我在旁暗暗闷笑,换来她眉梢微挑的一记眼刀,瞬时不敢再造次,我说过,赫卡生气时的感觉非常凌厉,让人退避三舍。
走出通道,赫卡无视显眼的接人牌直接甩身走人,我一看那妇女还在苦苦盼望,赶紧跑过去,[阿姨,您是美琴的姑妈吗?]
[是啊是啊,你就是赫卡?] 那妇女激动的看着我。
[不,我是她助理,我们已经到了,走吧。] 我顺手拿过那简陋的牌子,随便折一折,扔到了附近的垃圾筒里。
阿姨人很热情,感觉非常亲近,不似美琴那般骄纵无礼的惹人讨厌,第一印象不错,以致于我对于晚上住在她家里这件事没那么反感了。
我们走出机场,赫卡始终默不作声,大概还在为名字被丢人的写在上面傻乎乎的晃来晃去而别扭,阿姨跟她说话,都是我在旁边打圆场,赫卡就是一脸你欠我五百万的表情,保持得纹丝不动。
在机场前,我们坐上了候客的的士,阿姨说了地址,车子便发动起来,赫卡摇下车窗,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对着窗外抽。
[打火机不是扔掉了吗?] 我惊奇的看着她手里还攥着的打火机,上飞机前明明丢到了机场的回收盒里,因为飞机上不给带打火机。
赫卡朝外面吐完烟圈,转头说,[机场盒子里有一堆,在那边丢一个,到这边捡一下不就行了。]
[你还真是方便快捷,少抽点吧。] 我其实特别想让赫卡戒烟,这东西对身体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但也只能偶尔提提,毕竟是她的私人爱好,不像吃饭穿衣之类的,有理由强制管她。
[就一根。] 赫卡晃了晃夹在指间的烟,示意我这根抽完就不会再抽了。
阿姨坐在前排,回头说道,[哎哟,以前总听美琴提起过你,真是太感谢你这次特意跑过来帮忙了。] 她大概感觉得出赫卡待她的冷漠,但苦于不知道原因,只好不断搭话套近乎。
[嗯。] 赫卡淡淡的回应,仍是没有多余的言语。
我不忍心看那阿姨如此尴尬,只好主动去和她聊天,阿姨也顺着我的好意把话茬接了过去,赫卡一直在旁边吞云吐雾,不过烟味很少能飘到我这边,她都很小心的喷向窗外。
就维持着这样的气氛直到阿姨家楼下,她家在十楼,我们乘电梯上去。
一进房门,就能感觉到一股冷清意味,都说房子最易沾染人气是不假的,如若一个家里居住的人特别少,当真是冰冷冷的。
阿姨边给我们拿拖鞋边说,[我老公长年不在家,现在就我一个人住。]
看她两鬓斑白杂发,我心底升起一种怜悯哀意,宛如看到了自己妈妈一个人独守空房的落寞。
赫卡换好鞋子仍是冷着脸,淡漠的说,[我去你儿子房间看看,等下可能有事情问你。]
[好的,那间房就是他的。] 提到儿子的事,阿姨显得很积极,丝毫不介意之前赫卡待她的无礼。
我和赫卡来到阿姨指引的房间,里面摆设简单,一张床,一个落地①38看書网桌,一架小衣柜,再就是些平常琐碎的东西,毕竟是男孩子的屋子,稍微有点凌乱,椅子上堆了些没有洗的脏衣服,在我看来基本没什么特别的。赫卡慢慢的打量着,偶尔动手翻翻看看,阿姨双手攥在胸前,局促又紧张的瞅着我们。
静默良久,赫卡终于走出房间,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阿姨去厨房给我们倒水,我趁机扯扯赫卡的衣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喂,别对她这么刻薄啦,她又不是有心的要整你,去接人写名牌很正常啊。]
[当然不是你的名字被像个傻瓜一下写在纸上晃来晃去,我最烦这种蠢事情。] 赫卡微微皱眉,似乎仍有些斤斤计较的不悦。
[别这样嘛,她一个人,儿子又失踪,挺不容易的。] 我轻轻推了推赫卡,带着哀求的语气,原来赫卡还是个如此爱面子的人。
赫卡忽然转头与我面对面,我们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如此近的距离,在她墨色的深瞳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时好像魂魄被摄住般。
她倒是淡然自若,目光直直射入我的眼眸,宛如能够穿透进我的心底,须臾,才温柔的轻声道,[你可真是个心软的烂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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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倒立的圣经(六)
我仍呆呆的怔着,此时阿姨正端着水壶回来,不知是看到我们这暧昧的姿势难堪得轻咳,还是真的嗓子不舒服,反正她发出的声音让我立刻缩正身子,如同当兵时听到命令哨声时的反应,可随后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好丢人。
身边的赫卡却还是淡然自若的模样,悠闲的接过阿姨递过来的水杯,自然而然的送到我面前,我迅速捧住杯子,瞄了她一眼,还是那样的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不正常的事情。
看到她,我才后知后觉的想我倒底是在尴尬个什么,明明没事,只不过靠得较近而已,我却好像偷情被人发现一样,最近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
阿姨又端一杯水给赫卡,然后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局促的瞅着她。
赫卡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淡淡的说,[美琴说你儿子已经失踪一个星期,说说当时的情景吧。] 她语气终于不再那么生硬,也肯直视阿姨,是我刚才向她求情的缘故么,还是只是我的心理作用。
阿姨紧张的点点头,[嗯,其实那天并没什么特别的,他早上和往常一样出门,只是出门前特别跑到我面前叫了我一声“妈”,让我注意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我觉得他奇奇怪怪的,但是也没多想,结果从那之后他就再没回来过。]
[也没留下任何字条或线索?]
[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他失踪之后可曾收到过勒索电话?]
[都没有,我报过警,可是警察也毫无办法。] 阿姨眉头紧皱,双手不安的蜷握着。
赫卡想了想,说道,[那你先说说他性情大变的原因吧。]
阿姨一愣,张张嘴,好像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赫卡下巴微抬,[他房间书柜里摆着很多和朋友踢足球的照片,不同年龄的都有,但最近一张日期却是一年半以前,衣柜里球衣被压在柜底,瘪掉的足球被丢在角落里,书柜玻璃落尘严重,里面也一股霉气,说明主人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它,里面除了工具书之外,基本都是些武侠、惊悚或探险类小说杂志。而在他书桌边摆着的几本常看的书,却尽是些与救赎、宗教相关的①38看書网基本都被翻得比原本厚了许多,里面也很认真的做了笔记与注释。一个原本性情开朗好动的大男人突然开始变得痴迷感悟人生,寻求精神寄托,必然是遭了什么变故。]
[是是...] 阿姨这才明白赫卡在指什么,连忙肯定道,[我儿子之前在一间国营印刷厂工作,大约一年半前,厂子被私有化,便开始大规模裁员,他就在被裁员工之中,失业后也试着找过几份工,都不顺心,儿子以前是个小的管理干部,现在出来后总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他慢慢就灰了心,整个人开始颓废起来,不愿意再找工作,对什么都挺失望的。可能是一年前吧,他有一天被朋友叫出去,回来带了几本书,在那之后不久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不像之前那么沉闷颓废,但也和以前的他性格很不一样,以前他确实是个特别好动有活力的人,没事经常跟同事去附近踢足球,要不就爬山,挺爱出去玩的,现在他出去不是玩,而是去什么教会聆教,天天去,彻底不想找工作了,我劝过他,他反而要我入教,我不肯之后他就再没跟我提过教会的事,都很少和我讲话,我稍微管他一下就跟我发火,我也拿他没办法。]
[教会?什么教?]
[好像叫什么圣主教,我也怀疑是不是教会把他骗走的。]
我疑惑的想了想,印象中只听说过天主教,圣主教是什么东西?
[他走时带了什么?]对于宗教的事,赫卡没有过问太多。
[就是银行卡,反正他存款都拿走了,我翻过,连衣服都没带。警察说这算是离家出走,不像是失踪。]
[你既然怀疑教会,那有没有去教会找过他?]
[没有,我都不知道他的教会在哪里,整天神神秘秘的。]
[那他朋友你总认识几个吧?]
[认识倒是认识,可他都差不多一年不跟这些朋友来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最初找他出门,然后回来后他就变得不一样的那个朋友呢?]
[那个我不认识,好像是他同事来的,之前也不是很熟,没听他提过几回。]
[他有手机吗?]
[有,也带走了,现在打都是关机,始终没开过。]
[嗯。] 赫卡咬着食指沉思良久,然后轻舒口气,[这件事我会好好想想,请问家里有姜吗?]
[呃,有的。]
[麻烦您能不能简单熬些姜汤。]
[姜汤?] 阿姨又是一愣。
[我朋友今天有些着凉,麻烦了。] 赫卡的语气客气有礼,却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式意味。
[嗯,没事,我这就去弄。] 阿姨连忙起身去了厨房。
我无奈的看着赫卡,[谁着凉了?都这么晚,干嘛折腾阿姨,你要想喝,我给你弄就好。]
[你今天在楼下睡时,身子都是凉的,以防万一,还是喝些姜汤比较好,让她弄吧,你去把带来的行李放到房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赫卡漫不经心的关怀让我心里油然一阵温暖,不再打扰她想案子,乖乖把行李拖进阿姨儿子的房间,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总不能把自己东西都拿出来摆到别人家里吧,又不是住在宾馆里。
于是,我决定厨房去帮阿姨的忙,阿姨正在里面切姜丝,见我进来还让我快出去坐着就好,总觉得在她身上能看到我妈妈的影子,无论是斑白的发丝还是忙碌干活的动作,我对美琴那点反感在她身上被化为无形,即使是血缘亲戚,也有不同类型的人呢。
我洗洗手,挽起袖子,坚持在旁边给她打下手,大概是现在算比刚刚熟悉了些吧,之前她虽热情,聊得也都是些浅薄的客套话,而现在她开始主动与我聊起她的儿子,不是讲失踪的事,而是些碎琐的家常,许是寂寞得太久,很长时间没能有人陪她聊天了罢,那样的空虚才能让一个人对只是稍稍有些亲近和熟悉的人就能敞开心扉的聊家事。
言谈中我得知她老公其实很多年前就和别的女人跑了,她一个人养着儿子,儿子叫朱辉,今年有27岁了,还没结婚,以前是个不错的孝顺孩子,年轻时生活的轻轻松松,几乎没遇过什么坎坷,平时很爱玩,因为工作轻闲,所以经常和朋友们跑出去踢球,除了还没找到个心怡的姑娘成婚之外,阿姨再没想过还有什么要为他操心的了。可惜在经历失业的打击之后,朱辉就整个颓馁起来,完全不像是以前那个朝气的男孩。
这让我想起爸爸生前常教育我的话,他说人一定要尝试经历挫折和苦难,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成长,否则将永远如同纸作的娃娃,一旦遭受到重创,可能一生都一蹶不振。正是如此,他才愿意让我一个女孩子去当兵,他说女人也要坚强。
看着阿姨现在黯然悲伤的神情,我忽然特别的感谢我的爸爸,朱辉也许就是因为一直生活在安逸舒适的环境中,才会在突遭变故之后心理如此脆弱。
阿姨絮絮叨叨的说着,我认真的充当着一个聆听者,这是我唯一能为这位可怜的老人做的事情。
等我们弄好姜汤从厨房出来,赫卡正蹲在门口认真的研究着什么,阿姨想开口叫她,被我悄声制止。我猜她应该是在找线索,这种时候,赫卡最讨厌别人打扰。
我们坐到沙发上安静的喝姜汤,给赫卡也留了一碗,直到汤都凉了她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坐回我身边,揉揉额角,[你喝了吗?]
[早喝完了,你这碗都凉了,阿姨这有微波炉,给你热热吧。]
[免了,冷的就好。] 她不由分说的拿起碗,一口便狠狠灌了下去,好像生怕我会夺过碗去给她加热一样。
我无奈的皱皱眉,拿她这孩子气的任性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摇尾巴ing~~大家平安夜快乐哟,过个甜蜜的圣诞节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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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倒立的圣经(七)
晚上,赫卡说要一个人住在朱辉的房间,让我和阿姨一起住,因为只有两间房,所以我也只好答应,反正我不是那种会挑剔的人,睡觉而已,有个能容身的床板便可。
谁知让我出乎意料的是,阿姨打鼾打得太严重,简直犹如雷声般震天动地,最初刚睡着时没感觉,结果后来半夜我被她轰轰烈烈的鼾声直接从梦里叫醒,甚至觉得自己的枕头都被迫随着声波在颤晃,努力挣扎了不知多久,我还是没那个能力在这种环境下继续入睡,整个头都快炸开,只好悄悄抱着枕头和衣物下床,来到客厅的沙发,把枕头压在脑袋下,盖上白天穿的厚棉衣,准备在这儿睡过后半夜。
客厅自然是比不了房间里,盖着厚棉衣也觉得有股凉风透进来,可也没别的办法,幸好我体质好,睡前还喝了姜汤,应该没问题的。
倦意再次袭来,就在我睡得浑浑噩噩时,忽然又被外力弄醒,[可乐,怎么睡到这里了?]
赫卡极轻柔的声音打破黑暗的寂静,听到是她,我全身放松下来,实在不愿睁眼,边睡边不清不楚的嘟囔道,[没事儿,阿姨打鼾,我就睡这儿。]
[到我那边睡吧。]
[不用了,好麻烦。] 我还闭着眼,像梦游一样和她对话。
赫卡半晌没有动静,我以为她已经回房睡觉,可蓦的,棉衣竟被掀去,然后随即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打横的抱起,这一折腾让我顿时惊醒,[赫卡,你干什么?!] 我不敢大声叫喊,身子腾空,黑暗里又看不清周围,只能下意识的搂紧她的脖子。
[别乱动,你以为我力气是有多大!] 赫卡音色变得低沉,显然是在憋着力气。
[.......] 我知道我有多少斤,作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能有人有勇气敢对我来公主抱,于是不敢再乱来,乖乖的任她把我抱回房间。
赫卡体贴的把我轻轻放到床上,我耳畔感觉到了她微弱的叹息,[可乐,我真拿你没办法,半夜起床上厕所也能把你捡回来。]
[我也不想啊,所以才睡沙发。] 知道她不愿意与人同睡,我才没去打扰她。
[我认了,你跟我睡吧。] 赫卡把房门关上,贴着我的身体躺进被窝里,[也许...命中注定...]
我不知她是在调侃还是在干嘛,最后这意味不明的一句让我心里有些发慌,可赫卡并没有再说什么,我能感觉到她愈趋平稳的呼吸,好嘛,把我抱进房间,丢下一句“命中注定”的鬼话,人家就这么睡着了,我何必再自寻烦恼,咂咂嘴两眼一闭,没有如雷贯耳的鼾声,很快便失去意识。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自然醒,赫卡还在我身边睡得很香,我蹑手蹑脚的下床,穿好衣服离开房间,阿姨也还在睡。到厨房看一圈,菜是有,但没什么赫卡比较喜欢吃的,可我又没钥匙,不能出门,想了想,直能勉强用现有的食材先张罗早餐,等会阿姨起床,再麻烦她带我去买菜。
我早餐还没做完,阿姨便起了床,老人家的作息时间基本都蛮规律的,她见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觉得很惊讶,赶紧要过来帮忙,我只好笑着解释赫卡的怪脾气,阿姨尴尬的呵了几声,好像想说话又有所犹豫。
我不解的看她,[阿姨,想说什么就说啊,没关系的。]
阿姨捋捋鬓角的发丝,咳了咳,[那个,我知道她和我们家美琴的事,你们是不是也...呃,我早上起来时看到你的枕头什么都不在了,我是说...]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摇头道,[不是不是,你想太多,我昨晚...] 这下好尴尬,我又不能说是因为她打鼾太震撼才让我搬出去的,可是不解释,这误会可就大了,[我...]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 阿姨看起来比我还窘迫,[我知道美琴已经跟她分开了,听说现在找了个男孩子,我们家自然是高兴的,我就是随口问问,当我没说,我没说。]
[......] 我忽然有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张张嘴,最后还是决定选择沉默,越解释好像越像掩饰。不过被人误解与一个女人有染,我竟一点不觉得气愤,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厨房里气氛始终怪怪的,阿姨开始找别的话题聊,我也顺意接话,我们就这样默契的跳过了这一敏感话题。
将早餐做好,我回房把赫卡叫醒,她睡眼惺忪的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跑去洗脸刷牙,然后就邋遢的坐到餐桌边准备开吃,我实在看不下去她那副疯婆子般的形象,只好拿梳子出来,让她边吃我边梳。
这一下,阿姨看我们的眼神更加奇怪了,赫卡从来不会在意这些,而我...反正已经被误会,又没办法解释清楚,那就索性死猪不怕死水烫吧....所谓清者自清。
赫卡偶尔还哼哼唧唧的嫌我把她弄疼了,这家伙和我变熟之后,开始吃透我的个性,越来越敢挑剔。
我无视她厚脸皮的抗`议,仔细的把她的鸡窝头理顺,拿橡皮圈扎成马尾,赫卡有微微的天然卷,头发看起来又多又厚,光泽漂亮。
给她弄好头发我才坐下来吃东西,已经有些微凉,我以最快迅速在它彻底变凉前解决掉,吃过饭,赫卡便要我穿上外衣出门,她告诉阿姨现在就要开始调查,其它事不要多过问,只要等结果就好。
出门后,赫卡轻车熟路的带我走着,竟然还知道在哪里可以坐公交车!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你以前来过这里?]
赫卡眼神泛起些淡淡的自嘲苦意,[年少时因为某些原因,许多你想到的想不到的地方我都去过。]
[你... ] 我差点忍不住开口探问她过去的私隐,话在舌尖又被强咽下去。
[什么?] 赫卡直直看着我。
我摇摇头,[没什么。]
她蓦的轻笑出声,[可乐,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是不是苏菲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我耸耸肩,[她只是告诉我不要打听你的过去,这是你的雷区,会让你真的生气。]
赫卡抬手揉揉我的头顶,[每个人都有些不开心的事,我虽然忘不掉,可是也不愿意向人提起,谢谢你,一直这么尊重我。]
在她的掌心里微微低头,每次她做这样类似的动作,我都会有种自己很矮小的感觉,明明我一米七的高度,竟然还要被人摸着头顶像小孩子一样对待,真是稀罕的待遇。再想起昨晚那个平生第一次的公主抱,不禁仍有些羞赧。
这时,公交车由远驶近,赫卡的手自然下滑到我的背后,轻轻拍拍,[车来了,走吧。]
我随她上了一辆825公交车,车内人不是很多,我们在后排两个位置坐下,[这是去干嘛?] 我刚入座就好奇的问她。
[到了你就知道,车上不好说。]
[哦。] 我知趣的没再问下去,转头看向窗外,这是第二次随赫卡一起到陌生城市查案,虽然能有机会看看别处风景是难得的好事,不过看多了会发现,到处是相似的高楼,相似的街道,相似的步履匆匆的行人,开始觉得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人活在哪里都没什么区别似的。
每每到站,车内广播都播报着陌生的站点,我没有刻意的去记是第几个,大概过了几十分钟吧,赫卡起身推推我,[要下车了。]
我立刻站起来随她走到车后门,等车子停稳,便一起下了车。
之后她又带我七拐八拐的走进一间小巷,巷子里都是陈旧的矮房,住着大约□户人家,她走到最尽头的一家,黑色铁门锈迹斑斑。
赫卡用力的敲门,不久,里面传来声响,一个男人嘶哑的声音问道,[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qaq,小声说,最近在疯补圣经,可是严重觉得智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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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倒立的圣经(八)
[黑瘸子,昨天不是跟你打过电话了吗?] 赫卡冷冷回应道。
[哦哦哦,原来是赫大小姐。] 随着那变得谄媚的音调,铁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一个独眼的男人探出头来,看了看我们,接着才彻底打开门,[快进来快进来,赫小姐,真是好久不见。]
我走进去后发现,这男人双腿明明都是康健的,只有一个眼睛不好使,应该叫瞎子才对吧,怎么会叫瘸子呢?实在奇怪。
赫卡貌似与他熟识,直接不客气的往屋里走,那男人跟在后面很是恭敬,我们进了屋,赫卡大爷似的的在椅子一坐,[昨天让你弄的东西好了吗?]
[当然好了,你交待的事情,我连夜就给搞出来了,只差最后的照片。]
赫卡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我说,[可乐,你先跟他去拍照。]
[拍什么照?] 我仍一头雾水。
[身份证照,具体用途待会跟你解释。] 赫卡挥挥手,示意我快点去。
那个不是瘸子却被称作瘸子的男人指引我到里面的房间,他说里面有伙计会告诉我要做什么,然后朝里面大声张罗了一句。
我只好依言走进去,进去才发现,别看这房子破,可面积却很大,里面有不少间小房,有个年轻男孩似乎是听到刚才的叫声特意跑出来迎我,他点头弯腰的叫我一声“老板,里面请”,看他模样也才十七`八岁,身上竟是一股浑然已成的江湖油滑劲儿。
我随他来到一间房,里面摆好照相的设备,他客气的拿过一件黑色外套让我换好,然后不用他再一一要求,我便端正的坐到中间的椅子上,把头发刘海儿拨到一边,照身份证照片的要求我是知道的,既然是赫卡让我做的事,我就听话去做就是了。
他很快帮我拍好照片,我换回衣服走到外堂,赫卡正跟黑瘸子在说什么,见我出来便马上起身,[该我了。]
她也进去拍了照片,黑瘸子请赫卡在外堂稍稍喝茶休息,说是很快就好,接着便钻回里面去。
我赶紧借机凑到赫卡身边,[这是干什么?]
赫卡低头理了理衣服,[做□。]
[啊?] 我诧异道。
[别急,一会儿有大把时间给你解释。] 赫卡悠闲的吊着我的胃口,瞧她那副逗小姑娘的模样,真想上去咬她一口。
我们等了一会儿,赫卡突然起身朝里面走去,很快便又走出来,[可乐,我们先出去转转,这边还要再等等。]
[嗯。]
赫卡带我步行了十几分钟,来到一家书店,她让我自己去随便看看,我扫一圈儿,不知道要看什么,忽然发现就在我身边摆放着的安徒生童话,猛的想起曾经与赫卡那次有关“白雪皇后”的谈话,于是伸手把它从书架上抽出来,顺着目录翻到白雪皇后那个故事,倚在架子旁默默看了起来。
以前读的时候还小,也没这么认真,故事只记得个大概,现在重新温习,倒真的别有一番感受。
故事篇幅有些漫长,我看得很仔细,等到看完时才发现赫卡已经站在我身边,我不知道她在那里待了多久。
[看完了?感想如何?] 赫卡嘴角有微乎极微的上扬,似笑非笑。
我合上①38看書网架,想了想,[呃,我还是觉得结局不错,虽然雪后很美,也不算恶毒,但是人类依然是向往温暖的动物,不是么?]
赫卡轻轻眨眼,[也许吧,看来你没有什么新收获。]
[当然不是。] 我打断她自信满满的定论,[事实上重新阅读让我体会到了很多之前忽略的细节,以前我只记得小女孩不畏艰险去找男孩,然后用眼泪融化魔镜碎片。现在让我更加感动的是那些途中帮助她的好心人,特别是那个强盗女孩,很吸引人,她们一起玩一起睡,那一句“就算我生了你的气,他们也不能杀你,因为我会亲自动手”实在太酷了,我好喜欢她。]
[喔~~~] 赫卡故作腔调的长长感叹了一声,然后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才戏谑的说,[可乐,我真是今天才发现,你这么有变弯的潜质,是我传染的么。]
我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好笑的用指尖狠狠戳了戳她肩膀,[你能不能正经点,我只是觉得那样的女生很帅气。]
赫卡用她特有的笑回应我,然后转身离开了书店,我跟出去,发现她手上多了一本地图册,于是问道,[你刚刚去书店就是要买这个?]
[嗯,反正无事,就顺便买一个,也许用得到。]
她递过来展示给我看,里面有全国地图,也有s市的地图,区域地图都标得很细致。
我们慢慢的闲逛回去,黑瘸子把做好的两张□拿给赫卡,我一看,上面除了性别,基本全是假信息,我的年龄是26岁,住址什么全是胡扯,赫卡的年龄变成28岁,我们的姓氏统一变为“杨”,她叫杨珊珊,我叫杨丝丝...这是要做姐妹么...
赫卡看完满意的点点头,掏出三百块钱给黑瘸子,对方高兴的接下,带着略微过分的谄媚恭敬的把我们送出小巷。
赫卡把身份证给我,边走边给我讲,[我们这次得弄假身份,把上面的信息都记下来,还要记住,你是我表妹,我是广告公司的文员,你是外贸公司的前台,我们家乡在k市,只有两姐妹在这里相依相靠,其它的背景到时随机应变,你要留心我说过的话,别出差错。]
[嗯。] 事情好像瞬间变得严肃,我点点头,[可是倒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没弄明白。]
[圣主教,我之前有听说过,在全国许多地方都有教众,教义没有任何问题,不涉及政治,目前并没有列入邪教范围,表面上是个东西结合的本土宗教,但是我听到非官方的消息,那个教私底下有些问题,朱辉的失踪我担心与宗教有关,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混入他们内部,也就是入教,我们现在这个身份肯定是不行的,必然要用假身份。]
[哦,可是我们要怎么找到圣主教?] 昨天阿姨并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即使赫卡知道圣主教有嫌疑,可找不到位置也没办法。
[我看过朱辉摆在门边的几双鞋,都是没有洗刷过的脏鞋子,款式不旧,看上面的污迹,应该是平时换穿的,鞋子无论底面还是表面都磨损严重,上面有不少划痕,说明他每天要经过的地方是条非常难走的路,不仅坎坷不平,且很可能长有荆棘之类的作物,否则不会连鞋面也被割毁,后来我又回到他房间琢磨他的生活轨迹和习惯,翻堆在那里的脏衣服时发现,衣服上有股明显的焚香味道,每件都有。衣袖之处沾着些许香灰状的粉末,其中一个大衣袖口还有被烫出个小洞的烧焦痕迹,这告诉我他每天长待的地方也许是个寺庙,因为据我所知,圣主教内没有焚香的习惯。]
原来才一个晚上,赫卡已经了解这么多信息,我感叹之余又觉得这些并不足以让我们找到圣主教集会之地,[可是那样的地方会是哪里?你已经知道了吗?]
[不算确定,要跑几处。路途那么难行,绝不是在市内,最可能是郊区。刚才那黑瘸子是s市里的小混混,专干些偷鸡摸狗的非法勾当,和道上一些四处流窜的底层小弟还有那些无所事事到处走的闲人都有往来,小道消息很灵通,我向他打听圣主教的事,他有听说过,具体位置也不清楚,但是根据我给出的那两个要素,他帮我筛选出了几个可能地点。]
赫卡总是能想到办法,有她在身边,仿佛什么问题也难不倒,我放心的说,[有了方向就好,对了,你叫他瘸子,可是我看他双腿健康,只有一只眼睛是瞎的呀?]
[他啊,年轻时因为得罪人被打骨折一条腿,天天缠绷带石膏,拄着拐杖,所以大家都叫他瘸子,结果后来很走运,腿好了,没留下什么后遗,不过已经叫习惯,所以就延续下来。那只眼睛是因为他贪钱,暗中倒卖消息给警察,被人搞瞎的。]
[......] 这种黑帮片里的情节从赫卡嘴里说出来,让我不得不相信它是真实存在于我们现在的这个社会里的,脊背一阵发凉,但还不忘调侃赫卡,[他对你特别恭敬,没想到你不仅在警察面前威风,在混混面前也这么有地位。]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白两道通吃么,赫卡的能耐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赫卡哧笑一声,[他那种人,见谁都要巴结谄媚,靠的就是这股贱劲儿才能生存下去,谁也得罪不起。]
我瘪瘪嘴,[虽然我不喜欢这种做坏事的人,不过,谁都不容易呢,如此卑微只是为了生活。]
赫卡拍拍我的后腰,轻轻的说,[人,想活得有尊严只有两条路,要么走正道,站得正行得直,遵守社会游戏的规则,同时依赖于规则的保护,也就是那些像你这样的社会中间人;要想走邪道就得杀出一条血路,边缘人的世界里,你做了老大才有人把你当人看,如果窝窝囊囊,又没能力,那只能像狗一样,看别人的脸色活着。弱肉强食,自然界的生存法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人类耍再多花样也只是game player,从来不是game maker。]
[......] 我看着她淡漠的眼神,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赫卡的话总是带着一股看透人世的残忍,其实这道理每个人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我们夸大自己的能量以为可以成为世界主宰,还妄想征服自然,可明明没有一个人能逃得掉生老病死和自然法则的玩弄。
......
赫卡带我再一次乘上公交车,她拿着地图用随身携带的笔在上面圈画着,我无所事事,又不想再继续思考刚才那个沉重的话题,只好呆呆的瞅着赫卡。
她的侧脸很美,百看不厌,甚至可以当作是打发时间的好消遣,边看会边感叹造物主的技艺精湛,又很自卑的觉得同是女人怎么自己会差这么多,绝对属于瑕疵品一类的。
过了很久,赫卡终于微微无奈的抬起脸,[可乐,虽然你的目光一向温柔,可是总被人这么盯着看,就算我脸皮再厚也会觉得别扭。]
[我...] 我一窘,立刻别开眼神,着急想解释,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赫卡伸手捏了捏我的耳垂,语气轻柔,[别总是露出一副这么好欺负的表情,就不怕勾起我的坏心么。]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理我,我又不能打扰你,没事做才会瞎看,不要说这么奇怪的话啦,你对我能有什么坏心。] 我最怕赫卡这种意味不清的话语,近来听到,心里肯定会慌慌的。
赫卡叹口气,[你不怕...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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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倒立的圣经(九)
[你怕什么?] 我问。
[怕我忍耐力不够好,最后一点良心也被可耻的掩盖掉。] 她自嘲的挑挑眉,[算了,是我不好,别说这些,待会儿如果找到教会位置,你演技可别生硬,少说话,紧紧跟着我。]
[嗯。] 我点点头,还是不懂赫卡之前说的话的意思,不过关于案件的事,我还是可以尽力做到最好的,上次demon的案件里早就试过为办案而作戏了,凡事看着赫卡眼力行事便可。
到达目的站后,我们一起下车,赫卡说这里离要去的郊区还很远,她叫了辆三轮车,我们坐着这摇摇晃晃的小车潇洒的继续前进。
在一座郊村边司机停了下来,他指着不远处的枯山,回头对赫卡说,[喏,就是那座山,顶上有小破庙。]
赫卡下车便直接朝那山走去,我刚想付费给车主,就听到她说,[可乐,等下给钱,我先去看看,如果不是,我们再坐这辆车回去。]
[哦。] 我不好意思的冲车主笑笑,[师傅,麻烦你稍微等下,要是我们还得回去,会再付一次车费。]
车主是个很朴实的人,只是说不要等太久就行。
过了一会儿,赫卡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回来,[回去吧,不是这里。]
车子调转个弯就朝来时路返回,我问道,[这么快就知道不是?]
[土质不对,去下个地方。] 赫卡看着外面被雪映得异常清澈的天空,简单的说。
我们回到市区又辗转找寻了两三个地方,赫卡终于找到了与朱辉鞋上土壤吻合的郊山,于是便开始沿着小路上向攀爬,山路就如同她之前所预测的一般难行,没有阶梯,只有许多枯灰色的荆棘条,被霜寒一冻,硬如木头,不断割划着我俩的裤角和鞋面,如若天天走这种路,确实是非常的磨鞋子。
我脚下一滑,差点摔个跟头,幸亏赫卡及时拉住我,她干脆直接攥住我的手,领着我走。我暗暗无奈,怎么一到赫卡面前,就感觉自己这么弱呢,我在男人面前也不曾有这种挫败感觉。
不过手牵手也好,可以用我的体温温暖她一向冰冷的手。赫卡一直低着头走,不怎么说话,我抬头向上眺望,这座山并不算太高,脚程快的话,大约走两个多小时或者将近三小时就能到顶。
赫卡基本不抬头,只看着地面就知道要往哪里走,大概是能瞧出哪条路是经常被人踩踏过的吧,待在她身边久了,虽然学不会那些玄乎的技能,但至少越来越了解她行事的习惯和方法。
我们两人个子都比较高,体能又很好,等快到山顶时我看了下时间,居然才刚刚用了两个小时。山顶和山下的荒白景色截然不同,开始有大的横石堆起的阶梯,路要好走许多,顶上平台那座朴古的寺院已经清晰可见。
赫卡并不着急过去,而是稍稍驻足,神色淡然的观望一阵,随后松开我的手,双掌合十,对着不远处的寺院深深一拜,我瞧见她这诡异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等她起身,又拉住我,轻轻的说,[走吧。]
我们这才正式的迈进这座山顶孤立的寺院里,寺院大门敞开,一进门面对的就是一个大香炉,上面还燃着三根粗香,院里感觉很萧条,好像香火并不是很旺盛,最前面的寺庙内有个和尚坐在一张小桌前,桌上摆着签筒和纸笔。
赫卡走过去,对着那个和尚行了个礼,柔声说道,[大师,我想上香。]
[稍等。]那和尚赶紧起身,到佛像后拿来两扎大小不同的香,[小的十五一份,大的二十一份,请问选哪种?]
[要大的。] 赫卡拿过较大的那一扎香,抽出三根,其余的递给我,她走到佛像前的燃烧着的烛火里将香点燃,然后回来跪到蒲团上,双手指尖捏着那三根香,缓缓的嗑了三个头,看似认真而虔诚。
磕完头,她把香小心的插`进案台的香炉里,又回来跪到蒲团上,双眼紧闭掌心合十,默拜良久,深深再行三礼,待她再次起身时,我惊诧的发现,赫卡脸颊竟泛着明显的泪光,随她起身后,泪意越来越明显,还带着些微的抽泣声。
一阵错愕后,我才瞬间反应过来,赫卡这是在演戏!原来计划已经开始,我吓得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暗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之前赫卡跟我说过的事情,然后跑到她身边关心的扶着她,[姐,干嘛又哭了?]
赫卡抽抽鼻子,悲伤的摇摇头,哀婉伤心的感觉演得逼真入目,她慢慢走到和尚的算命的小桌前坐下,[师傅,帮我算一卦吧。]
这时,从寺庙后面走出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中年人,没有穿僧服,他们站到和尚身后,也没说明来意,就是在旁边围观。
那和尚乐得有生意来,连忙问道,[想算什么?]
[姻缘。] 赫卡难过的摸摸眼泪,[我想知道我和我男朋友还有没有机会复合。]
于是和尚让赫卡摇签筒,结果摇出来个下下签,赫卡看到脸色都变了,和尚询问了些关于他们之间的事还属相和生辰,便开始解卦,说他们八字不合之类的,此签意味必然会劳燕分飞...
赫卡编的故事无非就是那些情感杂志上俗得不能再俗的爱情片,看着那和尚滔滔不绝的指点着赫卡的未来,我顿时觉得果然“科学”才是真理。
[大师,我一直吃斋求佛,这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了,如果你不能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赫卡边哭边说。
和尚遗憾的摇摇头,[此卦无解。]
我心中暗讽,自然是无解,赫卡的故事正常人一听都知道这两人是不会再在一起的,那男的明显就是不喜欢她,该做的该挽回的招数全部用过,根本没给和尚留任何余地。
赫卡越听越控制不住情绪,叫了句,[我才不信,都是骗人的,原来你们也是骗人的!] 然后起身就跑了出去,我喊道,[姐!] 赫卡没理我,我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给自己加戏,对那和尚叹气,边掏香火和卦钱边说,[哎,我姐求遍了好多寺庙,就为那男人,要是她以后因为这个不信佛,真不知道还能信什么教。] 说完,把钱给了和尚,也追着赫卡跑了出去。
赫卡跑到寺院大门边,蹲在墙角哭,我在旁悄声安慰,心里还在忐忑的想我刚刚给自己加戏时有没有说错话。
不一会儿,之前那陌生的一对男女从里面走出来,到我们旁边搭讪,女的先开口,[小姑娘,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干嘛为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赫卡抹抹眼泪,抽泣着说,[我就喜欢他,以前刚在一起时算卦,都说我们能结婚,现在却说八字不合,都是骗子!我再也不信了!]
女的“啧啧”几声,[哎,你们呀就是年轻,那抽签算卦的东西能信吗?都是假的,真正的信仰可不是这种东西,只有找对信仰才能遇到人生的真爱,明白人生的真谛。]
我瞅瞅她,不解的问,[难道佛教不是一个好的信仰吗?我们之前都信佛,那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信仰?]
[真正的信仰不是迷信和算命,是能让你明白活下去的意义,还有许多世间的道理。佛教确实也能讲述这些道理,但他们的佛并不是世间真神,只有真正的神明才有机会得到永生。]
女人说得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她还知道不能迷信,我无言的看看赫卡,赫卡委屈的喘泣着,沉默一会儿,才可怜兮兮的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只想和我男朋友在一起。]
我看她的模样真想崩溃,奥斯卡影后奖怎么能不颁给她,太不公平了!!!
女人善意的笑了笑,[没关系,我们是圣主教的教徒,今天在这里有布教集会,你们可以进来听听,也许对于你现在的痛苦有所帮助。]
赫卡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圣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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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倒立的圣经(十)
[嗯,来,跟我们进来,听听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女人就热情的伸手拉我们。
我和赫卡被她又拉回寺院内,男人走在我们后面,她直接绕过正对大门的那间佛堂,从右侧小路来到后院,我这才发觉这寺院其实蛮大的,有很多间小佛堂和香房,女人带我们进到最里面的一间佛堂,里面正聚集着好多人,男男女女,看起来貌似都在二十五岁至六十岁之间,他们都坐在蒲团上听前面一个男人在讲授些什么,应该就是刚才女人所说的布教。
女人找来两个破旧的蒲团让我们坐到最后面,不一会又拿来两本小册子,示意要我们一边听讲一边看看它。
我先仔细打量了一下前面正在讲话的男子,三十来岁的样子,皮肤略粗糙,身材偏瘦,所以看着很高,大概有一米七八左右,肩膀前躬,一直驼着背,若是挺直的话,也许会更高。
然后再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册子,里面讲的尽是些与人生有关的宗教哲理,粗略看来觉得挺不错,并不像是宣传迷信的邪教。
赫卡也认真的听着看着,相当入神,后来还找把我们领进来那个女人借了只笔,在小册上做笔记。其实我知道她随身口袋里有带笔,所以也让我明白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一切还没结束。
我也暗暗督促自己赶紧进入状态,静下心来,彻底真实的融入到扮演的角色里,赫卡说过,想骗别人首先要骗到自己。
当我排除杂念,真的以杨丝丝的角度再一次用心的去听去看时,我发觉这真的是个很有魔力的东西,那男人的声音真诚而有感染力,册子上写的话,读一遍只觉得空泛,默读再三,方能体会到其中真意,都是教人如何行义行善的道理。
就权当作是一次良益的学习吧,我渐渐越来越认真,仿佛得到一次心灵的洗礼。圣主教,信耶和华神,也就是上帝,虽然对宗教的了解比较少,但以一个普通人的眼光来看,除了他宣扬的信圣主教可得永生之外,我觉得其它的都是不错的。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布教才暂停休息,教众纷纷散开,把我们带到这里的女人走到前面和那个一直讲授的男人旁边耳语几句,男人即刻看向我们两个,随后便来到赫卡身边,赫卡也抬头看他,神情中仍带着难过和委屈。
男人坐到我们对面的蒲团上,眼睛看着赫卡开口道,[看你一脸迷茫和悲伤,沉陷世俗罪恶中难以清醒。]
女人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圣主教的掌事大人。]
赫卡低头向掌事行礼,抽抽鼻子,[掌事大人,我现在觉得很痛苦,我的男朋友要离开我,可是我根本放不下他,我该怎么办?]
掌事将掌心厚厚的方形书本轻轻抵在左侧胸口,嗓音温柔的说,[世事皆有神的旨意,切勿执妄,如果觉得痛苦,就向神倾吐,乞求神的庇护,神将赐予你安宁。]
我这才借机看清他手中书本的封面,暗红色两个大字――圣经,背景全黑,封面上还有一个倒立的瓷缸,缸口探出七八条吐着信子的花蛇,看着让人压抑。
[可到哪里才能找到神呢,我信佛,常听庙里的师傅说要向佛祖诵经叩拜,要心中有佛祖,但到今天,我真的对这些东西很失望,如此虔心,我最爱的东西依然要离开。] 赫卡垂下眼,悄然叹息,言语中透着淡淡的绝望。
掌事微微摇头,[所有宗教的神明皆是虚化,唯有我圣主教的神明是真实存在的,我教教主乃耶和华神在人世间的化`身,引导那些信仰神的,尊敬神的子民洗去种种原罪与本罪,重新迈入永生的伊甸园。]
[教主?我能见见吗?] 赫卡水汪汪的睁着眼,半信半疑的咬咬嘴唇,样子特别无辜。
掌事笑了笑,[教主乃是真神化身,自然不可能让人人得见,只有被选中的最虔诚的教徒才能到他身边。]
[哦。] 赫卡低落的应了一声,再没多问什么。
掌事见状也沉默一阵,然后反倒问起了我们的情况,[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呀?]
赫卡咽了咽口水,慢慢的说,[她是我表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除了她,我谁也没法依靠了。]
说着,她还看了看我,我赶紧配合的搂住她,安慰似的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姐,别难过,咱们不要那个男人,还能找到更好的。]
后来,掌事还询问了些我们的姓名、工作及相关信息,都是赫卡在答,我默默在旁用心记着。当兵多年,被军营生活拘束得看起来就很寡言木讷,再加上长相也偏敦实,所以我的少言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闲谈过后,掌事又开始下一轮的讲经,我留心了下周围,大概手里拿着的都是和我们类似的小册子,也有的拿着书,但好像都没有和那掌事一样的。
经过这半天的聆听,我对圣主教的教义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它主张“人生而有罪”,若想永生,必一生赎罪,历尽清苦不断受难,才能洗刷掉罪恶,入得永生之国。
而且圣主教认为真正的入教徒,应该无私欲私求,将一生所有都奉献给本教,以教为家,不能另有私心。
赫卡一直像旁边那些信众一样认真专注,待离开这小寺庙前,她已经在册子上做了满满的笔记,掌事看过后似乎对赫卡很中意,说赫卡与圣主有缘,也许将来能有幸见到圣主,邀我们明天再来,赫卡为难的犹豫道,[明天我们都要上班,不知道能不能来。]
[没关系,如果想来,随时欢迎,慢慢你就会明白圣主教的意义。]
[我不知道能不能冒昧的问下,为什么圣主教的布教会在这寺庙里举行?难道没有专门的教堂吗?]
[圣主教只收有缘人,从来不设立专门的教堂,这寺庙是租借的教场,我们在全国都是如此。]
赫卡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嗯,我明白了,那谢谢您,如果我还是想不开的话,就回来找您。]
[我主仁善,定会为你指明方向。] 掌事又将圣经抵在心口,这好像代表着某种意义。
我们下山时已至今晚,天色微黑,随着许多教众一起走,大家仿佛都很习惯,没有人着急,也不觉得害怕。他们彼此之间都很熟悉,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有几个人知道我和赫卡是新来的,凑上来和我们聊天,尽是说些圣主教的好话,有些还玄得厉害,比如圣主教的教主真实年龄已有几百岁之类的。
我虽觉得它教义里有许多道理是值得人深思和学习的,但这些永生神明什么的,却是一点不信,我是无神论者,从小便觉得所谓宗教,基本都是些生活悠闲的人用来矫情的消遣,人应该有信仰,那就像一种精神支撑或是生活的追求和目标,可信仰未必等同于神明,而是现实世界里的某种观念某个人。
比如我,现在的信仰便是,赫卡。这个睿智的女人用她的才能让我见识到许多小说里才能有的经历,也让我更加坚信女人不会输给男人,即使一辈子没有男人爱,也照样可以活得精彩。
走到山下又步行几百米才能搭到摩托车往市里,我问其它的教众他们是否每天如此,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原因却又令我咋舌,他们竟说这也是苦修的一种,只有吃苦受难才能赎去人类的原罪。
肯吃苦是好事,不过为了所谓的苦修而自我折腾,这倒令我对圣主教累积起来的好感少了几分。
和赫卡回到市内已经快九点,自从与那些教众分开,赫卡脸上就恢复如常,冰冷冷的再没有任何表情,她这样真像个天生的戏子。我们中午没吃饭,演了一天的苦情戏,赫卡觉得怎样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有些精疲力竭,长时间处于是高度紧张和集中的状态下,比身体劳动还要更累。
回阿姨家后,我们吃了些她做的家常饭菜,比起外面的食物,这属于赫卡可接受的范围内,她并没有挑剔。瞧她吃得很多,我这才放下心来,不用再费力重新给她做一顿,等阵冲个凉就可以睡觉了。
吃饭的时候阿姨一直想打听她儿子失踪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可赫卡好像没听到一般,完全不理人,她拒人千里之外的时候可是相当冷漠无情,阿姨没办法,只得闷闷的回房。
吃过饭,我把碗筷收拾好,与赫卡先后冲了凉都回到朱辉的房间。我钻进被窝里准备躺下,却看到她坐到了书桌边,翻看白天我们从圣主教那里得到的小册子。
她不睡,我自然不好自己先睡,自己望着天花板发呆,想想今天的事情,脑子里跟过电影一样,其实心里有不少疑问,不知现在能不能开口打扰她,于是试探性的问道,[赫卡,你觉得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赫卡回头看看我,拿着册子坐回床边,[问题当然有,我在想要怎么安排明天的事情。]
[明天要做什么?]
[找房子,那个所谓的掌事今天有意打听了我们很多信息,不知日后会不会真的来调查,而且也不知用多久才能真的进入他们内部,为了以防万一,做戏得做全套。]
[还要找房子?!我的天,这回折腾的够大的。] 我不禁感叹。
赫卡无奈的哼了哼,[这次是个亏本买卖,只能当作偿还美琴的情分。]
听赫卡提起美琴,我撇撇嘴,[居然用偿还,你欠她什么?]
赫卡抬眼瞅瞅我,目光清澈若水,似笑非笑中仿佛略有些苦涩味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欠她什么?]
[什么?] 被赫卡这么一反问,我倒是迷糊起来。
她微微轻抖薄唇,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泪目,这几天一直在弄淘宝店qaq,被淘~宝虐待中~~~咬手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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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倒立的圣经(十一)
[....原来你还知道,我以为你真就觉得那样是爱情。] 赫卡的话让我出乎意料,一瞬间觉得她好像也不是表面上那样凉薄。
赫卡拿着册子钻进被窝,凑到我身边,[我确实觉得那样子是爱情,对她也不是一点感情没有,只是毕竟和我一起这么久,由于我的惰性,多数时候是敷衍,总归还是亏欠她。]
这...绕来绕去,又绕回原点,我彻底放弃的摇摇头,[我真不想和你谈论有关爱情的事。] 这家伙的爱情观对我而言根本就是极度扭曲的。
赫卡干干的呵笑几声,继续研究她今天所做的笔记。我无聊一阵,瞧她似乎并没有很反感被打扰,又忍不住问道,[今天有什么收获?能不能先透露一下?]
[也好,和你说说,省得你云里雾里的,关键时刻能再配合下我,其实你今天表现得就非常出色,出乎我预料的好。] 赫卡扭身面向我,小声说道,[上山的时候看得出那个地方经常有人踩踏,而且人数不少,到达山顶,再一看那寺院破旧又冷清的外表,便如同有了定心丸,这样的寺院显然香火不旺盛,又如何会有那么多人往来山上,里面必然有玄机。我担心他们会在外围安装监控之类的,于是便早早开始演起戏来,进到寺里,一边跟那和尚周旋,一边在想要怎么才能引出圣主教,结果比预想中的要好,他们竟主动出来和我们搭讪,这也印证了我的一个猜想,寺院某处有监控,他们有人能清楚的知道这附近的所有风吹草动。]
我回想起赫卡在入寺前那状似虔诚的一拜,这才恍然大悟,她洞察先机的经验和智慧着实传奇,[所以在你上完香去算卦时他们才会走出来,可他们干嘛要和我们搭讪呢?难道觉得我们有问题?]
[恰恰相反。] 赫卡眼角得意的微挑,[他们就是觉得我们没问题才会现身,搭讪是希望拉我们入教,朱辉大概就是这么一点点被洗脑,拉了进去。]
[洗脑?!怎么洗脑?] 我一直不理解洗脑的概念,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分辨能力,一个人怎么可能单纯通过信息传递就被洗脑。[而且,那掌事不是说圣主教只收有缘人?如果他们那么想拉拢教众,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点,你不是说圣主教并没有被官方定为邪教么?]
赫卡抬手用指尖戳了戳我的脑袋,语气温柔的说,[可乐真是越来越聪明,已经能抓住关键问题所在了。圣主教,从他们的教义和圣书来看,属于一种对犹太教和基督教的修改和分支衍生出的小教派。如果真是如此,他们没必要将教众集会的地方设在如此偏僻的地界,虽然传统犹太教不是一个积极传教的宗教,但圣主教与之不同,他们教义的宗旨是救赎,一个希望将人们从人类的原罪中救赎出来的仁爱宗教会只收有缘人吗?逻辑上的严重矛盾。我们只不过是去上香便被拉拢去圣主教,可见所谓的有缘是多肤浅,不过是他们想要尽可能多吸收教众的借口,而另一方面,却又并不想将宗教过于正规和光明化,始终游走在正式与非正式的边缘上,说明什么?]
[说明幕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的,一旦宗教被正规化光明化,政府、还有很多部门都会介入,换句话说,被纳入社会体制中之后,牵涉的东西就太多了,事情很容易不受自己控制。它想避开这种束缚,就说明有些理由让它不得不这么做,至于确切的理由,还有待我们调查。而洗脑,就是一种心灵控制术,为达到控制你思想的目的而不断的向你灌输一种观念。]
[可是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单纯因为观念的灌输就彻底改变,忘掉以前的东西?] 也许那概念太抽象,我总是无法将它现实化。
[只有正常人才能被洗脑,精神病和傻子反而不能。] 赫卡仿佛听到可笑的笑话一般,随后将手里的小册子递到我眼前,[你白天应该也读过里面的内容,有什么感觉?]
我低头瞅了瞅,犹豫着说,[有很多做人的道理,读起来修身养性。]
[不错,你已经接受了它洗脑的第一步。] 赫卡把册子收回去,枕着床头悠闲的望着我。
[我哪有,难道你不觉得那些话是有道理的吗?]
[是,我也这么觉得。] 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慢慢的说,[这正是洗脑的关键所在,第一步便是让人放下防备心态,能够接受被灌输的这个动作,至少不会产生抵触。比如,你的意识觉得它还是很有道理的,这说明在你不反感的同时,你的潜意识里已经接受和认同了它,所以你不会反对继续的了解它。]
[那又怎么样呢?我了解它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
[人类是非理性动物,情感支配着我们大部分的行为,而人类的情感是世上最变幻莫测的东西,你以为自己不会被改变,可实际上要改变你很容易,洗脑的过程就在不知不觉中完成,因为洗脑者根本不会让你意识到自己在被改变,人们只有在意识到自己被入侵后才会产生反抗情绪,最初他用这种温和的侵入方式使你潜意识的能接受他的灌输,突破第一道防线,此后就是时间的问题。]
[我还是不懂。] 虽然我极力去理解赫卡说的这些绕口的解释,可很遗憾,我的智商似乎比较丢人。
赫卡无奈的叹口气,[举实例说吧,如果圣主教的人很直接的告诉你,只要你信教,人就可以永生不死,你信不信?]
[当然不信,纯粹胡言乱语。] 我摇摇头答道。
[所以他们也没有这么做,而是采用另外一种方式,那些做人的道理,所谓的仁爱慈善,爱人如爱已...只是一块引子,让尚存理智的你能够接受他正面的形象,在你接受他之后,要讨论的东西就会上升一个层次,也就是人类的原罪与本罪的问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是大多人都知道的道理,我们每个人潜意识里都明白人类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罪恶的成份存在,人无至善,特别是当今社会,由于生活压力导致人类自私的本性愈发膨胀,再加上犯罪者的增光添彩,使人们对于罪的认识更加深刻。]
[嗯,这个我懂。] 待在赫卡身边,看多了各种各样的犯罪,确实总忍不住会深思人之罪恶。
[那你知道人类为什么会有罪吗?]
[呃,因为人类有欲`望?]
[欲`望又从何而来?]
[.......] 在赫卡的连串问题里,我终于语塞,这么学术性的知识我哪里可能知道。
赫卡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不知道么?]
[不知道。] 我如实回答。
[那我告诉你,人类的原罪是从始祖中遗传来下,亚当与夏娃违背神的意志,偷食禁果,因此人类从根性上有了不可抹来的罪,这是神之惩罚,我们的基因里有了这种罪,所以多了许多灾难。]
[......] 我再次语塞,这次不是不懂,而是彻底无话可说。
[怎么?觉得这解释荒谬?] 赫卡扬扬眉尾,反问道。
[不,不是。] 我想了想,说,[我曾经在你的书房里看过一本书中提到人类有七宗罪,每种罪行其实在表现出自视比神更重要,因而未能全心全意全神地投入去爱神,所以才不可原谅,罪大恶极。虽然我怀疑神的存在,但对这种解释却不反对,就像你说的原罪,人类确实生下来就会有恶根性,每个人的都负面的罪,这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也许真的有亚当和夏娃,因为触怒了神,而被惩罚。]
赫卡摸摸下巴,打量我,[如果我说是因为有人触怒了我而使人类拥有原罪,你信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
[那怎么换作是神,你却模棱两可起来?看得出你并不相信神,为什么你不敢百分百的否定有关神的言论?]
[因为.......] 我不信神明和宗教,但是....
[因为它被披上了宗教的外衣,而你从来没见过神,不知道他是真的存在,还是真的不存在?]
[对,是的。] 我不得不承认这点,老人家常说,鬼神之说不可信,也不可不信。
[这就对了,可乐,所有的宗教都是利用了这一点,利用人们对于未知事物的游离和摇摆不定的态度。这是人类意识里的弱点,眼不见便不确定,你现在不相信神,可现实让你不得不认同人类的罪,而你又找不到罪之源,徘徊的找不到归宿的情感是最不稳定的,洗脑者先向你灌输良益之说,再向你揭示人类之罪,接着带你探索罪的起源,也就是那些被编纂出来的宗教故事,然后强调他们所信仰的神的力量,利用人们对于死亡的恐惧,夸大永生和天国的存在可能。也许你不会一开始就接受,但慢慢的,这些言论和观念越来越深入你的潜意识,再加上洗脑者制造出来的那种氛围,就是信徒聚集所营造出的这种舆论气氛,能让你不知不觉的变成他们的一分子,由不信到半信半疑再到坚信不移,人类是群体性动物,最无法抗拒的就是这种来自集体的压力。]
我抱着膝思考很久,将她说的话从头到尾的再细细琢磨一番,才大概明白了赫卡的意思,[你是说,假如一个人在一个被制造出的氛围里,不停的接受别人灌输的观念,慢慢由浅至深,就会如温水煮青蛙一样,到最后整个价值观都被彻底改变,而还不自知,这就叫洗脑。这回我理解得对不对?]
[全中,给你满分。] 赫卡拍拍我的头顶,像老师表扬学生似的。
我拍掉她欠揍的爪子,担心的问,[那我们这样天天深入下去,会不会有一天也被洗脑?]
赫卡哧笑一声,[刚给你满分,又开始犯傻。之前不是说了,洗脑最关键的一步是不能让被洗脑者对于灌输的观念有抵制和排斥的心理,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他是个错误的东西,他就没办法把你当青蛙一样用温水去煮。我们的意识层面分为意识和潜意识,意识在外层,负责逻辑和过滤信息,而潜意识才负责最容易动摇的情感。如果你有抵制和反抗的心理,外层的意识便会将洗脑者灌输的观念过滤掉,不允许它们进入潜意识里,因此洗脑是不可能成功的。]
[哦,我明白了。] 我若有所悟的点头,[从一开始就有防备心,便不会被有机可乘。]
[心理学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关键在于别被别人抓到你的弱点。]
[可是,赫卡,圣主教就算把人洗脑,让教众信奉他,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生命与教同在,将一切奉献给神。连佛寺都有香火,你说拥有这种教义的宗教能从虔诚的信徒那里得到什么呢?] 赫卡微微拧眉,好笑的看着我,大概是在嫌弃我这种在她看来很弱智的问题罢。
在赫卡面前时,我也挺嫌弃自己笨拙的智商,可是没办法啊,我就是这么蠢嘛。
转念想到朱辉失踪时带走了自己的银行卡,心情不免忧忡起来,他不会已经被图财害命了吧,若真是如此,阿姨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然后....qaq叔叔要诚实的认错,断更了好多天,因为淘宝刚刚弄,所以好多东东不会,还要p图什么的,淘宝还一直折腾我,各种违规,来来回回改了好多次,现在总算才摸清一点点规矩,跨年那天本来是想更新的,结果...在群里玩嗨了囧tz,扶额,1号去了香港,晚上十点半才回家,今天又陪母上逛了一天的街qaq,泪目,叔叔知道错了,咬手绢,今晚会努力再码一章,争取一点半之前发上来,qaq如果发不上来,那明天肯定也会2更,真的抱歉捏~~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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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倒立的圣经(十二)
在我发呆的时候,突然被赫卡推了推,听到她用略带慵懒的嗓音说,[可乐,你早些睡吧,明天还有不少事情忙,你作息规律起得又早,更加累了。]
[嗯。] 我点点头,缩进了被子里,不想太多也好,反正无论结果怎样,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多帮赫卡把这案件的真相找出来。
赫卡连床都不用下,顺手将册子稳稳的扔到了书桌上,关掉灯,一阵摩挲声,我感觉到她躺在了我旁边,那沐浴露的味道清淡幽香,伴着我进入沉梦之中。
第二天如常早起解决了赫卡的早餐,我们便出门寻租房,赫卡先去找了黑瘸子,两人低语的商量一阵,黑瘸子连连点头应承,虽然没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单看这画面,总觉得他对赫卡真的过分卑微了。
随后,赫卡才带我穿梭于各个街道之间,熟稔的进出各个小中介店,她甚至能说些许多街道和小区的名字,若不听口音,大概真分辨不出她是不是本地人。
我们折腾了一个上午,中午随便找了家餐饮填饱肚子,直到下午两点左右才最后敲定一处一居室的出租屋,里面很小,但有个双人床,家具都是齐全的,只是比较旧而已,总体来说很符合赫卡的要求。
她跟房东签了半年的合同,我们坐的士回阿姨家把行李箱搬过来,再去附近超市买了成套的床单、被罩和枕套等,这就算是搬完家了,阿姨摸不清赫卡想干什么,我只能简短安慰几句,让她不要担心,也不敢透露太多信息。
我在新家收拾东西,赫卡说要出门办事便独自走了,现在有稳定的住处,又有钥匙,她行动自由许多。
把卫生清理一遍,该换的换好,什么家具柜子全部擦干净,旧家具只有这一点不好,东西不彻底弄干净不安心,谁知道之前是什么人在用。
这些活说起来少,可做起来却通常很要命,我手脚算是相当麻利,也做到了傍晚快六点,看着总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屋子,我撑着腰扭扭脖子,后背都有些酸痛,本想坐在凳子上休息一会,可看这时间,又坐不下去,赶紧到厨房试了试煤气能不能用,很可惜,没有煤气,估计得买煤气罐。
我愁眉苦脸的揉揉头发,不止是煤气,锅碗瓢盆样样没有,现在要是一一去买,还不知得几点吃得上饭。
正赶上我无计可施的时候,赫卡回来了,她一进门,看到我苦着脸干巴巴的站在厨房,大概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可乐,我饿...]
[......] 我头都大了,累得倚在门框边,[我也想给你做,现在什么都没有,总不能让我给你变出来吧。]
赫卡轻轻挑了挑眉,沉默两秒钟,说,[你缺什么,我去弄。]
我回头瞅了瞅,叹口气,[你给张纸和笔,我把要买的东西写下来。]
赫卡行动利索的把纸笔递过来,我坐下来快速列下一张清单,还包括需要的食材,然后起身准备换衣服,赫卡顺手抽走我手心里的清单,[我去就行,你歇会儿吧,养足精神,等阵给我做好吃的。]
[那么多东西你怎么拿?] 我确实有些疲惫,不过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来回折腾那点东西吧。
[都说了我有会办法,乖乖在这里待着吧。] 没等我的回答,她就已经离开,关门声将我和她隔绝,感觉到那种真诚的体贴,我心里暖暖的,放下外套,我躺在床边小小的眯睡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声音才醒来,赫卡正大爷似的站在那儿,有两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年轻小男孩手里大包小包的拎一堆东西,正往厨房放,还有个中年男人扛着煤气罐在最后走进来。
我赶紧起来惊讶的站到赫卡身边,[你...这是怎么弄来的?]
[叫黑瘸子找人帮忙就行了,出钱的不出力。] 赫卡耸耸肩,不甚在意的道。
[......] 真是个款爷!我感叹的摇摇头,虽然羡慕她这种优越的生活,不过我也知道,她的一切都是用她的智慧赚来的,她值得这个身价。
男人把煤气罐接好,那两个小男孩一看就是平时经常干活的,不仅把东西放到厨房,还帮我整理了一下,很快他们就都弄好离开,我睡了一觉,感觉精神许多,挽起袖子开始卯足力气给老板准备晚餐。
新买的东西,该洗该烫的都提前弄干净,然后就像往常的程序一样,等我把饭菜都做好,一一端出来时,发现赫卡早就乖乖守在桌边,趴在那里眼巴巴的盯着我,直咽口水,像只可怜的宠物狗。
我好笑的把菜推到她面前,[快吃吧,别傻乎乎的瞅着了。] 这两天因为案子忙,也是委屈她了,白天基本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赫卡看我端完最后一盘菜,坐到桌边,这才拿起筷子高兴的吃起来,她吃饭时特别孩子气,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眼神很漂亮,就是不太注意形象,怎么舒服就怎么吃,其实这样挺好的,至少在我看来,这好像是赫卡难得的真性情一面,她办起案来或是平时说话总有些高深莫测的难懂,只有现在这种时候才最简单明了,如同小女孩般可爱。
大概是我盯着她看太久了,赫卡不得不苦笑着停下筷子,[可乐,我吃相有那么丑么。]
[......] 我拿着筷子尴尬的戳戳碗里的米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老毛病又犯了,越来越习惯盯着赫卡发呆,以前赫卡从不会说什么,后来许是太频繁,这才偶尔不得不提醒我一下,她每次提醒,我都羞愧得想死,下次不知怎么的,又总不长记住。
[好啦,你快吃,一会凉了,你都没怎么吃。] 说着,赫卡夹了一块肉到我碗里,似笑非笑道,[你愿意欣赏我的吃相我很高兴,干嘛总是一副这么羞涩的模样,忘了我说的吗?你越这样,我就越想欺负你。]
[你...吃饭还睹不上你的嘴!] 明明是我理亏,为了掩饰越来越发烫的耳根,只得故意蛮横。
赫卡仿似什么都知晓的轻呵了声,继续吃她的饭,我则在心里默默骂自己没记性。
吃过饭,收拾好碗筷,赫卡把我叫到床边坐下,拿来她白天带回来的袋子往床上一倒,我瞪大眼睛吃惊的瞧着,全是些伪造的证件,连我的高中毕业证都有,赫卡的是大专毕业证,还有什么工作证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哇,你这是...真做足了全套。] 我一边翻一边感叹。
赫卡懒懒斜躺着,一只手撑着脑袋,[我担心他们会派上来我们家,以防万一而已,这房子不怕他们查,过两天再去的时候,我们就说我已经跟那个男人分手,为了离开伤心地而搬了新住处。]
[嗯。] 我反射性的应道,随即觉得不对劲,[过两天?那这几天我们要干什么?]
[不着急,这两天休息一下,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免得到时一问三不知,露出马脚。]
[喔,可是真的不用快点查出朱辉的下落吗?他会不会有危险?]
赫卡长长的睫毛轻轻抖了抖,[他如果有危险也早就死了,如果没危险,再晚两三天也没关系,不用急。]
[你可真是的...] 我拿她没办法,扯过袋子把倒得一床都是的证件一一收好。
[这不是急的事情,若不是为了美琴,关于圣主教的case我是不会接的,可既然接下来了,那必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也得一步步来,我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明白了,听你的就是。] 我把袋子收到抽屉里,回身拍拍她的脚踝,[快去冲凉,早点睡,你在外面走一天,不累么。]
赫卡一听冲凉,立刻换成懒绵绵趴在床上的姿势,把脸往床单一埋,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可以先睡一觉再去冲凉么...] 她现在晚上吃饱就犯懒...
[不可以,快起来,要睡就冲完凉好好睡,不准养成那种坏习惯。] 哪有睡觉还分上半场和下半场的,赫卡就是生活习惯太任性。
[可乐...]
[叫什么都没用,你给我起来!] 我见她还耍赖不肯动弹,干脆直接动手拽住她的脚,把她往床下拖。
[......可乐,我错了,我马上去洗。] 赫卡苦着脸无奈的撑起上半身回头看我。
我掐腰狠狠望着她,对付她,我是越来越能摸清门道了,这家伙就是欠揍欠动粗,非得来硬的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预定的二更完成~~xd~~翻滚着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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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倒立的圣经(十三)
等我们两个都冲过凉爬回床上已经十点多,今晚非常冷,虽然刚刚冲过凉,赫卡进被窝时还是有股寒气窜到我这边来,她不会是在冲凉的时候还把水温调到不高不低吧,我伸手一摸,果然那家伙的爪子微凉,一点没有刚刚冲过热水澡的暖意。
[前几天不太冷也就算了,今天这气温,你就不能把水温调高一点?] 我心里顿时恼火起来,在她躺下后撑起身子将她另一侧的被子仔细掖好,然后握住她凉凉的死人手。
赫卡在这种时候通常挺乖的,不会挣扎和反抗,听话的轻轻靠近我,闷闷的嘟囔道,[水太热好难受嘛。]
我无奈的发现她身体也不暖,最后干脆胳膊环过她的脖子,搂着她睡,还忍不住念叨,[你能活到这么大可真神奇,怎么没冻死。]
[因为生物都有求生本能啊,我觉得体温下降超过极限的话就会适当暖和一下的。]
她居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跟我谈论生物的求生本能,好像在显摆她也有生存常识一样,我真想一脚把她踹到床底下去,不过倦意令我实在懒得继续修理她,不爽的哼哼几声,便闭上眼,保持着这种把她搂在怀里的姿势入睡了。
结果次日清晨醒来,我惊奇的发现,原来是我搂着她的姿势不知何时变成了她搂着我,一睁眼就正对着她柔软的胸前,鼻尖几乎贴了上去,我一张嘴再合上就能咬到她...
我小心又尴尬的悄悄抬眼,发现赫卡依然沉睡,这才松了口气,轻轻下了床换好衣服,再回身看她,还是觉得羞愧极了,这夜晚的几个小时倒底是怎么度过的,居然能产生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清晨的脑子本就稀里糊涂的,现在越想头越大,我放弃的进厨房做饭,动作都是极轻极小心的,因为屋子特别小,没有客厅,厨房和床只隔了一道旧木门,稍大点的动静就有可能吵醒赫卡。
虽然这么小心,可等我做好饭再次打开厨房门时,赫卡还是已经醒来了,并换好衣服坐在饭桌边。
[是不是吵醒你了?] 我把粥锅端到桌子上,抱歉的问道。
[没关系,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很正常。] 赫卡注意力都在锅里的皮蛋粥里,对于这些琐碎的生活细节不甚在意。
我回厨房再把鸡蛋和小菜拿过来,[洗脸刷牙了吗?]
[嗯。] 赫卡点点头,握着筷子瞅我。
[那快吃吧。] 我对她那一头睡得跟鸡窝样的长发实在看不过眼,转身找来木梳让她边吃边给她梳头发,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赫卡还挺习惯的,不忘挑剔的跟我说要我把辫子扎高一点,我好笑又好气,倒仍是按照她的要求一一做好,这才坐下来吃饭。
赫卡将鸡蛋夹成两半,把蛋黄较多的那一半放到我碗里,我轻轻说了声谢谢,想起昨晚姿势的变化,咬着筷子踌躇一阵,赫卡见我不吃,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呃,昨天晚上...我是不是睡觉不怎么老实?]
[呵,你是不是搞不明白怎么一早起来变成我搂着你了?]
我没好意思直接问,赫卡倒是很坦然,听她这么一说,显然她知道倒底是怎么回事,[对啊!怎么搞的?]
赫卡喝了一大口粥,带着笑腔说道,[被子真的太厚,你搂着我像火炉一样,我半夜实在难受,而且想到你明早还得比我先起,胳膊在我脖子下抽出来多麻烦,就悄悄帮你换了个姿势。]
[.......] 我开始还挺感谢她为我着想的,后来才反应过来不对劲,[那你就把我胳膊拿出来就行了,各睡各的,干嘛非要搂我?]
赫卡盯着我看了几秒,试探问道,[你...介意?]
[不是介意,瞎说什么,介意干嘛肯搂着你。] 我怕她想歪,赶紧说,[我是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赫卡旋即放松下来,戏谑的说,[这个嘛,之前总是你搂着我,我得偿还你嘛。]
我顿了几秒,终于明白她是在取笑我,气得在桌下踢她,[你就会欺负我!]
赫卡干笑着摆手道歉,[好啦,我错了,别闹了,你快吃吧,都快凉透了。]
我白她一眼,但也真的听话的开始吃饭,这么尴尬的事情明白经过就好,不宜深聊。
吃过饭,把碗筷收拾好,赫卡便带我出门,她边走边教我看地图,细细讲解s市区域划分,然后我们乘坐公交车,在赫卡的帮助下,我已经记下不少公交车站的名字,而且昨天找房时也了解许多小区和街道的名字。
我们一路四处看四处逛,宛如是s市一日游,其实相当轻松,中午她还领我去一个小吃街,她是不太愿意吃外面的东西,但却很照顾我的感受,和赫卡在一起,总是有一种即使为她再累也甘愿的感觉,因为她待人的体贴和温柔如同摄魂香般噬人心灵。
下午,我们逛到一个商业区,赫卡说这是这里很出名的地方,许多年轻周末或假日都会来此逛街,所以必须要熟悉。
正走着,她忽然停驻脚步,看着远处人流中的某一点,收起手里的地图,顿了一会儿,说,[可乐,那边有几个人是那天圣主教的教徒,你注意点。]
[嗯,我知道了。] 赫卡这么一说,我立刻紧张起来,全神戒备,以防自己出现纰漏。
我们继续往前走,并且有意接近那几个人,赫卡悄声告诉我不要主动有任何举动,只是走过去就好,当我们与那些人只距离十几米时,他们却先一步向我们打招呼。
[哎?这不是前天那对姐妹吗?嗨!还记得我们吗?]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我没有赫卡那么好的记性,快速瞧了一圈,只觉得有几个人眼熟,应该都是那天聆听布道的教徒,居然能在这里遇上,也算是有奇缘。
[嗯,记得记得。] 赫卡朝她们笑了笑,[你们今天也是出来逛街的吗?]
[不是,掌事身体不舒服,我们出来给他卖些药,因为最近天气太冷,便准备再给他买些衣服回去。] 另一个女人热情的说,[你们这两天怎么没去?我们天天都有讲经的集会的。]
听对方提到这个话题,赫卡脸色即刻一暗,露出哀伤的表情,顿了须臾才说,[这几天有些事,没时间去。]
[怎么了?] 那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试探的问道,[是不是...因为和你男朋友的事?]
赫卡微微皱眉,看向那个人不语,那人连忙说,[你别误会,我们教众之间是不会有秘密的,那天你们的事李静都告诉我们了,李静就是那个带你进来的女人。]
赫卡黯然了沉默一阵,摇摇头道,[算了,没关系,反正我们彻底分手了,我们这几天搬了新家,我把工作也辞了。] 她说着说着,好像又要哭出来一样,我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体贴的安慰着。
那些教众见状纷纷上前握住赫卡的手抵住心口,关心的说,[珊珊,别这么难过,不是你的莫要强求,向神祈祷,神一定会庇佑你的。] 接着就在劝赫卡的同时,极力拉拢我们再去听教。
这些人还真是过分热情,超级自来熟,不过看他们的动作,我大概理解了之前那掌事说话时会将圣经抵在胸口这举动的含义,在圣主教里它应该意味着真诚、尊重或神圣。
赫卡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们,再看看我,犹豫了会儿,说道,[那....好吧,反正我现在也心烦,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我们一起去。]
[你们有东西要买吗?] 其中一个女人反问道。
[没有,我们就是出来散心的。] 赫卡很低落的说。
[那就跟我们一起啊,我们有车,买了衣服就回去。] 在热情的簇拥下,我跟赫卡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和这些人进一步深入的交往,发现他们确实如同教义上所说的,亲如一家不分彼此,那种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自来熟便缘于这个原因。鉴于我和赫卡对于他们还不了解,对方都很自觉先做自我介绍,其中有一个人让我印象比较深刻,是个叫颜歌的女孩子,之所有会印象比较深除了因为她和我们年纪相仿之外,还由于她个头相对我来说实在太娇小,目测大约只有一米五几的身高,模样秀气可爱,天生的娃娃脸。
随着逛街时聊天,我才得知这些人有的还是有工作的,但有的已经辞职每天去圣主教听经,据说还有拖家带口总动员的,真是极尽疯狂。
最后,他们给掌事买了件上千多块钱的羽绒服,然后一起坐车回去,共有两台车,是教徒的私家车。
车上那些人也开始打听我和赫卡的事情,基本都是赫卡在答,我脑子也没闲着,拼命回忆之前曾提到过的信息,随时准备应答。
终于,有人突然向我发问,[丝丝,你感觉话很少耶,你姐姐现在辞职了,你呢?]
我微微笑了笑,[我还在工作,这几天请假陪她。]
赫卡轻轻握住我的手,叹口气说,[我妹妹性格比较内向,但是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多亏有她在我身边。]
我抿抿唇,和她坐得近了些,没有言语,赫卡教我,有时表情和动作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旁边的人见此情景也没有再追问我什么,我们到达那山下,又一路步行向上,也许是每天爬山路习惯了,大家脚程都很快,连娇小的颜歌都不曾有半分喘歇。
到达山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多,看到我们出现,掌事微微一笑很是欢迎,在听完商业区的巧遇后,更是重复几次“有缘”二字。赫卡向他微微鞠躬,表示感谢,我们和上次一样坐到最后听他布道。
这一次,掌事不时的轻咳,下意识的微微皱眉,背驼得更深,病态非常明显,每每他露出不舒服的感觉,底下教众神情都很紧张和关心。赫卡直直盯着那掌事,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能继续把戏演好。
由于上次的册子并没有带过来,有教友又给了我们一份,大家对于新来的成员都很照顾,仿佛我们已经加入了圣主教般。不是说我已经被洗脑,但是单纯的从感觉上来讲,我真的觉得这里的氛围很温馨,人与人之间热情真诚,像一个大家庭。
晚上,布道结束后,掌事穿上教徒为他买的羽绒服再次来到我们身边,还有许多教众都围过来,掌事询问过我们这几天的变化,接着以神的名义给予赫卡安慰,赫卡又开始运用她那高超的演技把一众人骗得团团转,先是压抑,转而低泣,最后实在忍不住似的抱着我放声大哭起来。
大家赶紧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她,但言论里总是离开不主神,不忘神的仁爱。我搂着她轻声摇哄,过了很久,赫卡才止住哭泣,红着眼边抹眼泪边抽喘道,[谢谢...谢谢你们...]
这时,有人开始说服她加入圣主教,最初一个人提出,到后来大家七嘴八舌的都这么说,我才知道舆论的力量有多可怕,能瞬间形成一种难以抵抗的压力,仿佛思维都无法正常思考,只能被别人牵着走的感觉。
赫卡左看看右看看,一脸拿不定主意的模样,不久,便被彻底攻陷,答应愿意入教。
掌事蓦的缓缓握住赫卡的手,动作相当圣洁,没有任何猥`亵的意思,他另一只手拿着圣经抵在心口,语气真诚而舒缓,[杨珊珊,我以神的名义允许你加入圣主教,你要对神发誓,将一生忠于神,敬爱神,绝不背弃,并将你的所有奉献给神。]
赫卡看看他的手,顿了少顷,抽抽鼻子还带着哭腔的说,[我发誓,我将一生忠于神,绝不背弃,并将我的所有都奉献给神。]
她一说完,旁边的人便都在高兴的恭喜赫卡成为他们的一份子。接着,目标似乎就转向了我,他们开始游说我也一起加入,成为众矢之的的感觉并不好受,特别是现在还处于危险的伪装境况之中,我可没有赫卡那种天衣无缝的演技,一刹那间紧张得鸡皮疙瘩爬满后背,寒毛都竖了起来,但表面上还得故作淡定,尴尬的笑笑,[我...就不用了吧,我还得上班,不能天天来。]
[哎呀,不用天天来呀,我们这儿也有上班的呢,只有你心中有神就行.....] 轰炸式的新一轮袭击又上演了,我脑子里运转得飞快,表情无奈的听着,看看赫卡,假装为难一会儿,最终才答应下来。入教仪式和赫卡的一样简单,掌事的手很瘦,握着我时都觉得好像是贴着骨头一般。
在我们两个都入教后,掌事又为我们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说是欢迎仪式其实就是所有人都站起来,右手抵在心口,跟随掌事一起念祝祷词,为我和赫卡祈福。
我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偏西方的祝祷词和这佛像下香火味浓重的寺庙格格不入,可由于每个人都显得那么认真和虔诚,气氛非常的庄重,自然而然的衍生出一股神圣味道,仿佛这里就是那宽阔明朗的教堂。
仪式结束,大家还不烦麻烦的一一向我们自我介绍,人数太多,我听完其实也没记住几个,但这些事应该难不倒赫卡。
之后又折腾许久,教众们这才纷纷散去,下山路上,大家还围在我们身边聊天,使我紧崩的神经得不到一刻松懈,一直到回了租住的房子,我才缓过劲来,整个人坐在床边心脏“呯呯”撞得厉害,不停的大口呼吸。
[可乐,刚才真是辛苦了。] 赫卡的眼睛还因方才的恸哭而红肿,但神情显得若无其事,轻松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无力的摇摇头,[他们怎么这回这么热情,一刻也不得放松,特别是入教那阵,我生怕自己的表现出错。]
[大概是上次我们走后他们有商量要把我们拉拢入教的事情,所以这次便不肯放我们再走,若不热情的制造气氛,人们怎么会有头脑一热的感觉呢。]
我不禁扶额,感叹道,[我可真佩服你,演得那么轻松逼真,眼泪说来就来,你不知道我这边紧张得胃都痉挛了。]
赫卡哼了哼,[你以为我想?累死了,今天的发展真是出乎预料,不过好在没有白忙,有些收获。]
[收获?是指我们都入了教吗?]
[不全是,还有些其它的,等我验证后再告诉你。] 她“大”字型仰躺到了床上,沉默一阵,可怜巴巴的瞅我,[可乐,我们晚上好像还没吃饭...]
大概是知道今天都很累,所以赫卡没有直接说要我去做饭,我唉叹口气,[等着吧,我去做。] 虽然疲惫,可是给她做饭我是没有任何怨言的,毕竟这是我的工作,而且我也不希望有我在身边时还让赫卡挨饿或是生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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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倒立的圣经(十四)
吃过晚饭再收拾一下,我们便上床睡觉,有了昨晚的经验,这一次我和她都各睡各的,我再也不想体验清晨醒来时的那种尴尬。
第二天,赫卡满足的吃下比平时更多的早餐就要出门去圣主教集会地,但是她并不让我同行,原因是我目前扮演的角色仍有工作,不可能每天都有闲馀时间消磨在自己表姐身上,所以赫卡决定让我待在家里一个星期,等到这周周末再行动。
所以我只能独自守在这陌生的小屋里,虽然经过昨日赫卡的引游已经对周围有些熟悉,但我不敢贸然出门闲逛,怕运气太正,恰巧遇到同教的教友,那便会给赫卡惹来不小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比这更枯燥的生活我都忍受过。
白天只是到附近的市场买些食材就再没出门,将所有家务都做好后便开始看电视打发时间,我真是有好久没留意过这方框框里演绎的东西了,现在哪个电视台都觉得新鲜,里面尽是些我从来没看过的电视剧或电影。
就在这样平淡又无聊的时光中我度过了一天,按时做好饭,提前冲凉,赫卡晚上九点多才回来,和预想中的一样,进门就苦着脸喊饿,吃了饭才高兴一点,冲过凉还和我一起坐在床上看电视,但对圣主教的事只字不提。
我实在忍不住开口打听,赫卡还跟我卖关子吊胃口,说天天讲一点很麻烦,等过几天一起告诉我。
我只能每天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保姆,又没有书看,最多买几份报纸,闲得快发霉了。三天后的元旦也是如此,街市上节日的气氛很浓重,我却只能隔着玻璃窗独自遥遥的看热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除了送上节日的问候也算是报个平安,听她絮絮叨叨的跟我讲最近和朋友去哪里逛,做了什么事,知道她生活得充实,我心里安慰不少。
那天赫卡回来得特别晚,因为教会里有集体庆祝节日的活动,她进门时没有像往常一样喊饿,而是把一个小蛋糕盒子递到我面前,带着歉意的祝我元旦快乐,我奇怪的问她元旦为什么要送蛋糕,她动作傻傻的揉揉头发说实在不知该买什么,又已经很晚,回来时只路过一家仍营业的面包坊,就进去买了,因为是她连累我过节还要留在异乡,不能回家陪妈妈,所以她觉得必须要给我买些什么作为补偿。
看着她温柔的眼神,我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击中,莫名的涌起一股想拥抱她的欲`望,不过,我知道我不会那么做,也没有理由要那么做。
就在一日日的苦挨中,终于熬到周五,赫卡回来后开始肯给我讲这一星期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和那些人混得很熟,取得教众和掌事的信任,并且成为他们眼中虔诚的圣主教徒,在逐渐深入的交往中,赫卡探听到圣主教有一个秘密圣地,也就是圣主所在地,圣主已经有几百岁。只有被选中的神的子民才有幸能到圣主身边生活,接受进入永生之国的磨练,现在他们这些人最终的目标就是努力修行,争取被神选中,据说教众里不时会有些人神秘消失,那就是被神眷顾的幸运之子。
赫卡怀疑朱辉的离家出走很可能就是所谓的被选中,然后秘密带到了什么地方去。明天,她要我和她一起去集会,因为她已经告诉掌事成功的劝我也辞掉了工作,专心侍奉神明,掌事因此十分愉悦的夸赞她的诚心。
我也很高兴自己终于有事情可以做,耐心记下赫卡讲述的重点注意事项,再把她做过笔记的圣主教文献资料仔细看了几遍,反正我是个小配角,临时抱抱佛脚不出大差错就行,重点还在赫卡身上。
虽然自己感觉不太紧张,可晚上作梦时竟然梦到了圣主教书册上的事情,大概是表面理智告诉自己不用害怕,但其实潜意识里还是很紧张罢。
次日,我们早早的来到圣主教集会地,掌事见到赫卡就走过来和她聊天,看得出对赫卡很倚重,时间一长我才发现,不只是掌事,连教众也都围着她,赫卡俨然成了教内非常有地位的,极受人尊重的教徒之一。
这才一个星期而已...我对赫卡的佩服已经不是五体投地能够形容的,如果可以,真想直接给她跪了。实在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想也许赫卡就是那种传说中的人吧,只要是她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到完美,世上没有她做不到的,只有她不想。
天才与平凡,就如同赫卡与我之间的缩影,我知道我没有必要在她面前自惭形秽,因为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和我一样只能仰望她,可是...我依然还是感觉到了自己微苦的自卑,为什么呢...大概因为,我希望自己在她的眼中能更优秀一些,我开始讨厌自己的平凡。
听了半天的布道,我发现所有的教徒都拿着小册子,没有一个人有掌事手里那种圣经,我悄悄问过赫卡,她告诉我那种圣经只有被选中能到圣主身边的圣徒才有资格拥有,是这里所有教徒的神圣向往。
中午时布道暂停,我们在寺里吃素斋,教众用餐都是免费的,据赫卡了解说圣主教暗中租下这寺院已经很久,由于这里香火不旺盛,和尚为了赚钱不得不向世俗低头,寺院提供给教徒的餐饮费用也都是由圣主教来出。
吃饭时掌事并不与我们这些教徒坐在一起,而是和几个在教中地位较高,也就是所谓更能接近神的教徒一起吃,赫卡便是他们其中之一。
我们正吃着,也不知怎么就听得“呯”的一声,随即掌事那边传来骚动,众人纷纷过去瞧是怎么回事,只见掌事斜躺在地上,一手捂着肘关节处表情极度痛苦,赫卡满脸焦急和惊恐的跪在旁边询问他有没有事。
掌事却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赫卡伸手想去看他手肘的伤势,谁知刚碰到便听见掌事直喊痛,折腾许久也不见好转,便有人提出送医院,掌事忍痛勉强点点头算是默许,有几个男教徒积极上前,几人扶着把掌事从地上弄起来,再扶趴到其中一个人的背上,就这么背着开始往山下走。
掌事这一受伤,也没人有心情吃饭,大家都跟着一起下山,途中才得知是掌事起身取东西时被赫卡不小心绊倒,一听到与赫卡有关,我就明白了其中必定有不简单的动机。
都说屋漏偏锋连绵雨,通常只有要出一件事就事事不顺,这不一行人正下着山,结果有个女人不小心脚踩滑摔倒,连带着把旁边好几个人都一起扯倒滚了下去,所幸山路不是特别陡峭,都没受什么重伤,只是有些不碍事的小皮外伤。
颜歌也在摔倒的几人之中,也许是她长得太小吧,总觉得应该多照顾一下,于是我过去把她扶起来拍掉衣服上沾的污雪,那姑娘甜甜的一笑,连忙说谢谢,娃娃脸冻得红彤彤的,十分可爱。
我也不知怎的,就下意识的瞄了赫卡一眼,却发现她竟正看向我们这边,我马上做贼似的避开目光,一阵无名恼火之意从头窜起,又找不到因由不得发作。
......
待我们将掌事送到医院之后,先是挂号,再被医生支去拍x光,最后结果竟是掌事的胳膊骨折了!
我挺惊讶的,怎么会一摔就骨折,又不是玻璃人,一个男人有这么脆弱么?旁边的教友告诉我掌事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不宜太劳累,也很容易骨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赫卡始终陪在掌事身边不停道歉,神情中满是心疼,掌事很大度的并不怪她,还反过来安慰赫卡。大家都请求他住院,他却坚持不肯,等打好石膏之后就离开了医院,教徒们没办法,只得又将他送回山顶寺院。
掌事受伤,大家也不用听布道了,都紧张的围在他身边听候差遣,打稳石膏后疼痛减轻,掌事恢复往常的温雅仁善,让众人自行解读教书,无需担心他。
在他的劝说下,众人这才纷纷坐回去安静的默读手中圣册。直到晚上,包括赫卡在内的许多教徒都想要留下来照顾掌事,可也被他坚决的拒绝,大家只好怀着担忧的心情离开,路途上赫卡仍不断忏悔,教友都耐心的安慰她,不得不说,圣主教内的气氛是相当团结和友善的。
等与教友们分开,只剩下我和她的时候,赫卡立刻敛起所有演出来的多余表情,但看她眼神相当愉悦,我想今天肯定是有什么收获吧,搞出这么大的动作,不会一无所获的。
耐着性子回到出租屋内才问她其中原由,赫卡双手插`在口袋里,斜靠厨房门微扬着下巴,举止潇洒的边看我做饭边悠然的解释给我听,[还记得第一次找到圣主教那天,你回来问我有没有发现他们什么问题么?]
[记得啊,你说有发现,但还需要验证推理的正确性。] 我熟练的耍着菜刀,将菜一一切好,开始下油热锅。
[今天就得到了验证结果。] 赫卡轻哼了声,显得很是得意。
[别吊我胃口了,倒底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你在指什么。]
[那个掌事,是个十足十的瘾君子,而且毒龄不短,算得上资深。]
作者有话要说:qaq小声说,这个案子比较长,因为牵涉的东西比较多呢,而且会有几个人物和背景要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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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倒立的圣经(十五)
[瘾君子?你是说吸毒吗?真的假的?!怎么会..哎呀~] 赫卡说得云淡风轻,我却大吃一惊,回头看她的工夫,手背被溅出的油点烫得起了个小泡,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用指腹随便揉了揉,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到他吸毒了吗?]
不能怪我这么大惊小怪,那掌事给我的感觉算是个儒雅君子,也许是披上宗教的外衣,他的举动多少都有些圣洁的味道,仿佛不可亵渎,一时间告诉我他是个吸毒者,还真挺难以想象的。
赫卡挑挑眉眼,走过来瞧瞧我的手,见没有大碍,才说,[你干嘛这么惊讶,不会真被洗脑了吧?]
[才没有,我只是没想到这种可能性。] 我回身继续炒菜。
[人不可貌相,也不能被任何人的言行举止迷惑,可乐你还是太单纯。] 她又凑到旁边嗅了嗅渐渐炒出香味菜,满足的捏捏鼻子,说,[也许一般的吸毒者还难以与普通人分辨,但毒龄长的资深瘾君子在我看来是很好看出来的。]
[怎么看?]
[吸毒者的骨头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时间越长越不同,骨头的表现能够通过观察看出,瘾君子的骨头会骨质疏松,这种变化将远远超出正常年龄生长的变化速度,那掌事刚三十出头,可我第一次见他就察觉出异样,非自然的驼背,站久时表情上会有难以掩饰的痛苦,动作僵硬,呼吸短而微急,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可能患有严重的骨质疏松症,骨头可以记录人的生平,包括年纪、爱好、习惯以及经历,他的骨头密度绝对属于五十岁以上的人,年龄是无法解释他的这种现象,有两样东西能够解释,毒品和酗酒,若他是具尸体,我能通过解剖更简洁明了的向你展示二者之间的不同,吸毒的人不仅会骨质疏松,软骨处还会出现软骨骨化的现象,但酗酒者不会。不过可惜,他仍是个活人,所以我只能通过比较麻烦的方法确认他的行为异样是否因骨质疏松还是其它疾病所致,以及源头究竟是毒品还是酒精。]
[所以你今天才故意绊倒他?!] 我当时也奇怪怎么一个大男人这么容易就骨折,脆得像个玻璃人。
[其实还有个很简单的方法,由于长期对于下丘脑-垂体-睾`丸的过度使用,男性吸毒者的性`器官是与正常人不同的,只要我能看一眼,就知道他是不是吸毒,同样可惜,没这个机会。]
听她那惋惜的语气,我真是无奈,想想要观察一个男人的那种地方就觉得反胃,摇摇头道,[总之你一开始就觉得他是吸毒者,根本没往别的可能性上联想,所想做的一切都只是验证你的推理。]
[你错了,事物发展都有很多不同的可能性,我必须要尽力的想周全,而我要做的就是根据概率高低不断找到证据否定掉那些错误的可能性,让自己不走弯路,直奔真相而去。这件事早就已经能排除掉酗酒的可能性,因为酗酒说不通,他日日都要布道,从早到晚,没有时间和机会酗酒,这段日子以来的接触,可以发现他每天都会消失在众人眼中很多次,我们初次去的时候,不是也看到他中途离开过几次么。]
[是啊,他总是在让我们自行领悟教义和神旨的时候回到佛堂里面的小屋去,你是说他都是在这种时候借机去吸毒?]
我把炒好的菜盛到盘子里,赫卡顺手端走,拿到屋里的桌子上去,[如果没有时间去吸毒,他怎么可能撑上一整天,但这种中途的吸食只是为了缓解断货所带来的不良反应,量应该不大,所以吸毒后的反应也不明显。在入教仪式的时候他伸手来拉我,我趁机摸了摸他第二掌骨,骨面上明显凹凸不平,而且非常薄。]
我回头看她,她举起手张开虎口,向我指出第二掌骨的位置,就是手掌上与食指相连的那根骨头,[第二掌骨在中医上有着很重要的地位,也是诊断骨质疏松的关键点,它能显示出很多问题,第二掌骨的骨皮质厚度正常情况下应占其骨头直径的一半,骨质疏松会让骨皮质变薄,当然拍x光片来看是最准确的,我凭经验去摸也只有五六分的把握。所以今天不得不让他摔这一跤来做最后判断,结果符合我的推理,他骨质已经脆到很危险的境地,受伤却始终坚持不肯入院,因为在医院众人的眼皮底下,他吸毒的行径便会暴露,还有医生给他打石膏时,他将大多数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李静、黄忠还有魏雨森三个人,这倒也成了我的新发现。]
李静和黄忠便是最初将我和赫卡带进圣主教的那一女一男,而魏雨森则也是教内地位很高的教徒之一。
[从他们身上有什么新发现?] 打石膏时掌事确实有让大家都退出房间,但那应该是为了不让众人妨碍医生的工作吧,当时也没觉得有任何异常。我赶紧又将第二道菜下锅,饭已经焖好,这道菜炒完就能吃了。
[掌事之所有赶人,大概是他有通过静脉注射的方式吸毒,不希望众人看到他胳膊上的针孔,而他肯留下那三人,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说明他们知道掌事吸毒的事?]
[不止是知道那么简单,从现在得到的线索来看,圣主教背后有某个团伙在从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活动,除了掌事之外,有可能连李静他们也都是团伙里的人。]
我把第二道菜倒进盘子里,赫卡过来盛了两碗饭,我们一起坐到桌边继续谈论,[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教会里,除了掌事,还有那三个人是幕后主谋。]
[嗯。] 赫卡点点头,边吃边说,[其余的人大概都是被洗脑入教的,不过可能也有像我们一样怀着某种目的而来的人在。]
[这又是指谁?] 我不解的问。
[没什么,我们现在该发愁的事应该是怎么才能更深一步的进到圣主教的内部。]
[你想到好办法了吗?]
赫卡微微皱眉,显出几分烦躁,[目前还没有捷径,若想以不引起怀疑的方式侵入,唯一的方法就是成为他们所说的那种被选中的虔诚教徒,但这种方法使我们没任何主动权,只能等待,照目前的情况,也许还要很久,几个月,甚至半年...] 她越说越是不悦,赫卡向来不喜欢事情不在自己可控范围内,况且若要被困在这里那么久,那事务所的生意要怎么办,这段日子萧警官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找我,埋怨说赫卡不接他电话,那边有案子想请她帮忙。
最后赫卡只说会再想办法,便不再提这烦恼的话题。
在我看来,赫卡一直属于料事如神的那类人,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她竟然失算了,就在掌事骨折后两个星期的晚上,布道结束我们被神秘的叫进寺院内的另一间禅房,除了我和赫卡,还有颜歌和另外一男一女,除了我之外,他们都是教内地位较高的教徒。
掌事仍打着石膏,庄重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显得肃穆而圣洁,但自从知道他的真实面目之后,我对他就再没有一点崇敬之意,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传递神的旨意,他感受到了你们的敬意和爱,决定赐予你们无上的荣耀,允许你们向天国迈近一步,成为圣主身边的子民。]
随着掌事舒缓庄重的声音,我们这些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相互看了看,半晌才反应过来,继而转变成疯狂的惊喜,身体颤抖得仿佛无法抑制,几乎快要喜极而泣,当然,我和赫卡的装出来的,那几个人才是真实的情感表现。
不过其实我们也有真实的高兴情绪在,毕竟这比赫卡之前预想的时间要提前很多,也省得她每天为寻找新办法而发愁,对于调查来说,是有了很大的进展。
接下来便是掌事向我们讲授具体行动的指示和注意事项,他给的时间很紧,明天结束布教之后我们就要被送离,而且禁止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最亲密的家人,否则将遭到神的惩罚。
那天我们回到出租屋后赫卡很兴奋,她已经忍耐太久,再优秀的猎人,耐性也是有限度的。她让我多做几道菜好好庆祝一下,同时算是最后吃顿好的,明天就不知前方是何境况有什么危险,大概也没机会让我给她做饭了。
我自然尽心的去做,把厨房里所剩的食材全部收拾出来,然后开始洗菜切菜做准备工作,当我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隐约听到赫卡在外面讲电话,这房子虽隔音不好,但我并没能听明白她是在和谁说话。
后来吃饭时想起来随口问她,她也没告诉我答案,只催我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才能应付之后真正的挑战。
我没想太多,听话的冲凉洗漱,等她也全部弄好,我们一起上了床关灯睡觉。其实在赫卡身边我并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好像觉得无论什么事,只要有她就一定没问题。
那一晚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到天亮,醒时发现,赫卡竟已起床穿戴整齐的坐在桌边望着蒙蒙天色发呆,她会比我先起床还真是罕见的奇观,我一边从被窝里出来一边啧啧向她感叹,可说话时摸到她那半边冰凉的床铺,心里蓦的升起一种感觉,赫卡究竟只是偶然早起...还是根本就彻夜未眠...她倒底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qaq咬手绢,现在这样写一章更一章,好怕自己落掉什么线索没写,好捉鸡~~~噗,我发现我最近一直在捉鸡,鸡都该抗`议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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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倒立的圣经(十六)
赫卡面对我对她反常早起的感叹也只是“呵呵”的笑了几声,没有过多解释什么,那一天都过得很平静,除此之外赫卡再没有任何异常举动,我们吃过早餐就去了教会,正常的聆听布道,在夜晚结束时悄悄来到之前就约定好的地点,和颜歌等人一起上了一辆专门来接我们的面包车,我们昨晚被要求不准带任何行李,所以大家什么也没带,赫卡更加干脆,连手机都早早留在了出租屋内,她也要求我这么做,我自然得乖乖听命,在临走之前跟妈妈打电话报备过,免得她打过来没人接会担心。
来接我们的是两个男人,上车后他们第一件事就是要我们几人交出手机,有手机的都交了上去,我和赫卡向他们展示自己并没有带手机,还有另外一个人说他没有用过手机,我又不得不暗暗感叹赫卡精准的预知能力。接着,一路上他们都在主动与我们谈论有关圣主教的诫命与教义,似乎在检验我们是否足够虔诚。
除了前挡风玻璃和司机旁边的窗子,其它车窗皆是一片漆黑,应该被经过特殊处理,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因此我无法分辨车子是驶向哪里,心中难免忐忑起来。压抑的黑暗、陌生的人、未知的未来,这些都是滋生恐惧的源头,幸亏赫卡一直在我身边,她紧紧攥着我的手,自从上车后就未曾放开,大概是从我因紧张而失温的手掌中察觉出了我的不安,她知道平日里我的掌心总是温暖的。
车子开了许久,陌生男人说并没有那么快到达目的地,让我们先睡觉,最初也许是都有和我一样的紧张,或是因为马上能到所谓的圣主身边而兴奋,大家都没有睡意,但后来到了半夜两三点钟,车内的人终是耐不住倦意,一一睡下了。
我只知道我睡时赫卡仍是醒着的,而当第二天我醒来时,赫卡也同样是醒着的,我悄悄问她有没有睡,她向我点点头,算是给了肯定的答案。我们的车还在路途上,一点没有即将到达目的地的迹象。
陌生人分派给我们矿泉水和压缩饼干,并不允许任何人下车到附近餐饮进食,当到达高速加油站时,他们会让我们全部下车去上洗手间,接着又即刻起程,在我们下车后,他们不让我们和任何人交谈,也不准我们东张西望,看管得很严格,仿佛被人监`禁一样。
所以我直到现在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被带到了哪里,赫卡始终显得很淡定,还经常朝我挤眼,缓解我的紧张情绪。
这样一直开了很久,有三四天的行程,那两个陌生男子轮流开车,每天谈论的都是圣主和教义,我们吃睡都在车内,只有去厕所时能拿水洗洗脸,感觉被折腾得心烦意乱,神志都有些模糊。
最后一次下车,只觉得地方很偏僻,后来又行驶许久,但他们再也不允许有人下车,路途渐渐愈发颠簸,非常难行的感觉,我们坐在车里被晃得头晕脑痛,同去的女子本就有些轻微的晕车,平路时还能忍忍,这下子吐得好像快要丢了魂一样,颜歌一直在旁边照顾她。
大家其实都开始产生些厌烦的情绪,毕竟这样失去人身自由又不告诉你目标地的旅程没有几个人能忍受太久,终于,在情绪濒临爆发点的时候,车停下了。
前面那个坐在副驾驶座位的男人先下车,然后把后面车门打开,我们下车之后才看清周围的全貌,都惊得目瞪口呆,这里简直就是荒山野岭,周围全是树林,无比的原生态。
他领着我们步行走进树木之中,而另一个人则将车子继续沿着唯一一条小路晃晃摇摇的向前开,这样好似漫无目的的走了约一个小时,令人惊讶的事情又出现在眼前,在这丛林里竟然有一处秘密庄园。
高高的围墙,大门口有人在站岗放哨,待我们走近,带路的男人上前几步去和看门人私语几句,那人便打开大门为我们放行。
走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比外面看着更惊人,别墅状的建筑物有五栋,还有几座平房,窗户上全部按照有铁网,不时有巡逻队穿梭于它们之间,于其说它像是军营,倒不如说给我的感觉更像是监狱。
赫卡用眼睛瞄了瞄四周,脸色愈发冰冷严肃,一言不发。
我们首先被带到位于整个庄园中央的别墅一楼的一间房内,里面坐着几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而我们则要站得笔直的面对他们,好像在接受检阅,我感觉他们极少将目光放在我身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看赫卡和颜歌的方向。
就这样沉默半晌,然后其中一个男人开始说话,先介绍他们是圣主教的祭祀等等,又要我们一一报上姓名、年龄、身高、等非常细节的信息,另一个男人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随后又让我们一一拍照,接着便是冗长的关于圣主教的诫命的一再重复和强调,以及将完全忠于圣主并且奉献一切的起誓。
本以为会见到传说中活了几百年的圣主,结果在这些琐碎的事情结束后,我们竟直接被派去做所谓的清修,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清修在圣主教中的意义就是吃苦,不断的折磨受累,这样才能抹去自己身上的罪。
当来到清修地点时,我有种超乎想象的震惊,他们所指的清修不是我想象中的身体折磨之类的,而是像工厂的流水线一样,有几十人在里面埋头做工。
我们被分配到不同区域,所以我跟赫卡没有相互交流的时间,我的任务是将一些白色粉末称克,按照精准的度量装进塑料包装袋,从进来时就觉得有股怪怪的味道,但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看看旁边的人都认真的做事,没有人敢私下交谈或左顾右盼,我心里被慌恐感填满,默默吸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就算赫卡不在身边也不能出错,我不傻,自从进入这摸不清来路的庄园我就明白,我们已经完全处于被人控制之下,别提什么人身自由,这种情况下,哪怕被杀也不可能有人知道,虽然仍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能感觉到,这里很危险。
这枯燥的工作一直做到天黑,中途都有人在看守,若想去洗手间必须要经过允许。有突然响起一阵铃声后,大家立刻停手,我也跟着放下手中工作。门被打开,大家有秩序的离场,随着众人的脚步无声的移动着,沿途两边都有黑衣男子站守着,我不敢开口问要去哪里,等到地方才知道是要吃饭了。
进餐时似乎没有那么严格的秩序,可以随便选择座位,也三三两两有关系好的人聚在一起轻声私语,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找赫卡时,她已经迅速的来到我身边,拉着我去窗口端份餐,这里提供的饮食比想象中还差,只有两份干巴巴的青菜和米饭,连荤腥都见不到,可真是彻头彻尾的清修。我自己倒无所谓,可是赫卡怎么办,若天天如此,真担心她的身体。
不过赫卡的精力好像并没有放在饭菜上面,她心情始终有些沉重,眉心微微攥着,眼神中透露出仿佛在懊恼什么,我不知道现在该不该问她,进入这里以后无论想做什么,都会有一种必须要小心谨慎的压迫感。
整顿饭她都沉默无言,只在吃完后起身送餐盘的一瞬间轻轻的说了句“我后悔让你跟来了”。
我一怔,抬头看她,她却已淡然的向回收餐盘处走去,我也没心情再吃,赶紧随着她过去把剩菜剩饭倒掉,餐盘放好。
吃过晚饭后便是向神祷告的时间,所有人聚集在一个大厅里,粗略估计下足有近百人,我这才发现下午和我一起做工的那些人都是圣主教的信徒,他们人手一本掌事手中的那种黑色封面圣经,我们这几个新来的也各自领到一本。
我和赫卡坐到一起,她眼睛一直在四处打量,我猜大概是想寻觅朱辉的身影,我也尽量不引人注意的到处乱瞄,对于一个只看过他照片的人,要用极短的时间从这么多人之中分辨出来,也许赫卡有这种本事,我是完全没这个天份,一无所获。
有一个被称作大祭祀的四十多岁左右的男人在前面讲经,我放弃寻找朱辉,低头翻看新拿到手的圣经,比起之前的小册子,这里面的东西要丰富许多。
厅内这么多人,那大祭祀声音也不算特别洪亮,竟然不用麦克风就能让每个在座的人都听得到他的声音,可以见得底下的人是怎样的鸦雀无声,安静得连呼吸和翻书的声音都听得到。
大祭祀讲了许久,然后让我们将圣经抵在心口,低下头默默向神忏悔罪恶,又这样维持了不知多长时间,直到铃声再次响起,众人齐齐起身向大祭祀深深鞠躬行礼,在这份恭敬之中,大祭祀先行退场,接着我们才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过了晚祷告时间,墙上大钟显示是九点半,剩下的便是自由休息,有人为我们这几个新人安排住处,是六人一间的类似宿舍的房间,住的环境还算干净,摆设很简单,上下床铺,一人一个桌子一个小柜子,房内有准备好的洗漱和生活用品,甚至连内衣内裤这种东西都有,还真是周全。
我和赫卡、颜歌以及与我们同来的另一个女人一间,加上里面原先就已经有了一位房客,房内暂时空出一个床位。
作者有话要说:qaq弱弱的咬手绢,如果出了bug,请悄悄的提醒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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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倒立的圣经(十七)
原房客叫刘佳莉,很热情的欢迎了我们,圣主教的教徒对于同教之人都亲如一家,在我们与她攀谈的时候,我留意到赫卡目光锐利的扫过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捕猎的鹰眼。
短暂的相互介绍寒暄之后,我开始到桌边整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生活用品,顺便帮赫卡的也整理好,她则坐到床上仍状似悠闲的晃头到处瞄,不久又到起身到房间内的厕所去,半晌,冲水声响起才出来,直接趴到我的后背,小声的撒娇道,[好累,丝丝,早点睡吧。]
[嗯,好。] 我反身把她扶到床上,[先去冲凉吧?]
赫卡微微点头道,[我冲完你也快去冲吧,我们睡一张床。]
她竟破天荒的主动提出要和我睡,八成会是有什么事情,动机不纯。我答应着,转头去给她拿洗澡用的东西,赫卡伸着懒腰慢慢磨到厕所里。
房内其她三人还围在一起谈论着今天大祭祀所讲的圣经内容,只有我一个人显得不太合群,但其实我本身对于圣主教教义没有什么深刻的理解,根本没办法和她们深入讨论。我和赫卡一人上铺一人下铺,我整理完东西又去整理床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忙一些,免得尴尬和让人起疑。
很快赫卡洗完,我便接着去洗澡,在车上折腾几天,觉得自己快要烂掉,再加上又站着做那个莫名其妙的工作一个下午,纵使体力再强再好,也难抵倦累之意,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是缓解疲劳的最佳方式。
独自一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热水浇遍皮肤的每个角落,抬头恣意感觉着水流冲刷脸颊的撞击,仿佛才有些许真正的轻松,因为累得不止是身体,最难熬的是心累,要处处小心谨慎,时时对人防备,生怕一个不留神就铸成大错,以往至少还能依靠着赫卡,今天她不能在我身边的那一阵,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惊胆颤。
总算洗个够本,调整好心态,我才走出浴室,那三人还在虔诚又激`情的聊着天,赫卡已经爬到上铺去,见我出来便懒懒的招手示意,要我也快点上去。
我用毛巾把头发擦干,然后按她的意思爬了上去,头发还没干透,可现在也没条件讲究那么多,索性就直接躺倒在床上,这一下觉得整个身体的血液都舒畅了,真是好久没体验过的舒服,原来床是这么美妙的东西。
赫卡睡外面,我靠着墙,墙壁沾着暗淡的灰尘,天花板的灯光晃得眼睛发晕,我闭上眼,感觉到她悄悄拉住我的手,先是轻轻拍了拍我的掌心,好像在提醒我,然后就勾起指尖,在上面一笔一划的轻轻写字,原来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和我交流才要求同睡的。
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态又崩紧起来,所有的感观都集中在那掌心上,努力分辨着赫卡想表达什么。
随着她无声的勾划,我从断点的单字中组合出了赫卡所“说”的语言――已经发现朱辉!
我惊讶的张了张嘴,回想一下,赫卡可能真的是在晚上大祭祀布道的那段时间从那么多人之间找到朱辉的,佩服之余我想到了个很现实的问题,人安然无事自然是值得庆幸的,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呢?暂不说找到朱辉之后他愿不愿意跟我们离开这些问题,就算单单只有我和赫卡两个人,现在想离开这里都很是问题。
我学着她的样子用指尖在赫卡掌心写下“怎么办”三个字,赫卡攥着我的手定定的盯着天花板,半晌,才又轻轻写道,“等我”。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我却已能领会到赫卡的意思和难处,目前的境况,我们犹如牢中困兽,根本处于任人宰割之地,赫卡哪怕本领非凡也是有极限的,她需要时间。不过,我相信赫卡最终会想出办法的,因为...她是赫卡,只要她没说出“不可能”三个字,那么她让我等,我便相信会抱着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枯燥和平淡的不断重复,但我们也从中渐渐熟悉了圣主教内的环境,那五栋别墅分别是以圣经中的法律书“摩西五经”命名,外观最新的也是最豪华的一栋为“创世纪”,是圣主、大祭祀等教内重要人物的居住生活地,普通教众不得入内,若有幸被召入,乃无上的荣耀。教徒住宿生活的一栋为“民数记”,平时大家清修,其实就是流水线工作的那一栋为“出埃及记”,祭祀们布道传教、教徒祷告的一栋为“申命记”,那个能容纳百人左右的主会大厅便是在申命记,最后一个是“未利记”,似乎是建立最早的一栋,自然最为破旧,原先是集圣主等重要人物的住处和布道于一身的地方,因此地下室是一个和申命记差不多的会场,现在叫作分会场,据说当主会场临时有状况时会拿这里当作备用。目前未利记已经变成教徒们受难受罚的地方,所有被定为不洁的教徒都要到这里悔过,并且进行苦修,苦修可是与清修不同,受的不是劳累,而是皮肉之苦。由于它现在的用处和带着瑕疵的外观,利未记常被教徒们戏称为约伯记,确实,“约伯记”这个名字好像才更符合现在这栋楼的形象。
我们每日清晨六点便要起床进行晨祷,一小时后吃早餐,接着便是清修,我和赫卡依然被分派到包装白色粉末的工作,颜歌也是如此,但同舍的另外两个女人则不同,她们的清修内容似乎更加辛苦,总是要煮熬什么东西,听说味道极为浓重难闻,戴了口罩也觉得难受。
中午十一点休息,有三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可以吃午饭、睡觉或是研读圣书,下午便一直工作到晚饭开始前,吃过饭是布道和晚祷告时间。
一周有五天时间如此,其余两天则不需要清修,布道时间增长,然后给教徒们自由休息和活动。除了清修时会一直有人看管,并且看守比较严格外,平时教徒们的行动还算是有些自由的。
熟悉了这一切之后,我感觉这里根本就是个小型工厂,哪里算是清修,在我看来明明就是一周五天上班,两天周末,唯一不同的是,在外面你做的什么工作你自己知道,在这里,你做的所有工作都被披上宗教的外衣,每天做的事倒底有什么意义,这些东西是什么,做完之后去了哪里,你根本无从知晓。
我跟赫卡没有机会独处,她也没有主动向我透露有没有什么新发现或是对策,我们有试着在吃饭和自由活动时间接近朱辉,圣主教徒对于同教的教友没有防备心,朱辉也很高兴和我们交谈聊天。看他言谈间的反应,我心里凉了半截,这个男人很甘愿现在的生活,依然沉浸在圣主教所宣扬的永生幻境之中,他说包括他在内的很多教徒都曾亲眼目睹过圣主的真身,如同仙人,还叫我们不要着急,只要虔诚,一定有机会见到圣主。
我不知道赫卡要怎么办,如何营救一个根本不想被营救的人?还是在这种如同监牢般的环境里,时间是有的,也许不急,可是这里的伙食实在太差,每到吃饭时间我都很心疼赫卡,那么挑剔任性的一个人,现在恐怕要比我难受几倍,还得承担着将我们这俩人安全带出去的责任,真是难为她了。
还有件事不得不说,随着几天的深入接触,我开始喜欢上颜歌这个女孩子,她活泼开朗,感觉朝气蓬勃的,虽然也总是满口宗教的荒谬言论,可大概是外貌太过讨好了吧,总觉得她和别的教徒不同,没那么迂腐的感觉。而且别看颜歌长得娇小,力气却惊人的和身材违合,有一次佳莉想喝水,凑巧宿舍里饮水机的水桶没水了,她根本换不动那种水桶,我正在上铺躺着,刚想起身下去替她换水,结果对面下铺的颜歌就过去了,抓起水桶摁到饮水机上,动作连贯轻巧,看起来毫不费力,我和佳莉都瞧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赫卡却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连眼神都很淡漠。
......
最初的几天就是如此,由不安、迷茫,再到熟悉、融入,最后习惯,面对这个神秘的监狱,我已经开始变得淡定,紧张感少了许多,所以生活起来也没那么累了。
然而不久后的一天,突然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在夜晚临睡觉前,颜歌被一位祭祀点名叫了出去,之后便整夜没回来。
我早上起床还在隐隐担忧,颜歌不会是哪里犯错惹到了谁,被悄悄处决掉了吧...越来越觉得心慌,不安的感觉再次填满整个心头。在吃早餐的时候我小声向赫卡提了提颜歌的事情,她没什么反应,只叫我不要担心,不是我想的那种事情。
我觉得赫卡好像猜到了颜歌的去向,但是她不肯说,我也没机会追问。这种忐忑的心情一直延续到了清修的时间,结果我惊奇的发现颜歌出现在了她工作的位置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没有受伤,一切都很正常。
不断的确定自己没有眼浊,我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也许圣主教根本就不是想象中那种杀人魔宗教,真是自己吓自己。
中午吃过饭,回到宿舍发现颜歌又不在,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她倒底干什么去了,赫卡从我的神情中读到了我的想法,她食指指尖轻轻放到唇上,微微摇头。
这意味再明显不过,我被警告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几天叔叔终于把这案件最后那一点理清楚了,qaq,扶额,自从存稿这种东西被我戳碎了之后就杯具了,之所有最近比较平淡是因为案件后面有些东西叔叔还没完全想好,智商比较捉鸡,后面要是没想清楚前面就不敢写,怕落下什么东西,其实前天有码出一千多字,结果第二天醒来看再,想想觉得跟后面的逻辑对不上,又全删了重写的,泪目~~在鸡被我捉灭绝之前,叔叔终于见到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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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倒立的圣经(十八)
我不得不承认有时自己的好奇心太过旺盛,因为面对这些离奇事件,我不像赫卡一样能从细枝末节中分辨出发生了什么事,完全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自然是更加的渴求真相。
不过赫卡的警告是有用的,我努力有意识的使自己按捺住那种好奇心,尽量不去想也不去问。
颜歌这些日子神出鬼末,即使祭祀不来找她,她有时晚上也不会在宿舍睡,同舍的其他两人对此视而不见,我不禁怀疑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颜歌在干嘛?
我们与朱辉越来越熟悉,时常一起吃饭一起做祷告,赫卡还会在闲暇时约他到申命记解读圣经,教友们聚在一起做这种事很普遍,我也会同去,可通常是装哑巴,只听不讲。不是我不愿意读书或不用心,自从得到那本据说稀罕又荣耀的圣经之后我稍有时间便会翻看,内容基本粗略的了解,但实在对于这厚厚的宗教经典没有任何更深刻的感触,最初接触到小册子时觉得上面的话特别有哲理,现在看圣经本书依然觉得是有哲理,但仅此而已,甚至连开始时那种洗涤心灵的新鲜感觉都消失了,大概我这种俗人天生不适合思考更深刻和哲学的人生吧。
在教友的聚会中,我们又与另外一个人相识,她叫艾琳,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却是资历相当老的教徒,来这里三四年了。艾琳住在创世记,仅此一点就能表明她与我们不同的地位,她平时不会和我们一起清修,连吃饭也不在一起,但教友私下聚集研读经典时她偶尔会参与。
原本赫卡和我除了与同宿舍的人和朱辉外,基本尽量不与外人形成过于亲密的关系,以免将来惹出麻烦,但这艾琳却是个意外,她从第一次打过照面之后就一直对我们很热情,赫卡夜晚时曾在床上用手语悄悄的提醒我不要和艾琳走太近,她没说原因,很多事要用指尖一笔一划的在掌心解释起来确实比较麻烦。
这天,结束晚祷告之后,众人缓慢有序的从申命记离开,走廊窗户透着点点星月之光,这里的星空非常美,藏青色的天幕上点缀着密密麻麻的星斑,在城市里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天上有这么多的星星,银色的星月光缠着柔和的灯光铺洒进来,落在窗边一座座黑铜动物雕像上,那些雕像做得栩栩如生,有姿态凶猛的猫,仰天长啸的狼,妖娆吐信的蛇,挥着翅膀的猫头鹰,低头吃草的山头等等各种各样不同的动物,每一个窗边都有,披上夜的光芒,使它们显出几分邪恶阴霾的梦幻。
我无聊的边走边打量着它们,原本以为再平凡不过的一天就这样又要过去,谁知就在走出申命记之后不久,我和赫卡便被一位祭祀不着痕迹的悄悄拦住,他示意我们随他到僻静角落,然后轻声的以一种极为严肃和神圣的语气向我们宣布,大祭祀今晚要我和赫卡两姐妹一起向他献身,以表明忠诚和全心全意服侍神的心。
献身?!我反应几秒才明白他所说的意思,顿时目瞪口呆,第一次切实的知道原来再下流的话也能说得庄重而神圣,前提是只要你足够的无耻!
也许是怕我失态,赫卡立刻伸手握住我的手,紧紧攥着,暗示我不要冲动。我微微张着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祭祀还在那些主啊神啊牺牲奉献的摆出一堆教义哲理,我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从头顶凉到脚底,这下要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委身于一个男人?能拒绝吗?有余地拒绝吗?一瞬间好像要疯掉一样。
赫卡仍然很淡定,平静的听着祭祀把话说完,然后低下头羞涩般的轻笑一声,微动双唇,说出的竟是同意的话!
我宛如被天雷劈中,久久不能动弹。后来赫卡又对祭祀撒娇说想回去换件衣服,把最完美的自己献给大祭祀,这个条件得到允许,祭祀要我们等下自己去创世记,便先行离开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依然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即将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仿佛心底还存着几丝不现实的幻想。我从来不是个思想开放的女孩子,虽然没有保守到只有新婚之夜才能做那种事的地步,可也绝不可能接受随随便便就和陌生男人发生关系。
祭祀离开后,我傻傻的看着赫卡,心底开始从怀有侥幸变成绝望,赫卡又不是神仙,她能怎么办呢,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况,她有什么办法呢...
赫卡微凉的掌心轻轻覆上我的脸颊,拉着我的那只手顺势移到我的腰间,将我整个人抱到怀里,她薄薄的唇贴上我的耳畔,暧昧的亲昵中透着温柔的安慰,我听到她极微弱的说...
可乐不要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我霎那间有种想哭的冲动,她这一句话好像将我从悬崖边拉了回来,这说明赫卡有办法...她有办法!宛如抓到一丝生机,那种近乎重生的喜悦充斥在我心里的每个角落,这一刻,赫卡真的好像成为了我的神,我唯一的信仰。
在她的淡定我的忐忑中,我们回到宿舍,赫卡挑了几件衣服去厕所换,我一直坐在床边不安的搓着双手,颜歌今天安份的待在宿舍,见我如此便凑过来关心,我抬头看到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真诚,也只是能僵硬的笑回应,不自然的说着没什么...
颜歌似乎还想说什么,赫卡此时从厕所里走出来,勾起嘴角对颜歌笑了笑,然后向我招手,示意可以走了。
一瞬间,我在颜歌的脸上看到了了然的神情,她对赫卡回以了同样的微笑,轻轻的说,[等下我也要出去呢。]
我起身的刹那才后知后觉的猛然醒悟,颜歌这些日子的神秘失踪,难道是被叫去做了这种事情!!!一下子什么事情都对上了,埋在我心头的疑问终于水落石出,可这事实却龌龊得可怕...
我随着赫卡出门,一路上都在翻来覆去的想这些事情,然后忽的意识到一件事情,赫卡对颜歌的失踪始终抱着一副淡定的态度,也就是说她早就料到颜歌去了哪里...那么...也早料到会有今天?!
这样的想法是一针更加强烈的安心剂,赫卡...赫卡...那个可以解决任何难题的赫卡就在我身边...一定会...没事的...
来到创世记前,守门人显然被提前下过命令,看到是我们什么都没问便直接放行,进楼后有人给我们带路,带到顶楼最里侧的房间,里面装修豪华气派,超级大的床摆在正中间,睡下四个人都足够。
带路人将门关好后便离开了,房间里开着暖气,大祭祀穿着浴袍斜躺在床边,没有白天的庄严与高贵,神圣的光环彻底消失,只剩下毫不掩饰的情`色。
他伸手招呼我们过去,我僵在原地,赫卡却爽快的坐到了他身边,没有半点忸怩姿态。大祭祀相当高兴,揽着她的腰,即使隔着厚厚的外衣,眼神还是直直盯着赫卡的胸部,[我注意你很久了,听说你们是姐妹一起来的,姐妹可要同心服侍神明,神会加倍宠爱你们的。] 优雅的声音,下流的话语,真让人反胃。
赫卡将脸埋进他胸前,眉梢轻挑,一副轻浮妖孽的模样,能祸害尽天下的男人,嗓音又出奇的妖媚,[我们姐妹一定尽心服侍您,我妹妹比较害羞,要是哪里不周道,您别生气。]
我觉得那大祭祀听得骨头都酥了,口水简直要掉到衣服上,连声说没关系没关系,其实从进门开始他就没往我身上看过一眼,全神贯注的在色赫卡,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还要把我叫来。
正当我傻杵在那儿的时候,突然,大祭祀身体颤晃几下,接着就歪头栽倒在了床上。赫卡冷着脸从他身上站起来,眼里极尽厌恶和不屑,随后看向我,[可乐,过来坐吧。]
[这...] 这是什么情况?我震惊的看着突然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大祭祀,慢慢走了过去。
赫卡一抬手,我才看清她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一个便携式的小针管,她冷哼一声,[就知道必然会有这一出戏,到什么时候男人都逃不掉个色字。]
[你...这是麻醉药吗?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什么时候带来的?] 我不敢置信的凑过去瞧了瞧,确定这不是梦。
[不要急,我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给你解释,从来到这里就没机会好好跟你聊聊,刚好他给了我们机会,过来坐。] 赫卡把针管收起来,坐到了旁边的白色真皮沙发上。
我赶紧坐过去,赫卡搓搓手,喃喃的说,[要是这时候能有根烟就好了。]
[没有最好,你快说,别吊我胃口。] 我催促道。
[好啦,其实这种事再好预料不过,一个神秘的组织,男人、女人,必然会有性,我经历过那么多事,没有一次能逃掉这个定律。所以来之前便提前去准备了,前几天颜歌失踪,我就猜到快轮到我们了。]
[是轮到你,不是我,我又不漂亮,他根本对我没兴趣。] 我撇撇嘴,果然她一早猜到,至少透露点口风给我嘛,害我担惊受怕那么久。
赫卡露出颇有兴致的神情,轻快的说,[可乐,你知道么,在男人眼里,特别是男权者眼中,“姐妹”是个充满着无比性`诱惑的情`色词语,从心理学上讲,无关样貌和身材,一个男人如果能同时在肉体上征服一双姐妹,会产生几倍于从一个女人身上得到的快`感,也会超越同种状况下从两个非姐妹的女人身上得到的快`感,这种强烈的快`感其实源于心理而非生理,男性强者的自尊更多的是要从女性这里得到,特别是那种姐妹双双委身于他的感觉,征服欲和霸占欲是很微妙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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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倒立的圣经(十九)
我听罢,厌恶的皱皱眉头,只觉得反胃,[不要用这种清爽的神情去说这么下流的事情好不好,很龌龊。]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凭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被引进这个传说中的圣主身边呢,过来的这五个人里,你和我入教时间是最短的,其次是颜歌,她也只比我们早几个月而已,剩下的那两人都是教众中入教时间最长的,而且看看大家被分配到什么工作吧,我们还有颜歌只被分配到做轻松的包装工作,另外的那个女人呢,每天在异味中煎熬,受苦受难。然后颜歌失踪,再接着到我们,可乐,要学会对发生的事主动观察和思考,这些细节的问题难道都不足以让你明白什么吗?]
[我们...我们之所有被选中是因为....] 那么难堪的话,我有些说不出口。
[没错,是因为这张脸。] 赫卡轻蔑的挑挑眼尾,[你、我和颜歌三个人从最开始被选中就是为了送过来给这些男人陪床,容颜漂亮的人到哪里的最终用处都是一样的,不过与此同时,得到的照顾也比别人多,若你之前能留意下平日清修时周围身边的人就会发觉,他们不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是清秀帅气的男人,我们的工作大概算是最轻松和伤害最小的了。]
我仔细回忆,才发现确实如赫卡所说的那样,[...真的...好恶心。] 沉默半晌,搜肠刮肚也只能找出这一个形容词。
赫卡好笑的挠了挠嘴角,[还好吧,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懒得和你争辩,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准备那些东西的,我都不知道。] 赫卡的行李都是我来收拾的,她是什么时候把针管藏起来的呢?
[你说这个?] 赫卡拍了拍装着刚刚那支针管的衣服口袋,见我点头,继续说道,[就是在出发前的那天晚上,我在你做饭的时候打电话给苏菲,让她帮我准备了些我觉得会有用的东西,然后她连夜送了过来。]
[苏菲!那天你去见苏菲了?原来你果然没睡。] 我就觉得那天赫卡不像是早起,更像没有睡。[那你把东西放到哪儿了?]
[呵,给你摸摸。] 她不由分说的就抓起我的手用力摁上她的胸部,还加以揉捏。
噗!!我差点喷了出来,不是因为这种动作,而是我从掌心透过厚厚衣物传来的若有似无的硬物感中明白了她把东西藏在哪里,[这种地方,亏你想得出!] 难怪这家伙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再没有洗过内衣。
赫卡一摊手,[不然还能藏哪里,若绑在身上结果发现这里到处有监控,连房间和厕所都有的话,那么到时根本无处脱手,不但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会被动的让事情败露,凡事总得预想到最坏的可能,只有塞到胸衣里面还算是保险之举,哪怕不得已时当众脱衣也不会被发现。这是这么多年来总结的经验,通常这种时候我穿的内衣都是特制而成的,不去碰它凭外观是看不出的,很方便。]
[你可真厉害,感觉像电影里的手段一样。] 接着,我才转念反应过来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房间和厕所有监控!?] 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我惊得冷汗瞬间爬上后背。
[没有,不止房间和厕所没有,这里所有地方都没有安装监控。] 说到这里,赫卡忽然表情阴冷起来,[但苏菲是对的,我太自负了。到了这里,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轻率,不该随便把你牵扯进来。]
[怎么了?] 听到没有监控,提起的心总算踏实了些。
她微微蹙眉,[可乐,我说过以前曾听说圣主教的事情,但只知它背后没那么简单,具体内`幕却未曾留心打听,因为从没想过要与之有任何交集。事情比我来之前预想的要严重,虽然察觉出之前那个掌事是个吸毒者,也想过圣主教贩毒的可能性,可怎么也没料到竟会是如此庞大的制毒工厂。]
[制毒?毒品吗?!] 我愈发觉得自己笨蠢,后知后觉得无药可救,赫卡提到毒品二字,我才联想自己每天往透明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那种从未闻过的味道,好像面粉一样的白色粉末....除了毒品还有什么可能性!
赫卡忽然伸手抚过我的眉间,墨色的瞳中映着深深的歉疚,轻轻的说,[是,毒品,我们每天接触的是海洛因,但是我能从周围的人身上闻出大麻、安非他命、可卡因等等其它毒品的味道,我观察过制毒间、走廊、宿舍还有厕所等地方,并没有安装监控,这也是他们不能也不会按监控的原因,这里是一个能够震惊体制内所有人的毒品工厂,所以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防止消息泄漏,更不可能自己装上监控给自己留下犯罪证据。这一次,我真是把你牵扯进连我都无法保证安全的危险中了。]
听到这里,我从脊椎骨开始发麻,就算法律知识单薄,我也知道贩毒是重罪,哪怕一点点就足够判死罪,而如此一个组织严密毒品量巨大的窝点,里面的成员必定个个都是亡命之徒,这下真的是踩在刀尖上行动,稍有闪失,恐怕就有丧命的危险。
见我不说话,赫卡眉头皱得更深,[可乐,对不起。]
[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白了她一眼,[害怕是肯定的,正常人落到这么个毒窝里,都会害怕的吧,总要有个接受的过程嘛,我比较笨,之前都没发觉。]
赫卡轻轻哧笑一声,没说话,温柔的看着我,微凉的指尖捏了捏我的脸颊。
我深吸口气,再长长吐出来,[赫卡,怎么会有人想出这么恶毒的方法,用宗教欺骗这些信众,把人囚禁在这里来帮他们制毒,难道要一辈子如此吗?] 当接受了眼前的现实之后,我发现最恐怖的不是毒品,而是这个毒品基地的运作方式,如此祸害别人的人生,真的不怕罪孽深重遭报应么。
[这里原本就没有强迫,所有信徒皆是自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愿者上钩而已,何需同情?] 赫卡语气轻挑不屑,[若不是看在美琴的份上,现在的情况,我绝对会带着你离开,谁会管朱辉的死活。]
[可是...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所以才会被骗,你不能把罪过归咎于那些无辜的人对不对?] 赫卡总是用极端的理智来分析看待问题,少了常人该有的那一点人情味儿。
赫卡显得有些无奈,[其实你跟我讨论这些问题是不会有结果的,我的观念你无法接受,而你的观念我也永远无法体会。我只是希望你看事情时不要放太多自己的感觉,我们看得到现实才会觉得那些人可怜,但对他们而言,现在却是活在一种幸福里,甚至可以引以为傲,这就足够了,谎言如果能延续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那么对那个人来说它就是真实。]
[问题是,这谎言可能永远延续么?难道这个地方会一直是个制毒工厂?假如不小心被人发现、被举报,那这些人该何去何从?]
[你有些过虑了呢。] 赫卡云淡风轻的说,[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个工厂是不可能被体制内的人捣毁的,假如有一天它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会被处理掉,怀着他们的信仰美好的幸福的走向死亡,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他们的未来,他们这一辈子注定要活在这个谎言里,直到终结,不会有痛苦。]
[......] 我不知道赫卡有没有意识到她说出的是怎样残忍的话语,她仿佛总是可以用那样清爽的脸去讲残酷的事情,[赫卡...那些是人命,每个人都有感情有....]
[ok,ok。] 赫卡受不了似的摆摆手,[可乐,我们真的没有办法谈论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好吗,我实在无意冒犯你的善良。]
我揉揉额角,也不想再继续和她争论,看了看躺在床上睡死的大祭祀,担心的问,[那问题是现在要怎么办?你把他弄晕了,明天一早醒来要怎么解释?]
[没必要解释任何东西,明天醒来他会体验到一种和我们大战一夜后爽得精疲力竭的美妙感觉,而且对于我给他打针的事会毫无印象。]
[这怎么可能?哪有人被打麻醉醒了之后还不知道的!]
赫卡得意洋洋的舔舔嘴唇,[谁告诉你是麻醉了,那是几年前我亲自研究出来的药物,一种破坏人大脑神经产生幻觉的毒品,只一点点就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反复接触能使人变成疯子,如果注射过量,会致命的。]
[你研制的?真的可以吗?] 我发现我对赫卡真的不了解,她总是能不断的让我惊讶。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两次用它了,我扎在臀部上,他自己看不到针孔,不会发现的。等阵过去稍微制造下混乱的现场就天衣无缝。] 她摸着下巴顿了顿,又嘱咐道,[你以后不要离开我身边单独行动,要以防他们恰巧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叫你过来,那样的话,就算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嗯,我知道的。] 就算让我离开赫卡,我也不会离开,现在她是我唯一的依靠。[然后呢,你想到要怎么带朱辉离开了吗?]
赫卡点点头,[算是吧,这里有两个出入口,前面就是我们走进来的入口,只通人不走车,这荒山野岭,没车是不行的;后面的出入口是通车的,旁边的平房中有几个是车库,我留心过,里面有小型货车,面包车,还有轿车,货车和面包车通常都会坐几个人走,没什么机会,但轿车不同,他们的轿车好像是专人专用,只有几个祭祀才有,一般车子里只有开车的一个人,车子玻璃从外面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这给我们制造了些机会。]
[你是说把人劫持让他将我们带出去?]
[当然不是,这些亡命之徒才不会让你得逞。我观察到的情况是一般如果祭祀要离开,会先让人到车库将车子启动来热车,大概隔个五到十分钟本人才会出来,而手下将车子启动后并不会守在旁边。]
[我懂了,我们可以利用那空白的五到十分钟潜到车上去!对不对?]
[嗯,我发现其中一个祭祀连续两个周三在傍晚时分离开,曾向一些资深的教众打听过,他基本每周如此,这是个好时机,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绝对没问题,现在的问题在朱辉身上,他不会乖乖配合我们,所以不得不费些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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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倒立的圣经(二十)
[要不,用你那个药把朱辉给弄昏,再把他弄上车?]
赫卡厌烦的撇撇嘴角,[你以为我的药很便宜?这东西比毒品还贵,我还不想浪费在他的身上,到时给他一针麻醉就不错了,看看再说吧,实在不行就只能带你先走,我能力有限,哪怕失信于人也没办法,勉强不来。]
[赫卡.... ] 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一种感觉,赫卡非常的不想跟圣主教扯上任何关系,虽然如此危险的制毒团伙,一般人都会害怕,但...赫卡的这种排斥感让我有种微妙的异常,她不像是在害怕,更像是想逃避。
[怎么了?] 赫卡看向我。
我抿抿唇,想了想,说,[好吧,就算我们和朱辉都上了车,接下来呢,根本不知道这是在哪里,要如何是好?]
[谁跟你说没人知道这是在哪里?路只要走过一次我就会记得,只要离开这封闭的基地,一切就好办了。]
[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佩服你了,记忆力好真是让人羡慕。]
赫卡用鼻子哼了哼,边起身边说,[这跟记忆力没关系,是必须磨练的一种技能,即使在我有遗忘能力的时候也一样如此,走过的路必须记得,方向感比知识和手段更重要,一旦自己疏忽忘记,很有可能就再没下次机会。]
[为什么?]
她走到床边,眼睛看着睡死的大祭祀,淡淡的回道,[因为...会死。]
[......] 我的心一颤,赫卡说得那样毫不在意,可是我却仿佛能体会到轻浮中掩藏的沉重,这不是笑话...而是...她的过去...
在我发呆的时候,赫卡已经坐到床边伸手探向大祭祀的跨部,并一脸淡然的隔着一层浴袍做某种来回的运动,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傻了一会儿才“噌”的冲过去,[赫卡!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我没有看错,她竟然在用手帮这个男人...做那种事情!
赫卡手上熟稔的动作仍没有停止,扬起脸一幅理所当然的眉尾微挑,[当然是在布置明早演戏的现场,有什么疑问吗?]
我被这场面噎得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回应她,呆滞在床边一动不动,就傻傻的盯着大祭祀裕袍下愈发突起的某处,那样子一定很蠢,因为赫卡眼神里渐渐染上戏弄的色彩,她玩味的眯起眼睛,[可乐,觉得这种事很难接受么,你要知道,将来你结婚了的话,这个东西可是会和你更加亲近的,亲近到...很深的地方...]
[够了!] 我被她的恶趣味恶心得头皮发麻,她在某方面言语的肆无忌惮真是令人瞠目,[你...简直让我无语。]
[事实而已,你害羞起来真可爱,清纯是难得的幸福。] 赫卡低下头,手上动作加快,[不过已经这个年纪,总不会还以为那种事很遥远吧,早晚要面对的,除非...你不想跟男人结婚。]
[我就不结婚了又怎么样!] 被她气得一时头昏,想都不想的直接反击回去,话说口才发觉,这是给了她更多揶揄我的借口,简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果然赫卡得意的哧笑一声,那种戏谑意味更加明显,在她要开口之前,我先一步打断道,[看你做这个做得这么熟练,难道你面对过?] 不想被她压着欺负,就把问题丢到她身上去。
赫卡忽然停住动作,然后淡定的掀开大祭祀的浴袍,下面的东西真是不堪入目,我受不了的转开头,又听到赫卡式的嘲笑声,[呵,你这么说我也不否认,觉得受不了就到那边的沙发上睡觉吧,离天亮时间还早,我这边也没那么快结束。]
[为什...] 扭回脸来,我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这样的赫卡让我心里很难受,她总是能一脸轻浮的无谓,会用清爽的神情去说残忍的事,竟也会用清爽的神情去做如此羞辱的事,那些提到死亡时的云淡风轻和冷漠,就算不开口去问也应该能明白几分,若不是经历过难以想象的黑暗,怎会养成这番另类的性格,她一直不愿提起自己的过去,我又何苦去揭她伤疤。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能做这种事情吗?] 赫卡泰然自若的将大祭祀身上的液体蹭到被子上,然后继续刚才那种猥琐的事情,她微垂着眼眸,发丝斜斜散落,样子优雅而唯美,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的厌恶或不甘,好像掌心里只隔着一层薄薄浴袍的东西只是一件极普通不过的玩具而已。
我杵在原地,觉得自己问也不是,转身也不是,就只能沉默的望着她,胸口漫延开一种莫名的酸涩痛楚。
也许是见我太久不言语,赫卡扬起脸看向我,我不知自己是怎样的表情,让她原本淡漠的眼神有一瞬的轻怔,然后竟慢慢的...慢慢的张扬起嘴角,向我绽开一个明媚到耀眼的笑靥,[干嘛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比起有性命之忧或真的跟他上床,这种简单的事就化解,不是很好吗,又不会少块肉。]
她越是如此的不在乎,我就越是心疼,眼眶甚至微微湿润,我承认我羡慕赫卡的那种骄傲,智慧是她傲视一切的资本,她风光的时候我崇拜,然而看到她此刻的付出,我忽然明白,任何的成长和骄傲背后,都是有沉重代价的。
[你真的觉得无所谓吗?做这种事,一点也不觉得难受么?]
赫卡咬咬嘴角,好像很认真的想想,[唔,难受么...没想过。] 她说着又看了看我,好笑道,[可乐,你在可怜我对不对,真的不用这样,我们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同的,无论是三观还是对事物的看法都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我没觉得有任何不舒服,但是我理解你的不舒服,所以去那边睡吧,这里不用你帮忙。]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还能讲些什么,也许赫卡的世界真的与我是两个次元,即使她不难过,可站在我的角度,却依然为她心疼。
这一夜,她都在忙碌着所谓的布置现场,屋子里渐渐泛起一种情`欲味道。而我只能远远的站着,看着她做那些超乎我想象的事情,用一脸清爽淡漠的表情。当她把肮脏混乱的床铺搅得满意之后,我们依然没有休息,一人坐在床边,一人坐在沙发上,我不讲话,她也不讲话,彼此沉默,好像在等待时间带着我们跳过这个用语言难以逾越的鸿沟。
不是没有过熬夜的经历,但这一夜让我觉得分外漫长,没有任何睡意,脑子里不断盘旋着赫卡做那种事时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憋堵难受,无法舒缓。
冬日的第一缕晨光要来得早一些,当天边的黑暗被划破,渐渐氤氲了熟悉的暖色时,一直呆望着窗外的赫卡缓缓站起来,她走向厕所,很快里面传来流水声,不久赫卡出来,双手湿淋淋的滴水。我看看她,她也正看向我,对视良久,赫卡不着痕迹的轻叹,随意的将手往衣服上抹一抹,[可乐,走吧。]
[嗯?可以回去了吗?] 我还有些没能跳脱出方才僵硬的情绪,真没赫卡那么洒脱。
赫卡点点头,[要到晨祷的时间,用这个借口回去吧,这种淫`糜的现场已经足够鲜活,他醒后自己会慢慢脑补昨晚轰轰烈烈的激`情。]
[哦。] 我随着她离开,走到门边时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睡姿猥琐的大祭祀,不自觉的握紧掌心,特别想冲过去揍他一顿,憋了整个晚上的无名火只想在他身上发泄,谁让这个男人脏了赫卡的手,即使他是被动的,也依然让我万分憎恶。
走过来时的路,取代忐忑的是深深的不快,好像经历了一场被预想中更不堪的轮回,赫卡走在我前面几步,双手插`在口袋里,腰背挺得笔直,宛如方才的不洁没有侵染到她分毫,对她接触得越深,我越能清晰的看到到光与暗在她身体里各自割据的界线。
到了一楼,大门处有两个守卫,五栋别墅楼里面,只有创世纪和出埃及记有楼门守卫,创世纪的整个装潢相当奢华,里面大厅摆放不少金银装饰品和雕像,与民数记简直天壤之别。
赫卡对他们说希望能回去做晨祷告,不愿因此错过,怕被主神责怪,守卫并没有多问,顺利的放我们出来。
回去的路上天色微蒙,仍泛着淡紫色,旁边不时有巡逻的排列经过,赫卡轻轻抽了抽鼻子,由于没带行李,到这里之后根本没办法给她加衣服,这些日子偶尔会听到她的轻咳,许是有些轻微的受寒,我快走几步上去,向她伸出手,[呐,手冷不冷?来给你暖暖。]
最近为了怕我紧张或是给我安慰都是她主动握我的手,久违的换回我主动关心,还真让人怀念之前在事务所悠闲度日的时光。
赫卡停下脚步看看我,犹豫几秒,轻声道,[我刚刚做过那种事,你不介意么?不需要勉强的。]
看来是被彻底误解了,我无奈的说,[你以为我是嫌脏吗?我觉得难受是因为做那种事的人是你,我...]
话尚未完,赫卡便从口袋中抽出手紧紧牵住了我,另一只手放到唇边极微的“嘘”了一声,[我懂,可乐是个温柔的人。]
听罢只能轻笑,紧紧攥住她的手,我有时真的分不清赫卡是在逗我还是确实误解了我,无论怎样也好,我希望自己温暖她的心都不会因此改变。
这天除了赫卡的行径刺激到我之外,又发生了件意外事情,早祷告不久便传来消息,有几个人半夜意图逃跑被抓到,送去利未记苦修。
周围教众纷纷发出鄙夷和谴责的声音,我没料到竟会有人想要逃跑,看了一眼赫卡,她没任何反应,我只好低声问另一边的人,[怎么会有人逃跑?]
那人鄙夷且不屑的说,[当然是受不了清修的辛苦了,那些人爱神之心不洁,半路退缩,活该要去苦修,根本不配得永生。]
我连忙虚伪的赞同点头,[是是,确实不配,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守卫森严,能逃得出去么,而且这荒山野岭的,就算逃出去也是死吧。]
[你新来的不知道,以前有不少人为了逃走变着花样的想办法,什么挖洞、剪铁网之类的全用上过,被抓住之后通通送到利未记,倒也真有几个人逃出去过,反正再没见到,送到利未记的有些苦修之后依然被神接纳,有些最后就被遣送走了。]
[遣送?送到哪里?] 到了这里还能回去?知道这里其实是制毒工厂后,我对于这种说法很是怀疑。
[唔,听说是被送回去了吧,反正再没见过,也不知道。]
我回头瞄了瞄赫卡,显然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目光正望着我旁边那人,蓦然一笑,[对了,圣主不住在创世纪么,怎么都没见到过,真希望能有幸见上一面。]
真是难得赫卡肯主动打听有关圣主教的事情,以前在寺庙时为了能尽早打入敌人内部,她时常会借机试探别人口风,了解圣主教。但是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她好像一门心思都在接近朱辉和寻找离开方法上,平时与人聊天只是随应的谈论些经书感悟,很少问及与教内事务相关的更深入的东西。
提到圣主,那人眼神中立刻充满崇敬的光芒,[圣主当然住在创世纪,但平日很少出来见人的,能见圣主一面那是无上的荣耀呢。]
[是,我知道的,希望能有这个荣幸。] 赫卡说罢便低下头做出专注研读圣经的样子。
毒品、龌龊的大祭祀、赫卡的出格行径、逃跑的教徒,短时间内有太多的信息灌进我的脑袋,感觉什么都乱糟糟的,别说分析出线索,就连理清现在的状况我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上午,窗外飘起了细细的碎雪,浑浑噩噩的一月,干燥这么多天,可是终于见到水花,中午吃完饭,我跟赫卡在楼下闲逛,其实是她在观察着车库那边的动静,碰巧遇到颜歌回来,看方向,应该是从创世纪那边走来的。
我们彼此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颜歌现在去创世纪的频率越来越多,和她做那种事的人应该不是大祭祀,估计是另外几个祭祀之一吧,想想觉得可怜,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孩,青春年华非要信这种邪教,现在不仅变成别人的犯罪工具,还做了个快乐的性`奴,真是不得不感叹,人生有时走错一步,就会改变整个生命轨迹。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中带着龌龊,赫卡在悄悄为周三的行动做准备,大祭祀并没有察觉出床`事上的异常,对赫卡更加钟意,他偶尔单独叫她去,有时还要玩姐妹双飞的游戏,眼不见还好,每次夜半三更的看着赫卡坐在床边用手给一个男人做那个,我心里都堵得难受,多少次也不可能习惯。
赫卡依然轻车熟路的不在乎,还开玩笑说若是不能尽快离开,这大祭祀估计是要死在她的独门秘药之下,从言语之间可以听出,那药相当伤身。
好不容易熬到周二,一想到明天就能离开这里,我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恨不得求遍所有仙神保佑行动能够成功。谁知,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这天,圣主教内气氛再次紧张起来,不知为何,所有祭祀都消失不见,晨祷时便没有人理会我们,去清修也只有少数人看守,和往常的管理明显不同。
午饭后,教内守卫开始将我们赶回宿舍,不准像平时那样闲逛,赫卡一直阴沉着脸,即使不问她我也知道,这是一定是出了什么比有人逃跑更严重的事。
颜歌走在前面不远,先一步到宿舍门口,门平时都是开着的,然而没等她进去,里面便走出来一个人,此人正是艾琳。
她是住在创世纪的,怎么会来这里?
迎面走来,还未及开口跟她打招呼,艾琳便匆匆的离开了,她脸色微白,表情有些僵硬,只看了眼赫卡。
颜歌站在门边注视着艾琳的背影,而后看向了赫卡,赫卡并没有理会她,神色淡漠的走进了宿舍,颜歌这才跟着走进来,我们几人吃饭比较快,房间内另外两个人还没回来。
赫卡桌面上歪斜摆着她的圣经,晨祷回来时我们的书明明被我分别整齐的叠在下面的柜子里,看来是有人将它拿了出来,赫卡默默的望了那本书几秒钟,然后又将它塞回到下面的柜子里。
连我都知道有人动了她的书,她不可能没有察觉,但是她翻都不翻的就再放回去,着实有些反常。
颜歌一直坐在床边盯着赫卡,房间内沉默的气氛直到佳莉她回来才被打破,方才那种莫名的僵局,让我隐隐有种赫卡和颜歌各自心怀鬼胎的感觉,但我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qaq更文虐我千百遍,我待更文如初夜....orz
我知道你们一定想揍我,自己也不敢数我有多少天没更新....悄悄的,默默的趴下躺平,小皮鞭放在旁边,请大家使劲抽我吧,咬住尾巴,叔叔会挺住的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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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倒立的圣经(二十一)
中午休息时间还算很平静,五个人都在宿舍,赫卡和颜歌表面看起来没有异常,但我仍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心事。就在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下午清修的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接着是女人凄厉刺耳的尖叫声划破这沉寂的山岭。
我们连忙起身堆挤到窗边去瞧,只见艾琳疯狂的从创世纪的方向向这边跑来,边跑边喊,[我是不会把账本还给你们的!!你们这些贩毒害人的畜生!!不会把账本还给你们!!我要用它揭露你们的罪行!!!......]
她不断咆哮着绝不把账本归还,前面的保卫人员也冲了过来,眼看着要前后夹击没有退路,艾琳再次大叫一遍不会把账本还给他们,那是他们罪恶的证明,然后一头狠狠撞向旁边的围墙,血溅当场,身子抖了抖,整个就栽倒在地,简直惨烈无比。
我吓得心头一颤,倒吸口凉气,佳莉她们也吓得不清,再看颜歌,脸色惨白如纸,好像失血过多一样恐怖,而赫卡则微微攥起眉心,冷漠的黑瞳中透着些我读不懂的情绪。
民数记的教众们几乎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场面,顿时如同炸开锅,从窗子外四面八方传来许多惊讶和不解的声音。
教内保卫人员纷纷冲上去围在艾琳身边,有几人弯腰察探,后面祭祀等人也跟了过来,看他们左右耳语的神情,似乎艾琳是死了,最后过了五六分钟,几个男人把她血淋淋的尸体从围墙边抬走,又有人马上来清理血迹,祭祀们朝着创世纪的方向往回走。
没有人来给我们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又过了一阵,有管理员来通知教众下午的清修取消,让我们全部待在宿舍里,不准自由活动。
赫卡闭目坐在下铺的床上不语,佳莉和另一个女人低声讨论着是怎么回事,颜歌虽然偶尔和她们搭腔,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就这么在宿舍干熬了一个多小时,赫卡忽然睁开眼,起身默默从柜子里抽出那本圣经缩回床上翻看,我见状也赶紧拿出自己的圣经,凑到她身边装作要一起看书的样子。
赫卡始终盯着一页,那一页的下面空白处写着一行英文小字,“therea mine for silver and a place wherwww.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com from the earth, and coppersmelted from ore.”
我英文不太好,勉强能读懂一些,看字迹不像是赫卡写的,而且非常潦草。赫卡望着这一段英文独自在想些什么,雕像般僵坐良久。
赫卡神情始终很凝重,微蹙着眉尖,就如同以前在m市时思考案件的状态一样,仿佛蜕去了她在圣主教面前伪装出的外壳。我不知是因有什么重大事情引去了她的注意力才令她分神忘记伪装,还是她不想再继续伪装下去。
蓦的,召集铃声响起,这是要我们全部到外面空地一排排站好,大家立刻行动起来,赫卡和我下床,她把书塞回柜子里,我们穿好外套就跟颜歌三个一起离开宿舍。
到达空地处,许多教众都和我一样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大家没有过多闲言碎言,纷纷有秩序的站好,几个祭祀站在最前面面对着我们,其中一个用大喇叭说教内有件重要物品失窃,目前怀疑东西应该被藏在民数记,如果有人匿藏现在主动交出来仍可得到神的宽恕,可等下若被搜出来则将永远被圣主抛弃。
民数记住的全部是普通教众,一听到教内重要物品失窃,还有可能藏在民数记,这下教众们可是真的炸开了锅,近百人的交头私语那就是一片嗡嗡的苍蝇叫声,祭祀们等了一会儿,见大家只是相互惊讶的讨论,并没有人肯站出来,便用喇叭喝止住嘈杂,巡逻队立刻进入民数记搜查。
此时,我们周遭陷入了一种强烈的彼此怀疑的气氛中,虽然平时大家都如同一家人般,但在知道有人可能偷了教内东西时,他们立刻将不信任的眼光投到了身边人的身上,就好像在知道曾经还和他们很要好的教友准备逃跑时,他们会马上与之划清界限,连对方死都不会有分毫动容。
没有人说话,沉默的时间就好像在等待谜底揭晓的那一刻,然而漫长的等待并没有换来最终让人满意的结果,在民数记内没有发现教内丢失的重要物品。
祭祀们脸色不善,相互耳语一阵,最后让众人都回去。直到我们再回到宿舍,也没有人来向大家解释艾琳的事还有教内倒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几个人各自收拾一阵才恢复原貌。
不久就到了晚饭时间,我和赫卡穿好衣服正准备出门,颜歌忽然走过来挽住赫卡的手臂,[珊珊,丝丝,一起去吃饭吧。]
[呃,好啊。] 我微怔,顺口应道。
总觉得颜歌在看到艾琳从我们房间出来后就怪怪的,艾琳死前一直嚷着账本...难道祭祀们说的丢失的重要物品就是记录着他们贩毒罪证的账本?她不久前来过这里,所以他们才会怀疑账本被藏在民数记吧,那颜歌是怎么回事,莫非在怀疑赫卡与艾琳有什么关联?我们明天就要实施逃离行动,现在被人盯上麻烦可就大了。
赫卡没有任何回应,任由颜歌挽着,我们三个人肩并肩的走出民数记,在去向食堂的路上,身边经过的人较少,颜歌蓦的轻声问道,[她在你书上写了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想了想,如果没测错,“她”应该是指艾琳,侧头看去,颜歌脸上带笑甜美无比,可她刚才的语调虽轻,却是透着明显的审问般的威慑。
赫卡冷哼一声,[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回去看,书在柜子里。]
[你倒底是谁?] 颜歌凌厉的语气加重,再次追问。
[我是谁与你何干?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给你,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赫卡显然对于艾琳的事知道些什么。
我在一旁听得半懂半不懂,听她们的意思,赫卡书上的那行英文字似乎是艾琳留下的,颜歌最早到达宿舍,会看到不稀奇,但她想要那行字,难道...我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艾琳给赫卡写下的信息莫不就是账本所在的线索?!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更加复杂了,艾琳为什么偏偏要留给赫卡,赫卡又很干脆的承诺将东西给颜歌,还与之划清界限,这之间...我究竟又蠢笨的错过了什么?
颜歌沉默几秒,低笑道,[你觉得如果让祭祀们知道艾琳在你的书上留下信息,会怎么样?]
[呵!] 赫卡不屑的干呵,[就凭你想来威胁我么,颜小姐,啊,不对,是颜警官,跟我斗,你还稍嫌稚嫩,去换个对手吧。]
颜歌脸色顿时刷白,就如同见到艾琳死时一样,我反应两秒才意识到赫卡刚刚说了什么,颜警官!?....颜歌是警察?!我的天啊,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少来唬吓我,凭什么说我是警察?有证据吗?] 颜歌声音都是颤抖的,连我这个普通人都看得出她有些沉不住气了,说明赫卡一定是说中了她的秘密。
赫卡眼角微挑,[是或不是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不需要证据,事情若捅到祭祀那里去,他们自然会替我找出证据,也许你现在的身份不是正式的警察,但你一定是从警校毕业的,我猜大概是在为某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卖命吧,否则不会连自己的前途都搭了进去。只要你跟警沾边,你觉得宁枉勿纵的他们会放过你么?]
我第一次看到颜歌如此惊恐的表情,她直直盯着赫卡,嘴唇都在发抖,①38看書网要到食堂,颜歌最后终于轻颤着吐出几个字,[你...不会,不会揭发我。]
[与我无关的事我没兴趣。] 赫卡从齿缝里轻哼出这句话,我们便快步走进了食堂。
颜歌仍与我们一起,她始终有些不安,似乎还有很多话想问赫卡,可是现况却不允许,只能低头吃饭。
我见她的模样十分让人怜惜,若颜歌真的是个警察,那应该算是传说中的卧底吧,是正义的一方,她来这里一定是想从内部瓦解这个毒品组织,可再想到前些日子她每晚被人叫出去做那种事,不像赫卡,有诡妙的办法躲避伤害,她还得装作被洗脑后十分乐意的样子,一个不错的好姑娘就这样被男人糟蹋,心里真是有些难受。
整顿饭,颜歌吃得不安,赫卡挑食不爱吃,我心里越想越不舒服也吃不下,结果大家都没吃舒坦,匆匆吃完走人,赫卡牵着我快步向前,似乎是想甩开颜歌,可颜歌却几步追了上来,硬是挽住了赫卡的胳膊。
赫卡眉头深皱,明显很是不耐烦,然而颜歌却不依不饶,她趁着行人少时继续追问,[你倒底是谁?艾琳为什么能信任你?]
[与你无关。] 赫卡态度愈发的冷漠。
本就因她娇小而对她有几分怜惜,现在知道她有一个正直的身份,便更是不忍,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颜歌这般惊惧,没经过大脑过滤,开口劝赫卡道,[赫卡,别这样....颜...]
[赫卡?!] 我话没说完,颜歌就瞪大眼睛惊诧的低声打断。[你就是赫卡?]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严重失误,竟然叫出了赫卡的真名!赫卡当即无可奈何的瞟了我一眼,我真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可她没有凶我怪我,只是苦叹口气,微微摇头。
颜歌的神情从刚才的惶恐一下子变成好像抓到了一只救命稻草,[你真的是赫卡!那个在警界出了名的大侦探!难怪,难怪艾琳她肯信任你。]
赫卡冷冷的望向她,[少来,别尽挑好听的说,她不是信任我,是走投无路,在最后的时候逼我下水而已,你们警察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生意人,为我的委托人办案,别的事我不会管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知道...] 这时旁边有人经过,颜歌收声,沉沉的吸几口气,借机平稳下情绪,后又继续说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对不对?这里害了这么多人,你怎么能坐视不理?为什么不肯帮我?我们找到那东西,把它送出去,才有一线希望!]
[抱歉,您真是高看我了,我是个自私的人,别人死活与我无干。她留的东西可以给你,别的我绝不插手。]
赫卡态度的坚定出乎我的意料,颜歌眼中的火苗由希望变成失望,她狠狠攥着手指,半晌,终于咬牙低砸出声,[好,传说中的正义侦探,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说罢,她便甩开赫卡,径自快步走回民数记。
作者有话要说:唔,叔的pp被抽肿了qaq~~~叔要爬回土星去~~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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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倒立的圣经(二十二)
看着颜歌决绝的背影,我的愧疚越来越浓烈,[对不起,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
赫卡摇摇头,轻轻的捏了捏我的掌心,[傻瓜,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人与人不同,要求自然也不同,我是专业的,不容许犯错,而你犯错没什么不可原谅的,所以也不用自责,相反,我还要向你道歉,这一次,我实在天真得太离谱,才让你陷入现在的危险之中。]
[你别总这么说,你都不怨我,我怎么会怨你呢,是我自己要跟来的。] 我看看周围,趁着没回到宿舍还能说些悄悄话,抓紧时间把满肚子的疑问倾吐出来,[我就想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颜歌什么时候成了警察?艾琳为什么要留线索给你?你们之间倒底什么关系?还有...还有艾琳干嘛要偷他们的东西?又怎么要自杀?还有....]
[别急。] 赫卡低声咳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就算我想给你答案,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如果遇到机会,一定好好给你解释。]
[可...] 第一个字出口,我又话生生咽了回去,确实,这里的环境根本不适合谈话,现在教内隐隐有种紧张气氛,在楼下逗留太久会引人怀疑,我只好按捺住内心一团问号,不再讨论这些事。
我们回到宿舍,颜歌坐在她的床边,佳莉她们也在,赫卡摸了摸柜子,然后直接从里面抽出圣经,动作自然的翻到艾琳留言的那一页,顺手递到颜歌眼前,[呐,你之前不是说要问我借的么,怎么自己不去拿。]
很明显,刚才房间内有人,所以颜歌没机会来翻赫卡的书。
颜歌勾起嘴角笑着说声“谢谢”,看似与平常无异,但若仔细观察,其实能从她的笑容里看出几分僵硬不自然的味道。
赫卡并没在意颜歌的反应,转身躺到床上像似准备小睡一会儿,离晚祷告还有段时间,没事做的话睡觉是最好消磨时间的方式,但我满腹的疑问根本没心思休息,艾琳惨死的情景还不断在脑海里徘徊,事关人命,我实在没办法仍旧轻松的像以前一样想不通就索性不想,就算暂且不提那些外人的事,赫卡之前决定的逃离行动明天是否还要继续执行也一样让我忧心得无法安宁。
我也拿出自己的圣经,装作看书的样子坐在床边,其实一直偷偷的瞄向颜歌,不知她有没有解出艾琳留下的线索,若真能得到毒窝的账本并有机会送到外面交给警察的话,恐怕数不清挽救了多少无辜的人,这种害人至深的犯罪团伙,国家的正义机制怎么能容许他们的存在,我心里是想帮颜歌的,她已为此牺牲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无论如何都值得尊敬。
颜歌手里捧着赫卡的圣经,脸色凝重,看起来应该是和我一样没能明白那段英文所代表的意思。若论解读暗语,必定赫卡是最擅长的,可是赫卡完全没有要帮颜歌的意思,感觉她一直在排斥着去碰触圣主教核心的东西,我知道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但心里总还是有些担心颜歌一个人处在这与世隔绝的黑窝里,就算是警察,也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而已,看上去还有着学生的青涩,担负的东西是不是太沉重了?
晚祷告没有取消,如常进行,颜歌与赫卡没有更多的交集,教众们现在见面谈论的不是艾琳的死就是教内失窃重要物品的事,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都有,不过全部都是负面指责的,包括艾琳死前说过的话,大家也一致认识那是在诋毁他们心中神圣的信仰。
人啊,一旦愚昧到一种无可企及的地步,就真是让别人无能为力。
结束祷告之后回到宿舍,发现屋里的东西又乱成一团,估计是趁我们离开,祭祀又派人再次搜查了吧,大家正准备收拾,突然有人来叫我和赫卡,说是大祭祀要召见我们。
赫卡看了看我,笑着对来人说马上就去,我暗暗感叹,教内出了这么多事竟然还不忘着淫`欲,真是恶心到极点的男人。
我们穿好衣服离开房间,路上,赫卡轻轻的说这样也好,至少有机会跟我好好谈谈。我无声的点点头,冷风如刀刃般割着脸庞,明明快到新年,却一点点喜悦的气氛都没有,只觉得前路犹如这无边的夜,黑夜迷茫。
到了大祭祀的房间,赫卡熟练的解决了他,然后我们坐到沙发上,赫卡叹口气,苦恼的搓搓额前发丝,[呃,又到了这种麻烦的时候,我直接把事情从头到尾给你讲一遍吧,简单明了些,好过你问我答像审犯人一样。]
[嗯,那我听着。]
她摸着下巴稍微想了一会儿,便开始缓缓开始说道,[唔,就从那次在寺庙把掌事弄骨折说起吧,就是那天,我发觉颜歌的身份应该与警察有关,当时下山,有几个人不小心摔倒,她就是其中之一,身子随山坡向下滚时人会条件反射的做出保护性动作,颜歌在学校时肯定是个好学生,她的防御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
听赫卡这么一提,我才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当时只顾着关心有没有人摔伤,并没意识到颜歌动作的与众不同,难怪在我扶起颜歌时发现赫卡正望着这边,我可真是迟钝,那是曾经训练过无数次的动作,怎么会没有认出来。
[怎么?想起来了?] 赫卡微微挑眉,[我说过,没有什么比在这个国家当过兵的人更好辨认,其实警校出身的警察也有点类似,只是没有当兵的特征那么明显,在学校各方面都做得极为优秀的学生,肢体行动才会表现得比较明显些。]
我点点头,[确实,我们平常的训练会形成条件反射,在遇到不同状况时肢体做出的反应和防御是和普通人有区别,这种很难用意识控制。]
[所以那时我对颜歌的身份就已明了,后来到了这里,又遇到艾琳。] 赫卡微顿,轻琐着眉心,这样的神情仿佛是在为那个已经逝去的女子惋惜,在艾琳死后,这是她第一次提起时会露出这种表情,赫卡又短短叹口气,[艾琳原名叫艾家宜,以前是个警察,我认识她的时候大概在五年前吧,她刚毕业,我刚刚做侦探,那次合作很愉快,她是个聪明干练的女人,很有胆量,虽然年轻经验尚少,却不会拖人后腿。但自从那次合作之后我们就没联系过,若不是这次遇到,恐怕也不会再去想那段经历。在这里见到她,听周围的人讲了她的事情,我就猜到她这几年究竟做了什么,算算时间,差不多在与我分别的一年半之后,她就辞职来到了圣主教。]
[辞职?为什么是辞职?不是卧底吗?] 我不解的问道,原来艾琳和赫卡一早相识,难怪之前艾琳总是对赫卡异常热情亲切。她是警察我并不意外,否则她的死不会对颜歌打击那么大,也不会那么执着的继承艾琳未实现的遗愿,要接力的将圣主教贩毒的账本送出去。
赫卡仍旧皱眉,摇摇头,[说好听的叫卧底,其实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公安局是绝不会成立有关圣主教的调查组,如果成立了,这个组织早就一夜消失,不可能还世外桃源般的悠闲过日子,个中原因我不能也不想去细说。总之无论艾家宜也好,颜歌也罢,所谓的卧底,不过是自作主张的英雄主义,她们与警沾边,但现在绝对都不是警察,家宜好歹也算是真的在警局当值过,可从颜歌的年龄上推算,她应该是刚刚从警校毕业,恐怕连警局的大门都没迈入过,说她是警察,算是抬举了她罢,不过以她的资历,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算是表现很不错了。]
这一下真是彻底震惊到我,赫卡的意思就是说颜歌和艾琳并不是以警察的身份进入圣主教,而是以普通人的身份牺牲自己探入到这里来,警察局根本没有要调查这个案子!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情况?!我张着嘴巴惊讶了好久,半晌才问道,[为什么...] 我已经惊讶得无法去用更多的词语表达我的心情和疑问。
[具体原因,我没办法去猜测,但一定与警察局里的某个人有关,否则她们不会接踵而来的都想打入圣主教内部,而且从颜歌的表现来看,她是认识艾琳的,也知道艾琳的身份,但艾琳却因为闭塞在这里消息阻断而并不认识她,所以才会在死前把我看成唯一希望硬拖下水。后者能掌握前者的信息,而前者一无所知,信息是单向传播,这就更加说明两人的来头应该同属一处。]
难道说警局有人想私下办这件案子,而艾琳和颜歌都是为那个人牺牲的?[怎么会这样...她们已经不是警察,却又为警察办事?那...那这算什么?艾琳的死谁来负责?] 事情越来越让我不能理解,简直乱成一团。
赫卡冷哼一声,[没有谁能负责,这整件事就是个愚蠢至极的荒谬幻想,他们都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和正义的力量。家宜潜伏于此多年都相对平安无事,而且另一方也没有再让人进来,可最近却将颜歌也推入了这个火坑,我推断多半是地位逐渐提高的艾家宜获得更多的自由空间,甚至开始能够有机会与外界接触,所以通过某种中间方式或暗语让对方知道她还活着,并且提供了关于圣主教交易的内部信息,对方才想将颜歌也送进来,必要时能帮一帮她,但可能由于家宜所处的特殊环境使消息只能传出不能送入,她没办法知道颜歌的存在。若没猜错,也正是这种开始流通的信息传递把死神带给了她,看今日圣主教紧张的气氛便知一定是生意上出了问题,对方一定是按捺不住的有所行动,让他们发现教内有内奸了。一旦开始彻查,很容易就能揪出问题在谁身上,艾家宜知道命不久已,又不愿她多年为之牺牲的努力付诸流水,所以只得最后一拼,抓紧机会偷出账本藏了起来,并擅自将信息留给我,还上演了那么一出轰轰烈烈的死亡闹剧,为的便是给我压力,迫使我看在她这条命的份上帮帮她,呵,其实从她发现我的存在开始就一直在打我的主意,我怎样避忌也还是逃不过这种纠缠。其实人不过都是自私的动物而已。]
说到这时,赫卡眉心仍是紧蹙的,虽然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和鄙夷,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言的伤悲,我觉得赫卡嘴上是说着不甚在意旁人死活的话,可旧相识的死亡还是些微的撼动了她的心,在我看来,对于艾琳,赫卡绝不是表面上表现出的淡漠和讨厌,她内心真正的情感是悲悯。
若艾琳和颜歌真的是连警察都算不上的“卧底”,那她们的牺牲,真的太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qaq,有好多话想解释,不过现在解释容易剧透,所以等这个案子结束的时候再一一解释一下大家对于小颜同学的各种疑问及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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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倒立的圣经(二十三)
我轻轻抬手用指腹抹平她眉间的褶皱,像赫卡时常待我的那样拂过她微凉的脸颊,[如果真的很讨厌,就别用这么难过的表情去说,虽然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但我始终觉得你并没你自己说得那么冷漠,你认为我在臆想你也好,幻想也罢,反正在我心里你的美好一面不会变。]
赫卡眼神里仿佛闪过一瞬波澜,旋即归于平淡,微微眯起,[不是不会变,而是你总是会替我找借口,可乐,你知道么,自从你在我身边以后,虽然我总是强调我们的价值观和背景天差地别,可其实有时候我会莫名冒出一种感觉,就是要不要为了你的期望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呢,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脑子里出现过的最奇怪的念头了,然而下一瞬,我又会非常厌恶和排斥这种想法。] 说到这儿,她仿佛嘲讽般的轻轻哧笑一声,扬手捋着我的发丝,[为谁改变这种事,实在荒谬。]
我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酸楚与痛楚同时纠缠在一起,变成魔魇一点点吞噬掉内心某些情愫,再衍化出另一种朦胧的情感,让我想伸手捧起赫卡那张倔强不屑的脸颊轻轻亲吻下去。
良久的沉默,空气在我耳畔嗡嗡打转,我觉得自己心绪飞乱,再不找回理智也许就真的要做出什么让自己以后无颜再面对的举动了,僵硬的抿抿唇,下意识望向赫卡,[你已经很完美,如果真的改变,可能就不会有像现在这样帅气的感觉了。] 双唇如同被施了咒语,竟擅长张合,说出让我羞赧的话语。
[帅气?] 赫卡意外的挑挑眉梢,犬齿玩味的咬住嘴角,打量着我,尔后眼角微翘,淡淡的说,[觉得我帅气么?比男人帅气?]
灯光倾洒在她微麦的肌肤上,仿佛泛起妖娆的光华,明明是女性精致的五官,在赫卡的脸庞上却组合出比男子更迷人的中性魅力,一瞬间,那种魔法般的魅气把我卷进了无边的漩涡,理智濒临崩乱,我只听到自己说,[你比男人强上百倍。]
赫卡听罢,黑瞳更加幽邃,仿佛是刻意的撩拨与勾引,[那...你觉得我能代替男人吗?]
她没有说明是指哪个方面,我却好像莫名的知晓她指的是什么似的,脱口而出,[能。] 现在的我犹如被下了降头,言语脱缰得不受控制,心被发慌的悸动包围着,一下一下拼命撞击着胸口,仿佛急切的要从里面冲出来般。
此时的赫卡邪魅得陌生,像夜里夺取人类灵魄的魔鬼,用她无与伦比的美轻而易举的将人降服,她直直的看着我,蓦的抬手轻轻钳住我的下颚,缓缓的靠近...
我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甚至想连心跳都停止,生怕一丝丝的波动打扰了她,打断这渐渐氤氲的暧昧,那种期待几乎让我全身颤抖。
可我终究不是赫卡,终究未曾了解过她,就在我都能够感觉到她鼻间气息时,她忽然停下,眼里的颜色由妖异变得沉暗,她仍是盯着我,微迷的眸子渐渐张开,归于淡漠,捏着我下颚的指慢慢滑到了鬓角,似有似无的绕弄着我的发丝,良久,她云淡风轻的低喃道,[你的头发,长长了呢...] 也许是我多心,她的嗓音里好像有些喑哑。
胸腔里一阵痛楚清晰的爆裂开来,痛得连胃都开始痉挛,在她无声退回去拉开彼此的距离时达到顶峰,我不知道何以至此,为什么我会有难过的感觉,但痛却让我的理智回到头脑里,理智反过来帮我压抑痛苦,指尖狠狠陷进掌心的肉里,牙根都在打颤,全身冰冷着,好像所有的血液都被抽回到心脏。
我不知道赫卡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刚才的我好像着了魔,完全的陷入了一种对我而言未知的感觉中去。
赫卡微微的吐口气,好似轻叹,随之用如常淡漠的语气说,[明天就可以回去了,我会带你出去。]
看来计划照旧,我抖了抖双唇,不知该讲什么,思绪凌乱之下说道,[颜歌,会死么?]
赫卡微微扬脸,打量着我,[你在意她]
我无言,以沉默应对,艾琳惨死的场面一生难忘,对于生死我还没有那么豁达。她的目光里渐升出一种玩味的轻蔑,[这个游戏里,她没有活路。]
[是么。] 我垂下眸子不再看她,看着自己紧紧攥着的手,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没有为谁伤感的情绪,也没有害怕和恐惧,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其实应该说我什么都没想,我是个笨拙的人,从未经历过如此复杂的情境,需要去想的事情太多,让我无从想起,反而落得空白。
也许是我的模样很像失落或伤心,赫卡伸过手来,指间再次穿过我的发丝,[想救她吗?]
我无奈的扯扯嘴角,[我,没有能力去救任何人。] 无论是颜歌还是我自己,都在这场逃亡里做不了主。这种无能和无力,自从遇到赫卡我体会过太多次,是她让我知道,世上有多少黑暗多少无奈,一个普通人是怎样的渺小。
[如果你有呢?只要你说“你想救她”,我就帮她,如何?]
我闻言,猛的看向赫卡,她依旧是一脸雕塑般没有表情的神色,我读不出她半分思绪,也不知要如何回答,救颜歌就是要赫卡涉险,不救就是颜歌死,这是让我二选一的游戏吗,对于这种猜谜般的感觉,我忽然心力交瘁。
[这样对你,是不是太残忍了?] 赫卡倏的浅浅扯动嘴角,[别再担心了,我会帮她。]
[......] 这诡异的一夜,直到多年后再回首我才有几分明白究竟发生过什么,但现在的我茫然不懂,天亮之前赫卡带我离开,她一直攥着我的手,也许是我太冷,竟第一次觉得她的掌心比我温暖,我觉得自己像极一个木偶,对命运和未来全然不知,操纵的线握在别人手里,可是我却有种莫名的心甘情愿,即使我的心为此痛过。
回到宿舍,离晨祷尚有一段时间,屋内漆黑,仔细听,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我小心翼翼的躺回床上,赫卡没有和我一起,我不知她在干嘛,黑暗中隐约能看到她的身影,又好像看不到。
我不能喊,不敢动,卷起被子蜷缩在靠墙壁的一边,脑子里依然一片狼藉,不清楚这个晚上倒底是怎么了...我对赫卡...赫卡对我...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变了...
当天空的朝霞渐渐撕开黑暗时,起床的铃声响起,我翻身,看到赫卡自颜歌的床上下来,我自己也麻利的下了床,因为根本没有脱衣服,所以方便得很。房间内开始有了响动,其他人睁开眼看到我们,都带着浓浓睡意的嘟囔道,[你们回来啦,好早喔。]
赫卡礼貌而温柔的应对着,颜歌也起了床,虽然看似和另外两个人一样满脸刚睡醒的模样,可她的眼神里没有一点睡意。赫卡到她的床上应该是告诉她有关艾琳留下的秘密吧,她说要帮她,看来是真的,这算是...为了我吗...
大家如常去晨祷,颜歌一直与我们一起,之后各自工作,工作时我看到守卫的人交头结耳,似乎又有什么事情发生,终于熬到中午可以走出工作室,我发现车库内多了好几辆车,创世纪那边守卫的人更加多了。
赫卡显然也发现这种情况,眉心微微蹙着,神色异样的凝重,以我对她的了解,能让她在神情上都有所表露,这说明情况真的很糟糕。
我们没有去食堂吃饭,赫卡带着我们避开人群和看守,躲进了利未记,这里鲜少人来,平时根本没有守卫。若想计划些秘密行动,这里大抵是最好的选择。一进来,颜歌就迫不及待的捧着赫卡那本圣经想要说些什么,但赫卡稍嫌不耐烦的摆手示意她闭嘴,带着我们朝里面走去。
路过的房间墙壁和地板上残留着不少干涸血迹,有些深红,有些已经近黑色,大片的,成滴的,看着只觉得心惊胆颤,因为以流血量来看,在这里被折磨的人多半是不可能还存活人世的,这不分明不是苦修,而是受刑,或者说是杀人!我不禁攥紧拳头,不只是害怕,也感到气愤,这些人简直灭绝人性,残酷得不像人,不是人!
颜歌的心情应该和我类似吧,我看到她看着那些血迹和遗留的一些触目惊心的刑具,狠狠咬着唇角,脸色泛白。赫卡则是一副全然无事的状态,我们没有上楼,她寻觅一阵,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听说这里下面有一个旧的布道会场,是已经弃用的,难道她要带我们去那里?
果然,我们来到会场大门前,门虚掩着没有锁,进去后赫卡打开顶灯,偌大的会场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幽荡荡的座椅。
[为什么到这里?] 颜歌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你昨晚不是告诉我会带我找账本吗?艾琳留下的线索怎么看也应该是在创世纪吧?]
看来昨天赫卡确实是跟颜歌说的是账本的事,我也不解的看向赫卡。
赫卡喉咙里发出不屑的冷笑声,[那句话翻译过来确实是银子有矿,炼金有方,铁从地里挖出,铜从石中溶化。因为有银有金之类,所以就在创世纪么,颜小姐未免太单纯了点。]
原来那句英文是这个意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可是又觉得怪怪的,不过若说金银之类的金属或器具,确实是创世纪最多,那里的奢华难以用货币数字来衡量。
颜歌被这么讥讽,脸色更加难堪,但又不能发作,毕竟她还要倚靠赫卡的推理能力,只得咽口气,问道,[我若能解出其中意思,就不求你这个大侦探了,何必这么瞧不起人。]
赫卡又用鼻腔哼笑,丝毫不掩饰她的轻蔑之意,[智商不够,又何苦趟这趟“正义”的浑水,不过我懒得管你的闲事,言归正传,起初我看到这句话,也曾考虑过创世纪,虽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最后还是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以艾琳的身份确实有机会能将账本藏到创世纪的某个地方,但她的目的不是藏起来,而是让我找到,想也知道,即使是我,要去创世纪搜个东西出来,也非易事,她不可能做那种傻事。我试过用各种国际密码去解,都没有答案,但后来跳脱出这句话本身所含有的意义,反倒有所发现,它本是圣经旧约中约伯记里的一段话。]
对了!是圣经里的话!经赫卡提醒我才记起,难怪觉得耳熟,虽然天天做祷告听布道,但我功课依然不是很好,对于教内经典还不十分熟悉。接着又听到她说,[我开始以艾琳的心态和现在的环境及形势去理解,为什么挑了这一句,为什么要用英文写,旧约伯记,第二十八章,第一和二小节,最初让我产生灵感的是旧约伯记,我联想到这里每一栋楼都是以圣经里的篇章为名。]
随着她的点拨,我的思绪开始转得快了些,五栋楼...这里是利未记,原来是这样![而其中利未记,常被教众戏称为约伯记,所以艾琳可能是指这里!对不对?] 我一时忍不住插嘴道。
赫卡温柔的冲我眨眨眼,[嗯,是的,当我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后,就开始顺着这个思路继续解下去,接下来是chapter twenty-eight,part 1 and 2。那么第二十八章是什么意思,用中文我同样没想到任何意义,换作英文chapter twenty-eight,chapter除了章节还有什么公会或者历史上重要时期的意思,分会,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分会场,对于圣主教,这曾经是个相当重要的地方。]
这一次颜歌也开窍了,[所以地点就是分会场,那么twenty-eight就是...] 她看了看会场座椅,轻叫,[是座椅的编号!]
赫卡点点头,[不错,这本是推测,我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刚刚进来看到座椅背后果然有编号,我便能更加确定没有错。]
[那我们快去看看。] 颜歌最心急的跑过去,想找到二十八号座椅,我们跟在后面,可是很快就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二十八号座椅,所有的座椅编号都是三位数,第一位指的是排数,后两位才座位号,即使如此,座位号也没有到二十八号那么长。颜歌回头焦急又茫然的看着赫卡,有些不知所措。赫卡定定思考了一下,忽然迈步朝着第二排零八号座位走过去,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英文的二十八是twenty-eight,就是208,不亏是赫卡。
她走到208座椅前,直接弯腰伸手到椅背与椅座中间的部位摸去,边找边自觉的解释说,[楼,房间,地点,最后是位置,part 1 and 2,我认为可以理解为这折叠座椅两部位的中间位置。]
我和颜歌在她没有情绪的声音里安静的等待着结果,须臾,赫卡直起身,手里多了一张纸片,我们赶紧凑过去,看到上面写着“kjkjsg”。
作者有话要说:唔,抱歉捏,好久没更了,tat,没有别的可说,叔叔任抽打,因为真的很欠抽,泪目~~~咬手绢,手下留情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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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倒立的圣经(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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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卡瞧了两秒,呵笑一声,[聪明的女人。【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我们看着她,完全没有头绪,赫卡用指尖弹弹那轻薄的纸片,[她之所有选那句话,不仅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更是为了迷惑他人,若这句话落在主教那些人手中,他们会和你最初一样觉得是在创世纪,就算有人解出了真正的答案,能找到的也只是这几个字母而已。]
我英文不太好,对着纸片上的字母连联想和思考的方向都没有,[赫卡,你明白了这些字母的意思?]
[我之前提到过曾经和她合作,那时因为案件需要和她建立一个只有彼此能读懂的隐秘交流模式,我懒得弄太麻烦,就和她约定数字临近的单双数对调,临近字母对调,例如1其实是代表着2,同样2其实是1的意思,3代表4,依此类推,相应的,a代表的是b,b其实是a,这种意义对调的方式看似简单,其实具有很大的偶然性,有无数不同的组合,如果不明白的人去解,也要费上不少时间,刚刚那句话我试着用过这种方式,结果没有用处,可是这几个字母,它告诉了我东西在哪里。] 赫卡如此笃定的语气,证明一切她已了然于胸。
原来是彼此约定好的密语,我赶紧依着赫卡说的方法去转换这几个字母的真正意思,可由于智商有限,在心里一个一个默念字母表,半天也没能理顺和它们对调的字母是哪些,倒是颜歌反应很快,想了想便说出,[lilith!她想写的其实是lilith!] 她说完目光忽又暗淡下来,[可是,这又是什么意思]
赫卡迅速将纸片搓成一小团递到颜歌面前,眉梢微挑,[你吃了它,我就告诉你。] 那神色并不似玩笑,我和颜歌都很吃惊她的这突兀且无礼的要求,赫卡却半点没有觉得自己过分,指尖揉了揉变成小球的纸团,漠然的等待着颜歌的回答。
我几欲开口想要请求赫卡不要在这种时候恶作剧,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做事一向有她的理由,这一次赫卡肯帮颜歌便已是为了我,她原本对圣主教之事就有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感觉,为我至此,我最好不要再得寸进尺。
颜歌以为赫卡在故意让她难堪,她咬着牙恨恨的瞪着赫卡,不过颜歌人长得可爱,所以即使生气似乎也没有什么气势,反而像极了卡通。
赫卡冷冷的催促道,[答案要不要,随你。]
面对近乎冷血的赫卡,颜歌再恨亦无用,她猛的抓过纸球,一下子便塞进嘴里狠狠咽了下去,然后深吸口气,[现在行了吧!]
赫卡满意的点头,拉开椅子悠闲的坐下来,[ok,首先,lilith是犹太教神话中的人物,传说她才是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是亚当的第一个妻子,但圣经中真正提及她的地方却几乎没有,唯一一处便是以赛亚书的三十四章第十四小节,我记得在西伯莱原版的《圣经》中原文是wildcats shall meet with hyenas, goat-demons shall calleach other;there too lilith shall repose, and find www.13800100.cOm shall the owl nest and lay and hatch and broodits shadow .翻译过来是旷野的走兽要和豺狼相遇;野山羊要与伴偶对叫。夜间的怪物必在那里栖身,自找安歇之处,它将和猫头鹰一起,在它们的黑暗巢穴里孵化。]
又是圣经,还夹杂中英文,难为我听得云里雾里,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又是字谜游戏?] 颜歌显然和我一样,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艾琳留下的线索都不能单纯的用任何密码去解读,要联系我们所处的环境来看,这段话里代表着账本的所在地,其中夜间的怪物指的就是lilith,它必在那里栖身,而走兽、豺狼、山羊、猫头鹰,难道你们不觉得熟悉吗?] 赫卡墨色的瞳望向我,似乎透着某种期待。
我最初仍茫然不知,这些动物是指庄园四周的森林么?想了想觉得不靠谱,既然是账本所在地,又是赫卡能去的地方,那就一定是这五栋楼之内,那么...动物...蓦然的!我突然开了窍,[是申命记!!我们布道会场的那个走廊!!]
经我一说,颜歌也立刻想起来了,布道主会场的走廊上摆放着许多黑铜动物雕像,赫卡所说的那些动物全部在列。
赫卡轻轻拍手,眼角带笑,[我就说可乐一向聪明,那个走廊里猫头鹰的雕像刚好在狼和山羊中间,也就是所谓的旷野的走兽要和豺狼相遇;野山羊要与伴偶对叫。夜间的怪物必在那里栖身。而黑铜的材质更是符合最后一句“它将和猫头鹰一起,在它们的黑暗巢穴里孵化”。不出意外的话,账本在猫头鹰雕像里面。]
[原来如此,聪明的应该是艾琳吧,能想到如此巧妙的线索。] 对于她的赞扬,我只觉得羞愧。
[她在教内这些年,又爬到如此高的位置,想必是已经对各个版本的圣经研读个通透,西伯莱原版与我们手中这本在这一段的翻译上有略微的不同,线索落在圣主教人手中,他们也很难找到这最后的关键钥匙,艾琳这一题当真出得漂亮。] 其实从一早的言谈间就能看出,赫卡对艾琳是十分欣赏的,多年前那一次她们的共事经历肯定非常愉快。
[可是,她这样不怕连你也看不懂吗?如果她是写给你看的,这样未免太冒险了吧。] 颜歌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确信。
[你是在怀疑我的知识面么?] 赫卡的目光瞟到颜歌身上,瞬间变得锋利,不悦的意味很明显,她向来不喜别人轻视她的能力。
颜歌抿抿唇,没有接着这一话题,而是转言道,[既然已经找到答案,那我们就快去申命记吧。]
[可以去,但在那之前,还有条件要和你谈谈。] 赫卡手肘撑着座椅扶手,指尖支在下巴上,微扬着脸庞,一种无言的嚣张和傲慢尽显无疑。
[这种时候,你还有什么条件?!] 颜歌似乎已经对赫卡忍耐到极致。
赫卡鼻间轻哼,[你似乎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我没有任何义务要帮你做什么,而现在我帮了你,难道不该得到回报么?]
[好,我有什么可以回报给你的,你说。]
[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赫卡指尖向我挑了挑,[原本还要带走另一个人,但现在情况有变,由你取代那个人,得到账本以后,你要和我们一起武力突围。呵,说得直白些就是,你要掩护我们离开这里,我可以保证替你将账本送出去。]
[武力突围!你疯了吗?这些人的枪简直可比一个小型部队。] 颜歌一脸的震惊。
[不然呢,和死去的那个一样在这里苦熬几年等机会么,颜小姐,这场游戏你从参与进来的那天开始就没有活路,与其白白搭上性命,不如送我们一个顺水人情,好歹我能替你完成些心愿。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可以把它看成是命令或威胁,如果你反对,那我们就索性撕破脸,都不要好过,看最后谁先死。] 赫卡的话忽然狠得全然留一丝余地,甚至让我从脚底冷到头皮,我说过她不悦时透出的凌厉气息会令人由心底的恐惧,可现在,她所散发的气息已不止是凌厉,更多的却是一种阴狠之意,轻浮的神态中仿佛掩藏着如同杀手般的戾气。
我心一颤,赫卡帮颜歌究竟是为了我,还是她从最初就想利用颜歌当逃走的踏板?猜疑是可怕的瘟疫,眼前的赫卡陌生得如同初见,也许,我亦从未熟悉过她。
其实颜歌真的如赫卡所说,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相较之下,她比我们更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她只得点头同意,生与死真的由不得她做主。
接下来赫卡布置了各自的任务,抢枪和装备,抢车,拿账本,我被分配到了拿账本,直到这一刻我都还没意识到接下来到底会出现什么严重的后果,有些事靠想象和做心理预备是无用的,不到真正发生的那一瞬,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和灾难。
正值中午,教众都在休息,也有些人不愿午睡在民数记周围散步或是到申命记祈祷,我们迅速离开利未记,兵分三路,我强作镇定的晃到申命记,虽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但心脏的跳动似乎快要超过负荷,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抖得厉害,慢慢来到布道会场的长廊,我失望的发现会场内的人不少,走廊里也时常会有人通过,根本没机会下手。我不敢徘徊太久,若无其事的踱进会场,坐到最后一排,低下头做出祷告状,心脏快要从我嘴里跳出来,我焦急得脑子不停飞转,企图找寻一个能让我不被人留意的靠近猫头鹰雕塑的法子,这一刻我恨极了自己的愚蠢,如果是赫卡应该能很快找到办法吧,为何要将如此重要又困难的任务交给我,如果我做不到怎么办?
怎么办?该怎么办......我快把自己逼疯,可办法依旧没有想出,时间在悄无声息的溜走,我越来越慌乱,心底已经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完了...我把一切搞砸了...
蓦的,一阵枪声传来,会场里开始有骚动,又过几秒,大家纷纷跑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我立刻随着众人出去,一定是赫卡她们出事了,这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楼外,为了清楚发生什么事,人们纷纷朝楼下跑去,我终于找到机会,迅速跑到猫头鹰雕像前用力去搬,果然雕像是能够被抬起的,与底座拆开后,从下面看雕像里面是空的,伸手进去掏,立刻就碰触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本册子,再伸手进去,里面已经没有东西,我来不及翻看册子内容,边将它塞进衣服里边抬腿向楼下跑去,外面已经越来越吵,我铁定是拖了后腿。
跑出去后发现,教众们全部躲在门口不敢出去,再抬眼一看,赫卡和颜歌开着车在与守卫纠缠,我来不及多想,迈开脚就往她们那边跑,赫卡见我出来赶紧将车开过来,所谓枪林弹雨我算是第一次了解其真正意义,就在我即将上车的瞬间,肩膀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脑子里马上闪过一个念头,我中枪了!但没时间想更多,我一屁股坐进车内,车门关上的瞬间恍惚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大口呼吸着,感觉身体僵冷无比,这时左肩膀才传来一阵灼痛,我扭头看去,厚厚的外衣裂开一道口子,血已经从里面渗透出来。
我不知道子弹有没有嵌在体内,甚至连稳稳的把伤口捂住也做不到,车子疯狂的颠簸着,赫卡几乎是以神阻杀神佛阻杀神的气势将车飞到了庄院的门口,颜歌亦不再反击,耳畔不停响起呯呯声,却没有子弹能击入车内,似乎是有防弹性能。
“哐”的一声巨响,赫卡生猛的撞开大门,毫不犹豫的向前冲着,颜歌从副驾驶座上回过头来,[账本拿了到吗?!]
我点点头,高度紧张的情绪似乎抑制了伤口的疼痛,但我根本没办法讲话,喉咙好像被锁住般,只能不断汲取氧气。
[你受伤了!] 由于我穿的是浅色衣服,颜歌顿时发现了我身上越来越明显的血色。
我艰难的摆摆手,示意她没事,车子倏的狠狠一颠,赫卡显然为此分了心,我听到她喑哑急切的声音,[伤在哪里?!]
我捂着胸口拼命吸气,努力的想张嘴说话,声音却始终憋在嗓子里,如同失语,颜歌见状赶紧替我答道,[是肩膀。]
赫卡不再讲话,颜歌也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后面的追兵上,车子不停摇晃,我也回过头去看后面,几辆车紧紧咬着我们,没有丝毫要放松的意思,赫卡对道路并不熟悉,显然是占着下风,路途曲折难行,犹如我们的未来,简直九死一生凶多吉少。
肩膀的血腥味和黏腻感,伤口的痛楚,拼命摇晃的车身,一切好像与死亡越来越近,此刻我的脑子却出奇的平静,再没有一丝混乱,不是不害怕,而是怕到极致,身体冰冷得可怕,反倒冷却了下来,物极必反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我回头从后面去看赫卡的侧脸,此时的她冷峻无比,狠咬的牙根让颚边肌肉紧崩,余光中甚至能看出杀意,我恍然觉得她仿佛濒临暴走的危险野兽,恐怖得让人战憟,气压越来越低,暴风雨前最后的安静,闪电前最后一缕柔和的霞光。
猛的一阵天旋地转,车子遭受剧烈撞击,我整个人顶在了前面的座椅背上,满眼金星,听到前面赫卡狠狠咒骂了一句,再看前挡风玻璃,原来是车子撞上了大树,这也怪不得赫卡,本来这森林里就没有专门行车的路,她又不熟悉还得开得飞快,能安全跑出这么远已经要感激赫卡高超的驾驶技术了。
她想倒车再行已是来不及,后面几辆车堵住去路,从里面走下来的人个个手持枪械,枪口直直对着我们这边,“我要死了”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活了这么久从没想过我最后的结局是死于枪口下,简直好像在拍电影。
赫卡在前面长长冷叹口气,此时她手中也握着一把锃亮的枪,沉默几秒,她淡淡的说,[你们都不要下去,待在里面。]
说罢,她竟一个人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我觉得她疯了,也许我也疯了,因为我想都没想就跟着直接下了车,我看到赫卡眼里的无奈,可是我也没有退路了。
她微蹙着眉心慢慢走过来攥住我的手,颜歌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以为接下来就是互相的扫射,然后千疮百孔的死去,可没料到对方并没有人开枪,赫卡没有一丝惧意,没有人说话,不一会儿,后面又来了一辆车,大祭祀等教内高层人物从里面走下来,这一次,他看着我们的眼神没有日间的圣洁亦没有夜间的猥琐,是一种莫名的不敢相信的目光,他走到最前面,站定,[您是赫小姐吧?]
赫卡冷冷的说,[是。]
听到肯定的答案,大祭祀更加的吃惊,脸色不自然的奇怪,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赫小姐,圣主请您回去一叙,赏个脸吧。] 同时做出“请”的手势。
赫卡牵着我淡定的随他走去,有人过来想缴赫卡和颜歌手里的枪,谁知赫卡竟一抬手,将枪口顶在了那个人的脑门上,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数把枪口指着我们,我看向他们,发现那些人好像比赫卡还要紧张,大祭祀赶紧道,[赫小姐,没必要弄得如此不愉快吧。]
[你觉得我会把枪给你,做刀下鱼肉吗?] 赫卡斜眼睥睨着他,语气狂傲。
大祭祀沉默一阵,居然退让,[好,我相信您不会乱来,请吧。]
赫卡这才带着我和颜歌乖乖上了他们的车回去,我被这莫名的情况弄懵了,不知所措,而赫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察看我的伤势,伤口附近被她一弄,不禁让我痛得倒吸凉气,她看完后轻轻的拍抚我的背,[没事,还好只是擦伤,不要怕。]
我扭头看她,赫卡望着我的眼眸里全是那让人甘愿溺死的温柔和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最后一天tat,5555555,好想继续宅在家,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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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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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倒立的圣经(二十五)
我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其实心里真正担心的不是伤口,对于突变的情势,那种未知的茫然让人怎能不怕呢,可是我没有多说什么,在这种时候,再多言语都是多余,我能做的只是静观其变而已。
车子开回了庄园,我们在重重监守下走进创世纪,在顶楼的大厅内已经有很多人等在那里,有些是见过的祭祀,有些则是陌生面孔,手中都端着黑黑的枪管,场景骇人得厉害,在他们的正中间站着一位老者,一袭黑袍,胡发皆苍白如雪,面色却十分容润,我猜测他应该就是传说中所谓长生的“圣主”。
老者从我们进来眼睛就始终盯着赫卡,赫卡眉眼微挑,毫无惧意的神情中甚至透着丝丝轻蔑。静默须臾,老者首先发声,[赫卡小姐,虽然好久不见,可是还真是没有一点陌生感,因为这张脸实在太熟悉了。]
我不禁吃惊,这老者声音竟然如此年轻,明明就是一个壮年男子的嗓音,然而接下来他的举动马上解开了我的疑惑,他抬手几下,立落的将假发、胡子及易容面具一一拉了下来,然后在身边人的伺奉下简单的清理面部,再揉揉因易容而异常伏贴的黑色短发,勾动嘴角冲赫卡一笑。
圣主教长生的圣主竟然是个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我目瞪口呆,而赫卡淡定依旧,冷哼道,[客套话就免了,说吧,想怎样?]
[呵,和当年一样酷,那我就冒昧的有话直说了,您可以走,我会派人恭敬的送您回去,但是旁边这两人得留下,还有,我们丢失的那个账本应该在您手里吧,我听了手下人的汇报,艾琳那家伙死前来这么一出戏不会是没有用意的,她既然拿了账本,就证明这里必然还有让她托付的人,说实话,我有段日子没有回来,所以当手下人把最近新入教几个教徒的照片拿给我看时,可真是大吃一惊,还以为是哪里搞错了。如果账本在您那里,那请您还回来,您也知道,这东西其实就算流传出去也不会有任何用处,只是我们不想多惹事端而已,假若不在您那里,那就当我没提过这件事,账本我们自己会继续调查,也许内奸另有其人。]
听这语气,似乎这个男人与赫卡是旧识,我想起赫卡之前万分避忌参与圣主教内部事情的态度,隐约开始觉得这个组织好像与赫卡过去的背景有牵连。
赫卡盯着他,手却伸向我,轻轻的说,[把账本拿出来。] 我愣了一下,旋即赶紧把怀里的账本掏出来给她。
一旁的颜歌见赫卡似乎想将账本交出去立刻显露出急躁的情绪,眼看张嘴要说什么,谁知赫卡仿佛连看都不屑看她,左手一抬便将黑冷的枪口顶在了颜歌的脑门上,[你给我把嘴闭上,少妨碍我的事。] 这句话,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为说话时嘴唇都未动,威吓的语气如同她绝决的动作一般真切。
颜歌微微喘息,咽了咽口水,从眼神里看得出其实她也有恐惧,毕竟这种气氛下,再无畏的人也会有惧意在心间滋长,这是生物的本性。
赫卡扬手一甩,把那账本像丢垃圾一样扔给男人,[东西给你,人我必须带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男人接过账本,也不是很在意的随手翻了翻确认下就递给身边的人,然后揉揉鼻子,为难的笑道,[这恐怕不太可能,您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这两个人绝不可能放走,别为难我。]
[如果我一定要带走呢。] 此时的气氛明显比刚才还僵硬,赫卡边说着,边用没有握枪的那只手紧紧的拉住我,[她们不是警察,最好给我个面子。]
男人的笑容里闪过一丝轻蔑,[呵,对你客气已经是给你面子,说难听点,你已经不属于我们,我凭什么要让你?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地位,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么?]
赫卡眼角微微挑动,目光慢慢变得意味深长,以我的了解来解读,这表明她生气了。她抓着我的手没有放松,反而攥得更紧,稍稍将我向她拉近,此时的沉默如同蟒蛇的缠绕一般让人窒息,空气里的分子不安的滋滋躁动,仿佛到了某个临界点就会爆炸。
男人笑里藏刀,没有半点退却的打算,正如他所说,他对赫卡虽然表面客气,但似乎他并不害怕赫卡。而赫卡,目光如渊,墨森阴冷,嘴角渐渐勾起诡异的弧度。
我摸不清赫卡究竟要如何行动,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眨眼的一个瞬间,超出想象的画面在眼前迸开,赫卡胳膊一挥手中的枪闪过,耳畔嗡鸣,有红色的液体爆出来,然后男人旁边的一个陌生男子软软倒下去,一切发生得那么快,却又犹如慢镜头在我脑海里一桢一桢跳过,让我只能看着眼前的画面,根本没有办法思考这一系列动作的前因和后果。
我傻傻看着人倒了,然后屋内“咔嚓”一片声响,几十把枪顶住了我们的脑袋,我的胳膊疼得接近麻木,因为赫卡一直死死攥着,把我挡在她的身后,我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死亡的气息好像一下子窜到了鼻息间,那一刻,我真的看到了生命的尽头,心仿佛都不再跳动,然而在死神亲吻我们之前,那个扮作圣主男人的厉声呵喝,将这一切按下了暂停。
他吼道,[不准开枪!!!] 那声音里带着方才没有的恐慌和急切,他的眼神里像要烧起火,紧紧握着拳手,盯着赫卡。
在数只黑洞洞的枪口前,我觉得自己的血液已经全部抽回心脏,晃神几秒,意识和理智才慢慢告诉我刚刚所发生的事情,赫卡竟先开枪了,准确的说是她杀人了!子弹直接射在那个人的眉心,穿过去,崩出腥红的血,然后倒下...赫卡...杀人...
屋内顿时安静得可怕,我用另一只手握住赫卡钳着我小臂的手,发现她的体温冰如死尸,覆上那皮肤,冷的感觉从掌心直窜到胸腔。我一个哆嗦,倒是清醒了不少,慢慢的挪步向前,努力从赫卡的保护中挣脱出来,挺直后背,与她站在一起。
是的,现在我很害怕,全身发抖,但是不代表我就安心的让赫卡用身体为我当盾牌,我没有忘记自己曾经本意想的是在她身边保护她,虽然现在的事态已经远远超乎我的想象之外,可是,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努力,哪怕没能力反过来保护她,也要努力的不让自己拖她的后腿。
毒品,枪,杀人,死亡,自从来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脱离正常的轨道,现在终于达到崩塌的顶点,赫卡杀了人,我们也要被杀,哪怕活下去,也没有任何希望,未来全部崩乱。
我下意识的看向赫卡,再次被整个震摄住,她笑了,微扬着下巴,高傲的冷笑,镇定自若回望着那个男人,没有一丝害怕一丝恐惧和一丝杀了人之后的不安,唯有傲慢的狂色。
此时的赫卡,与我从不曾相识,像是被黑暗世界吞噬掉,散发着被地狱洗礼过的冷酷,即使从前她再如何生气,遇到再变态的对手,就算是刚刚在车内被追杀时,也未曾至此。
现在的她,彻彻底底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看不到一点点熟悉的影子。
男人蓦的打破这凝固的死亡沉寂,[hecate,你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倒在地上的男子没有人去理会,血渐渐韵染开来,从那个小小的弹孔里越流越多,他仍睁着眼睛,大大的睁着,仿佛对自己的死亡不敢置信,我一直后悔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因为每每忆起,心灵都会受到猛烈的冲击,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杀时的表情,再比起往日见过的尸体,瞬间就会觉得从前的恐惧根本只是儿戏,原来真正的恐怖不是死后腐烂的模样,而是死亡的那一刹那。
赫卡伸出舌尖挑衅的舔了舔嘴唇,满是痞气的不屑,[呀,还记得那个名字,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style。]
[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男人的怒气仿佛已经满溢,[你以为你真的还是hecate吗!再任性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哇~我好怕啊。] 赫卡故意作出忸怩的姿态,眼角带笑,[你开枪啊,我刚刚可是一枪爆头,没救了,你都不帮你亲爱的手下报仇吗,呵,让我看看你怎么不客气,也爆了我的头吧,敢么?]
男人的脸色由红变白,显得气得不轻,但却不知为何不敢彻底发作,又是一阵沉默后,他眼里渐渐泛起阴狠,咬着牙说,[别以为我真的不敢,你就算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又能怎样。]
从他们的对话里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赫卡和这个男人是旧识,我没办法完全理解他们之间那种相互制衡的平衡点,男人似乎不太愿意伤害赫卡,但又并不怕她,我记得hecate是赫卡的英文名,这和身份有什么关系?赫卡曾经是什么身份?
就在又一轮沉默来临之前,外面一阵骚动,接着几个年轻男子跑进来到男人耳边私语,男人顿时脸色更加难堪,但还没等他作反应,一大群人就从外面浩浩荡荡的进来了,我转头一看,又是一惊,事情越来越迷离,因为,最前面的来者竟然是苏菲!
赫卡也扭头,看到苏菲,表情瞬间恢复冷漠,因为贴得很近,所以我恍然间好像听到了她一霎时微不可闻的叹息,感觉像是松了口气,可是当我看到赫卡转回脸后的眼神,微微拢起的眉心,她心里好像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也许是我幻觉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唔,终于码到卫生巾小朋友出场这里了,tat这是叔叔期待好久的事情,龟速好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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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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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倒立的圣经(二十六)
苏菲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与往日举止嬉闹没个正经的形象迥然不同,她神色肃杀,眉眼凝重简直冷若冰霜,高跟鞋铿锵有力的敲击地面,傲慢嚣张的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假扮长寿圣主的男人紧紧抿着唇,屋内气氛诡异极了,苏菲没有理会任何人,径自走到他面前,伸出袖口微微卷起的右手,[初次见面,circe。]
男人轻轻握住苏菲的手,简单回道,[icarus。]
苏菲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极优雅的微笑着说,[想必你知道我是为何而来?]
男人道,[赫家的人你带走,我没有碰她半分毫毛。]
赫卡冷冷的打断,[我说过,这两个女人我要带走,刚才如此,现在依旧。]
苏菲又侧眼看了看我们,瞟向颜歌,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只停留稍瞬,旋即恢复淡定,[既然hecate都发话了,那这三个人我恐怕都要带走。]
[哼,我想你来这里的任务只是带走hecate一人吧,他是不可能会管别人的事的,至少hecate的意愿,我是没必要遵从的。]男人也还是不肯让步。
苏菲微微耸肩,[你太不了解你眼前这位隐退的前辈了,她说要带走的人是绝不会放手的,你惹恼了她,她发起疯来我可控制不了局面。]说着,她稍稍停顿了下,撇着嘴冷眼瞧了瞧地面被赫卡杀掉的人,[而你,若是伤了她分毫,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男人神情一滞,眉头紧皱,[她已经不是我们的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人还在乎她,这就够了。你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大家都是自己人,财路就算断了一条,也还是条条通罗马。]
听到苏菲的话,男人沉默半晌,仿佛是经过反复思量,终于松了口,[好,人你都带走,我自认倒霉,谁让我招来了灾星。]
苏菲哧笑一声,[放心,他会补偿你的,不会白白让你吃亏。]说罢,她便潇洒的一回身,对着我们挥挥手,[ok,partytime结束,宝贝们回家喽。]
赫卡白了她一眼,拉着我穿过人潮便朝门外走去,我不安的下意识回头,看到苏菲脸上泛起渐生几分熟悉的笑颜,心不由一颤,今天的赫卡和苏菲仿佛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好像活活揭开一层人皮面具“唰”的变成另一张脸的感觉实在可怕,我一直都知道我不了解她们,但未曾想到竟是如此的...“不了解”。
接下来,离开变成十分顺利,在教众们不解和观望中,我们缓缓驶离了这座隐匿于世的毒品监狱,颜歌被分派到另一辆车上,我和赫卡还有苏菲一辆车,除了司机之外,车上只有我们三个人,这是苏菲的意思,我猜她大概要询问赫卡一些事情所以有意要避开颜歌,果然,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安静的车内苏菲首先发声,[我记得你说过美琴那个亲戚要找的人是个男的,我不会怀疑我的记忆力。]
赫卡看着窗外,过了几秒才答道,[出了意外,那个人还在里面。]
[那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结识的新朋友?]
[她算是半个警察吧,太多超出预料的事,很难解释网游之王者无敌全文阅读。]
[呵,警察,赫卡,你玩疯了是不是?带可乐出来也就算了,你对警察也要发慈悲,你要去我的精神科看看么?]苏菲听说颜歌是警察,语气顿时变成凌厉,难掩不悦的愠意。
[我说过了,出了意外。]赫卡看向苏菲,两人间针锋相对的气势与往日玩笑时的明显不同。
我见状赶紧开口打圆场,毕竟颜歌的事其实赫卡多少有几分是为了我,[苏菲,对不起,其实是我想带颜歌出来,是我求赫卡,她才答应的。我...]我话未说完,赫卡就一下握住我的手腕,对我微微摇头,示意我不必解释过多。
苏菲看看我,欲言又止,最后只无奈的皱着眉长叹一声,[算了,可乐,不关你的事,任何理由都没办法替她开脱,是这家伙任性过头了。]
赫卡冷哧,[没有人叫你过来救场,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对我说教。]
[若不是我在给你送药之后还不放心,多事的彻底调查了所谓圣主教的背景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报告给他,紧赶慢赶才来得及过来,你以为你能活?]也许这次赫卡的傲慢真的激怒了苏菲,她音色中的斥责如同锋利的刀子割着我的耳膜。[你以为你现在是谁!如果不是运气好,这个人认识你,因此有所顾忌才捡回你一条命,换作别人,你的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了!你不惜命也就算了,你带去的人也要给你陪葬!]
这一回,赫卡没再言语,她转眼看向窗外,态度与方才截然相反,似乎是默认了苏菲的责难。我对她的反应感到诧异,难得赫卡会放下她不可一世的傲慢,她们的对话我一直听得云里雾里,更加不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苏菲见状倒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无奈的叹口气,语气轻柔许多,[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更不想受他恩惠,但事态紧急,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这么多年了,哪怕忘不掉也该试着放下,他有他的苦衷,其实你也明白的。]
赫卡仍旧沉默,良久,才淡淡的道了一声,[谢谢。]
此后,车内再无一语。
我内心有太多问号,想问,却好像被诅咒缠身般没法开口,这份沉默仿佛带着利刺让人不敢轻易碰触,而我其实也因为疑问太多而不知要如何开始,于是千言万语只剩无语。我以为在回到事务所以后赫卡自然会给我一个交待,然而我错了,不管是赫卡还是苏菲,关于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情再没提过一个字。
我不知道颜歌最终被送去了哪里,而那些跟随苏菲一起来的人群也悄无痕迹的消失,苏菲留在事务所里帮赫卡料理这个案件的后续事情,也就是如何应付美琴,显然美琴很惊讶赫卡竟然在这个案子上铩羽而归,从她的反应似乎是觉得赫卡并没有尽心帮她,不过她的想法已经不再重要,苏菲最后用一笔不小的价钱把她打发走了。
时光好像回到从前,笼罩在头顶的阴霾莫名散去,赫卡和苏菲和往常一样斗嘴吵架,然后吵着要吃我做的饭,只有我一个人,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还沉浸在那几日的恐惧之中,数量令人震惊的毒品,死亡曾经就离我那么近,而赫卡也真的亲手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这一切不是梦,可看着眼前宛若常态的两人,我总会恍惚觉得那些东西不曾发生过。
我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把心里的疑问和盘托出,可是那两人一个只还我一句“抱歉”再无下文,另一个则嬉笑的劝我道“无知才是幸福的第一定律”。
看来她们是根本不想让我知道,我便没再不知趣的纠缠,至少经历过这一次我知道了,赫卡的背景远远比我之前预想得要复杂,甚至可能超出我的认知范围,我试着让自己忘记她开枪杀人的那一幕,独自在房间时拿出许久未碰的日记本,看着之前在那上面一点点记录着我观察到的赫卡,忽的有些自嘲,无论我再怎么仔细的去观察,所能看到的也只是她的外表,我怎么也走不进她的内心鬼帝独宠,娘子好惑人。
赫卡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已经无力去猜想,取来笔,在日记本的最后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一切随缘吧,至少现在我还是相信她的,即使她杀了人。
反正,有关圣主教的信息至此我便是再没听到过。忐忑的心绪终究还是平静下来,我也渐渐恢复了常态,苏菲仍是赖在这里不走,直到这一日,我用之前赫卡在圣诞时送我的杯子饮水,她突然走过来带着一脸说不出是什么样的笑容把我的杯子拿走,盯着看了很久。其实这杯子我一直在用,大概是她之前没有留意到吧,我奇怪的看着她,心想这杯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蓦的,苏菲勾了勾嘴角,将杯子递还给我,[这是赫卡那家伙送你的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话问出口,我又暗骂自己笨,她知道肯定是因为赫卡告诉她了呗。
苏菲轻笑几声,目光定在那杯子上径自呢喃道,[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乘化随舒卷,无心任始终。]
[嗯?怎么了?]我不解的瞅她,好好的,怎么突然念起诗来?
苏菲微微摇头,抬眼望我,[没什么,这是赫卡最喜欢的风景,所以一看便知是她买的。]
[你是猜到的?我还以为是她告诉你的。]我不自觉的抚摸着那杯子,原来她喜欢这种风景,自然的素雅确实很美,忆起赫卡送我礼物时的情景,心头一阵暖意,我对她的情绪愈发复杂,有时感觉有点怕她,因为她实在深不可测,人对未知总是怀着恐惧的,但更多时候,她对我而言却是一种难以抵挡的魅力,理智告诉我,我的心在被她吸引着,特别是我们之间那些时常无法预料到的暧昧,让我沦陷得更加迅速。
苏菲打量着我,随后伸手搓了搓我的头顶,[她才不会和我说这些,可乐,你是个好女孩,如果你能一直留在她身边,也许对她来说,是最合适的安慰。]
我脸颊蓦然微热,[你干嘛突然说这些奇怪的话?]
[喂,听到没有,不要说些奇怪多余的话。]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赫卡冷冷的打断我们的对话,她皱着眉头,嫌弃的看着苏菲,[你什么时候滚蛋,不要在这里碍眼。]
苏菲撇撇嘴,[就算你不赶我,我也要走了。你以为我很闲么,如果不是...算了,懒得和你闹,我真得走了。]说着,苏菲就转身去取外套,走到玄关,她又突然停住,回头对赫卡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良人有意,错过难再求。]
赫卡轻轻倚着楼梯扶手,冰山脸上仍是没有表情,也不作任何回答,苏菲则自顾自的笑,挥挥手开门离去。
我捧着杯子,有些呆傻的站着,赫卡静默了一阵,转头看我,眼神褪去方才的淡漠,染上温柔的情愫,用微微撒娇的语气道,[可乐,我饿了。]
她穿着薄薄的衣裤,不修边幅,脸上又没什么表情,可是在我眼里,却莫名美得一塌糊涂,很想照顾和温暖这个聪明绝顶又像小孩子一样任性的家伙。
手里的杯子如同我渐渐炙热起来的心,好像就是在这一刻,我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无论赫卡有过多么黑暗的背景,我都不会离开她。
一个人的天堂犹如地狱,而两个人的地狱比天堂还要美好,况且,赫卡绝不是那种该进地狱的人,即使她不是好人,也绝不是坏人。
作者有话要说:唔,叔叔这个月还没休息过,工作日上班,休息日上班,无休止的上班,tat,泪目,姨妈刚走一个星期又来了,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有点吓到。不过小朋友们真的好可爱,哈哈,这是唯一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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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倒立的圣经(二十七)
自苏菲走后,日子更是平常,关于圣主教的一切渐渐在平淡的时光中被冲散,我的所有疑问全部烂在肚子里,没人愿意替我解答,我亦不愿再回想。
萧警官还有一些警界人士仍时常登门拜访,总会带来些各色各样的案子,比比皆是人性与人情的黑暗和丑陋,赫卡处之泰然,我的同情心和道德感也被耗得消失殆尽,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若是习惯了丑恶和生死,人会变得无比冷漠,甚至超乎自己的想象。
闲暇时,我更加喜欢钻进赫卡的书房,可以在里面待上整整一天,书看得多了,看书的速度自然也会快许多,愈发觉得书真的是份珍宝,世界上的知识如此广博和奇妙。当然,除了看书,对于拳脚功夫也没敢怠懈,现在的我,比起当兵之时的努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极品护花邪王全文阅读。我本身并没有察觉自己有多么大的改变,倒是赫卡有一日聊天时突然说“可乐,现在的你和我当日初见你之时,真是判若两人”。我闻之错愕,反口便问“为什么”,她只是以她独有的笑声回应,似笑非笑的说“因为成熟了。”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成熟了,是听他们谈论恶劣的杀人案件时不再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还是对于人伦悲剧的纠割不再有悲悯之心,或是面对残酷的死亡不再有任何动容?如果这样叫做成熟,那么我承认我真的成熟了许多,也许之前我对待赫卡所办案件中的那些尸体和死亡不再一惊一乍只能算做是勉强接受,但在经历过圣主教一案,看到艾琳惨烈的死,看到赫卡开枪杀人后,我现在已经彻底的接受,彻底的接受了我所面对的世界的黑暗,以及生命的脆弱,如果我不能接受,那就是不能接受赫卡,我既然接受了赫卡,那这一切也都不算什么了。
另外,让我感到愧疚的就是对我的母亲,我回来时已是二月多,虽然马上给她打了电话,也无法弥补时间的错位,二零零三年的新年,身为女儿的我又没能陪她一起度过,我身在军队时如此,没料到退伍回来的第一年依旧如此,心中自然是惭愧不已,而且由于刚刚回来赫卡积攒了很多事要处理,我一时不能离开她,所以直到二月底,我才得空回了趟家。
母亲自然舍不得怪我,她知道我一向孝顺,反而心疼我工作太忙,一直说只要我平安就好。她的体贴让我更加难过,若换在几个月前,不知道我会不会一时冲动,干脆辞掉赫卡那里的高薪工作,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能好好陪在妈妈身边就好。只是人生总是没有如果的,时光也不能倒流,时移世异,现在的我更加不会离开赫卡了,我想了很久,终于有勇气承认,我好像有些喜欢上她了,否则其它的理由是没有办法去解释我面对她时的那种心悸的。
提到感情,我的心里很是迷茫,我觉得凭自己的条件,赫卡应该是不会看上我的,但是,赫卡有时的言行举止又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可说她也喜欢我吧,她却又好像总是要把我推开,跟我保持些距离。我猜不透赫卡的心思,更不想主动捅破彼此之间的这层薄纸,日子过一天,就算一天吧。
原本以为新的生活已经开始,没想到一个人的出现,再次让圣主教的事回到我的面前。这天,门铃响起,我打开来,一个陌生却也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颜歌来了。
只是这一次,她穿着藏青色的警服,一身正装,姿势飒爽,和之前那个容颜可爱的小女孩已截然不同。
我短暂惊诧后便将她让进屋内,而赫卡对于颜歌的到来则丝毫不觉意外,我去给颜歌倒了杯咖啡,这才坐下来仔细瞧她,不得不说,颜歌真的很适合这一身警服,看到她都有种不容侵犯的气势,显然赫卡与我有同样的看法,她目光中带着赞许的瞟着颜歌。
颜歌率先开口,[我今天来,首先必须要谢你,不管我对你有什么样的看法,我也必须承认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谢谢...]
赫卡不太礼貌的甩甩手,打断道,[什么首先其次的客套话可以都省了,我知道你要说的话里一定有一个“但是”,直接说但是之后的吧。]她似乎仍旧不太喜欢颜歌。
颜歌顿了顿,嘴唇微抿,吸口气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才说,[好,那我就直接说了,你对我有恩,但是不代表我就认为你是个好人,圣主教的事摆明了与你脱不了干系,那日你们的对话我一字不露记在脑海里,还有你开枪杀的那个人,你做到那个地步,他们居然肯放你走,更加说明你与他们之间不简单。]
[所以你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来秋后算账的?]赫卡不甚在意的随口问道,将自己整个人缩到了沙发里。
[我只是想知道关于圣主教的事,他们在别处还有没有基地?]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颜歌腮部微微绷紧,似在咬着牙根,她眉心凝蹙,沉默半晌,道,[我放弃前途,牺牲了清白,甚至可以不要性命,只为了这个圣主教,我不能这么半途而废,不能替父从军:腹黑中校惹不得最新章节!]她说得很缓慢,语气低沉,带着微微的哽咽,仿佛在拼命忍耐着自己心中那酸楚的眼泪。
赫卡喉咙里传出轻轻的干笑声,冷眼瞄着她,[这又与我何干?]
颜歌嘴唇抿成一条缝,不再讲话。过了许久,赫卡才云淡风轻的道,[其实你今天来是来求我的吧,一早就告诉过你,这件事不是你们能管得了的,这是玩火**,现在让你白白捡回一条命,却还不知悔改,这便是无药可救了。]
颜歌等了须臾才慢慢的说,[我们是上大学时认识的,他很优秀,将来一定是个好警察,我们在一起很幸福,说好将来一起做警察,一起为了彼此心中的正义而努力,就像武侠小说里的侠义眷侣一样,可是后来,我发现他的性情有些变了,从那时起,我时常能从他嘴里听到“圣主教”三个字,我不喜欢,劝他不要参与那些不正经的教会,慢慢的,他就再也不提了,我以为他已经不再和那个教会有任何联系,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他的父母到学校来给他办休学手续,我打听后才知道,他离家出走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你说的人就是艾家宜的弟弟吧。]赫卡淡淡的说。
颜歌点点头,[是,当时事情真的很突然,我无法接受,所以一直想念着他,希望有一日还能再见到他,直到我快毕业,联系实习单位时认识了一个警官,和他聊天时聊到了这件事,说来也巧,他竟然也知道他,原来他的女朋友就是那个男生的亲姐姐,名叫艾家宜也是个警察,后来他又几次试探我,发现我对于寻找那个男生的态度很坚决,又对犯罪深恶痛绝,所以才开始跟我透露他和那个男孩的姐姐两个人对圣主教秘密调查的事,艾家宜也就是艾琳对于弟弟失踪一事感到非常难过,她同样觉得这件事与那个教会有关,便决心深入调查找回弟弟,可是每次跟上级反映圣主教的情况都没有得到过重视,甚至还因此受到了处罚,所以她便辞去警察的职务,用尽各种方法加入圣主教,想跟那个警官来个里应外合,抓住些切实的证据再报警,可是后来,艾家宜被选中送去圣主教的秘密基地,他们便再也没有过联络,那个警官一度以为艾家宜已经被害,可是就在去年年底,艾家宜突然利用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方式和他联系上了,他才得知原来圣主教是个制毒贩毒的团伙,把这个情况反应上去,上级依然不同意建立专案组调查,他很无助,又担心艾家宜一个人难以应付,就问我愿不愿意去做卧底,帮助艾家宜,也可以一起找到那个男孩。我觉得很气愤,既然知道是贩毒团伙,又涉嫌拐骗和非法拘禁他人,为什么警局不肯立案,于是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义无反顾。接下来的事,差不多你们都知道了,我真的不能就这么放弃,我要找到他,这样艾家宜才没有白白牺牲。]
[典型的英雄理想主义。]赫卡微微摇头,[面对现实吧,艾家宜在那个组织里那么久都没有提过找到了她弟弟,足以说明人已经不在了,只有死人才会消失得这么彻底。]
颜歌脸色顿时刷白,[没有见到尸体,我是不会相信的。]
[信不信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可以告诉你,那个组织处理掉的人绝对不止你认识的那个男孩,搞毒品的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不会冒半点危险,所以被带到基地的人只要稍微有些异心就可能会丧命。所以如果你没在基地里见到活的,那么人一定已经死了。况且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因为我们三个丢掉了性命,你再苦苦纠缠,也只是害死更多人。]
[因为我们?什么意思?]颜歌不解的瞪大眼睛。
赫卡轻哼一声,[我说过,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只在乎利益,不会冒险。我们三人既然从基地里活着走了出去,他们就有了可能被人发现的风险,因为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活人永远不可信。所以你觉得他们还会在那里继续做下去么?]
[他们就是去了别的地方又怎样?这跟害人有什么关系?]
[呵,头放在肩膀上,不是只用来扛着的,偶尔稍微动动脑子吧。]赫卡不屑的揶揄颜歌,[那么多人,无论是食还是宿都要花钱的,若短时间内找不到迁移的基地,他们有什么理由还要养着那些闲人,这世界人是最多的动物,特别是蠢人,所以什么时候想要再去找就好了终极圣灵全文阅读。可是这些人又不能活着放回去,你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赫卡的话让我心头一颤,背后渗出冷汗,那可是近百号人,旁边的颜歌自然和我一样,惊得目瞪口呆,想必她也从未想过这样的结果,一时根本说不出话来。
赫卡端起咖啡淡漠的饮了一口,又接着说,[颜小姐,凡事要有个度,太较真只会害人害已,你如果有脑子,早该好好想想,这圣主教的案子为什么会三番两次被上级打回来,有些事不是你能管的,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若真是想伸张正义,为百姓办点好事,那就乖乖的待在这基层,为他们维护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别想着往上爬往上升,上面人玩的东西和你的理想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颜歌死死的盯着赫卡,盯了许久,蓦的,她腾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望着颜歌的背影,那一身干净利落的警服和与来时不相衬的狼狈,我好像感觉到了她的世界坍塌的声音,对于颜歌这种过于纯白的人,面对世界的黑暗真相时,她一定会比我痛苦。赫卡也懒懒的瞧着,直到门被冷冷关上,她才悠然的再次端起杯子喝起了咖啡。
我没有讲话,默默的收拾桌子,赫卡在此时突然开口,[心里不好受吗?]
我摇摇头,[没有,想想你说的话,确实也就是这个结果,但是如果不想要这个结果,我们就只能永远留在那里,这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根本就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自己说出的话,让我自己的厌恶,可是,这就是现实。赫卡只不过是把这些东西摆到了我的面前而已,她说得太对了,上面的人玩的不是理想,而是利益。其实早该想到,这样一个大型的制毒工厂,若是上面没人,怎么可能运转得如此风生水起。
赫卡忽然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到她身边。她的手凉凉的,我只能反手握住,为她取暖。赫卡望着我,[可乐,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善良不是错,虽然我一直说那很蠢,只是因为我们并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我没有勉强自己,你只是让我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我既然接受它的好,也要接受它的坏。]赫卡眼里的温柔几乎快让我沉醉,心脏怦怦的在撞击着,我越来越无法与她平静的对视。
赫卡放下咖啡杯,轻轻抚摸我的发丝,[你和刚刚那位都有着类似的优点,就是善良和正直。]
[她怎么会找到这里的?]我躺靠在沙发背上,用两只手捧住赫卡在我掌心里的那只手,轻轻摩挲。
[你当初执意的想帮她,我总不能带出来就丢下不管吧,把她留在s市是没活路的,她进不了当地的警局,那个跟她联络的警官根本帮不到她任何忙,圣主教的人也可能会来将她灭口,所以我就找人把她弄到了这里的公安局,先跟着萧明干。她是个当警察的料,虽然一根筋,不过当个好警察就是要有这种牺牲奉献的英雄主义,还有很强的是非善恶观,她骨子里有这种傲性,我不会看错人的,她是个好人,将来也会帮助很多人,社会里需要这种人才能正常运转。]
[原来是你帮她的。]因为我的任性,给赫卡惹来一个包袱,可她竟然一直帮到底,从未埋怨过我的愚蠢,[谢谢,赫卡,当时都是因为我...]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没觉得你有哪里不好,相反,我觉得你很好。]赫卡轻轻的将我拉向她,然后在我的唇边印下一个吻。我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嗓子眼,胸腔仿佛沸腾得快要爆炸。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这蛋疼的案件终于结束了,太长了,好苦逼tat~~~~
唔,叔叔今天终于可以休息一天啦,明天还得继续上班。看到乃们亲爱的留言,好感动555555555,叔叔以后尽量一周一更,或者半个月一更,叔叔会努力嘀,最近真的有些忙,不是偷懒捏,摇尾巴~~~~q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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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杀人游戏(一)
如此近的距离,近到我仿佛能感觉到赫卡羽睫微微轻抖时扇出的柔风,她凉凉的温度仍回荡在唇边,我的身体止不住的发颤,紧张得肌肉几愈痉挛,只能直直的定在那里,做不出任何反应。
赫卡蓦的一翻身,将我整个人压在了沙发上,她指尖游弋于我的脸庞,勾勒过嘴角向下蔓延,与往日似挑`逗般暧昧的戏弄不同,这一次她好像完全没有要罢手的意思,指尖竟真的探进我胸前的衣内,扣子被她一个一个的挑开,我脑子开始无法正常思考,心里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事,可又不敢确定也不想打断,好像在作梦一样。
直到我上身的衣衫全部被解开,冷空气接触到已经变得炙热的体温,皮肤顿时打起寒颤,赫卡根本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一只手环过背,很快我就感觉胸前一松,内衣竟也被解开。
赫卡另一只立刻覆了上去,我觉得身体瞬间酥软,这陌生的感觉如同电流流淌遍全身,让我连吞咽口水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觉得困难。她俯下`身来,贴在我耳畔吹息浅吻,喃喃的道,[这样,讨厌吗?]那声音诱惑至极,好像能勾走人的魂魄。
我竟厚着脸皮着了魔般的摇了摇头,其实后来再回想起来,简直羞愧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赫卡在我耳边轻笑,沿着耳颈一路吻去,也许是得到我允许的原故,她动作愈发大胆和激烈,亲吻处带来微微的痒痛,直到她吻上了胸前,我才实在忍不住的发出轻声呻`吟,就在此时,赫卡却将手探向我的下`身。
那种被入侵的感觉太诡异,我下意识的去抓住了她的手,赫卡抬起头,墨色的瞳里染上不寻常的色彩,温柔又妖冶,她没有任何言语,重新亲吻我的唇,然后竟使力执意摆脱了我的桎梏,继续用那已经微温的指滑过我大腿的肌肤,让我更加的无力亦无法反抗巫师世界。
面对她熟练的挑`逗,我根本招架不起,只能任其摆布,第一次被人探入那个未经人事的领域,异样的感官体验已经让我无暇去害羞和尴尬,只能一阵阵的颤粟。赫卡从始至终都没再发一言,只是用略带霸道的动作让我用身体领悟什么是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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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一楼的沙发,做到了二楼的房间,在赫卡的怀里,我一再的沉沦,一场充满着光怪陆离的陌生美梦就些开始,完全打破了我原本苍白平淡的世界。
直到我疲惫睡去后再醒来时,看到旁边赫卡光明正大覆在我赤`裸胸前的手时,我才真正相信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一场梦,我莫名其妙的跟赫卡上`床了!
我赶紧坐起身来,转头四处寻找我的衣服,赫卡被我的动作弄醒,也坐了起来,然后下床到衣柜里拿出一套她的睡衣递给我,[你的衣服好像在楼下,先穿我的吧。]
我脑子嗡嗡的发响,脸颊烫得厉害,没有说话,接过衣服低下头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赫卡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窘态,好像故意要戏弄我似的,坐到我床边极暧昧的捋捋我凌乱的发丝,用平静的语气说,[一楼的沙发可能要洗洗,因为...你的血都沾到上面,第一次的时候,女孩子是会流血的,你应该知道吧?]
我真是羞愧得想死,恨不得一巴掌拍烂赫卡的嘴,套上她的睡衣后掀开被子下床要走,赫卡握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便轻而易举的把我重新扯回到床上,她捧着我的脸庞,嘴角带着笑意,[开个玩笑,怎么生气了?]
我实在看不得她的眼睛,一看到心就像要被吸进去一样,只得避开视线。赫卡无奈的哧笑了一声,[可乐,你不喜欢我吗?]
[......]我咬着下唇,犹豫了一阵,还是选择诚实的回答,[喜欢。]都已经到这种地步,除了坦诚自己的感情之外,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以后做我的人,一直陪着我好不好?]赫卡说着,轻轻扳回我的脸,让我看着她。
我说不出当时究竟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脏跳动得厉害,脸烫得厉害,缓缓张开口,一个“好”字还未来得及脱口,便被赫卡用唇封住。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沉浸在这种飘飘欲仙的状态里,好像脚走路都不着地,打从心里觉得我和赫卡在一起这件事不现实,赫卡倒是淡定,总是拿这事来逗我,她根本一早就看出了我对她的心意,所以才敢那么笃定的先霸道的要了我的人才说要在一起的事情。虽然如此,我也不觉得生气,她那么聪明,我败在她手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能和她在一起我已是中了头彩,看着她恶作剧时孩子气的眼神,我大概是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幸福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就这样,我从赫卡的助理,变成了她的恋人,幸福来得太突然。
其实单单从生活上来讲基本和以前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我搬进了她的房间,晚上两个人会睡在一起,她抱着我。但是自从一起之后我才知道赫卡有多么的流氓,这个坏人总是欺负我,总是有办法把我弄得又羞又臊,而我又无力还击。明明我们年岁差得不多,可脸皮却差得太多,她在那些方面实在厚颜无耻,我骂她时,她又一副理所当然的说我是她的人,这是人之常情何来无耻。这些体验对从未恋爱过的我来说,既陌生又新鲜,心里每天都被暖暖的感觉填满。
赫卡说过她是恋爱自由主义,可是我发现其实她也挺黏人的,总是喜欢从背后抱着我,我拿以前她和美琴交往时的那些理论问她,她只是笑而不答。说到笑,赫卡最近笑容多了许多,我告诉她不需要对我强颜欢笑,做她喜欢做的自己就好,她却捏着我的鼻子温柔的说这些笑是发自真心的,没有虚假。
可以想象到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幸福,就像踩上了水晶鞋的灰姑娘,很多年后我都一直在想,其实我真正爱上赫卡,应该就是从这时才开始的,以前的我可能只是喜欢她崇拜她,但并没有到谈爱的地步,更没有想过要一生相伴,是时至此刻,真正的成为了她的人,感觉到了那种切实的幸福,才彻底的爱上了她武法武天最新章节。爱,并像神一样崇拜着。
蜜糖般的生活里夹杂着工作时的忙碌和紧张,直到有一天,一个电话打破了我们生活中的和`谐,让赫卡不得不放下手中所有的案子,全力以赴。
那时我们正在吃晚饭,赫卡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懒得理会,仍旧吃着,只是那电话一直不停的响,像是不会累般吵得人心烦,我只好起身将手机拿过来递赫卡,看了下,是个陌生号码。赫卡还是不愿动手去接,让我摁下外放键,电话接通后,先是没有任何声响,然而接下来的一连串古怪得让人渗得慌的笑声却让我和赫卡同时停下手中吃饭的动作,那声音尖细异常,明显经过变声器的修饰。
接着又是几秒钟的沉默,然后那个声音突然说道,[赫卡...我好想你,我一直想着你,你知道吗?在我的脑海里,你的身影红得像火...烧得我浑身滚烫...好热...]接着就是一阵不堪入耳的呻`吟声,[嗯~赫卡,你让我的身体被烧得简直要溶化了....]又是一阵让人发毛的笑声,然后一切停止,沉默须臾,在玩笑似的一句“gamestart”后,电话被挂断了。
这是谁的恶作剧吗?还是恶意报复?我惊讶的看着赫卡,赫卡冷冷盯着那手机,神情凝肃。
关于这个电话,赫卡并没有向我做过多解释,而那天晚上也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我一度以为这只是谁的恶作剧,然而第二天下午,萧警官的到来让我意识到,事情好像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萧警官匆忙进门,站在门口对赫卡说道,[出了大案子,你们跟我去趟警局看看吧,现在就去。]
若在以往,赫卡对于萧警官这种近似要求的语气断然是会摆脸色拒绝的,可是这次,她二话不说,起身让我拿着外套直接就出了门。
路上,在车里萧警官给我们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今天早上,有人发现在警局大院的门口躺着一具女尸,有人敢将尸体丢在警察局门口,这是对警界的公然挑衅,很多路过的市民都看到了,造成不小的不良影响,上级下令要尽最快的速度破案,但是尸体上没有可辩认身份的东西,找不到尸源就更别提破案了。法医经过尸检也没有更多的线索,只得请赫卡去亲自看一下。
赫卡听罢看向窗外,沉默不语。从她的反应我猜测,这案子大概与昨晚的电话有关。
很快我们便到达警局,直接进了法医室。一具可以说惨不忍睹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台上,赫卡先是看过当时现场照片及物证和法医的报告,便换上衣服戴齐口罩手套等装备亲自去进行尸检。
我简单看了下照片和报告,尸体的整个头皮被人剥下,脸上好像被什么啃咬过似的,面目全非无法辩认,身上处处伤痕累累,皮开肉绽,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直接死因是肺动脉栓塞。我虽然不懂肺动脉栓塞的准确定义,但是看尸体的惨状也知道那一定是非常痛苦的死亡过程。
在赫卡解剖尸体的时候,我又看了现场收集到的物证,一个是死者脖子上戴的手工项链,造型很精巧,四根彩色小横杆并列排着,红蓝黄绿颜色非常漂亮,中间都穿着绳子,然后两边的四根绳子拧到一起做成项链。还有死者的衣服,很普通的白色连衣裙,没有特殊的花纹,上面沾着不少血迹和尘污,一个黑色打底裤,裤角是一层薄薄的蕾丝,以及一双普通的红色高跟鞋。除了这些,再就没有任何物证,所以要辨认尸源不是件简单的事。萧警官那边已经发出协查通告,看有没有失踪人口的情况能和这具无名女尸符合。
作者有话要说:唔,肉肚皮翻滚~~叔叔以后绝对不再写以受做为第一人称的文了,再写拿薯片剁爪qaq,泪目,受受第一人称的h写起来真想屎~~叔叔可是一个超级铁攻大叔攻555,咬手绢,可是为喵写起来还蛮顺的捏otz~~~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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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杀人游戏(二)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等待,赫卡完成了初步的尸检,得到的结果基本与法医检验的一致,这是一个19到22岁之间的妙龄少女,死亡时间大约是两天,死于肺动脉栓塞,我有些多嘴的一问,赫卡倒是很耐心的对我解释了这里的肺动脉栓塞是什么意思,在刑事案件中遇到死者肢体软组织挫伤并未致死,但合并静脉血栓形成,血栓脱落引起肺动脉血栓栓塞死亡,那么肺动脉栓塞就是所谓的死因。说直白些,就是这个女人可能是被人打死的,或者说是活活折磨致死。另外还有一点让人觉得奇怪,死者生前未遭遇性`侵,处`女膜完整,但是,在她的衣服和身体上测出了大量的精`斑,这是很反常的情况。
不仅是我,法医对这个死者生前的遭遇也是疑惑不解,按照逻辑来讲,凶手既然不怕留下精斑,那么通常都会进行直接性`侵,若是这精斑与凶手无关,那死者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沾上这么多精`液,继而又被人杀死呢?
因为死者身份成谜,所以没有人能解释这一切。
精斑的dna已经送检,抛尸现场几乎没有有用线索,派出去寻找尸源的那一组警员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新的进展,案件好像进入了死胡同。赫卡原地站在停尸台旁,连口罩都没脱,定定看着死者。我心中有异样感觉,以前赫卡虽然也时常帮助警察进行尸检和查案,但从未像这次一样严肃和沉重,她似乎有什么心事闲妻良母最新章节。
我随手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到晚上八点,想起赫卡还没吃饭,我有些犯愁,她不喜欢吃外面的食物,我总不能现在回事务所去做,然后再送过来吧,等送过来饭菜早都凉了。所幸的是,当我把我的苦恼跟一位年轻女警员说了之后,她告诉我警局有食堂,如果我想做饭,可以帮我去那里跟饭堂师傅沟通一下。我自然是感激得不得了,支会赫卡一声,便随她到警局食堂弄晚饭去了。
等我做完饭回来,赫卡依然没有离开验尸间,而在外面做走访调查的警员们都回来了,听说是没有收集到任何有效信息,其它区域的警局也没有发现符合协查通告的失踪人口。
[赫卡,先出来吃点东西吧,人饿的时候脑供血不足,并不适合想事情。]她已经累了几个小时,我心疼得恨不得能替她,只可惜关于案件,我真是帮不上什么忙。
赫卡抬眼瞅瞅我,微微点头,从验尸间走出来。我做了不少菜,让为这案子加班忙碌的警员们都多少吃一些,也算是宵夜吧。我们把饭菜摆到了会议室,边吃边汇总今天收集的所有线索,进行案情分析讨论。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他们提出的大多意见都是建立在推理和猜测上,也因此产生了不小的分歧,特别是在案件定性上面,这倒底是财杀?情杀?还是仇杀?凶手是基于怎样的心理要将死者的尸体放到公安局门前?是公然挑衅法律的威严还是另有所图?
警员们的观点大多集中在情杀和仇杀上,因为若是图财害命,凶手将尸体丢到公安局门前这点实在是无法解释。换作情杀,凶手可能因为情变而怀恨在心,折磨死者致死后又内疚而将死者带到了公安局前,这解释似乎有些牵强,但也说得通。而仇杀的观点更能解释死者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可是对体外的精`斑就无法给出理由,死者的处`女膜完整,给整个案件带来了逻辑上无法解释的困惑。
其实无论哪一种猜想都有牵强和很难解释通的地方,在讨论过程中,赫卡始终未置一词,萧警官开口询问,她也是只顾埋头吃饭不理会,警局的人很了解赫卡的个性,没人敢再继续追问。
吃罢饭,赫卡凑近我耳旁,悄声的让我打电话给苏菲,让她过来。这是我第二次见赫卡主动叫苏菲来帮忙解决案子,我知道苏菲不仅是个精神疾病方面的医生,更是犯罪心理学家,赫卡叫她来,一定说明赫卡在对案情进行推理过程中遇到了很让她犹豫的地方。
我按照赫卡的要求打了电话,苏菲一如继往答应得很爽快,挂断电话后我看到赫卡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指尖摸着下巴,仰头思考着。其他警员已经散去,继续各自手头上的工作,虽然线索少得可怜,但仍要接着寻找,哪怕大海捞针也不能放弃,有时候想想,刑警这个行业真挺辛苦的,费力未必讨好,案子不破再辛苦也只有被骂的份。
我不敢打扰赫卡,百无聊赖的半趴在会议桌上东瞅瞅西看看,也不知过了多久,赫卡好听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默,[可乐,你觉得这案子该往哪个方面查?]
[我?]我一愣,很意外她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所以有些不知所措。赫卡像是看出了我的窘态,嘴角微微泛着笑意,抬手揉揉我的头顶,[随便聊天而已,干嘛一副在被面试工作的样子。]
我撅了撅嘴,[你问我关于工作的事,我当然有压力啦,你那么聪明,我总不能表现得太傻吧。]她指尖微凉,游走在我发丝之间,恍然有种温柔似水的感觉。
[呵,那算了,我们不聊工作的事。]赫卡溺宠的语气让我被幸福感包围,我从桌子上起身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从赫卡的眼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我的影子,[不要,我喜欢听你讲案子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的你特别的...嗯~]我努力的想搜寻一个最能表达我心情的词语腹黑兽主―无良大医尊。
[帅气?]没等我说,赫卡就抢先道。
我仔细想了想,眨眨眼睛,[算是吧,也可以这么说。]我知道赫卡不是男人,但也许在我心里,她就是一个比男人还帅气的存在。
[呵呵。傻瓜,表情像个花痴一样。]赫卡说着轻轻在我唇角浅吻一下,然后伸手揽住我的腰,[其实这案子倒不是有多难,只是可能会很麻烦,所以我才会让苏菲那家伙过来,关于心理学方面,她要比我强。]
[你不喜欢这案子?]因为赫卡说话时,眉心有微微的蹙动,眼神很是不耐。
[我不是福尔摩斯,侦探于我而言只是工作,没有乐趣,所以我讨厌过于麻烦的案子,因为比起这些,不是还有很多更有乐趣的事,不是么?]她手指不安分的搔着我的腰间,轻痒处如同传出酥麻的电流,惹得我只好张嘴惩罚性的咬一口她的肩膀,以示警告。[你在这种地方也瞎闹,萧警官他们都很着急,这案子的线索奇奇怪怪的,你有头绪了吗?]
[算是有一些吧。]赫卡转而浅笑着说。
[那你觉得究竟是仇杀还是情杀?]
赫卡微微摇头,[除了这些,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我们遇到的可能是个心理变态者,无法用正常的逻辑去推理作案的动机。]
[又是变态?]提起变态,我就想起曾经遇到的那个变态的人皮艺术家,背后一阵发麻。[你是不是真的觉得这案子跟你昨天接到的那个奇怪电话有关?]
[有关的概率在八十以上。]
[......]如果是这样,那赫卡岂不是被变态盯上,我不禁开始担忧,虽然赫卡身手了得,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更何况对方是个变态。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赫卡用鼻尖安慰似的蹭蹭我的脸颊,[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
在咫尺间望着她俊美如雕的脸庞,我只能以如痴的傻笑应答,幸福如同空气将我紧紧包围。
很快,苏菲便开车赶到警察局,她一看到我就不停的对着赫卡“啧啧啧”的感叹,[你到底还是收了她,我说什么来着。]
赫卡白了她一眼,没有接话。苏菲转而笑嘻嘻的看着我,[哎哟,可乐,蜜月生活怎么样?她对你好不好?]
[赫卡跟你说了我们的事情?]我有些意外。
[她才不会跟我说,不过,只要看到你的脸,我就知道了。]苏菲坐到了我们对面,[陷入爱情的女人眼神里会有神奇的色彩,特别是像你这么单纯易懂的女人。]
意思就是说我白痴喽,我瞪大眼睛瞅着苏菲,可是又没法反驳,在她和赫卡的聪慧和博学面前,我确实显得很笨嘛,算了,看穿就看穿吧,反正我就是喜欢这样的赫卡。
闲聊的话题稍扯了一阵,她们便切入正题,赫卡将昨天接到的电话一字不落的向苏菲转述一遍,再加上今天警局发生的这个不寻常诡异案件的相关细节。苏菲记录好后看着手中的本子沉思少顷,说道,[这是经典的游戏理论,首先是宣战,gamestart,意味着他来决定游戏开始。而在犯罪游戏中的玩家,通常会有一个极其睿智的侦探,一群负责行动力的警察,一个神秘犯罪者和一些受害人,接着就会出现利益冲突,也就是所谓的杀人与救人之间的拉锯,并伴随着一系列的活动,根据不同的活动来辨别出不同的策略。目前来看,你们在办的这个案子,完全符合游戏环节设置。]
[没有人要陪他玩这个游戏。]赫卡蓦的起身要离开,我赶紧追问道,[赫卡,你要干嘛?]
赫卡脚步没有停滞,边走边说,[回验尸房,我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警局这帮人查找尸源慢得像蜗牛,我还不如直接去问问尸体重生之嫡女枭妃。]
我知道赫卡开始不爽了,于是和苏菲陪她一起回到验尸间,赫卡果然是要开始深度的解剖尸体,也就是说她要把死者的骨头从**里分割出来检查,曾经赫卡告诉过我,人的一生所经历的事情都会被记录在骨头上,骨头可以帮助尸体说话,不仅仅是性别年龄这一类的信息,有时甚至能透露出职业和背景。她有这种能和尸体沟通的神奇能力,只是这是项非常繁琐和复杂的工作,一般情况下,赫卡只是像普通法医简单解剖寻找出死因,然后根据伤口和死状进行些推理,她是个怕麻烦的人,而以她的智慧,也很少需要用到如此麻烦的项目。
在赫卡进行解剖的同时,苏菲也在仔细观察着死者身上的伤痕,随后道,[虐`待狂通过权力的操纵来满足性`欲,有时未必真的需要插`入女性的阴`道,单纯的看着被虐者痛苦和挣扎一样能让他们达到高`潮,关于体外精`液这点,其实很容易解释得通。而且,赫卡,我想你也该明白一点,如果那个神秘人认为这是一场游戏,那么...]
[很快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赫卡隔着口罩,头也未抬的接着说。
我听着一阵恶寒,愈发觉得男人们都面目可憎,让人反感。
就在此时,赫卡的手机突然响起,我拿出来一看,又是一个陌生号码,小小的房间内顿时气氛凝固起来,赫卡示意我打开扩音,苏菲也赶紧拿出她的手机来准备好录音,一切就绪后,我接通了电话。
[嘻嘻嘻嘻嘻...]仍是一连串的怪笑开场,用变音器扭曲过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赫卡,有没有收到我的礼物?]
赫卡冷冷的说,[你的礼物是送给警局的,关我屁事!]
[不不,那个女人是送给警察的礼物,她脖子上那个美丽的项链才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你要记得收下它。]对方语气中透着略微强硬的命令感觉。
赫卡不屑的哼道,[少异想天开,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收你的东西。]
[呵呵,你会收下的。]对方似乎并不生气,[你知道吗,我出国旅游的时候想买礼物给你,可是觉得所有的东西都配不上你,只有我亲手做出来的礼物才是世界上唯一配让你收下的,嘻嘻嘻嘻嘻...]
神秘人很快就把电话挂断了,赫卡与苏菲对视几秒,然后对我说,[可乐,叫警察把现场物证拿过来。]
[嗯,好。]我片刻不敢耽误,赶紧叫人把死者留下的物证带来,赫卡拿过装有那条项链的透明塑料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了足足五分钟,随后她放下袋子,望着冰冷躺在停尸台上的死者,漠然的说,[是骨头,打磨过的人骨。]
[人骨?!]我难以置信的惊咤道,[可是死者身上并没有被拆掉骨头啊?]
赫卡没有回答,而是用沉默来给我时间平复我被惊扰的思绪,其实这答案显而易见再简单不过,因为项链的骨头来自另外一个人,我话问出后,自己其实心里就有了答案。
苏菲勾着唇角笑,挥手打了个指响,[ok,第一回合,神秘人胜。]
[为什么?]我不解问道。
[因为,现在我必须得收下他的礼物。]赫卡冷冷的说,微微眯起眼眸,幽邃的瞳如同冬日里极夜下的寒冰,泛着清冷的光华。
作者有话要说:唔,超久熬夜了,头昏眼花的,已经撑不住了,希望别有错字或是什么bug~~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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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杀人游戏(三)
苏菲向专案组的刑警们解释了赫卡接到的神秘电话及这个案件可能的走向,大家心情都十分沉重,因为尸体摆在警察局门前,恶劣影响已经传开,如若不能及时破案,反而让变态凶手一再行凶的话,公安机关将彻底威严扫地,警员们肩头的压力可想而知,上面的局长当即通过电话传达了命令,会尽全力配合赫卡的调查,争取早日破案。
赫卡将装有项链的证物袋交给我保管,然后继续解剖尸体,她手法精确老练,几乎是将**从骨头上整个剥开,切口整齐,动作轻松,但工程仍是浩大繁琐,所以法医一直在旁协助。
经过漫长的等待,赫卡终于得到她想要的尸骨,我和苏菲及一些警员都加入了帮她清洗尸骨的行列,赫卡本人则开始一根根细致的查看这些骨头,每个角落她都不会放过,锐利的黑瞳如同捕猎的鹰。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漆黑的夜晚就在这种静默的紧张中度过,无人入眠,直到凌晨六点左右,赫卡才宣布她完成了检查,排除其它无用的信息,她认为有两点重要的收获,死者两边胫骨受压力破碎,跖骨处有明显的印记医道丹途最新章节。
赫卡告诉我们,胫骨的压力破碎最可能是跳舞和跑步留下的旧伤,而跖骨处的印记证明她是个舞者。再结合死者的年龄,赫卡认为死者应该是某个学校舞蹈学院的学生。
一听到这个消息,警员们都雀跃不已,虽然这个范围仍然很广,可比起之前的大海捞针,已经算是最高效的缩小调查范围了。
接下来的辛苦排查工作就交给警察们,我们和苏菲带着那条手工项链回到了事务所,按理来讲,命案的证物自然是不可能轻易被外人带走,但赫卡一向享有很多特权,她有值得被如此对待的资本。
回来后,赫卡拿着项链去了实验室,苏菲则不停的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两个人都是高度专注的模样,我能做的就只是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她们。
一夜未睡,多少有些疲惫,我去二楼煮了咖啡和早餐,不时的温着,以备她们休息时能随时奉上,过了近两个小时,赫卡才从实验室走出来,手中拎着那条项链,面无表情的坐到沙发上,头仰倒在靠背,望着天花板不说话。
这时,苏菲也停下手中的笔,用脚踢了踢赫卡的小腿,[怎么样?]
赫卡眉心微微隆起,[骨头经过打磨,没有任何线索价值,着色的染料也很普通。]
苏菲用笔杵着下巴,想了想说,[不可能没有提示的,从我给神秘人做的心理侧写来看,他应该是个具有控制欲极强,严重偏执,高智商,好胜,对自己充满自信等特点的人,换句话说,对方的社会地位不会低,甚至应该接受过优质的高等教育。那么他也会很了解游戏理论,在这场游戏里,他认为自己处于拥有绝对主控权的地位上,而拥有主控权的最高境界不仅仅是体现在何时说开始何时说结束,或是什么时候犯下什么案子由他决定上,真正能够满足控制欲的是,连其它玩家的行动也能操控。从他给你打电话的行为上来看就可以知道,他正是这么做的,所以,从心理学上讲,他绝不会不给你留下提示线索,他要你做的就是找出他给你的线索,然后按照线索来揭发他所犯下的案子。]
我将咖啡和早餐端过去,两人轻声道了谢,但谁也没心思去吃,赫卡一只手伸去端起咖啡杯,啜饮一口,另一只手不停的在把玩着掌心的项链,眼睛看着它,不语。
屋子里静得甚至能听得到我们的呼吸声,压抑的静谧,再加上春冬日的干燥,屋里的暖风吹得人更加燥热,半晌,赫卡轻柔的说道,[可乐,去把暖风关了,吹得不舒服。]
赫卡此时已脱了外套,只穿着薄衬衫和牛仔裤,虽担心她受凉,可现在是她推理案件的关键时刻,我知道不能像平常一样对她说教和啰嗦,于是听话的起身关掉了暖气,然后坐到她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希望我的体温能够为她阻挡些寒气。过了一会儿,赫卡微蹙的眉总算稍稍平复,她蓦地淡淡的说,[倘若按照游戏的逻辑重新推理,那么他所说的每一句都应该算是线索的一处,暗藏着玄机。]
[确实如此,物证上如果真的找不到线索,那么问题一定在他的语言里。]苏菲对赫卡的观点表示赞同。
赫卡用食指将项链挑到半空中,[你们觉得,它像什么?]
我只觉得这项链造型奇特,但若说它像什么却是完全没有概念,不过是四根彩色的小横杆并列排起而已,不会让人联想到任何东西。苏菲亦是如此,她擅长心理学,对推理也同样摸不着头绪。
赫卡把项链更加贴近苏菲,[我出国旅游时想买礼物给你,这才是世界上唯一。找到重点词了吗?]
苏菲神情先是迷茫不解,然而在盯着项链看了几秒后,她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出国众妙之门最新章节!世界!这项链...毛里求斯!!!]
[毛里求斯?]她们的谈话跳跃太快,我有些跟不上节奏。
赫卡此时嘴角总算有些笑意,放下杯子伸手环住我的腰,[毛里求斯的国旗,由红蓝黄绿四种颜色的横条依次拼成,国旗上颜色的深浅度也和这项链一模一样,若说只是巧合也未免太蹊跷。]
[原来这东西是想表达国旗,难怪造型这么奇特。]毛里求斯是非洲的一个岛国,我只是听说过,从未留意过他们国旗是什么样子。[可是,假如它是毛里求斯的国旗,那代表着什么?神秘人想传达什么样的提示呢?]
赫卡微咬了咬下唇,[可乐,打电话给萧明,让他查下失踪人口里有没有来自毛里求斯的外籍人员。]
我立刻按她的吩咐办事,结果萧警官那边真的传来好消息,失踪人口里确实有一个外籍人士的记录,是个来自毛里求斯的女人,35岁,在某个英语培训机构做外教,于两个半月前下班回家后再也没有出现。报案人是她工作机构的老板,因为再没能联系上她,所以出现安全考虑报了案,目前此案仍没有任何线索。
苏菲听罢显得非常高兴,至少我们已经找到了第二个受害者是谁,而赫卡的心情却似乎很矛盾,她不希望被那个神秘凶手牵着鼻子走,可眼前的现实却让她无法反击。
萧警官听闻这两个案子可能是同一人所为,便去申请将两个案件合并调查,然而即使合并调查,能用到的线索依旧少得可怜,连犯罪嫌疑人的影子都摸不到。
现在,第一个受害者找到了尸体,却找不到尸源,而第二个受害者,可能找到了尸源,但却不知尸体现在何处。案件似乎又进入了死胡同。
萧警官派人将毛里求斯女人失踪案的相关卷宗送了过来,里面有那女人的照片、生平信息、社会关系及同事和老板的口供,我看了照片,日期也是在两个半月前拍摄的,也就是她失踪前不久,她们公司有同事生日聚会。大概我不太懂欣赏非洲黑人的美,反正在我看来他们长得都差不多,分不清谁是谁,这个女人也一样,很普通的非洲脸孔,身材较壮,头发像一条条小麻花一样编贴在头皮上,穿着奶白色的长裙,十指涂的全是艳红色的指甲油,从打扮看起来应该是那种非常爱美的女子,牙齿洁白无瑕,照片里的笑容灿烂极了。就是这样一个对生活有着美好追求的女人,现在却很有可能已经变成赫卡手上项链这些玩具似的零件,真让人觉得悲凉。她失踪前没有任何反常行为,和往常一样下班,只是第二天就再没出现。
赫卡看过所有资料后,眉心微琐,游戏到这里玩不下去了。
她与苏菲两人各自沉思,我亦努力的回想这案件的脉络,永远能够帮忙找出哪里遗漏了线索。可是时间过去很久,两人依旧没有找到答案,我心里记挂着她们没有休息又没吃饭,于是撤了根本没被动过的早餐,到厨房做了几个两人之前很爱吃的菜,厚着脸皮打断她们,[好了,赫卡,案件先放一放,去吃饭吧,你们今天还没吃过东西,这样子想也对身体不好。]
赫卡没理会我,也不肯动弹,我只好凑过去又拉又拖,看得出她有些愠意,赫卡思考时最讨厌别人打断,但是,她始终没有对我发火,最后也乖乖随我一起去吃饭,苏菲自然也跟了过去,边走边调侃道,[哎哟,有老婆真是幸福,吃喝拉撒睡都有人惦记,赫卡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找了可乐这么个贤惠老实的主儿。]
赫卡鄙夷的回头白了她一眼,嘴上不饶人,[有福气也是我的,你好好羡慕嫉妒吧。]听到赫卡还会和苏菲逗嘴,我才稍稍放下心来,她没有生我的气就好。
[切。]苏菲撇撇嘴,我们三人一起坐到了饭桌边。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叔有很努力的码字喔,只要不工作就会尽量码一些嘀~~~扭动ing~~话说,学校的小loli居然送给叔叔一盒自己折的星星,好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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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杀人游戏(四)
原本三人都拿起碗筷准备开饭,忽然,赫卡“叭”的一声将碗砸到了桌面上,眼睛瞪着苏菲,[如果他的话都可以看成是游戏的提示,那么最初的那次一定也深有隐意!否则他不会随便说出那些话。]
我愣了一下,尔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前天也就是在我们吃饭的时候,神秘人打来了第一个电话,从话筒里传出来的言语让人毛骨悚然也莫名其妙,现在想来,也许那些让人听不懂的奇怪话语每一句都另有深意。
苏菲闻言立刻起身跑下楼去将她的笔记本拿上来,这下两人又放下了吃饭的事,专心分析起神秘人留下的信息。
[他说很热,烧得他的身体简直就要融化,我认为应该是指某个地点。]苏菲咬着笔尾说道。
赫卡对此表示赞同,[他用了热、烫、烧这样的词汇,而能让人身体融化成灰的地方只有一个。]
[火葬场九天至尊!]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既然有了结论便不宜耽误时间,我打电话通知萧警官,让他派组人直接到火葬场去,我们三人也从事务所这边出发。到达本市唯一的火葬场,警员们询问了里面的工作人员,最近并没有任何可疑或异常的事情发生,赫卡并不死心,让他们在各处仔细搜查一番。
也幸亏有赫卡的坚持,有一个队员在楼梯拐角无人留意的角落里发现一个来历不明的可疑小箱子,询问工作人员后得知,这箱子并不属于他们火葬场内员工所有,由于管理方面比较疏忽,也没人知道箱子是什么时候被放在这里的。赫卡戴上手套当场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令众人皆寒毛直立,箱子里装的是一堆被打磨过的白骨,若是没经验的人看着,大概会觉得只像是箱玩具的小零件。
赫卡看了看我们,让警员将箱子收起带走,随后,萧警官又派了组人过来,开始更缜密的搜索,同时进行排查询问,希望能够抓到嫌疑人的踪影,哪怕是一点点讯息。
这些琐碎而海量的工作都交给警员,我们随着搜来的骨头一起回到警局,在那里,赫卡仔细的对其进行了调查。盒子内的骨头最终被确定为人骨,并且属于失踪的毛里求斯外籍女人,但是在盒子底层的角落里,我们又发现了一绺丝长柔顺的黑发,这明显不是非洲人的发质,赫卡当时脸色就相当难堪,目光森寒,因为这可能意味着我们又有了一位受害者。
警员将头发送去与那外国女人做dna比对,赫卡冷冷盯着桌面散满的碎骨,骨头被打磨得找不回原来的形状,因此也无法复原出整个骨架。
[假如真的有第三个受害者,那么神秘人一定还会再打电话过来给游戏提示。]苏菲笃定的说道。
赫卡戴着手套拿起一块骨头,看了看,放下,又拿起一块,再放下,如此重复的大概有三分钟,她忽然开口,[他应该已经给了提示,只是我还需要些时间解出来。]
[提示?你是说这些骨头?]苏菲疑惑的说。
[骨头全部被精细打磨过,像是某种东西被打乱的零件,肯定可以组成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他做这些多余的事便没有意义,一个精明的游戏玩家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听赫卡这么一说,似乎这些碎骨确实可以用来拼组一试,神秘人曾将骨头做成手工项链,也许这些骨头也可以拼出另一个工艺品。我又想起之前那个变态的人皮艺术家,微微的觉得恶心。
正在此时,出去排查第一个尸源的队员传来好消息,经过辛苦的走访和排查,他们得到消息称xx大学舞蹈学院的一名女生于六天前离校去外地参加一场业余兼职的走秀活动,至今未归,同学和朋友都与之失去联系。
经过核实,女生离校前所穿的衣物与死者完全相符,为了确保不出意外,警员还是搜集了女生在校的dna信息并与一号无名女尸一同送检。赫卡暂且放下碎骨,去查看了警员们反馈回来的消息。
据女生的同学讲,她以前经常会利用课余时间或者逃课做些兼职赚取零花钱,因为之前也曾离校一周甚至半个月,并叫同学帮忙上课点名和签到,所以这一次的失联并没有引起周围同学的注意,直到警员到学校来排查,他们才不经意的提到这名女生,没有人预料到她竟真的可能是警察们辛苦寻找的死者。
警员还拿出从女孩同学那里得到的照片资料,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这个女生的真面目,是位清秀美丽的佳人,可是现在她却被变态凶手折磨得面目全非,为了阻碍警方查找尸源,竟还让动物撕咬她的面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赫卡说毁尸的行为是发生在女孩死亡之后,否则,真让人恨得将那可恶的凶手千刀万剐。
照片里,女生的衣着与现在不同,蕾丝的白色衬衫配蓝色短裙,一双令人羡慕的修长美腿,唯有脚上那一双红鞋没变。
现在两具尸源基本已经找到,警员们接下来便是要耐心找寻两个受害者失踪前的行动轨迹九零后基因砖家。而赫卡则继续回到骨头旁边研究其中的秘密,她把我们都赶了出去,并说在她走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她,所以只有她一个人留在里面,大家只得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外面天色已晚,这一天又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溜过,我们整日粒米未进,若再干熬一宿,如此不吃不喝,我真担心赫卡身体撑不住。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没有理由能去阻止她,不仅仅是因为凶手所做的一切是对赫卡的挑衅和嘲弄,更因为破案时间用得越久,受害者就会一个接着一个的增加,我们面对的是连续变态杀人狂。
苏菲蓦的轻拍我的肩膀,[走,去吃点东西吧,我估计那家伙没几个小时是出不来的。]
我皱着眉头,担心的叹口气,[我想给她做饭吃,她一天一夜不吃不睡的,我怕她受不了。]
苏菲顿时露出一副酸溜溜的表情,[喂喂,一天一夜不吃不睡的不止她吧,你我还不都是一样,难道你要白白陪她挨饿?是要上演琼瑶阿姨的情节。]
[不是啦。]我无奈的说,[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担心她,况且饿劲儿过去了,所以也不是特别的难受。]
[那也得去吃点儿,她不吃是因为有事要做没时间,而我们闲着的人就得趁着有时间赶快解决好自己的需求问题,保持最良好的状态才能随时协助她。]说着,苏菲便伸手握住我的手腕,硬是将我拉走。她边走还边哼道,[也不知道赫卡那家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把你勾到手。]
我又无奈又好笑,实事求事的说,[她没有勾我,是我先看上她的。]
[连这种事也给她争面子,那种烂性格烂人品烂习惯的家伙,你看上了她什么?]苏菲回过头来看我,眼里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很认真的想了想,[大概是她的智慧吧,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让人佩服并且无法自拔的仰慕。有时又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不过对我而言,她有任性的资本,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够尽最大努力的照顾她,让她除了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外,不用再为任何生活的琐事心烦。]
苏菲笑着转回头去,又走了几步才慢慢的道,[心思恪纯,大概说的就是你这种女人,赫卡她,配不上你。]
[你们啊,嘴上就知道互损,其实明明是特别要好的朋友,真是别扭得像孩子。]
[呵。]苏菲只回我一声轻笑,我们便没再继续这一话题,她一直攥着我的手腕,把我拉到警局附近一家小饭店,入座后简单的点了两个菜,我本没有什么胃口,但吃饭时苏菲发展她健谈的本领,逗得我竟暂时忘记了烦恼,不知不觉吃得很饱。
待走出饭店想起赫卡还饿着肚子,我心情不免又低落起来,回到警局,赫卡还是没有出来,大家也不敢进去打扰她,专案组的警员们仍在努力寻找两个受害者失踪前的行动轨迹,只有我和苏菲算是闲人。
苏菲可能见我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所以总是和我聊天,我心不在焉的搭着话,眼睛几乎隔两秒就落在腕间的手表上,指针不停的转动,一分一秒不曾懈怠,赫卡那里还是没有动静。我不奢求过多,只希望她能在天亮之前找出神秘人藏在骨头里的玄机,这样至少还能带她回家小睡一阵。
夜晚的等待是种无言的煎熬,特别是我和苏菲昨晚就已经没睡,两个人渐渐连话都懒得说了,最后苏菲趴在桌子上,呼吸愈发平稳,安静的室内只剩下能证明人存活着的韵律。我咬着牙与倦意殊死抵抗,不时瞅瞅对门赫卡所在的房间,就当我由期待变成祈祷,由祈祷变成绝望的时候,赫卡突然打开门走了出来,我看了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四十。
作者有话要说:叔叔越看班里的小loli越觉得loli真心是让人垂涎的美味,唔,叔叔只敢时不时的伸出魔爪捏捏她们的小胳膊,纤细可爱啊qaq,萌屎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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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杀人游戏(五)
赫卡嘴角微微上扬,溢着骄傲的神采,竟丝毫没有疲态倦意,她看到我们,快步走了过来,[可乐,我饿了。]人还未走到我眼前,便抛出这样一句话,我先是一怔,尔后高兴的站起来,[好好,我去给你做饭。]她能想起饥饿来,证明难题肯定解开了,她的心情已然开朗。
我立刻跑到厨房开始忙活起来,虽然夜已深,但刚刚还觉得很累很困的我,现在却顿时精神满满,我喜欢看到赫卡带着自信的容颜,让那我整颗心都开始悸动。
待我将饭菜摆到会议室时,专案组的警员们已经都围在里面了,大会议桌中央摆着受害者的失骨,那图形看着杂乱无章,至少我没看出有任何特别的意义。看看周围人的表情,显然他们和我一样,没明白这样一堆普通的白骨代表着什么。
赫卡抓紧时间吃了些饭,然后餍足的咂咂嘴,抬手便把我揽到她怀里坐下,也不顾旁人的目光,低头亲昵的在我颈间轻蹭。现在的气候乍暖还寒,赫卡为了脑子清醒又不肯穿多,所以我感觉她整个身子都是凉的,呼出的冷气让我颈边的皮肤都不禁泛起鸡皮疙瘩,我赶紧用双手捂住她环着我腰间的手,轻轻摩擦。
[把灯关了。]赫卡乖乖贴着我的肩,淡淡的命令道官之图。
旁边的警员个个露出惊讶的神情,没人行动。赫卡不耐烦的再次说道,[把灯关了,拿紫外线灯过来看。]
大家这才明白她的意图,立刻关上灯,用紫外线灯照射桌上的骨头,这一照,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桌上摆得看似凌乱的骨头上竟然在冷光之中显出了模糊的图案。图案并不是特别清晰,只能判断个轮廓,看起来像是一瓶植物,一个老警员诧异的说道,[这...好像是用唾液涂上去的!]
我之前有查阅过相关书籍,人类的□在高强度冷光源的紫外线灯之下会产生自然荧光反射,比如精`液、尿液、汗液、唾液,这是刑侦工作中寻找证据的重要手段之一,单纯在紫外线灯光的照射下很难分辨出到底是哪一种□,它们看起来都非常相似,大概只有经验非常丰富的警员才能用肉眼做初步判断,具体是哪一种,还要经过鉴定。
赫卡并没有反驳那名警员的判断,也就是说这个观点得到了她的默认。她望着泛着紫光的骨头,缓缓的说,[虽然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我们心里都知道那绺头发肯定不属于2号受害者,我认为它属于1号受害者的机率也不大,最正确的侦查方向就是将它作为第三个受害者来看待,而这些骨头上所显示出来的,很可能与第三个受害者有关。]
沉默一阵,萧警官说,[那么,这上面会不会是第三个受害者尸体所在地的线索?]
[有可能。]赫卡和苏菲都对这个看法持赞同意见。
接下来,警员们开始讨论起骨头上图案所代表的意思,大家提出了不少看法,最后确定以本市花卉养植场为目的地,散会以后便连夜迅速展开行动,分成几个小组到各个花卉养植场去排查。
赫卡本也想去,结果被我拦住了,我勒令她必须留在警局补眠,原来还想回事务所的,但想着赫卡心里惦记着这个案子,来回折腾太麻烦,索性就叫她在警局睡下吧,也可以最快得到案件进展的消息。
赫卡见我执拗的劲头上来,便也不再坚持,乖乖的趴在桌面闭上了眼睛。我见她确实有了睡意,便也准备趴着休息,谁知赫卡突然又直起上半身,一脸委屈的看着我,[不舒服,可乐,我想睡在你腿上。]
[......]我看到她的表情,觉得又无奈又好笑,只得去搬来几张椅子拼在一起,容她躺在上面,枕着我的大腿做枕头。
赫卡这才舒舒服服的躺下,不再动弹。远远坐着的苏菲一手杵着腮,默不作声的盯着我,我只得对她一摊手,轻轻苦笑,赫卡在我面前越来越孩子气,虽然有些小苦恼,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样的她,总觉得我纵容和照顾她都是应该的。
苏菲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用口型比划道,[这样子你怎么睡?]
我微微摇头,不敢大动作回应,怕惊扰到赫卡,也慢慢用口型默道,[我没事,趴着睡。]说罢,我便缓缓的趴到桌边,真的太困了,所以很快我就意识模糊的睡去,醒来时已是早上八点多,赫卡正坐在我身边看着我,眼神仿佛冬日里的晨光,带着温柔的暖意。
我有些脸红的坐直身体,揉揉眼角,[你怎么起来得这么早,案件有进展了吗?]
赫卡说,[算是吧,鉴定科的人传来消息,凶手留下的精斑证明有两人作案,还有头发确实并非那个外籍受害者所有,也不是第一个受害者的,可以确定我们还有第三个受害者,至于骨头上的□,结果会在下午出来,听说昨晚局长发话,调遣来了不少人,现在这案子是全局的首要工作,所有人的休假都取消了。]
[真的有第三个人...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尽头呢。]我心情顿时沉重起来,赫卡现在几乎是在被神秘凶手牵着鼻子走,可我们能用的信息实在少得可怜,哪有还击之力。
听了我的话,赫卡的眉尖似乎微微蹙了下,我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我的意思是,那些受害者太可怜了,赫卡,对不起,我不是说....]
[没关系风流仕途最新章节。]赫卡拍拍我的脸颊,[让你对我失望应该是我要道歉。]
[我...]
我还想再为自己的失言辩解,赫卡突然用食指封住了我的唇,[可乐,不用过多解释,只要好好看着我就好。]
[......]我只得懊恼的闭上嘴,担心着自己的话会给赫卡造成压力。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苏菲就坐在旁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我们之间的对话,我偷偷用眼角瞄了瞄她,可她就是一副抱定要看好戏的样子不肯开口解围,我心里着急也没办法,倒是赫卡打破了这有些怪异的僵局,她说,[可乐,我饿了。去做早餐好不好?]
[哦,好,我现在就去。]我马上起身去了警局的食堂,简单的做了些吃的,警员们基本都已经吃过了,我只要做出我们三个人的份量就可以,饭堂的师傅是位五十来岁的大叔,热情的帮我打下手,很快便将早餐做好。
等我们都吃完饭,去花卉养植场的各组民警已经陆陆续续传来消息,全部都没有任何发现。我和苏菲还在讨论是不是排查时哪里遗漏了,然而赫卡却突然又跑到那些骨头前,叫人拉上所有的遮光窗帘,屋子里瞬时黑了下来,她拿着紫外线灯照在骨头上,盯着那图案看了许久,猛的说道,[苏菲,你看它像不像文森特的向日葵?]
苏菲立刻走上前去端详,竟惊讶的赞同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很像!]
赫卡点点头,肯定的说,[它不是指花卉养植场,而是梵高油画工作室。]
梵高油画工作室在本市是非常出名的,连我这个向来与绘画艺术不搭边的人都听说过,赫卡提到它,我更加的迷茫,怎么又扯到了梵高油画工作室?直到我们一行人到达了工作室我才明白,原来她们所说的文森特就是指梵高,而骨头上那幅图案,细瞧之下竟真的与梵高所画的向日葵一模一样。
工作室的老板接受了警察的询问,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前几天才去过辖区警察局报警,因为他的妻子失踪了。
赫卡调取了那个老板报失踪时的笔录,除了有老板娘的照片,相关信息,还有她失踪当天的衣着。
赫卡眉心微皱的看了很久,然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还了回去。
听说妻子可能已经遇害,老板悲痛欲绝,许久都说不出话来。这下子刑警们又有得忙了,要开始追查老板娘失踪前的行踪,又要重新更细致的给老板做笔录,收集信息。
而赫卡反倒不再关心他们的行动,她只交待若有什么新进展用电话通知她便可,就带着我和苏菲回事务所去了。苏菲很能理解赫卡的举动,她说神秘人给出的提示已经用完,游戏到这里,只能等待着对方再次送来线索,目前为止,我们完全是被对方玩着。
对于苏菲的观点,赫卡不置可否,回去后她便一头扎进画室里,不愿让我和苏菲打扰,不久,萧警官打来电话说骨头上□的鉴定结果出来了,确定是唾液,而且和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的dna相吻合。
我听后一阵恶寒,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用指尖沾着口水画的,还是干脆直接舔的,但不管哪种方法,想想都觉得恶心,毕竟那是人骨,那些人的心理变态的程度还真让人震惊。
赫卡对这个结果倒并不意外,她略略考虑之后,让萧警官到事务所来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之后,赫卡又回到了画室。
作者有话要说:qaq~~~叔叔有中年发肥的趋势,好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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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杀人游戏(六)
很快,萧警官就来到事务所,但赫卡依然闷在画室不出,他只好在一楼大厅苦等,不能进去打扰赫卡,又不敢离开,生怕错过赫卡提供的线索。
我端了茶水,陪着萧警官,苏菲仍是拿着她的笔记本在不停的写着什么,我猜测应该也是在分析案情。
又过了近一个钟头,赫卡终于从画室出来,她递给萧警官一张纸条,让他派组人专门去调查上面的人,还叮嘱道要万分谨慎,绝不可露出痕迹,否则后果会很严重。至于原因,赫卡并未向萧警官过多解释。
待萧警官离开之后,赫卡让我和苏菲去画室,画室中央摆放着她刚刚完成的四副作品――三个受害者的画像和她自己的自画像。那三人的衣着打扮与我们获得的她们失踪当天的装扮信息完全一致,赫卡用画笔将她们在此复活,三人眉目间仿佛还含着笑意,想想现实,会让人有种寒意窜上心头。而她所画的自己的画像却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头发比现在短许多,很是凌乱,上身穿着一件微紧的艳红色大衣,似乎感觉码数不是很合适,□是淡蓝色单裤,这裤子我倒见过,赫卡现在偶尔也会穿它,但那大衣我却从未见过,或者说,自从我来到这里,就没见赫卡穿过红色的衣服,她的衣柜里也没有一件红衣,连内衣都没有半分红色。
我正疑惑,苏菲蓦的开腔,[原来你也发现了,我刚刚在楼下时也察觉到死者之间有一个微小的共同点。] 她走到画像前,食指指尖轻轻蘸了些许未干的油彩,缓缓摩挲,[她们的装扮里都有一抹红色。]
苏菲指尖的红彩在她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更加刺眼,恍惚间好像有股血腥味钻进了我的鼻孔。听她这么一提,我这才注意到,那三人还真是如此,第一个少女死者穿着一双漂亮的红色鞋子,将那双修长匀称的双腿衬得更加性感,第二个外国女人十指涂满红色指甲油,由于她肤色黝黑,所以那红色显得分外扎眼,而第三个油画工作室的受害者,就如同赫卡所画的一样,她失踪当天拎着一个款式新潮的亮红色皮包。
赫卡逼真的还原了三人的模样,所以当三幅画并排放在一起时,这唯一的共同点便更加明显。然而更让我在意的是赫卡的第四幅画,她为什么要画上她自己?
赫卡抱肩靠在墙边,漠然的说,[不错,红色是那家伙唯一暴露出来的致命错误,也是我们遗漏的最重要的线索。]
[从色彩心理学上讲,红色会给人带来相当大的压抑感。] 苏菲慢慢踱步到第四幅画前,继续说道,[特别是对于极度自负到变态地步的人,红色更意味着强烈的挑衅,那种压抑感能够引发他们对于血腥、暴力和性的渴求欲望。但是,这种对于颜色有着执着的犯罪者,他们的犯罪动机中多数是存在着某种原始契机的,一定是有某件事刺激到了他们,才挑起了这血腥的闹剧。]
赫卡微微扬着头,面无表情的睥睨着苏菲,说道,[一年前的冬天,我被邀请到t大进行一场关于刑侦方面的讲座,因为报酬颇为丰厚,所以我就去了。场地在室外,那天莫名冷得厉害,还没开场我手脚就冻得几乎麻木,当时的助理说我脸色已经青紫,怕我真的死在那里,所以才把她的大衣脱下来借给我穿,她裹得像个粽子一样,脱下来一件也不觉得冷。]
我暗暗的想,恐怕不是天气冷得厉害,是她穿得太少吧!这家伙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
[就是这件吧。] 苏菲眼角瞟了瞟赫卡的自画像。
赫卡微微点头,[衣服有些小,不过凑合着能穿上,这是我唯一一次穿红色的衣服。]
苏菲又瞧了瞧画像,[所以...你觉得凶手的原始契机是你?]
[就像你分析过的,凶手认为这是场游戏,而他选的对手是我,恐怕不是偶然。当我发现死者之间的联系时,我留意到了一个之前一直被忽视的细节,他第一次打电话给我,说在他的脑海里,我的身影红得像火。我一直认为红与火是为了引出那外国女人的藏尸处,但不得不承认,那是我的疏忽,他说的是我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一早就知道那个人一定见过我。]
[而现在你更可以确定他是在哪里见过你了。] 苏菲弯起嘴角一笑。
[这也验证你的理论,红色在那种人眼里很可能意味着挑衅,当时讲座内容大多关于如何抓住罪犯留下的蛛丝马迹,揭开他们千方百迹想掩盖的罪行,我笃定世上没有破不了的案件,也许他觉得受到了我的挑衅,因此反过来挑衅我,并企图一路操控我来证明他的能力,总是挑选身上有红色的猎物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他在宣示着游戏的结局,那些死者在他眼里只是我的替身,最后他要杀的人,是我。]
[看你给萧明的纸条,有确定的嫌疑人选了?]
[当时天气太冷,开始来的人很多,而熬到结束的人少了不少,总得来说气氛还算热烈,在我离开的时候,有些人追了上来要我签名,其中一个人引起过我的注意。纵使我不是你这个专业的心理学家,也依然可以告诉你,他看我的眼神里没有崇拜,虽然掩藏在虚伪的笑容背后,但我可以肯定那是□裸的轻蔑,一个极度自信到狂傲地步的人,他发自内心的蔑视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完全掩饰。所以我当时稍稍留意,随口问了些关于他的信息,后来又多事的向学校的人打听下,彭烨宇,24岁,医学院的博士生,辅修犯罪学和心理学,成绩优异,学业各方面表现都很突出,说是天才也不为过,算是t大的明星级人物,而且家境殷实,可谓是翩翩贵公子。从这些方面来看,他是符合你侧写最合适的人选。]
原来赫卡已经抓住了凶手的尾巴,听到这里我才明白,她让萧警官去调查的那个人就可能是这几天一直玩弄我们的变态杀人狂。而且,竟然还是个优秀的博士生,真是让人不敢相信。所有人都渴求的东西全部在他身上实现,而他却不珍惜,不用来好好的生活,反过来去糟蹋别人的生命,这是为什么?我永远也想不明白。
苏菲耸耸肩,[这种人,不成佛便成魔。不过案子不是他一个人做的,至少还有一个帮凶。]
赫卡闭上眼,用冷淡的声音说,[我已经让萧明去调查彭烨宇身边从事艺术、设计相关的人士,那家伙也别想逃。]
苏菲听罢认同的点点头,倒是我有些迷茫,于是不得不开口表达一下自己的笨拙,[为什么是艺术、设计相关的人?]
苏菲“噗哧”笑了出来,赫卡也睁开眼睛望着我,我知道在她们面前我总是很蠢,但这就是现实,天才与普通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赫卡唇角微微上扬,温柔的向我伸出手,我有些窘迫的走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下一瞬便被她扯入怀中。温凉的气息散在我的颈间,我的身子顿时从头顶酥软到脚趾,她好听的嗓音柔柔的飘进我的耳朵,[可乐,你不笨的,只是不习惯独自思考和太习惯去问什么,试着把所有线索都串连一下,然后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我的背紧紧贴着赫卡的怀里,感觉到她平静而有力的心跳,透过彼此的身体,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我的心脏,仿佛世上最美好的合声旋律。我的脸颊愈发的烫,隐隐听到赫卡一声轻笑,她的指便划上了我的腮,[别紧张,慢慢的想。] 另一只手则紧紧环着我的腰,仿佛我若想不出,就不会放我离开。
我咬着下唇抬眼,尴尬的发现苏菲正以一副看好戏的愉悦神情看着我们,这下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赫卡力气很大,我根本挣脱不开,而且也不想那么难堪的奋力挣扎,只得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暂时放却脑海里的杂念,仔细回忆整个事情的始末,经过来回思索,我终于有一刹那开了窍,脱口而出,[是梵高!梵高的向日葵!]
那第二个死者骨头上的向日葵仿真度相当高,而且居然是用唾液绘成,不仅如此,那还是在仔细打磨过的人骨上完成的,还有那人骨制成的毛里求斯国旗项链,这些若没点艺术设计的基本功,是断断做不到的。
[我就说,可乐其实很聪明的。] 赫卡对我的回答很满意,轻轻在我耳畔一啄,终于肯放开对我的桎梏。
我都不敢再抬头看她们俩,觉得尴尬到了极点,正在此时,一阵手机铃声救了我,是赫卡的手机,我赶紧跑过去把手机拿过来,赫卡看了看号码,向我们两个眼神示意,然后接通并摁下扬声器。
手机里果然又传出一阵变态的笑声,可是,还没等他表演完,赫卡就把电话挂断了。苏菲呵笑几声,对着赫卡竖起大拇指,似乎仍是只有我在状况外。
很快,铃声再次响起,这些接通后不再有奇怪而得意的笑声,而一个充满愤怒的声音,[为什么挂断电话!!]
[凭什么不能挂你的电话。] 赫卡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操控我来陪你玩游戏,告诉你,我不玩了,游戏结束。] 说罢,赫卡再次挂断了电话。
这一次,我终于明白了赫卡的意图,她就是要激怒对方,苏菲说过神秘人是一个控制欲极强,严重偏执的人,他试图操纵着这场杀人游戏,而赫卡现在正是在打破他的计划,她单方面宣布结束游戏,这一定是那个自负的男人所不允许的,有控制性和偏执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会非常的愤怒和烦躁,所有人包括天才在内,在情绪处于愤怒和不稳定的状态下时,都极容易露出破绽。
铃声果然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响彻屋内的咆哮,[赫卡!!!我警告你!再敢挂我的电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哼,不过是个只敢在阴影里绑走弱小女人的废物,有种就来杀我,只要你敢露脸,死的就是你。]
手机的那一边,一阵沉默,我与苏菲对视一眼,两人都很紧张。赫卡只是面无表情的冷冷盯着手机,蓦的,那咆哮的愤怒声被森冷至极的诡异腔调代替,[赫卡,我会把你绑在我的手术室,用我的解剖刀割掉你的眼皮,让你无法闭眼,好好的看看我是怎么杀死你的,啊~] 一声下流的□,仿佛他正在幻想着那些场景,并且非常陶醉,[我要给我注射肾上腺素和盐水,让你不会晕厥也不会过快的死亡,然后再绑止血带,以免你失血过多过快,然后我就可以尽情的享用你了,我的刀会割遍你的全身,然后深深的插到你的身体里面去,我要剖开的肚皮,掏出你的子宫玩弄,你必须用力的喊叫,撕声力竭,然后绝望的发现没有人会来救你,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平淡无奇的,最后我会让你对着镜子,眼睁睁的看着我用枪打爆你的头,你会带着你脑浆迸溅的画面离开人士,哈哈哈哈....] 男人越说越兴奋,简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你放心,我是舍不得把你的肉喂给狗吃的,我要把你煮了,全部吃到肚子里,哈哈哈哈哈哈,赫卡,你就乖乖的等着我吧。]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这是我听过,最毛骨悚然的一段话,不仅仅是因为其内容,更因为它的对象是赫卡!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冰凉冰凉的,寒毛直立。
作者有话要说:tat,叔叔好悲催,因为太久没写,所以用来记录这篇文相关信息的小本本居然找不到了,好想吐血,我觉得前路渺茫,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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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杀人游戏(七)
结束通话,赫卡的眼神反而露出了一丝胜利者的傲慢,她把手机丢给我,[告诉萧明,对方有枪,小心点。还有,一旦找到另一个可疑目标,让他再去调查彭烨宇和那个人的银行账户支出情况,看他们有没有买过医疗器械,如果有的话,一定要查清楚送货地址。]
[好。] 我赶紧去给萧警官打电话。
赫卡和苏菲也随我走出了画室,到一楼大厅沙发上坐下,我打完电话来到她们身边,正听到苏菲在说,[枪倒不可怕,怕只怕他们用麻醉枪对付你。] 听起来,似乎苏菲也和我一样,担心赫卡会有危险。
赫卡不甚在意,[无所谓,输了一死而已,游戏规则一向如此。] 她伸手去拿桌面的烟盒,但犹豫了下,又收回手来,我知道她是在顾及我的感受,便替她拿起烟盒,抽出一只来递到她面前,[想抽就抽吧,我没关系。]
她摆摆手,好笑的看着我,竟开口调侃道,[你知道么,死刑犯在临死之前,身边的人都会尽量满足她的愿望。]
[你!!!] 我本来心里就忐忑不安,听她这么说,又急又气。
但还没等我继续发作,赫卡就抬头摁了摁我的头顶,[好啦,我乱说的,别担心。]
我依然瞪着她,[怎么能不担心?你现在把自己当成诱饵,谁知道那变态会怎么对付你。]
[如果萧明能很快完成任务,局势就是我们去对付他,就算萧明那废物不成事也没关系,让他们送上门来找我,还省得我费力。]
赫卡还是那幅蛮不在乎的模样,我无奈的想向苏菲求助,可苏菲的状态比赫卡好不了多少,吊儿郎当的半倚在沙发扶手上,悠闲自得。
我知道她们身手不错,苏菲了解不深,但赫卡的格斗技巧和枪法绝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可毕竟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正如苏菲所言,枪不可怕,可怕的是若对方用什么阴谋将我们麻醉,那便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了。赫卡她一向自信,我却不得不提心吊胆,所爱之人处于危险之中比自身危险更让人焦燥难安,古来情字皆如此。
到了傍晚,我们三人吃过晚饭后,萧警官那边传来消息,他查到彭烨宇有个远房表哥,叫李辉,也是个公子哥,目前是外企的首席设计师,两人的亲戚关系虽较远,但却是发小,自幼就非常亲密,到现在,彭烨宇和李辉依然联系密切,两人经常出双入对,并且目前都是单身,彭烨宇快要博士毕业,他没有选择回家和父母同住,反而经常住到李辉那里,李辉在市内的高档小区有套公寓,另外在市郊也买了一栋别墅,由于那个区域尚未开发完全,配套设施不好,交通也不发达,所以极少人居住,萧警官查到彭烨宇账户下在近一年前确实有过交易记录,对方是某进口医疗器械公司,他购进了价值不菲的手术器械,而收货地址正是李辉在市郊的别墅。
但是,当萧警官听说赫卡认定这两个人就是连环变态凶杀案的凶手时,表现得非常不可思议,因为在他的调查中,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够证明彭烨宇和李辉有犯罪的可能,这两人皆是天之骄子,家境富裕,且为人不错,周围的人对他们评价相当高,可以说,目前的证据根本无法将案件与这两个人扯上半点关系。
赫卡根本懒得跟萧警官多说,只是叫他必须立刻将这两人抓捕回来,萧警官显得有些犹豫,因为对方家庭有些背景,若冒失行动,一旦闹出乌龙事件,最后恐怕会很难收场。赫卡好像知道萧警官在担忧些什么,便不再逼他,只是让他派人看好那两个人的行踪,随时汇报过来。
随后,赫卡便褪去了那种无所事事的悠闲状态,她带着我和苏菲进入一楼的暗室,我很少来这里,在赫卡的带领下我才发现,暗室内竟然还另有乾坤,最里面有个小暗门,由于光线问题,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当我跟着赫卡走进去后,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里面竟然是一个武器装备库,各式的枪械与刀具、防具,样样俱全。苏菲显然对此处很熟悉,并没有丝毫惊诧,所以震惊得目瞪口呆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赫卡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吓到了?]
我呆呆的望着她,说不出话来。赫卡懒懒勾了勾嘴角,[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就跟你说过,跟着我,会遇到很多常人难以预料的危险。]
[嗯。]我点点头。
赫卡朝苏菲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自己行动,然后从架子上挑选一阵,拿出一套紧身衣给我,[穿上吧。呵,就算是我,没有好装备,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里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必须的。不过,违了点法就是了。]
[......] 这哪里是违了点法,私藏枪械,数量如此庞大,一旦被揭发,至少得判三年以上,我心里苦笑,在赫卡身边,连枪战和杀人都见识过了,这种不见血的违法行为大概只能算是小儿科了吧。我接过衣服,这才发现,衣服的材质很奇特,绝非普通的衣物。也许是见我摸着那衣料思索的模样,赫卡直接替我解答了心底的疑惑,[这是特制防弹衣,材质较薄,对于攻击力度较强的子弹防护效果并不好,但是足以应对麻醉枪,而且它穿起来很隐蔽,不容易被发现,正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在我磨蹭的时候,苏菲已经挑选好自己喜欢的装备。最后我们三个人都搞定,装备齐全的走出暗室,此时,我心底才算稍微有了些底气,难怪赫卡之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原来早有打算。
我本以为今晚会有场恶战,结果证明,我还是太嫩。
那个晚上,赫卡和苏菲都睡得香甜,只有我担心受怕到天亮,早上顶着黑眼圈去给他们做早餐,还不停的被那两个家伙取笑,我又不是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还能一边保持警惕一边睡得很香,谁知道她们是怎么练就那一身奇怪本领的,特别是赫卡,说她睡眠轻并不准确,我现在睡在她身边,夜晚翻身或下床去厕所都不会吵醒她,而且有时她早上还赖床不肯起,可是,在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偶尔我去她房间,哪怕再轻声的开门都能让她清醒,而且是迅速清醒,思绪不带一丝疑滞。真觉得我跟她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代。
早餐刚摆上桌,就接到警局的电话,油画工作室老板娘的尸体被人煮成了一盘盘地方名菜送到了警察局对面的花台上,骨头被整齐的摆在箱底,至于为什么警察暂且认定那是老板娘的尸骸,那是因为白色箱子上印着老板娘的名字,还有“物归原主”四个字。dna已经送去检验,最终结果还需要时间。
赫卡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急着去警局,而是和苏菲享受完她们最喜欢的早餐才慢慢吞吞的换衣服出门,我将车开上熟悉的道路,去警官局的路线简直比回家还熟。到了警局,赫卡看到萧警官直接就冲他走过去,[我让你看的人,怎么样了?]
萧警官露出为难的表情,[那个地方太偏僻,人烟稀少且空旷地较多,根本没有合适的蹲守点,而且我们调查的结果显示,他们身上没有可疑点。]
[也就是说,昨晚没人守着他们?] 赫卡冷哼道。
[因为这个案子,局里人手已经不够,而且还有别的案件要处理,实在是没办法再分人手出去,局长让我把人调回来。] 萧警官吞吞吐吐的才把话说完全,他小心翼翼的瞧着赫卡的脸色。
虽然赫卡一向在警局威信很高,但这次看来,萧警官似乎有些怀疑她的判断,我认识这并不代表赫卡这次做出的推理是错误的,这只能表现出那两个人的家庭背景有多么难搞,以至于让萧明宁愿相信是赫卡失误了。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当面对选择时,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或是他们更愿意接受的选项,比如换作是我,我会选择相信赫卡,因为我绝对不会去怀疑她的判断。
忽然觉得多看些书,跟在赫卡身边多思考是好事,懂得道理多了,便能将很多人很多事看得通透。我开始试着多思考,把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信息像拼图一样拼在一起,并且多联系自己脑海中的知识,独立的去分析问题。
赫卡指尖轻轻搔了搔鼻尖,嘴角闪过一丝不屑,[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需要再了解的了。] 说罢,她转身即要走。
萧警官闻言立刻慌张起来,赶紧拉住她,[唉,赫卡,别走啊,今天得到的证据你都不看吗,我们真的是人手短缺才没有按你的吩咐去做的。] 他以为赫卡生气了,但以我对赫卡的了解,她现在的表现并不是生气,而是觉得可笑,在这里待下去真的再没有意义,我们不去找凶手,凶手也会来找我们,现在情况只是更加的明确,除了我们自己以外,这帮警察是指望不上的。
[不,你们已经做得不错,至少我得到了我需要的信息。至于今天得到的尸骸,交给法医就行了。]
果然赫卡是没有生气的,她语气平淡冷清,一幅事不关已的模样是她的常态。
正当他们聊着,我的手机短信声突然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叔叔要努力用劲!!!加油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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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杀人游戏(八)
“你的母亲在我手里,一个人安静的走出警局,若惊动任何人,后果自负。”
打开手机短信,里面的内容让我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的瞅了瞅赫卡和苏菲,两人似乎都没有注意我,心脏跳动的频率急剧加速,我觉得胸腔已经快要承载不住那样强烈的撞击,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满是冷汗。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想起来,立刻拨打我家里的电话,嘟――嘟――嘟――没有起伏的等待音好像一根根利刺狠狠穿进我悬起的心,我期待着电话被接通,然后听到妈妈熟悉的声音,然而直到手机里传来无人接听的忙音,我也没能听到妈妈的声音,脑袋如同被人狠狠捶了一下,“嗡嗡”直响。
我再次看了看赫卡,她仍在与萧警官交谈,但我已听不进他们在讲些什么,我的世界除了嗡鸣,再传不进任何声音。我悄然转身,一个人朝警局外走去,每迈一步都能感觉到胃在痉挛抽搐的疼痛。
突然,我的身体被什么拉住,回头一看,是苏菲。
[怎么了?叫你也不应?] 苏菲关心的看着我。
我吞咽着口水,从混乱的脑子里找出了一个借口,[哦,没事,我想出去转转,在外面等你们。]
也许我该把事情告诉赫卡,我真的是相信她的,可事关妈妈的生死,我不敢用母亲的性命去与那两个变态杀人狂作赌注,我怕一旦因我的错误而导致母亲丧命,那我也无颜再活在这个世上。
苏菲定定的瞧了我几秒,而后放开手,[那就去吧,别走远,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处境不安全。]
[嗯。] 我无心再做过多纠缠,转身离开。
我走出警局大院不久,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我面前,后排座位的车窗被摇下,里面坐着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男人,面带微笑,[美女,上车吧[综漫]萌宠生涯,变故多!。]
我打量着他和车内的情况,里面只有他和司机两个人,都很年轻,但算不上强壮,若是徒手较量,我还有几分胜算把握。正当我在算计的时候,那个男人抬手晃了晃掌心的手机,微挑眉梢,[不上来么?]
我打开车门,男人自觉的往里挪出位置,就这样,我登上了这辆可能会送掉性命的车。
在这个狭小封闭的空间内,与两个陌生的变态杀人狂坐在一起,那种压抑感可想而知,我知道现在一切只有靠我自己,救我的母亲和自救,如果我失败,只有死路一条。
我眼角留心着他们开出去的方向,另一方面还要留心车内的情况,然而与我预期的电影里那种绑架劫持的情景完全不同的是,这两人竟都笑着跟我打招呼,那和善的态度有一瞬甚至让我觉得是不是上错车了。
后排男子没收了我的手机,在我身体上上下下摸索一翻,并没有任何猥亵的意思,他只是收走了我防身的刀具和麻醉枪,把玩一阵后,又翘着腿,侧身面对着我,[我听说洛可小姐你跟赫卡是一对同`性恋人?]
[我妈妈呢?] 我问道。
[无视别人的问题是不礼貌的行为。] 那男子虽仍保持着笑容,但眉心微微收拢了些。
我想起苏菲说过的话,对方是个控制性极强且很偏执的人,现在若惹怒他,后面会很难办。于是我开口道歉,[抱歉,我只是很关心我母亲的安危,也请你谅解。我跟赫卡现在确实是恋人。] 我跟赫卡的事,除了苏菲之外,知道最多的人就是警局里的警察,因为赫卡在办案时并不会忌讳他们,而这两人又是如何知道的?莫非警察局里有内鬼?这个想法让我顿时觉得情况更加不妙,但再仔细琢磨,又觉得不太可能,若说是涉毒涉黑涉黄等有油水的案子,警察局里有内应还说得过去,可现在这是连环凶杀案,事态又如此严重,哪个警察敢这么放肆,这是前途跟性命都会毁掉的游戏。思来想去,其中因由也仍不得而知。
许是见我态度服软,男人显得很高兴,他摸着下巴说,[我对老太婆没兴趣,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不会害死你母亲。]
我没有说话,斜瞟着他,思量着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接着又听到他问,[你觉得赫卡是个什么样的人?]
[聪明、睿智。] 我不加思考的丢出了两个回答。车子没有驶向市郊,似乎是在兜圈。
[那你觉得我呢?] 男人又恬不知耻的问。
我想回他“下`流、变态”,不过顿了顿,还是违心的说,[高智商。]
[那你觉得是她聪明,还是我聪明?]
还没等我回答,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便响起,是我的手机,男人看了看,对着我笑道,[先问一下案件调查进展,然后把她约到清湖公园的东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用我教你了吧。]
清湖公园离警局不远,但东门是最偏僻的一个门,那边有拆迁未完全的搁置已久的建筑工地,环境脏乱差,平时很少人走那个门,车也很少。
男人摁下扬手器,手机里传来赫卡平淡的嗓音,[你在哪里?]
[我..在东湖公园散步,案子怎么样了?] 我忐忑不安,内心极度矛盾,要不要让赫卡过来?如果她来,一定会被这两个人算计,可是如果不让她来....
[没什么进展,找不到新证据。] 赫卡回答得很干脆,[你在公园等我,我去接你茗香悠田。]
[我...] 我看向那个男人,他眼角闪着阴阴的光,仿佛里面塞满了害人的毒,[我...] 我愈发犹豫。
[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顾忌。] 赫卡好像能看透我的心思,我轻吸了口气,只好说,[我在公园东门等你。]
[好。] 赫卡没有一丝质疑,[我现在就过去,快到时再给你电话,洛可。]
我原本正在为自己欺骗赫卡而煎熬,在听到她最后一句称呼后,蓦的一个激灵,心底霎时迸发出一阵欣喜,赫卡从不会直呼我的名字,那一句“洛可”就是在暗示我,她已经对目前糟糕的状况有所察觉,难怪她的回答都是那么简短干脆,太好了,只要赫卡有准备,就一定不会被暗算,真的太好了,我悬起的心落下了一半。
挂断电话,车头方向被急调转,车子绕来绕去,开进了一处空旷的平地,最里面还停着一辆车。司机下车走向另一辆车,看来那是他们特意准备的车子,后排男子也下了车,他到后车箱内取出了一只手铐和一个便携式针管又回到车内。
他笑意盈盈的望着我,[洛小姐,得让你在这儿独自待一会儿了,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把赫卡接来和你团聚的,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开party。]
我盯着他手里的针管,脑子在一刻不停的想着办法,不管那针管里是什么,都绝不能让他注射到我体内,否则会将情况变得更加不利。
此时,手机铃声又再次响起,男人接通后摁下扬声器,我听到赫卡说,[我再过几分钟就会到东门了。]
[好,我等你,路上小心点。] 我看着那男人的脸色,小心的把话说完。
赫卡“嗯”了一声,接着道,[对了,洛可,我刚刚亲自跟你妈妈通了电话,伯母在家,身体不错,还让我替她跟你问好......]
“啪”~电话被那男人挂断,我正想反抗,一把枪便顶在了我的胸口,[乖乖,别乱动,我可不想现在杀了你,那样跟赫卡玩就会少了很多乐趣。]
[我妈妈根本不在你手上。] 赫卡绝不会在这种事上骗我,看来是我上当了。
[呵,我说过,我对老太婆没兴趣,我们只不过是假装工作人员,打电话把她骗去银行而已,让你的家里没有人接听电话,事关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慌乱之下,任何人都会选择相信我们,就像存折里的钱对于你的妈妈和你的妈妈对于你一样。不过现在如果你让我不高兴,那么等你死后,我不会介意麻烦一次,把你的妈妈送下去陪你。]
该死的,虚惊一场,我真想感谢这两个变态没有对我母亲下手,现在的局势就有利多了,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我瞟了瞟车外不远处的另一个男人,他正在另一辆车子里做准备,这两人一定是想开那辆车去劫持赫卡。
我身边的男人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针管,[知道吗,这里的毒素足够让你瘫痪,但是绝不会破坏你的神经系统,也就是说,你可以感受到将来所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可惜,你无能为力。]
说着,他就笑着去掉盖子,要将针注射进我的体内,就他即将碰到我的瞬间,趁他眼神注意力的转换,我身体向后一躲,一只手掰开枪管,同时另一只手借势用力一扭,将针头插`进了他自己的手臂上,并且把里面的毒液注射进去。
一切发生得很快,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针管上,回过神来才感觉到脖子处灼热的痛越来越清晰,有粘稠的液体从衣领往下流,我一摸,满手是血,回头看到,车窗玻璃也被打破。
刚刚那一瞬间,男人开了枪,不知道一共开了几枪,我竟一点也没有察觉,我身上穿着薄的防弹身,脖子却是在保护之外,万幸的是应该只是擦伤,没有伤到动脉,否则我现在恐怕是血喷如柱了吧。
那毒素真的很厉害,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我,却一动也不能动,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就在此时,另一辆车上的男人意识我们这边情况不对,开着车冲了过来道之禁地最新章节。我立刻抢过身边男子手中的枪,然后打开车门跳下去,待在车里等于等死。
果然那男人手里也有枪,他把车停在我们这辆车旁边,我们之间就隔着这一辆车,我找到一个合适的射击角落,有把握射中他拿枪的手臂,但很可惜,我发现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我心底暗暗叫糟,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暂且吓唬住对方,不要硬碰硬,反正已经搞定其中一个,另一个就算跑了也能抓回来。
那男子并没有急于跟我枪战,他看到了车内受伤同伴的状况,小心谨慎的探进车内,我躲在车外的另一边,不敢贸然行动,很快,那男子就抽回身来,挪到了后备箱处,从里面提出一个小箱子,接着竟迅速回到另一辆车内,丢下我们扬长而去。
我赶紧跑到后备箱一看,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再去看那车内的男子,他身上只剩下属于我的手机,原来另一个男人知道事情弄砸了,刚刚过来是为了清理痕迹,真是精明冷静的抉择,虽然有些冷血,却不得不让人佩服。
我赶紧打电话通知赫卡,很快警车、救护车就都赶了过来,我和那个男人全部进了医院,赫卡始终是一脸自责,寸步不离的守在我身边,她很后悔一时冲动把我妈妈安全的事那么明目张胆的告诉了我,其实根本不怪她,我真应该感谢她,如果不是她解除了我心里最后的负担,我可能最后真的被那男人注射毒素,那事情可就糟得一踏糊涂了。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的反常表现引起了苏菲的注意,在我离开后,她马上告诉了赫卡,赫卡第一反应便是叫警察去找我的妈妈,因为她清楚,我会如此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受人要挟,而我的软肋除了赫卡本人就是我母亲,多亏了她的睿智,才避免事态更坏的发展。
其实我内心也有些内疚,因为当时我选择了独自面对,而没有告诉赫卡,虽然是情境所迫,可总也有几分愧意,赫卡对此表现得相当宽容,她说人对越是在乎的东西,就越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因为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会蒙蔽理智。
从相识到现在,这个人一直对我所犯下的所有错误无限的纵容,握着她微凉的手,我觉得自己三生有幸,才能被这样美好的人眷顾。
我的伤势并不严重,倒是那个男人比较危险,听说他就是彭烨宇,他的家属联系了最好的医生,包专机送了过来,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没留下什么后遗症。警察到赫卡指示的市郊别墅去,将另外一个男子抓获。
本以为事情会这么圆满结束,结果看来我还是太小看这世界的黑暗了。
警察根本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两人与连环凶杀案有关,两人的dna检验结果与第一具尸体上留下的dna完全不符,别墅里确实有间豪华的手术室,可整幢房子里都没有找到一丝犯罪证据,连他们与我联系的手机卡也没能发现,果然那个男人离开后是去销毁证据了。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两人被证明没有犯罪时间,他们都有人证。
对于这种结果,赫卡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她似乎并不在乎,又好像是司空见惯。
赫卡告诉我,人证是很好找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况且,警局里的人也并不是都很干净。听她这么说,那彭烨宇会了解我和赫卡之间的关系也不足为奇了,那金灿灿的家庭背景,再加上又是犯罪心理学和刑侦方面的爱好者,认识几个警察也不为奇,随便装作不经意的探探口风,便能把想得到的信息骗到手。
而且在赫卡看来,若是萧明能在他们将第三个受害者的尸体放到警局前抓到他们,到时物证齐全,也许定罪还有一丝希望,否则现在这种结果便是必然,那两人相当聪明,犯案后必定会将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彭烨宇又深谙刑侦里的那点手段,断然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她还断定受害者中必定还有两名男性,那尸体上男性dna的主人已经不在人世逼妖为仙最新章节。我不解的问她为什么能肯定那两人不是他们的同伙,赫卡摸着我的头,眼神漠然的望着窗外说这样的游戏,同伴越多越容易输,特别是对于有控制欲的人来说,人多了,控制的力度便会下降。一个人,有时会有些吃力,若有一个契合的帮手,则是最佳的状态。彭烨宇是个精明的游戏高手,他不会不知道这种定律。苏菲对于赫卡的结论,表示百分之百的赞同,不过这些事,也只能是我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社会体系中代表正义的法律,拿他们毫无办法。
最后,也只能指控他们私藏枪支并且持枪伤人,这也算是我所受枪伤的唯一贡献了。他们声称短信并不是他们发出的,只是在警局附近巧遇我,便停车搭讪,后来发生争执才拿枪伤人,至于那管毒素,不过是彭烨宇的研究品而已。
事情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萧警官宁愿选择得罪赫卡也不想得罪彭烨宇,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类人拥有特权,什么叫背景雄厚,我算是见识到了。
不仅如此,他们似乎对于我们这些找他们儿子麻烦的人很是不放心,我出院回事务所养伤后不久,便有两对中年夫妇登门拜访,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助手在旁,外面豪车内还有司机。
赫卡对于他们的到来很是轻蔑,苏菲则是一副看戏的姿态。
我想这些人一定是知道了自己那畜生不如的儿子们做出的变态事情,害怕我们继续纠缠,便想来用钱安抚罢了。
那场谈话兜兜转转还是不出我的预料,他们用半利诱半威胁的语气想让我们乖乖拿钱封口,并且希望我出庭作证,替他们儿子减轻刑罚。赫卡始终是漠然的表情,话也懒得说,倒是苏菲不知哪来的兴致竟和他们扯了起来,最后,那几人被苏菲的伶牙俐齿气走,不欢而散,临走前,还叫我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他们还会再来探望我们。
不过,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不知为何,这些人并没有再次出现,也不见他们暗中找什么麻烦,反而听说他们突然老实了很多,也不再四处找人为儿子的罪行开脱,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了,只是判决结束后,两人纷纷保外就医,暗中都被送出了国门。
是的,世界就是如此不公。
彭烨宇临出国前还托人给赫卡送了张卡片,一颗血红的心脏上插着一把尖刀,下面写着“我会回来的”。
赫卡看完极为不屑的哼笑了两声就把卡片随手丢在桌子上,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将那卡片悄悄藏了起来。
连环变态凶杀案成了悬案,虽然至今没有破案,但至少已经不再有新的案件出现,时间总会带走舆论的压力,没有谁的好会被永远铭记,也没有谁的坏会被深刻脑海,案件一旦被尘封,往事似乎就不需要被重提。
赫卡说得没错,世上没有破不了的案件,就像罗卡定律里说的,罪犯必然会带走一些东西,亦会留下一些东西。只要去观察、搜集、分析,无论如何都能抓住些许罪犯的影子。
世上有的,是没办法得到应有惩罚的犯人。
破案可以看作是一种逻辑分析的过程,而定罪,则融合了太多社会体制的元素,通俗的讲,就是人情世故。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黑暗和不公。
经历了这次的事件,我突然开始厌恶做一个社会中心地带的人,像是笼中的金丝雀,活在虚幻的假象中,仿佛被保护得很好,以为天下太平,可是若哪一天一只黑手伸进来,死死的把它捏住,直到窒息死亡,它都没有半点还击之力。
社会的边缘究竟会可怕到什么地步,我曾经所认为的罪恶,真的是罪恶吗...这是世代是不是真的不再需要为了生存而战斗...
作者有话要说:唔,我好纠结丢掉的小本本,tat天知道那里面有多少必要的东东,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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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罪恶与忏悔(一)
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我的伤势基本痊愈。其实受伤也有好处,那就是赫卡回绝了许多可能较危险的案子,只接一些相对简单和省事的活,再就去警局帮法医验尸。所以我们有很多空余时间,听起来生活似乎会变得无聊,但对于一对恋人而言,所有二人世界的相处都会变得甜蜜。
赫卡的孩子气被我惯得越来越厉害,现在连油瓶倒了她都懒得去扶一下,所有的事只会叫“可乐,可乐”,好像那是句万能咒语。有时被她气得很想发脾气,这家伙又会黏过来抱着我撒娇,若是我还继续生气,那就免不了要被她拖回床上一番折腾,这点最是气人,简直成了她的杀手锏,屡试不爽倾世宠妃。
我从来没有过别的恋爱经历,当真是不知如何应付她,有时候心里虽然怄气,可两人赤`裸相对做那些让人害羞的事情之后,谁还有心情再跟她闹别扭,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反正,无论是来硬的还是来软的,我都是她手下败将,我现在才总结出一条真理,原来谈恋爱,谁脸皮厚谁是大爷。
这一天,我正捧着她送我的杯子坐在沙发上喝水,赫卡在二楼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突然说,[可乐,我还从没见过你穿军装的样子。]
[嗯?] 我有些意外她怎么会想起这件事。
赫卡慢慢从楼上走下来坐到我身边,指尖温柔摩挲着我的脸,深邃的眸里仿佛有着一种我无法解读的情愫,半晌,她轻轻的说,[想看看你在军队时的样子,穿上迷彩服是不是也飒爽英姿。]
“噗哧”~我不禁笑出声来,[飒爽英姿就不知道算不算,不过我个子在部队里也算是高的,穿着军装配上短发有点男孩子气。] 回想当年,我训练拼命,技术又过硬,有些战友还开玩笑说在我身边很有安全感,要是我是男人愿意嫁给我呢,那时身边倒也不乏同性相恋的例子,只是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她们之中的一员,更没想到的是,我找的女友不怎么需要我的保护,有时候反而得她来保护我。
想想跟赫卡的恋情,对我来说一直像场稀里糊涂就成真的美梦,那样不平凡又宣称热爱自由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上如此普通的我,并且还跟我同居,也不再提及什么爱的牵绊和束缚。即使过了这么久,我仍觉得不那么真实,心底总是怀着几分忐忑。
赫卡勾勾嘴角,凑过来吻了吻我的额头,[去买套迷彩服吧,我想看。]
[哪里用买,我退伍时带回来几套,只是一直放在家里没带过来而已,你要是想看我穿,我回去拿就是了。] 自从受伤,为怕妈妈担心,我就没回过家,也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总不能光想着恋爱,把老妈都扔到九霄云外去了吧。唉,联想到将来我跟赫卡的事情,我妈那一关还不知道怎么过,又觉得心里一沉,算了,反正还早,这么烦心的事儿,还是以后再去伤脑筋吧。
赫卡欣然同意,愉快的放我回家,回去跟老妈度过了母女情深的一夜,把所有从部队带回来的军装都收拾起来带走。
说实话,太久没穿这身军装,感觉又亲切又怀念,而且一穿上就自然的挺胸抬头,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仍是那头短发,平时还好,看起来像是女式短发,可军装一上身,就自然而然的冒着一股男孩子气,我还担心赫卡看了会笑话我,结果当她见到我穿军装的样子时,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呆傻半天,然后突然走过来把我紧紧抱到怀里,口中呢喃道,[很美,真的很漂亮。]
美?我简直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不过,不管怎么说,被喜欢的人称赞,心仍是像泡在蜜糖里一般,可还没等我做什么反应,赫卡就不怀好意的抱起我朝卧房走去,我一边挣扎一边骂道,[喂,这大白天的你又发什么情,你有制服癖啊!]
赫卡厚颜无耻的答道,[这都被你发现了,是你穿上制服勾引我的,你自己负责。]
[......] 我一瞬间真的很想顺势掐死她,看来我的小笔记本又可以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赫卡这个变态的家伙,还有军装制服癖!
......
她是真的很喜欢我穿军装,特别是迷彩服,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间都比以往多出很多。
自从那之后,我平时就再没穿除了军装之外的衣服,其实我本身对于穿着打扮就没有过多的介意,既然赫卡喜欢,那天天穿也没什么,女为悦已者容嘛,况且我还更喜欢穿着军装,方便又舒服。
时至六月末,天气热得要命,这是赫卡最讨厌的季节,她懒懒散散的不愿接案子全息了的剑三情缘。突然有一天,赫卡正趴在屋里吹空调,扭头对着收拾屋子的我说道,[可乐,你生日快到了,我们出去旅游吧。]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我惊奇的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她。
[傻瓜,我们签约的时候你给过我身份证号码,七月三号,巨蟹座很符合你的性格。] 她抱着枕头抻个懒腰坐起身来。
[对喔,你看过我身份证号码。] 我想了想,又问,[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生日。]
赫卡摸着下巴顿了顿,慢慢说道,[七月...二十四号。]
[二十四号?那不是离我的生日很近,也是巨蟹座吗?]
[no,是狮子座。] 她得意的冲我挤挤眼,[我可是只万兽之王。]
[切...] 我无奈的摇摇头,[你说去旅游,那要去哪里啊?]
[能办签证的地方随你选,热带国家除外。]
[出国?] 我瞪大眼睛,这辈子还真没想过能走出国门。
[你想在国内游也行,选个凉快的地方,我都无所谓。]
估计她只是想去避暑,顺便给我过生日再度个蜜月。我想了想,要说出国吧,确实有些诱惑力,毕竟机会难得,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又没护照,那东西办起来肯定麻烦,一时半会儿估计也走不了,瞧她整天燥热难耐的模样,还是尽快在国内挑个凉爽的避暑胜地吧。[我去找找现在哪儿凉快,在国内吧,出国太麻烦。]
赫卡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我收拾完屋子到书房的电脑上查了查,反正我没去旅游过,到哪儿都是一样新鲜,于是仔细筛选只挑了个最凉爽的地方。
有钱的众多好处之一就是行动力极强,可以说走就走,在赫卡提出旅行想法的第二天,我们就已经坐在了飞往目的地的飞机上,旁边坐了一位二十j□j岁的男士,瞧那穿着打扮像是职场精英,非常善谈,谈吐与气质相当不错。
随着聊天话题的深入,他透露自己是当地一家公司的白领,刚刚出差回来。得知我们是来旅游度假便很热情的介绍起当地景点来。
赫卡在非工作状态下并不是很愿意与男人交往,不过从她的表现来看似乎并不讨厌这个男人,至少不反对我与他交流。
我们下飞机时已经接近凌晨,原本是想随便找个酒店住下,那个男人却很热心的打的士将我们送到了他朋友开的一间旅馆,虽说不是星级酒店,但环境非常不错,交通便利,价钱又优惠,让一向挑剔的赫卡破天慌找不到毛病,于是我们自然领了好意入住进来。
其实正常来讲,在陌生的地方不该轻信陌生的人,特别是女人,凡事更该小心。但赫卡偏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在机场时那男人招停了辆的士想带我们走,还未等我开口拒绝,她已经坐了进去,一副你敢带路,她就敢去的模样。
所幸我们并没有遇到坏人,那一晚我们互相留下联系方式,也知道了男子的名字,他叫员向善。
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姓员,真是稀罕。
作者有话要说:qaq我知道我很欠揍~~~我错了...........
ps:第一次知道中国姓氏是如此的神奇~~有好多奇怪的耶~~
唔,叔叔现在会努力更新的,=w=争取早点完结,叔叔已经想好下一个坑了,各种好码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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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罪恶与忏悔(二)
接下来几天,我们除了四处游赏之外便是窝在旅馆里看电视,其实旅游这种东西就是从自己看厌倦的地方千里迢迢的跑去看别人看厌倦的地方,自然山水也好、城市风貌也罢,说是名胜也不过是大同小异,连我这种不常出门旅游的人新鲜感都不会超过半个钟,所以日子过得跟在事物所时几乎没什么区别。
赫卡愈发的像个孩子,没有各种各样的委托案件烦她,她就开始来烦我了,每天都要将大把大把的时间用在抱着我发呆上,她喜欢从后面环住我的腰,脸颊轻轻贴在我的后颈,然后就这样静静的待着,我惊讶于赫卡粘人的程度,但无从猜测那些沉静的光阴里她在想些什么,她放空得有时连我跟她说话都没有反应。
其实无论是怎样的相处,只要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我都觉得无比幸福。
员向善偶尔会发来几条信息关心我们是否玩得开心,从这个男人身上我感觉不到恶意,赫卡也并不反对,所以我便和他一直保持着联系,到了周末,他这个上班族总算有了时间,约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出于礼貌,我答应下来,赫卡听闻后只是撇撇嘴就转身换衣服去了,这表明她主观上并不是很想去,但客观上已经同意陪我赴约。
对赫卡给予的迁就,我满怀感激,她的每一次迁就和宠溺、每一分温柔,都让我更加的爱她,那种被神眷顾的感觉常常将我的心填得满满的。
员向善很快就到了旅馆,之后,我们三个人一起离开,到附近的公交车站等车,周末的街道永远比平常要拥挤,员向善十分健谈,仿佛我们已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赫卡在旁边沉默着,眼睛远远的望着前方,对于我跟员向善的谈话一个字也不插嘴纯媚女王,桃花多。
不久,我们踏上了公交车,车上人不少,整个车厢如同下饺子般挤得满满的,赫卡尽力在身前撑出一个狭小的空间,用手臂将我禁锢在里面,她平时虽是处处照顾我,但以前从来不会在公共场合如此,我奇怪的转头问道,[怎么了?] 两个身材都不算矮小的女人这个样子,总觉得怪怪的,我也没柔弱到要被这样保护吧。
[没什么。] 赫卡淡淡的说,不肯过多解释。
我只得对员向善尴尬的笑笑,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车子驶出不久,便听到车内广播不断的响起,重复的提醒乘客车内人多,要注意自己的财物安全,我立刻明白车里肯定混进了扒手,有些好心的司机看到脸熟的扒手时常通过这种方式提醒乘客。
想到这些,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赫卡不会是察觉到扒手的存在,所以才这样保护我的吧?
然而还没等我多想,就又听到售票员喊道,[哎,自己东西都看好啊,不要睡觉。]
她的嗓音异常响亮,甚至有些刺耳,我旁边几个昏昏欲睡的乘客顿时清醒了些,都茫然的向周围望望,下意识的护紧自己的包。
车子又向前行驶了几站,下去些许乘客,车内的人总算少了一些,司机和售票员提醒乘客的声音仍交替响起,我正想要感叹这个司机和售票员的热心和善良时,突然车内一阵惊呼声和喝骂声,大多数人都开始往车厢后部跑去,我向混乱的中心看去,两个男子正在对着售票员拳打脚踢还伴着辱骂,听他们之间的言语,我第一反应便知道是扒手没偷到钱,恼羞成怒的对公交车服务人员报复了,于是来不及多想身体反射性的就要向前冲,遇到这种事,普通人逃避害怕都有情可原,但身为一个军人绝不能袖手旁观。
然而我步子还没迈开就被赫卡一把拉住,她低声快速说道,[可乐,后面人群里白衬衫的男人,还有那个光头,都是一伙的,你去盯住他们,别轻举妄动,不让他们溜下车就行,可能有刀,小心点。]
她的话只有我和员向善听到了,从员向善的表情看得出他对我和赫卡的反应很惊讶,他似乎也有些惊慌,不过却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逃避,而是在得到赫卡的指令后,拽着我一起随人群跑到了车的尾部,我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分别盯住一个人。这些人不表露身份,估计是方才没有得手,现在想趁着同伙闹事的混乱机会下手,等下再随人群一起下车。
售票员在两个男人的围殴下奋力反抗,但终究只是个弱女子,只有挨揍的份儿。赫卡三两步冲过去,果断的揪住其中一个扒手,回身一甩,车子里又是一阵惊呼,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她竟然漂亮的赏了那个男人一个狠狠的过肩摔,只这一下,那人便一时半刻再站不起来了。
另一名男子见状从怀里掏出一柄水果刀,我的心即刻提到嗓子眼,但赫卡却全然不放在眼里,扼腕、夺刀、敲贼,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眨眼的功夫,两个可恶的扒手便全被她制服,连售票员都看傻眼了,呆呆站在一旁惊得说不出话来。
车厢内安静了几秒钟,猛的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其实有时面对危险和罪恶人们袖手旁观并非是冷漠得忘记了正义,只是个人能力有限,对于超出能力范围的事害怕得选择逃避是生物的本性而已。
司机已经停下车报了警,这时我盯着的那个白衣男子突然大声的叫司机开车门,说是有急事要先下车,不能等了。马上周围便有乘客响应,他们并非是扒手的同伙,有出门办急事的也很正常。司机询问有没有乘客愿意留下来,等会儿警察来了帮着录口供,几名热心乘客自愿帮忙,于是司机就打开车门让其他有急事的乘客先下车。
那两个混在人群里的漏网之鱼快步麻利的就想跑,这种时候就不能指望员向善了,我过去一手扯住一个,迅速伸脚下绊,多亏了平时和赫卡在事务所的训练,身手才没有生疏,那两个人都狼狈的被我压在脚下暖阳最新章节。
这下子乘客们又是一阵混乱的惊呼,由于我身穿迷彩服,隐约还听到有人说我是卧底警察在办案,我心里只觉得好笑。
等大多乘客都下车后,司机把车门关上等待警察到来,我和赫卡一人控制两个,其他人都坐到车厢的尾部。售票员和司机一直连声道谢,赫卡依旧面瘫的冰山脸,也不去看他们,她对这些人情世故一向不感兴趣,这次若不是我要冲出去,怕是赫卡根本就懒得理会这些闲事。我只得全部应付,不停的说该感谢他们才对,这些话听起来是客套,但我确实是出自内心,真正勇敢和值得敬佩的并不是我和赫卡,而是他们这样为了别人的利益而面对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危险敢于无畏挑战的人,也许他们算不上英雄,却是当之无愧的勇士。
直到了这时候,还有人好奇的问我们究竟是不是卧底,想想也觉得可以理解,这样的场面恐怕只有在电影里才见识得到吧,这就是赫卡所谓的生活在社会中间地带的人们,被教育着“我们的社会很安全”,将所有的危险和恐怖都虚拟化。
等了几分钟,民警上来将我们都带回了警局,录口供是项麻烦的事情,至少对赫卡来说是这样的,我感觉她的耐性几乎快要被耗尽,唯一庆幸的是这些基层的小民警没有听说过赫卡的大名,否则我们清闲的旅游约会恐怕就要泡汤了
一切事情总算结束,我们三个人从警察局走出来,原本多话健谈的员向善突然之间变得沉默,我只当他是被我们的身手吓到,正愁不知怎么开口化解这份尴尬时,员向善突然说话了,[洛可,赫卡,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呃,我们就是普通人啊。] 我被他问得一怔,给出了一个非常烂的回答。
员向善并不准备罢休,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普通人怎么会这么厉害?]
[我们是退伍军人,这很平常吧。]
[那么,赫卡是怎么知道藏在人群中的那两个人也是小偷的?除非你们是扒窃团伙的成员,或者是暗中跟踪他们一段时间的卧底,否则是很难办到的吧?]
[……] 没想到他竟会留意这种小细节,我被问得一塞,不由得看向赫卡,赫卡打量着员向善,半晌,冷冷的道,[看表情。]
员向善听罢神情更加古怪,[仅仅通过看表情就能判断出谁是扒手,身手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退伍军人,你们一定有什么背景。]
[我是个私家侦探,还是个很炙手可热的侦探。] 赫卡突然直白的表明身份,停顿几秒钟,当员向善的表情由惊转喜的瞬间,她蓦的抖了抖嘴角,漠然的说,[不过,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委托。]
[为什么?!如果你真的是侦探,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委托?] 员向善像是一下子被火点着了一样,顿时暴躁了起来。
[因为我不高兴。] 赫卡眼角睥睨着一脸焦急的员向善,两手插到口袋里,抬腿便走。
[哎~]员向善急得差点伸手去抱赫卡,我赶紧拉住他,[你别这样,赫卡脾气有些古怪,你越是勉强,她越是不会顺你的心。]
员向善转而拉住我,[洛可,没想过你们会是私家侦探,今天看到你们在公交车里的表现我就知道我终于找到了,我一直在寻找像你们这样有能力的人,特别是侦探,我真的太需要你们的帮助了,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了,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我这才明白为何刚刚他一直对我们的真实身份纠缠不休,原来是另有隐情,因为一直在寻找像赫卡这类人,所以才对公交车那件事的细节分析得那么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3<第二章搞定~~~叔叔要去碎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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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罪恶与忏悔(三)
我扭头看去,发现赫卡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然后回过身面无表情的盯着我,但我瞧员向善的眼神里透着极认真的诚恳,实在不忍说出拒绝的话,[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可以先说出来听听。]
[我想查出我的身世。]员向善眉头微皱,仿佛这个难题已经困扰他许久。
[身世?]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委托,不禁联想到电影小说里的离奇情节,顿时升出几分好奇。
员向善轻叹口气,[这说来话长,对了,我本来说好今天请你们吃饭的,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来,我仔细跟你说说。]
我为难的又看了看赫卡,那家伙歪着头,用眼角打量着我,明显比刚才更加不爽,我无奈的拍拍员向善的肩膀,[恐怕还得等一会儿,要先哄好那个家伙,不管是什么问题,她才是真正能够帮到你的人。]
说罢,我慢跑到赫卡面前,还没等我开口,赫卡便肯定的说道,[你答应他了。]
[呃..] 我堆起笑脸,拉住赫卡的手,[也不算啦,我只是问下他究竟想让我们帮什么忙,然后就过来征求你的意见了。]
赫卡知道我从不对她说谎,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反手握住我的手掌说,[什么事?]
[他说想调查他的身世,具体的还没来得及问清楚。] 赫卡肯打听相关的事情,大概就是气消了一半。
这时,她蓦的贴近我,一手在我腰间微微施力,另一只手指尖轻搔我的掌心,墨色眸子里映出戏谑的色彩,[其实你已经心软决定帮他了吧,可惜我已经说出绝不接受他的任务委托,怎么办呢?]
[……]明知道她是在生气,所以故意想要为难和戏弄我,但只要赫卡的手摁在我的腰上,我就会全身发软,像中了魔咒一样,心跳猛的加快,我想与她拉开些距离,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只好维持着这尴尬的姿势,无助的望着她,脸颊不自觉的发热异界之公主鉴赏专家全文阅读。
[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被别人要求着做事。] 赫卡离我更近,几乎就要蹭到我的鼻尖。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觉得自己的脸简直快烫得自燃,我知道这种时候,只能哄着她顺着她,于是轻轻仰脸,在她嘴角印下一个吻,小声的说,[对不起。]
赫卡一向待我温柔,就算有时她真的跟我生气,也只是用这样类似的方式戏弄我一番而已,最后都还是会满足我的心愿,如同在圣主教时救颜雅茹一样,哪怕有生命危险,她也不会让我难过。
我是个惜福的人,她待我的好,我永远铭记在心上,因为有感激,所以更加的爱她。
赫卡垂眸看了我须臾,尔后轻轻的将我放开,说来惭愧,我现在能够从她的细微动作和表情中读出她的心情,但她眼中的思绪我从来不懂,仿佛深渊下的潭水幽邃沉静,让人无从体味。
[去叫他过来吧。] 她淡淡的说。
[你同意帮他了?!] 我高兴的笑起来。
赫卡嘴角微微挑起,发出她特有的笑声,[呵,谁让我看上了个心软又善良的女人。]
我知道自己给她添了不少麻烦,羞愧的低下头,朝员向善跑去,对他说,[快过去吧,赫卡同意帮忙了,不过你说话时要小心些,注意语气,可别再惹她不高兴。]
[…是…谢谢你…] 员向善表情有点惊讶未定,他犹豫的看着我,最后吞吞吐吐的问,[呃,你们…你们…]
[我们在一起,是情侣。]我知道他想问什么,直白的回答道,刚才我和赫卡的举动已经再明显不过,没有掩饰的必要。
也许是我的坦然,反而让员向善没有那么的尴尬,他点点头,说道,[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不用说好话了,快过去找赫卡吧,她若是反悔,你说再多好话也没有用。]
员向善这才赶紧跑到赫卡身边,我们三人在附近一家餐厅坐了下来,员向善向我们讲述了那个困扰他许多年的事情。
他的家乡在一个偏远的、几乎与现代社会隔绝的村落,叫做永福村。整个村子的人都姓员,他的爷爷叫做员光宗,年逾古稀,是村子里的村长,也是最德高望重的人。因此,他的家族在村子里的地位相当举足轻重。
员向善的父亲叫员长生,是员光宗的长子,他的二叔叫员长乐,在他未出生之前便已离世,三叔叫员长寿。
员长乐当年留下一个遗腹子,名为员祈福,一直是由员长生抚养,和员向善一同长大,三叔员长寿只育有两女。
永福村世代自给自足,极少有村民会离村外出,整个家族里只有员向善一个人有到外面读书的资格,而和他一起长大的员祈福却只能待在山村里延续祖祖辈辈的生活。在一个封闭的小社会里,生活在拥有权威的家庭中本该是件幸福的事,但一切都从员向善考上大学的那一天发生了变化。
那一晚,喜讯传遍了全村,大家聚在一起如同过节般庆祝着,庆祝活动的中途,员向善发现父亲不见了,他四处寻找,在村里的小河边找到了父亲的身影,员长生一个人喝着酒,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员向善开始听不太清,慢慢走近后,零零散散的只听清一句“孩子你别怨我,我们一家都对不起向善,我们欠他的。”
员向善听到后一怔,脚下没留心踢到了石子,员长生回头看到是他,酒醉好像顿时清醒了七分,赶紧站起来笑呵呵的走向员向善,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他上大学的事情。
员向善问过父亲刚才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员长生只说喝多了出来醒醒酒,忘记胡言乱语什么了撩人男色。而后员向善再提起这件事,父亲不是不耐烦的很生气就是转移话题避过去,员向善渐渐怀疑起自己的身世,父亲说的“孩子你别怨我”是对谁说的?什么叫做全家人都欠他的,自他记事起家人就对他呵护备至,无论是爷爷、爸爸还是三叔都把他当成宝贝一样,何来“欠他”一说呢?
于是员向善开始旁敲侧击的向爷爷打听,没想到,爷爷的态度跟父亲完全一样,绝口不提他出生前的事情,有时他问得急了,一向待他慈祥的爷爷还会发起火来。他亦试探过家族中的其他人,全部都是这样。
如此一来,员向善更加肯定当年一定发生过什么与他有关的事情,自从心底有了这个疑惑,他就像被千百万只蚂蚁啃咬般难受,总是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事,人的好奇心有时就是用来折磨自己的。
他曾经试图跟村里人打听当年他们家的事情,但村里的人皆是摇头,谁也不愿提,反而训斥员向善不要这么不懂事,去打探长辈的过去。
这些年,员向善试过了各种办法,他曾经找过私家侦探,可是村子里一向排外,对村外人的警惕心非常高,那些私家侦探通通败下阵来。但到如今员向善都始终没有放弃,如同中了毒瘾一般,仿佛解开这个秘密已经成了他人生中的另一个重要目标。
赫卡听完他的讲述不置一词,员向善只好看着我继续说道,[我一直在寻找能力更强的人,虽然觉得好像不太可能,但我还是期望哪一天能遇到个像电影小说里那样厉害的角色,帮我查出当年的事情,我总觉得那关乎我的身世,所以时刻无法释怀。今天,在车上看到你们行动的一瞬间,我脑子里就冒出了“你们就是我想要找的人”的想法,说起来好像有点戏剧和夸张的感觉,但这确实是我的真心话。]
我倒是能理解他那种被好奇心折磨的感觉,面对未知的秘密,特别是这秘密还可能与自己身世有关时,心理上强大的渴望反差着现实中的无力,会让人无比的崩溃,[那…你准备怎么带我们回去?]
[我们村子里对外人很是排斥,我希望你们其中一个能够扮演我女朋友的身份,这样至少会让大家对你们比较友好,而且对女人,他们的警惕度也会稍微降低,至少不会对你们动粗。]
[动粗?] 我颇感意外,听说农村民风纯朴,怎么会随便对人动粗。
员向善露出些歉意的表情,[是的,如果他们觉得外村人侵犯到了他们,会集体用武力把人赶出去,之前的侦探,有的还因此受了伤,我看你们的身手这么好,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赫卡突然冷冷的打断道,[你当初接近我们,不会就是为了可乐这身军装吧?]
员向善被问得一怔,停顿了两秒,抓抓头发,不好意思的说,[这个,还真不是,我当时是…是觉得你很漂亮,单纯的想认识一下而已。我还是个单身…]
原来是为了赫卡,我心里有些小的失落,并不是嫉妒赫卡,大概只是自卑心理作祟吧,无论外貌、能力还是个性,赫卡都是个极其耀眼的存在,这样的人却是我的恋人…也难怪我到如今还有那种虚无飘渺的不真实感。
赫卡完全不在意员向善的示好,转而开始跟他开价,赫卡的委托费用一向惊人,员向善听得脸都白了,不过好在赫卡只是故意刁难他而已,最后定了一个员向善勉强负担得起,但对赫卡来说只是一笔小钱的价格。
我们决定明天就动身去员向善的家乡…
回到旅馆里,赫卡躺倒在床上,我坐到她身边,轻声道歉,我也懊恼着自己总是给她添麻烦,但事到临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赫卡偏过头看着我,[不需要说话,只要让我看着你,什么事都可以原谅。]
世上最好听的情话,莫过于如此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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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罪恶与忏悔(四)
我躺到赫卡身边,抱着她的手臂,安静的享受了一阵这份甜蜜,才开口道,[呐,你觉得员向善这件事会很麻烦吗?]
[不外乎两种,犯罪向或是剧情向。]
[这是什么意思?] 旅馆里灯光微黄,透过如此温暖柔和的光线望去,赫卡的侧脸几乎可以用唯美来形容,她的睫毛微微颤抖,让人忍不住的想去抚摸。
[心理学之所以是问一门科学而不是艺术,是因为它具有艺术所不具备的可复制性、可重复性,我虽不是唯心主义者,但完全认同人的心理决定了行为,而心理又可以通过科学的研究进行归纳和推理。一般遇到有类似的结果的事情时,你去逆推,会发现起因不外乎几种常见原因,极少例外,这就是心理决定行为,而行动导致结果的最好证明。] 赫卡的唇只是微动,嗓音魅如音魔,[像这种隐瞒身世的事件,他给了我们一个关键词――亏欠,那么就已经可以进行推理了,人们通常不会对一个婴儿本身造成什么伤害值得亏欠,所谓亏欠多数指连带关系,比如父母,可说这个话的人却是他的父亲,于是就此先进行几种分析,其一是他生母非他现在的母亲,是因家族某些原因而遭受什么迫害,父亲为此内疚,所以对他进行弥补。其二就是他并非员家亲生,生父母因员家受到什么伤害,所以员家将他收养。]
我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懂,于是问道,[那你说的犯罪向和剧情向是指?]
赫卡蓦的翻身压到我身上,像个孩子似的把脸埋在我的肩颈间,[如此偏远的农村,法律意识相当淡薄,上一代的情感恩怨可能只是生死离别之类的所谓心酸故事,也有可能会涉及到犯罪,比如杀人[综漫]萌宠生涯,变故多!最新章节。]
[……] 提到杀人,我心里不禁一颤,希望不会又是刑事案件,看过了越多的死亡,就越是懂得生命的难得,我能看到的今天,是许多人再也见不到的明天。
……
第二天,员向善便带着我跟赫卡踏上他返乡的旅程,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换下了军装,路上他又向我们更加详细的介绍了他家中的情况及一些注意事项,我以为农村地区的人们通常纯朴温和,但完听完员向善的描述后,我不得不相信赫卡说的,越是地处偏僻的人们越是野蛮,她并不是觉得那些人多么的恶毒,用她的理论来说就是人性的本能,当见识面过窄的人觉得受到侵害后第一反应通常都是靠武力反抗,因为他并不知道还有别的方法能够解决争端,所以只能选择最原始的方式。
我们租了辆车,行驶了约一天时间才把我们送到员向善家乡附近的小镇,在那里的小旅馆住上一晚,第二天一早我们便买好食物出发了。员向善的家乡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偏僻,没有通车,所以只能步行。
他说即便是步行,也得走上一天半的时间,所幸我们三人体能都算不错,没有人拖后腿,相对轻松。
接近傍晚的时候,我们早早就到旁边一家农户中求宿,那农户认识员向善,待我们很是热情。员向善说他每次回来几乎都是到这附近的几家人里求宿的,所以他们都很熟悉他,要是再往前走的话,前面就没有人家了,黑天后只能露宿林间野地,运气不好还会遇到狼蛇之类的野兽。
晚饭是些名字叫不太准确的粗粮还有青菜,而且这乡土农家,看起来自是不太干净,处处破旧污黑,饭菜味道更是不用说,只能算是充饥之物,我当兵时什么苦没吃过,忍受这些倒无所谓,只是担心赫卡。
没想到,赫卡表现得很淡定,虽然东西吃的少,但好歹还是吃了些,而且她对农户的热情也相当礼貌,这家伙的任性在必要的时刻就会变成得体。
我们住了一晚,第二天又是起早出发,走了半日后终于再次看到人烟,员向善指着前面不远处零散的房子说,[到了,前面就是我家。]
青山翠绿环绕,风景是城市里难得见到的自然美,但似乎有点太过与世隔绝。我们随着员向善走进村落,与周遭不同的打扮很快就引起大家注意,人们发现是员向善回来了,纷纷高兴的打招呼,但转而看到我和赫卡,便都警惕起来,眼神多多少少有些不善。
我大概瞧了瞧,这座村子有十几户人家,每个人都认识员向善,也几乎每个人都很不喜欢我跟赫卡,这种没理由的排外在这里恐怕达到顶峰了吧。
员向善领着我们进了他的家门,里面迎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见到员向善先是一愣,然后马上笑了起来,[哎呀,向善回来了!快进来,进来。]
[三婶。] 员向善很乖的向妇女问好。
三婶…那应该是员向善三叔员长寿的妻子,我环顾四周,条件还不错,至少比我们昨天投宿的人家要好一些。
[唉,这是?] 在我们进屋后,员向善的三婶立刻问起我和赫卡的身份。
员向善牵着我的手带到他三婶面前,[婶,这是我女朋友,那是她表姐,我带她回来是想让你们见见。]
我们定好由我来扮演员向善的女朋友,赫卡根本懒得为员向善演戏,这种事自然是落到了我头上。
他三婶瞪大眼睛瞅着我,先是意外,再由惊到喜,赶紧拉住我,仔细瞧了半晌,笑着说,[哎呀,好,我们向善终于要有媳妇了,太好了,呵呵,这是好事,呀,你们坐,先坐着,我去叫你爷爷和你爹回来道之禁地全文阅读。]
说着,员向善的三婶就急匆匆跑出去,员向善替我和赫卡倒了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在地里干活。]
[嗯。] 我点点头,感觉这里和普通的农家没什么区别。
赫卡则四处环顾一周后,转到其它房间去查看,房屋很大,共有五间房,在我看来都很普通,也不知道赫卡能看出什么,很快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我们赶紧回到厅屋,接着进来三个男人和两个女人。
[爷爷,爹,娘,三叔。] 员向善一一问好,可以看出他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我和赫卡则被这几双眼睛来回的打量着,那感觉真让人不舒服。
[听你在三婶说,你带媳妇回来了?] 其中的那位老者首先开口。
[嗯。]员向善轻轻拉着我的胳膊,[爷爷,她叫洛可,是我出差时认识的,我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所以才带回来,想让您和爹娘见见。]
[爷爷好,叔叔阿姨你们好。] 我微微弯身,向他们行礼。心里还莫名有些忐忑,仿佛真的是在见公婆一样,想到这儿,才忽然记起自己对赫卡的家庭还一无所知,苏菲说那是赫卡不愿提及的过去,那么,不知道现在的我能否有这个知情权。
[嗯嗯,姑娘不错,来,都过去坐吧,别站着了。] 向爷爷似乎还算满意,笑着点点头,朝屋里的上座走去。
我们随着过去一一坐下,员向善又介绍了赫卡,接着一一向我们介绍他的家人。接着就是各种客套话,再就是我被轮番轰炸,问工作、问家庭、问年龄、问八字….比查户口还详细。
所幸员向善很了解他的家人,在来之前,这些事情我们就已经预先准备好了,我有认真的做功课,应付起来也算是对答如流,没留下任何破绽。
一番审问式会谈结束,员向善的母亲高兴的起身道,[向善,你也真是的,要带人家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下,娘什么都没准备,连饭都没张罗,这样子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然后她转头对我说,[小可,别见怪,阿姨给你们准备好吃的去。]
说完,她便和三婶到厨房忙活去了。
聊完了我的问题,也许是对我还算满意吧,留下的几位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赫卡身上,员向善笑着对赫卡说,[呵呵,我还有个弟弟,叫员祈福,也没结婚,所以我家人想的比较多。]
赫卡非常有礼貌的冲员爷爷他们微笑,轻声的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这次来是陪表妹看看未来的夫家,我本身的话,已经有了人家。]
[哦,哎呀,那真是有福气了。] 员爹爹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禁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时,员向善突然问道,[对了,怎么没见到祈福?]
[他还在地里,不愿意回来,不用理他。] 员爹爹说道。
[是么…] 员向善显得有点失落。
[那孩子脾气一向这么怪,你别理他了。]
[不是,都是因为我。] 员向善有点难过。
员爷爷严厉的打断道,[别提这么种事了,让外人笑话。]
他一出声,员长生和员向善都不敢讲话了。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足以看出在这个家庭里辈份决定了等级,是个相当保守的传统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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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罪恶与忏悔(五)
后来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厨房那边就传过来一阵阵香气,看来主妇们的手脚都相当麻利。
饭菜上桌,十几个菜有荤有素,尝起来虽不算美味佳肴,却也别有一番自然风味,暗中瞄了瞄赫卡,貌似她吃得比较顺口,最后竟是满满一碗饭下肚,这家伙果然是贪恋“家”的味道,家常菜一向是她的挚爱。
吃饭时这家男人们都沉默不语,表情还很严肃,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斗。员向善的母亲一直给我和赫卡夹菜,嘴里小声说着“多吃些,别客气”,瞧她轻声细语的样子,可以看出这个家的权威等级不仅由辈份决定,还由性别决定,不过这在农村也是再平常不过的,毕竟生产力决定了社会地位,在农耕创造一切的这里,干活最多的男人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主宰着女人。
吃完饭后,赫卡破天荒的主动帮着收拾碗筷,我也赶紧伸手张罗,但是被员向善的母亲拦下,[小可,你们是客人,别伸手了,我和你婶子收拾就行,向善,快带小可她们出去转转,看看我们村的样子。]
[伯母,让向善带洛可去就行,我就不掺和了,还不如留下来帮你干点活。] 赫卡居然走贤惠路线,虽然明白她的意思是要跟我兵分两路调查,但瞧她手麻脚利的整理碗筷的样子还真是不习惯,居家主妇这个形象完全配不上她这张脸。
员向善的母亲见赫卡如此主动和热情,也就没再推托,高兴的和她一起到厨房洗碗,我跟员向善则离开家门到村子各处去看看。
走着走着,员向善突然问我愿不愿意到他们家的田地里去看看,我不解为什么要到田地里去,他解释说想去看看他弟弟员祈福都市上忍最新章节。
路上,员向善跟我讲述了他和他弟弟的关系,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原本是关系特别好的兄弟,但到了上学的年纪后,员家人决定只送员向善一个人出去读书,这让同为家中男丁的员祈福有些不高兴,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长,员向善和员祈福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一个已经变成半个城里人,而另一个则走上前一辈的老路长成了地道的农民。
直到员向善考上大学,全村人都来替他庆祝时,员祈福心里的不平衡达到了极点,从那以后,他再也没给过员向善好脸色,彻底跟他断绝了兄弟情谊。
员向善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了弟弟,虽说不是他抢走了员祈福什么,但毕竟他是得到的那一个,总归要抱着歉意。
我听罢也对这种令人无奈的状况感到惋惜,独生子女总是在埋怨自己孤独的时候往往忘记了兄弟姐妹越多,他们的竞争就越大,往往到最后就会变成像员家兄弟现在这样,不自觉的对亲人产生怨恨情绪,虽然他们并不是亲生兄弟,但状况几乎算是差不多。
到了员家的田地,远远就能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蹲靠在树下休息,应该就是员祈福,我们走过去,员祈福脸色立刻变黑,起身就想离开。员向善跑两步过去跟他打招呼,开始说些什么我没听清,当我过去时,员祈福已经开始骂人,骂员向善是故意来向他炫耀的,话有些难听,但员向善并没有生气,只是越来越无奈。
后来,员祈福走了,员向善蹲靠在大树下,一脸迷茫。
[别难过了,这种事也不怨你。] 我走过去安慰他。
员向善苦笑,[有时候,我宁愿自己是没被选中的那一个,这样至少我才有怨恨的权利,可能也不会无意中发现自己身上还有秘密。]
[如果一开始你就是没被选中的那个,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想了。人,总是觉得别人的立场比较幸福,其实各有各有苦恼而已。]
[嗯,也许是吧。] 员向善仰起头看着我,[你说得话听起来很有哲理。]
我一笑,[这些东西都是跟某人学的,她的每种理论都能让你听得无比佩服。]
[赫卡么?听起来她很厉害。]
[你算是走运吧,她平时的委托费可没有这么便宜,多少大人物也得对她有几分恭敬。]
[真的?!看来真是误打误撞的交了好运,希望你们能帮我解决掉这个困扰多年的问题。]
[假如…最后发现你并非你现在的父母亲生呢?]
[不管是不是亲生,他们养育我这么多年,待我如此的好,我都会尽我最大努力回报他们,我之所以想调查身世,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活得明白一点,不要活了一辈子,最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我转头望向远处,[陪我去村子里熟悉一下情况吧。]
[好。] 说罢,员向善起身,我们朝村民们居住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大家似乎都听说员向善带回了一个外村媳妇,个个热情的上来跟我们打招呼,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
我跟他们聊聊家常,东扯西扯,半天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后来准备回到员家,眼看着要到家,又遇到了员家的一个邻居,是位很面善的妇女,我们聊了一会儿,她忽然感叹似的说了一句“好,还是向善有福,找了个这么好的外村媳妇,希望员家别像上次一样”。
上次?我心头一疑,继续追问下去,那妇人却摆摆手,连说没什么,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红楼之扣连环。
与那妇人分别后,我询问员向善,他也是一头雾水,他在此之前从没带过女人回家,而员家也根本没有外村的媳妇,无论是他娘还是三婶都是地道的本村人。
回到员家后我发现赫卡居然已经和员向善的母亲和三婶变得相当熟络,她们几乎开始不拿她当外人,喜欢得不得了。
我知道赫卡冷漠的个性下其实隐藏着很强的交际能力,但没想到她连农村主妇都能搞定,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到了晚上,员向善的母亲为我和赫卡腾出了一间房,毕竟我跟员向善还没结婚,所以不能住在一起是必然的,这也免去不少尴尬。
夜深人静,我向赫卡悄声汇报了今天的所有见闻,包括员向善和员祈福之间微妙的兄弟关系及村里人的言语,赫卡听罢没有做任何评价。乡村的夜黑得纯粹彻底,我只能在幽幕下看到她的轮廓,宛如一抹线条优美的剪影。
许是白天太过劳累,我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境,再睁眼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赫卡醒得比我早,她倚着坑边正望向窗外,目光幽邃而深沉,虽然面无表情,但我一瞬间觉得,她的神情中似乎夹杂着几丝忧伤。
赫卡见我已醒,过来温柔的揉揉我凌乱的发,[已经七点多了,快收拾一下吧,不然会给婆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哟。]
[呸。]我笑着瞪了她一眼,然后起身换衣梳洗。
乡村的空气格外清新,像极了我在兵营时的早晨,深吸口气,蓦的记起许多往事,以前的生活规律而充实,但是没有赫卡,所以即使想起来,也总少了那么几分怀念。没有赫卡的人生,仿佛像白活了一样,这话说得虽然很矫情,但却是事实。
员向善的母亲又做了不少好吃的,赫卡吃了很多,出门在外,饮食是我最担心的,现在瞧她如此,就再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饭后,赫卡仍是帮着员向善的母亲和三婶料理家务,我还得跟员向善扮演一对甜蜜情侣,不知道赫卡发现有没有发现什么,昨晚她不曾向我透露任何信息。
员家男人白天都出去干活,我跟员向善待在屋里觉得容易露馅,所以我们仍是到村子四处闲逛。
想来想去,我觉得昨天员家邻居那名妇女一定知道些情况,于是便让员向善带我到她家做客。
员向善长年在外读书,与邻居虽然相识,却不算特别熟悉,对于他的到访,邻居似乎也有些惊讶,但还是热情的接待了我们。
坐下来聊了一阵,邻居一直在夸赞员向善,并且对于员家的评价相当高,称赞员爷爷为人和善、处事公道,村子里许多事情都是由他解决的。我借机向她打探员家以前的历史,妇人没有任何防备,依然对每个人都赞不绝口,只是谈到员家已经去世的老二员长乐时,她表现得很是遗憾,说道,[唉,作孽吧,好好的人家,大概最作孽的事就是生出这么个儿子。]
我故作好奇的问,[怎么了?二叔为人不好?]
妇人摇摇头,[他根本就不像员家的人,从小就到处干坏事,长大后仗着自己蛮力横行霸道,全村人都讨厌他,员老爷子想管,可年事已高,哪里管教得了他,说得多了,他连老爷子和兄弟都敢打。]
[那后来呢?] 我赶紧接着问。
那妇人刚想开口就被她家男人打断,[行了!人家未过门的媳妇,你跟娃娃说这么多不好的事干啥子。]
[对对对,瞧我这张碎嘴。] 妇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跟我道歉道,[娃娃你别放在心上,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员家人很好的,你嫁过来绝对不会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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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罪恶与忏悔(六)
我心里有点郁闷在这个关头被人打断,但眼见再也套不出什么话,只得又扯些无聊和闲话,然后跟员向善离开逼妖为仙。
路上,我连走边寻思,员家二叔虽是已逝之人,但说不定也会跟员向善的身世有什么关联,于是便向员向善打听他二叔的信息,谁知员向善却全然不知,他对员长乐的了解还不如那个邻居。对此,员向善也觉得无奈,因为自打他出生时,他二叔就已经死了,所以原本生活中能提到他的机会就不多,而且,全家人似乎都对员长乐很避忌,偶尔员祈福问起他爸爸的事,总会被大人严厉喝斥,久而久之,员祈福就不再提了,员向善自然更不会去捅马蜂窝,他唯一了解的就是他二叔生前为人并不好,村里许多人都讨厌他,员家也一向以他为耻。
看来这个员长乐活着的时候应该是村里的害群之马,估计与流氓地痞差不多,否则也不至如此。
我没头苍蝇似的分析,也总结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外面绕了几圈无功而返,没想到赫卡竟然不在员家,听员妈妈说,赫卡主动到地里去给员祈福送饭了。
赫卡去接近员祈福?我开始有些迷惑,她最初与员妈妈、员三婶刻意接近我经过仔细思索后理解了其用意,员家男人个个严肃木讷,极少说闲话,而且这里男女地位等级较为明显,男人们通常很少和女人聊家常,所以想要深入了解这个家庭的情况,从女人入手是最佳选择,特别是主妇,只要与她们熟络到一定程度,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赫卡何等聪明,在我还忙于适应角色时,她便一下子琐定了目标,但这个员祈福…他与员向善是同辈人,追查员向善的身世应该与他没有太大关系吧,赫卡为何要在他身上花费时间呢?
我没有机会静下来细想,为了扮演好儿媳妇的角色,我赶忙挽起袖子代替赫卡帮员妈妈和三婶做事。我干活喜欢干脆利落,要做的事就绝不磨蹭,而且平时照顾赫卡时什么家务活都得做,所以即使是农家的家务活我也是手到擒来。
两位阿姨瞧了一会儿,都赞不绝口,听她们的语气原来两人都觉得赫卡非常不错,有把我比下去的意思,结果现在发现我比赫卡更能干。
我边听边觉得好笑,转念又有点心疼赫卡,那家伙平时懒得要命,肯定打心眼里不愿意做这些粗活,都是我给她惹的麻烦事,本来好好的度假,却要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帮人干农活,想起赫卡那晚说的那句话,我的心“怦怦”一阵骚乱,她实在太宠我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人能因为看到我的脸而原谅一切…能与她相遇,何其有幸。
我们吃过中午饭,赫卡和员祈福还是没回来,员爸爸说看到赫卡跟员祈福在地里休息聊天,让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可见这帮人打起了赫卡的主意,要是能将赫卡也留下来当他们家的媳妇,估计员家会乐开了花,当发现赫卡真面目之后,他们就会乐极生悲的。
无所事事的白昼显得很漫长,我实在不想再在这丁点儿的村子里转来转去,不如乖乖留在员家做个贤惠儿媳妇。直到下午三点多赫卡才从外面回来,我让员向善缠着他母亲和三婶,借机向赫卡讲了讲员长乐的事情,赫卡听罢干笑了两声,说道,[等下让员向善带我去看看他这个二叔吧。]
[你是说看他的坟?]
[嗯,可乐,等下你回房睡一下,我们晚上会很忙。]
[晚上?] 我更加迷糊,赫卡倒底发现了什么?我直觉她已经对整件事有了眉目,但依目前的信息,我却半点没有头绪。
[到时候再说吧,你进去陪她们,我还有些事要准备。] 说着,赫卡就把我推进门去。
不久之后,她便悄悄将员向善叫了出去,估计是去“祭拜”员长乐的坟墓,难道这件事真的与员长乐有关?员向善不会是员长乐的儿子吧?可我转念一想,员长乐有遗腹子员祈福,没理由员长生只将员向善领养过来当亲儿子,却撇掉员祈福,除非员祈福并非员家之人,他的身世又另有玄机[综]在男神边上。
一个小小的村庄,哪里来的这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我完全想不通。
我陪着员妈妈她们做了点事就听赫卡的话回房休息,当我醒来时,赫卡和员向善已经回来。接着一切如常,吃过晚饭,帮着员妈妈和三婶收拾收拾,天色已然墨黑,这里的人们习惯早睡,大概七八点钟,员家人便基本已经关灯休息。
赫卡说她已经记下了去员长乐坟头的路,就在后山不远处,员长乐与他的妻子葬在一处,听闻员长乐的妻子是在生员祈福的时候大出血死掉的,想来员祈福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双亡,家中无人为他撑腰,所以好事尽落到同为男丁的员向善身上,换作是我恐怕也会愤恨不已吧。
我们一直熬到十一点才开始行动,这时村子里的人已经全部睡下,周围一片死寂,仿若无人。赫卡借着月色悄无声息的潜到前院,将她在白天准备好的铁锹、铲子和干活时用的手套拿出来,我就在站在她不远处,居然听不到她的一点动静,心中暗自佩服,真想知道赫卡是在哪里训练出这一身过硬的本领。
一路上赫卡都独自拿着工具,她怕我不小心会撞到哪里发出声响,远离村庄居住区后,我们便用手机照明,蜿蜒的林间小路,旁边不时会出现一些凸起的坟包,赫卡走得毫不犹豫,仿佛已经来过很多遍。我们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赫卡忽然停在两处坟包前,回身道,[就是这儿了。]
[赫卡,我们不是来挖人家的坟吧?] 我光顾着胡思乱想,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赫卡的意图。
赫卡忽然露出坏笑,[不然呢?来这里约会的?]
这里原本就阴森恐怖,偶尔有风吹过,树叶“沙沙”声仿佛鬼哭,赫卡这诡异一笑在手机光照的映衬下,更显得邪气倍增,让我脚底一阵发凉,[喂,不要吓我。]
[呵。] 赫卡发出她特有的笑声,伸手把我拉近怀里,[傻瓜,我以为你胆子很大,没想到这么小女人。]
[呸,我才没有怕。] 其实鬼神之说我并不相信,只是这气氛不禁让人遐想万分,所谓怪力乱神大抵如此。
[没什么好怕,不是有我在么。] 赫卡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将铲子塞进我手里,[要快些行动的,天亮之前得恢复原状,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你…真的要挖坟?为什么?] 虽说不怕鬼神,可挖人家坟墓的事,我想都没想过。
赫卡这时已经铲下第一锹,边挖边解释道,[依我推断,员向善不是员长生的亲生儿子,很有可能是员长乐的孩子,而员长乐夫妇的死,必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有“亏欠”一说,所以得开棺验尸。]
[员向善是员长乐的儿子?那员祈福呢?] 我只得硬着头皮帮赫卡挖坟,对于这个答案我并不惊讶,因为之前也曾经这样考虑过,但其中许多问题又实在解释不通。
[员祈福才是员长生真正的儿子。]
[什么?!] 这倒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员祈福才是员长生的亲生儿子?那为什么这家人要将员向善当作宝贝,而把员祈福丢到一旁…[莫非是当年抱错了婴儿?]
[是不是抱错,还得由员长乐夫妇的死亡原因来推测,等下就会知道了。]
[你是怎么判定员祈福是员长生的儿子的?]
赫卡轻轻呵笑了一声,[也许是天意不愿为难我们,想让我们早点离开这破地方,所以给了个再简单不过的提示。来这里的第一天,我打算从员向善母亲那里作为切入口,然而在与她接触期间,却有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她红绿色盲症患者。]
[红绿色盲症?你是说员妈妈无法分辨红色和绿色?] 参军体验时,有检查过这一项目,但是…[可这有什么关系?]
[可乐,书房里有一本关于遗传病的书,非常不错,如果你愿意学习,可以去看下茗香悠田。]赫卡手上挥锹的动作加快,[红绿色盲是一种x隐性遗传,染色体相关的知识你了解多少?]
我回忆了下之前在书房里看过的相关书籍,说道,[人类拥有23对染色体,前22对为常染色体,最后一对是性染色体,女性是xx,男性是xy。]
[不错,了解这些已经够了。x隐性遗传简单的说就是色盲基因只会存在于x染色体上,女性只有在两个x都携带色盲基因时才为患病者,若只有一个x上有色盲基因,那么她就只是色盲基因携带者,本身并不会色盲,而男性则只有一个x,所以若x上的色盲基因则会百分百患病。所以,你想一想,如果员向善的母亲是红绿色盲,那么会有什么结果?]
员妈妈是色盲的话,两个x上都会有色盲基因,那么生下员向善后,员向善百分之百会是色盲。[员向善也是红绿色盲。]
[嗯,按理说确实如此。但很可惜,我暗中试探过,他并不是。]
这一下,我瞬间明白了赫卡之前去接触员祈福的原因,她发觉员向善非员长生一家亲生,必然要去试探下员祈福,[所以你才去找员祈福对不对,员祈福才是真正的红绿色盲。]
[是的,遗传骗不了人。]
这下事情就很奇怪了,我想了想,问道,[会不会,员祈福是员妈妈和员长乐生的?] 也许他们叔嫂做了苟且之事,所以员祈福才如此不被员家重视。
[我曾经也这样考虑过,可是逻辑上并不合理。假设员祈福是叔嫂乱伦的结晶,那么员向善又是谁的孩子,如果他是员长生跟别的女人生下来的,员妈妈又怎么会待他如此的好,你只要仔细的去观察他们母子就会发现,员妈妈并不知道这儿子不是他亲生的。况且,在这保守的村落里,乱伦是禁忌,员长生夫妇没有可能还如此和睦。]
赫卡这样一说,我觉得不无道理,总不至于这对夫妻双双出轨,生下的孩子都不是对方的吧,在这种封闭的农村里,感觉可能性并不高。[那么,你是说可能员长生偷偷的将两个孩子换掉了?]
[这是最有可能的推断,而其中原因,必然与员长乐夫妇有关。] 赫卡手中的动作一刻不停,[答案也许今晚就会揭晓。]
小小的坟堆此刻已经被我们层层挖开,恶心的味道窜入鼻腔,我拼命抑制住想呕的冲动。赫卡发觉我的异样,直起身轻声道,[去旁边休息吧,接下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
[不需要的,我没事。]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退缩,留下她一个人。
[何必勉强自己,就算你待在我旁边也帮不上忙,况且,接下来要挖得十分小心,你若铲坏了尸骨,会影响我的判断,乖乖站在远一点帮我照明就好。]
[……]听到赫卡说我帮不上忙,我心里蓦的一紧,有些难受,并不是觉得她说的过分,而是内疚自己的无用。我只得放下铲子,退开几步举起两个手机帮她照亮,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剥开混着腐臭味的泥土,一点点露出里面已然化为白骨的尸体。
世界安静极了,只有赫卡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望着她专注的样子,忽然间心疼不已,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子,却偏偏从事着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曾经在我未遇见她的日子里,是否也有这样恐怖的夜晚,是否她都是一个人度过…
也许我不优秀、不出色,甚至还有点像拖油瓶,但我发誓,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提高自己,然后一辈子不再让她这样孤单。
作者有话要说:qaq西湖好让我失望~~~~~~~唔,法海来了,妖孽,你在哪里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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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罪恶与忏悔(七)
幽暗的灯光下,赫卡始终埋头清理着尸骸,坟包已经被完全挖开,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两具白骨,我凑近了些,以便她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腐化的尸骨在这夜晚看起来更加狰狞,我有些不忍直视,目光瞟向四周,却发现周围树影阴森更加恐怖。
赫卡蹲在那里许久,终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果然如此,员长乐是他杀。]
[真的?]
[头骨被人开了个大洞,碎得一塌糊涂,不过他老婆就很难说了,我粗略检查了一下,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外伤,但确实有生育过的痕迹。] 赫卡捡起铁锹开始铲土,[员长乐的死因恐怕要由员家人亲自解释,我们得在天亮前将土填回去,否则被人发现挖坟会有大麻烦的。]
原来你也知道会有麻烦,我心里有点无奈,赶紧帮赫卡将坟包重新填好,然后我们便带着工具往村里走,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眼看着就要四点,再晚一会儿,村里就该有人起床了。
回去的途中,我一直想着员长乐的事,员长乐的妻子有生育过的痕迹,那么员向善真的可能就是员长乐的孩子,可倒底什么原因会让员家人伤害自己的亲人,又将员向善如此宝贝的养大呢,莫非当年是为了财产?除了为财,我还真想不到其它理由,总不至于因为员长乐太混账,所以就大义灭亲吧。
我们摸黑回到员家院子,赫卡将东西放归原位,然后我们便潜回自己的小屋。做了一晚上的苦力活,又怕又累,相当的疲倦,躺下没多久我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赫卡让员向善将全家人都召集起来,几个农家汉坐在面前,个个表情严肃,像是在开什么批斗会一样。赫卡也不啰嗦,单刀直入,[叫你们过来,是因为我已经查明了员长乐的死因,是被重物敲击脑部致死,而凶手,就在你们中间。]
一语如惊雷,员家无论男女老少皆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赫卡,赫卡淡定如初,[你们没听错,我查出了员长乐的死因,我不是什么儿媳妇的表姐,而是员向善请来的侦探,帮他找出他真正的身世。]
[什么?!] 这下子,目光又都集中在员向善身上,员向善大概没料到赫卡会这么轻易的就把他卖了,所以有些慌乱,但在沉吟片刻后,他还是勇敢的承认了这一事实,关于“女朋友”这一切都是谎言,他带我们回来是为了当年那个只听到一句的谜团。
提到那天酒后失言,员长生表情很是愁苦,他低下头,不停的埋怨自己箫魔。而屋里的女人们倒很是茫然,她们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倒底姜还是老的辣,这时,员爷爷忽然发话,[你说长乐是我们杀的,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这个女娃娃?]
赫卡轻笑一声,[不相信没关系,老爷子,你应该听说过有种人叫做警察,不管你们这里有多偏僻,都是逃不掉他们的管辖的,如果我去报警,警察一直会来这里开棺验尸,到时死因自然会真相大白。] 她只字不提我们半夜挖坟的事情,这在农村是大忌,估计只要一说,我们便别想安然无恙的离开村庄。
赫卡这话明显是瞎掰,警察哪里有管辖权,估计她是故意吓吓这些没怎么了解过外面世界的人。很明显,她的恐吓起到了作用,员家男人们都很恐惧,包括员爷爷在内,沉默半晌,员爷爷再度开口道,[这是我们员家的家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可出了人命,就不是家事那么简单的了,杀人偿命这个词,你们总该知道吧。]
也许是赫卡太过咄咄逼人,员向善有点沉不住气,[赫卡,别这样,我爷爷他们一生都很善良,怎么会去伤害二叔。]
[如果你知道,他们杀的人是你的父母,你大概不会再这么说了。] 赫卡毫不留情的将最残忍的一击丢给员向善。
员向善当场石化,像是一时半会儿都不能消化这句话的意思,而员家人听到赫卡这么说,也是很惊讶,他们不能理解赫卡是从哪里得知这种事情的。
倒是员妈妈震惊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向善是二叔的儿子?!怎么可能!]
赫卡没有理会她,转脸冷眼瞧着员老爷子,[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有隐瞒的必要么,员长乐夫妻究竟为何被杀?]
[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们快点滚,否则,我要不客气了!] 员长生突然发作,站起来狠狠的指着我和赫卡,[快滚,滚出村子!]
赫卡轻蔑的斜睥着他,[你有什么能耐来赶我走。]
员长生顿时怒气更盛,冲过来就要揍我们,这时,员家的老爷子突然发了话,[长生,算了吧,向善和祈福已经这么大了,该告诉他们当年的真相。]
[爹!] 员长生还想阻止,员爷爷却摆摆手,[我们的作的孽,总有要还的一天。]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背手慢慢走向窗边望着湛蓝的天空,仿佛在回忆着当年那些根本不愿再提及的往事,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老人家也许对儿子的死感到非常的内疚和痛苦。
静默半晌,老人家用低沉的语气缓缓道来,[员家在这村子里,世代都受人尊敬,可这几辈子的荣誉大概都毁在我手里了,因为我生出了一个孽子啊…]
在老人的讲述中我眼前宛若依稀浮现出这个村庄当年那些尘封的往事,员长乐…员长乐…就是希望他能一生快快乐乐,谁知这个孩子从小便顽劣至极,成年后亦未曾悔改,他长得身强体壮,村里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欺负,后来甚至连父亲和兄弟他都敢打。
员家人拿他没办法,只得让他离开村子去外面闯荡,他在外面几年,这个民风纯朴的村子里就清静几年,直到他有一天突然回来,还带回来个哑巴女孩。
员家人以为员长乐讨到了媳妇,想回村好好过日子,结果很快,他们就发现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员长乐经常殴打那个女孩,稍不顺心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女孩不能说话就只会哭,员家没有人敢管更没人能管。
后来,女孩怀孕了,员长乐整日沾沾自喜,员家人再次以为做父亲可以让员长乐成长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然而他们又再一次错了。
那一天晚上,女人们都睡了,员长乐跟父亲和兄弟一起喝酒,有点喝得太多,开始比平时更加嚣张、肆无忌惮,他指着父兄咒骂一圈后便开始得意的讲述他的新计划,而员家人是此时才知道,原来那个女孩是员长乐从外面拐骗回来的,他将人家姑娘强行玷`污,更无耻的是,他准备在女孩生完孩子后就把她带走,带到外面去用她的身体赚钱,然后再找个时机把孩子卖掉,大赚一笔无尽仙路。
向来善良的员家人听到员长乐这种兽`行后,气得简直浑身发抖,可员长乐还是“畅想”着他美好的未来,员老爷子真的无比后悔生下这个儿子,在酒劲的作用下,他顺手拿起旁边的锤子狠狠的砸向了员长乐,员长乐还没来得及反抗和挣扎就倒在了地上,员长生和员长寿见状,先是怔了几秒,然后竟从父亲生中接过锤子,一下一下用力的敲在员长乐的头上。
一切并没有任何预谋,甚至没有任何言语,当那三人冷静下来,员长乐早已断了气息。
看着满地鲜血,员家父子这才冷静下来,他们经过短暂的讨论,决定将员长乐带到后山埋掉,然后过几天再告诉村里人,员长乐突然酒疯发作,死掉了。
于是掩盖罪恶的一夜,从这父子三人身上溜走,也许是员长乐的为人太过失败,村里人对于他的死只有拍手称快,没人起过疑心。
至于员长乐带回来那么女孩,员家人一直好心的善养着她,毕竟她怀的是员家的骨肉,不管员长乐如何混账,他好歹都是员家的儿子,谁也不忍心让他断子绝孙。况且,对于酒后错手杀掉员长乐一事,这父子三人都十分后悔,心地纯良的人总是为自己的过错感到愧疚,所以他们待那个女孩更加的好,并准备让她永远待在员家。
可惜,天不顺人意,女孩是生产当晚大出血死掉了,只留下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产婆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听到另一个屋子里女人痛苦的叫声,原来员长生的妻子巧合的也在同一天分娩,当产婆将员长生的亲生孩子抱到他面前时,他一瞬间升起一个念头,正是这个念头铸就了员向善的身世之谜。
他跟员老爷子提出换婴,希望将员长乐的孩子当作亲生孩子来抚养,以弥补其对于亲手杀掉弟弟的痛悔,三个男人一商量,觉得可行,便将两个婴儿对调,其实当年员向善的三婶也有参与其中,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当时有孕在身的员妈妈。
他们将员长乐的孩子取名为向善,希望他能一生向善,不要再如他亲生父亲一样作恶,而员长生为自己的亲生孩子取名为祈福,祈求上天降福于员家,保佑全家人平平安安度日,不要再起波澜。
由于实际上是员和善先出生,所以他们便对外称员向善是哥哥,两个出生时辰本就相差不多,毕竟员长生是长子,想让长子嫡孙做为老大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产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就这样,员向善以员长生亲生子的身份成为员家的掌上明珠,所有人都宠着他,而让他出去念书也是为了替当年员长乐犯下的错误赎罪,毕竟员向善的母亲是外村人,应该让他走出村子,去见见母亲的世界。
说道头来,一切都是为了赎罪。
当员老爷子的故事讲到结尾,屋子里已经有三个人接近崩溃,一个是员向善、一个是员妈妈,还有一个就是员祈福…
员长生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员祈福,说道,[孩子,爸爸对不起你,委屈你了。]
[……] 员祈福已经哭得讲不出话来。
这个原本应该享受家庭幸福的孩子,却因命运的捉弄而被变成了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孤儿,这些年,他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这一刻,强壮的庄稼汉子整个哭成了泪人。
员妈妈哭,是因为她宠爱了这些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相反,被她忽略已久的那个男孩才是她真正的儿子,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见识不多的女人来说,实在过于残酷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qaq一包子气,遇到奇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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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罪恶与忏悔(八)
面对这样支离破碎的真相,真正变得绝望的人是员向善,也许他曾经设想了无数故事情节,却没料到结局会是这般惨烈,原来一直被家人忽略的弟弟才是真正有“家”的人,而将他养育成人的却是他的杀父之人。
虽然那个所谓的“生父”是个人畜不如的混蛋,可是,终究他才是那个无家可归的人…原来他得到的一切,都只是亲人们善良的补偿,就因为要弥补他,他们甚至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受尽委屈。
我看着员向善,想象着此时他的内心,不觉一阵心酸,这样的人伦惨剧不能去分辨谁对谁错,没有人是怀着恶意的,大家都希望生活能幸福快乐的继续下去,所以只要谎言不被揭穿,一切都好。
但偏偏人类就是如此,好奇心、探索欲刺激着我们要去寻找真相,大多数时候,当真相被揭开,人们又总希望还能回到当初那个虚假的幸福时光里。
最终,员祈福与父母相认,他原谅了父母,这些年所承受的苦楚在这一刻变得不再重要,员家人都是善良的,他们如同这周围纯真的未曾被污染过的自然。而员向善则选择同我和赫卡一起离开,他还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并消化这样残酷的现实,去想清楚要怎样再去面对他曾经的家人…
人生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只要活下去,总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吧…
我和赫卡回到了度假之地,与失魂落魄的员向善告别,回到旅馆里,我们第一件事就是到浴室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农村的条件有限,生活艰苦倒不算什么,最不适应的就是洗澡很麻烦。
躺在软软的床上,我呆呆看着天花板,赫卡半撑起身子,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还在为员家的事难过?]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他们杀死员长乐,究竟是对还是不对…我们让这件事永远的尘封,而不选择报警,算是包庇犯罪,还是挽救那些善良的人们…]
赫卡沉默几秒钟,呢喃道,[简直是天差地别…]
[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赫卡摇摇头,[没事,你何必去为这种事烦恼呢,对也好,错也罢,你想通了又能改变什么?别人的人生自有他们的辛酸苦辣,你只要体会好自己的人生就可以了类神。]
赫卡总是这样冷静,她办过这么多案子,似乎从没像我一样会陷入其中,往往只是个冷眼观者,案子破解,就如同解开一道解题,再也没有任何回顾的乐趣,转眼间便能丢弃。她好像从来都不将自己归为社会体制中的一员,而我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彻底脱离体制。
[赫卡,我是不是太过感情用事了?]
[这只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如果你像我一样无动于衷,那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难道一点都不嫌弃这样的我么,至少在你看来这应该是非常愚蠢的。]
赫卡没有回答,她低下头温柔的亲吻我的额头,[原本是带你出来过生日的,结果反而让你的心情更槽糕,真有点后悔答应你接受这个委托。]
[哪有糟糕,只是有点低落而已,生日又还没到,无所谓啦。]
[今天几号?]赫卡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微微皱起眉头。
[呃…] 在农村这几天待的,都忘记了时日。我伸手拿起床头柜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七月十日。[今天是…七月十号。]
[是我的错,不该忽略这个问题。] 赫卡的眼神中透着自责。
[我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生日这种东西何必这么在意。] 我向她怀里靠近,轻轻依偎着,[要是想补偿的话,不如接下来几天,我们再好好尽情玩玩。]
赫卡微言轻笑,指尖开始不老实的游荡在我身体的敏感之处,[你想我补偿你多久都可能,可乐,好久没看到你穿军装的样子了,明天开始换回来吧。]
[你这个有怪癖的家伙…] 我一句话还未说完,双唇便被微凉而柔软的封住,身上的浴衣被略微粗暴的扯开,身体仿佛瞬间被点燃,燥热难耐。
她总是有办法让我彻底失去理智沉沦与欲`望的深渊,那双手、那双唇,宛若带着魔法。此时仍是白天,窗外透着强烈的阳光,那么明亮耀眼,我能清楚的看到赫卡的一举一动,她眼神中闪过的细微的神情,房间里只能听到我羞人的声音,脸愈发的烫,内心某处羞耻得想要死掉,但更多时候却是一片空白。
每当我恢复一点理智,我都不禁要望向窗子,明明知道对面只是一片湛蓝色的天空,不会有人看到,还是不自觉的要去查看。
赫卡发现了我的异样情绪,她温柔的亲吻我的颈间,停下所有动作,[觉得不安吗?]
瞬间的抽离让我清醒许多,我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胸口,[嗯。] 这种时候,我总是羞于直视她的目光。
[这么长时间了,还是那个害羞的女孩,真是一点都没有成长。] 赫卡轻声在耳旁取笑我,舌尖徘徊于耳后来回挑`逗,令我又是一阵心悸。
[我就是这么不长进,谁像你脸皮这样的厚。] 在这方面,我还真是一点没有上进心。
[我若脸皮不厚,怎么能满足你呢。]赫卡没有一点要放过我的意思,继续揶揄道,[要是我不主动耍流氓,非等你开口说想要的话,岂不是要将你憋死,,可乐一向就是这么的口是心非,心口不一。]
听她这些话,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个混蛋。
赫卡笑了几声,起身到窗边将窗帘拉上,房间顿时幽暗下来,之前的不安感减消许多,赫卡再次欺身压了过来,[这下可以安心享受了吧鉴宝术士。]
[……] 每每这种时候,我都特别想用胶纸封住她的嘴巴。
……
我们那一天都窝在房间里,晚上睡了个昏天暗地,这些日子的疲惫和压抑总算散去,清晨起床,赫卡从服务员那里打听到这里还有一个景致不错的小湖,她便决定带我去游湖。
吃过早餐,我们便兴致勃勃的出发,坐的士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下车一看,是一个环境相当优美的大型人工湖,周围剪各式栩栩如生的景观植物造型,湖中游弋着许多鱼类,水质清澈,是个散步的好地方。
赫卡左右看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租船码头,[可乐,去坐船吧。]
[嗯?还要租船?]
[不坐船算什么游湖呢,笨蛋。] 赫卡揉了揉我的头顶,朝着码头走去。
她租了一艘小船,我们两人的平衡感都算是相当不错的,齐心协力很容易便将船划到了湖的中央,赫卡长长吐了口气,扬头望着天空,今天的阳光不算刺眼,她就这样安静的看着,我无所事事,亦只得四处瞧瞧,最后也扬起头望向天空,数着飘浮的云来打发时间。
良久,赫卡突然开口,[可乐,你喜欢云吗?]
[我…]她蓦的这样问,让我一时真不知如何回答,[我从来没想过喜不喜欢的问题,但我觉得云很漂亮。]
[是么,为什么会觉得它漂亮?]
[软软的白色,好像小时候的绵花糖,而且它们总是千变万化,梦幻而自在。]
[软软的白色吗…] 赫卡嘴角微微上扬,[是啊,云本来就是软软的才对,软软的才好。]
[你怎么了?]我感觉赫卡的话有些怪怪的。
她突然转头看向我,[如果云像你一样软软的,也许会更美。]
[……] 心轻轻颤动,赫卡总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我措不及防。
然而那家伙却像没事人一样,说完后又望回天空。
我看着她,美丽的侧脸也轮廓随着呼吸微微抖动,双眸半睁半闭,仿佛完全沉浸在这碧波与阳光的悠闲享受中。我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希望自己停止呼吸,生怕会将她从这样美好的时光里吵醒。
我们在湖中一直坐到了傍晚,连午饭都没有去吃,赫卡难得如此不顾我感受的任性,而我更享受着她的任性,一直是她在迁就着我,我无数次企盼角色能够对换,比起被她包容和保护,我更想成为她的避风港。
直到橘色晚霞褪去,天空渐染绛色,赫卡才从那种恍惚的发呆从醒过来,她双脚踩动小船的划板,用好听的嗓音说道,[可乐,回去吧。]
[好。]我也在另一边用力的踩,小船悠悠的推开水面,清脆的水声如同风铃,不停的摇曳,不停发出悦耳的音符。
我们上岸后就近选了一家餐馆,一天没吃饭,说不饿是骗人的,饭菜上来后,我不自觉的狼吞虎咽起来,赫卡看到我如此,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停下吃饭的动作,抬起头问她。
[是我太过放纵情绪,所以害你一天都没吃饭。]赫卡的目光柔和,语气虽然保持着一如继往的平淡,但是却能够从中听出十足的真诚。
[我…我没事,不算什么无限归来之超级警察全文阅读。]我无法像赫卡那样,总是能够说出那么动听的情话,然而我的心却丝毫不逊色于她。
赫卡又给我夹了块肉,没有再说什么。她吃得不多,这些高档饭店还不如乡间农家更符合她的口味。我本想着赫卡也快过生日了,不如玩到她生日结束,但见她饮食如此,我顿生返程之意。
[赫卡,不如,我们明天或者后天就回去吧。]
[怎么了?你不是想在这里好好玩玩么?]
[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我更喜欢回去的感觉,那里像是我们两个的家,你难道不想吃我做的饭了吗?]
赫卡微怔,而后,淡笑着说,[想啊,想得口水都流出来了,还是可乐最心疼我。]
我们第二天就坐飞机回到了事务所,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在哪里也没有自己的家里舒服,赫卡一进门就躺靠到大厅的沙发上,懒懒的叫道,[可乐,我要喝咖啡。]
真是的,一回来就自动转换到了任性的孩子气模式,我煮了咖啡,送到她面前。然后就开始收拾房间,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到处都蒙上一层薄薄的浮尘,来来回回的擦拭清洗,开窗透气,折腾到晚上才全部收拾干净。
赫卡就一直边喝咖啡边看书,乐得自在。
直起微酸的腰背扭一扭,我长吁口气,得赶紧做晚饭了,幸好赫卡没催着说饿,不然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出去就近买了些新鲜的菜和肉,以最快的速度给赫卡弄出一桌晚餐,这家伙不用我喊,闻到饭菜香味就自动自觉的跑到餐桌边坐下来,看来其实是饿了,只不过见我在忙,所以一直没说而已。
赫卡吃得很香,还不忘称赞我的厨艺,看她如此满足的模样,忽然觉得再也不想出去度什么假了,就这样在家里,天天看着她吃得幸福和满足,我便能获得最大的快乐。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我这才有空闲坐下来喝杯水,捧着赫卡送我的水杯,想起那时还没在一起的我们,暗暗觉得好笑,那时我看赫卡,什么都觉得新奇,不自觉的被吸引着,明明一早喜欢上她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我瞧着杯子上的花纹,它是赫卡一眼便相中的,仿佛一见钟情。记得苏菲曾经说过,这是赫卡最喜欢的风景,其实赫卡最喜欢的应该是上面的云吧,游湖时听到她的问话就发觉到了,赫卡很喜欢望着蓝天,静看白云飘散、相聚、飘散,否则她不会忘我的出神看了整整一天。
赫卡是个爱自由的人,这点和云确实很相似,想想她以前的恋爱观就知道,不牵绊对方,不需要住在一想,不能侵入对方的空间,这样互不干涉的恋情还真符合她的风格。也正因如此,我总是不明白她为何会爱上我,明明我是对她最没吸引力的一类,无论样貌、身材还是所需要的爱情,我都跟之前的陈琴相差太多,一个人的口味在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快,实在不可思议。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温柔的嗓音将我从回忆的思绪中唤醒,不知何时,赫卡已经坐在我的旁边。
[没什么,就是想起你送我杯子时候的事情。]
[过去的事,不要再去回想了,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总随着案件的受害人一样内心承受折磨。] 她拿过我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到了桌上。
[难道连和你的过去都不要想么?] 我好笑的看着她。
赫卡故作为难的想了想,说道,[这个嘛,破例允许你偶尔想一想,但是不准经常想。] 她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傻瓜,想的太多,就会有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越来越冷,我觉得我快要不能自理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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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入狱(一)
入了九月,白天太阳依旧毒辣得厉害,只是夜晚时空气中透着微凉,但比起炎炎夏日,这金秋时节终是让赫卡烦躁的心情平复许多。
我轻轻摁下按钮,看着咖啡壶里渐渐升起舞动的波澜,纯咖啡的苦涩依然让我只能望而却步。
细细算来,我于2002年冬与赫卡相识,到如今已近三年了,她性情、喜好、由大到小甚至适宜生存的温度我都了如指掌,熟悉得成为生命里无法再遗忘的习惯,苏菲总说我像养了只宠物,不过,这大抵是世上最稀有最珍贵的宠物吧。
扭头看去,窗口透进温润的阳光,她蜷在沙发一角看书,那精致的眉眼没有被时间刻下半点瑕疵。到如今,我终于能够相信,这个周身围绕着炫目光芒的女人就是我的恋人,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每个日日夜夜,我都能感觉到她对我的呵护和爱意。
我,何其有幸狼族盟约全文阅读。所以,我只有付出比她爱我更多的爱来照顾她疼惜她,也许这是唯一能弥补我自身平凡的办法。
生活真的很幸福,虽然偶尔会遇到危险,但有赫卡在,总是平安的化险为夷。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仙境般美好,只是,生活也总是有美中不足罢,随着年岁的增长,妈妈开始催促我的婚事,她与很多女孩的母亲一样,走上了替我忙碌奔波去相亲的道路,即使已经坚定的与赫卡缘定终身,我也仍不敢跟妈妈坦白此事,除了害怕徒惹风波之外,也担心她听后身体受不了,毕竟年岁已大,我希望她能没有任何烦心事,开开心心的颐养天年,关于感情的事,暂且拖一天算一天吧。
话又说回来,这三年里,我从未见过赫卡的家人,直到如今我亦不敢打探赫卡的家庭,这好像是她唯一的底线,有时跟苏菲聊天,她总叫我不要想太多,没必要自寻烦恼,我想想觉得也有道理,赫卡不愿我知道,一定是有她的理由,等哪一天她想通了,便自然会告诉我,我又何必在这里胡思乱想呢。
[可乐,咖啡…] 赫卡又在催促,一定是闻到咖啡的香气耐不住了,我好笑的望着她,[就快好了,别这么急,还像小孩子似的。]
[你站在那里发呆那么久,又在想什么?]赫卡突然放下书,抬头看我。
[你不是在看书,怎么知道我发呆?]
[自然是因为我能一心多用,总有一块在你身上。]赫卡起身向我走来,轻轻的拥住我,[可乐,真香。]
[是咖啡真香,你不要欺负我没你脸皮厚,总是故意戏弄我。]
[呵,几年的时间,还是和以前一样生嫩害羞,倒是这口条顺溜了许多嘛。] 说着,她的手便滑进了我的衣衫里,淡绿色的迷彩服带着情~色意味微微凸起,我低下头,羞恼着她的任意妄为,正想挣扎,忽然听到门铃声响起。
[别闹了,我去开门。]
幸好赫卡胡闹的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没再纠缠,干脆的撒了手,自己倒了杯咖啡坐回到沙发上。
我打开门,来人是颜雅茹,她如今在警队几乎年年受到表彰,很多时候警局的事情都由她和萧明来跟赫卡沟通,当年赫卡说得对,像她这样心怀正义的人,真的很适合做基层刑警,会拼了命卖力的为民众破案,有几次抓人的时候受伤差点死掉,然而等伤好了还是如旧,是队里出了名的拼命三娘。虽然这几年被赫卡同化得世界观已经更接近社会边缘,但面对颜雅茹这样的人,我却是不得不由衷的佩服。
颜雅茹进门向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她便径直走向赫卡,开门见山,[有紧急任务。]
经过长时间接触下来才发现,以前在圣主教那个娇弱的女孩完全是颜雅茹伪装出来的,她其实性子直率、要强,而且很有几分傲气,当年赫卡帮了她,所以她虽然不喜欢赫卡身上过于黑暗的成份,平日里言语也直来直往不会顾忌,但却从没忘记过感激救命恩情,去年有一次抓个身背多条命案的亡命团伙,赫卡身陷险境,是颜雅茹陪着我不要命的杀进去,救了赫卡之后连一个谢字都不需要,根本就没再提起过。其实比起警队那些表面上对赫卡奉承的人,我反而更喜欢颜雅茹。
赫卡不屑的抬眼,[颜警官的任务该回警局布置吧,来错地方了。]
颜雅茹也不跟她扯皮,拿出个厚厚的资料袋放到桌上,[五天前缉毒大队的朱队长全家被人灭门,对方手法太专业,留下的线索很少,我们跟了所有的线,结果一无所获。]
[所以呢?] 赫卡悠闲反问,关于朱队长被灭门一案,赫卡跟我早有耳闻,也做过一番推理分析,她现在就是故意跟颜雅茹抬杠,这两人见面就带着几分火药味。
[专业手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既然从线索逆推很困难,我们就准备从动机方面入手,局里分析是贩毒组织的报复,目前可疑的几个团伙资料还有现场留下的证据线索都在这里,我们多次开了分析会,可是结果都不令人满意,希望你能加入,早日还朱队长一个公道神血小说最新章节。]
赫卡盯着颜雅茹,虽是面无表情,可从她的眼神里我就知道,这家伙怕是又要为难雅茹了,半晌,她轻轻摇头,终于开口,[颜警官的希望,可不是我的希望,祝你们早日破案。]
果然…
颜雅茹听了也不恼,她一屁股坐下来,把资料推到赫卡面前,[还请赫小姐帮忙,我们全局上下都将感激不尽。]
[我很忙。]
[没关系,你有什么要忙的,我帮你。] 颜雅茹转头看向我,[洛小姐,麻烦你帮我准备一间客房,看来我要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真是不好意思。]
赫卡脸色立刻黑了下来,这颜雅茹倒真会戳赫卡死穴,在警局历练这两年,和以前真是大不一样。
[滚。] 赫卡咬牙瞪着她。
颜雅茹笑了笑,起身道,[谢谢赫小姐成全,那你先看看资料,有什么发现随时打电话给我,我明天会再过来。]
她说罢便朝门口走去,临行前又冲我笑了笑,算是礼貌的道别,我送她离去后,依然觉得甚是好笑,在警察局能让赫卡吃亏的人估计就只有颜雅茹一个了,难怪萧明越来越不愿意到事务所来,遇到事情能推就推给颜雅茹来办。
赫卡显然有些动怒,我赶紧凑过去,把咖啡端到她嘴边,[干嘛一脸不爽的样子,人都已经走了。]
[我真该教训教训她。] 赫卡翻了个白眼,接过咖啡。
[切,你就嘴上说说,其实你也很欣赏她吧。] 虽然颜雅茹跟赫卡不是一路人,但从赫卡几次对她的容忍,我大概能猜到赫卡的心思,颜雅茹是个好人,而且身上有许多闪光点值得钦佩。
原本就不爽的赫卡这下更生气,死死盯着我,好像在琢磨该怎么教训我才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立刻抱住她,笑着道歉,[好啦,是我的错,我不该揭穿你的。]
赫卡一定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所以无奈的说,[可乐,你真是越来越能跟我抬杠了,看来比起教训她,我得好好花时间想想怎么安抚你才更重要。]
[不要、不要,你还是花时间看看这些资料吧。] 我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刚刚听她说对方手法很专业,可能这次又会有危险,你要小心点。]
听罢,赫卡目光落在那资料袋上,良久,她忽然轻轻叹气,伸手拿起了袋子。
虽然赫卡什么都没说,但我隐约觉得她很不想碰这个案子,心头蓦地窜起了当年圣主教一案时的记忆,也许是我的错觉吧,赫卡在有意无意的回避着黑暗世界的某些东西,某些与她过往有关的东西。
我没有继续打扰赫卡翻看资料,起身去了厨房,将晚上做饭的食材先准备好,再收拾一下屋子,便到书房看书去了。
我们书房里的书可比当年多了不少,赫卡见我真心也喜欢看书,便时常买入不少新书回来,我们两个人平时无事时便可讨论些对书中所写的见解,现在的我可不像从前那样听赫卡说什么都像天书,现在我与她,至少在话题方面已经拉近了不少。
我喜欢将自己与过去相比,这样我就能知道自己成长了多少;我更喜欢将自己与赫卡相比,这样我就能知道我离我所爱的人还差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0.0~我发现jj的功能我越来越不会用了,居然连卷标也加不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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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入狱(二)
天色已黑,赫卡仍坐在沙发上看着资料,脸色凝重。
[去吃饭吧。] 虽不愿打断她工作,但时间已不早,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赫卡将资料甩到了桌子上,起身上楼,我替她将资料整理好,顺便看了几眼,现场照片惨不忍睹自不用说,那后面厚厚的密密麻麻的字上几乎全是贩毒组织成员的介绍和事迹,可谓是个个劣迹斑斑历史辉煌,赫卡要从这些人之中分辨哪个是杀人凶手,哪有那么容易。
吃饭时她也不怎么言语,我夹了菜放到她碗里,[觉得困难就多给自己点时间,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赫卡握住我的手,吻了吻手背,[我什么时候因为工作的事有压力了…]
[那是怎么了?]
她微微摇头,[没什么。]
我没再追问,她亦没有再多说,吃过饭,赫卡便到画室去了,她有心事时,那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半夜十二点,我收拾好所有事情,赫卡仍在画室,我只是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便自己回房准备睡觉,这么久的相处,我早已明白什么时候该去督促她,什么时间不能打扰她,这大概也成为了我们之间相爱相知的默契吧。
那晚赫卡是几点睡的我全然不知,第二天我醒来时,她已经安稳的躺在我身边,看着她沉静的睡颜,我才安下心来,轻轻下床准备早饭。
九点多钟,赫卡才懒懒起床,我们饭还没开始吃,就听到门铃响,来人正是颜雅茹,她真是比上班还准时,盯得这样紧,可见局里有多重视这案子。
我招呼颜雅茹一同进来吃饭,她礼貌道谢,便坐了下来,[赫小姐,有进展吗?]
赫卡低头,不怎么看她,冷冷道,[那些线索根本无用,你想从顺向分析,个个都有杀他的动机,丢给我那些资料,是让我看完编故事吗?]
颜雅茹听完赫卡的话,脸色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大概是没料到连赫卡也没办法,[听你的意思,短期内,这案子是结不了了。]
赫卡隔了几分钟,才慢慢的说,[倒也不是全无希望,虽然几个团伙都与死者有仇,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杀人,总归要有些原因,他最近调查的案子,最能触动谁的利益,谁的疑点自然就最大。]
[这倒是,只是这次的对手都是些混久的老江湖,最知道怎么应付警察,我们线索如此少,空口白牙的想从他们嘴里撬出真相来,恐怕是不太可能。那些人你知道多少,他就会吐给你多少,你不知道的,他死也不会说。]
[那就要看你们这些警察的能耐了,不会还要让我去审犯人吧。] 赫卡一碗饭下肚,把碗筷一放,抱肩嘲讽的看着颜雅茹。
颜雅茹微笑,[那倒不是,我只是突然冒出个念头,回去还需要跟队里研究一下。]
[那就去吧,颜警官。]
颜雅茹起身便走,赫卡坐在桌边想了许久,突然问我,[可乐,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家伙是在我身上打了馊主意。]
我正洗碗,听她的话停下手里的活回忆了下颜雅茹方才的言行,[我觉得她是在打你的主意,但是不是馊主意就不知道了不败圣王。] 颜雅茹最后的笑容确实可疑。
[我就知道。] 赫卡一拍桌子,[你中午打电话给萧明,跟他打听一下那女人倒底想干什么。]
[好。]
到了中午,吃过午饭后,我打电话给萧明,结果他也一样神神秘秘的,不肯透露半点消息,搞得我也开始紧张起来,担心他们不知要利用赫卡做什么。
到了第二天,颜雅茹再次登门,带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坐到赫卡面前,[赫小姐,就在前天,有一队人抓了批吸毒者,其中有一个女人是最有可能对朱队下手的团伙核心成员的女友,昨天跟你聊天之后,我也是瞬间闪过一丝灵感,虽然那批人都是老油条,但他们身边的人未必都是,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个女人身上找突破口。]
[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女人还是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警员试探过,没证据她什么都不会说,现在只能把人送去强制戒毒所,所以我们决定派卧底去和她接触。说到卧底人选,警队确实有很多优秀的女警,但是比起智慧,我们没有一个人比得过你,你应该明白我们现在的压力,这案子不容有失,所以昨天我们开会后一致希望你能做我们的卧底线人进入戒毒所接触她。]
[呵呵。] 赫卡以她独有的笑声来表达她的不屑,[就知道你们不会有好事情摊到我头上。]
[赫小姐,我知道这根本不在你的工作范围之内,但是真的请你帮帮我们,凶手如果不早日抓住,对整个警局的影响会非常严重,我们连为自己的队员讨回公道都不能做到,以后谁还会替百姓卖命,特别是缉毒队的,你我曾经都接触过毒品,那种东西能够毁了一个国家,如果缉毒警察对自己的组织失去信心,社会都会因此崩溃的。]
面对颜雅茹诚恳的请求,赫卡似乎并不为所动,[好一堆为国为民的大道理,颜警官,你觉得凭你们一腔热血,真的能消灭犯罪么?]
[我知道你的观念,没有纯粹的白,也没有纯粹的黑,对不对?] 颜雅茹苦笑,[说实话,以前我很鄙夷这种想法,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这世界没有纯粹的黑与白,只有平衡。警察要做的就是维持这种平衡。可是现在被打破的正是你认可的平衡,如果我们被他们压着打,你觉得平衡点会被推到哪里去?]
赫卡没有说话,颜雅茹真是精明,她把赫卡的情绪拿捏得很到位,继续说道,[不管是为了钱也好,还是为了什么都好,你是个异常出色的人,请你…请求你这次能帮帮我们警局,只要能够发现一点线索,我发誓我就会像最优秀的猎狗一样追着不放,绝对不会错过任何机会,只要你肯帮忙。]
[我考虑一下,你先走吧。] 赫卡淡漠的下了逐客令,颜雅茹也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我将颜雅茹送出门去,禁不住开口道,[颜警官居然那么了解赫卡的个性,竟知道怎么劝说她,在警局你可是独一无二的第一个。]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我竟一瞬间在颜雅茹脸上看到了羞怯的不安,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
颜雅茹顿了秒才尴尬的对我笑笑,[洛小姐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以她的价值观出发来说服她而已。]
我看着她,轻轻的问,[其实…你不像平时表现的那么讨厌她,对吧?]
颜雅茹原本想去打开车门的手蓦的停下,才不过聊这几句,她脸颊已然泛起淡淡的樱粉色,此时,我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答案太过明显。
颜雅茹仿佛在努力平静内心情绪之后,终于再次看向我,[我是警察,她是警局的贵人,我自然不会讨厌她无限血神。]
[那你喜欢她么?] 我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咄咄逼人,连我自己也敢到惊讶。
颜雅茹抿抿唇,[洛小姐,我跟她不是一路人,我所爱的人当年死在了圣主教,而赫卡已经有你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你们相爱又般配,配合得完美,不是么。]
[我只是惊讶…原本以为你讨厌她,因为你就像是纯粹的白,眼里容不得沙子。]
[她颠覆了我的世界观,到最后我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赫卡她身上有着让人讨厌却又为之折服的魅力。]
我不禁笑了,认可的点头,[确实如此,当年我也是这样被她迷倒。]
[你也很棒,没有你,她的生活恐怕也无法顺利运转吧。]
[谢谢。] 虽然很想真心的开口夸赞颜雅茹,但是这样感觉好像我们在假惺惺的互捧,有些奇怪,于是便把话咽了回去。
颜雅茹打开车门,在上车之前她忽然又转过头来说,[洛小姐,关于进戒毒所的事,希望你能劝劝她,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不是我不愿意尽力,只是我早就决定不再用自己的身份去要求赫卡什么,她若愿意我一定陪她去,她若决定不去,我也不会多说,如果你爱过一个人,你会明白假如对方几次三番因你而陷入危险境地,你会多么痛苦。]
[就像当年,你要她救我一样…]颜雅茹笑了笑,低头坐进车内。
[颜警官,我不是因为你才不愿意……] 未等我说完,颜雅茹便道,[我懂的,我明白你的感受,你爱她,自然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目送着她的车远远消失在视线里,我转身回屋,一进门便闻到淡淡的烟草味,赫卡见我回来,立刻将烟掐掉,[怎么那么久?]
[在门口跟颜雅茹聊了几句。] 我倒了杯水坐到她身边。
[她要你劝我?] 赫卡原本伸手想揽住我,但许是考虑自己刚刚抽过烟吧,她手抬到一半又改成了搭在沙发背上,然后向远离我的方向挪了挪。
我抱着水杯点点头,[算是吧。]
[你怎么想?]
[我听你的。]
赫卡嘴角微微挑了挑,[可乐,你以前总是会义愤填膺的想伸张正义。]
[然后总是把你带到危险之中。]我想想以前的自己,也觉得蠢笨不堪,[我现在,不会那么傻了。]
[傻瓜。] 赫卡望着我,半晌,说道,[我决定去戒毒所。]
[为什么?]
[颜雅茹的话不是没道理,这件事不解决,双方的平衡相当于被打破,事情会变得越来越乱。最好趁一切变得最槽糕之前把它解决。]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那种地方,我不希望你去。]
[不行,我必须坚持,不管是什么地方都好,在你身边我才觉得安心。]
赫卡轻叹口气,她眼神中有些忧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qaq天气冷的冬天,求暖床~~~~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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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入狱(三)
然而最终结果出乎我的预料,颜雅茹只将赫卡送进了戒毒所,无论我怎么要求,她都不肯同意让我进去,她说这是赫卡唯一的条件。我心里烦躁不安,颜雅茹直言赫卡这是为我好,那时的我还不能理解其中的意义,直到后来,她同意安排我以工作人员的身份进入戒毒所,我才明白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当毒瘾发作时,人已经算不得人了,这里的女人可以放下所有尊严,只希望换来一点点白色粉末,她们会主动脱下衣服,极尽可能的对所有见到的人哀求,那种场景让人看着极其心酸,何苦如此作贱自己。
戒毒所的警员们很是不屑那些女人,她们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人看得起她们。
当然,我进入这里不是来悲天悯人的,我只是想确认赫卡的安全,她被安排与目标女人一个房间,赫卡的演技向来一流,她能从善如流的应付所有的状况,包括伪装毒瘾发作,虽然没有脱衣卖肉那么不堪,但看着她不得不以最真实的状态作贱折磨自己,我心疼得几乎快忍不住流泪。
在赫卡进入戒毒所的同时,警察仍没有放弃对那个女人的讯问,他们想要不停给她压力,帮助赫卡发现破绽,我无法得知赫卡目前有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在我们进入戒毒所的第三天,那个女人按照法定程序向外界寄出了一件衣服,经过检查,衣服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拉锁不见了而已,寄向一家孤儿院。
第五天,苏菲来了,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晓我们卧底进入戒毒所的事情,她没有理会我,径自按照规定程序申请探望赫卡,赫卡见到她似乎并不意外,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苏菲轻声说,[他让你离开。]
赫卡没有说话,苏菲微微皱眉,语气更为冷漠,[你被认出来了,那女人认识你这张脸,懂吗?]
赫卡眼神一凛,随即低低咒骂了几声,起身离开了会面室,苏菲目送她消失,这才转过脸来看我,[可乐,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我有些犹豫,不愿离开赫卡,怕她一个人在这里出事。
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苏菲拉住我的手,[她在这里好好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走吧,你还真以为自己在戒毒所上班啊。]
我拗不过她,只得跟颜雅茹打电话报备一下,然后坐上了苏菲的车,不久之后,我就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了代价。
在车上,苏菲随手递给我一瓶水,我不疑有它,觉得口渴时便喝了下去,很快便觉得又困又累,眼皮重得要命好像张不开似的,接着就失去了意识。我从没有睡过如此荒诞的一觉,当我醒来时,我衣衫不整的在车里,身边躺着一个血淋淋的男人,而我的手里正握着一把被染红的匕首,我全身上下都是血。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真的不记得当时是如何下的车,也不知是怎么离开的,更不知道是谁报的警,我只知道在我失魂落魄的走了不远之后便听到警车的声音,然后我便被人摁倒在地。
这一切都像一场噩梦,我被带回了警察局,手上是冰冷的手铐,此时此刻,我唯一能够记得的便是苏菲,在我失去意识前是和她在一起的,而现在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热血青春的日子全文阅读。
没有任何的思考时间,回到警局之后我便被采血、采指纹,然后带进了审讯室,警察用各种各样的问题连番轰炸,我的“不知道”“不记得”在他们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可是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车里那个男人是谁?我要如何去告诉他们真相。
警局的警察大多知道我是谁,很快,颜雅茹就来到了审讯室,我们四目相对,她的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的疑问,看过我的审讯记录之后,她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
[颜警官,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我现在被人铐在椅子上,当作囚犯来审。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是个戒毒所的工作人员,我还是警局的线人!
颜雅茹沉沉叹口气,[赫卡突然不干了,而你又变成了杀人犯,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相信你,但是证据不相信你,那辆车里只有你和他的信息,刀上也只有你和他的指纹,你捅了他28刀。]
她将现场照片拿过来给我看,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虽然我知道我的辩解苍白无力,但我不得不说,[那辆车不是我坐的车,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他的车里。] 那不是苏菲的车,绝对不是。
[洛可!我们找到了监控录像,是你自己招手上的这辆车,他是个黑车司机。]
颜雅茹的话对我而言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我好像陷入了一个幻境,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所有不该出现的情况都真实的发生了,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我竟然招手坐上了辆黑车,而且还被监控录像记录了下来!
[我没有坐他的车,况且我为什么要杀他?!]
[也许他对你起了歹心,你愤怒反抗。目击者说,你当时衣衫凌乱。]
我紧紧攥住拳头,恨恨的看着她。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视频录像。] 颜雅茹走到我面前,[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告诉我,我是没有办法帮你的。]
我知道她能说得出,就真的能拿得出视频,我觉得滑稽极了,真的太滑稽了,[我要见赫卡…]
[你不能,你现在处于被侦查审讯阶段,不能见任何人。]
[我所有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你们,去找那个叫苏菲的女人,是她带我走的。]
[苏菲,心理学教授,著名的精神疾病专家,她只承认她带你出去了,然后你们就分开了,她有不在场证明,十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颜雅茹认真的看着我,[洛可,我查了所有能证明你清白的线索,结果全是死路。]
[那就去告诉赫卡!!] 我几乎快要崩溃,[不是我做的,一定有什么是假的,如果警察找不到,我相信她会找到。]
颜雅茹盯着我看了许久,慢慢的转过身对旁边的警员说,[先带她去看守所吧,暂时不要审了。]
就这样,我被关进了冰冷的囚室,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苏菲要害我?赫卡呢?她会不会也要害赫卡?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完全想不到任何理由会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一个星期,我整整被关了一个星期,这期间再没有人来提审我,也没有人理会我,我仿佛被遗忘在了这里,一个星期甚至比一年还要漫长难熬,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赫卡怎么样了,不知道我的妈妈有没有听说我的事,心里如同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几欲疯狂。
就在我濒临绝望的时候,我居然又像被关进来时那样,被莫名其妙的放了出去,真的是场荒诞的笑话!
赫卡站在警察局门口接我,我见到她,再也隐忍不住,扑在她怀里放声痛哭,我轻轻环住我,不住的道歉,[可乐,对不起,对不起…]
那天的阳光明媚,金灿灿洒遍了每个角落,我却冷得要命,仿佛只有从赫卡身上才能汲取到一点温暖风水官途全文阅读。
赫卡把我带回了事务所,她一直抱着我,耐心的用她的温柔来安慰我,直到我的情绪稍稍平复,她看我的眼神充满怜惜和内疚,微凉的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吻去我的眼泪。
[可乐,对不起…] 她再一次的道歉。
[不,跟你没关系,是苏菲,苏菲为什么在陷害我?]
赫卡摇摇头,[不是她,是我的错。你的案子已经清白了,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
[为什么?人倒底是谁杀的?]
[是谁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有证据显示不是你杀的。]
[赫卡,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 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我直觉赫卡在隐瞒什么。
她没有看我,望着天花板静静的沉默,沉默了很久,才淡淡的说,[没什么,灭门案也好,贩毒组织也好,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不会再接这种案子了。]
她像是说给我听的,又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我不想逼问她什么,但发生在我身上的这恐怖的一切,我居然连知情的权力都没有,莫名的心酸涌上来,眼泪再次忍不住夺眶而出,赫卡紧紧抱着我,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颜雅茹登门,赫卡见到她便冷冷的说,[我不会再参与那个案子。]
[她死了,那个女人。]颜雅茹干脆的说。
赫卡微微顿了顿,说道,[即使她拼命证明自己什么都没说,也还是难逃一死。]
[什么意思?] 颜雅茹像嗅到了什么,立刻问道。
[那件衣服,她故意把拉锁扯下去,没有琐只是向同伙传递她什么都没说的意思。]
[那条线我追查过,孤儿院里没什么可疑,衣服是给一个孩子的,但是那孩子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
[是么。] 赫卡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坐到沙发上,翘着腿看向颜雅茹,[你不需要再来找我,我什么也帮不上你。]
[你能,但是你不可以。] 颜雅茹忽然凑近赫卡,一字一句,低低的说,[洛小姐是因为你才进的监狱吧,从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背景不简单,经过这件事,更加可以肯定。赫卡…赫卡…你知道吗,就在昨天,有人跟我说…他见过你…这张脸。]
气氛骤然间冰冷,赫卡眯起眼睛,[如果珍惜你好不容易捡回的这条命,就不要管不该管的事情。]
颜雅茹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我站在一旁,脑子里嗡嗡作响,回想起那天苏菲对赫卡说的“那女人认识你这张脸”…“有人跟我说,他见过你,这张脸”…
我看向赫卡,这张脸…究竟是什么意思…
赫卡也突然抬头看向我,我们相交错的目光,第一次这样的遥远…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快到元旦了,提前祝大家旦旦节快乐~~~~明年都找到暖被窝的妹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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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另一张脸(一)
天气渐凉,这是赫卡最喜欢的气候,她整日都会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喝着苦浓的咖啡看书,最近事务所少了许多生意,一是警局已经不怎么上门来打扰赫卡,二是赫卡自己推掉了很多委托。
关于朱队长灭门一案,她不再提起,我亦没有追问,也许这一次又会像当年圣主教时那样,我必须随着时光渐渐的淡忘它,我不知道以后这样的事情还要发生多少次,仿佛被人蒙住了眼睛,不得不接受无法看清真相的折磨。
我知道赫卡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也懂真相有时未必是我想知道的结果,很可能最后我会后悔,可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有一个无法摆脱的天性叫作好奇心。
我倚在二楼栏杆上出神的望着赫卡,近段时间我和她之间仿佛多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她眉眼间偶尔透着重重心事,我走不进去,只能徘徊在她心门之外,那种明明想要为她分担些负担,却完全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压抑不安,日夜辗转。
赫卡伸手去拿杯子,发现咖啡已经喝完,她习惯的喊出我的名字,[可乐,咖啡。]
[总喝那个不好,喝点水吧。] 我扶着栏杆下楼,想去给她倒些温水,然而刚刚下到一楼,门铃便突然响起,我转而走过去开门,可奇怪的是,门外并没有人,地上孤零零躺着一个信封,我拿起来瞧了瞧,里面轻得很,白底信封上写着“云无心”三个字。
[什么东西?] 赫卡可能见我站在门口许久,所以起身走过来问道。
[有封信,写着云无心。] 我说着,顺手将信递过去,赫卡在听到“云无心”三个字时,脸色瞬间就变了,她马上接过信撕开来看,然后急匆匆的出了门,临行前什么也没来得及交代,只说一会儿回来。
我望着她消失在视线里,隐隐觉得不安。
回到屋子里,我烧了热水,准备放凉些等赫卡回来喝,心里装着事情,所以总是心不在焉。很快,门铃声又响了起来,赫卡走得太及,好像忘带了钥匙,我急忙跑过去开门,[这么快就回来了,刚才…]
当门打开的一刹那,我有些呆住,到嘴边的话也忘记了继续说出来,因为站在我面前的人,她是“赫卡”,但是又不是“赫卡”,我知道这样形容有点奇怪,可我已经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来描述出现在我眼前的画面。站在我眼前的,确实是“赫卡”的脸,然而,她身上散发着的气息却和赫卡没有一点相似。
我曾经就觉得赫卡的五官长得极其妖魅,只需一个表情,就可万种风情尽勾人心,然而赫卡并非那种女人,她平日脸上几乎没有表情,那张脸便更多些冷艳,少了魅惑。可是,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这张脸,它将这天赐的资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如丝般的媚眼毫不吝啬其美艳,每一次转动都在挑拨人心,高挺的鼻梁,嘴角自然翘起的弧度,全是若有似无的暧昧。
还有那贴身性感的衣衫,半开的领口将丰满曲线展露无疑,呼之欲出。
[嫌我回来得太早?我以为你会等不及。] 那是赫卡的嗓音,可却又透着几分异样。
[你是谁?] 我想到了什么,但是不敢相信。
那人的黑色高跟鞋稳稳向前踏了一步,欺向我来,[你不认识我的脸?不可能吧。]
我下意识的后退,她丝毫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一步步逼近,进了屋子,直到进了屋我才发现,她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苏菲混世小术士。
[你不是赫卡…] 我被逼到了沙发上,像困兽一样被她禁锢在双臂之间无法逃离。
她嫣然一笑,指尖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我哪里不是,有什么不一样吗?]
被她这么一问,我又有些动摇,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离奇的事情,如果赫卡现在告诉我,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也许也没什么不能相信的。
她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笑容愈发诡异,我看着她,心底莫名一阵发毛,她碰过的皮肤不禁泛起一片鸡皮疙瘩,颤憟渐渐无法控制。
[喂,你别吓她了。] 站在一旁的苏菲终于开口,她眉头微蹙,神情中满是无奈。
[怎么?你也心疼了?] 她抚着我的指忽然变成了掐,力道极狠,我顿时痛得钻心,可她力气大得厉害,我拼了命使劲竟也无法挣脱。
[放开她!]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穿过面前人的身子朝门口看去,赫卡!那才是赫卡!!果然这个人不是!我像看到了救星,恐惧的心终于不再发抖。
[哟,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人放开我,转过身抱胸依在沙发的靠背上。
赫卡“砰”的一声狠狠将门甩上,冷冷的说,[你把我骗出去,只是为了过来欺负她吗?]
[呵,这么多年没见,你的品位也变差太多了吧,这种货色,可是连中等都算不上。]
我听得出她是在指我,在与赫卡的关系里,我本就心怀自卑,那样口无遮拦的羞辱让我脸颊顿时发烫,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与你无关。] 赫卡漠然的瞟了她一眼,朝我走来,[可乐,没事吧。]
[……] 我看了看她,微微摇头,明明脸颊疼得厉害,也烫得厉害,但此时此刻,我却什么也不想说,我原本以为赫卡她会反驳,或至少替我说句话,没想到她只是这样避过。也许是我多心,本不该介意这些,但心头难过的感觉太强烈,像是有块大石堵在那里。
赫卡仔细盯着我看了会儿,伸手抚过刚才那个女人掐过的地方,便把手收了回去,对旁边与她有相同容颜的女人说,[赫亚,别再碰她。]
[哎哟,姐姐的女人,我不过是碰一下就这么紧张,真是小气,这种货色,我都懒得和你抢。] 那女人歪着头,语气极是恶毒的娇嗔。
赫亚…姐姐…果真是如此…那张脸,其实指的就是赫卡孪生的妹妹吧,见到她之时我便曾有了这种想法,只是当时被赫亚步步紧逼,来不及细想。
赫卡回头看向苏菲,[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苏菲叹口气,[他病了,希望你回去。]
[我不会再回去,你们走吧。] 赫卡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斩钉截铁的答道。
苏菲还想说什么,却被赫卡的妹妹打断,[赫卡,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只要有女人爬进你的被窝就意志消沉,做妹妹的真是替你心酸。]
[你需要用挖苦我来彰显你的存在感么?] 赫卡眼角冷冷的睥睨着她。
赫亚面带嘲讽的看着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之所以会碰这种货色,是因为她的这身军装。姐,你果然还是忘不掉无心,瞧你刚才看到信封上写着她名字那着急的模样,怎么?还是怨我、恨我、嫉妒我么。]
她所说的话,每个字都像一根针生生刺进我的心里,我不傻,即使不知道她们姐妹过往的恩怨,但从那言语间也能嗅出几分端倪,无心…应该就是方才信封上写的云无心,她是赫卡往日的恋人么?我的军装…军装又怎么了…
赫卡脸色越来越阴沉,她一把揪住赫亚的领子狠狠的把人扯了过来,两个人的鼻尖几乎快要贴上,一模一样的容颜,宛如隔在镜中,只是,一个神情阴狠暴戾,另一张脸却是轻浮的笑意,嘴角旋起的梨涡甚是好看时空管理局的西斯武士。
[我警告你,不要再提过去的事。] 赫卡低沉的话语从齿缝中冷冷挤出,赫亚显然踩到了她的底线。
赫亚蛮不在乎的轻哧,舔舔粉润的唇,[有种就把她抢回去,别像丧家犬一样躲着,找个下等的代替品来安慰你弱小的心灵。]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在她们姐妹争执之中句句夹杂着对我的侮辱,[够了!从你出现开始就在不停的羞辱我,能不能请你把话讲清楚,别让我被骂都莫名其妙!] 我瞪着赫亚,紧紧握住拳头。
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赫亚眼里的轻蔑满溢,她狠狠甩开赫卡的手,转过身走到我面前,[哎呀,还有些脾气嘛。你有没有照过镜子,上上下下打量你自己?我虽然讨厌这家伙,但她好歹顶着一张跟我一样的脸,你觉得你哪里配得上她?]
我气得浑身发抖,努力咬着牙,一字字的说,[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呵,你是想知道无心的事情吧。] 赫亚好笑的回头看了看赫卡,[云无心,是我姐姐始终无法忘掉的女人,也是我现在的情人,如果你见到她,就会明白你跟赫卡爱的人之间有多大的差距,她之所以能看上你,大概不过是因为你跟无心一样都当过兵吧,穿上这身军装,也许你能有那么千分之一秒会像无心,啊,对了,除了帮赫卡暖床之外,你还有另外一个作用,我姐跟我一样生活不能自理,我听苏菲说了你的情况,你是个不错的保姆。]
世上最恶毒的语言大概就是如此,我的心被她一字一句的敲碎,然而给我最后一击的,却是赫卡的沉默,她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仿佛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收拾的地步,她连善后和解释都懒得再勉强,就这样放纵其发展。
我多希望赫卡能跟我说不是,能告诉我她妹妹说的都是疯话,可是,我等来的只是残酷的沉默…
我的心已经痛得痉挛,再支撑不住,跌坐在了沙发上,目光蓦的落到桌面的水杯上,那是赫卡在三年前的圣诞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她驻足窗前,一眼便相中了它。杯子上的风景我曾看了又看,因为那是赫卡喜欢的,是她送我的,当年,苏菲第一眼见到这杯子便知道是赫卡买的,她还曾念过一首诗,后来,闲暇时我还特意去查过那首诗,“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乘化随舒卷,无心任始终。”
我从未了解过那首诗的真意,只当它是刚刚好符合赫卡所爱风景的意境,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白云升远岫…无心任始终…
苏菲早就知道的,只有我一个人是傻子…
一瞬间…我明白了太多,这些年,赫卡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一句一句…我竟在此时全都明白了,原来她爱的不是云,不是风景…而是云无心…
明白的越多,我的身体就越冷,人一旦聪明起来,真的很可怕,我的思绪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所有曾经的不解、所有过去因为爱她而忽略的细节都变得无比清晰…没什么比忽然意识到自己爱了三年、陪伴了三年的女人,从来没有说过“爱我”更能让人心死如灰。
她从不对我说爱,甚至连喜欢都没有,一次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唔,长叹口气,我等了七十多章,总算写到这里了,扶额~~已经不能再忍耐~~
ps:新年快乐~~xddddd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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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另一张脸(二)
我们莫名其妙的上了床,然后顺其自然的在一起,这一切仿佛是水到渠成,只是某一天,赫卡突然想明白了,接受了我,就这么简单而已。我从没想过这是否关乎于爱,从没想过,她愿意跟我在一起,也许另有原因。
赫亚还在用恶毒的语言说着什么,然而我已无力去承受,我只知道我的身体冰冷无比,五脏六腑的痛因为冷而更加清晰,我不得不蜷缩在沙发,用双臂紧紧抱着卷曲的膝盖来抑制愈发难以控制的痉挛,在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在哭,当我感觉到时,我发现原来眼泪也是冷的。
[够了,离开这里。] 赫卡终于开口了,我听到她的声音,不禁咬牙闭上眼睛,因为心脏一阵抽搐,真的好痛…
苏菲也加入了劝说赫亚的阵营,[赫亚,你暂时回去吧,你今天来把赫卡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总要有时间来解决剩下的问题,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把她再一次逼走吧?]
我没有听到赫亚的回答,只是在不久之后,屋子内响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然后门被打开又关上乡村娃的梦想。
安静、沉默…痛…
蓦的,赫卡轻轻的叹息声飘入耳畔,她坐到我身边,手掌温柔的抚着我的后背,仿佛在安慰我,然而嘴里却说着最残酷的话,[可乐,对不起。]
对不起…
我指尖狠狠抠着膝盖,因为我控制不了自己,身体各处都在痉挛,她向我道歉,便是变相承认了赫亚的话,她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想,生生的判了我死刑。
我睁开眼,看向她,牙齿在打颤,但我不得不最后为自己讨个明白,[你要我穿军装,是不是因为想看到云无心的影子?]
赫卡黑色的瞳盈着冰冷的光,她沉默了几秒,轻轻的说,[是。]
[你对我说过的所有情话,其实都是说给云无心的,对不对?]
[是。]
[你曾说过,只要看到我,就什么都可以原谅,是因为看到我,想起云无心,所以什么都能原谅?]
[是。]
原来,世上最好听的情话不是说给我听的,我只不过是这“伟大”爱情里的小丑…赫卡清晰干脆的几个“是”字,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我捂着胸口站起来,胸腔内痉挛得厉害,我甚至无法站直,踉踉跄跄。但是我现在必须离开她,至少现在我不想再看到她,我已经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玩了三年,我不想连最后我尊严都丢掉,在她面前大哭大号,在她面前痛不欲生,那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可悲。
[可乐..] 赫卡起身扶我,[可乐,我不想骗你,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我不能再骗你。]
好…实话实说真的很好…在她身边这么久,我早就明白“实话”是多么残酷的东西,只不过以前我都是看客,现在,我成了主角。
我甩开她搀扶的手,以我最快的速度走向门口,我不知道我还能忍多久,我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外面的天很蓝,街道上人流川息,大家都行色匆匆,没有人留意到我这个像疯子一样奔跑的女人,我感觉到风是耳边拂过,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将它们灌进肺里,好像要将我积在胸口所有的痛苦都排挤出去。
我只是不停的跑,没有目的,没有方向,一直跑到累得再也跑不动,我就在街边的角落坐了下来,眼泪已经干涸,涩涩的凝固在脸颊,不停的汲取空气,仿佛只要一口不能呼吸我就会立刻死掉。
我望着天空,所有的一切都和昨天一样,而我却如同做了一场噩梦,梦的过程很美,结局惨烈无比。
蓦的,我身边多了一个人,扭头看去,竟是苏菲,她也气喘吁吁的坐下来,大口大口吸气,[啊~啊,可乐,你跑得真快,这几年,当兵的底子还没丢。]
我看了看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其实说我当兵底子好,那么,她能追着我跑这么久,可见她的功底有多深。
苏菲顿了顿,说道,[难过,就哭出来吧。]
[哭出来让你看笑话么,看我这个可笑的小丑被你们玩得有多彻底。]
苏菲苦笑了一下,[我怎么会笑你,我说过,你是个好女人,是赫卡配不上你。]
[呵,你可以把我丢在死人旁边,让我成为杀人犯蹲进监狱,还有什么不会做的丹毒公主:仙路亨通。]
[那次不一样。] 苏菲认真的看着我说,[那是我的任务,就算要我杀了你,我也不可能犹豫。但是,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讲,你真的很好,是个好女孩。]
眼前这个人,和我当了三年朋友,嬉笑顽皮,然而这一刻我才发觉,我根本不认识她。
[好或不好,又能怎样?你要杀我的时候还是会杀我,赫卡骗我的时候,你也不会阻止。]
[我是赫卡的朋友,自然希望她能生活得好,我看得出,离开云无心之后,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是她过得最快乐的日子。]
我怒极反笑,[呵,是么,真是聪明人,你们都是聪明人,都知道怎么样生活最开心,你、赫卡,真的都很聪明。] 我一早便知她们心冷,对于人情世故冷漠异常,然而如今才更加清楚,这些聪明人不仅仅是心冷,更是自私。
[赫卡曾经犹豫过,最初她内心是抗拒拿你做代替品的,我劝说她早点让自己开心,何必顾虑太多,但是她说过不想伤害无辜的你,只是,你对她太用心,你的靠近,让她的理性克制逐渐变弱,事情才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难怪当初赫卡对我时冷时热,仿佛要与我暧昧却又在关键时推开,原来是因为这样,原来一切不是赫卡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我巴巴的把自己送上了别人的床,是我在犯贱。
我笑着对苏菲说,[如果你是来侮辱我的,你做到了,你的话让我觉得被人当场煽了几个响亮的耳光。]
我扭头起身想走,却被苏菲硬生生拉住,不得动弹。
[可乐,我不是要侮辱你,我们立场不同,所以我说的话在你听来好像很难听,但我其实只是想说,赫卡无意要如此伤你,只是有些事情,它发展到了那个地步,无法再去人为控制。] 苏菲深深叹口气,[我追你过来,不是要惹你更加难过,我们原不想让你卷进我跟赫卡真正生活的世界,只是,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你已经成为棋局的一部分,我们需要你,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还要继续玩我?]
苏菲摇摇头,突然转换话题,[你一直很好奇赫卡的家庭背景对吧,我现在给你讲讲她倒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赫氏集团,你听说过吧?]
[那个堪称首富的家族么?你别告诉我,赫卡是赫家的私生女。]
[赫氏表面的主人是赫伦,其实他只不过是个傀儡,是赫家放在光明处的代言人,赫氏真正的主人是赫卡的父亲。]
[你在讲故事吗?] 苏菲认真的模样让我觉得可笑,因为她说的话比我经历的事情还要荒诞,赫氏集团旗下产业几乎遍布所有的行业,而且形象良好,致力于慈善事业,赫伦是成功商人的典范,是多少年经人追逐的梦想,如今,苏菲居然告诉我,赫伦只是傀儡,赫氏商业帝国竟有别人在幕后操作,真是荒唐。
[这样说,你自然觉得难以置信,还是从头讲起吧,我们所有人都属于一个神秘的组织,赫卡的父辈,我的父辈,他们都是,组织庞大得你无法想象,波及整个国家,上至国家领导层的高官,下至一些地区小小的黑社会头目,都有组织的成员。组织层级清晰,结构看似松散,实则紧密,成员之间大多并不知道彼此身份,一旦有事,会通过线路联动效应来解决,这也是为了成员的安全,如果哪一条线暴露,直接砍断便可,不会危及到其它人,只有元老级的人物手中才掌控着大量组织内的机密信息,赫家是组织内掌权的三大家族之一,赫氏真正的主人是赫卡的父亲赫伯安,赫卡姐妹自幼便接受常人想都想不到的炼狱般的磨练。]
说到这里,苏菲忽然低头笑了笑,[也许这样讲,你可能无法体会那是什么样的磨练,举例说吧,如果赫卡完不成智力和知识方面的任务,她就不能吃饭、不能睡觉,还要被打,她三岁开始每天必须用刀杀死小动物,要习惯鲜血淋漓的画面,七岁时了结了第一个人的性命,当时我也在场,那是个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男人,赫卡的任务是给他最后一刀,她没得选择邪魅恶少坏坏爱:总裁老公,你有种最新章节。十岁,赫卡就要独自完成任务,杀手是组织里身份最低的人,就像是工具,如果被抓就被直接丢掉死路一条,赫卡必须从这里开始磨练,十岁的小孩在普通人眼里还不具危险性,在我们看来,已经足够杀死一个毫无戒备的人,只要技术和手段掌握得够好。失败,就是死,想活下去,只能完成任务,她就是在这样的生活里长大的。听长辈说,赫卡是赫家近几代中培养出的最优秀的人,比赫亚强大很多,hecate是她在组织中的代号,夜之女神,世界最早出现的神祗,足以见得赫氏对她的重视程度。在赫卡十三岁那年,赫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她的母亲和别的男人一起背叛了她的父亲,他们企图夺权,然而最终失败,胜为王败为寇,兵家常事,那年赫卡的父亲当着她们两姐妹的面,杀了她们的母亲,从那之后,赫卡就再也忘不掉任何东西,她失去了遗忘的功能,从学术上讲她患上了超忆症。赫卡跟赫亚不同,赫亚是那种从不怀念自己失去的东西,也不会向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人,她只为自己拥有的而骄傲,好像天生就适合活在那个家族,死亡对她来说很平常,包括她母亲的死都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赫卡却无法释怀,她更向往家庭的爱和温暖,在那个家族里,她的妈妈可能是唯一给过她些许亲情的人,所以,赫卡之所以会跟你在一起,其实不仅仅只是因为云无心,还有,你给了她家的感觉,这两者都是赫卡最想要的,因此,面对你,赫卡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
听了苏菲的描述,我简直觉得她跟我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我生活的国家是这个样子的吗?神秘组织…幕后黑手…
苏菲继续说道,[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赫卡就已经对在赫家的生活失去信心,后来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她遇到了云无心,云无心是个…呃,怎么说呢,是个很美的女人,如果你见到她,你就会知道是怎样的美,她比赫卡大六岁,那时刚刚加入组织。云无心本名叫什么已经没人记得了,只是听闻她是个弃婴,被一对膝下无子女的农村夫妇捡回去收养,后来去当了兵,在她当兵的时候,她的养父母因为政府强制征地的事情跟领导闹起来,她爸爸后来还住了院,死在了医院里头,据说是被活活气死的,她爸死的第二天,她妈妈给她写了封信寄出去后,就在家上吊自杀了,从那之后,她就给自己改名成云无心,她以前的性格我不知道,但她现在就完全是个反社会反政府的人格,当时她会跟赫卡在一起,完全是因为赫卡的身份,她刚进组织,想找个依靠站稳脚跟,赫卡就傻傻的贴上去,云无心只跟她上床,平日里她不喜欢赫卡缠着她,也不准赫卡干涉她任何事情,当她有事帮忙时才会主动找赫卡,所谓的恋爱自由主义,就是她灌输给赫卡的,即使如此,赫卡还是死心塌地的。后来赫亚介入了她们的关系,赫亚很喜欢跟赫卡作对,特别喜欢抢赫卡的东西,她开始猛追云无心,从理性上讲,她跟云无心才是一类人,而对于云无心来讲,跟赫亚那种更近似于合作互利的肉体关系,比起跟赫卡这种还得花心思经营的恋爱关系要简单明了得多,所以她很干脆的甩了赫卡,做了赫亚的人。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赫卡自此便决定脱离组织,当时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过最终,赫卡的父亲还是给了她自由。]
苏菲讲的一切都太夸张,可是却又那么合理,赫卡超凡的身手、杀人时的冷静,面对死亡时老练的态度,以及演员一般专业的演技,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我一直以为是她长时间做侦探锻炼出来的,但是做侦探没办法锻炼出能让毒贩都有所顾忌的身份,在圣主教时,那毒贩首领见到赫卡后不禁礼敬几分,更不敢擅下毒手,可见赫卡的身份在黑道之中有多高。
可是,即使再合理,我也无法立刻接受苏菲讲的这个“故事”。
苏菲见我仍是一脸茫然,无奈的说,[你想想吧,如果赫卡真的没有背景,纵然她聪明的头脑,没有上头人的默许,警察也不可能任她在警界如此嚣张,还有,她破了这么多案子,坏了这么多人的好坏,还可以平平安安活到现在,你以为是神的庇护吗?赫卡一直在被保护着,虽然她退出了组织,但她父亲始终有派人关注着她的消息,再无情也好,毕竟赫卡是他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qaq当初无意中想到这故事的时候,论家真心虐得好难受,然后就决定,写出来,让大家一起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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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另一张脸(三)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好吧,就算赫卡身份显赫,就算她其实是富家千金,就算她是黑道杀手,可现在,这一切跟我还有什么关系。
[她父亲病了,组织内另外一个家族企图趁此机会毁掉赫氏一族在组织中的地位,危急关头,赫家需要赫卡,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得回来,至少在赫亚能独当一面之前,她无法彻底摆脱掉组织。]
[所以呢?我跟你们的故事有什么关系?]
苏菲坦然的说,[赫亚是个疯子,偏偏这种时候还添麻烦,我为她对你的侮辱道歉,希望你不要离开赫卡,至少不是现在,赫卡需要人照顾,虽然这种事别人也可以做,但我们都想让她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处于最佳的状态,你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该是嘲讽还是悲伤,赫卡和苏菲是我这几年接触最亲密的人,一个曾是我心中最完美的恋人,一个是开朗热心的朋友,然而当她们撕下面具,露出另一个脸孔时,却全都变成了冷漠和残忍,仿佛我的悲喜与她们没有半点关系,仿佛她们并不是那个曾经和我真实的生活在一起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黑暗世界么…
[可乐,最近再帮帮赫卡吧,你爱她,不是么?]
苏菲的神情是那样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得好像我不答应便是我的错误一样,[我爱她,所以就得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被当做替代品的事实,还要继续留在她身边,还要继续护她周全?苏菲,在你心里,我倒底是什么?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有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待吗?]
苏菲轻轻的笑了笑,微叹口气,[你好好考虑下吧,我之前就说过了,你已经被卷进来,很难全身而退,就算你不顾你自己,也好歹为你的母亲想一想。] 说罢,她便用胳膊撑起身子,步履轻松的走远。
这是…在威胁我么?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
我的心被伤到极致、痛到极致,竟一时之间没有了感觉,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词语…卑鄙…
面对这些无耻的人,我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在街边像个乞丐似的不知道坐了多久,才终于有力气重新站起来,痉挛的五脏六腑好不容易安份下来,又靠着墙望着川息的车流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扬手拦下辆的士。
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完全崩溃,只是再没气力走回事务所,车子飞快的奔驰着,我想起妈妈的脸,想起她心疼我的眼神,想起她催促我嫁人时的关心,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她才是真正爱我的,好想回到妈妈怀里,任性的、无所顾忌的哭一哭…
以前,我有选择的时候,我像个傻子似的追逐赫卡,还铁了心无论如何都不离开她;现在我想走了,却没有选择的余地腹黑萌宝:首席乖乖投降吧全文阅读。
当我重新走进事务所时,赫卡手里夹着烟,正在客厅里焦躁的转圈,满屋子都是呛人的尼古丁味道,让人恶心窒息。
我径自走到窗边,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透气,赫卡看到我回来,似乎很是惊讶,[可乐…你…怎么…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工作合约还没到期,不被爱的人也没什么资格任性、发脾气,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 我撇开目光不去看她,不想让那张曾令我神魂颠倒的容颜再一次迷惑我的心神。我那么绝望的跑出去,她都不曾追我,可见这三年里,我的感情经营得有多失败。
赫卡又一次向我道歉,好像除了道歉,她跟我之间再没有其它的话题,沉默了一阵,她才轻轻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再做下去,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会把所有的工资都给你,不要担心合约的事。]
[就算你肯让我走,有人也未必肯。何必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不会走,我不会拿我家人的安危跟你们做赌注。] 我关了窗便朝楼上走去,去赫卡的房间收拾我的东西。
[他们找你了?] 赫卡紧紧跟在我后面,也上了楼。
[这是我跟你做的最后一个案子,等你家族的事情了结,我就会走。]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赫卡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默默跟在我身后,看着我在她的房间里一点点抹去我的痕迹。
三年了,我的生活好像与这间屋子的一切融为一体,现在再要一一细致的剥离开来,就好像从自己身上剥下层皮那般难过…这个是我跟她一起买的,那个是她送给我的…平复的情绪又渐渐搅起酸涩的波澜,我强迫自己不去回想过去的场景,将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迅速收起,而那些我们曾经一起拥有的回忆被~干脆的,毫不留恋的扔进垃圾桶,我不想留,她自然更不想留,与其最后被她丢掉,不如我现在自己亲手将它们抛弃。
赫卡依旧沉默,我搬回了自己许久未住过的房间,我和她再无话可说。空荡荡的屋子就像我空荡荡的心,想起第一次睡在这张床上时的感觉,脑子里开始走马观花的过电影,一幕幕的曾经,让我越来越觉得可悲,因为我竟发觉苏菲的话其实是事实的,是我自己作贱自己,真的是我主动贴上去,赫卡只不过勾勾手指,我就傻瓜似的把一切都给了她。
从一开始我就把她想的太好,把她当成神一般侍奉,我为自己能得到她的倾心而傲,我把这一切看成是一份荣耀,因为她在我心里一直那么高高在上,我把自己踩得太低,结果…我的位置便真的很低…
替身…还是不入流的替身…
赫亚的侮辱句句在耳,我望了望镜子,里面的人狼狈憔悴,原是我攀了高枝,这也是活该的下场罢。想到这里,心又开始针扎似的疼。我脱下军装,打开衣柜从最底下拿出许久不曾碰过的普通休闲衣服换上,然后躺在床上不想动弹,睡也睡不着,就这么一直熬到天色泛紫。
看看时间,该准备晚饭了…无论有多难受,我要做的工作总得去做,我痛没人心疼,而我若做得不好,却说不定会有人来让我的家人更痛。
我打开门正想去厨房,意外的发现不知何时楼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苏菲,另一个我不认识,赫卡正和她们聊着什么,我懒得理会,正想转身,不想竟被眼见的苏菲看到,[可乐,你出来啦,正好,下来吧。]
[我去做饭。]
[不用了,我们等一下要出去。] 苏菲对我招招手,[下来。]
我只得走下去,不过才几个小时,再站在这两个人面前,我浑身就像长了刺般难受无良庶女妖孽大人全文阅读。
这时,我才看清那第三个人的容貌,下意识的被震撼到,用倾城绝色来形容也不过分,她脸上虽有精致妆容,可明显的能看出,那种美是来自于她自身五官,彩妆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苏菲指着陌生女子说,[她是云无心,替赫亚来接你们的,那家伙太疯,怕让她来又惹事端。]
这就是云无心…我终于明白赫卡为何爱她…赫亚为何如此的诋毁我,因为单纯的只是站在这里,我就明白了我和她之间的差距,她与赫卡一样,都是受别人瞩目的类型,而我,却是个不会变成天鹅的丑小鸭。
云无心打量我几秒,说道,[既然人齐了,走吧。]
她的声音很清冷,一如她的神情,赫卡只是没有表情,而她眼神里却是有股冷意。云无心转身朝外面走去,她走路姿势挺拔,动作规范,正经得一丝不苟,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军人味道,这大概是我和云无心之间唯一能够相提并论的地方。
苏菲看向赫卡,[怎么,她都来了,你还不肯回去吗?你明知道这次的事是躲不掉的。]
赫卡一直望着云无心的背影,后来又看了看我,[为什么非要可乐参与进来?]
[因为你,他听说了你们的事,比起让你一个人,他更希望你能有人照顾你,让你专心做事,谁知道赫亚那个变态会不考虑现在境况的胡闹。] 苏菲忽然拍拍我的肩膀,[还好可乐识大体,懂事。]
我漠然的看着她们,不想说一个字。
赫卡摇了摇头,[让她走,别把她牵涉进来。]
[赫卡,这是他的命令,而且你真的觉得没有可乐,你的生活还能继续下去?恐怕会糟成一团吧。]
果然我就是个保姆,心底不禁冷笑,都说人心隔肚皮,古话不可不信。
赫卡又看向我沉默良久,直到云无心失去耐性的在外面车子里狂摁喇叭,赫卡才挪步走了过去,苏菲和我跟在后面。
车内一片安静,各自无话。在夜幕之中,我们飞快的向前移动,云无心和苏菲交替开车,我今天实在太疲惫,不知不觉的睡去,再醒来时天已大亮,我身上盖着赫卡的外套。
赫卡熟悉的味道仿佛包裹着我,原本平静的心又开始酸痛不已,从前她待我好,会让我觉得幸福,现在,她待我越好,我越觉得悲伤。
[醒了?喝口水,吃点东西吧。] 同坐在后排的赫卡将早餐袋子递给我,[她们不久前下去买的,还很温。]
[谢谢。]我微微犹豫,还是接过袋子,并且把衣服还给她。赫卡的关心和温柔当真是致命的毒,经过三年的酝酿,它们现在开始啃噬我的骨髓,要将我的灵魂撕裂。
我不再看她,转头望向车外,看外面的景致,似乎已经出了市区。
赫卡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在女儿面前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想必也是个狠绝至极的男人吧,有这样的父亲也难怪她们姐妹二人性格如此与众不同。
[再不吃会冷的。]赫卡好听的嗓音钻进了我的耳膜,又一次让我泛起难过的感觉。我没有转头看她,只是默默的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吃。从昨晚就没有吃东西,到现在也确实饿了,虽然现在无论什么美食对我而言都味同嚼蜡,但好歹我还要继续生活下去,别人不在乎我,我总得为在乎我的家人着想。
作者有话要说:=w=好希望多努力早点码完~~~~叔的智商已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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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另一张脸(四)
我们的车程足足有三天,这段时间赫卡对我的关心可谓无微不至,甚至比从前更胜,我猜不透她究竟是因愧疚而想弥补我还是想故计重施的再一次让我犯傻舍不得离开她。若以前,我肯定会往好的方面想,但现在,我只会把她和苏菲想得狠毒卑鄙。换作是谁,掏心掏肺的陪了一个人三年,结果只换来被枕边人当作保姆的下场,都不可能再心怀好的念想,更何况我这个保姆做得廉价无比,连自己一辈子的贞洁都搭进去了。
经历过难熬的颠簸,我们终于在b市郊外的一处别墅院内停了下来,车子进入庭院前被检查了三次,到最后我们四个都下车,还要被仔仔细细搜身,想夹带只苍蝇进去都不太可能。
果然是背景复杂的家族,这样电影式的待遇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外出任务我总是忐忑不安,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现在才明白,我之所以有那么多担心全是因为怕赫卡出事,我的提心吊胆都只为她而已,不然为什么我此刻心里那么坦然,不害怕任何事,也没有一丝不安。
赫家的别墅从外观上看很是普通,只不过占地面积大些,楼层高些而已,然而走进去才明白什么叫做富贵人家,里面装潢华丽大气,连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看一眼都知道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都不是我所能负担得起的。
外面守卫森严,里面更是规矩谨慎,处处有佣人有保镖,他们一见到赫卡便纷纷低头鞠躬,嘴里无一不说着“大小姐好”。
赫卡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别说回礼,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们。蓦然间很感谢她们带我来这里,这里让我更加深刻的意识到我与赫卡之间的距离,因为无论我多有钱,我都不会习惯让别人如此对我卑躬屈膝,我的世界果然还是无法与她同等。
佣人先将我们引到一楼最里面的客厅,不久,赫亚便走了进来,她穿着半透明的薄纱睡衣,里面性~感妖娆的红色内衣隐隐可见,若是普通男人见了,怕是忍不住要喷鼻血的,然而赫家的保镖却没人敢多看她一眼,个个木讷得像个木头。
[啧啧,大小姐终于回来了,有没有很怀念的感觉?] 赫亚说着,走到云无心身边,霸道捏住她的下巴,俯身旁若无人的便吻下去超强系统最新章节。云无心亦不挣扎,平静的任由赫亚索取。
我下意识的瞄向赫卡,她虽没有任何表情,然而指尖却不自觉的在抠着裤边,想必心里很难受吧。
爱情还真是一物降一物的东西,我为她伤心欲绝,她却也在为别人不甘和难过,但说倒底,被爱的那一个总归是幸福的,不管再怎么为别人伤心,至少转个身还有备胎,而没有人爱的备胎,连个痛哭流涕的港湾都没有。
赫亚终于卖弄够了,这才得意洋洋的拉开椅子坐下来,她目光扫过,停留在我身上,妩媚一笑,[怎么样,见识到艺术品和瑕疵品的区别了吗?]
和上次一样毫无遮拦的羞辱,可惜我这次却并不愤怒,或者说,比起赫卡实话实说后带给我的侮辱感,赫亚这些连餐后甜点都算不上,无关紧要的人所带来的伤害往往只能切入表皮,真正毁灭性的伤害只有最亲的人才能做到。
见我不说话,她微微嫌弃的眨了眨眼,[连反抗都不会的玩物,实在没什么意思。]
[目前形势怎样?如果你只是来闲扯和向我炫耀,我没兴趣奉陪。] 赫卡冷冷的说。
赫亚哧笑一声,[姐,你变聪明了耶,以前我欺负无心,你总是心疼的帮腔,现在却知道无形的转移话题,是怕激起了我的挑战,加大力度欺负你的小保姆么?]
赫卡起身便要走,一旁的苏菲赶忙拉住,扭头对赫亚说道,[你再玩下去,谁也拦不住她了。]
赫亚无辜的耸耸肩,[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认真。]
看得出赫卡在拼命压抑怒火,她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神情冷到极点,而坐在她对面的那张一模一样的容颜却是妖魅无比的笑,仿佛想要勾尽所有人的心魂。
赫亚一击指响,佣人和保镖立刻恭敬的退出客厅,关上大门。这里只剩下我们五个人,赫亚指尖摸着下巴,微敛笑容,[老头的病情反复,目前死不了,但多少对赫家的威信有影响,在摩家的挑唆下,组织里的不少人觉得我们年纪尚轻难以担下重任,所以想将赫氏的地位往下踩,杜家现在持中立状态,底牌很难摸清。]
[组织出现内乱对所有人都不利,杜家未必希望看到那种情况,若不是摩冬升跟老头积怨多年,他也不会无事生非,一旦挑起事端,说不定组织会从最高层开始垮掉。]
赫家这两姐妹口中的“老头”大概就是她们的父亲吧,竟然以这种不在意的口气和称谓谈论父亲,一方面能够看出赫家亲情的淡薄,另一方面也能体会到她们对父亲的恨吧,苏菲说过,姐妹两人小时候都经受过非人的磨练,那样的成长过程想必非常痛苦。
[垮掉又如何,不如直接吞掉摩家吧。] 赫亚嘴角尽是狂妄的轻蔑。
赫卡眉头极微的拢起,[我们的目的是巩固赫氏根基,让你顺利接位,无论摩氏也好,还是杜氏也罢,组织内三大家族鼎立各自分工的局面都不会被打破。摩冬升那么恨老头,估计都从没想过要将赫家吞灭,你也未免太过狂妄。]
[都说年少轻狂,可见姐姐你老了。]
[除非你希望人生的结局是在死刑的刑场上,否则别做愚蠢的梦。]
[又是所谓的平衡吧,你和老头一辈子都在守护的腐朽东西,所以他才觉得你是最合适的接班人。]赫亚语气虽有不屑,但隐隐又透着无法完全否定的认同感,似乎很矛盾。
[平衡的重要性你懂的不会比我少,什么时候你能不意气用事就能独当一面,我对接管烂摊子没兴趣。]
赫亚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赫卡,讽刺的说,[真正意气用事的人,不是我吧?]
[喂喂,不要又扯到过去,你们两个只要谈到以前,百分之百会谈崩,大家且先顾着眼下吧,ok?] 苏菲紧张的打断了这两姐妹间气氛越来越僵的对话小骷髅法师。
赫亚轻哧,抬手将旁边的云无心搂进怀里,[我跟她,每过一秒钟的以前都会谈崩。]
[你能搞定这堆麻烦,就不用再见到我。]
[我们是双胞胎耶,怎么舍得不见。]
在这两姐妹的交锋里,赫亚一直是比较有攻击性的那一个,她真的像苏菲形容的那样,有股有疯魔的气势。
[ok,让话题回到赫氏来。]苏菲再次救场,[现在最大的问题有两方面,一方面,有人背后暗搞赫氏集团,放言诋毁、媒体宣传,导致股价大跌,还有几个合作项目谈得一塌糊涂,老爷子一倒,很多事都开始手忙脚乱。另一方面,组织里的生意,摩氏不合作,联络线跟不上,麻烦更多,金三角那边的货进不来,两个洗黑钱的地下钱庄被警察端了,损失不止一两层,这些问题必须解决,还有就是老爷子手下一个几十年的兄弟让人做掉了,大家都怀疑是摩氏,但没有证据也不敢乱来,不过这人的死必须得用血来还,否则赫家在组织里不会再有威信。]
[死人的问题我来解决,会查出是谁干的。]赫卡选了她最擅长的一个。
赫亚指尖敲了敲桌子,[你可真会偷懒,查个死人就算了?上次圣主教,因为你,赫家赔了不少钱,这次毒品的事你来解决,金三角的货必须送进来。其余的交给我。]
[赫亚比你更擅长交际手腕,公司和钱庄的事交给她比较好,赫卡你觉得呢?] 苏菲看向赫卡。
[好,毒品我解决。] 赫卡顿了顿又说,[你那边的事牵连的人太多,虽然摩氏不会这上面做手脚,但还是要小心些,被外面人抓住把柄,会让处境变得更难。]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不用你来教。] 赫亚勾了勾云无心的发丝,[我的从来都比你的好。] 说罢,挑衅的用眼角瞟向我。
[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赫卡似乎不愿再去赫亚纠缠,顺其自然的拉着我站起来就走。当我们快走出客厅时,苏菲突然说,[赫卡,你不去看看老爷子么,这么多年,他想见你。]
[他不是天天都能看到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赫卡没有停下脚步。
[下一次你未必见得到,他再无情,也总不是对你。]
苏菲的这句话,总算让赫卡停住,站立须臾,她淡淡的问,[哪间房?]
[老爷子的房间一直没变过。]
赫卡松开我的手,[可乐,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说罢,赫卡便快步离开客厅,她前脚才走,苏菲就过来推着我,[你也去吧,老爷子想见见你。]
[见我?为什么?] 我惊诧的问。
[能让那家伙定下心来三年的人,老头当然很好奇。] 没等苏菲回答,赫亚便抢先说道,还顺便赠送我一格飞吻。
同一张脸这迥异的性格真是让人难以适应,我无奈又无力的被苏菲半推着走向豪华别墅的二楼。
作者有话要说:qaq其实说真的,要是有个可乐这样的妹纸,叔估计会小宇宙大爆发,做什么都干劲满满ing~~虽然可爱受不是叔叔的菜,但是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ps~骄傲的挺起大肚皮!叔最近超勤快有木有!求表扬!求暖床!摇摇摇尾巴~~~=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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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另一张脸(五)
苏菲轻轻敲门,恭敬的说道,[circe,我把她带来了。]
很快门便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女佣,走进去后我才发现,这屋子里不止那一个佣人,有三个女佣和两个保镖,不仅如此,里面真是样样俱全,医疗台、餐厅、小温泉池,还有一张像帝王一般的大床。
床上斜躺着一个男人,看这情况他应该就是赫卡的父亲,按理说赫卡的父亲应该有接近六十岁左右,然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多岁,赫卡的眉眼与他极相似,不觉间透着魅惑,但他更多的是成熟优雅的绅士贵气,虽然已是中年,而且面容上掩不住憔悴的病态,但仍旧看得到年轻时风华的影子,必是位迷倒众生的翩翩公子。
我站在离床很远的地方就停下脚步,赫卡见我进来眉心微微收拢,回身对床上的男人说,[为什么非要她留下来?]
男人打量我许久,才清冷的道,[人虽普通些,但不似有心机,你留在身边也无妨。]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去吧。] 男人也不留恋,随手拿起旁边的报纸,不再理会我们。
赫卡拉着我的胳膊离开了房间,两个佣人立刻走上来,半低着头说,[大小姐,房间已经准备好。]
我轻轻挣脱赫卡的掌心,她没有任何情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我们便沉默的跟随佣人来到别墅最顶层的一间房门前,赫卡推门走进去,里面的物品摆放几乎与事务所的差不多,这大概是赫卡以前的房间吧。
[你住这间吧,这里环境好些。] 赫卡来回巡视一圈,对我说。
我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不必了,我住普通的客房网游之无上霸主。] 心绝望到谷底,一个人把你伤透,嘴里说着道歉,可做的事却全是在继续着伤害,聪明如她,对人情世故看得通透,不会不懂此时的我是多么想割断与她的所有牵绊,唯一能治疗那段痛彻心扉感情的良药就是遗忘,而她却一再的用温情和体贴残忍的在我伤口上撒盐。
[可乐…我只是希望你能好一些。] 赫卡的表情那样认真,一如当年她抱我在床上,对我说着世上最好听的情话那般认真。
我的眼泪已经干涸,心死成灰哭不出来,就只能笑了,[谢谢你,如果没猜错,这是你的房间吧,我想住在普通的房间会更好过一些。]
赫卡好像一瞬间闪过难过的眼神,亦或者那只是我的错觉。
她对那两个佣人说,[把隔壁的客房收拾一下,让她住在那里。]
[是。]两人整齐的回答,然后便退出了房间。
气氛异常沉重,我内心承受不住那样的压力,决定去隔壁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谁知赫卡又一次拉住我,[可乐,我想,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
我的胃顿时开始抽痛,真的没办法再忍耐,我深吸口气,决绝的将她的手从我的胳膊上推开,[也许,我们是该好好谈一谈。赫卡,我承认,从前你要碰我、拉我、亲我、抱我,我都任你摆布,从来没有反抗过,包括我们的第一次,明知你喝了酒,糊里糊涂的跟我上了床,我都没有反抗。但这不代表我是个轻贱的人,我只是爱你而已,我爱你,也一厢情愿的以为你多少也喜欢我,所以才任你索取。你待我好一点,我都恨不得十倍的还给你,我把你当成我这辈子的信仰,你懂吗?可惜我不是木头,我有自己的悲喜,我再爱你,也承受不了被你拿来当做三年替身的残忍,只要你现在一碰我,我就会想到我们曾经的每一个夜晚,你抚摸我时心里叫的是云无心,而我却像个白痴似的沉浸在其中,那样的羞辱让我差点想去死。即使我很平凡,我不如你们漂亮、聪明、能干大事,但我也有自尊,所以请你不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不要理所当然的和我这样亲密,我们分手了,工作结束就再没有任何关系,连朋友都做不了。]
赫卡良久无语,我转身想要离开,在开门之前听到她低哑的声音,[是,是我伤你太深,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只是,可乐,希望你能明白,我从来都没有恶意的想要侮辱过你,我也不是木头人,你对我多好,对我有多真心,我都明白,我只是想尽量弥补,弥补我的错。]
[纵使我有千般好,万般好,也不过是个替身罢了,你对我再多温柔,不是我的,终究也不是我的,你觉得是弥补,对我而言却是在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头补刀。]
我听得出她话语里的歉意,只是…这样的歉意来得太晚、太轻…
佣人们很快便收拾好房间,我一个人待在这大大的屋子里,仿佛连走路都有回声。赫卡去验尸了,她临走前过来敲过我的房门,嘱咐我没事最好不要出去,以免遇到赫亚又惹我难过。其实,就算她不提醒,我也不想踏出去半步,这里没有一个是我想见到的人。
若是以前,我一定会陪着赫卡去验尸,看她于细微之中找到蛛丝马迹,神奇的复原死者生前之事,然后万分敬仰的表露自己的崇拜之情,往事当真不堪回首。
我真不知道我在这里除了做饭还能做什么,不过是赫卡短短的一日三餐,我却得二十四个小时承受煎熬,还有比我更可悲的人生么…
蓦的,响起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可乐,我是苏菲。]
[进来吧。]我坐在床边没有动弹,苏菲自己推开门进来,她看了看四周,[怎么样,还习惯吗?]
[有什么习不习惯的。]我不太愿意理会她,自从我跟赫卡的事闹掰了之后,苏菲真实的另一面实在太冷漠,像一夕之间换了个人似的。
苏菲自顾自的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笑了笑,[是不是现在很讨厌我?]
[是网游之阴阳圣皇。] 既然她们现在都喜欢讲实话,那我又何必去在意她们的感受。
苏菲笑得更厉害,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儿,[赫卡一跟尸体打上交道就不喜欢别人打搅,我待着也没事,所以来和你聊聊天。]
[特意来招人烦,有意思么?] 我不禁皱起眉头,嫌恶的看着她。
苏菲抿抿唇,[我们这些人才不会在在乎别人的怎么想,高兴的时候未必真的高兴,不高兴也未必真的不高兴,都不过是戏子。跟别人演戏已经够了,难道我想跟谁说话聊天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么,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呵,我还第一次听见这么新鲜的理论,你的自私还真不是一般的。] 我不知该骂她厚颜无耻好,还是赞她坦白直率好,苏菲以前的性格就有些古怪,现在更胜。
[我不否认,自私嘛,这里人人都有。] 苏菲耸耸肩,[像你这样跟赫卡混了几年,仍然心思纯净的人,少之又少。]
[无耻。]
[呵呵,在普通人眼里我就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恶党,所有的贬义词用在我身上都不为过,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生气。]
她不气,倒是我被弄得一肚子气,[你倒底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等事情一结束,怕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听到这种话,我心里“咯噔”一下,直直盯着苏菲,莫非他们将来准备将我灭口?
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苏菲“嘻嘻”的笑起来,[你别想太多,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以后见不到你,我是真的会怀念。]
[我跟你有什么交情?怀念我做什么。]
苏菲摸着下巴想了想,[若说交情,按正常来讲,我们认识三年,也算是朋友了。以我个人的角度来讲,我对你有好感,这算不算理由?]
我有些怔住,诡异的瞅着苏菲,这又是有什么阴谋?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不是要在这个时候挖墙角,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接触越久便越能看出你是个好女孩,赫卡失去你,真的很可惜,更可惜的是,即使你不和她在一起,我也没这个福气。]
[你对我有好感?] 我觉得甚是可笑,[是谁在大街上讲那些自私又伤人的话出来,还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的?]
[算了,别纠结这种事,我们这类人,你是永远不可能理解的。]
苏菲说得那样云淡风轻,我只觉得胸口一闷,假如苏菲说的是真话,那么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可以毫不留情的伤害,就像赫卡为了减少自己的内疚而将所有痛苦成倍的加诸在我身上一样…那样一个组织就是为了培养和创造这种人吗?
人类社会要是有一天全部是这样的人,再没有一丝正能量,那将会是什么样子?细细想下去…何止是可怕,简直是恐怖!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觉得生活里蛮多卫生巾小姐这样的人,平时怎样都是好的,事关利益或是自身的时候就狠得要命,曾经看过一本商战的小说,里面主人公的感情完全是这样,到最后都木有洗白,到现在想想还觉得可怕qaq
ps:叔叔最近变瘦了!好开心!有细细的大腿了qaq,可惜皮肤上那些毛茸茸的东西是肿么一回事,为什么叔一定是个有毛的生物,身为一个外星人,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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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最后的黑暗(一)
苏菲后来又自顾自的东拉西扯,我实在没心思去理会,只想快点逃离她们的世界,她竟也真的完全不在乎我是否有听她讲话,一个人演独角戏。总算熬到傍晚,苏菲瞧了瞧时间,[呃,去给赫卡做饭吧,估计她也快要回来了。]
[带我去厨房。]我站起身来。
苏菲笑着起身,带我走出门转而向赫卡的房间走去。
[不是去厨房吗,]看着苏菲推门进去,我停在了赫卡门前。
苏菲回身道,[赫卡屋里的内间有厨房,我猜你不会想去赫家的大厨房,更不会想跟那么多人接触,让他们欣赏到大小姐特意带回来做饭的人厨意有多高吧。]
这是在好心的提醒我不要自取其辱么,我攥了攥拳头,到底还是忍住气走了进去。上次进来只是粗略的看了看,这次苏菲带我往里面走才发现,赫卡的房间真是不比他父亲的小,只不过里边有面墙挡住,从外面看显得很普通,然而墙里还有一番天地,有设施齐全的厨房,有同样奢侈的浴池,不愧是富家的千金小姐生活。
苏菲打开厨房里的冰箱给我看,[里面什么都有,佣人全都准备好了。赫卡以前在家时性格就别扭,从来不和别人一起吃饭,都是叫人上来特意给她做的。]
[你们自然想怎样就怎样,别人是否受累哪里会被你们放在心上。] 我嘴里不屑的说着,可随手从冰箱里选的食材却都是赫卡平时喜欢吃的,三年了,她的喜好已经刻在我的灵魂上,甚至不需要经过思考的过程,我早已习惯了那个整日只想让她快乐的自己禽难自禁,警官老公超威猛!最新章节。
苏菲仍旧只是笑笑,变得安静起来,默默退到门口看着我做饭。
她不说话也好,我努力麻木放空自己,让我专注的沉浸在手上的刀活里,别去想那些总能刺痛我心脏的过往。
菜料全部切完,锅里的饭也煮了,外面开门声响起,苏菲转身出去,我隐隐听到了她跟赫卡对话的声音。不多时,赫卡走了进来,我侧头看了看她,无言。
她亦只是在门口停下脚步,无言的注视着我忙碌的样子。我麻利的将菜下锅,爆炒的声音为这样尴尬的场面带来一丝轻松。
我每做完一个菜,赫卡就配合的将它端出去,然后在我收拾厨房的时候,她乖顺的去盛饭,若不是横垣我们之间那种冰冷的沉默,我也许会恍然的误以为我和她还像从前那样恩爱,那场五彩斑斓的梦终是醒得太彻底了。
收拾完毕,我便离开厨房想走,赫卡却喊住我,[可乐,你得跟我一起吃。]
[为什么?]
[要么就是赫亚…]
呵,看来我真的没有其它选择,左右都是没有退路的悬崖,我转回身,低头坐到了赫卡的对面,不想再学浪费更多时间,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只望早些填饱肚子,早点离开她回到自己房间。
赫卡也不再说话,一顿饭,夹杂着苦涩和凝重,哪里还有美味可言。
吃过饭我准备去洗碗,赫卡在旁边说道,[不用了,等下有人会来洗。]
我没有任何犹豫,干脆的放下碗筷就走,谁知赫卡却又忽然开口,[可乐,还是…还是你来洗吧,我也不想再叫他们进来了。]
我看向她,她闪避了我的目光,我难过的咬着牙,回去捧起碗筷走到进里面的厨房。等我再次出来收拾桌上的剩菜时,赫亚蓦的推门而入,幸运的是她没有理会我,而是直接对赫卡说,[听苏菲说,你没有任何发现?]
[专业的手法不在你我之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赫卡平淡的回答。
[真是出乎预料,警界神探竟然都没有办法。]
[警察的对手都是什么货色,我们的敌人是什么,你不会连差别都不知道吧。] 赫卡冷冷的反击着赫亚的揶揄。
赫亚低哼一声,又道,[这么说没有办法了?]
[倒也未必,有件事让我有些留意,他死时的表情太过平和,或者说还残留一点笑意。]
[你是说…]
[凶手很可能不是陌生人,否则论身手他当年可是道上的风云人物,再专业的杀手,也很难做到如此干净。]
[他跟摩氏的不少人都有联络。]
[那人跟老爷出生入死多少年,素日狂傲得很,就算认识摩氏的人,何曾把他们放在眼里,更不可能笑意盈盈的放低防备。]
[……我懂了。]
[我离开多年,对家里的人际关系并不熟悉,这方面你多留意,而且,既然有嫌疑,便谁都逃不过,这件事,你我之外最好别再有第三人知道。]
[呵,是么,那现在屋里的第三人是不是该做掉呢?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我原本把剩菜一个个倒进垃圾桶,然后盘子叠到一起,正准备擦桌子,听到赫亚的话,不自觉的一抬头,刚好对上她不怀好意的目光,心里颤了一下,赫亚这个人娇魅之中总透着股危险气息,让人忍不住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田园闺秀最新章节。
[可乐,你先进去洗碗吧,桌子等下再收拾。] 赫卡淡淡的说。
我端起盘子快步走回了里面的厨房,将盘子放到水池里,下意识的握紧拳头,这才发现,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我指尖竟然冰冷异常,心脏越跳越快,仿佛刚才一瞬间的紧张在此刻才全部释放出来。
生活在黑暗世界的赫亚,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给人无形的恐惧和压力,曾经的赫卡,是不是也是如此…为什么我对赫亚对苏菲都有过害怕,而和她在一起时,除了伤痛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害怕呢…明明她也是个杀人如麻的凶手…
我洗完碗,静静的倚在灶台边,我只是个普通人,怎么会陷入今日这种复杂的关系里去,似乎自从遇见赫卡的那天起,我的世界就一直在被颠覆,从正与邪,到爱情,再到社会,甚至是国家,她让我看到了这一切事物的另一面,是我自己的好奇心让我越陷越深。
我无力去评判什么,只想尽快逃离…
不知过了多久,赫卡进来了,她将抹布放到水池里,[赫亚走了,桌子我已经擦完了。]
[那我也走了。]我抬腿便走,赫卡蓦的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但很快便又放开,[对不起,我是想说,你跟我住在一起吧。]
我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怎么事到如今,这个人还能如此坦然的说出这种话来。
赫卡瞧见我的表情,连忙摇头,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睡床,我睡沙发。]
[不需要,我一个人睡很好。]
[可乐,我不放心他们,我不想把你卷进我的家事里,你也看到了,我生活在一个这么复杂的环境里,但是老头非要把你留下来,还有赫亚,她做的事不是我能控制和预想的,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就算你住在我隔壁也不安全,哪怕你再讨厌我也好,这段时间,你必须跟我睡一间房,这栋房子里的每个人都有你想象不到的危险性。]
字字善意,句句关心,为什么我却听得心里更加的冷,[是,只有你对我没有危险,只有你…] 我难受得已不想再说更多。
赫卡叹口气,[暂且不提感情的事好吗,你放心,我不会再轻薄你。]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措词,好像把我当成了一件任她摆布的物品,好像若是我不接受她的好意,便是我不识抬举。或许是我过于敏感,也或许我已经把赫卡想得太坏,她现在的每一句话,我都觉得带着嘲讽的刺,[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不需要你。]
我话音刚落,赫卡突然狠狠的攥住我的手腕,[你不肯在我这里睡,我就去你的房间。]
我的心脏仿佛都被扭曲得错位,痛成一团,[赫卡,你能不能放过我?能不能不要再逼我?]
赫卡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幽邃的瞳孔里是我永远也读不懂的黑暗,[别的事可以,这件事,不行。]
以前看动物世界,总觉得那些快要被吃掉的猎物为什么轻易的放弃生机,不再奋力的激烈反抗,也许那样就可以逃掉,然而到今天我才明白,当你被扼住喉咙,不是你不想反抗,而是根本无力反抗。
我除了妥协之外,再没有任何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qaq~~求大家坚定的说叔叔是攻!叔叔昨天被打击到了,泪目~明明叔叔超霸气帝王攻嘀说~结果被嫌弃是受orz,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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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最后的黑暗(二)
我不得不留在赫卡的房间,吃过饭后不久,苏菲又敲门进来,见到我也在,有几分惊讶,[这是什么情况,]
赫卡淡淡的答道,[不能让可乐一个人睡。]
[你担心赫亚,]
[不止赫亚,你应该知道我最担心谁。]
苏菲笑了笑,[反正都不是好应付的,你最好小心点。]
赫卡没再继续搭腔,而是换了个话题,[找我什么事,]
菲苏拿出一张纸条,[金三角那批货,联系人都在这里,后天他们要出第一批货,虽然最近比较严,但缉毒那边暂时没有情报,赫亚的意思是冒险走一批,组织里的人催得很紧。]
赫卡看了几秒纸条,便拿出随身带着的打火机点燃,在燃尽之前丢进了烟灰缸,[现在有盯着赫家,小心为妙。]
[问题是不止组织里的人催,货源那边也在催,我们已经拖得太久了。]
[我离开这么久,联络网跟以前差了太多,总要时间去熟悉。]
[你的意思是不出,继续等?]
赫卡皱眉沉默良久,又问道,[赫亚查过这条线没问题吗?]
[嗯,她说可以国度传奇。]
[那就按原计划走货吧。]
[你不想逆了她的意思?]
[我现在也没头绪,但是货源那边的线人还是当年的,曾经接触过,还算可靠,赫亚如果觉得这边也没问题的话,暂时进一批也可以,一直塞在那里,又会给摩氏落下话柄。]
[你真觉得摩氏不想搞死赫家?]
[至少不会用警察来搞死我们,赫家要是落到国家机构手里,他们一个个全都别想跑。]
[那我通知他们按计划办事了。]
赫卡点点头,苏菲回身冲我嫣然一笑便离开了房间,赫卡也看了我一眼,随即拿起桌上的烟走进里面的隔间,我如释重负的松口气,至少无法看到彼此就不会觉得气氛那么压抑和沉重,待在赫卡身边简直快要窒息。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指针一圈圈转动,我们虽然相距不过几米远,心却似在天涯,终于熬到该休息的时间,我先去冲了凉,待头发干得差不多时,赫卡也从浴室出来,她用白色毛巾揉搓着打卷儿的长发,很自觉的坐到沙发上。
她已经让佣人拿来枕头和被子,沙发也确实足够大足够软,但我看她坐在那里,心里便觉得难受,明明这个人伤我至深,为何我还会如此的心疼她。
[你来睡床。]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了口,赫卡睡眠一向不好,况且现在天气转冷,以她贪凉的性子,睡沙发说不定会着凉。
赫卡闻言微微忡怔,望着我许久,才苦笑道,[这件事就不要和我争了。]
[……]又是所谓的弥补吧,算了,我不想与她过多纠缠,用被子把自己裹个结实,闭上眼放空自己。
很快,灯便暗了下来,寂静、难熬接踵而来,她的呼吸声、她的一个翻身都清晰的传进我的耳朵,我努力的不去留意,却愈发清醒,毫无睡意。然而,我身体又必须僵持着一个动作不敢乱动,因为我知道同样的处境对赫卡也是如此,她能察觉到我的每一个动作。
可想而知,那种身体与心灵的煎熬有多难受。
仿佛熬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忽然听到轻微的东西落地声音,软软的像是被子,我极小心的坐起身,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看到赫卡的沙发下面堆着一团黑黑的阴影。
她果然是踢了被子,每年到这种半凉不热气候,赫卡晚上睡觉都爱踢被子,我坐在那里发呆,迷茫着不知该怎么办,她睡觉极轻,我若下床也许会惊醒她,况且,我干嘛要管她。
可是,我呆呆的看着那团阴影,不争气的怎么也无法安心躺下睡觉,苦苦挣扎再三,还是小心翼翼的挪下床,极尽所能的隐藏我的气息,悄悄蹭到沙发旁边,一点点捡起掉落的被子重新覆到她的身上。我不敢像从前那样给她掖被角,怕将她惊醒后让事情变得尴尬,所以只能尽量将被子盖得均匀,将边缘卷向里面,防止再次滑落。
我提心吊胆的做完这一切,所幸赫卡没有醒来,否则我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明知道不该管她,明知道一旦被发现会让自己显得更卑微,可是,我却还是无法对她视而不见。我躺回床上心里苦得仿佛胆汁破裂,眼圈又开始酸涩,不是常听人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吗,到底是我自己不争气…可是…三年啊,我爱了她三年,要怎么才能一夕之间将这个曾经比我生命还重要的人的安危视如粪土?那些爱过又恨过的人谁能告诉我,曾经当成宝贝一样的东西真的会忍心有一天看她破碎吗?
整夜无眠,直到天色泛亮,我才朦朦胧胧的有了睡意,所以早上自然没有起来,对于作息时间向来稳定的我真是难得,我竟一觉睡到了十点多灭世体修最新章节。
这么晚,早饭自然没有做,我揉揉眼睛,赫卡不再房间,我下床到隔间看了看,确认她确实不在,心里顿时放松许多,到浴室洗漱完毕,一下子又发起呆来,实在无事可做,看看时间,决定先把中午的食材准备好吧,于是便到厨房忙活起来。
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完,我就回到房间看起电视,赫家生意上的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不想出去惹麻烦,幸好我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即使在这里待得再久再无聊也不会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赫卡大约下午两点多才回来,估计赫家的事很棘手,她见我坐在床边看电视,站在屋子中央犹豫了下,试探的问,[可乐,中午吃饭了吗?]
[还没,我去做。] 我起身进了厨房,赫卡不知为什么也跟了进来,我背对着她说道,[我做好会自己端出去。]
她隔了几秒钟,说,[我懂了…]
那原本好听温润的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低落,她越是这样表达那些似是而非的情绪,我越觉得痛苦和不安,也许是我无用,对她恨不起来,但至少我有彻底离开的决心,只有离开她,我才能不再被如此折磨。
饭菜做好,仍旧是沉默无言的进食,之后她便又离开房间,我收拾好碗筷后想了想,觉得还是趁此机会补眠比较好,今晚大概也不会比昨晚轻松,两个人这样睡在一间房,简直变成了一种心智上的修炼。
也许是家族事务一下子忙了起来,赫卡晚上九点才回房,我已经吃过晚饭躺在床上,她自己到厨房把饭菜热了吃,然后急急忙忙的去冲凉。我将被子蒙过头顶,黑暗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我,那样的感觉舒服又踏实,努力满满的吸口气,再将肺里所有的空气都吐出去,连同那些污浊的烦恼一起抛开,她再辛苦,也是她的事,我再也不是那个要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了。
这一夜果然不比前一夜轻松,仍旧无眠。她还是踢了被子,窗边的光洒进来,我静静凝望着她沉睡的轮廓,又一次小心翼翼的为她盖好,就当作是最后的爱吧,事到如今,我肯为她做的事,大概也就只有这个了。
微凉的夜里,云无心会给她盖被子吗?我望着天花板呆呆的想,也许不会,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赫卡爱她,所以不在乎她没有做到的事,就像赫卡不爱我,所以也不会在乎我做过的事。
应该是昨日白天有补眠的缘故,虽然晚上没怎么睡,但早上却起得很准时,赫卡还没醒,我悄悄挪进厨房,熟练的做起早餐,等我做好时,赫卡已经洗漱完毕,她吃她的,轮到我去洗漱,可能终于彻底明白我想要逃离她的心情,赫卡没再等我,快速的解决掉早餐就离开了房间,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他们交货的日子,大概所有人都会很忙,我是最闲的闲人,这里没有人有时间来理会我,再好不过。
赫卡离开后就一整天不见人影,也没有回来吃饭,直到傍晚,她突然匆忙的推门进来,见到我便说,[可乐,穿好衣服,我们得马上走。]
我有些愣神,杵在原地没有动弹,赫卡径自到衣柜里拿出我的衣服,送到我面前,[出了点事,我要亲自过去,你得陪我一起。]
交货的事,果然出了纰漏么,看得出她的焦急,我却不愿多问,默默穿好衣服随她下了楼。车子已经等在外面,苏菲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坐在前面,我和赫卡坐到了后排。没有挥别、没有送行,就像来时一样,我们又无声的离开,我没有再见到赫亚,也没有再看到云无心,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看赫家的别墅,即使在我这个外人看来都能察觉到,这栋牢笼似的房子里确实没有一丝“家”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w=哎呀,还是有几个叫叔叔是攻的孩纸,人生是多么的精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叔叔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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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最后的黑暗(三)
在车上听赫卡与苏菲谈论时我才知道,原来赫家在跟金三角毒贩交易的时候货全被劫走了,到底是年轻疏忽,他们之前只防备着警察,却从不曾料想竟有旁人敢来劫货。这下赫家的处境堪虞,不仅此事一出,在道上名声受损成人笑柄,还得罪了原本合作的金三角大毒枭,这些变故皆生在赫老爷子生病之后,显然赫亚成为一家之主的能力将成为心怀不轨之人的口实,难怪赫卡如此行色匆匆。
赫卡一直在与苏菲分析着目前的境况,我瞧着她那满目焦急的样子,心里不禁感叹,这黑暗世界到底是比可摆在明处中规中矩的社会体制难以应付。这些年来,无论面对怎样错综复杂的案件,赫卡都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模样,从未见她如此愁容,赫卡终究不是万能之人,也有力所不及之处。
这样踩在刀尖上活命的日子,纵得金玉满堂浮生荣华又有什么意思,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就命丧九泉,偏执的追求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富贵意义何在呢。
听苏菲的意思,这事儿是摩氏所为无疑,但赫卡担心的并不是如何报复摩氏,而是怎么跟金三角的人解释,那些人可不讲什么情份,如果赫家没有能力跟他们合作,他们就会去寻找新的合作伙伴,如此一来赫家将丢失掉一条庞大的利益链,一旦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在摩氏的努力下,不久之后,赫家便可能会被踢出组织的核心,掌握的所有权力者会被迫交予他人之手。
这不是商业职场,降职之后大不了甩手不干,一旦赫家彻底失去地位就相当于失去了保护自己的铠甲,那些曾经的仇家不会放过赫氏的任何一个人,这将是灭门之祸。
她们讲的话,我听得浑身发凉,毛孔根根直立,赫卡极力逃避的生活便是这样的,犹如悬崖的环境、犹如魔域的家庭,一念之间定生死的悲凉。
我为赫卡难过,为她逃不掉的宿命难过,我爱的人虽把我伤得体无完肤,我怨她,其实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恨吧,但我仍旧希望她能安好,至少,在我能看到她的时候,我要她什么都好好的,我的心真的没有办法再承受更多的伤害了。
天气徒寒,我无意中察觉自己的指尖冰凉冰凉的,像极了赫卡在冬日时的温度,望向窗外,所有风景都是向后滑过,就像脑子中的记忆,一点点一点点的倒退,那时我总是握着她的手努力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总是想帮她分担些什么,因为我曾是那么爱她…可是现在我就不爱她了吗…
我不可能捂着无比痛楚的胸口违心的告诉自己我已经不爱她了,我已经被蒙在鼓里做了三年替身,被别人骗得如此惨烈,我不想自己也来骗自己,我依然那么爱她,所以…真的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危境而无动于衷。
这算是作贱自己么?我心里苦笑,轻吐口气,我终会离开,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再尽力最后一次护她安好吧…
[到了那边,你准备如何应付那群豺狼?] 苏菲问道腹黑妖孽,暴走驭兽师最新章节。
[钱照付不误,只有给了钱,那帮人才不会理会我们内部的纷争,至于被抢的货,谁从我们那里拿走,就只能想办法再从他那里几倍的讨回来。] 赫卡的话说的轻,但看她的表情便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做到。
苏菲眉心紧琐,[那可不是笔小数目,全打了水漂,赫亚那边情况也不乐观,我们现在四面楚歌,是输是赢真的很难说。]
[赫氏自立下家业几世沉浮,不是没有遇到过绝境,先人能做到的,我们这一辈也要可以,无论如何,都要帮赫亚站稳脚根。]
[难得听到你这么干劲满满的宣言。]
赫卡的目光直直投向前方,没有说话。苏菲沉默须臾,又说道,[如果没有那些事,你一直留在赫家的话……]
[没有如果的事。] 赫卡冷冷打断道,[赫亚比我适合。]
苏菲轻笑,没再说话。
车行驶了几日,终于来到传说中位于金三角附近边境毒品盛行的村落,此间赫卡与苏菲不断的与人联络,我从她们的对话中大概知道劫货的似乎跟当年圣主教一案的那批人有关,其它的细节还在继续调查。
我们到达的当日,赫卡便收到一份礼物,金三角那边负责与赫家联络的线人被凌虐致死,尸体送到了赫氏驻地前,这可是再明显不过的警告。
赫卡立刻让人再联系那边的毒枭,约好见面地点,她便让人备好原本用来买货的钱并开始着手准备赴约的事,苏菲要留下来继续调查货究竟落在哪里。
赫卡迅速换了身衣服,然后一边检查武器,一边对旁边的人说,[去给她准备间房,必须保护好她的安全。]
这个“她”指是便是我,因为随后她就转头对我说,[你千万不要随便出去,这里的人都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出状况。]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径自走上前拿起桌上的枪,不慌不忙一颗颗的上子弹,赫卡看着我的动作,沉默几秒后说道,[也对,你身边带上把枪也是好的。]
[我会跟你一起去。] 子弹上满,我摆出瞄准的姿势试了试手感,平静的说。
在来时路上,我就已经决定再陪她最后一次,哪怕前面龙潭虎穴也好,要闯的躲也躲不过,既然明知自己仍旧舍不得她受到伤害,又何必非要为难自己不去帮她呢,心里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勉强自己。
赫卡当真是被我的话惊到了,她呆呆的瞧着我,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我将枪斜插到腰间,又对她说,[枪不错,我还需要把匕首。]
[……]
我们四目相对,她瞳中的墨色仿佛快要把我淹没,那样深沉的颜色我从未看透过,我不懂她的心,但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心。
[可乐,很危险。] 静默良久,赫卡终于开口。
[那是我的事,你何必操心,我又不是没杀过人。] 她的话,早在我意料之中,她以前总是会很体贴的对我说“可乐,我不想你陷入险境”,好像真的关心我、在意我一样,其实不过是虚伪的客套话而已,为了她,我早已变成双手沾满鲜血的凶手,什么样的险境没有遇到过。
也许我不该如此恶意的揣测她,细细想来,我现在的心境真的很讽刺,一面嘲笑她的绝情和虚伪,一面却又自甘堕落似的要为她赴险,真是矛盾至极。不过不管怎样,到最后难受的总归是我自己一个人,谁让我是不被爱的那个。
赫卡眉心微微颤动,她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超级贴身保镖。
我转身对旁边的男人伸出手,[给我一把匕首。]
那男人看向赫卡,赫卡仍旧不语。我不禁冷笑,[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你还想磨蹭什么?]
赫卡像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叹了口气,[谢谢你,可乐,谢谢…]
她给了我匕首和一双适合格斗的手套,我们带着大笔现金坐上了去会见异国毒枭的车,赫卡一路上都沉默不语,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我从她不停揉搓的拇指和食指便知道她此刻内心有多么烦躁。
[想抽烟就抽吧,我不介意。] 我知道她心里烦燥时要么喜欢抽烟,要么就是作画,否则心总是静不下来,想必金三角那些人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角色吧。
赫卡摇摇头,略显无奈的微微轻笑,[其实我原本在想,若是输了,佐不过一死,我杀了那么多人,轮回报应,早晚也得有那么一天。只是现在,我却不得不赢。]
[你不要说是因为我,我们两个人之间已经不值得去讲那样情意绵绵的话,就算你讲了,我也不会再相信。] 从前,她说什么我都信,现在,她说什么我都不信。
[我知道,都是我活该。] 赫卡对于我们的事,从没分辩过半句,她总是坦然的承认,坦然的说出实话,自私的以为好像这样我就不会再受到更多伤害。
[一直没有说,云无心她真的很漂亮,那样的女人任谁都会过目不忘。] 此时的我,内心已经渐渐平静,伤口依然会痛,只不过我学会了控制它。像这样没有任何关系的跟赫卡说话,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我原本不愿再理会赫卡,只是现在才发现,这样像陌生人一样和她说话似乎能把她看得更清,更加的能了解她。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跟我这样好好的说话了。]
[我们不是在说话,是在各自自言自语。]
[呵,无心确实很美,像云一样让人抓不住。] 赫卡自觉的接回了我之前说的话,比起冷战,她似乎更愿意能与我交谈。
我胸口一窒,不自觉的轻喃,[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充满魅力的。] 到底是我太轻贱,自己送上门,所以不被人珍惜。
赫卡看了我一眼,犹豫片刻,缓缓的说,[我曾经几乎无法自拔,她建立了我年轻时所有的爱情观,即使那些观念与我所向往的东西背道而驰。]
她指的是互不干涉的自由恋爱与组建家庭之间的矛盾吧,我觉得赫卡说这件事的时候,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迷茫无助。[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容许赫亚抢走她?因为那是你的妹妹吗?]
[不是我容许,是她选择了赫亚,是她自己的选择。]
[……]其实此刻我真的很想嘲讽她几句以解心头堆积的怨气,但话到嘴边,却变了样子,[缘分的事总是变幻莫测,也许未来,你怀念的那些最美好的时光都会重新回到你身边,我觉得云无心不像是会喜欢赫亚那样的人。]
[最美好的…] 赫卡兀自呢喃了一遍,[可乐,我们以前…]
[如果你还有良心,就不要再提我们之间的事。] 我绝然的打断她,我可以当一个过客去和她谈论她的云无心,但我还没有坚强到和她如此平静的谈论我们曾经的过往,那些东西都是锋利的刺,她提一句,我心口就多一个洞。
作者有话要说:qaq~~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母上大人和别人去吃自助餐,还发照片来气叔叔,泪奔~~叔叔想回家,想吃好吃的~~~离家几个月,大肉肚皮都扁下去了,桑心,好想吃~~~翻滚翻滚翻滚~~~~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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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最后的黑暗(四)
赫卡乖顺的没有再提半句,她只是轻轻的叹息,仿佛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过了很久,她忽然说道,[以前,无心总是不愿跟我过多相处,我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觉得她一个微小的表情、一个眼神都是神圣般的美。]
[她大约是个冰山美人,第一次见面就看得出。] 云无心似乎比赫卡更面瘫,连赫亚与她调情时,她都仍旧是一副冷面。
[她性子冷漠,但是待赫亚时总比对我多几分耐心。] 赫卡的语气里几分自嘲,[大概当时年轻,让她太烦。]
[你爱一个人,自然会想与她多亲近,我从来不能理解恋爱可以只上床而平时互不干涉。] 若真是能做到如此,怕是根本没有爱吧,只是这后半句,我没有对赫卡说。说实话,我不觉得云无心爱过赫卡,而她与赫亚之间,我也亦没有看出半点爱意,那不过是两个貌美的女人炫耀般的调情而已 。
[十一年前我觉得可以,我以为那是浪漫的情调。] 赫卡拢了拢耳边的散发,嘴角透着讽刺,[少年的愚蠢。]
我垂下眼眸,心头涌上些许酸涩,也许赫卡的十一年前是真正的年少无知,而我的“年少无知”却是三年前,到底是因为“年少”,还是我太蠢罢了…我咽下酸苦的口水,问道,[你爱云无心,只是因为她的美貌吗?]
赫卡想了半晌,才慢慢的说,[其实我也说不清,就像是习惯,从来不会去想为什么召唤神兵时代。]
[都说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看来你真的很爱她。] 我爱赫卡,貌似有太多的理由,我可以讲出很多很多我爱她的原因,这样看来,原是我爱得不够真。
赫卡看着我,似是而非的点点头后来却又微微摇头,尔后再也没说什么,转头望向了窗外。
我不知道车子开向哪里,只知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我们的车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废旧矮房前,所有的人都下了车,赫卡总共就带了十几个人过来,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我摸了摸腰间的枪,暂时抛开那些混乱的情绪,打起二十分的精神。毒贩是怎样的亡命之徒,我再清楚不过。
我们敲了敲那摆设似的木门,里面马上便有人打开门,进入矮房,看到屋里大约也有十来个人,个个肤色泥黄中带着黢黑,从他们的脸上我分辨不出年纪,只是为首的那个样子稍微显得苍老些,他坐在椅子上,见到赫卡便用生硬的腔调打招呼,[赫小姐,好久不见。]
赫卡坐到桌对面的椅子上,[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论气势和排场,她样样不输给那些男人。
[几百万的货丢了,又损失了不少弟兄,你说我过得好不好?] 那人笑面虎一般,面露奸笑,眼底却是森森的狠意。
[上次的事,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我很抱歉,货款一分不差全在这里,丢的货我会自己找回来,绝对不会让你承担损失。] 赫卡挥挥手,后面的人将装钱的箱子放在桌面推过去。
那边的人立刻打开箱子,验过里面的钱后,他们将箱子收了起来,此时男人的笑意更深,我总觉得莫名不安,手悄悄放到腰间,眼睛不停打量,一刻不敢放松。
[钱真是好东西,赫小姐是个守信用的人,只不过,要是以后交货总是出问题,恐怕不是钱就能解决的。]
[我这边的事,我自然会尽快解决。] 赫卡冷冷的说。
[可惜有人给了我更高的…]
那男人话还未说完,我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用枪指头他旁边那个人的头,另一手的刀已经摁在男人的脖颈间。一瞬间屋子里满是枪械摩擦的声音,双方的人各自举枪对峙,危险形势一触即发。
我拿枪用力顶了顶那人的脑门,盯着他慢慢的松开手,放掉已经拿出大半的枪。我就觉得这些人没安好心,所以一直盯着,他离赫卡的位置最近,为首的那个男人话才说到一半,他就已经猴急的做出了动作,我若不迅速做出反应,恐怕这一枪定是要冲着赫卡的脑袋去的。
[呵呵,赫小姐,有事好商量。] 为首的男人在我的刀下说道,此时的态度倒不像刚才那么嚣张。
赫卡站起身来,走到男人面前的桌边倚坐,[刚刚说到有人给了你什么?是不是更高的价钱,然后要我的命?]
男人笑道,[我是生意人,你们的事跟我无关。]
[但似乎从刚才的情势来看,你们并不打算保持中立。]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 男人顿了顿,又接着说,[赫小姐虽然年轻,可好像也不是传言中那么好对付,看来我站错了边。]
赫卡低头轻松的笑道,[大家合作是为了赚钱,既然都是为了钱,何必非要选边站,岂不自找麻烦。]
[我现在也有同感月武传说。]
[那我有个提议,我的货款照给不误,别人给你的钱你也收着,拿稳你的钱,好好的站在旁边看热闹,你看如何?]
[成交。]男人一点犹豫都没有,他赚了两份的钱,自然乐得不掺和赫家他们组织里的麻烦,就像赫卡说的,这些人只是为了钱,能用钱打发的,都不是难事。
赫卡指尖轻敲桌面,[那么,拿出点诚意吧。]
男人立刻向后面一挥手,他们的人便全部将枪收了起来,赫卡看了看我,我这才收了刀枪,那男人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刀锋无眼,他的皮肤被我划破,流了少量的血,他一副阴阴的奸笑,斜眼瞅着我,[身手还不错,小妞。]
我没理会他,退回到桌子的另一边,赫卡冷着脸直起身,[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合作愉快。]
[我也是。]男人起身,最后看了我一眼,随后带着他的人走了。
他们的人刚刚离开不久,赫卡就几步走过来狠狠攥住我的胳膊,[你刚才疯了吗?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人?你就敢冲出去!]
我鲜少看到她如此动怒,也许是我的冲动坏了她的计划?我摸不清状况,解释道,[我看到他们要动手,情急之下才先动了手。]
[我知道他们要动手,我也看到了!] 赫卡似乎真的很生气,她的语气生硬而强烈。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生气?难道我们不该先下手吗?] 我愈发的不解她这没由来的怒火。
[那也轮不到你先上,你知不知道这次是运气好,运气不好你一个死!]
[死不死是我的事,不用你来关心。] 我推开她的手,[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你只要想着怎么把事情尽快解决就好。]
赫卡低低咒骂了一句,一拳狠狠砸在木桌上,[可乐,能不能不要这样?别逼我好不好?]
[又是我的错?] 我怒极反笑,[是我逼你?]
[不,不不,是我的错。] 她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分,立刻摇头,[可乐,我不是在怨你,你要明白,刚才那种情况很有可能你会死,我是说我跟他的生意最终还是会谈成,但是在你出手的一瞬间,你会被当成棋子杀掉。]
[意思就是说即使有人付出了生命,但只要把利益讲明白,最终合作仍然会进行,所以出头鸟是最危险的,因为死了也不会有人报仇。]
[是,所以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别这样,好像你很心疼我、舍不得我。] 我平静的看着她,[我是成年人,只有我自己需要对我负责。有些事,你既然做了,就别一副你很后悔又不得已的样子,你骗我三年,不是三天,若是真心有愧疚,一早就有了,不是非要等到事情被迫揭穿。]
赫卡原本看着我的眼睛痛苦的垂了下去,她腮侧紧紧绷着,指尖死抠着桌角,像是在承受着某种煎熬。事到如今,我不会再骗自己说她还是有些在意我的,无论她怎样表现,我都不会再用那些幻象来欺骗自己,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她是怎样决绝的承认她一直当我是个替身,在我崩溃逃离时,别说跑来追我,甚至连挽留的话语都没有一句,那样不顾我的死活。
回来的路上,我们各自无言。我说那些话并非有意报复她,非要她难堪,只是我心里到底还是积着怨气,总忍不住话中带刺,再这样下去便是个恶性循环,我刺激她,她若难过,我又会心痛,最后还不是在伤害我自己。我心底暗自叹息,希望事情早些结束,让我能尽早离开吧,不要再有更多的伤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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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最后的黑暗(五)
刚刚到赫家的驻地,苏菲就凑近赫卡低声到,[刚刚传来消息,查到了,货就是上次圣主教那批人劫的,为首的代号icarus,地位并不高,他敢有如此大胆的行动,必定是幕后有人主使。]
[是谁主使,你我心中有数,现在重要的是搞定这些喽啰,局势稳定下来,赫亚才能有底气跟他们坐在同等位置谈判? 赫卡心情不是很好,说话时语气生硬,冰冷中明显多出几分愠意,苏菲大概是也察觉出她的异常,眼睛不时的看向我。
我站在旁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听她们继续谈论追货的事,原来当年圣主教一事对赫家的影响当真不小,赫卡的父亲为保她周全,钱与人情都没少搭进去,而当时圣主教那批人被赫卡搅断了财路,虽心里有怨气,但碍于赫家的地位并不敢发作,只是投靠了一向与赫家老头不睦的摩氏。
这一次,据赫卡和苏菲推断,他们也是在摩氏的授意下来给赫家找麻烦,赫卡的态度仍旧是icarus这批人必须除去,但摩氏却动不得,点到为止即可。赫家现在要做的只是平息动乱的局势,不是要使组织更加混乱。
听苏菲的意思,赫亚那边似乎是要一不做二不休的将摩氏也收拾干净。不过,赫卡很决绝的否定了这个提议,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猜测这大概就是赫卡跟赫亚之间的差别吧,其实对于在这个黑暗世界的她们,我都是不了解的,只是从个人看法,总觉得赫亚更像是睚眦必报的杀手,你惹了她,她就一定会要你偿还,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而赫卡却更适合做运筹帷幄的老大,不是说赫卡能够隐忍,在她身边这么久,可以很清楚的体会到她也是一样有仇必报、被人挑衅就会反击的人,只不过,赫卡会顾全大局,她懂得识实务者为俊杰,不到逼不利己,赫卡从不会鲁莽行事。
苏菲已经查清楚那些人的落脚点,我原本以为应该要闪电般立刻行动,谁知赫卡却只让苏菲盯着他们,并不准备马上过去。
我有些不解,之前赫卡还说要尽早让赫家摆脱劣势,怎么事到如今却停滞不前了?
直到我在我们的房间听到她与赫亚之间的电话才明白她的用意,原来赫卡是要等到赫亚那边的局势有所好转再行动超级贴身保镖。黑与白、明与暗,组织便位于中间那灰暗的地带,赫家的形势一样如此,能见光的、不能见光都要平衡,只顾好一边是没用的,就像熊瞎子掰苞米,掰一棒丢一棒,敌人在暗中使出的绊子是不会有用完那一天的,若是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解决,只会被别人牵着鼻子打。
若是要扳回局势,必须得一举翻盘,两边都稳妥无恙,才不会让敌人有机可趁。
不过在电话里,赫亚似乎还与赫卡谈论了别的事情,赫卡偶尔简单的用“你确定”“为什么”之类的反问,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听赫亚讲话,神色凝重得厉害,我听不清赫亚说的话,所以无法判断具体是什么事情,只是从赫卡最后那句沉甸甸的“我知道了”中可以猜测,那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挂断电话后,赫卡缓缓坐到沙发上,将脸埋在双掌之内许久…许久…
蓦的,她忽然扬起脸对我说,[可乐,我想抽烟,你到外面坐一下吧,别走远。]
她的声音满是无力和疲惫,我想一定是赫亚跟她说的那件事对她冲击很沉重吧,难道是赫家老爷子去世了?若真是此时离世,不仅对赫卡的内心是严重的冲击,对赫家的形势更是一记重击,那些旧对头们原本多少还会顾忌着赫老爷子,如今人一走,怕是肆无忌惮了吧。
我原本想安慰她,可张了张口,却实在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词语,只能默默起身离开,在关门的一瞬间看到她点烟的侧脸,竟是那么沧桑憔悴…
我的心狠狠一疼,倚靠在门边的墙壁,难受的沿着它慢慢蹲下,胸腔里闷闷的胀痛从心口渐渐扩散。能不能争气些…不要再为她纠缠…我难过得想哭,为了赫卡,也是为了自己…
我初见赫卡时,她谈吐潇洒意气风发,我初见赫卡时,不知情为物,不懂真正的烦恼。那时的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安稳的活着,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至少在那一刻,我们都没有这么难过…若人生只如初见,若时光能够倒流…那场华丽的梦便可以永远都不必清醒了。
不知何时,我旁边多了一个人。苏菲蹲在我身侧,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知道了?]
[赫老爷子去世了?]
苏菲闻言微怔了瞬间,旋即莞尔,[看来我会错意。没有,老爷子身体转好,说不定很快赫家就要柳暗花明了。]
[不是赫卡的父亲?那又发生什么事了吗?赫卡的情绪不太对。] 我心中登时充满疑惑,若不是为了她父亲,那为何赫卡会突然这般难过和无力。
苏菲哧笑一声,[你总会知道的,就不需要我多嘴了,如果实在耐不住性子,直接去问赫卡吧。]
她话音刚落,手下有个人突然急匆匆走过来,俯在苏菲耳畔私语,她听罢便马上站起身,[我那边有事,先走了。你不要离开这栋房子。]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都不忘叮嘱我不要乱走,可见这地方是多么的混乱,其实我何尝不知道有毒品的地方就会有无数见不得光的凶杀,利益、欲~望、死罪、亡命之徒成为支撑这个世界的所有元素,如果有得选择,我宁可一辈子都不要接触到这些人。
我呆靠在那里很久,原本思绪混乱得很,想了许多东西,到后来想着想着,脑袋反而放空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意义,就只是静静的发呆,那种茫然的感觉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一种另类的幸福。
直到觉得肌肉都快僵硬时,我才终于扶着墙站起来,四肢顿时缓缓渗透着酥麻的痛楚。我微微犹豫,还是选择推开门走回房间。
相当出乎意料,只才进门,我便被那缭绕的烟雾呛得肺都快要咳出来,眼睛不敢睁开,怕被熏得流眼泪腹黑妖孽,暴走驭兽师全文阅读。若是再晚些时候,恐怕这整间屋子是只见雾影朦胧,找不到人在何方了吧。
咳得实在难受,再加上方才蹲久了,肌肉酸痛无力,我赶紧半眯着眼走到床边趴下,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
我听到窗户被打开的声响,还有赫卡匆忙的脚步声接近,[可乐,没事吧?怎么突然进来了?]
[没事,散散气就好。] 我闷在被子里说。制造了如此浓重的烟雾弹,她到底抽了多少支烟,这是不要命了么?
[窗户和门都打开了。] 床边一沉,我知道赫卡坐到了我身旁,她沉默一阵,轻轻将手放在我的手顶,[可乐,我…能抱你一会儿吗?]
[不能。] 我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自己也是一愣,人都是有逃避伤害的本能,我竟拒绝得如此痛快,可见我的内心多么了解再与她亲近将会带给我怎样的伤痛,我还没那么作贱自己。
赫卡轻笑,[我知道你会拒绝,偏还是忍不住想问。]
我抬起头看向她,那张曾令我痴迷的冷艳容颜此时是那么的迷茫和无助,以前她也偶尔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在望着天空中无心飘荡的白云的时候。
我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的攥紧床单,努力保持平静的问道,[是不是云无心出事了?]
赫卡微微摇头,[我想抱你,不是因为把你当成她。]
[但还是因为她对吧?] 不知是不是我变精明了,我知道现在关于云无心的事她不愿再骗我,所以再伤人的话也都不懂用谎言修饰,因此避而不答我的问题,就证明我说到了重点。她竟用这样转移话题的方式,是否终于开始明白实话实说带给我的伤有多痛了呢,现在开始心疼我好像太晚了,若是从前,我肯定被她牵着鼻子走。
赫卡垂下眼眸,[我只是…想抱你一会儿而已。]
我支撑起身边,翻身坐到床上,空气的味道已经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但是,我不想被你抱着,我不是你买来的充~气娃娃。] 眼角瞄到茶桌上的烟灰缸,顿时一惊,扭曲的烟蒂一个贴着一个,几乎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她这是要毒死自己吗?[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可以说出来,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帮你。]
[我知道。] 赫卡认真的看着我,[你说到的事情,都会努力的做到,从一开始就是。]
她的话几乎让我心里的酸楚瞬间崩溃成眼泪,我拼命努力的忍着,该流的泪早已流得彻彻底底,女人哭得太多就真的不值钱了。
赫卡沉默须臾,又开口说道,[无心正在赶过来,老头身体渐好,赫亚那边情况也不错,她让无心过来帮我。]
我睁大眼睛瞪着她,直直的瞪着…
她没有逃避我的目光,而是坦然的与我相望,一字一字的说道,[我用我的命发誓,我刚才说想抱你绝不是因为将你当成她,我没有想侮辱你。]
显然,她知道我在想什么。理智告诉我,赫卡不是在说谎,然而我的感情却不容许我再相信她。
赫卡轻轻抬手,想要触摸我的脸颊,我反射性的避开,向后挪去,与她拉开距离,仿佛那是世上最令人厌恶的东西。
赫卡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将手收回去,她墨如幽潭的眸子里终于被我划出了一道伤痕,那样的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泪目,叔叔最近感觉很不对呀~~~qaq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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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最后的黑暗(六)
为什么我能伤害到她,我心里一揪,觉得苦水从胃里往上泛,但仍是倔强的不肯向她靠近,屋子里还弥漫着淡淡的尼古丁味道,胃里苦、心里苦,连鼻腔里都是苦涩,我恍然间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好希望能将这一切统统忘掉。
赫卡望着我,如此的难过,那样的眼神几乎要把我的心揉碎,我抱着双膝闭上眼,轻轻的问,[既然她要来,你为什么这么烦躁?难道,你不希望见到她吗?]
她想了良久,才说道,[我第一次觉得,一点都不想见到她。]
[为什么?]
赫卡微咬唇角,看着我不说话,我自嘲的苦笑,[你别跟我说是因为你突然发现我才是你的真爱。]
她怔忡几秒,也跟着笑了,摇摇头道,[不管我说什么,都不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缓和,是我自己作孽。]
[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僵硬,更不需要缓和,我不会恨你,你也不用再愧疚,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们最终不过只是陌路人而已,这三年就当它是过客一场。]
[可乐,不能做朋友吗?] 赫卡微拢着眉心,轻柔的语气仿佛带着恳求。
我难过的笑了,[情侣间分手的原因有千千万万种,无论是感情淡了也好,还是遇到新欢弃了旧情也罢,我们若是因为这些而分手,也许彼此还能做朋友,还可以时常见面,当时间把伤口抹平之后,我们更能平静的坐在一起把之前共同生活的时光当成消遣的谈资。但是赫卡,那么多的原因,那么多的理由,你却给了我最狠的一个。]
[我明白。] 赫卡低下头,[对不起…]
[你根本不明白,在这场感情里我竟然只是个影子…我那么爱你,绝对不比你爱云无心的少,被你的绝情伤得体无完肤,还被苏菲卑鄙的威胁不能离开,但是看到你身陷麻烦之中,我却是自己无法控制的想要留下来帮你,好像你之前做的那些绝情的事现在都不算什么。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还深爱着你,所以我真的没办法跟你做朋友,除了远离、忘记你之外,我再没有别的办法能够逃离伤害,你留给我的伤口一辈子都无法愈合,别再一脸悲伤的对我说“继续做朋友”这种话,如果你真的明白,你就会知道那有多太残忍。]
赫卡狠狠的咬着下唇,委屈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多想过去抱住她,像以前一样用我所有的温柔抚平她眉间的烦恼,给她“家”一样的依靠和安慰。然而,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她近在我眼前,又离我那么远,我们之间彻底的结束了。
晚上,赫卡依旧与我同睡一间房,她几乎是夜夜掉被子,半夜醒来替她捡被子仿佛已经成为我的习惯,无论睡得怎样深沉,夜间总是会自觉的清醒一次,天气愈发的冷,她这个样子教人如何放心得下双极修灵。
我不知道在没有遇见我之前,赫卡的冬天是怎样度过的,只是想想那凄惨的光景就觉得心疼,可纵然再心疼、再不舍,她都将要回到那没人照顾的日子,我总归是要离开的,和她相伴余生的人终究不是我。
三天后,云无心来了。
她依旧是清冷的冰山美人,简洁干练的时装,袖口微挽,长发卷在脑后,没有丝毫娇嗔的拖沓,走路仿佛都带着飒爽的风。
我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带着无法言语的羡慕,明明憎恨着被当作她的影子,偏偏时常会想,要是我能像她一样就好了。拥有那样的美貌与能力,我还会这般的爱赫卡吗?我无法去猜测这不可能实现的问题的答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一定不会爱得像现在这样卑微。
赫卡和云无心除了公事外极少接触,云无心面对赫卡相当淡定,若不是一早就知道,当真看不出她们之间曾有一段感情。倒是赫卡显得演技稍烂了些,她似乎有意避忌云无心,处处故作冷漠姿态,却总在不经意间悄悄的看向她,云无心那张脸真的让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够。
我听她们说,赫家的生意顺畅了许多,赫亚的手腕还是相当厉害的,股价有所回升,媒体风向亦开始倒转,不再攻击赫氏,反而转为为它洗冤平反,直指有人在背后暗作手脚诋毁赫氏,还有媒体记者因此进了警察局。
商场如战场,形势瞬间万变,一夕之间可以让你身陷窘境四面楚歌,但只要你有手腕、够狠绝,能抓住关键点下手,也可以在一夕之间扭转局势,把对手踩在脚下。
赫氏见诸于众的生意好转,就意味着这黑暗世界的审判即将开始。苏菲这几日间已经将icarus及其手下几十号人的名单集齐,他们最近经营的生意、占据的地盘、手头上的武器装备有多少等被摸查得一清二楚。赫卡完全有把握在让他们消失之后迅速接管其生意,不会让组织受到影响。
大家收拾好装备,总算是要出发了。我坐在车里心绪难安,虽然很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这一刻来临时仍是那么的惶恐,我将踏上的旅程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观赏风景,它的目的地是一场血腥的杀戮,死神将带走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几十条生命。
我摸了摸腰间冰冷的枪,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杀人是一件你永远都不会习惯的事,夺走别人生命的瞬间,灵魂诅咒般的被套上沉重的枷锁,有时睡梦之间会出现那些人濒死的脸孔,他们直直的看着我,或是憎恨,或是不甘,或是妖异,最后化成对死亡深深的恐惧,血…流了一地,整个世界都是别人的鲜血,刺眼的腥红、难闻的恶臭,仿佛跌入了地狱。
我原本安稳的人生在与赫卡相遇的那一天起,就慢慢迈向了黑暗的深渊,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我不会怨,只是有些遗憾,遗憾那样如花似水的美好年华,竟耗成了人鱼公主的泡沫,那些明媚的、快乐的、美好的时光,我甚至不能把它们变成回忆,只能破碎的埋葬,而我唯一留下的,就是自己已沾满鲜血的双手。
[可乐,等下你留在车里吧,和外围支援的人一起就好,别进去了。]
熟悉的声音将我自沉重的思绪中唤回,不知赫卡是何时留意起我,大概我踌躇难安的神情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吧。她的提议不是没让我动心,不久之后将要发生的那场惨烈的战争我是真的不愿参与,可是…我若不陪在她身边,她万一是有什么差池,我这辈子怕是彻底的毁了,别再想有什么安乐,只会生不如死。
[不用你操心我,我没什么好怕的。]
赫卡眼睛里蒙上一层淡淡的愠怒,[能不能别这么倔强的逞强,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
我知道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但并不打算退缩,正准备反驳,意外的竟听到了云无心的声音,[多年不见,大小姐竟变得如此体贴修女老婆惹不得。] 那清冷的嗓音衬上她冷艳的容颜,优雅中总带着几分傲慢。
赫卡原本被我惹得恼怒,这云无心一出声,她倒是立刻平静下来,无奈的看看我,什么都不再说。
我本与云无心从未直接说过话,不知怎么的,冒冒然然的就接了一句,[云小姐怎么会不知道她有多体贴。] 话一出口,立刻悔得肠子都青了,我们这车里四个人,我、赫卡、云无心、苏菲,个个都知道彼此之间那些纠缠不清的过往关系,云无心那句是什么意思尚不清楚,可我这一开口,倒摆明了像是小三儿心里不平衡的挑衅在酸原配的意思。
云无心面儿上感觉不出有任何变化,只是打量了我几眼,语气如常,[洛小姐多心了,大小姐从来不需要这样在乎我安危,我跟你不一样。]
她最后几个字可真是重重捶在我的心口,轻描淡写的戳到了我最痛之处。到底是我自讨苦吃,多嘴多舌最后活该被人打脸,现在与其再多说什么,都不如一个沉默是金来得好。
云无心是光,我是影,原本就是人家的替身,如今在本体面前,我越是针锋相对,越是让自己难堪。
好在云无心并不似赫亚那样咄咄逼人,见我不说话,便也不再故意惹我。
这一路上车内的气氛总是僵冷的,连苏菲那张伶俐的嘴巴都派不上用场,我不愿再开口,云无心冷傲寡言,赫卡亦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当真是各怀鬼胎的一路。
等我们抵达目的地,刚下车赫卡便将我推给后车的一个男人,[你们在外面伏着,以防有人逃出来,不能留活的。]
[我不会留在这里。] 我决定的事,绝不会任她摆布。
赫卡大概被我气疯了,一把将我扯过来,咬牙压低着嗓音,[洛可,此时非同小可,别拿自己的性命跟我赌气。]
[我惜命得很,你放心,我进去不是跟你赌气,是为让我自己安心。] 这些年她从未叫过我的名字,这一次,我也许彻底把她惹急了吧,我若真的因此丢了性命,恐怕她也会真的内疚和难过,人非草木,到底是有感情的,只不过那些感情与爱无关而已。
赫卡眼眸之中微微动容,她看了我良久,轻轻的说,[遇见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祸事吧…]
[是祸躲不过,不过还好总算要结束了,这最后的一次,就当是为我们三年时光画上句号,然后各自开始新的生活,两不相欠。]
赫卡蓦的将我抱进怀里,这样突如其来的,让我不曾预料也不及反应,再想推开她时,已经被牢牢禁锢,如何也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赫卡!放开我!] 我几近失控的激烈反抗着,她的拥抱快让我发狂。
然而赫卡却坚定的不肯松手,她俯在我耳边,用一种苍白无力的疲惫声音喃喃的说,[可乐,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求你了…]
我不是没有察觉到赫卡这几日的烦躁和不安,她心里压着某件令她很痛苦的事情,但我猜不透究竟是什么事,赫家局势渐渐好转,为何还会如此?
可就算是她有再痛苦不安的心事,难道就一定得用我来取暖吗?回想起那日在房间里赫卡就曾说想要抱我…我看到了云无心,她正面无表情的望着我们,我的心忽然狠狠的一痛,是因为云无心吗?是因为无法拥抱到她,所以拿我来替代暂时寻找安慰吗?
越想下去,我的身体就越是冰冷,赫卡的体温本就偏低,我们紧紧贴着,让我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窖。
作者有话要说:=w=呀,终于要结文了,如释重负呀~~~可乐这孩子在我手中真是可怜,多好的一个娃,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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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最后的黑暗(七)
直到她放开我时,我的双手已经冰冷到没有知觉,赫卡摸了摸我的脸颊,掌心的微凉直直渗进我的心里,她的眼神不再幽静如渊,反而夹杂了太多情愫,更加的让人读不懂。
[如果你执意要去,那千万自己小心,这次不比以前,我可能没办法分心留意你。] 她温柔的嗓音如同毒药般一点点侵蚀着我,也许用尽一生,我都无法找到解药绝鼎无双。
我只是慢慢将她的手推开,没有回答,该说的已经说了太多,只盼时间流逝,这一切能早些结束。
赫卡转身开始向赫家的手下分配任务,她部署周密,将网织得密不透风,不给猎物留下一丝空隙,这样的光景像极了我们做侦探时帮着警察抓捕罪犯,只不过从前,我们是为了正义,而今日则是为了屠戮。
她布下整个包围网,凡是逃出来的人必将成为活靶,等所有外围人员就位后,我们便一点点谨慎的向中心靠拢过去,这是一处极偏僻的厂房,厂房附近几乎没有掩体,我们这么多人想悄无声息的潜入根本没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以速度取胜。
在离开最后一处掩体后,所有人四散开来向前冲去,在我们快接近厂房时里面已经响起枪声,杀戮终于开始了。
我紧紧握着枪,保证自己弹不虚发,这些所谓的黑社会和毒贩虽都有精良装备,但真正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极少,火拼起来比的就是勇跟猛,外加几分运气。赫卡和云无心最先进入厂房,那云无心身手当真了得,我在军队时已经算是佼佼者,如今见到她,顿时觉得小巫见大巫,她的功夫绝不在赫卡这下。
枪战不比近战,不用亲手感觉那将冷兵器割进人身体的残忍,只不过轻轻的扣动扳机,一条生命就葬送在我手上。这样的方便对我来说真的很好,而对于在死亡线上的人却是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耳畔满满都是呼啸的枪响,仿佛回到多年前参加军事演习的时候,我骗自己把它当成是一场演习,不需要犹豫,也不能犹豫。
进入厂房后有了掩蔽处,彼此条件对等对我更加有利,这二层厂房里的构造和设计赫卡早已经给我们看过,苏菲买通了icarus手下的几个人,为了利益这些人大概连自己的父母都舍得背叛吧,这样的活着真的有意思么…
里应外合之下,对方很快就溃不成军,原本以为马上就要结束,谁料到厂房里除了毒品还堆着他们以防万一的炸弹,也许是那批人眼见求生无望,准备要同归于尽,反正有人引爆了炸弹。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他妈的,爆炸了,先撤!”
地面猛的一阵狂抖,我听到不远处传来建筑坍塌的声音,爆炸还在持续,原本的枪林弹雨变成了惊叫和逃跑,我第一反应便是找赫卡,这样下去,再过不久,整个厂房大概就会倒塌,就算不倒塌也会被火海湮灭,我已经闻到了火焰呛人的味道。
我一间一间的奔跑穿梭,嘶声力竭的喊着赫卡的名字,眼睛看到的世界渐渐朦胧,鼻腔的味道越来越浓重,简直让人恶心,我好像疯了般仍不顾一切的叫喊,恨不得撕裂自己的声带。
蓦的,一个人影向我扑来,拽着我便跑,我难受的猛咳,喊声一停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痛得再发不出声音,我眼睛被呛得流泪,实在看不清在前面拉着我的人是谁,是赫卡吗?
奔跑之中,我努力的张合自己的嘴,声音就是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气味呛进肺里,那种感觉折磨得人想死。
跑了很久之后,终于烟雾少了些,前面的人停下来,我拼命揉揉眼睛,这才看清原来是苏菲,她回头见我半弯着腰痛苦不堪的模样,皱着眉头道,[你疯了吗?火海中不知道要捂住口鼻逃跑,居然还扯着嗓子大喊,再往前跑你的命就没了。]
我吸了几口略纯净的空气,努力的发出声音, [赫卡…赫卡…]
[别担心,她没事,爆炸前我就在她附近,发现爆炸之后她告诉我看到你在这儿附近,马上让我来找你,她去找云无心了。] 苏菲叹了口气,[谁知道你会乱跑,害我找了好久,算了,我们出去吧,爆炸源位于储货的地方,一般是为了防止警察收缴证据,量虽不足以炸平整个厂房,但火烧起来很快就会蔓延到这边的。]
果然还是云无心,明明早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云无心,此刻我的心仍是被狠狠刺了一下,胸腔里抽搐得更加厉害,我艰难的直起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神武苍穹。苏菲看到我的脸色,露出吃惊的表情,[喂,你没事吧,我背你出去。]
我摇摇头,示意她快走,我会跟在她后面。苏菲无奈的拉住我的手继续向前跑去,我跟在她后面,明明已经没有那么呛人的烟,我的眼泪却还是不停的掉,不争气的擦也擦不干净。
我们跑到二楼拐角楼梯,居然正巧碰到赫卡跟云无心上来。
[人都跑光了,你们上来干嘛?] 苏菲问道。
[我听人说没看到你和可乐。] 赫卡看向我,也许是我的脸色真的太难看,所以她也露出了和苏菲一样惊讶的表情,她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却被云无心打断,[既然人找到,大小姐,可以撤了吧。]
[谢谢你陪我回来。] 赫卡顿了顿,又接着说,[这次回来一是要找可乐她们,二是,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说罢,她对苏菲使了眼色,[带可乐先下去。]
苏菲果断的攥住我的手腕,二话不说便要走,我心里疑惑,这种时候有什么话这么重要,为什么不能等安全出去了再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特别是苏菲死死扼住我的力道,比刚才带我逃跑时还用力,好像生怕我突然挣脱了似的,我愈发不安,到了一楼之后,终于停下脚步不肯再向前走。
[可乐,别闹了,快走。] 苏菲几乎是在用暴力向前拉我。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我摇摇头,[是不是她们有什么事?苏菲,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砰!砰!砰!….”楼上传来好几声枪响,我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耳朵里全是嗡鸣,拼了命的要往回跑,可是苏菲却死死抱住我,我从来不知道她力气是这样的大,将我摁到墙上控制,另一只手掏出了枪,目光也是望向楼梯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是赫亚要除掉赫卡吗?我的身体不停的发抖,刚才那一番折腾耗尽了我大半的力气,现在实在没办法挣脱开苏菲的禁锢,赫卡…赫卡…
过了很久,楼梯上慢慢走下来一个人,看到她,苏菲将枪收了起来,那个人…是赫卡。
原来她不是要杀赫卡…我总算松了一口气,然而当我看清赫卡手中拖着的那个人是谁时,我几乎不能够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菲放开了对我的桎梏,赫卡一步步走到我们面前,我不可置信的盯着她手里拖着的尸体,那个人…竟然是云无心!她的眉心,嵌着一枚血淋淋的弹孔,我不能相信的摇着头,倚在墙壁上,几乎无法站立。
[可乐…能抱你一下吗?]
赫卡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的眼底尽是入骨的悲伤,她望着我,墨色的眸子里,有我清晰的影子。
我惊呆的无法言语,下意识的摇着头。
她绝望的轻笑,然后在我的眼前…一点点…倒了下去…
赫卡,倒在了我的脚下,我这才发现,原来她衣服上那斑斑血迹不是别人留下的,而是她自己的鲜血。
[赫卡!!!赫卡!!!!] 我的脑子里全是悲怆的鸣响,再也支撑不住的瘫倒在地,一阵窒息的黑暗袭来,我最后看见的,只剩下赫卡那沉睡的容颜…
***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我已经躺在赫氏开的诊所里,苏菲正坐在我的床边。
[你终于醒了,医生说你吸入了些烟尘,但是并无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康复的兔子的征途。]
[赫卡…] 我一出声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哑到好像另外一个人。
苏菲沉默一阵,低声道,[还在危险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不过好在赫家已经全面度过难关,老爷子身体康复,一切都好得很。]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谁杀了云无心?] 我紧紧咬着牙,胃抽搐得厉害,我快要抑制不住那种痉挛。
[云无心杀了老爷子身边的人,赫卡要查的那个凶手就是她。]
[她是叛徒?] 怎么会变成这样…
[目前不能这么说,赫亚查到的结果只是云无心想借那男人再往上爬,你应该也看得出,她虽然跟了赫亚,但赫亚那个个性并不会把她捧得太高。不过那老男人精明狡猾怎么会入了云无心的套,听说是他玩过之后不认账,云无心才下了杀手。]
[这么说她也并不是叛徒啊,难道她与摩氏有联系?]
[那家伙对利益没什么追求,她想做的就是把这个国家的政府搞得昏天暗地,组织是她最好的依托,而赫家亦是她的良梯,她杀人时赫家还没陷入困境,所以她应该与摩氏无关吧,一切只是她计划中的意外。以我对她的了解,正常情况下云无心是不会叛变的。]
[既然没有外心,那为什么一定要除掉她?不能给一次机会吗?]
[可乐,人心难测,她敢以一已之私杀了老爷子的人,难保她日后不敢杀赫亚,不敢杀赫卡?你又怎么能肯定她不会在赫家危难之时毫不犹豫的投向别人?或者,羽翼丰满之后取赫氏而代之?]
[你们谁不是为了自己?她只是想往上爬而已!]
[是,人人都自私,人人都为了自己,但是总归有个限度,过了界,就没人能容得下她了。老爷子也好,赫亚也好,甚至是赫卡,都不可能用赫氏一族所有人的性命去赌云无心的心思,她玩得太大了,自己断送了生路。]
[所以你们要除掉云无心…] 原来赫卡那些天的痛苦和绝望是因为这件事,是因为她知道,云无心必须死…[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赫卡动手?为什么偏偏要让云无心过来?难道赫亚不能杀了她吗?] 我想起当时赫卡走下楼梯的神情,觉得心痛得好像快要死掉一样。
苏菲笑了笑,[赫亚当然可以动手,但是远不如赫卡动手有价值。你知道吗,当年老爷子杀妻的事对赫卡的冲击很大,但是我们都明白那是最正确的选择,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必须要认识到一条法则,背叛你的一定要舍弃,感情用事是在为自己建造墓碑。赫卡明明知道,却一直不肯面对,她对老爷子积怨很深,所以,这一次我很赞同赫亚的抉择,必须要逼赫卡自己认识到,同样的事情放在她身上,她也一样得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她们身上背负的是赫家所有人的性命。]
[你们居然逼她亲手杀死自己深爱的人…] 我狠狠攥紧拳手,恨不得撕碎眼前这个女人。[你们居然这么残忍的对她…]
[不能认清自身的存在,就要付出成长的代价。] 苏菲在我的恨意下仍旧态若自然,[其实她有得选,她可以选择不要亲手杀了云无心,由赫亚动手,这样她自己就能逃避掉那种最伤的痛苦,但代价就是你会死得很惨…]
我几乎呆住…
苏菲像恶魔一样笑得弯起眼睛,[你也看到赫卡的选择,她将最惨的结局留给了自己。只不过她还是太感情用事,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在除掉icarus他们之后,趁乱直接杀了云无心,谁知道她居然给了云无心机会,两个人去决斗,结果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继续码的,结果太饿了,qaq~~叔去吃饭了,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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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最后的黑暗(八)
我很难想象赫卡前些天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折磨,要亲手杀死自己多年所爱之人…若是换作让我去杀赫卡,恐怕我宁愿选择一死,否则,只要还有呼吸,那份痛苦就会如影随形的折磨我。
苏菲忽然抬手捏住我的下巴,我看到她眼神明显的戏谑中好像隐隐夹杂着某种其它的情愫,良久,才感叹似的说,[虽然我也喜欢你,但其实有时候我更觉得奇怪,像你这么平凡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这些天如果没有你,赫卡恐怕是熬不过去的,我们一起长大,我对她再了解不过,她早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只不过是勉强的强撑而已,你居然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不自觉的缩紧眉头,整个人蜷缩起来发抖,因为心痛得太厉害,我连直起身子都觉得困难,脑海中回想起赫卡一次次茫然无力的说想要抱我,那样的悲伤、那么的绝望…她说过想抱我绝不是把我当成云无心,但其实还是因为我曾经在她心里做了三年的“云无心”,所以才在那么难过的时候想拥我入怀,真正的云无心要死了,她不能在她面前难过和悲伤,也只能向我寻求温暖吧…可是,不管赫卡是出于怎样的原因,若一早知道结果如此,我当初一定不会拒绝她,就算我再难过都好,我都会在她的怀里紧紧抱环着她,如果可以给我选择,也许我甚至愿意替她去杀云无心,让她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真的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承担那些一辈子都不可能愈合的伤害。
我不记得苏菲还说了些什么,直到她离开,我的脑子都在嗡嗡乱响,我被卷进了这场血淋淋的纷争里,被人一次次的当作傀儡和筹码…不仅承受着自己的痛苦,如今还要承受来自所爱之人的痛苦。
果然活着的人才是最难过的…身体抖得愈发厉害,我受不了的狠狠扯住自己的头发,头痛愈裂,不要再回想那些过去,都忘了吧,让我忘了吧,我也想找个人抱抱我,也想在谁的怀里找寻一丝温暖…
可惜,我的身边没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
我一个人窝在床上哭,眼泪流进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那样灰暗的时光是我一生都不愿再去回想的雷武全文阅读。
然而,就算我再崩溃也好,日夜照样会交替,明天还是会到来,而我,还是得站起来、走出去,我还是要面对赫卡的生死,还是得看着这场闹剧该怎样收场。
赫卡躺在监护病房里昏迷不醒,医生不准任何进入,因为她仍旧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哪怕一个微小、无心的伤害都能让她丧命。
自从能够下床之后,我每天都隔着玻璃在外面望着她,看她身上插了那么多的管,看着她心电图跳动的频率,看她一动不动的沉睡在那里…有时候我真希望她永远都不要醒过来,因为我知道,她醒了,活着的痛就不会放过她..可是我又很怕,怕她就这么一睡不醒…
人这一世,生与死,都是苦啊…
这些天,我努力的什么都不再想,只是陪着赫卡,静静的看着她,一天的时光就会流逝而过,丝毫没有感觉到厌倦,也不会疲惫。苏菲偶尔会来和我说几句话,但我通常都不太回应,听她说,赫老爷子的病好得很彻底,赫家将老爷子身边人的死推给了icarus,再加上他们抢夺赫氏的货,将他们一个不留的全部除掉,组织的人不敢有一丝异议,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赫氏的地位不仅一点没有动摇,反而让摩家损失了不少人马,而且也让所有人都见识到这两家之间到底谁更有魄力,现在人人自危反而是摩氏。
对于那些隐藏在黑暗世界的纷争,我实在不愿再多想,那本不该属于我,也不会属于我。
这样宁静的日子过了一周,医生终于宣布赫卡脱离了危险期,再过个两三日大概就会清醒,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她脱离危险期后便容许别人进房间探视,我终于能够近距离的看看她,她脸色苍白憔悴,哪里还有往日风采。我不禁捂住心口,心疼得厉害,望着她许久,忍不住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还是那么的凉,大概就像她此时的心吧。
无论再怎样病容缱绻,她依然是我爱的那个人,我真想抱着她永远不放手,可惜,人世间不是爱一个人就能在一起的,也不是爱一个人就必须要在一起的,经历过太多的事,分开反而是最好的,不相见便更容易相忘,忘了这所有的一切,对她、对我都是最好的结局。
我慢慢俯□,在她微凉的脸颊上轻轻的留下一吻,[再见了,赫卡,再也不要相见了。]
我简直无法形容最后离开她时那种心境,总觉得这辈子的悲喜都留给了她,今后的人生不知会惨淡成什么样子。
我去找了苏菲,因为不得不问她借些路费,来时匆忙,根本没有带钱。苏菲得知我要走,很是惊讶的样子,[你还是要离开她?]
[不离开,难道要留一辈子吗?她想要的人始终不是我,看到我,恐怕也只会更难过吧。何苦让大家都不开心呢?]
[你真的这么想?]
[那我应该怎么想?莫非你还要威胁我再陪着她?] 我对苏菲越来越反感,或者说,我反感的赫卡的家庭。
苏菲笑了笑,[那倒不是,我没有接到限制你去留的任务,只不过,你真的不等赫卡醒了再做决定?这些日子你不会看不出她对你的感情,并不像她伤害你时那么绝决吧。]
[你用了那么多修饰,不也没有否定她当初伤我时很绝情么,有些事实,你我都清楚,那个人不是我。]
[那天在火海之中,你的表现可真让人感动。你甚至可以为她去死,却不愿委曲求全留在她身边,这算不算常人所说的,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享乐呢天骄武祖。]
[你是心理学专家,你觉得呢?]
苏菲眯起眼睛,盯着我许久,[我觉得…这一刻才真挺佩服你的。] 说罢,她从口袋里取出钱夹递给我,[借你的,不必还了,算是我对当初在大街上威胁你的道歉。]
我接过钱夹,将里面的钱掏出来,然后把钱夹还给她,[我接受你的对我的尊重,道歉就免了,谢谢。]
[呵,可乐,其实你挺聪明的。]
[是么…] 我收起钱,朝外面走去。
[再见。]
[永别。] 外面的阳光金灿灿的,人流穿息..一切都那么美好,我的手放到玻璃大门上,却蓦的停下脚步,心里有些疑惑总是不肯散去,在这最后的最后,不如问个清楚吧,我回过头,[苏菲,赫卡的父亲…是不是真的病重过?赫家这一次的危机真的不可避免吗?]
苏菲怔了下,旋即歪着头,莞尔一笑,[可乐,作为一个局外人,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清楚比较好,自古以来,知道得太多和太聪明的人,命都不长久。]
这…就是赫家,就是赫卡的亲人和朋友…我的心彻底凉了,回身推门离去…我改变不了赫卡的出身和命运,未来的一切只能她自己掌控,只愿她早些忘却前尘,少些烦恼便好。
走出门去,我长长吸了口气,自由的空气真是新鲜…我能照顾她的路只到这里了,今后各自陌路吧,那些黑暗的、沉重的包袱都在我背后,而我的前方已经是无限的光明,这大好的天气,真的可以让人去一去心头的浊气,只不过刺在皮肤上那些寒骨的风仍旧让人暖不起来。
经历过旅途的颠簸,我终于回到了家,我自己的家。
因为没有提前知会,所以进门那一刻,妈妈都有些呆住,我已经差不多一个多月没有回来看她了。她赶紧过来把我迎进屋里,又是拿棉拖鞋,又是拿水果,一刻不停的张罗,我望着她高兴的样子,眼圈酸得厉害,这世上大概只有我妈妈才会如此待我吧,日夜惦记着我,深深爱着我,不夹杂任何别的心思,永远觉得我是唯一的、最好的。
[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晚上想吃什么?妈去买菜。] 她刚给我倒完热水,就兴冲冲的收拾着要出门买菜。
我过去抱住她,[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天那么冷,别出去了。]
[家里没肉了,我再买点海鲜,回来给你做点好吃的,看你这段时间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好看,肯定是工作忙的。]
[妈,那我跟你一起去买吧。]
[不用,你在家坐着,好不容易回来,怪累的,看会电视,歇一会儿。]
妈妈利索的拿着布袋子就出了门,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坐回到沙发上,没有了人流,没有了噪音,可怕的痛苦又像噩梦一样袭来,我努力的不去想那个人,努力的忘记过去…才刚刚开始就已经预见了前路的困难。
所幸,这样的孤独并没有持续多久,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带着一大堆我喜欢的食材。我挽起袖子跟着她到厨房忙活,她几次想把我推出去休息,我都厚着脸皮黏着她不肯。
我们母女俩太高兴,一起做出了一大桌子的菜,瞧着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她赶快打电话叫那些好姐妹和邻居过来,人一多便热闹起来,看着妈妈合不拢嘴的笑脸,让我觉得日子也没那么辛苦,至少除了赫卡之处,我还有另一个要照顾和呵护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qaq叔叔终于要回家了,泪目~~~~可乐也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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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最后的黑暗(九)
妈妈的朋友们都很热情,只不过老人家聚在一起,总免不了会扯上儿女的感情生活,听说我快28岁了还没有男朋友,热心的叔叔阿姨便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这些年,妈妈也没少催促,所以这场面我也见怪不怪,习惯性的搪塞和应付,听他们提起,其实自己心里也是一颤。转眼间,我竟已经要28岁了,再过个两年便是30岁,女孩子最值钱的青春算是都耗尽了吧,我得到了什么呢,除了悲伤和痛苦,我依然一无所有。
喧闹的席间,我只觉得越来越冷,我的前半生到底算什么?当兵、替身…这就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所做过的一切么,真是…不堪回首的,惨淡的一生…
晚上,客人们都散去,我在厨房收拾碗筷,不知什么时候,妈妈悄悄站到了我身后,听到她说话时,当真吓了我一跳,[小可,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打起精神,停下手里的活回头看她,[嗯?没什么事,都挺好的。]
[你是我生的,还能骗过我?有什么事儿,跟妈说,是不是工作不顺心?]
我的妈妈一脸担忧的看着我,那样心疼的眼神,让真的很想扑到她怀里大哭一场,可是,我不能,我抬眼看着天花板想了想,说道,[妈,我…辞职了,可能有一段时间都会没有收入…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但原来那个工作…我实在是…]
[做的不开心就不做了,妈早就跟你说了,赚钱不重要,女孩子家赚那么多钱干什么,你看你累的,辞职了更好,好好休息几天,养养身体。]
听到我只是辞了职,我妈顿时松了口气,一点没有不高兴,反而更加开心,她从不在意我给了家里多少钱,只在乎我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她所想所愿只不过是要我过得开心而已。
我忍不住抱着她,像小时候一样凑在她耳边说,[妈,你最好了。] 她的温度传进我的心里,那样的温暖随着血液流遍我的全身。
晚上,我跟她睡在一起,我们母女聊了好多,我小时候的事、我念书时的事、当兵时的事,还有爸爸在世时的事,从前成长的时候总觉得这也不顺那也不顺,反正总有烦心的事,并没有多么快乐,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以前都是幸福的,每一秒都是幸福的…
没有见过地狱,大概也永远不会知道什么叫天堂吧。
妈妈抱着我,说我长大了,再也抱不动了,小时候她一支胳膊就能搂住我,那时候我特别乖,可听话了。
我默默的听着,拼命强忍着眼泪,她讲着讲着,就说到前些天看到隔壁邻居家媳妇新生的小孩儿,看着乖巧可爱,特别招人喜欢咱有三千虎贲全文阅读。其实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知道这些年我失去了什么,错过了什么,我的年华全都埋葬在了不堪回首的影子里。
……
我换了手机,抛弃了以前的一切,回家的这一个月里,生活平静如水,所有与赫卡相关的人和事都没有再出现过,除了我心里的伤痕和身上的伤疤外,再没有能够证明它们存在过的东西,好像那些恶梦只是一场恐怖电影。有些东西,割舍的时候痛彻心扉,但其实也不过如此,除了痛还能怎样呢?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习惯久了就麻木了,麻木久了,便不会再想了。
已经是十二月底,又是年轻人最爱的圣诞节,我在街边闲逛,从前工作时攒下不少钱,所以现在也不急着找工作。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果然是妈妈。
[喂,小可啊,等会儿别迟到啊,妈妈跟你姜阿姨会去得早些,你太晚去,给人家的印象不好。]
[嗯,我会准时的。]
手机那边是我妈期盼的声音,而我能做的,就是乖乖的听话。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吧,俗套的相亲,尴尬的饭局,不知所云的聊天,一次次快餐样的相遇,明知道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但我还是得去和那些人见面,为了我妈的期盼,为了能让她安心。自从我辞职在家,她就开始忙活起来,关系网中所有单身有为的年轻儿子她都一一筛查个遍,我理解她的焦急,若我是个普通的女孩,到了这把年纪也该着急的恨嫁了吧。
妈妈她不知道我经历的一切,她若知道必定不会在此时让我去相亲,因为我的心现在根本承受不起任何爱情,这样平静的生活,在所有人面前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就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勇气。
看了看时间,我开始朝着约定的饭店方向走去,路过一家精品店,柜台橱窗里摆着许多漂亮的杯子,我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愣了神,恍惚间,有些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如果没有结局,那些过程还是很美好的,我难过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地面满是积雪,遍眼雪树银花,冬日的清冷不断的抚过我的面颊,这样冰天雪地的气候里,我再也不用为那个人的穿衣而操心了。
我很准时的抵达饭店,里面人很少,一眼便看到妈妈和姜阿姨那一桌,姜阿姨身边还坐了个清秀的男子。我吸了吸鼻子,向他们走去。
[哎哟,小可来啦,快坐。]
姜阿姨热情的招呼我,我也礼貌的向她问候,入座后,她向我介绍了旁边的男人,是她的远房外甥,叫杨清远,27岁,做程序员的,听说收入还不错。
接下来就是固定的流程,自报家门,相互恭维,然后我妈妈和姜阿姨撤退,留下我们清理战场。
[呃,你的名字很特别。] 她们走后,杨清远想了许久,似乎终于决定首先打破这份沉默的尴尬。
[哪里特别?] 我心不在焉的搅着咖啡,思考着该怎样脱身。
[洛可,洛可,可口可乐,呵呵,反过来就是可乐。]
“叭”
我手里小勺一下子摔到了桌子上,错愕的望着他。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开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 也许是被我的反应吓到,他显得很惊慌,赶忙不住的道歉。
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摇摇头,[没什么,没..是我不好意思。]
[能问下,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我稍稍犹豫,还是如实说道,[以前有一个朋友,总是这么叫我青冥天最新章节。] 反正与他不会再相见,何必费心思编造谎言呢。
[是…男朋友?]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耸耸肩,[其实没什么,谁都有过去,像我生活这么单调,想有个人来怀念下都找不到。]
[你长得蛮帅气的,怎么会沦落到相亲?]
他有些害羞的笑了,[谢谢夸奖,我倒真没觉得。程序员的生活就是枯燥和单调,又忙得要命,根本没时间找女朋友,同事都是一群男人,和我同病相怜的人一大堆,个个最后都得悲惨的去相亲。]
[看来你也不喜欢相亲,不着急结婚吗?]
[着急也得找个合适的,总不能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回去当媳妇吧。]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舒服,不像前几次那几个猥琐中带着欲~望的男人。
[宁缺毋滥是好的,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
[那你呢?] 他很单纯的看着我,[你人也很美,怎么会来相亲?]
[我?] 我像听了笑话一样挑起眉头,[我很美?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说这种违心话吧。]
杨清远意外认真的摇摇头,[why?你为什么这么妄自菲薄?]
[你是没见过真正的美女吗?]
[大街上、网络上见得多了,那又怎样?浓妆艳抹未必是美的,我觉得美不美要看自己看得舒不舒服,这就是所谓的眼缘。]
[别告诉我,你对我有眼缘。]
[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很差吗?]
[不,至少这么多次相亲,你是我见过最好的。]
[那为什么?]
我叹口气,犹豫着要怎么跟他解释,[呃,我…我现在,可能还没办法接受一段感情。]
他听罢,想了想,旋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懂了,走出一段感情都需要平复的时间。] 顿了顿,又接着说,[其实,我们可以先多互相了解,未必就是要在一起,做不成夫妻也可以交朋友,况且,你这个状态下去,你妈妈会一直给你安排相亲的吧,有我这个挡箭牌不是也挺好的。]
[暂时是好的,但是我们一旦放出交往的消息,不出半年,结婚就会被提上日程。] 我太了解我妈妈和那些阿姨了。
[又不是旧社会,你不愿意,没人能够逼你,我也不会。]
[你这是要追我?你到底看上我什么?]
[如果我说,你也是我所有相亲对象中,看着让人最舒服的,你信不信?]
我哧的一声笑了,他也笑了,[别担心,我说了我们还需要多了解,如果我觉得你不好,我也会提出退出的。]
[随便你吧,不过,别缠得我太紧。] 我确实厌倦了没有尽头的相亲,杨清远的提议目前很有诱惑力,用他做挡箭牌,至少今年过年的时候,我的耳根可以清净一些。
这场见面,感觉就像是一个笑话,事情就这么随意的定了下来,等我第二天再回想时,还觉得万分不可思议,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答应他,到底是为了逃避相亲,还是那句“可乐”…
自从知道我对杨清远感觉还不错,妈妈就一直很高兴,再不提什么相亲,我的烦心事总算少了一桩神斗星云。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些年难得好好陪着妈妈过了个好年。长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杨清远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我们在长辈眼里已经是名义上的情侣,他平时常来看我妈妈,过年过节时的礼数也样样不少,只不过他从没提议过让我去他的家里,他说要等我们真的成为恋人时才把我带回家去给他父母认识。
年后,我找到了份很普通的文员工作,工资虽然不多,但生活很稳定。闲暇时间就给杨清远做些吃的送到他公司,他工作确实很忙,而且特别枯燥,不过他待我很用心,我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照顾和呵护过,他几乎把除了工作之外的所有心思都用在了我身上。
有时候我觉得好奇,所以有一次问他究竟怎么会看上我,他就笑呵呵的说遇到我他才是捡到宝了。
我的心登时跳漏了一拍,空荡荡的胸腔里泛起了本不该有的波澜,这样相似的话,多年前的一个艳阳天,我似乎听到过一次…
我看着杨清远,他的眼眸里真真切切的映着我,温和的笑颜如同初春的阳光般明媚,我缓缓的伸出手,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清远,我们…认真交往试试吧…]
他先是一愣,渐渐欣喜不已,一下子握住我的手将我搂在怀里,高兴的不停说,[洛可,我终于追到你了,终于追到你了…]
我们的交往很顺利,他一如继往的对我好,我亦安下心来不再想其它事情,转眼间,便是半年的光景,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好,平静、温和,没有太多的快乐,也没有让人刻骨铭心的伤痛,平平凡凡的,如同我这个人一般。
果然不出预料,妈妈她开始提结婚的事情,清远自然不会反对,高兴的说要回去跟他父母商量,我呢…则安安静静的听他们的安排,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结婚对我而言真的很陌生,但是我没有反对的理由,总是会走上这一条路的,清远是不错的人选。
我爱杨清远吗?我心里很清楚我不爱他,我不会为他的悲喜而纠结,不会那么在乎他的生活和细节,经历过用生命做赌注的爱情,很容易就能分辨自己是否爱上一个人,我这一生恐怕都没办法再爱上第二个人,可是为了我的母亲,我还是得像正常人一样走下去,结婚…生子…杨清远是个好人,即使我不爱他,我也会尽力做一个好妻子。
我妈妈的家乡有个习俗,结婚之前一定要先订婚,就是双方父母亲人聚在一起举行个小小仪式,杨清远对此没有异议,他父母也是极好说话的人,于是大家开始筹备着订婚的事,选好了酒店和时间,就等着幸福时刻的来临。
订婚的前两天,我被妈妈赶出了家门,她非让我上街买几件漂亮衣服,说是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怎么能连打扮自己的心情都没有,其实订婚也好、结婚也好,我都没有多大的兴致,就像是为了哄他们开心,乖乖走完流程而已。
我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看到一家百货商场,便拐了进去,不管愿不愿意,总得买两件衣服回去交差。商场内琳琅满目的商品和人们笑意盈盈的样子都是那么的美好,这么长的时间,心里的伤口已经很少再痛,可是我似乎也忘记了真正的快乐是什么感觉。
安乐…安乐…我这一生能够安稳已是难得,“乐”字怕是不必奢求了。
随便选了两件一般般的衣服,正准备离开,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我回头看去,手里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
[可乐,你还好吗?]
她剪去了长发,脸色不复当年健康的小麦色,连嘴唇都有些发白,漂亮的眸子下面全是清晰可见的黑眼圈,不变的是那单薄的衣衫和温柔好听的嗓音。
我以为假如再见到她,我的伤疤一定会被重新狠狠扯开,可是意外的,我除了感到非常惊讶和一丝心疼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感觉,她还好好的活着,还活着不就是我唯一的愿望么…
一定是时间,让我把所有的痛苦都忘了…
我默默吸口气,弯腰将掉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然后看着她,笑了笑,[好久不见,赫卡古界仙坟全文阅读。]
她望着我,幽深的黑眸里那种渴望是那么的明显,她抬起手,想要抚摸我的脸颊,我反射性的向后躲开了,她的手僵在半空,那么无助。
[又发生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我终是不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在那掌心的凉意窜到我心间前又松开了。
[可乐…] 赫卡咬着牙,痛苦的看着我,许久,才说出,[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什么?] 我以为我听错了…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回到我身边..] 她说得局促又不安
赫卡…这是赫卡吗?她居然对我用“求”字,就连生死关头,我都从未听她对谁求饶过,这些日子,她究竟怎么了…是因为失去了云无心吗?
[可乐,回来吧,回来好不好?] 赫卡忽然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我仰起头,难过的望着她,[你意识清醒吗?我…姓洛,我叫洛可,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我不是…]
赫卡痛苦的咬着下唇摇头,[不,对不起,洛可,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我没有把你当做是她,我没有,洛可,原来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她…]
[你疯了吗?赫卡,你疯了吗?]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洛可,你在我身边三年,我破过无数的案子,拆穿了无数人的小伎俩,可是,我竟然被自己蒙骗了,也许我一开始是有将你当成她的想法,可这三年里,你从来都不是她的替身,从来都不是…]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回到我身边,洛可,我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你和别人结婚,我本不想来打扰你,可是我做不过,我真的做不到,回来吧,不要离开我…]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她是明知道我快要订婚,所以才特意过来找我的吗?我狠狠咽下自己的苦愤,强忍着不让眼睛掉下来,[赫卡,你当我是什么?当初,是你亲手毁了我们的感情,你看着我,说我是她的替身,你眼睁睁看着她们羞辱我而无动于衷!我是爱你,这些我都忍了下来,我陪着你度过生死难关,但是我还有尊严,所以我离开你,我不恨你不爱我,可是,我现在刚刚过上一点平静的日子,我刚刚要把你忘了,你却又出现在我眼前,要我回到你身边?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轻贱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怎么这么自私…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错,给我时间弥补好不好?给我时间我…]
[三年!三年!我们在一起三年!赫卡你看看我,看到我眼角的纹路了吗?我二十八岁了,我还有多少个三年可以陪你玩?] 我绝望的看着她,[我这一生,竟然爱上了你这样的一个人,我总以为你家里的那些人都是恶魔,现在看来,你们不愧是一家人…]
[可乐…]
[后天下午两点!] 我轻轻扬起头,[你既然知道我快要结婚,就不要再多说什么,我的订婚典礼,如果你愿意出席,我会给你留位置。]
赫卡离开时那样痛苦的神情一点点敲碎我心口的防御,我真的庆幸我已经变得很坚强,至少面对她时,不会再有眼泪。和她的过去,终有一天过忘记的吧,我可以那么骄傲的对她说出最后的那些话,所以,我一定已经足够坚强…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商场喧嚣的音乐播完,安静了几秒钟,淡淡的悲伤的乐章弹起,张宇沧桑的嗓音一点点穿透我的耳膜…
我的心慢慢的不受控制,不断的抽搐…
直到听到了那一句“青春耗了一大半,原来只是陪他玩耍”…世界彻底的崩溃了…
我捂着心口蹲在地上,除了痛再没有任何感觉,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在流泪,只知道我的嘴里全是酸涩的苦味,我的眼看不到任何东西…
为何当初那么傻还一心想要嫁给他…
就是爱到深处才怨他…
舍不舍得都断了吧…
就是爱到深处才由他…
碎了心也要放得下…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我跌跌撞撞的进了门,然后一头扑进妈妈的怀里嚎啕大哭,自我懂事以来,就没有这样惨痛的哭过,我所有的伤所有的痛都随着我的泪发泄了出来,我撕心裂肺的叫喊,放下了所有的顾忌,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我听不到妈妈在说什么,我只要她怀里的温暖,只有她的温暖才不会让我的心彻底死掉…
我也不知道杨清远是什么时候来的,也许妈妈被我吓坏了,便把他叫来,我不想再伪装什么,仍旧放肆的哭着,瘫在地上把我全部的委屈都疯狂的发泄出来上位。
一直到我哭累了,他们两个还静静的陪在我身边,我的心依然针扎般的痛,连呼吸都是种沉重的负担。妈妈担忧的搂着我,不停的轻拍我的后背,像小时候那样温柔的哄着我。
[清远…我们…分手吧…] 我强摁着心脏的位置,难过的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为什么?!] 不止中清远,连我妈妈也惊讶万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把一切都摔破,算了吧,[我曾经…爱上一个人,除了我妈之外,我最爱的人就是她,甚至为她付出生命也不会皱下眉头,我们交往三年,然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只是她爱的人的替身。]
[就是…那个叫你可乐的人?]
我痛苦的点点头,[我原以为我能忘了她重新开始生活,但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那都是在骗自己,不可能的…我忘不掉…]
[你…今天遇到他了?] 清远很聪明,他其实都懂。
[嗯,我遇到她了。]
[你要回到他身边?]
[不,我不会,但是,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跟你结婚…她骗了我三年,已经快毁了我一生,我又怎么能再转过来骗你一辈子,不可以这么自私…]
[你会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我无意提起了“可乐”?] 杨清远笑了笑,[没关系,以前,我们就说好的,我不会逼你。]
……
杨清远,真的是个好男人,是我辜负了他…
那一天,清远走后,妈妈一直没有说话,她就是紧紧搂着我,紧紧的,搂着…
我真的累了,躺在她腿上,五脏六腑绞痛成一团,直到晚上,看我快睡着了,她才长长叹口气,摸着我的头发说,[小可啊,不开心就出去走走吧,妈不逼你结婚,你爸爸以前总是喜欢出去到处玩,我老是骂他不顾家,其实,多出去看看挺好的,见识多了,心就广了红怜宝鉴全文阅读。你呀,当了那么多年兵,什么都没见过,回来就知道工作,让人骗了说明你还是太年轻,还年轻,不着急,趁着妈身体不错,能自己照顾自己,家里还有不少积蓄,你就去外面玩段时间吧,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钱,要是等以后妈身体不好了,你想去什么地方走走,妈也舍不得你了。]
[妈…] 我想抹去眼前的泪水,可怎么也抹不干净,朦胧之中,只看到妈妈的眼睛闪着光,亮亮的…
[去吧,孩子,不高兴的事儿都会过去的,妈活了这么大岁数,还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出去看看,没事的。]
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大概就是做了他们的女儿吧…
……
火车站里人流川息,我拖着旅行箱跟代替我妈来送我的杨清远告别,[谢谢你。]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不过总会回来的。]
[也许你再回来,我就是一家三口来见你了。]
我笑了,[你那么好,肯定会幸福的。]
[其实,我不太会跟女孩子相处,所以一直找不到女朋友。第一次见你,就是觉得你不做作,而且有点像个男孩子。] 说到这儿,杨清远像初次见面时那样害羞的笑了,[不过后来,越相处越发现你真的是个好女孩,温和、贤惠、孝顺,只可惜,我没这个福分。]
[是我没这个福分才对,替我跟叔叔阿姨道个歉。]
[没关系的,检票了,快进去吧。]
[再见。]
[再见。]
我转身,拖着箱子随人流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他喊我,我回过头,看到杨清远认真的看着我说,[洛可,有时候,谎言要是说了一辈子、骗了一辈子,不就变成了真实吗?让自己快乐才是最重要的,祝你幸福…]
我愣了几秒,轻轻点点头,[谢谢…谢谢…]
我踏上了旅行的火车,随着窗边风景渐渐后移,我的思绪也慢慢飘散…往事一幕幕的翻过,心又痛得厉害…
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会好的,现在我终于明白,有些事是不可能忘掉的,你越是想忘掉,就越是在自欺欺人,当哪一天那些你以为已经遗忘的东西被人重新翻出来,痛苦会成倍的向你袭来,把你击垮。
真正的放下,不是遗忘…而是当你再回想那些事时,它们不再能给你的心造成一丝一毫的波澜…
我不否认此时我还是爱着赫卡的,但一定有那么一天,我能够彻底放下她…
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天高地阔…我的一生不可能永远不堪回首,总会留下些美好的回忆…
――――end――――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第一人称,所以其实挺难表述赫卡的想法的,但是赫卡其实是真心喜欢可乐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qaq,我可怜的小赫卡~~
扶额,终于完结了...至于要不要番外,我还在考虑ing~~小可乐这么好的娃,其实也挺可怜的,唉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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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番外
我一路边工作边旅行,虽然没攒下多少钱,生活有些清苦,但见识了许多美好的风景,认识了不少同样爱好四处行走的朋友。妈妈经常打电话给我,她身体还不错,总是催着要我把拍下来的照片寄回去给她看,有时候,她从朋友那儿听说哪里好玩,还推荐我一定要去看看,听到她的声音我就觉得特别安心,因为不管我走多远,总有一个人心里惦记牵挂着我。
一年多了,虽然我还是放不下过去,但至少在我脑海不再全是痛苦,我也有很多值得回忆的快乐时光,我每天醒来,都可以发自内心的微笑着面对这个世界。
七月初艳阳高照,明天就是我三十岁的生日,我在出租房里收拾行李,刚刚辞了职,正准备向下一个城市出发。
下一站,我的目的地是一个充满神秘的高原地带,那里有纯净的雪山、虔诚的朝圣、仙境般的桃花源…每一处风景都让我无比向往,如今开通了铁路,当然要趁着年轻身体好,去体会下难得一见的高原的美丽。
我的东西一向不多,很快便都整理妥当,坐下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窗外阳光懒懒散散的洒进来,那些细小的尘埃仿佛在舞台的灯下尽情翩跹,我歪着头悠闲的想晚上该去吃什么,毕竟是三十岁的生日,要不要来碗长寿面或是买个蛋糕呢…
忽然,一阵缓慢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宁静,我起身来到门边,[谁啊?]
门外没有人回答,透过猫眼也看不见人,可是敲门声还在持续,我想大概是房东要来检查屋子里的情况吧,便打开了门。
……
赫卡背着双肩包,直直的看着我,她的短发被汗水微微浸湿,乖顺的贴着脸颊。
再次见到她出现,就像心中尘封已久的魔盒忽然被人拿了出来,那个人抹去时间累积的尘埃,轻描淡写的,便将我封印的所有在一瞬间全部翻搅出来,心跳缓缓的加速,怔怔的望着那张久违的容颜…
我知道我还没有放下她,但总以为这么久,好歹会比以前淡漠了许多,可是当她站到我面前,现实的冲击是那么的赤~裸裸,我悲哀的发现,也许不管过了多久,我所有的努力都会在她出现的一刹那被击毁。
无力的叹口气,我侧过身说,[进来吧。]
无论愿不愿意,有些事情最后都得平静的面对,只要还活着,彼此就会有见面的机会,总不可能每次见到她,我都要惨绝人寰的哭一回,或者歇斯底里的跟她吵一次吧。明明最希望的就是与她此生不再相见,偏偏老天爷就是不想顺我的心意。
赫卡乖乖的走进来,关上了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行踪。]
我就知道这问题问得太傻,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何必多此一问。见她汗流不止的样子,我从行李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坐吧。]
赫卡接过水坐到椅子上,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然后长长吐了口气,[我以为你会生气的赶我走。]
我坐在床边无奈的看着她,[我赶你走,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了?]
[不是。] 赫卡干脆的摇头否定。
[那我除了自己找气受之外,还得到了什么?]
她抿抿唇,[可乐…]
[我有名字。] 我打断她,[还记得吗?我叫洛可。]
赫卡轻轻点头,[我记得,我都记得。]
我怎么都忘不掉赫卡,已经如此难过,而她根本没有遗忘的能力,面对那么多痛苦的过去,可想而知,这些年她应该不比我过得好受。
[赫卡,有些事,既然忘不掉,就别再纠结了。云无心已经离开人世,你就算再怎样执着,她也不可能回来,而我,也不可能代替她一辈子。你放手吧,让自己好过一些,让我们都好过一些。]
赫卡垂下眼眸,静静的想了很久,低声说,[如果我真的是因为还爱云无心,那么也许我现在不会这么难过。]
[你在赫亚出现之后就没骗过我,现在又想重新开始了么?]
[洛可,要怎么样你才肯再相信我一次?我曾经确实以为我一直爱的都是云无心,我爱了她那么多年,和每个女朋友的相处都在模仿她的爱情观。那时候你出现在我身边,偶尔走路的时候特别像她,即使只有那么一点点,即使我明知道不该,最后却还是忍不住抱住你,可是和你的生活改变了我以前所有的爱情观,我不再觉得爱情需要两个人的绝对自由,我很喜欢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喜欢你躺在我怀里的时候,渐渐的,我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你待我的好、给我的爱,都成为我的习惯,我也习惯的觉得我还是爱云无心的。直到赫亚把一切拆穿,我以为该是结束的时候了,然而当你真的开始远离我,你拉开和我的距离,跟我针锋相对,我却变得无比的恐慌,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那种感觉太出乎我的预料,我知道我应该和你保持距离,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可是我怎么都做不到,我为自己找尽理由和借口的接近你,当赫亚跟我说云无心必须死的时候,我是很难过,可是我脑子里想的全是你,我觉得只要有你在身边,只要你能让我抱一抱,不管面对的人是谁我都有勇气下手。] 赫卡抬起头,望着我,[直到你真的退出我的生活,我才明白,我爱的人早就不是云无心,是我自己蒙骗了自己。那一次你说得对,赫家的人都是恶魔,我也是自私的恶魔,我把你伤得那么深,换作是别人,一定希望你幸福,即使爱你,也会选择不再打扰你,祝福你跟杨清远的婚姻,可是我却做不到,我又跑去你面前惹你伤心,其实…就算你不走,我也不会让你们顺利订婚的,不仅仅因为我自私,更因为我真的很爱你,如果赫亚这次再来跟我抢你,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她,绝不犹豫。]
她的话几乎毁了这些年我心里难得求来的宁静,我深爱的人,说着爱我,原本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可是在我们之间横垣着的,是无法逾越的高墙,[你让我怎样有勇气再去相信你?你曾经毅然决然的承认我是替身,然后又在你爱的人死去之后回来找我,我不否认直到今天我都…直到今天我的心里都还只有你一个人,可是我今天听到你说的话,心里只有害怕,害怕你是因为失去云无心而迷失心智,害怕再过个三年,等待我的又是一场残忍的伤害。苏菲曾经说过,人心难测…人心难测…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更不敢去相信你,那样的痛,我承受不起第二次。]
[我不是来逼你的。] 赫卡着急的站起来,[上次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太匆忙了,只想着不能让你嫁给别人,根本没想过我要怎么做,这次不一样,我的身体完全康复,然后用最短的时间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这辈子剩下的时光,都只用来换你的原谅。]
[何必呢…] 如此卑微的赫卡,是我从不曾遇见过的,[赫卡,你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你还爱我吗?]
[我刚刚说过了。]
[还爱我吗?]
[……] 我无可奈何的叹口气,[爱…可是…]
[这就够了。] 赫卡欣慰的笑,[你还爱我,从今以后,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爱上别人,你骂恶魔也好,自私也好,我都不会放手,我知道你是洛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一年不够就十年,十年不够就二十年,我不信用一辈子都不能让你相信我。]
洛可,有时候,谎言要是说了一辈子、骗了一辈子,不就变成了真实吗?让自己快乐才是最重要的,祝你幸福…
我的脑子里蓦然回响起离开家前,杨清远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堆在胸口多年的某些东西渐渐的…渐渐的…开始动摇…
[洛可…]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赫卡,我不能,我没办法…]
[没关系。] 赫卡蹲到我的腿边,温柔的说,[反正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我别开眼,不敢再去看她,蓦的,手背覆上微凉的温度,我想避开 ,却被她紧紧攥住,[还没谢谢你那些日子,每天晚上为我盖被子。]
我转头看向她,那双眼眸里微微有些湿润,[和你在一起的三年,是我过得最像个人的日子,即使我伤害你,你依然还是关心我、照顾我,我全都知道,我自己作孽,负了你一次,绝不再有第二次,绝对不会。]
从前都是我仰望着她,这是第一次,她竟蹲在我腿边,让我俯视着她…
即使如此,我的行程也没有为她而改变,我还是去了那个令人神往的地方,继续我的旅行。这才是我的生活、我的世界…没有迷离的案件,没有毒品和死亡,没有黑暗的组织,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只不过,我的身边多了一个影子,我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这些年真的很累,直到现在,偶尔再想想还是觉得累,心已经疲惫不堪,任何的改变都承担不起…
其实,我已经不再怨她,但是我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够接受她,未来的事谁都无法预测,也许有一天,我能够迈过那道坎儿,像以前一样全身心的爱她,也许在我敞开心扉之前,她就已经放弃的离开…
怎么样都好…我只想走自己的路,在我的世界里,找回一些快乐…
阳光如此明媚,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的风景,无论是谎言还是欺骗,至少现在有一个人能够陪我分享这些…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很久,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不管赫卡是不是真心把可乐当替身,当初造成的伤害都不会少,如果说让可乐因为赫卡的一番话就傻呼呼的又扑到她怀里,我实在写不出来qaq
ps,其实我觉得可乐最好的地方是她的认真,她就是个平凡的姑娘,没有多么高大上的世界观,像现在社会的很多人一样,赚钱换个好生活、让父母安乐就是她最美的愿望,她去当兵,那么就她努力做个优秀的士兵,她做赫卡的助手,那么就努力做到最尽职的助手,她成为杨清远的女友,那么她就尽力好好的照顾他,这些也许并不是她真正想做的事,但是,她去做了就会努力的做好,我觉得这是她最大的优点,也是她比这个文里所有角色都好的地方。
再ps~~谢谢大家啦~~qaq这文终于完结了,叔叔终于把它写完了扶额,我以后再也不爪贱的开这种让我智商不够的文了,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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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