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紫衣少女 三月春风拂面，青葱的山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山花随风摇曳，香气宜人。 宛城，作为凡尘大陆——五大宗之一剑凌宗山下最大的城镇，常年受剑凌宗庇护，来往散修、客商、求仙问道的凡人，不计其数，人人都渴望被剑凌宗看中，收为弟子，从此一飞冲天，驰骋仙域。 这天烟雾朦胧，下起绵绵细雨，原本没什么人的街道忽然变得喧闹，只见一队身着青衣的曼妙少女人人手持纸扇缓缓穿街而过。 这些少女两两一排，总共七人，头戴轻纱看不清面容，为首的少女身着紫衣，这七人气质不凡，袅袅婷婷宛如仙子下凡，难怪众人纷纷探头围观，低声交头接耳。 “兄台，你瞧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啧啧，这身材可真是一流……” “嘘！小声点！小心得罪人！” “哦？兄台可看出什么端倪？” “以为兄修行三十年的经验，这些人应该是西月水月天的弟子……” “水月天？就是跟剑凌宗齐名的大宗门吗？” “应该是了……五大宗一向是面和心不和，不知道这些人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呵，水月天的人敢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剑凌宗的地盘，不知道剑凌宗的人怎么想。” 众人低声议论之际，只见十几名身着白衣的少年迎面而来，这些人个个背着长剑，器宇轩昂，为首一人虽然也长得十分俊朗，但眉宇间总是多了几分狡黠之气。 只听为首那人大声道：“在下剑凌宗，凌云，你们是什么人？” 那紫衣少女脚步一顿，缓缓道：“水月天门人。” 凌云见对方并没有想报姓名的打算，不悦道：“你们水月天的人这么没有规矩吗？都不知道通报姓名。” 紫衣少女微微摇头却是不语。 凌云见对方似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轻轻一挥手，他身后的剑凌宗弟子便上前将对方团团围住。 “道友既然不报姓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嘿嘿，你说水月天就是水月天吗？我看是冒充的，敢在我们剑凌宗的地界撒野，都把你们抓回去审问！” 他一说“审问”两个字，一同来的弟子都“嘿嘿”笑了起来，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意味，显然这些事平日里也没少做。 围观众人见剑凌宗人多势众，似是要恃强凌弱，非但没人出头，反而都一副看戏的模样。 紫衣少女微微蹙眉，“据小女子所知，宛城是北凌帝国的属地，什么时候变成了剑凌宗的管辖范围？” 剑凌宗是北凌帝国的最大支柱，可以说没有剑凌宗就没有北凌帝国，这是人所共知的，但确切来说宛城只是北凌帝国的一座小城，并不在剑凌宗管辖的诸多山脉内。 “姑娘这是强词夺理了！难道是来找事的吗？给我拿下！” 凌云见自己人多，而多方又都是女子，自然是不把她们放在眼内，此刻他正盘算着如何将这些小妞儿秘密藏起来“审讯”，反正水月天和剑凌宗向来不对付，就算对方的长辈找上门来，大家势力旗鼓相当，也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在他的眼中，这六名身姿婀娜的美女早就是他的掌中之物了。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突听一个慵懒的声音道：“喂，你们在吵什么，打扰了我喝酒的雅兴。”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二楼酒楼窗口探出一直手，提着一坛子美酒来回晃荡。 凌云听到这个声音脸上一沉，又见一个目如朗星，清新俊逸的美少年探出头笑道：“原来是云师兄，师兄今日怎么有兴致跟一群女子为难？” 凌云勉强一笑，道：“宁师弟今天怎么不在宗里修行，却跑到这里逍遥？若是被宗主知道只怕要怪罪的。” 围观的众人一听“宁师弟”三个字，立马引起一阵窃窃私语，有消息灵通者立马联想到剑凌宗当代宗主的儿子“凌宁”。 “天呀，他就是剑凌宗，宗主的儿子凌宁？” “什么？他就是那个天才少年吗？”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他，我定要好好结交一番！” “老弟，不是我说你，就你这炼气2层的修为，人家怎么会看得上你？” “同辈中的佼佼者，下任宗主继承人……啧啧啧，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他怎么帮水月天的说话？” …… 那少年名叫凌宁，是剑凌宗年轻一代修为最高的弟子，也是近百年来修炼速度最快的天才。他不仅是剑凌宗当代宗主的儿子，也是钦定的下一任宗主候选人，虽然年仅14岁，修为却已经到了褪尘中期，凌云虽然也到了炼气九层，但却迟迟没有突破到褪尘境界，虽然他父亲是当代宗主的胞弟，但无论从修为还是从地位他都大大不如这个师弟了。 凌宁道：“天天修炼偶尔也要放松一下，云师兄今天怎么也来这小城了？” 凌云道：“自然是奉师命在这边视察，听闻弟子来报有水月天的人出没，所以来一探究竟。” 凌宁道：“云师兄未免太紧张了，宛城可不是咱们宗门的属地，况且来者是客，师兄若是将他们擒拿了，以后传出去说咱们剑凌宗恃强凌弱可不好了。” 凌云讪笑两声，强压下心中的不满，道：“既然师弟如此说，为兄再纠缠下去就有些小气了。水月天，嘿嘿，诸位在宛城行走要小心了，咱们走！” 凌宁见他带人离去，笑着朝那紫衣少女道：“喂，你会不会喝酒？” 这时春风吹过，雨水夹带着片片花瓣，落满了纸伞，紫衣少女长发飞舞，淡粉色的眸子仿佛一颗无比绝美的水晶散发出诱人的光芒。 凌宁的心不自觉的一动，似乎有些痴了。 紫衣少女眼角闪过些许笑意，收回目光，带着一众女弟子头也不回的去了。 凌宁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水月天的弟子架子是大得很，有什么了不起，无非是美貌了些……” ------------ 第二章 宗门惊变 剑凌宗主峰四季云雾缭绕，终日不见日光，常年积雪，但峰上的修士们却衣衫单薄，显然是不畏寒暑。 凌宁回到主峰时候天色已暗，但接客厅却是灯火通明，走近一看，原来是今天在宛城碰到的水月天一行，此刻他父亲剑凌宗宗主凌远正坐在主位，跟那紫衣少女谈话。 “父亲，我回来了。” 凌远三十五六岁的模样，精神烁烁，颇为干练，他笑呵呵地道：“宁儿，你回来了，快进来！这几位是水月天的弟子。” 凌宁笑道：“今日在宛城已经见过几位了，但不知姑娘芳名？” 紫衣少女依旧带着面纱，轻笑道：“小女子姓芊，名为媚儿，有礼了。” “原来是芊姑娘，还不知姑娘来此有何贵干呢？” 芊媚儿正要说话，忽然外面跑进一名弟子，拱手朝凌远道：“宗主，域外剑凌宗派了尊使驾到，大长老请您过去一见。” 凌远微微差异，但还是点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宁儿你就先替我招待水月天的贵客吧。” 域外剑凌宗位于仙尘大陆，与凡尘大陆隔海相望。仙尘大陆灵气密度是凡尘大陆的数百乃至数千倍，是无数顶尖修士向往之所，但大陆之间隔着茫茫大海，其中无数妖兽横行，也只有像五大宗这样的势力才能建立传送阵，在凡尘大陆开设分宗。 凡尘大陆凡人占绝大多数，修为有严格的限制，据说最高修为不能超过结丹初期，若是超过结丹初期便会被大陆上的禁制结界“轩辕剑阵”绞杀，而且凡尘大陆的灵气密度太低，不利于结丹，所以修士一旦临近突破结丹，大都会选择加入五大宗，以求前往仙尘大陆，也有极少数会冒险航海，但能活着到达仙尘大陆的不足十之一二。 域外五宗也因此获得了源源不断的“生力军”，才能在妖兽横行，残酷竞争的仙尘大陆屹立千年不倒。 “不知媚儿姑娘你来我们剑凌宗所为何事呢？” “实不相瞒，近期我西月帝国频繁发生惨案，受害者都是阴时阴月出生的妙龄少女，且都是心脏被挖去，手段极其残忍，目前已经有近百人遇害。我等受师傅之命一路追查，没想到居然到了剑凌宗附近，因此前来拜访，不知贵宗是否有线索。” “居然有这等骇人听闻的事，难不成是有人在修炼伤天害理的邪功？” “嗯，我也是这种看法。” “若说邪门功法，是九幽邪宗的特长，难不成又是九幽的人在作怪？” “凡尘大陆东幽帝国一向是九幽邪宗的地盘，只是苦于其他四大宗门联手镇压，才不敢在其他区域大张旗鼓的行事，听说九幽最近出了一位魔道天才人物，叫苏九，你是否听过？” “没有，或许就是此人在四处行凶……” 两人又谈论了几句，忽见一名弟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前……前面出大事了！” 凌宁一惊，连忙扶起那名弟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弟子满面骇然，断断续续道：“前……前面……宗……宗主……” 凌宁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对旁边的芊媚儿说道：“抱歉，我先失陪一会儿。” 芊媚儿点了点头，她虽然也好奇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到底是剑凌宗自家的事，她也不好干预，只好说了一句“请便”。 凌宁奔到前厅，推开大殿的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只见他父亲剑凌宗宗主凌远此刻正仰面躺在地上，喉咙处有一个血窟窿，凌远紧紧捂着脖子，鲜血不住涌出，他见凌宁来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伸出一只占满鲜血的手，喉咙发出阵阵低吼，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父亲！”凌宁扑到父亲身前，痛呼道：“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下的毒手？你……你们在干什么？快救救我父亲！叔父，你快……快帮我医治父亲……” 凌远的弟弟，大长老凌道一改往日的和善，狞笑道：“宁儿，你父亲居然不服从域外主宗的旨意，因此特使代为清理门户，你要快快跟你父亲划清界限才是啊。” 凌宁一愣，只见父亲的手死命的拉着他，喉咙嘶吼着，似乎在让他快走！ 他脑海一片混乱，愣愣地盯着那一身灰袍，面容惨白宛如僵尸般的“特使”，怒吼道：“我父何罪？居然下此毒手？” 那特使看了看凌宁，冷笑道：“凌远，这边是你捡回来的那个野种吗？没想到也长这么大了，资质倒是不错，可惜，嘿嘿，今天也要死在这里。” “你……你说什么？什么捡回来？” 凌宁心中一片茫然，他手不自觉的按住腰间的石剑，这柄石剑比普通剑要长出几分，外表朴实无华，甚至连护手都没有，但听他父亲说这是他母亲的遗物，因此他从小便带在身边，希望有朝一日能培育出剑灵。可惜事与愿违，这些年来石剑并无半分得心应手的感觉，他的真元甚至无法贯彻剑身，就好像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他自由天资超群，纵然是兵器不称手也在同辈中少有敌手。 “父亲，这……这不是母亲的遗物吗？为什么他……他说我是你捡回来的？” 凌道嘿嘿笑道：“乖侄儿，你是我大哥从域外捡回来的孩子，这件事我们同辈人人尽皆知，如今你这野种也随你父一起去了吧。” “叔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我父亲！” 凌宁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眼前这特使和凌道是一丘之貉，串通好的。 “为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哥，域外剑凌宗新任宗主已经易主，凌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陈家坐上了宗主的位置。你我都是凌家最后的血脉，你也不想我这一脉被赶尽杀绝吧。所以，你别怪我。” 凌远目中射出愤怒、惊诧、不甘、仇恨等复杂的情绪，颤巍巍地指着特使说不出话。 那特使宛如僵尸般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凌家的那位老祖已经闭关三百多年了，你还寄希望于他吗？哼，就算他来了又能如何？远师弟，以你的天资，即便修为压制到结丹初期，我也不能轻易取胜，你别怪我卑鄙偷袭，若是没你胞弟暗中给你下毒，我也不能一击得手。宗主早有吩咐过，若是你凌家识趣便留你一点香火，现在你还不肯把‘轩辕令’交出来吗？你若不肯我就只能搜魂了。” “谁敢动我父亲！”凌宁怒吼一声拔剑而起。 那特使不屑一哼，只是朝凌道一抬下巴，“道宗主，你的家事还要你自己解决啊。” 凌道狞笑一声，二话不说一掌朝凌宁拍去，他修为高出凌宁太多，又是压制修为，战斗经验何等丰富，这简单的一掌，掌风居然逼得凌宁透不过气来。 凌宁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只能咬紧牙关使出剑凌宗的绝技“玄凌剑气”，真元包裹着长剑朝着对方掌心刺去！ 凌道长笑一声，道：“小侄儿，你这玄凌剑气还差的远呢！” 他变掌为指，指尖发出一道凌厉剑气，跟石剑碰在一起！ “啪”地一声，石剑居然段成两段！ “哈哈哈乖侄儿，你这破石剑不能做到气贯长剑，今日叔父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玄凌剑气’！” 凌道以指为剑，霎时间剑气纵横，他手指虚空划动，凌宁身上瞬间爆发出阵阵血雾！ “啊！” 凌宁浑身鲜血摔倒在地上，半截短剑也脱手了，没想到他居然不是对方一招之敌。 “爹！爹！对不起，孩儿不能为你复仇！啊！” 凌道正要给他最后一击，凌云忽然站出来道：“父亲，您怎么能动手杀小辈，不如由孩儿代劳？” “哼，也好。” 凌道刚刚那几招已经将凌宁四肢的经脉切断，固不怕他临死反扑。 凌云素来看不惯这师弟，他本来天赋就高，但却被这师弟处处压制，抢了不少风头，他早就怀恨在心。 “师弟啊师弟，你高高在上的时候想过今天吗？宗主对你可真好啊，给了你这么多资源！你知不知道，为兄我好生嫉妒，今天就让为兄好好伺候一下你吧！哈哈哈！” 他一脚先是踩断凌宁的腿骨，接着又狞笑着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显然是想折磨他一番。 凌宁双目怒火狂喷，但他为人极有骨气，居然咬的嘴唇鲜血直流却不发出一点声响。 “为什么不求饶？为什么？为什么！你快求我啊！” 凌云见他如此，更是仇恨攻心，更加拼命折磨，怎奈何凌宁就是拼死一声不出。 那特使看向一旁因愤怒脸孔都扭曲的凌远，道：“远师弟，你不用想着要自爆，你中的是我特制的‘化功散’，你是动不了真元的，那就眼睁睁地看着这野种被折磨致死吧！或者你现在把轩辕令拿出来，我保证留他一命。” 凌远目眦欲裂，狠狠地盯着他，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口语道：“你说话算话？” 那特使见他居然肯同意，眼角微动，他一抬手阻住了凌云，道：“远师弟，你我怎么也是一起长大的，你若是把东西交出来，并且破除上面的禁制，我保证放这小子一条生路，把他送下山，不再跟他为难。我陈平可以以道心起誓！” 凌远忽然紧闭双目，而后从怀中摸出一枚金色令牌，手指点了几下，令牌表面青光散去，显然是破除了上面的禁制。 陈平大喜过望，凌空将令牌抓在手上，哈哈大笑道：“师弟啊师弟，你终有肯交出来了！” 凌道谨慎道：“敢问前辈，这凌宁怎么处理？” 陈平微微沉吟，看了凌远一眼，走到凌宁面前，他看也不看凌宁满是仇恨的目光，也不理对方的怒骂，抬手一掌拍在凌宁丹田。 凌宁全身百骸一阵剧痛，而后一大口鲜血呕出，他只感觉丹田中真元四散而出，这一身修为居然被废了！而且，这一击已经将他全身经脉震碎，只怕他这辈子都不能再修炼了。 陈平默默道：“我既然说饶他一命，就会说道做到，你们将他扔下山，自生自灭吧。” 凌道点了点头，挥手命人将凌宁抬了出去。 凌云还是不甘心，正要说话，陈平冷冷地道：“我刚刚已经以道心起誓了，你们谁也不许杀他，否则，嘿嘿……” 凌道父子都是心头一凛，连忙恭声遵从。 陈平走到凌远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平静道：“远师弟，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身为凌家嫡系，可谓是风光无限啊……”他顿了顿，似乎回想往事，“你别怪师兄无情，弱肉强食本就是修仙界的本质，是你一直……心太软了！” 他话音刚落，一指剑气，凌远立刻身首异处，气绝身亡了。 ------------ 第三章 绝处逢生 凌宁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想知道。山雨胡乱的拍在身上，他只感觉全身冰冷刺骨，这是他修行以来第一次感到冰冷。 他呆呆地看着黑漆漆地天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昨天还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而现在却成了一个废人。他不是凌远的亲生儿子，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现在他只想一死了之。 他就这样醒了又睡去，天明天暗，他能感觉到有野兽在他身旁驻足，然后从鼻孔中喷出热气呼在他脸上，他能感觉到四肢的刺痛，有蛆虫在腐蚀着他的身躯，他不在乎，完全不在乎，他只是奇怪为什么自己还没有死。 他做了很多梦，从幼儿到青年，从蹒跚学步到仗剑修行……无数的记忆碎片在他的梦中闪现，每一片小小的碎片都有凌远的身影……无数记忆都涌上心头，他惭愧，他自责，他愤怒，他痛恨……无数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了无奈。 他已经是废人了，全身经脉已经被震碎，动弹不得，现在他只能等死。 不知过了多久，又下起了小雨，但这次雨却突然停了，一柄石剑安静地漂浮在他面前，正是那柄“母亲的遗物”。 “石剑不是已经断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完好无损？你现在出现有什么用？爹死了，我一身修为也废了，你现在出现还有什么用？” 凌宁闭上眼睛，他现在只想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乌云散开，月亮悄悄爬上天空。 凌宁感觉眼前有光芒，他睁开眼睛，见那石剑在月光下散发出淡淡蓝光，他眨了眨眼，又见石剑上居然坐着一个小人！ 拇指大小，身着一袭黑色长裙，长发直到小腿，五官精致的宛如神明亲自动手塑造的杰作，这小女孩儿般模样的存在，正呆呆地看着月光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宁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如野兽般低吟。 那拇指般大小的小女孩被声音触动，低头看着凌宁，她的美貌令人窒息，但漆黑的眸子也冰冷的令人窒息。 凌宁的呼吸一顿，似乎时间被停止了。 “醒了吗？” 冰冷如同仙乐般的声音，似乎是从九天飘落。 凌宁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嗬嗬”喘息声。 “你不必说话，你只需要告诉本宫，你……想不想复仇？” 凌宁发不出声音，他的眸子却亮了。 “呵呵，很好，你的眼神很不错，那么，做个交易吧。” 下一刻，凌宁宛如坠入漆黑的浓墨，等他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奇异的空间。他身上的伤口竟奇迹般的恢复了，但他却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真元。 四周一片寂静漆黑，脚下是如同镜子一般的湖水，随着他的走动泛起阵阵涟漪。一道昏暗的金色光芒从正上方照下来，最令人瞩目的便是面前一道漆黑，紧闭的巨门。 “这里是‘源空间’，你不用问我是什么意思，本宫也不会跟你解释。” 凌宁转过身，只见一名身材婀娜的女郎浮坐在半空中，她容颜绝美，和那拇指女孩样貌相似，显然是小女孩长大后的模样。 “你……你是谁？” “‘宫主’。” “公主？” “哼，是‘一宫之主’的宫主！” “一宫之主吗？难道你是哪个宗门的前辈？” “你不用问我，因为本宫也记不得了。” 宫主的目光空洞，她凝视着漆黑的大门，缓缓道：“本宫可以令你重生，但你要推开这座大门。” “门？” 凌宁心中满心疑惑，他走到门前，双手按在漆黑的巨门上，触手一阵冰冷。 “本宫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推开这道门吧，或许……或许我也能想起什么……” 凌宁双掌用力，开始推门，可门却纹丝不动。 “想想你的父亲如何惨死，想想你又是如何被废，这道门不是轻易能推开的，他需要你的渴望，力量的渴望，复仇的渴望，重生……的渴望！” 凌远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以及他的怒吼开始浮现，凌道的狞笑，陈平的冷漠，凌云的狠辣，一幕一幕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这是否是恶魔的耳语，也不知道他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不过他不在乎，他想要力量，他想要复仇！ “复仇！复仇！复仇！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啊！” “对，就这样，推开它，推开它！” “给我开！” “嗡！”地一声蓦然响起，紧接着漆黑的大门缓缓移动，竟被推开一道缝隙！ 无数漆黑的灵力宛如墨汁一般蜂拥而出，瞬间将凌宁包裹！ 凌宁呼吸一窒！而后那些漆黑的灵力顺着他的毛孔开始疯狂钻入他的体内！ “啊啊啊啊！” 一阵剧痛之后，凌宁陡然睁开眼睛，他回到了现实。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双手，因为他发现他的身体居然痊愈了！ “如何？” 宫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又变成了拇指女孩的模样。 “我不是在做梦……” “当然不是，你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但一身修为却废掉了。” “修为没了算什么，我可以再修炼！父亲，我终于可以为你复仇了！我不会放过他们，绝不会！” 凌宁大嚷大叫了片刻，终于跪倒在地上，痛哭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仿佛做了一场噩梦，现在梦该醒了。 …… 凡尘大陆聚集着众多凡人，传闻隔着无垠的大海是仙人所在的仙尘之域。凡尘大陆由五大国支配，北有“北凌”，南有“南湘”，西有“西月”，东有“东幽”，中有“中胜”，五大国之间又夹杂着若干小国。 传闻五大国的背后，由五大域外仙宗作为支柱，一直默默维持着大陆的稳定。千年来五大国互有争斗，但却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夜幕降临，崎岖的山路上一名身着淡蓝色布袍，斜背一个布包的少年正在赶路。他脑后一根简单的布条轻轻将长发系住，使得整个人多了一分洒脱。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凌宁。 自他从剑凌宗逃出来，便改换了容貌一直躲躲藏藏，在一处偏僻的山谷修炼了数月，终于恢复到炼气9层的水平。这一次重新修炼不光速度是之前的数倍，而且真元比也之前扎实了许多，就连石剑也开始心意相通，终于可以贯通真元。 可惜的是自从那天重生以后，宫主便消失了，如果不是石剑开始跟他心意相通，他真的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这期间他不住打听剑凌宗的消息，剑凌宗已经正式对外公布：前任宗主凌远之子凌宁偷练魔功，残杀生灵以致走火入魔，竟趁其父不备痛下杀手！前任宗主凌远不幸亡故，凌宁被大长老凌道带人当场制服，废其经脉修为成为废人，念其是凌家子孙，又是前任宗主的儿子，放其一条生路，逐出师门，从此不得再踏入剑凌宗半步！新任宗主由大长老凌道接任。 当看到这些的时候凌宁手足冰凉，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陈平肯放他走，原来是要他背负一切罪责。他虽然胸口宛如被巨石压住一般难受，但也知道现在绝不能意气用事，必须要忍辱负重，积蓄力量。 他也不断留意水月天门人的消息，但却毫无声息，他猜测这些弟子可能已经被灭口了。每每想起酒楼上芊媚儿和他对视的瞬间，总感觉阵阵惋惜。 此刻他的修行已经到了瓶颈，再呆在北凌帝国已经毫无用处，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加入一个可以立足的大宗门。以前他作为宗主之子，什么灵丹仙草都是优先享用，现在却是捉襟见肘，况且他的仇人修为比他高太多，又在域外宗门担任重要职位，如果没有其他大宗门的扶持，他根本无法对抗。 思来想去，他始终决定不了该去投哪个门派，但想起芊媚儿的倩影，他当即决定先前往西月帝国的水月天，他想把芊媚儿她们遇害的消息传达给她们宗中的长辈，以免她们死的不明不白，这也算是他尽了最后一份心意。 翻过脚下这座山便是中胜帝国和西月帝国商人聚集交易的地方——易城。 这时节已是深秋，天色又暗，由于没有计算好行程的时间，凌宁只能独自在山间赶路。 黑漆漆的树林伸手不见五指，山风呼啸中带有野兽的吼叫声，月亮也早早躲进了云端，树木摇摆宛如张牙舞爪的巨怪，树梢间时不时竟有异物闪过，最令人心惊的，就是那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悲鸣声。即便是凌宁一身修为，也不禁有些心里发怵。 “得尽快找个地方过夜才行。” 他眉头一皱，四处张望庇护之所……突然深山中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 第四章 上清门人 凌宁吓了一跳，侠义之心顿起，本能的朝着惨叫声追了过去。 这声音听起来近，但实际却远，约莫半个时辰他终于看到一点亮光，原来是三间小木屋，想来是山中猎户的居所。 他摸到门前，声音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屋内昏黄的烛火。他正踌躇是否要进去，忽然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在外面？” 凌宁皱了皱眉头，只能推门而入，却见两名身着白衣的少年正在对坐饮酒，两人背后负着长剑，显然不是寻常人。 最令他震惊的是四周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具尸体，一名年轻猎户、一对年老夫妇，都已经气绝身亡。 右侧长相颇为英俊的少年见他如此打量地上的尸体，开口道：“兄台别见怪，我等在山中追击狐妖，听闻惨叫声才寻到这里，没想到已经来晚了。” 左侧高高瘦瘦，有些尖嘴猴腮的少年道：“观兄台的气质，似乎也是修行之人，可否称呼一声道友？” 凌宁收回目光，在经历过巨变之后他已经沉稳很多，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他看出这里有挣扎过的痕迹，地上的人身上并无明显伤口，似是被道术致死，这两个人的嫌疑很大。 他刚要开口，东侧厢房帘子一挑，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坦胸露怀的走了出来。 凌宁一瞥眼便看到里屋床榻上衣衫不整惨死的女人，显然是刚刚被蹂躏过。 他心中暗暗吃惊，从小到大他一直勤于修炼，从没单独下山，这次算是他第一次独自在外面行走，没想到会遇到这些闻所未闻的事情。他心思已经沉稳很多，虽然知道这三人都是行凶的恶徒，但对方人多势众，他不知深浅也不敢轻易动手。 那英俊少年见他似乎留意到了什么，忙道：“这位是在下同门师弟。” 凌宁强自镇定，微笑拱手道：“幸会幸会了，我看各位衣着不凡，可是五大宗的弟子吗？” 尖嘴猴腮之人正要说话，英俊少年却先道：“正是，不知道友可也是五大宗的弟子？” 凌宁已经改变了容貌，修为气息也尽量隐藏，他现在看来只像是一名落魄书生。 “在下修为低微，哪有荣幸能拜入五大宗，这次想去西月水月天试试运气。” 那英俊少年观他身上气息，确实是修为低微，况且满脸落魄，也不起疑心，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正当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时候，忽听门外一声清越的女声：“请问是否是三位师兄在这里？” 那英俊少年闻声大喜过望，连忙奔出去迎接道：“若雪师妹，你怎么来了？咦？南宫师妹也在。” “钟师兄，我和红姐姐听闻惨叫声才追寻到这里，可是那狐妖又犯案了？” 南宫红一袭红衣，长相颇为热辣，似是个急脾气，她顺着血腥味冲进木屋，娇叱道：“若雪师妹，这狐妖果然又行凶了！这猎户一家可惨遭了毒手！” 那叫若雪的少女面容姣好，给人一种出身高贵的感觉，她吃了一惊，也连忙进屋查看，但见到里屋妇女惨死的情景，也是微微迟疑，南宫红却没留意，问道：“钟坤师兄，方宇，周武，你们先到的这里，怎么没阻止狐妖行凶？这人是谁？” 那为首的英俊少年显然就是钟坤，他开口道：“南宫师妹你切勿心急，我等到的时候那狐妖已经逃之夭夭。至于这位道兄……也是刚刚偶遇，还不知姓名。” 凌宁连忙道：“在下阿七，只是个散修，也是听到惨叫才来这里的。” 南宫红点了点头道：“我叫南宫红，这位是若雪师妹，我看咱们要尽快去追那狐妖，以免她再作案，若是让她再逃脱，我上清门人的面子可就都没了。” 她一句“上清门人”凌宁便知道对方几人是五大宗之一，位于中胜帝国的上清宗门下弟子。 “追？怎么追？南宫师妹这可是晚上，那狐妖修为不在咱们之下，若是布下陷阱怎么办？” “方宇，你胆子未免太小了，难道我等就眼睁睁地看着狐妖作恶吗？” 原来那尖嘴猴腮的少年叫方宇，另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显然就是周武了。 “哼，那也比像个无头苍蝇乱撞的好！”周武一直默不作声，这才粗声粗气的说出一句话。 “你……”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若雪师妹，师兄我年长几岁，经验嘛，也比师妹多一点，依我看今晚就先在此休息，明日再追击狐妖，你看如何？” 若雪似是有心事，只能道：“那就先听师兄的吧。” 木屋中有尸体，几个人不便再住，只能在屋前燃起篝火围坐，他们都是修行之人，只需安静打坐便可养神入梦，也不需要什么床铺。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凌宁率先醒了过来，见林中升起晨雾，他以为这是山林中的正常现象，不以为意，又闭目养神。 一个时辰后，若雪突然开口道：“诸位！快醒醒，这雾气有些不对！” 众人吃了一惊，都连忙睁开眼睛，只见这林中的雾气不散反而又浓了，五米以外的事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钟坤皱眉道：“不好，这是中了敌人的埋伏！这雾气是道术催生的！” 几人起身不自觉地背靠背围成一圈，各自抽出兵刃，警惕四周的动静。 忽听一名女子的声音似从四面八方飘来，“钟坤、方宇、周武，你们三个丧尽天良，作恶多端的混蛋，今日你们中了我的阵法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哼哼，就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几人脸色一变，方宇道：“是那狐妖的声音！” 凌宁也是微微一愣，这声音他似乎有点耳熟。 南宫红大声道：“呸！罪恶多端的是你这只狐妖才是！我等上清门人替天行道，你还不速速显出原形！” 那狐妖闻言微微冷笑道：“我只找他们三人的晦气，跟其他人无关，你们两人不分青红皂白纠缠于我，实在是不可理喻！既与这三人不相干，便速速退开，否则别怪本姑娘手下无情了！” 还不待南宫红说话，钟坤抢先道：“你这无耻的狐妖不用想分化我们，我等几人今日都要替天行道！哼，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站出来一对一过招儿！” 凌宁暗骂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他这么一说连他这个外人都要被牵连进来，不战不行了。 那狐妖冷哼了数声，不再搭话。 这时四周的密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宛如白虫爬行，接着又传来如诉如泣的低吟，宛如女鬼幽灵的哭泣，还有野兽的咆哮，某明的怒吼……这些奇奇怪怪的响动从四面八方时不时传来，几人只闻其声，不见其影，心中都渐渐急躁。 忽然一道人影从一处树旁掠过，南宫红早就按耐不住性子，拔剑一声娇叱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红姐姐莫追！” 若雪想拉住她但却晚了，南宫红的影子陷入浓雾，再也不见踪迹。 她关心南宫红安危，急道：“红姐姐中计了！怎么办？咱们快去救她！” 钟坤却道：“若雪师妹你别急，咱们若是踏入迷雾一定会被妖狐想办法拆散，到时候她逐个击破，咱们便是万劫不复了。” “我自然知道敌人的心思，可……可怎么能任由红姐姐一个人……” 她话音未落，密林深处传出一声惨叫，正是南宫红！ “红姐姐的声音！她肯定是出事了，咱们必须去救她！” 若雪虽急着救人，可钟坤三人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她只能把目光转向凌宁。 凌宁暗叫我才不陪你送死，也别过头不理她。 若雪银牙一咬道：“好！你们不去，我去！” 凌宁见她如此决然，他本不想插手战斗，但还是心软道：“慢着，咱们想办法把雾气驱散不就好了。” 若雪眼中涌起希望道：“你有什么办法？” 凌宁叹气道：“只需使出风、火两种属性的法术，形成漩涡，便可将周边雾气蒸发。” 若雪忙道：“有道理！事不宜迟，钟师兄请你使出火球术，我用飓风术配合你。” 当下两人各自打出几道手印，硕大的火球从钟坤掌中呼啸而出，紧接着若雪召唤出飓风，火趁风势燃烧更为剧烈，霎时间将四周的雾气驱散开来，视野一下晴朗了许多。 但好景不长，四周的浓雾又开始围拢上来，霎时间便将缺口填满，这浓雾就好像无穷无尽一般。 凌宁道：“看来咱们这是在阵法里面，只要冲出去便可以了。” 若雪道：“那狐妖修为跟咱们差不太多，想来阵法范围不会太大，咱们选定一个方向肯定可以冲出去。” 钟坤见状点头道：“宇师弟，武师弟，你们二人也来配合，还有这位……阿七道友，咱们朝着一个方向施展道术，直接冲出去！” 几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方宇和周武率先同时朝一个方向使出火球术和飓风术吹散浓雾，几人一起往前冲出，待浓雾围拢过来，钟坤和若雪又配合使出道术，凌宁也使出道术帮着他们驱散。 几人冲出数十米，忽然一阵诡异的笛声传来，几人不自觉的一停。 方宇道：“你们听……似乎有笛声。” 若雪道：“难道是妖狐的摄神手段？” 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渐响，忽然四面八方如潮水一般重现大批老鼠！这些老鼠体型硕大，宛如小猫般大小，双目通红不要命般朝他们扑过来！ 钟坤大叫一声：“方宇！” 方宇一个激灵疯狂打出几个手印大喝道：“聚土·土壁！” 陡然间，几人周围升起四面高墙，将硕鼠潮水一般的攻势挡在了外面！ 几人听着墙体传来密密麻麻的噬咬声，都是心里发毛，但一时却想不出好办法。 突然墙体终于被疯狂的硕鼠钻出一个窟窿，无数硕鼠发疯似的挤破头往洞内狂涌，转眼便扑在几人身上！ 几人各自斩杀落在身上的硕鼠，但还是不免衣衫被咬的七零八落，个个狼狈不堪。 钟坤怒吼道：“方宇！快加强墙体！” 方宇慌乱的杀死身上的硕鼠，眼见窟窿越来越大，连忙打出几个手印，“聚土……” 他一句话没说话，突然脑袋一歪，鲜血从太阳穴狂涌而出，他瞪大了眼睛显然是难以置信，接着“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居然就此殒命！ 几人看的明白，方宇的头是被一根透明宛如针一般的飞梭贯穿太阳穴致死的！若不是鲜血染红了飞梭，他们都看不清武器！ 几人平日里都是养在宗门，哪儿见过同伴在眼前惨死的场景，仿佛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了，就连凌宁也是心头一紧！ “啊！” 伴随着若雪一声尖叫，一道人影从上方袭杀而来，直奔周武！ 周武狂喝一声，全身发出金光，身形瞬间暴涨到两米，宛若金刚附体！ “小金刚体！”凌宁脱口而出。 钟坤投过一个奇怪的眼神，显然对一个散修能说出上清宗的秘术感到诧异。 “叮！”地一声清越，那人影的长梭陡然插进周武的胸膛！ 只是小金刚体的威力也不可小觑，这一下宛如插进金刚石，长梭深入数分便不能再进一毫，一滴鲜血都没有流，而飞梭却被卡在周武胸口拔不出来！ 周武狂吼一声，蒲扇般发出金光的巨掌“啪”地抓住那人双臂，用力一捏！ “啊！” 那人发出痛苦的惨叫，双臂如同被捏爆的浆果鲜血四溅！ 凌宁已经看清了那人，虽然她蒙着面纱，但她水晶般淡粉色的眸子正是那日到剑凌宗来访的紫衣少女——芊媚儿！ ------------ 第五章 神秘拍卖 “喝！” 周武一记头槌朝着芊媚儿的头砸去！这一下带着金光如同抡圆了的榔头，仿佛下一刻便是脑浆迸裂惨死当场的场景！ 芊媚儿心跳一惊，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就在头槌快要接近的刹那，剑光一闪，紧接着周武的头被踢了出去，鲜血喷泉一般喷射而出，溅了她一脸！ “玄凌剑气！你不是散修，你是剑凌宗的！为什么！” 钟坤狂叫一声，不自觉的退后两步，就连一旁的若雪都吓傻了！ 凌宁一脸冷漠，提剑朝他斩去，今日就要为那猎户一家报仇！ 钟坤战意已失，哪儿敢停留，他避开这一剑大吼一声震碎土壁，也不顾噬咬身体的硕鼠，头也不回的远遁而去！ 凌宁本想追击，但硕鼠又涌上来，只能无奈见他逃走。 “砰！”一声巨响，一旁的若雪也使出保命的符篆，打破土墙逃走了。 …… 湖畔，一道瀑布从上倾泻而下，芊媚儿双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虽不能行动如常，但她肉体强横，借助灵药的帮助已经可以做些简单琐事。 她在湖边仔细梳洗完毕，祛除脸上的血污换好衣衫，缓步走到背对着她，坐在小池塘畔上药的凌宁身后，递上两粒药丸。 “那些狂鼠是有毒的，这里是一粒解毒丹，一粒伤药，你吃了吧。” 凌宁停下给满身咬痕上药的动作，回头看她，只见她没戴面纱，目如春水，肤如凝脂，玲珑琼鼻，朱唇一点更似雪中红梅妖艳无边。只是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即便如此也是不输于宫主的绝代佳人了。 芊媚儿见他木呆呆地看着自己，妩媚一笑道：“怎么？你这是不信任我吗？” 凌宁哈哈一笑，顺手拿了两粒药丸看也不看便吞入肚中。 芊媚儿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接过他手中的药粉，帮他涂抹后背上的咬痕。 凌宁自幼练剑，却从未有女子为他上药，一时间竟有些窘迫，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片刻，凌宁道：“芊姑娘是如何从剑凌宗逃出来的？我一直打听你们的消息，还以为你们都遇难了。” “凌公子现在认识我了吗？你不以真面目示人，我还以为你会假装不认识呢。” 凌宁老脸一红，除下脸上的伪装，道：“我怎会假装不认识你，只是……只是我叛门弑父的恶名已经传遍整个大陆，实在不敢真面目示人。” “我知道那些都不是你做的，凌道父子还有那个从域外来的灰袍人，哼，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怎么？你们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走之后我们在大厅坐了一会儿，突然剑凌宗的弟子闯了进来，接着凌道、凌云这对父子，还有一个像僵尸一样的灰袍人一起来了。凌云那狗东西污言秽语，逼着我们屈服，说要做他的小妾什么的……哼，我们自然是不肯，没想到……” 芊媚儿越说越气，到后面开始咬牙切齿。 “你们交手了？” 芊媚儿默默点头，“我们不堪受辱只能反击，没想到那灰袍人修为太高，我那几位师妹都惨死在他手上！” “那灰袍人是不是以爪攻击？看来之前那些惨案都是他做的……” “不错，我那几位师妹的都是被极快的挖心而死……这等大仇我就死了也要报！”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芊媚儿摇了摇头，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家师曾给了我不少保命灵符，我见状不对都祭了出来，这才逃出生天……但我也是受了重伤调养了数月才恢复。” 她顿了顿，又道：“你呢？你是怎么背上弑父的恶名的？” 凌宁叹了一口气，将他的遭遇说了，只是隐藏起宫主的这段奇遇，只说自己重伤逃脱，修炼数月才恢复。 芊媚儿只以为他另有保命手段，没有深问，她恨恨地道：“陈平！我记住了，不杀此人我誓不罢休！” 凌宁道：“我也是如此！我这次其实就想去水月天报信儿，好将你们的遭遇告诉你们宗中长辈，现在你安然无恙，我也不用再去了。” “我已经向宗中汇报了，只是碍于五大宗之间的平衡，高层还是不愿直接出面。况且在她们眼中五大宗之间相互杀戮已经是常事了，呵呵，或许她们认为死几只蚂蚁不算什么……但我却咽不下这口气，这次下山就是想多杀几个剑凌宗弟子为我那些师妹们报仇！” 凌宁默默点头，他心想，或许在域外剑凌宗眼中，他也好，凌远也好，也都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吧。 “那你怎么又惹上了上清宗的门人？” “这说来就话长了……” 原来她一直在追踪一个贩卖人口的组织，这个组织专门挑选天资好的女子下手，秘密培养成专供修士“采阴补阳”的炉鼎。近年来水月天入门的弟子人数大为减少，便就是因为如此。 这次她得到其他同门的消息，知道这个组织即将在“易城”秘密举办一场地下拍卖会，届时会有资质相当不错的女子被拍卖。 得知这些，她便决定前往易城一探究竟，无意间却撞到易城最大拍卖行的一名神秘人和钟坤三人在林中秘密碰头，当时几人都是戴着可以遮盖气息的斗篷，她并不知道是谁。待几个人交易分别后，她便悄悄追踪那拍卖行的神秘人，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出手擒住了他。 可惜那人被下了禁制，还没等逼他说出有关组织的信息，便自爆而死。她只拿到了他的储物戒指，没想到里面全是灵石，她猜测这大概是某种“定金”。 就在那拍卖行的神秘人自爆之后，钟坤三人也追了过来，看来他们也在暗中跟踪这人。三人见她拿了储物戒指，便上来动手，交手间几人露出了上清宗的身份，她自知双拳难敌四手，便不再恋战。谁知这三人又找来了若雪、南宫红两女，也不知道跟她们说了些什么，两女一见她便说她滥杀无辜，不由分说地上来动手。 如果是单打独斗，芊媚儿不惧他们任何一个，若是一起上她便有些力不从心了。好在他水月天幻术天下闻名，几个人也伤不到她。 钟坤一行和若雪她们分头追击，若雪不在，钟坤三人便露出了本性。这三人在山上、小村落连续作案，残杀了不少无辜百姓，那周武更是肆无忌惮的凌辱妇女。其中一次正好被芊媚儿撞了个正着，可惜她实力不敌，无力救人，她本想尽快脱逃，但一想到三人的“禽兽行径”，便暗下决心一定要铲除他们，因此才在小木屋周围布阵，只是没想到凌宁和若雪两女也来了，这次若没有凌宁的帮助，她恐怕难保周全。 凌宁听完，叹息道：“可惜还是放走了钟坤！没想到堂堂上清宗的门人，也会做这种恶事。” 芊媚儿道：“我等修行之人本应该锄强扶弱，没想到现在很多修士却视凡人如草芥般肆意残杀，实在令人唏嘘。” “哎，听闻凡尘大陆有轩辕剑阵镇压，才使得修士们不敢太过肆无忌惮，否则那些域外大能来了，只怕凡人更要受苦了。” 两人唏嘘一阵，芊媚儿突然提议道：“凌公子，你何不转投我水月天门下？水月天和剑凌宗这道梁子已经结下了，我想门中长辈也一定欢迎你。” 凌宁微微一愣，道：“媚儿小姐，凌公子三个字可不敢当，我现在只是剑凌宗一个弃徒，咱们年龄相仿，你就叫我一声阿宁就是。至于转投水月天……我自然是深感荣幸，只是还希望贵宗的长辈能答允。” 芊媚儿见他没推辞，欣然道：“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你既然救过我，咱们就是自己人，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也不跟你客气，我叫你小宁，你喊我一声媚儿便是。” 她顿了顿又道：“我搜刮了方宇和周武两人的储物戒指，里面有地下拍卖会的邀请函，拍卖会在七天后举行，我想请你陪我去一趟。” “你还是想调查炉鼎的事情？” 芊媚儿点点头道：“是啊。对了，这是周武的储物戒指，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还有一件可有隐藏气息的斗篷，他是你杀的，这份战利品应当是你的。” 凌宁接过戒指，见上面的精神印记已然祛除，便欣然收下，“多谢你啦，说真的我现在可是‘一穷二白’，全身上下不超过两百颗灵石……” 芊媚儿见他如此可怜，打趣儿道：“剑凌宗的大少爷自然不习惯没钱的日子，以后可要好好赚钱啦！” 她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道：“你可知道，我从那拍卖行的神秘人手中抢夺过来的戒指，里面有多少灵石？” 凌宁想了想道：“那人一定收了很多定金吧，几万总是有的？” 芊媚儿狡黠一笑，耳语道：“足足三百万！” “什么？！” ------------ 第六章 天策府 三百万灵石意味着什么，即便对凌宁这曾经的富家公子来说也是不小的财富，简单来说，足够一个低阶修士老老实实修炼一辈子的开销了，甚至在某个宗门购买一块不错的“福地”也只需二十万灵石。 凌宁缓了片刻才道：“对了，你把南宫红怎么样了？你不会把她杀了吧？” “哼，我可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呢。我啊，只是给了她一点小小的教训，嘻嘻！” 夜晚，两人寻了一个石洞休息，石洞有两间耳室，两人一人一间。 凌宁摸出周武的储物戒指，神念探查一番。 显然周武是临时下山，因此并没有带贵重物品。灵石大概有8千颗，还有一些衣物、食物、伤药、低阶符篆，并没有什么珍宝。唯一令他欣喜的便是一颗“褪尘丹”，看来周武这家伙也是到了濒临突破的阶段，因此才会随身携带这枚丹药。 有了这颗丹药，凌宁便可突破炼气，到达褪尘的境界，这已经很接近他之前的修为。当下他盘膝而坐，服下丹药，开始凝聚真元。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突破褪尘，因此十分顺利，他很自然的将药力全部吸收，而后修为直接突破褪尘。就在他欣喜之际，他的意识突然陷入一片漆黑，等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来到了源空间。 周围还是一片寂静的漆黑，宫主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浮在半空，似乎在思索什么。 “宫主，又见到你了，那天之后你为什么消失了？” 宫主慵懒地抬起眼皮，而后伸了一个懒腰，纤细而雪白的双足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引得凌宁目光好一会都移不开。 “托你的福，稍微沉睡了一段时间，又想起了一点往事。” “哦？什么往事？” 宫主微微摇头，似乎并不打算告诉他。 凌宁无奈道：“这次把我唤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你错了，并不是我唤你过来，相反的是你唤醒我才是。感觉你的修为又提升了那么一点点，好吧，本宫就勉为其难的给你一点点适当的指导吧。” 凌宁苦笑道：“那可多谢你了，你要怎么给我指导呢？” “你有什么打算？一直修炼玄凌剑气吗？你手上的只不过是一部分功法，你现在已经不在剑凌宗，剩下的部分也别想拿到了，这样下去只怕一辈子也赶不上那个什么凌道父子了。” 凌宁叹息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自幼习练这门功法，除了剑术还算可以，其他的都算不上出色。况且，我手上已经没有其他功法了，只能等加入水月天之后再修炼水月天的功法吧。” 宫主微微一笑道：“算你走运，本宫现在恢复了一点力量，可以为你打开‘天策府’，你听好，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到里面取一本功法便出来。” 凌宁正想问“天策府”是什么地方，却见宫主打出几道手印，下一刻他便坠入深渊！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面前是一座巍峨的宫殿，四周都是漂浮的石块，显然这座庞大的宫殿正在以某种方式漂浮在一处虚空中。 他想起宫主说的一个时辰的限制，连忙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主厅高挂一个古朴的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大道至简”，除此之外大殿空空如也，也不见任何门，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四个大字发出金光，瞬间将他吸入其中。 又是一番天覆地转，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了。 他仰视四周，自己似乎在一座塔内，映入眼帘的是漫天飞舞的五光十色的卷轴、玉筒、书籍，他们宛如鸟儿一般时而在房梁上驻足，时而翩飞，时而三五成群，又时而相互追逐游戏，甚至能听到如同鸟儿般的鸣叫，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我只怕是在做梦……”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四处打量了一下，果然是在一座尖尖的塔内，这塔内金碧辉煌，再加上飞舞的卷轴玉筒，说是身在笼中更为恰当，只是笼中的鸟儿是那些翩飞的功法。 他身旁一把宝剑浮在半空，剑上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凌宁拿起册子翻了几页，只感觉字迹有几分熟悉，但上面的文字都是以古篆写成，他一点也不认识，无奈只能随手收入怀中。 稍微观察了一下，他大概明白了，他需要御剑飞行去“抓”那些功法。这些功法之间似乎也有等级制度，越往塔尖的功法越少，且飞行的频次都低很多，一旦有低阶功法想要往上跨越层级的时候，便会被上层的功法“攻击”。 这些功法的“攻击”手段也颇有意思，具他猜测应该就是功法“能力”的缩小展现，通过他们的攻击方式，他锁定了一本淡蓝色卷轴。这卷轴在塔的中层，攻击方式是“剑气”，甚至还隐隐包含了一些深奥的“剑阵”，正符合他的兴趣。 他不再犹豫，跃上宝剑腾空而起，他虽然不会御剑，但这宝剑似乎很有灵性，他在空中飞了几圈便掌握了窍门。 然而就在他腾空的瞬间，那些功法们也开始一阵躁动，上级的功法发出尖锐的鸣叫，宛如在对下级的功法发出指令，而下级功法收到指令也开始抱成一团，似乎在有意识地防护上层功法。 凌宁大叫有趣，一个加速便朝那些功法冲了过去！ 功法们发出一阵宛如千百只鸟儿同时鸣叫的刺耳响声，好似受惊的鸟群，在一片叽叽喳喳中，数群下级功法有组织地朝凌宁冲来！ 就在双方交锋的刹那，凌宁左边一个侧身，躲过一群呼啸的功法，接着右边一侧，左边一斜……他宛如一条盘旋而上的蛇，在空中不断划着“8”字。 在避开第七波低阶功法的攻击，他终于飞到了中层，中层功法数量少了很多，见他冲了上来都开始狂飞避让，唯恐被抓住。而那些下级功法没了中层功法的指挥，也都作鸟兽散去。 那淡蓝色的卷轴似是吓呆了，居然一动不动，凌宁大叫一声太好了！朝着它疾冲过去，就在他伸出手，触手可得的时候，却没留意一本漆黑的书册从高层悄悄潜到他身后，而后猛然从侧面冲出，幻化出一个漆黑宛如锅底般硕大的拳头，“啪”地一声，这一拳直击他脸颊，他惨叫一声宛如断线的风筝般，“砰”地一声，仰面摔在地上。 鲜血从他脑后缓缓流出…… “他妈的！气死我了！” 凌宁狂吼一声不顾脑海中的晕眩，起身大骂。 那漆黑的书册幸灾乐祸般在上面飞来飞去，还发出“吱吱吱”的讥笑。 凌宁哪儿肯受这气，他跃上宝剑朝着那漆黑书册冲了过去。 谁知它居然不闪不避，就在凌宁到面前的时候，又是直直一拳朝他的脸呼啸而来！ 凌宁早有防备，一个矮身避过，同时右手直取书册背后！ 就在他触碰到书册的瞬间，书册周身爆发出庞大的冲击力！一个魔神幻影凭空而现，朝着他发出惊天怒吼！ 凌宁大吃一惊，那巨大的獠牙仿佛已经触到了他的脸上，鼻尖似乎嗅到了魔神巨口中的腐烂腥臭！ 他脚下站立不稳，终于失去了平衡！ 那魔神却不放过他，虚空一拳，这一拳令空气为之震动，宛如一发空气炮，直击他面门！ “砰！！！” 凌宁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仰面朝天，鼻血不受控制地狂涌出而！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功法啊！？” ------------ 第七章 化神决 当凌宁流着鼻血，鼻青脸肿的回到源空间，宫主毫无避讳且十分畅快的嘲笑了他。 听着她如同春风拂过风铃般悦耳的笑声，凌宁也不知道是该喜还该怒。 “喂喂喂，别笑了好不好！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拿下！” 宫主收齐笑容，道：“怎么你没取到功法吗？” 凌宁丧气道：“是啊，是啊，你也看到了……气死人了，那到底是什么功法，居然有魔神加持……要不是它我怎么也能拿到一本的啊！” “你真的……什么都没拿出来吗？” 凌宁一愣，旋即想起宝剑上的书册，他从怀中取出，道：“倒是有一本册子，它都不会飞的，也不会攻击……文字我也不认识，这是功法吗？或者是说明书？” 宫主没好气的凌空将书册取到手中，翻了几页，道：“嗯，就是这本功法，你不是取出来了？” “什么？难道你让我进去就是取这本功法吗？天呐，那我挨的这些揍算什么？” “哈哈，我只是叫你去‘取’一本功法，可不记得叫你去‘抓’啊！” 凌宁想了想，她似乎是真的这样说的，只能无奈道：“好吧好吧，麻烦你看看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宫主秀眉一挑，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化神决’。” “化神决”这本功法并是不下界的功法，而是出自上界中的“灵界”，在灵界颇有威名。只因这门功法原本就不是给“人”修炼的，而是为仙兽准备的。 仙兽在初生之后，血脉多有不通或者纤细，修炼此功法可以在瞬间产生大量“仙元之力”，瞬间突破血脉间的隔阂，拓宽经脉，甚至可以提升血脉的精纯度！要是寻常修士一练之下，立马便会血脉破裂当场惨死，但仙兽肉体强横，恢复力也是极强，自是不在话下。 “这么恐怖的东西，你确定要给我修炼？” “本宫还没说完，你打什么岔！” 至于他手中的这本“化神决”显然是经过高人重撰过的，在灵界流传的版本只有四层，主旨在拓宽经脉，精纯血脉。但这本却另有深意，这本化神决共有九层，对应修士的九个大阶段，其次，里面貌似还附带了秘术要诀，且颇为逆天！ “想修炼这本功法还有两个难处……” “什么难处？” “第一，需要血脉之力，血脉越强大，修习这本功法效果越强，如果有上古凶兽的一点点血脉，你甚至可以原地飞升。第二，就是需要仙元之力，但只有在仙界才有，不过，这个倒是可以解决……” 凌宁苦笑道：“血脉之力吗？我现在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会遇到你？你是否知道我的身世呢？其次是仙元之力，要怎么解决？” “很遗憾，本宫也不知道你的身世，我已经沉睡了太久，久到都忘却了岁月，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或许有朝一日你完全推开这座大门，我可能会恢复记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的身世一定不简单。” “至于仙元之力，还记得从大门里面涌出的黑色灵气吗？那便是最精纯的仙元了，在你运功的时候，我会给你注入一些，但你要有心理准备，这套功法会将你的经脉拓宽，或者说是破后而立，如果你受不住痛楚折磨，一定会死的！” “我身负深仇大恨，对身世又是一无所知，所以，我一定不会轻易死去。那就麻烦你教我这套功法吧！” 眼下这本功法是他最好的选择，多少修士庸庸碌碌一辈子也寻不到这等机缘，即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宫主也不墨迹，打出几个手印，金色的字符从书册中浮现，而后飘入凌宁的脑海。 凌宁双腿盘膝，五心朝天，按照脑海中的金色字迹开始运功。 宫主神色稍微严肃，双指一点凌宁，一道黑色的仙元从她指尖缓缓注入他的眉心。 随着黑色仙元的注入，凌宁全身剧震，随之痛彻心扉的剧痛从四肢百骸穿来，他的皮肤也随着仙元在经脉中的运转，所到之处开始龟裂渗出鲜血！转眼间，一个好好的人居然全身鲜血淋漓！ 凌宁的呼吸开始剧烈，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挥汗成雨，现在他感觉自己每个细胞都在被磨盘碾碎，又像是内部充满了气体，下一刻就要爆体而出，又或者是千万根银针在他身上穿刺……他丝毫不敢停歇，强忍着痛楚继续运功。 宫主冷漠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凌宁去取这本化神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他可以修炼，要知道这本功法可是给恢复力强横的仙兽修炼的，凡人之躯怎么能承受得起仙元之力的冲击呢？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吟唱道：“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凌宁此刻正忍受着剧痛的冲击，宫主的声音缓缓传入他的耳中，他潜心默念了几句，“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意思是说要使内心空明虚寂到极点吗？只有内心清明才能观察万物运行的规律，了解规律才能称为‘明’，若是妄动则是‘凶’，也就是静生智慧，动则生乱的道理……” 思到此处，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内心反复默念这几句。 宫主见他的颤抖慢慢止歇，知道他开始参透了“致虚极，守静笃”的真意，她最后吟诵道：“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这几个字宛如一道闪电划过凌宁的脑海，他瞬间悟了！ 刹那间，痛楚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开了“天眼”一般，可以看到漆黑的仙元随化神决在体内经脉运转，所到之处，经脉如摧枯拉朽般爆裂，但他却丝毫不觉疼痛，甚至内心平静。 化神决第一层为名“破脉”，是化神决最为凶险的一关，需要运行全身大周天33圈，小周天72圈，方得圆满。 凌宁第一个周天足足运行了一整天，全身经脉俱碎，第二个周天便快了很多，用了半天时间，第三个周天越发顺畅，只用了一个时辰，他专心致志运转周天，运转速度越来越快，经脉也越来越宽广。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肉体也开始被仙元之力滋润，每个毛孔宛如干燥的海绵般开始疯狂的吸收漆黑的仙元，他原本损坏的肌肤下面开始长出新的肌肤，如同雪白的羊脂玉。 大周天33运转完毕，接着是小周天72，继续将全身细碎的小经脉打通，同样是“破后而立”，这次他已经有了经验，前几圈十分生涩，但也是越来越顺畅，运转也越来越快。 直到最后一个小周天运转完毕，他只感觉全身的经脉宛如一望无垠的草原般，无比广阔！ “别停，继续修炼第二层，‘瀚海’。” 随着宫主的指令，凌宁开始习练第二层。第二层的主旨在于以庞大的仙元之力冲击丹田处的气海，使气海破后而立，达到宛如瀚海般广阔。 仙元之力需要反复冲击81次，再在气海中运转33周天，方可功成。 这一层反而没那么难，他屏息凝神，用了两天时间也终于练成。 不等宫主吩咐，他便自行开始修炼第三层“归藏”，这一层需要将全部仙元、真元都纳入丹田气海，反而是最简单的。这时气海已经虚若空谷，庞大的仙元宛如滔滔江水不停灌入，而他自己的真元伴随着仙元运转周天，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无论是从量还是从质都有了本质上的飞跃，越发凝实。 这番又费了他半天功夫，才将所有真气归入气海。 就在他收功完毕，正要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意识突然被什么东西拉住了，随即天覆地转，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荒芜的上古战场。 漫天黄沙，旌旗猎猎，他浮在半空中，对面是数以万计密密麻麻，杀气腾腾的修士，脚下则是一望无边的战士，他们都高举着长刀宝剑，大声吼叫着某明的口号，齐齐朝他进发！ 凌宁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慌，他往后退了半步，一个人影却从他后面与他擦身而过，飞到了他的前面。 他虽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但他的背影却莫名的令人熟悉。 那人傲然站立，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在他眼内，一股天地万物，唯吾独尊的气势油然而生。 这是要以一己之力抗衡数千万的修士吗？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时，对面千军万马开始动了，统帅一声令下，漫天长矛宛如坠落的星辰朝着那人飞来！ 凌宁吓了一跳，又退了一步！ 而那人却不慌不忙，他嘴角轻轻吐出两个字，凌宁却听不清他的声音，下一刻，漫天长矛宛如时间停止般定格在半空！ 而后，虚空中无数漆黑的锁链如同毒蛇出洞般激射而出，将一个个被定格时间的修士拉入虚空！ 片刻之间，千万大军，烟消云散。 没有流血，没有惨叫，凌宁甚至怀疑那些敌人是否真的存在过，还是他的幻觉？ 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那人转过身，虚空中朝他走来，凌宁不确定对方是否能看的见他，他只觉得眼前是一场上古时期的记忆，而他则是看戏的人。 那人在他面前停住，凌宁却依然无法看清那人的脸。 而后，那人伸出手，将自己的右眼挖出，递到他面前。 “送给你。” 凌宁这次听清楚了！ ------------ 第八章 瞳术 “呼呼呼……” 凌宁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着，他的右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他却没察觉。 “小宁，你怎么了？” 凌宁看了看面前的人——芊媚儿，看来他已经从源空间出来了。 “小宁？你没问题吗？别吓我……” 凌宁回过神来，开口道：“没……没事……媚儿你别担心……” “你……你确定没事？” 凌宁慢慢调整呼吸，他缓缓道：“没事，你放心。” 芊媚儿虽然见他这么说，还是担心道：“这已经是你修行的7天了，你不知道你这几天有多吓人……” “吓人？” “你先看看你的样子再说……” 芊媚儿幻化出水镜，凌宁吓了一跳，只见镜中人全身的衣衫已经被血水浸透，他整个人就像是在血水中浸过三天三夜，然后风干，又浸透……血污伴随着恶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难怪她会吓一跳。 凌宁苦笑道：“叫你担心了，不过我现在确实没事了。” 芊媚儿眨眨眼睛道：“你这是在修行什么功法，我从未见过如此折磨人的。” 凌宁微微沉吟，芊媚儿见状忙道：“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也不必回答，毕竟每个修士都自己的秘密嘛。” “嗯……谢谢，这几天你为我担心了。” “好啦，你快去洗个澡吧，臭死了！” 凌宁在湖边将全身上下洗个干干净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肤与之前大不相同，虽然没有测试过，但他感觉现在肌肤的强硬程度，不输于周武小金刚体的强度，甚至远远超出。 他走到瀑布中的巨石前，这块巨石有两米高，常年被湖水冲刷的滑不留手，质地也是坚硬无比。 他凝神聚气，一拳击出！ “砰！” 巨大的响声连带着冲天而起的水花飞溅数丈，又如同雨点般“噼里啪啦”地落在四周。 他这一拳并未碰到巨石，仍留有寸许距离，但巨石已然裂成五块！甚至巨石背后也被震出深深的凹痕，甚至能容纳一头小象。 他可以肯定，即便是全盛时期开启小金刚体的周武也绝对承受不住他这一拳，这一拳足以令他肢解！ 凌宁却宛如虚脱一般，单膝跪在地上，任由湖水雨点般打在他身上。 刚刚这一下虽然威力十足，但也抽调了他体内近乎一半的真元之力，这种消耗太大了！现在他体内的经脉宛如数百丈宽阔河床，但体内的真元却如涓涓细流，他必须更为精细的控制自己的真元流量。 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褪尘后期，虽然只是提升了一点，但随着他体内经脉、气海的拓宽，他现在的实力是以前的十倍！也意味着他晋升一阶的难度，也难了十倍！ 现在他急需补充自己的气海，只有把自己的气海填满真元，才能冲击化神决的下一个阶段。可他现在的“身家”，想填满气海简直是“痴人说梦”，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前往大宗门的灵脉，潜心吸收灵力补充气海，另一个就是靠丹药，如果是褪尘期这个阶位的丹药，恐怕要大把大把吃才行。 无论哪一条他现在都实现不了。 此外，虽然功法上有了新的补充，但武技上只能依靠剑凌宗的所学。总不能像大袍一样一拳轰死敌人吧？即便是这样，他这门“小山炮”也只有两发的威力。 “还以为能与凌道一战，看来现在还差得远呢……他那一剑，我仍不能应对……” 他对着湖水仔细看了自己的右眼，他能感觉里面似乎隐隐藏了些什么，但却无法用真元驱动。他试着调动气海内宛如漆黑铁砂般的仙元，可这些仙元宛如流沙一般，从指缝溜走，唯有化神决可以调动这些仙元，可惜化神决并不能攻击…… 他隐隐觉得恐怕只有仙元才能驱动右眼，他在湖边盘膝而坐，开始奋力调动体内仙元，哪怕是一丝丝，而后运转到右眼…… 刹那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右眼中有什么东西在蔓延，接着漆黑的夜空亮如白昼，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空气中稀薄的灵力流动。 “这是……瞳术吗？但它有什么用呢？” 在他的一番实验之下，他发现这右眼可以探查出灵力的流动，即便是一点点的灵力也能被他右眼捕捉，甚至可以顺着灵力残留进行追踪…… 突然他右眼一阵剧痛，他忙闭上眼睛，接着鲜血缓缓流下，殷红的鲜血宛如被漆黑的仙元染上了黑色。 “副作用还挺大……看样子只能支持一刻钟左右，不然会有副作用……” …… 回到洞内，芊媚儿朝他微笑道：“嗯，你现在的样子可比之前的鬼样子好多啦！咦？你的修为已经到了褪尘后期了吗？但气息却……却更强……不对，这是结丹期的气息吗……” 凌宁暗道这丫头好敏锐的直觉，他连忙收敛自己的气息。 “现在如何？” 芊媚儿围着他转了一圈，点点头道：“现在倒是符合褪尘期了，你这门功法真是奇特……” “对了，媚儿，明天是否要去参加拍卖会？” 芊媚儿脸色转为严肃，她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又另有变故，但我还是想去一趟。” “出了什么事吗？” “这几天我一直在跟宗门联系，想请宗门派遣一些弟子，一举将这个拐卖少女的组织摧毁，可是……哎……” “宗门不肯参与吗？” 芊媚儿点了点头，“是的，这个组织非同小可，甚至有凡尘大陆第一拍卖行灵宝阁做靠山……说简单点，五大门派都有高层介入，甚至我们水月天有些资质绝佳的弟子也是从他们那里买过来的……” 凌宁皱眉道：“这么说这里面涉及到很多利害关系，他们的存在既然是五大宗的默许，确实不好动……或许我们可以私下将这些人救出来？” “不行的，这次交易很是隐秘，可能是最近五大宗对他们行事张扬感到不满，所以他们有所收敛。还记得那个拍卖行的神秘人吗？他就是负责直接到买家手中收定金的人，这次拍卖采取的是一口价，他们会挑选一些买家发放名录，而后买家将想买炉鼎的号码、定金、出价多少全都交给组织的接引人，由接引人汇总到拍卖行，同一件商品，直接采取价高者得，落选一方会退回定金。那些‘商品’会由组织的人亲自送到买家手中。” 芊媚儿将名录拿出，递给凌宁，他翻了几页，只见上面记录着女子的画像、属性、体质、出身、底价等一系列信息。 “这么全面，这本名录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芊媚儿脸色难看道：“这是水月天的一位前辈给我的，她也是受邀的买家之一……另外，我击杀拍卖行接引人的事情，组织已经知道了，他们已经告知了水月天的高层，看来水月天也有入股……” “高层会处罚你吗？” “不会，看在我奶奶的面子上，她们绝不会处罚我。这件事已经被高层压了下去，但那些定金被抢走的买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好在拍卖行不会透露是我击杀的，但知道这件事的人，要小心他们的报复了……” “你是说钟坤……” “是的，恐怕他们的定金不会太少……” “定金你要还给他们？” “这倒不用，水月天说到底也是五大宗之一，对付一个小组织，还用不着低声下气。” “既然当天不会对那些可怜的女子进行公开拍卖，你是否还要去呢？” “我还是想去，我想当天依旧有很多人会去，你看名录的最后一页……” 凌宁翻到最后一页，只见这页上只有一名女童的画像，并无任何文字介绍。 这女童大概八九岁年龄，一头浅棕色长发，脸颊白皙，双眸淡蓝，虽然长得也是十分漂亮，只是太过瘦弱，给人一种不健康的感觉。 “这些人连女童都不放过？” “重点不在这里，你再看看。” 凌宁认真看了几遍，突然发现藏在秀发之后的小耳朵，居然是尖尖的！ “这……这是什么种族？妖兽化形吗？” 芊媚儿摇头道：“并不是妖兽哦，而是……精灵！” “精灵？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种族……” “精灵族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族群，据说他们所在的世界和仙尘大陆的空间发生了碰撞，两个世界终于合二为一，他们也是机缘巧合才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这是一个神秘而美丽的族群，且天赋异禀，他们很少会跟修士交流，也极少在大陆上出现。传闻中他们的血肉拥有强大的灵力，所以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修士盯上，在他们初降大陆的时候，无数修士曾组成联军一同进攻过他们的居所，但最终都失败了，因此他们的存在也得到了仙尘大陆各大宗门的认可……” 凌宁点点头，“所以这次会吸引很多修士，你想救她吗？” “可以的话当然想，只不过……随机应变吧，我怀疑这次拍卖会不会太顺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精灵族跟湘竹府一直有某种契约，我不信他们会放任精灵族的少女被拍卖。” “湘竹府也是五大宗之一，但拍卖会毕竟是在易城，是水月天的势力范围，他们应该不会乱来吧？” 芊媚儿摇了摇头。 “对了媚儿，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上清宗那些家伙唤你做狐妖？” 芊媚儿理所应当道：“因为我本来就是狐族啊。” “什……什么？” 芊媚儿妩媚一笑，摆出一个可爱的鬼脸。 “喵~” “拜托，那是猫才是吧！狐狸才不是这么叫呢！” ------------ 第九章 轩辕玉 灵宝阁是凡尘大陆最大的拍卖行，成立了数百年，在五大帝国有近百家分店。 这天无数修士都悄然在易城的灵宝阁聚集，凌宁和芊媚儿两人也披上可以隐藏气息的斗篷，来到了灵宝阁。 这座五层高的小楼，高悬“灵宝阁”三个大字的金字匾额，里面的装潢富丽堂皇。门前两名衣着华贵的侍者正在接待来往的宾客。 “两位贵宾，请问是否有邀请函？” 两人拿出从周武、方宇那里“缴获”的邀请函，递给侍者。 侍者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名身着长裙，长相甜美的女侍者迎上来，一边带两人上楼一边说道：“两位贵宾可是一起的？” 两人点头表示确是如此。 美女侍者道：“如此甚好，奴婢叫茉莉，是两位的接引使，两位有任何疑问或者吩咐都可以找奴婢。两位是打算坐包厢还是大厅呢？” 凌宁道：“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茉莉耐心解释道：“大厅人多些，包厢则更为清净，还有鲜果美酒款待，更有专人服侍伺候。此外，包厢采用全景式，并且设有禁制，您可以看到大厅的情况，但下面的人却看不到您，私密性更强。当然，无论您是坐在包厢还是大厅，拍卖都是凭价高者得，这点并无分别。” 芊媚儿道：“包厢是否要另收费呢？” 茉莉笑道：“这是自然的，普通包厢视野稍微偏一些，三万灵石；高级包厢视野更加宽阔，要五万灵石，最顶级的包厢只有一间，可以俯瞰整个大厅的各个角落，十万灵石，先到先得，附带的服务自然也是最好的。” 芊媚儿和凌宁对视一眼，均感肉痛，这场拍卖行顶多一两个时辰，居然要收上万灵石，实在太过奢侈了。 凌宁道：“我们在大厅就坐就是。” 茉莉见两人没意向包厢，也就不再多说，将两人引到大厅，道：“两位贵宾请随意入座，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我就在大厅最后面站着。” 大厅是阶梯式座椅，一共八排，每排是十个座椅。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半柱香的时间，陆续有人开始入座，两人随意挑选了靠后的角落，清点了一下人数，足有40多人，这还不算楼上的包厢。 拍卖会开始时候，大厅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十人，这些人个个披着斗篷，显然都不想露出行踪。 身姿曼妙的主持人走到台前，她身穿白色绣花短裙，将长而笔直的双腿露出。脸上带着一只金色面具，以五颜六色的鸟羽点缀的十分雅致。虽然只露出半张脸，但白皙的肌肤以及皓齿琼鼻，足证明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女。 这美女露出月牙般的甜蜜微笑道：“各位来宾好，欢迎光临灵宝阁，小女灵儿，是今天的拍卖官。大家可要留意灵儿手中的小锤子哦，一锤定音，各位可千万不要错漏了心仪的佳品……” 凌宁正全神贯注听着台上讲话，忽然耳边传来芊媚儿的神念传音，“小宁你有什么心仪的物品可以随时喊价哦，咱们这次一共有三百万灵石，还是可以拍一些物品的。” 凌宁心中一动，传音道：“这……媚儿，这都是你的灵石，我……我怎么好意思……” “如没有你我可能已经死了，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反正这三百万灵石也是白来的，你不用客气。” 凌宁想了想传音道：“我想咱们还是留着营救那精灵少女如何？” 芊媚儿摇了摇头，“今天来的人这么多，或许域外都有人来，看来精灵少女的吸引力大的惊人，咱们这区区三百万是拍不到的，还是看看其他珍品，或许可以捡漏。” 闻言凌宁只能点点头。 “……为了公允起见，各位可以用神念探查拍品的情况，但诸位贵宾请严格遵守本阁的规矩，不允许发生任何争斗，或者武力行为，如有违反直接请离拍卖会。” 这时八名身着灰衣，脸戴白色面具的修士将舞台围住，其中两名走上舞台，分列在两边。这八人没有隐藏修为，每个人的气息都有筑丹期的实力，尤其是舞台上的两个人，气息更是达到了结丹期！ “结丹期修士？”芊媚儿发出了疑问。 凌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凡尘大陆有“轩辕剑阵”庇护，修为超出结丹初期，都会被剑气绞杀，这两人结丹初期的修为已经是大陆的顶尖战力。以灵宝阁的实力，说不定还有更多结丹期修士坐镇，能经营百年，他们确实是有实力的。 “……那么，话不多说，今天的第一个拍题是‘灵药’，一共五个拍品，有请第一件……” 第一件拍品被推上舞台，拍卖官灵儿戴上白色手套，将木盒中的仙草取出。 “第一件拍品是……” 芊、凌两人对炼药方面都不在行，因此没太留意，这五件拍品底价从低到高，尤其是第五件拍品，居然是一株罕见的“化形草”！ “化形草”是为还没化形的妖兽或者草木山精准备的，这些妖怪精灵虽然产生了灵智，可以开始修行，但只有修为达到6阶才能化成人形，6阶相当于人修突破结丹期以后的境界，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若是想提前化形，就必须需要服用“化形草”。 当然也有例外，像芊媚儿这种狐妖能提早化形，一种可能是服用过“化形草”，另一种可能就是她有“仙兽”血脉，这种拥有特殊血脉的种族，天生便可化形。 这株“化形草”底价三十万灵石，最终以六十万灵石成交，也算是价值相当了。 第二个拍题是“仙具”，也是五个拍品。 仙具可以大致分为利器、灵器、仙器，三个级别，每个级别可以细分成九阶。 利器范畴以及灵器的一到三阶，只是依靠材质好坏，铸造水准高低评判，只有到灵器四阶乃至以上，不光要看材质、铸造工艺，更要看器物是否产生“灵智”，以及灵智的高与低，八九阶的灵器甚至可以幻化人形虚影，可以跟主人做简单交流。 至于仙器更加不用说了，高阶仙器甚至可以产生“剑奴”，拥有自己的实体。 但也不是灵智越高越好，有些仙具灵智高的过了头，甚至会有意识挑选主人，因此新主人往往只能忍痛抹掉它的灵智。 总体来说，一件足够优秀的利器，通过后天的重新冶炼，也可以成长为仙器，也并不能单纯依靠品级评判好坏。 今次的拍品是三件九阶利器，一件已经产生较弱灵智的四阶灵器。 灵智刚刚产生的仙具往往最受欢迎，虽然只能表达些许的兴奋、开心或者失落等简单情绪，但这种仙具便于主人后天培养，反而更受青睐。 四件仙具都拍出了不错的价格，四阶灵器甚至价格高达三百万灵石！ 凌宁手中的石剑，如果按材质也就是普通的利器范畴，但它居然可以自己复原，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这是什么原因，至于灵智他更是从未觉察，估计顶多是个五阶利器。虽说仙具品阶越高，力量越强，但符合自己现阶段实力的才是最好的，太强或者太弱都不好驾驭，反而适得其反。 仙具类的最后一件拍品是一件淡青色，手掌大小的矿石。 灵儿介绍道：“最后一项拍品是一块矿石，乃是从上古遗迹里面寻来的，据说跟轩辕令的材质相同……” 她还没介绍完，忽听一人道：“丫头，你不用编故事了，这种破石头全大陆每天能拍出几千块，但能开出好料的却寥寥无几，嘿嘿，你这块若真能开出跟轩辕令同一材质的好料儿，只怕应该在仙尘大陆拍卖才是，怎么会流落到凡尘大陆？” 灵儿虽被突然打断，但她涵养极好，不以为意道：“这位贵宾说的对，只是古语说‘富贵险中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赌石’本就有风险，今日的来宾都是本阁特邀的贵宾，相信之中一定有高人能识得此宝。况且，这块矿石的底价并不高，众位大可赌上一赌……” 她微微停顿，而后道：“本件拍品底价十万灵石，如有喜欢的可以出价了！” 大厅寂静无声，看来多数修士都习惯了这等“赌石”的把戏，也对这块不起眼的石头并不看好。 凌宁忽然想起自己的瞳术或许可以看出点什么，连忙运转仙元。 “瞳术·真视！”这是他自己命的名字。 瞳术下，大厅中的每位修士头顶都显现出颜色不一的灵气，有些浓郁，有些暗淡，有些凝实，有些散乱……他一时不明白这些代表什么，他把目光锁定到那块矿石身上，只见矿石隐隐散发出金色的灵气。 这些灵气透过外层包裹的皮壳仍然凝儿不散，且色泽亮丽，他心中有了几分盘算。 “媚儿，拍下这块矿石！” 芊媚儿一愣，旋即传音道：“小宁你或许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矿石是拍卖会经常出现的，多数都十分普通，又或者和底价相当……要知这些矿石都是经过层层细筛才会拿出来拍的，捡漏的可能性不大，你确定要拍吗？” 凌宁确实不懂矿石，只能将自己瞳术看到的景象如实告诉芊媚儿。 芊媚儿惊讶道：“你这‘望气’的本事确实十分难得，不过你确定吗？矿石这等物品无论你神念多么强，又或者瞳术多么精湛，都极难透过皮壳看出里面的实际情况，因此才被冠上一个‘赌’字……” 凌宁沉吟道：“我感觉这种金色的灵气十分难得，至少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颜色，完全可以一睹！况且，底价不是很高，在场的其他修士似乎都没有入手的打算，咱们还是有机会捡漏的。” 闻言芊媚儿也不再坚持，举起拍卖用的小牌。 灵儿正愁没人出价，见她举起了牌子，欣然道：“好，还是有识货的贵宾的，这位贵宾出价十万，是否有人加价？” 她环视一周，见没人出价，只能道：“各位贵宾，千万不要错失良机哦，十万一次！” “十五万！” “好，这位贵宾出价十五万，显然是行家，还有贵宾要出价吗？” “我出二十万！” “我出二十二万！” …… 芊媚儿秀眉微蹙地看了凌宁一眼，显然是在问是否要加价。 凌宁微微沉吟，传声道：“我依然觉得这块矿石不简单，尽力拿下吧。” 芊媚儿点了点头，举起来牌子。 “五十万！好，这位贵宾显然是成竹在胸，可能已经看透了其中玄机，其他贵宾是否要加价呢？” “五十万一次！” “五十万两次！” “五十万……” “我出六十万！” 众人本以为五十万已经可以成交了，没想到还有人出高价。 芊媚儿毫不犹豫，又举牌道：“六十五万！” 谁知那人丝毫不退，毫不犹豫地喊道：“七十万！” 芊媚儿见这人似是故意捣乱，好胜心起，“八十万！” “嘿嘿，八十万吗？我出九十五万！阁下要是出到一百万，在下就不再跟了！” 这人声音听起来似乎年龄不大，但说话语气却甚为惹人讨厌，芊媚儿毫不犹豫道：“一百万！” 众人一阵哗然，有人甚至鼓起了掌。 灵儿更是心花怒放，要知这块矿石是灵宝阁自己的拍品，采购一百块也才五十万灵石，现在一块就拍到了一百万！她自然要喜笑颜开。 她心中暗忖道：“爷爷常说我不够沉稳，这次能把一块破矿石拍出这等价格，我看爷爷是否还有话说。” 果然那人不再发声，芊媚儿和凌宁都是一阵心跳加速，显然也觉得刚刚叫价似乎是“冲动了些”。 “喂，小宁，你……你确定这矿石很值钱对吧……” “媚儿，我只能确定这块矿石的灵气不一般，是不是值钱我就不知道了……也可能我对矿石不了解，也许有些不值钱的矿石就是这种灵气……” “诶？你现在这么说……如果要是亏了还是拉你一起自尽好了！” “不用自尽那么严重吧！我还不想那么早死啊！” “没关系……反正也是白来的钱，大不了多杀几个拍卖行的接引人……” “再有下次宗门也不能一直护着你吧！你也不想被结丹期的修士追杀吧，这个念头赶紧打消！” “我知道了啦！” …… “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 灵儿环顾四周，见大厅内始终安静，她果断落锤，“啪！一百万成交！” 芊、凌悬着的心一下落地了，既兴奋又有点后悔，当然还是兴奋占了大多，这大概就是“赌石”的魅力吧。 这时侍女茉莉悄悄走过来，朝二人鞠躬微笑道：“请两位贵宾到后台付款取宝，两位若是想再往下听听，可以等拍卖结束再去结算。” 凌宁轻咳一声道：“能否后悔呢……” 茉莉微微一愣，旋即露出“职业”微笑道：“不好意思，贵宾您刚刚说了什么吗？若是故意抬高价格，扰乱拍卖进程，可是很严重的哦……” “额……有多严重？”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了，如果金额巨大，两位长老会亲自跟您沟通。” 芊媚儿忍不住道：“两位长老是指结丹期的那两个？” “是的呢，两位贵宾是否还有疑问呢？如果不现在支付，奴婢就先去后面等候了。我们这里安保很好，对每一位客人都有全程的‘服务’，请您随时吩咐。” 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们盯上你了，千万不要想着逃跑，如果逃跑，等着被追杀吧！” 两人自然都听出她的画外音。 “媚儿，现在就付款吧，我跟你一起去，下一个品类我也没什么兴趣。” 芊媚儿点点头，两人无奈起身，随茉莉来到了后面的贵宾交易室。 两人正要进去，忽听那惹人讨厌的声音道：“哈哈，我看看是谁这么倒霉，居然花了一百万拍下了一块破石头！真是可笑啊可笑！” 只见三人晃晃悠悠地从拐角处走来，这三人都没有隐藏样貌，为首一名少年满脸得意，长得虽颇为耐看，但却有几分油腔滑调，一袭黑红相间的袍子甚是华丽，他手中摇着纸扇，上面写着一个“火”字。 另外两人一男一女，相貌有几分相像。男的略微年长，一身灰衣，长相颇为俊朗，外貌孔武有力，皮肤略微黝黑，手上缠着一圈圈的布条，似是有烧伤的痕迹。 那女子年龄最小，一袭黄杉，肌肤白皙，五官精致，似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正一脸崇拜地看着那说话的少年，美目含春，宛如出水芙蓉，明媚诱人。 “景煜师兄，你早就看出那块石头不堪了吗？” “嘿嘿，文熙师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批货是本人亲自从‘铸剑谷’带来的，什么成色我自然是最清楚。虽说是出自千年老矿，但这矿早就被采干了，数百年都没出一块精品，也就是这矿石样子比较古朴哄人而已。” “既然是这样，那师兄为什么还要出价啊？” “哈哈哈，我只是故意抬价，想让灵犀那丫头感谢我……嘿嘿，我这一百块矿石的价格才五十万灵石，一块居然就拍出了一百万……灵犀那丫头也是胆大，底价敢要十万！” 听他提到“灵犀”二字，名叫文熙的少女明显有些失落，一旁的年长男子留意到了，连忙道：“哈哈，火师弟不愧是铸剑谷当今谷主的亲传弟子，眼光见识都是不凡！凡尘大陆终究是人才凋零，也没见过世面，自然不能跟火师弟相比！” “文颢师兄谬赞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奇蠢无比的家伙拍下的这等‘宝贝’，喂，就是你们两个吗？” 芊、凌两人把对方的对话一字不漏的都听在耳内，都是脸色大变，怒气难遏，还好披着斗篷看不到两人难看的脸色。 芊媚儿忍不住怒指他道：“你……” 她刚想骂一句你这混球，却被凌宁拉住，只听他传音道：“不可惹事，你看看周围。”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有人围观，更有几人不嫌事儿大，朝着他们指指点点。 凌宁强压心头怒火，拉着她进了贵宾交易室，在茉莉的引导下交完了灵石。 接引人仔细清点了灵石数目无误，才将那块矿石拿出放在桌子上。 “请两位重新验货，如无问题请在此签字验收。” 凌宁开启瞳术重新检验无误，对芊媚儿道：“没问题。” 芊媚儿收下矿石，茉莉忽然道：“两位是否直接切开呢？” 凌宁道：“你们这里有这种服务吗？” 茉莉道：“自然是有的，如果材质一流，我们灵宝阁可以直接回收，两位要不要切开看一下呢？” 芊、凌对视一眼，如果不切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恐怕两人今天都不会安心了。 芊媚儿道：“那就切开吧，我就不信了！” 茉莉引两人走出贵宾交易室，没想到铸剑谷那三人还在。 那为首的少年火景煜笑嘻嘻地道：“两位这是要开石吗？我等正想观摩一番。” 今天拍卖会还有其他场次，甚至有专门“赌石”的专场，他刚刚一番话已经被不少人留意到了，见他是域外“铸剑谷”来的人，都纷纷迎了上来，讨教赌石窍门。他正得意洋洋地发表言论，见两人出来，又忍不住出言讥讽，好抬高身份。 芊媚儿娇叱道：“你想来看就来看吧！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嘿嘿，好好好，大伙儿一起去看看吧，也正好给诸位上一课！” “我看是谁给谁上课！哼！” 凌宁一阵压力山大，如果切开真如那个铸剑谷的火景煜所说，他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很快“价值百万灵石的矿石即将被切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拍卖行，“铸剑谷”的高徒亲身鉴定，更是引来无数好事者，甚至街上的不少人都过来围观，要不是灵宝阁有人数规定，门槛都要被踩破了。即便是这样，大门口依然围了不少人等着看消息。 那名为灵儿的拍卖官也下场休息，听到这个消息也大感有趣，也来围观。 火景煜见她来了，自然是上去大献殷勤，顺便小声汇报自己故意“抬价”的“丰功伟绩”。看来这灵儿的真名就是他口中提到的“灵犀”了。 灵犀礼貌性地应付着他，显然对他不太感冒。 少女文熙脸色不好看，低声不语，哥哥文颢在一旁小声安慰。 这时矿石被摆上了切割台，操作的是一位老师傅，火景煜仍不忘对围观人大声道：“你们看，这矿石外表淡青，皮壳质地坚硬不透光，这是老矿出产的，乃是在底下三千米左右开采，虽然样子哄人，但却出不了好货，只能是一般的青钢玉，不信等下切开看看是否如此……” 随着众人的大声追捧，切割机在灵石的灵力加持下飞速转动，老师傅缓慢的将矿石一点点切开，芊、凌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阵剧烈的响声，矿石终于被切割开！ 老师傅将矿石的切割面展现在众人眼前，众人都是“啊”地一声惊呼。 火景煜看都不看，自顾朝众人说道：“哈哈哈，你们看到了，这矿石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啊！这是……金色？这是金矿石吗？”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是黄金？你没看通体呈现玉质……” “老子赌石二十年从没见过这等材质……” …… 众人议论纷纷，芊、凌两人也傻了眼，他们对矿石材料这方面可是一窍不通的。 灵犀见众人反应，连忙开口道：“老师傅，这等材料是什么？” 那负责切割的老师傅想了想，道：“老朽从事这行也有五十年了，这等材质从未见过……” “师兄，大哥，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文颢、火景煜两人本来不屑一顾，但见周围人群躁动，这才转过头去看那切面，一看之下大为惊慌！ “轩辕玉！” 其他人一时不明所以，但那名叫灵犀的少女闻言脸色大变。 ------------ 第十章 矿髓 传闻中，轩辕玉是铸造华夏第一神剑——轩辕剑的重要材料，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便可令仙具的品质提升数倍，是任何修士都梦寐以求的宝物。 可轩辕玉已经近千年未曾出现过，世人都以为此物绝迹，如今居然重现在凡尘大陆小小的拍卖会中，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文颢、火景煜脸色数变，文颢到底是年长几岁应变迅速，他干咳一声道：“景煜师弟，轩辕玉已经绝迹，这怎么可能是呢？依我看这是一块‘矿髓’，啧啧，确实是稀罕物，恭喜两位道友了。” 所谓“矿髓”是一整座矿的结晶所在，深埋在地底的灵石经过数百万年岁月的洗礼才能诞出这么一小块“矿髓”，不少仙器的铸造都需要加入矿髓，它已经算的上是炼器范畴中的顶尖材料了。 火景煜脸色略微难堪道：“是，是在下走眼了，恭喜道友！如此炼器的极品材料，在下实在看着眼馋，我愿意以两百万灵石收购，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芊、凌两人心头一阵狂喜，但都强自镇定，凌宁道：“多谢道友美意，只是我们还不想出售……” 芊媚儿更是收起“矿髓”，不屑道：“卖给你有什么用？你刚刚不是说这是块废料吗？你连是瑰宝还是糟粕都分不出，嘿嘿，铸剑谷徒有虚名了，卖给你也是浪费！” 她这么一说，在场的围观人群都开始起哄。 “哈哈，这小子是不是冒充的？铸剑谷的人居然认不出‘矿髓’？居然还以为是废料？” “可不是吗？我看这小子是浪得虚名……” “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铸剑谷这次丢人丢大了，我看他们怎么收场……” 火景煜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尤其是对方还当着他的“心上人”灵犀面前这样说，他脸子更是挂不住。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看不起我们铸剑谷吗？我告诉你，这‘矿髓’别说是凡尘大陆，就是在仙尘大陆上，可以锻造它的工匠寥寥无几！你若是不给我铸剑谷，我看天下间谁还能给你冶炼！” “呸！铸剑谷很了不起吗？本姑娘告诉你，我就是丢了，扔仓库也不给你们铸剑谷！” 眼见两人越吵越凶，文颢连忙拉住火景煜，他朝凌宁拱手道：“道兄，我师弟刚刚的话太鲁莽了，我代师弟向两位致歉……” “谁用你替我……” 火景煜还想争执，却被文颢一把按住肩膀强行按下，他还想挣扎，但对方的真元涌过来，他全身瞬间一麻！ 他这师兄修为高出他许多，只是顾忌他的身份才肯在他面前低三下四，大事当前，他这师兄也不再收敛，露出果断的一面。 文颢传声给火景煜道：“师弟，不可胡闹！你该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即便是谷主也会问责的！” 火景煜听到这句话宛如泄气的皮球，终于不再言语。 文颢整理好情绪，继续道：“两位道兄，师弟年轻气盛，不懂世故，我替他致歉……诸位，这‘赌石’的魅力就在于如果不是打开的一刻，谁都不知道里面是金是絮，即便是一代宗师级人物也会有错眼的时候！这并非是我等学艺不精，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大赞有理，对铸剑谷的轻视也小了几分，对“赌石”更加“狂热”了几分。 灵犀见状也微笑道：“两位道友，小女子代表灵宝阁恭喜两位喜得至宝！诸位，这块矿石是铸剑谷新到的一批货，这两天我们会开设专场进行拍卖，如有兴趣还请诸位赏光了！” 众人一听都大为兴奋，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似乎下一个开出珍宝的便是自己了。 灵犀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她又道：“两位道兄，这是小女子第一次拍出的矿石中开出如此珍宝，小女子想以灵宝阁的名义收藏，不知两位是否愿意？价格方面，还请这边详谈……” 文颢一听她居然想“截胡”，连忙道：“两位两位！我铸剑谷也愿意出高价收藏！鄙师弟刚刚虽然说话冲了些，但有一句话是真的，我铸剑谷历代铸剑宗师无数，你这块‘矿髓’也只有我铸剑谷才能冶炼成绝世仙器！如果卖给了不懂的铸剑师，岂不是白白暴殄天物？你如是求财，我铸剑谷愿意出高价，你如是求器，在下愿保请谷主亲自冶炼！还会给你们一笔丰厚的报酬！” 凌宁道：“哦？你的意思是不光会给我们免费炼器，还会给我们钱？” “不错，这等绝佳材料是我们铸剑师梦寐以求的，如能冶炼一次，对我们的炼器技巧大有益处，我可以请谷主亲自为你们冶炼，但剩余的材料还希望留给我们铸剑谷一些……” “铸剑谷好算盘，两位若是跟着他们去了，只怕就没命回来了。不如卖给我们灵宝阁，我灵宝阁在仙尘、凡尘都有拍卖行，甚至可以为你们进行拍卖，两位道友毫无风险，坐收灵石，岂不美哉？” 文颢冷笑道：“我看入了你们灵宝阁才是‘羊入虎口’……” “你说什么？” “就是字面的意思，灵宝阁杀人越货的勾当不是没做过，‘羊入虎口’还是说的太委婉了。” “铸剑谷有什么了不起？嘿嘿，听闻铸剑谷人才凋零，近百年都没铸成仙器，这等材料给了你们岂不是浪费？” “此乃韬光养晦，你们懂得什么？灵宝阁在仙尘大陆也算不上顶尖，若是顶尖怎么被人挤到凡尘大陆开分店？” …… 芊、凌见两人争吵不休，围观的人又看热闹不嫌事大不住煽风点火，不由双双皱起眉头。 “小宁，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这俩人都不可信，我们还是先离开静观其变吧。” 两人悄悄从人群中抽身，此刻围观的众人正兴致勃勃地看两人斗嘴，却也一时没留意他们。 两人偷偷溜回拍卖大厅，此刻正在拍卖功法秘籍。 功法秘籍这类本来没有品阶，但拍卖行方便作价，强行分了“天、地、玄、黄”四阶，每阶细分九品。 这时开始拍卖最后一本秘籍被，是一本《太苍十二剑》居然是玄阶九品，在凡尘大陆已经是顶尖的秘籍了，足够修炼到结丹后期，凌宁现在正缺一本秘籍好替换“玄凌剑气”。 可惜这本秘籍在轮番喊价之下，已经喊到了两百万灵石，他也只能望“书”兴叹了。 “喜欢这本秘籍？” 一个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灵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凌宁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灵犀右手自然的一掠耳边的秀发，轻松自然地坐在他身边，“我为什么不能来？” 她这个动作十分优雅动人，凌宁鼻尖嗅到她身上的香气，心神一荡。 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女人。 “我是说铸剑谷那些人呢？” 灵犀一脸正容道：“那几人对本阁不敬，而且还是公然侮辱贵客，我已经命人将他们驱逐了，道友不必担心。” 她不待凌宁说话，又面带微笑道：“你是否喜欢那本秘籍呢？如果喜欢，我送给你。” 凌宁摇头道：“我可没那么多灵石，也不会把‘矿髓’卖给你。” 灵犀随意地摆摆手道：“用不着，我只想交个朋友。” 她高举玉手，朝台上的拍卖官比了个“五”的手势。 拍卖官一愣，旋即道：“有人出五百万灵石，可有哪位贵宾愿意加价？” 众人一听五百万，都没人再敢出价了。 这本秘籍再贵也不过三百万的样子，虽说难得但也不是稀缺，五百万这个价格实属太高了。 拍卖官问了三次无人出价，一锤定音！ 不待灵犀指示，茉莉已经到后台将那本秘籍取了来，躬身递给她。 灵犀拿过秘籍，亲自交到凌宁手上，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秘籍请君笑纳，另外，这枚‘玲珑玉’上面有小女子的神念，道友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 随后她不等凌宁拒绝，便起身缓缓朝台上走去。 她早就看穿了芊媚儿是女子，而且凌宁似乎才是主要的决策者，所以才“不惜美色”主动示好凌宁。像她这种天生的“商人”，一举一动都可洞察人心，两人虽披着遮掩气息的斗篷，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小宁你很有魅力嘛，人家把玲珑玉都给了你哦！你可别被迷得‘神魂颠倒’。” “玲珑玉”是修士间相互通讯的常见法器，只需将神念附着在上面，两人相隔千里也可以传音留言。 凌宁虽然看不见芊媚儿的脸，但可以想象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定然是别有另一番风情。 “媚儿你别多心，她只是想骗取咱们的矿髓，我岂能上当？” 他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老实的将秘籍和玲珑玉都收了起来。 这点小动作岂能逃得过芊媚儿的眼睛，她哼了两声，似是在说“信你才怪”。 两人虽然坐在拍卖场的角落，但刚刚的一番动作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有甚者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但各人自重身份，也没人上来搭讪。 灵犀重新走上台，她微微鞠躬，而后道：“诸位贵宾，接下来是本阁最后一件拍品……” 她拍了两下手掌，后台便有人将一个大笼子抬了出来，而后扯下上面的布，一名身形瘦弱的少女蜷缩在笼子的一角，瑟瑟发抖，她的两只耳朵赫然是尖尖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开始喧嚣起来。 灵犀朗声道：“各位，这最后一件拍品我就不用多说了吧！这件拍品没有底价，请诸位随意出价吧！” 她话说完便静静等候众人出价，可在场的人只是一阵喧闹，却并没人出价。 这时一人道：“众所周知，湘竹府和‘精灵族’向来交好，你们灵宝阁公开拍卖精灵族的少女……嘿嘿……不怕他们找上门来吗？” 灵犀显然是早有准备，她道：“此女只是有人寄售在此的‘物品’，我灵宝阁只是中间做个拍卖人，其余的一概不知，一概不管。湘竹府如果有人找上来我们自然也有办法应对。” 一人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湘竹府的人难为我们这些买家，你们灵宝阁是否可以提供庇护呢？” 灵犀拿出一枚银色戒指，道：“这枚戒指是一枚‘空间戒指’可以存放活物。若是哪位拍得了此女，大可将此女装入戒指中带走，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只要离开此阁，发生任何事情，都与我们无关。” 又一人道：“你们这样说岂不是在暗示湘竹府不会善罢甘休？而你们却会袖手旁观？” 另一人道：“是啊，不光是湘竹府，传说中精灵族人各个天赋异禀，若是被他们盯上也是一件麻烦事！” 灵犀笑道：“富贵险中求！若是诸位没胆量承担后果，大可一走了之就此退出，我灵宝阁不送！”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忽然有人道：“好一个富贵险中求！我出五万！” 紧接着有人喊：“我出八万！” “我出十二万！” “我出二十万！” …… 正当众人喊的起劲儿的时候，忽听一人道：“我湘竹府出1灵石！谁敢与我竞价？” ------------ 第十一章 湘竹府 “湘竹府”三个字一出，全场都安静了。 只见一行人徐徐步入会场，这几人都披着青色斗篷，看不清真容。 灵犀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微笑道：“原来是湘竹府诸位道友大驾光临，鄙阁真是蓬荜生辉了。” 为首的那人缓缓道：“多番交涉灵宝阁最终还是拍卖了，难道是不怕我湘竹府？” 这人声音显然是经过掩饰，听不出男女。 灵犀微笑不变，“阁下难道想强行把人带走？” 那人声音平淡，“也不是不可能。” 灵犀咯咯一笑道：“阁下说笑了，这里怎么说也是水月天的地盘，湘竹府可以不给我灵宝阁面子，但水月天的面子总要顾忌吧？嗯，我可不记得湘竹府什么时候成了凡尘大陆第一宗门，视其他宗门为无物吗？” 那人冷哼一声道：“牙尖嘴利。” 灵犀收起笑容，微微一礼道：“来者是客，湘竹府若是想带走此女，请以本阁规矩，价高者得！” “好，很好。”那人环视大厅，“湘竹府出1灵石，可有人跟在下竞价？” 全场寂静无声。 谁愿意公开跟湘竹府作对呢？现在并非是“他”想带走这精灵少女，而是“湘竹府”想带走，即便是其余四宗的门人也不愿意公开去挑战一个门派。 那人显然很满意这结果，“既然无人出价，阁下为什么不落锤？” 灵犀咬了咬下唇，无奈道：“1灵石，一次，可有人出价？” 她见无人出声，只能又道：“1灵石，两次，可有人出价？” 又是寂静无声。 “1灵石，三次……” “他妈的湘竹府有什么了不起？老子偏偏不信邪，我出2灵石！” 众人都是一惊，同时朝那声音看去，声音是从楼上的某个“包厢”内传出来的。 那人声调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说道：“很好，湘竹府记住了，阁下好自为之。” 言罢，他居然带着湘竹府的人就这么走了！ 芊、凌两人都大感失望，为精灵少女的命运感到惋惜。 湘竹府的人前脚刚走，后面叫价的人便开始络绎不绝，显然是以为湘竹府“认怂”了，不会再管这件事。 灵犀重新露出笑容，“好！这位贵宾出价五十万……一百万……二百万……” 叫价声此起彼伏，芊、凌二人都大感无奈。 要怪只能怪这“精灵族”少女太过稀缺，不光可以养成极品“炉鼎”，甚至可以直接进行“搜魂”，说不定还能获取精灵族的秘籍功法！即便是她死了，这身血肉灵力极为丰富，也可以制成上好的“补品”，无论怎么样，这少女的下场都是可以预料到的悲惨。 “怎么办？咱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被拍走吗？” 凌宁叹了一口气，他蹙起眉头略微思索，而后开启“瞳术·真视”。 在他的视野中，精灵族少女全身散发出“淡绿色”的灵气，这灵气充满绿意生机，居然是极为稀少的“木属性”。 他又看向之前喊价的包厢，隐约可以看到一团血色不详灵气散发出来，他只能祈祷这少女千万不要落在这人掌中。 “我可能有办法追踪到买家，只能等拍卖会结束再全力营救了。” 最终“精灵少女”被以八百万灵石的价格成功拍走，买家正是那个公然出“2灵石”的人，也是那团不详灵气的主人。 拍卖会结束众人纷纷散去，凌宁悄悄朝最前面的拍台走去。 只见他在台前转了一圈，手指在空中虚划了数下，似乎将什么东西收入袖中。 两人离开拍卖行后，便在城中一家小店落脚。 “那人已经离去，咱们要怎么追踪呢？” “你放心，看我的！” 凌宁使出“瞳术·真视”，而后从袖子中扯出一些看不见的东西，他的手指在空中不停划动似乎在编织着什么。不过片刻，一只红蝶慢慢浮现，最后停在他的指尖轻轻拍动翅膀。 “这……这是……” “这是我新领悟的追踪之法，名为‘化蝶’，透过残留的灵气化成蝴蝶，便可以大概探知对方的位置。” “原来你刚刚从台前走就是为了收集那少女的灵气？” “不错，我感知到那人还留在易城，可惜城中人多灵气太过杂乱，我没办法精准定位。奇怪，那人好像停止移动了，似乎没有出城的打算？” “或许是害怕湘竹府的人追踪吧，易城怎么说也是水月天庇护的范围，即便是湘竹府也不会在城里闹事。” “有道理，咱们还是别贸然接近，不如等这人出了城再跟上去。” “只怕那人会对那孩子不轨，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拍卖会刚刚结束，不少厉害的修士还在城中徘徊逗留，那人若是对那孩子下手，定然会引发不小的灵力波动，到时候正好趁机找出他的位置。” “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夜晚两人分房休息，凌宁拿出那本《太苍十二剑》的秘籍，迫不及待的开始翻阅。 这上面记载的剑招果然深奥，他一见之下便随手拿起石剑在房中比划招式。可不知为什么石剑极为不顺手，似乎在有意识的抗拒这些招式。 初时他还不在意，直到后来他按照秘籍中的记载往剑中灌注真元，真元竟无法贯通剑身，反而石剑越来越沉重！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大惑不解，随手使出“玄凌剑气”竟也不能贯通！ “怎么会这样？” 他默默回忆，自此修炼“化神决”之后他便没跟人动过武，想来这些变化也是在修炼“化神决”之后才产生的。 “难道是石剑和化神决相互冲突？不对，我并没有运转化神决……难道是太苍十二剑？但怎么连玄凌剑气也出了问题？” 他反复试了好几次，如果是正常使用石剑，“劈、砍、削、刺”都是无往不利，甚至能感觉到心意相通，一旦使用“剑技”，无论是太苍十二剑或者是玄凌剑气，它便会无比抗拒。 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有这些变化，如果不能使用“剑技”他岂不是实力大减？ 一直思索到深夜仍未得其解，呼唤了数次“宫主”也没有回音，他只能盘腿闭目开始休息。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在漫天星辰下，月光为大地盖上一片洁白。 无垠的花海中，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舞剑，他肆意挥洒，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他每挥出一下，四周的空间都会产生一道波纹，可奇特的是他身边的花儿依然随风摇曳，没有一朵因此而断折，似乎只是一个虚无的影子被投射到了这个空间。 凌宁呆住了，他情不自禁的朝那影子走去，只想再细致的看一眼那神奇的剑法。 忽然之间，那人影发现了他，而后一剑刺来！长剑在离他眉心不到半寸的距离停下了！ 刹那间，他仿佛看到遥远的宇宙中，一颗璀璨的星球因为这一剑开始崩坏！无数生灵来不及惨叫便被无尽的火海包围，随后化为尘沙湮灭在无尽的宇宙中。 “此剑，可碎星辰！” 第二天一整天凌宁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句话，以及那人的剑影。 他一边回忆着梦中人影的动作，一边随手拿起石剑舞动。可惜他只能模仿个大概形态，并不能体会其中的奥义。 令他惊讶的是这次石剑没有抗拒，反而十分配合，甚至有种喜悦的情绪传递上来。他微感诧异，或许是石剑终于诞生了灵智，虽然微弱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一连六天凌宁都在苦思那人影的剑技，他隐隐感觉距离他想要的答案只隔一线，但却偏偏无法戳破这层窗户纸，实在令人难受。 到了第七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凌宁的“化蝶”终于有了动静。 “媚儿，那人终于出城了！咱们快追上去！” 两人跟着出了城，奔跑了大概一个时辰便进入茂密的森林。没了城中杂乱灵气的影响，凌宁的定位也越来越精准，半个时辰后，那人的踪迹在溪边停下了。 两人悄悄跟了过去，爬上一棵高大的树木，居高临下观察下面的形势。 今晚月光明亮，天空漂浮着大块大块的云朵，时不时将月亮遮住。 只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负手站在溪边，他突然开口道：“在城里盯了我七天不就是想等我出城吗？嘿嘿，无耻鼠辈还不现身？” 芊、凌两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踪迹被发现了，他们刚想下去，却见两名青衣女子缓缓从林中走出。 这两名女子姿容绝美，一名笑靥如花，一名却神色冰冷。 笑靥如花的女子头戴一支桃色流苏步摇发簪，身着一袭淡青色广袖流仙裙，上面加以白、粉两色交织的花式刺绣，配以金线的勾勒，华贵中又不失活泼。 而那面容冰冷的女子一身杏色广袖流仙裙，无任何装饰，长长的秀发宛如漆黑的瀑布直到腰际，中间只用一根暗红色发带轻轻系了。 这两女一女巧笑倩兮，温婉可人，一女则是空谷幽兰，聘婷秀雅。 芊媚儿见他看的仔细，眼神一个劲儿的在两女身上来回打转，银牙一咬在他腰间一拧。 凌宁痛的一咧嘴，却见芊媚儿嫣然一笑，妖娆动人。 他心中想：“那两女虽然长得国色天香，却也没媚儿这般倾国倾城……” 那面容冰冷的女子道：“把人交出来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死路一条！” 她一开口凌宁便知道她就是在拍卖会中湘竹府一行的领头人，这等平淡的声调语气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嘿嘿嘿，湘竹府算什么东西，老子从来不放在眼里！区区小辈也敢跟我这么说话，这是嫌命长了吗？” “湘竹府算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夏姐姐你跟他费什么话，恶贼拿命来！” 那笑靥如花的女子上一刻还满脸笑容，没想到一言不合便动起了手！ 而“夏姐姐”也只是说了一句“馨儿小心！”便也挺剑而上！ 两女武器也很别致，“夏姐姐”手持通体洁白宛如羊脂白玉的长剑，“馨儿”则是一支通体翠绿的玉笛。 “这两人武器倒也特殊，似乎是一碰就碎。” “我听族中长辈说过，湘竹府独有千年湘竹，这种竹子有的白如羊脂玉，有的却苍翠欲滴……但都坚如磐石，比寻常的铁器坚硬数倍。” 凌宁点点头，看来两女手中拿武器便是由千年湘竹制成的了。 那黑袍人见两女来攻，一个滑步向后跃开而后大嘴一张，吐出一团黑气！ 两女连忙后跃，地上的花草被黑气侵蚀，逐渐枯萎腐烂！ “有毒！馨儿小心！” 黑袍人见两女推开，扬起一张宛如骷髅头的脸，不慌不忙地从袍子底下抽出一柄长钩。长钩由一条长长的铁锁链接，钩刃在月光下发出淡淡血色，显然是饱饮过鲜血！ 黑袍人桀桀怪笑道：“你们想要的就是它吧？” 他如枯骨一般的手指捏住一枚银色戒指，显然就是装有精灵少女的戒指，而后当着两女的面丢入口中，吞了下去！ “嘿嘿，嘿嘿，想要就刨开我的肚子自己取吧！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身子便宛如一道黑烟直冲两女！ “馨儿”低声骂了一句“恶心”，正要应敌，却被一旁的“夏姐姐”一把拽开。 “砰！” 黑袍人宛如炮弹一般击在两女原来所站的地方，地面瞬间凹下一个大坑！ “夏姐姐”拽着“馨儿”跟黑袍人拉开距离，“馨儿”急道：“夏姐为什么不进攻？只一味避让？” “你看他脚下。” 只见那黑袍人脚下围绕着一圈黑烟不住跟着他，正是他刚刚吐出的毒气！ “若是贸然近战会被毒气所伤，他下一个攻击你配合我！” 两女心意相通，“馨儿”点点头表示知道。 “夏姐姐”单手持剑，左手掐了一个剑诀，接着打出几个手印。“馨儿”则悄悄与她拉开距离，两女严阵以待等着他下次的进攻。 黑袍人也毫不客气，又如同离弦之箭，身体冲向“馨儿”，而长钩却脱手击向“夏姐姐”！ “馨儿”早有准备，她打出手印而后玉笛一挥！ “灵风·飓风”！ 一股一人高的飓风朝黑袍人席卷而去，瞬间将他困在其中！ “夏姐姐”身形一矮避过长钩，一掌击在地上！ “灵木·双龙咬击”！ 两条青色木龙呼啸而出，宛如有生命一般张开大口咬在黑袍人左右双肩！接着身体双双缠绕在他身上，宛如两条巨蟒般一阵缩紧！最后化为青色木藤将他牢牢锁住！ “啊啊啊！”黑袍人忍不住发出惨叫。 “馨儿”手下不留情，玉笛挥出一道风刃，“噗”地一声轻响，黑袍人头颅落地！ “哼哼，不过尔尔。” 就在“馨儿”想上前查看的时候，“夏姐姐”忽然一把拉住她，却见黑袍人的“尸体”急速膨胀，宛如体内充满了沸腾的蒸汽！ “夏姐姐”眼疾手快，飞快打出手印！ “灵木·双合壁”！ 两道青木屏障一左一右从地面冲出，宛如盒子一般将两女罩在里面！ “砰！” 一声巨响，显然是黑袍人的尸体爆开了，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黑水从天而降，落在“木盒”上发出“滋滋滋”的腐蚀声，却没能将它腐坏。 “滋滋滋”声渐止，“夏姐姐”解除双合壁的刹那，两道漆黑人影一左一右袭杀而来！ 两女吃了一惊来不及反应，忽见两道精光流星般击向两道人影，“叮叮”两声轻响，精光被击飞，两道人影也各自退开！ 芊、凌两人在树上看的清清楚楚，那黑袍人爆开之后两条影子冲天而起躲在树上，只等两女打开双合壁便飞身袭杀！ 见两女出现危机，两人便不再隐藏从树上冲出，各自投出兵刃击退两道影子！ 两人各自拾回兵刃，脚底的鞋子踩在黑水上发出“滋滋”的轻响，显然是正在被毒水腐蚀。 “馨儿”见两人相救，拱手道：“多谢两位道友出手相救，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芊媚儿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水月天芊媚儿！” 凌宁也拱手道：“在下剑……在下一介散修，阿七。” “幸会，小女子溏馨儿！” “夏诗晴。” “夏姐姐”依旧是一脸冰冷，似乎天生便是不苟言笑。 溏馨儿道：“两位莫怪，夏姐一向便是这个样子，倒不是轻待两位。” 芊媚儿道：“无妨。” 两女相互打量彼此，似是在有意比试。凌宁却不在意这些，他开启“瞳术·真视”留意着远处的两个人影。 凌宁道：“大家小心了，这两人全身都是毒，咱们尽量不要触碰。” 溏馨儿道：“我还以为他们能将身体分成两半是什么诡异神通，原来只是两人合成一人。” 芊媚儿道：“咱们不如分而击之，左边那个是我们的，右边就麻烦两位了。” 夏诗晴却道：“最好不要分开，那人可以挣脱我的灵木显然是在筑丹后期的水平，我倒是可以应付一个，如果分开便不好相互照应……” 她和溏馨儿都有筑丹期的修为，再加上自身是稀少的木属性，应付一个敌人自然是绰绰有余。但她一眼便看出凌宁和芊媚儿修为都在褪尘期，若是分开应付只怕对方抵不过敌人，她更没办法及时救援。 芊媚儿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外音，轻哼道：“筑丹期也不算什么，我也可以应付！” 她默念了几句法诀，而后原本淡粉色的眸子开始变的赤红，全身灵力高涨，两只洁白的狐耳以及三条蓬松雪白的狐狸尾巴显现而出！ 她全身被包裹上一层红色灵气，此刻她的气息以及达到了筑丹期的水准。 夏诗晴秀眉一动道：“原来是域外狐族，失敬了！馨儿，咱们去对付另外一人吧！” 凌宁是第一次见她变成这个模样，暗忖这大概才是她真实的实力吧，但不知道这种状态可以维持多久。 …… 这时右边的黑色人影道：“天残，这次可棘手了，域外狐族和罕见的木属性，只怕难对付……” 左边的黑色人影道：“地缺，你怕什么？主人就快到了，咱们只需要拖一点时间就是了！” 芊媚儿赤色的瞳孔锁定右边的地缺，以神念传声给凌宁道：“小宁，我要开始了！你配合我！” 她运起真元将手中的玉梭激射而出！玉梭包裹着赤色灵力直击地缺！而她也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 “啪！” 地缺甩出长钩将玉梭击飞，刹那间芊媚儿已经到了他身前，包裹着赤色灵力的利爪“唰”地往他头顶落下！ 地缺吃了一惊，堪堪避开，却又迎来凌宁的迎头一剑！ 与此同时，天残也遭到了夏、溏两女的围攻！ 地缺怒吼一声后滚避开这一剑，而后使出“追魂钩”！ 长钩在他灵力的包裹下宛如毒蛇一般猛然冲向凌宁，凌宁挥剑格挡，发出“叮”的一声清脆响声。 地缺这一击可是蕴含了他八成的真元，他本以为凌宁修为低微，这一击定可以将他长剑击断而后贯他的胸膛，可谁知对方竟毫不在意的轻松格挡，倒是让他大为吃惊！ 实际上凌宁修为虽低，但他体内真元磅礴，已经不弱于任何筑丹期的修士。再加上他体内蕴含大量仙元，想凭借“灵力”将他击退只怕是很难了。 芊媚儿得势不饶人，她飞身扑向地缺，双爪再次覆盖上一层烈焰！ “妖术·爆炎疾风爪！” 烈焰包裹的爪子幻化出重重爪影，交织成一张烈焰大网朝地缺笼罩而去！ 地缺大惊，连忙收回长钩，再次使出“追魂钩”！ 长钩包裹上血色不详灵力，风扇一般在他身前飞速转动，宛如一台可以切碎万物的绞肉机！ “砰！” 两股力量撞在一起，芊媚儿痛哼一声退开数步，她双手被长钩所伤，鲜血淋漓。但对方也好不到哪儿去，一道五指爪痕从左至右将他半个身子爪的血肉模糊！ 凌宁见芊媚儿受伤，愤怒地冲上去，石剑猛然贯穿地缺的胸膛！ 地缺口吐鲜血“嘿嘿，嘿嘿”笑着，他一把抓住凌宁的双肩，而后狂吼一声咬在他的脖子上！ 凌宁吃痛，剑气爆发瞬间将地缺身躯震碎！但此人凶恶无比，即便是死了头颅还不肯松口！芊媚儿连忙上去将对方的头颅击飞，却连带下撕下一块皮肉。 另一边的天残也处于下风，见地缺惨死发出惊天怒吼，从口中吐出大量漆黑毒气！ 夏诗晴见对方有破绽，打出手印！ “灵木·独木刺！” 硕大的木刺呼啸而出，将天残胸口刺穿，余力连带着他的身躯飞出数十米最终将他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芊、凌两人刚想叫好，却同时呕出一大口血，显然是中毒了。 原来地缺全身上下都有剧毒，两人一个受了钩伤，一个受了咬伤，都已经中毒。 夏、溏二女也受了几处伤口，也都中了毒，而天残最后喷出的毒气开始蔓延，所到之处万物腐烂，可见毒性极强。 四人连忙各自盘膝运转真元驱毒，凌宁运起“化神决”，仅仅运行一个周天居然精神大振，体内的毒素似乎被“化神决”带动的“仙元”全部吸收，而后归入气海。 他不知道这些毒素随着仙元进入气海是福是祸，不过眼下他没空多想，毒气还在蔓延，他一把抱起芊媚儿，先将她安置在高处的树上，而后又飞身过去抱起溏馨儿。 溏馨儿露出微笑道了一声“多谢”便又盘膝驱毒，他最后来到夏诗晴身边，面对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仙子，他心里倒是有点忐忑，不知是否应该抱她到高处。 夏诗晴睁开眼睛道：“有劳道兄。” 听她这么说，凌宁才放下心，大方的将她抱起也安置在高处的树上。 他最后来到天残身边，此刻这家伙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他笑嘻嘻地道：“你是自己把那枚戒指吐出来，还是我剖开你的肚子？” 天残吓得面如土色，颤抖地举起手，银色戒指赫然在他手指上，原来他只是假装吞下。 凌宁摘下戒指，捏在手中对着月光正在欣赏，忽然视野中出现一个人，此人脸色惨白，二十七八的模样，只听他冷冷地道：“废物就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天残听闻这句话，全身颤抖着道：“主……主人……饶……饶命……” “主人？” 凌宁一个失神，手中的戒指倏然消失，下一刻，在诸女的惊呼声中，他的胸膛被贯穿了！ 月光下，那人的脸上充满暴虐狰狞！ “本座乃九幽，断惊魂，到了阎王那边记得报我名字！” 他抬起一脚踢在凌宁胸膛，凌宁的身体宛如破玩偶一般飞进漆黑的毒气中，再也没了动静！ “凌宁！” 芊媚儿最后的悲鸣在他耳边回响，他却渐渐坠入黑暗。 ------------ 第十二章 噬天魔功 凌宁的惨死给了芊媚儿巨大的打击，她双目通红，而后爆发出惊天怒吼全身赤色灵气变得异常暴虐！ 断惊魂神色不变，只是皱眉道：“这样下去可不行，会引发轩辕剑阵的。” 他形如鬼魅一般疾冲到芊媚儿面前，芊媚儿还来不及反应，下一刻，小腹处遭受重击！她全身僵硬从树上直直地坠落，幸好夏诗晴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可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嘿，妖狐一族……可是极好的补品啊，至于你嘛，罕见的木属性……” 夏诗晴冷冷地看着树上的断惊魂，将昏迷的芊媚儿交给随后而来的溏馨儿。 “馨儿你快走，不要回头！” “这……这怎么行？” “此人修为太高，只怕已经到了结丹初期的巅峰，咱们不是对手……” “可……” “哈哈哈！你们俩不用这样，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话音刚落，他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夏诗晴身后，夏诗晴早有预感，长剑后击，不过却被对方徒手格挡，而后她小腹一痛，只觉得全身的真元都被打散了！ 而溏馨儿更是来不及反应便小腹中招，软软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嘿嘿，我这一手已经打散了你们气海中的真元，应该可以让你们消停一段时间……你们就看着我一个一个把你们吞噬吧！哈哈哈哈！” 他举起戒指将那精灵少女放了出来，而后不顾少女的哭泣挣扎一把抓住她的长发。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巨大，宛如妖魔一般张开血盆大口！ “啊啊啊啊！” 剧烈的惨叫伴随着冲天而起的鲜血！ 精灵少女半个身子已经被他生生吞进肚子，剩下半拉头颅，眼睛瞪得大大的，还保持着难以置信的神态！ 眼前血腥残忍的一幕给溏、夏两女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浓重的血腥味使两女情不自禁地开始呕吐，连胃液也呕吐出来了，也无法停止这生理上的强烈反应！ 断惊魂转眼间将那少女吃的干干净净，而后变回原来正常的模样，若不是他全身占满了鲜血，她们简直不敢相信刚刚的一幕曾经发生过！ 他缓步走向两女，溏馨儿尖叫一声全身颤抖不住往后退。 “魔鬼！妖怪！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断惊魂露出狰狞的笑容，显然对溏馨儿的反应十分满意，反而夏诗晴神色稍稍镇定。 “噬……噬天魔功的修行者？” 断惊魂微微诧异道：“你居然知道？” “自然知道，每个魔功修炼者的下场都是不得好死，你也不例外！” “嘿嘿，很好，你很有胆量，现在还能说出这种话……可惜我的下场你已经看不到了！” 他逼近夏诗晴，正要施展“噬天魔功”将她吞噬，倏然间，他身后一柄长刀悄无声息地自上而下狠狠地劈了下来！ 断惊魂大喝一声，运转魔功抵住了这惊天一刀，不过他自己却被刀气所伤退出数米！ 他冷冷地道：“来者何人？” 只见一名黑衣男子傲然站立，他长相英俊，脸如刀切斧削般棱角分明，浓密的眉毛宛如长剑般向后斜插，一头狂野的暗红色长发飘在脑后，全身肌肉如小山丘一般高高隆起，最惹人注目的便是他肩上扛着一柄通体漆黑如墨的大刀！ “九幽，苏九！” 断惊魂一听对方也是九幽邪宗的修士，笑道：“阁下不是自己人吗？本座身为九幽的大长老怎么没见过你？” 苏九冷声道：“凡尘大陆九幽宗主私自修行‘噬天魔功’，罪无可赦，派我前来，杀无赦！” 断惊魂眸子一寒道：“原来是域外来的人，那就别怪本座不客气了！” 苏九扔给夏诗晴一个小瓶子，道：“先解毒。” 夏诗晴显然是认识此人，她双手微微颤抖着拿起小瓶子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吞入腹中，随后又给溏馨儿和芊媚儿两女各服一粒。 溏馨儿到底是大宗弟子，在夏诗晴的安慰下她神情已经镇定许多不再大叫，但全身仍在止不住的剧烈颤抖。芊媚儿此刻也悠悠转醒，她知道凌宁已经死去，悲痛欲绝，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却也不再冲动拼命了。 三女各自盘膝调理，她们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死眼前这个穷凶极恶的妖魔！ 苏九见三女调息微微放下心，他扛着大刀一步一步朝断惊魂走去。 刚刚那一击断惊魂已经知道对方修为不如自己，却也有筑丹后期的实力。那刚刚对方居然能将自己击退，可见他手中的那柄大刀威力异常，绝不是凡品！若不正经对待此战，只怕会吃大亏！ 他从戒指中放出三具傀儡，这三具傀儡每一具都有筑丹期的修为，且全身用特殊材质煅烧而成，坚硬堪比金刚石！ 他轻轻吐出一个“杀”字，三具傀儡便同时冲向苏九！ 苏九丝毫不惧，正对中间的傀儡举起大刀高高跃起，一个“饿虎扑食”！ “唰！” 坚硬无比的傀儡居然被一劈两半！其余两具傀儡还没攻击一招半式，便被“唰唰”两刀，一个腰斩，一个纵劈，瞬间倒地不能动弹！ 随后他丝毫不停息，直接朝断惊魂冲去！ 断惊魂大吃一惊，他只感觉这大刀不是凡品没想到如此锐不可当！看来域外派此人来是有十足的准备的，也不知道是否有其他人同行。 他心念如电已经不想再战，不过面对苏九恐怖的一击，他若是逃跑只怕是死路一条。 当下激起了他心中的凶性，他抽出一柄一人高的“链刃”，直面这一击！ “叮！” 大刀和链刃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越的爆鸣，两人脚下的地面都为之碎裂！ 苏九爆喝一声，又是一刀劈下！ “叮！” 又是一声爆鸣，链刃居然有了些许裂纹！ 苏九再喝一声，第三刀劈下！ 断惊魂被他两刀劈的手臂酸麻，哪儿敢接着第三刀，他脚下使出“幽冥鬼步”滑到苏九身后，而后链刃横斩！ “幽冥鬼步”是九幽独有的步法，刚刚他悄无声息的袭击夏诗晴诸女，一个是靠着修为远高，一个便是靠这“幽冥鬼步”！ 不过苏九同为九幽门人，这“幽冥鬼步”对他反而无用！ 果然，苏九也使出“幽冥鬼步”躲过这一击！接着举起大刀又是一刀竖劈而下！ “叮！” 大刀与链刃再一次碰撞在一起！ 苏九正想再来一刀，没想到大刀居然像是被粘住一般死死地跟链刃黏在一起！他仔细一看，只见链刃被砍破损的地方涌出无数红色触手，这些触手已经粘连到大刀上！ 三次兵刃相交触手粘连的越来越多，更可怕的是这些触手似乎是活的一样，已经蔓延到整个刀身！ 苏九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真元开始急速流失，似乎在被大刀源源不断的吸收！ 就在那些触手快要碰到他的双手，他大喝一声截断真元，双手放开大刀急速后跃！ 短短数个呼吸间他的真元居然被抽走了一小半，他身子微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 “嘿嘿，嘿嘿，你以为我不敢与你兵刃相交吗？小朋友，你的战斗经验太少了，你刚刚若是不松手，我的‘噬天魔功’便会将你吸干！哈哈哈哈！没了兵刃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断惊魂仰天狂笑，苏九那一小半的真元已经随着触手流入他的体内，再加上刚刚吸收了精灵少女的一身血肉，他只感觉全身宛如刚吃饱一般精力充沛，甚至“噬天魔功”开始进化！ 一旁的三女调息片刻已经可以行走，她们来到苏九身边，准备一起作战。几人丝毫没有退却的打算，只想斩杀眼前的敌人！ 断惊魂全身开始急速膨胀，他知道这是精灵少女的血肉开始发挥功效。精灵族天生便蕴含强大的灵力，他吸收之后只感觉全身胀满真元，似乎是无穷无尽一般！ 他此刻毫无畏惧，面对四人的围攻，他狂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吐出无数蠕虫般的触手朝四人汹涌而去！ 四人大吃一惊，各自施展手段抵御！但这些招式一旦碰到触手便被吸收！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数量何止成千上万！而且只要微微触碰一身真元便会飞速被对方吸取！ 断惊魂此刻已经没了人形，宛如一个腐肉堆积成的肉山！他的身体还在膨胀，转眼间便有四五米高，浑身散发出恶心的尸臭，简直是一个令人作呕的怪物！ “哈哈，尝尝……尝尝我刚刚学会的……精灵剑雨！” 断惊魂发出怪物一般的咆哮，接着触手飞快组合成一把把弓箭，朝四人发出金光箭雨！ “灵木·青木盾！” 夏诗晴连忙使出法术抵御，可箭雨一触及木盾便剧烈燃烧，木盾转眼间化为焦炭！ 四人拼命抵御箭雨，可却无济于事！ 但转眼间芊媚儿左右双肩各种一箭！夏诗晴大腿、手臂中箭，溏馨儿伤势最重，小腹和手臂、大腿纷纷中箭，苏九双腿、肩膀中箭！ 这箭矢炽热燃烧，中箭处“滋啦”作响，四人互帮互助，都忍痛将其拔下，但手掌却难免被灼伤。 “嘿嘿，嘿嘿，你们……都要……被我吃……吃掉！” 断惊魂的无数触手铺天盖地般再次朝四人涌来！ …… ------------ 第十三章 碎星 与此同时，凌宁的意识宛如坠入漆黑的深潭，他能感觉到如在水底的强大阻力，他拼命挣扎却始终回不到水面，反而越坠越深，直到光芒全部消失。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一切，甚至感觉到芊媚儿身处险境，但他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为什么石剑不能使用剑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输了吗？原来我还是那么弱小……毫无进步……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宫主，你在哪儿！” 想到宫主，他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他拼命呼唤，却丝毫得不到回馈！ “原来，她也把我遗弃了吗？” 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忽然两个人的对话出传入他的脑海。 “尊主！你为什么不传给我剑技？这样我会很弱诶！” 女子娇嗔的声音。 “哈哈，我不是已经把这柄剑送给你了吗？你还要什么剑技？” 男子的声音如此熟悉，凌宁认出来了，正是他曾梦到过的男人。 “可是我不会用它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什么剑技都使不出来了，它是否不愿意当我是主人呢？” “傻瓜，怎么会呢。嗯，你有没有用心听到过它的声音？” “它的声音？” “是啊，剑也是有灵的，只有做到‘致虚极，守静笃’才能听到它的声音。” “听到它声音又能怎么样呢？他们的剑技都比我强，我还是会输呢！” “哈哈哈，所谓的剑技是什么东西呢？只不过是别人创出来的而已！没有剑技你便不会使剑了吗？只有庸才才需要按别人的方式修行……” 声音到此结束了，凌宁愣住了，他从未有一刻用心去听石剑的声音。 他闭上眼睛，进入“至静”的境界，他忘却了外面激烈的战斗，也忘却了自己的所在，他只想呼唤他的石剑。 “……醒醒……醒醒……” 一个温婉的女子正在呼唤他。 他的意识迷迷糊糊中回到现实的躯体，他感觉到全身一阵冰凉，这是死前的寒冷。 他缓缓睁开眼睛，一位绝代佳人的脸颊映入眼帘，她的秀发垂在她脸上，仿佛可以嗅到淡淡的香气。 “媚儿？” 眼前的女子和芊媚儿极为相似，但她却轻轻摇头，而后轻声道：“你是不会死的。” 她将手掌按在他胸前的血洞上，而后恐怖的伤口飞速愈合，温暖重新回到他的身躯。 随着他意识越来越清晰，眼前的女子也越来越暗淡，直到他坐起身子，女子已然完全消失。 “这是梦吗？” 他摸着已经愈合的胸口，看向眼前插着的石剑，一阵发呆。 而后他站起来，手握剑柄。 他能感觉到石剑的呼唤，它似乎在诉说什么，但他却一直没有倾听，他闭上眼睛…… 他终于听到了，石剑的声音…… 他脑海中回想起梦中白衣人影的那句话。 “此剑，可碎星辰！” 石剑的情绪开始高涨，他能感觉到它的雀跃，似乎在等待着，等待着他呼唤它的名字！这一刻它仿佛已经等了数千年…… 他倏地睁开眼睛！ “此剑……名为‘碎星’！” 刹那间，石剑的外壳开始剥落，通体深蓝色的剑身散发出凌厉的寒气！它宛如夏日星空中璀璨星辰般耀眼动人，又如万丈深渊中的寒冰般冰冷窒息。 “主人……” 凌宁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水，他听到了，终于听到了…… …… 芊媚儿诸人毫无反抗地看着漫天触手涌来，他们都知道下一刻便是精血被吸干的下场，但却无能为力！ 就在触手临近的刹那，剑光一闪！ 千万条触手仿佛被定格了时间，齐齐停止了！ 随后，凌宁手执长剑缓步走出，他每踏出一步，地上便开起一朵冰花，就连大地都被这极度的寒气冻结！ 他轻吐一个“碎”字！ 千万触手霎时间碎成冰渣，烟消云散！ “不可能！不可能！啊啊啊！”断惊魂怪物般的身躯发出惊天怒吼！ “凌宁！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芊媚儿已经泣不成声，夏、溏两女虽然惊讶他的“死而复生”，却也疑惑他不是叫“阿七”吗？怎么又成了“凌宁”？但转念一想便知道“阿七”定然是假名字了。 苏九是第一次见到他，脸色微微惊讶，显然是不知道同辈中居然有如此高手。 凌宁先是向芊媚儿微微一笑，道：“等我先收拾了这家伙。” 断惊魂早就怒不可遏，他狂吼一声，准备释放出漫天箭雨！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凌宁轻喝道：“碎星·星坠！” 深蓝色的长剑激射而出，宛如流星一般划过黑夜，长剑所经之处皆被寒冰冻结！ “唰！” 刹那间长剑穿透了断惊魂怪物一般的庞大身躯！巨大的躯体瞬间被冰封，而后长剑余力未消“砰”地一声在地上击出一个大坑！ 余波的作用下，断惊魂被冰封的身躯“啪”地一声，宛如崩坏的雪山般爆裂开来，最后碎成冰渣！ 断惊魂到底是了得，刹那间他居然从腐肉中脱离！但这一击他下半身已经全部消失，他挣扎着爬到天残身边，一口咬在天残的喉咙上，天残还没断气，下一刻便活活被生吞了！ 凌宁捡起长剑走到他面前，低声道：“恶心。” 断惊魂恨恨地看着他，突然大喝一声口吐墨绿色毒气，瞬间将凌宁笼罩其中！ “道兄，小心他的噬天魔功！”夏诗晴连忙提醒。 凌宁暗中运转“化神决”毒气已经伤不了他分毫，断惊魂却借助毒气的掩护，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双腿，他体内疯狂涌现出无数触手开始拼命吸收他的真元！ 就在所有人都为他揪心的时候，凌宁却并不惊慌，他脑海中传来久违宫主的声音。 “噬天魔功？有趣！哼哼，‘鬼道·三十三·饿食’！” 断惊魂正大口吸食着凌宁的真元，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恢复，但下一刻他全身的真元精气竟开始逆向流进凌宁体内！ “为……为什么……啊啊啊啊！” 他下意识想离开凌宁的身体，但却反被对方吸住！ 他虽然失去了一半肉体，但吞噬过的真元还在，他死命抵抗却无济于事！只是多说了几个字体内又流失一大半真元！ 不消片刻，他数十年吸收的无数真元，以及结丹期庞大的真元储备都被吸食殆尽，整个人宛如被榨干的甘蔗渣，最后就连眼中的光彩也消失不见，竟一命呜呼了。 凌宁只感觉一股庞大的真元流进他的体内，他连忙运转“化神决”中的“归藏”，将真元引入气海！待全部吸收完毕，他的修为居然达到了筑丹中期！ 以他现在的真元量，已经远超一般结丹期的修士！ “哼，才这么点真元，害我还稍微的期待了一下呢。” 脑海中传来宫主最后的话语，她便又沉寂了。 凌宁摘下断惊魂的戒指收好，随后收起真元。 而“碎星”也再度被石头包裹，变为“石剑”。 毒气散去，凌宁转身朝一脸担心的四人笑道：“不好意思，稍微费了点时间，不过已经处理完了！” …… 众人离开后，静谧的林中突然走出一人。 这人来到断惊魂的尸身前，却见断惊魂居然还未死！ 他嘴角颤抖着似乎在说：“救……救我……”显然这老谋深算的家伙刚刚是在装死！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就不用再装了，我知道你想引我过去，吸干我的真元。” 断惊魂眸子一寒，他刚刚确实是故意示弱好引人上前。 “你最好把‘噬天魔功’交给我，否则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哼，区区小辈也敢！啊！” 那人一个箭步冲上去，而后手掌按住断惊魂的脑门。 “搜魂！” “啊！混蛋！” “嘿嘿，前辈你记住了，本人上清宗，姓钟名坤，到了阎王殿记得报我的名字，哈哈哈！” ------------ 第十四章 水月天 芊媚儿几人伤势较重，在凌宁的护送下，重回易城调养。 夏诗晴医术了得，有她在即便是伤势最重的溏馨儿也没有性命之忧。在凌宁的帮助下，直到深夜才将众人的伤口包扎妥当。 第二日凌宁又帮其他人以真元疗伤，众人的伤势都逐渐转好，已经可以走动。 凌宁拿出他从断惊魂手中夺到的戒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衣物，书籍，丹药，灵石，都是些寻常物品，像这些有宗门的人物，宝物一般都放在自己的洞府中不会随身携带，他倒是也不抱有“捡漏”的希望。 细查之下，很多丹药都是他没见过的，这些药物他不清楚也不敢服用，只能扔在一边。至于书籍多是旁门左道的邪法妖术，他自然是不屑于学习，最令他惊喜的便是“幽冥鬼步”的全本秘籍，这倒是令他大喜过望。 至于灵石只有五万多块，对于“贫穷”的他来说，也算是一笔小收货了。 到了第三天众人只需要静养，凌宁这才独自来到城外修行。 这几天他只感觉自己气海内真元澎湃，时常无法静心，他明白这是因为吸收了断惊魂的大量真元所致，虽一时将他们归于气海，但却没能完全将它们“同化”。 瀑布旁，听着“哗哗”的水流声凌宁反而沉寂下来，他让自己达到“至静”的境界，而后运转“化神决”以体内“仙元”带动“真元”运行体内72大周天，待到行功完毕，天色已经暗了，这时他气海中的真元才全部归为己用。 回到几人在易城租的小院子，苏九这家伙正在屋顶望月饮酒。他赤裸的上身缠着一圈圈纱布，旁边依旧放着那柄漆黑大刀，就连凌宁也得承认这家伙确实很有男人魅力。 “兄台既有好酒，为何独饮？” 苏九微微一愣，两人虽然一起住了三天但从未说过几句话，即便是凌宁帮他包扎伤口，他也只是简单的道谢而已，就连姓名都没互通过。 苏九举起身旁的酒坛朝他示意道：“既然如此，兄台何不相陪？” 凌宁也是好酒之人，他跃上屋顶举起酒坛“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只觉得此酒甚为浓烈，又醇香无比，实在是难得的佳酿！ 他喝的尽兴，大声道：“好酒好酒！这等佳酿小弟平生未见，不知这酒叫什么名字？” 苏九罕见微微一笑道：“此酒乃我九幽佳酿，名为‘琥珀’。” 凌宁低头看着坛中美酒在月光下发出琥珀般的光泽，不禁吟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原来这顶尖儿的美酒不用玉碗也有琥珀之色，小弟真是长见识了！” “看来兄台也是懂酒之人！”苏九接过酒坛也“咕噜咕噜”饮了好几口。 “可惜只有一坛酒，不然定要不醉不归！” “本人出门什么都可以不带，但有两件是必须携带的，兄台可知道是哪两件？” “哦？小弟不知，还请指教。” “一便是我这柄大刀，二嘛，便是百十坛美酒！” “妙极妙极，兄台当真乃当世豪杰，小弟佩服，还不知道兄台姓名？” “在下九幽，苏九！” “苏兄幸会，在……在下……”他微微迟疑是否将真名告知，但想起芊媚儿已经将他的名字在众人面前“脱口而出”他又何必再隐瞒？ 他还未说话，苏九却道：“在下刚到凡尘大陆的时候听闻剑凌宗有一位天之骄子，名为凌宁，只是此人叛宗弑父已经被逐出师门，不知兄台是否知晓？” 凌宁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知道瞒不过你们，苏兄说的不错，那人正是在下。不过在下并未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是无端诬陷！” 苏九点了点头，道：“凌兄，在下有一言不知是否妥当。” “苏兄请说。” “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应当光明磊落快意恩仇，又何必藏头露尾不敢用真名真姓？即便是仇人寻来，我等拼死相抗一死而已，也好的过苟且偷生！况且凌兄一身修为早可以在凡尘大陆横行，又何必害怕？” 凌宁眼中放出精光，他借着酒劲儿大喊道：“正是，正是！我是凌宁，不是什么阿七！早晚有一天我会为父报仇！” “如此才是真汉子！来，干！” 苏九本来为人极为沉默，但他一来敬重实力高强之人，二来多饮了几口酒，因此话也多了。两人年龄相仿十分投机，谈天吹地胡乱聊了半宿，酒劲儿上涌后才各自回房睡去。 次日清晨凌宁先是去探望了还在养伤的芊媚儿，没想到夏诗晴和溏馨儿也在。 溏馨儿失血过多，脸色依然惨白，但精神却回复了许多。 她打趣儿道：“不知该叫你阿七还是凌公子？” 凌宁尴尬一笑，显然昨晚的大嚷大叫被她们听到了。 “馨儿姑娘说笑了，从此再无阿七，只有凌宁！” 夏诗晴道：“凌公子，我等都不信你是弑父叛师之人，此事定然另有隐情。大恩不谢，我二人欠你一条性命，他日公子需要定会相助！” 凌宁内心涌起一阵复杂情绪，他一直背负着“弑父叛门”的罪责，如今除了芊媚儿以外终于有人肯相信他，这点足以令人大为感动。 芊媚儿悄悄朝他做了个鬼脸，口语道：“我一直相信你哦！” 这让凌宁心头又是一暖。 告别诸女后他再次出城修行。 将石剑横放在膝头，他回想着“碎星·星坠”，这是他在聆听石剑声音后自然而然使出的招式，可以说是自创的。他回忆着以往的所学，一边调整这一式，一边试图创作出新的招式。但自创招式何等的难，他一连想了五天都毫无建树，只能沉心静气，以求再次聆听石剑的声音。 自从那一声“主人”之后，石剑便再无声息。他反复习练“碎星·星坠”这一式，在“石剑”解封为“碎星”的时候，威力虽然剧增，但真元的消耗量也是翻倍的增长。 他只能强行控制真元的消耗量，以求维持更长时间，在“碎星”状态下，剑身传达出的情感更为清晰，他突然明白想要再次听到石剑的声音，只有达到更高的修为。 “石剑”的自我“封闭”显然是因为他自身太过弱小，实力不足以支撑它的这种消耗。 修炼了“化神决”之后，他体内真元量剧增，才能经得起石剑的消耗，所以才有资格听到石剑的声音。以他现在的真元，保持这种状态什么都不做也只能维持小半个时辰，距离长久保持还差的太多。 第十五日，苏九也终于耐不住寂寞，他的伤势虽然没全好但也可以行动如常。他跟着凌宁来到瀑布旁，两人隔着溪水各自盘膝修行。虽然是不相影响但两人都在暗中较起劲儿。 第十六日，两人终于按耐不住交起了手，但为了避免互伤，两人虽刀剑相交却都没有动用真元，只是像是寻常武夫一般比试招式。 苏九的大刀攻势大开大阖，似拙实巧，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而凌宁的剑法以凌厉为主，可惜在对方强势的攻击下只能节节败退。况且这苏九天生神力，大刀更是重达百斤，在这样源源不断的攻击下，凌宁也只能咬牙坚持！ 但这种高强度的攻击也激发出凌宁肉体的强大潜力，他的肉体在经过“化神决”洗礼之后虽然强硬了数倍，但仍旧蕴含强大的潜力，但他并不是“炼体”行家，因此不能激发。在苏九多天的“强力摧残”下，他肉体中的潜力终于觉醒，神力油然而生！ “叮！” 刀剑相交，在苏九的强硬攻击下，这是凌宁第一次完全招架住这雷霆一击！苏九微微惊讶，连绵不绝的后招宛如滔天巨浪一个一个地拍来，但凌宁却毫不迟疑的选择一一招架！ “叮叮”之声响个不停！ 若说苏九的攻击是连绵不断的滔滔江水，那么凌宁的长剑便是泰山巨石，定海神针！他剑招所到之处，江水立马止歇，再不能寸进半步！ 两人打的起劲儿，干脆都不回易城了，白天比试练招晚上便在溪边饮酒悟道。 第二十五天，凌宁终于不再后退半步，他的力道居然和苏九不相上下！可他也不能将苏九击退，两人僵持不下！ 第三十天，凌宁终于从瀑布中悟出一招！ 他一剑劈出，重重地击在大刀上，而后借力身体腾空，在空中旋转一周又是一剑劈下！紧接着第三剑、第三剑、第五剑……他宛如一个大风车般疯狂旋转，一剑一剑狠狠地劈在苏九的大刀上！ 这是苏九第一次被迫防御，他承受着一剑一剑又一剑的冲击，宛如瀑布下的巨石饱受水流冲击，终于，他退了一步！ “喝！” 两人倏然分开，苏九脸色微变道：“这招叫什么名字？” “碎星·千重浪击破！” 虽然只是半成品，但能在未使用真元的状态下逼退苏九，也算是相当不错了。按照他的设想，他不光要借助空中旋转的力量，更要将腕力、臂力、腰力等诸多力量聚集在一起，在劈砍的瞬间将真元倾泻而出，随着在空中旋转的越快，真元输出越多，力量也就越强，直至将敌人摧毁殆尽！ 又过了三天，苏九完全恢复，两人也不再动武，而是探讨刀法剑招的奥义。当凌宁说起自己如何“聆听剑的声音”的时候，苏九沉默不语，他至今为止还没想过要“听”刀的声音，这倒给了他全新的感悟。 到了第三十五天，两人又各自修炼，苏九似乎真的“听”到了大刀的声音，整个人似乎变得更加深沉。 这天凌宁接到芊媚儿传来的讯息，夏诗晴和溏馨儿的伤已经完全愈合，道别的日子到了。 当下两人重新回到易城，两人在野外呆了小二十日，身上早就恶臭难当，宛如野人一般，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后这才出来见诸女。 芊媚儿已经和夏、溏两女混熟，依依惜别。 “夏姐、馨儿，你们要小心了，记得回到了宗门给我传讯息。” “媚儿你也是，对了，凌宁你要不要考虑拜入我湘竹府……” “臭丫头！你快闭嘴……” “哈哈哈，好媚儿，我只是跟你开玩笑，哪儿敢跟你抢人？” 凌宁见她们玩闹，便对苏九道：“苏兄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凡尘大陆的九幽走上一趟，我得到了师门的指示还要继续深入调查，在这里逗留了这么久，也该离去了。” 夏诗晴还是冷冷冰冰的样子，她道：“总感觉九幽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也要尽快回去复命了，如果诸位他日有什么需要，请随时传讯吧！” 溏馨儿道：“媚儿你们呢？回水月天吗？” 芊媚儿道：“是的，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这次同小宁一起回去，顺便引荐他拜入水月天。” 溏馨儿明知道是如此结果还是忍不住道：“那就恭喜水月天又多了一位‘天骄’了！凌兄，救命之恩不言谢，他日若是水月天也……嘿……随时来湘竹府吧！” “我九幽也愿意敞开大门……” “喂喂喂，你们不要这么抢人啦！” 几人玩笑几句，各自交换了玲珑玉之后，便分别了。 芊、凌二人前往水月天，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倒也十分自在安乐。 三日之后，两人来到了水月天主峰下。 一路上早有来往弟子留意到了他们，芊媚儿显然在水月天人缘极好，许多女弟子都过来与她亲切说话，她也怡然自得，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水月天女子占了绝大多数，男子多是外门弟子，因此在主峰鲜有见到。一众女弟子围着芊媚儿问来问去自然也偷偷对凌宁指指点点，凌宁虽然不自在，但也只能忍耐了。 众人行到半山腰，芊媚儿道：“小宁，你在这里等候吧。再往上非水月天弟子不可入内，待我进入禀告宗主，再引你上去。” 凌宁点点头，在半山腰的凉亭中闭目等候。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山上呼啦啦的下来一众弟子，凌宁还道是芊媚儿，没想到为首的却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这少年身穿淡粉色长袍，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他还带着不少妙龄女弟子，显然是因为长相俊秀颇为受欢迎。 他朝凌宁一抬下巴，毫不客地道：“你叫凌宁？” 凌宁点了点头。 那少年嘿嘿一笑，留意到他身边的石剑，道：“你也会使剑？” 这两句话都极为不客气，但此刻凌宁心性已经沉稳许多，自然不会跟他计较。 “会字不敢说，略懂而已。” “很好。”那粉衣少年脸色一冷，道：“剑凌宗的弃徒也想我水月天收留吗？他日若是再叛我水月天又该如何？你这等品行不端之人若有半点良知就应该自刎而死！居然还舔着脸来我水月天？当真是不知道‘羞愧’二字怎么写？” 听他这么说，四周的女弟子也纷纷叫好。 “当真是无耻之徒，居然还敢来我水月天！” “就是啊，也不知道媚儿怎么会中意他呢？” “是啊，哪儿有咱们少宗主年轻有为……” “谁知道用了什么花言巧语骗了媚儿那丫头……” 凌宁心里微微诧异，但却丝毫没有动怒。他已经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年定然是对芊媚儿十分倾慕才不惜对他恶语相向，想逼他离去，但他岂能如对方所愿？ “不知阁下何人？你能代表水月天吗？” “哼，本人洛言，乃水月天的亲传弟子，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滚下山，不然就别怪不客气了！” 他陡然放出气息威压，一股无形压力朝凌宁涌去。 凌宁没想到这家伙的修为居然已经到了筑丹期后期巅峰，看来是有点骄傲的资本，可惜这点实力他已经完全看不上了。 洛言早从芊媚儿口中得知凌宁修为不高，他释放出威压是想折辱对方，如果对方承受不住跪倒在自己面前那是最理想不过了，但他没想到无论自己如何释放威压，对方都只是没事人一样，除了衣角长发飘动再无其他反应。 “阁下还是收起威压吧，这等小伎俩对我不起作用。在下即便要离开，也要等媚儿亲口对我说才行。” “媚儿也是你叫的？你这臭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着这么多人的女弟子，他岂能丢了面子？他踏前一步正想动手，忽听身后一人喝道：“言儿，不可无礼！” 他微微一愣，随后转身行礼道：“恭迎宗主！” ------------ 第十五章 比武立威 数名女弟子众星捧月般伴着两人从山上下来，芊媚儿赫然也在其中。 刚刚说话的便是水月天凡尘大陆的宗主，她外貌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自然也是仙姿佚貌，而且她不施粉黛，丝毫不掩饰眼角的些许皱纹，反而更加端庄祥和，只是凤目流转间时不时露出一丝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她身旁并站着一位夫人，虽是一头白发，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皱纹，反而风姿卓越，一举一动间流露出雍容华贵的美感。芊媚儿正亲热的拉着她胳膊轻声耳语，还朝他指指点点，似是在介绍凌宁，而这位夫人则含笑点头，似是颇为满意。 众弟子见宗主来了，都连忙躬身行礼。 “你们在吵些什么？” “启禀宗主，此人乃是剑凌宗的弃徒，而且曾经犯下弑父的大罪，我等实在看不惯其所作所为，因此出言教训了几句。” 凌宁还没说话，芊媚儿却站了出来朝着洛言怒道：“他还不是水月天的弟子，何劳师兄出言教训？” 洛言脸色一僵，随后假笑道：“媚儿你经验尚浅，千万不要被这等人骗了才是……” “我与凌兄一起出生入死，他又多番救我性命，他的为人我自然清楚！倒是洛师兄你带着这么多人来与他为难，这岂是我水月天的待客之道？” “媚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吗？宗主，此人声名狼藉还请宗主立马下令驱逐……” “宗主，凌兄三番五次救我性命，他离开剑凌宗也是另有隐情，还请宗主收他在门下！” “宗主……” “你们吵什么，是去是留宗主自有吩咐。” 见一旁的夫人说话了，两人这才住嘴。 “宗主，你怎么看？” 宗主微微一笑道：“前辈哪里话，有您在此当然是听您的吩咐。此子的情况媚儿已经交代清楚了，我并无异议，不知您是否愿意收他在门下呢？” “既然如此……” 看着芊媚儿期盼的眼神，那夫人宠溺地笑道：“既然如此就收在我门下吧……” “太好了！凌兄以后可就是我的师弟了！” 洛言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嫉妒的看了一眼凌宁以及欢呼雀跃的芊媚儿，拱手大声道：“宗主！夫人！在……在下有一言……” 宗主秀眉微蹙道：“你还要说什么？” 洛言道：“虽然上元夫人已经同意将他收入门下，但我水月天弟子入门都是需要经过考验的，如果轻易收下只怕众弟子不服！” 宗主不悦道：“上元夫人既然无异议，理应听她的……” 上元夫人却笑道：“宗主，这孩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要安排什么考验呢？” 洛言见她如此说，大喜道：“弟子愿与这位凌兄比试过招！如我输了，在下甘愿终生奉凌兄为大哥！如凌兄输了……” “怎样？” “还请这位凌兄永生不能踏入水月天的大门，且永生不能见媚儿！” 众女弟子听他这么说，那便是如同公开表白一样，都眉开眼笑，议论纷纷，还向芊媚儿投来戏谑的眼神。 芊媚儿俏脸一红，嗔道：“你……你乱说什么？” 洛言胸脯一挺，大声道：“大丈夫光明磊落，我就是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位凌兄有什么好，你为他这么说话！凌兄，你如果也是大丈夫便出来一战！难道要一个女人为你说话吗？” 芊媚儿正要说话，却被凌宁拦住。 他踏上一步与洛言对视道：“战便战！我有何惧？如不能战胜洛兄，在下掉头就走，永生不踏入水月天，永远不见媚儿！但如果在下侥幸取胜……” 洛言哈哈笑道：“在下当认凌兄为大哥！此生忠诚不二，你让我往东我便往东，让我往西便往西，绝不二话！” 众弟子都发出“呀！”地惊呼声，而后不住窃窃私语，既是戏谑又是羡慕。 芊媚儿俏脸微红，罕见的低下头。 上元夫人呵呵笑道：“很好，很好，自古美女配英雄，男人就应该为了心爱的女人而战！请宗主俯允！” 宗主看了一眼信心满满地洛言，无奈道：“如此，众位请到‘演武场’吧。” 演武场在水月天另一座孤峰，占地极大，众人前往的过程中，这场“比武夺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水月天，不少弟子纷纷前来观摩。 洛言和凌宁在演武场站定，四周看台上几乎是座无虚席，更有甚者竟为两人摇旗呐喊。 “谁这么大胆居然敢跟洛师兄动手？” “不知道，听说是媚儿带回来的家伙……” “洛师兄的修为已经到了筑丹后期的巅峰，这家伙看起来比洛师兄小很多，估计是要败北了。” “洛师兄一直喜欢媚儿，可媚儿却……” “呸！姓洛的有什么了不起，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宗主护着他……” “嘘！别乱说！小心宗主听到！” …… 众人的议论都落在凌宁耳中，不过他此刻已经心如止水。 洛言信心满满，他早从芊媚儿口中知道凌宁不过是筑丹中期的修为，他可是筑丹后期巅峰的修为。况且，他还另有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只见他当着凌宁的面摸出一枚锦盒，打开后一股药香扑鼻，他将药丸吞下，瞬间全身真元暴起！气息虽然还是筑丹后期的修为，但真元已经暴涨到了结丹期！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是为之一惊！ “这等珍贵的丹药随随便便就用了？啧啧，不愧是宗主之子，财大气粗啊！” “洛师兄是否有点小题大做了呢？对方修为明明不如他……” “你懂什么，苍鹰搏兔尚且全力一击，何况这等比试，若是输了岂不是太丢人？” “这……太不公平了！” …… 洛言似是没听到众人的议论，他笑道：“凌兄有什么手段大可使出来，丹药秘法请随意使用，在下绝不反对。” 凌宁摇头道：“在下一无所有，倒叫洛兄见笑了。” 洛言走到他面前，假装友好握手的样子，却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别怪小弟没有提醒，在下里面可穿着6阶妖兽皮制成的‘苍蓝软甲’，足可以化解结丹期修士30%的攻击。阁下若是有自知之明还是赶快认输吧！” 显然他这样说是想进一步打击对方的心理，没想到凌宁却只是微微一愣，而后大声喊道：“我要加注！” 这场比试由上元夫人主持，这些小动作她都看在眼里却没制止。如果连这些凌宁都不能承受，那他便没有芊媚儿说的那么优秀，也更没资格在她门下修行。 上元夫人问道：“你要加注什么？” 凌宁道：“在下若是输了，不光终生不踏入水月天，不见媚儿一面，还愿意自断经脉，从此不再修仙！若是洛兄输了，不光要做在下的小弟，还要把身上那件苍蓝软甲给在下。” “洛言，你怎么说？” 洛言脸色微变，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加注，而且对方一点也不怕他，思来想去或许对方只是想通过加注的方式让自己退出比试？ “这苍蓝软甲虽然是母亲所赠，但我也愿意当作赌注！” “很好！两位可还有什么异议？” “没有！” “没有！” 众人都屏息静气紧张地关注着这一战，芊媚儿的心也不禁“砰砰”直跳。名义上这一战可是为了她才打的，她虽然对凌宁颇有好感，但两人似乎都没往那个方向去想……如今一想起来，他是否对自己有好感呢？虽然她对凌宁的实力有信心，但见对方服药，又有宝甲护身，一时也担心起来。 她既怕凌宁受伤，更怕从此见不到他，但他跟她是什么关系呢？见不到又如何？况且洛言又算什么，凌宁可以不来见她，难道她也不能去见凌宁？若是凌宁真的输了，他真的会自断经脉，从此不再见自己吗？ 她一时心乱如麻，但心里其实早下定了决心，若是凌宁输了她大闹一场带他走便是，绝不会让他履行承诺。 “那么，待我数到三声便开始！” “一……” 洛言拔出长剑，轻松挽了个剑花，剑气凛然，他死死盯着凌宁道：“凌兄还不拔剑？” “二……” 凌宁笑了笑，“需要时自然会拔剑。” “三！” “三”字刚一出口，洛言长剑幻化出一条“水龙”，霎时间擂台上杀气森然，“水龙”怒吼一声朝凌宁呼啸而去！ 凌宁使出“瞳术·真视”早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来势，只见他脚下“幽冥鬼步”一个闪身避过，而后举起拳头朝着洛言的脸就是一拳！ 洛言怎么也想不到对方闪避的如此之快，他收不住势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拳头越来越大！ “砰！” 随着一声巨响，洛言整个人飞出擂台！重重撞在看台上，留下一个深深地大坑！ “洛……师兄……” “洛师兄失去意识了！” “快快……快来人！” 上元夫人眯起眼睛，而后大声宣布道：“凌宁，胜！” 在场的观众都情不自禁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显然是对洛言早就有怨气，敢怒不敢言！ 凌宁举起右手，朝观众致敬。他突然大声道：“喂！先别着急抬走他，先把软甲给我扒下来！” 还好洛言已经昏迷，不然听到这句话只怕又要吐血了。 芊媚儿喜滋滋地带着凌宁办好了入门手续，走过之处不少人指指点点，显然对这个一拳打倒洛言的新人十分尊敬，他一战成名再也不敢有人跟他为难了，又或者说再没人跟他抢芊媚儿了。 凌宁算是正式拜入水月天，在上元夫人门下修行，他自然也要跟芊媚儿住在一起。 上元夫人在水月天地位颇高，有单独修行的道场，是一座名为“玉虚”的山峰，灵气密度在水月天范围内也是尚佳的。 回去的路上凌宁见芊媚儿十分开心，还哼起小曲儿，不由打趣道：“媚儿你今天为什么如此开心？” 芊媚儿笑道：“开心有什么问题吗？话说凌师弟你今天可是大展神威，我看水月天的排名很快就要变一变了。” “凌师弟”三个字她还特别加重了语气，显然是想戏谑他一番。 凌宁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不由地挠挠头道：“咱们年龄相仿，你也不用特意喊我师弟……” “那可不行哦，凌！师！弟！水月天门规森严，我入门比你久，你理应改口叫我师姐呢。小心我告诉奶奶你不守门规，罚你打屁股！嘻嘻！” 她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真是千娇百媚，倾国倾城。 凌宁不由得有几分痴了，顺着她道：“是是是，媚儿师姐！我这样叫师姐你可满意了？” 芊媚儿见他如此“听话”也摆出师姐的派头道：“乖乖乖！师姐以后罩你！在水月天范围有事儿记得报我名字！”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心底都有一股暖意涌上来。 “话说，小宁你真是胆大，你知否洛言那身宝甲是她母亲在他成人那天送给他的礼物，可不是凡物呢。之前那小子仗着这身宝甲在门派比武中大占上风，谁都奈何不了他。” “说起这个，我正要告诉你……媚儿，这件宝甲送给你！” “诶？你……你说什么？” “我说这件宝甲送你了，怎么，你不敢收吗？” “这倒不是，只是……这件宝甲很不简单，你穿上定然实力大增为什么送给我？” 凌宁哈哈一笑道：“我要它有什么用，别忘了我胸口破了一个洞都死不掉！这件宝甲对我没什么用，反而是你，你更需要它。” “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说实话你受伤的时候我很心痛呢。为了不让我这么心痛，你还是收下它吧！” “你……” 芊媚儿脸颊微微发红，在夕阳的映照下，更是美艳无双。 凌宁也露出微笑，郑重的将宝甲交给她。 “媚儿，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芊媚儿仔细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观察他的认真程度。 “我明白，我收下它。谢谢你，小宁！” “你我之间，又何必言谢呢。” 虽然现在已经入冬，正是万物肃杀的时候，但此刻两人心中却觉得“春意盎然”。 ------------ 第十六章 神鬼道 两天后芊媚儿随着上元夫人闭关修炼，临闭关前她将凌宁带到峰上的一座小楼中，里面全是书籍。 “这是奶奶从域外带来的典籍，都是阵法相关的，你若觉得有趣可以看看。” 凌宁回想起她与上清门人动手那次使用的玄妙阵法，欣然答应了。 之后的两个月，凌宁早上便去阅读阵法相关的书籍，下午钻研武技，每天练到全身真元消耗殆尽才打坐运功吸收天地灵气，如此修炼日子过的倒也充实。 转眼已是深冬，这天天降鹅毛大雪，凌宁盘膝运功，忽然体内真元翻涌，他凝神静气，在行功72周天后整座山峰的灵气疯狂往他体内涌来，他连忙将灵气引入气海，待他运功完毕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修为也提升至筑丹后期。 这突如其来的提升令他十分惊喜，想来是因为每天消耗急剧，再加上这座山峰灵气充裕，他天天“如饥似渴”般吸收天地灵气，又或者是气海中还残留了一部分断惊魂未转化的真元，诸多因素加在一起才有了这突破。但他也知道如此再运功吸收灵气恐怕已经收效甚微，还需要另寻突破的法门。 这时他突然发现宫主不知何时候悄悄出现了，她幻化成“拇指女孩”的模样漂浮在半空，望着亭子外的鹅毛大雪发呆。 “宫主，好久没见你了，你怎么肯自己出来了？” 宫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本宫愿意天天呆在源空间吗？还不是你实力太差才导致我不能在外面久呆。” 凌宁苦笑道：“那还真是抱歉，我正好有事情想请教你，化神决是否可以练下一层了？” 宫主伸出雪白的小手指道：“还不行哦，我也正想告诉你，如果想修行下一层的化神决，你需要准备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妖兽精血，嗯，倒也不用太高，5阶妖兽的就可以了。” “5阶妖兽相当于结丹期修士了，凡尘大陆上应该没有这种阶位的妖兽吧……况且同阶妖兽要比修士强上数倍，我能应付的来吗？” “你不是有个朋友在拍卖会吗？让她帮你去弄不就好了。凡尘大陆上是罕见，但在仙尘大陆上却多的很，她应该有办法。” 凌宁想起一直没联系的灵犀，他们灵宝阁在不是在仙尘大陆也有分店吗，大可请她帮忙。 宫主突然凝视着他，这让凌宁有些不习惯。 “你……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宫主摇了摇头头道：“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打你一拳，你不会介意吧？” 凌宁一愣，而后道：“不介意才怪！” “但我真的很想呢，或许能让我想起些什么……” 凌宁摆出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我这么惹你讨厌吗？咱们之前有过节？” “说不上讨厌，但总感觉有一些无名的怨气无从发泄……本宫建议你认真考虑一下。” 凌宁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只好道：“让你打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很好奇那天你使的什么道术？居然把断惊魂的真元吸干了？连噬天魔功都奈何不了你吗？” 宫主不屑道：“噬天魔功算什么，这种玩意在本宫面前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嗯……本宫可以告诉你那天的道法是什么，你做好准备让我打一拳了吗？” “真拿你没办法，你要轻点……哎呦！” 他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右脸一痛，接着整个人飞了出去，撞上一棵满是积雪的大树，树上的大块积雪无情地砸下将他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哈哈哈哈哈！” 耳畔传来宫主银铃般的笑声。 “拜托我还没准备好！你也太过分……至少要说一声再……” 凌宁狼狈地从雪中爬出来，本来想抱怨几句，却见宫主笑的十分畅快，宛如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他心中暗道：“如能让她这么开心，就算让她打上一百拳又有何妨？” 宫主开怀笑了一阵，见他木呆呆的还不起来，便道：“怎么？打疼你了？” 凌宁回过神，他爬起来拍掉身上的雪，“这点力道还伤不了我，你心情好些了吗？” 宫主长出一口气，“算是好多了，似乎出了一口气怨气呢。早知道你没事本宫便再用力些。” “那你要不要再来一下？” “那倒不必，你莫不是被打上了瘾？”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说实话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你笑的这么畅快。” 宫主恢复往日的慵懒，“是吗？可能被关的太久，如果能多出来透透气就好了。” “你放心，我会为了这个目标好好修行的！所以那天你使用的道法是什么？” 宫主轻轻掐了一个剑诀，“此乃‘神鬼道’！” 显然这是凌宁闻所未闻的词汇，他走回亭子对坐在宫主对面，问道：“什么是‘神鬼道’？” “‘神鬼道’是万道根基，鬼为阴，神为阳，也可称为‘阴阳道’。古语说‘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二炁交感，化生万物’。” 凌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这神鬼道如何修行呢？是否掌握了神鬼道便能‘化生万物’？” “理论上是这样，但自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人敢说‘掌握’二字，如今这门道术几乎失传，可以说天下所有正邪道法都不过是它的衍生而已。” “如此厉害的道法为什么几乎失传呢？这门道术很难修炼吗？” “大道至法，非天资卓越者不传，非有缘不传。从开天辟地到今天，能有幸听到这三个字的便已稀少，能亲眼见上一见的更是寥寥，更别说习得其中一二法术。” “不知我是否有机缘修习此法？” 宫主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想修炼，先过了入门这一关再说吧。若是真有缘，学之一二也并非不可能。” 凌宁大喜，连忙追问如何入门。 “第一，你先要明白世间万物皆分阴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冲气以为和。你首先要做到的便是熟练五行道术，分阴阳，操纵自如，才算是入了门。” “五行道术我已经很熟练了。” “熟练？哼，按照人间界的标准，五行遁法分为‘聚、灵、仙、神’四个等级，你能使用到哪个程度？” “我……我只能到‘聚’……” “那还敢说熟练？不要求你做到‘仙’，最起码也要做到‘灵’，而且是全属性。不论是五行遁法还是风雷雨雪冰……你都要达到‘灵’的级别才算是堪堪熟练。” “这……这如何能做到？” 要知普通修士可能一辈子才能熟练掌握一两种属性的道法，因为修士大多受限于自己的“灵根”，并不是任何元素都能信手拈来的。 “如果做不到那便放弃吧，这门道术可不是随便一只三脚猫也能修行的。” 这一句激起了凌宁心中的傲气，怎么说他也是从小被称为“天才”的人物。况且他天生便有“天灵根”对所有属性的感知度都非常强，只不过他一向喜爱剑技，对五行遁法没有加以修习。 “你放心，我一定做得到！” “哼，你可不要说大话。” “说到做到！是否还有其他的要求呢？” “自然是有的，其次还要做到分阴阳。” “如何分阴阳？” 宫主伸出手掌，掌中浮现一团火焰，“你看清楚，本宫只演示一次。所谓分阴阳便是将体内的真元阴阳分开，就像这团火……” 火焰在她的掌中快速旋转，而后化为“阴阳鱼”，虽然都是火，但却被分为了“阴火”和“阳火”。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冲气以为和。你懂了吗？” 凌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宫主显然看出他并不懂，无奈道：“你以后每天都要运行‘化神决’大周天72，小周天36，并且要将体内真元拆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拆分运行一周天，而后聚合运行一周天，如此每日练习，切不可断绝。” 凌宁这次才懂得了似的点点头。 宫主最后看了一眼亭子外的大雪，“凌宁你要记住，路漫漫其修远兮，望你坚持不懈持之以恒，不要想着一步登天。” 看着宫主逐渐暗淡的背影，凌宁正色道：“在下受教了！” 接下来凌宁花费了整整五天的时间才将体内真元按五种属性拆解开，又花了三天才完成一个大周天。 中间他又给灵犀发了消息，希望她帮忙找妖兽精血，灵犀爽快的同意了并约定一个月后在易城见面详谈。 虽然他不解为什么要见面详谈，还要一个月之后，不过他也没细问。 一个月时间中他潜心修炼，终于将真元运转之法熟练。之后他白天读书习练武技，晚上便潜心运转周天，他隐隐感觉自己对真元的控制越来越得心应手，显然宫主的教导是有效果的。 转眼一个月已到，天空又飘起鹅毛大雪，整座易城却分外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来往行人口中纷纷叫着“恭喜恭喜”。 凌宁独自一人坐在小楼上看着热闹的大街和喜气洋洋的人群，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除夕。 虽说修行之人已经远离人间烟火，但易城的凡人还是占了大多数，因此依旧保留了这份热闹，就连不少修士都加入其中，不知不觉间他的心也热了起来。 但当他想起自己的家人，心又冷了，仿佛整个天地就剩下了自己。 “喂，你来早了。” 凌宁回头看去，只见一名清艳脱俗的美少女正在看着她。这少女樱桃小口，明眸皓齿，长得也算是天香国色。她上身穿着一件油光水滑，没有一丝杂色的雪白狐裘小袄，下身是白色百褶长裙，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她身上披着一件红色披风，用雪白的绒毛点缀了边角，宛如白雪世界中的一支娇艳红梅，分外动人。 灵犀似乎很满意凌宁这副“木呆呆”的表情，她嫣然一笑道：“怎么？看呆了不成？ 凌宁连忙收回目光。 灵犀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剑凌宗弃徒凌宁吧。” 凌宁显然知道凭借她的本事想知道他的身份一点不难，所以并没有丝毫惊讶。 “本人正是剑凌宗弃徒凌宁，小姐可是怕了？” 灵犀做了个鬼脸道：“我灵宝阁这么大的势力，怎么会怕区区一个……嘿嘿……怎么会怕你呢？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今天还是会披着斗篷不肯露出容貌，没想到你却坦诚的很。” “你不是也没打算隐藏自己吗？” “这才能体现我想跟凌公子合作的心意啊。似乎还没正式介绍过我自己，小女子灵犀，乃是凡尘大陆灵宝阁的副阁主。” “在下剑……水月天，凌宁。” “这么快就加入水月天了吗？” 凌宁默默点头，他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思绪中走出。 “凌公子是怎么来易城的？花了不少时间吗？” 凌宁道：“水月天养有‘金雕’，我是乘金雕过来的，大概两个时辰。” 像水月宗这种大宗门在很多重要的城市都设有“驿站”，弟子们可以乘坐低阶妖兽金雕迅速飞往各处，但必须是水月天的弟子才可以，之前他还没入门因此不能跟芊媚儿一起乘坐，只能一起走路回水月天。 灵犀这句纯属是没话找话随口一问，她打量着凌宁忽然道：“喂，你跟我走！” “去……去哪儿？还没谈正事儿呢！” “谈正事儿着什么急！回来再说啦！” 言罢，灵犀不由分说的拉起凌宁去了。 ------------ 第十七章 海滨妖兽 灵犀拉着凌宁穿过喧闹的大街，来到“锦衣阁”，在他一脸不解中喊来老板，让老板拿出一件件华服不由分说地让他试了起来。 “你这是干嘛？带我来买衣服？” 凌宁一脸困惑，被动的任由伙计帮他换上华贵的衣衫。 灵犀道：“你看看你这身衣服又脏又破！你离开剑凌宗之后这么落魄吗？” 凌宁一瞥角落中被当成“垃圾”丢掉的灰色布袍，强辩道：“我……我一直都在忙着修炼……而且我一介修士穿这么好做什么？随便穿一下就可以了啊！” 灵犀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懒得跟他解释，只是继续帮他挑衣服。 在凌宁“强烈”要求下，她才拿起一件看起来“普通”的青色布袍让他换上，但即便是这种不起眼的衣衫，也是由“天蚕丝”特制的，足足要两千灵石！ “不行不行，太贵了！我还有其他衣服，其实不用买的……” 凌宁自从下山以来便没买过衣衫，都是从“周武”、“断惊魂”那里“缴获”的剩衣服，虽说是能穿，但却不合身，甚至有点奇奇怪怪。芊媚儿虽然看在眼里却顾忌他的面子，也不好直说，反而是作为“大小姐”的灵犀看不下去了。 灵犀实在不想废话，直接掏出大把灵石丢给掌柜，“我看上的这十件衣服以及这件青色布袍都要了，这里有二十万灵石够不够？” 那老板也是精明之人，岂能不认识“灵宝阁”的大小姐？见对方这种“气势”，连忙拼命点头道：“够了够了！还能找零……大小姐您能看得上咱们家的衣服是小店三生有幸！这位少爷丰神俊朗，当真是好福气，好福气哈哈！” 灵犀“霸气”地一摆手，“剩下就当小费好了，咱们走吧。” 当她揪着凌宁离开“锦衣阁”的时候，店家还在身后一个劲儿的鞠躬。 凌宁轻咳一声道：“那个……钱我会给你……” “不必。” 灵犀毫不在意地道，而后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道：“嗯，你穿上新衣还是很耐看的，虽说修道之人不计小节，但你也是水月天的弟子了，出门在外总要顾忌门派的脸面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流浪汉。” “啊……这个……是……是是……” 凌宁一时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想着该如何还她这个“人情”，要知道这已经是第二次欠她人情了，第一次是《太苍十二剑》的秘籍。 “你不用想着如何还我这个人情，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便可以了。” 灵犀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什么问题，你问就是。” “哪天的矿石……你是否看穿了里面是什么才会去拍的？”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凌宁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想，不过他也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当然不是！没人能看穿矿石里面是什么，至少我没听过有谁能做到。” 灵犀轻轻踏前一步，紧紧逼问道：“真的？” 凌宁面不改色道：“当然！”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暗道：“你只是让我回答一个问题而已，又没说要讲真话，所以说假话也是可以的！况且这等性命攸关的事情怎么能随便泄露呢？这要让她知道真相，难保会这丫头不会想方设法的我的眼睛挖出来……” “好吧！” 灵犀也是干脆，回过头不再问了，凌宁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话说你找我出来干嘛？该不会只是单纯的闲逛吧。” “自然不是，你先随我回灵宝阁，到了之后再谈吧。” 回到灵宝阁，待侍女奉上香茗，灵犀挥退侍女，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缓缓地道：“凌公子不是想要妖兽精血吗？不知是作何用途？” 凌宁苦笑道：“我是否一定要回答呢？” “当然不用，我只是随口一问，如果不方便回答便算了。” “只是寻常修炼用，具体在下确实不能相告，还请小姐见谅。” 灵犀点点头也不追问，“五阶以上妖兽的精血咱们凡尘大陆是极其稀少的，需要从仙尘大陆调货才行，不过成本却比较高，大概需要三百万灵石左右……” “这……似乎有点太贵了，只怕在下负担不起。” “凌公子不如将那矿髓……” 凌宁脸露为难之色，“是否还有其他选择呢。” 灵犀玩味一笑，“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现在负担不起，还有第二条路你想不想听？” “当然是愿闻其详！” 此时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两人虽然已经不畏寒暑，但侍女依旧贴心的准备了炭火，此刻火焰燃烧正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最近海滨小国‘齐国’发布了一条悬赏，说是最近海上妖兽频繁在沿海出没，已经有七八个小渔村惨遭覆灭。据下面的人回报，应该是五阶妖兽在作怪。” “五阶妖兽相当于结丹期的水准，凡尘大陆的修士受限于轩辕剑阵，确实很难应付。” “不错，而且齐国沿海地区又处于大陆的边缘，就连轩辕剑阵的威力都大为减弱，那些妖兽更能发挥全力，更加难以应付。” “妖兽虽然棘手，但对你们灵宝阁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灵犀微微迟疑，才道：“是不算什么，不过这次我要自己应对，这是家族给我的考验……” “什么意思？自己应对？你不会想拉着我跟你一起去杀妖兽吧？五阶妖兽的实力可大可小，结丹初期到结丹后期巅峰可都是五阶的范围，况且妖兽真实实力往往要超出同阶修士很多，咱们两人一定是应对不来的。” 灵犀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说的这些我难道不知道吗？”的表情。 “所以我才说这是家族给我的考验。” “考验？你们家族的考验不会就是让你去送死吧？” 灵犀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了，我自己也不想去送死。按照家族的规矩，如果我想前往仙尘大陆就必须接受家族的考验，通过考验才能去。爷爷常说仙尘大陆是一个异常残酷的环境，如果我连区区考验都不能完成，是没办法在仙尘大陆存活的，更不要说继承家族的产业。所以，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去，大不了再想办法就是。” “我觉得你爷爷说的很有道理，但你是怎么想的呢？有什么计划吗？” “家族不会给我任何帮助，全部的信息我刚刚已经告诉你了。而且，爷爷还对外放出了话，任何雇佣组织都不能帮忙，否则就是跟灵宝阁作对。” 凌宁现在大概明白了她的处境，简单来说就是无人可用，正好碰上他也需要妖兽精血，真是一拍即合。 “如何？你是否要来帮忙？”灵犀见他似是犹豫不决，又道：“如果真能击杀妖兽，我可以什么都不要。跟你说钱或许太肤浅了，我只能说如果你这次帮了我，我会铭记在心，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凌宁心里暗道你还是跟我提钱比较好，但他怎么能说的出口，只能道：“好吧好吧，我同意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呢？” 灵犀喜道：“自然是越快越好，明天如何？” 凌宁想了想道：“三天后吧，我还要准备一下。” 两人约定了三天后在灵宝阁见面，之后各自分别。凌宁独自回山门，半山腰上居然撞见了洛言，这家伙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脸上还是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鼻子眼睛嘴巴，颇有些滑稽。 此刻他正跟一众弟子面前大声“污蔑”凌宁。 “呸！姓凌的弃徒不要脸！偷袭！绝对是偷袭！如果是正面硬碰硬他怎么可能是我敌手？” 弟子中有没到场观战的，听闻也大骂起凌宁来，而有些去观战的自然知道他说的不是实情，但迫于对方的“淫威”也只好大声奉承。 凌宁一言不发地悄悄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洛言正说的起劲儿，回头见他来了吓得退了好几步险些坐倒在地上。周围的弟子们有些见过他的，自然都摆出一副“这下有热闹看了”的表情。没见过他的，看见洛言这副反应，也都好奇地打量着他，暗暗猜测他是何方神圣。 凌宁露出“和蔼”地微笑道：“洛兄你在说什么这么起劲儿，是否也可以分享给小弟听听。” 洛言脸上虽然裹着纱布，但能看出他依旧十分震惊。 沉默了一会，他居然朝凌宁拱手鞠躬道：“小弟拜见大哥！” 反而是凌宁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愿赌服输”。 洛言见他不说话，又道：“大哥既然没吩咐，小弟这就告辞了！” 言罢他转身就走，但凌宁可没想这么轻易放过他，朝着他的屁股飞起一脚！ “砰！”地一声，接着洛言“啊！”地一声惨叫，居然从石阶上滚了下去，摔得七荤八素狼狈至极。 凌宁哈哈大笑道：“喂！臭小子！你既然说我偷袭我便偷袭给你看！下次记得说别人坏话时候不要让别人听到！” 洛言颤巍巍地指着他“你……你……你……”个不停，却不敢骂出声，只好喃喃自语一番捂着屁股一步一拐地走了。 凌宁心情大好，优哉游哉的回到“玉虚峰”，芊媚儿居然喜滋滋地迎了上来，看她身上的气息似乎是突破成功了。 “恭喜恭喜，媚儿你突破了！” 芊媚儿一脸笑意地点点头，忽然她留意到他身上的衣衫，脸色微变，而后又立马恢复笑容道：“小宁你这是出门了吗？” 凌宁显然丝毫没察觉她的这些“小动作”，自我感觉良好道：“是啊，我出山门见了一个人，啊，你不知道我在半山腰居然看到了洛言那小子，他正说我的坏话……我飞起一脚！哈哈哈！” 芊媚儿眯起眼睛突然凑近盯着他道：“洛言什么的我不在意，我倒是更好奇你身上的脂粉香是从何而来的呢？” “脂粉香？我怎么没闻到？” “还有你这身新衣是什么时候买的呢？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 “哦哦，我是去见了灵犀，是她非要买给我的……” “非要买给你？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 “哎呀！不要捏我耳朵！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听我狡辩……啊不，是听我解释啊！” …… 凌宁捂着发红的耳朵“可怜兮兮”地解释完后，芊媚儿点点头而后一拍手掌，“好！既然这样那我也要去！” “诶？你也去吗？” “怎么，你不想我去吗？” “不不不……你要去自然也是好的……” “那你还犹豫什么！三天后，出发！” 三天后芊、凌两人同乘金雕前往易城，在灵宝阁见到了一身华服的灵犀。 两女第一次见面都互相打量着彼此，颇有些要“一决高下”的意味。 “凌公子这位是？” 凌宁还没说话，芊媚儿却抢先道：“这位便是灵宝阁的副阁主吗？还真是千娇百媚呢。难怪这么多男人都为小姐倾倒了。” 灵犀记忆超群，她一下就认出了芊媚儿便是当日同凌宁一起参加拍卖会的同伴。 “这位姑娘过谦了，你才是花容月貌，难怪凌公子无论去哪儿都要找你同行呢。” “那也不一定，单说上次他自己出山便没邀我一同去呢，不知去见了何处的佳人呢？” “喂喂喂，上次你在闭关诶！天色不早咱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凌宁见两女“针锋相对”不由得头疼。 “敢问两位是道侣关系吗？为何凌公子去见谁姑娘这么关心呢？” 提到“道侣”两个字，芊媚儿微微脸红。 “道……道侣倒也不是，但我作为他的师姐，理应多加照顾，以免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欺骗。” “喂喂喂！够了够了！打住打住！” 凌宁实在是受不了，他站在两女中间，飞快地道：“咱们此行凶险要团结才是，就不要争吵了吧。” “谁争吵了，我们只是正常说话而已！” “就是啊，我们女孩子说话你老插什么嘴？” 凌宁见两女似乎又站在一条战线对他发火，只能举手道：“好好好，我错了！我去下面等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聊完便什么时候下来吧！” 言罢他不顾二女反对连忙跑了出去。 就在他等的双腿都要僵硬的时候，两女居然有说有笑的出来了！ “媚儿我这里还有很多上好的胭脂水粉，都是在域外畅销的，你喜欢哪些我送给你。” “哎呀，我怎么用的了这么多，既然如此，那这对耳环便送给你吧。” “这么精致的耳环！谢谢你媚儿！” …… 一旁的凌宁看傻眼了，明明刚刚还剑拔弩张，怎么现在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他无奈地摇摇头，跟在二女身后，也不敢随意发言了。 几人乘坐灵犀提前准备好的飞行妖兽先到了齐国的大城市，而后又骑马沿着海岸线一路探查妖兽的踪迹。 五天时间他们查看了四五个小渔村，可惜都已经荒无人烟，断壁残垣中残留着大片干褐色的血迹，可以料想当时的战况一定十分惨烈。 沿途有不少迁移的流民，一问之下才知道沿海确实是有妖兽作怪，据亲眼目睹过的村民讲述，那妖兽有四五米高，翅膀打开有七八米，全身羽毛华丽，外形像鸡，却长着白脑袋，老鼠一样的腿，老虎一样的锋利爪子。 这妖兽已经“血洗”了诸多小村子，唯有不远处的“平安村”幸免于难，他们正要去投奔。 三人商量一下决定也前往平安村，没想到去的路上遇到了一群修士！为首的居然是火景煜以及文颢、文熙两兄妹，这群人正从平安村方向过来。 火景煜原本在跟文熙说话，正逗得后者笑得“花枝乱颤”，但他一见到灵犀便丢下小师妹飞快地迎上来。 “灵儿！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灵犀显然对他并无特别好感，只是礼貌性地道：“火公子，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你们来这里是所为何事？为什么带了这么多人？” 火景煜见了灵犀十分兴奋，连忙道：“最近有妖兽频繁在沿海活动，我们自然是为了替天行道！这当然是场面上的话，实际上……” 他突然压低声音，靠近灵犀小声道：“轩辕剑即将出世，沿海又有异动，所以谷里才派我们过来探查，灵儿小姐你也是吗？” 轩辕剑三个字一出，芊、凌两人心中一动，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 第十八章 平安村 只见灵犀微微一愣，却不知火景煜这句话有没有说中她的心思。 她轻咳一声道：“火兄，我们是为了调查沿海妖兽才来的，不知你们是否有了结论？” 火景煜满不在乎地小声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估计还是因为轩辕剑即将出世，导致沿海的轩辕剑阵威力减弱太多，才让那些海上的妖兽钻了空子。” 芊、凌两人虽不知道轩辕剑即将出世是怎么回事，但也都装作“知道”的模样。 文颢轻轻碰了一下火景煜，暗示他说的太多了。 灵犀道：“如此你们是准备要回宗门报告了吗？” 火景煜傲然道：“自然不是了，我们受不住流民的苦苦哀求，正想去除了这害人的妖兽！” 听他这么说，一旁的芊媚儿直接笑出了声，“你们虽然人多，但修为却参差不齐，居然也敢去挑战五阶妖兽？” 火景煜眼里一直只有灵犀，还以为两人只是随从，所以没注意。听到她说话，才惊觉此女妩媚动人，比灵犀还好看几分。 见他一时看愣了神，灵犀朝他丢了个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小师妹文熙也嘟起小嘴儿，一副嗔怨的神态。 文颢无奈地暗中一戳他的肋骨，同时道：“我等只是先去探探情况，据流民说此妖栖息在北海的一座小岛，岛上有一座北号之山，我们正想办法出海。” 火景煜回过神，仿佛根本没听到文颢说什么，他大声道：“当然要斩妖除魔！实不相瞒我们随行带了‘仙器’！哼哼，海上没有轩辕剑阵的限制，仙器的威力更能发挥，区区妖兽还不是手到擒来！” 文颢听他如此“自爆家底”显然是想在芊媚儿面前显摆自己，一时头疼不已，不再说话了。 芊媚儿装作惊讶道：“真的吗？是否可以让小女子开开眼呢？” “嘿嘿，那也不是不可以……” 火景煜早被迷得五迷三道，竟真的想去拿仙器出来，却被文颢拉住，拽到了身后。 “诸位，天色不早了，我等要尽快去北号之山探查，不知几位是否一起去呢？” 灵犀本想跟他们一起去，但见芊媚儿的目光看向凌宁，便忍住了没说话。 凌宁沉吟道：“敢问兄台，你们来这边探查很久了吗？前面是否除了平安村其他村落都已经被妖兽袭击过了？” 文颢点点头道：“不错，我们也只是先到了两天，发现这附近沿海的村子只剩下平安村一处没被袭击过。” 凌宁道：“我还是想去平安村看一眼，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芊媚儿见他这么说自然也表示去平安村。 灵犀纠结了一下，还是表示同芊、凌两人一起。 “还不知兄台和这位姑娘贵姓？” “在下水月天凌宁，这位是在下同门师……咳……芊媚儿。” 文颢微微拱手道：“在下铸剑谷文颢，这位是鄙师弟火景煜和家妹文熙。那么，我等就先告辞了。” “诸位小心！” “多谢！” 在火景煜不情愿地“哀嚎”中，几人分道扬镳。 灵犀不解道：“凌公子为什么不随他们一起去呢？既然他们已经查明妖兽的所在，何不一起斩杀？况且对方还有仙器……” 芊媚儿自然是无条件相信凌宁，也想听听他的看法。 凌宁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在高处眺望的时候只感觉平安村附近有一股很浓重的妖气，似乎跟袭击村子的妖兽不是同一个……况且铸剑谷那些人居然带着仙器，总感觉他们并不是单纯的冲‘斩妖除魔’，应该是另有所图。” 芊媚儿也点头同意道：“不错，我也能感觉到平安村似乎有点不太一样……铸剑谷那些人气息很复杂，似乎多数都是散修，估计他们也不会太顺利，先让他们打头阵也好。” 见两人如此说，灵犀也打消了疑惑。不过她也在思索为什么铸剑谷的人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真是轩辕剑有了什么消息？要知道他们这种“铸剑师”对仙器熟悉的多，消息也自然更灵通。 当三人来到平安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家家户户飘起炊烟。芊、灵两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都戴上了面纱，藏起俏脸。 这村子并不大，大概有两百多户人家，几个村民见三人骑马而来，丝毫不觉得惊讶，反而笑嘻嘻地迎上来，其中精壮的渔民更是死死盯着芊、灵二女，露出贪婪的表情。 为首的是一个佝偻弯腰的小老头满脸堆欢地道：“几位也是修道之人吧？也是来调查妖兽的？” 三人微微一愣，随即想到齐国既然发布了妖兽悬赏，最近定是有很多修士在这里落脚了，这些村民早就习以为常。 灵犀道：“最近很多修士来这个村子吗？” 那小老头道：“正是，嘿嘿，几位是否要住下啊，我们村子上特别开了客栈，以供诸位仙师留宿。” 芊媚儿道：“不了，我们只是过来调查一下并不会久留。” 那小老头“哦”了一声，“俺叫李有富，是这个村儿的村长。本村民风淳朴，不如让俺带各位仙师在村里转转可好？” 芊媚儿道：“那就有劳了。” “不过，嘿嘿，这个费用……” 凌宁暗道上来就提钱，果然是民风淳朴…… 灵犀毫不吝啬的掏出一枚金元宝，李有富眉开眼笑道：“诸位仙师请！那个二狗子，快给仙师们牵马，把那个上好的饲料喂上！各位仙师快请！” 李有富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介绍着这个小村子。几人身边还围着七八个小伙子，多半都是被芊、灵两女所吸引，美女就是美女，即便是蒙住了脸也是魅力非凡。如果他们不是修士估计这些人早就扑上来了。 “俺们这个村儿啊，叫平安村儿。世世代代都是打鱼的，这个，虽然是个小村儿，但是民风淳朴，都是非常好的……” 凌宁听他说来说去都没个重点，不禁打断道：“村长，我听闻附近的几个村子都遭受了妖兽袭击，只有咱们村子安然无恙？” 李有富嘿嘿一笑，抽了一口旱烟道：“这个嘛，是因为俺们村儿啊，有个神！” 灵犀道：“你们这小渔村还有神？拜的是哪位呢？” “当然是海神娘娘！”见美女垂询，一个小伙子忍不住抢了村长的话。 芊媚儿不解道：“可这附近的所有村子都拜海神娘娘，你们有什么特别吗？” “我们的海神娘娘当然不一样！”又一名小伙子抢先道。 “我们的海神娘娘会飞！” “有翅膀的，还显过灵，神的很！” 几人七嘴八舌，三人只听了个大概。 灵犀问道：“显灵？怎么个显灵法儿？” “有天晚上，雨可大了！我亲眼看见海上有两个怪物在打架！” “就是就是！我也看见了……” 三人还想再问，村长却大声道：“妈的小崽子都闭嘴！闭嘴！乱说什么？小心海神娘娘不饶你们！” 他这一嗓子吓得谁也不敢说话了。 灵犀见状连忙偷偷递上一锭金子，“村长，你也知道我们是冲着妖兽来的，能不能给我们详细讲解一下？” 李有富见有了钱，立马咧开嘴，露出黄橙橙的大门牙，“够了够了，仙师啊，你太客气了，想知道什么俺还能瞒着吗？俺是怕孩子们说不清楚……俺们这个海神娘娘啊，她啊确实是显过灵啊！那天晚上，狂风暴雨，我们村儿好几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有两个妖怪……啊呸，是海神娘娘啊！海神娘娘跟妖怪在云里打架呢！那个妖怪像是鸡头，老虎爪子，凶得很，海神娘娘啊神通可大了！带着翅膀，会飞！突然变成一条龙！” “不是！不是龙！是……是跟蛇似的……” “不对不对，明明是……大鲤鱼！有翅膀！” “不对不对！是人！是女人！” “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吧！” “你才想女人！” 众人七嘴八舌吵个不停，还是李有富拿出了村长的气势，“妈的，别吵吵了！俺是村长听俺的，俺说啥是啥！都滚开！一边去！” 凌宁轻咳一声道：“村长，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海神娘娘？” 李有富点点头，“可以是可以的，咱们这边走。” 供奉海神娘娘的地方在村子的正中央，盖了一座小亭子，里面是海神娘娘的神像。显然是因为最近闹妖兽的缘故，海神娘娘的神像前满是贡品，可谓是“香火鼎盛了”。 海神娘娘的神像五官因为长期风吹雨打已经有些模糊，但模样倒像是个十六七的姑娘，她背后竟真的长着如同鸟儿双翼一般的翅膀。 灵犀道：“海神娘娘怎么如此年轻？我看其他村子供奉的海神娘娘都是中年模样。” 李有富道：“这个啊，俺们是按照海神娘娘显灵时候的模样做的。当年啊，海神娘娘第一次显灵，我看的清清楚楚！” 这时忽然一人大喊道：“什么海神娘娘！狗屁！别拉俺！俺没……没喝醉！就是她害……害死了我……我李二兄弟一家！妈的！别拉我！” 三人寻声看去，只见一名年近四十的粗豪汉子，一只手拖拉着酒坛，满身酒气醉得不成样子。 “快快快！还看什么？拉走拉走！他妈的王老三，还没黑就喝成熊样儿，他妈的不长进！给老子丢人！” 在李有富的大声呼和下，这醉汉被拉走了。 凌宁道：“村长，他说的什么意思？什么李二一家……” “没没没，没什么！走走走！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别听他胡说！” 三人相互打了个眼色，似乎这个王老三知道些什么。 众人穿过鱼市，此刻渔民们正在收摊，忽然凌宁留意到一名满脸皱纹，佝偻着背的婆婆。芊媚儿显然也发现了异常，眼光也看向她。 只见那婆婆身着一件灰色棉衣，但已经被污垢染成黝黑。她头上包着一条白色头巾，挎着一只篮子盖着蓝布，似乎看起来跟村子里上了岁数的老人没什么不同。 灵犀奇怪地看着两人，也跟着停下脚步朝那个方向看去。 李有富正滔滔不绝地说着在自己的带领下村子如何发展迅速，忽然见三人停下脚步，还人盯着远处，不由得道：“仙师你们在看什么？” 凌宁道：“那个人是你们村子的吗？” 李有富眯起老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哦，那个人啊。她不是俺们村儿的，听说她跟一个小女娃住在老村子里，那小女娃娃也不知道是她什么人。” 凌宁道：“老村子是什么意思？我们来的时候这附近可就你们一个村子啊。” 李有富道：“是这样的，俺们村子啊，八年前发生过一次海啸，那次水可大了，把整个村子都冲垮了，死了不少人呢！后来我们就带着剩下的人搬到这边来了。” 芊媚儿道：“原来如此，我想起来，来的时候是看到一片废墟……” 凌宁道：“那位婆婆叫什么名字？她住在老村子多久了？” 李有富想了想，而后问身边一个小伙子，“狗蛋，你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哩？” 狗蛋摇了摇头，“俺不知道，你们知道不？” “俺们也都不晓得啊！她怪的很，每天都拿一筐鱼来卖，很少说话，也不让还价！” “就是，不过她卖的鱼很好，隔三差五的便来换一些米面，也不说话，是个怪人！” 灵犀道：“不是还有一个小女孩吗？那个小女孩也不说话吗？” “别提哩！那个小女娃娃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过天天被困在家里，从来不出屋的！” 灵犀奇道：“从来不出屋你们怎么知道她身边有个小女孩？” “俺们偷偷看了呗！好奇，偷摸跟着去看过，是有一个小女娃，天天躺在床上。后来被发现了，那老婆子厉害的很！一伸手就给我推了一个跟头！脸上的表情要吃人一样！” “哈哈！竹竿！俺看你就是不行！连个老的都弄不动，就你这熊样儿，还想娶媳妇？哈哈哈！”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闹成一团，不过凌宁却不这么想。那个叫“竹竿”的小伙子又瘦又高，而且因为经常劳作打鱼身上的肌肉还是清晰可见的，怎么会被一个老婆婆轻松推了个跟头？ 三人离开村子后，在附近悄悄寻了个石洞，而后布置好禁制，点起篝火，这才围坐在一起讨论。 芊媚儿一开口便是：“那老婆婆有古怪！” ------------ 第十九章 有女平安 这一点凌宁也大为赞同，反而是灵犀一头雾水。 “不过是一位老婆婆而已，哪里有什么不同呢？” 凌宁道：“进村之后我一直用瞳术暗中观察，那个婆婆隐藏的很好，从她身上确实感觉不到灵力的波动，但在瞳术之下她周身都散发着浓重的灵力，比普通修士的灵力更加躁动。而且她身上的灵力是两种不同的灵力混合在一起的，这点很是奇怪……” 芊媚儿道：“还是你观察的仔细，我只是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妖气’，我能肯定她一定不是人！” 灵犀惊讶道：“不是人？你的意思是？” 芊媚儿解释道：“妖兽，我敢肯定她一定是妖兽化形成人的模样，最大可能就是服用过‘化形草’。” 灵犀道：“你……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芊、凌两人对视一眼，凌宁暗中好笑，芊媚儿本就是“妖兽”，自然对是人是妖有先天的发言权，她都说不准谁还能说准呢。 当然，她是“狐族”这件事他们不会轻易对外人提起。自上清宗事件之后芊媚儿便对自己的气息加以遮掩，如果不真正动起手来，任谁都很难发觉她的真正“身份”。 芊媚儿显然不会对灵犀特别解释，只是胡诌道：“我天生嗅觉异常灵敏，这也不算什么啦！小宁你是否也认同我的判断呢？” “我当然认同，我看咱们明天要去平安村旧址探查一番了。” 两女也表示同意。 凌宁又道：“不过，明天你们要换上男装，你们这样子实在是太惹眼了。” 芊、灵二女相视一笑，芊媚儿道：“我随身带了男装，灵儿你带了吗？” 灵犀显然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的大小姐，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她略微歉然道：“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带。” “没关系，等会我拿几件出来，你若不嫌弃就先穿我的吧。咱们身材差不多，我今晚稍微改一改便好了。” “谢谢你媚儿！” “不用客气！” 凌宁见两女“相亲相爱”深感欣慰，“对了，还有那个叫什么王老三的醉汉，他提到的事情也很令人在意。” 芊媚儿道：“或许只是酒醉失言？” 凌宁道：“最好明天一并去问问，也不知道火景煜他们‘斩妖除魔’的大业进行的是否还顺利。” 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紧接着一声闷雷！几人都止住了说话，侧耳倾听。又是几道闪电过后，雷声宛如在云中行走的巨兽一般发出沉闷的怒吼，不一会儿寒风夹杂着雨水“哗哗哗”地下个不停。 凌宁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 第二天清晨三人早早醒来，灵犀从戒指中拿出水壶、水盆、毛巾、梳妆台等物，甚至还有白玉做成的浴缸！这让一旁的凌宁看傻了眼，暗忖这富家千金到底是来游玩的还是来除妖的。 两女将他赶了出去便开始梳妆打扮。 刚刚下过雨，天还是阴沉沉的没有放晴，凌宁随便找个了小水潭洗了一把脸，冰冷的雨水让他清醒了很多。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就在凌宁等的不耐烦想冲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芊、灵两女化身成俊俏的公子哥出现了。 他可没那份儿闲心欣赏两女的男装打扮，连忙催促着去探查那个神秘的老婆婆。 当三人来到平安村的旧址已经临近中午，天色依旧阴沉下起点点细雨。 芊、凌两人习惯了“餐风露宿，雨雪风霜”，但灵犀这个大小姐却不适应，差点掏出纸伞来。但在两人的劝说下才终于放弃了，毕竟这可是暗中调查，不是正大光明的拜访。 三人在废墟中小心探查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特别，这时凌宁忽然道：“你们看，这是海神娘娘破碎的神像。” 芊媚儿道：“还真是，看来现在村子里供奉的神像是后来建造的……咦？” 灵犀见两人盯着破败的神像，不由得道：“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凌宁道：“你看这神像的外形也是十七八的少女，但比现在村子里供奉的神像少了一样东西。” 灵犀恍然道：“没有翅膀！” 凌宁道：“正是！为什么之前的神像没有翅膀，而新的神像有？中间发生了什么呢？” 芊媚儿道：“村长不是说八年前有一场海啸导致村子覆灭吗？中间是否有什么关联呢？” 三人均是大惑不解，只能继续往前，不过多时他们便锁定了废墟中的一座小木屋，透过窗户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状况。 凌宁使出“瞳术·真视”探查里面的情况，发觉这座小木屋下面有大量灵气涌动，小木屋居然是建在了一处小灵脉上。虽然比不上大宗门的宝地，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修行地点了。 小木屋中隐隐有一丝丝灵力散发，像是有人在里面，但应该不是那老婆婆的“躁动”灵力。 三人小心翼翼地摸到小木屋门前，透过脏兮兮的玻璃往里面探望，发现里面好像没人，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床上隐隐躺着一个人。 灵犀正要推门进去，芊媚儿却拦住了她。 芊媚儿低声道：“小心！门上有禁制，你一碰主人便会知道的。” 凌宁小声道：“你是否可以破开禁制？” 芊媚儿道：“可以是可以，但我没办法复原。这种禁制需要施术者自身的灵力，灵力变了她立马就能察觉。” 灵犀道：“不如直接闯进去，不用管什么后果了。” 凌宁道：“不行，咱们还是要谨慎点，毕竟妖兽的实力不可小觑。嗯……我有办法了！” 只见他抽出石剑绕到小木屋后面，从柜子摆放的位置将墙体切开。石剑化为“碎星”如切豆腐一般便将墙板轻松切开。而后他将墙板取出，将柜子移开，便溜进了小木屋。 芊、灵二女都大赞他聪明，依次溜了进去。 三人来到床边，只见床上真的躺着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她身上盖了一张又脏又破的棉被，已经变得乌黑。寒风透过门窗的空隙吹进来，冰冷刺骨，屋内并没有生火的迹象，况且小屋里又冷又潮，空气中还弥漫着臭味，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在这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 这小女孩长得十分秀气，五官精致，只是因为长久的缺乏营养导致头发稀少，面黄肌瘦。 芊媚儿蹙眉道：“这屋里好大的妖气！这小女孩天天跟妖兽住一起吗？” 灵犀轻轻地拍着女孩的脸颊，不过多时，女孩儿“嘤”地一声醒来，见三人陌生人站在床边，惊恐得瞪大了眼睛。 灵犀见状连忙柔声道：“囡囡不怕，我们是好人，不是坏人哦！” 芊媚儿也柔声道：“小姑娘你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儿见她们面目祥和，稍稍放下警惕，开口道：“啊啊……啊……平……平……安……” 灵犀道：“你……你叫平安是不是？” 小女孩儿点点头。 三人见状心里一沉，还以为女孩的舌头或者喉咙有什么问题，待检查了她的口舌之后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身体上的问题，而是这女孩儿根本不会说话！从她断断续续的语句以及村民对那老婆婆的形容来看，很可能是那老婆婆很少跟她沟通，导致这孩子词汇量并不多。 好在她还能听得懂他们说的是什么，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凌宁四下检查了一下，这个小木屋摆设简单的可怜。一张吃饭的桌子，桌子上摆着一支蜡烛，一个碗柜，碗柜里却只放着一只碗和一双筷子，一个灶台，一张床，床边堆着一些书籍，有一些是医书，有一些是故事杂文，还有一些道法相关的卷轴，种类五花八门。 或许是那老婆婆闲来无事会给这小女孩念书，才让这孩子能听得懂人话，似乎也能识字。 那叫平安的小女孩说了一会儿话，口齿顺了一些，看来只是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缘故才让口齿渐渐迟钝。 芊媚儿道：“你跟那个婆婆一起住吗？她是你的什么人？” 平安道：“额……婆婆……就……就是……婆婆……” 芊媚儿又道：“她对你好不好？” 平安点点头，“好……” 灵犀道：“你为什么躺在床上啊？能不能起来呢？” 平安摇摇头。 凌宁道：“把被子掀开，先给这孩子检查一下身体。” 芊媚儿将棉被掀开，只见少女双腿异常瘦弱纤细，显然是因为长久的平躺导致肌肉已经萎缩的厉害。 灵犀一阵心痛，“可怜的孩子啊！咱们说什么也要将她带走！” 她弯下腰正想将女孩抱起来，凌宁突然道：“快放手！” 灵犀吓了一跳，连忙将女孩放下。 “怎么了？为什么让我放下？” 芊、凌两人对视一眼，前者将女孩的身体微微抬起，女孩立马露出不舒服的神情。 只见她后背心脏的位置密密麻麻地连接着百条宛如蠕虫一般涌动的血管，一端深入她的身躯，另一端则深入石床。 “这……这是什么？” 灵犀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凌宁摇摇头，使出“瞳术·真视”。 瞳术下女孩心脏位置的血管宛如有生命一般将女孩的内脏侵蚀，形成大片大片的赤色阴影。血管中有真元在流动，正源源不断的从女孩体内抽取真元，而后输送到床下，而女孩自身也在源源不断从外界吸取真元。 凌宁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明白了！” 芊、灵两女连忙追问。 凌宁先将所见的情况说了，而后总结道：“这孩子是罕见的‘水灵根’可以将地脉中的灵气转化为精纯的水属性灵气……也就是说，有人以这个孩子为媒介，通过她获得源源不断的水属性来供自己修炼。” 芊媚儿震怒道：“居然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实在太气人了！我定饶不了她！” 灵犀也气得微微发抖，“说什么也要将这孩子带走！不能让她留在这里了！” 她说着便想将女孩背后的血管割断，凌宁连忙拉住她，“不要！这血管连着她的内脏，尤其是心脏，你若是强行将这些血管割断只怕这孩子会一命呜呼！” 灵犀急道：“那……那可怎么办才好，咱们只能袖手旁观吗？” 凌宁想了想道：“可惜咱们对医道并不精通，不然……有了，我想起一个人！” 芊媚儿也眼前一亮，“我也想起了一个人！” 灵犀道：“你们打什么哑谜？” 凌宁道：“咱们先离开吧！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芊媚儿道：“但这孩子只怕会泄露，不如将她的这段记忆抹去。” 凌宁点点头，他伸出手掌，但看着女孩受惊的眼神，便怎么也下不去手。 “我实在下不去手，这孩子太可怜了。” 灵犀道：“算了，我们也不忍心，不如就跟这孩子好言说说吧，希望她能懂得。” 芊媚儿道：“小姑娘你不要怕，我们是来帮助你的！我们想给你治病，让你离开这张床，你千万不要告诉婆婆我们来过，我们将你偷偷治好，然后给她一个惊喜好不好？” 芊媚儿说了两遍，那叫平安的女孩才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明白。 当下三人复原一切，悄悄离开小木屋。 灵犀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所以，你们到底想起了谁？” “夏诗晴！”两人异口同声道。 ------------ 第二十章 怪鱼 夏诗晴精通医术这是他们有目共睹的，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唯一能想到自然也是她。 凌宁将小女孩儿平安的信息发送给夏诗晴，询问对方的看法，不一会儿夏诗晴回信说虽然情况听起来十分不乐观，但也愿意一试，会在两三天内赶到。 三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等夏诗晴来了再说，现下先回平安村再做打算。 这次三人披上了斗篷，扮成商人的模样低调回村子探查。他们来到人最多的集市，在市集上徘徊，由于附近的诸多渔村惨遭覆灭，因此许多商人都跑到了平安村进行采购，这倒让集市变得比以往更加热闹，渔民们正卖力吆喝着刚刚打捞上来的新鲜水产，商人们也在竭力还价，熙熙攘攘。 三人逛了一会儿，芊媚儿忽然指着前面道：“你们看，是那个婆婆！” 灵犀道：“哼，就是这个妖怪吗？我真想现在就冲上去将她抹杀！ 凌宁道：“咱们不妨过去看看。” 来到近前，见那婆婆拿了一篮子鲜鱼在贩卖，这些鱼虽然已经出水有段时间了，但却看起来却十分新鲜，不输于刚刚打捞上来的，只是标注的价格要比其他鱼高出许多，不少商人在她面前驻足试图还价，但她都只是摇头。 芊媚儿道：“婆婆，你这鱼是否可以便宜？” 那婆婆摇了摇头。 灵犀道：“你这鱼除了新鲜一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凭什么卖这么贵？” 那婆婆还是摇头。 凌宁见她神色木讷就好像脸上戴着一层面具，看不出丝毫表情，似乎天底下没有任何事可以让她微微震惊。 他突然留意到那天的醉汉王老三竟然也在卖鱼，当下朝两女传声道：“先别管这个婆婆了，在诗晴没来之前咱们最好不要打草惊蛇，跟我来。” 他带着两女来到王老三的摊子前，此刻王老三正大声吆喝。 “兄台可还记得我吗？”凌宁摘下斗篷道。 王老三疑惑的盯着他，显然是忘了那晚的事情。 凌宁探出身子低声道：“你这些鱼我全要了，但你只需告诉我关于李二的事情，如何？” 王老三脸色一变，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宁道：“你在隐瞒什么吗？” 王老三却只是摇头，“如果不买就不要打扰我做生意，快走开！” 凌宁还想说话，忽听村里的二狗大声道：“快……快来人啊！海滩上有尸体漂过来！好……好多！快来人！” 见王老三和那婆婆都没有进展，三人只好随着看热闹的人群朝海滩走去。 海滩已经围了不少村民，但都躲得远远的张望。海上漂浮着七八具尸体，有三四具已经被冲上沙滩。这些尸体损坏程度相当高，多数都是“支离破碎”“血肉模糊”，显然都是被妖兽撕碎的，也可见那妖兽的凶残。 灵犀向两人传音道：“这些人不少都是跟随火景煜一起去猎杀妖兽的，没想到都惨死了。” 芊媚儿道：“看来他们此行是不顺利了，希望他们能逃脱。” 这时二狗又匆匆跑来，边跑边喊道：“村长问有没有修士！火大侠他们需要帮助！有没有修士懂得医术！” 三人连忙叫住了二狗，二狗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只能拉着三人朝村里的客栈去了。 到了客栈才发现居然是火景煜三人逃回来了，情况十分不乐观。 文颢断了一臂，脸色难看，伤口用衣衫草草包扎还在渗出鲜血；文熙神色萎靡，身上多处伤口都来不及包扎，她神色焦急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火景煜。 火景煜脸色惨白，躺在床上全身颤抖不止，还不停喃喃自语，却听不清楚说什么。 文颢见三人在这里，大喜过望，连忙起身迎接却险些摔倒，“三位道友！没想到你们也在！真是太好了！景煜师弟急需有人帮他运功，请……请几位……咳咳咳！” 他一句话没说完便剧烈咳嗽，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幸好被一旁的文熙搀扶住了。 芊、灵二女将兄妹二人扶到一边，分别为两人包扎伤口止血疗伤。 凌宁用瞳术观察火景煜的身体，发现他全身的真元几乎接近干涸，难怪会昏迷不醒！若是再迟了半个时辰，只怕就一命呜呼了！ 他按住对方胸口，真元缓缓注入。他体内的真元如长江大河，轻轻松松便将火景煜体内的“小池子”填满。火景煜真元得到补充，整个人也安静下来陷入了沉睡。 一旁的文颢、文熙兄妹在两女的协助下又服用了一些丹药，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文熙终究还是女孩子，已经只撑不住沉沉睡去，文颢还在勉力支持。 文颢道：“多……多谢诸位！景煜师弟……他……他没问题吧？” 凌宁道：“无事，他只是消耗巨大，我给他输入了一些真元应该没事了。” 文颢道：“多谢！” 灵犀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如此狼狈？是否只剩下你们三人活着回来呢？” 文颢长叹道：“我们一行人摸到那妖兽的所在，正在悄悄布下阵法准备将其击杀……没想到却被那妖兽察觉了，我们被杀的狼狈不堪，只有我们三人勉强逃了回来……” 灵犀疑惑道：“你们不是有仙器吗？” 文颢难以启齿道：“那柄仙器需要大量真元才能操控，本来我们人数足以，但那些散修临敌时居然乱作一团……而聚集灵气的阵法又来不及完成，才被那妖兽杀了个措手不及！就连……哎！” 灵犀道：“怎么？颢兄何必吞吞吐吐，是否有什么不能明言呢？” 文颢脸色数变，终于还是道：“哎！仙器被我们遗失了！留在了那座山上！我……我等这是犯了门规，只有一死谢罪了！” 凌宁道：“等你们伤好了再回去拿便是，文兄不必着急。” 文颢却急道：“不行的！那柄仙器是刚刚重铸的，还没被炼化，若是被其他修士找到那便是功亏一篑了！我等只能以死谢罪！” 芊媚儿道：“你何必担心呢？仙器也不是谁都能轻易炼化的吧？” 像仙器这种品级的仙具，往往都有自己的灵智，拥有自我保护的能力，还真不是谁都能进行炼化的，要当它的主人也要有实力才行。 文颢摇了摇头，颓然道：“实话说了吧，这柄仙器是景煜师弟的长辈交给它的，是一柄刚刚被抹除灵智的‘一阶仙器’，还没完全铸造完毕。谷主听闻凡尘大陆附近栖息着一种很稀有的上古妖兽，便派我们来捕杀，以完成仙器最后的‘铸魂’，这也是谷主给我们的考验！现在那柄仙器就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谁都可以轻易炼化。如果仙器一旦被炼化，不光品阶会大幅度跌下降，而且十有八九是再也找不回来了，我等……哎……我等也就没面目再见谷主了！” 芊媚儿叹息道：“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敢去挑战那样一头凶兽，还是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 文颢道：“是我们太心急了……我们之前误判了矿石，导致失去一块‘矿髓’，景煜师弟急于将功补过所以才……而且我们这次是有万全准备的，那阵法几乎就要完成，谁知道居然下起了大雨！有几个散修竟傻乎乎的跑到一个洞窟避雨，殊不知正是妖兽居住的……接下来你们都知道了，我们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若不是我们拼尽身上的真元强行动用了仙器的部分力量，只怕我们三人也逃不回来。” 凌宁道：“以你们三人现在的情况已经没可能回去拿仙器了，还是好好调养，等伤好再去吧。” 文颢道：“铸剑谷一向都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在下斗胆恳求三位，帮我们到那妖兽的栖息地拿回仙器！我等三人感激不尽！” 芊媚儿道：“这可是要丢性命的，我们可没胆量去挑战那五阶妖兽。” 灵犀这个骨子里的商人却“嗅”到了商机，“如果帮你们取回来，你们能给出什么报酬吗？” 文颢苦笑道：“若是别人还好说，但大小姐你作为灵宝阁的副阁主，什么宝物没见过？我只怕开不起价格，况且诸位的救命之恩我们还没报……” 灵犀哼了一声道：“这话倒也对，你们总不能拿仙器当报酬吧？” 文颢道：“自然是不能的，哎，算了，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凌宁忽然道：“我替你寻回来怎么样？” 文颢眼睛一亮，“道友可是说真的？” 凌宁道：“这是自然的，你总不会信不过我吧？” 文颢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这柄仙器就算被阁下拿了去，也好过不明不白的遗失……若是以后谷中长辈问起，我们也有个答复。”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暗示如果凌宁私吞，他一定会请谷中的长辈出面要回，知道仙器的所在比平白无故的遗失要好的多。 凌宁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他也并没有要私吞的打算，只是想卖个人情给铸剑谷，毕竟他手上那块“矿髓”可能还真的需要他们冶炼。 “如此我便跑一趟吧。” 文颢听也这么说大喜过望，“敢问道友想要什么报酬？我们身上还有两百多万灵石，都可以给你！” 芊媚儿却急道：“小宁你疯了！那可是五阶妖兽，你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凌宁道：“媚儿你放心，我去去就回，你该知道我的本事。” 芊媚儿道：“不行，无论如何我要跟你一起去！” 凌宁摇头道：“还是我独自去吧，人多难免引起妖兽的注意，媚儿你相信我，绝对无事！” 在他的劝说下芊媚儿才打消了一起去的念头，灵犀虽然也为他担忧但也帮不上忙，只能祝他顺利。 文颢道：“我等最后拼死将仙器发射出去，击向那妖兽，这才保命逃生，想来仙器应该还在北号之山最大的洞窟中。我这里有一张可以遮掩气息的灵符还请道友带上，可惜只剩下这一张了，效果可以维持一个时辰……还有这里是两百万灵石，也请道友一并收下……” 凌宁道：“灵符我收下了，灵石不必。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我自然将仙器带回给你。” “何事？” “请兄台以道心起誓，如我能将仙器寻回，兄台便欠下我一桩人情，他日我若有需求请兄台竭力相助。” 文颢想了一会儿道：“好吧，不过只能有一次机会，且不能违背门规。” 凌宁欣然道：“这个自然。” 文颢举起仅存的右臂，起誓道：“本人以道心起誓，如果这位……凌……” “凌宁。” “……这位凌宁道友可以将我们遗失的仙器寻回，并交给在下，他日凌宁道友有任何需求，在不违反门规的情况下，本人愿意竭力相助一次！如有反悔天诛地灭！” …… 天色已暗，凌宁悄悄潜入北号之山，文颢的那枚灵符果然管用，他只感觉自己的气息渐渐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可惜只有一个时辰的效果，他只能尽快找寻那柄仙器的踪迹。 来之前他已经从火景煜身上抽取了仙器的灵气，以“瞳术·化蝶”进行追踪。白色的蝴蝶飞进一个大洞窟，洞窟外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地上还残留着大片血迹、烧灼痕迹甚至是残肢断体……凌宁皱了皱眉头，使出“幽冥鬼步”紧紧跟随着化蝶潜入洞窟。 洞口高达数十丈，里面更是宽阔无比，漆黑中亮着点点光斑，是一些可以荧光的生物发出的光芒。虽然有瞳术的加持，但在如此之多的光斑影响下，反而有些视觉错乱，他只能勉励看清脚下，跟着化蝶小心探索。 在前行了百米左右，一股腥风吹来，腐烂的臭味引人作呕。接着地上出现大量枯骨、烂肉以及破碎的兵器，显然再往前便是妖兽的巢穴。他硬着头皮又往前行了百米，在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及和妖兽的仰天长啸！ “啊！不要过来！不要啊！啊！” “吼嗷！” 凌宁吓了一跳，跟随着声音来到一处拐角，他探出头只见黑暗中隐喻可见一只体型巨大的妖兽如同猛虎一般的大爪子正按住一个男人，在男人的痛苦惨叫声中一口要掉了他的脑袋！ 这巨兽的气息正是那五阶妖兽！ 眼前这个大家伙和村民描述相似，高度大概在六到七米之间，三四米宽，如果翅膀完全打开应该也有六七米。它鸡头尖嘴，喙如长长的弯钩，老虎一般锋利的爪子以及坚韧如铁的羽毛覆满全身，散发出狂暴的灵力，令人胆寒。 巢穴中堆积的尸体只怕有千具之多，多数都已经成了枯骨，从衣衫上来看都是妖兽从沿海的村子中抓来的渔民。 化蝶慢慢朝妖兽飞去，在妖兽身边不住徘徊。好在妖兽是背对着他，正享受着“大餐”才没引起注意。凌宁正在奇怪为什么化蝶绕着妖兽，突然留意到妖兽后脖子处有一点微光，细看之下居然是剑柄上的宝石发出的光芒！ 凌宁恍然，原来这仙器被他们掷出后插进了妖兽的后脖子，被厚厚的羽毛隐藏了起来。但如果要拿仙器必须要接近妖兽，而且拔剑一定会引起妖兽的强烈反应！ 凌宁心中一阵纠结，暗忖自己是否先离开。但见那妖兽凶残的模样，也激起了他心中的血气，“区区五阶妖兽又算得了什么呢？以我现在的实力未必会输给它！况且我从后背悄悄摸上去拔了剑便逃走，我打不过它难道还逃不过它吗？”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凌宁没见识过妖兽的实力，自然是毫不畏惧。他打定主意，悄悄摸到妖兽背后，而后看准了剑柄，一跃跳上妖兽的背脊，双手用力拔剑！ “嗷！” 妖兽发出怒吼，身体开始剧烈抖动！ 凌宁咬紧了牙关，双腿用力蹬着妖兽的背脊，但这剑居然被死死卡在了骨头中拔不出来！ 妖兽吃痛开始拼命挣扎，巨大的身躯在石洞中不停撞来撞去想把后背上的凌宁甩下来。凌宁死死抓住剑柄，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掉下去立马就会被妖兽踩成烂泥！ 石洞在妖兽的不断撞击下，钟乳石开始掉落，落在妖兽巨大的身躯上让妖兽更加愤怒，一阵长啸过后，妖兽开始疯狂奔跑！剧烈的颠簸使得凌宁用尽全力抓住剑柄勉力让自己不掉下去，已经无暇顾及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剧烈的冲击，紧接耳边风声大作，妖兽居然冲天而起！ “嗷！” 凌宁死死抓住剑柄，鲜血不住从妖兽的伤口流出，妖兽更加狂暴！它一会儿直上青天九千米，一会儿“砰”地一声潜入水下百米，而后冲出海面在水面滑行，速度之快，飞溅的水花宛如一根根钢针般刺痛凌宁的肌肤！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强大的气流以及海水带来的阻力相互交替，让凌宁饱受苦楚，但他却咬紧了牙关死不松手！ 那妖兽突然怒吼一声，载着他朝平安村方向飞去，似乎要在村子中发泄自己的怒火。 芊、灵两女正在担忧凌宁，忽然外面妖兽怒吼声大作，都是吃了一惊，连忙出去察看！ 只见平安村上空出现一个巨大的影子，它在空中拼命旋转，似乎想要将什么东西甩下去！ 村民们也都听到了异常声音，慌忙奔出来看热闹，见到浓雾中的巨大影子纷纷下跪磕头，高呼海神娘娘救命！ 芊媚儿眼尖，她惊呼道：“天呐！小宁！是小宁在那妖兽背后！” 灵犀仔细辨认，也看出了那一点人影正是凌宁，“不错，真的是凌公子！这……这可怎么办！” 她们还来不及想办法，那妖兽大嘴一张，巨大的火球朝着平安村呼啸而来！ 芊、灵两女连忙合力使出水属性道法！ “聚水·水球术！” “砰！” 水球和火球碰撞在一起，瞬间爆开，热腾腾的水花宛如雨水一般落下！ 可那妖兽却是被怒火冲昏了头，它又长啸一声，接着一口气喷出五个大火球！这五个火球的威力足以将半个村子付之一炬！ 芊、灵两女对水属性法术并不精通，只能打出手印，以“水球术”进行抵抗，但她们也只能应对三个火球，眼见最后两个是无论如何都要落在村民的房屋上，两女只能大声呼喊着让村民离开！ 但关键时刻村长李有富却振臂高呼道：“都不要乱动！跟着我跪下磕头！海神娘娘会救我们村子的！” 两女都傻了眼，暗忖这村长真是昏了头！ 就在最后两个大火球即将命中屋舍的刹那间“砰！砰！”两道水炮弹陡然飞来，将两个火球击飞到海上！ 下一刻，一个近十米高，六七米宽的庞大身影出现在空中，此物鱼身鸟翼，音如鸳鸯！额头居然还有一只金色的小角！ “嗷！” 那妖兽宛如见到了敌人一般，朝着鱼身鸟翼的怪鱼扑了过去！两头巨兽的身躯猛然撞在一起！ “砰！” 惊天巨响之后，两只凶兽不分上下各自退开！ 这时天空乌云密布，刹那间电闪雷鸣，磅礴大雨倾盆而下！ “海神娘娘！” “海神娘娘威武啊！” “海神娘娘万岁！” 村民们的喊声，伴随着滚滚雷鸣，似乎在为这场战斗助威！ 两只巨兽开始第二次撞击！ “砰！” 又是不分伯仲的退开！ 芊、灵二女任凭雨水落在脸上，她们都紧张的望向天空，都在为凌宁担心！ 而凌宁在经过妖兽的两次撞击，发觉那剑柄终于松了一松！ 他怒吼一声，往剑身内疯狂灌注真元！那仙器发出耀眼的光芒而后剑光冲天！ “嗷啊啊啊啊！” 妖兽惨叫一声，后脖子鲜血狂喷！ 而那怪鱼也看准时机再一次撞向妖兽！ “砰！” “嗷嗷嗷！” 妖兽发出凄厉的惨叫，而后被撞的“轰隆”一声坠入海中，溅起数百米高的水花！ 而凌宁也凭这一击离开了妖兽的背脊，他紧紧握着仙器坠入海中！ “噗通！” 这一击消耗了他体内一半以上的真元，再加上从百米高空坠入海中，让他头晕目眩，一时不分东西。就在这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拖拽了上来，露出海面！ 他最后一眼看到的，似乎是一位中年女子，背后有像是鸟儿一般的翅膀！ “真的是海神娘娘吗？” 他脑海中涌现最后的想法，而后失去了意识。 ------------ 第二十一章 嬴婆 凌宁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醒来的时候惊喜的发现夏诗晴居然在他床边。 夏诗晴微笑道：“你醒了？” “诗晴，你来了！” 夏诗晴点了点头。 芊媚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调笑道：“诗晴姐刚来你便醒了，这是在掐着时间等诗晴姐过来吗？” “怎么可能，我睡了多久了？对了，那柄仙器……我是否带回来了？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芊媚儿道：“你已经睡了两天，那柄仙器已经还给文颢了，他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身体如何？” “不碍事，我只是真元消耗太大……只是催动了一点仙器便消耗了一大半真元，还好没在洞窟中急于催动，否则我可能会脱力昏倒，最后被那妖兽吃掉。” 芊媚儿道：“谁让你多管闲事的，你这是自讨苦吃！” 凌宁苦笑道：“总算成功将仙器物归原主，不然便是白白跑了这一遭。对了，灵犀呢？” 芊媚儿道：“她放心不下平安那孩子，去那边盯着了。诗晴姐既然来了，明天是否一起过去看看呢？” 凌宁点点头，“明天还是要趁着那婆婆出去再去看那孩子……也不知道那妖兽死了没有。” 芊媚儿道：“只怕没那么容易死，但一定是受了不小的伤。我将两只妖兽的信息跟诗晴姐说了，诗晴姐你怎么看？” 夏诗晴微微沉吟道：“这两只妖兽我大概知晓来历，鸡头虎爪的那只在典籍中有记载，名为‘鬿雀’是一种吃人的怪物，是上古记载的妖兽之一；另一只鱼身鸟翅的妖兽称为‘嬴鱼’也是上古记载的妖兽之一，没想到这两种罕见的妖兽都现身在一个小渔村……好在它们阶位不高，否则就真的难以应对了。” 凌宁道：“没想到那嬴鱼竟然会现身拯救平安村，她跟平安村有什么关联吗？” 芊媚儿道：“难道她真的是‘海神娘娘’的化身？那嬴鱼身上的妖气和那位婆婆身上的气息相同，我敢肯定她们是同一个人。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守护村子……” 三人谈论了一番却没有答案。 凌宁忽然道：“对了，馨儿怎么没有来？” 夏诗晴道：“她本来要和我一起来，但宗里临时传来讯息，说九幽邪宗最近有些异常动作，只好先派馨儿过去查看，待这边的事情完结了，我也会过去跟她汇合。” 凌宁道：“九幽邪宗会有什么异常呢？媚儿，水月天是否有消息传来呢？” 芊媚儿摇了摇头道：“目前没有这方面的信息，或许是宗门派了其他弟子前去没有通知到咱们也说不定。” 凌宁道：“但愿苏九那边还顺利……”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明天的细节便各自离去了。凌宁已经昏睡两天，自然是全无睡意，他来到文颢、火景煜两人的房间，想看看他们的情况。 师兄弟两人都没有休息，文颢精神好多了，断臂也做了细致的处理。两人见他来了，欣然请他进来说话。 文颢率先道：“凌兄，感谢的话就不再说了，他日有什么需求我们师兄弟定当相助！” 火景煜倒是没说话，只是一味地唉声叹气，凌宁不禁问道：“火兄为何唉声叹气呢？” 火景煜看了他一眼，大摇其头，而后独自躺在床上还将被子蒙在头上。 凌宁奇怪道：“他这是怎么了？” 文颢苦笑道：“他这是在生闷气，我这师弟自出生以来什么都一帆风顺，谁知道在凡尘大陆却屡屡碰壁……尤其，嘿嘿……” “尤其什么？” 文颢摇了摇头，“没什么了，我们现在只想斩杀那头妖兽，好完成仙器的铸魂。若是这件事再办砸了我们便无颜回谷中了，斩杀妖兽凭我们力量不够，到时候还要麻烦凌兄了。” 凌宁客气了两句，问道：“颢兄，说来惭愧，那柄仙器虽然是在下带回来的，但却没仔细看过，能否让小弟一开眼界？” 文颢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他取出一只金属匣子放在桌子上，而后打开，匣内只见剑柄却不见长剑剑身。 凌宁正感到奇怪，但烛火下隐隐透出剑身的影子，他恍然道：“这剑身居然是透明的！我当时到没留意。” 文颢微笑道：“此仙器名为‘承影’，你别看此剑是一阶仙器，但却是上古名剑之一，前途无量。凌兄可听闻过此剑？” 凌宁虽然喜爱剑道，但对名剑却所知不多，只能虚心请教文颢。 文颢道：“上古典籍《列子·汤问》中记载了一个故事。有一个名为魏黑卵的人因为私仇杀害了丘邴章，丘邴章的儿子来丹想报杀父之仇。来丹虽是怒火满腔，但天生孱弱，无力举起兵器来报仇。可他又耻于去依靠别人的力量，只想亲手用剑杀了黑卵。那黑卵凶悍勇猛，他的筋骨皮肉更是刀剑不入，见此情况来丹的朋友申对他说：‘我听说卫国人孔周的祖上得到商朝大王的宝剑，一个小孩子戴佩着它都可以吓退三军人马，你为什么不去请求孔周借给你用用呢？’” “于是，来丹就来到卫国，对孔周行了仆人礼节，以妻女作为抵押，请孔周借剑，孔周答应了，并说道：‘我有三把宝剑，任你选一把；但这三把宝剑都不能杀死人。第一把剑叫含光，不能见其形，更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剑锋过处，没有一点伤痕，刺过身体而感觉不到。第二把剑名叫承影，在清晨似亮非亮之时，当黄昏光线半明半暗之际，面北仔细观察它，看上去隐隐约约似乎有物体存在，但不能分辨出它的形状。剑锋过处，只发出轻微的声音，刺过身体而感不到疼痛。第三把剑名叫宵练，白天只见其影，不见其光芒；夜晚只见其光芒，不见其影。剑锋过处，伤口随合，虽然感到疼痛，但血水不沾刃口。’” “来丹恳求用下等的那一把。于是，孔周将宵练传授给来丹。” “来丹拿着宝剑跟踪黑卵，趁黑卵喝醉酒仰面朝天卧在窗下的时候，窜上去将他从头颈到腰部连砍三剑。黑卵毫无知觉。来丹以为黑卵已经死了，急忙离去。在门口碰见黑卵的儿子。来丹又挥剑连砍他三下，如同砍在虚空里。黑卵的儿子笑道：‘你为什么戏弄我，对我招了三次手？’来丹听了，知道这种宝剑确实是不能杀人的，只得长叹着回去了。黑卵酒醒过来，对老婆发脾气说：‘我喝醉酒，你却让我睡在露天，害得我喉咙疼，腰杆酸。’他儿子说：‘刚才来丹到过这里，在门口遇上我，对我招了三次手，也使得我身体疼痛，四肢僵直。这家伙一定是在用什么巫术吧！’” 故事说罢，文颢笑道：“这便是上古神器含光﹑承影﹑宵练的故事，不知凌兄有何感想？” 凌宁还未说话，一旁的火景煜掀开被子气道：“难怪咱们以承影对付那妖兽失败了，原来这柄破剑根本杀不死人！” 文颢苦笑摇头，看向凌宁。 凌宁想了想道：“含光﹑承影﹑宵练三柄神器乃是上古周天子的宝物，但却不能杀人未免有些荒诞，是否另有深意呢？” 文颢点头道：“自然如此，依我看这三柄剑代表着自然现象，如光、如影、如风，自然万物都是与人相关，但因各有其制，都不会要人命，但却也在时时要人命，只是它们要人命的方式是按照自然生命规律行事。” 凌宁似有所悟道：“如此说来，来丹又何必去报仇？他只要活得比仇人更长久，仇人便会自然死去。” 这故事寓意深远，其中玄而又玄的道理更是引人深思。 凌宁道：“含光﹑承影﹑宵练，如今承影还在另外两柄神器呢？” 文颢叹息道：“此剑在上古时期已经流失，鄙派有一位祖师级的人物花费千年才重新寻得这柄承影，但承影已经损坏，其中的‘大道之气’已然流失，这位祖师耗尽毕生也不能将其复原，后人又历经千年才将它重铸，但也只能留其形，留不住其意了。凌兄，这次你能明白我为何如此紧张此剑遗失，实在是这柄剑上倾注了我派数代人的心血……” 三人又聊了几句，都感觉岁月无情，任你是千古人物，还是神兵利器都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实在令人不胜唏嘘。 第二日清晨，芊、夏两女以及凌宁早早的来到了小木屋，灵犀正在附近探视，见他们来了连忙迎上来。 灵犀道：“这位便是湘竹府的夏诗晴夏姐姐吗？” 芊媚儿道：“正是，夏姐姐这位是灵宝阁的灵犀大小姐。” 两女客道了几句，便将注意力转向小木屋。 凌宁道：“情况如何？那婆婆还没出去吗？” 灵犀道：“还没有，只能再等一会儿了。” 又等了一个时辰那婆婆才缓缓从小木屋中出来，提着一只蓝子往平安村方向去了。 见她身影消失，又等了一会儿几人才摸到小木屋门口，凌宁依旧从小木屋背后开出洞口，几人依次进入。 小女孩平安还在熟睡，夏诗晴将手掌按在她的胸口，而后一股墨绿色的真元注入她的身体，她闭目探查，过了好一会儿她睁开眼睛，面露愁色。 灵犀道：“怎么样？是否有办法救她？” 夏诗晴叹息道：“很难，这孩子体内已经被妖力侵蚀，而且心脉很脆弱，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本来应该夭折，多亏了这妖力才为她续命到现在。可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这些妖力也在缓慢侵蚀她的身体，长久下去只怕这孩子活不过十岁。” 凌宁道：“你的意思是说即便将她体内的妖力清除干净，这孩子也会因为心脏病而死吗？” 夏诗晴点头道：“是的，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孱弱了，我实在没有法子救她，除非……” 灵犀道：“除非什么？” 夏诗晴道：“除非清除这些触手之后立马为她重新换上一颗心脏……只是谁愿意把自己的心贡献出来呢？” 灵犀道：“心脏吗？这倒也不是全然没办法，我可以发动灵宝阁的人一起高价寻找。” 夏诗晴摇摇头，“另外，在我替这孩子手术剔除妖力的时候，如果被那妖兽发现，她只要微微动个念头，这些妖力立刻就会将她的五脏六腑粉碎，除非那妖兽亲自撤销这些妖力。” 就在几人觉得此事无解的时候，小木屋的门突然开了！那老婆婆赫然站在门口，苍老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冰冷至极。 几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握紧武器。 那老婆婆开口道：“出来吧。” 说完她便转身往外走，几人也知道今天的一场战斗可能是在劫难逃了，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动手，只能依次随着那婆婆来到海滩上。 灵犀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率先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囚禁这孩子？” 那老婆婆正面对着他们，而后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我没有名字，不过有人叫我嬴婆。至于那孩子，那是我自己的事，你们不要管，都走开，如果不走，只有死！” ------------ 第二十二章 情为何物 灵犀正要发怒，凌宁却拦住她，他朝嬴婆微微鞠躬道：“在下凌宁，先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前辈现身与那妖兽鬿雀缠斗，只怕不光在下会命陨当场，就连整个平安村都保不住。” 嬴婆冷冷一笑却不说话。 凌宁又道：“前辈既然肯守护平安村，相信前辈也是心存善念之人，以您现在的修为这孩子转化的水属性灵力只怕对前辈的帮助不大，何不放这孩子一条生路，让我们带走。” 嬴婆开口道：“这孩子心脉已经枯损，你们带走也是死路一条。” 凌宁见她语气中似乎透有转机，忙道：“这点前辈放心，我们会竭力想办法的。我和这位姑娘来自水月天，这位是来自湘竹府，这位则是来自灵宝阁，您应该明白，凭我们身后的这些势力，想找出救这孩子的办法不是不可能。” 灵犀也道：“不错！我灵宝阁在凡尘、仙尘都有拍卖行，什么天材地宝找不到？我们一定可以救这孩子！” 嬴婆微微沉默，最终还是道：“你们走吧，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芊媚儿道：“前辈为何连个孩子也不放过？她已经对你用处不大了，你难道不肯放她自由吗？你可知八年来被困在一张床上的滋味？” 无论她说什么嬴婆只是摇头，几人虽恨得牙痒痒，但考虑到女孩的性命已经完全掌握在她的手里，也不敢轻易动手。 嬴婆见几人始终不肯走，终于耐不住性子，眼露凶光发出最后通牒，“你们若是还不走，别怪老妇不客气了！” 几人也不想退步，各自摆出架势，实在不行也只能动武了。 嬴婆见几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缓慢的举起干枯的手臂，身上的气息开始暴涨！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小女孩微弱地喊叫声：“婆……婆婆……不……不要……” 透过脏兮兮的玻璃依稀可以看到小女孩儿平安奋力坐起的身影，她似乎感觉到了要发生什么，才会紧张地发出声音。 嬴婆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掌，“你们走吧，不要多管闲事。” 灵犀还不想放弃，“可是那孩子……” 嬴婆突然面目狰狞，庞大的妖力朝众人铺天盖地般压迫而来！ “滚！” 几人被她这气势一震，都不自觉地退后几步。 嬴婆她不再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走向小木屋。 芊媚儿最后道：“喂，老妖怪！你听着，如果这孩子死了我们无论如何也会将你碎尸万段！你记住了！” 奈何嬴婆还是一言不发，走进小木屋而后关上门。 几人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先回平安村。 凌宁突发奇想道：“你们说能否用阵法将那孩子和嬴婆之间的联系隔断，这样诗晴便有时间剔除妖力，我们也能斩杀那妖怪。” 夏诗晴道：“似乎是可行的，不过看她今天的样子，一段时间内恐怕不会再离开那孩子了。” 芊媚儿道：“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关着那孩子，明明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而且以她的修为为什么要保护一个小渔村呢？” 灵犀道：“这些都是问题，咱们是否遗漏了什么呢？” 凌宁道：“我想到了！那个渔夫！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凌宁独自跟踪那个叫王老三的渔夫，而其他诸女则去小木屋盯着。果然，接下来一连三天那嬴婆再也不肯离开小木屋，三女刚开始还只敢在远处观望，后来在芊媚儿的建议下她们大着胆子来到小木屋前，透过玻璃跟小女孩平安挥挥手。 嬴婆端坐在床前，对三女的动作视而不见，那小女孩却十分欣喜地朝三女微笑挥手，似乎很开心有人来见她。 而后三女又带了一些自己做的佳肴，鲜果等物，她们大着胆子推开门，见那嬴婆似乎入定一般闭目不语，便将佳肴递给那小女孩，小女孩似乎并不怕嬴婆，满脸笑容的接过吃了起来。 往后的几天她们干脆就在小木屋旁住了下来，陪着小女孩平安，跟她说话聊天，她们发现只要不跟女孩发生肢体接触，嬴婆便不会管她们，任由她们沟通。 小女孩的口齿也渐渐流利了起来，从她口中得知是嬴婆从小将她养大，对她虽不能说是极好，但也十分用心了。凌宁也来了几次，几人都想着可以感化嬴婆，让她放人，但那嬴婆却始终一言不发。 凌宁一直想从王老三处问出什么，可这家伙是个驴脾气，始终对他爱答不理。直到第七天晚上，王老三独自拎着一坛子酒以及一个篮子出门去了，凌宁连忙跟上。 王老三来到一片墓地，而后在一座夫妻合葬的坟前停下，坟前早就站着一个人了，竟然是嬴婆！ 凌宁没想到她居然离开了小木屋，连忙传信给诸女，但诸女却没回复，他担心王老三会出什么意外，又隐隐感觉今晚会有收获，便不再等诸女的回信，跟王老三一起来到坟前。 坟上的杂草已经被整理干净了，还放着一束黄白小花，这时节正是冬季，也不知道这束花是从何而来。 石碑上刻着：“夫李贤，妻陈安安之墓，兄王三虎立于某年某月某日。” 嬴婆对两人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王老三似乎也对嬴婆的出现丝毫不觉得意外。他跪在坟前从篮子中取出香烛元宝纸钱焚烧起来，凌宁虽然不知道葬在里面的人跟两人有什么关系，但也帮着他烧了起来。 王老三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拒绝，他烧完之后打开酒坛，先是在坟前浇了一圈，而后自己饮了一大口，又将酒坛递给凌宁。 凌宁接过也饮了一大口。 王老三盯着石碑上的名字，粗声粗气地道：“你答应过俺！五年，你只留那女娃娃五年！现在已经是第八年了，你为什么还不放她？” 凌宁一愣，随后明白他并不是对自己说话。 一旁的嬴婆悠悠地道：“你叫我放了她？但那孩子心脏有问题，我放了她，她便会死。” 嬴婆的声音一改往日的嘶哑，反而十分悦耳，听声音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 王老三怒吼一声，跳起来冲着嬴婆嚷道：“俺不管！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既然恨他，为什么又救他的孩子？还不如……还不如让那小娃娃出生当日便死了！也好过独自受罪，活的还不如个畜生！” 嬴婆也朝他怒目而视，但却罕见的没反驳。 王老三道：“村长怕你，就连海神娘娘的神像都要讨好你！但俺可不怕你！李二……他是俺弟弟啊！呜呜呜！是俺唯一的亲人啊！” 王老三说着失声痛哭，他跪在坟前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是俺没用！俺保不住你，也不能给你一家报仇，就连小娃娃都照顾不了！俺……俺死了算了！” 嬴婆沉默不语，凌宁连忙上前安抚王老三。 王老三道：“兄弟，你不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好！俺告诉你！俺全都告诉你！” 在王老三的讲述下，凌宁总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王老三和他口中的李二是亲兄弟，只因李家太过贫穷因此将第一个儿子过继给了邻居王家，也就是王老三，他本名正是王三虎。而李家第二个儿子便是李二，本名叫李贤。两兄弟相差五岁，虽是在不同家庭生活，但却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二十年前，那年李贤十五岁，一天他兴致勃勃地抓回一条鱼，这鱼虽是鱼身，但却有鸟翼，音如鸳鸯，村里的老人看了都说这鱼名为嬴鱼，在什么地方出现就表示那里将会有水灾，劝他尽快扔掉。但李贤却不这么认为，只觉得是村里的人嫉妒，不顾反对养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贤跟嬴鱼朝夕相对，经常独自一人对着鱼缸说话发呆，长此以往竟日渐消瘦，时常日上三竿还不起来。村里渐渐有了谣言，说曾在晚上看见李贤的房间中出现一名漂亮的女子，两人相互依偎……村民们都说他是被妖怪迷了心智，此事越传越凶，王三虎也开始怀疑他这弟弟是不是中了邪，于是便请来了一名道士给他看病。 谁知那道士见了嬴鱼也大呼不详，让李贤尽快放生，但李贤仍旧执迷不悟，为此甚至跟亲兄弟大打出手。李家二老的身体原本就不好，一气之下居然撒手人寰，这下更坐实了李家有妖精作祟，不详的传闻。 王三虎本想请那道士将嬴鱼处理掉，但没几天居然发现他溺死在海中，就连那几个传谣言的村民也都遭受意外溺死在海里。要知那道士溺死在海里还情有可原，但渔民们天天在海上劳作，怎么会平白无故溺死呢？这下村民们更是人心惶惶，再不敢接近李家。 王三虎也心有余悸，但李贤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一天他喝了一壶酒，壮起胆子闯进李贤的家中，对着嬴鱼破口大骂，而后越骂越伤心，最后竟大哭着跪倒在地上哀求嬴鱼放过他可怜的弟弟。 那嬴鱼居然开口说话了，她说道：“我与李二是真心相爱，你们既然嫌弃我是妖，那我便修成人形之后再回来与他再续前缘吧！李郎，咱们十年之后再见！” 说完那嬴鱼便飞走了！ 李贤自然是不舍得，又哭又闹足足折腾了三天才肯罢休。王三虎却暗叫侥幸，知道他和李贤都捡回了一条命。往后的日子终于恢复了平静，李贤也意识到自己着了妖怪的道儿，也不再想那嬴鱼，但村里人都知道他的遭遇，却没有女子敢嫁给他了。 五年以后，沿海闹起妖兽，这时有一对姓陈的兄妹正好来到他们村子。那个当哥哥的一脸冷漠，不愿意帮助村民，更是一走了之，反而是妹妹自愿留了下来，千辛万苦为村子平定妖兽。也是在这个时候，李贤结识了这仙女一般的人物，并且心生爱慕。但两人身份相差悬殊，他即便再动心也知道自己配不上。 那陈姓少女走后，村长李有富为了跟大宗门的子弟攀攀关系，特别照着少女的模样建了一尊“海神娘娘”，以求未来那少女可以继续庇护村子。 就这样又过了五年，王三虎还记得嬴鱼走前的十年之约，没想到先回来的不是嬴鱼，而是那陈姓少女，也就是石碑上的陈安安，她失魂落魄的重回平安村。李贤自然是大喜过望，对她嘘寒问暖，虽然当时村里的很多年轻人都在追求这仙女一般的美丽少女，但李贤却突然宣称自从少女第一次来之后，两人便一直暗中有联系，甚至她已经珠胎暗结有了他的孩子，这才让村里的年轻人都死了心。 在村长的有意撮合下，两人居然真的喜结连理！ 第二年冬天，也是在今天这个时候，嬴鱼回来了！当她看到李贤已经娶妻，并且妻子已经快要生产，不由得怒火中烧，疯狂的嫉妒让她掀起一场海啸将村子吞没！ 没想到陈安安居然在水中临盆，李贤夫妇二人临终前的苦苦哀求终于让嬴鱼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她收回大水，甚至还收养了那个孩子，陈安安临死前为孩子取名为平安，大概是希望这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吧。 大水退却后，村长在不远的另一处另建新村，他惧怕嬴鱼的报复，因此想以嬴鱼的形象立一尊“海神娘娘”像，但王三虎以死相逼坚决不同意，因此才退了一步只是加上了一对嬴鱼的翅膀。村长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嬴鱼再袭击村子，以这种方式告诉她，平安村已经屈服，甚至渴求它的庇护。果然，从那以后嬴鱼不再对平安村发动袭击，甚至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还开始暗中守护。 王老三说的断断续续，凌宁反复询问才明白了故事的来龙去脉。 凌宁不禁道：“你离开了十年，就算是李贤变了心也应该情有可原，你不饶他又何必迁怒整个村子？” 嬴婆怒道：“他变心就是该死！而且……而且他还把我们的定情信物送给那贱人！你知道当我满心欢喜地回来找他，看到那贱人佩戴着我送给他的同心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你不知道！对，我就是要让整座村子陪葬！我要让他们忏悔！我要折磨他们的女儿！这就是抛弃我的代价！哈哈哈哈哈！” 嬴婆仰天狂笑一番，而后张开翅膀飞走了。 但凌宁却留意到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悄悄滑落。 他不禁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 第二十三章 鬿雀 王老三看着嬴婆离去的背影，他皱起眉头似乎欲言又止，纠结了好一会才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凌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正要离开，王老三突然道：“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那娃娃！求求了！” 看着眼前这个哭泣的汉子，凌宁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你放心吧，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来到小木屋前，嬴婆又端坐在了床边，芊媚儿诸女也在一旁跟小女孩平安说话。 他唤过诸女，来到僻静处，“刚刚嬴婆是不是离开了？” 芊媚儿点点头，“不错，见她离开我们正抓紧时间想办法怎么才能救平安，可惜……” 凌宁道：“怎么？” 夏诗晴道：“我们想了几种方法都不行，这孩子体质太弱，如果贸然替她剔除体内妖力只怕她承受不了。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嬴婆主动放了那孩子，但她的心脏病又是另一个问题……” 凌宁叹了一口气，将刚刚的事情毫无隐瞒的对诸女说了。 灵犀道：“如此说来她倒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芊媚儿道：“哎，说真的我已经分不清她是想救那孩子，还是想利用那孩子，或者是想折磨她……” 夏诗晴道：“或许嬴婆自己心里也分不清楚了吧。” 凌宁默默点头，他已经不相信嬴婆会杀死这个与她朝夕相处的孩子，或许她是想救她，但却无能为力。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推进，这时凌宁突然接到文颢的传讯，他看了之后眉头大皱。 芊媚儿道：“发生了什么事？” 凌宁道：“文颢说火景煜一个人跑去北号之山跟那妖兽鬿雀拼命，他们兄妹现在已经赶过去了，他恳求咱们帮忙。” 灵犀愤然道：“此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去送死吗？” 凌宁道：“哎，如果他们死了，那他们欠我的人情也就一笔勾销了，我真是……” 芊媚儿道：“别叹气了，你是否想去救他们呢？” 凌宁心里发乱，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芊媚儿道：“你不用纠结，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如果你想去救人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跟去的！” 夏诗晴道：“我也可以一起去。” 灵犀见她们这么说，也只好道：“我虽然对他们没什么好感，不过也愿意与你们同进退！凌公子，去或不去，你定吧！” 凌宁想了想，断然道：“救人要紧，况且这妖兽不死始终对沿海的百姓是个大威胁，今天就让咱们一起斩了它吧！” 见几人头也不回地朝远处去了，平安似乎有所察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秀眉微蹙。 嬴婆看着她的脸道：“你很担忧他们吗？” “嗯……婆婆……能……帮……帮帮……” “你想让婆婆去帮他们？” “嗯……哥哥……姐姐们都是……都是好人……跟他们一起……平……平安很……开心……” “这样呀，原来你跟他们在一起很开心……” 嬴婆闭上眼睛，泪水悄悄从眼角滑落。 火景煜趁着月色悄悄潜入北号之山，在山脚下开始布阵。 他一边忙碌，一边喃喃自语道：“上次失败全是因为阵法没有摆完，导致仙器无法催动，这次不一样了，这次一定可以成功……” 他布置好阵法，将仙器放在阵眼处，而后独自潜入洞窟，前行了两百米后终于见到那妖兽的影子。此刻洞窟中回荡着呼噜声，显然那妖兽正在酣睡。 火景煜观察好妖兽的位置，而后打出手印，“聚火·火球术”！ “轰！” 巨大的火球朝妖兽呼啸而去！ “嗷！” 妖兽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惊醒，他如钢铁的一般的双翼自然不惧这火球，但这个举动无疑将它激怒了。 火景煜大喊一声吸引了妖兽的注意，而后往出口飞奔！他想将妖兽吸引出洞外，便能催动阵法，以仙器斩杀妖兽，他想法虽然好，但妖兽的动作比他快多了！妖兽张开巨大的羽翼朝他飞扑而来，火景煜连忙避过，妖兽双翼一阵扇动，狂暴的飓风朝他呼啸而来，洞窟狭小他根本无处躲避，飓风将他整个人卷起而后狠狠地摔在岩壁上，将他摔的七荤八素！他还来不及起身便被巨大的爪子按在了地上！ 紧接着，妖兽一声长啸，双目喷出赤红的怒火，尖锐如铁钩般的喙朝他的头啄去！下一刻便是脑浆迸裂的结局！ 就在紧要关头，一柄长剑迅雷般飞来，直刺妖兽瞳孔！ “嗷！” 这一剑竟刺瞎了妖兽一只眼镜，妖兽愤怒至极，痛苦地咆哮着，同时巨大的身躯在洞窟中上蹿下跳！霎时间整个洞窟开始剧烈震动，碎裂的钟乳石噼里啪啦地不停掉落。 火景煜吓呆了，身体竟不能动弹，巨大的爪子随时都有将他踩得粉身碎骨的可能，忽然混乱中有人拉住他的臂膀，一直将他拖拽出洞窟。 借着月光，那人满面汗水，正是师兄文颢。 “师……师兄！” 文颢朝他点了点头，还来不及说话，那妖兽猛然冲出洞窟，独眼见到两人怒不可遏，狂啸着朝两人奔来！ 文颢低喝一声：“来得好！” 他正想触发阵法，却忘了自己只有单臂单手，不能结印！ 火景煜回过神来，连忙帮助文颢一起结印，两人双手配合打出几道手印，同时大喝道：“承影·杀！” “嗡！” 阵法精光大放，阵中的两百万颗灵石化为一道光柱冲入承影剑身，原本透明的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而后整柄剑发出一阵宛如龙吟般的长鸣，最后光芒越来越盛，陡然“唰”地一声激射而出，直取妖兽咽喉！ “噗嗤！” 鲜血四溅！ 虽然这一剑微微偏斜，但依旧贯穿妖兽的胸口！ 承影势头不减，贯穿后灵力耗尽插入一旁的岩石中。那妖兽拼尽全力扬起头颅，发出最后的长啸，而后“轰隆”一声倒地不起了！ 文颢、火景煜两人大喜过望，交臂大笑，“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斩杀此兽！太好了！哈哈哈！” 就在这时，文熙匆忙朝他们狂奔而来，一边奔跑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喊道：“身后！身后！还有一只！” 两人笑容一僵，一回头，只见另一只体型更为硕大的妖兽，双目赤红，怒吼一声张开大嘴朝两人的脑袋咬来！ 两人大惊失色正闭目等死，突然一道精光带着凌厉的寒气呼啸而来，直击妖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噗嗤！” 长剑命中，四溅的血液洒了两人一身！ “嗷！” 凄厉的惨叫声中，妖兽大嘴鲜血淋漓，不自觉地退后数步，最终撞在一颗参天大树上，巨大的头颅拼命将长剑甩掉，长剑掉落在一旁，凌宁快步上去连忙捡起，他暗自叹息这一剑有些仓促没能贯穿它的头颅，失去了一击致命的机会！ 芊、夏两女并肩站在凌宁身后，严阵以待。文熙和灵犀两女则趁机将文颢、火景煜拉到安全的地方。 这只妖兽明显跟凌宁见过的不是同一只，不光体型大了一圈，就连气势也比之前那只强了不少。如果按照修士的境界，已经是远超结丹后期巅峰的水平了，而且肉体之强横更是前所未见，他刚刚那一击虽不能贯穿，但也有信心重创妖兽，现在看来还差的太远。 那妖兽同属鬿雀，对着同伴的尸体咆哮一阵，而后仰天嘶吼，似是充满了悲怆，声音震耳欲聋！ 灵犀突然尖叫道：“不好了！咱们被妖兽包围了！” 众人吃了一惊，环顾四周只见黑暗中亮起无数赤色的瞳孔正缓慢朝他们逼近，有豺、狼、虎、豹以及数不清的小型猛兽，这些猛兽显然都是被妖力侵袭已经成了那妖兽的傀儡！ 妖兽又是一阵咆哮，四周的猛兽如同洪水一般朝几人扑来，几人连忙围城一个圈子，施展道法应对起来，这些猛禽并非是有多厉害，但数量众多，一时间林中一片嘶吼声，各色法术发出的光芒将林子映照的如同白昼！ 那妖兽见几人忙于应对猛禽，它挥舞着翅膀就要发出攻击！ 凌宁忽然道：“擒贼先擒王！你们谁有办法将我抛向空中？” 几人都是一愣，夏诗晴道：“这还不容易，看我的！” 她双手打出手印，“灵木·木龙之术！” “轰！” 青色木龙陡然从凌宁的脚下钻出，直飞上云霄！凌宁大喊一声“好！”他踩着木龙飞到最高处，而后脚下用力一瞪，又跃起数米，此刻他已经距离地面近百米，高出那妖兽数倍！ 他瞄准妖兽的位置宛如流星般坠落，长剑碎星发出凌厉的寒光！ 妖兽也发现了他的所在，朝他一声怒吼，全身爆发出赤色狂暴灵力！双翼一扇，凌厉的狂风夹杂着钢刀一样的羽毛，化成一股红色的光柱朝他袭来！ “啊啊啊啊啊！” 凌宁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同时身体在空中开始转动，宛如飞速转动的陀螺！凌厉的寒气在他面前形成一道淡蓝色的屏障无坚不摧，即便是妖兽凌厉的狂风和飞羽也不能突破！ “碎星·千重浪击破！” 凌宁一剑而下，雷霆般击在妖兽双翼上！ “砰！” 这一下居然发出兵刃相交般的爆鸣，响彻北号之山！ 妖兽狂吼一声，双腿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咔嚓”一声断裂，跪在了地上！它如钢铁一般的双翼居然顶住了这雷霆一击！但剑刃深入数分迸发出鲜血！ 凌宁的攻击才刚刚开始！随着身体的快速旋转，又是一击！而后源源不断宛如瀑布一般的攻击暴雨般落在妖兽的双翼！ “啊！” “嗷！” 一妖一兽都发自内心的爆发出不屈的怒吼！ “砰！” 随着最后一击的落下，凌宁的身体被妖兽击出数十米，在撞断了三颗碗口粗的大树才停下！ 凌宁呕出一大口鲜血，剧烈喘息着，身上全是被妖兽狂暴的灵力割伤的口子，好在他肉体颇强，都不算致命伤，但他体内真元消耗剧烈，连碎星都无法维持，化为石剑。 那妖兽瞪大双瞳双膝跪地，巨大的羽翼已经被砍的烂成一堆碎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它半个身躯覆盖着一层寒冰，仍保持着向上防御的姿势，不知是死是活。 漫山遍野的猛兽突然一愣，而后赤色的瞳孔消散，刹那间各自逃窜！ 芊媚儿尖叫一声：“小宁！”不顾一切朝他疾奔而来，夏诗晴、灵犀二女也紧跟其后。 文颢、文熙兄妹本也想过去看看情况，但火景煜见围攻的猛兽都跑了，他大喊一声奔出去寻找仙器承影，兄妹二人怕他有事，也只好跟着。 诸女见凌宁这副模样都大为心急，凌宁一时气息调整不过来，说不出话，只能不住喘息。 夏诗晴飞速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没关系，只是皮外伤，他体内真元枯竭，快给他注入真元！” 芊、灵二女点点头，三女将手掌按在他身上，开始灌注真元。 凌宁得到三女的帮助，远转起化神决，调动仙元与三女的真元一起在体内周天运转，枯竭的气海慢慢得到补充，他精神为之一震。 就在这时，火景煜也找到了掉落在一边的仙器承影，他惊喜道：“太好了！太好了！承影已经铸魂成功，那只妖兽的魂魄已经融入剑身！” 文颢叹了一口气道：“谷主交代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咱们快过去看看凌兄弟吧，这次多亏了他……” 但火景煜却充耳不闻，似乎有几分魔障似的抱着承影不住擦拭，文熙吓了一跳，连忙喊了几声他的名字。 火景煜狂喜道：“太好了师妹！铸魂成功了！我们击杀了那妖兽！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 兄妹二人心中一惊，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众人谁都没留意的时候，那妖兽拖着残躯，用尖锐的喙啄着地面艰难爬行到另一只已经死亡的鬿雀身边，而后眼中流露出不舍与悲怆，它用尖喙撕开同伴的肚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样翻了半天，终于叼出一枚赤色的妖丹！ 凌宁察觉到不对，正好看到妖兽叼出妖丹的一幕，他艰难的抬起手指着妖兽，“不……不好！” 诸女停下动作，回头看去，只见那妖兽发出凄惨的鸣叫而后一口吞掉妖丹！ 刹那间，狂暴的灵力以妖兽为原点向四周席卷而来！数十米高的赤色灵力海啸般铺天盖地朝四周扩散！ “轰！” 妖兽周身燃起烈焰，它宛如在烈火中重生一般发出惊天咆哮！四周的灵力疯狂钻入它体内，坏损的血肉开始飞速愈合！ 芊媚儿惊讶道：“不好，它要突破六阶了！快拦住它！” 几人想上前阻拦，却被这股庞大的灵力压得喘不过气！ “嗷！” 随着一声长啸，妖兽冲天而起，月光下，妖兽全身血红，宛如浴火重生，它居然突破成功了！ 那妖兽仰天嘶吼，似乎在庆祝自己的重生，又似乎在为同伴的死悲鸣，而后它尖锐的目光锁定众人，大嘴一张朝众人喷出赤红色的烈焰！ 几人连忙躲避，但这妖兽已经盯上了他们，喷射而出烈焰跟随者他们的踪迹，所到之处燃起熊熊烈火！眼见一口烈焰朝他们喷来，夏诗晴飞快打出手印，“灵木·青木盾！” “砰！” 青色的木盾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阻挡住这一击，反而爆裂开，众人被冲击波冲散，均是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妖兽虽然是刚突破六阶，但实力已经远超出结丹期的水平，跟凌宁他们的实力已经不在一个维度，因此他们在妖兽面前已经是不堪一击！ 妖兽死死盯着凌宁，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喷出火焰！凌宁实力还未恢复，根本无法应对，关键时刻一道影子斜飞过来，“砰”地一声巨响，居然将妖兽撞开！ 只见一名中年女子漂浮在半空，她身后一对巨大的翅膀，凌宁反应过来，惊讶道：“嬴婆！” 嬴婆盯住不远处的妖兽，不敢有丝毫大意，她道：“你们快下山去吧！” 言罢，她猛然冲向妖兽鬿雀，两只妖兽竟然混战在一起！ 芊媚儿过来抓住他的肩膀道：“快走！大火已经开始烧山了！” 铺天盖地的赤色大火似乎要吞噬一切，几人慌忙逃到山脚下，文颢兄妹也拉着痴呆似的火景煜逃出火海，跟众人在山脚下聚合。 众人望着天空中缠斗在一起的妖兽，嬴婆明显处于劣势，只不过片刻就已经伤痕累累处于挨打的局面！ 凌宁想起文颢他们曾用仙器承影击杀一只妖兽，忙道：“仙器！用仙器击杀那只妖兽！颢兄！” 文颢如梦初醒道：“可以，不过仙器需要大量真元……阵法……可以用阵法催动，但我们已经没有灵石了！” 凌宁道：“大家快把身上的灵石都拿出来！如果嬴婆死了下一个便是咱们了！” 生死关头再没人计较得失，众人都将身上的灵石拿了出来。 文颢三人连连布置阵法，灵石所剩无几只凑够三千，芊媚儿拿出身上携带的三万灵石，夏诗晴也拿出五万，就连凌宁也咬牙将攒了很久的全部身家六万灵石贡献了出来。 文颢道：“不够啊！远远不够！可恶！” 毕竟修士们都是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所以平时出门不会将全部身家带在身上，若非是需要用到，否则不会带太多，能带个几十万灵石已经很多了。 这时灵犀忽然掏出一大把灵石道：“我这里还有八百万！够不够！” ------------ 第二十四章 归去 众人看着灵犀从戒指中倾倒出“大把大把”流水一般的灵石都愣了，都各自暗忖这才是真正的“富婆”！正常修士如果不是布阵需要，谁会随身带几百万灵石？ “怎么？不够吗？怎么办！我这次出门带的不太多，只是带了这么一点……” “一点”两个字刺痛了凌宁的心，就连出身良好的文颢都抽了一下。 “够了够了！熙儿，快随我布阵！” 就在凌宁想着自己的全部身家，微不足道的六万灵石能不能拿回的时候，嬴婆化为嬴鱼后的巨大身躯如同陨石般坠落在海中，妖兽鬿雀长鸣一声，仿佛在讥笑对方的弱小，接着它直接冲入海中，利爪死死地抓住嬴鱼疯狂撕咬起来！ 大片大片的鲜血覆满海面，情况危急之极！ 这时文颢也准备妥当，“阵法布置好了！快拿仙器来！” 但火景煜却抱紧了仙器，任凭文熙怎么劝就是不肯松手，宛如孩童一般哭闹不止。 一向温文尔雅的文熙终于忍不住了，她“啪”地给了火景煜一个巴掌，而后抓住他的肩膀怒吼道：“火景煜！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你要把所有人都害死才甘心吗？” 火景煜被打傻了，他瞪大眼睛，突然“哇”地一声抱头大哭起来，“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是废物！啊啊啊！” 文熙却没有丝毫想安慰他的意思，她从他的怀中抽出仙器，“你是不是废物不应该由别人来定，那是由你自己评判的！” 她将仙器交给凌宁，“凌大哥！请你来主导吧！” 凌宁看着她坚毅的眼神，接过仙器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将仙器与自己的石剑并排放在阵眼，而后众人纷纷将手掌上抵在阵法上，就连抱头痛哭的火景煜也擦干眼泪加入进来，而后众人竭尽所能的同注入最后的灵力！ 凌宁站在阵眼，他感受到一股庞大的灵力灌入体内，石剑也在这股灵力下化为“碎星”，两柄长剑漂浮在他掌中，他死死盯着海面，就等妖兽鬿雀出水的刹那！ 不一会儿水面开始剧烈翻滚，而后嬴鱼双翼抱着鬿雀轰然冲出水面！ 凌宁犹豫了，他这一击只怕会连嬴鱼一起贯穿！ 忽然嬴婆的声音传来，“别管我！快射！” “这……” “不要犹豫！如果你放弃了这次机会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快射！” 凌宁扫视了众人的脸，他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咬紧嘴唇…… “不要犹豫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快射！” 凌宁终于下定决心，他大喝一声：“碎星·星坠！” 两柄剑仙宛如蛟龙一般，快如流星，形成一道耀眼地白色光柱朝妖兽呼啸而去！巨大的冲击波将众人一起震倒！ “轰！” 百米高的水花冲天而起，夹杂着妖兽异常凄厉地惨叫！ “嗷嗷嗷嗷嗷啊！” 密密麻麻的水滴宛如雨水从天而降，打在凌宁脸上，他半跪在地上，看着两只妖兽被巨大的光柱贯穿，陡然一副画面出现在脑海中。 那是两只小小的鬿雀，它们被妖兽欺负只能离开家乡……它们飞过群山，飞过海洋，慢慢长大……最后在北号之山栖息，它们相亲相爱，形影不离，最后有了一个宝宝…… 画面戛然而止，突然被撕碎，化为虚无。 凌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这些画面，也许是碎星击穿鬿雀的身躯将它最后的意识化为神念传递给了他，但这些都随着鬿雀的逝去化为泡影…… 芊媚儿诸女将奄奄一息的嬴婆拉上岸边，此刻她恢复了凡人的模样，全身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就连翅膀都折断了一只，最致命的还是腹部骇人的大窟窿，鲜血染遍了她的全身，她口中也不断溢出鲜血。 她微笑着将残存的翅膀化为一只同心结，交给凌宁。 “交……交给……平……平安……” 凌宁点点头，接过了同心结。 她将目光转向夏诗晴，双目通红，“我……我……咳咳……我的……心……给……给那孩子……告诉……告诉她……我……爱……” 嬴婆闭上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最后一个“她”字始终没有说出口…… 面对这悲惨的一幕，所有人的眼睛都湿润了，灵犀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接着在场的诸女都默默流泪，就连文颢、火景煜和凌宁都忍不住悄悄拭泪。 夏诗晴擦干泪水站起来，“好……好了……咱们快点回去……那孩子还在等着……” …… 一阵微风吹过，睡梦中的平安睁开眼睛。 她感觉自己体内那一直伴随着自己的灵力开始消失，她感觉到寒冷，感觉到不知所措。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股悲伤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泪水不自觉的流出。 她的心脏伴随着妖力的消失开始快速跳动，她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冰冷渐渐侵蚀她的躯体…… 她眼前开始模糊，一个影子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是一名中年女子，她说：“别怕，呼吸，慢慢呼吸……” 她是嬴婆，那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人…… 接着又一个人影出现，那是一名长相极美的女子，她温柔地笑着，她说：“别怕，你会好起来的……” 最后，一个长相粗壮黝黑的男人握住她的手，他没有说话，但却给她带来了些许温暖。 她意识到那一男一女是她从未见过的父母。 陈安安说：“平安，我爱你，你会活下去！” 李贤说：“平安，我爱你，你要活下去！” 嬴婆说：“平安，对不起……我爱你，请你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 泪水已经止不住地开始流淌，眼前的人影消失，只剩下空荡荡漆黑的屋顶。 她大口喘着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她不想死，她一定要活下去！ 但黑暗却一点点包围了她。 “平安，不要放弃！” “平安，不要害怕！” “平安，你会平平安安！” …… 她陷入一片黑暗，丧失了一切知觉，但耳边却传来无数声音，她的身躯宛如羽毛般漂浮在半空。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束光芒刺穿了黑暗，接着一只大手将她拉回现实！ 冰冷的感觉重新回归身体，而后渐渐温热，她的胸膛涌入全新的血液，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那是前所未有的磅礴，有力！ “平安，醒醒！” “平安！平安！” “平安，快醒醒！” “平安……” …… 无数声“平安”将她的意识越拉越近，最终她慢慢睁开眼睛，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映入眼帘，随后是几个人的笑脸。 灵犀、芊媚儿、夏诗晴、凌宁……甚至是几个陌生的脸颊…… 他们都激动地哭着，喊着，笑着，迎接着她的新生！ …… 一周后，嬴婆的葬礼正式举行，在平安的建议下，她被葬在了海神娘娘庙。 相对于作为李贤的情人，海神娘娘的身份才更符合她。李贤夫妇那边已经太拥挤了，又何必让她再受委屈。 在村长李有富的带领下，村民们都自发的来到神像前，奉上贡品。他们都见识过海神娘娘守护他们的拼命战斗的身影，也都看到过染成一片血红的海面，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海神娘娘的恩赐，因此自发地为她送别。 王三虎也来了，他盯着脸色仍然苍白的平安，脸色时晴时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是要跟她分别念念不舍？具体原因无人想去探究。 在夏诗晴的妙手下，平安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她的心脏蓬勃有力，这是一颗新的心脏。她看在海神娘娘的神像，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同心结，还是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水。一旁的灵犀、芊媚儿、夏诗晴诸女都默默地安慰她。 “可惜，它本有化龙的机会……” 宫主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了，她浮在半空微微叹息。 凌宁微微一愣，旁边的文颢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凌兄，怎么了吗？” 凌宁正想说话，却见宫主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其他人。他才意识到应该只有他自己可以看到宫主以及听到她的声音。 “啊，没事，我只是一时走神。” 文颢不以为意，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凌宁在心中默念道：“宫主，你说的化龙是什么意思？” 宫主显然是听到了他心中所想，“你没留意她额头的角吗？那是化龙的征兆。应该是因为她守护村民，因此获得了信仰之力，才有机会化龙……她为守护其他人牺牲自己，希望能功德圆满，下辈子如愿转世为人。” “轮回转世……真的存在吗？” “自然是存在的，此乃天地大道。” 凌宁默默点了点头，宫主看了看明媚的日光，呆坐片刻，消失了。 火景煜走过来朝文颢拱手道：“师兄，都准备好了，咱们该启程回谷了。” 自此北号之山一役之后，火景煜如同变了一个人，他收起了往日的狂妄放纵，也学会了对他这个师兄起码的尊重。 文颢微笑着点点头，他唤过文熙，从她手中接过一只小瓷瓶，递给凌宁道：“凌兄，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这里是那两头鬿雀的精血，我听灵犀说你需要这个，就请收下吧。” 凌宁欣然收下，“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了，那两头鬿雀的魂魄都被承影吸收了吗？” 文颢点点头，“这次全仗凌兄了，我们也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剩下的就看谷主如何冶炼了。” 凌宁笑道：“希望有朝一日再见上古神器的风采！” 文颢兄妹以及火景煜依次朝众人拱手道别，转身去了。 灵犀对平安道：“你真的决定好了要随诗晴姐姐回湘竹府吗？” 平安点了点头，“我想……学……学习医术。” 灵犀虽然很喜欢这个小丫头，希望带她在身边，但也不愿拂了她的意愿，只能点头道：“如此也好，但你记得，你在灵宝阁永远有一位灵犀姐姐，以后有机会便来找我吧。” 芊媚儿戏谑道：“你在水月天也有哥哥姐姐，以你的天资学习水属性功法最好了，他日若是想改拜名师，就来找我们吧！” 夏诗晴听她如此说，无奈笑道：“媚儿，你可不能这样抢人。我湘竹府医道冠绝天下，回去我愿意请师傅收她为亲传弟子，平安绝对不会吃亏的。” 芊媚儿嬉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平安就拜托喽！希望下次再见到她，她已经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众人陪平安最后到父母坟前拜别，平安双手合十默默祷祝，而后她与众人依依惜别，随夏诗晴启程回湘竹府。 夏诗晴带着平安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来到湘竹府山脚下，一名弟子见平安长得十分可爱，玩笑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呀？” 平安扬起俏脸，她摸着自己的心脏，微笑道：“我叫……赢平安。” 夏诗晴微微一愣，随即想到这孩子还是忘不了嬴婆。虽然是嬴婆害死了她的父母，但也给了她生的机会，最后又将心脏给了她，就算是欠下再多债也算是还清了吧。或许在平安心中根本没有恨过嬴婆，反而愿意沿用她的姓氏，这大概也算是生命的另一种延续吧。 ------------ 第二十五章 结丹 众人临分别之前，王三虎突然满面愁容地拉着凌宁到了一个偏僻角落。 凌宁疑惑地问道：“王兄，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王三虎踌躇片刻，还是道：“有一件事情俺……俺还是想说一下……” “何事？”凌宁见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开平安，试探道：“是关于平安的吗？” 王三虎点点头，“或许这么说不好……但……但……哎……”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纠结？” 王三虎叹了一口气，“俺还是说了吧。那娃娃……她……她根本不是俺弟的种儿！” 凌宁愣了一愣，不敢相信道：“你……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平安不是你弟弟亲生的女儿？” 王三虎叹着气点点头。 凌宁吃了一惊，“王兄，这话可不能乱说。” 王三虎摇摇头，他看着远处的平安，“俺没乱说，那女人来的时候状态很不好，而且他们成亲还没一年她便早产……俺早就怀疑那娃娃不是俺弟弟的……哎……你看那娃娃的模样，当真是……当真是半点也不像是俺弟弟……” 凌宁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肩膀道：“王兄，这些只是你的怀疑，你可有实质性的证据？” 王三虎道：“这种事还要什么证据，她长得像不像她老子俺还不清楚吗？哎，她一个仙女似的人物怎么会看上俺弟弟，俺早就觉得不对，况且当时那女人频频呕吐村里已经有了谣言，只是俺那傻弟弟站了出来说是他的种儿，这才……哎……俺也曾问过他是否跟那女人……但他只是傻笑……算了算了……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干什么呢，走吧，都走吧，反正俺弟弟也没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凌宁看着王三虎失落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又看着平安，这孩子虽然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但可以看出她五官精致，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况且她天生修仙资质尚佳，也不像是一个普通渔夫的孩子。不过他已经无心探究这些了，无论怎样她双亲已经去世，这孩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交给命运安排吧。 这件事情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即便是芊媚儿面前也没有提起。在回水月天的路上他反复回想几遍，还是不得其解，或许她的母亲陈安安第二次回到平安村之前经历了一些什么，才有了这个孩子也说不定，但这些都已经过去，无从查起了。 他暂时放下平安的事情，一回到水月天，便迫不及待地开始闭关，眼前最重要的是炼化这两滴妖兽精血。 他拿出小瓷瓶，里面装的正是两滴鬿雀精血。 他回想起曾经看到的妖兽鬿雀的记忆碎片，知道这两只妖兽是一对“比翼夫妻”，他也曾回北号之山仔细寻找过那两只妖兽产下的宝宝，但整座山已经被烈火焚烧变成废墟，他一无所获。从人的角度来说，这两只妖兽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在凌宁第一次重伤妖兽的时候，它完全可以逃走，但它还是选择了为伴侣报仇，这点不能不令人敬服。 或许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对错，不过是弱肉强食而已。 “宫主，化神决的下一层你该告诉我如何修行了吧。” 宫主小小的身影凭空出现，她接过凌宁手中的小瓷瓶，点点头道：“化神决的第四层名为‘纯血’，顾名思义，可以将妖兽的血脉提纯，这一层你练完便可以一口气结丹。” 宫主一边说，一边将一篇金色经文打入凌宁的脑海，凌宁闭上眼睛五心朝天，默默按照经文运转化神决。 宫主见他进入状态便将瓷瓶打开，将两滴赤红色的血液打入他的眉心。 精血融入眉心的刹那凌宁只感觉全身为之一震，精血爆发出恐怖的力量，这股力量野蛮、粗糙、狂暴、血腥……宛如龙卷风般充满了着他的脑海！ “嗷嗷嗷嗷嗷嗷！” 他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耳边仿佛能听到从脑海深处发出的妖兽嘶吼，能感觉到两头鬿雀在他的脑海中复活，拼命拍击着翅膀，喷射出赤红色的火焰！ 他感觉脑浆都变得滚烫，宛如翻滚的海水，他脸色通红，鼻血不自觉地喷射而出，已经被鬿雀的吼叫逼得几乎发狂。随着化神决的运转，源源不断的仙元混合着他自身的真元化为洪流，如巨浪般冲击着两头发狂的鬿雀，仿佛要将它们溺死在海中。 面对着脑海中激烈无比的“战斗”，凌宁露出痛苦之色。 宫主见状神色不动，吟唱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 这几行文字缓缓传入凌宁耳中，他努力参悟其中的精髓，而后放开心神，全神贯注运转化神决。慢慢的他的心跳终于降了下来，脸色也转为平常，他终于静下心，不再受妖兽的嘶吼、愤怒、狂乱等诸多负面影响，颇有些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气势。 不知过了多久，在无尽真气的冲击下，脑海中的两头鬿雀终于哀嚎一声坠入滚滚真气散发出阵阵金光，原本漆黑的真气洪流转化为暗金色，缓缓归入气海。在化神决运行了全身72大周天后，精血已经完全和真气融合为一体，宛如流动的暗金，结丹的时刻到了！ 凌宁丝毫不敢怠慢，他将气海中的仙元、真元以及混合着妖兽精血的真气聚集在一起，宛如海上出现的大漩涡一般源源不断地吸入，不停的压缩、凝实，促使它们凝结成内丹！这一过程无比艰难，仙元和真元本就是互不相容，再加上一点点妖兽精血在化神决的运转之下不断精纯，三者合一难度可想而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眼见凌宁的丹田处一片光辉，隐隐有了内丹的轮廓，宫主眸子微微一亮，而后伸出手指，一道漆黑的仙元注入他的丹田，融入即将成形的内丹，这一切凌宁却丝毫没有察觉。 又不知过了多久，在经历了几天几夜的反复融合、压缩、精纯……随着一阵耀眼光芒，一颗暗金色的内丹赫然在他气海中形成！而后，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宛如凤鸣般的尖锐鸣叫！此音十分清越，响彻九天，原本疲惫至极脑中一片混乱的凌宁被这鸣声一震，竟恢复了几分清明。就连一旁的宫主都微微一愣，他分不清刚刚的一声凤鸣是否是幻觉，又或者这只是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声音，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又掌握了什么新的技能。 他慢慢睁开眼睛，现在他的全身被一种淡紫红色的奇异火焰包裹，那是一种怒放中的海棠红。凌宁看着掌心的火焰，他知道眼前这团火虽然美丽，但却十分致命，和那日鬿雀喷出的火焰有点相似，却比之更加炽热。 宫主打量了他掌心的火焰，轻声道：“原来是青鸾妖火，你运气不错。” 凌宁疑惑道：“青鸾妖火？这是什么意思？颜色有点特别呢。” 宫主微微一笑解释道：“那两头鬿雀虽然算不上什么厉害的妖兽，但好歹也是上古记载中的妖兽，体内还残留着神兽青鸾的血脉，在化神决的作用下精纯了数百倍才让你继承到一些青鸾的特性，这青鸾妖火正是其代表。嗯，正常的青鸾妖火应该都是深蓝色……我想是因为两只妖兽至死不渝的情感，才促使这妖火颜色发生了异变。” “感情会导致妖火变异吗？明明只是精血而已怎么会有情感包含在内？” “自然是有的，精血不光包含着妖兽所有的血脉传承，也蕴含着它的意志足以促使妖火发生变异。不过，情感也好，信念也罢，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都不是，只能作为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 凌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现在是否可以尝试着推开源空间的漆黑石门呢？” 宫主笑了笑，“你当然可以试试。” 凌宁的意识来到源空间，他双手抵在漆黑的大门上，双臂灌注全身真元，大喝一声“开”！ 在他的全力施为下，漆黑的大门居然纹丝不动！他一连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无果，这才失望的离开源空间。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的力量没有提升吗？” 宫主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她好整以暇道：“傻瓜，那扇门不是只要力量够大就能推开的。算了，可能时机未到。你现在感觉自己的力量变强了吗？” 凌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我……我也说不清楚，虽然已经突破了结丹期到达了结丹初期的修为，能感觉到自己的真元更加凝实了，力量应该是更强了，但气海却如空谷之虚，反而远不如原来充实……” 宫主点点头道：“这就对了，你的气海好比是一个容器，原来盛满了棉花，现在你将棉花压成一团，自然就会空出更多空间可以放下更多的棉花。” “我明白了，看来我的那些真元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更加凝实了。看来我还要继续吸收更多真元尽快补充气海才行。” “慢慢来吧，欲速则不达，记得好好练习我交给你运转真元的法门！” 凌宁结束闭关，他走出房门才发现春天已经到来，此时山上郁郁葱葱春色满园。 “恭喜恭喜，没想到你闭关了几个月竟然突破了结丹期，真是可喜可贺呢。” 并肩而来的是芊媚儿和上元夫人，凌宁连忙上去拜见。 上元夫人微笑道：“虽说你在我门下修行，但我却还未曾指点过你，实在惭愧。” 凌宁忙道：“夫人您严重了，您能留我在门下便是最大的恩赐了。” 上元夫人仔细探查了他身上的气息，微微担心道：“你身上的气息很奇特，似乎有妖兽的味道，你是否吸收了妖兽精血？虽然这是妖兽们修行惯用的方式，但用于人族修士身上还是十分有风险的，小心会被妖兽同化，最终弄得人不像人兽不像兽。” 凌宁心中一凛，老实说他对这些没有什么概念，完全是因为信任宫主，他自己也是摸着石头过河。闻言他连忙虚心请教这样做的危害。 上元夫人大概为他讲解了一番，主要还是在于人族修士没办法承受妖兽精血的“暴虐之气”，会被各种狂躁、嗜血、暴虐等诸多情绪沾染，最终失去神志变得疯癫。其次是在继承某些妖兽血脉之后，往往肉体上会发生严重的排异反应，出现畸形的现象，例如长出爪子、獠牙或者是鳞片……这些都还算是正常的，虽然这些能提升修士的实力，但却很难控制，外形的变异也会引发同族的鄙夷…… 凌宁听后沉思起来，老实说他不知道化神决是否可以规避这些风险，但有机会一定要跟宫主确认清楚，他可不想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多谢夫人，晚辈受教了！” “变成妖兽也没什么不好啊，小宁你放心，师姐我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不会讨厌你的！” 看着芊媚儿“天真”的笑容，凌宁心中一暖。 这时上元夫人忽然提议道：“小宁，一直听媚儿说你是同辈人中的天骄，我也好奇你现在的实力，不如就让我来试试你的身手如何？” 凌宁还没说话，芊媚儿却抚掌笑道：“妙极妙极！我也正想看看小宁的真正实力呢！不过奶奶，他之前的实力就已经可以击败结丹初期巅峰的修士，在凡尘大陆上修为是不能超出结丹初期的，也就是说……嘻嘻……奶奶，您压缩修为之后跟小宁可是一样的，旗鼓相当！您要小心吃亏哦！” 上元夫人看着这丫头“不怀好意”的笑容，宠溺一笑道：“你这臭丫头……小宁你放心施展本领便是，所谓的战斗可不一定要靠力量取胜的……” 凌宁还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不过他马上就知道了。 上元夫人和凌宁在峰顶的宽阔处站定，上元夫人的眸子突然变成了淡粉色，凌宁不知道她是否也会瞳术，正当他猜测的时候，芊媚儿已经娇喝一声“战斗开始”！ 凌宁拔出长剑，开启“碎星”状态，凝视着上元夫人。 上元夫人微微一笑，淡粉色的眸子发出奇异的光芒，凌宁似乎感觉到头脑有些昏沉沉的，他意识到这可能是某种瞳术，连忙避开她的视线，长剑宛如毒蛇出洞一般带着森森寒气冲了过去！ 上元夫人淡然一笑，飘身避过，融入一团浓雾！ 凌宁大为诧异，没想到刹那间四周居然都充满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他根本没看到上元夫人结印或者布下阵法的动作。 “这……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明明刚刚什么都没有怎么刹那间……” 他还来不及反应，四周人影不停飘忽不定地闪动，四面八方竟都是上元夫人的影子！ 而后那些影子竟同时朝他扑来！ ------------ 第二十六章 幻术 面对四面八方扑上来的身影，凌宁开启瞳术·真视！在他的视野中，这些影子化为一团团灵气，这代表着这些都是虚影！是佯攻！ 他毫不犹豫地挥剑想驱散这些影子，却不料兵刃相交发出一声爆鸣！ “叮！” 凌宁微微一愣，这种手感根本不像是一团灵气！他一个迟疑其他兵刃已经呼啸着接踵而来，好在他身手不凡，在刹那间堪堪避过，但即便是这样身上也多出了几条口子！ 他抚摸着胸前的伤口，一阵疼痛传来，这种疼痛不像是假的。 那些影子明明都是一团团灵气，但这些伤害似乎是真的……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浓雾一阵翻滚，倏然间数十道影子齐齐朝他扑来！ 凌宁却胸有成竹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新招式！” “妖火·妖莲突刺！” 紫红色的妖火宛如数百条钢枪以他为核心朝四面八方猛然突刺而出！宛如一朵倏然怒放的红莲！那些影子无一例外地全部穿胸而过，被扎在妖火形成的锐利尖刺上痛苦挣扎直至化为焦炭！ 就在凌宁十分满意新招式效果的时候，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苍鹰扑兔一般朝他袭来！ 凌宁避无可避只能举剑格挡！ “叮！”地一声爆鸣！ 上元夫人嘴角含笑手持一根小小的墨绿色玉簪便如泰山一般压住了凌宁的长剑，她竟不怕他周身毒刺般的烈焰身上依旧完好无损，就好像是一团空气，但她手上的劲道大的惊人，压得凌宁往后仰成了90度！ 她玉簪上的力道还在增加，凌宁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剑身上想顶住这股压力，但玉簪依旧一点一点的下沉，他根本无法阻止！他感觉自己的腰部传来一阵麻木的痛楚，耳边似乎听到骨头间传来的细微“嘎吱”声，这是腰部用力过度的征兆。 他现在如同一株被巨石压倒的小树苗，羸弱的树干随时都有“咔嚓”一声断裂的可能！ “不可能！为什么她不怕我的妖火？为什么她的力量这么大！” 面对凌宁惊诧的眼神，上元夫人淡粉色的眸子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她轻声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凌宁额头渗出汗珠，他不明白这个时候她想问什么？ 上元夫人轻声道：“告诉我，你是否喜欢媚儿！” 凌宁愕然，上元夫人却微微一笑，收起泰山压顶般的力道。凌宁一时用力过度，竟“啪”地一下坐倒在地上！上元夫人没有追击，只是直起腰将玉簪随手插在头上。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吗？” 凌宁大脑一片混乱，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冒出这么一个问题。 “这……这我自然是喜欢媚儿的……”他下意识回答道。 “哦？你有多喜欢媚儿？能否为她放弃生命？” “这……前辈您为什么这么问？我……我似乎没想过这些……” 上元夫人神色转为冰冷，“凌宁，媚儿已经订过亲了，如果不出意外她很快就会回仙尘大陆完婚。” “啊？”凌宁大吃一惊，手中的长剑一震竟“呛啷”一声落地，“这……我从未听她提起过……为什么……” 上元夫人神色不变，“那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这是一门在她还未出生前就定下的婚事，事关种族的利益她不能不从，我今天便会告诉她。” “那……那个男人是谁？洛言吗？” 上元夫人摇了摇头，“那人是仙尘大陆上一位妖王的子嗣，不光拥有凶兽‘天狗’的纯正血统，更加激活了上古神兽‘麒麟’的血脉传承前途不可限量，你是远远比不上的……” 凌宁脸色难看，他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愕然地听着上元夫人说着两人间的差距。 片刻他才道：“既……既然是娃娃亲，那媚儿不一定会同意……” “虽然是娃娃亲，但他们从小便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该不会以为她会为了一个认识没两年的‘朋友’而跟她的青梅竹马翻脸，跟整个家族作对吧？” “这……这……”凌宁支支吾吾地已经说不出话。 “凌宁，离开她吧，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 浓雾散开了，上元夫人和芊媚儿都消失不见了，他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宫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空中，她看在一脸木讷的凌宁叹息道：“你中了人家的幻术，在你看到她眼睛的瞬间，你已经输了。” 凌宁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他看着宫主道：“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幻觉……上元夫人……她带着媚儿离开了吗？” 宫主点点头，“你的修行还不够，你的瞳术比她相差太多了……” 凌宁沉默而后突然道：“那个……天狗……麒麟……妖王什么的，很厉害吗？” 宫主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如果你喜欢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该放弃，信念有时候很重要。” 凌宁苦笑道：“但你不是说过，‘情感也好，信念也罢，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都不是’吗？” 宫主笑了，“本宫确实这么说过，但没有变强的意愿，没有坚强的信念，是无法获得至强的力量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她，放弃那个女孩儿，现在的你没有胜算……” 凌宁回想着和芊媚儿在一起的一幕一幕…… 从酒楼上的惊鸿一瞥，到深山相遇并肩作战，再到一起拯救精灵少女遭遇噬天魔功，又或者是她“吃醋”时候的神采……她的一颦一笑不知什么时候都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对凌宁而言他的精力大多用在了修炼上，从没有认真思考过他和芊媚儿之间的关系，但有些东西一旦面临失去便变得异常珍贵。 这一晚凌宁失眠了，他罕见的没有修炼，而是注视着月光，脑海中全是芊媚儿的倩影。 经过一夜的思索，天刚蒙蒙亮他便迫不及待的去找芊媚儿。 来到她的房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敲门。 “是谁？” “媚儿，是我。” “小宁？你稍等一下。” 凌宁双手背后看着峰上的云雾缭绕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房门“吱呀”地一声打开，芊媚儿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她双目通红似乎是哭过一样，但她却强装镇定朝他微微一笑。 “你……你为什么哭了？” 芊媚儿指了指房中，轻声道：“昨晚奶奶来了，她还在休息，咱们四处走走吧。” 凌宁点点头，心底似乎知道她哭的原因了。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此刻时间尚早峰上被笼罩上一层薄薄雾气，溪水流淌发出“叮铃”声，鸟儿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唱起歌。但两人显然都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脸上似乎也都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忧愁。 两人漫步到凉亭处，凌宁倏地停下脚步，芊媚儿一时没有察觉往前走了几步，上了台阶才发现他没有跟上，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凌宁抬头看着芊媚儿，“你……你真的要嫁给别人吗？” 芊媚儿别过他的目光，随意地看着四周，“嗯……这是家族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凌宁盯着她似乎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中，好一会儿才道：“那……那人是谁？” 芊媚儿叹了一口气依旧回避他的目光，“他是一位妖王的独生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只是把他当成哥哥一般看待……” 凌宁眼中亮起希望，“那……那你不喜欢他，不爱他是不是？” 芊媚儿犹豫了片刻，才正式与他对视，“我爱不爱他，喜不喜欢他，与你何干呢？” “我……”凌宁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却戛然而止，作为一个失去门派，失去亲人的“丧家之犬”，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妖王之子”，他真的有资格说出那几个字吗？ 芊媚儿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期盼的目光，凌宁知道她希望听到那几个字，即便宿命没办法改变。 “媚儿，我喜欢你！从见到的第一眼便喜欢！我知道家族的命令不能违抗，但我就是喜欢你！我想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这时阳光终于穿透薄雾，照射在两人的脸上，芊媚儿早已经泪流满面。 就在凌宁想冲上去抱住她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将两人之间的气氛打乱了。 “媚儿，有两个人来找你，其中一个说他是……是你的未婚夫……诶？你……你怎么哭了？” 芊媚儿慌忙转身拭去泪痕，凌宁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去，原来是洛言。 洛言见到他脸色一变，而后尴尬一笑朝他点了点头。看样子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了，那一拳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伤疤。 两人还未说话，后面的“大部队”已经来了。为首的是凡尘水月天掌门人玉音道人，她身边陪同着一男一女。 女子外貌似是二十七八年纪，瓜子脸柳叶眉，红唇诱人，一点美人痣。她凤目微微半睁，深棕色大波浪形的卷发直垂腰际，一身劲装露出修长浑圆的白皙大腿甚是夺目，给人一种狂野性感的印象。 令人奇怪的是她居然右眼戴着白色眼罩，不知是失明了还是另有缘故，但这无损她的美貌，反而更添几分威严。 另一个男人同样二十七八年纪，长相极为俊美，身板笔直胸脯横阔，一袭紫色长发飘逸在脑后，他嘴角挂着邪魅微笑，眼中隐约流露出一股子高傲，举手投足间都展现出一种身居高位桀骜不驯的气息。奇特的是他的额头上长着一对漆黑犄角，宛如龙角一般散发出王者之气。 他身后跟着两名姿色绝佳身材婀娜的妙龄美女，再往后则是一众水月天的弟子，看这场面此人应该是大有来头的模样。 那男人笑着对芊媚儿道：“媚儿，为兄来看你了！” 芊媚儿转过身，勉强一笑道：“紫宸大哥，许久未见你了。” 那叫紫宸的男人见她双眼通红，一个闪身越过凌宁来到她面前，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芊媚儿却微微退后一步让他扑了个空。 紫宸愣了一下，还是不死心地伸手搂住她的腰肢。这下他动作极快，芊媚儿没有躲闪开，只能不情愿地由他抱着。 紫宸露出足以迷死任何女人的笑容，关怀道：“媚儿你双目通红，是怪为兄太久没来看你吗？这次为兄专程前来就是想陪你多呆些日子，等办完事后一起回去完婚……” 凌宁一听到“完婚”两个字，胸口宛如被大锤重击一般，呆呆地往后退了一步，竟说不出来话，只觉得心头被插进一把刀子，难受的要命。 一旁的洛言见两人刚见面就如此“亲近”，情不自禁地上前想将他拉开，“喂！我不管你是谁！你不要动手动脚啊！” 他的手刚要触及紫宸，却被一道凌厉的气息打断，他吃痛连忙收手。 洛言怒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在我水月天逞凶吗？” 紫宸不屑一笑还没说话，掌门玉音道人抢先斥责道：“言儿不许无礼！这位是水月天的贵客！你快给我过来！” 洛言虽然不甘心却不敢不听母亲的吩咐，只好退到玉音道人身边。 紫宸讥笑一声道：“想多管闲事也没什么，只是千万不要自不量力，免得丢人现眼！” 洛言大怒，“你……” 他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玉音道人拦住了。 紫宸还想讥讽两句，忽听一人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少殿下到了，倒是有失远迎了。” 见上元夫人来了，这位高傲的公子哥才放开芊媚儿，微微躬身道：“紫宸见过夫人，家父托我向夫人问安。” 芊媚儿趁机连忙跑到上元夫人身边，挽起她的胳膊。 上元夫人点点头道：“也替我向你父亲问好，嗯，来的人不少，这几位是……” 紫宸连忙为其介绍道：“这位您想必是见过的，她是水月天仙尘大陆上任宗主的关门弟子——顾寒影，这两位嘛，嘿，是在下的两位小妾……” “什么！”凌宁和洛言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 ------------ 第二十七章 心悦君兮 洛言颤巍巍地指着两女：“你……你说她们是你的小妾？” 紫宸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不错，可有什么问题吗？” 洛言不顾玉音道人的劝阻直接冲到他的面前：“问题？你说有什么问题？你既然有了小妾为什么还要娶媚儿？你既然是来找她，又为什么带着其他女人？你把她当成什么了？你……你这简直是混蛋！” “混蛋”两个字成功将紫宸激怒了，他不怒反笑：“你说这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你现在向我磕头认错我或许可以放过你。” “让本少爷磕头你还不配！如果想动手我也不会怕你！” 洛言毫不相让地凝视着紫宸，同时手握剑柄，脚下微微向后移动。 紫宸冷哼一声，“很好，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不过……” “不过”两个字一出，他的人影倏然消失了，而后出现在洛言身后！ 洛言早有准备，上次被凌宁神不知鬼不觉的步伐击败，这教训他可没忘！ 他迅速弯腰转身，顺势抽出长剑削对方腰间！ “叮！” 这一剑还未触及紫宸腰部，却被对方用手抓住剑身，而后一个拳头朝他击来！ “砰！” 洛言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飞出，撞到石壁上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过，不要自不量力！” 紫宸缓缓说出下半句，这是众人才看清他的双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双银色手套，似乎是刀枪不入，难怪他敢徒手接剑。 “洛兄！” 凌宁连忙跑过去扶起他，只见他鼻血横流，脸骨凹下一块已经昏死过去了。 水月宗的众弟子见洛言又是一击被打败，都窃窃私语起来，同时不少女弟子朝紫宸投去崇拜的目光。 玉音道人爱子心切，她踏出一步，但想起自己掌门人的身份还是收住了脚步，“凌宁，你……你快带他去疗伤。” 凌宁环视众人，将几人的表情收入眼中。 紫宸一脸得意，享受着两名小妾毫不吝啬的赞美讨好。 那名戴着眼罩的女子只是微笑不语，似乎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上元夫人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漠，似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而芊媚儿……她眼中尽是惊慌和担心，她呆呆地看着凌宁，凌宁也看着她…… “好了，咱们进去说话吧。媚儿，还不快走！” 上元夫人拉起木呆呆的芊媚儿，而芊媚儿也认命似的任由上元夫人拉着离开了。 玉音道人也收回目光，对紫宸和那女子道：“两位……先进去奉茶吧。” 紫宸点了点头，挑衅似的看了凌宁一眼，而后搂着两名美姬去了。 …… 阳光下，所有人都被染上了金色，凌宁看着那群人离开的背影，他突然感觉他被隔绝了，就像中间落下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地将他们分成了两个世界…… 是啊，与那些有家世有背景的人相比，他算什么呢？只不过是孤零零的寄人篱下…… 夜幕降临，缠着厚厚绷带的洛言醒了，凌宁呆呆地坐在他身边。 “洛兄，你醒了？” 洛言颤巍巍地抓住他的手，他的牙齿被打掉了好几颗因此口齿不灵，但他却努力地道：“媚……媚儿……她……她……” 凌宁叹了一口气：“媚儿……媚儿她随着上元夫人去了……你……你不用担心。” “不……不是……她……不能……不能交给……交给那个男人！” “洛兄……” “求……求你……夺回……夺回……她……求你！”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淌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洛言却为了一个女人流泪了。 凌宁心里一阵难受，同时也涌起一股热血，他反手紧紧握住洛言的手，“洛兄，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你放心，就是粉身碎骨，我也不会让媚儿嫁给那家伙！” 洛言看着他不住点头，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凌宁霍然站起，他此刻已经想通了，彻彻底底的想通了！ 人生在世何必畏首畏尾，那有什么快意可言？既然选择了修仙这条道路什么生啊死啊，早就应该置之度外。 这一刻他成长了。 人不是慢慢长大的，而是一瞬间长大的。 刹那间他恢复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乘着月色，大步来到芊媚儿的房门外，他刚想敲门里面却传来一个男人的笑声，是紫宸！ 凌宁悬在空中的手停住了，他不敢想为什么紫宸会在芊媚儿的房间里。 “谁在外面！” 一个女子的声音，而后房门被打开了，正是那个戴着眼罩的女子。 见到凌宁她疑惑道：“你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想找媚儿。” 芊媚儿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奔到门前，两人四目相对心里都是一阵激动。 “是谁来了？” 紫宸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前，他眯了眯眼睛认出了他是早上刚见过的，他看着芊媚儿的神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上前一步故意站在两人中间隔绝了两人相互纠缠的目光。 “你来干什么？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论道吗？没事不要来打扰我们，有事快说，说完快滚！” 这几句话说的毫不客气语气轻蔑，似乎是在随意吩咐一名下人。 凌宁毫不客气地盯着他：“阁下说话全无家教，是否是令尊教的呢？” 这几句话同样不客气，芊媚儿听后脸色微微一变，就连屋内的上元夫人和玉音道人都听到了，两人联袂出来查看。 紫宸仰天一阵大笑，而后狞笑道：“好胆！你敢侮辱我父，是不想活了吗？” 凌宁也是一阵大笑，“自然是想活，这花花世界我还没看够呢……” 他身体微微偏斜越过紫宸又看向芊媚儿。 紫宸一出生便是身居高位，从来没有人敢对他有丝毫无礼，更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未婚妻！ 一股怒气上涌，当下他怒发冲冠，毫不留情的一拳朝凌宁脸上砸来。 凌宁早有准备，脚下“幽冥鬼步”往后飞退，来到院中的空地。 紫宸怒吼一声得势不饶人，双拳疯狂挥舞奇异的银色手套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无规则但却凌厉至极的银光。 凌宁这几天的闷气都憋在胸口，早就想发泄出来，他倏然停步，而后大喝一声丝毫不理对方的招式，只是一拳朝紫宸脸颊打去！ 紫宸见对方居然不管不顾的朝他反击，而且只以赤裸的拳头，没有丝毫装备！显然这是对他的蔑视！这更加激起了他心中怒火，他怒吼一声全神贯注地击出一拳！ 这一拳集中了他八成实力，宛如惊涛骇浪！ 凌宁虽然表面冲动但暗中却严阵以待！他体内化神决疯狂运转，拳头上包裹上一层紫红色妖火！ 这一拳集中了他体内大半真元，宛如石破天惊！ 这一拳两人都想致对方于死地！ “砰！” 凌宁击中了紫宸的右颊，紫宸击中了凌宁左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谁也不甘示弱，同时发出怒吼，碰撞在一起的真元剧烈激荡开来，以两人为核心爆发出强大的冲击波，地板瞬间龟裂，狂暴的真元掀起狂风乱舞，霎时间飞沙走石！ 紧接着两人不顾伤势又各自挥出一拳！这一拳又同时命中！而后两人又是一拳！ 额头、鼻子、下巴、咽喉、胸口、小腹……两人的拳头宛如狂风暴雨般交织在一起，拼命攻击着对方的弱点，此刻两人都放弃了防御，眼里只有攻击…… “啊啊啊啊啊！” 两人都爆发出最原始如同野兽一般的怒吼！ 什么技巧什么招式全被两人通通被抛在脑后，是男人就要用最原始的方式战斗！怒火之下！狂怒之中！两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击垮眼前的敌人！ 紫宸浑身上下妖力四散，形成一只恶狠狠地天狗模样，青面獠牙如同地狱恶犬拼命对凌宁撕咬着！ 而凌宁全身的鲜血被高涨炽热，窜出两米多高的妖火的瞬间蒸发，化为一只赤色青鸾拍打着羽翼猛扑紫宸！ 凌宁每挥出一下拳头，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副芊媚儿的倩影。 那是在宛城的初次相遇，烟雨朦胧中的动人倩影…… 而后在剑凌宗再次相见，喜出望外的心情…… 在林中一起对战上清宗门人，惊心动魄的战斗…… 拍卖行赌石、拯救精力少女时候的紧张澎湃…… 遭遇噬天魔功的传承者，生死之间的抉择……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成了凌宁心中重要的人…… “我……我啊！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啊！媚儿！啊！” 凌宁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吼，接着源空间的宫主像是受到了什么感知一样倏然睁开眼睛！ 他身上跳跃的紫红色妖火倏然化为漆黑的烈焰，青鸾也化为一只燃烧着莫名黑焰的火凤！ 随着一声凤鸣，凌宁挥出一拳！这一拳包裹着漆黑的烈焰击在紫宸胸口！ 紫宸霎时间只觉得全身剧震，这股力量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这是一种可以透过他强横肉体直达灵魂深处的攻击！ 他仿佛看到了一只绝世凶兽朝他扑来！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战栗！ “啊！” 紫宸惨叫一声，整个人飞了出去在地上滑行了数百米才堪堪停住！ 而凌宁保持着拳头挥出的姿势，燃烧着黑焰的火凤倏然消失，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两人刹那间分出胜负，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不可一世的紫宸居然被击败了！ “凌宁！” 芊媚儿尖叫一声扑向他，“你没事吧！你……你不要吓我！” 凌宁全身如同一块被千斤石臼捣烂的碎肉般，破破烂烂的没一块完好的地方！吓得芊媚儿不敢碰他。 好在他的肉体经过仙元的反复洗礼坚韧程度不下于原本就是妖兽的紫宸，这才能支撑到现在。 凌宁回过神，他温柔地看着芊媚儿，“媚儿……我……我没事……” 终于他再也只撑不住倒了下去，而芊媚儿用尽全力将他抱在怀里，就好像怀抱着全世界最最重要的宝物一般，她哭泣道：“你……你吓死我了！小宁！小宁！小宁！你……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为什么这么拼命！” 凌宁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颊，什么都不想说了，只能拼命挤出一个微笑。 芊媚儿看着他肿成猪头一样的脸还要拼命挤出笑容不由得被他逗笑，她轻轻打了他一下，“讨厌，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 上元夫人和玉音道人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是惊讶未褪。 两人来到紫宸身边，见他已经失去意识，全身上下也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绝对没有比凌宁好上一点儿。 上元夫人道：“媚儿，你不来照顾少殿下吗？” 芊媚儿怎肯放下凌宁？她将头埋在凌宁怀里，摇了摇头，“奶奶，对不起。” 上元夫人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年轻啊……年轻……” 她微微默然，而后施术将紫宸的身躯抬起跟玉音道人一起离开了。 那戴着眼罩的女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凌宁，不自觉伸出粉嫩的舌尖的舔了一下嘴唇：“有趣……太有趣了……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跟紫宸打的有来有往……嘿嘿……嘿嘿……真想尝一下是什么滋味……” 此时月上中天，星河璀璨。 春风吹来，夹杂着粉色的花瓣引来一阵幽香，芊媚儿伏在凌宁耳边轻声吟唱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 ------------ 第二十八章 一念 半个月后凌宁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但身上仍裹着厚厚的纱布，再加上内伤未愈仍还要继续服用药物。在宫主的指点下他每天运起化神决反复洗礼肉体，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肉体的强度似乎是更上一层了。 相比之下紫宸的伤势严重的多，一连昏迷了十天，就连体内的妖丹都出现了裂痕！好在上元夫人和玉音道人强行将消息压下，又全力为他治疗他才转醒，但仍不能下床，甚至神志萎靡连话都不想说。 这天上元夫人和玉音道人来到凌宁的房间，芊媚儿正在为他擦脸，见两人进来连忙施礼拜见。 “掌门，奶奶，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两人神色严肃，上元夫人直接道：“小宁，你这次是惹下了大祸！虽然我们极力隐瞒，但紫宸伤重的消息还是走漏了，估计最近域外便会派人来调查，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出去避避吧。” 凌宁还未说话，芊媚儿却急道：“他的伤还未痊愈，能去哪儿呢？” 上元夫人道：“那也比留在这里强，不知道妖王会派谁来……如果是那几位护法……你如果不想他死还是让他出去吧。” 玉音道人也道：“正好九幽邪宗那边有异动，前些日子派出去的弟子都无故失联，小宁你去调查一番吧。这次你暗中前去也不必着急，慢慢调查也顺便养伤……” “你们不会想让他一个人去吧？我无论如何也是要跟去的！” 见芊媚儿神色如此坚决，上元夫人也是十分头疼，“媚儿你最好还是留在这里以应付妖王的人，无论怎么说你也是紫宸的未婚妻……” “不！奶奶！我非去不可！” “你这孩子……” 玉音道人拍了拍上元夫人的肩，“夫人，既然他们……他们情投意合你又何必阻拦，就让他们一起去吧。” “就是啊奶奶！我求求你了！你明白我的心意！” 看着芊媚儿恳求的眼神，上元夫人还是无奈道：“好吧，你陪他一起去吧。” 她转头对凌宁语重心长道：“凌宁，这次你虽然赢了紫宸但这什么都不能代表，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她都是紫宸的未婚妻……妖王的地位等同于仙尘大陆五大宗掌门人，你要对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妖族。我承认你很有天赋，但这远远不够！修仙界最不缺的便是天才。如果有一天我觉得媚儿有危险，我会不顾一切将她带走，媚儿，在凡尘大陆你可以任性乱来，但以后呢？你们好好想想吧。” 上元夫人转身走了，玉音道人叹息道：“三日后你们便起行吧。自古情之一字最难解，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玉音道人说完也离开了，来到屋外见上元夫人望着远峰沉默不语，她不由得道：“夫人，媚儿真的非嫁给紫宸不可吗？” 上元夫人点点头，“‘天狐一族’血脉日渐凋零，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其他种族吞并，妖王的庇护是必不可少的……况且婚姻早就订下，事关妖王的脸面，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反悔……” “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除非……” “除非什么？” “哎，除非妖王亲口同意取消这门亲事……但这怎么可能，以媚儿的姿色哪个男人不会心动呢？紫宸惦记她很久了又怎么会让妖王取消……” …… 三日之后凌宁和芊媚儿准备启程，玉音道人为她们送行。 “你们这次去九幽要小心暗中调查，九幽那边的情况晦暗不明如果有什么异常就传信给我吧。” “谨遵掌门吩咐。” “对了，这是洛言给你的字条，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本来想送送你们但……但他已经开始闭关修行了，这一次他还是挺认真的。” 凌宁接过字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这次又是你赢了，下次我一定赶超回来！代我向媚儿问好，祝一路顺风！” 凌宁微微一笑将字条递给芊媚儿，他朝玉音道人拱手道：“多谢掌门，那么我们就启程了！” “路上小心。” “喂！慢着！我也要一起去！” 一道人影出现在几人面前，正是那个戴着眼罩的女人。 玉音道人见她来了，无奈道：“似乎还没正式给你介绍，她是仙尘大陆水月天……” “喂喂喂，介绍这种事情还是让我自己来吧。”她伸出手，露出爽朗的笑容，“我叫幻姬，是作为这次外出行动的队长，请多指教了！” 芊媚儿不满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奇怪，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带上你的？你还是留在这里陪着紫宸吧。” 幻姬笑了笑道：“小姑娘怎么醋劲儿这么大？三人小队一起行动在仙尘大陆可是惯例哦，你们两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给我乖乖听令啊。” 芊媚儿才不会听命于她，眯起眼睛道：“你的意思是比我们都强了？” 幻姬好整以暇道：“我不介意露两手给你瞧瞧。” “够了！”玉音道人打断了两女的对话，“小宁你们还是带她去吧，她是个闲不住的家伙在宗里也只会捣乱……你们这一路要好！好！合！作！别干蠢事儿，好了，我走了，你们上路吧。” 玉音道人实在懒得跟他们废话一溜烟儿走了，只留下芊、凌两人面面相觑。 幻姬饶有兴致地看着凌宁，似乎对他很有兴趣。 三人骑马朝九幽邪宗进发，九幽在凡尘大陆的最东边，而水月天在最西侧，中间需要穿过中胜帝国也就是上清宗的地盘，芊、凌两人跟上清宗已经有了嫌隙，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小心谨慎隐藏起行踪，以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凌宁有伤在身因此三人并不急于赶路，一路悠然自得的欣赏着春天万物复苏的美景，倒是十分惬意。 路上两人也跟幻姬混熟了，别看她长得性感似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但实际上却细致入微经验老到，闲暇时候给两人讲起仙尘大陆的种种趣闻，听得两人兴致盎然。虽然芊媚儿也是从仙尘大陆来的，但她久在深山修炼，比起幻姬这种从小在大宗门长大的，见识反而不如她了。 就这样不慌不忙地走了一个月终于离开了西月帝国进入小国赵国的国境。 赵国位于西月、南湘、中胜三大帝国的夹缝中，原本这一带划分为三四个小国，并且连年征战不休，直到百年前出了一位名将才将这片小国统一合为一个国家——赵国。 赵国在三大帝国的夹缝中生存日子并不好过，时常遭受大国的欺凌也无法反抗。听闻国内皇族生活糜烂，各种苛捐杂税，大兴土木徭役繁重，导致百姓痛苦不堪终于被迫起义，赵国王师和起义军相持不下一直处于内乱当中。 战乱前期义军占据上风势如破竹，但赵国皇族却向三大帝国求助，中胜帝国、西月帝国、南湘帝国均认为这是统一赵国的好机会，纷纷派兵出战，原本的内乱最后竟变成了三大帝国逐鹿的战场。 这场战争一打就是五年，赵国支离破碎，百姓流离失所，人口锐减民不聊生。三大帝国间的战争僵持不下，碍于各自背后的仙宗都不敢大规模派兵，在权衡之后都决定退出赵国不再参与，三大帝国走后为赵国留下一片断壁残垣。 之后，国皇族招募了不少修士作为“雇佣军”在平乱中大占上风，但义军展开“游击战”赵国王师怎么剿也剿不灭，自己也损失惨重。 战争的第七年，听说义军中出了一个年轻人物带领义军屡屡大破王师，赵国王师和义军进入到了僵持阶段。 …… 凌宁三人在赵国边境的山脚下燃起篝火准备休息，芊、凌两人正在听幻姬讲述有关噬天魔功的传闻。 幻姬道：“噬天魔功在仙尘大陆已经消失千年了，记载中每一次这种魔功的出现都会遭到全大陆修士的群起而攻因此修炼者都十分低调。记载中最严重的一次是一名邪修将整个门派一千三百人尽数吞噬，而后还用这些人的魂魄进行血祭企图召唤出上古魔神，还好最后关头五大宗门的祖师级人物一同出手才化解了那次浩劫。” 芊媚儿道：“似乎噬天魔功的传承者也并没有那么可怕，而且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既然如此这门功法还有这么多人抢着修炼吗？” 幻姬道：“世人都爱走捷径，辛辛苦苦修炼个几百年却被人家一朝超越，谁还会去辛苦修炼呢？宗里的长辈提起这门功法的时候虽然嘴上说着不屑，但如果真的递到了面前保不准谁都会心动。” 凌宁道：“不知这功法最后一次出现之后流落到什么地方？” 幻姬道：“据说是落在了九幽邪宗的手中，当然，事情过了这么久了谁也不记得了。” 凌宁道：“其实我们在凡尘大陆就遇到过魔功的修行者……” 幻姬惊讶道：“这魔功一向都是在仙尘大陆出现，没想到居然流落到了凡尘大陆吗？” 在她的追问下凌宁和芊媚儿将他们遭遇噬天魔功传承者的事情说了，幻姬听后思索道：“看样子魔功又重现了，这件事非同小可，虽然凡尘大陆有轩辕剑阵的庇护还出不了什么事，但也要尽早堤防了。” 芊媚儿道：“最近很多弟子无故在九幽的范围失踪不知道是否有关联……” 这时忽然山中传来追逐打斗的声音，几人一听都止住了谈话，几人艺高人胆大商量了一下便朝着声音的方向寻了过去。 月光下一名满脸血污的男人骑在马上飞驰，他一只手臂中了箭伤，身上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摇欲坠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而他身后七八名身着盔甲的士兵正高举着火把，大声呼喝着骑马追赶。 为首那名军官在马背上拈弓搭箭“嗖”地一声射中那男子的马屁股，那马吃痛一声长嘶前蹄离地将男人甩下马背，而后奔进树林不见了。 那男人原本疲惫至极，这下又重重地坠马险些晕倒，他尝试了几次双腿无力站起只能任由后面的追兵将他团团包围。 为首的军官将火把凑近照了照男人的脸，辨认之后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你，秦非！你这贼首还想跑！我看你今天还能跑到哪儿去！” “嘿嘿嘿，将军您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就是啊，抓到这小子叛军应该也挺不住几天了！” “恭喜将军！” “诸位兄弟也都是功臣啊！来人，给我把这小子给我架起来，老子要亲手砍了他的头！” “是！” 两名士兵翻下马背将秦非架起，那将军也下马缓缓拔出腰间的马刀，高高举起，那叫秦非的叛军将领虽然想反抗但全身已经无力，只能认命似的闭上眼睛等死。 那将军狞笑着挥下马刀！ “叮！” “仓朗朗！” 马刀掉落在地上，断的也不是秦非的脖子而是马刀！ 那将军虎口震裂流出鲜血，他低头看着地上的一块鹅卵石，刚刚将他马刀击成两断的正是这颗小小的鹅卵石！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四处警戒起来。 那将军破口大骂道：“他妈的是谁在暗中偷袭！有本事给老子站出来啊！” 这时从树林中缓缓走出一人，此人身着灰布僧衣，手上一串佛珠，他双手合十头顶光亮，竟是个和尚！ “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位施主既然已经没有还手之力，诸位施主何不放他一条生路？‘地藏菩萨，若遇杀生者，说宿殃短命报。’还望诸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自损福报！” 待那和尚走近众人才看清他的面容，只见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嘴角微微含笑，居然是一名温润如玉的俊俏和尚。 那将军看着他皱眉道：“他在说什么？” 一旁的士兵道：“将军他好像是在咒咱们短命！” 那将军低骂了一声“臭和尚、死秃驴”，而后道：“和尚，你算是什么东西？从哪儿来的？” 那俊俏和尚合十一礼道：“小僧‘一念’，从‘伽蓝寺’来。” 那将军想了想道：“伽蓝寺？没听过。这人是朝廷钦犯，你不要多管闲事！赶快走开！” “阿弥陀佛！小僧并非多管闲事，而是为了诸位施主着想。妄增杀孽死后必堕入无间地狱饱受折磨，而不杀者福报无边。‘佛言：人于世间慈心不杀生，从不杀得五福。何等五？一者，寿命增长；二者，身安隐；三者，不为兵刃、虎狼、毒虫所伤害；四者……今见有百岁者，皆故世宿命不杀所致……’” 那将军还没说话旁边的参将却忍不下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臭和尚叽叽歪歪，妈勒个巴子的赶紧给老子滚开！不然休怪老子手中的刀无情了！” “这位将军‘今身言无慈爱，谗谤毁辱，恶口离乱，死即当堕拔舌。’将军若不谨言他日堕入拔舌地狱岂不为时已晚？‘佛言：人于世间不两舌谗人，不恶口骂人，不妄言绮语，从是得五善……’ 那参将是个粗人怎么能听得懂他这番长篇大论，待得到旁边的将军眼神确定后，他大步上前抡起胳膊不管三七二十一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啪啪！”足足扇了一念和尚十几个大嘴巴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臭和尚、死秃驴！看你还废话！妈勒个巴子的，臭和尚脸皮真硬，累死老子了……” 一念和尚双颊通红却依旧保持着微笑。 “施主此言差矣，佛曰……” 那参将见他还“叽叽歪歪”，一挥手，身后的士兵嬉笑着围了上来。 “嘿嘿，小和尚细皮嫩肉的，正好咱晚饭还没着落不如拉回去将他炖了！” “哈哈哈，不错不错，这身细皮嫩肉跟小娘们儿一样，嘿嘿……” “哎呦，你这是想娘们儿了？难不成你对他有兴趣？哈哈哈！” 众士兵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见这和尚不敢反抗更是肆无忌惮，有的对他粗言粗语大声喝骂恐吓，有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满脸淫笑，有的使劲儿拍着他的光头似是在挑选西瓜…… “诸位施主，请谨言慎行……佛曰……” “曰你妈勒个头！给老子砍死这个多管闲事的臭和尚！带回去当干粮！” “哈哈哈！遵命！” …… 参将一声令下，众士兵各自抽出兵刃嬉笑着朝一念身上砍去！ 那将军见这和尚如此软弱也开始怀疑刚刚用鹅卵石击断马刀的是否另有其人，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一念和尚全身剧烈颤抖头上青筋暴起，就在兵刃即将砍在他身上的瞬间，金光大放！ 强光中一尊青面獠牙的魔神一声暴怒从一念和尚身后幻化而出，四五米高的身躯，宛如巨鼎一般的大手一拍“啪！”地一声落下！瞬间鲜血四溅！面前的士兵居然被拍成一滩肉泥连惨叫声还未发出便身死当场！ 众人都吓呆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愤怒的魔神幻化出八条宛如擎天柱一般的手臂，左右开弓，金光中展开了一场碾压似的屠杀！在一片痛苦哀嚎中巨大的魔掌不停拍下将逃跑的士兵连带着马匹都一一拍碎！那场景宛若人间炼狱！ 最后全身鲜血的一念来到那将军面前，那将军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一念露出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残酷笑容，不理对方的苦苦哀求，一掌拍下！ 世界仿佛安静了，只剩下秦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地“碎肉”，而后他这个在战场上见惯血腥的男人也不受控制地呕吐起来！ 一念身后的魔神消失了，鲜血顺着他的脸、他的衣角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他缓缓走到秦非面前：“阿弥陀佛，都是他们逼小僧的，小僧本不想杀人……他们为什么不听我说话！为什么！啊，是我救了你，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怕我？我救了你，你为什么不感谢我？我知道了，你跟他们一样你根本看不起我……既然这样……” 秦非看着他脸上逐渐狰狞的表情，已经瘫软在地上的他只能拼命往后蹭：“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啊！不要杀我……” “我也不想杀人……师傅说我不能再这样了，但我没办法！我不能让别人看见我杀人！你知道吗？我不能让别人看见！所以……所以你能不能去死呢？你放心我会很快，你保证感觉不到痛楚……嘿嘿……嘿嘿……” 一念高高举起手掌正要落下！ “妖僧一念，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你！” 一念停住落下的手掌转头看去，只见三个人站在不远处，说话的是幻姬，芊、凌两人一脸厌恶地看着他，显然不相信一个出家人居然能有如此残忍的手段。 “我……我说了我不想杀人啊！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没办法……只能把你们都杀了！” ------------ 第二十九章 妖僧 幻姬噗嗤一笑：“就凭你也想杀我们？拜托你脑子清醒一点好吗？大家都是同阶位你一个人凭什么杀我们三个？” 一念脸上露出挣扎神色：“那又怎么样，我照杀不误！杀……啊……你滚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懦弱的家伙把身体交给我……不行！不！” 一念痛苦地捂住头开始自言自语似乎是两个灵魂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见状幻姬也没有迟疑，她提着长剑小心翼翼地朝他走去，“或许你很痛苦，但我可以给你解脱……” “滚开！” 强大的灵力突然从一念身上爆发出来，金光四射众人一时睁不开眼睛，待金光散去他已经消失了。 芊媚儿蹙眉道：“让他跑了吗？” 幻姬点了点头，“没想到他居然跑到了凡尘大陆，也不知道有什么企图，这件事情要先报给宗里才行。” 一旁的秦非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他挣扎着想起身但因为失血过多全身无力，凌宁想去扶他却被拒绝了。 “走开！我不想接受你们的施舍！” 凌宁大惑不解道：“你已经受了伤走不了多远，为什么不让我们帮你？” 秦非瞪着他道：“你们是修士是不是？” 凌宁点点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秦非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几次起身都以失败告终，最后竟一个跟头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芊媚儿道：“既然他不想咱们救他干脆就把他扔在这里好了。” 凌宁摇了摇：“相见即是有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先帮他包扎伤口吧。” 芊媚儿失笑：“你怎么也学起那和尚说话的语气了？小心像他一样走火入魔。” …… 凌宁将秦非背回到原来的营地并为他包扎好伤口，又喂他服下疗伤的丹药，片刻之后他的气息逐渐平性命已经无碍。 芊媚儿忍不住问道：“刚刚那个和尚一念是什么来头？怎么……怎么如此恶心，真不敢相信他是一个出家人……” 幻姬拨弄着火焰，微微沉吟道：“一念和尚在仙尘大陆颇有盛名，被誉为‘伽蓝寺’千年来佛学第一人。‘伽蓝寺’在仙尘大陆的地位不输于五大宗，甚至在五大宗还不存在之前就已经建立了。能在这样一座极具历史的古刹中被誉为‘千年第一人’的存在，他在佛学上的修养可想而知。听闻他从小在寺庙里长大，五岁那年开始闭关修行，经过九年九月零九天的闭关，寺中主持亲自迎接他出关并为他举行盛大法会庆贺。之后的几年中他佛学上的修养更是在仙尘大陆大放异彩，不少佛学大会都有他的身影，甚至被当成下一任主持培养……可惜三年前……” 凌宁道：“三年前怎样？” 幻姬叹了一口气道：“三年前在仙尘大陆举办了一场佛学大会，邀请了各大寺院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一起辩论佛法，几乎整个大陆上的寺院都有派人参加，大会一共九天，但在第三天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一些僧人陆陆续续离奇消失，刚开始时候大家还以为这些僧人自己回去了并没有深究，直到第五天大会正在进行中突然被一场大火席卷……这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被扑灭，足足烧死了三百多位僧人，这无疑是佛界千年来最大的一次损失！听闻现场那些被烧焦的尸体肢体极为扭曲，有不少支离破碎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一样，大会四周被人提前下了强力结界导致参会的人不能逃离都被困死在了里面……总之，当天参与大会的人几乎全被烧死，生还的还不到十人，那些生还者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刺激都变成了疯子，他们口中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个人……” 芊媚儿接口道：“一念？” 幻姬点点头：“不错，就是一念。最离奇的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些生还者也都一一莫名死去。而一念也从那天开始在仙尘大陆蒸发了，三年中有人曾看到过他，但每次都伴随着惨案、支离破碎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冠上了‘妖僧’之名，‘伽蓝寺’迫于其他寺院的压力不断派人四处寻找他的踪迹，可惜仙尘大陆实在太大了无论怎么找都一无所获，没想到他居然跑到了凡尘大陆……” 凌宁道：“是否确定是一念做的呢？有没有对照当天的参会人员进行排查？” 幻姬摇了摇头，“当天参会人员的名单已经随着大火化为灰烬，一念当天有没有参加以及当天都谁参加了都已经成了悬案。但那些幸存者说的话已经指向了一念，而他也从未做出解释。” 凌宁叹了一口气道：“或许真的和他有关，最令我在意的是他幻化出的那尊魔神，到底是什么呢……” 幻姬道：“那就不知道了，这些问题还是让伽蓝寺去头疼吧。” …… 月上中天，一朵浮云将明朗的月光的遮住，潮湿阴冷的山洞中一个人影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不要！你们不要过来！啊！” 他英俊的面容因为害怕变得异常扭曲，他不是别人正是一念和尚！ “一念，你不要怕，你没有做错，不会有任何人向你索命……”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一念听到这个声音宛如抓住救命稻草般颤抖着道：“母亲！我……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们都在向我索命！母亲！你救救我……” “一念，你没有杀人！你只是在超度他们！你将他们的灵魂从肉体分离去往极乐世界，这是大功德……他们都是死有余辜，他们的罪孽随着他们的消亡也都烟消云散了，你有什么错呢？” “真……真的吗？我……我帮助了他们？我不是坏人？” “当然不是了，这个罪恶的世界中充满了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怒、色欲……这个世界需要净化！你只是提前帮他们解脱了而已，你并没有错！” 一念的颤抖停止了，“是……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是对的……是对的……” “一念，为了拯救世人还需要你的努力……这是你的使命！那颗佛祖舍利的位置……你能感受到它的召唤……你是天命之子！迟早会完成你的使命将一切罪恶净化！” “是……那是我的使命……我会找到的……我一定会找到那颗舍利子……我一定会！” 一念盘膝而坐慢慢进入禅定状态，他的身后浮现出一个影子，充满暴戾憎恶的神魔…… 晨光熹微，秦非从沉睡中醒来，见凌宁几人都在闭目养神他便悄悄起身离开，刚走不远处却被凌宁拦住了。 “兄台这就走了吗？” 秦非停下脚步道：“多谢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再报答了。” “我听那将领喊你秦非，你是叛军中的首脑人物？” 秦非凝视着凌宁：“不错，阁下难道是赵国雇佣的鹰犬吗？如果是的话尽可拿在下的人头去换赏赐！” 见他如此有英雄气概，凌宁微微一笑道：“阁下误会了我只是随口一问。秦兄是否对修士没有好感？” 秦非点了点头，“虽然你救了我的性命，但我还是不想跟修士扯上瓜葛……” “这是为何？据我所知赵国已经雇佣了大批修士，你们若是只靠凡人之躯恐怕很难取胜，何不学他们一样雇佣些修士？” “我们可没有钱雇佣修士，况且，那些修士作恶多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实在耻于与他们为伍。嘿，赵国也就是靠着这些人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我秦非总有一天会推翻他们！” “如果没有那些修士雇佣兵你便能轻易取胜吗？” “这是自然的！就是这些修士将大陆的平衡破坏！如果没有这些修士们我早就……” “早就取赵国代之吗？那又怎样呢？你如果成了新的帝王就保证不会欺压百姓吗？权力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腐败！” 秦非微微一愣显然没想过这些。 “所谓王朝更替不就是换一批人继续剥削百姓吗？你说那些修士无恶不作，但真正将百姓们逼到绝路上的是那些修士们吗？如果不能建立起一个相互监督，由人民亲自做主的政权，那么百姓依旧还是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你推翻了一个赵国，还会有新的赵国出现，又有什么用呢？” 秦非默然良久而后道：“那我该怎么做呢？看着百姓们饱受欺压什么都不做吗？还是向赵国投降？” 凌宁摇了摇头，“真正的道路需要你自己去开拓，那一定是一条无比艰辛的道路……希望你能带领你的子民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 …… 自从凌宁离开剑凌宗开始流浪后，他到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饱受欺压的百姓。或许对于凡尘大陆来说修士们的力量太过强大，凌驾于帝国之上的绝对力量让凡人们无不仰望。有些国家甚至出现“以一国之力供养一宗”的情况。作为当权的皇族自然可以凭借着背后的宗门统治享乐，但作为底层百姓却只能被剥削。 赵国或许是比较极端的例子，但即便是其他五大帝国的百姓，生活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或许有一天修士们应该在凡尘大陆消失，让凡人们真正的做主。但那样真的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吗？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败，帝国的制度如果不改变受苦的始终还是百姓…… 凌宁望着初升的红日陷入沉思，作为一名修士他本应该远离红尘，但既然身在红尘中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凌宁三人再次启程，这次他们深入赵国境内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断壁残垣，嫩绿的草丛中不时露出森然枯骨为这充满生机的春意添上几抹肃杀。 一路上不时碰上几股队伍，多数都是打着王师的旗帜，也有零星几支队伍打着义军的旗帜。无论是义军还是王师，这些士兵们个个骨瘦如柴脸上露出深刻的疲惫。 这些人的年龄两极分化严重，年轻者十一二岁，年老者五六十岁，壮年人反而占比不多。他们身上的盔甲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义军多数连盔甲武器都没有，不少人甚至直接扛着锄头！真不敢相信这样的士兵怎样战斗。 赵国的士兵们见三人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光鲜，见惯了似的也不上来问话，只是偶尔投来羡慕的目光。而义军们则是选择回避躲藏，就像是遇到了强盗一样。从他们唯唯诺诺而又充满警惕、仇恨、恐惧、愤怒等诸多情绪的眼神中，可想而知那些修士故意将定然是向秦非说的那样做了不少坏事…… 这时迎面走来一支队伍，他们打着王师的旗帜，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六个人身着道袍骑着高头大马个个趾高气昂，他们身后跟这一群稀稀拉拉满脸凶狠的士兵，这些士兵押解着二十几名年轻女子，以十几斤的手镣脚铐牢牢拷住，她们每走出一步似乎都异常艰难，铁箍已经在她们的手腕脚腕上留下深深的血痕。 这些女子个个衣衫不整满脸泪痕浑身更是沾满了泥土，显然是被强行俘虏遭受了一番侮辱，有的女子满脸泪水不住哀求，换来的往往是士兵的一鞭子，即便在肌肤上留下深深的血痕，但她们依旧苦苦哀求，似乎终点等着她们的是比死还难受的结局；有的女子则是满脸绝望，行尸走肉般地往前走着，她们脸上数不清的泪渍已经风干化为明显的浅色印记…… 为首的人见到凌宁三人迎面而来，还以为他们也是被雇佣的修士，直接拱手道：“三位道友，你们这是要去前面的村子收割吗？嘿嘿，你们来晚了一步我们已经去过了，你们还是去其他地方吧！” 芊、幻两女都换上了男装，以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闻言芊媚儿蹙眉道：“你们身后那些女子犯了什么罪？为何用锁链锁着她们？” 为首那人嘿嘿笑道：“她们都是我们从前面的村子中抓来的，她们包庇叛军自然是犯了包庇罪！怎么道友是刚来这里吗？这些货物有几个姿色好的可以卖个好价钱，至于平庸的也能换些钱……” 芊媚儿怒斥道：“看你们的样子也算是修士怎么能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快放了她们！” 那为首那人脸色一变：“这位道友，你若想要战利品大可自己去抢，怎么还打起我们的主意了？嘿，我兄弟几人纵横多年可也不是吃素的……” 那六名修士都不怀好意地开始打量三人，似乎真的想抢劫一番。 芊媚儿又岂是好脾气的，闻言大怒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本事！” 当下她放出身上威压，这几名修士中有两个中年人修为达到了筑丹初期，虽然芊媚儿四阶妖兽的威压也有筑丹巅峰的实力，但对方人多势众居然还不肯低头。 “嘿，筑丹巅峰又怎么样，我们人多还怕了你不成……” 他以为芊媚儿是三人中的最高修为，却忽略了幻姬和凌宁，听他这么说，幻、凌人微微一笑同时放出结丹初期的威压！ 六人霎时脸色惨白全身不住颤抖，纷纷翻身下马跪在地上。 “各……各位上仙……我……我等兄弟不……不知道……放……放过我们……” 芊媚儿道：“还不放人！” “快快快！放……放人啊！” 几人身后的士兵们见三位“神通广大”的“仙人”都跪了下来纷纷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只因凌宁他们三人的威压只是针对六名修士而释放，其他士兵自然感觉不到。 待那为首的修士又大声呼喝了一遍众士兵才慌忙将众女子身上的铁链脚铐除去。 三人收起威压，幻姬冷喝道：“都给我滚吧！下次若让我再看到你们欺压无辜百姓，我就亲手宰了你们！” “是是是！兄弟们快走！” 六人如释重负般飞快上马带着士兵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众女突然获救都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待反应了一小会儿才喜极而涕纷纷下跪道谢，还不待凌宁他们问话忽听马蹄声传来，接着一人喝道：“作恶多端的贼子！纳命来！” ------------ 第三十章 弟子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名十三四岁的美少年骑着骏马朝他们疾驰而来，他手持长剑满脸怒容显然将他们当成了那些无恶不作的修士。 那美少年在马背上娇喝一声：“恶贼！看剑！” 长剑带着森然剑气借助马匹疾驰的势头宛如雷霆般朝凌宁袭来！ 凌宁抽出腰间的石剑一拍马迎了上去，高声道：“来的好！” 两马一错位长剑相交发出“叮”地一声爆鸣，而后那美少年调转马头再次朝他冲来！凌宁不慌不忙持剑迎战，两人在马背上并排驰骋长剑“噼里啪啦”地交织在一起火花四溅剑鸣声不绝于耳！ 凌宁自幼练剑在剑术上自然甚为精湛，只感觉那美少年剑锋上的真元甚是凌厉但却颇为散乱并不聚焦一点，显然是没有得到过名师指点不能发挥剑技的真正威力。不过这美少年年纪轻轻修为居然有褪尘期的实力，看来也颇具天赋。 凌宁许久不与人比剑一时兴起，又觉得这个少年也算是个人才，因此也不急于将他击败反而陪着他游斗，一招一式间有意相让。 美少年见自己的招式始终奈何不了对方，而对方嘴角含笑显然游刃有余有，他怒意更盛勒住缰绳骂道：“好贼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吗？小爷我不需要你让！有本事便把我杀了！” 凌宁与他交锋数次早看出眼前这个美少年是女扮男装，他笑道：“嘿嘿，我这是好意偏偏你这小丫头片子不领情，对付你有何难？我不用剑也能收拾了你！” “好狂妄的贼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拾我？看剑！” 她娇叱一声拍马疾驰而来，这一次她用上了全力剑身覆盖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白色光芒与之前的招式相比大不相同！ 想必这就是她的绝招了吧！ 凌宁含笑迎了上去，眼见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凌宁将石剑覆盖上一层真元，而后陡然发力将石剑掷出，石剑宛如一道精光击向少女面门！ 这时两人之间又近了许多，石剑几乎是迎面而来！ 少女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会掷出长剑，避无可避她下意识挥剑上挑想改变石剑的轨迹，不料长剑刚刚触及石剑的刹那一股猛烈的真元顺着剑身传来，竟使她全身一震！这时两马已经交错到同一水平线，凌宁看准对方空挡一脚踢在她腰间，少女惊呼一声坠下马在地上翻滚了数十圈才狼狈停住。 凌宁勒住马哈哈大笑道：“小丫头，我这脚如何？” 他虽然将少女踢下马背但这脚可没动用真元，只是给她些教训而已。那少女也是有修为在身上的，这一下摔的虽重但也不会轻易受伤。 少女从地上爬起啐了一口嘴中的污泥，大怒道：“好贼子！有本事便杀了我！如此戏耍算什么？我跟你拼了！” 眼见她还不罢休，凌宁正想再给她点教训，忽听一人喊道：“妹妹！住手！” 少女闻言微微一愣只见一人骑马奔了过来，居然是秦非！ 秦非先是朝凌宁等人拱手为礼，而后下马扶起那少女：“妹妹你太鲁莽了！怎么能一人独自追敌！哎，还好你遇上的不是真的敌人否则岂不是要将性命留在这里！” 少女瞪大眼睛道：“哥，你说他们不是敌人吗？不可能！这家伙修为了得一定是他们烧了村子！” 秦非无奈道：“他们要是敌人恐怕你早就死了。” 凌宁道：“秦兄，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秦非道：“这是家妹，希儿这几位就是救我的恩人，不许无礼。” 秦希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收起长剑：“那这些女子又怎么说？” 幻姬似乎对这少女也颇有兴趣，她接口道：“那些可怜女子自然是我们救下的！我们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置她们你们把她们带走吧。” 秦希道：“既然人是你们救的那些恶贼去哪儿了？你们没杀了他们吗？” 幻姬摇头道：“我们只是将他们赶走了。” 秦希怒道：“为什么将他们放走？你们可知道他们杀了多少人吗？足足三百人啊！你们居然放了那群禽兽！” 幻姬笑了笑道：“我们只是路过你们之间的纠纷关我们什么事？我们为什么要跟他们拼命？” 秦希不顾秦非的阻拦依旧大声道：“是是是！你们这群修士只会欺负普通百姓，你们相互庇护早晚有一天会受到天谴的！” 幻姬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一时脾气上来就要出手教训连忙被凌宁拦住了。 凌宁道：“我们确实不知道那几个修士如此作恶多端不然也不会放过他们。小姑娘你又何必迁怒于我们？” 秦希也知道自己有些激动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将那些可怜女子救了下来理应感谢。 她翻身上马道：“他们一定还没走远！我去追他们！” 秦非连忙拉住缰绳：“不可！” “哥，你放开！我非要杀了那群禽兽！” 芊媚儿忽然道：“喂！你这臭丫头！你追上去又怎么样？以你这点修为就算去了也是白白送命还不如留着这条命好好修行日后再跟他们算账。” 秦非也连忙道：“妹子她说的对，你不能冲动啊！争一时胜负算什么本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可是……”秦希一句话还没说完再也支撑不住掩面大哭起来。 秦非安慰她道：“妹子，别哭了！咱们迟早会为死去的百姓们讨回公道！” 凌宁三人虽然没见到那些修士是如何行凶作恶，但见兄妹二人的表现可想而知现场一定是异常惨烈。凌宁心中虽然想帮帮这兄妹二人，但他身为水月天的弟子在没有门派允许的情况下是不能贸然插手别国内战的，说不好会引发其他大宗门的误会从而为赵国带来更大灾难。 秦非拭去妹妹的泪水，对三人道：“叫诸位见笑了，相逢即是有缘，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诸位还不知诸位要去何处？” 凌宁道：“我们想去中胜帝国所以才借道赵国。” 秦非点点头道：“既然几位肯出手救这些可怜女子想来跟那些无恶不作的修士不是一路人先前在下得罪了。去中胜帝国的路正好路过我们的营地，几位不嫌弃就让在下尽尽地主之谊。” 凌宁三人对视一眼，芊媚儿微微点头幻姬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凌宁做主道：“既然顺道我们便去叨扰一番吧。” 几人护送着二十几名女子往义军的营地赶去，因为多了这些女子赶路速度慢了很多。路途中芊、凌两人心中不忍拉着幻姬一起帮秦氏兄妹为那些可怜女子疗伤，倒是赢得了兄妹二人的好感。 中午时分众人来到一片被烧成焦炭的村落，不少义军的士兵正在将一具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抬出断壁残垣，空地上密密麻麻放着百具焦黑尸体，还有不少士兵在挖坑准备将其安葬。 一众幸存女子见了这场面无不痛哭流涕纷纷着朝自家的方向奔去，想看看是否有生存下来的亲人，可惜一片焦土之下根本不可能有人生还，这些可怜女子只能哀嚎大喊天道不公，有的甚至想一头撞死被士兵们连忙拦住。 见到这等场景芊、凌两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忖刚刚真应该动手斩杀那些作恶的修士，反倒是幻姬一副见怪不怪看来仙尘大陆的环境比这里要残酷的多。 夜幕降临，村民们的尸体只挖出一半多，剩下的有些已经残缺不全只有零星断臂残肢，有的被埋的太深再无法挖出，也只能作罢。 秦非安排士兵们在这里扎营住宿，他带着妹妹一起来到凌宁等人的篝火旁。 “今晚我们会在这里留宿一宿明早便会启程回大本营。本来还想多逗留几日将村民们好好安葬，但敌军还在虎视眈眈为了避免被他们偷袭……哎……” 秦希双眼通红显然是哭了许久，她咬牙切齿道：“我一定会将那几个混蛋剥皮抽筋为村民们报仇！” 秦非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而后对凌宁道：“军中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刚刚打的野猪以及一些水酒就当是在下微尽地主之谊还请几位不要嫌弃。不是我自夸小妹做的烧猪肉确实是我们军中的一绝呢。” 凌宁几人虽然早已经不食人间五谷但也不好驳他的面子，欣然接受。 秦非果然没夸大，秦希的手艺确实是高明至极，一头野猪被炙烤的香气四溢再加上她自制的添加了各种野山菇、番茄、酱料的秘制酱汁，味道更是一绝。 就连辟谷久已的幻姬都忍不住吃了好几块，芊、凌两人更是赞不绝口。 众人一起饮酒聊天，秦非说起自己的身世也毫不隐瞒。 原来兄妹二人原本出生在赵国的书香世家，因为其父亲不满当朝皇帝的荒淫无度为百姓挺身说话而惹怒了皇帝，皇帝将他们全家发配边疆，途中二人的父母均染疾而死，兄妹二人本也难逃一死但却被义军的首领所救并收为义子义女，兄妹二人弃文从武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虽然秦非说的轻描淡写，但其中一定充满了心酸。 相比于哥哥秦非，妹妹秦希从小便有极高的修行天赋，只不过家道中落一直忙于奔命根本没精力修行，更没名师为她指点只能靠捡一些殒命修士的遗物自己修炼。好在她天赋极佳虽然没人教导但凭借着自己的毅力和聪慧竟也让她突破了褪尘期，只可惜她这一身所学太过杂乱也没有好的功法，任她再怎么聪慧努力修为也不能寸进了。 说到这里秦非长叹道：“希儿自幼在剑术上颇有天分我本想让她投入剑凌宗门下，但这孩子不忍离开我竟一直拖沓到现在……哎……” 秦希摇了摇头道：“这都是我自愿的，咱们义军正是在紧要关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凌宁道：“这小丫头确实很有天赋，但就算要学习剑术也未必要去剑凌宗……以这孩子的天赋即便不去大宗门只有有人肯用心指点她，她自己努力迟早也能有所成就……” 芊媚儿秀眉一挑转向凌宁，似有深意道：“可不是吗，只可惜这样的剑术行家哪里去找呢？” 凌宁也蹙眉道：“这倒是难事儿……” 幻姬见芊媚儿的语气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本着既然吃了人家的烧猪肉多少也要帮点忙的原则，她朝秦非抛了个眼神：“若说用剑我和媚儿都不擅长，倒是小宁颇有些心得，论修为他这结丹初期巅峰的实力放在整个凡尘大陆也是少有敌手了……” 凌宁还没反应过来，闻言微微一愣道：“你这样说未免显得我不够谦虚，少有敌手什么的也还不准……” 秦非本也是个十分机灵的人，他哪儿还不明白芊、幻两人的意思，他一拍妹妹背心：“希儿，眼前这位凌公子剑术了得，你如果能向他好好请教日后必定大有益处……” 秦希眼珠一转也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她连忙道：“我虽也想跟随凌公子多请教些剑术要诀，但他们明天就要走不能多留些时日……哎……” 芊媚儿道：“况且你们之间非亲非故他也没义务教导你呀，小宁你说是不是？” 这时凌宁才听出了些味儿，但他想到自己是剑凌宗的弃徒如果贸然收徒恐怕会连累她，只能迟疑道：“嗯……没关系，我多留两日也无妨倒是可以指点她一些剑术上的心得……” 幻姬最受不了他们这等磨磨唧唧的对话，断然道：“如此教导名不正言不顺，希儿你若是有心何不拜小宁为师？别看他年轻但以他的实力迟早不是池中之物，你可千万别错过良机哦……” 凌宁听她这么说连忙推辞道：“啊，这怎么好……” 秦希却双膝跪地大声道：“小女子秦希愿意拜公子为师！从此忠诚不二！还望师傅收了弟子！” “这……” 芊媚儿一拍他背心调笑道：“小宁你还犹豫什么？这等好苗子你若不教我可要教了？” “这……” 幻姬吃了人家的烧猪肉也分外卖力道：“大丈夫收便收不收便不收迟疑什么？你若不收我收也是可以的！” “停停停！我收还不行吗！” 秦非秦希两兄妹闻言大喜，后者大声道：“师傅在上还请受徒儿一拜！” 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朝凌宁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接过秦非递过的酒杯斟满一杯送到凌宁面前：“师傅，徒儿向您敬酒了！” 凌宁见她如此真诚微微点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好徒儿，起来吧！” “诶诶诶！慢着！” 幻姬拦住正想起身的秦希，她一脸坏笑道：“小宁你既然受了这孩子的礼怎么也不回礼呢？师傅没回礼徒弟怎么能就这么轻易起身？” 芊媚儿也嘻嘻笑道：“正是正是！不过希儿你这师傅可不富裕，想让他拿出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可难喽！” 她自然知道凌宁上次在海边对战鬿雀的时候已经将全部身家拿了出来哪里还有闲钱？况且他平日就一把石剑也没其他兵刃，想让他拿出点什么值钱的宝物似乎还真挺难。 凌宁迅速想了一遍自己身上的值钱物件，他虽然缴获了不少其他修士的兵刃，但这些兵刃都带有门派标记若是给了她让被人认出来难免会引发祸事，思来想去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轻咳一声道：“为师自然是有回礼的！” 他从戒指中取出一本秘籍，正是那本从拍卖行得来的《太苍十二剑》！ 芊媚儿笑道：“哎呦，我倒是把它给忘了，你这可算是借花献佛了……” 凌宁白了她一眼才对秦希正色道：“这本《太苍十二剑》是为师送你的礼物，这本剑技乃是仙尘大陆‘太苍’一门的秘籍，足够你修炼到结丹后期，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给为师传信……” 秦希大喜叩拜道：“希儿多谢师傅！” “不用谢，快起来吧！” 秦非朝凌宁拱手，感激道：“多谢了！” 芊媚儿见凌宁收徒就好像是自己收徒一般开心，她轻咳一声摆出长辈的模样：“慢着，师伯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秦氏兄妹微微一愣，凌宁连忙解释了两人的关系。 凌宁道：“媚儿你准备送什么给希儿呢？” 芊媚儿想了想而后取出一柄长剑，这剑的剑身十分狭长，整体轻盈柔软，剑身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一滩秋水。 她将剑身轻轻松松地弯曲了圆而后松开，剑身立马复原并发出阵阵清脆的剑鸣。 “此剑名为‘秋水’是我之前所用，虽不算是什么名剑但也十分锋利，就赠送与你了！” 秦希欣喜地接过长剑恭敬叩首。 凌宁道：“媚儿你真是有心了，这把剑颇有灵性应该已经到了灵器范畴……这剑如此柔软希儿你可以将它藏在腰间临敌时突然抽出定可先发制人。” “希儿晓得了，多谢师伯赐剑！” 凌宁将目光转向幻姬不怀好意道：“不知大师伯有何见面礼呢？” 幻姬装傻道：“什么？我也要送吗？” 凌宁道：“这可是你先提出来的你自然要送！怎么说你也是我同门师姐，况且你刚刚吃了人家的东西多少也要表示一下吧！” 芊媚儿也嬉笑道：“正是正是！幻姬姐姐你可是仙尘大陆来的‘真仙人’快拿出些稀罕宝物让我们开开眼界！” 幻姬思索片刻大手一挥道：“不就是见面礼吗？别小看我！我拿出的东西只怕她不敢要……” 芊、凌两人都被她激起了好奇心，异口同声道：“什么东西？” 幻姬神秘一笑而后拿出一枚雪白的……蛋！ “蛋？” “不错正是蛋！” ------------ 第三十一章 公主 这颗蛋大概有成人小腿那么高，足足可以抱满怀。 凌宁好奇道：“这是什么蛋？这么大一颗你从哪儿弄来的？” 芊媚儿轻轻嗅了嗅脸色略微难看道：“你……你该不会是从哪一座‘诛仙森林’里面搞来的吧？” 幻姬打了个响指自豪地道：“没错！答对了！就是我从‘白虎之森’偷……啊不……是‘寻’来的，怎么样不错吧！” 芊媚儿蹙眉道：“你……你胆子也太大了！若是寻常的妖兽蛋也就算了，你这一颗我感觉气息不一般……而且通体雪白希望不是高阶妖兽的……你快说这是什么妖兽的蛋？” “我也不知道……”幻姬小声嘀咕。 “你……你说什么？” 芊媚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明是她“寻”来的蛋却不知道是什么蛋，岂有此理呢？ “我也不知道！”幻姬理直气壮起来。 “你这女人真是……无可救药的笨蛋！”芊媚儿气得差点要上去锤她的头。 凌宁听的一头雾水，他对仙尘大陆所知不多所以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喂，只是一颗妖兽蛋有什么问题吗？‘诛仙森林’、‘白虎之森’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呢？” 芊媚儿瞪了一眼幻姬，叹气解释道：“仙尘大陆七成的土地都是由四大‘诛仙之森’支配的，四大森林分为‘白虎之森’、‘朱雀之森’、‘玄武之森’以及‘青龙之森’，据说上古大神黄帝任命四方神兽镇守四大森林以免魔族重归人间……‘诛仙’两个字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含义，就是‘修士不可踏足的禁地’！每座森林中都有一位实力卓绝的‘妖王’作为统帅，在仙尘大陆的无尽岁月中始终屹立不倒。虽然近千年来诛仙之森和五大宗达成了一些和平协议允许修士进入历练，但如果涉及到‘高阶妖兽’可能会引发很大的麻烦……如果这颗蛋是某个‘高阶妖兽’的孩子……只怕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还是会被挖出来杀死……” 凌宁愕然道：“这么危险的东西你真的要送给希儿吗？” 幻姬挠挠头道：“这个……” 凌宁伸出手抚摸着蛋身只感觉触手冰凉，“你这颗蛋好像凉了，该不会是死掉了吧？你孵化了多久？” 幻姬道：“怎么会死掉呢！我想想……我拿到之后应该有几个月了……一直丢在戒指里也没什么动静……话说这玩意需要孵吗？它不会自己破壳吗？” 芊媚儿忍住想打她的冲动：“拜托！自然是需要孵化的了！真是被你气死了……你快点说你是怎么得到这颗蛋的！” 凌宁开启瞳术·真视，视野中这颗蛋散发出淡淡蓝色灵力，里面似乎是某种禽类的影子并没有死掉还在动。 “还活着似乎是某种禽类妖兽……” 芊媚儿蹙眉道：“如果是禽类还好，毕竟白虎之森的高阶妖兽以兽类占大多数……你该不会连怎么得到这颗蛋的也忘了吧？” 幻姬道：“怎么会呢！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独自在白虎之森历练，忽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芊媚儿打断她道：“喂喂喂，你能不能说重点……你到底在哪儿发现的以及你是否遇到了什么妖兽？” 幻姬强辩道：“我这才要说你别打岔！我想想……当时是在白虎之森南面的一处小峡谷发现的，当时确实是风雨交加的夜晚我什么都看不清，空中隐隐有两只妖兽在打斗……对了，我似乎听到了妖兽的鸣叫应该是禽类妖兽……闪电划过的时候我突然留意到悬崖上的鸟巢中有一颗蛋……当时我身上补充体力的灵药都用光了所以疲惫的要死，见到这颗蛋忽然馋的要命于是便冒着生命危险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攀爬到悬崖上才拿到了这颗蛋，好几次都差点掉落悬崖……总之现在想想真是鬼使神差啊，但当时就是很想吃掉它什么妖兽的嘶吼、狂风暴雨统统抛在一旁了，真是可怕的执念呢……” 芊媚儿道：“栖息在悬崖上的禽类妖兽品阶应该不会太高……你胆子可真大如果被成年妖兽发现你可能会当场没命……” 幻姬道：“没办法当时明明没力气了却突然涌出力量……可能是太想饱餐一顿了吧……要不是后来碰巧遇上同门师兄弟及时补充了体力真的会把它吃掉……” 凌宁道：“媚儿你看希儿是否可以收下它呢？” 三人当中对妖兽最熟悉的莫过于她了，因此需要她来做最后的判断。 思索片刻芊媚儿终于还是点点头道：“既然这样就先收下吧，好在凡尘大陆离白虎之森甚是遥远一时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它在希儿手里也好过被吃掉或者烂在储物戒指里强得多……” “喂喂喂你这样说很过分诶！我一直都有记得好吧！” 芊媚儿不理幻姬的“抗议”直接将蛋从她怀中夺走交给秦希：“希儿你要好好孵化它哦！我会告诉你该准备些什么……” “多谢师伯！” “这是我送给你的诶！不是她！感谢的话对着我说啊！” “啊！不好意思！多谢……大师伯！” …… 之后芊媚儿用心传授了秦希如何孵化这颗妖兽蛋，凌宁又单独跟秦希交谈了许久了解她现在的所学，又检查了她的灵根才让她回去休息。 秦希的情况跟他想象中差不多，由于环境的原因她所学十分繁杂光是功法就有四五本，但几乎都是浅尝辄止。这些五花八门的功法基本都是出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功法质量良莠不齐导致她在真元方面的问题很大，不光是不能支撑她长久战斗，再继续修炼下去甚至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她现在主修的功法是一本上清宗的道典，是她哥哥秦非在三大帝国交战时冒死从一具修士尸体上摸来的，虽然只有前面几卷但也多亏了这几卷才让她突破到褪尘期，可见大宗门的典籍传承非是那些小门小户可比的。 以她现在的修为这本上清宗的功法已经不适用了急需一本新的功法，这可就让凌宁为难了。现在他手上能拿得出的只有一本《太苍十二剑》，功法方面只有“化神决”总不能把“化神决”教给她，她身上没有仙元之力根本无法修炼。 思来想去只能求助于宫主了，在心中默念了数遍宫主后，宫主慵懒的声音才浮现在脑海中。 宫主一上来便戳中他的心事：“怎么？在愁那丫头功法的事情？” “不错，宫主你手上是否有适合那孩子的功法？或者能不能让我去‘天策府’找找看？” “‘天策府’可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况且她身上没有仙元想修习里面的典籍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凌宁摸摸头道：“那我只能去问问灵犀了，她们拍卖行应该能找到合适的功法估计要等些时日了……而且我没灵石给她只能先欠她一个人情了……” 宫主微微沉默片刻，而后缓缓道：“本宫记忆中倒是有一部功法你可以考虑给那孩子修炼……” 凌宁一听是她记忆中的功法肯定不是凡品连忙追问：“哦？是什么逆天功法能让你如此铭记？” 宫主脸上似是追忆往事：“也说不上是什么逆天的功法，这部功法源自天界一个叫‘蝶谷’的地方，那里四季如春各种各样的花儿开满了整个山谷，花儿的香气又引来无数蝴蝶在谷中翩然起舞……” “你……你想起了什么吗？” 宫主呆坐片刻而后摇头道：“俱往矣俱往矣……还提这些做什么呢……本宫心中所记的蝶谷传承甚为完整，先传你一小部分足够那丫头练到结丹后期了……” 宫主将一篇粉色的文字打入凌宁的脑海便消失不见了，凌宁仔细阅读脑海中的功法只觉得奥妙无穷。 功法名为“花间逍遥游”乃是观看彩蝶在万花中穿梭有所感悟才创出的一门绝学。其要旨在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一门极为灵动轻巧的功法很适合女子修炼。仅凭一小部分很难揣测出这门功法练到极致会是什么样子，但其中的奥义精髓比之他现在修习的“幽冥鬼步”高深太多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凌宁也很想修习这门功法但他已经有了“化神决”，如果还要修习这部“花间”需要耗费太多精力，不光要炼气行功还要炼药、驻颜、塑形、礼仪等诸多内容配合修炼才能有所成效，其中大多数内容都不适合男子修习。 他惊讶于一部功法为何会有“礼仪”这一篇章，阅读过后才明白原来这部功法对修习者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十分细致的规定。女子如何呼吸、如何吐气、如何行走、如何着装、如何站立、如何饮食……甚至细微到喜、怒、哀、乐各种情绪都有明确的规范，可以说涵盖了整个衣食住行各种生活行为和心理活动……而它的修行也正隐藏在这些日常当中，每一个动作、情绪有不同的运气法门，凌宁粗略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运气要诀居然有千条之多……难以想象如果依照这部功法的记载一一做到这名女子将是何等的“绝代芳华”…… 他转念又一想如果将这些日常的动作举止都纳入到修行当中，那岂不是无时无刻都在修行比之普通修士要多出数倍的修行时间，可见这部功法能被宫主记住确实有独到之处。 次日他将这本“花间”的内容细细传给秦希，秦希听得目瞪口呆。她一直都是“野丫头”虽然也算是出身名门但却在山野间长大向来对这些条条框框甚为不屑，这部功法简直是她的“克星”严格规定了她的一举一动修炼起来简直是“煎熬”说不出的难受。 一连三天凌宁终于将第一部分的要诀传授完毕，又指点了运气的法门剩下就靠秦希自己修炼了。虽然秦希对这本功法充满了“怨气”每天都要大呼几次放弃，但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骨子里的傲气和倔强还是让她坚持了下去，至于她能否坚持到底就要看她自己了。 …… 赵国都城，原本喧闹车水马龙的大街因为长期的战乱变得十分冷清，宽阔的街道因为长久无人清理堆满了排泄物和垃圾，零零散散的行人和稀稀疏疏的商铺让这座城市显得分外凄凉。街头巷尾时不时能看到用破旧芦席包裹的乞丐，饿的奄奄一息已经算是幸运，多数已经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开始腐烂召来无数苍蝇和老鼠，一些乞丐甚至用尸体为诱饵捕捉那些老鼠为食物…… 夜幕降临，公主府邸。 千丈宽的圆形宴会大厅富丽堂皇，厅中的每一个席位无论是桌椅还是餐具竟都是由纯金打造而成，这样的席位密密麻麻的竟有百席！众星拱月般围着中央的一座高台，高台四周有宽数丈的“护城河”散发出阵阵酒香，竟是填满美酒的“酒池”！ 高台以汉白玉搭建，雕梁画柱美不胜收，用无数珍珠宝石点缀绘画出的“春宫”在近千只蜡烛的烛光下熠熠生辉。 高台上一张象牙玉床，数千颗龙眼大小的珍珠串成帘子垂了下来，里面是一层如同蝉翼般的薄纱。 薄纱中忽然伸出一只芊芊玉手，一旁的两名侍者连忙将琥珀色的美酒送到玉手上。这两名侍者长相极为俊美四肢健硕有力年龄绝对不会超过15岁，显然都是万里挑一的！ 那只玉手缩回帐内将那美酒一饮而尽而后发出一声销魂夺魄般的畅快呻吟，只听得两名侍者面红耳赤但他们却低着头丝毫不敢朝帐中看上一眼，似乎只要偷偷看上那么一眼便是死罪。 高台下站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名低着头鼻观口口观心的僧人。 帐中传出狐媚般的诱人声音：“大师是否想清楚了？” 这声音软若无骨酥入骨髓似是无时无刻都在挑逗心弦。 那僧人却罔若未闻般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如果公主能给小僧那件东西，小僧定当从命。” 帐中女子咯咯一笑道：“那件东西我已经亲自去寻了，它确实是在宫中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需要大师亲自去取才行……” “亲自去取？” “不错，本宫可以送大师入宫面见母后，如果大师能让母后欢心我想母后不会吝啬区区俗物……” “不知小僧如何才能讨皇后欢心？是否明日便可入宫？” 闻言帐中女子发出一阵浪荡的笑声：“大师是否太急了呢？听闻欢喜禅中有一门‘双修’秘术，大师既然是从仙尘大陆来的高僧想必有所涉猎？” “小僧……自然知晓……” 那只玉手又从帐中伸出似是在邀请一般，“既然如此大师何不上来为本宫指点迷津？” “阿弥陀佛……” 僧人抬起头，仰起一张长得足以令天下所有女子心动的英俊脸庞，他一步一步朝着高台走去而后握住那只玉手…… ------------ 第三十二章 白马寺 白马寺始建于东汉永平十一年，是佛教传入凡尘大陆后兴建的第一座寺院。 相传东汉永平年间，汉明帝刘庄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身高六丈，头顶泛金光的金人从西方飞来，绕着宫廷久久不离去，汉明帝很是惊奇，第二天他便叫来大臣们替自己圆梦，众人都很疑惑，只有博士傅毅胸有成竹地说：“我听说仙尘大陆有种神仙，叫佛，和陛下梦中梦见的金人一模一样，陛下所梦的金人，大概就是佛了。 汉明帝也觉得傅毅言之有理，他想既然佛进入自己的梦中，必然是缘分，于是派使者前往仙尘大陆寻求佛法，终于使者历经千难万险终于遇见了一位高僧释摩腾。释摩腾是一位修行多年的僧人，他四处周游多年精通《大乘经》和《小乘经》，那时仙尘大陆也刚刚兴起佛教，释摩腾在当时颇负盛名。 使者遇见释摩腾后，请求他来凡尘大陆讲求佛法，释摩腾果断答应，不惜跋山涉水，远离家乡普及佛法。汉明帝见到释摩腾后，对他热情款待，从此佛教才算在凡尘大陆扎下了根。而释摩腾被安排的住处便是“招提寺”。 相传外族入侵时，把当时的寺庙都破坏了，当他们打算破坏“招提寺”时，夜里有一匹白马围绕寺庙里的佛塔悲鸣，声音极为悲戚，外族君王因此得到启示，立即停止破坏寺庙，并把“招提寺”改名“白马寺”。 随着时光的流逝，王朝不停更替，白马寺已经消失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如今的白马寺已经再无僧人，原本的佛堂寺庙也被改成了民居，成了赵国义军的根据地。 秦非领着凌宁等人在白马寺中穿行，边走边介绍起白马寺的历史。他叹息道：“白马寺也算是一处古迹，可惜赵国腐败成风，百姓生活困苦，再加上盗贼横行，我们义军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被一群土匪强盗霸占，什么经书典籍佛像法器一点儿都不剩了，早被偷盗换钱了……我念着白马寺的历史才将这里改为了义军的根据地……” 凌宁也叹道：“如今凡尘大陆佛教早就不盛行了，倒是五大宗兴起……如此千年古刹毁于一旦实在令人惋惜。” 秦希忽然道：“你们知道白马寺最有名的是什么吗？” 芊媚儿挽着她的胳膊笑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呢？希儿你别打哑谜了快快说出来。” 秦希显然对这位平易近人的“师伯”深有好感，她笑道：“传闻白马寺供奉着释迦牟尼佛舍利，只是数千年来都无人发现它的踪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幻姬道：“居然是释迦牟尼佛舍利，那可是佛教圣物啊！嗯……一般舍利会供奉在宝塔内，白马寺是否建有宝塔呢？” 秦希道：“这便是奇怪之处了，按照古籍记载白马寺内建有一座‘齐云塔’，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座齐云塔居然消失了。千年来不知道有多少盗匪想夺走寺内的释迦牟尼佛舍利可即便是掘地三尺也一无所获……” 幻姬道：“这倒真是奇了……哎，如果能得到这枚舍利只怕仙尘大陆那些老和尚要把我供起来苦苦哀求我让给他们哈哈！” 凌宁道：“这舍利即便是圣物但咱们并非佛门弟子拿了又有什么用呢？” 幻姬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若是一般高僧舍利或许没什么大用处，但如果是释迦牟尼佛的舍利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毕竟那可是佛祖遗留下来的……” 夜幕降临，凌宁等人在白马寺内住下，寺中盖起了一排排屋舍充当军营。秦非将凌宁几人安排在独立的屋舍中，凌宁和秦非住一屋，芊媚儿、幻姬和秦希住一屋。 秦非忙了一天军务进屋倒头便睡，反倒是凌宁刚刚运完功法精力充沛，他走出屋舍想出去散散步，只见今夜一轮满月分外明亮。此刻白马寺已经变成了军事据点，不光日夜有兵丁巡视，就连各个角落也也有哨兵站岗，这些士兵军纪严谨，精神饱满，非是一路上遇到的那些“老弱残兵”可比的，想来这些才是义军真正的精锐。 秦非已经向众军士介绍过他们，因此他在白马寺中随意走动也无人阻拦。但凌宁不喜人多的地方，走来走去来到寺中一处偏僻的潭边，这里已经是寺院的边缘因此无兵丁站岗。潭边立着一块破损的石碑，上面隐隐刻着“蛤蟆潭”三个古篆。 离远便听到潭边一阵聒噪，离近一看原来是数百只大蛤蟆正在“呱呱呱”冲着月亮叫个不停，虽然很多动物都有“拜月”的习惯，例如黄鼠狼、狐狸、刺猬等，它们借此来吸收月亮的“阴气”为己所用，但蛤蟆居然也会“拜月”这倒是第一次看到。 凌宁留意到一群蛤蟆中有一只体型特别硕大，比其他蛤蟆足足大出十几倍，居然有小半人高。这只大蛤蟆丰体肥硕全身呈金色布满肉疙瘩，铜铃般大小的双目赤红宛如红宝石，大嘴咧开露出半个舌头，令人称奇的是它居然长有三足！额上还长有两只深棕色宛如角一般的凸起，不知是否是“化龙”的征兆。 这大蛤蟆丑的出奇但却流露出一股独特的威严，四周的蛤蟆都自觉地以它为中心围成一个圈子没有一只敢去靠近，有种“独坐池塘如虎踞”的气势。 凌宁看的入神不由得往前多走了几步想看个清楚，不料这大蛤蟆却突然目光转向他，而后张开大嘴口吐人言道：“臭小子！你看什么？” 凌宁一愣而后大呼一声：“蛤蟆居然成精了！” 那大蛤蟆发出一声愤怒的“呱喔”，大声道：“放屁，放屁，大放狗屁！什么蛤蟆成精！真是个没见识的小鬼头！” 凌宁没想到这蛤蟆精还挺有脾气，他嘿嘿笑道：“是在下一时失言，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啊？” 大蛤蟆哼了一声道：“老夫白马寺蛤蟆潭须弥洞天金蟾仙人是也！无知小子还不参拜？” 凌宁失笑道：“你一只小小蛤蟆精来头还不小！蛤蟆洞就蛤蟆洞吧，还来个须弥洞天？区区一芥子如何纳须弥？” 须弥在佛教中是指无穷大的意思，而芥子是指无穷小。凌宁这么说就是在嘲讽它一个小小蛤蟆洞怎么能装得下须弥山呢？它自称“须弥洞天”显然是狂妄过头了。 金蟾仙人仰天“呱呱”大笑道：“臭小子岂不知‘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 凌宁一时语塞，他想起古书中曾记载一则故事。 唐代江州刺史李渤一天遇到了智常禅师，便向智常禅师请教：“佛经上所说的‘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我看未免太玄妙离奇了，小小的芥子，怎么能容纳那么大的一座须弥山呢？我看是骗人的！” 智常禅师听了轻轻一笑，转而问：“人家说你‘读书破万卷’，是否真有这么回事呢？” “当然了！我读书岂止破万卷啊！” 智常禅师又反问道：“可是你读过的万卷书现在都保存在哪里呢？” 李渤抬手指着脑袋说：“当然都保存在这里了。” 智常禅师双手合十道：“真奇怪，我看你的头颅也不过就只有椰子那么大，怎么可能装得下万卷书呢？莫非你也在骗人吗？” 凌宁暗忖这臭蛤蟆确实有点道行，他正想再辩上几句却听金蟾仙人又吟唱道：“一花一念无量劫，大千俱在一毫端。我纳须弥入芥子，明悟四谛证涅槃。” 一阵金光过后凌宁睁开眼睛，眼前蛤蟆潭依旧在但却不见了满潭的蛤蟆…… 第二天凌宁将这桩怪事说给了芊媚儿等人，众人一脸不信，无奈之下他只好拉着他们来到蛤蟆潭边，可原本的蛤蟆潭居然变成了一片荒凉杂草丛生的空地，何止没有蛤蟆，就连潭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非蹙眉道：“凌兄，我们在这里驻扎的时候曾经仔细探查过，这一片据我所知就是一片荒芜的空地并没有什么蛤蟆潭，更没有蛤蟆。” “就是啊，我们在这里驻兵多年这里确实是一片空地……师尊你是否梦游呢？” “怎么可能！我从来不睡觉的好吧！” 芊媚儿忽然煞有介事的分析道：“昨晚是月圆之夜别说一些动物会拜月，就连我等修士如果修习的是偏阴性的功法，也会多多少少受些影响，所以我判断……” 凌宁满怀期许地看着她：“媚儿你对妖兽是最了解的了，你判断怎样？” 芊媚儿哼哼一笑道：“我判断……你肯定是休息不够导致神经错乱，希儿你赶快带你师尊回去休息，再晚点小心走火入魔……” “遵命！师尊咱们回去休息吧……” “喂喂喂！我没看错啊！更没神经错乱！别拉我喂！” 幻姬忽然道：“咦？这里有块石碑。” 凌宁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他连忙道：“没错没错！石碑！上面是不是刻着‘蛤蟆潭’三个古篆！诶？没有？怎么会这样！” 石碑虽然已经严重风化但上面却没有一丁点儿刻字的痕迹，很显然这就是一块被遗弃的废料而已。 幻姬道：“你既然说没有看错，难不成是中了幻术吗？但以你的实力在凡尘大陆已经算是顶尖儿，怎么会中了幻术自己都不知道呢？况且我仔细探查过这附近根本没有任何灵力残留。” 这点也是让凌宁最疑惑的，昨晚他就已经用瞳术探查过了，正如幻姬所说找不到任何灵力残留，所以他才会拉着众人一起来探查。 凌宁傻眼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真的是在做梦？” 在芊媚儿的强烈要求下凌宁回到房间盘膝调理，他不停的思索着昨晚的一切，太真实了！根本不可能是幻觉！ “确实不是幻觉，你碰上了一个很高明的家伙呢。” 宫主的声音忽然传来，凌宁已经习惯她这种“突然出现”式的风格。 “宫主，你终于肯说话了！昨晚你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只是睡的有些沉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看不到一点灵力残留？是我的瞳术还不够吗？” “不是你的瞳术不够而是那家伙根本没使用灵力，而是用的‘自然力量’也可以称之为‘仙术’。上古大能举手投足间可以搬山填海很大一部分就是借助自然本身的力量，再加上一点法则之力。” “自然的力量吗？这股力量是否也受限于轩辕剑阵呢？” “不，自然的力量其实并不算是你本身的力量，而是一种技巧。这种力量并不能提升你本身的修为，更不能让你突破现状，它只是强化了你的能力，如果运用得当便是源源不断的补给。这股力量应该不在轩辕剑阵的限制内。” “也就是说仙术是可以在凡尘大陆发挥出超越结丹初期，甚至是远超结丹期的力量的？并不会引发轩辕剑阵的绞杀？” “没错，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我是否也可以学习仙术呢？宫主你会吗？” “我自然会，不过仙术的修行需要漫长岁月，我留给你的功课做的怎么样了？” “你交给我的运功方式我可是每天都有好好修炼！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修行仙术呢？” “那要等到你能将五行属性拆分为阴阳二气，那便可以传授给你仙术了。” 宫主说完又消失不见了，凌宁叹息一声也只能默默修炼了。 这时秦非忽然敲门找来他，一开门便道：“发现那个妖僧了！” ------------ 第三十三章 近而不见 凌宁留意到外面来去匆忙的士兵，他微微诧异道：“那妖僧又行凶了吗？为何外面如此吵闹？莫非秦兄要进军吗？” 秦非点点头：“那妖僧这次居然跑到了赵国的王城，还杀了赵国的皇帝和皇后！现在赵国陷入一片大乱，战机已到！我正要整军出击好一鼓作气拿下王城！” 这时芊媚儿三女也来了，她劈头便道：“我们已经决定随希儿一起杀向王城，小宁你去不去？” “诶？咱们不是不能插手赵国的内政吗？你们这样冒然出手不会引发其他宗门的反应吗？” 幻姬道：“这些都是小问题，咱们可以隐藏行踪尽量少出手，悄悄跟着便是。嘿嘿，如果非要出手那便不留活口好了，我们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的宝贝徒儿，你这个做师傅的不会袖手旁观吧？” 凌宁道：“怎么会呢！秦兄，我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助你们一臂之力！” 秦非虽然不想借助修士的力量，但相处这么久他已经把凌宁当成自己人，闻言他大喜道：“如此甚好！你们放心，你们的身份只有我跟希儿知道，其他军士我也严令他们不许多嘴，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幻姬眯起眼睛舔舔嘴唇道：“添点麻烦也无所谓，许久没有尽兴了，希望能遇上点厉害的家伙……” 驻扎在白马寺中的精锐士兵这次几乎全员出动，只留下部分老弱伤兵。他们一行人总共一万名精锐骑兵朝着赵国王城火速行军。一路上碰到些零零散散的赵国士兵，这些士兵知道王城大乱都已经失去斗志，根本不用交锋便已逃窜。路上抓了几个逃兵，据他们说王城现在已经大乱，不少雇佣兵修士居然率先开始反水，疯狂掠夺，普通的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反而加入其中，可怜赵国本想靠这些雇佣的修士平叛，没想到这些人反而先成了叛军，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白马寺据点离王师足足需要数天路程，一路上秦非发挥出统帅的领导能力频频发出命令，组织各地驻扎的义军开始大规模反扑。命令发出后的第三天告捷的战报如同雪花一般传来，众人更是精神振奋。 众人行军路途中遇到不少城关，原本以为这些都是“硬钉子”不好突破，没想到他们一听是义军统帅秦非大将军来了，竟纷纷自发投降！不少之前始终坚守的城池竟因为雇佣军修士们的反叛导致内部乱成一团，城门大开，这无疑给了秦非一个天大的机会。偶尔碰上几个“硬骨头”修士，幻姬和芊媚儿不多说直接出手击杀，使得一行人更加势如破竹。 行到第五天距离王城不过半天的路程，这时从王城逃命的百姓、士兵开始增多，据他们说赵国皇室为了争夺皇位已经杀成一片，长公主率先动手将其他皇子全部杀害，已经登基为女帝！那些行凶的雇佣兵修士也得到了控制，并且不少手握兵权的将领、皇族亲贵也都纷纷率兵朝王城聚集，听说王城下已经有不少兵力开始布置防守，这无疑不是一个好消息。 夜晚一行人在外露营，秦非和一众将军们商讨完军情后面色沉重的来到凌宁等人的篝火旁。 凌宁道：“王城就在眼前了怎么秦兄如此愁眉苦脸？” 秦非道：“我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现在王城外已经集结了三万兵力，王城内还有八千精锐御林军和不少修士……王城的城墙又坚固无比还有护城河，我们的一万骑兵恐怕是没办法攻下它……” 幻姬道：“你们其他义军没有调动过来吗？” 秦非道：“现在各地义军都在乘机攻打城镇，一时没办法抽调更多的人手过来，如果贸然调动恐怕会影响全局……” 凌宁道：“你刚刚说王城外已经集结了三万兵力，都是由何人统帅呢？” 秦非道：“是赵国的三名亲王，他们都是皇帝的弟弟，各有自己的属地，着实不好对付。” 凌宁道：“依我看这些人不一定都是来拱卫王城的，很可能是想趁机控制王城夺取皇位。” 秦非点点头道：“这个可能性很大，长公主篡位登基为女帝想来很多人都不会服气……” 凌宁道：“如此来说这三万人的威胁应该比义军更大了。” 秦非道：“可能真实情况确是如此，但他们三万人攻城尚且人数不够，更不要说围城了，他们根本无法对王城构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我们携带的军粮也只能支持三天，我打算先放弃王城，还是先集中精力攻打各个城市据点，等各地陆续拿下再考虑进攻王城更稳妥一些。” 幻姬道：“何须这么麻烦呢，让我去摘了那三个亲王的人头，保证那些士兵会投降义军！” 芊媚儿道：“我们还可以翻入城中，直接打开城门让义军进城，这样大事可成！” 凌宁道：“看来你们是真的想大干一场了，不如今夜便动手！” 秦非听得目瞪口呆，他虽然也见过修士们的实力，但那些只不过是一些修为低微的普通修士，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三人是何等的实力。 “这样是否太冒险了？你们如果贸然潜入一定会孤立无援，如果被人发现立马就会被万人重重围攻，后果不堪设想……” 凌宁笑道：“秦兄请放心吧，你跟希儿做好行军准备，我们今晚会分头行动，明天你们一定要尽早率军赶到王城前，那三万士兵必定会投降！” 之后几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秦非兴奋地跑去跟众将领开会，而秦希则哭闹着一定要跟去。无奈之下凌宁只好亲自带着她。 四人乘着夜色骑快马上路，他们所骑的马乃是妖兽杂交出的品种因此特别神速，原本半天的路程不过半个时辰便赶到了。 王城附近驻扎着三支军队，旗帜各不相同，四人披上斗篷悄然潜入。 凌宁带着秦希潜入中间的驻军大营，虽然营地中来往都是巡视的兵丁，火把点的更是亮如白昼，但终究有“灯下黑”的地方，两人修为不凡身手十分敏捷，竟毫无声息的潜入到中军大账外。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有人在说话，大帐外站岗的士兵都被调离得远远的，似乎帐内的人并不想被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两人正想进去忽听里面一个嘶哑的声音道：“王爷请放心，只有您答应在下，在您成为赵国国君之后为在下提供庇护……嘿嘿……鄙人保证助王爷登上大位。” 接着一个嗓音洪亮的声音道：“先生要求的本王自然可以做到，只是先生如何能助本王呢？先生藏头露尾叫本王怎么相信？” 那嘶哑的声音道：“在下并非是故意藏头露尾，只是……在下也是大宗们的弟子，王爷应该知道如果被宗门发现了，那在下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至于鄙人的能力……就让在下今晚便去将另外两位亲王的人头摘下，送给王爷当见面礼如何？这样王爷应该就能相信在下的能力了。” 那亲王一听果然大感兴趣，但还是迟疑道：“不知道先生为何选上本王？能否告知？” 那嘶哑的声音呵呵一笑道：“在下只是碰巧进了王爷的大帐，如果王爷不同意那么在下只好取了王爷的人头去献给其他人了。” “如此说来本王倒是好运气，哈哈哈！” “哼哼，在下这就去取另外两位亲王的人头……” 这时凌宁挑起帘子直接步入大帐，身后的秦希也连忙跟了进去。 大帐中的人都吓了一跳，两名将领跳起来呼喝道：“什么人！” 凌宁披着斗篷任谁也看不清他的脸，他嘿嘿冷笑道：“在下乃义军特使，请王爷在天亮前投降我主，否则杀无赦！” 那亲王大概五十岁上下，身材魁梧，虽也是头发花白但却精神抖擞，他虎目一瞪道：“阁下能悄无声息的闯进来可见也是不凡……嘿，不若请先生先为本王打发此人，如何？” 那声音嘶哑的男人一袭黑袍，显然不想让人看清他的模样，闻言他嘿嘿笑道：“愿意效劳！” 说罢他从黑袍下陡然抽出一柄血色长刀向凌宁的脖子抹来！ 凌宁见对方长刀上真元厚重便知对方也是修士，他这次为了隐瞒踪迹并没有用石剑，而是带了一把普通长剑，但这也无损于他的功力。他不慌不忙长剑一翻，随意地压在了对方的长刀上！长刀突然一顿，就好像是被千斤大石压住一般，定在半空中竟不能再进分毫！ 那黑袍人大惊拼命抽刀竟抽不出！ 凌宁冷笑道：“藏头露尾的家伙，我倒要看看你是何门何派的弟子！” 他伸手去抓对方的斗篷，那人情急之下大喝一声！凌宁突然感觉气海中的真元居然开始外泄，顺着长刀流入对方的体内！ “噬天魔功！” 凌宁脱口而出，没想到这魔功的传人还在！他运起化神决体内的真元如同被定海神针定住一般不再外泄！ 那黑袍人吸到对方真元本暗自高兴，没想到刹那间竟再也吸不动！他也是心思缜密之人，见对方的手毫不留情的朝他面门而来，连忙狂吼一声喷出一股黑气！ 凌宁有化神决护体根本不惧毒气，但他顾忌着身后的秦希，只好缩回手一把揽住秦希的腰退出大帐外。 他大袖一挥，一道飓风陡然而出将黑气吹散，那黑袍人已经不见了踪迹，显然是趁机逃走了。再看帐中的其他人，竟顷刻化为一滩血水！ 秦希吓得捂住嘴，显然是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毒气。 凌宁已经见惯这场面十分镇定，刚刚的那一下交手他已经试出对方体内的真元杂乱无比，对方既然是噬天魔功的修行者，不用说那些真元肯定都是吸取别人的。只是不知道他向这位王爷所求何事，但无论如何噬天魔功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完结…… 第二日还不到中午秦非便率领大批骑兵赶到城下，在凌宁等人的“威逼”之下，这三支军队果然向秦非投降并表示誓死效忠。 凌宁并没有滥杀无辜，只是那王爷和两名将军死后，他向围来的众军士略略显露出结丹期的威压，便顺利收服了其他将领；芊媚儿则是用出了些“魅惑”的手段，没杀一人，只是一个眼神便令对方的首脑王爷心甘情愿的下跪投诚；倒是幻姬手段强硬，她所去的军中竟藏有二十几名修士，那王爷将这些人视为“秘密武器”，幻姬一言不发亲手将那些“秘密武器”砍瓜切菜般屠杀殆尽，那王爷立马吓得屁滚尿流，跪着求她饶命。好在她对于杀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并没有大开杀戒。 秦非见到眼前的一众誓死效忠的军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大喜过望向凌宁等人拼命致谢，而后他花了一个时辰火速重新整编军队准备向王城进军。 幻姬和芊媚儿主动请缨，她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跃上十几米高的城墙，而后但凡敢阻挡者全都被她们斩于剑下。这群精锐的御林军见平日里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修士们纷纷倒地身亡竟毫无还手之力，吓得纷纷投降。即便在三个国家的“博弈”期间也无可能有向幻姬这种“结丹期”的高阶修士参战，在阶位的巨大跨度下这些修士雇佣军自然是不堪一击了。 不过半个时辰王城的吊桥缓缓放下，秦非大喝一声：“进军！”军队缓缓开进这座赵国的核心王城。 凌宁三人嘴上说着尽量少出手，但却冲在了最前面，如果遇上胆敢反抗的修士他们便毫不留情的出手击杀！身后的士兵们平日里受够修士们的气，在三人的带领下各个奋勇上前，即便是御林军见大军已经进城都知道大势已去，纷纷投降，只有小部分修士不明白他们的对手是何等“可怕”还敢抵抗，不过很快都意识到了现实的残酷，无一例外的殒命。 城中百姓见义军进城并没有欢呼雀跃，反而紧闭家门不敢出来。秦非军纪严明，严谨扰民如有违反者就地处决，因此也无人敢去骚扰百姓，这一举动无疑赢得了城中百姓的好感。 赵国皇城的大门轻而易举的被攻破，秦非意气风发地带着众军士冲了进去，众军士大喊着活捉“女帝”。 皇极殿上，无数宫女太监乱成一团，肆无忌惮的开始拼命争抢掠夺宫中的珍宝，想在逃命前的最后一刻捞足本钱。那高高在上，象征着皇权的宝座上端坐一名头戴五彩冠冕，身着绣满日月星辰冕服的妇人，这妇人面容苍老宛如六七十岁的婆婆，偏偏她的双手白皙嫩滑宛如十六七的少女。她身旁还站着四名俊俏至极的美少年，只是因为过度的害怕导致脸色惨白，全身也不自觉的剧烈颤抖着。 那妇人面沉似水，她一开口便是如同仙乐一般的少女音色：“你们怕什么？” 其中一名美少年哆哆嗦嗦地道：“公……公主……叛军就……就要来了……” 那妇人双目一寒，怒道：“你叫朕什么？” 美少年自知说错话连忙下跪道：“小……小……小的……失……失言……陛……陛下饶命！” 那妇人收敛怒容淡淡道：“既是失言那便不用活着了……” 言罢她突然踏前一步，从袍下闪电般抽出一柄短剑刺向那少年的咽喉！ 鲜血四溅中少年惨叫一声，他死死抓着妇人的袍服想发出声音，但却只溢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没人能背叛朕！朕是皇帝！啊！” 一柄尖锐的匕首突然穿透她的胸膛，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见那三名她日日夜夜宠爱的美少年个个面露凶光充满仇恨地看着她！此刻他们不再是软弱无力的小猫咪，而是变成了凶狠毒辣的狼崽子！ “为……为什么……” “你个毒妇！我们恨死你了！你去死吧！” “不错！你真以为我们都爱你？我们只是怕你才伺候你！去死吧！” 随着利刃的不停落下，这赵国第一长公主，也是赵国的第一位女帝，就这样惨死在了玉阶上。 ……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白马寺蛤蟆潭边出现一个人影。 月光下他头顶锃亮，英俊的面容却带着几分疑惑之色。他盯着手中古老泛黄的卷纸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按照设计图来看白马寺还有一座‘齐云塔’但它为什么消失了……为什么……” 这时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脑海中：“一念，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就是这座白马寺？是否是其他同名的寺院？” “按照设计图上面的记述，这个人曾设计了两座‘招提寺’，其中一座‘招提寺’更名为‘白马寺’就是这里没错……难道佛宝藏在另一座‘招提寺’中？” 所谓“招提”两个字是梵文的音译，意思是四方僧人的居住场所，想当年高僧释摩腾来凡尘大陆传教正是住在“招提寺”。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看来白马寺中的‘齐云塔’历经千年已经不复存在了，或许真正藏有佛宝的地方是在另一座‘招提寺’……上面有没有记载另一座寺院的所在？” 一念仔细翻看了一会儿兴奋道：“在这里了！按照上面的记载……如今的位置应该是在东幽！”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赶过去！” 一念点点头收起那张泛黄的卷纸，他身形一闪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他前脚刚走蛤蟆潭中便跃出一只大蛤蟆，这蛤蟆体型硕大威武不凡，双目赤红有如宝石，更奇特的是它居然有三足！正是那金蟾仙人！ 它看着一念消失的身影口吐人言道：“就是他吗？” 它身后出现一只青色的小蛤蟆，也口吐人言道：“正是他！” 金蟾仙人微微沉吟道：“本想借助三年前那场佛学大会将佛宝出世的消息散播出去，没想到居然出了个狠角色……嘿嘿……此子杀孽深重，其罪当诛啊！” 那青色小蛤蟆不解道：“仙人您刚刚为什么不出将其击杀呢？” 金蟾仙人摇了摇头道：“阿青，他既与佛宝有缘我等又何必强行干涉？‘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见蛤蟆阿青的眼中流露出不解的神色，金蟾仙人也没再解释，而是望着蛤蟆潭对面的一片空地喃喃自语道：“看来仙尘大陆上的和尚们该好好做一场梦了……” 月光下，空地上似有似无地浮现出一座塔的影子，上面匾额隐隐写着“齐云塔”三个大字。 金蟾仙人继续喃喃道：“……如此近在眼前的东西，为何世人视而不见呢？‘我常住于此，以诸神通力，令颠倒众生，虽近而不见。’” ------------ 第三十四章 四十二手眼 不过半天时间整座王城就在义军的掌控之下了，这场战役可以说义军几乎没有任何伤亡便结束了。 凌宁等人在赵国皇宫后花园中欣赏着百花争艳的美景，这时一直不见人影的秦非兴奋地快步过来：“原来你们在这里！刚刚把王城搜了一圈，并没有那个妖僧的踪迹，只怕他已经不在王城了。” 凌宁见他来了欣然道：“秦兄可是意气风发啊，那‘女帝’抓到了吗？” 秦非苦笑道：“你就别笑我了，若不是你们在我又怎么能如此意气风发。刚刚抓到了三个俊俏少年，他们都亲口承认是他们一起杀了那女帝，但皇极殿内的玉阶上只有一滩鲜血，女帝的尸体却消失不见了，这点着实令人奇怪。” 芊媚儿道：“是否被其他下属救走了？确定她真的死了吗？” 秦非沉吟道：“那三个少年不可能说谎，他们身上确实都沾着不少血迹。从现场的血量来看应该是必死无疑。但我们进来的时候皇宫内乱成一团，如果有人趁乱将尸体移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凌宁道：“我总感觉这件事跟那妖僧有关系，是否有调查过这女帝的身世背景？” 秦非道：“我正在派人细细调查，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对了，虽然这次王城已经平定但忠于赵国的势力依旧不可小觑，我正想趁势收复那三个亲王的领地因此会马上会离开，希儿，我不在的时候还要你好好照顾几位了。” 秦希道：“哥哥，此去你一定要小心啊！我等你回来。” 幻姬上下打量了秦非，而后调侃道：“你这人倒也算是个人物，一般人拿下了王城多半是要迫不及待的登基称帝了，你却沉得住气，难得！难得！” 秦非老脸一红道：“若说不想称帝那是骗人的，但赵国还未完全平定，很多势力依旧虎视眈眈，现在还不到称帝的时候。秦某虽算不上什么英雄，也知道顾全大局。” 次日秦非带着义军又开始东征西伐，而秦希则代替哥哥坐镇王城。王城中还有凌宁等人在自然是稳如泰山，数日间有几股势力也想趁机攻下王城但都被凌宁等人轻松化解，反而吓得不少来袭的将军们投降了义军。 关于女帝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女帝本名“赵婴”，是赵国皇帝和皇后所生的长女。传闻这位长公主出生时便带有一种先天怪病——早衰症。她的肌肤竟无故飞速衰老，她本应夭折，但庆幸的是在她出生第二天宫里来了一位神秘人的老妇人，也不知道这老妇人做了什么，只知道这孩子的命保了下来。 待到赵婴十二岁的时候她的皮肤已经衰老成五十岁的妇人，唯独双手细腻宛如少女。也是在这一年那神秘的老妇人又来了，这次她将赵婴带走修行，这一修行便是五年。五年后长公主回归，但却更加苍老了，赵国皇后心疼这个宝贝女儿便处处为她说好话，皇帝宠爱皇后也都一一遵从。 从此这位赵国长公主权势日盛，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行为也越来越放肆，竟四处搜罗了百名十三四岁的俊美少年收入府中日夜享乐，其中不少“精品”更是被她送入宫中……昨日还是市井小混混，今日便一朝升天位极人臣，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更有些官员趁机举荐自己的儿子，以求飞黄腾达。除此之外她更是大胆的从国库中抽调巨资以修建富丽堂皇的宫殿，一时间她这公主府竟比皇宫还要华丽！ 在这位赵国长公主的带动下，整个皇室乃至整个朝廷官员都开始了放荡无度的生活，但百姓的生活却日渐难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便是最真实的写照，王城尚且如此，地方百姓的生活就更不用说了。 义军搜查了公主府，在这位风流成性、奢侈无度的长公主府中发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以及上千具密密麻麻的少年骸骨，实在是骇人听闻。其中还发现了一个秘密房间，这房间藏在后花园的假山中，如果不是家丁透露长公主经常在附近停留，无论如何也是发现不了。 这个秘密的小房间四面都是石壁，入口的石门甚为沉重，足足五六个军士一起用力才推开一道缝隙。本以为里面藏的是金银珠宝，没想到却是一处神龛，龛中供奉着一尊黑色玉手雕像，玉手呈拈花形态掌心用金色描绘出一只眼睛，这尊玉手像非金非玉不知是什么材质，几名军士起了贪心上前想将它抬走没想到却无一例外的惨死在神龛下，众人吓得心惊胆寒连忙来请凌宁等人过去查看。 凌宁几人来到这间小小的密室，里面已经躺了四五具尸体，他们全都是口吐黑血面目狰狞的死状，显然死前遭受了极大痛苦。 那负责的将领悲愤道：“仙师，你们终于来了！我那几个弟兄无辜惨死……我恨不得烧了这屋子，但怕引起其他更大的灾祸……还请诸位仙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宁几人细细检查了尸体的情况，全身并没有任何伤痕也不是中毒，似乎是受到了精神方面的攻击。 幻姬蹙眉道：“还好你没冒然放火，我看这里面供奉的应该是某种邪教神像，你们要是冒然放火只怕全都会死于诅咒。” 那将领听后面色难堪道：“那……那该怎么办？我们其他人会不会受影响？” 幻姬摇了摇头道：“把尸体搬走吧，不要触碰玉手。之后你们都散去吧，我们会处理。” 那将领派人将尸体搬走后带着军士们撤走了，秦希满脸担忧道：“到底怎么处理才好，还请师伯指示。” 幻姬道：“抱歉，我也不清楚。这种阴邪之物在仙尘大陆多了去了，不管它就好，等会儿喊人把屋子封了就是。” 芊媚儿道：“原来你也不清楚啊，我以为你胸有成竹呢！” 幻姬撇撇嘴道：“我猜那赵国长公主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从她府上的少年尸骸来看应该是用了采阳补阴之法为自己续命，这邪教的神像自带诅咒不要乱动才是上上策！” 凌宁仔细查看了那只玉手，只觉得这玉手雕刻的实在是太精美，细节栩栩如生，就连每一条指纹都刻画的细微入至，掌心的那只金色眼睛更是像真的会眨眼一般。 他使出瞳术·真视，在瞳术下玉手散发出淡淡漆黑的气息……令他惊讶的是这只手居然是活的！透过一层漆黑的表皮可以清晰地看到手上的肌肉、骨骼，甚至血管中还有鲜血在流动，而那只画在掌心的眼睛竟是真的，感知到他的视线之后陡然看向了他！ 凌宁连忙收起瞳术，将刚刚看到的一幕说了，众人都啧啧称奇。 凌宁道：“虽然不知道这只手的作用是什么，但我觉得如果赵婴没死应该会夺回它……” 芊媚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守株待兔？” 凌宁点点头：“一直守株待兔也不是办法，不如将发现这只玉手的消息散布出去，我相信这几晚应该会有人上钩……” 在凌宁几人的授意下，长公主府中藏有暗室，并在暗室中发现一只奇怪玉手的消息“一不留神”的泄露了出去，很快便在王城中流传。 …… 赵婴缓缓睁开眼睛，此刻她正全身赤裸地躺在冰冷的祭台上。 “你醒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赵婴缓缓坐了起来，她寻声看去果然看到是一张熟悉的脸。 “颜……颜师姐……是你救了我吗？” 黑暗中站立着一名身材面容姣好的女童，肉乎乎的小脸蛋上还有婴儿肥甚是可爱，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冰冷。 “救你的是佛母。” “佛母……多谢佛母……弟……弟子不会忘了您的大恩……” 忽然一个非男非女的奇异声音回荡在山洞中：“赵婴，你凡尘事已了，以后这世上再无长公主，你可明白？” 赵婴跪在祭台上朝虚空出叩首道：“弟……弟子明白……赵婴已经死了，请佛母为弟子重新赐名！” “姓也好，名也罢，区区一个代号而已，何必执着？你以后仍叫赵婴。” “赵婴明白！接下来弟子该怎么办还请佛母指点！” “你已身怀‘圣子’不可乱走，好好在洞中产子即可。其余事情交由阿珂去办吧。” 赵婴愣住了，她喃喃道：“我……我什么时候怀了孩子为什么我不知道……怎么会……” 颜珂缓缓走到赵婴面前，将衣物递给她道：“佛母已经走了，快把衣服穿上吧。” 赵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颜师姐，这不是真的！我怎么会有孕……呕……” 她一句话没说话便觉得一阵头晕想吐，但她还是不能相信地喃喃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我的身体已经老成这样怎么会……” 颜珂拍了拍她的背脊道：“佛母是不可能说错的，婴师妹你就在这里好好养胎吧。” 她顿了顿又道：“顺便问一句，你的右手是否留在了府中？近期有传言说从你府上搜到了一只玉手。” 赵婴木然地点点头：“没错，我把右手藏在了后花园假山中的密室里。” 颜珂点点头道：“这就是了，首先要先帮你取回右手……” 月上中天，凌宁独自盘膝坐在公主府的密室中“守株待兔”。 他看着眼前的玉手心中暗道：“也不知这玉手是做什么用的……” 耳边忽然传来宫主的声音：“这东西应该是和‘四十二手眼法门’有关……大概是其中衍生出的教派吧，也没什么奇特。” 凌宁见宫主说话了连忙问道：“‘四十二手眼法门’是什么门派，为何我从没听说过？” 宫主解释道：“这法门出自佛教中的‘千手观音’，也就是‘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传说观音曾发誓要普度众生，然而众生芸芸，观音颇有力不胜任之感。于是观音分身成四十二个大慈大悲菩萨，意在利益安乐一切众生。观音的师傅无量佛见状，劝其不要急躁，否则欲速则不达。无量佛将四十二个个体撮合在一起，只留下四十二只手臂，又让每只手掌上长出一只眼睛，代表一个化身。” 凌宁道：“原来如此，这四十二手眼每一个手眼是否都代表不同含义呢？” 宫主道：“嗯，但眼前这尊手眼应该是变种，已经不在四十二手眼的范畴。或许背后供奉的是其他异神也说不定……总之，但凡修行此道的有正有邪错综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这尊手眼应该是修行者将自己的右手切下而后以秘术加以供奉，最终可以修成本命法宝。” 凌宁道：“以自身肢体炼制法宝有什么好处吗？” 宫主道：“当然有，以身躯祭炼法宝的这种方式也挺常见，最大的好处就是炼成的法宝不用认主便能与主人心意相通，用起来更是无往不利。坏处在于如果损坏那便是自残肢体，还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关联越紧密反噬之力越大……” 凌宁道：“也就是说如果把这只玉手毁掉那它的主人也会受到伤害了？” 宫主道：“嗯，这只玉手上面纠缠了很多诅咒之力，如果没有本宫的帮助你千万不要碰它，否则可能会很麻烦。” 凌宁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宫主又道：“不如本宫助你将它吞噬，说不定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凌宁翻了个白眼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话说你不怕诅咒吗？难道你什么都能吞噬？” 宫主傲然道：“你以为本宫是谁？” 凌宁叹息道：“我何时才能像你一样呢？” 他本是随口一说，但宫主却微微沉吟道：“天地万物本为同源，都不离‘道’。正也好，邪也罢，不过是修行方向不同，但本源却相同。如果有朝一日你能悟到何为‘天人合一’，或许能达到‘天地与吾并生，万物与吾为一’的境界。” 凌宁若有所思道：“究竟要修行多长时间才能达到你说的境界呢……” 宫主不再说话了。 源空间中她漂浮在半空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眼睛中流露出些许迷茫。 “时间吗？”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似乎能感觉到时间从指缝中流逝，或许时间对于她来说已经变得没有意义，反而是失去记忆之后她才有了些许活力，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 凌宁还想跟她请教，但这时石门“嗡”地一声打开，他寻声看去原来是芊媚儿。 “媚儿？你怎么来了？” 芊媚儿见他在，脸上似乎流露出些许不自然，她轻轻一捋鬓角的秀发：“我……我来看看你，听说这尊小摩诃……不，这尊手眼有诅咒之力，你跟它单独待得太久恐怕会被不知不觉侵蚀，我来替你吧，你回去休息，明早再来替我。” 凌宁欣然道：“如此甚好。” 说着他起身朝外走，芊媚儿缓步来到神龛前，凌宁背对着她忽然转身，抓住芊媚儿的手腕，而她的手指离那尊玉手不过数寸距离。 芊媚儿脸色一凝，不解地看着他。 凌宁笑道：“媚儿你刚说它有诅咒之力，你自己怎么能轻易触碰呢？还是离远些好。” 芊媚儿勉强一笑正要收回手臂，却发现手腕被钳子夹住一般动弹不得。 她盯着凌宁的眼睛，脸上没了笑容：“这是什么意思？” 凌宁依旧微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奇怪，媚儿……怎么你的手腕……没有脉搏？” ------------ 第三十五章 五瘟手 芊媚儿“咯咯”一笑道：“你没摸到那是因为摸错了地方，我来指点你脉搏在什么地方好了……” 她左手藏在袖子中不紧不慢地朝凌宁的手抓去，就在快要碰到的瞬间陡然变招儿！快如闪电般朝他双目插去！ 凌宁早有准备侧头避过，而后“啪”地一声将她左手也一并抓住。 “媚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动武吗？” “芊媚儿”笑容不变，坦然道：“我知道瞒不过你，我只是想取回这只玉手，阁下何必苦苦相逼？” 凌宁靠近她的脸，盯着她道：“长公主赵婴是否还没死？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是死是生与阁下何关呢？你们义军已经占据了王城，就连赵国皇族也几乎被屠戮殆尽，历朝历代对于上个王朝的君主都会放一条生路，阁下赶尽杀绝不怕后世之人有样学样儿？” 凌宁转念一想她说的确实有道理，赵国覆灭已经成了定局，赵国朝廷腐败不堪百姓早就痛恨至极，就算长公主没死也不会有人追随她造反，的确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我没想赶尽杀绝，但赵婴作恶多端又修习邪术，谁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和新王朝的君主为难呢？” “阁下想怎样？” “可以留她一条命，但要废了她的修为。” “阁下这样说是要与我教为敌了？” “你们教是什么教派？是又如何呢？” 看着对方紧紧相逼的眼神，“芊媚儿”示弱般地低下头：“既然如此……” 忽然她身子一矮，而后两只小手突然从衣袖中冲出，凌宁双手抓的竟是两只假手！ 随后小手朝着他面门一挥，两团漆黑的烟雾化为骷髅头模样冲向凌宁！ 凌宁连忙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两团黑色骷髅头般的烟雾在他眼前倏然爆开而后消失不见，还不等他反应“芊媚儿”已经将玉手拿到了手里！ 凌宁顾不上查看自己的身体，他右手掐了一个剑诀，指尖发出森然剑气朝对方刺去！ “芊媚儿”微微一笑丝毫不惧，她手持玉手也朝他袭来，玉手和剑气相互碰撞发出“叮”地一声清脆响声。 凌宁指尖发出的剑气是从“碎星”中衍化出来的，是何等凌厉，这一下居然没将玉手击碎实在是出乎意料。 他正要追击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而后一股强烈的倦意涌上，只觉得四肢无力全身如火烧，他连忙运转化神决想消除这些症状，但这股乏力难受的感觉却不减反增。 “你这是使了什么妖术？” 其实这些都是凡人发烧生病的症状，但凌宁从小修行从未生过病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以为自己是中了对方的法术。 “芊媚儿”笑道：“你中了我的诅咒，你就等死吧，哈哈哈！” 凌宁逐渐感觉头痛欲裂，全身好似千万只虫子在爬行一样瘙痒难受，他实在支撑不住单膝跪倒，眼前也开始出现大片五颜六色的光斑幻觉。 “芊媚儿”见时机已到，玉手变化为鹰爪一般锋利，黑色闪电般抓向凌宁头顶！ 就在快要触及他头皮的瞬间，凌宁右手倏然伸出“啪”地一声死死抓住玉手，这下力道大得惊人，玉手竟不能再前进分毫！而后他抬起头，左手指尖剑气大盛朝对方腰腹刺去！ 密室中十分狭小，这一下出乎“芊媚儿”意料之外，没想到对方在中了自己的“五瘟手”居然还有反抗之力。 无奈之下“芊媚儿”另一只手迅速迎上他这凌厉的一指剑气，一掌一指相交又发出“叮”地一声爆鸣！显然她的双手都是经过祭炼过的，都成了法器，因此才不怕凌宁指尖的剑气。 但这一指还是将她的手掌荡开，凌宁见机不可失，强忍着身上的难受，开启“瞳术·真视”努力驱散视野中的幻觉，同时集中体内大半真元以指为剑一招“碎星·星坠”朝对方胸口袭杀而去！ “芊媚儿”大吃一惊，她拼命侧身但还是无法避过！ 此刻，她一只手握着玉手，玉手被对方死死抓住，另一只手被刚刚的剑气震的发麻使不上力气，电光火石的刹那她松开玉手，而后五指如银钩一般朝凌宁脸上抓去，竟是以命换命的狠招儿！ 不过她小看了凌宁这一指，这一指虽然还未触及到她的身体但凌厉的剑气已经喷涌而出！“嗖”地一声瞬间洞穿了她的肩膀！ “芊媚儿”惨呼一声直直摔了出去背心撞在岩壁上！ 凌宁再扛不住身上的酸软痛楚，终于坐倒在地上，忽然外面有人呼喊：“小宁，发生了什么事？” 正是芊媚儿的声音！ 那假冒的“芊媚儿”嘴角挂着鲜血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她想上前夺走玉手但却也知道敌人正在赶来，眼前的家伙看起来虚弱但也不见得没有反击之力，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机会，当下毫不犹豫地穿过石门逃遁而去。 只听芊媚儿在庭院中大喝一声：“什么人！” 接着便是一阵交手的声音，这时幻姬喊道：“媚儿，你去看看小宁，我去追击！” 芊媚儿应了一声快步来到密室前，她正要进去忽听凌宁道：“媚儿，不要进来！我……我中了诅咒会传染给你的……” 芊媚儿一听更是心急：“这……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助你……” “我……我有办法驱除……你相信我……你若是进来只能更添麻烦……” 听他这么说芊媚儿只好收住脚步：“那……那我在外面等你，如果你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好，你放心！” “没想到那丫头对你还挺好。”宫主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凌宁无暇答复，此刻他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冷时如坠冰潭，热时如架火炉，全身不光酸软无力好似骨头被融化一般，还伴随着千虫噬咬从内而发的剧痛！他的皮肤下更似有无数毛虫在不停爬行，那股令人发疯的酥痒，让他恨不得将全身的皮都抓破。同时他头中的剧痛就好像有无数颗滚雷源源不绝地在脑子里炸开，他已经不敢睁开眼睛，一睁眼便是无数幻觉。 虽然头脑一片混沌晕眩，但他仍竭尽全力保持着一点清明，他知道这些都是由于“诅咒”而生，只能盘膝运转化神决，同时让自己尽快进入“致虚极，守静笃”的境界。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 随着他心中不断的默念，身上的痛楚酸痒的感觉逐渐减轻，宫主见他已经如此纯熟的让自己进入“至静”的状态甚是欣慰：“小宁，你想要剔除体内的‘诅咒’就要先尝遍它的种种痛楚。你体内的‘诅咒’还很低级，只是由一些瘟疫形成，寒、热、酸、痛、痒，当这些症状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往往会令人神智错乱，从而精神崩溃……你现在要做的是将这些‘瘟疫’从体内分离，而后化为己用……” 耳边听着宫主的指点凌宁逐渐找到了窍门儿，他能感觉到这些“瘟疫”不过是附着在真元上的“毒素”，区别于药物毒素这些“瘟疫”似乎是某种精神上的伤害，所以化神决并不能将它们吸收，只能靠他自己用精神力一点点的抽离。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他的努力下终于将那些漆黑的“瘟疫”剥离开，这时宫主又道：“继续，用你的‘青鸾妖火’将这些‘瘟疫’一点点炼化，让它们为你所用。” 凌宁点点头开始调动体内的妖火将这些漆黑的“瘟疫”融化…… 两个时辰后他睁开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大病初愈后的病人一般。 他长出一口气，指尖放出些许“青鸾妖火”，只见海棠红般妖艳的火苗外焰呈现淡淡的黑色，宛如用淡色的墨笔勾勒出火焰的形状。 看着跳动的妖火，凌宁道：“终于炼化完了，这‘瘟疫’虽然一时不能致命，但却扰人心神，若是在战斗中因此分心岂不是让对手有机可乘？现在我的妖火有了‘瘟疫’的加持可以在无声无息间让敌人陷入‘疾病’的状态，只可惜这股力量太小了，如果能融入更多‘诅咒’那就好了。” 宫主道：“虽然如此，但本宫要提醒你，这样做会让你往邪修的方向越走越远。虽说都是提升力量的方式没什么不同，但这些只不过是小道，比之煌煌大道还差了许多。” 凌宁一愣道：“如何才算是煌煌大道呢？” 宫主道：“煌煌大道乃天地大道，不怒自威，不战屈人。聚王气于一身，让人望一眼便生跪拜之心，如灼灼烈日高挂于万里晴空，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凌宁愕然，他呆呆地问道：“那如何才能修成煌煌大道？” 宫主这次只是轻笑却不作答了。 凌宁也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还太过浅薄，问了也是白问，他拾起地上的那只漆黑玉手，现在他能感觉到上面附着厚重的“瘟疫”气息，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只手的主人就是赵婴！“芊媚儿”身上的气息和玉手并不符，但真元似乎同出一路，应该是同门的师姐妹。 他心里忽然涌现出一个想法：“宫主，我记得你说过如果玉手遭受到攻击本体也会受影响……” “没错，这要看玉手和主人之间的联系是否够紧密，就目前来看这只玉手应该是本命法宝，虽然还没冶炼完成，但威力还是可以的。” “如果我将‘青鸾妖火’注入到玉手内会发生什么呢？会不会使它的主人的遭到反噬？” “嗯，你还可以顺便将它炼化，虽然这只玉手还是半成品但也足够提升一下你的妖火。” …… 另一方面，颜珂终于逃回藏身处，她脸色苍白右边肩头一个血洞，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她半个肩膀已经裹上一层厚厚的寒冰，一股冷彻心扉的寒冷还在不断蔓延。 “好可怕的寒毒……” 她掏出灵药塞到嘴里，而后又让围过来的同门帮忙处理伤口，折腾了好一阵她的脸色才没那么难看，这时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她虽疲惫的要命还是火速起身前往其他石室，只见赵婴在床上不停痛苦挣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而且身上竟出现大片莫名烧伤！ “不好！是玉手出了问题！莫非是那小子搞的鬼？他明明中了‘五瘟手’就算是不死也要大耗元气……难道是他的同伴吗？区区赵国怎么会出现如此人物，而且还是三个……” 她头中乱成一团，连忙冲其他门人喊道：“快开坛！请佛母！” …… 经过一整晚的努力，凌宁终于完成了玉手的炼化。 他走出密室，只见朝阳初升，火红的霞光映照在芊媚儿的脸颊上更添娇艳，看着她明艳动人的侧脸，凌宁的眼睛就像是被吸住一般舍不得移开，一时竟看呆了。 芊媚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从入定中醒来正好对上凌宁的视线。 她欣喜道：“小宁，你没事了？” 看着这为他守了一夜的俏佳人，凌宁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嗯，我没事了。辛苦你了媚儿……” 芊媚儿摇了摇头，她温婉一笑道：“你我之间又何必说这些……” 两人相互看着彼此，他们心意相通不约而同地想着：“如果这一刻便是永恒，那该多好。” “我说你们俩要相互对视到什么时候？” 幻姬的身影从天而降精准无误地落在两人中间，隔断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目光。 “师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秦希也小跑着过来，脸上的担心也终于化为欣喜。 凌宁跃过幻姬向芊媚儿投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换来的却是后者嫣然一笑。 凌宁道：“我已经没事，倒让你们担心了！” 幻姬道：“我可没担心你，只是这个傻丫头还有你的宝贝徒儿担心你才是……” 芊媚儿笑道：“我担心他做什么？我对他一直很有信心，希儿担心师尊才是真的！” 秦希忙道：“希儿虽然担心但也帮不上忙，还是师伯最担心师尊，为师尊守护了一整晚！” 幻姬打趣儿道：“好啦好啦，你们一个嘴上说不担心，但却寸步不离地守了一整夜，一个嘴上说帮不上忙，但却整晚都在派人追查来袭之人的下落，我说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好，让你们这么关心他？我昨晚可是有跟敌人战斗，怎么也不见你们问过我一句呢？” 凌宁见两女脸色微红，连忙岔开话题道：“你昨晚跟那些人发生战斗了吗？嘿嘿，大家不问你自然是因为相信你的实力，只有在下技不如人受了点伤，堂堂‘大师伯’怎么会轻易受受伤呢？区区小贼定是手到擒来了。” 秦希也道：“就是就是，大师伯昨夜连续毙了五名敌人，希儿羡慕的不得了！” 芊媚儿秀眉一挑道：“喂，你不是经常自诩自己实战经验丰富吗？这次放走了带头之人可有失‘大师伯’的风范啊。” 幻姬哼了一声故作气愤道：“你呀，见他没事又活过来了？昨夜怎么不见你帮我一起追敌？你就只顾守着这小子……” 芊媚儿笑得花枝乱颤道：“是我的错！我向你赔罪还不行？昨夜你抓到活口没有？是否有那些人的线索？” 幻姬白了她一眼也不做纠缠，她坦然道：“昨晚那些人一共来了六个，个个身手不凡，我虽然毙了五个但那些人似乎是服用过什么药物，死后身体迅速化为一滩黑水，没有留下任何有用信息。从身手上来看应该不是五大宗的人，似乎是某个邪门的小门派，他们的真元中夹杂着令人不快的气息，会让人头晕目眩，浑身乏力。” 凌宁连忙将自己从玉手中抽离出“瘟疫”的事情说了。 “那些人应该和赵婴脱不了干系，我炼化了那只玉手赵婴应该会元气大伤，不死也得脱层皮，希儿你们要小心他们的报复。” 秦希点点头：“昨夜那些人若是单打独斗我还能应付，但为首的人我便应付不了，看来我还要更加努力的修炼才行。” 幻姬道：“希儿，将那些派出去的追兵喊回来吧，他们或许是某个邪教组织的人，还是不要激怒他们比较好。” 秦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幻姬似乎该应到了什么，她从戒指中拿出一卷不停闪烁光芒的玉简，打开看了上面的内容。片刻，她放下玉筒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这是仙尘大陆的同门师姐传来的讯息，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仙尘大陆的不少年轻和尚们，一夜间居然都做了同一个梦！” ------------ 第三十六章 佛宝出世 众人听她这么说人都好奇心大起，异口同声道：“什么梦？” 芊媚儿眼珠儿一转嬉笑道：“难不成都做了春梦吗？嘻嘻！” 幻姬笑着摇了摇头将玉筒递给他们，众人看后都面面相觑大感有趣。 原来就在他们拿下王城后的没几天，不少仙尘大陆的年轻僧人都做了一个梦，到底是不是同一个梦其实也没有具体的定论，只知道第二天大批年轻僧人都不约而同地离开寺院上路了。这些僧人无一不是各大寺院的年轻一辈中资质尚佳的佼佼者，就连许多闭关苦修中的僧人都不顾自身修行破天荒的提前出关踏上旅程。当然，也有不少“老僧”自称自己也做了一样的梦，也开始动身上路，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僧人无一人对外透露到底梦到了什么，但还是有人以各种手段打探到了消息，而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仙尘大陆。听说是佛祖显灵托梦，告诉他们佛宝将要出世，因此准备了一场试炼，通过者便有资格继承佛宝。至于佛宝在什么地方不得而知，有人根据众僧人前进的方向判定佛宝应该是在凡尘大陆。 不少散修以及大宗门的弟子门人都开始自发地跟着那些僧人，那些僧人去哪儿他们便跟到哪儿，似乎有不少僧人已经来到了凡尘大陆，正在往某个地方赶去。 凌宁道：“凡尘大陆佛教凋零，佛宝怎么会在凡尘大陆呢？就算在也该早被人取走了，会等到现在吗？真让人想不通。” 幻姬道：“这就不清楚了，反正现在是大和尚、小和尚、不大不小中和尚们都已经往凡尘大陆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整个凡尘大陆都会热闹起来……” …… 九幽邪宗作为五大宗之一的存在，它坐落在凡尘大陆赫赫有名的“万仞深渊”中，在这万米深的巨形天坑中草木不生，到处都是如同刀刃一般锋利坚硬的岩石，若是普通人踏上一步便会瞬间皮开肉绽。天坑底部向上伸出一块无比硕大的紫水晶，而九幽邪宗便是建立在这颗坚硬无比的紫水晶上。 九幽邪宗的建筑群由一座主体楼和三座楼塔组成，整体以黑色为主，其中最为壮观的便是高两百米，呈锥体形与天坑平齐的“黑塔”。 听闻凡尘大陆的九幽邪宗是仿照仙尘大陆九幽邪宗而建的，而仙尘大陆的九幽邪宗更是建在深不见底的“魔眼深渊”中，据说只有本门弟子才知道入口的所在，寻常修士想要进去难如登天，这也是九幽历经千年，经历过无数次正派围攻依然屹立在凡尘大陆的重要原因。 此刻，九幽邪宗最高的建筑“黑塔”中，一名黑衣人跪在御座前。 “宗主，从断惊魂的尸身上来看，他在死前曾被人搜魂……并且他全身的真元都被抽干了，我等无能查了数月还是不能查明敌人身份，以及对方用的是何等法术，请宗主赐罪！” 一名身材颀长，长发漆黑如墨且分外笔直的男人负手立在窗边。 “这世上居然还有比‘噬天魔功’更加厉害的功法……” 男人转过身，似是二十七八岁左右年纪，长相颇为英俊，只是皮肤因为太久不见日光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色，虽然他整个人给人一种不健康的感觉，但双目却精光四溢，透露出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与睿智。 “宗主，咱们该怎么办，还请宗主示下……” 那人还没说完，房门便“啪”地一声开了！ 一名身材圆滚的男人，挺着大肚子大步踏入，他边走边道：“怎么办？断惊魂那小子太过嘚瑟居然跑到了别人的地盘，这等人不知死活还管他做什么？现在整个大陆都在传佛宝出世，仙尘大陆上的和尚们结队朝咱们来了，你还有闲情逸致说什么断惊魂？”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见他贸然闯入，跳起来怒道：“断少天！我在跟宗主说话你居然敢闯进来，你太放肆了！” 那胖胖的男人长子一张人畜无害的肥脸，他“嘿嘿”笑道：“大家都是姓断的，都是同宗，想必宗主不会在乎这些细节，惊风你又何须大惊小怪？” “你！” 断惊风一脸愤恨地正想上前教训，却忽听宗主道：“少天，放肆了。” 这五个字虽然说的轻飘飘，但每个字中都显露出无可睥睨的威严。那叫断少天的胖子似乎知道自己过于“随意”，他后退一步居然“噗通”一声跪下了。 “宗主，少天只是一时冲动，请宗主责罚。” 宗主好像没听见一般，他看着天花板呆呆出神，片刻才摆了摆手让断少天起身。 “惊魂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他脑中早就有禁制，不该泄露的断然不会泄露。至于那些僧人，哼，谁知道都是些真佛还是假佛……计划不变！本座要所有踏入九幽地界的修士人手一份‘噬天魔功’！哼哼，你们去吧，好好办事！” 断惊风和断少天两人齐声道：“遵命！”而后缓缓退了出去。 待两人退走后，宗主身后的虚空中一阵扭动，似乎有透明的人影在缓慢移动。那影子在宗主身后停下，只听宗主道：“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那个透明状的影子道：“阵眼已经腐蚀掉一半了，不过，人数不够了……” “差多少？” “至少两百万……” “东幽都城不是还有八十万吗？再加上附近十几座大城市……足以。” “可是这样下来只怕东幽就没多少人了……” “区区蝼蚁而已，他们的死能为大业贡献一点点力量不是很好吗？呵呵，我这是让他们的生命更有价值，你说是不是？” 说到最后他竟有点像是自言自语了，而那透明的影子也消失不见了。 …… 约莫半个月后，秦非已经收复赵国大半以上土地，一统赵国指日可待，同时周边的三个帝国都不断派出使者企图拉拢秦非，但都被秦非以各种理由拖住了。 王城在义军的治理下也开始步入正轨，百姓们终于过上了相对安定的生活。 芊媚儿收到了宗门传来的最新消息，上面说佛宝的事情可能真有其事，地点很可能就是在东幽境内，令他们迅速前去一探究竟。 即便是三人对这佛宝都欠缺野心，但既然宗门吩咐他们也不得不启程前去看看。 凌宁叮嘱秦希道：“希儿，马上就要跟你分开了，希望你勤加修炼，如果有什么疑问便传信给我吧。” 秦希依依不舍道：“虽然希儿很想随师尊一起去，但哥哥出征在外王城不能没有人管理，等他平定了赵国的事情，徒儿一定去找师尊！” 凌宁点点头道：“我传给你的功法你只能慢慢习练千万不可着急，你要牢记‘持之以恒’这四个字。” 秦希重重地点点头道：“希儿记得了！” 相比较初见秦希时候的样子，虽然她现在修为没有很大幅度提升，但她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完全变了。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一个无人管教的“野孩子”，那现在的她已经华丽蜕变成了一位“小公主”。这得益于功法中的种种“规则”，从最开始每走一步都要停下运气，到现在的驾轻就熟，可以说是进步飞速了。她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不可言喻的“贵气”，就连一向擅长魅惑的芊媚儿都对这种转变啧啧称奇。 而幻姬一向是我行我素，她对这种转变倒是持有不同意见，与其束缚不如随性自由，这点虽然凌宁也赞同，但这本功法他只拿到一小部分后面的内容还不得而知，总归他还是愿意相信宫主，这本仙界功法一定有独到之处。 清晨，凌宁三人骑上快马出发，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东幽帝国。三人决定走近路走，但这不可避免的要经过中胜帝国，也就是上清宗的地盘。先不说凌、芊两人跟上清宗的恩怨纠葛，只凭他们水月天弟子的身份便很容易会引发麻烦，因此三人准备小心低调的快速通行。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僧侣，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和尚。有些僧人衣衫整洁健步如飞，有些则是衣衫褴褛低头慢行，但他们都是朝着东幽帝国的方向前行。奇特的是这些僧人身后或多或少的都跟着一众修士，有些是散修有些是大宗门的弟子，这些人以低阶修士占多数，也有些个别的身上气息晦暗不明似乎颇为不凡。 前面几天的路程颇为顺畅，但眼见距离东幽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还是发生了意外。 通往东幽的唯一一条大峡谷前竟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多数都是修士其次便是僧人。虽说从凡尘大陆登陆之后有不少道路都能通往东幽，甚至可以绕远直接在东幽登陆，但这些道路费时太长充满险阻，佛宝在前众人自然都会选择最快捷的路径，那便是这条途径中胜帝国的大峡谷。 大峡谷前的入口处搭建了一座两人高的高台，上面的旗杆上悬挂着上清宗的旗帜。数百名身着白衣的上清宗弟子将大峡谷的入口层层封锁，竟不许一人通过。 这一行为引起了在场修士的强烈不满，修士们纷纷叫嚣着让上清宗让路，而僧侣们则低头默念“阿弥陀佛”，似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凌宁三人悄悄混在人群中想静待事情的发展，现在如果绕道的话需要多花一两个月的时间，估计等到那个时候佛宝早就花落别家，自然没人肯绕道。 凌宁观察了峡谷两侧的石壁小声道：“这附近是否有驿站，如果可以乘坐仙鹤等妖兽或许可以直接飞过去。” 芊媚儿摇了摇头道：“驿站只会设置在帝国境内，或者通往某个小国的重要城市，不可能直通有其他帝国，哼，上清宗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难道想独吞佛宝吗？” 眼见众人群情激奋，高台上走上一名年轻人，似是二十出头年纪，一袭白色道袍上面绣满星辰仙鹤颇为华贵，他腰间悬着一把金色宝剑，长相英俊，只是眉眼间带着七分锐气，显然是个桀骜不驯的人物。 那人上台后随意一拱手：“在下上清宗齐桓，众位请了！” 台下早有人按耐不住，大声呼和起来：“喂！你们上清宗是怎么回事？难道整个中胜帝国都是你们的地盘吗？” “就是啊，居然封道！你们也太霸道了！” “上清宗的狗快给爷爷们让开吧！小心爷爷们不客气，打起孙子来！” 此话一出顿时引发一阵哄笑，而齐桓却眉头一紧，而后对着一个方向轻轻一挥手。他身后忽然窜出两名修士飞扑上前将那名“口出狂言”的修士“绑”上了高台，那人身材颇为高大，全身肌肉隆起显然是个壮汉，但在这两名修士的手下却如同小鸡一般听话。 凌宁等人眼尖，已经看出那两名出手的修士修为不凡，恐怕有筑丹期后期的修为，放眼整个凡尘大陆也算得上是高手了。 那壮汉虽然害怕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你们要干什么？仙尘大陆的这么多修士在此，你们可要放尊重些！” 齐桓呵呵一笑道：“我听你出言侮辱我上清宗，还以为是什么修为惊天的高人，啧啧，原来不过是个小杂碎！” 说完他举起右手比了个手刀而后狠狠落下，那两名修士会意，其中一名抽出长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唰”地一剑将这壮汉的人头斩下！ 鲜血四溅！ 围观的众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上清宗的人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阿弥陀佛，上清宗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人群中一名年轻僧人跃上高台，这僧人慈眉善目身穿土黄色僧服，颇为普通。他直直走到壮汉尸体旁默念起佛经为他超度，在场的僧人也都纷纷一起诵经超度。想来这汉子也没想到自己死后能有那么多僧人为他超度，说不定真的能“早登极乐”。 齐桓面不改色道：“这位大师，还未请教法号？” 那僧人念完佛经，又是一声“阿弥陀佛”才缓缓道：“小僧‘灵泉寺’智空，上清宗所为实在是太过狠辣，这位施主不过是口舌几句便夺人性命，难道视天下英雄为无物吗？” 齐桓一听对方来自“灵泉寺”，“哈哈”一笑道：“原来是灵泉寺的高僧，失敬失敬！刚刚并非在下不讲理，而是这位兄台先侮辱我上清宗，在下若不立马严刑制止只怕不能服众。大师既然觉得在下此举有失……嘿嘿，来人！将这人厚葬，就葬在……嘿，就葬在这大峡谷的入口好了！” 这明显的就是“杀鸡儆猴”，他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心怀愤怒，但同时也暗暗心惊，看来上清宗已经算计好了一切，今天若不按上清宗的安排只怕下场便如同此人了。 智空闻言大为失望，但也只能摇头空吟几句：“阿弥陀佛！” 几个上清宗的弟子上前将那尸体拖走就地掩埋了，齐桓笑道：“大师，您可以过去了。”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愣，刚刚明明说不让过怎么现在又让了？ 智空抬起头疑惑道：“施主这是何意？” 齐桓笑了笑朗声道：“诸位听了！我们收到消息，东幽帝国现在不太平！那可是邪教九幽邪宗的地盘，我们上清宗秉承着‘负责’的原则，凡是有僧人想通过大峡谷必须由一名我上清宗弟子跟随全程护送！嘿嘿，若是修士想过去……那便请上台一试身手，我上清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一个阵法还算过得去，哪位若是能破阵便请随意通过，在下绝不阻拦！” 齐桓拍拍手，七名弟子走上高台，这七人分为五男二女皆是一袭白衣，且相貌堂堂。其中两名女子看起来年龄小些，大概有十四五岁，其余五名男子大概在十六七岁之间。凌宁悄悄开启“瞳术·真视”探查他们的实力，发现每个人身上都凝聚着厚重的真元，竟皆是结丹初期修为！ 凌宁道：“好大排场，竟然一口气出动七名结丹期弟子，啧啧，还都这么年轻，上清宗果然了不起，了不起！” 幻姬看着那七人半晌，忽然恍然道：“原来是他们！” ------------ 第三十七章 天罡北斗 芊媚儿道：“你知道他们？” 幻姬点点头：“听闻上清宗有七位名宿，这七人不光修为了得，他们联手一起使的‘天罡北斗阵’在仙尘大陆更是一绝，不知有多少人前去挑战都一一败北，至今都无人可以破的了此阵，此阵法也被誉为‘仙尘第一阵’。这七人后来都以北斗七星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名字，近几十年来他们已经隐居不在江湖行走，传闻说他们各自收了弟子想培养下一代‘天罡北斗阵’的接班人。看着七人的样子，他们一定就是所谓的‘接班人’了。” 芊媚儿不屑一哼道：“我就不信这‘天罡北斗阵’真的有那么厉害！” 人群一阵骚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名汉子朗声道：“上清宗‘天罡北斗阵’的名声在仙尘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七个打一个是否太过不公平呢？” 齐桓仰天哈哈大笑道：“兄台说的不对，我上清宗从不仗势欺人！你们若想上来挑战‘天罡北斗阵’便请上来，无论是一人、两人、三人还是七人、八人都可以！我上清宗来者不拒！但是，嘿，刀剑无情，若是有死伤可别怪我没把话说在前面！”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后，一名少年站出来大声道：“在下不才想领教上清宗剑阵的厉害，哪位愿意与在下一起？” 他见众人没反应，又大声道：“富贵险中求！佛宝就在前面我等岂能就这样停滞不前？” 他这么一说顿时群情激奋，七八个汉子纷纷挺身而出，纷纷越上高台想跟上清七子一较高下。高台宽阔，不断有人跃上，不过一会儿竟有二十多名修士，台上一时拥挤起来。 齐桓退在一边只是微微冷笑，他才不信这些虾兵蟹将能破了上清宗享誉千年的阵法。 凌宁见台上众修士修为良莠不齐，高明者不过筑丹期，多数都是在筑丹初期和褪尘期，甚至有些想“浑水摸鱼”的修为不过炼气……这些人即便人数上占优但修为差的实在太多。 齐桓暗自向七子传音道：“不可留情，痛下杀手！” 上清七子会意，“唰”地一声齐齐抽出长剑，七人同时抽剑但却只发出一声，可见他们之间配合相当默契。 齐桓大声道：“生死各安天命！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高台上混战打响。 上清七子快如闪电般抢占七个方位，长剑朝四方敌人频频刺出，霎时间台上一片剑影！而观众来不及反应的刹那间，惨叫声已经此起彼伏！接着断肢飞起鲜血四溅，这二十多名修士竟不堪一击，上清七子如狼入羊群般大开杀戒！段段时间竟有十几名汉子倒地不起，余下的几人早吓得面如土色根本没勇气上去战斗，不顾脸面仓皇跳下高台，有几个颇有骨气的汉子虽然冲了上去但没过上两三招儿便断手断脚，落了个残疾的下场！ 一时之间台上竟然成了人间炼狱，结丹期修士竟然如此恐怖！ 众人在台下都看呆了，不少僧人都“阿弥陀佛”地念起佛经，但却也不敢轻易上台救助。 凌宁大失所望，本想借此观察一下阵法的奥妙但在这种一边倒的形势下他根本看不出什么。他大感无趣四下扫视，忽然留意到两个人。 他连忙拉着芊媚儿指着远处道：“媚儿你看那两人，是不是上清宗的钟坤和若雪？” 芊媚儿闻言看去，可不正是那两人！ 钟坤这小子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反而是若雪憔悴多了，似有什么心事一般。钟坤此刻正小声跟若雪说着什么，而他的目光却停留在凌宁三人身上。若雪听后吃了一惊，而后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也看向三人。 凌宁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虽然他们已经将气息收敛同时戴上斗篷，但还是被钟坤以某种手段认了出来，看着这家伙脸上露出得逞似的笑容，他预感大事不妙。 若雪快步跑上高台跟齐桓说了些什么，她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芊媚儿，随后齐桓的目光也转向三人！ 凌宁低喝道：“咱们被发现了！快退！” 幻姬显然是不清楚芊、凌两人和上清宗的瓜葛，她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反而跃跃欲试期待跟“仙尘第一阵法”比试比试。在齐桓眼神的授意下，四周的上清宗弟子开始朝三人围拢，形势不妙至极！ 眼见凌宁三人频频后退，齐桓忽然指着他们大声道：“来人，给我抓住他们三个！” 凌宁二话不说拉着两女飞快后撤，他使劲儿往人群里面钻，上清宗的众弟子一时没办法接近。 齐桓见状又大声道：“那三人是我上清宗要抓的人，无关人等都给我让开！否则别怪刀剑无情了！” 周围的上清宗弟子们纷纷拔出兵刃，众人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刚刚惨烈的一幕就在眼前，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儿，都连忙对三人如避蛇蝎般远离。 眼见四周上清宗弟子已经围了上来，凌宁忽然大声道：“且慢！且慢！我们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过你们上清宗无端拿人？” 钟坤“嘿嘿”一笑，指着他们道：“别装了！你们两人便是连杀我两位师弟的凶手！得罪我上清宗还想走吗？” 凌宁一时不明白对方如何看穿他们的伪装，只能硬着头皮道：“阁下只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们只是散修怎么敢跟上清宗作对？” 钟坤从袖子中掏出一块罗盘，不时发出光芒，上面的箭头赫然指向芊媚儿。 他讥笑道：“你们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们上清宗了？此女身上的狐骚气味儿我隔着三里远都能闻到，还装什么？” 凌宁还没说话，芊媚儿却生气了，她一把扯下斗篷露出绝世面容，她面色一寒点指钟坤：“你这混蛋乱说什么？今天说什么也要杀你！” 言罢她不由分说地拔剑朝钟坤冲了上去，显然是动了真怒。 四周上清宗众弟子也都持剑围攻上来，凌宁和幻姬怕她有失，连忙抽出长剑追了上去。 钟坤哈哈一笑丝毫不怕，他大声道：“齐师兄，还请诛杀三人为我同门师弟报仇！” 齐桓见芊媚儿长得如此倾国倾城着实看呆了，钟坤喊了他两次才缓过神来：“啊，知道了！上清七子听令！给我……生擒他们！” 钟坤微微一愣：“大师兄，为何是生擒不是赶尽杀绝？” 齐桓却只顾看芊媚儿竟没回答。 上清七子早就清理完台上的一群虾兵蟹将，正觉得无聊，齐桓一声令下他们一抹剑上鲜血，倏然朝三人飞扑而来！ 众上清宗弟子被三人打的节节败退，见七子飞身而来全都如潮水般退开。 那为首的少年正方脸，剑眉星目似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物，他刚刚大肆屠戮正是信心大增，他飞身一剑劈在凌宁的石剑上发出“叮”的一声爆鸣！ 本以为这一击即便不能致命也能击退对方，却不料对方竟稳如磐石硬生生地接了下来，反而将他震的手臂酸麻！ 他大吃一惊退了一步占据“天枢”位，同时爆喝一声：“入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其余六子各自抢占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位置，其中玉衡和摇光处是两名女子占据。 芊、幻两女虽然想冲出剑阵，但都被其余六子拦截，一时竟被困在剑阵之中，凌宁跟那为首的“天枢”过了一招儿，只感觉对方修为虽然也是在结丹期，但真元远远不如自己，看来对方很可能是刚结丹不久又或者是靠丹药堆积结丹，不值一哂！ 七子脚步不断变化，招式迭出将三人围困，兵刃交织间已经过了数十招儿，双方竟僵持不下！ 上清七子刚刚的锐气竟被硬生生地截断了！ 好在他们都是结丹期的高手，慌而不乱，剑阵逐渐成型。 只见他们剑法凌厉，互帮互助攻守兼备，他们之间似乎有某种默契，七子的真元竟串联在一起形成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三人围困其中。三人就好像是陷入重重封锁的鱼儿，一头扎入网中便出不去，只能困死在其中。 这股真元凝聚成的大网时而如轻纱，飘忽不定却又连绵不断，时而又如墙，坚硬无比又韧性十足，不一会儿功夫竟将三人分隔开！ 凌宁此刻身在北斗七星的“勺子”位置，天枢、天璇、天玑三人朝他围攻，三人时而分别进攻，时而合击，他虽剑法超群但却发挥不出，一身磅礴真元也宛如石沉大海一般被对方合力化解；芊媚儿处于“勺子”中间，被天玑、天权、玉衡三人围攻，她修为虽然没对方强，但身为妖兽本来就比同阶修士强上不少，再加上她经验丰富妖力深厚，也战的旗鼓相当；幻姬则处于“勺子”柄端位置，被开阳、摇光、天枢三人围攻，她经验老到，真元更是千锤百炼，反而是压力最小的一个，应对起来颇为从容。 凌宁想以自身庞大的真元破阵，因此每一剑刺出均是带着磅礴真元，但总能被对方联手化解，他隐隐感觉阵法中有太极“四两拨千斤”的奥妙在，不然怎么能轻松化解他的攻击？不过，这“天罡北斗阵”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并没有看到什么杀招儿反而一味防守令人费解。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在按照宫主布置下的方式每日修炼，对真元的操控能力早已经大大提升，真元的质和量都比之前更加的精纯，威力也自然是大大提升。 七子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他们三人可以说是剑阵刚刚成形以来遇到的最强敌人！尤其天枢位置作为全阵的首位，实力比其余六子强上一大截，但他要化解凌宁庞大的真元也十分费力，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同是结丹初期，这小子的真元怎么如此惊人，简直是以一当百！ 更令人诧异的是这小子一脸轻松，真元似乎是无穷尽一般，他联合其余六子努力将他庞大的真元化解抵消已经不容易，根本无暇进攻，再加上另外两女也不是善茬，实力也是非同小可，一时间他们七个人竟不能占到上风。 僵持一阵后，七人的占位已经有了偏移，原本围攻芊媚儿的天权位也开始朝凌宁进攻，凌宁一人敌四人也不觉得吃力。他见芊、幻两女都从容应对，也放心下来。 他一时好奇心起，想看看这阵法可以化解他多少真元，因此剑上的真元量逐步增加，虽然天枢位置的少年咬牙接了下来，但从他脸上的表情上来看应该是不轻松，他几乎可以断定如果他以七成力道使出“碎星·星坠”大概率可以当场击杀一人，此阵也就破解了。他一时踌躇犹豫，虽然破了此阵法他就可以名声大噪，但最好还是不杀人，以免跟上清宗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恨。 上清七子奈何不了三人并不是天罡北斗阵太弱，浪得虚名。一方面是因为七子对阵法还不熟练，根本做不到“四两拨千斤”或者是“借力打力”，只能做到“攻守兼备”，“借力消力”。再加上凌宁实在太强，在面对他如惊涛骇浪般的真元，七子能做到“消力”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他们七人都是刚刚进入结丹初期，但真元水平绝对不会输于寻常同阶修士，可以说是中上水平，而天罡北斗阵将他们七人的真元串联在一起，形成无形的大网，使得七人的真元强度翻了一倍，要是寻常修士过不了三四招式便被拿下了，也就只有凌宁这个“怪物”太逆天了，才让他们手足无措。 一旁观战的若雪眉头大皱，在她的记忆中芊、凌两人修为不高，与她差不多，怎么可能在七子的围攻下坚持这么久？上清七子到底在搞什么？对付区区三人居然这么费力？ 她缓步上前对齐桓道：“齐师兄，是否不太对头呢？” 齐桓只全神贯注地欣赏芊媚儿上下翻飞的媚态，只觉得此女撩人心弦是平生未见，他正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收此女在私房中。 “齐师兄？齐师兄？” “啊！哦，怎么？” 若雪看他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心中暗骂嘴上却道：“是否是齐师兄下令活捉让七子缚手缚脚不敢放开呢？这么久都收拾不了他们？” 齐桓摸了摸下巴，最后用心欣赏了芊媚儿的媚态，才道：“或许是这样。七子听令！除了那妖狐以外，其他两人速速击杀！” “这……” 若雪虽然很想说“为什么不是全部击杀”但看他一副痴迷的样子也只能默默叹气。 上清七子虽然听到了命令，但却只能“充耳不闻”。 此刻双方看似是僵持住了，但其实他们只能被动的防守，多半精力都放在抵消凌宁每一击带来的强大真元，已经处于被动状态，他们只能希望凌宁真元耗尽，那他们就可以随意宰割了。 若雪见七子和三人依旧胶着并没有想象中的迅速击杀敌人，只能朝齐桓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齐桓这时也发现了不对，脸色开始郑重起来。 围观的修士们可就兴奋了，他们早看不惯上清宗的作为，都齐齐大声为三人叫好，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这时天色突变，一团乌云朝大峡谷涌来，不过片刻天色一暗，仿佛入夜一般。之后一阵浓雾朝大峡谷入口吹了过来，众人心头是一凛，即便是在激战中的凌宁等人也都暗自诧异警觉起来。 忽听远处响起一阵高昂凄惨的唢呐声，而后笙、埙、钹……等乐器齐齐鸣奏，其中还夹杂着无数女子的哭啼，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孩童的哭闹……雾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朝他们来了！ ------------ 第三十八章 奇异浓雾 伴随着无数鬼哭神嚎的惨叫声，在场的人无不心惊胆寒，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香烛元宝燃烧后的气味儿，再加上哀乐声和啼哭声，浓雾后的东西似乎不言而喻，有些胆子小的修士已经瘫软在地，不住颤抖。 “百……百鬼夜行……”一名披着斗篷头发花白的修士牙关打颤哆哆嗦嗦地道。 “百鬼夜行是什么东西？”他身边一个年轻修士不解地问道。 “那……那……那……是……”但这头发花白的修士却害怕至极，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怎么可能是百鬼夜行？你别乱说！”另一名女子显然听过这个词，连忙站出来打断。 “不……不……不……啊！”那头发花白的修士忽然间狂性大发般撕开自己的斗篷和衣服，众人都“啊！”地一声惊呼了出来，只因这人面容太过狰狞，似乎是被某种利爪撕开过一样，从左眼至右唇呈现三道深深地划痕，左眼球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空洞洞地眼眶。 他的身上更是一片惨不忍睹，宛如被烈火烧灼过后的痕迹，又仿佛是碎成了一堆烂肉再细细缝合，真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就是它……哈哈！它来了！哈哈！啊！” 那头发花白的修士嘶吼一声忽然抽出腰间的长刀，在众目睽睽之下割开自己的喉咙！他瞪大眼睛发出窒息般地“咯咯咯”声音，最终“噗通”一声倒地死去。 众人都吓呆了，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会对“百鬼夜行”如此恐惧，仿佛在他看来自尽而死也比碰到“百鬼夜行”还有好上数万倍！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发言，他们只是或多或少地听闻过“百鬼夜行”的名字，但却从未遇到过，只因凡是遇到过“百鬼夜行”的修士几乎没有活口！刚刚死去的修士尸体就在眼前，再加上浓雾中越来越逼近的哀乐啼哭，这些都毫无疑问地将恐惧推向一个顶点。 这时终于有人受不了了，一名年轻修士“啊！”地一声吼叫，而后不顾一切地朝大峡谷奔去！ “放我过去！我还不想死啊！我还年轻！啊！放我过去！求求你们了！”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丧失理智，一股脑地朝大峡谷奔去，他们齐声哀求道：“我也不想死啊！放我过吧！放过我！” “快跑！快跑啊！妈的！让我过去！啊！” …… 这其中也有不少年轻僧人，一些僧人虽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哭喊着奔跑过去，但也都默默朝大峡谷方向移动，可见生死面前，人人平等，谁都无法淡定面对！ 一众上清宗弟子也都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他们举着长剑却没有动手，只是木呆呆地阻挡着想要进入大峡谷的众人，同时将恳求的目光送向齐桓，显然是在等待首领的命令。 齐桓从这些弟子眼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他这知道这些弟子已经丧失了锐气，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在“仙尘大陆”的时候也曾听说过所谓的“百鬼夜行”，这是流传在“仙尘大陆”的一种奇异现象，被列为“仙尘十大谜题”之一，就连宗中的长辈们也不愿意多说，只是反复告诫他如果遇上要不顾一切的逃命！千万不要接近！ 但在他的认知中“凡尘大陆”从未发生过“百鬼夜行”，这种奇异的现象只限于“仙尘大陆”，他几乎可以断定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想到此处他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人在仙尘大陆的时候哪个不是过的‘刀头舔血’的日子，怎么今日如此胆小？哼，我看你们不过是一群投机取巧的无能鼠辈！什么‘百鬼夜行’，老子从没听说过在‘凡尘大陆’还有‘百鬼夜行’！明明是有人在故弄玄虚，你们却都慌了神儿一样！成什么样子？传出去我上清宗的威名何在？上清弟子听令！” 众人听他如此说都镇定了不少，仔细想想在“凡尘大陆”确实从没听说过什么“百鬼夜行”，是否是自己想多了呢？ 一众上清弟子也恢复了些胆气，都大声道：“弟子在！” 齐桓朝前方点指，露出深邃的目光，喝道：“去！给我一探究竟！” “遵命！” 三十名胆子较大的上清弟子朝着那团藏在浓雾中不断前进的物体奔去！不一会儿便没了影子。众人都凝神静气仔细听着雾气中的动静，就连上清七子和凌宁三人也都默契十足的分开，各自站在原地停止打斗，虽然双方依旧敌视着彼此，但耳朵却都不约而同地竖起来听着远处的动静。 位于“天枢”位的少年死死地盯着凌宁，他虽然很想大口喘息，但见凌宁一副“闲庭信步”的表情，要强的他怎么也不愿意落后，只能强行控制自己的呼吸，努力让呼吸尽量平稳。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悄悄将手藏在身后，对他来说这“变故”来的刚刚好，因为他的双手已经因为用力过度，颤抖的不成样子，如果再过上七八招他只怕就要长剑脱手，“天罡北斗阵”一旦被破他也就无面目活在这世上了。 其余六子显然没他那么要面子，都止不住地呼吸急促。芊媚儿和幻姬虽没那么狼狈，但也都呼吸加速了许多，这倒是突显出凌宁确实是个“怪物”，呼吸频率竟丝毫没有改变！ 凌宁现在可没留意这些，他的心思早就被那浓雾中隐藏的东西吸引住了。他开启“瞳术·真视”只见三十名上清弟子鱼贯而入地冲进浓雾中，待他们全都进入，倏然间，哀乐和哭啼都停止了！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凌宁的视野也受到了某种阻隔竟无法看穿浓雾，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仔细聆听雾气中的声音，可惜似乎除了一片寂静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不过多时，雾气中一阵肉眼可见的剧烈翻滚，如同煮沸的滚烫开水，而后猝不及防间轰然爆发出一股漆黑的浓雾，如同积聚多年的火山终于喷发般，朝着众人席卷而来！ 浓雾速度极快像是有生命一样速度蔓延，众人惊叫一声纷纷转身狂奔，但没奔出几步便被这股漆黑的雾气吞噬，宛如无声的巨兽张开大口吞掉一只只瘦弱的羔羊！ 凌宁三人也想转身逃走，但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无比缓慢，就连芊媚儿和幻姬也都动作迟缓，他们只能在震惊中看着身边的人被浓雾吞噬，直到自己…… 视野忽然变得漆黑，而后耳边传来无数声惨叫，宛如雨滴一般粘稠的水滴飞溅到他脸上。凌宁用手一抹，浓重的血腥味儿直冲进鼻子，不用说他都知道那些粘稠的液体是什么。 他不顾一切地大声喊着：“媚儿！你在哪儿！媚儿！” 但无论他如何叫喊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的浓雾，虽然他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但这四周的可视距离不足一米！他连东南西北都无法辨认，更别提找人了。 他只能手持长剑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朝芊媚儿的方向摸去，但他却摸了个空！四周不断传来的阵阵惨叫越来越近，似乎黑暗中躲藏着某种恐怖的猎手，而他们成了待宰的羔羊！ 忽然一个漆黑的物体呼啸着朝他扑来，他只凭借直觉挥出一剑！那东西惨叫一声掉在地上化为漆黑的雾气消失不见，接着一阵密密麻麻的声音朝他涌来，就好像是无数蚊虫聚集在一起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再加上无数冤魂的痛苦哀嚎！ 无数物体朝他飞扑而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凌宁屏息静气，他凝视前方只凭直觉挥舞着长剑，无数尖锐的惨叫声在他耳边响起！他保持着镇静，一边挥剑一边朝大峡谷的入口方向摸去。这些朝他漫天飞来的“怪物”虽然数量多些，但始终不是他这个级别修士的对手，他可以轻松应对，同时他也相信芊媚儿和幻姬也一定安然无恙。 不过，他心里还是十分奇怪，明明他们几人站的距离十分的靠近，为何在浓雾中都好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了？就连上清七子的人影都消失了。 这时他脚下忽然一绊，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脸上的肉全都被啃掉了露出森森白骨，全身的内脏也都如同遭遇狼群一样被抢食一光，一片血肉模糊，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他心中一紧，同时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他不断往前走不断碰上尸体，每一次他低下头看那尸体长相的时候都十分紧张，生怕碰上熟悉的面孔…… 突然，一名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在不远处响起，凌宁下意识地心中一揪，而后不顾一切地朝那个方向奔去！ “媚儿！是你吗？媚儿！” 他奔跑到近处才发现七八只灰白色的影子漂浮在空中，它们张牙舞爪宛如游魂野鬼一般，正朝着一名女子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他来不及细思“唰唰唰”几剑将恶灵击碎，他上前抱起地上的女子，两人四目相对，她竟然是上清宗的若雪！ 此刻她脸色惨白，全身冰冷宛如刚从湖里打捞上来似的，大腿手臂均有伤口，最为严重的是胸前一片殷红不知道伤在什么地方。她嘴唇发白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助地看着他。 凌宁叹了一口气，暗忖你这上清宗的小娘们儿碰上我真是好运！也罢，虽说是互不相欠，但我还是大发慈悲救你一救吧。 他伸出手掌抵在她背心，一股强有力地真元注入到她的身体中。这时，又有不少恶灵朝他袭来，他左手揽着她的小蛮腰将她扛在肩膀上，同时右手持剑挥退恶灵，他脚下也丝毫不停地向前快速奔跑。 若雪感觉到一股真元不断从他左掌处传入腰间，不消片刻她身上的水汽竟开始化为蒸汽，她心中十分震惊没想到不过一年功夫这人的修为竟精进如斯！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凌宁依旧还在不断奔跑，若雪已经恢复了些气力，她举起手掌不自觉地看向凌宁的后脑，如果这个时候她一掌拍下去保证他会惨死当场！ “好歹此人也救了我的性命，我怎么能恩将仇报？但红姐姐的大仇可怎么办……”她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放下了。 这时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体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凌宁弯下腰看着她笑道：“你刚刚是想杀我吗？为什么又放下了？” 若雪暗忖原来我刚刚起杀心你都知道了？她为人极为傲气，虽然被救了性命也不愿放下身段，她冷哼一声扭头不答。 凌宁看她这副模样，无奈地蹲在她面前道：“喂，咱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啊，是了，上清宗那两个败类叫什么来着？方宇和周武是吧？那两人烧杀辱掠无恶不作，简直是败类中的败类，那钟坤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会是因为这群败类而恨我们吧？” 他说的“我们”自然是也包含了“芊媚儿”在内。 若雪咬紧牙关别过头去一言不发，她虽然修为不弱但身上受了几处伤都没包扎，再加上这雾气中阴寒之气太重，她身上的衣衫竟又有些潮湿。 “你怎么回事……喂！醒醒！”凌宁见她神色不对一拍她肩膀，她竟直直地倒了下去，显然已经晕厥。 “怎么会这样……”凌宁心里犯起嘀咕，按说这丫头的修为也不弱，怎么动不动就昏倒？他思来想去应该是因为流血过多，或者是因为中毒的缘故。 他撕开她的衣袖，先是仔细检查了她手臂上的两处伤口，显然都是被噬咬造成的，伤口处留下一块凹痕，好在没伤到骨头。不过，伤口处的鲜血已经变黑，肉也开始变得僵硬，是中毒无疑。 他对毒并不了解，只能试着将自身的真元注入她的手臂中，将她双臂上的毒素吸附而后再运回自己的体内以化神决炼化。在运行了两周天之后，她手臂上的毒素尽祛，又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液，他连忙拿出绷带伤药为她包扎。 双臂已经包扎妥当，他目光往下移，毫不客气地撕开她的裙子，露出浑圆且富有弹性的大腿，他仿佛闻到一股奶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处伤口在大腿内侧靠里的位置，他将手掌贴在伤口旁，只感觉若雪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他的心跳也开始微微加速。 真奇怪，明明刚刚的激斗都不能让他心跳加速反而是现在……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跟女人有过多少肢体接触，即便是芊媚儿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亲热，两人依旧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最多也就是拉拉手，抱一抱仅此而已，这么“零距离”的接触异性可谓是第一次了，难怪他如此紧张。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大腿处的伤口，待伤口由漆黑变为粉嫩，他才恋恋不舍地移开手掌，只觉得有几分口干舌燥。他强忍住再摸一下的冲动连忙为她包扎好伤口，最后将视线移到她高耸的胸膛…… ------------ 第三十九章 投石问路 若雪的胸口处一片殷红，虽然不再流血，但毒素已经开始蔓延，也需要尽快处理了。凌宁伸出手犹豫了一下，他告诉自己这是在救她的命可不是占便宜什么的……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他的手竟有几分颤抖，他咽了咽口水，慢慢伸手将她胸前的衣襟一点点地解开，一片雪白的肌肤赫然展现在他眼前。触手所及如羊脂白玉般温润雪白，比这世界上最昂贵的丝绸还要细滑柔软……只是白璧并非无暇，上面赫然有一块伤口，好在并不严重，但那一道中毒后的黑气却十分显眼。 他以最大的毅力迫使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她左胸的伤口上，而后慎而重之地将手掌贴在离伤口不远的酥胸上……这一举动似乎牵动了她的伤口，若雪吃痛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嘤咛”，这让凌宁的心跳不可控制的又加速了。 他心中不断默念着道家的《清心诀》：“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目光也不受控制的停留在若雪胸前的一片雪白上，久久不能移开…… 待到她伤口的血液转红，他才以“壮士断腕”般的决心将手掌移开，为她包扎伤口，而后又为她重新疏通经脉清除体内毒素，直到她面容重新红润起来他才停手。 凌宁长出一口气，他一摸额头竟都是汗水，就连心跳也“砰砰砰”地跳的厉害，宛如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他微微停歇，拿出一件新衣盖在她身上，最后盘膝坐在她身边开始运功调息。 不过多时，他忽然听见若雪冻得牙齿打颤的声音，检查了一下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衫又已经湿透，他这才意识到这古怪的雾气中阴寒之气太重，因此才使得她衣衫浸湿，她这么久还不醒很可能是体内积聚了太多阴气无法排出。 但他自己为什么一点事儿都没有呢？想来想去很可能是“化神决”在运转过程中将阴寒之气吸收炼化为己用的缘故。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芊媚儿，不知道她跟幻姬是否逃脱了…… 一想到芊媚儿他恨不得立马飞到她身边，但眼下又不知道对方在哪儿，实在是令人心烦。 他将若雪的身躯靠在自己身上，而后继续闭目调息，想要离开这片浓雾还是先等这女人醒了再说吧，如果一直背着她始终是个累赘。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若雪悠悠转醒，当她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靠在凌宁怀里，瞬间惊慌失措！她俏脸通红地用力推开凌宁，同时大怒道：“你……你这登徒浪子！竟敢对我无礼，我要杀了你！” 她不顾伤势抽出长剑，但身上披着的衣衫悄然滑落又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引得凌宁的目光不自觉地看了过去。 若雪更是羞怒，惊呼一声连忙伸手牢牢抓住衣衫，长剑却“仓啷”一声落了地。 凌宁苦笑道：“我只是帮你包扎伤口而已，其余的什么都没做！大家都是修行之人你该没那么多世俗的忌讳吧？” 虽然他说的有道理，但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若雪也不例外！ 她愤怒道：“我有求你帮我包扎吗？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你这该死的淫贼！我恨不得杀了你！你还我清白！我跟你拼了！” 凌宁见她这么激动，连忙道：“喂喂喂，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咱们现在还被困在迷雾中，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等咱们出了这迷雾，到时候你想怎么跟我拼命都由得你，现在我可没那个精力陪你玩闹。” “你说我……是玩闹？我这就让你看看我上清宗的……” 她话还没说完脸色一变，显然是因为牵动了伤口引起疼痛。 “你看你看，你这是自讨苦吃！有生气的时间你还不如坐下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咱们也该一起想法子离开这里了。” “哼！谁要跟你一起想法子！淫贼！”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老实地坐下来盘膝调息。 过了一会儿，凌宁见她调息的差不多了，问道：“你今天好像从一见面就很恨我们的样子，就为了那几个败类？至于吗？” 若雪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谁说是为了那几个败类？” 凌宁笑道：“你终于肯承认他们是败类了？” 若雪冷哼一声扭过头，闭目不答。 “喂，你别不说话，我真的很想知道原因呢！是因为我帮你包扎……” “你还说！”若雪回过头愤怒地看着他。 凌宁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这件事不提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也确实如此……” “你！” 凌宁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到底要我怎样？” 若雪看了他半晌，而后叹了一口气，说到底她的命确实是被眼前这个家伙救的，这点不能不承认。 “喂，告诉我吧，到底是为什么？” 若雪又叹了一口气，这才对上他的眼睛，正色道：“你真的不知道？” “可笑，我怎么会知道？” “那小妖狐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你别老小妖狐小妖狐的叫，这样很不礼貌呢。” 若雪白了他一眼，这句话显然自动省略了，“南宫红，这个名字你还有印象吧？” 凌宁点点头道：“有，不就是跟你一起的那个红衣少女，对了，她人呢？这次没看到她，她没跟你一起吗？” 若雪冷笑道：“你知否那小妖狐是怎么对付我那可怜的红姐姐的？” “都说了你说话放尊重些！”凌宁嘴上不满，但仍努力地回想当天的状况，“那天南宫红中了媚儿的诱敌之计率先失去踪迹……之后……之后便没见过她了，我曾问过媚儿，但媚儿只说会她一点小小教训，并没有说是什么，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南宫红虽然性格火辣，不讲道理，但总归也没做过什么大恶，他笃信以芊媚儿的性格断断不会要了她的命，顶多就是惩戒一下。但以芊媚儿的性格会怎么惩戒他就猜不到了。 “小小教训……嘿嘿……好一个小小教训！那妖狐简直是……简直是该死！” “有话你就直说，媚儿到底把南宫红怎样了？” “怎样？她……” 若雪虽然怒气上涌，但她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一般，始终将南宫红的遭遇压在舌根儿底下不肯直言，这倒更让凌宁好奇了。 “这里又没外人，你想让我们认罪总要说出些罪证，空口无凭算是怎么一回事？” “好！我告诉你！那妖狐把红姐姐全身……全身的衣服都脱了个精光！还……还将她的真元封死……就这样绑住手脚扔到了山沟里！这下你满意了吗？” 凌宁一愣，随后哭笑不得，说实在的这倒是对付那心高气傲脾气火爆的南宫红最好的法子！但他确信芊媚儿即便是封住了南宫红的真元，也不会封锁太久，她真元恢复要逃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南宫红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但她真元恢复自然可以挣脱束缚，这确实是一点小小惩戒。” “你还敢说！红姐姐……红姐姐她……” “她到底怎么了？” “她被人强暴了！” “你说什么？” 凌宁大吃一惊，按说山里一向是荒无人烟，南宫红又是被丢到了山沟里，更是难以被人发现，怎么会被人强暴？ “那人是谁？可抓住了？” 若雪失落地摇了摇头，“红姐姐始终不愿意说出当时的情况，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被强暴的事情，只是后来……后来……实在瞒不住了她才说了……” 凌宁试探性地问道：“实在瞒不住了是什么意思？” 若雪抬头盯着他：“你说呢？” “她……她有喜了？” 若雪冷笑数声：“不错，你们可满意了？” 凌宁愕然，他呆了片刻才道：“所以……那施暴的凶徒到底是谁还不知道吗？” “红姐姐誓死不说自然无人知道，现在她已经被送回‘仙尘大陆’生产了，想来现在……哎！你还说这不是那妖狐的错！” 凌宁摇了摇头道：“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个意外，最重要的是抓住那施暴之人！我知道你跟南宫红情同姐妹，但你无辜迁怒于人又算什么？有本事便把那施暴之人抓出来正法吧！” 虽然这一套说法很有说服力，但却丝毫不影响若雪对他的恨意。 “你跟她是一起的，你自然向着她说话！你这无耻淫贼，今天我杀不了你，他日也一定会取你性命！” “你这女人真是丝毫不讲道理，一码归一码，我救了你的性命你不打算报答我吗？” “报答？哼，我求你救我了吗？况且……哼……” “况且什么？” “况且你看了我的身子早就回本了！你本就是居心不良，难道还是安了什么好心吗？你毁了我的清白！你这等卑鄙无耻的淫贼，我要你抵命！” “你！” “怎样？你要杀我便动手吧！我若是皱一皱眉头便不是人！” 看着她一脸的“义愤填膺”“正气凛然”，凌宁不怒反笑道：“嘿嘿，我不杀你！我还要将看过你身子的事情宣扬出去！实不相瞒，你胸口有几颗痣在下都是一清二楚！不知道以后还有谁敢娶你！哈哈哈哈哈！” “你！无耻恶贼我现在就杀了你！” 这句话明显将若雪气得够呛，她不顾一切地爬起来想跟他拼命，不过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反而被凌宁抓住双手拉进怀里，这倒好像是她故意要投怀送抱一样！ “淫贼！你快放手！” 若雪嘴上不饶人，但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凌宁身上的热气，在这阴寒至极的浓雾中简直像熊熊烈焰一般温暖，老实说她有点舍不得离开了，但强烈的自尊心却不允许她这么想，更不允许她这么做。 凌宁将嘴贴近她的耳边：“我不放手那便怎样？你要杀我吗？” “你！”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脸玩味的笑容，她顿时羞愧难当，就连耳根都红透了！粉嫩小巧的耳垂更像是娇艳欲滴的红石榴，凌宁差点就要咬上一口。 “你若不放我……我便咬舌自尽！” 凌宁低下头仔细看了她的眸子，知道她并不是在说笑，“哼，你真以为我好稀罕你吗？不过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儿，就算是要拼命也要等身体恢复吧，不然只能自取其辱！” 他将若雪的身子迅捷地放在地上，而后起身远离，一副“正人君子”的风范。 离开他温暖的怀抱老实说若雪心中有那么一点点小小失落，冰冷刺骨的感觉又重新回归，她紧咬牙关同时心中暗忖：“哼！‘女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登徒浪子大淫贼！本小姐迟早要让你加倍偿还！” 凌宁见她不过一会儿又开始打哆嗦，由不得奇怪道：“你这是受了内伤吗？伤口我已经为你包扎了，怎么还哆嗦成这样？” 若雪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你以为……我想吗？你这淫贼……” 凌宁蹲下身子半开玩笑半威胁道：“喂喂喂，你要是再喊我淫贼，我就真的淫给你看哦！” 若雪见他的目光不断在她身上徘徊，连忙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她也真怕他“兽性大发”只能不情愿地冷哼一声却不敢再这样喊了。 凌宁见她似乎服软了甚是满意，又道：“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哆嗦成这样？” “我……我怎么了？这空气中弥漫……咳咳……弥漫着至阴的寒毒……你……你没感觉吗？还……还问我怎么了？” 凌宁这才恍然大悟，他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或许是体内运转的“化神决”将阴寒之气吸收化为己用所以他才不受影响，说实话他倒是觉得更加有精神了。 他马上想到芊媚儿她们是否也因此陷入困境，要赶快去救援才是！可“雾海茫茫”他该何去何从呢？就连传讯的“玲珑玉”也都变得黯淡无光毫无反应…… “哎，我帮你吧……” 说着他伸出手掌，若雪却吓得一缩，颤巍巍地道：“你……你要做什么？” 凌宁苦笑道：“我能做什么？自然是帮你祛除寒毒，你放心，要做什么我之前早就做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抓住她冰冷的小手。 “你……” 若雪挣扎了两下，一股暖流顺着手掌行遍全身，将她体内寒毒也一并带走了。这种感觉实在太过舒畅了，有种久在寒冬不见天日忽然转变为沐浴在温暖阳光下的感觉，一股飘飘欲仙的滋味涌上心头，这让她实在是不忍反抗。 即便是这样，她心里仍然对自己说：“我这可不是向他屈服，我只是‘小女子’能屈能伸，这样做也是为了多消耗他的真元，等他真元耗尽我再一剑将这淫贼杀了……” “怎么样，好点了吧？” 若雪微微点头，她现在确实感觉不冷了，但他若收回真元她还是会陷入寒冷，想到这里她内心深处真的有点舍不得。 “你……你把手收回去吧，我不需要了，谢谢。” 凌宁笑了笑，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自尊心强的要命，他一把拉起她，说道：“你就别逞强了！咱们现在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如果你一会儿一个晕倒也太过累赘了，我就勉为其难的拉着你的手吧，这样你也能行动快点。” “你……你才是累赘……” 若雪小声抗议着，但却罕见的没拒绝他的提议。 见她没反对凌宁知道这已经是她的让步了，他观察了一下四周依旧是厚重的浓雾。 “咱们赶紧商量一下怎么出去吧，你对这地方怎么看？明明是在大峡谷的入口但奔跑了这么久却始终不见一棵树木，实在有些奇怪……” 见他说起正事儿，若雪也严肃起来，“这有什么奇怪的，这说明咱们已经不在原地了。在触碰到浓雾的瞬间咱们便被传送到了浓雾内部，简单来说，这里是另外一个空间。”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这空间难道没有极限吗？到底如何才能出去呢？” 若雪凝思片刻，说道：“我记得家师曾说过，‘百鬼夜行’乃是至阴致寒的一种神秘现象，往往会在大量冤魂聚集的地点附近随机出现，而后朝着冤魂聚集处进发，沿途吞噬掉一切生灵，将他们的灵魂永远拘禁在其中，永不超生。” “你是说它会在冤魂大规模聚集的地方附近出现吗？这距离有多远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有时候很远，有时候很近……这种现象本就十分稀少诡异，任谁遇到都会避犹不及，谁会冒着生命危险详细探查呢？” “从它前进的方向来看一定是东幽！怎么东幽最近这么多事情，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呢，也真是倒霉，实在想不通这种现象为什么会在凡尘大陆出现……” “你师傅还说什么了？是否有法子逃脱？” “以往确实有逃脱掉的修士，但很稀少，专门有人去做过调查，那些逃脱者不少已经神经错乱，胡言乱语，有些清醒的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逃脱，就是毫无征兆地被传送了出来而已，没有什么原因。” “怎么会毫无征兆……有没有可能‘百鬼夜行’是人为的？” “或许有这种可能，那一定是修为十分高超的修士才能施展出如此神鬼莫测的手段，但……但如果真的是人为……为什么没有引发轩辕剑阵的绞杀呢？” “不错，这确实是个问题……” 按理说这种大规模的法术一定超出了结丹初期的范畴，施术者一定会引发轩辕剑阵的绞杀。但自从听宫主说完“仙术”之后，他隐隐感觉这“百鬼夜行”很可能也是“仙术”的一种，因此才不会引起轩辕剑阵的绞杀。但无论怎么想这些都是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我感觉这‘百鬼夜行’的最终目的很可能是收集大量怨灵而后用于某种修炼，那些逃脱者说不定是故意放出去的，目的便是让修士们远离，不受打扰。” “这么说也有道理，你是否有计策了？” “其实也没什么计策……”凌宁笑了笑，手掌一翻石剑在手，“不如先试着‘投石问路’吧！” ------------ 第四十章 倩女悲歌 “投石问路？” “不错！投石问路！” “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先抓几只恶灵！那些恶灵袭击人之后一定是会吸收他们的灵魂，如果真的有人利用这些灵魂进行某种修炼，那这些灵魂总要归集在一个地方吧？咱们跟着那些恶灵找出背后的黑手，就这么简单！” “哼，这倒是个法子，不过你确定能对付的了对方吗？能使出这种级别法术的修士一定十分了得。” 凌宁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还有宫主这个秘密武器没用呢。虽然他很想向宫主请教，但跟她认识了这么久，多少还是知道她的脾气，如果她想指点早就开口了，既然她什么都没说，那便是任凭怎么叫也不会回应。 他还不如先按自己的方式试试，反正这里至阴至寒之气对他来说是天然的养料，他吸收之后不知道有多精神。 两人随即开始行动起来，他们朝着一个方向开始行进，沿途又遇到不少恶灵朝他们袭来，凌宁石剑在手“唰唰唰”几剑便将恶灵打散，他本想抓一两只，可惜这些恶灵并非是实体，而是一种虚无状态，虽然可以用“法术”将其消灭但却不能将他们抓住。 他连续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不由得大为气馁。 若雪见他一副吃瘪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凌宁见此苦笑道：“看来我的法子行不通了，不然咱们偷偷跟着？” 若雪似乎对他没那么痛恨了，她有几分幸灾乐祸道：“你可真是笨！这里能见度这么低如何偷偷跟随？你稍微一靠近它们便扑上来了，你怎么跟？” “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哼，看我的！” 若雪左手掐了个剑诀，而后在空中飞快画了一张金色符篆，这时一只恶灵朝他们扑来，她看准时机毫不客气地伸手一点，将符篆打入恶灵额头，那恶灵惨叫一声竟没有消散！一条金色的细线从恶灵脖子处飞出，若雪牢牢地将它握在手心，宛如抓住了恶灵的“核心”。 那恶灵苦苦挣扎了几下始终不能摆脱，最终认命似地低下头不再反抗了。 若雪秀眉一挑得意道：“如何？” 凌宁连忙大赞：“上清宗不愧是玄门正宗，这手捉鬼画符的手段在下佩服！” 若雪嗔道：“你这是话里有话！难道我上清宗只会捉鬼画符吗？我们又不是山野道士……” “哈哈，你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不过你这一手确实厉害，这是什么手段？” 见他如此“虚心”求教，若雪“哼”了一声道：“这是我上清宗的‘缚灵术’，是专门制服这些恶灵野鬼用的！” 凌宁露出羡慕的表情：“如此玄妙的法门能否传授给在下？” 若雪犹豫了一下，这“缚灵术”原本是上清宗的入门法术，传出去也无妨，而且在这不知道会碰到什么的险境，多个帮手也好……想到这里她便欣然同意了。 凌宁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真的同意了，这倒让他对若雪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丫头似乎也没那么可恶……”他心中这样想着，同时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她胸前的白皙…… “喂，你在看什么！” “啊！没……没什么！”凌宁连忙别过脸去。 若雪见他这副模样似乎也明白了他刚刚所想，小脸儿不由得有些发红，她强自镇定道：“你……你听好，‘缚灵术’的口诀是……” 凌宁用心记忆，而后按照口诀掐诀画符，果然一试便成。 两人四处抓恶灵，不一会儿便抓了七八只，在这些恶灵的牵引下他们朝着一个方向进发，两人心中忐忑不知道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雾气小了许多，两人知道这个方向是走对了，都十分欣喜。又过了半个时辰，可见度明显提升了，这时两人忽然又听到一阵哀乐声，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痛苦嘶吼呻吟，以及撕心裂肺地哭泣。 这声音听起来比在大峡谷的时候还要清晰可怖，不远处的雾气中似乎有庞然大物在朝他们移动。众恶灵忽然开始雀跃，不住挣扎，两人解开了它们的束缚，恶灵们争先恐后地朝着不远处的雾气飞去，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两人知道前面应该便是这奇异雾气幕后黑手的所在之处，不由得屏气凝神，凝视着前方。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雾气中赫然呈现一个巨大的影子，宛如一座小山般缓慢朝前移动，两人心中一惊，若雪的小手情不自禁地抓的更紧了，掌心都是汗水，可见她心中的紧张。 片刻之后，那巨大的影子更近了，各种哀乐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嘶吼不绝于耳，令人心生厌烦，随着雾气一点点的消散，那巨大的影子忽然突出浓雾的包裹，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那是一座高百米宛如小山一样的城楼，一共分为三层，最下面一层是由漆黑的莫名矿物铸造成的巨大地基，地基下面似乎装有滑轮，数以千万条绳索向四周伸出，每一条绳索上都拴着一具恶灵、骷髅、行尸……或者是许多稀奇古怪叫不上名字的孤魂野鬼！ 数百名身穿漆黑盔甲的“战士”正骑着“战马”来回巡视。这些“战马”体型是普通马匹三四倍，全身都包裹着暗银色的盔甲，双目赤红，散发着阵阵腐朽的气息，显然是传说中亡灵战马之类的。 这些全身都是盔甲的“战士”们手中持着鞭子，正鞭策着苦力一般的孤魂野鬼往前拉动着巨城缓缓前进。那充满凄厉的鬼哭神嚎正是从这数十万只“孤魂野鬼”口中发出的…… 城楼漆黑的地基上站满了行尸走肉，数量大概也有几千之多，这些行尸面容被涂抹的惨白，像是刷上一层白漆，像是刚刚逝去不久肉体还未腐朽的尸体，他们各个“披麻戴孝”手持唢呐，笙，钹，锣，碰钟等乐器，中间一名身着白色大袍的人正在指挥，哀乐正是从他们这里传出的。 同时，周围还悬挂摆设着花圈、纸人、香烛火盆以及铺天盖地的白色纸幡，数不清的纸钱如同雪花一般飘散开来，令人望之生畏。 再往上便是两层灯火通明的“红楼”，两座红楼一大一小呈“吕”字形状，像极了凡尘大陆中各个帝国都城中用于防御预警的“箭楼”。 两座红楼上挂满了各色彩带以及大红灯笼，通体用木头搭建而成，青色的瓦片配上朱红色的墙体，再加上汉白玉制成的围栏，整体显得气势不凡。如果细看之下，屋檐下的每一处角落都用金线彩漆细细勾勒出精美的图案，鸟、兽、虫、鱼、仙、佛、妖、魔……应有尽有，奢华无比。 红楼门窗紧闭，但却亮着橙黄色的灯光，里面似有无数舞女在翩翩起舞，一阵与哀乐极不相仿的喜庆歌舞飘然传出。这时，哀乐的声音小了许多，反而是女子嬉笑玩闹，歌舞之声变得清晰起来。 这一上一下，一红一白，一喜一哀之间形成了无法言喻的强烈对比！ 这不光是一种视觉上的强烈冲突，同样带来精神上的强烈刺激，给人一种极为不现实的感觉，似乎一切知觉、感观、血肉都化为了虚无。 凌、雪两人同时感到一阵头昏脑涨，心跳急剧加速，浑身汗毛根根竖立，身体宛如遭受雷击一般僵硬，竟动弹不得。 “噗！”若雪终于忍耐不住，率先弯腰呕吐起来。 凌宁正想伸手去拍拍她的背心，不料也是“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这一吐便停不了似的，差点连胆汁都呕出来。 危急在前，凌宁强自忍住想呕吐的冲动，他抬起头艰难地看着前方的城楼，这时最上层红楼中间的一间房子忽然亮起橙黄色的灯光，而后在他的注目下“吱呀”一声打开，一名女子的背影赫然出现！ 那女子手持一柄宮扇，长发宛如漆黑的瀑布垂在腰间，薄如轻纱般的粉衣使她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分外耀眼，同时她不足一握的腰肢水蛇一般轻轻扭动，更是引人遐想。 不过凌宁根本没心情欣赏这些，他强行保持着清醒，警惕地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一个小小疏忽都会导致灭顶之灾！ 红楼上的女子伸出纤纤玉手，捏了个兰花指！ 倏然间，哀乐嘶吼以及歌舞靡靡之音都停了！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果然，那女子竟缓缓开口唱道：“凉风有信，秋月无边。睇我思娇情绪好比度日如年。小生系缪姓乃是莲仙字，为忆多情嘅歌女呀叫做麦氏秋娟。见佢声色以共性情人赞羡，佢更兼才貌仲的确两相全……” “好一个倩女悲歌！” 凌宁不通音律，对这种地方小曲儿更是一窍不通，但那女子声音幽怨缠绵，在这种环境下竟有说不出的诡异。 恍惚间，两名骑着漆黑战马，全身盔甲的恶灵“斥候”一左一右朝他冲来！左边高举流星铁锤，右边则举起鬼头大刀，在那女子的奇异唱腔中越来越近！ 凌宁暗叫一声：“终于来了！” 他将若雪飞快地背在身上，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手！明白了吗？” 若雪也恢复了几分清明，她点了点头用力搂住他。 凌宁还是觉得不保险，他使出“幽冥鬼步”往后飞退拉开距离，同时拿出绳索将若雪的身躯牢牢地绑在身上固定好，两人之间更是亲密无间，若雪感觉到这男子身上的热气以及体味儿竟有些意乱情迷。 凌宁做完这一切，忽然停下俯下身子，石剑在手中化为碎星，他死死盯着朝他们冲来的两骑同时开启瞳术·真视！ “……今日天隔一方难见面，是以孤舟沉寂晚景凉天。你睇斜阳照住嗰对双飞燕，睇我独倚蓬窗我就思悄然……” 在那女子奇异的歌声中，两名恶灵斥候已经到了他身前，手中的武器同时朝他挥来！ 电光火石间凌宁向后一个下腰，他几乎是鼻尖儿贴着对方的兵刃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同时在错开的刹那，他回身长剑脱手，一招儿“碎星·星坠”！ “砰！” 长剑击中手拿铁锤的恶灵斥候，瞬间穿胸而过！那恶灵斥候的身躯掉落下马，还未落地全身就已经被寒冰覆盖，落地之后更是“啪！”地一声碎了一地！ 凌宁一招得手大为兴奋，他连忙冲过去想要拿回长剑，但另一名斥候却已经怒吼着朝他冲来，两人再次交锋，鬼头长刀闪烁着血色光芒一挥而下！ 凌宁连忙从戒指中抽出一柄长剑，在瞳术的作用下，他清晰地看到恶灵斥候盔甲间的缝隙，他这一剑直取对方腋下！ “咔嚓！” 他这一剑虽然刺中，但手中长剑却断为两截！ 凌宁下意识连忙侧身，惊险地避过对方的攻击，但一缕长发却被长刀斩断！ “……耳畔听得秋声桐叶落，又只见平桥衰柳锁寒烟。睇我呢种情绪悲秋同宋嘅玉，况且客途黎抱恨你话对乜谁言，即系旧约难如潮有信，新愁深似海无边……” 凌宁的气息终于有些紊乱，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没想到手中的剑刃竟刺不透对方的盔甲，他有点后悔刚刚将碎星掷出了。 手持鬼头大刀的斥候勒住马，又调转马头朝他冲来！ 若雪回过神来，她抽出一柄长剑塞到凌宁手中：“用我的剑！” 凌宁只感觉手中的长剑传出几分欢呼雀跃的情绪，不用看都知道这柄长剑不是凡品！ 他心中虽然有了点底儿，但这不是自己的兵刃还是有些担忧， 若雪伏在他耳边道：“你听好，此剑名为‘赤雪’，我只告诉你一人！” “赤雪……”凌宁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长剑陡然发出一阵白色光芒，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柄长剑兴奋地颤抖，似乎下一刻便要离鞘而出！ 眼看着向他奔来的敌人，他轻轻拔出些许，一股凌厉的寒气宛如锋利的刀刃倾泻而出，随着他的真元不断注入，竟有些心意相通的感觉。 凌宁的嘴角渐渐上翘，目光已经锁定对方厚重的盔甲接缝处漏出的些许漆黑的灵力，他知道那便是对方的弱点！ 一骑一人交错的刹那，凌宁陡然拔出长剑！ “唰”地一声，恶灵斥候一只手臂被他精准无误地削了下来！ 鬼头长刀也跟着这只断臂飞上了天，不等它落地，凌宁长剑再一次激射而出，直接将对方的头颅斩下！ “噗通”一声，恶灵斥候倒地不起，盔甲中冒出一阵漆黑烟雾…… 凌宁走上前拾起那柄“赤雪”，这柄剑同样没有护手，剑端镶嵌着一颗菱形白色宝石，发出淡白色的光芒。长剑通体洁白如雪没有任何杂色，只是剑刃处隐隐显露出一道宛如血痕的赤色影子，就像是被血水浸过的雪，难怪它叫“赤雪”了！ “……记得青楼邂逅个晚中秋夜，共你并肩携手拜月婵娟，我亦记不尽许多情与义，总系缠绵相爱，又复相怜……” 凌宁又将碎星拾回，而后翻上一匹恶灵战马，这战马本不肯屈服，但在凌宁庞大的真元震慑下，饶是它身躯高大也差点双膝跪地，挣扎片刻也终于屈服。 对面的塔城停止了移动，随着女子的诡异歌声，百名身着同样盔甲，胯着恶灵战马的军士们朝他冲了过来！ 凌宁持着双剑，意气风发，大吼一声朝它们杀了过去！ “……几回眷恋难分舍，都只为缘悭两字拆散离鸾，个阵泪洒西风红豆树，情牵古道白榆天……” ------------ 第四十一章 焚星 凌宁毫不畏惧地冲入敌阵，在敌人的重重围困中大杀四方！他身上的狠劲儿被激发出来，干脆放弃防守，手持双剑抢先进攻！有些实在躲不过去的攻击他竟挺起胸膛硬上，宁可自己流血也不让背后的若雪受到半点伤害。 两柄长剑在他瞳术的加持下交相辉映，精准无误地刺入敌人的要害，发出一白一蓝的耀眼光芒！剑气纵横间好似两条盘旋的蛟龙将来犯之敌一一噬咬穿透！ “化神决”在他体内高速运转，拼命将四周的阴气吸收转化为真元流入四肢百骸，让他宛如一个永远不会疲惫的战争机器所向披靡！ 若雪的感触就简单多了，她早就沉浸在凌宁全身散发出的强烈男子气概中，只懂得用力抱紧其余的什么都不想了。 不过，这股势头很快便停止了。 敌人源源不断地围困上来，这些恶灵将士似乎发现了若雪是他的软肋，竟纷纷调转枪头朝若雪袭来，时间久了凌宁颇有些左支右绌，应对不暇。 这时，一名身高是其他恶灵军士两倍，全身披挂着漆黑重型甲胄的恶灵巨将走了出来，发出巨兽般的咆哮朝他猛冲过去！在快要接近的瞬间抡圆了手中的流星锤陡然掷出，直击若雪背心！ 前方数十名恶灵军士尖锐的长矛已经近在咫尺，无奈之下凌宁狂吼一声，一手斩断来袭的长矛，同时回身举剑硬接这呼啸而来的重锤！ 棋盘大小满是铁钉的流星锤重重地砸在他的长剑上，竟将他整个连人带马一起击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在撞倒了十几名恶灵军士后才堪堪停住。 好在凌宁在摔倒时候还想着若雪，他努力扑倒在地上，若雪虽然也摔的七荤八素但却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喂！你怎么样了？” 若雪紧张地拍着他的后背，她正想解开身上的绳子却见凌宁强忍着剧痛抬起了头，还没说上一句话便喷出一口鲜血！ 若雪吓了一跳，疾呼道：“啊！你……你受内伤了吗？” 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面前的两柄长剑上，在这么激烈的撞击下他竟还能紧紧握住长剑，已经是很难得了。 若雪看不到他的脸，但剑刃反射出的影子却可以看到凌宁脸上占满了鲜血，额头似乎是破了一大块，鲜血不断地涌出。 “我……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你明明很有事！不行，我要下来跟你一起战斗！” 凌宁知道她离开了自己是无法承受寒毒的，连忙厉声道：“不要动！” 若雪吓了一跳，不敢动弹了，只能先伏在他背后。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从他身上出来的真元已经开始断断续续，似乎是无以为继。 四周的恶灵军士又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他们各个高举着兵刃似乎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其中还有那小山般魁梧的恶灵巨将！一张骷髅脸张开空洞的大嘴发出阵阵咆哮，令人胆寒！ 敌人近在咫尺，凌宁却宛如呆住一般，他的心脏正在“扑通扑通”狂跳，他不自觉地大口喘息着，就像是剧烈运动之后突然停下，那种肉体上的窒息与疲惫感如同巨浪铺天盖般涌来，瞬间将他吞噬！ “喂！敌人来了！” 对于若雪的呼喊他充耳不闻，他看着剑身反射出自己满是鲜血的脸，剑上的倒影正逐渐被他不停滴下的鲜血覆盖…… “滴答、滴答……” 凌宁的内心疯狂地呐喊着：“动起来……动起来……快动起来啊！” 可他的双手双脚却如同灌满了铅水一般抬不起来，一股麻木感席卷了全身！ 若雪似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力竭，她也不想反抗了，认命似的紧紧抱住凌宁。此刻，她竟然觉得即便是这样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数百名恶灵军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高举的兵刃下一刻便要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剁成一滩肉泥！ “如果非要死的话，就让我死在你前面吧！” 一个声音倏然传入凌宁的脑海，接着他感觉到背上的娇躯传来一阵炙热，他意识到这或许是若雪的心声…… 他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而后一股热血从心底流出，向全身蔓延…… “我啊……” 一声怒吼从凌宁的喉咙中爆发出来…… 若雪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他还能站起来！ “……可还没准备就死在这里！啊！” 怒吼声中，一股磅礴的紫红色烈焰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怒放，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花瓣化为千万根尖锐的烈焰长枪，瞬间将四周所有恶灵军士穿透！ “妖火·妖莲突刺！” 凌宁仰天长啸，他感觉全身又充满了力量，两柄长剑上的血液瞬间燃烧起来被妖火包裹！ 看着周围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敌人，凌宁宛如在烈焰中重生，他手持两柄长剑深吸一口气，“焚星·烈焰飓风！” 倏然间，他的身躯宛如陀螺一般飞速旋转，紫红色的妖火缠绕在他身上形成一道烈焰飓风朝一众恶灵军士席卷而去！ 紧接着一阵恶灵的咆哮，战马的长嘶，兵刃的爆鸣……城楼下燃起一片紫红色的熊熊烈焰！数以万计的恶灵在火海中痛苦挣扎化为了灰烬！可惜烈焰也只是止步于漆黑的地基，无法向上蔓延，可见其材料特殊，并不惧烈焰。 战斗并没有就此结束，那披着漆黑重型盔甲的恶灵巨将仰天怒吼，他不顾身上的烈焰朝凌宁猛冲过来！ 凌宁死死地盯着他，心中豪气顿生，他心中暗道：“要比试力量难道我就不如你吗？” 他竟扔下长剑也朝对方奔了过去！ “砰！” 一人一将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四周的烈焰被两人之间爆发出的强大的气浪吹散，冒出大量白烟！ 烟尘消散，只见凌宁的手臂赫然贯穿了恶灵巨将的胸膛！ “噗通”一声，小山般的恶灵巨将终于也倒在了他的脚下！ 若雪已经被吓呆了，她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文雅”的男人疯起来居然如此不要命！ 城下的一切对于红楼上的女子来说，似乎都不足以令她注目，她依旧缓缓唱道：“……近日听得羽书驰谍报，重话干戈乱扰江村。昆山玉石也遭焚毁，好似避秦男女入桃源。娇呀，你幽兰不肯受污泥染，又怕贼兵来犯月中仙……” 这最后一句落入凌宁耳中，他拾起长剑抬头看着那小楼上妖娆的倩影，冷笑道：“我今日便做一做那污泥、那贼兵，非要犯一犯你这月中仙！” 他长啸一声跃起，将长剑插入漆黑的城壁，一个借力飞身跃上地基，宛如猛虎入羊群般扑向一群披麻戴孝的行尸！ 他杀的兴起，体内真元再次翻腾，汗水混合着身上的鲜血不停蒸发，凝聚在他头顶，形成三朵血花，正是三花聚顶！ 那些脸色惨白铁青的行尸毫不畏惧地朝他扑来，但如同被卷入“绞肉机”一般，没有惨叫，没有呻吟，漫天残肢断体还未落地便被烧成了灰烬！ 那为首的指挥官一袭白色大袍子，脸上戴着奇异地白色面具，他保持着指挥的模样一动不动，待凌宁杀到他忽然从长袍中抽出利刃朝他袭来！ “来得好！” 凌宁脚下“幽冥鬼步”绕到它身后，而后长剑拦腰斩下！ “唰”地一声，那指挥官被拦腰截断，接着被焚烧殆尽，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见指挥官化为青烟，余下的行尸也都作鸟兽散，化为一道道灰色灵体四散逃走。 “不堪一击！” 凌宁也没有追击的意思，他现在一心只想会会那“月中仙”！ “喂！把我放下吧！”若雪忽然拍拍他的肩膀道。 “怎么？”凌宁脚下一顿，停住脚步。 “你这样背着我太影响战斗了，你没发现这城楼上阴寒之气少了很多吗？” 凌宁感受了一下果然是这样，不过这也不见得是好事，”化神决”的效率明显降低了不少。 “不错，确实没那么重了……” “嗯……那……那你还不把我放下。” 凌宁将她放下后，又将“赤雪”递回给她：“跟在我身后，跟紧一点知道吗？” 若雪点了点头脸上泛起红霞，罕见的没反驳，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凌宁来不及欣赏她娇羞的模样，他一脚踹开红楼的朱漆大门，灯光映照下的那些妖娆多姿的影子都化为一道道漆黑的灵体，它们一边发出尖锐的笑声一边在大厅内疯狂乱窜！ 凌宁长剑刺出但却宛如刺入了空气，根本伤不了它们分毫，反而身体被这一团团灵体噬咬的遍体鳞伤。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若雪忽然提醒道：“用‘缚灵术’！” 凌宁一拍脑袋：“对呀，我怎么忘了！” 他施展出“缚灵术”并利用身法迅速将金色符篆打入灵体内，果然顺利的制服了一只四处乱窜的灵体，他扭头一看若雪，只见这丫头麻利地将一个灵体抓住，而后用力一拽从灵体脖子处飞出的金色细线，一道蓝色灵力透过细线闪电般传入灵体，灵体瞬间爆开化为青烟！ 凌宁见状连忙道：“喂喂喂，你这一招儿是什么？怎么还自己藏了一手？” 若雪笑嘻嘻地道：“老虎跟猫学本事，这上树的本领可不能教啊！” 凌宁见她笑起来宛若雪后的骄阳，不由得暗道：“没想到这丫头笑起来也挺美的，以前怎么没发现？” 若雪又灵巧地收拾掉两只灵体，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你怎么不说话？大男人的气量可不能这么小啊，好啦，我告诉你剩下的秘诀就是！” “我才没生气！我只是在观察你是怎么做的……” 若雪微微一笑，将剩下的一篇“缚灵术”的传给了他，凌宁看完才知道“缚灵”只是第一个步骤而已，后面还有“灭灵”、“炼灵”、“御灵”三个篇章，他不由得感慨道：“上清宗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小术居然有如此多的奥妙！在下佩服了！” 他转念又一想，说道：“你……你把这篇术式都传给我了，不会违反门规吧？” “无妨，区区小术不用放在心上，就当做你救我的谢礼吧！” “那这谢礼可有些轻薄了！” “过分，你要怎样？” “哈哈哈，开玩笑而已，别当真！” “哼！” 两人嬉笑间便将所有灵体尽数消灭，若雪见他身上、头脸上均是“伤痕累累”正想给他包扎一下，凌宁却道：“这里还不是歇息的时候，况且已经不流血了，咱们还是一鼓作气冲上去看看！” 若雪见他眸子炯炯有神，确实不像是有事情的样子，也只好点头同意。 凌宁刚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忽然一个白色的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竟是那被腰斩焚烧殆尽的指挥官！此刻这家伙依旧穿着白色大袍，脸上带着白色面具，他手持一柄长剑毫无声息地挡在楼梯的正中央！ 他的重新出现其实并没有让凌宁多诧异，关键是他居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明明楼梯上空无一物却忽然见凭空出现，这点倒是令他暗暗警惕起来！ “……娇花若被狂风损，玉容无主情乜谁怜。一定辗转马前遭血溅，日落魂归玉化烟。若然你豔质遭凶暴，我宁愿同埋白骨去伴姐妆前……” ------------ 第四十二章 阴极阳生 凌宁举起长剑指着那指挥官，冷然道：“让开！” 指挥官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楼上而后又摆摆手，显然是不想让他们上去。 “既然不让那在下只能强攻了！” 凌宁长剑上包裹着紫红色的妖火一剑刺出，直取对方咽喉！ 那指挥官身形如鬼如魅飞身而起，头下脚上翻跟头一般从他头顶越过，同时手中长剑朝他脑后砍去。 凌宁一剑扑空干脆顺势上撩，“叮”地一声两人长剑在空中碰撞在一起，指挥官借着这股力道身子飘向小楼一角，竟似是二两棉花般毫无声息。 不等他落地若雪立马使出“缚灵术”，手中金色符篆朝指挥官飞去，指挥官长剑陡然一动将符篆斩成碎屑，但若雪已经到了他身前“赤雪”化为无数残影杀向指挥官！ 两人兵刃相交发出声声爆鸣，凌宁用心观看两人战斗，只觉得那指挥官出剑轻飘飘地宛如没有丝毫力道，但从这连绵不断的爆鸣声以及若雪脸上的神情来看，对方剑势猛烈，完全不是表象中软弱无力的样子。 若雪身上虽然有伤，但这小楼中阴寒之气大减，她已经可以行动自如。只见她的剑法颇为绵密，其中又频现杀招儿，乃是上乘的剑法。尤其是她脚下的步法暗合五行八卦变化莫测，似乎每一步后面都有各种变化，令人捉摸不透，但在指挥官那种“轻飘飘”宛如羽毛般的身法下，全然不能伤其分毫！ 最令人诧异的是两人缠斗了数十招，那指挥官始终保持着脚不沾地，他每一次跟若雪长剑相碰，自己的身子便会往一个方向漂浮一段距离，一方面这是非常高明的借力打力的法门，另一方面他简直像是会浮空一般，难道他将自己的重量变成了零吗？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确实令人大为费解。 凌宁只能揣测这指挥官宽大的白袍下面是灵体的姿态，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如此飘忽不定的诡异身法。想到此处，他悄悄移动到有利的方位，将“缚灵术”的符篆藏在身后，他看准一个时机倏然出手！ 符篆快如闪电地打入指挥官体内，凌宁飞快地将金色丝线握在手中而后一拽！想象中的爆体并没有发生，那指挥官竟然像是空气一般凭空消失了，只留下白色的袍子无力地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凌宁知道自己刚刚的一击是得手了，但对方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令人十分不解！ “小心身后！”若雪疾呼道。 凌宁下意识闪身避过身后刺来的长剑，随即反手一剑刺向对方！ “叮！”两人长剑相交发出一声爆鸣，接着又是“叮叮叮”连绵不断的清脆剑鸣，直到最后两人面对面长剑交织在一起，相互僵持不下。 凌宁死死盯着对方脸上的白色面具，指挥官双眼的部分并没有看到眸子，而是漆黑一片，宛如两个空洞的旋涡能将人的灵魂吸入。他忽然感觉一股阴寒至极的真元从对方的长剑中传入自己体内，他竟感觉全身冰冷，如坠冰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要知道凌宁在浓雾中这么久都没有感觉到丝毫寒冷，但眼前这个家伙的真元竟让他感到全身冰冷，这只能说明这家伙的真元不是一般的阴寒，可以说比之浓雾中的要阴寒数百倍！ 凌宁连忙加速运转“化神决”，想要尽快祛除体内阴寒之气，但却感觉十分缓慢，甚至是无法祛除！更糟糕的是他手中的长剑竟被对方吸住，对方的真元源源不断的侵入，他勉励维持已经困难，更不要说去反击，他现在连一只小拇指都动弹不得，只能竭尽全力的抵御这股寒彻心扉的冰冷。 他相信对方此刻也一定是在全力运转真元进行进攻，如果对方这个时候用另一只手在他脸来上一掌，他很可能会惨死当场！ 那指挥官竟似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忽然举起另一只手，五指如爪闪电般朝他脸上抓来！ 在这千钧一刻，若雪连忙“唰”地一剑将指挥官的头颅连同那只手臂一同斩下！ 指挥官的身体轰然倒地不知死活，如同没骨头一般变为一滩烂泥。凌宁如同溺水获救一般连忙盘膝而坐，全力化解祛除体内阴寒之气。 若雪见他脸色铁青连忙来到他身边，“你……你脸色很差，是受了内伤吗？” 她刚想伸手触碰凌宁，却被制止了。 “别……别碰我！” “怎么？” “我……周身都是……寒毒……别管我……我自己……可……可以……” “可是……” “信……信我……” 这一路上她都是靠着凌宁为她祛除寒毒，她自然是相信他的，“那……那你小心……如果有需要……” “身后！” 凌宁不顾一切地推开若雪，自己却中了对方一掌，他口吐鲜血身体被击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到墙上又摔在地上，甚是狼狈。 若雪惊呼一声见那指挥官竟然又出现了，他的头和手臂都完好如初，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见他又扑向凌宁，吓得她连忙一剑刺向对方后脑！指挥官倏然转身格挡，而后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凌宁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盘膝运功，忽然没了“化神决”的指引，他体内乱成一团，阴寒至极的真元和他自己本身的真元开始疯狂碰撞，宛如两头受了惊的猛兽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巨大的压力震的他七孔流血，他只能咬紧牙关重新以“化神决”稳定内息，同时他担忧地注视着两人的一招一式，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现这指挥官根本不像是在全力战斗，更像是在戏耍对手！就像是一只绕着你不停“嗡嗡嗡”却又打不死的苍蝇，令人恶心厌烦却毫无法子。 他心中一急怕若雪受伤，一时心神激荡内息又开始不稳，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险些又呕出鲜血。他心中暗忖：“既然那指挥官戏耍若雪，那她应该一时无碍，眼下最关键的是尽快想办法祛除体内的阴寒之气，只有这样才能帮得上忙。” 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全神贯注的开始化解阴寒之气，但这股阴寒之气已经蔓延到五脏六腑，内脏都为之冻结一般散发出森然寒气，就连“化神决”也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运转缓慢。他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越想快点化解反而越是慢，他耳边可以清晰的听到若雪呼吸声逐渐急促紊乱，显然是应对不暇。 果不其然，若雪“啊！”地一声惊呼，紧接着长剑“仓啷”落地！ 凌宁连忙睁开眼睛，只见若雪白皙的脖子被指挥官死死抓住，她脸上露出窒息难受的表情。 他一咬牙不再管体内的阴寒之气，全力扑上去直刺对方后脑，可那指挥官的脖子竟宛如猫头鹰一样转了一圈，漆黑空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凌宁剑势不改依旧朝他刺去，他只想逼退指挥官好救下若雪，不料指挥官白色的面具嘴部忽然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而后竟一口将他的长剑咬住！ 凌宁愕然，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他的长剑宛如刺入无坚不摧地坚硬岩石般不能寸进，一股阴寒之气又透过长剑向他汹涌而来，再加上体内又开始翻腾，一时他全身僵硬，肌肤开始肉眼可见的覆盖上一层薄冰，薄冰又随着对方阴寒之力的注入开始疯狂加厚，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就连身上的妖火都被这至寒的真元冻结。 他脑海中忽然想起那些曾被他冻毙，碎成冰渣的敌人们，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这味道果然不好受！ “……或者死后得成连理树，好过生时常在奈何天，但望慈航法力总要行方便，把杨枝甘露救出火坑莲。等你劫难逢凶俱化吉，灾星魔障两不相牵……” 这幽怨缠绵的歌声又传入他的耳中，他心中暗忖：“媚儿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我若死后跟她得成连理树……哎，终究还是我实力太差，只希望这次也能‘劫难逢凶俱化吉’……”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胡思乱想？哼，倒也不错，至少临死之前还未慌神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这声音是…… “宫主！我就知道你会出现！我现在该怎么办？” 宫主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后吟道：“阴极而阳生，阳极而阴生，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故天地配以阴阳。” 凌宁愣了一愣，他仔细品味着这段话中的含义，只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快要触碰到了，但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阴极而阳生，阳极而阴生……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故天地配以……阴阳！我懂了！我懂了！” 以往他运转“化神决”只是将体内有害的元素一股脑的汇入丹田中，以磅礴的仙元之力将这些杂质一并吞没。他之前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他体内的仙元之力可以吞噬各种有害杂质，现在听了宫主的话，他心中引起强烈触动…… “为什么我体内的仙元之力是漆黑的？是否是因为其中包含了所有元素的集合才变成一滩漆黑？” 一直以来他都按照宫主的吩咐将体内真元拆分为五种元素运行，但从未想过仙元也可以这样拆分！ 他感觉体内的寒气已经到达了某种“极”的存在，如果还是按照以往“囫囵吞枣”的方式化解一定是非常缓慢。 既然“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那他为什么不只用仙元中“阳”的一面，以“阳”去调和“阴”，将“阴极”中的“阳”激发出来，那便根本不用去化解，只需水到自然渠成！ 冥冥中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是“道法自然”。 “化神决”虽然可以调动体内“仙元”，但他不确定是否可以将其中的“阳”拆分出来，但转念又一想，自己何必去拆“阳”呢？只需将“火”属性拆分出来即可去调和体内的“寒”！ 将真元拆分成各个属性的方法他已经是轻车熟路，只是这次面对的是仙元。虽然他没有十足把握，但既然宫主已经说话了，就代表她不会袖手旁观，只凭这一点就足以给他带来庞大的信心。他现在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不再关注，只全神应对体内阴寒之气。 指挥官见凌宁身上的冰逐渐加厚，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冰封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而后他身上的寒冰竟开始融化！这倒指挥官十分不解，在他的感知中凌宁已经毫无反抗之力，根本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融化寒冰，他又加大了寒气的注入，可却适得其反，凌宁身上的冰融化的更快了！ 指挥官歪了歪脑袋，露出一副不解的模样，这时凌宁忽然睁开眼睛，笑道：“很奇怪是不是？” 指挥官还没反应过来，炙热的妖火从凌宁体内轰然而出！ 妖火的颜色淡了许多，但却瞬间将他全身的寒冰融化！宛如毒蛇一般顺着他的长剑张开烈焰大口将指挥官吞噬！ “咯咯……咯咯……” 指挥官这次没有消失，而是在痛苦挣扎中喉咙发出一阵奇异地响声，最终化为灰烬。 凌宁感觉到他的妖火中又融合了阴寒之气，不光威力大增，还可以对敌人造成“寒毒”伤害，这大概就是“阴阳调和”后的奇妙产物。 凌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好他顿悟的够快，不然现在已经变成一滩“冰渣”，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还会“蒸发”，变成气体的滋味不用想一定不好受。 他连忙查看若雪的情况，在帮她运功调息后，若雪终于睁开了眼睛，似乎并无大碍，只是白皙的勃颈处两道红色的勒痕颇有些触目惊心。 “那……那奇怪的家伙呢？” 凌宁微微沉吟：“大概是……暂时消失了吧。” “暂时？” 凌宁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觉得那个家伙没有被完全消灭，只是暂时不见了而已。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无碍。” 见若雪自己坐了起来，似乎真的没问题，他这才放下了心。 “我现在要去楼上看看，你要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休息？” “自然是跟你去了，你……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放心，没事。” 两人一前一后登上通往二楼的楼梯，这次指挥官终于没有出现，两人心中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当凌宁推开二楼的朱漆大门，只见一名脸上戴着狐狸面具，身材曼妙的妙龄女子独坐在窗边。她身上薄如蝉翼的粉色纱衣透着她羊脂玉般洁白的肌肤，有一种独特的美感，令人不忍移开目光，就连若雪也不例外，可见她的魅力。 此刻，女子正吟唱道：“……我心似辘轳千百转，空绻恋，但得你平安愿，任得你天边明月照别人圆。” 她最后伸出玉指点指两人，似乎已经预料到两人这个时候会上来。 凌宁手持长剑面沉似水，他开口道：“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那女子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抽出一柄长剑身形如魅般朝凌宁扑来！ “叮！”两人长剑相交，凌宁看见她淡粉色的眸子异常空洞，宛如失去了灵魂一般，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涌上心头！ 还不待他开口询问，女子飘然退后，又扑上来刺出一剑、两剑、三剑！ 凌宁举剑一一格挡，发出“叮！叮！叮！”三声爆鸣！ 剑音响彻整座红楼，久久不能消散。 若雪正要拔剑而上，却被凌宁拦住了。 “让我一个人对付她！” 若雪愕然，但见他一脸坚定只好收起长剑。 “好吧，但你若是有危险我还是会出手的。” “谢谢。” 简短交流的同时，那粉衣女子淡粉色的眸子忽然化为赤红，全身倏然包裹上一层红色灵力外衣，在她身后四条赤色灵力化成的大尾巴宛如风车一般散发出浓重的妖力！ 凌宁已经百分百可以确定眼前的女子是谁！ “我不管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媚儿……你放心，我绝对会让那家伙……付出代价！” ------------ 第四十三章 赌局 “轰！” 狂躁的赤色灵气将红楼的屋顶瞬间掀飞，紧接着芊媚儿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朝凌宁扑了过去，手中长剑化作暴雨疯狂进攻。 凌宁像是海啸中的小小渔船蜷缩在角落中，他不想伤害芊媚儿因此只能拼命抵挡，虽然有反击的机会却也只能眼睁睁的错过。 若雪见状疾呼道：“你……你一直不还手是不想活了吗？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她虽然知道眼前这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就是芊媚儿，但也想不到凌宁对她的感情如此之深，竟不忍对方受伤从而不敢还击，她心头隐隐有些发酸，但却更担心他的安危。 “你……你再不还手我就要出手了！” “不要！”凌宁咬紧牙关，他在心中呼唤着宫主，想问问她是否有对策。 宫主的答复倒也坦率：“你将她抹杀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不！我怎么也不会伤害她！我求求你告诉我如何让她清醒过来！” “没用的，她已经被人完全控制了，现在的你根本无能为力，你若不杀她，她也会暴走而亡，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怎么会这样？你……你是否不愿意帮我呢？” “不是本宫不帮你，而是你和敌人之间的境界差距太大，除非……”宫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凌宁连忙追问。 “除非你把身体交给本宫，让本宫来救她。” 宫主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却提出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提议。 “什么！” 凌宁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夺舍”两个字，虽然一直以来宫主并未做出什么背叛他的事情，但自从他父亲惨死之后，他就变的没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了。 宫主很自然的读到了他的想法。 “你不信我？” “并非是我不信你，只是……只是我不习惯把身体交给别人！” 凌宁一咬牙脚下使出“幽冥鬼步”倏然绕到芊媚儿身后，芊媚儿感知甚是机敏，飞速转身长剑自上而下劈下。 凌宁举剑招架手中“碎星”寒光一闪！ “叮！”地一声清脆爆鸣，芊媚儿的长剑断成两段，凌宁趁机左手成刀狠狠地劈在她的脖颈上想将她击晕，不料芊媚儿非但没有晕厥反而丢掉长剑朝他抓来！ “刺啦”一声，凌宁胸前的衣衫崩裂赫然出现五道血爪印，还好他脚下“幽冥鬼步”闪避及时，否则只怕会被开膛破肚惨死当场。 芊媚儿失去长剑后反而双爪如刀，快如闪电般的攻击交织成一张巨网朝凌宁扑去，凌宁不想伤害她只能飞快后退，直到背脊撞到窗户不能再退，无奈他才持剑试着化解这狂暴的爪击！ 芊媚儿一时攻不破对方的防守，她身后的四条大尾巴忽然宛如风车一般飞速旋转起来，赤色的狂躁妖力化为飓风朝凌宁呼啸而去，凌宁呼吸为之一顿，就连眼睛都被吹的睁不开，只能凭感觉抵御攻击。 他耳边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接着“砰”地一声，身后的窗户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妖力的冲击破成碎片，他的身体也在若雪的惊呼声中破窗而出！ 芊媚儿也随即扑出，双爪在空中继续展开攻击，凌宁忽然扔下长剑不再防御，任凭芊媚儿的双爪狠狠地贯穿他的双肩，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双手！ 凌宁眼疾手快，趁机伸出双手紧紧锁住芊媚儿的双臂，令对方双臂不能再动弹！ 芊媚儿强烈挣扎一阵却始终不能挣脱，情急之下她竟朝凌宁怀里猛扑，同时露出如饿狼般锋利的獠牙朝他脖子上狠狠咬去！ “噗！” 凌宁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脖子被穿透时发出的声音，尖锐的獠牙宛如钢钉一般滞留在他的脖子中，一股强烈的剧痛直冲他的脑仁。 “砰！” 凌宁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芊媚儿则扑在他的身上，她双臂依旧被死死缠住只能继续噬咬着他的脖子，喉咙中似乎发出一阵“咕隆”声，似乎是在大口吞噬着他的鲜血。 “凌宁！” 若雪趴在破碎的窗边看着这一切，她拼命喊叫，见凌宁口中不断溢出鲜血，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飞奔下楼。 凌宁看着若雪的影子消失在窗边，他露出苦笑拼尽全力在芊媚儿耳畔艰难说道：“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心悦君兮……君可知……” 听到这句话芊媚儿全身一震，她噬咬的动作停住了，眸子也开始不停闪烁，一会儿迷茫，一会儿挣扎，显然是在做着某种抗争。 凌宁放开她的双臂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媚儿……你……你醒醒……醒来吧……我求求你……” 芊媚儿呆了片刻忽然松开嘴，而后慢慢地抬起头，她闪动的眼神终于对上凌宁温柔的目光，原本空洞的眸子似乎渐渐有了神采。 “小……宁……” “媚儿……是我……媚儿……你醒醒……” 看着她逐渐清澈的眼神凌宁倍感欣慰，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唤醒她。 “小宁……是你……啊！” 芊媚儿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一道金色的“项圈”，而后像是被什么人忽然拽住项圈往后拎起似的，整个人被吊在了半空中，她双手死死抓住脖子上的项圈似乎难以呼吸！ “媚儿！” 凌宁不顾身上的伤势挣扎起身，他正想扑过去，但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并不是移动到他面前的，而是凭空出现的，正是指挥官！ 这家伙果然还没死！ “嘿嘿……嘿嘿……” 指挥官的喉咙中发出非男非女含糊不清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这时若雪也朝他奔了过来！ “不……不要过……” 凌宁话还未说完，若雪的娇躯也忽然被凭空吊了起来，她脖子处出现和芊媚儿一样的金色“项圈”就这样被吊在了半空中，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你这个家伙，放开她们！” 凌宁瞬间暴怒，一拳朝指挥官打去，却被对方轻松接下。 “嘿嘿……人……都很……脆弱……”指挥官喉咙中继续发出声音，像是不会说话的孩童牙牙学语一般，“……宠……宠物……不……不听话……应……应该……受罚！” “啊！” 芊媚儿全身如遭雷击一般猛烈颤抖起来，金色的电流在她的娇躯上来回闪动，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混蛋！我……杀了你！” 凌宁朝指挥官扑去，他虽然没有剑，但他可以用手打，用脚踢，用牙咬，用他一切所能想到的方式去攻击，但对方却只是小手微微一动，一股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让他的身体也被吊在了半空中，不过对方显然是想跟他说话，只是将他四肢固定在半空，并没有戴上项圈。 “你……你到底想干嘛！放……放了她们！”凌宁艰难地将口中的鲜血吐出，目眦欲裂仿佛想将对方撕碎。 “嘿嘿……嘿嘿……”指挥官蹲在地上仰视着他，“你……很有意思……我……我想跟你……玩个游戏……你赢了我就放了……放了她们。” “混蛋，谁想陪你玩！你去死吧！”凌宁疯狂的运转“化神决”想挣脱束缚，但四肢上的禁锢却纹丝不动，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没用。 “你……你也……不听话！” “啊！” 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贯通他的全身，强烈的痛苦转为麻木，不过片刻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再不能挣扎。 “现……现在你想……想玩了吗？” 凌宁垂下头，恶狠狠地道：“你……你想怎么玩？” 指挥官满意地咧嘴一笑，他起身手指在空中一点便出现一个光圈，光圈中可以看到一名女子以及遍地的尸体，那女子全身被鲜血浸透颤抖不止，她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她的嗓子已经嘶哑快要发不出声音，可即便是这样她的喉咙中依旧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我在她面前……杀了……杀了她的全家……以及整个村子……所有人……”指挥官顿了顿，他说了一会儿话口齿逐渐伶俐起来：“咱……咱们来赌一赌，她是会自杀还是会活下去？” 凌宁愕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指挥官笑了笑道：“如果她选活，她会去推开那道门，如果选死，刀就在她面前。我先选，我选她会去死！” “你说什么？你在她面前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杀害了？现在还有那她做赌注，你简直不是人！” “嘿嘿……嘿嘿……我本来就不是人。你选还是不选？如果不选，我就将她们都杀掉，在你面前！” “你让我选？我选什么？我有的选吗？” “当然！你可以选活，或者，让她们俩去死！” 看着指挥官一脸狡黠的笑容，凌宁怒了，他不由自主地咆哮道：“这根本不公平！你给了她这么大的刺激，她一个女人怎么还有勇气活下去？你只不过是想戏耍我罢了！有本事你放我下来咱们打一场！你这个缩头乌龟！” “嘿嘿，所以你是选择你的两个同伴现在就去死了？” 凌宁眸子一紧，他现在全身动弹不得，就是被某种看不见的手死死按住一样，又像是一只被掐住翅膀的小麻雀，随时都有被掐死的可能。 正当他六神无主的时候，指挥官伸出手指开始数数：“我数到三，你如果不选，那我就要杀人了。一、二……” 面对这种毫无可能获胜的赌局，凌宁陷入深深的挣扎，这时他忽然留意到那光圈中可怜女子的小腹，他微微一愣随即大声道：“我选！我选她活！她一定会选择活！” “哈哈哈哈！”指挥官露出十分畅快的笑声，“实话告诉你，我做了许多次实验，没有一个例外，她们都会选择死！因为人是十分脆弱的动物，他们需要群体一起生活，相互安慰，相互扶持……他们无法忍受长久的孤独，更无法面对那种无边的绝望。你还没看出来吗？她已经神经错乱了，在这没有一个活人的村子中她是没有勇气活下去的……死，才是唯一的解脱。哈哈，你看，她已经将刀举起来了！” 凌宁屏住呼吸地看着那可怜的女子举起面前的刀子，她脸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那模样仿佛是坠下悬崖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不料却抓住了毒蛇还被毒蛇狠狠噬咬了一口。那种极度的恐惧、惊慌、绝望、悲痛、窒息……诸多情绪混合在一起呈现在她脸上，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但指挥官却丝毫没有被这种情绪影响，反而是十分期待的等着她自我了结。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只要死了就能跟家人团聚，这不是你所期待的吗？快，不要犹豫了！”指挥官小声嘟囔着，仿佛是恶魔的耳语。 那女子似乎听到了他的低语，脸上痛苦的挣扎转化为决然！ 凌宁瞪大了眼睛，他情不自禁地大吼道：“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你该知道，那并不是为了你自己！” “没用的，没用的，她根本听不见，她只能听见我的声音！嘿嘿，没错，解脱吧！快点解脱，不要犹豫！你的家人就在前面跟你招手！” “啊！” 女子发出嘶哑地吼叫，而后长刀终于刺下！ “啪！”地一声，长刀狠狠地扎在了地上，深入数寸！ “啊！我……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女子垂下头低声哭泣，她一只手悄悄按住微微隆起的小腹……片刻之后，她终于抬起头，目光中是异常的坚定，她一抹脸上的泪水艰难地爬向大门，仿佛在她眼中只有那里才是光明！ “为什么……”指挥官呆住了，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选择活？你一个人能活的下去吗？死不好吗？明明一瞬间就能没有痛苦的跟家人团聚……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活！” 凌宁看着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由不得大声道：“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她有了孩子啊！她是一名母亲！哪个母亲会忍心让孩子陪自己去死？即便是再痛苦，再艰难，身为母亲也会选择活下去啊！” 指挥官愣住了：“母……母亲……是什么？” 凌宁哈哈大笑道：“向你这种怪物永远不可能懂得，什么是爱！你输了，快放人！” “我没输！我没输！”指挥官一挥手，那光圈中的女子立马身首分离惨死当场！ “你……你个混蛋！我要杀了你！啊！”凌宁发出痛苦的嘶吼，但他无论怎么挣扎依旧是无法挣脱。 “嘿……嘿嘿……是我赢了！她死了！她选择了死！是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哈哈！你很生气是不是？你很愤怒很绝望是不是！但是你什么都做不了！哈哈哈哈哈！因为我比你强！所以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而你只能接受！弱小的家伙，只配接受！你懂吗？” “啊！”凌宁痛苦的仰天大吼，随后他无力地低下头陷入沉默，“宫主，你赢了。我的身体可以交给你，但你要拯救所有人，并且，给我杀了这个混蛋！” “哼，早该如此！” ------------ 第四十四章 獬豸 凌宁身上被漆黑的烈焰吞噬，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来到了源空间，闭上眼睛他能感知到外面的情况，不过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虽然他现在依旧迟疑是否该相信宫主，但相比被夺舍，他更受不了自己的无力。 父亲凌远死在他眼前的一幕不停在他脑海中闪过，他没有一刻能完全忘掉那个令人窒息的场景，他不想跟任何人提起，或许在别人眼中他的实力已经很强，足以横扫同辈修士，但在他自己心中，他依旧还是那个弱小、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眼前的蝼蚁。这是他内心深处的一根刺，虽然他努力回避，但却一直都在。 源空间外，漆黑的烈焰褪去，虽然眼前的人还是凌宁，但意识已经被宫主占据。“凌宁”脸上露出兴奋神态，她不停活动着四肢似乎在感受那种“生”的乐趣。 “这便是触觉吗？疼痛……多少年了……我终于离开了那鬼地方！哈哈哈哈哈！” 指挥官敏锐的察觉到眼前的人似乎已经变了，就连芊媚儿和若雪也隐隐发现了不对，只是两人太过虚弱无法插手他们之间的对话。 “嗯？你是谁？你不是那小子！那小子去哪儿了？”指挥官饶有兴致地问道，虽然凌宁的变化出乎预料，但他却丝毫不紧张反而是兴致盎然，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我……是……谁？” “凌宁”脸上露出迷茫之色，对于宫主来说她既然借用了凌宁的身躯那便不再是凌宁，但或许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谁，微微思索片刻，她狡黠一笑道：“我是谁？我是……凌墨！” 凌墨就是她为自己取的代称，宫主已经决定如果用到凌宁的躯体都以这个名字自称。 “凌墨？不管你是谁或者在搞什么把戏，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如果你隐瞒，嘿嘿，我保证你会死的很难堪！” 凌墨左肩忽然被无形的利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这显然是指挥她的一个警告。 对此凌墨非但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神色，反而是一脸享受，这久违的痛觉似乎是她梦寐以求的最高奖赏。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凌墨盯着指挥官眼睛笑道。 “哦？你这么有自信吗？”指挥官脸色平静道。 “当然！” “为什么？” “因为我身上还有很多你弄不懂的谜题！” “嘿嘿，这算什么？我根本不在乎，如果我想我随时都可以杀掉你，在你死后我照样可以查出谜底。” “不不不，你不会的……”凌墨摇了摇头，而后又看着他道：“我懂那种感觉，你一定活了很久吧？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直重复着这种工作……那种无聊有时候会把人逼疯是不是？你需要一个消遣，所以你不会杀我。” 凌墨的目光似乎有某种魔力一般，能看透指挥官的面具，也能看穿他内心的想法。 指挥官似乎真的被她说中了，他语气微变道：“你到底是谁？” “你有没有听过‘一体双生魂’？” 所谓的“一体双生魂”就是一个躯体里面有两个不同的灵魂，这种情况是因为双生子在母亲腹中时候，其中一个夭折，而他的灵魂又不肯离开，只得附着在同胞的肉体中。又或者是修士夺舍失败，从而被迫和宿主共用躯体，这种情况不在少数。 指挥官一听便了解了，他“哦”了一声似乎没了半点兴致。 “不管怎么样刚刚的赌局是我赢了，我现在就要执行刑罚了！”说着指挥官举起手掌，仿佛他落下手的同时，芊、若两女便会当场殒命。 “哈哈哈，你随意好了，反正我根本不认识她们，更加不在乎她们的性命。” “哦？真的？” “没错，如果你觉得你这样做我会很痛苦那就完全错了。” 两人相互对视着，片刻后指挥官缓缓放下手，他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他可以从一个人的眼神中判断事情的真伪，他有这样的本事。既然对方完全不在乎他的做法，他也没办法从对方痛苦的反应中获得快感，那又何必去做呢？他从不去做无谓的事情。 凌墨见他放下手，笑道：“我想跟你再赌一局，不知道你敢不敢？” “哼，你也想跟我赌？你拿得出赌注吗？” “如果我输了，你可以得到我们的灵魂，我们会发誓永远效忠你。如果你输了，我要你放了所有人！” “嘿嘿嘿！我不跟你赌你们的灵魂同样逃不出我的手掌。况且，区区两个灵魂就要换我手上的所有灵魂吗？嘿嘿，可笑。” “不，你只要放掉今天刚刚抓到的那些人就可以了。你应该知道灵魂的数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会心甘情愿永远效忠你，你可以用武力征服所有灵魂，但却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你应该懂得其中的价值，而且我们的灵魂也绝对值得。” 指挥官竟罕见的点了点头：“你似乎很懂灵魂……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但在经历过刚刚的事情，你不怕我……嘿嘿……” 他的意思是“你不怕我再出尔反尔吗？”这点凌墨自然心知肚明，但她似乎有她自己的打算。 “所以这次我要你跟我立下契约，这才能保证你不会反悔。” “哦？立下契约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不是我自夸，能束缚我的契约很少，你确定你所知道的那个契约可以约束我吗？嘿嘿，我是可以陪你玩玩，反正我是不会输的。” “我要你跟我签下‘獬豸契约’，你敢吗？” 指挥官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知道‘獬豸契约’？” “獬豸契约”是一种流传在上古时期极为强悍的公平契约，很多上古大能在定下赌局的时候都会签订这个契约，以保证绝对的公平。 “獬豸”在上古时期是一种实力强悍的神兽，体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类似麒麟，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长着长长的独角。“獬豸”的智慧极高，懂人言知人性。它怒目圆睁，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之人，就会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因此它在上古也被作为勇猛、公正的象征。 “獬豸契约”并不是谁都能施展的，往往只有神通广大者才能“请”的动獬豸，因此会的人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后来的修士们都逐渐以更为简单的“道心”起誓，显然这种方式更加“平易近人”，才使得这古老的契约逐渐被遗忘。 “我刚刚不是已经报过名字了吗？你到底敢不敢与我公平对赌呢？如果你怕输又或者请不动獬豸，那便算了，说到底你也只是个人间界的小角色……” 面对凌墨的“咄咄逼人”指挥官不怒反笑道：“谁说我不敢？我偏偏要陪你赌上一赌！不知你想赌些什么呢？” 凌墨微微一笑：“你既然拥有自己的‘领域’相信你也不是一般人，这样好不好，我来猜一猜你的名字？如果我猜中了，你就要无条件的释放今天所有抓到的人，如果我输了，我和那小子心甘情愿的将灵魂奉献给你！” 指挥官仰天一阵大笑：“如此那便来吧！看我的！” 他大袖一挥双手在虚空中划出繁复的花纹，同时嘴中念念有词，一张由金色灵力构成的卷轴逐渐在他手上凝结，朱红色的灵力将双方赌约的内容详细记述在上面。他将那卷轴凌空推倒凌墨面前道：“你看赌约的内容如何？” 凌墨粗粗打量了几遍，见内容跟他们刚刚说的大概别无二致便点点头道：“可以，你倒是没耍花招。” 指挥官冷哼一声从指尖儿挤出一滴鲜血没入卷轴，随后又放开凌墨一只手，凌墨同样将一滴鲜血滴入。 “对了，以免你死不承认，你要将你的真实姓名写在卷轴上。” “这有何难？”指挥官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他将名字留在卷轴上，又卷起卷轴开始掐诀念咒，倏然间卷轴金光大放，空间一阵扭曲从中跃出一只小牛犊子大小的异兽！ 此兽通体如墨形如麒麟，双目宛如小灯笼般发出金色光芒，它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口先是仰天一阵咆哮，别看它身形小小的，这一声咆哮倒是十分响彻，四周漂浮的幽魂瞬间吓得纷纷四散而逃，转眼便消失不见了。而后这异兽将卷轴咬在口中坐在地上，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身在源空间的凌宁也感受到了这只传说中的神兽，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从它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很危险的气息，这股气息不是杀气，而是一种威严，似乎世间万物的对与错全凭眼前的小兽判定，谁都不能有任何异议！ “契约已成，为了避免你说我欺负你，我可以给你三次机会。”指挥官脸上的白色面具又裂开大嘴露出古怪的笑容，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凌墨丝毫不惊慌，她好整以暇道：“不如给我点提示可好？” “不不不，咱们在契约中可没这一条，能让你猜三次已经是我给你的最大仁慈了。” “嘿，你以为真的很难猜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哦？这么说你已经有了‘第一个’答案吗？” 指挥官强调了“第一个”显然是不相信她一下子就能猜出他的名字。 “让我来试着分析一下好了，这团古怪的浓雾应该是你的‘领域’，能有自己的领域显然你的修为不低，而且，你居然能自由的在凡尘大陆行动，显然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修士……” 指挥官一脸微笑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的打算。 “……嘿，我看你根本不是一个修士！你应该是有仙籍的吧？也就是所谓的‘仙人’。” “嘿嘿。”指挥官只是轻笑两声不置可否。 “上界中央仙庭早就崩坏，而你还能保留‘仙籍’说明你是远离‘战场’的仙人……而且还是跟灵魂相关的……你是冥府的判官！” “哈哈哈哈哈！”指挥官仰天长笑，“这便是你的结论吗？未免太可笑了！” 一旁的獬豸依旧死死盯着两人，并没有其他反应，显然是凌墨回答错了。 “既然不是判官那便是小鬼！冥府的黑白引路使者可对？” 指挥官大摇其头：“不对不对，看来是我高估你了，这游戏实在是无趣……” “老鼠。” “你说什么？” 凌墨露出得逞似的笑容：“老鼠，我说你是老鼠，彻头彻尾的老鼠！” 指挥官凝视着她道：“如果这是你的第三个答案，那我想你已经输了！” 凌墨脸上的笑意并未停歇，一旁的獬豸却朝她做出了一个随时进攻的姿势。 “识相的便将灵魂交给我吧，你应该知道如果被獬豸的独角刺中便会永不超生。” “你还未公布答案难道就让我认输吗？或许你真的叫老鼠而你却不知道呢？” “可笑，居然陪你玩这个无聊的游戏我真是……”指挥官已经确信眼前这个自称“凌墨”的家伙没有一点儿本事，只会空口胡言。他从獬豸口中取出卷轴而后展开，上面留有他的真实姓名——“土伯”。 “你看好了，土伯才是我真正的名字，你输了，快把灵魂交给我吧！” 即便是看到真实的答案凌墨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丝毫减少，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不不不，你不叫土伯，你就叫‘老鼠’！”凌墨四肢上的禁锢忽然燃起漆黑的火焰，而后她整个人飘然落在土伯面前，就连身上的伤口都逐渐愈合了。 土伯本能的察觉到一股危险，他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保持警惕，凌墨却眸子一寒低声道：“鬼道·十一·剥夺！” 随着她的声音，卷轴上“土伯”两个字忽然跳动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土伯”两个字居然变成了“老鼠”！ “不！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有这种力量！獬豸！她作弊！快杀了她！” “哈哈哈！”凌墨发出久违的畅快笑声，她看着土伯面具上显露出的震惊表情，指着他的鼻尖儿道：“你自己不是说过吗？‘弱小的家伙，只配接受！’原来这个道理你不懂！” “你！” 恍惚间土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冥冥中他的名字似乎真的变成了“老鼠”，他大叫一声忽然趴在地上宛如疯了一般爬行，同时嘴中不停发出“吱吱吱”的声音，竟真的变成了一只“硕鼠”！ “可怜的家伙。” 凌墨没了陪他玩闹的心情，她大袖一挥土伯瞬间化为尘烟消散在空中！ 她朝着神兽獬豸道：“喂，辛苦你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回去吧！” 獬豸居然通人性般点了点头，而后大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同时发出如同小牛犊子般的“哞哞”叫声，宛如一个在要奖励的孩童。 凌墨露出难得的温柔笑容，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那种温热而又毛发粗糙的手感令她久久不能忘怀。 “好孩子，去吧。” 獬豸又蹭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得离去了。 凌墨站在原地，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又看着浓密的雾气，喃喃自语道：“结束吧，结束吧……我也该回去了！” 凌宁的感知逐渐被无尽的浓雾遮掩，恍惚间耳边又传来宫主的声音。 “鬼道·二十四·饿食！” ------------ 第四十五章 失去 凌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此刻已是黄昏，漫天云彩宛如被火焰烧过一样呈现出大片大片的橙红色，夕阳映照在他脸上让他心中涌起不真实的感觉，但草地散发出的泥土气息又将他拉回现实。 他坐起身子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是大峡谷的入口，四周密密麻麻躺满了人，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众人被浓雾吞噬之前。 芊媚儿的倩影就在身边，他连忙扑过去查看她的情况，在发现她身上并没有伤口，呼吸平稳只是昏迷而已他才放下心。 随后他又检查了躺在不远处的幻姬，也是呼吸平稳但昏迷不醒，至于四周的其他人有些已经气绝身亡，像是睡着了一般身上并没有伤口，庆幸的是多数人都活了下来，只是保持着昏迷状态。 他叹了一口气，将芊、幻两女扛在肩头朝大峡谷深处走去，他不知道这些上清宗的弟子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在他们醒之前还是先离开再说。 人群中隐隐看到了若雪的娇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他心里知道对方一定无碍。看着地上的上清七子、钟坤、齐桓等一众上清宗门人，他本可以将他们就地杀死，但他还是没那么做，要战便堂堂正正，他还不屑于使这种手段，况且看在若雪的面子上，他也下不去手。 他扛着两女穿过大峡谷，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寻了一个山洞将两女安放好，他点起篝火发现两女并没有清醒的痕迹，不由得心中焦急起来。 “你不用担心她们，她们只是体内阴气积攒过多，等明天太阳出来她们吸收了阳气自然会醒过来的。” 凌宁微微一愣，见宫主小小的身影浮现在半空中，她正望着天上的繁星朗月。 “这次又靠你了，多谢。” 宫主摇了摇头：“你不必谢，本宫只是在帮自己而已。” 凌宁虽然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但却没心情去追问，他靠在石壁上仰望着星辰，“那个叫土伯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你将他怎么样了？” “土伯是地下幽冥——幽都的主人，在凡间他被称为鬼帝，是主掌死亡的神。咱们看到的只不过是他的一缕小小分身，本宫也没将他怎样，只是将他的领域炼化了而已。” “领域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你好像使用了‘鬼道·十一·剥夺’，那是一个怎样的法术？” “所谓领域便是修行者自己开拓出的空间，在领域中可以操作一切，自身的法力也会大幅提升，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其实在他的领域中本宫也不是对手，因此本宫才会跟他打赌从而套出他的名字，至于‘鬼道·十一·剥夺’，很好理解，就是将土伯本身的名字剥夺掉，替换成其他名字，他自己也会变化成那个名字应有的状态，比如老鼠……剥夺了他的名字也就是剥夺了他对领域的控制权，我自然可以轻松化为己用，就这么简单。” 凌宁默默点头，宫主说的虽然是轻描淡写，但他知道那些都是普通修士想都不敢想的逆天手段，不知道有多少修士终其一生也不得一见，他能见到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那獬豸呢？你是否认识它呢？” “我不知道……”宫主摇了摇头，“那只小兽也不过是獬豸的小小分身，不过确实有点熟悉的感觉，但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或许什么都不记得也是一种好事。对了，用我的躯体感觉如何？” “嗯，还好。” “还好？” “嗯。” “或许下次我可以再借给你。”凌宁语气故作轻松，同时将目光投向宫主。 宫主微微沉默，而后看着他道：“你不怕我会夺舍吗？” 凌宁丝毫不避讳的跟她对视，“那你会吗？” 宫主笑了，“当然会。” 凌宁摸不准她这三个字中有多少含金量，但还是笑了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便随你吧，只不过我也不会就那么轻松的将肉体拱手相让的！” 宫主轻笑一声将目光收回，她最后看了看星空，低声道：“本宫可能要沉睡一段时间，你……你小心一点吧。” 凌宁点了点头，见她的身影凭空消失，心中忽然涌起淡淡的不舍。 他呆呆的看着星空，说实话他的心情不太好，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想起父亲凌远，这是一种避不开的思绪。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对凌宁来说那是一种不再相见的永恒分离，他也曾数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不过他并不害怕，他害怕的是身边重要的人死在他面前。他已经不想再经历那种绝望、那种令人窒息的悲伤和痛苦，但他也知道，在修仙这条路上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没有宫主的帮助，他或许早就变成了一堆枯骨，一滩烂泥，说到底他依旧什么也不是……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后闭目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出现一条蜿蜒陡峭的山道。四周一片白茫茫的云雾缭绕，脚下只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石阶上布满了青苔和杂草，似乎是许久未有人通过。 凌宁忽然间有些神情恍惚，他一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但他的身体却不自觉地顺着石阶往上攀爬，不过片刻他来到了山顶。 峰顶的视野豁然开朗，并不是想象中的寒冷，反而是鸟语花香郁郁葱葱，大片的云海一望无垠，最令人惊讶的是云海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池塘”一直蔓延到天际。这些池塘离得近的大都清澈见底，可以透过池底看见下面的山脉、建筑、风景，池塘中甚至有水滴般透明的鱼儿在自在遨游，在阳光下它们折射出七彩光芒，宛如钻石般璀璨动人。 远一些的池塘多数已经变为深灰色或者是黑色，宛如一滩污秽的水沟散发出不详的气息，还有很多池塘半清半秽，就连鱼儿也变得黯淡无光不再游荡，木呆呆地停在水中。 他不知道这些池塘代表什么，在内心的牵引下他又往前走，顺着泥土小路穿过花丛他来到一间青砖瓦房前，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遏制的心潮澎湃，情不自禁地快步上前推开房门，只见一位满面皱纹须发银白的老者盘膝端坐在蒲团上，他一袭灰布青衫容貌似是已经超过了百岁，但身子却挺的笔直，一派仙风道骨般的绝尘气息扑面而来。 老者见有人进来，已经耷拉下来的眼皮睁开一道缝隙，双眸精光一闪凝视着凌宁，这目光似乎能将人看穿一般，令人心生敬畏。 “你来了？”老者的声调甚为平淡，但语气中却又有股说不出的欣喜。 凌宁在看见老者的瞬间就愣住了，他的心脏跳得飞快，一股难以言表的感觉堵在他胸口，他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脑海中竟一片空白，明明眼前的人是如此熟悉亲近但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只能快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老者面前拜倒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那老者苍老褶皱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伸手将他扶起慈祥地看着他道：“你哭什么？” 凌宁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老者欣慰的笑了，“你终于转世了，很好。” 凌宁的脑海中忽然像是被打开了一扇大门，一些记忆碎片疯狂涌入，他终于忍不住扑入老者怀中痛哭道：“您……您是爷爷？爷爷，真的是您！您……您还好吗？” 那老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待他止住了哭泣，他才指了指屋外道：“孙儿，扶我出去走走吧。” 凌宁擦干眼泪默默点头将老者扶起，一老一少缓步出屋走到那片云海前。 老者叹了一口气道：“终于将你唤来了，如果再过些时日只怕……只怕爷爷就要逝去……” 凌宁吃了一惊道：“爷爷，您……您怎么会……难道是因为我？”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爷爷已经活了太久太久，也该到时候了。”他伸出树枝一样干枯纤细的手指着远处，“你瞧，那些你曾经打下的领地，你不在之后也都四分五裂了……” 凌宁低下头，“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都是天意使然。哎，当年你曾以一己之力镇压诸界，殊不知你镇压的越狠，反噬之力也就越大……” 凌宁沉思片刻道：“族人们……还好吗？” 老者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指着一处晦暗不明的池塘道：“你瞧那边……” 凌宁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池底隐约可以看到一尊石像矗立在下界，密密麻麻的修士正围绕着那尊石像展开激烈搏斗。 “那……那是我的石像？” 老者点了点头道：“仍有不少族人将你视作神明，愿意至死追随于你，虽然他们还在拼命抵抗，但退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是我连累了族人，也连累了您，我真的是个罪人……” “孙儿，爷爷并不是想责难你，在你的带领下我族不也曾站在世界的巅峰吗？虽然现在形势危急，但越是在这种危难关头，越会涌现出杰出的人才，就像被烈火燃烧后的草原，过不了多久还会重新生长出新的嫩芽。我族的繁荣也好，衰败也罢，无非是周而复始。” 凌宁深深叹了一口气，虽然老者这么说，但他心中的懊悔却没有丝毫减少。 老者看着他，忽然道：“你似乎变了很多，爷爷都快认不出你了。” 凌宁愣了愣道：“我自己倒是不觉得，或许以前的我已经死了……” 老者轻笑道：“这样也好，能从头开始的机会并不多，你要好好珍惜。” 凌宁点了点头，他忽然道：“爷爷，我从前是否做的错事太多呢？” “为什么这么说？” “上一世即便我踏碎凌霄，平定诸天，但又如何呢？没想到死后还是顷刻化为乌有，就连族人也因此遭祸……” “从前的你从不问对错。” “真的吗？” “从前的你想到什么便去做什么，从不会想后果，你确实变了很多。” “可能是因为现在的我太弱小了吧，对于天生的强者来说他们做什么都是对的，他们有能力按照自己的意图行事，但如今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在下界苦苦修行的小蝼蚁……从前我从不惧怕失去，因为我随时可以找到更好的，直到后来我才意识到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就像……” “就像什么？” 凌宁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看向一片随风飘落的落叶。 老者的目光看向远方，淡淡地道：“或许过不了多久老夫也会像那片落叶一样随风逝去，今天能见到你最后一面，老夫很欣慰。” “爷爷，您是要轮回……” “不，老夫已经不想再饱受轮回之苦，我会用尽最后的力量庇护我族……即便是嫩芽也需要时间成长……” “爷爷……”凌宁心中一阵感动，眼角又有些湿润了。 “看样子你已经决定把前世的记忆都舍去了，是吗？” “嗯，已经决定了，前世的那些记忆已经不重要了……” “也好，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还能回来看看，你的族人们，他们还在等你。” 凌宁迟疑了一下，坚定地道：“我一定会回来的！”他顿了顿还是开口问道：“她们……还好吗？” 老者只是微微摇头看着远方并没有说话，但凌宁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孙儿明白了。” 凌宁伸手搂住老者的肩头，任谁也想不到这位曾在上界呼风唤雨的强者如今已经如此消瘦…… “爷爷，我真的很想您……虽然我知道会有今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我甚至不能在您身边送您最后一程……我……” “好了，好了，别哭了……孙儿，去吧，好好走你自己的路，这一次不要辜负了它。” …… 凌宁醒了，芊媚儿焦急的俏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宁，你怎么了？为何哭的这么厉害？你梦到了什么？” “我……”凌宁刚想说却发现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只感觉空有满心的悲伤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但他可以肯定，内心深处某个很重要的东西忽然不见了，永永远远的不见了，消失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芊媚儿目光如水一般温柔，轻轻拍着他的背心。 “媚儿……”凌宁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复杂情绪，他将芊媚儿温暖的娇躯揽入怀中，嗅着她身上的气息，仿佛只有这样内心的伤痛才能平息。 芊媚儿任由他抱着，在他耳边轻松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啦，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是小宁你救了我……” “媚儿！” 凌宁的泪水还是不自觉的流淌出来，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再不想失去了。 芊媚儿不再说话，只是温柔地靠在他怀里，良久良久…… ------------ 第四十六章 棺山 “喂，你们还要在我面前抱多久？” 幻姬悄无声息地蹲在两人面前，吓得他们连忙分开，凌宁手忙脚乱地擦掉脸上的泪痕，芊媚儿则是俏脸微红地侧过头去，小手儿不自觉地玩弄着发梢，却忍不住偷瞧凌宁。 “真是的……脑子里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进入浓雾之后的事情什么都记不清了……是你这个臭小子把我们救出来的吗？” 凌宁收拾好心情，没好气道：“除了我还能有谁？” 幻姬上下打量着他道：“你有这本事吗？为什么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媚儿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芊媚儿和凌宁对视了一眼，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咱们被浓雾吞噬……” “真的？”幻姬狐疑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否是真话，“我看你明明就是记得！我才不信你什么都忘了，该死，难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偷偷发生了什么吗……” “喂喂喂，你不要乱说好不好！”凌宁连忙制止了她的“胡思乱想”。 “才没有乱说，那你们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就不告诉你！嘻嘻嘻！”芊媚儿做了个鬼脸儿，一副“得意”的神情。 “你这个臭丫头我还是好好教你一下如何尊重师姐好了！” “来呀来呀，我才不会怕你呢！嘻嘻！” 看着两女在眼前闹成一团，凌宁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心中的阴霾也消散了许多。 这时芊媚儿动作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枚发光的玲珑玉，神念一扫上面传来的讯息，蹙眉道：“是诗晴姐传来的消息呢……” 自海滨一别之后他们已经许久没收到她的讯息，闻言凌宁欣然道：“她传讯所为何事？啊，不知道平安那小丫头还好吗？” 芊媚儿脸色古怪将玲珑玉递给他，凌宁接过用神念读取了上面的讯息，讯息只有两个字“棺山”。 “棺山？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诗晴会传这两个字过来？” 芊媚儿摇了摇头拿回玲珑玉，“我再传讯息给她好了，或许还另有其他讯息没传过来……” 幻姬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自然是不知道夏诗晴是谁，芊媚儿只好简单的为她介绍了。 幻姬道：“原来是湘竹府的人，不过说起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错呢，这点倒是十分难得……” 幻姬似乎是话里有话。 凌宁不解道：“这有什么难得的？” 幻姬笑了笑道：“在仙尘大陆五大宗之间的关系可没那么好，甚至充满了仇杀……当然，凡尘大陆上的争斗会少很多，你们之间感情好也是应该的……希望等你们到了仙尘大陆之后还能这么要好，不过这确实很难……” 芊媚儿道：“我们跟诗晴姐一起出生入死经历了那么多，我们一定会一直好下去的！” 幻姬罕见的没有反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一丝哀伤，但这一瞬即逝的小情绪并没有被芊、凌两人捕捉到。 幻姬拿出地图在地上摊开：“好了，现在咱们该好好规划一下后面的行程了。” 她伸手指着东幽帝国内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小城道：“我看咱们还是先悄悄潜入城中打探一下消息，我相信很多没从大峡谷走的修士早已经到了，现在城里一定是最热闹的时候。” 凌宁看着东幽帝国的地图，忽然指着一座山脉道：“这里！这里就是‘棺山’！” 芊媚儿一听也是一激灵，她顺着看去果然是，这“棺山”离他们不远，大概两三天就能赶到。 芊媚儿猜测道：“诗晴姐还没回复，难道她的意思是叫咱们去棺山跟她汇合？” 凌宁努力回忆道：“可是她怎么知道咱们会来东幽呢？我想想……我记得了，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过要去东幽找馨儿……” 芊媚儿道：“不错，馨儿比她先一步去了东幽，诗晴姐确实说过要去跟她汇合。或许她知道佛宝出世的消息知道咱们也会去东幽才会给咱们留言。” 凌宁道：“不如咱们就去棺山看看，诗晴说不定真的在那里等我们。” 芊媚儿欢呼道：“这样也好！我许久未见诗晴姐了，真是想她呢！” 芊、凌两人说完都下意识地看向幻姬，幻姬无奈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既然你们都决定了还用征求我的意见吗？真是的也不知道把我这个师姐当成了什么……” 芊、凌两人相视一笑，芊媚儿讨好地搂住幻姬的肩膀，嬉笑道：“我们怎么会不听师姐大人的吩咐呢？只不过咱们进城碰巧‘路过’这座山，顺道去逛上一逛罢了。” 凌宁也笑道：“就是就是，我们俩都是初出茅庐没见过多大世面的菜鸟，还请师姐带我们到这‘棺山’涨涨见识，也不知道这是一座什么山居然会起这么个丧气的名字。” 幻姬白了他们一眼，她双手叉腰也摆起大师姐的谱儿：“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破例带你们去涨涨见识！” 芊、凌两人齐声笑道：“多谢师姐！” 三人失去了坐骑只能在林中飞奔，好在他们修为精强奔跑了一整天后仍然不觉如何疲惫。晚上他们在林中点起篝火准备过夜，这时芊媚儿满脸愁容地看着手中的玲珑玉道：“真是奇怪了，为什么诗晴姐一整天都没有再传讯息过来呢？难道她出了什么事吗？” 凌宁惊讶道：“诶？她真的一整天都没有传讯息过来吗？” 芊媚儿点点头道：“嗯，所以我才担心……” 凌宁道：“看样子诗晴是很可能遇到什么麻烦了……不如咱们连夜赶过去？” 芊媚儿道：“也好！那咱们立马……” “慢着！”幻姬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这里已经是九幽邪宗的地盘了，最近九幽一直传来异动咱们还是不要夜间赶路。如果她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咱们现在赶过去或许也晚了，不如小心一点。” 芊、凌两人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况且以夏诗晴的实力，一般修士根本没那么容易打败她。 在经历过诡异的浓雾后，凌宁心中对自己的实力也没那么自信了，或许他的修为确实是凡尘大陆的顶尖，但不代表他没有敌手，确实应该小心一点。 芊媚儿又给夏诗晴传了几条讯息后，三人各自闭目养神，第二天蒙蒙亮便又启程。在又疾速奔跑了一整天后，终于在夜色降临前来到了一座深山中的小村子。 这座小村子入口处的牌楼上挂着匾额，上面清晰的刻着“棺山村”三个字，它背靠着的那座大山，宛如石碑般黑压压的将整个村子笼罩，想来就是棺山了。 夕阳即将落下，红色的霞光映照着这座小村子显得异常落寞。整座村子寂静无声，一点烛光都未曾看到，甚至连炊烟也没有，仿佛一潭沉寂的死水。 三人缓步进入小村子的时候，最后一缕夕阳消失不见，整座村子瞬间陷入死一般的黑暗，只有各种昆虫野兽发出的声音，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座村子为何空无一人？”芊媚儿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 “岂止是空无一人，就连一条狗，一只鸡，一个活物都没有。”幻姬也是眉头一蹙。 凌宁开启“瞳术·真视”，视野一下子明朗了许多，可以看到整座村子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上方隐隐飘着几缕漆黑不详的灵气，看样子是不久之前留下的痕迹。 山风呼啸而过带起大片落叶，发出如果鬼怪一般的声音，令人心中发毛。 凌宁道：“既然诗晴留下‘棺山’两个字为何不见她的影子？” 芊媚儿提议道：“我看咱们先四处查看一下吧，看看有什么异常。” 幻姬道：“咱们还是不要分开，以免遇到敌人来不及救援。” 三人深入村子，只见家家户户都广开大门，可以看到院子中堆满了棺材、纸人、蜡烛、花圈、墨斗等物，令人惊讶的竟是家家如此，若说是老人提前准备的寿材也未免数量太多了些。 芊媚儿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靠向凌宁，“这……这些人家中为何都是这等晦气的东西，难道他们不害怕吗？” 幻姬笑道：“你以为他们都是你吗？不过是一堆烂木头有什么可怕的？” 芊媚儿道：“谁说我害怕了？我……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一个人都看不到……难……难道……” 幻姬道：“难道什么？” 芊媚儿道：“难道他们都变成了僵尸躺在棺材中吗？哎呀，好可怕！” 幻姬哈哈笑道：“你一个修士怕什么僵尸？嘿嘿，就算有难道还能是咱们的敌手吗？” 芊媚儿一想倒也是，但想起那些面目狰狞说不定还带有蛆虫的僵尸，还是心中发憷，“你……你快别说了！呸呸呸，才不会有什么僵尸！” 凌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村子名叫‘棺山村’，或许他们家家户户都是以殡葬为主要营收，所以才造了这么多的殡葬之物，你瞧地上不是还摆放着不少工具、木料吗？” 芊媚儿道：“是……是这样吗？这晦气的村子，早……早知道就不来了……” 这也不能怪芊媚儿胆子小，在这深山小村子中忽然见到这么多棺材纸人，又不见一个人影，确实令人心中发毛。 他们走进屋中，只见屋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就连日常用具，柴米油盐以及金银细软都好好放在柜子中，显然村民们不是匆忙离开或者是遭遇了什么敌人，更像是忽然凭空消失。 凌宁苦笑道：“难不成他们真的都躺在棺材里吗？” 芊媚儿忙道：“你……你不要乱说！” 幻姬道：“不如打开几口棺材看看？” 在芊媚儿的强烈反对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提议，她更愿意相信这些村民真的是因为从事殡葬才准备了那么多棺材纸人等物。 三人又探查了一阵还是一无所获，夏诗晴的影子更是半点都见不到。简单商量了一下他们决定先在村子中过夜，等明天一早再探究竟。 午夜时分，银色的月光将大地染上一层白霜，一行身着黑衫的骑士乘着月色在山中疾驰，为首的中年男人勒住马回头道：“少爷，穿过前面的村子就是棺山了，往后只能步行马不能再骑了。” 另一名长相颇为耐看的年轻人点了点头翻身下马，他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道：“真不知道长老来这个鬼地方做什么，哼，若不是我神功未成……” 一旁的中年人连忙低声提点道：“少爷！” “是是是，偏就是你那么多事，这里都是自己人还怕他们会泄露出去吗？” “咳咳，少爷小心点总是好的。” 那少爷不再多说一甩衣袖快步进了村子，余下的人也都连忙跟在他身后。这一行人大概有二十几个，除了为首引路的中年人以外均是身强力壮的少年，且个个身形如风显然是有修为在身的。 行进一段路程后那为首的中年人忽然停下脚步道：“停下！前面有烛光！村中有人！” 那少爷不以为意道：“这破村子中有几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少爷，您忘了前段时间咱们奉命将村子里的人……” 那少爷“哦”了一声，“或许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修士吧，咱们这么多人你怕什么？”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好。” “真麻烦，你们几个去探探虚实，没准是宗主要抓的小妞儿，要是那样可真是太幸运了。” …… 当几名身穿黑衫的男人一脚踹开房门的时候，凌宁三人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惊慌，显然他们早就发现有人来了。 随后十几名手持着兵刃的男人将他们团团包围，就算是将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依旧沉着，芊媚儿甚至如释重负般表现出一副“可算是见到活人了”的姿态。 那少爷缓步迈进小屋的瞬间便被芊媚儿曼妙的身姿吸引了，可惜她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真容。而后他的目光又落在身材性感的幻姬身上，不住上下打量，但见她戴着一只眼罩似是个“独眼”后，不禁摇了摇头。 凌宁率先道：“各位，这是什么意思？” 那少爷终于将目光投向他，轻蔑地道：“你们什么人？” 凌宁道：“我们只是路过的修士，有什么问题吗？” 那少爷“哦”了一声道：“这里不能停留，你们快滚吧。” 凌宁道：“走也可以，不过……”说着他指了指脖子上的刀。 那少爷挥了挥手，四周的手下便撤去刀刃，凌宁拱了拱手刚要走忽听他又道：“那个……那两个女人给我留下……” 一旁的中年人脸色微变忙伏在他耳边道：“少爷，长老还在山上等着……这个时候怎么能带着两个女人去？” 那少爷道：“谁说我要带她们去？派三个人留在这里盯着她们不就好了吗？嘿，看她们身上的气息不过都是些低阶弟子，怕什么？” “少爷！现在正是宗门用人的时候，您怎么还有心情玩女人……” “好啦好啦！那个独眼龙，你也滚吧！我就留一个女人还不行吗？” 幻姬脸色一僵，而后自己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独眼龙是指我吗？” 那少爷哼了一声道：“不是你还有谁？身材倒是不错，可惜……嘿嘿……你也给小爷滚吧，再晚点小心我把你剥光了扔进山里！哈哈哈！” 一众随从见他这么说也都哈哈笑了起来，幻姬却不怒反笑，她慢慢地走到那少爷面前。众人都知道他们的少爷修为了得因此只是一脸淫笑的看热闹并没有阻拦，反而是那中年男人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 幻姬脸上虽还是笑着但语气已经十分不悦：“敢说我是独眼龙的你还是第一个……好吧，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这只眼睛……” 她一把扯下右眼的眼罩，只见那中年男人瞬间如遭雷击般全身剧震，那少爷也是同样，只不过他似乎更“脆弱”一些瞬间七孔流血。芊、凌两人虽然很好奇她眼罩下到底是怎样的情景，但苦于背对着她并不能看到，想来这一定是她的看家手段了。 一众随从们都惊呆了，而后慌忙抢上去想拉开幻姬，但芊、凌两人已经各自抽出兵刃，几乎没有惨叫声，所有人的喉咙都在电光火石间被割开，转眼地上便躺了十几具尸体，就连屋外没进来的人也都一一被芊、凌两人斩瓜切菜般屠戮殆尽。 无论是芊媚儿还是凌宁，又或者是幻姬，他们本身都不是爱好杀戮的人，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敌人不留活口，被杀的人也好，杀人的也好，或许他们心中早就做好了被杀的准备，所以没什么值得同情的，更无需手软。 等他们回到小屋中，幻姬又重新戴上了眼罩，而那主仆二人全身青筋暴起，脸上尽是骇然之色，显然是被活活吓死的。 芊媚儿一边收起兵刃一边好奇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的那只眼睛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幻姬笑了笑道：“你想看？” 芊媚儿道：“我不会像他们一样吧？” 幻姬道：“那我可不保证哦！” 芊媚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那还是算了吧，我的好奇心也没那么重。” 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该问的不要问，这几乎是所有修士的共识。你探听到的秘密越多，也就意味着你被越多人盯上。 凌宁道：“好了好了，这些人似乎是要往山上去的，看来今晚山上有热闹，咱们还是摸过去瞧瞧吧。刚刚下手太快居然没留个活口……我以为你不会杀了他们的。” 幻姬道：“凡是看到我眼睛的都已经死了，可不是我不留活口哦！” 芊媚儿从那少爷身上搜出一块令牌上面写着“九幽”两个字，显然这些人都是九幽邪宗的弟子，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何。 三人将尸体拖入小屋草草遮掩后便乘着月色爬上棺山，村民们经常上山伐木，因此早已经开辟出一条宽阔山路。三人顺着大路一直走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棺山占地颇大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夏诗晴也一直不见回信，正当他们想放弃的时候远处忽然亮起点点光亮显然是有许多人点起火把产生的。 三人连忙披好斗篷朝火光奔去，在穿过层层树林后，亮光已经在近处，他们攀上一棵参天大树，居高临下借助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正高举着火把四处收集树枝，他们将树枝堆放在一个山洞前，黑漆漆的山洞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尸体，可见洞中人很是棘手，他们要放火烧洞逼洞中人出来。 凌宁心中默数，这些人大概有三十几个，从他们身上的一袭黑衫来看，和他们碰到的那少爷一行装束一致，应该是都九幽邪宗的门人。居中端坐一名身材魁梧的胖子，他正闭目养神，满是油光的肥脸和光头在月光的映照下分外引人注目。 更令人注目的是他杵在地上的一柄通体漆黑如墨的大刀，这大刀芊、凌两人都十分熟悉，两人思索片刻同时回想起来，这不正是苏九的那柄大刀吗？难道苏九出了什么意外？ 芊、凌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涌起不好的感觉，也就在这时那胖子忽然睁开眼睛，两道精光从他的小眼睛中喷涌而出！ ------------ 第四十七章 断少天 那身材魁梧的胖子倏然起身，将漆黑大刀往肩膀上一扛，接着大步朝着那洞口走去。此刻山洞前堆满了树枝，见树枝已经足够多了，那胖子大声道：“臭丫头你们出来还是不出来？他奶奶的，老子再最后警告你们一次，如果还不出来就别怪老子辣手摧花了！” 他等了片刻，只听闻洞中寂静无声，那胖子气得大声道：“好！有种！那就别怪老子无情了！”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使得原本就肥硕的大肚腩高高涨起，就像是一只充满气的球！而后他大口一张，一股磅礴烈焰铺天盖地般将整个洞口填满，那些树枝被瞬间点燃，大量烟雾、尘土、火焰一股脑地狂涌入山洞中。 凌宁心想若这山洞没有其他出口，洞内之人只能拼尽全力向外突围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法子。 果然，几乎在烟尘和烈焰涌入的同时，两条青色木龙从洞中呼啸而出，木龙庞大的身躯将面前燃烧的树枝撞出一个决口，身上带着火焰接着朝那胖子袭杀而去，直扑他面门！ 那胖子爆喝一声：“来得好！” 他左手运力将漆黑大刀斩向第一条木龙的头颅，“砰！”地一声巨响，木龙竟被他一刀砍在头顶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此时第二条木龙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张开满是木刺的巨口朝他脑袋咬去！ “咔吱！” 木龙的巨口死死咬住他的脑袋，鲜血四溅中那胖子的头颅竟没有碎裂，那胖子吃痛狂性大发般扔下漆黑大刀，双手抓住木龙的上下颚用力往外一掰！ “喝！” 伴随着他一声怒吼，木龙的巨口“咔嚓”一声被撕开！同时那胖子全身散发出炽热的灵力，木龙的身躯被股灵力一冲击瞬间崩坏，碎屑被点燃胡乱掉落在他身上，但他却丝毫不觉，似乎他身上厚厚的脂肪可以阻断烈焰的燃烧。 就在这时剑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然抵在了他的咽喉上！眼见就要刺穿，那胖子却忽然缩成一个球飞速向后翻滚，这一剑竟刺空了！ 月光下，一名少女傲然挺立，她神色冰冷满脸不甘，显然因为刚刚的一击落空而恼怒。她青色的裙摆上血迹斑斑，宛如青葱绿茵上盛开的小红花，左胸处一道长长的伤口只是撕下裙角草草的包扎了，可见敌人追击的实在太紧没时间好好处理伤口。因为失血少女面容惨白，但这却无损她绝美的面容，反而更添动人。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凌宁他们一直在找寻的夏诗晴！ 眼见这一剑刺空，她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似是无力再战。 那胖子滚开一段距离后停下，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夏诗晴，脸上露出淫笑朝她走去，边走边道：“小丫头这就不行了吗？啧啧，你这‘神木之体’甚是稀罕不如从了老子……” 他伸出油腻腻地大手想去摸一摸她的脸颊，夏诗晴似是认命一般，竟然闭目不再反击。 “对了，对了，你何必要反抗呢？只要你从了我……” 眼见他的手就要触及到她的脸颊，忽听“嗖”地一声轻响，一道凌厉的寒光破空而至！ 那胖子眼疾手快慌忙缩手，“叮”地一声轻响，一柄淡蓝色的长剑插在夏诗晴面前，夏诗晴似是认出了这柄长剑，眼中重新焕发出神采！ 那胖子倏然转身见不远处站着一名少年，他不由得怒道：“你是何人？敢管我九幽的闲事儿是否不想活了呢？” 凌宁虽是一脸平静，但语气中却透露出森然杀机：“我不管什么九幽不九幽，谁动她，我就要谁死！” 这句话颇为霸气却引得那胖子仰天哈哈大笑：“初出茅庐的小子也敢说这种话，看来老子要给你一点教训才能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话音刚落身子倏然一动，飞快地捡起插在地上的漆黑大刀，面露狰狞地朝凌宁杀来！ 凌宁也深吸一口气，脚下幽冥鬼步一闪来到夏诗晴身边，拔出长剑碎星也朝那胖子杀去！ 两人一刀一剑交织在一起“叮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四周的九幽修士们也如潮水般涌来，正当夏诗晴犯愁的时候，突然两道人影杀入人群，斩瓜切菜般将一众弟子杀的频频后退，夏诗晴见救援来了心中一喜，她正要起身帮忙迎战却脚下一软又差点摔倒在地上，好在一个人影抱住了她的肩膀。 “诗晴姐，许久不见小妹甚是牵挂，我们来晚了你可别怪我们呀！”芊媚儿满脸笑意对夏诗晴说道。 夏诗晴心头一宽，摇摇头道：“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对了，馨儿……她还在山洞里面……” 芊媚儿点了点头：“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进去找馨儿……” 夏诗晴慌忙拦住她道：“馨儿她……” “馨儿怎么啦？”芊媚儿正想问，凌宁和那胖子在此刻却倏然分开，凌宁脸色凝重，他朝芊媚儿大声道：“快带她们离开！” 芊媚儿见他这副神情已然知道敌人不好对付，连忙点点头忙抱起夏诗晴朝山洞奔去，那胖子虽不想放她们过去，但凌宁却已经抢先发起攻击，两人的影子又交织在一起。 别看这胖子一身肥肉，但身形却意外的灵动，一柄长刀使得大开大阖上下翻飞，如长江大河般汹涌澎湃，比之苏九的使法威力更增。 令凌宁惊讶的是他一身磅礴的真元竟不能占到上风，对方的真元量似乎并不输他多少，甚至真元的凝实度比他还要高！他的长剑宛如刺在混凝土上一般，任凭他怎么用力都不能突破对方的防御，而且，对方似乎在有意无意的吸收他的真元化为己用，还好他身负化神决对方只能吸收一点散乱的真元，不然他恐怕早就被吸干惨死当场了。 凌宁脑海中浮现出“噬天魔功”修行者，那个曾被他击杀的断惊魂，他几乎可以断定眼前这个胖子也是“噬天魔功”的修行者！这也难怪以夏诗晴和溏馨儿两人的实力都应付不来。 这时山洞中忽然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凌宁吓了一跳虽然想过去看看但却被这胖子死死拖住不能分身，无奈他只能大声道：“幻姬！别管那些小喽啰了，快去山洞中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幻姬将长剑贯穿一名修士的胸膛，闻言她无奈地转头道：“你不要紧吗？似乎很吃力呢？” 凌宁头也不回地道：“我没事！你快进去看看然后带他们走！我随后就跟上你们！” 幻姬知道他的实力，点了点头便朝山洞中奔去。 “很好，居然还能分神？我似乎小看你了！”那胖子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似乎像是一匹正在玩弄弱小猎物的狼。 “热身结束了，接下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话音刚落上身开始膨胀起来，随着膨胀大量的水蒸气开始向四周扩散，活像是一只烧沸腾的茶壶！凌宁虽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道术，但也知道不能让对方运功完毕，不待他思索下意识朝着对方涨得最大的肚子一剑刺去！ “砰！” 这一下像是挑破了沸腾的热水袋，一声巨响后，一股炙热的蒸汽以那胖子为中心向四周爆开！这股炙热的蒸汽虽还不至于将凌宁灼伤，但也遮蔽住了他的视野填满，他飞速退了几步身子半蹲长剑横在身前，同时使出瞳术·真视观察着那胖子的所在位置。 只见蒸汽中一个人影在缓缓朝他移动，他每踏出一步都能清晰的听到似是什么东西被烤焦一般的“滋啦”声。 这时凌宁的玲珑玉发出光芒，他用神识一扫原来是芊媚儿传来的讯息，她们已经安全撤退，要他在附近的小城中汇合。 凌宁见此心中大定，他脚下使出幽冥鬼步向后一划想隐入树丛中溜走，不料那人影竟飞速朝他扑来，下一刻竟到了他的面前！ 四周的蒸汽被这人影带来的劲风吹的倏然散开，只见一名全身赤红宛如煮熟的虾子般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漆黑的长刀高举过头而后狠狠地劈下！ “好快！”凌宁来不及多想长刀已经到了他的面门，他只好举剑硬接这致命的一击！ “叮！”清脆的爆鸣响彻整座棺山！ 一刀一剑交织在一起相持不下，凌宁惊讶的发现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而是一个精瘦至极的男人！ 这光头男人上身赤裸，全身宛如一根被拧干水的树根，又放在太阳下暴晒过七天七夜之后的模样，枯藤一般虬结在一起的肌肉虽然无比干枯但却充满了爆发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胖子将自己全身的脂肪都抽干了？这种功法他简直是闻所未闻。 “幽冥鬼步？虽然不知道是谁教你的还是你偷学的，但却练不到家……” 那人话音刚落身形竟在凌宁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凌宁想都没想一个转身长剑还未递出一半腹部便传来一股剧痛，而后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砰砰砰！”在连续撞断了三颗一人抱不过来的大树后他才停住，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如果没有真元护体又或者是他的身体特别坚韧，恐怕这一击他的腹部会被直接贯穿！ “你……你到底是谁！”凌宁挣扎着起身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朝他一步一步走来的人。 “九幽，断少天！” “你姓断？那你是否认识断惊魂？” “哦？你知道他？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断惊魂是死在你手上的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抵抗‘噬天魔功’，但你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跑不掉的，你还是放弃比较好。” “抱歉，我的字典里可没有放弃两个字……” “看样子你还是没认清你我之间的差距，啧啧啧，愚昧使人狂妄，面对这种人真想一刀砍下他的头颅，但你很幸运在没有将你身上的秘密扒光之前还不会杀你，但多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的话说似乎说的太多了，在变成这种姿态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好了好了，游戏还是结束吧！” 断少天的身形再一次从凌宁视野中消失，他的瞳术虽然捕捉到了对方的影子，但他的身体却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对方又一次地出现在他面前！ 凌宁不懂明明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结丹后期，为什么对方的速度如此快！而且，他难以置信的察觉到对方身上的真元竟然不逊于他，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吸收了太多人的真元，但同为结丹后期真元量是有上限的，想突破这种上限只有拓宽气海或者突破结丹后期，如果对方已经突破了结丹后期一定会引发轩辕剑阵的绞杀，那只有一种可能，眼前的敌人自封了修为，因此他的境界和真元量会比同阶位的修士高出数倍，面对这种实力丝毫不输于自己甚至在自己之上的“怪物”，这注定是一场苦战。 在这种劣势下凌宁没气馁，他首先要面对的便是对方这神出鬼没的步伐和速度，显然这是更高一筹的“幽冥鬼步”，如果他不能看穿这步伐的秘密，他便毫无反击之力！ 在还没看穿对方前，他只有抢攻一条路可走！ 当凌宁准备放弃防御全力一搏的时候，芊媚儿这边也遇到了麻烦。 溏馨儿不知道为什么狂性大发，她身上呈现出一道道莫名的黑线，就好像是经脉中有黑色的血液在游走，面对这种诡异的情景就连一向医术高超的夏诗晴都束手无策，更令她们头疼的是她已经失去了神志，见人就攻击而且是不要命的打法！ 即便是将她束缚、击昏或者是幻术统统不管用，她的精神似乎已经开始错乱不受控制，好像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般做最后的疯狂。 芊媚儿和幻姬两人同时抓住她但仍旧在路上让她挣脱束缚，无奈之下夏诗晴只能央求两人将溏馨儿寻回，虽然夏诗晴身上有伤但却不致命，芊、幻两女简单思索便一同前去寻溏馨儿，因为不能伤害她所以一个人是无法控制住的，两个人才勉强可以。 待芊、幻两女离开后，夏诗晴爬上一棵高大的树木，靠在枝干上开始闭目调息，直到不远处的树林中发出一阵奇异的声响，才将她惊醒，这声音似是蛙鸣又似是有人在呼喊！ ------------ 第四十八章 坠崖 夏诗晴借着月光朝声音传出的方向仔细看去，只见黑漆漆的密林将视线遮蔽，声音似乎渐渐变得微弱，她微微迟疑纵身跃上另一棵树，在连续跃上第五课树的时候那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她居高临下仔细观察着杂草丛，一阵呼救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救……救命……呱……呱……” 在她的努力辨认下，只见一只墨绿色的大蛤蟆瞪大了眼睛在杂草中努力挣扎，这蛤蟆似有半人高，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般动弹不得，它的大眼睛向外突出，大嘴不住喘着粗气，似乎快要断气的模样。 夏诗晴暗暗称奇手中紧握住剑柄，这大蛤蟆似乎是被什么生物束缚住了，眼看它马上就要一命呜呼，她微微思索了一下还是准备跃下去一探究竟，就在她将要跃下的时候，忽然留意到似乎有什么生物在月光下缓缓移动着，她努力观察才看出原来这大蛤蟆是被一只大蛇束缚住了，这大蛇全身呈现透明状隐藏在草丛中，若不是它抬起头张开大嘴想要一口将那大蛤蟆吞下，她根本发现不了！ 夏诗晴不再犹豫，她瞄准那大蛇张开的大嘴，手上运力长剑激射而出！ “噗嗤”一声轻响，大蛇的上颚被长剑贯穿！ 大蛇吃痛身躯一松不停扭动着，四溅的鲜血将它透明的躯体染红，夏诗晴这才看清楚它庞大的身躯竟有成人头颅般粗细。 随着大蛇的一阵扭动，大蛤蟆终于缓过了气，它张着大嘴贪婪的呼吸着，同时喉咙中继续发出一阵求救声：“救……救命呱呱……” 夏诗晴看准机会从树上一跃而下，她抽出备用的长剑朝那大蛇的头颅处刺去！ “唰！”地一声，这一剑刺入大蛇七寸处，正是它的要害，只不过这一剑刺入数寸便随着大蛇肌肉的一阵收缩不能再前进分毫，就像是刺在了弹性十足的厚棉花上。 那大蛇冰冷的眸子凝视在夏诗晴身上，它张开大口闪电般朝她咬来！ 夏诗晴虽然想抽剑抵挡，但长剑如陷泥潭般被大蛇的肌肉死死夹住，无奈之下她只好松开长剑向后跃开，同时双手打出手印：“灵木·木龙之术！” 青色木龙毫不客气的呼啸而出一口咬在大蛇的脖子上！ 大蛇察觉到对方的实力再不敢反抗，只能长嘶一声巨大的身躯拼命摆脱木龙的束缚，而后窜入草丛。 夏诗晴怎么容得它逃跑，她追了几步却见那大蛇跃下悬崖，柔软的躯体挂在悬崖缝隙中生长出的树枝上，而后它在空中用力一荡，借着这股力它又卷住另一颗树，就这样它在悬崖上生长出的小树之间荡来荡去终于不见了踪迹。 夏诗晴叹了一口气重回那大蛤蟆身边，只见大蛤蟆无力的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她连忙将两颗药丸塞入大蛤蟆的大嘴中又帮它运气疗伤，片刻后大蛤蟆终于悠悠转醒。 “我……我是死掉了吗呱？身上好痛呱……” “死掉的话就感觉不到痛了吧？” “你又没死过你怎么知道呱……诶诶诶？得……得救了呱……” “是啊是啊，我没死过所以也不知道，不过你如果想死我也不是不能帮你……” “才不想死呱！” 大蛤蟆腹部发出一阵咕隆声，而后终于翻过身体趴在地上，它似是心有余悸般喃喃自语道：“还好得救了，不然真的会死掉！任务还没完成如果死掉的话就麻烦了……” 夏诗晴弯下腰好奇地看着它道：“喂，你还可以行动吗？快回去吧，小心点以后不要被盯上了。” 大蛤蟆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似乎在确认是否有其他伤势，而后它犹豫了一下忽然从口中吐出一枚金灿灿的方孔钱送到她面前。 夏诗晴微微迟疑但还是伸手接住了，这枚钱币入手极有分量似乎比纯金铸造的还要沉重几分，上面印着四个字：“金蟾之宝”。 “这是……” 大蛤蟆朝她低下头似是在弯腰扣头一般，“谢谢你救了我呱，这个就当做谢礼吧，如果遇到了困难就拿出来，金蟾仙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呱。” “金蟾仙人？”夏诗晴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并不知道是谁。 大蛤蟆点了点头道：“你也会去‘招提寺’是不是？大家都会去哦，到时候拿出来会有帮助的呱。” “我为什么要去‘招提寺’呢？” “你还不知道吗？呱，大家都会去哦呱。” “难道跟佛宝出世有什么关联吗？” 面对夏诗晴的询问，大蛤蟆露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它转过身跳了几下，最后回首道：“因为还有事情所以要走了呱，啊，对了，我叫蛤蟆绿，就这样呱，再见。” 夏诗晴看着它的身影渐渐消失，如果不是手中的沉甸甸的“金蟾之宝”，她简直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这时天色已经开始发亮，橘色的霞光渐渐在林中蔓延开来，这时林中忽然传出“砰”地一声巨响，惊起无数飞鸟，这一声巨响似乎敲碎了树林的美梦，将万物从沉睡中惊醒。 夏诗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隐隐涌起不好的预感，她不知道独自对敌的凌宁是否已经逃脱，曾跟断少天交过手的她很清楚对方的恐怖实力，这巨响很可能就是两人交战所发出的动静。 想到这里她收起钱币又跃上树干，朝着声音的方向潜去。 刚刚的巨响确实是凌宁发出的，此刻他的处境并不乐观，他正全力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身后一脸怒不可遏的断少天手提漆黑长刀穷追不舍，他全身宛如沸腾的开水一般散发出炽热的蒸汽，左脚鲜血淋漓已经露出骨头，血水不断被热气蒸发产生血雾，不过一会儿血液便凝结不再流血。 这已经是凌宁能给予对方的最大伤害，他只有将对方的脚击伤才能限制住对方那神出鬼没的速度，他才有逃命的机会，但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胸前被对方狠狠地砍了一刀，从左胸到右肋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虽然他已经竭尽全力的想避开这一刀，但刀气还是给他留下了伤痕，最关键的是这道伤痕竟无法愈合，伤口处宛如沸水一般“滋啦”作响，不断流出的鲜血化为一缕缕血雾，即便是他以“化神决”运功止血也毫无效果，面对对方的古怪功法他着实摸不到头脑，但他很清楚的意识到如果再这样失血下去，只怕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因失血过多而晕厥。 虽然凌宁也想正面击溃敌人，但他自身擅长的属性在面对敌人这股炽热的蒸汽，似乎都收效甚微，在他的瞳术加持下，很清楚的看出对方全身的毛孔每过一小段时间便会喷发出炽热的蒸汽，他本想以冰属性的“碎星”将对方全身冻结，但在尝试过后才发现“碎星”的威力还不足以令对方冰封，即便是成功冰封在“蒸汽”的作用下也会立即解冻。 而他的妖火也不起作用，反倒是助长了对方的“蒸腾作用”。在速度和真元量级上对方又强于他，如果没有宫主的加持，他只能勉力逃生，根本无法给出强有力的反击。 他本以为对方的这种“蒸腾”模式无法持续很长时间，但现在看来对方仍游刃有余，反而是自己陷入了失血昏厥的困境。 “难道离开了宫主我便不能退敌吗？”凌宁心中虽然不甘，但事实摆在眼前也不得不承认。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倏然间异变突生，只见两条青色木龙一左一右朝断少天袭来，一只咬住他受伤的左脚另一只咬住他的胸膛！ 这一下变故实在突然，就连经验老到的断少天也来不及躲闪被咬了个正着！ 凌宁还来不及诧异，忽听一个声音道：“凌兄！快走！” 他扭头一看，只见夏诗晴一脸焦急地朝他挥手，他心中一喜连忙飞身过去与她并肩逃跑。 两人脚下不停，同时以神念进行交谈。 “诗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馨儿走失了，媚儿和……和她同行的伙伴先去追了，我因伤势太重因此没有走多远。” “我明白了，你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才过来看看吗？” “嗯，我知道那家伙的实力因此担……担心你是否可以脱险……” “呼，还好有你帮忙拖住了他，老实说我一个人是有点应付不来……” 凌宁这句话还没说话，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紧接着一股磅礴的热浪突然涌现炙烤着两人的后背，两人同时讶然回首，只见断少天宛如一只塞在沸腾壶嘴上的木塞，在蒸汽的作用下终于一鼓作气的喷出！ 他整个人呈现出赤红色，身后拖着一串白花花的蒸汽，最令人诧异的是他的速度变的十分惊人，比之箭矢、流星还要快上数倍，直挺挺地朝两人冲来！漆黑的长刀早就不知道被丢在了何处，断少天高举着拳头宛如窜天猴，似乎在酝酿着第二次爆炸。 凌宁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身到夏诗晴身后，下一刻磅礴炽热的蒸汽越来越近，他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被这蒸汽熏得张开，几乎在感觉到炙热的同时，他的腰部重重的挨了一击！ “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凌宁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腰已经段成了两截，一口鲜血喷不受控制地喷在夏诗晴的脖颈处，两人的身体被这股怪力击飞，如同被发射出去的炮弹不受控制地飞出了树林，而后又急速下坠！ 下坠的地方不是陆地，而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涧，就好像是大地裂开了一条口子，又像是恶魔张开了大嘴，将他们一口吞噬！ 凌宁虽然意识到自己和夏诗晴即将坠崖，但他的身体似乎已经被这股怪力填满，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夏诗晴的情况显然也是如此，虽然她没有被直接击中，但也算是间接被击中，此刻她感觉一阵气血翻涌，体内真元被这股怪力搅动的四散游走根本无法聚拢，就更不要说施展道术自救了。 红霞终于将整座棺山渲染，但在深涧中的凌宁和夏诗晴却依旧被黑暗吞噬着。 断少天站在悬崖边上凝视着两人坠落的深涧，黑漆漆的一片，岩壁上伸出的枝蔓宛如繁乱的针线，胡乱的将这道深不见底的口子缝合、填满、不透一丝光亮。 他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喃喃自语道：“身为玩具能做到这点已经值得夸奖了，没有死在我手上就感谢我的慈悲吧……” ------------ 第四十九章 蛇窟 凌宁的意识一阵恍惚，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飞速下坠，身旁的夏诗晴拼命抓住他的衣襟同时朝他大喊，但他却听不清她在喊什么，腰部的剧痛以及体内快要将他五脏六腑都搅碎的怪力让他痛苦不堪，终于，像是脑子中的烛火忽然被吹灭一般，他失去了意识。 似梦非梦间他仿佛看见夏诗晴仰起头，露出无限美好的白皙脖颈，而后，一颗墨绿色的珠子从她口中显现，刹那间他感受到一阵盎然生机。 夏诗晴贝齿轻启半含半咬的将珠子挤到唇边，她低下头平日里冷峻的面容开始溶解，罕见地露出娇羞的神态。她似是察觉到他醒了，抽出一条白丝带将他的眼睛遮住。 黑暗中，凌宁胸口的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宛如有什么温润嫩滑的物体在他的伤口上来回滑动，所到之处疼痛炽热立马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清凉舒爽。 “她……她在为我处理伤口吗？” 凌宁的脑海中浮现出夏诗晴口衔珠子在他胸口处吸出毒素的情景，虽然看不到她娇羞无限的神情，但即便只是想想也足以令人心醉了。 随着胸口处的疼痛消散，他的神经也开始放松下来，一股疲惫再次席卷上来，不禁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头脑已经不再晕眩恢复清明。四周是一片漆黑，唯有一束月光透过枝蔓上的窟窿照射在他身上。伸手摸摸胸口，伤口已经痊愈，他刚想坐起来，腰部却传来一阵剧痛。 “诶！痛痛痛！” “别动！” 夏诗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后她冷峻却绝美的脸颊出现在他眼前，似乎是出于关心她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紧张。 “诗……诗晴……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夏诗晴先是伸手掐住他的手腕为他把脉，微微停顿了一会儿才道：“你的内息终于恢复平稳了，这次你伤的不轻已经昏迷了一天多，万幸的是腰骨没有粉碎性骨折，只是比较严重的骨裂，我已经将你的腰部固定住了，你还是平躺着不要动弹。” 凌宁看着她呆呆地点了点头，脑海中却回想着刚刚那似梦非梦间，她脸上流露出的动人的神情。 夏诗晴见他跟个呆头鹅一般盯着自己，不禁赧然道：“你……你看什么？” 凌宁知道自己失礼了，慌忙收回目光，忙道：“这……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起火？”他正想伸手从戒指中取出燃火之物，却被夏诗晴按住了。 “别动，你听。” 凌宁楞了一下，但还是依她所说用心倾听。初时只感觉黑暗中一片寂静，但潜心听了一会儿便发现四周传来密密麻麻的“嘶嘶”声，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周边布满了毒蛇。 “蛇？” 夏诗晴轻轻点了点头，“四周都是剧毒的毒蛇，咱们是掉到了蛇窝里。” 凌宁不解道：“那为什么它们没有攻击我们？” 夏诗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蛇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注目，根本就没看过我我们一眼。” “这倒是奇了。” 此刻两人身处在一块巨石上，巨石不大刚好够他们两人容身，借着月光四周是一片泥潭沼泽，细看之下，无论是泥潭中还是头顶上遮天蔽日的藤蔓上都挂满了各种五彩斑斓的毒蛇，他们简直是掉进了蛇窟！ 正如夏诗晴所说，这些蛇都很奇怪，全都朝着一个方向引信吐舌，似是在期盼着什么。 凌宁道：“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对了，咱们还是先给媚儿他们发个讯息，否则她们会担心的……”说着他从戒指中拿出玲珑玉，准备联络芊媚儿。 夏诗晴道：“也不知道她们是否找到了馨儿……怎么？消息发不出去吗？” 凌宁蹙眉道：“嗯，不知道为什么玲珑玉似乎是失效了，难道是这里的环境屏蔽了玲珑玉？” 夏诗晴沉吟道：“这里的环境晦暗难明，咱们还是等天亮再说……你还是再调息一会儿吧。” 凌宁默默点了点头，这时夏诗晴伸手一捋鬓边的长发，他这才留意到她的纤纤玉指上占满了血渍和污泥，甚至连指甲都大半断裂。再细细审视之下，她的脸颊和秀发上也沾上了不少污泥，虽然有清理过的痕迹，但显然是极为仓促，仍残留了不少污渍。 她身上的青色裙子破损更是严重，露出大片肌肤，裙子也好，肌肤也好，都覆上了大片大片的污泥，简直就像是在泥潭中滚过一般。 凌宁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在两人坠崖的危急关头，她拼尽全力才保住两人没有摔死。从她一身来不及清理的污泥来看，她定是将凌宁的安危看的更重，才不顾自己头脸身上的污秽优先照顾她。 想到这里，凌宁心中涌起愧疚之意，本来他是来救她的，没想到却给她增添了不少麻烦…… 夏诗晴见他又盯着自己不说话，罕见的有些手足无措道：“怎么我脸上是否有什么脏东西呢？跌落下来之后还未仔细清理，倒是让你见笑了……” 凌宁收回目光，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多……多亏了你我才活着，抱歉，本来是来救你的，结果却被你给救了，还让你这样狼狈……” 夏诗晴见他是这个意思，松了一口气道：“别忘了你也救过我，咱们算是……扯平了吧。” “嗯……但还是谢谢你，诗晴……” 听到“谢谢”两个字夏诗晴连忙摇头道：“别这么说，咱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所以，不必说这两个字。” “嗯……”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心意相通的感觉。 夏诗晴道：“好啦好啦，说点正事吧，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凌宁道：“这四周都是毒蛇，虽然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没攻击我们，但咱们最好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夏诗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是这地方深不见底，又不见天日，一时也没有出去的好法子。” 凌宁道：“可惜我现在腰部不能使太多力，否则倒是可以试着攀上去。” 夏诗晴苦笑道：“不知道你感觉到没有，这涧底充满了有毒的瘴气，说实话我现在有点筋疲力尽了，光是抵御这些毒气便耗费不少真元……” 凌宁道：“你怎么不早说，我来帮你运气。” 他不待夏诗晴同意便自然地握住她的小手儿，她的小手宛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微微一震，但却没有挣脱。她本以为经过刚刚的剧斗凌宁体内也没剩下多少真元了，没想到一股磅礴的真元不断从他手掌处流入自己体内，她虽然震惊，但心里的石头却放下了，也开始闭目调息。 凌宁知道她为自己治疗的时候动用了不少真元，他能感觉到一股绿色的真元仍留在他的体内。这充满勃勃生机的木属性真元，随着化神决的运转被吸收入丹田，而后从丹田中又涌现出更多木属性真元，不过一会儿功夫，木属性的真元便如大江大河一般在体内奔涌，最后缓缓送入夏诗晴体内。 夏诗晴自幼修习的木属性精纯无比，这股力量被凌宁所吸收，竟使得他精通了木属性，虽然他还不会木属性相关的功法，但也可以操纵自如了，这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 芊媚儿和幻姬乘着夜色追赶溏馨儿，以两女的修为本以为很快就能追上，不料溏馨儿突然速度变得极快，两女竟被她甩在了身后，越拉越远。待到天色大亮，她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她的踪迹，环顾四周，一座小城已在眼前。这座小城是进入东幽帝国之后的第一座城池，和“易城”一样，这里常年云集着从各个帝国前来的商人。 两女商议片刻，都觉得溏馨儿或许已经潜入了城中，便决定进城暗中打探情况。 此刻城外进城的人络绎不绝，这些人多数都披着厚厚的斗篷，从他们身上的气息以及动作举止上来看，十有八九都是有修为在身上的。其中不乏气息厚重者，从穿着上看，显然都是从仙尘大陆上来的。 两女披上斗篷低调入城，城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小贩百姓一个都不见，反而到处都是带着兵刃的修士。这座平日里都是商贾的小城，没想到今天却挤满了修士，实在令人费解。 芊媚儿悄悄传音道：“情况不太对，怎么这么多修士都在这里集聚？难道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吗？” 幻姬摇摇头也传音道：“谁知道呢，我看咱们还是先去附近人多的地方打探一下消息。” 芊媚儿点了点头，“也好。我刚刚试着跟小宁联络，却发现他怎么也没有回应，我很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幻姬微微叹息，“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小心点，刚刚过城门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用秘术窥探咱们，或许咱们已经被盯上了。” “刚刚我也有那种感觉，这里情况错综复杂，咱们小心点为好。” 两女转来转去，终于来到人聚集最多的一间酒馆，里面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这些人隐隐分为四五个阵营分坐在大厅的四角，还有许多修士零零散散的站在一边。这些人多数戴着斗篷看不清面容，也有少数素颜朝天，众人有的小声交谈，有的则低头品茗也不说话。 芊、幻两女悄悄靠在门口，想瞧瞧这些人有何动作。 片刻后，坐在中间的一名灰袍老者忽然开口道：“老鬼，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将拍卖会的名额让给老夫了？” 众人见有人高声说话都环顾四周，想看看是在跟谁说话，不料应答的是角落中的一名黑衣少年。 那少年嘿嘿笑道：“老子千辛万苦拿到的名额凭什么让给你？虽然在仙尘大陆本尊不如你，但在这凡尘大陆大家修为都是一样的，你能奈我何？” 芊、幻两女对视一眼，均知这两人定是改换了容貌，所以才不带斗篷隐藏。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在争夺什么拍卖会的名额，也不知这拍卖会上有什么珍惜宝物，竟能引得这么多修士千里迢迢的从仙尘大陆赶来争抢。 灰袍老者眼露凶光冷笑道：“你不给，就别想离开！” 他话音刚落抬手就是一掌朝那角落中的黑衣少年袭去，随着“轰隆”一声，酒馆的角落直接被轰出一个直径一人高的大窟窿！窟窿四周仿佛被烈焰燃烧过一般焦黑，显然是火属性的法术。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都窃窃私语，就连芊、幻两女都被惊到了，显然都没想到这老者轻飘飘的随手一掌竟有如此威力！ 那黑衣少年却笑嘻嘻地从黑烟中走出，没事人似的弹掉身上的土，“老东西终究是岁数大了，怎么这一掌这么没力气？” 灰袍老者瞥眼看了他一眼，鄙夷道：“堂堂‘水尊者’居然也会用替身？哼，老夫就知道你没胆量亲临。” 那黑衣少年“水尊者”挑了挑眉毛道：“那你‘火尊者’就敢亲临喽？本尊倒是不信！” 那水尊者轻描淡写般双掌合并，而后向前一推！霎时间滚滚巨浪从他掌心喷涌而出，在座的修士们慌忙四散！ 灰袍“火尊者”却丝毫不惧，他爆喝一声：“来得好！”全身倏然覆满烈焰，朝着巨浪迎头撞去！ “砰！” 巨响混合着大量蒸汽将酒楼的屋顶掀飞，汹涌的浪潮加上火蛇一般的烈焰将酒楼的墙体冲破，整座酒楼宛如一只灌满开水被烧的通红的铜壶，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瞬间四分五裂！ 近百名修士被波及到，疯狂逃窜，不少修士在地上大声呻吟着，断肢残臂的血水染红了一大片！ 芊、幻两女在听到“水尊者”和“火尊者”名头的时候便提前离开了酒楼，这才没有被波及到。 回望那被夷为平地的酒楼，芊媚儿心有余悸地道：“还好你机警拉着我提前出来了，否则……” 幻姬道：“没想到……没想到这两个老不死的也来凡尘大陆凑热闹，看样子这里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芊媚儿虽也是在仙尘大陆长大，但一直呆在深山对这两人的来历并不熟悉，“那两个家伙在仙尘大陆上很有名气吗？” “这个自然，传闻在仙尘大陆上有五位实力卓绝的‘尊者’，他们的修为深不可测，距离飞升境界也只有一步之遥……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说一声就会有人心甘情愿的奉上，即便本尊没有亲来，分身在此也说明足够重视了……” 城中时不时传来几声巨响，又有几处升起浓烟，显然城中的修士们已经躁动不安，开始大打出手了。 芊媚儿道：“这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一个百姓都看不到？” 幻姬道：“不清楚，现在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你的那位馨儿朋友也是毫无踪迹……” 芊媚儿想了想道：“刚刚他们谈话时候是不是说了‘拍卖会’来着？” 幻姬道：“不错，似乎是在争抢什么拍卖会的名额。” 芊媚儿道：“说起拍卖会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她拿出玲珑玉开始发送消息，不过一会儿她一脸喜色道：“她真的在！跟我走！” “喂，你去哪儿啊？你想起谁了？喂，臭丫头等等我啊！” 两女一前一后在屋顶上飞奔，直到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子。敲开院门，一名目光炯炯的老者将她们引进内院，刚进屋一名风姿卓越的女子便迎了上来。 “媚儿！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灵犀！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哎呀，好久不见你的皮肤又白皙了呢！” “哈哈，你就是嘴甜，我看你的小脸儿才是嫩的要滴出水来，快告诉我到底是用了什么养颜法门！诶？这位是？” “她是我同门的师姐，幻姬。” 幻姬摘下斗篷，笑眯眯地道：“幸会幸会！” 灵犀上下打量了她，赞道：“这位幻姬姐姐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呢！” 三女寒暄一阵便重归正题，芊媚儿率先道：“我们刚进城还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多修士聚集在这里？” 灵犀愣了愣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芊、幻对视一眼道：“知道什么？” 灵犀道：“自然是‘噬天魔功’出世的消息！” 幻姬道：“这个消息我们有听过，但跟这座小城有什么关系？” 灵犀道：“怎么没关系？今晚这本魔功就要在这座小城的拍卖会进行拍卖，所以这里才聚集了这么多修士！” “今晚？”两女异口同声，均觉得不可思议。 ------------ 第五十章 魔功重现 夜幕降临，小城中几乎所有修士都聚集在了拍卖行前，围了个水泄不通。叫喊声抗议声此起彼伏，要不是慑于行内的三十多位结丹期高手，说不定这些人早就群起而攻了。 在灵犀的带领下，芊媚儿和幻姬早就提前进入了拍卖行的包房。此时下方的大厅中座无虚席，甚至连过道中都站满了没有座位的修士，即便是这样依旧有不少人争相往前挤，可见这次拍卖会是多么万众瞩目。 芊媚儿道：“这么说你们到的时候这座城里的百姓已经消失不见了？” 灵犀道：“不错，我们到这里的时候修士还不太多，但城里的百姓却像是全都凭空蒸发了一样，实在令人费解。” 幻姬道：“噬天魔功重现人间，为什么会找这样一个小拍卖行？你们灵宝阁在凡尘大陆上的名声比他们不知道高出多少，这里面是否有什么问题呢？” 灵犀微微沉吟道：“实不相瞒，其实数月前曾有一名神秘人找上过爷爷，说是要拍卖一件奇珍，但具体是什么却怎么也不肯透露。我们灵宝阁从不接来历不明的东西，因此爷爷便婉言拒绝了。这次我来这里，一来是因为这家拍卖行的人手不够，特别出资跟我们灵宝阁借人护卫，二来便是也听到了噬天魔功将会在这里拍卖的消息，爷爷特别派我过来亲自看看。” 幻姬点点头道：“凡尘大陆、仙尘大陆上有野心的修士们都来了，我看今天恐怕会很难安然收场，咱们要时时保持警惕了。” 三女还没说上几句，大厅舞台中央缓步走出一名司仪，众修士见有人出来了，都纷纷停止议论，将目光投向他。 那司仪是个长相俊朗的男人，只听他大声道：“各位，各位道友有礼了，鄙拍卖行感谢各位的光顾……” 这场面话还没说完便有人大声打断道：“快把噬天魔功拿出来吧！爷爷们都等不及了！” “是啊！狗日的说这么多废话干嘛，赶紧拍卖！” “快拿出来吧！小小拍卖行怎么会有噬天魔功？你们是不是在骗人？” …… 司仪尴尬一笑，努力提高音量压下众修士的叫骂：“各位，拍卖现在马上开始！噬天魔功是咱们压箱底的拍品，可不能先拿出来，咱们还是先拍卖其他的……” “去他妈的！老子来就是为了噬天魔功，你跟老子玩这套？” “我看他们根本没有，只是借着魔功名头骗人！” “就是！听说这魔功是九幽的独门秘籍，早就被损毁，怎么可能还在世上？” “他妈的，爷爷可是花了大价钱进来的，要是敢消遣爷爷，爷爷就把这里拆了！” “快把魔功拿出来！拿出来！” “对，拿出来！” 眼见群情激奋无法控制，司仪只好一脸无奈的扭头看向后台。 片刻，一名身着锦袍的胖子匆匆上台，大声道：“各位各位，还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咱们这就请出噬天魔功！各位稍等片刻！” 他这么一说众人反而闹的更凶了，喊叫声差点把屋顶掀翻。还好舞台四周设有强力结界以及布置了众多高阶修士，否则只怕这些人早就开抢了。 一名美貌的侍女抱出一只小木箱，木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贴着一纸封条。 在众人的催促下，那胖子撕开封条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是一本薄薄的册子，上面以古篆写着“噬天魔功”四个大字。 那胖子将书册放在木盘中，小心翼翼地翻看第一页，他托起木盘大声道：“诸位请看清了，这本功法便是这世上赫赫有名的噬天魔功！”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书页上的内容，喧闹的大厅竟一时鸦雀无声。 芊媚儿见书上写着弯弯曲曲的漆黑文字，虽努力想解读意思但却完全看不懂，她不禁小声道：“这噬天魔功就是这个样子吗？你们能看得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幻姬摇头道：“这种文字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说不定是这老板故弄玄虚弄了一本假的来骗人。” 芊媚儿道：“他敢骗人？那他今天一定是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幻姬道：“说不定他只是想说个小谎来提高拍卖行的名气，没想到谎言却传遍了整个大陆……” 灵犀一直沉思不语，她思索片刻忽然道：“这文字似乎是上古文字……拍卖行曾经收过一些稀有的上古器物，上面的文字似乎和这书上的相仿……” 三女一时之间看的云里雾里，众修士们也都开始纷纷议论。有的说这是拍卖行在故弄玄虚，弄了一本假的来骗人；有人说这文字是上古时期的，看不懂才正常；还有人说这不是什么噬天魔功，而是上古大能遗留下的功法…… 众说纷纭一时也没个结论。这时一个汉子大声道：“这魔功的来历如何？你们拍卖行是否已经鉴明真伪？老板何不仔细说说？”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纷纷附和，大声吵闹着要老板说清楚。 面对这种情景，那锦衣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老实说他在接受这委托的时候也验不准真假，但委托人开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拍卖价格的八成可以归他所有，再加上这可是宣扬拍卖行名声的大好机会，他实在没理由拒绝。 他咬了咬牙大声道：“持有者的身份在下并不知晓，来历也不甚清楚，至于是真是假更是不好判断……” 眼见众人又是满面怒容，他连忙道：“但是！但是我们拍卖行已经请了专门的人来对这本功法进行了细致的鉴定，这书页的材质、墨迹、文字确实是上古时期的无疑！换句话说，即便他不是噬天魔功，诸位拍回去大概率也不会吃亏……” 他这么一说顿时引得众人心头一阵激动，这时有人道：“这功法上的文字我们都不认识，难道买回去还得请人帮我们译吗？” “就是啊，你们拍卖行是否已经抄录了另一册呢？” “买回去不能练，当我们是冤大头吗？哈哈哈！” 那胖子连忙道：“不不不，诸位请放心！经过我们的鉴定，这本功法上附着了很强的精神烙印，也就是说这魔功的修炼法门是以精神力进行传承，并非是照书自己习练。而且，这本功法上的精神烙印只能修炼一次，绝无复刻的可能，诸位请放心！” 他这么一解释众人都释然了很多，眼见众修士都跃跃欲试起来，他连忙趁热打铁道：“各位道友还请看清楚此物，是真是假请自行判断！拍品一旦成交，本行绝不退货！此物起拍价一百万灵石，诸位可以出价了！” 他话音一落竟没一个出价的，反而都各自低头议论。要说起拍价一百万灵石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它要是真的噬天魔功，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一个亿也会有人争相竞拍，问题是谁都不能断定它的真假。 况且，在众目睽睽下将此物拍走难保会被神通广大者盯上，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最后说不定会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自古富贵险中求，若无这等胆量又何必踏足仙域呢？ 众人一时各怀心思，短暂的冷场后，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高声道：“一百一十万！” 见有人出价，众人也都回过神来，下定决心大胆竞拍起来。 “一百二十万！” “一百五十万！” “一百七十万！” “两百万！” …… 那胖老板心情激荡，紧张的汗水直流，他一边擦汗一边主持着拍卖，价格很快便到了五百万！ 到了这种程度已经不是普通修士能承担的了，但今天能进场的个个身家不俗，喊价的声音反而络绎不绝。 当价格被抬到两千万的时候，叫价的声音才少了许多，但依旧有不少竞拍者。多数修士都在等最后的结果，好看看这本绝世魔功究竟能花落谁家。 当三千万被叫了两次后，忽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四千万！” 这直接加了一千万的价格无疑是给在座的修士们一记大冲击，众人纷纷鼓掌欢呼，四处扭头张望出价者，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但出价者已经隐藏了气息，又如何找得到？ 众人不禁纷纷猜想：“居然有人敢花四千万买一本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功法，莫非这本功法是真的？不然谁肯花这样大的价钱做冤大头呢？” “四千五百万！”一个听起来颇为刚毅的声音响起。 “呵呵，看来老家伙们都出来凑热闹了，好吧，老夫也来热闹一下，五千万！” 众人一片哗然，要知道五千万的价格已经算是“天价”了，很明显现在还在出价的都是来自仙尘大陆的大能们。连这些人都开始出手争抢了，无疑代表这本功法是真的！ 在场的所有修士心跳都无声的加速了。能亲眼见证这本曾收割无数修士性命的功法在这里被公开拍卖，已经是一种荣幸。不难想象，在不久的将来它的传承者又将在大陆上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最后的价格追逐中，依旧有七位买家频繁出价，最终价格定格到一亿三千万的“天价”！那胖老板激动的全身颤抖，汗水已经将他的内外衣衫浸湿，就连手中的鼓槌几乎都要拿不住。在问了三次无人加价后，颤抖的手终于落下，一锤定音！ “成交！” 众人欢呼鼓掌，都在四处张望着等待得主上台交易，只见一名坐在角落中的黑衣人缓缓起身朝舞台走去，看她走路的姿态似是一名女子。 在胖老板的示意下，负责安保的修士们将结界开了一道口子，那女子登上舞台，就在她正想交付灵石时，忽听一个刺耳的声音道：“噬天魔功是老子的，谁也别想拿走！” 接着“轰隆”一声，大厅的天花板被轰开了一个大洞，一只金灿灿的巨手从天而降，一掌便将整个舞台拍得粉碎！那胖老板以及那女子、司仪、侍女全都在顷刻间被拍成了肉饼！ 烟尘中，一道灰色影子迅速落下，弯腰取走了地上的那本噬天魔功，而后又从天花板的洞口逃窜出去！ 众人都惊呆了，待听到拍卖行外面传来的阵阵喧闹，这才都反应过来呼和着争先恐后朝那人追去！芊媚儿三女也不例外，也连忙奔了出去查看情况。 拍卖行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天上漂浮着无数用来照明的“光球”，将天空照的有如白昼。众修士纷纷窜上屋顶大声呼和着对那携书逃走的灰袍人围追堵截！ 各种法术如同不要钱的烟花一般朝那人丢去，但那人却只是挥了挥手便化解了漫天攻击，很显然，这人的修为高出其他人太多！ 芊媚儿将这些看在眼里，她心中思索：“刚刚拍卖行三十多位结丹初期修士一起布下的结界，这人居然一招便强行破开，显然这人已经动用了超出结丹初期的力量，也就是说……” 她抬头仰望天空，只见无数金色的小剑开始凭空浮现，这些小剑即便是距离遥远也能感到上面散发出的森然杀气！毫无疑问，这便是守护整座凡尘大陆的轩辕剑阵！ 这不光是芊媚儿第一次亲眼所见，也是诸多修士第一次亲眼见到，众人不由得停下脚步仰头观看，对着这些看起来十分“脆弱”的小剑指指点点。平日里听惯了它的威名，今天总算是可以看到它的威力了！ 那灰袍人被众多修士团团围住，又见天上朝他急速飞来的轩辕剑阵，不由得仰天长啸，同时全身爆发出强劲的真元！这股真元如一条两人合抱粗的光柱直冲云霄，朝着剑阵喷涌而去！ “轰！” 剧烈的响声伴随着强烈刺眼的光芒，待光芒消散后，漫天的照明光球开始暗淡。屋顶上那灰袍人胸口上插着七八柄发着金光的小剑，宛如在烧灼他的血肉一般从伤口处飘出阵阵青烟。 灰袍人全身剧烈颤抖，他从取出那本薄薄的册子，正是噬天魔功！ “嘿……嘿嘿……老……老子……得不到的，绝不……绝不便宜你们！” 眼见众修士饿狼般朝他飞奔而来，个个都想把这天下第一的魔功抢到手上！ 灰袍人狞笑着高举起小册子，喉咙深处爆发出最后的怒吼！ “啊！” 小册子在他真元的碾压下，如同喷泉一般涌出无数金灿灿的书页，这些书页好似一只只金色的蝴蝶在逐渐暗淡的夜空中自在飞舞，又如同漫天烟花绚丽夺目！ 不过众修士可不会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这些，他们像饿死鬼见到美味佳肴般争先恐后的扑上去“捕捉”漫天的书页，很快空气中便弥漫起鲜血的味道！ 芊媚儿三女在远处注视着这一切，正当她们也在犹豫是否要加入其中的时候，忽然留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馨儿！是馨儿！她在那里！”芊媚儿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呼。 已经精神错乱的溏馨儿赫然出现，此刻她也如同一只饿狼般疯狂抢夺着书页。 “这里实在太危险，咱们过去火速将她擒拿，而后立马撤退！”幻姬快速说道。 “我也来帮忙！”灵犀已经听芊媚儿说了她们来这里的前因后果，自然也要帮忙。 “那么，咱们走！速战速决！”幻姬率先带头冲了上去，两女随后也一并跟上。 …… 深涧中，凌宁和夏诗晴同时睁开眼睛，两人相视一笑。在凌宁的帮助下，夏诗晴体内的真元已经得到了补充，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已经可以行动如常了。 夏诗晴道：“我已经好很多了，你感觉如何？” 凌宁道：“刚刚帮你运功就连我自己的伤势也恢复了不少，现在腰没那么疼了，或许可以坐起来些……”见他要坐起来夏诗晴连忙以木遁为他做了一个“靠背”。 “怎么样？是否痛的厉害呢？我还是建议你平躺会比较好。” “无妨，我还是想靠着，这样能看清四周。” 夏诗晴见他没那么难受也不再劝他，“接下来咱们要尽快找到出口离开这里了。” 凌宁点了点头，他微微思索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道：“诗晴，这次你帮我疗伤我似乎对木属性更加精通了，那个……” “怎么？你直说便是，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忌讳吗？” “我……我想请你教我一些木属性的道术，不知是否可以？” “原来就这点小事情吗？自然是可以的。” 她想了想从戒指中取出一幅卷轴递给他：“这里面记载的是我在修习的木属性道术，你拿去看吧，里面还有我的一些心得感悟……” 见她这么痛快凌宁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光是道术也就罢了，心得感悟可是极为难得的，这能让他少走不少弯路，这等宝贵的经验她却丝毫不顾忌的给了他。 “这样好吗？你私下把这些传授给我，师门追究起来……你还是教给我一些入门的粗浅道术吧。” 夏诗晴摇了摇头道：“无妨，这些并非是本门的秘要，虽然多数是一些初中级的道术，但你别小看了这些，木属性无穷变化的要诀都在其中。” 凌宁又推辞了几次，见她态度坚决才收下了。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练习，夏诗晴也耐心的为他指点起来。 天色渐明，红霞映照在两人身上宛如披上了一件婚衣，看着彼此身上的霞光，两人都呆了一呆停止了说话。 待红霞渐渐消散，凌宁才打破了这略微暧昧的氛围。 “木属性道术的要诀我大概了解了……我……我来演示一下给你看吧！” “嗯……嗯嗯……好……你来试试吧……” 夏诗晴罕见的低下头，似是有几分娇羞，这让凌宁联想起那个似梦非梦的瞬间，他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的加速了。 见他一直不说话，夏诗晴抬起头道：“怎……怎么不开始？不是要演示吗？” “啊，是……我这就演示……”凌宁按下脑海中不住涌现的“唯美”画面，集中精神打出一连串手印。 “木遁·木人之术！” “砰！”泥浆中长出一颗粗壮的枝干，头顶上的藤蔓也宛如活过来一般将枝干缠绕交织成一张床一般的软垫，不少毒蛇从藤蔓上掉下，但它们似是浑不在意般爬到一旁继续盯着洞窟深处。 不过片刻，一个高两米的青色木人赫然出现在眼前，他头顶是一张藤蔓织成的软椅，足够两人盘膝而坐。 “好极！凌公子你真是很有天赋！” 面对夏诗晴的夸奖，凌宁笑道：“还是你教的好，对了，别叫我什么凌公子了，我这粗人武夫可配不上，叫我小宁就好。” 夏诗晴微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欣然点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随即登上木人盘膝坐好，在凌宁的驱使下木人朝着洞窟深处走去，越往里面走洞窟越是宽阔，两人行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有什么出口，又行了一阵两人忽然发现泥潭中立着一块两米多高的石碑，上面用鲜红的文字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地龙福地”！ 凌宁驱使木人上前仔细查看，忽然，一阵腥风从他们背后吹来！ ------------ 第五十一章 大蛇 凌宁身形一顿，一旁夏诗晴也发现了异常，两人余光稍稍对视，均明白了对方的想法。电光火石间夏诗晴突然扑向凌宁，拦住他的腰将他带离木人，同时身后一阵巨响，两米多高的青色木人被一个巨大的影子破坏！ 还好夏诗晴反应神速，如是慢了半个呼吸只怕两人已经如同这木人般四分五裂了！ 借助散乱的光斑，能清晰的看到一条体型硕大的巨蟒赫然出现在两人身后，正大肆破坏着木人。这条巨蟒通体白色，双目赤红，昂起头颅足足有三米多高，一米多宽，一眼看不到尾巴！难以想象这样一条巨蟒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两人身后的，或许是一直在泥潭中暗自接近，又或者是在藤蔓上缓慢爬行，在这种古老冷血的顶级猎手前，没有任何察觉也是意料之中。 夏诗晴一手紧紧抓着岩壁上的藤蔓，一手抱住凌宁的腰，她小声道：“这样会不会牵动你的腰伤？” 凌宁感觉腰部传来一阵酸疼，自知腰部还无法用得上力，根本无法跟着巨蟒战斗。 “无妨，但……只怕我会拖累你的……不如……” 夏诗晴默默摇头，凌宁也知道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自己的，剩下半句也就不再说。 那巨蟒猩红的双目聚集在两人身上，它吐着紫色的信子朝两人逼近。蟒蛇的虽然视力极差，但通过热感应的方式很精准的重新锁定了两人的方位，即便是保持静止也无济于事。 在这片泥泞的泥潭中，这只巨蟒毫无疑问占据了优势，对两人来说逃跑不是最好的选择，不如全力一战！ 凌宁道：“将我放下，我以木遁牵制它！” 夏诗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巨蟒，等待它的下一次攻击。 巨蟒扬起头颅张开血盆大口，一股令人窒息的腥臭味儿随之扑面而来！随后巨蟒朝着两人猛的扑了过来！ 又是电光火石的瞬间，夏诗晴抱着凌宁避开了！她将凌宁放在泥潭中，自己手持长剑又揉身而上，一剑刺向巨蟒庞大的身躯！ “噗！” 这一剑竟像是刺在一块裹着皮肉的弹簧上，长剑一弯顺势滑过巨蟒的身躯，竟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同时，凌宁飞快打出手印！ “木遁·木人之术！” 硕大的青木自泥潭中冲天而起！瞬间顶住了巨蟒张开的大口，而后青木一阵变化，化为木人双掌死死将巨蟒抱住！ 巨蟒一阵蜷缩全身肌肉暴起，木人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嘎吱”声，显然是不堪重负！ “诗晴，退开！用火！”凌宁忙道。 夏诗晴会意一个翻身跃后数米，而后两人一同结印！ “灵火·焰舞！” “灵火·爆炎弹！” 在按照宫主所教的方式习练到现在，凌宁对五种基础属性的理解加深了许多，尤其是火属性，在获得妖火之后更是日益精进已经可以轻松使用“灵”一级别的道术。 相比之最低级的“聚”一级别的道术，“灵”级消耗更小，但无论是威力还是范围都倍增，可以说这一级别的道术才算是真正踏入了“修仙”之列，之前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这两股烈焰都精准的落在了巨蟒身上，瞬间席卷了全身，巨蟒庞大的身躯在火焰中拼命挣扎，终于，木人“嘎吱”一声爆裂开来！巨蟒硕大的身躯不受控制的撞击在岩壁上，整个岩壁都跟着晃动起来，大量石块泥土沿着石壁滑落。巨蟒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嘶声，这声音在山洞中不住回荡，令人心惊！ 凌、夏两人小心避让着顺着岩壁滑落的石块，同时对烈焰中不住挣扎嘶吼的巨蟒严阵以待，直到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再没有站起来。 火焰越来越小，漆黑的烟雾很快填满了整个空间，凌宁大袖一挥，一股劲风将大量烟雾吹走。只见那巨蟒早就成了一座焦黑的雕像，那还未熄灭的星星之火宛如橙红色的滚烫铁水渐渐冷却变为漆黑。 凌宁凝视着巨蟒的残躯，焦黑的残躯忽然轰然断裂，从裂开的部分往里面看去，里面竟是空空如也，丝毫不见骨肉！ “不好，这是蛇蜕！” 凌宁虽然意识到了这点，但已经完了！夏诗晴痛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她的身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揪了起来，而后又狠狠地摔在岩壁上！ 夏诗晴呕出大口鲜血像是一个被扔掉的破布偶般，无力地摔在被烈焰熏得焦黑坚硬的泥地上，而后那巨蟒庞大的头颅再次显现，朝着她猛然袭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夏诗晴也打出手印！ “灵木·双合壁！” 两道青木从两侧倏然冲出将她保护起来，和巨蟒的攻击撞在了一切！ “砰！” 这一击又激起大片浮沉，视野一时间模糊不清，但凌宁还是不顾自己的腰伤飞快地扑上去查看情况。 “诗晴！” “别过来！” 夏诗晴满身血污，她努力抬起头仰望着那即将发起攻击的巨蟒，双手打出手印！ 恍惚间，凌宁仿佛看见父亲倒在面前时的情景，他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但现在结印已然来不及了！他不自觉地望向巨蟒仰起的头颅，烟尘中有个模糊的影子盘在它的头顶若隐若现，虽然搞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明悟，是那个影子在操控巨蟒！ “混蛋！” 随着凌宁的一声怒吼，原本已经在战斗中丢失的石剑赫然又显现在他手中，像是凭空从他掌中“长出来”的一样！ 石剑转眼化为“碎星”在他的怒吼中化为一道凌厉的流星朝着巨蟒头顶盘旋的影子射了过去！ 两条青木从泥潭中窜出迎向猛咬过来的巨口，宛如脆笋遇上铁板一般倏然碎裂，但也让巨蟒的攻击迟缓了一点点，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时间，“唰！”的一声碎星刺穿了那道影子，顺势将它钉在石壁上！ 巨蟒本该继续发动攻击的头颅陡然一顿！它摇了摇头似乎在努力驱赶着什么。 “诗晴！你没事吧！”凌宁扑向夏诗晴，紧张的检查着她身上的伤。 夏诗晴看着巨蟒迷茫的模样，在确认了它不会再发动进攻之后才对凌宁道：“没事，只是……只是腿被那家伙咬穿了。” 凌宁撕开她的裤腿，白皙胜雪的肌肤上一个血窟窿赫然出现，就好像是一望无垠的圣洁雪域中忽然涌出一池赤红的泉水，不断涌出的泉水将雪域一点点染成一片鲜红。 凌宁拿出伤药连忙为她止血，又用绷带细细包好，待一切包扎妥当才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见夏诗晴呆呆地看着他，不由得关心道：“怎么？痛得厉害吗？” 夏诗晴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无妨，只是皮外伤你不用太紧张的。” 凌宁轻轻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摇了摇头努力驱散脑海中父亲惨死的画面。当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那条巨蟒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家伙不见了？” “嗯，走掉了，它似乎并不想攻击咱们，你的腰伤还好？” “不剧烈活动就不太碍事。” 凌宁将她搀扶起来，比起他的腰伤，她的腿伤似乎更加严重。 “能走动吗？” “还好。” 夏诗晴的目光转向岩壁上被长剑碎星穿透的那道不住挣扎的影子，稍微辨认了一下她脱口道：“原来是它！” 在鲜血的染色下它透明的身形逐渐显现，正是那条她曾在山上遇到过的大蛇！她曾从它的口中救了那只会说人话的蛤蟆绿，想来它一定是来报复自己的。 “你见过这条蛇？奇怪，它的身体怎么是透明的？” 夏诗晴将遇到它的经过简要说了，凌宁听的啧啧称奇。 “这家伙还真是有点门路，在碎星之下居然没有被冻毙，确实不一般。而且还能操控这么大的巨蟒，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我也不清楚，更奇特的是它这一身蛇皮居然呈透明状，真是难得。” “不错，嘿嘿，可惜就是太小不够做成一件透明的袍子，嗯，或许可以做个剑鞘！” 那大蛇似是听懂了二人间的对话挣扎的更加厉害了，这一剑插入岩壁极深，它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 就在凌宁想进一步将它了结的时候，忽然一股强烈的劲风从洞窟深处席卷而来！呼呼的风声宛如饿鬼的呻吟，吹的人睁不开眼睛。风中还带着浓重的腥气，以及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宛如深渊中一只不见天日的凶兽突然仰天发出惊天怒吼。 劲风过后，一切又重归平静，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这股奇异的风来得快，去的也快，若不是飞溅起的泥浆在两人身上留下点点痕迹，他们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平静来的太快，就连被钉在岩壁上的大蛇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它微微呆了一呆，而且清醒过来朝他们疯狂点头，仿佛是在叩首祈求一样。 凌宁和夏诗晴对视一眼，老实说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洞窟深处有什么东西，更不知道眼前这条大蛇是否还要对他们不利。但二人都不是喜爱杀戮的人，似乎放它一马也不是不可以。 “你是在向我们求饶吗？”凌宁问道。 大蛇听后微微一顿，而后又是一阵点头，时不时的它的目光看向洞窟深处，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前往。 “你似乎很着急，里面发生了什么？”夏诗晴轻声问道。 大蛇虽然颇具灵性，但却不能向蛤蟆绿那样口吐人话，只能一个劲儿的叩首恳求。两人对视一眼自然都知道问不出什么。 “好吧，我们可以放掉你，但你要保证不向我们复仇才行。”凌宁提出最后的要求。 大蛇自然是“欣喜”的点头同意，凌宁一边伸手拔下长剑，一边苦笑自嘲道：“我真傻，跟你要什么保证反正你不会说话的……” 长剑拔出，大蛇“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它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朝着两人“嘶嘶”叫了两声，仿佛是在说：“我会信守承诺。”而后它便头也不回的朝洞窟深处爬去了。 “诗晴，咱们跟去看看吧，总感觉里面有些不寻常……” “嗯，这四下并没有能向上攀登的地方，咱们也只能深入了。” 凌宁打出手印再次使出木人之术，两人乘上木人跟在大蛇身后朝洞窟深处进行探寻。 …… 当一轮红日从天际探出头，芊媚儿提着的心忽然松了下来，但也仅仅是一刹那的放松，随即她又紧张起来。 望着远处即将消失在视野里的小城，那里已经被烈火包裹，熊熊的烈焰带着滚滚漆黑烟雾，宛如沙漠中的狼烟，赤色的日光透过烟雾呈现出一股惨烈的意味。 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她真希望是做了一场梦，但从持剑的右手处传来僵硬疼痛感又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当噬天魔功化为金色的蝴蝶漫天翻飞之时，城中的所有修士都陷入了疯狂。他们拼命抢夺着金灿灿的书页，就好像这些书页都是通往仙界的通行证。杀戮虽然早就拉开了序章，但这喷涌而出的书页才将气氛推向了高潮。在这场厮杀的盛宴中，每名修士都化为了野兽，他们张大了嘴露出獠牙，争先恐后的扑向漂浮在半空的肉。他们撕咬着、吼叫着、挣扎着，将书页尽可能多的收入囊中。 各种道术将天空映成五光十色，如果远远望去肯定会以为这是一场节日中的烟火盛典。 刚开始仅仅是为了争夺书页才引发的杀戮，但随着争斗的愈演愈烈，人们已经分不清谁是敌人，抢到书页的还想要更多书页，没有书页的更是要拼命争夺，即便是想脱身的也会被人盯上，没人知道你的身上是否有书页，没人知道你是否要抢夺书页，最好法子就是先出手。 “媚儿，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让我来替你。”灵犀脸色苍白，在昨晚的战斗中她那些引以为傲的保镖们全都死掉了，没人知道他们是死于争夺还是尽忠职守。 “你的伤势不要紧吗？”芊媚儿嘴上这么说，但她的目光依然盯着树林深处，不敢放松警惕。 “我用过药好多了，只是皮外伤……但幻姬……” 幻姬此刻已经陷入昏迷，昨晚三人刚冲入人群她便第一个发现了不对。不光溏馨儿的身影很快失去了踪迹，那层层冲上来抢夺书页的修士们更是不容她们活着离开。三女很快就被重重包围，幻姬是第一个主张撤退的人，在她的带领下三女朝着一个方向拼命突围。 在突围的过程中，三女遭受到层层阻碍，幻姬扔掉了她右眼的眼罩，她右眼的瞳孔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将冲上来的敌人一一陷入幻术，但她也因为瞳力使用过度，在逃出城后就陷入昏迷。 一向处尊养优的灵犀见她的保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在眼前，不由得心生畏惧，差点就要放弃。还好幻姬和芊媚儿拼命拉住她，才让她“完好无缺”的突围。 她永远忘不了人群中落下的一道道巨掌，将活生生的修士在眼前拍成一堆碎肉。也忘不了夜空中频频飞舞的轩辕剑阵，不停的将一个个修士的身躯穿透。在生死关头面前没人再隐藏修为，但暴露修为的无一例外全都被剑阵绞杀！ 这剑阵太久没有出现过了，这次它的威名很快又会传遍整个凡尘大陆，之后又会在仙尘大陆上蔓延，相信十几年之内再无人敢挑战它，也无人敢质疑轩辕剑阵的传说。 “她一定会没事的，在仙尘大陆她一定经历过这种事情……昨晚的人太多了，那小小的城池中聚集了太多修士。”芊媚儿有些目光空洞的看向远处的浓烟。 幻姬将她手中的长剑取下，搂了搂她的肩膀，“去吧，睡一会儿。相信经过昨晚的战斗，这附近已经不会有人再停留了，即便停留也没有战斗的力气了。” 芊媚儿没说什么，她木然地走到一边闭目靠在树上，似是真的睡去了。 灵犀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自己双手的鲜血，对于一个从小过惯了舒服日子的大小姐，这场血腥的经历毫无疑问的让她见到了修仙界残酷的一面。但她还是坚持住了，没有倒下，这也多亏了芊媚儿和幻姬的守护她才能离开那座城，如果没有她们自己孤军奋战，她真的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噬天魔功的吸引力真的就这么大吗？甚至有一些仙尘大陆的老怪物也出手争夺……想不明白，她用力摇了摇头想要驱散脑海中的晕眩，她不敢闭眼，害怕一闭眼那些如饿鬼一般的修士们又扑上来，但她实在太累，虽然身上的伤不如芊、幻两女，但她体内的真元几乎竭尽干涸，她实在想睡上一觉，用最原始的方式补充精力。 慢慢的，她终于忍受不住睡意的引诱，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了，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却没有见到芊媚儿和幻姬的身影，在这漆黑的树林中，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 第五十二章 幻姬的秘密 灵犀心中涌起些许不安，厚重的乌云将月亮遮蔽，漆黑的林子中时不时传出莫名的声响，这些都刺激着她的神经。在刚刚经历过一场死里逃生，她实在没勇气一个人独处。 她强压下内心的不安，用玲珑玉给芊媚儿传了讯息，等了一会儿却没收到任何回复。她心中涌起一阵焦躁，起身四下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更没有动过武的痕迹。她实在不相信敌人可以在无声无息间将芊、幻两女全部掳走，更不相信敌人会留下她一个人，很显然她们一定不是遭遇了敌人。 那么，她们会抛下自己独自离去吗？ 不，不会，一定不会的！ 她内心深处无法相信同生共死过的友人会无缘无故的将自己抛弃在这里。或许两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暂时离开，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前去探查也说不定。 灵犀深吸一口气强自稳定心神，她已经笃定芊媚儿和幻姬定然是在附近，不会离开太远。那么，是在这里继续等待还是四处寻找？虽然原地等待是最好的选择，但她实在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只好下定决心以这里为圆心向四周寻找她们的踪迹。 此时已经进入初秋，夜晚仍十分燥热，再加上昨晚城中的一场大火，空气中的水分似乎都被烤干了。她在四周巡查了一遍始终不见两人的踪迹，心中不自觉的涌起一阵烦闷。 就在这时，忽然右侧的林中隐隐传来声响，她心中一动连忙顺着声音摸了上去，她也不管这声音是敌人是友，现在她只想尽快见到一个活人。 穿过茂密的树丛，眼前是一座小湖。没有月光的夜晚，湖水死气沉沉的宛如一滩漆黑的墨汁。这时又传来一阵女子的嬉笑，这声音十分清晰显然就在附近。 灵犀往声音的方向跃了数十米，终于发现湖畔有一个人影在手舞足蹈的嬉戏。湖边的一大片芦苇中聚集了不少萤火虫，那人似是在追逐萤火虫。 在这黑咕隆咚的夜晚竟有人独自在湖边玩耍，实在是有些令人诧异。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借助萤火虫的微光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竟然是幻姬！ 此时幻姬宛如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她嬉笑着追逐着萤火虫。不对，不是萤火虫！她只是碰巧在一片萤火虫的包围中，但她并不是在追逐那些萤火虫，反而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人。 “嘻嘻，不要跑！我抓住你了！嘻嘻，别跑，我知道你这里！” 看着她如同孩童一般的行为举止，灵犀倒吸一口凉气。她本以为幻姬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住了，但四周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异常。而且，她的眼睛是睁开的，不像是在梦游，右眼的金色瞳孔散发出些许金光，似乎在牵引着她进行一场空无一人的游戏。 灵犀一时心烦意乱，她倏然起身想上去直接质问，但还没踏出一步却被一人拉回了树丛！她吓了一跳，但那人在她耳畔轻声说了几句，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不要过去！若是惊醒了她，恐怕她会有危险！”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芊媚儿！ “媚儿，是你！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灵犀迫不及待地小声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幻姬消失了，见你睡的熟没惊动你，只是悄悄在四周寻找，最后发现她在这里。我已经看了一会儿了，她应该是在梦游！” “梦游？但……但她为什么是睁着眼睛呢？而且她的样子，真的不像是在梦游！” “我虽然也没见过梦游，但听人说梦游一般都是睁着眼睛的，而且也会做一些正常人的举动，跟醒着没有任何区别，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梦游者一般眼神空洞，梦游时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她却梦游了很久……” “山中多狐精，她是中邪了也说不定，不行，我要去叫醒她！” “等等！你看她的右眼……” “右眼？”灵犀注意到她右眼中的金光，不由得道：“是她的瞳术在……在运行？” “不错，她的右眼似乎很特殊，应该是某种瞳术。我猜想或许是因为恶战的缘故导致她的精神力耗尽，所以瞳术不受控制的运行了，若咱们上去强行唤醒，我怕她会受到瞳术的反噬。” “那……那怎么办才好？” 芊媚儿微微沉吟了一下，“静观其变吧，好在夜晚敌人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 幻姬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座小村子中，家家户户都是用黄色的泥土混合着稻草堆砌成的小屋，干枯的树枝被制成的简易篱笆围成一个个小院子。正值夏季，蝉拼命的鸣叫着，天空是蓝色的，不见一丝云彩，青葱的植被爬上篱笆，宛如绿茵织成的摊子披在披在篱笆上。那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牵牛花，像是点缀在摊子上的花式，甚是赏心悦目。一株参天大树将小半个院子纳入一片树荫，洒下一片凉爽。 她低头看着自己五六岁孩童般肉乎乎的小手，眼中不禁露出一片迷茫。 “这里是……” “汪汪！” 一只小黄狗朝她跑来，围着她不停的摇着尾巴，在她身上嗅来嗅去，似是在向她讨好寻求爱抚。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摸着小黄狗毛茸茸的脑袋，她能感受到触手的温热，能嗅到它身上充满野性的气息，一股熟悉而心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兰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大家都在等你呢！还不快来一起玩？” 一名比她高小半头的女孩子出现在她面前，她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却长得颇为好看，尤其是两个小酒窝笑起来能带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暖意。 “我……” “我什么？还不快来！” 小女孩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小手转身就跑，小黄狗也随着她们一同跑出院子，它跑着，叫着，似乎也要跟她们一起玩耍。 她们穿过村子来到溪边，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村子里的孩子，大家都在等着她们。见她们来了，为首的男孩大声道：“你们来晚了，所以你们要当鬼！大家快跑呀！谁被抓住谁就是鬼！” “快跑！快跑！” “来抓我们呀！嘻嘻！” 孩子们一哄而散，小女孩推了一把发呆的“兰儿”，“兰儿，别愣着了，快去抓人！” “兰儿”似乎缓过了神儿，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终于加入了孩子们的游戏。他们追逐着，欢笑着，小黄狗也随着她们一起奔跑着，这一刻每个人的心都被愉悦填满了。 “我……我抓到你了！”“兰儿”抓住为首小男孩的衣袖，笑嘻嘻地道。 那小男孩回过头露出笑容：“是呀，你抓住我了！那么，该我抓你了！” 男孩的身躯忽然被拉长，他的脸，他的身体在急速变化，同时四周的一切也被黑暗一口吞噬！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她的胳膊已经被死死抓住了，眼前是一名山丘一般的壮汉，正恶狠狠地盯着她。一道闪电划过，她能清晰的看到沾满血的长刀向她逼来！ “啊！”“兰儿”捂着头，发出尖叫！ “汪汪！”一只小黄狗忽然扑了上来，拼命咬住壮汉的小腿，随着对方的一声大骂，小黄狗的身躯被斩成了两段。热乎乎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她却只能尖叫，但她的尖叫却被淹没在滚滚雷声中。 “嘿嘿，小丫头不要怕，下一个就是你了！” “不……不要……不要啊！” “兰儿”疯狂的朝墙角躲，但却无济于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一点点逼近，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说，她什么都做不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刹那间的电光照亮了角落中的一具小小尸体的脸，正是白天拉她一起玩耍的女孩儿。她瞪大了眼睛，只剩下半个头颅，脑浆混合着血液流了一地。剩下的一只眼睛在死死盯着她，似乎在说：“来吧，来吧！下一个就是你了！” “啊！” “兰儿”的嗓子已经哑了，她叫不出声音但还是拼命的叫着，她不想死！她想活着！ 长刀高高举起，就在将要落下的刹那间！金色的光芒倏然出现，填满了整个房间！金光之后，那持刀的凶徒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而后轰然倒地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而“兰儿”蜷缩在角落，鼻涕眼泪混成一团，她全身不自觉的抽搐着，右眼的金光却是十分耀眼。 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当她睁开眼睛，她又回到了那座小村子中，天空是蓝色的，四周一片郁郁葱葱。这时那小女孩又来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嘻嘻地对她道：“兰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大家都在等你呢！还不快来一起玩？” 小黄狗依旧雀跃着在她身边不停绕来绕去，似乎想尽快拉她一起玩耍。 看着小女孩的脸，“兰儿”呆住了，她想起来了，她是“兰儿”，也是“幻姬”。至于眼前的小女孩——是她的亲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她呆呆地看着姐姐的脸，喃喃自语道。 “兰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陪姐姐一起玩呢？”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她罔若未闻般继续自语。 小女孩收起来笑容，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为什么，你活着！” “我？为什么活着？” “大家都死了，你为什么不死？” “我……为什么不死？” “你也应该死，陪大家一起，这样大家就可以永远在一起玩了。” “我……我也应该死……是啊，我也应该死！我也应该死！哈哈哈哈哈！”她仰天发疯一般狂笑，而后伸出手指毫不犹豫地插向自己的右眼！那金光闪闪的瞳孔！ “啪！”她的手停住了，被一个人死死拉住，接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醒醒！幻姬，你快醒醒！” 小女孩朝她露出玩味的笑容，似是在说：“算你运气好！”接着，她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当她回过神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芊、灵两女焦急的脸颊。 “媚儿……灵犀……” 见她终于清醒过来，两女都是长舒了一口气，刚刚她自残的举动可把她们吓坏了，好在她们离得比较近，才能迅速的阻止了她的这种行为。 “你……你有梦游症？你怎么不早说？这也太吓人了！”灵犀依然心有余悸。 “先躺下再说，你梦到了什么吗？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芊媚儿将她的身体放平，关切地问道。 幻姬大口喘息了几下，摇了摇头，她看着漆黑的天空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喝点水吗？”芊媚儿将水壶递给她，她坐起身子接过“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缓过来了？” 幻姬点了点头。 “梦见了什么？” 幻姬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道：“没……没什么。” “你的模样可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幻姬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叹息道：“只不过是地狱而已……” “地狱？什么样的地狱？”这次是灵犀忍不住问。 “什么样的地狱？”幻姬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问题，“那是我一个人的地狱。” 芊、灵两女面面相觑，均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妨说给我们听听？”芊媚儿试探着问道。 幻姬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一些……儿时的阴影，不说也罢。” 见她始终不肯透露，芊、灵两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陪着她一起闭目调息。 一阵风吹来，幻姬感觉到自己的背脊一片凉飕飕的，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她自小在仙尘大陆长大，因为幼年的阴影她从不信任任何人，也不愿意向任何人吐露自己的内心，即便是养大她的师尊也不知道她内心的这段阴暗记忆。 她永远忘不了她在尸体成堆的房间中足足呆了三天，尸体恶臭引来成群的苍蝇，那股嗡嗡声无数次在安静的夜晚，回荡在她的耳畔。她忘不了姐姐临死前的眼神，也忘不了父母的尸体被野狗破膛时候的情景，她本想一死了之，但还是没死成。 第四天，她被一个路过的修士发现了…… 如果今天没有芊、灵两女的存在，只怕她现在已经将右眼挖了出来。但或许真的这样做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凌宁和夏诗晴跟着大蛇不断朝洞窟深处探寻，越往深处地势越是向下，潮湿的气息逐渐加重，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身处不见天日的地下，四周皆是一片漆黑。 夏诗晴使出“荧光术”，发光的球体悬浮在木人前方以供照明。 又是一个时辰的时间，空气中腥臭之气更盛，泥潭中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动物尸体，都已经化为了枯骨，四周的蛇体型大了数倍，但数量却少了一半，显然这些蛇相比较之前的那些，都属于“精英”了。只是这些蛇也都昂首朝着洞窟深处，宛如被勾了魂一样。 正当凌宁被这没完没了的黑暗折磨的不耐烦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岩壁上开始出现壁画，夏诗晴也发现了，两人细看之下，这些壁画都是用红色的线条描绘而成的，因为时间久了大半都已经脱落，剩下的都呈现出暗红色。 壁画似乎在描绘着某种仪式，一名身着羽衣的女子站在高台上，正接受着千万人的朝拜。这女子人身蛇尾，面容虽然已经看不清，但只看形态就知道她是传说中的上古大神——女娲娘娘。 随后的壁画也验证了他们的猜想，正是一副“女娲补天”的故事。这些壁画显然年代久远，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女娲娘娘飞升到了上界，但在飞升前任命另一名人身蛇尾的女子留在人间，似是女娲的传人，众人又是一阵朝拜。 正当两人看的入迷的时候，前方忽然亮起光芒，不过片刻光芒越来越亮，直到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岩洞出现在两人眼前，岩洞四周的石壁上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岩洞仿佛变成了一片翠绿色的海洋。 岩洞中盘踞着数不清的大蛇，像他们今天遇到过的长约二十几米，宽一米多的大蛇随处可见，体型更大者根本看不见首尾！这些大蛇全都昂首注视着岩洞的中央，那是一座高二十多米，宽五米的高台，整座高台竟是以青铜打造，已经是铜锈斑斑。高台上赫然盘旋着一条巨蛇，足足有一人高的粗细，盘旋起来只见蛇首不见蛇尾。更令人惊讶的是它头顶生双角，全身鳞片隐约发出金光，显然是极为不凡。 “这……这难道是蛇王？”凌宁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蛇，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这里既然是‘地龙福地’，或许这便是地龙的真面目。”夏诗晴倒是显得镇定多了。 “地龙？”凌宁望着它额头的双角，“但怎么看都像是一条巨蟒，它头上有角，难道是已经渡劫成蛟？” 不待两人深究，那地龙巨大的身躯一阵扭动，接着发出一阵似是龙吟般的嗷叫，声音振聋发聩，充满了痛苦之意。四周的众蛇无不骇然，显得十分惊慌。而那引他们来的透明大蛇更是急躁不安，不住在地上打转，似是想上前帮忙，但又不敢接近。 “这些蛇到底在搞什么鬼？” 凌宁一时不明所以，一旁的夏诗晴静静看了片刻忽然道：“你瞧，那里有人！” “人？”凌宁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只见高台上竟还真有一个人！只是这人应该是盘膝坐在高台上，只留下小半个光亮的头顶，洞内光线不明，若不留意确实不易发现。 “光秃秃的头……难道是个和尚？” “不管是谁，他应该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不如咱们过去问问看。” 凌宁点了点头，两人飞身朝着高台跃去。如果换了寻常人根本不敢跟随这透明大蛇，见了这遍地都是巨蟒的岩洞也一定早就心惊肉跳，悄然离去。但凌宁和夏诗晴多次在生死线上挣扎，一颗心早就经历过千锤百炼，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紧张，但也不至于胆怯，反而跃跃欲试想一探究竟。 两人攀上高台，果然见一人端坐在地龙前。他口中念念有词，一条条金色的细丝从他口中飘出，缠绕在地龙身上后变得透明消失不见。那地龙显得十分痛苦，赤红的双目喷出怒火，死死盯着眼前盘膝而坐的人，但又无力反抗。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制服这样一头异兽？着实令人诧异。 “这位道兄，你这是在做什么？”凌宁走上前去，看到了那人的正脸，瞬间令他大吃一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许久的妖僧一念！ ------------ 第五十三章 守护者 “这僧人有什么不妥吗？” 相比凌宁的惊讶，夏诗晴反而是一头雾水，她不曾见过这妖僧杀人时候的神情，还以为对方是只一位有道高僧。 凌宁微微沉吟，将仙尘大陆上有关“伽蓝寺”惨遭屠戮的事情说了，以及他亲眼所见这妖僧杀人如麻的情景。最后他总结道：“或许伽蓝寺的血案跟他无关，但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有道高僧’。” 夏诗晴自然是信任他的，点了点头注意到高台下来回爬动不安的那条透明大蛇，疑惑道：“你看那大蛇，为什么只是在高台下着急，却不上来？” 凌宁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或许这高台上有某种禁制，它们才不敢上来。” 两人又将目光移到妖僧一念身上，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总归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妖僧一脸宝相庄严，头顶莲花隐约有佛陀虚影，很难相信他正在干什么坏事。若他真的是在封印这头妖兽，两人贸然出手打断，妖兽逃出生天只怕他们也会遭殃。但若不制止，他一将妖兽驯服，说不定又要转过头对付他们了。 两人目光对视，似是都在问彼此“怎么办？” 就在迟疑之际，凌宁耳畔忽然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这声音似有似无他一时没有听清，不由问道：“诗晴你刚刚说什么？” 夏诗晴不解道：“什么？” “你……你刚刚传音给我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传音给你？没有呀。” “诶？”凌宁微微一愣，那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这次他听清楚了，那声音在说：“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凌宁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夏诗晴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不是我说，是那个声音在说‘放我出去’。” “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吗？为什么我没听到。” “你没听到？这声音似有似无的……你仔细听……” 两人静默片刻，夏诗晴摇了摇头显然是一无所获。 “可是我明明听到了那个声音，为什么你听不到呢？”凌宁四处张望着，想找到那个声音的源头。可这高台上只有他们三个人，显然不可能是这妖僧，难道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锁定在眼前这条巨大的“地龙”身上，只见这条地龙双目紧闭，但眼珠却在不停转动，似是想奋力睁开眼睛但无法办到的模样。 凌宁开启瞳术，视野中出现一团磅礴的白气，仿佛无数白色云朵汇聚在一起。这些云被无数金色的细丝层层包裹，宛如一个巨大的茧。那一条条金色的细丝正随着妖僧一念嘴角念念有词，从他口中不断飘出，宛如随风的蛛网将巨茧缠绕。 凌宁留意到被包裹的云状能量体，似乎与五颜六色的真元有很大区别，但又一时说不出区别在哪里。他马上想到如果这地龙是仙人之一，那这种白色的云状能量体或许就是宫主口中提到过的“自然力量”。他瞳力有限应该是看不到这种能量的，但眼前这么一大团自然能量都聚集在了一起，或许是因为这个从而产生了某些微妙变化，这才被他看到。 他正想着，忽然眼前的云一阵波动，耳畔又传来那声“放我出去”，他这才肯定这声音的主人便是眼前的地龙。 “诗晴，是眼前的这个大家伙在向我求救，它在说放我出去，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你……你确定吗？” “确定，虽然不知道这个和尚在做什么，但……但我总感觉有些不对……” 夏诗晴看着他的眼睛，似是读懂了他的想法，“所以你想救这个大家伙？” 凌宁点了点头，“或许这样会让咱们陷入危机，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这么做。” 夏诗晴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吧。” 凌宁见她如此爽快反而是微微一愣，“你……你不劝阻我一下吗？” 夏诗晴摇了摇头，“我信你的。” 虽只四个字，但凌宁却感觉到一股暖意。他冲夏诗晴笑了笑，而后走向妖僧：“我不管你在做什么，现在你要立马停下，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别过来，小僧正在全力施术收服这只妖兽，如果打断我，那咱们全都要死！”妖僧一念脸上涌起一阵金光，以神念向两人传音道。 凌宁显然不会因为这句话而停下脚步，他从容道：“这么厉害的妖兽为何不放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既然你能收服它，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什么呢？大不了再收服一次就是！” 说着他伸手想去拍一念的头顶，倒不是想伤害他，只是随意一拍而已。不料他的手掌还未触及，一只漆黑的魔爪蓦然从一念胸膛窜出，一把抓在他的胸口上！而后这魔爪倏然伸长！ 凌宁反应不及，只觉得胸口一痛，接着一股巨力将他的身体向后推，风声在耳畔“呼呼”作响。 “砰！” 只是一个刹那间，凌宁的身躯就被推出数百米，狠狠地撞击在坚硬的岩壁上！他只觉得全身剧震，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胸口上漆黑的魔爪宛如烙铁一般印入肌肤，鲜血不断涌出，要不是他肉体强横，这一击一定会贯穿他的胸膛！ “小宁！”夏诗晴惊呼一声，抽出长剑朝着魔爪斩去！ “唰！”魔爪被应声斩断，落地的瞬间竟像是墨水般瞬间融化，泼洒了一地。 这等诡异的道术闻所未闻，夏诗晴临敌经验丰富，自然知道乘胜追击，来不及去瞧凌宁的情况，毫不犹豫地回手一剑刺向妖僧一念的胸膛！ 眼见长剑已经快要触及肌肤，一念双目倏然睁开金光大放！ 夏诗晴下意识伸手遮住眼睛，手中的长剑微微一顿！就在这个短暂的瞬间，地上的黑水活过来一般化为千万点墨水朝她飞速袭来！ 夏诗晴耳畔听到水声，心念一动，单手飞快打出几个手印，低喝道：“灵木·双合壁！”两道青木一左一右轰然“长”出，宛如双手合十一般将她护在掌心。 夏诗晴她眼前一黑，耳畔只听到一阵密密麻麻的“哒哒哒”，就好像数不清的冰雹劈头盖脸的砸下。片刻之后声音倏然消失，她知道不能给敌人留下攻击的时间，待攻击结束后倏然打开合拢的木壁，正想冲出去抢攻却发现那些黑水竟像是胶水一般粘在木壁上，木壁竟被黏住了打不开！而且这些黑水还在不断紧缩，木壁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似乎下一秒就要粉碎。 夏诗晴微微诧异，长剑递出戳向黑水，想借此破开一道缝隙。不料长剑一触碰到黑水，黑水有生命一般竟顺着长剑飞快地朝她的手袭来！她对这黑水一无所知，自然不肯轻易触碰，只能放开长剑。 “啪！” 随着长剑落地，黑水也落在地上飞溅起无数水花，夏诗晴避无可避被溅了一身！ 凌宁努力恢复意识，四肢的麻木感逐渐驱散，但腰部却十分疼痛。他知道这是腰伤又加重的缘故。遥望夏诗晴，见她被一团黑水包裹不知生死，瞳术下那团黑水不明属性，却散发出不详的邪恶气息！他怕夏诗晴有失，顿时心急如焚，当下不顾自己的伤势打出手印！ “灵木·木龙之术！” 木龙从他背后轰然而出，顶着他的背心朝着百米开外的平台飞去，同时，他手中的石剑化为碎星！ “碎星·星坠！” 擒贼先擒王！凌宁瞄准妖僧一念，长剑化为一道寒星激射而出！ 妖僧一念睁开双目死死盯着呼啸而来的“碎星”，长剑飞至的瞬间他双目圆睁，怒吼一声！金光四射中一只一人高的金色巨掌赫然显现，灿灿金光中巨掌捏紧拳头一拳击在碎星上！ “砰！”两股巨力撞击在一起，竟僵持住了！ 凌宁身在空中全身爆发出炽热的青鸾妖火，火箭般直冲向妖僧一念，直取他的头颅！ 眼见就要临近，那些包裹夏诗晴的黑水倏然行动起来，化为一支长矛朝着凌宁刺去！凌宁深吸一口气，全力运转化神决，在体内真元的高速运转下，妖火轰然爆发，形成一颗硕大的火球！海棠红色的妖火烧的宛如泼进一滩墨汁，化为接近黑色的深紫色！ “噗滋！”黑水和凌宁相碰撞的瞬间，黑水被灼烧得沸腾起来，白色的蒸汽瞬间弥漫开来！ 凌宁身体落地，因为腰部的剧痛不自觉地朝前扑倒，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却被一人拉住胳膊搀扶住了，他抬头一瞧原来是夏诗晴。 “诗晴，你无碍吗？”凌宁见她似是无事，心中松了一口气。 夏诗晴微微一笑表示无碍，她轻按嘴唇似是提醒他侧耳倾听。 凌宁回过神，也开始用瞳术警惕四周，以防敌人趁着白色蒸汽突然袭击。在夏诗晴的搀扶下，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妖僧一念原本的位置，只见地上留下一滩鲜血却不见了他的踪迹。他正想要不要追击，忽然上方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声响，抬头一看原来是那被无数金色丝线层层包裹住的巨型大茧开始崩坏！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啪啪啪啪……”随着金色的丝线不住崩断，里面白色的云状能量体开始膨胀，像是要随时爆开一般！ “嗷！”地龙也发出龙吟般震耳欲聋的嗷叫，这叫声不是脱困后的快慰，反而充满了痛苦之意！ “不好！地龙要控制不住体内的能量了，它马上要爆开了！”凌宁瞳术看得明白，忙得出结论。 “什么？”虽然夏诗晴也能感觉到上方有一股庞大的能量集结在一起，但在她的视野中这条地龙虽然表现出痛苦，但却没有要爆开的意思。 凌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但他知道如果任凭这股能量爆开，可能他们俩今天都要葬身在这里。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力量控制压制住这股能量，他心中并不恐惧，毕竟体内还有一个杀手锏——宫主。 想到这里他轻轻推开夏诗晴的搀扶，真元顺着双掌向前隔空探出，接上了那股快要失控的磅礴能量体！就在接触的瞬间，强大的力量狂涌入他的体内，宛如决堤的洪水！凌宁全身剧震鲜血狂喷而出！现在的他就好像是触电一般被牢牢吸住，决堤的能量不住灌入到他的体内，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就连化神决也无法引导平息！ 夏诗晴吃了一惊正想上去帮他，却被凌宁喝住：“别过来！”见他如此神态，夏诗晴只好停住动作。 凌宁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丹田中的气海更是被瞬间填满，眼见他的身体也开始肿胀，马上就是爆体而亡的结局，忽听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臭小子，你不要命了！” 凌宁早知道她会出现，忙在脑海中回复道：“宫主你终于出现了！快帮我，为什么我的化神决不能将这些能量引出体外……” “笨蛋，这是‘自然之力’，只有仙人才能操控！你没有仙人之体自然无法承受……别说废话了，快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 凌宁正是求之不得，意识缓缓潜入到“源空间”，将身体留给宫主。 宫主控制着他的身躯，凌墨赫然登场！他扭头朝夏诗晴喝道：“喂，在我后背左右肩胛骨处各开一刀，快！” 夏诗晴只感觉眼前的人似乎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有一种不一样的气质。就连说话的语气中都透露出一股不可反抗的威严。 她一时摸不到头脑，反问道：“你是说在你左右肩胛骨处割开两道口子吗？” “对，还不快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她抽出长剑“唰唰”两剑在他后背划开两道口子。不待鲜血流出，一股磅礴的能力宛如泄洪一般猛然喷涌而出，强大的气流将她推倒在地。 夏诗晴只见两道白光从凌宁背后的两个口子中喷出，就好像是两道冲天的剑刃！又像是一对展开的笔直双翼！她不明情况，但也知道凌宁一定是在想办法疏散这些能量体。 “嗷！” 随着地龙的声声怒吼，凌墨也用出了全力！ “神道·十六·星移！” 羽翼陡然间放大了数十倍，几乎将半个岩洞填满！白色的耀眼光芒霎时间照亮了整座岩洞，强烈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 身在源空间的凌宁自然可以感受到外面的一切，他闭上眼睛，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仿佛来到了一片洁白的空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本能地往前走，随着他的移动四周的景色开始飞速发生变化，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人来人往……终于，时间和景色定格！他低下头，下面是一座高大的青铜祭台，祭台中央站着两个人，准确地说是两名人首蛇身的女人。 正对他的女人全身沐浴在一片神圣的光辉中看不清容貌，她高高地举起璀璨的王冠似是在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式！祭台下无数人首蛇身的族人，密密麻麻站列整齐，他们欢呼着，雀跃着！ 背对他的女人跪在地上，随着高举王冠的女人郑重地将王冠戴在她的头上，她这才起身面向族人，所有族人齐齐跪倒在地，参拜叩首！ 头戴王冠的女人笑了，她长相绝美，笑得分外动人，这一刻她享受着属于自己的荣耀！ 画面一转，祭台下的族人们全都消失不见了，头戴王冠的女人对着空荡荡的岩洞，她的脸上没有落寞，反而是一脸坚毅与期待。 画面再次变化，岩洞中被大大小小的蛇占据了，它们对着祭台上戴着王冠的女人不停“扣首”，似是在崇拜它们的女王。但女人脸上的坚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她的眼神空洞地平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的齿轮开始转动，脚下的岩洞飞速变化，青铜祭台肉眼可见地生出铁锈。他的耳畔响起声音，那是与之前那声“放我出去”同样的声音。 “吾，接受了命运，成为新王。无尽岁月中，一个孤独的王，独自带着她的使命。” 凌宁四处张望，却不见任何人影。他微微沉吟，似是在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短暂沉默后他道：“你是谁？” “吾，乃大陆的守护者。” “地龙仙人？” 那声音没有回答，凌宁却知道这是对方的默认。 “你在哪里？为什么不现身？” “吾，就在尔面前，只是尔看不到。” “在我面前？”凌宁不解，“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尔能见风否？” “你是风？” “吾不是风，也是风。” 凌宁初始不解，随后他似乎有所感悟。所谓的仙人按宫主之前的意思，是可以操控自然之力的仙人，他们自然也可以将自己藏在自然中。就像是风，他能感受到风，却看不到风，这种玄而又玄的道理，只能意会。 “刚刚那个和尚要对你做什么？” “吾，被骗了。本想借助他的力量斩断因果，但却失败了。他想将吾炼化，等吾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地龙仙人的言语有些生涩，但却不是不能理解。按照凌宁的解读，地龙仙人作为大陆的守护者已经经历了太长岁月，它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但出于某种“法则”，它无法离开大陆。也不知道这妖僧是怎么骗得动它的，或许是它想借助佛法斩断宿命因果，它才信了一念的鬼话。那一条条金色细线一点点的增加，宛如温水煮青蛙，等它想反抗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是否有所求？” “如尔得到佛宝，带来给吾，吾将斩断因果宿命，重获自由。” “佛宝能帮你实现自由吗？但……但我为什么要帮你？换句话说，帮你有什么好处？” “吾，将认可尔，作为轩辕剑的主人。” 听到“轩辕剑”三个字，凌宁的心猛然抽动了一下。作为上古神器，天下第一神剑，没人能抵抗它的诱惑！ “我该怎么相信你？” 这时一块金色的物体飘向他，他伸手接过，发现是一块鳞片，似是地龙仙人身上的。 “此物可助尔进入轩辕秘境，尔要好自为之。” 凌宁盯着手中这块沉甸甸的鳞片道：“那我得到佛宝之后要怎么找到你呢？还是来这里吗？” “当尔得到佛宝，吾会知道，会来寻尔。” 凌宁眼前涌起一片白光，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又重新站在了青铜祭台上。只是，地龙仙人庞大的身躯倏然消失不见了。 “小宁！你没事吧！”夏诗晴见他“完整无缺”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大喜过望。 凌宁只感觉自己体内一片平和，就连腰伤也不痛了，似是比没受伤前还要精力充沛。 “没事，我这次是因祸得福了，身上的伤都好了！” “真的吗？”虽然听他这么说，夏诗晴还是为他检查了一番，最后正如他自己所说确实是伤都好了。 “这地龙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面对夏诗晴的疑惑，凌宁连忙将刚刚经历的说了，他拿出那片金灿灿的鳞片，沉吟道：“也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 “可能等机缘到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比起这个，咱们该怎么办？是否要离开这里？” “自然是要离开，但是要原路返回吗？”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那条带他们来的透明大蛇忽然爬行到他们面前，朝他们频频叩首，似是在感谢他们。接着它朝前爬了几米，回首看着他们吐了吐信子，似是想让他们跟上。两人立马明白这大蛇要带他们出洞，忙跟了上去。 在地龙仙人消失之后，岩洞中的众蛇都回复了神态，纷纷离开。在透明大蛇的带领下，众蛇退避。他们沿着一条小洞穴不断向上行进，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出洞，见到了久违的天空。 此时繁星满天，两人这一番经历竟耗费了一天的功夫。他们打量着四周，却发现身在一处宽阔的天坑中，旁边不远处依旧是深不见底的深涧。天坑距离地面相距百米，以两人的身手自然可以顺着岩壁攀登上去。 大蛇朝他们又叩首几下，而后吐了吐信子，似是在道别。两人也挥手致意，目送大蛇的身躯消失在漆黑的洞穴中。 凌宁正要说话，忽然夏诗晴脸上涌现出一层黑气，接着她的娇躯向后倒去！ ------------ 第五十四章 儿歌 凌宁吓了一跳，眼疾手快揽住夏诗晴的腰肢，只见她双目紧闭，樱唇紧咬，似是颇为痛楚。 “诗晴，你怎么了？”凌宁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却见她嘴唇轻轻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凌宁一边脑海中飞快回想刚刚在洞窟中发生的一切，但始终想不起来她是在什么时候受了伤。她脸上的黑气似是从脖颈以下向上蔓延，当下他抱着她坐在地上，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将她的衣襟拉开一道缝隙，里面不是雪白的肌肤而是一层黑色的胶状物，紧紧地黏着在她的身上。 他伸手摸了摸，谁知那胶状物竟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手指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体内，一股令人厌恶作呕的感觉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阴暗的情绪。愤怒、妒忌、嗜血、憎恨、淫欲、贪婪……这股庞大而复杂的阴暗情绪不断涌入他的脑海，令他一时神魂颠倒，头痛欲裂。 不过，随着一声“嗯？”这股阴暗情绪竟源源不断地被吸入到一个某明的漩涡中，速度越来越快，一顿饭的功夫他竟又恢复了清明。就连夏诗晴身上的黑色胶状物也都消失了，但她却依然没有醒过来。 凌宁眨眨眼睛，他知道是在源空间中的宫主将这股阴暗情绪尽数吸走了。他心中暗暗钦佩，没想到夏诗晴竟然一直默默忍受着这种折磨。这些黑色胶状物到底是什么？他依旧是一头雾水。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夏诗晴的安危，希望这股阴暗情绪不会给她留下什么影响。 “诗晴，你醒醒！”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片刻后，夏诗晴终于“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醒了吗？身上是否感觉不舒服呢？” 夏诗晴星眸半睁，呆呆地看着他，双颊忽然涌起两朵红云，似是娇羞无限。凌宁从未见过这位一向冷静沉着的女子露出如此动人的神情，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诗晴，你怎么了？”面对凌宁的询问，她只是微微摇头。忽然，她伸出洁白的双臂搂住他了的脖子，两人间的距离倏地拉近，呼吸可闻。 凌宁心脏一阵狂跳，夏诗晴毫无疑问是不可多得的绝世美女，以她的姿色如果蓄意诱惑一名男子，哪怕是得道的高僧也要意乱情迷气血上涌，更何况是年轻力壮的凌宁？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啊！”凌宁心中拼命呼喊着，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又舍不得推开她，坐怀不乱的本事他还差得远。 “哼，臭小子艳福不浅。”宫主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凌宁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吻下去，同时连忙向宫主求救：“她……她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毒素还没祛除干净？” “毒素已经祛除干净了，只不过那些阴暗的情绪将她心底的情欲勾了出来，她才一时意乱情迷，看来这丫头一直以来压抑的太狠了。” “那……那怎么办？你想想办法啊……” “想什么办法？情欲这种东西说到底也不能算是什么负面情绪，我可管不了。你若是有坐怀不乱的定力又何须我帮忙？你忍忍吧，天一亮她自然会清醒了。” “她若是清醒了，知道我占了她的便宜，只怕不会放过我……”凌宁虽然想放开她的娇躯，但她如八爪鱼一般缠了上来，那股诱人的处子体香不住往他鼻子里灌，他怎么受得了这种诱惑？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夏诗晴红润的樱唇就在眼前，只见她美眸轻轻闭上，两朵红云从脖颈蔓延上来，就连小耳朵都染上了红霞，实在是美到令人窒息。 这种情况下，凌宁的自制力终于崩溃，就在他要吻上的时候，忽然心弦一颤，猛然抬头！只见不远处竟出现一个人影！这人半隐藏在岩壁的阴影中，若不是刚刚稍稍接近了些，踩上了地上的枯枝发出声音，在意乱情迷之下他根本察觉不到。 “你是谁？” 见对方不知是敌是友，他一下清醒了过来，将夏诗晴的娇躯掩在身后。 夏诗晴“嗯呢”一声抱住他的腰，炽热的身躯贴了上来，那种绝妙的柔软触感，令他心中又是一阵猛跳。 那人发出一阵冷笑，从阴影中走出。她脸上蒙着黑纱看不清容貌，全身一袭黑色紧身衣，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傲人身材。此女身材高挑，只露出一双精光四溢的美目，半讥半笑中又隐隐透露出森然杀气。 “可惜啊可惜，为什么不亲上去呢？不过没关系，记录到这些也应该够了。就让媚儿姐姐好好看看，她中意的男人也不过是个花心大萝卜，嘿嘿。”那女子声音清脆悦耳，但所说的内容却像是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凌宁霎时间心凉了一半，“你……你说什么？媚儿？她在哪儿？你……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那人托起掌中的一块淡蓝色方形晶体，笑道：“影石，可以记录影像哦！你们刚刚亲昵的画面我都有好好保存呢！啊，本想在你们接吻的时候一刀斩下你们的头颅，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警觉性还是可以嘛，嘻嘻。” 她笑着将影石收好，轻轻抚摸腰间的匕首，似是颇为惋惜。 凌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若是刚刚她在两人接吻的瞬间蓦然突袭，没准真的可以得手。他一边暗骂自己警觉不够，一边继续试探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媚儿？刚刚只是误会，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才不管是不是误会，总之我一定要告诉媚儿姐姐！害我追踪了半天，没想到大哥居然输给你这样的家伙，哼，还以为有多了不起，没想到只是个会骗女人的臭男人！” “你大哥？”凌宁想了想，恍然道：“你是说……紫宸是你哥哥？不，不可能，凡尘大陆这么大你怎么可能追踪的到我？你到底是谁？” “哼，追踪很难吗？只要我想，即便是相隔千里也照样能追到。好了，不说了，我这就去找媚儿姐姐了！” “喂，不要！”凌宁见她头也不回的去了，正想追上去，却被夏诗晴缠住了。无奈，他只能安抚好她，将她的娇躯以布带紧紧绑在背上。 “诗晴，在我背上好好休息知道吗？” 夏诗晴乖巧地伏在他背上轻轻哼了一哼，似是只要紧紧抱住他便心满意足了。 凌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使出“瞳术·化蝶”，那女子遗留下的真元化为淡紫色的蝴蝶萦绕在他的指尖，在蝴蝶的牵引下，他追了上去。 那女子既然是去找芊媚儿，他自然要跟上去的。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玲珑玉已经失效，无论他怎么传讯息也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名女子了。同时，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如果媚儿看到了那些自己和夏诗晴抱在一起的景象，是否会生气呢？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将她手中的影石夺过来才行…… 几人前脚离开后，灌木丛中踉踉跄跄地走出一人，竟然是妖僧一念！ 他脸色惨白，腹部一道血痕，这道血痕深入数寸，伤口外部焦黑像是被烈焰烧过一样，伤口深处却冻结了雪白色的冰霜，这是在火与冰的双重元素下造成的。 一念双目空洞嘴中喃喃自语：“母……母亲……一……一念……好难受……好痛苦……” 他脚下一软直挺挺地朝前摔去，忽然一团黑水从他体内涌出将他的身体稳稳托住，随后黑水将他的身体包裹，宛如一张水做成的毯子。 “一念……我的一念，你不要怕，你会没事的……睡吧，我的孩子，睡醒了就好了……” 一念的身躯被黑水完全包裹，他感觉到阵阵温暖，好像变成了婴儿重回母亲的怀抱，又好像是还未出世的小宝宝沉睡在母亲的子宫。这是他可望不可即的温暖，为了这个他愿意付出一切。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幅记忆深处的画面。那是在他6岁那年，师傅带着他下山讲经，他们路经一座小山村，村中人生了一种怪病，师傅慈悲留下帮村民看病，村民们都感激的不得了。在村民们的央求下，师傅传了他们一些强身健体的经文给他们。 那天晚上，全村人都围坐在一起听师傅讲经，小一念坐在师傅身边却没留意耳边的经文，反而将目光停留在一位母亲身上。她怀抱着自己的孩子，那孩子似是与他一般大，母亲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她轻轻地拍着快要睡着的孩子，口中低声哼唱着儿歌。虽然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小一念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天黑黑，要落雨，阿公仔举锄头要掘芋，掘呀掘，掘呀掘，掘着一只大泥鳅，依呀嘿真的好有趣……” 旁边坐着的黝黑男人抽着旱烟，温柔地看着妻子和孩子，眼角尽是幸福与满足。在这一刻师傅诵读的经文消失了，小一念的耳畔只剩下反复回荡的儿歌…… “母亲……母亲……能……能为一念……唱一首儿歌吗？” “一念，睡吧，睡吧，好孩子……”声音微微停顿，而后轻唱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睡梦中的一念稍稍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沉浸在这片温暖的包裹中…… 幻姬清醒过来的同时，三女已经被人盯上了，黑暗中数道影子悄悄朝着她们靠近。这些人个个双目通红神情亢奋，似是盯上了猎物的饿狼。 四周的动静自然逃不过芊媚儿的感知，她立马发现了不对。但眼下三女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幻姬的真元几乎耗尽，她自己和灵犀又是疲惫至极，一身的真元恢复不过三四成根本无法应对这么多敌人的围攻。 她悄悄拍了一下灵犀的肩膀，灵犀微微一愣，见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也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有些面色发白。幻姬虽然真元耗尽，但她战斗经验丰富，四周一草一木的响动早就有所察觉。她微微睁眼，嘴角轻轻一动，芊、灵两女自然读出了她的唇语，赫然是：“快走，别管我。” 两女默默摇头，相互搀扶的手紧紧握住，幻姬秀眉紧蹙双手微微用力推两女，唇语道：“再不走来不及了！” 两女怎么肯抛下她，自然都坚定地摇了摇头，显然是要一起战斗到底了。幻姬默认不再唇语，却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芊媚儿朝一个方向对灵犀使了个眼色，灵犀会意，她忽然轻喝一声：“走！”两女同时架起幻姬，朝一个方向突围！也就在这时，七八道影子也向他们扑了上来！ “噗噗！”两声，芊、灵两女的长剑各自穿透了一名敌人的胸膛，可敌人却毫不察觉般死扑上来，似是不知疼痛！两女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吓了一跳，一起后退两步，也就在这时身后的风声也到了，显然是有敌人从后面包抄上来！ 危急关头，芊、灵两女均想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使出最后的手段。还不待两女拼命，眼前的敌人头颅忽然被一道金灿灿的利刃斩断！身后的敌人也都飞了出去！ 三女心中一喜，两道魁梧的人影已然挡在了她们面前！左边一人双目炯炯有神，一脸正气凛然。他身着一身华服锦袍，上面用金线绣满山河日月颇为不凡。这人长相虽然说不上俊朗，但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右边一人一袭紫色长发在真元的震荡下激扬飞舞，此人长相俊朗，眉眼间却显露出桀骜不驯之色，最奇特的是他头顶居然有一对漆黑的犄角，他不是别人，正是和芊媚儿有婚约的妖王之子——紫宸！ “紫……紫宸……”芊媚儿神色一凝，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紫宸反而微微一笑道：“又见面了，媚儿。” “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待本座收拾了他们！”那一脸正气的少年大袖一挥，掐了一个剑诀伸手点指那些又扑上来的凶徒，只见空中赫然出现几道金色的剑气，“嗖嗖嗖”数声轻响，伴随着一阵惨叫，眼前的十几名凶徒已经被肢解惨死当场！ “轩辕剑阵！”灵犀脱口而出。 刚刚经历过城中恶战的她自然认得出这就是绞杀无数修士，令所有修士都胆寒的轩辕剑阵，没想到一个年轻的少年居然可以驱使的动这剑阵！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起眼前人的身份。 “好好好！轩辕兄的剑气真是出神入化，我看整个凡尘大陆无一人可以与你匹敌了！”十几名修士顺着河岸朝他们，领头的少年闲庭信步，颇有仙风道骨。他的长相虽然不甚英俊，但却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迫力。 他身后那些人修士个个身着华服，显然都是有身份的世家子弟，他们默默走在那领头少年身后，竟无一人敢超过他，显然这少年的身份也是不俗。 众人中不乏貌美的少女，都毫不掩饰的向这位“轩辕兄”投来倾慕的目光，但当她们留意到三女的长相，却又不禁露出几丝妒忌的神情，好在这些女子修养极好，嫉妒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那姓轩辕的少年向为首少年微微拱手道：“姜兄过奖了，你姜氏一族可是正经八百的炎帝后人，与我轩辕氏自古就是盟友，听闻姜兄已经获得炎帝传承，在下的这点道行怎敢跟你相比？” 那姜姓少年仰天长笑道：“轩辕兄，你我既是好友，这场面的话当不用提了。若是在凡尘大陆以外，在下和你不分伯仲，但在凡尘大陆之上，谁能是你老兄的敌手？单是一手操控轩辕剑阵便是我等望尘莫及，想都不敢想的事！” 那姓轩辕的少年微微一笑，脸露得色。他转身目光在芊媚儿三女身上打了个转儿，最后又回到芊媚儿身上，拱手道：“还不知这三位是……”他嘴上说三位，目光却不离芊媚儿的俏脸。 芊媚儿还未说话，一旁的紫宸却向前踏出一小步挡在芊媚儿身前，阻断了轩辕少年的目光。他笑道：“这位是天狐一族的长公主——芊媚儿……也是在下的未婚妻……” 芊媚儿听他在大庭广众下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俏脸一红正要申辩，却见紫宸在背后悄悄向她摆了摆手。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但她还是相信这个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大哥，也就忍住了没反驳。 那轩辕少年“哦”了一声，神色中毫不掩饰的透露出失望。 紫宸见状连忙又道：“媚儿，这位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轩辕少年忽然恢复了神采，截断道：“媚儿小姐真是国色天香，紫宸兄好福气！在下复姓轩辕，单名一个决字，小姐可要记好了！” 紫宸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芊媚儿，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怎奈何眼前这家伙家世背景丝毫不输于自己，自己也还要依仗于他，也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芊媚儿点了点头，她见多了男人对她神魂颠倒的模样自然是不以为意，淡淡地道：“想必阁下便是轩辕氏的后人了，今日有幸相见真是荣幸。”她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不露喜色，她又介绍起身边的两女：“这两位是我的好友，这位是灵宝阁大小姐灵犀，这位是我的同门师姐，水月天幻姬。” 幻姬对这个世家子弟毫不感兴趣，看都不看一眼闭目养神，反倒是灵犀商人的本性犯了想趁机结交，她微笑道：“多谢轩辕公子和这位……” “在下紫宸。” “……和这位紫宸公子出手相助了，小女子感激不尽！连轩辕氏的后人都来了，看来这次轩辕剑出世，我等只能一饱眼福却无缘得到了。” 轩辕决虽然久不出世，但也在仙尘大陆听说过灵宝阁的名头，心中暗忖：“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不如结交一番……这灵宝阁的大小姐长相虽不如那狐族的小妞儿，但也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了……” 他心中盘算，脸上却不露声色地笑道：“轩辕剑虽是先祖铸造的神器，但千万年来也未寻得新主，在下多半也是不行的。在下虽不常在外面走动也知道灵宝阁的名头，若是在下无缘轩辕剑，还得要靠灵宝阁帮我寻个趁手的兵刃才是！” 灵犀闻言大喜，连忙拿出玲珑玉和他交换了传讯方式。 轩辕决道：“今日见面也算是缘分，媚儿小姐不妨也留个传讯方式，他日二位喜结良缘也好让在下登门恭贺！” 听他这么说紫宸脸上微微变色，心中极为不悦。说到底芊媚儿是他的未婚妻，竟有男人在他面前公然索要他未婚妻的传讯方式，他面子上怎过得去？要是换了别人他说不定就要翻脸了，但眼前的人偏偏又大有来头得罪不得。 那炎帝的后人，姜姓少年见气氛不对，连忙打个哈哈道：“见面是缘，来来来，咱们相互一起交换个传讯方式，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紫宸见芊媚儿不置可否，只好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道：“如此也好，咱们便一起交换吧！” 芊媚儿倒是没多想，以她的姿色索要传讯方式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她早就习以为常了。闻言她也不好拂逆紫宸，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轩辕决见她点头大喜，连忙与她交换了传讯方式。 那一旁的姜姓少年见他们互换了传讯方式，轻咳一声道：“你们倒是熟络了，怎么把我晾在一边？那在下只好自己介绍自己了！” 轩辕决倒是将他冷落了，连忙笑道：“是我的错！这位姜兄单名一个夔字，乃是上古炎帝的血脉，身份非同小可！” 姜夔嘿嘿笑道：“我姜家只是一个没落的氏族，再怎样也没轩辕兄的家世显赫，倒叫众位见笑了。” 灵犀见他家世不俗，也愿意多结识一个朋友，欣然与他交换了传讯方式。姜夔虽表现的没轩辕决那么明显，但他似乎对芊媚儿也颇有好感，在他的主动索要之下，芊媚儿也只好给了他传讯方式。一旁的幻姬一直闭目不语，她身份不高也没人与她主动结交，她自己也颇不在意。 紫宸心中不快，他正想说话，忽听一人道：“咳咳，老夫……老夫有幸见到这么多年轻俊杰，也动了结交之心，能否也与老夫与各位互换个传讯方式？” 众人中走出一老一少，这两人身上沾着血迹头发凌乱，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紫宸见他在众人中，还以为是姜家或者轩辕家的追随者，但姜、轩辕两大世家，家规森严，寻常弟子根本不敢随意插话，难道是两家中的长辈吗？他扭头对二人道：“姜兄，轩辕兄，这位是？” 姜夔和轩辕决对视一眼，显然两人都不认识他。姜夔道：“这位兄台我记得是在路上加入到队伍中的，还不知尊姓大名？” 那老者腰板一挺道：“老夫剑凌宗副宗主，凌道！这是的犬子凌云。云儿，快来见过各位！” 凌云笑着拱手道：“各位有礼了，今日得见诸位高贤实在是不胜欣喜！” 轩辕决微微沉吟道：“据在下所知仙尘大陆剑凌宗的副宗主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芊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倏然抬起头凝视着凌道父子，疾声道：“你……你是凌道？是凡尘剑凌宗的凌道？是也不是？” 众人听他只是凡尘大陆剑凌宗的副宗主，不由得颇为鄙夷。以他们世家子弟的身份根本看不上区区一个凡尘大陆的副宗主。 凌道见众人向他投来轻视的目光，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是点头道：“正是，正是，老夫在凡尘大陆任副宗主，难道姑娘听到过在下？” 芊媚儿听他这么说，更是确认无疑，她冷笑道：“好一个凌道，还有你的好儿子凌云！怎么凌云你不认识我了吗？你不是曾调戏过我吗？” 她这么一说，紫宸和轩辕决都是脸色变色，怒视着凌云。 凌云吓了一跳，心中暗忖：“老子这辈子调戏过的姑娘多了去了，谁记得你是谁？”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姑娘天仙一样的人儿，在下怎么敢冒犯？这是在下第一次见姑娘，姑娘怎么说我调戏过你？” 芊媚儿道：“北凌帝国，宛城。你忘了吗？就算你忘了我，那你还记得凌宁吗？” 一提到凌宁的名字，凌道父子心中都是一惊面面相觑，凌云试探道：“凌宁是我剑凌宗的弃徒，他不仅背叛师门还弑杀亲父，实在是罪大恶极……莫非姑娘见过他吗？可别被那家伙的花言巧语骗了才是……” “呸！不要脸！你们剑凌宗如此冤枉他，我今天就要手刃了你们为他讨回公道！”芊媚儿怒斥一声拔出长剑就要动手，凌道却道：“慢！姑娘你怎么说他是冤枉的？难道你认识他吗？此人弑杀亲父乃是我们亲眼所见……” “无耻老贼，你还敢说！”芊媚儿怒极正要动手，却牵动了内伤，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晕倒，还好被一旁的幻、灵两女扶住。 凌道一脸“正气凛然”道：“无论姑娘怎么说，我父子二人都是冤枉的！今天你们人多就能欺辱我们剑凌宗吗？听闻轩辕氏族素来公正，难道不分青红皂白的轻信这女人？” 眼见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轩辕决心中思索：“虽然这狐媚深得我意，但在众人面前还是不能太过偏袒，妖族的脸面又不能不顾，嘿，他既然拿剑凌宗压我难道我就怕了他吗？” 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了计较，开口道：“此事在下并未参与，因此不便断言对错，如今凡尘大陆正面临一场大劫难，现在内斗太不合时宜……” 凌道父子听他这么说，还以为对方是要偏袒他们，不料他话锋一转：“……那么，就请两位自行离去吧！” 凌道微微一愣，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决神色不变道：“就是字面的意思，你们两位不过是在下路上偶遇的，而这两位确是在下的朋友，在下不愿故意偏袒，因此只能让两位自行离去！” 凌道心中大恨，现在的东幽帝国危机重重，他剑凌宗一行五十多人，一入境便遇到了一群修士在争抢“噬天魔功”，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也加入了争抢。一场战斗下来弟子死伤大半，不少弟子修炼“噬天魔功”后立马狂性大发，见人就攻击。多亏他老谋深算留了个心眼儿没第一时间去修炼才躲过一劫。他们这一行人入境还不到十天便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了，若不是遇上了轩辕决一行人，恐怕早就殒命了。 他虽想赖着不走却又不想低三下四的哀求，正在犹豫之时，轩辕决道：“咱们走吧，你二人若是跟着，别怪在下手中剑无情了。” 芊媚儿还不肯罢休，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幻姬却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道：“报仇的事就交给他亲手来办吧。” 芊媚儿闻言顿了顿，虽然心里还是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朝这父子二人丢了一个厌恶的眼神。 凌道父子面面相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逐渐远去，不敢跟上去。 众人行进了一两里路，在一块高地上停下休息。这地方居高临下，四周又是开阔地，如遇到袭击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围坐在火堆前的芊媚儿拿出玲珑玉想起始终没有凌宁的讯息，一时牵挂起来沉默不语。 轩辕决见状道：“玲珑玉已经失效了，媚儿姑娘还不知道吗？” 芊媚儿闻言抬头，惊讶道：“是……是吗？为什么会这样？” 轩辕决还没说话，紫宸却抢道：“东幽帝国出了大事，整个帝国被一种奇特的结界笼罩着，玲珑玉也因此失效，现在只能靠信鸽传信了。” 芊媚儿神色一暗，点了点头。灵犀拍了拍她的背心，以示不用太过担心。 “东幽帝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佛陀舍利、魔功现世、轩辕剑出世……为什么这些都赶在了一起？” 面对灵犀的询问，轩辕决道：“只怕还不止这些。据仙尘大陆‘占星塔’的消息，东幽帝国有人在以数亿计的生灵进行血祭。甚至出现了只有在大量冤魂聚集不散时才会有的‘百鬼夜行’现象，眼下面临的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大灾难……” “大灾之后便是大机缘，所以才会有舍利、魔功、轩辕剑诸多不世之宝的频繁现世。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九幽邪宗，残害生灵这等事一定是他们做出来的！”紫宸抢着回答道。 灵犀点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整个东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确实叫人不安。” 轩辕决瞥了紫宸一眼，长笑一声道：“小姐莫怕，有我在任何妖魔鬼怪只有束手伏诛的份儿！小姐只需安心跟着，到时候各种天材地宝自然会有小姐的一份儿。” 他这句话说的颇有些狂妄，似是将自己视为所有珍宝的主人了。紫宸天性自傲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他有轩辕剑阵在手确实有说这种话的底气，他也不敢明面反驳。 一旁的姜夔见气氛有些不对，忙道：“轩辕兄的意思是只要我等齐心协力，什么珍宝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大家一起有福同享，岂不乐哉？” 轩辕决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似乎有点“狂妄”了，也道：“正是此意，还是姜兄了解我。” 灵犀见其余几人面无表情，只能强笑道：“如此便是最好了。” 芊媚儿根本不在乎什么机缘珍宝，他现在满心都在牵挂着凌宁的安危。紫宸虽然意在珍宝，但他一见到自己的未婚妻这副“相思”模样，心中一痛好不难受。幻姬闭目不语，似是还沉浸在睡梦中，至于灵犀这位大小姐虽然渴望那些珍宝，但也知道自己无望，只盼着尽快结束这一切好安安稳稳的回到灵宝阁享福。 一时间几人各怀心思没人再说话了，纷纷闭目养神静待天明。 ------------ 第五十五章 山林玄僧 凌宁负着夏诗晴跃出天坑，这才留意到远处的天空呈现出不详的暗红色，空气中也隐隐有腥臭味传来。他辨别了一下，味道的源头正是九幽邪宗的所在的方向，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背上的夏诗晴八爪鱼一般不住痴缠，粉嫩的脸颊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这让他心跳加速。他强行集中精神，朝着化蝶指引的方向追去。约莫一个时辰，他进入到一条狭长的山谷中，脚下的路越来越窄，直到最后只能容下一人通行。 在拐过一个弯后，那名用影石拍下他们亲密影像的神秘女子赫然出现！只见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仰天数着星星，见他这么快就追了上来，不禁发出了少女般的小小的惊讶。 “诶！没想到你这个家伙还能追上来？啧啧，似乎还有点本事，不过，可不是本姑娘的脚力不如你，只是我一路奔行了几天几夜有点累了而已。” 凌宁才不管她累还是不累，他现在只想要回她手中的影石。见她转身又要跑，连忙道：“喂喂喂！你不要走！咱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那少女转过身不屑道：“跟你这个大色狼有什么可聊的？” “你别老是色狼色狼的说我好不好，我跟她真是清清白白……”凌宁还想解释，却被少女一笑打断，“哈哈！清清白白？你现在还背着她，看她的模样定是你给她下了什么迷药，想图谋不轨！” 凌宁一时语塞，夏诗晴现在面泛桃花的模样确实像是被下了迷药。 “她只是中了毒，但却不是我下的！既然紫宸是你大哥，你一定向着他，我怎么解释也是没用的了。” “既然没用还多说什么？哼，有本事便追上我吧！”那少女冷哼一声，飞身向前跃去。她身法曼妙身在空中，先是踏在一边的岩壁上，又借力朝着另一边的岩壁跃去，就这样在两边的岩壁上来回跳跃，十分迅捷。 凌宁见她身法奇特，如同一只山猫般在岩壁上来回飞跃，若是在平坦的地上他的“幽冥鬼步”不见得输给她，但在这山里他的步法反而没多大用。好在他自负气力长久，自己也有追踪的手段，不怕她逃的无影无踪。 两人一前一后相互追逐起来，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前方山路转了一个弯，少女的身影一时消失不见，忽听她娇叱一声：“哪里来的臭和尚，找死！” 凌宁吓了一跳，怕她滥杀无辜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只见少女手持匕首，已经跟一名老和尚动起了手！她招式狠辣，一招一式都是要人性命的杀招儿，但那老和尚更是了得，身形微微晃动便在尺寸间避过了她的进攻。 原来那少女刚刚正在飞奔间，忽见前方行走着一名老和尚，她在岩壁两边来回跳跃，老和尚在地上走路，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她少女心一起，偏要踩一踩老和尚光秃秃圆溜溜的脑袋，没想到她这一脚下去，老和尚微微一侧身，竟踩空了。 她一时恼怒娇叱一声，二话不说拔出匕首就朝对方的胸口袭去。她本想吓吓这“不知好歹”的老和尚，没想到这老和尚竟动也不动，似是知道这招儿是虚招一般。她心里更是恼怒，暗忖非要让你这个老和尚知道我的厉害！因此才招招要命，缠斗起来。 凌宁不知道前因后果，他来到两人近处本想帮忙，但见老和尚游刃有余便放下心，仔细观察起来。 老和尚形容枯槁，似是有七八十岁的年纪。他面容慈祥，须发胜雪，双目炯炯有神，俨然是一位得道高僧。他身着一件白色粗布僧衣，上面好几块补丁，左手持一串佛珠，右手持一根半人高的枯木，他只凭右手一根枯木便可以从容应付少女的进攻，可见这“穷和尚”修为不俗。 老和尚身形灵动，手上枯木左一挑、右一拨便将少女凌厉的攻势化为乌有。这等信手拈来闲庭信步般的从容，凌宁自忖自己也没本事做到。他若是想取胜，只怕随手一招便能制住那少女。 他看的出神情不自禁地叫了几声好，这几声好落到少女耳中，宛如讥讽，她更是怒不可遏，拼命进攻。 “阿！弥！陀！佛！” 老和尚终于开口了，这四个字似是有魔力一般，听在耳中令人心神一震！就连凌宁都不禁被震的皱了皱眉头，就更不用说处在争斗中的少女了。 少女“呀！”地一声尖叫往后退了数步，怒骂道：“臭和尚，你这是用的什么妖法？”她虽然恼怒，但见这老和尚如此修为，也不敢轻易再上前动手了。 老和尚单手一礼，微笑道：“老衲失礼了，善哉，善哉！” 他定睛朝少女看了几眼，又道：“小施主原本福泽深厚，但欲望太盛，恐怕以后难逃业火焚身之苦。需谨记‘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少女秀眉一蹙，不耐烦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要你来多嘴吗？哼，可笑！” 老和尚见她如此说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不再作答。 凌宁见状上前双手合十一礼道：“大师好修为，听闻佛门中有一绝技‘金刚狮子吼’，今日是否算是得见了？” 老和尚微笑还礼道：“小施主好眼力……”他的目光落在凌宁身上，看了片刻倏然双目微睁，似是略有惊讶。 “大师？您是怎么了？”凌宁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见这老和尚盯着自己，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看穿了一般不自在，就连宫主都发出了轻微鼻音，显然也是颇为诧异。 老和尚回过神来，他看着凌宁欲言又止，又将目光聚集在夏诗晴脸上，最后摇了摇头道：“阿弥陀佛！这小姑娘被情欲所困，就让老衲帮帮她吧。” 说着他伸出手贴在夏诗晴的额头，默念心经，只见他掌心发出一股淡淡的金光，而后一直躁动不安的夏诗晴竟露出微笑缓缓睡去。 凌宁知道他没有恶意，自然也不会阻拦，见他令夏诗晴安静下来，不由感激道：“多谢大师了！在下水月天凌宁，还不知大师法号？” 老和尚道：“阿弥陀佛，老衲道林。” 凌宁恭恭敬敬地一礼：“道林大师，在下有礼了！” “道林？”一旁的少女秀眉一蹙，露出思索的神情，“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但……但到底是在哪儿听过呢……” 道林道：“小施主，老衲有一言相赠。” 凌宁道：“大师您请说。” 道林微微停顿，才道：“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缘起即灭，缘生已空，莫要过分执着。” 凌宁愣了愣，笑道：“大师这是何意啊？” 道林还未说话，那少女却忽然大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凌宁奇道：“你……你知道什么了？” 少女脸露狂喜，她指着道林雀跃道：“他啊！他他他……他就是……” 她的话还未说话，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尖叫，这声尖叫在夜晚中显得甚是凄厉，似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凌宁和道林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那少女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她有求于道林也只能跟上去。 三人在崎岖的山道中奔行了百米，只见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大喊着朝他们奔来，她身上占满了鲜血，神色慌乱，见到三人宛如看到了救星般疾呼道：“救……救我！” 那少女见对方是个小女孩，怜心大起忙加快步伐想上去扶住她，不料就在两人相差不过五步的距离时，一团黑影倏然闪过，接着小女孩的头颅赫然消失不见，鲜血冲天而起溅了她一身！ 少女愕然收住步子，一个踉跄跌坐倒在地上显然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凌宁吃了一惊，连同道林一起同时伸出手拉住少女的左右肩膀往后一拉！ “唰！” 原本少女跌坐的地上赫然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若不是凌宁和道林将她拉开，只怕下一个身首分离的就是她了！ 少女虽然也是战斗经验丰富，但一向处尊养优，身边又有长辈护着，自然是从没像今天这样和死亡离得这么近，一时有些吓呆了。 凌宁和道林一左一右守在她身侧，凌宁石剑在手，道林却只是将枯木横在身前。凌宁开启瞳术扫视着四周，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即便是他也只是能看清有个东西在极快的瞬间以利爪取下了那小女孩的头颅，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敌人速度之快，平生未见。 “它……它在上面！”少女颤巍巍地指着岩壁，凌宁猛然抬头只见一只体型如小牛犊般大小的异兽正攀爬在岩壁上。这只异兽全身血红宛如被活活剥掉了一层皮般，身上肌肉异常发达，能清楚的看到肌肉的纹理甚至是血管的跳动。它长着像是狗一样的脑袋，满嘴獠牙外翻，沾染着血水不断滴落，四爪尖锐宛如锋利的刀锋紧紧深入岩壁，如同鞭子一般的尾巴上卷着一颗人头，赫然是那个小女孩的！ 只见它张开血盆大口，将头颅抛入同时用力一咬，只听“咔吱！”一声，头颅瞬间四分五裂，白色的脑浆混合着碎骨血液，夹杂着五颜六色的某明液体流了一地。它的目光死死盯着三人，似是在耀武扬威一般。 “啊！”少女哪见过这种场面，惊呼一声，而后她拉下面纱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不顾形象地干呕起来。 凌宁鼻尖闻着空气中的血腥气，脸色也有点难堪，手中的长剑握的更紧了，目光更是紧紧锁定异兽不敢移开分毫。这异兽的速度非比寻常，自己也不一定可以完全防御住，更不用说背后还有夏诗晴和少女，他不知道道林和尚的深浅，但要以一己之力护住所有人，可能性似乎不大。 最镇定的是道林，他脸色如常摇头叹息道：“阿弥陀佛，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妖物祸害人间不知要有多少人因此殒命……” 他的话说到一半，那异兽陡然朝他扑来，尖锐的利爪直取他的脖子！ “大师……”凌宁疾呼一声，连“小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异兽已然扑到！他来不及反应本以为道林会惨死当场，不料他全身陡然迸发出金光，一股强大的灵力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就让老衲降妖伏魔。”道林语气沉稳地说出下半句，只见他身后浮现出金刚虚影，金刚身上披着一条赤蛇，此刻这条赤蛇正死死缠绕住异兽，无论异兽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脱束缚。 凌宁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深山里遇到的野和尚实力如此强横，反而是少女脸上没那么多惊讶，似是早就预料到了。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罗诃帝，三藐三菩陀写……”道林口中念诵着他听不懂的经文，随后异兽痛苦挣扎起来，最终“砰”地一声竟化为一团赤色的烟雾，消失不见了。 金光收敛，若不是那小女孩的尸体还在眼前，凌宁几乎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大师，那……那异兽怎么消失了？”凌宁颤巍巍地问道。 “尘归尘，土归土，这等不该出现在人间的东西，老衲已经将它送回了原处。”道林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原处？原处是哪里呢？大师可是知道此兽的来历？” “阿弥陀佛，《异兽录》中曾记载过一种生活在冥界的妖兽，此兽形似恶犬全身肌肉发达，但却肌肤溃烂，喜食人头，乃是不祥之物，此兽名为‘恶食’……九幽将有一场大浩劫，两位小施主不如就此回去，不要再往前了。” 凌宁心中想念起芊媚儿，摇了摇头道：“既然是浩劫，在下就更加不能回去了……不如让在下陪大师一程……” 道林还未说话，少女蹭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道：“我……还有我！我也要一起去！” “阿弥陀佛，两位小施主若是要去，老衲可不能保证两位周全……” “大师放心，我肯定不会拖大师的后腿，至于这家伙嘛，哼哼，那就不一定了！”少女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似乎又恢复了活力。见她朝自己投来轻视之色，凌宁无奈道：“刚刚吓软在地上的好像是你吧，你看地上还有你的呕吐物，总不能不认账吧？” “你乱讲！我……我只是……只是一时身体不适才有所反应，那是不可控的！对，不可控的！都是因为你啦！你老是阴魂不散的跟着我才让我没时间休息！都是你的错！”少女宛如被踩住尾巴的猫，连忙否认顺带着来了一波污蔑。 “你这女人真是……” “怎样？” “真是莫名其妙！” “你！” 眼见两人要动手，道林连忙伸手阻拦道：“两位小施主，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峡谷再做计较。”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不服的一哼，但还是听从道林的建议，朝着峡谷的出口奔去。一路上四处都能看到惨死的修士，均是没了头颅。即便是有实力不俗的道林在，凌宁和少女心中依旧是惴惴不安。 出了峡谷，视野豁然开朗，却见大路上横七竖八地躺数具尸体，四五只恶食兽正低头啃食着尸体，血水混合着内脏流了一地，令人作呕。 三人连忙隐蔽起来，眼见恶食兽竟有如此之多，三人不想再跟这些异兽战斗，因此隐藏起息小心避让前行。 恶食兽三五成群，他们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波，终于寻到一处山洞。山洞颇为隐蔽入口处有一块巨石只留下一条小缝隙可以进入，恶食兽体型硕大不能进入，这倒成了一个天然的庇护所。 道林道：“夜晚阴气沉重，因此这些恶食兽性情极为暴虐，咱们还是在此休息等天亮再出发。” 三人在山洞中各自盘膝休息，一时也没话说。路上凌宁心中一直在捉摸着道林的来历，但他也只能揣测出对方是从仙尘大陆来的，其他便一概不知了，于是便问道：“大师如此修为，还不知大师是在哪间寺庙修行？” 一听这话，一旁若有所思的少女露出一副“你真的非常孤陋寡闻”的表情，脱口道：“你竟然连山林玄僧都不知道？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修道之人！” “啊？在下一直在凡尘大陆所以并不知晓，还望大师恕罪……”凌宁不好意思道。 “无知就是无知，找什么借口呢？哼，真不知道媚儿姐姐怎么会看上你？”少女依旧是不放过讥讽他的机会。好在凌宁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讥讽，也不以为意，只是当做是耳旁风。 “阿弥陀佛！”道林微微一笑道：“道林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尚，即便世人知晓道林，道林仍然是一个普通的和尚，又有什么得罪不得罪了。” 凌宁忙道：“大师淡泊名利，实在令人钦佩。” 少女却哼道：“大师这么说是谦虚，但你不知道却是真的孤陋寡闻了！道林大师可是仙尘伽蓝寺的主持，当世佛法第一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见一面而不得，你这个家伙居然不知道他是谁？真是……嘿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凌宁心中微微一惊，“当世佛法第一人”这几个字可是了不得的评价，难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和尚竟是一位绝世高人？但他虽然自称是道林，但这少女为何如此笃定？老实说，他不太相信自己能在偏僻的山中遇到这种绝世的高人，这种几率太过渺茫。 道林摇头道：“佛法无边学无止境，老衲还差的远呢。佛法第一人的称谓，太过夸张了。” 少女道：“大师何必谦虚，谁不知道伽蓝寺是仙尘第一的寺院，您作为主持称一个佛法第一人又有什么不对呢？” 道林摇头叹息道：“阿弥陀佛，不敢不敢。道林为声名所累，世人只注意老衲的声名，却不在意佛法，哎，实在是本末倒置了。” 少女道：“大师这话也不对，若无声名怎能让芸芸众生信服呢？正是有了声名，众生才能对您信服，从而学习佛法，大师这是功德无量啊！” 道林这次没有反驳，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少女瞥了凌宁一眼，微微迟疑，才道：“大……大师，听闻您能看清一个人身上的因果缘分，您见到我的时候说‘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是否暗示我因缘方面不太顺畅……” 道林道：“阿弥陀佛，事不可做尽，话不可说尽。老衲虽然看到了一些东西，但命运还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的，无需太过在意。” 少女急道：“怎么能不在意呢？以大师您的实力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这么说，还请大师点拨！” 道林摇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少女撒娇道：“大师，求求你了……” 无论少女如何哀求纠缠，道林也始终不肯透露，以他这种修为的高僧又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说动。凌宁回想起这位大师刚见到自己的时候似乎神情微微惊讶，当时他说“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缘起即灭，缘生已空，莫要过分执着。” 他进一步想到已经有了婚约的芊媚儿，暗忖：“难道我真的能做到不执著吗？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媚儿嫁给别的男人……缘既已起，要做到空又谈何容易？”想到这里他一时愁绪上涌，不由得叹息一声。 一时间凌宁和少女各自想着心事，沉默不语。道林却忽然道：“小施主，老衲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你是否见过老衲不成器的徒孙一念？” 凌宁心中一动道：“一念是您的徒孙？我自然是见过他，此人在凡尘大陆四处作恶，您这次是否要抓他回去呢？” 道林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倒也不用老衲出手。只是……只是他的师傅已经圆寂，临终前有些话让我带给他。” 凌宁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他将几次见到一念的经过说了，道林叹息道：“阿弥陀佛，此子天资卓越但却……哎，真是佛门不幸。” 凌宁道：“或许他还在洞窟的附近徘徊，大师是否要去找他？” 道林道：“不必了，老衲另有要事，一念的事先往后放放吧。” 凌宁道：“大师您接下来要去何处？” 道林还没说话，少女却“咦”了一声道：“大师，您是要去‘招提寺’吧？听闻佛宝将要在哪里出世，不少修士和大批的僧侣都已经赶过去了。但招提寺的方向不在这边，您是走错了路吗？” 道林道：“老衲不是要去招提寺，而是去九幽邪宗。佛宝出世有缘之人自然会得到，若是无缘，即便是拿到了也只个临时的保管者。” 少女道：“大师要去九幽邪宗？那是为了轩辕剑吗？听闻九幽邪宗正发生一场大变故，变故之后便是轩辕剑出世……嗯，也不知道佛宝和轩辕剑哪个会先出世，这便像是在押宝，有人押了佛宝，有人押了轩辕剑……大师你说的什么缘不缘的我不懂，我只知道想要的东西要去争取，若是只等着缘分那只怕什么都得不到了。” 道林道：“凡事自然要努力争取，只是还要懂得放下。老衲去九幽不是为了轩辕剑，而是为了那场即将来临的‘大变故’。魔神即将降临人间，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只怕整个人间界都要陷入绝境，不知要有多少人送命了，生灵涂炭，哎……” 少女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死人又有什么了不起？这种事情天天都在发生。大变故我看也没什么不好，哥哥常说大灾难之后便是大机缘，大陆上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有热闹看岂不是很好吗？” 凌宁道：“喂，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呢，死的不是你，你自然是事不关己，大师的慈悲之心对你这种人可是有些浪费了。” 少女嗔道：“你说什么？凭你也来教训我吗？臭男人，早晚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的匕首下！” 凌宁道：“怕你才怪！臭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啊，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在大师面前也不自报姓名，难怪大师不愿意理睬你，如此没有教养真不愧是山里长大的。” 少女怒道：“你竟敢看不起我们‘四大森林’？好啊，你这是想跟我们作对了？哼，你最好窝在凡尘大陆，他日若是踏上仙尘大陆，你就等死吧！”她收敛怒容向道林一礼道：“大师见谅，是我疏忽了，小女子紫菱，见过大师。小女子先前实在无礼，还请大师赎罪。” 道林笑道：“道林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尚，无需多礼。老衲不跟你多说，可不是因为你对我无礼，只是有些事提前知道了未必是福，况且，世事无常，若是提前知道，只怕结局便不可扭转，还不如随性而为，静待花开。” “是，多谢大师了！”紫菱似乎对道林颇为信服，不然以她的脾气秉性，把刀子架在对方脖子上逼问才是正常的。 凌宁不知道紫菱自幼与佛法结缘，她出世的时候父亲战亡，母亲因为战乱在逃亡途中生下了她，那时她母亲身受重伤，不光灵力透支还有难产迹象，还好遇上了一位游方僧人伸以援手才生下了她。也因为这个她的母亲也开始信奉佛法，她曾看到过母亲收藏的一副画像，正是当代佛法第一人的道林大师画像，因此才能认识出眼前人就是道林。 至于道林的地位有多高，“当世佛法第一人”的称谓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道林刚接手伽蓝寺主持的时候，寺院破败不堪，寺中的和尚还不足十人。当时正值五大宗激烈争斗的时期，几乎所有修士都加入到五大宗的战斗中，就连“四大森林”也都加入到了战火中。可以说，那个时期仙尘大陆上血流成河，乌烟瘴气，无尽的杀戮每时每刻都在上演。一向平和的佛家势力在这种环境下大幅衰败，寺院被破坏，僧人被大肆屠杀，一些残留的寺院只能被迫站队，才能苟延残喘。战争后期，几乎已经没有人肯去学习佛法，佛法一度濒临灭绝。 就在这个时候，道林的出现扭转了这个局面。他在佛学上的天资可以说是亘古未有，以一己之力平息了近千年来的争斗，使得五大宗以及四大森林握手言和。伽蓝寺更是一跃成为佛法圣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甚至被称为“救世主”，他将佛教又重新推向了繁荣的顶点。 面对这等传奇人物，即便是再凶性残暴的人也要低头行礼，就更不要说紫菱这样一个小姑娘了。当然这些凌宁都不知道，否则他就会意识到能让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得道高僧露出微微的惊讶是多么难得的事情。这位传闻中能洞察因果的大师或许是真的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才会动容。 凌宁道：“大师，听闻一念年纪轻轻便在佛学上颇负盛名，可谓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甚至被当成伽蓝寺下一任主持培养，为何他会变成今天这样呢？” 道林道：“所谓‘慧极必伤’，太过聪慧有时候不是一件好事。一念的事情老衲本不该对外人提起，只是小施主你竟然能多次碰上他，或许这是你们之间的缘分。他日若有机缘，还希望你能度他一度。” 凌宁忙道：“在下如能帮得上忙，定当从命。” 紫菱在仙尘大陆也听过一念和尚的名字，眼见道林要开始“讲故事”，也兴致勃勃地留心倾听。 道林念了几颗佛珠，才缓缓道：“一念从小在寺里长大，他天资极高，因此早早的便被庆音……庆音便是老衲的弟子……” 在提到庆音的时候，凌宁注意到道林念珠的手微微停了一下，可见这位庆音大师在他心中的地位。 …… 月明星稀，海滨的一座小渔村中，村民们早就熟睡。一名身材伟岸的男人站在村中央一动不动，他脸色惨白，宛如僵尸般面无表情。海风夹杂着一股潮湿的腥气，将他的长发吹乱在脸上，男人却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始终盯着一座神像——海神娘娘，他口中喃喃自语道：“多少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亲爱的……妹妹啊……” ------------ 第五十六章 庆音 漆黑的夜晚，海滨小渔村平安村中忽然灯火通明，接着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闹、男人们的怒骂，各种声音一窝蜂地响起，不过很快这些声音便都变成了痛苦的哀求。 一名身材伟岸的男人站在海神娘娘的神像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平安村中的男女老少在一群黑衣人的驱赶下，如同一群待宰羔羊般被赶到了神像前，围成一个圈子。 一名黑衣人将一个五六十岁，佝偻着腰的小老头从人群中揪了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那小老头一着地立马跪地求饶道：“仙人！仙师！求求您饶了俺们吧！俺们到底犯了什么天条？俺们一定改！俺求求您了！您是九天的神龙，俺们只是泥里的小蚯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俺们吧！” 小老头扣头如捣蒜，但那男人却没看他一眼。一旁黑衣人躬身道：“主上，此人是这个村子的村长，李有富。” 男人点点头，转头露出一张僵尸般的脸，登时吓了李有富一跳。如果凌宁在一定能认得出来，这个男人正是害死他父亲的剑凌宗特使——陈平！ 陈平看了看李有富，突然伸出手掌按在他的头顶，李有富只感觉头顶一痛，接着疼痛开始蔓延全身，他的身体好像是触电一般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嘴里也吐出白沫。这是修士审讯惯用的手段——搜魂！ 对一般修士来说搜魂可谓是痛苦极大的刑罚，受刑者就好像灵魂被抽出肉体一般，还伴随着如千万根钢针一寸一寸将肌肤刺烂般的疼痛感。受过这种刑罚的不少会精神失常，从此沦为废人。 修士尚且难以忍受，就更不要说李有富这种凡人了。待到搜魂结束，李有富已经变成了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陈平的嘴角露出一点笑意，显然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接着他环视四周，开口道：“王三虎是谁？站出来。” 见众人没反应，他点了点头道：“很好，我数到三若是没人站出来，我就先杀那个小女娃好了！” “不要杀我的孩子！啊！”一名村妇想要抢回自己的孩子，却被黑衣人一刀斩杀，一旁的男人见状疯了一般怒吼着冲了上去，却被黑衣人轻而易举地按在身下。他没有杀掉这个男人，只是因为怕误杀王三虎。 “1……2……” 此时，村民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名粗壮的男人，男人终于受不了这种哀求的目光，霍然起身大声道：“俺就是王三虎！有什么事你冲俺来！不要滥杀无辜！” 陈平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黑衣人便将王三虎押到了他的面前。 村长李有富的尸体就在眼前，王三虎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虽然害怕但还是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杀俺们？俺们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告诉俺，让俺瞑目……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陈平强行搜魂，作为一名普通的凡人，仙人们的任何举动都无需跟他们商量，更不用告诉他们原因。就像人在踩死蚂蚁前，无需征求蚂蚁们的同意。 王三虎死了，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陈平长吁了一口气，他仰望月亮微微沉默，而后朝一个方向走去。不过多时，他来到一片墓地，最终在一块墓碑前停下，石碑上刻着：“夫李贤，妻陈安安之墓，兄王三虎立于某年某月某日。” 陈平冲着墓碑似是自言自语道：“我亲爱的妹妹啊，我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了。我知道你怪我……你也应该怪我……但……但你知道咱们从小是从什么环境中长大的，我想往上爬就不得不这样做……” 他微微沉默，眼中似流露出追忆之色。片刻，他长叹道：“走到今天我牺牲了朋友，牺牲了你，但我不后悔！这些都是修行路上应付出的代价……安安，我没有退路。我的‘太上忘情诀’已经到了瓶颈，因为我心中始终有你，还做不到绝情绝爱，因此我要将你的一切抹除，就让这座村子与你陪葬吧。对了，还有我那个未曾谋面的外甥女……她是你的污点，我会为你清除干净，还有那个男人，我也不会放过他……” 夜幕下的平安村燃起熊熊烈焰，大火伴随着痛苦的哀嚎，村民们哭喊着、祈求着海神娘娘能救他们，不过这一次海神娘娘却没有再出现了。可能村民们至死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向尊奉的海神娘娘这一次没有拯救他们。 大火足足燃烧了三天三夜，即便是小雨也难以让它熄灭，就好像是火焰要彻底抹掉这座村子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 凡尘九幽邪宗最高的建筑“黑塔”内，宗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整个万仞深渊已经被鲜红的液体填满，这些液体不断的冒出泡泡宛如一锅沸腾的热粥。深渊的岸边大批百姓神情木讷，他们如同成群结队的蚂蚁，从四面八方朝着深渊进发，而整个深渊则变成了那致命的甜蜜糖水，吸引着他们奋不顾身地一跃而下，在接触到那鲜红滚烫的液体时，他们又重新清醒过来，但也只能挣扎着，哭喊着，咒骂着被淹没在滚滚洪流中。 此刻的深渊已经化为了人间炼狱！ “当当！” “进来。” “宗主，人带到了！”断惊风推开门，将一个男人推入房间。这男人一袭暗红色的长发甚是夺目，虽然有些消瘦但却无损他英俊的脸庞，他不是别人，正是失踪许久的苏九！ 他身上被紧紧地绑着一圈又一圈的锁链，随着他的挣扎，锁链发出赤红色的光芒，这光芒宛如烙铁一般带来痛楚，令他眉头紧蹙。锁链的一头攥在断惊风手中，就好像是主人在牵着一条狗。 “断长生！你身为凡尘九幽的宗主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你是想让所有修士都与九幽为敌吗？”苏九一见面就毫不客气地怒喝道。 “大胆！竟敢对宗主无礼！”断惊风一脚踢在他的膝关节，苏九闷哼一声不肯下跪。 “臭小子还挺硬朗，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断惊风正想教训一下他，忽听断长生道：“惊风，出去吧。” 断惊风看了看他的背影，道了一声“是”，将锁链的一头抛在地上躬身退了出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整个九幽帝国的生灵都快被你杀光了！”苏九踏上一步，他现在全身真元都被这条锁链锁住，完全不能用出劲力，否则他一定会扑上去撕碎这个人！ 断长生转过身，盯着他道：“小阿九，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苏九皱了皱眉头，他虽知道凡尘九幽的宗主是断长生，但这是第一次见到他，怎么说得上认识？不过“小阿九”三个字却令他生出熟悉的感觉，只是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到过。 苏九道：“你什么意思？我之前可没见过你。如果你想逼问我九幽的机密，我是宁死也不说的，你大可搜魂不必假惺惺的套近乎！” 断长生嗤笑道：“搜魂？我知道你们这种亲传弟子都被下了禁制，即便是搜魂也搜不到核心的信息，反而会要了你的命……怎么？你就这么想死？我可没虐待你啊。” 他说的倒是实情，当时苏九独自潜入九幽帝国进行调查，途中遇到了溏馨儿，两人结伴同行不料却遭遇了九幽邪宗一众的埋伏。设伏的正是断惊风和断少天两人，他拼劲全力才让溏馨儿逃走，可他不知道溏馨儿误练了“噬天魔功”导致精神失常，他一直等待的救援也因此杳无音信。 在落到断长生手中后，他曾想过自己会被严刑逼供，没想到被抓后非但没受折磨，反而被好吃好喝的圈养着，这点倒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苏九冷声道：“你是没虐待我，但我也不会承你的情，你不用想着拉拢我，我是不会屈服的！” 此刻他的口中藏着一根不到半寸的毒针，这根毒针一旦进入人体便会释放出强烈的毒素，中毒者不出一个时辰必死无疑！这本是他自杀的手段，当然现在也可以用来攻击敌人。只是现在他全身的真元被封锁住了，若想一击必杀就只能待对方分心的刹那，用嘴将它发射出去，机会只有一次！ 断长生道：“小阿九啊，你不认得我，我不怪你……因为你被那老家伙封印了记忆。但是，你总该记得你姐姐吧！” “姐姐？”苏九面露疑惑，“你再说什么？我是孤儿，哪里来的姐姐？” “哈哈哈哈哈！”断长生仰天长笑，“孤儿？这是那老家伙惯用的手段！”他脸色倏然一变，正色道：“我告诉你！你有姐姐，你不是孤儿！你的姐姐叫苏三娘！” 断长生此时距离苏九仅仅两步之遥，他本该将那根夺命的毒针射出，可“苏三娘”三个字宛如炸弹在他的脑海中炸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些画面拼命在他脑海中盘旋，但他就是抓不到，也看不清！ 断长生看出了他眼中的迷茫与挣扎，点了点头道：“很好，看来你不是完全忘记了她。” “苏……苏三娘是我姐姐？”苏九喃喃自语道，“不……不是！你骗人！我是孤儿，是师傅从山里捡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有姐姐？你不要再迷惑我了！这是幻术，是妖法！” 断长生冷笑道：“是不是幻术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说你是那老家伙在山里捡的，是哪座山？什么时候？你能记得你小时候做过什么吗？” “小时候的事情我早就忘了！”苏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儿时的记忆，不料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似乎自他有记忆以来便是在山上跟着师傅修行，但这份记忆却是他十一二岁的时候。 断长生负着手走到窗前，背对着他道：“那年中秋，你才五岁，那晚的月亮真圆啊，我抱着你在院子中赏月。这时三娘回来了，她兴高采烈地说自己被九幽看中了，可以去九幽修行，不光她自己可以去，还可以带上我们一起……我高兴坏了，以为终于可以脱离天天‘挖矿’的苦日子……谁知道到了九幽，三娘就经常不见人影，我虽然担心她，但想着她天资过人一定是备受宗里培养，所以才如此繁忙，我心里也为她感到高兴。三娘刚开始很开心，时常来看我们，但渐渐的她不那么开心了。我问她为什么，她始终不肯说。直到……” 他微微沉默，似是想起了伤心事，“……直到有一天，一些人来了，他们告诉我三娘已经死了，就连尸体都没留下。那时我以为她是死于敌对势力之手，因此也没生疑，只想努力修行好为她报仇。但没想到……没想到那老东西害了你姐姐又来害你，竟强行将你带走收入门下……” 断长生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小阿九，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我不会怪你，但希望有一天你能清醒过来……” 苏九听到这里已经头痛欲裂，他越是想回忆起这些事情，就越感觉脑子中有什么东西在极力阻止，他已经不想分辨这些事是真还是假，他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屠杀了九幽帝国亿万生灵！ “你这个大魔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去死吧！”苏九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一头冲向断长生！ “如果你执意与我为敌，我也只能……对不起三娘了……”断长生似是早有防备，他悠悠地说出这句话，而后陡然向旁边一侧身，接着一脚踢在苏九屁股上！这一脚力道沉猛只听“咔嚓”一声，苏九整个身体破窗而出，眼见就要坠入滚烫的鲜红液体，忽然他腰间一紧，下坠的势头陡然停住！原来是断长生一脚踩住了他身上锁链的尾巴。 “断长生！你放开我！别假惺惺的了，我怎么也不会信你！你这个孬种！有本事一对一的单挑！” 面对苏九的怒吼，断长生轻笑道：“小阿九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想与我为敌就再多修炼些岁月吧！” 说罢他脚下一用力，“啪嚓”一声，整条锁链瞬间崩坏成无数碎片！ 苏九身子一松接着猛然下坠，就在快要坠入鲜红色液体中的时候，他发觉自己身上的真元已经开始恢复！也就是借助这一点点真元，他五指运力狠狠地插入墙壁，竟吊在了墙壁上！ 他感觉体内真元源源正不断的涌出，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禁制已经解除，虽然还不能马上恢复实力，但只要能恢复个一二成便能逃离这里。他不敢休息太久，连忙运转真元手脚并用连翻跳跃，终于爬出了万仞深渊，混入成群结队的百姓中，转眼便逃走了。 断惊风冲进来的时候，见窗户破了一个大洞却不见苏九的人影，立马道：“我去追！” 断长生望着苏九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道：“不必，还有三天魔神就将降临，届时按计划行事。” 断惊风似是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他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但还是恭敬道：“遵命。” 苏九逃出生天一刻不敢停歇疯狂赶路，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断长生的话，他的理性告诉自己这些不过是他的花言巧语，全是假的！但他又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回忆，越是回忆他的头也就越疼。他不敢让自己停下，却不是因为怕被抓到，他更害怕自己一停下就会开始质疑自己的师傅，质疑自己的宗门！在他心中师傅把他养大，早就如同父亲一般，他不允许有人抹黑，更不允许自己质疑。 亡命的奔跑让他疲惫不堪，终于他体内真元耗尽，“噗”地一声栽倒在地上。他的脑海中一片混沌，他已经不想再想，只想就这样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仿佛真的回到了小时候。 “小阿九，快起来喽！” “小阿九，今天就跟着我去山上采药吧！” “小阿九，你真棒！这可是稀少的灵药啊，今天一定能多换点灵石，这样就能给小阿九买新衣服了！” …… 在一声声熟悉的“小阿九”中，他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仿佛在梦境中他不再是野孩子，也不再是孤儿……但笑着笑着，泪水却悄悄滑落了。 …… 夜晚似乎格外的漫长，道林继续讲道：“……在庆音的教导下，一念进步神速，五岁闭关修行，十几岁就取得了非凡的成就。甚至连当时的一些高僧对佛法的见解都不如他，可就是因为他太聪慧了，所以才更容易误入歧途。” 说到这里道林轻叹了一口气，似是颇为惋惜，他继续道：“三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我曾与庆音一起反思，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这孩子开始误入歧途。或许是他刚出关之后的第一次下山，那次下山他见到了太多诱惑。这种诱惑无声无息地渗透到他的心底，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加上有人蓄意的引诱，最终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这时紫菱插口道：“怎么是有人故意引诱他的吗？庆音大师当时没有发觉吗？” 道林道：“庆音那时忙于修禅，再加上他不信有人敢在伽蓝寺作恶才没提防。老衲常年在外云游不在寺里，这才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紫菱道：“那是谁这么大胆敢去引诱一念大师呢？” 提到此处，这位定力非凡的大师又摇起头，频频道：“冤孽，冤孽，实在是冤孽！这虽是一桩丑事，但……但用不了多久便会传遍整个大陆，现在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你们可曾听说过‘欲天教’？” 两人摇了摇头显然是均没听过。 道林道：“欲天教是一个神秘组织，数百年来极少在江湖上显露行踪。这个组织源于佛教密宗一派，和我们禅宗大不相同。他们的最高首脑被尊称为‘欲天佛母’，欲天教崇尚男女双修……” 提到“男女双修”四个字，紫、凌两人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紫菱忍不住插嘴道：“就是这个欲天教的人引诱了一念大师吗？” 道林摇头道：“欲天教引诱的是庆音，而一念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孩子罢了。” 紫菱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可把我听糊涂啦！” 凌宁道：“你老是插嘴，大师怎么说的明白，你还是安静些好好听着。” 紫菱嗔道：“我偏要插嘴，略略略！”她嘴上这么说，但却老老实实的听道林继续讲，不再说话了。 道林微微一笑道：“无妨，小姑娘爱插话也不打紧。”他继续道：“大概在二十年前，听闻山下闹起了瘟疫，因此庆音便下山为村民们治病施药……这件事进展的极为顺利，不到半个月就料理完了，就在他返回途中忽然见到了一名歹人在山中对一名女子施暴。他自然是上前劝阻，谁知那人修为不弱，庆音救人心切，最终失手杀死了那歹人。” 紫菱道：“庆音大师为了阻止贼人作恶，即便杀人破戒也是对的！” 道林道：“是啊，庆音自然是懂得，但那毕竟是他第一次破戒，心中总有些自责。说来也是巧了，这时忽然天降大雨，他见那女子一动不动昏迷不醒，只能将那女子抱到附近的山洞中。在洞中……庆音说是自己把持不住……第二天醒来，那女子已然不见了，只留下一条殷红的丝巾……庆音自知犯下大错，百年道行毁于一旦，回到寺中他羞愤交加竟一病不起，直到数月后才康复过来。而这件事也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他只敢藏在心底从未对外人讲过……” 紫菱不解道：“庆音大师做了什么啦？难道他也如那贼人一样欺负了那女子吗？殷红的丝巾又是什么意思呢？” 凌宁虽然未接触男女之事，却也懂得几分，连忙道：“你别打岔了，让大师好好讲！” 紫菱瞪了他一眼，不依道：“不懂就要问嘛！这有什么问题呢？为什么我不能问？” “你……”凌宁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望着道林，看他怎么说。 道林笑了笑道：“这件事老衲也不能解答，等你长大了些有了自己的夫君，自然就明白了。” “是吗？”紫菱撅起小嘴儿还想问，却见凌宁瞪着她一副要把她吃掉的表情，只能将剩下的话咽回进肚子里。 道林道：“两年后的一个雨夜，有人将一名男婴带给了庆音，同时还交给他一串佛珠。庆音当时就认出这串佛珠是他两年前下山遗失的，他自然也就明白了，眼前这个男婴便是……” ------------ 第五十七章 围攻 紫菱“呀”了一声道：“原来……原来一念是庆音大师的儿子！” 道林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此事老衲原本不知晓，直到三年前一念将佛学大会上的三百多位僧人杀害，庆音才向老衲交代了实情。而那个引诱一念的人，庆音猜测应该就是一念的生母，也是欲天教的佛母。而庆音……哎，庆音为了一念，甘愿独自抗下所有罪责。半年前在诸多寺院的逼迫下，他亲口承认一念就是他的儿子，并一死谢罪……” 凌宁道：“原来庆音大师是为了替一念赎罪才自尽的。” 道林道：“父债子偿，子债父偿……伽蓝寺虽然在大陆上有些名望，但还是不能抵挡得住诸多寺院的一同问责，庆音虽然有错，但老衲作为主持才应该第一个受罚……哎，庆音……” 凌宁道：“大师您无需自责，想来庆音大师这些年一定也活在自责悔恨之中，或许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漫长夜晚终于过去，当天边泛起鱼肚白，凌宁睁开了眼睛，他先去查看了夏诗晴的情况，见她双目紧闭还没醒过来，不禁有些着急。 他连忙道：“道林大师，为何诗晴还不转醒呢？” 道林也从入定中醒来，他心中起疑，按说她昨晚就应该清醒过来，怎么现在还未醒？他上前查看，却见夏诗晴面色红润呼吸平稳，睫毛微微颤动，当下便已明白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碍于昨晚的“过分”举动，才迟迟不肯睁眼。 说到底还是女儿家脸皮薄，想来还需要给她一个台阶下才行。 这位高僧微微一笑道：“你别急，让老衲注一道气进去，激发她体内的真元，保证她立马转醒，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昨晚受欲望纠缠，神志不清，醒来后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怕都记不得了……” “这有什么打紧，只要她能平安转醒就好。” 道林点了点头，口中轻念道：“痴情本是无量苦，不如放下自清净！”而后他有模有样地在夏诗晴头“啪”地一拍！ 果然，夏诗晴随即悠悠转醒。 凌宁见状大喜，连忙扶起她道：“诗晴，你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吗？” 夏诗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离开了他的搀扶，如往日般冷静道：“多谢大师相助，我已经没事了。” 凌宁试探性地道：“那昨晚的事情你还……还记得吗？” 夏诗晴虽强自镇定，但还是露出些许的慌乱。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凌宁显然明白她的想法，也配合道：“哦……嗯……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记得也不要紧……” “诶？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没关系，我这里有影像哦！让我来为你找回丢失的记忆吧！嘻嘻嘻！” 紫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笑嘻嘻地拿出影石就要当场播放昨晚的影像。 “臭丫头！快给我销毁啊！”凌宁自然不愿让夏诗晴“难堪”，连忙扑上去抢影石。 “嘿嘿，来追我啊！来追我呀！你若是追不上我，我还是要拿给媚儿姐姐看的！”紫菱小孩子心性一起，哪管外面是不是危机四伏，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你真以为我追不上你吗？臭丫头，你等着！诗晴，我先去追她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凌宁嘴上虽然“凶”，但还是怕这丫头有失，连忙追了上去。 经紫菱这么一闹，尴尬的气氛顿时消散，夏诗晴朝道林一礼道：“小女子湘竹府夏诗晴，多谢大师相助了！” 道林微笑还礼道：“小施主无须多礼。” 夏诗晴知道眼前这位便是仙尘大陆上首屈一指的高僧，回想起他刚刚对自己说的话，微微犹豫还是道：“大师的话我明白了，只……只是若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他……这样是否也算是痴情呢？” 她没等道林回答，自顾自地笑了笑，转身追了上去。 道林看着她们的背影，苦笑道：“为何这世上有这么多痴儿怨女呢？”言罢，也追赶了上去。 四人朝着九幽邪宗的方向行进了三天，这三天，四人白天尽快赶路，晚上就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一行人路过了几座城市，却惊讶的发现城市中空无一人。越是接近九幽邪宗，就会发现越多的恶食兽以及大批迷失心智的修士，以至于四人好几次都差点陷入危机，好在有道林在，才度过了难关。 这一路上四人也救了不少修士，这些修士都是冲着“轩辕剑”去的，轩辕剑将在九幽邪宗出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因此吸引了大批修士朝着九幽邪宗进发，但真正能走到这里的不过十之一二，多数都被恶食兽以及迷失心智的修士们所残杀。甚至听一些修士说，有些人还冒充迷失心智的修士做着杀人越货的勾当，这种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 四个人的小队伍很快就扩充到三十多人，但这些人多数身上都有伤，因此行进的速度更慢了。为了不引发骚动，几人隐瞒了道林的真实身份，对其他修士只说这是一名云游僧人，好在道林衣着朴素，众修士死里逃生，惊惧之下也无心细问。 这三天紫菱和夏诗晴也混得熟了，夏诗晴虽然不善言辞，但她却好几次不顾自己受伤救了紫菱，紫菱虽然是孩子性子，但也恩怨分明。她见对方真心待她，自然也就真心相报，慢慢两女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融洽。紫菱这小丫头甚至直截了当的表明不会将影石里面的内容拿给芊媚儿看，这倒让凌宁悄悄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会把这个给媚儿姐姐看，但还是会告诉她这个男人不老实！背着她跟其他女人有亲密举动！”紫菱见凌宁脸上显露出“安心”地笑容，又追加了这一句，顺便朝他做了个鬼脸。 “啊，你这个臭丫头，我也是救过你的好不好！”凌宁一时气上心头，早知道这样好心没好报，自己就不救她了。 “那不一样哦！诗晴姐姐救我是出于真心，你救我说不定就是没安好心！想让我帮你一起蒙骗媚儿姐姐……你要是这样想那可就大！错！特！错！我是不会背叛媚儿姐姐的！哼！”紫菱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差点把凌宁气得背过气去。 果然，女人就会向着女人，好心没好报啊！这一刻凌宁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行至第五天，众人已经进入九幽邪宗的范围，但距离宗门还有两天路程，一行三十多人已经剩下不足半数。恶食兽随处可见，暗处还隐藏这大片迷失心性的修士，并且恶食兽也不会主动攻击那些迷失修士，这点确实令人费解。 在众人的商议之下，决定为了保住大部分人的性命，这些人原地扎营固守，不可再前行。只有道林、凌宁、夏诗晴以及紫菱四人再次启程。 按照紫菱的感知，芊媚儿应该就在附近，但九幽邪宗范围极广，一时也找不到她们的踪迹。好在已经知道她们的目的地应该也是九幽邪宗的宗门所在，因此也不必担心不会相逢。一想到芊媚儿，凌宁恨不得立马与她相见，不光是担心她的安危，其中还夹杂着思念之苦。 黄昏，血色的夕阳染红了天际，一轮血月在天边显现，空气中的腥臭味变得更加清晰。 道林说这是大凶的征兆，整个九幽帝国已经血流成河，化为人间活炼狱，这一切足以说明那个大灾难已经快要降临。 晚上四人在山洞中休息，夏诗晴向道林请教为何那些修炼噬天魔功的修士们全都失去了心智，凌宁明白她是想起了溏馨儿，也不知媚儿她们是否找到了她。 道林道：“老衲仔细检查过那些迷失心性的修士们，他们的精神全都被一种诡异的精神力侵染。他们争抢的那些噬天魔功残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真的噬天魔功，只是上面被有心人动了手脚，附着上了一种邪恶的精神力，只要用神念一扫便会被控制。” 凌宁道：“这些迷失修士四处攻击其他修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成为了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的工具，就像是恶食兽一样。” 夏诗晴道：“大师，那些迷失修士是否有法子恢复呢？” 道林道：“精神层面的污染一般很难恢复，若是在仙尘大陆上修为不受限制，高阶修士是有手段解救这些人的，只是过程要异常小心才行，一个不留神双方都会受损，严重者说不定会终身痴呆。” 夏诗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紫菱却道：“这些人既然已经迷失了心性，还留着干嘛呢？一剑一个杀了不就好了！” 凌宁道：“诗晴的一位好友被迷失了心智，你不懂不要乱说。” 紫菱吐了吐舌头道：“诗晴姐姐，我不知道这个，你可别怪我。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请宗中的长辈帮忙治疗了。” 夏诗晴道了一句“是啊”便不说话了，她心中挂念溏馨儿，却不知道她是否平安。 凌宁正想安慰她两句，紫菱忽然露出侧耳倾听的神情，她留心听了一会儿喜道：“是哥哥！哥哥在附近！媚儿姐姐似乎也在，他们好像是陷入了争斗，我要过去帮忙！” 她口中的哥哥自然就是芊媚儿的未婚夫紫宸，凌宁一听他们似乎在一起心中泛起异样情绪，连忙起身道：“我随你一起去！” 夏诗晴和道林见状也表示一起跟去。 血色的月光下，四周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层血腥恐怖的意味，让人有一种没有血肉的不真实感。 与此同时，芊媚儿一行人正饱受围攻，此时他们的队伍在“轩辕氏”名头的加持下，已经壮大到接近二百人，分为数个战阵各自为战，每个战阵四十人，由一名修为高深的修士为首。 作为轩辕氏的后人，轩辕决自然成为了这支队伍的领导者，他居中指挥同时操控着轩辕剑阵击杀那些突袭的恶食兽和迷失修士。 可他们如此大的阵仗，造成的响动反而让方圆数百里内的恶食兽纷纷赶来，如同被腐肉吸引的苍蝇般源源不绝，再加上迷失修士的侵扰，众人可以说是陷入了重重包围。能抵挡到现在，一方面是这些弟子已经是五大宗以及诸多小门派的精英，另一方面也依赖轩辕决能操控一部分轩辕剑阵，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被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轩辕兄，如此下去只怕会全军覆没，要想想办法啊！”姜夔见形势越来越危急，不由得心生紧张。 轩辕决双手紧握，这是他入世以来第一次指挥这么多人战斗，老实说他也没有任何经验，全军覆没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反正他自己有信心逃出生天，但只怕从此以后他的声名就全毁了。除非……除非这里没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突袭！杀出去！”轩辕决喃喃自语道。 “什么？”姜夔一时没听清，反问道。 “对！杀出去！咱们集中精英组成突袭小队，由我带队朝九幽邪宗进行奔袭！九幽距离咱们不过两天路程，全力奔袭一天内就可以到！若是想解决这里的问题，最好的法子就是从根部解决！”轩辕决飞快地说了一遍自己的思路。 “这……”姜夔也知道现在的形式不容乐观，若是原地固守大概可以坚持两天。若是全体奔袭必定会损失惨重，还会被敌人咬住尾巴，到时候只怕还是会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如果按照轩辕决所说的法子，集中精锐全力奔袭九幽邪宗，若是成功自然可以解决这里的困境，若是失败也能保住精英修士，不至于全军覆没，也算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此也好，只是如果抽调走精英……只怕剩下的人只能坚持一天……”姜夔虽然赞同，但还是心存疑虑。 “顾不了这么多了！命令所有人向中央靠拢，同时你我分头向实力出众的修士进行传音，让他们聚集在东北角，然后突袭出去！”轩辕决飞快地下达了指令。 姜夔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应了一声两人分头行动。 片刻后，一支小队悄悄集结，轩辕决、姜夔、紫宸、芊媚儿、幻姬、灵犀都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三十名各门各派的修士。 轩辕决见人数这么多，向姜夔传音道：“怎么回事？人数也太多了！而且这些人有很多修为不高，这会拖累我们的。” 姜夔无奈道：“修士也是人，也有相熟的朋友……怎么可能只顾着自己逃走却不带他们？” 轩辕决怒道：“这不是逃走，这是突袭！” 姜夔道：“好好好，突袭！其他人不说，你轩辕氏的弟子少说也要带上几人，我姜氏的门人也要带几人，紫宸那边……” 轩辕决见他所说那些人多数是些貌美的柔弱女子，若真的带上她们，只怕是个大累赘。但真的舍弃那些对自己十分仰慕的女子，他又有些不舍。纠结片刻，他叹息道：“姜兄，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只要咱们活着，那些女人不是随时都能找吗？都不要带了！至于紫宸那边……”他瞧了瞧芊媚儿的俏脸儿，终究还是舍不下，“让紫宸带上她的未婚妻，你我再各找两名实力强横的修士带上，就咱们八人突袭出去！” 姜夔虽也贪恋美色，但也知道为大局着想，也只能同意了。 紫宸并没有告诉芊媚儿他们要突袭出去，只说随他一起支援其他修士，当八人如利剑一般撕破一道口子冲出重围的时候，芊媚儿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她当即表示要回去带上幻姬和灵犀，却被紫宸死死拦住。 “媚儿！咱们要去奇袭九幽邪宗，只要成功所有人都能得救！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不许胡闹！”紫宸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怎么也不让她回去送死。 “什么奇袭？这明显就是逃跑！紫宸大哥，我的两个姐妹还在那里，我怎么能独自逃生？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她们？”芊媚儿自然是极力挣脱，不肯与他一起。 “媚儿小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只有尽快奔袭成功，才能救他们！”姜夔连忙一起劝说道。 “媚儿小姐，事成之后，我愿以轩辕氏的名义帮你跟你的朋友们解释，但现在你必须跟我们走！”轩辕决也不愿看着这个绝世尤物回去送死。 “不！你们去奔袭就好了，我实力不如你们，我去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打算，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朋友！”芊媚儿盛怒之下，身上灵力激荡隐隐显露出妖狐外衣，她用力挣脱了紫宸的手，又道：“紫宸大哥，你们若是真去奔袭，我在只能拖累你们！我祝你们成功！”言罢她头也不回的去了。 “媚儿！”紫宸刚想追上去却被轩辕决拉住，只听他道：“紫宸兄，这个时候你不会也犯傻吧！” 紫宸看着芊媚儿背影，又看了看轩辕决坚定的眼神，无奈叹息道：“咱们走！” …… 队伍中开始有不少人已经发现轩辕决和姜夔以及几个实力强横的修士不见了踪迹，就连轩辕剑阵也开始消失。众人也不是傻瓜自然是轻松得出了答案，都纷纷义愤填膺，感觉自己被抛弃了。更有甚者开始绝望哭泣，见芊媚儿回来了，连忙去询问她原因。 芊媚儿自然不能说他们是逃走，她既要维持住人心，也不愿说谎，只能道：“他们去奔袭九幽邪宗的老巢了，咱们再坚持一天！只要一天！等他们成功了，危机自然解除！” 虽然每个人都不相信她，但还是不愿意放弃这微小的希望，都强自振奋精神抵御起来。 “媚儿，你真傻！”幻姬来到她身边，小声道。 “媚儿，你不该回来的！”灵犀也看穿了轩辕决等人的计划，说白了就是将大部队当做诱饵，自己趁机逃走，什么奔袭只是骗小孩子的玩意儿。 “难道你要我抛弃你们吗？”芊媚儿强自镇定，若无其事道，但她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 “媚儿！”三女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此刻她们之间的情意无需多言。 所有人都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已经有不少修士三五成群想要趁机逃出去，但这些人修为太差，四周的恶食兽和迷失修士又数量众多，很快这些便被屠杀殆尽。一时间人心惶惶，众人失去了轩辕氏这个主心骨，也失去了轩辕剑阵的助力，都变成了无头苍蝇，只能一个劲儿的往中心靠拢。 不过一个时辰，众人已经开始有溃散的迹象，无数恶食兽和迷失修士趁机大举进攻。四周惨叫声此起彼伏，从高处飞来的箭矢在人群中溅起无数朵血花，越是这样人群越是慌乱，终于人群开始不顾一切地四散逃命。 眼见溃散的势头已经收不住了，三女只能朝着一个方向努力突围，但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时不时还要提防暗箭，一时间她们竟被困在其中逃脱不得。 这时忽听一人大喊：“媚儿！你在哪里？” 芊媚儿全身一震，她已经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她一直牵挂着的凌宁！ “小宁！我在这里！”芊媚儿不顾一切地朝着凌宁声音的方向奔去。 “媚儿！媚儿我在这里！媚儿！”凌宁也听到了她的呼唤，两人的目光隔空交织在一起，像是被吸住一般再也无法断开，两人就这样向着彼此的方向奔去，经过千难万险，终于碰面了！他们忍住了想要搂住对方的冲动，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不忍再松开。 “媚儿，你还好吗？”凌宁看着眼前思念的人儿，他有太多太多话想说，但最终全化为了这一句。 “我很好，你好吗？”芊媚儿的目光柔情似水，她也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此刻两人双手交织在一起，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这一刻无需说太多。 “你们呀！别卿卿我我了，这里很危险，咱们快撤吧！”跟上来的幻姬一巴掌拍在凌宁背上，让凌宁瞬间清醒了过来。 “正是，咱们向那边突围！”凌宁指着一个方向连忙道。 “馨儿！馨儿她在哪里？”夏诗晴始终惦记着溏馨儿，不见她的身影心中隐隐涌起不好的感觉。 “抱歉，诗晴……我们没找到馨儿……”芊媚儿神色一暗，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夏诗晴自然不会怪她，这本是她的职责，她们能帮忙她已经很感激了。 “媚儿姐姐，我哥哥呢？我刚刚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紫菱拉住芊媚儿胳膊问道。 “紫菱！你怎么来了！”芊媚儿下意识松开凌宁的手，她神色略微慌乱道：“他已经突围出去了，咱们也快走吧！” ------------ 第五十八章 暗波涌动 道林居高临下，看着无数修士惨死在恶食兽以及迷失修士的尖牙利刃下，不由叹息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言罢，他全身金光陡然爆起，宛如一颗炽热的小太阳！ “千手如来掌！” 霎时间，无数金灿灿的掌影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爆开，宛如骄阳普照大地。这些掌影威力十足，并且还能自动追击敌人，被击中的恶食兽以及迷失修士，无不化为一团团黑色尘埃，转眼便随风消逝！ 若不是亲眼所见，凌宁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此等神迹自然也超出了结丹期的范畴，那么，接下来道林要面对的就是……轩辕剑阵的绞杀！ “大师！”凌宁见道林非但没有收手，反而金光更盛，显然他已经不顾自己被剑阵绞杀的后果，全力降妖除魔！ 不消片刻，方圆数里内的恶食兽以及迷失修士竟都被一扫而空！就连身在远处的轩辕决等人也都感受到了这股波动。 “媚儿……”紫宸停下脚步回头观望，他不清楚芊媚儿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紫宸兄，不要耽搁了！”姜夔拉着他的胳膊，低声道。 紫宸无奈地收回目光，一行人继续前行。 金光收敛，道林缓缓降落在地上，四面八方的残存修士纷纷跪倒一片，高呼“圣僧显灵！”、“多谢圣僧！”、“圣僧慈悲！” 道林无心回应，他紧张地盯着空中，等待着轩辕剑阵的降临。但意料中的剑阵并没有出现，甚至连一点点波澜都没有兴起。 “轩辕剑阵没有出现？”凌宁来到道林身边，奇怪地道。 道林脸色难看，“不好！轩辕剑阵失效了！” “什么？剑阵失效？轩辕剑阵怎么可能失效呢？我们前不久才见识过它的威力呢！”芊媚儿不解地道。 她、幻姬以及灵犀确实在前不久才见识过剑阵绞杀数名修士的场景。 道林摇了摇头，“老衲要前去一探究竟，你们小心，不要跟来！” 言罢，他身形一动朝着九幽邪宗的方向去了。 “我也要去！”凌宁知道将有大事发生，自然是不想错过。 “喂，小宁！别丢下我啊！”芊媚儿说什么也不想与他分开，也追了上去。 夏诗晴一言不发，也跟着追了上去。 “你们都去找好玩的，我也要去啊！”紫菱最爱热闹，这种事情自然也要跟去。 幻姬和灵犀对视一眼，前者在经历过“黄金瞳”事件后，心态上已经有很大不同。她微微叹息道：“这种热闹老实说我不太感兴趣。” 灵犀虽然想去凑热闹，但她实力终究还是差了一些，只能摇头叹道：“我虽想凑热闹，但还是性命要紧……希望他们中有人能夺得轩辕剑……” 没了轩辕剑阵的威胁，凌宁终于能将体内真元随心所欲地运转起来。他的实力其实早就超过了结丹期的限制，但只是害怕引来剑阵的绞杀才一直有意压制，现在才开始真正发挥实力。 他见芊媚儿诸女追来不禁放慢脚步。 “你们怎么都跟上来了？” “开什么玩笑，轩辕剑说不定马上就要出世，这等千载难逢的大机缘岂能让你一个人独占？”紫菱一脸理所应当，“啊，我要亲眼见到大哥拿起轩辕剑才行……到时候……” “怎样？” “到时候我就让大哥先杀你这个抢别人未婚妻的臭男人！” “你……” 凌宁一时愤恨，却也拿她没办法。见她一脸得意的笑容，就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气自己。 “紫菱妹妹……我跟你哥哥的事情……你知道的……我们只有兄妹之情……”芊媚儿想解释，但面对紫菱这个处世未深的少女，她不知道她能否理解。 “媚儿姐姐……”谁知紫菱却摆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我知道的……” “你……你知道什么？”芊媚儿问道。 “我知道的，因为你看哥哥的眼神和看这个臭男人的眼神不一样！”紫菱一本正经道，“但这是妖王大人亲自订下的婚事，如果你拒绝后果会很严重，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光是你，连带着一族……” 芊媚儿神色愕然，她没想到紫菱看起来涉世未深，但却想得比她多得多。 “紫菱……我……” “媚儿姐姐，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紫宸哥哥和你之间，我是不会偏袒的……希望你看上的男人能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你和你的族人……” 芊媚儿神色暗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宁听在耳中也是不好受。他不知道妖王的实力有多强，但她们口中的一族却给了他很大压力，芊媚儿会为了一族放弃与他在一起呢？他不知道，也不敢想。他所能做的似乎只有拼命变强这一条途径。 这一路上几人不停地遇上恶食兽以及迷失修士们的袭击，越是靠近九幽邪宗这种袭击就越频繁，他们足足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才来到九幽邪宗。 此时，漫天血红，天边挂着的不知道是月亮还是太阳，总之是通红一片，令人心悸。 远远望去，整个万仞深渊被一个红色的能量罩笼罩起来。密密麻麻的百姓排着队伍跳入深渊，而后在血色的岩浆中痛苦挣扎死去，好一派人间地狱的景象！ “这……这实在是太残忍了！”紫菱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面色惨白。 “道林大师在那边！”夏诗晴指着不远处，只见道林正和十几名修士交谈，正是轩辕决一众。 “哥哥！”紫菱娇呼一声朝他们奔去，这一声也让轩辕决几人注意到了他们。紫宸见妹妹来了，自然是欣喜地朝她挥手，但见到凌宁也在，不由得脸色微变。 “紫宸兄。”凌宁略微尴尬地拱了拱手。 紫宸脸色虽然不好，但还是有风度地还礼。 “哥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你真是的，居然一个人跑出去不等我！哼！”紫菱朝他撒娇，那种小女儿的媚态倒是惹得轩辕决等人侧目。同样吸引他们目光的还有芊媚儿，以及同样美丽不可方物的夏诗晴。 “紫宸兄，这几位是……”轩辕决一边说着，目光却不停地在夏诗晴身上游走，颇有些无礼。 “这位是……咳……” “还是让我来介绍吧！”芊媚儿见到凌宁之后心情也好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媚样儿，她美目流转，微笑道：“这位是我的同门师弟，水月天凌宁。这位嘛，是我的好姐妹，湘竹府夏诗晴，至于她嘛……” “我自己说！我自己说！我就是紫宸哥哥独一无二的妹妹——紫菱！” “原来如此，久仰久仰！让我来介绍，在下轩辕氏——轩辕决。这位是在下好友，炎帝一脉，姜氏——姜夔。” 轩辕决只是介绍了自己和姜夔，余下的几名修士虽然修为不俗，但在他心中身份地位还是不配由他介绍。 “没想到在这种鬼地方还能遇到这么多的人间绝色，若不是此地太煞风景，在下定要把酒三杯！”姜夔哈哈一笑，颇有些浪子气息。 凌宁也是爱酒之人，闻言附和道：“三杯哪里够？起码三百杯！” “原来兄台也是好酒之人！这可真是‘他乡遇故知’了！哈哈哈！” “阿弥陀佛！”道林的一句佛号，将众人拉回了现实。 只听他道：“诸位小施主，九幽邪宗图谋不轨，咱们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百姓送死。眼下要尽快商量计策才是！” 轩辕决道：“轩辕剑阵既然已经失效，不如大师展开实力，想必以山林玄僧的修为，一击便可定乾坤，又何须我们出手？” 道林摇了摇头道：“这只是老衲的一具分身，能力有限，还不足以打破九幽邪宗的结界。” 轩辕决笑道：“大师，在下几人志在轩辕秘境，既然大师你都不能解决，那就恕在下爱莫能助了！” 众人一听轩辕决竟想袖手旁观，除了姜夔、紫宸以及夏诗晴三人外，其他人均是一愣。 道林蹙眉道：“原来小施主此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是为了轩辕剑。哎，老衲本有信心将结界破开一道缝隙，但既然没人肯进入九幽邪宗降妖伏魔，又有什么用？罢了，罢了，就让老衲拼尽全力，即便此身消亡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众生枉死！” 轩辕决冷笑道：“大师，不是我等无情，我们也曾试着拉开那些百姓，但都没用。而且，您应该知道，每次轩辕剑出世均伴随着大灾难，而且……嘿嘿……自有三大仙人出来料理一切，我们这等修为就不要去枉送性命了吧！” 凌宁曾见过白磷仙人，但却不知道另两位仙人是何许人也。他心中暗忖：“原来凡尘大陆除了有轩辕剑阵庇护，还有三大仙人镇守……只是现在这种情景三大仙人为何不出来平息呢？” 道林摇了摇头道：“善哉善哉，多说无益，既然诸位施主执意要袖手旁观，就让老衲自行前去！” “慢着！”凌宁一来心中不忍，二来好奇心起，实在是想弄明白九幽邪宗在搞什么把戏。 “大师，在下愿意进入九幽邪宗一探究竟！” “小宁！”芊媚儿满脸担心，连忙拉住他。 “没事的，我去去就回！”凌宁自知有宫主在身边，自然是毫无顾忌。 “不行！你若要去，我也要一起去！”芊媚儿怎么肯让他独自冒险。 “媚儿，不可！”紫宸连忙劝阻，但他也知道光是劝她是没用的，只能对凌宁道：“凌……凌兄，你实在不必冒险，三大仙人最后一定会出手，你这样鲁莽不光自己枉送性命，恐怕也连累了其他人！” 轩辕决和姜夔见芊媚儿对这个叫凌宁的颇为紧张，但她不是紫宸的未婚妻吗？一时间两人摸不透几人的关系，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 “多谢紫宸兄美意，只是在下还是想去一探究竟。媚儿，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活着回来！你如跟去，我会有很多顾忌，不如在这里等我好吗？” “不行不行！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了！我一定要跟去！” “还有我！”这声音忽然出现，众人回头只见一人朝他们蹒跚走来，竟是苏九！ 只见他满脸疲惫，身上还带着不少伤口，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苏兄！你还活着！”凌宁连忙过去扶住他。 苏九露出难得的笑意，说道：“凌兄，许久不见了。我……我也要陪你进去！” 夏诗晴按住他的脉门为他诊治，发现他体内真元几乎枯竭，只是凭着一股毅力来到这里的，不由得蹙眉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养伤的好，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动武！” “不行，我要去！我……我还有很多事需要确认……”苏九自然是想再找到断长生，询问自己的身世。经过数天的沉思，他积攒了太多问题，不得不当面询问。 凌宁叹了一口气道：“苏兄，我替你去吧！虽然不知道你想确认什么，但我会尽全力帮你完成！你相信我！” 苏九看着他的眼睛，僵持片刻终于还是妥协了，他嘴唇微动朝凌宁传音。凌宁听后微微一愣，随即道：“放心，我一定办到！” 道林见他们争论不休，摇头道：“无数百姓正在赴死，你们却还有时间争论。老衲现在就去打开一道缝隙，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飞身来到结界前，接着默念心经，而后将发出金色光芒的双手直接插入赤红色的结界内，结界缓慢的出现一道裂缝！ 凌宁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芊媚儿紧跟其后，紫菱也想进去却被紫宸死死抓住：“不准去！” “哥哥！” “不准就是不准！” “哼！” 紫宸看着芊媚儿的身影消失在结界中，突然有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就在结界快要关闭的刹那，夏诗晴身形一闪也跃入其中。 …… 古老的遗迹中，屹立着五根石柱，这些石柱上长满了青苔。石柱上面刻画的是上古第一大战——黄帝与蚩尤涿鹿之战。另外，石柱上还用古篆刻着：“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从而征之，平者去之。” 突然，一道白光蓦然洒下，照亮了中央的祭台，一道虚幻的白色人影忽明忽现。接着，又一道金光洒下，同样照在祭台上，随之一道虚幻的金色的人影也显现出来。 “你们来了。”空旷的遗迹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大哥，许久不见了。”那金色的虚影发出声音。 “哼。”白色的虚影只是冷哼一声，并未作答。 “叫你们来是因为开启轩辕秘境所需的灵魂已经足够了，但在开启之前，咱们先要出手平息九幽的灾难。”苍老声音道。 “这次又是要咱们出手吗？现在的修士啊，已经没了上古时期的大无私精神，只想坐享其成，哼哼……”金色虚影嗤之以鼻道。 “是啊，这点确实令人无奈。不过这次或许会有修士挺身而出，但咱们仍要在暗中控制局势，小心失控才是。”苍老声音道。 “依我看九幽似乎想要召唤上古时期的魔神降临，附近的轩辕剑阵已经都被腐蚀了，这股能量非常庞大，咱们是否要尽快出手？”金色虚影道。 “这是自然。听我的命令，咱们一同出手，将九幽邪宗埋在深渊中！”苍老的声音道。 “好，那我……”金色虚影还未说完，忽听白色虚影道：“我是不会出手的。” “什么？”金色虚影愣了愣，“三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就是字面的意思。”白色虚影道。 “三妹，正事要紧，其他的事先放一边。”苍老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威严。 “是啊，三妹。你我之间的恩怨先放放，为了苍生咱们要尽快平息这件事。”金色虚影道。 “正事？苍生？哈哈哈哈！九幽现在的局面不是你们纵容的结果吗？再说魔神降临又有什么问题？老大，你的祖先不是曾跟魔神亲密无间吗？谁知道这次是不是你故意为之，想让魔神再次降临人间，就像上古时期那样……” “住口！”那苍老的声音中透露出愤怒。 “住口？我偏不！怎么？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现在开始跟我提什么大义？你们不觉得荒谬吗？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百姓死去，却什么都没有做……咱们不是每次都这样吗？哈哈哈！苍生？苍生到底算是什么？不过是开启轩辕秘境的工具！” “三妹！你到底怎么了？最近你行为荒诞，实在有失仙人身份！听闻前不久你还差点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和尚炼化，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忘了你身为仙人的职责吗？”苍老的声音愤然训斥道。 “职责？我早就忘了！多少年了？数不清的岁月中，我一个人在昏暗的洞窟里……我早就受够了！我受够了什么职责！也受够了什么仙人！”白色虚影显得异常激动。 片刻沉默，金色虚影道：“三妹，你还再怪我没有把佛宝给你吗？” “不错！我怪你！我想摆脱这该死的命运，你为什么不成全我！”白色虚影的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愤恨。 “不是我不成全你，佛宝早就被我放入了轩辕秘境，秘境不开我也无从取出。况且，佛宝虽然有斩断因果的力量，但需要道行高深的僧人才能驾驭，若是给了你，你只会遭到反噬！佛宝也会毁于一旦，这让我怎么对得起亲手把佛宝交给我看管的释摩腾大师，怎么对得起天下修佛之人？”金色虚影解释道。 “我不管！我已经下定决心，谁能帮我摆脱这命运，谁才能得到我的认可！否则……哼哼，就算他通过了考验，也休想得到轩辕剑！”白色虚影恨恨地道。 “三妹……”苍老的声音又说话了，“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白色虚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沉声道：“我怀孕了。” “你居然有孕！你明明知道身为仙人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孩子的，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金色虚影道。 “此胎我已经孕育千年，所以，绝不容有半点差池！” “所以，你上次差点被一个和尚炼化，是因为想用佛法保胎的缘故？哎，三妹……你应该知道，只有轩辕剑的主人才可以帮咱们真正的解脱，为何不等它的主人出现……”金色虚影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我等了多少年了？老蛤蟆，你还记得咱们在人间多少年了吗？你敢仔细算算咱们走过了多少岁月吗？我告诉你，我不敢！因为我走过来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折磨！是折磨！轩辕剑的主人又如何？还不是为了奴役我们……你以为他们会心甘情愿放咱们走吗？这次我不管！谁能把佛宝带到我面前，我才承认他是轩辕剑的主人，否则，哼哼，休想我再配合你们！” “白磷你……” 白色虚影消失了，金色虚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老大，白磷不肯出手只靠咱们……” “金蟾，算了。”苍老的声音中也透露出一股疲惫。 “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也累了。这次的灾难我不会再出手了，咱们每次出手，那些大陆上的小鬼们就这么袖手旁观……那咱们的试炼还有什么意义？” “可这次的灾难未免太严重，恐怕他们……” “不用担心，如果到了没办法收拾的地步，我会放开轩辕剑阵，到时候仙尘大陆上的那些老家伙一定会出手。” “哎，好吧。反正轩辕剑的主人必须要咱们三大仙人承认，也不至于会落到那些老家伙手上……” 金色的虚影消失了，整个遗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 以此同时，九幽帝国，招提寺，在通高三十五米的齐云塔下，围满了正在盘膝念经的和尚，这些和尚都在等待着佛宝的降临。 这是，忽然传来一阵女子暧昧缠绵的声音，这声音似有似无，却能在数千名僧人的诵经声中经久不衰。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漂浮着一条丝巾，任凭经文声音多么高亢，却也无法将这股摄人心神的靡靡之音遮掩，反而使这股声音更加出众悦耳…… ------------ 第五十九章 不速之客 随着这阵靡靡之音越来越近，终于有僧人忍受不住，豁然起身怒喝道：“佛门圣地！哪里来的邪门歪道，速速现行！” “千手佛母驾到，尔等还不速速参拜！” 少女清越的声音响起，接着六名身着白衣的女子抬着一乘小轿，在一名黑衣女子的带领下，凭虚御风缓缓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齐云塔前。这些女子个个容颜端庄，衣衫薄如蝉翼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粉嫩的肌肤。 这“美不胜收”的场景令在场的诸多僧人连忙侧目，不忍多看。有些年轻的僧人定力稍差，还是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只看了几眼便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就好像这几名女子身上有什么魔力一般。 为首的黑衣女子身材宛若女童，她脸上戴着黑纱，声音却颇为成熟。 “千手佛母是什么东西？这等淫秽之物也敢来这里放肆？快快离去！免得爷爷我撕碎了你！”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头陀站了出来。这头陀身高九尺，全身肌肉如同黝黑的小山丘，他手持一柄漆黑的月牙铲，横眉怒目宛如天神下凡，令人望而生畏。 “哼，你又是什么南北？也敢在佛母面前大放厥词？你这等狂吠之徒，算是哪门子修佛之人？”黑衣女童丝毫不在乎对方的“恐吓”，毫不留情道。 头陀不怒反笑道：“哈哈哈！岂不知佛门也有降妖伏魔的金刚！呔！看铲！” 他飞起一脚踢在那月牙铲上，而后右手托住铲柄爆喝一声，将月牙铲奋力掷出！漆黑的月牙铲宛如一道毒龙朝着女童噬去！ 这一击势头虽然凶猛，但他心中却早有算计。只想逼得女童向上或者左右跃开，最终是想击穿她身后那顶小轿。他倒要看看所谓的什么“千手佛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谁知女童竟不避不躲，眼见月牙铲就要击在她身上，众僧人都提起了心，不忍看那女童惨死的画面，就连那头陀都是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 谁知下一刻女童却倏然后仰飞起一脚，正中月牙铲的铲头！月牙铲迅疾无比的势头瞬间转为向上，冲天而起！待到月牙铲下落，女童不慌不忙地伸出小手“当！”地一声，紧紧地抓住铲柄！ “好！”众僧人见一名小小女童竟有如此身手，都不禁拍手叫好。 那头陀怕误伤了她，因此这一击才使出了三分力道。可那柄月牙铲外表虽然平平，但却是深海玄铁制成，足足有千斤之重！对方一个小小女童竟能轻描淡写地接下来，可见她的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暗自收起了小觑之心。 “哼，小女娃倒是有点本领，快给洒家报上名来！” 女童冷笑一声道：“要问我的姓名，只怕你还不配！” “哇哈哈哈！小女娃口吐狂言，洒家就让你付出代价！”头陀狂笑一声，接着猛然朝她冲来，双爪如钩在胸前一阵乱抓，狂暴的真元如钢似铁般朝女童狂涌而去！ 面对如此刚猛的进攻，女童不退反而迎了上去！漫天爪影宛如龙卷风将女童周身罩住，而女童却如风暴中心的一颗小草般随风飘动。任凭你狂风暴雨再大，即便可以摧毁房屋建筑，但也不能撕碎一颗小草！ 众僧人见女童身法如此诡异空灵，无不震惊，纷纷起身围观。 头陀知道对方用的是“以柔克刚”的法门，自己的“龙虎金刚爪”虽无坚不摧，但现在却无处受力，又怎么能克敌制胜？一旦时间过长，自己势必消耗过大，那时候败北的就是自己了。 他虽不能伤到女童，但女童也一时奈何不了他，只能不住后退！头陀心中忽然有了主意，龙虎金刚爪使得更加凌厉了！ 女童见他的攻击猛烈异常，又凌乱无比，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只能以飘忽不定的身法不住游走，只等对方力竭再一招制胜！ 头陀将女童逼得不住后退，终于时机成熟，他一爪抓出，这一下自然是扑空，但他的手却抓住了月牙铲的铲柄！原来那女童上前迎敌将月牙铲插在原地，此刻却被头陀趁机抓起！ 月牙铲在头陀手中如同疾风骤雨般飞速旋转，女童连忙侧身避让！却又见他高举月牙铲，爆喝一声重重下落！这一击的目标不是女童，而是那顶小轿！ 女童暗叫一声不好，但这一击如泰山压顶太过凌厉，她不能硬接，只能双指闪电般朝对方双目插去，逼对方回防自守，这是“围魏救赵”的打法！ 谁知那头陀发了疯一般，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盯着小轿，丝毫不回防！竟是要拿自己的双目去换这一击！ 眼见月牙铲距离小轿不过一寸，蓦然间，一件漆黑的东西从轿子中倏然窜出！“啪！”地一声死死抓住头陀的脖子！头陀全身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每一寸肌肉瞬间变得僵硬，这猛烈的一击竟不可思议地停下了！ 随着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女童的两根手指也距离他的双目不过一寸！那头陀暗叫一声我命休矣！眼前一黑！ “咚！” 随着一声嘹亮的钟响，头陀想象中双目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反而脖子上死死掐住他的那只手忽然消失了！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跪在了地上，而女童的双指离他双目不足一寸！ 他吓了一跳连忙后仰，这一下用力过猛反而仰倒在地上，甚是狼狈。不过，现在却没人敢笑话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名老者身上。 这老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就好像是凭空忽然冒出来似的。他身材消瘦，佝偻着背，头发像是数寸长的枯草。个头也只比女童高了一点点，而且面黄悲苦，倒是一对眼睛眯成月牙状，大嘴微微含笑，显得面目慈善。 最令人惊讶的是，他只用了两根手指便夹住了女童的手臂，令她纹丝不动！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之地，不可造杀孽！小女娃不若得饶人处且饶人。”老者说着松开两根手指，女童如获大赦般退后几步，呼吸急促。她瞪大眼睛，流露出震惊之色，不自觉地抚摸着刚刚被夹住的位置。 只见她白皙嫩滑的手臂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红印子。 老者笑了笑，对那头陀道：“你没事吧？” 头陀回过神，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心有余悸地看向小轿。这时微风吹来将帘子稍稍吹起，只见里面并没有人，只是供着一尊漆黑的手臂，手臂上以金色纹路勾画出繁复的花纹。仅仅是一望之间，他的头脑似乎又变得昏昏沉沉，好在那老者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轻喝道：“还不退去！” 头陀再次清醒，话也不敢多说连忙哆哆嗦嗦地退了下去。 女童定了定神看向老者，忽然一礼道：“千手佛母座下弟子——颜珂，拜见金蟾仙人！” 金蟾仙人哼了哼，道：“你师傅只是一个小辈，也敢自称佛母？嘿嘿嘿……” 女童不卑不亢道：“家师跟仙人比自然是晚辈，但仙人久居凡尘大陆，又是修道之人，自然不知晓家师在海外的名望。如今道涨佛消，家师竭尽所能教化万方，自然担当得起‘佛母’之名。” 金蟾仙人冷笑道：“小女娃牙尖嘴利。也罢，你师傅也算是和佛门有那么一点点渊源……想等佛宝出世便到一边去等着吧，不要惹事。” “遵命！”颜珂应了一声命人抬起小轿，乖乖地退到一边，闭目调养不再说话了。 众僧人中有不少年岁大的都知道金蟾仙人的名头，也知道他是守护佛宝的仙人，见他如此处置也不敢多说，纷纷继续闭目念经。年轻一点的和尚见他如此修为，自家长辈又不敢说话，也只能跟着继续念经。 这小小的冲突在三言两语间便平息了。 金蟾仙人面露愁色望着天边，再当有人抬眼去偷瞧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向。 角落中一名头戴斗笠的僧人悄悄盯着那顶小轿，他心中暗道：“母亲，那‘千手佛母’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过她的名头？您是‘欲天佛母’与这‘千手佛母’有什么渊源吗？”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缓缓响起：“一念，你很机敏。不错，我们欲天教和光照教确实有点渊源。” “哦？母亲是否可以讲讲？” “大约……在数千年前，有一位女性悟道者。她的名讳已经无人知晓，因她精通禅宗、密宗两个教派，后世人都尊称她为‘无尽藏比丘尼’。所谓‘无尽藏’出自《大乘义章》十四‘德广难穷，名为无尽。无尽之德苞含曰藏。’也就是佛德广大无边，作用于万物，无穷无尽之意。无尽藏的佛学浩如烟海，她一生弟子无数却没有一个成就能超过她的。她门下有两名天资出众的弟子，这两名弟子是一对孪生姐妹，她们想‘如果要学全所有佛法，那要到什么时候？不如只取其一，学到精通。’于是，姐姐习得了无尽藏禅宗的‘四十二手眼法门’，妹妹则习得了无尽藏密宗的‘喜金刚禅修法门’。随着两姐妹的修为日渐加深，她们之间对佛法的分歧也就越大，终于分道扬镳各自创立了自己的教会……” “母亲，原来您和千手佛母是姐妹关系。” “不错，她是我姐姐。” “那为何你们这么执着于佛宝呢？” “无尽藏圆寂后，听闻她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以及一件无上法器全都藏在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被称为‘无尽密藏’。我与姐姐秘寻千年，终于找到了些端倪，只是此密藏只有持释迦牟尼佛舍利才能开启。” “原来如此，这便是母亲执着于佛宝的原因。” “我与姐姐各修一法门，虽然都已臻绝顶，但距离飞升极乐始终还差一些。千年来，我们的修为始终停滞不前，因此才想借助无尽藏的力量。” …… 凌宁冲入赤红色的结界，下一刻身体不自觉地下坠，眼看就要坠入滚烫的赤红色液体，他双腿在岩壁上奋力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向着九幽邪宗的主楼飞去。 这时芊媚儿和夏诗晴也一前一后坠了下来，两女也立马发现了不对，双腿一蹬也攀上主楼的外墙。 “小宁！”芊媚儿娇呼一声，凌宁回头见她和夏诗晴都来了，皱眉道：“你们怎么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 凌宁无奈，只能道：“先翻进去，这里太危险！” 三人顺着外墙攀爬，从窗户位置依次进入主楼内。整座主楼黑漆漆的一片，不见一个弟子。相比外面的炽热，楼内却让人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除了外面不断跳入深渊的百姓们发出的惨叫声，楼里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实在有些安静。 凌宁开启瞳术，发现无数灵气正朝着楼上汇聚，很显然那里就是阵法的核心。 “咱们去楼上！我感觉到上面有很强烈的灵力波动！” 三人马不停蹄地顺着宽阔的楼梯向上爬，拐过一道弯忽然见一名黑衣人背对着他们，站在楼梯上方。 “什么人？”凌宁轻喝一声。 “嘿嘿嘿……不怕死的小鬼们，想往上走先过了我这关！”黑衣人转过身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骷髅头般消瘦的脸，以及满头干枯的白发。 “你是谁？报上名来！” “嘿嘿，九幽——断惊风！” “断惊风”三个字还未出口，他整个人如同一股黑旋风般猛扑上来，同时从袍底抽出两柄血红色的双刀！ “嗷呜！” 橙红色的灵力以芊媚儿为中心爆开，五条灵力幻化成的尾巴合力一击，“砰！”地一声巨响，将断惊风弹开！ 芊媚儿站在两人身前，此刻她瞳仁赤红，橙红色的妖力形成一件妖狐外衣，同时身后还摇曳着五条由灵力幻化成的尾巴，显然已经进入了妖狐化状态！ 凌宁记得上次见她“妖狐化”也只是幻化出四条尾巴，如今是五条，他虽然不明白尾巴的数量和实力有什么相关，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妖力，便知道她已经突破，实力更上一层了！ “小宁，诗晴，你们先上去吧。这里交给我！” 凌宁见她双手呈爪状不住地颤抖，似是在拼命抑制心中的冲动。微微迟疑了一下，便决定相信她。 “诗晴，咱们走！” “休想！” 断惊风身形晃动刚想上前拦截，但芊媚儿的速度更快！五道锐利的爪子带着橙红色的灵力破空而至！ “滋啦！” 一声刺耳的声响，芊媚儿只用一只手爪就按住了断惊风的两柄双刀，双方僵持在一起！ 凌宁和夏诗晴也趁机冲上楼去。 “说实话，自从进入九幽之后我就一直很不爽！天天被人围追的日子实在令人憋屈！今天算你运气不好了，好好承受我的怒火吧！” 以芊媚儿的实力在同期修士中已经算是不弱的了，但偏偏进入九幽后一直被围追堵截，确实积累了很多怨气。而且，她身为妖兽其实对血腥味颇为敏感，在这种充满“杀戮”意味的环境下，她早就安奈不住内心的嗜血欲望，想大打一场！ “嘿嘿，狐妖？很好，我正缺一件狐裘，今天就让我亲手扒掉你的皮！” “砰！” …… 听着楼下传来的阵阵巨响，夏诗晴担忧道：“媚儿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虽然我也很担心她，但只有尽快解决这里的问题才能去帮她，咱们要尽快……小心！” “轰！” 眼前的楼梯忽然被什么东西劈开了，强大的冲击波将整个楼层都震开一道裂缝！还好两人闪避及时才没受波及。 “臭小子，你还没死？” 眼前如小山丘般的胖硕男人，单手扛着一柄漆黑大刀，脸上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 “断少天！” 凌宁自然认出了眼前这个曾与他交过手的男人。 “嘿嘿，原来臭娘们儿也在这儿？上次没了结你们，今天就让我送你们下地狱！”断少天全身爆发出一股强大真元，如同墙壁一般朝两人压来，凭直觉凌宁知道对方的修为一定在结丹初期之上，之前迫于轩辕剑阵的威胁，他不敢显露出真正的实力，现在倒是放开了！ “诗晴，你先上去……” “不，你上去吧！”夏诗晴面沉似水，冷声道：“上次输给你是因为要照顾馨儿，这次我要为她报仇！” 相比断少天的磅礴真元，夏诗晴身上只是萦绕上一层翠绿色。她抽出一柄湛清碧绿的竹剑，顶着这股飓风般的真元步步向前。每踏出一步，脚底便生出一片绿草鲜花，像是脚底生了根一般步伐沉稳，就连断裂的楼梯也生长出无数枝蔓组成藤梯，供她行走。 真元外露不算什么本领，能如夏诗晴这般举重若轻，轻松写意却是难上加难！凌宁也算是“精通”木属性，但跟她一比，自己的拿点“精通”简直什么也不是。 他心中暗忖这才是她的真实实力吧！看来一个轩辕剑阵让大家都隐藏的很深！ “好一个步步生花！”断少天终究还是有见识的，他长刀点指夏诗晴，“今天老子就来个辣手摧花！” “哼，你试试看！”夏诗晴丝毫不惧，“小宁，你绕路上去吧。这里的战斗会很激烈。” 凌宁点了点头，也不再耽误时间，转身便走。 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剧烈碰撞，他也只能相信她了。后面的路容易很多，再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当他来到最高的黑塔，推开门的刹那，一股鲜红的灵力喷涌而出瞬间将他包裹！ 当他猛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漆黑的夜空好像是被仙人洒下一片闪闪发亮的碎钻，星光璀璨。翠绿色的芒草随风飘舞，空气中弥漫着青葱的小草以及泥土的气息。 在他面前有一座墓碑，墓碑十分干净，附近也没有杂草，墓前还放着几束鲜花，显然是有人刚刚来祭拜过。 只见墓碑上刻着：“苏三娘之墓，夫断长生，弟苏九敬立。” “断长生和苏九竟然是姻亲……” “怎么，你很意外吗？” 一名身材欣长，长相俊朗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他竟一点没有察觉。 凌宁摆出防御的姿势，盯着他道：“断长生？” “正是。” “水月天，凌宁！” 见他如此警惕，断长生笑了笑道：“你认识小阿九？哦，也就是苏九。” “认识。他让我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他曾亲手做过一件东西，那件东西还在吗？” 断长生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即恍然道：“原来他还记得。” 他从戒指中取出一只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支古朴的发簪。这发簪制作的甚是粗糙，上面清晰留有打磨过的痕迹，并不光滑。用的材质也只是一块普通的灵石。 “是这个吧？” 凌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能摇头道：“我只是来传话，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断长生点了点头道：“既然他让你来问话，说明他很信任你。也罢，东西你替我交给他吧。” 说着他轻轻一抛，那只锦盒便稳稳地落在他手中，就好像是他亲手递过来一般。凌宁将锦盒收起，转到正题：“阁下为何杀了这么多人？现在整个九幽血流成河，不管你在做什么，都马上停下！” 断长生看着漫天星空，似是闻所未闻般，待到凌宁说了第二遍，他才负手沉吟道：“你说……你说明天会不会下雨呢？” “下雨？” “是啊，下雨。” 凌宁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就在他准备冲上去制服对方的时候，整个星空如同破碎的水晶突然爆开！接着一阵天翻地覆，他再次陷入黑暗！ “嗷嗷嗷嗷嗷！” 粘稠且血腥味十足的液体不断打在他的脸上，耳边是一阵刺耳的嘶吼。他只感觉全身剧痛，用力睁开眼睛，眼前的万仞深渊中赫然出现一只庞然大物！ 这只怪物全身被鲜红的液体包裹，在万仞深渊中不断挣扎嘶吼，就像是一名坐在澡盆中，头上蒙着被子的孩童在拼命大嚷大叫。 天空开始下起密密麻麻的血雨，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某种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振飞出去，摔在了地上，难怪全身剧痛。好在他身子骨够结实，没伤到骨头。 但芊媚儿、夏诗晴她们又在哪里呢？ “媚儿！诗晴！” 凌宁纵声大喊，但却被这怪物的嘶吼淹没…… ------------ 第六十章 魔神降临 远处的山峰上，轩辕决一众神色严肃地看着万仞深渊中的怪物。他们的衣衫已经被血雨染红，但他们却浑不在意。 “好重的煞气，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姜夔低声道。 轩辕决脸色铁青，他能感受到怪物身上散发出的古老、厚重、邪恶的气息，他从心底涌起一种流淌在血液中，刻在骨子里的厌恶抵触。他曾在族中见过上古时期魔神们的影像，此刻，那些影像终于跟现实重合。 “看气息恐怕是上古时期的……哼，九幽真是大手笔，整出这么一只怪物，到底是想干什么？” 轩辕决想起先祖轩辕黄帝大战魔神蚩尤，难道当时他们面对的也是这种怪物吗？虽然他也想效仿先祖那样诛杀魔神，但轩辕剑阵已经失效，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最大的王牌，现在上去只怕跟送死无异。 况且，这庞然大物散发出的威压极其沉重，即便是相隔数百米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它身上那种尸山血海般的煞气，其实力已经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地步。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古魔神吗？也……也太恶心了……”紫菱无力地靠在一块岩石上，强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她修为较弱定力也不如紫宸他们，此刻已经心跳如鼓，双腿酸软，几乎站不起来。 “媚儿……”紫宸远远眺望，拼命寻找着芊媚儿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忽然，数十道光芒划过天际，不消片刻附近的几个山头上便多了近百道人影。这些人个个气度不凡，显然都是修为上佳的修士。他们有的乘坐可以站五六个人的仙剑，有的骑着仙鹤，还有的乘着小型飞艇。从他们的衣着来看，大多数都是五大宗的弟子！ “哼，这些家伙终于来了吗？”见此场景，轩辕决丝毫不觉得意外。 “是啊，五大宗的弟子……每次都有他们……”姜夔神色凝重，附和道。 “轩辕剑阵不过才刚刚失效，他们便如此大张旗鼓地来了，真令人不快……” “凡尘五大宗的宗主们也都到齐了，哈，就连九幽的人也在，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说？” 这时，一众女子撑着纸伞朝他们走来，为首的两人左边是一位满头银发的妇人，姿容端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眉眼间竟有几分芊媚儿的影子，颇为惊艳。右边则是位身材傲人的美人，举止间成熟的韵味更加浓烈些，眉眼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 “原来是上元夫人和玉音掌门，在下有失远迎了。”紫宸是与她们相识的，连忙上前行礼。 紫菱也在水月天呆过一段时间，自然也认识两人，强忍着难受微笑挥了挥手算作打招呼。 “紫宸，媚儿呢？我感受到她的气息，你是否遇上了她？”上元夫人劈头就是一句。 紫宸一时语塞，只能老老实实道：“媚儿她冲进了九幽，现在生死未卜……” “什么！生死未卜？你这个家伙没有好好保护她吗？” 从一众女弟子中跳出来的正是玉音道人的儿子——洛言。 紫宸心里虽然看不起这个“手下败将”，但终究还是心中有愧，罕见的没反驳只是叹了一口气。 “凌宁呢？他不是跟媚儿在一起吗？他去哪儿了？”上元夫人蹙眉道。 紫宸没好气地指了指九幽的方向，“他也一起进去了。” “这……娘亲，咱们快去救他们……” “住嘴！”玉音道人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在宗里应该叫我掌门！退下！” “是……”洛言见母亲动怒，虽然心中不甘但也只能听命退下。 玉音道人叹了一口气道：“上元夫人，您看……” 上元夫人摇了摇头道：“无计可施，无计可施……这等妖物你我齐上也不是对手，恐怕只能等三大仙人出手了。” 玉音道人见洛言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不由道：“言儿，你给我老实呆着。就算你去了又能怎么样？救不了人反而枉送性命！” 这句话落在紫宸耳中，他心中也不禁暗忖：“是啊，我虽想去救媚儿，但……但这等怪物又岂是我能应付的？又何必去枉送性命……媚儿啊，媚儿，你为什么要陪那傻小子一起犯傻呢？” 上元夫人道：“三大仙人出手平息之后，便是轩辕秘境开启。等你们进去之后，我会去仔细探查媚儿的踪迹。” 紫宸心中已经彻底放弃了去救芊媚儿的冲动，连忙拱手道：“多谢夫人了。” 这时轩辕决等人上前搭话，他心不在焉地为双方引荐了，脑海中却全是芊媚儿的影子。 几人客道一番，洛言忽然指着远处大声道：“媚儿！是媚儿！”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芊媚儿的身影。只见她小小的身躯竟被那怪物像是手一样的触手紧紧攥住！ “是媚儿！真的是她！让我去……” “我也去！” “你们老老实实呆着！”上元夫人拉住两人，“你们的战场是在轩辕秘境！我去。” “可是……”两人还想说什么，上元夫人身形一动已经消失不见了。 “夫人说得对，况且以你们的实力又能做什么呢？不要去添麻烦了！”玉音道人劝道。 紫宸和洛言呆呆地望着芊媚儿身影，终究还是没跟上去。 血雨依然下个不停，整个大陆有资格进入轩辕秘境的修士们都聚齐了。所有人都在隔岸观火，等着三大仙人出手收拾残局。对他们来说，普通百姓的生死，其他修士的死活，正义也好，邪恶也罢，通通都是可以忽略的。只要能顺利进入秘境，九幽变成什么样子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凌宁也发现了芊媚儿的身影，他心中一紧，没有任何思索，身体已经窜了出去，朝着她小小的身影飞奔而去。 “媚儿！” 他跃上那怪物的庞大身躯，像是麋鹿身上的跳蚤般跳来跳去。但只跳跃了三次，他的双腿就深深陷入赤红色的滚烫液体中拔不出来。随即而来的是无数怨念凝成的触手，它们嘶吼着将他的身体往下拽，仿佛要将他拽入地狱。 “为什么会这样！宫主，快来帮我！”凌宁内心深处呼唤着宫主。 他能感觉到无数冰冷刺骨的灵力钢针一般往他身体里面钻，身体也被越来越多的红色滚烫液体包裹。这种冰与火的刺激还伴随着无数怨念，宛如萦绕在耳畔的蚊虫般不停钻入他的脑子，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让他头痛欲裂，痛苦不堪。 “臭小子真不要命！以你现在的修为是没办法抵御得住这种攻击的！你会死的！”宫主飞快地道。 “快使出你的神鬼道帮我抵挡，我快坚持不住了！” “这可是数十亿亡魂汇聚成的洪流！如果强行抗衡，你会瞬间爆体而亡！” “那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 凌宁的意识忽然一阵晕眩，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源空间，眼前正是那道漆黑的大门。 “我可以暂时守住你的意识，你知道该怎么做。” 凌宁看着眼前的漆黑大门，喃喃自语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他将双手按在冰冷的大门上，“媚儿，诗晴，我不会让你们死的！绝对不会！给我开！” 他拼尽全力去推这道大门，但大门却只是微微颤动没有被推开。 “你的欲望还不够，不够，完全不够！” 凌宁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两个微弱的光点，光点随着鲜红色的洪流荡来荡去，时隐时现。忽然，又出现另一个稍大一点的光点，这光点似乎在努力朝着其中一个靠近，不过，在被鲜红的浪潮拍打过几次后，终于急速退去，似是放弃了营救。 他从稍大一点的光点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上元夫人。至于另外两个微弱的光点，自然是代表芊媚儿和夏诗晴。他知道自己无法寄希望于上元夫人，他只能靠自己！ “媚儿……”他的喉咙中嘶哑地吐出两个字，体内化神决开始疯狂运转，将那些粘稠的鲜红色的灵力一股脑地全都吸入气海。随之，他的气海也变得鲜红一片，散发出阵阵不详的怨念。 随着灵力越来越多，他的气海变成了一滩粘稠的浆糊！就连化神决也轰然崩溃，无法运转！ “不……不……我要……救……救……”凌宁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两个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却怎么也抓不到，直到两个光点忽然熄灭。 “不！”他发出绝望地嘶吼，他不想认命，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死去。 “我啊，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绝不能再失去你们！绝不！啊！” 随着他的怒吼，体内化神决再次运转，原本粘稠一片的气海宛如一坛子蜜糖被突如其来的大勺子拼命搅动！那些粘稠的鲜红灵力开始流入他的经脉，全身经脉开始肉眼可见的鼓胀起来！ “开！！！” “嗡！” 漆黑的巨门终于动了，而后开始缓慢地打开！大量冰冷的黑色灵力如同潮水般从中涌出…… “很好！我知道你能做到！就是这样！哈哈哈！”宫主疯狂地笑了起来。 “砰！” 巨门陡然大开，凌宁的身体忽然失重一头栽了进去，而后不断下坠！冰冷席卷了他的全身，当他回过头，只见“自己”还站在巨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会这样？明明我掉了下来，但我……我为什么还在上面……不！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巨门前的“自己”朝着他挥了挥手，而后轰然关上！他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 断长生望着深渊中的怪物，两道身影落在他的身后。 “断惊风！” “断少天！” “参见宗主！” 断长生转过身，见断惊风身上有好几处被抓伤的痕迹，断少天身上插着数根一指长的木刺，虽然都是轻伤却也足见狼狈。 “伤势无碍吧？” “无碍，只是轻伤。”断惊魂回答道。 “还好我们离开得及时，但那两个小丫头就惨了，嘿嘿。”断少天笑道。 “嗯。”断长生又转过身，盯着深渊喃喃自语道：“魔神降临的差不多了，仙人们怎么还不出手？” 就像是听到他的声音似的，深渊上方的天空中三股强大的气息忽然降临，接着一只足以填满整个深渊的金色巨掌，包裹着熊熊烈焰从天而降！ “轰！” 如同雨后孩童们将手掌拍进小水洼一般，深渊飞溅起数百米高的“血花”，魔神的身躯也瞬间被拍碎，刺耳的哀嚎响彻天际。 “嗷啊啊啊啊啊！” 空中，一金一黑两道人影出现在云层上。无数修士指着两道人影，窃窃私语道：“快看！这就是凡尘大陆上的仙人！” “不愧是仙人，刚刚的一击简直是惊天动地！” “不错，实在是太强悍了，还好咱们离得远，只是这冲击波咱们便受不了！” “那金光应该是金蟾仙人，至于那黑光……” “那一定是执夷仙人！听闻它是三位仙人中实力最强的！” …… 听着耳畔的议论，紫宸和洛言脸色惨白。他们现在只盼着上元夫人已经成功将芊媚儿救了出来。和他们一样脸色难看的还有湘竹府凡尘大陆的掌门人，原本夏诗晴也是进入轩辕秘境的骄子之一，现在说不定她已经死了，这让她怎么跟仙尘那边交代？ “嗷啊！” 无数恶食兽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同时仰天长啸，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哼，这些食腐妖物真是令人不快，就让我来铲除你们！” “哈哈哈，我也来！就当是进入秘境前稍微活动一下吧。” “看本大爷降妖伏魔！呔！” …… 众修士早就按捺不住手中的长剑，见灾难已经平息，纷纷奋勇上前斩杀恶食兽。这些恶食兽竟也都不反抗，只是不停朝着深渊长啸，转眼间便消亡过半。 就在这时，深渊中异变突生，原本平静下来的鲜红液体又开始沸腾，同时恶食兽们也不再沉默，开始集体疯狂反击，与修士们战成一团！ “啊！救命！师尊救我！” “可恶，这些恶食兽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啊！” “不要过来！” …… 修士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配合着恶食兽们的咆哮，终于将这场盛宴的气氛推向顶点！深渊中的鲜红液体蓦然冲天而起，庞大的鲜红水柱直冲天边的两位仙人！ “还敢反抗，看掌！” “砰！” 两股磅礴的力量撞击在一起，巨大的冲击波将附近的修士们吹倒在地，他们仰天望去，只见空中鲜红的液体宛如怒放的玫瑰轰然盛开！而那一金一黑两道光芒如流星般陨落，被一道白色光芒接住，停留在天边的一角。 “不……不会吧！仙人……仙人们居然败了！” 在众修士的震惊中，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从鲜红的液体中发出，随后液体疯狂的转动，逐渐形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身躯！ “吾……乃……魔族……冥神化身……” 陡然间，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在场的所有修士只觉得身体被千斤巨石压住一般，竟不约而同地全部跪倒在了地上！只有五大宗的掌门以及少数修为高深的长老级人物，才堪堪顶住没有下跪，但也被这股威压，压得喘不过气。 “嗷！” 所有恶食兽一起仰天长啸，似是在庆祝魔神的降临！ 成千上万的百姓们终于清醒了，开始拼命逃窜哀嚎，但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下，还没跑出几步便全都倒在地上七孔流血。不少人更是精神失常陷入癫狂，用牙齿去撕咬身边的人，仿佛他们已经不再是人，变成了只会杀戮的野兽！转眼间，一片血流成河，令人不忍直视。 轩辕决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跪下，身边的姜夔、紫宸已经跪倒在地上，他们所带领的这些修士中也只有他一人勉励支持。他望着远处的魔神，只感觉一股难言的惊惧由内而生，他能清楚的看到魔神身上那一张张血肉模糊的面孔，他知道每一副面孔都代表着一个鲜活的生命，这神魔正是由数十亿冤魂聚集而成的。 他不想变成魔神身上的一副面孔，他想活着！这是自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竟如此接近！ “难道……先祖竟与此等怪物战斗过吗？” 轩辕氏的尊严不容许他对上古时期的魔神低头，但在这股铺天盖地的威压下，他终于支持不住“噗”地鲜血狂喷，双膝更是“砰”地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即便是这样，他依然昂首，双目布满血丝，不愿屈服！ “我……我竟会对魔神低头！不！不！不啊！” 他拼命想站起来，但越是挣扎，体内的真元就越是散乱。好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全身真元按住封印在体内，真元只能在体内乱撞，却冲不出去，反而激出了内伤。 “决儿！冷静！”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接着一股温和的真元从他头顶缓缓注入。这道真元和他体内的真元同出一脉，迅速将他体内乱冲乱撞的真元平息。 “父亲！” 轩辕决抬起头，只见父亲轩辕衡站在他身旁。他身边还有姜氏一族的族长姜盈。他们带领着轩辕氏以及姜氏的族人们来了，那些修为较弱的族人们跟他一样跪在远处，脸上同样流露出不甘之色。 “呵，这气势真是不凡啊！这次的灾难比咱们那时候强多了。”姜盈捻着胡须不紧不慢地道。 这位姜氏现任族长，身材甚是伟岸，虽是须发半白，但脸上却一点皱纹都没有，如同三十多岁的壮年。轩辕衡则是身着一袭白色长衫，国字脸，剑眉凤目，须发全黑，一派仙风道骨风姿。 轩辕衡还没说话，轩辕决便急不可耐地道：“父亲！这上古魔神是我轩辕氏大敌，还请父亲出手降魔！”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曾参加过上一次轩辕秘境的开启，作为轩辕氏现任族长，其实力据说早就达到升仙的境界，只能用“深不可测”四个字形容。同样，这位姜氏族长姜盈也曾一同参加过上一次轩辕秘境，其实力绝不在自己父亲之下。只要他们两人出手，什么魔神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轩辕衡摇头叹息道：“决儿你怎么还是如此急躁……我们这次来是送你们进入秘境，根本没料到轩辕剑阵会被破除，因此是以化身前来，修为还不足以应对此等怪物……况且，这是三大仙人的职责，与我们有何相干？” “可……可孩儿竟在这些邪门歪道前下跪，这是莫大的屈辱啊！” “那你就自己找回来！” 轩辕衡语气转为强硬，“知耻后勇，希望你争气，将轩辕剑带回来。” 轩辕决知道父亲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既表明不会出手，那便是不会出手。他骨子里对这个父亲十分敬畏，只能低头道了一声“是”。 “年轻人知道羞耻也是件好事儿，不像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哎……”姜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一边跪在地上的姜夔。这家伙脸上全无羞愧，竟还朝他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气得他恨不得上去狠狠扇他几个耳光。 “等等吧，再等等。仙人们一定会有法子的……”轩辕衡看着天边的三道光芒，喃喃自语道。 忽然，深渊中浮现出三朵漆黑的焰火，焰火中似是包裹着一个人，但无论他怎么想努力看清，却都像是隔着一层满是雾气的水晶，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他又看了看天边的三道光芒，只觉得这不是三大仙人，难道是哪位实力强横的大能准备出手了？ 焰火中的两朵缓缓朝着岸边移动，转眼便消失不见，只剩下中间的一朵。焰火的火苗逐渐扩大，终于引起了魔神的注意。 “尔等……何人？去死！” 魔神挥舞着小山般的手掌朝那火焰拍去，凌厉的气势宛如泰山压顶！ “砰！” 本以为这小小的火焰会被瞬间拍灭，但令人惊讶的是这火焰竟如受惊的河豚般冒出无数尖刺，将魔神的手掌穿透！ “可……可恶！敢挑战吾的威严……吾将不惜一切将其毁灭！” 魔神双掌握拳狠狠地砸下，漆黑的焰火也陡然暴起，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漫天血水蒸发后的雾气如同帘子一般将他们的身形遮蔽，强大的冲击波夹杂着阵阵嘶吼席卷而来！ “啊啊啊啊啊！” 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轩辕衡不自觉地半蹲下来，飓风般的冲击波以及耳畔滚雷般的怒吼，让他多年修炼的平静如水的心激烈跳动起来。他像是骑上了一匹狂奔中的烈马，身体不自觉的随着大地上下起伏。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轩辕决的肩膀脚下运力冲天而起，但半空中强大的冲击力炮弹一般狠狠撞击在他身上，两人如被弹弓击落的鸟儿般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清醒过来，只见原本的深渊竟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地大口子，如同恶魔裂开的大嘴！而那神魔竟被从头至脚一分为二，惨然倒在深渊中，像是在澡盆中洗澡的孩童，被无情杀害！ “啊啊啊……啊啊啊……” 无数冤魂漫天飞舞，尖锐刺耳的凄厉惨叫萦绕在耳畔，他仿佛置身于无间地狱。 “轩辕老弟，现在可不是发愣的时候啊！”姜盈的身形在他身旁落下，“快将族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轩辕衡点了点头，见轩辕决没有大碍只是昏迷，才略略放心。此时，众修士们也乱成一团，五大宗的掌门人以及长老级的修士都开始各自救助自己门下的弟子，而深渊中那朵漆黑的火焰依然静静地浮在半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行，我要去看看！” 轩辕衡终于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想要上去查看。在他的认知中，这股力量虽然不能称之为人间界的顶尖，但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战栗！这种战栗中还夹杂着一股古老陈旧的气息，他甚至怀疑是否是上古时期的某位大能现身人间界了。 如果是真的，那这位大能一定和轩辕氏有莫大的渊源，毕竟上古时期最终获胜者是黄帝，能帮他们铲除魔神的一定是黄帝的部下。 “喂，轩辕老弟！”姜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一把抓起地上的轩辕决，自语道：“你还说他冲动，你自己还不是也是一样，哎，老弟啊老弟，这么多年你的性子还是没变……” 漆黑的火焰中，宫主已经占据了凌宁的身躯，她低头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手掌，喃喃道：“我……终于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哈哈哈哈！” ------------ 第六十一章 前世记忆 凌宁在一片黑暗中不断下坠，失重感加上压抑的环境让他情不自禁地挣扎怒吼，但这一切都是无用的，他感受不到体内的真元，也感受不到任何声音、温度，唯有无尽的黑暗将他包围。 他感觉自己快疯了，开始后悔去推开那道门，后悔相信宫主。或许从一开始宫主就想谋夺他的躯体，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的伪装。 还记得初见她时，月光下，那个小小的影子，以及冰冷的眸子，源空间中她目空一切，慵懒自得的动人模样。想要打他一拳出气时满是怨气的样子，如同师傅一般耐心教导时候的严厉，每一次出手相救时流露出的急切…… 难以想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出来的，是想要夺取他信任的假象。或许他还是太天真了，本以为父亲的死能让自己成熟起来，没想到他还是那么容易轻信于人。他知道宫主渴望自由，他甚至想帮她获得自由，但没想到代价却是自己的躯体。 他不再怒吼，不再抓狂，而是安静下来。往日的一幕幕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闪过，印象最深刻的是宫主望着天空发呆时候的模样，她的眼睛大多时候总是很空洞，唯有仰望天空的时候才会出现些许光彩…… 她是孤独的，孤独的令人心痛。 “这里就是她一直被囚禁的地方吗？如果是的话，她也没那么可恶了……” 凌宁仿佛认命一般，任由身体下坠不再反抗。他相信宫主会信守承诺救下芊媚儿和夏诗晴，自己的躯体就当是一直以来她救自己的报酬吧。如果没有宫主，他早就死了，死在剑凌宗山脚下的某个阴冷山沟。 “父亲，最后还是没能给你报仇，我真是不孝……” 父亲的脸出现在脑海里，这是他唯一的牵挂。 “要放弃了吗？” 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忽然在他耳畔响起，睁开眼睛只见面前漂浮着一名少女。准确的来说是一名很美丽的少女。看模样似乎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红唇微启，笑靥如花，芊腰玉立，娇媚可爱。 她身着一件天蓝色广袖流仙齐胸裙，上面绣着一只的青鸟，纱裙无风飘动，青鸟宛如活了一般自在起舞。全身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晕，双瞳也闪耀着淡蓝色。一袭深灰色的长发散在身后，如同一片烟雨朦胧。 凌宁呆了一呆，问道：“你是谁？” 少女情不自禁地捂住小嘴儿，惊讶道：“啊？你把我忘记了吗？主人……” 这声音实在熟悉，他的记忆倏然回到石剑第一次蜕变为碎星的那一天。他的脑海中曾经浮现过两个人的对话，那女子的声音不正是眼前的少女吗？而那一声主人，跟石剑的剑灵发出的声音似乎一模一样…… “你是碎星！诶？但……但我记得你不是这个模样……” 他还清晰地记着，睁开眼睛看到的女子跟芊媚儿十分相像，也正是那个女子救了他的性命。 少女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伸出手指摇了摇，道：“我不是她哦！” 凌宁迟疑道：“那你是石剑中的剑灵吗？” 少女撅起小嘴儿，想了想道：“似乎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不太准确。” “那你是……” “好啦好啦，跟我走吧！你很快就知道我是谁了！” 少女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在他的错愕中，眼前的黑暗忽然破碎，仿佛跌入了另一个世界。 富丽堂皇的宫殿前站满了身着盛装的修士，这些修士交头接耳脸上都带着一种不安的表情。宫殿正前方铺设着一条“御道”，御道近百米长，一米宽，竟全都是由顶级仙玉制成，随便挖出一块便足够一名普通修士一辈子所用！ “尊上驾到！” 随着高昂的喊声，在场近千名修士齐齐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一队人马缓缓步入，为首的一人踏上御道，只见他身着一袭白色华服，上面用金线绣满锦绣山河。只是衣衫上点点血迹，为着锦绣山河蒙上一层肃杀。腰间悬着一柄晶莹剔透的长剑，剑身如赤色水晶，显然是刚刚饱饮过鲜血，血渍还未干涸。 他的容貌竟和凌宁一模一样！只是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以及昂首阔步的自信，无一不显露着身为上位者的姿态。 他身后紧跟一名风姿卓越的女子，一袭玫瑰金色的华服，样貌和芊媚儿十分中有八分相像。女子身材婀娜，后背挺拔，脸上也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给人一种充满迫人的美感。 两人身后五步距离，跟着两队黑甲卫士，他们神色肃然，动作整齐划一，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杀气。 无论是那女子还是卫士，都无一人敢踏足御道。 这时，三名身材高大，须发皓白的老者快步迎了上来，纷纷跪倒在地，高呼道：“我等恭迎尊上！” 为首的老者从怀中摸出一方黄布包裹着的东西，打开后，光芒四射，竟是一枚玉玺！他高举过头大声道：“我族愿臣服尊上，永不背叛！” 被称为尊上的男人停下脚步，笑了笑，从腰间抽出长剑轻描淡写地架在老者的脖颈上。老者身子不自觉地一缩，但还是忍住没有躲闪，只是颤巍巍地道：“尊……尊上何意？” 尊上没说话，只是任由剑上的血水浸湿了老者的衣领，直到老者全身微微颤抖，才开口道：“玄凤一族降而复反，本座已亲取其首级，令其身形俱碎。你若想步他后尘，尽管试试。” 老者吓得一个激灵，叩首如捣蒜，嘴上不停地喊道：“不敢，不敢，不敢啊！我族是忠心追随尊上，绝不敢反！请尊上相信我等的忠诚！” 尊上收起长剑，亲自扶他起来，道：“真心不真心也不必放在嘴上，他日必见分晓。你族既已臣服，这玺印依旧由你保管。” “尊……尊上的意思是……” “城主一职还是由你担任，此城是西域重镇，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本座的期待。” “谢尊上！属下感激涕零！” 这位城主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才算是真的心悦诚服。 正殿中列着近百席位，以白玉堆砌成三层石阶。第一层石阶上左右各列五个席位，上一层石阶左右各列三席，最高一层则只有一席。显然能坐在玉阶上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尊上在最高一层落座，其余人依次纷纷落座。那名长得像芊媚儿的女子并没有落座，而是站在尊上身侧。一名长老想邀她入席，但那女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宴会正式开始，在一番推杯换盏后，一众歌姬翩然起舞。歌姬们众星捧月般围绕一名身着淡蓝色羽衣的少女翩翩起舞。少女长得娇俏可人，倾国倾城，舞技更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体迅飞亮，飘忽若神”精妙无双，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只听那少女缓缓唱道：“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少女声音委婉动人，但这首词是一首伤春词、春恨词，自有一种浓浓的愁怨，与这宴会场景极为不符。 城主也知道这首词不太合适，连忙拱手道：“这是小女夕霏，这孩子自幼被我惯坏了，竟自作主张选了这样一首曲子，实在是老夫之过……” 尊上摆了摆手，微笑道：“无妨，这曲子唱的十分动听，我很喜欢。” 站在一旁的女子也轻笑道：“小丫头怨气不小呢，可是城主大人令她不快吗？” 女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城主，似是看穿了他的意图，城主连忙低下头，招手唤那少女道：“霏儿，快过来拜见尊上。” 夕霏应了一声，身子轻飘飘地落在玉阶上，盈盈下拜道：“小女霏儿，拜见尊上。” 尊上一抬手，道：“起来吧。” 夕霏抬起头嘴上说着“谢尊上！”眼睛却偷偷打量着这个大有身份的男人。 城主轻咳一声道：“老夫想让霏儿追随尊上，不知她是否有这等荣幸？” 一旁的女子轻笑一声，似是在说：“就知道你要这样！” 以尊上的身份，像这样献女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本以为尊上会一口回绝，没想到他微微沉吟，道：“今日你族归顺与我，从此灵界一统，再无战事，本座实在是欣喜不已。”他顿了顿，又道：“霏儿可有12岁？” 城主还未说话，夕霏却抢先道：“人家已经14岁哩！” 见她主动抢话，城主忙训斥道：“霏儿，不可无礼！” 在他心中，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杀孽无数，不知道有多少名家世族在他手上湮灭。虽然长得一副人畜无害，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生怕自己的女儿哪句话说错，招来祸事。 尊上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对夕霏笑道：“14岁，嗯，是啊，也算是个大孩子了！嗯……你不怕我吗？” 夕霏想了想，道：“我……我也是怕你的。” 尊上道：“你为什么怕我？” 夕霏撅起小嘴，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父亲、叔叔、伯伯他们都很怕你，所以我也应该怕你……” 尊上哈哈一笑，起身解下腰间长剑。 见状在座的所有人神色大变，城主慌忙离席道：“尊……尊上，小女还小，如果得罪了尊上还请尊上恕罪！” 尊上道：“我没怪她，只是本座想这孩子或许也到了该学剑术的时候了，这柄剑便送给她当个见面礼吧！” 城主连忙推辞道：“这……这是尊上征战四方的宝剑，怎么能轻易给这黄毛丫头，还请尊上收回成命！” 尊上的举动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惑不解，唯有他身边的女子与他会心一笑，似是明白他的用意。 尊上道：“本座刚刚已经说过了，今日起灵界一统，希望从此再无战事！本座不希望有再用到此剑的那一天，因此才将它赐予这孩子，希望你们能明白本座的苦心。” 城主恍然道：“原来尊上是希望灵界再无战事，我等明白了！”他转头对夕霏轻声道：“霏儿，还不快去接剑。” 夕霏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低头上前接剑，但这长剑通体赤红，炽热的灵力令她无从下手。只好道：“尊……尊上，这柄剑太过凌厉，我……我实在……” 尊上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贴在剑身上一抹，倏然间，炽热的灵力消失不见了，赤红的长剑变为如深海一般幽蓝。 “现在可以了吧？” 夕霏点了点头，伸手将长剑接了。 两人四目相对，这位尊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一时竟令她心跳加速不能自已，吓得她慌忙低下头。 城主道：“我替霏儿多谢尊上了！” 夕霏这才想起自己还未谢恩，忙跪倒在地，道：“霏儿，谢尊上赐剑！” 城主又道：“尊上，那小女是否可以追随您左右……” 尊上微微迟疑，想起少女满是幽怨的曲调，想来是不愿随他去。一瞥眼又见身边的女子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由苦笑道：“霏儿还太小了些，还是留在城主身边吧……”见夕霏脸上神色一暗，他又道：“三年后，若三年后你还想跟在我身边，便带此剑来‘上阳宫’寻我吧。” 这时夕霏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见尊上盯着自己，似是发现了她的“小心思”情不自禁地羞红了脸。 …… 眼前的画面渐渐暗淡，凌宁睁开眼睛，自己又回到一片黑暗中，少女浮在他身边正一脸温柔地看着他。他心中恍然，眼前的少女不正是画面中那翩然起舞的少女夕霏吗？ “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夕霏一脸期许地看着他。 凌宁点点头。 “那你现在也知道自己是谁了？” 凌宁露出苦笑，道：“你是想说我是画面中的那个什么尊上吗？抱歉，我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没有印象也是正常的，毕竟那是你前世的事情……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呢……嗯……我永远记得那天……”夕霏露出小女孩般天真的笑容，或许这段记忆在她心中占据了很大分量，但凌宁却丝毫记不起来，甚至对画面中的“自己”感到陌生。唯一令他感到些许熟悉的只有画面中那个始终站在他身后，容貌酷似芊媚儿的女子。但这或许也只是他太过思念芊媚儿所产生的幻觉罢了。 夕霏见他闷闷不乐，撅起小嘴儿道：“怎么，你对自己的上一世没有一点好奇吗？例如上一世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修为有多高？实力有多强？” “我……” 凌宁心里自然是好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始终不信画面中的男人就是自己。 “抱歉，我还是没办法相信那个人就是上一世的我……你们都称他为尊上是吗？那他一定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吧，但我……我只是下界的一个小修士，修为低微什么都做不了，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也保护不了在意的朋友，甚至连身体都被人抢走……如果我真的是什么尊上，那我的力量在哪里呢？为什么我如此弱小？”凌宁深深地低下了头，他是真的对自己的弱小感到一股不可言喻的无力。 夕霏收起了笑容，安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开口道：“我所认识的尊上确实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他的修为强大到整个三界没有人敢称呼他的名字。但是啊……” “但是什么？” “但是他好像并不怎么快乐。” “为什么？” 夕霏摇了摇头，目光有些恍惚，道：“我一直在回想，那天他将碎星交给我的时候……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些许疲惫。或许那时候他真的厌倦了争斗，是真的想放下剑去过一些平静的生活……” “看来他没能如愿？这样我心里就平衡多了，毕竟这辈子过得也不怎么顺利……” 夕霏轻轻一笑，道：“无论高低贵贱，修为强弱，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只是烦恼不尽相同罢了。” 凌宁叹气道：“现在我没心情管上一世如何，我……哎……” “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想拿回自己的身体，但这并不是由你决定的，而是由外面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出去吗？”凌宁的眼中涌起希望。 “当然可以，只要她们能成功……” …… 芊媚儿缓缓睁开眼睛，她的面前浮着一柄淡蓝色的长剑，她认识这柄剑，正是凌宁的佩剑——碎星。 “我……我这是在哪里？” 她迷茫地坐起身，四周皆是一片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见夏诗晴正安然地躺在她身旁，连忙上前轻轻拍醒她。 “媚儿……咱们……咱们这是……” 芊媚儿一边扶起她，一边思索道：“我记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爆开，接着一个怪物出现了……” “是……是凌宁救了咱们吗……”夏诗晴见到漂浮在面前的碎星，情不自禁地握住它的剑柄，忽然一股记忆冲进她的脑海，那是凌宁的记忆，她忽然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不禁脸色大变。 “怎……怎么了？” “媚儿，你……你也来摸一下剑柄！” 芊媚儿见她脸色凝重，也连忙伸手触摸剑柄，同时记忆也传入她的脑海。 “不好！小宁……小宁被夺舍了！我们该怎么办？” 面对芊媚儿的询问，剑身蓝光一闪，似是在回答。 “你……你是说要我们将你插入小宁的身体？” 两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样是否可以救凌宁，但现在她们似乎只有相信，别无他选。 “诗晴姐姐，你的身体无碍吗？” “无碍，你也没问题吧？” “当然啦！没想到小宁竟然被那么厉害的家伙夺舍……” “咱们一定会赢的！” “一定！” 两女心里虽然知道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宫主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上元夫人想救芊媚儿但却被魔神逼退，她一直在深渊附近徘徊寻找时机。这时见有一团黑焰将魔神斩杀，心中一惊还以为是哪位大能降临，连忙飞身过去想一探究竟。眼前的人被黑焰包裹看不清面容，但凭借她狐族天生的灵敏感知，竟察觉到了凌宁的气息！还不待她仔细探查，又一人飘然而至，正是轩辕衡。 两人敏锐地对视一眼，均察觉到对方修为深湛，是以“化神”来此，并不是真身。他们的目的不在彼此，很快又将目光转移到眼前的黑焰上。 黑焰中的宫主自然察觉到了两人，此刻她刚刚跟魔神一番激战，实力折损不少。再加上凌宁这副身体太过“脆弱”，无法支撑她庞大的灵力，她正想换一副躯体见有人送上门自然是十分欣喜。但眼前的两人修为颇高，尤其是轩辕衡，身上自带一股浩然正气隐隐克制她的灵力。她本应该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但重获自由令她心中的狂妄自大迅速膨胀，早就目空一切，无所顾忌，只待对方放松便出手制敌。 上元夫人暗自传音，想询问对方是否是凌宁，但对方却毫无反馈不由得令她眉头紧蹙。因为芊媚儿的缘故，她自然也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凌宁的真实身份。正踌躇间，一旁的轩辕衡却拱手道：“敢问是哪位道友诛杀了此魔神？本人轩辕氏族——轩辕衡，今日有幸结交道友，实在不胜欣喜！” 上元夫人心中微微惊讶，没想到眼前这仙风道骨的男人竟是轩辕一族现任族长，她自然深知对方的实力，但考虑到对方并不是真身前来，修为应该不会高她太多。 “吾……乃上界火神，陵光神君化神！下界助尔等伏魔，尔等还不下跪参拜？” 两人均是一愣，不明真假。 “陵光神君”四个字现在已经鲜有人知，在上古典籍中曾记载：“左青龙，名孟章。右白虎，名监兵。前朱雀，名陵光。后玄武，名执明。” “陵光神君”正是上古时期，对代表炎帝与南方七宿的南方之神——朱雀的尊称。 就在两人分神的瞬间，宫主出手了！ 漆黑的烈焰化为一道长枪陡然刺向上元夫人！也几乎在同时，一名女子尖声喊道：“奶奶，小心！” 上元夫人战斗经验丰富，但刚刚确实分了神，待到想躲避已经晚了！只能拼命后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胸口被长枪穿透，鲜血四溅！ 宫主一击得手，心中更是得意，身形一动已经来到轩辕衡面前，又是一击！ 轩辕衡吓了一跳，下意识后跃躲避，手掌一翻一杆金灿灿的长枪已经在手！长枪急刺，跟宫主战在了一起。 “奶奶！” 芊媚儿飞奔过来，接住上元夫人向后摔倒的身躯，只见她胸口血如涌泉，口中鲜血不断溢出，已经说不出话来，转眼间便没了生气。虽然知道这只是一具化神，但芊媚儿依旧心痛的不能自已，她愤然起身长剑指着宫主怒声道：“妖孽，我今天必不饶你！”随后也加入战团。 宫主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反而占据了主动。但刚刚和魔神的战斗她消耗实在太大，而且对凌宁这具肉身负担过重，她开始感觉到四肢沉重，心跳加速，应对吃力。她虽想夺舍上元夫人的躯体，但面对两人的强攻，一时也无暇分身，只能先解决了两人。 她本想迅速击杀芊媚儿，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每要对她动杀招的时候，心中便涌起一股难言的不快，身体也不听使唤。她知道这是潜意识中凌宁的意识在作怪，这毕竟是他的躯体，即便已经被她占据，但时日过短还不能完全将凌宁的意识抹杀。眼下，她也只能先专心击败轩辕衡。 轩辕衡作为轩辕氏族的族长，自然也是人精。他早就发现对方的攻击似乎有意避开芊媚儿。见此情景，他心生一计，大着胆子以芊媚儿作为“挡箭牌”，没想到竟奏效！原本凌厉的杀招儿在面对芊媚儿的时候竟会转弯一般避开，这让他大喜过望，干脆躲在芊媚儿身后拼命进攻，一时间竟占到了上风。 芊媚儿也发现了这点，虽然她很讨厌被人当做挡箭牌，但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也只能默默配合。 时间一久，宫主感觉到肉体传来的疲惫感越发强烈，甚至双腿都开始微微颤抖。这股疲惫感是她降生以来从未感觉过的，既令她感到新奇，又感到厌烦。偏偏她一时无法迅速解决战斗，无奈之下，只能再次使出拿手的“神鬼道”。只是神鬼道对躯体和精神力负担太重，她以“灵体”形态施展的时候根本不用管肉体能否负担，现在夺舍成功有了肉体，反而有了限制。 在肉体几乎达到极限的时候使出这招，她自己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但以她现在信心爆棚的情况下，根本不会考虑后果。 “鬼道·之三·摄魂！” 轩辕衡的身体陡然一顿，就像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甚至连手中的长枪下一步该往哪里刺都不知道。这是一种连肌肉记忆都能抹杀的术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包裹着烈焰的手爪将自己的喉咙抓破！即便是这样他的脑海中仍然一片空洞，没有任何感知。 一爪解决了轩辕衡的同时，宫主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上了芊媚儿的咽喉！只要轻轻一捏她便会如同轩辕衡一般身死，但她的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竟抓不下去！反而芊媚儿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疾呼道：“诗晴！” 宫主在战斗中早就察觉到身后有人在暗中埋伏，但对方修为远不如自己，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甚至自信对方无法穿透她身上的烈焰外衣！面对突袭，想转身却被芊媚儿死死按住，但她仍不屑嘲讽道：“蜉蝣撼树！” 她身上漆黑烈焰陡然暴起，如同千万根长枪同时刺出！芊媚儿的身躯瞬间被穿透，但她仍死死抓住她的双肩不肯放手！与此同时，一柄淡蓝色的长剑破胸而出，穿透了宫主的胸膛！ ------------ 第六十二章 天地不仁 凌宁身上忽然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接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上升。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身体……” 夕霏看着他，微笑道：“看来你的朋友们已经成功了。” “成功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可以出去了。” “啊？” 凌宁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像是被一个漩涡吸住一般急速上升，接着漆黑的大门轰然打开，他的意识重回源空间。此时的源空间漆黑一片，两束光从上方打下，一束照在他身上，另一束照在一个熟悉的背影身上，他认识那个背影，正是背叛他的宫主！ 宫主转过身，眸子一紧，射出毫不掩饰的憎恨。 凌宁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但这都不能成为你夺走我身体的理由。” 宫主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恨你，或许我沉睡了太久，遗忘了太多……但我绝对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绝对！” 凌宁道：“那就让我们在这里了断吧！” 他手掌一翻，长剑碎星倏然出现在他掌心，剑尖遥指宫主。宫主的身上也开始散发出漆黑的烈焰，散发出一种比四周的黑暗还有黑的黑色。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动了！ 他们朝着彼此的方向猛冲过去，漆黑的烈焰化为长枪刺向凌宁，而凌宁手中的长剑也化为一道白色的流星冲向对方！ “砰！” 巨大的撞击声震耳欲聋，黑白两种颜色的光芒不停地闪烁着。他们像是两颗磁铁般死死吸在了一起，又像是两根剧烈燃烧的火把，正不断消耗着自己，直到一方熄灭死去，化为灰烬！ 凌宁不知道自己的力量从何而来，他只感觉有股力量源源不断地从某个地方涌现，顺着他的手臂传到剑上。这股力量似是没有穷尽一般，他能感受到漆黑的火焰传来的炽热，也能感受到上面带着的浓烈杀意，以及一种纯粹的邪恶！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死去的父亲。他在质问自己为什么不给他报仇？看到了被他一剑斩掉头颅的周武，他恶狠狠地朝他扑来；看到了死去的嬴婆，正一脸怨恨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冤魂，有些是死在他手上的，但多数都是叫不上名字的陌生存在，这些冤魂都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将他拽下地狱。 “你怕吗？”夕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凌宁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无比平静，像是没有风的湖水。 “说实在的，我已经厌倦了这些把戏……”随着他的话，长剑向前深入了数寸，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芊媚儿、夏诗晴的脸颊。 “我啊，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所以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喝啊！” “噗嗤！” 闪烁的光芒戛然而止，长剑贯穿了宫中的胸口。 “你……你还是赢了……”宫中嘴角流出漆黑的血液，她盯着凌宁，忽然发出嘲讽般的笑，“哈哈哈哈，你以为她真的是想帮你吗？” “她？你是说夕霏？” 他转过头，夕霏就站在他身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宫主。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那个女人，她也背叛过你！就是用的那柄碎星！你以为她真的想帮你吗？哈哈哈！那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她只是想利用你！你，和我是一样的！是一样的！向你我这种人永远……永远都别想得到别人的真心！即便得到了，也会失去！” “够了！你该回你该去的地方了！”凌宁倏然拔出长剑，宫中的身体化为一道黑烟缓缓上升，最后消失不见。 “她说的是真的吗？”凌宁还是不禁发问。 夕霏笑了笑，没了之前的活泼，反而显得成熟了很多。 “她说的是真的，我是背叛过你，就用这柄剑刺入了你的胸膛。”夕霏的声音依然平静，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为什么？” “为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哥哥姐姐，我的族人……”夕霏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中柔情无限，“她说你无法得到别人的真心，她错了！从始至终我的心都在你这里，从未变过。你死之后，我也用这柄剑自尽了。即便……即便你会厌恶我，我也会始终陪在你的身边，或许你以为你是孤独的，但并不是……” 夕霏的双目中满是泪水，这一刻凌宁的心又软了。他发现自己很难去恨一个人，即便是宫主，他心中也不曾真的恨过她。或许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万不得已，他只是想理解所有人。 “我……我从未怪过你，所以请你不要再哭泣了。”他想伸手帮夕霏擦拭眼泪，但却扑了个空，他的手无论如何也无法触碰到她，她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团空气。 “我相信，即便是上一世的我也从未怪过你，谢谢你陪在我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里……”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心脏，“……这里很温暖，也很充实。” 凌宁露出温柔的微笑，他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他要回到现实的世界中了。夕霏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轻声道：“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尊上，我永远深爱着你。” 她的影子也慢慢地消失了，源空间中又重归一片黑暗。 有些永恒的别离，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当你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 凌宁睁开眼睛，他又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赤色的天空开始散去，露出漆黑的夜空。他坐起身体，发现芊媚儿和夏诗晴两女竟躺在他身侧。两女身上都是伤口，脸色惨白昏迷不醒。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按在两女肩头，同时运转化神决，将体内的真元不断输入两女体内。 她们的外伤并不致命，但体内残留了大量“漆黑”的真元，正腐蚀着她们的内脏，她们自身的真元根本无法清除。他连忙以化神决将这些“暗物质”吸入自己体内，归入气海。这些真元对他来说是无害的，反而有益。 片刻后，两女发出“嘤咛”一声，似乎有转醒的迹象，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凌宁见此心中一喜，又加快了真元的运转。 忽听“噗噗”两声，有人落在他身后，接着朝他走来，听脚步声是两个人。凌宁不敢分神，只希望来的是朋友。但当他们走到他身前时，才发现来的竟是断长生和断少天！ 断长生见了他微微一笑，在他面前停下。他身后的断少天大嘴一裂，肩膀上依然扛着苏九的那柄大刀。 凌宁道：“是你！你还没死？” 断长生哼了两声并不作答，而是从怀中抽出一柄短刃。这柄短刃是以青铜制成，刀柄还雕刻着某明的异兽。他本以为对方会突然袭击，已经暗中做好了防御的准备，没想到他竟不再看他，从容走到那具魔神的尸体旁，将短刃插入尸体，接着打出无数手印，同时嘴中念念有词。 断少天警戒地看着四周，也没有要下手的打算。 不一会儿功夫，魔神的躯体产生变化，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体积也开始变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折叠压扁一般。凌宁下意识开启瞳术，只见魔神全身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灌入短刃，正当他不明所以的时候，魔神忽然发出一声低吼，就像是腹腔被压扁后，空气从喉咙中发出最后的声音。 当断长生拨出短刃的时候，短刃已经变成了深褐色。魔神的躯体像是被吸干的烂泥，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 凌宁不禁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断长生心满意得地收起短刃，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凌宁道：“你不怕我会出手？” 断长生道：“我知道是你干掉了魔神，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但你不会出手的，这两个女人现在正处于很关键的时候，是吧？” 凌宁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断长生道：“如果我们现在出手，你能接下吗？你的那股力量确实令人心惊，但你现在似乎没有办法腾出手对付我们。” 凌宁道：“所以，你想试试？” 断长生笑了笑，道：“我正在筹备一场复仇，对象你知道的……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有你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会变得有趣很多，哈哈哈。” 说完他轻轻从他身边略过，同时道：“少天，走吧。” 断少天拍了拍肩上的大刀，笑道：“告诉苏九，我等他来拿，哈哈哈！” 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芊媚儿和夏诗晴悠悠转醒。前者见到凌宁已经回复了正常，“嘤咛”一声扑进他的怀里，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夏诗晴只是欣然微笑，但她眼神中的喜悦激动并不亚于芊媚儿。 一阵低沉的声音忽然自天空中发出：“轩辕秘境将在半个时辰后开启，有资格进入的修士来深渊东北角集合！” 凌宁微微一愣，道：“没想到轩辕秘境在这个时候开启了，不过，有资格的修士是指什么呢？” 夏诗晴道：“进入轩辕秘境需要轩辕玉，一块轩辕玉可以让五名修士进入。多数轩辕玉都在五大宗的掌握中，其次便是像轩辕氏这样实力强横的氏族了。” 凌宁脑海中立马想起父亲凌远曾以一块金色的令牌换取了自己的生命，那块令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轩辕玉吧。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刺痛。 芊媚儿道：“奶奶说会留一个名额给我，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去了。小宁，你替我去吧。” 凌宁道：“这……这怎么行？” 芊媚儿道：“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身上还有伤势，只怕是不能去了，又何必浪费一个名额。” 凌宁心中踌躇，要说对这柄上古第一神剑不感兴趣那是假的，可他知道这个名额是许多人抢破脑袋都想要的，他如果接受就代表要欠下宗门或者是狐族一个人情。如果是芊媚儿自己的东西，他自然毫无顾忌的可以接受，但如果是其他人情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一道白光落在他们面前，三人定睛一看，是一名身材魁梧的老者。老者身材极为伟岸，竟接近两米高，须发皓白直垂腰际，双目几乎眯成一条线，但隐隐透露出些许精光，令人不敢直视。 芊媚儿率先开口道：“你是谁？” 老者微微一笑，道：“老夫执夷仙人。” 夏诗晴恍然道：“听闻执夷仙人乃凡尘三大仙人之首，今日得见真是不胜荣幸。” 芊、凌两人这才知道眼前的老者大有身份，不由得肃然起敬。 执夷仙人将目光投向凌宁，道：“这次平息灾难，要多谢这位小兄弟了。我等都看在眼里，小兄弟奋不顾身实在令人钦佩。自然，还有两位小友也是十分尽心。” 凌宁还未说话，芊媚儿却道：“三大仙人不是凡尘大陆的守护者吗？为何九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仙人却不出手制止？反而让我等冲在前面？” 执夷仙人苦笑道：“并非我等没有出手，而是这次的灾难已经远超出我们的能力。每次轩辕秘境开启前，我等一半以上的力量都要用来维持秘境的运转，再加上白磷仙人遭遇了一些意外，十成力量中能用出不到一成……总之，这次确实是多亏了你们，不然没那么轻易收场。” 三人不太清楚其中的关系厉害，反正灾难已经平息也不想多问。 芊媚儿道：“敢问仙人降临是所为何事呢？” 执夷仙人道：“三位在平息灾难中有功，因此老夫特许三位进入秘境。” 这虽不在三人的意料之中，但却在情理之中，因此三人也没太多惊讶。芊媚儿道：“感谢仙人好意，只是我身上有伤恐怕无法应对秘境中的争斗，只好放弃了。” 夏诗晴也道：“我也是如此，感谢仙人好意了。” 凌宁见两人都不想进入，似乎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正要推辞，芊媚儿却看懂了他的意思，拉着他的手道：“小宁你一定要进去！这机会千载难逢，你一定要夺得轩辕剑！” 夏诗晴也道：“不错，轩辕剑可千万不能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中，那就生灵涂炭了。” 凌宁见状只好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我愿意进去试一试。” 执夷仙人点了点头，他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三支竹节分给他们，道：“这是老夫的信物，送给你们，他日如果在凡尘大陆上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凭此物来找我。” 凌宁见这竹节有拇指粗细，表面已经玉化，如同一块美玉，上面还刻着“紫竹林”三个古篆。三人将竹节收了，夏诗晴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戒指中取出一枚金灿灿的方孔钱，上面赫然刻着“金蟾之宝”四个字。她将钱币递给凌宁，道：“这是我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它是金蟾仙人的信物，我想你在秘境里面或许用得上，你拿去吧。” 这可是仙人的信物，可以向仙人求救，如此重要的东西凌宁一时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芊媚儿道：“你如不收诗晴姐姐会不高兴的哦！” 凌宁这才欣然一笑，收下了。 执夷仙人摸着胡须看着他们，道：“等一会儿，我先带你进入秘境，你现在还可以休息一会儿。” 凌宁点点头，他瞭望着四周，深渊之下大量浮尸漂浮在如岩浆一般的滚烫液体上，开始发出阵阵恶臭。他不禁心想，整个九幽帝国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呢？死了这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忽然，空中出现一道龙卷风，在深渊中以及四周不停盘旋，而后大量的灵体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感召，纷纷浮现朝着龙卷风飞去，转眼便汇聚成一条洪流，源源不断地流入龙卷风中不见了踪迹。 凌宁指着龙卷风道：“这是什么？它在吸收这些……这些死去之人的魂魄吗？” 芊、夏两女来到他身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芊媚儿疑惑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凌宁诧异道：“你看不到吗？诗晴，你……” 夏诗晴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什么都没看到。 凌宁转头对执夷仙人道：“仙人，您……” 执夷仙人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芊、夏两女身上还有伤，一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也没细问便又去打坐调息。 凌宁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的龙卷风不停将四周的冤魂吸走，似乎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突然，一个人影从龙卷风中跃出，如同一只大鸟般张开双翼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他面前。 凌宁后退几步，看清对方的面目后，惊讶道：“是你！土伯，你还没死？” 土伯依旧身着白色大袍，脸上带着白色面具，他先是挥手朝他身后的执夷仙人打了个招呼，而后仔细打量了他，才道：“那家伙似乎……消失了？” 凌宁心中依然防范着他，道：“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 土伯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只是转身静静地看着天上的龙卷风。 凌宁见他似乎没有恶意，况且执夷仙人跟他相识，渐渐放下了戒心，道：“这些……这些魂魄会被送到哪里？” 土伯道：“当然是冥界，啊，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阴曹地府。” 凌宁道：“然后呢？” 土伯道：“然后轮回。” 他转过身，看着他，道：“其实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但是我还是要说……” 凌宁看了看身后的芊、夏两女，见她们似乎充耳不闻。 土伯道：“她们看不到我，也不会听到咱们的谈话。” 凌宁点了点头，继续听他说什么。 土伯道：“那个女人，还记得吗？那个绝望的女人，村里人以及亲人都死了。” 凌宁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村子里的人不是我杀的。” “什么？” “我说她所在的那个村子，并不是我屠杀的。我发现她的时候村子已经那样了。凶手是一群修士，他们还侮辱了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救了她。” “那么……她还活着？” “是啊，还活着。” “那我应该谢谢你吗？” 土伯轻轻地笑了笑，道：“我观察人这种生物很久了，你知道吗？他们有时候真的非常脆弱，无法离开集体，无法独自面对困难……但有时又坚强的令人吃惊。” 凌宁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土伯继续道：“你瞧那些冤魂，你心里很同情他们吧？但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活着反而更加痛苦。这片土地上的人不会死绝，过不了多久……五年、十年，这片土地上又会出现新的居民。像今天这种差事，我以前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无数次吗……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嗯，我只是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某种……神性。你跟芸芸众生不一样，你可以达到更高的高度，但你太过仁慈了，这点很不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凌宁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土伯道：“我要走了，希望下次见到你不是在冥界，呵呵。” 土伯的身影消失了，执夷仙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凌宁道：“仙人，土伯那家伙……经常做这些吗？我是说，凡尘大陆上发生过很多次吗？大范围的百姓非正常的死亡。” 执夷仙人点了点头，道：“轩辕秘境每一次开启都需要注入大量的灵魂，你别问我为什么会这样，这是规则的一部分。土伯……确实麻烦他很多次了。” 凌宁若有所思道：“那如果轩辕秘境不再开启，是否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执夷仙人道：“或许是，又或许不是，老夫也说不准。” 凌宁似是自言自语道：“原来仙人们的职责不是守护这些平凡的百姓……” 执夷仙人大袖一挥，一道金灿灿的光圈凭空浮现，光圈内发出淡淡的白光不知道通往何处。凌宁深吸一口气，然后大步走了进去，一团白色的光芒包围了他。 …… 招提寺，齐云塔。 金蟾仙人睁开眼睛，从入定中醒来。他大步走到众人面前，朗声道：“时辰已到，请各位有缘人可以进入秘境了！” 他打出无数手印，一道金灿灿的光圈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个个心潮澎湃，争先恐后地想要进入。 金蟾仙人拦在众人面前，道：“老夫还有几句话要提醒各位！第一，进入此秘境福祸生死各安天命，各位当有心理准备；第二，无缘者进此秘境多半再无法出来，既是无缘就切莫强求；第三，佛宝只有一个，如另有图谋的也请走的远些。好，三句话已说完，想进去的就请自便吧！” 说着他退到一边，任凭众人进入。 众人一阵踌躇，之前闹事的头陀推开众人，大声道：“你们不敢，洒家敢！就让洒家先进去看看！哈哈哈！” 头陀跳入光圈不见了踪迹，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又争先恐后地跃了进去。 一念混在人群中也跃入光圈，在一阵白光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沙漠。 烈日当头，晒得他的皮肤几乎要着火，这片沙漠似乎无穷无尽一般，除了沙子再无其他生物。他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一顶草帽戴在头上，心中呼唤了几遍母亲，却发现毫无回应，甚至连体内的真元也无法调动。此刻，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僧人。 不远处有一块半没入沙的石碑，上面刻着一个古篆“沙”字，他徒手挖开下半部分，只见是个“海”字。 “沙海”。 他思索着两个字的含义，看着一望无垠的沙漠，他忽然想起唐代的高僧玄奘大师。 相传玄奘大师曾下决心要去西方求取真经，寻求佛法。玄奘大师用了十七年的光阴，旅程五万里，所历“百有三十八国”，带回大小乘佛教经律论共五百二十夹，六百五十七部，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高僧。 这位高僧的西行之路曾到过“八百里沙海”。没有人知道这位高僧在八百里沙海里面经历过什么。有人说他因为缺水、劳累几度昏厥，眼前出现过无数幻觉，有数之不尽的美女宝藏、有梦寐以求的真经荣耀，还有数不尽的妖魔鬼怪……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战胜的这片沙海，或许是他低声吟诵的《心经》让他脱离苦海，又或许是他的虔诚、坚忍打动了菩萨诸佛。 一念呆在原地，一时心潮起伏不能平静。他本是个虔诚的佛教徒，自然熟知这些故事。他仿佛看到一名僧人杵着锡杖艰难向前，汗水湿透了他身上那件破旧的僧衣。他的脚底被滚烫的沙子烫出血泡，血泡磨破流出的鲜血在沙地上留下印记，又随风飘散……但他却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坚定的一步、一步、一步朝前方走去…… 两行热泪不自觉地流出，一念低头看看自己双手，那是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眼前的画面变了，无数被他害死的冤魂狰狞地扑向他，向他索命…… “难道一直以来……我都做错了吗？”他跪倒在沙地上，喃喃自语。 “一念。” “谁？”他猛然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位苍老的僧人。 “师……师祖！” 他终于认出眼前的老僧正是伽蓝寺的主持，也是庆音大师的师父，自己的师祖——道林禅师！ ------------ 第六十三章 冰天雪地 “师祖，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念看着道林，一时间有些神情恍惚，他不知道这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 “一念，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一件事。”道林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些许同情。 “师祖……师祖是来抓我回去的吗？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但……” 道林摇了摇头，打断道：“我不是来抓你的。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师父……庆音……他……他已经辞世了。” “什……什么？师父……师父他……他死了？”一念愣住了，他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是……是怎么死的？是被谁杀了吗？那个人是谁？” “没人杀他，是他自己杀了自己，他是自尽而死的。” 一念愣了片刻，才道：“为什么？” “他想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珈蓝寺的名誉，想用自己的生命为你赎罪……更想用自己的生命劝你回头！” “回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眼角滑落，“回头？回头？我还可以回头吗？师祖，你告诉我！我还可以回头吗？哈哈哈哈！”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不！”一念一跃而起，他朝着道林发出了歇斯底里地嘶吼，“不！你说放下？怎么放下？如何放下？除了母亲以外，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从小到大我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有父母的疼爱，而我只能跪在佛前念经打坐！你们都说我天分高，但我却并不快乐！师父经常说放下，但未曾拥有又何谈放下？既已拥有又为什么要放下？我为什么要回头？我不要回头！我就要这样一直走下去！哈哈哈！” 一念哭着，狂笑着，然后不再理会道林的呼唤，朝着茫茫沙海飞奔而去。 道林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一念啊，一念……你执着于一念，也会受困于一念……庆音啊，庆音，我该怎么办？哎……” 一阵风吹过卷起一片沙尘，道林的身影也随着风沙消散了，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沙丘。 …… 凌宁睁开眼睛，四周一片冰天雪地。寒风夹杂着冰渣般的雪花疯狂地撞在他的脸上，吹的他的脸一阵生疼。 “这里是……” 他感觉身上一股刺骨的寒冷，就连眼皮也被寒风吹的冻上了睁不开。他想运转真元让自己暖和起来，但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真元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积雪已经盖过了他的膝盖，想往前走出一步都万分困难。 忽然他发现远处亮着一点橙黄色的灯光，他努力朝着灯光“爬”去，但极度的寒冷使他的身体开始僵硬，止不住的疯狂颤抖，终于一头栽倒在雪中，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暖和多了，但仍感觉到一股寒冷。看了看四周，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床头放着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芒。壁炉里燃烧着木柴正劈啪作响，窗外寒风呼啸，除了雪白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努力驱赶脑子中的昏沉感，心想：“这里就是所谓的轩辕秘境吗？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恶劣。” “你醒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名少女推门而入，另一只手上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 少女长得十分甜美，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双肩，虽身穿一身灰褐色的兽衣，但却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浑圆笔直的长腿被兽皮制成的长靴紧紧包裹，惹人注目。 “我……咳咳……我这是在哪里？”见少女注意到了他“不老实”的目光，连忙不好意思地转过脸。 少女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儿，毫不避讳地坐在床边将热汤递给他，道：“来，先喝一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凌宁点了点头，想接过热汤，但双臂酸软竟接不住，险些将碗打翻。少女见状毫不避讳地便亲自喂他喝了起来。他喝了一口，只觉得浓厚的骨汤味席卷了整个口腔，接着化为炽热的洪流缓缓流入胃中，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不由得伸嘴上去大口大口地将骨汤都喝干了。 “还……还有没有……”他嘴中嚼着肉，口齿不清，久违的饥饿感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喝一碗。 “自然是有的，不过，你只能再喝一碗哦！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少女起身离去，不多过时又为他盛了一碗。这次他喝的“文雅”多了，认真地品味其中的滋味。说来也奇怪，向他这种修道之人早已经“辟谷”多时，基本不食人间五谷，若是进食也只会选一些灵力充裕的甘露、灵果充饥，已经很少吃肉。没想到一碗骨汤令他胃口大开，他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 他试着运转真元，却发现气海依旧空荡荡的，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你不用试了，在这个世界不存在道法，你和我一样，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凌宁一愣，但很快就接受了现实，问道：“敢问姑娘贵姓？是你救了我吗？” “不是我还是谁哩？嘻嘻，我叫卓拉，外来人，你叫什么呢？” “我叫凌宁。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冷？” “这里是‘春之谷’。” “春之谷？但我看外面不像是春天，啊，不如改叫冬之谷好了。” 卓拉噗嗤一笑道：“什么冬之谷，这里真的叫春之谷！” “为什么？我可没看出有哪点儿像是春天。” “春之谷之所以叫春之谷，是因为这里一年四季如春，漫山遍野都开满了野花儿……”卓拉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向往，让人很难怀疑她说的是假的。 “那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 “是因为你们来了。” “我们？你的意思是轩辕秘境开启的时候这里会变成寒冬？” “不错，就是这样了！” “那……那轩辕剑在哪里？对了，还有其他修士，他们也都在这里吗？” “轩辕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里有个山神庙，或许里面会有答案……至于其他修士，我也没见到。老实说，这里距离上一次开启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久到几乎没人了，我也只是碰巧才将你‘捡’回来，说不定有其他修士已经被冻死了。” “你说这里几乎没人了？难道整个春之谷就剩下你了？” “当然不是……”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就剩下你……” “还有我爷爷，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诶？怎么会这样？那些人是怎么死的？是遭受了什么瘟疫吗？” “不是的，或许是因为这里太封闭了……春之谷很小，一座山、两座山、三座山、四座山便是一切了……” “山之后是什么？” “是无尽的迷雾，凡是进入迷雾的人都不知所踪，有人说他们已经死了，有人说他们离开了这里前往了真实的世界，但实际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即便是这样，仍有很多很多的人义无反顾的朝着迷雾进发。” 凌宁叹了一口气道：“人总是会探索未知。你刚刚说山神庙会有答案，山神庙在哪里？” “山神庙在东边那座山的山顶，只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去。若是在春天很好走，但现在……恐怕要走一整天。” “一整天？” “嗯，另外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保暖的问题。这里的天气太冷了，除了御寒的衣物以外，还要佩戴‘炽火玉’才能在外面行动，不然会被冻死。”说着她从脖子上拽出一块赤红色的玉给他看了，这块玉散发出阵阵暖意，灵力萦绕在上面久久不散，可见是个珍宝。 “炽火玉？这东西很难得吗？你应该有很多块吧？” “我……”卓拉的眼神略微有些闪躲，“我只有一块，如果给了你，没有我的引路，你也上不去山顶。” 凌宁挠了挠头，道：“或许我不需要那个，不是我自夸，我的身体结实的很。能否帮我找几件厚衣服，我想试试。” 卓拉起身道：“衣服是有的，不过有点旧，是很久以前的衣服了。” 她出去找了好一会儿才将几件灰色的兽衣拿给他。 凌宁穿上之后顿时感觉温暖多了，为了应对外面的暴风雪，他又加了几件，直到实在套不上了才肯罢休，但行动力也受到了很大限制。 不顾卓拉的反对，他推开房门厚厚的积雪瞬间将他的小腿淹没。即便穿着好几层兽皮，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寒风像是透骨针一般钻入他的体内，令他瑟瑟发抖。他咬紧牙关顶着暴风雪朝山上奋力前行，不知道过了多久，睫毛上也接了一层厚厚的冰渣，抬头一看，原来刚走到山脚下。白色的雪山宛如一个庞然大物蹲坐在他面前，悄无声息地俯视着他。 “怎么会……这么冷……”这是他脑海中最后的想法，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之后，他又躺在了温暖的床榻上，卓拉推门进来，道：“还好我一直跟着你，不然你早被暴风雪埋了！” “多谢你了，看来你说的对，没有炽火玉确实不行，实在是太冷了！” 卓拉为他倒了一杯奶茶，喝下后他感觉身体暖和多了。若在有修为在身，这点寒冷不算什么，但现在他跟凡人无异，想起外面的冰天雪地不禁心生怯意。 “这暴风雪会持续多久呢？难道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听到他的话，卓拉明显地迟疑了，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暴风雪会持续七天，之后……” “之后怎么样？” 卓拉叹了一口气道：“之后暴风雪会停止，如果你没有离开的话，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凌宁微微吃惊，道：“出口就是山神庙吗？” 卓拉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没错，以往那些来到这里的外来人都是从那里出去的，山神庙上的壁画有记载。” “我来的时候是第一天，今天是第二天……” “怎么？开始紧张了吗？你不会想抢我的玉吧？”卓拉微微紧张地捂着胸口。 凌宁笑了笑道：“怎么会，你放心。我觉得一定会有法子出去的……况且，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说这里的春天很美吗？我还真的想见识一下！” 卓拉噗嗤一笑道：“你可真是个乐天派，难道不想要轩辕剑了吗？如果不快点从这里出去，轩辕剑要被别人捷足先得了哦！” “你好像很希望我出去？即便我想又有什么办法？你只有一块炽火玉，给了我，我也没办法认清上山的路，只好慢慢寻求其他法子了。” “好啦，天都黑了，我要去做饭了。希望你能找到其他法子。” 凌宁躺在床上苦思冥想，始终不得解。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凡人又怎么能战胜上天呢？不一会儿，一阵饭菜的香味打断了他的思绪，顺着香味来到正房，卓拉正将一碗野菜端上桌，见他来了欣然道：“你鼻子可真灵，快来帮忙。” 凌宁帮她将碗筷摆好，晚餐是一碗土豆炖腊肉、一碗野菜以及一小盘子腌咸菜。卓拉将菜拨到一个木盘子里，又盛了一碗白粥端进屋，接着里面传来老者说话的声音。他寻声跟去，只见一名老者半靠在床上，老者脸上蜡黄，身形消瘦，脸上皱纹宛如一条条沟壑，似乎有七八十岁年纪。 见他进来，卓拉道：“爷爷，他就是外来者，叫凌宁。” 老者咧嘴一笑，道：“这地方很久没见到生人了，外来者，希望你能习惯这里。” 凌宁心中苦笑：“要习惯这里的严寒的确很难呢。” 他突然留意到老者脖子上戴着一条红绳，隐约可以看到一块赤红的玉在衣服里面，不由得“咦”了一声，道：“那是炽火玉吗？你不是说只有一块……” 卓拉连忙起身挡住了他的视线，警惕道：“爷爷体弱，这块玉是用来续命的，万万不能离身！” 见她神色紧张，凌宁道：“原来如此，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好啦好啦，快出去吃你的饭吧！”卓拉不由分说将他推了出去。 夜晚，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如果想离开这里，只有夺得炽火玉一条路。卓拉爷爷的炽火玉自然是不能动，那卓拉自己的呢？但没有卓拉的引路，自己一个人能否找到山神庙？卓拉是否又隐藏了什么没对他说？未知的东西实在太多，或许只有让卓拉心甘情愿地带自己一起上山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偏偏这是没办法做到的，除非……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果她的爷爷死了，那么卓拉不就可以带他上山了？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否决了，卓拉怎么说也救了自己，怎么可以盼望着她的爷爷去世呢？但不这样的话，就需要尽快找到其他方式离开，难不成真的要一辈子呆在这里吗？ 翌日，在凌宁的再三恳求下，卓拉同意带他去外面探路。因为没有炽火玉，凌宁走的比卓拉慢上许多，在她的引导下，这次终于上了山。山道比他想象的还难以攀登，他的手指几乎被冻的发木，根本使不上力气，最终失败而归。唯一的不同是这次他没有因为严寒而昏厥，这也多亏了有卓拉这位经验丰富的向导在。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任何用处，距离山神庙还有很长一段路程，他只能望峰兴叹。 回到小屋中他的手脚已经冻得发紫，卓拉端来一盆温水让他泡脚，又拿来暖炉让他暖手，良久后才有了血色。他的手脚上起了冻疮，虽然抹了药，但明天只怕无法再出去，只能休息以免加重病情。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但也无计可施，只能空着急。 晚上，两人围坐在火炉旁，看着跳动的炉火，听着木柴燃烧所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卓拉见他眉头紧锁，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呢？” 凌宁正在低头苦思对策，听她这么问，微微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外面吗？嗯……我想想，或许四季的变化和这里差别不大，但却广阔了很多，有高山、有平原、有沙漠、有草原，还有无边无际的海洋……有很多很多我从没去过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比起这里，外面的世界更加精彩，也更加残酷。” “是吗？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人了……我是说除了爷爷以外。如果爷爷他……我想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了。”卓拉的声音中透露着浓浓的黯然。 “一个人的世界吗？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去？” “我……我当然想，只是不知道怎么出去。” “或许出口就在山神庙，你的那些族人们或许也是从那里离开的。” “或许是，可惜，炽火玉只有两块……” “我一直在想，暴风雪停了咱们仍然有机会出去。我不信这个小天地能困住咱们，如果找不到出口，那一定说明这里还有我们未知的东西。” “你想等暴风雪停了再走？你不怕一直困在这里吗？你不想要轩辕剑了吗？据我所知，每一个外来人都争先恐后的想要离开这里，去寻找他们梦寐以求的神器。” “嗯……很多事情是急不来的，我也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至于轩辕剑，我当然也想拥有它，但……但我真的可以拥有吗？千年来它都没选出一个主人，这次就能选出来吗？说不准又是一场空而已。” “呐……”卓拉盯着他的脸，认真地道：“如果你真的得到它，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嗯……”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这倒让他陷入了思索。 如果得到轩辕剑，那就意味着获得了凡尘大陆绝对的控制权。那时候他可以轻而易举地铲除剑凌宗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也可以和芊媚儿双宿双飞，还可以调动整个凡尘大陆所有的资源供自己修行。相信很快他就可以打造出人间界的最顶尖儿势力……但这些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深渊中尸山血海的场景，想起为了孩子坚强求生的那名孕妇，想起了渴望给赵国的百姓带来真正幸福的秦非，还有认真帮助自己的哥哥实现梦想的秦希…… 他突然意识到成为轩辕剑的主人需要承担的责任比他想象中多得多，也重的多。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难道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凡尘大陆上的亿万生灵为了他的私欲付出一切吗？他要带领凡尘大陆走向何方？是光明的大道还是无尽的地狱？如果他飞升了，那么凡尘大陆是否就会失去轩辕剑阵的庇护，亿万生灵是否会沦为修士们的奴役？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没有答案，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在得到轩辕剑之后能否还能这样“清醒”地思考问题。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凌宁摇了摇头，努力将那些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清除，这些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得到轩辕剑之后要做什么……但现在的我想为凡尘大陆带来真正的安宁，不想再让这么多人死掉了……或许你不知道，每一次轩辕秘境开启，外面都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会有亿万凡人失去生命。” “怎么？你同情他们？这倒是很稀奇，很少有修士会站在凡人的角度想问题。” “我会同情凡人大概跟……”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大概跟我的父亲有关吧。” “你的父亲？” “是啊。他已经离世了，为了救我。” “可以跟我说说他吗？” 凌宁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老实说，我一直在故意回避，不想让自己想起他……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相信他是真的离开了。我早应该为他报仇，但……但却一直不想重新踏入剑凌宗，我怕自己会想起他……我……我大概是父亲捡来的孩子，从小就在剑凌宗长大，那里有我的太多回忆。记得山下的宛城，小时候过年，父亲总是带我到城里玩耍，我们坐在阁楼上听着戏曲，看楼下来来往往喜气洋洋的人，总觉得自己也会情不自禁地开心起来。父亲说这便是‘人间烟火气’，呵呵，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脸上的表情……” 说到这里他闭上眼睛，眼角有些湿润了。离开剑凌宗之后，他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回忆自己和父亲在一起的点滴，他不敢回忆，或许在内心深处他还是难以接受自己父亲的离世，那就像是一场梦。 回忆这东西像是一个闸门，一旦打开便会波涛汹涌地朝他涌来，一时悲伤竟难以自抑。他将脸埋进衣袖，泪水已经开始止不住地流下来。 “对不起，我不该……” “不，并不是管你的事。我只是……我只是真的……真的太想他了。除了他以外，我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亲人。轩辕剑……我不想要轩辕剑，我只是想要父亲活着……” 此刻凌宁不再坚强，他似乎变成了一个说着气话的孩子。卓拉不再说话，而是温柔地拍拍他的后背。哭了一阵，他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抱歉，我……我失态了。”他擦干眼角的泪痕，“轩辕剑，它对我来说其实不重要。力量这种东西大概是用来守护重要的东西，越是强大的力量大概也就意味着要守护的东西越多。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所想守护的东西也只有我亲近的朋友而已……” 卓拉静静地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小宁，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强大的人，能认识你真的太好了……” “是吗？如果真的是……那就……太好了……” 或许是因为哭累了，疲惫席卷而来，他渐渐进入了梦乡。 ------------ 第六十四章 雨林 往后的两天暴风雪变得异常猛烈，就连小木屋的门都被厚厚的积雪顶住没办法打开，凌宁和卓拉费尽力气才不至于门窗被大雪封死。两人又冒着暴风雪到附近的林子中砍柴，好在储存的食物还有富余，不然在这万物凋零的环境中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弄吃的 第六天，天气好转，暴风雪小了许多。明天便是暴风雪的最后一天，也是离开的最后机会，虽然已经做好了等暴风雪停了之后再想办法出去的打算，但到了关键时刻又不禁心中忐忑。 凌宁心中想着：“难道真的要我逼迫卓拉，抢夺炽火玉，害死她唯一的亲人才能顺利离开这里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又怎么能狠得下心呢？” 这一整天他都没有出门，而是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或许是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或许是跟卓拉熟络了，又或许是他经历过太多生死已经疲惫了，这里的短暂安宁竟给了他一种不忍打破的感觉。有时候想一想，如果真的一辈子留在这里似乎也不错。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外面的世界还有太多他无法割舍的牵挂。 夜晚他做了一场梦，梦中他手持着匕首刺透了卓拉爷爷的胸膛，将炽火玉攥在手中。卓拉疯狂地朝他扑来，又撕又咬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当他将匕首对准卓拉的时候，他猛然醒来，发现汗水湿透了衣衫。 他大口喘着粗气，起身去正房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卓拉爷爷的房间还亮着灯，他不自觉地走到房门前犹豫了一下，似是还在回想刚刚的梦境，忽听里面卓拉爷爷道：“外来者，你进来吧。” 凌宁吓了一跳，推门进去发现卓拉也在，只见她双目红红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显然是刚刚哭泣过。 “发生什么事了吗？”凌宁问道。 卓拉爷爷摇了摇头，唤他走近些，道：“外来者，如果我将炽火玉交给你，你是否愿意带着卓拉离开这里，回到现实的世界？” 凌宁一愣，道：“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卓拉爷爷道：“就是字面的意思。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山神庙有两个出口，这两个出口只有在暴风雪出现的时候才会开启。一个是通往轩辕剑所在的地方，另一个则是通往外界。山神庙最多只能进入两个人，而且只有进入者共同选择相同的出口才能通往下一个地点，如果选择的不同，则会永远留在这里，机会只有一次。” 凌宁忽然感觉到一阵恍惚，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竟会知道这么多。 “只能进入两个人，那么您……” 卓拉爷爷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厌倦了这个孤独的世界，但我的孙女，她还有大好的人生要度过，我不希望她一直活在这里，活在这个被遗忘的世界。外来者，带她走吧，希望你在真实的世界中也可以帮我好好照顾她。” “爷爷！”卓拉扑在她的爷爷身上，止不住地哭泣，而卓拉爷爷则是慢慢拍着她的背心，抚慰着她。 “别哭了，别哭了，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哭泣……你应该勇敢地面对你自己的人生，而不是留在这里。去吧，别怕，爷爷会在天上一直注视着你。” 凌宁不忍他们分开，道：“或许等暴风雪停了之后会有其他法子出去……” 卓拉爷爷摇摇头道：“不会有的，外来者，你太天真了。这里唯一出去的机会，只有在暴风雪时候的山神庙，再无其他。” 凌宁沉默了，他郑重地朝卓拉爷爷鞠了一躬，然后默默退了出去，就让这对爷孙好好相处最后的时光。 …… 天亮了，暴风雪仍然没有停歇，凌宁和卓拉已经踏上了前往山神庙的路程。小木屋中的灯光仍然亮着，但他们心里明白，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卓拉一路上话很少，或许她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和相依为命的亲人离别，这不是一个少女可以坦然面对的事情。再多的泪水也无法表达心中的悲伤，再大的暴风雪也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一路上凌宁已经被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迷失了方向，他不知道自己正往何处走，只能低头跟着卓拉。山路不仅陡峭而且蜿蜒曲折，再加上无处不在的暴风雪，如果没有卓拉这位经验丰富的向导，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到达山神庙。 越是往上暴风雪越大，两人相互搀扶着终于在天色还未完全暗下之前来到了山神庙前。望着这座古老的庙宇，凌宁正要推开沉重的石门，卓拉却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小宁，我……我还有点话想问你。” 凌宁疑惑道：“什么话？” “你真的要放弃轩辕剑吗？你真的要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当然，我可是答应过你爷爷的。” “其实……你可以自己进去，然后前往轩辕剑的所在。” “那你呢？” “我？我会留在这里，然后……”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语气黯然，“然后永远呆在这个世界。” 凌宁认真地看着她，见她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正色道：“别傻了，你忘了你爷爷的嘱咐吗？你要勇敢地活着。” “我知道这是他期望的，但……”她看着凌宁，“但……我好像没有勇气踏入现实的世界，你懂吗？我只是属于这里，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或许我该和这个世界一起湮灭……” “够了！”凌宁果断地打断了她，“卓拉，我会陪你一起面对新的世界，所以你不用害怕。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再说放弃的话了，不然，你的爷爷就白死了。” 卓拉显然被他的眼神触动了，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推开了石门！ “你们选择的方向是？” 白色的光芒中一个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出去！我们要离开这里，前往外面的世界！” “那么，是选择放弃轩辕剑了吗？” “是的，我选择放弃！” 随着凌宁的声音，眼前的白色光芒开始急速转为黑暗，好像是坠入了一条隧道，只是他不敢肯定这条隧道的尽头是否就是外面的世界。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身在一片雨林。潮湿的空气，阴霾的天空，以及枯木烂叶散发出的土腥气味，都在提醒着他这个世界似乎并不真实。 他愣了愣，回过神来忍不住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难道是我选错了？我明明说要离开的……卓拉！卓拉！你在哪里？” 他的喊声惊起了林中的一群敏感鸟儿，但却没有得到卓拉的回应。尝试着运转体内的真元，依旧空空如也。 四周层层的阔叶树木将他的视线挡住，只好先奋力爬上附近最高的树，正如他所料，四周一片树海，最远处的边缘被一片白色的浓雾遮蔽，什么都看不见。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说了要离开这里，却没有实现？他开始担心卓拉，害怕卓拉的爷爷白白死去，或许卓拉和她的族人根本无法离开春之谷，不然为什么在外面从没见过从春之谷出来的人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真的害怕辜负卓拉爷爷的心意。 这时，林中惊起一片飞鸟，接着传来阵阵轰隆声，似是有人在打斗。凌宁心中一动，朝着声音的方向潜行过去。声音听着近，但过去却很远，约莫半个时辰他才找到发生战斗的地点。只见附近百米范围内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棵大树，杂草以及头上的藤蔓被压倒了一片，似是有什么庞然大物爬行过后留下的痕迹。他的脑海中立马想到在“地龙福地”中遇到过的巨型蟒蛇，若是在有修为在身的情况下，自然可以从容应对，但现在若是遇上了这等怪物，只怕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正想悄悄离去，忽听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呼救声。来不及多想他朝着声音的方向寻了过去，只见一片豁然开朗的空地中，一名女子倒在地上，面露惊恐大声呼救，女子面容熟悉竟是和他一同在百鬼夜行中并肩战斗过的上清宗门人——若雪！ 而在她面前的怪物如他所料，正是一条体型巨大的蟒蛇！ 巨蟒浑身布满金黄色的纵纹，以及云豹状的大块斑，腹部是褐色和草黄色的混合色。它昂起巨大的身躯，足足有三米高！金黄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若雪，紫黑色的信子不停地吐出，全身像是一张紧绷的弓，随时准备发起致命的攻击！ 凌宁吓了一跳，一摸腰间只有一柄用来破冰的镰刀，情急之下抽出镰刀对准了蟒蛇的眼睛，掷了出去！ 这一下准头不佳，刀在了巨蟒的鼻子上，只留下了一道小小血痕便被巨蟒坚硬的鳞甲弹飞。但这已经成功地引起了巨蟒的注意，巨蟒掉转过头朝着他陡然扑来！ 凌宁心叫不好掉头冲进林中，只听得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接着传来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就好像是巨蟒在他身后张开了血盆大口要一口将他吞下！他吓得一个激灵更是一步不敢停留的疯狂逃窜。忽听前面的丛林中响起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当下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果然见到三名修士正在林中行走，他连三人的面貌都没看清，就低头从他们中间穿过，三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身后紧跟不舍的巨蟒撞倒在地，接着响起一阵叫喊打斗的声音。 凌宁暗叫一声惭愧，见身后的巨蟒正跟三人争斗不休，连忙悄悄潜回到空地。若雪还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不已，见状他连忙上前问道：“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 若雪见眼前的人竟是曾经一起患难过的凌宁，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凌宁又说了第二遍她才答道：“腿……腿骨断了……” 凌宁检查了一下她的腿，果然是断了，他先是找到了遗失在附近的镰刀，接着削了两块木板用衣带固定在她的腿上。 “咱们要快点离开这里，你……” 只看若雪虚弱的样子便知道她不能行动，当下不由分说地将她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又窜入丛林。片刻后，两人在一处溪流旁落脚，他将若雪安置在一块岩石上，用雨林中独有的大叶子接了点流动的溪水喂她喝了。 若雪喝下之后神志清醒多了，她这才真的相信眼前的人正是在大峡谷之后便消失不见的凌宁。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当时进入秘境的人中……没……没有你。” “这个说来话长，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就是头还有点晕。” “这应该是吸多了雨林中的瘴气，这里通风比较好，吹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嗯。” 若雪见到他之后精神明显放松了很多，闭上眼睛，似是睡了过去。 凌宁见她一袭粉衣，衣衫单薄的能看到雪白的肌肤，一时间竟有些不忍移开目光。但身处危地，他只能以最大的毅力迫使自己行动起来，先搭建一个临时庇护所。他搜集来树枝、巨大的叶子，在一株最粗壮的大树树桠处搭了一个简易小棚子，虽算不上舒适，但远离了地面，避免了瘴气侵蚀，遮风挡雨也是足以。 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小心地将若雪抱上小棚子，却惊醒了她。四周已经陷入一片漆黑，不知名的响动不停地传来，似是有什么生物在丛林中活动。 若雪的声音微微发颤，道：“小宁，你还在吗？” 凌宁将身体朝她靠了靠，道：“我在这里。” 若雪这才如释重负地道：“那……那就好，我真的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四周虽然漆黑一片，但凌宁双目仍能见物，忽然发现她的脖颈处有一块黑黑的东西，仔细一看似乎还在蠕动。 “若雪，你……你不要动，你脖子上好像有点东西……” “啊？是……是什么？”若雪终究是女儿家，闻言脸色微变。 凌宁将她的身躯抬起一些，吹着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在火光的映照下，若雪白皙的肌肤被染上一层诱人的红霞。她神色赧然轻轻别过头，这举动更添娇羞，尤其是她身上自带的处子香味，更是令他神魂颠倒。 来不及欣赏她的媚态，轻轻掀开一点她背上的衣衫，只见她白皙的背上竟有七八条黑漆漆的虫子在蠕动！凌宁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这些都是雨林中吸人血的蚂蟥，他不动声色地道：“若雪，你背上有几处伤口，你趴下，我帮你处理一下。” 在这毫无人烟的深夜，一名男子要看遍她背上的肌肤，这实在令人为难。就在凌宁觉得她肯定会拒绝并且大骂自己是色狼的时候，她却只是微微迟疑便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趴了下去，这倒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我要将你背上的衣衫除下一些，你放心，我绝不会占你便宜的。” 若雪微微轻哼一声，道：“在百鬼夜行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占过了吗？” 凌宁回想起自己曾帮她包扎“隐私”部位的伤口，又背过她抱过她，确实是有“肌肤之亲”，虽不能说是有意占便宜，但结果确实是占了，不由得有些脸红。 “你怎么还不动手？”反倒是若雪表现得没那么羞涩。 凌宁轻咳一声，动手慢慢拉下她背上的衣衫，耳边立马传来若雪动人的一哼。他定了定神才专心致志地为她处理背上的蚂蟥。他将火折子对准蚂蟥，一个接一个地火烧，不多时蚂蟥便一一脱落。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娇喘，为这项工作增加了不少“难度”，待都处理好之后，他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两眼她白皙的背脊，才将她的衣衫重新拉好，扶起她，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抱歉，刚刚骗了你，其实你背上有不少蚂蟥，为了你的身体，你还是检查一下身上其他部位是否有蚂蟥吧，火折子给你，用它炙烤蚂蟥的背，一会儿就会脱落，千万不要用手去硬拽，这样很容易引发感染！” 若雪显然比较害怕这类虫子，闻言脸色惨白，连忙检查起身体。 “你……你还看！还不转过去！”见凌宁一副“呆头鹅”似的盯着自己，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哦哦！抱歉！我……我去树下！” 凌宁跃下树也检查起自己的身上是否有蚂蟥，因为雨林太过潮湿闷热，他已经将身上的兽衣脱下，只穿了一件白色布袍。一番检查，发现自己的身上并无蚂蟥，按说他也应该不能幸免才是，但为什么身上却没有？想到此处，他将刚刚抛下树的蚂蟥抓了几只放在胳膊上，不料这些蚂蟥在他胳膊上一阵扭动却不吸血。他心中恍然，想必是他的肉体强横所致。 要知他的身体在经历过“化神决”的反复捶打，其坚实程度已经不输拥有神兽血统的紫宸，这区区蚂蟥自然不能伤他分毫。相比之下，若雪这等仙女般的人物，平时根本不会有意去锤炼肉体，自然没他那么强横。 他忽然心中一凛，心想：“不对！既然肉体的强横会被保留下来，那我在春之谷为什么会被冻伤？区区风雪又怎么能奈何得了我？” 他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不真实没有血肉的感觉，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是处于幻境中，又或者春之谷的一切才是幻境，现在的自己才是真实的。 思索片刻终究还是不得解，这时若雪唤他上来，她已经检查完毕穿好了衣衫。两人各自靠在树上不知道说什么好，天空下起雨来，凌宁的位置漏雨，雨水滴滴答答地将他的肩头打湿。这小棚子地方狭窄，他无处避雨正暗自犯难忽听若雪道：“你……你那边是漏雨了吗？” “嗯，是啊，或许是上面没铺好……” 若雪犹豫了一下，道：“你……你靠过来吧，我这边没有漏雨。” 凌宁一愣，道：“这……这样好吗？” 虽说两人已经有了一些“肌肤之亲”，但也是在特殊情况下发生的“不可抗力”，现在这种情况下，太过亲近是否有“图谋不轨”的嫌疑呢？ 凌宁心里踌躇，若雪却哼道：“你若爱淋雨也随你，没想到你这个大男人也婆婆妈妈的！” 她既然这么说了，凌宁也就不客气了，转身靠在她身边。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对方肌肤散发出的热气，甚至鼻尖儿能嗅到她身上的淡淡处子幽香。 “好香啊。”凌宁情不自禁地道。 若雪身子一颤，不悦道：“你……你乱说什么？” 凌宁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大小姐了，只能挠挠头道：“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啊……难道要说你臭吗？” “你……你才是臭男人！嘴里没一句好话！我还是离你远些比较好！”若雪嘴上虽不饶人，但也任由他靠着没有移动。 凌宁在黑暗中悄悄做了个鬼脸，也不应她。两人听着连绵不断的雨声，过了片刻，若雪道：“喂，你睡了吗？” “没有。” “嗯……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凌宁也正想问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一聊之下凌宁才知道原来若雪进入秘境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名为“冬之谷”的山谷，这座山谷虽名为“冬之谷”但却炎热异常，就好像要着火一样。她竟然也遇上一名叫做“卓拉”的女孩，还有她的爷爷，他们各自戴着一枚“寒冰玉”，这块寒冰玉和炽火玉一样，都是通往山神庙的关键所在，奇怪的是自打两人来到雨林后，这玉便都消失不见了。 可以说，除了两人所在的环境是一冰一火以外，其他的遭遇竟都是相似的，这倒让凌宁大为震惊。对此若雪反而没那么惊讶，她来雨林时日比他早上一天，她曾碰巧遇上了同门的师兄弟，一聊之下才发现他们也都是这样的遭遇，只不过他们一个是在“春之谷”，一个是在“夏之谷”，春也好，夏也好，他们所在的环境都是春和夏的极端反义词。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咱们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吗？”凌宁对此大惑不解。 “这我也不清楚，我猜想这便是秘境的第一个试炼，只有通过的人才能来到这里。” “你……你有对卓拉出手吗？去抢夺那块寒冰玉？” “自然没有，但现在想想是否应该在第一时间出手呢？我来的时候这里已有不少修士提前到了，早来一刻或许就能早一刻得到轩辕剑的线索，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找到了轩辕剑的下落。” “但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个试炼呢？是想考验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据说每一次秘境开启内容都不一样，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 如果春之谷是一场试炼，那么他或许并没有辜负卓拉爷爷，这样的话他心里终于能释怀了，但一想起卓拉那满是孤独的目光，他又不禁怀疑这一切真的只是假象吗？ 雨渐渐停歇，虽然雨林中的闷热潮湿令人难以忍受，但白天的遭遇还是耗费了两人大量的体力，两人不知不觉间昏睡过去。 “砰！” 如同闷雷般的巨响在两人耳边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醒来望向天空。原本漆黑的天空中漂浮着一颗耀眼的光球，同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本场景将在两个时辰后关闭，请到中心处集合。” 两人对视一眼，均知第二场试炼开始了！ ------------ 第六十五章 彼岸 要在两个时辰内到达雨林的中心，若是在不辨方向的情况下很难实现，但天空中悬浮着的光球为所有人指明了方向，这倒减少了不少难度。 凌宁背起若雪，将兽衣撕碎成布条紧紧将她绑在背上以便她掉下来，两人“亲密无间”仿佛又回到了百鬼夜行的时候。 雨林中一片漆黑，时不时传来各种莫名的响动，凌宁夜能视物在林中穿梭自在，他身后的若雪感觉一阵安心，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就这样行进了大半个时辰，忽然林中的一朵花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这朵花有花无叶，妖艳似火，形如十指相交正在祈祷的手掌。 “这是？” “咦？彼岸花！”若雪睁开眼睛，一脸惊讶，“这里怎么会有彼岸花呢？它好美！” 传说中的彼岸花开在冥界，是接引灵魂走向轮回的使者。在这漆黑的环境中，它散发出淡淡的殷红光芒，显得异常妖艳。 “彼岸花吗？” 凌宁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随手将彼岸花折断递给若雪。 “既然你喜欢，送给你。” “谢谢！”若雪欣然接受，将它攥在手中不住地欣赏赞叹。 这时又一朵彼岸花在不远处盛开，接着又是一朵……一朵接着一朵一直蔓延到远方，似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两人微微犹豫还是没按耐住好奇心，顺着彼岸花指明的方向的走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在一个山洞前停下，这山洞入口仅有一人高，里面开着彼岸花，洞中蜿蜒曲折不知道通往何方。 凌宁本想放下若雪自己去洞中探查，但若雪怎么也是不肯，无奈只能背着她弯腰小心翼翼地进入洞中。若雪借着彼岸花的光芒勉强能看清，但她依旧心中忐忑紧紧搂住凌宁的脖子，凌宁心中一荡，微微一笑大步向前。 洞中有股淡淡的花香，越是深入花香越是清晰。两人转过了一个转角忽然发现前方的洞穴中似乎有很多人影，这些人像是席地而坐。凌宁微微放低了身子，右手摸出腰间的镰刀，缓步靠近。 洞穴中不停地传来稀稀疏疏地响动，但却找不到声音的出处，当他踏进洞穴发现里面开满了彼岸花，那些席地而坐的影子竟然是一名名僧人，数量竟有三四十名之多！这些僧人神情肃穆，在彼岸花的映照下显得脸色异常苍白，若雪轻呼一声缩回头，却又忍不住好奇心偷偷观瞧。 凌宁蹲下身子检查了一名僧人，只见他双目紧闭，身上还有温热，显然还活着。他呼唤了一阵，那僧人的眼球在眼皮底下不停地乱转却不睁开眼睛。这场景十分诡异，凌宁心中涌起不好的感觉，正想退出去，突然角落中传来一阵咀嚼的声音，他侧目一瞧，一名身穿僧袍的光头和尚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似是在吃什么东西。 凌宁将镰刀横在身前，道：“大师？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见对方毫无反应，他又提高了嗓门道：“大师为何不答话，你在吃什么？” 若雪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紧了紧手臂伏在他耳畔道：“别……别问了，快离开这里……” 凌宁还未说话，那和尚却突然停下动作，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般，而后他旋风般倏然转身，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接着张开“血迹斑斑”的嘴，喉咙中发出一阵不像是人的嘶哑低吟：“吃……吃……吃掉……嘿嘿……” “啊！”若雪吓了一跳，紧紧搂住凌宁的脖子，闭上眼睛。 凌宁也吓了一跳，但定睛一看，只见那僧人正在吃的竟是彼岸花！血一样的花汁蹭了他满手满脸，他连忙拍拍若雪的手，道：“别怕，别怕，他只是在吃彼岸花，不是在吃人……诶？” 他越看那僧人的脸越是熟悉，忽然灵光一闪，他不正是妖僧一念吗？若雪也大着胆子看清了那僧人的容貌，惊讶道：“妖僧一念！” 凌宁道：“你也知道他？” 若雪点了点头，见对方吃的不是人，心中也没那么恐惧了，道：“千年来佛学第一人有谁不知？可惜听说他已经入了魔道，哎……真是可惜了这张帅气的脸……” 凌宁无奈道：“你们女人真是……” 这时一念忽然开始全身颤抖，瞪大了眼睛双手在自己脸上乱抓，血色的汁液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抓痕，他口中喃喃自语道：“吃……吃了……就能……彼岸……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到……到彼岸……嘿嘿……嘿嘿……去死……都去死吧！没人能跟我抢……没有人！啊！” 他突然化为猛兽一般朝凌宁扑来，凌宁早就防着他这一手，手中的镰刀朝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刀！这妖僧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他今日就要替天行道了！ “叮！” 这一刀砍在一念的脖子上竟像是砍在了钢铁上不能伤对方分毫，他反而猛扑上来对着凌宁的脖子就是一口！若雪吓得花容失色，情急之下双指猛戳对方双目！ “啊！” 一念惨叫一声双手捂住眼睛，凌宁趁机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踹飞出去！ “砰！” 一念的背心狠狠地撞在墙上，又滚落在地上，身体如同虾子一般弯曲起来不停抖动。 若雪这一下虽没命中眼球，但也将对方的眼睛插伤，她只感觉双指上沾了液体顿感恶心，不由地在凌宁身上蹭了蹭。 凌宁连忙抗议道：“喂喂喂！你不要往我身上蹭啊！这是什么东西啊！” 若雪道：“你专心对敌啦！不要走神好不好！” 凌宁道：“这是我走不走神的问题吗？” 三两句话的功夫再一瞧地上的一念，他竟消失不见了！凌宁倏然转过身子，只见一念如蜘蛛一般趴在墙壁上，死死将出口守住，他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凌宁深知在这里谁都动用不了真元道术，他才不信有人能在肉体上强过他，因此心中并不怎么害怕。倒是若雪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又躲在了他是身后“暗中观察”。 通过刚刚的一番交手，凌宁发现对方的肉体也十分“结实”，干脆将镰刀又插回腰间，心中盘算着如何折断对方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妖僧！你作恶多端，也不怕佛祖报应吗？” 凌宁嘴上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向对方逼近。 “嘿……嘿嘿……吾……吾已成……魔……佛……奈我何？” 一念裂开嘴说完这句话，猛吸一口气，胸口竟肉眼可见地高高鼓起，凌宁心中涌起不好的感觉连忙上前强攻，不料一念张开大口一阵漆黑的浓烟朝他奔涌而来！凌宁暗骂一声什么“章鱼怪”连忙后退，但这封闭的洞穴避无可避，瞬间便被黑烟笼罩陷入一片漆黑。 “闭住呼吸！” 不用凌宁多说若雪已经闭住了自己的呼吸，眼下她除了紧紧抱住凌宁的脖子以外什么都做不了。蓦然间，一个物体朝她扑来，她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了出来，竟是一名脸色惨白的和尚！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和尚潮水般朝他们扑了上来！只见这些僧人个个双目赤红，口水直流神情可怖，张牙舞爪地似是要把他们撕碎！ 凌宁临危不乱，身子如同陀螺一般原地旋转，将四周的和尚们踢开！漆黑的烟雾中陡然飞出一个拳头直击他的面门，凌宁右手握拳和那拳头硬碰硬地对击！ “砰！” 骨头和骨头猛烈地撞击发出一声闷响，凌宁只感觉右手剧痛不已，身子后退数步趁机靠在洞穴的石壁上，以防那些失了神志的和尚朝他围攻。他心知这一击一定是烟雾中的一念所发出的，但是他实在不能相信对方的肉体将强横到可以和他硬拼的地步。 胸腔内的空气有限，他又不知道这烟雾是否有剧毒，只能连忙俯下身子顺着墙壁一阵摸索，想找到出口，但令人奇怪的是刚刚进来的洞口居然消失了！四周不知疲惫痛苦的和尚不停地扑上来，还有一念在暗中虎视眈眈，一番激烈运动让他肺部的空气消耗加快，可以说现在的局面十分凶险。 “咳咳……噗……” 忽然身后的若雪剧烈咳嗽起来，接着一滩温热的液体喷在凌宁的脖子上，她的双手无力地松开，显然是失去了意识。凌宁心中大急，不知道若雪是误吸了黑烟还是遭受到了袭击，但无论是那种他都要立马离开这里，不然真的会殒命在这里！ 想到这里，凌宁出手再不留情，他抓住一名和尚的脖子重重地按在岩壁上，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岩壁竟有些凹陷！他心中一动，凭风声躲过一名和尚的攻击，反手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用力顶在岩壁上，这次的力道要大得多，岩壁果然又凹进去几分！他心中大喜过望，知道终于找到了出去的法子，但也就在这时他察觉到有什么朝他袭来，下意识双手往前一推，接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接着一股巨力透过双臂，他胸口似是被大石头撞击了一般，顺势勉强侧过身体将这攻击引导到岩壁上。 “轰！” 岩壁被撞出了一个大洞，顿时一阵风吹了进来，外面赫然就是雨林！凌宁哪里还敢犹豫，不顾胸口的剧痛侧身撞向洞口！“轰”的一声整个人撞开岩壁冲了出去！接着不敢停歇奋力朝着雨林深处跑去。最后回头看了看身后，只见双目赤红的一念呆呆地站在洞口前，目送着他离去，而他刚刚所在的洞穴宛如一个巨大的坟头，坟头上开满了妖艳的彼岸花！ 直径千米的湖泊中心是一座小岛，岛上有一座塔，那白色的光球正静静地漂浮在塔的正上方。凌宁不知道这座塔是否就是第二场试炼的终点，他现在也无暇顾及。若雪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她的嘴边胸前都是黑色的鲜血，她瞪大了双眼，原本动人的美目现在已经变得灰白，失去了光彩。 凌宁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曾跟他并肩战斗的美女竟如此轻易的死去了，他茫然地抬起头，远处的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这些修士有的在拼命争抢停在湖边的独木舟，有的则一头扎进湖水中，奋力向前游，还有的自己在偷偷制作独木舟……毫无疑问，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想要前往湖心岛。 可是，那些先一步下水的人还没游到一半便沉了下去，就连先一步抢到独木舟的人也无一例外地沉入湖底。那些人挣扎着，拼命呼喊着，但不过片刻全都没入湖中，不见了踪迹。似乎这湖水有某种魔力，能将一切行驶在上面的物体沉入湖底。 凌宁望着湖心的那座塔，只感觉它十分的熟悉，像极了白马寺中的齐云塔。但齐云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视线忽然有些迷离，他低下头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睁开眼睛只见一抹鲜红的花朵在风中摇曳——正是他摘给若雪的那彼岸花，原来她一直紧紧地攥在手心中。 看着她手中的花以及湖心的塔，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些明悟。 “彼岸花……彼岸花……你能否带我前往彼岸呢？” 他将彼岸花从若雪手中拿下，然后放入口中，就像一念一样，将这朵彼岸花吃掉。他用手将若雪的双目合上，血一般的花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她的脸颊，像极了情人的眼泪。 “若雪，对不起，你安息吧。” 他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缓缓上升，准确的说是“灵魂”在缓缓上升，因为他看到他的肉体无力地倒在若雪身上，但自己却不断飘向湖心的齐云塔。 湖边的战斗依然激烈，他仿佛看到了紫宸，看到了上清宗的齐桓，当然更多的是他未曾见过的面孔。这时一道金色的剑气陡然杀出，一名神色傲然的少年淡定地指挥着漫天剑气，砍瓜切菜般将眼前的敌人击杀。凌宁不知道这少年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在所有人修为全失的情况下，他还能使出如此凌厉的剑气。 如果芊媚儿在的话，一定能认出这名“威风凛凛”的少年就是轩辕氏的传人——轩辕决。 凌宁的魂魄飘入齐云塔，只见塔内颇为朴素，青砖铺地，四面是灰白破败的土墙。塔中央立着一块石碑，石碑周围端坐着数十名僧人，这些僧人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似是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他试着拍了拍其中几人的肩膀，试图唤醒他们，但他们却闻所未闻般，毫无察觉，这情景像极了刚刚的遭遇。 来到石碑前，上面刻满了他不认识的梵文，但直觉告诉他上面一定是刻着一道道难题，只有解开这些难题才能获得珍贵的佛宝。虽然佛宝是僧人们梦寐以求的宝物，但对于他来说却可有可无，毕竟他不是佛道中人，就算得到了传说中的佛宝又有什么用呢？ 他凝视着这些梵文，忽然发现这些文字不像是用利器刻出来的，倒像是用手指一点一点的划出来的，有些笔画甚至可以看清上面的指纹。看来当年立这石碑的前辈，修为定是颇为精深。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沿着这些笔画描了起来，突然，他的指尖感觉到一点温热，下一刻他仿佛能感觉到这些梵文上蕴含的某种力量，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明悟从他心底不断涌现。可惜他不是修佛之人，没办法将这些玄而又玄的感觉全部消化，但即便如此他也受益匪浅。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名胡须皓白的老僧，他穿着一件灰白的僧袍，神色肃然地用手指在石碑上刻下一个个文字，他的额头上渗出如雨点般的汗水，仿佛每写一个字都在消耗着他的心血。或许他只想为佛宝寻一个真正的主人，不想让它落入世俗人、别有用心的人手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眼中老僧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接着四周的一切都慢了下来，仿佛连时间也开始变得缓慢，他的脑海逐渐混沌，连思维也开始乏力。他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想一直看着老僧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老僧终于刻完最后一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石碑，默默念了数遍，而后绕到石碑背后，又写了些什么。 凌宁机械般也绕到石碑后面，只见上面刻着：“苦海无涯”四个字。 “苦海无涯……”他情不自禁地念出声，突然那老僧回过头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期许以及一些他不明白的意味，他像是触电一般瞬间清醒过来！再一看眼前，石碑还是石碑，并没有什么老僧。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中了幻术，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如果不是那老僧的眼神，或许他还会继续被困在幻术中不能自拔。但幻术里面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他绕到石碑背后，上面赫然刻着“苦海无涯”四个字。 “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的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终于明白了这四个字的意思。他毅然转身，朝身后的墙壁走去，将双手按在冰冷的青砖上，用力一推！ “嗡！” 青砖的墙壁竟然开了，里面是另一个房间！凌宁大喜过望走了进去，见里面供奉着一个佛龛，佛龛里面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佛宝被拿走了吗？” 就在他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阿弥陀佛，终于有人来了。” 凌宁脸色微变，旋风般转过身，惊呼道：“一念！” 一念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僧袍，露出微笑，轻轻一礼，道：“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 ------------ 第六十六章 决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凌宁微微后退，同时右手摸向腰间的镰刀，但却摸了个空，镰刀已经消失不见了。 “施主不用紧张，贫僧是不会出手袭击你的。” 凌宁看着他诚恳的眼神，心中依然惊疑不定，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一念似乎并不是他在雨林中碰到的那个。 “你好像不太一样了，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阿弥陀佛。”一念又是一礼，道：“彼岸花有神奇的力量，能将灵魂引渡到彼岸，施主是怎么来的，贫僧就是怎么来的，不光是我，你看外面那些僧人，他们都是这样来的。” “这么说你和我，还有外面那些和尚，都是灵魂状态了？不过，你好像不太一样，似乎并没有那么的邪恶了。” 一念笑了笑道：“你知道这座齐云塔里面供奉的是什么吗？”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佛宝，高僧舍利。” 一念点了点头道：“不错，但这里供奉的不是一般的舍利，而是释迦牟尼佛舍利。一切邪魔均无法靠近，因此，现在的一念是‘善’的一念，而非‘恶’的一念。” 凌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想了想又道：“为什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是说除你之外没有其他僧人破解这里的秘密吗？外面的那些修士除了我以外也没人进来吗？” 一念道：“或许你已经发现了，外面石碑上刻的那些梵文都是一些非常深奥的难题，如果专注于破解那些问题，就会深陷幻境之中不能自拔。佛学越是高深者，越是容易陷入其中。至于其他修士，他们眼里只有轩辕剑，纵使机缘就在眼前，也会错过。”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是正在外面争先恐后的想来这座塔吗？” “不是的，并不是所有人的眼中湖心岛都有一座齐云塔，他们所见到的是心中期盼的事物，对他们来说或许是轩辕剑。只有内心无欲无求的人才会看到彼岸花，可即便看到，能最终被引导至此的又是寥寥无几，即便来到佛宝的面前，没有大机缘，也无法将它带走。” 凌宁心中恍然，原来那些修士如此拼命争抢，是见到了轩辕剑的缘故。 “你能第一个找到这里，看来佛宝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真是可喜可贺！” 一念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贫僧已经缘尽于此，无法获得佛宝了。” “这怎么说？如果连你这伽蓝寺千年佛学第一人都不行，还有谁行呢？”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皆是因缘合和，无缘不可强求。” “我看佛龛里面并没有什么佛宝，是被别人拿走了吗？” 一念摇了摇头道：“并没有，其实开启这座佛龛还需要一个信物，你看这里。” 神案上有一个凹槽，看形状是某种钱币的形状，凌宁的脑海中立马闪过夏诗晴送给他的那枚“金蟾之宝”，那样子不是正合适吗？ “不会这么巧合吧……”他心中暗暗惊奇，伸手摸了摸那凹下去的地方，突然，一道光芒从他身上亮起，接着一枚金灿灿的方孔钱从他身上飘出，缓缓落在他的手心。凌宁微微犹豫，便将这枚“金蟾之宝”放入凹槽，果然严丝合缝！ 神龛上一阵震动，竟缓缓升起一块青色的石板，上面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梵文。 一念欣然道：“施主果然是有大机缘之人，贫僧愿助一臂之力！” 说完他将手掌按在石板上，蓦然间从石板上浮现出大量金色梵文，渐渐将他的身体包裹。一念神色肃然，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破解某种难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念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脸上也露出困苦的表情，凌宁知道他是遇到了难题，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助他，只能期望他能成功。 一个时辰后，就当凌宁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念脸上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露出慈祥的微笑，这一笑颇有些“拈花一笑”的意味。随着石板上的金色梵文逐渐散去，一念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 他伸手将石板移开，后面赫然放着一只金色盒子。他将盒子取下，递给凌宁，道：“你拿去吧。” 凌宁见他这么爽快，暗忖这佛宝果然有点神奇，真的将他的“恶”清除的干干净净。 “这明明是你得到的，你拿去吧，你应该更需要它吧？” 一念笑了笑道：“阿弥陀佛，施主对此物毫无占有之心，足见施主才是此物真正的主人，贫僧心中仍有贪念，可见修行尚浅。”他顿了顿，目光看着盒子，道：“我的躯体已经被污秽占据，如果我得到它恐怕会用来作恶，这是我不忍看到的，所以，还是你拿去吧。” 凌宁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他小心地将盒子打开，只打开了一条小缝隙，忽然眼前精光一闪，他一时失神，回过神打开盒子，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凌宁疑惑道：“什么都没有？” 一念大笑道：“有即是无，无即是有。若不如是，必不须守。”他神情忽然转为正色，微微一礼，道：“千年前此物曾为伽蓝寺所有，如今……哎……如今凡尘大陆佛教崩坏，还请施主将此物带回伽蓝寺，也算是圆了这场因果。” 他又是深深一礼，便转身离开了，身影也随之缓缓消失。 或许堕入魔道的一念是纯粹的恶魔，死不足惜，但他“善”的一面，确实可以称之为一位高僧。对此凌宁也只能深深叹息。 凌宁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了。那些端坐在地上的僧人们也渐渐消失，整座齐云塔终于又恢复了宁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古老的遗迹中，蓦然亮起一盏盏长明灯。满是裂纹的石壁上刻画着许许多多的壁画，这些壁画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古老的历史。遗迹中央屹立着五根满是青苔的石柱，上面刻着黄帝与蚩尤涿鹿之战。突然，石柱中央的祭台亮起一道白光，凌宁从白光中走出。 他的目光率先集中在正前方，那是一条用汉白玉铺设成的玉阶，最顶层是象征着无上权利的王座。这白玉制成的王座上缠绕着不少藤蔓，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坐过了。 “我就知道你会到这里。” 一个声音响起，凌宁转过头，朝他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紫宸！ “紫宸……” 紫宸还是老样子，一袭紫色的长发飘逸在脑后。只不过，原本飞扬骄傲的神采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疲惫。他的右肩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直至左侧肋骨，虽然已经止血，但足以令他脸色苍白，没了从前的神气。 “呵呵，看来最后的战斗是我们两个人的了？” “你说最后的战斗？” “不错，你看那条玉阶上，沾满了血渍不是吗？这就意味着登上王座的只能有一个人！来吧，出手吧！” “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能战胜我吗？” 两人目光相对，谁也不肯让谁。片刻，紫宸道：“我觉得可以。” “哼。”凌宁轻轻一笑，他虽然对紫宸并没有多少好感，但对一个受重伤的人出手未免胜之不武。 “怎么，你是看不起我？” “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现在的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你走吧，放弃吧。”凌宁指了指身后的石门，这道门或许就是留给放弃者最后的退路。 “说实话，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你！”紫宸盯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语气中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是因为媚儿？” “你以为她会跟你在一起是吗？你错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就要跟她在一起那又怎样？” 一提起芊媚儿两人之间的气氛立马紧张起来。 “所以我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不懂什么是家族，什么是权利，什么是利益！我告诉你，她作为我的妻子，这是妖王定下的！如果她反悔，那么整个狐族都将不复存在！你觉得她凭什么会为了你放弃一整个家族？你告诉我，凭！什！么！” 凌宁脸色有些难堪，他不懂仙尘大陆的势力分布，也不懂什么妖王，更不知道什么一族的荣辱，但他知道紫宸说的是对的。一边是整个家族，另一边心爱的情人，会选哪个显而易见。 “那又怎么样呢？是啊，我是什么也不懂！但我告诉你！紫宸！我会跟她在一起，一定会！什么家族，什么妖王，什么势力，如果这些能阻挡我跟她在一起，那我就将这些全都击碎！” “哈哈哈哈哈！”紫宸仰天长笑，然后靠近他的脸，道：“来吧！你现在就来试试看！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她也是我的人！也得给我陪葬！不要怨恨我，要怨恨就怨恨你没要一个实力强横的父亲！” “啪！” 凌宁出手了，他一把掐住紫宸的脖子将他按在石柱上！以紫宸的身手竟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他能感觉到凌宁身上瞬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这是仅仅只在父亲妖王身上才能感受到可怕压迫力！ “我告诉你！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趁我还没反悔之前你最好给我滚！不然我就将你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将你的肋骨一根一根抽出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滚！” 他一把将紫宸的身躯甩了出去，紫宸受到对方身上强大气场威慑，竟不能反抗，身体重重地撞在石门上，又摔到地上。 “很好，你今天放过我，你会后悔的！” 紫宸也是个人物，自知自己不是对手也不废话，推开石门便走了。 他这么痛快的离开倒是让凌宁有些意外，但这时祭坛一闪，又一个人来了。相比于紫宸的狼狈，眼前这个少年显得气定神闲，他的目光中透露中一股舍我其谁的自信，他正是在湖边操作剑气肆意虐杀其他修士的轩辕决！ 凌宁并不知道对方的来头，但他见过对方出手知道对方的身份定然是大有来头，当下悄悄拉开些距离，道：“阁下何人？” 谁知对方根本没搭理他，上来便劈头问道：“紫宸在哪儿？” “你跟他有过节？” 轩辕决上下打量了他，道：“你是谁？在湖边的时候我好像没见过你。哼，能走到这一步也算有点本事，报上你的姓名。” 凌宁不悦道：“在询问别人姓名前不是应该先报自己的名字吗？” 轩辕决笑道：“你有种，不过，嘿嘿，我现在心情很好，告诉你也无妨。你听好了，本座乃轩辕氏后人——轩辕决。” 凌宁心中一惊，没想到轩辕氏的后人也来了，难怪他能在这里使用剑气，想来这一定是某种“特权”了。 “在下水月天——凌宁。” “水月天……”轩辕决想了想，道：“这么说你跟她是一个门派的了？也罢，就放你一条生路好了。你有没有看到紫宸那家伙？” “他已经离开了。”凌宁指着石门，“你要去追他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哼，那个混蛋，竟然敢在背后朝我使绊子！日后定要跟他算账！”轩辕决将目光集中在凌宁身上，散漫地挥挥手道：“你可以走了，我不杀你。”说着他迈步朝着王座走去，走了两步回头又道：“啊，对了，你也可以不走。就当是……我得到轩辕剑的见证人也不错，哈哈哈哈！” “怎么你不打算跟我战斗吗？我可还没认输……”凌宁的话还未说完，一道金色的剑气悄无声息地刺入他的背心！ “噗！” 凌宁口中鲜血狂喷，一头栽倒地上，挣扎了几下渐渐没了声息。 轩辕决头也不回地继续朝王座走去，他的目光逐渐狂热，喃喃自语道：“这么多年了，终于……终于能拿到它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是值得的！” 当他坐上王座的瞬间，一道金色的光芒包裹了他，接着他的身影连带着王座都消失不见了。 倒在地上的凌宁慢慢爬了起来，一片金灿灿的鳞片从他身上掉落，这鳞片正是在地龙福地白磷仙人送给他的那枚！鳞片一落地便迅速失去光泽，接着碎裂。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救了我一命，呵呵。”凌宁露出苦笑。刚刚若不是他灵机一动趴在地上装死躲过了一劫，说不定现在已经凉透了。同时，他也明白了紫宸那老狐狸为什么那么轻易地离开，原来是忙着逃命去了。 他正想离开，但却被四周的壁画吸引了。本着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归不能白来的原则，他用心打量起这些壁画。 第一幅壁画上画着十只神态可怖的异兽，这些异兽扇动着巨大的羽翼肆意破坏着一切，无数“小人”四散而逃，其中有两只异兽体型特别巨大，他们似乎在不断争斗着，谁也不服谁。 “这是什么意思？”凌宁心中不解。 “太古时期，天地初开，无数强大的妖物横行世间，这些妖物统治着世界，就连大神女娲和伏羲都束手无策。其中，最强大的两只被称为太阳烛照和太阴幽荧。” 凌宁回过头，见朝他走来的竟是卓拉！ “卓拉，是你！我就知道你没事！所以这一切都是一场试炼是不是？你和你的爷爷根本就不存在，你们也没有被困在春之谷！” 卓拉失去了活泼，她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股沉稳。她微微一笑道：“是的，那的确是一场试炼，但……但我是真的被困在了某个地方，只不过，这地方不是春之谷。” “你……你到底是谁？” 卓拉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指着墙上的第二幅壁画，道：“太古诸神不满被这些妖兽残暴统治，他们秘密铸造了一把剑，这把剑并没有名字，后世称之为‘天剑’。他们以天剑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将那些强大的妖兽隔离在另一个世界。那里是所有神明的禁地，被称之为——灵界，而天剑也因此损毁，碎裂成无数碎片不知所踪。” 凌宁听得入了迷，默默跟在她身后朝着下一幅壁画走去。 “在没了妖兽的威胁之后，人族终于登上历史的舞台。他们迅速繁衍，很快整个人间界随处可见都是他们的身影，这个阶段妖兽被强力打压，但仍存在一些实力强大的妖王，他们悄悄隐藏起来，静静地观察着这个世界的走向。”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人族中最强大的两个部落机缘巧合下竟得到了天剑的碎片，于是两柄神兵利器被铸造出来，即为黄帝所持的轩辕剑，以及蚩尤所有的虎魄。再后来，黄帝部族联合炎帝部族，与蚩尤进行的一场大战，也就是逐鹿之战。蚩尤最终败北，被应龙所杀。他其剩余的族人不得已用虎魄开辟出另一个世界——魔界，虎魄也因此损毁不知所踪。” “黄帝成为了第一位人皇，之后便是夏商周……传说黄帝晚年想要让凡人们有属于自己的世界，于是联合女娲、伏羲等大神，以轩辕剑的能力开辟出仙界，上古大神们全都一同前往仙界，并封锁了下界的通道。至此，神话时代终于完结，凡人们终于迎来了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时代。” “可好景不长，仙界、魔界、灵界在经历数千年的争斗之后，人口大幅下降，急需从下界补充战力。因此，上界与下界的通道再次被打开一道缝隙，大量的修真秘籍被传入下界，无数凡人踏上了修真之路，也就是现在的大修真时代。” “眼见无数凡人被修仙者奴役，人族最后一位人皇以灵魂为代价动用轩辕剑将这个世界划分为两块大陆——凡尘大陆、仙尘大陆，并以轩辕剑最后的余威在凡尘大陆上建立了一座剑阵——轩辕剑阵。” 所有的壁画都讲述完了，卓拉面向他，最后道：“所以你明白了吗？其实整个人间界只不过是一个破碎的世界，你所看到的天空星辰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听闻最初的世界在被多次分裂后，散落了无数的世界碎片，就像是一块被摔碎的玻璃……人间界不过是其中较大的一块而已。除了灵界、仙界、魔界三界外，其他世界都被称为下界，都说三千世界，但碎渣一般的小世界又何止三千？” 凌宁终于对这个世界的真正面貌有了一些了解，他想了想道：“那……冥界呢？它是否也是一个……世界？” 卓拉笑了笑道：“假如完整的世界是一棵树，那么现在这棵树已经被拦腰斩断。树冠的部分就是上界，树干的部分就是下界，至于冥界……它就像是维持整个大树营养循环的根。它并不是咱们所熟知的一个世界，而是一个在虚无中又真实存在的一个地方，肉体不能到达，只有灵魂可以。” 凌宁点点头，然后凝视着她，道：“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谁？” 卓拉也看着他，然后她的模样在他的注视中变了，变成一个异常绝美的女人，只不过她的眸子太过冰冷令人有些不适。他是见过她的，她就是地龙福地的白磷仙人！ “仙人，没想到是你，你的口齿清楚多了，跟在地龙福地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凌宁露出苦笑。 白磷仙人也轻轻地露出微笑，而后她的神情又转为冷峻，道：“其实这场试炼早就开始了，从你们踏入九幽的一刻我们便在默默观察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你在九幽表现的非常出色，但在这里，严格来说你在第一关就应该被淘汰了。” 凌宁愣了愣，道：“为什么？” “原因你是知道的，你太过仁慈，心中没有觉悟。你根本不清楚轩辕剑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没有充足的野心，也没有成大事者的决绝，我在你的眼神中除了迷茫一无所获。” 凌宁低下头，她说的确实没错。 “凌宁，我们无法将轩辕剑交给一个迷茫的人，他连自己的方向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引导整个大陆的方向呢？”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凌宁叹了一口气。 “但是……我还是让你通过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白磷仙人面对着壁画，目光停留在黄帝飞升天界的画面上。 “不知道。”凌宁如实说道。 “因为……因为我们忽然意识到，或许我们之前都错了。” “你说错了？错在哪里？” “轩辕黄帝已经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他为什么在晚年要跟女娲大神飞升仙界？最后一位的人皇又为什么不惜神魂俱碎也要守护凡人们？我想……这或许便是仁心吧。与其把世界交给一名野心家，那我还是选择将它交给一个仁慈的人，至少他不会将世界带入深渊。” 凌宁沉默了，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对自己的仁慈而感到庆幸。 白磷仙人走到五根石柱前，默默念着什么，接着“轰隆”一声，祭坛缓缓下沉，一柄金光灿灿的宝剑插在一团金色光华中出现在他眼前。 凌宁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可控制地剧烈跳动着，他没想到能亲眼见到这柄曾决定华夏命运的神剑。轩辕剑造型古朴，正面刻画着日月星辰、山川河岳，背面则是虫鱼鸟兽、草木飞花，这些花纹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缓缓移动，发出淡淡金光。 一股磅礴的神圣气息迎面而来，让人心中肃然起敬。 “来吧，你有资格拿起它！”白磷仙人的目光中终于有了些许神采。 “我？我吗？但……但刚刚轩辕决他不是……他不是已经获得了轩辕剑吗？”凌宁心中还是不能相信自己能成为这柄神剑的继承人。 “他吗？”白磷仙人轻蔑一笑，“轩辕的姓氏并没有为他赢得荣耀，他不具备一个心怀天下的王者应具备的品格。相反，却继承了那些帝王们的贪婪、自私、残暴、多疑……” “但我……我就可以吗？” “你是否可以不是我说了算，这柄剑会告诉你答案。来吧，拿起它！” 凌宁望着光辉中的轩辕剑，目光中终于有了几分坚定。他伸出手抓住剑柄！刹那间，金色的光辉倏然变成赤红的烈焰磅礴而出，炙烤着他的手臂，而后将他的整个身体一口吞入！剧烈的灼烧感传遍他的全身，但他的肉体早就被化神决反复锤炼过，但这股剧痛仍让他吃不消，他差点要松开手！ “给我起！喝！” 在烈焰的包裹下，他高高地举起了轩辕剑！轩辕剑瞬间爆发出异样的光彩，充满了整个大殿！ “好！果然没看错人！恭喜你成为轩辕剑的新主人！”白磷仙人露出微笑。 烈焰消散，凌宁身上的衣服被烧的七七八八，但身上的伤痕却在奇迹般恢复。他心中惊讶，这便是轩辕剑的“神迹”吗？他不胜欣喜地欣赏着剑上的花纹，只觉得永远看不够，像是在做梦一般。 “你可以带它离开，但是……”白磷仙人的声音拉高了几分，“但是凡尘大陆上的轩辕剑阵也会因此消失。” “什么？”凌宁瞪大眼睛，“你是说凡尘大陆再没了轩辕剑的守护？任何修士都能随意进出了？” “不错。但你不用担心，你在凡尘大陆上依旧无敌的存在，你完全可以制定一套新的规则，万物都会臣服在你的脚下。” 透过轩辕剑的剑刃，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半边脸颊和剑上的日月星辰相重叠，那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但他炽热的心还是渐渐冷了下来。 他回想起万仞深渊中数不清的残骸，铺天盖地的冤魂如同龙卷风般被收走；想起在赵国那个在为自己的国家、百姓而拼命奋斗的年轻将军秦非，还有自己的徒弟，默默支持兄长的秦希；想起那些“雇佣兵”修士押送着成群哭泣的女子，走过白骨皑皑的断壁残垣；想起土伯曾给他看过的那个苦命的母亲…… 如果轩辕剑阵消失了，那么这些平凡的百姓们一定会陷入修士们的奴役。即便他在凡尘大陆是无敌的存在，但他真的能同时面对无数顶尖的修士吗？或许他可以自保，但那些凡人们，谁又能守护他们？ 他将面对的是一场仙尘大陆修士们的狂欢，而凡尘大陆终会变成无边的地狱，他自己也会被无数人盯上。 这是轩辕黄帝想看到的结果吗？他这样问自己，但是……芊媚儿的脸又浮现在他眼前，如果有了这柄剑，那么他就可以永远跟芊媚儿在一起，不用再惧怕任何人，任何势力…… “怎么了，你似乎并不高兴？”白磷仙人问道。 “我……”凌宁思索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不想要它，能否将它放回原位？” 白磷仙人微微吃了一惊，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居然想拒绝这柄华夏第一神兵？你知道吗？如果你拥有了它，即便飞升到天界，你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建立一方势力，成为不可小觑的存在……” “但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凌宁目光坚毅，凝视着白磷仙人，“你刚刚不是说过吗？贪婪、自私、残暴、多疑……这些都是身为帝王不好的品质，说真的我很怕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 说完这些他仿佛放下了所有担子，长松了一口气。他将长剑横在胸前，认真端详着，抚摸着，然后毅然将它插回原位。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白磷仙人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道。 凌宁自顾自地笑了笑，道：“看来我真的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不是吗？呵呵，好啦，我走了！” 他大步向前，向着那代表结束，代表放弃的石门。石门前他还是犹豫了一下，白磷仙人以为他后悔了，正想说话，他却道：“对了，谢谢你的鳞片，它保护了我……抱歉，那个……我好像得到了佛宝，但不能交给你……因为我要把它送到伽蓝寺。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报答你的恩情，以后还会见面，是吧，卓拉小姐？哈哈哈！” 凌宁大笑着挥了挥手，然后推开了那道石门！ ------------ 第六十七章 奇迹 凌宁眼前一片白光，他向前走着，然后白光倏然消失，面前站着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两名老者。 “金蟾仙人，还有执夷仙人？你们……你们是来送我出去的吗？” 两名仙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金蟾仙人道：“你很好，佛宝交给你我很放心。” 执夷仙人道：“我们已经确信，你就是轩辕剑的真正继承人！白磷，你也这么想是不是？” 白磷仙人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她点了点头道：“虽然我曾说过只有把佛宝献给我的人才能得到我的认可，但……”她叹了一口气，“但我改变主意了，你有资格得到轩辕剑。” 凌宁彻底傻眼了，喃喃道：“但……但是我放弃了啊！我不想……不想大陆失去剑阵……” 三名仙人闻言呵呵直笑，金蟾仙人道：“抱歉，刚刚的一切只是我们的考验，只有真正放弃它的人，才配拥有它！这点你做的非常好，至于另一位入围者……就逊色多了。” “你是说轩辕决？” “不错，他已经迷失了，可惜。”金蟾仙人摇了摇头，甚是惋惜。 凌宁脑袋还是有些发蒙，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考验，哪些是真的。 执夷仙人明显看出了他的迷茫，道：“虽然每次进入轩辕秘境的修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哎……但他们都太自私了，我们期望的继承人除了有应有的实力，还应该有一颗仁慈的心，这点你毫无疑问通过了考验。” 金蟾仙人也呵呵笑道：“很多人都觉得轩辕剑的继承人的条件会有多苛刻，但他们绝对想不到，那些他们抛弃的东西才是我们考核的重点。” “虽然你们这么说，但我总感觉我所做的这些很多人都能做到……我的朋友夏诗晴她……”凌宁还是不能相信这份幸运真的降临在自己身上，对他来说他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没什么大不了。 “勇气、智慧、仁爱、力量以及运气，这些你全都拥有。所以不用再迷茫了，继承人就是你。”白磷仙人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她的目光却是异常坚定。 凌宁看着她的眼睛，终于确信这不再是考验，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执夷仙人大袖一挥，道：“好了，走吧！带你去看看真正的轩辕剑！” 轩辕剑放置在另一个神秘空间，这个空间只有三大仙人同时施展道术才能打开。这是一个纯白的空间，在这里分不清上下左右，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轩辕剑就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以它为中心向外蔓延着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的金色法阵，其繁复程度令人看上一眼就发昏，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轩辕剑阵。 轩辕剑和他之前看到的那柄一模一样，只是……眼前的这柄剑已经断掉了，只剩下一个剑柄和半个断剑。 “轩辕剑……为什么是断的？”凌宁不解道。 “你忘了壁画上的内容吗？最后一位人皇在使用它将大陆一分为二后，它便断了。但残存的剑意依然可以维持整座轩辕剑阵，维持大陆的秩序。”白磷仙人解释道。 “去吧，将你的血滴在上面，如果它认可你，你就是它的新主人。”执夷仙人道。 凌宁点了点头，在经历过“假轩辕剑”后，他的内心已经平静多了。虽然也没了之前的激动，但依旧很紧张。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柄剑上散发出的能量，那是一种如长江大河般波涛汹涌的存在，这股力量真的能认可他吗？他心里不由得开始怀疑。 当他把血滴在剑柄上的时候，轩辕剑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一幅画面。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他望着无数百姓惨遭修士们的疯狂屠戮，终于张开双臂，一柄长剑倏然而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继承吾之意志者，收下吾的馈赠吧！” 那道金灿灿的影子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一点，接着一股温暖的能量包裹住他的身体，他忽然感觉自己的真元又回来了。那股温暖的能量伴随着他的真元，一起注入气海，将他的气海染上一层金色。他连忙运转化神决，将这股力量吸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海在急剧膨胀，几个呼吸的功夫竟被填满了！要知道他现在的气海可以说是浩如烟海，竟在几个呼吸间将其填满，可见这股力量的强劲！ 他的修为也进阶到结丹后期。可惜化神决下一层功法宫主并没有告诉他，导致这些力量只能一股脑地堆积在气海，并不能完全消化，不然他一定能突破结丹达到元神期。 “看来和宫主之间还需要一个了断。”凌宁心中默默想着。离开了她的指点，他的功法只能更换一个，不然就要放她出来跟她和解，但即便他愿意，宫主会如他心愿吗？ 三大仙人见他身上的金光消失，便知道他成功了。 金蟾仙人道：“你的功法是否出了问题，不然应该能直接突破到元神期才是。” 执夷仙人也道：“你修炼的功法叫什么名字，竟能将你的经脉、气海拓宽的如此惊人，这真是老夫生平未见。” 凌宁道：“我这门功法名为化神决，不知三位仙人是否知晓？” 三大仙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天下功法何其之多，他们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白磷仙人道：“你现在应该可以操纵轩辕剑阵了，你试试。” 凌宁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被塞进一幅玄妙的画卷，这画卷上不光有轩辕剑阵的阵图还有各种权限的说明。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轩辕决可以控制这剑阵，是因为剑阵的规则中允许轩辕氏后人可以使用的缘故。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轩辕氏后人的使用权限抹去，从此轩辕氏也和普通修士一样，只能被剑阵制约，不能再控制剑阵了。 片刻后，凌宁熟悉了剑阵，他手指一点，一道金色的剑气倏然飞出，接着他又“唰唰唰”几下，七八道剑气在空中组成一张剑网，颇为神妙。 执夷仙人道：“你现在可以操作剑阵，就代表你获得了轩辕剑的认可。你可以将轩辕剑取走，但后果你是知道的，轩辕剑阵会消失。你也可以调整剑阵，但你记住，你只有一次调整的机会，并且需要我们三大仙人的同意！这也是避免后世之人作乱的措施。” 凌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能清晰的感知到三大仙人身上被一条看不见的锁链“锁”在了凡尘大陆上。这大概就是白磷仙人感觉不自在的原因。另外，这条锁链给他的感觉类似于缰绳，如果他想“奴役”三大仙人，让他们去做一些事情，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但刚刚执夷仙人的话似乎又在暗示他，仙人们也有剑阵的“否决”权，并非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但这种制衡对于有心利用他们的人，简直是不值一哂。 他看向白磷仙人，认真思索了片刻，道：“三位仙人被圈禁在凡尘大陆很久了吧？我想为三位仙人解开束缚，从此三位不再受剑阵约束。” 白磷仙人显得异常紧张，激动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凌宁笑道：“自然是真的，在下只把三位当做前辈，不敢有丝毫不敬！” 他一边说着一边操控脑海中的画卷。只一个念头，三大仙人身上的锁链便消失了。 三大仙人都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他竟轻而易举的放弃了奴役他们的大好机会。 执夷仙人道：“年轻人，你很有魄力，老夫现在觉得选择你真是正确，哈哈哈！” 金蟾仙人也捻着胡须道：“虽然没了束缚，但老夫和大哥还是会留在大陆上，守护剑阵……倒是三妹……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我终于自由了！自由了！哈哈哈哈哈！”白磷仙人忽然仰天长笑，笑着笑着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对上凌宁的眼睛，收起笑容深深地一礼，道：“谢谢……谢谢你，小宁！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是卓拉该有多好，但可惜……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自由！” 凌宁欣然道：“不用客气，这是你们应得的。两位仙人都表示会留在大陆，那你呢？飞升上界吗？” 白磷仙人不自觉地抚摸着小腹，道：“是的，我要飞升灵界。大哥，二哥，我真的希望你们能随我一起。” 执夷仙人道：“我们两个老家伙在凡间界待久了，已经没勇气飞升。三妹，大哥是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金蟾仙人也道：“我们两个只怕会老死在这里，三妹你的路还长，祝你一路顺风。” 三大仙人之间虽然看起来交流不多，但却是真的亲如兄妹。眼见白磷仙人要飞升，都不禁伤感。 执夷仙人重重叹了一口气，对凌宁道：“好吧，最后，你想怎么做？怎么调整剑阵？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我想……”凌宁的目光看向远方，似是在想着什么，“我想先见一个人。” 赵国，白马寺，圆月当空。 凌宁看着身后的齐云塔愣愣发呆，他明明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根本没有这座塔。蛤蟆潭中大蛤蟆、小蛤蟆、不大不小中蛤蟆依然一个劲儿地朝着月亮“呱呱”直叫。 金蟾仙人道：“怎么，你觉得诧异？” 凌宁点了点头，道：“这座齐云塔不是在轩辕秘境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是一直都在这里吗？难道上次我又被幻象所蒙蔽？” 金蟾仙人看着他，露出微笑，一礼道：“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凌宁愣了片刻，然而深深一躬，转身离去。 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道林大师对他说过的话：“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缘起即灭，缘生已空，莫要过分执着。”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是一个虚妄的世界，一切都是被注定好的。当缘起之时，也意味着缘灭也随之发生。万事万物都是因缘和合而成的，缘聚则生，缘散则灭。既然万事万物都是“空”，都是“虚”，那为什么还要去管凡尘大陆上百姓们的死活呢？ 凌宁注意到草丛中有一尊破败的佛像，佛像安安静静地倒在地上，任由杂草将它缠绕。传说中释迦摩尼原本是一位王子，从小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他看到了百姓们的穷苦生活，才下定决心出家，去追寻人生的真谛。 或许佛说“空”是为了让我们放下执着，变得“无我”而“有他”，而并非消极的活着。当释迦摩尼成佛后，他没有选择隐居，而是普度众生，这就是他的大慈悲心。 “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 凌宁的耳边忽然飘起了虚无缥缈的歌声，不知是谁在低声的吟唱。 清晨的阳光照在赵国都城的城墙上，大门缓缓开启，无数百姓商贩开始川流不息。凌宁随着人群进了城，这座饱经战乱的都城渐渐恢复了生机，再无原来死气沉沉的模样。街道上十分干净整洁，再无之前“路有冻死骨”般如同人间炼狱的惨状。不时能看到巡街的兵丁，这些士兵军容整齐，精神饱满，在他们身上凌宁看到了久违的乐观向上。 奢靡的公主府也摇身一变成了“国子监”，不少学子早早的坐在了书案前，开始“摇头晃脑”的背起了“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郎朗的读书声让凌宁深刻的感受到整个都城像是初升的朝阳般焕发出新的生命，就连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是那么清新。 王城也没了之前的森严肃杀，而是大门敞开，任由百姓们出入。王城的外城搬进了许多职能部门，像是衙门、巡捕房乃至吏、户、工、兵、礼、刑六部均在其中。王城的内城由精锐的士兵把守，不少官员进进出出，想来秦非兄妹定是居住在其中。 负责守卫的都是秦非的亲兵，自然认识凌宁，见是他来了都喜出望外，连忙通报并带着他进入内城。内城一改之前的繁华，变得朴素了很多，据这些守卫们说，秦非将城内的珍宝多数变卖，换得的钱全都用在了改善民生上，现在百姓的日子与之前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秦非率领一众人兴奋地朝他走来，凌宁远远地看见他，见他精神依旧只是鬓间多了许多白发。他快步迎上去，忽然，他敏锐地察觉到四周有数名宫人的神情不对，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秦非身上散发出不怀好意的杀气。而秦非因为太过兴奋走的快了些，已经脱离了身后的侍卫们，也就是在这时七八名宫人身形暴起，朝秦非掷出暗器，同时疯狂地扑上来双手不停地打出手印！ 众人都吓了一跳，已经来不及救援！秦非也是一惊，但久经沙场的他早早就察觉到了异常，连忙侧身一闪！虽避过了暗器，但接下来漫天的法术却是无论如何都避不过去的！ 危急关头，陡然金光四射，漫天的法术竟然都被一道金色的屏障挡住了，接着那些行刺的宫人竟在同一瞬间被数道金色的光芒削掉了头颅，身首异处。身体还未发现头颅已经离开了躯体，竟向前奔跑了数米才“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诡异的场景纵使在沙场上见惯了生死的秦非也都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 这是凌宁第一次驱使轩辕剑阵对敌，这剑阵的威力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他操纵自如竟没半分生硬。 这时四周的侍卫们也终于回过神纷纷呼喝着护驾。 “秦兄，别来无恙。”凌宁笑着将秦非从地上拉起。 秦非的脸上多了不少皱纹，满脸疲惫，显然是最近太过操劳的缘故。见到凌宁喜不自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凌兄，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回头对身后的官员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我要陪凌兄走走。” 两人步入正殿，宏伟的长案上满是奏折，可见他平日里多么的繁忙。来到内室对坐品茗，凌宁问起秦希的情况，秦非欣然道：“希儿的修为进展很快，她整个人都变了。我是说气质上的变化，简直和之前的疯丫头判若两人。我虽然不太懂修士们的境界，但她给我的感觉……嗯……很强大。前几天她感觉自己快要突破了，因此一个人出去闭关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凌宁点了点头，道：“她是有天分的，也肯努力，我这个当师傅的成什么样子，把徒弟丢在这里管也不管，真是失职。” 秦非笑了笑，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凌兄就不必自责了。这次回来，是九幽的事情都办完了？” 凌宁道：“嗯……算是吧。但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其实这次我来是想跟秦兄你聊聊，有一个问题始终找不到答案，或许你能帮我解答。” 秦非道：“哦？什么问题，不妨说说看。” 凌宁神秘一笑，道：“不急，我现在想先看看赵国变成了什么样子，秦兄能否带我逛逛？” 秦非哈哈笑道：“这有何难，来，我带你四处逛逛。” 两人换了便装在城中闲逛，有了凌宁这个“仙师”在身边秦非也用不着带什么侍卫。两人边走边逛，秦非为他指点城中的景色以及城防的部署，他一直忙于政务，现在倒是难得的休息了，整个人也变得精神许多。王城在他的治理下可以说是蒸蒸日上，百姓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再没了之前的惨淡。 前面的集市上乱哄哄的，两人过去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一名女人。她怀中抱着一个两岁的女孩儿，小女孩双目紧闭神色痛苦，显然是身患重病。那女人正挨家挨户的敲门，讨要一粒米，她身边还跟着两名差役，帮她一起讨要。 秦非道：“那女人的孩子病了，很严重，宫里的太医也束手无策。听说百家米能救孩子的命，因此在挨家的讨要。我本想帮她，但她非要亲自讨要，我只好派人跟着她。对了，你是否有法子救那孩子？” 凌宁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用瞳术一眼就看出那女童双肺泛白，似乎正在被一种某明的病菌吞噬。如果在病发初期或许还能救治，但现在已经是回天乏术，撑不过今天了。或许只能祈祷百家米真的有效，祈祷老天能看在她母爱的份儿上降下奇迹，挽救那孩子的生命。 午后两人又出了城，巡游了附近的村落。相比于九幽村子的空无一人，赵国的村落一片祥和。黄昏炊烟袅袅，村间不时传来狗儿的叫声，孩童被父母喊回家吃饭，这大概就是百姓们向往的日子吧。 回到城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墙下，凌宁看到了那个女人，她脸色白的像是被打了一层霜，双目哭的红肿，血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已经干涸。她呆呆地看着怀中已然没了气息的女童，双手占满了饭粒。 看来，她的母爱没能换回她的孩子，老天爷并没有降下奇迹。 凌宁和秦非已经见过了太多死亡，两人麻木的心在这一刻竟也有了一些酸楚。但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帮她，或许她已经死了，在那孩子死去的那一刻，她也死了。 沉默良久，凌宁道：“秦兄，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吗？” 秦非摇了摇头，道：“我已然不相信那些了。” 凌宁点了点头，自嘲道：“是啊……是啊，我真傻，竟然还会相信那些东西……凌兄，有酒么？” …… 赵国的核心，权力象征的皇极殿屋顶上，秦非和凌宁并肩饮酒。今晚的月色甚是明亮，但却无法驱散他们心中的阴霾。 凌宁道：“秦兄，我听说你还未称帝？只是领了一个秦王的名号。” 秦非露出苦笑道：“是啊，他们都劝我称帝……我也知道，是我推翻了赵国，现在自称秦王可以说是莫名其妙，名不正言不顺……但说实话我很犹豫，犹豫要不要称帝。赵国位于西月、南湘、中胜三大帝国的夹缝中，现在三国都派来使臣，想要兵不血刃的把赵国收入版图中，今天的刺杀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凌宁道：“怎么，你怕了？” 秦非长叹一口气道：“我是怕了，我怕我死了，赵国将不复存在，赵国的子民又将被奴役……凌兄，今天还好你在，我相信我的战士们不输于任何一国的精锐，我相信我的统帅能力不输于任何一个将军，但……但当那些修士们将漫天法术掷向我的军队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拿什么去抵挡。大国的背后有宗门扶持，他们可以高枕无忧，而我们这些小国呢？指望奇迹？指望老天爷的施舍？嘿嘿，那些根本不存在。” 凌宁狠狠地灌了一口酒，这一刻他似乎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秦兄，你知道为什么奇迹没有发生吗？”凌宁的眼前似乎浮现那女人悲痛欲绝的神情。 “为什么？” “因为神明没有时间去听一个凡人的呐喊，他们太遥远了，听也听不到。”凌宁用力将手中喝干的酒坛子砸向天空，似是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呵呵，是啊，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凌宁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那就让我们来做神明吧！或许我们不是万能的，但……但至少要努力让所有人获得幸福，即便是死去，也能微笑着不虚此生。” 秦非的目光也亮了，他也将手中的酒瓶扔了出去，大声道：“我要称帝！我要建立一个这样的国家！我要我的子民都能笑着过完一生！”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都明白，他们所说的一切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想，但这仍不妨碍他们的决心。如果因为不切实际而放弃前进的步伐，那将是对梦想最大的背叛。 “秦兄，你听好……”凌宁正色道，“三个月之内，凡尘大陆上的所有修士都将撤离，也不再会有宗门操控国家，我将凡尘大陆还给你们，用你的双手去兑现诺言吧！开启属于你自己的时代！” ------------ 第六十八章 新的秩序 随着秦非称帝，赵国终于正式宣告覆灭，一个崭新的国家——秦国诞生了。秦国确立的第二天，灾难也随之而来。西月、南湘、中胜三大帝国同时向秦国宣战，各自起兵二十万齐聚边境，想一鼓作气拿下秦国。 然而，三大仙人在此时却向整个凡尘大陆发布了一个消息——凡尘大陆轩辕剑阵最高修为限制降低至炼气五层，超过此限制者均会被轩辕剑阵绞杀！另外，所有修士都不得再干涉国家内政，所有宗门在三个月内撤离凡尘大陆！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尤其是以五大宗为首的各个宗门。这意味着他们再不能从凡尘大陆夺取资源，也无法得到源源不断的人员补充。刚开始，不少修士还抱着迟疑的态度，但当几个胆子大的修士使出超过炼气五层的道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轩辕剑阵绞杀之后，再没有人敢怀疑这条消息的真假了。 无数修士、宗门开始陆续撤离凡尘大陆，他们没有相互争斗，而是平静的离开了。突然没了宗门的支持，南湘、北凌、中胜三大帝国同时将矛头指向东幽，大举起兵攻伐，而东幽在经历过“轩辕秘境”之后，人口锐减，数个大城市几乎都成了一座空城，三大帝国长驱直入，迅速瓜分东幽。 南湘、中胜两大帝忙着对东幽用兵，一时无法顾及秦国，倒是给了秦非喘息之机。秦非亲自手书给西月帝国皇帝，双方达成盟约趁机攻伐中胜帝国，南湘帝国也趁乱向中胜帝国进军，一时之间整个凡尘大陆竟打成了一锅粥。 凌宁也接到了宗门要求撤离的命令，他本想和芊媚儿一起离开，但芊媚儿却回复讯息说家族中出了一些问题，要先行离去。他追问了几句，芊媚儿没有回复，这倒让他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紫宸的话还萦绕在他的耳边，一族和他之间，芊媚儿会如何选择呢？他不敢想下去。 秦希还有一个月出关，这次他要带这个好徒儿一起离开，因此不能立马去追芊媚儿，况且，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了结，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一个月后，北凌帝国，宛城。 两场秋雨过后，城中的百姓纷纷换上了厚一点的衣衫。这时节寒意深重，凌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半依在酒楼的栏杆上俯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长长呼出一口雾气，一时竟有些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坐在经常坐的位置上，看着下面的行人；仿佛眼前又有一队身姿曼妙的少女，她们手持纸扇从人群中穿过；仿佛那紫衣少女一抬头，他又对上她那淡粉色如同绝美水晶一般的眸子…… 但这只是他的幻想，眨眼间，一切都消失了。酒楼还是原来的酒楼，座位还是原来的座位，但心境已经全然不同了。这份故地重游的感受，实在是难以形容。 凌宁苦笑着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中不断涌现的回忆，又饮了一杯。酒气上涌，渐渐驱散了心中的愁绪。 将目光转向店内，旁边一桌的两个汉子正在闲聊，其中一个道：“这鬼天气变得真他妈的快，一下子就这么冷了！” “可不是嘛，来，咱们干一个！” 一杯饮尽，另一个汉子道：“嘿，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就是剑凌宗，剑凌宗的事儿啊！” “哦？哦！你是说那些个仙人都不是使用仙法的事儿吧？嘿，整个大陆都传遍了！之前还不信，但你看那帮道爷这一个月从山上跑下来多少？一个个灰头土脸，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神气？” “哈哈，可不是嘛！你不知道，我有个亲戚家的孩子就在山上，现在已经回家了！说什么现在不让修行了，他们这些个外门弟子只能被遣散！” “城里发生的那件大事，你也在场吗？” “哦？我那时候不在城里，但我听他们说，好像是什么……什么人在城里被看不见的刀子大卸八块了？” “哼哼，我就在场！你不知道，死的是那个姓郭的道士！就是平时里老是在城里横行霸道那个！半个多月前他又在城里调戏女人，结果人家丈夫不乐意了，抄起扁担就跟他拼命。那道士冷笑一声抬起手就要施法，没想到忽然从天上冒出一片金光，接着郭道士竟被活活的肢解了！那场面……啧啧啧……” “奶奶的，看来那些道士是真的不能动用法术了！那他妈的跟咱们也没多大分别了！” “可不是嘛！姓凌的狗杂碎掌权之后，咱们城里的百姓可遭殃啦！他妈的开个店利润得分出去九成九，甚至倒贴！还有他那个狗儿子，咱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黄花大闺女被他糟蹋了！” “哼，要是在以前说上他们一句坏话都要担心脑袋分家！现在，嘿嘿，要不是他们都窝在山上，现在早就被人打死了！” “谁说不是呢！现在就有一帮人天天在山下堵着他们呢。这帮狗道士，抓住一个直接砍了，保证没有一个冤假错案！” “怎么不直接冲上山？” “山路崎岖，上去过几个都生死不明，到底是根深蒂固的大门派，即便快倒了也不是能轻易拿下的。” “我看最近城里的人可多了不少，听说都是等着洗劫剑凌宗呢！” “嘿嘿，落地凤凰不如鸡，山上的好宝贝多了去了，眼馋的人不在少数。但剑凌宗也不是好惹的，听说这些道士要在三个月内撤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等他们撤离咱们再上去也不迟……” 听到这里凌宁知道凌道父子掌权的这段时间里得罪了不少人，但剑凌宗百年积累非同小可，不是一群凡人就能轻易攻上去的，这些人的算盘只怕要落空了。 他将目光投向高耸入云的山峰，暗忖以凌道父子贪婪暴虐的性格，现在应该还在山上“搜刮”宝物，他和剑凌宗之间的恩怨也是时候了结了。 寒风呼啸，月色如霜，剑凌宗的主殿如同一只沉睡的巨兽。 凌宁身形如风，在剑凌宗内随意漫步，看着眼前一座座熟悉的建筑，他不禁想起自己在这里的度过的那些时光。来到一间精致的屋舍前，“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屋内一片狼藉像是被强盗洗劫过一般，蛛网随处可见，残破的桌椅上都积了厚厚一层灰。 对凌宁来说，这房间无比熟悉，这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居住过的房间。但此刻，原本的安乐窝已经化为一堆毫无意义的破烂。他叹了一口气，努力从这些破损的家具中找到些许美好的回忆。 角落中的半截小狗木雕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他七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给他的。记忆中父亲虽然很严厉，一直督促他修炼，但也会在生日那天带他下山玩耍，也曾送给他不少小礼物，这只小狗就是其中之一，不过，现在这些小礼物都坏掉了。 站在屋中，对父亲的思路忽然像是潮水一般涌上来，他的眼角很快湿润了。 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 凌宁倏然转身，轻喝道：“是谁？” “大……大师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我还以为我眼花了……是我……是我啊！我是你的师弟瘦猴儿啊！” “瘦猴儿……”凌宁定睛一看，竟真的是陪伴自己长大的师弟瘦猴儿！瘦猴儿虽然比他大上许多，但他的父亲凌远先收的凌宁，因此凌宁成了大师兄。在他还小的时候瘦猴儿经常带他去山上玩，对他照顾有加，如同兄长一般。 许久不见，瘦猴儿还是一副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只是胖了许多，脸圆了一圈，双下巴和小肚腩也都长了出来。 “瘦猴儿，你可变胖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两人神情激动，相拥在一起。 “师兄，师兄！你可知道你走之后我……我有多想你！还有宗主……宗主他死的太惨了！”瘦猴儿说着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瘦猴儿，你还好吗？你……你可知道父亲的遗体葬在了何处？” “我不好！师兄，宗主惨死之后，你也……我们这些跟随过宗主的师兄弟都被凌道、凌云这对禽兽父子折磨的死去活来！我的身体废了，郝师弟的双腿断了，小六子被活活割了舌头在山下要饭……咱们那几个师妹……她们都被侮辱了！他们甚至还找了野狗、乞丐一起侮辱她们！宗主的遗体更是被扔进了山涧，让野兽们争夺分食！师兄！我没用！我没用啊！我不能帮他们，也不能给宗主报仇，我是废物！我是混蛋！我是畜生啊！”瘦猴儿越说越激动激动，几乎昏厥。可见这些一直压抑在他心中，直到今天才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 凌宁死死搀扶着他，泪水狂涌而出，当他听到这些师兄弟们悲惨下场，更是气的目眦欲裂恨不得将这对父子抽筋剥皮！在听到自己的父亲被扔下山间，更是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大声狂啸以解心中的悲痛。 “起来！起来！师弟，你起来！你不用怕，现在有轩辕剑阵的限制，他们法力全失，我这次就是来找他们父子算账的！他们还在山上是不是？” “是！我带你去！” “走！” 凌宁双手抓住瘦猴儿的双臂，正想将他搀起，蓦然间精光一闪，接着小腹一阵剧痛！他下意识推开瘦猴儿，向后退了几步。一摸腹部，鲜血淋漓，竟插着一把匕首！他将匕首拔出，月光下刀刃泛起蓝光，竟有剧毒！ “为什么？”凌宁难以置信地盯着瘦猴儿，他只感觉身体逐渐发软，竟有些站立不住，真元也像是被封印住一般，成了一滩凝固的浆糊。 “为什么？”瘦猴儿一抹脸上的鼻涕眼泪，站了起来。之前的悲伤刹那间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毒蛇一般的恨意，以及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是啊，是啊，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师兄！你怎么会知道我这种人的想法呢？我告诉你吧，我恨你！也恨凌远！你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吗？二十岁！我比你大二十岁！但为什么我现在还是这副长不大的模样？就是因为二十岁那年，宗里把原本应该给我的‘筑基丹’给了你！导致我走火入魔伤了经脉，这才永远都长不大！就因为你是宗主的儿子，所以好东西就都是你的？凌远没来之前，我们剑凌宗在山下一向是横行无忌，山下的那些商人还得给我们‘交税’，他一上任这些就全都没了！你天赋好，你以后肯定能去仙尘大陆，我呢？我们这些资质不好的人呢？谁管过我们？本想攒点钱回家好好过日子，这下倒好，什么都没了！凭什么？为什么他凌远一来就全都变了？我告诉你，恨他的人不止我一个！他就是个伪君子！” “我不许你侮辱我父亲！”凌宁想上前拼命，但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挣扎了数次竟站不起来。 “哈哈哈哈哈！”瘦猴儿畅快至极的笑了，“你别挣扎了，嘿嘿，我还没告诉你……你那死鬼父亲也是中了这种毒——化功散！啊，忘了告诉你，那杯毒药就是我亲自端给他的！也是我亲手下在茶里的！哈哈哈哈哈！” “禽兽，禽兽……禽兽！”凌宁的目光中似乎能喷出火，但他现在只能死死盯着他，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窗外陡然亮起一排排火把，亮如白昼。 “侯师弟，你得手了是不是？快把那小子带出来！”窗外响起一人的声音，这声音凌宁十分熟悉，正是凌道之子——凌云！ “小子，没死在我手里算你倒霉！等会儿……嘿嘿……有你受的！”瘦猴儿一把抓起凌宁的衣领，像是扔垃圾一般将他掷出窗外。 “噗通”一声，凌宁重重摔在地上，四周灯火通明围满了人，为首的正是凌道父子！ “嘿嘿，大侄子，好久不见啊！啧啧，还是那么客气，这五体投地的大礼我可受不起啊！哈哈哈哈！”凌道得意的狂笑起来。 “宗主，在下幸不辱命！”瘦猴儿微微一礼道。 “好师弟！你可立下大功了！我屋里的妞儿今儿晚上可就归你了！这只是一点小小赏赐，更大的还在后头，明天你就等着领赏吧！多了不说，至少十万灵石！哈哈哈！”凌云嘴角露出狰狞的笑，他盯着凌宁像是在看一块案板上的肉。 “多谢副宗主！多谢宗主！”瘦猴儿脸露狂喜，连忙道谢。 “你们！为什么要出卖我父亲？为什么！” “你还不懂？大侄子，你爹就是小气，他舍不得花钱啊！更不许我们赚钱！他妈的，我们这帮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山上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吃香喝辣？他一来就断了我们的财路，你说他能不死吗？” “不错，本来我爹就应该是宗主，凭什么他一来就成了宗主？还有你，你个龟蛋凭什么骑在我头上？你配么？” “要怪……就怪你爹是个蠢材，不懂得变通！大侄子，我再教你一次，你记着！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说话，谁站着，谁就是对的！” “我今天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削下来！他妈的，水月天的小娘们儿就是因为你，不然早是就老子的胯下之物了！” 凌云拔出腰间的长剑，一剑刺向凌宁的大腿，触及皮肤的瞬间，长剑竟“叮”地一声断成了两截！ 所有人都愣住了，凌云举着断剑发起了呆。 凌宁从地上一跃而起，神色淡定，拍了拍身上的土。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凌道指着他道：“你……你……你没中毒？” 瘦猴儿吓得退后两步，道：“不……不可能……我明明刺进去了！是见了血的！难……难得化功散不管用了？” 凌宁微微一笑，道：“化功散对我确实没用，你的匕首也没刺穿我的身体，这一切只不过是幻术罢了。我现在明白了，明白你们为什么出卖父亲，也明白了你为什么出卖我。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两个字。” 凌道忽然喝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敢使用道术？为什么轩辕剑阵没有来？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快！给我快上，快杀了他！” 众人纷纷拔剑朝凌宁冲了过去，凌宁却站立不动，打出几个手印，轻喝道：“妖火·妖莲突刺！” 一朵妖艳的莲花以他为中心赫然盛开，烈焰形成的花瓣朝着四面激射而出，将周围的敌人一并刺穿！接着，火焰像是活了一般，围城一道火墙，将四散逃走的敌人围住。 有的弟子见凌宁使出道术没事，也连忙打出手印施展道术，但却无一例外的全都被轩辕剑阵绞杀了！凌道父子见到这超出认知的一幕，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蜷缩在地，希望凌宁看不到他们。 在场的所有弟子都被妖火一个接着一个地烧成了焦炭，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最后只剩下面如土色的凌道父子。 凌宁神色冰冷，淡淡地道：“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如果你老实回答，我就让你们死个痛快，不然，哼，我就把你儿子烧七七四十九天，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我一定说，但……但你放了我儿子！我求求你！” “父亲！我……我还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凌道父子瘫软在地，一滩黄白之物从他们胯下流出，味道十分刺鼻。 “凌道，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刚刚不是说了吗？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说话，谁站着，谁就是对的！既然我站着，那么我说什么，你就只能认命！” “你不绕过我儿子，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没想到这个奸滑的老家伙临死之前竟还能保持冷静，虽然他没有谈判的资本，但凌宁却想给他一个机会。 “凌道，你之前没对我赶尽杀绝……好吧，你或你儿子，我可以放掉一个，你们自己选吧。” “此话当真？” “当然。” “好，你放了我儿子，你问什么我保证老实告诉你。” “不！饶了我爹吧！我求求你……爹！我不能没有你啊！不能！” “云儿，住嘴！你还年轻，你应该好好活着！爹已经老了，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没什么遗憾了……” “不！我不能……” “够了！”凌宁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这种“父慈子孝”的画面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凌道，告诉我，我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我只是知道你……你是凌远从……从仙尘大陆捡来的……除此之外真的再也不知道什么了。” “那我父亲为什么来到凡尘大陆，是否是犯了什么过错？” “我只听说似乎跟一个女人有关，那些都是远在仙尘大陆的事情，我确实知道的不多，你最好去仙尘剑凌宗问问。” “我父亲有什么遗物留下吗？” “有一些财物，其他的确实没什么，听说他在仙尘剑凌宗有自己的住处，你可以去那里找找……” “那个特使陈平，他在哪里？又是什么来头？跟我父亲又有什么仇怨？” “陈平是仙尘剑凌宗派来的，他来的目的是轩辕秘境……轩辕秘境关闭后他急匆匆的将剑凌宗的财物整理好，七天前带着那些财物回仙尘剑凌宗了。至于他跟你父亲有什么仇怨，我们不是很清楚，但听说早些年仙尘剑凌宗选拔弟子的时候条件十分苛刻，经常会让同期入门的师兄弟相互残杀竞争，以获得内门弟子的资格……我想你父亲离开仙尘剑凌宗以及和陈平恩怨都和这个有关……” 凌宁暗忖自己还是来晚了，不过迟早有跟他算账的那天，也不急于一时。 “最后，把你们的财物都交出来吧，让我来看看够不够买你儿子的命。” 凌道极不情愿地从手上取下一只漆黑的手镯，这只手镯像是墨玉一类制成，表面有肉眼可见的灵力萦绕不散，显然是个宝物。 “东西全在里面了，你拿去吧！” 凌宁伸手接过，见手镯已经被抹掉了主人的神念，当下滴血认主。用神念感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竟有成堆成堆的灵石，大概有近千万块！虽然都是下品，但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衣物、草药、武器、珍宝，数量虽然不多，但都是精品。 一下多了这么多资产，一向是“身无分文”的凌宁不由得喜出望外，但还是装作不满道：“就这些吗？” 凌道叹了一口气，道：“都被陈平拿走了，就这些还是我偷偷留下的……” 凌宁点了点头，倏然伸出双掌准确无误地击中凌道父子的头顶，两人顿时鲜血狂喷，全身如同面条一样软了下去。 “你……你不讲信用！说好放我儿子一条生路……” “放心吧。”凌宁冷冷地道，“看着你儿子的一番‘孝心’上，我留你们一命，但你们的经脉已经被我震碎，这辈子都是废人了。好好活着赎罪吧。” “你……”凌道颤巍巍地指着凌宁，父子俩作恶多端，若是成了废人一定会有仇家前来寻仇，这惩罚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凌宁冷笑两声转身走到角落，狠狠踹了一脚装死的瘦猴儿，瘦猴儿见装不下去连忙跪地叩首道：“大师兄！大师兄你饶了我吧！别杀我，你也废了我的修为吧！我求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求求你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凌宁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我不让他们死，是要让他们活着受折磨。但是你，我的好师弟，我怎么舍得让你受罪？” “你……你要干什么？啊啊啊啊！” 殷红的妖火将瘦猴儿吞噬，整个山谷都回荡着他凄厉的惨叫，在这夜晚显得格外令人毛骨悚然。良久，才化为一滩乌黑的灰烬。 凌宁望着清冷的明月，心中没有因为复仇而带来的快感，他看着这个自幼生活过的地方，心中只感觉无尽悲凉。 “父亲，我真的好想念你……” ------------ 第六十九章 含光 山涧下积攒着大量的污泥以及腐烂的骸骨，凌宁实在无法分清哪些是自己父亲凌远的，当下也只好作罢。他本是修行之人，对是否有实实在在的坟冢并不是十分执着。对他来说，在自己心中建立一座墓碑，比有一个实际的墓碑重要得多。 他试着找回从前的那些师兄弟，多方探查之后才知道那些人已经被凌道父子杀害了，无一幸免。“斩草除根”这四个字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而他是唯一的例外。如果当初他们对自己赶尽杀绝，那自己是否也能幸免于难呢？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宫主，他们之间还有一些未了的恩怨。 凌道父子本想偷偷溜下山，但却被村民们抓个正着，村民们将这对父子打了个半死，最后被挂在城楼上，这两人都是修道之人，筋骨强横，听说足足被吊了七天才断气。死后更是被挫骨扬灰，这也算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了。 剑凌宗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这时他接到了秦希传来的讯息，只不过这讯息有些古怪：“师父……有一些人突然找了上来，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圣女，还要带我去岱舆……” 讯息到这里就断了，凌宁看了几遍始终不解。这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秦希是圣女？岱舆又是什么地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轩辕剑阵的封锁下，这些人一定会带着秦希出海，那么他只能先一步到出海口截住他们。但凡尘大陆的出海口不少，他又该去哪一个呢？ 他给秦希回信，问她现在何处，可惜石沉大海再无音讯。他敏锐的感觉秦希很可能是被什么人抓走了，他本想带着秦希回秦国跟秦非道别，再出海去仙尘大陆，但现在只能改变计划了。 回到安放着轩辕剑的古老遗迹，在出海之前，他想跟三大仙人做最后的道别，也顺便请教一下三位仙人关于“岱舆”的事情。 遗迹中空荡荡的不见一人，正想传讯息给三位仙人，身后却响起白磷仙人的声音。 “你回来了？” 凌宁转过身，见白磷仙人朝他走来，如今的她面带微笑，整个人“自在”了许多。这让他想起了春之谷冰天雪地中的“卓拉”。 “仙人，听说你就快要飞升了？” 白磷仙人点了点头道：“三天后飞升，你要留下观礼吗？” 凌宁苦笑道：“虽然很想，但我的宝贝徒弟被人掳走了，我要尽快去救她。仙人可知道‘岱舆’是什么地方？” 白磷仙人眯起眼睛，沉思片刻，道：“上古典籍《列子·汤问》曾经记载，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 凌宁恍然道：“原来岱舆是和蓬莱一样的仙山，仙人可知道这岱舆在何处？” 白磷仙人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世界还未四分五裂前的记载，现在它是否还在人间界都是个谜题。不过，听说最近有人曾在海上看到过一座仙山，这座山随着洋流四处飘荡，不知道是否就是岱舆。” 凌宁默默点头，暗忖自己怎么也要去一探究竟才行。 白磷仙人忽然轻声道：“小宁，谢谢你。” 凌宁微微一愣，她的一声“小宁”像极了春之谷的卓拉，白磷仙人是卓拉，但卓拉是白磷仙人吗？从某种意义上说被困在春之谷的卓拉和被困在凡尘大陆的白磷仙人没什么不同。 凌宁摇了摇头道：“不必客气，就当是……”他嘴角露出笑意，“就当是为了卓拉吧。” 白磷仙人点头欣然道：“我会在上界等你，凭你的资质迟早会飞升的，到时候，让我来偿还你的人情吧。” 两人对视片刻，一时无话。 白磷仙人微微一礼，转身离开。 凌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道：“仙人，你走后仙人之位要传给谁？” 白磷仙人头也不回地道：“凡尘大陆既然没有了修士，又何须仙人？就请两位大哥代为操劳吧。” 这时执夷、金蟾两位仙人联袂而来，两人闻言相视一笑。 几人目送白磷仙人离去，执夷仙人道：“本来我们要一起来见你，但白磷说想先单独跟你聊聊。” 金蟾仙人道：“你是否准备离开凡尘大陆了？” 凌宁道：“嗯，今天来是想跟三位仙人道别，没想到白磷仙人却先跟我道别了……两位仙人是否还有什么教诲？” 金蟾仙人道：“我们两个以后还会在这里，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们。我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那件东西……拜托了，请把它带到仙尘珈蓝寺。” 凌宁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在下定当尽力。” 金蟾仙人笑了笑，大步离开了，只剩下执夷仙人。 执夷仙人道：“我也没什么要指点你的，只是有件东西想送给你。” 凌宁道：“哦？是什么？” 执夷仙人道：“跟我来吧。” 凌宁跟着他来到一面墙前，只见他打出几个手印，墙壁忽然“嗡”的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里面是一条向下的通道，墙壁上安放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发出绿色的光芒。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通道，片刻后到达底部，那是一个和轩辕剑存放的地方一样的纯白空间，只是中央放置着一个剑架，剑架上没有剑，只悬挂着一只古朴的剑柄。 凌宁奇道：“又是一柄断剑？怎么只有剑柄？” 细看之下，这剑柄上花纹繁复，竟在慢慢的变化流动，他的目光一时竟被吸引住了，久久不能移开。 执夷仙人道：“此剑名为含光……” 凌宁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这名字实在是太过响亮，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能见到这柄上古神器。他还记得铸剑谷的文颢曾讲给他上古神器含光﹑承影﹑宵练的故事。 执夷仙人道：“怎么，你听过这柄剑的名字？” 凌宁点了点头，将铸剑谷文颢讲给他的故事说了，最后他满眼羡慕道：“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练……这三柄神器快的如光、如影、如风，没想到竟在这里得见含光，实在是三生有幸。” 执夷仙人道：“你说承影在铸剑谷的手中吗？” 凌宁道：“正是如此，不过，以铸剑谷的赫赫声名竟耗费千年时光不能令承影复原，真是可惜……这柄含光是否也是残损的？” 执夷仙人道：“铸剑谷无法复原承影是意料之中的，至于这柄含光，其实它还只是个半成品。” 凌宁诧异道：“半成品？这是什么意思？” 执夷仙人笑了笑道：“你可知这柄含光是从哪里找到的？” 凌宁道：“哪里？难不成是铸剑谷？但这跟它是半成品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它是在铸剑谷铸造的？” 执夷仙人摇了摇头，道：“上古有一位藏剑名家，名为孔周，孔周藏剑众多却也只是听到过含光之名，无缘见到。一次，他在把玩承影剑，忽然发现剑柄处有一道细痕，摇晃之下有些松动，他向外猛拔，只听喀的一声轻响，剑柄分作两截，一截短小的剑柄赫然露出。慢慢拔出，只觉得剑身在逐渐抽出，可就是无法看到，伸手一摸，一缕血线涌出，他竟在不知不觉间被剑划伤。他走进屋中阴暗之处，才终于看见此剑的全貌，一旦光线照及剑身，又马上消失。他运剑远挥，只觉剑柄剧震，轰的一声大响，丈余外的墙壁竟然被发出的剑气洞穿了。” 凌宁听得入迷，道：“这便是含光？” 执夷仙人道：“不错，含光和承影本为孪生，含光既然已经不在，承影便空有其壳。铸剑谷千年时光不能令其复原，只因为他们不知道承影已经失去了‘芯’。而这柄含光，虽然威力惊人，但终究还是一柄未完成的作品，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淬火，又怎么能成为神器。” 凌宁道：“那么……要承影和含光合二为一才可以再现神器光辉？” 执夷仙人道：“既已经分开，又何必再合二为一？早晚有一天这两柄名剑会重新成为神器，只是要找对方法。” 凌宁道：“承影既然无芯，那就为它注入一个芯，含光既然未经烈火，便为它重新冶炼……我想铸剑谷是走错了方向，所以才未能将其修复。” 执夷仙人道：“正是这个道理。世间万物都有各自的缺陷，对症下药才是正途。” 凌宁道：“那这柄含光剑是否已经淬炼完成，成为了真正的神器？” 执夷仙人道：“我也是多番查阅古籍之后才领悟该如何修复它，只可惜……光是烈火淬炼仍是不够，它还需要加入一些稀有的材料。在你成为轩辕剑的主人后，轩辕令已经没用了，老夫便将它们尽数用于冶炼此剑，轩辕令是用轩辕玉制成的，其中蕴含的灵力非同小可……但……但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凌宁道：“是轩辕玉不够了吗？” 执夷仙人道：“是的，轩辕玉还是不够，哎，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或许是时机未到吧……我将它送给你是不想它埋没在这里，或许跟着你，有一天它会成为真正的神器。” 凌宁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他和芊媚儿曾在拍卖会中拍下的“矿髓”，连忙取出，道：“仙人，此物是我从拍卖会中得到的，这对冶炼这神器是否有帮助？” 执夷仙人“咦”了一声，接过仔细端详片刻，道：“这矿髓……似乎不太寻常，你运气真是好，此物似乎可以用来代替轩辕玉……” 凌宁心中一喜，执夷仙人却又叹息道：“可惜……老夫非冶炼大家，你还需要找一位精通锻造的宗师才行。或许……或许这矿髓真的能令含光成为神器。” 凌宁道：“仙人，这位锻造大师您是否有推荐的人选？” 执夷仙人摇头道：“老夫已许久不踏足仙尘大陆，这锻造的大宗师只能靠你自己慢慢寻找了。” 凌宁将一滴精血滴在含光的剑身上，他也不确定含光的剑身是否在那里，但当鲜红的血珠顺着剑身划出一道“丨”，他忽然间感受到一股奇异的线将他的意识和含光联系在一起。他能感觉到含光传来的欢悦，剑身的形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这柄剑中蕴含着庞大的能量，这股能量是他在任何兵刃上都未曾见过的，即便是他的石剑碎星也不可比拟。 他随手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剑身散发出淡淡金光，在空中留下令人赏心悦目的残影。他确信这道金光只有身为主人的自己才能看到，其他人眼中他只是在挥舞着剑柄。 他将含光珍而重之的收入戒指，这可不是他的石剑随时能回到自己身边，这柄剑若是丢了，那便是真的丢了。 执夷仙人将他送出遗迹，此时东方渐白，天边亮起一抹橙色。凌宁望着越发明亮的天空，终究还是忍不住，转身对执夷仙人道：“仙人，如果从此凡尘大陆不再有轩辕剑之主，那么大陆将走向何方？我实在是……” 执夷仙人笑了笑道：“你觉得不安？你怕自己选错？将凡尘大陆带入一个糟糕的方向？” 凌宁点了点头。 执夷仙人捋了捋胡须，道：“或许再过上个万年，轩辕剑的力量就会耗尽，到时候整个凡尘大陆又将陷入水深火热，那时候你已经不在，老夫也已经不在，凡尘大陆又将如何？” 凌宁黯然摇头。 执夷仙人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你无需多想。况且，凡人们也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或许到时候会出现一位和轩辕黄帝一样的人……去吧，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一次选择而毁灭，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凌宁长出一口气，他现在也只能相信，相信这世界会变得越来越明亮。 近一个月，凌宁走几乎遍了凡尘大陆所有的出海口，可惜并没有发现秦希的踪迹。也许当他收到讯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那时候已经出海了说不定。看来想要找到她也只能在茫茫大海中寻找岱舆仙山了，但这仙山他实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时，他忽然收到了夏诗晴的讯息，讯息简单明了，只有一句：“平安村消失了。” ------------ 第七十章 出海 当他赶到平安村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夏诗晴默默地注视着，脸上不喜不悲，当她看到凌宁的时候眼眸情不自禁地亮了起来。 “你来了。” “诗晴，别来无恙？你的伤势好些了吗？对了，还有馨儿，我差点把她忘了，你们找到她了吗？” 夏诗晴轻轻点头，道：“我们找到她了，她身上的伤不严重，但……但精神上却被‘玷污’了，我们已经将她送到了仙尘湘竹府，相信她一定可以康复。” “那就好，你呢？你的伤势无碍了吗？” “嗯，我没事了。” 凌宁见她脸色如常，放下心来，他注视着一片断壁残垣的平安村，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干的？” 夏诗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听灵犀说起才到这里来看看，没想到是真的。灵犀已经派人调查过了，没有一个活口，就连尸体也都被烧成了灰，什么线索也没留下。但……这种质量的火焰，应该是修士做的。” “修士？谁会跟一整个村子的人有仇呢？” “我也不清楚，当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立马护送平安离开凡尘大陆了。这里的事还没告诉她，怕她不肯走。” 凌宁点头表示同意，很明显这里的一切跟平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管是谁做的，那个人的目的很可能都是平安。 “灵犀……她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情况的？” “她灵宝阁的商贾遍天下，当然消息最是灵通，只可惜没办法查到凶手是谁。对了，我传了讯息给媚儿，但她却一直没有回信，怎么，她没跟你在一起吗？” 凌宁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联系不上她，她留讯息说家族中出了一些问题，要先行离去，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却再也没有回信了。” 夏诗晴道：“或许是家族中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吧。你……你还不快去仙尘大陆寻她？怎么还在这里逗留？” “我嘛？”凌宁露出苦笑，他又不能说自己已经成为轩辕剑主所以一时不能离开，只能搪塞道：“我跟剑凌宗做了个了断，除此之外，我的宝贝徒儿似乎被人掳走了，我一直在找寻她的踪迹。” 夏诗晴讶然：“你？你居然收了弟子？” “是啊！怎么，不赖吧？”他收起一脸得意，颇有些惭愧道：“她虽然叫我一声师父，但我却没教导她几天，还把徒弟弄丢了……我这个师父……实在是欺世盗名，欺世盗名啊！” “怎么，你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有倒是有，但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她最后留给我讯息中提到了岱舆仙山，说有人要带她去那里，可这茫茫大海，我又怎么能找得到？” 夏诗晴微微沉吟，她看着凌宁一副欲言又止。 凌宁心中燃起希望，道：“怎么？你有法子？” 夏诗晴犹豫了一下，道：“或许有一个地方能帮你弄清楚岱舆所在，可那个地方我不太想让你去。” “诗晴，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有一线机会，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夏诗晴只好叹息道：“我说的那个地方在海上，在此之前，先弄一艘船吧。我要提醒你，域外茫茫大海潜伏着数不胜数的瀚海妖兽，所以，你最好有一艘非常坚固的船。” 凌宁苦笑道：“或许我可以问问水月天有没有这样的船，但我觉得他们可能不会因为我的私事而帮我……” 夏诗晴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想了想道：“湘竹府有一艘船这两天就要靠岸，我或许可以将它借给你。” 凌宁大喜道：“这太好了！但……但既然是你们宗门的船，借给我是否有点……令你难做？” 夏诗晴摇了摇头，转身边走边道：“只不过是一条小船，不打紧。” 清晨，海上升起厚厚的雾气，一个巨大的阴影缓缓靠近，随着影子越来越近忽然“嗡”的一声，阴影周围爆发出巨大的蒸汽，这股强劲的气流将周围的雾气一扫而空！一座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条船长超百米，宽十几米，三根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船帆如同通天的巨柱般高高耸立。 整条船的设计以墨绿色为主，并没有多华丽，反而给人一种深海巨兽般的压迫感。 “这就是你说的‘小船’？”面对这艘庞然大物，凌宁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借给自己。 “只不过是一艘普通的小船罢了，宗里还有更大的……准备上船了。” 甲板上忽然“长出”两条翠绿的枝蔓，这两条枝蔓不断变换交织最终成为一条长梯。两人一前一后踏上长梯，长梯散发出一阵绿光缓缓收回，两人就这样登上了甲板。 “师妹，许久不见你真是越发的光彩夺目了。”为首一名轻摇羽扇，长相英俊的少年露出足以令女人着迷的微笑迎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两男两女，看衣着相貌都是不俗，应该都是世家子弟。 夏诗晴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依旧保持着冷若冰霜式的神态，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 在场的几人显然都知道她的性情，也没露出诧异神色，那两名少年上下打量夏诗晴，显然被她的美貌折服，两名少女也不住偷偷打量，难掩羡慕之意。 “咦？这位兄台是……”其中一个紫袍少年发出了疑问。 “在下……”凌宁还未说话，夏诗晴却抢先道：“这是我的好友，水月天凌宁。” “原来是水月天的……我湘竹府一向与水月天交好，我可要跟凌兄多亲近亲近。”那为首的英俊公子哥说着就贴上来拉凌宁的手。 凌宁暗忖这人什么毛病为什么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他初来乍到不好推辞，也就顺势伸出手，但见其余的几人脸上都隐隐有嘲弄的神色，心中微微感觉不对。 就在两人双手快握在一起的瞬间，夏诗晴“啪”的一声将那公子哥的手拍开，凌宁眼尖见那公子哥的手掌心闪过一丝精光，竟是一枚寸长的芒针！这枚芒针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也不知道是否喂毒，若是刚刚毫无防备的握上去说不好要当场献丑。 “赵一凡，我说过了，他的我的‘好’友，你这样是在丢我们湘竹府的脸！” 见到夏诗晴脸上露出罕见的怒色，其余几人纷纷脸色一变上前说和，唯独那公子哥还是一脸轻松地笑道：“师妹误会我了，我早听闻水月天功法独特，乃是仙界一绝，今天安奈不住想要试试……嘿，在下赵一凡，对暗器有点研究，兄台莫怪莫怪，哈哈哈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凌宁只好露出苦笑，道：“原来兄台在暗器上有些研究，兄台既然如此坦诚，那日后在下定当多留意些。” 赵一凡哈哈笑道：“我这暗器只对君子，不对小人，兄台若是堤防我，就显得太不够‘君子’了。” 凌宁暗忖我若是小人你早就死狗一般在地上躺着了。他笑了笑道：“君子怎能使暗器？啊，原来咱们是一路的人！” 赵一凡大笑道：“不错！不错！咱们都是君子！” 众人见状也都呵呵笑了起来，唯独夏诗晴摇头道：“不要再耍花腔了，趁着时候还早尽快起程吧。” 赵一凡收起笑容，弯腰一礼道：“遵命！”他对那紫袍少年道：“羽辰，启航吧。” 紫袍少年微微拱手，转身去了。 赵一凡道：“我倒是忘了介绍，师妹你久不在宗里这些新入门的师弟师妹们我得跟你介绍介绍……刚刚那位离开的是……” “小宁，这里风大咱们还是进去吧。”夏诗晴说罢便自顾自地朝船舱走去。 凌宁朝着脸色不太好的赵一凡露出“抱歉”的表情，也跟着去了。 赵一凡愣了愣，随即嘿嘿一笑，道：“师妹，师妹你还是老样子，等等我！” 船“嗡”的一声再次启动，宛如巨兽发出的轰鸣。不一会儿，冲出浓雾，橘红色的阳光透过水晶制成的舷窗照在夏诗晴的脸颊上，分外动人，凌宁不由得有些痴了。 夏诗晴似有察觉，她转头与他对视，不知道是否是凌宁的错觉，他似乎看到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宛如冰雪为之消融。但这也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一眨眼间那动人的微笑便消失了，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眨眼。 “看！是海豚！”一旁身穿粉衣，脸上有些许雀斑的小师妹惊讶地指着一个方向。 成群的海豚排成“人”字飞速向前，它们跃出海面在空中被染成金色，白色的水花在四周飞溅，宛如离弦的利剑。 “沁儿师妹还是这样孩子气，不过是海豚而已还没看够吗？”另一个穿蓝袍的少年打趣儿道。 “有些东西是永远也看不够的……”凌宁看着夏诗晴的俏脸儿，有感而发轻轻地道。 夏诗晴下意识别过头，不敢再看他。 赵一凡心中有气，他不明白一向冷若冰霜对天下男人都视同无物的夏诗晴，为什么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青睐有加。她可从没像今天这样露出那种害羞的神情。气得他直跺脚，大声道：“羽辰师弟，把船开快一点！这样慢吞吞的何时才能到得了仙尘大陆？” “是，我这就去……”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一个庞然大物陡然冲出海面，张开血盆大口竟将一群海豚一口吞入！只一张嘴便是他们所乘坐的大船两三倍宽！ “砰！”巨兽庞大的身躯重重地砸在海面上，引发的轩然大波让这个船东倒西歪，险些翻倒！接着漫天的海水如暴雨般落在船身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凌宁心中惊骇不已，暗忖若是这一口咬在船上，他们岂不是要不明不白的葬身鱼腹？ 赵一凡指着一脸惊诧的凌宁，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凌兄胆子这么小，难不成你是旱鸭子不通水性的？” 凌宁确实不熟水性，闻言尴尬一笑。 夏诗晴却不悦道：“我记得一凡你第一次出海不是抱着栏杆吐了好几天吗？” 赵一凡连忙道：“当时我只是胃里不舒服才……” 夏诗晴挥手打断道：“好了，你出去吧，我想跟凌兄单独聊几句。对了，我们不回湘竹府，你告诉舵手按照罗盘指的方向开。” 赵一凡脸色铁青，下意识接过罗盘。一旁的师弟师妹们见自己的大师兄在这个女人面前如此“卑微”都愤愤不平。其中那穿着粉衣，脸上有些雀斑的小师妹大声道：“你这女人怎么如此不尊重大师兄？难道不懂什么是上下尊卑吗？” 那师弟见状也随声附和道：“不错！我们已经忍你很久了！你应该给大师兄道歉！” 另一名身材高挑的小师妹皱了皱眉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赵一凡连忙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实在太无礼了！诗晴她久不在宗里，对宗里的规矩自然生疏，你们这些小辈怎么能职责起师姐来了？哎，诗晴，你别见怪……” 夏诗晴冷冷地道：“他是你们的师兄，可不是我的。趁我还没发火前，带着他们出去吧。” 几人还想争执一番，却被赵一凡拦住，他道：“好啦好啦！咱们都出去吧！诗晴也该休息了。这位凌兄你也跟我们……” “我还有事情跟凌兄说，不送了。”夏诗晴冷冷地道。 面对“强势”的夏诗晴，赵一凡露出招牌式的微笑，拉着师弟师妹们出去了。 出了船舱，那脸上有雀斑的小师妹甩开赵一凡的手，道：“师兄！你……你怎么如此让着那女人？这一点也不像是你啊！” “可不是嘛，大师兄，刚刚要不是你拉着我，我早就打那女人了！哼！” “好啦好啦，你们呀……师兄知道你们这是向着我，但她的身份在湘竹府非同小可，你们还是对她尊敬些。江远，你和婉筠拿着罗盘去跟雨辰说一声，按照罗盘的方向走。” “师兄！你就那么听那女人的？而且，这是要去哪儿咱们都不知道，就……就任凭她做主？”脸上有雀斑的小师妹大声抗议道。 “嘘嘘嘘！沁儿师妹，你小点声！江远，你和婉筠先去吧。”待两人走后，赵一凡嘿嘿一笑靠近沁儿，手不由自觉地搂住她的腰肢，在她耳畔轻声道：“为兄知道沁儿师妹你最心疼我了，啊，不若今晚来我房间好吗？咱们湘竹府有几门厉害的道法，让为兄给你细细讲解……” “师……师兄……会……会有人看到呢……啊！”沁儿发出一声令人陶醉的呻吟，双手死命按住赵一凡不住向上探索的大手。 “怕什么……沁儿师妹的身材真是越发丰满了呢……” “师……师兄，不……不要……” “大师兄！”关键时刻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两人连忙分开。相比沁儿的惊慌失措，赵一凡却是恋恋不舍的将手拿开，显然根本不怕被人看到。 “哦，原来是羽辰师弟，怎么了？” 身穿紫袍的羽辰见到两人这副神情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沁儿脸上的红晕，心中不是滋味儿。他和沁儿是青梅竹马，本就是一对情侣，没想到加入湘竹府之后，他这个师妹竟移情于赵一凡，这令他心中极为难受，但他修为家世均不及赵一凡，也只能忍耐下来。 他按下心中的不快，堆笑道：“这罗盘所指的方向似乎不太对，我想跟你确认一下是否真的按这个方向走。” “哦？”赵一凡接过罗盘仔细查看，片刻后也发现了不妥，蹙眉道：“这片海域似乎很少有人涉足，不管了，先按她说的走吧。” …… 另一方面，船舱中凌宁苦笑道：“诗晴，刚刚多亏了你，不然我就要出丑了。” 夏诗晴摇了摇头，道：“无需介怀，你的我的朋友，我怎么能坐看别人说你坏话。” “只不过，你是否对你的这些同门师兄弟们过于冷淡了呢？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奇怪，难不成他们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夏诗晴正视凌宁，道：“小宁，咱们已经离开了凡尘大陆，在域外，一切都是看实力。赵一凡表面对我恭敬有加，那是因为我的实力和地位比他高。”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你应该有你的道理……” “答应我……” “什么？” “答应我，对任何人都要永远保持戒心。” 凌宁的脑海中立马涌出宫主的身影，以及她眼中的仇恨。接着，他又想起在无边黑暗中拯救了自己的夕霏，从那次之后她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好，我答应你。”凌宁点了点头道。 夏诗晴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你真的能明白这个道理，在还未失去什么之前。” 凌宁在心中默默地道：“或许我已经失去了什么。” 闭上眼睛，夕霏满是泪水的双眸泛起晶莹的光，温柔的一塌糊涂。 “诗晴，咱们要去哪儿？” “黑域。” ------------ 第七十一章 黑域 一行身着黑袍的人行走在漆黑的地宫中，为首的人手上提着一盏灯，发出淡黄色的灯光将他的手照得蜡黄，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些人也不说话，就这样走着，不知过了多久，为首的人忽然停下，只听他低声道：“就是这里！” 身后一名身材欣长的男人走上前，戒指一闪，一尊一人多高的青铜方鼎赫然出现在面前。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只翠绿色的小瓶子，拔开瓶盖，嘴中念念有词。忽然，一道紫褐色的火焰从小瓶子中飞出，直奔青铜方鼎，方鼎中燃起熊熊烈焰。这烈焰不断跳动，颜色也从紫褐色渐渐转变为橙红色，火光映照在几个人的脸上，竟然是断长生、断惊风以及断少天。只是那为首的持灯人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具，看不到真正的面容。 断长生收起玉瓶，道：“少天，放上去。” 身材魁梧的断少天一把扯开身上的黑色斗篷，露出腰间那把漆黑的大刀，这大刀正是从苏九手中抢走的那把。他将刀横放在鼎上，任由熊熊烈焰焚烧。不出片刻，刀身开始变得滚烫，由黑转红，像是被烧红的烙铁。忽然，刀身上冒出一阵黑烟，这黑烟像是有生命一般漂浮在刀的上方，不住扭曲盘旋，最后竟化为一张男人的脸，发出刺耳的噪音。 断少天、断惊风两人神色一变，断长生却是镇定自若，显然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终于出现了吗？”断长生轻轻地道。 “啊啊啊！” 那人脸状的黑烟发出一声悲鸣，陡然冲向断长生，断长生早有准备大袖一挥便将其击退。那黑烟在地上不住变化，最终形成一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烂泥状物体。 “断……长……长生……”这滩物体仿佛牙牙学语般，在尝试过几次后，口齿终于变得流利起来。 “长……长生，你……成功了，很好。”这摊物体发出中年男人的声音，这声音颇具威严，怎么也不像是一滩烂泥发出的。 断长生讥笑一声，道：“好吗？是否如你所愿？” “当……当然，长……长生，你果然是我最出色的弟子，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我保证你将成为我的继承人！独一无二的……继承人！”烂泥不断蠕动，发出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 断长生轻笑一声，继续讥讽道：“老东西，你知道的，你知道她离开之后我有多恨你。不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派我到凡尘大陆的吗？你知道我会做那件事，你就是想让我这样做，但结局可能跟你预想的有点不一样。” 烂泥沉默了片刻，才道：“长生，我承认我看走了眼，整个九幽，你才是最出色的。她的死只是通往大道上的一点点代价，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整个宗门作对？还有你们，你们这些人如果想回来，本座一定不计前嫌，你们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无论是名望、资源、还是女人，本座都可以给你们！” “老家伙，这就是你的可悲之处，原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看着吧，我会完成你的心愿，这柄‘虎魄’我会亲手将它复原！然后，你会看着你的徒子徒孙一个一个死在你的面前，哦，不不不，或许你根本不在乎这些。那么，就将九幽抹除好了，你不是最在乎宗门的延续吗？最后，我会慢慢炙烤你的灵魂，让你受尽折磨！” “长生，这不是我的本意，你我之间还能……” “砰！” 断惊风一掌将这滩烂泥拍得稀碎，道：“感知到灵力波动，这老家伙竟想往外传递讯息。” “不要紧的，这地方任何人都不会发现！”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说话了，他朝断长生微微弯腰，又道：“您对这个地方是否还满意？” 断长生点了点头，道：“非常满意。你有资格加入我们，我会履行我的承诺。这是‘噬天魔功’的种子，你收好。” 一粒翠绿色的种子飘在戴面具的男人面前，男人毫不犹豫地让它融入自己的眉心。 “多谢掌门！在下一定忠心效力，鞠躬尽瘁！” “你记住，这颗种子分裂出的‘孢子’是有数量限制的，若是超过一定限制，会有被反噬的风险。不要对我有什么异心，否则只要我一个念头，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属下明白！” 戴面具的男人身形慢慢消失在黑暗中。断长生取出那装有魔神灵魂的黑玉小瓶，喃喃自语道：“这就开始吧，毁灭这个世界！” …… 凌宁一行人在海上行驶了三天，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倍感新奇，但时间久了便开始厌倦了海上的枯燥。虽然偶尔会有一些体型硕大的凶兽在四周游弋，但这些凶兽似乎并没有袭击大船的意思，慢慢地他也就放松了警惕。 这几天他跟其他几人也熟络多了，赵一凡还是天天缠着夏诗晴问东问西，那个叫沁儿的小师妹见了脸上的表情总是有些不自然，显然是吃醋了。穿紫袍的羽辰似乎又对沁儿有点意思，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不自然起来。江远原本也对沁儿有意，但见她对赵一凡十分上心，也不气恼，转身对着婉筠大献殷勤，婉筠来者不拒却又不表态，似乎颇有心机。 夏诗晴对其他人依旧是爱答不理，闲来与凌宁对弈，或者一同指点海上的风光。若是没有其他人在的话，一定可以算得上是一场令人十分愉悦的旅程。 行至第四天，凌宁和夏诗晴正在房中对弈，天空乌云密布稀稀拉拉地下起小雨。凌宁忽然发现舷窗上的雨水变得乌黑，好像是一滴滴墨水留下一道道划痕，不由得心中大奇。 还不待他去查看，房门突然开了，冲进来的是脸色大变的赵一凡，后面还跟着他那几个师弟师妹，几人身上都被黑色雨水淋湿，雨水顺着额头流了一脸，宛如漆黑的血液。 赵一凡劈头便是一句：“你的罗盘到底是指向哪里的？” 夏诗晴从容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相比凌宁等人的一头雾水，赵一凡神情激动，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他颤巍巍地道：“黑域？你……你要去黑域？是不是？” “黑域”两个字一出，他身后的几个师弟师妹脸色皆变，唯有凌宁还是一头雾水。 “不错。”夏诗晴放下手中的棋子，定定地看着他，“你若怕了，可以乘坐小艇离开。” “我不是怕，我只是……你知道，你知道那个地方是禁区！为什么要去那里？”面对赵一凡的追问，夏诗晴依旧淡然道：“我说了，你若是怕了，可以乘坐小艇走。或者，你联系宗门，让宗门另派船来接你们也是可以的。” “我说了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里是禁区！是被诅咒的地方！你……你到底明不明白？”赵一凡激动道。 “不好意思，谁能给我说明一下黑域是什么地方？什么被诅咒？”凌宁不解道。 “黑域你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修行过来的，你家尊长没教你？”江远一脸不可置信道。 “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水月天的？”沁儿一脸鄙夷道。 “不知道很奇怪吗？”凌宁无奈道，“你们为什么如此害怕？” “我就告诉你……”赵一凡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羽辰忽然大叫一声仰面摔倒在船舱内，他双手死死掐住脖子，口中涌出大量黑色血液，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了！ 众人皆是一惊，赵一凡拍了一下身旁的江远，道：“看看他怎么了。” 江远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探脉搏，错愕道：“他……死了。” “啊！”沁儿惊呼一声，花容失色，下意识看向赵一凡。 赵一凡脸色铁青，好一会儿才道：“师弟，先把他搬出去。” 江远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点点头。婉筠连忙从戒指中拿出雨披，帮他好好披在身上，叮嘱道：“这雨水很邪门，小心不要再淋雨了。” 江远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扛着尸体走出了船舱。 赵一凡道：“诗晴你看到了，地方还没到咱们就先死了一个人，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沁儿道：“我要离开这里！一定要！师兄，咱们一起走！不要再往前了！” “拜托，能不能先告诉我什么是黑域？”凌宁插话道。 “千年前……”夏诗晴的眼睛扫过所有人的脸，最后停留在凌宁脸上，“天空忽然破开了一个大洞，接着，一条巨兽从中掉了下来。这条巨兽形似鲸，其广数千里，吸引了八方修士前去探寻。不料，巨兽忽然仰天长啸，喷出一股浓烈的黑色烟雾，那天无数修士陨落，如同……”夏诗晴顿了顿，道：“如同外面的雨点般……一个月之后，以巨兽为中心方圆数千里就变成了一块被诅咒的地方。那片海域原来有数十座岛屿，岛上的生灵一个月内竟陆续死去，转眼便成了一座座毫无声息的荒岛，再没人敢踏足其中了。你看前面的海域，海水变得漆黑是不是，那说明咱们已经进入黑域了。” 凌宁点了点头，道：“那为什么要去那里？难道岱玉仙山就在黑域？” 夏诗晴道：“它是否在黑域我不清楚，但我要找的那个人就住在黑域中的某座岛屿上。”她将目光转向赵一凡，又道：“那个人就住在黑域的边缘，应该没什么危险，你们若实在是怕，可以停在这里，放下小艇让我们自行前往。” 赵一凡沉吟道：“若是让你们自行前往我怎么放心……” 沁儿忍不住道：“就让他们自行前去好了！羽师兄他……他已经死了！这是一片受诅咒的地方，咱们就不应该来，应该快点离开！” 凌宁道：“羽辰死因不明，我看他不见得是受了什么诅咒。” 沁儿道：“不是诅咒还能是什么？你！你不要乱说，你想去送死那便自己去好了！” 凌宁虽想反驳，但想了想自己终究不是湘竹府的人，是去是留也不该自己插嘴。 夏诗晴道：“好了，你们的态度我懂了，赵一凡，你这就放下小艇，我们马上离开，我会跟宗里说另派船来接我们。” 这种命令式的口吻令沁儿等人眉头大皱，偏偏赵一凡脸上不动怒，他思索片刻，笑道：“凌兄说得没错，羽辰师弟确实不见得是死于什么诅咒，咱们也都淋雨了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师妹你既然要找人，那做师兄的也只能奉陪到底！至于你们三个，若是害怕就乘坐小艇先行离开吧。” 沁儿不依道：“师兄！你……你怎么如此在意那女人？她想找死你也要陪着吗？你……你们说，你们走不走？” 江远和婉筠对视一眼，前者道：“既然师兄都说了，我怎么也要奉陪的，两位师妹，不若你们先离开。” 几个人纠缠一阵，最终还是觉得继续走下去，至于羽辰的尸身暂时先停放在船舱最底层，待回湘竹府后再细细查明死因。 赵一凡一众走后，凌宁率先道：“羽辰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诗晴你怎么看？” 夏诗晴道：“看样子应该是某种慢性毒素，毒发的时候如此猛烈，应该是神经提取物。” 凌宁点点头道：“我用瞳术观察到他的心脏一阵抽搐，看来正是你所说的神经毒素。但你看这雨水，虽然有种不详的感觉，但应该不含毒素。”他转念想了想，又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死在我面前我内心却没有多少波动，是否是我变得冷血了呢？” 夏诗晴道：“怎么会呢？只是因为咱们经历了太多，生生死死的早就看得淡了，只要不是身边重要的人死去，其他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凌宁点头道：“或许你说得对，但这种变化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舷窗外的雨水还在不停地下着，凌宁和夏诗晴相对无言各自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蜡烛燃尽倏然熄灭，整个船舱变得漆黑一片。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阵骚动，有人在喊“不好了，船漏了！”、“快堵住！啊！”、“什么时候漏的？堵不住了！快！放下小艇！”、“小艇也漏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凌宁睁开眼睛，道：“诗晴，不好了！” 夏诗晴睁开眼睛，道：“出去。” 甲板上来来往往的船员已经乱成了一团，赵一凡站在栏杆前指着远处的小艇，惊恐道：“你……你这个混蛋……怎……怎么可能……” 凌宁眼尖，只见茫茫大海中一支小艇随波上下起伏，那小艇上站着一个男人，朝着他们露出诡异的笑容，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已经死去的羽辰！ “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面对如此奇异的场景，凌宁一时也心乱起来。 “啊！羽……羽师兄……”沁儿等人也踏上甲板，纷纷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江远，你刚刚拖他进船舱的时候，他是否已经断气？”赵一凡道。 “我……我……是……是啊！确实是死了，但为什么……”江远惊魂未定，一时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时四周大量的水手冲上甲板，这些人大声呼喝着船要沉了，接着便去拆甲板想制成木筏，一时整个甲板乱成了一锅粥。 “船！师兄，船要沉了！师兄，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啊！”沁儿惊呼道。 “诗……诗晴，你是否有法子？”面对这种场景，赵一凡也有点慌了，他终究养尊处优惯了，缺乏应变。 凌宁和夏诗晴虽然也是眉头紧蹙，但还没慌神。这时，忽然从海面上爆发出冲天水花，一条巨型触手伸出水面，狠狠地砸在大船上，“咔嚓”一声巨响，船身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无数水手掉入裂缝当中，接着被汹涌的海浪淹没。众人还没站稳，又一条巨型触手向他们砸来，夏诗晴拉住凌宁的手，断喝道：“快跳！” 两人“噗通”一声跃入漆黑的海水中，汹涌的巨浪拍在凌宁身上，他虽修为精湛，但却不熟水性，被接连倒灌了好几口海水。凌宁和夏诗晴十指紧扣，即便身体快被海浪拍得散架也没有松开，就在凌宁慌乱之际，耳边响起夏诗晴的传音：“闭住呼吸，身体不要使半分力气！咱们沉下去！” 虽然凌宁对夏诗晴的信任毫无保留，但他水性不佳，在这波涛中跟溺水之人无异。溺水之人即便知道不反抗不挣扎会浮起来，也会因为慌乱难以做到。 危急关头，夏诗晴使出全身力气，扑入凌宁怀中，另一只手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凌宁的脑海中再次传来夏诗晴的声音：“相信我，不要挣扎！” 这一刻，凌宁忽然心头一松，他情不自禁地也紧紧抱住对方的腰肢，而后闭上眼睛，逐渐放松了全身的肌肉。他的心跳逐渐慢了下来，陷入一种“假死”状态，两人的身体一同坠入深海，不断下沉。 相比海面的狂风暴雨，波涛汹涌，海底却是十分的平静。他们就这样下沉……下沉……直到坠入深不见底的海沟，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 第七十二章 占星塔 源空间，凌宁抬起头，昏黄的光线下仿佛那慵懒迷人的少女依然漂浮在空中。赤裸白皙的脚丫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半睁半合的双眸中射出某种难言的意味。回想起她的目光，似乎夹带着太多太多的情感，但当时他却没能明白，现在想想，或许那目光中隐隐有背叛的意味，那是源自一种恨意，那是恨意吗？到了此刻，他都不能完全确定。 她不在了，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源空间中空荡荡的，除了那紧闭的漆黑大门外，什么都没有。 凌宁看着眼前的这座漆黑大门，不自觉地将手按在上面，一种冰冷的寒意顺着手掌传遍全身。他知道这扇大门之后是无尽的黑暗，是令人窒息的冷，但……如果放宫主出来，她会原谅他吗？虽然他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但他还是能感受到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他不能保证下一次宫主是否还会背叛他，这一次牺牲的是夕霏，那么下一次牺牲的又是谁呢？他不敢冒险。 睁开眼睛，黑暗中点缀着稀稀疏疏的蓝色光斑，说不上好看，但至少没那么凄凉。他躺在沙滩上，冰冷的海水一遍遍将他的双足浸湿。四周一片漆黑，只是地上生长着大片大片发出淡黄色光芒的菌子，将四周照亮了不少。 “这是什么地方？诗晴……” 他四处张望着夏诗晴的踪迹，忽然在不远处的沙滩上发现一名少女。他连忙奔过去将少女抱在怀中。 “诗晴？” 少女双目紧闭，脸色像是白纸一样，但她并不是夏诗晴。凌宁心中微微失望，但见少女身体还有温热，连忙拍了拍她的脸颊。 少女“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微微张嘴似乎在说什么。凌宁将脸靠上去想听听她说什么，蓦然间，少女睁大双眼，双手用力一按他的头，两人的嘴就这样亲在了一起！ 凌宁吓了一跳，不明白少女想要做什么。但下一刻，一条滑腻宛如泥鳅一般的冰冷物体迅速插入他的嘴中，直入他的喉咙，直插他的气管！ 凌宁大惊失色，连忙用力掰开少女的头，但这少女全身蓦然爆发出一股怪力，竟将他死死抱住动弹不得。同时，口中宛如吸盘一般将他紧紧吸住，感受着她口中那滑腻的物体沿着气管直插入更深的地方，他的喉咙如火一般疼痛，他想剧烈地咳嗽，却咳不出声，本想调集体内真元，不料真元竟如同铅水一般运转不动，他立马意识到这里有某种强大的结界，将真元封住了！ 那口中的物体开始拼命搅动，就好像要将他的内脏一股脑地搅碎然后揪出来一般！他的内脏可没肉体那样强横，紧急关头他运足了力气，用力一咬！ “噗！” 少女如蛇一般的舌头被咬断了！如墨水般的污血四处飞溅，血腥恶臭充满了他的口鼻。少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终于松开紧箍住他后脑的手，最后耗尽力气瘫软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危机并没有解除，那滑腻的舌头像是活的一般还在继续朝他的喉咙深处钻，惊慌之下他用手扣了好几次竟因为太滑没有揪住，眼见舌头就要钻入他的肚子，眼前蓦然身影一闪，接着下巴被人死死捏住，随着一声“别动！”那人手中精光一闪，接着飞快地插入他的嘴中！ 下一刻，一条长长的舌头被“挑”了出来，他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迅速地从喉咙里“滑”出，那种感觉实在是令人一言难尽。 凌宁趴在地上不受控制地剧烈呕吐咳嗽，瞥眼看去，地上赫然有一条长长的舌头被一根钢针钉在地上！这条舌头宛如大了十几倍的蛇信子，舌尖是一样的分叉，不住弯曲扭动。一想到被这么恶心的东西插入了喉咙，他几乎要将胆汁都吐出来。 “好了，好了，你不要紧吧。”夏诗晴拍着他的背心，好生安慰。 “诗……诗晴……谢……呕……谢……了……”凌宁努力抑制住胃部的痉挛，平复了好一会儿。 “那……那是什么东西？她真的是人吗？”凌宁惊魂未定道。 夏诗晴摇头道：“你问我她是不是人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只是这里有很多这种怪物，你要小心点儿。” “这里是……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咱们应该是被海底的漩涡吸进来的。” “这里就是你想带我来的地方吗？” 夏诗晴点点头，道：“应该是这里没错了。快走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四周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凌宁抬头一看，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被无数人影包围了，这些人的长相和地上的尸体一模一样，只是她们行动怪异仿佛行尸走肉，身上有着不同程度的腐烂。奇特的是，这些行尸一般的少女多数都带着残疾，不是少了条胳膊就是少了条腿，或者是少了眼睛。 “这些是……是什么怪物？” “不清楚，这里全是这种怪物，虽然不是很难对付，但数量众多，还是要小心应对。”言罢，夏诗晴手持长剑率先杀了过去，很快便响起一阵痛苦的嘶吼。 凌宁虽然不明所以，但也飞身冲了上去。好在这些“行尸走肉”修为很浅，根本不是两人的对手，纷纷退败。两人就像是龙卷风般不停移动，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地。但这些行尸的数量实在太多，时间一久两人难免吃不消，只好朝着深处行尸较少的方向一路冲杀，最终，在一艘巨大的楼船前停下。 两人跃上甲板，下面那些行尸竟不再追逐，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两人暂且放下那些行尸，开始四下打量起这艘楼船。楼船一共分三层，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已经变得破败不堪，绿色的青苔以及斑驳的锈迹随处可见。满是霉菌的甲板似乎微微一用力便能踏出一个窟窿。 “是谁？”忽然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仿佛就在耳边。 夏诗晴收起长剑，朗声道：“前辈，小女子奉家母之命前来赴约！” 安静片刻，忽然“嗡！”的一声，一道光门浮现在两人眼前，夏诗晴也没多解释，示意凌宁一起进去。 穿过光门，两人来到了一个房间。准确地说，是一个大一些的船舱。这船舱似乎没有饱受岁月的侵蚀，依然光亮如新。船舱两侧整齐地摆放着紫檀制成的桌椅，脚下的地毯一尘不染，小小的待客厅中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颇为冷清。里面层层轻纱遮住了视线，隐约有人的影子，但却看不真实。 凌宁移步上去，想仔细瞧瞧，却被夏诗晴拦下了。 “我记得你……是的……就是她……你是她的……女儿？”那个声音依旧像是在耳边响起一般，凌宁甚至不能肯定它是否是透过层层轻纱传到耳中的。 夏诗晴轻轻一礼道：“家母曾和我说过，您曾救过她一命。家母曾许诺过要让自己的女儿前来拜见前辈，如今我来履行约定了。” “我倒没想到她会信守承诺。”女人的声音顿了顿，又响起：“你来的真是时候，或者这真的是天命……天命……来吧，你们到我面前来。” 凌宁跟在夏诗晴身后穿过层层的纱帘，就好像在慢慢剥开某个事件的神秘的面纱，真相即将浮出水面，他的心也开始兴奋起来。 纱幕的尽头是一张床，一张普通的木床配着一张草席，跟外面的陈设格格不入。床上坐着一个女孩儿，一身素衣。女孩儿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看身型大概十一二岁模样，极为消瘦。她漆黑的秀发长得惊人，几乎如瀑布般铺满了整张床。然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女孩儿的双肩被两根银色的钳子穿透，钳子上拴着银色的锁链将她死死锁在了床上！从她双肩流出的鲜血由于时间太久早已经干涸，但依旧将她雪白的双袖染成了深褐色，令人触目惊心。 “这也太残忍了！”凌宁下意识想要伸手过去查看女孩儿的伤口，女孩儿却惊慌道：“不要！” 夏诗晴连忙伸手拉他，但还是晚了。就在接触到女孩儿身体的瞬间，凌宁的手指感受到如千万根针扎般的剧痛，吓得他连忙缩手，因为退得太急立站不稳，好在夏诗晴扶住了他。 凌宁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却见手指完好无损，一时他也摸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呆呆地道：“你……你身上有……有针？” 女孩儿叹息道：“我身上有结界，任何人都不能触碰。还好刚刚你并没有什么敌意，不然，你这只手定要保不住的。” 凌宁道：“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被困在这个地方？” 女孩儿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显然是小女孩儿模样还未张开。令人惊讶的是她的双眸竟如两颗浑浊的玻璃珠，没有任何光彩。 女孩儿笑了笑道：“我的双目的盲的，你们不用太过惊讶。‘占星塔’历代的圣女，都是像我一般的盲女。” “占星塔？”凌宁显然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夏诗晴道：“在仙尘大陆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名为‘占星塔’。传闻占星塔的术士们能演算天机，预知未来。下到普通人的福祸病死，上到一个宗门乃至整个大陆的命运，都能一一推演，且无一不中，因此在仙尘大陆地位崇高。占星塔的领袖被称为‘圣女’，又或者‘大祭司’，但据我所知，圣女应该在占星塔才对，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女孩儿露出惨然一笑，道：“看来你的母亲什么都没告诉你，也罢，我本也没跟她说多少，也亏这样她还能信任我……”她顿了顿，道：“圣女从来就不止一个，只是有些在高阁中，有些在深渊里。我们这些圣女，只是工具而已。” 凌宁道：“你说自己是圣女，有什么凭证呢？是否可以帮我们算一卦？” 女孩儿摇头道：“圣女不是相士，从不与人算卦。至于你说的凭证，抱歉，我没有任何凭证，但……但我知道你们是在找我，也知道你们来的目的。是为了找一个人是吗？准确的是说，是一个女人。” 凌宁道：“你居然知道？那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了？” 女孩儿点点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们的目标有相通之处，我也正好需要你们的帮助。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凌宁道：“圣女，你有名字吗？你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吗？” 女孩儿道：“我没有名字，圣女就是我的名字。但……但我终究不是那个在高阁里受人瞩目的圣女，说实话我真的情愿我不是什么圣女，我也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我……” 夏诗晴道：“母亲告诉我，你曾庇护过许多遭遇海难的人，你对海上的事情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因此很多人称你为‘海上先知’，或许我们可以称你为先知。” 女孩儿点点头，轻声道：“先知……一个不能得知自己命运的先知……这是否也是一种讽刺？” 凌宁道：“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不如叫……额……叫……” “不要在称呼上纠结了。”女孩儿道，她像是认命般苦笑道：“一个代号而已，没所谓的，就这样称呼我吧。” 凌宁却反对道：“不是这样的，名字可不是没所谓的东西。怎么说呢，名字还是有很多意义的……名字是存在过的证明，也是一种认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我们就不应该这样称呼你，不如叫你……叫你……”他留意到女孩儿那一头漆黑柔顺的长发，不由得道：“叫小柔好不好？小柔！” “小柔……”女孩儿低声念了几遍，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 “诗晴，你觉得这个名字还好吗？”凌宁问道。 “名字或许是随意了些，但总比先知两个字更有人情味儿。”夏诗晴道。 “好吧，你们就叫我小柔好了。”小柔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那么小柔，你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呢？又是谁将你囚禁在这里的？”凌宁问道。 “我在这里是为了守护这座结界，我是整个结界的核心，目的是为了将上界掉下来的邪恶之物封印在其中。至于是谁将我囚禁在这里的？”小柔的眉头紧蹙，好一会儿才道：“抱歉，我在这里太久了，久到已经不记得了许多事情……” “那你在这里多久了？”夏诗晴道。 小柔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见过许多人，许许多多的人，其中包括你的母亲，你很像她。或许你们不能理解，被困在这种地方，如果记性太好是活不下去的。只有不停地遗忘，才能抵消被囚禁的痛苦。” “你说她很像她的母亲？你……你能看到？”凌宁疑惑道。 “我能看到，但不是用这对眼睛……”小柔浑浊的眸子中没有一丝光彩，“我能看到的东西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比如，如蚕丝一般的命运线，就缠绕在你们身上……她身上的气息和她母亲的非常相近，很独特的一种，这些东西你们看不到，我却能清楚地感受到。” 这种玄而又玄的发言并没有让凌宁信服，他蹙眉道：“你是否需要我们做什么？她……她在哪里？你知道我在找谁。” “你放心，她目前没什么危险，但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你别急着问我，让我先说清楚我的请求，如果咱们的目标一致，那么下一步才好说。”小柔道，她沉吟片刻，忽然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 第七十三章 无可奈何 “时日无多？这是什么意思？”凌宁道。 “就是快要死了，确切地说，是我的肉体正在死亡，而灵魂……”柔儿叹了一口气，“而灵魂将会被永久拘禁在这座结界中。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想我们救你出去？”夏诗晴道，“你既然想求救在漫长的岁月中完全可以做到，为什么要等到今天？” “不是谁都能救我出去的。”小柔道，“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能救我出去的人，那个人就是你。” 小柔浑浊的眼睛盯着凌宁。 “我？”凌宁诧异道，“我怎么救你出去？我跟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身上散发出的某些东西和这里相同，是命运的牵引，将你带到这里的。” 这明显不能说服凌宁，他苦笑道：“所以你到底想我们怎么做？” “你们要找的人就在岱舆仙山，而岱舆仙山就在这下面。”柔儿道。 “原来你真的知道我们在找什么。”直到此刻，凌宁才觉得眼前这位圣女有点本领，“你说的下面是指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咱们所在的地方是结界的外层，里面才是结界的内部。当年上界的邪恶之物落在这片海域，将整个岱舆仙山都包裹在了里面沉入海底。” “这么说，这下面的空间一定大得惊人。”夏诗晴道，“能将整片海域以结界覆盖，做这一切的人真是神通了得。” 小柔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的。不过，随着岁月的侵蚀，结界已经变得松动了，近几十年来有不少信徒偷偷溜出了结界……好在那邪恶之物的力量还未恢复，一直被镇压着。但……但最近那些信徒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或许结界就要镇压不住了。” 凌宁不解道：“既然有神通了得的高人将上界的邪恶之物封印在这里，那也可以再封印一次，你又担心什么呢？” “不！我要消灭它，我镇压它这么久已经找到了它的弱点！只有我可以消灭它！这也是我的使命。我不知道那个封印这里的人还在不在，或许……或许他已经飞升了也说不定……这结界一直在消耗着这邪恶之物，现在已经到了铲除它的最好时机，我相信这就是我的宿命……一定是这样……” 小柔的神情有些激动，凌宁和夏诗晴对视一眼，均感到她被困在这里实在太久了，脑子里一定不停的在给自己“洗脑”，如此才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凌宁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的目标只是想找到我的徒儿，至于你要铲除那邪恶之物，我们恐怕帮不上忙。” 小柔摇了摇头道：“不用你们帮忙，你们只要将我带下去就好了。我会亲自给那邪物致命一击。” 凌宁和夏诗晴对视了一眼，微微沉吟，凌宁才道：“你周身都是结界，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将你带离？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们如何下去……” 小柔打断道：“没有我带路你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入口。” 她朝着一旁的柜子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那个柜子里有一块‘魂玉’，请你帮我拿过来。” 凌宁刚要去，小柔却又道：“不是你，夏家的小姐，请你帮我拿过来，好吗？” 夏诗晴倒是没怀疑什么，起身走到柜子前，一阵翻找果然找到一枚掌心大小，漆黑如墨的玉石，这大概就是小柔要的魂玉。 小柔道：“这魂玉属性阴柔，最能滋养女子魂魄，男子身上阳气太重，是万万碰不得的。” 夏诗晴道：“魂玉我已经拿来了，下面要我怎么做？” 小柔道：“等会儿我会施术将灵魂转移到魂玉中，但这魂玉需要女子的精气蕴养，你要答应我贴身佩戴。我会以神念与你们沟通，为你们引路。” 凌宁道：“带你下去之后呢？你只有魂魄怎么和那邪物争斗？先说好，我们只是想找我的徒儿，可没答应帮你对付敌人。” 小柔道：“这我自然知道。下去之后，我会指引你们前往你徒儿的所在。如我所料不错，她会成为邪物栖身的容器。你们只需将魂玉贴在她的眉心，我自会以这残魂和那邪物同归于尽，你也可救你的徒儿了。” 凌宁道：“容器？你的意思是那邪物想借我徒儿的肉身重生吗？可为什么是她？外面那些少女，难道她们也是……” 小柔微微一笑道：“你很聪明，你的想法是对的。外面那些少女只不过是那邪物在制作容器过程中产生的残次品。据我所知，那邪物一直在命令教徒制造容器，来为她的转生做准备。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成功，直到那个孩子的到来……” 凌宁不解道：“你是说希儿？她为什么会成为邪物的容器？那些教徒不远千里将希儿带走就是为了让她成为邪物转生的容器？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小柔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都是我以感知做出的猜测推理。” 凌宁虽然心里存疑，但直觉告诉他，这位海上先知并没有说谎。同时，他的心中也隐隐约约有了答案，但这答案却是他最不想去面对的。 夏诗晴道：“这下面有多少教徒？我们贸然下去会不会有危险？” 见夏诗晴问到了关键处，凌宁也留意听了起来。 小柔道：“下面的教徒少说也有百名，但你们放心，结界可以压制他们的修为，你们足以应付。况且，我仍可以利用结界感知到他们的位置，不会轻易与他们碰面。” 见她胸有成竹，两人也放下了心。 夏诗晴道：“这魂玉如何储存你的灵魂？咱们这就开始吧。” 小柔点了点头，将如何驱使魂玉的方法教给了她，叮嘱道：“当我灵魂注入之后，这魂玉要你贴身收藏，我要借助你身上的阴柔之气滋润魂魄。” 夏诗晴点了点头，按她所教授的方法低声吟唱，魂玉蓦然发出淡淡蓝光，慢慢漂浮到小柔面前，并未触发结界的攻击。小柔紧闭双目，低头吟唱，魂玉慢慢贴上她的额头光芒大亮。小柔神情紧张，身体不住地颤抖，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身体一歪软软地倒在床上没了声息。 夏诗晴催动咒语，魂玉上的光芒渐渐收敛，回到她掌心。她只觉得这魂玉似是比原来重了一些，手感也温热了许多。按照小柔的吩咐，她将魂玉贴身挂在了胸前，脑海中忽然传来一股晕眩，好在一旁的凌宁扶住了她。 凌宁关切道：“诗晴，你怎么了？是否有什么不妥？” 夏诗晴缓了缓神，道：“没事，就是一时头晕。”她轻轻按着胸前的魂玉，似是若有所思。 凌宁道：“你……你真的没事？” 夏诗晴回过神来，轻轻摇头。 这时两人脑海中响起小柔的声音：“多谢你们了，现在我的灵魂已经转移到魂玉中了，但仍未稳定，需要在这里休息一天才可以。我会以神念与你们交流，待明早咱们就出发。” 两人分别坐在椅子上闭目调息，夏诗晴似乎略显疲惫整夜闭目养神一句话都没有说。凌宁看着她的俏脸，心中有些担心，同时涌现出些许不好的预感。他们似乎太相信小柔了，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轻信一个陌生人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为了寻找秦希的下落，又不得不如此。他的脑海中想起芊媚儿，自从凡尘大陆一别之后再也没她的讯息，不知道她此刻身在何方？ …… 仙尘大陆，白虎之森下过了三场大雨，天气依旧雾蒙蒙的不肯放晴。芊媚儿靠在栏杆上，呆望着碧绿色的湖水不由得发了呆。自从她匆匆回到白虎之森后，她就被“关”了起来，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方式，她心中想着凌宁，不知道他身在何方。她的心情也似如着天气一般满是阴霾。 房门响了，芊媚儿回过神来，只见紫菱缓步进来。 “哦，菱儿，你来了。”自从她被“关”起来之后，也就只有紫菱经常来看她了。 “媚儿姐姐，你又想他了吗？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他？说实话他无论从地位还是样貌根本就比不过我大哥，而且，嘿，他还是个花心大萝卜，当真是一无是处。”紫菱毫不避讳地直言道。 芊媚儿知道她的个性，闻言也不恼，微笑道：“你还是小，自然是不懂这些。当你有天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才会明白。” 紫菱噘嘴抗议道：“我已经不小哩！你不知道，自从凡尘大陆回来之后，大哥整个人变了很多呢。他有时候经常一个人发呆，谁也不理，我知道他心中是在想你呢……可偏偏你却想着另一个男人……媚儿姐姐，你应该明白，凌宁那个臭男人身边还有……还有诗晴姐……他对你并非是一心一意……” 即便她心里偏向芊媚儿，但她终究和夏诗晴相处过一段时间，况且夏诗晴还救过她，所以她对夏诗晴始终保持着敬意，但对凌宁就明显没有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想说我不在乎，但……但那只是自己骗自己……菱儿，你不会明白的。”芊媚儿略有些心烦意乱地背过身，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或许是我不懂吧，如果有朝一日我找男人，定要找那对我一心一意的才行。”紫菱摆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紫菱又道：“媚儿姐姐，难道你心里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我大哥吗？” 芊媚儿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小宁身边有其他女人，那紫宸大哥呢？他身边的女人只怕更多……” “这……这怎么一样呢？大哥他肩负着兴旺一族的重任，自然要多多开枝散叶，延续一族的香火。哦，这不是我说的，这是父亲大人经常挂在嘴边的……我只是想说，无论大哥有多少女人，他对你始终是不同的，他的王妃只有你！这也是大哥亲口告诉我的。” 听着这少女说出如此“老气横秋”的话，芊媚儿失笑道：“什么开枝散叶，你一个女孩子说这些也不怕羞。” 紫菱撅起小嘴儿抗议道：“姐姐，人家已经不小了哩！”她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我听父亲大人说……” 芊媚儿见她语调有异，奇道：“怎么？” 紫菱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道：“我听到父亲大人和上元夫人他们在谈论你的事情……说下个月……下个月将要为你和大哥举行盛大的订婚仪式……” 芊媚儿旋风般转过身子，愕然道“什么？奶奶她……她已经出关了吗？” 紫菱摇了摇头，歉然道：“其实上元夫人一直都无碍，只是谎称受了重伤才骗你回来……其实……哎……其实是为了将你圈在这里，好促成你和大哥的婚事……” 芊媚儿看着她道：“你……你一直都知道？” 紫菱连忙道：“不……不是的，我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昨天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谈话才想明白……媚儿姐姐，你要相信我！” 芊媚儿哪还有话说，丢下一句“我要去找奶奶！”便头也不回地去了，紫菱也连忙追了上去。 白玉铺成的地基上是一座宏伟的宫殿，上挂有“上元宫”三个字的匾额。整座宫殿雕梁画栋，以金线勾勒出各种绘制着五颜六色的“天狐”图腾。这些图腾散发出淡淡的神光，竟在缓缓移动，十分玄妙。 大殿中供奉着一尊狐仙娘娘的神像，这神像一人多高，是由整块的翠玉雕琢而成，灵气逼人，显然用料极为珍贵。狐仙娘娘面目祥和，低眉沉目，使人望之生敬。 上元夫人双手合十默默祷告，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喧嚣。 “奶奶！奶奶！” 听声音她便知道是芊媚儿来了，转身正瞧见芊媚儿和紫菱一前一后地朝她奔来。 上元夫人只见两人的神色便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轻叹道：“菱儿你先回去，我要跟媚儿单独聊聊。” 紫菱闻言止步，“哦”了一声，虽然心中担心芊媚儿，但还是默默退下。 芊媚儿奔入宫中，直言道：“奶奶，您什么时候出关的？您的伤势不要紧吗？我跟紫宸大哥的婚事……” 上元夫人拉住她的手，道：“莫要在狐仙娘娘前说这些了，咱们去后面说。” 两人来到偏殿，芊媚儿按捺不住道：“奶奶，您的伤势根本不要紧，将我骗回来就是为了和紫宸大哥的婚事吗？” 上元夫人见她已经知道了，坦言道：“妖王大人已亲口向我提亲，要我下月将你嫁给紫宸。我已经拼命周旋，才将婚期延后，但下个月你们将订婚的决定是不会变的。” 芊媚儿道：“但……但我根本没想过嫁给他……我心中只把他当成大哥……况且……况且……” 上元夫人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那小子，但那小子再怎么比也是比不过紫宸的。我承认他是很优秀，甚至身上有一些我看不透的东西，但这终究不能和紫宸相比。咱们天狐一族若是能和妖王联姻，我们一族的地位便能大幅提升，任凭那小子再怎么努力终究做不成妖王，更不能和下一任妖王紫宸相比，为了一族的荣辱，你该明白奶奶的选择。” 芊媚儿大急道：“但……但是奶奶，我是您的亲孙女啊！您怎能牺牲我的一生……难道没有妖王的庇护，我们便活不下去吗？” 上元夫人道：“正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孙女，我才要你嫁给紫宸。无论家世还是实力，他实是我孙女婿的第一人选。媚儿，你还小，或许还不清楚什么是爱，你现在爱他，但等得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爱便不在了，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芊媚儿终于忍受不了，清泪夺眶而出，道：“不！奶奶……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上元夫人心一软，将她揽在怀中安慰道：“媚儿，以你的资质迟早可以飞升上界，那时候你想爱谁便爱谁，想跟谁在一起，便跟谁在一起。但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忍耐。奶奶是天狐一族的族长，日后飞升上界，这族长之位便会传给你，你难道忍心看着天狐一族就此陨灭吗？我告诉你，若那天奶奶不答应妖王的要求，这上元宫便会立马化为咱们天狐一族的坟墓……” 芊媚儿心中苦极，只能哭泣道：“奶奶……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遇上他……” 上元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她的目光中透露出无尽的思忆，或许在她心中也曾真切地爱过一个人，但终究还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