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光下的一点阴影 ------------ 001:缘来是你 卷言:我从小的梦想,便是去遍整个世界,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心,去体味每一处风土人情,每一片甘风细露。但其实我们的生活圈子,狭小而又艰涩,缘来缘去,都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来来回回不曾离去。 001:缘来是你 在这个青春少艾大行其道的年月,我承认自己已经只能挨着街角行走了。聊感安慰的是,可能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的周身,大片大片的剩男剩女与我同行。 有时想起自己坎坷的情感经历,会矫情的捂住被子痛哭一顿,大叹美女如花又如何,而今这个年代,已经不时兴采花大盗了,而今流行一夜站,一夜风流并且你情我愿,房费还要aa制。这些游戏自己身体的行为,我是从来不屑的,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传统女人。传统到非爱不能。 但更多时候,我会机械的梳起马尾,五分钟时间便能画好一个精致面妆,然后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蹦上那永远只有一个单行方向的公交车,一如我的生活,不管快乐与否,都要如此不可返程的走下去…直到天光夜色,物是人非。 来来回回,似乎满车尽是似曾相似的人。 我抓着吊环,手里提着足有五斤重的公文袋子,看见站台上来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一个人垂着油亮黑发,蹒跚艰难的挤到中央。忽然想起自己百无聊赖时看过的电影,也是发生在如此忙碌的都市,电影女主在公车上邂逅了自己相恋多年的男人与他大腹便便的老婆。 男人老婆一见女主便开始痛哭流涕情绪激动,于是那男人面无表情的要求那女人下车.相比电影女主,我是何其幸运,因为离我而去的男人,而今已经飞黄腾达,宝马奔驰驰遍天涯,再也不可能与我在公车上相遇,而我,也不必一尝女主的心痛难抑。 不知那时,我会不会如那女子那样,长发遮面,无措的淌下泪来。 或许…不会吧。 “…”一首难听的thrilling鬼哭狼嚎般响了起来,我不禁一阵手抖,车厢里众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视线集中在我手袋,才想起,为了刺激自己消沉的斗志,已经把铃声改成了有着女人鬼笑的歌声。 一番手机盖,杨婷婷沉静的面孔便印了出来,我已经许久许久没接到她的电话了,记得最后一次通话时候,她没说几句就慌张收线,似乎已是四月之前的事了。 “婷婷。”我尽量使自己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疲惫,刻意提高了几分音量说道。 但她却好久都未开口,只是极为隐忍的抽泣,话筒里传来呼呼的吹气声响,一阵之后才渐渐平复,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疼惜,我甚至仅用了一秒时间,作好了准备接受一个悲情的故事。 “晓晨…我堕胎了…”但当她如此直白的说出口时,我仍是忍不住一阵揪心。那个面色从容,总是挂着盈盈笑意的女子,也难逃这个城市不变的噩运,男人总在不断的寻觅,所以一次次的抛弃,而女人总是划着柴火当烈日,所以总是一次次的冻死。 “你…你别哭…”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自己走进困局之时,连无法自我安慰,又拿什么去安慰别人。 匆匆向经理请了个假,跑去医院见到她时候,许是哭了太久,已经累的睡了过去, 面色苍白如纸。仍带着未干的泪迹。我抽去她手里紧捏的照片,第一次端详起照片里那张轮廓鲜明的俊脸。 我并没有再提起这个男人,相信她哭过之后,也想将这一段记忆彻底抹去,一如我当初,任谁提起张思齐这个名字,都会浑身发抖一样。 那种切肤之痛,若非亲历,永远不会知道是怎么的钻心挖肺。 但当我在兰沅坊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候,仍是压制不下心里澎湃的怒气。 或许我把他当成了张思齐,因为他走之时,我甚至连一刻骂他的机会都没有,这份委屈,我已经忍了整整三年,这是我活了三十年以来,第一次那般撩起全部尖刺,不管是非对错,尽数刺到了他的身上。 见到他时,我与瑞斯周刊主编的谈话将近崩裂,这个戴着金丝眼镜,肥如水桶一般的男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我不愿想起的往事。 即便我已丧失了所有回答的耐性,只是独自坐着浅酌几口烈酒,他仍可以口若悬河的说着曾在某周刊看过我和方圆建设副总经理同行街口,是否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握着高脚杯跟的手,已经将近颤抖,但理性却告诉我,身为宝亦公关公司的一名小公关,我实在没有太多的资格可以和自己的金主翻脸。故而只能含着微微笑意,跳过这张满面横肉的脸,往更远一些,更远一些的地方望去。 但却只看到了这个宽阔的无柱厅堂里,灯光斑驳陆离,人们癫狂扭动。 忽然在人群中抓住一张脸,看着那么的似曾相识,想了许久才记起,他便是杨婷婷照片里的那位俊俏公子。 此刻正搂着一位金发碧眼,凹凸有致的美女,徐徐走来。 许是我盯着他看了太久,他有些不解的朝我望了望,双目迥然,而又不带一丝情绪。转而在我对面的沙发围里坐下,点了一桌子的酒,各式各样,浅浓甘冽。 渐渐来了一群人,陆陆续续的走进这个沙发围里,多是西装革履,美女环绕。我忍不住勾起嘲讽的笑意,对他而言,杨婷婷到底算什么? 一场风花雪月,抑或连此也算不上,只是一场猎人与小兽的追逐而已?肉血嗜尽,便弃之不豫了。 “我说你算什么东西,别在那装清高了,许氏公子一来就盯着人家看,怎么,方圆建设副总已经是过去式了?他是你下一个目标了?”范主编终于丧失了所有耐性,开始收起笑容,明目张胆的讽刺起来。 他终于经过不断的攀爬之后,到达了我的忍耐极限,笑着对他说道:“主编大人果然人如其名,名为范舰,不得不贱是不是?本姑娘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由得着您来操心吗?…”仍未等我说完,半杯martell xo便已经泼到了我的脸上,他竟如遭侮辱般愤愤然的走了。 我捋了捋乱糟糟的短发,有些嘲讽自己天真,这年头还有绅士么,犯得着为这种人肝火大动么。 他又开始望向我,这次眼里多了几分疑惑,我甚至看见他半抿着的薄唇,漾出一股压抑的笑意。 忽然觉得浑身发烫,纵然我已不再年轻,早过了冲动任性的年纪,但面对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整日无所事事游戏花丛的恶心男,还是怒不可遏了… 将自己的脚再一次塞进那双狭长的高跟鞋,举着一个空落的酒杯,面带笑意的朝他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这一身严实,俨然黑乌鸦一般的职业装束,到底能引起他多少的兴趣,但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摇曳而行时笑颜如花,他周身的男男女女们嘘声一片。或许他们早已习惯了形形**的女人投怀送抱。 心里竟乐开了花,很好…这个场面真的很好。 径直走到他的跟前,摇了摇我空落的酒杯:“许公子,来杯酒吧?”他挑起唇,丝毫不觉得尴尬,转身拿起一不知名的褐色酒瓶,倒满了我的酒杯。 举着杯身轻轻的晃荡了一阵,看着那褐色液体晕成一圈,一会就要扑到他的脸上,我心里竟是无比畅快! “许少啊许少,一夜抱两可不是你的作风啊。”边上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轻佻着说道。 我见那碧眼美女已有了几分吃了我的架势,不紧不慢的靠近他,将整杯酒从头淋下。 他有些错愕,我这般满脸挑衅的泼了他满脸,他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愤怒,而是睁着无辜的双眼,满面错愕的望着我。 “怎么?忘了我是你第几任床伴了?”此话一出,周围顿时气氛僵硬,男男女女们都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出去。”他只是低着头,沉声说了一句,边上的男女们便识趣的拉着各自女伴走了,那碧眼美女在他身侧扭捏了一阵,见他完全没有反应,只能不甘的走了,走过我身侧时候,眼神似乎要抛出小刀来一般。 “说罢,要多少钱,这些够不够?”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搭钞票,对准我脸掷了过来,顿时钞票特有的彩油味道,充斥了整个鼻孔。 他甚至都不细细思考我到底是否是他曾经的女人,便这般有恃无恐的用钱来侮辱别人的尊严。 我终于彻底愤怒了:“有钱了不起吗?”我并不想说许多言情电影里说的对白,譬如钱买不到尊严,事实上,钱买到了太多人的尊严,比如我,方才那一刻,被人那般冷嘲热讽,左右暗示,压着那么久的脾气,难道我不是为了钱吗? 我并没有那么高贵,但也没有如此低俗…至少不会用我无爱的婚姻,亦或肉体关系,来换得这些肮脏的东西,这是我的底线。 而眼前这个男人,甚至都没有细细端详我,便给我下了“犯贱”这个烙印。 “人家螃蟹横着走好歹也是靠着自己的腿,你靠什么横,许氏集团怎么了,许氏集团就能搞大别人肚子后不负责任,甩手叫人家打胎吗?”他顿时僵在那里…愣了许久才拖起我的手,狂奔着朝外面走去。 “你…有了我的孩子?”街上灿如白昼的灯光,终于将彼此的脸照了个清明。 我与他的脸上,都挂着未干的酒滴,不同的是,我狼狈不堪,而他,依旧英俊潇洒。不得不承认,这个滥 交的连自己是否和一个陌生女人上过床都不知道的男人,也有着他风流的资本。 “是!我有了你的孩子,而且不准备打掉,我会把他生下来。”忽然戏谑心起,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袋搭错了线,竟会说出这么荒诞的话语。 歪着头坐在计程车上想了许久,都不明白今日为何失态,难道是因为张思齐么,他离开我时,也曾对我说过,爱他的另一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而她准备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要做父亲了,要我恭喜他。 前一夜,还互相搂着躺在同一房檐下,后一天,他却成了别人的父亲。多可笑荒诞的剧码… 那时的我,还是一个拒做母亲的女人。 世界如此残酷,我怎么舍得我的孩子,经受我走过的这一路… ------------ 002:故人归来 回到自租公寓之时,已是深夜。 窗外的巨大梧桐树,又开始稀稀落落的飘下叶来,有时开着窗,便直接吹了进来。我有些烦闷的扫起一地残叶。萧瑟的秋日景气,竟也如此直接的嘲讽我,人如败叶。 才坐下未多久,门铃便响了起来,我慵懒的爬起身子,想着或许是隔壁的那位顾稻稻先生,又要闹些个惊世之举。 这位鬼马邻居,实在令我头疼不已,时常有些怪异而又令人费解的举动。明明开着价值百万名车,却非要搬进这么一个破落小区,惊的小区门卫几天几夜都睡不了觉,为他车位特地安了个全天候监视机,方才稍缓了口气。 初见他时,正是一年前工作极不顺利之时,每遇纰漏难以解决,便时常加班至半夜,回屋开门之时,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头戴高圆礼帽,身材魁梧的男子对着我门而站。 走近之时,他猛然转过脸来,一脸的油彩…眼角那边更是散了一片的血红颜色,如血一般晕开了半脸。嘴里还咬着一塑料牙齿,有些似吸血鬼的模样… 我本以为自己会被他这副装扮吓的魂不附体,但望着他五彩斑斓的脸,却忽然悲从心来,能看见他的忧伤混着杂乱的油彩,明晃的刺眼。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何对着我的房间痛哭流涕。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自己是否该挪动脚步,任由这头受伤的小兽轻舔自己伤口,他却轻走过来,拿掉塑料牙齿,清晰的说道: “我叫顾稻稻,你的新邻居!”他伸出右手,我似做梦般僵硬的伸出手,回握了一下:“张晓晨”只觉他手凉的彻骨。我在水池泡了许久,才渐渐有了回暖的温度。 本以为他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过客,但从那日开始,他便寻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敲开我的大门…有时没盐了…有时没酱油了…状似无赖,再也不见了那夜的忧愁模样。 笑起来,有种撕裂阳光的温暖,或许他与我一样,悲伤总是属于自己一人的夜晚,不管人后如何寒凉,也努力在人前绽着最灿烂的笑容。 一星期,会有好多好多这种情况,但望着他那笑的温暖的脸,我又实在狠不下心肠拒人千里之外。渐渐他开始不再以这种无谓的理由前来,有时只是闲着无聊,见我回来了也会过来小坐一会,甚至对家里装饰家具指指点点,某天还搬来了一张古色沙发…借名为感谢我多月来的照顾…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如此频繁而又直接的侵入他人的生活,可能怀着叵测的理由,但在我看来,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大男孩,只是一个寂寞而又孤独的孩子。而恰巧我也是单行一人,那么闲来彼此聊侃,也总好过独握酒杯,自饮自怨。 开门之时,却看见了杨婷婷苍白的脸目,那瘦如干柴的小臂,正拖着一个庞大无比的行李箱。 “晓晨,我把祥和路的店子结束了,开来霞雨路了…能不能在你这里暂住点时间,我…正在找公寓。”她说的那么小心翼翼,满脸唯诺。 其实我与她相交已经将近十年了,虽并不是天天联系,但也因为同在一个城市,时常聚会奔走,但即便熟识如我,她仍是那么的不忍强求。 “来,进来!”我热络的接过她的箱子,让过身子引她进屋。 她握着我倒的白开水,又是蜷在沙发里,一语不发,我知道她结束店子的原因,她与那许公子,想必是在祥和路邂逅的,我想她是不愿再故影增怜。原来这个人,竟打把她击的如此溃不成军,狼狈而逃。 “晓晨,你不问原因吗?”她握着水杯,与抱着被子的我僵直而对。 我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话…总觉我与她之间,并不需多言,便能明白彼此心境。 第二日起床之时,她仍如虾子一般蜷在床心,我不忍吵醒她,便摆好早饭,自己出门了,昨夜得罪了瑞斯周刊主编,今日风头正紧,所以刻意早起了半个小时,以便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思索应对之词。 老总那放佛穿透人心的眼神,总令人有些胆寒。 刚下了公交车,正拾级而上之时,身边忽然闪过一个似曾相似的侧脸。 虽然三十年来身边朋友来来往往,亲散疏离,有些人,我甚至已经记不清眉眼,想不起名姓,但这个人,并不是我生命里的张三李四。 呆滞的站在阶上细看了会,又觉得似乎是自己看错了,方希杨的背影,比眼前这人可是瘦削的多了。 ------------ 003:银色婚戒 继续拉拽着我那沉重的公文包,加快了脚步,方走至大厅。却又见到了那个搅乱婷婷生活的男人,此刻正身着灰色西装,纯白皮带,蓝白条纹衬衫上未搭领带,只是随意的散着两个扣子,闲适却又一本正经的朝这边走来。念着昨夜自己一时心神失常,口吐不堪恶语,如果他今日抓着胳膊说陪我去打胎,那可如何是好,于是低了低头小心翼翼的与他擦肩而过。 最终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这么个高傲不据的男人,怎会对一个穿的像个寡妇一般泡夜店的女人留有半点印象呢。 正得意洋洋的雀跃自己逃过一劫时,却听见背后响起陌生的声音:“张晓晨,你很好!”我浑身一凛,滞着脚步抖了一阵,这么短的时间,他竟已知道了我的名字。轻微扭过身子,见他撅扯着一侧嘴角,带着睡意蒙蒙却又鄙夷暗笑的神情。 心里有些惧怕,怕自己方才想象的场景变成事实,于是快速扭过头去,钻进了拥挤的电梯。借着电梯关门的那一瞬,偷瞄了眼他表情,似乎有了几分更深的笑意。 我承认自己有些掩耳盗铃,但总好过当面被人抓着说我怀了他的孩子…虽然,昨夜我才抓着他的西装袖,众目睽睽之下,说我有了他的孩子… 恶念来时,人们总不记得将心比心…包括我。 被他一搅和,我又全然忘记了之前想好的一套说辞,只能在电梯里冥思苦想…我上班的宝亦公关公司,位于大楼十一层,不稍一会便到了。 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心有虚亏,竟觉得今日公司气氛颇为清冷,甚至走入公司大厅时,都未看见前台言小姐亲切和煦的笑容。 许多人都低着头理着物件,一副假作忙碌的样子,我撇了撇嘴不作评论,开好电脑,冲了杯咖啡给自己,稍定了下神之后,便想着主动向老总投案,省的他火爆脾气发作,当着全组的人发挥狮吼功力,把我喷的满面口水… 敲了三下老总的门,里面却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进来!” 我有些忐忑的推门进去,只见一雍容女人,闲适的坐在老板椅上,双手随意搭在椅托之上,微微摇转着身子。 见我进来便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温煦客气的让人寒凉。 “你…”我曾在多次宴会上见过老总夫人,而很显然,眼前这个穿着时髦,浑身散着模特一般气质的女人并不是她。心下有些了然,看来我那秃头老总也搭了一把末班车,临老入花丛了。 虽然我满心鄙夷眼前这个女人,但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还是很恭敬的喊了句:“老板娘好。” 她挑衅的眼神,忽而笑开了花。 “你很有眼力。”她收起翘着的纤腿,站起身来捋了捋那条蕾丝短裙,直直望向大门一侧,说道:“希杨,你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时,我心里只是涌起一丝微澜,方希杨,原来之前我真的没有错认他,那么些年月过去,又怎还可能保持着当年瘦削修长的背影。 他拿着一个文件夹子,满身名牌的站在了我的面前,面容清定,眼光还是如记忆中那般和煦,只是随着岁月的增练,多了几分疲惫和精干神色。 那女人自然的欠了欠身,走至他跟前顺手抽走他手里的文件,不顾我在场,牵起他的右手以显恩爱,小鸟依人般靠在他肩膀上:“宝亦公关公司,已经被我们宏拓地产收购,现在我先生就是这里的老总。”她看着我呆在一旁,似笑非笑的解释道。 而方希杨,本有些讶异的盯着我,却在她如此亲昵的靠近之后,身子微微震了下,转眼望了她一眼,她的脸色顿时变的很差,我慌忙双手交握在前,公式化的曲身四十五度:“方总你好,我是这里的员工,方晓晨。刚才唐突了!” “老公,你怎么这么没有风度,好歹也跟人家握个手吧。”她敛起不快的神色,又微笑着说道,方希杨欲挣开她手与我相握,但右手却被她狠狠的握着,我甚至看见她用力的手骨节发白,瘦的青筋暴起,实在骇人。 他无奈的伸出左手,就在刹那,我只看见晨光顺着百叶窗穿进屋来,照的他硕大的婚戒,有些刺眼。自此我终于明白她此举的用意,原来她认得我,认得我便是曾经和方希杨走过一段小小路程的女子。 方希杨有些局促,意识到我眼光所及之处,更是尴尬的脸色泛红:“晓晨,多年不见,别来无恙。”他大方的承认自己认识我,且毫不避讳的喊他一贯喊我的名字。 我因自己之前假装不认识他而觉得有些难堪,望着方夫人妒恨的眼神,我想我的生活,自此可能不再平静。 除非,我愿意做那怯懦的退出者。都说每个人的周围都有一个圈,生活其实小的可怜,圈里人来人往,其实多是过客。 我如果愿意。可以把宏拓地产剔出圈外。 ------------ 004:遭逢屈辱 从办公室出来,我才有些回过神来,老总竟会这般悄无声息的将自己一心经营的公司交给他人,连亲自出现给昔日员工一个交代,都没有。 跟着他也有好些年月了,如果真要在酒席间说些离别的话语,或许我真的会眼睛酸涩垂垂欲泣,而今这样,竟免去了几分愁意。 “晓晨,你听说了吗?老总这次麻烦大了!”公司最不缺的便是八卦小妹,就像个勤劳的蜘蛛一般,网撒满了整个办公室。稍有些风吹草动,便能牵一丝而动全网…方从新老总办公室出来,谷花花便跑来说道。 我想她是没看出我的意兴阑珊:“你说的是前任老总,还是现任?” “诶!张晓晨,你不用这么现实吧!”她低吼道,我不与她辩驳,知道她一向有话必说,便插着口袋等她说完。 “老总千万身家,都被他老婆败光了,你别看她老婆参加宴会时贤良淑德,一副相夫教子的贵妇做派,其实私生活紊乱的不行,又吸毒,还烂赌…在外面欠了千万高利贷不说,还得罪了黑帮老大…我看老总现在肯定带着他老婆跑路了。”我有着咋舌,虽不全信她所说,但想起老总老婆那病态瘦削的体态,也有些微担忧。 我笑了笑,并未接她的话,若然真如她所说,那么无疑老总是我第一个见到可与自己老婆共患难,始终不弃的男人了。 刚在位置上坐下,一面生的女人便急急的从总经理室出来,拍着手里文件说道:“开会了,全体开会了,一号会议室!” 公司虽然规模不算很大,但也有百来号人,此刻皆拥进了会议厅,按着身份级别排绕在方希杨和他夫人身侧,而我,只能排在三圈之外,视线穿过一个又一个耸起的肩膀,我在林林落落的间隙里,仔细辨别着那张稚气已脱,沉稳深刻的脸。 不知是否是距离遥远,还是因为岁月澄净了过往,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 一心转着签字笔聆听训话,方夫人却忽然插进话来,说道:“作为宏拓地产的一员,我们要的不再是原先宝亦公关公司那种个人英勇作风,而是要更强的团队合作精神,本部门的所有行为,都得考虑到方方面面,考虑到自己的行为,是否会给其他部门的同事顺利开展工作带来麻烦,我们夫妇刚接手公司,就听到一个消息,张晓晨小姐就在昨夜,得罪了瑞斯周刊主编,范主编只是八卦了一下张小姐和方圆建设副总裁的花边新闻,她就将一瓶xo泼到了人家主编脸上,这种错误,对一个职业的公关部职员来说,是绝不能犯的!”顿时,齐刷刷的眼神都朝我涌来。 没人知道我与张思齐的那段往事,而今,她似将我一直穿戴整齐规矩的衣衫全部扒开了一般,我的里里外外,都呈在了人前… 眼睛顿时酸的发疼,我却拼命憋着泪,咬着牙齿也不能让它落下来。 她顿在那里不说话,只是带着挑衅的神色望着我,等我的回答。知道此时无论如何解释,告诉别人她颠倒黑白,都会坐实了她的指责,所以只是迅速的起身,抱着文件夹子躬身说道:“对不起…” 这种弯身的角度,我已经做过太多太多次,却没有一次让我觉得如此委屈。 弯身的瞬间,豆大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掷了出来。我想我还是不够坚韧,不够铜墙铁壁百毒不侵,不够麻木不耻火热不惧。 ------------ 005:退或不退 自此之后,公司疯狂的揣测我是方圆建设副总经理的地下情妇,沸沸扬扬的传了一个礼拜都没有消停的势头。而更令人咋舌的是,顾稻稻没事先通知我,就在这风口浪尖的当口,开着他的名车在公司楼下接我一起去深口吃海鲜… 顿时,我演变成了众人口中以作富豪情妇为职业的女人… 一周之后,我终于抵不住众人言辞凿凿、绘声绘影的流言,时刻都要面对一群肆无忌惮触及我与张思齐的过往的人,又想到方夫人时不时就可能给我一些难堪,便毅然决定辞职。 和婷婷吃完晚饭之后,便在书房坐定,准备把辞职信敲出来,明天一早就交到人事部。 “晓晨,我能进来吗?”她在门外轻敲着门,问道。 “怎么,又来找恐怖小说?”实在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温婉瘦弱的女子,却和我一样钟情看恐怖血腥的小说,我与她的第一次邂逅,也是因为在书店订购同一本恐怖杂志… “进来吧。”她随意的穿着人字拖,长长的t恤隐隐盖过膝盖,露出小腿上那一条难看的伤疤,似蜈蚣一般蜿蜒而爬。 在路人看来,那仅是一块丑陋印记,但对杨婷婷而言,它更像一把脱离苦难的长梯。对我而言,亦牵系着我与方希杨无疾而终的缘由。 高中时候我与方希杨一起,而她则跟一个名叫钟游的男人一起,本来钟游品学兼优,但却因为家生变故,而导致性情大变,后来还入了黑社会。 时常看着一大帮青涩稚气的少年孩子,染着黄黄绿绿的头发,叼着香烟在学校门口等着钟游,而婷婷,也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嫂子”。 就如多数古惑仔电影一般,只是他们不似郑伊健那般洒踏成熟,不懂义为何物。作为朋友,我苦口婆心的劝婷婷不要再跟钟游来往,最终却导致了钟游的愤怒,放学后把我堵在小巷,质问我为何多管闲事。 当时方希杨正站在我身侧,身形高大挺拔的可以为我遮住斜照的夕阳,却没有勇气站出来与人一争对错。 曾经我为此而耿耿于怀,但当自己释然于彼此都太年轻,不懂如何给人保护时,他已经再不给我复合的机会,远飞美国了。一句道别,都没有留下。 或许是我自己不愿想起,我无法再清晰的记起他那时的模样,却是如此牢刻的记得在我最惧怕无助时候,婷婷背着书包,不紧不慢的靠着墙角走来,手指轻轻捋过墙上已经枯萎的藤蔓,发出嘶嘶的声响。 钟游拖起她的书包带子,一把将她拽至他的跟前:“因为她的几句话,你就要和我分手?” 她不说话,只是瞪着眼睛望向他。钟游顿时失了耐性,奔上前来朝我踹了一脚:“贱!”我慌乱的退至墙角,抱着小腿缩在方希杨的阴影里。 “你要怎样,才能答应分手。”婷婷上前拖住钟游,却明显力气不支,被他带的左右摇晃。 “怎样都不分!”钟游说道。 “这样分不分!”只见她从包内拿出一把水果刀,朝自己小腿狠狠的刺了下去…鲜血顿时溅了出来,满场的人都惊呆了,伤口深的翻出了血肉… 她没有哭,也没有喊疼,反而是钟游,难过的流下泪来。 或许他看清了,她与他分手的决心,并不是因为我三言两语的影响,而是因为自己和她再不是同路人。 她是个坚毅的女子,但想起她为那许公子而失魂落魄,我便知道那个男人,带给她的伤害恐怕已经深不见底了。 “怎么,你要辞职?”她凑过头来望见我打的标题,问道。 “恩。”我顿了顿:“他回来了,方希杨。” 她有些错愕,装作漠不关心般随口问道:“结婚了?” “恩。带着他的老婆回来了。” ------------ 006:决定留下 自昨夜做了辞职的决定之后,通体轻松。今晨拿着巨重的公文包,都没有半点抑郁的感觉了。 到公司后迫不及待去了人事部,我想自己是被这份憋闷的工作压抑了太久,以至当人事经理踩着正步,八点三十准时步入办公室时,我发现自己已在门口等了半小时之久。 他看见我有些意外,职业性质告诉他,凡是主动来找他的员工,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 “晓晨,谋到更好的职位了?”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着别与他人的洞察力,却并不是掐指便能算准他人忧吉的算命老人。 我窘迫的笑了笑:“没有,还没开始找呢。想先辞了。” 他了然的笑了笑,公式化的说了些对每个离职人员都会说的话,什么公司虽然万分惋惜丧失一位英才,却也不忍阻碍你的前程,忍痛放你走什么的… 他说的极为诚恳,我都差点以为自己真是这么一位奋发图强,为公司利益两肋插刀,挖心挖肺的主了。 出了人事部,总算嘘了一口气,接下来便只要静等一个月,待有新人来接手我的工作,便可以收拾包裹彻底走人了…期间为了避免公司秘密外泄,大一些的项目,都不会再交到我的手上,而之前惹下的安抚瑞斯周刊主编的事,也由同组的同事接手了。 下午百无聊赖的翻着时装杂志,总经理秘书轻敲了下我桌面,说道:“老总叫你进去下。” 想来上午的辞职信此刻应该已经在他的桌案上等待最后确认了,那么他此刻喊我进去,为的又是什么呢?挽留,还是问明缘由呢。 心里有些莫名的糟乱。 入门一眼便看到了自己那封辞职信,平躺在桌子中央,想来已经看过了。而他则背转着老板椅,面窗而坐。 “方总。”我低低唤道,松了松因紧张而捏紧的拳头。 他转过身来,有些疲惫的舒了舒眉结,说道:“晓晨,我太太那日对你造成的困扰,我感到很抱歉…” 我正绞尽脑汁在思索一些假意的安慰词语的时候,他已经拿起桌上的辞职信一撕为二,丢进了垃圾桶:“以后公司不会再传这件事。我保证。所以你也没必要为了这些无谓的流言而放弃这份工作。” “公司业绩你可以管控,但是人言是管不住的。”我只能用勉强的笑意来回应他的一本正经。闻此他起身一把拉起我便推开了总经理室门。对着满室的职员说道:“如果公司里再有关于员工私事的议论揣测,就马上离职。”虽然他并未指名道姓的说出此番话语风头何起,但凡是看见他拖着我手的人,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站在他的身后,虽然此刻没有夕阳,但我却清楚的看到,他已不是那个空有魁梧身躯,只能遮挡阳光,却阻不住风雨的男人了。 自此,流言消停了好一阵,但一波风浪平静之后,大家都以为方总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于是又开始揣测我与他特殊暧昧的关系,但在谷花花收到人事部的解雇信的那一刻,流言终于真真正正的停止了。 我该庆幸有他的一力支持,但即便他用高压政策扼住了言语,也扼不住别人时时投来的鄙夷眼光,所以我决心努力工作,要努力过以往的任何时候,要用我实实在在的成绩,证明给人看,自己并不是他们口中的以做人情妇为职业的女人。 难得的早早下班日子,路过底楼的咖啡餐座时,似乎看见了婷婷和一男人在里面聊天,定睛寻她,却找不到踪影了。 刚踏出大厅,就看见一辆保时捷飞停在前… 那张熟悉的俊脸,在隔了一周时间之后,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 007:高昂饭费 “上车”他插着裤袋,打扮的实在像个绅士,只是那调侃的神情,却像极了美国街头的痞子。 我无视他正站在我的面前,双眼不眨的盯着我同我说话,低着头绕过那双擦的锃亮的皮鞋,落阶而行。 “张晓晨!”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却并没有怒意,脸上还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所有帅哥都有耐性的。” 我顿时后背一凛,感觉像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似的。又是人流高峰时期,实在是惹不起这些豁出去的主。而前面发生的一件事情,促生了我跟他走的决心。 此刻川之周刊的记者李放放正从采访车里钻出来,看见我后朝我热络的挥手。作为一名职业公关,对于这些记者主编的,我认识和认识我的,可以说是多如牛毛。 我含蓄的朝他招了招手,又挤了半天眼睛示意他看向我身边的主。 在我眼睛几欲变成斗鸡眼之前,他终于明白并且发现,站我身侧的,是一位见报度极高的上流高干,如今竟在街上与人拉扯,实在又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素材。 他举起相机示意要拍照,我识趣的紧低着头挡着自己脸面。直到他快门按下,摆了个ok的手势。 “喂!”许公子又在背后催促道。我赶忙转过身子,蓄着满脸笑意,说道:“找我什么事…” 他一脸的没好气,说道:“吃饭…”我有些错愕,不知他唱的是哪一出。 一把将我拉进车里,开车前眼光掠过李放放,看见他正神速的钻进车子,估计会发挥他无穷大的狗仔精神。 忽然又起恶念… “那什么…”虽然他见报度很高,但我素来不看财经版,除了知道一些许氏集团的事情之外,对他本人还真是毫不了解。 “什么那什么,许然!”他侧过脸来,疾风吹得他略带褐色的碎发拂过俊眼,有着说不出的撩人味道。 “开慢点,我晕跑车。”我淡定说道,他却有些傻眼,撇了撇嘴说道:“你还真是一身穷酸病啊,张晓晨。” “恩,是啊,开三十码吧,我可能就不晕了。”我故意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说道。 他脸色青了青,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当这是拖拉机对不对…”话里虽极不乐意,但还是放松了油门,看着表盘上已经显示只有八十了。 我望着照后镜,看着李放放那辆破的快要掉壳子的面包车,此刻正冒着黑烟,巴巴的跟在车后,心情竟是无比愉悦。 “去哪里吃饭,银座还是景江?”果然是公子做派,一出口就是带着五颗星的。 “平塘弄。”他听了后半天没反应过来,本来还指望他呱呱叫唤一阵的,结果他却睁着无辜的双眼问道:“是哪里?我不认识。” 我为我的整蛊计划迈出决定性的一步而雀跃,迎着满面横风愉悦的说道:“你不用认识,我指路!前面右转。” 当他看见一窄小弄堂里,满是积水垃圾,各家门店上的招牌都旧的染满烟尘油渍,字迹难辨,几乎要掉下来的时候,脚步凝在弄堂口不肯动弹。 “怎么,要请我吃饭就跟我进来,如果走不进,就算了。”我把公文袋子甩上肩膀,边走边退。 他犹疑了好久,看着一地的油渍,和他锃亮的高档皮鞋,数万一套的名贵西装,实在是太不协调,我笑了笑,心想他就这么回去也好,自顾自的转回身子继续朝里走去。 却听见他坚定的脚步,在身后铿锵的响了起来… 或许真的是我的幻觉,那一刻,我心里竟趟过一丝感动。 在一张油腻腻的桌边坐下,顶头挂着一张张油布,象征性的遮着太阳,其实这弄堂很窄,两边的建筑物挡去了绝大多数阳光,晴好无比的天气,也看着灰蒙一片。 店主拿着抹布随意的在桌上码了一遍,问道:“吃什么。”对眼前这个衣着光鲜的男人打量了好一阵子,但他反而十分自在,也不似一些有着洁癖的上流人,去哪里都带着消毒药水,不抹干净不搭台的德行。 此刻他的西装袖子,正耷在那张油的泛光的桌面上,双手交握着看着我:“你做主,我买单。” 看着无比绅士。 我点了几个小菜,两晚米饭,两罐可乐。都是店家拿手的菜式。上菜时候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别看我摊子小,东西可都选的正宗乡下地里种出来的,纯天然有机肥沃的,每个菜都没有污染啊!”店主有些热络的说道。 他二话没说,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口,感觉不错,面色就显得更加松落柔和了。 “老板手艺自然信得过了,不然我们也不会兜了半个城市走过来啊。”我笑着说道,老板顿时心情大好,送了一盘凤爪当做冷菜。 他边吃边说:“可惜了,老板东西真的不错,只是不懂经营,这手艺如果能在闹市开个像样的店,保准客似云来。” 我撇了撇嘴,鄙夷的说道:“别把你的生意经拿出来,有多少金碧辉煌的饭店,是由低做起的,当初,他们都曾淳朴过,但到了一定程度,面相却远比实质华丽了。”人们总在浮华过后忘了自己本来的模样,商场如是,人生亦如是。 又是一阵呆滞,他想了一阵,却只说了句:“也是” 吃完买单,老板只收了两百块,他哭笑不得的拿着金卡,付不了钱,我抽出自己皮夹,把钱递给老板,说道:“带你来这里,就没想着要你请。” 他楞了一下,说道:“你是为了第四次见面,好让我回请你才带我来这的?” 我看了眼躲在暗处的李放放,憋笑着说道:“这顿饭的代价,可远不止两百。看那里!”他疑惑的回头望去,我却在这间隙赶紧撒腿跑了,不然估计他会怒的吃了我的。 想着他为了堵住媒体报道这篇有失他身份的报道,要花多少遮口费,我就由衷的高兴。 许然,你等着吧! ------------ 008:自作自受 一回家,便躲进厕所掏出电话打给李放放,也不知后来许然到底给他遮口费没有:“喂,放放,情况怎么样啊?” “晓晨姐,你那么关照我,我怎么会害你,知道怎么做的了啦,你的脸我一定会做马赛克的啦,读者有好奇心人肉这个女人,我们杂志才能热卖啊!”依李放放这么说,看来许然并没有给他什么遮口费。心想这下恐怕要麻烦了,狗仔一旦遇到有卖点的新闻,是很难放过的。 “许然没给你公关费,让你别登吗?”即便自己心里已经肯定许然没做,还是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照理说如此有头有面的集团总裁,总会顾虑着自己的形象面子的。 “没啊,刚你跑了之后,许公子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啊…”顿时最后的零星希望都被他踩灭了…这许公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就这么豁得出去么? 我早该想到当初在酒吧被我当头淋酒都能面色不动,抑着自己脾气了,还用说**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么。 “放放,你不要登啊!喂喂…”我抽回思绪,气急败坏的吼道,却只听见他搁机的嘟嘟声,顿时有些绝望,虽然他答应我遮着脸面,但群众的人肉能力从一连串的门门事件中,早就发挥的淋漓尽致了,现今这个电子社会,真正的做到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了。我可不敢冒这个险,到时站在风口浪尖,便不得安生了。 狠抓了几把头皮,推开门去却看见婷婷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外。我惊的退了几步,后背重重的抵在门条上,硬生生的疼。 心里乱作一团,已经不记得自己情急之下到底有没有喊出许然这个禁忌词了,但看她现在的这个呆愣幽怨的表情,已经不需要再怀疑了… 我肯定说了。 “婷婷…你别误会。”我拖着她的手急切解释,益发觉得言辞拙劣,不能达意。 “我没误会,这个世界叫许然的人太多了…是不是,晓晨?”她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眼泪却刷刷的落了下来,趟过强挤的笑容纹理,散开了。 满眼尽是期盼的神色,我知道她希望我回答她是,希望只是偶然听见了一个相同的词汇,就像路边的张三李四,一喊便会有一把的回头人。 忽然很难过,我明知道最好的安慰方式,便是任由时间趟过,放任她的忧伤慢慢散去,却还是这么残忍的在她伤口洒了把盐,她新结的痂,定然因此而崩裂了。 那种情场公子,对于女人袭去,早已心铸铜墙,又怎会伤的了他分毫,我还妄想着替她出口气。又闹出了现在这种误会。 心疼的拂去她的泪水。 “只是偶然碰见那天你拿着相片里的男人,碰巧又被相熟的狗仔拍了去,我怕事情闹大,所以就想着把这件事情压下来…”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不再多做无谓的解释,相信此时此刻,纵然我说的再多,解释的再如何详尽,也改变不了触动了她伤口这个事实。 这只是一次整蛊玩笑,生活轨迹并不会因玩笑而改变。而我也没有任何兴趣,踏入他的一尺之围。 但捅出的篓子,却是不得不解决了。晚上跟人事部请了半天假,一大早就在川之周刊门前蹲点,看见李放放骑着单车过来,立马飞起我的十寸高跟鞋,扑上前去抓住他的车头。 他一个踉跄险些把挂着的照相机给摔了,停下来有些怒意的问道:“干嘛呢你!一大清早的” “你不知道我来干嘛吗?那照片不能登!我让你拍照,是以为许然会顾忌自己身份,给你掩口费的,那么尽力给你便宜占,你居然还要害我?”他面对我一副吃了他的德行,还是笃定的很。 “我说张大姐,人家许公子都不介意和你登一起了,你到底在介意什么?不知道而今这社会,和权贵沾一点儿边都会身价百倍吗?你们这些做公关的,不就是想着法儿要这样吗?甭跟我在这儿磨皮了,这照片,我登定了!”他猛一发力,车头摇晃了阵,一下就挣脱了我。 “我出钱,你要多少…!”也不怪他如此,现在哪个人不是为了自己那点利益翻脸快过翻书啊!他却转过头来,竟一脸正经的对我说道:“狗仔也是有尊严的!” 我哭笑不得,这人还真是软硬不吃,认识那么久了还真没见过他这么坚持自己,可见此次新闻价值的确很有挖掘潜力。 看来搞不定小的,便只能直接找他们主编了。 踌躇了一阵,这个川知周刊的主编,和瑞斯周刊的范主编是老友了,我上次得罪范舰一事还未搞定,如今又面临有求于人的僵局,只怪自己忍功太差,明知道人面场上的事情,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三十河东三十河西的。还那么的控制不住。 换是以前老总仍在公司,我可以去求他帮个忙,一般来说总编都会卖个面子给他,但而今却是方希杨坐镇,我是实在不想因为这么私人的理由去找他帮忙。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了。 现在时间还早,我在川知周刊门口等了很久,才看见他们主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想必昨夜又是忙到很晚,想来此刻他心情也不会太好。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一看见我站在门边,就满面堆笑的说道:“哟,什么风把张小姐吹来了!张小姐有事,直接来个电话就行了,何必亲自上来呢。”态度谄媚至极。 不用多想,我心里已经有些明白,李放放昨天晚上肯定把挖到这个新闻的消息,告诉了他。 “肖主编你好啊,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情想求主编帮忙啊。”我也强挤着笑容,说道。 “张小姐真是见外了,什么事儿进来再说。”他一路将我领至他办公室,顺便叫助理泡了一杯特浓咖啡,估计加了三四包糖,都甜到腻了。 “肖主编,您时间宝贵,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吧,昨天你们的记者李放放拍到我和许氏集团总裁一起吃饭照片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了,我是想问,要如何,你们才肯不登这些照片?”他毫不意外的表情让我再一次肯定,他一早就知道了这个事。 “来来,吃块糕点吧。”他并不急着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热络的将桌案上的一块蛋糕推到我的面前,见我一点没有接过去的意思,才悻悻然的开口说道:“张小姐想必没有买我们今晨新版上市的周刊,你和许少的新闻,已经上了头版和封面了,昨天我做到凌晨才回去,就是为了紧急换版的事情.” “你们…”我顿时气急:“你们不怕接许少的律师信吗?” 他撇了撇嘴,说道:“你以为我们这家小小的报刊公司,敢得罪许氏集团么,这新闻能上版,自然是经过许少首肯的,不瞒您说,这封面的标题,还是许少的特助半夜传真过来的,我为此还特地推迟了影印时间呢!” 我真是气的快要吐血了,知道呆在这里也是自找难堪,遂拿起公文包就往外走。只听见肖主编还在后面说着:“张小姐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啊,我们周刊还指望着多刊登些你和许少的最新进展啊。” 出了大楼,随便去报刊亭买了本周刊,只见骇人的大字:许氏总裁恋上贫家女,甘愿与其一起吃大排档,此段感情可能终结其单身生涯。 而下面则是昨天一起吃饭的照片,他吃的优雅有礼,我则是长着大口,极为不雅!完全没有半点马赛克! 许然,这该死的许然! ------------ 009:硝烟四起 一如我所料,回到公司大楼时,门口拥堵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流,皆是举着相机严阵以待,看那架势,恐怕连苍蝇鸟兽都奔不过去。 我在马路对面犹豫了许久,一直来回踱步思考该如何躲过这些记者,若被记者围住了问昨天之事,自己虽然能言善辩,群攻之下,恐怕也难自圆其说。正在这时,一辆黑色奥迪停面前,摇下驾驶室车窗来,竟又是那张我万分不愿见到的脸。 “许公子,你放过我吧,小女子玩不起。”我抱着公文包。颤巍巍的走下一阶,低着身子说道,而因怕惊扰别人而刻意压低的声音,使我原本愤怒无比的气势,变成了小女子的娇咛语气。我顿时浑身一冷,只觉脸上有些发烫。 许然见此颇具调侃意味的说道:“张晓晨,这个游戏既然你先起了头,就由不得你说结束了。上车!” 我果然是脑子发昏,他如今所做一切,都是为报那日我的杯酒之仇么! “你…许公子。”我仍是极力压着嘶吼的冲动,说道:“如果你觉得我那日的冲动行为令你难堪了,我向你道歉,你也可以淋回来啊,真的不要这么玩我了,这会影响我的生活的,我…不喜欢生活在聚光灯下,更不喜欢和风头人物有任何瓜葛…” 说到后面,我都觉得自己已经有些摇尾乞怜的态势了,他闻此却收起了一脸玩味的神色,正经说道:“张晓晨,我不是玩的,你上车吧,我特地为你换的车。”他眼神坚定,说话时直直与我对视,反倒是我,一贯勇者无惧的自己,竟在这双眼睛面前退却了! 讶然他所言,难道是因为我那天的一句无心戏言,说自己晕跑车的缘故么?实在不愿深想,此情此景,我对他的厌恶,竟有了些微的消退,眼前这个满脸认真的男人,真的是追求婷婷之后不顾她肚子里的孩子,狠狠抛弃她的男人吗? “晓晨!上车。”又一辆大奔停在许然车子的后面,我只需遥遥的听声音,便可知道,他是方希杨。转头望去,他正探着头朝我挥手。 虽然我并不愿意自己的私事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但面对此两选一的局面,我仍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许然见我抱着公文包奔向后面,稍停了一刻,便开车走了。 我拉开了方希杨的车门,正要落座时却看见那印着我不雅头像的川知周刊杂志,正安静的躺在副驾驶位置上,顿时感到十分尴尬。 “这个周刊我一直都定的,每周这个时候,家里佣人都会摆车里的…”他的解释虽然很无力,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顺手把它丢到后座,急急忙忙上了车。 方希杨的车子,是可以直接从大楼内侧的总裁专用车道上去,一路开至二层停车场的,这个停车场,只有二十多个车位,专为大厦各个公司的总裁而设,所以保安也比较严密,记者是绝对进不来的,这也是我会搭他车子的原因。 虽然只有十多分钟的车程,但久久的沉默,还是令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快至终点时,方希杨才忍不住开口说道:“晓晨,许公子一直都是猎艳场上的高手,你还是和他保持些距离比较好,那种官宦子弟,注定是不会寻一个平凡女子结婚的。” 车子已经停了下来,我并不想回应他的话题,只是勉强扯起一个不算太丑的笑容,说了声谢谢,拉开车门便走了,但方希杨似乎仍未得到他想要的回应,出了车子又急急的跟上前来,捉着我的手肘说道:“晓晨,我是为你好。” 我忽然有些啼笑皆非,这句话,我已经听的太多太多了,每个离开我的人,都是说着为我好。爸爸是这样,张思齐是这样,如今,连曾经不告而别的方希杨,都是这样…为什么可以这般大言不惭,明明伤的鲜血淋漓,却还能拿着刀,笑着对我说他是为我好… “方总不用这般露骨的提醒我,我一直知道自己平凡,不过就是漫长旅途中的路人甲…永远的路人甲!”听到我这般竭斯底里的呼喊,他紧紧捏握的手,猛然松开了。表情有些窘迫,又有几分不知所措。 “我…我说的平凡,只是说家世…”他有些急促的解释道:“晓晨,你知道你在我心里从来不是路人甲。”这下换我僵在当场了,不是因为方希杨慌乱中口不择言,而是因为看见许然的奥迪车子,早就停在了这里,而他,正斜斜的倚在车边,似看戏一般看着方希杨和我。方希杨仍在背后说着些什么,我却全然听不进去了。 只见他双手插着口袋,径直走过我身侧,走至方希杨面前,微笑着递过名片,说道:“你好,我就是许然,欢迎您加入竞争,虽然我并不会把你当做对手。” 方希杨脸色瞬变,青一阵紫一阵,只是一语不发的接过名片… ------------ 010:再一个女人 “下班后楼下等你,一起吃饭。”许然在我面前走过,说这话时头片位未偏,完全没对着我,步子也是一刻不停的朝电梯迈去。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什么时候轮着一陌生人对我神气发令了,况且自己也不愿再与他有何瓜葛,遂喊道:“你给我站住!” 他顿了一下,许是极少人会用此蛮横语气与他说话,一脸无辜的回过头来望着我,仿佛做错事情的那个人是我。我定了定神,顿时有些泄气的软了口气,说道:“那…还是不要在楼下等我了,我下班了要先回次家,你在丽厅饭店等我就好了。” 听我这般回答,他竟是不骄不躁的柔和一笑,简洁的应了声:“好。”便入了电梯,我有些微怔,他那么平淡和气的态度,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在平塘弄吃饭的样子了,害我竟有些不忍下手伤害他。 但此事也确实不得不做,婷婷那含泪伤心的模样,总在我眼前不断晃悠,既然她如此割舍不下,想见却又见不到,为何不趁此给她一个问询明白的机会呢,如此,也可以彻底绝了心思,或者除尽误会重新开始…我始终觉得他不是那么冷血的男人。 遂刚回到办公室,便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晚我约了许然在丽厅见面,让她自己决定到底要不要去…她犹疑了一阵,却还是传来了坚定的“去”字,那么久的相识了,今日我才知道她也能吐字铿锵,说的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我舒了口气,开始埋头工作,过了一阵,便传来许然的简讯:302,我看着那门厅名字,竟邪恶的联想起酒店客房,猛甩了下脑袋才清醒起来,许是做事做傻了。忽而又一转念,他怎么就知道我的手机号了? 子弟就是子弟,查些什么都不费劲,随手将短信转发给了婷婷,便继续我昏天暗地的一周实务统计。下班回家时已是华灯初上,我拉着公车手环,下车时恰巧看见婷婷在对面马路招的士去赴约,穿的花枝招展,难得画了偏浓的妆容。 心里有些烦闷,便绕着马路晃悠了一阵才上楼,到家时只见顾稻稻西装笔挺的坐在门外,已经昏昏然的睡了过去,脚边摆着一地的便携袋子,我有些心疼的戳了下他脑门,他猛然惊醒,错愕片刻后揉了揉眼,舒展下身姿说道:“你果真是个劳模,这都几点了?手机也不知道开着。” 我一摸口袋,原来已经自动关机了。抱歉的笑了笑,便开门引他进去:“我是劳模没错,你可真是懒惯了,才七点多就开始犯困。”他也不跟我客气,一进门就把大包小包全抱进了我屋子,原来袋子里装的尽是我爱吃的食物,牛排甜品一应俱全,都还泛着温暖的热气。 我会心一笑,低叹道:“装腔作势的功力日盛了。”他权当没听见,抓起蛋糕就啃了一口。方将手机插上电源开机,便接到方希杨电话,口气十分焦急:“晓晨,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想这么晚了还打搅你。” “怎么呢?”嘴里嚼着稻稻递来的橘瓣,齿音含糊,语气也随便了许多,他微微一怔,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窘了许久,好在隔着电话,他也看不见我此时此刻的表情。 “公司有一单大生意,本来是两家公司的业务部碰面的,没想他们老总亲自去了,所以我正在赶过去,他们指定要你也去,可能他认识你…”我听的出他的为难和抱歉,每次都是如此,只要他很为难,跟别人说话时最后一个字的音都会很低很低…本以为我已经把这个专属他的细节忘了个干净,没想今日一听,却那么清晰的涌了上来。 “好…告诉我地址。”我几乎没有一瞬间的迟疑,便应承了下来,转身望着稻稻,却见他有一瞬间失神,迅速把手里的糕点啃完,擦了擦嘴说道:“我送你去。” 半路无话,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刚打电话,脸红什么啊?”我装傻充愣道:“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他虽气的不轻,倒是安静的开着车,不再说话了。 下车时才意识到方希杨说的地方,竟是丽厅饭店…顿时有些心虚,万一碰到婷婷和许然,不知道又会搞出怎样的尴尬事来,遂低了低头,快速走过大厅,直奔二楼,入了约定的201包间,间内气氛很冷,点了圆圆一整桌的菜,却半筷未动,公司业务部的陈经理正满脸尴尬的坐在右侧,中间对门正坐着一个女人,墨黑大卷的头发,白皙精致的妆容下,却是一张略显臃肿的脸,此刻眼神犀利,看的人浑身不自在。陈经理如获大赦,陪着笑脸说道:“金小姐,你看,你要找的人来了。” 我职业性的扯起一个笑容,极力想记起眼前这张脸,但苦挖枝角,却仍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她并不理会陈经理,径直起身走了过来,我笑着迎上前去,说道:“金总您坐,我们方总正在赶来,您如此重视与敝司的合作关系,实在是敝司的荣幸啊!”她闻言也不搭话,只是微微扬着嘴角,在我周身踱步。我略高于她,此刻似个木头一般杵在原地,任由她似观察异类一般持着四十五度仰角瞭望。 毫不遮掩她的张扬骄傲之气,我忍着脾气,正欲回以她同样的目光时,却只听见她慢吐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我当是什么天仙,原来是这种货色。” “嗡”脑袋一震,眼前迷蒙的帷幕似乎被人猛然撕开一样,记忆豁然清晰,这个女人…我曾在张思齐的手机里见过,只有一眼…当他要离开时,那时尤为幼稚的我要求见一见那个瞬间摧毁我们多年感情的女人,而当我看见那时还很瘦削的她的照片时,已然明白,我败给的只是无数男人企望追逐的功成名就…. 多年以后,我竟忘却了这张脸,或许我从未真正从心里恨过她,这个在我看来,同样可怜可悲的女人。 好在方希杨在此时推门而入,让即将降至冰点的气氛有了几分回暖。 她笑颜如花的和方希杨咬耳了几句便走了,方希杨顿时松了神色,指了指边侧位置,说道:“坐吧,应该还没吃晚饭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不了方总,我想早些回去。”说罢也未看他神色,拿起包就往门外冲,守在门口的稻稻见我神色有异,慌忙跟了上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我实在是很佩服自己,在此情此景之下,还有心情想起许然和婷婷,还会半遮着脸面四处观望,还会左闪右避偷偷摸摸的夺路而逃。 但许多注定的事,即便有心相避,却还是难免窥见结局…我站在酒店门外,正想着舒缓口气时,看见许然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前方,拉开车门,坐上了那辆奥迪…今天他竟带着司机,许是准备喝些酒的吧…也不知与婷婷谈的怎样了…而今见他一人离开,怕是也没有什么欢快的结局… 我有些心不在焉,痴傻一般直望着前面,透过墨色的车窗玻璃,只见到了他紧绷的侧脸,启动时,他似乎斜过脸望了我一眼,却终于僵硬的转过了头,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 011:风暴渐成 “刚才三楼那女人,真是羞死人了,我要是她,挖个地洞跳了算了。”两打扮时髦的小姐边走边交耳说道,我一听三楼,便下意识的想起婷婷,慌忙奔了上去,阻在她们面前,问道:“怎么了,三楼女人怎么了?” 两人明显有些吓到,退了几步后惊讶的望着我不说话,好在稻稻比较冷静,抓着我的手,挺身上前笑着说道:“你们说的那位小姐,可能是她朋友…”两位女子见是帅气小伙问询,稍稍回了几分脸色,说道:“那你朋友可惨了,刚我经过,看见她死乞百赖的拖着一男人,好似说着什么为了他打胎什么的,结果那男人铁青着脸把她推倒了,看也没看就走了…我瞧着那男人怪眼熟的,好像是城中公子,也难怪会这样了..” “是啊是啊,我也看见了。”另一女子接着说道:“哭的妆都花了…”我忽然痛心无比,从未想过其实自己并不了解许然,人都是多面体,我又怎能估计他面对婷婷时能够暖语和气? 飞快跑到三楼,找了好几遍都没看见婷婷,302一片风卷残云的痕迹,四五个服务小生正收拾着一地的破碎瓷片…我不须开口相问,便知道发生了什么…稻稻搂着我的肩,柔声说道:“回去吧。” 我说好,一路上靠着车窗思索,我到底该怎么面对婷婷,是我的自以为是,让她再一次陷入了难堪。稻稻却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伸过手来捋了捋我散乱的额发,说道:“不要再自责了,这也是她的选择不是么?” 我忽然就落下泪来…心底酸涩。 心里的疑问,多日来萦绕我心间矛盾无比的许然,也终于因今夜这道选择题的答案而尘埃落定了。他的确是一个冷血薄情,连自己孩子都可以抹杀不管的男人,我千方百计证明了这点,结果又如何呢?再一次让自己凉薄的心落在冰面不再动弹么…大叹了口气,狠狠的将脸上泪迹抹去,转头对着稻稻说道:“你说,如果有一天,一个你毫无印象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来找你,说你是那孩子的父亲,你会怎么办?”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一僵,脸色也白了几分。死一般的沉默。 我一直凝视着他的侧脸,执意要他回答,许久他才说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永远不会。”声音沙哑,却句句坚定。 “我绝不会是那抱着孩子的女人。”本想活跃一下气氛,但他的脸色却益发不好了,不知我此话,是否触动了他心底的神经。 龙尚有逆鳞,何况脆弱如人,我抱歉说道:“对不起。”他嘴角微扬,没有说话。 家里漆黑一片,婷婷赤着脚坐在大门一侧,星月水眼,想必流了一地的伤心泪,我拉住稻稻,对着他摇了摇头,稻稻便识趣的止住了脚步,月光照拂在她脸上,能清楚的看见两条长长的泪痕,我伸手去开灯,她蓦地抓住我的手,喃喃道:“晓晨,我们就这么说一会话,静静的说一会,好不好。” 我靠着门背静静坐了下来,地板凉的刺骨:“对不起。”她掌心触及我的手背,凛凉的我一阵颤抖…却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握着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不怪你,这些都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晓晨。”她忽然恸哭不止,我心疼的拂着她乱七八糟的头发,说道:“还记得钟游吗?”她闻言顿了顿,明显脸色一滞。 “今日的你,正如当日的钟游。人与人之间的情愫,看似完璧难分,但其实很脆弱,或许某天只要你一句话,一个眼神,又或许仅仅是他脖颈间的一根长发,就使你们割离了…我们要习惯割离之后,还是完整无缺的自己.不要再为了谁而迷失自己。”我擦干她的泪水,低低说道,这些,又何曾不是多个日夜的慰己之言。 她忽而认真无比的说道:“我不会再找他了…”望着她抬头对视我的神情,眼中明显盛着一些期许,我连忙出语宽慰道:“我也不会见他,这不仅是为了让你安心,也是我诚然归于内心的想法。这不是源自你的要求,也不是因于你的遭遇,只是这些年我早已不再相信那个字。” 她眼泪再也止不住,抱着我哭了许久许久… 后半夜,我始终难以成眠,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汗水酣畅之时,天已微亮,我抓着垃圾袋拉开门把,却见稻稻蜷着双腿靠在门边,手里还握着一瓶喝了一半的洋酒,我在他面前站定,蹲下端详着这张蓄满心事的脸,我不了解许然,又何曾看透了他?那么多日子以来,犹如初见他时一般,带着浓重的油彩,遮的满脸尽是。 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侧脸,只是微微触及,他便睁开了眼,慵懒着舒展了下肩膀,我有些窘迫,慌忙寻话说道:“还多亏小区物业尽责,不然你早被人拐了去了。”他却无意接我调侃的话茬,说道:“看来你以后的日子,恐怕风波难断了。” 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看他表情却也不似玩笑。 “喂!你守了半夜,就为说这一句丫?”他踉跄起身,跌跌撞撞的爬进了对门,头也不回的呢喃了一句,听的不似真切,却着实温暖了我的心。 ------------ 012:步步入局(一)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再没有见过许然,他似乎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一般,而我和婷婷的生活,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轨道,她新店开业剪彩那天,天空正洒着今年第一场雪,如鹅毛般洋洋洒洒的飘了一路,很快便淹没了人群,模糊了前路。 我穿着淡兰色的长尾小礼服,站在红绸丝花一侧,笑的融冰化雪。她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没有了阴霾的痕迹。 忙碌中接到妈妈电话,她今年终于决定回国和我一起过年,暂时放下她在加拿大的新家。终于给循环往复的琐碎工作生活增添了许多期许。而我的工作,也看似风平浪静,参加的酒局饭会,也没有发生过什么风波,新地的洽谈业务,方希扬都会亲自出席,拦酒敬酒,大包大揽。每次看见他在商务车里醉的人事不醒时却仍纠着眉目,我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无奈和辛苦。 相比而今的生活压力,当年小小的升学压力,实在是如尘扶身一般,抖索几下,便了无踪迹了。 他忽然抖了抖身子,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吃力的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的说道:“晓晨,今年我要回美国过年,你要注意身体,别一感冒就哭鼻子。”边说边将自己围巾除下,严严实实的围上了我的脖颈。动作娴熟自然如当年一般,我楞在那里,鼻子有些酸涩,而他见我表情,也似猛然清醒般僵住了动作。脸色本就通红,再难看清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一路无话,下车时将围巾除下想要还给他,他却摆了摆手,说道:“留着吧…”哽咽了许久,都没有将下半句话说出口.我轻舒口气,庆幸他没有点破。 转头踏出停车场,却看见了他夫人在不远处站着与人聊电话,我慌忙将围巾塞进包里,心慌之下也来不及看她到底看见了没有。 她笑颜如花的走了过来,挽过方希杨的手,温和说道:“你们回来了啊,张小姐也辛苦了,怎么吃完晚饭还要回公司加班这么累啊?” 虽然脸色无异,但话语明显带着盘查的意味,我心虚的握紧手提包,说道:“我是把家门钥匙忘在公司了,方总回来估计是因为知道夫人在这里吧,接您回去呢。” “是吗?”她弯笑着双眼转头问道,只见方希杨尴尬的点了点头,想必此刻酒劲已经完全醒了。 时间一闪而过,转眼明天就是除夕了,方希杨早在三天前就已经上了飞机,奇怪的是他老婆并没有跟他一起回美国,而是每天来公司上班,朝九晚五,也没有特大的应酬,只是整天整天的坐在办公室里。公关公司一般在年底前一月是最忙的,各个客户都要陆续请约吃饭,真正到了年底却又空闲下来了。所以大家都很不理解为何在这种日子她还要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 我正抱着暖手袋子昏昏欲睡时候,方总秘书轻敲了下我桌面,说道:“晓晨,老总喊你进去。”我慌忙醒了醒神,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室内暖气开的很足,我有些晕眩,站定了等她训话,她却出奇的和气,说道:“你是公司公关部元老级人物了,很多我不懂的事情,以后还得劳你多多提点啊。” 我有些惶恐,说道:“方夫人哪里的话,方夫人有指示,我肯定全力配合协助。” “诶!”她叹了口气,说道:“前些日子我对你也有些误解,误信了报纸杂志上的负面新闻,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私生活紊乱,不分轻重的女孩,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志气那么高,还真是应该向你道个歉。”我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前些日子对我来说真的是混乱不堪,先是和方圆建设的总经理牵扯不清,后来又得罪了瑞斯周刊的主编,他当然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对我大肆报道贬损。后来又闹出了许然的事情,也不得不让人相信,我真的是个复杂轻浮的女子。 但是自从那次丽厅见似不见的一瞥之后,报章杂志许多都未再提起我与许然的一星半点,不再对我与他之间的纠葛追寻不断。反而当初最先揭破此事的川知周刊,还特地刊登过一篇维护文章,说之前报道之事已经有了结局,是张小姐志不在豪门而于许然决然分手,希望各大报纸杂志不要再对此事紧咬不放。川知作为传媒业界的领军品牌,发出的话语自然是掷地有声的。 我相信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因为许然,以他的势力,可以轻易的控制传媒,所以最终将此次我自己一手惹出来的风波轻易平息了。 不管他与婷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不决裂的牵扯,我对许然,还是存着几分感激的,毕竟他为了给我最后的尊严而踩底了自己。所以才迎来了方希杨夫人的谅解。 我对着她微微笑了笑,说道:“方夫人严重了,我们做公关的都明白,假话说多了也成真的道理,所以这些也再所难免,清者自清就好了。我并不介意的。” “你理解就最好了,但是我现在手上有一件棘手的案子,你知道的,希杨回美国陪他父母去了,我对这方面的事情也不太了解,所以就算很为难,我也只好开口让你去做了。”她说的很诚恳,但口气却并不是商量的语气,况且方才那么大的帽子扣下,我也不好再推辞了,于是问道:“方夫人尽管说吧,工作的事情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诶,还不是景洲那块地皮的事,之前你和希杨去景洲谈判,本来已经内定了由我们来开发,结果新官 员走马上任,旧友抽身走人,所有事情又回到了原貌。这次真是丢了孩子又没有套住狼,但你也知道这块地皮的标书马上就要送上去了,再没有一点半点的内幕消息,那我们景洲的计划有可能无限期搁置,这对公司未来三年的发展走向会产生极其重大的影响。” 我顿时听出一身冷汗,这果然是火烧眉毛的事情,春节过后就要敲定的开发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如果兜不住,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她看出我的异样,说道:“这事也不能怪你们公关部,天有不测风云,调令是刚刚下达的,当事人都不知道这事,别说你们了,好在我约定了新一批的领导,明天你和业务部总监一起去和他们吃晚饭,你们先去探探路子,回来告诉我始末也让我和希杨去的时候心里有底,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多派几个人去吧,保险一些。” “不用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跟进的,别人去反而添乱。”她说的也在理,景洲那一块的事情,人脉派系我已经分得十分清楚,即便是新官上任,相信也有迹可寻,抓准源头就对了,就怕派了生手一起去反而抚了逆鳞。 “那吃饭的预算是多少?”我随身拿出一本笔记,准备记下她允准的数字以便点菜点酒的时候心里有数,这些事情业务部门的人是不管的。他们只负责洽谈价格,合同制定之类的事情,而捉摸各个高层的喜好,让他们吃好玩好,为业务开展提供舒适称心的环境,理清他的来路派系,方便从高处着手,实在疏通不了的时候以高压下,才是我们公关部的主要职责。 “吃饭费用我直接给你。”她拿出一张银行金卡,说道:“这里面的额度你都可以用。” 我有些扎眼,她还真是下血本了,这张卡的信用额度起码上百万。我无声的接过卡,说道:“恩,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直接和业务部路总监开车前往景洲,沿路慢看风景,并未看到任何波澜,却不知这表相之下,早已云涌迭起。 到达景洲最大饭店时候,还是很早的时间,我和路总见天色尚早,便在咖啡厅吃了点糕点垫垫肚子,一会指不定菜还没来得及下肚,敬酒就要先行了. 我们在牡丹厅点好了头盘冷菜,过了约莫两个小时,才等到了那群客人.期间路总有些失了耐性,最后一次端起手腕看表时正碰上新任土地局局长秘书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高壮中年男人,想必就是今天的主客了.走路气势颇大,前呼后拥的. 他缝眼扫了路总监一眼,眉头不悦的拧了下,却又很快就恢复了常色.笑眯眯的迎上前来,说道:“宏拓还真是个大公司,一来就派重要人物接待,我们真是诚惶诚恐啊。” 我手心有些冒汗,入场的相关人员,竟是全部都不认识的,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周边手下大肆换血,决不是个简单人物。而且照此看来他对路总监已经有了些微成见,这么摆明车马的说出来了,我赶紧笑着上去圆场道:“李局长哪里的话,我们方总就是太在意您了,生怕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好,所以先派我们这些小兵来了解下您的口味,以便不久后他亲自来请您吃饭的时候不至于太失礼。” 他脸色稍稍回转几分,问道:“怎么,你们方总也要过来?” “是是是”路总监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失礼,陪着笑脸说道:“等我们摸清了您的喜好,他立马就来!一定让李局尽兴而归。” “是啊,李局今天可别跟我们客气,我们初次见面,也不知道您口味,所以只是点了几个先头冷菜,后面您爱吃什么就点什么,可不要藏着掖着,让我们这些小兵回去挨老总批评那。”我接着说道,看他神色渐渐松了些许,慌忙必恭必敬的递上了菜单,他也没有抗拒,顺手翻了几翻就点了几个大菜。 还好此刻我手里揣着一张金卡,心里还是底气十足的,面对路总监尴尬的笑容,我回以一个安心的笑容,示意他不必太过忧心。 落座之后李局又将侍应唤来,耳语了几句之后,点菜程序才终于算完了,我坐在一旁,已经尽力看了价格快速心算,但还是赶不上他的点菜速度。不过即便整本菜单的菜全部上了,也不过几十万的消费,看他点的酒水貌似也很一般,所以总算暂时放下了心。 ------------ 013:步步入局(二) 没过多久侍应便拿了几瓶白酒进来,看着牌子也只是千元的货色,我顿时大石落地,放了心,起身给所有人倒上了酒,卑躬屈膝的敬了三四杯。 我见李局长每次敬酒只是抿了一小口,便知道他仍存着试探之心,果不其然,只是过了一阵,他便在旁说道:“小张啊,听说你在景洲很有人脉啊,认识很多人吧?”我心里一紧,酒就微微洒了些出来,也不知该怎么答他,说认识一些吧,认识的又都是之前汪局长的手下,现在他带出来的人没一个是跟过汪局长的,可见他们并不对盘,说不认识吧,他又觉得我不够真诚。 只能笑着打打太极,说道:“诶,我们只是生意人,哪能跟李局长比人脉啊,以后还请李局长多多提携啊,没有您,哪来我的人脉啊!” 他显然明白我话里的意思,眼睛微微眯了眯,轻拍了下我肩膀没有说话。再敬他酒时就不再似刚才那般拘谨了。 吃饭时候大家都谈的很开心,虽然都没有大张旗鼓的说关于投地的事情,都是东拉西扯的说些毫不相关的事情。但看着情形也该是成功了一半。席间李局长去了一次卫生间,路总很识趣的跟了去,回来时候满面笑容,对着我使了下眼色,我便知道他应该已经得到指点了。 之后大家就更放得开了,白酒上了一瓶又一瓶,我已经快支持不住了,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眼前已经模糊不堪,头脑一片晕眩,感觉世界都在打转。但还好我很清醒,所以 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用完餐后我特地吩咐酒店将一些没吃完的酒菜打包,当然这里面的乾坤大家都心知肚明,每人派了一份“剩菜”就准备散席,我拿着金卡独自晃晃悠悠的跑去柜台结账。 柜台小姐笑容可掬的给我递了一杯白水,拿着账单给我看了看,温柔的说道:“小姐,您本次的消费金额为四百万,边上可以刷卡。” 我顿时酒就醒了一半,她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从我头顶直直淋下,浇的我满身发冷。 “你….你再说一遍?”虽然说话未至于哆嗦,但想必她也看出了我的慌张,有些尴尬着说道:“是四百万…” “怎么可能!我要看用餐明细!”这么尴尬的事情,还是首次遇到,明明看着只有几十万的预算,怎么可能飙升到四百万,小姐还是很客气的打了一张单子出来,我看着纸上赫然印着的一排酒类清单傻了眼…我们喝的,竟是几十万一坛的茅台。难怪我怎么觉得酒味甘醇,难怪虽然醉了,却没有喝劣酒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原来,竟是喝了我这辈子所有积蓄也买不起一坛的茅台! “可是,侍应端进来的酒并不是茅台!”我似乎是垂死挣扎一般,带着几分颤抖的嘶吼道。 “是那位点酒的先生特地要求我开了茅台装进别的酒瓶拿进来的,对于客人的要求,我们肯定尽量满足的…”方才那位端酒的侍应正好走了过来,正色说道。 我懵了…彻底懵了。 原来一开始,李局长就打算让我出丑。打算给我个下马威!我慌忙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方希扬太太,但是她的手机一直关机,打给她秘书,又说她已经飞去美国和方希扬汇合了…打给财务部,总监答复公司最高的报销金额为三百万,我如今整整超出了一百万……如果没有方希扬的签字认可,是肯定无法报账的…那么这一百万,要我自己拿出来。 我哭笑不得,工作这么多年,也就存了二十万钱,卖了我也拿不出一百万来。 只好厚着脸皮打给路总监想办法,但是奇怪的是,连他的手机也不通了…这时前台小姐礼貌的递过金卡,说道:“小姐,您这张金卡的额度是三百万,不够付完全款的…” “我知道…”看着她青红不接的脸色,我都快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你让我回去想想办法…等一等…” “好的”她还是耐着性子礼貌的答道。 我踱步回到贵宾厅,本以为会迎来一桌子人尴尬的嘲笑,却见厅里只剩下李局长一人了,桌上的剩菜已经清了个干净,只摆着一只水晶烟灰缸,里面抖了几点烟灰。 此时此刻,我终于相信,我被人算计了。 “说吧,李局长苦心孤诣的和我们方夫人定了这么个方案,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径直走到他跟前,质问道。 他轻轻掐灭烟头,抬眼时脸色未动,只是提着半边嘴角,笑着说道:“你也不算很笨,这么快就猜出来是我们联手算计了你!不怕直接告诉你,景洲的地皮迟早是宏拓的,代价就是你。” “呸!”我朝着他的肥脸就吐了一口。实在是恶心到极致也顾不得形象了,难怪这一路路总监总是似笑非笑的,难怪吃饭喝酒时候所有人都似看好戏一般。 原来大家都对结果心知肚明,只有我像个傻子一般任人玩耍。 他将我的口水在脸上抚开,笑着说道:“别急着吐我,今晚有的是时间!你以为她为什么让你定这家酒店?因为这酒店的幕后老板是个道上人物,从没听说过有人能欠他一百万还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去的,你如果识做,就留下来跟我上楼,余下的账我来付清,而你们宏拓的生意也完全可以做成。你如果不识相,就等着被人杀了剐了也没关系!你有选择的余地。” 我浑身冷汗,从没想过这么一个衣冠楚楚的人物,嘴里竟能说出这么猥 亵 不 堪的话来。而他那满是我口水的脸,也确确实实的恶心到了我… 方希扬的女人,果然是个阴狠人物,不然也不会这么悄无声息的害了我,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有任何法律责任… 我有些欲哭无泪,僵在原地时候,李局长已经没了耐心,迫不及待的逼上前来,一手推着我胸部,一边振振有词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清高人物,不知道毁了他在乎的人物,那只野狼又能把我怎么样!” ------------ 014:拯救(一) 我当然不会幼稚到期望他相信我与许然没有关系,但也不可能任由自己这般毫无尊严的任人**,权衡挣扎之下,我似乎仅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来下定决心扛起一百万的债务,虽然我已不再年轻,人生早已刻下轨迹,不再似八 九点的阳光有无限灿耀的可能。但不管如何行走,生活总不至于处处绝路。 眼前闪过方希扬温柔却又软弱的眉眼,不知他在得知自己的老婆下手害我之时,会否如多年以前那般选择退却,或许会吧,毕竟他的家业,都是他老婆给的。 讶然于自己心态,已记不清到底是何时开始,我已经选择对许多人和事不再抱有希望,或许是盼着他们若有一天真心护我,能收获几分感动和怀恋,几分温暖。 我涨红了脸,畜起了所有气力朝着眼前这具肮脏肥愚的身体猛然撞去,他未料到瘦小如我竟会有这般大力,身形不稳一个踉跄便倒了下去,我趁着这个机会,不管横七扭八的桌椅,跌跌撞撞的奔到门边,拉起门把就要往外冲,心里就似擂鼓齐捶一般激动,但当我看见门外立着两个强壮男人的时候,方才还气血上涌的心情顿时冷了下来,静若针坠,漪平无比。 我平静的站在门边,任由那两名彪形大汉一人一手将我凌空架起,猛然往门内一甩。 手臂与地面发出砰然的碰撞声响,就似秋日的断枝,轻折之下发出的脆裂声音。我不知自己的手是否就此断了骨头,顾不得它在剧烈的疼痛提醒我此刻不宜再动,仍是支着身体爬了起来,纵然我走不出这里,我的尊严骄傲,也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点状似摇尾乞怜的模样。 我只是站着,狠命的盯着眼前这个垂涎不已的男人,没有半点闹腾咒骂,因为我知道这些毫无用处。 “哼,果然有些骨气。”李局长折了折袖角,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说你这么个姿色平平的老女人,怎么就能勾起他的兴致,原来竟存着这样的性子。” 他的话语猛然戳醒我,自己并没有令人觊觎的国色天香,那么他这般大费周章的逼迫我,不惜官 商联合,冒着被人揭发的危险也要**我,到底是与许然有着怎样不可调和的交锋过节。可怜我竟成了他们硝烟之下的一点炮灰... 正思忖间,我被两个男人架住了胳膊,作势就要将我拖走,我大力挣扎了下,对着李局长说道:“局长也不想扫兴是不是,我自己会走,不需劳烦局长的手下。” 他闻言小眼一眯,笑道:“果然识时务,知道什么叫乘势而下。”说罢大手一挥,两男人便松开了我的手,我随手抓过凳上的手袋,脑子不断回忆着自己摆放剪刀的位置,到了房间也好随机应变。既然他不肯放过我,而我也不愿轻贱自己,那么只有抱着同死了。 我倒要看看,将这件事闹大到法律层面,需要将我判刑之时,民众到底需不需要一个原原本本的真相。大家到底有没有兴趣扒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身体,一窥内里污浊淫*秽的本相。 走过一条狭长静谧的走道,前面是三部电梯,门上赫然挂着暧昧不清的牌子:“客房专用直达电梯”。我深吸一口气,双手交抱在前,裹着我的手袋,身后李局长似粘连的膏药一般贴身而行。我用手肘暗暗抵着他突出的肚子,避免他进一步的接触…却也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按了下五楼,电梯便盯的一声开门了,我僵着脚步,知道这一跨会给我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他却连给我一点祭奠过去的时间都不屑,径直将我粗暴的推进了电梯。 我看着电梯门缓缓闭上,眼睛终于酸涩的掉下泪来... 就在双门即将合拢之时,赫然伸进了一只手掌,那么的宽厚修长,紧紧拽住了一面门边,用力张开再见光明之时,我看见了那张惊慌无比的俊脸,亮过他身后的阳光许多...许多... 见过几面的记忆中,他似乎一直那么沉着笃定,但今日却明显唇色惨白,神色慌乱。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球衣,额汗将他原本直竖的发型粘的乱七八糟… “许然…”当我将他的名字呢喃而出时,他有些失神微怔。迟疑了一秒却恶狠狠的喊道: “李光明…”脸色憋的微红,却强迫自己冷了下来,只是睁眼闭眼的一瞬,语气都冷成了冰:“李局长真是好雅兴,怎么而今流行逼良为娼了么?” “哼,你不要信口雌黄,她衣冠齐整,我怎么逼良为娼了!”李光明神态镇定,想来仍是不愿放过我。 许然并不急着说话,只是走进电梯将我拉了出来,我自见到他起便心里笃定,赶忙躲到了他的身后,似乎眼前这个并不巨大的肩膀背影,可以挡住一切风雨那般。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头走来了一位中年男人,有些气喘的站在了许然身边。 李光明见此,终于脸色灰败,有些泄了底气。 ------------ 015:意外而来的真相 李光明微怒的脸色瞬间带上了殷切的笑意,说道:“张小姐喝多了,我只是好心陪着她上楼休息一会,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许然的脸色仍是阴沉的可怕,拖着我的手一语不发的往内厅走,我有些着急那四百万的账款,转头想让李光明把方希扬老婆给的付账款给吐出来,却见他搭着电梯灰溜溜的走了。 我只能随着他的步子一路穿厅过廊,到了整座大厦的最南面一个办公厅内,他才停止了步子。入门后指着一侧的沙发说道:“坐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自己却自顾自的进了内间。 而我却似个做错事情等待家长训责的孩子,一声不吭的埋着头坐在沙发里。不明白一向跋扈的我,面对李光明仍不肯服输的我,此刻为何这般不由自主的迎合他的喜好。 低头静等了许久才敢抬眼打量这里,大气西式宫廷油画,素雅的岁寒四友刺绣,纯黄耀眼的金碧互嵌的花瓶,就那么杂乱而又极不协调的摆在四周,原本怀疑此地是他的办公点,却又实在想不明白如果李光明要害我,怎么会设在他的地盘…,现在看着这样的装修,方能确定这里应该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刚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却见他已经拿着消毒药水楞站在我跟前。见我回过神来看他,有些尴尬的在我身边坐下,一把撩起我的衣服,露出一截墨红色的肌肤。 我疼的呲牙咧嘴,却仍是习惯性的忍住不在别人面前喊痛,他却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擦抹药水时异常温柔迟缓,犹如拂尘一般。 “我们就当扯平了好么?”再说话时,他的语气柔和的令人难以置信。 我却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扯平?” 他手里动作未停,柔声细语般说道:“从被你淋酒开始,认识你以来我被你制造的麻烦弄的焦头烂额,今天因为我的关系,也把你吓得不轻,所以扯平了好吗?” 面对这般放下姿态的许然,我竟不争气的有些感动。回想自己也是在过分,感情之事外人向来不明个中滋味,我却自以为是的做了许多伤害他和婷婷的事,一时抱歉心起,满怀愧疚的说道:“谢谢你为了保住我的名声而踩底自己...还有...丽厅的事你不恨我就好。” “你哪里看出我恨你了?”他用钳子夹着棉团的手停在半空,微含着笑意抬眉问道。我自知失言,怕是让他以为我介意他这阶段的消失…正口拙的解释一番的时候, 他又径直说道:“那晚丽厅饭店我没见到你来,却接到我父亲电话,所以匆忙走了。近日来一直忙于公事,无暇分身…”这么明显的解释语句,肯定是误解我的意思了。 忽然浑身一冷,诧异的问道:“你…在丽厅没等到我,那等到别人了吗?” 他有些不解的问道:“还有别人来么?那天我秘书弄错房号,我去时候302已经被人订走了,原来她订的是332,所以让司机在302门口候你,难道我司机没认出你?” 我顿时哑口无言,原来丽厅门前远远一瞥,感觉他好像看到了我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他竟然完全不知道我曾出现在丽厅,也不知道婷婷去找过他…如果许然说得是真的,那婷婷… 难道自我发消息给她时候,她已经设了个局来给我看,这般大费周章的排演,那么痛彻心扉的眼泪,都是假的吗? 不由得浑身抖缩了一下,心里有些寒意,转眼望着许然疑惑的眼神,我实在没有怀疑他的理由,如果他见到了婷婷,不可能这般平静的跟我说起丽厅… ------------ 016:债务危机 心里掀起的这点涟漪,似乎正以吞噬的姿态,一点点的占领我的思绪,直到难以遏制心里那份追根究底的欲望。于是不管他是否误解,出口问道:“那你又为何让川之发这样的声明呢?”那样的声明,摆明是一份恼羞成怒之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宣言。 他的笑意更深了,眼里明显微微带着几分得意,却又弯着眉目敛着情绪,说道:“父亲让我办的事情,我也没把握能很快办好,所以不想让你一个人呆在那里孤立无援,况且传媒言辞往复也是常事,那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我要放你走的意思。” 从未深想过那份简单的声明之下,竟藏着这种全然为我的考量,但他毫无来由的宠溺,今日的无妄之灾,婷婷反常行为千丝万缕的未明因由,顿时令我迷乱了想法,我只想理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方才有了袒露心迹、终止揪扯的想法,他停在那里,想来是在等我的接语,我定了下心思,决定将心里的话语舒释殆尽:“其实第一次在酒吧见你我用酒淋你,并非想撩拨你,而是我刚得知我的朋友,怀了你的孩子,却因你的逼迫而使她失去了当妈妈的资格。” 他的表情瞬间苍白,我不管此是否缘自心虚抑或其他,继续说道:“后来被记者拍下照片,实在是戏谑心起,却不想闹得这么大的。所以你不必将我摆在你的列位候选者之中,因为我确实没有这个兴趣。” 他停下手中动作,沉默着缓靠在沙发背上,轻点了支烟,深吸时仿佛用尽了所以气力,吸的满脸扭曲,倾吐而出时,眉头却如褶皱的旧纸一般蹙在一起,我的心竟因此而趟过淅沥的疼痛,手心蜷紧,却似什么都不曾抓住一般。 没有我想象中的恼羞成怒,反而沉冷得问道:“是谁?” 原本微痛的心情,因他如此简短冷漠的两字而麻木了许多,正对着他双眼说道:“许公子不记得了么?她叫杨婷婷。” 他似乎在努力搜掠整个记忆,是否认识这位有着如此平庸名姓的女子,许是实在想不起到底是谁,所以没法给我一个清楚的答案。只是带着不容辩驳的语气说道:“回去以后去我公司上班。薪水三倍。” 我正欲反抗,但他的话语却遏止了我最后的挣扎,“如果你还想还那一百万的账款的话。 说罢便噌的起身,径直出了门口,我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进退,呆了一阵后只能一起出了办公室,却见他已经付完账款步出门外了。门外仍留着一辆车子,司机礼貌的出车迎我,说许先生吩咐他送我回城。 但他,却早已不见了。 ------------ 017:矛盾激化 坐车回苏城的路上,我一直觉得浑身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任何原因,直到后来司机频频左右大转弯,又四处兜路时候,我方才从呆滞中惊醒,发觉后面跟着一辆黑色轿车,忽远忽近,却始终甩不掉,直到入了苏城地界,才没了踪迹. 那辆车完全可以超过我们然后强制截停,但却始终没有这么做,我想他是在等上面人的最后决定…显然,李光明欲谋害的手缩了回去。我却难以想象这简单的一举中,许然到底做了怎样的斡旋。因为那个综杂的世界,实在离我太过遥远。 司机熟练的将我送至小区门口,我方明白,许然真的是对自己上了心,或许得到这些信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但我却直觉似被人剥落了蔽体的衣衫一般,狼狈不堪。 在家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天一夜方才爬起身子,把冰箱里的残食搜刮殆尽,胡乱洗漱了一阵着衣准备去公司辞职,一天未在公司现身,方太太也未打过电话来问询景洲的境况,想来是得到事败的消息所以故意避开我了。一想到此我就怒极,心里却又十分挣扎,她一手策划的失贞骗局,如果我不找她理论一番就这般灰溜溜的走了,会否太过随了她的心意?但若我真的质问于她,却无疑将自己推入了更难堪的境地。 想来此件事情的源头是方希扬,那日在停车场,她肯定看到了我将方希扬围巾仓促塞进包里的那幕…但当时她依旧融和柔语,态度谦和的与我交谈了几句,后来将景洲之事托付给我时更是谦卑之心一睹尽知,却不想这张美丽温软的表皮之下,竟潜藏着如此犀利歹毒的人心。那日之事我也确实做得不妥,本来就不想与方希扬再有什么牵扯,早就该把围巾还给他了,既然知道她为此存了芥蒂,倒不如临走之前将这个绕结解开了,以免下次她再出手害我,我却没了这次逃生的运气。 想到此就把围巾从箱底翻了出来,歪歪皱皱的很是难看,也顾不得这些了,胡乱塞进了包里就出了门。 进入公司大厦时只觉气氛压抑逼人,自己平时人缘还可以,不说左右逢源,但好歹遇到同事都会聊侃一阵,但今日我就似感染了病毒一般。到哪里人群都避之不及,连坐电梯都没有人敢跟我踏进同一部。 原本压抑而下的怒火随着不断攀升的电梯以及人们疏离抗拒的眼神愈来愈盛。直至连自己都不敢想象如果在公司直面遇见她时能否冷静下来与她释尽误会。 当我刚刚迈出电梯,才发现事情似乎早已以超越我想象的速度发展至一发不可收拾。电梯门口围了很多同事,似刻意罗列一般将电梯围成了一个半圆,方希扬的夫人虽身着淑女套装,却以极其嚣张的姿势半开着腿,交握着手臂站在人圈之内,严正等待我的出现。 我微楞了下,一只脚无惧的跨出了电梯,却丧失了足够的勇气带动另一只了,直到电梯合门夹疼了它,才狼狈的跳进了人圈里。 仿佛做错事情等待凌迟的人是我… “张晓晨,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方夫人将手中纸张甩在我跟前,说道:“这些是公司今早每个传真机收到的资料,每一张每一份都记录着你去景洲做的丑事,公司因你个人不当的行为而造成项目失败,你要全权负责!” 若我不知道她是个eq极高的女人,或许真的会以为自己做了令她如此震怒的事情,但此时此刻,却无比清醒的看见她嘴角淡淡的弧形细纹,泄露着她心底的情绪。 纸上赫然印着一张大图,一段文字。图上的主角自然是我,正一脸呆傻的站在景洲饭店厅廊,而边上站着的李光明犹如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缩在一角,另一肥胖女人却嚣张的指着我的鼻子。 显然这是一张合成照,但却做得极其逼真,我不需细看下面的文字介绍,就该知道这图片的寓意。 而那文字,写的的确单刀直入:宏拓地产公关利用身体资本潜规则景洲新任土地局局长,遭局长夫人当场捉奸,宏拓已成此次投标黑户,景洲土地局宣布永无与宏拓地产合作可能。 我苦笑了一番,坦荡的心怀终不能被虚张的声势折辱,直直的挺起了自己的背,笑着说道:“方夫人果然苦心孤诣,您不在娱乐界占有一席地位实在是可惜至极了。” ------------ 018:小小反击 她料定了公司同事不可能有渠道了解到事情的真相,而景洲那笔项目,也因她的陷害落败而戛然无果,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的将脏水全部泼到我的身上,遂言辞正义的说道:“你还要再狡辩吗?要不要我喊出路总监来对质?对质下他那天到底目睹了怎样的丑事?” 我知道她还未讲的尽兴,所以只是配合着说道:“那么今天传来这些传真的目的是勒索敲诈?警告提醒?还是来知会您行动失败呢?”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只有她眼神一抖,我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她计划周详来反转立场是极其困难之事,所以才会做的如此漏洞百出。 但她仍在努力自圆其说,虚张声势的说道:“收到这些传真后我已经去了解过,这是景洲某报馆的排版稿件,明天就要刊登了,这消息一出,我们公司将承受多大的损失,张晓晨,你要为此负责!” “哈哈哈哈”我狂笑道,弯腰随手捡起那张作秀纸,不紧不慢的绕过她,指着下排文字说道:“有脑子的人都会看出来,这是作假!要论逻辑,景洲土地局固然会对外宣布宏拓为投标黑户,永无合作可能。但是他会将这等丑陋的原因罗列人前吗?别忘了,李光明还要继续在土地局的位置上坐下去!而且看着这段文字,大家都做了那么多年的公关,看出来问题了么?” 大家起先一语不发,但与我交好的顾缦跳出来解围道:“语言看似严肃,却实在不是出自大报社的官方报道语言,也不似政府部门的严肃申明,倒有点像晚礼服与牛仔裤的杂乱拼接文风。” 听她一说,大家方才有些惶然,不信任的目光投向方希扬的夫人陈名之。许多素来与我关系较好的同事都站出来表示此事的确很不寻常,并且相信我并不是那种人。 我眼看着她强作镇定的神色,笑着凑紧她耳朵轻言道:“如果方夫人要继续相信我手中的这份消息,那我就把这消息散布出去,看到时到底是你遭殃,还是我受损。”李光明如果知道她捅出了这样的篓子,给他仕途抹黑,不知还会不会顾念着旧交放过她。 其实我很乐于见到这一幕。但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那张纸从我手里抽走,转脸对着一众同事说道:“看来这个消息是误传,说不定是哪家报社想要勒索宏拓,大家全部上交上来,我会严肃处理此事。” 众人愕然于她变脸的速度,也终于明白这只是一场并未精心设计的栽赃。一如她第一次见我,那么明显的拽着方希扬的胳膊,要让我看清他手上的婚戒一般,笨拙而又可悲。 我见她为了遮盖此事如此穷形极恶,决心将景洲的遭遇说破,也好让大家知道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卑劣的女人,她见我张口欲言,顿时慌了神色,一发狠劲抓住我的臂弯,身体不由得向她靠拢,只见她满脸青筋尽跳,极其恐怖而又压着沉冷的声音说道:“你若敢说,我就将方才所有为你说话的职工全部开除…” 我顿时似被木塞塞住了嘴,僵在当场!没想到她拙劣的陷害之下,还隐藏着这等心思,转念又想那多出的一百万招待费,虽然是她设计,却也是因自己不小心而违反了公司规章,即便打官司,也未必要的回来…所以权衡之下只好识趣的噤了声。 回到座位时,顾缦满脸歉疚的对我说道:“对不起啊晓晨,起初还不信你,也没料到她是这么个人。” 我释怀的笑了笑,说道:“不怪你,日久见人心,跟着她做事,以后要小心一些。” 她有些狐疑的说道:“但是景洲谈判失败,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的诬陷你?” “你看出来她是刻意陷害我了?”我苦笑道。 “我想现在谁都看得出来吧,还说要找路总监对质呢,谁不知道路总监是她从外面调来的心腹,你一说破逻辑问题,她马上就焉了,更别谈对质了!”顾缦一脸嘲讽,追问道:“到底是为什么啊?是不是景洲发生了些什么?” 我被她问的噎了言词,自知不能再说一语半句,省的她揣摩出些什么,累及自己的工作前途,所以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 019:些许故人 她见我似乎无意掀露真相,有些失望,我只好安慰道:“许多事情你还是少知道些为好,家里一家老小不还等着你薪水开饭嘛。”她闻言脸色白了白,知道事情攸关重大,便不再多言了。 没过多久,办公室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大家又开始在走道与电脑前庸庸碌碌,而我也只有在这样各自忙碌的环境中,才能寻回沉浸自己心情的角落。慢慢开启电脑打了一封辞职信。起身去打印间拿信件时,却见一新来没多久的男人拿着我的辞职稿看了又看。 我有些尴尬的拍了拍他肩膀,低声说道:“不好意思,那…是我的。” 我慌忙闪过神来,不自然的推了推那粗重呆笨的黑框眼镜,说道:“我…我知道。”身体却还是僵在原地,似乎也没有递还给我的意思。 我只好自己伸手抢过文稿,他才似触电般放开了紧握的手。 待我转身时,却急于表述自己的观念,说道:“其实…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的。” 我有些愕然,不自觉的转过身子,有些嘲讽他的呆笨与不知轻重,笑着说道:“你知道我有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转眼望他时却只看到他满脸恳切的神情,丝毫未介意我的讽笑,郑重的点了点头,从裤袋里拿出一张叠的四方的白纸,重复道:“你可以做你想做的!” 接过那张纸,就似接过了他万千踌躇之后的决心一般,忽然觉得很重很重。但那纸上熟悉的图案,却让我再一次感到自己的微秒与无力。 “她刚刚收走了所有传真纸,但我偷偷留下了,我想这可能是件重要的证据,希望能帮到…你。”他说话还是那般局促,我望着眼前这双眼镜,似乎有些似曾相似的感觉。 忙问道:“你是?” 他未料到我会忽然说起他来,瞬间惊诧过后却有些欣喜,说道:“我…我是方希童啊,我们…我们见过的啊。” 形容不出来自己听到这个名字时到底是什么感觉,似乎什么都未曾刻意想起,但过往的情境却整片整片的涌进脑里,就似快速播放的一帧一帧底片一般,晃眼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你是方总的弟弟。”我定了定心绪,说道。他憨笑着点了点头,有些小兴奋的抓着我的胳膊说道:“是啊,我是,你还记得我,之前你一直好忙,都没时间和你说上话。” 听他这般提及我才有些印象,以往加班时似乎总有人与我一起,当时也并未留意。 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胆小。早点来和我说话,我就早知道是你了。现在我马上要离开公司了,只能改日请你吃东西了。” “其实…其实你不用走啊,哥哥肯定不会让你走的,他下午就回来了,其实当年他不告而别是因为…”他似乎想把心底藏了许久的话三言两语的阐述清楚,却在见到陈名之之后戛然而止。 显然他似乎并不是很喜欢眼前这个大嫂…而这些于我又实在是无甚关系了。 正好碰上她,我就直接越过人事部经理了,直接递上辞职信,说道:“你应该也不想我留在公司吧,不然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哪天不小心,就把景洲的事情说漏了。” 她脸色铁青,拽过我手上的辞职信就爽快的签了名。走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方希同一眼。他竟因那一眼而吓得倒退了几步,几乎撞上了打印机。 “没事吧?”他轻摇了摇头,我见他又欲说回方才的话题,便主动说道:“小童,我与你哥哥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即便中间没有搁着你嫂子,也隔着太多的年月了,所以当初他到底为什么不辞而别,对我而言都没有更深的意义了。” 他似懂非懂,只是茫然的看着我离开了… 将辞职书交给了人事经理,就开始收拾东西离开,找了许久,属于自己的东西竟只有小小的一摞。我将它们摆在一个空大的纸盒里,一如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有些前后难继的空荡无依。 顾缦将我送出门口,看我时眼神满是伤感,我拍了拍她肩膀,什么都没说。 因为谁也不知道,该伤感的到底是走了的我,还是留下的她。 捧着盒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身上背着一百万的巨债,不知何时才能还清,身后,却总是仿佛有人跟着一般,在我刚刚迈出大楼的那一刻,许然便发来了消息,要我明天就去许氏报道… 这一切都让我压抑不堪,感觉生活已经不在自己掌握,一点点的抽离了我的掌心。 累了就在公园里坐坐,却碰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她挽着一个老人的手臂,笑着上来搭讪道:“你不就是张晓晨嘛?” 我回忆了许久才想起那张脸,原来是高中同学陈锂,问候道:“是啊,好久不见了小锂,这位是伯父吧?看来身体很爽朗啊。” 她笑容僵冻不动了,边上老者倒是很从容,弯着慈目说道:“我不是她的父亲,是她丈夫…”我尴尬了许久,他也明白这种情景让人误解是在所难免的,倒是客气的请我与他们一起饮茶。 坐定了许久,再聊起高中趣事时陈锂才恢复了神色。 “你听说了没,高中那个家道中落,后来混进黑社会的男人。”陈锂边喝着碧螺春边说道。 我下意识想起钟游那张刚毅分明的脸,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死了…”果然,她出口就是噩耗。我装着不在意般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有联系?” “诶,我和他怎么可能有联系,倒是婷婷,之前时常去她店里买香水,也会聊起那时候的事情,他的死讯还是她告诉我的,据说是卷入了什么案子,后来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什么时候之前的事啊?前阶段婷婷还住我家呢,也没听她提起。”虽然仍极力维持着平静,但心底却难免有些失落,我与婷婷也算是极好的朋友了,如今想来她真的是很少跟我提起她自己的事,除了许然,我不知道她的任何事。 “大约五六个月前吧…诶,具体也不清楚了。”她说道。那老者看我脸色不对,给她斟了杯茶示意她换个话题,她才蓦地收住了嘴,转而问道:“你这捧着个箱子是要去哪里啊?”,我笑了笑,说道:“换工作啊。” “你啊,该找个男人嫁了养着你,高中时那么多男人众星拱月的,怎么也想不到而今你居然还单着。”说罢望了眼边上的男人,眼里笑的溢满了幸福。 不追究她愿意与这位老者结婚的缘由,就此一眼神,就足以收获我全心的祝福了… ------------ 020:谁更高尚 在街上漫走了许久,实在是冷极饿极了,也不知自己停在了哪条林荫道上,树木参天,却无一片喻示着生机的绿叶,四野敞亮,却处处充斥着路灯昏黄的光照,一片萧索。 我的孤影狭长而又凄清,停在路中也未阻止任何人行进的步伐…因为这里真的寂冷的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但周身却被熟悉的感触包围着,转身回望又不见任何人走近。 我坐在路边藤椅上,等着身后的脚步缓走慢进,犹疑着走至我面前。抬头细望,却见方希扬疲惫的脸上,盛着满满的歉疚。 “你不是在美国?”我疲声问道,他却不由分说的弯下身来,将我紧紧搂住,却又一言不发,而我也惊傻在前,忘了如何推开他。 语调带着几分哽咽,许久,他才说道:“一切都过去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他夫人陷害我的事情,故而安慰道:“我知道不关你的事,也没打算报警,也不会把你夫人供出来的,放心吧。” 他似乎没有勇气面对着我将心里所想和盘托出,所以仍是揽着臂弯,在我耳畔说道:“她早已习惯这样了,当年我不辞而别,是因为家生变故,父亲生意惨败,自此一蹶不振徜徉在外,母亲又久有病痛,没法照顾我妹妹,所以才会令她误入歧途,那年正是全球黑市掀起倒卖人体器官的初年,她被人生生挖去了肾脏,冰冻后要求我父亲支付五十万美金,那时家庭混乱,唯有等我回去解决此事…” 我骇然于事情的曲折,却难以想象当年连站出来挡在我身前的勇气都没有的男子,如何担起这般严峻的责任:“这件事,和你妻子有关?” “就是在最最无助时候遇到的她,她父亲出钱摆平了这件事,但是前提是要我娶她…为了我妹妹,我别无选择,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没有回来找你的原因。”他哽咽了阵,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而今的位置,所以展了展手臂,尴尬的低头坐在一侧,温润柔和的脸上满是岁月的尘埃:“这次回美国,在机场遇到了她父亲,和那个那晚递给我冰着我妹妹手臂箱子的男人一起…”他终于再难说下去,而我也开始明白他当时绝望的心境。相较于他,我是否该庆幸陈名之对我的手段竟柔和至此?枉我还妄想着与她和解… 我拍了拍他肩膀,即使有心安慰,却不知该用何种言辞来评论这对我而言完全空白的年份。 “跟我走。”他忽然起身,抓着我的手臂向前奔跑,我的箱子掉在地上,散乱了一地。两人相对而视,跨过一地残骸,依旧不改奔向前路的决心,虽然路是一样的路,风依旧是耳畔的风。但因有他的牵绊,我仿佛忆起了年少时无忧无虑的时光,斑斓却又带着旧旧的昏黄色彩,一如今夜的灯光一般。 回想起初见他时那片碧野无尽的足球场上,他奔跑起来时碎碎乱乱的头发,那射歪的一脚足球,成就了我与他的邂逅,回想起初不更事的我,只是大大咧咧的与他称兄道弟,而他却在某夜晚自习与人换位,换到了我的临排,神秘兮兮的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女生,故意透露那女生的姓字比划为七划。当我猜遍了所有女生独独漏了自己的时候,他却满脸认真的告诉我:张晓晨,我爱你。 回想起那年生日,一向羞涩的他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大声喊着我名字,而我舍友却兀自钻出窗外,大喊:她在拉屎…,回想起那时的足球场上,他每投一球,总能在一片人群中寻到我的影子,给我骄傲的笑容。 而唯一的遗憾是甜蜜虽然粘人,却常在人来人往时粘住了别人。 他停下脚步,有些气喘的说道:“我早已不似当年,现在的我,有绝对的能力保护你和我的家人,所以晓晨,你不必委曲求全,她欠你的,我会帮你要回来,只要你有勇气与我站在一起。” 我不明白他所指,却见他拿出了录音笔,轻轻一按,就是陈名之咆哮而又愤怒的声音,承认了与李光明联合欲陷害我的事情,也承认了逼迫我欠下一百万债务的恶行。或许是因为他的仇恨,或许是因为岁月艰辛的磨砺,才使他变得如此费尽心机的算计着自己的枕边人。 他将录音笔塞进我的手里,说道:“要解决你一百万的债务,只有靠它了。”纵然我再愚笨,此刻也该清醒了,今夜他如此费劲心机的释尽当年,只是为了劝我站出来,站出来成为他复仇的枪手。他若真心想帮我,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价,难道拿不出那一百万么?他妻子为了得到他全心的爱不惜用手段毁我名誉,而他又为了打击他的妻子以我为矛… 并没有谁比谁更高尚… ------------ 021:施还 但我此刻却并不想与高尚为伍,因为明白这件事对陈名之而言仅仅只是一个微小的开端,而鱼肉如我,也不可能次次如此幸运的躲过她的手段。 所以,也是时候抽身而退了,故去的事件任谁都无法抹去,但幸运的是,我们仍活在当下,而只要活着,就仍有解决的机会。 我不想沦为谁的枪手,更不想搀和进他们夫妻之间的对决战争之中,所以,我选择接受那段录音,选择以我的方式来终结我这个配角的演出。 他见我如此爽快的收下塞来的录音笔,竟忍不住愣在了原地,我想是我曾经柔然的性格,早在许多年以前已在他心里定势,他今天这般大费周章的熏染气愤,就是为了触动我心底的不忍。但当我这般轻易的许诺他结果时,他却不再相信人心可以在岁月的磨刻之下一如既往的柔软下去了。 他终于大石落地,眉宇间全是掩盖不住的神采,仍如当年一样,于我而言,面对困难时刻,总会将我推至前沿….不管我是否会有危殆。 他送我回到公寓时已经很晚,下车时微微朝他挥了挥手,我拽着录音笔的手心满是湿濡的汗水。 目送他离开之后,转身便拨通了陈名之的电话,她听是我,微微有些吃惊,语气倒没有白日里的嚣张与愤怒,带着几丝属于夜晚的疲惫慵懒:“莫非你要反悔自己的决定?” 我吸了口气,淡淡说道:“如果你想让你老公与我彻底决裂,明天早晨9点,荃雨咖啡屋见。”沉默了几秒之后,是一声无力的叹息:“好。” 我似完成了一件积压心头的大事一般,走上楼梯时满身轻松,抬眼却瞧见许然斜倚在公寓门口,他的脸在摇曳不停的顶灯光照下明明灭灭,似乎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莫名的心乱,他肯定看见了我与方希扬挥手道别的一幕,却还是沉默着等我发现他的存在,瞬间如做了亏心事一般憋闷。 他是心理战的高手,这点不需怀疑,不然为何才有几面之缘的男人,会搅的我难以平静? 慌乱的将手中录音笔塞进包里,就怕他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却不小心按到了开关…那犀利声竭的言语,在此寂寥的夜里更显清晰。 我急忙按掉开关,他却仅是凭借如此寥寥几句漏言,便戏谑的说道:“这就是你曾经的男人?忍心以你为矛?” 望向那双深邃幽暗的双眼,不知内里装着多少洞察人性的天赋异禀,才能这般见微知著。 我不知该如何答他,却见他落下阶梯,牵着我的手一路向他车驾走去,我却挣开了他的手,说道:“你并不比他高尚多少,他以一百万为要挟要我站出来对付他的妻子,而你也以一百万为要挟要求我为你做牛做马。” 他偏过头来望了我一眼,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有那么一刻,我竟感受到他眼里受伤的神情。其实心里又何尝不明白,他与方希扬,又怎会相同呢。 他是提供了优厚的条件,为我解决前路的问题,而方希扬却是以此为诱饵,要我冲锋陷阵… 念及此心里底气更显不足,还未等他发话,便主动承认自己失言了,他见我窘迫的表情,隐忍的笑了笑,说道:“如果这是你畏惧我的原因,那一百万不用还了,只是你来许氏上班的要求不能变。” 我却难以容忍他的轻视,说道:“我明天就把钱还你。” 他惊诧道:“莫非你打算把这段录音交给那女人换回那一百万吗?” “这也是让我抽身而退的唯一办法不是吗?,她误会方希扬对我仍有感觉,所以才会疯狂的设计陷害我,但是如果她将这段录音放给方希扬听,并且假作无意的提起是我给她的这段录音,方希扬肯定会恨我入骨,不是斩裂了她所忌讳的联系么,让她安心了不再在我身上白花气力了么”我将原本打算和盘托出。 他沉思了阵,似乎有些犹豫,却仍是说道:“与李光明合计陷害你的人,不是陈名之,而是方希扬,所以你所说的因果缘由,其实并不成立。” 忽然冷意四起,难道从一开始,我辞职不遂,他以暧昧之姿强抑留言,到后来故布疑阵,刻意显露暧昧的铺排,都只是他一步步的设计么?而一直悬而未动,是碍于我和许然似是而非的关系?所以待流言消失那阵,他便又迫不及待的延继他的计划了? 但是,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从何时起,我与他之间存在了需要步步为营的仇恨了吗? ------------ 022:关联 回家后辗转难眠,我合衣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皎白的月光,一次次回想自己与方希扬的点滴往事,却怎么也找不到他要置我于此的缘由,即便当年情感青涩,无疾而终,也是留存于心的一隅洁白记忆,与他之间怎会缔结这般深刻的怨愤。今夜他语我所言,难道真的毫无一分真实么? 若他设局仅为令我背负百万债务,那他早已神色不动的成功了,若非许然事后告知,我全然不知这幕后推手是他,但他却主动将自己推至幕前,献计要为我解决此事,并且不惜让自己妻子惹上官非,如此来想他的目标并不是我,似乎是如他所言般要为自己亲人复仇,将他仇人之女推至监狱。 但如果真是这个原因,他妻子又为何会为了维护他而上演了公司 “栽赃”一幕,事后还极为配合的录制了那段与事实相悖的录音让他拿给我,好让我拿着这个证据来起诉她?思来想去都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妻子并不是他的目标,却是实施他计划的同谋。但若我遵照他的引导将他妻子告上法庭,又会导向怎样的结局?显然我无法坐实陈名之陷害我的罪名,因为她本就未做过,而他想要的结局,或许是等待着这场官司带来的其他影响,而这个影响,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剧终? 我猜不透…也不明白是何缘由导致他如今心如瀚海,难预波涌。 乏力的支起身体,才觉浑身冰冷,浴室的水龙头淌了许久的冰水,才积聚了几分热气,缓缓脱下紧裹的棉衣,却仿佛看见什么东西从身上掉了下来,拾起细看,才知是白日里方希童塞给我的“诬陷照片”,心里难免有些发堵,正想丢了了事之时打了一个激灵,为什么陈名之会有我的照片?这件衣服显然是去年流行款式,我曾穿过一阶段,但今年铁定没有穿过… 他们夫妻回国仍是数月前的事,又如何会有我去年的照片…心底有些发冷,忍不住颤抖了阵,因为这个念头提醒我,或许这就是打开真相之门的钥匙。 猛奔至客厅,将历年所有的相册全部搬了出来,一张张的辨认,既然是合成照片,总能找到原来那张…而我良好的存照习惯,更增添了找到真相的机会。 终于,我在一本名为“挚友”的相册内找到了这张照片,手中这张纸显然是照中人物的扣挖,而站在我一侧的,却是笑如柔风的杨婷婷,温婉陪伴。 为什么会是她… 或许这才是所有事情的串联。但我却不想再闷在黑屋里发酵我的观点,不管是腐烂发臭也好,酸化溢香也罢,总要揭开看一看,才知其中究竟… 虽然现在已是浓夜十分,苏城的交通却仍人流不乏,只是少了几分嘈杂,我坐在的士内,整整煎熬了半个小时才到了杨婷婷新租住的房屋门口,她开门时睡眼惺忪,对我的到来有些微的惊讶,却仍是温暖的笑着。 人很奇怪,如果我与她未曾有过一分芥蒂,她此刻的笑容会轻易打动我,但而今,除了虚伪的观感,再没了其他想法。 我在客厅坐下,她端来热茶时看见了我端正摆在茶几上的照片,和那张诬陷纸。我仔细端详着她的表情,却只见到她轻微的愣住了神色,还是既往不改的笑语得宜:“怎么这么晚过来,外面天寒地冻的,穿的太少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沙发间的毯子遮在我膝盖上。 不争气的流下泪来,她僵住了动作,也不再做这些无谓的寒暄,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那你能告诉我始末么?”微讶于她的坦然与平静,但这份安若姿态,却让我原本激愤的思维也随之镇定了许多。 她轻轻拿起那张照片,叹了口气,说道:“始终还是被你发现了,我知道虽然生活能磨走人的激情,却从来磨不走人的智慧。你知道我也有一张同样的照片,那是我们去年在洛州遇到时候拍的。”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陈名之会有这张照片?”当然清楚这张照片的由来,而今我想知道的是这张照片的去处。 “不是我给了陈名之这张照片,而是方希扬来我这里时,拿走了这张照片…”如此说来,那场精心设计的“诬陷”竟也是方希扬的杰作,这让我有些手足无措。心里莫名的失陷感袭来。 “其实方希扬早就回来了,但他不是为你而回来的,是因为许然…”经她如此轻描淡写的点醒,我似乎瞬间明白了近来这一系列事情的缘由。 许然,似一根无形绳索,将所有事情捆在了一起。 ------------ 023:原委 “许然…为什么会是许然?是不是如今做的这些,都是要把许然引进来?你们又为什么有把握许然会趟我的浑水,会来管我的事情?你和许然,到底有没有过去?”我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不解需要她一一为我解答。 她默默了良久,或许是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许久才缓缓说道:“其实一开始方希扬与我都未想过会将你拖入整个事情中,并成为至关重要的人…这,本只是我与他的谋算。” “谋算…你们为了什么要谋算许然?”我有些难以置信,联想起现今多少女子为嫁进豪门不折手段,莫非… 她见我难以自持的泄露出鄙夷的神情,未露一丝羞愧神色,反而有些愤愤的说道:“许然害死了方希扬的妹妹…和钟游…”她眉目低垂,我再看不清她是喜是悲,只是那说话决然的语气,分明是带着极大的恨意…我恍然道:“果然…我早该知道你与钟游近年来仍有联系…我本以为你孤身一人,能在城中开名品香水店,自然是有似许然这种富家公司暗中帮衬,却从没想过是钟游…” 她默然,从茶几抽屉内拿出一包烟,轻点之后重吸了一口….或许我真的对她太不了解,那么多年却不知道她能抽的如此娴熟。 “他是对我唯一不离不弃的人,这些年不论我如何背弃他,他都始终如一的待我,甚至为我打算,决定和我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早就决定一起了。但他却被许然害死了”她脸上的愤怒,在飘离的烟熏缭绕里更露着几分张狂的狰狞。 “那天你来医院看我,其实是我出了意外,失去了钟游的孩子,我连他的孩子也没能保住,唯一能做的,便是为他报仇…”她略昂着头,却始终止不住久忍的泪水:“误打误撞的,你看见我手里的仇人照片,却以为那是我腹中孩子的爸爸,一来你没有问我原委,二来我与钟游的种种,实在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所以,也并没有解释给你听。但就是因此原因,你招惹上了许然…本来方希扬与我商议只是让我出面勾引他再看下一步如何送他坐牢,但因你与他甚嚣尘上的绯闻,方希扬改变了想法,决定利用你…….” “但你不忍心拖我下水,所以顺水推舟的作出种种事情警醒我远离许然是不是?那天丽厅的一切,都是你悉心安排的是不是?”我忽然有些毛骨悚然,虽然她那些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我,但我一想到那肆意流泪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便心生颤意,从未想过认识多年的柔弱女子,是这般擅长演戏。 或许从年少时她自砍小腿时,我就该清醒,她本就是一个意志坚定过我的人。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唏嘘,一脸认真的说道:“其实这些日子,我只要稍一想起钟游的死相,便会情不自禁的流泪,晓晨,你不要惧怕我,不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我不会害你,真的不会。” 我不知该如何接她话语,本该恨死了他们,让我置身于如此无妄之灾里,但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该用何言语来形容自己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轻易的相信她这套说辞。 “钟游是怎么死的?”我仍是不能相信许然会害死这个与他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方希扬的妹妹,不是被他岳父害死的吗?为什么又与许然扯上了关系?” “一枪毙命,由瞳孔穿入,直破头骨…”她眼神悠远,面色铁青,似乎仍能在不远之前看到他惨烈血腥的死状。 我背脊凉凉,轻轻握住她夹着香烟的手背,没有意思暖意。 “还记得那天晚上他约了一帮要好的兄弟吃散伙饭,大家都很high,玩到了凌晨,我见他很醉,就扶着去了边上酒店住下,但睡下没过一小时,却见他蹑手蹑脚摸黑出了门,我知道事情蹊跷,他最近总是心神不定,就悄悄跟着了…到了一处仓库,那时天已经蒙蒙亮,我依稀看见门口有人守着,所以只是抱臂站在远处等他出来,但最后却只等来了枪声,是我亲眼看见许然从巷子里出来的,他肯定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她越说越激动,我轻揽住她安抚了下她的情绪,才试探着说道:“天才蒙蒙亮,你怎么能清楚看见就是他呢?他一富家子弟,不缺人手,怎么可能亲临杀人现场呢,若被警察抓住岂不是糟糕了。” “我早知道你疑惑,这是我那天拍下的他开车走的照片,你应该认得这辆车吧。”说罢翻出了那张照片,我看着只是寻常的大众汽车,却又有几分眼熟,心下不能完全肯定,只能默默把车牌号码牢记心里。 “那方希扬…”我虽不想一再的追根究底,但是自己被拖进这样复杂的事情里,如果完全理不出脉络,怕是什么时候不自觉的伤了别人也不知道。 “呵呵…方希扬,我那天看见的杀人现场,其实他们交易的是他妹妹的肾脏,钟游是替方希扬去送钱换取肾脏,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为什么临时反悔还杀了人,最后因为他妹妹的血型特殊,找不到合适的器官,衰竭而死了…”我愕然,原来方希扬所说半真半假。这些恐怕不是在美国发生的事…而他岳父的事情恐怕也是子虚乌有。 “晓晨,你要离方希扬远点,我不希望你牵扯进这些事来,他之所以要让你告发他老婆,是因为他老婆有个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现今黑社会里响当当的人物,他不会理会方希扬的仇怨,但是牵扯到他老婆,就必定不可能让她受一点点委屈…所以,你懂我意思吗?”原来这才是他设计陷害我的缘由…借刀杀人,原来小说中常用的桥段,在现实中一样可以用的很好…让我“诬陷”他老婆,却由他老婆的旧情人出面解决我,以及事事护着我的许然,果真是不用负一点法律责任,坐着等待结果就是了… 而他老婆,想来也明白其中利害,却还是支持他的计谋了…人心,果然被爱情蒙蔽后,就少了人性了。 ------------ 024:逃离 我忽然觉得庆幸,庆幸许然及时告诉我和李光明合谋的人是方希扬,而不是陈名之,才令我洞悉这并不是一场女人与女人的较量。更庆幸方希童给我了那张传真纸,冥冥中注定了我会在他们初初实行计划的时候便洞悉所有,还好一切仍未发展至不可收拾。 相较于一百万的债务,我更关心的是杨婷婷和方希扬会怎样去终结一条生命,不管许然是否真的搀和了两条命案,我能做的,也只是阻止第三条命案因我发生而已。 我知道他们的计划并不会因我的退出而停止,但至少不要因为我而使这一切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或许没了我,许然并不会中了方希扬的计,而婷婷所谓的“美人计”或许并不能让许然看上眼,或许许然…能够跳出圈套之外,仍然璀璨奢靡的活下去。 但这里有太多的或许… 也或许,许然会悄无声息的死在他们的手里,想到此,我竟然有些难以抑制的心痛…讶然于自己一路所想,都在期许着事情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都在期许着他能有好的生活,却并不真的相信他曾经终结过两条鲜活的生命。 什么时候起,我已经这般信任他,胜过曾经豆蔻花开的情人,胜过青葱岁月里携手相伴的密友… 我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不露痕迹的警醒他将有的危险…也不知如何才能将今夜所谈悉数忘却,泯着良心仅当自己知道的一切只是一个无关于已,无关于他的传闻而已。 回到家时,天已微亮,正遇到稻稻停好车子,夜归回家。 他见到我微微有些惊讶,修长的身体挡着门口唯一的亮光,把我照在一片阴霾里,微有不满的问道:“一夜没在家?” 我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不也是?”他皱着眉头脱下外套披我身上,有些霸道的说道:“那怎么一样,我是男人!” 我嗤之以鼻,也没有气力与他争辩,只是颓丧的跟着他的影子,上了楼。他觉察到我的压抑,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开心?被甩了?还是有了?”他刻意松着眉目,说着类似调侃的话语。却见我一点都没有松落的神情,才正了正色说道:“张晓晨,到底怎么了!” 我本就懊恼非常,没有决断的能力,所以试探着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一个朋友牵入了一个命案,而命案中死者的朋友又是你的另一朋友,你却无意中知道了死者的朋友决定对你朋友采取报复手段谋夺他的性命,你会怎么办?” 他或许是被我绕晕了,呆呆的望了我许久,才如梦初醒般说道:“案件?自然有警察去管,有法院去判,轮得到你去考虑怎么办吗?” 他轻轻一语,我却如醐灌顶,恍然大悟。这是法制社会,不管许然是否害死了钟游与方希扬的妹妹,都有法律去裁决与判断,不应该私下报复不是吗?过去的案件交给警察,而现今的危险,我却该委婉的提醒他不是吗? “谢谢你,稻稻,你虽然看着总是很鬼马,却总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我的疑惑。”他见我比平日多了几分感性与矫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说道:“早点休息吧,少操点心,女人是瓷器,可别总那么折腾自己。” 虽然我很难睡得下去,但还是感谢他的好意。 在家徘徊了一个早晨,也未接到陈名之的电话,我本约了她今早见面,但她却对我的失约未加追问,相信婷婷已经把昨晚的事情和方希扬与陈名之交代过了,他知道事情败露,想来也没有理由再来见我。但我要确保许然不会因我的牵累而受到伤害,就必须远离他… 毕竟,我曾是方希扬的初恋,这一层身份,即便我不与他再有揪扯,也难保陈名之会为了自己丈夫在黑帮老大面前煽风点火,达到他们此次并未达成的目的。 或许是我自己太高看了在许然心中的地位,对我与他未来的发展过度忧心。但实在不忍心将他摆在任何危险的可能里。 下午一点钟,我本准备下楼吃饭,却在门口遇到了盛怒的许然,想来是因我今日没去他公司上班而生气。 “莫非你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了?”他压抑着自己的脾气,语气平静的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至他跟前,微仰着头与他对视,我不能在此时此刻对他表现出一点点的泄气和…不舍。 “本来我也要过来找你,既然你来了就更好了。”他虽面有疑色,却仍是耐着性子插着口袋等我说完:“那一百万,我会分期还你,但是我不会去许氏上班,也请你以后不要再与我有何瓜葛,不要再来纠缠我。请你告诉我你的账号,每个月,我会打钱给你。”他脸色绛红,或许是自打出生以后,便从未受到过任何女子如此坦直露骨的拒绝… 我下意识的移开双眼,怕它出卖了自己最真的情绪。从口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纸,展平了摊开在他面前,双眼心虚的随着纸上的墨迹来来回回的扫过:“这是我写的欠条,放心吧,我从没想过赖你的账…” “你…”他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答我。下一刻却一手托着我下颚,逼我与他对视…才发现他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像极了一个阴谋家与一只小白兔的对决。 我顿时慌了神,只觉自己顿时乱了章法。 他低着头,那高挺的鼻梁步步逼近,几乎碰到了我的面颊…我被迫听着他平稳如常的鼻息,尴尬的双面绯红。 过了许久才缓缓放开,笑意更深:“放心,我可没想过要亲你。对待欠债人,我是从来不会温柔的。”边说边扯过我手上的小纸。说道:“其实欠债人真的没有太多自主的权利,我想你也不想我兴师动众,入禀法院要求你强制还款那么复杂吧?届时我会提议法院要求你进入许氏当…劳力,咳咳,钱债…肉偿嘛。你现在辞工在家,相信法院也会同意我这么为你设想的…提议” 我快被他戏谑的神情以及威胁的言辞逼疯了…眼前摆明是一张欠揍无比的脸,而我却完全没有还击之力。 “你…”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嚣张和步步进逼。却听身后响起稻稻清亮的救赎声音:“不就欠一百万么,她欠你的钱,我来还。” ------------ 025:追逐 稻稻虽总是开着那辆大奔进出,但我毕竟从未问过他的来历,所以对于他暂垫那一百万的账款,是没有底气的。 但却见他从容不迫的拿出支票簿,迅速签好了一张支票递给许然,我站在他两中间,明显感到了两股剑拔弩张的气场在相互厮杀。 而许然饱含探究的眼神直直与我对视,让我忍不住闪缩逃离。他并未接过那张支票,僵持着望向我等我表态,我为坚定自己远离他的想法,顺手扯过稻稻手里的支票,递至他面前,认真又肯定的说道:“两不相欠。” 他嘴角微搐,有些沮丧的说道:“你便那样愿意欠别人人情,也不愿意欠我是不是?” 我懊恼于自己有苦难言,又似戳伤他心的罪人一般有些心虚怯懦,低低说道:“是…”说出口时,感觉自己手里这张薄薄的纸张,都不堪一握般令人难抑颤抖。慌乱的将支票硬塞进他怀里,却见他将支票和欠条顷刻撕成粉碎,沉声说道:“我更不愿意你欠别人。”边说边瞟了一眼稻稻,我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眼神望了一眼稻稻,生怕稻稻一贯似笑非笑的神情又一次戳痛了他的神经。 还好他只是严肃的抿着嘴唇,一脸正经。 我懊恼于自己为何这般在乎他的感触,有些微微失神,直到看见他转身要走,才惊醒般急急喊道:“我有事同你说。”他脚步一滞,回身时带着释然的淡笑,拉起我的手一言不发的往车内走。我只好回身给稻稻打了个让他先回去的眼色。 回到车内,他也不急着问我到底要谈些什么,只是缓缓发动车子,小心翼翼的问着我想去哪里吃饭,见我半天不支声便说:“要不去上次平塘弄那老伯家吧,我见你把那里的菜盘子都吃了个底朝天啊。”说起时嘴角带着宠溺的笑意。 或许是庸碌太久的心,许久都未曾被人温暖,在我和他这寥寥无几的几次会面里,竟一次次的被他暖起。 但心底要远离他的想法,却像一股酷寒的逆流,瞬间便吞噬了我飘摇迷幻的臆想。 “停车!”我几乎喊的歇斯底里,他惊的猛踩刹车,胸膛重重的磕在方向盘上。 我尽量使自己平静,顺了顺气息,缓缓说道:“如果,你想要性命无虞,安安稳稳的度过你的人生,就离我远一些…我确定自己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请你回归你的上流社会,不要理会我的开心与不开心,不要理会我爱吃哪里的饭,不要理会媒体会怎么写我,不要理会李光明之流,不要理会方希扬和他妻子…”说着说着,眼里竟狠狠的憋着一汪酸泪。几乎倾落当场。 “不要理会我。”到最后,却是哽咽不已。 他紧紧握着方向盘,许久没有声息,却在我转头寻他眼神对视时,狠狠的吻了上来。似乎停止了所有思想,只是任由眼前的场景天旋地转,急剧陷落。而他唇齿间的味道,似乎早便弥漫过我的人生,那样熟悉,又如此久违。 他缓缓停下动作,才见唇边被我咬出的狼狈血迹。 “到底是为什么…”从来相信世间没有没来由的爱,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引的他如此侧目。缠死要与我揪揪扯扯。 “没有为什么,或许是从你那杯当头淋下的酒开始,张晓晨,我便已被你迷醉。”他声音低沉,带着温暖的磁性。不似冰冷的南极北极,却更像阳光对飞蛾的吸引。 “你曾经杀过人或者用钱收买过别人杀人么?或者,贩卖过人体器官?”我终于如此直白的问他这些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却见他一脸愕然,不知道是因我此时此刻提起这般破坏气氛的问题还是因为他真的没有做过。 “回答我…”他见我一脸认真,才笑握过我冰凉的手,说道:“没有。本人身家清白,作奸犯科一律未做,姑娘放心了吗?”以为我是与他玩笑,便如此戏谑的答道。 “那你有一辆才车牌是苏kk556的大众汽车吗?”我仍是追根究底,说出了之前在婷婷手机里见到的车牌号码。 “没有。”见他回答的不假思索,我才稍稍放下了心。 “怎么样,调查完了吗?该轮到我发问了吧?”他虽笑意吟吟的望着我,却使我顷刻便有了压迫感,他的周身,总是时隐时现着与他年纪不相衬的肃然气场。 “那愿意为你偿还一百万的男子,是谁?”问题直白而又争锋相对。 “邻居。”我回答的亦是干脆利落,本该愠怒与他站何立场提出这个问题,但答案却轻而易举的从我嘴里蹦了出来。 “好,维持这种关系。”他满意于我的回答,又笑着亲了亲我脸颊,而此时此刻,我却无比懊丧于三两回合之下,竟彻底落到了如此下锋,他似乎已经不复方才,因我的不知拒绝而堂而皇之的入侵了我的生活,自以为得到了某种身份的肯定? 我想辩解,马上与他撇清关系,但方才与他吻得天昏地暗的又是谁? 忽然觉得自己无比轻贱…顿时湮灭了初初涌起的幸福感触,自尊倔强而又顽固的站立了起来。 “我走了。”我一脸正经的说道。 他却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我想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任何改变。今天我肯上车,只是想告诉你要注意安全,或许有些人误会了你,会对你不利。”说罢,便拉开车门飞也似的逃了。我很懊恼自己,为什么这般轻易被他知晓了我的心底,是有一点点喜欢他,或许,并不止一点。以至于奔跑时脑中还在想着他是否仍留在原地踌躇,是否仍挂着沮丧的神情远望我的背影。 ------------ 026:换了职业 刚走了一段,却瞧见稻稻的车子缓慢的跟着,原来他一直跟在许然的车后,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我没有心思深究其中的原因,他停下车来绕着车头走至副驾驶,绅士的开好车门说道:“张小姐,给我这个荣幸为您服务吧。”我不免噗嗤一笑,他现在的模样,真的像极了五星酒店的迎宾门童,只是优雅的气质,却是再如何刻意模仿也无法掩盖的。 我看着他儒雅的微笑,坐的心安理得而又熟稔无比,坐他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没了陌生的感觉,而他自第一次出现在我生活里,似乎也从未把自己当成我的陌生人。 “答应去他公司上班了?”开了一段之后,他忽然问道,我愕然,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把许然逼迫我去他公司上班的事情告诉他,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他微微一笑,眼神淡淡却并不望向我,说道:“不要当我是傻子,他对你有意思。不要你还钱,自然要的是别的东西。” 从未仔细打量过他的内心,也是第一次发现他竟在猜度我的处境。 装作若无其事般说道:“你猜的还蛮准的,不过我没答应去他公司上班,现在无业游民,要慢慢找工作了。” “在你没找到工作前,我相信他是不会死心的,这样好了。”他顿了顿,忽然扬着眉毛朝我笑了笑,那笑容带着几分暖意,却又让人不由自主的迟疑于他嘴角弯起的暗笑弧度。“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有足够的好奇心,便只好任由他摆布了。 车子越来越往喧闹的市中心开去,我琢磨他先前说的前半句话,莫非是想给我介绍一份工作,或者把我引荐给他朋友,还是直接带去他开的公司。 但直到目的地,才知道自己想错了,那是一撞三面临江的建筑,我似乎从未在喧闹的城市中注意到它的存在,但是拨叶辗转所见,却是它庄严而又挺拔的水岸身姿。或许是我真的被庸碌的生活所累,竟然一次都未来过苏城歌剧院。 他高兴的牵着我的手,从未有过的意气奋发。 穿过高耸的门厅,径直走入锃亮辉煌的vip亭廊,才看见他的巨幅相片优雅迷人的挂在亭廊中间。就像走进了一个复古幽深的古堡,而相中人,却似古堡里有着深邃双眸,引人遐想的遥远伯爵。 相片底部刻着烫金的隽秀字体:顾云枫大师世界巡回演奏会,苏城首站。我呆愣的望着相片,忘记了他拉着我的手,仍牵引着我前行。脚步有些狼狈,直到他停下来等我。 “顾云枫?是你哥哥?”我有些难以置信,盯着他的脸仔细研究道。 他却收起一贯的戏谑表情,一脸正经的说道:“顾云枫就是我,稻稻是我小名,我与你之间,不想有太多的距离感,所以一开始告诉你的就是我的小名。” 我有些云里雾里:“来,跟我来。”他说道。 不由自主的跟上他的脚步,走进了属于他的演艺厅,光线幽暗,隐约能瞧见排排红褐色的座椅,他熟练的打开灯光,牵着我慢慢的走至坐席中央,自己却奔向舞台,站定后一个漂亮的回身,我似乎能看见他背后起飞的风声,也因他而疯扬。璀迷耀眼的灯光下,只有彬服白衫的他。 “今天,我只为你一人而弹奏。”他的声音通过话筒洪亮而又清晰的回转到我面前,似乎离我是那么那么的近。 当他坐定,十指触到黑白琴键时,音乐似有魔力一般清亮响起,我不是个喜爱古典乐的人,也从来没有钻研过古典音乐背后的故事,相信听音乐也如听故事,唯有懂它,才能随着它的节奏,或亢或抑的体会。 但他弹的,却是我时常听的《笑忘书》,一时间唤起我许多回忆,有些不能自禁,但到高潮部分,却一个直转,声音清灵,换成了无限生机的《彩云追月》,我感激他的用心,也渐渐明白了他带我来这里的意义。 只有笑着遗忘,才能再展自由的翅膀,任意追逐。 他一曲弹罢,我才敢轻轻出声,生怕自己的嗓音,是破坏这里和谐的噪声:“稻稻,谢谢你。” “我相信你懂我的意思”他说道。我点了点头,有些尴尬的默默,他却自然的走到跟前,又换上了轻松的表情,说道:“怎么样,既然了解了我的实力,是否愿意做我中国地区的经理人呢?” 我惊讶道:“那怎么行?我对钢琴一无所知,没法让你尽情的绽现才华。” 他眼神清亮:“我也曾想过与国内知名推手合作,好让我站你面前,不需太多攀谈,就能让你了解我,但现在,我改变想法了,只有自己走近你,才能让你明白我的诚意与决心,我的中国地区经理人,非你莫属,只要一直陪着我走下去,就可以了,能做到吗?”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许多,但我却似被抽空了思想一般,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深意。 但却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期待,正好,此时此刻的我,也需要一份工作。 仅是一份工作而已。 ------------ 027:归来1 “跟我来。”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惊喜要给我,只好顺着他的脚步在人流中穿穿梭梭,就在苏城歌剧院不远处,有一幢三层高的商务楼,全是玻璃作墙,明亮无比。我跟着稻稻走至三楼,才知道他是要带我去他的工作室。 “大家停一下手中工作,我来给大家介绍,这是我新聘请的中国地区的经理人,以后中国地区的事宜都要向她汇报请示。”我站在他边上,面对的却是一个专业的音乐队伍,心里无比惶恐。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张晓晨,以后大家叫我晓晨好了,对于音乐我不是特别熟悉,所以要从低学起,不管是什么小事,只要我帮的上忙的,大家都可以来找我,指教我。”大家公式化的拍完手,稻稻便指着一个个俊男美女分别为我介绍,但人员实在太多,一时间也很难记全,只好尴尬的打着招呼。 “这是你的办公室。”稻稻将我带至一处房间,门上早已印好了我的名字,佯怒道:“原来你早有预谋!”他黠笑着闪过身子,灵活的绕开堵在门口的我,顺手拉过我的左手,修长一脚稍弯就把门带上了。 “工作地点你也这么活跃吗?”我笑着说道,他似乎总是带着几分长不大的孩子气。有时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被此感染,母性泛滥似的陪着他幼稚。 “没有,只是今天特别,我今天特别开心。”笑的一脸灿烂, 说话间却听见有人敲门,只见一身着沉闷的年轻女性推门而入,似乎是方才从外面回来,刚介绍时并没有见过她。 稻稻似乎是微微惊讶般愣了下,随即介绍道:“晓晨,这是我的经纪人姚桦,代我管着整个工作室呢。桦姐,这是我之前跟您说过的要新请的中国地区经理人张晓晨。” 我看着她严肃的眸子透过两面厚厚的玻璃眼镜一动不动的打量着我,心里止不住的发毛,愣神间却见她冰释一般的笑容,说道:“放心放心,万事有我,你新入行,不懂就问我好了。”我才渐渐放下心来,她如此酷冷的打量,应该是出于初见的陌生。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几乎一直和稻稻同进同出,桦姐也如我所想那般,风火老练,每天都处理着各种疑难问题,但每遇我有不懂的问题,总会耐心解释到我明白为止。 稻稻的练琴厅就在我办公室隔壁,但是碍于较好的隔音玻璃,我听不到他优美指尖弹跳而出的妙音,但却能透过两层玻璃,清晰的看见他的侧影,或忧或喜的坐在琴边,任眉绪飞扬。我总是不自觉的咬着笔尖,看着他此时此刻的样子,猜着他缓凑的音乐,到底是委婉低咛的流淌,还是高亢抑扬的快凑… 有时他结束演奏时,会侧目朝我微笑,我想他是故意的,不然为何整个工作室,只有这两个房间间的墙壁是一整块透明的玻璃,也只有这两个房间,能看见高耸的苏城歌剧院,和那碧碧盈盈的江水。我们彼此关着连通办公室的大门,会有一种整个楼宇只有我与他的错觉… 回过神来,又会嘲笑一番自己的想入非非,他只是我偶遇的一位朋友,却惹起自己这么多的猜测与联系,实在有些让自己羞愧。 “叮铃铃…叮铃铃”从思绪中抽回,才知道自己手机已经响了很久,妈妈灿笑的面孔在屏幕上反复摇晃,还没等我说话,她老人家嘹亮的声音迫不及待的响起:“我回来了!” 我愕然,她每年总是如此,除夕与年初,总是与她的家人一起过,过了正月,才会响起我这个与她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女儿,去年年底她曾说要和我过年,原以为今天会在除夕前回来,但结果却还是这样。 我有些无奈的说道:“怎么总是不提前通知?明知道我要过了国假就要上班的,哪有时间来接你?” 她还是朗笑着说道:“没,没事,我又没老年痴呆,不用你接,我自己回去。”挂掉之后却又挡不住心里的内疚,想起她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带着她天天要换一身的行头,还是决定跑去跟稻稻请假,准备去机场接她。 ------------ 028:归来2 我推门而入时,他正结束了一段乐曲的演奏,正眯着眼睛认真看着曲谱,我刻意蹑手蹑脚走近,半靠着钢琴准备等他回过神来吓一跳,却见他低头翻琴谱时带着微邪的笑容,我才泄气道:“早知道我站在这,还装呢?” 他整了整衣冠,站起身绅士的作了个请坐的姿势,我倒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坐上了他的沙发。 “从我认识你你就没换过香水,怎么会不知道你来了呢。不想出声,是因为觉得这种幽香美女近靠的感觉,太棒了!”他一边说一边倒弄着咖啡机。 我咪笑着说道:“好了感官艺术家,别弄咖啡了,我是想跟你请个假,我妈妈回来了,想去机场接一下。顺便休息两天,她一来就要我陪着大肆购物几乎是惯例了…” 他眼神一亮,调侃道:“伯母来了啊,我得去拜见拜见。” 我有些无语,却也不好一口拒绝他的盛意,只好化尴尬般说道:“母亲大人很健呢,拜就不必了,见一见倒是可以的。”寻思着现在正是很难打的的时间,有他送我也方便一些。 “走吧。”我起身说道。 “等我一下。”他煞有介事的照了照镜子,似乎颇不满意今天的着装,说着便一头钻进了更衣室,十几分钟才换了身衣服出来。 被他这么正式的着装吓坏了,目瞪口呆的说道:“稻稻先生,你是要去参加宴会呀,头发亮的快赶上发哥了(周润发)。” 他却似乎对此十分满意,灿笑着反击我的调侃:“见母亲大人,没出动燕尾服已经不错了。” 被他这句话怄的一口气闷在胸口,噎住了言语。 “走吧走吧,别迟到了,快快!”这会儿他倒是比我还急了。我只好被他狼狈的拖出门口,碰上姚桦诧异的目光,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唯有随他去了。 到机场时妈妈正在二楼靠着窗户休息,我一看那侧面就感觉有些鼻头酸涩,又是一年没见了,接电话时对她那么不客气,想来也是对常年不见面有所埋怨,但到了我这点年纪,却已经记不得撒娇是怎样的了。 稻稻自一进机场就左看右看,我取笑他不认识我妈却还在装着寻人的模样,他却坚定的说自己肯定认识,总归能从女儿的身上寻到几分母亲的影子,我只好苦笑自己真的没有一点点像她。 但当我带着他走上二楼时,他却一眼认出了她,热络的跑过去说道:“伯母好啊,我是晓晨的…嗯,朋友!” 我看着妈妈那似乎心领神会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年轻人啊,不用对伯母眨眼,伯母懂的,懂的。”我此时站在稻稻身后,看不见他表情,却被我这个快嘴的妈说出了稻稻背着我搞的鬼。 侧身没好气的对着他说道:“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送你去急症室。” 他一头雾水,满脸无辜的望着我似乎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人的肌肉不听使唤的抽搐,那也是一种病,得治!”边说边接过妈妈的行李,走在前面不理他。他却还厚颜的说道:“明明是接受了指令才抽搐的。”三人正浩浩荡荡的准备拖着一大堆行李出休息厅时,却看见一熟悉的身影,也带着交通辗转的疲累,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倦怠于色的男人,匆匆走进了休息厅。 见他站定在门口,眼神轻轻扫过来便停在了这边,我顿时乱了脚步,却不得不经过那唯一的出入口,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心渐跳渐快,在我与他擦身而过时,都快破胸而出了。还好他只是站着,没有多一句的言语,正搞不清自己是雀跃还是有些小失望时,身后的妈妈却停止了与稻稻的热聊,转头对他说道:“小伙子,好久没见啊。” 我吓的拖不住手中的箱子,扑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显然有些吃惊,但我却不明白为何吃惊的脸上,有那么一丝丝惊慌的表情。他是与我一样出乎意料了吗?就像我没料到我母亲认识他一样,他是没料到眼前的中年女人是我母亲吗? 真的是这样简单吗? 但他还是勉为其难的说道:“伯母你好!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最近身体好吗?还有没有时常头痛?”妈妈竟然连这些细枝末节都清楚,那肯定不仅仅是认识而已,至少有一阶段有过往来。 我的思绪不停纠结,却理不出一丝丝线索。 “没有,没有了,祝伯母身体健康,改天再登门拜访您”说罢便绅士的让开道路,示意让我母亲先走。一路上我一直想寻个机会问明白妈妈与许然之间的渊源,但碍于她和稻稻两个一路上滔滔不绝,相见恨晚般的热聊,实在是插不进去。 一到家,趁着稻稻回屋拿食材的时候,迫不及待的问道:“为什么你和许然会认识?”,她回答的不紧不慢,手里还不停着收拾着乱糟糟的行李:“我本来不认识他,只是那年雪崩,我以为救护队抬出的是你哥哥的尸体,没想却是他。后来在病房陪着同样受伤的你,他就在你隔壁房间,只是那时你窒息太久,脑袋缺氧后醒来时他已经被他人接走了。他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是我每天给你做饭的时候多做了他的一份,所以才认识的。” 原来我与他之间,竟有着这样的渊源。关于那次雪崩的影像,我真的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我同母异父的哥哥,至今仍埋在那茫茫雪海,尸骨难寻。 而他与我,却是一同活下来的幸运儿。 “那妈妈,这么说他早就认识我?在医院的时候就认识了是不是?”莫非他的纠缠,只是因为我们曾经相识。 “你们怎么认识的难道你不清楚啊?那时候在医院他都病的奄奄一息,都在抢救室躺着的人,怎么有空跑隔壁来认识你?”说完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看这小伙子挺可怜的,出那么大事都没有亲人来照顾他。说不定已经不在了呢。” 我几乎难以将妈妈口中的他与我认识的他重合在一起,他的父母,分明是政府高官,商界强人,何等的权势荣耀,又怎么会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撒手不管。 &nnsp; 0 ------------ 029:羞辱1 等稻稻回屋时,我与妈妈竟默契的就这个话题同时噤声,不知是他老人家洞悉了许然来者不善的意头,还是与我一样,那么刻意做作、自以为是的想呵护稻稻的感受。 虽然,他并不是我的谁。 “想吃什么呢?我这边还有一些昨天买的食材。伯母知道的,像我们这种单身汉的冰箱,储藏量是肯定够的,做顿大餐绝对没问题。”稻稻带着调侃的语气,几分不怀好意的望着我说道。 而我妈妈却似乎十分受用,笑着顺势说道:“晨晨啊,我看你这租的房子也真的是很大,两室三厅呢,为什么不找个合租的呢?我看稻稻这小伙子不错,又会下厨又爱干净,准能照顾你,而稻稻呢,拼租解决不了单身这个问题,但至少不寂寞嘛!”稻稻听着这话竟然连眼神都亮了起来,似乎是颇为赞成这番论调。 我却被她三言两语说的双颊滚烫,有些尴尬的说道:“天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母亲那,眼巴巴的把自家闺女往坑里推啊!” “哈哈哈,我可是个深坑啊,你要小心,别妈妈推不下来自己下来了哦。”或许是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识趣的扛着他的大白萝卜全身心投入了厨房整大餐去了。 没过多久就做好了五菜一汤,看着热气腾腾闻着香气四溢,给我这冰冷的房间增添了几分暖意,不知谁曾经说过:一个家,如果没有做饭的烟火,便失去了家的味道。兄弟姐妹众多的人家,围桌而坐谈笑融融的泡在柴米油盐的烟火里,应该是我从未享受过的温暖吧。单身一人的我,已经不记得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开锅煮饭了。 有些伤感,却也很快消散在妈妈和稻稻热情的笑语声里了。因为热闹,所以我们三人都喝了点酒,晕眩却仍清醒,这是我喝酒最好的状态。带着愉悦的心情一一观望,周围对你的旋转倾倒。稻稻借着酒气,对着同样迷迷糊糊的妈妈说道:“伯母,我是真心实意想要照顾晓晨,我想整天整天的看到她,开心就好。” “小伙子,伯母和你虽然第一次见…但是…但是很…喜欢你!”妈妈明显不胜酒力,已经有些昏昏沉沉,说话也带着很重的酒气:“所以不用晨晨同意,我同意你,就近照顾,今晚就搬进来!” 我一听,吓的酒醒了一半,说道:“妈妈,你胡说什么呀!喂喂!”但她却已经昏死在沙发上了,留下一脸奸笑的稻稻,似没喝过酒一般迅速起身,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已经去隔壁他的房间抱着一团被子进门后冲入了客房… 我目瞪口呆,只好对着紧关的客房门喊道:“顾稻稻,你个卑鄙小人,无耻下流,居然装醉!” 他却在里面顶着门怎么都不出声,过了半小时,我只能放弃抗争,从自己房里拿出铺床的褥子,敲门为他铺床,看着他算盘得逞的笑脸,我快憋出内伤了。 想着暂且过了今天,明天一定要把这家伙撵出去。好不容易和他合力将妈妈搬进了另一客房,我精疲力竭的坐在沙发上喘气,感慨她老人家怎么越来越肥了,是不是在国外没人管束自由惯了… 稻稻拿着两支啤酒递给我,想着现在也还早,就跟他在阳台喝一点,吹吹初春的凉风,看看云里雾里的月色,竟觉得此情此景是多么像我与他的关系,乍暖还寒,混沌未清。 但,这种雾里看月的情境,不该是很美好的吗? 只是我心口,却被天方一角那明亮的北极星,照的心慌错乱。 “算了,进去吧,我有些困了。”或许自己的联想力真的太好了,总是由此及彼,搅乱了原本有些平复的心情。 他见我落寞,也不再强留,各自回房休息了。 或许真的是喝了些酒的缘故,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脑袋昏沉,却似乎第一次那么沉重的依托着床板,没了往日的辗转反侧。 但却没有想到,第二天迷迷糊糊的被稻稻的敲房门声音吵醒,好一会才穿好睡衣出门,却看见许然西装笔挺的端坐在客厅中央,桌上是他带来的各种礼品。 脑子发懵,看他现在铁青严肃的脸色,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你…你怎么来了?”出口即是不争气的语气,明明光明正大,也与他毫无瓜葛,说话竟会一个劲的心虚,像是被逮个正着一般… 他身体僵直未动,只是骄傲的转着眼珠子邪睥了我一眼,说道:“我是来拜访伯母的。”我才想起昨天他在机场说过要登门拜访,却不想这么着急…一大早就来了。 “那,我去倒点茶吧。”正尴尬的手足无措的时候,还好妈妈也起来了,及时化解了我的窘境。 “诶呀,小伙子,你怎么这么有心啊,真的来看我,怎么好意思呢。”妈妈对许然的态度,与对稻稻的亲昵样子有着天渊之别,很明显是带着疏离的客气。 “应该的,我生病期间多亏伯母的照顾才慢慢好了起来,没有伯母,就没有今日的许然。”我顿时松了口气,他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儒雅,表情也松落了许多。倒是妈妈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的招呼,他就那么淡然笃定的坐着,闲聊着一些关心寒暄的话语。我与稻稻都似局外人般有些局促,只好呆呆的坐在一边看着电视。虽然背对着他们,但我却似乎总能感觉他的眼神时不时的从背后飘过来… 还好这个煎熬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他便说有事要走了,我起身送他到门口,他眼神直接而又毫不含蓄的看向我,说道:“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我不在的期间,好好照顾自己。”这么毫不避讳的在我妈妈面前,说着令人误解的话语。我想解释,却似乎无从下嘴。 临走还送了妈妈一款新款手机…妈妈几番推辞不下,便也接受了。 我却对他此次前来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许真的只是来看看妈妈的吧。 他走后约两个小时,我们正准备出门逛街,却又迎来了一位稀客,这位我从未见过面,只通过电话的房东,竟破天荒的第一次出现了,而他的出现,仅为提醒曾经与我的租赁条款上写明了只限单身整租,禁止与人合租… 我已经不记得那密密麻麻的合同上,是否真的有这么一条了,但是他如此无巧不成书的出现在许然走后的两个小时…相信迟钝如我,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真的以为稻稻在与我同居,所以只是随意的打了一个电话,便能烦劳被人千里迢迢的过来跟我“澄清”条款… 我该感谢他如此辗转劳心的告诫我、入侵我的生活吗?那他临走那句会再来看我的话,是不是就是说要来印证这次警告的结果呢。 “好,我知道了房东。”我笑着对房东说道,心里却有了别的盘算。 &nnsp; 0 ------------ 029:羞辱2 “这房东怎么会没头没脑的来跟你说这些啊?”妈妈有些疑惑的说道。 我懒得将近阶段的种种事情交代给她听,一来怕她担心二来也实在都是过去的事了,就尽管让许然使他的小劲整我好了,反正自己的生活也不会与他有何深交,所以也不必太在意了,遂打定主意对妈妈说道:“不知道啊,可能因为我最近都在稻稻公司上班,所以同进同出多了,被他看见了吧。” “诶,既然他那么有意见,那就算了吧。好在稻稻也住在隔壁,也能随时过来玩玩,替我照顾照顾你。”边说边笑眯眯的望着稻稻,而稻稻此时正殷勤的望着我点着头。 “嗯,您老要是真关心我,就不要成天住在国外了,你女儿又不是养不起你。”我本能的揶揄道,却没想妈妈很严肃的皱着眉头想了想:“你给我几天考虑下吧。” 顿时有些欣喜若狂,这是这么多年来,妈妈第一次松口有留下的意思,所以本来有些堵滞的心情,顿时明媚了起来,接下来的逛街吃饭自然是太后般的伺候了,稻稻也是忙前忙后的没有停过,除了充当专职司机,还英勇承担了“力巴”的工作,大包小包的扛上身,让我们这两个脚程极为强悍的女人整的够惨。 好在妈妈第二天约了许久没见的老朋友见面叙旧,不然我怕稻稻的小身板随时会散架,碍于面子却又不好推辞,白瞎了那双艺术家的灵动双手,尽用来搬搬抬抬了,想想自己实在是造孽,只好识趣的说欠他一顿饭了。 只是他却得寸进尺的说欠的是一顿两人烛光晚餐,我也只好打哈哈说有空再说了,却忘了现在他是我老板,我有没有空还不是他说了算! 冤孽啊!默默大嚎一声以示心情。 第二天既然不用陪伴我家太后,自然是和稻稻结伴上班了,一上班才发现文件堆积如山,因为公司行政说姚桦请假了!望着稻稻两眼迷惘的表情,笑道:“这会知道桦姐的好了吧,就两天没来上班,那么多事情就堆积下来了,她工作是真的很辛苦。” 他似有所感般点了点头,对着行政小徐说道:“她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她没说,您知道的,桦姐是铁打的身体,这次休假是估计真的支持不住了,您就别催她回来了吧,就当给她放个长假吧。”小徐体贴的说道。 “是啊,我也学了些日子了,就让我试着做做吧,不懂我打电话问桦姐好了,相信也没什么问题的。”我宽心道,稻稻听了点点头:“就是辛苦你了,你慢慢来,不急的,下午我去看看桦姐。” “嗯!”果然是多年的交情,听到姚桦病了,看的出来稻稻这个老板是真心的为她担心的。 “砰砰砰!”刚坐下开始理文件夹没多久,就听门外有人火急火燎的找我:“进来!” 原来是姚桦的助手方郡:“晓晨姐,桦姐刚打电话来交代,其他事情您可以慢点做,但是这一件必须马上处理,不然会影响老板下半年的计划的,您知道老板下半年除了有各个城市的巡回演出,还有各大音乐学院的授课讲座,这些活动的投资商就是这家况天国际公司,现在他们紧急要求老板出席他们举办的璀璨之光慈善晚会,要求拍卖老板的一首奏曲权。就在明天晚上,还请晓晨姐跟老板商量下,务必要推掉其他行程…” “我知道了,把文件夹放下,我会处理的。”她说的那么清楚,我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的重要性。所以快速的看了下活动时间和地点以及要求事项,明白之后迅速找稻稻商量定了此事。原定明天晚上有一场歌剧院的演出,票务部门已经传来消息,售票率达到了90%,如果改期必定会有较大影响,但是慈善晚宴之事又关系下半年度的全部行程能否开展,所以只能紧急联系广告公司赶制广告,又与广播电视总台联系,终于顺利将延迟的信息通过电视台、电波、广告以及移动公司的短信形式散播出去,这一切事情全部完成时候已经深夜,稻稻陪着我一起焦头烂额左右找人,连练琴的时间都没有。 我坐在他车上回家,看着他疲惫松垮的坐在驾驶座上,满怀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因为我的不熟练,让你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你的艺术世界里,如果是桦姐的话,肯定能更妥善的处理好这些事。”他微斜着脸颊,冷不防的轻轻凑近,在我额上落下了蜻蜓一吻:“没事,我很高兴。” 我本能的身体后倾,有些措手不及…,他却似预感到我的逃离一般,先见性的用手挽住了我的小肩。 “我的心思,你一定懂得的。是不是?”他目光如星,进一步逼求我的答案。 “你…看前面,还开着车呢。”我不敢回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般大意开车,才认认真真的开起车来。 一路无话,没有了以往与他相处的随意与轻松。觉得周身的空气似乎都要凝结在一起。下车时他将自己外套轻搭在我肩上,柔声说道:“是我不好,逼你太紧了,忘了今天的事。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说罢暖笑了下,自己独自奔回了门廊。 我在小区孤清的灯光里,看着自己灯照下的身影,因他庞大的西装而显得不似自己。却仍是孤单一人。如果身边能有一个同样的身影,并肩而行,会不会不那么寂寞。 试着将身上的西装除去,慢慢的移至身侧,让它的投影与我并行,闭起眼想着身边的人影是谁。印入自己脑海的,却是他… 对不起稻稻,我想我还不能接受你… &nnsp; 0 ------------ 第一卷 ------------ 030:羞辱3 惹上坏男人:绯色关系030_惹上坏男人:绯色关系全文免费阅读_030:羞辱3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早!晓晨。【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因着昨天的事,今天一大早刚出门口就撞上早就等在门外的他,颇感尴尬,有些事隔着一层薄纸,就能违心的权当不知,一旦捅破了,就难以回避了,但他却似没事人一般落落大方,主动和我打着招呼,这也是我所乐见的,正好化了昨晚的尴尬。 “早!那个…今天一大早我已经有服装赞助联系了我,确定过西装样式后,我已经打电话让方郡去拿了,相信到达办公室时应该能够看到了,这样如果你不满意我们还有时间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害怕这漫长一路太过寂静,所以总是没话找话的说着工作中再寻常不过的事。 他却只是淡淡道:“别把精神崩那么紧,这种晚宴也只是寻常活动,不必这么紧张的,衣服的事情你做主就好了,我信你眼光。” “嗯。”虽然我极力想维持这种表面的喧闹,但还是难以避免的一路沉默。偶尔瞟过车镜,看见他乌青的眼袋,想来昨晚应该睡得不是很好。所以一路都在煎熬,煎熬着寂静的氛围,煎熬着怕他又提起昨天未完的话题,煎熬着不敢问他眼下的乌青,甚至煎熬着不敢嘱咐他要早睡早起休息好… 好在还是到了公司停车场,没像往常一样安然的等着他停好车子过来为我开门,而是慌忙的自己开门下了车,跟在他身后进了公司。 好在忙碌起来总是最能填没人心的。一天时间都在自己办公室处理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演奏会补场的时间确定,场馆预约,媒体消息散播等等。光这三项就够我忙好久了,更何况还有姚桦留下来的一大堆文件需要自己梳理。 临下午四点,他敲开我办公室大门时,我正把自己埋在一堆文件里不能自拔,几乎堆如小山了。 “喂喂!这方郡怎么回事啊,跟着姚桦这么久了,也该学会点自己处理事情了吧,怎么把什么文件都往你这送。”边说边努力从一堆文件中挖出我的电话欲叫方郡进来,我急忙按掉,说道:“别了,她那也不比我这儿好,也一堆事呢,别给她徒增压力了,我能应付的。” “这些其实都不要紧。哗啦!”一手就把一大堆文件锊到了地上,我目瞪口呆,有些懵道:“干什么呀老板啊,这些文件我可都是排着序号的,一下就给我弄乱了。” 还未等到我弯身去捡,他就拿出个盒子,说道:“今天的晚宴你是肯定得陪我去啦,以往都是姚桦陪我的…现在…” 我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其实自己并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他已经给了我一个冠冕的原因:这是为了工作。 好吧,本也不该是骄矜的年纪了,所以就爽爽快快的接过了他的礼服盒子。去公司更衣室换了上去,又由专职为他化妆的化妆师化了个淡妆,看着自己清爽宜人的样子,倒真有些怔忡,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自己还是学生时代的青涩模样。 出更衣室时,他已经换好了白色礼服,正斜倚着对面的门框,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把周身缭绕成了一片迷雾。 我有些懊恼的上前掐掉他的烟头,说道:“男人抽烟虽然好看,但毕竟伤身体。”又有些心疼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不要因此而染上了黄色的烟渍,遂拿出湿巾将他拿烟的手擦了个干净。 他也不反抗,就那么温柔的斜倚着门框,任由我摆布。 “以后别让我看见你抽烟,不然我要生气的。”我怒道。说完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关注于他的私事。 “好。”但他没有片刻的迟疑,回答的温柔而又肯定。 活动地点是况天国际旗下的清门五星级酒店,虽然在苏城生活了那么多年,但踏进这里仍属首次,单不说这这奢华富丽的格调,清幽偏远的半山地段,原就不是着眼于广大群众的娱乐场所;而那山底特有的城墙式严密安保设施,就已经森然而又高调的告诫着似我这种为生计庸碌的年轻人,不该踏进这里。 但今日,我却来了,挽着一个似王子般温柔优雅的男子,恍惚间有些王子与公主的错觉,我想这是深种在许多女人心中的梦想。南瓜马车,幼时就曾傻傻的问过母亲:长大了,是不是能乘着南瓜马车,去城堡见我深爱的王子。 如今才知道不是所有女子都有资格得到她的王子,也不是所有王子能够遇见他的命中注定。 稻稻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低头朝我柔和一笑,说道:“别紧张,万事有我在。” 忍不住笑着回望他,我心里笃定,深知自己只是这无数达官贵人身侧一个毫不起眼的过客,实在是没有紧张的必要。 宴会在晚上18点18分准时开始,我们在签到簿上签名时,几乎已经接近最后入场时间了,心里总是担心会在这种场合遇到许然,所以翻了几下签到簿,直到没看见他的名字,才稍稍安了安心。 但意外还是来了,张思齐和方希扬都来了…,我捏着签到笔不自觉的闪抖了一下,弄花了自己的名字。稻稻以为我是紧张过度,仍是细语安慰着,但我却无法告诉他我真正犯怵的原因。 还记得与他分手时大雨滂沱,我们站在并不宽大的廊檐底下,溅湿了各自的肩膀,我是那样的狼狈,而他腾达在望,倾倒也仅是为他洗礼,庆他新生。 虽然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已经不记得与他曾经的点点滴滴,但这个分手的场景,却似烙印一般印在了我的心里。每逢雨夜,总能浇灼那看似湮灭的伤口。 我深吸口气,好在今日月朗星稀,清风明月。我也该勇敢的面对自己。 内场主持人已经就位,四周是各种香槟名酒,糕点海鲜。人流穿梭中,我终于看见了张思齐的身影。 &nnsp; 惹上坏男人:绯色关系030_惹上坏男人:绯色关系全文免费阅读_030:羞辱3更新完毕! ------------ 031:羞辱4 惹上坏男人:绯色关系031_惹上坏男人:绯色关系全文免费阅读_031:羞辱4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许久未见,他健硕了不少,要不是那招牌式的温暖笑容,我差点认不出来。//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果然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子弟,贫瘠如我,才能让他在与我一起时瘦削清朗,如今肥腴的汤水则滋养的他分外健硕。 “晓晨,你不该来这里。”本以为他会忍住,忽略我的存在,但就经过这一刹那,他还是忍不住了,保持着一贯的应酬笑容,甚至眼睛都未掠及我的身侧,只是那么直挺挺的笑望着前方,说着我本不该来此的话语。仿佛我的出现,令他想起了自己低下的出身、靠着妻子的地位才爬进这个圈子的事实。 稻稻有些惊讶,他并不认识他,错愕的望着张思齐,望着我。我轻扯他的袖角,将他拖至一脚,苦笑着说道:“别看他,他之所以会说这句话,是因为我的出现戳痛了他的过往。” 稻稻似懂非懂的望着我,却也知道这其中的故事似乎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也就不再深问,只是体贴的随时陪在我的身侧,不让我一人落单。 但有时候麻烦不是想避就避得开的,当金咪姿拖着张思齐的手朝我这里渐走渐近时,我相信我与张思齐的心里,都想着同一句话。 “张小姐,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她摇曳着手中的香槟酒杯,微挑着眉说道。 “金小姐,其实我们见过的,在一次饭局上,您还是一向的高贵大方啊。”公关的本色又一次展现,我竟有些不由自主的伸出不争气的手,等待着她赐予我一握。 她笑的花枝乱颤,并不理睬我的殷勤,说道:“哦,我还真是忘了,我们似乎在丽厅见过面,今天又见面了,张小姐还真是个社交活跃分子呢,之前和方希扬,现在和这位先生,再之前就是和我先生了,我真是不幸,拾了张小姐的不要的,不知道下一个拾剩饭的又会是哪个可怜的女人呢。”眼看着张思齐笑的肌肉僵硬的脸,渐渐变白。 这就是他不想我在这里出现的原因吧,或许不是我的存在提醒了他的过往,而是我的存在多了一个被他妻子奚落的机会吗? 我仍是讨好的笑着,笑到连自己都觉得恶心:“金小姐说笑呢,是我被张思齐先生主动抛弃的,怎么能说是您拾我剩下的呢,您是全方面的胜利者啊,是我太差,所以总是一次次被人夺走所爱。您先生有眼光,选了这么优秀的妻子。天下男人都会做的选择题,显然您先生也做的很好”我把自己贬入尘里,只希望给张思齐留下那么一点点尊严。 虽然他,曾经那么深深的伤过我的自尊,但我知痛,却不想别人也如我一样。 他眼里晶莹,没了之前的世俗气息,我有些错觉,仿佛眼前的男人,还有着曾经的清高斯文、不向世俗献媚气息。但不管如何,皆与我无关了。 “呵呵呵。”她笑的阴冷,却带着十足的得意。显然,她从我这里找到了她所谓的尊严。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稻稻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说道:“晓晨,对待这种男人,你何必这么贬低自己。” “稻稻…”我轻言道:“我确实比她差不是么,至少在张思齐的心里。” “你只是输给了世俗,晓晨,你比她好太多。”我谢谢他的肯定,但心里也明白,这辈子不可能成为金咪姿那样的女人,不管是物质,还是内心。 晚会在主持人的隆重登场中开始,况天国际的老总况天明作了简要的动员谈话,拍卖就紧锣密鼓的展开了,这些执绔子弟,最不缺的就是玩物,随便捐个一两件,就能卖个好价了,也有大型的公关公司前来参会,拍下物品转赠给贡献方,也算是公关手段之一了。我与稻稻一直在休息区坐着,等待着主办方报幕由稻稻亲自演出一首钢琴曲作为拍卖物品。 但却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当礼仪小姐推着一个透明展架出来,里面摆着却是一副带着蝴蝶图案的滑雪镜,我竟有强烈的熟悉感觉。 “这是许氏集团少东许然先生捐献给本次活动的拍卖品,看似一副寻常的滑雪镜,但它却是由几十粒一克拉以上的彩钻拼贴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图案,其中蝴蝶翅膀上的蓝色、粉色钻石更是世间罕有,十分珍贵,现在开始起拍,低价是两千万元。 我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如此珍贵的东西,又怎么会与我有什么牵扯呢。 但又不懂许然的用心,为什么这么珍贵的钻石,会与如此平平无奇的滑雪镜相结合呢。实在是难以理解。 仍在怔忡间,东西已经被人火速拍走了,以八千万的价格,我相信这个滑雪镜的价值远不止这些,但因为这仅仅是一副华丽的眼镜,相信再有钱,也不想选择这个滑稽的组合吧。 终于等到了稻稻出场了:“现在拍卖的是世界数一数二的钢琴大师顾云枫先生的演奏权一次,顾云枫大师,年仅十二岁时就已经获得国际肖邦钢琴大赛一等奖,名动世界。现今更是被誉为世界级钢琴大师,而顾云枫先生独奏的机会绝无仅有,至今仍未有一人能够得到顾云枫大师单独为之演奏,若能得顾云枫大师单独为之演奏一曲,可谓是优雅与荣誉的完美结合。现在开始起拍,底价是一百万元。 稻稻闻此,起身理了理衣衫,在灯光的聚焦下优雅的走向了舞台中央。相信他也是深受女**慕的存在,因为就在那一霎那,很多女生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他也值得众多女性为他倾目。 “一百三十万、一百四十万、一百六十万…”叫价声不绝,多是女人的声音,直到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两百七十万!”台下鸦雀无声,或许是在惊讶于出声竞拍的是个男人,也或许是因为价格一下子飙起了许多太过愕然,种种可能,导致了这个男人夺得了稻稻的揍曲权。 三拍落定,会场的聚焦灯光才落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竟是方希扬。 我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但又想着今天是为了公益,且众目睽睽之下,不会做出任何伤害稻稻的事情吧? 而且,他与稻稻又无冤无仇。 但自从上次陷害事件以来,他总是让我觉得太过阴沉,似乎每一个念头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稻稻很优雅的走至方希扬身侧,行了一个绅士的礼仪,说道:“很感谢先生为慈善尽一份力,不知要如何为先生演奏,又是演奏什么曲目呢。” 他熄灭了手中的香烟,朗笑着说道:“既然是为了公益,自然有曲大家听,就让顾先生在这个大厅里为大家演奏助兴一曲吧?曲目我已经想好了。”说罢从文件夹里取出了一本曲谱,我远远望去未看见名字。 “好。”稻稻二话不说,拿起琴谱就坐到了会场唯一的白色钢琴面前,我得意于小小的先见,选的白色礼服正好配这个白色的钢琴,王子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但音乐响起,我却茫然了,因为从未听过这首钢琴曲。 会场一片宁静,除了记者们的闪光灯。我不知道这是成功还是有着另外的含义。方希扬给的曲谱,不会有问题吧。 心里总是留着一分疑问,但稻稻对曲谱的熟悉,又远胜于我,相信如果有问题,也该瞒不过他的,就这么煎熬纠结着听完了整首钢琴曲,除了听出了一点点奋进勃发的气势,什么都未听出来。 一曲揍完,现场掌声响起,才使我安下了心,但我却注意到角落的几名记者,却一脸颜色的站着…. “大师慢走,内室有人找您。”主持人拉住演奏完的稻稻,说道。 &nnsp; 惹上坏男人:绯色关系031_惹上坏男人:绯色关系全文免费阅读_031:羞辱4更新完毕! ------------ 阳光下的一点阴影 ------------ 032:初现1 眼看着稻稻被司仪引至一侧小门,我也顾不得台上喧闹开秀的时装表演了,急急从人群中挤过,欲跟上他们的脚步,但方走至廊口便被厅门的保安拦了下来,任我怎么解释我是顾云枫先生的助手,都纹丝不动,油盐不进。 直到里面走出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跟保安耳语了几句,他们才放松了戒备,松开了拦着大门的臂膀。 “张晓晨小姐,请原谅保安们的无礼,让我为您引路吧。”思维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要为我带路,忙提起长曳的纱裙,不紧不慢的跟上他的脚步。因他走得极慢,给了我许多欣赏沿廊装饰的机会。 内廊的建筑是纯欧式皇家风格,金碧辉煌的整体色彩,繁冗精美的浮雕,都宣示它令人无法忽视的浮华与尊贵。不似大厅偏现代风格,优雅中不失与时代相接的亲近感。若大厅是整幢建筑的核心,而门庭客室是他的外表,那么他无疑是一个想与时代亲近,却又端着架子的高贵皇族。 边走边想,也记不清自己究竟转了多少弯,才来到了眼前这个阔大的门前,透明的水晶覆面能清晰的映出我的容颜,似一个不谙世故的贫民,辛苦来此觐见。 门上挂着一个古老钟摆,黑色的指针在苍白的内衬之上绕圈而行,周身繁杂反复的花纹衬的它似一只眼睛般诡异。 我有些惧怕,却来不及细想这个装饰的意义,大门便已经被人悄然开启了。茫然望去,本以为会看见似古堡般幽暗阴森的内室,或许还会点着几排白色蜡烛,或许还有华丽的壁炉,亮着明明灭灭的光火。 但就在开启那一刹那,才知道自己都想错了,大片大片的落地玻璃几乎嵌满了上下两壁之间,整个房间明亮温暖,唯一带着阴暗的色彩的,只有那个背影。 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缓缓转身的男人。是许然。 那一刻,我有些认命的感觉,即便我已经打定主意不招惹他,却也无法阻止他的接近。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还记得这个吗?”许然走上前来,手里拿着的是那个出现了一阵,即被不明身份的人拍去了的滑雪镜。想来是他自己出八千万把它拍了回来,但若他不想拿出来拍卖,又为什么要给主办方呢?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我该记得它吗?” 他顿了几秒,有些失望的说道:“它本来就是你的。”说罢将它塞到了我手里。我慌忙倒退了几步,不敢接下这件东西,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也别…想着收买我。” 最后一句话,我实在不愿出口伤他,但此情此景,确实让我有此联想。 “收买?你觉得我是在收买你?”他不复方才的温柔,表情有些犀利。带着几分阴沉的冷笑。 我不敢回应他的质问,怕他会有更加张狂的举动。只能弱弱的说道:“我是来找顾云枫的,他在哪里?” “呵呵,顾云枫。”他冷笑着逼近:“我看他从今夜之后,便会在音乐界消失了。” “你什么意思?你把他带去哪里了,快点告诉我!”我急上心来,忍不住扯起他的西装,追问道。 “谁要害他难道你不知道吗?是谁给了他那张琴谱?”我一阵冷颤,难道自己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但是方希扬为什么要害他,他和方希扬根本毫无瓜葛… “你骗我!方希扬根本不认识他,而且他奏完那首曲子,那么多人在鼓掌,没人说有问题啊。”我仍是不死心的强辩道。 “那是他们不清楚这琴谱的来历!这首钢琴曲创作于日本侵华时期,是右翼分子创作的激励军人发起侵略战争的曲子。”许然淡定说着,而我却似瞬间被抽去了气力,一想到稻稻的事业由此可能遭受毁灭性的的打击,顿时连说话都有些虚浮:“但是…但是,音乐不是人类的大爱吗?是没有国界,没有阶级的啊。” “但音乐一旦有了政治的色彩,便不再是单单一首曲子而已了,为什么中国在奥运会胜利了会奏国歌?因为那代表民族、国家的荣耀,同样的,这首曲子所代表的,是暴力与战争,是中国人民远去的痛苦记忆。”我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话,正准靶心:“那么,我注意到的那些未拍手的记者,应该是方希扬安排的了…他特地安排了知道这首歌曲来历的记者来吗?他真的要致稻稻于死地…”为什么…方希扬总能那么精准的抓住机会,使出致命一击呢。他到底处心积虑谋划了多久,等待这个一击即中的机会… “你能帮我的对不对?”我又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明明知道他根本没有帮我,帮稻稻的理由。 他闭眼沉思了会,再睁眼时露着精光,直直对着我说道:“要我救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回到我的身边,来我公司上班此为条件一;搬离你现在住的小区搬到我为你安排的住处此为条件二。”我慌忙打断道:“为什么要住你安排的房子…那你住哪里?” 他黠笑道:“放心,那是你一个人的住处。” “还有其他条件吗?”我问道,见他摇了摇头,我才肯定答道:“如果只是这两项,我答应你。”或许如此的避不开,我呆在他的身边,也能时时提醒他的危险。 但其实,每次救我于危难的,只有他。 “晓晨。”结束了与他之间剑拔弩张的对话,他似乎全身放松下来,柔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要求你回到我的身边吗?” 方才太过着急稻稻的处境,竟没有留意他言语中的用意,他到底为什么说回到他的身边呢?我什么时候到过他的身边,又离开了么? “其实,是你那一杯酒,淋醒了我,你曾是我的。”他说道。 &nnsp; 0 ------------ 第一卷 ------------ 033:初现2 惹上坏男人:绯色关系033_惹上坏男人:绯色关系全文免费阅读_033:初现2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他看着我愕然的表情,欲言又止。【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这个今天才出现,令我有些熟悉感触的滑雪镜,又联想起妈妈曾说的我与许然都在雪崩现场,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与他可能认识。但妈妈却不曾知道?但遍寻记忆角落,并没有对他的一点点印象。那么他今日将滑雪镜送上拍卖台,是不是为了让它以出其不意的姿态出现,引领我曾经的记忆呢。 对于那段空白的时间,其实并不是一段很长的经历,所以即便后来不曾记得,我也一直听之任之,并没有给我的生活带来任何遗憾或者恐慌,难道,是我错了吗? 这期间又纠缠着方希扬妹妹与钟游两人的性命,如此想来,或许我真的是错了。 “你意思是我们之前就认识?那你一定知道我、你、方希扬、杨婷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不对?”他既然愿意拿出那个滑雪镜,或许会愿意将所有真相都告诉我。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却又有太多顾虑,其实是你救了我。雪崩那会我被深埋了,而你就被埋在我的不远处,还记得那天你穿着橙色的滑雪服,特别显眼,又埋得较浅,所以很早就被救护队救了起来。或许这个眼镜对你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你在昏迷时仍念着周围有你重要的东西,所以,他们才救起了深埋的我,就在这个蝴蝶滑雪镜底下…”他语调低柔,带着几分不忍忆起的心酸:“原本我不记得你,只是听救护队员说过这段救援故事,但就在你淋我酒那刹那,我记得,我见过你。当初不以为然,但记忆却逐渐逐渐的回来了。” 我至今方才明白,他被我淋酒后的愕然,以及急急的出言问我到底是谁,或许就是因为记忆片段的闪现。而他的不以为然,才导致了后面要给我钱这一事件的发生,才让我误解了他与婷婷,更误解了这么些日子以来他的萦绕追逐不是因为他猎艳的本性,不是因为他报复的目的。仅仅是因为人生中这一段奇异而又改变一生的相遇。 我该觉得美好的是吗?只是心里太多的不确定,凌驾于我任何感受。 “知道你很迷惘,但相信我有能力给你想要的平静,不用再担心什么时候会被人暗害,把这一切疑问,一切惧怕,都交给我。”他幽棕色的双眸,似乎有穿透人心的能力,明白此时此刻,我到底在想写什么。 这一刻,我信了他,其实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相信他了。 他见我放松了神色,才微舒口气,将我轻轻揽进怀里,我闭着双眼,贴着他温暖而又宽厚的胸膛,几乎将全部矜站的气力,都扑到了他的身上,那么安心的以他为靠。 “我去解决顾云枫的事情,虽然我很不想放开你,但再晚怕要来不及了。”他柔声说道,我才想起自己差点耽误了大事,忙弹开说道:“嗯嗯,那快去吧。” “你的住处我早派人安排妥当了,这两天你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只要带贴身的东西就行了,住处什么都不缺,知道吗?带着伯母一起住吧,如果怕伯母误会,就说你自己要搬家好了。”他边走边嘱咐道。 “嗯。”我轻声应道,心里却在嘀咕该如何同妈妈交代,她是那么的喜欢稻稻,且说住的近也方便照顾,只是经过了两天,却要急着搬家了… 边想着这事边跟着先前引我进来的先生出去,听见大门低沉关闭的声响,竟吓了一跳,转身一望,却看见大门上端印着极为优雅却又有些哲蕴的名称:复明日。不知它是在絮说明日复明日的轮回,还是在怨道潦倒混世的人生态度。 才走了没几步,却瞧见稻稻从旁边的房间出来,满脸的落寞,他是知道了什么吗?我试探的问道:“稻稻,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替我做选择?”脸色不似以往,带着骇人的铁青颜色,吐出的言语似乎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那首琴谱的来历吗?是我自己选择要弹的,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善后,不需要你以牺牲自己为条件来换得我的事业,还是我这次的事情,给了你回到他身边的理由?”他已经歇斯底里。 而我,被他句句质问逼得无言以对。至此终于明白一个事实,纵然不是许然陷害了稻稻,但他预先将稻稻安排在隔壁房间,眼看着我的沦陷,也是在算计不是么,是稻稻的存在让他感到了威胁吗?所以前有房东婉转警告,今有故意安排的整场演出。 心底寒凉,为什么余温仍在,却能让我觉得这样不可依靠。 呆呆的站在空旷的走廊里,也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泪流满面,只剩我一人。 我收起情绪,打电话给姚桦详细询问这首钢琴曲的来历,才明白…稻稻为什么明知是个陷井,还那么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这是他父亲所作,原是为了鼓励人们与命运中的磨难抗争,却不知为何辗转镀上了不堪的色彩。 他是想用自己的未来做赌,来为自己父亲留白吗? &nnsp; 惹上坏男人:绯色关系033_惹上坏男人:绯色关系全文免费阅读_033:初现2更新完毕! ------------ 034:追踪器1 稻稻的电话一直不通,出门找到同行的司机,也说并未看见顾先生出来,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半山腰酒店,个个豪车出入,根本没有一辆的士可以带他下山,想着他可能自己一个人在盘山公路上走,遂马上上车,也来不及同许然告别,就让司机师傅沿着山路慢慢的开,期望着自己能够尽快找到他。我的心像一锅煮糊了的粥,黏稠的血液阻滞不前,胸闷昏沉。 但我们兜遍了所有的路,也未看见他的踪影,打电话给妈妈,让她去按隔壁的门铃,也没有一点反应。 我担心他,很担心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见他的那个夜晚,仅需轻立他面前,就为他身上的悲伤气息所凛。但那时,他脸上带着那么浓重的油彩,我并不知道面具后面的他是怎样的表情,那么久的相处,他愿意为我褪去隐藏,结果却换来我如此直面凉薄的伤害。 我懂他吗?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原来关于他,我真的知道的太少太少,他为什么会住在我隔壁,那夜又是为什么会站在我的门外发呆,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出手帮我,为什么… 我什么都不了解,其实他曾经停留原地等我明白他,但我却未做过一丝一毫的努力。 心里痛极,胃也跟着痛极。原来我是那么自私。 “张小姐,你没事吧?”司机在后视镜里看见我苍白的面孔,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我没事…我想那么短的时间,顾先生不可能已经走完了盘山公路,是不是往山顶走了?”我问道。 “这倒是有可能的,只是山顶车是到不了的,山路是清门酒店自己修的,山顶还未进行二期扩建,是没有路的。况且现在天又那么黑,还是别去了,顾先生不会有事的。”司机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把我放在清门酒店门口就好了,我自己上去找他。”我无心理会他好意的劝告,稻稻撕狂般的模样一直在我眼前回旋,实在是太担心他了,黑暗的山道,似乎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知道他一点都不坚强,却总是故作潇洒,今次是连装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怎么能让我不害怕。 这时妈妈电话也火急火燎的响了起来:“晨晨,我去云枫的工作地方找找他,你别太急啊,他平时那么乐观,不会做傻事的。”妈妈是真心喜欢稻稻,所以虽不了解事情始末,但见我那么着急的打电话给她,也知道事情严重了。 果然如司机所言,盘山公路只到清门酒店门口以及后面的温泉会馆,我只好穿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绕过温泉会馆,沿着那唯一的曲道慢慢往上爬,好在山不是特别高,沿路也有许多小树能够让我借力。但拖曳的长裙,却时时勾到树杈乱草,几乎扯成了条条快快的乱布了,我顾不得那么多,一手抓着树枝,一手拿着手机当电筒。 但当我终于费尽全部力气爬上山顶时,却只借着月光看见岩石上摆着熟悉的手机,心下害怕,他连手机都不要了,是不是已经… 慌忙往四周望去,特别是…陡峭的南坡。但夜,黑如沉墨,月光照不尽这迂回幽暗的山落,我找不到他…竟找不到他。 “顾云枫,你到底在哪里!”我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岩石上,边喊边转身聆听,多希望听见一点点回答的余音,一点点就好,我一定不会容许我的耳朵错过。 但没有,如死一般的寂静。想起这个词时,我狠狠的咒骂自己,此时此刻,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不吉利的词语… 徘徊了一个多小时,我甚至俯卧着身子,探头望向陡峭的南坡,但却一无所获,我看不见,除了黑漆漆的窟窿,我什么都看不见。 握着他的手机,踉踉跄跄的走下山去。走至清门酒店亮堂的光影里,才似复苏般想起应该问问妈妈,他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刚拿出手机它就整聋发聩的响了起来:“喂!妈妈,稻稻怎样了,找到了吗?” “嘶…呲…”像是电波不稳的声音,又像是谁的哀吟。我屏住了呼吸,却不敢说话,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听见的音符。不好的预感排山倒海而来。 “晨…晨,妈妈…对不起。”眼泪瞬间流满了我的脸,不消多问,那呜咽抽搐的声音,已经全部告诉了我,妈妈出事了… “妈妈,你别花力气说话了,我来找你,我来找你,你在哪里,在哪里?”我几乎是边哭边奔跑,似疯了一般狼狈。但电话里只有咕噜咕噜的哽咽声响,再发不出一点点声音,我知道妈妈是为我出去找稻稻,她一定在歌剧院附近… 手拼命的发抖,连号码都摁不出来,我想拜托120在那一带走一圈,找找我妈妈… “碰!”如盲头苍蝇一般撞上了从清门酒店开出的车子,虽然司机及时刹住,但还是被弹开了一段距离,本就握不住的手机更是飞开了老远,我顾不得疼痛的脚腕与膝盖,拼命挪着身体去拿手机… “晓晨!你怎么了!”许然愕然的站在我面前,震惊于才间隔一会会,我竟成了如此落魄模样…却不知道,或许这一会会,已经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帮…帮我叫救护车去歌剧院附近…我妈妈可能出事了。”他闻言脸色煞白,赶忙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又扶起我塞进车里,我似一滩烂泥般没有了力气。 “别担心,我带你去找你妈妈。”他总能在危急时候给我安定的力量。 “师傅,再开快一点!快一点。”我焦急的指挥着许然的司机,手里又拼命的打着妈妈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这是不是意味着受伤的妈妈未被人发现呢?如果发现了,肯定会有人听手机的对不对… “别急晓晨,我已经知道你妈妈在哪里了,已经派车去抢救了,你相信我。”许然紧紧握着我的手,说道。 “我信,我信你!”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只知道,他说找到了,他说会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