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喜当娘 一道闪电将黑沉黑沉的天空劈成两半，随即而来的雷声震耳欲聋。 轰隆隆！ 长平村迎来十年难遇的台风天。 “呼—呼—呼”的狂风肆意凌虐着这小小的茅草屋。 屋顶的茅草被全部掀翻了，豆大的雨啪嗒啪嗒地拍打屋内的地面，溅起一朵朵泥花。 缩在墙角的四个孩子歇斯底里地摇着挡在他们身前的女人。 “娘……娘……，呜呜……” “呜呜呜……娘，你快睁眼，三宝听话，以后都听话，不气你了呜呜……” “二宝也听话，不会再跟隔壁狗蛋打架了，也不会欺负弟弟妹妹了，你快醒快醒！” “娘，娘，爹爹已经不要我们了，你别也不要我们啊……你快醒好不好……” 姜棉昏昏沉沉的，耳畔响起的声音吵闹不堪，她不耐烦地出声，声音沙哑得只剩下气音：“别吵！” 身上刺骨的寒意使得她不由得往孩子们的方向缩一缩。那里比较暖和。 只是两个气音，就将孩子们的哭声止在了喉咙里。 几个孩子含着泪泡，对视一眼。 刚刚，刚刚娘是说话了吧？是动了一下吧？ 大宝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地握住姜棉的手，依旧冰冷，却不像先前摸的那样死气沉沉。 “娘……”大宝心头涌出一股欣喜，他忐忑地轻唤着姜棉，就怕方才的是错觉。 其他几个孩子也在小心翼翼地喊着姜棉。只是无论怎么喊，姜棉都没有醒过来。 轰隆隆！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得几个孩子紧紧抱住姜棉。他们又开始大哭了。 姜棉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 啧！有病没病啊！还让不让人睡！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羔子敢扰姑奶奶的清净！ 姜棉起床气一向很重。 她“噌”的一下睁开了眼，怒火中烧。 映入眼帘的是几颗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是一片泥黄色的墙。 再环顾四周，妥妥的家徒四壁。无瓦遮头的屋顶，瓢泼似的雨水倒进屋里，将对面仅有的一张床冲刷得干干净净。 而她此时，正坐在能没过脚踝的泥水里。 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她的起床气“哔”的一声全灭了。 什……什么情况？ 她前一秒还睡在自己两米八的席梦思大床上，下一秒就躺泥浆了？还有眼前这几个小豆丁，一脸惊喜地喊她娘是怎么回事？ 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姜棉第一时间就是检查空间和她的木系异能在不在。 幸好……都还在。 只要空间和异能在手，身为末世种植小能手的她，在哪活着都行！ * 台风过去了，但雨还在不停地下。 顾家小院并不大。仅有的一间卧房坐北向南，东边是厨房，西边是澡房和茅房，卧房对面是栅栏做成的大门，中间的院子仅有十来平。 姜棉花了两天时间就将顾家的小院简单修整好了，勉强能遮住风雨。也用这两天时间消化了原主的记忆。 原主也叫姜棉，八年前被姜家十两银子卖给了村里的猎户顾骁当媳妇。 二人成亲不久，原主就怀有身孕。丙寅年生下了大宝，戊辰年生了龙凤双胞胎二宝和三宝，庚午年生下了四宝。只有三宝是女娃娃。 四宝是早产的，身体不好，一出生便有了心疾。 为了给四宝保住命，顾骁卖田卖房也要给四宝找大夫。村里的大夫不行，就找县城的，县城的不行，就找府城的。所幸府城的老大夫给四宝开了一张良方，才让四宝活到现在。 四宝的一帖药要一两银子，顾骁为了凑他的药钱，也为了养活家里的妻儿，每日天不亮就上山打猎。 不久前他猎得一只大虫，虽然受了伤，却也十分高兴。 他兴冲冲地扛着大虫到酒楼换银子，大手一挥就买了四宝三个月的药，囤了上百斤的粗粮。而他身上的伤，只是简单地包扎一番。 当天夜里，顾骁就烧起了高热。 原主急急忙忙地问了隔壁胡家借了板车，推他去县城看病。路途中脚滑，将顾骁摔下了山坡。原主找到他时，顾骁已经断了气。 原主愧疚得时时以泪洗脸。 还未来得及将顾骁死讯通知族亲，就刮起了台风。顾骁的尸体已经在家放了三天了，不能再等了。秉着入土为安的想法，原主冒着雨，在后山给顾骁挖了个坑，把他埋了。 只是，原主实在是吃不消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打击，回到家以后当即发起了高热。 在房顶被吹翻之前，原主将孩子们拉到一个能勉强避雨的角落，并用身体为他们遮风挡雨。 许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她细细地叮嘱几个孩子。 “粮食就藏在厨房放柴火后面的那堵墙里……” “外婆他们过来欺负你们了，要立刻去找族长爷爷，他是族长，不会让你们被欺负了的……” …… “还有，答应娘，好好活着……” 交代完最后一件事后，原主就没了声息。至死，孩子们的衣衫都是干的，唯独原主的衣衫，湿了个透。 * 姜棉看着躺在床铺上睡得香甜的几个孩子，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几个孩子都比同龄人瘦小，脸色饥黄。尤其是四宝，他有心疾，又大哭过几场，脸色异常苍白，姜棉多怕他一呼一吸间人就没了。 末世的孩子很少，每一个孩子都是被基地精心养着的，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没有哪个孩子像原主的几个孩子这般瘦小病弱。 姜棉打定主意：既然她代替了原主活下来，那就一定要将她留下的几个崽崽养得白白胖胖！ 今日天气晴朗，台风过后的空气极其清新。 姜棉想去后山转转，大雨过后，菌子必定是长得非常不错！还有还有，大河里的鱼也必定十分肥美！菌子鱼汤，姜棉想想就心动。 她多少年没有吃肉了……末世十年，动植物变异，吃不得了。植物还能靠催生，但动物就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所以，末世十年后的肉食十分稀缺。姜棉虽是基地种植的第一把手，地位不低，却也没能尝上一口肉。 她刚起身，大宝就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看见姜棉的身影，他不安地拉住姜棉的袖子：“娘……” 姜棉听见这软软糯糯的声音，心底软化了，她轻拍大宝的小脑袋，笑着说：“娘去溪边捞几条鱼，一会儿回来，你再睡一会儿。” 如果手脚麻利的话，还能回来煎上一两条鱼当早饭的小菜。 大宝不让。他没有忘记他爹就是因为在山里受了伤才死的。 他执拗地拉住姜棉的衣摆。姜棉没得法子，只能说：“要不你跟着娘一起去？” 大宝思索片刻，觉得可行，麻溜地起来穿好外衫。 只是俩人刚出房门，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姜棉心里头一惊。 顾……顾骁？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他的魂魄找回来了？ 姜棉算了算，今日，恰好头七！ 虽然姜棉在末世里经历过不少大场面，但面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还是怕得要紧。 不不不，也有可能是还没死，撑着一口气回来了…… 那人像是察觉到姜棉和大宝的存在，迅速向他们走来。 ------------ 第2章 哦！这该死的缘分 害怕到极致便是呆愣。 姜棉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一步一步地走近，他浑身脏兮兮乱糟糟的，一走近，还有一股腐肉的味道。 心存侥幸的姜棉，心是彻底凉了。尸体都已经腐烂了，怎么会还活着？ 她动了动嘴唇，愣是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在内心咆哮：求求你了，放过我吧，害死你的人不是我！ 眼看着那人越走越近，姜棉能看见他脸上蠕动的蛆虫。 这下是真的死定了！ 而在她身旁的大宝，看清那男子的模样，一脸的惊喜，“爹爹！” 说着就要往那男子身上冲过去，姜棉手脚麻利地拎住大宝的后领子，不让他过去。 大宝一脸疑惑，“娘？” “嗬嗬！”棉棉！ “嗬嗬！”真的是你！ “嗬嗬嗬嗬……”我好想你啊，我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姜棉听到那刻在她记忆里的“嗬嗬”声，再看向那双浑浊的眼眸，绝望地闭上了眼。 哦！这该死的缘分！ * 时间倒回三天前。 暴雨不仅肆意凌虐着茅草屋，还肆虐着长平村后山。 百年的大树被吹折了腰，“咔嚓”一声倒在一座新鲜的坟包上。 泥黄色的土里伸出一只苍白得过分的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坟包里爬出，大雨冲走了他脸上多数的泥土，露出一张沉稳刚毅的脸，正是前两天被埋葬的顾骁。 “顾骁”的眼神呆滞极了，看见这陌生的环境，他那张僵硬的脸楞是出现了一种名为“迷茫”的神情。 他绕着山走了好多圈，传唤丧尸的指令一遍又一遍地发出，没能得到回应。 “顾骁”垂下眼眸，他的小弟们，不见了。 还有这张脸，不好看。棉棉不喜欢这么粗糙的脸的。不过幸亏他的异能还在，不然棉棉肯定会嫌弃他的…… 在山上呆着的“顾骁”，陆陆续续接收真正的顾骁留下的记忆。 他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名叫顾骁的人类，他是猎户，有一个跟棉棉同名的妻子和四个听话懂事偶尔调皮捣蛋的孩子。顾骁很喜欢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要给他们挣钱买吃买穿的。后来为了省点药钱，生病了，还被他妻子不小心摔死了。 “顾骁”指尖把玩着一丝紫色雷电，完全接收顾骁的记忆后，心情烦躁，一个不小心把雷电甩了出去，将一棵大树给劈翻了。 他才不叫顾骁。他叫顾偃宁，是堂堂丧尸皇。他才没有妻子儿女。他的妻子只会是棉棉，不会是别人！ 只是，他茫然地看看周围，他好像回不去了……他再也见不到棉棉了…… 烦躁间，他身后又倒了一棵大树。 今日天气甚好，顾偃宁浑浑噩噩地四处游荡，脚有它自己的想法，将他带到了顾家的茅草屋前。等顾偃宁回过神来，就看见了站在房门前的姜棉。 他欣喜万分，想要凑过去仔细看看。 “嗬嗬！”棉棉！ “嗬嗬！”真的是你啊！ “嗬嗬嗬嗬……”我好想你啊，我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 姜棉第N次拍开顾偃宁想要抱她的手。 天知道这煞星为什么跟着她穿越了。 在末世时，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每天都要去基地找她，每次都把她吓得要死。所幸基地的异能者们没有一次是发现他的。 今天送一颗七阶晶核，明天送一只变异的长毛兔，后天送她一只九阶丧尸给她当跟班，吓得她赶紧将顾偃宁跟那九阶丧尸扔出基地。 这还不算，他还时常抓走她带的那一帮孩子，骗她出去跟他玩。 天知道她每次看到一群丧尸围着玫光基地未来的花朵转时，是有多心惊胆颤，就怕人类最后的希望被他们霍霍完了。 早知道他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要养他了…… 姜棉没有进玫光基地之前，捡到一个样貌精致气质矜贵的少年，她一时心软，便把他带在身边。给他赚最艳丽的晶核，给他穿最好看的衣服，给他吃她都舍不得吃的烤肉…… 她是把他当亲弟弟养的！ 谁知道这亲弟弟，竟然是丧尸，还是让各大基地长都忌惮的丧尸皇，顾偃宁！要不是跟她进基地时，基地的警报器响，她都不知道她一直养着的精致少年，竟然是丧尸！ 她以为顾偃宁不说话，是因为他哑了；她以为顾偃宁双眼无神、面部僵硬，是因为末世失去所有亲人深受打击，对人间没有眷恋；她以为顾偃宁不怎么吃她给的东西，是因为他不舍得吃，要让给她吃…… 这哪是懂事的小可怜呐？明明就是骗人的黑心团子！这么多的真心，终归是错付了。 “嗬嗬。”棉棉，要抱抱。 姜棉给他翻出顾骁的衣服。那衣服都已经湿了、脏了。姜棉到院子里打水把衣服洗干净。听到顾偃宁的“嗬嗬”声，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嗬什么嗬，我听不懂！” 她瞄见躲在角落的几个孩子，对上他们的视线，姜棉的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她小声地对蹲在她前面的顾偃宁说：“好了。你先去洗个澡，异能还在吧？我等会把洗干净的衣服给你拿去，你用水系异能把上面的水珠吸走，就可以穿了。” 她的异能在，顾偃宁的异能肯定也在。要是异能不在了，顾偃宁看见她时肯定要用他那双无神浑浊的眼睛装可怜的。 “嗬嗬。”顾偃宁伸出双手，索抱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姜棉看向他，“你先去把身上的蛆……虫子都洗掉，换身干净的衣服，不然我怎么抱得下去？” 顾偃宁这下满意了。晃悠晃悠地往旁边的澡房走去。 “哎哎哎，记得打水去！” 顾偃宁疑惑，为什么？他明明有水系异能，他可以把自己洗干净的。 因着孩子们都在角落看着，姜棉没有说明白，就只是用她那双杏眼，盯着他。 顾偃宁默了默，好吧，虽然棉棉有时候真的不讲道理，但陈江说了，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不能反驳，不然就没有老婆了。棉棉还不是他老婆，更加不能反驳。这点事，他决定听她的。 哦，陈江就是他想要送给棉棉的九阶丧尸，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可惜棉棉她不喜欢。 顾偃宁手脚僵硬地把水缸搬进澡房。半人高的水缸，在他手里，愣是像一个玩具一样，任他轻轻松松地搬走。 姜棉看见他的动作，忍不住扶额。 ------------ 第3章 爹爹你是阿飘吗 躲在墙角的大宝带着弟弟妹妹哒哒哒地跑到姜棉跟前。几个小孩都是一脸的纠结。 姜棉知道他们在纠结什么，她笑着问：“怎么出来了？是不是饿了？等娘把爹爹的衣服洗干净，就给你们做早饭。” 面对姜棉慈祥和蔼的眼神，二宝戳了戳大宝的腰间软肉，示意他赶紧代表他们几个向娘亲发问。 大宝收到二宝的提示，硬着头皮问：“娘，那真是我们的爹爹吗？” 姜棉心底咯噔一下，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对啊，那就是你们的爹爹，你们怎么会这么问？” 大宝支支吾吾的，二宝忍不住了，“可是，可是他回来了都没有抱我们。” 四宝声音小小的，“还有还有，他都没有对我们笑。” 二宝：“对，以前我们喊他爹爹，他都笑得很大声的！” 三宝：“他还会给我们举高高，用胡子扎我们，三宝都笑得不行了，他还是要扎。” 大宝：“而且，娘，你不让我们去抱他。” 听着崽崽们你一句我一句，姜棉一个头两个大，她决定先回答最好回答的问题：“娘不让你抱你们的爹爹，是因为他刚回来，身上脏。” “可是，之前每次爹爹回来也是脏兮兮的，娘你都让我们抱了。”大宝小声反驳。 姜棉哑口无言了。 “实话跟你们说吧，先前娘以为你们的爹死了，就把他埋了，你们还去给他磕过头了，记得吧？” 几个孩子都点头。 他们当然记得啊，当时他们哭得可惨了，四宝都快哭晕过去了，爹爹还是没醒，后来就被娘亲埋了。上次娘亲也是这样，怎么喊都喊不醒，他们可怕要把娘亲埋土里，然后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你们的爹突然回来，今天又是头七，我怕那是阿飘，所以不让你们抱他。” “就算是阿飘我也不怕，爹爹最疼我们了，肯定不会害我们的！”三宝最喜欢听隔壁胡老太讲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姜棉一开个头，她就立刻知道姜棉担心的是什么。 二宝：“对！爹爹最疼我们了，他回来肯定是舍不得离开我们。” 大宝：“所以，娘，爹爹是阿飘吗？爹爹回来了还会不会又丢下我们走了啊？” 四宝一听到“丢下”和“走”两个词语，他立即流下了豆大的眼泪：“我不要爹爹走呜呜……” “我也不要，即使爹爹是阿飘，三宝也要他呜呜……” 小孩子的悲伤来得迅猛，四宝一哭，三宝就也跟着抽抽搭搭。 二宝已经哭得涕泗横流了。他看见紧闭着门的澡房就要冲过去，给他爹来一个大大的拥抱，跟他说‘即使他是阿飘，二宝也不会嫌弃他的！’所幸大宝将人紧紧抱住了，才没让他去撞门。 看着几个孩子哭得快要踹不过气来，姜棉准备好的话术也没来得及用上，光顾着哄人了。 “别哭别哭，你们的爹爹是不会走的。” “真的吗？” 面对几个孩子清澈的眼神，姜棉咬咬牙，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她很想将顾偃宁赶走，但也知道这样不现实。她有能力养活母子几个，但在这种朝代，家里没个成年男子顶着，多少有些困难。况且，几个孩子显然也不想“顾骁”离开。 算了，她吃点亏，多养一个大崽崽吧。 “可是，不是说阿飘不能在阳间呆太久的吗？要在阳间待着，是不是要吸好多阳气啊？” 姜棉满头黑线，隔壁胡老太到底给三宝讲了什么啊？为什么一个五岁小屁孩会知道“阳间”、“阳气”这些词？ 姜棉再三保证顾偃宁不会走，几个孩子情绪总算是缓和了很多。 孩子们还有很多问题，例如“爹爹能见太阳吗”、“爹爹是阿飘为什么会是臭的呢”、“爹爹能不能进祠堂给祖宗老爷们上香啊”…… 姜棉苦笑着打断他们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娘先把衣服洗了，不然你们的爹待会没有衣服穿了。” “大宝，你带着弟弟妹妹去淘米好不好？”看孩子们还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姜棉决定给他们派点任务去做。 看着大宝少年老成地带着几个崽崽去厨房，姜棉松了口气。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打岔，姜棉没编好理由给他们，导致“他们的爹爹是阿飘”的认知在他们的小脑袋瓜里根深蒂固。 姜棉估摸着时辰，顾偃宁快要清洗完了，她拎着还滴着水的衣衫，敲了敲澡房的木门：“你衣服帮你洗好了，你快点拿。” 话音刚落，木门“唰”的一声打开了。大片的麦色肌肤出现在姜棉眼前。姜棉只来得及匆匆一瞥，就背过身去，耳朵渐渐红透了。 “赶紧拿进去换了！”此时的姜棉语气很急。想到方才看到的画面，她真恨不得咬死他。这人这么不知羞了？换了张脸而已，没让他连脸都不要了啊！大白天的在耍流氓！ 察觉到后面的人还在“嗬嗬”地喊着，姜棉没好气地再催促他一次。 顾偃宁抿唇，他是想让棉棉帮他把身上的腐肉刮掉的。 他不喜欢这具身体，长得没他好看，还会腐烂，就像低阶的丧尸一样…… 顾偃宁心情低落，他委屈地看着姜棉的背影。 棉棉不理他，会不会是因为他变丑变臭了…… 他默默拿过衣衫，“砰”的一声将门锁上。 姜棉被这声响吓了一跳，随即皱了皱眉。 嘿，这兔崽子，还敢对她发脾气？明明就是他自己耍流氓在先！还敢对她发脾气？！ 姜棉心里很不爽，她抬脚走向对面的厨房。路过那洗衣服的水盆时，她没忍住，踹了它一脚。 过分！ “娘！我把米都淘干净了！”二宝看见姜棉走进厨房，跑到姜棉跟前，仰起一张小脸，等待姜棉的夸奖。 “胡说！明明是大哥跟三宝一起淘的，二宝你只会跟四宝一起玩水！”三宝跑上来挤开二宝，小姑娘鼓起腮，一脸的不忿。 “三宝！你要喊我哥哥，娘说了，我比你早一刻钟，我比你大！” “我才不喊，明明娘亲说的是我们一样大！” “才不是，肯定是我比你大，不然为什么我是二宝你是三宝？” …… 两个孩子又吵起来了。看着他们斗嘴十分有趣，姜棉暂时将方才在顾偃宁那里受的气抛之脑后。 还是小崽崽可爱些。 “好了，二宝跟三宝都好厉害，娘给你们多煮一个鸡蛋吃好不好？”姜棉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 自姜棉来了以后，几乎每天都会给几个崽崽煮鸡蛋，补充营养。几个崽崽很喜欢吃，毕竟之前家里的鸡蛋都是要拿去换钱的，除了各自生辰那天能吃上一个鸡蛋，其他时候都没有机会吃。 姜棉等了好久都没有得到崽崽们的欢呼声，她疑惑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不喜欢吃鸡蛋了吗？” ------------ 第4章 来自人类崽崽的夸奖 面对姜棉温和的眼神，二宝率先摇头，“二宝喜欢吃鸡蛋！” 大宝在后边听到这句话，皱了皱小眉毛，不太认同地出声：“二宝！” 二宝听到大宝的略微严肃的声音，躲在了三宝后面，还不忘朝着大宝做鬼脸。 姜棉听到这里要是不知道孩子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就傻了，她走到大宝跟前，蹲下来，跟大宝的视线持平，问他：“大宝跟弟弟妹妹们都喜欢吃鸡蛋的对不对，为什么骗娘亲说不喜欢呢？” 大宝视线飘忽，“没有，我们都不喜欢吃。”大宝顿了顿，许是觉得刚才的太伤姜棉的心了，他补充道：“我们喝糙米粥就行了的。” 姜棉轻笑，“大宝是不是想要留着鸡蛋换钱啊？” 姜棉话音一落，大宝的脸色显然僵了一下。姜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二宝看姜棉已经猜出来了，也憋不住话，他跑到姜棉跟前，说：“大哥说爹爹是阿飘，不能赚银钱了，我们年纪小，也赚不到钱，以后就只能靠娘亲赚钱养我们了，我们不能吃太多，不然会把娘亲吃累的。” “好孩子。”姜棉摸了摸大宝的脑袋。 “你们能替娘着想娘很高兴。只是娘有能力养活你们，你们不用替娘省粮食。” “你们身体都太瘦弱了，多吃点，才能把身体养好，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快点长大，长大了才能更好地帮娘亲分担啊。” “而且，谁说你们的爹爹不能赚银钱了？他现在跑得更快，力气更大，那就能抓更多猎物了换钱了对不对？” “所以啊，不用省粮食，多吃点，只是一点，不许浪费。” 姜棉的目光温柔似水，大宝终究还是沉溺其中了。 二宝揪了揪大宝的衣袖，小声问道：“那大哥，我们还不喜欢吃鸡蛋吗？” 大宝被他噎到了，他无语地看着二宝，二宝则眼巴巴地看着他。 大宝无奈，“娘说我们喜欢吃鸡蛋。” 大宝话音一落，二宝乐得跳了起来，“好耶！”二宝拉住姜棉的衣摆，“娘，娘，你刚才说给我跟三宝都多煮一个鸡蛋，还算不算数啊？” 姜棉好笑地点了点他的额头，“算数。不仅给你和三宝多煮一个，还给大宝和四宝多煮一个，你说好不好啊四宝？” 四宝“吃吃”地笑着，“好呀好呀。” 他抱着四宝坐在灶门前烧火，不一会儿便将水烧开了。 姜棉去将淘好的糙米放进去，盖上锅盖。然后在米缸里拿出几个鸡蛋。 三宝亦步亦趋地跟着姜棉，像小尾巴一样。姜棉拿出一个鸡蛋她就数一声：“一……二……三…………九。”数完她还在小声嘀咕，“大哥两个，二宝两个，三宝两个，四宝两个，这就有……有八个，还剩一个是娘的，那、那爹爹的呢？” “笨蛋！爹爹是阿飘，不用吃饭！”二宝突然出现在她后面。 三宝皱着小眉毛，刚想反驳他，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那道高大身影。 “爹爹！” 三宝像只小钢炮，朝顾偃宁奔去。 顾偃宁是要找姜棉索抱的，突然的一道响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一只瘦小的人类崽崽朝他奔来，眼看着就要扑到他了，他赶紧身形一闪…… “三宝！”二宝惊呼出声。 三宝因为顾偃宁的躲闪，扑到了地上。所幸没有门槛，不然得把她的脑袋磕伤。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哇！”三宝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她爹那毫不犹豫闪开的动作给气的。 姜棉听到响声，忙往这边看。 只见三宝狼狈地趴在地上，二宝过去扶她却被她推到了一边。而顾偃宁，则手脚无措地看向姜棉。 姜棉有些头疼。她放下锅铲，过去将三宝扶起来，拍了她身上的尘土，问：“三宝怎么摔地上了？” 三宝抱住姜棉的脖子，一边哭一边告状：“呜呜……都、都怪……呜呜爹爹呜呜……” “三宝呜呜……不喜欢……爹爹了！” 三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姜棉只知道这事儿跟顾偃宁有关，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 顾偃宁看见姜棉将那只人类崽崽抱在怀里，脸色不虞，他忍了忍，终究没有将两人扒拉开。那只人类崽崽哭起来真是太吵闹了……算了，就、就把棉棉借她一下好了。 “三宝别哭，是爹爹不好，我们不要理他了好不好？” 三宝还在哭，但她还是软软糯糯地回了一句“好。” “跟娘一起去换衣服好不好？娘再给你梳一个好看的发髻。” 闻言，三宝总算是停住了眼泪，“要那个小兔子的发髻。” 姜棉笑着将人抱起来，“好，就梳前天那个兔子发髻。” 眼看着姜棉要带着三宝出去了，顾偃宁赶紧将人拉住。还未出声，就被姜棉拍开了手。 姜棉皮笑肉不笑：“孩子他爹，锅里的鸡蛋煮好了，你把它们捞上来吧。” 顾偃宁面对姜棉的微笑，顿时不敢再造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走远。 “爹爹，鸡蛋在那个锅里。”二宝戳了戳顾偃宁的小腿提醒道。 顾偃宁垂眸，他在心底轻叹一声：又是一只人类崽崽。 顾偃宁自觉地离他远一点，免得他被“误伤”。每次挨上人类崽崽，他都会吃亏，在末世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顾偃宁晃悠晃悠地来到煮鸡蛋的小锅前。手指一动，九个鸡蛋缓缓飞起，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在盘子里。 “哇！” “哇！” 首先是二宝惊呼出声，然后是四宝跟着二宝惊呼出声。就连大宝的神情，也是惊讶到呆愣的状态。 二宝凑到灶台前，看看鸡蛋，又看看顾偃宁，他赞叹道：“哇！爹爹你真厉害！” 四宝挣脱了大宝的怀抱，趴在灶台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偃宁：“哇！爹爹你真厉害！” 顾偃宁听到两只人类崽崽的夸奖，微微仰起头。如果他此时有尾巴的话，怕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顾骁的这两只崽崽真可爱，会夸他。不像末世的那帮崽崽，只会朝他喷口水、挥拳头。还有刚才那只，一看见他就要来打他，特别不友好。 没错……顾偃宁将刚才三宝的行为理解成迫不及待地来打他了。 说起来，顾偃宁还是第一次听到人类崽崽对他的夸奖。他扫了一眼大宝，看他也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表现欲爆棚。 ------------ 第5章 二宝他也想要异能 他看向厨房倒塌的那一面墙，右手往上一抬，泥墙拔地而起，不一会便与其他三面墙齐平。是土系异能。 他又看向缺了一半茅草的屋顶，大手一挥，密密麻麻的茅草将屋顶铺得严严实实。是复制异能。 做完这些，他又微微仰起头，等待几只人类崽崽的夸奖。 这下连大宝也忍不住惊叹出声了，“爹爹真厉害！” 二宝抱住顾偃宁大腿喊道：“爹爹，教我教我！” 顾偃宁眉头艰难地皱起，他将二宝拎开，并且往旁边走了几步，不让他碰他。人类崽崽最擅长碰瓷，他得离他们远一点才行。 二宝被他爹给远离了，有些失落，但很快就调整情绪了，他不依不挠地让顾偃宁教他。 顾偃宁很苦恼。异能教不了啊，不过他可以把他变成丧尸，那他就会异能了。而且……这样一来他就有小弟了！ 顾偃宁走近二宝。 二宝从他那双灰白色的眼睛里，愣是看出了“兴奋”两个字。 “嗬嗬。”不要怕，被挠一下就好了，不会疼的。 他是丧尸皇，挠一下人类就可以将他们变成丧尸，而且是有异能的丧尸。就是，最后觉醒的是什么异能，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顾偃宁拉起二宝的手，卷起他的衣袖，就要制造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小弟，指甲快要在二宝白嫩的肌肤上划出血痕了。 千钧一发之际，姜棉猛地将顾偃宁的手拉起，“你在干什么？” “嗬嗬。”造小弟。 姜棉头疼，她听不懂顾偃宁的话。她将视线投向二宝……身后的大宝。 大宝简明赅要地将刚才的事说一遍。 姜棉沉默地扫了一圈厨房，然后再扫一眼激动的几个崽崽。完了，这下就真的是解释不清楚了。 她瞪了一眼顾偃宁，这个大麻烦。她费尽心思隐藏的异能，被他这么大咧咧地展示出来，她心里不忿。前两天那么辛苦，她愣是一手一脚地将屋顶搭好，没用空间和异能一分。他倒好，一来就露这么一手。 而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刚才他是想要将二宝变成丧尸吧？ ……这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娘，爹爹真的好厉害，唰唰唰的就将墙修好了……不对，是建好了。” “娘，爹爹还会不用手就可以拿起鸡蛋！” “爹爹，好厉害的！”四宝也跟着出声。 跟在姜棉后面的三宝瞪大眼睛，“爹爹真的这么厉害的吗？” “真的真的。”二宝说还不带劲儿，还要给她手脚并用地演示一遍。 姜棉看着兴冲冲的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她将人拉到身边，严肃地说：“今日的事，不可以说出去。” “为什么？”二宝和三宝异口同声地问。 这个时候的二宝和三宝正是虚荣心爆棚的时候，他们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有这么一个牛逼轰轰的爹。 大宝沉思片刻，说：“是不是让别人知道了，会将爹爹烧死？” 三宝也反应过来了，胡老太的人鬼相恋的故事里，女鬼姐姐要么就是被道士收走的要么就是被烧死，书生哥哥和女鬼姐姐就不能再见面了……她不要见不到爹爹…… “你们也知道你们爹爹的特殊情况，让人知道肯定会将他当做妖怪的。到时候所有人都要来带走他。所以，答应娘，关于你们爹爹死而复生的这件事，还有他会一些奇奇怪怪的法术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 几个孩子都严肃地点头，包括只有三岁的四宝。 “那，我还能让爹爹教我法术吗？”二宝问。 姜棉：“……爹爹会法术，是因为他是阿飘，二宝不是阿飘，怎么会法术呢？只有成为阿飘，才会法术的。二宝想要成为阿飘吗？” “成为阿飘就没有味觉，不可以吃好吃的。也没有表情，没有表情的二宝冷冰冰的，到时候就没有小朋友陪你玩了。而且，成为了阿飘，就不能再长高，到时候三宝和四宝都比你长得高了。” 二宝听完姜棉的话，有些动摇，但还是说：“可是，我真的很想学。” 大宝走上来，轻轻拍一拍二宝的肩膀：“等你成为了阿飘，不用学也会。” 二宝一想也是，等他死了，自然而然就会了，根本就不用学。 这么一想，二宝就放下学法术的想法了。 不过，他还是想再看一看，他凑到顾偃宁跟前，眼巴巴地看着他：“爹爹，你再给我看看你的法术好不好？” 三宝也跟着过去，她扭捏地说：“只要你给我看看你的法术，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四宝也凑过来，“爹爹，四宝也想看。” 大宝看着弟弟妹妹的模样，微微摇头，他帮着姜棉把粥盛出来，还帮着剥鸡蛋。 姜棉笑着看他：“大宝不想去看吗？” 大宝摇摇头。法术很厉害，但那是爹爹用生命换回来的，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有些闷。 姜棉也不勉强他。 顾偃宁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捅了多大的一个篓子，此时他也不敢展示什么法术，他走到姜棉旁边，拉了拉她的袖子。 姜棉一如既往地拍开他的手，“干嘛？” 顾偃宁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姜棉被他盯得很不是滋味，她放下手中的鸡蛋，“你可以给他们看一看，但是，不能在别人面前暴露了。还有，动静不能太大！” 顾偃宁扯着嘴角，艰难地笑着。他伸出双手，“嗬嗬。”要抱抱。 姜棉：……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姜棉只能凑过去，给他来一个拥抱。顾偃宁心底满足，他将手放在姜棉的背上，轻轻环抱着。 “好了，放开吧。玩得差不多了将崽崽们带过来吃早饭。” 顾偃宁不舍地放开姜棉。刚要走，姜棉喊住了他。大宝还在旁边，她顾忌着他，便压低声音问，“你这脸怎么回事？这伤不能自己好吗？” 她记得丧尸皇是不会腐烂的，而且伤口也是可以自动痊愈，逆天得不行。现在他脸上这一大块腐肉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要她亲亲才能好吧？ 姜棉警惕地看着顾偃宁，她有些后悔问出刚才这句话了。按照顾偃宁的尿性，他在这点上耍心机也不是不可能的。 顾偃宁委屈巴巴地看着姜棉，“嗬嗬。”它不能自己好了。 姜棉面对顾偃宁的眼神，到底是不情不愿地抱了他一下，“这是我的底线了，你要是不能让它好，我可就不管你了！” 顾偃宁被姜棉抱得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开心，就听见了姜棉的话。 原来棉棉是以为他是故意不让它好的…… 他烦躁地挠挠头，不知从何解释。 姜棉看着顾偃宁迟迟没有动作，心里头一咯噔，“它不会是，真的不能好了吧？” ------------ 第6章 是谁在光明正大地耍流氓 顾偃宁抬头看她，眼神多多少少有些悲痛，他点头。 姜棉有些震惊，她抬手轻轻抚摸着顾偃宁的脸，轻叹一口气：“可惜这张脸了。” 顾偃宁：…… 顾偃宁不开心，他垂丧着头，走到厨房的另一个角落。 姜棉竟然觉得他的背影很落寞，甚至还可耻地心疼了。 她深吸一口气，罢了。 姜棉将最后一颗鸡蛋剥好，扬声喊几个崽崽过来吃早饭。她自己则麻溜地塞了一口鸡蛋，喝完一碗粥，将顾偃宁拉到卧房里。 大宝招呼着弟弟妹妹吃早饭，视线却一直跟随着姜棉和顾偃宁，直至二人消失在卧房。 三宝“嘿嘿”地笑着。 大宝疑惑：“三宝，你笑什么呢？” 三宝一手抱着顾偃宁给她变出的一大捧花，一手捏紧汤勺，将粥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爹爹跟娘的感情更好了，我看见娘抱爹爹了哦，刚才娘还拉爹爹的手了嘿嘿。” “是吗？”他怎么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卧房这边 “快把衣裳脱下来。”姜棉催促着顾偃宁。 顾偃宁瞪大双眼，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领口，一副待宰的羔羊模样。 姜棉见到他这副做派不由得来气，“我帮你看看身上的腐肉！没别的意思！” 顾偃宁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晕，但姜棉却知道他害羞了。“快点，别磨蹭。刚才耍流氓那劲儿去哪了？” “嗬嗬嗬嗬嗬。”棉棉你要是有别的意思也没关系的，我、我都可以。 姜棉翻了个白眼，“别嗬了，赶紧的。” 顾偃宁有些惋惜地垂下眼眸。随后将自己剥得一干二净。 姜棉心底里念了两三遍静心咒才给顾偃宁看。 顾偃宁……不对，顾骁的身材很好，肌肉线条清晰明朗，八块腹肌码得整整齐齐，健壮却不显累赘。 姜棉忍不住抚上那几块腹肌，指尖一点一点的，隐隐有往下继续的趋势…… “啊？”姜棉的不规矩的手被攥住了，她还有些懵，她抬头看向顾偃宁。 顾偃宁此时的心情很不好。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总之，他就是不喜欢棉棉对这副身体露出这种神情。 他扯过旁边单薄的被单，披在自己身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颗脑袋。 姜棉也反应过来了，她尴尬地干咳一声。 “那个，我就只是看看你身上的腐肉。我看过了，一共有五处，前面有两处，后面有三处，腐烂程度跟你脸上的都差不多。你……之前有没有这种状况？” 顾偃宁不回答她，头往一边转去，躲开姜棉的视线。 姜棉莫名有些心虚。只是，她在心虚什么呢？不就是对他耍了一下流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早上那会儿，不也对她耍流氓了吗？顶多就是扯平了。 对，就是扯平了。 “喂，你要是再生气，我就不理你了。” 姜棉话音未落，顾偃宁就狠狠盯着她了。 姜棉气不过，她掐住顾偃宁一边脸颊，威胁道：“还跟我耍脾气不？” 顾偃宁捏住姜棉的手腕往外扯，扯不动，他又舍不得将人弄疼，只能败下阵来。他轻轻地摇头。 姜棉轻哼一声，终于是放下手来。 “你之前有没有这种情况，嗯……成为丧尸皇之前。” 顾偃宁摇头。随后补了一句，“嗬嗬嗬嗬。”我觉醒的时候就是丧尸皇了。 姜棉不知道顾偃宁在说什么，但从他臭屁的神色上看，就知道这家伙应该是在夸他自己。 “那怎么办？”姜棉戳了戳顾偃宁脸上的腐肉。她对丧尸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丧尸实力是分等级的，要杀死丧尸就只能将他们的脑袋爆掉。至于什么样的丧尸不会腐烂，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顾偃宁也有些迷茫，按照他对丧尸的了解，只要是有异能的丧尸都不会腐烂，而会自愈的丧尸就只有他一只。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很迷惑。 “嗬嗬嗬。”要不先把腐肉都刮掉吧。 顾偃宁作出一个刮的动作。 姜棉凝视他，顾偃宁回视她。姜棉最终败下阵来，也只能这样了。把腐肉刮掉，然后再给伤口涂一层蜜蜡防腐。 蜜蜡她空间里好像还有几块。 姜棉将自己空间里的蜜蜡拿出来，然后让顾偃宁复制，她则是拿着小刀，将他身上的腐肉都刮下来。 顾偃宁的脸要给别人看，姜棉只能用贴近肤色的蜜蜡把伤口补平，还细细打磨了，好不让它显得突兀。 “要不给你做一罐福尔马林吧？”姜棉提议道。 顾偃宁选择无视她的话。 姜棉：…… 弄好这一切，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大哥，你说爹爹和娘在房间里干什么呢？”二宝抓耳挠腮地问。 几个小孩趴在窗台上，想要通过朦胧的窗纸看到里面的人。 “不知道。”大宝摇头。 “会不会是爹爹在里头给娘变法术？”三宝问。 “啊，我也要看我也要看。”二宝激动地想要将窗纸戳破。 “也有可能是在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大宝一本正经地说，他还顺便将二宝蠢蠢欲动的手给抓住了。 “对吼。狗蛋说有一次他看见他爹跟他娘在生小弟弟，差点被他爹给揍死。”二宝缩回手，宝贝地捂着。 “爹爹那么疼我们，才不会揍我们呢！”三宝才不信她爹会揍她。 “但是狗蛋他爹也很疼他，每次从镇上回来都会给他带糖糕。” “哇，狗蛋他爹真好。三宝也想吃糖糕。” “四宝也想吃。” …… 小孩子的重点总是容易转移。 大宝未免他们被发现，一手拎一个，将三宝和四宝都给带走。二宝自觉地跟在他们后头。 待他们走后，姜棉开了窗户。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们走远。 顾偃宁看着姜棉的笑很不是滋味，想当初，棉棉也是这样对他笑的…… 姜棉转过身来，盯着顾偃宁说，“你在家好好看着他们，我出去一趟。”姜棉不放心地叮嘱道，“还有，我不在不许用异能！” 顾偃宁他不。一群人类崽崽，有什么好看的。棉棉才好看。 姜棉走到哪他跟到哪，姜棉怎么也甩不掉。 罢了，就带上他吧。说不定还能抓多几只猎物呢。 姜棉叮嘱大宝在家好好看弟妹，就带着顾偃宁上山了。 “大哥，你在看什么呢？”三宝看大宝目不转睛地看着爹娘的背影，不解地问。 大宝收回视线，眼底暗沉，他垂下眼眸，扯着嘴角微笑着，“没什么。只是看爹娘好久都没一起出门了。” “哦哦。”三宝随口答道，然后她给大宝展示她新编的花环，“好看吗？” 大宝摸了摸她的脑袋，“好看。” ------------ 第7章 这个人类，是个当小弟的好苗子 长平村的后山也称为黄粱山，横跨三座府城。黄粱山后是一片原始森林，然后便是迷雾林，据说是巫族圣地，误入者就无生还的可能。 姜棉她不关心这些，她只关心黄粱山给能她带来多少猎物。至于那巫族圣地，她如今是没有兴趣去探索的。 姜棉她不想在小猎物身上浪费时间，她带着顾偃宁进入深山，打算猎野猪或者其他大型猎物。路过顾骁的埋骨之地时，她看着躺满山地的大树，有些头疼。 “你做的？” 顾偃宁心虚地扯了扯姜棉的袖子。 原主特意选的风水宝地，树林阴翳，而如今，莫名有点荒凉。 姜棉再一次重申：“以后我不在，不许用异能！” 顾偃宁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姜棉将那写着“顾骁之墓”的木板收到空间。看着满地的大树，她有些心疼，“把它们都装起来，让木匠做几个柜子，最好再做两张床，现在一家大小都睡一张床上，太挤了……” 姜棉一边碎碎念，一边将树木都收进空间，看着这块地实在是太辽阔，她又用木系异能催生出同样数量同样大小的树木。 一个时辰后 姜棉的背篓里装满了野鸡和野兔，路上看见的，不捡白不捡。 还有一把可以防腐的香料，给顾偃宁用的。 这家伙娇气得很，别以为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福尔马林，还不是因为福尔马林味道不好？真是绝了，这人……不对，这尸宁愿腐烂着也不用福尔马林，只能给他找香料让他每天泡一泡了。 而她从早上便心心念念着的菌子则三两抱团，可怜兮兮地呆在角落。 顾偃宁扛着两头上百斤重的野猪。 许是觉得这样不雅观，没走几步路，他就将肩上奄奄一息的野猪放在地上，不愿意走了。 姜棉回过头，“怎么了？累了？”丧尸也会累的吗？ 顾偃宁抿着唇，不说话。 “你想吃？”丧尸好像是挺喜欢生啃的，但她不记得顾偃宁也有这爱好啊，他不是不吃不喝偶尔磕磕晶核的吗？ “嗬嗬。”我不想扛，好丑。 顾偃宁怕姜棉听不懂，还比划了一下。 姜棉：…… 她看着顾偃宁做得挺好的啊，很有男子气概，但是……如果这张脸换回末世时顾偃宁的脸，那好像就是有点违和了。 她无语地从自己的空间里掏出一把小镜子，让他照照自己的脸。 “不丑，你扛猪的样子，很有魅力。”姜棉怕他罢工，违心地夸奖道。 顾偃宁照了镜子，更加不开心了。这张脸，也丑。 “嗬嗬。”我有空间异能，可以把它放在空间里。 顾偃宁“嗬嗬”完，地上的野猪就凭空消失了。 姜棉气得拎他耳朵，“你偶像包袱怎么这么重啊！” 顾偃宁委屈，果然这张脸不好看，以前的棉棉，再生气也不舍得对他动手的…… “沙沙”草丛里有一阵响声。 姜棉和顾偃宁都僵住了动作，对视一眼。 “什么东西，出来！”姜棉大喝一声。草丛里没有动静。姜棉走上前，扒开草丛，映入眼帘的，是一团血淋淋的……人？ 顾偃宁闻着香味，凑上前来。 “嗬嗬……”真香…… 自顾偃宁成为丧尸皇以来，就没有这么想吃肉的时候。 姜棉皱眉，拎着顾偃宁的后领子。 此时的顾偃宁已经凑到那人的面前了，被姜棉拎住后领子，他疑惑地回头：“嗬嗬？” “顾偃宁，你的偶像包袱掉了。” 顾偃宁也察觉到自己迫不及待吃人的姿势有多丢人，他悻悻地站起来，缩在姜棉后面。努力忽略那人给他带来的诱惑。 姜棉用脚尖给那人翻了身。 那人看着只有十三四岁，衣着简单，衣服布料却是穷人家买不起的丝绸。姜棉伸手去翻了翻他的身，一文钱都没翻到。姜棉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走吧。” “嗬嗬？” “路边快死的人不要乱捡，这个道理不用我教吧？” “嗬嗬？嗬嗬嗬嗬。”棉棉这个人你不要吗？我觉得这个人类是个好苗子，我去咬一口他吧。 顾偃宁知道路边的人不要乱捡，但是不知道路边的人可不可以咬，他在询问姜棉的意见。 姜棉看出了顾偃宁的意思，她深思片刻，还是拒绝了顾偃宁的提议。 “走吧。” 姜棉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人睫毛轻颤，终于是开口挽留：“大、大嫂，救、救我。” 姜棉回头便对上了少年的视线，他想要活着。 姜棉嘴角微扬，“呀，他醒了，那这人更不能留了。” 少年：？！！ * “顾骁他媳妇，今天怎么跟你男人一起出来了？哟，还打了这么多猎物呢，莫不是你男人他打太多了，自己一个人拿不完，要你去帮他拿吧？你男人可真有本事。” 姜棉一路上遇到不少这样打招呼的人，她只是笑着回些客套话，就走了。 “我呸！狐媚子！”刘二婶看着两人的背影，不屑地啐了口唾沫。 瞧她装得，谁不知道当初她姜棉是怎么进的顾家门？哎哟，那事儿说起来，她这老太婆都替她害臊！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给她点肉还真好意思。那么多的肉啊，要是她儿子也会打猎该多好。 “噗嗤，刘二婶，你怕又是馋上顾家的肉了吧，我说你脸皮忒厚，顾家娘子那次不过是抹不开面子才分你一只兔子，你竟然以为你跟人家好好说几句话就还会给你肉。你以为别人都是蠢的？一个坑还栽上两次？” “我呸，栓子他娘，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人？你不也惦记着人家肩上那两头野猪？做梦吧你，那可是人家拿去换他家短命鬼的药钱的，更是连肉腥都不给你闻！” “哎我说你这老虔婆在瞎说什么？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 两人快要吵起来了，路过的人问了一嘴，“你们吵什么呢？” “还不是那老虔婆，自己惦记着人家顾家的肉，还不让人说。” “谁惦记了？黄大英你说清楚，谁惦记了！” “就你，就你惦记！” “哎哎哎，等等，你们说的顾家不会是顾骁他家吧？” “对啊，除了他这一个顾家，那老虔婆还能惦记上哪个顾家？” “可是，可是，顾骁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什么？！”刘二婶和栓子他娘也顾不了吵了，忙凑过去，问个清楚。 ------------ 第8章 两个人在房间能干什么呢 “怎么可能死了，刚才还在这条路上走着呢！” “对对对，还扛了两头野猪！” “怎么不可能！柳家少爷，中了秀才那个，今日跟同窗到山上玩，看见了顾骁的墓碑。他是秀才老爷，总不能看错字儿吧？就算他错了，他那一帮同窗总不能看错吧？” 一番话未落，就已经引来了众人。 “前几日，就是刮大风那天，我看见姜五娘推着辆板车出村，我当时还喊她了，问她为什么这么大的风还出门，她当时还不搭理我。估计那时就是要推顾骁去埋了。” “胡说，那天的事我知道，明明就是顾骁病了，他媳妇这是推他上县城看病呢。” “要推着去看病？哎哟，那估计是病得够呛。说不定就是救不回来，才把顾骁悄悄埋掉。” 一群人越说，刘二婶和栓子他娘越心惊，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你们别胡扯了！你们可是都看见了，顾骁和他媳妇可是刚经过的，顾骁还扛着两头猪呢！不光我看见了，刘二婶、姜六叔还有刘三，都看见了！”栓子他娘大声制止村民们的话。 “对啊对啊，你们可别瞎说。” “对啊，我们都看见了。”越来越多的人应和。 “好了，是真是假，我们去看看柳家少爷说的墓地去瞧瞧不就行咯？” * 这边的人在吵吵闹闹，姜棉已经是拎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回了家。 “好样的，没想到你打鱼也有一套。”姜棉此时心情好，夸顾偃宁的话一句一句地往外蹦，乐得顾偃宁找不着东南西北。 家门前 “大宝，你娘呢？”问话的是一小厮。 他身后书生长相秀气，衣着富贵，气质文雅，手上的纸扇一摇一摇，倒是挺有风流才子的味道。 大宝瞥了两人一眼，说：“不知道。” 书生也不气恼，掏出零嘴给他，“是不是还在屋里？你爹的事我听说了，哎……节哀顺变。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大宝也不接他的茬，对于他手上的零嘴更是瞧都不瞧一眼。二宝倒是想接那零嘴，但碍于大宝的黑脸，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嘿，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找打是吧？”小厮撸起袖子要对大宝动粗。 “六顺！”书生阻止了小厮。但见大宝油盐不进，耐心也告罄了，他推开大宝，想要进顾家的小院。 “五娘，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哟！柳少爷，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啊？”姜棉看见那书生对大宝动手，疾步走上前。 柳邵看向来人。 姜家五娘的样貌身段自是普通村姑比不了的，妖而不艳，艳而不俗，主要是说话软软的，跟她说两句话，半边身子都酥了。 她未出嫁之前他便存了将她纳妾的心思。可惜当时他年岁尚小，还未敢与家里长辈说，姜家五娘便嫁给了顾骁。他也便歇了心思。 直至三年前，他远远看见她，她比出嫁前更有韵味了，一颗躁动的心自此按捺不住。他做梦都想将人抬进府里，好日夜宠着。 可惜了，他的梦中情人已嫁作人妇。不过现在好了，他可以将她纳为外室，一个寡妇，能当他外室，那可是她烧多少高香都求不来的！ “五娘……” 顾偃宁很不喜欢柳韶的眼神，他走上前，挡住柳韶看姜棉的视线。一张俊脸板着，别说，还挺能唬人。 “顾、顾骁？”柳韶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不、不可能，他明明是亲眼看见的，那的的确确是顾骁的坟墓！ “你还活着？”柳韶脱口而出。 顾偃宁不想跟他废话，肩上的两头野猪被他“砰砰”地往地上扔，正想一掌拍飞这两个人类时，姜棉将顾偃宁往她身后拉。 “你这是什么话？不活着那站在这里的人是谁？”姜棉一副“你莫不是有病吧”的模样。 “可是我明明，我明明看见了他的坟墓！”柳韶看着顾偃宁扔下的两头猪，心有余悸，他正眼都不敢看顾偃宁，文人的一身风骨，折了不止一星半点。 姜棉一惊，坟墓？倒了很多大树那一块地？想起刚被她“种”了好多棵树的地，她是半点也不怵：“哪里有坟墓？该不会是同名同姓的吧？” “不可能！” “那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面对姜棉怀疑加警惕的视线，柳韶一默，他再看向活生生站着的“顾骁”，他不由怀疑，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 他此时也没什么心情撩拨姜棉，他急忙告退，想要去那块地看一看，那究竟是谁的坟墓。 姜棉满意地看着柳韶急忙告退的身影。说起来，这个柳少爷原主对他的印象还是挺深刻，每次见面，都想对她动手动脚，那饿狼见肉般的神情跟他那身气质，倒是十分不符。估摸这就叫做……衣冠禽兽？ 姜棉拍了拍大宝的脑袋，“大宝做得真不错，以后看见他，不要跟他客气，直接用扫帚打他！” 顾偃宁看着姜棉拍大宝的手，有些羡慕。他脑子飞速地运转，像是想到什么，他嘴角愣是勾起了一个僵硬的弧度。 “哇！爹爹又打了这么多猎物！娘，娘，我们今天能吃肉吗？”三宝从屋里里冲出来，看见地上的两头野猪，顿时兴奋不已。她那双与姜棉一模一样的杏眼亮晶晶，要是能吃上炖肉就好了…… 姜棉踢了踢地上的野猪，轻叹一口气，哎，都死透了，本来留它们一口气，就是想将它们送去酒楼好卖更高的价钱…… 对了，说起来只剩一口气的，不只有这两只野猪。 山上捡回来的那人，还呆在顾偃宁的空间呢，得赶紧把他放出来，不然还真有可能像野猪一样，死透了。 姜棉笑着说：“可以啊，今日中午，娘给你们做红烧肉，还给你们做鱼汤！”姜棉给他们展示手中的鱼。 顿时迎来二宝和三宝的欢呼声。 大宝抿了抿唇，也笑了，他主动接过姜棉手中的鱼，“娘，我把它们放水盆里养着吧。” 姜棉笑着点头。她跟着大宝到小院，水缸已经被顾偃宁放回原位，并且蓄满了水，姜棉满意地点头。她将背篓放下，“你再帮娘把背篓的东西整理整理吧。” 说完不等大宝反应，她便拉着顾偃宁往卧房走去。 姜棉锁上房门，看着整洁的床，想起那个脏兮兮血淋淋的人，她是拒绝把他放到床上的。 算了，把他放地上吧。 姜棉给顾偃宁示意，让他将人放出来。 顾偃宁跟姜棉向来没有默契，他以为姜棉对他眨眼睛，是要他亲的意思。毕竟……大白天的，避开那群人类崽崽，在房间里，好像除了亲亲，没有其他什么事可干了。 顾偃宁觉得自己耳尖发烫，棉棉真是太热情了，他怎么好拒绝呢？ 他慢慢地走近姜棉，伸手将人搂在怀里，一张脸渐渐靠近…… “你干嘛？”姜棉一只手掌挡住顾偃宁凑过来的脑袋。 “嗬嗬。”亲亲啊。 ------------ 第9章 怪力小萝莉 顾偃宁微微撅起嘴。 姜棉懂了。 所以以前她为什么要跟他一起看甜宠剧呢？好好一个崽，被她带歪了…… 姜棉干咳一声，将顾偃宁推开，“把那人放出来。” 顾偃宁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呀，原来不是要亲亲啊？ 他神情恹恹地将少年放出来。 少年浑身是干涸的血，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了气。 姜棉从空间里拿出一根千年老参，说是千年，但只不过是姜棉催生了两年的人参。 相比于种粮食，她似乎在种药上更加有天赋。跟她同阶的木系异能者只能种些普通的药材，她却能催生名贵药材了。可惜末世粮食的需求比药材大得多，基地在药植上不会投入太多，不然她空间里的药植种类更多、她种药的技能也更娴熟。 姜棉切出一片放在少年的嘴里，让他含着。 随后从空间里拿出一套衣服，丢给顾偃宁，让顾偃宁给他收拾。 顾偃宁看着熟悉风格的衣服有些不高兴。“嗬嗬嗬！”这是我的衣服！ 姜棉瞪他，“你现在又穿不了！再说了，这是我搜集来的衣服，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棉空间里的衣服，还真是拜顾偃宁所赐，占据了她空间的四分之一。 当初养顾偃宁时，这小子可挑剔了，脏一点的衣服不穿，丑一点的衣服不穿，布料不好的衣服也不穿。害得她每次进商场搜集物资，第一时间就是去男士服装店，队员们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智障…… 想到自己的一腔热血最终被辜负，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就不应该对他那么好，管他身上的衣服穿几天呢？ 姜棉越想越生气，她把手上的衣服团巴团巴给顾偃宁塞去，然后再给他一些绷带和外伤药，“把他收拾干净。包扎伤口会吧？帮他包扎好。”说完姜棉就出去了。 再次进来时，姜棉手里拎着一个水盆，盆里还有一条旧毛巾。姜棉面无表情地将东西放下就走。 顾偃宁抿唇，乖乖巧巧地给少年收拾。 哎，照他看，哪里要这么麻烦，直接将人变成丧尸，他自己就会收拾了。哎……这只人类，真香，想咬…… 喻长欢迷迷糊糊地醒来，喉间腥甜，他看着眼前的面部线条硬朗的男人在耐心地给他包扎，窗外阳光正好，映在男人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光，像极了族里一直信仰的神。 “嘶！”喻长欢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神”生气了，一定是他的目光冒犯了他。喻长欢不敢再看他。 顾偃宁有些烦躁，这衣服怎么就那么难弄开呢？少年身上的血将衣服和伤口黏在了一起，稍用力一扯，伤口就再次裂开。顾偃宁小心翼翼地扯了两片以后，就不想再管了，大开大合地将少年身上的衣服撕下来，不一会儿便将人剥了个干净。 喻长欢疼得不行了。镀在男人身上的金光像是发着金光的黑雾，这哪里是神？这明明就是魔！ 喻长欢昏迷之际，还听到藏在身上的瓶瓶罐罐被无情且粗鲁地扔到一旁的声音，他心痛得不能呼吸，终于是晕了过去。 顾偃宁在喻长欢身上搜出第10个小瓶子时，觉得这个人类脑子可能不太好，藏那么多瓶子，走路不响吗？不过他的小弟们估计会很欣赏他，毕竟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能找到…… * 姜棉带上了板车和两只野兔给隔壁胡家，虽说胡家在顾家隔壁，但也相差好几里路，姜棉花了好些时间才到胡家门口。 胡家的条件显然比顾家好很多，虽是泥砖房，但面积很大，还有院门。 开门的是胡家大嫂，见是姜棉她也不推诿，收下了那两只野兔，还热情地请姜棉进去喝茶。 “不用了胡家大嫂，我男人还没好全，我得回去照顾他，还有几个孩子，也等着我回去呢。” 听姜棉提起“顾骁”，胡家大嫂忙拉住姜棉，悄声问她：“顾骁怎么样了？听村里人说他……” 姜棉愁着脸，说：“他高热算是退了，但也烧坏了嗓子，说不了话了，哎……” 胡家大嫂听到自己想听的，满意了。她安慰姜棉道：“放宽心，不过是烧坏嗓子了，至少人还活着不是，而且还是像以前那样能干。”说到这，胡家大嫂也不知是羡慕居多还是嫉妒居多了。 姜棉点头，“多谢大嫂。大嫂说得对，只要人活着就行，其他的我也不求了。哦，对了，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 胡家大嫂其实还想跟她聊一聊，见人赶着回家，也只能作罢。 “诶，好好，有空来坐坐啊。” 姜棉点头。 姜棉这刚一走，胡全就出来了，“怎么样怎么样？顾骁是不是真的没了啊？” 胡家大嫂看了他一眼，“呵，什么没了，人家活得好好的呢！喏，人家还给咱送了两只野兔，说明人家日子还过得好好的。” “再说了，就算人不在了又怎么，你以为轮得到你吗？”胡家大嫂看不惯自家小叔子的猥琐样，忍不住说话呛他。 “你！你胡说什么呢！”胡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一下子就急了眼。 “呵，某些人心里什么心思，自己清楚。” * 姜棉回到家，便想着给两头野猪给处理了。想着在厨房不好动手，便让大宝过来跟她一起将野猪搬到小院里。大宝还没动手，三宝就上来了。 只见她两只小手一手拎住一只野猪的前腿，哼哧哼哧地将野猪拖到小院。没错，就是拖。但姜棉有合理理由怀疑，要是三宝再高一点的话，她可以将整只猪拎起。 这……这是传说中的怪力萝莉？ 姜棉隐约想起，原主以前也见过三宝的大力出奇迹。 那是一个宁静的夏天，萤火虫一闪一闪，将夜色点亮。顾骁踏着夜色回来，一回来便掏出来他买的糖糕，乐得三宝一激动，给她爹来了个熊抱。 当顾骁双脚离地时，他脸都青了。 原主终于意识到自家闺女力气可能不同寻常。 以往村里的孩子都说三宝打他们，就连比三宝高两个头的孩子也是这么说，原主嘴里道着歉，心底却是不满，总有人想污蔑她家三宝。如今看来，怕那些都是实情。 原主怕三宝嫁不出去，絮絮叨叨了一个多月：女孩子要温温柔柔才招人喜欢。 三宝听进去了。 这也导致，三宝再也没有帮过二宝打架。就算二宝被狗蛋一帮孩子踩着脸揍，三宝还能跟她的小伙伴们一起玩过家家。 此时的姜棉眼角抽抽，不过看到三宝有些窘迫的小脸蛋后，姜棉笑着说：“三宝力气真大。” 三宝偷偷看她：“娘，三宝不过故意的。”她就是担心娘和大哥都抬不起野猪，才动手的……她不是粗鲁的女孩，她很温柔的。 姜棉笑着说，“没关系，三宝很好，帮了娘很多呢。” ------------ 第10章 烧猪了 姜棉掏出手术刀，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将两只野猪给处理好了。 “娘，我们不用野猪去换钱吗？”大宝问。 姜棉摇头，“不了，我们将野猪做成肉干，留着以后吃。” 姜棉本来是要将野猪拿去卖掉的，但转念一想，银钱这东西，怎么有粮食珍贵呢？ 姜棉看着满院子的猪肉，心底满足。这才对嘛，换什么银子？存粮食才是正道！她怕不是被原主影响了，原主就是恨不得将所有的肉换成银钱。她现在可是醒悟了，银子可没有粮食可靠。 姜棉和几个孩子哼哧哼哧地，将肉晾在院子里。先将猪肉表面的水分沥干，然后再用调料腌制入味，最后晒成肉干。调料姜棉的空间有，麻辣味、香辣味还有五香味的配伍她都想好了。不过……瓦缸家里却是没有，得去镇上买。 猪杂、猪骨姜棉将它们清理干净，等着顾偃宁出来用冰系异能将它们封存好。明天可以喝猪肝枸杞汤，后天可以吃猪肚鸡，大后天可以吃凉拌猪心，再后天可以喝猪骨莲藕汤…… 姜棉还留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她准备将它做成红烧肉。想起色泽焦黄、软糯甜香的红烧肉，姜棉就馋。 孩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屁颠屁颠地跟在姜棉身后。姜棉拎着肉的神情告诉他们：娘要做好吃的。 大宝还是负责烧火，四宝偏要赖在大宝身边，说是要给他大哥递柴火。 二宝三宝一眼不眨地盯着姜棉。姜棉有些好笑，幸亏她先前练过魔术，不然还真的不能在两个孩子的眼皮底下，将空间里的配料拿出来。 “娘，你为什么要放两次盐啊？”三宝眨巴着大眼睛问她。 姜棉说：“娘放的是糖，刚才放的才是盐。” “哦。那这又是什么啊？” “这个是花椒。” “花椒好吃吗？” 姜棉笑了，杏眼微弯，“三宝等会可以尝试一下哦。” 三宝也跟着姜棉笑，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声“好”。 二宝对花椒没兴趣，他看着反复翻炒成焦糖色的红烧肉，咽了口唾沫，“娘，什么时候才能吃啊？” 姜棉：“快了，二宝再等等。” 二宝“哦”了一声，眼巴巴地趴在大宝的肩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锅。 姜棉放了小半瓢水进锅，然后盖上锅盖，去处理水盆里的鱼了。 顾偃宁出了房门，看见满院子的猪肉微愣，他想起以前姜棉给他做的烤肉。 那时的棉棉对他可好了。无论他躲在哪里，她都能找到他，跟他说‘喂，吃烤肉不？姐姐的烤肉，天下一绝’。她对他笑的时候，眼里像是住满了星星。 顾偃宁很怀念那时两人的温馨时光。他指尖亮起一簇火，想着：要是换他来给棉棉烤肉的话，棉棉一定很感动的。 顾偃宁指尖微动，一簇火便绕着一扇猪肉烧了起来。 “哇！爹爹又在变法术了，三宝你看，外面的火，多大啊！”二宝猛地从大宝的肩上抬起头来，看向院子，对顾偃宁是满眼的崇拜。 三宝和四宝听见话，视线从铁锅挪向院子，看见一扇猪肉被烧得焦香，一脸的惊奇。 大宝后知后觉地望向院子，看见他爹那张俊脸，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他娘的黑脸，莫名有些心惊。感觉他爹要遭殃了…… “顾偃……顾骁！你怎么回事？！”姜棉看见自己的劳动成果被烧，差点没气得头顶生烟。 “嗬嗬嗬。”棉棉，我在烤肉。 明明是值得邀功的事，但看见姜棉的怒容，顾偃宁有些心慌。为什么呀？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姜棉的心在疼，她赶紧喊停，“你快别烧了！” 只是一呼吸的功夫，熊熊燃烧的烈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偃宁悄悄地走近姜棉，拇指和食指捏着姜棉的衣袖，轻轻摇了摇，那双浑浊灰白的双眼，透着“无辜”两个字。 姜棉深吸一口气。她扯回自己的袖子，走到那扇猪肉前。已经烧熟了，火候掌控得很好，没有烧焦。姜棉撕了一小块肉，放在嘴里咀嚼，没有味道，倒是嚼劲十足。 姜棉艰难地将肉咽下，随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偃宁，轻轻扯动嘴边的肌肉，露出一个微笑：“你烧的，你要吃完哦！”说完姜棉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姜棉进来，对上几个孩子的视线，她微笑了一下。几个孩子都觉得瘆得慌，一动都不敢动。 顾偃宁见姜棉对他笑了，也就放下心来。 他撕下一块肉，放在嘴里嚼。 (￣～￣) 挺好吃的啊，为什么棉棉不喜欢呢？哎，棉棉的口味真是跟她的心情一样难以捉摸。不过，他觉得这样的棉棉很可爱！ 这边想着他又撕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二宝和三宝见他们的爹一脸淡定地吃肉，心里真的很佩服他。 “大哥，爹他真厉害，都不怕娘生气的。”二宝凑在大宝耳畔，悄声说道。二宝他可怕他娘发脾气了，他娘不常生气，但每次生气，都要找藤条抽他。 大宝看了院子里的顾偃宁一眼，他很想认同二宝的话，但是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可能他爹都不知道他娘生气了…… “哎，二宝，你觉得爹爹手上的肉好吃吗？”三宝已经是第三次见顾偃宁将肉放进嘴里吃了。 二宝闻了闻空气中的肉香味，看了一眼锅里的红烧肉，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吃不上娘做的肉了。不如，去尝尝爹做的吧！ “估计很好吃！”二宝趁姜棉不注意，溜了出去。三宝紧跟其后。 四宝看着二宝和三宝出去，不明所以，他看向大宝：“大哥，二哥和三姐去干什么啊？” 大宝说：“去吃肉。四宝想去吗？” 四宝点头，随后又摇头，“四宝要给大哥递柴火，不能出去。” 大宝好笑，“你先去替大哥尝尝味道，要是好吃就拿过来给我吃。” 四宝眼睛微亮，点头。然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姜棉当然知道几个孩子的动作，她不阻止，不过是想让他们知道世间食物的险恶，以后好不乱吃别人的东西，尤其是顾偃宁的东西。 她翻炒着锅里的鱼汤，鱼汤已经变得浓白，泛着鲜甜的香味。姜棉盛了一碗，给了大宝：“来，大宝，给娘尝尝味道。” 大宝忙接过。 鱼汤很烫，不过很鲜美，还带着一点点的甜。 “好喝！”大宝笑弯了眼。 “好喝吧，那就多喝点。”姜棉又给他舀了一勺。 “哇！好吃好吃！爹爹烧的肉真好吃！” 三宝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姜棉首先怀疑的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其次怀疑的就是三宝的味蕾出问题了。 那柴得不行且没有任何味道的肉，怎么可能好吃？！ ------------ 第11章 我叫旺财？ 姜棉探了个脑袋出去，看见地上放着一个玻璃罐子，而几个孩子蹲在旁边，一手抓着一块肉，一手将撕下来的肉丝蘸玻璃罐子里的番茄酱，然后塞进嘴巴里。而顾偃宁则是离他们远远的。 顾偃宁觉得自己做得非常对，人类崽崽对番茄酱果然没有抵抗力。只要他们围着番茄酱，就不会围着他了。他真机智！ 姜棉瞪了顾偃宁一眼，觉得他诡计多端，胜之不武。怎么能用她做的番茄酱讨好崽崽呢？卑鄙！ 鱼汤和红烧肉都好了，姜棉将几个崽崽喊进来吃饭。崽崽们已经吃了个半饱，但是喝了一口味道鲜美的鱼汤以后，他们眼睛都亮了：真好喝！ 姜棉笑着往他们的碗里夹鱼丸。鱼肉去掉鱼骨剁成鱼丸，肉质细腻，鲜香弹牙，裹着的几粒陈皮又给鱼丸添了一份清新。崽崽们狼吞虎咽。 是他们狭隘了，爹爹做的肉，哪里有娘做的好吃？早知道刚才就不要吃那么多了，留着肚子装娘做的鱼丸。 姜棉又给他们夹红烧肉，软糯的红烧肉夹着八角的醇香，孩子们一口一块，吃得满脸幸福。 姜棉挑衅地看了一眼顾偃宁：你有番茄酱又怎样？你姐还是你姐！ 顾偃宁看着姜棉几个吃饭，看了半晌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突兀，就起身到院子里拎他那扇猪肉进来。 姜棉看见他拿猪肉进来，以为他是不死心，还想用他那扇肉去吸引崽崽们。还没嘲讽出声，就见顾偃宁撕了一碗的肉，然后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地吃掉，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你在干什么？”丧尸除了生肉不是不喜欢吃别的东西吗？ “嗬嗬。”吃肉啊。 顾偃宁指着自己的嘴巴。 姜棉想起了她刚才说的那句‘你烧的，你要吃完哦’，就说了一句：“呵，你还真听话。”随即也不再理会顾偃宁了，专心致志地吃饭。 三宝看顾偃宁吃着干肉，又想起他早上没有吃东西，她往顾偃宁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爹爹，你吃这个吧，这个更好吃！” 顾偃宁看了一眼碗里的红烧肉，不再动作。 红烧肉肥瘦相间，温软咸香，三宝很喜欢吃。但是顾偃宁不吃肥肉，以往姜棉给他烤肉时，遇见些许肥肉，他都会把它挑出来。姜棉看见了，都会秉着珍惜粮食的理念，帮他吃下去。 姜棉瞥了他一眼，恶趣味上来了，说：“你闺女给你夹的，你不吃？” 顾偃宁委屈地看着姜棉，姜棉不为所动。顾偃宁抿唇，哎，棉棉不帮他吃肥肉了，还有，人类崽崽果然恶劣。 姜棉含笑看着他，顾偃宁垂下眼眸，慢吞吞地将那肉放进嘴里。 姜棉见状，拍了拍顾偃宁的脑袋，“真乖。” 姜棉这亲昵的动作让顾偃宁的心情由阴转晴。他乐呵呵地吃着自己的烧肉，等姜棉他们吃完饭的时候，那烧肉就只剩下骨架……和肥肉了。 姜棉见顾偃宁装傻的样儿，就知道逼不了他吃了。她也没有浪费，将肥肉割下来，拿去炼油。 大宝还是帮忙烧火，四宝递柴火，三宝洗碗，二宝擦桌子。 姜棉感叹，跟她之前带的那帮熊孩子相比，这几个孩子真的是乖巧万分。 顾偃宁跟在姜棉身后，不时跟她“嗬嗬嗬”地说着话，姜棉烦得不行，将他赶去照顾带回来的少年。 顾偃宁不过进去一刻钟，就出来将姜棉拉进去了。 “怎么了？是他醒了？” 顾偃宁点头。 几个孩子见自家爹娘急急忙忙地往卧室跑，也跟着过来了。 姜棉进来时，那人又重新晕过去了。 姜棉在山上查看过他的伤，几十道深浅不一的刀伤，问题倒是不大，就是失血过多，有些虚。 这会儿看见人，倒是有些惊奇。 少年眉眼精致如画，白皙的脸上存了几分病态，让人更想怜惜了。 姜棉不过是多看了几眼，顾偃宁便不动声色地挡住她的视线，一定要把他那张俊脸塞进姜棉的视线范围内。 姜棉：…… “娘，他是谁啊？”三宝趴在床头，一边看一边擦口水。这个哥哥长得真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她决定，等她长大了要嫁给他！ 二宝跟三宝存在心电感应，看着三宝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就知道三宝在想什么。他在三宝的耳边悄悄说：“三宝，等你长大，他就老了，老了就不好看了。” 三宝一想也是。那她不要嫁给他了，她要嫁给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娘，他什么时候进我们家的啊？”大宝问。 姜棉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是我们早上带回来的，见他身上有刀伤，怕是惹了什么人，就低调将人带了回来。等他养好伤，就让他走了。”个屁，她都没见过顾偃宁那么喜欢一个人的血肉，将他带回来，说不定能找出不让顾偃宁继续腐烂的方法。 等他醒了就盘问盘问他，问完就将人扔回山上去。这人一看就知道惹了大麻烦，他们家留不得。 几人说话间，喻长欢睫毛轻颤，在一家子的注视下，缓缓张开眼。琥珀色的眼眸流光微转，他说：“你、你们是谁，这是哪？我、我又是谁？” 姜棉眉头微皱，她盯着他，“失忆了？” 面对姜棉的视线，喻长欢内心紧张，面上却是一脸的无辜单纯和迷茫警惕。 姜棉盯了他将近半刻钟，缓缓说道：“他叫顾骁，是你的远方表哥。你来相看姑娘，谁知半路遇到了土匪，硬撑着一口气来到了我们家。”说完姜棉又给他介绍自己和家里的几个孩子，最后补充一句：“对了，你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喻长欢无辜摇头。 姜棉嘴角轻勾，“你叫旺财。” 喻长欢因姜棉将家里人信息娓娓道来而放松的心情，瞬间紧绷。 “旺、旺财？” 他没记错的话，他邻居喻言家的狗，就叫旺财吧。他将自己的脸跟那只傻狗的脸对比了一下，一身恶寒。 “表、表嫂，我想起来了，我不叫旺财，我叫长欢。”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叫旺财？”说完她还不忘跟顾偃宁和孩子们互动一番，“是吧？他是叫旺财吧？” 一大四小，均严肃地点头。 “是啊，娘，我记得表叔叫旺财，表叔，你肯定是记错了。” 大宝说得无比认真。要不是喻长欢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叫旺财，都要被他骗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家六口人，信誓旦旦地扯谎，他顿时觉得，跟这位大嫂回来，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 第12章 有些人马甲掉了呢 喻长欢说他失忆了，可是姜棉不相信。 先将人留下来吧，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她也不想留着这一个麻烦，但是姜棉也试过给顾偃宁喝了点喻长欢的血，没有任何用处，只能盼望着能从喻长欢的嘴里抠出点什么。 “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以后再说吧。”姜棉微笑着说。 随后安排几个孩子午睡。 姜棉不怕喻长欢和崽崽们睡在一块儿，毕竟他身上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了。而且，他还得仰仗他们照顾他，谅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胡来。 姜棉看着这简陋的屋子，心想：看来还是要尽快赚银子盖一间屋子啊，这么多人睡一间屋子，着实太挤了。 姜棉想了想自己空间里的灵芝和人参，打算出去卖掉一部分，换些银钱。 姜棉给各个崽子盖好被子，就准备出去，顾偃宁自然也是要跟着她的。 大宝问她：“娘，你不睡吗？你跟爹要去哪里啊？” “娘去一趟集市，给你表叔抓药去。”看大宝慌忙起身，一副想要跟着他们出去的样子，姜棉赶紧阻止，“你跟弟弟妹妹们一起午睡，他们还小，娘不放心他们独自呆在家里，你在家里看着，娘放心。” 大宝思索片刻，同意了姜棉的安排。 “还有啊，午睡起来了，记得把四宝的药熬了。” “四宝，乖乖把药喝了，娘回来给你带糖糕。” 四宝盖着被子，只露出一颗小脑袋，乖乖巧巧地点头，奶声奶气地说：“好。” “娘，娘，我也要我也要！”二宝急忙出声。 “三宝也要！” 姜棉笑着说：“好，都给你们带！” 姜棉出房门后，几个孩子说起了悄悄话。 三宝看了眼外头灿烂的阳光，说：“大哥，这么大的太阳，爹爹能出去吗？会不会……” 三宝还没有把话说完，大宝就已经堵住了三宝的嘴。 “嘘……”大宝做了‘别说话’的手势，示意她看向躺着的表叔。 三宝想起姜棉的话，立马用双手捂住了嘴。 幸亏没有说出来！虽然那个好看的哥哥是她表叔，但爹爹是阿飘的事，她不能跟他说！ 二宝凑在三宝的耳边骂了一句：“笨蛋！” 三宝转身就跟二宝打了起来，几乎是碾压式打压。 大宝看了一眼喻长欢，喻长欢像是没有认真听他们的谈话，察觉到大宝的目光，他侧头给大宝露出了一个微笑。 四宝骨碌地爬起来，凑到喻长欢身边，揪着他的衣摆，说：“旺财表叔，你这衣服真好看，四宝从来都没见过呢！” 喻长欢听到四宝的称呼，笑容一滞。 “……是吗？这衣服还是表哥给我换的，你们没见过吗？”喻长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款式确实是他没见过的，不过他没见过的衣服款式多了去了，他还以为这是外头的衣裳就是这样的呢。 姜棉给喻长欢拿出来的衣服是顾偃宁的尺码，对于喻长欢来讲有些大。纯白卫衣和同样颜色的休闲裤，穿在顾偃宁身上就是清冷矜贵，穿在喻长欢身上则尽显慵懒。 大宝说：“见过，先前娘裁剪出来的，还问过你好不好看，你忘了？” 四宝努力回想，还是没能想起来。但大哥说他见过，就应该是见过的吧。 大宝见两人没有在纠结这衣裳的问题，松了一口气。 这个爹和娘做起事情来，实在是太马虎了，这样把柄，怎么能明晃晃地拿出来呢？大宝他估计这样的衣服是阴间的衣服。 大宝觉得他真是操碎了心。 他素来敏感，很明显地感觉到姜棉不对劲，他娘亲一向安分守己，性子温和，虽然这个娘亲对他们也很温和，但是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强势、自信，是他娘亲不曾拥有的。 一开始他并没有胡思乱想，只是以为他娘大病一场，变了性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呢？ 从他“爹”回来以后。 那人虽然披着他爹的外壳，但他能感觉到，他不是他爹。虽然他爹一向沉默，但他知道他很爱他们的，不会他们一靠近就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现在那个人，估计是哪里的孤魂野鬼，借他爹的身体还魂了，还是那种不太成功的还魂。 娘……比爹成功。 一开始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要嚷嚷出去让别人来把他们烧死吗？ 那他跟弟弟妹妹怎么办？ 况且，目前为止，“爹”当得怎么样暂且不说，“娘”确实十分尽职尽责，对他们非常好。他还有哪里不满呢？虽然人家是孤魂野鬼但到底没有伤害他们，只是借他们爹娘的身体，活着而已…… 无论是出于哪种考量，大宝都决定替他们保密。 喻长欢自己就是从小跟人玩心眼子长大的，哪里看不出来大宝说的是谎话？他垂下长长的睫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大宝，表哥他是一直都不会说话吗？” 其实喻长欢更想问：顾骁死了有多久。 别说顾骁现在会走会动，他身上那股腐肉味和死气，他是不会认错的。 不过，顾骁好像有自己的意识，这就有意思了，一具尸体，竟然还有意识，也不知道这样的，他能不能控制住…… 大宝：“旺财表叔，我爹他是会说话的，不过前几日发高热，把嗓子烧坏了。”这是姜棉跟他们统一好的口径，大宝说得自然无比。 喻长欢听到“旺财”两个字，嘴角还是抽了一抽。不过他倒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哦，是前几天死的啊。 “表叔，你家本来是在哪里的啊？你还记得吗？” 喻长欢微笑：“不记得了啊。” “哦，好吧，我还挺好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还想让你给我说说呢。” “好啊，等我记起来了，肯定会给你讲一讲的。” “二宝他们都睡着了，你不困吗？” 大宝看了一眼倒在喻长欢身边睡得四仰八叉的四宝，还有旁边抱在一起呼呼大睡的二宝和三宝，再看了一眼喻长欢，摇了摇头，“我不困。” “娘”走之前让他看好弟弟妹妹，显然不是表面意思，怕是要他盯紧这个所谓的表叔，别让他耍心机。 若是姜棉知道大宝这个想法的话，估计要无奈地说一声‘大宝你想多了’。 喻长欢笑得温和有礼，狭长的桃花眼尽是笑意，“那好啊，你跟我说说话吧。你跟我说说我当时的情况，说不定我就想起点什么了。” 大宝的小眉毛快拧成麻花了。 “怎么？你也不知道吗？” “我知道！”说完这句话后，大宝闭着眼开始胡掐。心里还想着，等爹娘回来了，他要跟他们通通气才行，免得穿帮了。 喻长欢越听，眼底的笑意越多。 带他回来的大嫂明显不相信他，把他留下来，想必是为了这个家里的“男主人”，心思不纯。这个七八岁的小孩，也满肚子的心眼，一心想给他挖坑。 如此，就不要怪他忘恩负义了哦！ ------------ 第13章 冤家路窄 姜棉她还不知道她跟顾偃宁的马甲已经掉得差不多，此时的她正带着顾偃宁往镇上走。在村口时还遇见了胡家大嫂。 “哎呀，人家活得好好的呢！”胡家大嫂磕着瓜子，跟村里的妇人唠嗑。 “这倒是，咱们上午去看过那块地了，哪里有什么坟墓？”说完这话的妇人忙低声说：“就是那柳家少爷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猜也是。柳家说不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现在报应来了。” “哎你这话说的，哪里是柳家的报应，当时又不止是柳家少爷撞见了。” “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你不知道，柳家少爷病了，跟着他上山的那些同窗没病，唯独他病了。” “病了？” “对啊，今日上午，我从田里回来，刚好碰见从柳家走出来的刘大夫，看他那样子，怕是病得不轻。” “不会是从山上招惹了什么脏东西回来了吧？” “估计是，听说柳家大老爷都准备去找个道士来家里作法了。” 这边的人聊得热闹，都没有留意姜棉他们。姜棉摸着鼻尖，悄悄地路过。 此时正是午时初，很少人会往镇上走，或者从镇上回来。三尺宽的小道上少人经过，路旁的草丛葱绿，带着历经风雨过后的朝气，偶尔有几只白头鸟从草丛里窜出，迈着小腿走在乡道上。 姜棉很享受这种末世少有的安宁。 “嗬嗬嗬。”棉棉，这花你戴着好看！ 顾偃宁从路旁薅了一把野花，递到姜棉眼前。 姜棉垂眸一看，是益母草，朵朵紫色的小花镶嵌在墨绿的花萼里，还有股淡淡的清香。一束益母草看着还是挺好看的。 姜棉想着反正不赶时间，就撸起袖子，把这一片的益母草都收入囊中。 顾偃宁见她这么喜欢这种花，更是帮着她一起薅，把她背出来的那个小筐塞得满满当当的。塞不进去的，姜棉就放空间里。 “让开让开，前面的人给我让开！” 两人刚回到乡道上，就听见后面的人在大喊，回头一看，一位青年男子带着一位花甲老人骑着一匹马冲过来。 姜棉身体比脑子快，一把抓住旁边的顾偃宁往一旁闪，哪知一觉踩在了一个小水坑上，脚上的草鞋很滑，两人一同摔了下去。 雨今早才停，路上坑坑洼洼，积攒了不少泥水，两人这一摔，身上沾了不少泥浆。 顾偃宁垫在姜棉底下，他倒是感觉不到疼痛，很享受姜棉摔他身上的感觉，嘴角甚至都要挂起一抹笑。 姜棉气得锤他。 “喂！有事没事？没事赶紧起来，在这调什么情，爱干嘛回家干去，别在这里挡路！” 说话的人穿着青色短打，是柳家下人的衣裳。 姜棉翻了个白眼，慢吞吞地爬起来，挡在路中间就是不让路。 “要不是为了躲你，我们会摔了？我还没让你道歉呢，你还敢在这里瞎嚷嚷？” “你！” “柳福小兄弟，给你家少爷抓药要紧，别耽搁了啊。”坐在他身后的老大夫劝道。 柳福听了老大夫的话，深吸一口气，只能黑沉着脸喊道：“让开！” 姜棉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柳福。 要是好好跟她说也就罢了，这种语气，这种态度，想让她让开？做梦！ 柳福也着急啊，“不就是想要钱，喏！给你，立马滚！” 柳福撒了一把铜板给她。 姜棉这下就更加不会让了，铁了心要跟他杠到底。 老大夫这个愁啊，这小娘子是个傲气的，这小兄弟又是个脾气躁的，两人也不知道要僵多久。他只能把眼光投向那个小娘子的丈夫身上。 只是，那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就只是盯着那个小娘子看，别的什么都不理会。 老大夫想起柳家那位金贵的少爷，只能舔着颜说道：“小娘子，对不住啊，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病人病情严重，耽搁不起啊，我跟这位小兄弟也是救人心切，你就当日行一善，让我们过去吧。” 姜棉听说这是关乎人命的事，也没有再僵持下去，拉着顾偃宁往旁边挪一挪，“哼，我也是……” 姜棉这一让，柳福也不等姜棉说完话就立马夹紧马肚子跑了过去，溅起了一地的泥浆。 “小娘子，多谢了啊！”老大夫喊着。 姜棉：……呵，以后别让她看见他！ 顾偃宁捏了捏姜棉的手。 “嗬嗬嗬！”棉棉你别生气了，我去把他变成我小弟！ 顾偃宁做出一个咬的动作。 姜棉一手掐住他的脸颊肉，“你可别给我乱来。要是你被发现不是人，我可救不了你，安分点！” 顾偃宁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姜棉的话，他把脸往姜棉那边凑去，拉起姜棉另外一只手，放在他另一边的脸颊上。满脸都在说‘棉棉你掐吧掐吧’。 姜棉‘啧’了一声，这家伙果然是个无赖。 她两手共用，狠狠掐了一把顾偃宁脸上的肉，然后想把手收回来，没能成功。顾偃宁攥住姜棉的手腕，把她的手往腰间放，然后搂住她。 姜棉：…… “顾偃宁你给我放手！” 顾偃宁摇头，灰白的双眼透着无辜。 姜棉咬牙：“你再不松手我生气了啊！” 顾偃宁撇撇嘴，终是放开了姜棉。 两人清理了一番，耽搁了些时间，赶到镇上最大的医馆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姜棉打算卖掉几株人参，但没打算卖年份太久的，怕这小小的镇子吃不下。 一迈入济世堂，姜棉就看见了个“熟人”。 哟，那不就是方才骑马的青年嘛？可真是有缘啊。 他此时正在焦急地敲着药堂掌柜的柜台，“怎么回事？刘大夫不是说你这铺子里有上百年的人参吗？为什么我一来就没有了？” “哎哟小兄弟，方才跟你解释过了，铺子里最后一株百年人参被县令夫人拿去了，我已经让人去隔壁镇重新给你取一株回来了，你就耐心一点，等等吧……” “等？我已经在这等了小半个时辰了！”他眼眶通红，“我能等，我家少爷也等不了！” 夫人千交代万吩咐他一定要早些抓好药回去，现在就差这一味药了。 “你问问刘大夫，我家少爷那病情，怎么等得了？” 柳家富贵，人参不少，但上个月家里老夫人病了一场，将家里的稍微有些年份的人参都用完了，余下的都是几十年年份的，只能出来买。 可是百年人参，那是多么珍贵的物什？有市无价，在药铺都是镇店之宝的存在。平岚镇的药铺，也就只有济世堂有了。 柳家也知百年人参的珍贵程度，没打算要一整根，只是想要一截救命。哪里想到连一截都没有了。 ------------ 第14章 卖人参 姜棉听清里头的人是为何而吵，勾起一个笑来。要人参啊，她有，很多！ 姜棉大步走到柜台，说：“掌柜的，卖药。” 那掌柜的被柳福胡搅蛮缠得心烦，但碍于他是镇上大户柳家的人，一直按捺着心中的火气。此时看见一位妇人不懂规矩地上来卖药，眉头紧皱，他那双精明的眼划过姜棉的背篓，满满的一筐益母草，语气有些不好：“卖药啊？益母草？去找旁边那伙计就行。” “嗤。”旁边的柳福也认出了姜棉，嗤笑一声。 一旁的伙计笑着脸上来，不由分说地要将姜棉往旁边引：“这位大嫂，来这边，我帮你的药称重。” 姜棉一动不动，似笑非笑地说：“不是益母草，是人参。” 掌柜的这才正眼瞧了瞧姜棉，笑了，心里想：估计这位妇人是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了，以为他们缺人参，想要上来卖个高价呢。他们哪里是缺人参，他们只是缺年份高的人参。 掌柜的看姜棉衣着朴素，又不是药农，想也知道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人参。估计就是走了运，挖到品相还可以的人参。 “哦，是人参呐，这确实是金贵的药材，请到这边来，刚好刘大夫对人参颇有心得，我带你去跟他聊。”掌柜没说话，这位小伙计也猜到掌柜心里想什么，怕掌柜控制不住脾气对这位大嫂呵斥，他赶紧将人拉到一旁。 姜棉挑眉，她被看轻了啊。她默默地将那株五百年年份的人参收回去，换成两株一百年年份的。狗药铺配不上她的好人参！ 顾偃宁看着姜棉的袖子被那伙计扯着，他抿唇，伸手去拍开那伙计的手，瞪着伙计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人吃掉。 伙计后知后觉，脸上布满红晕，“不好意思，大嫂，我……我没想那么多。这位是你夫君吧？长得可真俊，跟你很相配！” 姜棉被人委婉地夸了，心情很好。她拍了拍顾偃宁的手背，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跟那刘大夫聊一聊。” 顾偃宁不情不愿在外头等着。 伙计撩开一间堂室的帷幔。一位老者端坐在里头，吩咐身边的药童抓药，见到来人，他有些惊讶，随后露出和蔼的笑容：“小娘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老夫可以给你免费看诊。” 伙计一听就知道两人有些交情，顿时笑道：“原来两位认识啊。刘大夫，这位大嫂不是来看诊的，而是来卖药的，卖的人参，我想着您是行家，就带她来跟您聊。” 刘大夫一听人参二字，眼睛都亮了。不过打量了一番姜棉的衣着，眼里的光渐渐地暗了下去。 “原来是来卖药材的，来给老夫看看，老夫一定给你一个绝对公道的价格！” 伙计听到外头有人喊他，急着出去，“那您二位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姜棉点头，她也没想到这么巧，遇到的是刚才在马背上的老大夫。她径自走到老大夫的桌子前，坐在凳子上，说：“刘大夫这会是不赶时间了？” 刘大夫一愣，随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这药铺里缺了一味药，这不等着药送过来嘛。” 刘大夫不愿多聊这事，解释了一句就问道：“小娘子这是要卖什么样的人参呢？” “两株百年年份的人参。”姜棉随意地掏出两株人参，放在桌子上。 刘大夫原本不甚在意的神情顿时严肃了，他定定地看了姜棉一瞬，再看到她放到桌子上的人参，一株一株拿起来仔细察看。一株足有九两重，根须完整，参味浓郁，是难得的佳品！ 刘大夫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在一块质地上好的布料上。 “不知小娘子想要什么样的价位呢？”刘大夫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已经在想药铺里的银钱，能不能吞下这几株参了。 “八百两一株。” 刘大夫听到姜棉的开价，暗暗想道：是个懂行的。 “你们济世堂怎么回事？方才还说隔壁镇一定会有，我在这等了那么久，你现在跟我说没有？！是瞧不上我们柳家还是咋的？！” “哎哟，小兄弟小兄弟，冷静冷静，这不是……没有办法吗？不过你也不用太忧心，我们济世堂的常大夫不是还在你家治着病？有他在我相信……” “呸！别跟我说什么可以稳定病情的屁话！你们家的刘大夫说了，要人醒来，就必须要这百年老参，你们济世堂，就是这么治病的吗？信不信我禀告我家大老爷，让他来评评理？要不是你们拖着，我早就找隔壁的保芝堂了……” 刘大夫听得眉头紧皱。 姜棉故作愁苦，“啊，百年年份的老参这么稀缺的吗？我不想卖了呢，要不要是留着吧。” 姜棉做势要将人参收回。刘大夫立马捂住人参，他哪里不知道这小娘子是想坐地起价？但也没办法不是，柳家虽是商贾世家，但柳家大老爷似是与京城那边有些关系。要是出了什么问题…… 刘大夫苦笑，“小娘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在这等会儿，我让掌柜过来跟你聊。价格好商量，好商量。” 说完也不等姜棉同意，包好桌面的人参就往外头走去。 姜棉撇撇嘴，心里暗骂一声：老油条。 也不知外面刘大夫是怎么跟他家掌柜沟通的，不一会他就跟掌柜的进来了，那掌柜脸上带着慈祥和蔼的笑，身后还跟着脸色铁青的柳福。 “鄙人姓吴，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姜棉回他一个和煦笑脸，“我夫家姓顾。” “哦，顾夫人，幸会幸会。”掌柜只是简单地跟姜棉客套一番，随后就直入正题。 “夫人这人参极好，不知夫人出价如何？” 姜棉说：“一千两一株，不过分吧？”姜棉觉得不过分，换算成末世前的价格，不过是一百万，一百万换她一株百年老参，很值了好吧。 “一千两？”掌柜的笑得更加和蔼可亲，“小娘子，做人要厚道……” 姜棉点头，“我已经很厚道了。这参的品质你们也知道，带到府城上去卖，有的是人抢着要的。” 柳福先前跟着他家大少爷走南闯北，对这人参的价格也是有所耳闻，不过，这么大一笔钱，他做不了主。 “啊这……”掌柜的为难地看了看柳福。 一千两拿下这种品质的人参，不亏，但是先前有开价八百两，掌柜觉得他可以花时间磨一磨，将价格打下来。就是这柳家…… ------------ 第15章 如意馆 柳福抬起眼眸，咬咬牙，说：“我要一株，我没有带那么多现钱，你明日来长平村的柳家取。” 说罢，他拎着刘大夫的后领子，往外走去。 长平村的柳家？病的是今日来她家的登徒子？啧，早知道开价再高一点了。 “哎哎，等会儿，无凭无据的，我怎么信你？” 柳福回头冷冷看着她：“你当我们柳家是怎样的人家？况且，有这济世堂做担保还不成吗？” 一旁的吴掌柜陪着笑，“顾夫人你放心，有我们济世堂做担保呢，不会赖了你的账的。” “那正好，你就送到济世堂来，柳家我就不拜访了。”开什么玩笑，柳家少爷是因为“薛定谔的坟墓”病的，她上门去拿钱，被迁怒了怎么办？ 柳福脚步一顿，冷哼一声就出了门。 姜棉默认人已经答应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掌柜：“这柳家的人拿了我一株参，一千两，还有一株……” “哎呦，顾夫人，方才还开价八百两不是？就八百两怎么样？结个善缘。” 姜棉笑了，“可以啊。” “顾夫人你要是上我家抓药，可以……”吴掌柜还想多说两句，姜棉就已经爽快地应了，顿时改口：“顾夫人真是个爽快人！” 姜棉当然听到了掌柜的前半句，问：“我来你家抓药，便宜些吗？便宜多少啊？” 吴掌柜笑脸毫无瑕疵：“可以给夫人你送一贴降暑药或者驱寒药。” 姜棉：…… * 姜棉真的在他家抓了几贴退烧药，吴掌柜还真的给她送了一剂降暑药。如今正是盛夏，若不是前些日子台风，这大暑前后会热得不行。等过几日天气热了，刚好熬来喝。 姜棉拿了钱和药，在大堂绕了一圈，没有看见顾偃宁的身影。她皱了皱眉，有些担心。那家伙傻不拉几的，不会是被人拐骗了吧？姜棉想起顾偃宁如今壮硕的身躯，一看就是很能打的样子，谁会拐走他啊？ 只是久久未见人回，姜棉有些急了。 方才招呼她的伙计刚送走一位病患，见姜棉还在这儿，而那位很凶的男人却不在这，了然：“大嫂，你是在找你家夫君吗？” 姜棉快等不下去，准备出去找人的时候，听到了伙计的声音。她点头。 “哦，方才你进堂室不久就有一位公子拉着你家夫君出去了。” “那你知道他们往哪里走了吗？”姜棉心底窝着火。顾偃宁能认识什么人，不过是顾骁认识的，他也不怕露陷儿！ 那伙计神色有异，见姜棉真的着急，最终还是支支吾吾地说：“好、好像是往东坊那边去了。” 姜棉急着去找顾偃宁，没有留意到伙计复杂的神色，道了声谢便往东坊走去了。 东坊多是商铺，很是繁华。酒楼、茶楼、米铺都在东坊。 姜棉一路走一路问，终于在一家装潢富贵的店铺停了下来。 姜棉抬头看牌匾——如意馆，大门旁还摆了个酒摊，酒香醇厚，不少人在摊子前买酒。姜棉想这应该类似于后世的促销。 如意馆进出的人很多，姜棉暗道：看来这酒馆生意不错啊。 她越往里走越热闹。 “公子~你真好~”说话的人声音娇中带媚，姜棉想起了电视剧里的……花娘。 “陈公子，下次还来呀，可别把人家忘了！” “许公子，可算把你给盼来了，这么久没来找莺莺，不会是把莺莺给忘了吧？” …… 姜棉木着脸，看向右边庭院。装潢古朴大气，有一丛翠竹伴着潺潺溪流，假山挡住了外人往里探的视线，偶有几位衣着清凉的女子挽着男子的胳膊从里面走出来。 这……这是花楼？ 姜棉有些震惊，这不是酒馆吗？顾偃宁那狗，竟然背着她逛花楼？！啧啧，男人的劣根性啊，即便是丧尸也不能避免。 不过……顾偃宁他，行吗？ 姜棉这念头一闪过，立马甩甩脑袋，把这种污浊的想法甩掉。 不过，既然是花楼，为什么没有人拦她呢？莫非……还有小倌？ 姜棉蓦地眼睛一亮，随后告诉自己要冷静。她只是想长长见识而已，没有别的想法，真的！ 没想到这个小镇子这么繁华，连这种地方都有。 姜棉一边想一边往里走，不过走了几步，就听见有人在喊：“来人，来人呐！有人出老千！” “什么老千，本少爷说过了，是爷运气好！你们赌场是不是输不起啊！” 姜棉：？出老千？这儿还有赌场？ 姜棉见到一灰一白的两身影从里头冲出来，在道上走的人都往旁边挪去了，姜棉也随了大流。 只是，姜棉越看那道灰色身影越眼熟。这不是……顾偃宁吗！那道白色身影是谁？为啥他俩手拉手？ 顾偃宁有些懵。 他本来在药铺大堂等棉棉，然后就出来一个人勾着他的肩，说要跟他去赚银子。他知道银子，就是晶核，可以用来交换东西，之前顾骁就是为了银子死的。若是他赚了银子，就可以换好多东西给棉棉，那样她就会很高兴！ 就这样，他糊里糊涂地来了这个地方。然后，赚了一袋子银子。可是，为什么这些人类，要追着他呢？还有，出老千是什么意思？ 想他堂堂丧尸皇，还有被人类追着打的一天？ 顾偃宁低头，看向穆白抓住他的手，把他甩开。 穆白被他甩得莫名其妙，他瞪圆了眼睛，“骁哥，我知道你很能打，但是，这么多人你打不过啊，赶紧跟我走吧！” 顾偃宁一动不动，抿紧唇，像极了跟丈夫闹脾气的小媳妇。 穆白赶紧将这想法甩到脑后，见后面的人快要追上来了，穆白上去拉顾偃宁。 好家伙，他费了吃奶的力，顾偃宁愣是一动不动。 穆白不可能撇下顾偃宁自己走的，毕竟人是他带来的。算了，顶多就是把赢来的钱还回去，然后被打一顿。他是穆家的人，虽是庶子，但他们也不敢对他太过分。 这什么破赌场啊，以后他都不来了！输不起的垃圾！早知道他就带一帮人过来了…… 眼看着人越来越近，穆白都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他闭上了眼，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拳打脚踢，反而听到此起彼伏的痛呼声。 穆白微微睁眼，追他的人，全部都倒下了！穆白看向顾偃宁的目光，满是崇拜。 姜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莫名有些诡异。 她看顾偃宁还在一拳一拳地打着人，怕他闹出人命，赶紧出去拉住他的胳膊，往外走。 ------------ 第16章 这牛的待遇真好 穆白看见一抹瘦小的身影从旁边飞出，一把将顾偃宁给拉走了，身形矫健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目瞪口呆。 等他回过神来追出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那是……嫂子？ 这么彪悍的吗？不愧是骁哥媳妇。只是可惜了，没能看清长什么样儿。话说骁哥家住哪里啊？这么熟了，他都不知道骁哥住哪里，想要拜访都找不到地儿，哎…… “饭桶，你们这帮饭桶……” 听到里面的骂声，穆白也顾不及顾骁了，赶紧溜。 * 姜棉买完衣服等东西后，在东坊的另一边挑牛。 顾偃宁亦步亦趋地跟着姜棉，不时用手指拉她的衣摆。姜棉一如既往地把他的手给拍掉。 顾偃宁凑在姜棉耳边，“嗬嗬嗬。”棉棉你别气了。 姜棉没搭理他，掰开面前那老牛的嘴，仔细看它牙口。其实她也不懂怎么看，不过是装装样子。 她身后的顾偃宁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棉棉在生气什么，他虽然打架了，但也听话没有闹出人命也没有用异能啊。 哎，陈江说得对，女人心海底针，难以捉摸啊。这个时候他要怎么做来着？哦，就是要道歉，然后顺着她。 “嗬嗬。”棉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顾偃宁抓住姜棉的肩膀，强行让她面向他。 姜棉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摸着些门道了，就被顾偃宁打断，她挥开顾偃宁的手，“走开！离我远点儿！” 顾偃宁缩回手，可怜兮兮地跟在姜棉身后，不敢再造次。 姜棉以十五两银子买到了心仪的牛，卖家还送了她一辆板车。她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不过这边把牛绳牵到手，那边懒洋洋的牛眼睛一亮，“哞”了一声，然后就像箭一样向前冲去。 姜棉：！！ 姜棉费尽全力，没能将牛拉住，反而被牛拖着跑。 靠！这牛发什么神经啊！ 她抬头往前一看，前面的女子一身红衣。 她终于知道这牛为什么发疯了。 “快走！前面红色衣服的，快点走！”姜棉大喊。 红衣女子回头，被吓得脸色苍白，一时间竟僵在原地，不知动弹。与此同时，牛绳……断了。姜棉也摔到了地上。 “顾偃宁！” 顾偃宁眼眸一动，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牛的脖子，将它死死摁在地上。 众人都在惊呼顾偃宁的速度。而那红衣女子终于回过神，她哆哆嗦嗦地走了，不一会儿就在人群中消失。 被顾偃宁摁在地上的牛，晕过去了。他见牛没了动静，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姜棉跟前。 姜棉以为他要扶她，向他伸出手。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大手，顾偃宁在她跟前蹲下来，用眼神问她“疼不疼”。 姜棉：“……你干嘛看着我，扶我起来啊。”她的膝盖，好像擦破了，热辣辣地疼。 顾偃宁神色躲闪，想了片刻，揪住姜棉的衣领，把她拎起来。 姜棉：…… 她盯着顾偃宁，顾偃宁自觉离她三步远。 姜棉气笑了。可真是离、她、远、点儿啊！ * 姜棉回到家里，还是不搭理顾偃宁，径自回了卧房。 顾偃宁将肩上扛着的牛，还有背在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裹，都放在院子里，手脚无措。 为什么啊？他明明都听棉棉的话，离她远点儿了，为什么她好像越来越生气了？ 他不明白是哪里弄错了。 喻长欢正在给二宝编草蜢，几个孩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姜棉一进屋，五双眼睛就齐齐看向她。 “娘，你怎么了？”大宝见姜棉一身衣服灰扑扑的，双腿上绑着绷带，隐隐有些血迹，立马凑到姜棉跟前，扶着她坐下。 姜棉搭上大儿子瘦小的手臂，有些热泪盈眶，她终于有人扶了！ 想她跟顾偃宁斗气，自己找个偏僻的地方包扎伤口，一个人身残志坚地走了回来，而顾偃宁，恨不得离她三丈远。 此时的姜棉在想，七岁小孩都比顾偃宁靠谱。 她脸上带着点点笑意：“娘没事，就是摔着了，已经让大夫包扎过了。” 此时每个孩子都围在她跟前，问她疼不疼。 四宝在她的伤处呼呼，三宝端了杯水给她，二宝焦急地拉起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喻长欢看了眼门口，没有见顾偃宁进来，再看向姜棉，神色未明。 姜棉心底流过一股热流，她说：“我真的没事！对了，娘答应给你们带的糖糕，在你们的爹那里，我还买了几串糖葫芦，快去吃吧。” 二宝听见了欢呼一声，“娘你真好！” 欢呼完他又问一声：“娘，你真的没事吗？” “对啊，过两天就好了。”她用了特制外伤药，对外伤很有用处，明天就能结痂了。 “哦，还有几贴退烧药，大宝，你去熬给你表叔喝，他有些低热。” “好的，娘。” 喻长欢听到姜棉提起他，给姜棉道了声谢。 “应该的，旺财。”姜棉看着几个崽崽往外走去，然后对喻长欢说：“家里都是小孩，我这会儿也伤了，家里能干活的就只有大宝，你早日好起来，好分担些家务活，这样我也乐得轻松。” 喻长欢对“旺财”二字还是不能适应，他过一会儿才认真点头，不过他又有些疑惑：“不是还有表哥吗？” 姜棉幽幽地道：“前几日他高热，烧成傻子了。” 喻长欢深吸一口气，坚定地道：“表嫂，我以后会帮你一起照顾几个表弟表妹的！” 姜棉说：“好孩子。” 而在姜棉看不到的地方，喻长欢的嘴角勾起一抹诡笑。当然要好好照顾啊，这么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与此同时，平岚镇正对今日下午的事津津乐道。 “你听说东坊的事了没？” “当然听说了！不就是有人宁愿扛着一头昏迷的牛也不愿扶自己的婆娘一把嘛。” “哎呀，这样的人竟然也能找到媳妇，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哈哈哈，说起来那头牛的待遇还真不错！” “那你下辈子投胎做他家的牛，哈哈哈。” “去你的！” * 姜棉在家歇了几日，没有再外出。 这天日头大，万里无云，她将腌进罐子里的肉都拿出来。一揭开盖子，香味扑鼻。 “哇！娘，这肉能吃了吗？”三宝和四宝蹲在瓦罐前，哈喇子都要滴下来了。 “还不能啊，得先晒干，然后再烤熟，才能吃。” 姜棉说话间，已经将一串肉条挂在院子的栏杆上了。 大宝给四宝熬完药，正喊四宝去喝呢。四宝不情不愿地跟着大宝去喝药。大宝瞄了一眼姜棉，然后哒哒哒地跑进厨房，推了推顾偃宁。 顾偃宁从一堆木头里抬起头，蹲在顾偃宁旁边的二宝也跟着抬了头，疑惑地看着大宝。 ------------ 第17章 和好 大宝看着这满屋子的木屑还有顾偃宁手中那半成型的簪子，再看向脸色淡漠的顾偃宁，竟然从他身上看出了“乖巧”两个字。 大宝老成地轻叹了一口气。 在顾偃宁和姜棉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就弄清楚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 那晚月色甚美，圆月独自挂在夜空，皎洁的月光笼住了夜色，美丽强大却孤独。 大宝迷迷糊糊地起夜，在回房的路上，看见墙角蹲着一团黑影，刹那间各种牛鬼蛇神在他脑中闪过，惊得他的睡意全无。 “谁！是谁在那！”大宝大喝一声。 那团黑影一动不动。 人类的好奇心向来是旺盛的，人类幼崽的更甚。大宝揣着忐忑的心，慢慢靠近那团黑影。 黑影在月色下渐渐清晰，是他爹。 顾偃宁蹲在墙角，整个人像是被黑云笼罩住，阴郁万分。 大宝松了一口气，他纠结一小会，终是决定蹲在顾偃宁身旁。 顾偃宁察觉到大宝的动作，他动了动，找个离大宝稍远的角落继续蹲着。 大宝：…… 大宝沉默片刻，想一走了之。但是看见缩成一团的顾偃宁，他犹豫了。他深吸一口气，跟着顾偃宁挪动。 两人挪动几次后，顾偃宁放弃了跟大宝无声的拉锯，安安静静地自闭着。 “爹，你怎么还不睡啊？” 顾偃宁没理他。 大宝再接再厉：“你怎么了？” 顾偃宁垂着头。能怎么了？棉棉一整晚都没理他，就连他故意打碎碗，她都没有理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般想着，顾偃宁头顶那朵看不见的乌云，更厚重了。 大宝是个情商极高的崽崽，他戳了戳顾偃宁的手臂，“是跟娘吵架了吗？” 顾偃宁听到大宝提起姜棉，眼皮子动了一下，然后找个更黑的角落躲着。 大宝将顾偃宁拉出来。 顾偃宁宛如惊弓之鸟。 完了，人类崽崽他动手了。等会就会装作他欺负了他的样子，然后喊棉棉出来，棉棉起床气本来就重，加上人类崽崽的告黑状，这辈子他都别想跟她和好…… 顾偃宁抿着唇，无措地等待大宝的大哭声。 哭声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大宝清脆的童声，有些稳重。 “你不会说话，写字我又看不懂，那要不你把它画出来吧，我给你琢磨琢磨。” 大宝将一根树枝塞到顾偃宁手里。 顾偃宁抬眼看着大宝，大宝一副知心哥哥的模样，让顾偃宁忍不住跟他说心事。 他皱着眉想了片刻，以树枝为笔，地为纸，歪歪扭扭地将白日的事给画了一遍。画完以后，期待地看着大宝，想知道怎么做姜棉才会消气。 大宝反复看了两三遍，才把地上的画看明白。 “所以你是让娘亲一个人走回来的？”大宝额角突突，有些不可置信。 他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狗的男人。 此时此刻，大宝想让顾偃宁自生自灭了。 顾偃宁愣愣地点头。 他察觉到大宝想走，他拉住大宝的小手，用他那双灰白的眼睛，盯着大宝。 他还是第一次主动靠近人类崽崽这种可怕的生物呢。 大宝用尽全力，还是没能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要不，你送点东西给娘？比如簪子、梳子之类的，如果是亲手做的，那更好，娘收到应该会很高兴。” 顾偃宁垂眸，觉得可行。 顾偃宁花了一个晚上来想应该送姜棉什么样的簪子。 在第一缕阳光触及地面后，他蹲了一晚上的身子终于动了动，然后往黄粱山深处走去。 回来时他的空间装了好几棵树。 此时 大宝说：“爹，先别雕了，娘要晒肉干，你去帮帮忙？” 大宝忧心忡忡，爹已经躲在厨房好几天了，都没跟娘说过话，这样两个人怎么能和好呢？ 顾偃宁点了点头，将满屋子的木头都给收到空间，连木屑也不落。 尽管已经好多次看见顾偃宁将满屋子的木头瞬间收走，二宝还是十分惊奇。 哎，他什么时候才能死啊，他想早点有这样的法术。 不过这种想法在他想到死了以后就不能吃美食后，就瞬间消失了。 还是活着好。 大宝看二宝像跟屁虫一样跟着顾偃宁，好笑地摇摇头。他把米缸新买的白米舀出来，准备淘米煮饭。 这边顾偃宁走出来，姜棉就翻了个白眼。 “哟，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长在厨房里了呢。” 姜棉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顾偃宁可不管这些，他只知道姜棉跟他说话了。 他乐颠颠地走到姜棉身旁，殷勤地接过姜棉手中的猪肉。 姜棉其实早就不生气了。 顾偃宁的骚操作多着呢，每一样都生气好久，她估计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不过难得顾偃宁那么多天不来烦她，她清净了不少，也就一直晾着他。 这会儿见人懂事地出来帮她干活，心情不由得好了许多，也就乐意跟他讲话。 “顾偃……顾骁！你给我小心点，汁水我还有用呢，你别给我弄洒了！” 姜棉抱怨着，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嘴角不由自主勾起的笑意。 大宝听着院子里的声音，心底一松，看来是和好了，他终于不用每晚起夜都要被角落的黑影给吓一次了。 顾偃宁来了，晾肉的速度快了不少，不过短短一刻钟，猪肉便挂满了院子。 姜棉晾完最后一串肉，转头就看见三宝一手两个瓦罐，屁颠屁颠地往厨房拎去。 顾偃宁看着三宝的背影，眼睛动了动。 他的牙好像有点痒，这样的人类崽崽被咬了以后，估计会觉醒力量型异能吧…… 姜棉见顾偃宁一动不动地盯着三宝看，神色有些凝重。 这家伙不会是想要把三宝变成丧尸吧？ 想起末世时几乎每位崽崽都来告过他的状，姜棉有些头疼。 她拎住顾偃宁的耳朵，“不准欺负崽崽！” 顾偃宁委屈地将自己的耳朵从姜棉手中抢回来。 “嗬嗬。”我没有欺负他们。 姜棉没有管他在念叨什么，抓了两只鸡，就拉着他出门。 正在院子里凑在猪肉前闻肉香的二宝见姜棉出门，忙问：“娘，你跟爹要去哪里啊？” “去村长家里一趟。” 她要去买宅基地，这房子住着，实在是太挤了。 二宝眨巴着眼睛，“哦”了一声，然后继续沉浸在肉香里。 而在房间里养伤的喻长欢，听到姜棉出门，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爬起来。 ------------ 第18章 保家的担子在牛身上 这两日喻长欢悄悄地将卧房翻了个遍，想要找回他先前藏在身上的小瓶子。 顾家人不可能将那十个小瓶子丢掉，别说里面的药千金难求，就说装药的瓶子，也是稀罕物。 他看顾家人都是聪明人，不会不识货。 所以，他翻遍房间都找不到，唯一的解释便是藏在外头了。 喻长欢忍着痛，一步一步往外走，不过刚碰到房门，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他的指尖顿了顿，选择重新躺回床上。 “我说你俩臭小子，让我进去怎么了？你们的娘都没胆子拦我，你们算哪根葱？” 说话之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不过那尖酸刻薄的神态将她的好颜色生生拉低了几分。 大宝和二宝拦在门口，不让她进门。 “外婆，我爹和娘都出去了，他们不在家。” “不在家又怎么了？我就来看看我外孙外孙女，怎么，外孙你不欢迎？” “走开，再不走别怪我动手了！” 原主的娘，也就是姜陈氏，生得一副好皮囊，内里却是坏透了。 当年为了五十两将原主送给镇上的王员外，骗原主去给王家送东西。 原主不过在里头喝了一杯茶，就中了媚药，逃出王家时被顾骁碰见了，顾骁也不耽搁，立马将她送去医馆，不然她贞洁不保。 可是即便如此，王家的人坚信她已经不干净，无论原主和顾骁怎么解释。 姜五模样、身段都是极好，中了媚药后素日里木讷的脸想也是妖艳万分，那水汪汪的眼睛一勾，哪个男人会不心动？姜五跟顾家小子的说辞，哪个人会相信？ 王家拒不收人。 姜陈氏恨得牙痒痒，但也没有办法，最后讹了顾骁一百两，将近顾骁全部身家，才将原主嫁过去。 开始的几年姜家人还不时来打秋风。 原主性格懦弱，即便心中不满，也未曾声张，也不敢声张，只能任由娘家人上来剥削。 后来四宝出生，身体不好，顾家砸锅卖铁的要给四宝治病。 姜家人为免被这穷亲戚赖上，果断与原主断了联系。 明明就是同一条村，过年过节都不会过来瞧上一眼。而原主上门，更是避而不见。 这几日总有人往顾家送东西，什么米、面，还有大件的家具。听说前几日还买了一头牛。 姜家人心动了，但谁也没有这么厚的脸皮上门要，除了姜陈氏。 姜陈氏趾高气扬地站在姜家的门口，看见院子里头的肉，眼睛都绿了。再看向新搭的牛棚，脸青了。 好啊姜棉，竟然学会背着娘家享福了！ “不让我进去是吧？” “行，我就直说了，你们前几日不是买牛了？正好，过两天就要种晚稻了，借你们家的牛用几天。” 姜陈氏将“你们家”这几个字咬得极重。 二宝仰起小脑袋，认真地说：“那是我们的牛，不借！” 他记得可清楚了，外婆他们“借”走的东西，可从来都没有还过！ “嘿，你这臭小子！”姜陈氏也不多废话，用力推开大宝和二宝，大步走进院子里。 大宝和二宝摔在地上，手肘都擦破了。 大宝倒是什么也没说，紧盯姜陈氏的目光逐渐冰冷。 二宝可不是吃闷亏的主，他大声地嚎叫，哭诉着姜陈氏的无情。 三宝和四宝坐在廊下，两股战战，也跟着大哭。 喻长欢在屋内听得窝火，拳头捏紧。 啧，那是他看中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呢？ 他习惯性地摸怀里的瓶子，空空如也。 他放下手，眼底的诡意越来越深。 大宝他们的外婆？他记住了！ 姜陈氏很快就将院子扫荡一空。一串串肉放在箩筐里，得装满两箩筐。 她满意地点头，然后去拉牛棚里趴着嚼草的牛。 那牛懒洋洋地瞥了姜陈氏一眼，然后继续嚼它的草。 姜陈氏拉着牛绳，没能拉动。 从那牛看她的眼神，她竟然从里头看出了“废物”两个字。 姜陈氏：…… “你这蠢牛，起来了！没见过你这么蠢这么懒的牛！” 姜陈氏仗着这牛不是自己家的，对着牛又是踹又是踢。 牛被她踢得火大。 这保家啊，还得是它。 它缓慢站起来，蹄子烦躁地擦着地面，“哞”了一声，挣脱牛绳，冲出牛棚，在院子里横冲直撞。 几人哪里看过这场面？ 姜陈氏被吓得愣在原地。 大宝看着完全乱了套的院子，失了神。 这牛，向来很安静的啊。看来真的被惹恼了。 他回过神后赶紧将还在“嗷嗷”叫的二宝拉到安全的地方，还不忘对三宝他们喊： “快！快找个角落躲着，别让它撞到了！” 那牛将院子里的东西都撞翻以后，开始瞪着姜陈氏。 姜陈氏被它瞪得心底一慌，也顾不上那两箩筐的肉了，忙往门口跑去。 只是在慌忙中也不知踩到了什么，四面八方突然弹出一颗又一颗的鹅卵石，精准无比地向姜陈氏砸去。 姜陈氏躲闪不及，只能抱着头蹲着。 “啊啊啊！谁那么缺德啊！” “姜棉！姜棉你快回来！你老娘要被砸死了！” “啊！疼！快停快停！” 一开始姜陈氏还有力气叫喊，后来，就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好不容易漫天的石头已经停下来，姜陈氏爬起来慌不择路地往外走。 不过刚走几步，她右脚传来一阵刺骨的痛意。 “嘶！” 她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低头一看，脚下突然出现尖锐的刀片将她的脚刺了个透穿。 刀尖沾着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冰冷的光芒。 她含着泪，单脚跳着也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只不过她刚起跳，方才站着的地方就裂开一道口子。待她左脚落地时，地面坍塌了。 她掉进了一个深坑，深坑里，全是粘稠又恶心的排泄物，散发着恶臭。 而此时，姜棉笑意盈盈地从外头回来。 她将顾家周围的地都买了，准备盖一间亮堂宽敞的宅子。 就绕着原来的地方盖，等外圈盖好了可以住了，再把原来的推掉重建，这样就不用去别家借住。 她还买了十亩水田，等着过几日秋种，就种水稻。 以她的能力，可以囤上十几吨粮食，到时候放一半到空间，赋税也可以轻一些。 想到要交的税，姜棉就心疼。 不过她有法子避税——将几个孩子都送去读书，考秀才。只要家里有人考上秀才，她就不用交税了！ 她渐渐靠近家门，鼻尖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愈发浓郁。 ------------ 第19章 谁让你在院子里挖粪坑的！ 姜棉隔着栅栏，看见院子里一片狼藉。 地上全是横七竖八的鹅卵石，还有晾猪肉的竹竿，而她晾晒的猪肉，此时装在两个箩筐里，摆放在廊下。院子中央还有一个大坑。 几个崽崽围成一团，一脸呆相。 她前几日买回的牛正趴在整洁的牛棚里优哉游哉地嚼着草，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姜棉看不懂，她推开栅栏，推了推还在发呆的大宝。 “大宝，怎么了，家里怎么这么乱？” “是有人来找麻烦了？你们有没有受伤？” 大宝怔怔地看向姜棉，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娘，我们都没事。不过，外婆掉进坑里了。” “外婆？”原主的娘？ 姜棉想起原主的娘那股泼辣劲儿，赶忙问几个崽崽有没有吃亏。 在看见大宝和二宝手肘上的伤时，姜棉眸色沉沉。 大宝说：“娘，我们没事，你还是快点去看看外婆吧。” 他怕迟点家里就要成为凶案现场了。 大宝往院子中央的坑指去。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坑底传来的呼救声。 姜棉疑惑，跟顾偃宁对视一眼后，走到坑边。 那浓郁的味道直击姜棉灵魂。她捂住鼻子，强忍着臭味，往坑底看去。 姜陈氏正在艰难地撑住坑壁，努力让自己不被那脏物淹没。见到坑口的人，她用尽全力喊道： “姜棉？快，快点拉我上去！” 喊话之际，她又滑落了几分。 姜棉回头看了一眼顾偃宁，那双明艳的杏眼在问：你干的？ 除了顾偃宁，她实在想不出谁会干这么缺德的事了。 当然，如果这样的事晚那么几年发生，她估计要全家人都问一遍。 毕竟，那时没有一个人是干人事的。 顾偃宁有些得意地看着她，还把姜棉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示意她揉揉。 邀功的模样不要太明显。 姜棉：…… 她薅着顾偃宁的头发，嘴角扯着僵硬的笑，说：“谁让你在院子里挖粪坑的！” 顾偃宁再迟钝也知道姜棉生气了，他连忙将姜棉放在他脑袋上的手拉下来，眼神飘忽，想要找个地方躲着。 姜棉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那双莹白的小手搭在顾偃宁的肩上，然后凑在他耳旁，吐气如兰： “你把人弄进去的，你负责把她拉上来。” 说完补充一句：“不许用异能！” 丢下这句话，姜棉就温和地拉起大宝和二宝的手，“走，娘帮你们包扎。” 顾偃宁看着姜棉离去的背影，有些委屈。最终还是认命地将坑底的人用绳子拉上来。 姜陈氏爬出坑面的时候，恶臭弥漫了整个顾家小院。 几个崽崽都干呕起来了。 就连躺在床上的喻长欢也撑不住，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啊，这是一个多么损人不利己的招啊！ 要是他，肯定不会在自家院子弄这个，要弄就弄别人家…… 姜棉在屋内喊道：“顾骁，赶紧让她走，把坑填了！” 爬上来的姜陈氏已经脱力了，像一坨烂泥一样瘫软在地面上，不可能自己走回去。 顾偃宁抿着唇，将人扔到路边，转身就要走。 几乎折腾掉半条命的姜陈氏虚弱地开口：“顾骁，好女婿，把我送回家吧！” 顾偃宁走的脚步就没有停顿过。 姜陈氏绝望了。这个时辰，哪里会有人来？她不会是要在这里臭死吧？ 她是多想不开，才会去顾家？ 姜棉嫁的什么人啊，在自己院子装机关，当自己家有金山银山吗？ 姜陈氏心底怨恨着姜棉，怨恨着顾家。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身上的污秽已经被太阳晒干，硬邦邦地粘在姜陈氏的皮肤上。 那双乱转的眼睛终于看见了人，她很激动。 是她家的大儿媳！ 两人对视片刻，姜陈氏大喊：“老大媳妇，快把我带回家！” * 姜棉盯着顾偃宁一铁锹一铁锹地用沙子填满原来的大坑。 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出这么多“肥料”来的，只能默默在新房子规划里将这片地划为花园，不再住人。 毕竟这么多的肥料，不能浪费了不是？ 顾偃宁这个憨憨，总是仗着自己的异能弄出麻烦来，这下不好好治治他，她不姓姜！ 顾偃宁无奈地按照姜棉的吩咐，填坑。 其实他不懂，棉棉不让他用异能的用意是什么呢？除了让家臭得更久一点，好像也没有别的用处了吧。 不过棉棉有她的道理，为了不惹她生气，他还是照做比较好。 他以为这次棉棉肯定要好久都不理他了呢，没想到只需要填填坑就行了。 棉棉对他真好！ 一想到这，顾偃宁填坑的速度更快了。 填完最后一锹沙子，满院的臭味总算消散了不少。她满意地点头，转身去准备午食。 所幸食物没有被臭味玷污，不然顾偃宁可不只是付出体力代价了。 ……等等……他，好像不会累吧？而且，好像也不会闻到臭味吧？ 所以，她跟崽崽们忍那么久的意义是什么呢？ 姜棉的好心情在她意识到这点以后迅速消散。 她咬牙，回头瞪他一眼，狗男人！ 顾偃宁面对姜棉这莫名其妙的瞪，感到困惑。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顾偃宁站在原地，细数自己的过往，他敢肯定，没有做错事，他顿时直起腰板。 哦，看来又是他会错意了，棉棉不是瞪他，是在夸他…… 顾偃宁这时美滋滋。 他看向满院的狼藉，又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这本来是给那天那个男人准备的，当时那个男人推大宝时他就在想要装些东西在院子里了。 没想到没能用到他身上。 不过没关系，起码是用在一个棉棉不喜欢的人身上了，不枉费他三更半夜去别人家里拿“肥料”。 说起来这个还是他跟人类学的，当时一个人类，将他的一大帮小弟都引进这种池子里。然后他的小弟们就爬不出来了。 不同的大概就是那个池子是本来有的，这个池子是他自己弄来的。 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清楚池子里的东西呢。 可惜棉棉不喜欢这个。 哎，棉棉喜欢的东西，真难捉摸。 不过他雕的簪子，棉棉肯定会喜欢的！ 这般想着，顾偃宁就立刻找了个角落，雕着他的簪子。 木质的簪子浑身乌黑，从内里透出沉稳内敛的紫，花纹别致，还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顾偃宁很喜欢这个簪子的颜色，他认为这样的颜色配棉棉正好。 ------------ 第20章 吵架是不可能吵架的，手动压制吧 午饭过后，正准备午休的顾家人看见了气势汹汹的姜家人。 姜家老二，也就是原主的二哥，打头阵，杵在顾家门前。 “姜棉！你简直是大不孝！娘好心来看你，结果呢？你看看你把娘打成什么样！” 后头被几个儿媳妇搀扶着的姜陈氏配合地“哎哟哎哟”叫唤着。 姜家的男丁都来了。 姜家老大、老二、老四、老六，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姜棉的样子就差要把她剥皮拆骨。 而姜家的大家长，原主的爹姜大丰，脸色铁青地站着，盯着姜棉的眼神像条毒蛇。 吃完午饭出来遛弯的村民不少，见姜家人整体出动，那八卦的神经告诉他们：有热闹看！ 此时听见姜家老五竟然把她亲娘打了，个个觉得不可思议，惊呼出声。 “不是吧？姜家老五这么没良心的吗？” “啧啧，没想到啊，竟然连自己的老母也打。” “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啊。刘同家小女儿还记得吧？当女儿时全家人都宠着她，出嫁以后呢？她哥都跪着求她了，她都不肯出一文钱救她的侄子。” “白眼狼呐。” …… 二宝听得火大，小脸颊一鼓一鼓的，满脸的不忿，“我娘才没有打外婆！” “就是，外婆来的时候娘还没回来呢！”三宝也跟着出声。 “我跟姜五说话呢，你们两个小的，插什么嘴？真没有教养！” 姜家老二一脸的不屑，就差喊‘你们不配跟我说话’了。 姜棉抿着唇，她将两个崽崽往她身后拉，“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打的，然后来我这碰瓷呢？” “你放屁！还想倒打一耙是吧？”姜家老二撸起袖子，想要冲过来打姜棉。但是顾忌到什么，在栅栏外停下了脚步。 “倒打一耙？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倒打一耙？有人亲眼看见我打她了吗？” 姜棉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都在摇头。 姜棉微微勾起嘴角：“谁不知道你们姜家与我们顾家已经好几年没有来往，就连关系都已经断绝两次了，姜陈氏突然来我家，然后又带着一身伤过来‘讨公道’，莫不是你们看我家日子好了，上来讹我们吧？” 姜家与原主断绝了两次关系。 一次是原主出嫁时，所谓的“钱货两讫”，在顾骁将银钱给姜家人的时候，原主跟姜家就没有半点关系了。 一次是顾骁准备卖房，原主到姜家借钱时，那时姜家人连面都没出，在屋内嚷嚷道：“你已经是顾家的人了，跟我们姜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笑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没有一点关系，那为什么顾骁猎到好东西，他们都要上门分一杯羹呢？ 原主彻底认清姜家人是什么人了。 也正因此，她到死也没有忘记叮嘱崽崽们戒备姜家。 她跟顾骁死了，姜家人必定上门要好处，将房子要了去算小事，怕就怕他们恶从胆边生，将几个孩子卖了。 别怀疑，姜家人做得出这事情。他们就像是饿疯了的蝗虫，路过之地，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原主怯懦，姜棉可不。 虽说她此时身处封建时代，讲究孝顺，但那又怎么了？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不孝的人多了去了。 况且她只是一个出嫁女，孝不孝顺，又怎样呢？ 不是喜欢把女儿当做物品卖吗？那怎么能期待物品有心呢？ 姜棉冷笑一声：“你们姜家，已经落魄成这样了吗？” 姜家人被姜棉说得脸色涨红。 姜棉这贱女人，比前几年难缠多了。果然女儿都是赔钱货，一点都不会为娘家考虑。 “姜棉！我们姜家什么情况，你们又是什么情况，你娘不过是去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竟然被你暴打，你这浑身戾气像什么样子！” 姜大丰呵斥她。 “看我过得好不好？”姜棉冷笑连连，“你这话骗小孩呢？我过得不好的时候，你们去哪儿了？当初四宝病得快要死了，求到你家门前，你们怎么对我的？要不要我把当时的话一字一句地说给大家听听？” 身为小孩的几个崽崽表示不服气，他们也不会被骗呢！ “哎，我说顾骁媳妇，这事都过去了，又何必拿出来说？我说你这日子也好了，刚还听说你买了田又买了地，还准备盖房子。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来，这事啊，我看就算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娘家人，何必呢？”刘二婶混在人群里大声说道。 “就是就是。” “这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何必搞得那么难看呢？” 周围已经有人在附和了。 “算了？你谁啊？做我的主？管得也太宽了吧。”姜棉瞥了刘二婶一眼，开口嘲讽。 “你！”刘二婶被气得翻白眼，“呵，你以为你是什么好笋？买田地的钱不少吧？没有几百两的家底能拿下？” 姜家人听见“几百两”眼睛都亮了。 “之前还在装穷，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看你身边那几个孩子都饿成什么样了？就没见过你这么自私的人！” 刘二婶的嘴“叭叭叭”地骂着。 顾偃宁听得烦躁，捡起一块石头，往她的嘴扔去。正中红心！ 姜棉回头看了顾偃宁一眼，低声跟他说道：“别胡闹，打人要赔钱的！” 顾偃宁无辜地回望她。他也不想啊，就是这人太吵了。 “啊！” 刘二婶的牙被砸碎了，此时满嘴的鲜血，看着就很吓人。 长平村的人向来都是用嘴输出，做得最过分的不过是往别人家里泼洗脚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一时间除了刘二婶的嚎叫声，没人敢说一句话。 顾偃宁还是觉得刘二婶太吵，干脆往她脑袋再扔一块石头。 刘二婶的脑门被砸出了一个浅坑，石头落地，她也跟着落地。 顾偃宁有些懊恼。 呀，没能把握好力道呢。 姜棉：……完了，她兜里的钱，要少了。不过，这效果还真比她打嘴炮好很多。 她瞥了一眼姜家人：“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没？” 一阵寂静。 姜棉等了片刻，见没人说话，就要带着崽崽们进屋。 “等等！”出声的是姜家老四的媳妇，“娘在你家伤成这样，你要赔！” “赔？” “对！你要赔！起码要十两……” “嘭”又是一块石头，正中老四媳妇的嘴。不过这次的力道要小很多，只是将她的嘴打肿了。 姜棉很满意，懂得给她省钱了，很好。 “这又不是我打的，我为什么要赔？” 说完姜棉看向躺着的刘二婶，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从钱袋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刘二婶的儿媳。 “刘二婶受惊了，我男人呢，最近脾气暴了点，受不了太吵的声音。这银子算是给你婆婆的医药费了。” 刘二婶的儿媳接过银子，足有十两重。 她犹豫地开口：“谢谢？” 姜棉这一操作，将姜家人气得半死。 “姜棉！你可想清……”姜大丰的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顾偃宁幽幽的眼神，瞬间安静如鸡。 姜棉嗤笑一声，怂货。 ------------ 第21章 宁崽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等姜棉他们都进了屋，围观的人群终于沸腾了起来。 “姜大丰，你这婆娘不会真是你自己打的吧？” 姜大丰冷冷看着说话的人。 “得！我多嘴！不过不是我说，你这女儿，还真是够厉害的，你这女婿也厉害。” “嗤，这算哪门子女婿？方才顾骁媳妇不是说了嘛，断绝关系了。” “啧啧啧，真是可惜。当初你们就不应该做得那么绝，不然顾家买的那十亩地，说不定你们还能占点便宜呢。顾骁上头无父无母，这正儿八经的长辈就你跟你婆娘。现在好啦，一文钱的便宜你都别想占。” “也是你家不对，当初顾骁媳妇月子都没出，就跪在你家借钱，你们愣是连样子都不做……” “够了！我家的事用不着你们多嘴！他顾家买田了管我们姜家什么事？我姜家的家底还能比他薄不成？”姜大丰大声喝止，语气不善。 “行行行，你们家家底厚。”说话的人满脸不屑，心底在嘀咕：你家家底，说不定有一半是薅女婿的呢。姜五就不说了，村里最明艳的花。就说姜三，当初礼金都三十两，就是城里的姑娘都没这么贵！他不服气不行，谁让姜家人长得好呢。 姜大丰铁青着脸，“走！” “可是爹，娘她……”姜家老二还是不死心。他那个妹妹一口气买地了十亩地呢，家里存的银子定然不少，要是能拿过来，够他吃香喝辣好长一段时间了。 “哼，你要有本事你就去，没本事就给我闭嘴，回家！” “可是……”姜家老二还想力争一番，但被他媳妇掐了一把肉，顿时安静下来了。乖乖地跟在后头，回了家。 * “爹，你刚才那招我想学！”三宝一把抱住顾偃宁的大腿，一双大眼盯住顾偃宁。 顾偃宁见姜棉心情好，大着胆子拉起姜棉的手，姜棉也没反抗，他正乐着呢！一时不察，竟被三宝抱住了，他甩了甩腿，没能将这位萝莉甩掉。 他抿着唇，浑身紧绷，求救般看向姜棉。 姜棉好笑，她一直知道顾偃宁讨厌孩子。她从顾偃宁的大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随后慢悠悠地坐在凳子上，倒一杯水给自己，看好戏。 顾偃宁看姜棉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打算救他。他落寞地垂下眼睑。 “爹，我也想学！等我学会了，我要保护娘！”二宝抱住顾偃宁的另一条大腿。 顾偃宁的身体又紧绷了一分。 四宝也来凑个热闹，他见顾偃宁的两条腿都被抱住了，转而拉住他的衣摆，“爹，你好厉害！” 顾偃宁看着弱小的人类幼崽，有些慌张。 几个孩子见顾偃宁没有理他们，赶紧撒娇打诨吸引注意力。 大宝跟顾偃宁有起夜的交情，这时也能从顾偃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出几分局促。他走上前，拎住二宝和三宝的后领子，将他们扯开。 “大哥，你干嘛拉我？” “就是，你干嘛拉人家？” 大宝扯扯嘴角，“打人是要赔钱的。” 姜棉听到大宝这句话，乐了，大儿子真懂事！ 二宝和三宝皱着小眉毛，记起了方才姜棉给出去的银子。 那么一大坨银子，能买好多好多糖糕了吧！ 二宝和三宝搓了搓小手，看了眼大宝，又看了眼姜棉，最后看了眼顾偃宁，满脸的纠结。 此时一直卧躺在床的喻长欢勾起一抹笑：“不被别人知道是你们打的不就行了？” 三宝：“对吼！旺财表叔，还是你有办法！” 她重新抱住顾偃宁的大腿。 “爹，我想学，你教我好不好呀？”说完还扭动了下小身子。软乎乎糯叽叽的声音再加上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萌崽崽。 但，顾偃宁他不是人。 他尝试从四宝手中扯回衣摆的动作一顿，无声地凝视着三宝，想要用眼神逼退她。 三宝没能领会顾偃宁的意思，她以为是撒娇的力道不够。她顺着顾偃宁的身躯爬上去，小手环着顾偃宁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顾偃宁的脸上。 顾偃宁的眸子瞬间瞪大。 哇！他不干净了！ 顾偃宁拎住三宝的后领子，将她甩到床榻上，砸中了喻长欢。 “唔……”喻长欢疼得闷哼一声。心底在吐槽：这对父女什么仇什么怨啊！ 顾偃宁猛地从四宝的手里抽出自己的衣摆，向正在僵化的姜棉奔去，抱着她，“嗬嗬嗬嗬”地哭诉着。 高大的身躯拢住姜棉，看微微颤抖的背影就觉得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姜棉：…… 她犹豫地伸出右手，轻轻拍着顾偃宁的后背。 被顾偃宁甩到床榻的三宝和因顾偃宁抽出衣摆而摔倒的四宝都疼懵了，过了半晌，齐齐大哭出声。 二宝看着弟弟妹妹都哭了，也跟着哭出声。 一时间，屋子里七个人哭了四个……如果顾偃宁算人的话。 姜棉头疼，她想推开顾偃宁去哄孩子，哪知顾偃宁这狗男人抱她抱得紧紧的，她挣脱不得。 大宝和喻长欢只能认命地去哄孩子。 喻长欢忍痛抱起三宝。大宝走上前抱起四宝，还不忘将坐在地上的二宝给拉起来。 “娘，四宝的脚好像崴到了。” “表嫂，三宝……右手脱臼了。” 姜棉：！！！ * 姜棉又一次拍开顾偃宁拉住她衣角的手。 顾偃宁抿唇。 明明就是他被人类崽崽占便宜了，棉棉不安慰他就算了，她还去安慰那只人类崽崽，还不理他……他也是有脾气的！ 顾偃宁一声不吭地出了门。头上那朵乌云黑得快要滴出墨水来。 大宝喂四宝番薯糖水的手一顿，看着顾偃宁的眼神有些担忧。 “大宝，喂完四宝就快来喝糖水，不然该凉了。” 姜棉好不容易将三宝和四宝的伤处理好。好说歹说，最后用一碗番薯糖水哄好几个崽崽。 番薯是她从空间里拿出的冰淇淋番薯，紫中带白，煮成糖水又好看又好喝。 “娘，我喝完了，还想要！”三宝将空碗展示给姜棉看。刚哭过的眼睛红红的，配上软糯的声音，看一眼就能让你心软。 姜棉揉着三宝的脑袋，“不行哦，喝太多了今晚你该不吃饭了。喜欢喝娘明天再给你煮。” 三宝是个懂事的孩子，听到姜棉的话也没有再闹，蔫蔫地说：“那好吧。” 说完她环顾四周，问：“爹呢？” ------------ 第22章 喻长欢他动手了 姜棉听见三宝的问话，有些讶异，“你刚才不是还说一辈子都不会理他了吗？这会儿怎么又问起他了？” 三宝小脸一红，“我才没有理他！就是想让他看着我们喝糖水，而他没得喝。” 爹已经是第二次伤害她了，她是个记仇的小姑娘，才不会原谅他！ 三宝好不容易消去的火气又上来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很快就盈出一汪水来。 姜棉忙哄道：“好好好，不理他不理他。你还想不想喝，可以再给你一小碗。” 二宝喝完了自己的那碗，见三宝瘪瘪嘴就又可以喝多半碗，他也跟着苦着脸，“娘……” “憋着。”姜棉无情地打断了二宝的表演。 * 顾偃宁这一趟出走，到晚上还没有回来。 大宝微皱着眉毛说：“娘，我们不等爹回来了吗？” 姜棉锁房门的动作一顿，“他又不跟我们睡在一起，等不等都一样。” 卧房睡的就是姜棉还有四个崽崽，还有身负重伤的半大小子喻长欢。顾偃宁睡的是厨房。 姜棉看着排排躺着的崽崽们，轻叹一口气，房子还是得尽快建好。 崽崽们长得快，在姜棉的投喂下越来越壮实了，这小床都快要容不下他们。 况且还有一个半大小子喻长欢，要避嫌。 “娘，今晚还讲故事吗？”三宝盖住薄被，露出一颗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姜棉。 “讲啊。今天讲的是小红帽的故事。小红帽跟她爹娘吵架离家出走……大灰狼‘嗷呜’一声一口把小红帽吃了。” 三宝打了个哈欠，说：“不对，娘，你上次说小红帽是去看外婆所以被吃的。” “对啊，娘你还跟我们说不要去外婆家呢。”昏昏欲睡的二宝支棱起来。 “那今次娘就告诉你们一个道理，不要学你们的爹，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姜棉微笑着用被子盖住他们的眼睛。 大宝抱着四宝，看着姜棉的眼神一言难尽。 而靠着墙睡的喻长欢，肩膀一抖一抖。 * 虫鸣渐渐取代人声，天色渐渐黑透，如墨的夜空今晚没有一颗星子。 “熟睡”的喻长欢睁开眼，那双桃花眼里没有刚睡醒的惺忪。 他侧头看了眼睡得香甜的众人，慢慢起身，踱步至姜棉跟前，轻轻说：“表嫂？” 回应他的是一道略重的呼吸。 喻长欢轻笑，淡粉的唇色竟透着惑人的艳色。 他又重新回到他的床位前，跟睡在他身旁的大宝说：“大宝，我去起个夜，你陪我吗？” 见大宝也没什么反应，他安心地走出门去。 他嘴角含笑，踏着夜色，寻着空气中那股若隐若现的腐味走去。 他嗅觉一向灵敏，准确无比地寻到了顾骁的墓地。 盛夏的风清凉，卷着喻长欢单薄的衣衫，这么缱绻温柔的晚风愣是让他觉得背脊发凉。 喻长欢拍掉黏在自己身上吸血的蚊子，微皱眉头，那男人来这里做什么？ 他走得谨慎，此处树木葱茏，就连脚边的草丛也生长得极其茂盛，他就怕一脚踩到了一种冰凉的生物，然后出师未捷身先死。 绕过茂密的树林，他终于见到了他想找到人。 萤火虫安静地点亮夜色，顾偃宁将自己埋在土里，就露出一颗脑袋。喻长欢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顾偃宁躺在土里，脑中一直回忆着跟姜棉的点点滴滴，心情如过山车般起起落落。 最后，他垂下长长的睫毛。 他都走那么久了，她都没有来找他，看来是真的不要他了。他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这么冲动。陈江不是说了吗，女孩子是要多哄的，不能凶她们，尤其是不能在她们生气的时候凶她们…… 越想顾偃宁越懊悔，他猛地将自己从土里拔出来，指尖动了动。一道紫色的雷劈向一棵百年老树。 树倒下的同时，喻长欢的身形显露无疑。 只是一直在悲春伤秋的顾偃宁没有留意到，他还在霍霍另一棵树。 喻长欢被吓得楞在原地，回过神来，他看向顾偃宁的目光火热。 原来，他之前的不是幻觉，这个男人身上确实有很多神秘的地方。 当时他看见“顾骁”一挥手就将两只野猪变没了，直觉便告诉他说不定能从“顾骁”身上找到能彻底脱离那个地方的法子，所以他把自己暴露了。 他筹谋多日，终于找到能与“顾骁”单独相处的机会。 据他观察，“顾骁”对家里的孩子都不甚在意，唯一在意的就是姜棉。 但姜棉那女人表面看着不显山不显水，实则奸狡万分，不是下手的好目标。 还不如，直接对“顾骁”下手，他的血，足以让他对他惟命是从不是？ 本来他不确定自己的血对“顾骁”是否有吸引力，毕竟他给他换药的时候，就没对他露出垂涎的神态。 直到最后一次换药，他察觉到“顾骁”悄悄咽了口唾沫。他才知道，原来“顾骁”不是不馋，而是要么旁边呆着姜棉，要么呆着几个崽崽，“顾骁”他不好暴露自己的本性。 没想到还有这么有理智的走尸。 喻长欢找了块锋利的石头，划开他手臂上的伤口，鲜血的香味逸散在树林中。就连丛林里熟睡的猛兽也焦躁不已。 香……好香…… 顾偃宁无神的眼眸转向喻长欢。 喻长欢桃花眼带着笑意，一步一步向顾偃宁走去，像从画本子里走出来的邪魅魔修。 “表哥？你怎么在这？表嫂让我出来找你，回去吧。” 喻长欢走去扶顾偃宁，可以将自己受伤的手臂往他跟前晃。 周围除了他没有别人了，他不信他能抵住诱惑。 顾偃宁一开始眼神是跟着喻长欢的手臂走，不过听到他说出“表嫂”两个字后，迅速回神。心底最后一丝火气，也跟着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他高兴地拍了拍身上的泥，觉得不太行，动了动自己的手，用土系异能将身上的泥土都团成一团。看到周围被他霍霍的树木，他歪头想了想，决定用木系异能，重新种了几棵。 而倒在地上的树木，则被他收进空间。 他乐呵呵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全然不顾身旁已经懵掉的喻长欢。 不是，这走向怎么就不对了？他望着顾偃宁的背影，有些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找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他急了，大喊道：“表哥！” 顾偃宁回头，不耐烦地看着他，想起姜棉对他的“重视”，终是决定扛他回家。 喻长欢沉静温和的脸此时终于出现了裂痕，露出少年人该有的神色，他不死心地将自己的手臂往顾偃宁嘴边送去。 顾偃宁觉得他挡住他的视线了，一把按下他不安分的手。 “嗬嗬。”别动！ 顾偃宁的手好巧不巧按到喻长欢的伤处，他疼得脸色发白。 ------------ 第23章 喻长欢他暴露了 顾偃宁速度很快，不过一刻钟就回到了顾家小院。看着熟悉的小院，他脚步停在了门口，踌躇着，不敢进去。 小院融进了夜色，安静万分，他想象中等他回来的灯火更是没有亮起。 旺财不会是骗他的吧？ 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顾偃宁将喻长欢放下来，推开栅栏走进去。 他看见了在房门口的一团黑影，他心里顿时燃起一团火热，不过一走近，他的心就冷却下来了。 不是棉棉。 他再往漆黑的房间看去，听不到一丝动静。 他懂了，旺财真的在骗他，可是他为什么要骗他呢？ 大宝在门口昏昏欲睡，见到从外边赶回来的黑影，他眼睛微亮，“爹！” 顾偃宁恹恹地蹲在厨房边最黑的那个角落。 大宝熟练地化身知心哥哥蹲在顾偃宁旁边，“爹，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娘她有多担心你。” 顾偃宁从臂弯里抬起头，看向他。 真的吗？真的担心他吗？ 大宝看懂了顾偃宁的意思，他点着小脑袋。 “对啊，娘平时都要吃三大碗白米饭的，今晚只吃了一碗。” 顾偃宁听到大宝的话，微微蹙起眉，随即站起身来。 “诶，爹，你去哪儿？”大宝拉住顾偃宁的手。 顾偃宁低头一看，内心纠结一番，终是没有甩开他。 一来，这只人类崽崽算是他的伙伴；二来……棉棉希望他跟这群人类崽崽好好相处，他应该试着接受他们的…… 顾偃宁重新蹲下，拿起树枝，在地面上画了一只Q版的鸡，想了想，又画了一把火。 “你是想要宰鸡？” 顾偃宁点头。 “给娘吃？” 顾偃宁再次点头。 “可是，娘已经睡了啊。要是你吵醒她的话，她估计会很生气。” 顾偃宁垂眸，将树枝扔到一旁，把头重新埋进自己的臂弯。 喻长欢疼得呲牙，再看向一旁的“父慈子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真的是凶猛地扛着他走了三公里的“顾骁”？为什么他觉得他有点……可爱？ 喻长欢赶紧甩头，将脑中那不靠谱的想法甩出去。 他摁住自己的伤口，走上前，想要大宝帮他包扎包扎。他不敢喊姜棉，因为……那个女人，没睡够会很凶残。 他不过一走近，顾偃宁就猛地抬头，盯紧他。 顾偃宁他突然想明白了，这个旺财，是个坏人类。 顾偃宁他盯着喻长欢手臂上的伤口，反复回忆喻长欢的行为，愈发认定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喻长欢心底咯噔一声，他强撑着笑跟大宝说话，尽量忽略顾偃宁带来的压迫感。 “大宝，你怎么还没睡？” 大宝看见喻长欢，有些欣喜，“旺财表叔，你终于出来啦！” 喻长欢不是很明白大宝高兴的点是什么。 终于出来？从哪里出来？ 大宝在喻长欢问他要不要陪他去上茅房时就已经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喻长欢已经出了门，就再次入睡。 谁知等他到了起夜的时候，喻长欢还没有回来，他以为喻长欢还在茅房里，就在门口等着。 他也没好意思去催，毕竟，旺财表叔好不容易上一趟茅房，得把存货都解决了不是？ 没想到表叔没等出来，先等回来了爹。 不过，旺财表叔肠胃实在是太差了。 “明天让娘给你买些巴豆才行……”大宝一边说，一边往茅房走去。 喻长欢：…… 顾偃宁看着喻长欢的眼神幽深。他又想起自己在喻长欢面前做过的莽撞事，有些郁闷，他当时太高兴了，没控制住。 棉棉可是跟他说过好多次，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异能…… 要不，把这个坏心的人类变成他小弟？那他就不算是在别人面前露异能了，也能解决一个可能对他们不利的麻烦。 顾偃宁盯着喻长欢的眼神逐渐危险。他慢慢地靠近喻长欢。 喻长欢的脑中闪过四个大字：杀人灭口！ 喻长欢的桃花眼瞪圆，戒备地往后退一步。 可他哪里是顾偃宁的对手？顾偃宁不过一伸手，就将喻长欢像拎小鸡一样拎在手里。 喻长欢觉得他被这样拎起来特别丢脸，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衣领子勒的。 生死存亡之际，喻长欢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不能杀我……我可以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他从顾偃宁第一天泡澡就知道他的问题了——尸身腐烂。他可以调出秘制的药，尽管药效不是永久的，但好歹也能维持个把月。 顾偃宁偏头。看着喻长欢的眼神有些呆愣。 他……好像知道他所有秘密了。这个人类果然不是好人，那就更加留不得了。 顾偃宁的指甲快要划破喻长欢的皮肤，大宝出来了。 大宝看到顾偃宁将少年瘦小的身躯高高拎起，眼皮子一跳。不会是表叔惹恼爹了吧？ 他快步走上前，拉住顾偃宁的衣摆，“爹。” 一声清脆的童音让顾偃宁的动作顿住。 人类崽崽应该不喜欢他在他们面前杀他们的同类。 即便这个“杀”的含义大宝领悟不到，但他还是没有再动手。 顾偃宁垂下手，看着喻长欢的眼神，有些烦躁。 喻长欢熟悉顾偃宁的这个眼神，方才在山里见识过，一般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就意味着又有一棵大树要倒了。可是这里没有大树，那……就只有他可以让他泄愤了。 喻长欢在这世间短暂的十三年生存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要认怂。 他悄悄地挪步，站在大宝身后。那蔫蔫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出门时的邪魅狂狷。 大宝见顾偃宁许久没有动作，拉了拉他的衣摆。 顾偃宁抿紧唇，右手伸出，一团火凌空出现在他的掌心上，眼睛一直看着大宝身后的喻长欢。 大宝大骇。爹是在告诉他：他们的秘密已经被表叔知道了。 他往顾偃宁的方向缩去，警惕地回望喻长欢一眼。 “那，要不还是把他杀了吧。”大宝下定了决心。 喻长欢眸子微微瞪大。 “大宝，你……你真是好无情。” 好歹他们也同床共枕那么多天，这小崽子说杀他就杀他？小小年纪，心思深沉就算了，还如此心狠。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倒是很想将他收为徒弟，假以时日，必定能将他培养成一把利器…… 大宝躲着喻长欢的视线。 他是喜欢这个表叔的，有他在，他偶尔也能当个任性的弟弟。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放弃爹、娘，还有二宝他们。 顾偃宁像是在思考大宝说这话的真实性。 喻长欢心脏“砰砰砰”乱跳，他不会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吧？ 他闭上眼，大喊了一声：“表嫂！” 此时与其跟一个小孩和一个神经病似的走尸讲条件还不如跟一个有起床气的成人谈。起码他能活下来的概率大些。 ------------ 第24章 防腐配方 姜棉睡得一点都不安稳。断断续续地做着一个梦。 “姜棉，你不喜欢我了，你只喜欢大宝他们，我要跟你断绝关系！” 她梦见戴着红色斗篷的顾偃宁给她放狠话。 声音是清冽的少年音，带着些许低沉。与她想象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红色斗篷外圈还缠着雪白的绒毛，衬得顾偃宁那张小脸更加精致，也透着一股萌。 是顾偃宁末世时的那张脸。 姜棉好久都没见到了，此时一见，顿时“扑哧”笑出声来。 “小红帽”怒了，他皱着眉头，那双略显清冷的眼迸出愤怒的目光，“姜棉！你竟然还笑，我再也不跟你好了，我要离家出走！” 说着“嘭”的一声甩门而去。 “小红帽”挽着花篮，在无边的森林里走着，一生气就把一棵又一棵的树推倒。 姜棉摇头，跟在他后面，重新种出一棵又一棵的树。 “小红帽，你为什么独自一人游荡在森林里啊？” “小红帽”很苦恼，“亲爱的大灰狼先生，我跟我姐姐吵架了。她不要我回家……” 姜棉：……这个倒打一耙的狗东西。 “哦，那可真是一个可怜的小红帽呢。你愿意跟我回家吗？我可以给你提供住宿和食物。” 顾偃宁拧眉，在认真思考着大灰狼的提议。 姜棉听见“大灰狼”三个字就心底一跳，此时听见大灰狼的邀约，飞奔出去，想要将顾偃宁给拽回来。 哪知她一出去，就看见大灰狼对着顾偃宁张开血盆大口。 “住口！” 姜棉猛地惊醒，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刚蓄起的力气卸了下来，随即苦笑着挽了一把头发。 顾偃宁一个全系异能丧尸，怎么会被大灰狼吃了呢？他不把它们做成烤肉就很不错了。瞎担心。 姜棉往窗外看去。 如墨的夜空没有一颗星子，只有萤火虫安静地浮在空中，给夜色增添光彩。 哎，她还真的有些担心那狗东西了。 在这世上，就他一个丧尸，想找个同类说话都没有，多孤独。 姜棉脑中不由得浮起那个挎着花篮，委屈巴巴地游荡森林的小红帽。心底不由得一软。 他还有些跟外表完全不符的憨傻，容易被骗，要是有心这人去接近他，后果不堪设想…… 姜棉辗转反侧，终是决定起床。 “表嫂！” 姜棉刚披好外衣，就听见这一通吼，被吓了一大跳。 她往喻长欢的床位看去，空空如也，就连大宝的床位，也空着。 她赶忙拉开房门出去。 厨房门口前站了三团黑影，一大一中一小。 那团中型黑影离那一大一小的黑影远远的，像是在对峙。 姜棉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你们在干什么？”姜棉刚起身，声音还有些沙哑。 喻长欢看见姜棉出来，一个箭步躲在她身后。 “表嫂，表哥要杀我！” 姜棉笑了，她回手攥住喻长欢捏着绣花针的手，再拉开他搂住她腰的手臂，“旺财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想着占表嫂便宜。” 喻长欢被姜棉说得脸上一红。这没脸没皮的女人，他像是占便宜的人吗？ 姜棉摁住喻长欢的肩，与他面对面，“说吧，你有什么筹码。 ” 喻长欢甩了甩肩，没能挣脱姜棉的禁锢，他惊讶于姜棉的力气之大。 他很快调整好神色，身色淡漠，往日塑造的温和人设不再，“我有防腐配方，只需要浸泡两个时辰，便可保尸身一月不腐。” 姜棉挑眉，“这确实是个我感兴趣的筹码。” 喻长欢对姜棉的爽直没有半点意外，他轻笑一声，“如此说来，我的命是不是保住了？” 姜棉点头。 大宝见两人达成一致，有些急，怕姜棉不知道情况踩了喻长欢的坑。他忙上前，凑在姜棉耳侧嘟囔了几句。 姜棉看了顾偃宁一眼，后者往厨房的墙壁缩了缩。 “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不少啊。” 喻长欢刚落下的心瞬间提起，他笑着，“我不会说出去的，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没人信不是？” “别人不信，不代表着你家那边的人不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那边，应该有不少像顾骁这样的……尸体吧？会走会跳杀不死的尸体都出现了，那它们有点特殊的技能，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置信吧。” 喻长欢眼底闪过讶异，那挂在脸上的笑僵住了。原来他在探寻别人家的秘密的时候，别人已经将他身上的秘密看得七七八八。 “我已经跟那边决裂了，不会将顾骁的情况告诉他们。”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将顾骁的秘密告诉别人，他本来就处于劣势，怎么可能将这种明显会增加对方实力的东西交出去？ “呵，口说无凭。喏，把这东西吃了，一个月找我要一次解药。” 喻长欢看着姜棉手上的黄色药片，“你从我身上搜出那么多小瓶子的时候，就该知道，我这人，不怕毒。” 姜棉啧了一声，揉了一把喻长欢的发顶，“哦，你可以尝试解解看呐。” 喻长欢比姜棉矮一个头，她轻易地将那枚维生素B2塞进喻长欢的嘴里。 喻长欢苦得皱起了脸。 “好了，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小孩子那么晚还不睡，长不高的。” 大宝乖乖地回去睡觉，喻长欢听话地跟在后头，不过走了两步，他回头对姜棉说：“我叫喻长欢。”以后别叫我旺财。 姜棉随意点头，“知道了，旺财。” 喻长欢脸色铁青，沉默半息，终是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我手受伤了，要包扎。”他举了举自己还在流血的那只手臂。 姜棉定定地看着喻长欢，这眼神让喻长欢有些心虚。 “旺财，你都多大的人了，这点小伤，自己搞定好吗？”姜棉的语气就像是在教训自家一个懒惰的二世祖。 大宝听见两人的对话，摸摸鼻尖。 他知道旺财表叔可以不用死，为了重新拉近他们之间因他方才那没人性的话而疏远的距离，大宝说： “表叔，我知道药箱在哪里，我带你去拿吧。” 喻长欢有些尴尬，来了顾家以后，向来都是顾偃宁或者大宝给他换的药，他一时间没能想起自己也能包扎。 ……不对，他想包扎也没有药啊，所以他想不起来真的不能怪他。啧，姜棉这臭女人，又在找由头骂他！ ------------ 第25章 人类崽崽的恶行 姜棉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她走到顾偃宁身边。 顾偃宁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姜棉让个位置。 “我不是无缘无故生你气的，你今天实在是太胡闹了。” “你以前胡闹就算了，末世的人类崽崽禁得起造。” “但三宝和四宝都是普通人类，跟末世的人类崽崽不同，他们身体素质没有被加强，很脆弱的，经不起你这一摔。” 姜棉每说一句，顾偃宁的头就低一分。从姜棉这个角度看，可怜兮兮的。 姜棉语气软了些，“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碰你，我以后让他们注意一点，但你也要答应我，往后可不能对他们这么粗暴了。” 姜棉见顾偃宁迟迟没有反应，她掰过他的肩膀，与他面对面。 “好了，你也别生气了，知道你受委屈了。” 姜棉也没想到被三宝亲一口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明明之前还一直要她亲亲抱抱来着，这怎么一下子就不让亲了？ 姜棉没能想明白。她见顾偃宁情绪不高，就从自己的空间里掏出一枚鸡蛋大小的紫白色晶核。 “喏，吃了这个可不准再生气了。三宝也只是个小崽崽，就是想表达对你的喜爱之情，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 顾偃宁蔫蔫地眨巴着眼睛，将那枚雷系晶核推回去给姜棉。 即使是小崽崽，也不能亲他……他只给棉棉亲的…… 姜棉：“别生气了，再生气我可就不哄你了。” 顾偃宁撇撇嘴，凑过去，搂住姜棉的细腰，脸搭在她的颈窝。整个人软软地搭在姜棉身上。 姜棉的腰肢纤细柔软，这些日子吃来的肉裹住她的背脊骨，手感极好。 顾偃宁抱住就不想放手，一只手还不老实地捏了捏姜棉腰间的软肉。 姜棉：……这还真是今日下午的那个贞洁烈夫吗？ “顾偃宁，你可别太过分了。” 顾偃宁听出了姜棉语气里的纵容，也不撒手，反而将手臂收紧，将姜棉牢牢圈在怀里。 良久，“嗬嗬。” “什么？” 姜棉与顾偃宁相处多年，还是没能听懂他们丧尸一族独特的语言。 顾偃宁又没了声响。 姜棉的好奇心被吊得不上不下的，她轻轻推开顾偃宁，想要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哪知这狗男人，越推越来劲，几乎要将她的腰给勒断。 “放手放手，不然你见不到活生生的我了！” 顾偃宁这才松了手。 姜棉揉着自己的后背，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 “嗬嗬。”我没有欺负他们。 “？” 顾偃宁抿着唇，将姜棉拉到他跟大宝常蹲的那块地上，捡起树枝，在地上唰唰唰地画着。 姜棉跟着他蹲了下来。 地上是一个Q版的少年和四五个Q版的小孩，那Q版的少年，一看神情就知道是顾偃宁。 姜棉笑了，要是在末世前，凭着他的画技，说不定还能当个漫画家。 画上一开始是几个小孩去哄着顾偃宁跟他们玩游戏，玩着玩着几个个小孩就自己跳进泥坑里，然后“哇哇”大哭。坑边的少年被吓得楞在原地，无措极了。 姜棉看向顾偃宁，轻咳一声。 这个她记得，是顾偃宁第一次带崽崽们出去的时候。 她赶到时，几个崽崽在泥坑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当时还很气顾偃宁，一见到这场景，一口气像是找到了出气口，“吧啦吧啦”地将顾偃宁骂了一大顿。还差点动手了。 顾偃宁望着她。 姜棉在想，要是他是人类的话，现在眼眶里估计要囤满泪水。 顾偃宁抿着唇，再给姜棉画了一幅。 画里的孩子变多了，一个个围着少年做鬼脸，胆子大的还朝他扔石头。 温吞的少年也火了，反扔那孩子一块石头。好巧不巧，就是这一幕，被姜棉看见了。姜棉同样是骂了他一顿，并且好久都没有理他。 姜棉看到这里，沉默了。 她头一次觉得她带的那帮崽崽是那么恶劣的。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的愧疚。 顾偃宁也不停歇，继续画第三幅。 画里的小孩很多，姜棉带的那一帮小孩都在这了。 几个有异能的孩子利用丧尸给他们练习技能，每取得一个丧尸的晶核，其他孩子就欢呼一声。 而那些丧尸，因为少年的指令，根本没想过要反抗，像木桩子一样杵着，等人类幼崽取他们脑中的晶核。 少年看不惯，让丧尸将他们像沙包一样抛来抛去。也就是后来姜棉看到的一群丧尸围着人类崽崽欺负。 顾偃宁还有很多想画的。但是他画了这三个比较具有典型意义的以后，就不再画了。 免得棉棉说他小气…… 他只是想告诉棉棉，不是他欺负他们，而是他们欺负他…… 说实话，姜棉心疼了。 她没想到在她面前一向乖巧的人类崽崽会是这样……其实，也能理解，在他们的认知里，就是丧尸毁掉了他们美好的世界。 理解归理解，姜棉还是忍不住骂了他们一句，也骂了自己一句。 “……对不起，我不该什么都没问就对你生气。”姜棉别扭地道歉。 “不过你别想跟我讨什么好处。这就算是你骗我的惩罚了！” 她到现在记得当初进基地时测量仪“哔哔”响个不停时，她心脏失控乱蹦的感觉。 她就怕是她不经意感染了丧尸病毒，要被异能者击毙了，以后不能陪那漂亮的小哑巴在基地。以他那软糯的性格，没她在身边，估计要被欺负死。 哪知……是那家伙胆子太大，明知自己是丧尸也敢大摇大摆地进基地。 也不知道是嫌基地的人类命太长，还是嫌他自己的命太长，又或者是，嫌她的命太长。 当初几个基地长，轮番“问候”她，愣是将她关了几个月。 姜棉想起那几个月的禁闭，就将顾偃宁恨得牙痒痒。 “我们就当是扯平了，你没意见吧？” 顾偃宁开心都来不及，赶紧摇头。 姜棉看着顾偃宁，还是问出了她的疑问。 “既然他们那么欺负你，那你为什么还要时常带他们出去玩？” 说到这个，姜棉竟然从顾偃宁的脸上看出了“生无可恋”几个大字。 顾偃宁又唰唰地画了几幅画。 大概意思就是，每次他要去找姜棉的时候，刚翻过墙，就有一群崽崽在等着他。精准得就像是个探测仪。 姜棉沉默片刻。哪里能找不到他，他每次都翻同一个墙头。 姜棉伸手揉了揉顾偃宁的脑袋。 顾偃宁趁机伸出手，想要将姜棉抱住。 姜棉将人抵开，“咳，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收回去了！” 姜棉将那枚雷系晶核递到他眼前。 顾偃宁接过晶核，一口一口地啃着。 心底乐开了花。棉棉终于给他晶核吃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要像以前那样对他好了呢？ 顾偃宁乐滋滋地又啃了一口晶核，滋滋的电流在他的口腔乱窜，麻麻的，好刺激。 ------------ 第26章 谁家的簪子是骷髅头 顾骁长得俊，与顾偃宁的矜贵清雅是截然不同的好看。 他眉如剑，眼如星，脸部线条刚毅，是个很凶的长相，走出去就像是收债的。 此时面无表情抱着晶核啃，有些滑稽。以他的体格，明明可以整个塞嘴里，偏要优雅地慢慢磕。 姜棉看着看着，不由得弯起嘴角。 她初遇顾偃宁时，他就是这副慢悠悠的性子。 十七八岁的少年坐在破旧的实验室中央，眉眼精致如画，即便穿着简单的蓝白条文病服，也不减他半分清贵。 他周围都是姜棉刚放倒的丧尸，见到姜棉时，他呆呆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后垂下眼睑，捡起地上的晶核，用水系异能洗干净然后放嘴里。 那些晶核小，只有花生米大，他一口一个像吃糖豆一样，“嘎嘣嘎嘣”地嚼得欢快。 当时姜棉就想，竟然有人是这样吸收晶核能量的，牙口真好。 “喂，要不要跟姐走？我有好多晶核。”姜棉掏出一袋五颜六色的晶核，在少年眼前晃了晃，笑得如冬日暖阳。 “嘎嘣嘎嘣” “咕噜咕噜” 肚子里传来的声音将姜棉从回忆里拉出来。 “嘎嘣嘎嘣”的咀嚼声停下，顾偃宁看着姜棉。 姜棉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咳，看什么看，我就是饿了。” 顾偃宁点头，将手上的晶核塞到嘴里。随后到不远处的鸡舍抓了一只睡懵的鸡出来，递给姜棉。 “嗬嗬。”吃这个。 姜棉脑中瞬间出现一百种鸡的吃法，最后一个也没选。等她做好她已经饿过头了。还是烤红薯实在些。 她掏出一个红薯，递给顾偃宁。 顾偃宁有些失落地晃了晃手里的鸡，但还是熟练地接过红薯，快速地将它烤熟，重新递还姜棉。 姜棉满意地吃着香喷喷的烤红薯。 顾偃宁将那只鸡放回鸡舍后，蹲在一旁，看着姜棉“哼哧哼哧”地吃红薯。 棉棉吃东西的时候脸颊鼓鼓的，嘴巴嘟嘟的，真可爱。 想起什么，他掏出一支发簪，递给姜棉。 姜棉在他的衣服上擦了下手，将发簪接过。 “给我的？” 顾偃宁点头。他扯着嘴角，努力勾出一抹笑，有些得意。 这发簪棉棉肯定会喜欢！他花了好多心思的。 姜棉看着发簪造型很独特，接到手上是一片温润，如上好的暖玉。不由得心生欢喜。 不过，待她看清这发簪的花样之后，嘴角的笑僵住了。 谁家的簪子会雕个骷髅头？还有镂空设计，真是难为他了。 姜棉无声看着顾偃宁。 后者像是没有察觉到姜棉瞬间掉落的心情。他还在地上画了姜棉的脸和一个骷髅头，中间还画了个等号。 画完以后，丢开树枝，一双灰白的眼看着姜棉，一副等待奖励的样子。 姜棉：…… 姜棉扯着嘴角：“真好看。” 顾偃宁乐滋滋，帮姜棉把发簪戴上。 “嗬嗬。”棉棉真好看。 - 翌日，姜棉简单地挽了个发，刚出门打算去做早饭时，想起了昨晚顾偃宁送她的发簪，脚步一顿。 罢了，他好像雕了好几天的，没看见她戴，估计又要磨她。 她返身，到梳妆柜翻出那支发簪。 昨晚天色暗没能好好看，今天拿出那发簪倒是发觉这簪子的美来。 骷髅头每块骨头都精致，毕竟是按照她的骨骼来雕的……花纹别致，绕在那骷髅头上就像是围着精灵的藤蔓，神秘中又带着勃勃生机。簪身还雕有几朵棉花。 姜棉轻笑一声。 这家伙还知道棉花长什么样呢……等等，这香味……这色泽…… 姜棉想到一种可能。心痛万分。 “顾偃宁，你……雕这簪子用了多少树？” 顾偃宁正在厨房学着用火石点火，听到姜棉的问话，他比了个数字。 姜棉捂住心脏，“还……还有吗？” 顾偃宁点头，大手一挥，十几截树木出现在厨房里。 顾偃宁还给她比划说：当时收不及，还将几截扔火灶里烧了。 姜棉心痛万分，这可是顶级的紫檀木啊！ 价值千金呐！ 姜棉将剩下的紫檀木都收进空间，免得被顾偃宁霍霍完。 顾偃宁歪头，原来棉棉这么喜欢这种树。他想起上次进的林子里还有好多棵这样的，要不要把它们都砍回来呢？ - 大宝按照他的生物钟迷迷糊糊地起来了。他还要去帮娘烧火煮早饭。 不过一偏头，就看到喻长欢慢条斯理地穿着姜棉前几日给他买的青色衣衫。没有之前的穿着舒服，却意外地合身。 “旺财表叔，你也起这么早吗？哦，对，你的伤应该也好了，作为家里的一份子，是要做些活。” 喻长欢笑得咬牙切齿，“大宝，叫我长欢表叔。” 大宝摇头，“还是旺财表叔好听些。” 喻长欢：……不愧是一家子。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看到蹲在厨房门口数蚂蚁的顾偃宁，而姜棉则独自一人在厨房里忙活。 两人一内一外隔着一堵墙，却好像隔成了两个世界。 两人对视了一眼。 喻长欢：他们昨晚不是和好了吗？还吃烤番薯来着。 大宝：不知道啊。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复杂。不过烤番薯也太香了吧。 * 姜家人的到来催促着姜棉赶紧去把房子的事弄好。 一大帮人堵在门口大喊大叫，只有一道栅栏围着，随时可能闯进去。而院里的活动外头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不出去应付不行。 但有院门，大门一锁，谁能奈她何？ 她倒是不担心农忙人手不够，只要银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只是，找谁当这工头呢？ 姜棉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着人，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隔壁村的王永旺，在府城学过几分本事，为人还算老实，十里八乡谁要是盖房子，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姜家盖那间二进宅就是他帮忙盖的。 姜棉吃完早饭，就将自己昨日画的草图给带上，再捎上两条半干的腌肉，领着顾偃宁出门。 “嗬嗬。”棉棉，你什么时候画的图啊？ 顾偃宁看着姜棉将草图放在小包里，指着那包问她。 姜棉大概摸到他的意思，“哦，我们要盖房子了，昨天画了个草图出来，就是你离家出走那会儿，今天要去找人给咱盖。” 顾偃宁抿唇，他都离家出走了，她竟然还有心思画图…… 一时间，顾偃宁脑袋上方又浮起一朵乌云。 王永旺媳妇笑吟吟地将姜棉和顾偃宁迎进门。 王家阔落，青砖黛瓦，院子中央还有半人高的假山，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不像是农家小院，倒像地主家的别院。 王永旺是个略胖的中年男人，皮肤黧黑，看着很憨厚。此时端坐在正厅，见两人进来，热络的心思歇了几分。 ------------ 第27章 爱建不建 两人衣着朴素，带过来的礼也就两串肉，想也知道不会建多大的屋子。 “请坐请坐，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他叫顾骁，我是他媳妇，他嗓子坏了，不能跟你打招呼，还望王大叔别见怪。” “原来是顾家侄子，快坐快坐。杨氏，还不快给客人上茶？” 王永旺也听说过顾骁这人，这人有一身的好本事，就是娶的媳妇不行，是个丧门星。 王永旺看姜棉的眼神有些鄙睨。若不是“顾骁”不能说话，他还不想让这女人进门呢，免得把晦气带到他们家。 迎他们进来的大嫂给他们上了茶。姜棉顺势将手上的肉递给她。 杨氏掂量手上的肉，足有二十斤重，顿时笑得更加灿烂。 “顾家侄子啊，你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人呐就是要往前看，这嗓子坏了就坏了，本事还在就行。男人是靠本事吃饭的又不是靠嘴说话的，你别太放在心上。” 顾偃宁垂着头，没有搭理他。 王永旺脸上的笑有些僵。 姜棉忙笑道：“他就是这副性子，自病了以后都不太愿出门，更不爱理人了。” 王永旺点头表示理解。要是他拼命向别人比划，别人还猜不到他的意思，他也不愿搭理人。 王永旺和姜棉寒暄两句，就开始进入正题。 “你们二位这次来，是想让我帮忙盖房子？” 姜棉笑着说：“没错，我前些日子买了些地，想盖一座院子。” 姜棉拿出她的草图，开始讲她的布局。 “院子不大，就半亩多，我想盖个二进的小院，中间留一个小花园……” 王永旺看“顾骁”只是在一旁坐着，没有要掺和的意思，他心底明白，这做主的人是姜棉。 他暗地摇头，这男人呐，就该当家做主，盖房这样的大事交给女人是怎么回事？他这高烧不仅是烧坏了嗓子，还烧坏了脑子吧？ 王永旺也不等姜棉说完，笑着将图纸推回去。 “顾骁他媳妇，这半亩的地能盖什么样的房子我清楚，放心地交给叔，保你满意。” 姜棉：“？？” “你打算拿多少银子出来盖房子？又打算什么时候完工？” “二百两。最好能在入冬前进宅。” 王永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笑着摇头。 “二百两的银子倒是可以建成一座两进小院，不过得是砖木结构的，地基用砖石，房体用木头，木头我只能给你杉木。我还是建议你建砖石结构的院子，虽然贵了些，但耐得住风雨，不怕蛀也不怕火，住个六七十年不翻修也不成问题。” 姜棉本来就想建一个砖石结构的房子。但没理由二百两还不够用啊。 王永旺讲到这，偷瞄了眼顾偃宁，顾偃宁正把玩桌上的梨子，没有要出声的意思。他心里念着的价钱又往上提了些。 “还有啊，这建房子，急不得。如今也快七月了，离入冬还有三四个月，我看你也是个讲究人，建的房子除了耐牢外肯定要好看的，这活得做细致咯，没一年半载怕是弄不完。况且下个月就是农忙，人手不够，你这房子能在明年春天进宅已经算是快的了。” 姜棉皱了皱眉，她这日子可不是瞎说的。 挖地基要大半个月，房体建造两个月怎么也可以了，又不需要钢筋混凝土，就是打石砖费些功夫。 至于门窗、瓦片这些，可以提前做好，等房体一建好就可以安装。 三个半月，都是她的保守估计了。 怎么要等到明年春天了呢？ 当初姜家的宅子也才四个多月，他家的宅子比她要盖的可大了将近一半儿。 “这样吧，你若是放心，三百两，我材料跟人工都给你包了，房梁这些要用大料的我也给你搭好。入冬前房子能建成。不过我只负责建房不负责其他，门窗、瓦片这些，还得你去找木匠和瓦匠，毕竟这些都是精细活，我手底下就这么些人，忙活不过来。” 姜棉气笑了。 三百两？就建一个青砖毛坯房？她看起来像是傻子吗？ “既然王大叔你没有办法在我的预算内实现我的预期，那我还是另找他人吧。” 王永旺听到她这句话楞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啊，就是我不打算让你帮我盖房子了。” 王永旺没想到姜棉说翻脸就翻脸，“你想清楚了，这十里八乡建房子的都跟着我做工，只要我……” 哟，还搞垄断呢？ “那我就找隔壁镇的呗。你说的这三百两，你自己赚了一大半吧？” 这样的人，她可不敢将房子交他手上，给她建一个豆腐渣工程，房子倒了她找谁哭去？ 说什么是老实人，果然人不可貌相，也不可道听途说。 他爱建不建，她一个给钱的，还要捧着他不成？ 姜棉拉着顾偃宁，脸色不虞地走出去。 王永旺脸色比姜棉的还难看，气得把桌上的茶杯都给摔了。 “哎哟，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三儿特意给你买的白瓷，贵着呢，你怎么说摔就摔？哎，那对小夫妻呢？谈妥了？盖多大的房子啊？”杨氏听见声响从厨房出来。 王永旺被她吵得额角突突，“闭嘴！” 杨氏立马闭上嘴，默默地拿起扫帚扫碎片。 而往外走了几步的姜棉重新折了回去。 王永旺看见两人去而复返，脸色稍霁。 他内心冷哼，这种讲价的小伎俩他看得多了，不就是想要他喊住他们？ 他王永旺是什么人，为了这区区几百两会对他们低头？ 哼，他偏不如他们的意。 现在还不是要回来求他？ 姜棉浅笑，“王大叔，我带过来的两条猪肉，还是还给我吧。没办法，家里孩子多，吃得也多，二十来斤的猪肉我实在舍不得，你不会怪我小气吧？实在是，你也没帮上忙啊。” 王大壮：“……给她给她！还给她！” 姜棉乐滋滋地将两条猪肉重新提了回去。 别以为她看不出那王永旺对她的鄙睨。不就是以为她没男人撑腰，乘机欺负她？ 呵呵……这种人不配吃她的猪肉。 她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后头的顾偃宁，咂舌，看来这家伙不够震慑力啊。 “顾偃宁，以后带你出去呢，我一戳你，你就盯住跟我说话的那个人，就是这样。”姜棉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间，“懂了吗？” 顾偃宁点头。 “那你盯一个给我看看。” 顾偃宁定定地看着姜棉。 “不对，再凶一点，唇抿得紧一点，就像这样。” 姜棉做了个表情。 顾偃宁盯住姜棉红润的唇，鬼使神差凑了过去，轻啄一口。 姜棉脸色涨红，半晌，她吼了一句：“顾偃宁！你、你大逆不道！” ------------ 第28章 崽崽们上山了 姜棉现在脑子有点乱。 他到底知不知道亲姑娘家的嘴代表什么啊？这是能乱亲的？ 顾偃宁第N次拉姜棉的衣角时，姜棉没有将他的手拍开。 她猛地转身，表情严肃，“顾偃宁，姑娘家的嘴不能乱亲的你知道吧？” 顾偃宁眨巴着眼睛，点头。他知道啊。 “首先，你得是喜欢人家才能亲。” 顾偃宁认真点头。 没错啊，他喜欢棉棉。 “这种喜欢不是一般的喜欢，就是……那种喜欢！” 顾偃宁歪头。 姜棉绞尽脑汁，以自己看了多年偶像剧的经验总结：“无论在哪里，你第一眼看到的总是她的那种喜欢。” 顾偃宁点头。 他眼里只有棉棉。 姜棉看见他的反应有些沉默了。 他当然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啊，在丧尸群里就她一个人类，在人类群里他就认识她一个。 所以，这个不算。 “你看见她会心跳加速的那种喜欢，你看见我心跳加速吗？” 顾偃宁捂住自己的心脏，一片平静。 他抿唇，难得他不喜欢？不对，他是喜欢的，他心跳不加速，是因为他的心脏不会跳啊。 顾偃宁将姜棉的手放在他的心脏上方，用一片寂静告诉她这个道理。 姜棉抽回自己的手，“那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跟对方有肢体接触……” 姜棉越讲声音越小，就顾偃宁这时刻要她抱的样子，当然想要跟她接触。 “还会因为她跟异性讲话而心情烦躁。” 顾偃宁缓缓摇头。 他不会因为棉棉跟别人说话而心情烦躁。 就拿刚才那个男人来说，棉棉跟他说话时，眼睛里总是闪着异样的光，很好看，他看得好开心。 “所以你对我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明白吗？你这样就不能亲我。” 顾偃宁垂眸，指尖卷起姜棉的衣角，卷得皱巴巴的。 姜棉觉得自己说不通他。 “你不懂人类的感情，你以为的喜欢可能只是因为我是第一个对你好的人类，你对我有依赖。” 顾偃宁想说，其实他懂的，那些偶像剧，他都看懂了的…… 姜棉深吸一口气，“最重要的是，你亲的时候，要经过人家同意！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顾偃宁像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垂着脑袋，拉着姜棉的小手晃呀晃。 姜棉：…… “反正你以后不准再亲我！” 顾偃宁没点头也没摇头，就当没有听见。 他到底听懂了没有啊？他喜欢她吗？确定不是雏鸟情节？ 姜棉她搞不懂，有些泄气。 这房子还没找到人盖她正烦着呢，这时候给她搞事情，真是会挑时候。 算了，就当刚才顾偃宁在耍流氓，或者是单纯的向她表达儿子对父亲的爱吧。 姜棉努力让自己想房子的事，忽略掉刚才那个不算是吻的吻。 姜棉拍开顾偃宁的手，推开栅栏，走进家门。 顾偃宁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姜棉将手上的肉放进厨房。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没有发现崽崽们的身影，喻长欢的身影也没有。 她心底纳闷：这是，全体出动去玩了？大宝竟然也跟着出门，可真是难得。 既然孩子们都不在，就趁机把房子给盖好。 她想要先盖一间泥房，给顾偃宁、喻长欢还有大宝二宝四宝他们住。 现在她预想中的房子显然是不能马上弄好，但也不能让几个崽崽睡在一块儿了。 喻长欢算是半个成人，大宝也快八岁，是时候分房睡了。至于二宝和四宝，也得提前让他们适应。 以前喻长欢还不知道顾偃宁有异能，她不敢让顾偃宁盖房，现在他知道了，也就无所谓了。 姜棉在屋后比划着，顾偃宁很快就建好了一间泥房。 为了讲究方正，屋子比前面的卧房还要大，横跨澡房、卧房还有厨房。 门开在南面的右侧，一出门就可以通过厨房的侧门进入厨房，从而进入正院。 窗开在东面，好采光。 顶上盖着层层澄黄色的茅草，配上暖黄色的泥土，很温馨。 姜棉掏出艾草，在屋内熏着，免得晚上蚊子进来咬人。 她又掏出之前收在空间的百年大树，让顾偃宁将树里多余的水分收走，造一张大床、一扇门还有窗柩。 姜棉发现顾偃宁木工做得很好。 工具是他用金属异能凝出来的，很合他手。 榫卯是他自己琢磨出的，用费两根木头后就运用得炉火纯青了。 木头上雕着的全是棉花，一团一团的，栩栩如生，煞是好看。 他还想雕一座骷髅头当装饰来着，姜棉阻止了，免得大宝起夜被吓着。 姜棉一笑，可以考虑将顾偃宁往手艺人的方向培养。 估摸着时间，是时候做午饭了，她将剩下的木块弄到厨房，当柴烧。 顾偃宁跟着上去帮忙烧火，展示一下自己琢磨了半天的技能——用火石点火。 * 日头渐渐升到院子的正上方，崽崽们还没有回来，姜棉有些担心。 以往几个崽崽不是没有出去玩过，但到了饭点还是会自动自觉的回来吃饭的。 是玩疯了，还是……出事了？ 姜棉将饭桌上的菜端回锅里，出去找他们。 顾偃宁扒拉出灶口的烤红薯，也跟着姜棉出去。 “栓子他娘，有没有看见我家大宝啊？这几个皮猴，出去玩都忘记回家吃饭了。” “看见了啊，今早你几个孩子出了村，看样子是去后山。还没回家？不过你也别担心，大宝是个懂事的孩子，许是捡柴火忘了时辰。” “对了，”黄大英轻轻瞥了一眼顾偃宁，然后将姜棉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我看带着他们去的是一个俊俏的小伙，那是你家的谁啊？我听大宝他们喊他表叔，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他？” “哦，那是我男人他娘那边的亲戚，拐了好几个弯呢，姓喻。” “他家那边闹洪荒，爹娘都没了，来投靠的我们。先前不爱出门，你们也就没见过他。” 姜棉没打算用忽悠喻长欢的理由去忽悠黄大英，喻长欢受伤的事，不宜外说。 “哦，这样啊。”黄大英本来炽热的眼神暗了下来。可惜那张脸了。 “栓子他娘，不跟你说了，我先去把那几个皮猴找回家去。” “好好好，你忙你的。” 姜棉这边一走，就有好事者凑到黄大英跟前，“怎么样，黄氏，问出来了没有，那小伙什么来头啊？” “哪有什么来头，就是个孤儿……” 姜棉才走出村口，就远远地看到几道高低不一的黑影。走近些，还能听到几人的对话。 “大哥，我不想拉了，这样一点都不像温柔的小姑娘！” “哪里不像，三宝最温柔了。” “对，我作证，三宝是最温柔的小姑娘。”二宝跟着说道。 “三宝乖，再坚持一下，等到了村口，我就让二宝去喊爹来拉。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的，是吧，表叔。” “嗯，没错。三宝好厉害，我们几个小胳膊小腿的拉不动，全靠你动手，等换了银钱，我一定要表嫂给你多买几串糖葫芦。” 三宝听说糖葫芦，吸了吸快要流到嘴边的口水，“真的嘛？旺财表叔，你可不能骗三宝哦！” ------------ 第29章 始作俑者 喻长欢扫了一眼被三宝拖着的庞然大物，嘴角微微抽搐，骗谁也不可能骗她啊。 “真的真的。” 姜棉疑惑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再走近些一看。 高大威猛的大虫缓缓地向前移动，逐渐充满她的眼眶。 她视线再往下一些，三宝右手还吊着绷带，那只小小的、粉粉的、肉嘟嘟的左手攥住大虫的尾巴，一晃一晃地拖着它往前走。 姜棉：…… “大宝，你们去干嘛了？” “娘、娘，爹，我们去后山了。对不起，一下子忘记时辰，让你们担心了。”大宝说道。 三宝听到姜棉的声音，拖着大虫尾巴的手迅速松开，藏到自己背后。 大虫尾巴没有人提着，“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灰。 三宝一双杏眼滴溜滴溜地转，红润润的小嘴微微嘟起，“大哥，你说娘看到了吗？” 大宝低声说：“放心，娘肯定没看到。” 姜棉：……不好意思，她不仅看到了，还听到了。 “爹！娘！”二宝看到顾偃宁和姜棉，兴冲冲地跑上来。背着的小背筐被塞满了药草。 二宝想要过去抱顾偃宁来着，想起昨天三宝和四宝的惨状，他硬生生地转了个弯，改成抱住姜棉。 “娘！我们可厉害了！你看，我们打了只大虫！四宝的药又有着落了！” 二宝说得眉飞凤舞，就差给姜棉来一场手脚并用的表演。 姜棉头疼地按住二宝的脑袋，“你们还进深山了？” 姜棉环视一圈，没有看见四宝，“四宝呢？” 喻长欢指着自己背后的背筐，“在这呢。下山的时候犯困，我就把他放背筐里了。” 姜棉点头，让顾偃宁去把那只大虫给扛回家，回去的路还特意挑了一条没有多少人走的。 三宝见顾偃宁走过来扛大虫，立马躲在大宝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他。 顾偃宁脚步顿了顿，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住的烤红薯，递给大宝。 “哇，好香！是什么啊？”二宝本来还在姜棉身边叽叽喳喳，一闻到香味，就飘到大宝身边。 “是番薯。”大宝认得番薯的形状。 “好香，这怎么吃啊？”二宝看着那层黑乎乎的皮，小眉毛皱起。 “剥开这层黑漆漆的皮就能吃了吧。” 大宝将那包红薯放在喻长欢手上，自己拿出一根，剥开黑漆漆的红薯皮，露出暖黄色的红薯肉。 大宝轻轻笑了一声，果然是这样的。 他将红薯递给三宝，“三宝，吃吧，这是爹给你的。” “给我的？”三宝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不是很确定。 大宝点头，“对啊，就是给你的。” 好歹大宝跟顾偃宁“夜谈”数次，这点意思还是能看懂的。 三宝白嫩的小脸蛋有着一层薄薄的红，她推开大宝的手，傲娇地冷哼一声，“我才不要。” “三宝，你确定不要？”二宝问三宝。 三宝看了眼自己还吊着绷带的手，梗着脖子，“哼，我才不要坏人的东西！” 二宝抢过大宝手里的番薯：“大哥，三宝不要，我们吃吧！” 大宝看着三宝口是心非的样子，好笑地点头。 在背筐里睡着了的四宝闻到香味，也悠悠醒来，他趴在背筐的边缘，问：“表叔，你们在吃什么啊？” “番薯，好香的，四宝要不要吃？” “要！” 四宝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眼巴巴地看着大宝给他剥红薯。红薯皮一剥开，递到他手里，他就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 “呀！好烫好烫！” “四宝，你慢慢吃。” “嗯嗯，好。姐姐不吃吗？” “……吃。” 姜棉看见几个崽崽吃得欢快，到嘴边的责问又咽了下去。 算了，还是等回到家再给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 午饭吃的是腐竹闷猪肉，还有一盆蘑菇青菜汤。 几个崽崽虽然每人吃了一根红薯，但胃口并没有因此减弱，哼哧哼哧地，将桌上的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放下碗，姜棉问：“你们怎么上山了，山上多危险，你们怎么能不跟我说一声，就上山了？” “还进了深山，深山猛兽多得很，要是这次出来的不是一只大虫，而是一群野猪，就三宝一个能打的，怎么保护得了你们一群人？” 几个崽崽见姜棉一脸的严肃，都端坐着，背脊不敢弯一下。 顾偃宁看了，自觉地站在姜棉身后。实在是，棉棉的目光太有杀伤力了。 “娘，三宝不能打，三宝很弱的……”触及到姜棉的眼神，三宝不敢说话了。 “还有四宝，他脚还没好，怎么能带他去山上呢？” “表嫂，是我不好。我想着上山采药，大宝说他也想去，我就带着了。出门的时候二宝和三宝看见，也要跟着，我就在想，留四宝一个人在家不太好，我就一并带着去了。你要怪就怪我吧。” 喻长欢一脸的愧疚，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睛，在眼底下方透出一片阴影。 姜棉冷笑，“这事我等会儿再跟你算。” “娘，不怪表叔的，是我们非要跟着。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上山肯定告诉你，也不会再往深山走去了。你别生气。”大宝弱弱地道歉。 他怕旺财表叔跑出去告密，要跟着他才放心。没想到害表叔被骂了。 “娘，二宝也知错了。” “三宝也知道错了。三宝以后会当一个乖孩子的。” 四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跟着说：“娘，四宝知错了。” 姜棉心底啧了一声，这喻长欢好手段，这么快就跟几个崽崽混成一片了，一个个都护着他。 “你们还小，要是想去深山，跟娘说，娘带你们去。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我们知道了。”几个崽崽异口同声。 姜棉看着乖乖软软又有些蔫的几个崽崽，语气软了很多，“这次的事就算了，可没有下次了。” “对了，旺财、大宝、二宝、四宝，以后你们的房间就在屋子后面，等会你们自己去看看。今晚就带上你们的枕头和被子过去睡。你们是男孩子，不能总跟我跟三宝一起睡。” “哇，娘，我是有新房间了吗？好看吗？大吗？有没有床啊？”二宝一改方才的乖巧样，凑在姜棉跟前，左问右问。 “好了，别问了，你们可以现在去看看。” “三宝也要，三宝也要去看！”三宝屁颠屁颠地跟着在二宝身后。 大宝挠挠头，“我先去洗碗。” 四宝打着哈欠，“四宝帮洗。” 喻长欢躲开姜棉的视线，“我也去帮忙。” “旺财，你留下来，跟我说说话。” 姜棉突然笑得温柔。喻长欢觉得自己背脊发凉。 ------------ 第30章 我不是说说而已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喻长欢的心尖颤了颤。 他看了眼守在门旁的顾偃宁，再看了眼坐在小桌前的姜棉，露出了一个温和无害的笑。 “表嫂，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审问咯。” “审问？”喻长欢露出不解的神情，“表嫂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带大宝他们出去啊？我以后不会了。我也就是想着赶紧把防腐药剂给配出来……” 姜棉微笑着，“大宝他们为什么会跟着你上山，你自己清楚，我不是大宝，你的小心机在我面前没有任何用处。” “表、表嫂，你在说什么呢？” “听不懂？没关系，我来解释给你听。” “你知道自己的血有多特别吧？带伤去采药？我该好好夸夸你？”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血应该可以吸引猛兽。听二宝的意思，你们还没有完全进入深山，就有大虫冲出来，是因为你的血吧？” “表嫂你误会了，如果我的血真的能吸引猛兽，那我进山不是在找死么？即便三宝力气超乎常人，就像你说的，要是遇见一群猛兽，我也没有法子啊。我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喻长欢无奈。 “嗤，你当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当初你身上的血就要放干了，也没有一只猛兽去把你叼走，谁知道你身上还有什么本事呢？” “你特意将大宝他们带上山，特意延迟他们回家的时辰，你是算好了我回来看见你和他们一起不见会着急。若不是三宝将大虫一拳弄死了，你拖的时辰会更长些吧？” “你费尽心思，不过就是想试探我的底线，也想试一试，你身上的药，到底能不能起作用。” 喻长欢眼底的温度渐渐散去，眼底盛着寒意，也不再装模作样了，他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 “你突然给我一颗药，说是毒药，那总得知道那毒药怎么个毒法吧。万一它没毒，我总不能一直当个傻子。” 他昨夜给自己诊脉，诊了数十次，除了身体有些虚，没有别的毛病。 那女人不会是在诓他吧？ 若真是在诓他，而他因为这所谓的解药跟狗似的摇尾乞怜，他邻居家的旺财也怕是会鄙视他。 也正好看看，这毒那女人能不能控制，引发毒药发作的是什么，发作的强度可不可控，这样，说不定能找到解毒的法子。 反正毒发也就疼一疼，他忍忍就过去了，总比不明不白的好。 不过他也怕疼，抱着侥幸的心理，没有将姜棉彻底激怒，如果强度可控，他也不至于一来就来个最猛的。 所以在三宝打死一只猛兽后，他就用药掩盖了身上的血腥味，也就没有再引来猛兽拖延他们。 姜棉嘴角勾出一抹笑，“呵，那么想知道呐。” 她向顾偃宁挑了下眉，红唇微启动：“哨子。” 顾偃宁将一只金管哨子递给姜棉。 这算是他的第一个玩具，低哑的哨声折磨了姜棉几乎半个月。姜棉对它的记忆深刻。 姜棉吹响它。 喻长欢看见姜棉将一个奇怪的东西放嘴里，那玩意儿发出了低哑沉稳的响声，而他身体没有因此发生半点变化。 他刚想嘲笑姜棉故弄玄虚，眉头就皱紧，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 酥麻的感觉从心脏传至全身，头皮发紧，痛感在麻意中逐渐增强，二者交织，侵蚀每一寸肌肤，直至骨髓深处，带来刺骨的痛意。 这种痛意没有因为你的意识模糊而变得麻木，反而愈加强烈。 而心脏的疼意更甚，比他中过的所有毒，都要难捱。 姜棉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喻长欢，对上他那双疼得眯起的眼： “喻长欢，大家都不是小孩子，说出来的话，不是玩玩而已的。” “给你说一声，无论你去到哪里，听不听得到这哨声，只要我吹响它，你……就毒发了。” 喻长欢张了张嘴，嘴又疼又麻，说不出半个字。 这哪里会是毒？明明是蛊。 这女人，竟然给他下蛊？以声醒蛊，倒是唤醒蛊虫的好法子。 就是不知道女人给他下的是什么蛊，不论距离，也不惧他身体里的蛊王。 喻长欢在这强烈的疼痛中依旧清醒。 他眼睛眯起，似笑非笑，眼底氤氲着狠意。 不知道这新的蛊虫，能不能吞噬掉他体内的蛊王呢？ 若是能，那群老家伙，得气得吐血吧…… 心脏在猛烈收缩直至停顿一息。 他晕了过去。 姜棉按住遥控器最大档位的手松开。 没想到这瘦瘦小小的人，竟然能承受这么强的电压。 幸好她从来没有低估他半分。 果然，在他受伤时给他植入电压芯片是正确的，不然那片维生素B2还真的唬他不住。 “本来不想你体会这感觉，既然你想试试，那就试试咯。” 喻长欢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像是在回应姜棉的话。 * 喻长欢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一睁眼，便看见明晃晃的日光，有些刺眼。 即便已经是盛夏，房间也有着丝丝凉意，舒适得很。 可是蝉鸣响彻云霄，他有意多睡会，也彻底睡不着了。 他转头，看见大宝正在试着自己的新衣服。 “大宝，你今日怎么舍得穿这身衣裳了？” 姜棉上次去镇上就给每个崽崽，包括喻长欢，定做了新衣裳。 其他几个崽崽收到衣裳都乐颠颠地马上换上，就大宝不舍得穿。 大宝被喻长欢吓了一跳，他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 “表叔你醒了啊？娘昨晚说了，今日带我们去卖老虎，还答应我们每人都可以挑一样喜欢的东西，你要不要去啊？” 喻长欢刚拒绝，就听到自己的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 他白皙的脸上飘起两朵红云。 “呀，表叔你饿了啊，那怎么办，娘说今日要到镇上吃早饭……你，会自己做饭吗？” 喻长欢沉默半晌，点头。他丹都会炼，哪里会不知道怎么做饭？ “那便好。” 喻长欢看着大宝红扑扑的小脸，问他：“你不陪我在家吗？” 大宝听见喻长欢这句话，走到喻长欢前，认真地对他说：“表叔，对不起，我不应该不相信你。” “昨天，其实是我怕你去告密，才跟着你的。结果因为这样害你被娘骂得晕了过去……”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怀疑你了。娘也说我了，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要对你有信心，要相信你。” 喻长欢：……那个女人跟她儿子说要相信他？那还给他种蛊虫？他看她就是那度君子之腹的小人！ 大宝愧疚地卷了卷手指。 喻长欢揉了揉他的脑袋，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明艳极了。 “对别人抱有戒备心没有错，表叔没怪你。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要是你能陪我在家，那就更好了。” 大宝转身出门，大喊道：“表叔你好好看家，我会给你带糖葫芦的！” 喻长欢：……这一家子，都心口不一。 ------------ 第31章 想棉棉给他生个小丧尸 镇上今日异常热闹。 姜棉将崽崽们都放到一家面摊前。 “我的妈呀，那……那是大虫？” “还真是！” 面摊里的食客不时将视线投到姜棉他们一家身上。 “那壮汉厉害呀，是猎户吧？” “我认得他，他总往满福楼送猎物，就半个多月前，我还看见他扛了只大虫去呢！” “啧，这一只大虫得卖多少银钱呐，不过这可是将命拴在裤腰带的活计，咱们呀，羡慕不过来。” “满福楼？为什么不去如意馆，那儿价才卖得高咧！” “如意馆？那种销金窑，怕卖得多少钱都带不回家哩！” “噗嗤，我看呐，十有八九是怕家里婆娘不高兴。” “呵，再有本事又怎样，还不是得看他婆娘脸色过活？看他，他婆娘一瞪眼，他就动都不敢动一下。要我说呀，这样的男人，本事再大也发不了大财！” …… 姜棉拍开顾偃宁拉她衣摆的手，“大宝，看好二宝他们，还有，看好你爹，别让他乱跑。” 大宝认真点头，“娘，你放心，我会看好他们的！” 姜棉点头，跟摊主说：“来三碗小馄饨，两碗葱油面，再来五个肉镆镆。” 摊主还在揉面团，周围吵吵闹闹的，但他对点单的声音异常敏感，他循着声音望过去，一看不得了，被那板车上的大虫吓了个半死。确认它是死了的以后，他揉揉心脏，松了一大口气。 “得、得咧！”这家子，不能惹不能惹。他手一抖，下锅的馄饨多了几颗。 姜棉将一个钱袋子留给大宝，“娘卖完大虫就回来，你一定要看好他们啊。” 大宝点头。 顾偃宁拉住姜棉的衣袖，姜棉将衣袖抽回来，说：“你乖乖在这等我，不许乱跑！” 顾偃宁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姜棉驾车离去。 摊主很快就端上来早食。见顾偃宁不动口，他不由得问：“小伙子，你怎么不吃？不合你胃口吗？” 大宝咽下嘴里热腾腾的馄饨，说：“老爷爷，我爹要等娘回来再吃。” 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他笑呵呵地说：“你爹娘的感情真好！” “那是！我爹还雕发簪送给我娘呢！”二宝抬起头，清脆的童音将一桌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噗嗤，二宝，你是个花脸猫，喵喵喵！” 二宝不明所以，大宝将他脸上的葱花拿下来给她看。 二宝小脸涨得通红，“三宝，你竟然笑话我，你才是花脸猫！” “三宝才不是，三宝脸上又没有葱花，略略略……” 摊主笑着摇摇头，小孩真好玩。 几个崽崽吃完后没多久，姜棉就回来了。 “大爷，这附近有存放牛车的地方没？” 摊主笑着说：“有有有，我这就可以，十文钱可以帮你看一日。” 姜棉点头，将十文钱给他。 姜棉走到崽崽们坐的桌子前，一直盯着姜棉的顾偃宁立即拉起了姜棉的手。 姜棉甩开了，“你怎么比崽崽们还要黏人？” 顾偃宁瘪嘴。 自从昨天他亲了棉棉以后，她就不让他拉手手了。 姜棉看到桌上还有一碗馄饨，有些坨了，她也不计较，呼啦呼啦地吃了个干净。 还剩一个肉镆镆，她放在嘴边，转眸看到摊主飘过来的目光，她顿了顿，将那肉镆给顾偃宁递去，“快吃。” 顾偃宁伸出手，姜棉把那肉镆镆放他手上，顾偃宁避开了。 姜棉：？？ 顾偃宁再伸出手，姜棉再次把肉镆镆放上去，顾偃宁又避开了。 如此反复几次，姜棉福至心灵，她将自己的手上去。 顾偃宁满意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另一只手接过肉镆镆，一口一口地吃着。 姜棉：…… * 今日的平岚镇人很多，姜棉一打听才知道，有戏班子过来唱戏，台子就搭在东坊坊口。 姜棉一想，这正好，去凑完热闹顺路去济世堂拿钱。 摊贩们提前得到了消息，东坊以戏台子为圆心，摆满了小摊，有卖甜糕的、卖糖葫芦的、卖糖炒栗子的，甚至还有卖冰糕的。 姜棉和几个崽崽逛了一圈，手里拿满了各种小吃。 “三宝，冰糕真好吃！凉丝丝的，甜甜的。” 三宝并不想跟二宝交流想法，她忙着埋头苦吃。 “爹爹，妞妞也想吃冰糕！”一对父女路过，那娇软的小女孩看见别人吃冰糕，她也闹着要吃。 “这……”高大男子有些迟疑。 “就嘛，就嘛，妞妞都好久没吃了……”小女孩骑在男子肩上，两只小手扯住男子的耳朵，轻轻拽着。 “吃什么吃，不准吃，冰糕多贵，十二文一根，都够买十二串糖葫芦了，要就给你买糖葫芦。”男人身边的妇人说。 “我才不要，娘，你不疼妞妞了，妞妞不再是你的心肝、你的宝贝了，呜呜……” “好好好，别哭别哭，你娘不给你买，爹给你买。” “不准买！”两父女并没有听她的话，乐颠乐颠的一口气买了三根冰糕。 “这劳什子冰糕，我才不吃，我看你们父女俩就是来气我的……”妇人锤了一记男人。 “爹，爹，爹！娘说她不吃，妞妞可不可以把娘的也吃了啊？” “不行！谁说我不吃？我吃！陈妞妞你上次吃了两根，还闹肚子了，汤药费比它贵……” 一家三口渐渐走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三宝咬冰糕的动作顿了顿，“娘，冰糕那么贵啊？”早知道她就不看这冰糕摊子了，这样娘就不会过去买。 “放心，几根冰糕你娘我还是买得起的。前面有卖面具的诶，你要不要？” “……要。” 大宝跟在后头，右手牵着四宝，左手攥着冰糕，他咬了一口冰糕。 嗯，甜丝丝的，凉津津的，确实很好吃，值十二文。 顾偃宁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他看那对父女的相处模式，又在顾骁的记忆了翻了翻，再想想自己与三宝的相处模式，嘴唇抿得紧紧的。 姜棉走在前头，几个崽崽都围着她。 她不时捏一捏大宝的脸蛋，用面具吓唬吓唬四宝，或者从布袋里掏出一串糖葫芦给三宝，一个布老虎给二宝。 几人真像是一家人。 而他，有些格格不入。 他不由得想起昨天姜棉说的那句“你不懂人类的感情”，他……真的不懂吗？ 不，他懂的。 他懂得刚才那个男人还有顾骁，对崽崽们的是父爱。 而他对人类崽崽没有父爱，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父子、父女关系啊。 若是棉棉给他生个小丧尸…… 顾偃宁脑中幻想出缩小版的姜棉，奶声奶气地跟他“嗬嗬嗬嗬”地撒着娇，他的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笑意。 不过，棉棉会生小丧尸吗？ 会不会生出个人类崽崽啊？人类崽崽那么可怕……要不，还是不要生了吧…… ------------ 第32章 走散 姜棉回头看了一眼顾偃宁。他独自跟在后头，垂着脑袋，有些低落的样子。 姜棉在想，他会不会觉得她和崽崽们孤立他了啊？ 她只是想跟他保持点距离，以前的相处实在是太亲密了，可能让他错误地把自己代入到了以往陪她看的偶像剧里。 ……说不定让他多接触人类，他就明白他跟她之间的感情了呢。 想起昨日顾偃宁给崽崽们烤的番薯，她认为顾偃宁还是想亲近崽崽的，或许是想明白了不是所有人类崽崽都那么恶劣。 嗯，就从这里入手吧。 她问三宝：“三宝，要不要骑大马？” 三宝摇头，“娘，三宝重了，你扛着我会累的，三宝不骑。” 姜棉心底暖洋洋的，这是多么体贴的小棉袄啊。 要是顾偃宁不抗拒她，肯定也能享受这样体贴的关怀。 “不是娘扛，是爹扛。” 三宝睫毛抖了抖，一双水润润的眸子瞄了一眼顾偃宁。 她抖了抖小身子，捂着自己还吊着绷带的右手，闭着眼摇头，头上新买的绢花跟着一摆一摆的。 她才不要骑大马。万一爹爹又把她扔出去，她这张小脸丢不起！ “啊，三宝你不骑啊，我骑我骑！” 以前三宝总是霸占着爹爹的肩膀，现在终于轮到他二宝啦哈哈哈！ 他才不会怕爹把他给甩出去，他看得很明白，只要娘发话，爹他就不敢反抗。 姜棉微微挑眉。 算了，二宝就二宝吧，皮是皮了点，但好歹也是个长相可爱、关键是不会坑顾偃宁的崽崽。 她笑着看向跟在后头的丧尸皇，“顾骁，二宝说他走累的，想骑大马，你要不要背背他？” 二宝立即眼汪汪地看着他。 顾偃宁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随后看向一旁跃跃欲试的二宝，坚定地摇头。 姜棉没想到顾偃宁会拒绝她。 “为什么？”姜棉下意识地问他。 顾偃宁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然后再指了指姜棉的肚子。 然后凑到姜棉耳边：“嗬嗬。” 我只让小丧尸骑大马。 姜棉：？？ 她将目光投向大宝，这个成功解读过顾骁意思的崽崽。 大宝把嘴里的话梅核吐出来，说：“爹说他只让小宝宝骑。” 小宝宝？哪来的小宝宝？大宝是在胡说八道吧？ 诡异的是，顾偃宁还点头了。 “娘，真的有小宝宝吗？”三宝将耳朵贴在姜棉的肚子上。 二宝知道他爹不给他骑大马，郁闷着呢。此时看见三宝在姜棉的肚皮上听动静，他也跑过去。 “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四宝：“大哥，二哥和姐姐在干什么呀？” 大宝自然地接话：“听听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在娘的肚子里乖不乖。” 姜棉：！！！大宝你别乱说！ 她将凑过来的四宝推开，也将贴在她肚皮上的二宝和三宝拉开。 她头疼地辟谣：“没有小弟弟，也没有小妹妹。” “那爹爹为什么不让我骑大马？”二宝很不开心地问，嘴巴撅得长长的，眼里的水晃呀晃。 姜棉连忙将顾偃宁推出去，“他让啊，怎么不让？” 顾偃宁被她推得一愣，眸子微微瞪大，与二宝对视片刻后，立马缩到姜棉身后，疯狂摇头。 姜棉回头一瞪他，他妥协了。 * “呀～ 你这乌嘴猴腮浪荡儿 怎会是我风流俊郎如意君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来寻我开心 看……招！” “好！” 台上花旦与武生对打，围观人群的喝彩声此起彼伏。 “四宝！你看够了没，到我啦！”二宝急得抓耳挠腮，“娘，讲到哪里了啊？” 姜棉抽空回他一句：“十娘跟她郎君打起来了。” “啊？为什么啊，蒋郎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为什么十娘要跟他打架？不行，我要看我要看，四宝，你快下来！” 二宝很郁闷，本来就是他争取到的骑大马，最后为什么变成了他们兄弟姐妹轮着来啊？ 他气不过，揪了一把三宝的羊角辫。 哼，让你说话不算话，说好的不骑大马的，最后还要来跟他抢。 “哇～” 姜棉听到哭声，忙低头，“三宝，怎么啦？怎么哭了？” “呜呜，娘，二宝拽我头发呜呜……” “二宝！” 二宝缩了缩脖子。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不远处响起一道尖叫声，就像是一块石头砸入湖中，激起层层波浪。 “怎么回事啊？那边，吵到我们听戏了！” “好像是孩子不见了。” “什么！人贩子，有人贩子！” “妞妞，我的妞妞啊，你在哪？” …… 姜棉听到响声的第一反应就是抱住底下的三个崽崽，将人带出混乱的人群。 满福楼的厢房 “没事吧？都没事吧？” “娘，我没事。”大宝说。 “二宝也没事。” “三宝也没事。” 二宝和三宝异口同声地说。 “爹跟四宝呢？”二宝问。 三宝趴在栏杆上，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着，搜寻未果，失落地低下脑袋。 姜棉说：“没事，以你爹的本事肯定能出来的。” 就是有点担心他会将四宝抛下自己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娘，爹怎么还不回来啊？”三宝打着哈欠。 “娘，爹不会是被抓了吧？那……”二宝有些担心。 大宝按住了二宝，让他不要再说话了。 姜棉眉头傍晚以后就没松开。 “可能是你爹没看见我们，就直接回家了。娘在这里开了一间房，你要是困了就去睡。” 三宝点着脑袋，撑着眼皮，说什么也不肯去睡觉。 姜棉将几个孩子哄睡，从房间出去，给了一锭银子小二，对他说：“我出去一趟，麻烦你帮我看着我那几个孩子了。” 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露出一个笑来，“放心吧，顾大嫂，就冲骁哥跟我家掌柜的交情，我也会看好几个侄儿的。” “那便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二目送姜棉出门。 他想了想，还是去找了掌柜，将那锭银子给他。 掌柜瞥了他手中的银子一眼，“给你的就收着，好好替人家办事。” “好咧！谢谢掌柜！嘿嘿，这不今天住宿的客人多了，我怕耽误正事嘛。” “你还敢耽误正事？” “不敢不敢。” “隔一段时间去瞧上一眼。县太爷因为丢失孩童的事下令锁了城门，住宿的客人心里焦急，不会有太多事的。对了，给我喊满子过来。” 小二忙应是。 姜棉在城里逛了一圈，还是没能见到顾偃宁。 “喂！你是做什么的？户籍文书带没带？拿出来看看。” ------------ 第33章 面具男逃跑了 “我、我孩子丢了，出来找。” 姜棉哭丧着脸，熟练地将户籍文书交出去。 这是她第五次被拦下来了。 “去官府报了没？”为首的男子依旧面无表情，他看了眼文书，然后还给她。 “报了。” “孩子的事等官府消息，别出来乱晃。” 姜棉白了脸，“好。多谢官爷。” “行了，回去吧。” 才走了几步路，就听见后面的小兵说：“刘哥，那娘们长得真俊，这个时候出来，别孩子找不着把自个儿给搭进去了吧。她夫君呢，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啊？” 被喊作刘哥的人瞥他一眼，“管你什么事？” 小兵触及到刘哥冰冷的视线，低下了头，往后面躲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棉摇头，碰见她，谁搭进去还不一定呢。 这边想着，在走过一条小巷后，一股力气将她掳到巷子里。 姜棉反手给身后的人一拳，那人很熟悉她的套路，偏头躲过了。 “嗬嗬。”棉棉，是我。 姜棉收了手，低声问他：“你怎么在这？四宝呢？” 顾偃宁握着姜棉的手腕，带着她七拐八拐到一家破旧的院子前。 姜棉看见院门前整齐排一排的七八个壮汉，下意识地往隐秘的地方藏去。 顾偃宁拉住她的手收紧，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过去。 姜棉压低声音：“顾偃宁，你疯啦？要进去也偷摸着进去，你这样大摇大摆的像什么样子？” 虽然那几个壮汉好对付，但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还不知道暗地里藏了多少人呢。这个时候低调点总没错。 “嗬嗬。”棉棉别怕，那是我的人……尸。 一走近，姜棉看清了他们脸上的神情，一脸的呆滞，跟末世的丧尸一模一样。 姜棉惊讶，“你咬他们了？” 顾偃宁一脸嫌弃样，他摇了摇头，做了个抓的动作。 姜棉：……有什么区别吗？ “四宝在里面？” 顾偃宁点头。 姜棉松了口气，还好，这家伙没有丧心病狂到丢了四宝。 姜棉摸着黑进去。院子虽小，但五脏俱存，姜棉将桌上的油灯点起，环顾一圈，一个人都没看见。 顾偃宁将一块墙砖拆下来，转动里面的机关，屋子中央就空出了一块。 竟然还有地下室！ 看来这帮人，是打算在这边长期发展。 姜棉拿起油灯，顺着梯子下去。 地下室是一间长长的走廊，两旁的房门紧紧闭着。 “这里面有人？” 顾偃宁点头。 姜棉将其中一间房的窗纸戳破，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个不着寸缕的女子。 这是彻底断了她们逃跑的心思呐！ 姜棉一间一间地查看，房间有十来个，关着人的就三个，一个关女人，一个关男人，一个关孩子。 而最末的那间破得惨不忍睹的房，估计就是关顾偃宁的那间。 短短的一天，竟然拐了这么多人吗？ 姜棉走进关孩子的房间。 药味很重，姜棉给自己塞了颗药丸，有些模糊的神志才清醒过来。 没想到人贩子这么舍得下迷药，普通人吸一口，估计就要晕倒。 姜棉找到了四宝，小家伙脸色苍白地趴在地上。 姜棉抱起四宝，入手的是一片冰凉的肌肤。 哎，就不该对顾偃宁抱有期望。算了，四宝还活着就行。 她从空间里找出一件衣裳给四宝穿上，然后给他塞了颗药丸。 末世下药的人多，她早就习惯将各种乱七八糟的解药放空间。没想到在这也能用上。 小家伙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见姜棉嘴巴撇了撇，圆溜溜的眸子盈满泪水，他抱住她的脖子，哼哼唧唧地哭，委屈极了。 姜棉看得心都疼了。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免得小家伙哭岔了气。 “娘带你回家，别哭了，好不好？” 四宝哭得更厉害了。 小家伙迷药的劲儿还没过，不多会儿又睡着了。 “发生什么了，你怎么也会中招？” 顾偃宁抿着唇，蹲在地上，画了几幅画。 姜棉看完画沉默片刻，说：“所以看见你用异能的人还没有一个找到？” 顾偃宁点头。 上午那场动乱，人群拥挤，将他跟姜棉冲散了，他刚发现姜棉的身影想要过去时，手腕就被人抓住。 那人拉着他的手腕，片刻后那双绿豆眼满是惊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将一枚银针没入他的手腕。随后他就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人走了。 顾偃宁恢复意识时被绑在了一间小黑屋，四宝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 “头儿，那里的走尸怎么出来了呀，不应该啊。” 男人身材高大，相貌普通，一双绿豆小眼不安分地乱转。 他对面的男人带着一张铁面具，面具上青面獠牙的阎王将男人衬得诡异万分。 “不知道，我已经给书信那边了，这段时间我们就守在这，等上面的人过来。” “哦，那就好，不过，幸亏我反应得快，不然还真得让他给跑了，我摸到他手腕时，快要吓傻了！” 面具男轻笑一声，“做得不错，这事我会跟上面的人说的，好处少不了你。” “嘿嘿，多谢头儿！” “头儿，我觉得他身后有人，看他肩膀上的小孩，可见他身后之人可以完全掌控他，不然也不会将孩子交给他带……” 面具男眸色沉沉，“行了，你能想到上面的人想不到？” 绿豆眼悻悻地闭上了嘴。 “那小孩还没醒？” “哪能这么快，起码要再睡个七八个时辰吧。” “嗯。” 顾偃宁将外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握了握拳头，绑着他的铁链断成几截，贴在铁链上的黄符无声地飘落在地上， 顾偃宁看着那让他难受的符咒，手一抬就将它们变成了灰烬。 “你……” 小黑屋的门被打开，走廊的烛光映了进来，给顾偃宁冷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黄。 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就连面具男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他脸色黑沉，这走尸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炼出来的怪物，竟然连玄铁链都绑不住。 “将身上的符纸都往他身上扔！” 照他估计，这只走尸的实力不输祭十，不容小觑。 顾偃宁一扬手，将符纸燃成灰烬。 顾偃宁将绿豆眼解决完，正准备向面具男出手，面具男吹了个哨子，七八个蒙面男冲了进来，对着顾偃宁招招杀招。 顾偃宁半眯着眼，一掌拍飞一个，正准备对面具男出手时，小黑屋里哪有他的影子？ 顾偃宁气闷，会逃跑的人类，就是麻烦。 - 姜棉眉头皱紧，按照顾偃宁的描述，他只是燃了几张符纸，对方不一定察觉。 她掂了掂怀里熟睡的四宝。 “我们先离开这。” 才走了一条小巷，就撞见了官府的巡逻队。为首的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刘哥。 姜棉作焦急状，见到刘宝能就像是看见了失散已久的亲人。 她冲过去，“官爷！” 一声大喊几乎破了音。 ------------ 第34章 人贩子很奇怪 “刘哥，女的十八人，男的三十六人，孩子十四人，如果加上刚才那妇人的孩子，那就一共被拐了六十九人。” 刘宝能眉头皱紧，薄唇轻启：“给他们穿好衣裳，带回衙门。”说完后又补充一句，“女的就找个嘴严的妇人过来。” “是。” “刘哥，你这伤，去医馆瞧瞧吧？” 那群人贩子下手忒重，不过幸好手中没有刀剑，不然他们还真的得被摁在地上揍得起不来。 不过，既然那群人贩子打得过他们，为何还要落荒而逃呢？这个时候不应该将他们都打晕，然后将地下室的人都给转移走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虚？ “不必。” “那对夫妇呢？” “在外头候着呢。” “嗯，带回衙门，我亲自审问。” “是。” “……刘哥，那群人贩子怎么想的啊，抓女人孩子能理解，那几十个壮汉抓来有什么用？该不会是……” “闭嘴。” 小兵做出将自己的嘴缝上的动作。 刘宝能瞥他一眼，走出地下室。 * 姜棉和顾偃宁从衙门出来时已经寅时末。 东边的红霞托着又大又圆的咸蛋黄，秀色可餐。 “等会吃咸鸭蛋吧，配着咸菜和清粥，味道想必不错。” 要是有榨菜就好了，相比于咸菜，她还是比较喜欢榨菜。 顾偃宁点头。 吃什么无所谓，反正他也尝不出味道来。 “对了，”姜棉悄声问顾偃宁，“你那几个手下，不会去咬人吧？” 顾偃宁摇头。 他那几个小弟很自觉。揍了那群官兵一顿后，就迅速找个地方蹲着了。现在估计还在觉醒异能。 顾偃宁有些期待，这可是他在这里的第一批小弟，不知道他们会觉醒什么样的异能。 最好是力量型的，这里的人类都是土包子，觉醒太厉害的异能被他们发现就会大惊小怪。 还是力量型好，可以光明正大地帮棉棉干活。 “那就好。”姜棉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过一个古代版的末世。 她回头看了眼被顾偃宁背在身后的四宝，轻笑一声，“真是只快乐的小猪。” 熟睡的四宝好像听见了姜棉的调侃，砸巴着嘴偏了偏头，换了个睡姿，嘴角的口水也顺势揩在顾偃宁的脖子上。 顾偃宁掂了掂四宝的小屁屁，忍着将人扔出去的冲动。 人类崽崽什么的，最讨厌了！ “哎，等等，顾骁、顾家娘子，你俩等一下！” 追过来的是跟刘宝能一起审了他们一晚上的小兵，也姓刘，家里行七。 “小七？喊我们干什么？”姜棉对这娃娃脸的官兵印象还不错，他人不坏，就是话有点多。 刘七板了板他的娃娃脸，嗯，没有刘宝能有威慑力。 “小七也是你喊的？喊七爷！” 姜棉收起了调侃，“哦，小七，什么事儿？” 刘七气闷，但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也不摆架子了。 “咳咳，你不是说济世堂那株百年老参是你卖出去的吗？你……有没有年份低一点的？五年十年的就行。”刘七尽量把声音压低。 顾家先前还吃不起大米饭，突然有一大笔银钱买地，时间又恰好是在人贩子出现前不久，很可疑。这笔钱的来源必须得交代清楚。 所以刘七也就知道了姜棉卖人参的事儿。 “有啊，你拿来做什么？” “我娘病了，常年要吃人参入的药，药铺的人参手指头大也要二两银子，我就想看看你的能不能便宜些。” “可以啊，不过我没带在身上，下次我来镇上的时候可以给你带。” “真的？多少银子？”他也只是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有。 “不收钱，不过，得让你帮我办点事儿。” 刘七一下子警惕，“什么事？我也只是个小兵，太难的事我办不了的！” “是这样的，我家有个远方表弟，他家闹洪灾，逃难到我家，户籍文书弄丢了，想让你帮忙补办一张。” 刘七想这也不算一个难事，请管户籍的那老头吃顿饭就可以解决，不过…… “你家那什么表弟不会是黑户吧？”刘七跟了刘宝能那么久，终于聪明了一回。 姜棉刚想否认，刘七一副看穿她了的样子，“顾家嫂子，你想清楚喔，补办文书，是要跟衙门的户籍登记簿核查的，要是你表弟原户籍那边没有他的信息，可就麻烦了。” 姜棉沉默了。 “这样啊，那就算了。”姜棉没觉得收留一个没有户籍的人是什么大事，街上的乞丐那么多，她就不信每个都有户籍文书。就当她是收留了一个乞丐，没人来说她吧。 刘七经过一晚的审讯，也知道姜棉不是容易被唬住的人，不然也不会跟刘宝能磨一晚上。 “你家那个没有作奸犯科吧？” “就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能作什么奸犯什么科？你要不信，得空了去我家看看再做决定呗。” 喻长欢没有户籍文书，进不了城，所以只能让刘七去她家。 刘七：“不用我去瞧，若是户口直接落在你家，可以直接给他办个文书。” “这也可以？” “可以，不过他要是做了什么事，你们一家子怕是会受到牵连。” 姜棉点头表示了解。 “行，我这两日帮你弄好，你到时候过来拿就行。他叫什么名字？” 姜棉感激了刘七一番，“他叫喻……顾欢，欢喜的欢。” 刘七应了下来。反正这风险也是顾家人担，他就做个跑跑腿的活儿。 “这事我也没帮上多少忙，那人参，你多多少少收点银子吧。” “哦，那就给你药铺价打七折吧。没想到你还是个实诚人啊，不错不错。”姜棉拍了拍他的脑袋。 刘七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被姜棉大胆的动作惊得一跳，他脸色涨红，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还往顾偃宁的身上瞥去，“你这女人，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夫君还在旁边呢！” 姜棉收回手，啧了一声，不禁逗啊。 顾偃宁无声凑过来，拉住了姜棉拍刘七的那只手，将它紧紧攥在手心里。 他错了，他看见棉棉跟旁人说话，心里还是会有种奇怪的感觉的。他知道这是什么，这就是人类说的“吃醋”，是对对方在意的表现。 顾偃宁瞪了一眼刘七，将人吓得离姜棉五步远。 顾偃宁在姜棉耳边说道：“嗬嗬。”棉棉，人类的感情，我懂的。 姜棉：…… ------------ 第35章 走青巷常叔 “对了，你认不认识盖房子盖得比较好的人呐？你也知道，我家要盖房子了。”姜棉将自己的手从顾偃宁手里抽出来，瞪了他一眼，随后问了刘七一句。 “有啊，长旺村的那个王永旺，不是挺好的？” “……是挺好，盖一座毛坯房，收我三百两。” 刘七被噎了一下，“不会吧？那王永旺那么坑的吗？刘哥之前盖，只收他一百两。刘哥讲究，房梁、窗柩凡是木的，都要雕花呢！” “不会吧？你家刘哥那么闷……讲究的吗？看着不像啊。”她还以为那冰块脸一切从简呢。 “雕的还必须是芙蓉花！” “为什么？”姜棉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八卦，看着刘七的眼有些发亮。 “据说是因为他未婚妻喜欢。” “未婚妻？你家刘哥居然有未婚妻？” “现在没有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那女子有眼无珠，退了刘哥的婚！刘哥多好的一个人呐。” 姜棉心想，并不觉得有多好，这么热的天，对着他的脸，就能从眼睛凉到背脊骨，冰块都能省下不少。 “刘七，下值了就赶紧回家，别在衙门前堵着。”刘宝能的声音从刘七背后传来，凉飕飕的。 果然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不禁念呀。 刘七回头的动作多少有些僵硬，隐约发出了“嘎吱嘎吱”转动声。 触及到刘宝能冰冷的视线，他应道：“好咧！刘哥，我这就回去。” 刘宝能只是路过，扫视几人一圈后，往县太爷府上走去。 刘宝能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刘七绷紧的身子终于松懈了下来。 “噗嗤，你不是说你刘哥人好，你怎么这么怕他？” “刘哥人很好，就是，眼神可怕了点。”刘七边说，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你不是要找人给你盖房子吗？我这倒有一个人选，手艺好，价格适合。算起来今年他的限令解除了，你可以去找找他。走青巷的常叔，你到那边提他的名字，就有人给你指路了。” “限令？什么限令？” 刘七轻咳一声，走近一步，瞄了一眼顾偃宁，见他只是看着他，他稍稍松了口气。 不打他就好。 刘七低声说：“常叔以前名气可大了，是镇上有名的木匠，又懂得盖房子，所以镇上有点银子的人家都喜欢找他。” “就是六年前给余南村的地主方家盖了一间给仆人住的屋子，那方家贪便宜，用料不讲究，常叔说了他们也不听，这不，下了一场雪房子就塌了。” “方家赖上了常叔，都说是他技艺不行，才让房子塌了。当时的县太爷还不是现在这个，收了点银子心就偏了，给了常叔一个五年内不可盖房的限令。” “听说当时常叔还被打板子了。惨的哟！” “之前刘哥盖房，常叔限令还没过，这才退而求其次，找的王永旺。” “好，多谢了。”她就说了，就王永旺那怂样，怎么看怎么不像做垄断的料。这不，到镇上逛一逛，就找到比他更好的匠人。 “嗨，客气什么呢！诶，你……昨晚吃的瓜子儿在哪买的啊？我还没吃过这么香的。” “哦，那个啊，我自己做的，没多少了。”姜棉将自己口袋里的瓜子都掏出来给刘七。 刘七乐颠颠地用荷包装着，扔了一颗到嘴里嚼。 “你那瓜子这么香，考不考虑开家小摊或者铺子？文书什么都别担心，我可以帮你办好！” 姜棉想了想，零食铺子，这倒是一门不错的营生。 不过……她最近就没空做这个。她的种子还没培育好…… “入秋吧，入秋再考虑，我最近忙呐，房子没盖，种子没买，地也没犁。” 刘七暗叹一声，他也想有这样的烦恼。 * 大宝他们在此时正霸占着满福楼大厅最中央的位子，蔫蔫地吃着早饭，有一下没一下地将碗里的馄饨放嘴里，几双大眼睛一瞬不差地盯着酒楼门口，生怕错过了什么。 过来退宿的住客见到这一幕，特意在门口多晃悠几步，遭到崽崽们的怒视后，不由得笑出声：“掌柜的，你这小孩哪来的啊？挺好玩的。他们的爹娘不管？” 掌柜的笑眯眯地说：“他们有事出去了。客官这是要退宿？不吃早饭了？” “不吃了不吃了，昨日在镇上留了一晚，家里的婆娘该着急了。这城门也开了，我当然要赶紧回去。” 掌柜的点头，“早些回去好。” “可不是，我现在还心惊得很！听说这次被拐的人不仅是女人孩子，还有几十个壮汉，这人贩子也没被抓着，我可怕我被抓了！” 掌柜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那副小身板，陪着笑道：“客官的顾虑是应该的。” 这边说着话，那边的二宝和三宝看见门口的人就飞快跑出去，还撞到了那位住客。 大宝跟在他们身后，见他们撞到人，停下脚步，对那位住客说道：“这位大叔，我弟弟妹妹撞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您没受伤吧？” 反应过来的住客摆摆手，“没事没事。” 大宝松了一口气，幸亏这位大叔讲道理，不用赔钱。 他回去一定要好好跟二宝三宝说说，不能这么莽撞，也不能这么没有礼貌。这次撞到的大叔是好人，下次的就不一定了。 二宝和三宝猛地扎进姜棉的怀里，姜棉笑着揉揉两人的脑袋，“在酒楼有没有听掌柜伯伯的话？没有闯祸吧？” “三宝很乖，有好好听话。就是娘亲，你不听话，趁三宝睡着，偷偷出去了。” “就是就是，我们都有听话，就娘亲皮。” 姜棉掐了一把二宝脸上的肉。这段时间几个崽崽被姜棉喂得胖了些，二宝脸上的肉嘟嘟的，手感很好，姜棉不由自主多捏了会。 二宝皱着脸抗议，“娘，别捏了，再捏我这漂亮的小脸蛋就要变成大饼脸了！” 姜棉这一听，哈哈一笑，“好吧，不捏了。二宝啊，你怎么比三宝还要臭美。” 二宝还没没说话，三宝不乐意了，“娘，我这不是臭美，而是女儿家该有的注重仪态！” 姜棉“扑哧”一声笑出来，“注重仪态”这四个字从三宝这小豆丁嘴里说出来，很好笑。 “哦～三宝还知道注重仪态呐？那你现在赖在娘的怀里，是不是丢了仪态呀？” 三宝眨巴着眼睛，瘪了瘪嘴。 ------------ 第36章 你不会是在怄气吧 “不过三宝还是个小娃娃，小娃娃在娘亲面前撒撒娇，别人看见了也只会夸这个小姑娘可爱娇憨，不会说她坏话的。” 三宝仰起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糯米牙，紧紧赖在姜棉怀里，“对，就是这样的。” 二宝见三宝和姜棉你一句我一句的，没有插话。他抱了姜棉一会儿，又过去抱着顾偃宁的大腿。 他惊喜道：“爹！你回来了啊！昨天轮到我骑大马了，爹你快蹲下快蹲下！” 二宝还在心心念念着他的骑大马。 顾偃宁目视前方，没有搭理抱着他大腿胡搅蛮缠的二宝。 大宝笑着挤上来，“爹，娘，你们回来了啊！四宝呢，四宝找到了吗？” 姜棉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偃宁就走到大宝跟前，将趴在他肩头睡得昏天暗地的四宝放大宝怀里。 而抱着顾偃宁大腿的二宝就像是抱着竹子的小熊猫，就是这竹子一颠一颠的也舍不得放手。 姜棉有些欣慰，总算不是直接扔过去了。 顾偃宁心情很好，在大宝接过四宝后，他还轻轻拍了拍大宝的脑袋。 大宝受宠若惊，他脸色通红，在姜棉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他急忙地说：“我把四宝抱上厢房，让他睡得好一点。” 话音一落，转身就去了二楼厢房。 姜棉抱起三宝，调侃一句：“三宝，原来你大哥还会害羞啊。” 大宝好像听见了姜棉的话，走得更快了。 姜棉愈加肯定让顾偃宁多接触崽崽是正确的，这不，顾偃宁都会主动亲近大宝了。 所以，姜棉将崽崽们和顾偃宁一起留在满福楼，她自己去走青巷找人。 * 走青巷住的多是匠人，那里的人一听姜棉是找常叔的，表情古怪地指了个方向。 姜棉顺着指向，找到最末的那一家院子。 院子有些破落，环状的门手掉了漆，有些生锈。那木门上的雕刻着的麒麟一笔一划都在彰示它的威严与灵动。 姜棉看的咂舌，这雕工真不错。 顾偃宁不是也喜欢雕刻吗？有机会让他过来学学，免得一整天只知道雕棉花。 姜棉敲响了门。 “谁啊？”门后传来妇人的声音。 “大婶你好，我找常叔！” 姜棉话音一落，大门就打开了。 给她开门的妇人身材娇小，比姜棉还要矮一个头，扶着门的手是常年碰水后的红涨。 姜棉展开笑意，浅浅的梨涡出现在嘴边，“我是永平村顾家的，来找常叔盖房子。” “盖房子？”大婶摇头，“你请回吧，我家老头子不盖房很久了。” 姜棉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她看了看门上的麒麟，说道：“那帮我家做木工呢？这门是常叔自己雕的吧？这手艺平岚镇没人比得上啊，不知道可不可以帮我家做门窗？” “这……”大婶有些犹豫。 “老婆子，让她进来说话吧。” 姜棉被请了进去。 常家的院子不大，西边被塞满了各种木雕。 姜棉扫了一圈，种类各样，全是动物，大的有麒麟狮子，小的有公鸡野兔，形态不一，或坐或立，栩栩如生。 而东边则晾晒了各样的衣服。 姜棉顿时明白，那大婶手上的红涨，是洗衣服洗多了的缘故。 常叔是一个干瘦的老头，见到姜棉客气地请她进屋喝茶。 常叔家的茶有一股霉味儿，姜棉喝一口就放下杯子了。 常叔看了一眼姜棉发间的簪子一眼，随后问到： “你想让我雕什么样的木件？这尺寸定好了吗？” 姜棉笑着说：“还没定呢，我这房子还没开始盖。”姜棉顺势将自己的图拿出来给常叔看。 常叔仔细看了后说：“你这是砖石房，屋内容易发凉，窗最好开上一点、大一点。” “这一块是不打算盖墙了吧，这样采光观光都好，就是你这房梁要往这边挪一挪，不然支撑不住……” 常叔提了好几个意见，姜棉越听眼睛越亮。 待常叔停下喝了口茶，姜棉问道：“常叔，你家还有没有纸笔？你画出来吧？你这说那么多，我也记不住不是？” 常叔一眼就看穿了姜棉的小心思，他不由得笑了，“丫头，你这是在骗我给你画图吧？” 姜棉摸摸鼻尖，“也不是骗你画图，主要是想让你到我家当工头。” 常叔本来笑着的眼黯淡了，“恐怕不行……” “当然不行！这位大嫂，你是不知道吧？这老头盖的房子砸死过人！”一位青年径自闯了进来。 匆匆忙忙跟在他后头的常婶急了，“你别瞎说！那不管你爹的事！” “既然不管他的事，那为什么官府限令他五年内不许盖房，为什么官府要打他五十大板？怎么不管他的事！”青年对常叔怒目而视。 常叔气得站了起来，“你既然看不惯，还回来干什么？” 青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来接我娘走！你风光时没能让她沾半点光，凭什么落魄了还要她跟你受苦！” 常叔的唇动了动，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 常婶不愿意了，“伍子，我不愿意跟你走，我跟你爹在这待得挺好的……” “你给我闭嘴！”常伍吼了常婶一声。 “你待在这挺好？外面那堆烂木头，谁花钱买了？最后还不是你挣钱养他？你到处求人给衣服你洗，想过我没有，周围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 “你这样做，不过是逼我养你们！养你没问题，但是那老头，别想要我一文钱！” 常婶扇了常伍一巴掌，“你闭嘴！他怎么说也是你爹！” 常伍瞪着常叔的眼神就像是匹恶狼，“五年前就已经不是了！” 说完他回瞪一眼常婶，“你又为了他打我，好，很好，你喜欢洗衣服是吧，你就陪着他洗个够吧！” 常伍转身就走，路过那道麒麟门时，还不忘踹上两脚。 屋内一时沉寂。 常婶叹着气，去把院门关了。 姜棉这才留意到常婶手里拿着的糕点，那是满福楼里最软糯的糕点，适合老人家。 姜棉挑眉，这家子还真有意思。 姜棉咳了一声，“常叔，当年的事我略有耳闻，这不怪你……” 常叔沉默着。 当年的事是方家一手作的，这样的内情谁知道呢？就连他亲生儿子也不信他…… “姜娘子，让你见笑了。” “你若是还信我，我可以给你盖房子。不过我擅长的不是砖石结构的房子，是砖木结构的。”常叔那有些浑浊的眼睛有些忐忑地看着姜棉。 “常叔，你不会跟你儿子怄气吧？”刚还说不帮她盖房子，他儿子来闹一场就改主意了。 常叔脖子一梗，“我哪里会跟小辈怄气！” “行行行，不怄气。常叔，你这屋子，什么时候建的？” ------------ 第37章 给喻长欢带只狗吧，适合他 常叔一下子就懂了姜棉的意思，那被高高吊起的心也落了下来，“这是我爷爷那辈建的，算起来也上百年了。” 姜棉点头，“那我们坐下来聊聊？” 村里有钱的人家都会盖青砖房，理由就是结实。姜棉自然而然觉得砖石房是最好的。 但姜棉看了一眼常叔家的房子，觉得这砖木的房子有种古朴典雅的美。其实盖一个砖木结构的院子，也不差。 “好！老婆子，再去沏壶茶来。” 姜棉赶紧阻止了，“我最近睡眠不好，给我凉白开就行。” 常叔点头。 常婶也明白了两人这是要谈盖房子的事。她是既忧愁又欢喜。 愁的是儿子知道后怕是又要来闹一场，喜的是老头子终于肯再次建房子了。 常婶眼眶微热。 她家老头子年轻时就琢磨着房子的这点事儿。 当初那顿板子，他怄得很。 这些年没人上门来找他盖房子。本来跟着他做活的学徒也走了。 她不怪他们，都是为了生计，没办法。 限令过了以后倒是零零散散地有几个人过来请他，不过那价钱跟以前相比少了一大截，张口闭口都在说老头的手艺不值以前的价。 老头气得将人赶了出去。 如今，终于要重新盖房了。 她拆了常伍给她买的糕点，放在小碟子上，再去隔壁借了糖，给姜棉兑了碗糖水。 姜棉跟常叔谈了一个上午，大概的东西都已经讲好了，就差细节，细节要等图纸出来后慢慢抠。 姜棉与常叔聊得越多，越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狭隘。 这砖木结构的房子，不比砖石结构的差。 砖木结构的房子也耐住，防蛀防潮防火这些，常叔说这本就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况且，相对于砖石结构的来说，砖木的更美观。 “姜娘子，你若想三个月内完工，这人手方面我这不够啊。” 常叔现在能确定的人手就十来个，都是木匠。 其他的，他不确定能不能喊过来。 听说他们在跟王永旺做活儿。 “你先找人，能找多少是多少，我这边有七八个人，就是不懂得怎么盖房，到时候需要你教教他们。” 姜棉所说的七八个人，就是顾偃宁的小弟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来帮忙盖房子呗。 常叔点了点头，“好。这工钱方面？” 姜棉笑着说：“我给你一百两，你安排吧。” “一百两太多了，用不着用不着。” “用得着，这一百两可不只是工钱，还有材料钱。除了木料我可以解决，其他还是要常叔你帮忙啊。” 常叔算了笔账，一百两还是多了。 “多出来的部分，常叔你就帮忙做几套家具如何？” 常叔当然说好。 “这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了。我过两日来看图纸？” “行。姜娘子，留下来用午饭吧？”常婶见姜棉准备走了，连忙出声。 姜棉摆摆手，“不了，家里的孩子都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常婶听见这话，也不好拦她。 “常叔，你院子里的摆件，可不可以卖我几个？” 常叔从草图中抬起头来，“说什么卖不卖的，你喜欢哪个就拿去吧，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姜棉也不再推托。 姜棉挑了五个摆件。 给大宝的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大宝属虎，适合他。四宝属马，所以四宝的是一匹马。 二宝和三宝属龙，因龙形物是帝王专属，常叔这没有雕刻龙，姜棉就给二宝带了个猴子，给三宝带了只猫。 二宝最皮，除了猴子，没有哪种动物适合他了。 常叔雕刻的摆件都很精细。 就拿她手中的这只小猫来说，高傲地顺着自己的背脊毛，憨态可掬，神似三宝，所以她决定将这个带回去给三宝。 而喻长欢，姜棉毫不犹豫地给他选了只狗。既符合他的狗脾气，又符合他那么狗的性子，合适得很。 “姜娘子，是带回去给孩子的吧？”常婶问道。 “常婶你看得真准，就是带回去给我家孩子的，他们年纪小，爱玩。” 常婶点头，“那多带几个？” “不了，带一个就好，太多了怕把他们纵坏。” “以前我家伍子也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常婶说道这语气有些落寞，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带着笑意说： “这些都是老头子给堂子和大妞雕的，孩子嘛，都喜欢这些玩意儿。” “每次我去伍子家，他们都管我要这些东西。” “老头子每次见我拿东西出去都要骂我这是便宜白眼狼，但暗地里还是会偷偷多雕几个孩子们喜欢的。” 堂子和大妞是常叔常婶的孙子孙女，听常婶说，两个孩子都很皮，不过也很孝顺，经常来看他们。 “这摆件多好啊？怎么不拿去卖钱？”这样就不用洗衣服了啊。 常婶幽幽叹了一口气。 “老头子性子傲，受不了别人说他东西不好，自出去摆过一次摊子之后，就没有再出去了。” 姜棉点头表示了解。 “对了，我入秋以后准备开一家铺子，到时候不知常叔有没有空雕些小玩意儿，图纸我会准备好。” 屋内的常叔听见这话，说：“可以，如果顺利，你这屋子入冬前也做好了，到时候有功夫做这些。” “好，那就说定了。” 姜棉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走青巷。 常叔对常婶说：“老婆子，你好久没吃炒栗子了吧，等会去买些回来，解解馋。” 常婶好笑，这哪里是她馋？不过她也没戳穿他，“好，说起来自大妞出生后，都没吃过栗子了，这次买一斤，吃个够。” 大妞如今三岁，那天老头子也说她馋炒栗子了。 “一斤哪够，要两斤。” * 姜棉踏进满福楼时，四宝第一时间见到了。 他蹭蹭地从顾偃宁怀里爬下来，哒哒哒跑过去抱着姜棉的大腿。 “娘，你回来啦。” 姜棉有些讶异四宝的热情，以往他都是最腼腆的一个。但这并不妨碍姜棉对四宝的喜爱。 姜棉将四宝抱起来，小家伙最近吃沉了，姜棉顺手捏了捏他肚子上的软肉，很满意。 这才是她姜棉养的崽。 大宝无奈地看着四宝。 娘出门前说了，要他们几个多陪陪爹。所以他们商量好，每人要被爹抱一刻钟，轮流来。 一开始几人都很开心。 顾偃宁身上凉凉的，抱着他就像抱着块不会热的石头，舒服得很。 直到顾偃宁的身体越来越冷…… 顾偃宁见姜棉回来，赶紧将自己的身体恢复成原来的温度。 嗯，说起来这还是他刚觉醒的异能。 别的用处没有，就适合用来玩人类崽崽。 嗯，终于轮到他欺负人类崽崽了。 只是这份得意还没维持多久，就被姜棉拿出来的木雕给灭掉了。 顾偃宁见每个人类崽崽手里都拿着一个木雕，而他没有……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姜棉。 姜棉捂着布袋里的木狗，在想要不要将这个木雕给顾偃宁。 ------------ 第38章 败家玩意儿 顾偃宁闷闷地坐在板车上。 如今已是巳时初，昨日夜里的凉意已被烈日全部驱散，取而代之的是蒸笼般的闷热。 崽崽们都热得脸色通红，一颗又一颗汗珠顺着白嫩的脸颊滑落，润湿了衣领子。 顾偃宁瞥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崽崽，特地将自己身上的温度升高。 离他最近的二宝被热得就差吐舌头散热了。 姜棉赶着牛车。无奈地轻叹一声，果然是小孩子脾气。 她都把那木雕拿出来给他了，他愣是不要，盯着她的样子就像是说：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来的也不会给我。 姜棉头疼。 终于，在快要出城门的时候，她拉着牛绳掉了个头，往东坊最大的布庄走去。 “娘，我们不回家了吗？”三宝问。 姜棉头也不回，说：“去给你爹买身衣服。” “哇，娘又要买衣服了吗，那三宝有新衣服穿吗？”三宝趴在姜棉的肩头，软软糯糯地问。 小姑娘眼里都是亮晶晶的星子，姜棉一回头就对上了。 她答应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顾偃宁冰冷的视线阻止了她。 “没有，就给你爹挑。”姜棉到嘴边的话急转弯。 “哦，好吧。爹没有小木偶，挑衣服也是应该的。”三宝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自己怀里的木偶猫，很是善解人意。 三宝一句话，顾偃宁的温度又有要往上升的趋势了。 大宝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将赖在他怀里的四宝往旁边放。 “爹那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可能跟我们小孩子一样，娘要送他东西，肯定是要送衣服之类的啊，不会送小玩偶的。” 大宝的一番话，将顾偃宁身上的热度降下来不少。 “嗯嗯，对，大宝说得对。” 姜棉的回应，让顾偃宁乐滋滋地降回了原来的温度。 大宝长吁一口气。 四宝是个机灵的，察觉到顾偃宁身上的凉意，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蹭到他怀里。那一脸的餍足像极了抱到冰块的北极熊。 顾偃宁此时心情好，也就任四宝抱着。 - 姜棉将崽崽和牛车都留在外头，只带顾偃宁进布庄。乐得他从一进门就高高扬起下巴。 布庄名为“杨氏布庄”，是最大皇商杨氏的产业，有卖布匹的，也有卖成衣的，口碑还不错。 招呼来客的伙计很是机灵，看见姜棉二人就过来了。 “大哥大嫂这是想要买布匹还是成衣？” 姜棉毫不犹豫地说：“成衣，他穿的。” 伙计上下打量了顾偃宁一番，笑着将人带到偏里的一摊衣服前。 “大哥肤色跟这件墨色短打很是相衬，看大哥这身形，常出门吧？这件衣裳裁剪好，不影响走动，布料也是上好的棉布，穿在身上很是舒服，也很吸汗。只需要三百五十文。” 姜棉也觉得这件衣服很适合顾偃宁。 但顾偃宁不喜欢，他一眼就看中了人家的镇店之宝，径自走到铺子最里挂着的一件红色衣裳前，回头无声地看着姜棉。 姜棉看了眼他那张小麦色的脸，摇摇头，指了指伙计手里那件墨色的。 红色他前世那身冷白皮穿很好看，但是现在……就算了吧。 顾偃宁执着地要那件红衣，他在买衣服这件事上一向很有主见。 姜棉试着跟他讲道理：“红色的不行，你穿起来不好看。而且，大牛会撞你。” 顾偃宁看着外头踩着蹄子嚼着草的牛，眼神有些危险。 姜棉脑中的警铃一响，“想什么呢你，那头牛值十五两呢！还有，你要是把它杀了，要坐牢的！” 顾偃宁垂着头，蔫蔫的。 伙计见二人想要买那件衣服，有些为难，这是镇店之宝啊，掌柜的没说要卖。 而且，他看二人的穿着，不像是买得起这件衣服的。 他陪着笑说：“大嫂，这件衣裳不实惠。掌柜的说了，这衣裳是用上好的蚕丝织成，那红色也是织染坊用了最繁杂的工艺染成，绣线也是纯金丝线。就是看着好看，穿起来远没有棉布舒服，不划算不划算，这位大哥要是喜欢红衣，这边还有其他的。” 伙计指了指另一边的红衣。 顾偃宁就是站在那儿不动。 那红衣颜色不好看，一看就知道会掉色，他才不要，他就要这件！ 姜棉深吸一口气，这熊孩子！还以为这是末世呢？想要什么衣服就能抢什么衣服。这都是要银子的！ 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 顾偃宁捏着姜棉的衣袖，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姜棉心疼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子，希望她上午从济世堂拿回来的一千两，能禁得起他造。 “行，买这件，但是不能在大牛面前穿！” 顾偃宁欣喜点头。 伙计没想到两人真的要这件衣裳。他急得冒汗，“大哥大嫂，再考虑一下吧，这衣裳真不划算。” 姜棉：“不考虑了，就这件，你要是做不了主，让掌柜的过来。” 伙计也只能去请自家掌柜过来了。 最终姜棉用了六十两买了这件衣裳，心痛得不想说任何话。 这不是个小镇子吗？为什么会有这么贵的衣服出现…… 要知道三宝他们打的大虫，也才换了五十三两回来。顾偃宁这一进布庄，就没了一只大虫。 哎，这败家玩意儿。 伙计望着两人走出去的身影，终于忍不住问了还在打算盘的掌柜。 “掌柜的，你不知说那衣裳是镇店之宝吗？怎么轻易让出去了？” 掌柜的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说它是镇店之宝是因为卖不出去，那衣裳挑人得很，谁会买又贵又不适合自己穿的衣裳回家？也只能等待有缘人啊。” 伙计：…… “哦，对了，库房不是还有一件红衣？把它挂出来当镇店之宝吧，等待有缘人。” 伙计：“……好的，掌柜。” - 在外头等着的几只崽崽都好奇顾偃宁买了什么样的衣裳。 姜棉两人出来后，被他们围了个团团转。 顾偃宁抱着包袱，想要将包袱里的红衣拿出来给崽崽们看，一抬眼，就看到了一抹身影。 他大步走上去，将那人拎过来。 崽崽们一脸好奇地看着被自家爹爹拎过来的人。 那人身穿月白色长袍，衣摆的青竹刺绣清雅隽永，手上还摇着一把画有雨后青荷的折扇，一张如玉俊脸风流倜傥。只是那双狐狸眼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儿。 姜棉定睛一看，这不是那日跟顾偃宁逛如意馆的纨绔少爷吗？ 姜棉顿时瞪大眼睛，顾偃宁还惦记着他呢？！拽到她跟前是什么意思？见家长吗？ “骁哥？是你啊！呜呜……你都不知道，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 第39章 顾偃宁的朋友——穆白 穆白刚从衙门回来。 昨日他去看热闹，谁知道就被那群不长眼的人贩子给绑了！ 他可是穆家的少爷，竟然有人敢来绑他！ 他再愤怒也没有用，在今日凌晨苏醒之前他都不知道被人绑了，想骂人贩子两句都骂不到。 今日上午，跟他一起被绑的人都被家里人接走了，就剩他一个。 他爹说丢脸，不想来接他…… 突然被拎后领子他很是惊慌，以为是昨日那人贩子又找上他了。 回头一看竟然是顾骁，他那高高悬起的心落下，随即而来的是歇斯底里的哭诉。 “呜呜，骁哥，你都不知道那群人贩子有多过分！竟然，竟然……”扒我衣服！ “哇……我不干净了！” 穆白抱住顾偃宁大哭，风流公子眼眶和鼻尖通红，睫毛上挂着泪珠，楚楚可怜。 那用来耍帅的折扇也不摇了，蔫蔫地搭在顾偃宁的肩膀上。 来往的人不由得多看了两人一眼，嘴里啧啧称奇。 “那是穆家的二公子吧？怎的抱着一个男人哭了？” “他说他不干净了……不会是？” “你听说了没有，穆二公子好像是被人贩子拐走了。那人贩子也是奇，绑的几乎是男人，这不会是有什么怕癖好吧？” “那二公子岂不是……” “八成是了，你看他哭得多可怜……” “造孽哟！” 姜棉：……这穆家二公子有病吧，他不干净，抱她家宁崽做什么？ 顾偃宁嫌弃地将人拉开，就站在那里，也不看那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儿。 姜棉犹豫着，给穆白递了一方棉巾。 “擦擦。” 穆白接过棉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又是一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 “这是嫂子吧？嫂子好，嫂子那日真彪……咳，真有胆识，不愧骁哥的贤内助啊！”穆白红着眼吸着鼻子夸姜棉。 姜棉想起了这两人一起去逛如意馆的那一日，敷衍地笑了两声。 “这几个小孩是侄子侄女吧，长得真讨喜！” 穆白在身上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他这身衣服是管家送过来的，除了他要求的折扇，什么都没有。 “不好意思啊，叔叔还想给你们来个见面礼，这什么都没带，下次，下次补上。” 几个崽崽一致摇头。 “不用了叔叔，你快些回家吧，免得家里人担心你。” 大宝已经弄清楚什么事了，这位叔叔应该就是爹的朋友，昨日像四宝一样被人贩子抓了，也是可怜。 穆白感动地看向大宝。 不愧是骁哥的孩子，真懂事。 他又看了另外三个崽崽，一个比一个乖巧，哪像他家的小霸王。 真想将人拐回家。 说起回家，穆白身子一抖。 “骁哥，你带我去你家住几日吧？” 顾偃宁摇头。 “为什么？”穆白泫然欲泣。 顾偃宁不说话。 “是这样的，家里地方小，住不下那么多人。”姜棉出声。 “我没关系的，我可以睡柴房。” 穆白很坚持，姜棉也没有多拦他。 算了，她还是第一次见顾偃宁带人来给她看，好歹是朋友，就让他去住几天。 没想到顾偃宁也会自己交朋友了，虽然这朋友是顾骁遗留下来的，但是也很不错了。 当然了，如果这朋友再靠谱一点就更好了。 穆白乐颠乐颠地爬上牛车。 顾偃宁微微蹙眉，拦住了穆白。 半条腿搭在牛车上的穆白：“？？” 顾偃宁指了指姜棉的钱袋。 姜棉额角跳跳。 顾偃宁不会是要问人家要伙食费吧？ 虽然但是有些不厚道，刚钱袋子大出血的姜棉觉得这可以有。 穆白会意，“骁哥，我今日没带钱，我之前都有将你的钱袋子带在身上的，就是昨日被那群人贩子抢了，现在……分文不剩。 ” 顾偃宁指了指旁边的钱庄。 穆白心如死灰。 骁哥变了，呜呜……不过，说不定他是急着用钱。对，肯定是这样的！ 穆白进了钱庄，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出来，递给顾偃宁。 顾偃宁转手就交给姜棉，顺便将姜棉的手放在他脑袋上。 那看不见的大尾巴在他身后摇呀摇，一副邀功的样子。 姜棉手心里躺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有些不明所以。 穆白笑着说，“嫂子，骁哥这是把那日赢来的银子给你呢。” “你不知道，那日骁哥大杀四方，赢了好几百两，就差……”把人家的裤衩子都赢过来了。 穆白见姜棉的神色有些不对，后知后觉自己带着人家夫君上赌场好像有些缺德。 “咳咳，嫂子，你别误会，其实就是我想去玩，我想着骁哥运气好，在我旁边看着能给我带点运气。后来还是我输得太惨，才忽悠骁哥玩的，我发誓，那真的是骁哥第一次去！” 其实骁哥缺钱的时候去过两三次，每一次都是小赢就走。 上次是他赢得最狠的一次。 他以为是骁哥家里十分缺银钱，找了骁哥好久呢。 这些日子他都习惯戴两个钱袋子出门，一个是他的，一个是骁哥上次赢的，就怕在街上偶遇了他没能及时将银钱给骁哥。 哪知还是还没将钱给出去，他人就被绑了。 姜棉露出了一个笑脸，“没事，小赌怡情嘛，再怎么赌也不会让人追着打。” 穆白尬笑着，明明就是艳阳天，他却觉得凉飕飕的。 他哪知道如意馆那么输不起啊？不过此时他可不敢杠，在女人面前，认怂很重要。 “啊哈哈，嫂子你说得对。” 穆白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骁哥啊，兄弟为你付出了太多。 穆白赶紧转移话题。 “骁哥，你家住哪啊？离镇上远不远，下次换你来我家做客啊……” 此时的顾偃宁正抱着自己新买的衣服郁郁寡欢。 哎，明明他都已经将银钱给棉棉了，棉棉还是不夸他。 他周围的温度又开始升高了。 姜棉无奈，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很棒，但是下次不许再去那种地方了。” 顾偃宁脑袋在姜棉掌心蹭了蹭，点了点头。 姜棉笑出了一对甜甜的梨涡。 这样相处就对了，别总想亲亲抱抱，现在这样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顾偃宁胆子很大，见姜棉笑，迅速地在姜棉的唇角落下一个吻。还未来得及得意，就被姜棉拎了耳朵。 “顾偃……骁！说了多少次，不准亲我！” 顾偃宁将自己的耳朵拯救出来。 是顾骁不能亲，顾偃宁为什么不能亲？ 穆白眨巴着眼，这……骁哥和嫂子的相处，可真是……有趣。 他看了眼坐在板车上的顾偃宁，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写着“开心”两个字，整个人好像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 穆白觉得有些什么碎了。 ------------ 第40章 厨房炸了 姜棉回到村时，村里人看他们一家的神情很不友好。碍于顾偃宁的威严，这群嘴炮也没有人有胆子上前说话。 “怕什么，这次是他们理亏，将他们赶出长平村！” 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将他们赶出长平村”的口号越喊越响亮。 姜棉停住牛车，冷冷地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村民。 “你们在干什么？” 姜棉戳了戳顾偃宁的后腰，顾偃宁立刻下了牛车，对着村民就是死亡凝视。 站在第一排的村民被那眼神吓了一跳，但还是梗着脖子要硬杠到底。 “姜氏！顾骁！你们竟然敢勾结人贩子！长平村容不下你们！滚出去！” “就是，滚出去！” 喊姜棉他们一家滚出去的声音很大，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动手。 姜棉扫了他们一圈，村长和各位族老都不在，顿时气笑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任由他们闹。 “我们为什么要滚出去？” “你竟然还有脸问？你们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数吗？你们家里也有孩子，就不怕有一天大宝他们也被拐了吗？”刘明媳妇大声吼道。 她家小孩昨日被拐了，虽然最后找了回来，但是万一找不回来了呢？她对姜棉夫妇的行为十分痛恨。 “就是，你们两个黑心肝，就不怕报应落在自己孩子身上？” “哼，我看呐，这事儿大宝也有份，这小子平时精着呢！” “我看也是，父母都不是好人，生出来的孩子心肠也是黑……啊！”说话的人吐出一口血沫。 姜棉这一颗石子，成功让众人闭了嘴。 只是被打的人，似乎并不服气，“姜五！你，你竟然敢打我！我可是你婶子！” 姜棉冷冷地看着她，“打你又怎么了？你算哪门子婶子？我记得姜家已经跟我断亲了吧，姜家的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说我勾结人贩子？谁传的谣言？证据呢？” 姜棉的质问重新点燃这群嘴炮战斗的念头。 “这可不是我们空口白牙胡掐出来的！衙门的人证实过了，就是你们勾结的人贩子！” “证实？怎么证实？”姜棉对这个有点兴趣。 “你二哥姜粮可是说了，昨日夜里官府的人找上他，问了你跟顾骁的事情，若不是你们犯了事，官府的人怎么会问你们？” “这可不是你们姜家的恩怨，胡家大嫂也可以作证！” “刘明媳妇也可以作证！” …… “顾骁，姜棉，你们还有什么可说？” 姜棉笑意盈盈。 “你笑什么？” “笑你们蠢啊。” “你！” “你们所谓的证实，就是官府问起了我和顾骁？请问官府明确跟你们说我们跟人贩子勾结了吗？” “还有，如果我们真的勾结了人贩子，为什么我们一家子还能回来？而不是呆在牢房里呢？” 众人皆沉默。 对啊，要是顾家真的有问题，官府的人怎么可能将他们放了？这立功的好机会，官府的人绝对不会放过的。 信服的人很多，但总有人不会死心。 “你，就算不是跟人贩子勾结，那你们也犯了事！不然好端端的，官府怎么会问你们？” 姜棉看向说话的人，那不正是她的好二哥姜粮吗？就这么盼着他们犯事儿？ “人头猪脑。” “姜棉你说清楚，骂谁呢？” 姜粮哪里受过这个妹妹的气，当即压抑不住怒火，气冲冲地走到姜棉跟前，扬起手就要给姜棉一个巴掌。 动作熟练得让姜棉眯起了眼。 想打她？当她是原主呢？ 顾偃宁就站在旁边，哪里会给姜棉出手的机会？ 只一抬脚，姜粮就被踹得远远的，腹部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顾偃宁不声不响，就是站在姜棉身后，像一座大山。 他神情冰冷，在这炎炎夏日就要将众人冻僵。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并且在自己没有理的时候，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敢乱讲话。 姜棉轻笑，白皙的脸在阳光下很是温暖，只是说出的话却冰冷万分。 “官府问话是官府的事，我们顾家清清白白的，要是让我知道谁在造谣……”姜棉后半句话没有说，但那意思有点脑子的都懂。 就在大家认为这场闹剧就要结束时—— “顾骁！你们完了，官府来抓人了！” 一句话就像是解开了魔窟的封印，一时间各种责骂都出来了。 “让开让开，官府办事，前面的人让开！” 众人自觉地让出一条路，嘴巴闭上了，看向姜棉一家的眼神有解气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单纯看戏的，唯独没有担忧的。 来的人是熟人刘宝能。 “顾骁，顾家娘子。” “刘捕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姜棉看着刘宝能身后的红绸，掐指一算，今日她财运很好。 “顾家娘子，你跟你夫君在昨日的拐卖案中提供了重要线索，救出了不少人，县太爷特意让我们来嘉奖你们。” 说话的是一个小兵阿水，不算陌生，昨日还跟她一起磕过瓜子。 姜棉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人，神情有些浮夸。 “呀！县太爷也太客气了吧！这就是一件小事，怎么能劳烦他老人家亲口夸奖了呢？” 阿水跟姜棉聊过一天，加上刚才隐约听到的东西，也很上道。 “这怎么算是小事呢？要不是你跟顾大哥‘冒死’将线索递给我们，那被抓去的人也不能这么快回来。县太爷可是‘特地’让人做了锦旗送来呢！还有这十两银子，都是县太爷吩咐送过来的。” “辛苦你们送过来了，来来来，家里坐家里坐。” 刘宝能瞥了一眼阿水，跟着姜棉一家子去顾家。 “这，真的假的？顾骁夫妇没有勾结人贩子，反而救了被拐的人？” “这还能有假的？官府的人都来了，县太爷亲口嘉的奖！” “我就说看顾骁夫妇也不像是那种人。” “你就说？刚才就你骂得最凶！” …… 这边的姜棉欢欢喜喜地回了家，不过站在家里的栅栏前，愣住了。 这，这是她家？ 她家的厨房，怎么黑乎乎的？她厨房的门呢？她厨房的房顶呢？ 还有，蹲在卧房前那个黑乎乎的小孩，是谁？ 别告诉她是喻长欢，喻长欢狗是狗了点，但是，绝对没有这么丑！ 那小孩抬眼看着门口的众人，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过来。 “表嫂，你们终于回来了啊，有给我带吃的吗？” 真的是喻长欢…… 喻长欢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咕噜”响起来。 姜棉＆众人：…… ------------ 第41章 我不属狗，属猴 姜棉好不容易将刘宝能几人送走。看着洗漱完毕的翩翩少年，她不由得挑了挑眉，“喻大少爷，我就出去一天，这厨房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喻长欢涨红了脸。 明明他炼药那么厉害，怎么就不会做饭呢？还把厨房给炸了…… “我，不是故意的。”喻长欢有气无力地说。 姜棉看他快要饿晕了的样子，挥挥手让他走，冷哼一声，“行了，先去吃些糕点吧。” 她撸起袖子往厨房走去，将厨房简单收拾一番后，做起了午饭。 穆白也被拉去帮忙。 喻长欢叼着糕点，想要进去将功赎过，被姜棉拦在了厨房门口。 大宝烧火的位子被顾偃宁抢了，他想了想不能让自己闲着，就翻出四宝的药罐子，给四宝熬药。 四宝闻着药味，哭唧唧，“大哥，四宝可不可以不吃药了？药药好苦。” 大宝摸了摸四宝的脑袋，“四宝乖，喝完药给你吃蜜饯，娘买了好多蜜饯，大哥不吃，都给你吃。” “姐姐的也给你吃。” 四宝也知道他得吃药小心心才不会疼，哥哥姐姐对他好，他知道的。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将眼底的那层水雾眨了回去。 “谢谢大哥！” “谢谢姐姐！” 四宝给大宝和三宝道完谢，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看向抢喻长欢糕点吃的二宝。 二宝瘪瘪嘴，摇头晃脑道：“四宝，你一个人已经有三份蜜饯吃了，就不要惦记着小哥的了。” 四宝垂下长长的睫毛，像极了一朵饱受风雨的小白花。 小白花说：“四宝知道的，四宝已经有很多蜜饯吃了，也不知道三颗蜜饯够不够四宝喝完苦苦的药……” 姜棉怕几个孩子贪嘴，吃坏了牙，只允许他们一天吃一颗蜜饯。对于二宝这嗜甜的宝宝来说，这颗蜜饯极其珍贵。 二宝看了看咕咚咕咚冒着苦味的黑色药汁，咬咬牙说：“小哥以后的蜜饯也给你吃。” 四宝当即抱住二宝，“吧唧”一声亲了亲二宝的脸，“小哥你真好！” 二宝红着脸将人扒拉下来，一本正经地说：“四宝，你是个小男子汉了，不能学你姐姐，动不动就亲人脸蛋！” 四宝也不应他，嘿嘿笑着。 喻长欢塞完最后一块糕点，那空荡荡的胃总算舒服了些。 “四宝不想吃苦苦的药啊？表叔给你做药丸吧，嗯，给你加层糖衣，不苦，甜甜的。” 四宝听见这话眼睛都亮了，但是，他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厨房，皱着小眉头说：“表叔，四宝不要吃药丸，你乖乖听话，不要玩火了。” 再玩下去，他们家都没有了，到时候他们跟爹娘就只能睡大街了。 喻长欢被四宝哽到。 “对呀，表叔，你不要玩火了，你看，这厨房都要被你烧没了。”三宝抱着四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四宝脸上的肉肉，一双杏眼不赞同地看着喻长欢。 喻长欢气笑了，他做饭烧厨房，不代表着熬药也会烧厨房，凭什么不让他玩火？ 喻长欢少有的叛逆竟然轻而易举地被三宝和四宝激出来。 他不服输地背起廊下摆着的背筐，翻出一把小锄头，要到山上去采药。 走了几步，决定将三宝也带过去。 三宝被喻长欢放进背筐的时候还一脸的懵。 “表叔，你要带我去哪啊？” “去山上，采药。” 三宝挣扎着爬出背筐，喻长欢被她带得摔到地上。 “？” “表叔，三宝不能陪你去山上，娘亲会生气的。”三宝拒绝得明明白白。 姜棉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一颗头来。见到狼狈地倒在地上的喻长欢，有些惊讶，“你们在干吗？” 三宝哒哒哒地跑到姜棉跟前，歪歪脑袋，“娘亲，表叔又想带我们去山上。三宝有听话哦，没有跟表叔一起胡闹。” 姜棉笑着夸她懂事。 三宝软萌萌地问：“那三宝有奖励吗？” 姜棉说，“三宝想要什么奖励？” “三宝想要蜜饯！” 姜棉想也不想，“不行！” 这几个孩子爱吃甜食，前些日子她没有节制，今日早上二宝喊牙疼，她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就嘛就嘛，三宝的牙牙都很白哦！吃完三宝一定回去漱口的，绝对不会像二宝那样把虫虫留在嘴里。” 二宝：…… 姜棉看着白白软软的小姑娘，不由得心软，“今日只能多吃一颗。” “好耶！谢谢娘亲！”说完也不等姜棉反应，哒哒哒地到大宝跟前，问大宝拿蜜饯。 大宝无奈地将一小袋蜜饯给她。 三宝很乖，拿出一颗蜜饯，就将袋子还给大宝。 她吸溜着嘴里的哈喇子，忍痛将蜜饯放到四宝的小手上，“四宝，给你吃。这样你就有五颗蜜饯吃了，肯定够吃完一碗药！” 四宝攥紧手心的蜜饯，“谢谢姐姐！” 三宝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四宝冲着她的脸颊就是吧唧的一口。 三宝很高兴，得意地向二宝挑眉。 二宝才不看她这个幼稚鬼，自顾玩着自己手里的木偶。 姜棉好笑地看着几个崽崽，也没有说什么，崽崽们之间的事情她不会掺和。只是暗暗地想洗漱用品的事情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末世的日用品越用越少，姜棉是个爱干净的，也是个聪明的，琢磨出洗漱用品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日子她都是用着牙粉，效果不错，就是有些苦，孩子们不喜欢用。 姜棉心里打定了主意。再抬眼，看到喻长欢鬼鬼祟祟地准备出门，她喊道：“旺财，你别出门，吃完饭我有话问你。” 喻长欢此时已经懒得计较“旺财”这个狗里狗气的名字了，蔫蔫地应了一声，在院子里翻着他晾晒的草药。 大宝在姜棉放在一旁的布包里掏出一个狗形木偶，递到喻长欢跟前。 喻长欢：“？” “表叔，这是娘特意给你带的。我们大家都有哦！我的是一只大虫。” “二宝的是猴子！” “三宝的是小猫猫！” “四宝的是马！” 三宝说：“大哥属虎，所以娘给他挑了一只老虎，四宝属马，娘就给他挑了一只马。” 喻长欢看着手里的狗，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可是我不属狗啊。” 二宝拍了拍喻长欢的肩膀，“没事儿，二宝也不属猴，但娘说二宝最机灵了，所以给二宝挑了只猴。” “娘也说三宝像猫猫一样可爱，所以给我挑了一只猫猫。表叔你肯定最像狗狗，所以娘才给你挑了这个。对了，表叔，你属什么啊？” 喻长欢似有似无地看着二宝手里的木偶，露出阴恻恻的笑，“我属猴啊。” 二宝抱着自己的木偶走远了。 ------------ 第42章 我要种四个月的原材料 穆白看着其貌不扬的几道菜，以为味道就一般般。但他一个客人，肯定不会对主人家的饭菜指指点点，尤其是他这种要寄居的。 他看见一碟面条闷白菜有些吃惊，面条还能这样吃啊，不过这颜色搭起来真好看。 他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眼睛都亮了。 “好吃好吃，嫂子，你手艺真好！这种面条我还没吃过呢！在哪买的啊？我改日也去买几斤！” 穆白吸溜几口，QQ弹弹的粉条混着清脆带甜的白菜和胡萝卜，口感味道都极佳。 穆白一个人就吃了半碟子。 “穆叔叔，这是粉条，是我娘做的哦，外面没得卖！”三宝吃得小嘴油油的，还不忘回答穆白的话。 “原来这是嫂子自己做的啊！这……嫂子你打算做来卖吗？生意肯定很好！” 姜棉不打算，做这玩意儿很费功夫，自己吃都不够，怎么会拿去卖钱？ 得到姜棉的否定回答，穆白也不气馁，“那嫂子你把配方给我，我们合作？” 这个可以有。 姜棉答应了穆白。 “不过最快得四个月后才能开始，这原材料我还没开始种。” 粉条是用红薯做成的，据她了解，红薯在长平村、平岚镇，乃至整个江州，都没有。 “啊？原材料嘛，我可以去买！” 姜棉看着穆白那自信的脸，觉得可能是原主没见识，或许红薯在别的地方有，只是原主没见过。 那原材料的话尽快将这门营生做起来也很不错，毕竟没有人会嫌钱多。 “行啊，吃完饭我把它给你看看，你去买回来就行了。” 穆白乐滋滋地继续吃饭。 姜棉的酱大骨做得极其软糯咸香，穆白嗷呜就是一大口。 “唔……”穆白吃得太快，硌到牙了。 他将那硌牙的东西拿出来，眼里还闪着泪花，“嫂子，这又是什么啊？” 姜棉定睛一看，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八角啊。” “八角？”穆白回味着嘴里的香气，“是调料吗？” “对啊。” “我还没有听说过这种调料，改日我也要去买来做菜，怪香的。” 姜棉随意应着他，“二宝，吃饭就吃饭，不要逗你爹。” “娘，二宝没有逗爹，只是看见爹脸上有米粒，帮他拿下来。”二宝将那米粒展示给姜棉看，然后放进自己的嘴里。 姜棉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顾偃宁。 因为穆白的到来，顾偃宁不得不上桌吃饭，他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察觉到姜棉的视线，将碗放下，重重地叹了一声。 穆白抬起头，“骁哥，你怎么了？” 顾偃宁不理他，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姜棉。 姜棉也没有理顾偃宁，一心啃肉。 大宝问：“爹，你是不是想坐娘亲旁边啊？” 顾偃宁点头。 大宝看了一眼埋头苦吃的姜棉，不明白两人又在闹什么别扭，明明刚才还一起做饭呢。 姜棉放下碗，擦了擦自己的嘴。 顾偃宁越来越过分了，总是想占她便宜，怎么说都不听。 就刚才还敢堵着她亲，这类行径十分过分，不能容忍！ 不给他点教训，他是记不住的。就先晾他几天吧。 姜棉见喻长欢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把他拎进房间。 顾偃宁见姜棉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心里更加难受了。啪嗒一声，将放碗放下。 大宝小声地问：“爹，你是不是又气娘亲了啊？” 顾偃宁苦思冥想，摇了摇头。 他也想不明白棉棉为什么又生气了，明明刚刚还给嘴巴他亲的。 虽然她嘴上说不要，但陈江说了，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她们说的话要反着听。 哎……他好难啊。 大宝还想问多两句。 他这个爹，有时候憨憨的，可能是在他不经意的地方气到娘亲了也说不定。 穆白捂着嘴悄悄地笑，见大宝还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连忙阻止。 “大宝啊，快吃饭，大人的事吧不要问那么多。” 骁哥也真是勇，在他面前也敢那样亲嫂子。嫂子脸皮那么薄，肯定是害羞了啊。 啧啧，想起骁哥将嫂子堵在墙角的画面，他都替骁哥脸红。 他敢赌一根粉条，骁哥今晚绝对不能进房睡！ 大宝看也问不出什么，只能乖乖吃饭。 * “你是说有人知道表哥的身体情况并且有克制他的法子？” “对，他们不知道他特别的地方，但起码是知道了他是具尸体。我怀疑这跟你从前的地方有联系。 “呀，那你的怀疑可真准。”喻长欢的语气里有惊讶，也有些幸灾乐祸，那张妖艳的脸欠揍极了。 “所以，你是什么人？” 姜棉一瞬不落地盯着喻长欢，不错过他一丝表情。 “我能是谁？就一普通的人啊，以前就是他们手里的傀儡。现在，算是半自由吧。”喻长欢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又很快恢复以往的漫不经心。 他刚吃完饭，觉得有些口渴，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还不忘给姜棉倒一杯。 “哼，你什么身份我没兴趣，我只想知道，对方对付顾骁的法子，你能不能破解。” “不能。”喻长欢回答得很是实诚 。 那可是人家好几辈人的心血，哪里能这么容易被破解？ 姜棉沉思片刻，笑了。 看见姜棉嘴边的梨涡，喻长欢心底发寒。 “你，你想做什么，我真的没办法，没骗你，你就是把你那哨子吹烂了，我也没有办法！” “啧，慌什么呢？就是想问你他们的老本营在哪儿。” 既然不能破解，那就把那些人都灭了。她姜棉纵横末世十几年，从来没有被动的道理。主动权，就是要抓在自己手里。 带上顾偃宁，趁其不备降下几道雷，将人灭得灰都不剩，那是妥妥的。 “你是想去？想都别想，那地方渗人得很，你别找死。我可救不了你。” 喻长欢见姜棉是认真的，皱起了眉，半大的少年认真起来没有以往半分的漫不经心。 “要是有走尸给我，我或许能找到法子。” 姜棉眯了眯眼，“只能是人吗？鸡鸭鹅牛行不行？” 喻长欢的桃花眼瞪圆：“想什么呢？你以为走尸是什么？那可不是靠药汁就能做成的，还要用针刺激穴位，鸡鸭鹅牛有穴位？” “你试过没有？” 喻长欢表情有些忪怔，好像有道理。……但是！“即便是有，那也跟人的不一样！” 姜棉叹了一口气。 空气静默半晌。 “不如……” 两人同时出声，对视了一眼，喻长欢让姜棉先说。 姜棉：“不如就直接用顾骁来做试验。”与其在别人手里吃苦，不如在自己人手里将苦头吃尽了。 喻长欢晦涩地看了姜棉一眼，“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差一套银针，还有符纸朱砂。” 姜棉让他写一份清单，她改日去买。 ------------ 第43章 觉醒的异能五花八样 “对了，四宝……要不还是给他换一副药吧。他现在吃的这幅药，只能稳定病情，不吃药还是容易发病。” 姜棉有些讶异地看着喻长欢。 “你能根治？” 四宝这是先天性心脏病，即使是末世前，这病都是只能压制，不能根治。 喻长欢给了姜棉一个白眼。在这女人面前，他半点要维持形象的想法都没有。 要不是炸了她的厨房，他是绝对不会提出要给四宝换药的。 “不能完全根治，但起码不用整天抱着个药罐子。” 姜棉：“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靠谱呢？” 喻长欢憋了憋，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爱治不治！” 姜棉最后还是让喻长欢去试试。 喻长欢一得到姜棉的允许，带着几个崽崽就往上山窜去了。 姜棉不放心，让顾偃宁跟着。 顾偃宁还想赖在家里，姜棉摆了个脸色，他就闷闷地跟在那群小屁孩身后。 而穆白说好的来家里住几天，却在吃完午饭后就带着姜棉给他的红薯走了。 说是要去收购红薯。 看不出来还挺有事业心。 姜棉一个人在家很清静，拿出粮种，到卧房去改造。 这里的粮食产量实在太低。 种植技术落后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粮种本身的基因就不写着“多产”两字。 与后世的相比，这些粮种培育出的植株高壮，根系也发达，结穗率却很低，要提高产量，得改良粮种基因。 所谓改良，也不过是促进它们往姜棉想要的方向去变异。 姜棉苦笑着看向那几麻袋粮种，也不知道这几袋粮种有没有五成是能用的。 * 顾偃宁几人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顾家小院门前的灯笼亮起，在如水的夜色里透着朦胧的橙光。 “哇，今天打了这么多猎物，娘亲肯定会很高兴！”三宝趴在喻长欢的肩头，看着后头的一串黑影，嘎嘎嘎地笑着。 二宝好心提醒她：“三宝，你这样一点都不淑女！” 三宝眼珠子滴溜滴溜的，将脸埋在喻长欢的颈窝，“才不是！三宝最温柔啦，刚刚笑的不是三宝，是旺财表叔！” 喻长欢无奈，他顺了顺三宝又软又乱的头发，“希望回去表嫂可以不打我。” 很早之前就想下山了，谁知道遇到了八个高大的男子。 为首那个他有点眼熟，仔细看看，他在那个地方见过他！ 这一照面，吓得喻长欢差点要自我了结。 他即便是死也不能回去！ 就在他准备反抗时，他看到顾偃宁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看那样子，好像还挺高兴的。 喻长欢当时脑袋就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什……什么情况？“顾骁”他叛变了？？ 就在他要发出疑问时，大宝出声了：“爹，这几位叔叔是？” 顾偃宁的手指弯弯，八个大男人就排成一排，向他们鞠躬。 顾偃宁的手指指了指前方，那群男人就往前方走去。 顾偃宁打了个响指，那群人就整齐划一地将周围的几棵大树给砍了。 喻长欢他还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大宝一脸的惊讶：“爹，你是想说，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吗？” 顾偃宁傲娇地点了点头。 几个崽崽都觉得不可思议。 喻长欢尤为不能接受。 手……手下？ 他再看了那群人一眼，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很快，顾偃宁就告诉喻长欢，不仅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顾偃宁指挥着那一个个丧尸。 为首的男子吼了一声，布满彩霞的天空便闪过一丝雷电，刺啦刺啦地落到不远处的山地上，愣是将微微隆起的小山丘劈成一个大坑。 三阶雷系丧尸。 顾偃宁失望地摇摇头。 没用。 那雷系丧尸感觉到了顾偃宁的情绪，垂头丧气地回到队伍里。站在他旁边的丧尸拍了拍它的肩膀，看样子是在安慰它。 几个崽崽呆愣一瞬，齐齐发出了“哇哇”声。 “爹，爹！那道雷是它引出来的吗？真厉害！我要学我要学！”二宝想要学异能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大宝赶紧摁住他。 第二个丧尸出场了，他挥一挥手，一阵大风刮过来。 呼呼呼—— 几个崽崽还小，风一吹，就被吹得双脚离地。 最后还是大宝箍着顾偃宁的大腿，二宝搂着大宝的腰，三宝扒着二宝的裤子，四宝抱着三宝的脚，喻长欢拉着四宝的衣尾，才勉强不被吹走。 顾偃宁失望地摇摇头。 二阶风系丧尸，没用。 风系丧尸它垂头丧气地回到队伍里。 还没展示的丧尸有些狂躁。 完了，皇对它们的要求好高！它们该不会被皇灭掉吧？ 后面的丧尸有两个是二阶火系的，两个二阶金系的。 顾偃宁都开始有些暴躁了。没有一个能用的！ 他指了指还没展示的两个丧尸，让他们一起来。 一个丧尸颤抖着身子催生了十几棵树，一个丧尸颤抖着拳头锤倒一棵又一棵刚催生出来的大树。 顾偃宁拧紧的眉头终于松了。 不错不错，初阶木系和初阶力系。 木系的可以帮忙种树，力系的可以光明正大地帮忙干活。 他走到这两只丧尸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两只丧尸受宠若惊，随后高兴地“嗬嗬嗬”吼了起来。 而其余的六只丧尸则一脸蒙圈，难道是他们出生的方式不对吗？现在，越脆皮的丧尸越能得到皇的喜欢？ 蒙圈的不止是它们，还有喻长欢。 这……现在奇特的走尸，这么容易炼成的吗？放他们出去，能把那边的走尸灭掉一半儿吧？ 他木木地看着顾偃宁，眼珠子转动的时候仿佛带有陈旧木门打开时的“嘎吱嘎吱”声。 大宝几个崽崽对他们好奇得要命，围着几只丧尸转来转去，还不怕死地带它们去深山。扬言要多猎几只大虫。 已经将草药采得七七八八的喻长欢心里痒痒，想起深山里独有的几种草药，他咽下了劝诫的话，跟着去了。 顾偃宁指了几只丧尸去抓猎物，三宝喊道：“爹，爹，我也想去！我要跟这个大力叔叔去！” 三宝还没有见过力气比她大的“人”，因此她很喜欢大力系的那只丧尸，它走到哪她跟到哪。 顾偃宁二话不说，将三宝放在那只丧尸的肩头。 大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等他们玩够了，每只丧尸都扛着不少大型猎物，就是三宝也拖着一只鹿。 * 一行人看着近在咫尺的栅栏，没有人有勇气去开。 崽崽们的脚步怎么也挪不开。 玩的时候超级爽，现在……他们真的好怕。 现在酉时了吧，以往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洗漱好躺在床上听娘亲讲故事了。 二宝拉着大宝的衣尾，“大哥，怎么办，我们回来这么晚，娘亲会不会生气啊？” ------------ 第44章 我的异能可以进阶 大宝拍了拍二宝的手，“娘生我们的气也是应该的，谁叫我们回来晚了？” 四宝捂着咕噜咕噜响的肚子，“大哥，四宝饿了。” 虽然在山上吃了不少野果子，但果子哪能吃得饱？ “还不进来吃饭，在外头杵着做什么？”姜棉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那一串人，神色未明。 一行人都有些心虚，看着姜棉内心发怵。 三宝蹬着小腿，从喻长欢身上爬下来。 “娘亲！我们回来啦~还带了好多好多的猎物！” 三宝的小奶音特意拉长，又娇又嗲，她顺着姜棉的腿爬到姜棉怀里。 姜棉托住她的小屁屁，免得她滑下去。 “知道回来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还以为你们别山上的猛兽叼走了。” 三宝用她的小脸蛋蹭着姜棉的脸，奶声奶气地说：“哪有，三宝很厉害的，爹也很厉害！不会被叼走哒~” “娘，我们还带回来好多很厉害的叔叔。” “叔叔？”姜棉看向跟在几个崽崽后面的几个男人。 哦，原来是顾偃宁的小弟们。 这么快转换成功了？ 姜棉轻咳一声，“快去洗手，饭菜都要凉了。” 几个崽崽都给三宝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一个跟着一个去洗手。 而顾偃宁看着三宝和姜棉，若有所思。 三宝的肚子叽咕叽咕响，“娘，三宝也要去洗手吃饭饭。” 姜棉将这软绵绵的小姑娘放下来。 看着那排成一排洗手的小萝卜头，姜棉有些心累。 一个比一个会装可怜，哦，三宝这个小菇凉不仅会装可怜还会卖萌，真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啊。 顾偃宁走过去，拉住姜棉的手，让她去检阅他的新小弟。 “嗬嗬。”棉棉，我的小弟都很厉害的。 姜棉看了前六只丧尸，表情跟当初的顾偃宁一模一样，直到看到木系异能丧尸和力量型异能丧尸，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这两只不错。”木系的可以陪她种田，力系的可以给她干活。 “这只雷系丧尸就叫顾大雷，风系异能的就叫顾大风，这两只火系的一个叫顾大火一个叫顾二火，金系的叫顾大金、顾二金，木系的叫顾大木，力系的就叫顾大力。” 姜棉很快就将这八只丧尸的名字定下来。 她有预感，顾偃宁的小弟队伍还会发展，所以即便有些异能丧尸只有一只，也给它们排了号。 这一切做得很理所当然。 “他们还会不会进阶？” 顾偃宁摇头。 也对，在这又没有晶核给它们吃，消耗的异能也只能靠自己慢慢恢复，就是不知道它们的恢复期有多长。 她的恢复期还挺短的，除非异能用尽了，否则歇个一两天就能完全恢复。 顾偃宁把姜棉拉到一边，给她画图。 “你是说它们的异能不会消耗？” 顾偃宁点头。 在末世，即便是再强大的异能也会有消耗完毕的一天，但是在这里，他发现异能就像是泉眼边的泉水，用掉的异能可以马上恢复。 姜棉表情有些怪异。 “为什么我的会消耗？”不公平！ 她在房间里忙活了一下午，将粮种都培育好了，身上的异能少了一半儿！ 顾偃宁看着姜棉，表情很无辜。 “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 顾偃宁将手指搭在姜棉的手腕上，精神力顺着手腕探了过去。 磅礴的精神力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在姜棉脑中横冲直撞。 姜棉脸色青白，冒着冷汗，忍着痛掐了顾偃宁一把，“你不会轻点啊？” 在姜棉脑中的精神力瞬间轻柔了许多，虽也带着莽撞，但好歹知道轻重。 姜棉还是觉得有些难受，她以为这是她过于紧张的原因，只能努力让自己放松。 “嘶……” 姜棉一放松，脑中最深处就传来一阵刺痛，但这痛觉又很快就消失。 等顾偃宁的精神力完全撤出，姜棉噌地张开眼睛，瞪向顾偃宁。 “你在做什么？” “嗬嗬。”我在给你烙印啊。 “烙印？为什么要给我烙印？” “嗬嗬嗬！”这样棉棉你就可以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顾偃宁有些兴奋，他也是刚刚才发现的，早知道在人类的精神力上烙印可以让人类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就该早早这么做了。 姜棉感受一下脑海中的烙印，心尖微微发烫。她总觉得这个烙印没有那么简单。 她还来不及寻根问底，顾偃宁就跟她说：“嗬嗬。”棉棉，你还可以进阶。 热爱实力的姜棉被顾偃宁转移了注意力：“什么意思？我还会进阶？吸收晶核里的能量？” 这她知道啊，只是空间里的晶核不是很多，也就一麻袋，她还要留着哄顾偃宁这颗冤种蛋蛋。 这里没有新的晶核给他，得省着点用……不对，可以让他多发展几个小弟，然后…… 姜棉赶紧将这想法甩掉。 她跟自己说：姜棉，你这想法很危险，很容易将这里变成末世的！ 顾偃宁趁机抱姜棉，一张大脸贴在姜棉的颈侧蹭啊蹭。 “嗬嗬嗬嗬。”不是啊，棉棉你多用异能，这样不用晶核也能进阶。我刚探查了你的木系异能，已经七阶了哦！ 姜棉有些讶异，七阶？她末世时才六阶。 六阶算是高阶了，在基地里，木系异能者就她阶级最高。 阶级越高，越不容易提升，她在这里不过一个月，一颗晶核没吸，就进阶了？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木系元素十分充足？ 姜棉自己想了好久，没有留意到顾偃宁圈住她的手臂愈收愈紧，坚挺的鼻梁轻轻刮这她颈上脉搏的肌肤。 他好像闻到棉棉的味道了，香香的，甜甜的。 她突然出声，“你是不是觉醒新异能了？” 顾偃宁眨巴着眼，立即给姜棉展示他的新异能。 顾偃宁的身体温度越升越高，成功将姜棉烫到后又迅速降温。 姜棉将抱着她的这块大冰块推开。 顾偃宁也不在意，将姜棉的手放在他的手腕上。 姜棉探到顾偃宁的脉搏，脉像跟她的一般无二。 “这流动着的，是血？” 顾偃宁摇头。 “嗬嗬。”不是血，异能。 “这什么异能？温度异能？人类体征异能？” “你能不能让周围的温度变化？” 顾偃宁摇头，“嗬嗬。”我只能让自己的温度变化。 姜棉：“……这样也好，起码你这丧尸的身份不会暴露。得问问旺财他们那边还有什么方法测走尸的没，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姜棉每说一句，顾偃宁就点一下头，还悄悄地挪过去，伺机将姜棉重新抱怀里。 姜棉无言看他，吸了好几口气，才对顾偃宁说：“你别想再占我便宜！” “嗬嗬。”没有占便宜，我也给你抱了。 ------------ 第45章 姜棉她栽了 姜棉知道自己说不通他，也不再跟他废话，赶紧转移话题。 “那些猎物我们吃不完，你把它们收进你空间，你空间能保鲜我的不行。” “对了，厨房也修一修，嗯，我觉得你们的卧房太大了，辟出一个小房间出来给我，我要用来培育种子。” “给旺财也辟一个吧，给他用来制药。” “还有，给你小弟们盖间房子，就在你们的房间后面，还要多做几个木桶，你的小弟们应该也要泡药，不知道旺财的防腐药做出来了没……” 顾偃宁不声不响，一双眼幽幽看向姜棉。 姜棉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顾偃宁把她的手拉下，看姜棉的眼神，更加炙热了。 顾偃宁很少有这种眼神，强横，霸道，充满侵略性。 他在姜棉面前向来都是软绵的，就像一只刚戒奶的小狗，软乎乎的，带着即将长大的稚气与坚定。 从来没有这么…… 姜棉躲开他的视线，“顾偃宁，不许你这样看着我！” 心底发虚的姜棉，嘴上也是强硬的。 “嗬嗬。”棉棉，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欺负我。 顾偃宁的眼神更凶狠了。 “我，我哪有欺负你！” “你，你要是不喜欢我使唤你，那我以后不喊你干活就是了。” “嗬嗬嗬。”棉棉，你知道我说什么的。 顾偃宁眼底浮起一抹忧伤，委屈得要命。 “嗬嗬嗬嗬。”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还装作不知道，把我的喜欢当做小孩的喜欢。 “嗬嗬。”姜棉，我不是小孩。 顾偃宁捧着姜棉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说到这个问题棉棉就喜欢逃避。 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嗬嗬。”棉棉，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姜棉将他的手拍开，“没有，不喜欢。” 姜棉正色道：“顾偃宁，我也是有脾气的，你不能仗着我宠你就为非作歹。” 姜棉想要挣开顾偃宁的禁锢，却没想到顾偃宁将她越搂越紧，看这架势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 怎么的？这崽子还想跟她玩强取豪夺的那一套？ 姜棉刚想将人扒开…… “嗬嗬嗬嗬。”棉棉，你就是喜欢我的。不然为什么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哄我，在我亲你的时候你只是嘴上骂我心里却不生气？ 其实顾偃宁他自己也不确定姜棉是否也喜欢他，他就是赌一把。万一呢？ 他也不怕姜棉知道他的心思后远离他。他的棉棉最心软了，他蔫唧唧地在墙角蹲两日，她肯定会来跟他说话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顾偃宁又何尝不是仗着姜棉宠他，为非作歹呢？ 顾偃宁将头搭在姜棉的肩上，俊脸蹭着她的侧脸，语气蔫蔫，声音里的落寞与忐忑像酸涩的话梅汁，通过姜棉的耳朵浇灌在她的心上，酸胀难耐。 她回想起今日上午顾偃宁将她堵在墙角的情形。 男人脸部轮廓坚硬，神情却像刚跑出窝的狗崽子，懵懵懂懂。动作强硬霸道，落在她唇上一下又一下的吻却轻柔得像是羽毛拂过。仔细一看他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霸道总裁的壁咚只学了个形，精髓是一窍不通。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丧尸也会红耳尖，但她不得不承认，当时的顾偃宁，她不忍苛责。 “那，那是因为我心软。” “嗬嗬？”是吗？ “嗬嗬？”那棉棉你再心软一点好不好？ 姜棉没能反应过来顾偃宁的话是什么意思，唇上就多了一片温凉。 顾偃宁没有像以往那般一触即离，反而像是刚夺了城池的将领，四处宣誓着他的主权。 不存在小心翼翼的试探，全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与强势。 姜棉杏眼微微睁大，透过烛光，她清楚地看到顾偃宁长翘的睫毛，一颤一颤。 “哇……唔……” 即便大宝捂得及时，二宝的惊呼声也准确无误地传到姜棉的耳朵里。 姜棉如梦初醒，将顾偃宁狠狠推开。 姜棉唇瓣殷红，微乎其微的血腥味在顾偃宁鼻尖萦绕，他有些烦躁。 殷红的哪里仅是姜棉的唇瓣？她的脸颊、耳尖、脖颈，都在叫嚣着： 姜棉，你就承认吧，你就是喜欢顾偃宁！ 姜棉有些接受无能。 那可是丧尸啊！跟她不是同一个物种，谈什么恋爱？ 她逃似的跑回房间，房门一关，隔绝了外面所有人。 叠成一团的崽崽们看不懂。 二宝：“大哥，为什么娘跑了啊？” 大宝：“可能是被我们撞见，害羞了？” 三宝：“哇，娘亲也会害羞嘛？” 大宝：“为什么不会？娘也是姑娘家啊，姑娘家被亲了，当然会害羞。” 喻长欢差点笑出声。 姑娘家？生了四个孩子的姑娘家？ 几个崽崽像是察觉到喻长欢的笑意，纷纷看向他。 “表叔，大哥说得不对吗？” 喻长欢：“对对对，对极了！二宝三宝，你们不去洗碗吗？四宝，你不去扫桌子吗？大宝，你不烧水吗？今天大家都玩了一天，肯定累，你水记得烧热些哈！” 大宝皱眉，“那表叔，你去干什么？” “表哥不是要泡澡？我去给他备药。还有他带回来的那几个叔叔，也要泡澡，我得多备点药。” …… 顾偃宁见姜棉抛下他就跑了，失落地垂下眼眸。 这算是失败了吗？ ……没关系，下次继续就好了，总有一天棉棉会接受他的。 - 已是深夜，四处寂静得只剩虫鸣。 姜棉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的心到现在还不能平静下来，心脏一蹦一蹦活跃得很。 姜棉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不会吧，不会吧，她真的喜欢顾偃宁吗？ 为什么？ 养顾偃宁那么费钱，就像今天的衣服，几乎花了他们一家子半年的吃用。 他那么任性，那么擅长搞事情，到处玩异能，还会传播丧尸病毒…… 还有，他那狗脾气，一天天的就知道气她…… 她喜欢他什么呢？ 他那身让人一眼就沦陷的皮囊？ 可那身皮囊不是没有跟着穿过来嘛。 现在这副皮囊帅是帅，但也不是能将她吃得死死的颜…… 其实仔细想，她好像没怎么在意顾偃宁的皮囊，到了这边以后，该宠着的还是宠着。 姜棉又翻了个身。 ……所以，她姜棉，栽了？ 姜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在她旁边睡着的小团子终于被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问：“娘亲，你怎么还不睡啊？快睡快睡哦，不然长不高哒……” 三宝的小手拍了姜棉的背，拍了几下以后把自己给重新哄睡着了。 姜棉哭笑不得。 算了，喜欢就喜欢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想起顾偃宁那攻气满满的吻，姜棉还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荡漾了。 那小子，还挺会…… ------------ 第46章 踹死人了 翌日，姜棉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罩住自己的脑袋，试图阻挡外头的声音。 “啧！” 姜棉猛地坐起。 谁又搞事情了？！ 姜棉穿好衣裳，简单地洗漱过后才出房门。 一打开门，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满院子的玫瑰开得火红，暧昧的暖香充斥着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向安静的大牛兴奋异常，蹄子焦灼地踏着地面，要不是三宝拉住了牛绳，怕是要直接从牛棚里冲出来，将玫瑰踏得个稀巴烂。 三宝单手拉牛绳，右手吊着绷带，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见到姜棉出来的那一瞬，眼睛亮起，糯叽叽地喊：“娘，你醒了呀！” 姜棉那起床气被这一声“娘”喊得消散了不少。 “嗯，醒了，你们在干什么？” 挡在门口的大宝、二宝、四宝还有喻长欢回头。 姜棉看他们的表情就觉得不妙，她环顾四周： “顾骁呢？” 大宝动了动嘴，说：“爹……爹他出去了。” “出去了？去干嘛了？” 没有人回答她，一个又一个的团子纷纷低了头。 “刚才为什么那么吵？”姜棉换了个话题。 喻长欢轻咳一声，“刚才有人来找茬，表哥，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姜棉表示了然，但又有些不解。做得挺好的啊，为什么这些崽子们都好心虚的样子？ 她皱了皱眉，“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所有人又重新低了头。 “二宝，你说。” 二宝被点了名，愕然抬头。 为什么喊他啊？喊大哥或者表叔不好吗？ 姜棉看出了二宝的疑惑，笑得灿烂：“二宝你讲故事最好了啊！你不愿意跟娘讲故事了吗？” 大宝和喻长欢看见姜棉的笑，背脊发凉。 偏偏二宝没有感觉到，看见姜棉的笑就忍不住跑向她，抱住她的大腿蹭啊蹭。 “二宝也觉得自己讲故事超好哒！” “娘，我跟你说，刚刚有一群人过来喊着什么‘退银子退银子’，大哥和表叔想去问是怎么回事，他们没有回答，还踹了表叔一脚！” 姜棉听到这里看了一眼喻长欢，“踹你哪儿了？过来给我看看。” 喻长欢没有想到姜棉会问自己，他捂了捂肚子：“我没事，就是皮外伤。” 姜棉见喻长欢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没有再管他。 “然后呢？” 二宝：“表叔被踹到爹种的花花上，爹就很生气……”说到这二宝缩了缩脖子，“就将踹表叔的那个人踹死了。” 姜棉：！ “踹死了？” 姜棉觉得气血翻涌，脑子缺氧。 不是跟他说过不能闹出人命吗？这里不是末世，也不是什么蛮荒时代，杀人是要偿命的！ 喻长欢赶紧说道：“没有死没有死，只是将人踹晕了，怕是……要赔不少银钱。” 他粗粗看了一眼，那人顶多就是要在床上躺几个月，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将人弄死，然后给“顾骁”扣一个杀人罪名。 姜棉并没有因此放松，喻长欢的顾虑她也有，她脸色严肃，“来的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就已经来了一帮人。 “将顾骁这个凶手交出来！” 姜棉听到这句喊声，心就凉了半截。 凶手……也就是说，对方真的将人弄死了。 “大宝，将弟弟妹妹带进屋里。” 三宝甩了甩牛绳，“娘，我不要进去，我要看着大牛。” 大宝：“三宝乖，将大牛带到屋背去，也能看大牛。” 三宝：“我不要，我就要在这里！”要是那帮坏人要打娘亲，她就，她就放大牛！还要抡起小拳头，揍得他们路都看不清！ 大宝劝不动三宝，只能将二宝和四宝抱到牛棚里，跟三宝呆在一起。 而喻长欢则默默走到姜棉身侧。 姜棉低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那帮人很快就堵在了顾家小院前。 姜棉看了眼他们的衣着，心里有了数，是柳家的人。再结合二宝说的“退钱”，姜棉猜了 个大概。 柳家的人上门，是要她退人参的银钱啊。 啧，这么麻烦，早知道就不要卖人参给他们了。直接卖给济世堂就行了，少赚两百两也总比招惹这些麻烦强。 “姜氏！顾骁呢，把他交出来，把这杀人凶手送官！”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胖得不成样。 “我为什么要将顾骁交出来，有什么事要闹到衙门？” 胖男人扬手，后面就有人抬了个担架出来。跟着担架出来的还有披着白麻的妇孺。 “呜呜，当家的，你死得好惨啊！你死了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呜呜……” “爹，爹，你醒醒啊！” “呜呜，爹，呜呜……” 围观的村民窃窃私语。 “这不是柳家的人吗？怎么抬了个死人来啊？真晦气真晦气。” “你没听到吗？是顾骁将人打死了。” “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顾骁自高热好了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以前吧不声不响，但也不会打人，现在就是看不顺眼的人都要打。” “顾骁这种人，就该吃牢饭！” “牢饭？这打死的是柳家的人！肯定要被拉去杀头！” “太可怕了，村里竟然出了个杀人犯！快点去喊村长来，将这家人赶出去！不然晚上大家都睡不着觉！” “对啊，有其父必有其子，大宝他们说不定也会杀人！” “快去喊村长和顾家族长过来！” …… “这是我们的家仆柳声，被顾骁打死了，杀人偿命，你说要不要将他交出来？” 姜棉冷哼一声，“杀人？谁能作证，是顾骁杀了人？” 胖男人冷笑：“这都是刚才跟柳声一起来你们家的人，都可以作证！” 姜棉指了指喻长欢，又指了指牛棚里的几个崽崽，“这都是目睹全过程的人，他们也可以作证，顾骁没有杀人！” “胡闹，这都是你们家的孩子，当然会向着你们家！”胖男人眯起了眼，那不大的眼睛直接成了一条缝。 “那你不也胡闹，这都是你家的奴仆，不也向着你们家的人？就凭你们这空口白牙，就想将这杀人的罪名扣上来，未免太天真了吧。” “你！”胖男人没有想到姜棉这么难缠，要是普通的妇人家，看见这阵仗就已经怕得说不出话，哪里还跟他呛声？ “我可以作证！顾骁将人踹飞了，好几米呢！” 姜棉看向说话的人，那人隐在人群中，姜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是姜粽，原主的四哥。 “姜棉，你看什么看？”姜粽被姜棉盯着，并不害怕，原本就是“顾骁”踹了人，他实话实说而已。 胖男人挡住了姜棉看姜粽的视线。 “这可不是单单我们在说，有人证的！况且，我们还有仵作，证明就是顾骁将人踹死的！” 这话音一落，一个仵作打扮的人走上前来。 “柳声肝脏破裂出血而死，踹他的人力气很大。” ------------ 第47章 有本事一起去衙门 仵作的话音一落，围观的村民就惊呼出声。 “顾骁真的将人踹死了！” “上一次他就踹过姜粮，踹得老远了，听姜家人说要躺上好几个月。那可是他的二舅子，都下得去手，那柳声……肯定就是他踹死的！” “肯定是！顾骁到现在人都不见，一定是逃了！” “这男人也忒没担当。可怜姜棉这孤儿寡母哟……” “可怜什么，就姜氏那样貌，多的是人抢着帮她养孩子！” 胖男人自然也是听到众人的议论声，他胜券在握的样子，“姜氏，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将顾骁交出来。” 姜棉抿唇不说话。 “表嫂，柳声离开的时候虽然是被抬着走的，但表哥踹的位置并不致命，我敢肯定，人不是表哥踹死的。他身上肯定有别的痕迹。”喻长欢悄声说。 “那些痕迹能查验出来不？”姜棉小声地跟喻长欢交流。 “我能查验出来，至于仵作能否，就要看他水平如何了，不过我可以在旁指点指点，内行人能看懂。” 姜棉沉吟片刻，朗声道：“既然这样，就一起去官府说个清楚！” “不能去官府！” 声音由远处传来，围观的村民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 是顾家族长和村长。 - 厨房支起一张桌子，坐着的是顾家族长、村长、胖男人，还有姜棉。 顾家族长看了一眼姜棉，眼神谴责。 这顾骁媳妇真不懂事，这位子，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坐的吗？ 顾家族长看了周围一圈，屋内除了他们就只有大宝、二宝和四宝，他指了指大宝，“大宝，你过来。” 大宝抿着唇，走到姜棉身后。 顾家族长见状，用拐杖狠狠地戳了戳地面。 “大宝！你是长子，怎能如此窝囊！过来坐着！” 姜棉不等大宝反驳，示意他坐下。 族长见大宝坐了下来，又用眼神示意姜棉站起来。 姜棉没有看他，径自开口：“柳声的死不关顾骁的事，我们不怕去官府。” “住嘴！”顾家族长呵斥姜棉。 他们顾家的子孙，绝对不能出一个杀人犯！不然他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不能去官府！ 顾家族长转身跟胖男人说话：“这事儿我们大家都清楚，这样，你们要多少银子才能放过他们一家？” 胖男人嗤笑一声，“我们柳家岂是缺银钱的人家？今个儿必须要将顾骁拖到衙门去！” 顾家族长：“柳声是怎么死的你们心里有数，这事要是闹到衙门去，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如今的县太爷可是个公正严明的。” “顾家族长，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当然知道如今的县太爷公正，这不才要求绑顾骁去衙门？不然……”胖男人冷笑一声。 “你！”顾家族长此时也知道，他们柳家这是一定要将罪名赖在顾骁身上了，他气得眼前一黑，“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村长顺着顾家族长的背脊，免得他一口气上不来，背了过去。 “柳大坚，看在小时候一起摸过鱼的份上，给我一个面子，大家私了，别闹到官府去。” “这柳声不过是一个家仆，是奴籍，死了就死了，闹到官府去，官府顶多就是按照市价让顾骁赔偿，这吃亏的不还是你们？” “谁说柳声是奴籍？我家老夫人已经决定让他恢复良籍了。”胖男人说道。 村长也没有被他这番话唬到。 “奴籍良籍，按照你柳大坚在柳家的地位，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听兄弟我的，私了，对柳家，对你，都有好处。” 胖男人笑了，一双眼眯成了一条线，“既然老哥你都这么说，那我就尽量在我家老夫人面前求求情。不过这活费神费力……” “那好办！放心，这辛苦钱，顾家人会孝敬给你的！”村长向姜棉使眼色。 顾家族长听到这松了口气，只要不进衙门就好。 姜棉皱着眉，这是破财挡灾？也……挺好。 她不知道柳声身上的痕迹仵作能不能查出来，虽然喻长欢可以指导仵作查验，但不知道县太爷相不相信。 给点银钱能解决这事情，也能接受……个屁！ “你是说要我赔你们二千两？”姜棉冷冷地看着胖男人。 顾家族长和村长也都愣住了。 村长：“柳大坚，你没搞错吧？二千两，就算是把这一家子卖了，都凑不出来！” 二千两什么概念，普通人家不吃不喝努力干活三辈子，也凑不出来啊！ 顾家族长：“你们这纯属是狮子大开口！” “狮子大开口？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一起去趟衙门？” 顾家族长抿唇不说话了，一张老脸黑得深沉。 胖男人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契约，看向姜棉的眼神不怀好意。 “姜氏，先前你把八百两的人参卖我们一千两，这一千两，你家是凑得出来的，剩下的一千两……签了这张契约，这件事就算了了。一千两买一个你，说起来还是你捡了个大便宜。” 姜棉瞥了一眼，看到了“薑棉”、“自賣自身”这几个字眼。 她站了起来，“那就一起去趟衙门吧。” 谁不去谁是孙子！要是这县太爷是个不开眼的，她有的是办法让他清心明目。 “不行！”顾家族长拍了桌子。 “不行？那不如族长你替我们出这笔银子？” 顾家族长看姜棉的眼神全是责备与厌恶，“姜氏！若不是你恶意卖人家人参，也不会惹来这事，将那一千两还给人家，签了这契约，我们顾家就当没你这人！” “不行！”大宝第一个不同意。 “大宝你闭嘴！” “族长爷爷，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您也说了，我是长子。在这个家除了我爹，我最能做主，我同意娘说的，去衙门！” “你，你这个不肖子孙！你知不知道去衙门是什么意思？你想害死你爹吗？” “族长爷爷，我正是因为替我爹着想，才要去衙门。我不愿意我爹背个杀人的罪名，我爹没有杀人！我要还我爹清白！”大宝面对族长一点也不胆怯，一张小脸很严肃，眼神异常坚定。他要替他娘撑腰。 二宝听了半晌，终于听明白了，他冲过来，挡在姜棉面前，“族长爷爷，我爹没有杀人，我们不赔银子，也不卖娘亲！” 四宝跟着二宝跑了过去，也挡在姜棉面前。 顾家族长被他们气得要了半条命。 姜氏这个扫把星！ 他正要呵斥几个孩子，“砰”的一声，厨房的门被撞开，“吱吱呀呀”的挂在墙壁上，摇摇欲坠。 “顾骁？”顾家族长首先反应过来。 顾偃宁一路走来，被不少人指指点点，他不明所以，看过去，那指指点点的人连滚带爬地走了。 他疑惑，这群人类怎么奇奇怪怪的？ 一直走到家门，被喻长欢拉着说了半天，他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有人趁着他出去的时候，诬蔑他！ 他踹人的时候都没用力，怎么可能将人踹死了？ 那诬蔑他的人类还跟棉棉呆在厨房，不行，不能让棉棉误会他！ 棉棉天天交代他不能闹出人命，要是她相信了那个诬蔑他的人类，绝对要好久都不理他的！ ------------ 第48章 对簿公堂 顾偃宁一进门就看到了白白胖胖的柳大坚。 就是这个人类诬蔑的他！ 他气势汹汹地走上去，扯住胖男人的领子就要开打。 胖男人被顾偃宁吓得脸都白了，“放、放、放肆！顾骁，你要敢打我，我、我们柳家家绝对会让你把牢底坐穿！” 顾偃宁充耳不闻，砂锅大的拳头眼看着就要揍到胖男人脸上了。 “顾骁，住手！” 顾家族长刚想阻止，就听到姜棉清冷的声音。他顿时脸色不好看。 顾偃宁听到姜棉的声音，不情不愿地收了收，回头一看姜棉冰冷的眼神，他委屈极了。 棉棉不会真的信了这个人类的话了吧？会说话的人类，真烦！ 顾偃宁耷拉着脑袋，像在外头打架打输了的大型犬类，慢吞吞地走到主人的面前卖可怜。 姜棉瞥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他。 她对胖男人说：“顾骁也回来了，刚好上衙门去，说出个一二三来。” 胖男人对顾偃宁心有余悸，他哆哆嗦嗦地说：“姜氏，你可想清楚了，就顾骁这暴躁狠戾的性子，到衙门去也讨不着好来！” “怎么，你不敢吗？” “不敢？呵，到时你可不要哭着求我！”胖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老夫人和二少爷说了，这顾家人要是识趣最好，要是不识趣，就直接上衙门去，不用跟他们客气。反正他们柳家也不差那一千两银子，至于姜氏……“顾骁”进去了，他们有的是法子让她屈服。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衙门。 “啪”惊堂木一响，场上顿时安静。 “堂下状告何人？” “回大人，状告之人是民妇……民妇是柳春花，是长平村柳家的仆人，状告顾骁。”披着麻衣的妇人颤着声音回道。 “因何事状告？” “大人……呜呜”柳春花话还没说，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县太爷皱了皱眉，声音威严：“柳春花，你若是说不明白话，就找个能说明白话的人来！” “呜呜……民妇，民妇能说明白的！” 柳春花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情的经过，仵作也上前作证，柳声确实是肝脏破裂出血严重而死。 县太爷看向安静跪着的顾家一家子，收回视线后开口道：“柳春花，你所说是否属实？若不属实，本官可判你诬告之罪，诬告之罪与被诬告者同罪，你状告顾骁的是杀头之罪，若你属诬告，本官可判你杀头之刑，你可清楚？” 柳春花被县太爷这番话吓得忘了掉眼泪。 这……这怎么还有她的事？难道不是告了就完事了吗？ 她抖着身子，回头看了眼旁边的胖男人。 “啪！” 县太爷拍了一记惊堂木，“柳春花，你可清楚？” 柳春花一下回神，“清、清楚。” 县太爷瞥了她一眼，“你可要继续状告？” 柳春花看着两旁肃穆的捕快，一时不敢说话。 县太爷催了她一遍。 “继、继续！”柳春花闭了闭眼。她一家大小都被柳家捏着，她没有退路可走。 县太爷听到柳春花的回答，转而问了顾偃宁：“顾骁，柳春花的话你可有反驳？” 顾偃宁正悄咪咪看姜棉，听到县太爷的话，他也没抬头。反正他也说不了话，抬头做什么？ “顾骁！” 姜棉示意县太爷她有话说，县太爷也就准了她。 “大人，民妇是顾骁之妻。顾骁先前高热，烧坏了嗓子，所以不能回大人您的话，还请见谅。关于柳春花状告之事，民妇的儿子大宝目睹全程，他可以代顾骁回话。” 姜棉说话落落大方，县太爷多看了她一眼。 是个有胆识的。 他又看了眼被点名的大宝。 大宝一脸的认真，也不怯场。 县太爷在心里满意地点头，对这一家子的观感很好。 “大宝，你来说。” “大人，我爹没有杀人。今日早上胖伯伯带了一群人来我家，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说要我们‘退银子’。” “当时我跟表叔疑惑得很，上前问怎么回事，那人看我们两个是小孩，嫌我们碍事，就踹了我表叔一脚。我表叔被踹得直冒冷汗，脸色都白了。” 跪在他旁边的喻长欢很配合地抖了抖身子，一副疼得要命的表情。 “我爹当时正在种花，见我表叔被踹了，想要上去问是怎么回事，哪知他们蛮横得很，一帮人举起棍棒就要来揍人。我爹为了护着我，就踹了离我最近的那个叔叔一脚。”说到这，大宝自责得落下了眼泪。 “他们见自己的人被踹了，很生气，一个个要来打人，谁知道我爹这么厉害，将他们都揍趴下了。” “他们一帮人走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哪知他们不久后又回来，还说我爹踹死了人。” “早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会拉着我爹的，就算是被他们打死，我也不会让我爹动手……”说到这，大宝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哭出声，抽噎着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后面跪成一排的二宝、三宝、四宝也都闷闷地哭着，不时擦着眼角。 姜棉眼眶红红的，“大人请明鉴， 我家男人虽然能打了一点，但是他很有分寸，绝对不会杀人的！” 县太爷看着那一家子，心底升起一片怜惜。他沉默片刻，喊了人来给喻长欢验伤。 喻长欢的肚子青黑一片，可怖得很。 竟然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如此重手！ 可见当时那群人有多凶狠。 “顾骁”错手杀了柳声，也是情有可原。 “柳声为何要去顾家？”县太爷脸色肃穆。 听大宝所说，是柳家人先闹的事。这样一来“顾骁”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杀头的罪名可免。 柳春花哆嗦着唇说：“柳管家说顾家坑了银子，要去要回来。” 胖男人道：“姜氏前些日子趁着我家少爷病了急需人参，就趁火打劫，将一株八百两的人参卖了一千两，我们这才上门讨要银子。” “虽然我们上门的时候凶了点，但这也不意味着顾骁他就能杀人，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买方觉得自己吃亏了，去找卖方算账，不告官，官府是不会管这事儿的。 其实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是要顾家将银子全部吐出来。 他家二少爷为什么病？还不是要去看那劳什子的坟墓？ 这一切都是姜氏这个狐狸精引起，凭什么要收他们的银钱？知道他们缺人参，还敢卖钱？姜氏她就应该双手奉上，才能抵罪！ 他们也知道这在外人眼里不占理，但那又如何？ 只要咬定“顾骁”杀了人，不管是谁先闹事，他的牢狱之灾都逃不过。只要“顾骁”进去了，能不能出来，另说。 县太爷沉沉地扫了一眼柳家人。 柳家人的打算他清楚。但人是被“顾骁”踹死的，他也不能枉顾礼法。 ------------ 第49章 尸体嘛，我了解 “大人，顾骁并没有杀人。他只是踹了柳声一脚，哪里会将人踹死？”姜棉道。 “呵，你是不知道顾骁踹人时有多大力气，人都飞出去了，你跟我说踹一脚踹不死？”胖男人冷声回姜棉道。 “民妇的表弟顾欢对查验尸体这块十分有天赋，民妇恳求大人给他一个机会，重新查验柳声的尸体！”姜棉并没有理会胖男人的话，向县太爷说出自己的请求。 “你想得美！顾欢是你家的人，当然是向着顾骁，怎么能让他来验尸？”胖男人反驳姜棉道。 “怎么不能，你柳家请的仵作能验，我家的人为什么不能验？这不黑的白的任你说了算？” “不能验！”柳春花哭着说，“姜氏，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家柳声走了你还不愿意放过他！大人，陈仵作已经验过了，就让我家男人走得安生些吧！” “大人，查清柳声是怎么死的，才能让他走得安生。再者，”姜棉看向柳春花，“总不能为了你男人所谓的‘安生’，牺牲我男人的清白。” 柳春花被姜棉这一看，眼神躲闪了下。明明就是姜棉看她的目光明明很平和，她却莫名觉得发寒。 县太爷大手一挥，“师爷，陈计齐不是还在家，去请他来。顾欢、陈仵作，等会你们和陈大仵作一起去验。” - 衙门的偏房 陈计齐是个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他看见站在一旁的喻长欢，只是有些疑惑，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认真地查看柳声的尸体，心下断定：确实是肝脏破裂而亡。 陈仵作冷笑一声：“都说了是肝脏破裂出血而死，偏偏有人不信邪，非要请你来一趟。我虽好财，却也不会在这种事上犯糊涂。” 陈计齐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理会陈仵作的阴阳怪气，准备出去回禀县太爷。 “慢着，陈大仵作，你不觉得只一肝脏破裂而死过于笼统了吗？” 陈计齐听见这话，顿住了脚步，他看向那个过分艳丽却十分安静的少年。 “什么意思？” “县太爷要的是凶手，肝脏破裂出血而亡？那也得知道肝脏是怎么破裂的啊。” 喻长欢戴上白色的手套，走到尸体前。 陈仵作拦住他，“小子，别胡闹。能是怎么破裂的，除了被大力踹裂的还能是怎么裂的？” 喻长欢轻笑，他用一旁的银针扎了几个穴位，尸体上大小不一的痕迹渐渐显露出来。 陈计齐有些惊愕地看向喻长欢，从没听说过尸体扎针还能显示痕迹，这不是都……死透了吗？ “你，你竟然胆敢在尸体上做手脚！”陈仵作呵斥着喻长欢。 喻长欢漫不经心地瞥向他，“就扎几根针，怎么做手脚？这些痕迹刚才都是有的，你没看见吗？” 陈计齐和陈仵作都认真看了那些伤痕，确实上刚才有的，喻长欢那几针，只是将伤痕凸显出来而已。 喻长欢没有将两人的态度当回事。尸体嘛，他很熟啊。不懂他可以给他们讲到懂。 他指了一处地方，“喏，你看，这一块，嗯…勉强能看出是一个完整的脚印，能得出这样完整的脚印，看来是被人水平踹出的，脚印踹到的地方离肝脏还有一寸远，显然肝脏破裂的原因不是这一个。” “再看这里，”喻长欢指了另一处地方，“这里痕迹繁杂，每一处痕迹都不大且扁平，看着，就像是死者侧躺被踢，伤痕边界模糊，是被人重复踢了好几次。” “这两处伤痕几乎重叠，正中肝脏，可见这才是肝脏破裂的原因。” 陈计齐和陈仵作看着尸体，沉默了。 确实如此。 陈仵作：“那又如何，谁能区分这些痕迹是谁弄出来的？” “这个脚印对应的地方肿胀，看这肿胀的幅度是死者死亡前一个时辰受的伤。而其他痕迹，血液凝滞的范围相差不大，而且伤痕几乎不肿胀，可见这些伤痕是同时产生，且距离死者死亡之时必定不足一刻钟。” 喻长欢抬眸看向陈仵作：“你说，这够不够区分？” 陈仵作见喻长欢说得头头是道，他觉得这样推断生前伤是胡扯，他入行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谁是这么验尸的。但他看了一眼尸体，他指出的伤痕差距那么明显，想不看见都难。 陈计齐眼中闪过亮色，“那个脚印，你是怎么知道是什么时候受的伤的？” 他不意外喻长欢指出致命伤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做仵作那么多年，这点水平还是有。但他不知道那个脚印，是怎么推断出的，这小子说的是根据肿胀的程度？恕他无能，实在看不出来。 陈仵作心里怀疑，但也竖起了耳朵。 喻长欢笑得诡异，“这好办，你多受点伤，多注意注意，不就能知道了？” 陈仵作：…… 陈计齐：……他虽然痴迷这门技艺，但也，不至于为它自残。 - 县太爷听完陈计齐的回禀，“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杀害柳声的是另有其人？” 喻长欢：“没错，我表哥只是踹了柳声一脚，并没有踢柳声。柳声的致命伤是在被我表哥踹后一个时辰出现的，所以，我认为是柳家人想要陷害我表哥，将人踢死的。” 真相显而易见。 柳家人上门找茬，没占着便宜，就利用“顾骁”的那一脚，陷害他杀人。 县太爷看向胖男人，眼神威严得像一座大山，稳稳压住胖男人。 胖男人被县太爷看得直冒冷汗。 要命！这陈大仵作这么能耐？这都能看出来？要知道这样，之前就直接请陈大仵作先验一遍，要是早知道仵作能验出柳声身上的伤来，就将柳声埋了算了，免得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县太爷看了众人的反应，心里也有了数。 “柳大坚，你作为主谋，杀害柳声，你可知罪？” 胖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杀害罪名惊得不知所措。 “大，大人，没有啊，我…草民实在不知内情！柳春花哭着来找我，我才知道柳声死了，我…草民以为是顾骁踹死的，才上来做个人证！我…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县太爷冷哼一声，“知不知道审过才知！来人……” “等等，大人，大人！柳声还是家仆，是奴籍，即便是打杀了也不能算触犯了杀害罪名！” 县太爷将视线看向师爷，师爷抱着一本户籍簿。 “大人，户籍簿记载柳声原为奴籍，今日上午更改成了良籍。” 师爷的话音一落，胖男人就说：“但是他的卖身契还在柳家手中，所以他还算不上是良籍！” 县太爷脸色一沉。 “胡闹，官府的户籍簿为准，你们私下的约定怎能作数？” ------------ 第50章 赔钱 胖男人这下怕了，他强行让自己冷静。 “大……大人，柳声的户籍是在他死了以后才改的……也就是说他死的时候还是奴籍……” “你这么执着柳声的户籍问题，是承认了你是杀害柳声的主谋了吗？”姜棉突然出声。 县太爷也看着胖男人。 “姜氏！你在胡说什么！我……我是看柳声死了，想着他刚被顾骁打，就死了，自然认为是顾骁把他打死了，想着柳声不能白死，所以才来给柳春花撑腰！就是，就是在柳声死后改了他户籍又怎么了？我憎恨他杀了我们柳家的人，给他点教训不行吗？” 胖男人一开始还有些语无伦次，后来竟然说服了自己，只要咬定自己之前就是固执地认为“顾骁”是凶手就行，理直气壮得很！ “大人，现在看来，柳家人陷害顾骁是早有预谋。无论柳声是被他们故意打死都还是柳声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被打死了，他们柳家都是要我们顾家人当冤大头！” “您不知道，在上衙门前柳大坚带着尸体来我家闹过，说要我们赔二千两银子，否则就押顾骁来衙门，县太爷公正严明，我们当然不怕来衙门，但他们明明知道凶手不是顾骁，却上门来要钱，还是带着一帮凶狠异常的人来要钱，这不是敲诈恐吓是什么？这件事村长和族长可以作证。” 从县太爷开始问责胖男人时就在呆滞中的村长和顾家族长愣愣地点头。 “大人，柳家人太欺负人了！他们一大早的带着棍棒来我家闹，我男人为了保护孩子将他们揍出去有什么错？他们竟然故意打杀家仆，还特意来衙门抹了那家仆的奴籍，心肠忒坏！” “柳大坚在村里闹，柳春花在县里闹，给我们一家人带来了好大的麻烦，现在外面的人都认为我家男人……”姜棉适时哭了两声。 “我家孩子以后还要上学堂，要是让他们的同窗知道这件事，认为他们的爹曾经杀过人，他们怎么做人？要是成为以后考取功名的污点那怎么办？” 姜棉又抹了两滴眼泪。 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孩子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民妇认为他们要给我们赔礼道歉！公开道歉！而且要赔银子！” 县太爷看过那么多人，哪里看不出姜棉的把戏？他眼角抽了抽。他看向大宝，这孩子条理清晰，不怯场，是个好苗子。要是被这件事挡住了前程…… “姜氏说得在理。柳声之死经本官查明，确实与顾骁无关。” “柳大坚挑衅顾家人在先，敲诈恐吓顾家人在后，性情恶劣，罚三十大板，赔五千钱。” “柳春花诬蔑顾骁杀头之罪，处斩首之刑，秋后执行。” “对于二人给顾家人造成的名誉损失，令签署悔过书，并游街三日。” “杀害柳声一案，择日再审，退堂！” 姜棉对这样的处理很满意。五千钱，折银五两，挺多的，够寻常五口之家好几个月的嚼用了。 至于柳家主事人能不能被牵扯进来，肯定是不行的啦。 县太爷公正不错，但也不会为了他们一家跟乡绅撕破脸。 柳声的案子最后走向怎么样她也不关心，别扒拉他们老顾家就行。 姜棉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出了衙门，神清气爽。 跟着出来的村长松了口气，他们村没出杀人犯。 他笑着拍了拍顾偃宁的肩膀，“不错不错，娶的媳妇不错，够争气的。不过你以后可不要那么冲动了。” 说到这村长叹了口气，长平村的都是斯文人，怎么到了顾骁这里就这么野蛮了呢。 跟着出来的顾家族长也松口气，顾家没出杀人犯。 不过他是不可能去夸姜棉的，他拄着拐杖，下巴的胡须抖了抖。 “顾骁，你太不像话了，都是当爹的人，怎么就那么不知轻重？今日是你走运，明日呢，还有没有这好运气……” “好了好了，老爷子，回了回了，这个点，该吃午食了。回晚了你家老婆子要念叨你呢。”村长一把拉住顾家族长，将他往他家牛车方向拉。 “姜大毛，你放开我，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姜棉看着村长和族长走远，笑开了，她对崽崽们说：“走吧，我们也去吃午食，去满福楼，他家四喜丸子挺好吃。” 虽说倒腾了大半天，但动动嘴皮子赚五千钱，不亏。 意外之财得赶紧花掉！ 三宝听到吃的，眼睛顿时亮起，“三宝还要吃他家的牛乳冰碗！” “二宝要吃红烧肉！” “四宝，四宝……”四宝歪着脑袋，想不出自己要吃什么。 姜棉单手抱起四宝，小肉团子手感很好，她掂了掂。 “娘给四宝点一个桂花乳酪好不好？” 四宝点头，脸颊上的小肉肉一颤一颤的。 姜棉忍不住掐了掐，在四宝白嫩的脸上留下一道浅红。 这崽崽终于长点肉了，没有辜负她一日五顿的投喂。 “大宝，你要吃什么？” “娘亲，我要吃鱼，清蒸鲈鱼。” “好，大宝今天很勇敢，保护了娘又保护了爹，娘再奖励你一道甜食。” “今天每个宝宝都很棒！不愧是娘的好孩子！” “旺财，你今日辛苦了，爱点什么就点，不用给我省钱！” 顾偃宁眼巴巴地看着姜棉每一个人都夸了个遍，就没有夸他……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理亏，但是，心还是会很难受。 他自顾去衙门旁的牛棚里拉出大牛，闷闷地走在姜棉等人身后。 “哎哎哎，等等等等，顾家娘子，等等！” 姜棉回头，看见气喘吁吁追出来的刘七。 “小七？怎么啦？” “顾家娘子，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你了，喏，你昨日让我办的户籍，给你弄好了。” 姜棉腾出一只手接过来，“还真快，不过你的人参我还没拿出来，走得急。” 刘七摆摆手，“没事没事，不急用。不过，你这表弟不错，我在那给他弄户籍的时候，县太爷看见了，还问了两句。” “县太爷看见了？你现在都这么大胆的吗？当着县太爷的面给我走后门？” “噗嗤，你这算什么走后门，户籍上的人越多，县太爷越开心，毕竟到时候征税的时候你们可逃不掉！” 黑户落了他们县的户籍，就是他们县的人了，人口增长，县太爷高兴都来不及呢。 姜棉听到刘七的话笑脸一顿，她看了眼喻长欢，叹了口气。忘了要收人头税的。 “行了， 刚听说你们要去吃午食？赶紧去吧，别饿着孩子，我也该回去值守了。” “好。跟哥哥说再见。” “哥哥再见。”崽崽们纷纷跟刘七说再见。 刘七笑着挠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这群小崽崽，还挺可爱。 不过……顾家娘子的崽崽喊他哥哥，那他不平白小一辈了吗？ 刘七郁闷地摇摇头。 ------------ 第51章 来都来了，揍完人再走呗 刘七走后，喻长欢问姜棉：“你帮我办户籍了？” “当然。” “为什么？你不怕惹麻烦？”他的身份多少有点麻烦，这样光明正大地让他出现，她就不怕吗？ 姜棉逗着四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了，你能有多麻烦？”姜棉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问：“跟朝廷没关系吧？” 喻长欢：“不算是有关系。” “那不就得了，怂什么怂。”姜棉将那张户籍文书给他，“你可别给我搞事情，不然我亲手灭了你。” 喻长欢接过文书，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顾偃宁，似笑非笑：“搞事情？喏，你身后那位，才是高手。” 姜棉顿了顿，随后瞪了喻长欢一眼，“不是他搞事情，是有些人不安好心。” 喻长欢啧了一声，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 听得姜棉很不是滋味。 半大的小子就是不好玩！还是小小的崽崽可爱一点。 姜棉心底轻哼了一声，继续逗着四宝，直到将小家伙逗得面红耳赤才罢休。 午食过后，姜棉带着喻长欢去买各样东西。什么符纸、朱砂，一些药材，还去首饰铺子定制了银针、金针。 顾偃宁坐在牛车上，蔫蔫地拉着牛绳，看着首饰铺子里的姜棉和喻长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宝挪到他旁边，“爹，你别不开心了，刚才娘也说了，是柳家的人不安好心，她在县太爷面前也说了柳声的事不管你事。” 大宝眼珠子转了转，凑到他耳边说：“要不这样，找个时间，去揍柳家人一顿！” 顾偃宁立马回头看大宝，眼神严肃。 大宝看懂了顾偃宁的意思，这是在警告他不要给娘添麻烦呢。 大宝咽了口唾沫，脸颊微红，他搓搓手心，有些蠢蠢欲动，“爹，听表叔说他知道一种打人很疼但绝对不会伤人也不会留痕迹的方法。” 这还是表叔嘀咕的时候他偷听到的，他也想试一试是不是就是表叔说的那么神奇。 顾偃宁眼神微亮，但又很快黯淡下来。 打人是不对的，棉棉已经因为他打人不理他了，他要是再打人，还是带着她喜欢的人类崽崽去打人，那他一辈子也别想跟棉棉说话了。 顾偃宁狠心拒绝了大宝。 大宝有些惋惜地叹了叹气。 “大哥，你跟爹爹说什么啊？三宝也要听。”三宝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 小孩子吃饱了容易犯困，二宝和四宝都已经蒙着头睡着了。小肚皮一鼓一鼓的，大宝看得手痒，忍不住戳了戳。 大宝笑得温和，“三宝，我们在讲男孩子之间的事呢，你是女娃娃，不适合听哦。” “还有，”大宝将三宝的手拉下来，“娘说了，不能用脏手揉眼睛，不然眼睛会痒的。” 三宝噘噘嘴，“娘也说了男女平等啊，大哥你看不起女孩子是不对的！” 大宝被三宝一噎，“大哥没有看不起你。不是你说女孩子要温柔的吗？刚刚大哥和爹说的话一点都不温柔，你不会想知道的。” “可是人家就是想知道。” 大宝看了看三宝，凑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三宝也不犯困了，一双杏眼亮起，布灵布灵的，“真的？我也想去！” 顾偃宁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三宝兴致勃勃的样子，也猜到了这两只人类幼崽想要干什么。他摁住三宝毛茸茸圆溜溜的小脑袋，强行让她躺着。 去什么去，崽崽就要有崽崽的样子，睡觉！ 顾偃宁“解决”完三宝，又把视线投向大宝。 大宝乖乖地用草帽盖住头，躺在板车上。 顾偃宁满意地回头。 他有管好人类崽崽。他不闯祸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 这天夜里，如墨水般的夜空仍然没有一颗星子。偌大的柳宅安静得只剩昏黄的灯光还在活跃着，噼啪噼啪的灯芯挑着烛油，亮起一点一点的火光。 东边的围墙上，夜色笼罩着两只团子，弯起两个圆圆的弧度。 “表叔，要跳下去吗？好高啊！”小一点的团子用气音跟旁边那个大一点的团子交流。 “没事，我看过了，你筋骨挺好，跳下去没问题，顶多就是会崴脚，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治的呀！”喻长欢勾起一抹笑意，桃花眼微微弯起，惑人得很。 小团子有些犹豫，但人类幼崽向来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那点子惧怕哪里能抵过探险的心？小团子闭了闭眼，准备往下跳…… “大哥，你等等我！” 糯叽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团子的脚腕被更小的团子拉住。 大宝转头，惊讶道：“三宝？你怎么来了？” 三宝单着一只手，顺着大宝的脚腕，缠着大宝的身子往上爬。 大宝力气不大，扒拉墙边的手快要脱力了。所幸三宝动作快，不一会儿就和大宝、喻长欢一样，趴在了墙头。 喻长欢捏了捏眉心。 得，要多带一个。 他本来是趁着一家子都睡了，悄悄出来的。哪知刚拉开房门，就被大宝赖上了。现在又多一个三宝。 “三宝，你出来娘亲会发现的！”大宝不可置信地看着三宝。 三宝悄咪咪地说：“不怕不怕，三宝出来前有试过娘亲哦，娘亲睡得跟小猪崽一样，不会发现哒！” “表叔表叔，我们快点进去叭。” 喻长欢一手拎过三宝，稳稳地跳到地面上。 大宝闭了闭眼，也跟着跳了下来。他动作矫健，没有崴到脚。也因这一顺利，他心底的顾虑瞬间被要搞事情的激动给占据了。 难怪爹爹一直热衷于搞事情，确实刺激！ “表叔，我们要去哪里？” “嘘，别说话，跟着。” 三只崽崽左绕右绕，进到了柳宅的主院。 要进入主院时，大宝的后领子被拎起。 大宝：！ 他快要惊呼出声，身后的手立刻捂住他的嘴巴。 喻长欢似有所感回头，眼睛微微瞪圆，“表，表嫂？” 姜棉沉着脸看这他们三小只。 她睡到一半，迷迷糊糊地醒了，习惯性地要捞起旁边的小团子放在怀里揉，谁知，手一伸出去，空荡荡的。 她立马惊起。 三宝呢？三宝去哪了？三宝不起夜的啊！ 她出门寻了寻，好家伙，不仅三宝不见了，一家子就剩她和大牛在！ 稍一动脑子，她就想到了那群人可能去了柳家。一来找，果然！ 三宝跟着往后看，看到姜棉时，那雄赳赳的气势瞬间落下来，“娘、娘亲。” 她再往后看了看，竟然看到了“乖巧”站在一边的顾偃宁。顾偃宁肩上坐着二宝，怀里抱着四宝，身后还有一大群叔叔。 她那蔫蔫的脑袋像是浇足水的小花，瞬间支棱起来，她贼兮兮地问：“娘，你也带着爹来打人吗？” 姜棉翻了个白眼，将三宝抱起来，随后对喻长欢说：“动手吧。” 反正来都来了，不能什么都不干就回去。 ------------ 第52章 我们一起养崽崽 姜棉带着一家子走在乡间的小道上。脚尖偶尔会踢到不长眼的蟾蜍。 三宝已经过了刚才的兴奋劲，此时趴在姜棉的肩头上，打着哈欠。 姜棉有一下没一下地薅着三宝脑袋上的毛。 “可真能耐。” “娘~你也觉得三宝腻害嘛？三宝刚刚可是揍了一二三四五，五个人哦！除了第一个叔叔，我都没有在他们身上留痕迹。表叔的话我都听懂了哦！” 姜棉无奈地将三宝的脑袋瓜摁在她肩上，不让她再说话。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几只崽崽是天生的坑人的料吧？喻长欢在一旁说，几只崽崽在一旁打。刚开始还有些生疏，越打越来劲儿。就连三岁多的四宝，也能踹中几个穴位。 罢了罢了，他们打人总比别人打他们的好。 “顾偃……顾骁，带去的麻袋都带回来了吧？”麻袋一文钱一个呢，不能浪费，留着循环利用也好啊。 顾偃宁看了身后的小弟们一眼，点头。 他们都把麻袋带回来了。 大宝戳了戳顾偃宁，示意他趁机跟娘多说两句话。 娘好不容易搭理他了，好好珍惜机会。 顾偃宁收到大宝的暗示，他悄悄走到姜棉旁边，拉起姜棉的手，见姜棉没拍开他，心里乐开了花。 “嗬嗬？”棉棉，我给你种的花你看见了吗？好不好看？ 姜棉：“挺好看，明天摘来做玫瑰花饼。” 顾偃宁顿了顿，花不是用来看的吗？棉棉怎么用来吃了？不过棉棉喜欢就好。 顾偃宁晃了晃姜棉的手。 他又试探着说：“嗬嗬。”我不是故意踹人的，是他们先动的手。 那群人忒可恶，竟然把他种的花给踩坏。他一时控制不住脾气，才动了脚。 姜棉默了默，“没事，今晚旺财教的你记住，只要你不是真正打死人，我有办法帮你。” 其实即便是真的打死了人她也有办法，但顾偃宁这人…丧尸，本来就对人类的生命没有多少概念，她要是不约束点，这里很快就会成为另一个末世。 顾偃宁觉得姜棉对他的容忍度快要恢复到刚认识的时候了。 “嗬嗬？”棉棉，你是不生我气了吗？ “本来就不管你的事，为什么要生你气？”她一整天没理他，不过是为了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后收敛些。 再则就是，嗯……经过昨晚的事情，她对着顾偃宁还有些尴尬。 “嗬嗬！”棉棉你真好！ 顾偃宁表达自己的情绪很简单，就是亲她。 姜棉：…… 她无奈地拉开顾偃宁，“走远点，别压着三宝。” 三宝年纪小，经过一晚的折腾，已经在她怀里睡得香甜了。 喻长欢抱着四宝，腾出一只手去戳了戳大宝。 大宝立即会意：“娘，我抱着三宝吧。” 大宝也不等姜棉回应，径自将三宝拉到自己怀中，跟喻长欢一前一后，走得飞快。 顾偃宁似乎也明白喻长欢和大宝的用意，挥挥手，跟在他们身后的八个壮汉，一窝蜂地跑回了小院。 小道上只剩下顾偃宁和姜棉两个人了。 二人无声地走着。 偶尔传来的犬吠让二人之间不会太寂静。 最后还是姜棉先出声，“你今日早上去哪里了？” 顾偃宁眼睛亮了亮，棉棉问他行踪了，这是在关心他！ “嗬嗬。”我看到那日戴面具的男人了，我在追他。 姜棉听到是因为这事，眉头皱了皱，“追到了吗？” 顾偃宁挺了挺腰杆，“嗬嗬。”当然，他现在躲在山上觉醒异能。 姜棉对上顾偃宁专注的眼神，她笑了笑，揉揉他的脑袋，“那你可真厉害。” “就他一个？” 顾偃宁被夸了，心里乐滋滋的，听见姜棉的问话，他点点头。 有些可惜，要是再多几个人就好了，那样他又能多几个小弟陪他玩。 “嗬嗬。”棉棉，我以后跟你一起养崽崽，你喜欢我好不好？ 顾偃宁知道追女孩子要投其所好，棉棉的爱好是什么呢？ 做吃的，囤吃的，还有……养人类崽崽。 姜棉因面具男的事沉思，突然听到顾偃宁这句话，她晦涩地看了顾偃宁一眼。 他敢养，她也不敢给他养。 看看那几个崽崽都变成什么样了？ 几个崽崽明明就很乖巧听话的，被他带得都要大半夜出去打人了。 再加上一个心黑的喻长欢，她有预感，以后的日子绝对精彩。 她可以接受腹黑的崽崽，但不是很能接受暴力的崽崽。 但她也没觉得今晚的事情不对，被欺负了就该打回去。 其实她还想过段时间不忙了，就去将柳府的果园搬空来着…… 听说他家的果园很不错，什么蟠桃、李子、苹果、甜瓜，都有。 “不用你养崽崽，你以后跟着我就行。”姜棉觉得顾偃宁这种危险物，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全些。 顾偃宁听到姜棉的话脚步停住了，他看着姜棉。那双灰白的眼像是有繁星流转，看得姜棉有些心悸。 “嗬嗬嗬嗬？”棉棉，你是说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了是吗？那……那我们是不是男女朋友了？ 跟着棉棉＝跟棉棉在一起＝他们交往了。 顾偃宁从自己的词库里，拉出了“男女朋友”这一词来形容他跟姜棉的关系。 姜棉也不知道顾偃宁的脑回路会这么清奇，明明就是讲着养崽崽的事啊，怎么突然就男女朋友了？ 姜棉她脸色微红，故作镇定，“当然，不过，还在考验期……” 顾偃宁也不管姜棉的话讲没讲完，抱起姜棉就开始转圈圈。 姜棉愣神之际，想到了她跟顾偃宁一起看过的某个偶像剧里的场景。 她噗嗤笑出声来。 她敲着顾偃宁的肩膀，让他把她放下来。 “咳，要是你以后不听话，我可就不要你了。” 姜棉又说了一堆自己的要求。 顾偃宁一一记在心里。 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中。 * 翌日的天气沉闷，灰色的云朵挡住火炉般的太阳。阳光虽不灿烂，却让人闷热难耐。 顾大风坐在角落，一手抓着姜棉给他的肉干，一手来回挥动，一阵又一阵的风从不同的方向吹来。舒坦极了。 大宝在他旁边熬药，四宝则抱着肉干坐在小木墩上。 “大风蜀黍，崔辣边，崔走药药的味道。”四宝的小糯米牙费劲地咬着肉干，含糊不清地道。 顾大风一边将肉干放进嘴里嚼，一边熟练地改变了风向。 肉干对他来说没有味道，但能给磨牙。 嗯……这是皇给他的报酬。 顾大风晃着脑袋，吃得嘎嘎香。 “大风叔叔，吃没了。”四宝摊开自己白嫩的手掌。 顾大风的眼珠子动了动，摸着挂在腰侧的布袋，拿了一块小肉干给四宝。 “谢谢大风叔叔！” 顾大风挠挠头，“嗬嗬。”不用谢啊，小崽崽。 大宝看着十分和谐的一人一尸，摇了摇头。 ------------ 第53章 玫瑰花饼 “四宝，别把大风叔叔的肉干给吃完了。” 四宝听了大宝的话点了小脑袋，啃肉干的动作慢了下来。 姜棉将院子里成色好的玫瑰花瓣都采了。 顾偃宁抿着唇亦步亦趋地走在姜棉身后，用手里的竹篮接过姜棉采下的花瓣。 “别不开心啊，你这花不是给我种的？那当然就是我怎么高兴怎么来。你看见我高兴你不高兴吗？” 姜棉将一朵娇艳丰盈的花薅得只剩花蕊留在枝头。 她也想多看看这花，不那么着急全部摘完。 但是…… “娘亲！你快点摘呀，三宝快没力气了！” 三宝像个石墩，站在牛棚里，冷着小脸，单手拉住牛绳。 大牛蹄子哒哒哒地踩着地面，用尽蛮力，却半分也挪不动。 大牛自昨日看到满院子的红玫瑰起就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就连牛棚里专门用来拴它的半人高的大石也栓不住它。 姜棉怕这十五两的牛被它自己作没了，天一亮就开始摘玫瑰。 姜棉高声应着，“知道啦。三宝，你要是累了就让大力叔叔换你。” “娘，大力叔叔被表叔拉去扎针了。” 二宝从花丛里探出个脑袋。明明人还没有花高，偏偏要跟着挽个篮子摘花。 是的，因为有了顾大雷这几只丧尸，原本说好让顾偃宁当试验品的换成了顾大雷他们。 喻长欢还有点怂，就抓了没有多大威胁的顾大力去试验。 姜棉听到二宝的话，啧了一声。 “大宝，你去跟你表叔说，换大雷给他扎，放大力出来拉牛。” 大宝的声音传出：“知道啦！” 顾偃宁幽怨地瞥了一眼大牛。他想问问旺财，怎么样才能将这牛变成色盲。 一家子忙得热火朝天之际，有人上门了。 “哟，都在呢？妹子，你们家什么时候长了一片花了？前两天我路过的时候还没看见。” 姜棉看向来人，是胡家大嫂，昨天还站在她家门口看过戏，怎么可能没有见过这片花？今日过来，怕是有事跟她说。 “胡家大嫂，你怎么来了？这不前几日我念叨着想看花，顾骁他就上山挖了它们回来。我家的牛见不得红色，只能把它们摘了。” “哎哟，可惜这么好看的花了，摘了怪可惜的。” 姜棉听到胡家大嫂的话眼皮子一跳。 “哪里可惜，这么好看的花做成糕点肯定好吃，拿去镇上卖能卖不少钱呢。” 刚想问姜棉拿花的胡家大嫂一噎。 她不认识院子里的是什么花，只知道怪好看的，还想着既然姜棉不要她就问她要这花呢，拿去镇上卖钱也挺好。 胡家大嫂看了眼跟在姜棉身后的顾偃宁，多少有些酸。 她也就比姜棉大几岁，颜色没姜棉的好，上头有公婆要伺候，男人男人一整天不着家，孩子孩子一个比一个皮。 而姜棉呢，之前人家日子过得苦，但心里甜呀。如今更是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昨日那事，她本以为姜棉的好日子到头了，结果人家一点事儿都没有。 听去了衙门看热闹的婆婆说，姜棉是将八百两的人参卖柳家一千两才招惹的祸事。 她心里那个酸哟，原来他们一家是这样发的大财。 “我说妹子，你这不都已经发大财了吗？哪里用得着那么辛苦做糕点去卖钱？”胡家大嫂假笑道。 这么好看的花还不如给她拿去镇上卖，说不定卖得的钱能够买一斤肉给她儿子打牙祭呢。 姜棉挑挑眉，“哪里有发大财，我家这情况，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好好挣钱，我四宝的药都卖不起。哎……四宝命苦，从小抱着个药罐子，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我打算去给他找个好点的大夫，把病给治好了。” 姜棉又问：“胡家大嫂，你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胡家大嫂心底不屑，要她说四宝这副身子骨，即便是治好了也费银钱。不过这话她是不能当着姜棉的面说的。 她看了眼姜棉身后的顾骁，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毕竟那是一脚能将人踹飞的主。 她将姜棉拉到一边，“妹子，这不是快要到种秋稻的时候了嘛，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犁田？” 姜棉看了看天时，“应该会下几天雨，我打算等雨下过了以后犁。” “这样啊，”胡家大嫂的眼神往牛棚的方向上瞥了瞥，“不知道你家的牛，能不能借我家用几天？” “可以啊，等我家犁完地你上我家来牵。” 姜棉想着胡家帮过他们顾家不少，借个牛而已，没理由推脱。 胡家大嫂眼角笑出了褶子，“好，那就说定了！多谢你呀妹子。” “不谢不谢，不过我家这牛看不得红色，你可记着了。” 胡家大嫂看了眼牛棚，见三宝一个小女娃将那牛拉着，那牛虽然激动，也没有作出什么过激的事来，她也就没怎么当回事。 “记着呢记着呢。” 姜棉将胡家大嫂送走，又迎来了好几个人，都是来借牛的，姜棉也没推脱，都借了。 下午果然如姜棉所说，下起了大雨。 这一次下雨，顾家已经不会漏雨了，外头风雨再大也好，屋内都是干干爽爽的。 顾偃宁此时已经成功取代了大宝烧火的位子，他熟练地打起火石，不多会儿锅就被他烧热了。 姜棉将一片片面皮擀出来，再一层面皮一层玫瑰花酱层层裹好，搓成一个团子，再压成饼状，刷一层油，再一个一个放入锅中。 不一会儿，玫瑰花的甜香混着面皮的咸香就飘了出来。 几个崽崽眼巴巴地看着锅中金黄金黄的玫瑰花饼。 姜棉看着好笑，手脚麻利地又给面饼翻了个面。 一刻钟后，几个崽崽一人捧着一个小碟子，也不顾刚出炉的玫瑰花饼有多热腾，哼哧哼哧地吃着。 玫瑰花饼外皮松脆酥香，一口咬下去，面皮一层比一层有韧性，混着玫瑰花天然的清香，越吃越上头。 姜棉自己也咬了一个饼子，想了想，又去泡了一壶花茶。 一家子坐在屋内，看着外头的大雨磅礴，一口花饼一口花茶，日子不要太舒爽。 姜棉拍了拍顾偃宁的肩膀，“好不好吃啊？” 顾偃宁将口中的饼子吞了下去，“嗬嗬。”好吃。 姜棉被他的话逗笑了，“你能吃出味道来？” 顾偃宁诚实地摇摇头，“嗬嗬。”看着就好吃。 姜棉又给顾偃宁喂了一个饼子。 ------------ 第54章 买山 丧尸尝不出味道来，但这也不意味着它们毫无知觉。 就如血腥味，即便再淡它们总是可以第一时间闻到。又如声音，即便很细微，他们也能听到。 这也说明他们是有听觉和嗅觉的，而且这听觉和嗅觉的敏感度跟人类的不一样。 所以，可能他们的味觉也跟人类的不一样，这才导致人类能尝出的味道他们尝不到。 姜棉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做出丧尸能尝出味道的食物。 姜棉揉了揉顾偃宁的脑袋，都要被她自己感动到了，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准备丧尸的口粮。 顾偃宁见姜棉揉他脑袋，开心地凑过去。 姜棉现在已经很有经验了，准确地挡住顾偃宁凑到她面前的脸。 “别闹，都看着呢，你注意点！” 在场的几只崽崽都十分识趣地低下头，吃着自己饼。 哇，爹爹跟娘亲又要亲亲了吗？好羞羞哦，他们还是小孩子，不能看哒～吃饼饼。 喻长欢没空搭理这对夫妻，他觉得他摸到门槛了！ 他三两下吃完自己的饼，就拉着顾大雷去扎针。 顾大雷也不在意，咬着玫瑰花饼，就跟喻长欢走了。 顾偃宁从崽崽们身上收回视线，摇了摇姜棉的手，“嗬嗬。”他们都不看了。 他也不等姜棉同意，霸道地在姜棉唇上落下一个吻。 姜棉哪里有他那么厚脸皮？不过浅尝辄止，就捶了他一记。 顾偃宁没在意，拿了一个饼，喂姜棉吃。 这场雨陆陆续续地下了三天。 姜棉用了一天时间做出了牙膏，统一绿茶味。 设备材料她空间都有，就是种植茶叶和提起成分需要多花点时间。 姜棉没有将牙膏灌进牙膏壳，反而拿出十四个饭碗大小的罐子，将牙膏装进去，打算给家里的每人/丧尸都分一罐。 大宝打量着手上金灿灿的罐子，问：“娘，这是什么啊？” “牙膏，跟牙粉差不多。知道你们怕牙粉苦不乐意刷牙，特意给你们做的。不苦，有些甜。” “哇！真的不苦吗？”三宝立马打开罐子，挑一点到嘴里。 姜棉见状赶紧给三宝递了一杯水，“别吞下去，赶紧去漱口吐出来！” 三宝眨巴着眼睛看姜棉，有些不知所措，“可素，凉亲，窝已经吞了沃。不棱吞的嘛？” 姜棉扶额。 草率了，应该跟他们讲完注意事项再给他们的。 “凉亲，窝会不会死翘翘了哇(ಥ﹏ಥ) ” 三宝见姜棉表情严肃，自己又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怕得要命。 姜棉让她去漱口，安慰道：“不会，你看你现在不也好好的？就是以后再也不要吞了。” 三宝的眼里含泪，哭唧唧地漱口。 “哈哈哈，三宝，你好笨呐！”二宝蹲在旁边，无情地嘲笑她。 三宝：…… 她刚拎起粉拳，二宝就嚷嚷道：“三宝，打人就不是乖孩子了！打人的就不温柔辣！” 三宝闻言，连忙收起自己的小粉拳，小脸被气得通红。 “三宝，三宝，傻憨憨！”二宝嬉皮笑脸地道。 他实在是太欠揍了，大宝看不下去，“三宝，你就轻轻地碰一下他，他受不住那是他弱。” 对吼！ 三宝眼睛亮起，追着二宝要轻轻碰一下他。 “啊～轻点轻点，三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姜棉好笑地看着活蹦乱跳的两个孩子。 要她说，二宝就该被教训教训。 “娘亲，这个罐子是金子嘛？”四宝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这个金灿灿的罐子。 “是啊。所以四宝你可要好好保管，别弄丢了哦！” “嗯嗯！四宝会保护好它哒！”四宝很喜欢这个罐子，抱在手里就不撒手了。 姜棉的空间里有好多这种罐子，都是顾偃宁以往给她做的，纯金。 顾偃宁有金系异能，化学元素表上的金属她根本不担心会缺。 末世时她用得没有任何负担，毕竟那时金银都是不值钱的。 如今拿来用，不过是单纯的，想炫一下富。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被炫到的，竟然是四宝。 大宝也被炫到了，他不确定地问：“娘，这是，纯金的？” 姜棉“毫不在意”：“对啊。” 大宝瞬间觉得手里的罐子，异常沉重。 姜棉像是没有察觉到大宝的异样，掏出一把罐子，“呐，把这些给你表叔还有叔叔们送过去。” 大宝抱着一堆金灿灿的罐子，表情呆滞，原来……他们家这么富的吗？ 姜棉又用了剩下的两天时间处理上次放在顾偃宁空间的猎物。 猎物大大小小的很多。 姜棉想着短时间内也吃不完，她又不想卖，干脆就都做成肉干。 因为加上顾偃宁有三个火系丧尸，处理起猎物来也不拖沓。 野鸡野兔二十来只，姜棉将它们放在笼子里养着，等到想吃的时候再宰来吃。 还有四五只鹿，姜棉烤了一只，剩下的都做成肉干。鹿皮姜棉也炮制好了，留着做手套护膝。鹿血是个好东西，姜棉装进大瓦罐里，下次去镇上的时候可以卖出去。 剩下的就是七八只野猪，这回倒是没有打到大虫。 野猪的分量不轻，每只都有二百斤重。姜棉统一做成肉干。猪下水这些也没浪费，清理干净，做成卤杂。 姜棉看着空间里堆了一个角落的肉，乐开了花。 囤粮食什么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就是可惜，囤的都是腌制品，不是新鲜的。 家里的地方实在是太窄了，就是抓到的猎物是活的，也养不了。 她估摸着自己的银子，不知道买座山头行不行。 山里头就养着他们打回来的猎物，这样他们想吃肉的时候，上山抓就是了。 说干就干，姜棉揣着银钱，带着顾偃宁，撑了把伞就往村长家去买山。 村长家也才刚吃完午饭。 坐在门槛上抽水烟的村长看见姜棉二人，有些意外。 “你们两口子这是……在消食？” 姜棉露出笑意，“村长你说笑了，进去说？” 村长懂了，这是要找他谈事情呢。 一刻钟后，村长亲自送姜棉二人出门。 “当家的，顾骁两口子来干什么？又买地？”村长媳妇拍着村长身上的水珠。 顾家卖人参，卖了一千两银子，在村里都传了个遍了。村长媳妇怎么可能不知道？顾家这是发大财了啊！ 村长捂着胸口，酸呐。 “刚买了几座山头。” “买山头？”村长媳妇的声音不由得大了些，“花了多少银子啊？” 村长伸了五个手指头。 “五百两？” 村长点头。 虽说山地不如田地值银钱，可耐不住山头大呀。姜棉买的还是村里最大的那三座山头，五百两，也还划算。 村长媳妇呆住了，回过神后咂舌，“这顾骁一家，好日子来咯！” “当家的，你说咱们也进躺山怎么样，大山全是宝，说不定进去就能挖到几株人参了。” 村长瞥她一眼，“你以为山里的猛兽是吃干饭的？到时候没能挖到参，反而搭了一条命进去！” “行了行了，进屋吧，这雨越下越大了。” ------------ 第55章 不就是砖头，我会做啊 待天气转晴时，常叔来了家里一趟，陪着他来的还有两个小伙子。 姜棉有些不解地看着愁眉苦脸的常叔，“常叔，你怎么来了，看样子还有些不高兴。” 常叔叹了一声，“姜娘子，我对不住你啊，这石料和砖块，我没能定下来。” 姜棉有些吃惊，她顿了下，“先进来再说吧。” 姜棉给三人泡了茶，才问石料的事。 常叔将手中的茶放下来，“哎，是这样的，本来我徒弟林阳和林月已经跟柳家砖窑的管事谈妥当，今日过去签合约的时候那管事又跟我们说签不了。姜娘子，你这房子我恐怕帮不了你了，这银子，你收回去吧。” 常叔觉得有自己在，柳家的砖窑是不会卖石料和砖块给姜棉的。 想起那管事说的话，常叔脸上躁得慌。 姜棉看着桌上的银子，皱了皱眉。 林月看到姜棉面色不妥，他开口道：“姜娘子，其实不是我们师父的手艺不好那管事才不卖我们砖石，是王永旺从中作梗。你若是想要买砖石，还是自个儿去买吧，我们这些同行去买，除非是在王永旺手底下干活的，不然买不到。” 这个理由他跟师父说过了，只是师父不愿相信，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之前那管事看见他们愿意跟他们签合约，不过是以为他们是在帮王永旺采买。看到师父过去，他们也就知道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了。 不是师父想的嫌他以往盖的房子塌过才不卖给他们。 其实这几年他们也难。自从师父被限令后，他们为了混口饭吃，只能出去单干。 一开始跟了个余南村的杨虎，后来杨虎跟了王永旺。 他们手艺好，也勤快，但即便是时常有活干，挣的也不多。 主家给的银钱，王永旺剥一层，杨虎再剥一层，到他们手里，也仅能够温饱。 前几天师父找到他们，他们都不知道有多高兴。 一是高兴师父终于要出山了；二是高兴师父没有因为他们出去单干怪罪他们；三是高兴他们的辛苦钱，终于能是他们自己的了！ 师父虽然对他们严苛，但银钱方面却是从未克扣过他们的。 只是没想到，这份高兴会结束得那么快。 本来还以为可以跟着师父重现当年辉煌…… 姜棉转着杯盖子。 啧，柳家，王永旺，都是她得罪过的人。 姜棉只收回了三十两银子，“常叔，这柳家和王永旺我都得罪过，这柳家的砖块、石料我也买不得。你还帮我盖房子，这材料我来想办法。” “这……”常叔眼眶微热，“姜娘子，你不会是诓我的吧？” “哪里会诓你？就是到时候买不到砖头，石头我还找不到吗？顶多就是用石头代替砖头。说起来石头比砖头还结实呢！”除了重了点，没有什么大毛病。 常叔听了姜棉的话首先是一愣，随后笑出了褶子来，“还是你这丫头有主意。好，我就帮你盖了这房子！肯定给你盖得漂漂亮亮的！” 常叔像是找到了自己当年不服输的傲气，势要争回一口气来。 “我找人算过了，三天后就是个好日子，可以动工。图纸都修改好了吗？” “改好了改好了，就是有点细节要敲定，我来看看你家的地，看看要多深的地基合适。” 姜棉带着常叔去逛了一圈。 常叔几人也很麻利，四处挖了几个坑，就敲定了地基的深度。 “看到时候用的是砖头还是石头，就可以挖地基了。”说到这，常叔顿了顿，“三天时间那么短，姜娘子，你真的能弄来那么多砖石吗？” 姜棉说：“放心吧常叔，如果来不及，你们就先把木头弄好呗。对了，常叔，明日你得再来我家一趟，木头明天就能到，你可得过来给它们泡药水啊。” “行。” “三日后你带人来开工啊！还没问你呢，你能找到多少人过来？” 常叔连忙道：“我能带十二个人来！都是干活的好手。你就不用再找人了。” 姜棉点头。 这样也好。不用顾大雷他们帮着干活。顾大雷他们几个都不说话，也不会出汗，在一帮人里，太招人眼了。还是跟着她种田比较妥当。 常叔是给姜棉列了砖石的量才走的。 走出不远，林阳问常叔：“师父，更子他们会来吗？” 他们都是跟着王永旺做活的，或多或少都是他说了算，就是怕干了这一回，招了王永旺的恨。 林阳和林月是常叔手把手带出来的，常叔要做活，他们当然要跟着。就算王永旺以后给他们小鞋穿，顶多就是换个地方做活，绝对不能因为王永旺，伤了师父的心。 但更子他们就不一定了。 常叔说：“更子他们已经三个月没开工了，怎么不会来？” 更子他们一群人，木匠石匠都有，手艺不差，就是年初干了个活计，没忍住，一群人围着骂了王永旺一顿，王永旺就没给他们安排过活计了。 林阳和林月也知道更子骂王永旺的事儿，但不知道王永旺没给他们安排活计。 “师父，你盖完顾家的房子，还接活儿吗？” 常叔沉默了好半晌。 “接！怎么不接！” “可是，柳家的砖窑都不卖砖头给咱们。整个临山县就柳家一家砖窑……” “我们挡的是王永旺的路，又不是柳家的路。王永旺也只是在平岚镇和江来镇接活，我们到别的镇去，他还能拦着咱们不成？” “怎么，你们想留在这？你们也有点志气，想当初，你们的师祖还带我去过府城呢！当时我激动得整宿睡不着，要是你们的师父我能做到府城去，你们就偷着乐吧！带你们去见世面还不乐意了？” 林阳和林月连忙道：“乐意乐意，师父，可说好了，要是能做到府城去，你可不能丢下我们兄弟俩。” 常叔背着手，“看你们懂不懂事。” 林阳和林月见状，忙凑在常叔跟前耍宝，一如多年前，他们还未长大，他也还未变老。 …… 姜棉送走常叔三人，在屋内坐了会儿，盘算片刻后拎了顾偃宁、顾大土还有顾大火出门。顾大土就是面具男，觉醒了土系异能以后就来找他们了。 姜棉垂眸，不就是砖头吗？她会做啊。 二宝抱着猴形木偶，看见姜棉几人出门，有些好奇地问：“大哥，娘亲他们去做什么呀？” 大宝正对着喻长欢给他的图样分药材，听见二宝的话他摇摇头，“不清楚。” 二宝嘟囔了几句，就带着自己的木偶出门了，“大哥，我出去找狗蛋玩啦，你看好家哦！” 三宝见他出门，也跟着出去。 二宝嫌弃道：“三宝你个跟屁虫！” “三宝才不是跟屁虫！三宝去找花枝姐姐玩，才不是跟着你！” 二人吵吵闹闹地走远。 大宝大声叮嘱一句：“别忘了要回来吃午饭！” “知道啦～” ------------ 第56章 造砖 大宝很快就把药材分好了，拿给喻长欢的时候，喻长欢笑得像朵花。 “大宝，很不错啊，跟表叔学医怎么样？” 大宝是真的很有天赋，过目不忘，悟性也好，学打人的时候，就他学得最快。 大宝坚定地摇头。 “为什么？” “因为我要考秀才。娘说家里要是有秀才，那田地就能免税了。” 喻长欢：……姜棉那个女人，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她那么能赚钱，差这点钱吗？大宝跟他学毒……医多好。 “那行吧，你帮我把这些药都拿去晒了吧。” 大宝出去以后，喻长欢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只小团子。 “四宝？你在这做什么？” 四宝看向喻长欢，眼眸黑黢黢亮晶晶的，“看表叔扎针！” 喻长欢微微挑眉，将四宝拎到跟前，方便他学。 “那你可得好好看清楚了喔。” “嗯嗯！” * 姜棉是辰时初上的山。 一个时辰后 两只野猪哼哧哼哧地拉着一板车的青砖下山。 姜棉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手买的山竟然藏着大量的粘土。 她本来是想让顾大土产土造砖的，顾偃宁知道她的打算后，就指了指她新买的山。 “嗬嗬。”那里也有这种土。 姜棉眼睛一亮，当即带人去她新买的山上。 找了个地方挖开一开，果然有土！ 这下就不用自己产土了！ 姜棉笑着摸摸顾偃宁的脑袋：“不错不错。” 顾偃宁现在已经不满于摸脑袋了，他还要亲亲。 他将俊脸凑到姜棉面前，粉白好看的唇瓣像极了娇艳的桃花。 他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唇，大胆坦荡。 姜棉轻笑，大方地在顾偃宁唇上落下一个吻。 “可以呀，我家宁崽长大了。”姜棉一副慈祥欣慰的样子。 顾偃宁看着姜棉的笑脸，心里觉得这样的姜棉有着说不出的不对劲。 他有些烦闷，看姜棉的目光奶凶奶凶的。 他摁住姜棉的后脑勺，毫不客气地在她的唇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又急又凶。 姜棉摁住自己已经乱掉的心脏，不服气，她怎么会输给顾偃宁这个幼稚的崽崽呢？ 她反客为主，却没想到某丧尸更凶残了。 “嘶……” 姜棉锤着顾偃宁的肩头，挣扎出来。 “顾偃宁！你属狗啊！咬我干嘛？” 顾偃宁耳朵尖已经红透了。他拉住姜棉的手，“嗬嗬。”我……我不属狗。 姜棉见不得顾偃宁可怜兮兮的样儿，她嘟囔道：“以后可不准咬我，要是我变成丧尸了，看你怎么办！” 姜棉本意是指没人照顾他了。 哪知顾偃宁灰白的眼眸竟然闪过一抹亮色。 “嗬嗬？”棉棉，你也变成丧尸好不好？ 姜棉刚喘平了气，听到顾偃宁的话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 她没好气地道：“不好。” 顾偃宁垂下眼眸，蔫唧唧的。 啊，那真是好可惜啊。 姜棉摸着自己秃噜了皮的唇瓣，有些担忧，她被咬了，她竟然被咬了！在末世没被丧尸咬，在这里被咬了！ 虽然异能者变成丧尸的概率很少，但谁知道她来到这里会不会变异了…… “要是我变成丧尸了，你能不能把我变成九阶丧尸啊？” 顾偃宁看着姜棉的认真样，有些失落地摇头。 姜棉欲哭无泪，跟丧尸皇亲得过于投入，以至于被丧尸皇咬了一口，进而丧尸化…… 身为男朋友的丧尸皇还不能将她炼成九阶丧尸——一种有思想的高阶丧尸。 姜棉一时间不知道该骂顾偃宁不靠谱，还是该骂自己色胆包天。 顾偃宁见姜棉情绪不高，摸了摸她的脑袋。 “嗬嗬。”棉棉，你不高兴吗？ 姜棉无力地回答他的话：“但凡知道一个人类知道自己要变成丧尸，都不高兴。” 姜棉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歧义，她赶紧补充道：“不是说丧尸不好，丧尸很厉害，但是我更喜欢当人类，因为人类可以吃好吃的东西。” 顾偃宁歪歪头，“嗬嗬。”可是，棉棉你并不会变成丧尸啊。 姜棉狐疑，“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姜棉思索片刻，“难道是因为我脑中的烙印？” 顾偃宁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 顾偃宁沉默片刻，“嗬嗬。”或许是因为你的异能。 这么一说姜棉就更加不懂了，我这异能怎么啦？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哦，可能就是在这里她的异能可以进阶，而他们丧尸的不行，但这不是……个体差异吗？ 顾偃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知道棉棉身上的异能很特别，他直觉就是棉棉的异能在阻碍她变成丧尸。嗯……他直觉一向很准。但是如果棉棉愿意用他的木系异能和空间异能替换掉她的，就可以变成丧尸！ 可惜棉棉不愿意…… 姜棉见顾偃宁那么肯定地说自己不会变成丧尸，心一下子就定下来的。 至于为什么，世上的事情千奇百怪，哪里会所有东西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姜棉很快就将这事抛到脑后。 “好了，乖崽，不要想了，干正事吧！” 姜棉指了指不远处的林木，顾偃宁会意，去把那片林木清理了，留出一片空地来。 姜棉指挥顾大土在那空地建了个土窑，然后拿出“借”来的青砖，递给他，让他按照成分造砖。 顾大土是四阶丧尸，建造出的泥墙比花岗岩还要坚硬。他不是很懂，为什么不要酷炫坚硬的墙而要这种脆皮的砖。 不过皇后要它弄出这样的砖头，那只能听皇后的。 顾大土尝试了好多次，才将合格的泥坯塑成。 姜棉放在土窑里，顾大火负责烧，三阶丧尸的火焰温度最高可达2000℃，烧个青砖那是绰绰有余。 砖烧好了，顾偃宁便用水系异能将砖冷却。 姜棉看了看成品，暗自点头。 不错，杂质少，质量比她拿来借鉴的这块砖号上许多。 不过用了一个时辰，顾偃宁三丧尸就把要用的砖头都烧制好了。 姜棉没打算将砖头都运下山，只是运了一部分。 说来也是巧，她还在懊恼怎么光明正大地将砖头运下山，就看见了两头野猪在散步。 这不就是瞌睡来了枕头嘛？拉它俩当壮丁！ 姜棉回到家的时候，大宝已经将饭煮熟了，剩下的就是煮菜。 “二宝跟三宝呢？” 姜棉一边煮菜，一边问。 锅里做的是番茄炒蛋，红黄交错，配色就十分好看，酸甜的气味传出来，很快就将大宝的视线给勾过去了。 “二宝和三宝出门玩了。”大宝眼珠子还在看着铁锅。 姜棉点头。这个年纪的崽崽，是要多出去玩。 “快要吃饭了，你喊他们回来吧。” “好。”大宝依依不舍地挪动脚步。 姜棉将饭菜端上桌不久，大宝他们就回来了。 姜棉看着面前的泥猴子：“二宝，你打架了？” ------------ 第57章 到底谁是熊孩子 姜棉看着面前的两个崽崽。 一个衣着整洁，只有头发丝乱了些，脸庞红润润，是热的。 一个浑身脏兮兮，衣服、手背、脸上全是泥垢，仔细一看，右脸颊带着鞋印，还有点青黑。 脏兮兮的小人儿无所谓地摆摆手，“娘，你不懂，这是男人之间的决斗！” 姜棉：？？？ 三宝此时已经蹲在井边搓肥皂了，满手的泡沫，听见二宝的话，她解释道：“娘，二宝跟三表哥和四表哥打架呢！” 三宝所说的三表哥和四表哥是指原主二哥的小儿子姜永荣和原主四哥的大儿子姜永苍。 二宝与这两个孩子同岁，以前经常打架，但没一次打赢过。 姜棉听得眼皮子直跳，“怎么回事？” 二宝挺挺胸膛，挥挥小拳头，“他们想抢我木偶，但是都被我打趴下了！” 那小模样还挺自豪。 姜棉：……原来是打赢了，难怪这么嘚瑟。 “行吧，快去洗干净，脏兮兮的，等会儿弄脏我桌子，我再打你一顿。” 二宝缩缩脖子，“好哒～我最亲爱的凉亲，儿砸这就去洗干净！” 姜棉看着一拐一瘸的二宝，有些无奈。 “旺财，你等会儿给二宝抹抹药，也不知这小子被打得惨不惨。” 说起这个三宝最有发言权。 “娘亲，二宝被打得可惨了，一开始就被表哥们压着打，起都起不来，后来我看他实在太惨了，喊他挠他们痒痒，二宝才翻身的！” “娘亲，三宝很乖哦，都没有跟他们打架，二宝还喊我帮他，人家才不要，打架的小女娃一点都不温柔。” 三宝乖乖巧巧地坐着，一双杏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姜棉，等着姜棉夸她。 姜棉好笑地摸摸她的脑袋，“三宝最乖了。” 三宝的脑袋蹭了蹭姜棉的手心，软萌的样子让姜棉的心都化了。 大宝已经见怪不怪了，三宝眼睁睁看着二宝被打，不是第一次了。二宝打输她都没帮，何况是打赢了。 喻长欢暗自咂舌，可怜的二宝，胞妹看着自己被摁着打都不帮忙，这哥哥做得也太差劲。 二宝已经洗漱完毕，鞋印被洗掉，右脸颊的青黑色就更加显眼了。 “娘……这是什么啊，酸酸甜甜的真好吃！”二宝显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狼狈。他今天可是打赢了欺压他多年的姜永荣和蒋永苍，高兴还来不及呢。 姜棉则有些心疼。她舀了一大勺蛋给他：“这是番茄炒蛋，好吃就多吃点。” “嗯嗯！谢谢娘亲！”二宝用番茄汁拌饭，将白花花的饭拌得红润润的，再一大勺一大勺地塞进嘴里，一脸的满足。 “嘭！” “呜呜呜呜……” 外头动静很大，还伴有孩子的哭声。 姜棉刚起身，就有两个妇女拉着两个小孩拥进厨房。 姜棉眉头皱了皱。 “杨氏张氏？你们来做什么？”姜棉往外看了看，外面的栅栏都被两人给推倒了。 来的是姜家老二的媳妇杨氏和老四的媳妇张氏。 “来干什么？”张氏将身后哭得不行的小孩往前拉，“你看看，你儿子都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姜棉视线滑落，那小孩浑身都是结块的泥土，嘴里哇哇哭着，眼泪和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你家二宝跟我家永苍打架，我知道你这人心眼坏，但没想到你教出来的儿子心眼更坏！我儿子回来就一直在哭，一直在喊疼，你家二宝手怎么这么黑？看看把两个表哥都打成什么样了？” “就没见过这么冷血的孩子，这可是他亲表哥！怎么能下得去手！” “真是跟他爹一模一样，都不是好东西，长大肯定跟他爹一样爱打人，就看他有没有他爹那么好运，不用吃牢饭……” 张氏巴拉巴拉地骂二宝。 “啪！” “你……你打我？” “打你怎么了？你是把你家粪坑里的粪喝光了再来我家的吧？嘴这么臭。” “你……你……姜棉！你活腻了！” 张氏扬手就要还姜棉一巴掌，姜棉直接将人揍了一顿。 张氏躺在地上蜷缩着，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不就是打赢了你家小孩，有什么值得你们上门来闹？我家二宝之前不也打输了，也没见他哭哭啼啼回家告状。” “怎么，你们输不起？” 杨氏想往后缩，但听到自家宝贝儿子的哭声，她还是往前站了。 “姜棉，你不能这么不讲理。有谁打架打那么凶？永苍和永荣两个，一直在哭，二宝肯定将他们打伤了！他必须道歉！” 姜棉看着那两个孩子，冷哼：“打伤？伤哪了？” 杨氏将她儿子拉过来，“永荣，告诉你小姑姑，你伤哪了？” 姜永荣口齿不清地道：“凉，窝全森都疼呜呜……” 姜棉挑眉，“露出来看看。” 杨氏立马扒了她儿子的衣服。 白花花的一片，没有一点伤。 杨氏愣住了，她又拉过姜永荣，还是没有一点伤。 “你家孩子哭，不是因为我家二宝把他们打伤了，而是因为输不起！” “你看看二宝，被你家孩子打得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他怎么就不哭？”姜棉将二宝拎出来。 姜永荣和姜永苍看见二宝那青黑带肿的脸，都有些心虚。 “我倒要问问，你家孩子手怎么就这么黑，两个人打一个人，要是我家二宝破相了，你们拿什么赔？” “这……这小娃娃打架，怎么有不受伤的？” “你这人，怎么连几岁的孩子都骂？” “是啊，不过是小娃娃打架，你们上门来干什么？犯贱？” “姜棉，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整一泼妇样……” “泼妇？谁像泼妇，上门乱吠的不是你们？” “你……我……”杨氏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转移了话题，“这孩子之间的事是小事，你家不是有牛吗？我主要是上门借牛的。” 对，就是借牛的，她可听说了，姜棉借了好几户人家。连外人都借，没理由不借给自家人。 杨氏觉得这个借口不错，要是能将姜棉家的牛借回家，到时候他们家就有两头牛，这样她就不用跟着下地…… 杨氏想得很美好。 “不借。” 杨氏惊讶，眼睛微微睁大：“为什么不借？我可听说了，你连七叔家都借，为什么我们这正宗的娘家人不借？” “好大的脸，你们算哪门子娘家人？我们不是断亲了？”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哪那么容易断亲？你爹娘养你也不容易……” “再废话，信不信我连你也打一顿？” 姜棉不想跟她废话，只想打发她走。她饭都要凉了。 “赶紧带着这两个孩子滚，别逼我打你。” 姜永荣和姜永苍一直在那哭喊，吵死了。 ------------ 第58章 又是姜氏！ 杨氏不甘心，本来带着两个孩子来就是要赔偿。 上次姜家老二被打，姜棉让村长来给他们送了汤药费。 姜家人食味知髓，这次来是要汤药费的，没想到自家孩子那么能作，就打输了架也要哭得震天震地。 赔偿要不了，那也要捞点好处…… 杨氏还要出声，就触到姜棉冷冰冰的眼神。 杨氏不敢说了。 她拉着两个孩子走。 “凉，窝不走窝不走，泥索过来跟小姑姑要钱，给窝跟四弟弟买糖葫葫的，窝不走窝不走！” 张氏此时也哆嗦着说要“赔钱”。 杨氏没有理她儿子，看了眼张氏，顿时有了底气。 “呵，原来打这主意。张氏杨氏，你们把大宝打成这样，我要点汤药费，不过分吧？” 杨氏看着乖乖站在姜棉旁边的大宝，说：“当然不过分，你想要多少？” “一百文。” “你怎么不去抢？”杨氏惊呼。 张氏咬牙，“给她！” 杨氏也咬牙，在自己身上掏出五十文，在张氏身上掏出五十文，递给姜棉。 姜棉接过银钱，“你们可以走了。” “走？你儿子的汤药费我给了，但是我的汤药费，你还没给呢！”张氏呲着牙，从地上站起来。 “我为什么要给你汤药费？” “你把我打成这样，不该给？” “把你打成哪样？” 张氏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白花花的一片。 “所以，把你打成了什么样？” 张氏不可置信，她手臂，明明就要疼死了，怎么没有一点淤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躲在一旁，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还是没有一点伤。 她惊恐地看向姜棉。 “怎么，想讹钱？官府走一趟？” 张氏的腿在发软，她看了眼两个小孩，他们不是因为输不起才哭的，是因为…… “姜棉！你卑鄙！” 张氏颤抖着身子，要过来跟姜棉打一场。 杨氏像是想通了其中关节，她想起了前几日听说的事情，心底有了计较。 她拉住张氏，“四弟妹，咱们走吧，咱们不占理。” “怎么不占理？” 杨氏径自拉走张氏。 张氏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向来柔弱的二嫂，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她都挣脱不了。 姜永荣和姜永苍见自家娘亲走了，也待不下去，跟着跑了。 厨房顿时安静不少。 姜棉将那一百文给二宝：“呐，你的汤药费。” 二宝瞪大眼睛，“娘亲，给我吗？真的给我吗？” “当然，伤成这样也不容易，拿去买糖吧。” 二宝接过铜钱，放在随身带着的小布袋里。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富有！ 对了，狗蛋、狗剩还有强子常常跟他打架，不知道他让他们打一顿，可不可以换钱…… 姜棉见二宝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着，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你娘我可不会因为你被打上门讨钱的，打输了你就自己憋着。” 二宝脸上的兴奋肉眼可见地消失。 “知道了，娘。” “快点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 “你干嘛拉我走？我没骗你，我现在真的浑身都疼！” 张氏不满地甩开杨氏的手。她没说慌，现在她走路都是抖着的。 “四弟妹，我没有不信你，只是你看看，你身上没有伤，姜棉她是不会赔你汤药费的。” “我不信！我要去找大夫看看，表面看不出，说不定是受了内伤！” 张氏眼神狠辣且贪婪，想到这个可能，她更加兴奋了。也不顾身上的疼痛，往大夫家走去。走出不远，她喊了姜永苍过去，至于姜永荣，又不是她儿子，她操什么心？ 杨氏心底暗笑，张氏这人，真是没有脑子。 她给了姜永荣两个铜板，“别哭了，娘给你钱去买糖葫芦。” 姜永荣抽抽嗒嗒，“凉，窝寺蒸的疼……” “娘知道，不然也不会给你铜板，忍忍，过两天就不疼了。” “乖，别哭了，娘带你去吃好吃的。” “去辣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柳府 啪嗒！ 茶杯重重地摔在桌面上。 杨氏吓得抖了个哆嗦。 在一旁吃糕点的姜永荣更是被吓得直哭，声音洪亮。 柳老夫人被他哭得头疼。 “闭嘴！”柳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喝止他。 姜永荣被她唬住了，抽抽嗒嗒的，不敢哭出声了。 杨氏看得心疼，但又不敢说什么。 她拿起桌上的糕点，塞到姜永荣的手心里。 “你是说前几日来我家的贼人，是姜氏？你怎么知道？”柳老夫人终于说话。 “我儿子今日跟他家孩子打架，回来一直在哭，一直喊疼，但是撩开衣裳又看不到伤。”杨氏流着眼泪，“不仅是我儿子，还有他堂弟，都是这样。我跟我弟媳去讨公道，我是亲眼看着姜氏打了我弟媳一顿的，拳头砰砰砰地落在她身上，我看着都疼，但是一看，又是没有伤。” “他家凶得很，我怕他们打我，就赶紧跑了。” “我弟媳跟她儿子已经去到村里看了刘大夫，我想着你家之前也有这样的事，去看大夫也没用，就没带我儿子去看。” 柳老夫人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盯着杨氏。 她看得出来，杨氏没有说谎。 是了，他们是在诬陷“顾骁”当晚才遭的毒打。 又是姜氏！ 先是勾引她的小孙子，后是骗了他们银钱，再是将柳大坚送进牢房，害他们柳家惹了一身骚不止还丢了一笔银钱。 现在又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打得他们一家子浑身都疼，大夫也诊不出有什么伤。 这两日浑身还在隐隐作痛，难受得很，这种痛就像牙疼那样，恨不得很抽自己一顿，将隐痛化为明痛才好。 姜氏！顾家！好得很！ 柳老夫人身后的嬷嬷将杨氏两母子送出门去。 “老夫人赏你的。” 嬷嬷扔出杨氏一块碎银子。 杨氏眼都亮了，这一小块银子，足有半两！ “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妇人！”这一回，赚了！ 嬷嬷嗤笑一声，就回去了。 姜永荣看了眼他娘手里的银子，欣喜地道：“凉！我要告诉爹，你赚银子了！” 杨氏连忙捂住姜永荣的嘴。 “你这傻小子，告诉你爹，这银子能花在你身上？” 姜永荣想了想他爹，好像他爹真的没有给他好东西。每次的糖葫芦都是娘偷偷给他买的。 “银钱在娘手里，你才有好日子过。嘴巴严实点，谁都不要告诉，尤其是你奶，到时候没有糖葫芦吃，你可别哭！” 姜永荣猛地点头。 “那凉，窝们今天棱吃肉肉吗？我疼！” “吃！你回去喊你永茂哥，我去买镇上买鸡腿。” “不喊姐姐吗？” “丫头片子吃什么吃，偷偷喊你哥哥出来就行。” “好！我要次两过！我被打了，哥哥没被打，我要次两过！” “行！” ------------ 第59章 这么多年的坚持终归是错付了 “老夫人，顾骁那一家子着实邪门得很。” 柳老夫人卧躺在贵妃椅上，两个小丫头给她锤着腿，一旁的冰盆散发这丝丝凉气。 “不过是个小小的顾家，也敢叫板。先找人盯着。”柳老夫人顿了顿，又问：“二少爷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 嬷嬷摇摇头，“不太好，一直都吃着药。” 柳老夫人心里的郁气又涌上来了。 都怪那个姜氏，若不是她，她小孙孙也不会去看什么坟墓！更不会撞什么邪1 “召明不是在府城认识了一位厉害的大夫？让他请那大夫回来。” “老夫人，是不是上次那位大夫？听说那位大夫很难请……” “再难请也要把他请回来，不就是一位大夫？以我柳家的地位，还请不来了？告诉召明，绑也要绑他来！” 柳家嫡系孙辈就柳召明和柳邵二人，相比于嫡长子柳召明，柳老夫人更疼这个从小就在她身边长大的柳邵。 嬷嬷只能点头称是。 “咳咳，祖母。”门外出现一抹瘦削的身影。 柳老夫人听到这声音，坐了起来，“哎哟，我的乖孙，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头风大，可别着凉了！” 那瘦削的身影晃晃荡荡地进了屋。 “乖孙，那姜氏不是好东西……” “祖母……咳咳咳咳……孙儿就是喜欢她，您成全我罢……咳咳……”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别急别急，你这一咳祖母心都要碎了……” 柳府这边如何暂且不提。 姜棉午睡起来就让大宝他们带着顾大力和顾大木，还有大牛去犁田。 而她准备带着顾偃宁和顾大火去烤木头。 先前顾偃宁劈下来的百年老树，足够用来盖房子了。就是那些木头的水分多，得烘烘干。而且，得从山上拉下来才行，不然一大堆木头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太诡异。 至于喻长欢则继续留在家里，给其他丧尸扎针。 喻长欢叹息一声：“哎，表嫂，虽然我不是你亲生的，但也不至于囚禁我吧？偶尔放我出去吹吹风？” 姜棉斜睨他，“进展如何了？” 喻长欢手指点了点桌子，“挺顺利，就是还差几味药。” 姜棉看了他一瞬，扬了扬手，笑道：“差这几味药？” 喻长欢抬眼一看，姜棉手里攥着的那几个小药瓶，甚是熟悉。 “表嫂手上这几个药瓶，还真是眼熟啊。” “是吗？我捡你的时候捡的。现在还差药材吗？”姜棉将那几个药瓶递给喻长欢。 喻长欢接过，是被“顾骁”搜刮了的药瓶，他们果然没扔。 喻长欢唇角有着微微笑意，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魅惑极了。 “现在药算是齐了。” “那你现在还要去放风？” 喻长欢摇摇头，“现在去扎针。” 姜棉拍了拍喻长欢的肩膀，将空间里仅剩的三颗巧克力给他。 喻长欢盯着手上包装精美的“丸子”，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姜棉皱眉来了一句，“人间美味？” 喻长欢：？？？ “就是吃的，挺甜，你应该会喜欢。” “我们出去了，你看好家。” 喻长欢应了下来。 姜棉出去后不久，门口就有了动静。 喻长欢无视那动静，可奈何外头声音实在太吵闹。他往顾大雷身上扎了几针，便出门去了。 门口的是一个瘦小的丫头，三宝这样的年纪。 喻长欢眉心一跳，莫非是三宝出事了？他疾步走上前去。 那瘦小的丫头愣愣地看着向她走来的俊美少年。 他虽衣着简朴，却比前世那些光鲜靓丽的巨星还要耀眼。放在现代，那妥妥是吊打全娱乐圈的存在。 只是……秦浅浅回忆着剧情，掰了掰手指，算了算时间，顾家好像没有这个年纪的人啊？他是谁？ “喂，问你呢，有什么事？”喻长欢很不满面前的人，喊半天都不给点回应。 她不会是来看美男子的吧？啧，他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发生了呢。 “我，我叫秦浅浅。” 喻长欢：……得，已经确定了，这小屁孩没有什么大事。 他轻嗤一声，转身就往屋里走。 秦浅浅急了，“哎！我，我找顾岂，顾岂住不住这？” 喻长欢摆摆手，“这儿没有顾岂，你找错地方了。” 这小丫头蠢笨得可以，都不打听打听就上门，扯借口都不会。 算了，也不怪她。跟三宝差不多大，要是三宝，估计连借口都不说。倒是比三宝懂得含蓄。 秦浅浅不可置信，她，她怎么可能找错？ 她是穿书者，穿书前她是华国最顶尖的厨师，美食界含金量高的奖项都被她收入囊中。 就在去领“世界厨王”金奖的路上，她发生了车祸，然后穿书了。 穿到她前两天看的《太子妃太难宠》里，成为了里面跟她不同名也不同姓的女配……准确来说是炮灰。 秦浅浅欲哭无泪。 为什么，初入小说的坑时，她的好友就告诉她，她的名字很有可能会出现，所有她看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看到有与她同名的角色的小说时，立马弃文，如果实在弃不掉，千万不要吐槽。 她深以为然，并且一直践行着，看到这样的小说，一律不看，即使看到了关键节点，她都能忍痛弃书。 怎么还能穿书啊，这么多年的自律，终归是错付了！ 原文里的原主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因按照老鸨的吩咐劝说沦落青楼的女主接待客人而被男主杀死。 秦浅浅穿过来时，原主的亲爹已经跟她娘商量着打算将她卖入如意馆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逃。 按照原文对男二顾岂的描述，她逃到了住在长平村的顾家。 所幸长平村离她家不是很远，不然以她这小胳膊小腿儿，还真的找不到这里来。 顾岂是一个风光霁月的人，虽然身世不好，亲爹亲娘在他年幼的时候死了，弟弟妹妹也被他外婆卖了，但他依然心向阳光，曾是女主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根据秦浅浅推算，此时顾岂的弟弟妹妹已经被卖了，他没有被卖是因为有顾族长的保护。 顾族长态度强硬，说是要为顾江海一脉留香火，顾江海是顾岂的爷爷。为防止顾岂外婆耍计谋，还让村长出面敲打了。 秦浅浅觉得，顾岂这么善良正直的人，是会收留她的。她也不会白吃住，她会努力赚银子的！ 秦浅浅在顾家门口蹲了好久，直到金乌渐渐坠落，带出数条亮丽的彩带。 “姐姐，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呀？” 秦浅浅从臂弯中抬起头，面前的是一个脸很圆眼也很圆的小丫头。她双髻上的流苏配色很好看。 “我，我找顾岂。”秦浅浅声音有些哑。 “顾岂？我家没有顾岂呀，姐姐，你是不是找错啦？” 秦浅浅摇头，“没有找错，就是这里。” “三宝，蹲在那里干什么？”一道声音从三宝身后传来。 ------------ 第60章 我是顾岂 秦浅浅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少年老成，年纪小小，却稳重得很。 “大哥，姐姐说她要找顾岂，我跟她说我们家没有顾岂，她找错啦，但是她不信。” 三宝站起来，露出身后蹲着的秦浅浅。 “顾岂？我们家确实没有顾岂呀。姐姐，你真的找错了。”二宝很认真地说。 大宝：……稳住，是亲弟弟、亲妹妹。 秦浅浅心态有点崩了，差点哭出来。 下午那个俊美少年说她找错了，她不信。刚才的小女孩说她找错了，她还是不信。但是，她看到小女孩身后乌泱泱的一堆人后，她信了。 顾岂全家就剩他一人，哪里来这么多人跟他住啊。 她找错了。 那她怎么办？ 全书离她最近的好人，就是顾岂了。全书最好的好人，就是顾岂了。现在，她找错了…… 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厨艺，但是她现在小胳膊小腿儿，谁会放心聘用她啊？她找不到收留她的地方的。 要是让她的便宜爹娘找到，准会打她一顿，然后将她卖入青楼。 越想秦浅浅心态越崩，那穿越后的孤立无援立马将她淹没，能让她就此窒息。 “呀，姐姐，你别哭呀，你想找人，三宝可以带你去的！” “我也可以！”二宝附和道。 大宝将围在秦浅浅跟前的两个崽崽拎走。 “我就是顾岂，你找我有什么事？” 秦浅浅听到“顾岂”两个字，顿住了哭泣，鼻子还吹了个泡泡。 “你……你是顾岂？” 秦浅浅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七岁孩童。 原书中写道：他的俊脸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温润中透着矜贵的柔光，一双多情眼，似是无情，却最是有情。身姿清隽，如明月清风，捉不透，却能感到他时刻都在。 这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顾岂啊！ 秦浅浅抱住大宝的腿，她也不顾不得自己一个二十几岁的人抱住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有多丢脸，就在抱住大宝的那一刻，她好像找到了支柱，穿越后的害怕、孤寂、无所适从，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呜呜……我终于等到你了！我就知道我没找错！” …… “你们几个怎么不进屋？谁哭了？” 姜棉回来了，与出门时候的配置相比，多了高高摞起的木头，还有两头野猪。 两头猪已经拉不动了，现在拉板车的，是四头猪。 - 秦浅浅已经是添的第三碗饭了。 三宝揉揉自己饱胀的小肚子，暗叹，这个姐姐好厉害，比她还能吃。 喻长欢那双桃花眼亮晶晶的，没想到这小丫头找的是大宝啊！大宝大名顾岂？啧啧……感觉有戏看。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里人呢？怎么一个人跑来我们家了？是迷路了吗？”姜棉声音柔和。 秦浅浅迅速干完一碗饭，不太好意思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吃得难免……多一些。 “我叫秦浅浅，我……”秦浅浅还想扯个慌，但是面对姜棉真诚的目光，她不能撒谎，她那便宜爹娘很难缠的。 之前她是打算藏在顾家就好了。就算被她便宜爹娘找到，顶多就是把她捉回去。 现在，这种想法不行，她便宜爹娘要是知道她在这里，肯定会讹顾家一顿的。 “我……其实是杨树的女儿，住在永乐村。我爹娘要把我卖去脏地方，我不想去，就跑出来了。” 杨树？说起来还算是个熟人。就是杨氏的大哥。 没想到他家女儿来了他们家。 “我听大宝他们说，你一上来就喊着要找顾岂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大儿子的名字的？” 顾岂这名字也就上户籍的时候用过，其余时候无论是村里人还是家里人，都是喊他大宝的。 “我……我就是知道。”秦浅浅脑子不够用，解释不了，就干脆不解释了。 姜棉沉默片刻。 “嗬嗬。”棉棉，她有点不对劲。 顾偃宁凑在姜棉耳侧说道。 姜棉也知道面前这个女孩不对劲，但据她观察，这不是个坏心思的。 只是，如果将她留在自己家，以杨树夫妇的难缠程度，会很麻烦。 而且，自己家情况特殊，留着她在，很容易掉马甲。 秦浅浅眼巴巴地看着姜棉，她知道姜棉是在考虑她的去留。 “顾叔叔，姜姨，你们就留下我吧，我……我做饭很好吃的。” “我还会洗衣喂猪打扫屋子，大大小小的家务活我都会干！” 秦浅浅泪窝子浅得很，此时一双大眼睛已经蓄满泪水了。 姜棉还是沉默着。 秦浅浅下意识地看向大宝。 大宝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他抿了抿唇，这女孩，不会是要赖上他了吧？ 姜棉也察觉到了秦浅浅的动作，心里暗道：这女孩不会是喜欢她儿子吧？ 姜棉转眼就甩掉这个不靠谱的想法，五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她没看错的话，这女孩看大宝的眼神是依赖。这就很奇怪，她记得大宝之前都不认识这个女孩，怎么会有依赖呢？ 姜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秦浅浅无意识地往大宝身边靠了靠。 眼看着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大宝无奈地动手扶正她，“别怕，我娘她人很好的。” 姜棉轻咳了一下。 “现在也很晚了，你就在我家住一晚上，明日我把你送回家去。” 秦浅浅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她含泪点头。 “好，谢谢顾叔叔，谢谢姜姨。” 事情也解决了，姜棉就拉着顾偃宁去烧洗澡水。 “我去洗碗。”大宝站起来。 “大哥，三宝也跟你洗碗~” “大哥，二宝也跟你洗碗。” 大宝轻轻一笑：“大哥不怪你们记不住我的大名，毕竟你们还小，是不是啊，顾羽，顾萦？” 二宝和三宝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大名，更是忙不迭地围在大宝身侧。 “大哥~你最好啦，不生气嘛！” “大哥~” “明天四宝的药……” “我来熬我来熬。”三宝抢着说。 “嗯，很好。” “大哥，我帮你洗碗。”二宝说。 大宝点头，他看了一眼秦浅浅，“三宝，你找一套衣服来给这个姐姐换吧。” “好哒！姐姐你跟我来，我有好多衣服哦，我可以借你穿，但是你一定要还我哦~” “我只能继续去扎针了，大雷的针还没拔。”喻长欢懒懒地站起来。 “表叔，我跟你一起！”四宝趴在喻长欢的腿上。 喻长欢单手拎起四宝，“好，跟表叔一起，今日教你的四气调神大论背熟了没？” “背熟啦！春三月，此为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① ------------ 第61章 刺客 秦浅浅洗干净还挺好看的。 内双眼睛微微上挑，黑亮亮的眸子似乎隔着雾气，很灵动，瞧着就是很灵光的一个小姑娘。 “哎呀……” 秦浅浅被门槛绊了下。 走在她旁边的三宝眼明手快地将人捞起，才避免秦浅浅摔到地上。 “姐姐，你走路小心一点呀。” 秦浅浅正要多谢三宝，三宝又来了一句：“摔脏了三宝的衣服，三宝会心疼的！” 三宝盯着穿在秦浅浅身上的芙蓉色衣服，一脸的担忧。 早知道姐姐走路是不看路，她就把她那件宝蓝色的衣服给她啦，那件衣服不容易脏。 秦浅浅哭笑不得，“谢谢三宝，我会小心走路的。” 三宝小大人般点了点头。一只小脚迈入门槛后，她开心地朝姜棉道：“娘亲～我和姐姐都洗好啦，今晚讲什么故事呀？” 三宝话音落下时，人已经趴在姜棉的膝盖上了。 “今晚讲买椟还珠。” 四个男崽崽都已经躺在自己的被窝里，薄薄的被单盖住了他们的小肚子，一个个都看着姜棉，等她讲故事。 而三宝则窝在姜棉怀里，乖巧地闭上眼睛，一副她已经准备好听故事的模样。 顾偃宁坐在姜棉身旁，把玩着她垂下的头发。 一家七口，其乐融融。 秦浅浅在想自己要不要回避。 “浅浅，过来呀。” 秦浅浅听见姜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走到姜棉跟前，姜棉把她抱起来，放在床沿上。 “我在给他们讲故事呢，一起听？听完了再回我们的房间睡觉。” 买椟还珠的故事秦浅浅知道，小学的时候就学了，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从前有一个商人，他把珍珠放在木盒子里拿到集市上卖……” 姜棉的声音轻柔好听，让人很放松，秦浅浅不由得眯起了眼。 秦浅浅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她爸妈也是这样哄她睡觉的。 只不过妈妈在她六岁时死了以后，她那渣爹把她扔给乡下的奶奶，就不管她了。奶奶重男轻女，根本就不会给她讲睡前故事。 她真的很怀念她有妈妈的时候…… 姜棉觉得右腿一沉，她低头看了眼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再看了眼其他崽崽，都睡着了。 顾偃宁将姜棉怀里的三宝抱过来，无声无息地将她抱回她的房间去。 姜棉抱着秦浅浅，跟在顾偃宁后面。 “嗬嗬。”棉棉，我也想跟你睡。 顾偃宁将三宝放下后，不愿意出去。 姜棉哄道：“乖，这张小床睡不下这么多人。” 顾偃宁看了眼还有很大空位的床，幽怨地看着姜棉。 姜棉躲过他的视线，推着他的后背，将他推出房间。 顾偃宁扒拉着门框，就是不愿意走。 姜棉将顾偃宁的手拉下来，与他十指交缠，她掂着脚，在顾偃宁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这是晚安吻，晚安啦。” 顾偃宁有片刻的失神，等他回过神来，面前的门已经关上了。 不知何时爬上他嘴角的笑意有些凝固，他懊恼地抿唇。 下次可不能再被棉棉忽悠了。 顾偃宁往他的房间走去。 丧尸是不用睡觉的，但顾偃宁他已经学会了闭目养神，俗称神游。 夜晚实在太长了，时刻清醒着，很难捱过去的。 顾偃宁如往常一般，将睡得五叉八仰的二宝推回他自己的床位，然后躺在床上，盖好自己的小被子，闭上眼睛。 只是这晚他没有如以往那般，闭着眼到天亮。 午夜时分，院子里有人“来访”。 顾偃宁睁开眼，迅速移到小院里。 他与一个黑衣人来了个对视。 黑衣人被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坏了，手上的大刀都差点握不稳。 幸好他是专业的，不过一呼吸之间，就反应过来，向面前的人出招。 顾偃宁躲过了黑衣人的大刀，移到他身后，抬手敲了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昏倒在地上。 顾偃宁将那黑衣人拎到顾大雷他们住的屋子。 顾大雷他们整整齐齐地坐在床沿上，“嘎吱嘎吱”地啃着口袋里所剩不多的肉干。 “嗬嗬。”大火，我的肉干吃完了。 “嗬嗬。”你的肉干吃完管我什么事。 “嗬嗬嗬嗬。”看在我们一起“出生”的份上，你给我一条吧，我下次还你。 顾大火犹犹豫豫地将自己的肉干分给顾大风。 “嘭！” 一道人影摔在他们面前。 人、人类？ 人类！ 一群丧尸，看着地上的黑衣人，眼冒绿光。 “嗬嗬。”皇。 顾偃宁点头，也没在这里多呆，给他们下了指令就走了。 原本眼冒绿光的丧尸一个一个垂头丧脑。 皇叫他们看好这个人类，换言之，就是这个人类不能吃。 最后还是顾大雷将那黑衣人拖到他们中间，一边闻着人类的香味，一边啃肉干。 其他丧尸见状，也围了上去，蹲在黑衣人旁边，掏出自己的肉干，慢慢地啃。 黑夜很快被黎明取代。 秦浅浅起了个大早。 穿书后的第一天，她没有失眠，反而睡得比前世好。 她看了眼一旁睡得香甜的姜棉和三宝。 与她看的小说不一样，顾岂的家人都活着。 威武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古灵精怪的二弟和妹妹，乖巧可爱的小弟，还有那妖冶的表叔，都是很好的家人呢。 顾岂他值得。 秦浅浅也没有想为什么，或许，是这一家子，有奇遇。她穿书这件事，不也毫无道理吗？ 秦浅浅轻手轻脚地起床。 她打算给顾家人做一顿饭。 昨日她在这吃了那么多白米饭，还有那么多肉。这个年代的白米和肉那么贵，他们都舍得给她吃。 还有收留她一晚，三宝还把她最喜欢的裙子给她穿。 顾家人都是好人！做顿饭感谢他们是应该的！ 秦浅浅一边往外走一边在想菜单。 一打开门，就被眼前的大长腿占据了视线。 她往后退一步，哦，原来是顾叔叔。 “顾叔叔早，您起这么早吗？” 顾偃宁皱皱眉，他往屋内看了眼，然后将食指抵在唇上。 他不是起这么早，而是没有睡，他要等棉棉起床，好第一时间将昨晚的事告诉她。 当然，这里面有多少水分，只有他自己知道。 秦浅浅明白了，这是让她不要吵醒姜姨和三宝呢。 顾叔叔真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她老爸连人家十分之一都没有。 秦浅浅认真地点头，轻轻地关上门。 ------------ 第62章 黑衣人：当时我害怕极了 “顾叔叔，我想给你们做顿早饭，谢谢你们昨晚收留了我。” 顾偃宁想，也好，这样棉棉就不要做早饭了。只不过，这只人类崽崽，会做饭吗？ 顾偃宁狐疑地看着秦浅浅。 “我家都是我做饭的，我做饭很好吃！您尝过就知道了！” 顾偃宁不置可否，带秦浅浅去了厨房。 秦浅浅说了自己要的东西，顾偃宁将那些东西翻出开给她后就离开了。 顾偃宁一走，秦浅浅松了口气。 顾叔叔气场实在太强了，她参加世界比赛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秦浅浅到了自己的主场，异常耀眼。 她准备做咸骨瘦肉粥、三丝炒面、肠粉、麦香包、红豆糕和萝卜糕。 她做的是广式早餐。其实，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她还想做虎皮凤爪，这才是广式早餐的点睛之笔。 她有一个朋友说过，看一个广东茶楼正不正宗，关键是看他家的凤爪做得还不好。正宗的虎皮凤爪，皮烂于骨，放进嘴里一嗦，出来的就只有骨头，勾芡不能太多，否则即便是味道不错，口感也不佳。 虎皮凤爪的做法复杂，还要提前一个月做酱汁。今日是来不及做了。 肠粉和萝卜糕都需要用到米浆，秦浅浅拉不动磨石，就硬着头皮去喊顾偃宁帮忙。 顾偃宁没说什么，将磨石洗干净，然后将大牛拉出来，套了磨石的绳在他身上，将鞭子递给秦浅浅，而他自己则重新回到姜棉房前，靠在外墙上。 秦浅浅看了眼手上的鞭子，再看了眼面前比她高壮许多的大牛，咽了口唾沫。 “大牛，我不打你，你能自己拉磨吗？” 大牛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子，铜铃大的牛眼跟秦浅浅来了个对视，它鼻子“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气。蹄子哒哒地打着地面，但就是不走一步。 秦浅浅在想，要不要抽它一鞭子的时候，大牛朝着牛棚的方向“哞哞”了两声。 秦浅浅看向牛棚，懂了。 她颠颠地去抱起草了，放在大牛跟前。 大牛卷走一撮草，就自顾拉起磨来。 秦浅浅一喜，她去洗了手，在磨石眼上放米。 一人一牛配合得十分好。 姜棉是闻着香味起来的。她侧头看了眼旁边，三宝还在，秦浅浅已经起了。 看来是秦浅浅在做早饭。 姜棉对这个勤劳的崽崽很有好感。 姜棉洗漱好就出门。 “嗬嗬！”棉棉，你起来啦！ 顾偃宁凑在姜棉跟前，吧唧一下亲在她的唇上。 “嗬嗬。”早安吻。 他可是等了一晚上，才把这早安吻送出去的。 姜棉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现在瞬间清醒了。 还早安吻，怕不是在暗暗报昨晚那晚安吻的仇吧。 “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以往不是都和大宝一起起的吗？”姜棉毫不客气地掐着顾偃宁的脸，嗯，手感还挺好。 “嗬嗬。”我昨晚抓到刺客了。 “刺客？”姜棉有些惊讶，“你确定不是小偷吗？” “嗬嗬。”肯定不是，他带了一把大刀。 “嗬嗬。”我带你去找他。 顾偃宁打开顾大雷屋子的房门，姜棉被里面的情形给迷惑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个丧尸隔着衣服“啃”一个黑衣人。他们还知道节制，没有将人真的咬了。 而那个黑衣人，已经快要吓死了。 一帮大男人，对他这个大男人，动手动脚。他快要恶心死了！ 他本来想着自我了结的，哪知刚准备咬了嘴里的毒囊，下巴就被这群丧心病狂的人给卸了。 刚摸到他的大刀打算给自己一个痛快，手也被他们给卸了。 刚想以头抢地，这群人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将他倒拎着，像是倒米一样将他甩来甩去。 现在，他们终于玩够了，又开始啃他了。 而他，已经无力反抗。 姜棉将顾大雷他们挥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像是看到了曙光，“啊啊啊！” “谁让你来我家杀人的？” “啊啊啊啊！” 黑衣人要泪奔了，他说不出话啊。 姜棉见状，将他的下巴复位。 黑衣人动了动酸得不行的下巴，“窝四撒嗖，窝四不会粗卖窝组顾的！” 姜棉将黑衣人的下巴再次卸了，她站起来，“既然这样，顾大雷，动手吧。” 顾大雷听了姜棉的话，便朝着黑衣人走近。 黑衣人以为顾大雷要羞辱他，他忙挪动身子，眼看顾大雷越来越近，他“啊啊啊”地大喊起来。 他说他说！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干净地死去。 “大雷，让他说。” 顾大雷将黑衣人的下巴复原。 “是柳家，柳家给了银钱，让我来杀你们。”因为知道这家人挺能打，便请了云烟阁杀手排行第十六的他。可怜他还没开始动手，就被人给捉了。 姜棉眼睛眯起，“给了你多少钱？” “一百两。” 姜棉嗤笑一声，“钱呢？” “在我身上的钱袋子里，他们只给了五十两。” 顾大雷从黑衣人怀里搜出了一个钱袋子，钱袋子里除了五十两银子，还有好几张百两面值的银票。 姜棉将它们都收入囊中。 黑衣人看得心痛不已。 只是黑衣人没能心痛多久，因为他很快就成了顾大雷的同类。 出了顾大雷他们的屋子，姜棉心情颇佳。 “顾偃宁，你这批小弟，智商都很不错！能听懂人的话，让他们做什么就懂得做什么，不比以前的七阶丧尸差。” “嗬嗬。”我也觉得他们挺聪明的。 以前五阶以下的丧尸，都听不懂人话，现在初阶的都听得懂了，不错不错。 - “浅浅？怎么是你？”大宝揉着眼睛，出现在厨房门口，看见正在做早饭的小小人儿，有些惊讶。 “顾岂！你起床了啊，我这有做好的红豆糕，你要不要尝一尝？” 大宝听到自己的大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别喊我顾岂，喊我大宝就行了。” “啊、啊？”秦浅浅不是很能将书中那运筹帷幄的男子跟大宝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她决定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吃个红豆糕？” 大宝点头。 红豆糕不是很甜，却带有一番清香。 “好吃吗？” 大宝点头，挺好吃的。 秦浅浅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你再尝尝这个萝卜糕。”秦浅浅将一块萝卜糕递给他。 大宝看着秦浅浅自己笑得慈祥，如果他眼睛没花的话，秦浅浅脸上的笑容确实是慈祥的笑容，心里只觉得怪异。他接过秦浅浅的萝卜糕，是咸口的。 “我帮你烧火吧。” “好啊！我刚好做肠粉！” 秦浅浅找来一个圆形簸箕，洗干净，铺上一层白布，便把米浆淋上去，随后放上几勺剁碎腌制好的瘦肉，便放进锅里，盖上了锅盖。 姜棉找来时，秦浅浅已经做好了一份肠粉了。 “爹，娘。” “顾叔叔，姜姨，你们来啦，来尝尝我做的早饭？” ------------ 第63章 谁的马甲掉地上了 姜棉笑着说：“好啊。” 这小丫头做的早饭，挺香的。 秦浅浅揭开一个锅盖，咸骨瘦肉粥的味道就立刻飘满厨房。 秦浅浅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大瓦钵，想要将锅里的粥盛上来。 姜棉抢过秦浅浅手里的锅勺，免得小姑娘烫到，“我来吧。” 此时喻长欢拉着四宝的手走进厨房。 “娘，今天早饭吃什么呀，好香好香。”四宝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姜棉。 “喝粥？嗯，还有其他，问你浅浅姐姐，今日的早饭是她做的。” 听见姜棉的话，四宝转而看向了秦浅浅。 秦浅浅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她把四宝抱上饭桌，“四宝你坐着，先喝碗粥，等会还有糕点。” “糕点！是甜甜的嘛？” 姜棉笑出了声，“你这个小馋猫。” 喻长欢皱皱鼻子，盲猜这顿早饭不会难吃，他自觉地在碗橱里拿出了碗筷。 “嗯，这粥不错，软软绵绵，浅浅，你很早就起来煮了吗？” 秦浅浅摇摇头，“也没有起很早。”用柴火煮的粥本身就带有木质香气，大火煮沸，小火慢熬，很快就能煮出一锅好喝的粥了。 就是可惜，没有胡椒粉。 姜棉耳朵尖，听到了秦浅浅的嘟囔声。 胡椒粉？ 姜棉多看了秦浅浅一眼。 秦浅浅将萝卜糕、红豆糕和肠粉都端了出来，随后又端出了麦香包和三丝炒面。 姜棉看着桌上的早饭，心下有了计较。 这个小姑娘说自己叫秦浅浅，但是她又说自己是杨树的女儿，名字就算了，这姓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昨日小姑娘可是一口一个顾岂，顾岂这名字，别说其他人，就是她这个亲娘……咳咳，算是亲娘了，都快要不记得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再加上今日这风格迥异的早饭…… 这位秦浅浅，怕不是她同乡？ “浅浅，你真能干，这么小就会做这么多吃食了，还特别好吃。” 秦浅浅听到姜棉的夸奖，露出满足的笑，对于厨师来说，没有什么比得到食客的满意更有成就感。 “对了，我在长平村那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新鲜的吃食，尤其是这道肠粉，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秦浅浅嘴角的笑意凝固，她眼神躲闪了一下，“我……我是给我弟弟做米糊糊的时候琢磨出来的，今天第一次做，合您口味吗？” 姜棉塞了一口肠粉，“嗯，很好吃，就是总觉得差点意思。” 秦浅浅眼眸一下亮起，“是吧，我也觉得是差点意思，要是有……”辣椒酱就更好。 后面几个字她吞了回去。 “有什么？”姜棉抬眸。 “没什么，我是说酱料还差点味道，要是有时间给我再琢磨琢磨就好了。”秦浅浅干笑道。 “姜姨，二宝和三宝还没起来吗？要不要去喊他们起来吃早饭？”秦浅浅躲避姜棉探究的视线，转移了话题。 “不用，他俩估计也起来了。” 话音刚落，二宝和三宝就陆续出现在厨房门口。 “哇！今天吃什么啊，咦，这白花花的卷卷是什么啊？这红豆糕我认识！”二宝向那碟红豆糕伸出了爪子。 “二宝，洗手了没有？” “洗啦洗啦！” “娘~抱抱。”与跳脱的二儿子不同，女儿就软乎得很，伸出双手就向姜棉要抱抱。 姜棉当然将小姑娘抱起，“来，尝尝你浅浅姐姐做的萝卜糕。” “啊~”三宝张开小嘴，要姜棉喂她。 姜棉笑着将萝卜糕放进三宝嘴里。 “哇！好吃好吃，比娘做的还好……”三宝的话没有说完，她回头对上了姜棉的微笑。 “是吗？比娘做的还好吃啊，那三宝多吃点哦。”姜棉皮笑肉不笑。 “嘿嘿，怎么会比娘做的好吃呢，姐姐做的虽然好吃，但在三宝心里，还是比不上娘亲做的！姐姐做的是菜，而娘亲做的是爱，没有爱的饭菜是冰冷冰冷的，是吧，二宝？” 二宝正埋头苦吃呢，就被三宝点名了。 他没听清三宝说的话，他犹豫地开口，“是……吧？” 三宝表情严肃，一张小脸拉了下来，“二宝，你这样是不对的，你怎么能怀疑娘亲做的饭菜不比姐姐做的好吃呢？你真不孝顺。” 二宝：？？ “没有！你别瞎说，我才没有说娘做的饭菜不好吃！娘，你信我，嗯……姐姐做的饭菜虽然好吃，但是她的菜里没有爱！” 姜棉：……行吧，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爱了是吧？ 喻长欢憋笑都要憋疯了。 这两只憨憨，单纯的夸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对比找不同？ 二宝和三宝眼看着就要掐起来，大宝摁住二宝雄赳赳的脑袋，“快吃，别吵了。” 说完他又看了三宝一眼，“三宝，快哄哄娘，娘要生气了。” 三宝回头对上姜棉更加意味深长的笑，她打了个寒颤。 “娘~三宝错了~” 厨房里充满了三宝软糯糯的撒娇声。 姜棉终于受不了三宝重重复复的一句话，“你快闭嘴吧，娘没生气，快点喝你的粥，喝完还去帮娘犁田不？” 三宝重重地点了下脑袋，“必须要帮！大哥、二宝、还有四宝，都要帮！” “行！咱家的田就靠你们了！今晚回来奖励你们吃甜瓜。” 话音一落，崽崽们都欢呼起来。 吃完早饭，姜棉对秦浅浅说：“走吧，该送你回家了。” 秦浅浅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是厚着脸皮说：“姜姨，你真的不考虑留下我吗？我做饭真的很好吃的，我还会做很多菜式，你今天也尝过了。” 其实秦浅浅给顾家做了这顿早饭，也是存了顾家可能会留下她的侥幸心理。 姜棉看着眼前忐忑不安的小人儿。 这小丫头八成是穿越的，可能还是穿书，不然也不会知道大宝的大名。 穿书…… 姜棉眼眸闪了闪。 姜棉轻笑着，“浅浅，不是姜姨不愿意留你，实在是你爹娘太难缠了。” 秦浅浅心底最后的希冀熄灭了。 是啊，她的便宜爹娘太难缠了，如果脱离他们，除非顾家将她买了。但是顾家也穷，根本不可能花银钱买她。 “姜姨，我、我知道为难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送我，我认识路的。” 算了算了，被卖就被卖吧，她年纪小，还有成长空间。原主可是到了十六岁才开始接客的，也就是说她有十年的时间成长。 秦浅浅回顾自己看过的种田文，在想自己靠厨艺走出青楼，走上人生巅峰的几率有多大。 “你一个小姑娘我不放心，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 第64章 赎身？ 姜棉还没有出长平村，就遇上了杨树夫妇。 杨树夫妇找了秦浅浅一天一夜了，终于循着众人给的线索找到了长平村，一看到秦浅浅，两人都气得要狠打秦浅浅一顿。 “好啊，你个赔钱货，终于让我找着你了！” 秦浅浅本能地抖着身子，一张脸被吓得煞白，浑身僵硬住，根本就反抗不了。这是这副身子对杨树的恐惧。 杨树一把扯过秦浅浅，扬起巴掌就要往秦浅浅脸上扇。 秦浅浅已经闭上了眼睛，等那巴掌落下。 等了片刻，那预想的疼痛还没传来。 她悄悄睁开眼，看到杨树的手腕被姜棉抓住并狠狠甩开了。 而她自己，被姜棉护在了身后。 杨树错愕，“你是谁，我管教我女儿，你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 姜棉笑了，如三月的桃花，娇艳欲滴。 杨树看得眼都直了。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听这丫头说你是打算将她卖了？” 杨树媳妇就在后面，看自家男人被姜棉迷了心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大步走上前，将秦浅浅扯了过去。顺便挡住了杨树看姜棉的视线。 “我卖我女儿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事，不过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声，这小姑娘呢，讲的就是一个细皮嫩肉，要是身上留下什么疤痕，尤其是脸上受了什么伤，这价钱可就卖不上去了。” 杨树媳妇悄悄掐秦浅浅的手僵住了，掐也不是，不掐也不是。 她眼睛一横，“这也不关你事！” 姜棉撇撇嘴，转身准备走。 “站住！” 姜棉和顾偃宁的脚步都不带顿一顿的。 杨树媳妇立马放开秦浅浅，走到姜棉跟前，指着她鼻子骂：“你这贱人，给我站住！我女儿怎么在你这里？好啊，感情是你怂恿我女儿离家出走的，我就说我女儿一向乖巧懂事，怎么就突然走了，原来是你拐走了我女儿！” “你带着她出村，想干什么？如果我跟她爹没有找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把她卖了！” 姜棉皱着眉，抓住杨树媳妇指向她的食指就往后一掰。 “啊！”杨树媳妇的声音很尖，引来了不少长平村的人。 “啧，顾骁夫妇又捅什么篓子了？” “听说是他们拐走人家的女儿，人家找上门来了。” “拐？拐人家女儿做什么？拿去卖吗？那丫头豆芽菜一样，能卖多少钱？” “对啊对啊，顾骁打一头野猪都比那豆芽菜值钱，图什么啊？” …… 姜棉将杨树媳妇甩开，“好狗不挡道。” 杨树看着自家媳妇被欺负，哪里能忍得了？虽然他在家也经常打媳妇，但这不意味着他愿意外人打她！这可是关乎他的面子！ “你这女人，怎么心肠这么毒？拐走我女儿就算了，干什么打孩子她娘？”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当我杨树好欺负是吧？” 杨树走上前来，准备给一巴掌姜棉。虽然这女人长得好看，他不是很舍得打，但这可关乎他尊严，非打不可！ “啪！” 一道人影被扇到一边，扬起滚滚尘土。 杨树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你、你竟然敢打我？” 顾偃宁站在姜棉面前，面对杨树的质问，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杨树，一脚将杨树踩在地里，路面多了一个凹凹。 嗯，这个位置踩得很好，有受伤的痕迹，但只是受了皮外伤，不用赔钱。 杨树被顾偃宁踩得疼出了冷汗。 这什么人，力气真大，他感觉自己肋骨都要断了。 围观群众看得心惊胆颤。 “我，我想起家里的鸡还没喂，我先回去了。” “我家幺儿的尿布还没洗，这小子吃得多拉得也多，我先回去洗尿布了。” “今天我男人去犁地，肯定容易饿，我得回去做点吃食给他送去。” …… 一下子，人群散去了。 “你、你竟然打人！下手还这么重！赔钱！” 姜棉挑眉，“赔钱？为什么赔钱？” “我男人都被你们打得起不来了！看样子伤得不轻，你们不应该赔钱？” “是吗？” 姜棉掏出一把小刀，往杨树的方向扔去。 “唰！” 小刀插在杨树脸侧，离杨树的脸不到半寸。 “啊！” 杨树被吓得跳了起来。 “喏，人不是好好的吗？赔什么赔？” “不、不可能。”杨树媳妇惊得眼都忘了眨。 姜棉嗤笑一声，“顾骁，走了。” 姜棉和顾偃宁就这样走了。 “看什么看！蠢货！”杨树见自家媳妇还傻不愣登地盯着他，索性给了她一巴掌。 杨树媳妇被打了也不抱怨，还在关切地问着：“孩子他爹，你、你没事吧？” “有事！疼死了！我要去看刘大夫！” “哦、哦！” 杨树媳妇跟在杨树身后，看见秦浅浅站着没动，手忍不住掐了秦浅浅一把。 “啊！” “喊什么喊！你有什么脸喊！你有胆子跑怎么就没胆子想会被爹娘打？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跟你爹养你那么大容易吗？跑什么跑？” 杨树媳妇说着就要再抽秦浅浅一巴掌。 杨树立马喝止她，“干什么干什么？打坏了怎么换钱？你给我住手！这丫头下午就转手了，你打出伤痕来，人家不要了怎么办？” 杨树媳妇唯唯诺诺地收了手。 待杨树重新抬脚，杨树媳妇暗骂，“赔钱货，便宜你了。” “你到了那种地方，给我好好赚钱，等冬儿大了，我让他赎你回来，到时候有的是福你享……” 秦浅浅心底冷笑。 这个饼画得还挺大。盼着他们给她赎身还不如盼着自己给自己赎身来得实际。 好好赚钱？赚钱给你们花吗？ 原主是个机灵的，在没有去京城之前，在如意馆里跑腿，能拿到不少赏钱。 只是这赏钱从来用不到她自己身上，她心底存了以后会被家里人赎身的念想，一心补贴杨树一家。 这个单纯的姑娘，哪里会想到，如果杨家会帮她赎身，当初又为什么要把她卖掉？家里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 夜幕渐渐降临。如意馆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秦浅浅此时已经躺在如意馆的小房间里了，和几个女孩一起。 老鸨见她乖巧听话，不哭不闹，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给她画了一张张大饼，恐吓完她以后，就将她扔到这里来。 那几个小女孩也是新来的，都躲在被窝里哭。 秦浅浅她才不哭。 她要靠自己在这个陌生异世活下去，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唯有自己最可靠。 “杨柳，杨柳，出来，妈妈要见你。” 秦浅浅愣了一下，杨柳？ 哦，是她的“艺名”。 “杨柳！快点！” 外头的人不耐烦了。 秦浅浅讷讷地站起。 她、她……这青楼不会那么丧心病狂要她去接客吧？ 秦浅浅顿时泪流满面，她内心深处还是怕的，她没有那么坚强。 ------------ 第65章 偷果树 她是在阳光下长大的娇花，虽然亲娘死得早，亲爹不管她，爷爷奶奶重男轻女，但，她一直知道，只要她努力，就能迎来美好的未来。 而在这里，她斗不过的…… 秦浅浅跟着那人左绕右绕，绕到了老鸨的房间里。 “进去吧。”那人将秦浅浅推进房间，便把房间门给关上了。 “二位大侠，人给您带到了，您看……” 老鸨被打得鼻青眼肿，不时呲着牙吸气，不久前还趾高气扬，此时却已卑微不已。 秦浅浅悄悄打量了前方的黑衣人，一高一矮，气场十足。 秦浅浅心里咯噔一下，她该不会被什么黑暗组织看上了吧？他们是要把她练成暗卫还是杀手？ 不管是哪一种，都代表着她要吃很多苦，还要把小命拴在裤腰带。 那两位黑衣人将十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矮的那一位黑衣人声音低沉地道。 “知道知道，杨柳在我们这里病死了。”老鸨看了眼桌上的十两银子，有些庆幸，至少不亏，还倒赚了五两银子。 黑衣人微微颔首，将呆愣的秦浅浅拎起。 两道黑衣人身法诡异，不多会便消失在夜色中。 顾家 秦浅浅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一身夜行服的姜棉和顾偃宁。 原来顾岂的爹娘是深藏不露的大佬！ 秦浅浅眼眶微红，“姜姨，顾叔叔，我还以为你们不会管我了……” 秦浅浅的声音哽咽。 姜棉笑着揉了揉秦浅浅的脑袋，“以后就住我家吧，最近不要出门，免得被人认出来。” 她选择在如意馆再救下秦浅浅，就是不愿跟杨家人扯上关系。 秦浅浅点头。 “姜姨，我的卖身契拿回来了吗？” “拿回来了，改日我拿它去换一份新的户籍文书。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秦浅浅原来的户籍文书和卖身契都在她这里，姜棉打算让刘七帮个忙，将秦浅浅的户籍登记在顾家名下。 秦浅浅不是很懂这个时代的户籍规矩，知道自己的卖身契拿了回来便松了一口气。 “姜姨，顾叔叔，谢谢你们。你们放心，我不会白吃白住的，以后家里的活我做！” 姜棉轻笑一声：“做你能做的就行，家里人多，大家一起分担。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歇息。我跟你顾叔叔还有事要忙。” 秦浅浅傻兮兮地应着。脑瓜子里都在想，古代人不是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吗？怎么顾岂的爹娘晚上还要做事？ 秦浅浅看了眼气场十足的两人，盲猜他们有隐藏身份。 或许，顾岂是流落在外的皇子？“顾骁”和姜棉是护卫？也不对啊，这两人都是土生土长的长平村人啊…… 秦浅浅在胡思乱想之下睡着了。 姜棉和顾偃宁此时正在药晕看守果园的狗。 柳家的果园种的多是梨树、梅子树还有桃树。 桃树上的桃子已经熟得七七八八了，梅子已经被摘了一茬，梨树上的果子也已结成。 姜棉勾起一抹笑意，这些果子都可以当成水果卖，卖不完的，桃子可以制成果脯，梅子可以制成话梅，梨子可以制成梨膏。可以为她的零食铺子添砖加瓦。 姜棉拍了拍顾偃宁的肩膀。 顾偃宁会意，拍了拍树干，一整棵树便被他收进了空间。 不过一刻钟，柳家果园的果树被清空了。唯独胖嘟嘟的甜瓜呆在瓜田里瑟瑟发抖。 姜棉也不客气，上去挑了十几个。 “走吧。” 姜棉将甜瓜破开，与顾偃宁一人一半，还掏出了两个勺子，一边走，一边挖果肉，吃得不亦乐乎。 姜棉回头看了眼吃甜瓜的顾偃宁，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哎，你什么时候才能体会人类进食品的快乐啊。” 姜棉又挖了一勺果肉放嘴里。 顾偃宁闻言，将唇贴在姜棉的唇上，舔了一口她嘴上的果汁，“嗬嗬。”很甜，我体会到了。 姜棉错愕地看了顾偃宁一眼：？？ 顾偃宁耳根都红透了，但架不住他色胆包天，他从自己手里的甜瓜里挖了一勺果肉，喂进姜棉嘴里。姜棉还未来得及咀嚼，顾偃宁便把那果肉卷回自己嘴里。 他粉白的唇被红红的汁水浸染，给他禁欲冰冷的脸添了一分魅惑。 “嗬嗬。”很甜。 姜棉反应过来了，她揉了揉自己微红的脸蛋。 要命，她家宁崽，会撩人了。 姜棉清了清嗓子，“你认真点。” “嗬嗬。”棉棉你不喜欢吗？ 姜棉扫了一眼他的唇，做贼般快速收回了视线。 “我们得赶紧去黄粱山，把这堆果树种下去，好早点回去睡觉。我困死了……啊，你干嘛？” 顾偃宁将姜棉抱起，惹得姜棉的一阵低呼。 “嗬嗬。”去种树。 顾偃宁用了速度异能，很快便出现在深山里。 山上比山外冷不少，姜棉和顾偃宁出现的地方树林阴翳，高大的树木足以将月光遮挡住，不远处还有一方寒潭，不时传来的水声，让这地方更加阴森。 嗯，是讲鬼故事的好地方。 姜棉坐在一块巨石上吃瓜，看着顾偃宁将树木收割，然后又一棵一棵地种上果树。 “顾偃宁，你有没有觉得背后有人？” 顾偃宁回头，一脸的迷惑。 “传说，山中的寒潭都是精怪化成，精怪贪玩，为了出山，它们吸食人的精气，被它食完精气的人的魂魄会被困在山中代替它们守潭，不能投胎。而那些魂魄只能游荡在山中，找机会吸食其他人的精气，换来他们投胎的机会。” “这里阴森森的，你仔细感受一下，有没有觉得后脖子凉凉的？你真的没有觉得你身边有人吗？”姜棉坏心地说着，就等着顾偃宁被吓到。 顾偃宁眉头微蹙，他快步走到姜棉跟前。 姜棉脸上得意的笑还没露出，身旁就“唰”的一声，亮起了一圈火焰。 “嗬嗬嗬嗬。”棉棉，你是不是害怕？别怕，现在不阴森了，暖洋洋的，不会有魂魄来伤害你。 姜棉：…… “我没有害怕。” 顾偃宁不是很相信。他以为姜棉是在嘴硬。要不然怎么会问了他两次有没有觉得身后有人呢？肯定是她觉得自己身后有人才这样问他的。 顾偃宁拉住姜棉的手，一只手摁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摁在怀里，陪她一起坐在巨石上。 “嗬嗬？”棉棉，我害怕，你在这陪着我好不好？ 既然棉棉不承认她害怕，那他就说他害怕好了。 姜棉哪里会不知道顾偃宁的意思？她拍开顾偃宁摁住她后脑勺的手，闷闷地吃着甜瓜。 顾偃宁也不生气，以为是她好面子，不好表现。 他低头，看着姜棉的脸颊一鼓一鼓的，红润润的嘴沾满了甜瓜汁。 顾偃宁他只觉得喉咙痒痒的，喉结滚了一圈。 棉棉看起来真好亲，他又想亲了…… 这样想着，也这么做了。他捧起姜棉的脸，品尝那两片柔软。 ------------ 第66章 盖房啦！ 姜棉手里的甜瓜，一半进了她自己的肚子，一半进了顾偃宁的肚子。 姜棉终究是人类的身体，要换气，还会累，她贴在顾偃宁胸膛调整呼吸的时候，就沉沉地睡着了。 顾偃宁不敢打扰姜棉，他将落在姜棉脸上的发丝撩到她耳后。 姜棉的脸很白，在火光的映照下透着暖色。 顾偃宁他终于体会到他小弟们对人类的渴望了，看起来真的很香很软啊。 顾偃宁微张着嘴，在姜棉白嫩的脸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 姜棉睡得不舒坦，挥挥手将叨扰她睡觉的人拍开。 顾偃宁不敢放肆了。他指尖轻轻蹭着姜棉脸上的牙印，有些惋惜的叹气。 巨石很大，但凹凸不平，顾偃宁为了让姜棉睡得舒服些，就将空间里的帐篷掏出，在不远的平地搭建起。 姜棉躺在软乎乎的被窝里，像一只餍足的小猫，伸伸爪子，伸伸懒腰，便睡了过去。 顾偃宁不满意她只顾着睡自己的，硬是钻进被窝，将人紧紧搂住。 两人在山中逗留了一晚，太阳从东方升起时，姜棉醒了，睫毛一颤一颤的，犹豫着要不要醒。 一直盯着姜棉的顾偃宁第一时间察觉，他亲了姜棉的眼皮，细细密密的亲吻直接将姜棉的瞌睡虫赶跑。 姜棉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枕在顾偃宁的胸前。 “别亲了。”姜棉推了推顾偃宁，“你怎么这么黏人啊？” 姜棉嘟囔道。 刚睡醒的声线有些娇软，乍一听，就像是她在撒娇。 顾偃宁勾起了唇角，“嗬嗬。”棉棉，我只黏你。 说罢，顾偃宁寻着那软软的唇亲去。 姜棉挡住他，“走开呀，我还没洗漱。” “嗬嗬。”我不介意。 两人在帐篷里闹了好一会，才出来。 东方的咸蛋黄已经升出地平线了。 “日出真美。” “嗬嗬嗬嗬。”棉棉，你喜欢？我每天带你来看。 “不要，有家不睡为什么要睡帐篷？” 顾偃宁闻言，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棉棉不睡帐篷啊，那他不是都不能跟她一起睡了吗？ “把剩下的果树都种了吧，种完了就回家去。” “嗬嗬。”好。 顾偃宁的木系异能很强大，绿莹莹的丝线顺着地面铺开，很快便将原本的树木收进空间里，换上了果树。 果树换了环境有些蔫蔫的，姜棉就将自己的异能搭在顾偃宁的异能上，在每棵果树上都留下一丝异能。 蔫蔫的树瞬间精神了。 姜棉摘了一筐桃子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顾偃宁不厌其烦地问着姜棉他什么时才能跟她一起睡。 姜棉一直不理他，实在被问烦，她就回一句：“顾偃宁，你要点脸！” “嗬嗬。”脸是什么，我才不要，我要你啊。 啧！什么虎狼之词！小孩子不懂，乱说话！ 姜棉掏出晶核，堵住了他的嘴。 * 七月初六这天，顾家小院点起了鞭炮。 顾家的族长和顾偃宁祭过祖先后，在小院前挖了一锄头，告诉土地公要动土了。 姜棉小小地摆了几桌。 隔壁的胡家也来凑了个热闹。 胡家大嫂有些小心思姜棉知道，但胡家以前帮了顾家很多，这盖房子不请他们，说不过去。 “妹子，不是我说你，你要盖房子也不跟我们说一声，都是邻居，要知道你家要盖房子，我就不让我男人出去，怎么着也得帮你把房子盖好！” “对了，你这工钱，怎么出啊？我看这次来你家盖房的人，面生得很，你可得小心点。” “常叔人信得过，要不是衙门的人跟我说过，我都找不到手艺这么好的人来给我盖房子呢！” 胡家大嫂咂咂舌，“真有这么好啊？比那王永旺还要好？” “当然了。” 胡家大嫂有些酸，“那你也得小心点，我看他那桌人都跟他熟，你不会是将房子包给他们盖吧？” 见姜棉不说话，胡家大嫂就觉得自己猜对了，“哪有人不贪的？银钱方面，你可得计算清楚咯！” “我看你家门前堆了那么多木头，是打算盖木石房子吗？你不会是被骗了吧？你家富贵了，就该盖青砖大瓦房，多气派！” “我觉着木石房子也挺不错的。”姜棉说道，“你快去坐席吧，我还有事忙，就不陪你了。我家的田地也快犁完了，你下午可以过来把它拉走。” 胡家大嫂看着姜棉的背影，撇撇嘴。 “嗤，陈小花，你也太没眼色了，没看见人家都不想搭理你吗？还凑张脸过去。”顾家一位族叔的媳妇说道。 “陈燕，你咧咧什么呢？我妹子她是有事忙！要是不想搭理我，怎么会喊上我家的人来吃席？怎么还会借我牛？她娘家人都没这待遇呢！” 胡家大嫂和陈燕出嫁前是同一条村的，不是手帕交，而是从小到大的死对头。 陈燕嗤笑一声。 胡家大嫂不满意了，“有些人呐，脸皮就是厚，拖家带口地来，红封红封没有，贺礼贺礼没有，就上门来吃白食。” “我公公婆婆都上门帮忙，准备什么红封，准备什么贺礼？” “陈氏，回来！” 陈燕还想跟胡家大嫂掰扯掰扯，无奈被她男人喊回去了。她临走时还不忘瞪胡家大嫂一眼。 胡家大嫂回她一个不屑的眼神。 远亲不如近邻，她这个邻居，平时帮的忙，可比她那种族叔多多了。 胡家大嫂刚要回去坐席，转身便看见了姜棉跟一个衣着富贵的男人拉拉扯扯。 胡家大嫂好奇地凑过去。 “哎呀，就今天就今天。”那男人说道。 “不行，今天忙。” 姜棉将那男人拉住她的手拍开。那男人拉住了她的袖子。 姜棉头疼，“你先回去，我改日再跟你说。” “胡家大嫂？你怎么在这里？”姜棉回头看见了胡家大嫂。 胡家大嫂讪笑，“我路过。这就走，不打扰你。” 她疾步走开。 姜棉对穆白说：“你看看，让你别扒拉我，被人看到了吧。” 穆白一脸无辜，“嫂子，我这不是心急着要赚钱嘛？你带我去山上，就带我过去就行了，采摘这方面我会找人。” 穆白他这几天几乎转遍了整个临山县，愣是找不到红薯。他不得已回来问“顾骁”夫妇。 姜棉告诉他，这是在大山发现的，要过两天再带他去找。 穆白哪里等得了？一听这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 “你要是没空，让骁哥带我去也成啊！” 姜棉不是不想带他去，而是，山上的红薯她还没种呢，没种哪来的红薯给他看？ “你再叨叨，这个月你也别想看到红薯的身影！”姜棉被他缠烦了。 穆白看见姜棉冷下来的脸，心底发憷，“好吧。那明天总有时间去吧？” “行行行，明天去。” “那我今天要在这里住！别说，你家这几天变化很大啊，后头那间大屋子，是你的吗？什么时候盖的……” 穆白是个话痨。 “大宝，你带你穆叔叔到处转转！” “来了来了！” 大宝不由分说地将穆白拉走。姜棉的耳根子也终于清净了。 ------------ 第67章 挖红薯？不，是野餐！ 房子在如火如荼地盖着，姜棉也没多管。 她在外边搭了个炉灶，还请了人去给做工的人煮吃食，她这里管早、午两顿饭，都是跟常叔说好了的。另外，消暑的茶水任喝。工钱常叔定好了，八十文一天。这样一来之前给常叔的七十两就不够，这不是事，等完工了，她再补回来就是。 穆白一大早就喊着要上山，姜棉不慌不忙地将他带上山去挖红薯。 她昨晚在大山里转了一遍，找到了适合红薯生长的地方，便种下了一大片红薯。 不过这个时节，姜棉预计着是没有红薯可以挖的，所以她种的红薯此时还不是收割的时候，根茎刚刚萌出，要等到九月初才能成熟。 哦，顺便说一下，种红薯的那片地，之前生长的是川穹。 川穹是个好东西，对中枢神经系统、心血管系统都有显著作用，可入药治疗偏头痛、心绞痛、妇科疾病等，是药房常用药。① 姜棉将它们收在空间了，就等着找个地给种上。 “不行了不行了，先坐会儿，”穆白嚷嚷道。他已经爬了好几座山了，累死个人。他扒着一棵树，累得像只狗。 “穆叔叔，你不行啊，你怎么这就累了？你要好好锻炼了。”三宝煞有其事地道。 穆白回头看了眼三宝，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你一个坐猪的，就别咧咧了！ 几个崽崽年纪小，爬不了那么多的山，但非要跟着，姜棉就让他们坐着野猪跟来。 喻长欢跟四宝一只猪，秦浅浅和三宝一只猪，大宝、二宝分别一只猪。还挺和谐。 姜棉与顾偃宁手牵着手走在前面，闻言也顿住了脚步。 “我记得前面一点有条小溪，我们去那里歇息吧。” “好哇好哇！”三宝欢呼道，“三宝要抓鱼！” 三宝一骨碌地从野猪身上爬下来。 “二宝也要抓！”二宝的爪子松开野猪的耳朵，溜下猪背，撸起袖子，“嗷嗷”地往小溪所在的方向冲去。 溪流不大，几个崽崽去到地方，便要脱掉鞋袜去玩水。 姜棉也不拦着他们，只是让喻长欢和大宝看着点，别让他们被水推走了。 秦浅浅从一个背筐里掏出一个床单。 穆白见状惊讶道：“浅浅，出来爬山，你带一张床单干什么？” 秦浅浅笑道：“出来野餐怎么能没有床单呢？” 穆白：？？？ 野餐？在野外就餐？ 野餐跟床单有什么关系？ 不对，他们不是出来挖红薯的吗？跟野餐有什么关系？ 秦浅浅也不多解释，她将床单摊凹凸不平的草地上，再从另一个背筐地掏出一堆瓶瓶罐罐。穆白目测那是油盐酱醋还有各种调味香料。还挺讲究。 穆白更好奇了。 这个小姑娘据说是姜棉捡回来的，做饭很好吃，但总是奇奇怪怪的，估计是脑子不太好。 “脑子不太好”的秦浅浅已经跟一堆木头较起劲来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没能将木头搭建起来。 大宝跟二宝他们玩得正尽兴呢，回头一看秦浅浅正在费力地搭建木头。而她旁边的穆白只是瞪大眼睛看着。 大宝爬上岸。 “大哥，你要去哪里呀？”二宝直起腰问道。 “你们玩，我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我们带不是玩！我们是在抓鱼鱼！”三宝鼓了顾腮帮子。 喻长欢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脚边的鱼要跑了，还不抓？” “嗷嗷嗷，我的鱼！被跑别跑！” 大宝走在秦浅浅身旁，问：“你是在搭烧烤架吗？” 秦浅浅有些意外，“你知道？” “嗯，之前娘给我们烧过鹿肉吃。” 秦浅浅欣喜地看向大宝：“那你会不会搭？我搭了好久都搭不成。” “会，我来搭吧，你去跟三宝他们一起玩。” “啊？”秦浅浅看了眼三宝他们的方向，不是很想去。 “对啊，小浅浅，你就去玩一下咯，哪个小孩子不喜欢玩？”穆白在一旁说道。 秦浅浅犹豫着。她又不是真正的五岁小孩儿，玩什么玩？ “走，叔叔抱你去。” “啊！放……放我下来！” “小浅浅，可别乱动啊，你穆叔叔我刚爬了几座山，累着呢，待会把你摔了，你可别哭鼻子。” 秦浅浅被他一恐吓，身子僵住了。又惊又羞。 穆白长得很好看，比她上辈子见到的人都好看。被这么俊美的人抱着，多多少少有些害羞。 但是！她现在可是小孩子！等她长大了，他都老了。 而且！穆白这么憨，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额，秦浅浅看了眼自己的小爪子。她还是个小孩子，人家才不会那么变态看上她。 想到这，秦浅浅就心安理得地被穆白抱着。 溪水真的好好玩啊，好凉，还有冷不丁出现的鱼，又好玩又刺激。 “浅浅姐姐！你也来啦？看，三宝抓到的鱼，厉害吧！”三宝将她手里的鱼高高举起。 “厉……” 秦浅浅刚想夸三宝，三宝手上的鱼就摔回了河里，水花都溅到她的嘴里了！ “呸呸呸。”秦浅浅将嘴里的河水呸出来。 “哈哈哈哈，三宝你这个铁憨憨，鱼跑了吧！”二宝无情嘲笑。 “啊啊啊，二宝，你竟然敢笑我，你连一条鱼都没摸到呢！”三宝向二宝冲去，将他扑到了河里。 “噗，救命……救命啊！谋杀亲哥啦！”二宝逃离三宝的魔爪后喊着，逃离之际还不忘将三宝踹进河里。 三宝顶着一头的水草从河里爬出来，“啊啊啊，二宝，我要杀了你！” 二人在河里玩闹着。 “四宝，快点过来，别让他们将你拖下水。” 四宝差点就摸着鱼了，听到喻长欢的叫喊，赶忙走向喻长欢。 “啊！” 四宝被拉下水了。 三宝赶紧将泡在水里的弟弟给捞上来。 “咳咳咳咳。”四宝咳嗽着。 三宝有些担心，“四宝，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难受？胸口疼不疼啊？” “对对对，四宝，你胸口疼不疼？”二宝也不跟三宝打闹了。 “咳咳咳，疼……可疼了。”四宝泪眼汪汪。 “很疼吗？对不起，姐姐不应该推你的……”三宝顺着四宝的背脊，满眼的愧疚。 二宝挠挠脑袋，“四宝，哥哥不应该跟三宝闹，害你也掉水里了……” “咳咳……二哥哥，你过来一点点。” “啊？哦，哦。”二宝愣愣地走过去。 “扑通！”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四宝！你太过分了，啊啊啊！”二宝被四宝拉进河里，一时气不过，一定要跟四宝“同归于尽”。 三宝当然不可能让四宝被拉，她挡在二宝前面。 一时间，原本属于二宝三宝的战场，就加入了一个四宝。 后来，秦浅浅、喻长欢还有穆白，也不能幸免。 ------------ 第68章 辣味野草 大宝已经搭好烧烤架了，他看了一眼溪边，摇摇头，他翻出火折子，点燃了柴火。 “大宝，你怎么不去玩？你这已经把烧烤架搭好了啊？” 姜棉右手顾偃宁，左手一串鱼地回来了。 “嗯嗯。娘，你抓了那么多鱼啊！” “不止，还有野兔。”姜棉指了指顾偃宁身后的背筐道。 “你快去跟他们一起玩，我跟你爹在这里烧烤就可以了。” 大宝不是很情愿。去玩？那哪里是去玩？是去泡澡吧。 “娘，去玩衣服就该湿了。” “没事，等会去烤干就好了。”姜棉将大宝拎到溪边，毫不留情地将他扔水里。 “扑通！” 大宝溅起好大一朵水花，更溅起了弟弟妹妹们将他扯水里的玩心。 持续几次后，一向稳重的大宝也被玩疯了，跟二宝他们闹成一片。 一行人终于玩累了。 “啊，我这衣服，都湿透了。” “我帮你们留意过了，前面有几个山洞，你们去那里烤衣服吧。”姜棉给穆白和三宝一人一捆柴。 几个崽崽乖乖地跟着去烤衣服。 秦浅浅带的调味料很充足，姜棉往兔肉上撒了一把孜然，更香了。 顾偃宁像模像样地学着在鱼肉上撒孜然，然后刷了一遍秦浅浅做的酱料，看着成果还不错，他将那烤鱼递到姜棉跟前。 “嗬嗬。”棉棉，尝尝。 姜棉咬了一口，确实很不错。鱼肉处理得很干净，因做法特殊，没有鱼腥味，但鱼肉该有的鲜味却一分不少。姜棉一口一口地，不一会就把鱼给吃干净了。 她用小刀片下了一片兔肉，“尝尝。” 见顾偃宁吃进嘴里，她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尝到味道吗？” 顾偃宁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姜棉眼睛比他更亮，她就说会找到丧尸能尝到味道的东西的嘛。 “什么味道？” 顾偃宁凑到姜棉跟前，嘴唇快要与她的相贴。 姜棉“啧”了一声，双手捧住顾偃宁的脸，“问你什么味道呢，你干嘛要亲我？” 姜棉顺手掐了一把他的脸颊。 顾偃宁将姜棉的手拉下，强势地与她接吻。 姜棉没觉得自己除了正常的烤兔味还尝到什么味，但她的脑子告诉她：好辣！ 顾偃宁还要亲，姜棉推了推他，趁呼吸的间隙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是辣味。” 顾偃宁不依不挠地要再亲她一亲才放开她。 姜棉瞪了他好几眼呢。 顾偃宁才不管她有多恼，指了指兔肉，“嗬嗬。”棉棉，我还想吃。 姜棉将整只兔递给顾偃宁，“喏，想吃自己咬。” 顾偃宁接过兔子，将它片成一片一片的，放在圆圆的荷叶上，用筷子夹着吃。 姜棉看着看着就笑了，“讲究的你！” “没想到我还没尝到辣味呢，就被你先尝到了。怎么样，好吃吧？” 顾偃宁点头。他想了想，掏出了一枚雷系晶核，一边咬晶核一边吃兔肉，别说，爽度翻倍！ 姜棉被他馋到了，她从空间里掏出一袋辣椒面，撒了一小把在兔肉上。孜然的香气和辣椒面的辣味融合在一起，好吃得头都要掉了！ 孜然跟辣椒必须种！ 她记得隔壁山的位置就挺好，辣椒和孜然种在那里也不会破坏生态链。 东面辣椒西面孜然，等她有地了，就把它们薅到地里种。 姜棉和顾偃宁很快就把一只兔子给解决了，已经在对第二只兔子伸手。 “这种草摘回去，给你晒干磨成粉，以后做饭给你放一点。”姜棉一边咬着兔肉一边说。 这一片山已经被他们找了个遍了，就找到一种辣味的草。 “下一次去东面看看？” “嗬嗬。”好啊。 两人解决完第二只兔子时，大宝他们回来了。 “好吃好吃，娘，你烤的肉真好吃！”三宝自己一个人，占了一只兔子，吃得脸和嘴都油亮亮的。 姜棉笑着说：“那你可得吃多点。” 秦浅浅从一个背筐里拿出了一个木桶。 “哟，浅浅，你出门一趟，带的东西可真齐全，这又是什么啊？”穆白问道。 秦浅浅打开木桶盖子，木桶里面塞了秸秆，一个小木桶呆在秸秆中央，盛满冰块，冰块中央又是两个大大的葫芦。 秦浅浅拿出碗来。 穆白大惊，“浅浅，你竟然连碗都带出来了！” 秦浅浅嫌穆白太吵，先倒了一碗牛乳给他。 “穆叔叔，你先喝着吧。” 随后，秦浅浅给每人都倒了一碗。葫芦还挺大，装的牛乳刚好每人一碗。 “哇，好好喝哦，冰冰凉凉的，还有……桃子的味道！” “三宝你真厉害，竟然尝出来了，我加了一点桃子汁下去，还添了茶水，喝这个配上烤鱼烤兔，不会腻。” “浅浅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三宝很羡慕秦浅浅。明明就是一样大，她进厨房只会捣乱，浅浅姐姐就已经会做好吃的饭菜和好喝的牛乳了。 姜棉也夸了秦浅浅一顿。这不就是后世的轻饮版奶茶吗？看来家里多一个会做饭的，很不错。 一行人吃吃喝喝完毕，就往种着红薯的那一片地走去。 再翻越一座山之后，穆白喜极而泣，终于，到了。 “就是这里了，不过上一年顾骁是八九月的身后带红薯回来的，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红薯。”姜棉面色不改地道。 姜棉话音一落，穆白便已经开始挖了。 挖出来一看，红薯的根茎鸡蛋大小，显然还没到可以挖的时候。 穆白有些沮丧。 姜棉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等会挖回去种着，等它成熟了再挖便是。算算日子，不过再过两个月而已。” 相比于等它成熟了再过来挖，显然这样负重轻些，但是…… 穆白看着这一片的地，问姜棉，“这里的红薯，能做出多少粉条？” 姜棉算了算，“大概两百斤。” “嫂子，你会种吗？”穆白咬牙，区区两百斤粉条，与姜棉之前说过的种四个月红薯相比不过提前两个月。量少，投入过大，不急在一时，还不如让姜棉种出大量红薯再说。 “以前在院子里种过，拿枝条回去插土里，细心养着就是了。” “我有一个庄园，大概十亩地，原本打算用来种麦子的，我交给你种红薯吧？” 姜棉见穆白这么爽快，她也答应了。 “这利润，五五分。” “可以。” 姜棉看着这一片红薯道：“这一片红薯，你不要了？” 穆白摇头。 “行吧。剪枝条回去吧。” 一行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回去时，又多了几只野猪和山羊，专门扛红薯藤条。 姜棉对今日的收获很满意。 回到村时一行人都累瘫了，只想着赶紧回去躺平。 “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儿！这砖什么品质，你们那砖什么品质？还好意思过来闹？” 远远的，姜棉就听到的常叔的吼声。 这是，又有人来搞事情了啊。 ------------ 第69章 我家有砖窑 “怎么就我们来闹？分明就是你们偷砖在先！临山县除了我们柳家还有谁能烧出砖头来？常平，你倒是说说你们这砖是怎么来的？” 常叔被柳江财问得哑口无言。 柳江财是柳家砖窑的管事。 常叔不知道这砖是打哪来的，但他敢百分百肯定，这砖不是柳家砖窑产的砖！ “这砖我们自家烧的，怎么，我们自家烧个砖也要向你禀告吗？”姜棉拨开人群，冷冷地说。 柳江财看向来人，眼睛眯起，“你家烧的，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姜氏，我今日可是带了捕快来，你可别想狡辩！黄捕快，就是这娘们儿，还有顾骁一家，偷了我们的砖！” 黄捕快掂着手里的两块砖，“这两块砖确实是出自同一个地方的，姜氏，你怎么说？” 黄捕快直接略过顾偃宁，在他看来，顾偃宁就是个没胆识的，不足以让他看重。真正难对付的是姜棉。 “这砖确实是我家烧的！” “荒唐！你以为有刘捕头撑腰，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你这砖分明就是和柳家烧的一模一样，来人，把他们给我拷回衙门审问！”黄捕快并没有将姜棉的话听进去，一心认定顾家是偷了砖。 姜棉心底冷哼，看来这位黄捕快跟刘宝能关系不好啊。只不过，你跟刘宝能之间的恩怨延伸到他们身上，就说不过去了。 几个别着大刀的捕快向姜棉他们一家靠近。顾偃宁往前一站，气势十足，眉眼一扫，几个捕快都被震慑住，他们迟疑了，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顾骁我可告诉你，这可是衙门的人，你们要是打人了，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柳江财道。 柳江财的话给了几个捕快底气，他们又重新往姜棉一家子走过去。 “干什么干什么！”穆白冲到前面。 “穆二少爷？你怎么在这？”黄捕快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正色道：“我劝你还是躲在一边为好，免得被连累。” “去你的连累，人家不是说了，砖是他们自己烧的，怎么就要被你们带回衙门问罪了？”穆白不客气地回怼。 “穆二少爷，我们官府办事，你最好被瞎掺和。”黄捕快沉声说道，那张长满横肉的脸也沉了下来。 不过是穆家的庶子，也敢跟他叫板？离了穆家，他什么都不是。 “你！” “不是说我们偷砖？我有证据证明砖是我们自己烧的。” 柳江财听到姜棉这话不由得皱了眉毛，顾家自己烧的？ 不可能！临山县的砖窑，就柳家一家！烧砖看着简单，但其中讲究多了去了。 “顾骁”原本就是个臭打猎的，怎么可能会烧砖？姜棉就更不用说，妇道人家一个。 这砖，必定是他们柳家烧的。 不过，他家钱师傅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这品质确实比市面上的要好。难道是最近烧出来的？ “不相信？跟着来就是了。” 其他人半信半疑。 “好，那就跟你去瞧瞧！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样来。”柳江财道。 “娘……”大宝拉住姜棉的衣衫。 “没事，不过就是上一趟山，你跟二宝他们待在家等我们回来就是了。” “常叔，你们继续干活吧，可别耽误了。”姜棉又对常叔说。 “诶，好，好。”常叔见姜棉胸有成竹，也就放下心来，“更子，快去扛锄头挖地基！” 一行人很快就又忙碌了起来。 姜棉带着柳江财和黄捕快等人，去到了自己的山头。 姜棉买的三座山头都是连成一片的，埋着大量粘土的山就在迎面而来的第一座。 此时农忙，村里的大老爷们都忙地里的活了，跟着来的就只有年纪稍长的妇人，已经当了婆婆，底下有儿媳给她们蹉跎，才有空出来看热闹。 “这不是牛背山吗？之前就听村长媳妇说过顾家买了三座山，我当时还以为她在说笑呢，没想到是真的。” “村长媳妇什么人你不知道？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来说笑？我之前还以为顾家是钱多烧的慌的，才买了山，山有什么好买的，又那银钱还不如多买几块地。” “对啊对啊，我也是那么想的，没想到人家有眼光，这一买就买了座能烧砖的山。要是真的像姜棉说的那样青砖是他们家烧的，那他们不得发大财呀！” “这人比人气死人，当初我就说着姜棉有福，要不是我家老头子拦着，我都要把她说给我家幺儿了！我家幺儿，脑子灵活，配她刚好！” “我呸，也不知道是谁骂人家狐媚子专勾人。” …… 人都不是傻子，见姜棉这么有底气，也把她的话信了个七八分。 黄捕快和柳江财对视一眼。 黄捕头他想打道回府了。 柳江财拉住了黄捕头，他就赌，赌顾家不会烧砖！ 再者，要是顾家真的有个砖窑，那他更不能回了，得亲眼见证，然后给老夫人回话！ “嫂子，你家真有砖窑啊？你这也太逆天了吧！”穆白小声跟姜棉说。 “不过你得小心，看柳家砖窑管事那奸邪的样，就知道他不会憋什么好屁！还有那群捕快，他***，老子最烦他们这群**了。” 姜棉快速捂住顾偃宁的耳朵，“乖，这么粗俗的话你不要听。” 顾偃宁点头，看着穆白的眼神有些鄙睨。 穆白：…… 姜棉不管身后的人有多少小九九，她将人带上了砖窑。 她指着底下的一个大坑道：“看看，这是什么。” 一群人都围在坑边，看着底下的大洞。 柳江财用手挖了坑边的一点土，土的质地他很熟悉，这不是粘土是什么？质地比他们窑洞里的还要好，难怪可以烧出那么好的砖。 姜棉再带人去参观窑洞。 “这窑洞能不能烧砖，柳管事，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柳江财自打看见地底的粘土，脸色就变了。再看这窑洞，还有什么可疑虑的？ 柳江财心思转了好几圈，他赔笑道：“真是对不住，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既然是误会，那我就先回去了。黄捕快，真是对不住，是我没搞清楚事情才让你忙活这一趟，回去一定请你喝茶，就当是我们柳家给你赔罪。” “顾骁，姜氏，这事是我的错，没有弄清楚就上门了。” “不过你们这砖来得也太突然了些，我哪里会知道你们会有粘土，哪里知道你们还会烧砖？” “这山不便宜吧，你们村长真舍得！这么好的山不留着造福村民，卖给你们，真的是糟蹋了……”说道这柳江财好像察觉到自己失言，忙打了个哈哈，“我也就是说说，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 姜棉要被他气笑了。真是死也没忘记要拉上他们来垫背啊。这话说的，就像是村长被他们塞钱了。 姜棉扫了一眼叽叽喳喳的村里人，隐隐约约能听到“村长偏心”、“顾家捡了个大便宜”等酸话。 酸又怎样呢？这山早就在衙门登记在顾家名下了，他们也只能说两句酸话而已，能耐她何？ ------------ 第70章 买砖窑？他也配？ 事实证明，这群村民，不敢来闹姜棉，但敢去闹村长。 “村长，你这也太偏心了！是不是顾骁一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将山卖给他们！” “你可不知道，牛背山，底下藏着的是满满的粘土！粘土是什么东西？是可以烧砖的物什！” “对啊！一座砖窑，他们不得吃撑了？” “就是，这是长平村大家伙的东西，要让他们把牛背山让出来！” “对，让出来！” “让出来！” 村长冷冷地看着堵在门前的人。 “你们在想屁吃！”村长到底积威已久，一说话，众人就不敢瞎嚷嚷了。 “人家顾家，真金白银地买了山，凭什么要他们将山交出来？” “说我收好处的那个站出来！要是我知道有这么一座山，我自己买不好？为什么还卖给顾骁？脑子是好东西，可惜你们没有！” “牛背山放在村里多少年了，你们怎么就不买？现在人家挖出粘土来，就来说要人让出来，脸被你家婆娘打多了吧，这么厚！” “况且，人家把山让出来了，你们会烧砖吗？” 村长这话，倒是让底下的人有了反驳的空间了。 “村长，你这样说不对，顾骁才用多少银子买山啊？我们把银子退给他们不就好了吗？我们把山卖给柳家，他们家钱多，肯定会花一大笔钱把山买去！我们用着笔钱，修路，再修个学堂，让村里的娃儿上学堂！” “是啊，我们不会烧砖，但柳家会！可以把山卖给他们家！” “都给我闭嘴！”村长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可耻地心动了，但很快他就清醒过来，那可是“顾骁”早早买下的，怎么能因为后来发现那山价值不止买山钱，就让人家让出来？ “都给我回去！” 众人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 “慢着！”柳福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村长门口。 俊俏的儿郎加上对村民来说金贵的大马，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不是跟在柳家大少爷的身后的柳福？” “对，就是他，我前两天还看见柳家大少爷回来了。” “那位手段了得，看来顾骁他们家的山，是要易主了！” 像是在响应那人的话，柳福扬起下巴，说：“牛背山，我们要了，你去跟顾家说。” 村长脸色很不好，“这可不是我说了就算，听顾骁那边说，他们已经去衙门登记过了，你们要是想要，直接去找他们，这事我不管。” 村长砰的一声，锁上了门。 柳福脸色黑沉，他夹了马肚子，往顾家跑去。 顾家还在挖地基，姜棉见他们人手不够，就让顾大力去帮忙。 别说，顾大力挖了一个时辰，抵得上常叔一群人挖一个下午。 常叔对顾大力赞不绝口，“小伙子，你这力气不错，以后跟着我混？” 顾大力没理他，扬起锄头又是一个大泥巴。 常叔叹气，这小伙子，个头大，脾气也大，也不知道姜娘子是在哪里找到的人。 姜棉从来不让顾大雷他们整整齐齐地出门，一般都只会放一两个出来溜达。所幸他们身高气质都差不多，也够低调，村里人也只以为顾家从牙行里买回了两三个人。 “说了不卖你听不懂吗？”姜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姜氏，我劝你识相一点，可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柳家的权势，可不止在临山县，别以为与县太爷有几分交情你就能无所顾忌了。” 喻长欢出风头的事，柳福也有耳闻。他以为县太爷会因此看高顾家几分。 “呵，是吗，我们一家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倒是不知道会得罪人。”再说，他们柳家，不是早就已经得罪了吗？这山卖不卖，重要？ “顾骁，送客。” “砰！”一道人影飞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柳声捂住自己被踢的肚子，“顾骁！姜氏！你们会后悔的！” 姜棉靠在门框，波澜不惊地看向柳声，嘴角勾起的弧度写满了不屑。 区区一个柳家，让她后悔？笑话。 就凭她空间里的几十箱炸药，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临山县给炸平。她分分钟可以占山为王，打造一个盛世。 想让她夹着尾巴做人，不可能。 秦浅浅有些担忧地看向姜棉，“姜姨……” 姜棉垂头看向秦浅浅，“没事啊，浅浅。你不是说要做玫瑰酥酪？赶紧去做。我也想知道玫瑰跟牛乳做成的糕点好不好吃。” 秦浅浅悄悄打量了姜棉，发现她是真的很淡定。 她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她敢赌一包辣条，姜棉她绝对是个大佬！ 秦浅浅露出一个笑容，笑出了一对深深的酒窝，“姜姨，你一定会喜欢的！” 大腿啊，这是大腿，得紧紧抱住！ 姜棉看着秦浅浅有些狗腿的笑，心情颇好地拍了怕她的脑袋，“乖，去吧，姜姨等着尝。” 秦浅浅屁颠屁颠地去厨房碾玫瑰花瓣了。 柳家 柳老夫人又摔了一只茶盏。 “放肆！” “老夫人，息怒，息怒啊！” “有顾家在一天，有姜氏在一天，我就不可能息怒！”柳老夫人气得眼前一黑。 “老夫人！” 嬷嬷见柳老夫人气得快要晕厥，她赶紧上前将人接住，给人顺着气。 柳老夫人好不容易顺了气，“快，快去把大少爷喊来。” “是。” 一盏茶后 柳煦出现在柳老夫人的房里。长身玉立，温和俊雅，不得不说柳家的底子还真不错。柳煦和柳邵都是清隽的美男子。 “祖母。” 柳煦头疼，他回来的这几天，事是真多。 先是果园里的树离奇失踪，后是柳家的铺子接二连三地出事，他都要怀疑柳家最近是不是触了什么霉头了。 “顾家砖窑的事你听说了？” “孙儿听说了。”不仅听说了，还听说他祖母让柳福去买砖窑。 “顾家的砖柳江财看过，比咱家的好不少，若是他们家的砖做起来了，对咱们柳家的砖窑来说，是个不小的威胁。” 柳煦当然知道。只是，寻常人也知道，既然自家的砖能做起来，怎会轻易卖掉砖窑？ “买顾家砖窑的事，就交给你去办。” 柳煦垂下眼眸，温顺极了，“是。” 只是没等到柳煦去买砖窑，就迎来了一场毒打。 夜色浓郁，柳煦在麻袋中惊醒，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他惊得大吼：“谁！到底是谁！” 麻袋外头的人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闷声揍着。 将人揍得没有动静之后，顾偃宁才说：“嗬嗬。”棉棉，我们打的是谁？ “柳家大少爷，刚才不是问过守夜的人了？” “嗬嗬。”那要不要再多打两拳？ “不用，就这伤，够他疼上十天半个月了。走吧，去看看喻长欢他们揍好了没。” 两人并肩走出了房间，还不忘将麻袋拿回来。 陈记麻袋，果然实在。用了十几次，还是那么结实。 ------------ 第71章 我的维生素不配有解药 秦浅浅是第一次揍人，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放心大胆的拳打脚踢，只差一个喻长欢的距离。 “你这样不行的，要往这里打，这里肉不多，一脚踢下去很疼。” “这个位置，记住了，打下去人会没有知觉，我们不要打这里，打人听不见他们的痛呼声，乐趣少一半。” “哦，对，这个位置又痛又麻，你看他叫得多惨。” …… 秦浅浅哼哧哼哧地揍人，没揍一下眼睛亮一分。 “旺财，他不动了。”秦浅浅捏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喻长欢掀开麻袋，看了一眼，“没事，晕过去而已，哦，对了，他身上太干净了，表嫂说要留些痕迹，你胡乱揍几下。” 身上疼得要死但又没有痕迹，太诡异了。 姜棉说反正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干的，干脆就留点痕迹，不然连铁打药酒都帮他们省了显得他们特别贴心，不好，不好。 喻长欢咬着一个桃子，挥挥手，“把麻袋捡起来，走了。” 秦浅浅费力地抽出麻袋，跟上前头的喻长欢。 一家子在柳家的一堵墙下汇合，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姜棉和顾偃宁还在院子里腻歪，大宝他们已经很识趣地回了房间。 夜半时分，原本安安静静睡着的喻长欢脸色时而红润时而苍白。 睡在他旁边的大宝不时掀开被子，觉得热了又赶紧裹紧被子。 “表叔，你怎么了？”大宝实在受不了这么反复的温度了，他迷迷糊糊地问喻长欢。 “没事。”喻长欢咬着牙说。 冰火蛊就是这样，每一次发作身体都会寒热交替，他疼了几年，都快要习惯了。与姜棉给他种的蛊相比，更是小巫见大巫。 嘶~冷…… 看来他体内的蛊王，没有被姜棉给他种的蛊吞噬啊。 那……可能是她的蛊被蛊王吞噬了吗？ 呵，不急，过几日便知晓了。 喻长欢他已经配置好了压制药，但这压制药药效短，他一般会在发作高峰才会用。 快了…… 喻长欢感受到那熟悉的刺骨寒意，在铺天盖地的寒冰来临前，吞了一枚药丸。 药丸作用很快，喻长欢不多时便长舒一口气。 大宝看得有些心惊，他想起他娘给表叔吃的毒药，以为是毒药发作了，他默默地闭上了嘴。 这晚，大宝和喻长欢，都失眠了。 失眠的不止他们二人。 千里之外的一间密室 屋内充满幽淡的檀香，幽幽的檀香本该让人心宁，挂在墙上的各类鬼面具却轻而易举地打破了这分宁静，带来摄人的诡异。 “主子，桑居他们自前些日子传来那封信后，就没了踪迹。”带着青色鬼面具的男人毕恭毕敬。 帷幔后的人影传来雌雄难辨的声音，“被抓了？” “没有。”男人摇头，“没有被抓。鎏金在以往的联络点发现了一封信，看字迹是桑居的。” “写的什么？” “长平村。” 帷幔后的人影动了动，“长平村？”听着就是一个小小的村落。 圣子是够低调的。 “去，带着祭十去，务必将圣子带回来。” 他们的走尸是不可能逃走的，外界出现的走尸，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炼制。 炼制走尸的过程繁杂，圣子逃走也不过一个多月，根本不可能炼成走尸。 看来圣子早就已经炼成了走尸，并在它们的协助下逃走。 真是长大了。 就是不知道他先前是怎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炼走尸的。 帷幔后的人思索许久，执笔在信纸上写了几个字。 * “娘，昨晚表叔毒发了。” 翌日一早，大宝和顾偃宁一大一小蹲在姜棉门口，一齐等姜棉起床。 姜棉打开房门的一瞬，大宝抢在顾偃宁之前，跑到姜棉跟前。 “毒发？” “对，我昨晚一时冷一时热的，醒了，然后看见表叔脸色差得很，我问他怎么了，他跟我说没事，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自己吃了一枚药，脸色就好起来了。” “娘，你说表叔他，是不是已经配出了解药啊？” 大宝的小脸上，写满担忧。 姜棉皱着眉沉思片刻。 解药？她的维生素B2不值得拥有解药。 据大宝所说，喻长欢多半是以前种过毒，而且目前为止，还没有配置出解药，只有压制类的药丸，难怪他那么紧张那几个小瓶子。 啧，喻长欢果然是个大麻烦。 “那可是阴间的东西，他一个阳间的人，怎么可能配出解药？”姜棉胡掐道。 大宝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顾偃宁。 “那就是说，表叔他种了别人的毒？” 姜棉点头。 大宝更担忧了。 “好了，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容易长不高。今天浅浅做什么啊？闻着真香！” “她说要做酱香饼。” “哦~你没有帮她烧火吗？” “我喊表叔去了，他今天也起得早。” “你竟然放心你表叔进厨房？”姜棉一脸震惊地看向大宝。 大宝被姜棉这么一看，显然已经想到了喻长欢的“丰功伟绩”。 “没问题吧？他都进去好久了，也没闹出什么事啊。” 姜棉和大宝两人走向厨房。 顾偃宁见姜棉无视他，就知道她还在生气昨晚的事。他也不恼，跟在姜棉身后，不是勾勾她的小指头。 姜棉：…… 她回头，瞪了顾偃宁一眼。 “你干嘛！” 顾偃宁巴巴地看着她，活像一只害怕被丢弃的小狗。 “嗬嗬。”棉棉，我错了。 “呵，错哪了？” 顾偃宁抿着唇，不说他错哪，一个劲儿地说自己错了。 姜棉看他那可怜样，心口的那股气也稍稍缓了下。 “那你下次还敢不敢？” 顾偃宁回避了她的视线，牵起她的手，轻轻捏着。 还敢。 姜棉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是不知悔改，更气了。 她甩开他的手，径自走进厨房。 大宝好奇，“爹，你又做什么惹娘生气了？” 顾偃宁低头看向这只人类崽崽，轻轻摇头。 你不懂。 大宝：……行吧，他不懂。 厨房所有东西几乎完好，就是……秦浅浅的脸黑了，是字面上的黑。 “浅浅，你怎么了？”姜棉愣住。 秦浅浅露出一抹艰难的笑，“旺财他烧火，小炸了一下。把锅和我，都炸了。” 秦浅浅指了指堆在墙角的锅。 她是个厨师，面对厨房的各种意外已经很淡定了，所以喻长欢把厨房给炸了，她反应极其迅速地将厨房收拾一番，也就有了大宝所说的“没闹出什么事”。 小炸？这词用得很精确。 “旺财呢？” “他回房间换衣服了。” “那你也回房间换衣服吧。早饭我来做就行。” ------------ 第72章 大牛它伤人了 秦浅浅已经把面浆调好了，姜棉将面浆烙成饼就成。 就是大锅已经被喻长欢炸出个大洞了，姜棉只能用小锅烙。一锅两张饼，也还好。 顾偃宁还跟在姜棉后面等着姜棉跟他说话，不时搂搂她的腰，或者亲亲她的脸蛋。 姜棉：…… “你走开！我还要烙饼！” “嗬嗬。”不要。 “嗬嗬。”棉棉，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今天你都不理我。 “没爱过。” 顾偃宁更加委屈了，“嗬嗬。”渣女。 姜棉：？？？ “你再说一遍！” “嗬嗬。”棉棉，你不爱我，还亲了我，不想对我负责。 姜棉：“……不是你先亲的我？” 顾偃宁不甘示弱：“嗬嗬。”那是你勾引我。 姜棉：“我哪有勾引你！不要跟我说我呼吸也勾引你的屁话，你在哪学来的霸总言论？” 顾偃宁捏捏自己的指头，“嗬嗬。”你就是不爱我了，不要我了，呜呜，我好可怜~ 姜棉捏捏眉心，又回到了最初的圈。 顾偃宁还趴在她肩头哼唧。 姜棉：“爱你爱你，我不生气了好了吧，但你也不能咬我啊！很疼的！” 顾偃宁微微松开姜棉，目光落在姜棉的唇上，内侧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嗬嗬。”我忍不住嘛。 棉棉实在是太香了。 “忍不住也要忍！” 顾偃宁还真是比狗还要咬人。 顾偃宁将头埋在姜棉的颈窝，“嗬嗬。”知道了~ “快去帮我烧火，火太大了，我的饼都要糊了。”姜棉哄好了这位祖宗后，毫不客气地使唤他。 什么事啊，明明惹她生气的是他，到头来还要她这个受害人哄。 姜棉很快便将饼子烙成，还抹了酱汁。 香！实在太香了！就连喻长欢和大宝两个通宵人士也干了三四张饼。 秦浅浅见人吃得香，她也高兴。 “姜姨，我们今天要干什么啊？”秦浅浅问。 “不用干什么，你们去玩吧。这几天事多，累坏了吧，喏，给你们铜板，想买什么就去买，今日不是有卖货郎来，你们可以去看看。” “呀呀呀！娘亲，好多个铜板，谢谢娘亲！”三宝表达感谢的方式很直白，直接亲了姜棉的脸蛋。 “三宝要买头绳，昨天看见翠花的头绳就好好看，三宝要买回来，让娘亲给我扎小揪揪！” “买什么头绳，当然要买木剑啊，雕着大虫的剑，我拿着它肯定可以将二胖打趴下！” “四宝要蜜饯！” “四宝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几个崽崽唧唧喳喳的，讨论着这一钱袋的铜板要怎么花。 “浅浅姐姐，你要买什么啊？” 秦浅浅听得一愣，“我、我也有吗？” “当然，这本来就是奖励给你们的。”姜棉轻笑道。 “对呀对呀，浅浅姐姐，娘说你是三宝的姐姐啦，都是一家人啊，铜板当然有你份啊！”三宝圆乎乎的脑袋微微歪着，理所当然地道。 秦浅浅眼眶微红，他们真的把她当做一家人呢。 “谢谢你们……” 几个崽崽已经确定要买什么了，一个跟着一个出门。 “旺财。”姜棉叫住喻长欢，“这是今个月的解药，过几天就满一个月了，你记得吃。” 姜棉给喻长欢一颗用牛皮纸包着的钙片。 喻长欢打着哈欠，接了过来。 “四宝的药方我已经配置出来了，给他吃了两次，效果不错，你得空去抓药吧。” “哦，知道了。” 喻长欢挑挑眉，“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大宝那大嘴巴，没跟你说？” 姜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了啊，那不是你的事吗？而且，中毒这件事，我又帮不了你。怎么，你跟我说这事，是要我帮你？” 喻长欢狐疑地看了姜棉一眼。 “早就说过了，我不怕麻烦。小子，早点把你表哥的事给我解决了吧。” 喻长欢轻哼一声，“知道了。催什么催。” 喻长欢转身出了门。 “嗬嗬。”棉棉，我们要去干什么啊？ “种秧苗。” 顾偃宁点头。 只是两人还没动手，门外就嚷嚷起来了。 “顾骁顾骁，快，胡家要把你家的牛给宰了！” 顾偃宁和姜棉对视一眼，怎么回事？ 门外的人已经冲了进来，简单地将事情说给他们听：“你们家的牛撞了胡全，他们家正嚷嚷要将那头疯牛给杀了。” 姜棉一听，忙拉着顾偃宁去一趟胡家。 “抓住它！给我抓住它！这头疯牛！” “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后半辈子怎么活哟！” “这顾家不是好东西，借了一头疯牛给咱家！呜呜……” “造孽啊造孽！这都是什么事！梁氏！你怎么还有脸哭？要不是你出的那馊主意，老二能出事？你给我闭嘴！” 姜棉一进门，就听到了中气十足的吼声，姜棉一看，那不是胡家老太太吗？ “顾骁！姜氏！你们还有脸上门，看看你家的牛都把我男人撞成什么样儿了！大夫说他这一辈子，都不能……都不能……呜呜……”梁氏冲在出来，气愤得要将二人打一顿。 顾偃宁带着姜棉往旁边一躲。 梁氏撞了个空，摔在了地上。 胡家老太看见两人，脸色也不好，昔日还算慈祥的老太太，此时脸色黑沉。 “顾骁，你家这头牛疯了，不杀了它，得祸害多少人！” “我家老二的事，你们也有一半责任，他也算废了，你们付个汤药费就行。得亏他已经有了子嗣，不然我可不轻饶你们！” 姜棉被气笑了，感情她借牛给他们家，还借错了。 “对啊，对啊，这牛留不得，杀了吧杀了吧。” “杀什么杀？那可是牛啊！这么大的事，得让村长过来吧！” “村长？那就是偏帮顾骁一家，你觉得他会让胡家杀牛？” …… “这前因后果总得知道吧，我家的牛性情怎么样，大家也知道，我家的田地都是它耕的，几个孩子都能管得住它。我倒要问问，你们家对我家的牛做了什么？为什么它性情变得这么暴躁！” 姜棉看了一眼满院子乱撞的大牛，此时它已经被几个壮汉拉住了。 胡家老太冷哼一声，“我们家能怎么待它？好吃好喝供着，结果呢，地耕不了多少，还把我家老二给撞了。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我们虐待它？你去看看它吃的东西，都是最新鲜的草料！” ------------ 第73章 我们绝交 “还有它身上，除了它自己撞出来的伤，就没有一道伤痕。” “我们对它就跟对祖宗一样！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虐待它了？” 胡家老太言之凿凿。 姜棉微微蹙眉，“不可能，我家的牛我知道，它不可能突然伤人。”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你一张嘴就要将所有错都推在我们身上？非得赖上我们胡家是吧？看我们好欺负？也对，毕竟你是跟柳家都能杠上的人，我们哪里够看？” “枉费从前对你们一家的好。你也不想想当初你家穷得揭不开锅，是谁给你们一口饭吃，当初顾骁高热，是谁借了你驴车！” “说牛的事呢，你扯这些做什么？”姜棉不满道。 况且，就说揭不开锅的那几次，他们家送来的就只是几个窝窝头，等顾骁打到猎物了，都会送还几只野鸡野兔。 从前和善的邻居突然翻脸，姜棉将其归咎于人的嫉妒心。 不过上面的姜棉没有摊开说，毕竟当时人家确实帮了顾家不少。 “怎么不能说？从前你家穷，就跟我家好，如今你家富了，就急着摆脱我们家，怎么，还怕我们惦记上你家的银钱不成？”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五十两银子，是你该给的银钱！我家老二莫名被你家的牛伤了是事实，后半辈子做不成男人，你给这五十两不应该？” “娘，五十两怎么够？全子他都这样了，说不定以后就躺在床上不能干活，狗蛋他们还这么小！我们娘俩怎么活啊！”梁氏哭道。 “你给我闭嘴！”胡家老太低斥道。 姜棉见大牛还处于狂躁阶段，也知道自己此时不占理。她刚想收回视线，便瞥见了地上沾满尘土的红布。 她大步走上前，将那红布扬起，“这块布是怎么回事？” 梁氏头一个冲出来，要抢那块红布，姜棉避开了她。 “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家的牛见不得红？” 姜棉为了印证她的话，特意将那红布在大牛的眼前晃了晃。 堪堪被制服的大牛又躁动起来了。 压住它的汉子赶紧说道：“快拿走快拿走，这牛又要发狂了。” 姜棉如他的意，拿走了。 “你们倒要说说，为什么你们的院子里会出现这么一块红布？” 梁氏被她一看，忙缩回胡家老太的背后。 胡家老太冷哼一声，“我家的院子出现什么东西，还要特意向你说一声吗？” 胡家老太此时手心全是汗。 今日这牛不愿意下田，老大媳妇便说这牛精神不行，或许是累了。 老二媳妇便说这牛不是见不得红吗？就拿块红布绑在它跟前，这样不就有精神了。 老二便拿了块布来，还没走近，大牛便将牛绳给挣断了，直直向老二冲过来。 不过这样的事只要他们一家咬死不松口，姜棉他们也不会知道。 “你家院子出现什么东西确实跟我无关，但是这红布，你必须给我交代清楚！” “怎么说话呢？好歹我是你长辈！你们姜家的教养就是这样？” “呵，姜家的教养确实不怎样。你们不说是吧，那就我来猜猜，你们是嫌我家的牛犁地慢，想要用这红布来刺激它是吧？” 胡家被姜棉说穿了心事，脸色顿时变了变。 “姜棉！你不就是不想赔银子！无论这布是怎么出现的，你家的牛撞了我男人就是事实！你推脱不了！”梁氏大喊道。 “不过五十两，我家出得起，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下，我家的牛不是疯牛。当初跟你们说清楚说明白了，我家的牛见不得红，你们却非要用红布来刺激它，被撞了不就是活该？” “你！”胡家老太听到“活该”两个字眼睛就冒火了。 “五十两银子是吧？给你！”姜棉已经不耐烦跟胡家老太扯了，她将一张银票拍在胡家的桌子上，“从此以后，我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顾骁，把那蠢牛抬走！” 顾偃宁上前将大牛大晕，扛了起来。 压制大牛的汉子顿时离顾偃宁远远的。 不愧是一言不合就揍人的主儿，力气真大。 临出胡家的门前，姜棉说：“方才喊着要宰牛的那几家，我先前答应过要借你们牛对吧，我现在后悔了，不借！” 话音一落，姜棉两人一牛就走了。 半晌后 “我呸！”有人朝着二人的背影唾弃，“当谁稀罕呢，那头疯牛，谁敢用它？” 众人议论纷纷。 胡家老太吼一声，“要骂回你家骂去！别弄脏我家门槛！” 胡家老大识趣地去关了院门。 胡家大嫂看着桌子上的五十两银票，眼睛都直了。 “娘，我们这就跟顾家翻脸了？” 胡家老太睨她一眼，“先前骂得最欢快的不是你？” “不翻脸能怎样？顾家虽富了，但姜氏那女人嚣张得很，得罪了柳家，你觉得他们家能富长久？还不如趁他们现在有点钱，将人情换成银子。” “感情我男人就被你当人情换了钱呗。”梁氏嘟囔道。 “这怪谁，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要不是你，老二能被撞？梁氏，你欠我们胡家的，一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清！等你死了以后，看列祖列宗怎么剥你的皮！” 梁氏被胡家老太的狠色震慑到了。她浑身发抖。一双眼睛也不敢再看桌上的五十两了。 “还不快去喂猪！搁着当大少奶奶呢？” 梁氏唯唯诺诺地走了。 “娘，这五十两……”胡家大嫂垂涎地看着桌上的银票，要是这银子能落到自己口袋那该多好？ “怎么？你连你二弟的赔银也惦记着？赶紧去下地！这银钱是留着狗蛋娶媳妇用你，你少动歪主意！” 胡家大嫂掐了一把自家男人的腰。 胡家老大说：“娘，二弟这样，以后能不能干活也不一定，他那双儿女还是得靠咱们兄弟养，这五十两……” “放你的屁！老二又不是残了，他的儿女自会自己养。你就是耳根子软，净听你媳妇搅事！赶紧给我下地去！” “老三老四你们也别闲着，赶紧去下地！” 胡家老太将儿子儿媳们都赶去干活，才将银子收到自己房间。 胡家老头吧嗒吧嗒地抽着水烟，惋惜道：“为了老二这事，跟顾家断了。” “你前几日也去他家吃过席，看他们像是要搭理咱的样子不？他们再富贵，也不会漏银钱给咱家。” 胡家老头不赞同也不反对。 良久才出声：“给老二宰只鸡补补吧。” 胡家老太不说话，但人却早已走向鸡笼。 ------------ 第74章 崽崽们要赚钱了 “砰！” 大牛被姜棉扔到喻长欢的药室前。 喻长欢此时咬着粽子糖，哈欠连连。 “早就听说你们去了胡家，事情解决了？” 姜棉颔首。 “解决了。赔了五十两。” 喻长欢被呛住了。 “你、你还会赔钱？” 姜棉睨他一眼，“就当买断以往的人情了。” 喻长欢脑子转了几个弯，懂了。 “也挺好。那你现在把这蠢牛扔我药室门口干嘛？它被打残了？” “把它眼睛给我搞瞎……算了，把它给我弄成色盲。” 顾偃宁一直惦记的事，被姜棉做了，他老开心了。凑在姜棉面前要亲脸蛋。 姜棉一巴掌把他拍开。 “色盲是什么？”喻长欢不懂就问。 “就是让它看不到颜色。” “不是，我很忙的，况且我是治人的又不是治牲畜的……” “一理通百理用，你可以的，我把三宝借你。” 喻长欢：……他要三宝有什么用……哦，用来拉牛。 “大宝他们呢？家里怎么就你一个？” 喻长欢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说是要去赚钱。” “赚钱？” “昂，浅浅说带他们去挖红果子，然后做吃食，拿去卖。” 姜棉一听红果子就懂了，是草莓。昨日打完人，姜棉就拿出了几颗草莓给崽崽们吃。 秦浅浅问了她几句，她就说是在山里摘的。还回了一句，要是她想吃，可以让顾大木和顾大土带她去摘。 为此，姜棉趁夜去种了好几片草莓。 本来以为秦浅浅会过几天再去摘，没想到她动作会这么迅速。 “哦，这样啊，那三宝不能借你了，她要去赚钱。那把顾大雷和顾大风借你。” “大雷跟着去摘红果子了，大风在帮我试针。” “啧，那你随便去拉人吧。” 喻长欢向姜棉摊开手掌。 姜棉无言地看了他一眼，“等着。” 说完她就去了厨房，出来时手上拎了两大罐子的肉干出来。 “喏，你看着给。” 喻长欢拿了肉干，便去顾大雷他们的屋子抓人。 而姜棉则带着顾偃宁到另一头的屋子里拎出几大麻袋的已经抽芽的粮种。 顾偃宁熟练地套了两头野猪，将谷种放在板车上。 “走吧，该去播种了。” 姜棉很期待这批粮种在土地里会长成什么样。 以往她种植，都是直接将粮种放在营养液里，营养液能提供植株生长所需的各种营养物质，实验室的温度湿度又很容易调控，植株的生长相对可控。 这也导致种植是枯燥的，只要在把控好粮种的基因，调整出各阶段植株所需的营养液和温度湿度，就万无一失。 不过当时枯燥算得了什么？产量上去就行了。 如今就不同了，姜棉随便种种，产量都会比其他人高出许多。土地所带来的踏实与乐趣，才是她看重的。 当然，要是能普遍提高这个世界的粮食产量，那再好不过了。 姜棉亲自将粮种播到土里。 这批粮食算得上是她在土地里正儿八经培育的第一批粮食，之前的都是她用木系异能快速催生的。 如果这批粮食成功，那就意味着可以批量生产，成为赵国……不，整个大陆最大粮商，那是指日可待！ 姜棉豪情壮志，顾偃宁则微微撅着嘴。 “顾偃宁，你怎么这副表情？” “嗬嗬？”这活让顾大雷他们做不好吗？ 是他的小弟不够多吗？才让他和棉棉出来种粮食。 呜呜，他的衣裳都脏了…… 姜棉打量来了顾偃宁一番。 嗯，顾偃宁剑眉星目，宽肩窄腰，虽然怎么看都是一个糙汉子，但浑身清贵的气质都毫无违和感地告诉姜棉，他是一个贵公子。 姜棉斟酌道：“要不你上去？” 顾偃宁眼睛一亮，“嗬嗬？”是要换顾大雷他们来吗？ 姜棉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来。” 顾偃宁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棉，那双多情眼里装满了悲伤，他嘴一瘪，哽咽道：“嗬嗬？”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姜棉被顾偃宁突如其来的委屈攻击得猝不及防，“没有啊。” “嗬嗬。”你还说没有，你都让我回去了。 顾偃宁更委屈了。 “这不是你说不想种吗？” 顾偃宁张嘴想要反驳姜棉，姜棉立马说：“打住打住，我错了，我们一起来！” 顾偃宁张了张嘴，喉咙竟然发干了。 是因为他现在不好看了吗？棉棉连娇都不给他撒了。 “嗬嗬。”你现在嫌我烦了呗。 姜棉头疼，“没有，绝对没有。” 顾偃宁深深地看了姜棉一眼，默默地播种。 姜棉也不敢惹他。最近顾偃宁都飘了，脾气说来就来，她怕了怕了。 顾偃宁见姜棉不像之前那样哄他，更加沉默了。浑身都透着一股悲凉。 两人各自种一麻袋后，姜棉实在憋不住了，她凑到顾偃宁跟前道：“别气了，我真没嫌弃你，也没有嫌你烦。” 顾偃宁那快要溢出来的委屈瞬间爆棚了。 他扛起一麻袋，吨吨吨地往地里倒粮种。 姜棉被他这一举动气得要命，但一对上某人委屈的面孔，她深吸一口气。 “别倒了别倒了，别生气了好不好？”姜棉一边摁住顾偃宁的手，一边哄道。 顾偃宁轻哼一声。 姜棉觉得有戏，她亲了亲顾偃宁的嘴唇，“别气了。” “嗬嗬。”你就会说别气。 “哪里？不是还会亲你吗？”姜棉又亲了顾偃宁一口，那小祖宗终于有消气的迹象。 “你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嗬嗬。”我生气你都不愿意哄我…… “嗬嗬？”你是不是嫌我不够好看了？ 姜棉微微呆滞一下。 顾偃宁看她沉默了，她竟然沉默了！那好不容易压下的委屈瞬间就又涌了上来。 “嗬嗬！”你就是嫌我不好看了！ 姜棉：？？？ “我现在不是哄着你？还有，你没有不好看啊？还是那样帅气，嗯，还可爱。” “嗬嗬。”你胡说，我明明就跟以前长得不一样。 “一样的，在我眼里都一样的，你看，你这里的泪痣，我记得很清楚啊。”姜棉指尖点了点顾偃宁的眼角。 顾偃宁的眼角微微发烫。 “所以你之前时不时跟我闹一下，是因为这事？” 顾偃宁摇头，“嗬嗬。”不是。 他就是单纯有点作。 “嗯？” “嗬嗬。”快播种了，不然天要黑了。 “你不是不喜欢？上去待着。” “嗬嗬。”不要，我要跟你一起。 顾偃宁将他吨吨吨倒下的粮种用异能在土地里分布均匀。 姜棉环顾四周，没有人。 姜棉买的十亩地是连成一片的，此时他们正处在十亩地的中央，周围都没有人，姜棉觉得用异能将粮种播下去是一个好办法，她也跟着用了。 “不愧是你，真聪明！”姜棉顺口夸奖道。 顾偃宁本来还怕姜棉说他，此时听到姜棉的夸奖，顿时将下巴扬得高高的。 而另一边 秦浅浅和几只崽崽在摘草莓，不亦乐乎。 三宝边摘变吃，嗷呜嗷呜的，满脸都是草莓汁。 ------------ 第75章 草莓糖葫芦 “三宝，别吃太多，不然等会肚子疼。”大宝抓住三宝还要往嘴里塞草莓的手。 三宝晃了晃脑袋，“不怕不怕，表叔有药。” 大宝：“你不怕药苦吗？” “可是表叔已经会做药丸了啊，只要吞得快，就不苦啦！” 三宝挣脱大宝的手，将一大个草莓往自己嘴里塞。 大宝：…… 秦浅浅见那两兄妹拉扯着，她笑着说：“三宝，别吃那么多，不然都不够卖钱了。” 三宝听了秦浅浅的话，顿住了摘草莓的手，“可素，这个红果子真的好好吃啊！甜甜的，糯糯的，还好香！而且你看，二宝跟四宝也吃好多了！” 小姑娘一脸委屈地指了指二宝和四宝。 大宝和秦浅浅这才看向二宝和四宝，又是两只花脸猫。 “他们两个好歹是摘两个吃一个，你呢？摘多少，吃多少，吃得肚子都鼓起来了，娘说中午吃红烧兔子，你还想不想吃了？”大宝一边用小帕子擦着三宝的脸和手，一边说。 三宝有些心虚地吸了吸小肚子。 秦浅浅偷偷看了两兄妹的相处，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不愧是顾岂，真的好温柔好温柔啊！ 摘果子的都是几个崽崽，而顾大雷、顾大木和顾大土，只负责带他们来带他们走。 几个崽崽摘了几篮子以后，就走了。 顾大雷背着四宝，抱着大宝和二宝，顾大土抱着三宝和秦浅浅。顾大木浑身挂满装着草莓的篮子。一行人下山的速度很快。 二宝问：“浅浅姐，我们摘了果子，是要带到镇上去卖吗？” 秦浅浅摇摇头，“不，我们要做吃吃食去卖。” “做什么啊？”二宝和三宝眼睛一亮。 “做糖葫芦啊。” 秦浅浅心里有一百零八道用草莓做成的甜点，但是甜点都很复杂，成本也高，到时候价格卖得高，很有可能卖不出去，还是卖糖葫芦好些。 “啊？糖葫芦啊，可是糖葫芦不是用山楂做的吗？”四宝问。 “也可以用草莓做。等我做好了，给你们尝尝，肯定好吃！” “嗯！我相信浅浅姐姐，姐姐做的东西最好吃啦！” “三宝你嘴真甜，等我做出来了头一个找你试吃。” “真哒？！浅浅姐姐你最好啦！” 顾大雷几只丧尸下山以后就将秦浅浅他们放下来了，顾大木身上的篮子也一一交还几只崽崽。 “大雷叔叔、大木叔叔、大土叔叔再见！”崽崽们跟顾大雷他们告别。 顾大雷他们高冷地颔首，目视几人远去。 秦浅浅问大宝：“大宝，为什么大雷叔叔他们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大宝面不改色地回答：“身份不妥。娘也没给他们上户籍，被村里人见到家里多了这么多人，不好。” 秦浅浅懂了。 “他们真的很厉害！野猪看见他们都绕路走呢！”秦浅浅感叹道。 “浅浅姐姐，三宝也很厉害呐，一拳可以揍死一只野猪！”三宝抱着两个篮子，凑在秦浅浅身边说。 “对呀，对呀，上次表叔带我们上山，可好玩了，三宝还打了不少猎物呢！”二宝虽然喜欢跟三宝杠，但对于三宝的力气，那是绝对的推崇。 “姐姐还背着四宝爬上了大虫的背，大虫的背真的好宽好舒服啊！”四宝也在说。 秦浅浅有那么一瞬的呆滞，“大，大虫？”传说中的老虎？ “真、真厉害。” 大宝看着几个弟弟妹妹在吹嘘，扶额，真不够低调。 说好要当一个温柔的女孩子，转眼就在炫耀自己的力气，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几只崽崽说说笑笑地走在小道上。 “哟！哑巴的孩子回来啦！”前方堵了一群小孩子，为首的那个肥肥胖胖的，是孩子王。 一直在说笑的几个孩子都青黑着脸。 “你放什么屁呢！”二宝冲在前头，还不忘将手上的草莓递给三宝，免得他打架将辛苦摘的草莓给糟蹋了。 “嗤，怎么不让人说啊？自家的爹说不了话，还要别人说不了话啊，你们真霸道。” “就是，哑巴霸道，哑巴的儿子也霸道！” “哑巴家还有只疯牛，哑巴一家都是疯子！” “疯子疯子，一家都是疯子！” 大宝冷声说道：“你要再敢乱说，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啊啊啊啊！娘~我好怕哦！哑巴的儿子要来打我啦！” “你！” “哇，虎子哥，他们手里红红的果子好大一个，看起来真好吃！我想吃！”虎子就是那个孩子王。 “娇娇，别急，虎子哥给你抢过来！”虎子朝他身后的孩子挥手，“兄弟们，我们上，干翻他们！抢他们的果子！” “冲啊！” 七八个小孩往大宝他们这边冲过来。 三宝冲过去，将大宝和四宝手里的篮子都接过来。 “大哥、二宝、四宝，干翻他们！”三宝给自家兄弟鼓完气，就窝在角落里，和秦浅浅一起守着篮子。 秦浅浅担心地道：“三宝，要不我们回去找姜姨吧，大宝他们肯定会被打伤的。” 三宝正悄咪咪地拿草莓呢，听到秦浅浅的呼声，她忙缩回手，装作很认真地看战况。 “没事啊，浅浅姐，大哥他们好厉害的！” “啪” “让你打我的脸，我最烦人打我脸了！”虎子将大宝压在地上，狠狠地挥拳。 大宝挣扎着起来。 “啊啊啊！王虎子，你打我哥！我要杀了你！” 二宝将王虎子一把薅下来，对他拳打脚踢。 四宝混在其中，和比他稍大的王豹子对打。 “啊啊啊，顾四宝！你给我松口松口！”王豹子冲着四宝的脸扇巴掌，将四宝白嫩的脸扇得通红。 秦浅浅看得焦急不已，她要冲上去，将那小屁孩给踹翻！ 只是…… “三宝，你松开！四宝都人打了！” 三宝抱住秦浅浅的手就是不松开，“浅浅姐姐，我们女孩子是不能上去大家的，这关乎他们的……嗯……他们的……”三宝一时没能想出来后面的词。 秦浅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关乎他们男人的尊严是吧？” 三宝猛地点头，“对鸭对鸭！你看，娇娇姐姐和花枝姐姐都没动手。” 三宝朝对面的两个小女孩挥手。 那两个小女孩脸色一喜，随后垮下脸来。 奶奶和娘亲不让她们跟三宝一起玩…… 两个小姑娘低着头，不看三宝。 三宝见昔日的好姐妹不搭理她了，有些小伤心。 ------------ 第76章 三宝发飙了 秦浅浅没有注意到，她还在哄三宝松开她呢。 “三宝，打架不是好孩子，让姐姐去劝架好不好？” 三宝坚决地摇头。 三宝力气大得很，秦浅浅根本就挣脱不了，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那帮男娃娃终于要分出胜负了，大宝他们占了上风。 被压着打的王虎子吼道：“你们竟然敢打我，我回去就让我娘去找你娘赔钱！” “放屁！明明就是你们先动的手！我娘的厉害你们知道的！上门也讨不了好！” “啊啊啊！你娘就是个破鞋破鞋！” 王虎子的话引来了其他小孩的附和。 “对，你娘就是个勾引男人的骚、货！” “狐狸精！千年狐狸精！” “整天跟男人拉拉扯扯的狐狸精！” “啊啊啊，你们闭嘴，不准骂我娘！”三宝冲了进去。 秦浅浅还没来得及将人拉住。 她正准备去将人拉回来，大宝他们就成了碾压式的胜利。 三宝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三宝将人踩在脚下，小嘴嚷嚷道：“还骂不骂我娘？还敢不敢骂我娘？” 她头上粉嫩嫩的流苏正随着脑袋的晃动而晃动。 秦浅浅呆了，明明就是，很软萌的一个小姑娘啊…… “不敢了不敢了，三宝，我们不敢了呜呜……” “娇娇！快把她拉开！”求饶声中，多了一道求救声。 名叫娇娇的小姑娘犹豫地上前，轻轻拉着三宝的袖子，“三宝，别气了，虎子哥他们知道错了！” “你走开！不要你管！”三宝拉回自己的衣袖，“我刚才跟你们打招呼，你们不是不理我吗？我也不要理你们！” 三宝声音有些哽咽。 花枝一看，也顾不得家里人的吩咐，忙上前哄道：“不哭不哭，我没有不理你，我……我……” “你看你看，说不出来了吧！你就是不理我，不想跟我做手帕交了！” “我没有！”花枝声音大了起来。 “是……是我奶和我娘不让我跟你玩。”花枝说到这里，声音大了一些，“要是你娘不让你跟我玩，你会不会听话？” 三宝默了默，随后吼道：“我娘才不会那样说！” “三宝，三宝，先把脚松开再聊好不好？” “不好！你们刚才骂我娘了，还骂我爹了，必须道歉！”三宝又踹了几人一脚。 “别踹了别踹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知错了！”几个孩子都是俊杰，很识时务。 在一旁揉着胳膊的大宝说：“三宝，问问他们回家告不告状。” “不告绝对不告！谁告谁孙子！谁告谁一辈子都没有糖葫芦吃！” “嗯嗯，谁告一辈子没有人陪他玩！” “谁告谁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谁告谁不得好死！浑身生疮！” …… 被三宝踩在脚下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地发毒誓。 三宝瘪瘪嘴，将自己的脚挪开了。 几个男娃娃一骨碌爬起来，以最短的时间，离三宝远远的。 “嘿嘿，三宝，你们篮子里的是什么啊？”王虎子问道。 三宝的心情还不好，“关你什么事！” “别这样嘛，我出钱买，我出钱买还不行吗？” 三宝才不理他，就他骂得最凶。 “不是我们先骂你娘的，是狗蛋先骂的，我们以后绝对不说你娘的坏话，也不说你爹坏话！你就把果子卖给我们吧？”王虎子从兜里掏出两文钱。 三宝看了眼王虎子手里的铜板，轻轻哼了一声。她哒哒哒地跑到秦浅浅跟前，问：“浅浅姐姐，我们卖不卖果子给他们啊？” “卖啊，有铜板为什么不赚。”二宝呲着牙来到三宝旁边。 “一文钱两个。”大宝说道。 “对，一文钱两个。”秦浅浅附和道。 “一文钱两个就两个，呐，给你两文钱。”王虎子生怕他们后悔，拖着一身伤，走到大宝他们跟前。 秦浅浅收了那铜板，给了他四个草莓。 王虎子拿到草莓乐滋滋地递给娇娇，“娇娇，都给你吃。” 娇娇只拿了两个草莓，递了一个给花枝，“花枝姐，吃。” 其余人都看着三人吃草莓，等他们咬了第一口，问：“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几人都重重点头，“非常好吃！” 顿时，几个小孩都围着秦浅浅，要跟她买草莓。 两拨人相处得很和谐。 “大宝，这个妹妹是谁啊，怎么之前没见过？” “我表妹。” “是顾叔那边的还是顾婶那边的啊？” “我表叔那边的。” “哦哦哦，你表叔啊！你表叔长得很好看！花枝之前还说要嫁给他呢！” 花枝脸色微红，她偷偷看了一眼大宝，“我才没有这么说！” …… 秦浅浅在一旁咬着一个草莓，暗叹，古代的小孩真早熟。 “三宝，你不跟你的小姐妹玩吗？”秦浅浅推了推三宝。 “才不要，她们都不理我，我也不要理她们！” “走啦！聊什么聊！”三宝大吼一声。 不论是大宝还是二宝四宝，都一骨碌站起来，乖乖地跟在三宝后面。 - 姜棉已经回了家，顺带洗了个澡。 今日中午就不吃米饭了，改吃鸡汤面条。姜棉还宰了三只兔子，做成红烧兔肉。 刚把饭菜端上饭桌，崽崽们就回来了。 还真准时。 “爹！娘！我们回来啦！” “回来了就去洗手。” 三宝第一个洗完手冲进来，“娘~” 三宝嗓音软软糯糯的，一下子就把姜棉的心给喊化了，“怎么啦？小乖宝？” 三宝冲进姜棉的怀里，一开始还咽呜着，后来干脆放开嗓子大哭。 姜棉被她哭得一懵，“怎么啦？在外头被欺负了？” 秦浅浅此时已经把草莓放好，她无奈地解释道：“她的小姐妹不跟她玩了。” 秦浅浅话音一落，三宝的哭声更大了。 “哇呜呜……娘，三宝跟她们打招呼，她们都不理三宝呜呜……” “她们吃红果子，都不分给三宝吃……以前她们都会分的呜呜……” 姜棉耐心地听三宝讲完，然后问道：“她们为什么不跟三宝玩啊？咱们三宝这么可爱，还会保护她们不被男娃娃欺负，这么好的三宝，她们怎么舍得不跟三宝玩呢？” 三宝抽抽搭搭，“她们的家里人不让她们跟我玩。娘，你也会不让我跟我的小伙伴玩吗？” “如果是不好的小伙伴，娘会跟三宝说，但是跟不跟她们玩，最终还是要三宝决定哦。毕竟娘不清楚你们之间的相处，不能替三宝决定，三宝是大宝宝了对不对，懂得分清好伙伴和坏伙伴的。” 三宝点头，“对！娘，你真好！娇娇姐姐和花枝姐姐的娘就不好！花枝姐姐和娇娇姐姐也没有三宝好，三宝知道分清楚好伙伴和坏伙伴，她们不知道。不跟三宝玩，是她们的损失，哼！” 姜棉好笑地擦了擦三宝的眼泪。 ------------ 第77章 分钱喽！ “等三宝赚钱了，不给她们买糖葫芦……嗯……还是给她们买吧，之前她们请三宝吃了好多糖葫芦的。” “她们还给三宝吃糖花生、糖糕、肉肉，还给三宝玩她们的灯笼……” 三宝越数声音越低。 “娘~”三宝又瘪嘴了，水盈盈的眸子看向姜棉。 “那三宝再给她们一次机会，要是她们还不理你，等三宝赚钱了，给她们买足够多的糖葫芦、糖花生、糖糕和肉肉，嗯……再给他们钱，就不要跟她们玩了好不好？” “三宝也有很多玩伴的对不对，大哥、二宝、四宝、浅浅、表叔还有后面的那一大群叔叔，三宝想要做什么他们都会陪着你的啊。” 三宝侧头看了眼秦浅浅，秦浅浅顺势摸了她的小脑袋，露出一个软糯的笑来。 三宝点头，“对吼，三宝还有好多小伙伴的。” 姜棉见三宝的情绪恢复了不少，暗暗叹了口气。 “大宝他们呢？怎么还不过来吃饭？” 姜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喻长欢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了。他微抬眼皮子，懒洋洋的，“洗澡去了。” “洗澡？”大中午的，洗什么澡？ 姜棉不明所以。 秦浅浅道：“他们三个跟别人打架了，衣服都是泥土。” 姜棉：“……四宝也打架了？” 秦浅浅点点头。 喻长欢轻笑着，“四宝都会打架了啊，看来给他吃的药不错。” 秦浅浅默了默。 四宝不仅会打架，还会打得很凶。全场最凶的崽，就是他了。自己一个人，撂倒了两个孩子。颇有他姐姐的风范。 姜棉瞥了一眼喻长欢：“铁打损伤药，准备好了。” 喻长欢：“表嫂，我觉得你越来越不把我当人看了。” 姜棉给他夹一只兔腿，“能者多劳。” 顾偃宁已经看不下去了。 一上饭桌，棉棉就抱着三宝哄，半天没给他一个眼神，现在又给喻长欢夹兔腿。 他将自己的碗伸到姜棉跟前。 “嗯？”姜棉不解地望着顾偃宁。 顾偃宁抿着唇，无言地看着她。 三宝扯了扯姜棉的衣袖，“娘，爹要兔腿。” “那你自己夹……这就给你夹。”姜棉说到一半的话，因为顾偃宁逐渐冰冷的眼神而转了个弯。 “来，吃个兔后腿，肉多。”姜棉笑嘻嘻地将兔腿夹到顾偃宁的碗里，顾偃宁这才满意地收回自己的碗，美滋滋地咬着兔腿。 顾偃宁进食的模样很有趣，明明就是粗狂得不行的动作，在他做来，就是莫名赏心悦目，带着皇族该有的贵气。 或许，这就是作为丧尸皇的气场？ 大宝三个崽崽踌躇着进入厨房。 姜棉挑眉，“哟，脸上的画还挺好看。” 姜棉指的是三人脸上的青紫。 大宝头一次觉得窘迫。 二宝脸皮厚，他凑到姜棉跟前，“是吧，娘~二宝也觉得很好看呐。” 姜棉戳了戳他脸上的青紫，“你也这样觉得啊，画上去，费了不少功夫吧？” 大宝听了姜棉的话，脸更红了。 而二宝还是一脸的天真，“老费工夫了，王豹子还有姜六子自己长得丑，就想把我也打丑，心思恶毒，心思恶毒啊！不过我一拳揍一个，把他们都给揍趴下啦！” 姜棉：“……你还挺自豪。” 二宝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般般自豪。” 姜棉决定无视二宝，“四宝，过来给娘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大宝和二宝打架就算了，还带上四宝，都不记得四宝还是个小药罐子吗？ 姜棉将四宝拎过来，左看看右看看，还好，都是皮外伤。 姜棉顺手将二宝也看了一下，也都是皮外伤。 姜棉将手伸到大宝时，大宝躲了躲。 “娘，我长大了，你、你不能再扒我衣服了！” 姜棉：“……好吧，那你吃完饭给你表叔看看。这次有没有打伤人？” “伤了伤了，不过都是皮外伤，擦几天药酒就好了。”二宝说，“不过，三宝打的，我们就不知道严不严重了。” 姜棉：？？！三宝还动手了？！ 三宝低下头，扒着自己的面条，不说话。 姜棉轻叹一声，“这次为什么打架？” “他们骂爹和娘！”三宝大声道，小脸上满是愤懑。 姜棉点头，“那确实该打。但不论是什么时候，你们都要注意分寸。” 三宝说：“娘，你放心，三宝有分寸的，不会让你赔银子的！” 三宝信誓旦旦。 姜棉想起她的力气，也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下午的时间一家子也都是各忙各的。 一连忙了好几天，大家伙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天夜里，几个崽崽洗漱完后没有围着姜棉要她讲故事，反而坐在饭桌前，眼巴巴地看秦浅浅数铜板。 “数好了吗？有多少个啊？” “一、二、三、五、七、十一……” “嘘，四宝，别吵。”三宝捂住了四宝胡乱数数的嘴巴。 “……九百九十五、九百九十六，我们五天一共赚了九百九十六文。三颗红果子一串，一共做了五百四十八串，吃了二十串，送了三十串，卖了四百九十八串，一串两文钱，那就有……九百九十六文，数目对了！”秦浅浅在桌面上写写画画后说道。 秦浅浅笑眯眯地说，“那咱们分钱吧！” 姜棉老早就说了，他们赚的钱自己收着，所以数完钱，第一时间要干嘛，当然就是分钱。 “我们五个人，每人可以分……一百九十九文，还剩一文钱。这一文钱，就交给大哥保管吧。”秦浅浅笑着对大宝说，这一声“大哥”喊得毫无违和感。 秦浅浅不能出门卖糖葫芦，卖糖葫芦的策略都是大宝定的，包括每日做多少串糖葫芦，去哪里卖，怎么吸引小孩等等。 不愧是顾岂，年纪虽小，想东西就已经很周全了。 秦浅浅没觉得喊他“大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她也才五岁嘛~ 秦浅浅迅速地将铜板数好，放在各人面前。 “哇……”二宝和三宝看着桌面上属于自己一堆铜钱，惊呼出声。 “好多钱！给娘亲可以买好多肉肉吃！”四宝盯着桌面上的铜板，嘴角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四宝你真笨，我们家的肉不用买啊，娘已经在咱们家的山头放了好多只野兔、野鸡和野猪啦，够我们吃好久。”二宝说，“那么多钱，拿来干什么呢？” “我知道我的铜板要干什么！”三宝扬起头，高傲得像只孔雀，“给娘买礼物！爹爹都送了娘好多个礼物了，我们都没有送。还有爹爹，我们卖糖葫芦的签子都是他削的，也要给爹爹买一份！”三宝道。 几个崽崽叽叽咕咕的，很快便决定了铜板的去处。 ------------ 第78章 祭十的到来 “叩叩” 厨房的门被敲响。 “崽崽们，数好了吗？该睡觉了。”姜棉在外头催促道。 “好啦好啦！” 几个崽崽纷纷将桌面上的铜板扫进自己的钱袋子里。 “吱吖” 厨房门被打开，姜棉看了眼桌上五小堆铜板，轻笑着说：“这么快就数好了啊？” “当然！浅浅姐姐数数可快了！”三宝说。 “哦~那三宝学会数数了吗？” “当然……”三宝说得心虚。 秦浅浅笑道：“姜姨，我会督促三宝学数数的。” “好啊，谢谢你呀~”姜棉揉了揉秦浅浅的脑袋。 秦浅浅脸色微红，却没有躲开姜棉的摸头杀。 “娘~刚才浅浅姐唰唰唰地画了几个图案，就把数都算好了，好厉害！”二宝眼眸亮起，满脸都写着“想学”两个字。 “那你问问浅浅姐教不教你。” 二宝转而拉起秦浅浅的衣袖，“浅浅姐~你教我嘛！” 二宝皮肤奶白，红润润的嘴微微嘟起，那与三宝一模一样的杏眼圆溜溜的，卖起萌来十分可怜。 秦浅浅揣着自己的初中以后就没及格过的数学水平，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啊，我可以教你！” “浅浅姐，你最好啦！”二宝蹭了蹭秦浅浅的手臂。 …… 夜色渐浓，院子里新种的玫瑰花香味飘满了院落。 姜棉的睡前故事已经讲完了，崽崽们都睡得香甜。她将在自己怀里熟睡的三宝和秦浅浅抱回房间。 “嗬嗬。” 顾偃宁轻叩房门，催促着姜棉出门。 姜棉充耳不闻，慢悠悠地给三宝和秦浅浅盖完小被子，才打开房门。 “嗬嗬。” 顾偃宁有些委屈了喊了声姜棉的名字。 “嘘。”姜棉将食指放在唇上。她轻轻关上门，牵着顾偃宁的手往外走。 种在山上的果子，都要熟透了，她要去把它们都摘回来。 同样走向山中果林的，还有另一帮人。与姜棉二人不用，那帮人不知道果林的存在。 “三哥，带着祭十去真的没问题吗？上头这么放心？”说话的人瞄了眼跟在后头的祭十，心里忐忑。 那可是祭十，从尸堆里爬出来的祭十，万里挑一。力气是常人的三倍不止，速度更是比最顶尖的高手快十倍。若是与人对阵，怕是那人死了都不知道它是怎么出手的。 被唤做三哥的男人戴着一副银白色的面具。 他沉声说：“主子既然敢让我们带祭十出来，就说明主子手里有制衡祭十的东西。”说完他瞥了一眼祭十，祭十呆愣愣地跟在两人身后，锋利的指甲满是血。 祭十杀了一路的猛兽。 “主子又炼了祭十了。”银白面具后的脸，充满崇拜与向往。 “三哥，要不你也炼个试试？” 银白面具的人冷冷地看着身边的人，“闭嘴。” 那人讪讪地闭上了嘴。 炼走尸？要被主子发现，他自己就能成为走尸。 “三哥，我闻到了桃子的味道！”青年很惊喜，一闻着味道，就知道那桃子熟透了，很甜！ 吃了那么多天干粮和只加了盐的烤肉，他们早就想吃点新鲜的了。 不是没有遇到野果子，只是那些野果子，酸涩得很，解渴可以，当成零嘴那就不必了。 面具男没有说话，抬脚就往那片果林走去。 甫一踏入果林，尚未摘得一颗桃子，就与迎面而来的姜棉二人来了个对视。 面具男并不想节外生枝，麻利摘了几个果子，便想走。 只是祭十不乐意，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声，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一个箭步，就朝顾偃宁扑去。 祭十速度虽快，但顾偃宁不是吃素的，一脚便把祭十踹飞了。 面具男和他的小弟面露惊愕，竟然有人速度比祭十还快。 这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两人趁祭十再次袭向顾偃宁之际，匆匆逃走。 “嗬嗬！”棉棉，这是我小弟！ 姜棉微微皱眉，便听懂了顾偃宁的意思。 原来是喻长欢所说的走尸。 那两人，怕是不能走了。 走出好远一段路的两人见顾偃宁没有追上来，松了一口气，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逃出生天的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的脚底便生出两条藤蔓，勒住二人的脚腕，将他们拖走。 面具男二人惊恐万分，长时间的训练让他们的手走在脑子前头，他们迅速地抽出匕首向藤蔓砍去。 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藤蔓砍断。 藤蔓像是有自己的感觉，藤身颤抖了一下后，愤怒地将自己变大，将两人牢牢捆住。 “啪” 两人狠狠摔在地上，半湿润的泥土糊满他们的脸……哦，面具男糊的是面具。 两人艰难地起来，抬眼看去，祭十不见了踪影，眼前是方才看到的男女，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穿着样式并不稀奇，面容模糊，根本看不清。 他们环顾四周，一阵风吹来，果林发出“嗖嗖”的声音，被藤蔓捆过的地方辣辣地疼。 藤蔓！突然出现的藤蔓！ 面具男二人觉得背脊发凉，看向顾偃宁和姜棉的眼神带着些许恐惧。 他们自小看多了稀奇古怪的东西，此时很快便能稳住心神。 “你、你们是人是鬼？” “这不是你们该问的。” 姜棉声音很冷，配着潭水那边传来的水声，更冷了。 面具男他们手臂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你们想要做什么？我、我的朋友呢？” “你是说刚才袭击我们的那人？” “对，没错！” “呵，那是人吗？” 姜棉话音一落，面具男二人眼底闪过惊愕，默契地不再出声。 “不说话？那就我问你答。你们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哪里？” “我们姓陈，我叫陈三，他叫陈……” 面具男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条藤蔓抽了脸，他眼底的错愕与愤怒交织，最后凝结成恐惧。 这男的不简单，这女的更不简单。 三更半夜出现在深山老林里，男的身手敏捷，力量强悍，女的能操纵藤蔓…… 是妖！ 落在妖手里会如何？面具男和旁边的伙伴对视一眼，准备咬破嘴里的毒囊。 “咔嚓” 下巴被卸了。 手脚又重新被藤蔓裹紧。 两人什么表情不管，反正顾偃宁表情就很不好，嫌弃地用旁边的树干擦手。 “嘴里没一句实话，还想自杀？”姜棉冷笑。 她也没管二人，径自摘了果林里的果子，放进顾偃宁的空间。 被捆的二人眼睛瞪得大大的。 真的，真的是妖！ ------------ 第79章 不作不会死 喻长欢睡得很沉，甚至开口说了模糊不清的梦话。 梦里的他在湖中泛舟，湖水荡漾，将水里的月亮推得扭曲。 “别推……” 湖水并不听他的，继续推着船。 喻长欢紧紧抓住船沿，奈何湖水实在是太给力了，将他从船上推了下去。 “啊！” 喻长欢跌进湖里，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唔~” 床下传来一声闷哼。 喻长欢醒过来了，睁开了一双眼，不满血丝。 他……掉地上了？他竟然掉地上了？ 喻长欢还未从“原来自己睡品这么不好”的震惊中回过神，便感觉到自己的右脚被人踢了踢。 他茫然地抬起了头，刚从睡梦中醒来，还带有一丝惺忪，脑后一撮不听话的碎发倔强地竖着。 顾偃宁拧眉看着喻长欢，不耐烦地踢他的脚、 “找我有事？”喻长欢声音沙哑。 顾偃宁更不耐烦了。 这不废话吗？要不找他有事，他会来喊醒他？ 睡得这么沉的人类，在他们末世，是要被吃掉的。 顾偃宁拎起喻长欢的后领子，将人拎出去，甩在姜棉面前。 姜棉此时正坐在廊下，闻着浓郁的玫瑰花香。 温柔的烛光在廊下的石桌上散出微光，与皎洁的月光纠缠。 喻长欢彻底醒过来了。 他往自己的左右看了一下。 嗯……都是熟人。 喻长欢又恢复了他以往的从容淡定，他慢悠悠地坐在石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水。 凉丝丝的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着些许清甜。 “你们出去玩，怎么还带了这两玩意儿回来？”喻长欢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唔唔！” 带着白狐面具的男人面具被摘下了，那一张脸平平无奇，两人的嘴都被塞满杂草。此时见到喻长欢，很激动。 圣子！是圣子！ 圣子怎么会跟妖在一起？不，不是妖，是……新的走尸！ 两人看着顾偃宁面露惊恐，看姜棉的表情更加惊恐！ 顾偃宁到外头，将被藤蔓裹得死死的祭十拎了进来，扔在喻长欢面前。 喻长欢面露惊讶，“你们把祭十也绑来了？” “祭十？他的名字？”姜棉问。 “嗯，对。祭十，算是我们那里的高手了。”喻长欢露出讽刺的笑来。 “你们那这样的高手，还有多少？” “不多，也就五十来个。” 姜棉表示了解，她看向那两个人，“你认识他们，要不，你来问问他们来这干什么？” 喻长欢答应得很畅快，“好啊。” 他拔出其中一人嘴里捆成一团的杂草，“桑三，你来做什么？” 名叫桑三的就是那个白狐面具男，“圣子，回去吧，主人他很担心你。” 喻长欢笑了，唇上的水光潋滟，惑人得很，“哦，原来是出来找我的。那只老狐狸竟然会舍得让祭十出来？让我猜猜，是知道了他的存在对吧？”喻长欢指向顾偃宁。 桑三看了眼顾偃宁，不说话了。 “就你们一拨人？” 桑三偏开头，不想回答喻长欢的话。 “哦，知道了，你们是第一拨人，后续还会有人来对吧？” “圣子！你别胡闹了。”桑三带着责备地看向喻长欢，“走尸的秘密，不能被外界知道，不然会给我们的族人带来灭顶之灾，你……” “这个秘密，不是早就已经泄露出去了吗？”喻长欢打断桑三的话，“况且，你们死你们的，关我什么事？” “你、你可是圣子啊！是我们全族的希望！”桑三不可置信的看着喻长欢，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冷血。 他可以恨主人，可以恨长老，但，他怎么能将族人的性命都不顾？这还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圣子吗？ 长老说得没错，圣子，就是一个冷血没有人性的人。 喻长欢触到桑三眼底的鄙睨，他冷笑一声，将草团重新塞到他的嘴巴里。回头对姜棉说：“呐，这不就都清楚了？” “可能是上次顾骁的事情被传回去了，而我又刚好出来，他们猜测顾骁的事跟我有关，过来探个虚实。” “顺便把你抓回去？”姜棉补充道。 喻长欢的神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姜棉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说，我们打到你们的老巢怎么样？” 桑三二人首先是面露惊诧，随后心里鄙睨。 这女人说什么呢？以为将他们抓了就天下无敌了吗？不知死活！ 喻长欢被姜棉的话惊得深吸一口气，语气不太好地说：“不怎样！那地方没你想的简单，里面机关重重，你进去就出不来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喻长欢幽幽地看着她。 “别的不说，就顾骁，他进去绝对被抓去当俘虏。” 姜棉想起那群人对走尸的压制，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两人一尸，我要了，你没意见吧？”姜棉问。 喻长欢大方地摆摆手，“没意见，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对了，”喻长欢转身回来说：“表嫂，别太晚睡，你额头都要冒痤疮了。回头我给你弄款药膏。” 喻长欢笑得贱兮兮的。 姜棉：“……哦，那旺财，你别忘了吃我给你的药啊，今日刚好一个月了。” 喻长欢脚步微微顿住，差点控制不住怒意：“知道了！” 这女人，就是靠着这毒，让他治完活人治死人，死人没治明白就要去治牲畜！ 枉费他一身毒……医术了！ 姜棉看着远去的喻长欢，笑得可欢快了。想起什么，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嗯……好像还真有冒痘痘的趋势。 熬夜真不行。 姜棉为了自己的好皮肤，拍了拍顾偃宁的肩膀，“宁崽，这几人就交给你了啊。” 姜棉说完这句话，转身要走，但顾偃宁不让。 今晚份的亲亲，还没有呢。 在桑三两人羞愤欲死的目视下，两人无所顾忌地亲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姜棉晕乎乎地回了房间。 转头看向桑三的顾偃宁，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他的小弟，又要多了呢！ 不过……顾偃宁看向祭十，这玩意儿，有点难办。 “唔唔唔！”你不能杀我！ 桑三二人挣扎着，只是顾偃宁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修建过的指甲依旧锐利，如最锋利的刀尖一般，破开二人的肌肤…… 深夜 喻长欢咬牙忍着被雷劈中般的痛意。 他忍着疼痛，只身摸到姜棉房间的墙角，将耳朵贴在墙上，房里没有一丝声音。 里面的人都熟睡了。 嘶！ 更疼了！ 喻长欢的头发根根竖起。 那女人，真的没骗他。 啧，就算骗他了又怎样，反正她一吹哨子，他照样疼好吗？ 他觉得此时蹲在墙角的自己，莫名憨傻。 他认命地咽下姜棉给他的“解毒丸”。 等待片刻，身上的痛意如数褪去。除了身上还有些电颤，其他一切都好。 喻长欢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再也睡不着了。 不是不想睡，也不是心烦意乱，就是……有点上头，他不困。 而原本“熟睡”的姜棉默默收回小小的遥控器。 ------------ 第80章 该种红薯苗了 翌日 姜棉一家子如常坐在饭桌前吃早饭。 姜棉笑着问对面的喻长欢：“旺财，昨晚睡得好吗？” 喻长欢眼底青黑，哪里会不明白姜棉的意思？ “好极了。”喻长欢微微咬牙道。 姜棉了然地挑了下眉毛。 喻长欢没有怀疑“解药”的作用呐？看来这小子昨晚还真的没有吃解药？啧啧，她时间掐得真准！ 姜棉好心情地往顾偃宁的碗里夹了一个包子，顾偃宁悄悄拉了拉姜棉的手。 “嘿！嫂子，吃着呢？刚好我还没吃，不介意我蹭顿早饭吧？”穆白在篱笆前挥手，兴奋地大喊，一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的模样。 姜棉招手让人进来。 秦浅浅已经起身去多拿一副碗筷出来了。 穆白大大咧咧地坐在饭桌上咬着一个包子，“嗯！好吃！嫂子你这儿的包子比城西李老头那还好吃！是浅浅做的吧？小姑娘真能干！” 秦浅浅对他礼貌一笑。 “你自己来的？”姜棉给穆白倒了杯水以后问道。 穆白说：“怎么可能？我坐我家马车过来的，我怕进来给你们惹麻烦，就让他在村口等我。” “我跟你说，我家老爷子吃了那粉条以后，头一次夸我了！还特意喊人送我过来，我活了二十载，都没见老爷子对我这么和颜悦色过。” “哦，对了。” 穆白三两口将手上的包子吃掉，从身上摸出六块玉佩，给了大宝几个当见面礼。 “给孩子们送见面礼来啦，之前来得急，都把这见面礼拖好久了。” 几个崽崽收了见面礼，都很高兴，纷纷向穆白道谢。 穆白摇摇扇子，这次的扇子换了个花样，是一幅夏夜游湖图，白玉的扇柄。姜棉不得不叹一声，穆二少爷家里真有钱。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家的庄园整理好了，就差那红薯苗了。” “嘿嘿，嫂子，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种一种？” 姜棉想也是红薯的事。她看了眼今日的天气，还不错，阴天，适合扦插。 “就今日吧。你多喊些人来，其实也不难，种下去就行了。其他的等它们长长再说。”姜棉定下了今天这个时候。 “好！那我回去喊人。那嫂子等会你自己过来？其实也不远，我的庄子就在西城郊，最大的那一片地就是我家的。” 姜棉与穆白都很爽快，一下子就约好了时间。 “娘，三宝也想跟你去玩！” “好呀，那就来呗，刚好帮娘干活。” 三宝认真地点头，“好呀，我可以帮娘将地都锄了！” 姜棉笑出声，揉了她的脑袋瓜子。 大宝、二宝还有四宝都要跟着去。 喻长欢表示自己要呆在家里继续扎针。 秦浅浅表示自己要在家里做家务。 姜棉二话不说，将一家大小都拎了出门。 “旺财，今日就出去玩玩呗，整日呆在家里，也不一定会有好的法子出来。” “浅浅，今日大家都去玩，家里的活会有人干的。” “可是，我……姜姨，我出门不好吧？” 姜棉打量了秦浅浅一番，小脸上长了一点肉，身上也比刚来她家的时候干净许多，但熟悉她的人还是很容易就认出她来的。 姜棉给几个孩子一人戴上一顶大大的草帽，帽檐一拉，整张小脸都能被遮住，“这样就好了，遇到熟人，就把自己藏在帽子里。” 秦浅浅戴着帽子， 大牛重新上岗，套上了板车，将这一家子都拉了出门。 三宝赞叹道：“自从大牛瞎……不对，看不到颜色了以后，都好乖啊。你看，他现在走得多稳呐，坐在板车上一点都不晃。” 大牛宠辱不惊，在三宝的夸奖声中，慢悠悠地走出去。 此时已经有人来上工了。 “哟，顾大哥，顾大嫂，你们这一家子是要去镇上？”刘更顿住搅和泥浆的动作。 因为顾大力的加入，地基已经打好了，快要进入砌砖的阶段。 不过砌砖之前还有用大石头填底，有黏性的泥浆填充。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干这活儿。 “不是，出去干活呢。你顾大哥的朋友来找他帮忙，我们就一起过去了。常叔还没来吗？”姜棉看了四周，干活的人都在，就差常叔和林月了。 “哦，常叔他昨天吃坏肚子了，估计要晚些过来。不过这也没事，他早就交代好今天的活儿了，也不难，我们哥几个就能干好。”刘更爽朗地说。 “吃坏肚子了？不严重吧？” 刘更摆手，“不严重，昨儿我跟弟兄们肚子都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估计常叔是肠胃差点，所以今日还没缓过来。” 姜棉又跟刘更聊了几句，便赶着牛都了。 都拉肚子了？ 姜棉不由得皱了眉。 “娘，你看！那只鸟好漂亮！”三宝指这前面歇息的鸟道。 姜棉顺着看了过去，“确实好看。” 待姜棉他们走远，刘众拍了拍刘更的肩膀道：“更子，你真的跟顾大嫂说了啊？” 刘更冷哼，“不然呢？这个哑巴亏我们就要吃了？以前也就算了，那饭菜还能看，昨天的那是什么，都有馊味儿了！” 一开始众人都没察觉，等察觉了，自己的饭都吃了一半儿。看着碗里的肉沫，又将信将疑地吃完了。 吃完了以后才觉得肚子疼，十几人轮流上茅房。 这要是还不确定饭菜已经馊了，那才真的傻！ 刘众叹息道：“你怎么就不知道是不是……” 刘众往顾家小院的方向看去。 刘更拍了刘众的后脑勺，“你是不是傻？要是真的是顾嫂子把坏了的肉给我们吃，刚才还会是一副吃惊的样子吗？而且，我相信常叔看人的眼光。” 刘众摸摸脑袋，“我看也是。把我们都吃坏了，不就耽误工期了吗？” 刘众喃喃地走远，看见兢兢业业搬石头的顾大力，他佩服。 “老弟，你这力气可真大！耐力也好！天生就是干这行的，不干这行练武也能干出一片天地来！”刘众说着说着自己激动了，“老弟，你……你家里人有没有给你婚配啊？我家里有个妹子，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做饭也好吃，你……” 顾大力许是嫌他烦，砰的一声把石头放下坑底，转身走了。 刘众叹了一口气，人够闷的，脾气也够坏的。 在一旁干活的人都笑着打趣刘众，刘众跟他们闹腾两句，就干自己的活儿了。 - 大牛还是走得慢悠悠。 喻长欢躺在板车上，翘起的腿不是碰一下坐得端端正正的大宝，嘴里叼着的芦苇草根。 放荡不羁得很。 “表嫂，快有人来追杀了，你都不怕的吗？” 什么？！追杀？ 秦浅浅本来在给三宝扎小辫子，听到“追杀”两个字，人都惊呆了。 “呀，浅浅姐姐，你拔到三宝的头发了！”三宝嘟着嘴，控诉着秦浅浅。 “啊，对不起，三宝，姐姐会小心的。” 三宝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吧，那你可要很小心很小心哦！三宝的每一根头发都是有名字的，它们掉了，三宝很心疼。” 姜棉听得笑出了声。 ------------ 第81章 穆白庄子 二宝嘲笑三宝的头发又黄又少，三宝气不过，就数着自己的头发说：“这是小花，这是小草，小蓝、小红……二宝，三宝的头发多得起不出新名字了呢，三宝的头发才不少！” 三宝的一番话，让二宝目瞪口呆。 姜棉捏了捏三宝扎好的小辫子，不在意地对喻长欢说：“什么追杀？那是过来送死。” 喻长欢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肯定？万一他们过来，而你们不在家，这几个小崽子怎么办？” 不得不说，喻长欢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即便姜棉和顾偃宁他们实力过人，也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大宝他们。 若是大宝他们呆在家里还好，要是出了家门，随意一个人都能把他们掳走，以此来危险姜棉。 “哦，你说的这个确实是个麻烦。”姜棉愁眉苦脸。 喻长欢好像是给自己掰回了一局，有些得意地晃晃脚。 大宝听了姜棉和喻长欢之间的对话，以他聪明的小脑袋瓜子，明白了。 有人要对他们下手，而且可能还是上一次那帮人贩子。 大宝说：“娘，我们绝对不会独自出门的，要出门也会带上大雷叔叔他们。” 二宝、三宝和四宝不明所以，但不妨碍他们附和自己哥哥的话。 秦浅浅听得糊里糊涂，什么追杀，什么送死，什么对大宝他们下手？她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秦浅浅也不管那么多，先跟着崽崽们点头再说。 不过，经此一举，秦浅浅也更加肯定了一件事，顾叔和姜姨，真的有隐藏身份！ 回想起原本的剧情，这个时间段，顾叔和姜姨早就不在人世了，二宝、三宝、四宝也被卖掉了，而旺财，书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秦浅浅经过这些天的观察，确定了“顾骁”和姜棉就是原来的人，不存在什么易容术。 或许，是因为她的到来，提前产生了蝴蝶效应？ 又或许，她看的那本小说，其实是本同人文？只有人是对的，背景故事什么的，都是作者胡乱写的？ 又或者，其实她不是穿书，而是穿到了平行时空？ 秦浅浅觉得自己的脑子在发热，她不行了，实在搞不懂啊。 要是她穿来的世界不是她以前了解到的世界，那她不就是没了一个金手指了吗？ 秦浅浅觉得她有必要验证一下，在小说里，两年后长平村会迎来一场蝗灾，也正是这场蝗灾，使得顾岂的人生发生了大转折。 只需要等两年，便能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此时此刻 姜棉欣慰地对大宝他们说：“你们知道小心就好。” “旺财啊，要靠你了啊。” 喻长欢瞪着眼看姜棉，“表嫂，我真的有在认真试验针法，但那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出来的！” 姜棉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针法问题，是别的事情，回家再跟你说。” 姜棉越是吊着他，他内心越忐忑，总感觉这女人，没安好心。 “你想做什么？趁现在没有人，你跟我说说。” 姜棉说：“先好好玩一天，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喻长欢：…… 大宝和秦浅浅都有些担忧地看着喻长欢。 喻长欢干脆就用草帽盖住自己的脸，睡觉，好好珍惜这一天的悠闲。 当牛车停在穆白的庄子前时，穆白带着十几号人迎了出来。 “骁哥，嫂子，你们终于来啦~！快快进来！” 姜棉一家子都跳下了牛车，拍了拍牛车上的红薯苗。 “快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地吧。” 这麻袋的红薯苗只是要种植的四分之一，其余的四分之三，还放在家里。 穆白赶紧应承。 红薯苗的种植很简单，姜棉指明了红薯苗之间的间隔，示范了几次后，就让穆白庄子里的人种了。 姜棉跟穆白说，“我家里还有红薯苗，你等会让人去我家院子搬，刚你走得太急了。” 穆白一拍脑袋，“嘿嘿，确实是我太急切了。我这就派人去帮搬红薯苗。嫂子，你养红薯苗还真有一套，这些苗子，上次下山后看着蔫唧唧的，没想到今日一见，倒是精神得很。” 姜棉又跟种植的人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然后找个地方，和穆白商量着肥料的事了。 育肥的原料不同，得出来的肥料各元素的含量也会不同。育肥的手法不同，得出来的可供植株吸收的养分也会大有差别。 粪肥中猪粪、羊粪、鸡粪中氮磷钾的含量各有不同，含量最高的是氮。而绿肥中氮钾含量最高。 红薯需要的钾肥的最多，其次是氮肥，再是磷肥，这肥料之间的配比，还需要根据土壤的情况来算。 姜棉根据土壤情况，给出了一个方案，穆白立即表示他会去办的。 事情很快就谈好，穆白还要请他们几个吃饭，姜棉拒绝了，他们还要进城办事。 首先就是要把秦浅浅的户籍给落实，其次是，刘七要的人参，她拖了那么久，也该给了。 “那你们去办事，将大宝他们留下来，我庄子里还种了许多瓜果。” 姜棉往外看去。 大宝和喻长欢看着二宝他们跟庄子里的小孩一起玩，看样子玩得还挺开心，她也就答应了穆白。 “好，那我跟你骁哥就去镇上了，大宝他们就放你这儿了，我下午回来接。” 姜棉招手，几个崽崽看见姜棉喊他们，也赶紧凑了过来。 “娘，怎么啦？” “娘，小翠说要带三宝去摘野果，三宝可不可以去呀？”三宝抱住姜棉的大腿，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姜棉。 小翠就是那个瘦小的孩子，比三宝和秦浅浅都大一点。 姜棉摸了摸三宝的脑袋，“当然可以，不过要注意安全，不可以去爬树。” 三宝拍拍胸脯，“娘，你放心吧，三宝是不可能爬树的，爬树多不像小姑娘呀？” 姜棉沉默片刻，对大宝说：“大宝，你看着她，别让她闹太过了。” “娘！”三宝不满地嘟起嘴。 大宝和姜棉都没有管三宝，大宝郑重地点头，“娘，你放心吧，我会看着三宝的，我也会看着二宝的。” “大宝，三宝你看，二宝我来。”喻长欢看着二宝笑。 二宝缩了缩脖子。 “好，就知道你们两个最靠谱。我跟你们的爹去镇上办事，你们就呆在穆白叔叔这里。” ------------ 第82章 崽崽们不见了 “啊？娘，你不带我们去吗？不要不要，三宝要跟着娘亲！”三宝黏黏糊糊的，将小翠抛到了脑后。 姜棉捏起三宝的小辫子，“行啦，别装了，娘会记得给你带蜜饯的。” 三宝露出白白的糯米牙来，“哇，娘，你真好，你最好啦~” “娘，娘，二宝也要跟你一起去！” 姜棉：“……说吧，你要什么？” “二宝要木剑！” “你不是有一堆木剑了吗？”姜棉问。 “不一样的啊，我这次要一把剑身很大很大的木剑！” 姜棉实在搞不懂他那堆木剑有什么不一样，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大宝、四宝和喻长欢，都熟练地提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秦浅浅也跟着说了一句：“我、我想要蓝色的发带。” “可以呀。” 秦浅浅听到姜棉的声音，本有些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露出一个清浅却很甜的笑容来。 姜棉带着顾偃宁和大牛，向崽崽们挥手告别。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二宝搓搓手掌，“接下来我们要玩什么啊？” “当然是玩水啊！小翠说了，那边的山丘有一条小溪！” 大宝拽住二宝和三宝的后领子，无奈地说：“你们安分点，把衣服都弄湿了怎么办？” 三宝扭扭身子，不满地说：“不会玩湿衣服哒！” 二宝也在挣扎，“对啊对啊，我们就在河边玩，不下河。而且，娘亲只是说不让我们上树啊，没有说不让我们玩水。” 喻长欢轻笑一声，拍了拍大宝的手，“放开他们，就让他们去玩呗。” 大宝：“……表叔，你也跟着他们胡闹。” 喻长欢说：“怎么算得上是胡闹呢？你们还不会凫水吧？表叔教你们啊。” “真的真的？”二宝三宝激动地看着喻长欢。 得到喻长欢的再次肯定以后，二宝和三宝都要高兴疯了。 小翠和其他小伙伴走上前来，“三宝，你不和我们一起去摘果子了吗？” “去啊，去摘完果子，再去玩水！” 二宝和三宝兴冲冲地就往果林那边走去。 喻长欢笑着拍了拍大宝的肩膀，“大宝啊，一起去玩吧。” 大宝被喻长欢笑得抖了个激灵。 他总有种表叔其实在憋着坏主意的感觉。 未时初，姜棉和顾偃宁重新出现在穆白的庄子里。 姜棉是走路都带风。 她已经将秦浅浅的户籍定下来了，依然挂在顾家的户口下，改姓顾。 答应给刘七的人参也给了他，还从刘七嘴里听到等过了农忙就要服役的消息。 其实临山县每年都要服两次徭役，一次是在三月，一次是在八月，每户出一壮丁，不想出壮丁的人家可以出钱雇人代你服役，市价两千钱。 顾家总得来说就顾偃宁一个壮丁，姜棉可不会让他去服役，两千钱她还是付得起的。 除此之外，姜棉还去了一趟济世堂，卖了两株百年人参，还订了好些寻常的药植种子，准备种在她买的那两座山。 济世堂自己有药田，不过药铺是不会嫌弃药多的，姜棉说要买，吴掌柜还给她传授了几个要领。 至于那座黏土山，姜棉打算开个砖窑。 不过开砖窑就代表着要跟柳家对上，柳家手段卑劣，到时怕是会使不少绊子。 “嫂子，你终于来了？”穆白擦着汗，急得连扇子都不摇了。 “怎么了？”姜棉看着穆白，看他的样子，有急事。 “大宝他们不见了。” “不见了？”姜棉声音也有些急，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被昨天那帮人给抓了？ “对，吃完午饭后他们要去玩，我看天时觉得你和骁哥也差不多办好事了，就差人去喊他们回来，谁知走遍了整个庄子，都没能把他们找到。” “那当时跟他们一起玩的小孩，还在不在？” “在呢，我带你去找他们。” 小翠几个孩子躲在各自的爹娘身后，被一众人吓得瑟瑟发抖。 “小翠，别怕，少爷只是问你大宝他们去哪里了，你就老实说。” 小翠还未说话，就先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说：“我……我不知道呜呜……” 其他几个孩子比小翠还胆小，小声地啜泣，不敢说一句话。 几个孩子的爹娘神色僵硬，猛地抽地自家的孩子一顿，“让你哭让你哭，哭什么？把话说清楚了再哭！” 一边打，还一边观察这穆白的神色。 姜棉眉头就没松开过，她蹲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糖，放在小翠手心里，“小翠，别哭，告诉姨姨，你们不是跟三宝他们一起去玩了吗？到最后为什么分开了啊？” 姜棉的声音温和，小翠渐渐停住了哭泣，“我……我们本来是跟三宝他们一起去摘果子的……少爷说可以摘的。”小翠看了一眼穆白。 穆白心梗了一下，看他做什么，他又不至于小气到要计较几个果子，他又没说不能摘！ 不过，对上小翠忐忑的神色，他说了一句：“嗯，是我准你们去摘的。” 小翠听见穆白的话，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想起三宝的事情，她的眼眶又红了。 “我们摘完果子以后，三宝就说要去学凫水，我们就分开了，他们去哪里了，我真的不知道……” 小翠忍着哭意，说完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学凫水？谁教他们？” “我知道，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一个不大的小豆丁冒着鼻涕泡对姜棉说，眼睛还盯着小翠手里的糖。 姜棉见状，给了他一颗糖。 “看来是去后山的那条小溪去了。”穆白拧眉说道，“那条小溪水不深， 庄子里的孩子都喜欢去那里玩，他们不会掉下去的。” “先带我过去。” 庄子里的小溪也就那么一条，入口还就只有一个，穆白很快就带着姜棉和顾偃宁找到了大宝他们下水的地方，岸边还要几个崽崽的鞋子。 一二三四五六双，看来每一个人都下了水。 溪水流速很慢，水位不深，排除他们被冲走的可能性。 顾偃宁突然拉了姜棉走。 “去哪？”姜棉问。 顾偃宁见穆白等人在，就没有回答，只是指着不远处的一丛灌木。 灌木底下的草被踩得杂乱，隐约可以看见几双鞋印。而灌木后面的，就是通往山林的路。 穆白走了过来，见到灌木林的位子，脸色青黑，有人潜了进来。 “少爷，那边躺着的狼狗，是咱家的。”庄子里管事的人指了指另一丛灌木里躺着的两只狼狗道。 ------------ 第83章 人找到了，自己跑的，抽一顿吧 “少爷，狗是被毒死的。” 穆白已经收起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大步走上前，用脚尖给狼狗翻了身。 狼狗嘴边的白沫还在，嘴里的碎肉还没来得及完全吞下去就死了。 穆白冷声道：“将庄子里的人都喊过来。” 庄子里的狼狗训练过，不可能贪吃，能让它们吃进嘴的东西，必定是熟人给的。 穆白眼底掠过一抹狠意。 后院那些人，就见不得他一点好是吗？ 穆白转身顾偃宁和姜棉说：“骁哥，嫂子，是庄子里的人动的手，我一定会把大宝他们找回来，也给你们还一个公道！” 姜棉黑着脸捡起了岸边的鞋子。 “你在这里查人，我和顾骁沿着上山的路去找人，你还有没有狼狗？” “有。去把大黑牵过来。”后面一句是对身后的家仆说的。 “嫂子，不报官吗？”穆白见姜棉打算自己去找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用。” 报官？不，那是浪费人才，送上门的免费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顾偃宁牵着大黑——一条黑身黄脚的狼犬，走到姜棉身旁。 姜棉将几双鞋子放在大黑的鼻尖，大黑很给力，扯着顾偃宁便狂奔了出去。 见顾偃宁和姜棉二人走上了山，穆白碾了碾手指，该回去算账了。 而另一边 二宝将捆住他的麻袋解开，从麻袋口里钻出来，再依次给旁边的五个麻袋松袋口。 二宝想喊一声“表叔”，喻长欢将食指竖在唇上，示意他别说话。 他们此时在一间小黑屋里，周围都是稻秆，小小的窗口开得极高，微弱的阳关透进来，让几个崽崽能面前看清彼此的样子。 三宝皱着小脸，身上都要被汗水给浸湿了。 什么嘛，挑个这么热的地方。 秦浅浅掏出手帕，给三宝擦汗。 四宝见状，也 凑了个小脸过来，让秦浅浅帮他擦擦。 二宝实在是憋不住了，他趴在喻长欢肩头，用气音问：“表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啊？现在娘应该到穆白叔叔那里了，看不见我们，会着急的。” 穆白不慌不忙地示意二宝淡定。 大宝将二宝扯到一边，轻声对他说：“等会儿就回去了，表叔给娘留了线索，娘不会担心的。” 他们早在狼狗倒下的时候就发现了。 喻长欢摸出几枚解毒丸给他们吃，所以，即便那帮人给他们下了蒙汗药，他们一路上也是清醒的。 绑他们的人嘴很严，一路上只是闷声将他们套麻烦然后扛着走，半句话都不说。 门口传来了动静。 几个崽崽躲在了门的两侧。 门被打开，大片的亮光涌了进来。 进门的几个汉子看见面前几个空掉的麻袋，震惊不已。 “人呢？人去……” 话还没说完，他便感到大腿被刺了一针，还未来得及转身看一眼偷袭他的人，便昏睡了过去。 同样的事发生在其他五人的身上。 喻长欢和大宝见人都倒下了，瞬间收回手上的针。 二宝走上前，带着泥污的小脚丫精准地踹到了地上的人脸上。 “让你不等小爷穿鞋就套小爷麻袋！” 二宝踹一脚还觉得不够过瘾，又“啪啪”地补了几脚。 大宝见他踹得差不多了，将他扯了回来。 “我们先将他们绑起来，等娘过来处置。” 二宝绑绳子最在行，他拿过原本绑麻袋袋口的麻绳，对着男人的手脚左绕又绕，便能已经将人绑成一排了。 二宝擦了擦额角的汗，一张白嫩的小脸红扑扑的。 “怎么样，我已经将他们都绑好了，能回去了吗？”二宝心心念念着要回去找姜棉。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喻长欢摇头，“别急，还有其他人。二宝，绑也被绑了，也不差这点时间啦~等表嫂过来找就好了嘛。” 喻长欢露出一个足以迷惑众生的笑。 二宝知道喻长欢好看，但长期对着他那张脸，也从一开始的惊艳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了，他此时并不觉得喻长欢笑得好看，他只知道，喻长欢他在搞大事情！还是能让姜棉将他们这帮小孩绑起来抽的大事情！ 见其他人，包括秦浅浅都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二宝不满地噘嘴，也没再说什么。 “来了。”喻长欢低声说，同时缩在了门侧。 其余几个崽崽见状，也机灵地躲了起来。 “里面的六个孩子，主家说了，女娃卖入窑子，男娃，呵，蹉跎些许时日，等京城那边要人进宫了，就将人送进去。” 说话的是一个妇人，年纪稍大，连声音都透着老态。 喻长欢瞬间就松懈下来。 啧，他还以为是那边的人呢，没劲。 喻长欢懒懒地转了下手腕。 门再次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串的壮汉。 妇人错愕片刻后便是极度恼怒，“人跑了？快去追！” “砰”的一声，门给锁了。 喻长欢仗着自己身体灵活，大宝仗着自己小个，迅速在来人身上扎了针。 一行人倒下。 二宝环顾四周，发现没有麻绳了。 喻长欢说：“用稻秆将就着，表嫂应该快找到这儿了。” 二宝看了眼成梱成梱高高摞起的稻秆，拉了三宝去帮忙。 “这下没人了吧？”二宝一边绑人一边问。 喻长欢微微勾起唇角，“来了。” 几个崽崽听到喻长欢的话，熟练地躲在门后。 “表叔，你怎么不躲啊？”四宝探出了个脑袋问喻长欢。 喻长欢挺挺胸膛，“区区宵小，我用得着躲？” “砰” 门被打开。 “汪汪汪！”狼狗冲着喻长欢叫唤。 喻长欢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表嫂，你怎么带狗来了啊？” “不然呢？凭你在路上丢的药粉，我亲自闻过来吗？”姜棉呛了喻长欢一声。 喻长欢摸摸鼻尖，不敢说话。 就姜棉这下一瞬就要抽他一顿的样子，不敢惹不敢惹。 “娘！你终于来了呜呜……” 二宝三宝四宝都抱着姜棉的大腿哭。 “知道哭了？跟人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哭？” 二宝三宝四宝哭得更大声了。 “娘，我们被下了药才被人拐的呜呜……” “我们睡了一觉就到这里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呜呜……” “一睁眼就见不到娘亲，四宝怕怕……” 一个比一个哭得大声。 姜棉抽了抽自己的腿，没抽动。 顾偃宁上前帮忙，将崽崽们从姜棉身上拎开。 ------------ 第84章 豺狼 “呜呜……爹……” 几个崽崽不找姜棉哭了，转而抱着顾偃宁。 顾偃宁面无表情，任由他们抱着，反正衣服被他们哭脏了，要他们洗。 姜棉头疼地将人哄好。 几个崽崽终于收住了哭声。 “说吧，谁的主意？” 在场的崽子们，都默契地指向了二宝，除了二宝他自己。二宝指向了喻长欢。 二宝面对众多手指：？？ “不是我，我虽然调皮了点，但绝对不会玩这么大的！” “三宝！你不喊我哥哥就算了，你不能冤枉我啊！”、 “浅浅姐，我喊你一声姐，你说老实话行不行？” “大哥！连你也指我，我看错你了！” “表叔！你……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自己做的事自己扛不行？” 二宝这一刻，是崩溃的。 姜棉轻笑出声，她掐了把二宝的脸蛋，“行了，都别耍宝了，旺财，大宝，你们两个，都有份吧？” 姜棉笑得温和。 喻长欢和大宝却觉得冷意从脚底往脑子上窜。 “回去再收拾你们。现在来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崽崽们一人一句，将他们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姜棉。 姜棉看着地上躺着的人，神情逐渐冰冷。 这么坏的主意敢打在她崽崽身上啊？活腻了是吧？ 姜棉走到那位妇人面前，对喻长欢说：“旺财，把她弄醒，我有话问她。” 喻长欢懒洋洋地走过来，往妇人身上扎了针，那妇人便幽幽转醒。 妇人睁开眼，便看见了姜棉一家子，那双眼都要瞪圆了。 “唔唔！” 妇人想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的嘴被一团稻草堵住，身子也被捆得严严实实。 姜棉冷笑一声，揍了妇人一顿，直至妇人喊不出一点声音，姜棉才停住了手脚。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 妇人痛得发抖，听见姜棉的话，使劲点头，生怕迟上一点，姜棉就又要揍她。 姜棉将妇人嘴里的稻草都拉出来。 “谁派你来的？” “柳老夫人，是柳老夫人！” 妇人迫不及待地供出了幕后使者。 姜棉也没想到她那么爽快地就将人供出。 妇人她自己也知道，事情办砸了，供不供出柳家，她都得被发卖。而且，她被抓了，查出她的身份是迟早的事情，还不如坦白，说不定姜棉还能放过自己。 姜棉笑着问妇人：“一问你就说，是想让我放了你？” 妇人眼眸亮起，希冀地点头。 姜棉被她的天真逗乐了，嘴里吐出两个字：“做梦。” 若今日的事他们得逞了，几个崽崽就毁了，她辛辛苦苦养的崽，是被他们糟蹋的？ 姜棉将人给敲晕，将崽崽们都带出去了。 顾偃宁留在房间里，善后。 “娘，这里是哪里啊？” 几个崽崽出来以后才知道，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仓库，囤积着粮草。 姜棉先前不知道这一个仓库是谁家的，现在知道了，是柳家的。 说起来她跟柳家也没什么大的恩怨。 坟墓是那二少爷自己要去看的，自己胆小被吓病了怪得了谁？ 买人参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要不是她及时拿出人参，他们家的病人得归西了吧？不好好感谢她就算了，还带人上门闹事。 闹事武力值不够就想歪主意，被拆解了又对他们怀恨在心，冤枉他们偷砖。 现在还来拐卖她的崽崽！ 一桩桩一件件，先撩者贱。 既然闲得慌，那就忙起来吧。 姜棉勾起嘴角。 就在姜棉想着怎么给柳家找事情做的时候，顾偃宁出来了。 “嗬嗬。”棉棉，都弄好了。 顾偃宁凑在姜棉耳边说。 “哦，那我们走吧。” 柳家的这个仓库离镇上的主街不远，姜棉雇了一个车夫，让他送他们到穆白的庄子上。大牛还在那里呢。而且，得跟穆白说一声，崽崽们找着了。 与此同时，如意馆里。 “李大他们不是去接一单生意，怎么到现在人还没回来？”一个满嘴金牙的男人边喝茶边问。 “许是那家人后悔了。”金有福道。 金牙男人冷哼一声，“李大都跟我了多久了，还不懂办事吗？” 金有福并不敢搭话。 “叩叩” 门被敲响。 “金爷。”外头的人喊了一声。 被唤作“金爷”的，便是那个金牙男人。 “进来。” 金爷看着进来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大的那个满身煞气，而小的那个满身戾气，虽然被压在地板上，但那双盯着金爷的眸子，凶狠得像只桀骜不驯的野狼。 金爷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他笑着站起来，用金线描边的鞋面抬起了小孩的下巴。 “反了天了，敢这么盯着金爷，你这双眼珠子不想要了是吧！”金有福掏出小刀。 金爷抬手，阻止了金有福接下来的动作。 “金爷，这小孩想逃跑，不过还未走出门口，就被兄弟几个抓回来了。” 金爷反脚就将小孩的脸压在地板上，脚尖不住地碾着。 “胆子不小啊，竟然敢跑。” 感受到脚底传来的韧劲，金爷露出了一排金灿灿的牙，他松开了踩在小孩脸上的脚，半哄道：“小子，要是你成为了斗角场的魁首，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那小孩冷冷看着他，他只有七岁，却成熟得不像话，他可不信这种鬼话。 不过，他会活下去的，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了杀父杀母杀姐之仇！ 小孩恨恨地等着金爷，那眼神，足以生吞了整个如意馆的人。 金爷倒是不在意这小孩对他的恨意。 恨他啊？很好啊，那就将这恨意化成杀气，将斗角场的对手给打败，给他赚大把大把的银子。 “豺狼，他叫豺狼，带下去好好养着，来几个人教他，下个月，便让他下场。” 金爷看着小孩就像是看着金元宝，狭长的眼睛眯起。他不会看错人的，豺狼会给他带来惊喜。 看着人被带下去，金爷问：“李大去接的货好不好？” 刚物色到一个好苗子，金爷的心还沉浸在金银之间未能平复下来，豺狼与猛虎才相配，要是来一个猛虎多好。 金有福到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了几张画像。 “金爷，这六个孩子，都很不错。” 画像上，赫然是大宝几个。 金爷看了几人的画像，热切的眼神淡了下来，猛虎没有，狐狸倒是有几个。 金爷指了喻长欢、大宝和四宝的画像，“这几个，送到府城去，当那边清雅阁的头牌也可。” “这两个，模样有八分像，王大人不是好这口，送到那边去。”金爷指着的是二宝和三宝的画像。 “至于这个……”金爷点了点秦浅浅的画像，神色淡淡，“就留在这里好好调教。” “是。”金有福小心地收回画像。 李大这次真的是走了狗屎运，收的货都被金爷看上了。 ------------ 第85章 即将远行 金有福有心等李大回来，只是天色渐渐黑透了，都没能等上李大一行人。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柳府。 如意馆和柳府这边如何暂且不提。 喻长欢和大宝就很凄惨。 “娘，我、我是要跟表叔一起走吗？”大宝愣愣地看着姜棉，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表嫂，我走可以，但为什么要带上大宝？”喻长欢同样头疼。 姜棉给两人都夹了一筷子菜，淡淡说道:“你们也长大了，是时候去面对疾风了。” 大宝将筷子放下，“娘，我不走，我要在家照顾你和二宝他们。” 二宝瞬间从饭碗里抬头，“大哥，你就安心地去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照顾好三宝四宝和浅浅姐。” 大宝：“……你别说话。” 大宝一向温和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二宝被吓得重新埋头吃饭。 喻长欢跟着放下筷子，“表嫂，我可以走，但是我绝对不带大宝。这一次很危险，我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姜棉不赞同，“大车和祭十跟着你们去，怕什么？” 大车就是桑三，他觉醒的是速度异能，时速200km/h，在以牛马为主要交通工具的这里，这速度就像是会飞一样。 另一个觉醒的是力系异能，按照排行就是顾二力。 祭十被顾偃宁转化成了丧尸，原本力气和速度就异于普通走尸，现在转换成了丧尸，立即觉醒了力系异能和速度异能，大车只是三阶丧尸，祭十便已经是四阶丧尸了。 姜棉给祭十重新取了个名字，叫顾一斩。 其实如果桑三没能觉醒速度异能，姜棉就想着她跟顾偃宁辛苦点，亲自去跑一圈的了。 喻长欢那边的人找到了长平村，而压制顾偃宁的针法喻长欢也没能破解。 消除威胁最好的方法便是消除危险源，但很显然，危险源不是那么容易被消除。既然如此，那就换一种策略，混淆他们的视线，在各地都留下“走尸”和圣子的痕迹，免得他们总盯着长平村不放。 大宝和喻长欢都沉默了片刻。 “娘，我跟表叔要什么时候动身？” 大宝已经接受现实了。 姜棉笑着对大宝说：“后日吧。放心，我和你爹会去看你们的。” 秦浅浅看不懂，顾岂再厉害，此时也还只是个七岁小童，姜棉是怎么放心他去游历的。但她也做不了主，只能在心底暗想着要多做些好吃的干粮给顾岂和旺财带上。 翌日 顾家小院食物的香气飘散在每个角落。 上工的刘众吸了吸鼻子，“真香啊，姜娘子又在做什么？怪香的。” 刘更拍了拍刘众的肩头，“想什么呢？再香你也只能闻个味儿。喏，那才是我们吃的。” 刘更向梁婆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刘众看着那临时搭建起来的篷子，慢慢地蹭了过去。 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好。 刘更和刘众领了一碗粥和两个窝窝头。 刘众只喝了一口粥，他就猛呸出声。 “梁婆子，你也太过分了吧，这粥里的怎么全是糙米？” 还是最糙的那一批米，掺着不少稻壳，当他们是牲畜喂呢？ 刘更盯着梁婆子，目光瘆人。 梁婆子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她挺直腰杆，“糙米怎么了？你们在家吃的不是糙米？主家给的银钱就这么多，都用在买肉上，哪来的银钱买米？这还是老婆子我见你们可怜，从我家拿出来的呢！要不是顾家给的工钱还算可以，我还不垫这粮食呢！” 刘众揪住梁婆子的衣领，“主家给的银钱你自己吞了多少你自己清楚！要是再拿这些东西糊弄我们，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梁婆子被刘众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就开始拍着大腿大喊：“没天理啦！杀人啦！有人要杀我这个老婆子啦！” 顾家地方辽阔，梁婆子吼得再大声，也没能引来邻居，反而是上工的人都凑了上来，围住了梁婆子。 梁婆子的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围着她的那一群大小伙子，牛高马大的，她吓得不敢再吼。 这些人，一人给她一拳，她都够呛的。 梁婆子干咳一声，“你、你们干什么？主家给你们工钱你们就这么报答人家的？” “你们在干什么？”姜棉从屋里走出来。 梁婆子看见姜棉，瞬间找到了底气，她哭着冲到姜棉身旁，要搂住姜棉的手臂哭诉。 姜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梁婆子像是没有察觉到姜棉冷淡的态度，她径自哭着，说刘更他们要打她，要把她打死。 姜棉问：“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梁婆子震天动地的哭声顿住，“还不是他们嫌我做的饭不好吃？我这哪是做的不好吃，是他们闻见你做饭的香气了心里有计较。” 哪能不香呢？光闻着味儿，就知道顾家的人放了多少油水。油水多的菜，哪里会不好吃？ 梁婆子撇撇嘴，要是她儿媳妇敢这么败家，绝对要被她用扫帚赶回娘家去。不会过日子的赔钱货。 姜棉闻言，她走到篷子里，打开熬粥的锅盖，勺子舀起粥时，她眉头皱了皱，“梁婆子，你煮的粥怎么混着稻壳？” 梁婆子糊弄道：“最近肉价上去了，你给我的银钱都拿去割肉了，就没能买米，这米还是我家里的哩，是我先垫的，你可要把银钱还给我。你不会连我这个老婆子的账都要赖吧？” “我呸！就你割的那几两肉，能花多少钱？顾家嫂子，你可别被这老太婆糊弄了！”刘丰收听见梁婆子的话，忍不住说了句。 “我撕烂你的嘴！怎么是几两肉，我每次都割两斤肉的！你要不信，去问问卖猪肉的！我这钱都是有正经去处的，我不怕你们去问！”梁婆子骂着刘丰收，一双眼睛却不时查看着姜棉的脸色。 工人自从前日吃坏肚子后，对梁婆子的不满就达到了顶峰。 他们的吃食是一天不如一天，原本以为是主家银钱给得不足才会这样，他们也没好意思闹，毕竟以往的人家都是只管午饭的，顾家管早、午饭，还给八十文的工钱，已经很好了。 但林大全和林登云下工的时候路过梁婆子的家，听她孙子说了句：“今晚奶奶带什么肉回来？奶奶好厉害，每天都带肉回来给我吃！” 怀疑的种子就此种下，虽然没有明说，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们就是心怀不满。 ------------ 第86章 小闹剧 梁婆子她说得有鼻子有眼，每一项开销都说得清清楚楚。越说越有底气。她买了多少粮食都是可以问出来的，但她煮饭用了多少东西，就只有她清楚。只要她家里的人嘴巴够严实，姜棉怎么查得出来其实她将不少肉和米都带回了家？ 刘更他们心里拔凉拔凉的。难怪梁婆子胆子那么大，都是算计好的。 姜棉静静听着梁婆子说完，叹了一口气说：“真是辛苦你了，梁婆子。这样的米就用了这一顿吧，按照市价，我给你算个二十文吧。” 梁婆子很不满，怎么就只值二十文呢？ “顾家媳妇，粗粮在米铺卖十文钱一斤呢！我这锅粥和窝窝头，可是用了三斤的米和半斤的面粉，怎么着也要……也要五十文！” 姜棉笑出声来，“梁婆子，你这米面，值五十文吗？给你脸，你就好好接着，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此时顾偃宁也从屋里出来，默默地站在姜棉身后。 梁婆子也知道自己理亏，她也不敢闹，这对夫妻有多喜欢动手，全村人都知道。 “二十文就二十文！真是越富越抠门！你家不是有砖窑吗？多给我点钱怎么了？给大宝他们积点福气吧，就你们这副刻薄相……” “梁婆子，你在我家干了八天活吧，加上今天这半天，算你八天半，按照原本定下的二十文一天，该给你一百七十文。” 梁婆子被姜棉打断了话，然后听到姜棉说要给她工钱，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顾偃宁掏出钱袋子，递给姜棉，姜棉数了一百七十个铜钱，放在桌子上，“中午你就不用过来了。” “为、为什么？” “我那日给你的一千钱，说好了是大家伙十日的伙食费，但这才八天，你就花了个一干二净，这样的办事能力，我很不满意。” 梁婆子反驳说：“那是因为肉涨价了，你不是说中饭要一个肉菜？买肉怎么能不多花钱？” 姜棉对梁婆子的话充耳不闻，“大家伙放心，今日中午的饭准时开！” 说完便带着顾偃宁回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梁婆子。 梁婆子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姜棉她怎么不跟她掰扯？她没犯错，为什么不要她煮饭？她不在这煮饭了，那……那是不是就没有肉带回家了？ 梁婆子不甘心地要进顾家小院，跟姜棉掰扯掰扯。 二宝刚醒，揉着眼睛出来，见到梁婆子要打开他家的篱笆进来，顿时喊了一声：“娘！梁奶奶找你！” “将大牛牵过去。”姜棉清冷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知道啦！”二宝蹬着小短腿来到牛棚，把大牛牵出来。 梁婆子自然知道大牛的厉害，当初胡家跟顾家闹的那事，村里人还经常谈呢。 她的腿肚子抖得厉害，嘴上依旧不轻饶人，“一家子都是狠心货！大的不像话，嫩的有样学样，等着吧，你们早晚得遭报应……” 梁婆子的声音又尖又细，大牛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她骂了一会，喷出几个鼻响，后腿蹭着地面，灯笼大的眼睛盯着梁婆子，像是下一刻就要去将她掀翻。 梁婆子骂人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她急急忙忙地走了，还不忘带上那桌子上的铜钱。 “造孽呀造孽，这一家子，心黑东西！连老婆子都要欺负！不就仗着自己有一座粘土山吗？可别做砖，做出来的砖也是黑心砖！盖房子要死人的！到时候卖儿卖女都赔不起……” 梁婆子走远了才敢嚷嚷。 村里不少人跟梁婆子熟，见梁婆子骂骂咧咧地走到乡道上，不由得多嘴问两句。 梁婆子眼睛一闭，便开始哭嚎，说顾骁家有多抠门，冤枉她偷钱。 村里人本来就看不惯顾骁家走了狗屎运得了一座黏土山，此时听梁婆子的哭诉，顿时跟着骂起人来，嚷嚷着要去给梁婆子讨个公道。 “走！去找顾骁说个清楚！” “就是，梁婆子好歹也是长辈，为人怎么样大家都清楚，怎么偷钱？” “顾骁家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我们一起去为梁婆子讨个说法！” …… 一群人，义正辞严，就是没一个人敢带头。 梁婆子眼都哭肿了，结果看见一个个都在推脱。 梁婆子：…… “娘，你怎么在这？你眼睛怎么都肿了？” 梁婆子的大儿子梁铁柱扛着锄头，看样子就是要下地干活去了。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梁婆子跟顾家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跟梁铁柱说。 “铁柱啊，你家老娘都要被欺负惨咯，她一大把年纪还要奔波，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儿孙？结果被人冤枉，你可一定要为你娘做主啊！” 梁铁柱知道自家亲娘每天带肉带米回来的事，一听到自家老娘被顾家辞退了，有些心虚，但听见村里人一人一句他娘受委屈了，他心底那抹自尊心立马作祟。 “我去他娘的！什么烂人，敢对欺负我娘？我李铁柱就去给我娘做主去！” 梁铁柱扛着锄头，气势汹汹地往顾家冲去。梁婆子是怎么拦也拦不住，拍着自己的大腿哭喊着命苦。 “梁婆子，你命怎么还苦？要是我有这么孝顺的儿子，做梦都得笑醒！” “走吧走吧，去看你儿子帮你撑腰。” 梁婆子被两个相熟的妇人拉着走。 梁婆子心里暗骂这两人是贱胚子，哪里是去看她儿子给她撑腰？分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顾家夫妇，那都是狠人呐！ 梁铁柱一行人出现在顾家小院，里头的肉香味儿早就已经将众人都给俘获了。 “好香的肉！顾家这锅肉，肯定放香料了！这一锅香料啊，都要比肉贵了！” “顾家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 …… 梁铁柱闻到这味道，脸都青了。 什么玩意儿，这边骂完他娘，那边就有心情煮肉了？ 他偏不让他们那么舒坦！ “顾骁！是男人的就出来！出来说清楚，谁偷银钱了？！” 盖房子的工人们见到梁铁柱一行人，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梁婆子是搬救兵来了。 常叔眸子眯起，“带头那个是梁婆子的儿子？林阳，去跟他会会。” “好。” 刘众此时也出了声：“我也去，今早的事情，我清楚。” 常叔点了头。他跟林阳林月今日晚来了些，没有看到刚才那场闹剧，刘众嘴皮子也溜，让他跟着过去也好。 林阳和刘众走到梁铁柱面前，“你们是为了梁婆子的事来的吧？那正好跟你们说道说道。” 姜棉倚在门框上，看着林阳和刘众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众人怼得哑口无言，眼里兴味十足。 没想到这两个糙汉子，在长平村的一群嘴炮面前丝毫不见颓势。 姜棉眼前突然一黑。 “嗬嗬。”不准看。 姜棉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滑过顾偃宁的手心。 顾偃宁头一次知道痒的感觉，那种痒从手心传到心尖，很新奇。 顾偃宁顺势将人整个搂在怀中。 姜棉将顾偃宁的手拉下，“为什么不让我看？” 顾偃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嗬嗬。”就是不准。 ------------ 第87章 第二波人 姜棉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跟顾偃宁犟。 “不准就不准。现在把我放开。” 顾偃宁将姜棉搂得更紧了。用行动告诉姜棉，放开是不可能放开的。 姜棉挣扎不出来，无奈地说：“乖一点，崽崽们都看着呢。” 顾偃宁往后看一眼，几个崽崽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俩搂搂抱抱。 “嗬嗬。”棉棉，我觉得他们也可以跟着旺财出门。 姜棉：…… 梁婆子这边根本就不用姜棉出手，林阳和刘众费了些功夫便将人赶走了。 中午工人们的饭是姜棉做的。 一大锅野菜鸡蛋汤，一大盆猪肉白菜，一大桶的米饭，让人吃得心满意足。 姜棉喊来了常叔，“常叔，你问问他们哪家来个媳妇过来煮饭，每日二十文，就煮早饭和午饭，可以在这里吃了再回去。” 十几个人的饭姜棉是不可能做的，她宁愿出钱让别人来做。 梁婆子当初也是看在她有经验才让她来的，谁知道她会私吞。 有些事情没有说透，但姜棉心知肚明。 若是平常梁婆子饭菜做足做够，刘更他们不会拐弯抹角地来跟她告状。 常叔当然答应了下来。 “明日便可以来上工。对了，常叔，你身体怎么样？” 常叔笑道：“好多了，昨日吃了贴药，今日猛虎都能打死好几个！” 姜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木头已经浸过药水了，过两天就可以雕刻，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花样？”常叔掏出几个花样，让姜棉挑。 姜棉将人请进屋慢慢聊。 刘众夹起碗里的肥瘦相间的肉块，“更子，我说咱们平常的伙食就该是这样的！梁婆子绝对是吞了咱不少东西！早知道我就让我媳妇跟过来，我媳妇骂人可厉害了！” 刘更想到那个嘴里带刀的女人，打了个寒颤，“我看你就可以，不用你媳妇。” 刘众骂架也厉害，毕竟是在他媳妇手底下过活的，多少学到点本事。方才跟十几个妇人对骂都没让人讨到便宜。 刘众嘿嘿笑着。 “哎，大宝，你们去哪里？” 刘众捧着碗，看着大宝他们一人背着一个小箩筐往外走，便喊了他们一声。 “刘众叔叔，我们要去摘野果！” “是前几天那种果子吗？” “对呀对呀！”三宝答道。 “那果子确实好吃！我要十个！” “红果子吗？我也要十个，上次带回去给我家娃儿吃上瘾了，天天喊我买。” “我家孩子多，我要二十个！” …… 三宝负责应，秦浅浅负责计数，两人配合得极好。 “哎，旺财，你也要出门吗？很少见你出门啊。男娃不好总待在屋里，得多出来走走。” 喻长欢随意地点头。 很快他就要过上逃亡般的日子了，得趁着这个时间多采些药来制毒粉。 几个崽崽到山脚跟大雷、大风和大木汇合，一起上山。 “大木叔叔，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呀？”三宝骑在顾大木的肩头问道。 顾大木不可能回答三宝的话，因为他不会说话。 三宝没有得到顾大木的回答，也不觉得有什么，她回头看向被顾大木背在箩筐里的四宝，对四宝做鬼脸。 四宝还以为三宝在跟他玩捉迷藏，拿一个麻袋盖住自己，不时露出个脑袋，要是刚好对上三宝的眼，他便“嘎嘎”地笑个不停。 二宝对这样的游戏也很感兴趣，他在顾大雷的身上挣扎着，要往顾大木的背筐里钻。 顾大雷手一滑，便将二宝扔到了顾大木的背筐，顾大木被重力往后一拉，差点摔倒。他怒视顾大雷。 顾大雷“嗬嗬”两声，快步走到前边带路。 走到悬崖边，一直在嬉笑的崽崽们顿住了。 二宝看着悬崖间的绳索，很是不解，“谁那么厉害，在这里挂了绳索啊？他们会飞吗？” 二宝眺望对面，太远了，看不清楚。 喻长欢问：“你们每次去摘红果子，都要爬这绳索吗？” “当然不！”二宝说，“我们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咧！” “我们是要过去吗？”秦浅浅问。 大宝看了顾大雷几人一眼，“可能是。” 顾大雷在箩筐里扒拉出几个小东西，一头扣在绳索上，一头扣在自己的腰间。然后一手抱起二宝。 二宝被吓了一大跳，“大雷叔叔，我不要，我不要过去，你去抱三宝！” 三宝鄙睨着二宝，“二宝你这个胆小鬼！” 说完便将二宝扒拉下来，自己钻入顾大雷的怀里。 “啊啊啊！” 顾大雷抱好人，便向对面滑去，整个山间都充满着三宝的尖叫声。 大宝二宝和四宝，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 秦浅浅眼眸亮晶晶的，这是，滑索啊！ 秦浅浅拉了拉顾大风的衣摆，“大风叔叔，我也想过去。” 顾大风一动不动。 秦浅浅走到喻长欢身旁，从喻长欢的背筐里掏出几小袋肉干，递给顾大风。 顾大风看着肉干，眼珠子就不动了。他狂咽口水，将肉干塞到自己怀里。 随后，带着秦浅浅，滑向对面。 山间里又多了秦浅浅的尖叫声。 顾大木看着大宝四人，眼神最后落在喻长欢的背筐山。 喻长欢将一小袋肉干递给顾大木，“大木，你坐在那里吃，我们不想过去。” 顾大木有些失落地接过肉干，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啃肉干。 大宝四个崽崽都长吁一口气。 “姐姐和浅浅姐，都好勇敢。”四宝悄咪咪地说。 其余几个崽崽都十分赞头四宝的话。 而另一边，三宝他们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大宝他们的身影。 “表叔！大哥！二宝！四宝！你们都不过来吗？”三宝的小奶音在山间里回荡。 对面传来了二宝声嘶力竭的声音：“三宝！我们不过去啦！你跟浅浅姐好好玩！” 三宝瘪瘪嘴，“浅浅姐姐，他们都不过来。” 秦浅浅楞了一下，“没事，他们不过来，我们自己去摘红果子！大雷叔叔，我们走吧。” 顾大雷点头，和顾大风一人抱起一个崽崽，往深山里走去。 “哇！好多桃子，好多梅子，好多梨子！” 三宝和秦浅浅是来到了姜棉和顾偃宁种的那一片果林里。 “浅浅姐你看，红果子在那边！” 秦浅浅顺着三宝的手指望水潭的另一边看去，绿中带红，一大片的草莓红得诱人。 秦浅浅脑中浮起各种各样的零食。 草莓干、梨子糖、桃子罐头、梅子酱…… 秦浅浅将小背筐放下，“三宝，我们去摘两筐草莓，然后摘这些果子！” 三宝当然答应。 顾大雷和顾大风也没闲着，用自己的大背筐，摘桃子和梅子，至于梨子，还青着呢，不能摘。 “嘘，我好像听到了声音。”秦浅浅说道。 三宝她拍着胸脯说：“有三宝在呢！不怕！” “大哥，桑三他们来过这片林子。”一道沉闷的男声在不远处传来。 ------------ 第88章 种田位面or修仙位面？ 话音刚落，三宝他们面前便出现了五六个带着面具的人。 三宝认识这种面具，她娘亲的房间里就放了两三个。虽然面具长得都不一样，但面具右下方那个图腾，三宝认出来了。 “十一、十二？你们怎么在这？”那群面具男见到顾大雷和顾大风，都惊讶地问出声。 顾大雷和顾大风木木地看着他们。 “主子那边说你们不见踪影了，这段时间你们去哪儿了？也不知道报个信回来。”桑二十走过去，拍着顾大雷的肩膀说。 “那两个小孩你们新抓的？头一次见你们把小孩照顾得这么好啊。”桑二十目光在三宝和秦浅浅身上停留了片刻。 “对了，祭十和桑三他们出来了，你们有没有见过他们？”桑二十问。 顾大雷和顾大风都没有搭理桑二十，两人对视一眼，抬手便将桑二十给敲晕。 桑二十晕倒前还一脸的不可置信。 桑离几人见状，惊呼出声，“桑十一、桑十二，你们在干什么？！” 顾大雷和顾大风同时出手。 桑离躲过顾大雷的一记攻击，大声地说：“他们已经被圣子驯服了！” 驯服？ 其余几人对上顾大雷和顾大风的眼，黯淡无光。 是走尸！ 圣子将桑十一和桑十二炼成走尸了！ 顾大雷和顾大风堪堪与桑离他们打成平手。 桑离大吼一声：“一起上！” 凭借着大家伙的默契，桑七趁着桑离他们上前堵住顾大雷和顾大风的之际迅速逃离。 顾大雷眼尖看见了，正要追上去，桑离将人拦了下来。 眼看着桑七就要逃出视线范围，顾大雷抬了抬手，一道紫色的雷往天上窜，然后迅速地落在桑七身上。 桑离和其他面具男：！！！ 这、这是什么品种走尸？竟然比跟在主子身边的王还厉害！ 桑离逃生的欲望更加强烈了，他要将这消息带回去！ 桑离几个面具男已经有组织地要撤离。 顾大风甩出一个小型龙卷风，将桑离他们都卷了进去。 代小型龙卷风落下时，那几个面具男已经躺在地上晕死过去了。 秦浅浅全程目瞪口呆。 她……她穿的位面不对吧，这不是种田位面，是修仙位面吧？ 秦浅浅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吧唧吧唧吃着草莓的三宝。 “三、三宝，大雷叔叔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吗？” 三宝点头，但想起姜棉说过的话，她点到一半的头改了方向，变成了摇头。 “三宝不知道呀。” 秦浅浅对上三宝清澈见底的眼珠子，差点就信了。 但无论秦浅浅怎么看着三宝，三宝都是说不知道。 秦浅浅轻叹着气。 顾大雷和顾大风，分别有雷灵根和风灵根，那顾大火、顾大金、顾大木…… 他们都听令于“顾骁”和姜棉，那“顾骁”和姜棉岂不是修仙界的大佬了？ 他们从修仙界来到了凡界，是要统一六界吗？ 秦浅浅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暗自决定，一定要抱好“顾骁”和姜棉的大腿！ 想通了的秦浅浅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问：“他们怎么办？” 三宝歪着脑袋，说：“把他们帮绑起来。” 顾大雷和顾大风依言将地上的人都绑起来。 秦浅浅见人都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瞬间松了口气，“三宝，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将红果子给摘了吧。” 三宝将手上的半颗草莓塞嘴里，点着小脑袋说：“好哒！” - 待三宝和大宝他们汇合时，三宝这边已经摘了好几筐的果子，而大宝这边也已经采了好几筐的药草。 “这几个人谁啊？这面具看着真眼熟。”二宝蹲在昏迷的桑离旁边说。 三宝摇摇头，“三宝也不知道，但是他们认识大雷叔叔哦，还叫大雷叔叔十一，叫大风叔叔十二。” 大宝第一时间便是看向喻长欢。 喻长欢显然没有想到第二波人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先带回去吧，让表嫂处理。” 喻长欢说完这句话，往秦浅浅的方向看了一眼，秦浅浅脸色如常。思虑片刻，喻长欢问三宝：“你们是怎么抓到他们的？” 顾大雷和顾大风还有成为走尸之前的武力值，但那点武力值是不可能将桑离他们打倒的。三宝力气虽大，可若桑离他们围攻，三宝那三脚猫功夫显然也不可能取胜。秦浅浅……那更是半点功夫都没有。 所以，是用了那特殊的能力了吗？ 三宝说：“那个叔叔是被一道雷劈倒的，其他的叔叔都是被大风给刮晕的。” 喻长欢：……果然。 喻长欢在想他要不要给秦浅浅塞枚毒药，好让她不要乱说话。 大宝察觉到喻长欢看秦浅浅的眼神有些危险，他犹豫了一下，拉了拉喻长欢的袖子，“表叔，天色暗了咱们先回去吧，” 喻长欢收回视线，微微抬起下巴，“走吧。” 留给姜棉那女人处理吧，他的毒，可不是那么轻易给人下的。 秦浅浅感知再弱，也能察觉到喻长欢那足有两秒的危险眼神，她不自觉地走到大宝旁边，小手拉住了大宝的衣袖。 “你不去让大风叔叔抱吗？下山也是很累的。” 秦浅浅摇头。 这个时候，谁都没有顾岂靠谱。这个尽管在逆境中也依旧正直长大的人，不会对她下毒手的。 喻长欢看着大宝和秦浅浅黏黏糊糊的，嗤笑一声。 黏着大宝干什么，当初他跟大宝关系也很好，秘密一暴露，第一个要杀他的就是大宝。 那个心狠手辣的崽子，靠不住的。 喻长欢越想越气，他拎起旁边的四宝，“四宝，你的背筐重不重啊？” 四宝以为喻长欢是要帮他背，立马说：“重，好重呀！” 喻长欢笑眯了眼，“那解下来，让你大哥抱着。” 四宝：…… 大宝：……旺财表叔的狗病又发作了。 大宝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的四宝，轻叹一口气，“四宝，把背篓给我吧。” 四宝摇头，“不要，背筐重重。” 大宝说：“没事，大哥能背。” 四宝犹豫地将背筐递给大宝，大宝将背筐接过。四宝的背筐都是药株，不是根茎类的药草，不算重，大宝单手拿着都可以。 喻长欢被两人这互动气笑了，感情让他背就毫不犹豫地说好，让大宝背就心疼了？ 白眼狼！ 喻长欢冷哼一声。 四宝用他白嫩的小脸蛋蹭着喻长欢的俊脸，“表叔，你生气了嘛？” 喻长欢凉凉地盯着四宝：“你说呢？” “表叔力气大，四宝才让你背的，大哥力气没那么大，四宝才没有那么肯定让大哥背。” 四宝年纪小，声音软软糯糯的，喻长欢心底的火就是一下子被他灭了。 喻长欢轻咳一声，“表叔力气也不大，表叔还要抱四宝，没有力气背你的小筐了。” “表叔真好，抱四宝~” 喻长欢的毛被四宝彻底捋顺了。 ------------ 第89章 崽崽们的赚钱之路 大宝几个崽崽和顾大雷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分道扬镳。 以往都是崽崽们背着果子，顾大雷他们背着打来的猎物，这次顾大雷他们多了几筐果子和几个人。 进村的路口，一群小孩在等着。 “大宝，你们终于回来啦？” 一群小孩，为首的正是先前拦路的王虎子，与上次相比，王虎子客气许多。 王虎子笑着走上前，“大宝，你们这次的红果子是当成果子卖还是要做成糖葫芦卖啊？” 大宝看了眼面前的十几个小孩，说：“你们想买多少？” 王虎子大手一挥，“全部！” “你们想要拿去卖？” 王虎子嘿嘿笑着，“大宝，看在我们买得多的份上，可不可以给我们算便宜点？” “以前卖你一文钱两个，现在卖你十文钱二十五个，要不要？” 王虎子跟小伙伴们捏着手指头，算了好半天，得出是他们赚了的结果后，爽快答应了。 小孩子之间的生意总是算得清清楚楚，王虎子带着小伙伴们，一个一个地数着背筐里的草莓。他们数数不好，但脑子还算聪明，每数够十个就在地上画一道杠。 “总共是四百二十颗红果子，那我们要给你们……要给你们……”好不容易数完果子的王虎子，又在数该付的银子。 “是一百六十八文。”二宝实在是被他们数得不耐烦了。 他不禁在想，在学乘法口诀之前，他也这是这么数数的吗？看起来好笨哦！幸亏他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学会了浅浅姐的乘法口诀，不然他也一直笨笨的。 王虎子数到一半的数被打断了，他不是很乐意，“二宝，你怎么知道就是一百六十八文？” 二宝扬起下巴，“我就是知道！” 在心里算了老半天才算出答案的秦浅浅心底一酸，明明二宝才学了没多久，算数就已经超过她了，这心算能力，比她实在好太多。 王虎子不信那个邪，硬要小伙伴们一起算，二十五个一组，一共有十六组，还剩下二十个，剩下的二十个……怎么算啊？ 王虎子茫然地望着大宝。 大宝轻咳一声，“剩下的那二十个，我们不卖。” 少了二十个草莓，王虎子心里不舍，但也庆幸钱好算了。 十几个小孩，蹲在地上，又画了好多杠杠，终于算清楚了银钱。 “一百六十文，我们要给你们一百六十文！”王虎子大声地说，“二宝，你算错了！” 二宝：…… 二宝鼓着腮帮子，扭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王虎子数出一百六十文给大宝，大宝将那两个背筐都给他们了。 “背筐不是送给你们的，要还的！” 王虎子拍着胸脯答应着。 他眼睛瞄向剩下的那二十颗草莓，“这二十个红果子，要不也卖给我们吧？” 大宝：“老规矩。” 王虎子爽快地掏钱。 回家的路上，三宝问：“大哥，他们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红果子啊？他们吃得完吗？” 大宝笑着说：“他们可以吃完啊。”一个人十几个果子，怎么可能吃不完？ “但是他们不打算吃，要拿去卖钱。” “啊？那不是赚了我们的钱了吗？”三宝嘟囔道。 “不对啊，他们是在帮我们赚钱。三宝，我们可以多摘些果子，交给他们去卖。” “嗯？” “我知道我知道！”二宝说，“就是我们是货商，他们来我们这里拿货去卖，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到处跑、一下子就能赚足了钱！” 大宝笑着说：“对，就是这样。红果子的果期不长，要是不把它们摘了，就会烂在地里，所以我们得尽快将果子摘了卖出去，但是仅靠我们几个人，是不可能短时间内卖掉那么多果子的，我们需要他们帮忙。” “卖的果子越多，赚得就越多，这样还不会让红果子烂在地里。”二宝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我们还去摘果子嘛？我有很多玩伴的，我可以找他们来买我们的果子！” 大宝说：“我们不一定要找小孩，我们可以去找摊贩、酒楼，他们会大量收我们的果子。” 只是，这个定价，就要改改了，不能按颗卖，要按斤卖。 “啊，大哥，你怎么不早点说啊，你明天就要出门了，你走了，都没有人来帮我们跟摊贩和酒家谈价了。” “二宝，你算数不是很好吗？你可以去谈。” 二宝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委以重任。 “我吗？这的是我吗？可是我没有谈过价钱啊！”二宝眼底全是跃跃欲试。 大宝斟酌着说：“二宝，你可以的，你算数那么好，说话也好听，长得也好看，谈价钱很有优势的，大哥相信你。” 二宝的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啊！原来我这么厉害啊！可是，可是我还是有点怕……” 大宝忍不住看了二宝的脸一眼，那满脸的兴奋与骄傲，他真的在怕吗？这是在求夸吧？ 大宝觉得，自家弟弟，夸夸也无妨。刚张嘴，三宝就将二宝推开，凑在大宝面前，“大哥大哥，三宝也好看，娘说三宝长得像年画娃娃一样好看呢，说话也好听，你看三宝可以去谈价钱吗？” 三宝毛茸茸的脑袋往大宝的掌心蹭呀蹭，“三宝力气也大，可以扛起一大箩筐的红果子哦！” 二宝气不打一处来，“三宝！大哥说的是让我去让我去！” 三宝推开二宝的脑袋，她自己那白嫩的脸蛋蹭着大宝的手臂，“就嘛，大哥，就让我去嘛！” 大宝心都要软成泥了，妹妹对他撒娇了，他那钢铁般的妹妹，竟然又对他撒娇了！ 香香软软的妹妹，跟弟弟们不一样。 大宝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你们可以一起去。” “四宝呢四宝呢？”四宝抱住大宝的大腿，努力找存在感。 喻长欢嗤笑着将四宝拎起来，“四宝啊？四宝当然是跟我和大宝一起去玩啊。” 嗯？四宝要一起出去？ 顿时，其余几个崽崽都在看着喻长欢。 喻长欢将小奶团夹在胳肢窝里，“我回去就跟表嫂说，四宝要跟我们一起去。” 姜棉听到喻长欢的要求，很爽快的挥手，“行，那你们就一起去吧。” 本以为姜棉不会同意还准备说服姜棉的喻长欢：？？？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就不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吗？ “你不是大夫？有你在怕什么。况且，趁他们年纪小，多出去玩玩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喻长欢不是很懂。 他娘在的时候，他年纪小，但还是记得他娘捧着他怕碎了含着他怕化了的模样。 所以说，姜棉这女人，已经丧心病狂到不顾她儿子们的安危了吗？ ------------ 第90章 出发！ “除了顾大车和顾一斩，顾二车和顾二雷也会跟着一起去。” 喻长欢不懂了，他们家什么时候多了……哦，是他们当诱饵抓回来的那群人。也不知道到“顾骁”又炼了多少种走尸。 大宝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问：“娘，咱们家的房子，够住吗？” 姜棉很坦然地说：“不够住了，他们要住在山上了。” “对了，大雷今天带你们去了果林了吗？” “娘你也知道果林？” “知道啊。那边的桃子都要熟透了，浅浅，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秦浅浅正在安静干饭，没有想到姜棉会跟她说话。 “啊？熟……熟了啊，那就做成果干？或者桃子酱？做成果脯也不错。” “你会做吗？” 说到自己的老本行，秦浅浅一下子就信心十倍，“当然！” “我把大木、二木、三木、大火、二火还有二力给你，你带着他们去做，不要太累，你把握关键的部分就行了，其他的就给大木他们去做。” 如今的丧尸加起来有二十九个，其中包括方才大雷他们带回来的六个人，顾偃宁已经去挠过他们了，只等他们觉醒异能。 丧尸多，吃得也多，虽然他们不会饿，但姜棉认为她一个丧尸皇后，不能让她的“子民”过得不开心，所以肉干安排上。 那么问题来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吃掉她那么多粮食，肯定要去干活赚回来的。 恰好那片果林里的果子没解决掉，木系丧尸做吃食还是很可以的，如果做果干的话火系丧尸帮得上忙，力系的就搬搬抬抬。 至于摘果子，谁有空谁就去摘，摘一筐奖励一小袋肉干，辣味的。 相信她的“子民”会很乐意干活。 提及顾大木他们，喻长欢有话说了。 “表嫂，大雷他们不是抓到一批人吗？浅浅她看见了哦。” 秦浅浅：！！！ “表嫂，是不是应该喂她吃颗药丸啊？” 秦浅浅不可置信地看着喻长欢。 喻长欢回以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绝美笑容。 秦浅浅：笑得很好，下次不要再笑了。 秦浅浅忐忑地看向姜棉，至于顾偃宁，不用看，在这个家，顾偃宁是做不了主的。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眼神里全是坚定，“姜姨，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姜棉也放下了筷子，其实她见大雷抓了人回来，就有了些猜测，没想到还真让秦浅浅看见了。 不过也无妨，浅浅这丫头，一看就是和平社会的人，穿越前的社会关系单纯，心眼子可没有喻长欢那么多，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啧，就是马甲掉得有些措不及妨啊。 秦浅浅见姜棉面色如常，一时也分不清姜棉是什么样的想法。 “姜姨，我知道你跟顾叔下凡界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但是你们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妨碍你们做事的。你跟顾叔对我有恩，我不可能背叛你们！” 姜棉：凡界？下凡界？什么情况？ 秦浅浅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姜姨，要是你还不放心，你尽管给我吃丹药，要是我背叛了你们，就让魂飞魄散，生生世世都不入轮回！” 这下不仅是姜棉懵了，喻长欢也懵了。 魂飞魄散不入轮回是什么玩意儿？秦浅浅这丫头，是以为姜棉和“顾骁”不是人吗？还有那声下凡界……不会是以为姜棉这女人是神魔一类吧？ 秦浅浅还在等姜棉表态，姜棉轻咳一声，马甲没掉，事情往不可预料的方向走着。 “我相信你。至于药，就不用吃了。” “为什么？”首先不满的就是喻长欢。 姜棉看了他一眼，秦浅浅这么单纯的一个孩子，吃什么药？她每个月还要给她“解药”，她不累的吗？ 姜棉笑着说：“毕竟浅浅不像某人，总想搞事情。” 喻长欢：…… 喻长欢碰了碰坐在他旁边的大宝，示意他说说话。 大宝回避了喻长欢的视线，径自吃着饭。 大宝他从来都是一个贴心的孩子，从来不会跟爹娘唱反调。 既然娘亲说不用给浅浅吃药，那就不吃啊。况且，也不是谁都像表叔那么叛逆。 喻长欢被气死了，为什么他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要被喂药，而秦浅浅不用？过分至极！ - 大宝三人天不亮就要上路了。 姜棉将大牛给了他们。 “喏，这是你们仨的户籍文书，可带好了。要是嫌大牛慢，就让一斩扛着大牛和二雷，你们就让大车二车抱着跑，这样赶路快。” 姜棉将一大袋的肉干递给喻长欢。 “这是他们的口粮。我和顾骁过几天会去看你们一次。” 喻长欢将自己的包袱放在板车上，“你确定让我带上他俩？到时要是有危险，我是不会管他们的！” 姜棉挑眉，“又没让你去端了他们的老巢，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了，要是真有危险，有什么是一道雷解决不了的？” 顾二雷可是三阶丧尸，实力不输顾大雷。 “他们再厉害，也是有弱点的！”喻长欢还在挣扎。 “那就要靠你们的脑子了啊。旺财，我和你表哥都很相信你！期待你的胜利归来哦！” 喻长欢：…… 他跳上板车，熟练地躺了下去，用草帽遮住了自己的脸，懒得理姜棉。 大宝还在叮嘱着二宝和三宝。 “我出远门了，家里就你们两个，大哥不求你们为娘亲做多少事情，但是一定不要闯祸啊！给娘的东西图样我画好已经放在房间里了，多摘几次红果子就能够凑够一两银子，到时候就可以去银楼打簪子了。” “二宝，你出门一定要跟娘亲说一声，不然娘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三宝，不要跟着二宝去打架，上山一定要找大雷叔叔他们带你去，不能自己一个人上山，那样很危险……” 二宝三宝由一开始的依依不舍，到后来的捂住耳朵说：“大哥，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上了。” 大宝看着两个惨兮兮的崽崽，哭笑不得。 姜棉被这几个崽崽的互动逗得不行，她走上前，给大宝两三个喷瓶。 “大宝，每十里你就摁一下这个喷瓶，这样。” 姜棉给大宝示范一番。 “这样我跟你爹就能找到你们了。” 姜棉给大宝的是末世的丧尸抑制剂，在人类看来就是无色无味无毒无害，对丧尸来讲就是它们避之不及的，一喷的话就没有丧尸敢靠近。 在末世这可是黄金一般的存在。姜棉因为是原料提供者，所以手里有不少这样的药剂。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丧尸害怕这种药剂，跟顾偃宁在一起后，她才知道原来是这种药剂的味道在丧尸看来难闻，所以才没有丧尸会靠近喷了药剂的人类。 ------------ 第91章 崽崽们要独立了 送走了喻长欢三人，二宝三宝还未来得及惋惜，就被姜棉送到山上去。 出门时，常叔还问了姜棉一句：“丫头，你们这一家子是要去哪啊？怎么看着像是要出远门？” 姜棉回他说：“我也不瞒你了常叔，我家不是打算开砖窑？得去找人手和买砖人呐。临山县已经被柳家的砖窑给包圆了，我得出去问问。孩子放在家我也不放心，就干脆带着走。” 姜棉扯起谎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常叔一脸的激动，“你们，真打算开砖窑！” “当然。常叔，你要是跟我们买砖，可以算你便宜点哦。” 常叔笑出满脸的菊花，“说好了，不反悔。我以后接活，都在你这买砖！” “对了，丫头，你们出远门，这家里的牲畜……” “这不用担心，我已经请族里边帮我照看了，就顾水生他们家，你也认识。” “水生啊，我确实认识，他爹当年还找我盖过房子哩！一家子性子都好，就是运道差了些……”常叔提起顾水生一家子，有些惋惜。 秦浅浅眨巴着眼，顾水生啊，她知道！书里就是他在顾岂爹娘弟妹走后在顾家守着顾岂的人。 运道差？这在原书里倒没提到过。她只知道这个叫顾水生的，很彪悍。顾岂他外婆在他手里都讨不到半分好。 姜棉带着顾偃宁、二宝、三宝、秦浅浅绕了路，悄悄上了山。 还是先前三宝和秦浅浅走的那条路，去那片果林，要滑过索道。 索道是顾偃宁系上去的，他们在山上逛了好久，才发现了这条可以缩短路程的道路。 若是没有这条索道，按照寻常人的脚程，怕是要走上一天一夜才能到达，有了这条索道，翻两座山再滑过去就行了，两个时辰都不用。以姜棉和顾偃宁的脚程，更是一个时辰便能到达果林。 滑索道时，二宝死死抱住顾偃宁的脖子，不敢往外看，与全程都在兴奋的三宝和秦浅浅截然不同。 到对岸时，姜棉问道：“二宝，你是在害怕吗？昨天没有跟三宝他们一起进林子？” 二宝白着脸，明明小腿还在打哆嗦，嘴上还在说：“没有，我才没有害怕，我只是觉得闭着眼睛，更能感受风的速度！” 三宝和秦浅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引来二宝的怒视。 姜棉也没有拆穿二宝，将人带到了果林里。 果林与昨日略有不同。 多了好几间黄泥做成的屋子，屋子上方的茅草压得厚实，但秦浅浅还是担心屋顶会被吹翻。 其实这屋子都是顾大土盖的，墙体比花岗岩还要坚实，就是大型猛兽来撞击，都撞不坏。而屋顶的茅草被顾大木加固过，大风也很难将它吹翻。 五间大屋子，其中一间是给顾大雷等丧尸住的，除了跟着喻长欢出去的顾一斩他们四只丧尸和跟着常叔盖房子的顾大力，其余丧尸都在这。 秦浅浅、二宝、三宝住在另一间屋子，里面的床铺被子姜棉都已经准备好了的。 其余三间，是用来处理果子的。具体怎么布置，姜棉想让秦浅浅来。 “二宝、三宝、浅浅，你们就先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不要怕，大雷他们会在这里陪着你们的。有什么事让他们帮你们做就是了。”姜棉分别揉揉三个小崽崽的脑袋说道。 “娘亲，你跟爹爹不陪着我们吗？” “不了，我们有事要做。” “可是，可是三宝不想跟娘亲分开。”三宝抱住姜棉的大腿，扬起小脑袋，杏眼里装的全是不舍与面对陌生环境时的无措。 姜棉轻笑着说：“三宝不是说自己是大孩子了吗？大孩子要学会自己独立了对不对？你看啊，四宝都敢跟着你表叔和大哥出远门，三宝不敢离开娘亲和爹爹吗？” 三宝立即大声说道：“三宝当然可以独立！” “可是，可是，三宝舍不得娘亲和爹爹。” “我也舍不得娘亲和爹爹！”二宝急切地道。 姜棉的大腿被三宝抱了，二宝只能去抱顾偃宁的大腿。 顾偃宁对崽崽们的耐心比一开始多了不少，他将二宝拎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示意他不要急。 二宝在顾偃宁的安抚下，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了不少。 “爹，我不要你走。” 二宝搂住顾偃宁的脖子，软软地撒着娇。 人类崽崽确实很软，安安静静地撒起娇来会软化人的心。但顾偃宁向来都是听姜棉的，不会心软。 顾偃宁那双平静的眸子看向姜棉。 姜棉无奈地看向秦浅浅，“浅浅，你要留在这里吗？” 要是浅浅也不愿意留在这里的话，她就把人都带走，至于果子就让大雷大木他们去处理。 秦浅浅点头，“姜姨，你们有事就去忙吧，我可以留在这里的，这里的果子，我会处理妥当！” 秦浅浅信心满满。 “好，那辛苦你了。糖、盐、甘草我准备了几麻袋，都放在那个屋子里，你还需要什么香料不？我过两天会过来看你，可以顺便带给你。” 甘草在末世很少，但在这里很多，姜棉搜了几次山，便囤了好多甘草，拿出一部分来做蜜饯不成问题。 至于糖和盐，是从柳家的库房里取的。 这还只是小打小闹，姜棉是想将柳家各大库房搬空来着，这不是他们家才绑了她家崽崽吗？得过些日子再搞事情，免得那帮人怀疑到他们头上。 虽然这可能性很小，但姜棉还是想要避免。 秦浅浅想了想，给姜棉报了几个香料，这几个香料可以防腐却不损害人体健康。 姜棉想着这几味香料在柳家的库房里也见过，便点头答应下次来的时候给她带。 姜棉拎起三宝，“走啦，跟屁虫。” 三宝挣扎着，“娘亲，我们这就走了？不带上浅浅姐姐吗？” 姜棉说：“浅浅姐姐要帮娘亲赚钱，不走。” 秦浅浅也说：“对，我要帮忙赚钱，要做好多好吃的蜜饯！” 三宝听到“赚钱”两个字，有些犹豫了。 “娘亲，你多久会回来一次啊？” 姜棉微微挑眉，“怎么，你又想留下了？” 三宝纠结得小脸都皱起了，她看了眼二宝，二宝也在纠结地看着她。 姜棉笑着掐了掐她白嫩的小脸蛋，“两三天回来一次吧。” 时隔并不远。 小家伙想了好久，才说：“那，那我也留在这里赚钱吧。” “想好了？” 三宝点着小脑袋。 “好吧。”姜棉将三宝放下来，“不许太调皮，去哪里一定要带着大雷叔叔。” 三宝点头，“好！三宝会乖的！” 二宝在顾偃宁的怀里挣扎着下来，“娘！我也要留下来！我也会乖的！” 二宝跳到地上的时候还有些站不稳，顾偃宁扶了他一把。 “谢谢爹！”二宝笑嘻嘻地回头对顾偃宁说。 顾偃宁微微颔首。 要走的时候，两个崽崽还是对姜棉和顾偃宁黏黏糊糊的，三宝缠着姜棉，二宝缠着顾偃宁。 顾偃宁被缠得没有办法，给了二宝一箱木雕工具。二宝瞬间就抱着木箱不撒手了。 姜棉见状，也从空间里掏出几个布娃娃和一布袋的针线碎布。 ------------ 第93章 别来惹我 经过这段时间的搜罗，姜棉此时的空间容量大大扩大，从一开始的两亩地变成了十亩地；性能也在改变，本来只有存储功能的空间可以保鲜了。 并且，三分之一的土地可以用来种植，剩下的三分之二还在开发阶段，等植株多些便可全部用来种植。 姜棉开心得一连几天都笑眯着眼。 可以种植的空间，她可以用来种药啊！ 人参、灵芝、何首乌、川穹、当归、枸杞子……常见药材都被姜棉种了几批，囤了几十个柜子。 “嗬嗬。”棉棉，这一坨东西要不要？ 顾偃宁的声音将姜棉拉回现实。 姜棉看了一眼顾偃宁指着的东西，这是……牛黄！ 姜棉眼眸亮起，牛黄珍贵着呢，没想到柳家的人心这么大，竟然将这么一大块牛黄随意地放在库房。 这一库房放的都是稻谷，要不是他们将稻谷都收入空间，还见不到被藏在角落的牛黄呢！ 这是……有人藏私啊。 藏得再好也没有用，最后还是便宜了他们！ 姜棉将牛黄放在空间里，对上顾偃宁疑惑的双眼，姜棉解释道：“这是药材，也可做成解毒丸，比我那几株百年人参还要值钱！” 顾偃宁点点头，随后将一面墙敲倒。 姜棉：！！！ “你弄出这么大动静做什么？”姜棉低声呵责他。 顾偃宁无辜地眨眨眼，指了指泥砖堆里露出一角的东西。 姜棉凑过去看，是牛黄！好多个牛黄！ 姜棉招呼顾偃宁一起，将堆在一起的牛黄扒拉出来。 一二三……十，整整十个！加上刚才那个，一共十一个牛黄。 发了发了！ 姜棉笑着拍了拍顾偃宁的肩膀，“好样的！刚才错怪你了，给你补一个亲亲。” “吧唧” 姜棉说到做到，亲在了顾偃宁的脸上。 顾偃宁抿唇笑了笑。开心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姜棉已经将库房都清空了，顾偃宁还在那里傻乐。 姜棉好笑地敲敲他脑壳，“傻了吧唧的，你是恋爱脑吗你？” 顾偃宁不满地将姜棉的手拉下，“嗬嗬。”只是恋爱脑，不傻。 姜棉：…… 远处火光亮起，吵吵嚷嚷的。 看样子是柳家的那几个家仆听见了动静，往这边赶来了。 姜棉拽拽顾偃宁的手，顾偃宁会意，用速度异能带走了姜棉。 目的地是，柳家的另一个库房。 这个库房装的依旧是粮食，姜棉毫不客气地将粮食都给装走。 扫荡了十个库房后，两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柳家在临山县的库房有二十多个，姜棉觉得她只拿了十个，已经对他们很客气了，要是下次再敢搞事情，剩下的那十多个库房，也等着清空吧。 - 大宝四宝蹲在一间院子的外墙角，听里边的动静。 院门被踢开。 “什么人！”里面的人被惊醒，然后大喝一声。 “祭……祭十？你怎么来了？”那人看清了踹门而入的人后惊讶出声。 早在一个月之前，祭十的画像就传到他们手上。 主上的意思是，祭十“叛变”了，见到祭十，务必上报！ 他们也搞不懂一个走尸为什么会叛变，但看到祭十身后的喻长欢时，他们就顿悟了。 是圣子，圣子将祭十炼化成他的了！ 祭十……也就是顾一斩，没有理会那人的惊呼，快速出手。 那群人显然是经过训练了，一个个掏出符纸和特制银针，有进有退地围攻顾一斩。 这群人的功夫经过改良，没有先前那些人好对付，顾一斩被戳中几针，身形只是稍顿了下，却未如那些人所预料的那般倒下。 “为……为什么……？”为首的面具男不可置信。 喻长欢懒懒地靠在门框上，“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你们的符纸银针，没用了哦，要换新的了，不然……” 喻长欢勾唇笑着，俊美的容颜让人呼吸一滞，说出来的话要多嘲讽有多嘲讽，“我回去讨债的时候，你们不堪一击。” 为首的面具男脸色苍白，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地倒下，他认命地闭上眼，等死。 只是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预期的痛意，他颤颤巍巍地睁开眼。 喻长欢已经坐下来，吃着桌上的花生了。 “回去告诉大祭司，要想他在民间的据点保住，少来惹我。” 喻长欢的脸在灼灼的烛光下看得并不真切。 面具男只觉得喻长欢身上散出的寒意，瘆人得很。 他来不及深思，连滚带爬地滚出了院子。 大宝和四宝走了进来，指挥着顾一斩他们将地上的人捆起来。 而大宝则蹲在角落喷着丧尸抑制剂。 顾一斩他们已经熟练地塞好鼻子了，闻不到抑制剂的味道。 “一、二……十一，娘又多十一个帮手啦！”四宝数着地上昏迷着的人，兴奋地拉了拉喻长欢的袖子，“表叔～我们一共抓了多少人哇？” 喻长欢剥着花生，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加上这十一人，一共抓了一百零五人。” 四宝眼珠子都要亮成灯笼了。 “好多啊！” “是啊，要吃的肉也好多啊。”喻长欢看了眼干完活就聚堆啃肉干的顾一斩等尸。 “我们这次跑得好远啊，都到燕国了，娘能找到我们吗？”四宝问。 大宝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药剂，“有这个，肯定能！” - “主上，圣子他，已经找到桑一那里了。” 桑一所在的蝴蝶镇，是离他们最近的据点。 圣子是，明目张胆地过来，挑衅。 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被人随意摆弄的稚子了。 帷幔后的男人身形一顿，冰冷的声音一字一顿，“找到桑一了？好本事！” 男人手上的杯盏被碾成粉末。 “桑一呢？” “在门外候着。” “让他进来。” “是。” 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室内寂静得很，桑一很自觉地将他今晚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帷幔后的男人。 “大祭司，走尸身上的禁制，圣子改动了。我们的符纸和银针，动不得祭十半分。” 大祭司对这一状况是早有预料，据回来的人说，符纸和银针对圣子手上的走尸作用是越来越小了。彻底失效，不过是早晚的事。 “大祭司，圣子还放了狠话，要……要想保住我们的据点，就不要去惹他。” “呵。” 桑一说了那么久，大祭司终于出了一次声。 帷幔动了，出来一个男人，如冰雪般干净透彻，脸上的白玉面具透着温润的光，露出的唇精致漂亮。 “圣子长大了。” 男人轻声说，声音如冰雪消融，暖中带寒。 桑一不敢直视大祭司，忙低下头。 “出去吧。” “是。” 房间重新恢复平静。 “太子何须躲藏，不如出来一聚。” 大祭司话音一落，暗角处便出来了一人，爽朗豪迈。 “大祭司果然是大祭司，本殿不过才来一会儿，就被你听出来了。”来人撩开帷幔，卧躺在贵妃榻上，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杯茶，“怎么，你家小孩，还叛逆呢？” “圣子向来顽劣。太子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听父皇说，你要回去了？” “嗯。” 燕国太子听见大祭司这话，眼角精光闪现。 “你家小孩，不管了？” 大祭司似笑非笑，“管不了，就不管了。” ------------ 第94章 草莓不要籽 夜色浓郁，朦胧的月色笼住轻薄的水雾。 “呀，下雨了。” 雨不大，细细密密，带着一股温柔婉约的劲儿，一改以往的豪迈之风。 “九月了，秋天要来了吧，这风都带着秋天的味道了呢！” 姜棉伸出白嫩的手心，接住飘散下来的雨雾。 好久都没有见到秋天了。末日的天气恶劣，不是极致的寒就是极致的热。春秋？那是不存在的。 顾偃宁没有见过秋天，但并不妨碍他在顾骁的记忆里了解秋天。 秋天夜里会飘霜，白日出太阳就会很干燥，干燥皮肤会起皮，起皮会不好看…… “嗬嗬。”我不喜欢秋天。 姜棉笑着问他：“你又没有过过秋天，为什么不喜欢？” “嗬嗬。”秋天太干燥。 姜棉不懂。 “嗬嗬。”干燥会起皮，脸上起皮了不好看。 姜棉反应了半晌，笑喷了。 “你一个丧尸，起什么皮哈哈哈。” 顾偃宁后知后觉，见姜棉笑得前俯后仰，皱了皱眉，一本正经地说：“嗬嗬。”别笑了。 姜棉收敛了些，捂着嘴偷偷地笑。 顾偃宁羞恼地将姜棉的手拉下，用嘴巴去堵住她的嘴。 让你笑，不准笑！ 顾偃宁摸到姜棉的手有些凉，便升高了些自己的温度。 滚烫的唇与微凉的唇纠缠着，滚烫的大手也紧紧握住微凉的小手，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的，姜棉脸色通红。 丧尸不用呼吸，顾偃宁任性地堵着姜棉亲了一刻钟，直到姜棉狠狠地拍他肩膀，他才肯罢休。 姜棉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杏眸裹着水光，红澄澄的唇甚是诱人，顾偃宁圈住姜棉的腰，他想继续。 姜棉微微侧开脸。 初秋的晚风带着若即若离的暧昧，一步一步将树上苟延残喘的枯叶卷落，枯黄的叶子在空中绕几个圈，便落在了二人之间，姜棉错过的吻还是隔着叶子印在了她的侧脸上，39度的高温隔着树叶传来。 “顾偃宁，体温太高了，降下来一点。”姜棉声音软软的，带着些许沙哑。 “嗬嗬。”我不，你冷了。 姜棉回望他，就算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 “是你体温太高了，才会觉得我冷。” 姜棉瞪他。 顾偃宁第一次知道奶凶奶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好可爱。 “嗬嗬。”棉棉，我们什么时候洞房？ 姜棉：！！！怎么扯到这个来了？ 早知道当初不带他去逛书铺了，书铺老板不干人事，公然推销小人书。 那天顾偃宁翻完书，兴冲冲地上来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同房。 就“同房”二字，打开了原主死去的记忆。 姜棉无意回顾原主的闺房之事，但那些记忆就是不肯放过她，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在她脑海里蹦跶。 话说，就不尊重一下原主隐私的吗？ 虽说原主和顾骁都是很规矩地行礼，但是！这种尺度，对于她一个小白来说，实在！太！过！了！ 想到什么，姜棉拉着顾偃宁问：“咳，顾骁跟原主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 顾偃宁神色飘忽。 他知道啊。顾骁觉得是幸福的事，都记得。 关于他妻子的种种件件，关于大宝几个从小到大的事，关于他的爹娘，以及爷爷奶奶，都有。 “嗬嗬。”顾骁明日生辰呢。 姜棉原本脚趾要抠出个三室一厅，此时听到顾偃宁的话，那尴尬的情绪被丢掉了。 “你要过？” 顾偃宁点头。 他还没有过过生辰呢。在顾骁的记忆里，生辰吃的那碗长寿面，是世间最好吃的东西，他也想尝尝。 “好，那就给你过。”姜棉笑着，眸子如星子般闪耀，浅浅的梨涡装了酒，很醉人。 顾偃宁亲了那对梨涡，还啜了一口，想知道能不能啜到甜甜的汁水出来。 姜棉：…… “嗬嗬。”棉棉，我们什么时候洞房？ 姜棉：……这怎么还没过去呢？ 顾偃宁缠着姜棉问。 姜棉实在被他问得烦了，“你不行！” 顾偃宁不乐意了，他拉住脚步飞快的姜棉，“嗬嗬！”我行！ 姜棉不敢看他，那灼人的视线，对视会灼伤眼睛的！ 姜棉顺撸着他的后背，“宁崽乖昂，咱不想那些。” 顾偃宁鼓了鼓腮帮子，“嗬嗬！”我真的行！ “你行也不可以，我们隔着物种呢！” 顾偃宁反应很快，“嗬嗬……”物种隔离只是不能繁殖后代，没说不能…… 姜棉捂住他的嘴巴，“你快闭嘴！” 姜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好好一个崽，就被书铺老板伙同顾骁的记忆给教坏了！ 顾偃宁抓住姜棉的手，轻轻摇着，“嗬嗬？”好不好？ “嗬嗬？”好不好？ “嗬嗬？”好不好？ 顾偃宁一遍遍地询问，声音一次比一次低哑。 磨得姜棉连脖子带脸都红透了。 “好。” 姜棉声音很小，顾偃宁却听得真切。 他激动地扛起姜棉，还未迈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将姜棉放下来，小心翼翼地公主抱。 姜棉苦笑不得。 也不知道他哪里学的这些东西。 怪贴心的…… 顾偃宁很喜欢公主抱，他一低头便能看见他的棉棉。 她耳朵贴在他的心脏上，用异能鼓动着的心脏有力稳健地跳着，“砰、砰、砰”。姜棉听着就觉得安心。 顾偃宁明明可以用速度异能迅速回家，但他却非要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带着湿意的泥土沾湿了他的鞋袜。 他是可以跟棉棉共度余生的。 他是可以像人类一样，陪着姜棉共度余生的。 丧尸拥有长久的生命，但他愿意为姜棉舍弃这些。他希望可以再获得一份异能，可以控制身体生老病死的异能…… 这一晚下了大半夜的雨，从零碎的雨雾渐渐变大， 将一树的叶子打落在地上。 后半夜雨停了，很静，就连喜欢夜吠的犬也窝在了温暖的稻草堆里，不愿动弹。 翌日下了一整天的雨。 姜棉躺在被窝里，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草莓，我不要籽。” 顾偃宁抱着一篮子的草莓，乖乖地坐在床边给她挑籽。 “好无聊，我想看花。” 顾偃宁指尖一动，淡绿色的异能爬出来，绕满了整间屋子，大大小小的花朵开满了房间。 姜棉看了眼中间那丛开得热烈的玫瑰，吸了吸鼻子轻哼了一声。 顾偃宁会意，去摘了几枝玫瑰过来，还将花梗上的尖刺给去掉了，放在姜棉的手里。 姜棉眼眸亮得要发光，面上却要端住。 “你培育出了新品种啊？这种玫瑰叫什么名字？” ------------ 第95章 就是不爱我了呗 顾偃宁开出的玫瑰红得似火，花苞很大，散发着甜甜的香味，泛着绒光的花瓣层层叠叠，细长的枝干撑着艳丽的花朵，青绿色的叶子大小恰到好处，像骑士一般守护着娇美的公主。 “浅眠。” 姜棉：“？” “它，叫浅眠。”顾偃宁抿了抿唇，勾出一弧笑来。 姜棉定定地看着顾偃宁，“你，会说话了？” 顾偃宁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没有“嗬嗬”。 “嗯。” 顾偃宁的声音有些低，苏苏的，只一个“嗯”字，就让人上头。 姜棉勾着顾偃宁的下巴，“叫声姐姐听听。” 顾偃宁瞪她，将她的手拉下来，“不要。” 姜棉恹恹地躺在床上，“不爱了呗。哎，男人，就是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顾偃宁手指捻着床单，垂眸，不说话。 姜棉偷偷瞄了他一眼，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背对着他，娇艳的玫瑰花落在床的一侧，散发出的香味冷冷的。 顾偃宁戳了戳姜棉的后背。 姜棉裹紧被子，不理他。 好半晌，姜棉才听到一声“姐姐”。 姜棉耳尖瞬间就通红了。 这声音，太犯规了。 顾偃宁等了片刻，姜棉还是没有理他，以为她是生气了。 “姐姐，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偃宁语速很慢，一字一句准确地敲在姜棉心尖上，姜棉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声控。 顾偃宁是什么品种的丧尸，声音，太苏了，用这么苏的声音给她撒娇，她……接不住啊。 被单裹得紧了些。 顾偃宁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忐忑地拉了拉姜棉的被子，没敢用力，当然没拉动。 顾偃宁连人带被抱在怀里，形状刚毅的唇贴着姜棉的耳畔，“姐姐，姐姐，姐姐……” 姜棉从被单里伸出一只手，捂住顾偃宁的嘴，瓮声说道：“别说了，闭嘴。” 顾偃宁乖乖地“哦”了一声。 “那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过程蚕蛹的人点了点头。 顾偃宁顺势将人剥出来。 见她脸色通红，以为她是热的，就用异能吹了一股细细的风。 他得意地看着姜棉，等着被夸，却见姜棉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顾偃宁眨了眨眼，翻遍脑海中的偶像剧，好像懂了什么。 他贴着姜棉的耳朵，温热的气息通过耳朵蛊惑姜棉的大脑，“姐姐，再来好不好？” 姜棉被蛊惑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地点头。 待顾偃宁咬住她的唇珠时，姜棉瞬间清醒，“不好！” 顾偃宁看了姜棉一眼，模样甚是委屈，“可是姐姐，你答应了的。” 姜棉：“我没有。” “就有，你点头了。” 顾偃宁没说一句便靠近姜棉一点，直至将人逼至床脚，顾偃宁将人圈在小小的角落里，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姜棉的眉心、鼻尖、侧脸以及……唇上。 顾偃宁每亲一次，就问一句“答不答应嘛”。 姜棉为数不多的清醒，逐渐沦陷在小奶狗的温柔攻势里…… 骄傲开着的玫瑰花，羞答答地垂了头，躲避这一屋的春色。 姜棉再次醒来便是翌日的清晨。 晨光透过纱窗，映在顾偃宁的脸上。 姜棉脑海中浮起末世时顾偃宁精致的脸，那画面莫名与眼前硬朗的脸重合。 姜棉点着顾偃宁脸上那道“疤”，这是在这个世上第一天见面时，她给留下的，她用小刀刮去他脸上的腐肉，用蜜蜡给填补的。 “棉棉，你休息好了吗？” 顾偃宁睁开眼，将姜棉的手拉下，与她十指交缠，目光灼灼。 姜棉轻哼一声，回避了他的视线。 “我要起来了，你昨日生辰，我还没给你做长寿面，你不是念叨着要吃？” 顾偃宁环住姜棉，低声说道：“我现在不想吃了，我想……” 姜棉捂住他的嘴，“你想吃面！” 姜棉眼神凶狠，仿佛顾偃宁敢反驳一句，她就提刀砍人。 顾偃宁屈服了，“嗯，我想吃面。” 两人逛遍了大赵国，早就将丧尸能尝到的酸甜苦辣咸都集齐了，一碗素面，虽然尝不到面条本身的味道，但起码能尝到其他味儿，也挺不错。 姜棉拿出了一枚土系晶核，通过顾偃宁在她脑海中留下的印记可以知道，土系异能的味道醇厚，搭配着咸味吃刚好。 顾偃宁进食的模样很雅观，像个贵公子，姜棉托着腮看他。 真好看。 顾偃宁知道姜棉看他，他目不斜视，心里却乐开了花，暗暗把背脊挺直，虽然他的背从来就没有弯过。 两人黏糊了几日，终于想起尚在远方的喻长欢三只崽还有尚在山上的秦浅浅三只崽。 姜棉抵挡住了顾偃宁的声音攻击，坚定地去找外面玩耍的崽。 顾偃宁不满，“棉棉，不要他们了好不好？” 姜棉推开顾偃宁凑在她跟前的脸，“不好。” 顾偃宁撇嘴，“姐姐~” 姜棉的心不受控制了狂跳一下。 “不行！” “姐姐~” “不行！你听话一点，我已经好几天都没去看他们了，快点用上你的异能，带我过去。” “不要。” 姜棉额角疼，声音不由得提高一分，“顾偃宁！” 顾偃宁神情顿住，“你凶我……你竟然为了他们凶我……” “就是不爱了呗，就是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呗，就是要渣我呗。” 姜棉脑壳疼了。 这臭崽，学会说话了不起哦！都会骂她了！关键是语速还慢，近乎一字一顿，仿佛是在谴责绝世渣女。 “顾偃宁，你之前说，会跟我一起养崽崽的。” 顾偃宁捂住耳朵，“没有，我没有说过。” 姜棉掏出一把镜子，放在顾偃宁面前，“你看。” 顾偃宁：“？” “你看看这里面的人傻不傻。” 顾偃宁望着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也在望着他。 顾偃宁迅速将手放下，把脸绷紧，推开姜棉手中的镜子。 “走吧。” 模样甚是高冷。 姜棉憋着笑。 顾偃宁顺着丧尸抑制剂找过去，捡了好多小弟。 “旺财他们真能干，都玩到邻国了。”姜棉数了数小本子上的丧尸数目，两个多月，新入编了一百一十八只丧尸。 其中觉醒金系异能的有十只，觉醒木系的有十二只，水系的十三只，火系的八只，土系的五只，风系的十只，雷系的五只，速度系的七只，力量系的十一只，还有一只空间系的，金土双系的有三只，木水双系的有四只，水火双系的三只，风雷双系的有两只。 还有二十四只刚被顾偃宁转化，还未觉醒异能。 姜棉乐滋滋地排号。 加上先前的丧尸，她的“子民”已经有一百四十七个了。 啧，得多种粮才能养得起那么多的子民呐。 ------------ 第96章 回家 顾偃宁用手帕擦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一批人，丧尸皇的威严压垮了几人的背脊。 “嗬嗬。”去集合。 几人虽然还未觉醒异能，但在被丧尸皇划伤的那一刻便是丧尸了，能听懂顾偃宁的话。 他们眼神呆滞地站起来，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不一会，两只速度系丧尸和一只空间系丧尸出现在眼前。 “嗬嗬。”皇，皇后。 速度系丧尸是七车和八车，丧尸等级五阶，是目前为止等级最高的丧尸。 空间系丧尸只有一只，姜棉给他取名为顾一空。 顾偃宁和姜棉微微颔首。 三只丧尸便开始干活了。 顾一空将还未觉醒异能的丧尸装在空间里，他的等级不高，装最后一只丧尸的时候有些吃力，但还是将他们全部装了进去。 顾七车和顾八车扛着顾一空，瞬间消失在眼前。 “走吧，去找大宝他们。” 两人刚踏出房门半步，便碰见了喻长欢几人回来。 “爹，娘！”大宝看见面前的人，眼眸一亮。 喻长欢挑挑眉，“来了？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们啊？” “爹爹，娘亲！”四宝飞扑过去，奶呼呼的小脸蛋蹭着姜棉的衣摆。 顾偃宁不悦地将四宝拎起，“不准扑！” 大宝和四宝都很惊诧，“爹，你会说话了呀？” 顾偃宁扬扬下巴。 “爹，你会喊四宝吗？爹好久都没喊过四宝了！”四宝被顾偃宁拎着，这高度恰好跟顾偃宁平视，他眼巴巴都看着顾偃宁。 顾偃宁将四宝扔到大宝的怀里，回了一句：“不会。” 四宝蔫蔫地抱住大宝的脖颈，一大一小的两只崽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姜棉轻笑一声，点了点两人的脑袋，“玩够了吧？这次过来是喊你们回家的。” “回家？！是会去见二哥哥和姐姐吗？” 四宝出来一趟，人活泼了不少，他此时挣扎着从大宝的怀抱里下来。 “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四宝不敢拽姜棉的衣摆了，转而拽住顾偃宁的衣摆。 姜棉看向喻长欢，“旺财， 回去？” 喻长欢无所谓地摆手，“随意。” 大宝：“可是一斩叔叔还没有回来。” 这个据点是今晚打下的，被拐来的人还没有全部送去衙门。 “他们会的，我们先回去。”喻长欢说。 “哦~”大宝不是很想回去，他还没玩够。外面的世界，真大！ 几个崽崽的行李很少，不多会便能动身回去。 回到顾家小院时，已经是深夜了。 “娘亲，二哥哥和姐姐呢？浅浅姐姐呢？” “四宝乖，我们明日再去找哥哥姐姐，你和大哥哥、表叔先睡觉。” 四宝乖巧点头，小爪子习惯性地抓了抓，没有抓到熟悉的牛皮。 他以往都是在大牛的背上睡的，现在大牛还没有回来，想它。 四宝打了个哈欠，亮晶晶的水珠挂在他的睫毛上。 四宝在外边住了两个多月，有些黑了。 姜棉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脸，“还要不要听娘讲故事？” 四宝撑住眼皮，“要！” 顾偃宁倚在门框，气呼呼地看着里头的几只崽子，不满。 以往这个时候，棉棉都是陪他的！ 几只崽崽一回来，什么都变了！ 四宝撑着睡意听完一个小故事，还想听。 “娘~我……呜呜！” 大宝捂住了四宝的话。 大宝他感受到来自顾偃宁的怒视了，他说：“娘~晚安啦~” 顾偃宁的视线柔和了些，给大宝投了个赞赏的眼神。 大宝松了一口气，“四宝，快点跟娘说晚安。” 四宝看了看大宝，又看了看顾偃宁，瘪瘪嘴，“娘~晚安~” 大宝和四宝都裹着被单，露出圆圆的小脑袋。 姜棉有些好笑地看了两人一眼，瞥向喻长欢时，她的笑意扩大，“旺财，过来，有话跟你说。” 喻长欢半躺在床上，透着烛光看着新得的医书，听见姜棉喊他，他放下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的书。 “喊我干嘛？” 此时喻长欢在姜棉的房里，对面坐着姜棉，还有脸色青黑的顾偃宁。 本来的木桌被换成了石桌，桌上的红玫瑰开得娇艳。 房间大变样了，这夫妻俩，把花园搬到了房里。 喻长欢忍了忍，终究没忍住，“房间里的花草这么多，不怕招虫子吗？” 姜棉：…… 顾偃宁：…… “放心，他种的花，不招虫子。” 姜棉拍拍顾偃宁的肩膀，顾偃宁在喻长欢旁边开出了一丛花。 喻长欢：…… “咳咳，讲正事吧。” 姜棉给了顾偃宁一本的书。 “这什么？”喻长欢翻开书，表情渐渐凝重。 将书翻完后，他压着惊喜问道：“你们哪来的？” “哪来的？自己写的呗。” “自己写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问道：“你们用两个月的时间，逛完了大赵？” 他还以为两人在家等他们回来呢！原来是去玩了，还是撇开几个孩子，两个人去玩的！ 两人默认了。 姜棉给喻长欢的是一本大赵草本志，记载的是鲜少出现在世人眼前的草药。 姜棉有些素描功底，将各类植株画出来，不是问题。就是这写书累人。 不过也趁着这个机会，教会了顾偃宁写字。 这里的字跟末世的字是繁简之分，所幸空间里有电子字典，不然得写一本在别人看来缺胳膊少腿的书。 喻长欢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警惕地问：“你又想我做什么？” 姜棉笑眯眯地说：“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表嫂是那么功利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姜棉这女人，心眼多，怎么会无缘无故送他一本书，这书放在外面，那是可以引起大夫们争破头的！ “……旺财啊，你真的很了解我哦！我想你做些成药，专治普通的风寒风热，还有铁打损伤、止血等常见药。” 喻长欢好看的眉毛拧起，该说什么呢，这下终于让他做一个大夫该做的事了，但是！这难度很高！ “医者向来重视望闻问切，这做成药，若是患者用药不慎，那不是害人吗？” “那你那堆解毒丸怎么说？”几乎能解百毒的解毒丸。 喻长欢额角突突，“那是因为我找到了各类毒药的共性！斟酌之下制成的解毒丸！” “那你就找找不同患者的风寒风热有什么共性啊。” 喻长欢被姜棉这轻飘飘的话气得头顶生烟，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同一病状，用的药方不同，但君药是大体不差的，臣药得斟酌一番…… 喻长欢陷入了沉思。 ------------ 第97章 谁偷了我的鸡！ 姜棉也不催他，慢慢喝着茶。 大赵没有卖成药的，一般人生病了就熬着，熬不住了就自己找点药吃，吃不好才去看大夫，那时病已经拖好久了。 病拖得越久对身体越不利，若是一开始便能得到医治，不会受那么多苦，也不会由轻病拖成重病。 转变世人的观点很艰难，一来是因为世人的侥幸心理，觉得熬一熬就好了；二是因为普通人看不起病，一贴药便要几十文，还不算上大夫的看诊费。 姜棉想着还不如做成成药，在“药师”的指导下买药，只需付个药钱便好。 若是急症，还能及时用药呢。 至于这个成药的价格，姜棉会尽量降下来。 这两个月的游历，姜棉见过太多吃不起药、看不起大夫的人。 在末世她见惯了生离死别，如今却依旧感触。 在她的能力范围内，能助几人便助几人。 况且，她本来就打算开药铺，囤在空间里的药草，总得有个去处，这可是双赢的事情，她没有理由不去做。 顾偃宁见两人停住了话，乐滋滋地跟姜棉牵手。 棉棉的手心有些粗糙了，要给她做嫩肤膏！ 顾偃宁在自己的脑中迅速搜寻，找到几味好药材，决心等棉棉睡了，便给她做。 喻长欢终于说话了，“我也想做，但是，没有那么多的患者给我。” 姜棉勾勾唇。 “顾一斩给你用，想去哪里找患者就去哪里。” “哦，顾一空也给你，想用什么药就问他拿。” 喻长欢紧紧手指头，“所以我一回来就要出门吗？” 姜棉道：“不急啊，你可以在家玩几天。反正我药也还没准备好。” “四宝是跟你学医吗？带上他去？” “不，他在跟我学毒。”喻长欢嘴里吐出几个字。 “哦～那你顺便教教他医啊，医毒不分家，顺便教医也不费事啊。对了，还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喻长欢垂眸看着桌面上的布袋，布袋里有大小不一的小刀，还有一堆镊子夹子，还有几卷线。 “这是什么？” “手术刀和羊肠线，你不是喜欢起切东西？给你送工具嘛。” “你管宰鸡鸭鱼鹅羊鹿猪叫切东西？” “一样一样啊。” 喻长欢被姜棉一梗，有气无力地解释：“我在学疡医。” “那正好，这一套给你当学习工具，哦，还有这本配套书籍，你应该很感兴趣。” 姜棉给喻长欢一套人体解剖学，喻长欢果然就对那本书爱不释手了。 “这书也是你写的？啧啧，你这是看了多少尸体才能写出这本书啊，丧心病狂。” “嗯？这些红红绿绿的线是什么？” 姜棉探个脑袋去看，那些是神经和血管。 “旺财，从头看到尾啊，不然连专有名词都不知道你看什么哦？” “这字怎么缺胳膊少腿的啊？”喻长欢连蒙带猜，认出了里面的字。 “好好看你的书，看不懂的字来问我。这本书不是我写的，喏喏，看见没，作者在这呢！还有，为医学奉献的人，不叫尸体，叫大体老师，你放尊重点。” 大体老师？ “老师就是先生的意思。”姜棉看出了喻长欢的疑惑，给他解释了一句。 喻长欢稍一思索，确实是先生，值得尊敬。 喻长欢在书的扉页，看到了作者名，一串人呢。看来这书是集大成之作。 他还想问更多，顾偃宁却等得有些烦了，他将桌上的东西卷成一团，塞进喻长欢的怀里，拎他出门。 “砰” 门被关上了，喻长欢微张的嘴没有能发出声音来。 他想问，表哥不跟他回去吗？随后一想，啧，两个月，足够分房住的夫妻俩重新同房了。 喻长欢摇着头走了。 不是回去睡觉，而是将魔爪伸向睡得正香的鸡。 姜棉给他的手术刀，好像很锋利，他要去试试。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顾水生来喂牲畜。 将鸡食放在鸡笼里，习惯性地清点，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怎么少了三只鸡？ 有人来偷鸡了？ 顾水生又去数兔子，少了四只！ 陈氏！一定是陈氏！一定是她偷了鸡和兔！ 那个老虔婆，仗着自己是姜氏的娘，总是来惦记着这几只牲畜，之前他在没让她讨着便宜，如今倒是赶上这偷鸡摸狗的事来了！一大把年纪，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顾水生“蹭”的一声站起来，扛了把锄头便往姜家走去。 “陈氏！老虔婆！你给我出来！” 顾水生少年时便是村里的混混，要不是他爹走了，也不会醒悟好好过日子。 但即便是浪子回头，那股痞劲儿也去不掉，扛着锄头杵在姜家大门前，就像是来砸院子的。 大清早的，陈氏被人吼了，觉得忒没脸，贼晦气。她气冲冲的开了大门，喊一声，“哪个兔崽子在喷粪！” “你他娘的再说一遍！”顾水生用锄头狠狠地敲着地面。 陈氏被顾水生的狠辣劲儿唬住了，说话也打着哆嗦，“顾水生？你来我家干嘛？大清早的喊什么喊！” “我为什么来你不清楚？我劝你识相的就赶紧还回来，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陈氏眼珠子乱转，“我……我怎么知道你来我家干什么。还什么还，我又不欠你东西！” “呵，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不清楚？你拿了我堂弟什么东西，不交出来，非要我扯破脸是吧？” 陈氏想起自己这段时日在顾家的鸡笼里摸的那几十只鸡蛋，眼神顿时躲闪。 顾水生抓住了她躲闪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她偷的！这老虔婆，胃口真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氏慌得立马锁门。 顾水生一把锄头抵在门间，被磨得发亮的锄头重重地落在陈氏的脚边，吓得她尖叫出声。 顾水生一脸狠色，“我再说一遍，还回来。” “什么事那么吵？”姜大丰披着外衣出来，一脸的不悦。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陈氏见姜大丰出来，腰杆立马挺直，“还什么还？就几枚鸡蛋，就当她姜棉孝敬我的怎么了？就当他顾骁孝敬我的怎么了？我养大的闺女，凭啥不能要她几枚鸡蛋？今天别说是你顾水生，就是顾骁他自己过来，也甭想要回那几枚鸡蛋！” 顾水生眉头紧皱，鸡蛋？什么鸡蛋？ 哦！这陈氏还真狡猾，竟还拿了鸡蛋！ 他就说开始的几天每天都有鸡蛋捡，后来怎么就没有了。他还以为是他喂的不好，愁得好几宿都没睡着。原来是她拿了。 按照一天五个鸡蛋来算，陈氏捡了六十一天，那就是捡了……三百零五个鸡蛋。 现在的鸡蛋一个两文钱，那陈氏就是偷了……偷了……六百一十文钱！这都半两银子了！想不还？ 陈氏！好样的！ 顾水生看陈氏的眼神更加凶狠了。 “要么还三百零五个鸡蛋，要么，还六百一十文钱，你自己选！” ------------ 第98章 差点被赖上 “顾水生，哪里来的三百多个鸡蛋，哪里来的六百多文，你别姓顾，改姓赖吧！” “呵。”顾水生冷笑一声，一笔一笔地跟姜大丰夫妇算个清楚明白。 姜家周围邻居多，听见声音就出来看热闹。 听了顾水生算的一笔一笔账，都对着姜大丰夫妇指指点点。 “够了！”姜大丰大喝一声，“给他！” 陈氏还想争辩，她听到姜大丰的话不可思议地回看他。 “给他？什么叫给他？我是姜棉的亲娘，拿她几个鸡蛋还要给钱？她嫁人那么多年，没孝敬过亲爹亲娘一文钱，养条狗都知道摆尾巴，老娘拿她几个鸡蛋，用得着算得这么清楚吗？” “没天理啊！” 陈氏拍着大腿哭喊。 “姜糯、姜粮、姜粽、姜糕！你们都给我出来，你们老娘快要被欺负死了！” 姜大丰没有想到陈氏这么能闹，但一想到她这一闹就能省下六百多文，就选择了沉默。 姜家四兄弟早就听到了响声，只是一直都在装死，不愿意出去瞎搅和。此时听见了陈氏的叫喊，不得已出了房门。 顾水生可不怕他们兄弟多，他们顾家的兄弟也不少。他刚想抓一个小孩去通风报信，便看见了“顾骁”的身影。 “顾骁？你回来了？” “嗯。”顾偃宁回了顾水生一句，“水生哥，你在这里干什么？” 顾偃宁瞥了一眼姜家的宅院，神情有些嫌弃。 就是这一家子，害他被棉棉赶出来。 他看了一眼顾水生，也有些不满。吵吵嚷嚷的，他在村口都听见他们在吵了，直接打不行吗？ “你，你可以说话了？” “嗯。”顾偃宁想起姜棉给他找的理由，便道：“我们出去时遇见一个游医，他给了我一副药，便喝好了。” 顾水生很激动，猛拍着顾偃宁的肩膀，连说了几个“好”。 陈氏见顾偃宁出来，被吓得脸色青白，她“砰”的一声锁上门。躲在门后心有余悸。 那天杀的来了。 姜糕很不满陈氏的懦弱样，“外头那不是姐夫？娘，怎么不请他进来坐坐？” 陈氏喝了他一声，“你闭嘴！” 姜糕是家里的老幺，哪里受过这种气？他甩甩袖子，喊道：“你快些给我做早饭，不然去书院得晚了。” 经过方才的那一顿吵，陈氏哪里还有心情给他做早饭？ “要死啊！你那三个嫂子，死的吗？做个早饭都要你老娘去。娶回来的是什么懒贱玩意儿！” 陈氏挨个房间进去，将她那三个儿媳妇拎出来，骂了小半个时辰。 陈氏的骂声将小一辈的都吵起来了，小孩子年岁小，被吵醒了只知道哭。 姜家比先前更热闹了。 顾水生见陈氏将门关上，扬起锄头要砸门，顾偃宁将他拖回了顾家。 “干什么拖我，那老虔婆偷你家东西了！拿了你家三百零五个鸡蛋，四只兔子，三只鸡！我跟你说啊，你不找她要回来，我是不会赔的！” 顾水生叨叨个没完，顾偃宁也被他叨烦了，一个冰冷的眼神过去，顾水生不敢再说话了。 真要命，“顾骁”这小子，比以前更凶了。 靠近顾家小院，顾水生闻到了一股鲜味。 “哟！水生哥来啦？你今日怎么这么晚过来，之前我们来的时候你都喂完牲畜了。” 刘更他们过来时便看见厨房在冒烟，便知道姜棉一家子回来了。 前几天姜棉和顾偃宁回来，就窝在房间里不出门，饿了便吃顾偃宁空间里的东西，他空间时间凝结，放进去的食物是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所以即便两人没去做饭，都可吃上一口热乎的。 也因此众人都不知道这夫妻俩回来过。 众人去打过招呼，姜棉顺势给了他们一只鸡，让刘众媳妇给他们做鸡汤粥。 刘众媳妇顶替了梁婆子的位置，她做的饭菜可口，油水足，又是个爽朗的性子，她来做饭，工人们都服她。 顾水生看向跟他说话的人，是刘众，他没好气地说：“我早就来过一遍了，这不少了几只鸡和几只兔子，去找陈氏算账嘛！” “陈氏？顾大嫂的娘？” “除了她还有谁！” “不对啊，鸡和兔子应该不是陈氏拿的，我今早去看骁哥时还看见他拿了几只拔了毛的鸡和兔子出来，是吧，骁哥。”另一人加入了聊天。 顾偃宁“嗯”了一声。 顾水生瞪大眼睛看他，“你是说那少了的鸡和兔，是你们宰来吃了？” 顾偃宁想了想，点头。 准确来讲是旺财宰的，但旺财是他们家的人，说是他们宰的也没毛病。虽然旺财初衷是用来试验手术刀，但最终鸡和兔子都是进入人类的肚子，所以说宰来吃也没毛病。 顾水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水生哥，你真的去找陈氏了啊，那你惨了。”董一平将手搭在顾水生的肩膀上，幸灾乐祸。 顾水生咬牙，“惨什么惨，我又没说她偷鸡和兔，我只是说她偷了鸡蛋而已。” 幸亏“顾骁”将他说的话拦了下来，不然他真的下不了台，还要被陈氏反打一耙，那老货，可不是好惹的。 对了，鸡蛋！ 顾水生回头找顾偃宁，哪知他身后没有顾偃宁的身影。 “找骁哥啊？他回屋了。”刘众指了指屋内。 顾水生喃喃道：“走得可真快。” 顾水生也走向屋子，刚打开栅栏，便听到姜棉热情地跟他说：“水生堂哥，你吃早饭没？没吃就一起？” 顾偃宁端着一盆热乎乎的鸡汤面，姜棉走在他旁边，亲热地挽着他的手臂。 顾水生看得脸上一热，这夫妻俩，真黏糊。要是他敢这么挽着他婆娘，是要吃大比兜子的。 顾水生就不是个别扭的人，姜棉喊他喊得真诚，他也就去跟着吃了。 嗯！弟妹的手艺真不错！ 他先前听家里的婆娘说他堂弟家的饭菜有多香，他馋了好久呢，这下终于尝到了。味道真不错，不愧他家婆娘惦记了那么久。 “二宝和三宝呢，怎么不见他们？” 姜棉戳了戳顾偃宁的腰间，顾偃宁说：“他们住在朋友家了。这房子要拆了，我们回来看看，便走了。” 顾偃宁说话归说话，眼神还是黏在姜棉身上。 顾水生埋头吃面，倒也没注意这些。 喻长欢和大宝，注意到了，心里叹息一声，空气中都是酸臭味。 ------------ 第99章 搬家 “水生堂哥，这红封你收着，多谢你这段时间帮我家喂养牲畜。” 顾水生忙推辞，“不用不用，我就是出个力，都是族亲，帮帮忙应该的。再说了，我没有看好你家牲畜，这下的鸡蛋都被陈氏那老……捡走了。” 顾水生想骂陈氏，但一想到她毕竟是姜棉的亲娘，便将那声“老货”吞了回去。 姜棉对于原主的娘家没有什么想法，只要他们不来她眼前蹦跶，其他的都可以不计较。 姜棉笑着说：“那是她手脚不干净，我本意也只是想你帮我家喂喂鸡兔，它们活着就行，这红封你收着吧，不然下次我可不敢再喊你帮忙了。” 姜棉话都说到这了，顾水生不收下都觉得自己矫情。 姜棉见顾水生收了，又顺势让顾水生将鸡兔都带回家养。毕竟这里快要拆了，牲畜呆着这也不合适。 “还在吃呢！” 常叔带着林阳和林月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厨房里的人。 “常爷爷～”四宝脆生生地喊。 他很喜欢这个小老头，因为他每次来都会给他带可可爱爱的木雕。 这次也不例外。 常叔从怀里掏出一个萌态可掬的小猫木雕，“四宝长高了，出去玩开不开心呐？” 常叔以为顾偃宁姜棉两人带着小孩一起出去，他俩办正事，小孩则去玩耍。 “开心！四宝吃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呢！” 常叔揉揉四宝的脑袋，将木雕给他，随后又拿出好几个木雕，给喻长欢和大宝一人一个后，问：“怎么不见二宝三宝和浅浅？” 姜棉又给他解释了一遍。 常叔点头。 “是这个意思，外头的房子都盖的差不多了，就剩下顶梁柱子的雕刻，雕刻完后涂上漆料，上房梁，盖瓦片，便算完工了。更子、众子、一平还有大力都有空，趁着这段时间把这屋子推翻做个院子刚好。你们收拾好了就可以动工了。” “今日便可以收拾妥当。对了，我家的砖窑要开了，常叔你有什么朋友要定砖的，可以来我家定。” “嗯，好！”常叔知道有砖定，开心得不得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你不打算在镇上找个铺面吗？这样也好让别人过来买砖头。” “找的，但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铺面，就先做着熟人生意。” 常叔表示了解。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常叔和顾水生便离开了。 姜棉送走几人，便立即开始收拾。 说去顾偃宁朋友那里暂住不算是瞎说，姜棉确实打算在穆白庄子里暂住，顺便看看红薯长得怎么样了。 她跟穆白每半月通一次信，上一次就已经跟他说过最近需要去借住，穆白也热情，直说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 姜棉刚打发顾偃宁去跟穆白说一声。 被铺蚊帐这些姜棉早就送到山上给浅浅他们了，需要收拾的就只有锅碗瓢盆。 姜棉装好了满满的一板车，等着大牛回来。 午饭吃完不久，顾一斩带着大牛出现在喻长欢的药房前。 大牛神情蔫蔫，不时呕吐，整只牛看起来晕乎乎的。 “它怎么了？”姜棉顺着大牛的背问道。 “嗬嗬。”扛着它跑太快，晕了。 顾一斩回答道。 大牛撩起眼皮子，看向顾一斩的眼神幽怨。 “哞~”大牛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姜棉好笑地拍了拍它的大脑袋。 “旺财，大牛晕了，你出来看看。” 喻长欢房门都没出，扔出一包药粉便“砰”的一声关上门。 姜棉“啧”了一声，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有个性了。 姜棉直接将药粉倒进大牛的嘴里，随后灌它水，大牛便宛如死过一遍般，趴在原地不动弹。 “你在这好好休息哦。” 姜棉走进药房，药房里除了喻长欢还有顾一空。 药房里面的草药全部被成药粉了，被装成一罐一罐的，整齐地摆在药架上。 而顾一空则是一罐一罐地将药架上的罐子装在空间里。 “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我们快走了。” 喻长欢将桌上的药钵放进包袱里，“收拾好了。” 姜棉指了指门外半死的大牛，“它这样子，能拉车不？” 大牛听到两人的对话，不满地“哞”了一声。 主人家丧心病狂，它都这样了，还想它去拉车。 喻长欢看了一眼大牛，说：“一刻钟后便可。” * 穆白早早就等着了庄子门口前。 远远地看见大牛拉着车来，激动地喊：“这里这里！” 大牛完全无视穆白的激动，它慢悠悠地晃到庄子门前，稳稳地停在穆白身前。 穆白走上去，“骁哥！你刚来怎么不等我一会儿啊，我就在庄子里！听说你嗓子好了，真的吗？恭喜恭喜！” 穆白全程凑在顾偃宁身前，姜棉和大宝几个，都被他忽略了。 顾偃宁说：“先进去。” “啊对对对！先进去，院子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啦，你们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嫂子，出去一趟你精神气好太多了！看着比以前更年轻了！” 姜棉何止是精神气好？以往有些小瑕疵的皮肤，都变得细腻光滑，白嫩透亮，看不见一丝毛孔，整个人容光焕发，即便穿着最平常的棉布衣裳，也掩饰不了她的艳丽。 美而不妖，艳而不俗。 只是穆白是不可能直接夸奖一个有夫之妇的样貌的，那样太无礼了。 他暗自赞叹，骁哥太有福气了。 “大宝、四宝、旺财，想叔叔了吧，你们上次突然就不见了，可把我吓个半死！听说是柳家的人干的？”穆白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我帮你们报仇了！” 当初姜棉和顾偃宁两人去找人，他便审了庄子里的人一遍，揪出了几人，确定是柳家的人来跟他们串通。 后来孩子们被找回来了，也没听顾偃宁或者姜棉说是谁所为，他问过姜棉，姜棉都说是在半路捡回孩子们的，穆白以为是他们害怕得罪柳家才这么说的。 他已经在心底认定，就是柳家拐的孩子。 他偷偷找人去砸过他们的铺子。 最后被他爹知道，他被揍了一顿，但为侄子两肋插刀，值得！ 喻长欢翻了个白眼，“辈分乱了，我是他们表叔。” 穆白敲敲自己的折扇，从善如流，“哦，旺财表弟。” “穆白叔叔，谢谢你帮我们报仇啊！”四宝把他的眼睛都笑弯了，眼睛亮闪闪的，萌死个人。 穆白被他笑得心都要化了，“不客气！” 随后他想起另一个可可爱爱的孩子，“三宝呢？怎么不见她啊？” 那个小姑娘，虎起来能气死个人，但乖巧起来，就像是有粮零食铺卖的糖水罐子，甜滋滋的。 姜棉说：“一趟带不了那么多人，便让她们在家等着。” ------------ 第100章 集合 “啊，这样啊，那你等会是不是要回去接他们啊？” “对。” “娘，娘！我也去，我也去！”四宝跳下牛车。 “可以啊。大宝，旺财，你们要不要去？” 大宝和喻长欢坚决摇头，他们知道二宝他们在哪里，就是那要滑索道的那片果林，他们才不要去！ 大宝和喻长欢看向四宝，“四宝，你真的要去吗？” 四宝认真地点头，“要去，要去，要去接姐姐们……还有二哥哥。” 大宝和喻长欢只能默默给四宝点一根蜡，希望他到时候不要哭。 穆白将人带去准备好的院子，大牛将板车上的东西卸下后，姜棉和顾偃宁就驾着大牛回村了。 “来来来，尝尝这罐头，新鲜玩意儿，你们绝对喜欢吃！”穆白拿出几个罐头。 罐子与别的罐子不同，罐身与罐口是一致的圆，罐口是螺纹形状的，盖子旋转打开。罐底和罐盖还刻着“有粮”两个字，上了庄严的朱红色。 没开封之前罐口有蜜蜡封着，蜜蜡中央盖了个独特的印记，拆封便从印记开始，一旦拆封便复不了原。 罐子和罐头盖上的“有粮”印章是为了防止有人仿制罐子，而蜜蜡印记则是确保原装正货。 大宝和喻长欢看着这熟悉的罐头，心下了然。 这是他们家做的罐头。 “这是玫瑰桃子，这是桂香桃子，这是原味糖梨，我最喜欢吃原味糖梨，也不知这罐头怎么做的，梨子脆甜脆甜，比新鲜的梨子还好吃！” “你们敞开肚皮吃，我可是囤了好几百罐！” 大宝和喻长欢都惊呆了，几……几百罐？吃得完吗？ 穆白何止囤了几百罐？他还去订了一千罐，想着带去隔壁县卖。 有这想法的不单是他，他那精明的爹和大哥都去订了好几千罐，趁着有粮铺子还没开到府城，先去赚一笔。 有粮零嘴铺的东家不识货，这样的罐头，卖个两百文一罐都有人嫌便宜，竟然只卖六十文，实在是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不过这样也好，便宜他们这群中间商了。 不识货的姜棉此时正在山上。 “二哥哥！姐姐！浅浅姐姐！” 四宝被顾偃宁带着滑索道，刚落地时脸色还有些白，见到二宝几人后神采又立即回来了。 他迈着小短腿，跑到二宝几只崽崽身旁。 二宝见着好久不见弟弟也是很高兴，他抱住四宝的腰，艰难地将四宝抱起。 “啊啊，四宝，你重了！” 三宝拍开二宝，单手将四宝拎起，“哪里重了，我觉得轻了。四宝，大哥不给饭你吃嘛？怎么瘦了啊？你脸上的小肉肉呢？” 三宝捏了捏四宝的脸蛋，总觉得他脸上的肉少了。 四宝捂着自己的脸，“呜呜，姐姐，疼！” 三宝心虚地收回自己的爪子，“我都没捏红，怎么会疼？四宝，你变娇气了。” 四宝不信，他望着二宝，“二哥哥，四宝脸红了没有啊？” 三宝瞪了一眼二宝，捏着小拳头，无声威胁。 二宝瞄了一眼四宝的脸，便转过头，“没有红，四宝，你变娇气了。” 四宝摸着自己的脸蛋，真的是他娇气了吗？明明脸脸就很疼，他还以为会被姐姐捏青了。 “四宝，过来，我给你做了好吃的了哦！” 秦浅浅笑着招手，四宝也不纠结他的脸了，向秦浅浅的方向飞奔过去。 二宝悄声对三宝说：“三宝，你真的要小心力气了，你看四宝的脸，你再用力点就要肿了，到时候看娘怎么收拾你！” “知道啦知道啦，二宝你好啰嗦哦。” 二宝眼睛瞪圆，他才没有啰嗦。 “嘘！不准再说了。” 三宝捂住二宝微张的嘴。 “唔唔唔！” 二宝拼命挣扎。 三宝真的苦恼了，“都叫你别说了，你还说！” 三宝死死捂住二宝的嘴。 二宝双手并用，想要拉开三宝的手，效果甚微。 “唔唔唔唔！”三宝你快放开！！！ “你们在干什么？”姜棉见两只崽崽凑一块，便过来瞧瞧。 “唔唔！”二宝像是看到了救星，他向姜棉伸手。要多急切有多急切。 姜棉看出了不对劲，忙喊三宝把手拿开。 二宝重新得到了自由，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三宝！你谋杀亲哥啊！” 二宝的小脸上顶着五个鲜红的指印，控诉着三宝。 三宝看了眼二宝脸上的手指印，有些心虚。 她后知后觉自己的力道过重了。 她眨巴着眼，泪水渐渐淹没她的眼珠子，“二宝，对不起。” 三宝声音很小。 看来是愧疚到头了。 二宝别扭地转过头，“我没、没事。你下次不能这么用力了！” 三宝重重地点头。 姜棉看了看二宝的脸，问题不大，指印过几天就能消除了。她放下心来。 姜棉轻叹一声，“三宝，我让你跟二宝学木雕，学得怎么样了啊？” 三宝更加心虚了，都不敢看姜棉。 二宝嘲讽她道：“学得可好了！木头刚到她手上，就断了。” 姜棉：…… 二宝说的是实话，三宝也没有反驳，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姜棉，“娘~三宝也不想的……是、是木头太脆了，三宝不小心，就弄断了。” 小奶包眼里裹着泪水，看着就格外惹人心疼。 “那三宝可要小心哦，你现在力气变大了，是好事！但是你要是不会控制力气，娘会很担心。” “娘~三宝知道啦！三宝一定会好好学木雕的！” 姜棉还没说什么，二宝就一脸的惊恐。 “娘，要不让三宝学绣花吧？我看三宝不喜欢学木雕，但是很喜欢给她的小猫做衣服，学绣花，她肯定喜欢！” 小猫就是姜棉送给她的木雕。 三宝不会绣花，但缝缝补补还是会的，所以小猫有一堆丑丑的衣服。 姜棉也从来不说三宝浪费布料，有碎布她肯定会拿给三宝玩。 但三宝在这里干了活后，力气一天比一天大，渐渐的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 上个月姜棉来看几个崽崽时，看见三宝的手指头都裹满了纱布，才知道三宝给小猫做衣服时扎伤了自己的手指，针孔还很深。她便不让三宝继续动针线了。 姜棉低头看着三宝，三宝眼里都是期待。 她想学绣花的。 姜棉松了口，“你去剥花生，剥到不能损坏花生肉了，娘就给你请个绣娘回来教你绣花。” 三宝知道自己推掉学木雕，不能在得寸进尺地推掉剥花生了。 三宝忙点头，生怕姜棉反悔。 “爹爹呢？” “他去训大雷他们了。” 顾大雷他们集中在一个山头上，顾偃宁站在山巅，神色冰冷肃穆。 底下是一百四十七只丧尸，就连帮常叔他们盖房子的顾大力，也聚在了这里。 ------------ 第101章 可以喊一声三宝嘛？ 底下的丧尸站得整整齐齐，身上的衣服却各不相同。虽然丧尸们继承了顾偃宁爱干净的毛病，衣服整整洁洁，但站成一个方块，总觉得很乱。 顾偃宁气压低沉，周围的空气不由得凝结。 “嗬嗬。” 丧尸们听到皇的吩咐，安静地按照各自属性站好。 金、木、水、火、土、雷、风、速度、力量都是大系，每系都可以站成一个小方块。 而冰系、空间系、双系丧尸数量少，混合一起，站成一个方块。 十个小方块再自己调整一下，融合成一个大方块，和谐了许多。 顾偃宁看着他们脑袋上浮起的异能颜色，终于觉得顺眼了。 冰系和空间系的都只有一个，他们看向各自有伴的其他异能系，都露出羡慕的眼神。 上次那二十四只丧尸已经觉醒了异能。 现在的金系丧尸有十五只，木系的十八只，水系的二十只，火系的十五只，土系的十二只，雷系的九只，风系的十四只，速度系的十只，力量系的十七只，空间系的一只，冰系的一只，木水双系的四只，金土双系的三只，水火双系的三只，风雷双系的两只，速度力量双系的两只。 代号分别是金、木、水、火、土、雷、风、车、力、空、冰、杰、壕、烫、翠、斩。 这代号想到姜棉头秃，她都不知道若是以后有丧尸觉醒了三系、四系的异能，她该怎么取名，双系的都已经这么难了。 “还在看呐？”姜棉出现在顾偃宁身旁。 顾偃宁那仿佛凝固的表情瞬间达到了熔点，他的食指勾着姜棉的，见姜棉没反对便顺势牵住她的手。 姜棉由着顾偃宁暗戳戳地搞小动作。 “刚才怎么不开心了？” “他们，太乱了。”顾偃宁闷声说道。 姜棉往底下看去，确实有些乱。 有的穿得斯文，有的穿得粗犷，有的穿红，有的黄，混在一起就是番茄炒蛋。 “这好办，回头给他们做两身衣服就好。”姜棉揉着顾偃宁的脑袋，“别看了好不好？该下山了，等会儿天该黑了。” 顾偃宁点头。 两人离开后，底下的丧尸都活跃起来了，“嗬嗬嗬嗬”的交流着，不时掏着自己的口袋，拿出一块块肉干，一边塞嘴里一边在炫耀自己最近得了多少肉干。 安静的山谷变得热闹起来。 “浅浅、二宝、三宝，收拾好了吗？”姜棉进入屋子问几个崽崽。 此时的三只崽崽每人身上都背着个小包袱，齐声回答说：“收拾好了！” “姜姨，昨日收回来的单子有两千罐，这片果林的果子就只能做完那几张单子，多的没有了。” 秦浅浅不像刚来那会儿，此时的她皮肤白皙，脸圆嘟嘟的，有着奶呼呼的小奶膘，姜棉没忍住，捏了捏她的小奶膘。 “没事啊，果子这方面，姜姨会想办法。糖浆都准备够吧？这次下山，得半个月后才能上来。” 姜棉已经去找人去各地收购果子，实在收不及，还能让木系丧尸催生。 后者能不用就不用，因为催生会加速果树衰老。实在收不及了，才会用这个方法。 秦浅浅点头，“够的够的！我已经教会大木叔叔和二木叔叔了，糖浆他们会做！” “这段时间辛苦我们浅浅了。” 秦浅浅腼腆地笑着。 “也辛苦三宝了！”三宝凑在姜棉跟前说道，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姜棉的掌心。 姜棉轻笑，“是啊，也辛苦三宝了，三宝可是帮忙搬了好多东西呢！” “我也辛苦了。”二宝鼓鼓腮帮子，生怕姜棉把他给落下了。 瓦罐的旋转接口他帮着做了不少。 姜棉当然也夸了二宝好一会儿。 几人回去的路线依然是那条滑索道，姜棉带着三宝和秦浅浅，顾偃宁带着二宝和四宝，山谷里响起或兴奋或痛苦的尖叫。 二宝这次真的受不住了，刚落地就挣扎着离开顾偃宁的怀抱，搂住一块大石头，吐得昏天黑地。 秦浅浅走上前，从随身带着的小布袋里捏出一颗酸梅，等二宝吐完了，递给他。 “二宝，好点了吗？” 二宝将酸梅放进嘴里，酸味瞬间充斥着他的口腔，他有气无力地回答说：“好点了，只是好了一点点。呜呜……我再也不要滑这玩意儿了。” 二宝的脸皱成了个小老头，三宝无情地“哈哈哈”笑出声。 二宝躺在地上，不想跟三宝这没良心的妹妹计较。 顾偃宁皱着眉，犹豫着要不要将二宝拎起来。 二宝察觉到顾偃宁的想法，他哀嚎一声，“爹！我的亲爹！我真不行了……呕！” 二宝迅速趴在大石头上，呕吐着。 没办法，一行人只能等二宝缓过来了，再上路。 等待的期间，几人还遇见了扛着顾大力路过的顾一斩。 “那是大力叔叔和一斩叔叔！”三宝惊讶地说。 “嗯，顾大力要继续盖房子，顾一斩去送他。” “那为什么他们不用荡索咧？”四宝不懂就问。 “因为他们跑得快。” 几人再抬头看时，顾一斩已经跑没影了。 “爹、爹，你可以说话了啊！”三宝颠颠地跑到顾偃宁跟前。 顾偃宁“嗯”了一声。 “太好啦！” “那你可以喊一声三宝嘛？三宝都好久没听爹喊了~”三宝眼巴巴地看着顾偃宁。 顾偃宁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他不想干这种傻事，刚想拒绝，就对上三宝水灵灵的眼睛，小姑娘眼底全是期盼，顾偃宁想起以前他误伤了她好几次，他抿抿唇，“三宝。” 三宝听着这久违的喊声，眼眶通红。 这声三宝，声音跟之前的不一样，可这语调，真的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都是带着无限的纵容与宠溺。 “三宝，怎么哭了？” 姜棉抱起三宝，三宝趴在她肩头小小声地啜泣。 双胞胎之间有着奇特的心电感应，二宝看见三宝哭，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顾偃宁拧紧眉毛，他不懂哪里又惹到这只人类崽崽了，明明在顾骁的记忆里，他就是这样喊三宝的啊。 顾偃宁沉思片刻，最终得出答案：他没错！错的是三宝！是她不讲道理乱哭！ 姜棉轻声哄着三宝，三宝呜呜地哭着，口齿不清地说“要爹爹抱”。 姜棉看向顾偃宁。两人对视片刻，最终还是顾偃宁败下阵来。 他接过三宝，不甚熟练地哄着这个小姑娘。 三宝听着记忆中的话语，哭得更厉害了。 顾偃宁手脚都僵硬着，像是抱了个烫手山芋，他巴巴地看向姜棉。 姜棉只能牵住他的手，让他不要慌。 她可以理解三宝的情绪。 ------------ 第102章 铺子是我家的 三宝从小就跟她爹感情好，顾骁死了以后，三宝难受得要命。 等顾偃宁代替顾骁回来，虽然在三宝眼里回来的不是活人，但她还是很高兴，一直都想跟他亲近。 那时顾偃宁对崽崽们都有敌意，三宝被顾偃宁无意中伤害过几次后，就跟他保持距离了。 而如今，顾偃宁一声“三宝”，将她拉回以往跟顾骁相处的日子，她以为她还是那个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小姑娘。 小孩子心思敏感，泪窝子浅，一时想起顾偃宁给她甩的冷脸，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不就哭了嘛？ “别哭了行不行？” 顾偃宁被哭得不行，他也觉得自己委屈，明明他就什么都没做，这人类崽崽就来碰瓷他。 “呜呜……你之前都不抱我，害我摔倒呜呜……” 顾偃宁知道三宝是在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躲过了三宝的抱抱。 他否认道：“我没有害你摔倒，是你自己站不稳。” “呜呜呜……你还不认！爹爹坏，爹爹最坏了！” 顾偃宁：…… “你还害我摔断手了。”三宝继续控诉。 “那是因为你非礼我。” 三宝哭声顿了顿，不可思议地听着顾偃宁“非礼”两个字，哭得更大声了。 顾偃宁的脸微微抽搐，拽了拽姜棉的手，满脸都写着“救救我”三个字。 姜棉“噗嗤”笑出声，“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 姜棉边取笑边给她擦眼泪鼻涕。 三宝抽噎着，不好意思地躲在姜棉的颈窝里。 顾偃宁腰杆僵硬，眉头皱着，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肩膀处的湿痕。 人类崽崽一如既往的难缠。 他垂眸看着一人牵他一只手的二宝和四宝，唇线抿直。 还有两只缠着他。 “爹爹，要抱抱！” 顾偃宁看向最小的那只崽崽，沉默半晌，说道：“那你不能哭。” 小小的人类崽崽使劲点头，生怕顾偃宁反悔。 顾偃宁将他拎起，单手抱着。他再看向经常看他雕刻木头的二宝。 这只人类崽崽不爱哭，勉强可以抱抱。 顾偃宁便顺手将二宝也抱了起来。 姜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欣慰地笑了笑。 宁崽知道和崽崽们好好相处了。 三只崽崽都被抱了，还剩一个秦浅浅。 秦浅浅察觉到姜棉的视线往后退了一步，“姜姨，我可以自己走。” 姜棉说：“抱你下去吧，下山的路不好走。” 姜棉也一手抱一只崽崽了。 一行人下山很快。 天刚擦黑，人便已经到了庄子。 穆白已经在正院里摆了宴席，与大宝和喻长欢一起等人来。 听见大牛的“哞哞”声，三人迎了出去。 “大哥！表叔！三宝好想你们哇！”三宝跳下牛车，冲过来，蹦到大宝怀里。 大宝被三宝扑得微微后仰，差点摔倒。 二宝和秦浅浅都喊了穆白，三宝也回头看了眼穆白，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穆叔叔”。 穆白笑眯眯地应了声，随后带人进院子去。 大宝颠了颠三宝，“三宝，你又吃胖了啊？” 三宝掐着自己脸上的小肉肉，“对啊对啊！浅浅姐姐每天都给三宝做好吃的，三宝吃胖了呢！等过年，过年我要去找画画先生，让他给我画画！” 众人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提画画了。 二宝说：“你是不是想当年画娃娃啊？” 众人被二宝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妮子打的是这个主意呢。 “对啊对啊！三宝要努力吃胖一点，这样才可爱！娘~今年家里就挂三宝的画好不好？” “好啊，不仅家里挂，还要在铺子里挂，到时候让所有人都来看咱们家的宝贝。” “娘，我也要我也要，年画娃娃是一男一女呢，我也要画。” 二宝和三宝是双胞胎，有七八分像，当一对年画娃娃很适合。 姜棉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哎呀先去吃饭吧，饭菜都凉了，现在才九月呢，还有很长时间才过年。”穆白已经拉人进屋吃饭了。 穆白家里不缺肉，鸡鸭鱼鹅猪一道一道的，荤菜居多。 穆家庄子的厨娘手艺没有秦浅浅的好，但几个崽崽都不挑食，呼啦呼啦的，把满桌的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穆白乐呵呵地给几个崽崽夹菜，“骁哥，你家孩子真好养，夹什么吃什么，不想我家那混世魔王，婆子满院子追他，都喂不进一口饭。” 顾偃宁想了一会儿，回了一句，“饿了就知道吃了。” 姜棉的关注点跟顾偃宁的不一样，她惊讶地说：“穆白你都已经有孩子了？” 穆白一愣，他这个样子，不应该有孩子吗？ “嫂子瞧你说的，我都已经二十有三了，当然娶妻生子了。” 姜棉一想也对，这里的人早婚早育，顾骁二十二就有大宝了。不过穆白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才让她觉得他还没有当爹呢。 “是我想差了。你家孩子几岁了？怎么不见你带他们出来玩？” 穆白提起那两个小子，一脸的嫌弃，“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都是男孩，娇气得很，碰到哪儿了，我得被我娘骂死，怎么敢带他们出来玩哦？” 姜棉笑着说：“家庭地位堪忧啊。” 穆白也自嘲地笑着。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穆白让人拿几个罐头出来。 “来来来，这是咱们县新出的吃食，都来尝尝？” “哇！” 穆白听见三宝的欢呼声，身心舒畅。 果然还是小女孩好，今日下午拿出来给大宝和喻长欢两个小子时，一个比一个淡定，他还想看两人一脸惊喜的样子呢！ 不过三宝下一句话就让穆白石化。 “穆白叔叔，你也买了我家铺子的罐头吗？咦，还是今日新出的糖渍草莓，只出了五十罐呢，穆白叔叔你竟然买到啦！” “……我家铺子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三宝歪头，不是很懂穆白的意思。 姜棉懂了，她轻笑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有粮零嘴铺，是我家开的。” 穆白愣愣地看着姜棉。 顾偃宁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视线。 穆白又将眼神投向顾偃宁。 “骁哥，有粮零嘴铺，真是你家的？” 顾偃宁点头。 穆白万万没想到，外头传的身后有大背景的有粮铺子的东家，竟是骁哥夫妇。 有粮零嘴铺每日只卖五百个罐头，但每日可以接受十家预订，无论你订多少，只要不超过一千罐，隔日便可通知你去提货。 ------------ 第103章 穆白忍辱负重？ 有人好奇铺子身后的东家，悄悄躲在铺子旁蹲着，就等东家露面。 只是几日下来，东家没等到，倒是等到每日寅时城门初开时来送罐头的一队人。 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将东西放下便走，查不到来处也查不到去处。 他们也不是没有试过其他方法，例如打听哪里有人收果子，哪家果林开始采摘，均一无所获。 倒是听见了个新鲜的事，临山县的一巨头，柳家，最近失窃严重，好几个仓库都被搬空了。报官没有用处，便找了道士来作法。 外头的人，包括他，都在猜测有粮零嘴铺的东家，大有来头，不然也不会藏得那么严。 心怀恶意的，都在掂量着，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让人想破脑袋的东家竟是顾偃宁和姜棉。 “骁哥、嫂子，你们这铺子开得突然啊，怎么也不见你们筹备？嘿嘿……” 穆白突然就凑近顾偃宁，“骁哥，有没有到府城开铺子的打算？兄弟我可以出钱！” 顾偃宁拍开穆白搂他肩的手，“听棉棉的。” 穆白摸了摸自己被拍红的手，转头看向姜棉。 “打算在府城开，不过不是现在，银钱方面我们会想办法的。” 穆白想也知道姜棉会拒绝他，对自己刚才的提议也不抱什么希望。不过…… “嫂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分店？” 可以趁着顾家还没有开分店，多卖几个罐头，狠赚一笔。 姜棉指尖点着桌子，“年后吧，年后会多开一家铺子，你想要进货，多进点哦。” “对了，你家有没有果子卖给我？” 穆白点头，“有！多的是！果子今年盛产，好多都卖不出去，你要我可以每斤五文钱给你。” “好！到时候你派人送到零嘴铺子去，让棠掌柜接手就行。” 两人一言一语间，就敲定了一笔大生意。 穆白的果子可不少，加起来有个两三吨。 不过再多姜棉也吃得下。 姜棉还打算在铺子后门放一个收揽果子的牌子。可以收散农的果子。价钱就让棠掌柜去谈。 姜棉的零嘴铺一出现，临山县的水果摊子生意难做，这其实也在姜棉的预料之内，她可以收购他们的果子，虽然价钱方面只是收购价，没有单卖价钱高，但胜在可以来多少收多少。 上下一算，果农也没吃亏。 棠掌柜一个人干不来这么多事情，不过时间紧迫，也没得办法。她得去牙行看看，买几个机灵点的人回来给棠掌柜差遣才行。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去了。 走时穆白还不忘跟姜棉约定，明日要去看红薯。 穆白对这批红薯是真的很上心，这两个月，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呆在庄子里。 - “二少奶奶，二少爷回来了。” 美妇人已经将面妆卸下，华贵之态不减分毫。 她拆下自己的青玉发簪，眉梢微挑，“哦？他不在那庄子里呆着，怎的回了？” “听说是那庄子住了人。” “嗤，什么人敢让咱们的二少爷避锋芒啊？” “就是一个农户，与少爷有几分交情，家里盖房子没地方住，就住在庄子里了。” 美妇人将发髻一个个拆下，桃木梳子一下一下梳着，长发如墨，人面桃花，妩媚至极。 “听说那户人家的妇人，容貌顶好，与少爷相谈甚欢。” 美妇人梳头的手一顿，半晌后轻笑一声，继续梳着自己的头发，“二少爷的朋友可真是有趣，什么样的人都有。罢了，管他呢，不往家里领就是了。” 站在美妇人身旁的婆子就没有她这么看得开，“二少奶奶，要不要去……” “啪嗒” 美妇人将手上的梳子重重放在梳妆桌面上，“陈妈妈，管好你自己的事便好。” 陈妈妈住了嘴。 穆家的二少奶奶，出身林家，林家是十大世家之一，林云虽说是旁支，还是庶女，但林家的教养，确实没话说。 陈妈妈是穆家拨给林氏使唤的，与林氏不是一条心，说话自然得斟酌着来。这次纯属陈妈妈心急，想要得到林氏的重用，一时说错了话。 “你先出去吧。”林氏的陪嫁婆子林妈妈挥手让她出去。 陈妈妈忙推下，不过刚关上房门，就呸了一声。 看林氏那清高样，不过是个连自个儿男人都抓不住的可怜虫，要不是生了两个带把的，穆家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 陈妈妈吐口水的模样让穆白看见了。 穆白青黑着脸，“你在这里做什么？” 陈妈妈吓得腿都软了，“二……二少爷，我，我在守夜呢。” 陈妈妈不由得暗骂自己，这种事怎么就让二少爷看见了呢？ 穆白冷笑，“守夜是你这样守的？你这双狗眼，看不起谁呢？堂堂穆家二少奶奶，是你这奴才可以作践的？滚！以后不用来当值了。” 穆白平时吊儿郎当，发起火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陈妈妈吓得浑身都在抖，“我……二少爷，我不能走啊，姨娘让我来……” “我自会跟我娘解释，你再不滚，就把你给发卖了，到时可别说我不留情面。” 陈妈妈踉踉跄跄地逃去沐香院。 “吱吖” 穆白打开房门，房内烛光摇曳，美人如画，一举一动都带着魅惑。 “二少爷？不回你的西厢房，来我这作甚？” 穆白摆手，房中的林妈妈便识趣得退出去。 房门再次被关，穆白才走上前去，手上那把折扇张开又收起，最终用作抬起林氏的下巴。 穆白盯着她的脸，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我明日要带鸿儿和燕儿出去。” “不行。”林氏脸色骤然冷下来，她挥开穆白抵住她下巴的折扇。 穆白攥紧拳头，“我是他们的爹，带他们出去玩玩，怎么就不行？你心里没我，还不准我的儿子们跟我出门吗？” 林氏定定看着他，时间长得让穆白都心生退意。 不让出去就不让出去…… “你是不是忘了，上一次带他们出去差点带不回来？你这次又想带他们去哪里？还是如意馆吗？” “上次那是个意外！你就不能别老提？我就是带他们去庄子里玩玩，你看你带得他们，一个比一个娇贵，哪里还有男人气概？” 林氏微微偏了头，依旧坚定，“没得商量。除非你吵到公爹面上，不然孩子我是不会让你带出去的。” 穆白烦躁地扯扯领子，“你让我带他们出去，我今晚留在这。” ------------ 第104章 我们一起去看沤肥 “呵，穆二少爷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稀罕你留在这吗？” 林氏讥讽一笑。 穆白被她说得脸皮子一红，他硬着头皮说：“你不是说你想要个闺女？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空气静默了一瞬。 “我要一起出去。” “你跟着出去做什么？” “怕你把我儿子卖了。” 穆白：“……我像是缺银子的人？” 林氏不说话。 “行行行！” 穆白应完便开门出去。 “你去哪儿？”林氏站起身来。 “西厢房。” 林氏收紧了手，将坐垫上的软布揉得皱巴巴的。 “不是说要给我一个闺女？你去西厢房做什么？” 穆白脚步一顿，“去沐浴不行啊？怎么，林家的大小姐，要伺候本少爷沐浴？” 穆白转身，那双黑白分明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氏。 林氏心定了定，她抬眸看他，朱唇轻勾，“是吗，天色也不早了，夫君可要快些。” 房间回归静谧。 房门“吱吖”一声打开，林妈妈走进来，“二少奶奶，二少爷他……” “林妈，准备准备，他今晚宿在我房里。” 林妈喜形于色，“是！” 林氏阖上眼眸。 当年的事，她不后悔。 - 以往穆白都是骑着大马来的庄子，今日因着家眷，坐了马车。 去庄子的路不平整，马车摇摇晃晃的。 穆少鸿和穆少燕小脸惨白。 “娘～燕儿晕。” 穆少鸿没说话，但那张惨白的脸也在告诉林氏他晕得慌。 若是平时，林氏早就将两个儿子搂怀里哄着了。 今日她只是摸摸两人的脑袋，安慰道：“忍忍就好，快到地方了。” 穆少燕噘着嘴，不满地道：“娘，我们要去哪儿啊？呆在府里不好吗？” “燕儿！”穆少鸿呵斥着穆少燕。 他偷偷看一眼穆白，心想：如果待在府里，就见不到爹爹了。爹爹好不容易带他们出来一趟，他们要乖乖的，不能惹爹爹生气。 林氏终究心软，将两个孩子都搂在怀里，轻声宽慰着。 “鸿儿、燕儿，不许娇气！” 穆白当起严父来，像模像样的。 穆少鸿和穆少燕立马挺直腰板，不敢赖在林氏的怀里。 林氏瞥了一眼穆白，穆白的脸色，比昨晚更冷了。 林氏抿紧唇，不发一言。 “等会儿到了庄子，不能耍少爷脾气，知道了没有？” 穆少鸿和穆少燕板着肉嘟嘟的小脸，齐声道：“知道了。” 马车直接驶到红薯地，穆白刚下马车，就看见姜棉和顾偃宁跟老庄头说着话。 “骁哥、嫂子，这么早就来看红薯了？” 顾偃宁和姜棉回头，“你也来得早啊。这几位是？” “贱内林氏，犬子少鸿、少燕，昨日不是提起他们了？特意让他们过来露露脸。” 穆白摇着折扇，“鸿儿燕儿，怎么还不喊人？” “叔叔婶婶好。” “呆瓜，喊伯伯伯娘。”穆白的折扇敲着两人的脑袋，将人敲得脖子一缩。 穆少鸿和穆少燕改了口。 顾偃宁和姜棉都点了头。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严父，看两个孩子怕你怕的。” 穆白摸摸鼻子。 他不严行吗？照着他娘和林氏对他俩的宠溺劲，他不压着点，府都可以被他们拆了。 “大宝他们呢？” “听说今日摘果子，去凑热闹了。” 穆白点头，“老庄头，带这俩小子去找大宝他们，别在这儿碍事儿。” 老庄头应下了。 “你要跟着去还是留在这里？”穆白问林氏。 林氏挂着礼貌的微笑，“留在这陪夫君，头一次看你这么看重一样东西，我要留下来瞧瞧。” 穆白不在意地说：“随你。” “嫂子，不是说今日要沤肥？现在去吗？” 姜棉往林氏的方向看了看，林氏回她一个简单的礼。 “穆白，沤肥吩咐下去就行了，你确定要带你家夫人一起去？” 林氏今日穿的是水蓝色的秋衫，颜色从上到下由浅入深，蚕丝做成的轻纱一层比一层薄，端的是一副温婉之色，洁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这样的美人，不知道穆白舍不舍得，反正姜棉是舍不得带她去育肥的。 穆白咧嘴，“夫人，沤肥味儿重，要不你去陪着鸿儿和燕儿？” “顾嫂子和夫君说笑了，我哪有这么矜贵？沤肥又不是什么污秽的事我见不得，这是农家大事，没有肥便没有粮，若是嫌弃，岂不是连饭菜都不必吃了？” 林氏声音柔和清亮，与昨晚的娇软妩媚完全挂不上勾。 穆白耳根通红，忙收回自己看着林氏的视线。 他清了清嗓子，“嫂子，既然她想去，就带这去呗，又不用她动手。” 姜棉来回看着二人，暧昧一笑，“哦，行啊。” 沤肥的坑子有东西两个，姜棉去的是东边的坑子，里面的肥上一次已经施完了。 红薯到了生长旺季，肥料氮磷钾的配比也要更改，姜棉盯着人将准备好的牛粪、猪粪、鸡粪还有树叶放进去。 盖上盖子的那一刻，众人齐吁一口气。 真的太臭了。 穆白见林氏憋红了脸，坏心眼地摇着折扇，将残余的臭味扇到林氏面上。 “夫人脸怎么这么红？晒太阳久了，热的吧？为夫给你扇扇。” 林氏：…… 林氏玉白的手搭在穆白的手腕上，她柔柔一笑，“不劳夫君挂心。” 顾偃宁看得眼都直了，他转头看向姜棉。 咦？棉棉的脸也有些红，他要不要帮忙扇风？ 姜棉一把捂住顾偃宁的眼，“你别瞎学！” 顾偃宁拉下姜棉的手，“好。” “棉棉，你真的不热吗？” “不热，扇风会臭，你别学穆白那二愣子。”姜棉低声说。 穆白猛地收回手，仿佛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 他狠狠地瞪了林氏一眼，林氏低头，根本就不在意穆白的怒视。 红薯都培育得很健壮，有的已经开始揽薯了。 姜棉让看红薯的人不要浇那么多的水。也要适当剪枝，防止藤蔓疯长，分掉主枝的养分，影响产量。 穆白管过果林，知道红薯剪枝就像是果树剪枝一样，都是为了果子的质量和产量。 林氏倒没看出来这片地有什么特别的，绿油油的一片，连朵花都没有，怎么结果子？ 不过她没有不懂就问的习惯，自觉地跟在几人身后，任由泥巴沾满她的珍珠绣鞋。 ------------ 第105章 落水 “二少爷，二少奶奶，不好了，小公子摔河里了！” 一道人影从远处飞奔而来，带来的消息让姜棉四人都顿住了脚步。 “怎么会掉河里？人救上来了吗？”林氏急得绞手帕。 “二少奶奶，小公子救上来了，旺财给他看过，没什么问题，就是受了惊吓，哭着要您去看他。” 林氏给几人行了个礼，便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红薯地，看那踉跄的背影就知道她有多着急。 剩下的姜棉三人自然跟了上去。 “旺财是哪位大夫？”林氏急匆匆地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问来报信的家仆。 “旺财……是顾骁顾公子的表弟，听说医术很好。”家仆硬着头皮说。 林氏心头一跳，她猛地顿住脚步，“可是衙门验尸的那位？” 柳家在临山县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 当初在衙门丢了那么大的脸，县里的其他世家也将这当成饭后谈资，没有哪户人家不知道。 顾骁的表弟，也以仵作的身份出了名。 家仆垂下脑袋，大气不敢喘。 仵作入门已经是晦气，何况给小公子看了病。 但当时小公子呛了水，若旺财不救，小公子恐怕都等不到大夫来就…… 林氏自出门后端着的温婉之态皲裂，她只觉得胸腔燃起了熊熊烈火。 一个仵作，怎么敢！ 林氏回头，瞪了一眼姜棉。 姜棉：？？？ 穆白觉得丢人，林氏怎么莫名其妙就生气了，还将怒气发泄在嫂子身上。 他去扯过林氏的手臂，低声说道：“你干嘛呢？不去看燕儿，杵在这算什么？” 林氏手臂被穆白扯得生疼，触及穆白眼里的警告之意，林氏怒火更甚。 穆白这不靠谱的，掉水里的是他儿子，即便再不喜欢她，也不该这副无所谓模样。 林氏静默片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冷声吩咐道：“去济世堂喊刘大夫过来。” 她抬眼扫了姜棉和顾偃宁一眼，“燕儿是怎么落水的，我会查个清楚！” 话音未落，便转身往院子那边走去。 顾偃宁低头在姜棉耳畔说道：“那女人是不是怀疑是咱们害她儿子啊？” 姜棉说：“不是怀疑我们，是怀疑大宝他们。” 顾偃宁“哦”了一声，继续低声说：“她好奇怪。” 穆白摸着鼻子上前说道：“骁哥，嫂子，还请见谅，林氏她人不坏，就是过分紧张孩子。” 姜棉点头表示理解，“你快些去看看你儿子吧。” 穆白见姜棉和顾偃宁二人都没有不满的意思，便急忙赶了过去。 穆少燕已经换好了衣裳，他年纪跟四宝相仿，穿的是四宝借给他的衣裳。 此时他正可怜兮兮地坐在床上，由着喻长欢给他扎针，那张嫩嫩的包子脸皱出了褶子。 他害怕，却不敢哭闹，就怕一哭，旺财表叔就扎错位置了。 “小燕子，别怕哦！表叔扎针针好厉害哒！扎完针针就不用吃药药了哦！” 四宝在旁边安慰着穆少燕。 “窝、窝不怕！” 小包子睫毛乱颤，眼睛里含着的泪泡，仿佛随时都可能破，流出汩汩泪水来。 四宝撸着穆少燕的小脑袋，将人家披下来的柔顺长发揉得乱糟糟的。 四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娘也总是撸他脑袋，娘说这是喜欢他的表现。 他也喜欢小燕子，可以撸他脑袋。 穆少鸿陪在旁边，紧张得脸都白了。 二宝哥俩好地勾着他的肩，“我表叔医术很好的！我老弟以前整天抱着药罐，弱唧唧的，现在都会跑会跳了。” 穆少鸿松了松拳头，“真的嘛？可是你表叔看着很年轻啊。” 二宝敲敲他脑袋，“少年英才没听说过啊？” 穆少鸿眨着眼睛，他只学过百家姓和千字文，成语还没学呢，少年英才是什么意思？ “少年英才就是我表叔这样的，人还没长大，就很有才，我跟你说噢，这样的才是人才，越长大越聪明！” 穆少鸿看着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就已经能活学活用成语的二宝，真心地赞叹道：“二宝，你也是个人才！” 二宝“嘿嘿”地挠着后脑勺，“我也这么觉得！我还会很多哦，你不会可以问我！” 二宝拍着胸脯承诺着。 穆少鸿听见二宝的话，眼眸亮起。 “真的吗？嗯……前两天我娘的舅母的表姐的姑父的妹妹来探望我娘，我应该怎么称呼她啊？” “我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最后还没来得及向她问好，我娘就让我去找祖母了说话了。我觉得当时无礼极了。” 穆少鸿皱起小眉头，很懊恼的样子。 二宝被他那一大串的关系弄得晕乎乎的。 “嗯……不说这个了，我带你打麻雀。” “看！”二宝从随身带着的小布袋里掏出一张小弩弓，“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打得可准了，我带你去玩儿。” 穆少鸿一双眼睛黏在那张小弩弓上，已经忘却方才问二宝的问题。 “可是，燕儿还没扎好针。” 喻长欢抽空道：“赶紧出去，别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吵着我了。” 二宝笑嘻嘻地拉了穆少鸿出去。 大宝还在院子里等姜棉他们过来，见到二宝拉着穆少鸿出来，问道：“表叔扎好针了？” “没呢，他嫌我们吵，就赶我们出来了。” “大哥，我去打麻雀啦。” 大宝拉住二宝的后领子，“等会儿娘就过来了，跟娘说完话再去。” 穆叔叔的儿子掉水里了，他们得留在这里解释清楚，不能让娘难做。 二宝蔫蔫地应了一声。 “小鸿，我不能带你去打麻雀啦。” 穆少鸿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不过我可以将这个送给你！来来来，我教你玩儿。” 二宝拉着穆少鸿到角落玩弩弓。 林氏走近院子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站在院门口等着。 大宝见林氏的装扮，就猜到她是穆白的妻子。 “穆婶婶。” 林氏听到大宝向她问好，脸色稍缓。 面对懂礼的孩童，人们总是会宽容些。 “娘！”在院子角落的穆少鸿看见林氏，向她飞奔过来。 林氏看得眼皮子一跳，等穆少鸿跑到她身边时，她心疼地给他擦着身上的泥巴。 “怎的玩得这么脏？身上都是泥巴了。” 二宝凑了上来，“你是小鸿和小燕的娘吗？难怪他们都说你好看。” 林氏的脸没绷着，她轻笑一声，“你这小孩，真会说话。” 林氏见过大宝和二宝，就知道他们不是坏心眼的孩子。 燕儿落水，说不定还真是个意外。 “娘，弟弟在屋里，表叔给他扎针呢。” “扎针？”林氏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是说没什么事吗？怎么要扎针？”林氏转头问家仆。 家仆低着头，直说自己也不清楚。 “娘，”穆少鸿晃着林氏的衣摆，“表叔说怕弟弟着凉，才给他扎针的。” 初秋的天气，落水很容易感染风寒。 林氏还是不放心，一是不放心穆少燕的身体，二是不放心喻长欢。 喻长欢一个仵作，医术怎么另说，她怕穆少燕会惹上晦气，会撞邪。 林氏急急忙忙地闯进屋子。 ------------ 第106章 不如去施肥 屋内的喻长欢正在有条不紊地收针。 穆少燕忍着眼泪，安安静静地坐着。 三宝、四宝和秦浅浅也安静地站在床边，看着喻长欢收针。 豆丁大的孩子都知道不能打扰喻长欢，林氏即便再着急，也自觉放轻脚步，屏住呼吸。 顾骁表弟医术本就不怎样，要是他一个手抖…… 林氏青葱般的手指绞住浅蓝的手帕。 终于，喻长欢将银针收拾妥当。 林氏第一时间冲到床边，搂住穆少燕。 “燕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穆少燕还是个三岁孩童，听见自家娘亲的关切问候，自然避免不了哭诉。 “呜呜……娘~燕儿好怕好怕呜呜……” “别怕别怕，娘在呢。” …… 姜棉三人进来，看见的就是母子二人抱头痛哭的景象。 林氏恢复了些许理智，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后，对穆白说：“夫君，我们出来也挺久了，是时候回去陪婆母吃午饭了。” “燕儿刚落水，就不要奔波了，中午就留在庄子吃，我会回去跟娘说的。” 林氏攥紧手帕，幽怨地看了穆白一眼。 穆白直接无视林氏，他去抱起穆少燕。 “怎么这么不小心，掉水里了？” 穆少燕很少被穆白抱的。穆白抱起他的那一瞬间，穆少燕圆圆的眸子里闪过惊愕，随后又有些害羞和窃喜。 “燕儿踩到石子了，是表叔就我上来哒！” 穆少燕提起喻长欢，又是敬佩又是害怕，“爹爹，一定要好好谢谢表叔哦！” 穆白看向喻长欢，满眼感激。 “旺财，没想到你还会凫水啊，多亏了你，不然这小子还不知道要在水里泡多久呢。” 穆白摆摆手，“顺手的事。” “这个令牌给你，穆氏钱庄，一万两以下，你随意取。” 穆白不好意思的地摸摸鼻尖，“你也别嫌少啊，我就这点权限。” 穆白推开令牌，“给银子多没意思。” 穆白将令牌给喻长欢，林氏就有些不高兴，此时喻长欢不收令牌，林氏就更生气了。 怎么，想得寸进尺？ 就算没有他，燕儿也能被救上来，庄子里的家仆又不是吃干饭的。 这人就是仗着这点救命之恩，狮子大开口！ 林氏刚想出言嘲讽，喻长欢就说话了。 “你们方才不是去沤肥了？过几天就要施肥了吧？” 穆白瞬间警惕，“你不会是要我去施肥吧？” 喻长欢不说话，单是笑看他。 穆白不乐意了，“什么恶趣味啊你。” 喻长欢就是想看个乐呵。 穆白一看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富家少爷。让他去施肥，会很有趣吧。 喻长欢微微笑着，“我有表嫂养，用不着银钱。我这个人吧，就这么一点爱好，喜欢看热闹，好歹我救了你儿子，让我看你施个肥都不行啊？” 喻长欢满眼的失望，看向穆少燕的眼神带着怜悯，仿佛穆少燕是个被爹抛弃的小孩。 穆白咬牙答应了。 “燕儿，等你长大了，可要好好对你的老父亲。你老父亲这辈子都没干过脏活累活，都是为了你啊！”穆白抱住穆少燕小小的身子假哭。 穆少燕没有见过自家爹爹这副模样，他慌乱地学着林氏哄他的样子，揉着穆白的脑袋奶呼呼地说：“不哭不哭哦。” 那张肉乎乎的包子脸写满了无可奈何。 姜棉他们不由得笑出声来。 林氏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她瞄了一眼喻长欢，喻长欢正和一众小孩玩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桀骜不驯的少年眼底带着一抹柔情。 林氏暗自骂了自己一声，这样好看的儿郎，怎么会像她刚才想的那样市侩？ 幸亏她没有骂出来，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不过，林氏看向跟喻长欢玩得挺好的穆少鸿和穆少燕，想起喻长欢仵作的身份，她在犹豫着要不要让她的儿子们离喻长欢远一些。 就在林氏纠结之际，刘大夫来了。 他给穆少燕把了脉，又跟穆少燕聊了几句，对林氏和穆白说：“小公子没事。” 林氏急切地问：“那有没有着凉？要不要喝药？” 刘大夫撸着自己的山羊胡，笑着说：“没有着凉，小公子身子很好，是药三分毒，老夫就不给小公子开药方了。若夫人还不放心，可命人熬碗姜汤去去寒。” “娘~窝喝过姜汤啦，表叔让窝喝过啦。”穆少燕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道。 “小公子真是乖巧，夫人好福气。听小公子说先前针灸过，不知这施针之人是？”刘大夫问。 小孩子在初秋天气落水是要紧的事，救上来十有八九会感染风寒，一个不小心还会发热。发热是大事，稍不注意会要人命。 方才把脉时，这孩子的脉象如平常稳健。 刘大夫不相信是孩子自身体质好，这孩子从小就是他在调理，他会不知道这孩子的情况？ 多半是针灸的功劳。 “是旺财施的针，刘大夫，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氏忐忑不安，她是怀疑喻长欢的医术，但她更希望喻长欢是有本事的，这样她儿子才不会因为针灸出问题。 “非也非也，施针之人医术高明，老夫想与他探讨一番罢了，不是出了问题。” 林氏脑子嗡嗡的，医术高明？一个仵作？ 穆白见林氏沉默，他便做主带刘大夫去见旺财。 刘大夫进来的时候，房间就清过场了，只余穆白、林氏、穆少燕还有刘大夫在房间，其余人都出去了。 穆白带着刘大夫出房间时，喻长欢正坐在院子里听四宝背药方。 “天王补心柏枣仁，二冬生地当归身，三参桔梗朱砂味，远志茯苓共养神。”① 是《千金方》里的天王补心丹，有安神之功效。 刘大夫看着小小一团的四宝在背药方，顿时有些好笑。 “小童，你可知‘二冬生地当归身’中的‘二冬’是哪两味药？” 他年纪大了，就连取笑都带着和蔼之色。 四宝转身看向刘大夫，脑袋歪了歪，“是‘天冬、麦冬’两味药，都有滋阴清热功效。” “我背的是天王补心丹的药方，柏枣仁是指柏子仁、酸枣仁，二冬生地当归身是指天冬、麦冬、生地、当归，三参桔梗朱砂味是指人参、丹参、玄参、桔梗、朱砂、五味子，远志茯苓是指远志肉和云苓。”② “天王补心丹可以安心凝神、滋阴养血。本方重用生地，滋阴养肾，是主药；辅以清虚火之玄参、天冬、麦冬；补血养血之丹参、当归；益气宁心之药人参、茯苓、酸枣仁、五味子、柏子仁、远志、朱砂。两相配伍，一补阴血不足，一治虚烦少寐。方中桔便，一般为载药上行。”③ ------------ 第107章 包饺子 四宝被抽检惯了，解释了“二冬”之后又咕嘟咕嘟地补充了一堆。 补充完后，他问刘大夫：“老伯，你不是大夫吗？为什么不知道‘二冬’是什么啊？” 四宝见刘大夫提着个药箱，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刘大夫被四宝的聪慧惊到，听闻四宝的话，他哑然一笑。 “我不是不会，见你背药方背得那么顺溜，看看你知不知道药方是在说什么而已。” 四宝被喻长欢抽背已经很不爽了，如今刘大夫也要考查他，他不高兴地嘟起小嘴。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四宝都不认识你，就来抽背。” 四宝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就差没把“我会不会背管你什么事”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喻长欢笑着揉揉四宝的脑袋。 他也不是很喜欢别人随便抽查他的弟子。 刘大夫“呵呵”一笑，这小童还真是够古灵精的。 “你叫四宝？老夫看你很有慧根，可不可以当老夫的徒弟啊？” 一旁慢悠悠品茶的喻长欢听见刘大夫的话，将四宝一把抱在怀里，“不可以，他已经是我的徒弟了。” 这老头子脸皮忒厚，他辛辛苦苦栽培出的小团子，他动一动嘴就想端走？想都不要想！ 刘大夫才注意到坐在石桌旁品茶的喻长欢。 少年一身青色布衣，极雅致的青衣也掩盖不住他妖冶之色。 “这位是？” 穆白摇晃着折扇，笑着看戏，“这位呀？就是你要找的那位。” 刘大夫脸色一变，他看向穆白，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没在说笑吧”。 穆白但笑不语。 刘大夫仔细打量着喻长欢，左看右看都不觉得他身上有一点医者风范，这少年郎，真的会扎针吗？ 刘大夫走上前，给喻长欢行了个平辈的礼，“这位……旺财先生，里头那位小公子的针可是你扎的？” 喻长欢抬眼看向这位老者，没想到他会如此谦逊。 喻长欢也给刘大夫行了个礼。 “是我扎的。我大名顾长欢，旺财只是小名，您唤我一声小顾便可，不必称我先生。” 被喻长欢放在凳子上的四宝有些惊讶。 原来表叔正经起来，跟大哥一样斯文呐。 刘大夫眼底闪过一抹亮色，“不知可否交流一番？” 喻长欢爽快答应。 四宝想要溜，喻长欢拎住他的后领子，将人拎进药房。 四宝蔫蔫的，由着喻长欢将他拎走。 穆白看得直摇头，可怜的四宝，大字不识几个，便要去背药方了。 他同情完四宝后，又看了身后的屋子一眼，轻叹，骁哥最小的孩子都已经会被药方了，他儿子，还只会赖在林氏的怀里撒娇。 燕儿也是时候启蒙了，鸿儿的功课也要让唐先生多布置些才行。 穆少燕是个坐不住的主儿，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闹着要出去玩儿了。 林氏根本管他不住，一管他就要哭，林氏只能跟着他出房门。 穆少燕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厨房找到众人。 “哥哥！”穆少燕精准地在一众崽崽中找到穆少鸿。 “哥哥，你们在做什么哇？” 穆少鸿刚捏好一个饺子，看着自己捏好的歪歪扭扭的饺子，满意地点点头。 “在包饺子啊。顾伯娘说今日中午吃饺子。” 穆少鸿鼻尖额头都冒出汗珠，林氏又心疼了。 “娘！你要包饺子嘛？鸿儿可以教你哦！” 穆少鸿笑着说，露出了白糯糯的小乳牙，黑亮亮的眼睛里藏着期待。 方才顾伯娘跟大宝他们一起包饺子了，他也想跟自家娘亲一起揉面粉。 “哥哥！也教我，也教我！”穆少燕已经撸起袖子了，看着那团白面团，跃跃欲试。 林氏摁住穆少燕的手。 “娘？” “娘先带你去净手。” 林氏将穆少燕抱到水缸旁，舀起一瓢水，给穆少燕和自己净手。 她今日穿的衣裳是广袖，即便很注意了，也让自己的袖子湿了一片。 今日出门穆白说要精简，她根本就没有带丫头和备用的衣裳出来。 林氏又看了眼脏了的鞋袜和裙摆，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狼狈。 姜棉来舀水的时候看见了林氏的窘态，她说：“我有一套未穿过的衣衫，少夫人若是不嫌弃，跟我进屋换一套？” 林氏思索片刻，对姜棉说一声“多谢”，便跟姜棉一起进屋了。 姜棉给她的衣裳是棉布衣，没有丝绸丝滑，却也轻软服帖。 林氏自家也做布料生意，自然知道这是上等的棉布，价格不比中等的丝绸低。 林氏打听过，顾家也只是一户普通的农家，虽说之前发了一笔横财，但日子也是过得极为节俭。 林氏悄悄打量着姜棉，眼神清正，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子。 能将一身新衣服给她，而不是用以往的衣服敷衍她，可见姜棉为人真诚。 “顾夫人，多谢你的衣裳，也多谢旺财救了我家燕儿，明日来我家做客，想必我婆母也是十分想亲自答谢。” 林氏向姜棉发出邀请。 姜棉有些讶异地看着林氏，她推脱了，“旺财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是他也会有别人救小公子的，况且，你家夫君也已经答谢过了，我们就不上府叨扰了。” 林氏见姜棉是真的无意，有些惋惜。她放下成见后，看姜棉还是很合眼缘的。 “那改日一起去逛街。” “好。” 姜棉和林氏再次回厨房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和谐。 “娘！快来快来，燕儿包了个兔子饺子！”穆少燕将林氏拉走。 “娘！快来快来，二宝用面粉扔三宝，你快来打他！”三宝将姜棉拉过来，扯着小奶音告状。 姜棉看着白了头的二宝，气不打一处来，“二宝！怎么浪费粮食？” 二宝的脸都是面粉，白兮兮的一片，只有那双眼珠子是黑溜溜的。 “娘~是三宝先打我的！”二宝委屈巴巴地说。 姜棉的视线落在三宝身上，三宝害怕地缩缩脖子。 姜棉头疼地将这两只崽崽拎出去洗干净。 “大哥~”两只崽崽异口同声地向大宝求救。 大宝垂下眼眸，专心包着自己的饺子，偶尔还会让旁边的秦浅浅教他一个新的包法。 “喊大哥也没用！今日的蜜饯，没有了！今日的罐头，也没有了！” “娘~我们知道错啦~”二宝和三宝哭唧唧地说，企图唤回姜棉的恻隐之心。 “既然知道错了，就接受惩罚。以后还浪不浪费粮食？” “不了不了！” 穆少鸿和穆少燕往林氏的身边靠了靠，“娘，还是你最好。” 穆少鸿和穆少燕之前还羡慕二宝和四宝有个不管他们的娘亲，现在不羡慕了。因为不管他们的娘亲，很凶。 ------------ 第108章 谁买糖葫芦买一垛？ 穆白他们走的时候，姜棉送了穆少鸿和穆少燕一人一罐秋梨膏糖块。 半透的琉璃罐子装着暖棕色的糖块，呈鸭梨状，胖嘟嘟的罐身印着“有粮”二字。 “嫂子，这可是那铺子的新品？” 穆白抢了穆少鸿手里的罐子，放在掌心细细把玩。 糖怎么样不说，就这罐子便价值不菲。 姜棉点头，“确实是新品。” “那可不可以预订？”穆白拿着琉璃罐子，心底一片火热。这糖块，在富贵圈儿里，必定十分受欢迎！ 姜棉轻笑道，“糖块可以预订，但是这罐子就预订不了了。” 玻璃罐子这个姜棉不打算走薄利多销的路线，她打算走精品路线。 现阶段来讲，罐头走的是批发路线。 她不管那罐头别人进多少货，卖多少银子，她目的不仅是薄利多销，还是尽快将“有粮”的名号打出去。 这样她在一个陌生的城镇开铺子的时候，就有了根基。 穆白有些惋惜地摇摇脑袋。 马车上 林氏终于忍不住问穆白，“夫君，你方才与顾夫人的谈话是什么意思？那新开的零嘴铺子，是顾家的？” 穆白撩起眼皮，看了林氏一眼，“嗯”了一声。 林氏讶异，没想到那对农家夫妻，竟然能开那样一家铺子。不过想起那两人的气度，又觉得理所当然。 “那，他们配方哪里来？又是在哪生产的？哪里招的人？” “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跟人家很熟呢。” “别的不说，就他们什么时候开分铺这事儿我还是知道的。” 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分铺，也就意味着可以准确的把握罐头的进货量。与其他人相比，他风险小许多。 “那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开分铺？” 穆白垂眸看向林氏，手指捏住她精致的下巴，讥笑道：“怎么，从我这里得到消息，传给我大哥？” 穆白的手劲很大，将林氏莹白的下巴捏红。 林氏挣脱开，“孩子还在这，你胡说什么呢？” 穆少鸿和穆少燕抱着琉璃罐子，紧紧地挨在一起。 穆白将两个小团子抱了过来，“小孩子别乱看乱听，睡觉。” 两只小团子立马闭上了双眼。 半晌，穆少鸿微微睁开眼，“爹爹，你别跟娘吵架了好不好？” 穆白心软了半边，“没吵架，在说正经事呢。” 林氏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 与穆白那边诡异的气氛不同，姜棉这边的气氛欢乐。 二宝和三宝吵着要去镇上看看他们的铺子，姜棉就干脆说带他们去镇上玩。 今日恰逢三日一次的小赶集，虽不比上次戏班子来时热闹，却仍然有不少摊贩在摆摊子。 一行人还认出了上次卖冰糕的小贩。 “叔叔，你上次不是卖冰糕的嘛？怎么这次卖的是钵仔糕？”三宝咬着一块晶莹剔透的钵仔糕问。 小贩笑呵呵地说，“冰糕那是夏天卖的，都入秋了，谁还会吃凉滋滋的冰糕？不怕拉肚子么？” “我我我，我想吃冰糕。”二宝说道，“我不怕啦肚子，我表叔就是大夫，他有药！” 二宝说的豪横，小贩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喻长欢将吃了一半的他钵仔糕塞到二宝嘴里，“吃你的吧。” 二宝也不生气，觉得自己捡着了大便宜，呼啦呼啦地将嘴里的钵仔糕吃掉。 顾偃宁拉了拉姜棉的袖子，姜棉回头，对上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姜棉：“……” 她将那面具扒拉下，“你幼不幼稚啊？就这也想吓我？” 岂知面具之下还有一张胖头娃娃的面具。 “呀！”姜棉惊呼一声。 顾偃宁凑在姜棉跟前，“被吓到了？” 姜棉没好气地将顾偃宁脸上的胖头面具扒下，“我怎么可能被吓到？” 顾偃宁趁机偷了个香，当然也挨了姜棉一锤。 “娘~” 姜棉觉得自己的衣摆被拉了拉，她低头一看，就看见四宝张牙舞爪地想要吓她。 姜棉没有被吓到，反而被四宝的样子萌翻了。 “啊啊啊，这是哪里来的小怪物？吓死我了。”姜棉配合地惊呼。 “啊啊啊，我是大王山来的小怪物， 我要吃掉你啦！”四宝扑进姜棉怀里。 顾偃宁不满截胡，将四宝拎到自己跟前。 四宝脑袋小，根本就戴不上那么大的面具，他将面具放下来，不满地扭扭身子，“爹爹，四宝不要你， 四宝要娘亲。” “不行。” 顾偃宁将人扔到自己的肩上，四宝惊叫出声。 “驾！驾！喔喔，四宝骑大马咯！” “大马大马，四宝要去那里买糖葫芦，快带四宝去吧。” 顾偃宁任由四宝在他头上撒野，就是不动。 四宝喊不动大马，急了。 “娘~四宝要吃糖葫芦！” 姜棉正在陪大宝他们挑面具，听到四宝的话，她头也不回地喊顾偃宁去买。 顾偃宁勾勾她的手指，不愿意去。 “快去快回。哦，别忘了给我们也买一串。” 顾偃宁见姜棉不搭理他，闷闷地去买糖葫芦了。 回来时，姜棉大吃一惊，“叫你去买糖葫芦，怎么连人家的垛子也买回来啦？” 顾偃宁说：“糖葫芦，好吃。” 他给姜棉递了一串少了一颗山楂的糖葫芦，姜棉顺势咬一颗，酸酸甜甜的，确实好吃。 “嗯，是好吃，但也不至于买一垛吧？” “我看别人，都是买一垛的。” “谁？”还有哪个败家玩意儿也买一垛？ 顾偃宁在她耳旁低声说：“男主角。” 姜棉脑海里立即闪过以往看过的偶像剧画面，确实，男主角都是直接买一垛糖葫芦的。 “你又不是男主角。”姜棉低声嘟囔。 “我是！”顾偃宁耳力多好啊，姜棉说得再小声他也可以听见，“我是你的男主角。” 姜棉用糖葫芦塞住顾偃宁的嘴，“好好好，是是是，别说那么大声。” “为什么不能大声说？” 姜棉看向周围，有哦不少人看着他们了。 男主角虽然是新鲜的词汇，但并不妨碍别人听懂。 姜棉还没有当众撒粮的习惯，她转移话题，“买一垛就一垛吧，家里那么多孩子，总能吃得完。对了， 我看这个面具适合你，要不要戴？” 顾偃宁注意力被转移，他点头，“要戴。” 嘴里说着要戴，但始终没动手。 姜棉认命地给顾偃宁戴面具。 面具是红脸的关二哥，戴在顾偃宁脸上也不违和，二者都是霸气的主。 “四宝，给你挑了个小狐狸，喜不喜欢？” 四宝咬着糖葫芦，“喜欢喜欢，娘也帮四宝戴上！” 顾偃宁这次没说不行，只是将四宝拎下来，自己给他戴。 “爹，爹，绳子绑太紧了。”四宝不满地嘟起嘴巴。 “三宝也要爹爹帮我戴！” “我也要我也要。” 二宝和三宝都围着顾偃宁。 ------------ 第109章 赢州苏家 姜棉一家子来到“有粮零嘴铺”时，铺子已将快要打烊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在铺子里买东西。 掌柜的名为赵扬，他一眼便看见了姜棉和顾偃宁。 “东家。这几位是东家的孩子吧？模样可真乖巧。”赵掌柜热情地迎了上来。 大宝几个齐声喊了声“伯伯好”，赵掌柜脸上的笑更真切了。 不愧是东家的孩子，真懂礼。 “看来赵掌柜将店铺经营得不错啊。” 赵掌柜也觉得他管得不错，不过，若不是店铺里头的货品够硬，账本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这么好看。 赵掌柜意气风发，“还是东家的货物好，就这罐头，每日有不少人来进货。” “娘，我想去玩。”二宝说。 “去吧去吧，不能破坏东西。” 崽崽们都去玩了，姜棉和顾偃宁跟着赵掌柜进内室，看账簿。 姜棉知道罐头和草莓卖得好，没想到瓜子的销量也不错。 每日一百斤的量，都能售罄。 姜棉想可以加大产量。 不过这次的葵瓜子得找一个地方栽种了，不然那么多东西，没个正经的出处，也麻烦。 尤其是…… 姜棉看向窗外，一道身影迅速地躲起来。 尤其是，今日过后，她的身份会暴露。 买山种葵瓜子吧，就是不知道长平村还有多少山可以让她买。 姜棉又跟赵掌柜交代收购果子的事。 “嘭！” 外头好像有大动静。 姜棉预感不妙，出去一看，二宝被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孩推倒在地，旁边的货架也摔在地上了。 小孩身边的黄衣女子冷笑，“这铺子还真什么人都能进来。先前听说这铺子如何如何，如今一看，不过如此。” 黄衣女子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再松开，瓜子顺着她的指缝，落在地上。 “这卖的什么玩意儿？” 三宝憋不住了，她想上去动手。 大宝拉住三宝，让她去动手，娘这铺子损失可就不止一个货架了。 “怎么，还想动手不成？”黄衣女子抽出腰间的软鞭，先发制人般抽向崽崽们。 三宝一把推开大宝，徒手接住了女子的软便。 三宝力气是大，但不是不会疼，软鞭上还有倒刺，黄衣女子一拉鞭子，三宝白嫩的小手上便淌出鲜血。 喻长欢漂亮的桃花眼一眯，三根银针飞出，女子便如断臂一般痛苦地嗷叫，软鞭也从她手上落下。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黄衣女子怒看那俊美的少年。 喻长欢半分眼神都不分给她，将三宝抱起，走向内室，看样子是要给她上药。 “笨的你，鞭子也敢接。” 三宝听见喻长欢的训斥，不满地嘟嘴。 “打她就好，接什么接？旁边那么多罐子没看见啊？扔她手腕啊，看她能不能拿鞭。你准头不是很好？” “人家一时间没想起来嘛。” 进入内室的时候路过姜棉和顾偃宁。 三宝怕姜棉说她，紧紧缩在喻长欢怀里。一向爽朗清脆的童音此时细若蚊蝇，“爹爹，娘亲。” 姜棉摸摸三宝的脑袋，“好好听你表叔的话。” “哦~”三宝趴在喻长欢肩头。 她下次才不要那么傻呢，鞭子抽手，那得多疼啊。 “站住！不许走！”黄衣女子见喻长欢走了，忙追上来。 姜棉往前一站。 大宝他们看见姜棉，便走到了姜棉身边，一字排开，气势汹汹。 姜棉冷眼看着黄衣女子，“姑娘为什么追着我家的人不放？” “管你什么事？”黄衣女子语气冲得很，她打量了姜棉一番，又打量了顾偃宁一番，“呵，你说他是你家的人？那好，我这手臂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知觉了！” 喻长欢的银针飞向她手腕的时候，她的整条手臂都向断了一样，疼得她脸色发白。 剧痛过后，便失去了知觉，就是她把银针拔下来，也无济于事。 “一刻钟后便可解开。”喻长欢的声音从内室传出。 “你听到了？” 黄衣女子听到这个答复，庆幸自己保住了手。但怒火也即刻翻倍，“听到了又怎样？你们对我弟恶言相向在先，对我动手在后，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赢洲苏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明明那个小胖墩先推我的！他还向我吐口水，我不过是骂他一句没有家教，骂错了吗？”二宝不服气地在旁边喊。 “你才是小胖墩，你全家都是小胖墩！”小胖墩冲上来，还想揍二宝一拳。 二宝打架是凶悍些，但体型一个小胖墩是三个二宝，二宝不想跟他正面冲突，况且，自家亲亲娘亲就在身边，他当然要躲在娘亲身后，让娘亲给他出气啊。 小胖墩没有被姜棉收拾，被顾偃宁拎起了。 小胖墩有七八十斤，顾偃宁轻易地将人单手拎起，再随手抛给跟在两姐弟身后的嬷嬷身上。 那嬷嬷本来是一脸的看戏样，如今被砸了个小胖墩，整个人都倒在地上，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而小胖墩则是被吓哭了。 “你！你竟敢扔我弟？我们赢州苏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黄衣女子再次提了赢州苏家。 临山县的上一级便是赢州，苏家在赢州又是一个大家族，黄衣女子确实有豪横的底气。 不过，这女子在苏家的地位不高，看这涵养便知道。 哪户富贵人家的小姐不是从小就学规矩？即便是性子跳脱的，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的道理。 再者，即便苏家的嫡小姐又如何，她可不会让自家人吃亏。 “赢州苏家的人会到临山县来？据我所知，苏家在临山县可没旁支吧，产业倒是有不少，但也不至于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或者乳臭未干的小子出来。” 姜棉话里话外都在说二人是假冒的。 “况且，你们是谁管我什么事？方才推人那个不是你弟弟？方才拿鞭子大人的那个不是姑娘你？” 苏兰月气得发抖，“你才是假冒的！你给我闭嘴！推人打人又怎么了？尔等贱民，能耐我何？” 姜棉眸子冰冷，苏兰月对上她的视线不由得发抖，这次是怕的。 “你们在吵什么？” 门外出现一道修竹般的身影，温文尔雅，气质如松。 ------------ 第110章 再见柳煦 “煦哥哥！”苏兰月向来人走去，方才那张张扬跋扈的神情瞬间消失，转而换上一张楚楚可怜的脸。 “苏姑娘。”柳煦温和有礼，苏兰月一直想凑近他，他却始终保着距离。 苏兰月更加委屈了，形状姣好的唇微微撅起，小女儿形态显露无疑。 姜棉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男女，柳煦啊，那位柳家长子。看他这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她都快要忘记先前被打得嗷嗷叫的他了。 “顾公子，顾夫人。”柳煦并没有因为顾偃宁和姜棉的身份轻视他们，看他那坦荡的模样，也不像是知道当初打他的是他们。 伸手不打笑脸人，姜棉也回了他一声“柳大公子”。 而顾偃宁对这笑得“花枝招展”的柳煦，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柳煦也不在意，他轻笑道：“不知苏姑娘和苏小公子在哪里得罪了二位，在下再次替他们赔声不是，还望二位见谅。” “煦哥哥，明明就是他们不对在先！” “苏姑娘，你大哥将你们姐弟二人交由我照顾，那你二人就需听我安排，若你不愿，大可离去。” 苏兰月眼眶都红了，而小胖墩见这素来笑脸待人的大哥哥板起脸，更是吓得不敢嚎叫，怂怂地躲在苏兰月身后。 “煦哥哥，你问都不问，就替我赔了不是……”苏兰月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当众被下了脸，还是被心上人下的脸，心里哪里过得去？ 柳煦无奈地叹了声气，他手掌轻拍苏兰月的脑袋，声音温和又带着些纵容，“那你说说，他们怎么不对了？” 苏兰月想将自己方才对姜棉的言论再说一遍，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了。 好像，确实是没有那么有理。 柳煦像是早已猜到了一般，耐心地等了苏兰月一会儿。 最后他说：“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就回去好好反省。” 苏兰月是哭着跑出去的。 柳煦目送苏兰月三人走出门，直至背影消失在街头。 他转身，歉意地说：“真是可惜这么好看的货架了，掌柜呢？今日你铺子的损失，就记在柳家的账上吧。” 赵掌柜笑眯眯地道了声好，还向柳煦推销了三十斤蜜饯。见柳煦应下来，赵掌柜笑得更灿烂了。 他家蜜饯虽好，但一向不是畅销货，一下子卖出去三十斤，赵掌柜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他果然是最会做生意的掌柜。 赵掌柜在心里夸了自己一番。 至于苏家小姐和柳大公子跟自家东家之间的恩怨……相信东家也很希望从他们身上赚银子。 姜棉确实很满意赵掌柜的见缝插针。 说起来这原材料都是柳家出的呢，这么一想，她有些暗爽。 “顾公子，顾夫人，不知可否有空与柳某商谈？” 顾偃宁在姜棉说话之前抢先说：“没空。” 柳煦神情带着些惋惜，却也不纠缠，利落地告辞。 回到柳家的书房，柳煦面上挂着的笑落了下来。 一个人也不知在阴暗处待了多久。 “主子。”书房中出现一男子，半跪在柳煦面前。 “嗯。顾家可是零嘴铺的背后东家？”柳煦许久未喝水的嗓子微哑。 “属下看见姜棉与赵掌柜相谈甚欢，姜棉还查看了账簿。” 柳煦久久未说话，“那你说，她的果子从哪来？” 男子张了张嘴，最终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鬼神？” 男子沉默，并没有应柳煦的话。 柳煦揉揉眉心，“下去吧。” 他们柳家，一夜之间不见了一大片果林，而顾家，却凭空出现一个以卖罐头为主的零嘴铺子。 还有，他们家一夜被清空了的仓库。一次两次，多次，都是来去无踪。 还有上次，他派人去抓顾家的小孩，他派去的人，至今没有踪迹，仿佛消失了一般，连尸身也找不到。 以往祖母总说顾家一家子都是妖魔，他还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些小把戏，如今他却是有些信了。 听说……顾骁死过。 他在外游历时倒是听说过活死人，但活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而顾骁，他说了“没空”。 柳煦将手中的杯子捏碎，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顾家，是该去，该是该留呢？ 罢了，先察看吧。 他的产业，又不止柳家这点，没有必要为了些许利益，得罪他们。 “叩叩” 书房门被敲响。 “大少爷。” 是祖母身边的人。 “大少爷，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柳煦嘴角挂起嘲讽的笑，过去？看来苏家那丫头，告状了。 祖母真是好算盘呐。 柳家的产业缩水一半，便想他去联姻。 苏家是赢州的大家族没错，可是苏兰月的苏永健就是一旁支的庶子，与苏家嫡系拐了好几个弯呢。 若不是苏兰月的娘带了丰厚的嫁妆过去，苏永健一家还籍籍无名，哪里会跟他们柳家攀上关系？ 柳煦吐出一口浊气。 既然想联姻，那就联好了。 不是说这是门好亲事？他看他那废物弟弟，就很适合。毕竟他那么废，能得到这么好的亲事，是前世修福。 柳煦敛起脸上恶劣的笑意，闲庭信步地走往柳家老夫人的院子。 - 夜里，姜棉给几个崽崽说完睡前故事后，大宝给姜棉递了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是一只金灿灿的镯子。 金镯子很细，样式却精美，姜棉讶异，“给我的？” 大宝几个崽崽都点了头。 姜棉将手镯戴在腕间，“是你们几个给我的礼物吗？” 大宝几个崽崽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红着脸认真地点头。 “旺财和浅浅也有份？” 喻长欢头一次送人东西，虽说是跟大宝他们合伙送的，但也有些紧张。 他挑眉，“不可以送你东西吗？” 姜棉被他那傲娇样逗笑了，她再看向秦浅浅，这小姑娘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秦浅浅以前没有送这些东西给长辈，因原生家庭的原因，她送的都是钱。 她瞄了眼姜棉，也不知是礼物送到她心坎上了，还是因为礼物是他们几个送的，姜棉笑得特别开心。 “这样式还是表叔和浅浅挑出来的，我和二宝他们挑的，都没有这个好看。”大宝说。 姜棉看着腕间的金镯子，“说要挑金镯子的，是你吧？” 大宝点头，他觉得挑金镯子很好啊，要是有急用，还可以将金镯子拿出来。 姜棉好笑地点了点大宝的鼻尖。 她哪里能不懂大宝想什么呢？这崽崽一向务实。 “什么时候买的呀？” ------------ 第111章 找靠山 “今天买的呀，趁你和赵掌柜谈事情的时候买的。”二宝乖乖地盖住自己的小被子，眼睛眨巴眨巴的。 “回来就看见小胖墩往瓜子袋里吐口水，伙计上前阻拦他，他姐姐就说弄脏了多少瓜子，他们可以赔。” “我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白眼，那小胖墩往我身上吐口水了，我这才骂他没教养的，谁知道他冲过来推我，还把货架推倒了。” “娘，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他们会不会害我们家的铺子倒闭啊？” 二宝有些忐忑地抓了抓被子。 姜棉没有回答，反而问：“二宝觉得自己做得好吗？” 二宝想了想，摇摇头说：“我觉得我做得不好，我害大哥差点被人打，还害三宝手上了。” 二宝看向三宝多灾多难的右手，先是被爹爹甩得脱臼，后是被针扎得满是洞眼，现在又被鞭子抽伤。 二宝愧疚。 三宝看看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挥了挥，说：“三宝才没有觉得你做错了，明明就是那个小胖墩不讲道理，还有那个丑八怪，她真不温柔，这样的姑娘是嫁不出去的！” 三宝说完还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觉得自己有理极了。 姜棉哭笑不得，“你还有理了，徒手借鞭子，下次你是不是能徒手接刀子了？” 三宝竟然还认真地考虑了。 或许可以试试。 喻长欢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先说明，手被切断了，我是接不回来的。” 三宝看向喻长欢，眼神里带着“你怎么这么没用”的疑惑。 喻长欢气得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姜棉捏了捏三宝秀气的鼻子，“不准想，你都不怕疼的？让你表叔给你扎一针，保准你不仅能感受到手掌断了的痛，还能感受到手臂断了的痛。” 三宝想起苏兰月脸上痛苦的面具，忙摇头，“不了不了，疼痛使人丑陋，三宝不要像今日那个姐姐一样丑。” 喻长欢：“呵，还挺会押韵啊。” 三宝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了，能听懂别人的嘲讽，她气得想锤两拳喻长欢。 秦浅浅拦住她了，“别气别气。” 三宝冷哼一声，躲在秦浅浅的怀里。 说回二宝的问题。 “大宝，你觉得二宝做得对吗？”姜棉又问大宝。 大宝说：“对。” 要是这事发生在村里，在小胖墩往瓜子袋里吐口水的时候二宝就上手打了，打不过还会回家喊兄弟姐妹几个一起打，哪里会想自己做得对不对。 二宝如今这般，估计是被三宝的血给吓懵了。 那两人就是存心挑事，他们避着有什么用？忍着有什么用？ “二宝，今日的事不怪你，是苏家姐弟做得过分。这世上确实存在许多不公平的事，但是在娘这里，你们只需要做自己、没有违背自己的良心就好，出多大的事，娘都能兜得住。” 二宝现在已经是懂事的时候的了，他知道奴仆、农民、富人、官吏之间的差别，也知道仗势欺人这个词。 这个时代的规则注定人与人不平等。 顾家一家都是农，最普通的人家，与权贵自然存在差距。 但姜棉她不怕事，也不允许自家的崽怕事。 说起来，是时候去找个人来给他们当靠山了。 夜色浓郁，姜棉和顾偃宁二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县衙里。 县衙前面办公，后面便是县太爷的府邸。 姜棉数了数地上的暗卫人数，比上次柳煦的还多，看来县太爷也不是个简单的。 姜棉勾勾唇，这样更好。 顾偃宁带着姜棉准确无误地出现在县太爷的房间。 县太爷怀里还搂着娇妻，所幸二人衣着不暴露，否则有他尴尬的。 顾偃宁将县太爷悄无声息地拎出房间。 外头秋风一吹，县太爷打了个激灵，他刚想大喊“放肆”，便被姜棉点了哑穴。 县太爷是个文官，身上没有半点功夫，还不是任姜棉二人搓扁揉圆？ 他汗津津地被二人拎到书房。蜡烛一点，照亮了姜棉和顾偃宁的脸。 “是，是你们？”县太爷记性好，记得二人是两个多月前跪在堂下的“顾骁”和姜氏。 县太爷那颗疯狂跳动的心顿时安稳下来，他那惨败的脸也回了血色。 “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顾偃宁嘴里吐出几个字：“找靠山。” “什么？”陆云北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找靠山？”这样找？ 姜棉笑着：“没错，我们可能会惹不少麻烦，想找县太爷你做我们的靠山。” 陆云北差点没彪脏话，你们惹麻烦，关我什么事？ 再说了，知道自己可能惹麻烦，就不能安分点吗？ 姜棉像是看穿了陆云北所想，她叹息一声，“我们想低调，但总有人不允许啊。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知道县太爷是个公正的，但未免受到的压力过大失了公允，便前来给您提个醒。” 陆云北死鱼眼看着面前的人，他知道姜氏脸皮厚，但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 语气有多尊敬，说出来的话就有多气人。 “你放心！本县后台硬着呢！就是你得罪了当今，我都可以公正严明！你快放了我。” “大人你的意思是当今会滥用私权吗？” 姜棉一句不着调的话，让陆云北差点吐出血来。 所幸姜棉的本意不是耍嘴皮子，她干脆亮了自己的底牌，“我也不会让县太爷白担风险。前些日子去游历，侥幸得了新植株，我看咱们县的气候和土壤，也很适合种植这种植株。” 陆云北脑子转了几圈，有些兴奋地说：“可是新粮种？” 姜棉笑着摇头。 陆云北眼里的亮光熄灭，整个人又庄严起来。 “是瓜子，葵瓜子。” 姜棉一个布袋递给陆云北。 “有粮零嘴铺知道吧？我们家开的。里面的瓜子知道吧？就是这种植株种出来的。” “若是种出了瓜子，百姓准会增加一项生计，其中利益，大人你是知道的。” 陆云北心思转了转。 确实，瓜子虽不如粮食，但好歹也是门营生。多了门营生，百姓的日子会好过些，公中也能富裕些…… 陆云北抬眼看了姜棉和顾偃宁半晌，说：“好。” ------------ 第112章 谁敢动我的苗子 “祝我们合作愉快。” 姜棉最后给陆云北留了一张纸，写着培育葵瓜子的注意事项。 县衙内有司农，倒也不必姜棉时刻盯着。 司农对种植有经验，她还把种葵瓜子的种种注意事项都写出来了，相信以司农的脑子可以将葵瓜子种出来。 回到庄子时，抓了几只“老鼠”。 顾偃宁将“老鼠”扔在姜棉跟前，那几个穿着夜行服的人便一个个抖得想个筛子。 “大晚上的，藏在这里做什么？是想偷东西还是想杀人呐？” 那几个被迫跪着的人猛摇头，“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来探一探消息而已。听说顾家是‘有粮零嘴铺’的东家，我们只是听主家的命令来探一探消息而已。没有恶意的。” “对对对，我们上有了老下有小，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这次来探消息的人只是有点三脚猫功夫，想来是他们的主家觉得即便几人被抓到，顾家也不会赶尽杀绝。 毕竟只是来探一探消息，也不至于犯多大的事，即便是闹到官府上，也是罚银的事。 若是侥幸没被抓住，那就赚大发了。 姜棉让顾偃宁将人捆好扔柴房，等着明日送官府。 姜棉打了个哈欠，今日忙碌一天，也是够累的。 顾偃宁不由分说地将人抱进房间。 自从来到庄子，顾偃宁和姜棉都是睡在一间屋里的。而几个崽崽，女娃娃睡一间房，男娃娃睡一间房。 顾偃宁已经一天都没有跟姜棉亲亲抱抱了，在人前姜棉总是不允许他动手动脚。 姜棉一被放上床，顾偃宁就欺身上前。 姜棉挡住他亲向她的嘴，“干嘛干嘛，不准亲！” 顾偃宁有些委屈地抬头，“为什么？” 姜棉轻咳一声，“我累了。” 顾偃宁不是人类，动起手脚来不知疲倦，这可哭了姜棉。 顾偃宁听到姜棉这个理由也不怀疑，他摁了姜棉几处穴位，姜棉身上的疲倦便一扫而空了。 姜棉咬牙说：“原来你跟旺财学推拿针灸，是用在这里的？” 顾偃宁扬起头，下巴微微抬起，看样子还很骄傲。 姜棉拿他没办法，只能任他胡作非为。 - 姜棉是中午起来的，一睁眼便看见顾偃宁眼都不眨地盯着她看。 没有暧昧氤氲的气氛，姜棉一下子就惊醒了。 她没好气地捂住顾偃宁的眼睛，“以后起床，不准这么看着我！” 顾偃宁长长的睫毛在姜棉的手心刷啊刷，姜棉的手心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叩叩” “爹、娘，吃午食了。” 大宝在门外站着，心里纳闷，爹娘都不是爱睡懒觉的人，怎的最近一天起得比一天晚？ 姜棉被自家崽崽喊吃饭，脸上躁得慌，随意地应了一声，便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 穿衣服期间，顾偃宁还在眼巴巴地看着她。 姜棉回瞪他一眼。 顾偃宁才有所收敛。 吃完午食，姜棉和顾偃宁便去查看自己的田地。 那十亩田，姜棉在决定出去远游时，便喊了顾大木照看好。 顾大木是木系异能，能够探查粮株生长过程中所需要的各种养料，进而配置肥料。 顾大木不认识字，但胜在记性好，将种植的时候所施加的肥料一一告知姜棉。 顾偃宁见顾大木跟姜棉说话说得久了，不耐烦地“嗬嗬”两声。 丧尸皇的威压扑面而来，顾大木吓得语速都加快了。 最后，顾大木跟姜棉说：“嗬嗬嗬嗬。”皇后，有一帮人总想来拔了我们的粮株。 姜棉有些意外，村里人虽然将嘴巴坏了一点，但也十分珍惜粮食，不会坏心思到毁人家的口粮。 “是谁？” “嗬嗬。”他们来了。 姜棉听到不远处的动静，眸子眯起，看来阵仗还挺大。 姜棉转身，便看见姜大丰，也就是原主的爹，带着原主的几个哥哥弟弟，还有村里的几户人家，气势汹汹地走了上来。 她刚来不久，他们就来了？这么巧？ 当然不会这么巧，是有人在村口看见了姜棉，便麻溜地给姜家报信。 “顾骁！姜氏！你们总算回来了！” “你们的禾苗这么矮，影响到我们的禾苗了！你这哪来的种子，赶紧把它给拔了！不然影响的可就是咱们一村人的秋稻的收成！” “对，赶紧拔了！我告诉你，要是我家今年收成少了，我肯定找你算账！” 姜棉听到这明白了，她冷笑道：“那正好，我等会便去建几堵墙，免得你们拉低了我的收成。” “姜棉！大家伙好心劝你，你就听话，你没耕种过，这地里的学问大着呢，好好听人家是怎么种地的。” 姜大丰皱着眉，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小女儿，但也不想看着庄稼就这么被毁了。 顾偃宁直接往前一站，“不是说了会建墙？你在这里叽叽歪歪什么？” 顾偃宁亮了亮自己的肌肉，那群人便不敢再出声。 “你们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们大家伙可是会把你家的庄稼都拔掉！”姜大丰放最后的狠话。 姜棉嗤笑一声，在下午便喊了几十只丧尸来筑墙。 一夜之间，姜棉的十亩地被泥墙围了起来。 啧，本来还想即便是降低产量也要给周围田地的农户一点好处，没想到他们自个儿将机会断掉了。 一个半月后，众人看着顾家一车一车的粮食往家里拉，嫉妒得眼红，不过也没有任何办法，谁让他们自己当初喊着让人家拔苗呢。 当然，这是后话了。 - 转眼便到了入冬，长平村的房子已经建好了，就差上大梁。 姜棉一家子在穆白的庄子里打搅了大半个月，也是时候告辞了。 “嗐，嫂子你说什么麻烦呢？要不是有你跟骁哥在庄子里坐阵，红薯也不会长得这么好。对了，你们哪天上大梁，可不要忘了请我过去啊！” “这个是自然，你记得带上弟妹和你那两个小子。” 两行人简单地告别，顾偃宁便驾着牛车晃悠晃悠地回村。 东西这么多，自然不可能一车装完，顾偃宁和姜棉送几个崽崽回家后，便再来庄子一趟运走剩余的东西。 穆白说要帮他们运，姜棉拒绝了。 回程的路上，喻长欢对姜棉说：“我过些日子便跟刘大夫一起坐诊了。” ------------ 第113章 进宅 喻长欢在上次跟刘大夫交谈过后就一直跟他保持联系。 知道喻长欢想到看更多的病人，刘大夫决定带着喻长欢一起去看诊。 毕竟可不是个会看病的病人就会找他看，更重要的是一个大夫的信誉。初出茅庐的小子，医术再优秀，没有人愿意信任也是白搭。 “有约好什么时间吗？”姜棉问。 喻长欢点头，“约好了，就在这月二十，转季了，得风寒的人多，刘大夫的意思是刚好去帮他的忙。” 姜棉拍了拍喻长欢的肩膀，“好好干，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出声。” 喻长欢已经麻木了，他面无表情地道：“我唯一需要的就是你少点奴役我。” 姜棉耸耸肩，“能者多劳嘛。叫浅浅给你做多点好吃的补补。” 秦浅浅会意，“旺财表叔，我以后每日给你做甜点。” 喻长欢“哼哼”两声，倒是没有反对。 “对了，那几个小子，不让他们去上学堂？你不是说要让他们去考秀才争取不缴税？我你是指望不上的啦，我就是个大夫。” 姜棉笑了，“怎么指望不上啊？当初为啥给你上户籍？不就是指望着你去给我考个秀才嘛。至于上学的事，别急，开春再说。开春了，你应该能收集好病例了吧？” 喻长欢暗暗咬牙，这女人真是“物尽其用”！ 几个崽崽看姜棉和喻长欢斗嘴，都捂着嘴笑。 表叔实在是太弱啦，总是被娘亲压制。 “四宝，昨日教你的医经背好了吗？”喻长欢嘴角勾起恶劣的笑。 四宝瞬间蔫了下来，弱唧唧地说：“还没。” “那快点背哦，不然我坐诊也带着你。” 四宝一点都不快乐了。 姜棉给四宝递了一只水灵灵的桃子，“四宝努力哦。” 四宝接过桃子，一边咬桃子一边哀伤，一边又在脑子回旋昨日喻长欢教的口诀。 整个人看起来又凄凉又好笑。 - 上大梁的日子挑在了十月十六。时间紧急，但总的来讲还是有条不紊。 进宅这样的大日子必须热闹，姜棉不仅请来了顾氏族人，还请了平日里还算交好的人家，例如村长、刘宝能、刘七还有穆白。 那么多人吃饭姜棉和秦浅浅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姜棉还请了人来煮饭、洗碗。 “嘿，顾家嫂子，你这房子，够气派啊！这雕工真的是绝了。”刘七摸着窗柩，显然是被这精致的雕工给折服。 “嗯，确实很不错。”刘宝能认出了这手艺，是常老头的。哎，早知道他就多等几年了，这屋子没有多华贵，但质感十分好。 姜棉笑着说：“多亏你给我推荐了常叔，不然我都不知道在哪找手艺这么好的人。” “常叔呢？”刘七问。 姜棉给他指了个方向，“他去准备上大梁的事了。” “嘿嘿，那我等你上了大梁，再去找他唠嗑唠嗑。” 穆白带着林氏上门，林氏笑着给姜棉递了贺礼，“恭喜恭喜。” 姜棉接过贺礼，“多谢。鸿儿和燕儿呢？怎么不见他们？” 穆白说：“那俩臭小子，一到地就嚷嚷着去找二宝和四宝，管都管不住。” “小孩子嘛，贪玩些也正常。我家几个孩子，今日一早就不见踪影，也不知躲哪玩了。”姜棉也很无奈，几个崽崽，最近都不恋家了，喜欢到处撒欢。 “骁哥呢？怎么不见他？” “他去准备上大梁了。都别站在这说话，先进去先进去。” 穆白之后是顾族长。顾族长派头依旧很足，先是打量一番姜棉，后是环顾四周，“顾骁和大宝几个呢？怎么你在这迎宾？” 姜棉一听顾族长的话就知道他又要拿男尊女卑来说事儿了。 她默默站在那听顾族长唠叨一会儿。 顾族长见姜棉油盐不进，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得劲儿。 顾族长气得直敲拐杖，族长夫人悄悄地掐了一把顾族长，小声地说：“死老头，你给我安分点！不然今晚你甭想泡脚。” 顾族长更气了，胡子都要被气得翘起来。但他又不敢顶撞老太婆，只能默默地咽下这份委屈。 族长夫人将贺礼递上，“恭喜进宅，顾骁是个好的，有力气，会赚钱，以往都是被四宝给拖累了，如今四宝好了，你们一家就过上好日子了。听说你们之前跟村里的人闹不愉快，听老婆子我的，做事不要偏激……瞧我，说这些做什么，有什么事跟族里说，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我们两个老东西就先进去了。” 姜棉不是不知好歹的，听得出族长夫人话里的善意。族长夫人指的不愉快，应该就是拔苗的那件事。 姜棉笑着跟两人道谢，然后迎了两人去首席。 族长旁边坐着的是村长，两人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吉时到 顾偃宁扛了一只烧猪出来，焦黄色的脆皮，猪头笑得灿烂。在场的小孩大人，都馋得直流口水。 顾偃宁祭了神，族长便熟练了念了上梁文。 “啪啦啪啦” 鞭炮过后，便是正式上梁了。 没被请来的人听着顾家小院里的热闹，嫉妒的哟。 隔壁的胡家闻到顾家小院里传来的饭菜香，不屑地瘪瘪嘴。 得意什么，不就是进个宅。 胡家大嫂咽了咽嘴里的唾液，“婆，要不我们也备一份贺礼？他们从不至于赶咱出来。” 胡家老太气得赏了胡家大嫂几个爆粟，“吃吃吃，就知道吃！赶紧去做午饭，忘了当初怎么跟人家翻的脸？你不要脸，咱们胡家还要脸呢！” 胡家老太往二房的房间看过去，她这个二儿子，算是废了。一天天的躲在房间里，身上有点钱就去买酒喝，喝完就回来打梁氏。 她也不觉得梁氏无辜，若不是她出的馊主意，老二也不会变成这样。 只是最近老二越来越偏激了，每每看老大媳妇的眼神都让她胆寒。 老二怕是也在记恨老大媳妇吧，毕竟若不是老大媳妇去借那头疯牛，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 哎，这一桩桩的，都是什么事啊。 胡家的事情自然影响不到顾家。 顾家在热热闹闹地开席。 九菜一汤，也是极其体面了。 姜棉家不缺肉，九个菜里有六个是荤菜，吃得客人满嘴流油。 顾家族长还想呵斥姜棉不懂得持家，被族长夫人塞了一块鸡肉以后就没声了。 顾水生看着桌子上的白切鸡和红烧兔，他不知道“顾骁”和姜棉心不心疼，反正他就特别心疼。 这可是他养了两个多月的鸡和兔啊，一下子就被吃没了。 他含泪再干一口红烧兔。 顾骁媳妇请的大厨真不错，做的红烧兔肉，味道杠杠的。 当然，主要要是他的兔子养得好，肉质细腻鲜美。 ------------ 第114章 半夜鬼敲门 而此时的姜家 姜老二的媳妇张氏眼巴巴地看着顾家的方向，手上的衣服搓出个大洞也毫无所觉。 啊，她那个小姑子，命真好啊。 “要死啊你！让你洗衣服，给我洗出个洞来？吃饭吃多了力气没处使？” 张氏后背一疼，她呲着牙转身一看，是气急败坏的陈氏。 “婆，轻点，打坏了我，可就没人给你洗衣服。”张氏不满地说道。 自然又是一阵毒打。 陈氏打累了，骂骂咧咧地回了屋。 张氏搓着伤痕，心里狠狠地唾骂陈氏。 自个亲生女儿，进宅不请你去喝酒，怪得来了谁？这死老太婆，就知道找她出气。 也怪她倒霉，今日轮到她在家做活。 要是以往，陈氏那是不顾脸面都要去蹭一顿吃喝。 这不是“顾骁”越来越凶残了？以往那便宜女婿就是个傻帽，现在他一瞪眼，陈氏就腿抖。 还有顾水生那天杀的，不就是几个鸡蛋，至于天天来她家喊一顿吗？ 陈氏在自己房里，越想越怄气。 不行，不能让姜棉一家过得太舒服！ - 进宅宴只摆一天。下午吃完饭，各位客人便陆续离开。 姜棉给他们的回礼便是自家铺子的罐头和瓜子。 村长媳妇抱着回礼，笑眯眯的。 “妹子，要你破费了，哪里需要回这么好看的礼哦！” 姜棉笑着说：“也是多谢村长来捧场。嫂子被推脱了，就收下吧。” 村长媳妇跟姜棉客气几句，便收了礼，乐滋滋地离开。 人走得差不多了，姜棉长吁一口气，今日也着实够累的。 姜棉还想休息，但常叔还在屋里等着，姜棉只能去堂屋一趟。 顾偃宁见姜棉累了，便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嘛？” “棉棉，去休息。” “别闹，事儿还没弄好呢。” “我去。” 姜棉狐疑地看了顾偃宁一眼。 “也行吧，去问问常叔工钱还差多少，给他补上。” “还有，记得给人家红封。” “哦，对了，罐头和瓜子，也要给工人们一份。” …… 姜棉说一句，顾偃宁点一次头，也不嫌她啰嗦。 顾偃宁低头。 面对放大版的俊脸，姜棉声音渐小，“你干嘛~” 她声音柔柔的，尾音拖长，乍一听，就像是小奶猫在哼哼唧唧地撒娇。 顾偃宁用鼻尖蹭了蹭姜棉的，“想贴贴。” 姜棉脸色爆红，对上顾偃宁满是笑意的眸子时，她干脆不理他，别扭地转过头。 顾偃宁不肯放过她，“贴贴好不好？” 顾偃宁一声一声地询问。 姜棉心一横，“好！” 她双手勾住顾偃宁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凑上去，蹭了蹭顾偃宁的侧脸。 “这样贴贴行不行？” “嗯……不够。” 姜棉不理他了，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撒狗娘。 顾偃宁将姜棉带回房间。 新房间很大，里间旁边便是浴间，浴间还有一个巨大的浴桶。 沐浴完在睡觉，最是舒适不过了。 这时候去烧水太过麻烦，顾偃宁干脆用异能放水，再放上一盆的玫瑰花瓣。 姜棉喷笑，“你放那么多花瓣，想要熏死谁啊？” 顾偃宁认真地说：“不熏，香的。” “太香就是熏了啊。” 顾偃宁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明日就不会那么香了。” 意思就是，今晚香一些没关系，熏不到他。 顾偃宁还想帮姜棉更衣，姜棉赶紧将人赶出去。 “快点去见常叔，别让人家等久了。” 顾偃宁黏黏糊糊的，根本就不想离姜棉那么远。 姜棉只能将人推出去。 只要见不到她，他就会去干正事儿了。 顾偃宁很快就回来。 到房门时，见到了几只崽崽，其中有两个比较陌生。 顾偃宁将那两只陌生的崽崽拎出来。 那两只崽崽站得好好的，突然被拎起，都有些懵。 他们不知所措地看着大宝，他们新认的大哥。 大宝咳了一声，解释道：“爹，这是穆叔叔的两个儿子，他们想要在我们家住几天，可不可以啊？” 顾偃宁将那两只崽崽左看右看，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这两只崽崽的脸。 穆少鸿和穆少燕紧张得都快要忘记呼吸，脸都憋红了。 “不可以。喊穆白回来，把他的崽带走。” 穆少鸿和穆少燕都失落地垂下脑袋。 二宝还要跟顾偃宁理论一番，大宝拦住他了。 大宝说：“那明天再喊穆叔叔来接走他们可以吗？今日都已经这么晚了，天都黑了。” 顾偃宁将两只崽崽平稳地放在地面。 在这里生存已久的他学会了善待他人的崽崽。 “好吧。” 顾偃宁丢下这句话，就推开房门准备进去。 大宝他们还在门外等着。 顾偃宁问：“有事？” “娘还没有跟我们讲睡前故事呢。” 顾偃宁抿抿嘴，“她今天不讲。” “为什么啊？” “因为她累了。”顾偃宁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几只崽崽，那眼神仿佛是在看几只白眼狼。 棉棉都累了一天了，这些人类崽崽还想她去讲睡前故事，真是不懂得心疼棉棉。 几人被顾偃宁看得脸红，便赶紧跟顾偃宁说晚安。 脚下好像装了风火轮，纷纷跑到大宝的房间。 大宝看着围坐在自己床上的弟弟妹妹。觉得以后他的房间，可能就会成为他们的大本营了。 “大哥大哥，我们讲鬼故事好不好？”二宝举着拉住，贱嗖嗖地说。 大宝将二宝手上的蜡烛抢过来。 “不好，我们还没洗澡呢。” “哦~那洗完澡可不可以讲鬼故事？” “可以。”大宝叹了一口气。 “那可以一边磕瓜子，一边讲吗？”三宝眨着大眼睛问。 大宝沉默片刻，“可以。” “那可以一边吃罐头一边讲吗？吃糖渍草莓！” “啊，三宝，吃了那么久的糖渍草莓，你还没腻吗？照我说，就让浅浅姐做别的吃的。好不好嘛，浅浅姐~” 二宝毛绒绒的脑袋蹭着秦浅浅的肩胛，秦浅浅痒得笑出声来。 “哈哈哈，好好好，你快点做好，哈哈哈。” 二宝这才坐端正。 夜已深，几个崽崽都没有要睡的打算。 要么在“咔嚓咔嚓”地吃着零食，要么在声情并茂地讲着鬼故事。 “听说在子时，鬼门打开，没有投胎的鬼们就会跑出来。”轮到二宝讲鬼故事了，他压低嗓子讲，在寂静的夜晚，显得阴阴森森。 “它们跑出来干什么呀？”三宝顶着一床被子，又怂又爱听。 “三宝问得好！跑出来找人去替它进地府。”二宝说。 “它们会在半夜，敲你的房门，叩叩叩的三声……” “叩叩” “二宝，我听到敲门声了。”三宝小小声地说。 “二宝，我也听见了。”穆少鸿也小小声地说。 穆少燕和四宝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秦浅浅紧紧地攥住三宝盖着的被子，在大力士身边，多少有点安全感。 大宝吞了吞口水说：“别怕，我只听见两声敲门声。” “叩叩叩” “三、三声了。” 所有崽崽都抱成了一团。 “吱吖。” 一道黑影走了进来。 “啊！” “啊啊！” “啊啊啊！” ------------ 第115章 烧苗 黑影走近，一把捂住吼得最大声的二宝的嘴。 “都在喊什么呢？” 清润的少年音响起，将一群小崽崽都给震慑住了。 “表、表叔？” “呼~表叔，你吓死我们了！” 喻长欢嗤笑一声，“生人不生胆。改日让表嫂买点猪胆回来给你补补。” 二宝回以一拳。 挨了一拳的喻长欢眸子眯起，“胆肥了？” 二宝缩缩脖子，躲在被窝里。 “大宝，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他们一起胡闹？瞧你们还吃那么多零嘴，看明日你娘揍不揍你。” 大宝嘴边还挂着碎屑，他心虚地别开眼。 “还不回去睡觉啊？” 二宝他们一个接一个，纷纷爬下床。 “等会儿。” 几个崽崽疑惑抬头。 喻长欢向他们伸出了手板心。 二宝带头，将自己手里的零食都交了出去。 呜呜，他的蚕豆，他还剩一大半的蚕豆。 喻长欢扔了一颗蚕豆进嘴巴，对秦浅浅说：“我以后去济世堂坐诊，你要带这种蚕豆来看我啊。” 秦浅浅忙点头。 三宝和秦浅浅已经出去了，但二宝他们还是在大宝房间里呆着。 “你们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新家很宽敞，空房间多的是，每个崽崽都有一间自己的房间。 二宝摇摇头，说：“我们不回去，我们要跟大哥一起睡！” 本来是想着自己一个人享受单人房间的，但，刚不是讲了鬼故事？他们害怕，要抱团。 “随你们咯。” 喻长欢是不可能跟他们一起挤的，好不容易有自己的房间，当然是要睡个够啊。 他晃悠晃悠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倒上一杯水放在床头，给自己盖上被子，摊开一本医书，再“咔嚓咔嚓”地吃蚕豆。 这玩意儿真香。 就在他准备熄灯准备睡觉时，外头吵闹了起来。 喻长欢从被子里掏出两块棉花，给自己的耳朵塞上。 睡觉睡觉，天塌下来有表哥表嫂顶着。 眼睛刚闭上，喻长欢便被人拎起来，二话不说地将他扔了出门。 顾家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时，喻长欢挣扎着起来，转身问那接住他的刘七，“有事？” 刘七还在呆愣中，听到喻长欢的问话，他愣愣地说：“护城河里捞出了大量死尸，县太爷请你过去一趟。” 喻长欢没好气地说：“你们捞尸，关我什么事？” 刘七从嘴里挤出两个字：“验尸。” 喻长欢听笑了，“验尸？我？一个十三岁未到的小孩？一个需要早睡早起努力长身体的小孩？” 刘七也觉得离谱，但县太爷亲自点的人，即使再离谱也要将他带回去。 刘七沉默片刻，他在想将这小孩绑回去能否成功。 喻长欢烦躁地挠挠头，说：“你等会儿，我先进去一趟。” 刘七将人拦住，“进去做什么？” “拿家伙，没家伙，你用手开的尸吗？” 刘七不说话了。 喻长欢也没敲门，直接撬门进去。 刘七看喻长欢熟练的撬门动作，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将人拷回去。 喻长欢有两套家伙，一套是给活人用的，一套是给死人用的，虽然他本人向来是不计较，但以免他的病人计较，所以一般他都会分开使用。 喻长欢拎了一套家伙，路过大宝的房间时，他直接进去，将还在熟睡的大宝推醒。 大宝半梦半醒，“表叔？”他揉着惺忪的眼睛。 喻长欢说：“我被抓壮丁了，你明天去帮我给刘老头说一声，暂时不去他那里。” 大宝迷迷糊糊地点头。 喻长欢转身时，大宝突然清醒，他拉住喻长欢的衣袖，“抓壮丁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被县太爷喊去干活了。” 大宝松开喻长欢的袖子，拍拍他的肩膀，“那表叔你好好干！” 喻长欢头也不回地走了。 喻长欢出门后将自己的箱子扔给刘七，下巴扬起，“走吧。” 刘七：……这小孩，真傲。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半夜时分，姜棉的房门外多了两道黑影。 “吱吖” 顾偃宁轻手轻脚地开门，又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呜呜！” 顾偃宁垂眸看向被顾二力拎着的陈氏，眸子逐渐冰冷。 顾偃宁示意顾二力往别处走去。 宅子后背 陈氏嘴里的臭袜子被拿开，人也被扔到地上，被顾二力一脚踩住。 陈氏张口便要大骂顾偃宁不孝子，触及到顾偃宁毫无温度的眼神，她默默地闭上了嘴。 “你要烧了我家的禾苗？” 顾偃宁不用跟顾二力对话，便能了解事情的经过。 陈氏闲得慌，背了一担稻草放在田边，想要将他们的禾苗烧了。 这个时候不是放水进田的时候，田里没有水，用稻草去烧禾，得多缺德。 顾偃宁不是很懂，在他的印象里，人类不是都很重视粮食的吗？怎么这老娘们儿反过来呢？ “揍一顿，放走。” 顾偃宁说完解决的方法，便赶着回去抱香香软软的媳妇了。 顾二力懂了。 他重新给陈氏塞上臭袜子，狠狠地揍了陈氏一顿，便将她扔回她家门口。 陈氏疼得只流眼泪，她一边往家里爬，一边在心底咒骂。 “贱蹄子，白眼狼，早知当初生你下来，就一把掐死！也好过害老娘我受罪！” “盖那么一间大屋子，也不知道请我去喝酒吃肉，尽是请那些八竿子大不着的。那屋子是请那姓常的人盖的吧？别倒了砸死全家哦！” …… 轰隆！ 一道闪电在上空划开，一直蔓延至…… 姜家厨房。 陈氏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厨房被劈成焦炭，她惊得连嘴上骂人的话都顿住了。 回过神后，她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地向厨房走去。 她的米面！她的鸡蛋！她的肉！她的锅碗瓢盆…… 陈氏晕到在地。 这么大的动静，姜家的人和姜家的邻居自然也不可能睡得着，忙起身查看。 姜大丰看见自家的厨房没了，心痛得跟陈氏一个样，晕倒在陈氏旁边。 姜家今晚，也没个宁静了。 - 翌日清晨，姜棉没有见到喻长欢。 她戳了戳旁边的顾偃宁，问他：“旺财呢？” 顾偃宁摇头，“不知道，昨天有人找他，我就把他扔出去了。” 姜棉：“……那来找他的人是谁？” 顾偃宁沉默片刻，有些不肯定地说：“刘七？” 姜棉：“……刘七找他干什么啊？” 顾偃宁继续摇头。 最后还是大宝出来给姜棉说喻长欢被县太爷喊去干活了。 姜棉拧眉想了一下，说：“我们等会出去给旺财送早饭吧。” 顾偃宁不情不愿地应下。 ------------ 第116章 买衣服 “你去看了没？姜家厨房被劈了，亮堂的青砖大瓦房，被劈成了渣渣！” “看了去看了，姜大丰还发现了青砖中间夹木板，当场就怒得将自己堂屋的一面墙给敲了下来，一看又是夹了木板。” “什么什么？我就去晚一步，怎么好像错过了不少？” “那宅子是王永旺帮忙盖的吧？哎哟，那没良心的，掺假哟。” “没想到一向精明的姜家人，也有被糊弄的一天。” “那现在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姜家带着族亲，去找王永旺算账呗！” “糟，我家房子也是王永旺盖的，我也要回去敲个墙角看看才行！” …… 顾偃宁驾着牛车从旁边路过时，姜棉听了一耳朵。 姜家厨房被劈了？ 姜棉抬头看了万里无云的蓝天一眼，这种天气，会打雷？ 姜棉看向面前的男人。 顾偃宁感受到姜棉的视线，回头还她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 姜棉：“……” 姜棉将下巴搭在顾偃宁的肩膀上，小声地问：“姜家那厨房，你干的？” 顾偃宁无辜摇头，“顾大雷去劈的。” 他昨晚赶着回去陪棉棉，但是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太轻易放过陈氏不好，便唤了顾大雷去给她来个小教训。 顾偃宁将昨晚的事情跟姜棉说。 姜棉听到“烧苗”两个字脸色就青黑了。 “只劈了个厨房，便宜他们了。” 顾偃宁也点头，他也觉得是这样的。 “今晚再劈一个。” 姜棉赶紧拦住他，“别啥折腾了。” 顾偃宁垂下眼眸，“好。” 姜棉摸摸顾偃宁的脑袋，“乖一点啦，别搞事。下次再来惹咱们，把他们屋子都给炸掉。” 顾偃宁露出一个笑来。 与一开始的僵硬相比，此时的他可以笑得很柔和了。 姜棉亲了亲他的嘴角。 “甜的。” 姜棉不信他说的，“你都尝不出来味道，怎么知道是甜的？” 顾偃宁眨巴着眼睛，“我是说，棉棉你尝到的味道，是甜的。” 姜棉：…… 她默默拿起板车上的木板，抵在顾偃宁的脑袋上，微笑。 “你再说一次？” 顾偃宁伸出一只手指，将那块木板推开，微微起身，在姜棉的唇上亲了一口。 “甜的，这次是我尝到是甜的。” 姜棉轻轻咳了一声，将手上的木板放下。 这人，狗的时候狗得不行，撩的是时候也撩得不行。 牛车慢悠悠的，但县城的距离跟村里的距离也就这么点，卯时末牛车便停在了衙门外。 “什么人！”衙卫将两人拦了下来。 姜棉道：“我想到找刘宝能刘捕头。” 衙卫说：“刘捕头去查案了，不在这，你下次再来吧。” “那刘七刘捕快呢？” “也去查案了。” “小哥，不知道你是否见过顾长欢？就长得挺好看的一个少年郎。” 衙卫这下不搭理姜棉了，“快点走，不准打听衙门消息！” 姜棉只好抱好给喻长欢的早食，打算回去。 “哎，顾大哥，顾嫂子，你们是来找旺财的？” 姜棉抬眼便看到了刘七。 他神色憔悴，眼底的黑眼圈青黑，看来是忙活了一晚上。 “对啊。我来给他送点早饭，他人呢？” 刘七没有正面回答姜棉的话，“你把东西给我吧，我给他带去。” 姜棉也不好勉强他，就将手上的包袱给刘七递上。 “这水袋子里的是豆浆，其余的都是包子，做得多，你也吃几个，看你忙成这样，也没顾得及吃早饭吧？” 刘七给姜棉道谢，扒出一个大包子就往自己的嘴里塞。 “嗐，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吃东西，就是喝水都来不及了。我们县太爷，忙得脑袋都要生烟了。咳咳……” “来喝点豆浆。”姜棉见刘七噎到，赶紧给他打开水袋子，灌他一口豆浆。 刘七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终于缓过来了，“多谢嫂子。不跟你说了，我进去拿点东西就走了。” “哦，对了，旺财他是去做仵作，大哥嫂子你们不用担心他。” 刘七进衙门之前还回头给姜棉和顾偃宁说了一句。 姜棉有些头疼，仵作啊……这下麻烦了，谁还会找旺财看病啊？ 不过县太爷竟然要一个少年郎来帮忙，估计事情也很紧急…… 罢了，反正旺财医术高明，即便是有困难那也是暂时的。 “棉棉，我们回去吗？”顾偃宁问。 “不回去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去玩一玩。说起来顾大雷他们的衣服也该做好了，得去拿衣服去给他们。” 姜棉带着顾偃宁往布庄的方向走，大牛乖乖地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一进布庄，伙计就认出他们了。 先别说半个月前两人在他们杨氏布庄定了一批衣裳，就说几个月前姜棉砸了几十两银子买了他们的镇店之宝，就足够让伙计印象深刻。 “顾老爷，顾夫人，您二位又来光顾小店了，快请进快请进！” 顾偃宁措不及防被喊了“老爷”，不开心。 “顾公子。” “啊？” “我说，喊我‘顾公子’，‘顾老爷’，太老。” 伙计回过神来，连忙称是。 “都怪我眼拙，顾公子正值壮年，怎么会是老爷呢？看看这身气度，看看这等容貌，与顾夫人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 顾偃宁听完伙计的这波彩虹屁，脸色好看了不少。 “顾公子，顾夫人，今日过来小店想要买什么样的衣裳呢？定做也可以啊！顾公子和顾夫人很有夫妻相，就是吧……” 顾偃宁本身还沉浸在“他和棉棉般配”的彩虹中，听到了这声“就是吧”，顿时清醒，“就是什么？” 伙计顶住来自顾偃宁眼神的寒霜，“就是缺了一套同款的衣裳！” 顾偃宁听得眼神一顿，同款的衣裳？为什么要穿同款的衣裳？ 姜棉看了眼滔滔不绝跟顾偃宁推销的伙计，在看了眼被伙计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顾偃宁，苦笑一声，看来钱袋子今日又要保不住了。 姜棉悄悄跟掌柜的说话。 “掌柜的，我前些日子在贵店定做的衣裳，做好了吗？” 掌柜的当然认得姜棉，“顾夫人，衣裳刚做好，还准备让底下的人给您送过去呢，没想到您来了。要不要当场看看衣裳？” 姜棉说：“那就看看吧。” 掌柜的让人将衣裳都拿出来，慢慢几大袋子。 姜棉给丧尸们每尸都做了三套衣裳，左边袖口绣着排行，右边袖口绣着属性，衣裳通身青白色，衣摆袖边都是绣着滚云，简洁干练。 ------------ 第117章 给你们看点重口味的 姜棉还给他们各做了两双鞋，鞋边也是左脚排行右脚属性的。这样即使他们住在一块，鞋子衣服也不至于难分辨。 姜棉将尾数交齐。 摸摸自己瘪了的钱袋子，深感小弟不好养。 那边的顾偃宁还和伙计一起商量着“情侣装”。 姜棉问：“怎么样，挑好了没有？” 顾偃宁摇头，“都不好看。” 姜棉也知道顾偃宁有多挑剔，她说：“那你去把你觉得好看的花样画出来，拿到布庄让人缝制不就好了？” 顾偃宁闻言眸子一亮，这个可行！ 伙计今日没能做成姜棉两人的生意，心情有些低落。 姜棉转身跟他说：“伙计，在给我们看看棉衣吧。冬日快来了，家里小孩的棉衣也该准备起来了。” 伙计立马换上笑脸，带着姜棉往卖童子衣裳的地方走去。 伙计给姜棉看了一个夹袄，秋冬两穿的。秋天的就这样穿上身，冬天的就塞几两棉花进去，暖身的效果那也是杠杠的。 “这款棉衣，好多人家都看中了的，前些日子的货都卖出去了。还是嫂子你们运气好，现在看的这批还是新赶制出来的。” 姜棉将伙计向她展示的棉衣拿过来瞧了几眼，确实很不错。 要知道人们很少会买成衣，尤其是小孩子的衣裳，那就更少买成衣的了。 这种款式的衣裳能卖断货，显然是新颖得让人们心甘情愿出这份裁缝钱。 姜棉一口气买下了六套。加上棉花，一套要一百文。 “夫人，我们掌柜找人算过了，今年很有可能是寒冬，要不要再定几床被子？我做主，可以多送一斤棉花给您。” 姜棉想想家里的那几床薄被，确实是要打几床棉被了。 姜棉说：“那就再要八床棉被吧，要有被面，棉被一床要十斤重。” 伙计一听这话，乐得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 “好咧！还是上次那个地址吗？做好了棉被给您送上门？” 姜棉当然点头。 顾偃宁还在掰手指，“棉棉，要七床被子不就好了吗？” 姜棉说：“没错，就是八床，我一床，你一床，家里的崽崽们一人一床。” 顾偃宁不乐意了，“我跟你盖一床就好了啊。” 姜棉被他说得红了脸，“我要盖两床，可以了吧，别说话了你！” 顾偃宁这才闭上嘴。 棉棉盖多少床被子都好，就是不要跟他一人盖一床就行。 伙计将两人送出布庄，顾偃宁驾着牛车往村里赶。 大牛一如既往地消极怠工，姜棉和顾偃宁都不赶时间，也就任由它慢悠悠地晃回村。 “咱们要不要买一头驴啊？大牛也忒慢了些。以后送大宝他们上学堂，迟到了怎么办？” 顾偃宁说：“顾大车不能送他们去上学堂吗？” “大车忙不过来的。” “那就加上二车三车和四车。” 姜棉：“……那万一他们还要带同窗来玩呢？还是去买一头驴比较好。” 顾偃宁还想说可以带多几个速度型丧尸去，但面对姜棉的死亡凝视，还是将话都吞回肚子里了。 他默默地驾着牛车，往牲畜市场驶去。 “那小子快不行了。估计熬不过今晚。” “嗤，这不是很正常吗？说实话，他能熬到现在这个时候，我很震惊。” “嗐，可惜了。” “可惜什么，能帮主子赚那么多钱，他也算是值了。” …… 路过的两个人是从如意馆了出来的。 姜棉多看了两人一眼。 那两人察觉到姜棉的视线，凶巴巴地回头瞪了她一眼，却觉得自己背脊发凉。 姜棉戳了戳顾偃宁的后腰，那两人才觉得背脊里藏着的阴寒褪去，两人赶紧走。 “棉棉，他们瞪你。” 姜棉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偃宁闷闷地低下头。 明明在外游玩的时候，他看不顺眼的人，都可以去打一顿的，棉棉也没阻止。 哎，果然回来了就没自由了。 不过，顾偃宁隐晦地看了前面的两人一眼。 敢瞪他娘子？那总得吃点教训。 “快点走，不然卖驴的要回家了。买完驴咱还得给大雷他们送衣裳呢。” “哦。” - 当天夜里，顾偃宁趁着姜棉熟睡之际，偷偷溜了出去。 丧尸对人类的嗅觉很敏锐。顾偃宁才刚进入如意馆，便顺利地找到了白日瞪人的两人了。 顾偃宁套麻袋的动作很是熟练，将人揍了一顿后还将两人都锁在衣柜里。 准备回去的时候，路过了如意馆的地下斗场。 “起来！给我打他！” “起来啊！造假吗？连个小屁孩都打不赢？” “搞起来！将那瘦猴的头给老子打歪！” 顾偃宁往里头的擂台一看。 十五六岁的少年摁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打，拳拳到肉，两人的表情麻木。 而周围的看客一个比一个激动，显然是十分喜欢这种场面。 “豺狼！起来！反击反击啊！” “豺狼！你今天要是输了，老子生剥了你！” 周围的喊声一声比一声大。 “金爷，那小子大概是撑不过今晚了。” 金爷叼着水烟，看了来人一眼，“撑不过？那就弄死呗。在这小子身上，也赚够了。” “是！” “最近有没有什么好苗子？” “有几个，但都不如豺狼。” “好好训着，今年不如豺狼那就等明年、后年、大后年再上台！” 金爷的大金牙被在烛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 顾偃宁此时就在隔壁包间，听了片刻，听出了个大概来。 现在的人类，都喜欢自相残杀的吗？ 还是仅是喜欢看一些血腥的画面？ 顾偃宁用精神异能控制了金爷，金爷放下自己手中的水烟，呆滞地往台上走去。 激昂的众人都呆愣住，无法理解金爷的这种行为。就连台上打得要生要死的两人，也顿住了手。 金爷大步地登上擂台，抢过少年手中的匕首，开始笑得癫狂。 在座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觉得胆寒。 金爷一边在狂笑，一边用匕首剖开自己的腹部，拉出自己的内脏。 “呕！” “呕！” 顾偃宁饶有趣味地看着四处逃散的众人。 这才叫重口味！方才那些，都是小意思。 啧，就是这里的人类，不是很懂得欣赏。 顾偃宁看了片刻，便无趣地离开了。 金爷骤然清醒，低头看见自己的场景，惊恐地尖叫，哪里还有平日那拽天拽地的样儿？ “来、来人，大夫大夫！”金爷拼着最后一口气，为自己喊个大夫。 ------------ 第118章 小山 顾偃宁回头看着跟着自己的两个人类崽崽，不开心了。 “别跟着我。” 顾偃宁说完这句话便要迅速离开，只是……衣摆被攥住了。 顾偃宁跟那两只人类崽崽僵持片刻，终于败下阵来，将人拎小鸡一样拎走。 翌日 是个大晴天。 暖洋洋的阳光自窗户洒进来，将床头柜那瓶玫瑰花晒得暖融融的。 姜棉眼睫颤抖，眼睛还未睁开，便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被一冰冰凉凉的东西蹭了一下。 “早啊。” 姜棉往顾偃宁的怀里缩了缩，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早啊。” 姜棉又重新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重新闭上了眼睛。 顾偃宁知道姜棉的小习惯，她总是会在醒来之后眯一会儿眼，所以他这时也没有打扰姜棉，安安静静地把玩着她的头发。 “宁崽，今天早上吃什么啊？” “好像是吃栗子。” “哪来的栗子？”姜棉鼻子皱皱，好像还真是栗子的味道。这个季节吃栗子，暖呼呼的。 姜棉闭上嘴，免得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 “大雷送了一筐来。” “唔……那我要起来吃栗子。” 姜棉挣扎着起来，顾偃宁帮了她一把。 “今日穿这套衣裳好不好？”顾偃宁将旁边的黄色衣裳给姜棉看。 姜棉看了那身浅色的衣裳，想了想自己今日好像也没有什么脏活要干，便同意了。 顾偃宁熟门熟路地给姜棉穿起了衣裳。 “哎哎，你可不可以让我自己穿？”姜棉摁住顾偃宁的手。 顾偃宁不说话，默默否认掉了姜棉的这个建议。 “今日梳流云髻，跟这身衣裳配，还要戴这种珍珠耳环……” 姜棉轻叹一口气，顾偃宁好像还挺喜欢给她玩装扮游戏。 她晃晃自己的脑袋，梳得像模像样的，搭配的头饰也好看，也就由他了。 屋内就有洗漱台，姜棉和顾偃宁洗漱完便出来了。 “浅浅，今日吃栗子啊？” 浅浅小小的人儿抓着锅铲，以往烧火的地方换了个人，不过姜棉暂时没有注意到。 秦浅浅回头甜甜一笑，“早啊姜姨，顾叔叔。昨天大雷叔叔送了一筐栗子来，我想着秋天吃栗子刚好，就做了栗子糕。” “锅里还有豆浆哦，姜姨你要喝吗？” 姜棉见秦浅浅想要跳下她那张小凳子，赶紧阻止道：“我自己来。” 姜棉自觉地打开锅盖，浓浓的豆浆香味扑面而来。 姜棉舀了一碗放在桌子上，低头嗦了一口，咸咸的，真香。 秦浅浅看姜棉吃得香，她自个儿心里也高兴。她低头对给她烧火的小孩说：“小山，你也赶紧去吃吧，我这锅栗子糕都蒸好了 。” 被喊作小山的小孩，默默地站起来，一声不吭地给秦浅浅端盘子。 秦浅浅叹了口气，小小的人儿老气横秋的。 小山将栗子糕放在桌子上时，姜棉才注意到这只陌生的崽崽。 姜棉看了看小山，又看了看顾偃宁，想顾偃宁跟她解释一下。 哪知顾偃宁根本就没能看懂姜棉的眼神，一个劲儿地给她夹栗子糕。 “棉棉，你快尝尝，好吃吗？” 糕点放在嘴边，姜棉下意识就张嘴了，“甜糯甜糯的，好吃！浅浅，你做糕点的手艺又进步了！” 秦浅浅被她夸得不好意思。 姜棉吃完一块栗子糕，秦浅浅也都坐下喝了半碗豆浆了，小山还是站在桌边，没有上桌吃早饭。 姜棉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出现在我家？” 小山偷偷瞄了顾偃宁一眼，“他、他带我回来的。我、我叫小山。” 姜棉回头问顾偃宁：“你昨天晚上出门了？” 顾偃宁点头，“出去玩。” 姜棉就纳闷了，顾偃宁什么时候会出门玩了？ “外面好玩？” 顾偃宁遗憾地摇头，“不好玩。” 说完顾偃宁还懊悔地叹一口气，“外面不好玩，还容易被赖上。” “赖上？” 顾偃宁点头，又顺便点了点小山的脑袋，“还有一个，不知道去哪里了。” 秦浅浅说：“石头哥哥被大宝带出去砍柴了。” 姜棉也是没想到，顾偃宁一带带了两个孩子回来。 姜棉看着小山单薄的衣衫，想着他身形跟二宝差不多，就想去问二宝借套衣衫。 “二宝还没有起来吗？” 秦浅浅说：“二宝早就起来了，我才刚磨豆浆，他就带着少鸿少燕和四宝出门打麻雀了。四宝跟着大宝去砍柴了。” 姜棉有些讶异，是崽崽们变勤奋了还是她变懒了？怎么她觉得错过了好多？ 姜棉看了看天时，也才寅时末，她也没起多晚啊。 “娘~娘~我们回来啦！” 二宝的人还没见着呢，就听见了他那奶呼呼的小奶音。 “伯娘~伯娘~我们回来啦！”紧接着二宝声音的，是穆少鸿的声音。 穆少鸿在外总是一副乖乖崽的模样，倒是很少见他大呼小叫的。 希望林氏来接她儿子的时候，不要骂二宝把少鸿给带歪了。 二宝带着穆少鸿、穆少燕和四宝冲了进来，额头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姜棉用帕子给他擦着汗，“浅浅说你一大早就带着鸿儿和燕儿出门打麻雀，麻雀呢？不会是一个都没抓着吧？” 二宝笑得大声，“怎么可能！哈哈哈，娘，你看！” 二宝给姜棉展示了一串麻雀。 “哎呀，二宝，你的麻雀都弄脏地面了，等会儿你扫干净。” 二宝拍胸脯保证他会把地上的鸟屎给扫干净的。 穆少鸿、穆少燕、四宝三人也各拎一串鸟儿进来，并且很义气地表示会帮二宝一起把地板弄干净的。 姜棉笑着说：“你们抓了那么多鸟儿，准备怎么吃？” 二宝将麻雀递给秦浅浅，“让浅浅姐弄来吃！” “浅浅姐？帮不帮我弄嘛？” 秦浅浅赶紧摇头，“不要，我不要帮你弄。” 小鸟吃着好吃，但拔毛真的会拔到怀疑人生！ 二宝拎着小鸟的手垂下来，他嘚吧嘚吧地走向顾偃宁。 顾偃宁将他推开。 二宝还要缠上来，顾偃宁将人拎到厨房门口，将人一放，便继续回饭桌坐着。 二宝懂了，他爹那是拒绝他了呢。 二宝看见在旁边傻站着的小山，想了想，开口道：“喂！你懂不懂怎么吃啊？” 小山木木地看向二宝，缓缓点头。 二宝眸子亮起来，忙走近小山。 穆少鸿、穆少燕还有四宝，都围着小山。 小山说：“烤着吃。石头哥哥会。” ------------ 第119章 留下 小山的话音一落，院子里有了响动，应该大宝他们回来了。 果不其然，“娘~我们回来啦！”三宝喊道。 她哒哒哒地冲进来，像一只塞满了火药的小钢炮。 姜棉稳稳当当地接住三宝。 “你今日怎么跟大宝一起啦？平时你跟的不是浅浅？” 三宝偷偷瞄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的少年，红着耳朵缩在姜棉怀里。 “哎呀，人家要跟大哥去干活的，三宝是个勤奋的小姑娘！” 不止是姜棉，在场的人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三宝不乐意了，指着她的哥哥弟弟道：“你们笑什么呀？” “哈哈哈，笑你不要脸啊！哪里有人会自己夸自己的！” 三宝转头，瞪着二宝，气呼呼地说：“你！你就常常夸自己！”。 二宝根本就不怕她，还在那一个劲儿的笑。 姜棉看不下去了，她捏了捏二宝的耳朵，“你不是要去烤小鸟？喏，那应该就是小山说的石头哥哥，不去让人家帮忙吗？” 三宝从姜棉怀里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盯着二宝：“烤小鸟？石头哥哥，不要给他烤！” “凭什么你说不烤就不烤？看见没，这一串鸟，不对，这几串鸟，都是我抓的！你别想吃我一只！”二宝不仅指着自己手里的鸟串，还指了穆少鸿几人手上的鸟串。 那嘚瑟样儿，让三宝手痒。 姜棉将三宝放下来，让她去跟二宝“理论”。 石头看见了这个家的女主人，犹豫地上前喊人。 “夫人。” 姜棉点头以示回应。 “都来吃早饭吧，早饭该凉了。” 小山瞄了一眼石头，见他坐在位置上，他才跟着坐。 “你叫小山，你叫石头？都多大了？”姜棉一边给两人盛粥一边问。 “我十五了。” “我过了年满八岁。” 一大一小也不敢动筷子，一板一眼地回答姜棉的话。 姜棉看着这两人，就像是看到末世初期的小孩一样，满脸的麻木，没有一点精神气儿。 小山和大宝才是同龄人，却比大宝瘦弱那么多。 姜棉戳了戳旁边的顾偃宁，“这俩崽崽，你在哪里捡回来的？” “如意馆。” 秦浅浅听到“如意馆”三个字的时候，她盛豆浆的手都抖了抖。 她就是姜姨和顾叔叔在如意馆里救出来的。 秦浅浅悄悄看了眼小山和石头，有些惊讶。 如意馆也要男孩儿的吗？ 秦浅浅不自觉地将碗盛满豆浆，放在石头面前。 姜棉眉头皱了皱，如意馆不就是赌坊和窑子？怎么会有男娃娃？ 难道这两个崽崽被家里人卖掉还赌债了？ 这样的话……带了他们出来，得给银子去给这两人赎身吧？ “你给我仔细说说，这两小孩怎么回事？” “嗯……就是昨天晚上我去如意馆打两个人，然后看见里头挺热闹的，就去看看。” “嗯，然后呢。” “然后就是看见台上这两只人类崽崽在打架，我就看了一会儿。后来有人跑到台上发疯，我就走了。谁知道他俩跟着我，我就想着家里缺人，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姜棉听完顾偃宁的话，轻叹一声。 她是有说过没有人给她用，但再缺人，也不至于要俩童工吧？ 等等……台子，打架？打擂台？ 姜棉看了眼面前乖巧坐着的两个崽崽。 他们两个，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姜棉撸起小山的袖子，大大小小的鞭痕，手臂一片青紫没一块好肉。 姜棉皱着眉将他的上衣也扒了，只见小山的胸腹之间横跨一道深可见骨头的伤口，不是利器所刮，倒像是……被猛兽的爪子伤的。 姜棉跟石头说：“你把你上衣也脱掉。” 石头知道姜棉或许是猜到了什么，也不矫情，径自将上衣脱掉。 他身上的伤口，可比小山的多多了，有的还溃烂了，黑色发臭的坏肉附在上面，也不知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其实石头他也没想到自己能活到今天。 如意馆的斗场，不仅是人跟人斗，还有人跟兽斗。 在对上小山之前，他已经跟两只狼搏斗过了，对上小山，他便知道他跟小山两个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他想活，但是当小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丢上擂台时，他心软了。 他无牵无挂，活着与死掉，没什么区别。 但是，小山一定要活，他还要为他爹娘报仇。 金爷跟他那帮狗腿子，眼睛不是拿来摆设的，即便他有心输，也好输得好看点，不能输得太轻易了。 所以他跟小山打得很激烈。 小山真的很厉害，要不是他在斗场有几年的经验，加上自身也不差，也轮不到他决定谁活着。 他都做好死的准备了，哪里想到，金爷会突然发疯，他们，还能逃出来…… 石头看向顾偃宁，跟他回来，会是个好决定。 二宝他们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匆匆地一瞥两人身上的伤口，便害怕地低下了头。 四宝更是躲在了秦浅浅的怀里，不敢再抬头。 “他们好坏啊！竟然将你们打成这样！我们会帮你报仇的！是吧，二宝，我们要去给小山哥哥和石头哥哥报仇！”三宝认真地说。 二宝重重地点头！ 小山和石头都轻轻摇头。 石头说：“我们不用报仇，只希望永远也不会回那个地方去！你、你们可以收留我们两兄弟吗？我们不会吃白饭的！我和小山的力气都很大，可以干很多活！” 小山是要回去报仇的，但他也知道现在去报仇的想法有多么的不切实际。 况且，他不能将这家人也拉进泥潭。顾偃宁将他们带回来，已经是很大的恩了，他不可能让他们陷入险境中。 “对，我们不用报仇，只是希望能留下来！” “你们可以留下来的！娘，我们留下他们好不好？你不是说铺子缺人嘛？石头哥哥可以去帮忙的！还有小山哥哥，等他长大了，也可以到铺子里帮忙！”三宝将两人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对啊对啊，石头哥哥还可以帮我们烤麻雀！”二宝心心念念着他的麻雀。 姜棉撸了一把三宝的羊角髻，好半晌才说：“干活的事以后再说，你们先在这里养好伤。” 虽然去如意馆拿两人的卖身契会麻烦点，但人已经被顾偃宁救出来了，总不可能再将人送回去。 “你们都吃过药了吧？” 石头点头，“昨天晚上就吃过药了，这身衣裳也是昨晚换下来的。” 姜棉没想到顾偃宁会想得那么周全。 大宝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娘亲给自家老爹投去赞赏的眼神。 他张了张嘴，到最好还是没有把自己起夜然后被迫担起了照顾两个陌生人的事情跟姜棉说。 ------------ 第120章 喻长欢回来了 哎，他爹哪里会照顾人哦？ 要不是他问他爹拿药，这两人病死了他爹都想不起来要给药。 “你都给他们吃药了，怎么不帮他们处理伤口？”姜棉问。 小山和石头身上都被兽类抓过，也不知道会不会得狂犬病…… 她空间又没有疫苗。 哎，今天又是想旺财的一天。 顾偃宁想了想说：“等旺财回来处理。” 姜棉：“……等旺财回来，他们还有命吗？” 顾偃宁说：“有的，旺财的药房，有好多保命的药丸，一天给他们吃一颗，能撑到旺财回来。” 可是，要是旺财知道他们将那么宝贝的药丸这么浪费掉，会发飙的。 姜棉轻叹一口气，对小山和石头说：“快些吃早饭，吃完去给你们处理伤口。” 小山和石头穿好自己的衣服，便坐下吃早饭。 豆浆很香，栗子糕很甜，他们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时控制不住，两人都吃多了。 他们不好意思地望了眼姜棉和顾偃宁，脸色微红，是羞的。 姜棉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吃饱了吗？” 小山和石头都在点头。 姜棉打算带他们去上药，哪知顾偃宁将她拦住了。 姜棉微微挑眉，“你去？” 顾偃宁“嗯”了一声，“我知道用那些药的，你放心吧。” 姜棉也就随他去了。 “大宝，你跟四宝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你们帮忙的。”相比于顾偃宁，姜棉显然更相信大宝。 大宝当即跟上顾偃宁。 “我、我也想去。”三宝弱弱地说。 “他们男娃上药，你跟着去做什么？不是喊你去剥花生？都剥了那么久了，学会剥了吗？” 三宝瞬间变得蔫蔫的，她掐出一丁点白嫩嫩的小指头，“我差一点点，就成功啦！娘，你要有点耐心才行啊。” 姜棉掐了掐三宝脸上Dua gDua g的软肉，“我当然有耐心啊，但是三宝你好像没有太多恒心哦。你不想学绣花了？” “想的想的，我现在就去剥花生。” 三宝挣脱掉姜棉的手，走到秦浅浅身边，“浅浅姐，快点带我去剥花生吧！” 说完三宝还偷偷看了眼姜棉。 姜棉轻笑一声，这小家伙真是古灵精怪的。 二宝嘻嘻地笑着，给三宝做了个鬼脸，对姜棉说：“娘，我带少鸿和少燕去烤麻雀啦！” “嗯，去吧，小心点，别烫伤自己。” “知道啦知道啦。” 二宝拉着穆少鸿和穆少燕出门。 他忽然想起，不是只有石头哥哥才会烤麻雀，六叔也会！ 二宝三人，溜得贼快。 - 夜色微醺的时候，喻长欢回来了。 高头大马将他送回了顾家，他背着药箱，疲惫地下了马。 送他回来的，还是刘七。 “我就不进去了，走啦！” “好。”喻长欢向刘七挥手。 家里的崽崽们听到外头的动静，都跑了出来。 “表叔！你回来啦！” 二宝和三宝都往喻长欢的身上奔去，只是靠近喻长欢时，两人都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唔！表叔，你都去哪儿了呀，怎么这么臭？” 喻长欢抬起手闻了闻自己，“臭吗？我洗过澡再回来的啊。” “真的真的，好臭啊，你快点再去洗一次澡！”二宝嚷嚷道。 喻长欢不开心了，他一把捞起二宝，将人往自己怀里摁。 “还臭不臭，臭不臭？” “臭……呕……不臭不臭，一点都不臭，呕……” 喻长欢害怕二宝真的吐在他身上，连忙将人放了下来。 二宝连忙躲在三宝后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喻长欢也没再理他，只是往他们身后的小山和石头看了眼。 “家里怎么越来越热闹了？” 大宝说：“这是小山，这是石头，是爹爹昨晚带回来的。” 喻长欢说：“都发热了，怎么还让他们出来吹风？” 大宝这才发觉两人的不对劲儿，纳闷道：“可他们的伤口都处理过了呀，还吃了药丸，怎么还发热啊？” 喻长欢听到了关键，“药丸？什么药丸？” “就你药房左边架子第二层第三个瓶子装着的药丸，爹爹说那治疗外伤很好，就给他们吃了。” 喻长欢捂住心脏，心痛啊。 “那药丸治疗外伤当然好！一块牛黄也就做出了那么十颗药丸！我心在滴血了！他们有什么急症啊，要用到我的药丸子？” 大宝被喻长欢吼耳朵发麻，“那药丸很珍贵吗？我看你随意地放在药架子上，以为你有很多这种药丸，就给他们用了。” 喻长欢说：“算了，反正也就两颗，我还有八颗。” 大宝小声地说：“你只剩下六颗了，他们昨晚也是吃的那种药丸。” 喻长欢：“……你别说话了。你们两个过来，我给你们把下脉。” 小山和石头是一步一步挪过去的，就怕这个俊美的少年，又给他们吼一顿。 喻长欢给两人把了脉后，看向大宝说：“就这，还敢吃了我的牛黄丸……你们当时把我抓回来不好吗？” 小山和石头，昨晚确实伤得挺重的，喊个大夫好好瞧瞧，能撑到他回来。 吃牛黄丸，能吊命，但不能治伤。 喻长欢头疼地对小山和石头说：“你们赶紧回去躺着，都不觉得身上疼的吗？还出来溜达。” 他们两个脾脏都有出血之兆，不好好养着，将来有的是苦头他们吃。 小山和石头确实疼得厉害，但他们为了不麻烦别人，硬是撑着一口气。 也真是够能忍的。 大宝见两人还想坚持，赶紧说：“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让我表叔好好给你们看看，不然到时候出大问题了，就麻烦了。” 石头犹豫了片刻，“谢谢你们。我们以后会多干活的！” 石头带着小山，回他们的房间了。 大宝昨晚是给他们一人安排一个房间的，但石头和小山都不愿意，他俩要睡一块儿， 大宝也就没有要他们分开。 他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是要跟自己亲近的人呆在一起的。 喻长欢给两人想了药方，便让四宝去药房抓药，大宝紧跟着去熬药。 而喻长欢，就去沐浴了。 泡过一遍后，他还是觉得自己有味儿，便喊来二宝。 二宝趴在喻长欢的窗口，看着浴桶里的喻长欢，问道：“表叔，你喊我来看你洗澡啊？” 喻长欢：“……不是，我想你去院子里摘一篮子玫瑰花瓣给我。” 二宝嫌弃地看了一眼喻长欢：“表叔，你怎么跟三宝和浅浅姐一样，喜欢用花瓣洗澡？” “身上有味儿，你要是想被我熏到，你就不要去摘吧。” 二宝不屑地“切”了一声，“我离你远一点就好了啊，那样就不会熏到我了！” 喻长欢微笑着，暖橙色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二宝被他的笑吓得打了个寒颤。 “那我今晚去你房里跟你睡，好久都没有听到你的打呼声了，我好想念啊。” 二宝想起方才那令人窒息的味道，忙跳下窗台。 他边跑边说：“好啦好啦，帮你摘！” ------------ 第121章 沉尸案 喻长欢沐浴完出门的时候，满身的玫瑰花香。 顾家一家子早就吃过晚饭了，听说喻长欢回来了，姜棉特意下厨给他做了一碗鸡丝面。 喻长欢就没有空吃晚饭，如今坐在饭桌上，吸溜吸溜的，就快速吃完了一碗面。 “还吃？” “还吃。”喻长欢将碗放在桌子上，手上的筷子还抓着。 “要吃锅里还有。”姜棉说。 喻长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姜棉微微挑眉，“怎么，你还想要我盛给你？” 喻长欢默了默，自觉地端碗去盛面条。 “县太爷让你去做什么？怎么好像没有给饭你吃？”姜棉见喻长欢又干掉了一碗面，不解地道。 喻长欢起身再去盛一碗，“喊我去当仵作了，仵作人手不够，喊我去凑数。” “他们当然给我饭吃，只是满地的尸体，我不敢吃得太放肆，收着吃，就把我自己饿着了。” 姜棉：“……满地的尸体？” 喻长欢点头，“城北那条河，捞出了几十具尸体，死因不明，便让仵作去验尸。” 姜棉敲了敲桌面，“死在河里，那是被溺死的，还是被抛尸？” 喻长欢说：“生前受到严重的虐打，内脏出血死的。” 姜棉眸子眯起，“这可真是难办了，凶手杀了这么多人，不是一般人呐。” 喻长欢将碗放下，很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姜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好好一个俊逸少年，竟然成这副模样了。 喻长欢镇定地擦嘴，只是红通通的耳根子出卖了他。 “我去给你带回来的那两人看看了。”说起这个，喻长欢就有话说了，“不是我说你，能不能不要仗着我的药丸好用就随便给别人吃？那种药，很珍贵的！” 姜棉愣愣地看着喻长欢，“你是在说我吗？” 喻长欢转头看向抓着姜棉的手安静当个摆设的顾偃宁，说：“不是，我在说你们。” 喻长欢是打死都不相信顾偃宁敢不经过姜棉的同意就用药的。 顾偃宁不满地抬头：“你说我就好了，你干嘛说棉棉？” 姜棉：“不就是吃了你几枚药？那药材都是我出的，吃你几枚药你怎么还说你表哥呢？” 喻长欢觉得自己微鼓的肚子，更胀了。 “我、我懒得理你们。”说完便端着自己的碗去洗了。 顾偃宁蔫蔫地趴在姜棉的肩上，“棉棉，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用药了，害你被说，我很心疼。” 姜棉摩挲着顾偃宁的脸，“没事儿，旺财他不敢说我的，就是在那里发牢骚而已。” 路过要去放碗筷的喻长欢碰见了两人你侬我侬的场景，感觉自己又多吃了几碗面。 喻长欢面无表情地去放好碗筷，然后去看病人。 小山和石头都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还很单薄，在秋夜里根本就挡不住多少寒凉。 喻长欢看着两个冷得瑟瑟发抖的人，转身去自己房间搬了他的被子过来。 喻长欢给他们检查了下伤口。顾偃宁处理得很不错，现在伤口已经有愈合的趋势了，难怪两人能够出去走动。 不过…… 这伤势，跟他这两天接触到的尸体伤势很类似。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小山和石头对视了一眼，最终是石头说的话：“我们是顾大叔在如意馆捡回来的。” “如意馆？”那是什么地方？“算了，我也不管你们从哪儿来，给我好好养伤吧。别到时候落下了一身病根。” 喻长欢给他们都扎了针后，去了大宝房间，打算在他有新被子之前，都跟大宝睡。 大宝打着哈欠问喻长欢：“表叔，你怎么不回你自己的房间睡？” 喻长欢裹紧被子：“因为我的被子给小山和石头了。” 大宝无奈地抓住被角，争取将自己的小身板完全裹住。 翌日，喻长欢便要去济世堂跟刘大夫一起坐堂。 顾偃宁和姜棉驾着大牛，送喻长欢去。 “顾小大夫，你可算来了，刘大夫念叨了你好久呢。”济世堂的伙计见过喻长欢，也就认得他了。 喻长欢跟姜棉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进去内室了。 刘大夫正在给一摔断手的人接骨。 “哟哟哟哟，痛痛痛！” 接骨的人痛得撕心裂肺。 喻长欢给他扎了两针，鬼哭狼嚎的人便停住叫唤，禁闭的双眼微微睁开，“我……我手怎么没知觉了？” 那人看了喻长欢一眼，然后重新闭着眼睛哭，“刘、刘大夫，我这手是不是废了？怎么我感觉不到它的粗不在了？！你这人是谁？怎么胡乱扎针！把我手都给扎没了呜呜……” 这人实在闹腾，喻长欢便将他身上的针给拔下来。 他冷笑道：“呐，现在手有知觉了吧。” 那人被痛得面上紧皱。他后知后觉喻长欢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可能是某一名医的传世后人，不然扎针怎么就这么厉害？ “神医神医，是我嘴没把门，你还是帮我把针扎上吧？” 那人表情实在太滑稽，刘大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喻长欢冷哼一声，为了不然让他继续嚎叫，还是给他扎上了针。 没了病人的痛苦挣扎，刘大夫接骨的动作快了不少。 将纱布绕好后，刘大夫擦着额头上的汗说：“你这针法，真是厉害。” 喻长欢将银针收回，“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刘大夫知道喻长欢向来不藏私，但没想到他连这么重要的针法也要教他。 接骨的人被刘大夫的学徒送了出去。 出去之前他还向学徒打听：“这位小大夫也是你们济世堂的坐堂大夫？他的诊费高不高啊？” 学徒说：“他跟着我们刘大夫一起坐堂，你要是想找他看病，来找我们刘大夫就好了。” 那人面露苦涩，“刘大夫的诊费好高啊。” 学徒说：“那位小大夫，要是在医馆坐堂了，诊费只高不低！” 那人惊讶：“他这么厉害？瞧着也才十几岁啊。” “少年英才。好了，你也别瞎打听了，按照刘大夫的嘱咐，按时煎药吃，五日后回来复诊。你这手骨断了一次，千万不能干重活，不然你这手别想要了。” 学徒送走了一位病人，又紧接着招呼另一位病人进内室。 刘大夫给病人把完脉后，往往会给喻长欢再把一次脉。随后又将两人写的药方对比一番，两人药方大同小异。 将最后一位病人送出门后，刘大夫又跟喻长欢商讨药方的事。 越聊刘大夫越是心惊。 若是这位在医馆里坐堂，这一把手的位置估计就没他的事儿了。 不过他也没因此有什么坏心思。 这小伙子不藏私、实在。 再者，他天赋实在高太多了。 今日看的疾病虽多是普通的病疾，药方与传统的相比也只是换了用量和辅药，但也可见他对于药性、阴阳是了解得十分透彻的。 刘大夫苦笑一阵，有的人就是这样，天赋好得不行，别人穷尽一生，也难到达他开始的高度。 “长欢啊，你不打算当个坐堂大夫吗？” ------------ 第122章 收山的来了 喻长欢表情淡淡地翻着自己手里的诊断薄，听见刘大夫的问话，他摇摇头：“坐堂太累。” 刘大夫：？什么意思？坐堂累所以不想干？ 刘大夫想要好好劝说这位年轻人，脚踏实地地干活才能有饭吃。 “叩叩” 内室的门框被敲响，刘大夫抬头看向来人。 姜棉笑眯眯地问：“刘大夫，我家长欢可以走了吗？” 刘大夫忪怔了片刻，才认出姜棉来。 “你是……前些日子来卖人参的那位夫人？” 姜棉：“刘大夫好记性，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也还记得。” 刘大夫看了眼喻长欢，再看了眼姜棉，笑得更加真切了，“真是缘分呐。你是这孩子的？” “表嫂。他是我夫家的表弟。” 刘大夫“哦”了一声，然后跟姜棉说：“顾夫人，这孩子真是学医的能者，做我们济世堂的大夫那是卓卓有余，不知顾夫人可否劝说令弟一番？” 刘大夫是实在不忍喻长欢被埋没。 按照他的推测，喻长欢家里是没有行医的背景，他又如此年轻，即便是他才华横溢，天赋惊人，那也很难找到患者或者说，很难真正得到患者的信任，那这样的医者就很难出头…… 姜棉微微一笑，说：“他年纪还小，何必让他做事那么早？多学习，多积累经验就好。” 刘大夫听姜棉这一话头，也知道姜棉是做不了喻长欢的主儿，让喻长欢当坐堂大夫的事，也不再提了。 喻长欢听见姜棉的话，暗自翻了个白眼。 姜棉眼睛多尖呐，喻长欢的小动作逃不过她的眼，她走到喻长欢身边，说：“走吧，该回家了。” 喻长欢嘴唇紧抿。 啧，这女人掐他用那么大的力气，他手臂该青了。 姜棉又跟刘大夫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喻长欢一眼就看到了济世堂门前的牛车，顾偃宁正在撸大牛的脑袋。 “这就是你们一天的收获吗？”喻长欢看见那一大车的东西，心里颇不平衡。 他累了一天，而他们却美滋滋地逛街。 喻长欢幽怨地看着姜棉。 姜棉咳了一声，“这里面还有东西是你的。” 姜棉边说边去翻牛车。 “你不是说你喜欢喝茶？这套茶盏就是买给你的。” “这药碾，用来磨药粉做药丸，事半功倍。” “还有这套衣裳，特意为你选的雨后青蓝，里衣的暖茸用的是兔毛，穿在身上又好看又暖和。” 喻长欢捧着新衣裳，不平衡的心平衡了。 他面上还绷着，高扬着下巴在牛车上找个位置坐下。 他觉得底下有些硌人，将那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精细的机巧，他问：“这是给二宝的？” 全家人也就只有二宝喜欢这些玩意儿。 姜棉回头看了一眼，说：“不是，那是你表哥看着好玩，买的。” 喻长欢：…… 他又看到旁边篮子里的香囊，问：“这是给三宝买的？” 姜棉又摇头，“不是，你表哥看着香囊绣的图案好看，要买的。” 喻长欢：…… 他又问了好几样东西，都是顾偃宁的。他顿时就学会了闭嘴。 一行人刚回到家，就看见自家门口围了好多人。 “哎哟！你们终于回来了！”顾六婶看热闹的时候视线扫到姜棉和顾偃宁，忙挤出来跟他们说状况。 “六婶，你们怎么都聚在我家门口？” 顾六婶很会挑重点，“官府的人上来说你家的砖窑要被征收，现在村长和族长都在里头跟人家聊着呢。” “征收？”怎么好端端的，来征收她家的砖窑？ 姜棉立马下牛车，往自家屋子走去。 堂屋正座，坐着的是顾族长和村长，下首坐着的是两个官兵。 见到姜棉和顾偃宁的那一瞬间，两个官兵齐齐将茶盏一放，脸色也由原本的和缓变得冷硬起来。 “呵，你们二位倒是令我们一顿好等。” 他们中午时便到了，原本以为能蹭顿好饭，结果要在这里等一下午。 若不是村长和那位族长还懂点事，他们就直接饿肚子了。 姜棉还没说话，族长就先开口了。 “你们两口子去镇上，怎么能去那么久？让官爷们久等了，还不快赔罪？” “官爷，真是难为你们等那么久了，都是小辈不懂事，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村长补充说。 两位官兵冷哼一声，那脸色也明显好了许多。 “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们二人今日来这，是想征收你家的山，来这里画个押，事情便成了。这是上头的意思，你们也不要让我们难做。” 姜棉戳了戳顾偃宁，顾偃宁将那文书拿过来一看，“补偿二百两银子？” “没错，听说你们买那山也就花了一百八十两，朝廷肯给你们二百两，那是挂念着你们小老百姓，不要不识好歹。” 村长和族长都在跟顾偃宁挤眉弄眼，想劝他们好好说话，别一开口就得罪人。 眼看着“顾骁”一家就要靠着砖窑起来了，哪知会出了这种事。这都是命啊。只是，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得罪官兵，他们就是小小的农户，怎么得罪得起？ 顾偃宁直接说：“不卖。” 官兵一拍桌子，“这是朝廷的意思，不是在跟你商量，轮不到你说不卖！” “敢问官爷，这个朝廷的意思究竟是谁的意思？按理说临山县的征收事宜，是县太爷管着的，我们对衙门当差的官爷也算熟识，二位实在面生，不知是从何而来？”姜棉问。 “哼，这就是你们家的规矩？大男人在谈事情，令一妇人在旁听不止，这妇人还可以任意插嘴？真是好教养。” 一时间，空气凝结了。 就是最重规矩的顾族长，都不说话。他是不喜欢女人掺和这些事，但他不乐意看到别人上门指着自己鼻子骂没教养。 官兵他是骂不起，可他可以不搭腔啊。 那位冷嘲热讽的官兵没能得到在场其他男人的应和，脸上挂不住，他朝姜棉喝声道：“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顾偃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骂棉棉的人，不配做他小弟，还是安静做个死人吧。 那位官兵惊愕于顾偃宁眼底的恶意，不由得往后退缩了一步。 他旁边的人轻拉了他一把，说：“别管这些小事了。这份文书，你们是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我丑话说在前头，识相点，别等知府大人发怒，你们才懂得好坏！” 姜棉冷冷地看着两位官兵。 原来是知府。 不知道他的府邸，守卫多不多，去威胁他一顿，够不够让他认怂。 姜棉说：“这好歹是一座山，虽说对官爷们来讲不算什么，但对于咱老百姓来说，那可是命啊，这文书，怎么能说画押就画押，总得给时间我们商量商量吧？” ------------ 第123章 草莓酸奶 照理说，知府没道理会盯上一座小小的山，看样子是有人在整他们。 姜棉细细想来，能将知府的官兵调过来，至少得半月前就谋划了。那时她零嘴铺子东家的身份也没有暴露，所以不会是竞争对手或者盯上他们零食配方的人，那就只能是……柳家。 她没能弄明白，柳家人怎么就紧咬着他们不放呢？ 两位官兵冷哼一声，“有什么可商量？商量来商量去，结果不都一样？快点去画押，你方便我也方便。” 姜棉收起脸上的笑。 顾偃宁会意，将两人赶了出去。 “你们什么意思！知道我们是谁吗！” 两位官兵也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被赶出来的一天，就是进入深院大宅，他们也是被礼遇的，如今竟被一个小小的农户赶出来！ 村长和族长被他的这一操作惊得不行。 “顾骁！那可是官爷，你怎么能……” “是呀是呀，还是知府大人的，若是他派人来抓人，怎么行？” 知府，那在他们眼里就是天大的官儿。 顾偃宁抬了眼皮子看他们，“来了就赶走。” 其实顾偃宁更想说把他们都干掉，但是又怕吓到他们。这两只人类，好像很容易被吓到。 姜棉在心底计算着得罪知府，会不会影响几个孩子的仕途。 别的不说，大宝就是读书的好苗子。 要不要去找一个更大的靠山呢？ “村长，族长，请回吧，这事儿我和顾骁心中有数。今日真是麻烦你们了，改日我们肯定上门感谢。” 姜棉都这样说了，村长也不好多待。 族长倒是想说两句劝诫的话，但村长将他拉出去了。 村长小声地说：“你这把老骨头，就不要掺和这样的事儿了，那可是知府大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压你们顾氏一族。” “荒唐！他顾骁就不是我们顾氏的族人了吗？当初顾骁他爹，病恹恹的，撑着身子来我家求我好好照看顾骁，如今这般……我怎么对得起顾骁他爹的在天之灵？” “现在这种情形，即便顾骁他爹在世，也不会怪你的。” 民与官，根本就没法斗啊。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姜棉一家是准时开饭。 “娘，我们要把砖窑的那座山买了吗？”二宝问。 姜棉给他夹了块鸡腿，“不卖。” “那我们会不会被抓走啊？” “他们抓不走我们的，实在不行，我们就躲在深山里。等无聊了，就下来赶集。” “好呀好呀，到时候我可以用山上的木头雕我们一家子的雕像，山上那么多木头，随便我雕！” “我也可以帮忙搬木头！”三宝搭话。 姜棉笑着说：“真乖。但爹跟娘会努力不让你们住山里的。” 二宝三宝都有些遗憾，在山上，可以抓鸟摸鱼吓猛兽，多好玩。 “快点吃饭吧，吃完饭来我房里试新衣服。对了，小山和石头怎么样了？” 大宝说：“他们的退热了，伤口也不再流血。” “那就好。旺财，要不要再给他们看看？” 喻长欢喝着汤，说：“嗯，要去看看。” “姜姨，你上次不是给我带了芒果回来吗？我琢磨出芒果酸的做法了，你吃完饭以后要不要尝一尝？”秦浅浅说。 “好啊好啊。” “娘，浅浅姐做的芒果酸，好好吃！脆脆的，甜甜的，还有辣味！”三宝想起那酸酸的芒果，口里的津液就开始分泌。 “我放了一点辣椒，所以会有辣味。”秦浅浅也没想到姜棉竟然把辣椒也带回来了。 她还以为这个时代，辣椒还没被引进呢。 她有预感，酸辣芒果一出来，会掀起一阵吃辣的风潮。 姜棉说：“那就多做些，咱们自己吃，不要拿到店里卖了，等明年，开始量产了，再做成零嘴卖掉。” 芒果是姜棉从南粤的一个偏远山区带回来的，是清脆的青芒，当地人会将青芒做成酸芒果，听他们说可以解暑。 秦浅浅点头。就那么一小筐芒果，当然不可能拿去卖。 饭后甜点是草莓酸奶。纯白的牛乳上点缀了亮红的草莓和嫩黄的芒果丁，清新的颜色激起了人的食欲。 穆少鸿和穆少燕是第一次吃，吃的时候还不忘问是不是牛乳坏掉了。 “不是坏掉了，这是酸奶，常吃对身体有益处哦！”四宝说。 喻长欢就好奇了，酸奶怎么对身体有益处？ 四宝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你问浅浅姐啊，浅浅姐跟四宝说的。” 喻长欢好看的桃花眼就看向了秦浅浅。 秦浅浅能把酸奶能降低心血管疾病提高免疫力等现代词汇跟喻长欢说吗？不能。 “你不是大夫吗？你感兴趣自己研究啊。”秦浅浅回避喻长欢的眼神，并扔给他一个课题。 喻长欢舀着酸奶，这个确实可以看看对人有什么好处。 与顾家的其乐融融不同，柳家的气氛就有些剑拔弩张。 “祖母，不是说了不要再惹顾骁一家？您怎么还用上魏司马的人呢？还打着知府大人的名号。” 柳煦有些无法理解柳老夫人，怎么就对顾家的人那么恨呢？甚至不惜用上魏司马这条人脉。让魏司马办事，付出的代价不会少。 柳老夫人骂了柳煦一句“窝囊”。 “不就是一个农户，也值得你如此忌惮。” 柳煦头疼，“那不仅是农户，还是‘有粮零嘴铺’的东家，背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您这样贸贸然地就上去……” “他顾骁三代农户，怎么可能会有人？你不觉得自己荒唐？”柳老夫人听到顾家竟然是“有粮零嘴铺”的东家，不可思议。 她首先就是否认，随后便是让下人将她桌上的蜜饯都扔掉。 那可都是有粮零嘴铺买来的蜜饯，与其他铺子的蜜饯相比更合她的口味。 不会太甜，口感带着点脆，不像其他那么软绵绵的。 她再喜欢吃也好，事关顾家，她如今看着这盘蜜饯，就烦。 “祖母……” “召明，不必多说了，你是要忤逆我这老太婆吗？” 柳煦心已累。恭敬地告退。 方出门，他便冷哼一声。 他祖母，可真会作死。 “大少爷。”家仆前来喊他。 “何事？” “府里的那两位官爷，喊着要见您。” “就说我不在府里了。” “是。” “对了，苏家小姐在何处？” “苏家小姐还在兰絮院陪夫人讲话。”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柳煦转着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 二弟跟这位苏家小姐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 第124章 知府留饭 夜里，崽崽们都熟睡了，姜棉和顾偃宁又出门了。 两人以前将大赵逛了一遍，对去赢州的路还算熟悉。 用上顾偃宁的速度异能，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知府的府邸。 不愧是知府，底气就是比知县强，这府邸可比陆云北的气派多了。 姜棉和顾偃宁溜进去，正堂里还有着丝竹声，坐在上首的知府挺着大肚子，和几位舞姬取乐。 而他下首的官员，一个个都在搂着温香软玉，一边把酒言欢一边和舞姬嬉闹调笑。 场面十分奢靡。 姜棉一个末世来的人，哪里见过这些？ 她低声问顾偃宁：“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能散场？” 顾偃宁比姜棉更没见过世面，他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要不我们先去逛逛？”顾偃宁低声说。 姜棉摇头，“晚上宵禁，街上的摊贩回了家，商铺也关门了，没有什么好逛的。” “那我们去看看知府的家？” 姜棉觉得这个可行。 两人在知府的府邸逛了一圈，最后停在知府的花房里。 “这牡丹纯白无瑕，真是难得。” 更难得的是，这个时节的牡丹竟然开花了。 姜棉感受了下花房的温度，初冬的天气还如此暖和，难怪牡丹会开花。 “棉棉，你喜欢这花？” 顾偃宁见姜棉看着花看了好久，以为她喜欢，复制异能一用上，他手里就多了一株白牡丹，几朵硕大的花苞错落有致，羞答答的格外娇美。 姜棉好笑地看着牡丹花底下的根茎，“你怎么整棵植株都复制了？” “回去种在我们院子里。” 院子里就只有红玫瑰，太单调了。 “那我带回去。”姜棉接过植株，放在自己的空间里。 “棉棉，这株兰花也好看。” 姜棉凑过去看。 兰花根茎强直，淡绿色的花苞藏在枝叶处，挺拔坚韧，幽幽的凝神静气，是株好兰。 顾偃宁顺势将花给姜棉复制过去。 姜棉又盯上了角落里的鸾尾，便让顾偃宁去将那鸾尾也复制了。 …… 夜渐渐深了，大堂那隐约的丝竹声久久未停下。 姜棉打了个哈欠，“那些人还真能熬。” 顾偃宁见姜棉困得不行，心疼得不行，“棉棉，我们找个地方睡觉吧，等他们散场了，再去找知府。” 姜棉接受了顾偃宁的这个建议。 花房角落就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安静、隐秘，而且暖和。 “这下天亮之前也不知道回不回得了家了。”姜棉喃喃道。 “要不现在就去打他一顿吧。” 姜棉打了个哈欠，“不了，我先睡一会儿，困了。 顾偃宁坐在地上，姜棉枕在他的腿上，身上盖着的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棉被。 她不过一会儿，就熟睡了。 顾偃宁透着月光，仔细看着姜棉。 棉棉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这么好看。 天色渐亮。 姜棉醒来时，顾偃宁已经捧着一个暖烘烘的包子放在她面前了。 姜棉：“那帮人还没散场？” 姜棉咬着包子问道。 顾偃宁歪歪头，“散场了啊。” “那你怎么不喊我去揍人？” “因为我揍了啊。棉棉你睡得好香，我就没喊你。” “那事情搞定了吗？” “当然。” 姜棉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顾偃宁说：“揍一个人要等他们散场，我干脆就把他们一块儿揍了。” 说起这个，顾偃宁好像想到什么恶心的事情，他眉头皱紧：“我还喊知府减肥了，太肥了，揍下去手感不好。” 姜棉：…… 她默默吃着包子，别说，这包子还挺好吃。 她吃着吃着，脸被抬起。 她眨巴着眼睛，问：“怎么了？” 顾偃宁手指揩着她的脸，有些懊恼，“应该给你准备枕头的，脸都睡出红印子了。” 姜棉将他的手拉下来，“你要不要吃？” “吃。” 顾偃宁低头，一口便咬掉了姜棉大半个包子。 姜棉气得掐了顾偃宁一把。 顾偃宁就觉得自己委屈，不是棉棉喊他吃的包子吗，怎么生气了？ 姜棉恶狠狠地说：“下次再喊你吃，你不能吃那么大口，你都什么吃完了！” 顾偃宁好像懂了，就是象征性吃一吃的意思呗。 他又想起之前去游历的时候，每次在街边吃东西，棉棉都会将不吃的给他，他吃完了她就好高兴，但要是没吃完，她就会像炸毛的猫一样瞪着他。 所以…… 以后吃东西，要等棉棉说“给你吃吧”，才能真的吃，要是她说“你要不要尝尝”之类的话，那就是象征性地小咬一口。 顾偃宁表示自己学会了。 姜棉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让顾偃宁“反思”成这样，要是知道，那也只会……心里甜滋滋的。 姜棉吃完手上的包子皮，准备走人。 “哦，棉棉，知府留我们吃饭了。” 姜棉转身：？！ “不是去打他一顿然后拿令牌？怎么会留饭？” 顾偃宁眨巴着无辜的眼睛，“不知道，他说要留的。” “他喊你那就应？你是不是露脸了？” 姜棉本来的打算是蒙面去打人，打完以后拿他令牌去做几件“好事”，帮助被强权欺压的百姓，再易装回去收拾那两个官兵。 神不知鬼不觉，计划完美。 但是顾偃宁跟她说：“为什么不能露脸？” 姜棉眉头皱着。 她突然想到，要是露脸，那也只是被通缉，不会被邀请吃饭。 “你是不是还做了别的？” 顾偃宁说：“我给他吃了维生素C，然后给他电击。” 姜棉：……不得不说，他学到了。 “我去打人的时候听说知府的府里有大闸蟹，你不也是喜欢吃海鲜吗？我就想着可以在这里吃一顿蟹再回家。” 姜棉被他的理由逗乐了，她拍了拍他的大脑袋，“你想得可真周到。” 顾偃宁蹭了蹭她的掌心，还得寸进尺地要去亲她。 “哎呀，我还没有洗漱。”姜棉忙推开顾偃宁的脸。 顾偃宁硬是蹭着她说：“没事儿，我又闻不到。” 姜棉其实一直很好奇顾偃宁的感觉。他没有痛觉，其他感觉……除了听觉和只针对人类的嗅觉，都不敏锐，为什么每次都那么热衷于亲亲抱抱举高高。 姜棉从细细密密的吻里抽空问顾偃宁。 顾偃宁跟她说：“你可以感知到我吃东西时候的味觉，我也可以感知你的味觉，还可以感知你其他感觉。” 姜棉脑子转了几个弯，听懂了，顿时羞脸色通红。 也就是说亲吻……甚至是更进一步的举措，顾偃宁所感知到的，都是她的感觉。 难怪一切会那么合拍…… ------------ 第125章 全蟹宴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便出现在知府的饭厅里。 周楠的头裹着白纱布，汗津津地从椅子上起来，苦笑着迎接姜棉和顾偃宁。 “二位终于来啦，这个时节虽不是吃蟹的好时候，但阳澄湖的大闸蟹最是肥美，这批也不例外。我特意让那边的管事留下来了，您二位尝尝？” 周楠说到这里，就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当初就不应该说什么吃大闸蟹，说不定顾偃宁揍他一顿就给放过他了。 昨晚饮酒作乐，正在头上，想起前两日刚到的大闸蟹，便跟身边的人说了一声要厨房的人做生腌蟹。结果话音一落，大堂的门便被踹开。 来人二话不说揍了他们一顿，就是身娇体弱的舞姬们也不能幸免。 周楠被揍得最惨，他都感觉自己的伤口被针扎一样疼。 顾偃宁满意地看着周楠那被植入芯片的后背。随后踩着周楠的脸，掰开他的嘴巴，给他塞了一颗维生素C。 “毒药，一月发作一次。” 话音一落，周楠便浑身抽搐，几乎要口吐白沫。 一向养尊处优的周楠哪里受得了？他意识到这毒药的厉害后，忙拽住顾偃宁的衣尾求饶。 顾偃宁估摸着时间，便将一颗白色的药丸塞到周楠嘴里，同时摁下电击遥控器的开关键。 周楠吃完“解药”以后，松了一口气，精明的他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侠想要本官……我为您做些什么？”周楠捂着肿胀的脸，艰难地说话。 顾偃宁垂眸看他，“听你刚才说要吃大闸蟹？肥不肥？” 周楠是何等人物，一听顾偃宁的话便迅速反应过来，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现在让厨房的人做上来？” 顾偃宁睨他。 周楠被顾偃宁看得双腿都在打抖。 “今晚不吃。” 周楠突然福至心灵，“那明日？” “可。” 周楠听到顾偃宁的回答，瞬间松了一口气。可这心还没有完全落下，便听到上首的人说：“你的令牌。” 周楠迷茫地抬头，没能明白顾偃宁的意思。 顾偃宁皱眉重复着：“你的令牌。” 周楠终于反应过来，将能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交给顾偃宁。 顾偃宁收下令牌，便迅速离开了，来无影，去无踪。 底下的人捂着被揍的地方，哼哼唧唧地站起来。 其中一人说：“大人，来人真是猖狂！我这就去找画师，画出他的样貌，去抓捕他！” 周楠自己也疼得厉害，听了那人的话，忍着疼痛扔酒壶砸他。 “蠢货！你给我闭嘴！” 抓了那人又怎么样？他身上的毒是什么都不知道，大夫能不能配出解药也不知道，现在得罪那人，找死吗？ 底下的人，一个也不敢出声。 “都给我滚！” 底下的人都作鸟散状，迅速逃离。 而此时此刻—— 周楠苦笑着，他今日早上寻了众多大夫，除了说他有外伤以外，根本诊断不到他身上有什么毒药。看来他是要被眼前的人拿捏住了。 周楠心里郁闷归郁闷，面上却极其热情地招呼顾偃宁和姜棉吃蟹。 今日的厨子是使了浑身解数，做了一桌全蟹宴，清蒸、爆炒、生腌，应有尽有，估计是厨房把府里的蟹都做了。 姜棉闷头就吃。 顾偃宁在一旁给她挖蟹膏、拆蟹肉。 姜棉将拆下来的蟹肉分别放进自己和顾偃宁嘴里，“这蟹怎么样？” 顾偃宁感受脑中传来的味道，说：“很鲜。” “你喜欢那我就多吃一点。” “嗯。蟹黄也好吃。”顾偃宁喂了姜棉一口蟹黄。 周楠在一旁看得整个人都呆住了。 周楠不可置信地看着专心致志给姜棉挖蟹黄拆蟹肉的顾偃宁，不敢相信这就是昨天晚上凶悍揍人的人。 难道民间夫妻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的？ 周楠看得心痒痒的，他转头跟身后的人说：“去把夫人喊来。” “是。” 不多会儿，一身素衣的妇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老爷。”梁氏给周楠行了个礼。 周楠看着发妻，乌发已经花白，周身穿着青色布衣，十分朴素，老态尽显。 周楠不满地皱眉，他心里对梁氏产生的怜惜之心，在见到梁氏以后，消失殆尽。 他冷声说道：“这是咱们府里的贵客，让你过来见一见。” 梁氏转身看向姜棉二人，她露出一个柔和的笑，“见过二位。” 姜棉对梁氏印象还不错，她浑身平静的气质，让人很宽心。 她微微点头，表示回应，刚想喊人一起吃蟹，周楠却说话了。 “见完贵客你便回你的佛堂去吧。” 如此不给面子的话，梁氏听完却没有半分不满，依旧温和地告辞，离去的步伐都带着一丝宁静。 姜棉看了眼梁氏的背影，又看了眼周楠，脑中的八卦之魂刚起，却被顾偃宁塞过来的蟹柳给摁熄了。 周楠赔笑道：“那是内子，性情古怪，本想让她在这陪您二位，未免她冲撞，还是作罢了。” 周楠见二人神色淡淡，便转了个话题，“来人，去将新得的那曲江雄黄酒拿来，吃蟹就该配雄黄酒才够滋味。” 姜棉没喝过酒，但想试一试，便给自己倒了一杯雄黄酒。 姜棉没有想到自己是一杯倒的酒量。雄黄酒入口辛辣，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姜棉便醉倒了。 顾偃宁见姜棉倒下，心底一惊，手掌拍了桌面，那百年梨花木做成的桌子便裂开几瓣。 “棉棉？” 顾偃宁没能喊醒姜棉，急了。 周楠被顾偃宁这一掌吓得不轻，见顾偃宁一副要毁掉饭厅的样子，忙劝慰道：“夫人可能是醉酒了，睡一觉就可以醒来，您别着急。我已经让人准备好厢房了，您可以带着夫人去休息片刻。” 顾偃宁查看了姜棉半晌，最终确定她只是昏过去了，就放下心来。 “带路。”顾偃宁抱起姜棉，对周楠说。 周楠擦着额头不存在的汗水，应和说：“是是是。” 周楠也不让旁人带路，他亲自带顾偃宁去厢房。 周楠还想跟顾偃宁套套近乎，顾偃宁却直接将人挡在了厢房外。 “老爷，夫人请你过去一趟。”一仆从匆匆地走过来，对周楠说。 周楠正在头疼，摆手说：“去去去，本官还有事忙，没空去她哪里。” “夫人说，事关里头两位贵人。” 周楠动作一顿，沉声说道：“带路。” ------------ 第126章 跳大神的跑了 周楠边回书房边思度方才梁氏说的话。 她说，那两位，不是寻常人，会凭空产物，还会凭空收物。 这是她的人，在花房瞧见的。 周楠对身后的人说：“去请位道士过来。” 他身后的人愣了一瞬间，很快便回过神来，“是。” “慢着，不能走偏门，不能冲撞了两位贵客。” “是。” 周楠请来的道士在赢州很有威望，见到周楠，神色倨然。 “严大师，本官近日深感疲乏，却日日失眠，怕家中进了邪祟，还请大师在家中做场法事。” 严山河将罗盘掏出来，满府转了转，得出结论：“邪祟在东南方。” 周楠心里头咯噔一下，他与身边的谋士一对视，贵客就在东南方。 周楠悄悄咽了口唾沫，真的是邪祟！ 那应不应该把他们除掉？若是除掉了，那他身上的毒怎么办？ 严山河撸着他的山羊胡子，说道：“邪祟进门时候不长，在大人府里还未站稳脚跟，但若一日壮大，谁也压他不住，轻则家宅不宁，重则影响家族仕途，破财又损气运，家族危矣。” 周楠一听，整个人都慌了，哪里还顾得了自己体内已经沉寂的毒药？ “大师，这可如何是好？” 严山河沉着脸，不答话。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周楠会意，他给身旁的谋士使了个脸色，谋士立马退下。 “大师，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把这个邪祟除掉。你尽管开价。” 严山河撇了周楠一眼，说道：“周大人，这不是银钱的事，邪祟道行很高，请恕本道无能，不能为大人分忧。” 周楠万万没想到严山河会这么答他。他以为这道士是想要抬高价钱，没想到他是没有法子了。 “大师，若是周家能度过这个难关，本官必定视你为座上宾，整个赢州，你绝对能横着走！钱财、权势、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周楠急了。 严山河沉吟片刻，“大人去准备准备吧，本道可以试一试开坛，但邪祟能不能除，得看大人你的时运了。” “一定一定，大师你肯开坛做法已是幸事，小小心意，还望大师笑纳。”周楠此时也顾不了其他，直接就让道士给他做法事，也不管若法事不成会不会打草惊蛇。 严山河自然是收了周楠的银钱。 正午时分，祭坛准时开启。 严山河又是摇铃又是呐喊，成功将姜棉吵醒了。 姜棉迷迷糊糊地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骂人：“怎么那么吵啊？还让不让人睡！” 顾偃宁忙在被子里掏出一团棉花，塞在姜棉的耳朵里。 见姜棉重新睡着后，他打开厢房的门，一眼便看到右前方的凉亭上有一个稀奇古怪的人在跳稀奇古怪的舞，不时还在手里冒出一团火。 顾偃宁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倒是凉亭旁的周楠看到了顾偃宁，惊起一层虚汗。他不由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 顾偃宁看到了周楠的反应，半眯眸子。 这人类，好像很心虚，为什么？ 顾偃宁没想明白，便将视线重新移到严山河身上。 啧，跳得真丑。 顾偃宁手指动了动。 天上便闪过一抹不大不小的闪电，直直劈向祭台。 “啊！” “啊！” 凉亭那边惊起一片哀嚎。 顾偃宁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做了坏事之后的得意。 得意完以后他又有些懊恼。 那群人类喊得那么大声，不会吵到棉棉吧？ 还有刚才的雷声，不是很大吧？ 他怂怂地关了房门，悄悄地走到姜棉跟前，见到姜棉睡得香甜，才松了一口气。 姜棉的脸红扑扑的，像只嫩生生的苹果，顾偃宁嘬了一口姜棉脸上的软肉。 “吧唧”一声以后，姜棉的脸上多了一小块红印子。 顾偃宁用指腹擦了擦那个红印子，沉醉在姜棉的睡颜之中。 而另一边 严山河连吃饭都家伙都顾不上便要喊告辞。 “大人您府上的邪祟实在凶猛，恕老道我无能为力。这是您给老道我的酬劳，如今也没脸收下，悉数奉还。老道告辞了。” 周楠此时根本就没心思听严山河说了什么，送走严山河都是底下的人在做。 除祟被贵客抓到正，这下该将贵客得罪得透透的。 “大人，贵客喜欢吃螃蟹，那应该是喜欢水产的。厨房进了几斤海虾，要不……” “去备下！赶紧让厨房将什么鱼虾蟹全都备上！” 只能说知府家不愧是知府家，平民百姓吃一口都觉得奢侈的海虾、花甲、章鱼摆满了饭桌。 姜棉下午醒来的时候，本打算直接回家，却被告知还有一顿海鲜可以吃，她立马就改变了主意。 她本以为是周楠在讨好他们，看见周楠那一刻，她更偏向于周楠是在将功赎罪。 将功赎罪？ 姜棉疑惑都看向顾偃宁，“我醉酒的那会儿，他干了什么？” 顾偃宁想了想，答道：“看一个疯子跳舞？” 姜棉：？？？ 顾偃宁有限的知识不能告诉他那叫“除祟”。 周楠见到人，乱忙将人拉到饭桌上，“两位贵客，这是前两天新到的海味，特意拿来给二位尝尝鲜。” 姜棉看了他一眼，说：“有劳了。我俩又不吃人，你大可不必抖。” 隔着老远，她都能看到周楠抖着的肩膀。 周楠听到“吃人”这两字，抖得更厉害了。 顾偃宁横他一眼，周楠硬是强迫自己冷静。 周楠在心底哆嗦着，就是当年殿试时还没这时害怕。 姜棉可不管周楠有多强颜欢笑，她自己埋头苦吃。 这里的调味料还没有那么丰富多样，吃的是一个“鲜”字。 所幸知府家的大厨做海鲜很有一套，没有辜负那味“鲜”。 姜棉成功把自己吃撑了。 她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直呼这辈子都海鲜都没今天吃的足。 吃饱喝足后，姜棉和顾偃宁便要走了。 周楠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姜棉便走上前来。 周楠只见从第一次见面便温和知礼的姜棉问顾偃宁拿了一只哨子，脸上的笑容如妖魔般骇人。 “周知府，别想打听我们的消息，不然……” 姜棉吹响了哨子。 周楠再一次承受那又麻又痛的电击。 周楠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倒在地上哀嚎。 他尝试跟姜棉求饶，但顾偃宁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一靠近，顾偃宁便拉着姜棉走远。 不知过了多久，姜棉停了下来，脸上依旧是那温柔的微笑。 “周知府，你身上的毒，解不掉的。它不但一月发作一次，还受我的哨子控制，劝你，识相点。” 周楠已经疼得快要虚脱，根本就没有力气回姜棉的话，只是在心底懊悔。 早知先前不该喊大师过来。现在邪祟没除掉，还得罪上了…… 姜棉和顾偃宁离开后，外头的下人才敢进饭厅，将周楠扶起。 周楠挣扎着说了一句：“让夫人闭门思过，不准放她出来！” ------------ 第127章 出事啦！ 姜棉和顾偃宁第一时间回了家，也没在外逗留。 村里的那两名官差有柳煦的安抚，倒也没去顾家找麻烦。待在柳家，吃香喝辣的，他们恨不得在柳家多待几天。 只是柳老夫人不乐意了。 她请他们来是让他们去收山的，怎么就赖在她家里蹭吃蹭喝了？ 柳老夫人心底烧起一把火气。 “嘶！”柳老夫人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你是想捶散我这把老骨头吗？” 给柳老夫人锤腿的丫头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缩着手脚，一动不敢动。 她力气根本就不大，分明就是老夫人她自己心情不好，拿她出气。 只是她被迫背个黑锅能怎么办？望就望在，能罚得轻些。 只是，老夫人这脸色…… 被罚去洗衣裳算是事小，不要被发卖了才好…… 柳老夫人身后的嬷嬷给她端了盏茶，“老夫人，何必跟这蠢笨丫头生气，若是不满意，直接发卖了便是。” 柳老夫人冷哼一声，她轻嘬一口茶，“不过是个丫头，也值得我生气？自己下去领罚。” “谢老夫人恩典！”那丫头感恩戴德地退下，出了门她才擦了眼角的泪水。 嬷嬷也顺势将底下的人都赶出去。 待屋里只剩她和柳老夫人时，她才说话：“老夫人，您又何必跟那两名官差一般见识？魏大人的命令他们早晚得去执行，咱们不急在一时。” 柳老夫人放下茶盏，“我哪里是着急？我是怕节外生枝。若不是知县油盐不进，我也不至于搬魏大人这桶远水来救这道近火。我看那两名官差，就是存了心要打这个秋风！” 柳老夫人说完这句话，察觉到自己有些吝啬，便补了一句：“他们在府里吃吃喝喝我不管，这事儿总得办成吧？那顾家，还好端端的，依我看，直接进去摁住顾骁画押会怎么样？那蛮牛还想打官差不成？” 柳老夫人说的蛮牛，就是顾偃宁。 虽说她与顾偃宁没有见过面，但从底下的人嘴里也知道，那就是个易怒爱动手的莽夫。 柳老夫人正气在头上，嬷嬷即便是老夫人的陪嫁，也不敢在这时触她霉头。 “老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门外的丫头在大喊，丝毫不顾平日最爱清净的老夫人如何想，看来确实是发生了大事。 柳老夫人额角突突，上一次府里的丫头大喊大叫的时候，还是库存丢失的时候。 这次……希望不再是丢失库存了。 他们柳家今年是犯太岁吗？ 先是丢树，后是丢库存，偌大的家产，愣是不明不白地丢了一半儿！ 都怪姜棉这狐媚子！遇上她后，遇上她们一家后，家里就没一天安生日子。 柳老夫人本是卧躺着，她抬起手，让嬷嬷扶她起来。 她沉着脸坐在贵妃椅上，嬷嬷则去开门让外头的丫头进来。 “这次又出了什么事？是府里头的东西不见了，还是外头的东西不见了？” 丫头急得直擦汗，“回老夫人，都不是，是……是……老夫人，您还是往二少爷的院子走一趟吧。” 柳老夫人拧着眉，事情好像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关乎自己疼爱的小孙子，柳老夫人心底再疑惑也只能摁下，谁知道下人会不会添油加醋地乱说？ 事情在院子里发生，这丫头又支支吾吾的，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小孙子喜欢的也就罢，顶多就是给那狐媚子一个通房的身份。 若不是，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玩儿心眼，乱棍打死！ 柳老夫人气势汹汹地往知雅苑走去。 一进去，看清里头的情况，她的气势就低下来了。 只见苏兰月衣衫不整，喊着要去跳井。 院子里人倒是不多，就苏兰月、柳邵、付氏也就是柳邵的娘，还有几个下人。 苏兰月闹出的动静很大，得亏付氏在发现事情不对劲时，便已经遣散其他人，风声也未曾走漏出去。 柳老夫人快步走到苏兰月身旁，命几个嬷嬷将她抱牢，强行脱回屋子里。 柳老夫人给付氏使了个眼色，付氏不愧是在柳老夫人手底下讨生活多年的人，柳老夫人一使眼色，她便知道如何做。 付氏轻轻拍了拍苏兰月的肩膀，“孩子，委屈你了。你先别激动，我和老夫人都在这，有什么委屈跟我们说，我们会为你做主的。” 苏兰月挣扎着挣扎着，便渐渐放弃抵抗，转而哭了起来。 “呜呜，你们都欺负人，都欺负人，我这样……我这样……还怎么配得上煦哥哥……呜呜……” 付氏和柳老夫人听到这，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付氏让其他人都出去。 苏兰月自己的丫头看了眼自家竹主子，犹豫再三，还是跟着其他人出去了。 屋子里此时就只有柳老夫人、付氏和苏兰月三人。 就是柳邵，也被赶了出去，柳老夫人头一次用严厉的语气令柳邵在门外侯着。 苏兰月看到这，觉得柳老夫人和付氏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哭得更厉害了。 苏兰月自己一个人在那哭，付氏在旁边给她擦眼泪。 柳老夫人始终不发一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兰月终于不哭了，只是她的眼红肿得像两颗核桃。 “哭完了？”柳老夫人沉声问。 柳老夫人一进院子，看见那种情形，确实有些心虚，但她好歹经历几十年风雨，很快便能稳住自己。 苏兰月听到柳老夫人的话，差点继续哭。 柳老夫人打断她，“既然不哭了，那就说说你和邵儿的事。” “我……我不喜欢……他。”苏兰月抽抽搭搭。 “可你们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哪户好人家敢要你？” 柳老夫人前一句还在厉声说话，后一句便柔了语气。 “兰月，我是真的喜欢你，才跟你说心里话，我知道你意不在邵儿，但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说句你不爱听的，没有哪户人家会娶一个不洁的女子，也不会有哪位郎君愿意娶一个不洁的妻子，就是妾室，也不愿。” 柳老夫人顿了顿。 “我和邵儿他娘都知道你是个清白自爱的女子，今日的事也不是你的本意。” “邵儿打小是我看着长大，必定不会做这些龌龊之事，你们的事，必定有人在中间使坏。这些我们柳家后续会查个清楚，对使坏之人绝不姑息！” “今日的事确实可以查个水落石出，但是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听老婆子我一句，你和邵儿，结秦晋之好，也算是我家那臭小子的福分。日后我必保证他好好待你。若有他待你不好，你尽管来找我，我肯定还你一个公道！” “我的意思，即便今日是你爹娘在场，也会同意的。” “今日的事也就咱们几个知道，至于那些下人，我也会严令禁止他们乱嚼舌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必定清楚怎样对自己最好。” ------------ 第128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几天后 苏兰月是和她大哥一起回的赢州。 苏家大哥苏金毅这次来临山县是处理自家的地产的。听说有人想要买他们家的地，出价还不错。赢州离临山县远，监管不便，便想着将这边的地卖了。 苏家老夫人和柳家老夫人是手帕交，苏家老太太想着在临山县也有熟人，便让孙子暂住柳家。 带上苏兰月，也可是因为苏家老太太察觉到柳家老夫人有联姻的想法，她观柳煦是个不错的，便顺水推舟了。 苏金毅与柳家的人告别，便上了马车。 马车内还有苏兰月和苏金麒两姐弟。 苏金毅笑着打趣，“我听柳老夫人对你很满意，这门亲事，是妥了吧？” 苏金毅本以为自己能得到自家妹妹娇羞的红脸蛋，哪想脸蛋是红了，但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妥不妥又怎么样？你要稀罕，你自己嫁去！”苏兰月的眼眶通红，她使劲忍住，才不掉泪珠子。 苏金毅讶异地张张嘴，“你这是发哪门子脾气？” 苏兰月头一偏，“没发脾气！” 苏金毅被苏兰月拂了面子，心底不爽，但见苏兰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也不忍心苛责她。 眼睛一转，便看见苏金麒在胡吃海塞，瞬间像是找到了出气口。 “吃吃吃！就知道吃！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不准吃了。” 苏金毅将小桌上的零嘴都收回了椅子底下的柜子里。 他低头看了手上的罐子一眼，“你之前不是说打死也不吃这家铺子的罐头？” 苏家在临山县也有蜜饯铺子，进项还不错。 只是有粮零嘴铺子开张以来，他们家的生意便减大半。 苏母查了这一月的账，才知道铺子亏损得多惨，在家时没少骂它。 苏金麒年纪小，便听了进去，一来便去人家铺子闹事。只是手段低劣，没能赢了人家。 他是和苏兰月一起去闹事的，苏兰月去找柳老夫人哭诉了，他也不甘示弱，等到苏金毅回来，抱着苏金毅大腿就开始哭，还发誓以后打死也不踏入有粮零嘴铺子一步。 苏金麒此时已经想不起自己之前那要生要死的烂哭样了，他嘬嘬自己胖嘟嘟的手指，手指还残留着甜丝丝的糖味。 “我才不是吃他们家的，我是去别家买的！” 苏金毅：……这蠢弟弟在自欺欺人。 而另一边 住在柳家的那两名官差，终于认识到自己再在柳家蹭吃蹭喝有点过分了，便结伴去顾家，准备去收山。 去顾家的途中，路过了他们要收的那座山。 “哎哎，就是这座山吧？”官差甲问。 官差乙说：“就是这座。这顾家，真是走了大运，随便买一座山，都能盖砖窑。” 官差甲剔着牙：“嗤，走大运？我看未必。 你可不看看因为这座山，顾家把柳家得罪成什么样了？那可是临山县的地头蛇、土皇帝！柳家水边一个手指头，都能把顾家给捏死。 ”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官差甲被问到了，“那还不是柳家自己蠢，杀鸡要牛刀。” 官差乙暗自翻了个白眼，柳家可不是蠢笨之辈，请魏大人做主，代价可不小。要是真的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人家捏死，何必劳烦魏大人。 顾家的大门还是紧闭着，里头传来的香味将两名官差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官差甲咽了咽嘴里的唾液，“这家人煮什么那么香啊？要不咱们在饭点的时候再过来？” 官差乙瞥了他一眼，“我们可以待到饭点再走。” “谈完事再留下来吃饭，不怕人家给你吐口水？” 官差乙：“……” 最终两人还是决定敲了顾家的门。 不得不说，两人来的还真是巧。秦浅浅做的蛋糕，刚好出锅。 还没有涂抹奶油，就只是素蛋糕，奶香味十足。 “娘，有人来敲门！”三宝坐在凳子上，眼巴巴地看着那块蛋糕，听见有人来敲门，屁股都舍不得挪一下。 姜棉无奈地敲了敲三宝的脑袋，笑骂道：“还会使唤你娘我了。” 三宝回她一个憨憨的笑来。 姜棉起身出去开大门，顾偃宁也跟着她出去。 开门便看见两张看起来不太好惹的脸，姜棉二人也没觉得意外。 “已经给了你们五天的宽限期，考虑清楚了吗？”官差甲说。 顾偃宁说：“考虑好了，不卖。” “你！”官差甲被气得只黑脸。 官差乙也沉着脸，“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画押，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两人都拔了刀，准备砍向顾偃宁时，两人都被踹飞了出去。 抬眼一看，是一名带着鬼面面具的男人，他站在顾偃宁和姜棉面前，俨然一副保护之态。 他将一枚令牌扔到官差乙的身上。 官差乙手忙脚乱地将令牌捡起，看见那“周”字，心底咯噔了一下，再仔细地把令牌翻了个遍，竟然是知府的令牌！ 官差甲不明所以，他捂着被踹到的肚子，问：“愣着干什么？他竟然殴打官兵，去把他拿下！” 官差甲已经捡起身旁的大刀了。 官差乙赶紧拦住他，轻声说：“这是知府的令牌！” 官差甲瞬间失了气势，“你确定你没看错？” “绝对没有！” 官差甲不说话了。 官差乙却将那令牌小心翼翼地递回给面具男人。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见谅，见谅！小的这就走！” 官差乙也不等面具男人说话，顺上官差甲便开始跑，生怕被算账。 实际上，面具男人也没法说话，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边。 只是心底总有一股惋惜之意。 这两名官差，好怂，怎么不挣扎一下？这样，他还可以将他们打一顿。 姜棉熟练地从空间掏出一小袋肉干，放在顾三车怀里，“辛苦你了。” 顾三车淡定地接过肉干，将手伸进袋子里，拿起肉干就塞嘴里。 姜棉这次给的是鱼干，特意加上了只有丧尸才能吃出来的辣味。 这可把顾三车惊喜到了。 “嗬嗬！”为皇和皇后做事，不辛苦！ 姜棉从顾三车的吼声，知道顾三车心里的激奋。 “既然不辛苦，那就多去几个地方吧，回来小肉干少不了你的。” 顾三车又“嗬嗬”了几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还有歪歪扭扭的图画。 姜棉疑惑。 只见顾三车认真地看纸上的图画，然后…… “嗬嗬。”皇后，我跑了五个地方。 丧尸的眼皮子动起来对一只二阶丧尸来讲不是容易的事，但顾三车为了卖萌，艰难地眨巴着眼睛。 姜棉与他对视片刻，默默地从空间里掏出了五袋肉干给他。 顾三车立即收下，“嗬嗬！”多谢皇后！ 话音未落，顾三车嗖的一声，就消失在眼前了。 姜棉回头看顾偃宁，“你的小弟，还真是越发机灵了。”都会讨好处了。 顾偃宁微微牵动着唇角，露出一个笑来，“那也是你的小弟。” 姜棉无奈地笑了笑。 待姜棉和顾偃宁回到饭桌时，秦浅浅的蛋糕已经做好了。 ------------ 第129章 林家小公子 秦浅浅做的是栗子蓉蛋糕，黄褐色的栗子蓉涂满蛋糕胚体，亮红的草莓和嫩黄的芒果粒点缀期间。 光这卖相，就让人馋了。 做蛋糕的烤炉是前两天做的，秦浅浅画的图纸，二宝和顾二土动的手。 做好的当天，秦浅浅就烤了小饼干。 在几个崽崽的夸奖声中，秦浅浅渐渐迷失了自己，一时冲动，便答应了要做一个蛋糕出来给他们尝尝。 秦浅浅话一出，就后悔了。 烤蛋糕不难，经过做小饼干，她已经摸清楚了土版烤炉该怎么用了。 难就难在蛋清和奶油的打发。 以她这副五六岁的小身子，搞不来啊。 最后还是姜棉为她台阶。 “做蛋糕？很难吧？让大力来帮你？” 秦浅浅惊喜地抬头，“好呀好呀，让大力叔叔来帮我！” 二宝不满意了，他努努嘴说：“为什么呀？我也可以帮你，你看，那炉子，就是我做的！” 秦浅浅看了眼充满童趣的小猪烤炉。确实是有模有样的，但是…… “做蛋糕很累的，二宝，你力气肯定不够。” 最后也不知两人是怎么拉扯的，把三宝也拉扯进去了。 最终，是三人一起打的鸡蛋清和奶油，顺便还做了栗子蓉。 如今…… 秦浅浅将做好的蛋糕都分在碟子上，一人一份。 早就已经馋得快疯了的二宝和三宝，颠颠地去端碟子给姜棉和顾偃宁，然后再端自己的碟子。 “嗷呜”一口，塞了自己满嘴的奶油。 从蛋糕切面可以看出，里头的是一层面包夹着一层果酱，果酱里还含有芒果味的果冻粒。 吃在嘴里是奶香十足又带着蛋糕的绵软和果子的清甜脆爽。 姜棉吃了一口，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又一口。 秦浅浅看他们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自己没有翻车。 二宝和三宝率先将蛋糕吃完，吃完后又眼巴巴地看着姜棉他们吃。 “娘，我们去给表叔和四宝送蛋糕吧！” 姜棉没有抬头，“好啊，等会儿一起去。” 没错，年纪最小的四宝，也被拎去一起看诊了。 济世堂的老大夫们看见小小一个的四宝，总是喜欢逗他。 一开始还会拿点小零嘴什么的，四宝被一群老头围着，也不嫌烦，一边吃着小零嘴，一边回答老大夫们的话。 后来，老大夫们知道这是喻长欢的徒弟，就开始空手逗人了。 问四宝的话也不再是家长里短、老大夫们谁好，而是医学启蒙书——神农本草经。 四宝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先前塞零嘴给他吃的老头像喻长欢一样问他功课，他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不好意思拒绝。背书背到嗓子都哑了。 到最后确实烦了，就奶声奶气地跟人家说：“你们问我表叔啊，他比四宝知道的还要多！” 众人愣了一会儿，片刻后便哈哈大笑起来了。 四宝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他鼓了鼓腮帮子，说道:“表叔喊四宝了，四宝不跟你们玩了！” 四宝抱着老大夫们的零嘴，跑到刘大夫的看诊室去。 今日的济世堂并不忙，刘大夫的看诊室聚了好几位大夫。 他们此时正襟危坐，听着面前的少年分析脉案。 像极了当初给老大夫当学徒的时候。 四宝突然跑进来，喻长欢便停下了话头，“你怎么进来了？外面玩够了？” 四宝抱起桌上喻长欢的水杯，咕咚咕咚地将茶盏的水喝完。 “他们都在抽查四宝，四宝不跟他们玩了。” 内室静了一瞬，便响起了一片笑声。 “必是李大夫那老顽童，他最爱问药童药典。” “陈大夫也说不定，他最喜欢机灵的小童子。” “杨大夫也有可能。” “有没有可能他们都有份儿？” …… 在众人的笑闹之中，喻长欢拍了拍四宝的脑袋。 “别气了，不想被问，你待在这里就好。”喻长欢瞥了一眼四宝鼓囊囊的“肚子”，继续说：“你这堆零嘴，不打算给你表叔我尝尝？” 四宝捂住自己的肚子，摇头，“不不不，这是四宝的。” “可是我想吃。” 四宝眼珠子转了好久，最终对上喻长欢的桃花眼，忍痛拿出一袋糖渍梅子给他。 喻长欢捏了一颗放嘴里，“真甜，吃那么多，待会你牙痛可不要找我。” 喻长欢看了一眼四宝仍旧鼓囊囊的“肚子”。 四宝哼哼一声，“才不会！” 四宝抱着他的零嘴，窝到角落，一边像小仓鼠一样往嘴里塞零嘴，一边听喻长欢和其他大夫分析脉案。 “大夫！大夫！快来救人！” 就在内室的众人在疑惑时，外头的伙计掀开帘子进来了。 “几位大夫，是林家的小公子，围猎时被人射了一箭，情况，很不好。” 临山县林家，是十大世家林家的旁支，与京城嫡系那边，联系紧密。 在临山县不显山不显水，但本地的世家都知道，林家不是好惹的。 林家小公子，可是独苗，若是死在济世堂……麻烦可就大了。 思及此，内室的大夫都急匆匆地出去。 喻长欢和四宝也紧跟其后。 外头的伙计看见四宝出来，头疼地将他拉开。 那血肉迷糊的场面，着实不适合他一个小娃娃看。 “小祖宗，听话，进去刘大夫的看诊室等着，咱不看这些。” 四宝好奇地探头过去，视线越过伙计的肩头，“大伍哥哥，我只看一眼好不好？” 大伍想也不想就拒绝他，还用手去捂住四宝的眼睛。 四宝只能听话地被大伍抱回去。 林楚江的情况很不好，箭头的位置很靠近心脏，听他身边的书童说这箭还是倒钩的。 这就更不好办了。 书童都快哭出来了，声音颤抖得要命，“我家少爷……我家少爷能救吧？” 众大夫皆哑然。 书童见状，更慌了。他强压着颤意，说：“若是我家少爷得救，好处少不了你们！这可是林家的宝贝蛋，林家是谁？那就是县太爷也要给几分薄面的人家！” 众大夫依旧没说话。 最终还是吴掌柜出的声，“林少爷的情况你也看到，我们济世堂那么多大夫，都看过了，都没有把握，你……你还是让你们家能主事的人来一趟吧。” 书童急得泪流出来了，“我家老爷，很快就到了，你……你们先给我家少爷治着！” 吴掌柜叹了一口气，看向在场的大夫，指了刘大夫、李大夫这两位招牌，“你们去吧。铺里的药，用最好的。” 没被指中的大夫，均松了一口气。 果然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 刘大夫和李大夫，一人去给林楚江止血，一人去开药房。 刘大夫是止血的那一个。 林大夫他面上镇定，心里却慌了。 富贵子弟他治过不少，但这么金贵的子弟，他还是头一个治。 可不就是金贵吗？家里有权有势又有钱，最主要的是，家里长辈极其护短。 林家，向来护短，毫无理智的护短。 ------------ 第130章 他是个仵作！ 林楚江被抬到李大夫的看诊室，刘大夫一把拽过喻长欢，让他进去给他当助手。 喻长欢将林楚江的衣服剪开，露出伤口。 伤口很深，若是拔箭，不说会误伤心脏，就是这流血量，也能将林楚江流死。 此时他脑海中闪过从姜棉给他的医书上记载的“输血”。 若是能够输血，以他的开刀技术，也不是不能将人救活…… 不过，在常人看来如此荒唐的行径，应该不会被同意的。 按照书本记载，亲属之间不能直接输血，否则会并发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 喻长欢也是看完一整本书，前后联系起来，连蒙带猜理解了什么是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 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指的应该是输进去的血。 宿主，指的应该就是被输血的人。 血，抗，宿主。也就意味着输进去的血会攻击病患。书上说的，这是一种免疫疾病。 亲属间输血要比其他人输血并发该疾病的几率大得多。而一旦并发该疾病，死亡率高达九成五。 如此一来，只能输送陌生人的血。可是如此一来，被输血的人，血脉如何，就很难定论了。 这在常人眼里，不就是荒唐吗？ 喻长欢是医者，不论这些，但难保其他人也不论。 如此，喻长欢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家的人来得很快。 率先到的是林家的老夫人和林楚江的娘亲戚氏。 吴掌柜见到两位贵妇人，立马上前迎接，嘴里的客套话还没说口，便被问道： “我孙儿呢？现在情况怎么样？” 林家老夫人率先问出声来。 吴掌柜面露难色，“老夫人跟我来一趟便知道了。 吴掌柜带着林家老夫人进入内室，老夫人抬眼一看，便是自家孙儿插着箭的胸膛，差点没被吓得晕过去。 她仅仅拽住吴掌柜的衣袖，“救他，无论要多少银子，都要救他！” 此时刘大夫身边的药童跟林家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令公子伤口位置刁钻，拔箭稍有不慎便会伤及心脏。” 吴掌柜叹了一口气，说：“济世堂最好的两位大夫都在竭力救治令公子，奈何二人本事实在有限……” “你就直接跟老身说，拔箭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林家老夫人不耐烦地打断吴掌柜。 吴掌柜看向刘大夫。 刘大夫沉吟道：“半成不到。” “庸医！偌大的济世堂，竟救不了一个中箭之人？依老身看，济世堂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老身要你十成把握！若是人救不回来，老身让人拆了你这家医馆！” 老夫人对着吴掌柜说。 吴掌柜见过无理取闹的家属实在太多，但从未见过权势如此大的无理老太太。 他此时苦涩不已，但还是强撑着跟老夫人讲道理。 “十成把握没有，五成把握倒是可以。”喻长欢说道。 他此时刚好扎完最后一针止血针。 林楚江伤口的流血量肉眼可见地减缓了。 这一变化，使得喻长欢的话多了几分信服力。 林家老太太像是看到了希望，五成！那可是比方才那老头说的半成多多了！ “小子，你尽管说，要什么药材，老身翻遍临江县也给你找来。” 刘大夫想阻止喻长欢。 喻长欢医术了得，可这一病例情况实在凶险，他说有五成几率便当他是真的有五成几率，但这不是还有五成失败的几率吗？ 若是没能将人救回来，林家人首先要收拾的便是这少年…… 这本是济世堂的事，怎么能让一个少年扛？ 刘大夫说：“小子，你可不要信口雌黄，你年纪才多大？就是我和李大夫，都没有五成的把握，你快些跟林家老夫人认个错，别把不能办的事揽自己身上！” 刘大夫还给喻长欢使了个眼色。 喻长欢说：“我确实有五成把握。不过这救治手段突破人伦，听我讲完这方法，你再做论断还不迟。” 此时李大夫开的药药童已经煎好，吴掌柜顺势说：“那便移步到另一间内室，让出这间内室来给林小公子喝药。” 众人皆移步了。 喻长欢简单地说出了输血的步骤。 林老夫人和戚氏都沉默了。 林鉴恒，也就是林楚江的父亲，如今还在赢州办事，根本就赶不回来。 半晌，戚氏才说：“用我的。” 她是林楚江的娘，林楚江身上本就流了她一半的血，输她的血，即便是身上流她的血多了些，那也还是林家和戚家的血脉。 林老夫人却不赞同。 她想着等她家老二，也就是林楚江的叔叔来给林楚江输。 林家老夫人说：“老大已经赶不回来了，让老二过来输，江儿的事已经有人去跟他说了，他过会儿必定能过来。在大夫们准备好东西之前，必定能赶得来。” 戚氏欲言又止，她想的是能赶快给林楚江输血。方才看到那病床上沾满了血，她心疼。 可是对上林家老夫人的脸色，她蔫了下来了。 “就这么定了，你们赶快去准备输血用的东西。” 喻长欢却说：“或许你们没听清我方才说的前提，亲属之间，不能输血。” 喻长欢此话一出，众人都震惊了。他们方才只是觉得输血一法惊世骇俗，却没留意他这个“前提”，更加的惊世骇俗。 林家老夫人一下子便怒道：“什么歪理！难不成我林家的血脉，还要输别人的血不成！” “庸医！” “他可不是庸医。而是一名仵作。” 众人看向门口那说话之人。 正是出了外诊回来的范大夫。 范大夫放下手中的药箱，冷冷地看着喻长欢。 “老夫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有这等本事，混进济世堂来了。若不是今日老夫拜访的病患说上两句，你这秘密不知要瞒到何时。” 济世堂有喜欢喻长欢的天赋的，当然也有嫉妒喻长欢的天赋的。 范大夫便是嫉妒的那一波人。 他今日出诊的是一户大户人家，那家的夫人感染了风寒，他便给治着。 夫人们之间聊天，他听了一耳朵，听到那“长得俊美的仵作”，仵作与医者，多少有些相似之处，他一下便跟喻长欢联系了起来。 多问了两句，那家夫人说那仵作姓顾，是几个月前验尸还表哥清白的那个少年英才。 姓顾，少年，长得比女人好看。 是他了！ 范大夫看完病后便急急忙忙地回来，一回来就听到喻长欢那“输血论”。 输血？呵，荒唐。 范大夫：“若林老夫人，林夫人，若是你们真的是为林小公子着想，还是让刘大夫和李大夫去救治林小公子吧，半成的几率，总比看这小子胡来得好。” 众人皆不可思议地看向喻长欢，眼神里是震惊、嫌弃、恐惧。 喻长欢本人倒是淡定得很。 “劝你们尽快做决定，再磨叽下去，我怕林小公子等不得。” ------------ 第131章 输血进行时 喻长欢的话让内室的人一静。 本就忧心不已的戚氏更加焦急了。 “老夫人，让他做吧？咱们不能……看着江儿就这么去了啊……方才那一面，我……我看着就觉着心痛。”戚氏哽咽道。 林老夫人眉毛一竖，“你胡说些什么？有你这么当娘的吗？咒你儿子呢？你给我闭嘴！” 戚氏无奈地闭了嘴，掩面而泣。 范大夫此时冷笑道：“这位夫人，你要想清楚了，这位可是仵作，手里头碰过多少死人谁清楚？浑身沾满死人的邪气，说不定身上就趴着冤魂，即便是将你家儿子救回来了，谁知道回来的那位……”是不是你儿子？ “范明祈！你闭嘴！”吴掌柜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范大夫的话。 吴掌柜真是被范大夫给气疯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小肚鸡肠？他以为林家人是好惹的吗？ 要是林小公子在济世堂的大夫手上死了，他们济世堂不会倒闭，毕竟济世堂身后也不是毫无背景，但是那大夫肯定就会被遣送走。 那可是大夫，医馆的活字招牌！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弃了他们。 何况…… 吴掌柜看了眼刘大夫和李大夫。 这两位还是临山县济世堂的金字招牌。 范大夫也知道自己不好再说话，但被吴掌柜当众训斥，他脸上也不好过，干脆就一甩袖子，走了。 本来被戚氏那句“看着江儿就这么去了”而动摇的林家老夫人，因范大夫的一番话而重新坚定。 “输血这事我绝对不同意！刘大夫、李大夫，该怎么做就去怎么做，若是不能将我孙儿救回来，你们也甭想在临山县混了！”林家老夫人说道。 刘大夫和李大夫苦着脸。 真是蛮不讲理。可人家有权有势，他们又能说什么呢？望就望在老东家能仁心些，遣散费多给点。 戚氏也是敢怒不敢言，眼里的泪水更多了。 “输血吧。” 内室的门被推开。 众人看向说话之人。 来人身材修长，一身青墨色长衫，是位儒雅的中年男人。 他身旁还走着一位年轻妇人，美艳如画，是林云，也就是穆白的夫人。 说来也是赶巧，林云是林修冉的庶女，也是林楚江的四姐姐。下面的人送来林楚江重伤的消息后，她立马赶了过来。 中途还遇到了自己的父亲。 在进来济世堂的时候，伙计就跟他们说了输血的事。进内室时他们又在门外听了两耳朵，能猜出事情的大概。 “父亲，那说输血的小大夫女儿认识。” 听到范大夫的谬论时，林云出声说道。 林修冉问：“你认识？” “他叫顾长欢，他表兄与夫君是挚友，先前燕儿在庄子落水，是他救上来的，还给燕儿扎了几针。那时天气转凉，最是容易感染风寒，我原以为燕儿多少会有些不适，哪知他一直都是活蹦乱跳的。可见他是有几分本事的。” “输血的事惊世骇俗，但若是他有把握，不如……” 林云小心地察看林修冉的脸色。 “莫不如，就让他试试？” 这种决定不应该他们二房做才对，他们二房没有男丁，若是人救回来了还好，若是人救不回来，跟大房该结仇了。 林修冉沉默半晌，又让伙计带他们去看林楚江。 林楚江身上的血几乎止住，只是还处于昏迷状态，脸色白得跟张纸似的，看样子就是进气多出气少。 林修冉沉默不言走到议事的房间，也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才说出了那句“输血”。 “修冉，你在说什么？” 林修冉再一次说：“让人给江儿输血。” “不行！绝对不行！”林家老夫人依旧是反对。 “他是个仵作！晦气得很！说不定咱江儿还有一线生机，但被他一治……” 林修冉止住了林家老夫人的话。 他说：“劳烦各位大夫先去准备准备。至于输血的人，我们会准备好的。” 林家老夫人拗不过林修冉，便转而紧紧地盯着喻长欢，“你敢不敢担保一定会将江儿救回来？” 喻长欢说：“不敢。” 林家老夫人沉默一瞬，又问道：“你以前有没有给别人输过血？” “没有。” 林家老夫人气得半死，她张口就要骂人。林修冉赶紧让喻长欢出去准备。 林家老夫人见房间里的大夫都出去了，就连吴掌柜都出去了，心口那股气还落不下，她将矛头转向林修冉。 “你怎么能……” “娘，即使是大哥在，他也会同意。我已经让人去找宗族里的人过来了。输血是亲缘关系越紧密越危险，我们找宗族里隔了几代的族亲过来。族长他会为我们安排好的，您不用操心。江儿他，还是咱们林家的血脉。” “再说，江儿不过是换了一些血，他一整个人都是大哥的骨肉，何须惧怕那点血？” 林老夫人不算强硬的心，再次动摇。 “老身、老身又不是在意那点血脉，不过是换点血，哪里就不是咱们林家的骨肉了？老身这是怕……神鬼冲撞呐。” 林老夫人身旁的嬷嬷此时说：“老夫人，咱们前几年不是去临安寺求了串佛珠？那串佛珠受您供奉多年，必定会护着小公子的，不如……” “好！你赶紧让人回府里的佛堂取过来。” “是。” 林家的事暂且不提。 喻长欢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了几枚针管，用火炙烤。 针管、手术刀这些医用工具，姜棉早就在给喻长欢备银针时就给他备好了，就连缝合线和输液管，姜棉也给他放进了药箱。 此时刚好用得上。 林家找来输血的人很快就到了，喻长欢也早就将东西都准备好。 他将所有来输血的人都带进了内室，分别取样，与林楚江的血滴在一起，观察是否发生溶血反应。 不同血型的血混在一起会发生溶血反应，反之不然。 喻长欢知道人的血型有多种，但以现在的条件，不可测出各人的血型。他只能用这种方法确定可以给林楚江输血的人。 林家带来的是十个人，最终可以输血的就只有三个。 喻长欢也不再耽搁，立马去准备取箭头。 本来的主场是刘大夫和李大夫的，此刻变成喻长欢的，两位大夫也没有什么不满。 一来，喻长欢确实有本事；二来，喻长欢已经担上那个责了，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会不满？ “长欢呐，你确实有把握吗？”刘大夫将输血的人与林楚江相隔开。 喻长欢此时已经将手术刀抵在林楚江的胸前了，“五成。” 刘大夫和李大夫都噤声了，免得打扰喻长欢的操作。 喻长欢解剖的尸体多了，对人体的架构不再是纸上谈兵。 他开出的创口尽量的小，小心地移开现在箭头凹槽处的肉，缓缓将箭头取出。 箭头的取出很顺利，完全避开了心脏大动脉。 若是输血的流程再熟悉些，或许就不用两个多时辰。 ------------ 第132章 揉汤圆 喻长欢对自己的第一次手术很满意。 他熟练地缝好伤口，包扎好后给林楚江把了个脉。脉象还好，除了气血亏了些，其他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喻长欢给林楚江停止输血，并收拾好输血的工具。 内室另一边来输血的人，见喻长欢将自己身上的针头收了回去，忐忑地问：“小大夫，我们没了这么多血，还能活多久？” 喻长欢看了那青年一眼。 “我等会给你们开些补气血的方子，吃上一段时间便好，不会影响寿数。回去多吃些鸡蛋猪肉。” 输血的三人不相信，他们看向喻长欢身后的刘大夫和李大夫。觉得年纪大点的大夫可信些。 可惜林大夫和李大夫正对着林楚江的伤口啧啧称奇，没能接收到输血三人信息。 喻长欢耸耸肩，不信算了。 喻长欢背着药箱出来时，见到了姜棉和顾偃宁。 此时的林家人多了许多，林家几个出嫁的女儿都来了，连带着夫家的人，都过来了。穆白自然也在其中。 姜棉在跟林云说话，顾偃宁被穆白搭了个肩膀，眼神一只跟着姜棉，留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在听穆白讲话。 喻长欢默默走上去，本想问问姜棉怎么来了，却看见林家人直直走向内室。 他赶忙拉住了为首的林修冉。 “不能进去，你们身上或许带有疠气，带着疠气，是不想里面那位活了？” “胡说，怎么可能会因为我们进去而害死江儿？”林老夫人不满地说。 “信不信由你。”喻长欢面无表情。 林修冉叹了口气，拉住了林家老夫人。 “修冉，你放开老身，老身要亲眼去看看江儿怎么样了，才放心。” “这……不如让顾大夫跟咱说说里头的情形，一样的一样的。” 林修冉看向喻长欢。 喻长欢说：“箭头取出来了，没有伤及大动脉，也没有失血过多，人还活着。但危险期还没过，后续的照料务必细致。除了照料的人，少让人去接触病患。” “你们若是想进去看望也不是不行，得熏艾，还得隔着屏风。” 吴掌柜对这一流程熟，毕竟喻长欢他们都是熏完艾才进去给林楚江治疗的。 吴掌柜立即迎上前，带着林家人去熏艾。 穆白和林云也跟着去。林云临走前，还对姜棉说：“这次真的是多亏你家长欢！” 姜棉说：“他看了那么久的书，也算是有了实践的机会。你们能信他，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了。” 林云看了眼林老夫人的背影，苦笑着说，“但愿家楚江他能顺利渡过这一关。” 不然，不止是顾家，就是她，也难逃老夫人的怒火。 在老夫人眼里，她必定是跟顾长欢一伙的。 林云叹了口气。 待林家的人都去熏艾，姜棉小声跟喻长欢说：“真是厉害了，连血都敢输了？还给人家打包票说有五成几率？” 喻长欢拍拍袖子，“确实是五成几率啊？我又没夸大。” 姜棉说：“血型配对你怎么配？” “将两人的血混在一起，看看有没有溶血反应。” 这算是交叉配血的简化版，但姜棉不确定是否有用。 她只知道输血不仅要配血型，还要进行交叉配血，也就是输血者血清和被输血者的红细胞悬液、输血者的红细胞悬液和被输血者的血清混合，观察是否发生聚集反应。以此确定二者输血是否安全，减少输血的不良反应。 可是，即便是交叉配血通过了，依然会存在不良反应，有些不良反应甚至还会危及生命。 在现在的医学条件下，发生这种不良反应，任何一个大夫都束手无策。 姜棉将这个意思跟喻长欢说了。 喻长欢说：“所以我才会说只有五成的几率。” 他是一个冒进的人，不可能因为有失败的风险就不去做。 与他冒进的输血相比，传统的拔箭头只有半成把握，五成的把握总比半成的多，多一分把握，病患便多一分生机。 既然要救，那当然是选救回来的几率大的法子。 何况，他已经跟林家人说了，输血并不是必然成功。 “林家的人，并不好惹。他们不会因为你提前跟他们说不能肯定治好便不与你计较。” 喻长欢说：“柳家的人不也很不好惹？” 姜棉愣了下，随即笑了。 确实，柳家人不好惹，她不也早惹上了？ 林家，不过是多了几分交情而已，这几分交情，还是跟穆白的，与林家关系不大。 若是林家不讲理，她也不必客气。 “行吧。看你的意思就是要罩着你咯。” 喻长欢觉得理所当然。他脸皮很厚，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你奴役我，还想不罩着我？” “我奴役你了吗？” 喻长欢不说话，就看着姜棉，看她说出这句话会不会心虚。 “咳，浅浅做了新的吃食，给你放在刘大夫的内室里了，你快点去吃。”姜棉想起要喻长欢做的一大堆事情，战术性转移话题。 喻长欢眼睛微亮，“是昨晚她说的蛋糕？” “对啊。四宝已经吃过了，现在正眼巴巴地盯着你那块。” 喻长欢快步走向内室。 边走还便说：“你管管四宝吧，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快成小胖墩了。” 姜棉进去看见趴在桌子上圆乎乎的白团子，将他拎起来，上下左右看了看，确实圆润了不少，像只圆鼓鼓的汤圆，又白又圆又软。 “真的胖了。” 姜棉回头看向顾偃宁。 顾偃宁将四宝接过来，熟练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重。还可以再胖点。” 顾偃宁的手指戳了戳四宝的腰，软乎乎的，手感很好。 顾偃宁想，若是四宝成了一个球，就可以放在手心里搓扁揉圆，像揉汤圆一样。 一想这个画面，顾偃宁嘴角挂起浅浅的笑来。 与顾偃宁有心灵感应的姜棉捏了捏顾偃宁的手臂，“你别想有的没的！当四宝是玩具呢？还揉汤圆！” “棉棉。”顾偃宁喊了姜棉一声。 “嗯？” “今晚，吃汤圆，要甜的。” 姜棉：…… 喻长欢已经决定今晚住在济世堂了。 林楚江是他第一个输血的病人，他很上心，决定盯紧他。 姜棉只好带着四宝回家。 林云和穆白已经看完林楚江，在门口等着姜棉和顾偃宁了。 “怎么在这儿等？”姜棉问道。 “里头已经吵起来了，我们出来透口气。” 林家人想让林楚江回家养伤，但济世堂的人不同意，双方正拉锯呢。 “鸿儿和燕儿没少麻烦你们吧？”林云说。 “他们两个都很乖，白天就到处玩，村里的山都要被他们逛了个遍。就是最近这两天，许是玩腻了，喊着要回家。我还想着改日送他们回去呢。既然今日撞见了，不如，去我家一趟？” 林云好几日没见着儿子了，自然是念。只是如今林楚江出了事，她是没工夫照看两个孩子了。 “你留在这看着堂弟，我去接他们回来。”穆白说。 ------------ 第133章 家有小脑斧 穆白是蹭姜棉他们的牛车一起走的。 林云看着屁颠屁颠爬上牛车的穆白，微微撇开了脸。不是很想认这个憨憨丈夫。 “明日再让桂子去接他们爷仨回来吧。” “是，少夫人。” 林云从牛车的背影收回视线，走入济世堂里，继续听林家人和吴掌柜争论。 最后的结果便是将济世堂的一间病房布置好，让林楚江搬进去。 林楚江是救回来了，但他的事情还没结束。 林修冉黑着脸问跟在林楚江身边的书童：“少爷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书童吓得跌坐在地上，“二、二老爷，是少爷与表公子到郊外狩猎，表公子一时错眼，便……便……” “胡闹！” “表少爷？哪位表少爷？” “是……”书童看了眼林修冉，说：“是二夫人娘家的那位梁启寰表少爷。” 书童的话音一落，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 “梁启寰？可是梁家大老爷的那位庶子？”戚氏捂着刺痛的胸口问。 “是。” 戚氏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好半晌才缓过来，她指着林修冉说：“你、你好黑的心呐！” 这事情实在太巧合了。 弟媳的侄子给江儿的那一箭，是想要他的命啊！ 若不是有输血这一法子，江儿他必定救不回来。 哦！对，输血，输血这法子如此出格，二房却同意了！ 输血的那大夫还是与二房相熟。那大夫必定是二房安排的，目的就是：即便江儿侥幸活了过来，那输了别人的血，血脉就没有那么纯，继承家里产业时，底气就没那么足。 只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是梁氏怀有身孕了？ 戚氏越想越心惊，眼睛一黑，便晕了过去。 “夫人！” 戚氏身旁的丫头立马接住昏过去的戚氏，一旁的嬷嬷也赶紧出去找大夫。 “二老爷，梁家来人了！就在咱们大门口等着。”外头的小厮进来说。 林修冉摁了摁自己肿胀的额头。 “那边先回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到家里来暂住几日吧，待江儿身子稳妥了，再回夫家。” 林修冉最后一句是对出嫁了的林家女儿们说的。 林家女们都应了声。 林老太太将拐杖杵得哐哐响，“你娶的好媳妇！江儿出了那么大的事，都不来瞧上一眼！这事儿还是她家侄儿惹回来的！修冉，若真是她居心不良，别怪我让你休了她！” 林修冉叹了一口气，“若真是她做的，不用您说，我自会休了她。” 林老夫人沉着脸出了济世堂。 “大夫人若是醒了，赶紧让她回家。” “是。” 林云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心里忐忑极了。 这事儿若真是梁氏做的，二房怕是很难跟大房交代了。 林云心不在焉的。 “二少夫人！”林云身旁的丫头稳稳地拉住她，才免得她撞上对面的人。 林云回过神来，抬眼便看见一丰神俊朗的男子。 她往后一退，与那男子保持距离，她行了个礼：“大伯。” 穆冬“嗯”了一声，就算是应她了。 “时候也不早了，大伯怎么会在济世堂？” 两人此时是在济世堂的大厅遇见的，林家的其他人，与林云已经相隔有一段距离了。 穆冬说：“听说你家小弟出了事，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林云说：“多谢大伯费心了。楚江他已无大碍，仔细养着，不久便能痊愈了。” 穆冬：“那便好。” “林家这边还有事，弟媳就先告退了。” 穆冬沉默片刻，“嗯。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林云没有再回应。 吃完蛋糕出来的喻长欢看见了这一幕，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有事！ 他环顾四周，有些可惜。若是大宝在，说不定还有个说八卦的对象。 要不，下次带大宝过来？ - 林家这边如何，暂且不提。 顾家这边正是热闹的时候。 姜棉头疼地看着院子里那只上蹿下跳的小脑斧，还有被它追得恨不得长出双翅膀的几只小狼崽。 大宝二宝三宝四宝，还有穆少鸿穆少燕都跟着小狼崽在上蹿下跳。 姜棉将三宝拎出来。 “三宝，怎么上一趟山，带回了这么多小狼崽？” 三宝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小狼的娘被铁夹子夹死了，我想家里没有狗狗看门，我就把它们带回来啦。” “娘～大狼比狗狗威风多了！肯定能看好门！不信你问大哥。” 大宝听见三宝在说自己，回头对上姜棉的视线，一本正经地点头，眼珠子还在追着狼崽们动。看这样子，是十分喜欢小狼崽。 “那这只大虫怎么回事？”姜棉指了指那只神似二哈的小老虎。 二宝说：“娘，那只小老虎，是自己跟上来的，不是三宝抓的。” “自己跟上来的？” 姜棉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想法便是：莫不是之前抓的大虫太多了，这只小的来寻仇？ 但是看那只小老虎跟狼崽们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对人类的仇视，她又不是很确定。 此时秦浅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敲了敲饭盆，“吃饭啦！” 小老虎率先跑到饭盆前，眼看着就要扑到秦浅浅了，三宝小手一抓，就抓住了它的后颈皮。 “小黄，你不乖哦，不可以扑浅浅姐姐！” 小黄的前爪在使劲扑腾，三宝单手叉着，腰巍然不动，她半眯着圆圆的杏眼，就这么看着小老虎在挣扎。 此时的小狼崽都聚在饭盆前，哼哧哼哧地吃得好香。 小黄挣扎得更厉害了。 三宝眉毛一竖，拎老虎的小手晃了晃，粉嫩嫩的小嘴吐出三个字：“不许动！” 小黄肉乎乎的爪子顿住了，它自己晃着吊在半空中的身子，肉乎乎的前爪揉着自己的脑袋，“咽呜咽呜”地卖着可怜。 三宝另一只小手拍了拍小黄的脑袋，“以后不准扑浅浅姐姐哦！也不准扑人！” 小黄“哼哼”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三宝的话。 三宝觉得它听懂了，蹲下来，将小黄放下。 小黄迈着高贵的步伐，挤在小狼崽中间，吃着盆里的碎肉。 那几只小狼崽缩到另一边，自觉地与小黄各占一边，争取互不打扰。 三宝笑呵呵地揉着小黄的脑袋，对小黄很满意。 “三宝，你给它取名小黄？”姜棉问。 “对呀对呀，它的毛有黄色又有白色，叫小白配不上它的霸气，就叫它小黄啦。” “那只狼崽是黑色的，所以叫小黑，那只比黑色浅一点，叫它小灰，那只脑袋上有一撮白毛，就叫它小白。” 三宝颠颠地跑到姜棉身边，扬起小脸，等待夸奖。 ------------ 第134章 红薯可以挖了 “哈哈哈，三宝，你这取名的法子可真简单又直白，别人一听就知道叫的是谁。只是，为什么那么霸气的大虫，你要给它起名小黄啊？叫大黄不要好吗？”穆白笑着说。 “不要不要。”三宝摇着脑袋，“它这么小一只，就要叫小黄。” “爹，小黑是我和哥哥的，三宝说可以将小黑送给我们！”穆少燕抓着穆白的衣尾，强行转移穆白的注意力。 穆白低头看向穆少燕，一手将他抱起，右手指腹蹭着他的小脸。 “你去哪玩啦？脏兮兮的，要你娘看见，看她数不数落你。” 穆少燕并不把穆白的话放在心上，还给他做了个鬼脸。 “我娘才舍不得说我！” 穆白气笑了，大手搓了他脏兮兮的小脸蛋。 “三宝送你还不作数，你看看你们娘让不让你们养狼，她可是见了一只狗都要吓哭的人。” 穆少鸿和穆少燕都皱了眉毛。 穆少鸿说：“爹，我们把它养在庄子里可不可以？” 穆白：“这个可以。” “嘿嘿，谢谢爹！” 穆少鸿和穆少燕欢呼，转头想跟小黑分享这个喜悦，却差点没心疼死。 “啊啊啊！三宝，小黄又欺负小黑它们了！你快来快来！” 三宝正被姜棉揉脑袋，听到小伙伴们的呼喊，噌的一下就冲过去将小黄拎起。 “小黄！你看看你，怎么能不让小黑小灰小白吃肉肉？” 本来是四小只共用一个饭盆，一眨眼，便成了小老虎独占一个饭盆。三只小狼崽可怜兮兮地躲在墙角，眼巴巴地看着小老虎大口大口吃肉肉。 小黄被抓个正着，也不装了，呲着牙朝三宝“吼吼”两声。 三宝可不惯着它，拎着它后腿甩了甩，整只虎就安分了。 秦浅浅忙将小黄接过来安抚，“三宝，小黄刚吃饱，不能这么甩它的，肚子容易不舒服。” 小黄像是在应和秦浅浅的话，窝在秦浅浅怀里“咽呜咽呜”的拱着脑袋。 姜棉将三宝拉了过来，免得她把自己气成个球。 “好啦好啦别气，这脸再鼓起来就变成大脸怪了。跟娘说说你们今天跟谁去的山？除了这几只小家伙，还带回来什么啦？” 说起这个三宝就来劲儿了，二宝也来劲儿了，两只崽崽一人说一句，说相声一样给姜棉讲了今天的事。 “对了！浅浅姐姐还发现一样好吃的东西！” “好吃的？是什么？” 秦浅浅听见几人的聊天，说道：“是葛根。” “葛根？浅浅，你又打算做什么好吃的？” “是扣肉！浅浅姐姐说要葛根扣肉，现在都在锅里炖上了，娘，你闻到香味了吗？ ” 姜棉皱皱鼻子，确实有很香的肉味，除此之外，姜棉还闻到一股醇厚的香料味，醇香中带着微微的甜。 光闻味儿，就馋了。 待扣肉端上饭桌时，姜棉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葛根炖得透彻，完全不输芋头的软糯，入口即化。中间的五花肉肥瘦相间，肥肉上的油炖出来了，吃在嘴里是肥而不腻，瘦肉也是恰到好处的软。 那红红的料汁咸香，拌着饭吃，一下子就能吃掉一大碗饭。 “这料汁真特别，怎么做的啊？”穆白在顾家的饭桌上向来是吃得最多的那一个，他不客气地干了两大碗饭了，把自己吃撑了都舍不得把碗放下。 “这料汁用了南乳和五香粉，南乳就是腐乳的一种，我们平常吃的腐乳是白方，南乳则是红方。五香是肉桂、八角、丁香、茴香、香叶这五香。香料加入料酒炒熟，再与葛根、炸过的五花肉炖在一起，入味而且入口即化。” 穆白想要配方。 姜棉打消了他的念头，“浅浅还是个孩子，这些事等她大点再说吧。” 姜棉拍了拍秦浅浅的脑袋，“你年纪还小，不累到自己，不然长不高，有得你哭。” 秦浅浅心底暖洋洋的，“姜姨，我不累的。” 姜棉坚决不让秦浅浅太累。本来就是一个五岁的小豆丁，抢着做一日三餐已是辛苦，怎么还会放她出去赚钱养家？ 以穆白这性子，必定不止是买配方，肯定要秦浅浅去教学。 以秦浅浅这性子，必定不止是教一个菜，她恨不得多教几个菜，好补贴家用。 秦浅浅拗不过姜棉，有些惋惜地低下了头。 穆白也有些惋惜，但想到秦浅浅跟他大儿子一个年纪，也就理解了姜棉的想法。 “对了，听我少鸿说你家前两天被官府的人来找麻烦了？怎么不来找我帮忙？我本事不大，但跟县城里的周主簿有几分交情，跟官差周旋周旋还是可以的。” 姜棉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们想要来收我们的山，有位英雄路过，帮我们解决了。” 穆白来兴趣了，“怎么解决的？” “打一顿，扔块令牌。人就自己走了。” 姜棉讲得是在言简意赅，没能满足穆白的八卦之心。 姜棉不想多说，便问他：“现在那红薯长势还好吧？” 话题果然就转移了，穆白回她说：“长得可好了！我昨天挖了一株，那红薯都有我手臂大！我看呐，那十亩的红薯我估计得有二百五十石。嫂子，二百五十石红薯，能出多少粉条啊？” 姜棉算了算，“三十多石。” 二百五十石就是三万斤，按照一百斤红薯出十五斤粉条来算，能出四千五百斤粉条。 产量也还可以。 穆白想想就激动了。 姜棉说：“过两天我到你庄子一趟，你可以找人来学怎么做粉条。再过十来天，红薯就可以挖了。提前做好准备，这批粉条能在过年之前出来。” “好！” 姜棉又问穆白：“你家，还有没有地？” 穆白说：“有！但得等我这批红薯出来了，我爹才能给其他的地我。” 穆白的表情好笑又心酸。 姜棉不厚道地笑了，“那你好好努力。” “会的！嫂子，你问我其他的地是什么意思？” “在算要留多少红薯苗。” “若是这次能赚钱，我爹会把另一个庄子给我管，那庄子可以种十五亩的红薯。现在这个庄子里的果树也可以砍掉，这样的话一共就有三十亩地可以种红薯。” “那行，这样的话红薯苗尽可能的留下，免得到时候不够苗。红薯苗的留种，我去庄子的时候交你。” 姜棉和穆白吃完饭又说了两句，正想说其他事情时，顾偃宁已经不耐烦地将姜棉拉回房间了。 “顾偃宁，你拉疼我了，你力气那么大的？” 顾偃宁哼哼两声，“你跟穆白讲了那么久，都不理我！” “所以你就凶我了？” 顾偃宁气势一下子就弱下来了，“没……没有凶你。” 姜棉可不敢他的可怜脸，径自拉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膊给他看，“喏！紫了。” 顾偃宁低着头，他都不敢看姜棉，心底懊恼死了。 他怎么能对棉棉那么粗鲁！ ------------ 第135章 小脑斧被叼走啦！ 顾偃宁垂着头出了房门。 姜棉：？？？ 顾偃宁这是飘了？说他两句就要发脾气？ 就在姜棉疑惑不已时，顾偃宁回来了，还带回了喻长欢药室里的化瘀膏。 他好不心疼地抠出一坨，仔仔细细地涂在姜棉的手臂上。 那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姜棉直呼“宁崽长大了”。 “你之前不是说不会吃醋？今天醋劲儿怎么这么大？” 顾偃宁直接否认：“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说不吃醋。” 姜棉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给逗笑了。 也不知道是谁跟她看人家夫妻俩吵架时说的，不稀罕吃那种干醋。 她真该把他当时不屑的模样录下来，放给现在的他看。 “棉棉，对不起，我就算是着急了，也不该拽你的，都紫了……” 顾偃宁指腹摩挲着姜棉手臂上的皮肤，将姜棉一身的鸡皮疙瘩都摸出来了。 姜棉收回手，轻咳一声：“你知道就好，不准有下一次了！” 顾偃宁认真地点头。 就在两人准备你侬我侬一番时，外头传来的动静。 “吼！” 姜棉和顾偃宁对视一眼，“宁崽，那是大虫的叫声吧？” 顾偃宁点头。 “小黄这么小一只，竟然有这么威武的叫声了？成精了吧！”姜棉感叹。 两人打算出去看个究竟。 一到前院，便看见一群崽崽整齐地趴在大门上，就连养伤都石头和小山也不例外。 姜棉意外地看见穆白也贴在大门上，看身影就知道这人为了看八卦连仪态都弃之不顾了。 姜棉疑惑上前，她想知道小黄有什么魅力，让一群人围观。 “啊！啊！”门外传来奶声奶气的叫声。 姜棉透过门缝看去，之间小黄弓着身，气势十足，可嘴里却发出“啊啊”的软萌叫声，使它两米八的气势骤然下降。 小黄对面的大黄，没错，是大黄，成年的大虫，一爪将小黄拍下，“吼！” 小黄不服输，踉踉跄跄地站起，“啊！啊！” 像极了叛逆的小孩不愿回家。 大黄又给了小黄一爪子，小黄“噎呜噎呜”。 姜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啊！”小黄喊了一声后迅速站起，往屋子里跑过来，钻过墙角的狗洞，在众人面前艰难冒出可可爱爱的小脑袋。 三宝帮了它一把，将它拖了进来。 小黄甩甩身子，想要挣脱三宝的桎梏。 三宝只能将它放在地上，嘀咕道：“小黄你挨吼了，怎么还对我发脾气？” 小黄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叫喊着，它头也不回地跑进新窝里。 姜棉倒是没有想到新家这么快就有狗洞了。 “娘，外面那只大虫要怎么办？”二宝问。 “外面那只大虫是小黄的谁啊？是它娘亲吗？”四宝问。 “一定是，肯定是大虫晚上回家没有看见小黄，就来找它了。小黄是只离家出走的大虫。”二宝说。 “那我们要把小黄交出去吗？小黄不回家，大虫肯定很伤心。”三宝说。 若是他们离家出走，娘肯定也会很担心，要是他们还不跟娘回家，那娘亲就不止担心了，还很伤心。 “我去将小黄拎出来，还给大虫娘亲。”三宝说。 门外的大虫像是不耐烦了，“吼吼”地在门外叫喊起来。 几人透过门缝去看，那大虫恼怒得快要撞门。 穆白赶紧将看热闹的穆少鸿和穆少燕拉到一旁，还不忘对大宝他们说：“你们赶紧躲开，那大虫要是撞过来了，就惨了！” 穆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离谱的事。 小老虎离家出走，到人的家里做客，大老虎找上门来，小老虎还不肯回家。 怎么看怎么离谱。 外头的大虫吼了好几声，一声更比一声急。 后院的大牛也听不惯了，它也跟着在后院“哞哞”地叫喊。 就这样大虫一声，大牛一声，两只大家伙就像是吵架一样，愈演愈烈。 就在三宝忍不住要去小家伙们的新窝将小黄拎出来交出去的时候，小黄自己叼着一只睡眼朦胧的小狼崽出来了。 是小白。 小黄有三只小白那么大，但叼起小白来还是很吃力的。 它只能半拖半拽地将小白拖出来。 小黄这次不钻狗洞了，它在大门前将小白放下来，环顾围观的人类，最终在姜棉面前打滚。 姜棉看着在自己鞋面上快要扭成麻花的小黄，无奈地蹲下来，拎起它的后颈皮，还有小白的后颈皮，示意顾偃宁将大门打开。 姜棉将两小只都放在大虫跟前。 大虫见到小黄，那快要拆村的架势放了下来，肉乎乎的大抓拍了小黄两下，随即将小黄叼在嘴里，准备离开。 “啊！啊！”小黄不甘心地喊叫两声。 大虫去而复返，再离开时，嘴里叼着一虎一狼。 围观全程的众人，都还没有从离谱的世界回过神来。 万万没想到，离家出走的戏码竟然会在两只大虫之间上演。 姜棉是彻底相信小黄是自己跟上来的了，没看见它连回家都不忘叼上小白吗？ 就在姜棉为小黄和小白之间的“友谊”感动时，她在小黑和小灰身上发现了水渍。 姜棉：……原来小黄在新窝磨蹭那么久，不是因为怂，而是在纠结带哪只狼崽回去。 三宝闷闷地窝在姜棉怀里。 “娘亲，小黄走了。” “小黄不是走了，是回家了。要是你想它跟你玩，就带着小灰去找它好了。小白和小灰是兄弟，它们这么熟悉，小灰肯定能找到小白和小黄的。” 三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小老太太一样的表情，让姜棉心底一声好笑。 “三宝，你别难过了，我们把小黑还给你。”穆少鸿说。 三宝摇摇头，“说是给你们了就是给你们了。我才不是说话不算话的娃儿！” 只是小伙伴回家了，还带走她另一个小伙伴，她多少有些伤心。 “不难过了好不好？之前不是说要把你跟二宝画成金童玉女挂在店里？明天让你爹给你画，你想好明天穿什么衣裳了没有？” 三宝果然就支棱起来了，“真的吗？真的吗？真的要画吗？” “娘还会骗你不成？” “啊啊啊！娘！我最喜欢你啦！”三宝在姜棉的脸上“吧唧”地亲了一口。 顾偃宁见状立马将三宝抱过来，放在大宝的旁边。 “不准亲！”顾偃宁警告着三宝。 三宝已经适应了顾偃宁的面无表情，她才不怕他，还给他做了个鬼脸。 顾偃宁不会理会她这么幼稚的行为，只是心底暗想：要将这只人类崽崽画得丑丑的！ 顾偃宁这么想，也这么做的。 面对三宝的嚎啕大哭，顾偃宁被姜棉锤了一顿，便老实了。 姜棉苦笑不得，“三宝是崽崽，你也是崽崽吗？怎么还跟崽崽置气？” 对此，顾偃宁表示：“我是宁崽，也是崽崽。” 姜棉：…… ------------ 第136章 红薯粉条 二宝和三宝的画像因为是要挂在店里的，姜棉没有让顾偃宁画得十足像，只保留了四五分的形似和几分神韵，还未上色，画像便与真人七八分像了。 画像里的人儿胖嘟嘟的，憨态可掬，一看就有福气。 二宝和三宝抱着画像爱不释手，说什么也不肯将画像交出去，说不挂在店里了，要挂在自己的房间！ 姜棉哭笑不得。 “你们想要挂在自己房间，倒不如喊你们的爹再给你们画一副十足像的。” 说到这个，姜棉拍了拍顾偃宁，“给崽崽们每人画一幅画像？” 顾偃宁点头。 “再画一幅全家福。” “好啊，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不过这个等旺财回来再画吧？” 顾偃宁摇头，“我记得住他的样子。” 姜棉揉着他脑袋，“那我家宁崽可真棒！” 顾偃宁到房间里把压箱底的颜料和画笔都拿出来了。 顾偃宁画的是工笔画。在给二宝和三宝画之前，就已经给姜棉画过好多幅了，每一幅都卷好摆放在木箱里。 若不是姜棉偶然发现，她还真不知顾偃宁有这门技艺。 顾偃宁的艺术技能真是点满了。 顾偃宁画线稿的速度很快。 每个崽崽都有一幅自己的画像，就是穆少鸿穆少燕和石头小山也不例外。 一群崽崽在院子里排排坐，还绑着绷带的石头和小山，一边疼得呲牙一便在笑。 石头和小山跟大宝他们一样，没见过多少世面，对画像是珍之又珍，坐在凳子上就在维持自己最好看的一面了。 而穆少鸿和穆少燕两人，从小到大的画像都不知有多少，对顾偃宁那幅未完工的画像依旧充满期待。 就连穆白也打趣道：“这两小子，最不喜欢画像了，每年府里有画师来画像，都坐不住。骁哥你给他们画，他们倒是安分了，坐在那凳子上就是没动过。” “骁哥，你也给我画一幅呗！”穆白见所有人都有，觉得自己不能成为在场唯一一个没有画像的。 顾偃宁说：“不画。” 穆白对这个答案很意外。 “为什么？”他不由得问出声来。 “说不画就不画！”顾偃宁拒绝得毫无理由。 姜棉抿唇笑，这醋缸子，醋劲儿还没过啊？ “那你给我们家画个全家福？”穆白不死心地问，总不至于连孩子的面子都不给吧？ 顾偃宁还真的不想给，但是姜棉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偃宁拒绝的话转了个弯，“我又不知道你娘子长什么样。” “你不是见过吗？还见过好几次了。” 顾偃宁难得沉默，他转头问姜棉：“见过吗？” 姜棉敲敲他的脑袋，“你仔细想想，就是昨天跟我聊天的那位妇人，很好看的那个。” 顾偃宁像是想起来了，他瘪瘪嘴，“我娘子好看。” 穆白：…… “记起来了？那能不能画？” 顾偃宁说：“能吧。” 他拿过另一张纸，画出来的林云，一脸的愁容。 姜棉：…… 姜棉果断跟穆白说：“全家福下次再给你画吧。” 穆白拿起顾偃宁的画稿，看了一眼，轻咳一声后将画稿叠吧叠吧塞进自己的衣袖里。 这不就是昨日林氏的面容吗？这满脸愁容的，确实不是很适合放在全家福上。 “好啊好啊，下次我带她来。骁哥，说好了啊，你可不能反悔。” 顾偃宁扬起下巴，表示自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线稿已经全部画好了，就差上色。 崽崽们都围在顾偃宁身旁，叽叽喳喳的。 “哇，爹，你把我的眼睛画得好好看哦！”三宝说。 “爹，我觉得我笑得不够好看，可以再给我画一张不？”二宝说道。 “爹，不可以把我画得高一点壮一点吗？”大宝问。 “爹爹爹！四宝想在这里加一块蛋糕！”四宝说。 “我也是我也是，要在这里加一块蛋糕，头上还要画蝴蝶，不对，周围都要画蝴蝶！”三宝说。 “顾伯伯，我想在这里画一兜麻雀，手上还想加个弹弓。”穆少鸿说。 “顾伯伯，我也想跟哥哥一样。”穆少燕说。 …… 场面极其热闹，姜棉赶紧溜去厨房做饭。 而穆白则坐在一旁看着顾偃宁头疼，表情不要太幸灾乐祸。 最终每个崽崽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画像。 - 十天后 姜棉和顾偃宁在穆白新建的作坊巡查。 不得不说穆白的行动力是真的很强，不过短短几天，就搭好了一个简易的作坊。 听从姜棉的建议，制作粉条的步骤分成了六步，一组负责一个步骤。 先是清洗红薯，再是将红薯磨成粉浆，得到红薯粉后再加配料打芡。 本来后面的这一步骤是加明矾和面，但明矾对身体不好，明矾里含有金属铝，长期食用易损害脑子。 姜棉翻了许久空间里的书籍，才配置出较为安全的筋力源。 前几日决定做粉条后，姜棉便将筋力源的配方给了顾大力他们，让他们在山上大量生产。 和好面后，便开始漏粉条。 最后便是拿出去晾晒。 看着满院的红薯粉条，穆白已经开始算自己能赚到多少了，一天到晚嘴角就收起过。 “嫂子，上次做出的那一批粉条，我已经在我家的酒楼卖了，最近都在问什么时候才可以点那道粉条猪肉。我家酒楼都快被挤爆了。对了，我家大厨都在琢磨着新菜式，到时候喊你们到我家来吃。” “嘿嘿，骁哥，说给我画的全家福……” 顾偃宁将包袱里的画卷给他，不仅有他们的全家福，还有穆少鸿和穆少燕的画像。 穆白看着画像里模样机灵的俩儿子，叹道：“这俩小子自从你家回来以后，真是一天都坐不住了，天天喊着要找大宝他们玩。我都打定主意了，等开年便送他们去上学堂，免得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要送去学堂吗？哪间学堂？大宝和二宝都到了要上学堂的年纪了。” “我打算送他们去知蘅书院，束脩虽多了些，但那里的夫子品学好。” 姜棉说：“知蘅书院？有入学考试吗？” “有，不过这并不影响入学，入学考试的设置也只是为了因材施教，嫂子不必紧张。” 因着书院的事，姜棉和顾偃宁没有在庄子久留，想着要去考察考察那书院，看看是否值得进去。 临走时，姜棉还将筋力源的配方给了穆白。 “这可关乎粉条的品质，你可得好好保管了。” 穆白自然是慎重地将配方收好。 ------------ 第137章 搞事的拷回衙门去 知蘅书院确实不错，夫子学识好，最重要的是没有什么歪风邪气。 束脩贵些，二十两一年，但也不知不能接受。 姜棉将喻长欢、大宝、二宝、四宝还有石头、小山的名字都写在了书院的报名簿上面。还问了书院收不收女学生，毫无意外地得到否定的回答。 如此，便只能请女夫子到家里来教三宝和秦浅浅读书了。 出了书院时，天色已不早了，两人便决定去接喻长欢。 来到济世堂门口，便看见喻长欢在大堂等着。 姜棉疑惑：“旺财，你今天不用照顾林小公子了？” “他今日早上回家了。”喻长欢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他首例手术病患，恢复良好。 “表嫂，我已经跟刘大夫说了，从明日开始，我便不在济世堂看诊了。” “为什么？” “呵，哪来的为什么，吴掌柜嫌他晦气。”范明祈在一旁讥讽道。 “你给我的任务我觉得我能完成了啊。当然得回家好好休息。” “这么快？” “当然。以我的天赋，当然这么快。” “哇，那你可真棒！” 无论是喻长欢还是姜棉，都没有理他，默契地说着自己的话。 范明祈气得脸色发黑。 看着范明祈拂袖而去，喻长欢和姜棉嘴角都勾起了笑。 回村的路上经过零嘴铺，姜棉便顺道下去查个账，还将二宝和三宝的金童玉女图交给了掌柜，让他当成年画挂在铺子里。 “二公子和三小姐长得可真俊！这年画娃娃长得如此福气，客人看见了高低得问我买一张。”掌柜的说。 姜棉轻笑：“那你可得看好啦，独一份，卖出去了可就没了。” “这我哪会卖出去？当然得放在店里供着，就等着它给铺子带来旺气了。” 两人扯了两句，便开始说正经事儿。 “如今可还有水果进来？” 掌柜的摇头，“天气冷了水果便少了，就连梅子也没有了。单子越来越多，铺子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快到年关，都想着买来当年礼呢。” 生意越好，掌柜的越心惊，生怕哪一天不能交货给人家。 姜棉却叫掌柜的放心，原料都事情，她自会想办法。 “丧天良啊，有粮铺子？我呸，分明就是无良商家！我家孙儿吃了这里的零嘴，上吐下泻，这铺子的东家怎么忍心的啊？没天理了！东家给我出来！今日我老婆子就要个说法！” 姜棉和顾偃宁出去，对眼前的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陈氏，原主的亲娘。 太久没接触，姜棉都要忘了这号人物。 陈氏见到姜棉和顾偃宁，嘴里的话顿住了。 他们怎么在这？是了，他们有砖窑，近几日总是有好几辆驴车从砖窑里拉砖出来，肯定赚了不少。 家里又有孩子，哪里会舍不得吃一吃这里的零嘴？再贵也会给孩子买。 哼，白眼狼儿，不孝女！躲着亲爹亲娘享福！ 陈氏想起自己的正经事儿，将心底的愤懑都转化成对有粮零嘴铺的怨恨，演起来更加真情实感了。 “这位大娘，有事进去说，若是真的是我家零嘴害的娃娃，我们必定会负责。” 伙计好声好气地想让陈氏铺子里聊。 陈氏却不，她今日的目的就是在街上闹，闹得所有人都知道这铺子里的零嘴会害人！ 陈氏的胡搅蛮缠瞬间吸引了街上的大多数人来围观。 就在众人指指点点时，喻长欢出来给躺在地上的姜永荣把脉。 “确实是吃错东西了。” 听见喻长欢的话，陈氏立马止住要推开喻长欢的手。 “听见了吧！是真的吃了你家的零嘴才病的，罐子我都带过来了！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怎么能为了赚那点钱，昧着良心干坏事？这可是吃进嘴里的东西！呜呜……我可怜的孙儿呐！” 喻长欢瞥了陈氏一眼，“昨晚没少喝凉水吧？这小娃就是吃了凉的东西，着凉了。如不立刻将他送医馆，晚上发起热来，这小命就没了。你确定还要在这里闹？” “什么叫我在闹？明明就是这铺子卖的东西害人！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一伙的吧？我……” 喻长欢直接给她扎了一针。 陈氏便倒地昏迷了。 喻长欢这一手惊着了围观的人群。 “啊！怎么还对人下手了？” “这少年谁啊？怎么这么豪横？” “真的是零嘴铺子里的零嘴不行吗？我前两天还买了不少，能不能退啊？” “造孽啊！我就说这铺子没安好心！” …… “这小娃的娘呢？再晚些，大罗金仙都救不到他了，看，这脸红通通的，已经发热了。” 此时的人群里冲出一道身影，迅速将姜永荣抱起来，二话不说地就奔向医馆。 谁的孩子谁心疼。 陈氏说要姜永荣出来做戏时杨氏就不同意，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根本就反抗不了。 杨氏低头看着怀里虚弱的儿子，眼眶里的泪水落了下来。 若是小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会跟陈氏拼命！ 众人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还有人没看懂，当场提出质疑。 “那少年是谁？怎么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万一他们就是一伙的呢？” 周围的人看那说话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那可是顾大夫，顾大夫你不知道？林家小公子重伤，济世堂的大夫都没法子治，就他治好了。医术如此高明的大夫，你竟然质疑？” 被怼的那人什么表情不知道，但喻长欢的表情还是很自傲的。 没错，他就是这么厉害。 姜棉都没眼看。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快看，官府的人来了！” 众人给官府的人让出了一条道。 带队的还是刘宝能，他瞥了眼躺在地上的陈氏，问：“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说这里有人讹诈，谁讹诈谁？” 此时掌柜出来了，将事情讲了个清楚。 刘宝能当场将陈氏带回衙门。他也不厚此薄彼，把掌柜和喻长欢都带走了。 姜棉和顾偃宁自然是跟着去。 到衙门一查，便知道幕后的人是谁。 陈氏是个管不住自己的嘴的，陆云北一吓唬，她便全都招了。 姜棉看着这闹剧，冷笑一声。 又是柳家。 柳家的老夫人官府根本就动不了，他家多的是愿意顶罪的人。 既然官府动不了，那就她来动好咯。 当天夜里，柳家老夫人就失踪了。 在末世活下来的，从来都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姜棉更不可能。 她深知对心怀恶意的人善良多么愚蠢。 她自认对柳家已经很宽容了。不然早在柳家指使人绑架大宝他们的时候，她就对柳家人下死手。 柳老夫人，咎由自取。 至于姜家的人，不过分的话，她还是能容忍下去的。况且，陈氏不是都已经被拉去坐牢了？ ------------ 第138章 丰收 回到掌柜说的原料问题。 大冬天的，没有什么新鲜水果了。 其实如果在夏季的时候收购足够多的水果，冬季便不会面临这种窘境。 姜棉看了铺子自开张以来的账单，收入可观，短短三个月，不仅成本回来了，还赚了一万三千两。 这生意做得可真厉害的。 利润空间这么大，是因为原料成本和人工成本这块节省了好多。 现在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仅山上那片果林肯定是不够的，那就自己种果树啊。 这么想了，就这么办。 当天夜里，姜棉和顾偃宁便出现在陆云北的床头。 陆云北是和他夫人一起睡的，半梦半醒之间见到面前的一对男女，吓得魂都要飞了。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夫人，没醒。 他半松口气，披上外衣，却依旧冷得哆嗦。 他带他们去书房，关上书房的门才说道：“两位下次有事光明正大来就好了，大可不必这么小心。” 陆云北喝了口茶，才觉得自己缓过气来。 姜棉也坦然说道：“我开了个零嘴铺子你知道的，明年准备在咱们县办个作坊，人这方面，还需要县太爷你多费心，工钱这方面，好商量。” 陆云北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就这。 干活的事其实到牙行去问，一大把人抢着干。但姜棉觉得县太爷出手的话，人会靠谱点。 “你们要多少人？” “二百人，可以包住宿，我得亲自过眼，要勤快话不多，爱干净的。” 住宿的地方和作坊，姜棉都已经安排好了。 入冬那会儿，姜棉就已经着手买山，买的是黄粱山旁边的小山。 这会作坊常叔都已经要盖起来了，做的不是砖木结构的房子，而是砖石结构的。 王永旺偷工减料的事情传出去后，他手下的人都走了。来投靠常叔的有不少个，他们都是做惯了砖石结构的房子，为了赶工期，也干脆做砖石结构的。 人数多，又是熟手，不过一个多月，便将作坊和住的屋子盖了起来。 “还有事？” “我的零嘴铺子欠果子，我打算在周围几个县买几座山来种果子，还请大人帮忙搭个线。” 姜棉将各个县的地形图都拿出来，一顿圈圈画画，圈出了十来座可以种植果树的山。 陆云北看见姜棉拿出来的地形图，胡子都要气飞了。 “大胆！你们哪来的地形图！偷绘舆图可是重罪！” 陆云北将桌上的地形图卷吧卷吧，到蜡烛上燃了一角，打算把这地图给烧了。 顾偃宁默默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幅新的地图，表示自己还有很多。 陆云北：…… 陆云北放弃跟这夫妻俩扯皮了，偷绘就偷绘吧，他又拿他俩没办法。 他拿过地图数一数，临山县的山占了五座，陆云北觉得还可接受，至少肥水没有全部流入外人田。 顾家有意将生意做大，无论是对地方的赋税还是地方发展都有好处，陆云北没理由将明晃晃的政绩往外推。 “你这种果树，有苗？有人帮你种？十三座山，不是那么容易种成功的。” 陆云北尝试将找种植人才这种活往山上揽。 姜棉根本就不担心这个。 她手底下十八只木系丧尸，还会搞不定十三座山的果树？ 不过，要是能多少些学徒，还是好的。 起码等她、顾偃宁、丧尸小弟们“百年”以后，这几座山的果林能有人撑起。 “种树的人管够。不过，大人要是能给我们找到学徒，那就更好了。” 陆云北意外于顾家手底有这么多人可以用。 管十几座山的果树，没有四五十个人，根本就不成事。 不过人家都说了不需要，那就不需要吧。 两人很快便将细节敲定，约好年后便将事情定下来。 “大人，咱们县还有什么田地是可以买的不？” 陆云北听完姜棉的话，端着灯盏看了好一会儿的地图。 衙门里可以买卖的田地，也就是荒地了。 良田这些，根本就不用想。 “都是一些荒地，要自己去开出来。“ 陆云北在地图上画着圈儿，”东郊有十亩；西郊二十亩，南郊十五亩，北郊有三十亩。你若想买，十五两一亩给你。” 姜棉算了笔账，也不讲价，直接拍板全买了。 陆云北看了眼当木头的顾偃宁，便知道姜棉是真的可以做主。 “改日让刘宝能带你去量地，” 姜棉第二天便让刘宝能去量地了。 东郊和南郊的地肥沃，可以用来种粮食。 西郊和北郊的地略贫瘠，且山地丘陵多，姜棉便打算用来种药材。 开春便要下种，时间紧迫。 木系异能的丧尸都被聚集在一起，培育幼苗了。 水果罐头还在生产，但这也是今年最后一批了。 做完这批罐头，就该让丧尸们休息休息。 - 在过年前的一个多月的时候，姜棉种的那十亩粮食终于可以收割了！ 毫不意外地迎来了大丰收！ 虽然结果与姜棉最开始预想的十几吨相差甚远，但姜棉已经很满意了。 一亩田可以得到八石稻谷，这已经比亩产五石的良田好太多！ 姜棉在种稻子之前，想着要不要干脆就如末世时那样，用异能培植植株。 在种植时她就反悔了。 稻田在众目睽睽之下成长，若是亩产十六石，太惹人注意了。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看见没，顾家那粮食，一板车一板车的运出来，那稻子，饱饱涨涨的，长得可好了！我看他们家一整年顿顿吃白米饭都吃不完！” “你别说，他们家的稻子确实长得好！我这田不是靠近他们家的吗？还没筑围墙的时候，我可怕他们家的稻子拖累了我家的稻子，结果！这一片的稻子势头比其他稻子好不少！你看看，这一穗的稻谷，又多又密，快要把这禾苗给压倒了！” “我家稻子跟他家稻子也挨在一起，不过我早早地就用网给隔开了。哎……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逼他们家筑墙，不然我们都可以将蹭点光。” “尽说这些马后炮的话！” “你还说你还说？都怪你，要不是你怂恿，我们也不会去逼顾骁一家！” “怎么能怪我？要怪就怪……”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悄悄指向默不作声的姜大丰一家，“要怪就怪姜大丰他们，真是没想懂，都是一家人，他们怎么就容不下女儿女婿。” “呵，心黑呗。那陈氏，连亲孙子都下得去手，就为了那十几两银子。她那小孙子，是救回来了，不过，人也傻了。” “听说是烧了三四天呐！人能不傻吗？那杨氏，都要疯了。” “哎哎哎，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 …… 众村民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说的，引得村长上门要粮种。 村长跟姜棉一家的关系不错，很多事情村长都给他们行了方便，包括在黄粱山下的那块地，姜棉一提，村长就将地原价卖给她了。一文钱都不多收她的。 ------------ 第139章 新年大吉！ 村长到顾家的时候，姜棉正在指挥顾大力将十几麻袋的种子搬到院子里的牛车上。 村长看见几乎要笑出一朵花来的顾族长，什么都懂了。 “顾家族长，在这呢！” 顾家的族长回头看见村长，跟他寒暄了几句。 姜棉将水端过来给村长喝。 “村长，你今日来是？” “还不是为粮种这事儿。” “村长你家要？这好说，要多少？” 村长嘿嘿尬笑，“顾骁他媳妇，我这不光是自己要，还有村里的人。” “我知道因为牛背山的事村里人跟你闹不痛快了，我在这里代他们跟你说声抱歉，你跟顾骁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成不成？” 村长来当这个说客，确实说腆着脸来的。 村里人眼红病病得不轻，嘴坏，还看不得别人好。 就因牛背山那砖窑，姜棉一家都不知被人说了多少坏话。 他被推来要粮种，脸上都躁得慌。 姜棉一听，原来是这事儿。 “村长，你也知道村里人在背后是怎么骂我们家的，跟他们呀，情分可是没有多少。” “这，顾骁媳妇，他们骂人自然是他们不对，我回去会好好教训他们的！你们也别生气，他们日子也不好过，才会盯着别人的好来看。都是一个村的，帮衬帮衬？” “村长，我也不瞒你说了，我这粮种，被县太爷看上了，他要一百文一斤，收了我家的粮种。” “一百文？！” 这下不仅是村长惊呼出声，就连顾族长也惊呼出声了。 一百文一斤！ 如今顶好的金丝绵米粮种不也才八十文一斤，他家这粮种，还要一百文一斤了？ 顾族长看着牛车上的粮种，就像是抱了个烫手山芋。 一亩地大概要用八斤粮种，他家有十二亩地，只需要用九十六斤粮种，但他跟姜棉买了三百多斤粮种，其余粮种都是他家的亲戚要的。 一百文一斤的粮种，被他用的普通粮种的价钱买回来了。 二十文一斤，他竟然还有胆子嫌贵…… 顾族长望向顾偃宁，“小子，我这几百斤的谷子，还是只要我六两银子吧？” 顾偃宁疑惑地看向顾族长，“当然。不然呢？” 顾族长松了一口气。 “好小子，好小子！” 族长问道：“顾骁，你们今年收成如何，准备拿多少出来做粮种？” 顾偃宁说：“全部拿来当粮种。” “全部？”顾族长想起方才看到的满仓库的稻谷，那一仓库，总得有上万斤的稻谷吧？ 他不确定地问：“能卖得出去吗？” “能。”顾偃宁言简意赅。 顾族长搓着手问：“能不能再留一些给族人？” 顾偃宁直直看向姜棉，意思就是，这个主他做不了。 姜棉说：“族长，县太爷和穆家都在买走了不少粮种，我现在手里能卖出去的粮种也只剩下两千斤。村里的人日子都不容易我知道，这样吧，还是二十文一斤，您和村长商量商量，各要多少。” “不过我这只是给族人和村里人的价钱，您也二位知道，我是卖一斤亏一斤，所以，还得请二位帮我们把把关啊。” 姜棉的话一传到众人的耳里，就掀起了一阵风浪。 “二十文一斤？她怎么不去抢？大家都是一条村的……” 说话的人还没说完，就被村长毫不客气地给打断了。 “二十文一斤就是贵了？人家卖给外面的人，可是一百文一斤的！张狗子，你不要，大把人抢着要！” 一百文这个数字毫不意外地将众人给震慑住了。 “你们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德行！” “张狗子，你媳妇没少诋毁人家姜氏吧？” “六子，你没少骂顾家人吧？” “胡全他媳妇，你没少咒人家吧？” “现在顾骁一家可以不计较你们满嘴喷粉粪的嘴，还愿意低价将粮种卖给你，你们就知足吧！现在人家只出来一千斤粮种，本来就不够分，瞎嚷嚷的，不用来买了！” 村长一番话，将众人都压得哑口无言。 “我就明说了，一亩田，就顾骁他们中的中田，可以产出八石粮食，你们自己琢磨着要不要买。要的明日中午前来我这里说，粮食少，我看情况给你们分配。” 一群人围着叽叽喳喳。 跟姜棉他们一样的中田，他们现在种的稻子，一亩田最多可以产出五石稻谷，也就是六百斤的稻谷。 而姜棉他们的稻子，一亩可以产出八石，也就是九百六十斤粮食。 按照现在粮食的价钱，十文钱一斤的稻谷，可以多赚三千六百文。 一亩地用八斤粮种，用一百六十文，却可以换来三千六百文，赚翻了！ 想明白的人都悄悄去村长那里预订了。 没想明白的，还在不屑地说可以等到明年，买村里人的，这样都不知道能省下多少银子！ 顾族长这边，弯弯绕绕就没这么多了。 顾族长将族人聚在一起，说了这件事，便直接将各族人家里的地统在一起，将一千斤的稻谷等额分下去。 省了好多事。 粮种的事暂告一段落。 转眼便迎来了新年。 今年的初雪来得晚，年三十和年初一交界的时候才零零星星地下起雪来。 洁白带霜的雪一落到地上，就化了。 村里的人都在感叹这一年是个暖年。 年初一的鞭炮在子时的时候准时响起。 绚丽的烟花炸满了夜空。 “娘！” “姜姨！” “表嫂！” “顾夫人！” 姜棉闻声看向院子里的大宝、二宝、三宝、四宝，还有秦浅浅、喻长欢、石头和小山。 他们脸上都带着笑意。 “新年大吉！”他们齐声道。 姜棉勾起一抹轻笑，“新年大吉！” 这是她来到这世上的第二个年了。 从初来到如今，她没有一刻感到孤独或者不适。 因为，陪她一起来的，还有顾偃宁。 因为，陪她一起的，还有崽崽们。 她抬头看向一脸憨相的顾偃宁：“新年大吉啊，宁崽。” 顾偃宁垂眸，准确无误地在姜棉右脸颊上嘬出一抹红，“新年大吉啊，棉棉。” 新年，自然免不了鸡飞狗跳。 例如，三宝又把鸡窝给炸飞了。 姜棉黑着脸搜走了三宝口袋里所有的炸药，对顾偃宁吼道：“不准再教二宝做炸药！” 同时将做炸药的二宝罚去扫鸡窝。 至于三宝，被拎去和四宝一起背药典了。 愉快的年很快就过完。 大宝和其他几个男娃娃，背起书筐，去知蘅书院考入学考试。 大宝和二宝都是一脸的兴奋。 他们终于要上书院了！ ------------ 第140章 坦白 喻长欢则不然，他指着一脸懵的四宝问姜棉：“这么小的小孩，书院不收吧？” 姜棉笑着摇头：“三岁启蒙，四宝都快四岁了，书院收的。” “我都十三了，书院不收了吧？” “你十三，还有基础，进童生班，可以了。” 喻长欢不解了，“为什么要送我去上学堂？让我一个人静静精进医术不好吗？你要的药，我还没配出来呢。” “配不出来，就慢慢配咯。总得让你感受一番学堂的氛围不是？” 喻长欢还想抗议，姜棉一个眼神，他就默默地抱起旁边的四宝，挡住自己了。 石头和小山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一天可以去上学堂。 即便是在他们自己家，爹娘再心疼他们，也没这个条件去念书。 他们知道要努力壮大自己才能向金爷报仇，也就没推脱。 “顾老爷，顾夫人，多谢你们愿意送我们上学堂！我们、我们以后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报答不报答另说，好好学，不求能考取功名，但求能知情懂理。” 喻长欢不乐意了，“你不是让我们给你考秀才，好不用赋税？” 姜棉：“……你先闭嘴。” 喻长欢耸耸肩。 上学堂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但能跟这一帮小孩一起去上学堂，感觉还不错。 看着他们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感官甚好。 喻长欢嘴角微微上扬。 姜棉和顾偃宁将几人送去书院后，并不清闲。 要忙着给三宝和秦浅浅找女夫子。 三宝的力气终于能控制好了，昨天给姜棉展示了一番捏花生。 这也是在暗搓搓地告诉他，要给三宝找教刺绣的绣娘了。 临山县这地方，绣娘不少，但好绣娘却寥寥无几。 最终还是林云帮的忙，才给三宝找一位好绣娘。 说起林云，姜棉直觉她跟穆白之间的气场越来越合了，隐约有种如胶似漆的感觉。 就说这天，姜棉依约到穆白府里议事。 这两人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拉小手！看穆白笑成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姜棉直呼魔幻。 这两人不是貌合神离吗？ 可惜顾偃宁一步不离地跟着她，不然她真想凑过去探一探情况。 “顾大哥，嫂子，你们来啦？” 林云迅速将被穆白攥住的手收回来。 姜棉笑道：“二位最近，感情很不错啊。” 穆白露出大白牙，“哪里比得上你跟骁哥。对了嫂子，卖粉条的账本下来了，总共赚了九万两，按照原本约好的五五分成，要分你四万五千两。这是账本，你看看。” 姜棉将账本接过来，翻了翻，便将账本放了下来。 “今日过来，除了将粮种交给你，还有红薯粉条这件事。红薯粉条的做法我都已经教给你们了，日后也没我什么事，若是再五五分成，那未免过分了些。” “嫂子，若是没有你发现的红薯和种植技术，还要这红薯粉条的配方，这门买卖也做不起来。做成了再来减你的分成，这不显得我穆白过河拆桥吗？不成不成。” 姜棉却执意要减分成。 “日后的事都是你在劳心劳力了，我只要两成就好。” 穆白跟姜棉扯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扭得过姜棉，最终他说：“三成，以后有关红薯的产业，都归你和骁哥三成分成。” 姜棉也懒得跟他扯了。 两人订一份契约，就算把事情解决了。 “改日我将这份契约到衙门过过路子，这事就算成了。”穆白说。 姜棉点头。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红果子的事。” “红果子？你家零嘴铺子卖的那种红果子？” “对。” 姜棉想将草莓的种植交给穆白来做。草莓罐头、草莓干、草莓果酱这些，姜棉可以收购穆白的草莓。 草莓太娇嫩，施肥要足，光照要足，养起来得精细。 穆白听了姜棉打算和种植草莓的利弊。 他琢磨片刻，说道：“可以，但嫂子，这红果子除了你家，便只有我家能种。” “苗子和种植的技术，我只教你们。但说好了，你家种草莓得来的利润和红薯粉条一样，开始的一年五五分，以后三七分。” 穆白觉得很划算！ 两人敲定了细节，又订了另一份契约。 姜棉觉得穆白靠谱，以后零嘴铺子的水果，都可以优先让穆白来种。 搞完这些，姜棉便琢磨自己的药田了。 药田里种的都是寻常的药材。 苗子在她最开始买的那两座山上就已经培育好，移植过去就好了。 木系丧尸负责将幼苗挖出来种进去，力系丧尸负责搬运过去，很妥当。 “叩叩……” 房门被敲响。 “进。” “吱吖”的一声，秦浅浅走了进来。 “顾叔叔、姜姨。” 姜棉此时正在算着今年要种多少果树、要收购多少果子合适，见秦浅浅进来，她放下了手中的笔。 “浅浅？怎么了？” 秦浅浅斟酌片刻，终于对他们说了她穿书来的事实。 怕姜棉他们听不懂“穿书”两个字，她还特意将这个词儿给换成了“夺舍”。 “你说你不是这里的人，是‘被迫夺舍’来的？”姜棉也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直接说是穿越进来的不就好了？简单明了。 秦浅浅对姜棉的心理活动毫无所觉，她说：“对。我、我在另一个世界，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未来发展，但我来到这里以后，发现很多事情都不像原来的那样，这个很多事情是指大宝他们的命运，我猜这是因为你们的到来。” “在原本的世界里，两年后，就会因为蝗灾而饥荒。我、我来告诉你们，是想让大家都可以早做准备。” 秦浅浅先前不说，是怕自己进入的不是她所认为的小说世界。 但，她想了好久，认为自己穿错世界的概率不大，而且，不能因为有穿错世界的可能就什么都不说了。 蝗灾没来还好，要是来了呢？ 姜棉听了秦浅浅的话，再低头看向自己种植果树的计划，果断将这个计划划掉。 她知道没有粮食，有多绝望。 她买的十三座山，全部种了红薯。 红薯产量高。 因为跟红薯相关，她还特意跟穆白说了。 穆白对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嫂子，红薯是红薯，粉条是粉条，本来就没什么影响。再说了，即便是外人琢磨出粉条怎么做，也做不来咱们这粉条的品质。你尽管种，说不定到时还能从你这里买红薯来做粉条呢。” 姜棉拍拍他的肩膀，“大气。” 穆白本来笑意满满的脸瞬间垮了，像只受惊的公鸡，连忙躲在林云身后，小眼神还不忘瞄一眼顾偃宁。 林云气笑了，“看你，嫂子是洪水猛兽吗？至于怕成这样？我又不凶你。” 穆白小声地说：“你是不凶我，但骁哥会打我。” 之前常常被骁哥拉出去揍，他反应好久才反应过来，骁哥这是在吃醋！ 醒悟后的他每次跟姜棉讲话都特别特别特别有分寸。 结果，还没躲了几次，嫂子就给了他一个夸奖。 这顿揍……希望躲在媳妇怀里，能躲过去。 穆白抱林云抱得更紧了。 结果显而易见，顾偃宁不会因为穆白躲在林云怀里就对他手软。 ------------ 第141章 蝗灾真的来了 两年后 地里的庄稼正是结穗的好时候，青葱的绿色铺满大地，每一株稻子都挂满了饱满的青穗子，就等着初秋的到来，好来一场大丰收。 临山县大多数人都种上了姜棉的新粮种。 第一年的时候也只有长平村的大多数村民和临山县的其他乡绅世家能种上。 第一批新粮种出来的时候，乡绅世家们还想将新种出来的粮食当成粮种高价卖出，哪知姜棉不讲武德，开了一家“有粮粮铺”，粮种三十文一斤。 想要高价卖粮种？ 可以啊，去外地卖。 县里突然就多出一家粮铺，知道和不知道“有粮零嘴铺”的同行都沉默了。 知道“有粮零嘴铺”的在暗骂，一个开零嘴铺的，开什么粮食铺子，一个外行干翻一群内行，显得自己能耐还是怎么着？ 不知道的也在暗骂，“有粮粮铺”？谁家粮铺没粮啊？真够自大的。 不过让同行安心的是，“有粮粮铺”好像没有要卖粮食的意思，都在卖粮种，还有那什么号称“三分地养活一家人”的红薯苗。 红薯他们知道，“有粮零嘴铺”就卖过一种叫做红薯干的零嘴。 价钱还不贵，家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小兜里都装有。 这粮铺能卖红薯苗？这感情好！种出红薯来，不论是自己做红薯干，还是将红薯卖给“有粮零嘴铺”都是一门很不错的营生！ 就是同行也在悄悄让人去买那红薯苗。 “有粮粮铺”到如今，卖的依旧是种子，不过就不限于稻种和红薯苗了，还有各类菜种和树苗，甚至还有药苗。 最近又兴起了那什么辣椒苗。 “有粮粮铺”这一番操作，瞬间将各大粮铺的心安定住了。 说什么粮铺啊，那就是一间粮种铺子，构不成威胁！ 时间回到现在—— “爹爹，好多蚱蜢！”田间玩耍的稚子拍着手，对他爹说，“爹爹，我要吃烤蚱蜢，你给我做给我做！” “啊？蚱蜢？啊！好多蚱蜢！” 田间的人都往天上看，密密麻麻的蝗虫如过无人之境，气势汹汹而来，掠过的地方，寸草不生。 “去他的蚱蜢！怎么那么多蚱蜢？赶紧回家回家，这虫子会吃人！” “造孽啊！蝗神息怒蝗神息怒啊！” 地里劳作的人不敢跟那么多的蝗虫抗争，也来不及心疼庄稼，连滚带爬的躲回屋子里。 边跑嘴里还在求蝗神息怒。 姜棉从屋子走出来，抬头看向天上的蝗虫。 眼看着蝗虫往自家田地的方向飞去，姜棉连忙让顾偃宁联系驻扎在各个田地的金系和雷系丧尸立马干活。 早在两年前，姜棉就已经想好，如果真的有蝗灾，那就在蝗灾来的时候，用细而坚韧的铁丝网笼罩住田地，这对金系丧尸来说不是问题。然后让雷系丧尸在铁网上释放异能。 她就不信治不了这群蝗虫！ 效果确实很好。 自家那几百亩的田地，安然无恙。 不过，蝗虫的数目实在太大，一天半天的，根本就解决不完。 姜棉只好让金系和雷系异能丧尸继续留守田地。 “棉棉，不正常。” “什么不正常？” 顾偃宁说：“蝗灾不可能在短期内形成，这两年的天气环境也不可能培育出这么多的蝗虫。” 姜棉细细想来，确实。 从以往记载出来的书来看，旱极而蝗。 这也是因为蝗虫喜欢温暖干燥的环境。蝗虫在旱而坚硬的土地里产卵，干旱的天气又有利于蝗虫卵存活。 虫卵变成虫，成虫又产卵，这样重复个几代、十几代，便泛滥成灾。 蝗虫群能达到如今的规模，怎么着也得旱了几年吧？ 可是这些蝗虫，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没有半点征兆。 她和顾偃宁一直在关注蝗虫的数量，也没有发现异常。 所以，这一大片的蝗虫从何而来？ 蝗虫的来源先暂且不提，首先要做的就是消灭蝗虫。 只是，蝗虫扩散的速度实在太快，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整个赢州都沦陷了。 - 陆云北正在跟手下的人商讨该如何抗蝗灾。 “大人，如今这种情形，今年的赋税，难收回来呀。衙门的账才宽裕了一两年，怎么就遇上了蝗灾呢，嗐！” “梁大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点赋税？如今百姓极为恐慌，若是不镇压，怕是会出事儿。大人，要不咱们办一场祭祀，好安百姓的心？ “大人，祭祀哪里有消灭蝗虫的信服力大？依卑职所见，最好召集县民，一同除蝗虫。“ “蝗虫如今势大，且凶猛异常，难除难除啊。” “成群的蝗虫实在太难对付，我们过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它们围上来。” “是啊，听说东郊那边，已经有好几个人被蝗虫吃了。” “这般危险，若是再喊人去除虫，就怕，百姓怨言更大，引发暴乱。” …… 陆云北听他们你一眼我一语的，实在头大。 “城中粮价如何？” “城中的粮铺都关门，粮价几何，不知。” 陆云北庆幸于最近两年大丰收，百姓家中有余粮食，即使是出现蝗灾，短时间内也不会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况。 “祭祀的事以后再说，先说说如何去除蝗虫。” 众人皆默。 半晌，有人说：“不若，放鸭子去吃蝗虫？” “嗤，人出去都艰难万分，何况鸭子？到时候不是鸭子吃虫子，而是虫子吃鸭子如何？” “那，不若在夜间燃火，蝗虫向明，必会主动扑火。” “此法可行。” “此法可行。” “此法可行。” 陆云北也觉得这样可以。 商定下来，他立刻着手准备这件事。 众人散去，陆云北正想小眯一会儿，刘宝能便进来跟他说：“大人，顾骁夫妇找您。” 陆云北的睡意一下子便没了。 顾骁夫妇？ 他俩来干嘛？ “让他们进来。对了，以后他们来找我，不必通报了。” “是。” 姜棉和顾偃宁一进来，陆云北还想调侃两人一番，却不想看到了两人凝重的脸色。 不对，顾偃宁一向面无表情，该说，看到了姜棉凝重的脸色。 “等等，我先吃颗药丸。” 陆云北长期熬夜办公，心脏不好。大夫说了，日后得好好养着，情绪起伏不要太大。 他直觉姜棉和顾偃宁将要说的事情，会让他情绪起伏很大！所以他得提前护护心。 姜棉看陆云北将药丸吞下去了，就说：“蝗灾的事，是人为。” 陆云北：！！！ ------------ 第142章 完结 陆云北无法理解了。 蝗灾，还有人为的？ 若是人为，那里头牵扯就大了。 陆云北好半晌才稳住心神。 “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姜棉说：“蝗虫全部从屏山县的一座荒山上飞出。我的人在那里看过了，养着虫卵的土，是从别处移过去的。” “此话当真？” “当真。” 陆云北也不敢耽搁，立马将这事往上报。 基于对姜棉和顾偃宁的信任，他也没让人去核实。 也不知道陆云北上报的人是谁，两月未到，屏山县的县太爷就被撸了乌纱帽。 与此同时，各个县的如意馆，都被一锅端了。 从如意馆里搜出的大量银钱，给受苦受难的百姓带来一丝报了仇的快意。 蝗灾这么大的事，肯定不会是一个县令和一群商贾能做出来的。 背后必定还有人，只是这个后手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了。 他们是想要动摇大赵的根基！ 如今大赵、大魏和大燕三足鼎立，对整个大赵不利的，要么是大魏，要么是大燕，要么就是二者皆有。 大赵如今国力不足，这口气，就先忍了，等有一天，兵强马壮，必定要去讨个公道！ 大赵的这个想法，十几年后便实现了。 夜间用火烧蝗虫的方法确实奏效。 但只要地里的蝗虫卵不灭，蝗灾就一直都在。 喻长欢经过十几天的努力，终于将能杀死蝗虫卵的药剂研制出来。 不得不说，喻长欢在研制药的方面，是很有天赋。 一个月后 蝗虫群被灭得差不多了。 只是今年上半年的收成也毁得差不多。 百姓们勒紧裤腰带，就想着能撑到下一次的收获。 就在粮商们磨拳擦掌想要赚一笔灾难钱的时候，有粮粮铺竟然放出话来，米粮十文一斤，红薯五文一斤，量大管饱。 粮商们都愣住了，十文一斤？要不要半文钱都不给他们赚？ 他们知道临山县百姓因为红薯和新粮种储粮丰富，但是！好歹尊重一下这个灾情，涨涨价呗！涨几文钱也是涨啊，人家隔壁县，都涨了好几倍了。 对吼！可以去隔壁县卖粮！ 只是，他们派去隔壁县的人回来跟他们说，隔壁县也有“有粮粮铺”！ 众粮商：…… 咱就说，那间小铺子，真的有那么多粮吗？ 确实有那么多粮。 单单是临山县就有几百亩的地，还要姜棉的空间，她以为蝗灾会很严重，全部拿来种粮食了，她有空就进去种植粮食。 她也发现了，空间确实会成长的，而成长需要的养分就是功德。 第一次的空间升级，是在她周游大赵以后，空间大了一些，并且一部分的空间可以用来种植。 第二次的空间升级，是在她卖粮种给陆云北以后，空间出现的土地都可以用来种植。 第三次的空间升级，是在她开有粮粮铺低价卖粮种的时候，空间竟然可以自己加速时间，空间的时间流速是外面的两倍。这样她用异能催生的粮食的时候，就省了一半的力。 后两次的空间升级，她都做了好事。回顾第一次的空间升级，她周游大赵时，没少行侠仗义。 因为空间实在给力，她囤了几百吨的粮食，这让她有底气在被蝗虫侵蚀过的县城都开上粮铺。 相信等饥荒过去，空间又能升级。 “棉棉，咸味的肉干做好了。” 顾偃宁将一大块肉干拎起来，拎到姜棉面前给她看。 这是给丧尸小弟做的肉干，小弟们最近辛苦啦，要做些肉干去奖励他们。 姜棉撕开一小块，放进嘴里。 肉干口感什么的都好，就是没有味道，不过，顾偃宁吃得挺开心的，味道错不了。 “宁崽你真棒！第一次做肉干就做得这么好！” 顾偃宁俯身蹭了蹭姜棉的颈窝，“那当然好。” 本来想进厨房找东西吃的崽崽们，看见姜棉和顾偃宁的黏糊劲儿，都很有眼力见地溜了。 蝗灾的事暂告一段落。 回家休养的大宝他们也很快就重回书院。 而三宝和秦浅浅还在家里跟女夫子学识字。 多年后，大宝他们都考上了秀才，却只有大宝、石头和小山继续科举这条路。 大宝连中三元。也遇到了秦浅浅看书时看到的“太子妃”，“太子妃”依旧将大宝当成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只是大宝已经不是那个缺爱的崽崽，不再顾忌着“太子妃”对他的一点善意便对太子投诚。 他选择了与自己政见更为贴合的三皇子。 三皇子也够争气，最后夺得了皇位。 而大宝，成了史上最年轻的首辅。 石头和小山科举落榜了。金爷已经被判斩首，他们心底的恨早已消失，对科举的成果也不执着，便回来给姜棉打理铺子的生意。 别说，两人还真是搞得有声有色的。 喻长欢和四宝考上秀才以后，就不再上书院，而是专心地在钻研医术。 姜棉给他们开了家“有粮药铺”，对同行卖药，对百姓卖成药。 有着零嘴铺和粮铺的基础，药铺开起来没有太大的难度。 二宝喜欢做些机巧，姜棉也不勉强他去继续走科举的路，他要什么机巧的书籍，尽管给他，他看不懂的，还让顾偃宁去教他。 别说，二宝做出来的机巧，在后来大赵攻打大燕的时候，起了大作用。 说起大燕，当年的蝗灾就是他们联合巫族人弄出来的。 据喻长欢后来说，巫族人本来是在大赵弄出瘟疫来，但很可惜，喻长欢在大赵，族群里的瘟疫他都会解，所以大燕便换了蝗虫来。 那些疫种他们也没放弃，投入了大魏之中。 就在大魏和大赵灾情未消的时候，大燕强势攻城。 魏、赵联手，勉强将燕国击退。 三败俱伤。 多年后，魏、赵再联手，将燕国灭了，至于巫族，被逼回老本营里，不再出世。 三宝在刺绣上也颇有建树，独创一派，绣坊里的弟子，超过三千。只是三宝志不仅在此，三国大战时，她悄悄溜去娘子军，跟着去打仗了。 再回时，已是战功赫赫的女大将军。 秦浅浅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厨艺，她不仅兼顾了零嘴铺的零嘴，还兼顾了点心铺子，因铺子里的点心新奇且味道极佳，每日铺子门前都排了长队。 期间杨树和吴氏认出了秦浅浅，见女儿赚了大钱，胡搅蛮缠地要将人认回去。只是二人身上没有一份能证明秦浅浅身份的凭证，想认也是徒劳。 倒不是没有试过耍赖，被抓到衙门关几天，便老老实实不敢再作妖了。 而姜棉和顾偃宁，此时正在海上冲浪。 “顾偃宁！这船会不会翻啊？”海风吹散了姜棉的头发。 “不会。”顾偃宁根本就没有看船，眼睛盯着姜棉看，都不舍得挪眼。 “可是这都漏水了啊！” 顾偃宁勉强移开视线，视线落在船板的时候，“嗯……确实漏了，补回来就好。” “可是这里也漏了。” “……棉棉，船好像要散了，我用速度异能带你上岸吧？” 姜棉：“！！！” 就在顾偃宁带着姜棉离开船的那一瞬，船散开了。 “顾偃宁，你越来越不靠谱了！” “没有，我很靠谱的。你看，我都成功带你上岸了。” 姜棉站在海滩上，脚底的沙子粒粒分明，踩在脚下，很舒服。 “可是我们换洗的衣服……” 姜棉话音未落，顾偃宁便从空间里掏出一叠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棉棉，我们还有衣裳换的。” “……好吧。既然都上岸了，我们就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姜棉被新鲜的环境吸引了。 他们这次上岸的是一个小岛，没有人类生活的痕迹。茂密的丛林充满了未知的刺激。 只是再惊险的环境，对姜棉和顾偃宁来讲都构不成威胁。 姜棉竟然在这个岛屿上看到了榴莲！ “这个！我要上去摘，你在下面看着我点啊。” 顾偃宁眨巴着眼，乖乖应道：“哦。” 顾偃宁还没见过姜棉爬树，只觉得姜棉爬树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就这么看着，心都是甜的。 “顾偃宁！我摘到了！” 姜棉举起手上的榴莲，朝着顾偃宁晃了晃，脸上的笑容像是在发光，一下子便晃到了顾偃宁的眼。 顾偃宁嘴角的弧度还未勾起，姜棉便踩了个空。 姜棉本来想用异能将自己挂住的，但想到底下还有个顾偃宁，便放任自己往下摔。 顾偃宁果然接住了姜棉。 “棉棉，我觉得有点好玩，你可不可以再摔一次？” 姜棉脸都被他气红了，“我觉得不可以！” 顾偃宁说话不正确的惩罚便是——吃完一整只榴莲。 不论是顾偃宁还是姜棉，都没想到，丧尸竟然还能闻到榴莲味儿！ 吃榴莲，对顾偃宁来说，绝对是新奇的体验，那种难以言喻的臭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两人在小岛呆了一段时间，便开启了另一段旅程。 姜棉手底下的生意已经交给了小山和石头打理。他们偶尔会回去看看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的崽崽们。 余下时间，便是周游世界，顺便攒攒功德。 在姜棉寿终正寝的时候，顾偃宁亲手毁掉了所有丧尸，包括巫族里那些半吊子走尸，还包括，他自己。 几十年时间，足够喻长欢研制出能毁掉丧尸病毒的药了。 在最后一丝生机流逝的时候，顾偃宁脑中与姜棉的种种，画面最终定格在与姜棉初见的时候。 她推开实验室的大门，逆着光走进来。 “喂，要不要跟姐走？我有好多晶核。”他掏出一袋五颜六色的晶核，在少年眼前晃了晃，笑得如冬日暖阳。 顾偃宁灰白的世界里，头一次出现这么艳丽的色彩。 他那时便决定好了，这个人类，他要一直都跟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