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1三次元 陌生的世界。 是低等的二维,但是法则倒是构造的十分完全,甚至连神明和妖物都已经诞生了。 我十分愉悦的漫步在这被人类誉为妖怪森林的绿色里,这里的确藏着某种生灵,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不同于人类的力量。 比起愚蠢自私的妖物和那些自诩高贵的神明,我更喜欢人类,那种复杂莫测前一刻深爱后一刻背叛,永远也弄不清楚的人性才是最大的美丽! 多么,多么的漂亮的光辉!只有人类才能拥有的独特的光芒! "高等次元的神明呀~"黑色的暗影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身边跟着森林里显然较为强大的妖物,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远古传来的呼唤。“您因何而前来?” 我看着他,这小小的可悲的家伙,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神?弱小到这种仿佛可以轻易碾碎的地步,我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不过,一眼便可看出我来自高等次元,这份洞察力倒是不错了。 "为了把光明带给更多陷入苦难中的人。" 我带着温暖的笑容轻声说道。 我当然是来传递光辉的,否则怎么对得起我的神职?就是没有找到天赋足够的人,得到更多的信仰也是好的,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对待一个神明来讲是很重要的,尤其这个神还是光系。 "您若是愿意,自是可以在这里住下。" 那小小的山神露出谦卑的神色,想必是他感应到了我身上的力量。低等次元和高等次元的差距实在是分明的过分,尤其是用力量来衡量的话。 蝼蚁存在的意义,只有为我等天空之上的存在提供方便罢了。 在我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一刹那,所有人类的脑海里就会自动载入一个神职光辉的女神,这便是高等次元带来的益处。 不管我在哪里,世界都会记录我存在的痕迹,只不过是没人知道我的名字与相貌罢了。 "你也不必如此,我并不会在这里待多久。"我也不想和这个世界真正的占据者闹得太僵,毕竟也是要相处一阵子,虽然可以完全压制他,但是在我走了之后,他会对光辉女神的信徒做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几代人之后,这里现存的信仰之力就会消失殆尽吧?为此,必须有力量维持着这份神格的存在。 再者,我当然可以杀了他,但即便是神明,若是破坏了法则的一部分也是会遭受很可怕的惩罚的。 我可没有兴趣挑战自己的生命力到底有多顽强。 "是。" 虽然这样应着,但他显然不敢以和我同等身份自居,这份自知之明倒也是很讨喜的。 低等下作的东西就该对自身有清醒的认知。 "你毕竟是以元神来这里的,出来未免太耗灵力,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无事你便回去吧。"我朝他挥了挥手,打算自己去探寻一下这个森林。若是他一直跟着,我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一时的心情不愉而做下什么,乘着此刻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传递过来心情正好,还是让他先退了吧。 "那您的肉身……?" “怎么,你想要知道?" 我看着他,笑意更加浓厚,"也不过是这个世界太低微,我的身体进不来罢了。" 是了,真正高位阶的神明进入低等世界会被束缚住力量的,为了不被限制太多,我是直接灵体化过来,把身体放在了神殿里的。 "你是否还有什么问题?" 我敢许诺,若是他再多问一句,他的本体下一秒会砰然倒塌,刚刚那一刻,已经足够我去探查他了。 "无了,且退下了。" 他恭敬的欠了欠那矮小的身体,带着一帮妖怪隐去了踪迹。 直到感觉到那越然而来的宁静,我这才舒展着四肢,感受着这份异世的空气。 鼻息间的气息是温存而清新的,若是这么看来,这个世界的法则倒该是个极不管事的存在。世界的气味里往往蕴含着法则本身的呼吸,越是损伤巨大且污染十分严重的事情,法则本身便越是狂暴。 入眼的是大片大片的绿色,连我的心情,都不由自主的变得很好。 “救……” “救救我……” “不……想……死……” 【如果有神的话,请救救我啊!神大人,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请救赎我啊!】 突兀的,耳边突然传来了恼人的呼唤声,那强烈的,充斥着信仰的渴望,那仿佛灼烧着神明耳畔的叫喊声,实在是,实在是太・吵・了! 感受着那股信仰之力,我唰的瞬移到声音来源的上方,一棵古树上。山神也下意识的遵从我,为我隐去身形。 是一个人类的小孩。 啊,掉到泥沼里去了,这还真是…… 那张被污泥染的几乎看不清面孔的脸庞上却有着一双充斥着活下去的渴望的眼眸,那满怀着憧憬的目光,那滚烫的连神都听得到的执念,那明明不是打心眼里相信着神的存在,却一遍遍的去呼唤的样子……真是美丽啊! 这就是人类啊!如此的不堪入目,如此的丑恶,如此的搞笑的如同小丑! 但同时却也怀着虔诚而执着的信仰,复杂的令神都难以探查。 “他在呼唤着您呢,大人。” 树妖对站在自己脖颈上的美丽女神露出妩媚中带着蓬勃而发的恶意的笑容。“您不打算对信徒予以救赎吗?” 这小小的树精对自己的身份并不明确,但我倒还没有心胸狭窄到需要人人对我绝对遵从的地步。 我瞥了她一眼,然后突然扯出一抹笑,“我偏爱的只有能够被称之为‘光辉’的人类而已。” 能够得到光辉女神喜爱的只有那些从灵魂里发散出绝对耀眼的光芒的家伙。这个人类的孩子,还没有这个资格得到宽恕,并且,他所信仰的也并非“光辉”,并非我。 我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点点的被污浊的泥沼吞噬。 直到最后一刻,在他全身都陷入泥里的情况下,他依然高举着手,渴望着神明带他离开。 ――这天真的小男孩,神啊,只会向呼唤她本名的人类伸出手哟。 就算死掉的话,也只能怪你太愚蠢了,如此多的神明里,谁知道你在呼唤谁?谁知道你信仰的是哪位? 【我诅咒!我诅咒放弃拯救我的神生生世世陷入堕落的边缘!在光与暗里永远的挣扎下去!我用我的灵魂诅咒他!】 然而,也正是那转身的一秒,整个泥沼里突然涌现出了奇异的光,阴暗的光有那么一瞬间笼罩了整个森林,小男孩的祈愿清晰的传达到森林里每一个妖精耳畔,那是令人汗毛都倒竖的诅咒。 这个聪明的孩子啊,他不知道看着他堕入深渊的神到底属于黑暗还是光明,于是,他便诅咒那神永远处在中心的位置,无法走向光,也无法进入暗。 那一瞬间的光实在是太美了!连我都不得不承认被俘虏了呢。 那么,我光辉与信仰的女神拉克丝,予以你,我的孩子,我予以你灵魂的宽恕,到我的身边来,我,女神拉克丝,听到了你的呼唤,为达成你的愿望而来! 我不论善与恶,不论真与假,不论一切,只要你的光辉足以吸引我,我,光辉的拉克丝,予以你绝对的救赎! 来吧,成为我的信徒,把你的灵魂交到我的手上!我可以,我会达成你的一切! ------------ 2萤火之森(一) 陌生的世界。 是低等的二维,但是法则倒是构造的十分完全,甚至连神明和妖物都已经诞生了。 我十分愉悦的漫步在这被人类誉为妖怪森林的绿色里,这里的确藏着某种生灵,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不同于人类的力量。 比起愚蠢自私的妖物和那些自诩高贵的神明,我更喜欢人类,那种复杂莫测前一刻深爱后一刻背叛,永远也弄不清楚的人性才是最大的美丽! 多么,多么的漂亮的光辉!只有人类才能拥有的独特的光芒! "高等次元的神明呀~"黑色的暗影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身边跟着森林里显然较为强大的妖物,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远古传来的呼唤。“您因何而前来?” 我看着他,这小小的可悲的家伙,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神?弱小到这种仿佛可以轻易碾碎的地步,我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不过,一眼便可看出我来自高等次元,这份洞察力倒是不错了。 "为了把光明带给更多陷入苦难中的人。" 我带着温暖的笑容轻声说道。 我当然是来传递光辉的,否则怎么对得起我的神职?就是没有找到天赋足够的人,得到更多的信仰也是好的,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对待一个神明来讲是很重要的,尤其这个神还是光系。 "您若是愿意,自是可以在这里住下。" 那小小的山神露出谦卑的神色,想必是他感应到了我身上的力量。低等次元和高等次元的差距实在是分明的过分,尤其是用力量来衡量的话。 蝼蚁存在的意义,只有为我等天空之上的存在提供方便罢了。 在我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一刹那,所有人类的脑海里就会自动载入一个神职光辉的女神,这便是高等次元带来的益处。 不管我在哪里,世界都会记录我存在的痕迹,只不过是没人知道我的名字与相貌罢了。 "你也不必如此,我并不会在这里待多久。"我也不想和这个世界真正的占据者闹得太僵,毕竟也是要相处一阵子,虽然可以完全压制他,但是在我走了之后,他会对光辉女神的信徒做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几代人之后,这里现存的信仰之力就会消失殆尽吧?为此,必须有力量维持着这份神格的存在。 再者,我当然可以杀了他,但即便是神明,若是破坏了法则的一部分也是会遭受很可怕的惩罚的。 我可没有兴趣挑战自己的生命力到底有多顽强。 "是。" 虽然这样应着,但他显然不敢以和我同等身份自居,这份自知之明倒也是很讨喜的。 低等下作的东西就该对自身有清醒的认知。 "你毕竟是以元神来这里的,出来未免太耗灵力,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无事你便回去吧。"我朝他挥了挥手,打算自己去探寻一下这个森林。若是他一直跟着,我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一时的心情不愉而做下什么,乘着此刻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传递过来心情正好,还是让他先退了吧。 "那您的肉身……?" “怎么,你想要知道?" 我看着他,笑意更加浓厚,"也不过是这个世界太低微,我的身体进不来罢了。" 是了,真正高位阶的神明进入低等世界会被束缚住力量的,为了不被限制太多,我是直接灵体化过来,把身体放在了神殿里的。 "你是否还有什么问题?" 我敢许诺,若是他再多问一句,他的本体下一秒会砰然倒塌,刚刚那一刻,已经足够我去探查他了。 "无了,且退下了。" 他恭敬的欠了欠那矮小的身体,带着一帮妖怪隐去了踪迹。 直到感觉到那越然而来的宁静,我这才舒展着四肢,感受着这份异世的空气。 鼻息间的气息是温存而清新的,若是这么看来,这个世界的法则倒该是个极不管事的存在。世界的气味里往往蕴含着法则本身的呼吸,越是损伤巨大且污染十分严重的事情,法则本身便越是狂暴。 入眼的是大片大片的绿色,连我的心情,都不由自主的变得很好。 “救……” “救救我……” “不……想……死……” 【如果有神的话,请救救我啊!神大人,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请救赎我啊!】 突兀的,耳边突然传来了恼人的呼唤声,那强烈的,充斥着信仰的渴望,那仿佛灼烧着神明耳畔的叫喊声,实在是,实在是太・吵・了! 感受着那股信仰之力,我唰的瞬移到声音来源的上方,一棵古树上。山神也下意识的遵从我,为我隐去身形。 是一个人类的小孩。 啊,掉到泥沼里去了,这还真是…… 那张被污泥染的几乎看不清面孔的脸庞上却有着一双充斥着活下去的渴望的眼眸,那满怀着憧憬的目光,那滚烫的连神都听得到的执念,那明明不是打心眼里相信着神的存在,却一遍遍的去呼唤的样子……真是美丽啊! 这就是人类啊!如此的不堪入目,如此的丑恶,如此的搞笑的如同小丑! 但同时却也怀着虔诚而执着的信仰,复杂的令神都难以探查。 “他在呼唤着您呢,大人。” 树妖对站在自己脖颈上的美丽女神露出妩媚中带着蓬勃而发的恶意的笑容。“您不打算对信徒予以救赎吗?” 这小小的树精对自己的身份并不明确,但我倒还没有心胸狭窄到需要人人对我绝对遵从的地步。 我瞥了她一眼,然后突然扯出一抹笑,“我偏爱的只有能够被称之为‘光辉’的人类而已。” 能够得到光辉女神喜爱的只有那些从灵魂里发散出绝对耀眼的光芒的家伙。这个人类的孩子,还没有这个资格得到宽恕,并且,他所信仰的也并非“光辉”,并非我。 我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点点的被污浊的泥沼吞噬。 直到最后一刻,在他全身都陷入泥里的情况下,他依然高举着手,渴望着神明带他离开。 ――这天真的小男孩,神啊,只会向呼唤她本名的人类伸出手哟。 就算死掉的话,也只能怪你太愚蠢了,如此多的神明里,谁知道你在呼唤谁?谁知道你信仰的是哪位? 【我诅咒!我诅咒放弃拯救我的神生生世世陷入堕落的边缘!在光与暗里永远的挣扎下去!我用我的灵魂诅咒他!】 然而,也正是那转身的一秒,整个泥沼里突然涌现出了奇异的光,阴暗的光有那么一瞬间笼罩了整个森林,小男孩的祈愿清晰的传达到森林里每一个妖精耳畔,那是令人汗毛都倒竖的诅咒。 这个聪明的孩子啊,他不知道看着他堕入深渊的神到底属于黑暗还是光明,于是,他便诅咒那神永远处在中心的位置,无法走向光,也无法进入暗。 那一瞬间的光实在是太美了!连我都不得不承认被俘虏了呢。 那么,我光辉与信仰的女神拉克丝,予以你,我的孩子,我予以你灵魂的宽恕,到我的身边来,我,女神拉克丝,听到了你的呼唤,为达成你的愿望而来! 我不论善与恶,不论真与假,不论一切,只要你的光辉足以吸引我,我,光辉的拉克丝,予以你绝对的救赎! 来吧,成为我的信徒,把你的灵魂交到我的手上!我可以,我会达成你的一切! ------------ 3萤火之森(二) 事实上,在我许诺拯救这个孩子的时候,他的灵魂就已经几乎消散殆尽了。 恰巧的是,身为杀戮与死亡的王女的我,又恰好能够掌控着灵魂的消逝。如果他没有死绝的话,这种束缚反倒是会有些满麻烦。这么一想的话,我果然不管做什么都是绝对完美的。一切都会按照我所预想的进行,我就是“绝对”。 这可怜的孩子已经失去了他的肉体,于是我只能为他塑起妖物的形态。 不过除了不能触碰人类了以外,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仔细看看,这个银发的小男孩还是挺可爱的嘛,直到他脸色的脏污被擦拭掉,我这才看清了他清秀干净的脸庞。 是看起来便非常温柔的少年,这么一想的话,他那种强烈的呼唤与之还真是不符。人类还真是一种表里不一的生物呢。 他微微抖动着睫毛,似乎张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焦距,似乎有那么一瞬落到了我的身上,却又在下一刻,合上了眼眸。 那种颤颤巍巍的如同幼兽般的姿态真是惹人怜爱到了极点,对于拯救了他的我,其实本能的抱有着恐惧的心理,对“光辉”心怀畏惧的人类少年,这还真是有趣啊。 “头发是银色的呢。”我开口,有那么一瞬间想起来常伴安洛特身边的那个精灵族的王子,那似乎也是个银发的美人? 和母神有关联的东西,我一直都是对此抱有强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的。我想要她所拥有的一切。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的,至少自我有意识起,我便已经开始不断掠夺着属于母神的东西了。灵魂也好,力量也好,甚至是男人……虽然身为处女神的我其实对那种卑贱的生物实在不感兴趣,但这并不影响我从安洛特身边夺走他们。 我用手轻轻摩擦着已经拥有了实体的半妖少年,清晰的感觉到他在我手下那直挺挺的僵硬,“不如就叫阿银吧?” “你说呢,阿银?还有,不要在我面前伪装哟,一切虚假都无法逃过我的眼睛的。” 银发的少年终于如我所愿的睁开了眼眸,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呢,但却也还是恭敬的说道,“感谢您的赐名。” 他挺起了腰肢,似乎有些踌躇。 “你想问些什么呢,我的孩子?” 我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似乎眼前的便真是我的子民一般。 在看清了阿银的发色后,我对他的好感算是飙升了那么一点。再加上,他死前那一刻灵魂的美丽,我还是允许他提出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的。 “我想问您,”他清了清嗓子,似乎也有那么点害怕,但终于这股恐惧还是抵不上强烈的好奇心,“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又会活过来?你是神吗?既然您真的存在的话,那么您又为什么直到这一刻才来拯救我呢?尤其,尤其我还……” 这实在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他甚至对死前那一刻的诅咒都心怀内疚之意了。他看起来似乎一点都并不想咒骂救赎了他的我,但这天真的孩子啊,如果他知道我之所以救他正是因为他从灵魂前洋溢的诅咒之力,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对神失望而哭出来呢? “我的确是神。”但事实上,这一切我并不打算告诉他。我半蹲着身子,朝他伸出手,对他露出只有温柔的长者才会露出的笑容,不,或许慈悲的神明也会。 啊哈,我不就是最应该被称为慈悲的神吗?“我听到了你的祈愿,但你并没有呼唤我的本名。因此我无法找到你。” “我是光辉的象征,而能拯救生者的神并非我,我没有这个能力。我所能救赎的只有死者。” 说着这样的谎话,看着这个孩子天真到信以为真,满怀愧疚与憧憬的目光,我在内心是真的大笑出声了。 果然只有在这样的世界才会诞生出这样如同白纸般的少年啊。 “光辉?您是女神拉克丝大人!” 阿银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神明,他还一直以为这种主司光系的神通常是成熟稳重的长者呢,没想到会是外表如此年轻的女神。 不过,确实也和想象中的很相似,是非常温柔,充溢着和善可亲的光之力,对待如此咒骂着她的人类还施以援助之手,这样的自己,这样的丑陋的自己实在是太难看了!为什么会那样诅咒她呢,明明完全不是拉克丝大人的错啊! “正是我。说起来,我还应该对你抱有歉意呢。”注意到阿银不解的目光,我继续接口,“被我救赎的死者,即便从轮回的尽头回来也是没办法触碰人类了。从今天起,你便只能生活在这山神之森了。身为人类却不能回到同伴中去,很痛苦吧。” 到最后,我下意识的放缓了口气。那是我安抚自己的信徒时惯用的手段。 人类是一种很天真的生物,他们非常的宽容,对待自己所憧憬,信仰的那一位神明更是尤其如此,即便神明只是抱着玩玩而已的态度宽慰几句,他们也会变的更加狂热不堪,像是着了魔的疯子一般去维护自己的神。 果然,阿银也如我所料一般。 银发的少年眉眼里分明带着痛苦与茫然,可脸上,他的表情却更加的温柔了,看起来就好像两者情况调转了一样,被安慰的反倒是成了我。 “没有关系的,您已经做的很好了。在我的记忆里,还没有哪位神能做到让死者复活呢,您真是最出色的女神,我非常的感激您,能够被您拯救真是太好了。” 啊哈! 我的孩子啊,我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你的天真了,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被我救赎才是最大的痛苦,真不知那时你会是什么反应呢。 真是温柔的孩子,连我都有些舍不得将真相展露到你面前了。那么,既然你这么乖巧的话,利用你可以永生的身体条件作为我这个世界收获信仰的引怎么样?成为我离开这个世界后,依然能够为我传递信仰的狂信徒吧,做那最靠近我的人吧。把力量交给我,把信仰交给我,把生命交给我。 “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 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人类的面孔或许会让你遭受灾难,那么在我离开之前,我便将我的神力化作这面具的一部分吧,愿它能保佑你长久的活下去。” “你要去哪里呢,拉克丝大人?” 阿银放在裤袋旁的手动了动,终于还是无法鼓起勇气握住女神的手。 “神明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人类已经不再相信有神的存在了。”我轻轻叹了口气,似乎真得在为此惋惜一般。“没有了信仰的人类不需要神,所以神便只能陷入沉睡。我也本该陷入长眠的,只不过……” “因为您听到了我的呼唤是吗。” 泪水如同珠链一般一颗颗从阿银的脸上掉落到我的手上,我竟然确确实实的从那透明里感受到了悲伤,那是对即将“沉睡”的我真切的不舍。 这便是人类的情感吗?还真是十分的美丽啊。半妖的少年啊,你对于我,光辉的拉克丝所怀抱的情感,我听到了。 “我没有办法拒绝呼唤我的孩子,尤其他的情感如此炽热而真诚。” 我耸了耸肩,似乎这便是真话一般。 无论是谁看起来,这都像是位温柔的把全人类当成自己的孩子的伟大女神,不愧为“光辉”的神格,夺目的足以吸引全世界的注意力。 我故意做出灵体逐渐消失的假象,任由那光点逐渐从身体里延生出去,“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够去我的主神庙吗?” “果然还是有点担心啊,在我消失之后,如果有人像你一样呼唤我,又该如何是好呢?你不用担心哦,阿银,我给你的面具可以让人们下意识的与你保持距离。那么,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在临于消亡的那一刻还依然想着人类的女神令这个年轻的少年心怀敬仰。 然而,也因为这份敬慕,他对于那些失去了信仰而害的女神消失的人类完全不抱任何好感。 可好好照顾他们,却是女神最后的愿望。 他站在原地,感到内心延伸出无限的悲哀。 神明都是如此伟大而无私的存在吗?不,想必只有那一位光吧。 他捡起女神所遗留下的狐狸面具,面具与他的脸十分贴合,似乎就是为他而生一般。 他在山神之森的最边缘处,最靠近人类的地方建造了一座神庙,那被誉为“光辉的停驻”,在那之后的几百年,这里的信徒始终都络绎不绝,人们相信着光辉的女神曾经降临到这里,因为始终不老,身怀着解救之力的狐神化身便是最好的证明。 在另一世界,自始至终感受着强烈的信仰之力的我,正对着身边的伙伴,微微勾了勾嘴角。 人类果然是天真到近乎愚蠢的生物。 ------------ 4家庭教师(一) 我是循着苏岚的踪迹来到这个世界的。 然而,等我到达这个世界后,这个世界里却没有他的一丝痕迹。 我那个愚蠢而自傲的弟弟终于懂得了收敛自己的神力?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傲慢自大的蠢货如果不受到教训的话是绝对不会后悔的。而这份悔恨,这份痛苦只有我能带给他。 那么,理所当然的,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了。 ――我们错过了时间。 既然这里没有他的力量在,那么定义这里为他到来之前的世界应该更恰当。 平行空间的理论似乎又可以用在这里了。这么看来的话,真是法则都在眷顾着我,光辉的神格是受到所有光明体系的偏爱的,这一点在我真实的经历上更为如此了。 根据我的推算,这里似乎是几十年前的世界。 为了更好的广播光辉的慈爱,收集更多的信仰之力,我在这个几乎被黑手党占据的世界的身份是圣堂教会的传教圣女。 是的,令人忍不住心怀耻笑的是这群以杀人为乐的怪物竟然会对教会心怀尊敬。 杀的人越多,便越是对死后的世界充斥着恐惧,这似乎已经是杀人者的通病了。 之所以会被这月世界的二大势力之一所束缚也许跟我身上所带着的光之力有关? 我并不是那种会因为神威被触怒就涌起滔天怒火的暴躁神明,事实反而与之相反,只要能给我带来乐趣,只要能吸引住我的目光,我并不介意小小的放下神的尊严。 尤其是在这么做能够给我带来便利的时候,我对此便更加放纵了。 对于讨我喜欢的人类,我一直格外的宽容。 ――这不影响我在背后弄的他生不如死,还高呼着光辉万岁。 在这个世界这些年里,我一直游荡在各地传播光辉的爱,并利用自己的职权在各地建立起了光辉女神庙。 本来还以为会遭到会长的反对呢,没想到那个一直信奉着上帝的老头竟然对此不抱任何意见,甚至异常遵从,这真令我烦恼,本来还觉得可以找这个机会好好灭灭他的威风来着。这么一帆风顺的话,就算是我也会觉得很无趣啊。 在我正为这个想法而苦恼的时候,法则却似乎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带给了我一个有趣的游戏。 ――他果然深爱着我,这一点真是毋庸置疑。 我跨越在深夜的荆棘密林里,身后的杀手少年正和我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自从在成为圣堂教会的圣女后猎杀者的确是多了起来,但今天的这个小子却与之前的那群人完全不同。 是的,他并非是在追杀我,反而是在向我伸出橄榄枝。 与其说是我一点都不想加入一个黑手党家族,倒不如说我的身份实在不适合插入这种事件里。 如果神的代言人也进入了黑暗世界的话,我那群可怜的信徒们会哭的吧。 ――我称自己为光辉在人间的代言人。 这么说的话,伪装成自己还真是个很有意思的戏码。就算是被拆穿也还是觉得超级棒啊。不,应该说如果被拆穿的话那真是更令人愉・悦了~! 只是这么短短的一愣神,身后的杀手少年已经紧跟其上了。 他“哐当”一声,子弹上了膛。 “拉克丝小姐,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虽然年纪尚轻,但在这个杀手身上已经具备了意大利男人绅士而优雅的品性了。 “r先生,你所要求我加入的到底是哪个家族你自己本人恐怕也并不清楚吧。”我人畜无害的朝他露出笑容,并特意用光之力为它维持着特效,“毕竟你可是个自由杀手。” “吉留罗涅家族,您真是位爱捉弄人的小姐。”r推了推头上的圆礼帽,对于女性惯有的绅士让他对威胁这样一位美人深感抱歉,但朋友的嘱托显然比陌生的教会圣女重要的多了。“我想,你不会想要我动用武力的。” “你对于能够打败我很有自信吗,r先生?” 虽然我承认自己为人处世高傲又自负,但我并不相信自己是无敌的。 ――因为那是不合理的,也是无趣的。 说不定某个世界真的就有能够将我踩进地底的人呢?当然,他踩完之后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整个人都陷进地里去再也拔不出来。 “对于你的名声我早有耳闻,拉克丝小姐。”r顿了顿,事实上他对于战胜眼前的女性也并非有绝对的自信,毕竟她在黑暗世界的名声实在太大了。“我是真心希望得到您的帮助的,对您这样美丽的女性动用非常手段,我个人是真的不愿意的。” 我被他逗笑了。 看起来,这位世界级的顶尖杀手为人处世也很不错呢。还是说,意大利男人都是这样的存在? 这样的话,连我都忍不住想要找个这样的情人在身边玩玩了呢。 “如果你能用你手中的德式ppk自动手枪打伤我,我可以跟你走。” 我笑着做出这样的允诺。 与其说是相信自己的实力,倒不如说我是想看看他是否真的能做到。对于这个年轻的杀手我的评价可是相当高的。 “那么接下来请原谅我的失礼。” 几乎伴着这句话的同时,子弹脱匣而出。 r的眼神在帽檐显得格外的冷酷,虽然看似对女性有着优待,但在对待无法判定杀伤性的情况下,越是柔弱的女性只会让他的行动更加冷血而已。 子弹以超过风速的状态朝我飞来,按照人类来讲,这样的状态真的是相当不错了。 然而,我只是轻轻吟诵了几句阻隔咒语子弹便撞到又魔术礼装建立的帷幕上。圣堂教会在这个世界也并非一点特殊性都没有啊,我歪了歪头,朝他露出温和的笑容,然而眼里恶意的嘲笑却几乎了溢出来了。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连近我的身都做不到哟,杀手r先生。” 他“哐当”一声似乎加入了新的弹夹。 与其说现在是在打斗,倒不如说是眼前的圣女小姐想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突破她的防御的,对于自己意识到的这一点,r有些反感的皱起了眉头。但下一秒,他摸到了自己口袋中的子弹。 【reborn,也许你会需要它的。】 有那么一秒闪过他脑海的是露切的笑脸。 有办法了! “还不动手吗,r先生?”我抱紧了怀里作为装饰品的圣经,觉得有些不耐了。“还是说你根本连我的防御都没办法突破呢?” “打扰了你的时间真是令人感到愧疚。”与他的话一同而出的是“哐哐哐”子弹射到帐幕上的声音。 ”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 我正要嘲笑他。“呲――” 然而,下一秒从他左手的普通手枪里发出的空气弹摩擦过皮肤的声音让我的话语戛然而止。 “我不只是这种程度而已噢,拉克丝小姐。” 年轻的杀手笑着说道,他的枪对准了黑发黑眼的圣女的眉心。“希望您能遵守您的诺言。” 捂着那流出金色血液的伤口,我也笑了,那充溢着光之力的笑容里是黑泥也无法阻挡的大宇宙的恶意,“遵从我的诺言,以我拉克丝之名。” 如同爱人的咏叹调般的话语,带着森冷的寒意。 ------------ 5家庭教师(二) 介于我的确做出了承诺,所以在代号r的年轻杀手提议下,我并没有对他捆缚住我的双手做出任何反抗。 与其说是不反抗,倒不如说我对此采取的是认同的态度。做出这样反应的话,那群一直在暗处跟着我的埋葬机关的成员也暂时不会现身了吧。 那可是一群力量可以和非人类对抗的变异体啊,那种强大的战斗能力,如果蜂拥而上的话,恐怕连我都没有全胜的把握呢。 “吉留罗涅家族的首领不是据说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捆缚着双手的绳子有点紧,摩擦着皮肤带出异样的刺痛感,这让我不自觉的挑了挑眉头。偏过头,我好奇的向身边的年轻杀手发问。“在我的记忆里,我应该并没有和她有任何接触才对。” “你自然是没有见过露切的。就算对象是拉克丝小姐你,恐怕也无法从她大空般的魅力里挣脱出来。” r的面容隐藏在大礼帽的阴影之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仍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提起那位首领时由内而外发散出去的笑意。 是非常亲近的朋友么?真是出乎意料,我还一直以为杀手这种生物一向是独来独往,不会被任何事物牵绊住的呢。 “由此说来的话,r先生对她的评价真是相当高啊。”因为绑着双手,r异常绅士的帮我捧着圣经,虽然说由这样一位杀人如麻的先生来抱着这样一本唤醒沉睡的人的灵魂的宗教书本实在是非常奇异的事情。“既然如此,她想要找我的理由就令人感到无比好奇了。” “吉留罗涅家族的每一任首领似乎都有着预言的能力。” r用手枪抬了抬礼帽,闷沉的声音从帽檐下传来。他似乎并不大想透露这些消息给我,不过也是呢,圣堂教会作为月世界的两大势力之一,潜伏的实在是太深了,如果被挖出点什么隐秘的话,吉留罗涅就算是被毁了也不够看吧。 “从神那里掠夺来的天赋吗。” 我轻声呢喃了一句,却是故意用着一种耳力极佳的杀手可以听到的音量。 r对那位露切的评价越高,到我这里的危险性也就越大,我并不喜欢脱离我掌控的人类,虽然我更加不喜欢的是一直在我手心的人,这真是矛盾的令人发指。 “从神那里抢夺过来的东西其实很多不是吗?土地,天空,海洋……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属于神,但现在却都被人类所用。”r笑着说道,眼里闪过奇怪的情绪,这位年轻的杀手确确实实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神已经消失,这是人类的世界,他们不会再出现了。” “相信着神的存在的话,他们就会一直存在。” 我并没有扭转别人想法的意思,但对于没有信仰的人类我其实从本质上还是心怀厌恶的。 人类这种生物就是依靠着信仰不断强大起来了,如果不信神的话,那么能够不断变强的原因就是相信着自己,把自己捧上神坛了。而这样在心理上妄图与神并驾齐驱的人却是最令我痛恨的。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是神职者的劝告吗?”r笑了起来,不知是带着点嘲讽还是对这种想法的讥笑,“那么如此信奉着光辉女神的拉克丝小姐你,又是否见到过那位女神的亲临呢?” “你的天真让我感到可笑,可同时又确实让我感到无比感动,传播着神的慈爱的圣女,你真是无愧于这个称呼。” “光辉一直与我同在。” 我微微侧身,注视着他的眼睛,这是一种极好的看穿别人灵魂的方式。 啊,当然并不是每一位神都喜欢和人类对视的,在完整的向人类传递完自己的心理之前,他们多数会被人类的邪恶肮脏给糟蹋的呕吐不已。 坐在前往西西里岛的船上,我觉得有些困倦了。 或许是因为实体化需要的力量实在是太多了的缘故?不,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这个世界的人类对于神明的信仰实在是太不真诚了,尤其是有着强大力量的那些黑手党们,这些家伙几乎通通都只信仰着自己或者家族中的首领。接受的力量稀少后,我便只能依靠上个世界传递来的,以及本身便投影过来的一部分神力了。 本身不需要睡眠,永远也不会疲惫的我竟然会因为力量匮乏而感到困倦,这实在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若是安洛特知道的话,她一定会狠狠的嘲笑我一番吧。 就好像我永远深爱着她却永远和她针锋相对一般,她的冷嘲热讽里一定也含着深深的爱啊! 就好像担心我会中途跑路一样,杀手r先生跟我实在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就算说是去洗手间方便一下,这位竟然也可以想尽办法的跟进去。 在这样高密度的监视下,我不可能在他毫无发觉的情况下做好补魔工作的。 “您可以给我倒杯水吗,r先生?” 斜靠在床沿上,我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实体化越来越微弱,甚至开始出现了半透明化的现象,露出与往常无异的表情,我笑着支开他,就算只是稍微恢复一下实体也好啊。 而此时此刻端着水安静的站在门口的r的表情就有些怪异了,他一如习惯般的推了推帽檐,声音竟然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与理智,“我想,你应该告诉我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至少,把这件事儿的缘由告诉我。” “不,r先生,我想我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我虚弱的朝他露出笑容,就算是这种情况下我竟然还故意用上了光之力,这绝对是浪费,可我并不觉得可惜。 ――在知道这位年轻的杀手先生对于温和、包容的人完全没有抵抗力之后。 “但您一定能够帮助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拉克丝小姐?” r觉得此时的时态实在是有些失控,他已经开始考虑如果这位圣女此时消失,自己被圣堂教会追杀逃脱的可能性有多高了。 像这种灵异事件就算是他也还是觉得无法控制啊。 就算是身体处在半透明的状态,光之力依然从我身上源源不断的渗透出去。 带着温和治愈的笑容,我对这位年轻的杀手如是说道。 ――“如果不想死的话,r先生,你最好亲吻我。” ------------ 6家庭教师(三) ――“如果不想死的话,r先生,你最好亲吻我。” 说着,我先一步拥抱了他的头颅,将唇与他相贴。从他身上流传过来的强大力量在我的身体里汇聚成神力重新为我所用。 刚才还虚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的身体在此时此刻终于活了过来般的恢复了生机。 r本来还有些抗拒的,但意大利男人风流的本性让他拒绝这样一位美人的投怀送抱又实在有些困难。于是,在并没有感觉到对自己的身体有损害的情况下,年轻的杀手将手环在了黑发黑眼的圣女的腰上。 同时,他感觉到自己手下本来若有若无的腰线竟然逐渐恢复了实体化! 两人忘我的唇齿交融着,感受着那股强大的力量,我可真是十分不舍放开他。 吸收的是灵魂的力量,并不会身体本来造成任何障碍,毕竟是神明又不是魔物之流。 直到听到到港的海螺声,我这才放开了难得显得十分有人情味的杀手先生。 我抿了抿唇,必须承认这位世界级的杀手不仅有着强大的实力,本身的相貌也绝对是非常出众的。至少见惯了历来的人类美男子的我,脑海里只有一位能与他相提并论。那个让伊什塔尔心心念念的苏美尔国王或许也能?能够吸引女神的人类的话,样貌自然是出色到顶端的。 “原来我们的圣女小姐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存活下来吗?” r的圆礼帽早就掉到了地上。他漆黑如夜色的眼眸毫无阻拦的展露在我面前,那里面带着轻佻的嘲笑真是十足的迷人。意大利男人都是如此诱人的生物吗?找个意大利美人做情人的想法再一次在我心里冒根了。 “只是补魔而已。”我冷静的做出解释,事实上这对我影响真的不大。 反正从我对着冥河立下誓言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是个彻头彻尾的处・女・神了。“唾液是最容易传递魔力的方式之一,如果这影响到了你,r先生,那么我必须向你道歉。” “你对所有男人都是这样吗,拉克丝小姐?”r从床上跳起来,他弯下腰捡起自己的礼帽带回到头上,一手拉着我的手腕将我拖出了客船,“在和他们一起补魔后向他们致以歉意?” 说到最后,他的话语里嘲讽的意味几乎是无法掩饰了。或许是对于这位女性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好了,他有些难以接受这样一位看起来非常温柔理智,充满着智慧的女性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不,”我耸了耸肩,“实际上您是第一个。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已经缺乏到这种程度了,这真是个难题。” 探测人心,然后说出他们最想听的话,这种事情很早以前我就能够做到了。 人类就是这样愚蠢的生物不是吗? 他们只想听自己希望听到的话,才不会去管那到底是不是真实。他们是最天真的物种,同时又复杂莫测,有时他们会故意反驳真实,只为了满足自己小小的私念。 “你其实并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年轻的杀手幽深的黑眸里一瞬间闪过了一丝情绪,但速度太快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毕竟需要你帮助的是我的朋友,并非我本人。” 我没有回话,只是人畜无害的朝他微笑。 意大利历史最悠久的家族之一的吉留罗涅的首领吗?到底有着怎么样的目的呢,真是个令人好奇的女人。 本身便对这位女性怀着好奇心,但真正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惊艳到了。 与我用光之力维持起来的包容气质相比,她温柔的笑容实在是超越太多了。接触过这样真实的温暖,难怪r始终没有因为我而对光辉产生任何好感,连代言人身上的光芒都带着高不可攀的话,可何况是那九天之上的神明?他们绝对不会去回应人类的呼唤的! 【r,你就是这样想的吗?】 我觉得此时的心情有些压抑,作为光系的神自身的光明竟然比不上一个人类,不得不说这真是个打击。 在我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这位叫做露切的温柔女性已经走了过来,她待人处事真的是十分亲切,就连我也忍不住对她产生了些许好感,“我亲手烤的甜饼干,您愿意享用吗?”她的气质十分治愈,即使只是待在她身边都如沐春风。 “我不爱吃甜的。” 然而,这话却连我脑子都没过就直接说了出来。 对她身上的气息,我确实非常喜欢。但这却不影响我讨厌她身为一个人类却比神明更加有包容力。 “那么reborn你呢?” 露切并没有介意眼前黑发圣女的冷淡态度,她的嘴角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 就好像,就好像不管是多么巨大的难堪事情都不会让她改变态度一样。这就是大空属性的人类吗,还真是出乎意料。 “你知道的,露切,我不喜欢。” r卷了卷自己的鬓角。他并不喜欢在别人表现出自己和露切的亲密,这一点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 “是吗?那来杯咖啡好吗?” 露切眉眼弯弯的笑着,在触了两次眉头后依然毫不介意。“我倒了好喝的浓咖啡,还有拉克西小姐,也许你也会喜欢的。” 从她浅色的眼眸里洋溢出的温柔足以所有深处黑暗里的人,她实在不像是一个黑手党首领。这样的女人反倒是令人想起了三月里西西里岛的天空,清澄的蓝色,透明的云朵,只是回想起来内心都会升起无限的暖意。 “你还真是没搞懂啊,”r皱了皱眉,“我想说的是……” 然而,这话语却被露切的笑声打断,但这却并不影响别人对她的好感,因为这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恶意,柔和的简直可以媲美纯净的光之力。 如果能够得到这位女性的信仰的话,就算是毁掉一个世界都没关系啊。凭借着这力量,我完全可以恢复到自身神体20%的神力。 “如果你怀疑的话,那要不要我先喝一口试毒呢?十分谨慎的杀手先生。” 她的神情真是十分漂亮,让我都忍不住为她说话了。 “r先生不喝的话,可以倒给我吗,露切小姐。” 虽然是问话,但却完全是以陈述句的形式,就好像毋定着她一定会给我倒一样。 其实我这种完全不由自主,说完才反应过来的傲慢脾气我厌恶了很久了,不过我完全没有改的欲望啊。比起适应世界,我更喜欢让世界适应我。 “我很喜欢噢,尤其倒的对象是您这样温柔的人的话,那就更喜欢了。” “如果您是男性的话,这话简直让我误会了。” 她笑着将瓷壶中的咖啡倒入杯中,修长白皙的手拿着托盘摆到我的面前。 “不需要误会什么,”端起茶杯,我轻轻抿了抿,在她面前我并没有刻意附上光之力,不知道这会不会让笑容减弱效果。“您确实是十分有魅力的女性。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向您提出交往的请求。” “拉克丝桑真会说话。”露切捂着唇开始在那边笑,“和reborn口中的形象相当不同呢。” 【很不同么?】 端着陶瓷的茶杯,我轻轻笑出声来。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您找我来的理由呢,露切小姐。” “您到底是以个人的名义,还是以吉留罗涅家族的名义寻找我的呢?” sa,我真的很好奇呢。 ------------ 7家庭教师(四) “无论是以吉留罗涅家族首领的身份,还是以我本人这个个体,于您其实都并没有区别。” 露切的笑容令人感到无比的真诚与温暖。不管是多么罪孽深重的人,恐怕都不会忍心在她面前露出丑恶的面孔。“拉克丝小姐您对于整个世界的重要性,实在是太过重大了。所有平行空间里唯一且独立存在的您。” 她似乎并不介意r听到这些几乎可以说是关乎着世界存亡的真相,由此可见,这位温和的大空跟年轻的世界级杀手的关系真的是很好。 露切她,其实比谁都信任着reborn吧。因此,这样的她才能赢得戒心重,十分谨慎冷酷的reborn同等的信任。 “吉留罗涅家族首领每代都具备的预言之力么?” 我摩挲着下巴,这才承认低等次元的人类并非也全是下级生物。 连最接近高等神明的预言都能够掠夺过来,这就是没有神存在的世界人类所能够达到的至高了么?不,绝非如此。 如此看来的话,这些世界反而更令人感到趣味横生才是。比起那些已经形成了固定模式的神,这些不断在进化,不断在进行着自我超越的人类反而更令人敬佩呢。 “正是如此,我能感觉到自您出现的那一刻起,您的命运自上而下的连贯了七的三次方。虽说圣堂教会本就是超脱于月世界的两大存在之一,但您却是在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与其说您一直在这个世界未曾被发现,倒不如说您是突然□了这蹩脚的命运里。” 虽说是说着如此犀利的话语,但她柔和的眉眼却始终没办法引起我的厌恶之心。甚至于连她已经接近猜测到真相都没有让我产生杀意。这难道也是大空的魅力之一么?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个女人还真是可怕的存在。 “说这些话,您到底是想证明什么呢,露切小姐?” 我抿了抿瓷杯中的咖啡,那已经有些冷却了,我不自觉的因此皱了皱眉头。虽然这连我本人都没有注意到,但露切却敏感的发现了这一点。 “抱歉,可能咖啡有些冷了。您也许需要加一点?” 她似乎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非常内疚。露切似乎总是下意识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虽然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 “没有关系的。” 难得的,我竟然出声安慰了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您真的是非常出色的女性。不需要为这种小事打断您的思路,让我们回到刚刚的话题吧。” 明明我并不带有丝毫的恶意的,可这么说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其实是在质问她,这让我感到非常困扰。 “真是失礼。”虽说如此,她还是为我换上了新的热咖啡。 低着头露出漂亮的脖颈的她十分美丽,露切带着温暖的笑意的侧脸让人觉得十分温柔,一种想要亲近的欲望不由自主的就延伸出来。 等到做完了这事,她的神情才凝重起来。这终于让她像一位黑手党首领一些了。 “彩虹之子的存在必然性您一定知道吧?”她开口。她明知道自己的命运必然会走向那样的结局,然而这样的预知却仅仅只是让她更从容淡然了罢了。 ――这个女人,她不惧死亡。 “七的三次方,这个世界构成的必要。”我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我确实是从圣堂教会会长那里得到了一点秘史。 但这似乎与我无关吧?我挑了挑眉,对此表示好奇。 “是这样没错。因此,作为彩虹之子大空的我,身怀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使命。‘海广阔无边而不知限,虹时隐时现而飘渺无常,贝代代相叠其姿态由而继承。’而那构成世界的七的三次方正是这三者的象征,彭格列指环,玛雷指环,以及彩虹之子的奶嘴。” “这是我的命运,无法避免。而与黑手党毫无瓜葛的您,却始终穿插在这段命运里,若隐若现,如同星辰之光,没办法去忽视,却也不甚明显。” “于是我便做出这样大胆的猜测。您的存在必然与世界的存亡有着必然的联系。” 她这么说着,像是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松了口气似的。这些只有她才能知道的隐秘确实也压得太久了。 虽说如此,可我却并没有帮助她的必要。我并不清楚在之后的战场上,苏岚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如果他与我同等阵营的话,那实在是让人反胃的事情。 “我的立场并不适合与黑手党为伍。露切小姐,对此我深表愧疚。” 对着眼前始终带着温和笑意的女子,我柔声说道。并非是虚假的伪装,而是对着这样的女性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表露出厌恶的态度。 “有一天,您一定会站在这条路上的。没有人能违抗命运,就算是您也一样。” 她叹息了一声,似乎带着看破世事的悲哀。 身为区区人类,却拥有了突破时间之力的预知能力,那么理所应当的,她也必须承受着这种能力所带来的苦难命运,这是无可避免的。 我为她感到惋惜,但同时又感到愉悦。正是因为她与常人的不同才造就了她的悲哀,也正因为她这份痛苦,她才如此吸引着我的目光。 “其实我也并非完全不能插手。”我稍微思索了一阵子,对于她信仰的争夺欲终于还是占了上风,“如果您能将死前的信仰托付给光辉的女神的话,那么我许诺,当有一天您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在您的面前。如果您死了,那么这份诺言也会转移到您的后代子孙身上。只要我还活着,这承诺永远有效。” “我的……信仰?” 露切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作为一个本世界没有神明存在的人类,虽然拥有着超越人类个体本该拥有的力量,但是她显然也并不明白信仰存在的意义。 即使不解,但这却也并不影响她将此托付出来。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露出真诚美好的笑容,“我相信您,拉克丝小姐,我相信您一定能为世界带来和平。所以,我愿意付出我死前的信仰。” “露切!” 一直旁观者两人谈判的reborn终于忍不住了。 虽然这个世界的人对于信仰之力是毫无概念的,但既然是可以让圣堂教会的圣女作为提供帮助的条件的支撑,那么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了。也许,也许是关乎着性命与未来的宝物呢。 “没有关系的,reborn,谢谢你,但是我没什么关系的。”露切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那目光里的坚决却让r无法招架。 几乎是在她这么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能感觉到一丝丝光之力从她的灵魂里化成一点点的信仰流转到我这里。 这位女性确实无愧于她本人包容一切的气质。即便只是这样许诺,她也要求着自己先去达到。明明还没有到必要的时候,她却已经在强迫着毫无信仰的自己却相信光辉的存在了。 “您真的是非常出色的女性,就算是现在我也必须要这么说。” 我站了起来,闭上眼睛,对于她我确实心怀尊重。“我要离开这里了,但为了我的诺言,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回到您的身边。” “您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拉克丝小姐?” 露切敏感的察觉到了真相,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挽留的理由。“这样的话,如果那一天我已经不在了话,请把您此刻的这份真诚的温柔带给reborn吧,彩虹之子的命运与您相连。如果那一天身为大空的我已经死去,而后代也没有办法继承这份诅咒的话,我请求您,来到reborn的身边吧。星象即将与他的命运一同,斗转星移。以及您的命运。”就算此时此刻,她的声音依然如同三月的春风,令人升起无限的暖意。那仿佛是既定的口吻,如果不是确定她与法则毫无关联的话,连我忍不住误以为她就是法则的眷顾者了。 “遵从您的愿望,露切小姐。” 我偏头朝她露出笑容,那真是连母神都不曾接触过的真心实意。 然后,我的脚步便更加毫不犹豫的向前方踏去,我的身影逐渐一点点的模糊消失在远行的路上,化为阵阵光芒。 “露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麽做。” r推了推自己的帽檐,他的神情隐藏在阴影里,晦涩莫名。 他不懂自己对那位黑发黑眼的圣女的心情,但他知道那绝不是他会想知道的。 “那是你的命运,无法逃避。” 遥遥的望着那个早已消失的背影,露切轻声说道。 “我不相信什么命运。但只有你所说的话,我可以相信。” 【圣女小姐,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的。终有一日,希望那不是世界的末端。】 远行之处,天际的彼端似乎又出现了那双清澄的如同夜空般的眼眸,然而它的深处却没有丝毫的善意。 光的代言人本身,从来都是不是光。 ------------ 8人鱼の姬(一) 到达新的世界的一瞬间,我就被这儿充满着光的气息所吸引了。 我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里一定存在着光明神殿之类的东西,或许还有着某些非人类的生物? 看着从身边走过去的精灵族的蝶翼少女们,我的表情有些奇怪。 看起来这次好像又错过了呢。 这些生物上蕴含着的气息有着苏岚的力量,可同时我又能感觉到并不在这个世界。 如此看来,这次晚了的是我?真想看看,这个因为他而变成什么样子的世界。 明明是杀戮女神的半神之子,却自诩是光明的存在,还代表着圣殿的光明骑士长么?真令人恶心啊! 如果是我这种天生便只属于光的神明也就算了,明明是没有任何附加属性的半神,竟然也妄图背叛安洛特吗?!真想让你知道啊,母神。你所宠爱着的孩子就是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半神什么的,永远也不会懂得从神明那里得到的慈爱是多重要的。始终渴望着触碰你的,只有我啊,安洛特! 感受着海风袭面的温柔,有什么湿润了我的面颊。 真是善解人意的存在啊,这个世界的大海。 海洋里必然有着什么夺目的存在吧? 如此闪烁着自身的光辉。想必是已经得到了海神承认的海族的女皇了。 我用手抚摸着蔚蓝的海水,有什么记忆的片段从那始终缠绕着我的水里溢出来。 于是,我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令人厌恶的“丑陋”面孔。苏岚啊,我这个无知无畏的弟弟。竟然还有着这样一段过往吗,和海洋里最高贵的女子。 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呢,我的弟弟啊,他确实有着让无数女人为他前仆后继的魅力,或许,在这方面上对男人也是如此? 我忍不住笑起来,这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嘲笑的事情。 只有人类才会喜欢勾引不同的生物。如果是神明的话,真的爱上某一个的时候绝对是无法想象的坚贞。就如同那嫉妒的女神伊斯塔尔一样,因为亲手害死了恋慕之人最重要的友人而被厌恶愤恨,最后就这么消失了,似乎近年的神之宴会都好几次没参加呢。 海水是如此的美丽,那清澄的蓝色让我想起了露切明亮的眼眸。 那也是如此温柔的色泽,我仿佛看到海面上浮现出她带着笑意的眸子,然而当我伸出手想要去靠近那双眼的时候,却只余下阵阵荡漾的水波。 我不由的有些失落和恼怒。就算是神明也没有办法固定住海的波涛么?是啊,那是海神的力量。 怎么说也是长辈,如果我强自越权的话,恐怕会惹怒那位吧,虽然我对此并无畏惧之心,但此刻并非真身降临的我,确实没有与海神一拼的神力。 我忿忿的用力一拍水面,发泄自己的不愉。 哪成想,海面竟然激起了千层的浪花。 乘着白色的海浪而来的,是人身鱼尾的美丽少女,有着花儿般娇艳的肌肤,海水般明媚的眼眸,一头草绿色的长发十分清新可人。 少女踏浪而来,一手撑着下巴,好奇的打量着眼前黑发的神明。 并非人类而是海族的她,能够感觉到面前的女子不同于人类的强大力量。 那是源于灵魂的本能。 而天真无邪的好奇心又确实是少女的本色,她对于看起来十分好相处的我并没有任何防备。她笑着游在离我一米远的位置,恰好避免了被卷上沙滩的可能。 她带着甜美的笑颜向我打招呼,“您好,您是从远方来的神明吗,您来自哪儿,又要去往何处?” 并不能确切的定义“远方”这个词。 于是我只能猜想是因为人鱼没办法离开海域,对于他们而言,所有除了海神以外的神明都是远方来的。 “人鱼族的少女,你好。我从光辉的极致而来,正要到海的终端去。” 我亲切的朝她露出温和的笑容。事实上,自从见到了露切后,我对于个人的魅力有了很大的不确信,在感觉到这个世界对神的信仰后,确定没有后顾之忧了便源源不断的用着光之力顺便还磨练一下本身的光明气质。啊啊,比起用外力来支撑,果然还是本身的魅力最靠谱。 不能显得太过高高在上,我在心里这么提醒自己。 ――太过尊贵的神明是不会让人类有亲近的欲.望的。 “光辉的极致……”蓝尾的人鱼少女呢喃了几句,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瞬间亮了亮,“是光辉的女神吗?听说您是从异世界来的!高等次元来的您,一定是处在非常优秀的世界吧!说不定人鱼还可以自主上岸呢?” 我被这孩子天真的话语逗笑了,不过也是,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人鱼族,似乎都会出现几个非常喜欢人类的孩子。 如此说来的话,这一代是就这个孩子了? “人鱼属于海洋这是被法则规定的,无论是多么高等的次元都不能改变这个现状。”我耸了耸肩,尽可能的表达出自己的善意,“我正是光辉女神拉克丝。人鱼族的少女,你的名是?” 对于非人的生物而言,交换了名讳往往是亲近的象征。 “这样啊,原来不管在哪里大家都一样吗?”她低垂着头,显得非常的失望,草绿色的头发打湿了垂在她的腰际,竟也失去了光泽。 但尽管如此,这个非常善解人意,可爱的人鱼少女还是努力带着笑容说道,“我名为‘恩吉丝’,海仙女的化身。是那海族女皇的侄女。” “真是个好名字,似乎是在思念着什么人呢。” 我笑着夸赞她,天知道我其实对名字半点研究都没有。 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主动亲近这个世界里占据着高位的海族的皇嗣。 “嗯,您真厉害呢!连这都知道!”恩吉丝似乎兴奋了起来,她看起来非常喜欢别人这么夸赞她,名字似乎对于她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似的。“这个名字是我姑姑为了怀念她的爱人才取的,据说我有着一双和她爱人一模一样的眼睛。” “真好啊,我也想要有那么凄美动人的爱情。” 她双手合十,似乎对那样的故事无比的向往。少女总是对爱情这种伤人伤己的东西心怀憧憬的,这其实非常正常。“呐呐,我来送您过海吧?虽然被要求离开家历练,没人会帮助我,但只是背着个人到下一片陆地去还是没问题的!”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我走进海水里,那冰凉正好触碰到我的小腿,我用手摸了摸她柔顺的草绿色长发,这让我想起了海藻。 “到时候,让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我朝她露出神秘的笑容,再不肯透露半句。 ------------ 9人鱼の姬(二) 搭坐在人鱼族少女其实十分强而有力的鱼尾上,我搂着她的腰身,感觉着乘风破浪,偶有浪花飞溅到脸上时的冰凉。 途中,会有未成人形的普通鱼儿或是飞过的海鸟向我们点头示意。 这个世界确确实实算是光之力非常充足的世界了,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每一个生物,只要是有意识的东西都对神明心怀敬畏。 从这里得到的力量几乎可以支撑我度过另一个世界半把月的日子了。 遥遥的望着没有目的地的远方,我对海的对面心怀向往。 由那里团聚的神明的力量让我意识到那一块土地上一定存在着本土的神,并且很显然是一位自身力量偏向秩序・中立的神明。 如果猜测起来的话也不难,从那里飘荡过来的杀戮的血的气味,想必是与战争有关的家伙了。 人鱼对于血腥是非常敏感的,百里之外恩吉丝就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有些犹豫的问我,“您真的要去那里吗?那里似乎在发生着什么大事情。这么浓重的味道,身为光系的神,拉克丝大人您……” “我在那里感觉到了同类的力量。” 我笑着对她说道,弯弯的眉眼是温柔的色彩,那是对世人都怀着无与伦比的爱的光辉的深沉,“如果真有杀戮在进行着,那么我也会将光亮带到所有苦难者心中。” “您果然如我所想般,是一位非常无私的女神呢。” 她似乎在感叹着什么,然而最终她也还是保留了话语权。 她用鱼尾重重的一拍水面,以更快的速度向陆地前行了。年轻的少年少女们总是怀着对伟人、英雄事迹的憧憬的,而以拯救世人为己任的光辉的神明恰好又是最对这类人口味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是光的神职的好处。 远处已经看到了陆地,从那里升起的朦胧的灰色烟雾透着阴郁的色彩,有火光在那里燃烧着,以我和恩吉丝的听力,那里似乎是野兽也可能是怪物的嘶吼声清晰可闻。人类惊恐的尖叫声,武器划过地面刺耳的破空声,以及“砰砰砰”的子弹入肉声。 感觉到一个个精神力的逐渐消失,我察觉到那里几乎快要成为了亡者的领地。 终于,我们接触到了沙滩。 就连这接近陆地一米内的海洋都被染成了血色。 有人类向我们接近。 不!不对!那根本就不是人类!已经完全扭曲了的脚骨,狰狞的面孔,无神的眼眸,一点点走进时那散发着恶臭的血腥。 这是……死尸的复活? “拉克丝大人!” 海洋里,没办法脱离海域的人鱼族少女为那站在原地的女神惊恐的尖叫出声。 “噗呲――” 然而,就在这时,活尸的背后传来的子弹的爆裂声。尸体的头颅滚到了地上,顺着平滑的沙滩滚到了海里,带着已经暗红了的血,令人心生恐惧。 倒下的尸体后,显露出的是一个银发紫眼的青年。 “女人的话还是不要接触这种地方比较好。” 一身黑色风衣,气质冷冽,面容却十分清朗的男人这么说道。 “我并非人类。”这个时候的我,其实还怀着极为天真的心理,这个样子也必然有一天会被谁狠狠打醒的吧。 只可惜,此时的我一点也没有发现。“作为神明,向所有渴求终结的人施以援助之手不是理所当然的麽?!”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男人冷冰冰的说道,“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你需要的拯救的人类不存在于这里。” “这里还有着微弱的精神力存在。”我反驳着他,对于这样一个人类竟然妄图阻止我感到可笑,“这里还有着幸存者!” 人类所没有理解到的真相,只有我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这个愚蠢的人类竟然要放弃还活着的,有意识的同伴吗! “我不可能因为仅仅几个人就去救他们。多数人占着更大的天枰,所以我必须活着。” 男人这么说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冷酷,就好像打从心里鄙视着这么说的我,他恶劣的笑着,“如果神大人真的要去拯救信徒的话,那就去吧。我还真想看看神明版的丧尸是什么样的呢。” 我被他的话语激怒了。 自出生的那一刻起,从来没有被谁用这样嘲讽的目光注视过。 就好像我所有的理念都是错误的一样。我并非会拯救所有人类,也并没有拯救他们的心思。可以说,像个傻瓜一样的冲进去有大半都是被怒火搞的丧失了理智,完全不顾及恩吉丝担忧的目光。 没有携带武器,只能用灵体构成的棍子。 不能放出大量的魔法性攻击,会引来更多的活尸。不能毁掉这个岛,因为幸存者也会跟着死掉。 我尽量保持着轻不可闻的动作前进着,找寻着还存活着的人类。 没有,没有,没有……! 明明刚才还有着精神力的存在的,现在却微弱的几乎找不到了! 这里真的在短短的这么一段时间里又死了很多人吗?身边走动着的尸体让人厌恶到了极点,那散发着令我几乎鸡皮疙瘩起来的恶臭。这样的存在,就是我那位同类创造的吗?这样看来绝不是保持着中立的神明了,可既然站在恶的那一面,为什么身为善的我一点都没有觉得反感?这实在太可笑了!我觉得大脑的回路正在往自己都没办法控制的地方拐。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前方的草屋里出现了微弱的精神力。可是不应该啊,躲藏在那种地方应该早就被活尸们变成同类了才对啊。 敌不过那份好奇心,我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我走过抱起那个小小的孩子,原来如此,之所以没有发现是身带着魅魔的血统吗?并非完全是人类,所以精神力才会微弱到这种地步。 我要告诉那个男人,这里的确存在着幸存者。如果不是我的话,这个孩子一定也会死在这里。 没有被活尸们杀死,反而会死于饥饿。哼,这就是他自以为是的骄傲。 然而,我大开的门却引来了几个活尸的注意。 它们竟然走了进来! 不得已,我用灵体构建的棍子打飞了它们的脑袋。 可事实上,这种方法却并不长久,不能使出任何有声音的招数,这实在是太艰难了。 越来越多的活尸团聚着要进来。 我几乎绝望了。 是的,身为一个神明却被另一个神明的造物折腾的几乎没有办法回手。 这种屈辱感我一定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响彻天际的枪声。 所有的活尸在这一刻全部涌了出去,朝声音的方向钻去,贪婪的食欲让它们完全沦为了可悲的一次性用品。 而可笑的是,这些活尸在前一刻还可能是我的信徒。 我知道,是那个男人救了我。 这让我觉得非常的丢脸,明明是想要赢给他看的,结果还需要他出手。 他开着飞艇在水波周围旋转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第一次,我没自尊心强到要死,抱着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婴儿跳上了飞艇。 男人却是难得没有一副毒舌的样子,他微微展着眉的样子让人觉得很舒心。 他驾驶着飞艇对着身边抱着婴儿的黑发女神说道,“天真会连神一起害死。” “总之还是很高兴认识你的,女神小姐,在下是一名赏金猎人,名字的话,是布莱克・卡明斯基。” “……我叫拉克丝。” 没有强烈自己是神明,也许这也可以和刚刚的丢脸搭上关系。 别扭的偏过头看海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啊啊,不过这么轻易就忘记了估计也不重要吧。 ------------ 10人鱼の姬(三) 就这么跟着布莱克前往更遥远的,真正的大陆国家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个海洋里担忧着我,被我所许诺的人鱼族少女。 神明永远是善忘的,尤其是面对着她们真正感兴趣的人时候。 而此时此刻的我,并不知道这会为我带来多大的影响。 是的,于此刻的我而言,那不过是个普通的人鱼罢了。即便帮助了我,那也不值得我牢记。 耳边是飞艇划过水域的尖锐声,有冰凉的水飞溅。 握着方向盘的布莱克露出了带点兴奋的笑容,他玩转着龙头,做着最华丽的姿势。 真的是和初见时那副冷淡高傲的样子完全不同啊,这家伙有的时候意外的让人觉得孩子气。 我不由也跟着微微弯起了嘴角。 怀里的婴儿带着暖人的温度,这让我紧了紧手臂,但一闪而过脑海的却是十分恶劣的想法。如果就这么把这个孩子砸到海里的话,一定也很有趣吧? 但注意到布莱克悄悄往后瞥的目光,我立刻再次露出人畜无害的笑颜。 跟着这个赏金猎人,并对他怀着极大的兴趣的我,完全忘记了恩吉丝。 而沉入悲伤之海的人鱼族少女却悄悄仰望着上空反射出的目光异常柔和的黑发神明,她微微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何内心涌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哀伤。 被彻底忘记了啊。神明都是那么残酷的生物吗?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大人啊,竟然也是如此的善忘,只关注自己在意的人类吗? 连睁开眼睛都好像堕入了了地狱,陷入了永劫。 这种心情,真像啊,真像女皇姑姑所说的爱情。可这一定不过是我的憧憬所致的误解吧。同性间怎么可能会存在着爱意呢? 恩吉丝放松着身体,鱼尾与人身持平,就这么一直沉到了最深处,会掉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吗? 她这么问自己。如果是在自己的家,那么海域最深的地方正是海王宫。可这儿,不是她的家呀。 该往哪里去呢?该去做什么呢? 好像有光在上面放射着明亮,恩吉丝心想那简直是触手可及一样,可这光却被海浪卷走了。 于是,就连她这个向往着光的人也迷失了。 耳边似乎传来了黑发的女神温柔的话语,可她知道,那其实很远,很远。 也许是在她一辈子也没办法到达的地方。那是大陆,而她,是一条属于大海的人鱼。 【您还欠着我一个愿望呢,拉克丝大人。】 恩吉丝轻轻张开唇,然后却不过升起一串串的泡泡,这话语寂静无声在了海洋里。 这份允诺就好像在年幼的她心里化成了一个执念。 ――找到毁约的女神。 可是找到她之后呢?要她完成愿望吗? 是啊,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这真不公平。明明是拉克丝大人先做出许诺的,结果最后却需要我自己去追寻,神和其他生物的差距就好像天与地的差距。 恩吉丝觉得她有些明白姑姑之所以在杀死了心爱的人后,能够不断奋进以致被海神承认的理由了。 姑姑想要的从来不是海神的承认,也不是海族女皇的地位,她想要的只是她所爱的那人的承认,可那人却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人是不会永远死去的,因为他们拥有着一个美丽的灵魂。可那个拥有灵魂的男人却没有来找姑姑。于是,恩吉丝想,原来姑姑其实也是被忘记了。 恩吉丝觉得那透过重重海水穿透到自己身上的阳光实在是太耀眼了,几乎要将她灼烧殆尽了。 既滚烫又炫目。 在无意识的浮光掠影里,那个说谎的女神却依然微笑着对另一个人说着弥天大谎。 要是能够束缚住她就好了,这种出人意料的恐怖想法在心底里却像扎了根一样的生长。总有一天,一定会长成参天的大树吧? 身体在无意识的下沉,往黑暗的彼方开始了自我封闭,如果连光辉与信仰的女神都被办法遵守承诺的话,那么又怎么能要求别的生物牢记诺言呢? 但还是想要知道啊,还是想要见到啊,因为遇到了满心憧憬仰慕的那个人。 去海的巫女那里能换来暂时拥有双腿的魔药吧? 决定好了,要去找那个爱撒谎的骗子女神。如果海巫女不给的话,那么就砍下她的鱼尾,毁掉她的收藏品,让她永远只能堕入坍塌的魔窟里。 恩吉丝这么想着,依然认为这是在做好事。 而另一边,我对此却一无所觉。 逗弄着怀里带着魅魔血统的婴儿,我终于露出了点真心的笑容,幼驯养培养出足够杀死自己的人话,这也是很有趣的嘛。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么看来的话,我,小婴儿,布莱克,三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的不协调。 黑发黑眼,身上带着光之气息的少女。相貌可爱,却不哭不闹像是死了的婴儿。穿着黑色风衣,面孔显得特别严谨冷酷的英挺青年。 要说是一家三口的话,气质实在太不符合了。 “拉克丝小姐,已经到大陆了。我想您可以一个人了。不管是去神庙还是去其他的什么地方。” 布莱克十分冷淡却彬彬有礼的下了逐客令。 他清楚奔波在各个战争杀戮最密集地方的自己并不适合带着这么一位光明神格的女神。 “你让我觉得很丢脸。因此,在没有看到你比我更丢脸之前我不会离开的。” 我恶劣的朝他笑,绝不承认自己还在记仇岛上的事。“再者,你难道还希望我来抚养这个孩子吗?” 我向他展示了一下那个小小的婴儿。 那拉着一只脚的残酷模样让布莱克吓了一跳。他几乎是跳起来从我手上抢过了婴孩。 “您不是光明系的女神吗?!” 他质问道。 “没人规定神格为善的神明必须懂得怎么养孩子。“我朝他耸了耸肩,“要知道神明一生出来可就是成人的模样了。” 当然,故意让那个孩子头朝地的被拎着,这一点我当然是故意的。 啊哈哈哈,看着这孩子露出快要被吓哭的表情,这不是超有趣嘛! 布莱克露出一副受不了我的表情,用手一把拍在额头上,“那您最好乖乖听话,别又傲娇的到处乱跑。” “我没傲娇。” 我淡淡的说道,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本来还不打算怎么样的,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听你的话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您一直都在傲娇,再伪装也掩饰不了您的本性。”布莱克面瘫着一张脸指控道,突然从一个未婚青年变成孩子都有了,很让人不爽的有木有。他用手戳了戳小婴儿的脸颊,婴儿和他一样的银毛让他稍微产生了一点好感,“是吧,娜塔莉亚?”他竟然向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求证! “嗯啊,嗯啊啊~” 出乎意料的是,刚刚被命名的小婴儿竟然也做出了十分敏锐的回应。 “你才傲娇,你全家都跟你一样傲娇。” 我十分理智的继续讽刺道。“跟婴儿说话什么的,简直蠢爆了。” 啊啊,我会说其实我只是很不爽小婴儿竟然不喜欢我给她取的名字吗? 叫小银毛什么的,不是听可爱的吗,真是讨人厌的小鬼。 ------------ 11人鱼の姬(四) 在之后的几年中,我与布莱克带着那可怜的小不点儿娜塔莉亚游走在战火的边缘。 哪里有战争,我们就出现在哪里。 因此,本是跟随着燎原的战火前进的我们竟被误以为是争斗的化身。 跟随在布莱克身边,我亲眼看着他是如何贯彻自己的正义的。 说实话,这个男人让我觉得可笑,可同时他这样一往无前的,明知道错误还是坚定的走下去的姿态却又让我心怀尊敬。我不否认自始至终跟在他的身边,有很大一部分的因子是为了看他能走到何种地步。 同时,当初救出的那个银毛的小鬼也在一点点的长大。 我给她正义的祝福,教她使用最正统的击剑。布莱克给她灌输始终站在多数人这一边,拯救多数人的理念,教她机械,教她特殊的起源魔术。 这个孩子的身上逐渐出现了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影子。 她有着自己的理念,懂得如何贯彻它。她个性十分骄傲,对人类怀抱着真诚的爱意,但关键时刻却可以为了多数人射杀所有有危害的人。 她清楚的知道,要得到就得不断失去,这大概是我布莱克唯一共同的一点了。 一开始只是兴味,但后来我对于把这个孩子培养成足以杀死我的人真的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偶尔,布莱克会抽着嘴角在我越发兴奋的目光里把娜塔莉亚从我身边拽开。每当这个时候,我们两个就会扭打在一起争夺这个小鬼的教育权,当然,是纯体术的。 等到娜塔莉亚在大一点的时候,她开始接手了和布莱克一样的工作。 这倒是十分的理所当然,跟随着我们长大的她成为了一名赏金猎人。这是她的宿命,以一个【猎人】的身份过活。 最开始的时候,我教她的击剑术甚至弱到会被子弹轻易打掉,而布莱克教她的机械组装,将一把普通的左轮手枪完美组合起来她甚至需要超过一分钟以上的时间。 这一切都证明着她的天赋并没有比常人出众多少,但这个小鬼的坚持却是我和布莱克都看在眼里的。她懂得如何的去拼命完成任务,这很讨我和布莱克的喜欢。 我们这三个旅人,不属于任何组织,只跟随着奖赏而行动,是彻底的自由业。 魔术协会还是光明神殿【现也称:圣堂教会】,这两大组织间的明争暗斗让我们有了足够的生意成立。 我喜欢看娜塔莉亚被布莱克欺负的样子,这个看起来对女人非常温和的家伙,真正恶劣对待的只有同样可以称作女性的我和娜塔莉亚而已。 死板的对待我,我猜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光明神殿又和上一个世界的那个教会一样看上了我的缘故,要知道这讨人厌的男人最厌恶被束缚了。而娜塔莉亚,恐怕是因为布莱克自始至终都只将她视作作品、玩物、工具的缘故。 至于我能忍受这个混蛋的原因? 嗯哼!还没有让我厌烦这一点还不够格么?我对于有趣的人永远有着几乎无限的耐心。 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娜塔莉亚的组装技巧终于也变得非常熟练了。 而我,对于在那个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岛屿的悲剧也多次看见了。这时我才知道,原来类似这样的悲剧竟然如同家常便饭般的在世界各地持续发生。 而被我们一手培养的娜塔莉亚终于先开始了猎杀的道路。 她自以为所做皆正义,而我和布莱克也十分默契的对此不言不语。 这个孩子心怀着对所有人类的爱,但当她握住手中的枪时却毫不犹豫。 ――她有着为了全人类杀死所有毒瘤的自觉。 我们陪着她坐在高楼大厦的顶楼上,享受着阵阵枪林弹雨。 这是被暗杀的一路,但我和布莱克却非常的享受。对于我们这样行走在生死迷途里的人而言,这样的夜晚简直就好像和一个美人419一样的令人回味。 与我们一同躲在另一边的岩石后的,是一对年轻的父子。 我注意到娜塔莉亚的目光一直游移在那边。这个心怀正义感的孩子还时刻想要保护别人。 ――她其实想保护所有人,她以为她能够做到。 那个父亲对自己的孩子说了什么,接着便朝楼梯口冲了过去。 我可爱的小宝贝儿娜塔莉亚竟然还天真的想要冲过去救他们,这让她被布莱克狠狠抽了一耳光。 这对愚蠢的父子理所当然的被射杀了。 这个时候,娜塔莉亚的表情真是棒极了。 那样充斥了痛苦,隐忍与愤怒的目光,我这辈子都绝不会忘记。 这真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被布莱克救时的眼神,当时的我,与如今的她还真得是有那么一点想象的。 “你想当正义使者吗,亲爱的?” 不等布莱克说话,我笑着发问。 我用手掐了掐她软绵绵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恶意的色彩。 我真喜欢她这模样,她被欺负的越惨,就越是让我感到身心愉悦。 枪林弹雨之后,抱着死去孩子的尸体站在我们面前的娜塔莉亚呆滞的质问着我们,“这真的毫无意义吗?” 这个孩子直到此时此刻依然痛苦着,为这无辜死去的人。 布莱克被她的这副模样逗笑了,就连我也忍不住跟着轻笑起来。 “你真的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做,就能改变什么?绝不可能的!” “其实也有办法的哦。” 我笑着接口道,“你或许可以考虑,把全世界像今天这样的渣滓全部杀光?或许就有可能实现呢。” 可那副眉眼含笑,十分薄凉的样子恐怕就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口中的话吧。 “她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布莱克用肩膀撞了撞我,对似乎真的认真起来的娜塔莉亚叫道。 他埋怨的小眼神儿真令人心生怜爱。 啊哈哈哈,我会承认这是脑补吗?! “不管干什么你都得活下去,这是我为这个职业定下的铁则。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得记住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最优先。” 布莱克瞪了一直嘻嘻哈哈的嘲笑样的我一眼,继续对这天真的女孩儿说道,“因为为了救别人而牺牲自己,这就有点本末倒置了。如果真的心怀正义的话,活下去吧,小鬼。你这条命,是我和那家伙的。” 我注意到娜塔莉亚的手握紧了,这时的她,一定是心怀着强烈的不甘的吧。 只是这么想着,我都心怀愉悦了。 而也正是这几年里,除我们之外,另一个名字在这片大陆上几乎是风声鹊起。是突然窜出来的人物,在此之前没有半点消息。这个不知性格的家伙有着一个魔性的名字――qearl【海之女】。 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迅速的加入了研究复活的组织,大片的死徒在她手里诞生。 她玩弄着活人的性命,并高声狂呼,“我所害死的人全部都是罪有应得。” 这位海之女终于引来了魔术协会的注意,会长要求布莱克追捕她,并尽可能的杀死她。 我本该继续跟着他们才是,然而此时向我伸出橄榄枝的是光明神殿的骑士长,不得已,我决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此时的我完全不知道,我将永远失去我所尊敬的同伴。 不,那个家伙,已经不是我的同伴了。死去的人不配称之为我光辉与荣耀的女神拉克丝的友人。 ------------ 12人鱼の姬(五) 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布莱克难得心情很好。 ――这一定跟拉克丝不在有着很大关系。一边继续练习着用最快的速度组装机械,娜塔莉亚一边又这么想着。 这两个人有时会让人觉得意外的亲密,有时又忍不住让人觉得简直就是死敌。 正是这么会功夫,传真机那边突然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响。 从容淡定的放下看起来十分华丽的瓷杯,布莱克一边伸手拿过传过来的纸张。 上面是一张十分模糊的金发少女图像,整个人都被深蓝色的披风包裹着,只有那隐隐可见的胸器让人意识到这是位女性。 就是这么个人竟出乎意料的让布莱克觉得有些面熟。 “怎么了?是很难应付的猎物吗?” 难得看到一向成熟稳重,似乎一向胸有成竹的布莱克露出这种表情,娜塔莉亚的声音里不由的染上了一丝担忧。 她是个喜欢用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做到最完美的人,当可能会绕一点远路时,她就会显得分外的犹豫不决,这是个优点,同时也是个很大的缺点。 “不,”布莱克顿了顿,他皱着眉的样子是极好看的,“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他将手中的资料摊在桌子上,“qearl,近几年才出现在研究死徒,复活魔术组织的女人,这个名字的意义是海之女的家伙的声音有着特殊的魔力,除非废了她的嗓子,否则她就能将人类身体内的负能量增长,从而让活人变成死徒。” “魔术协会也因此为她悬赏了高额的奖金,危险性很高。” 这么说着的时候,布莱克将手中qearl的侧面照随手扔在了地上。 “你了解的还真是清楚。” 娜塔莉亚的声音十分沉着冷静。多年的猎杀生活已经让她逐渐习惯了走在生与死的边缘,危险性并不能阻挡什么,因为与之相对的是奖金更是诱人到了极点。 “总之受害规模非常巨大,尤其是那些海岛上的居民们,就好像她与他们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将手中的瓷杯递给娜塔莉亚,布莱克微沉的眼眸里闪烁的情绪有些微妙,“她以前待过的每一个地方,最后都化为了深渊废墟。” “海岛吗?” 捧着手中温热的杯子,娜塔莉亚的神情晦涩不明,“就好像那个你们救了我的岛屿一样?” “是这样没错。” 转过身,布莱克掏出打火机点上了一支烟,灰蒙蒙的雾气笼罩了他英俊的面孔,带着一种阴郁的瑰丽。 被烟吹了一脸,娜塔莉亚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你该庆幸拉克丝不在这儿。”穿着和面前的男人同一款式的风衣的银发少女忍不住教训道。 布莱克看起来似乎愣了愣,然后,他才不由勾了勾嘴角,“是啊,如果那家伙在的话,肯定又要发脾气了。她最讨厌闻烟味了,真不知道她的信徒要是知道她对味道这么敏感,还会不会老给她上香。”这么说的时候,他的眉眼非常的柔和,这使得身子倾斜着抽烟的他的样子显得非常的帅气。 整个机场里只有一个面容仿佛被阴影覆盖的女子,因此,赏金猎人二人组发现qearl发现的非常轻易。 得到的消息是这个女人将要去附近的一个大型岛屿避难。因此,从一开始布莱克就没有打算和她在飞机上起任何冲突。 他虽然是一个以多数人的生命为重的男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在不是必要的情况下会完全忽视少数人的性命。 回忆: 【那家伙的落脚处呢?】 半趴在桌子上,布莱克翻找着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有着一种异样的熟悉感,如果能回想起什么的话,这说不定就是最大的契机了。 【qearl要搭乘这架飞机前往中途会停站的斯托克顿岛。我猜想她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找她的消息,这是个狡猾的像只狐狸的女人。】 维持着理智冷漠的口吻,娜塔莉亚指了指照片上的飞机。 【这次由我动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上岸。】 没办法判断这次任务的存活率,布莱克只能将此尽量减少为最低。就算只不过是个志向愚蠢的小丫头,但他却并不希望她死在这种地方。 【……我知道了。】 娜塔莉亚愣了愣,终于还是应了声,然后衣服下,她的拳头却被紧紧的握住了。 ***** “我不明白,布莱克。” 海风与浪潮的声音使得娜塔莉亚的话语显得分外的轻。 前方驾驶着飞艇的男人显然也并不想理会小女孩的别扭。于他而言,只要最后的目的达到了,那么不管过程的进行中有多少是不愿意的,这与他并无关系。 “这个女人的能力让我觉得可怕。这一点够了麽?” “连你也会害怕吗?” 娜塔莉亚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似乎在她的眼里,这个男人就是无敌的存在一样,永不退缩,永不失败。 “这至少说明了她有多难对付。” 布莱克耸了耸肩,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了。他开始快速飙着飞艇,海面的漩涡浪潮似乎让他非常的愉悦。“所以你更得乖乖听话。当然,如果你有自信的话,那个女人的同伙就在斯克托顿岛不远处的大陆地段,小小姐,就由你去扫荡他们吧。记得早点回到飞艇上。” “像她这样的女人也需要同伙?” 娜塔莉亚眨了眨眼睛,这让她显得十分的成熟,尤其是与那眸间的情绪相匹配起来时,更是与她的年龄万分不符了。 “小小姐,你的问题可真多。” 转过身,将修长纤细的手指压在少女的唇上,布莱克强迫她闭嘴了。 终于,飞艇到了斯克托顿岛。 这个时候,飞机已经比他们早到一会儿了。想来,qearl的目的绝非避难这么简单,布莱克强压自己内心的那份不安,他决定主动出击。 而另一边,第一次独自驾驶飞艇的娜塔莉亚也很快到达了陆地。 特制的耳麦里传来了布莱克平静的声音,“小小姐,听得到吗?” “你其实不需要用这种称呼讽刺我。”娜塔莉亚禁不住微微撇起了眉。 “看起来听得很清楚。” 布莱克却根本不理会她的话语,淡淡然的接了口。“好了,小小姐,祝愿我们都活着吧。” 说完,他先挂断了通讯,完全不顾及另一个的跳脚。 ------------ 13人鱼の姬(六) 岛上的居民就如同布莱克所想的那样,热情欢迎了旅客们以及突然插.入的他。 这大概是大多数与世隔绝的人们的通病了,善良而真诚,似乎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险恶一样。 而面容姣好,讲话时十分爽朗可爱的金发少女qearl也很快赢得了居民们的好感。 这有些出乎布莱克的预料,他本来还以为这位【海之女】应该不会想要和她要杀的人交流才对,没想到的是,她本人还非常的有闲情雅兴。 这里的孩子们都非常喜欢着这个漂亮的姐姐,就是不知道等到他们看着自己的家园变成地狱后还会不会是这个反应了。 如他所料般的,qearl在和孩子们玩过一段时间后,就脱离了大部队,说是好长时间没来海边了,想去沙滩上走走。 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布莱克隐藏在草丛里。 qearl开始唱歌了,是放开喉咙的高声歌唱,嘹亮而动听。 她的歌声与海浪涌上来的潮水声融合在一起,仿佛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然而,这歌声却是带着致命的破坏身体正常激素的毒药。 早早的用特制的塞子堵住耳朵的布莱克,第一时间的端起了消声枪,带着封印魔术的子弹“嘭”的一声让金发的少女瞬间血肉飞溅。 “啊,比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布莱克兴致缺缺的趴在草丛里。 “任务容易完成也是好事情吧。” 娜塔莉亚充斥着无奈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说的也是。”挺了挺手臂,布莱克将少女的尸体拖进高高的草堆里。“准备好交通工具了么,娜塔莉亚?” “因为一位美丽的小姐生病而带着她离开的医生和护士?” 娜塔莉亚的声音带上了点笑意。 “只要岛民们不介意我们没护照。” 从旅行箱里随手拖出了医生的衣服,布莱克耸了耸肩膀。 正在这时,对面却有人走了过来,是与qearl同路的旅客! 那暗红的眼睛,已经变成死徒了麽,可恶! 看着丢在黑衣服的旅客口袋里已经发声了的音频录音器,布莱克毫不犹豫的举起枪支就是那么一下。 那人立刻倒了下去,可是,已经晚了! 从整个岛上的大喇叭广播里传出的qearl的歌声已经没办法去阻断了! “被摆了一道!” “布莱克,怎么了?” 耳麦里传来了娜塔莉亚略显紧张的问话。 “是死徒。” 快速的将另一盒弹夹装进去,布莱克朝着往这里过来的感染群众就是“哐哐哐”几下。 “这下麻烦了。” “她把声音全部都录制过了,还给了广播人员一份?” 从那里传来的歌声十分惑人,就连娜塔莉亚都觉得精神一晃,但马上她就清醒了过来。 “布莱克,快离开那里!” “你以为我在离大陆多遥远的地方?”死徒太多,根本不好对付。 布莱克隐匿身形往森林的最深处的跑去。“而且十分不巧的是,飞艇在你那边儿,我没有在这里留一搜船,哪怕只是一搜破的。” “啊啊啊,救,救命!放过我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广播里传来了尖锐的喊叫声,那充满了恐惧的声音非常熟悉,正是这种岛的管理者,这立刻让布莱克意识到这里已经大片失守。 “情形不妙啊,看来连岛主那里都遭殃了。” 一边握住自己的耳麦,布莱克一边加快了脚步。 他的身后可是跟着数不尽的死徒啊!若是停下来或者攻击,引来更多的活尸,这简直就是死路一条了! 娜塔莉亚立时怔了怔。 直到冲进了死徒几乎不可能到达的地方,布莱克才终于稍稍放松了精神。 他将树枝别下来,这发出的些许声响吸引了娜塔莉亚。 “布莱克,你要做什么?” 她问道,显得十分不安。 “我会回去的,而且一定会回去,带着qearl的尸体一起。”说着,银发紫眼的俊美男人顿了顿,“因此,我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足以简易的船。” 昂了昂头,布莱克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缓慢下来,“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要说的么?哼,如果那家伙在的话,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毕竟怎么说也是个神。” “有,”站在刚刚杀死的男人的汽车旁边,娜塔莉亚继续说道,“我相信布莱克,就算拉克丝不在,你也一定能做到。” “呵,”布拉克轻笑出声,“既然知道的话就快点完成任务,开着船过来接应我。如果那家伙能赶上的话,我们就可以一家三口一起去大吃一顿了。” 说着,他再次挂掉了通讯,比起第一次时,现在的心情明显分外沉重。 再次被挂断联络,娜塔莉亚的神情明显凝重了几分。 她其实非常的难过,她知道这一次一定死了非常多的人,就好像拉克丝口中的救她时所看到的那些景象一样。 用手重重的击打着车窗,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恶狠狠的揪起来了一样。 直到半夜,因为树枝的缺乏,还不能发出大的动静,布莱克依然没有完全做好,不过也确实所剩无几了。 他再次开通了联络器,“小小姐,怎么了,不说话?你该不会是睡着了吧?虽然女性确实在这种时候需要补眠,不过……” “讯号很清楚,布莱克。” 娜塔莉亚十分清醒的声音却在这时完整的传达了过来。“两个人都熬到天亮,这其实真的非常痛苦。” “所有女性在这个时间都可以入眠了,但只有你和那家伙不行。”布莱克带着笑意的声音清晰的在银发少女的耳边响起,“如果你昨晚安睡在床上,我打算回去就把你勒死。” “好了,甜心。现在,你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照惯例都是先说好消息的。” 娜塔莉亚十分冷静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 “ok,先说个让你开心的,那就是我现在还好好的活着,造船也快要造的差不多了。”布莱克似乎叹了口气般的,“我可真没想到这么个地方材料竟然这么稀少,这可真是花了我大半夜。” “呵,”娜塔莉亚似乎也轻笑了一声,她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她正打算去岛那一边接应,“那么坏消息呢?” “结果没有被感染的只有我,”布莱克冷哼一声,他似乎也在为这一刻的境遇困扰,“啧,整座岛上上千的居民包括一些留下来的游客全部都变成了死徒。我所在的这片森林外围,这里已经变成了海中死岛。这还真是一点都不有趣。” ------------ 14人鱼の姬(七) “结果没有被感染的只有我,”布莱克冷哼一声,他似乎也在为这一刻的境遇困扰,“啧,整座岛上上千的居民包括一些留下来的游客全部都变成了死徒。我所在的这片森林外围,这里已经变成了海中死岛。这还真是一点都不有趣。” “在这种情况下,你真的可以活着回来么?” 驾驶着飞艇在海域里飞驰,娜塔莉亚的表情隐藏在暗色里,看不清面容。只能依稀从那冷冽的声音里判断出她的心情并不好。 “啊,暂时不用担心死徒们闯入这里,就算有也是非常零星。”布莱克皱了皱眉头,似乎非常嫌弃般的继续接口,“我唯一担心的是,这些现存的材料足不足够我把船搭建好。” “如果是布莱克的话,一定能做到的。” 娜塔莉亚十分冷静的声音从那里传来。 “你这是在鼓励我吗,还真是让人开心。” 似乎是真的这么觉得一般,布莱克用袖子一擦脸上的血水,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 “只可惜的是,我还在想着就算完成了船,我大概也逃不脱这座森林,只要一离开这里就会被死徒彻底包围,更别提拖着船走到海边了,我可不是那个弹跳能力ex的女神。” “没关系的,布莱克。”娜塔莉亚的声音里也沾染上了点笑声,“要告诉你个好消息吗?拉克丝刚刚传简讯给我,说她终于摆脱了那个骑士长,正往这儿赶过来,大概还要50分钟左右。” “呵呵,”布莱克显然愣了愣,接着他笑了几声,“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那家伙来的可真慢!” 操作着组装,银发的男人一边继续说道,“50分钟太久了,小小姐,介意陪我聊会天么?” “我是没问题。” 似乎因为着我正过来的消息,娜塔莉亚本来紧张的情绪竟是松缓了不少。 “当时那家伙救了你朝我扑过来的时候,其实让我挺头痛的,当时我可真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她找到了活人。” “救了她之后,我想要和她立即分道扬镳,但因为我不管怎么说,她就是当我在放p,这才算是两个人相处了起来,没想到一下子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连你都长这么大了。” 提着这些自己本来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的话语,布莱克的心情其实不赖。说真的,他从来没有把自己逼到这种境界过,也许,真的是尝到了感情的滋味就堕怠了吧?没有那家伙在自己身边,自己竟然是如此的不习惯,考虑条件时明明应该尽善尽美才对,却因为已经习惯了她,而将这部分排除了,这才落到了这么凄惨的境地。 “你在所有女性生物里就真的这么看不上我们两个么?” 耳麦里,传来了娜塔莉亚似乎万分无奈的声音。 只是听着这个声音,布莱克几乎都能想象的出这个小鬼一手拍头时的那副呆样。 “错了哟。”布莱克顿了顿,“其实是我太喜欢你们了。要知道天天有两个理想型在自己面前晃悠,还不能出手,这绝对是对于自身男性魅力的一种侮辱好吗?”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笑喷了。这份玩笑着实有些过火。 “你的理想型根本只是拉克丝一个人吧,非要把自己养大的我扯进去装恋童癖么。” 娜塔莉亚折了折手指,虽然她知道布莱克根本看不到。 “啊,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啊。”通讯器里,布莱克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无奈, ”我还不了解你麽。按照你的性格,当年如果对象不是拉克丝的话,你根本不会出手相救吧。”娜塔莉亚忍不住嘲笑养父当年的那份不轨之心,“我可最清楚你是个多自私的男人,就算心怀正义感也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因为你要活下去。但就是这样的你,却出手救了和你根本毫无关系的拉克丝。这还不够明显吗?” “既然这么明显,那家伙怎么就没猜到呢?” 继续在那边对着木头唰唰唰,布莱克顺口问道。 “就她那情商,估计还真以为你看她不顺眼呢。” 娜塔莉亚每当想起几乎对所有男人都显得十分有诱惑力,并且自身也并非无爱主义的养母,只要一对着养父布莱克就瞬间低起来的情商,就忍不住想要扶墙。 “我一直以为在你眼里我是个非常冷漠的人。” 这么说着,布莱克觉得心情有些微妙。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自觉的承认着。 “怎么了?难道你不是吗?” 娜塔莉亚勾着唇笑了,“从小到大,你可从来没让我撒娇过啊。” 她不知道,这个样子的她看起来非常的温柔。 只可惜,这份难得的温柔就这么湮没在了海浪声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 “说的也是呢,我对你总是很严格,毫不留情。” 布莱克在笑,娜塔莉亚听的一清二楚。 “但你也确实总是在全心全意的栽培我。” 给飞艇按下了自动驾驶,娜塔莉亚蹲下.身子,打开了自己的魔术礼装。“你是我见过的最严厉的父亲。” “如果不是我和那家伙的话,你一定会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活着吧。说老实话,我不是没有惭愧过。只是,我只会选择这么一种生活方式,再说,那家伙肯定也不会同意自己辛辛苦苦救下来的小鬼送给别人。” 海浪声、海鸟的叫声和布莱克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娜塔莉亚觉得分外的温柔。 “你忘记了吗?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早就死在了那个岛上了,和我的亲人们一起。”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轻嘲,但更多的其实是感激吧。 “呵呵,在遇到那家伙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血泊里度过的,甚至让我自己都忘记了一个人的孤单了。” “一个赏金猎人想要和家人们生活在一起,一定是非常可笑的事情吧?” 这么质问着娜塔莉亚的布莱克,何尝不是在质问着他自己呢。 ------------ 15人鱼の姬(八) “在我眼里,你和我的父亲没什么两样。你和拉克丝就是我的父母,虽然你们一点都不合格。”直到这个时候,娜塔莉亚也没忘记批判几句,她眉眼弯弯的样子非常好看,和布莱克相似到了一定境界,“但我还是很高兴,很高兴遇到你们,很高兴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因为你们的关系,我一点都不觉得孤单。“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点压抑的哭音。 “我跟你说啊,娜塔莉亚,”那声音里真的是充满了别扭,“还是别再说这些碰了面会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了。” “啊啊!真是的,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再过20分钟,那家伙就要到了才是。现在想这些,如果中途出错了的话,那可真要命!” 娜塔莉亚几乎能想象自己养父在那儿挠头抓耳的样子。 “对不起,是我不好。”她压抑着的哭腔更重了,这一刻,她分明已经做下了决定。 飞艇徘徊在岛的周围已经转了第三圈。 “我最近一定是太沉迷家庭游戏了,否则也不会出这种天真的错。” 那一头,男人却又开始说话了,这让娜塔莉亚的手颤了颤,“这次任务之后,我看我该退休了。” “不做这一行的话,你想做什么呢?” 娜塔莉亚轻声问道。 “等我失业之后吗?”布莱克笑起来,“和那家伙一起玩神棍的游戏也不错吧?到时候,我一定会当一个好父亲的。”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和你养母一起。” 将地对空导弹抬到肩膀上,娜塔莉亚不顾及手的颤抖瞄准了以及是食尸鬼肆虐的岛屿,耳边是海鸟苍茫的叫声,她的衣摆随着海风不断的晃动。 她的手在颤抖,她的心在颤抖。一个杀手是必须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可这一刻她做不到。但她的声音里却十分沉着,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你是我的……真正的家人。” 当她的眼睛对准扫描镜,当她的手指按住了扳机,当海鸟的声音已经在耳边远去…… 这一刻,她终于扣下了扳机。 这一刻,她脑海里闪过的是自己举起普通左轮枪时,姿势非常的不标准,布莱克一边懒洋洋的看报纸,一边推动她的手腕时的样子。 这一刻,她脑海里闪过的是养母站在她这一边,一起嘲笑养父生活废时的样子……再也不会有那么平凡而快乐的日子了,一定再也不会有了。 当导弹正中海岛中央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在火光中化为乌有。 最后的那一刻,被导弹炸飞出去的布莱克脸上除了一瞬间的错愕以外,便是十分满足而安详的笑容。 只是短短的那么一瞬间,岛下沉了,一切都毁了。所有的死徒都和她最深爱的父亲一起离开了人世。 之后的崩溃,就好像被狂风吹散的沙画一样――失去组装的岛屿化为了成片的泥土,微尘静静地飘落在海平面上。迎着霞光飘落的物体残骸,好似嘉年华上的彩纸一样飞舞着。 从水平线的另一边亮起的黎明第一缕阳光,最终还是没能照在布莱克的脸上,而拉克丝也再不会对她露出温柔的笑颜。独自一人沐浴在朝阳之下的娜塔莉亚,无声地抽泣起来。 自己再一次拯救了很多素未谋面的人。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 可是好痛苦啊! 这就是当初拉克丝所说的代价吗? 杀掉了,毫不留情的杀掉了。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绝对不能让这些死徒活着,布莱克是绝对不可能脱离死徒们活着悄无声息的出来的,为了拯救更多的人,她杀掉了她的父亲。 假如大家知道了这份举动,他们会觉得娜塔莉亚是英雄吗?他们会觉得娜塔莉亚保护了他们吗?他们会为了娜塔莉亚骄傲吗? “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别开玩笑了啊,混蛋!” 握着余温渐渐冷却下来的火箭筒,娜塔莉亚向着渐渐明亮的天空大声吼道。 回应她的却只有苍茫的海鸟的叫声。 随着海浪以及风声而来的还有作为她养母的我。 事实上,我甚至是围观着她做出一切举动的。 她的挣扎,她的选择,她的痛苦……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丽。 然而,随着这份动容而来的,还有心脏位置仿佛有什么破碎掉了的感觉。 “拉,拉克丝!!” 这个孩子错愕的叫着我的名字,她显然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我见面。 正因为她的这份凄楚,我强压自己内心奇怪的痛苦,冷冰冰的说道,“从今天起,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好好的活着吧,终有一天,当你成长到我认为足够的地步,我会来这个世界夺走你的性命。” 于是,这便成了娜塔莉亚眼中养母伤心欲绝,甚至连留在这个世界都痛苦不堪的证明。 她是看着我离开这个世界的,大片的海域生物都成为了我开启异世界大门的牺牲品,其实没有这个必要的,我只是莫名的觉得心痛,不做些什么,实在是无法缓解这份痛楚。 凝视着养母离开的背影,娜塔莉亚终于再也忍不住的跪倒在船舱上,她失声痛哭。 她不想要名誉也不想要感恩,只想要再见到一次布莱克温柔而带着痞气的面容,想叫他一声,“父亲”。 这绝不是娜塔莉亚想要的结局。但这却是最正确的判断。没有办法,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娜塔莉亚的判断是正确的。布莱克没办法逃离海岛,死徒们注定包围他,不能放任这里被死徒围聚,每一天都会有乘客到达这座海岛,不能让那些无辜的人死去。把非死不可的人抹杀,拯救那些没有理由死亡的人。这不是“正义”又是什么 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回到那个过去了。 在遥远的记忆里,娜塔莉亚还记得养母带着嘲笑般的温柔口吻,“你其实想成为正义的伙伴吧?” 那个时候的娜塔莉亚没有回答,但答案却是肯定的。 那个时候的娜塔莉亚还不知道,这正义的天枰将会让她失去多少东西。 “正义”夺走了她的父亲,伤害了她的母亲。留在手里的,只有残留的血液的感觉。甚至连他怀念的权利都被一同剥夺了。 所爱的那人再也没有办法回来,所爱之人幻想的那种生活再也没有办法实现,所爱之人的梦想永远成为了梦想。那个人,一定不会原谅她吧,不会原谅夺走了布莱克・卡明斯基生命的她。 这就是“正义”的选择。追求理想的代价。 此时的娜塔莉亚还不知道,在未来,有一个孩子将会步上与她几乎相同的道路。而他要走的路,远远比她艰难的多。 那个孩子将会代替她,成为养母想要手刃的目标,而这一切,现在的她还半点不知。 ------------ 16吸血鬼骑士(一) “喂!在这种时候走神的话,小心□掉!” 夜刈十牙对着另一侧被吸血鬼包围的搭档冷冰冰的说道。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你提醒,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我快速的给了靠近我的红眼怪物一个回旋踢,以灵力从自己的身体里凝结出一把长枪扫射般的哐嘡掉了吸血鬼的头颅。“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红眼的怪物们包围了我们,这个村子已经因为一个levela的的路过而彻底变成了失去理智的levele的巢穴。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不久后,“孤苦无依”的我被一个心地善良的叫做沙耶的少女带回了家。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有点不可思议,竟然有人会单纯热心到这种地步。明明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就因为对方露出了孤独的神情就拉住对方,说要一起过快乐的生活。 但事实却打破了我的猜想。嗯哼,其实这种变局还让我挺愉悦的。 沙耶她并不是人类,而是个死徒。啊,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就是快要变成levele的被咬的人类。 本来还想要饶她一命的,但是没办法忍耐,只是看到食尸鬼这种生物都足够引发我的怒火了。夜刈十牙那家伙就是这种情况下出现的,他和他当时的同伴黑主灰阎来这里追杀落跑的levela,却没想到那个纯血种中途还吸了不少人类的血来妨碍他们的视线。而沙耶,就是那群倒霉的人类中的其中一个。 在月光下,眼睛变得血红,像疯了一样抓着墙壁,嘴巴里甚至长出了獠牙,却拒绝我靠近的沙耶让我感到非常的有趣。 真的有人会善良到这种地步吗?明明已经饥渴的几乎无法忍耐了,却还是不想要伤害别人,明明马上就要堕落了才对。 “小女孩,我奉劝你最好杀了你的朋友。” 说出这种冷血的话的自然是夜刈十牙,我猜想黑主灰阎应该是去levela了,而这个男人就是来处理这些无辜被咬的人类的。然而,他就这么站在窗台上冷眼看着沙耶的挣扎。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这个男人和我是同类。我们都是从内心无法感到愉悦的生物,只能从不断凌虐着别人,看着别人痛苦,在别人的眼泪,挣扎,愤怒里获取快乐的因子,是的,我以为。 “沙耶酱,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我柔声问着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的亚麻色长发的少女,她双眼里流出了血泪。 “拜托……拜托你……” 她几乎失去了理智,这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杀了我!杀了我啊!趁着我还是个人,杀了我!我想像个人类一样的死去啊!” “对不起,我没办法做到呢。” 我朝她露出无辜而带着欢快的笑容,我真喜欢看这种画面。但如果布莱克那个蠢货在的话,他一定会选择给个痛快吧。 不知为何,我觉得心情有些沉重,我不喜欢变成这样的自己。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似乎让我软弱了起来,这不是我该有的情绪,这不是一个神明该有的心理。 “嘭——” 然后,从窗台射过来的子弹却瞬间打穿了沙耶的心脏。 我“啧”了一声,忍不住感叹事情变得无聊起来了,我走到已经失去攻击力,已经奄奄一息的怪物旁边,“抱歉,因为很在乎你才没办法下杀手。” 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似乎这是真话一般。 “没关系。”怪物伸出沾满了血迹的手,想要抚摸我的脸,我强忍住想要躲开的欲望,朝她露出充满了治愈的笑容。“差点给拉克丝酱带来了……带来了危险……这都是我的……我的错……” “我并不介意。如果我早点发现的话,也许你就不会被咬,也不会死了。”我对此倒真的是有些疑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圣母吗?“你不会感到怨恨吗?就算你怨恨我,我也不会生气的。” “我……我最喜欢……喜欢你了……”她似乎已经连发声都成问题了,但还是不断用口型说着喜欢,似乎生怕我会误会,不想带着这份没有说明的真诚死去一样。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哦,拉克丝酱。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以后让我们一起生活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沙耶初见时温柔的笑颜有一瞬间闪过我的脑海。 “代替我去跟我信仰的女神说,我会回到她身边,沙耶酱,可以吗?” 但那却也不过是一个念头而已,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我真正要的重头戏是这个。我只需要人类的信仰,至于其他,我一概不管。 亚麻色长发的少女轻轻点了点头,始终放在我脸上的手终于摔了下去。 ——她死了,毋庸置疑。 “小女孩,你还真是残酷的可怕。” 夜刈十牙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他手里握着的枪,枪管还在冒烟。他的神情十分痞气,又带着点不易接近的冷酷,这让我想起了已经死去的那个男人。 他又说话了,”你刚才不动手,根本就是因为你想看着她变成吸血鬼吧,亏她还把你当成好朋友。” “害死沙耶的真正凶手,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我朝他勾了勾嘴角,诡秘而冷漠。 从过去的记忆里回到现实,这个时候,我已经无意识的消灭了不少红眼怪物了。 是的,在沙耶死后,我选择了跟在夜刈十牙身后,成为了一名吸血鬼猎人。 这真是最名正言顺猎杀怪物们的身份了,反正我也从来不会去见那劳什子会长,面子还是里子,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我考虑。 “听说你今晚马上会有两个新弟子,锥生家的双生子是吗?” 和夜刈十牙背对着背,我握住了长枪继续当机关枪扫射,和他温和的手法相反,我喜欢在攻击的时候扫掉这群怪物的脑袋,这会让我有一种扭曲的满足感。 “你的消息还是一贯的灵通。” 夜刈十牙立时换了盒弹夹,随手将一直抽着的雪茄扔到地上,他耸了耸肩。 “嗯哼。既然如此,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说着,我也不管他有没有反应过来,从身体里抽出一把大型线膛燧发枪转了一圈朝着四周就是一阵狂轰乱炸,甚至完全不顾及夜刈十牙本人,周围乱滚的脑袋,爆破的脑浆让我觉得分外愉悦。 “喂喂!你这个女人!”从废墟中数不尽的灰尘里走出来,夜刈十牙不由的灰头土脸里了起来,“你偶然也注意一下敌我吧,拜托!” “在我眼里,除了我本人以外都是敌人。” 我扯着唇角微微一哂,还真是好久没见这家伙这么狼狈的样子了,真不错。 是的,已经没有什么同伴了。那么脆弱的人类,根本不能当做同伴。就好像那个男人一样,那么强的他都会死去,那么所有人都会像那个男人一样死去的。 人类,不配作为神明的友人。 ------------ 17吸血鬼骑士(二) 自第一次见面起,我和夜刈十牙那家伙间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氛围了。 这个打断了我玩弄少女乐趣的男人,还自以为是到了极点。明明枪法这么差劲,还想要去教导两个小鬼,和这种家伙做搭档,如果被我所在世界的那群家伙知道的话,一定会笑掉大牙吧。 “大小姐,拜托你好好维持你圣女的模样吧。一到我面前就板着张死人脸,我可不记得我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夜刈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露出略显无奈的表情看着始终和他保持半米距离的我。 “对女性说这种话,”我如他所愿的对他露出柔和到足以闪瞎别人狗眼的治愈系笑容,“夜刈君,你真是太失礼了。” 虽然也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了,可如果没有在战斗中的话,我果然还是没办法给这种家伙好脸色看。嘛,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比自己初到这些低等次元时更加任性了一点?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我可不记得有哪个女人喜欢在猎杀的时候专门爆头。” 夜刈十牙耸了耸肩,嘴角的笑意几乎是掩不住了,“那群吸血鬼大概最恐惧的就是碰到你了吧,毕竟如果是其他血猎的话,至少还能留个全尸。” “你还真是啰嗦。” 我白了他一眼,“啪嗒啪嗒”往前面跑过去了。 锥生夫妇毕竟也是吸血鬼猎人中比较有实力的了。再者,他们这次的孩子可是血猎中难得的双生子,被诅咒的双子竟然都活了下来,要知道这可是被那群无聊到死的猎人们八卦了很久的。 “像个小孩子一样。” 夜刈十牙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淡蓝色的眼眸自始至终都注视着前方黑发黑眼的女子,他忍不住轻声感叹了一句。 说实话,他自己都从来没想过,只是一如往常般随意的一个任务竟然会招惹来这么一个大小姐。啊,当然,她可能还不知道,她现在已经是猎人协会公认的大杀器了,与气质样貌完全不符合的伪圣女。 “我说,你应该还没老到腿脚不便吧?” 走了大老远还没见夜刈的影子,我不由心情不爽了起来。我纵身一跃,跳到树上朝他挥手示意。 夜刈十牙“啧”了一声,加快了速度。 吸血鬼猎人的身体通常都蕴含着特殊的力量,而他的恰好就是风一样的速度。这样一来,他的身影立刻消失在了原地。我不由起了较量的心思,也飞也似的朝目的地冲去。 本来还没什么的,只是普通的比赛而言。但到后来,我们两个竟然都动了真,竟然一边动武阻碍对方,一边飞跑起来。 啊,虽然我也确实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毕竟先用左轮手枪开炮的是我嘛。因为距离很近的缘故,我并没有使用较长的枪支,仅仅只是普通的短枪而已,再加上我不根本不需要换子弹,这家伙躲的倒是相当吃力。 见玩到最后我连线膛燧发枪都拿了出来,夜刈不得已也抽出了剑闪躲。 兵器在空中相撞发出尖锐的爆破声。 这自然吸引了锥生夫妇的注意力,当他们带着两个儿子打开门看到我们时的那种表情还真是令人感到愉悦。 啊,我会说我特意加强了双枪的攻击性吗? 总之让夜刈十牙那个混蛋变得很灰头土脸就是了。这样一来,他也就没脸在两个小鬼面前摆出严师的姿态了吧,哈哈,真有趣! “夜刈君还有拉克丝桑,你,你们……” 锥生百合子有些呆愣的看着正十分凶残的在他们家门口狂轰乱炸的我们。 “噗哈哈,夜刈,你和拉克丝桑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锥生名倒是笑的十分天然的拍着老友的肩膀,朝他挤眉弄眼。 他对于当时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唯一晓得的一点就是当初杀了那个纯血种后,和夜刈十牙还有黑主灰阎一起回猎人协会的是个年轻的少女。不久后,会长就在内部公开了叫做拉克丝的少女是被神祝福的圣女,将会是猎人协会的王牌。 “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和这家伙关系好的啊。” 夜刈十牙觉得头有点胀痛了。明明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怎么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关系暧昧的代名词了啊?这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啊咧啊咧,竟然还真的是一模一样呢。” 我倒是没有理会那两个男人的打算了,从小把火炮塞回自己的身体里。我蹲下.身子,视线在两个小男孩间左右游移。 银发、紫眸,已经以后会步上的命运。这两个孩子让我不可抑制的想到了那个男人,我不自知的顿了顿。 “喂,怎么了?” 出乎意料的是,夜刈十牙竟然十分敏锐的发现了我的反常。 “这个孩子的眼睛,非常的像我过去遇到过的一个人。” 我指着其中的一个男孩说道。他的眼睛非常的锐利,透着一股奇异的杀气,这大概是这孩子自己都没发觉的。 看起来非常的健康呢,这么说来的话,就是双生子中的哥哥了?如果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的话,说不定将来的成就可以超越夜刈这个老师呢。 “该不会是暗恋的人吧。” 夜刈十牙十分不着调的嘲笑道。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玩笑真的是太假了,但是,我却真的被他说得愣了愣。 “喂喂!该不会是真的吧!你这家伙,你这家伙原来也会喜欢上人啊!” 以夜刈的洞察力,他自然是第一时间看出了身边少女的不对劲。 从来没见过一向冷静到冷酷的搭档这么一副模样,他不由觉得好笑,可同时,他的内心却也弥漫上了一丝不对劲的情绪。 “不要做胡乱的假想。” 我十分冷淡的打断他。 我对布莱克吗?那种无所谓的心情绝不是喜欢吧,毕竟,我本来是有能力救他的。 如果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漠视他死去的话,这种喜欢也太虚伪了。就算是滥情的父神,如果他真的爱上一个人,起码在爱她时也是给她独一无二的爱的。而我,却是真真冷眼看着他被炸成残尸碎片。 如果这也是喜欢的话,那可真难看啊,拉克丝。 我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而面上,我却是十分温和的吻了吻另一个孩子的额头,完全不去理会那个刚开始被我说挺喜欢的哥哥。 我对着那个一看就十分柔弱的弟弟伸出手,顺便温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我的名字是拉克丝,虽然名声大概还不怎么显赫,不过以后还是请你多多关照。” “不,我知道您。”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弟弟将几乎可以看清青色的血管的手放进我的手心,“爆枪的圣迹王女,会长最信赖的血猎之一。” “我叫做锥生一缕,您真的,真的要选择我吗?!” ------------ 18吸血鬼骑士(三) 这个孩子淡紫色的目光里满怀着憧憬同时又夹杂着惊异。 他似乎连自己会被我看上都感到不可思议,于他而言,似乎只要有点眼光的人都会选择他的兄长一点。这个叫做一缕的孩子内心,本身就带着一种自尊到极致的自卑。 他一定还没有意识到吧,对于自己的体弱多病,他有多么的憎恨与不满。总有一天,这会成为一个引。 “我对我的弟子所要求的只有内心的信仰而已。”我朝他露出安抚性的笑容,并尝试着用手去碰了碰他的头发。虽然实际上,我自己也不是很喜欢和别人有这种亲密接触,“至于你的身体,要知道,成为一个合格的吸血鬼猎人,完美强健的体魄并非是必需品。” 第一次听到这种与父母口中完全不同的言论,锥生一缕不由愣了愣。 他淡紫色的眼眸里反射出明亮的光芒,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带着点不可置信的用软绵绵的声音大声问道,“真,真的吗?!就算身体不好,也能和零一样成为优秀的猎人吗?!” 锥生一缕对他的兄长怀着一种无与伦比的信赖,以及病态的依存心理。 我立刻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在神明中我唯一能找出的双子先例是日月二神,这么来看的话,倒也是能够稍稍理解的。就是不知,这对双生子会不会也走上相同的命运了。 “喂!就算可以用武器弥补,身体差的要命的话,就算成为了血猎,也会被吸血鬼轻易杀掉的吧。” 夜刈十牙在另一个弟子锥生零同样带着兴奋的目光中说出了十分扫兴的话。 但从本质上来讲,这其实才是真的为他们好也说不定。这样虚弱的身体,就算我能将他培养的无比出众,他自身也是没有能力支持下去的。而这份精神上的强大,迟早也会为他带来灾厄。 “你以为成为一名优秀的血猎需要的是什么?身体吗?这当然是一点。”在看够了锥生一家瞬间灰暗下去的脸色后,我这才带着隐晦的笑意继续接口道,“但是,以智慧与技巧完全可以弥补这一点。这就是会长要求我们配备搭档的原因。” 中途,夜刈十牙状似十分尴尬的按了按帽子。 “啊,当然,虽然我并不觉得我需要搭档。这只能说明会长的考虑确实周全。” 虽然对于和那个协会会长根本没有一次正面接触过,但这并不影响我在外面给他带高帽。毕竟,猎协圣女的名义他都送过来了,我动动嘴巴讲几句好话也确实不是难事。“暗杀术,追踪术,各式兵器的使用方法……这一些,都是弥补身体虚弱的最好技巧。恰好的是,我曾经被一个蠢货强迫着学习过这一些。” 锥生一缕听得眼睛都发直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血猎既然还要学习这些,毕竟他的父母都是非常正统的吸血鬼猎人,接受的猎杀技巧充其量也只是装着特殊子弹的手枪或者一些比较珍贵的武器,比如说血蔷薇之枪、狩猎女神之类的。 “又是那个你暗恋的人教你的?” 夜刈十牙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挺着脸懒洋洋的调侃道。 我跳起来一脚踹飞他,顺便往他还算英俊的脸上踩了几脚。 “都说了不是暗恋的人。”其实我挺讨厌布莱克那个家伙被不断提起的,既然是已经死去的人,那么就不要再干扰现世之存在的生活了。 虽然,我的身边其实已经到处充满了他的教导。我使用的枪支技巧是他教的,我惯用的武器是和他一起开发的,作为猎人该具备的种种能力也是他教授我的。真是令人厌恶的人类啊,徘徊于身边无法忘却的过往。 “我的弟子当然得是全知全能的天才,小子,好好感受着吧,你可是我的弟子。” 我耸了耸肩,随口说道。 天知道我真的是完全没过脑子说的,谁知道竟然会引出锥生一缕这孩子这么强的斗志。他很快投入到了正确的学习氛围中,似乎是想要和兄长攀比一样,他像一块海绵般疯狂的吸食我教导他的理论知识和行为技巧。 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甚至拒绝和锥生零见面。 啊,换句话说,这小鬼完全只跟我一个人在一起。像这样必须兼顾两个人伙食的日子实在是让人苦恼极了,虽然作为长辈却被包养投食的我大概没资格这么讲。 我是不知道正规的幼年血猎教程是怎么样的,反正我是按照当年我和那家伙一起磨练娜塔莉亚时的那种教学手段上手的。 完全阻断一个孩子和家人正常交往什么的,你觉得我会对此有压力吗?别开玩笑了,他哭才有趣呢。 为了保持一段健康女性应该有的生活,我在训练一缕的深山里专门临时建了个小木屋。 哈?你说男女有别?让他去睡树上就好了啊,小孩子嘛,计较这么多做什么。既然身体虚弱,就更该过艰苦的生活好好锻炼啊。 “手上抬一点,下巴前倾,左眼闭拢。” 我一手拿着专门让一缕跑了几公里才买回来的报纸,一手托着他握着左轮手枪的手。 银发的小男孩并没有抱怨师长的严厉,他只是十分听话的照着这个角度再端了几遍。 我看了看他还算标准的姿势,举起还飘着热气的茶杯抿了抿,这种生活让我感到无比的熟悉。 眼前同样的发色和眸色让我想到了那家伙的缩小版,而一缕认真、严于利己的个性又让我想起了娜塔莉亚。只可惜,这个孩子身上完全不具备着娜塔莉亚那种让人觉得可笑又值得尊敬的正义。 ――这个孩子,绝对没办法给我带来当初娜塔莉亚那样的愉悦。 几乎是第一眼,我就已经认清了这个事实。虽然锥生一缕的天赋确实值得称赞,但是,在精神的意志力上却远远不及当初被我和布莱克一手养大的少女。 这真是最大的败笔了,我摇头叹息,眼里却带着笑意。 ------------ 19吸血鬼骑士(四) 虽然锥生一缕这孩子嘴上没有说,但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应该是非常想念很久没有见面了的家人的,尤其是作为双生兄弟的零。 可当我告诉他,并不介意他中途退出去看望父母兄弟时,他却又非常固执的拒绝了。 这真是个可爱的小鬼,傻的可爱。 他似乎真得以为什么触碰了温暖就会变得软弱这种话是真的一样。天知道,这到底是哪个伪善者哲学家说出来诱骗大众美好心灵的。 一缕的身体真的非常不好。像普通的站在瀑布下,横空斩流水这种完全靠绝对的速度都能做到的小本领也不能教他,更别说是让他攀越十几层楼房高的悬崖峭壁了。虽然如果他掉下来,我大概会笑得开心才是。但现在可不能闹得太僵,要是我教的学生比夜刈十牙那家伙差的话,那真是太丢脸了。 如果单论手速的话,一缕倒是练习的相当不错。 在瞄准射击上,普通的杀手起码要半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将心和技巧分开,但一缕却是在最开始就能做到。这种完全是作弊一样的天赋,还真是可怕。 机械的组装也学得很快,只是一个月而已,普通手枪的组装速度已经可以控制在一分钟以内了。 事实上,虽说是老师,但我并不喜欢给年幼不懂事中二病发作的小鬼做心理辅导。可不知怎么的,一缕似乎很喜欢跟我聊一下莫名其妙的心理问题,这总让我感到十分苦恼,要知道,娜塔莉亚当初在他这个年纪,可是早就已经立下了明确的目标,要成为正义的化身呢。虽说是天真到愚蠢的信仰,但还是让我忍不住称赞她,虽然她的回忆如此悲伤,过去如此惨痛,但是,内心没有一点迟疑的她,一定能一直走到最后,这是我予以她的厚望。 “其实我到现在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呢,拉克丝老师竟然会选择我。相比起虚弱的我,零要出色太多了。” 锥生一缕一边练习着收服着某些特殊驯养的小动物来借此达到追踪术的效果,一边像这样说道,他状似轻松、毫不在乎的表情里潜藏了太多的自卑。 “身为我的弟子,除了我以外,就算是一缕你自己也没资格说锥生一缕不优秀。” 撑着脸坐在树干上,我一手握着根香蕉继续啃道。 我身边似乎总围聚着一群自信到极致的家伙,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坚信这既然自己存在于世,那么就一定有着只有自己才能够做到的世界。因此,像一缕这样无时无刻不在宣泄着一种黑色想法――自己真差劲的家伙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老师真是越来越独.裁了。” 虽然嘴上这么抱怨着,可银发男孩的目光里分明是欣喜的。他偏过头想要掩饰这份欢悦,可稚嫩的年龄又让他没有这份阅历来做出完美的掩盖。 自小到大,他一直活在天才般出色的兄长的阴影里,就算是父母也在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一缕没有成为吸血鬼猎人的天赋。可是,明明在此之前完全是陌生人的拉克丝老师却是一直都相信着他能够成为出众的血猎。一个自卑到极致的人如果突然被承认的话,那么自身就会像是为了回报这份信任般的去不断努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嗯哼。” 我并没有对此表露出任何意见,只是微微露出笑容,带着点隐隐的恶意,“说起来,一缕,理论上的教导永远只不过是理论,我个人认为该是你实践的时候了。只有亲自去尝试才能够不断突破。” 我将手中的一叠资料扔到一缕的面前。 正是我趁着他去训练的时候专门从网络上调研出来的一个杀手公会的任务。因为考虑到一缕之前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人的小孩子,虽然他应该有了基本的应对能力,但心理素质必然是跟不上的。因此,我给他挑了一个难度c-的暗杀任务,任务人是一个叫做尼森的以诈骗生意起家的成功商人,他这次将他的一个同行逼上了绝路跳楼自尽了,而委托人恰好正是这位同行的亲兄弟。赏金不算多,我看中的是这个任务本身。 “老师的意思是……要我杀人?” 一缕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起来。 他有些踌躇的拉住我的袖子,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讨饶。 虽说如此,看到我依然维持着淡然的微笑没有任何动容后,他终于还是乖巧的松开了手。 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得出来,这个孩子似乎十分害怕我生气的样子。天知道,我其实根本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顶多就是彻底失去教导他的心思而已。我拉克丝的弟子,怎么可能会连杀人都不敢?要知道,死亡才是永恒的救赎。我的光辉除了我看中的人以外,也只会带给死者。 我自始至终都关注着一缕的表情,我注意到他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是个恶人,如果放任这种恶徒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注意到这孩子已经完整的看完了,我这次笑着解释道。 当然,这种说法完全是按照我亲爱的娜塔莉亚的思维,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牺牲掉少数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杀掉所有的犯罪者,清除掉世间所有的罪恶,那么,说不定就能创造出只有和平与幸福的世界。 “当然,如果一缕你依然拒绝杀人的话,那么我也不会强迫你的。” 我只会离开你,我只会不承认你,我只会在之后尽可能不触碰法则的杀死你。 ――我想,我的眼神已经很好的告诉了他,我个人的意志。 “我一直以为,老师你是只会杀吸血鬼的那种人。” 一缕的表情显得非常的天真。似乎在这孩子的眼里,人类的敌人只有那些暗夜里的死徒。但一点儿也不知晓,其实…… “人类间的明争暗斗其实远比躲藏在黑暗里的吸血鬼可怕的多。” 我冷凝的如是说道。虽然我确实对每一个人类都身怀着爱意,我爱着所有人没错,可同时,我也抱着“杀掉任何一个人“的觉悟。这是布莱克当初教导我的,这真是永世难忘。 最终,我乖巧的弟子还是妥协了。 他向我索吻乞求安慰,而我,则亲吻了他的额头。 他的眉眼里暗淡了什么,又似乎闪烁了什么。我不知道他妥协的是我的话语,还是我本身。但这并没有区别。 只要最终目的到达就可以了,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是的,只要能完成预计的目标,我将不择手段。 ------------ 20吸血鬼骑士(五) 我们之所以喜欢孩子,谅解孩子,是因为我们懂得呵护他们纯真稚嫩而又美好的心灵,但可惜的是,我只喜欢打破这种天真。 ――天知道,我其实是在保护他不是吗?与其让他站在这残酷而美丽的人世怀抱着愚蠢的意念,还不如趁早销毁这份动人的柔软。 深夜里,有什么杀戮在默默的进行着。 夜色撩人,这漫长而多情的夜晚,不知会发生多少不为人知的暧昧与死亡。 正如我所给的资料中一般,诈骗商人尼森最常出入的是一家叫做“eden”的夜店,这儿有一个他垂涎已久的美人。 啊,事实上,他之所以会逼死委托人的哥哥,正是因为这位叫做克里斯蒂娜的金发美女是委托人哥哥的情人。 我玩转着手里的望远镜,这是经过特制改良的,从另一栋大厦的顶楼可以清楚的看清“eden”里旖旎的场面,甚至连角落的门边儿那两个正在打炮的男女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我这算不算是教坏小孩子? 有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了这么个念头。可我转念一想,当初娜塔莉亚在一缕这个年纪可是已经开始趁着目标做.爱开枪打断他的人中了,就立刻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 这家夜店的老板刚刚被我一枪爆了头,因此,让那个吓坏的副店长做点小手脚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啊,真这是罪过的事情,我应该记得让他往生了吧?应该有吧,大概? 一缕那张童颜混在淫.乱颓.糜的夜店是很显眼的,虽然我给他拿了双二十厘米的垫高鞋。 该庆幸这个年代还少有gay吗?如果污染了这孩子,我会被锥生夫妇追杀的吧,绝对会的绝对会的绝对会的! ――虽然这样好像比较有趣? 嘛,还是算了。 注意到戴着个意大利绅士基本都随身佩戴的黑高帽的一缕走进了“eden”,我稍微放松了点。至少这孩子没有临阵脱逃,天知道,如果他敢跑的话,就算是不顾及夜刈,我也一定会割掉他的舌头,一枪打断他的手和脚,让他把我教的全部还给我。 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糜烂,感受到成年人特有的爱.欲游戏,锥生一缕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天知道他有多庆幸自己带了个高脚帽,至少这样,潜伏在暗处的老师不会发现他的丢脸。 他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在意自己在老师心目中的形象了,虽然锥生一缕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抬头朝高台上的天窗望去,那是一栋高楼大厦,他知道师长在那边始终关注着这里的情况。 只要这么想着,马上就要杀人的恐惧就稍微减少了点。 【老师,老师是唯一正视我的人,绝对不能让老师失望!】 唯有这一点让人叹息,他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正义,仅仅是因为要他这么做的人给了他父母和兄弟都给不了的正眼相看。 他端起酒杯四下巡视了一眼,看起来就像是在觅寻着顺眼的猎物。 这并不稀奇,每一个来夜店的男男女女想要的都不过是一场疯狂热情的419,在做.爱与激.情里宣泄着白日里不敢展现出来的放荡不堪。 目标并没有出现,但他一眼就发现了那个叫做尼森的目标人喜欢的那个金发大波美女。 她正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在点燃的香烟里,在层层熏人的烟雾里,她西方人特有的精致面孔透着一股子孤独桀骜的魅力。 一缕努力的压抑出身为一个菜鸟的不安,尽量展现出我教授他的泡女人的技巧。 ――啊,我从布莱克那个风流浪荡子那里学来的。 说实话,我自认为如果我有心要找个美人共度一个浪漫的夜晚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完全是钩钩手指头就能做到的事情。可惜,我是处.女神,啧。 “美人,你可以请我喝一杯吗?” 看到弟子状似上前搭话了,我立刻带上了通讯的追踪耳机。 一缕清朗还带着丝少年特有的软萌的声音清楚的传了过来。天知道,这孩子竟然真的照着说了,噗,我差点笑出来了,要知道布莱克能这么说是因为他长着一张特别能让女人发情的脸。 ――幸好,克里斯蒂娜小姐的脾气似乎非常好。 真难想象这样温和贵气的女性竟然会常年累月待在一家夜店只是为了和一个已婚的男人见面,她甚至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这真是让人“悲伤”=(愉快)。 一缕的样子真是丢脸透了。 丢脸丢脸丢脸丢脸丢脸! 啊啊啊!作为老师的脸被丢光了混蛋! 被克里斯蒂娜请了一杯grasshopper,年幼的银发少年只觉得这酒入喉香浓、滑溜,非常可口,这让他有些诧异,和老师喝的那种完全不同嘛,原来不是所有酒都那么难喝的,他不由这么想到。 他甜滋滋的抱着水晶杯喝着正香,克里斯蒂娜倒是先开口了。 她眼波含笑,刚刚那股与世隔绝的味道瞬间就下降了,立刻显得好亲近起来。 “小绅士,喝了我的酒,不想知道我的人吗?” 她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天知道这真是逗趣了,谁会对着个喝grasshopper喝的过瘾的小屁孩儿感兴趣。 锥生一缕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是在泡妞不是在被妞泡了。 他推了推帽檐,学着那些风流多情的意大利男人的样子微微勾起了嘴角,“我知道你,美人。你叫做克里斯蒂娜,我对你动情已久。至于我,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罢了,如果有这个荣幸的话,你可以叫我阿一。” 啊,我其实这一刻在想如果他哥哥化名的话是不是该叫阿零。 我觉得在这一刻还吐槽的出自己真是糟糕透了。 金发美人克里斯蒂娜显然也被逗笑了。 她笑得像只机灵妩媚的波斯猫,透着股子坏坏的孩子气,“好吧,阿一。你喜欢吗?我是指这杯酒。” “口感好极了。” 银发的天真小少年显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笑着说道。天知道他是真的挺喜欢这酒的,味道很合他口味。 ――至少在知道真相以前。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落下来……) “啊,我也这么觉得,”克里斯蒂娜似乎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天知道,我绝对看到她掩着唇在偷笑了,“grasshopper是种香味很浓的鸡尾酒,散发着薄荷清爽的香味及可可酒的芳香,味道十分的甜,完全可以当甜品来享用,很讨你们这种年龄段的喜欢。” “啊,我是指贪玩找刺激来夜店的小男孩儿。” 一缕瞬间僵硬石化了。 天知道,我在顶楼天台心境绝对比他复杂多了。又想要滚地大笑,又觉得这孩子真是太丢我脸了,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徒弟。 幸好,也是这时候,完美把尴尬阉掉的机会来了。 我开通了联系耳麦,顺便调了调望眼镜的焦距,“一缕,别玩了,乖。目标到了,做好准备。” 一缕拿着根吸管对着grasshopper狠狠嗦了一口,声音像只兔子,“老师,我没在玩儿~” 我握着望远镜的手瞬间抖了抖。 ――我老觉得这孩子还是在玩要怎么破! ------------ 21吸血鬼骑士(六) 正如我所想一般,尼森几乎是一踏入“eden”就在找寻心上人的身影。 啧,好不容易弄死了情敌,当然该是他趁虚而入的时候了。他对这位美人可真是用情至深了。 我调整着焦距,正视着这个男人的表情。 从容自若还带着点成功人士特有的自负傲慢,再加上还算可以入眼的样貌,要夺走一个失去爱人的女人的心,确实是绰绰有余。 只可惜……他被我盯上了。 我露出了文质彬彬的笑容,带着点不可抑止的趣意盎然。 我开了耳麦,对着正和金发波霸美女聊着天的一缕轻声说道,“目标在左前方30°处距离约25米。” 这算是小小的给一缕开外挂? 嘛,这种光用眼睛就能目测出的讯息,看得多了自然就能轻松探知到了。 “老师,就算是用消音枪感觉也很危险那,人好多啊。” 锥生一缕用水晶杯挡住自己的唇,抱怨似的说道。 他紫罗兰色的眸子却泛着极好看的光,那瞳孔里甚至隐隐含着笑意,这孩子真是表里不一到了极点。 我完全没有理会他这种完全可以无视的话。 尼森的目光已经直直的对准了角落,克里斯蒂娜的相貌十分出众,就算是常人进来也会下意识的关注她几眼,更何况是本身就对她怀有旖念的目标呢。 “他看到你了,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呢。” 我状似担心的提醒着一缕,嘴角却是微微勾起了。 我对我的弟子怀有信心,他不可能会失败的。如果失败的话……那么就去死吧死吧死吧。 其实尼森此刻的目光岂止是不愉,根本就是满含着嫉妒与忿怒。 那种如同毒蛇般的目光,就算是隔着人群,锥生一缕也清楚的感觉到了尼森阴寒的杀意。 ――目标人讨厌所有男人接近克里斯蒂娜。 锥生一缕立刻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觉得,自己这一刻和金发美人相谈甚欢的场景绝对已经惹恼了目标。 【看起来已经是必须杀死他了,老师可真讨厌,让我来和克里斯蒂娜搭讪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虽然在心里不停的埋怨着什么,可锥生一缕竟然觉得连这都使他十分愉悦。这样逼迫着他成长,一定是在乎着他的吧,只是这么想,就足够高兴了。 老师是个希望世界和平的梦想家,那么他锥生一缕就要做那实现梦想的铁血利刃。 想要完成老师的愿望,没有比这一刻的心情更强烈的了。 尼森那不急不缓的步子简直是踏在锥生一缕的心头上。 他没有移开目光,甚至依然是状似无异的在克里斯蒂娜的调侃下脸红。但是,他能够清楚的从所无数的客人里听到尼森的脚步,这是我教他的小诀窍。 金发美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尼森目不斜视走过来的举动。 她的表情有些难看,也是了,无论哪个女人都不希望在有爱人的情况下被别的男人死缠烂打。 但是,尼森却还是腆着脸上前搭话了。 天知道,他的脸皮简直比石板路还要厚!虽然我可能没资格这么说他?别开玩笑了,这当然是假话。 “克里斯蒂娜,我的美人,你今晚比过去的每一天都更漂亮。” 逼死了情敌,这一刻,尼森的心情其实是格外的阳光明媚的。心上人的这份美丽从今天起由他独享! “谢谢你的夸奖,尼森先生,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变化。”克里斯蒂娜笑了笑,这可真是刻意的假,“如果真有,我是说如果,我建议你去精神科看看,你会喜欢的。” 遮着脸,自始至终在默默看戏的一缕差点被逗的笑喷,尤其是在金发美人说完后朝他十分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这空挡。 “噢,克里斯蒂娜!你之所以对我说这样的话,一定是因为你以为亚克还活着吧。” 尼森微微扭曲了面孔,但终于还是强忍住了。 他笑着说出恶毒的话语,像是一头始终在吐露红信子的毒蛇。他对心上人喜欢的有妇之夫可谓是恨到了骨子里。 “你在说什么鬼话!” 克里斯蒂娜瞬间黑了脸色,她怒斥道。 就算这只是假话,她也绝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 “我是说真的。”尼森对于她的这个反应很是满意,刚才的恼火瞬间就下降了,他甚至勉强可以露出温和的笑容,“他的生意垮了,跳楼自尽知道吗?他从大厦上跳下来,摔的脑浆迸裂!” “你可真该看看那场面啊,克里斯蒂娜。这样的话,你就绝对不会再对那男人抱有任何好感了!” 他怨毒的表情看起来真是可怖的过火。 这会儿,他终于把目光放在带着黑高帽的一缕身上了,他上下看了我的小弟子一眼,然后才满怀不屑的说道: “嘿,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的人中够你泡妞了吗?回家去妈妈怀里喝奶吧!” 噗,听到这儿我可真心笑得直打滚了。 一缕那瞬间僵硬的动作可真明显!我隔着大老远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嘛,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的笑声?哈,其实听到才比较带感。人中还不够泡妞的小屁孩儿,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我笑得直捂着肚子。 “老!师!” 那一边,银发少年咬牙切齿的小声叫道。 【好想说我再小至少有啊混蛋!根本没有人中的你,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啊巴嘎老师!】 “要我帮你爆掉他的人中吗,一缕?” 我语含笑意。 “如果爆掉了你的,你还会有资格这么嘲笑别人吗?” 一缕对目标说得话与我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这孩子并没有给目标反应过来的机会,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他手中的消音枪就打断了尼森的那玩意。 噢,我敢肯定这孩子是故意先打再杀的。 其实我个人觉得还是先杀掉才好,毕竟是公共场合,说不定会很难逃脱。虽然听着这嚎叫声真的是挺有趣的。 ――金发美人克里斯蒂娜瞬间僵硬的表情也棒极了! “杀了她,一缕。” 我十分冷静的对着弟子命令道。 日文中男女的ta差异太大,锥生一缕甚至没办法欺骗自己不懂老师的意思。 “她是无辜……” 银发少年才刚刚开口,那女性声音特有的刺耳尖叫已经响起来了。 ――锥生一缕忘了,不是每一个女性都能坦然的面对杀人犯的。 尤其她还不知道眼前的死人其实害死了她的爱人。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被围堵着显得手足无措的一缕。 这孩子还是没能完全舍弃天真,这一刻被抓住实在是咎由自取,只可惜,他是我的弟子,身为老师,在我身边他有犯错的机会。 不能用子弹。 我这么告诫自己。随手往开膛枪里装了几枚有弹跳性的银质弹珠。 幸好这把枪经过改良装上了两个瞄准镜而订购的特制瞄准镜固定架。而在枪身左上侧,则安装了一个特大号光学瞄准镜。 我首先对准的是克里斯蒂娜的胸部。 这可真不带任何情.欲性质。 左胸的位置也是心脏,不是吗?如果说这种解释完全是掩饰的话给我去死吧! 被拉住了手脚的一缕就这么亲眼看着弹珠破窗而入直直的打进了金发美人柔软圆润的胸部,她倒了下去,没有千千万万个人站了起来。 不要再吐槽了,拉克丝。 我再一次提醒自己。 多枚弹珠凭借着这份胸部的弹跳力竟然十分有规律的统一路线卡掉了拉住锥生一缕手的五个人的脖颈。 一缕立刻脱掉了那厚实给他阻碍的20厘米增高鞋,他用灵敏的身形在那群已经惊慌失色的人们里穿梭。 终于他逃出了“eden”的小铁门。 ――然后,他看到了对着他正阴测测笑的我。 ------------ 22吸血鬼骑士(七) 正因为是不懂事的孩子,所以才说,不好好调.教的话真得是很让人头疼。 一缕光着脚急匆匆从“eden”里窜出来,完全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他似乎十分心神不定的样子。 嘛,就是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杀人还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害的差点被抓了。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可真不像是我的弟子。 他一下子就撞到了我身上,虽然说那冲力对于我而言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如果想要拯救更多的人的话,你自身就必须要活下去。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当你举起枪的那一秒,绝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我拍了拍他沾染了点灰色的脑袋,帽子早就在人群里脱落了,虽然是这样的认真的劝说他,但我本人实际上却希望这种错误能多犯几次,这样才更加有趣嘛! ――前提是他和我断绝师徒关系,否则的话,这种一次还不够的蠢蛋就等着被爆头吧。 我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一刻自己区别待遇的无比明显。 “老师,对不起……” 他的声音真轻啊,就算是蚊子叫也比这更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吧。 虽然以我的耳力当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但我却还是十分恶意的戏弄着他。 “一缕,我可不记得我有教过你无声说话的魔术。” 这当然是夸张的玩笑了。 但我不喜欢过于软弱的人倒是真的。虽然这种人会让我很有调.教的欲.望,但相较之下一块需要雕琢的璞玉和一块自身就在散发着夺目光芒的钻石,眼光正常的人都会选择后者吧。 虽然我现在做的,就是擦拭一块蒙尘的宝石。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下次……”银发的小少年突然大声抽噎着上来抱住我的脖子,他那么用力的抽泣着,让我怀疑他是否会被自己噎到。 他用力的揽着我的脖颈,这让我觉得有些危险,可我并没有拒绝,虽然我现在脑海里想要做的是把他狠狠摔下去。 他的眼泪怎么会这么多,带着咸味的泪水将我的后背都浸湿了。他在那边从喉咙里挤出话语,一边还夹杂着哭声,“……下次绝对不会让老师失望的,老师不要放弃我!” 这个敏感的让我不知该怎么称赞的孩子啊。 他的乖巧让我十分受用,可惜的是,我不接受怯懦。 ――即便我可以容忍他的一次失误,甚至出手相助。但那不过是因为我作为师长有着这个责任。 我把他抱在怀里,这个姿势让我想起了当初安洛特把才六岁的苏岚暂时托付给我时的情景。 据说这个姿势并不会让孩子感到舒服,但却会让他们十分的有安全感。 “老师?” 一缕颤颤巍巍的开口叫我,似乎十分怕惹我生气。 我当然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感到恼火。 我的声音甚至是隐隐含着柔和的笑意的,我这样对他说道:“一缕,你知道吗?” “不管是多粗劣的道具,只要到了职业杀手的手里,都能够成为致命的武器。就这种层面来说的话,每一个职业杀手都是危险魔术的使用者了。” “一但有必要的话就算用烤鸡店的竹签也能够杀人。” 这么说的时候,我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彩。我还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时的兴奋,从来没想过会杀人的救赎有这么多的技巧,在远古神明的眼里,赐予死亡就只是带走人类的灵魂而已。布莱克几乎将我拉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那是我从前从未触碰过的,有着无与伦比美丽的世界。 而这,是我要给锥生一缕上的最后一课。 “世界是那么的美丽,就算是丑陋也带着美感。正是这样的世界,让我感到无法放弃。” 我在怀里的银发少年耳边笑了起来,“如果有一天我消失的话,替我保护着这个世界吧,一缕。” “老师,是绝对不会消失的。我不会允许老师消失的!” 锥生一缕似乎生气了。 他的内心似乎涌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似的,我看不到他深紫色的眼眸,可从他微微颤动的身体上,我依然轻而易举的看透了这个事实。 ――他依赖着我,这个孩子仿佛把我当成一株救命稻草般的狠狠抓住了。 这真是我所期盼的。 在这时候,如果失去的话,那才是蛊惑人心的破碎的美丽吧。 “没有什么是能永远存在的,就算是我也一样。” 这样说着的我,甚至让我自己都诧异起来了。 一直接触着人类的我,似乎也有些被他们感染了呢,真是让神都感到幸福的事情啊。 “唯一悲哀的是,终有一天会被所有人忘记。生者的记忆永远如此短暂。” 我听到他又呜咽了一声。 这让我有些无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懦弱又爱哭的孩子。 但就是这样的他,却说出了让我十分动容的话语。 “如果有一天,老师真的消失了的话,至少我会知道,我会记得,用一辈子去记住老师的面孔。” 他紫罗色的眼眶里满含着泪水,红肿的让我只想好好笑话他。 于是我便真的开口调笑了,“你的一辈子完了之后呢,我还是会被忘记吧?” “我会长大。我会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我会有子孙后代。就算是用上最难看,最丢脸的方法,这个世界上,老师的名字也绝不会被抹去,因为我不允许。” 他像是做着某种永生永世的承诺。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坚定,他的眼神里仿佛带着灼痛人心的火焰。 他此刻的模样只让我想起了多年前说着要成为正义的使者的娜塔莉亚。而这一刻,他的愿望却因我一人。 我勾了勾嘴角,然后控制不住的弧度大了起来,直到笑出声来。 “我等着那一天。” 这便是做了约定吧。 我始终不觉得约定是多么沉重的事情,因为我自己会轻而易举的忘记。 可这孩子的目光实在是过于认真,就连我也忍不住想要尝试着相信看看,想要看看他能因我走到何种地步。 ――这是我的弟子。 和娜塔莉亚一样。 于是,这一刻,我终于承认了他的存在。 我抱着他穿行在路途之中,期限已到,是该看看锥生家的双子到底谁更出色的时候了。 我在期待着什么呢,也许直到这一刻,我依然想要看到双子的手足相残吧。 越是和我亲近的人,我就越是希望看到他痛苦的样子。这样是错误的吧,可还是无法去控制住自己。 真可怕啊,有一天,这样的心情也会蔓延到安洛特身上吗?至少,此刻的我,依然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 我们之所以称赞黑夜的美丽,是因为包容了所有的黑暗。 而我,只想带着赤.裸.裸的恶意拥抱黎明时的第一缕光辉。 ------------ 23吸血鬼骑士(八) 夜色渐黑了,作为最后的告别日子,我并不打算让一缕连夜回家。 他的双手还紧紧的揽着我的脖颈,似乎是哭累了,眼眶红红的靠着我的肩膀似乎昏沉沉的睡着。 我伸出手试探性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啧,好像在发高烧啊。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我有些手足无措了。 孩子什么的,当初娜塔莉亚好像都是布莱克在照顾的。一向作为围观者的我,能把自己管管好布莱克就已经很省心了。 擦,承认这种事情的话,就好像自己是小孩子一样!可恶! 这孩子身上灼烫的有些不自然。 从专业角度来讲,或许和刚刚吹了夜风有关系? 果然是一缕自己身体太差劲了吧。这样想着,天知道我有多想把他直接扔这儿算了。 ――可不知为什么,明明平时十分讨厌麻烦的我,竟然劳心劳力的把他又暂时带回了小木屋。 我难得十分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在铺着软垫的摇椅上。 一缕往日里苍白的几乎不带血色的脸上,此时泛着不正常的红。 偶尔从他的喉间会吐出几句呻.吟,似乎十分痛苦似的。 我用手戳了戳他白嫩的脸颊。出乎意料,并不觉得厌恶什么的,他这副样子竟然只让我觉得十分愉悦。 如果这个时候我掐住他的脖颈的话,他这条脆弱而美丽的生命就会这么轻易的消失掉吧? 这是我想要做的吗? 我不自知的伸出手向他靠近。 ――那就在我一触可及的地方了。 然而,在最后一刻,我的手还是偏了偏,它向上游移,直到擦去银发少年冰凉的泪水。 只因为,我听到他这一刻轻声的呢喃: “老师,不要离开我……” 明明已经给了我许诺,他的心灵却依然如此脆弱。这正是我对这孩子最无可奈何的地方。 他那天真而稚嫩的心里,到底承载了多少东西呢。而这个柔软的孩子,又真的能履行他的约定吗?我不可抑制的对此产生了质疑。 然而,这时候他却突然张开了眼睛。 “怎么了,一缕?” 我开口疑惑的问道。 不,不对!我马上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孩子的眼神并没有清醒,那双紫罗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焦距,这么说的话,这种时候,他难道是在做梦吗? 我忍不住啼笑皆非。 他却不管我的想法。 就像平日里一样,他跌跌撞撞的朝我跑过来。然后“啪叽”一声撞进我的怀里,带着傻兮兮的笑容搂着我的腰。 “一缕,你――” 这孩子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的抱着,那种仿佛想要把自己镶嵌进我身体里的力道。我感觉到刚刚还在笑着的他,此时胸口竟然在颤抖。 我一直都清楚这孩子的柔弱,但此时此刻的他竟然让我觉得有些危险。 他抱的更紧了,甚至让我觉得有些疼痛。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却终是没有推开他。 也恰好,一缕这时竟低声开口了,“如果我――” “我是说如果,如果这时候我愿意放弃一切,家人和兄弟,跟你一起离开这里的话――拉克丝,你会同意吗?” 我愣了愣,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像锥生一缕那种在乎自己兄长的人会说这种话。 毕竟锥生一缕一直表现出来的就是失去了兄长,他连活下去都没有了意义。 于是,我忍不住猜测,是否是这孩子觉得自己不如锥生零,怕和兄长相比了。当然,嘴上我不可能讲的这么明了。 “锥生零会伤心吧,毕竟你们可是双生子。”我揉了揉一缕的头发,状似轻松的微笑着,“乖,一缕。不要任性。” “正是零夺走了我的一切。没关系的,我想跟你在一起。阻碍我们的人就全部杀掉,没关系的。” 那样的干脆利落――而又充满了绝望的声音。 我忍不住想要为这孩子在梦中的天真鼓掌了。 这是真心话吧,这就是这孩子心中所想的!他怀抱着的愿望是,即便杀掉所有人也要跟我走。 真是美丽啊!这样的愿望连我都忍不住想要替他实现,只可惜。 ――比起实现,我更想要亲手毁掉。 “我会长大的,长大后,我会用生命去保护拉克丝。” 毫无疑问,锥生一缕没有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我甚至感觉到一缕的眼泪透过衣衫清晰的传达到我的脑神经。 这个聪慧而敏感的孩子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抛弃,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挽留注定失去的师长。 他一点儿都不知道,这没有任何作用,只会加快失去的速度罢了。 “别哭了,你可是要成为正义化身的男人。” 我微笑着调侃道,轻轻擦拭掉他的眼泪。 这孩子不会意识到自己此刻眼眸没有焦距,看起来十分冷酷的模样有多蛊惑。 “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就能躲过你的父母和零的寻找吗?” “当然,只要和你一起!” 一缕立刻回答道,但这话却并不值得信任。他清楚的明白,就算他冷酷到可以手刃父母,但只有那血脉相连的双生哥哥,他绝对下不了手。 这不过是为他那虚无缥缈的愿望增加勇气罢了。 “你在说谎。” 我笑着指出这一点,温柔地,残忍地。 亲手拆穿这天真的美梦,竟让我产生一种心驰神往般的陶醉。 “你是不可能跟我一起离开的。锥生一缕,那是不可能的。 放弃兄长,离开故土,你是绝对没办法允许那样的自己存在的。你自己一定会成为最终的审判者,然后为自己定下死刑。” 一缕终于凝滞了表情,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像是清醒着的。 “我爱着你……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早的承认我的存在。” 他这样说着,那样痛苦的表情甚至让我如同注射了毒品般兴奋。 “我知道我会失去你,我想要跟你走的……可是零对我太重要了了!我们拥有着同一个灵魂,我没办法想象失去他的日子!” 锥生一缕是个懦夫,他软弱的让人心生怜爱。 他是个孩子,噢,即便他十分的早熟。 什么是懦夫? 懦夫就是想用最小的危险性换取最大利益的家伙。或许我们还该说这也是一种贪婪。 唯一给予他平等的老师,以及给予他从未有过温暖的兄弟。 ――他都想要,锥生一缕,都不想放弃。 “就算我离开,你也不会是一个人的。” 我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就像当初一样。 “我的教导,永远与你同在。成为赢到最后的人,这是我对于你唯一的期望。” 如果能够带着我的教导去死,那自然是最好。 他小小的身体在我面前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我将他重新放回摇椅上。 ――这一次,我选择了轻轻推开了木屋的门。 锥生一缕,你知道吗? 你所追寻的东西,既难以得到,同时又很无趣。即便得到了,它也无法让你幸福。 我微微勾起了嘴角,即便无人所见。 ------------ 24只有神知道的世界(一) 就算是默不作声的离开了那个世界,我也并不觉得这是背叛什么的,充其量只是玩腻了而已。 一缕的信仰确实足够美味,但光是这样是不够的。 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借用人类的身躯进行基本的活动。 不过是个内心缝隙大到可以装下那些肮脏的杂碎恶魔的普通少女而已,能把身体借给我使用已经是荣幸了。 况且,我还要代替她被那些蠢家伙骚扰,啧! “小姐,夫人要求您从今天起脱离网球部。” 电话中,似乎是管家的男人声音谦恭而有礼。 我才懒得开口理会这种无聊的事情,我随手按下了挂机键,将手机扔到了床上。 是的,这样想就没错了,这具身体的主人――高桥南内心之所以产生漏洞和她的家族以及她本人的爱好的冲突有关。 “拜托您放了我吧!!!” 那个杂碎的恶魔哭声从被我挖出来开口就没停过,这真是糟糕透顶。 我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进入了人类的身体后,连生理条件都更符合普通人类了,竟然会觉得这种喧闹难以忍受。 “再吵的话,把你送回地狱去哟。” 我朝那像是一团雾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恶魔温柔的微笑,嘴角的笑容勾勒出十分治愈的弧度。 “我把身体让给您啊啊啊啊啊,您饶了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从今天起我好好做人……啊不对,好好做恶魔!” ――被吓哭了呢~。 “我跟你这种杂碎可完全不同。” 我眼中的笑意越发加深了。好吧,我必须承认自己有些生气了,竟然被这种恶心的东西当成同种属性,这真是让我想将它碾成碎片。“我可是神,当之无愧的光属性高阶神,光辉的拉克丝。” “这个女孩子的记忆被你吞吃掉了吧?我当然得留着你。否则,你以为你还会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只有这一点最让人生气啊,只差一步记忆就能够留下来了。 这真不像是我的所作所为,过去在三次元也不是没有过用人类的身体生活一段时间的经历,但我可从来没有动他们记忆的习惯那。 【都是这只杂碎的错。】 光是这样想想就恼怒的要发火了。 “对不起!” 这只恶魔道歉倒是道的十分流畅,看起来这种就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样,啧。 “但是,如果我就这么现身跟在拉克丝大人您身边的话,那群新恶魔一定会想尽办法抓住我的,那样一定会给大人您造成困扰!”说到最后,他简直是义正言辞到了极点,“那群新恶魔们简直太可恶了!竟然把前辈们叫做虚魂,这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我管你新的旧的,反正都是杂碎。】 虽然很想这么直接说,但总觉得不是很符合我的形象。 我用手捂着唇,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会让你隐身的,关于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还有,从今天起,我会暂时赶走佣人,洗衣做饭打扫等等全部你来做。” 我朝它冷笑了几声,真以为我的外挂这么好要? “是~~” 它拖长着音调瞬间软在了地板上。“啊,对了,我的名字是莉兹,不要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前怎么说也是个响当当的美人!” “我从来不会记杂碎恶魔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逗弄这玩意让我感到十分有趣。 好吧,我得承认这会儿我确实恶趣味爆满,看到这只明明连脸都没有的恶魔瞬间表现出一种好失落好失落好失落的状态我就瞬间愉悦满满。 “为什么一个神能够中二成这样……” 莉兹横趴着失意体前屈,她说得很轻,但她显然忘记了,就算是用着人类的身体,神也还是神。 我默不作声,只是露出浅浅的微笑,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一种奇异的力量从我的掌心渗透出去,整个房间里的东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瞬间颠倒着漂浮了起来,然后我“嗖”的收回了力量。 突然变得凌乱不堪的房间看起来好极了。 ――尤其是想到之后的打扫是谁上手之后。 “杂碎恶魔桑,真是失礼呢,这具身体我还不太用的惯。” 我露出十分恶意的笑容,我敢用苏岚那个蠢弟弟的眼睛赌咒,这只bug恶魔刚才绝对抖了抖。 “今天是周末,我出去打会球。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恢复了原状。嗯哼,你说呢?” “一切就请交给我吧!” 莉兹大声叫道,用十分肥胖的庞大雾体90°狂鞠躬。 噢,光是她这副样子,我都已经能想象她内心是怎样的泪流满面了。啧,中二病,你以为这是你能叫的么。 从某种状态来说,我大概真的是很为原主人着想了。毕竟是她的身体技能,怎么说,在网球的技巧上也还是要得到她的水准的。 黑网、白边、蓝框,以及那被打磨良好,不出半点的细丝,看得出来,这副球拍高桥南真的是在非常认真的对待。 既然原主人付出了绝对的用心,既然我看到了她的这份心意,那么我自然也不会辜负。 我喜欢认真的人,如果她全力以赴的话,那么自然更好。 我在悬窗口练习了几下发球式,确定基本无碍后,这才打开门要出去。 bug恶魔倒是十分体贴的在房间里朝我喊道,“拉克丝大人,报告情况,往东20米处有简易网球场!” 事实上,这个点还真的是没多少人。 虽说不过是个小型的网球场,并且还十分的简陋,但除我之外总共也只有五个人而已。 我走了过去,抢先占了位置,等待着对手上位。 与我比赛的是一个蓝头发的少年,他似乎也对着和一个女性比赛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清秀的脸庞上带着爽朗的笑容,看起来倒是十分符合运动系男生的形象。 他笑着向我打招呼,“你好,我叫井之上。请问你是?” “高桥南。” 我朗声叫出这个名字。这是我给予身体原主人最大的骄傲。“记住这个名字,赢的人,会是我!” 裁判是他们的人,在确定两方都已经准备好后,坐在高架上的少年才一挥手,“高桥发球!” 将球抛到一个标准的高度,我将球拍垂直举高,当那滚圆的小黄球落到球拍内心的一个位置时,我狠狠的拍了出去。 “棒极了,爱司球!” 耳畔是那些过来围观的女孩子们的欢呼声。 虽然一开始就输了发球局,但井之上的球技的出色确实也出乎我的意料。 在1:1的平局下,天知道,我这次是真的认了真,像这样抛洒汗水,嘴角带着最灿烂、最明媚的弧度做一项运动一定再也不可能的。 我很开心,和别人这样比赛让我觉得很快乐。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紧张、这样的刺激,让我浑身上下都仿佛被细菌感染了一般的愉悦。 于是,我便没有注意到站在围栏外的高中生一男一女的组合。 噢,虽然说,我确实听到了那种机器的刺耳的叫声,以及,感受到了一种和杂碎恶魔身上很相似的气息。 ------------ 25只有神知道的世界(二) “拉克丝大人,醒醒——” 耳畔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在摩挲着,细细的呼吸声拂过我的耳垂。 躺在床上,我朦朦胧胧的随手拎起床边的电灯朝发声方向扔了过去。 “哐嘡——” 电灯掉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那仿佛是碎片划过地板的尖锐声音瞬时让我睁开了眼睛。 对着那个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的bug恶魔,我难得的觉得有点没办法压抑住火气,“杂碎!大清早的赶着去地狱啊?!” “您今天得上课……” 莉兹那张完全是白色雾体的脸上竟然显露出了一种十分委屈的神色,这让被吵醒的我恼怒的心情稍微好过了点。 我也不是那种自高自大,不讲道理的人。 十分难得的,我张口向她解释道,“身体主人有起床气。” 确实如此,神明是不需要睡眠的。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可能会因为睡眠时间的缺乏而产生低气压。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原主人的小毛病还真是出奇的多呢。 从来没穿过这种制服,我理所当然的站在床沿上张开双手等着bug恶魔帮我整理。 “早饭我有做哦,不过,我们恶魔吃的您可能吃不惯。” 莉兹从自己雾气的身体分支出触手开始帮我紧紧的贴合衣服。 相比起没接触过这种时代的我,一直跟随着这个世界进步的她自然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更多。 “你只要直接提供解决方法就好。” 我眼前还有些迷蒙,站着的时候,甚至还要半依靠着莉兹。 人类的身体只有这一点不好,太过脆弱了,容易产生各种出错点。但如果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光是作为欣赏者,这倒是确实十分有趣。 “我有给您准备面包。中午的便当的话,我也带好了零钱。” 确定了我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完美后,莉兹这才退开身去。 只有这一点她很讨我喜欢,一种由身至心延伸出的完美主义,简直就好像看到半点不整齐就会精神崩溃一样。 和高桥南日常的学习生活一样,我一手拎着斜挎包,一手背着深青色的网球袋朝学校走去。 ——当然,我的身边跟着早就已经隐去身形的bug恶魔,她一直走在离我前方一米的位置替我指路。 就像杂碎恶魔说的一样,私立舞岛学园高校确实离高桥的家不远。 如果以正常的速度步行的话,时间的耗时约是10分钟,我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 正在这时,一直乖乖走在前面的莉兹突然顿了顿脚步,然后,她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回了我的身边,躲到了我身后。 “怎么了?” 我抬了抬眉毛,尽量保持着温和的笑容问道。 如果是单在bug恶魔面前的话,当然不需要装出一贯的形象来,但现在可是每一个经过的人都有可能看到我啊。 【“新恶魔和她的搭档。”】 莉兹颤了颤身子,在我耳根边小声说道。 “神大人哥哥,是那个女孩!” 正在这时,莉兹所看的方向,那个黑发黑眼单马尾,头上戴着个骷髅的少女也恰好一脸兴奋的拉着她旁边的少年指着我。 我瞟了她一眼,旁若无人的走了过去,刚才bug恶魔说的班级方向确实是那里,我没必要因为别人而委屈自己让路。 然而,正是擦肩而过的那一秒,少女头上的骷髅装饰品突然发出尖锐极了的响声,像是警报器似的。 而莉兹也似乎吓了一跳,开始紧紧的搂着我的手臂。 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一样,保持着平和从容的表情走过了他们身边。 脑后是那个穿着羽衣、带着骷髅的少女闹哄哄的说话声,虽然甜美可人,但是这么快的语速,怎么看都有点吃不消吧。 “神大人哥哥,她身上有驱魔!我们得帮帮她!” “我才不要管这种闲事,最近被你占据的pfp时间快要逆天了!” 被强迫性缠着腿的少年一脸抓狂的继续往前走。 这真是和他的脸极为不符,声音和影像的传递让我清楚的感觉到少年的反差有多大,明明从外貌看是个斯文又充满气质的普通高中生。 “啊啊啊!神大人哥哥,你不能这样的!高桥君那么帅气的女孩子,你怎么忍心她被驱魔伤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女孩子的叫声依然清朗而明媚,传的十分遥远。 “那根本不符合galgame中网球少女的形象!热血、爽朗、动人的汗水!以及那青春洋溢的脸庞上朝阳般的笑容!这才是所谓的网球少女啊!”少年用咏叹调般的口吻赞叹道,他话锋一转,“像刚才那个女生,那种虚假的温柔笑容!哪里像是单纯热血的网球设定的运动女孩啊!不要,不要,绝·对·不·要!谁爱攻略谁攻略去!” 我能够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莉兹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此时的表情已经是惊恐到了极点。 这个bug恶魔,真是的,我是那种会转移恶意的小心眼的人吗? ——我只会在该好好对待的人身上让他偿遍苦果,然后恨不得自己没出生过。 “人类这种生物,果然是很有趣。” 我弯了弯嘴角,然后逐渐加深弧度,笑容灿烂而明媚的仿若阳光。 “拉克丝大人冷静一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响彻天际的,是渣滓恶魔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这家伙真是的,我明明只打算让那个少年付出他的信仰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这种好像我会把他灵魂都吞吃殆尽的态度真让人愉♂快。啊拉,在她眼里,我的人品下限已经到那种地步了吗,真让人高兴呢~ 这种好心情甚至影响了我此时的态度。 路过的少年少女们带着笑容向我打招呼时,我也谦和的回了礼。 于是,我才知道,原来二年级的高桥南除了是网球部长以外,还是这一代学生会长认定的继承人。 难怪父母希望她退出网球部呢,原来是为了……和更大家族的未来小花朵们先打好关系么? 啧,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 26只有神知道的世界(三) 冷冽的寒风呼呼的刮着,就算是这样极寒的天气,热血洋溢的少女们依然在球场上跳跃,挥洒着汗水,她们的眼中只有那一个个黄色的小球,仿佛那就是充斥着生命的光辉。 比喜欢所有都要喜欢的运动。 ――可就算是这样,抱着打一辈子网球的少女们依然是少有的。 无论怀抱着多强大的爱意,最终也一定会因为必然的命运而舍弃,这才是人类的得与失。 我喜欢看着不同的人类过完一生似乎也是从这种情况下开始的,不断的因为更重要的而舍弃先前所拥有的,朝着更大的目标前进的同时,不知不觉就失去了更多。 所谓的最精准的天枰,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我站在观座上看着这群年轻的女孩子。没有参与其中,也没有游离其外,只是站在中间的一道分界线上。 高桥南没办法打一辈子的网球,从一开始我就已经料定了这个事实,就算她怀着再远大的理想也一样,就算她的天赋足以用天才来形容也一样。 把不该用的场地让给更需要它的年轻人们,高桥南应该有的是更广阔的领域,――总有一天这个少女会明白。 我喜欢全心全意做事的人,喜欢不管何时何地都认真以待的人,而高桥她,正是这样的存在。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注意到了草坪之上,一直遥遥的望着围网内的我这边的高中生男女。 不着痕迹的瞅着那边,我的心绪有些复杂,虚假的温柔吗,还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形容。 再有就是从刚刚开始,bug恶魔就变得出乎意料的安静,这让我十分的意外。 “怎么了?”我清了清嗓子,朝着身侧隐形的莉兹随口问道。“变得这么寡言,还真是让人吃惊。” 她犹豫着,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样踌躇不安的样子,如果她依然维持着人类的形态的话,那真是让人感到无比伦比的美妙神情。 一个注定与平安和幸福无缘的恶魔,深陷在惊慌的泥沼里。这连同类都已经厌弃,想要抹杀的旧恶魔,已经不只是神的废弃品了……对身为驱魂的她而言,像个落败者一样的逃似乎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或许,莉兹她本人也从未期待过救赎。 “虽然说,你提出来我也未必会给出你想要的回答。” 她这样的神情让我觉得愉悦,但我却没有那么多的事情来供她浪费。 “――但这总比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来得好。我喜欢勇敢的人,自信满满,心怀着坚定理想的人那,有时,让我也忍不住想要去实现她美丽而遥不可及的梦境。” 虽然嘴里说着这样的话,但如果真的有人以这样的梦向我祈愿的话…… 我当然也会去帮她实现,只不过是用一种截然不同于她所想的方式罢了。 ――就好像,如果有人期待世界和平、没有纷争与战乱的话,那么就算对人类怀着深刻的眷恋,我也会毁掉所有的人类。 这才是世界和平的真正唯一的方式。只要有人存在,那么战争就永不会消失。 莉兹抿了抿唇,终于张开了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您真的爱上了那个少年的话,会将我交给他们吗?”】 畏惧着,慌乱着,雾气笼罩出来的bug恶魔如是说道。 【“在古老的神话里,因为人类的爱情而陨落的女神很多。虽然相信着您的实力,但是那个少年是不同的。在我逃离地狱之前,我看到了一段禁文中的密函,用‘恋爱’的方式填补心灵缝隙的协力者是为了让所谓的‘女神’恢复力量。”】 我注意到始终低垂着头的bug恶魔看起来有些低落。 我猜测,她可能是想起了当初那么那个时代的恶魔们了。如果她口中的‘女神’连力量都需要以这种形势恢复的话,那么当年的旧恶魔会被新恶魔们打败就理所当然了,得到了神明们的帮助么? 我挑了挑眉,承认自己算是被引起了兴致。 “女神?”我记忆里还真没有除了阿芙洛狄忒以外的女神需要用爱来补充力量。 【“是的,那六位女神都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是天神朱庇特的姐妹,继承了他的伟大血统。伏尔甘、阿波罗、蒂雅娜、密涅瓦、马尔斯、墨丘利,这六位天界的存在在当年的恶战中协助了新恶魔,愚蠢的耗掉了自己的力量将旧地狱封印了,也使得我们就此流离失所。”】 从外表看上去除了低沉没有任何异常的莉兹,此时,却连紧紧握着的手都开始发抖。 “……啧。” 天知道我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满腔嘲笑。 这六位的本体中的男性要是知道自己在这种低级次元世界被意.淫成了年轻又愚蠢的少女的话,绝对会气的立刻从沉睡中苏醒吧。 【“来自高等次元的您自然是不需要畏惧这种事情。拉克丝大人,请不要在这种地方嘲笑我了,拜托。”】 这么说的时候,莉兹显然在为我此时要笑不笑的表情哀怨不已。 “我对待敢于说出心中所想的人可没有嘲笑的想法。” 我对她露出令人炫目的微笑,压低着声音,我如是说道,“――我只讽刺那样为了不相干的事而耗掉力量的所谓‘神’。” “就算世界毁灭,也不过是皱皱眉头的事情。可以参与其他生物的生活,但是绝不影响既定的命格。可改则改,不可即遵。这才是神之所以被尊称为‘神’的原因。相比其他的生物,神只不过是最早看透了所谓的命运罢了。” 我并不是那种良善到回应每一个信徒的神明,但如果你在我身侧,我即给予你最大限度上的保护。 “――我终有一天会离开。” “但在此之前,你的生命在我手心里。” 我承诺着,目光里蕴含着的是令人无法承载的深重。 生命的背负是如此的沉重,但在此之前,这却早就是我的生存方式了。 背负着无数性命而活上数千年的我,即便身后再多加上万条也无所谓。 别人没有办法理解,没有办法拒绝也无所谓,我宽恕着这世界,因此,我宽恕着这世界上存在的所有。 她看着,我也看着她,直到她的目光回暖。 球场上的赛事已经快要结束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接近放学的时间了么? 陆陆续续的,球员们从球场上下来,整理的背包三三两两的向我告别。 终于,球场空了。 就像最初一样,是的,“空”、“虚无”这才是初始。 我捡起摆放在围栏旁边的篮子里的一个网球。 顺手接过莉兹递过来的球拍,握住的那一刻,我的目光陡然一变。 在外人眼里,这是一场一个人的比赛。 但是我知道,这一刻,在不远处靠近的少年少女看到的却是不同的。 是的,他们看到的,是两个高桥南。 使用着高桥南的身体的我,与夺取了高桥南的记忆的莉兹有着的是同一张面孔,就连这也不过是幻术的一种。 ――的的确确,当合二为一的时候,才有资格说,站在球场上的是高桥本尊。 ------------ 27只有神知道的世界(四) 我挥舞着手中的网球拍,享受着那奔跑时风一样的速度。 完全不用担心对方会弱到不堪一击,因为有着高桥记忆的bug恶魔在这网球上使用的就是高桥的技巧。 完完全全的势均力敌,只有将这样将实力真正摆到面前,才能清晰的感受到高桥的高超技术。 我完全可以想象这样的才能,就算是天赋好到让人心生嫉妒的天才,恐怕也是花了大量的精力与时间的。 因为大量的时间都是在艰难的练球中度过,一路走来的辛酸以及父母反对的哀伤全部都独自一人舔舐干净,于是这一切全部都转变成了一种自尊。 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吗?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越是被反对,越是被抗拒,越是被拒绝,她想要做的就会越多。 ――尤其在她还有着这种天赋的时候。 高桥南就是这样彻头彻尾的自我主义,即便那份傲气与傲骨都隐藏在谦和的微笑里。 这样的人,自我规定着自身存在的意义,坚定着自我的目标,并将之确立为人生的第一目标,并且坚信不疑。就算因此而迷茫,也绝不会踌躇不前。 “我果然,还是最喜欢打球了。” 我将球拍抵着地面,嘴边露出毫不掩饰的灿烂笑容。 这句话当然是不说的,这是高桥的心情。既然占据了她的身体,自然也结合了她的因果。替她说出心中的想法也无可厚非。 “您忘记了吗?家族对您的深切期望。” 不满着――莉兹刻意的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这仿佛就是一种尖锐的质问一般,如果站在这里的真的就是高桥,她绝对会感到非常痛苦的吧。家族与自身的意志,这从古至今都是一种两难的话题。 我如她所愿的握紧了拳头,刚才还带着笑颜的脸庞瞬间阴沉了下来。 那样的神情就像是被迫接受了一种异常不甘的决定一样,空洞的眼神也仿佛象征了大脑暂时停止了思考。 莉兹的脸上浮现出了极致愉快的,发自内心的恶作剧的笑容: “南,就是这种表情!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美!就这么挣扎吧,在家族和自己之间,如果富有责任感的你,选择的到底是哪一方呢?” “――不管舍弃哪一个,高桥南都不再是高桥南,可就是这样的你才让我心生动容。你的痛苦,你的悲哀,你的犹疑……这一切全部都是我的养料。还没有发现吗,南?你已经在本质上无法再把我排斥出去了。” “你应该是爱着我的,南。我和你有着同样的爱好,我有着你的记忆,完完全全的可以理解你的思维,如果作为你的孩子诞生出来的话,那才是再完美不过的结局吧。” 莉兹此时的样子就如同是心满意足的猫在打呼噜一样,从喉咙里发出阴冷的笑声。 然而,正是这样的她,竟然在新恶魔和她的搭档面前偷偷朝我挤眉弄眼。 从玩味中升起的笑意,令我的双肩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如果是从背影来看的话,大概非常像是被玩坏了的哭泣吧。 有什么凉凉的落到我的脸上。 我伸手一抹,这才意识到竟然下起了雨。 这简直是法则都站在我这一边。 在只有bug恶魔一个人看得到的地方,我朝她露出恶意而怜悯的笑容。 ――就算是我刻意想出这种恶作剧,执行的这么完美的话,也还是要受到惩罚唷~当然,要当作褒奖的话,我也完全没意见。 莉兹绕到我的背后,伸出手,紧紧的搂住我的脖子,――她在那对新恶魔组合的眼里整个人融进了我的身体里。 当然,这其实不过是一种幻术的骗局,真正的她,自始至终都站在最开始的位置。 我做出一副整个人都自她融进来的那一刻起失去了力气的模样,“啪叽”一声跌倒在了球场上。 “神哥哥大人!” 耳畔仿佛都萦绕着少女焦躁不安的叫唤。 然后,我注意到那个始终保持着沉着冷静的样子的少年终于失去了一贯的理智,他和那个少女一起朝我跑了过来,脸上出乎意料竟然带着担忧。 “啊喂!你可不要有事啊,高桥君!” 少女带着哭腔把我从地上拖起来,姿势的凶残程度简直是令人发指的。 “艾露西,镇定一点。” 少年将手中的pfp塞进腰侧,整张脸上弥漫着一种无奈的情绪,他尽量亲和的安抚着叫做艾露西的新恶魔。 “――高桥应该只是太疲倦了。这次的驱魂看起来和往常的很不一样,她应该是能做到自身分离出现的,大概因为她的关系,高桥最近的休息不大好,一时又淋了雨,身体才承受不住了。” “既然高桥君知道驱魂的存在的话,神哥哥大人攻略她是不是就会变得很困难?” 她十分不安的摩挲着手指,圆滚滚瞪大的眼睛让她有一种天然的可爱。 ――但是,如果新恶魔都是这种家伙的话,该说莉兹她们输的真冤么。 一直闭着眼睛的我忍不住在内心感慨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攻陷之神攻略不了的女生。”他抬了抬眼镜,棕色的眼眸里仿佛都带着光,“赢,很简单。只要一直选择最正确的选项就可以了。” ――那是一种令人觉得可笑,又仿佛不可置疑一般的自信。 “这其实才是中二到了一定境界吧。” 带着几许戏谑的意味,我在心里露出了刻薄的笑容。 如果一个人类已经自信到了因为娴熟游戏的攻略而将之等同的放到现实里来的话,那当然是可以的。但是,将有血有肉的存在将可控的点阵与数据相比,这让我觉得无比的可笑。 人的性命无分贵贱、无分老幼,“一条”就是它的唯一单位。 因此,将点阵与数据摆在比这唯一的“一条”更高位置的眼前的少年,我只想嗤笑他。 ――但同时,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嘲讽他,即便我是神。 每一个思维方式存在在这个世界,必然有着既定的意义。我可以不认可,但是我没有资格否定。 当少年揽住用臂膀揽住我的腰的时候,从他的意识处溜过来的记忆的碎片让我知道,他的名字是桂木桂马。 明明被那么多人嘲笑与否定,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这样的人,确实如我最初所想一般,没有批判的理由。 从方向来看,他的要去的地方应该是教学楼。 桂木将我整个人像小孩子一样的抱在怀里,用身体替我挡住了风雨。 ――如果这不过是一种本能的反应的话,那么就连我恐怕也得说,这个少年在这方面倒确实是有着非人的天赋。 ------------ 28只有神知道的世界(五) 我被桂木安置在坐椅上,虽然他满脸不耐烦的样子,但动作却出乎意料的轻柔。 外面的雨依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耳畔是叫做艾露西的少女小小的不安的声音。 而桂木则在教室的直道上来回走着,看起来似乎是在思考着刚才我和莉兹刻意表现出来的敌对。 正在这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一室的凝滞。 电话被桂木按成了扩音制,从彼端传来的依然是那个未曾见过面的管家恭敬却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小姐,夫人命令您必须在近日内向学生会提交网球部的退部书。夫人说,您也该长大了,该懂得东西,也该是您承担的时候了。” 他如是说道,就好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一样。 桂木愣了愣,没有说话,只是“啪嗒”一声挂断了。 “神哥哥大人,高桥君好可怜啊!!!” 艾鲁西皱着鼻子,泪眼汪汪的说着,她的声音里甚至都带上了十分浓重的鼻音,“高桥君的网球打的那么棒!而且,而且高桥君看起来是那么喜欢网球!” “家族和爱好么?” 靠着墙壁坐下,桂木桂马似乎是拿出了pfp,安静的教室里只有按键清脆的声响。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仿佛什么也打扰不了他一样。他自己一个人似乎就已经构成了一个独自的世界。 “……神哥哥大人?” 艾露西犹疑不定的唤着桂木。 这个天真可爱的少女还远远没有到明白这种选择的真谛。 这份愚昧的无知既让人心怜,又让人感动。 也正是这时,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随着这一举动而来的,是桂木桂马理智的近乎冷酷的声音。 “她胸中那对于爱好追求迟早会将她吞没。她在两者之间不断徘徊着的恸哭的泪水……恐怕正是这一点吸引了那个驱魂。” 桂木桂马的目光依然只专注在pfp上,就好像,他对于这个世界浑然不在意一样。 这使得艾露西不由的在那边反对反对的大叫起来。 “是早上遇到的……” 一直没有将目光放在我身上的两人,被我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我倒是没有表现出非常在意的样子,只是抿着唇,矜持的对着他们笑了笑,“我是三年a班的高桥南。非常感谢两位救了我。” “不用不用……高桥君完全不用介意这种小事,这是神哥哥大人――桂木桂马,我叫做艾露西,桂木艾露西……” 少女露出柔软的笑容,那张可爱的脸蛋上露出这种表情显得非常的合适。 看起来是非常开朗而活泼,异常好相处的女孩子呢。 被艾露西这么一报家门,桂木似乎非常无奈的用手捂着额头。 确实,有着这么一个问题儿童在,平时一定非常的苦恼吧。 啧,我确实没有掩饰自己其实是在嘲笑的意思。 “说起来,高桥君真的在学校里很有名气呢。” 桂木突然开了口,这个时候,他终于稍稍放下了他的pfp,将视线从二次元转移了上来,“出众的家境不说的话,自身不管是什么都能做到最好,成绩优异,办公态度严谨,为人又随和认真,是会长中意的对象,同时又是学校的网球部部长。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会狼狈的倒在雨里的人,真是不可思议。” 他的声音平静的仿佛激不起半点波澜,就好像这真的是随口一说。 但如果是真正高桥的话,这确实是刀刀戳在了点子上,――正是因为无论做什么都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本人又是天赋极佳的天才,因此,才会被迫的要放弃自己喜欢的运动。如果高桥南只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材的话,她就能专心的在网球上发展了吧。 “是啊,是啊。真想成为像高桥君那样的人!” 叫做艾露西的少女还在那边露出大大的笑脸附和着。 如果不是清楚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大概会真的以为她在补刀呢。 “你在羡慕我的同时,又怎么不再猜猜,说不定我也非常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呢?” 我低垂着眼眸,声音一如往常般的平和,甚至嘴角依然还带着微微的弧度。 ――从外表来看的话,这就真得似乎只是一个玩笑一样。 “并不是谁都希望成为一个天才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好好的打网球。” 这种看起来糟糕透顶的话,其实就是真正的高桥南内心真正的想法吧。 在那之前,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迫放弃喜爱的运动的。毕竟,在她的上面,也并非是没有兄弟姐妹了。 “这种想法在很多人看来根本就是一种愚蠢。” 桂木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甚至于音调都依然维持着冷静的状态,“你生来就有着很多别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获得的东西,而你自身,却在不屑一顾着。” 他这话简直就像是要激怒我一样。 如果是高桥,如果是高桥,如果是高桥……绝对已经爆发了吧。 为了遵从这个念头,我腾的站了起来,狠狠的甩了面前这个看起来气质斯文的少年一巴掌。 ――他看起来十分俊雅的脸上浮现出通红的手印。 “对着别人的生活方式提出质疑,桂木桂马君,你有什么资格!” 耀眼而虚幻的人啊,将目光投注于我之上,没错,就是像现在这样,只看着我一人,这是我的决定。 我看着他,眼神冷漠厌恶的仿佛看着糟糕的杂草,但我的嘴角,却不着痕迹的微微勾起了。 我毫不顾忌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刮着寒风,大刺刺的冲出了教室,冲出了教学楼。 离去之时,我刻意的让恰好抬头的桂木看到了我脸上一滑而落的晶莹的泪水。 在我的身后,似乎响起了这对真搭档・伪兄妹的争吵般的对话。 “神哥哥大人……这次……过……” 艾露西模模糊糊的大嗓门似乎还能传递到雨中的我耳畔。 在我的身侧,隐着身的莉兹小心翼翼的撑开一把伞。 如果从外人的角度看起来的话,那大概是非常灵异的,凌空张开,握柄漂浮着的伞整个挡住了雨水的掉落。 肆虐的寒风拂过我的脸颊,而我,依然露出了无所谓的笑容。 事情终于显得有趣一点了呢。桂木桂马,这个人,比想象中更加有实力呢。 ------------ 29只有神知道的世界(六)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很快发现,桂木桂马简直就像是装了专门针对我的gps定位导航仪一样。 嘛,这种果然是被法则眷顾的人才会有的幸运值,有的时候也确确实实让我颇为感兴趣。 “啧。” 看着食堂门口迎面走来的玩着pfp,一脸冷静从容的棕发少年和跟在他身边的恶魔少女,我耸了耸肩,冷哼一声,旁若无人的和他们擦肩而过。 正如我所表现的一般,此时此刻,按照高桥的性格,她应该是对桂木这种将她的生活彻底批判的人厌恶到了极点。 啊嗯,当然,我对私自妄下定论的人也不是很喜欢。 如果是按照我的想法,无论对方说出了多么出格的话,我都会不夹带私情的冷静判断。 但是,偏偏我现在使用的身体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少女而已。而人类,――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他们丰富而可怕的感情。 “神哥哥大人,高桥君好像真的很生气啊。” 叫做艾露西的少女充斥着失落的声音清楚的传到正在用餐的我耳边。 然后,桂木桂马却似乎对此非常的不以为然。 他的眼睛甚至一刻都没有从pfp上移开过,手指灵巧的在按键上跳动着,似乎整颗心都全部放到了galgame的世界之中。 直到他被身边的少女磨的实在不耐烦了,他才懒洋洋的张开了口,“在游戏中,好印象和坏印象是可以互相转换的。这句话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他的话语就如同是在我耳畔边响起般的清晰。 舀起一勺香浓的汤,我抿着唇不着痕迹的笑了起来。 ――这家伙还真得是完全将现实和虚幻的攻略手法联系到了一起啊,女孩子这种生物,确实,他这种手法,倒是确实可以做到。 先是见面留下了模糊不清的印象;然后再突破了对方的心理脆弱点,让对方恼羞成怒;再然后是多次的相遇。接下来的话,只要能够安抚到对方,基本这个女孩子就已经被拿下了吧。 【相遇的次数和好感度是成正比的。】 诚如桂木桂马所说,我现在确实对他十分的感兴趣。 这个少年有着一种知性的魅力的同时,更多的确实对现实世界厌恶的一种感情,这样交织起来,使得他显得十分神秘。让人不由的就想去探知他的过去呢。 虽然这么说,但在去放餐碟的时候,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 “部长,下午的训练场二年级的学员申请使用。” 应该是副部一样的人物凑到我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似乎十分怕惹我生气一般。 也是了,三年级的大家基本都在准备着退社了。在最后的紧要关头,真正将社团放在心上的人已经很少了。恐怕在别的人眼里,高桥这种仗着自己是天才,就荒废着学业,专注于社团活动的人有时候真的很让人羡慕嫉妒吧。 “让他们结束后递交报告上来。” 这么说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副部显然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本来也不会怎么样的,毕竟高桥那种什么苦果都自己咽下去的人,怎么可能会拒绝让后辈去成长。她就是这样几乎可以用烂好人来形容的笨蛋。 副部十分恭敬的向我鞠了一躬,径自离开了。 自己清洗完瓷碟,我将它摆放在正确的位置,正打算要出去。 “学姐,看,你不是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嘛。” 桂木桂马踏着十分平稳的步伐,脸上带着漠然的笑容说道。 他的面孔离我很近,那双眼瞳里所蕴含着的嘲笑般的意味让我着实一愣。 ――我确实没有想过,他竟然会选择当面来挑衅我。 “这种事情和桂木君你无关吧。” 我偏过头,黑着脸气冲冲的走出了食堂。 桂木桂马在这方面的多管闲事出乎我的意料,也许是他觉得这样更能引起我的恶感?这倒是确实,刚刚将场地让给低年级的学妹们,换言之就是连自己都承认了三年级确实不应该再继续沉迷网球的同时,竟然还有人专门凑上来找揍。 ――桂木桂马君,你真的该好好庆幸高桥南作为贵族的涵养的。 虽然看起来心怀满腔的愤怒,但我的步调依然是维持着正规的没有丝毫差距的规范。 这是潜藏在高桥的身体里的本能,多年来的教导,即便是没有了记忆,也还是被这具身体记到了骨子里。 “高桥君真是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很容易让人产生落差感的人呢。” 不知是哪个学生开口讲了这么一句。但这声音里却没有嫉妒,是了,像高桥这种接近于“完美”的人,已经让人失去了去嫉妒的勇气。 也因此,背负着别人这么多的期待前行的高桥才会觉得非常痛苦吧。明明不是“神”,却在别人眼中冠着“和神一样完美”的名头。 我对此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即便那勾起的嘴角里充满了嘲讽。 至于桂木桂马的话,应该还是能够遇到吧,只要他想的话。 被法则眷顾的人永远有着可以实现大部分愿望的特殊能力。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次的相遇,在他的眼里好感度有没有达到应该可以攻略的程度。 要知道,我现在表现出来的姿态,可是还对他厌恶到了极点啊。 到底会怎么做呢,桂木君? ――真是让我好奇的忍不住心痒难耐呢。 从正对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个棕发的少女,她横冲直撞的跑到我的面前。 她两手放在膝盖上,不停的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高桥同学,会长请你过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拜托你帮忙。” “好的,我知道了。” 我体贴的朝她伸出手,搀着她。 ――在确定她没事后,我这才带着一贯的温和的笑容朝学生会的根据地走去。 事情发展的越来越有趣了呢。 但是,不知为何,今天的莉兹意外的安静。 连恶魔这种东西也会在意分离吗?我亲口应允将她的灵魂分成两半,让有意识的她去安洛特那里,只回收劣质的那一部分,这种好事根本是八辈子都找不到吧,啧。 ------------ 30只有神知道的世界(七) 私立舞岛学园的学生会势力虽然近乎笼罩到了整个学校,但是,会长松川伊吹却是个非常平易近人、勤俭节约的人。因此,学生会的内部装修甚至只比普通的室内社团稍稍好上了一点。 会长室的门用的是特殊的木材,有着扩声的作用,显然,也是为了防止自身有不注意的时候,没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我伸出手,用食指骨关节的位置在门上重重的敲了两下,“会长,我是高桥。可以进来吗?” “请进。” 对方慵懒而惬意的声音好一会儿才传了过来。 这让像个傻瓜一样立在门口大半天的我,不由的就有些恼怒了。 明明是个在传闻中不错的人,结果在这方面的品性竟然这么恶劣。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高桥南和松川伊吹是熟识。 “南君,真难得你还有这么认真等在门口的时候。” 松川可以瞪大着眼睛,孩子气的颤了颤眉毛。他金色的短发垂在耳后,刘海很长,他随意的用手拂过,渗透出一股妖孽的勾引。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闯进来,或者干脆不来呢。” “高桥家的家教还没有差到这种地步。”我冷淡的说着,不知道高桥在他面前是什么模样的,因此,我只能露出一副正在生气的表情,“――还有,您一天到晚不发散荷尔蒙会死么。整个会长室都满是您的味道了。会长,偶尔也请您收敛一点。” 松川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一种近乎可以用淫.亵形容的表情,但那实在是十分的刻意,甚至让自视甚高的我,也没有太多的恶感。 “哦呀哦呀,我的小未婚妻终于也长大一点了么?” 他口中突兀的话语让我整个人一愣。 未婚妻?那是什么东西!那个bug恶魔根本一点都没有提到过啊混蛋! 突然更改设定什么的,这种事情给我分分钟切腹去吧蠢货! 【“是家族内部决定的联姻,高桥南只是被动的接受了。我,我只是一时忘记了,您饶了我吧,拉克丝大人!!”】 在我的对面,松川伊吹的旁边,那个愚蠢到简直可以用智商无下限来形容的恶魔抱着头痛哭流涕,就差抱着我的腿求原谅了。 ――隐瞒这种事情的话,就算哭着认错也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哼。 “我有没有长大这种事情跟您无关。” 在日本,等级差异是非常巨大的。松川伊吹身为学生会长,而作为他后辈的我,如果不使用敬语的话,就是一种该受到指责的不尊重了。 啧,虽然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尊重家伙。 “怎么会无关呢?――我的小女孩在不知道的地方因为别人而长大了,这种事情,我可是会生气的呦。” 松川的口吻轻佻的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别人眼里那个温柔体贴、大义公正的学生会长。 ――果然,人类这种生物就是在这方面无比的有趣啊。表面上浮现出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内在潜藏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由谎言而构造出的人类世界,正是因此,我才分外迷恋着。 唔,虽然对于他话语中的性.暗示,我个人表示其实不大介意。但是,如果此时此刻是真正的高桥的话,一定会脸红的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吧。 “请结束这种无谓的谈话。” 我十分冷漠的打断了他想要继续下去的话语。 “会长,您叫我来的理由请尽快说明。我也是很忙的,没有这种多余的时间陪您在这里消磨。” 我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啊,这当然是在模拟高桥。 像这种以温润如玉为面具的伪君子,生性骄傲、自尊心强的高桥南对于未来会嫁给这种人,自然应该是十分不满的。 只随着自己的意志―― 这就是高桥的想法,她是那种绝不会因别人而改变的人。因此,一直以面具示人的松川伊吹对于她而言,根本不配被她正眼相看。 “你可真是……”松川似乎是十分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耐心差的小女孩儿。” 在他那种仿佛是看待自家孩子的目光下,我真的是不由就火气上升了。 作为这种变态的执念,被这种变态刻意露出真面目,这种待遇,根本没有人想要的好么! ――如果是我自己的身体的话,这种人倒是说不定可以成为优秀的信徒。 前提是,我使用的是自己的身体,属于光辉女神拉克丝的身体。在这个前提以外的话,这种男人还是去死比较好,嘛,我就是这么想的。 “请您尽快说明。” 我冷冰冰的重复道,我敢肯定,我①38看書网冒火了。 这种刻意变成其他人,模仿着他人而活着的游戏其实真的挺有趣的。嘛,这有助于我更加了解不同的人类的不同思维方式。 “好吧好吧。”松川耸了耸肩,他两手交叉着抵在下巴上,眼神迷离的盯着我。“我说――” 就算是这种时候,他也时刻不放松勾引的计划,这让我的嘴角不由的有些抽搐。向一个处.女神示爱什么的,就算我接受,也不会发生什么的啊,少年。 “因为已经临近考试,学生会的大部分高层干部都是三年级的毕业生,因此,再劳烦他们的话,校长说可能会影响升学率。而低年级的话,交给他们这种事情,我又实在不大放心。” “――这是这个学期的临毕报告,我的意见是,由你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你可是我看好的人才。这个学期,我希望你能尽快推出网球部。” “学生会需要你,我需要你,南。” 伴着这句话,这次的交谈落下了帷幕。 自始至终,紧紧盯着我眼眸的松川伊吹表现出了极为强的压迫意识。 是了,松川家需要的未来主母,可不是一个一心痴迷在运动上的少女啊。 伸手接过松川递过来的只差一个签名的退部申请书,我的眼神有些幽深。 “毕业生代表的事情请尽管交给我。” 我尽量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声音说道,“但是,退部申请,请容我再考虑一下。” “在今天放学前给我你的回答。” 松川已经下了决断。身为处事多年的学生会长,他自然知道该在什么地方逼迫,什么地方放松。 已经不能再给予更多的时间了,因为越是多的时间,高桥南对于网球的爱意只不过会越深而已,这样只会让她更难割舍。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宽容,会长。” 我朝他点了点头,转身推开了会长室的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高桥南,放心吧。我做出的选择,一定是你不敢,但是你最后必然会走上的道路。 ――因为,你姓高桥。 就算是动摇也无所谓,你只要为你拥有的这份贵族的姓氏而骄傲就可以了。 ――不断的失去,这才是人类。 ------------ 31只有神知道的世界(八) 网球部的场地已经让给低年级的学生了,因此,就算是想要最后给高桥留下个回忆,我也不会去那里。 背着球袋,我带着平和的笑容漫步在校园里,找着可供单人练习的地方。 我这个样子大概很奇怪吧? 光从那群路过时带着木然表情向我打招呼的学生就可以清楚的看出来了。 学校的基本运行都是由学生会在着手,因此,完全可以说跟会长关系匪浅的高桥南翘课,自然没有人会拦下我。 肩上藏青色的球袋让我一种压着的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球袋,而是别人的理想的错觉。 不,也许并非是错觉。此时此刻的我,确确实实承载着高桥马上就要失去的理想。 但是,无所谓了,人类那种生物,本来就是在一次次艰难的选择中活过来的。 终于,我找到了一片应该是被废弃的水泥墙。 “在高桥的记忆里,这里本来是学校的围栏,后来学校改建,这里也就被舍弃了。” 始终跟在我身后的莉兹,耸拉着庞大的身子蹲在那里,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她还在为刚才我的恼怒而担心,当然,我也知道她只是一时忘记了。毕竟不是谁都会把别人的记忆清楚的全部查看一遍的,一时之间没注意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会有人来吗?” 我挑着眉问她。虽然看起来淡定自若的模样,但其实我还是很好奇桂木桂马到底能不能找到这里的。 莉兹用粗大的雾体似乎是手指般的东西捅了捅她的脸,软绵绵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已经很长时间没人来这里了。” 啊啊,这样一来,就真的是考验法则有多宠爱那个少年了。 如果真的是偏向他偏的彻底的话,不管这里是多隐蔽的地方,桂木桂马都一定能发现这里。更甚者,可以把这个机会引申为心有灵犀?我忍不住嗤笑。 退部申请书被我十分随意的扔在一旁的假巨石上。 从球袋里摸出黄色的小球和藏青色柄的球拍。 用球拍将那弹跳力极佳的小球在地上来回拍动了几下,我扭了扭脖子,勉勉强强算是热身完毕。 在墙壁与自身之间,小球灵敏的弹跳着。 这种速度有着一种令人诧异的飞驰感。对此,我只能引申为,这并非是正常意义上的世界,因此才会被称为低等次元。 “您真的会把我送到杀戮女神大人那里吗?” 趁着我正在以十分随意的姿态进行着人类的无聊运动,莉兹颤颤巍巍的小声问道。 诚如她所料,身为一个神,我自然没有好心到这种地步,就算将她灵魂的一部分送到安洛特那边,也不过是抹掉意识的工具了而已。 但是,表面上我当然是―― “神永远也不会说谎,因为不屑。” 我朝她微笑,意外的温柔。 但是,我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别扭的恐惧。 “就好像那马上要被奸.淫的可怜的处女一样的表情。” 我嘲笑道,“对我露出这样楚楚可怜的姿态,莉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多数时候,像我这个时代的神明通常是十分男女不忌的。 但是,对于我这种已经对冥河立誓的处.女神而言,就不再是不忌讳,而是根本无所谓的了。冥河的可怕程度,就算是初始神在世,恐怕也难以挣脱那诅咒之力。 “果然,这才是您的真实性格么。” 她以一种十分肯定的态度完成了一个问句的形式。 似乎,她一直都在逼迫着我暴露本性一样。啧,对于这样的低等生物而言,来自高等次元的神明一直是十分平易近人的姿态的话,她也会觉得过分虚假而不可思议吧。 从这方面来看的话,我果然是个无药可救的不走寻常路的神。 我喜欢参与进人类的生活,甚至可以为此特意隐藏自己的本性,并且也不觉得那是一种屈辱。把自己玩弄到这种地步的神,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你一直以来见到的,就是真实的我啊。” 我人畜无害的朝她微笑,恢复了一贯的温和。 “不过呢,有的时候看着你苦恼着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的表情,我真的是很喜欢呢。” 就算现在是作为恶魔而存在着的,曾经也是人类吧。 因此,才会有这种复杂到简直让我觉得难以捉摸的感情。 莉兹非常明显的一怔,她在情绪上很快涌现出一股应该被称为愤怒的心态,但那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 作为一个恶魔,她真的是很聪明,她清楚的将我和她的地位界限深深的划开了,用一种恭敬到任何生物都觉得耻辱的态度,就好像自己是杂种一样,但我却出乎意料的喜欢她的这份自甘下.贱。 我并没有再理会她,只是继续用一种近乎是浪费时间的方式不断的投球、接球,再投球,再接球…… 这是一种十分茫然的状态吧,因此,刚刚被我逗弄着的莉兹才会露出那种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 “你果然在这里啊,高桥学姐。” 一个我已经等待了很久的熟悉的声音终于打断了我无聊的行为。 正如我所料一般,桂木桂马,这个被法则宠爱的少年,找到了我。 ――一个号称已经多年没有人过来了的,已经被遗忘的角落。 这个沉着冷静的少年终于暂时放开了他的pfp,他弯下腰,捡起来了摆放在石头上的退部申请书。 “虽然说,你大概不会喜欢听说教吧,学姐。可尽管如此,我也还是想把我的想法告诉你。” “――作为贵族出生的你,从一开始就拥有了别人终其一生追求的财富与地位,甚至是神都眷顾着你,给予了你美貌。换句话说,你是天生拥有着一切的人,并且必然会获得更出众的未来。你还还没有觉悟吗?流淌着贵族的血液的你,一直以来都有着要为家族付出一切的责任。” 他十分冷淡的说着,手中的那张退部申请书在风里发出飒飒的声响。 对于一个一心想要掌握自己未来的少女而言,不得不说,他这种说法实在是过于残忍。就好像是在逼迫着我一样,这显得他十分的孩子气,没有丝毫的口下留德。 “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吧。一直纠缠着我,你到底有着什么企图?” 我猜想,我这种简直就是娇小天真的小女孩才会有的问话绝对会让桂木以为,我已经上钩了。 啊啊,不过如果让谁感觉到精神受损,那就和我完全无关了。 我完全无视了莉兹的一脸惊悚。 “纠缠着你吗?”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是一种让人觉得十分温润的弧度,“如果你没有注意着我的话,你又怎么会觉得那是我在纠缠着呢?说不定,只是偶遇呢?” “你这家伙,简直可恶!” 我刻意憋红了脸。 唔,这个有点困难,果然呼吸能力太好也是过错么?差点就蒙混不过去了。下次真心该好好练习一下了。 “南!” 他突然两手撑住了我的肩膀。 我整个人被他卡进了怀里,背对着墙壁,退无可退。 “――你知道吧,我喜欢着你。” 他靠在我的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朵上,从他的喉咙发出暧昧的喘息声。“所以,这次之后,跟我交往吧。” 他突然吻上了我的唇。 既然对方这么主动着凑上来,要是不收点利息,就实在不划算了。 在相交的唇齿之间,他灵魂里的信仰清楚的传递到我心脏的位置。 也正是这时,从一开始就分割开的莉兹的一半灵魂整个从我一直放在身后的瓶子里冲了出来。 冲向天空的雾一般的驱魂被一直等着的艾露西整个吸进了拘留瓶。 下一秒,我整个人挣脱出了高桥南的身体。 最后遗留在我眼眸里的画面是一脸茫然的高桥十分冷淡的推开了桂木桂马,抢过桂木手中的退部申请书,从口袋里掏出原子笔唰唰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啧,这到底算是我给高桥做的选择,还是桂木桂马的呢? 只是让我诧异的是,桂木那一瞬间错愕的表情,明明应该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这样的情形了。 为什么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呢? 不过,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了。 将莉兹剩下的一半灵魂抹消掉意识,我传投给了安洛特的神婢,踏入了下一个世界的大门。 ------------ 32K(一) 进入了一个小男孩的身体当然不是我所预料的。 1922年,我遇到了正在战争的往死之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叫做国常路大觉的小男孩。 并没有要救他的意识,事实上,在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了。 在战场之上,没有一个人会去顾忌一个孩子的生死。 性命无分贵贱、无分老幼,“一条”就是它的唯一单位。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我也在因此疑惑着。 我虽然隐去了身形,但将死之人是可以看到我的存在的。 黑发黑眼的男孩向我伸出手了,那小小的仿佛随时会断掉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裤管。 他跌倒在血泊尸体堆里的样子透着一股子浓艳的绮丽。 这里已经不会再有官兵过来了,是的,在这里发生的死战已经结束了。 ――因此,也没有人会救他,包括我这个过路者。 他那双幽深的黑眸就这么直直的对着我,却没有半点哀求,甚至无法从这双眸子里找出任何生气。 ――这才是在战争里活下来的孩子该有的眼神,年轻的心已经彻底冻死、坏死,甚至连希望都已经消失,想要的甚至不过是活下去。 “你想要活下去是吗?” 被他的眼神打动,我蹲下了下来,笑着对他伸出手。 如果有谁经过这里,这副场面就一定会显得灵异非常吧。 满身被血浸染,就连身上的衣服都破败不堪的小男孩伸出手仿佛抓着什么,他的眼眸明亮而有神,显然在与什么对视。 他独自一个人伸出手,仿佛是递进了另一个人的手心。 在他的手传递过来的那一刻,他的灵魂陡然被压制,彻底陷入了沉眠。 ――而他的记忆也立刻被我接收到了。 虽然欺骗了他,并且夺取了他的身体,但我自身并没有任何愧疚之心。 堂堂正正的夺取当然也是我会做的,但比起这个,我更考虑的是效率。 况且,我并没有彻底占据他身体的打算,因此,对于他的灵魂我采取的也不过是压制,而不是毁掉。 ――在我离开这个世界后,这具身体依然是属于他的,这么看来的话,我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心肠。 我抖了抖腿脚,身上的灰色衣服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而弥漫在鼻息的是血液与尸体的恶臭味。 在我所处的世界,这种战争自然也是时常发生的,甚至我经常会围观这样的战役。但这并不表示我参与过,要知道,我可不是哪里有战火就在哪里出现的战争女神。 身上的伤还在灼灼发痛。 这具身体如果不是突然被我占领的话,估计马上也会死去吧,毕竟已经虚弱到了这种无法控制的境界。 要走到人的世界去。 我这么告诉着自己。比起继续徘徊在这里,等待着收殓尸体的家伙们出现,到附近的城市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在这样战争的年代,如果能恰巧遇到军方的医护人员,基本就不会出现大的问题了。 我挣扎着,蹒跚的站了起来。 这副样子一定难看的要命。刚刚从那么平和的世界到来的我甚至有些无法承受了。但比起身体上的不能接受,精神只是让我更加愉悦罢了。 身体上越是灼烧的污浊般的痛楚,精神上就越是因为这样的苦难而感到粉碎般的快乐。 一步又一步,我拖着这个残破的男孩的躯壳走向了未知的路。 我是不会死的,因此,就算这具身体烂的马上就要腐化掉,只要被我使用也能立刻活过来。――只是伤痕与痛感依然存在而已。 【不管是谁都好,请救救我。】 【一点都不想死啊。】 【为什么会活在这样的时代啊!】 四面八方的传来的人们的心声都是如此的悲凉与恶意膨胀。 是的,正因如此,正因如此我才会迷恋着这样糟糕的时代。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不知疲惫般的前进着。 一步又一步,就好像不会感觉到饥渴一样。就算肉体叫嚣着已经无法忍受,但只要压抑着,就能完全无视掉。 ――这就是神的精神力。 果然,法则永远是偏向我这一边的。 前方的旗帜已经若隐若现,虽然已经颜色老旧,但依然可以看出,那里应该有着医务兵存在。 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身体终于到了极限,整个人一下子跌在地上,身上溅满了泥土。 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记忆里当然是有的,距离上一次应该已经相隔好几千年了吧。整个人绑在石柱上被抽打,然后跌进山崖下,满身脏污、没有半点神明样的从地狱里爬起来。不会有人相信,如今高高在上的光辉女神曾经也有着那样死狗一般的经历的。 啧,还真是一点也不想回想起那时的画面啊。 我跌倒发出的声响终于惊动了看守的官兵们。 战争年代,没有人会轻视一个孩子。因为,就连他们也很有可能是敌国的奸细。 昏迷的时候,似乎还被长官模样的人用粗麻绳狠狠的捆了起来。 但终归还是得救了。――该庆幸自己现在这副狼狈样子,根本没有人担心会被反攻吗?啧。 我安稳的躺在白色病床上,满脸冷静、看起来从容淡定的护士门在各个受伤的人们身边穿梭着。 “国常路君,放心吧。事情一定会往好的地方发展的,我们的国家……终有一天一定会结束战乱的。” 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少女露出安慰般的笑容,她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身上仿佛带着特殊的魔力,让人瞬间就有了继续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这样已经腐朽了的国家,真的还能够再次站起来吗?” 我看着她,停留在帐篷内的空气似乎瞬间紧绷了,显得肃穆而凛冽。 怀着这样想法并非只有我而已,这个国家里,现在在这个帐篷里所有受伤的普通民众们都是这样想的吧。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少女竟然只是愣了愣,转瞬就十分怜惜的抱住了我,她轻盈柔软、迷人的银发几乎就在我的鼻翼间,她纤细的身体里拥有着的力量就好像能够温暖所有人似的,“看!国常路君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况且,大校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一直依靠着他人的力量的话,迟早会死掉的。没有人能够永远保护所有人。” 这样冷静自持的表情,大概是最适合摆放在国常路大觉的脸上的。 我不知道的是,这句话竟然会一语成谶。 “说的也是呢。” 她十分无畏的笑了笑,那精致的眉眼里依然透露出一股子温柔。“但是国常路君会保护我的对不对?如果是国常路君的话,相信一定能变成很棒的人呢。” 啧,终于等到她开口说这句话了。 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我当然知道她是谁。光看她的发色都能猜出来了。 如果外面刚刚的长官模样的人就是她口中的大校的话,恐怕跟她一定有着必然的关系。 ――按照年龄以及长相来推算的话,应该是兄长之类的吧? 我故意做出似乎很惊讶,又好像很困惑的表情,但最后浮现在我脸上的是隐隐的红晕。 我顿了顿,别扭的歪过头去,从喉间发出了一声,“嗯。” “这样的话真是太好了。” 她又摸了摸我的头,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几乎可以用绚丽来形容的笑颜,“对了,一直忘记介绍了。我叫做梨花,池内里梨花。” “你,也请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好了。” 我低着头,脸色绯红一片。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于这种看起来温柔又美貌的少女应该是非常没有抵抗力的吧? “觉君。” 她咧开嘴露出了十分开朗的笑容。 ――让人想到了冬日里照在身上那暖洋洋的阳光,那是一种易碎的动人心魄的美丽。 “那么觉君,要好好休息哦。我先去其他的伤患那一边了。” 说着,她端着药酒的瓶子走向了第二个病人的床铺。 我看着那似乎时时刻刻都自我发散着温暖的光的少女,目光止不住的变得越发幽深,表情却依然冷静而清澄。 ------------ 33K(二) 托那些伤亡惨重的士兵们的福,部队在这儿停留了三五天。 我这会儿是真真庆幸了,毕竟流逝的时间不一样,只要我在上个世界多呆一天,这会儿恐怕就不是安稳的躺在素白的病床上,而是要去换一个新身体了。 ――如果强行让死尸活动的话,实在是太耗费我的力量了。况且,就算我能够忍受力量的消失,这具身体一天天发散的腐臭味,恐怕也不是常人可以接受的了的。 手臂被大量的纱布包的像个粽子,吊在脖子倒是确实不会吃力,但真的是很难看啊。 我忍不住在内心抱怨着。 “哟!国常路,今天池内里桑竟然没来找你聊天?” 邻铺的跟我现在使用的身体大概是差不多年纪的男孩用手臂撞了撞我,朝我挤眉弄眼,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这真是让我吃惊。这个男孩给我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像是活在战争年代的人,嬉皮笑脸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那些所谓的高科技时代的普通孩子。说真的,在这种时代,还能分出精神来谈恋爱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吧。 “梨花小姐是很忙的。” 我状似轻松的耸了耸肩,结果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刚刚还正常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整张脸几乎皱成了一团。 “你这家伙!” 我笑骂了一声,实在是看不惯这家伙突然捂嘴偷笑的表情。 有一点让我真的很诧异。池内里梨花和我的年龄起码也有七八岁的差距吧,这家伙竟然能毫无顾忌的拉八卦,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可怕精神啊,啧。 不过,那确实是很动人的女性,活在战争中的天真少女,如果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毁掉的话,她清醒过来的样子该有多美啊! 我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掩饰住自己眼眸里一闪而过的邪气。 “说起来,池内里大校确定接下来的行程了吗?” 作为中途□来的人,我是没有资格探问这种隐秘的事情的。 他们对我多番照顾,也不过是仗着我是个年龄稚嫩的本国少年罢了。若是到了相对安全的城镇,我大概会被立刻丢下吧。唯一值得让人高兴的是,我这副木讷、不善言辞的表象让多数的伤患战士们都对我颇为照顾。 ――而这个男孩则跟我有种决定性的不同了。 他是池内里大校最重要的战友死前托付给他的负担。 虽然说都是半道上挤进来的人,但是,如果到了必要时刻的话,那位大校恐怕是绝对会毫无犹豫的舍弃我的。 因此,情报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很重要啊。 你说这个男孩的名字? 嘛,我从来不记蠢材的称呼。 “池内里大人似乎已经联系到了军部的人,应该是过去会和吧。” 战争在整个日本连绵千里,大半个帝国都陷入了战火的焚烧之中。 除了身为帝都的东京,要说真正安全的地方恐怕是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金发的男孩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似乎对于这种战事毫不担忧的样子,一派的乐观向上。 “你觉得这里能够支持到不被敌国发现吗?” 我挑着眉看着他。 在我的世界里,战争这种事情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但即便如此,对于每一次仿佛要将整个人界都闹翻的战火也还是让神明们感到分外有趣而又莫名觉得危险的。比起神明们另辟空间的战斗,人类就好像不把自己生存的土地当成家一样。 “池内里大人会保护我们的。” ――他如是说道,眉眼里闪动着憧憬与仰慕的光。就好像,在他眼里那位大校阁下是不败的勇者一样,这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呢。 到底这份信任是因什么而存在着的呢? 池内里梨花的信任可以说是作为家人,那么这个家伙又是因为什么?如果只因为被救了一命,就觉得对方无敌的话,我都忍不住要笑到捶床了。 “……”愚蠢。 我颤了颤唇,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眼里的轻佻与嘲笑越发加深。 “你别不信嘛!” 男孩露出几乎可以用委屈来形容的神色。似乎觉得自己的偶像被我无视而屈辱一样。 他不停的在那边闹着,例数着那位大校的优点,像是要把这些全部灌进我的脑子里。 ――这真让我高兴。啊,虽然本意就是让他吐露点事情,没想到这么容易,果然,我把他定义的太高了吗? 如果在我的世界,像他这么个年龄的孩子都可以上战场了啊。 他唧唧歪歪的在那边不停的动着嘴,我扭过头去,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有在很认真的听,故意装出这种样子真有趣!尤其对方的表情更加恼怒后,就更有趣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池内里梨花推开了布门。 “你们相处的可真不错。” 她美丽的面孔上流露出十分灿烂的笑意。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微微歪着脑袋的样子有着一种让人瞬间脸红的可爱。 我第一时间爆红了脸。 啊,自从在桂木桂马那里差点露馅后,我真的有很努力的练习怎么可以瞬间让脸红到一种让别人觉得你害羞的地步。 “梨花小姐。” 我朝她点了点头,脸上的热意终于散了点。 在瞥及身侧的男孩调笑般的目光,我用力瞪了他一眼。 “哟!池内里桑!” 男孩也伸出手朝拿着装着药物的医用盘走过来的池内里梨花打了个招呼。 “觉君,加藤君。” 她也非常淑女的回了礼。 ――在这方面,她实在是个非常传统的少女。 我怀疑,就算是在临死之前,如果她看到别人向她打招呼的话,也还是会颤抖的站起来回礼。 光是想想她那时痛苦而又蛊惑人心的模样,我就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了! 说起来,原来这家伙叫加藤啊。 之前一直没注意到,小屁孩儿的叫着其实也挺让人愉悦的。 我忍不住咧开嘴,想要露出个温和点的笑容,结果瞬间触及了脸部的伤痕,痛的我直叫唤。 那被拉开的伤口流出的血液划过我的脸颊,半张脸上瞬间染满了鲜红。 ――在被满脸焦急的梨花小姐用棉花轻轻擦拭着伤口的同时,唯一在我脑海里闪过的只有这张脸果然不该大刺刺的微笑一点而已。 啊啊!可恶!痛死了!轻,轻点啊,混蛋! 我捂着没受伤的半张脸,觉得这一刻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太难熬了。在同一个身体里待的久了,我的痛感神经就会逐渐被调整到正常人类的感官程度,现在看来,已经开始同化了吗。 ――唯一让我稍微缓和点的,也只有池内里梨花带来的军队派人来接应的好消息了。 ------------ 34K(三) 从凌晨开始,外面就不停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这让我不由的有些烦躁,被绑着只手臂连翻来覆去都没办法做到的我,只能不停的折腾这十分简陋的床了。 说实话,就外面的动静而言,我是很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但是,以我现在的这个身份——一个普通的战场上活下来的幸运儿而言,随意插手那种事情的话,大概会被当做奸细绑起来吧。毕竟,这个时代的日本可谓是草木皆兵呢。 谁也没有理由相信,一个平凡的小男孩的耳力可以好到对外面明显放轻了的动作听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想法终于让我稍稍安静了下来。 我闭上了眼睛,即便没有办法睡着,也还是必须要补充一□力。 然而,随着我沉寂下来的动作,床的另一边,那个叫做加藤的少年似乎穿上了鞋子,我注意到他轻手轻脚的拉开了帘布。 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我身上,似乎非常担心会引起我的注意一样。那谨慎的模样就好像我会随时跳起来拧断他的喉咙似的。 我在内心嗤笑着,却不由更加好奇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不能让我这个突然插.入的未知民众知道呢? 明明前一刻才说过,池内里大校已经联系到了军部,军方已经派人来接应了,现在却在三更半夜一个个悄悄的做着小动作,就好像马上会应来一场暴风雨一般。 虽然一早就清楚,我绝对没有得到这批人员的信任,可是就这样被这么直白的排除在外,也还是让我很苦恼的啊。 战争果然是最容易影响一个国家的人民的事情吗?这种态度,简直就好像只要不是自己人,就算对方是一个小婴儿都可能是变异体害人一样,啧。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半个小时,也可能过了一个点整。 我唯一知道的是,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不,与其说是不再有声音的沉静,倒不如是死寂。 ——简直就好像这里除了我以外再也没有活人了一样。 而加藤,也自出去后再也没有进来了。这让我忍不住猜想,莫非要过来“接应”的不是军方,而是……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现在算是被抛弃了么? 但我马上就开始反驳这个想法。他们没必要愚蠢到这种地步,如果真的把我当成弃子放在这里的话,最开始就没必要救我了。 这么一说的话,说是“考验”反而更恰当? 这种漫无边际的猜测只持续到一声炮火燃烧了帐篷。 “轰隆——”闷沉而刺耳,带着扑鼻的尘土,燃着了所有的可燃物。 为了一时的方便,我狠下心来扯掉了绑着左臂的纱布。 又是一声炮响,我所在的帐篷顺势也化作了火海。我在泥石地上翻滚了几圈,闪过了扑面而来的火焰。 有什么炸飞到我脸上,我伸手一抹,竟是一件衣衫的破布。 ——可是这儿明明已经全部撤退了才是啊,这破布,又是谁身上的? 我心下有了计较,猜想算是一一划过我的脑海。 这么看来的话,他们的原意就是让我误以为他们都死了? 我握着手上的碎布,竟是发起呆来。 灰蒙蒙的的脸上满是脏污,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泥土,左臂上的伤口也又有了裂开的趋势。 正是这时,一枚大炮正直冲着我这儿撞了过来,速度快的就连我也几乎无法躲闪。 会被正中的! 这个意识第一时间闪过我的心尖,我握紧了手,里面是森森的冷汗。 就当我以为我一定会被炸的尸骨无存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蹿了过来,用自身的重力狠狠的将我推到了一边。 在抱住她腰际的时候,我一瞬间认知到了她是谁,我紧紧揽着她,两个人连着滚了好几圈。 ——炮火已经将我刚才站的位置炸了一个深坑。 “……梨花小姐。” 我将脑袋陷进她柔软的胸部,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仿佛被恐惧盈满的声音里脆弱的不堪一击,甚至于喉咙里都带着些梗塞。 我猜想,我此时的眼眶一定很红。 因为,在紧紧握着我双肩,要我坚强的池内里梨花眼里,我看到了眼眶不断颤动,整个人都仿佛在瑟瑟发抖的自己。 “别害怕战争,因为,我们活在战争里。比起未来的那些人,我们是战争的儿女。” 一直以来都表现的非常柔弱婉约,一离开别人就活不下去的少女,就这么用着最坚毅的目光看着我。 这一刻,我终于透过她的外表,看到了她内在不比任何一个人差的本质。 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就好像被颠覆了一样。 柔弱的百合花原来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么?还是说,本身就是活在沙漠里的仙人掌,只不过一直绽放着艳丽的花儿以至于让人忽略了他的本质呢? “大家都……死了吗?” 我颤抖着嘴唇,问出自己心里一清二楚的问题。 就算明知道答案,我也还是对这种注定会说谎的回答意犹未尽,自始至终都兴趣盎然,这大概就是人类对于我无上的吸引力了。 池内里梨花歪过了头,似乎不忍心看我一样。 “我还活着。”她如是说道。 比起那些抛下我逃跑的人,池内里梨花确实说得上是重情重义,心肠柔软了。 现在让人计较的只有,这到底是一个局呢,还是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池内里突然出现救了我一命,到底是被算计好的,还是她偷偷掉队,舍不得让我就这么无辜的死去? 人类实在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生物。 ——他们费尽心思导演出的局面,每每也让我沉醉其中。 我到底是在解一个谜团,还是一直都深陷在这个谜团里?这真是无从说起。 手被梨花用力握在掌心,从她那里传递过来的温度惹的吓人。 “逃不掉的。” 被动的被池内里梨花拉着穿梭在战火里,我听到自己冷淡的仿佛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着一个命中注定的预言。 ——这是活在战争年代的人的宿命。 然而,她没有回答,她只是更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 ------------ 35K(四) 池内里梨花平日里干净秀美的脸庞上,如今不可控制的染上了灰色的尘土。 她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躲避着炮火的攻击,一双眼睛犹如鹰一般巡视着四周,警惕的模样就好像随时有人会出现致我们于死地。 有一点让人感到十分的奇怪。如果真的是敌军的话,在帐篷都被销毁后,应该亲自过来搜查幸存者了才对。――可他们没有这么做,他们依然在放着大炮,不予以一点靠近。 这副样子可真让人起疑,如果说是小心谨慎,担心这批队伍反扑的话,也完全说不过去啊。一群不是伤患就是医务员的家伙,根本没有畏惧的必要。 ――除非,加藤并没有撒谎。这里确实有官兵来接应! 可这样一来的话,疑点也就越发多了。 我啧啧有声,兴趣是彻底被勾起来了。 “为什么只有你还活着?” 被她推到草丛里蹲坐着,我小声靠在她耳边问道。 但下一秒,我马上意识到以我现在的性格,问出这样充满着攻击性的话,着实是不大合适。 嘛,身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神明,我对于法则规定的事项可一向是有严格遵守的。如果被认出来是占据者的话,这可真是糟糕了呢。 虽然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我本人对于被辨识出来其实挺有兴趣的。 如果是建立在我刻意模仿本人的情况下被认出来的话,那就更让我愉悦了呢。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 “因为我要你活着。” 她打断了我的话,漂亮的瞳孔带着醉人的色彩,那是充溢着活力的勃勃生机。就好像那清晨的露珠,独自散发出晶莹而透澈的光芒,即便没有一个人去注意。 ――不,这才是我想要的。这份夺目啊,只属于我一人。 这个次元,这个世界,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是属于我的东西。 正因为我存在着,正因为我将第一缕光辉带到了所有生物面前,他们才活着的。因此,整个世界,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区别只在于我要的,我不要的两种而已。 “我果然还是没办法放着你一个人。” 池内里梨花如是说着,沾着灰尘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面上泛起了一层薄红。 她在害羞吗? 她现在所作出的这幅表情是真实的,还是故意做出来给我看得? 她是出于自身的好心来救我的,还是仅仅想将我收入靡下? ――她要的活生生的国常路大觉是作为什么而存在的?病人?还是未来可以为了保护她不顾生死的死士? 虽然这样的阴谋论显得我十分冷酷,但是,在见识了人类的多变后,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性命相待。 “你想要保护我吗?” 我忍不住感到好奇。 虽然围观了人类很多年,但实际上,我对于人类的种种感情确实了解的不多。 “是啊。” 她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柔和的不可思议。 国常路的头发绝对算不上柔软,但是,从她的神色看起来,却像是很享受一样。 “别乱摸了,会被发现的。” 我拍掉她的手,微微扭过头,躲过她不停揉虐我的动作。 ――啊,事实上,已经被发现了没错。 不远处速射的枪声响起。 我曾经在布莱克那里系统的学习过,这种被称为军用弹的9mm口径的威力确实不错,但远远构不成威胁。 甚至于,连射击都刻意偏颇了。子弹直直的穿入了我们背后的大树里。 然而,对方并没有放弃的意图,三发子弹齐齐射.入。 【与能够瞬间致死的那微小的致命点比起来,攻击容易命中的位置使人重伤显得更加有效。这是作为杀人技术的射击铁则。】 看着那熟悉的发射速度,从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布莱克吊儿郎当的声音。 那个自诩为最绅士的杀手的男人,也只有在看着我受虐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带着点调笑的口吻。 糟了! 0.3秒,我判断自己绝对没办法躲过去! 虽然想要伸手将梨花推开,但小孩子的力气实在是太微弱了,她甚至不解我的意图。 “树――” 我只来得及发出一个还颤动着的音节。 下一秒,我几乎是被她抛了出去。 ――这真是毕生都没办法忘却的羞辱了。我在心里恨恨的跺了一脚,就好像是物品一样。人类幼儿的身体未免也太脆弱了吧,真是可恶! 轰隆的树木倒塌声,等我挥开尘烟窜过去的时候,池内里梨花的下半身几乎是被大树压的血肉模糊。 也许,这树还带着些许分叉?我在心里猜想着,脸上却半点不露馅。 “别管我!离开这里,一直往东走,有军方在那里停驻。” 池内里娇嫩的如同花儿一般的脸庞整个纠结在了一起,流露出一种痛苦到极致的扭曲。 她的下半身也许已经让她疼痛的精神都不大清醒了? “你说过不会让我一个人的。” 我带着几乎可以用茫然来形容的表情看着她的下半身。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用了三连射的男人却没有过来,也许是觉得我们已经死定了,连再过来看看都没有必要?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像是被我的这句话点起了勇气,她撑起手臂,试着动了动。却被疼的差点窒息。 她的拼命着实让我高兴,可我还是不懂她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虽说如此,我还是决定回报她的这份“爱意”,即便不知道那是因何而来的。 “你有枪吗?” 我用少有的爽朗口吻问道。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我从她的衣襟里扯出了了一把m950微型冲锋枪,只是大型手枪的程度,被她藏的十分完好。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那位大校送给她防身的吧。啧,这可真是大手笔。 “我要救你。” 我紧紧盯着她的眸子,将自己的意愿清楚的传递给池内里。 然后,我毫不犹豫的扣住了机板,冲锋枪黑漆漆的洞口森冷的对准了她的双腿。 我再一次重复道, “梨花,我会救你的。” 四散的火花,被炸的血肉飞溅的双腿,以及,少女尖叫的一瞬间后,被压抑在喉咙里的呜咽声。 我真想为你此刻这副令人垂涎三尺的模样高声赞美,――即便我此刻在流着眼泪。 ------------ 36K(五) 还能蠕动的半尸体―― 这真是对眼前本应纯洁无暇的少女最好的形容词了。 我的瞄准度怎么说,也是经过专业指导的。从她下半身臀部开始,以一种仿佛被暴风撕碎了一样的残肢肉末的姿态,却没有影响上半身一丝一毫。下半身毁坏的非常彻底,带着一种,唔,近乎于凌虐的残酷美感。 我上前一步,将这脆弱的活死人深深的拥进怀里。失去了一半的身体,我现在将她抱起真是绰绰有余。 “我们……会一起……活着的。” 我颤抖着声音,在脸色死白的池内里梨花耳边近乎呓语般的呢喃着,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疯狂的偏执。 已经不再是作为一个念头而出现了,活着,必须一起――这完全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坚持了。 很痛苦吧?梨花酱。 你一定一点儿也不知道,你这副虚弱的就好像一只随时会被捏死的蚂蚁一样的表情有多么的妖媚。 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了,我抱着已经昏昏沉沉,失血过头的池内里不停的往她说过的东面跑。 她身上带着铁锈味的腥甜的血液顺着她的身体不停的滴滴答答着,发出令人着迷的清脆声响。 你想要活着吗―― 可是,这样挣扎着活于此世,真的快乐吗。 我要你活着,我……哪里做错了吗。 在我的怀里,池内里梨花的心跳一点点的迟缓了下来,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极轻极轻,简直可以用微不可闻来形容。 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自己的心头仿佛被刺了一下似的。 池内里银色的长发垂在她的颈项,我将脸埋进那片银白里,仿佛有什么记忆在眼前复苏。 还真是奇怪啊,我跟银色的头发的人,就这么投缘吗? 布莱克也好,娜塔莉亚也好,池内里也好……都有着一头让人忍不住着迷的银白色。 “你要死了吗――” 我奔跑的速度并没有减慢一丝一毫,夹杂着呼呼的风声,我的话语简直就像是被湮没了一样。 呼啸的风声―― 简直就像是在乞求着,妄图带走我怀里的这个女人的灵魂。 她没有回答。 她当然不可能回答。 “完全没考虑到出血量的问题啊。” 我沮丧的耸拉着脸。 如果有人在旁边稍微提醒一下我就好了,做事不周全什么的,其实我只是习惯性的不去理会别人的感受而已。完全忘记人类的脆弱性了,好像,好像一不小心就把她玩坏了。 这真是件糟糕的事情。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一定要说的话,有点像是失望中夹杂着点惋惜,还有点恶意的怜悯。 怀里的身体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明明刚才还是带着温度的,真可惜啊。我用力的抱紧她,简直就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给予她第二次的温度一样。 ――可是没有办法。 我能拯救死人,但前提是这个世界的死者也是被神明管束的情况下。一死,灵魂就彻底消失什么的,就算是我,也是无能为力。 就好像不知疲倦一样,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向东跑。 人类幼儿脆弱的身体显然没办法再接受这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了,幸运的是,似乎终于有人发现了池内里梨花的消失。 ――隐隐的,在不远处听到了高声叫着梨花的沙哑声音。 到底、喊了多久,找了多久呢? 思绪一紊乱,两条腿一下子失去了助力一般,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池内里梨花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发出闷沉的声响。 这似乎引起了不远处找着的那人的注意。 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而是以一种极为谨慎的步子,试探性的观察着。 我猜想,他的拇指一定紧紧扣着扳机。 “是谁――” 我先发制人的冷声道。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从喉咙口逃逸出来的声音竟是哑的不成样子。比起公鸭嗓,恐怕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然而,在我说话的一瞬间后,那人却突然缓和了下来。 他快步上前。 ――然后,他看到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上半身的池内里梨花,以及满土尘灰,满身鲜血的我。 果然是这个男人吗,池内里……大校。完全是作为在医学上的特殊成就在登上这个位子的,但这个年轻的男人自身似乎在其他方面,例如说射击等等,也非常的出众。 看到他的脸的一瞬间,我整个人似乎都松懈了下来。 他走近了,一步,又一步。 然后,在他只离我一步之遥的情况下,我紧紧拉扯着他的军裤,整个人埋在他的腿部,肩膀不停的颤抖着抽泣起来,恸哭的泪水,仿佛沾满了沉甸甸的生命的重量。 “我以为……大家……都死了。” 我的声音哽咽着,几乎连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破碎的不成样子。 沉默,沉默,沉默。 就在我以为男人一直会这样死寂下去的时候,他终于张开了口。 第一次这样的靠近的听他说话,出乎遥遥的听着的时候那样,竟是充满着沉稳而冷酷的。 “我已经提前转移了大家。” 他撒着一个天大的谎言。 ――代价是他妹妹的生命。 “梨花小姐……她死了。” “我知道。” 明明少女的尸体就在旁边,我们却在进行着这种几乎可以用愚蠢和无聊来形容的对话。 “大校。” 不知道他的名字,我轻声叫着他的官衔。 “有没有一种技术,可以让死去的人活过来呢?” 这种话实在是天真而可笑的。 就算除我这个外来者,没有神明处于此世,法则也是绝不会允许亡灵复苏这种事情发生的。 ――但是,这却肯定是看起来从容不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大校内心最渴望的事情了。 否则,他不会冒着生命危险,靠近这里来找突然失踪的妹妹。 “人死不能复生。她比起你我,只不过是先行一步,去了最后一定会去的地方罢了。” 没有痛苦,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任何亲人死去的触动。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竟然表现的就好像死者与他毫无关系似的。 他甚至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死者的亲人竟然在安慰我这个旁观的陌生人,我几乎要嗤出声来了。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男人竟然将我整个人托起来,坐在臂弯里。 他温热的呼吸就在我的耳畔,他的声音严谨而沉稳,“正因为这个战争的世界已经毁掉了我心爱的妹妹,我才不能让更多的人死去。” “为了不让别的人经历像我们一样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毁掉,然后再创。” “你的意思是说,将战争的时代破坏掉,建立以强大者为主题的,真正和平与幸福的新世界?” 我动了动嘴唇,不得不承认被他的念头惊愣了一下。 “正是如此。” 男人似乎很高兴似的,“虽然失去了妹妹,但有你这样的家伙加入的话,进展一定会有大突破的,我们需要失去一切,没有未来的同伴。这着实是一件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说起来,似乎一直没介绍的样子。我的名字是奏,池内里奏。” 他爽朗的笑着,脸上洋溢出无暇的笑容。 ――这样的神情,再配合他之前所表现出的对妹妹的种种在意,简直就像是完全批判了一样。 真是完全令人捉摸不透,反复无常的男人。 “长官,梨花小姐的身体,你不打算管了吗?” 注意着他往回走的动作,他简直就像是完全忘记了有池内里梨花这个人一样。自己出来寻觅的初衷,就好像一直都没存在过,都是我的种种幻觉似的。 奏的脚步顿了顿,是一种极为迟缓的,几乎可以用慢动作来形容的速度。 “在我建立出那样的世界后,我会将这里变成梨花她一个人的墓地。” “――现在的话,除了消灭战争以外的事情,对我都没有存在的必要。正因为是我最爱的人,我才不能让她影响我。” (本来就是出来想杀掉的……) 仿佛有什么心思顺着紧密接触的身体传达了过来。 我眯起狭长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抿着唇。 ------------ 37K(六) 在结盟了之后,我才很快发现,这个男人在对自己人的冷酷上,比起当年的布莱克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明这具身体不出意外的话,只有六七岁左右的年纪。我却被他丢到了军营里。 正如约定俗成的那样,军事方面的事情他希望今后能交由我来处理,政局方面,他则开始游走在天皇与亲王的交界点。 此时的天皇方面局势并不稳定,深受脑病毒害的天皇被迫让出了权力,国家由裕仁亲王掌控。 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在国家形势本身并不稳定的情况下,开始了大举向外国扩张的道路。 以杀止杀,以战止战。 这就是这位亲王自身信奉的第一法则。 在我开始在军队里受着最残酷的训练,做着最糟心的工作,简直可以说是用命在进化的时候。池内里奏,这个本身就以医术闻名,自身就掌管着医疗部队的男人,以替天皇陛下治病为由,开始自由出入宫廷。 从得到的消息来看,以骄横傲慢,性格暴躁,喜欢效仿德国士兵闻名于举国的天皇陛下,似乎对于奏这个医生非常的有好感。 确实,从1921年开始,在权力完全被儿子揽住的情况下,这位一直被称脑病严重的陛下的状态肯定是越加不好了。而这时,医术高超,为人守礼,而又对于种种对男人充满诱惑力的枪支技巧十分熟练的奏,能够讨得这位陛下的欢心,也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了。 照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似乎是打算站在天皇这一边的。 与此同时,我既然得到了这个结论,就自然不能再和亲王派表达善意了。否则,这个男人到时候,大概第一件事情就是斩除所有阻碍他的党羽。 ——就算我一直都站在他那一边,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瞄准着铁栏中的红心圆点,我举着步枪,心思却完全涣散出去。事实上,这几乎已经是所有杀手的本能了,心与手是不会联系在一起的,这也是预防杀人者对被杀者产生特殊的感情,而没有办法动手。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既然池内里奏对于我怀着那么大的期待,甚至把我放在了几乎持平的天枰上,我怎么能不好好回报他呢? 无数的思绪并没有让我的手停下一分一秒,我进行着瞄准,接着迅速的扣下了扳机。 嘭——是子弹穿透板子的闷沉声。 一块射击板应声而破,我微微移了移步子,继续瞄准着第二块,乃至第三、第四块射击板。 明明脑子里完全在考虑着政治的格局,手头上却可以冷静理智,不带丝毫颤抖的朝每一个圆心开枪。 手就好像被设定好了一样,完全不受控制的行动着,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一号国常路,射击完成。” 一直扣着扳机的食指终于可以稍稍活动了。 看着面前穿着军装,看起来十分威严而冷漠的教官,我朝他行了一个礼,态度良好的汇报着。 “一百个俯卧撑。” “是。” 在这个国家唯一有一点让人烦恼的是,对于长官的要求,就算只是提出一心半点的质疑,也会被要求切腹。尤其是军队方面,他们要求的士兵简直就像是活性兵器,不畏惧受伤,不畏惧死亡,绝对服从命令,没有半点自我意识。 ——这个国家需要的根本不是士兵,而是机械生化人。 我双手撑着地面,双臂垂直,两腿向身体后方伸展,不停的起起伏伏。 汗水沾湿了我的脸颊,头发也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带出一种令人烦躁的粘腻感。 本身的体力并不是太好,很快,我就觉得手臂泛起一种撩人的沉重感。 腰部的位置,也感觉好像有一个人坐在上面一样,酸涩的简直是无法抬起来了。 一下又一下,我近乎麻木的重复着起伏这两个工作。 …… 第九十八。 第九十九。 第一百。 呼呼—— 我喘着粗气,整个人彻底软倒了下来。 然后,事实上,这种简直就是在突破上限般的训练在之后也是一次一次变得更加严厉。 就算一直以来,我都表现的在体力方面十分的不擅长,但实际上,我本身虽然是技巧系的,但在同龄人(六岁)之间,表现出的也远超于正常意义上的了。 训练,训练,再训练。 从1923年年初第一次被踢进军营开始,一直到我出来正式参军,时间已经过去了12年之久。 1935年,以池内里奏为首的皇道派,开始了大举反侵,拥护着裕仁亲王的统制派不得不暂退幕后。 事实上,也不得不如此,统制派妄图架空的军部势力已经几乎完全笼络在我的手里,裕仁亲王被关押。 但是,与其说权力重新回到了天皇手中,倒不如说天皇已经成了池内里奏手中的一枚棋子。 ——尊王攘夷的戏码,永远也不会嫌多的。 军方与王权。 正如当初池内里奏说的那样,这个国家已经是属于我们的东西了。 他开始大肆扩通贸易,经济开始往持续周转发展,整个国家开始向欣欣向荣的方面运行着。 但事实上,这还远远不够。 池内里奏,这个男人,所要的和平绝对不只是这样而已。 这个男人,比谁都要残忍,比谁都要冷酷。但可笑的是,他的所作所为却只是想要避开更残忍,更不可理喻的事情发生。 为了和平,他宁愿承载这世界一切罪恶。叫做奏的男人,比谁都不可饶恕。 似乎是被德国扩充陆军、重建空军、建造军舰的种种行为所影响,这个男人竟然也开始暗中做起了武装侵略的准备。 我始终不懂得这个男人究竟在想写什么。 他现在的行为着实像极了当年的那位亲王,以战止战吗? 坐在精致的皮质沙发上,这个男人的面孔相比起十二年前,已经越发的成熟而知性。 完全没办法想象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完全垄断了整个国家,将天皇囚禁起来,凭借自己之力,将整个国家再一次推向了正常的道路。 是的,——实际上,日本现在的经济发展,政治局面完全是靠着他一个人。 虽然说是同盟,但我所做的也不过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卫着国家,并且依次对其他国家进攻而已。经济上面的事情,我真的是完全不在行。 “事实上,按照我们目前的形式来看,再次加入大规模的战争并不合适。” “你是对于我开始进行军事准备而疑惑吗,觉君?” “我们和德国,并不能够等同。况且,德国只不过是被逼上梁山罢了,他们现在的领导人希特勒简直就是个疯子,并不能作为参考样品。” “集总统、总理、军队最高统帅于一身的男人呢,还真是可怕~呐,觉君,你是觉得我不如他么?” 并没有直面回答我的问题,池内里奏只是抿着唇,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意味不明的话语里的真意到底是什么,也无从猜起。但唯一已经确认的是,池内里奏并不想从我的嘴里听到任何反对的话语,多年的高位生涯,已经让这个男人开始变得独.裁起来。 “……您很出色。” 我咬了咬下唇,在对方充满着调笑却又无比坚持的执拗目光下,我不得不十分心不甘情不愿的夸了一句。 “那么您是打算独占亚洲战场吗?如果要考虑战争的话,关于结盟方面的事项……” “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动脑子好了。” 直挺挺的坐着,捧着茶杯的手指都圆润纤细的仿佛是艺术品的男人露出了让人觉得大概是微笑一样的表情,难得的,是纯粹的笑脸,不夹杂着冷嘲什么的。 银色的长发垂在他的腰间,在从透明的立地窗照下来的阳光下,显得十分的绮丽。 ——好像是从那一天开始留长发的吧。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就是那一天,池内里……梨花去世的那天。 “十二年了,应该……肯定找不到了吧。” 明明是无头无尾的话,但是我知道,跟我同出本源的池内里奏,他一定知道我在说谁。 我在寻找着什么,他在追求着什么。 在这个已经腐朽、烂掉的世界里,一定能找到答案吧。 ——因此,我们才会如此认为着,国家在重塑,可这远远不够。 “一直都在,根本没有找的必要。” 其他的没法确认。 但只有这个,绝不能否定。 池内里奏通过冷酷到几乎麻木的内心来断绝掉内心情爱的纠葛,家人也好,恋人也罢,当和这世界上除他们以外的所有人摆在同一个天枰上时,他就完成可以毫不动容的舍弃。不是不痛苦,不是不绝望,只不过这个男人用凡人之躯,承载了圣人的准则罢了。 把“能够感受到痛苦的自己”抹杀掉,余留下来的,就是如今可以轻易挑起世界大战,只为永远停止战争的池内里奏。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因为被身体本身的性格所限制,或许和多年的训练也有些关系,在用着名为“国常路大觉”的身体时,我只是个沉默寡言,不善表达的人罢了。 比起用嘴去说,我现在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动手去做。 在确定一年的时间,足够将军队部署到高强度状态后,我朝这个应该是属于同盟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多余的事情的话,我暂时就告退了。” “请等一下。” 没有料到的是,刚才神情还十分从容随意的池内里奏竟然突然叫住了我。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呢。”奏深紫色的瞳孔里仿佛闪烁着玩味的光,带出些许让人着迷的蛊惑,“非要留在‘中尉’这个军衔上的原因。明明是军部的一把手啊。” 他抱怨似的说道,带着点甜腻的声音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请好好说话。” 我顿了顿,一瞬间,甚至打了个寒颤,“只不过是因为念起来比较好听而已。” 我十分随意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但池内里奏却是没有继续考究下去,只是眯着双眸子紧紧盯着我,就如同是猎豹捕食时的视线一般。 “有事情问这种无聊的问题的话,请您多想想怎么在这次美国的金融危机里捞一笔吧。” 说着,我按了按军帽,转身走了出去。 提醒这种事情,我果然还是不大擅长。身后池内里奏的笑声似乎也变得格外让人讨厌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四天前编编就通知周五入v了,。_。结果我一直没上qq,根本不知道……然后去跟编编调整到今天,一天要赶出三章(>﹏<),太虐了! ------------ 38K(七) 一切的战争,都不过是为了国家更为富饶强大。 光从这一点来定论的话,要彻底的将善与恶区分的话,只有一点了。 胜利―― 谁手握着这枚黄金的权杖,谁就是正义的代言人。 时代在呼唤战争,而持续不断的战争,只不过是为了迎接之后的和平。 ……然后,直到第二次战争的到来。 而可笑的是,现在站在日本政府顶端的男人,却妄图让战争彻底停止。有办法吗?当然有。 杀掉所有能引起战争的人,毁掉所有战争的根源,成为世界最强的男人,只有最强才能领导弱者,而只有全世界都成为弱者,那唯一一个最强者的愿望才会实现。这是个天真的只能用愚昧来形容的梦想。 而现在,我正在帮助这个愚不可及的男人却完成他那简直会被世界唾弃的和平之梦。 数不尽的热血儿郎们就在我的面前,不断的透支着自己的极限。 他们的汗水与血液,都将为这个国家蒙上足以震慑整个世界的阴影。 “士兵不思考,这可真是政府的福气。” 我低笑一声。 当自己站在领导者,而不是被领导者的位置的时候,才会显而易见的发现,这群像是任人所为的妓.子的士兵们是多么的有用。不会反抗,不会质疑,从他们的眼睛里渗透出的是用生命追求的盲从。信仰之力,明明只是作为人存在着,却被捧成了至高无上的神。 在我们马不停蹄的备战的时候,另一个国家也开始了动作。 大家都在追求着什么呢? 财富,权力,地位?也许都有,也许都不,但是,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是人民,因此,更多的恐怕都是为了人民的利益,国家的未来,我们在奋斗,我们在展开一场场足以轰动世界的战争。 “日本的明天就指望你们了,我的士兵们!” 看着这一张张简直就像是狂信徒一般充满着憧憬与盲目尊崇的年轻人的脸庞,我在心里涌起了无限的笑意。 简直就像是颠倒了一个世纪的乾坤一样。 然而,事实上只不过是十二年那。 因为一场“改革”,我站在这里,从一个个默默无闻的中尉军衔的军官,变成了即便任性的用着低级位阶,也还是被当成战神来信仰的军部的领导人。 在真正充当着战争代表的人面前,外表与地位都不能证明什么,正如同在时间面前,战争与和平都无所谓一样。 是非问题是无关紧要的,唯一值得肯定的是,我一定会是胜利的那个人。 训练的强度也逐渐增强到了一种几乎可以说是可怖的地步。 然而,这群战士们依然没有提出半点质疑,更惶恐是否定了。简直可以用“病态”来形容了。 并没有再去见池内里奏,事实上,在如今的这个局面也并没有和他接触的必要。 正如这十二年间的那样,我做我该做的事,他走他该走的路。与其说我是他的同盟,倒不如说,我仅仅是想要看到他能做到何种地步,而一直以一种观望的态度站在他这一边。 如果他输了,我也许会一脚将他踹进更深的泥潭,也也许会朝他伸出手,然后……在他以为得救的时候,猛的松开。 哈,现在考虑这种事情,着实是早的过火。那个可怕的男人,那个明明心怀善意,却没有半点犹疑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就输掉。 一年的时间,按照现在的世界发展来看的话,只有这么点时间了。 当然,我是指照加入内部中心。如果是单单按照开战时间,现在还只是有了苗头罢了。 而政治家这种生物,就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抓住这种苗头,并把它点燃成燎原之火的人。 在我开始为军队加大训练进度的同时,池内里奏那里,显然也没有半点放松的趋势。 他开始和德国交好,事实上,我至今对于他能和希特勒那个男人交谈甚欢仍然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毕竟照他在我面前的种种表现来看,一直向往着绝对的和平的他,跟离开战争就向鱼儿离开水的希特勒,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 然而,也正是从认知到了他的这份举动开始,我已经有了觉悟了。 这个男人在走一条也许会让他死无全尸,受尽谩骂,充满了不理解与怨恨的道路。而这条路上,充满了人民堆积来的淋漓的鲜血。战士们的头颅会高高的悬挂在每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心中。 而现在,我站在会议室的门口,脚步有些踌躇,那两个会引起世界轩然大波的男人就在里面交谈着。 也许,此时此刻,他们随意的一句话就可能将整个世界变成战争的地狱。 并不是突然想来找池内里奏的,而是从一开始,我就十分反对他和德国结盟。 希特勒那个男人,是一头豺狼,就算一时和他站在统一战线,这个男人最后也一定会反水。 我抬起了手,然而,却还是在离门只一线之遥的那一瞬,垂了下来。 也许,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就现在而言,他们的谈话我是没有资格加入的。就算说是同盟也好,我和池内里奏这个男人之间,仅仅是表演者和看客之间的关系。 身为看客,就算是为了演员的演绎而烦恼,也绝对不能去阻止。 谈话究竟经过了多少时间呢。确切的说的话是四个小时零九分钟四十七秒。 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足以用愉悦来形容的笑容。这样来看的话,应该是双赢的局面。 在将这位德国的元首送上了专机之后,我这才打算真正去见池内里奏。 啊啊,就算只是看客,作为半演员参与的时候,也还是忍不住想要将剧情都彻底了解清楚啊。被排除在外什么的,真是令人感到烦躁的事情。 “我可以进来吗,池内里君?” 在笃笃的敲门声后,我开口询问了。 但事实上,我并没有等他回答就直接推开了门。不管是举止还是口头上,都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实际上,我并不是多么在意这种事情。 进来的时候,发现男人之前应该是在批公文。握着一枝笔,脸上露出一种像是无奈,又像是宠溺的神情,让人觉得十分的恶寒。 “请不要用这种看儿子的目光盯着我。” 我十分冷淡的开口说道,尽管清楚,那绝对不是什么看【儿子】的眼神。 “撒娇的样子也很可爱。” “……” “啧,不逗你了。觉君你啊,不是一直都很好奇那位德国的元首和我签订了什么协议吗,喏。” 池内里奏似乎是感到无趣了,一直带着笑的嘴角终于弯了下去。他伸出手,将左边的文件递给我。 我稍稍翻动了一下文件。 “签署这种东西,真的好吗。” 并不是质问什么的,我甚至连口吻都用的十分平缓。 “因为不只是这样嘛,我们安排在德国的情报员说,他们在德国萨克森州首府德累斯顿似乎发现了特殊的力量体系。如果不签署协约的话,到时候要过去观察的话,就会引起很大震动吧。” “仅仅只是作为情报而言的话,你也太过当真了,池内里君。” “你一定要对我的行为提出诸多反对吗?” 似乎终于厌烦了,池内里奏的脸色不由难看了起来。 “你只要相信我的决定绝不会有错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管。” “相信我,国常路君,你只要相信着我就足够了。” 奏如是说道,紫色的眼眸里仿佛带着足以洗涤一切的傲慢。 迷茫是从不镇定的内心所产生出的阴影。而池内里奏,他的心灵从不迷茫。 “我知道了。” 啧,这算是一种妥协吗? “其实确定有特殊力量体系的原因是,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了正在研究这个理论的人。” 介乎于我的忍让,池内里奏终于也松了口。他抿着唇,这让他看起来有几分严谨,“阿道夫・k・威丝曼。有这位科学家在的话,说不定就能够挖掘出让战争彻底停止的能力的方法。” “关于约定的俗称,我们为他提供资金以及研究员,而他,则负责在战争结束之前将那块破石板里面的力量给研究出来。” 他翻动着桌子上的一大叠照片,里面的那块被暂时命名为德累斯顿石盘的玩意,光是从外表看,就似乎已经蕴含了奇特的力量了,更不论那上面刻着的日耳曼人著名的卢恩字符。 “他们根本不敢向德国政府请求帮助吧?” 关于这个,我其实也有认知。希特勒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无聊的东西存在的。那个男人,比谁都要脚踏实地。 “毕竟他们的元首,比谁都更支持着战争。” “所以说,我还得谢谢希特勒君呢。” 池内里咧开嘴,十分得意的笑了起来。这让他瞬间柔和了不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世界大战是不可能逾过十年的,因此,我可以说是给那位科学家留了不少时间。” 他似乎很为自己的仁慈自豪似的,点头的模样带着几分孩子气。 “研究出来之后,由我去查看如何?” 以打仗闻名的男人永远对于力量有着说不出的好奇心,我这般向他探问,也并不会引起他的疑心。 在男人理所当然的点头下,一直都保持着高度冷静的心情终于稍微放松了点。 就算是从照片上也可以看出来,那根本不是这个世界可能会有的力量啊。 明明是没有神明存在着的世界,那上面的神之力,到底是怎么余留下来的?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到时亲自去观察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初次见面还得是下章【喂! 然后,0w0,快点冒泡!否则的话,咬乃们(= ̄w ̄=) ------------ 39K(八) 疯狂的世界大战就这么一直持续到了1944年。 在这个时候,意大利已经因为国内的政变,而停手倒戈。与此同时,轴心国开始了瓦解。 在德国开始出现了弱势局面的同时,日本作为法西斯国家之一也陷入了僵局。 幸运的是,国民们并没有对此提出半点质疑。甚至于,军方士兵对此依然保持着高度的狂热,对于因领袖的错误判断而产生的局面,他们甚至连半点怨恨也没有。 绝对的盲从,绝对的信赖,绝对的尊崇。 士兵不需要思考,有领袖会替他们决断。 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当年的投资终于有了回报。 从德国的德累斯顿传来消息说,阿道夫・k・威丝曼终于研究出了那块石板的能力。 而实际上,已经不需要情报员了,因为,在不久之后,这项伟大的发现作为“威丝曼理论”在这个世界上空前绝后的发表了。 被命运选中,并且支配命运的统率者的资质与能力,在1944年的德国被首次定义、计量、理论化。定义出来的该理论,以研究的主持者阿道夫・k・威斯曼的名字来命名。 这是一个描述“微观世界的偶然与宏观世界的必然的物理法则如何被扭曲”的理论,化偶然为必然,真正的神明之力。 正如当初所约定的那样,作为贡献出金钱与人才的日本,决定回收这块已经被研究出具备着足以改变整个世界格局的石板。 1945年的一月,我独自一人乘坐专机,遵从池内里奏的命令,决定将石板带回国内。 威丝曼的实验室一直隐于得累斯顿的地下,事实上,如果不是感觉到那份特殊力量的来源所在地,甚至连我都不能确定他的方位。 至于一直到实验室内还十分迷茫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地下的话,可是只有冥物才会居住的,以我的力量本源,如果一直处于暗无天日的地下,很快就会进入一种十分虚弱的状态。因此,这可以说是我第一次接触地下。 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研究员们一个个十分专注的看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甚至于连我这个上司的到来,也没有做出半点表示。 当然,这另一方面也证明了他们确实是专业的,这样的想法,让我心理好受了不少。 啧,没无视这种事情,可真的是很久没有发生了。 “准备就绪。” “摄像机开始拍摄。” ”石板正常。” 在确定完程序没有半点失误后,研究员a这才接口道,“既然如此的话,实验完全可以开始了。” 毕竟这次可不是他们的普通测验,如果对从日本特地赶过来的二把手大人产生半点伤害的话,恐怕会被远在故国的池内里要求分分钟切腹吧。 我嗤笑,至今仍对对我十分温和的池内里奏怀有疑虑。 “老鼠呢?” 一直调整着摄像机的男人如是问道。 “应该是在威丝曼博士那里吧。” 另一个一直在整理报告的研究员猜测道,他一直关注着手头的东西,还不擅长的英语说得十分僵硬。 我盯着那作为实验载体的模型迷宫,眼里透露出几分兴味。 待到威丝曼从身后走过来的时候,我的好奇心几乎可以说是被勾到了顶峰。 能将神的能力具现在人类身上的男人,已经做到何种地步了呢,真是令人越发想知道。尤其是,这个男人的相貌还相当出色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 “好了。该你出场啦,小老鼠。” 银色头发的威丝曼温柔的低下头,轻轻的抚弄着背部画着蓝色圆圈的老鼠,他的声音柔和的像是三月的春风,让人忍不住陶醉其中,“给日本中尉大人瞧瞧你的厉害吧。”威丝曼这样说着,朝着迷宫模型走去。 “这是特别a组的实验体,它正受石板所影响。” 身后的研究员之一轻声向我解释道。 而正好这时,站在石板的威丝曼也侧过头,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让人觉得分外温暖的弧度。是那种让人第一时间就产生了好感的人物,自身有着相当不错的亲和力,让我忍不住想起来曾经遇到的叫做露切的女性。 威丝曼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着那老鼠,将它放置在了模型的入口处。 “老鼠蓝,已放入。” 也正是随着这句话,那只背后是蓝色圆圈的老鼠突然变得焦躁了起来,它扬起自己那尖尖的脑袋四下张望着,显得十分的急促不安。而相对应的,石板开始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 同时,被威丝曼定义为“达摩克利斯”的青色之剑在青之鼠王的头顶熠熠生辉。 “石板有反应!” 解说员似乎也开始兴奋了起来。 “――确认已发出剑型光辉。” 与此同时,青之鼠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在迷宫里快速的奔跑了起来,而其他的老鼠也仿佛是被它所影响,简直就像是侍从一般的跟随着它的举动。然后,所有的老鼠身上都开始闪烁青色之光,这场面简直可以用神迹来形容。 八只青之鼠与始终站在前方的鼠王纷纷直立起了身子。 训练有素的状态几乎可以说是动物版的军队。 “这是!” 我诧异的叫出声来。 还是无法想象,残余的力量已经如此强大,那么这份力量真正的遗留者本尊,简直可以说不可估量了。我与那人……啧,应该会输吧。肯定赢不了,就算是用真正的身体,恐怕也只是堪堪势均力敌,甚至略输一筹。 “在人类身上也能显现出这种能力吗?” 虽说如此,但现在的我需要紧急考虑的却并非那些。 我到这里真正的目的,除了查看力量体以外,还有就是确定这份力量可以带来真正的世界和平。 叫做威丝曼的男人像是十分自豪的耸了耸肩,“远远不止如此。”他的声音里蕴含着深深的笑意。 他用一种可以说十分从容自在的步伐走向黑板,“因为与石板链接的强度和脑神经的复杂程度成正比,”他执起一只粉笔,似乎是在写着什么,同时,温润的话语也并未停止,“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区域内的因果律偏向同时将周遭的beta个体卷入,力量则将会以几何级数增强,结果就是……” “诞生出超级军团吗。” 我接口道,这样一来的话,也确实不错。 如果掌控着这种力量的话,完全是以人类之躯,强行逼近于神啊。虽然是亵神之举,但却也并没有引起我的怒气,毕竟后天的与先天的差别摆在那里,我没必要生这种无谓的气,反倒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银发的男人毫不犹豫的反驳了我,他瞪大的目光显然是对我的话十分不赞同,“咦?不对哦,中尉。” 再一次抬起手中的粉笔,他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令人十分动容的单词,freude―― 在这方面,阿道夫・k・威丝曼竟然和我那个在日本的顶头上司十分的相似,都是觉得可以用战争来抑制战争的人呢,所以才可以淡然的研究出这种放在恐怖分子会变成生化武器的东西。 “它是会让大家都变得幸福起来才对。” 威丝曼对我微笑着如此说着,我几乎可以从他的眼里渗透出对于和平的向往之意。 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呢,期许着幸福的魔法。 然后,这时砰然的爆炸声打断了他。 他显得十分错愕,“呃?” 围绕在老鼠身边的三位研究员瞬间被直面扑起的灰尘呛的咳嗽不已。 ――啧,看吧,还没开始,魔法就带着破坏力呢。 鼠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会儿也变得破损不堪,那虚弱的老鼠不停的抽搐着。 威丝曼有些焦急的跑过来,他一手放在脑后,带着些不好意思的对我笑着,刚刚该说是会带来喜悦的魔法,现在就瞬间爆炸了,虽然可以定义为技术上的失误,但还是会影响我的判断力。 阿道夫・k・威丝曼,这个男人,是这样想的吗? 我幽幽的看着他,沉默不语。 事实上,按照我一直表露出来的形象,确实也不怎么会说话。 场面不由的僵持了下来,直到一个十分清越的女声插了进来。 “阿迪――” 我不由转过头,循声望去。 灰尘之后,是一个穿着军装的漂亮女人,同样是银色的头发有一束垂在了胸前,她淡蓝色的眼眸里仿佛带出了些不满,微微抿着唇的样子让人觉得十分清雅。 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如果当年池内里梨花没死的话,应该也是这样一副模样了吧。 穿着军服,显得干练而帅气的女性,嘴角始终带着的治愈般的笑容让人想起了angel。 这么想着,我看着她的视线,不由带上了点迷蒙。 “啊!姐姐!” 直到威丝曼理所当然的呼唤,我这才微微清醒。 啧,还是被当初说要一起活下来的誓言影响了啊。 不过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活全世界人的份,只不过是多承载一个人的性命而已,完全不算什么。 “那个,”女人走近了,她那般的美貌,与其说是绮丽,倒不如是凛凛,带出一种格外的英气,而此时,这样一张脸上却透露出一种令人着迷的害羞,“我家弟弟是不是又给您添麻烦了?” “只是让他们看看我的实验而已。” 威丝曼辩解道。 这副样子的他,出人意料十分的孩子气。“是不是呀,中尉?” 甚至于,为了寻找认可,还幼稚的扯上了我。 这种举动像极了我大概一百岁之前的举动,只要是在安洛特面前,就会变得非常希望能够引起她的注意力,甚至因此丢点脸也无所谓。 原来,这也是人类的通病吗? “确实看到了了不起的成果。” 在威丝曼像是兔子般软绵绵的祈求的目光下,我有些僵硬的张嘴帮口。 “令人惊叹。”我朝眼前的女性35°欠了欠身。 “对吧!” 威丝曼打了个手势,脸上开始浮现灿烂的笑容。 但很快,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略显无奈的抱怨道,“但是中尉把这些孩子当成战争的道具一样,真过分!” 他的肢体语言十分丰富,甚至每说一句,都会用上不少动作。 “我说你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做克劳迪娅的女性快步走到威丝曼的身边,白皙的手用力的扭住威丝曼腰部的肉,教训道,“不要肆无忌惮的说这种话!咱们可是从日本那里拿了不少钱的啊!” 而威丝曼啧露出十分夸张的表情撒娇,“痛痛痛……好痛啊,姐姐!” ――虽然看起来确实很痛,但果然还是更像撒娇吧。 我无辜的围观着这场闹剧,脸上的表情大概可以用呆愣来形容了。 真是完全没想过会遇到这种状况,好像……又被无视了。 似乎是终于再一次发现了我的存在,克劳迪娅立刻恢复到了一种非常优雅的状态,“啊!国常路中尉,刚才那是……”她的瞳孔有些游移,“唔,……非官方的发言!”她突然露出大大的笑容。 “哈?” 天知道,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池内里奏的任何一个亲信的话,她现在的这个表现都会被报告上去吧。 还真是……不过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听不懂你们的专业内部讨论。” 说着完全是连自己糊弄不过的假话,我微微低垂着头。 啧,好无聊啊。 连编个好听点的谎话的兴致都没有。 不过,按照这张脸来看的话,又会被误认为是木讷,不善言辞的老实人吧。 ――已经完全习惯了。当然,本国人大概把我的本性看得很透彻。尤其是我的士兵们。要将近三四个月不能s他们了吧,早知道,当初就好奇心不那么重了。 伴随着对面的威丝曼姐弟充满着愉悦意味的笑声,我的头不由得更低了。 啊啊,两个人加起来,跟梨花酱可真相似啊。 阿道夫・k・威丝曼和克劳迪娅・威丝曼。 有这两个人在的话,也许就算是耐心严重缺乏的我,也能忍耐一下吧。 我瞟了威丝曼一眼,目光却正好与他淡蓝色的眸子相撞。 他似乎愣了愣,那因为大笑而泛出水光的眼眸显得格外的娟丽。 ――啊啊,好像害羞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累死我了qaq!码了一天嗷嗷嗷嗷嗷【打滚】 ------------ 40K(九) 相比起沉迷科学实验里的威丝曼博士,反而是和身为军的克劳迪娅小姐更加合得了些。 虽然说,种种方面都好像是被欺负的样子。 比如说现…… “呐,不喜欢吃素菜的男会被女孩子们讨厌的唷。” 有着几乎是透明般发色的女右手夹着色泽明艳的青菜,漂亮的面孔上浮现出不赞同的神色。但是更多的,应该只是故意的恶作剧而已吧。 克劳迪娅几乎是强迫性的将筷子夹到的唇边,不得已,露出了一种十分无奈的讨饶表情, “拜托了,克劳迪娅,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个颜色。” “——况且,被讨厌什么的,”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耳根散发着热气,啊,甚至是连脸颊都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已经能够完全坦然的做出各种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表情了,相比起过去,总觉得这真的是很大的进步。“根本不意这种事情啊。” “就是因为中尉总是这么严肃,阿迪才会更加努力的投身都研究去的。” “中尉啊,一直都是一副想要快点回国,不想和这里产生任何纠葛的样子呢。” 克劳迪娅微垂着的发梢几乎是贴了的肩部,她靠的是那么近,近到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好闻的硝烟味。 ——是那种活跃战场上的身上特有的军火气息,以及……淡淡的微不可闻的铁锈的血腥气。 她的神情看起来无奈又纵容。 如果不是清楚到这不过是为了让妥协而刻意流露出的话,恐怕也会被打动的。 “,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几乎是急促的打断了克劳迪娅有些故意伤感的话语。 “吃就是了。” 一口将那被筷子夹着的青菜吞咽进去,因为快速的动作,青菜的喉管卡住了。用力的咳嗽着,脸涨的通红。 啊,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很多看到的第一反应就是是这种偶尔会笨手笨脚的,因此,不得已做出些满足他们心思的小举动,对于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噗嗤!” 银发的女子忍不住被这画面逗笑了,她忙放下饭碗,温柔的拍着的背。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有规律又轻柔,她的目光充满了调侃之下的担忧,她的身体离是那样的近…… “中尉这方面意外的笨拙呢,不过……” 她这样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 她露出灿烂又动的笑容,如同那楚楚盛开的花朵,“——真的是很喜欢呢。” 微眯着的眼眸里仿佛晕染了一个春天的暖意。 几乎可以感觉到她跳动着的心脏。 噗咚噗咚—— 平缓而有节奏。 “……” 觉得这一刻的脸一定烧到了一种自己都没办法控制的地步。 “去给威丝曼送饭!” 捧着饭盒,做出了一种几乎可以用逃跑来形容的举动。 走得那么急,可即便如此,克劳迪娅含着笑意的声线仿佛依然清晰的就的耳畔。 ——虽然说并不是没有和类中的女性产生过某种荷尔蒙效应,但是被这样直接的表达好感,以现的状态来讲,果然还是跑路比较好吧? 为自己失控的行为找了个绝对完美的理由。 并不是喜欢什么的,只是她某些方面真的是让忍不住回想起过去的某些。 实验室的灯光下,有着银白的短发的青年博士用一种从未见过的严谨神情看待着自己手中的试验品。 他的神态是如此的庄重,仿佛是做一件足以让他名垂千古的大事,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威丝曼。” 尝试着去叫醒彻底沉沦实验里的他。 虽然说,其实很清楚这种时候做出这种影响他思路的事情其实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 可即便是被打扰了研究,名为阿道夫·k·威丝曼也依然是一副随和又好亲近的模样。 嘴角微微翘起,眉眼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温润的青年看到后,竟然十分难得的露出了一种几乎可以用孩子气来形容的表情,“啊啊,真嫉妒!中尉肯定又是刚刚从姐姐那里过来吧。” 明明是个成熟的大了,但只要碰到有关克劳迪娅的事情,威丝曼这家伙的智商就会以一种直线的方式持续下降。 “请不要再逗弄了,博士。” 露出带着点苦恼的神色。 事实上,按照现伪造出来的格,对待这对从本质上来讲相当恶劣的姐弟,还真的是完全没有应对的方法。 将手中的饭盒放到实验桌的一角。 “怎么了?啊拉,该不会是中尉做的吧?” 看着那颜色深的几乎可以媲美毒药的菜色,威丝曼眼神游移了一下。 终于,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以一种几乎是嘲笑般的口吻这样问道。 “不,是克劳……” “请快点承认吧,中尉!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事!” “其实想说……” “知道要说什么!啊哈,虽然难看了一点,但是请放心,如果是中尉的心意的话,一定会好好吃完的!” “……” 结果这家伙根本没有给说的机会啊。 威丝曼这个笨蛋,掩耳盗铃的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就算是不想承认自己完美的姐姐厨艺上烂到了极点,也没必要推卸到身上啊。看上去……就这么像那种会进厨房的吗? 穿着白色制服的银发青年眼睛一闭,牙一咬,快速的张大嘴巴用一种风卷云残的速度消灭了“剧毒”一样的饭菜。 威丝曼这整脸全部都纠结了一起,几乎看不出他的表情,真是难得呢。 “呼!呼!好可怕……” 整个趴桌子的年轻博士露出一种简直要死掉了的表情,“还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做实验了qaq!” 他不停的吐着舌头,像是要将残余自己味觉里的怪味全部清除掉似的。 “……刚刚也有吃。” “突然觉得们果然很登对啊,中尉!” 得知受罪的对象不止自己后,威丝曼瞬间满血恢复了活力。 他露出可以用元气满满来形容的笑容。 ——啊,该庆幸他不知道其实是故意要将饭菜送过来的吗。 被对方用力的拍着肩膀的同时,的视线陡然移到了威丝曼的身后,——也就是门口。 银发的美一脸笑意的勾起嘴角,克劳迪娅·威丝曼斜靠墙壁上,琥珀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们。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寒气森森。 注意到的僵硬,威丝曼也跟着习惯性的偏过头。 “啊拉。看来,们两个对的厨艺很不满嘛。” 克劳迪娅耸了耸肩,她笑得越发灿烂。 “既然如此的话,以后的日子里,全部一起给吃做的饭!一顿不准逃,直到能够做美味为止!” “明明姐姐的工作也是很忙的……” “还是不要劳烦克劳迪娅比较好!” 相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和威丝曼表露出了一种完全相同的意愿。 但很显然,被伤到自尊心的女性完全没有给们反驳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要吃一个月“毒药”的威丝曼君以及国常路君\(≧▽≦)/ ------------ 41K(十) ——啊,战争爆发之前,差点真的以为可以短暂“幸福”了。 1945年的2月,德国被大面积轰炸,战火延绵,而希特勒这个男却持着一份自傲始终不愿向作为同盟的日本开口申援。 不过其实也没有区别,无论他是否求助,最后迎来的也只会是日本的漠然以对,甚至上前分一杯羹罢了。 “如果日尔曼民族不强大到可以浴血保卫它自己的存的话,它就应当灭亡。” 站演讲台上,西装革履的冷峻男明明已经陷入了一种陌路之境,可只要看到他始终从容淡然的举止,听到他那仿佛带着一种让飞蛾扑火般向前的蛊惑力的声音,就连明知道他已经必败无疑的,也忍不住为这男此时的魅力而倾倒。 有一种魅力,是超越了年龄界限的。 恐怕也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领导是这样的男,克劳迪娅那个蠢货才会像被迷了一眼的不停的冲向战场吧。 像是一头疯了的家兽,要为她的主献上自己的一切,国家的荣耀需要她的鲜血来染红旗帜,于是,明知穷途末路的情况下,她依然誓死杀敌。 事实上,已经陷入半疯狂状态的还不只是克劳迪娅。 将目光移向另一边一直不停的做着实验的威丝曼,他本来充满了活力与希望的眼眸里现已经完全失去了神色,就像是麻木了一样。 是的,就现而言,能够阻止世界大战爆发的只有他一了而已。只要将石板的力量完美的发挥到类身上,届时……“王”之力的存就可以彻底扭转战事的局面,当力量悬殊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这个世界就能够迎来真正的和平! “哐嘡——” 刺耳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实验室,一时间威丝曼整个都被埋没了烟雾里。这阵阵朦胧的灰尘里,只听到威丝曼一不停的咳嗽声,那么的痛苦,那么的剧烈,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 不得已,只能上前强势的拽住他的手腕。 “需要休息!” 紧紧盯着他琥珀色的瞳孔,这双漂亮的眼睛下面,是浓浓的黑眼圈。 啊,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家伙根本已经是有半把月没有好好合过眼了。 这样强度的工作,已经完全超过了一个类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再没有真正将实验付之于类身上,威丝曼本就会先迎来崩溃! “克劳迪娅也不会希望这么强迫自己的。” 顿了顿,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语言会刺伤他,“想死她前面吗,蠢货!” 这样几乎可以用抓狂来形容的咒骂,鲜少从口中出来。可这时却是不得不了,阿道夫·k·威丝曼这个男根本就是把自己当做工具来使用! 不能让奏君花他身上的心血付之流水。 “一定会把成果拿给看的。中尉想要的也只有这个而已吧?所以,只是个的话,没关系的。” 像是要增加说服力似的,威丝曼放柔了声音,“况且也不全是为了中尉啊,这是个会让大家都幸福的魔法。作为魔法师的,就算是死掉又怎么样呢?只要大家幸福就可以了!”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坚决,以至于甚至让生不出半点强行制止他的心思。 ……还真是糟糕啊,结果最后被说服的却是吗? 外面又是轰隆一声巨响。 这可怕的战火暂时还不会影响到深潜地底的实验室。 但那也只不过是“暂时”而已。 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脚下踩着的地方摇摇欲坠。这来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可就算是如此,也不能放下这个实验逃跑。 没有时间再等第二个十年,池内里奏没有时间再等第二个十年,日本……同样也没有这个时间。 德国危旦夕的这一刻,们不得不尽快考虑解决的办法。现的们完全是处于背水一战的战局,就算是这里的全部死光了,就算是耗掉这些科研员,德累斯顿石盘以及关于它的一众研究资料都必须安全带回日本。 日本那边,奏君已经派了军队的过来接应。 也就是说,就算整个德累斯顿都被毁掉也没关系,的话,只要支持到奏君的手到来就可以了。 内心怀着这样的念头,停下了动作,继续以一种禁止般的态度观望着威丝曼的实验。 外面的爆炸声越发急促而接近了。 威丝曼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精神……恐怕也逼近那一拉就断的弦了吧。 这样沉闷的仿佛连空气都不再流动的气氛只持续到某个穿着大白袍的研究员带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冲进研究室。 那目光中似乎带着水光,他紧紧盯着威丝曼, “博士,克劳迪娅小姐她……” 啧。 光是这样一个表情就不需要再说更多了。 哭什么呢?到底哭什么呢! 是的话就都会死吧,只要肉体可以感受到疼痛,死亡这种事情不就是理所当然的吗?既然是研究员的话,死亡明明也是一种非常棒的素材吧?明明应该是冷血到可以随时用体做实验的科学家,竟然会因为只是一个长官的姐姐死掉就哭成这个样子。 ……克劳迪娅的好缘,可真是让羡慕呢。 反应过来的时候,威丝曼已经像疯了一样的跟着那个研究员冲了出去。 没有跟上前去,现的心情也有些茫然呢。 走近威丝曼的研究桌,上面铺面了各种实验资料,各种器具,种种实验后遗留的数据也被完善的放好着。 ——这些,就是足以改变整个时代的东西。 感觉到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 弯下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一只死老鼠,就刚才,一向对生命十分珍惜的威丝曼竟然毫不留情的将这玩意扔了地上。 早就已经发现了,噗嗤。 阿道夫·k·威丝曼这个男啊,就算口口声声说着爱着这个世界,希望大家都能够得到幸福,其实根本就是说谎! 明明对于他而言,只要克劳迪娅一个幸福就好了,拼命的研究是为了她,日以继夜的努力是为了她,就连希望和平的愿望……也是为了她。 威丝曼根本没有任何以自活动的意识!他是没有个体的生物,他没有灵魂,也没有存的价值,他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克劳迪娅转动的。 因此,如果克劳迪娅死去的话…… 勾起了嘴角。 类啊,即便是这样充满着悲剧的情感,也让为之动容。 再痛苦一点,拜托,变得再像个一点! 果然,果然是爱着“”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世界想写鬼畜眼镜,噗,感觉再让拉克憋下去,她要把自己玩坏了。 ------------ 42K(十一) 外面的轰炸声已经到了一种即便是地下也没办法阻挡的地步。 不能跟着他们的还有一个要点是,必须及时转移这些研究的素材。 颁布了一系列命令,让研究员们帮忙先将材料以及德累斯顿石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后没多久,一如所料吧,德累斯顿上方徘徊的敌国轰炸机几乎将半个城市夷为了平地。 大火燃烧了房屋,民众失去了美丽的家园,活下来的们失去了他们的亲…… 这已经是地狱了。 嚎啕的哀戚德累斯顿的每一个角落里响起,悲凉的叹息满溢每一个耳边。 这个破败不堪的地方,再也没有了半点光鲜亮丽的影子。根本是无法影响的事情,任谁也不会相信,就几天以前,这里的们严谨朴实,这里的房屋秀丽华美,这片土地繁华美好…… 匆匆从被炸的尘烟四起的地下实验室里逃出来,四下环顾着这间惨剧,这战争后的破败残局,不由也升起一种几乎可以用怀念来形容的情感。 自从日本被奏君接手后,已经很久没有再直面这样的战争遗留地了。 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都颤动。 到底是兴奋居多一些呢。 虽说十分想再仔细看看这囚笼之所,但急于找到威丝曼姐弟的心思还是占了上风。 之前的研究员上报时也并没有明确的说明克劳迪娅的出事地点,这样一来,可真是麻烦了。 皱起了眉头。 这样有些烦躁的情绪突然感受到一种几乎接近于神明的力量时戛然而止。 被银白色光芒包拢的巨剑悬于高空之中。 从这充满了温暖之意的剑之中,神明之力源源不断的满溢而出,几乎可以感觉到这力量像是疯了一样的涌入的身体,不断的向的四肢循环,简直就像是对做出某种令遐想菲菲的邀请。 啊拉,找到了呢。 就那里,没错了,就那个地方,威丝曼,……找到了! 喘着粗气,加快的脚步不停的朝光源的地方跑去。破落的房屋,不停经过的断垣残壁,苦难者求助的呼喊全部不能阻止的脚步。 的视线,自出现那个男开始,便只有他一个而已。 明明也并不是那种情感丰富的,但偏偏只要是面对着克劳迪娅,那家伙的情绪就会从0瞬间飙升到一种无法计量的高度。 把对所有其他的感情都清0,让某个作为唯一且仅有的存,这样就不会因为别的死去而伤心了。 猜想,这大概是对于现的威丝曼的行为最好的解释了。 可笑的是,这家伙完全没有意识到,当寄托了他全部感情的克劳迪娅死去之时,他又该如何是好。 于是,冷酷的对待意的以外的所有的他,此时终于该受到应有的报应了。 看着眼前的男,甚至不知该以何种形式开口。 穿着白袍的男有着无论是谁来看都觉得无比温柔治愈的面孔,此时的他微微低垂着头,他跪坐地上,他的大腿之上,躺着面庞沾染了尘土,紧闭着双眸,却只像是沉沉睡去的克劳迪娅。 他的右手托住克劳迪娅的颈项,左手搂住她的胳膊。 看姿势,就好像是将她整个都圈进怀抱里似的。 ――明明已经是死去的,再也无法挽留的了。威丝曼,即便这时,也依然天真的幻想她会睁开眼吗? “啪嗒” “啪嗒” “啪嗒” 距离越来越近的后果是,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始终凝视着克劳迪娅面庞的威丝曼的眼睛颤抖的有多厉害。 厉害到,甚至怀疑下一秒他的眼泪就会唰的流下来,他会不受控制的失声痛哭。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呢,不知是露水还是眼泪的透明液体顺着他的发梢滑落了下来。 那滴液体,像是落下来后滴了的心上。 ――害的连也忍不住心绪不稳了起来,动了动嘴角,尝试着说些什么。 可被打断了,他啊,完全不给说些什么的机会。 可就算是这样,似乎也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果然是……很奇怪啊。 他看着,跟发色同色调的眼眸里竟然真的含着泪珠。 原来不是露水啊。 恍然大悟。 “中尉――” 他轻声叫着。 让……陡然心痛。 他怀中女子安详的神情伴着他颤抖的话语,似乎延伸出了一种非常奇异的效果。 “――姐姐她……” 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已经亲眼所见了,威丝曼。 所以,不要再强迫自己将仿佛是剜心之痛的事情再用言语说出来了。 像这样的家伙,真的可以承受这样的折磨吗? “这种事情是常有的事。” 到底说什么。想要闭嘴,可做不到。 “虽然不甘心,但并不是做的全部正确就会得到happy end的。” 快闭嘴! 这根本不是这个角色会说出的话! 明明内心的波动已经几乎无法抗拒了,可嘴巴就像是无法控制了一样。 这到底是自己的心意还是什么?可是连本都没办法拒绝的话,这真的就是心中真正所想的吗?! “相信是对的。相信是对的。克劳迪娅也相信她是对的。” “――正因为们都坚信着自己才是正确的,因此,大家才会走向死胡同。这是没办法逃避的,必然的命运。” ……感觉好像做了十分糟糕的事情呢。 “跟中尉……也会像和姐姐一样走向不同的道路。” 威丝曼努力的撑起笑容,“说的也是呢,大家都是不同的个体啊。” 像是终于承认了一个拒绝相信的现实,他不停的留下瑟瑟冷汗。 感觉好像陡然从一个需要依赖他才能活下去的孩子成熟起来了呢。 已经不再需要克劳迪娅了,因为可以独自活下去。 威丝曼他,终于承认了这一点啊。 就算们所追寻的,最后会化为永恒的安眠。就算们所听到的是,是充满了恶意的雨声。就算们所融入的,是通向黑暗的门扉。可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了,只要怀揣着终有一日会再见的希望,那么,无论最终是怎样的殊途,也一定能同归吧。 光是这样想着,此时的们已经足够幸福了。 因为作为一个“”活着,本身便是巨大的幸福。 正是因为待身为“类”的们身边,才感受到了如此巨大的,足以将整个都吞没的幸福感。 这样一想的话,即便是马上就要分离,也完全可以接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有点可笑啊,作为半神的苏岚宁愿舍弃情感也要成为真正的神,而作为真正的神的拉克丝,却想要苏岚不屑一顾的情感。人想要成为神,神想要成为人。啧。 ------------ 43K(十二) 1945年4月于柏林郊外 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足以让把威丝曼的一切研究都完美的整理好了。 由坦克拖着的德累斯顿石板也将被带上回往日本的飞机。 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这说明和威丝曼这场匆忙的相遇也终于要迎来告别的尾声了。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到底是战场上多少的鲜血将这离别的“晚宴”渲染的如此壮丽非凡呢? 不,现说这些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战争这种东西,已经彻底结束,没有存的必要了。 ――自威丝曼作为首个实验的体验者成为拥有着接近神明力量的白银之王开始。 “一切都转眼间烟消云散了。” 看着这样美的让陶醉的暮色黄昏,威丝曼,此时的到底想着什么呢? 那天空之上摇曳的面容,实是美的让窒息,几乎听到了她犹如银铃般清脆而美好的笑声。 可这样的笑声却是悲伤的回音吧。 “战争也要结束了。” 他轻声感慨着。 作为这场战争最后的终结者,直到这一刻,阿道夫・k・威丝曼的心思也终于让觉得捉摸不透了起来。 这家伙也终于从一看就知道他想什么的笨蛋变成会隐藏自己情绪的家伙了呢。 他穿着军装,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几乎将他与那个音容笑貌似乎犹身侧的女子看成了融为一体。 “一切都不会结束。” 冷淡的说出自己的结论。 事实也确实如此,就算以火力为主的军事战争已经结束,就算日本如今已经站了一个无再能撼动的地位,但是,这余留下来的力量就真的是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力量吗?这些事情,都是还需要继续探索下去的。 只可惜,继续研究的里面不会再有威丝曼这家伙了。 “结束了哦。” 他打断了,再一次的低垂了头,只是不知,那双看不清的眸子,是否再一次浸染上了动的泪水,“对于而言,已经彻底结束了。” 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可事实上,时间已经不再给这个机会了。 不知名的士兵上前提醒,飞机马上就要起飞。 作为掌管着日本军部的男,当然不可能因为威丝曼一个就放弃这一切。 不,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并没有打算为了他放弃继续体验的感情的机会。 “最后再问一句。” 可即便是这样,即便清楚结局,也还是忍不住想要重复。 没有直白的说出来,可是,他明白的吧?威丝曼这家伙一定是明白的,一直高处九天之上的,果然还是无法理解类不停的想跑上去的原因,明明是处如此美丽的世界,却宁愿抛弃它,也要前往一个冰冷的将感情视作疾病的地方。 果然…… “们就此别过吧,中尉。” 银发的青年这样说着,能感觉到他正深深的吸着口气。 不知道为何,心脏的部位突兀的有点胀痛。 他就那样往前走,一点也没有回头。 不知道是根本没有丝毫的留恋,还是怕回头再看一眼,便再也没有勇气上那天空之艇。 应该是前者吧,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已经死去的克劳迪娅以外,再也想不出这家伙还会因为谁而去委屈自己停留。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束缚阿道夫・k・威丝曼的只有克劳迪娅・威丝曼而已。 就算是这个别眼中的好友,于他而言,其实也不过是稍微能够多说几句的对象吧。 “们路过歧途,走向拐角,然后到底天空,到达深穴。” “那,威丝曼。现束缚着们的,到底是过去的残像,还是未来的不思议,这其实根本又是一次法则的恶作剧吧。” 自言自语着。 此时的心情稍稍有些复杂呢,总觉得和当初布莱克死去的时候有些异曲同工。 是十分相似的心情,不过比起那时,能够感受到的情绪,似乎更加复杂了。 好高兴。 好高兴。 真的、真的,好高兴。 就算是这样悲伤的心情,能够体验到的话,也让觉得无与伦比的享受。 为了这一刻的痛快淋漓,努力找寻让自己更加痛彻心扉的方法。 于是,找到了。 “要逃吗。” 威丝曼的脚步顿了顿。 “要逃吗!威丝曼!” 声音终于激烈的像是要将全部的感情都宣泄出来。 可即便如此,依然没办法阻止那离开的脚步。 嘶,好痛苦。 啊,好快乐。 法则这种东西,如果不能让彻底消失掉的话,就请推翻作为一个神本来该承受的悲剧吧。 ……流泪吗? 直到安静的坐飞机上,才清晰的感觉到自眼角处滑落的冰凉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 像类一样的哭泣,这就是一直希翼的东西吗? 现的,也跟威丝曼一样了呢。 再也没有什么可失去了,因为能够失去的东西,已经全部没有了。 该承担的命运也全部一力承当了,奏君的嘱托也全部完成了。 光是这么想的时候,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这与这具身体建立连接,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德累斯顿石盘力量的召唤?! 本来都该走了,可真没想到临门一脚,竟然还有专门赠与力量给。这让不由的兴奋了起来。 情绪陡然与石盘的要求不符的结果是,整个灵魂竟然吸收了一大半的力量后被挤出了国常路大觉的身体! 啧,其实也无所谓了,反正该到手的也差不多到手了。 作为类所具备的感情的体验也让很满意,既然如此的话,多余的力量就当是赠送给他的好了。 这样想后,立刻劈开空间决定前往下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个世界不出意外的话是鬼畜眼镜←← ------------ 44鬼畜眼镜(一) 可以暂时把身体借给,但如果是要私自占有的话,就算是神也会杀掉呦。 ↑说起来就算这样呢。 发生了应该说让十分不爽的事情,低等次元里鲜少有被神侵占后依然保有自意识的类,但偏偏这会儿竟然还撞个正着。 明明从外表看来不过是一个和其他没有差别的平凡的类而已! 怎么可能会保留意识的情况下,甚至还能强行挣脱着掌控身体,这根本已经是脱离于“”这个个体之外的强大意志了!到底是有多自的家伙,才能将内心中对于未知存的恐惧完全清除掉?这个男让打从心底为之惊愕。 他明显没有半点尊敬或者畏惧之类的意思,但是出意料的,使用着这具身体时,他竟然也没有拒绝,甚至是十分顺从让自己的意识陷入了沉睡。 可即便是如此,他最初狂妄的话语依然让打从心底里厌恶。愚蠢的小鬼,不过是活了二三十年罢了,就算精神力甚至突破了神之领域,但是,以类之身妄想着弑神的话,下一秒,类本身就会被法则抹杀掉。 要知道,这才是法则规定下的神与凡最大的不同。 不只是智慧与力量上的,更重要的是,打从一开始,自类始祖的记忆里就被打压进了神是存的种子。 既然存着高位阶的存,那么低等生物自然只能匍匐着跪地上舔们这些神的脚跟。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明明是类自己研究出来的规律。 因此,对于连类自己下的定义都不遵守的这个叫做“王陵三四”的青年,简直是深恶欲绝。 ――那,现把这具身体的肠子掏出来,自己没事的几率有多高? 意识到上述方法的可行度为0后,不得不压抑了自己深深的杀意。 坐王陵的书桌前,的他的抽屉里快速翻找着什么关乎他生履历的东西。比如说各个年龄段的毕业证书,从小写到大的日记本,纸上关于未来设定的涂鸦……啧,本来这种东西可轮不到去找,谁让这家伙醒着呢,他自身的种种能力虽然都会身体上得以延续,但这个世界的时代发展以及王陵三四自身的成长历程,现的就业单位等等,都不是现的所清楚的。 ……翻出了一条又一条乱丢的骚包内裤后,对这个审美观异常对小粉红有异常偏爱的几乎绝望了。 没事就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吗混蛋!买这么多条可以一次性全部穿上吗蠢货!不,重点错了,……内裤这种东西不是该放专门的柜子里吗变态! 不,这么一想的话,说不定那些个资料什么的全部都放放内裤的柜子里? 如果把思考方式倒过来的话,说不定这个男只不过是想要制造出生活邋遢不检点的假象? 意识到有这个可能性后,立刻又跑过去翻他的衣柜。 ……事实上,发现自己将这个男看得太高了。本该是存放着内裤的柜子现正被各种各样的领带塞满。原来类的思维已经不知不觉进化到这种简直是通向异次元的程度了吗。 有些疲软的四肢大张着躺床上。 得承认自己确实是觉得无趣了,否则,也不会做出近乎是玩弄自己一样的举止。 当神觉得这个世界暂时沉寂下去,已经无聊了的时候,他们往往会找个地方安静的睡去,只待千年万年后,历史变迁,再还他们一个充斥着不同色彩的美丽世界。可不行,和他们都不同。如果就这么睡下去的话,等醒来的时候自己必然已经化为了枯骨。 只依靠着他的肯定与信仰来活此世之中的光辉女神,一旦睡去千万年被大家遗忘的话,便只有魂飞魄散的份了。 这只是不同的神明获得力量的存方式罢了。 即便是依靠着生物的信仰才存活着的,但依然是站众生顶端的光辉象征。 因为站神坛之上,所以他们匍匐憧憬于,于是便从他们那里获得了足以完成他们一切心愿的力量。 这根本就是最简单的因果链了。 难得的,的思维竟然发散到了很久以前的时候。 这一切直到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是极为爽利的,让打从心底里升起好感的男声,就好像瞬间就清醒过来了一样,“要知道王陵三四的过去的话,问本比较好吧?” 现被占据的身体的男,用一种非常友好的口吻如是对说道。 他微微压低着嗓音,似乎还不大习惯身体内部说话,因此,当他的声音传达到脑部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近乎蛊惑般的错觉。 “并不觉得会实话实说。” 最主要的是,真的不想和这家伙有任何实质上的交流啊。 果然还是早点杀掉他比较好吧,看起来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的信仰比较美味的样子啊。根本没必要呆太多的时间,就是这样没错,找到杀掉王陵的办法,就立刻立刻这里。心里想到。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机密。” 几乎可以想象的出他说这句话时有点无奈的表情。 床的左边直对着镜子,从那里,看到了用着王陵三四的脸的自己,完全是一副冷淡又傲气的样子。 和第一次见到时候的王陵本几乎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个体。 王陵本? 啊,确实如此,该伪装成他的样子才对。 脑海里那唠唠叨叨的声音始终不曾停下,这家伙唯一该庆幸的就是声音十分的清朗,就算是连续不断的说话也只让觉得十分的清冽悦耳。 剔除掉有的没的,这家伙口中有用的东西根本没多少啊。 “上述简洁化的话,重要的根本只有,――名字:王陵三四,性别:男,爱好:游戏,职业:游戏测试员而已吧。” 开始怀疑这家伙耍的可能性有多高了。 “性格呢?这方面完全没有说的打算吧?” “咦?还以为早就已经发觉了呢,毕竟聊了这么久,性格什么的,透露的很明显了啊。” 他这样说着,口吻里似乎带着一种理所当然,但那马上就染上了一丝玩笑的意味,“可是开朗乐观,健康向上的爱游戏、爱工作、爱生活的好青年。” 是非常自得般的态度,他似乎对于自己如今的生活相当的满意。 可这么看来的话,如果王陵三四真的只是如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么一个的话,他是绝对不可能抵挡住神的意志的入侵的。 开始起兴趣了。 果然,无聊那种毒药还是能够戒掉的。 ――作为让这么“满意”的惩罚,这一次就请被当做精分严重的精神病患者吧,王陵君。 作者有话要说:王陵璃华子+鹰野三四 由两个我最深爱的妹纸的名字组合起来的王陵三四君是下一篇文的主角唷>////////< ------------ 45鬼畜眼镜(二) 王陵所在的yj公司因为正在研究新型的高科技虚拟游戏,因此,在游戏没有完工之前,他这个测试员就是一直处在如今的悠闲自在的状态。 本人还以为可以让那些和他熟悉的同事们大吃一惊一番的,结果却被通知连公司都不用去,这不得不说让我十分的沮丧。 但作为把无聊当做第一大忌的神明,我当然是立刻找到了取乐的方法。 “王陵君一看就是严谨自持的精英分子,应该没去过号称最接近天国的地方某个地方吧?” 正因为知道此时的王陵三四是没办法看到我的神情的,因此,就算脸上带上诸多恶意也无所谓。光是损损这个一看就是dt的家伙的面子,也足够让我感到分外的愉悦了。 “最接近天国的地方?医院吗?” “……好蠢。” 我几乎可以想象的到窝在意识海里的家伙是以一种怎样懒散的姿态,一手扶着腰部,另一手掩住唇打着哈欠的模样了。 “是夜.店唷,夜――店――”我拉长着调子。 “明明拉克丝你自己也没去过吧。” “还有,不要把我声音压低到这种简直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发散雄性荷尔蒙的地步啊。我可没有到处找人来一炮的习惯。” 刻意的调笑得来的却是对方浑不在重点的态度。 这可真是让人……啧。 “如果我需要发泄的话,不管哪里都有人来投怀送抱。” 我理所当然的砸了砸唇,对于这家伙竟然把他自己和我相提并论十分的不满,“和你这种dt完全不同,我可是久经情场的。” ……虽然不能做到最后一步就是了。 “啊哈――” 我似乎听到王陵轻笑了一声。 和平常爽朗的语调不同,他的笑声有一种近乎异样的色气。 拥有工口声音的男人,可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 “――真是的,拉克丝你又没有我的记忆,怎么就这么确定我是个dt啊。” “像你这种家伙,除了相貌以外,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就是‘□’,明明也不是娃娃脸,给人的年龄却就是很小的样子。” “哈哈,这样说也没错,我是永远的二十岁嘛。” 王陵就好像听到了什么让人愉悦的笑话一样,本来相对还十分平缓的音调起伏的厉害。 就好像听到了什么让他打从心底里高兴的事情一样。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二十七岁的老男人拜托你不要装嫩了。” “年龄上千上万岁的拉克丝你啊,根本没资格在这种地方嘲笑我吧。” “按照神明的年龄来换算的话,我才刚刚成年没多久而已。跟我比岁数的话,起码你年龄的上限要和我相同才行。” 用十分冷淡的态度将他打击到了低谷里。 因为深刻了解到了这家伙在这方面是多么的幼稚,因此,就算是这么大力的嘲笑他,也不会有任何麻烦,本来就是理所当然而已。 “说起来,跟神一起去夜.店什么的,听上去也很有意思的样子啊。” 王陵三四突然就改变了态度。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善变的家伙。用一种不大恰当的说法的话,这家伙简直就是每五秒想法就会变一下。 明明之前还在纠结着是不是dt的话题,现在却立刻转移到了似乎也不错的态度上。 “不动用神力的话,我和人类没有不同。”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王陵对我有一种十分特殊的兴趣。不,与其说是对我,倒不如说是对“非人类”。 就比如现在,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一种想吐的阴寒感,有一种被盯上了的错觉。 “这样啊,那你可真是比神话里差远了呢。” 他这样说着,就好像十分遗憾一样,那种带着点失望的无可奈何几乎是一瞬间就点燃了我的怒火, “蠢货!那是你对待神的态度吗!如果不是我被法则束缚的话,你早就已经死上千百万次了!!” ……糟糕。 几乎是在话出口的下一秒,我就察觉到了王陵三四的意图。 在他压抑着笑声的咳嗽声里,我的表情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看――拉克丝,这不就是你作为神和我们最大的不同吗?人类可不会因为和神话中强大的祖先不同就恼火呢。” 他这样说着,声音里包含着讥笑之意。 简直就像是对于我这个自认为对人类还算知之甚深的神明的嘲讽一样。这个家伙在以自己的方式告诉我,神放低姿态去接近人类是一种多么让人厌恶的态度,尤其是这位神还刻意表现出对人类十分有好感,却又难掩其傲慢。 “吵死了!” 被惹火的后果是,我一时控制不住就拿起茶几上削苹果的小刀直接插.进了左臂里。 直到听到耳畔王陵的闷哼声,我才稍微放松了一点情绪。 “不要妄图激怒我。” 这么点肉体上的疼痛跟神明无上的自尊心被损比起来,那可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王陵发出低低的叹息声,可这给我的感觉反而是更加的怪异了。 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就是浑然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一样,就算是现在他口头上的放弃也并不一定是因为我的恐吓,反而更像是无趣了,因此才松了口。 完完全全不按照正常人类做法来的家伙,思维迥异到一种已经完全偏离正常人的地步。 “不要这样啦,拉克丝。” 王陵服软了,但是,他的态度比起妥协,反而更像是一种更大程度上的找乐子,“其实夜.店那种地方我也是想去的,这样可以了吗?往杯中加冰块而若隐若现的胸|器,从长裙摆边缝显出曲线的大腿…这些我也是想要看的,咳咳。” “谁说要带你去那种地方了。” 我朝他发出几声冷硬的干笑,接着,用一种十分欢快的口吻说道,“是特殊的牛郎店唷。只对同性服务的那种哟~你想的可真美啊,王陵君。女孩子什么的,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这么享福。” “……” 对方瞬间沉寂下来的态度终于让我恢复了好心情。 “放心。我已经在网上调查好了,保证是价钱最贵牛郎最英俊酒食最美味的夜.店。” “……就算是同性也可以忍耐!但是价钱什么的,我还想要买下一组新款游戏的软件啊,拉克丝君!” 这句话王陵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吼出来了。“求放过!!!” 啊,真的是瞬间舒爽了。 原来这家伙的弱点是游戏啊,也是呢,毕竟是专业的游戏测试员,本人也在网游公司工作,对game有着狂热爱恋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偶尔一次花光了也没关系。” 不是自己的钱财,我真的是一点都不心疼哟。“啊,对了,店名是‘boys sports’,是一听起来就十分直白的名字呢。” “怎么样都好啦,价钱方面……” “据说里面的mb很有一套哦。” “这个无所谓啊,价钱……” “果盘的美味程度据说可以媲美高级酒店了呢,真期待。” “主要还是价钱……” “还真是理想的一.夜.情地点啊。” “……” 一直被我拦截的王陵似乎终于觉悟了一样,噗嗤,敢嘲笑神明的话,没做好准备怎么可以呢。现在才开始担忧,好好去夜.店忏悔吧。我可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不把你这个月的伙食费掏空的话,我多对不起你啊,你说是不是啊,王陵君? 这样一来的话,我开始对夜生活无比期待起来了。 光是想到王陵那张因为钱包扁下去而瞬间忧郁起来的神情,我就忍不住神采飞扬起来了。 这样兴奋的心情一直保持了一整天。 终于,迎来了值得期待的午夜了。 隐在深巷里的名为“boys sports”的夜店的门口是和普通商店没什么不同的大招牌,甚至于,连门口也没有多数夜店会有的吸引客人的妖娆少年们。 “看起来档次确实不错啊。” 站着门口,我摸着下巴在心里用十分清爽的口气如此说道。 【我宁愿门口站着一排丑男。】 王陵三四的小恶意现在已经完全没办法影响我的心情了。 这家伙现在再怨念也没用了,光是想到他马上就要沦落到腰包扣紧,需要去借银行存款的地步,我就愉悦的不行。 ――没办法杀掉他的话,就把他喜欢的东西全部干~掉。 怀着这样的念头,我深深吸了新鲜空气,走进了一看就十分浑浊的,充满了情.欲色彩的夜.店。 四下环顾着,我敢用王陵超乎常人视力打包票,不管是角落里也好,还是正在围观着台上跳艳舞的美人的观众们,几乎每一个都高高耸着裤子。甚至于表情上也一个个带出一种淫.靡。在我观察着四周的同时,显然也有很多人也在找着下手的猎物。 因为并不熟悉这里,我理所当然的先坐到了吧台边。 “嗨,我叫tmy.” 调酒师模样的,脸上雕着妩媚的凤尾蝶刺青的艳丽青年朝我眨了眨眼睛,他刻意压低着的声音,“帅哥,第一次来?” “嗨。”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确实如此。“我叫拉姆达。” “――啊,对了,因为是第一次,所以请给我调一杯最贵的酒。” 【不要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整个夜.店的氛围都十分的喧闹,可王陵痛苦仿佛失去了心上人的哀嚎声还是十分有效的减缓了我的心烦。 “15万一瓶的香槟王,帅哥,你可要考虑清楚唷。” 自称tmy的调酒师将红殷殷的唇凑近我的耳朵,他甚至伸出那蛇一样湿滑的舌头舔了舔我的耳垂。 “就要这个。” 【求放过!!!!!!!!!!】 青年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我的脖子,撅着性感的臀部在柜台里找酒。 ――我几乎是瞬间感觉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淫邪的视线。 水晶酒杯里流淌着的美酒伴着灯光发出迷情的色泽,我抿着唇,小口小口的喝着。 毕竟我的本意只是好好捉弄一下王陵,现在既然那家伙已经一副我心已死的模样去睡觉了,那么现在自然没有把自己灌醉的理由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陵本人身体的气质透着股子捉摸不透的缘故,虽然能够明显感觉到那些落在我身上的肮脏的视线,但他们却都像是达成了共识一样,没有一个上来给我揍人的借口。 这样悠闲的喝着酒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声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的软弱男声从最左边的沙发上传来。 “那个……请放手……” 明明应该用十分严厉的口吻说出的话语,竟然被他说的像是撒娇一样。 这不由的吸引了我的视线。但真正引起我关注的却是和他一起的那个银发男人的一句话。 “既然都说到那种地步了,就来满足我吧。把衣服脱掉,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让人打从心底里感到屈辱的话,果然让那个神色软弱的青年眼眶里泛出了泪光。 我微微转动着指间的酒杯,眉眼挑起,视线开始在那个淡金色头发的软弱青年身上上下游移。 啧,看起来身材很好的样子啊。 要不要上去管闲事呢? “人,人太多了……” 简直快要哭出来的声音简直是让我这个一直把□那玩意当做普通海绵体的家伙都石更起来了。 我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有趣的闲事当然要管啊,反正最后处理麻烦的又不是我。 “既然这位金发君不愿意的话,银发君你也不要勉强嘛。” “哈?” 银发青年挑了挑眉,用一种几乎用冷酷来形容的目光盯着我。 “上.床这种事情也不能勉强的,不是吗?” 我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手朝眼睛里自始至终都闪着水光的金发青年伸出,“――其实,我刚刚对你一见钟情了。” 我露出人畜无害的,十分爽朗的笑容,上挑的眉眼里散发出睥睨万物的神采 作者有话要说:噗哈哈哈,拉克在故意给三四君找麻烦233333 ------------ 46鬼畜眼镜(三) 银发男人死死瞪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让人厌恶的包含着强烈侮辱的嘲笑。 “你可以问问他,他是不是自己愿意脱下裤子陪我的。” 他这样说着,从他的眼中,彷佛可以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残虐光芒。不过那却像幻觉一样倏地消失,回看的瞳孔里头仍旧只带着近似毫不关心的侮蔑而已。 我没有理会他那带刺的话语,依然维持着爽朗的神色伸出手。 ――没有人会拒绝我的,关于这一点,我再确信不过了。 带着怯懦表情的淡金色头发的青年小心翼翼的瞥了银发男人一眼,他踌躇着,还是将手伸了过来。 “谢谢你……虽然如此,但,但是,我确实是自愿的。” 青年虽然被我拉离了沙发,但他的视线却左右游移着,充满着惊慌失措,甚至不敢正眼看我。 他似乎也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却说出这样的话十分的屈辱,面孔上升起一股燥红,眼眶里甚至隐约带上了水色。让人打从心底里觉得十分受气的男人。 “咦?原来你们不是玩一夜情吗?既然是固定床伴的话,但我真是多管闲事了。” 我夸张的叹了口气,看起来真得是十分的失望。 对于抹黑王陵的事情,我一向是做的不留余力。 “既然已经清楚真相了,还不快点滚开。” “佐伯!你还在看什么!还不快点趴下来舔该舔的东西!” 事实上,在男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转身了。虽说如此,可他满含讥嘲的声线依然是清晰的传达进了我的耳朵里,与此等同的,自然还有他后一句所包含的重要信息。金发青年的姓氏是佐伯。 说起来,这个姓氏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如果和早上看到的那堆交好公司的员工名片结合起来的话,就能够准确核实出来了。 叫做佐伯的金发青年,以及跟他在一起的傲慢的银发男人。 菊池的垃圾集合部第八课的路人甲成员以及mgn商品企划开发部1室的部长吗? 还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两个人。可现在,这两个人却在一家夜店里一起做着淫邪不堪的事情。 这可真是……我啧啧有声。 重新坐回吧台上,我理所当然的察觉到佐伯不断往这边倾斜的视线。 明明刚刚还一直低着头,连直视我一眼都不敢的,现在却是一边吸着上司的下面,一边不断的偷偷瞟着我。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出格了,以至于我终于微微抬了抬一直低垂着看着酒杯的头。眯着眼,我嘴里含着一口酒,朝他偏了偏头,露出毫不介怀的笑容。 他似乎是被我突如其来的表情吓了一跳,眼睛在一瞬间睁的滚圆。 真是的,明明也不是什么天真纯洁的家伙,在做着这么淫.秽的事情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表现的像是涉世未深的少年啊。这可真是容易让人误会,一边做着这么淫.荡的表情,一边又羞涩腼腆着。欲拒还迎吗?这招倒是使得着实不错呢。 这样的心态一直维持到一个电话打进了我的手机。 【副社】 来电显示上是一连串的数字以及这样一个标签。 我记得之前有说过最近因为在研制新游戏而十分空闲的,既然如此的话,这位副社长大人应该也没有闲工夫来找我才对。而且还是这么个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需要急到这种地步呢? 我不由的好奇起来。 因此,虽然是一无所知的陌生人,我还是接听了电话。 “莫西莫西,请问是三四君吗?” 电话那头,副社长低哑的声音清晰的传达了过来。他的声音里明显可以听出一种长时间工作导致的疲惫。 “除了我也不会有别人吧,副社是笨蛋吧。” 明明知道对方不过是走个形式,我却还是毫不留情的嘲笑出声了。 就算完全不按照王陵本人的说话方式也无所谓,反正本来就是打着让大家觉得他精分过头,是个精神病的主意的。 但出乎我的意料,副社竟然只是呆愣了几秒。 他马上恢复了过来,并用一种相当无可奈何的口吻说道,“三四君,最近玩的攻略游戏里傲娇角色是不是太多了?不要入戏太深啊。” “放肆!我可是这个世界的卡密!” “也是呢,中二这个属性近年来也很受欢迎。” “……杀了你哦。” “病娇的话,就比较过火了吧。虽然这其实是我的萌点。” “……”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了解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而跑去睡觉的王陵的心态了。 这种不管说什么都和对方不在一条脑回路的境况,真的是让人十分的恼火啊! 说起来,明明是实话,却被当成是中二病宣言什么的,还真是身为【神大人】的无奈啊。 如果是处在有异能的世界的话,我的气息肯定能够被异能者准确无误的感知到的!这群愚蠢的人类! 不管我内心再怎么恼怒,身边的调酒师tmy再怎么偷笑,电话中的那位副社长的声音依然是在继续的。 “乖,顺毛。yj的上一款galgame马上要进入销售期了,我们打算如约托付给同盟的mgn,必须要在短时间内修正所有bug才行,可是大部分的人手都在新型拟真游戏的设计上。” “我在休假,副社。” “――正因为这样,人手就有些不够了。虽然三四君只是测试员,但大家都知道你在游戏修正上也是很有才能的。” “我在休假。” “王陵君~” 副社荡漾的叫着我的名字,拉长的音调里仿佛也引申了无限的暧昧之意。 “……休假。” “那款游戏的人物形象三四君不也是很喜欢的吗?况且,修正的时候也可以当做普通游戏最先通关的。” “三四君可是天才啊。” 副社长的赞美之词简直就像是不要钱一般的倾吐出来。 相比这个,我更加在意的是他口中的王陵三四。明明是个普通的游戏测试员,但其实却是公认的天才完美型,甚至于会去选择这个职业也不过是因为可以最先接触到他喜欢的游戏。 王陵在这方面的出众才能,不由也引发了我的一争之意。 虽然说,我本人其实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见解。 不过呢,反正坏了事也不是我担着,所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我知道了,涨工资。” “这方面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电话中的男人如是说道。 ――于是,我便带着充满了妥协之意的心思挂断了电话。 ……嘛,其实还挺愉快的。 怎么说呢,一听那个人类讲话的语调,我都可以猜到他涨工资的额定值了。 这么一来的话,就变成了好事我来承,坏水王陵来接了。 啊,这样一想,心情突然就好起来了。 在彻底掏空了王陵的腰包后,我四下环视了一圈,确定再没什么让我感兴趣后,十分干脆利落的回家了。 至于身后充满着炽热的视线,那根本和我毫无关系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是公司见面了w 其实比起普通克,我更加喜欢眼镜君啊~ ------------ 47鬼畜眼镜(四) yj正例行修改,想要月底前结束bug修正的美少女游戏是号称打动心的温暖故事的鱼童话的改版,刚刚进入创作阶段就深受广大玩家的推崇。当然,比起那些灌输上面的称呼,真正吸引玩家们的只不过是yj这个游戏公司中的领头羊的噱头罢了。 翻阅着自己手头上的资料,心里其实也是相当的没底。 虽然自认是无论什么都能做到的天才,但是,王陵压头上的阴影却也依然是挥之不去的。 “只不过是个普通的bug修正工作,而且充其量也只是上去帮把手。” “――拉克丝也太认真了。” 悠闲的大脑里懒散的要命的男竟然还十分无所谓的说着这样的话语。 他似乎已经完全从夜店之旅的阴霾里恢复过来了。不,与其说是如此,倒不如说他简直就像根本不意了一样。之前那包含疼痛的哀嚎似乎也只是他为了逗弄的刻意表演。“似乎”,对,因为可以明确相信自己的感官,他去休息之前,他确实是非常为自己的钱包苦恼的。 真是个奇怪的内容,就像最初见面的时候他给的感觉那样,这是个每过五秒钟,想法就会天差地远的不像类的类。 “就算是没有接触过的事情,也是能完美完成的。” 像是宣布一样重大决定一样的口气,十分冷淡却又严肃的说道。 的字典里是没有“不会”这个字眼的。只要是要做的,就一定要达到百分百完美无缺的地步,这是给自己下的准则。没有什么差一点点的瑕疵之说,这是不被允许的。就好像安洛特的神格一样,下了“要”的决定后,那就是绝对属于的东西,没有什么差一步就让给杂种的道理。 这么一想的话,可真是个矛盾的家伙啊。 明明是安于享乐,胡作非为惯了的神明,却非要给自由自的自己定下什么鬼一样的规则,还强迫自己去遵守。 “哈哈,给的感觉确实就是这样的哦。” “很任性,很自大,完全不顾及别的想法――比如说的钱包。可是呢,又出乎意料的意这么恣意过活的自己的处事方式。刻意的强调完美类身上说强迫症更恰当的话,身上还不如说是本能呢。” 听过的话后,王陵三四如是说道。话中没有嘲弄或是惊讶之意,只是单纯的感想。 “以个体来讲的话,没必要照顾别的想法啊。” 理所当然般的说。 王陵的电脑上有那款名为《深海归宿》的美少女游戏的简化版,作为测试来体验的话,再好不过了。 凭借着天赋,一上手就十分轻松的攻破了关卡。 毕竟也是以伪装类出名的神,如何打开别的心扉对于想要做到的而言再轻易不过了。王陵刻意的帮助之下,小小的将里面的bug程序重新编完之后,已经是月色中天了。 “果然不是类啊。” 对于如此轻易就熟悉了种种编程,王陵三四这样评价道。 本来是没有利用身体期间将身体的使用权还给主的习惯的,但因为是王陵这样与众不同的家伙,他提出请求后,没有多想便回到大脑内部去休息了。 对于他要做的事,并没有加以阻止的权利,毕竟这具肉体的未来并没有参与的机会,怎样使用,该怎么做也全是王陵一个的事,就算他做的再出格,与早晚会离开的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正因为是这样想的,才立即答应了下来。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身体的主动权已经回到了的手上。王陵这方面的自觉让十分的满意。 一边扣着紧身衬衫上的扣子,的目光一边移到了电脑的屏幕上。 上面清晰的黑色大字上显示着邮件已发送。 “该不会把的事情告诉别吧?” 恶意的猜测道,实是想不通他竟然还会老土到使用电邮的原因。 “只是和个妹子玩精神游戏而已。” “是的隐私呦,不关拉克丝酱的事。” 这样明确的拒绝起了作用,并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既然他这么说了,自然也没有了深究的理由。 虽然对王陵的为并不信任,但也确信他并不是那种会自找死路的,他清楚自己的极限所,即便是追求着自己的乐趣,也力求着明哲保身之道。正因为他是以这种方式过活的,才肯定着他会站这一边。――即便抢占了他的身体,这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又一件灵异的有趣体验而已。 “的事的话,也没有打探的兴趣。可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普通的白色紧身束腰衬衫和藏青色的牛仔裤,是看起来爽朗又健气的大男孩,说是读国中什么的,大概也不会被怀疑吧。毕竟王陵这张脸实是太具备欺骗性了。 五官虽说十分柔和,但眼神只要稍稍锐利一点就能够显得十分干练,整体看起来十分的“眉清目秀”,维持着冷淡表情会显得十分傲慢,露出明朗的笑容却又能够变得异常活泼。衣柜里的装束通常也十分的有个性,但又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特征,全身上下都给一种随时会改变的新鲜感。 “除了脸,真想不出有哪方面值得注意。” “――啧,这样一说的话,王陵,该不会去整过容吧?” 这样的念头一涌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喂!这张脸可是完全按照老爸年轻时那副样子遗传下来的啊。” 他似乎十分无奈的说道,然而这话却让陡然错愕起来。 “这样的也有父亲吗?!” “……” 似乎是被刺伤了自尊心,这家伙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就爆发了。“把当成中国神话故事中的孙悟空吗!” 他顿了顿,似乎是平复自己的呼吸,“可是按照类的正常程序,父母交.合后的产物。而且,不只是父母,例数上去的话,祖父母,曾祖父母的存也是很明确的。” “啊,抱歉。” 这话说的毫无诚意,对于简直比还不像个类的王陵竟然也有父母这种事情,是真的挺吃惊的。 但是,既然对方这么严词厉色的反驳了,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 “该去公司了。” 转移着话题。 能够让王陵三四这样的男安静从容的待下去的地方,可真是让十分的好奇啊。 虽然一早就知道这家伙对于游戏有一种病态的爱恋,可是,真正能让他服务这么多年的公司,也一定是有着某种异于其他的特殊之处的。 ――相信着这一点的存,并以挖掘此为乐。 作者有话要说:又拖了一张嘤嘤嘤 发张普通克和眼镜君的对比图。 眼镜君鬼畜爆了好吗!普通克完全被秒杀了嗷嗷嗷嗷!眼镜君求舔←← ------------ 48鬼畜眼镜(五) 维持着一副冷淡,心情不愉的样子,我走在前往副社办公室的路上。 明明一开始是打算大显身手的,结果却被告知机房里所有的电脑都被联网到了那款正在研发的虚拟网游上面。以至于我这个被强烈要求上来帮忙的人,也只能去上司那里蹭电脑来用。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公司啊。 艳红色的地板仿佛也给精神上更带上了一层刺激。 “走廊第九间的对面……” 我自言自语了一声,默数着着经过的房间数量。 ……第七,第八,第九。 没错了,就是这里。我注视着眼前棕褐色的门扉,因为听到了你们隐隐约约,模糊的谈话声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虽然说,柜台的女同事有明确的说现在只有副社这里的电脑是没有被联网的。但是,如果对方在处理公事的话,就这么直接进去,旁若无人的测试游戏的话,也显得很没有教养吧。实在是有污神的美学。 “古手副社长,这次的《深海归宿》的代销,请务必交给我们营业部第八课来负责。” 只有这句话,无比清晰的透过严实的门扉传了过来。 啊,原来也是因为那款美少女游戏啊。明明连bug都没有修正完全,甚至还需要我这个正在放假的员工来紧急帮忙,这群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副社已经决定先利用局势来宣传的啊。 不过呢,如果还是在谈论它的话,我现在进去就变得十分的理所当然,没有半点问题了。 我抬手用食指的骨骼在门上重重的扣了三下。 “副社,我是王陵。” 里面的谈话声陡然停止了。 在静默了一秒钟后,才传来了副社长温和的男中音。 “请进。” 我推门而入,却在看到副社一旁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突兀的楞了楞。但我马上找回了语言,“看来您在忙啊,副社。” 古手巧妙的调整了一下眼镜,刚刚还显得十分有谈判魄力的他,立刻变回了往日里熟悉的亲切上司,给人一种奇妙的亲和感。 一定要说的话,有些像是那种日本封建时代的隐士型的人物。 “没有这一回事,毕竟是我叫三四君你来帮忙的嘛。”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不由带上了一层笑意。 “啊,忘记介绍了。这一位是一直和我们yj合作的mgn公司分部的菊池第八课的职员——佐伯克哉先生。” “他正在向我申请《深海归宿》的代销权,可是你也是知道的呀,三四君,这款游戏真正的发售时间还远远没到来呢。” 古手彬彬有礼的说着,俊秀的脸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他将这个难题像踢足球似的传给了我。 确实如此,这款游戏的确还存在一系列的bug,但是,对方要的毕竟只是代销权利,就算拖上一年再发售,到时候也是不关我们的事的。由此看来,很显然是古手副社长不想将这份工作交给佐伯了。副社长的心里应该是有了合适的交托对象才是了。 “的确是这样。” 我朝一直默不作声,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看着我们对话的佐伯克哉这样说道,“您好,佐伯先生。我是yj的游戏测试员王陵三四。事实上,这款游戏连测试都还没有通过,还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来修正。” “可是我得到的内部消息却是贵公司急于转让《深海》的交易权啊。虽然尚在修正阶段,但在这个时候宣传起来却是恰当好处的,我是这么想的。” “您也清楚吧?mgn新开发的protofiber现在就是我们第八课在做销售工作,并且得到了史无前例的好评。记忆里,贵公司一贯的合作对象就是mgn不是吗?但是,如果交到总部去的话,到时候又会转让到我们分公司的第一或者第二课吧,届时将是由那些不敢承认前项商品的营销策略失败将过错推给我们,以及怪罪商品力不足的人们接手喔。” “与其这样,还不如交给有着起死回生,大放光彩之力的我们呢。这才是正确之选。您不这么认为吗?” 他侃侃而谈,话语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他说的并非谎言,关于这一点,不管是副社长还是我都是清楚的。 可副社拒绝他的理由却绝对不是什么不信任他们第八课的工作能力。yj是游戏公司中的领头羊,不管是怎样的游戏,只要是yj开发出来的,都会站在一个比其他公司高一等级的位置,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毋庸置疑了。因此,已经内心决定好委托对象的副社,大概在心里也打着自己的算盘吧。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佐伯克哉这个人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了。 “还真是自信过了头呢,您。” 从古手副社的抽屉里旁若无人的拿出乳白色的塑胶手套带上,我这才感叹似的道,“而且,还十分的贪心。明明已经有了mgn总部开发部门的protofiber销售权利了,竟然还想着再借着yj的名头再空手套一次白狼。” “要知道,说得不客气些的话,只要有我们yj的名头在,就算将产品的销售权给一个无名小卒来传销,销售额也不会低到哪里去的。” “我言尽于此了。毕竟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测试员罢了。多余的话还是留给副社给您解释吧。现在,佐伯先生,请靠边一些,别挡着我去内间的路。” 我抿着唇,毫无勉强的朝他露出无温度的笑容。 在我的身后,我听到一向温和有礼的副社冷淡而又明确的拒绝,“这次的销售权无论如何也不会交给你们第八课的。请不要再出现了,佐伯君。否则的话,关于mgn工作人员水准的判断,我将再一次调整了。” “那还真是遗憾那。” 佐伯克哉低哑磁性的声音仿佛风干在了空气里,“既然如此,我就只得先行告辞了。” “打扰了您,还真是失礼,yj的古手副社长。” “哐嘡——” 是推门而出的声响。 ……终于走了。 还真是出乎意料啊,没想到工作中竟然是这样的男人吗?佐伯克哉这个人还真是可怕啊,完全不像是那种人会雌伏在别的男人身下的家伙。 不过他既然提到了protofiber,我记得这个产品的开发部长就是上次的那个银发男人御堂孝典吧?啧,可别告诉我是用身体换来的呀。 我斜靠着落地窗,从三楼的这里望下去,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从大门里走出来的淡金发男人。 他伸出手推了推眼镜,没有半点夜店里见到的胆小羞涩的影子。 恰好这时,他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竟是直直的对着我所在的方向。 他的唇张张合合的,那个单词的发音是小……野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猴哥提供靠窗看姿势,谢谢谢谢谢谢!0w0 ------------ 正文 ------------ 49鬼畜眼镜(六) 真是个让人忍不住厌恶的男人啊,这种完全是将我当做狩猎目标的词汇。 被这样几乎可以说是毫不掩饰的直接表达,“你是我的猎物,我会夺走你的身体乃至于你胸前那颗跳动的火热。”我实在是不爽到了极点。 但事实上,看到这样的家伙,我是不怒反笑了。 ——《深海少女》的代销权可以交给他们,不,是只能交给他们。 佐伯克哉,你不是自视甚高吗?你不是想要这部游戏的代销吗?我不仅要给你这个权利,还要把这部游戏的著作权也一起给你! 我的手指仿佛被注入了什么特殊的魔力,它们灵活的在键盘上跳跃着,一个个程序被完整的编写出来,顺利的到了最后一个happy end的选项,我却直接跳了过去。 “会被古手副社长骂的啦,拉克丝。” 脑海里的王陵悠哉悠哉的叫道,他一副清闲又随意的样子,轻佻的声音里甚至还蕴着几分看笑话的意味。 “只要把著作权完全扔出去就好了啊,那个mgn的第八课不是很想要吗?让他们拿足够的钱过来买啊。要知道,这世界上可没什么白吃的午饭!不付出就想得到,那个佐伯以为自己是漫画男主角吗?!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我冷哼道,抿了抿有些干燥的薄唇。 “副社那里你处理好了之后,我就完全没意见了。” 他似乎是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困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不在自己掌控中的缘故,最近精神力时弱时强的。” “啊,对了,”王陵继续说道,“那个叫做佐伯克哉的男人带着的那副眼镜好像有点古怪,他反差这么大可能和这点有关。当然,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具体怎么做,是拉克丝你的事情,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眼镜吗?” 被王陵这么一说,我立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了,上次在夜店见到佐伯时,他的鼻梁上确实是空无一物。 能将力量强加在物体上,使之具备引出人类本性力量的家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魔物。 这个事情上竟然还有如此之强的魔族吗。这么一想,我却是怔讼了眉角,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个世界哟,普通的公司职员具有成为王的潜质,看上去是死宅的游戏测试员拥有连神都能抵抗的精神力,现在竟然还跑出个劳什子魔族,可不是有趣极了嘛。 完全陷入自己内心的我,被身后突然伸出的某只手吓了一跳。 “哎呀,你已经将差错处理完了啊。” 原来是古手副社长。 “你果然很厉害呢,三四君。”他眯着眼睛朝我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看上去成熟稳重的长相在透镜反射的夕阳余光下,竟然让我有一种精神错乱的惊艳感。 那双宝石蓝的眼睛简直就是在发光。 “感谢您的赞美。” 我维持着谦恭的姿态,两手微微合拢摆在大腿缝上,我爽朗的笑着。“对了,可以拜托您把这部游戏的著作和销售权全都交给mgn吗?反正这已经是我们的最后一款键盘游戏了不是吗?yj将要缔造的是拟真游戏的时代!就让我们为这个分界岭献上一个完美的终局吧。” 古手摩挲着下巴,一双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我,仿佛要透过外表看到我内心到底想做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从重新恢复一张笑意盈盈的面孔,“说的也是呢。不过王陵君你突然变卦,还真让我有点不安,你该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我敏感的注意到了他称呼的变化。 “我只是有点好奇那个所谓的第八课知道游戏进了总部,又会采取怎样的反应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 古手恍然大悟,他用力一拍我的肩膀,笑弯了腰,“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家伙!那个佐伯克哉肯定是惹到你了,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为人了,哈哈!” 被他故作亲密的揽着脖子的我,只是无谓的低笑了几声。 我并不需要别人绝对认可我的行为,只要结果没有改变,过程中他人到底是怎么思考我的处事的,这一点我并不在意。换而言之,古手副社长只要认同我的决定就可以了,我不需要辩驳他刻意表达的无聊话。 “天也有些晚了,我先行回去了。” 落地窗外的阳光已经十分的昏暗了。那斜射的橙红色竟投射出几分魅人的瑰丽,令人不由的联想到那垂垂老去却依然倾国倾城的美人。那柔和的光晕仿佛是美人温软的唇,那流转的淡橙似乎是美人如春水般的翦瞳。 “呐,三次君,不管看多少次我都忍不住觉得,日本的晚霞真美啊。” 我正要开门的手顿了顿。 “我见过很多比这晚霞更美的人。”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清亮而爽气,脑海里似乎一瞬间划过了很多人的身影。 是的,很多很多,比这晚霞美得多的人。 可是,正如这晚霞不会长久一样,人的性命也是不会长久的,无论是多么吸引我的家伙,最终都会深陷在命运的漩涡里死去。这就是人类啊。 所以我才会说,虽然我最喜欢人类了,但是,我却绝对不会和他们交朋友。并不是什么神明的高傲什么的,我……也并非从未对人类付出过真心,但痛失友人却无力挽回的痛彻心扉,我真的是再也不想尝到了。不过是区区人类,又有什么资格让神为之流下珍贵的泪水呢? “晚霞的不长久就和人生的不长久一样,正是因为它是美丽的,所以它消失的时候,人们才为之感伤。” 古手轻笑了几声,话语中弥漫出一种暖意,“可正如每一日会有全新的晚霞一样,我们所邂逅的人们也绝不只有一位,终有一别,可下一刻,我们的人生就会被别的人填补这个空缺。也许心中依然为逝者隐隐作痛,但正因为会遇到更多的人,我们才会觉得生而为人实在是乐事。” “看见的东西,感觉到的东西,那些是永远不会消失、不会遗忘的,伴随着各式各样的相遇。” “……” 我有些无言以对。 人类真的是很神奇的物种,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时光无比的短暂吧,所以他们才会温柔的珍惜着每一次相遇,每一个爱的人。 “您说这些话简直就像是老头子一样了。”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偏过头,朝他露出有些轻佻的笑。和往日里没有任何不同。 “哈哈,是吗?”古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似乎也有些腼腆起来了,“只是觉得你好像很希望别人开导你似的,所以就忍不住一咕噜全部倒出来了。” “三四君你啊,虽然还是一副很正常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觉得今天的你看起来很寂寞。不过也幸好呢,你只是今天看起来不大对劲,如果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恐怕是个人都要精神扭曲掉吧。” “……说的也是呢。” 我的心情略有些复杂,“总之我先告辞了,副社。”我几乎是用逃一样的速度离开了办公室。 “噗嗤,原来拉克丝你总是这么傲娇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在内心里的王陵恐怕是笑得直打滚了。 “吵死了。” 我嘟囔了一句。 我继续心神不定的往前走着,却嗙啷一声撞到了人。 “我记得你在夜店里说过你叫‘拉姆达’的。仔细想想,lambda=λ=30,delta=δ=4,30+4=34,你可真是十分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呢,王陵三四君。” 带着调笑 ------------ 51鬼畜眼镜(七) 带着调笑般语气的男声萦绕在了我的耳畔,那灼热的呼吸声完全吞噬了我的左耳。 我维持着一脸冷静的神情推开几乎紧贴着我的佐伯,“请和我保持适度的身体距离。” 被他缠上时,我几乎是错觉般的觉得周身分外的阴冷,让我不由得联想到自己此刻似乎是被蛇群缠绕着。紧贴着的肌肤渗透过来的那黏黏腻腻的触感,使我下意识的颤了颤,幸好我及时反应过来克制住了。 “嗯哼。”他退后一步,从喉咙里发出性感的应答声,微微动了动的喉结有一种微妙的美感。 虽然被拒绝了,但这个男人此时的状态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类型, “真冷淡呢。明明那个时候说对我一见钟情了的。”他用手指点了点眼镜,轻笑着的模样邪气又蛊惑。 “双重人格?” 我不为所动。虽然已经猜测到了是眼镜的原因,但在这个拥有王之资质的年轻人面前,我显然不能表现出已经知道了真相。否则的话,未免太过离奇了。要是引得那个给予他眼镜的魔族逃走就不妙了。 “我就是我。和那个只能被上的懦弱家伙完全不同哦。” 他微微晃动着食指,脸上的神情轻佻却透着显而易见的嘲笑意味。“你想上他,我想上你。很公平,不是吗?” 他直白而色气的话语让我一瞬间皱起了眉头。 上……实际上,先不提我作为高等神明根本没有明确的性别,再者,我对着冥河立下的誓言也让我无法对任何种族的男女进行繁衍。 “我只是觉得他委屈的神情很美丽。” 我选择了一个比较折中的说法。 “但对象从他变成了您的话,我不得不猜想您之所以对我有所企图,是因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那么我就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您想要的企划书已经被派送到了你们第八课。相信就算你们没有实力,以我们yj的声誉也能赚得不小的一笔,请您去好好工作。” 他挑了挑眉毛,一双浅蓝色的眼眸里隐隐带着疑惑,但那马上便被完美的隐藏了。他嘴角的弧度开始变大了起来,“什么啊,原来你这么喜欢那个软弱的家伙啊。你是一号?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种硬骨头。” “真期待啊,你在我身下不可自拔的迷失在情.欲里,紧紧夹着我的腰,求着我上你的情景。” 他似乎因为妄想的过了头而兴奋起来了,整张脸泛起了绯色,微微压抑着性感的声音里甚至已经带上了某种口口。 “拜托你也消停一下吧,佐伯先生。” 我依然维持着一副禁欲的冷淡形象,“我感兴趣的对象绝对不会是你这种类型。况且,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位mgn开发部一室的部长是你的情人吧?” “做事情还是不要太不顾后果比较好。果然是出来没几年的年轻人吗。” 我推了推金色边框的眼镜,用一种十分无奈的口气叹息道。但实际上,要说是前辈的话,王陵他也真的算不上穿越之双宿双妃全文阅读。他和佐伯相比的话,只不过是他技术出色了一点,提前上升到了副社的亲信地位罢了。 “是那个家伙的,不是我的。” 他似乎也不想谈论这方面的问题,似乎对身体被上也十分不满的样子。“你看着吧,我会得到这具身体的。到时候,你一定会是我的东西,王陵三四君。” 在十分狂傲的下了宣言后,这个男人快速离开了事发地点。 他刚刚握住了眼镜,由此,我猜测可能另一个佐伯克哉此时还没有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因此当两个人格相争的时候,大概是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由此,他才急匆匆的逃跑似的离开了。 当然,也有另一个可能。 “是因为眼镜吗,那种变化……” 我低垂着头,刻意轻声呢喃着。 “那种变化不好么?” 不知什么时候起,一个看起来十分怪异的男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明明是傍晚却带着一副太阳眼镜,头上戴着中间凹下去的黑色帽子,身上穿着同样漆黑的大衣。金色长发绑成整齐的辫子,解开的话似乎会长至膝盖。 他身上的魔气隐藏的很好,但我仍然感觉到了那种地底生物特有的冰寒。那是安洛特身上的气息,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是谁?!” 我冷声质问道。 对方微笑以对,温柔却透着莫名诡异的英俊面孔让人心里不由没了底。那是显而易见的虚伪笑容,不带任何情感。 “明明是软弱无能的人,只要拥有那副眼镜,本质被挖掘了出来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就是王。” “佐伯是你口中所谓的王?” 我错愕的怔住了。 事实上,就算交谈到了现在,我依然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这个男人赞许着王的才能,眼镜的功效,但并没有提到任何自己之所以会出现的缘由。 “是呢。”他轻笑了一声,语调暧昧而温柔,“我很在意佐伯克哉的未来。” “可是,他已经是一件完成品了。总有一天,我该去寻找新的素材。” “我并不觉得这寻找的工程漫长而无趣,可是如果有您这样的人陪伴在我身边的话,我的乐趣想必也能双倍的叠加吧。” “您是我的同类啊。人类的感情,不管是爱憎,悲哀,愉悦,愤怒,绝望……这些,都是我每日的生存食粮。您也是一样吧?虽然我还无法探查到您到底是哪位大人。” 他的谦恭反而让我忍不住觉得十分的好笑了。他似乎是把隐藏气息投身王陵身体的我误认为是某个高阶魔族了。如果他知道,不仅不是,还是他们最为痛恨的光系的神明……想必那场面一定会让我分外的愉快吧。 因此,我非但没有感到恼怒,反而面露笑容的握住他伸出的手,“在我离开之前,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找有趣的人。” “不用担心无趣。世界是我们的游戏场。” 自称mr.r的魔族青年的神情明明温和谦恭,却让我一瞬间觉得傲慢的突破了天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个世界是夏目友人帐0w0,这个世界目测马上要结束了。 ------------ 52鬼畜眼镜(八) 【你总是能够吸引一些病态的人呢,拉克丝。】 王陵清朗的让人联想到秋高气爽的天空的声音绵延在我的耳畔。 他轻笑着,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恶质。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那个魔族?我想从他手中得到能够让我离开你身体的力量。” “――你该自豪的,王陵君。你让一个神像是迷失在毒品里一样的贪恋着你的身体无法自拔。你的精神力,你的身份,你的性格,甚至于你的样貌……都让我欲罢不能。” 我推了推眼镜,mr.r并没有在我身边待太长的时间,他所谓的世界是我们的东西只不过是推荐给了我一些有食用才能的人而已。 换而言之,他大概也猜到了我之所以会进入人类的身体以求自保是因为力量的极度缺乏。 虽说我并不能像恶魔一样的吸收人类的灵魂来增加力量,但体质优秀的人类任何形式的信仰对于我而言都是最好的补品。我就是靠那种东西活下去的神,没有人类的话,我根本活不下去。 他们是我的养料,是我的宠物,是我的孩子。 他们予我信仰,我允他们荣光。 【用那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回答的话,我说不定会以为你爱上了我。】 【当然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多么狂妄的家伙。像你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对我这种甘于虚拟的类型感兴趣的。虽然我对自己的生活方式十分满意就是了。】 对方轻叹了一口气,但口吻也是十足的轻佻。显然,这种程度的情话对于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障碍。 也是了,像他这样沉溺于二次元男人,想必在游戏的过程中早就被不知道多少不同类型的少女用各种神情说过截然不同的告白了吧。 “哪里,王陵君的自知之明一直让我很满意啊。” 我抿着唇微微一笑,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自从进入王陵的身体后,我或多或少也被他影响了一点,起码我以前是绝对不会玩任何乙女游戏的。 【今天的游戏对象是谁?其实不管谁都没关系,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可怕呢,拉克丝。明明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个普通的傲娇女神,关键时刻竟然表现的这么冷酷,完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神状态嘛。】 “不是游戏对象,是马上要成为我信徒的人。” 我一脸从容的纠正道,完全忽视了他的后一句话。 我现在已经大概摸索出和这家伙的相处模式了,王陵勉强来讲是个不错的人类,除了自我了一点,嘴贱了一点。 因此,为了避免被他的嘴炮攻击到,最好无视他某些惯性用语混世俏王妃。放在心上给他记一笔,等走的时候全部还给他就可以了。 “须・原・秋・纪?感觉是个不错的名字呢。希望他的信仰能让我满意。”没有得不得到之说,有的只是我想不想要而已。 我用手指点了点相片上那个笑的甜美可爱如同猫咪一般的少年,里面的他穿着端正的学生装,看起来十足的惹人怜爱。 耳畔刚刚还在吵闹的王陵又沉寂了下去,我们之间的肉体已经产生了摩擦,我必须尽快得到那个少年的信仰从而离开王陵的身体,如果等被法则排斥出去,那对彼此恐怕又是另一番伤害了。最主要的是,那样我就没有时间对王陵下黑手了。 “近期yj到成条学园的虚拟网游宣传让我来吧,副社。” 我随手发了条短信给古手副社长。 这本来是外交部的活,但如果我想要拦下来的话,想必一向宠爱王陵的古手也不会不同意。 不出十秒,我就收到了王陵的回信,只短短三字,“好好干。” 他这么轻易的应允似乎象征了这事情极其好做,其实不然,临时换外交人员很可能会影响游戏的宣传度。尤其在被换走的是口才极好的外交部的三把手的时候更是如此了。 我应该多谢古手的信任的,但其实这根本于我无关。毕竟这个男人仅仅是因为我现在是王陵三四才会全然信赖我的实力。 但不管怎么说,目的总归是达到了。 成条学园,须原秋纪所就读的学校。 想要接近他当然可以从另一个地点入手,但这次我不打算重复当时和佐伯克哉的初遇。 好奇心旺盛的人总是很容易对自己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乃至于那样的人感兴趣。而我,就是要利用这一点。 那只“猫”,我势在必得。 “王陵,你没有多少时间能在自己的脑海里悠闲了。再多享受一下这样的日子吧。”我轻声说道。 很快的,就到了yj要去成条学园做宣传的日子。 虚拟网游是今年的重头好戏,如今全球掌握此项技术的也唯有yj而已。大多数键盘迷们都在观望着,只要在“游戏迷们”面前稍稍迟钝,很有可能就会被他们抓住把柄作为攻击的器具。 坐在高档次的投影轿车里,同事们几乎都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聊着。并不是王陵的人缘不好,当然更不可能是我表情太过凶恶,唯一能找到的原因估计只有那位非常得人心的三把手被我挤出去的缘故了。 我对这样的事情并不在意,甚至是这些人也无法引起我任何心理波动。我现在脑子里唯一有的只是如何让须原秋纪那样一看就沉溺声色,对二次元没有任何兴趣的少年变成御宅族罢了。 《血溅刀锋》,这款虚拟网游一开始便用杀气凛然的名气作嚎头吸引玩家了。在加上设定是极具邻国华夏大国特色的武侠背景,六大门派各出弟子数人,且皆是天赋出众。他们应劫而生,存在的缘由便是为了打倒由魔教教主曲渊离带领的一帮顶尖高手,从而护得武林太平。 离成条还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身为临时播音员的我就已经开始连通学校的电网传播游戏的基本情报了。 面对着早就整理好只需要念出来的资料,我泰然自若的侃侃而谈。 作者有话要说:quq,菊花君360°旋转扑地卖萌给乃们看了,求留言啊嘤嘤嘤! ------------ 53鬼畜眼镜(九) “感谢yj公司的大驾光临,真是令本校蓬荜生辉。” 我们一行人刚到就受到了新上任的年轻校长的热情招待,全校除正在预备考试的三年级生以外全部整齐列队在校门口。 一时之间颇有几分开盛大典礼时的氛围,但这却不过是区区一个报告会,虽然是首通,但做的如此人尽皆知,这个校长也只能说是手段太嫩了。又或者说,这是对yj的虚拟网游能做成功的绝对信任? “哪里哪里,其实是我们打扰学生们用功了。” 外交部副部长山下是个典型的笑面虎,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亲切和善的样子,现如今他摆出这份心怀愧疚的模样更是真到了骨子里,就连我也险些被他蒙蔽了过去。 “我们这次的受众虽然大多都是学生,但我们公司的本意却是创造在学业以外能够有助于放松,调节心情的游戏。” 我在旁边搭腔道。 我本来就是被副社越权私到这边来的,虽然这样的环境由我来插口确实有些失礼,但我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多注意别人想法的人。我要的只不过是须原秋纪注意到我而已。 我注意到在我开口后,立刻有正在后排的女生小声的窃窃私语。托她们的福,我也发现了站在她们不远处半蹲着身子一直在打着哈欠的须原。 他果然是对这种游戏向的宣传完全不感兴趣的类型,一双碧绿色的眸子盈满了水光,微微打了个转,眼睛立刻湿漉漉的,惑人的紧。他简直就像是无时无刻不在发散着自己的荷尔蒙,以此来引起别人男人的关注似的。 “声音好干净,好清亮啊――待会去向他要联系方式吧。” 以我的听力,这群少女自以为的轻言细语简直就像是亲口在我的耳畔说得一样。幸而,这毫无作用的话竟然吸引了须原秋纪的注意力,他快速的抬头, 目光直直的朝我看过来,那双猫一样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吸进去。 我下意识的偏过头。 须原秋纪似乎微微一楞,但继而他马上恢复到了一贯的清爽甜蜜的表情,只是眉宇里似乎还隐隐带着几分狡黠。这是最为普遍的产生了好奇心的神情了。 “我们的初衷是让人们在游戏中也能学到些什么,正义,勇气,责任心……摒弃掉传统键盘网游只会让人沉迷的特点,这就是我们公司一直在努力的方向。” 在收到外交部部长继续说下去的手势后,我微微变动了站姿,保持着冷淡的神情说道。 事实上,这些特色也正是大多数愿意为我奉献一切的信徒所共有的,我象征着光明,他们往往也都是光之子。只有具备了那样强大的坚持,人们才拥有会拥有托付信仰也要达成的目标。 接着,是如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我知道第一目的算是达成了,学生是网络与游戏的一大推动力,当他们对此持支持态度时,我假设五百个学生中有有一半以上的人使用电脑,三分之二的人会随身携带手机极品鉴宝师全文阅读。那么这一半使用电脑的人开始在网上发帖子,将这次的宣传活动进一步扩张,这三分之二携带手机的学生则很有可能会在和他们过去的朋友聊天时泄露出去……影响力这种东西就是这样扩大的。 当然,如果再加上校方的宣传则更是如虎添翼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侧身在山下耳边说了一句,快步朝某个方向走去。 这当然是为了给某些人机会才会做的,事实上我到现在还不大适应这个海绵体,更不要说用它实施某项生理需求了。 轻轻拉下裤子的拉链,我敏感的注意到了身后轻而缓如同猫一样的脚步声。 一只细白的手突然遮住了我的眼睛,而他的另一只手则直直的朝我的身下探去。 这人的技巧极好,显然是浸淫这方面很久了,弹弄,揉捏,上下滑动,轻卦……他的每一步骤都足以让个正常男人神魂颠倒,气喘吁吁。 “出来了呢。” 他充满了调侃意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在陌生人的玩弄下也能出来,本来还以为你是个不近人情的木头,没想到却是……啧啧。” “你算个什么东西。” 被他捏住命根子,我装作恼羞成怒。 我本来以为这人抓住机会会问我几句关于游戏方面的事,没成想,不愧是只对做感兴趣的不良少年,直接嫖了王陵的身体。 事实上,虽然身为光系的处女神我并不像父母兄弟那样喜欢做些人伦颠倒,痴迷色.欲的事情,但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尝试过,只要不做到最后一步,瞒过冥河也是非常轻松的。 对方沉寂了一会,复又轻笑了起来,“好大的脾气呢。可是我已经把你刚刚的丑态全部拍下来,这可要怎么办才好?如果我将这些照片放到网上,你说会不会对你们yj产生什么不良影响呢?” 他以外自己抓到了什么把柄,正洋洋自得着。但事实上,虽然yj的名声享誉日本,且不说我,就是王陵本人如果真到了非要离开的时候,他也不会有半点不舍。 yj确实很好,不管是公司开发的产品,还是在公司里工作的那群人,可这些都不是无可取代的。 至于丢脸什么的,作为可以说是被撸.管的王陵也并不需要介意吧?是个男人在那样的行为下都会出来的,无关动手的到底是男是女。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沉声问道。 “什么都不想。”少年出乎意料的如是说道,他的声音还带着青春期特有的哑,但他独一无二的甜蜜嗓音却中和了这一点。 “我只是对你很好奇而已。不要妄图报复我,你做不到的。” 他似乎对于自己的实力十分骄傲,在说完这句话后,我注意到他抓着我下.身的手微微松了松。他可能会有什么鬼主意,我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没有阻止。 他猛的将我的裤子扯到最下面,然后带着爽气的笑声飞也似的跑出了洗手间。 这是一场玩笑一样的恶作剧。 ――但幸运的是,一切尚在我的预料之中。 ------------ 54鬼畜眼镜(十) 我们作为宣传人员会一直呆在成条学园直到晚上,但实际上完全可以说一直是宣传部长在演讲,大多数人员只是微笑着站个场,撑起一个yj无论何时都态度严谨、做派端正的旗帜罢了。 从洗手间回来后,我并没有再走入他们中间,而是和山下副部说了句,便安然的坐到一旁的学生席里去休息了。我承认我一向没什么耐心,听着这么无聊的宣传,多少也让没带笔记本电脑的我有些无聊了,不知不觉中我竟然也被王陵带到了一种没有游戏整个人都容易兴致缺缺的状态。 我四下巡视了一圈,完全没发现须原秋纪的身影,这才有些失望的整个人放松的靠在了座椅上,正当这时我突然觉得脸一阵灼热,兀的才发现端坐在我右边的银发少女一双明眸睁的滚圆,紧紧盯着我护美兵王。 “怎么了?” 我对着陌生的银发女生挑了挑眉,有些诧异是不是自己脸上无意中沾了什么脏东西。 “……” 少女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歪了歪脑袋,又再一次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张了张嘴,一脸认真的说,“名字是数字好奇怪。” 少女的样子太过郑重其事,反倒是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要怎么办才好呢?王陵的名字又不是我能够控制的,对待这种看起来似乎不是能用简单的交流就解释的通的女孩子我最无力了。我对天然的女人果然是很没有办法啊。 我抿着唇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保持在一种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却不至于让人想亲近的态度。 “数字很容易让人记住。我想你刚刚已经记住我的名字了,是么?” 银发少女似乎又在发呆了,直到过了好一会她才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我叫吉田礼。” ……这个女孩子的脑筋似乎比正常人还要慢半拍?而且似乎还很容易扯到别的话题去,起码我刚刚可没有问她的名字。 “吉田桑。” 虽然脑子里转过厌烦的念头,但表面上我依然维持着温文雅致的形象,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兴许是我们讲话时的声音都比较轻的缘故,在山下慷慨激昂的发言下,我们的声音几乎完全被掩盖了。我的视线里只有吉田露出呆愣愣的表情的模样,她两手拽着裙摆,目光直直的停滞在我身上。 我整个人都瞬间无言以对了,面对吉田似乎永远神色不动,迟钝不自知的这副样子。 “王,王陵君。” 她似乎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回叫了一声我。 她的这副样子实在是容易让人心底一片柔软。 “感觉吉田桑你不像是那种会随便和不认识的人搭话的类型,所以刚刚我也是吓了一跳,有些紧张起来了呢。毕竟你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我一手撑着下巴,微斜着头看向她漂亮白皙却鲜有表情的脸庞,她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调侃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十分的孩子气,让我不由笑弯了眉眼。 虽然一直注视着她,但视线的拐角处,我还是捕捉到了那头耀眼的金发一晃而过的一瞬间。 “直接叫我吉田就可以了。”她的脸颊微妙的红了一阵,复又道,“我也没想到王陵君会直接坐过来,本来觉得你是那种会认真完成工作的严谨类型的。” 她似乎又在发呆了,微微失神的眸子里折射着阳光渗透出极致的绚烂。 “我就是这种随时都想着偷懒的家伙,打破了你的幻想还真是对不起。” 我松了松领带,一脸无奈的朝她耸耸肩。 虽然吉田总是时不时不可控制的走神,但是她每次回过头来认真内疚的表情又实在是让我觉得不原谅不行。 我猜想这可能是某种惯性了,比如说缺少可以交流的人而习惯性的思维发散来消磨时间,直到后来就连想要集中精神都变成非常困难的事情了。但她的态度实在是十分端正,我完全可以确信她绝对不是故意的焚神道最新章节。 “王陵君……是第一个那么认真和我聊天的人。” 吉田对自己的毛病似乎也深有了解,看样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应该也是想要做出改变的,但结果却是毫无改进的样子。 我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们yj开发的虚拟网游也许会对你这样性格的女孩子有什么帮助也说不定。” “在游戏的世界里可以塑造出与现实里截然不同的你自己,侠骨柔情的江湖女子,宫廷内阁的公主嫔妃,甚至是乡间奔跑无忧无虑着的农家女……她们不同的身份影响着她们如何进入各门各派开始自己的传奇一生,这样与众不同的设定也是《血溅刀锋》的卖点之一。” 从我的本心来讲,我倒是不要把她引入游戏界,完全是认真的告诉她可能是个良方也说不定。 但yj的山下在这方面的眼力实在是太过出众,让我怀疑他有没有在我身上安什么窃听器之类的东西了。 几乎是在我话音一落的同一时刻,在他的指引下闪光灯猛地落到了坐在学生席后排的我身上。 “我们的游戏测试员似乎在刚刚有了什么好决策?不知道能不能对在场的老师学生们解说一下呢?” 他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不可能再驳他的颜面,虽然我对此并不是太过在意就是了。我用一种比刚才对着吉田冷淡得不知道多少倍的口吻重复了之前的台词。 事实上这种影响确实是可行的,人们对于现实的不满和生活中的失败到了新的虚拟世界就会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一种新生了的想法,然后在游戏中产生的性格也或多或少会让现实中的自己有了些改变。 这对于某些身体机能有损坏的人而言就更加是个让他们对活下去重新拥有希望的好方法了。 在确定须原秋纪虽然没有回到座位席,但听得也十分认真后,我维持着从容冷静的形象,内里却不由为无所不能的自己得意起来。 “在这里,我们要选出一位同学作为游戏的实验者。因为《血溅刀锋》还可能有一系列的bug,因此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会让yj的王牌测试员王陵君始终跟在实验者的身边保护的。” 在这种游戏尚不可控,也不确定是否会人的脑神经产生些微影响的情况下,山下竟然公然用我作为鱼饵,这不禁惹恼了我。 在多数情况下,我并不介意自己在某些人类的私心下被推动发展,但我厌恶这种完全心存恶意的举动。从这方面来看,我确确实实是和安洛特完全相反系别的神明。 “山下君,游戏尚且没有完全完成,就算是我在也不可能保证绝对安全。”我冷然道,一双眸子冰的没有半点温度。 “如果有同学愿意参与实验是对我王陵三四这个人的信任,那我这次的奉劝就不只是为了yj的名声着想,更是为了不辜负你们这些人的相信了。” “我以个人的名义反对这次公开实验。” 在山下不可思议的,简直像是见了鬼的目光里,我挺直的腰杆,面色没有半点改变,说出来的话却是条条戳向他的脊梁骨。 虽然从外表看起来我依然是那副冷淡又严苛的模样,但实际上每时每刻我都得忍受着力量从我身体里消失的痛楚。那种缺失的程度已经到了我无法去无视的地步,就连待在王陵的身体里每多喘一口气对于我而言都是极致的折磨。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杀明最新章节。短时间内得到他人信仰的方法,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就这么公然的在所有人面前让山下下不了台,我自然也不会再久留,直接非常谦恭的表示要告辞了,完全彰显了自己不希望与这种草菅人命之人为伍的意志。 出了校门,我有些茫然的站在红绿灯口。 正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攀上了我的肩膀,我整个人下意识的颤了颤,偏过头一看,果然是料想中的那张脸。 对方说话了,“你是为了刚才那个女孩子才拒绝这次试验的么?如果这次宣传失败你的工作有可能就会失去,你完全没想过这一点么?” “跟吉田没有关系,”我看着他目光清澈,“我只是无法接受他们用这种方式来宣传罢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才是辜负了古手副社对我的信任。” “你就是这一点让我觉得非常有趣。” 须原秋纪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甜蜜而带着某种勾引意味十足的妖气,让人心里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似的难受着。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需要信仰,就算不够纯粹也好。 ――所以说,我该怎么做? “那你愿意为了这份好奇付出到什么程度呢?” 我问他,某种恶意的念头被埋下泥土生了根、发了芽。 须原秋纪是个好奇心旺盛,同时自我意识也过剩的少年。换而言之,他的内心其实是十分自傲的,也因此,为了达到某种特殊目的来突显他的能力,他往往会采取某种让人觉得简直不可思议的行为。 我或许可以以此一拼。 “什么都可以啊,只要是你能从我这里拿走的。我对你真的是很好奇呢。” “就算是情感,信仰,乃至于你的灵魂?” “我说了,只要你拿的走。” 须原秋纪的面孔开始变得罪恶而淫.靡起来,“快点撕开你的真面目吧,我才不相信你是这种烂好人。” 随着他的这句不经意的话,契约已经成立了。 “须原君可以看看除我以外的人啊。我的真实,一直都被摆放在你面前。” 我微眯着眸子,低嘲的笑着,暗色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着须原秋纪充斥着不可置信的天真面容。 静止的人群,静止的国家,静止的世界……这一刻时间被彻彻底底的暂停着。这就是神的力量。 即便是虚弱无比,也拥有着足以让整个人类社会都毁灭的力量。 “你……” 他怔住了,整个人都沉浸在不可能的意志当中。 我却早就没有理会他的心思,或者说根本没办法再压抑自己力量的流失,他的信仰被我利用契约的力量强行抽取了出来。 通过这种不洁的信仰之力,在给真正的王陵君送了一个小小的“礼物”后,我强行打破时空的拦截线,突破进了另一个具备神人妖共存力量的世界。 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与我何干,我既然已无事,又何必管他人洪水滔天。 ------------ 55夏目友人帐(一) 也许是我想的太过天真了吧,这种不洁之力与我的身体确实不契合。强行将它压入身体,并以此来突破世界,逆转自己在王陵的身体里就这么爆破的结局的我,竟然被束缚在了这个灵力充足的世界。 我找了很久,始终没有遇到身上具备着法则元素的人。就这么在陌生的世界一无所知的流浪着的我,寻找着,寻找着,在和人类、妖物、神明留下交集后,继续毫不犹豫的离开,去追求法则偏爱之人的所在。 这漫长的旅途,直到我到达了一个美丽的小乡镇终于结束了,它有一个动人的名字――熊本。 会在这里停留下来的原因是,我从妖怪那里听说了这里有一个拥有强大妖力的美丽少女。 我其实并不确定这个妖妖竞相畏惧的名字的主人是不是我要找的法则的宠儿,但我没有错过这个可能性的理由。像她那样力量强大的人,即便不是我要找的,她身上所具备的力量也一定可以暂时缓解我躯壳上的虚体化。不得不从并非目标的人类身上榨取生命力,身为正义方的神明,我也一直为此深感耻辱着,然而我却没有丝毫改变的办法。 “拉克丝大人,您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夏目玲子呢?” 树妖化身的绿发青年温柔的微笑着,他的身影在夺目的阳光的照射下混杂着透明的人形与参天的真身,渗透出无限的暖意。他有一个和他十分匹配的名字,“碧”。 在实力强劲的名为夏目玲子的人类少女面前败北,以至于被夺取名字的妖怪中,就有这个男人。然而,他可能还要特殊一点,就他自己所言,他是因为看到玲子寂寞的眼神而自愿将名字交给她的。而原因也非常的简单,他希望有一天能够听到少女呼唤他的名字,因为一旦他的名字被这个内心倔强而温柔的女孩子再一次叫起,她一定,一定……已经找到了重要的同伴。 “我没办法靠近她。” 我倚靠在碧的身上,有些昏昏欲睡,身体在照耀下几经透明无上天人。 在这个世界里,有神明存在并不稀奇,甚至于因为人类信仰的一再衰弱,几乎要失去生命的神明也多的是。像我这样连躯壳都保不住的神虽然少,却也并不是没有,碧所奇怪的恐怕仅仅是我对夏目玲子充满好奇,却不去找她吧。 “如果被她的力量所吸引,从而堕落的去抢夺人类的生命的话,我就不配当光辉女神了。” 我虚弱的咳嗽了几声,身形越发单薄了起来。碧的目光温柔而悲伤,他伸出一丛树枝,为我挡去那直射在身上的灼人阳光。轻柔吹过的风里仿佛有他低下头抚过我侧脸的幻影。 闭着眸子的我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我终于听到了自己所期待的话语。 “没有关系的,夏天已经到了呢,拉克丝大人。一切都会如您所愿的好起来的。玲子她,是位非常温柔的少女,像您这样高贵的神明,没有人会对您的消失坐视不理的,如果是她的话,也一定会选择拯救您的。” 碧其实比我想象的有用的多,他是这个森林里难得的大妖怪,与他实力相近的恐怕也只有斑、三筱等妖物。他虽然也不喜欢离开森林最中央的这里,但这并不影响他嘱托一些低等妖怪去找夏目玲子。 他是个非常温柔的妖怪,似乎是为了不让我担心的缘故,他从来没有将这些举动告知于我,而是默默的进行着,生怕我会为此心生内疚。也许这也和我一直表现出是个已经失去活下去的意志,静静等待消失,享受着活着的每一刻的神有关吧,夺取人类的妖力,势必会让那个人类身体虚脱下去,恐怕没过几年就会病死。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相遇吗,碧?” 兴许是日子太平凡了,时间的速度简直超乎我的想象,仅仅只是这样眨眼闭眼的时间,我竟然已经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几个月之久。我抬起手,一边温吞着问道,一边轻轻抚摸着碧的真身粗壮的树干。 “已经失去神力,流浪到这里的您,为了帮被蛀虫咬噬的我,暂时留在了我的身边,为我找寻救治的医生。” 虚体化的碧从树里面走了出来,他抿了抿唇,试探般的小心翼翼的坐在我的身边。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垂着头,耳根隐隐有些泛红。他虽然活了很久,但似乎是因为身体是树木的关系,很少在森林中心以外的地方走动,根本不懂什么叫作假。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清楚的明白了,您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神,就如同您的神职一样的高洁神圣。对于渺小的不过是妖物的我,却如此的真诚相待。甚至为了我这个没用的妖怪,而暂时停止了远行的同时,还陪伴着我一直待在这个森林的中央。您一定也很孤单吧,其实我……我才是那个真正捆缚了您的家伙。” 他失魂落魄的说道,仿佛承认了一个让他非常痛苦的事实。 他真的是很尊敬我,就算是完全存着自己的心思的我也看得出来,我出于私心的种种行为,全部被他当做了神明不可思议的善良。幸而我也需要他这样的误解,因此我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的打算。 “其实流浪才是孤单呢。跟碧在一起,我已经觉得不是一个人了。我现在,非常的幸福。就算是就这么消失在碧的身边,对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的我,也是莫大的幸福。” 我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上扬着嘴角,露出我所认为的极致温存的笑容。 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眼角竟然隐隐留下来了绿色的液体,他整个人扑下我,抱住我的脖子如同孩子般的大哭了起来。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大妖怪有一天会哭的像他这样,半点没有威严与冷酷,然而我还是轻轻揽住了他的腰,任由他将其实透明的绿色泪水沾湿我的脖颈。 妖物的眼泪是有魔力的,他们的感情也许远远没有人类来的生动活力,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一旦落泪,他们所伤感的对象也一定得到了从未有过的祝福空间至上。妖物们深深的祈愿着,祈愿着自己所爱的那个人能够远离泪水,真正的幸福的活着。 “我一定,一定会把那个人带到您的身边来。您不是该死在这种地方的人。您可是,可是光辉的女神啊!如果失去了您,这个世界要怎么承受这份温暖人心的光芒!” “你说那个人……你私自去找夏目玲子了吗?” 我沉下了声音,似乎是有些不满的说道。然而在碧倔强的目光里,我像是终于妥协了一般似的揉了揉眼睛,饱含无奈的开口,“我不会原谅无情占有一个无辜女孩生命力的自己的。就算你将她带过来,她不会同意,而我更加不会。” 我这样说着,口吻坚决的没有半点迟疑。 “您怎么知道她不会同意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同意呢?” 几乎是异口同声般的,一男一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我下意识的循声望去,正如同那些妖怪般所传闻的一般,对面的少女面容清秀,模样看起来温柔而清丽,爽朗微笑着的样子十分能引起他人的好感,尤其动人的是她的长发,顺着风向飘动的亚麻色长发有着一种能以言语的美丽。 夏目玲子,一个打从心里让人觉得温柔的少女。 “你就是夏目玲子。” 看着这样的她,我兀定的点了点头。“和碧说的没有区别的,你看起来很讨我喜欢。所以你尽快离开吧,我不想夺走你这样的人的生命。” 她看着我,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简直就像是会说话一样。 她就这么紧紧盯着我,似乎在跟我进行一场令人头疼的对视比赛,谁输了就会遭到某些另类的惩罚。 终于,夏目玲子像是无可奈何般的朗声说道,她这副腔调确实很合我胃口,“有很多人喜欢你吧,神?碧喜欢你,森林里的妖怪们也都说不希望你就这么消失。” “大家这些日子的喜爱让我感觉自己活在了另一个世界里,我也因此还产生了活下去的希望。但实际上,我却清楚我只是个即便活着也没办法带给大家光芒的神罢了。我已经没办法点燃人类内心的光亮了。夏目玲子,你也清楚吧,如果你把你的信仰给我,把你的生命力给我,你将会有多么惨痛的后果。你只是个年轻的孩子,还不懂想要活着却必须面临死亡的人类的痛苦。” 我长叹一口气,对着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劝解道。 “你的想的太多了,你说的我当然知道啊。”夏目玲子狡黠的一笑,她朝我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睛。 “我们来比赛吧,如果你赢了的话,我就把信仰和生命力给你,同时你必须把你的名字给我。如果我赢了的话,你除了要把名字给我以外,还必须当的我朋友,作为式神陪伴在我的身边。” “这样一来的话就很公平了,无论如何,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你是个神,你也没办法拒绝这样的比赛吧?” 她的神情是那样的认真,以至于我甚至觉得如果拒绝的话,是对于她自尊的一种侮辱。 在夏目玲子和碧双重的注视之下,我深吸了一口气,“堵上我身为神明的尊严,夏目玲子,我认可这场比赛。” 看着仿佛松了口气似的碧,我眉眼弯弯的温柔微笑着,被刘海遮掩住的眼眸里却在一瞬间闪过了某些不为人知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