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矿奴 昏暗潮湿的矿道里,许意背着矿篓,手里拿着矿镐,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少女的表情有些疲惫,许是饿得太久跟睡眠不足的原因,导致整个人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背上的矿篓跟着东倒西歪,随时都可能摔倒。 来到这个名叫圣元大陆的世界已经一年多,许意早就认命了。 犹记得一年前,她突兀的在这个世界醒来,还不等她熟悉环境,她所处的村子就被一伙贼寇扫荡。 老幼被杀,年轻一点的男女被掳,除了姿色稍微好点的女子,其余人全部放进这暗无天日的矿洞里,成了一名低贱的矿奴。 事后她才从旁人的零散交谈中得知,这伙贼寇隶属于血月宗门下,私底下专门掳掠附近村子里的年轻男女,送到这矿洞里采矿。 这些矿石会被送去血月宗,经过提炼,能够将矿石里蕴含的杂质除去,成为灵气更加精纯的晶石。 矿石由天地孕育而生,其内蕴含的灵气经岁月堆积,相较于天地间稀薄的灵气更加浑厚精萃。 但矿石杂质太多,不易携带,经过人为提炼后,多余杂质被除去,就成了只有灵气存在的晶石。 在圣元大陆,晶石是主要货币。 凡世有金银钱财之说,但在修士的世界里,踏上修行之路,就等于离了凡世,所以晶石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 矿奴由此存在。 “矿奴就矿奴吧,相较于那些被杀的人,我好歹还活着。”许意心里自我安慰道。 事实上,这处矿脉中的矿奴里,不光有像她这种毫无背景的凡人,还有一些小家族、小宗门的弟子。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不曾开光,没有修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哪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圣元大陆强者为尊,实力至上,弱小者只会被欺凌。 想要修行,便要开光。 所谓开光,便是打通丹田的桎梏。人自成一个小天地,内含无尽乾坤,其中的丹田便是万物之源。 丹田能吸纳天地灵气,人可以调动丹田内的灵气助自身打通经脉,让灵气在经脉里周天运行,不断洗髓身体,锻骨炼体,锤铸体魄,突破寿命的枷锁。 不过矿奴也并非没有出头之日,在他们这些矿奴中,一旦有人开光成功,成为一名修炼者,上报给管事的,就能脱离矿奴的身份,成为血月宗弟子。 可想要开光成功,谈何容易。 有人一天劳累采的矿石,可能都不够换到足够裹腹的食物,哪有多余的矿石去管事那里换气血丹来开光。 就算有气血丹辅佐,也不一定能开光成功。开光需要将封闭的丹田撕开,打破桎梏。 这个过程极为凶险,一旦有误,轻则丹田破碎,彻底成为一个终身卧床的废人,重则当场丧命。 故而开光成功者,百不存一。 像那些大家族、大宗门的弟子,他们有族内长辈或宗门里的长老指点,成功的比例自然会高一些。 但就算如此,这个世界上的修炼者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平日里,凡人基本上见不到。 在这一年多里,这处矿脉里的矿奴,迄今为止只有一人开光成功,不过许意听旁人说他用了邪术,导致开光过程出了意外,险些身死。 虽然扛了过来,可因为用邪术开光,以至于终身止步于开光阶段,再无进阶的可能。 虽然这辈子再无进阶的可能,但那人至少成功脱离矿奴的身份,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因此,许多人都会更为努力的采矿,想以此换取更多的气血丹,早日脱离矿奴的身份。 这其中就包括许意。 许意姿色不错,至于为何没有像其她姿色不错的女子一样被带走,只因她年纪尚小。 许意今年14岁,身体消瘦,但采矿的本领却一点都不含糊,甚至比一些健壮的男子还要厉害,她每日都会用多余的矿石从管事那里换取一颗气血丹服下。 尽管每日都有一颗气血丹,但许意至今都没有开光成功,只是身体素质相对来说增长一些,现在的她基本上打一名普通的中年男子不成问题。 许意甩掉心里的杂念,背着矿篓向前走去,显得尤为吃力。 很快,距离洞口还有几十丈,微弱的光芒照射进来,将矿道照亮了些,许意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过前方,那是各条矿道的交汇处。 矿洞里不止一条矿道,由许多错综复杂的矿道组成,最后交汇在这一处洞口,这样更加方便管辖。 当然,若是不熟悉矿道而贸然闯进来,很容易在错综复杂的矿道里迷失方向,甚至容易进入暗道。 许意脚步不停,背着矿篓继续向前走去,手里的矿稿捏的更紧了些,神情肃然,时刻观察四周。 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呼啸音,许意急忙循声望去,一颗硕大的石头已近跟前,瞬间占满了她的视线。 砰! 猝不及防下,许意被石头砸中额头,被砸翻倒地,她额头上的皮肉被砸开,鲜血当即从额头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流进嘴角。 咻!咻!咻! 又是几道破空之音传来。 闻声,许意忙丢下矿篓,捏紧着矿稿滚到一旁,紧靠着石壁,躲到一个大石头后面。 许意刚躲到一旁,石头便呼啸而至,在许意刚离开的地上砸出三个小坑。 “嘿嘿!交出矿石,我哥三放你一条生路,要是敢不交,我们先打死你,再拿走你的矿石。” 一个声音从矿道交汇处传来,紧随着三个黑影跳了出来,他们手里各自拿着一个石头。 三人背着光,看不清容貌。 其中一名男子体型高大,站在中间,显然是这三人团队里的头儿,适才的声音正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头儿,跟她废什么话,杀了便是,谁会在意一个贱奴的死活。”高大男子右侧是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宛如瘦猴一般,他此时一脸兴奋,正掂量着手里的石头,跃跃欲试。 左侧的矮胖男子附和道:“头儿,我看她那矿篓里装的满满当当,这些矿石够我们吃好几天了,多余的矿石甚至可以换一颗气血丹了。” 领头的男子眼神一凝,直接将手里的石头朝前方砸去,凶光毕露,道:“趁现在没人,动手!” “得嘞!” 另外两人用力将手里的石头朝前方的大石上砸去,随后一前一后朝前方奔去。 大石后的许意,此时有些紧张,她死死地握住矿稿,半蹲着身子,准备先解决一人。 矿奴里当然不是和睦共处的,一些好吃懒做的人,会收几个小弟,在半路打劫从矿洞里采矿出来的人。 类似于这种半路打劫的人,许意不止遇到过一次,但前几次都是一对一,所以许意稍微花点功夫就能将对方打倒。 可这次对方三人,贸然冲上去肯定没有胜算,只能先以出其不意的方法解决掉其中一人,再另行他法。 实在不行,就只能跑了。 毕竟小命重要。 不过好在这三人只是普通人,没有什么招式布局,想来解决掉一人,另外两人对她的威胁会小很多。 许意在心里盘算着。 ------------ 第二章 算计 三人越发逼近,其中那名瘦猴男子的身体灵活些,跑的最快,冲在前头,直接越过大石头,想先发制人。 “哈哈哈哈,小子,乖乖交出矿石!”瘦猴大笑不止,仿佛看见大石头后面的人在瑟瑟发抖。 可他刚越过大石头,就瞧见一把矿稿的尖部徒然向自己脑袋上狠狠砸来。 瘦猴瞳孔猛地一缩,只感觉死神降临,随后沉闷一声,矿稿直接砸破他的天灵盖,当场丧命。 “不对劲!” 另外两人见瘦猴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当即停下脚步。 那个矮胖男子惯性太大,直接摔了个狗啃泥,连滚数圈,趴倒在瘦猴的后脚跟处。 随后,他就看到瘦猴男子的身体如一摊烂泥倒下,矮胖男子瞳眸一紧,抬眼望去,正好看见瘦猴男子的天灵盖上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死、死人了?” 两人同时瞪大眼睛,心中大骇,莫名恐惧。 他们刚被抓来不久,最初跟着其他矿奴那般采矿,为了生存,三人格外努力,但上次好不容易才采一矿篓的矿石,半路却被一伙矿奴截胡,三人还被暴打一顿。 于是三人便合计,也来抢矿。 可他们只是嘴上功夫了得,哪里杀过人,平时也只敢吓唬吓唬人,此时见瘦猴男子死了,两人早就吓破了胆,一时间竟忘了叫喊。 下一刻,在两人惊恐的注视下,大石头后面走出来一名少女。 少女身形消瘦,看着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头发脏乱,满脸污渍。但她手里还提着血淋淋的矿稿,冰冷的眼神犹如死神一般,看的两人毛骨悚然。 许意心里也有些紧张,警惕地盯着两人,紧捏矿稿的掌心都出了汗,她沉声道:“敢抢矿石,便要偿命!” “救,救命!” “杀人了!杀人了!” 两人亡魂皆冒,顾不得其他,转身拔腿就跑,矮胖男子则是连滚带爬,生怕那矿稿砸进自己的天灵盖。 “想跑?” 许意瞬间判断出这是新手,并不打算放过两人,这种养虎为患的愚蠢行为,她是万不可能做的。 只见她脚下发力,双腿蹬在石壁上,纵身一跃,随后俯身一个滑铲,眼神瞄准,手里的矿稿激射而去。 砰! 矮胖男后背一疼,矿稿正好砸在他后脑勺,他一个趔趄,踉跄倒地,瞬间没了呼吸。 许意一脚踢开矮胖男子的身体,拿起矿稿想要继续追,却发现另外一人已经跑出矿洞,她沉了沉,只是作罢。 “呼~” 许意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摇头道:“几只没本事的雏也学别人抢矿石,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许意蹲下身子确认瘦猴男子真的没了呼吸,才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布料,擦了擦脸上的血,随后又撕下一块,擦去矿稿上面的血迹。 就在这时,洞口忽然一暗,一个人影再次出现在洞口,向洞内快速奔来。 “找帮手了?”许意心里咯噔一声,心里有些后悔适才下手晚了,留下了祸患。 她连忙拿起矿稿,死死地盯着来人,严阵以待。 近了,她才看清来人是王管事。 不过王管事的脸色有些苍白,脚步匆忙,许意刚想打招呼,王管事抬手便向许意扫来,骂道:“滚开!” 这一瞬间,许意遍体生寒,因为她看到王管事的掌心有淡蓝色的辉芒流过。 这是灵气的光芒,换句话说,对她出手的是一名修炼者! 修士不同凡人,哪怕是最低阶的修士,也不是凡人所能比拟,二者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这一掌扫来时,许意便知大难临头。 在掌心落下的一瞬间,许意只能极力侧开身子,希望能避开这一掌,但也只是避开了心脏的位置。 砰! 许意冷哼一声,只觉得对方的掌心突然迸发出一股怪力,身体里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许意应声倒地。 剧烈的疼痛让她更加清醒了,意识到自己还没死后,许意立马站起来靠在墙上,脸色惨白。 “嗯?” 王管事忽然止住脚步,有些惊讶,适才她那一掌虽说没用全力,但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承受住。 当王管事看清矿奴的容貌后,脱口喊道:“许意?” 许意脸色泛白,有些畏惧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忍着胸口的剧痛开口道:“王、王管事。” 眼前的中年女子一袭青衫,莫约四十来岁的模样,身材已经有些臃肿。 她姓王,是矿脉上的一个小管事,负责许意这一个洞口的矿奴,平日里许意采的矿就是交由她,气血丹也是在她手上兑换。 王管事很看好许意,毕竟像许意这样吃苦耐劳的矿奴不多见,矿奴多采点矿,管事的待遇也就更好。 不过看好归看好,并没有优待,只要许意一日不曾开光成功,那她就只能是个低贱的矿奴,永远无法跨过凡人与修行者之间的天堑。 王管事打量许意。 许意的目光有些闪躲,在许意看来,她刚出手打死两名矿奴,转头就被王管事险些一巴掌拍死,这分明是在教训自己。 虽说血月宗的管事并不在意矿奴的死活,也不会干涉矿奴间的斗殴,但若是闹出人命…… 许意心底发凉。 但王管事见到许意不怒反喜,伸手一把抓住许意的肩膀,道:“跟我走!” 霎时间,作势逃走的许意,感觉肩膀被牢牢锁住,根本动弹不了分毫,只得跟着王管事往前走。 许意忍着胸口的剧痛,问道:“王管事,我们去哪?” “少废话!”王管事恶狠狠说了句,将许意往前推了推,让许意在前面带路,又说道:“带我去暗道,别说你没有掌握几条暗道。” “好!” 感受肩膀快要裂开一般,许意不敢不从,只得应了声,在前面带路,向矿道内走去。 矿道内分为明道与暗道两种,明道已是平日里众多矿奴开采矿石的地方,石壁上插有火把,以供矿奴们采矿运输。 而暗道则是那些还没被开采过的地方,里面没有火把,危险未知,平常人也不敢随便进入暗道,若是哪天明道的火把突然熄灭了,明道便成了暗道。 事实上,矿洞里几个强大的矿奴都各自掌握一条或多条暗道,相较于已经开采的差不多的明道,这些危机重重的暗道里的矿石更加丰富。 许意之所以每次都有多余的矿石换取气血丹,就是因为她掌握了几条隐蔽性极好的暗道。 许意采的矿石都是在王管事那里兑换食物与气血丹,她心中猜测许意肯定掌握了暗道,所以在认出许意后,才选择将她带上。 一路上,许意遇见好几波背着矿篓的矿奴,但王管事见者皆杀,没有丝毫犹豫,许意看得心惊胆战。 不过有一点许意觉得很奇怪,每走一段距离,王管事都会回头观望,神色慌张,好像身后有什么危险一样。 ------------ 第三章 反杀 忽然,许意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她下意识俯下身子,死死捂住胸口。先前被王管事一巴掌打碎胸口的骨头,现在疼得许意冷汗直冒。 见状,王管事轻微蹙眉,拿出一粒淡黄色丹药丢给许意,道:“吃了它。” 许意接过丹药,发现这丹药与平时吃的气血丹并非同一种丹药,她稍微犹豫一下,便一口吞进肚里。 此刻的她对于王管事来说还有用处,想来应该不会加害她。 这丹药比之气血丹等级要高,许意刚吃下丹药,丹药便化作能量流入体内,浑身充斥着一股暖流,胸口的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好了就赶紧带路。”清冷的女音催促道。 “好!”许意应了一声,继续在前面带路。 行了不久,许意将王管事带到一条最隐蔽的暗道前,说道:“王管事,这里便是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前面继续带路!”王管事拦住许意,冷冷道。 许意心底一沉,想起王管事一路上心狠手辣杀死矿奴的场景,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眼底闪过一丝阴冷,毫不犹豫地钻进暗道里,靠着对暗道的熟悉感,一直往前走到底才停下来。 黑暗中,许意靠着直觉稍微远离王管事一点,说道:“王管事,此地是暗道尽头,倘若无事,我便先走了。” “你不能走!” 话音刚落。 “扑”的一声,黑暗的空间里突然窜起一缕火苗,瞬间将这片区域照亮。 当火苗亮起的一刹那,许意便知大事不妙,她连忙朝暗道外跑去。 果不其然,王管事找到许意的位置后,不由分说抬手就朝许意扫去。 “许意,你不能走!” 王管事掌风呼啸,宛如死神的镰刀,拍向许意的要害处,想一击毙命。 可当她试着调动体内灵气时,却惊恐的发现,丹田里的灵气宛如死海,一片死寂。 “怎么会这样!”王管事大惊,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愤怒道:“你个贱奴竟敢算计与我!” 但身形不止,这一掌依旧打向了许意。 这一掌,毫无威胁。 就在王管事即将接近许意时,许意突然转身,手里的矿稿犹如大刀,拦腰横劈而来。 王管事大为吃惊,她没想到许意出手如此狠辣果断。 “滚开!” 王管事大怒,想要挥手拍开许意,但丹田被锁住的她,此时与常人无异,身体素质甚至不如许意,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意那矿稿扎进皮肉之中。 砰! 王管事吃痛,被眼前只有她肩齐的少女一脚踹飞,手里的火折子也随之落于一旁,火光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般。 许意可没想给对方反击的机会,一击成功,连着再次斜劈下去,瞬间将王管事的肩膀扎碎,鲜血淋漓。 “啊!!!”王管事应声倒地,苦痛呻吟,她盯着许意,愤然骂道:“贱奴,你大胆!” 许意满眼冷漠:“王管事,我只是想离开这里,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说着,许意就要上前,彻底解决眼前的威胁。王管事于她而言,实力不俗,若非脉眼存在,许意今日必然这此地栽跟头。 “自不量力!” 王管事发狠,腰间华光一闪,一柄利剑出现于她手中,顷刻间寒光乍现,直径向许意脖间扎去。 “你去死吧!” 王管事大叫,忍住肩膀碎裂的剧痛,身子一越,横翻而起,利剑直取许意的要害。 许意见势提稿作挡,但那利剑在碰到矿稿时,竟直接将矿稿的一端削掉了,利剑威势不减,直取许意喉咙。 “!!!”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许意吓了一跳,利剑距离喉咙一指时,她猛地顿住身子,剑尖划过喉咙的皮表,留下一丝血线,可惜利剑没能划穿喉咙。 劫后余生的许意冷汗刷刷直冒,心脏砰砰剧烈跳动,她连忙闪到一旁,跟王管事对峙。 一时间,场面僵持起来。 许意道:“王管事,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王管事抬头看着许意,眼里闪过没有偷袭成功的失望,冷笑道:“许意,你果然藏了一手,我果然没看错人。” 年近四十多岁的女人不甘道:“只是没想到,能压制修炼者的脉眼被你找着了,怪我大意了,没有提前发觉。” 许意默不作声。 对于脉眼,许意也只是略有耳闻,具体作用她并不知道,其中脉眼能压制修炼者灵气的隐秘还是王管事亲口告知她的。 事实上,从一开始王管事匆忙进洞时,许意便留了个心眼,因为平日里这些高枕无忧的管事根本不可能会进矿洞。 事出反常必有妖。 加上这一路走来,王管事视人命如草芥,许意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所以从一开始,许意就已经打算将王管事带入这脉眼的暗道里,若是王管事不肯放她离去,她至少还有一搏之力。 许意在这暗无天日的矿洞里生存一年多,早就见惯了人心,为了活着,她必须要有底牌。 这时,王管事继续说道:“玄天宗的人来了,外面死了很多血月宗弟子,我无路可走,只能进洞躲避玄天宗的追杀,等待宗门的救援。” 说完,王管事突然惨笑道:“可惜,对于宗门的救援,我根本不报一丝期望,倒不如靠自己……所以你必须死!” 许意道:“但我可以跟你留在这里,这样就不会暴露你的位置,你大可不必杀我!” 王管事摇头:“玄天宗的人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以防有漏网之鱼,加上我带的食物并不足以支撑两人活下去,所以我不可能留下你。” 许意紧了紧矿稿,道:“依你之言,便是没得谈了?” 王管事不语。 但答案很明显了。 “许意,我承认你有勇有谋,手段凌厉,你的狠辣与你的年纪并不相符,是我小看你了。” 王管事趁着说话间,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粒淡黄色丹药,一口咽下,随后恶狠狠道:“但是今日,你依旧没有任何胜算!” 话音刚落,她持剑横扫而来,许意不敢再用矿稿抵挡,只能躲开。 这矿稿是她唯一的仪仗,若是另一端再被削掉,那她将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加上对方手里还有丹药疗伤,己消彼涨之下,她毫无胜算。 许意不断躲避对方的攻势,眼神如炬,不断寻找机会。 她只有一次机会。 果不其然,在王管事凌厉的攻伐之下,没有灵气支撑的她,已渐显疲惫,成力竭之态。 持剑直劈下来后,她想趁机掏出丹药吃下,许意眼神一凛,抓住这个机会,躲开利剑后拿起矿稿另一端朝王管事的手臂狠狠砸下。 “老东西,去死吧!” 王管事大惊失色,神色慌张,连忙想要收回手臂,但已经来不及。 砰! 下一刻,王管事持剑的手臂一沉,那矿稿直直的砍在了手腕处,矿稿尖部对穿而过,手臂被定在地面。 王管事双手被废。 见王管事被控制,许意没有继续攻击王管事,她也受了重伤,加上大半日没有进食,早就已经虚脱了。 她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体冒着劫后余生的冷汗,提不起一丝力气。 许久,许意才从地上爬起来,借着地上的火折子微弱光芒,许意看到地上昏死过去的王管事脸色惨淡。 暗淡的空间里充斥着血腥味,王管事周围的石头被染红,这副景象,惨不忍睹。 许意没有丝毫犹豫,捡起王管事掉落的利剑,一剑斩下,人头落地。 ------------ 第四章 开光 杀人者,人恒杀之。 她初入此地时,不知人心难测,被人诓骗矿石,将她弃于暗道内,险些丧命于内。 好在她记性不差,照着原路返还,这才逃过一劫,可惜没有矿石上交,仍旧少不了鞭策之刑。 自那以后,许意便暗自发誓,不可谬信旁人,亦不可将背后交于他人。 矿奴里没有律法,故进入矿洞的女子,都被一些强大的矿奴霸占。 许意年纪虽小,但长相清秀,五官玲珑,妥妥的美人胚子,在这暗无天日的矿洞里,时间久了,自然会有人盯上她。 那时的许意,还从未杀过人,就连那个诓骗他的矿奴,许意都不敢去讨要说法。 直到那日他被一名凶神恶煞的矿奴堵在洞内,想强迫于她,最后许意靠着对矿道的熟悉,于矿道内与其周旋,这才脱身。 那时,许意很绝望,她只想逃离这里,想回到原本温馨的家,她怪天道不公,为何偏偏让她来这个世界。 可许意很快认命了。 不劳作,便要挨饿,没有实力,只能任人宰割,不开光成为一名修士,最终只能老死在这矿洞里。 从那以后,许意没日没夜的采矿,疯狂兑换气血丹,只求有朝能开光成功,脱身此地。 许意没有开光成功,但日复一日的高强度采矿,使她变强了,于是她开始尝试反击,而那日将她堵在矿道的男子,则是首选。 许意趁他落单之际,埋伏于他,将其打晕。 当那人被击晕后,许意将其拖进暗道内,发了疯般用手里的矿稿将那人脑袋敲碎,将他尸体撕碎,皮肉割离…… 压抑的情绪,在那一刻如决堤之洪发泄出来,直到那人被砸成肉酱,许意才堪堪恍惚过来。 第一次杀人,许意的感觉很不好受,那人临死前的祈求,对活下去的渴望,刺痛着许意。 作为从小生活于新世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渺小与无助。 但她深知这个世界有多险恶,你手段若是不够果断,总有跌倒的一天。 “该死的世界!” 许意呆坐在地上,回想起以往的点滴,心情极为复杂,惆怅,落寞,绝望,迷茫化作悲愤让她活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意终于缓过神来。 “先活着吧……” 她长叹一声,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利剑上,心绪微浮。 这柄剑通体呈银色,长约三尺三,宽一寸二,剑身整体较轻薄,含淡淡剑光,剑光如水,寒意森然,在剑柄上刻有两个古篆字:银月 这二字古朴大气,而剑身轻如蝉翼,泛着一剑光寒十九州的寒意。 “此剑,非是凡物。” 许意暗自心惊,不愧为削铁如泥的利器,与王管事对峙时,吃了大亏,若非她反应及时,还真可能被王管事一剑灭之。 此剑入手清凉,许意拿在手中,更是爱不释手,她试着举剑斩下,那定在地上的矿稿瞬间被切断,没有一丝阻碍感。 “太强了!没想到王管事还有这等宝物!”许意惊叹不已,有了此剑,她活下去的几率又大了几分, 许意把玩片刻,将利剑放在一旁,从尸体上摘下王管事的储物袋,翻看之下,顿时惊奇不已。 储物袋是每个修士必备的物件,看着只有巴掌大小,但内含乾坤,足有几立方大小的空间。 “王管事既然准备在暗道里躲避玄天宗,说明一时半会儿不会出去,这储物袋里应有不少好东西。” 许意暗自分析,不过她现在寄望于这个储物袋没有被锁,因为储物袋一旦被锁,根本没有办法打开,除非用某种特殊手段,至少许意目前还未掌握这种手段。 她将手伸了进去,脸上忽然一喜:“果然如此,脉眼压制了王管事的灵气,她根本不能锁住储物袋。” 许意翻手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哗啦啦一阵声响,许多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出现在眼前,里面还有不少的食物跟水袋。 “王管事算盘打得不错,可惜为我做了嫁衣。”瞅见地上的东西,许意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她先吃了点东西裹腹,对于大半日没进食的许意来说,填饱肚子才是当务之急。 饱餐一顿后,许意开始翻找五颜六色的小瓶,不过大多数她都不认识。 很快,许意便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气血丹,细数之下,足足有三十多颗气血丹! “发了!” 许意看着这些气血丹,心情格外激动,有了这些气血丹,那她开光的机会便会增大一分。 许意又在里面找到了适才王管事给她的黄色疗伤丹药,不过这种丹药并不多,只有十三颗。 想来应是比较高阶的疗伤丹药,故而存量才会这么少。 储物袋里除了丹药食物外,许意还找到了两本书,一本名为《流水剑诀》,另一本则是《气血修炼决》。 许意拿起《流水剑诀》翻看起来,内容为图文释义,是一套较为完整的剑诀。 “好精妙的剑诀!” 借着图文释义,许意拾起银月剑,跟着《流水剑诀》上面的招式比划起来,招式有模有样,只可惜她还未曾开光,招式有型无实。 “可惜了。” 许意放下《流水剑诀》,旋即拿起《气血修炼决》,翻开泛黄的封面,发现这依旧是一本图文释义的修炼功法,瞬间就泄气了。 “我还不曾开光,根本不能修炼,这两本功法于我而言犹如鸡肋。”许意顿感失落,随手将两本书跟其余丹药丢进储物袋,随后目光放在了那一堆气血丹上。 “看来只有开光成功,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许意将其余东西装进储物袋,只留下了气血丹,盯着气血丹沉了片刻,心下一狠,倒出两粒气血丹,一口咽了下去。 “我先前一次性也吃过两粒气血丹,效果并不好……”许意又倒了三粒气血丹,一口咽下。 气血丹虽是最低阶的丹药,但里面蕴含的能量远非普通人所能承受,若是吃的多了,有可能爆体而亡,所以许意也不敢多吃。 许意盘地而坐,开始感受体内的动静,根本不敢有丝毫大意。 丹药入体即化,精纯的能量涌入体内,快速向小腹方向涌去。 轰! 瞬间,凶猛的药力如巨浪一般在小腹处炸开,气血宛如沸腾翻滚的瀑布,砸在许意心头,隆隆作响。 许意忍受着剧痛,胸口的伤势立马加重,这让许意暗道不妙,连忙从储物袋里抓起一粒淡黄色丹药送入嘴里。 可原本药性平淡的疗伤丹药,在接触气血丹残余药力时,忽然炸开,许意眼珠子一瞪。 “大意了!!!” 她喉咙立马涌上一股温热,许意忍着吐血的冲动,活生生将咽喉的血咽了下去。 轰隆隆!!! 耳畔似有雷鸣,庞大的药力轰然炸开,四散开来,体内气血沸腾,但这些药力竟然开始压制住了胸口的伤势,这让许意大喜。 “有用!” 紧随着,她感觉小腹一疼,像什么东西被撕开一道口子,疼得许意冷汗直冒,浑身直打哆嗦。 但这疼痛也仅仅持续了半颗时间,小腹再无动静,气血丹的药力彻底消耗完。 “再来!” 许意气血潮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不想半途而废,这一次她抓起十粒气血丹,一口咽下。 ------------ 第五章 玄天宗弟子 隆隆隆!!! 十粒气血丹刚入体,比之适才更为庞大数倍的能量瞬间炸开,刚刚平息的气血疯狂翻滚,煮沸而起,势要冲出体外,让许意的体表凸显根根粗大的血管。 许意感觉自己犹如炼丹的炉鼎,能量快要压制不住,即将喷体而出,关节间咔咔作响,周身的毛孔在这一刻尽数打开。 她身体的表面冒着热气,肤色泛红,豆大的汗粒滴落在地,剧烈的疼痛让她五官都变得扭曲。 隆隆! 气血的嗡鸣音不断,宛如惊雷般,使许意浑身开始抽搐起来,小腹的撕裂感更加明显了。 “快了……再来!”许意双目充血,近乎疯狂,表情狰狞可布,她不愿意就此放弃。 又是十粒气血丹入口,刹那间,小腹的爆炸声宛如火山喷发,充斥在耳畔,整个人暂时性的失聪了。 许意的意识在混沌里挣扎,整个人犹如被烧红般,通体绯红,体内不断有污垢被排除,眼耳鼻嘴满是猩红的液体,那是身体承受不住溢出的鲜血。 轰!轰!轰! 接连几道强烈的冲击声,许意终于撑不住了,她的躯体已经到了极限,胸膛一鼓,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面前的尸体染红。 “失,失败了吗?”许意脸色颓败,言语呢喃,似不甘,似绝望。 她只想努力活下去罢了。 旋即,意识被拉入泥渊。 不知过了多久,许意才悠悠醒来。 火折子早就熄灭了,四周黑漆漆一片,没有一点光线。 她感觉小腹的剧痛如潮水般褪去,一股说不上来的轻盈感袭来,小腹里传来淡淡的暖流。 “嘶~好疼!” 许意摸索着起身,浑身的骨头犹如器械般咔咔作响,不过小腹的暖流紧随而来,一股酥麻感袭来。 “这感觉……” 许意暗自大喜,试着调动丹田内的灵气,但试了半天,丹田如死海般毫无动静。 许意满眼失望,喃喃道:“难道……失败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连忙抓起地上的储物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尝试查看丹田的状况。 果然,没走多远,许意就感受到了丹田里充盈的灵气,那股微弱的暖流更加明显了,直到走出脉眼压制的范围,她才更为清晰的感受到那股舒适感。 “这就是修士吗?” 许意顿感惊异,她尝试调动体内的灵气,却发现那灵气依旧无法调动。 “我初入修行,还不懂得如何调动灵气,不过如今开光成功,倒是不急,慢慢摸索,总能成功的。” 许意并不气馁,反而越发精神,对于玄天宗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若非玄天宗突然到来,自己作为新时代的精英人士,可能就要在这破地方采一辈子矿了。 不过很快许意又沉默了,心中暗道:“倘若我现在出去,玄天宗的人还未离开,他们会不会把我认作血月宗弟子?” 想到此处,许意浑身打了个寒颤。 这处矿脉的矿奴皆为凡人,凡是开光成功者,都加入了血月宗,而今自己正好开光,就这般出去,定然会被玄天宗的弟子误认为血月宗弟子。 根据王管事的反应,许意猜测两个宗门之间定有什么恩怨纠纷,亦或是古来宿敌,故而才会造成这般景象。 她此时贸然出去,被误认事小,要是因此丢了性命,可就得不偿失。 许意还想好好活着,为了活着,她于这不见天日的矿洞苟且一年多,不想命丧于此。 “这矿洞出不得!”许意暗自分析,很快得出结论。 对于眼前之局势,最好的方式便是呆在此地,等玄天宗的人走了再出去。 “不过,趁此机会,我倒是可以试着去修炼气血修炼决。” 沉下心来后,许意又往外走了几步,直到有微弱的光传来,她才停下来。 许意从储物袋里掏出那本《气血修炼决》翻看起来,尝试解读,有图文释义,许意很容易便理解了。 所谓修行,不过是人逆天改命罢了。 凡人顺行而下,以父精母血承接先天种子,筑而成丹,而仙人则逆行而上,复返先天,开辟丹田,盗取天道,三而二,二而一,最终与道合真。 逆天而上,妄与天同寿,天道不允,故而有雷劫伴身,想以此阻止凡人逆天改命。 通俗来讲,人自生至死,都有天命所定,天道昭昭,均衡万物之间,故而生命有始有终,伴随因果轮回。 但贪欲乃万物之本性,既生又何死,于此而言不公,便有了修道成仙与天同寿的念头。 天地万物既有本源,而当人打开丹田之日,就注定在与天命博定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许意看得似懂非懂,只能模棱两可的去理解这段话,她继续往后翻。 “静心归元,保守丹田,接壤天地,顺气而为……”许意看着书上的口诀,喃喃自语。 随后,她根据《气血修炼决》上的方法,沉心打坐,尝试沟通天地灵气。 她初开光成功,丹田内只有先天之气,并没有吸纳一点天地灵气,故而不能调动丹田内的灵气。 许意眼观鼻,鼻观心,盘膝而坐,细细感悟。 这矿洞内有大量矿石,理应灵气充沛,可许意却迟迟感悟不到所谓的灵气,与书上说的丹田吸纳灵气截然不同,反而是丹田内不断溢出先天之气。 “莫非方法不对?” 许意换了个姿势,继续尝试感悟,但依旧无果,这让她不禁疑上心头。 自己当真开光成功了吗? 许意于此方世界醒来过后,便被掳来此地采矿,倒是并没有见过真正能飞天遁地的修士,最多也就接触王管事。 王管事不过血月宗门下最低阶的修士,听说两三年前才靠秘法开光成功,故而在血月宗得了矿脉管事的差事。 就在许意犹豫不定时,远处的矿道里忽然传来声音,她忙退进暗道,可还是迟了一步,被来人瞧见了身影。 “有人!” 暗道的入口出现两名衣着整洁的持剑修士。其中一人长的颇为清秀,身形匀称,二十来岁模样,是名男子,开口之人正是他。 另外一人则是名女子,莫约十七八岁,她长相貌美,五官精致,细看之下,那肤色如凝脂,吹弹可破。 “是血月宗余孽?” 女子着红裙,一脸愁容,紧跟在男子身后,越过男子的身子向暗道内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不曾看清,但藏于此错综复杂的暗道内,多半是血月宗余孽。”男子立即拔出长剑,作迎敌之势,转头对女子说道:“李师妹,你快去取火把来,这暗道太过昏暗,贸然进去容易中埋伏。” “好。”女子闻言,转身将不远处插在石壁上的火把取下,来到男子身后。 她紧盯着黑不见底的暗道,不安道:“师兄,要不要去寻长老来,我见这暗道有些怪异,若是中了埋伏,你我二人可能有麻烦。” 男子摇头,说道:“来不及了,贼人已知晓我们到来,若是现在离开,等再来的时候,他们可能已经走了。” 紧接着,他又道:“此处矿脉早在几月前就被宗门发现了,为了围剿血月宗余孽,宗门可是花了好些功夫,派人混入矿奴中,才摸清这里,要是被这些人逃走,定然会打草惊蛇。” ------------ 第六章 变故 “走吧,你我二人小心一点便是,这处矿脉的总管已经被长老控制,其余人等还伤不到你我。”男子自信道。 女子点头应是:“话虽如此,但还是小心为妙。” “自是如此,你且跟在我身后,若有异动,切记保住自身安全,其余的交由我来应付。” “嗯。” 女子举着火把,男子则是持剑走在前方,随着两人慢慢向暗道里走去,越走越是不安,因为这条暗道有些过于长了,似乎直达矿脉中心。 当两人靠近暗道内时,空气中忽然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让两人眉头一皱。 血腥味很重,很浓,女子微微蹙眉:“师兄,这暗道似乎有问题。” 男子点头,凝疑道:“这里太过安静,但这浓厚的血腥味又预示这里分明死了人。” 两人心事重重,脚下不禁慢了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黑洞洞的矿道。 就在两人刚走过一个转角时,男子眉头忽然一皱,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他下意识停下脚步,正欲开口说话,,但下一刻便看到一道清冷的寒光从转角后突然横扫而来。 男子瞳眸猛地一缩,一股死亡之气扑面而来,男子怛然失色,周身根根寒毛倒立,大叫道:“不好!有埋伏!” 身后的女子亦是被男子突然一叫吓一哆嗦,手里的火把直接掉在地上。 但两人反应亦是极快,刹那间就往后倒退,可惜男子由于离得太近,胸口仍然被利剑划开一道狰狞血口,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胸前的白衣。 男子吃痛,捂住胸口沉哼一声,连连倒退几步,才堪堪狼狈的止住身子。 “师兄!” 见男子中剑,女子一时间慌了神,连忙扶住男子,关切道:“你怎么样了?” 男子摆摆手,赶紧道:“大意了,被对方摆了一道,先不要管我,小心敌人偷袭。” 说罢,男子伸进腰间的储物袋,掏出一粒淡黄色丹药咽了下去,丹药入体即化,开始修复伤势。 女子闻言,这才想起敌人还在,连忙拔出长剑,随着男子的目光,警惕地朝前望去。 在他们的注视下,看到转角后面走出来一位衣衫破烂,蓬头垢面,身形消瘦的少女,两人愣了一下。 可当两人看到少女手里的利剑时,心当即沉了下去,那利剑之上还沾有鲜血,正汇集于剑尖滴下。 男子目光如炬,心中暗道:“此人年纪虽小,看模样不过十四五岁,但行事果断,下手很辣,适才若非他提前一步察觉,那剑尖划过的便是他的咽喉。” 他稍微平息凌乱的气息,这才沉声说道:“没想到这矿洞里竟然还有血月宗余孽……嗯?不对,你没有修为伴身,你是何人!怎么会隐藏在这矿洞内?” 男子死死地盯着对方,他适才说话时查探了一番,发现面前这人根本没有任何修为。 难不成是矿奴? 正当男子疑惑时,女子却是眼神一冷,冷笑道:“师兄,这分明就是血月宗余孽,她敢伤你,待我一剑将这余孽灭了。” 话音刚落,女子直接提剑冲了上,手上的灵气将手中的长剑包裹,想一剑斩之。 “师妹,不可!”男子想要出声阻止,但已经来不及。 只见女子捡起火把,随即化作一道长虹,刺向了那名少女,很明显动了杀心。 但女子动的一瞬间,许意也动了,她头也不回的直接朝暗道内跑去,没有丝毫犹豫。 她当然要跑,这可是两名修士,她不过一个刚开光没有丝毫修为的菜鸟,怎么可能傻到在这里跟他们对峙。 “可惜没有一击得手,修士的敏察力果真是常人的好几倍。”许意心中开始担忧起来。 许意知道,在她埋伏失败后,此事便不可能善罢甘休了,就如这女子,她分明知道自己没有修为,却还是要借口杀人。 这女人不是好人。 许意满眼寒光。 “看来这玄天宗里的人也不是什么好货,里面多半是群伪君子。” 她边跑边回头观望,发现女子的速度极快,当冲前头,男子受了伤,速度慢了些。 女子手中长剑挥舞,剑气如虹,将暗道的石壁崩碎,脚下轻点,速度快到了极致,眼看就要追上少女,只是越往前走,她忽然发现自己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就在她凝疑之际,忽然看见前方的少女停了下来,继而转头看向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杀意,嘴角挂着一丝阴冷。 女子浑身打了个寒颤,心底充满一丝不安,但一想到对方毫无修为,立马有了底气。 “血月宗余孽,还不受死!” 只见她大喝一声,举剑刺向少女。 而这时的少女也动身了,她双脚发力,快速向女子奔来,在快接近女子时,身子忽的改奔为滑,毫无技术的举剑横扫而来。 女子见状不惊反喜,直接迎上少女普普通通的一剑,冷笑道:“蝼蚁也妄图反抗,真是笑话!” 说罢,她就想以灵气化盾,直接斩杀眼前的少女,可下一刻,她却惊恐的发现自己丹田内一片灰暗,根本调动不了丝毫灵气。 中计了! 女子立马反应过来,心绪大骇, 但此时对于少女的一剑已经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利剑划过她的双腿。 噗嗤! 利剑削铁如泥,刹那间,女子的双腿便被齐齐斩断,她的身子惯性般向前扑去,地面上留下那双被利剑斩的整齐的秀腿,依旧保持先前的姿势。 女子摔倒在地,闷哼一声,她心中怒火冲天,万想到竟在一个普通人手里吃了亏,想起身再度杀去,担当她回头时,正好看见地上那双挺立的双腿。 那是……自己的腿! 女子惊恐万状,瞳孔在那一瞬间紧缩,内心早已惊起惊涛骇浪,随后脑子里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 “我的腿为什么会在那里?怎么会这样?它怎么会离我而去!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女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试图站起来,但失去双腿的人如何能站立而起?不管如何尝试,最终都会倒下。 直到身下钻心的疼痛传来,女子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失去了双腿,她发了疯一样大喊:“啊!师兄!师兄!” 听到女子撕心裂肺的呼喊,男子才匆匆赶来,紧随着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心底一沉,抬眼看去,却正好看到一颗头颅滚落在地,而头颅上的目光正好对着他,那眼里有不甘,有绝望,更多的则是恐惧。 “师妹!” 眼前的突如其来的变故险些让男子魂飞魄散,捏剑的指尖陷入肉里,他死死地盯着少女,目眦欲裂。 “你这个妖女,我要杀了你!” ------------ 第七章 交锋 说罢,提剑杀来。 此处脉眼压制丹田修为,所谓脉眼之下,众生平等,但这仅对元婴以下修士有用,元婴之上,纵横天地,非单单一个脉眼便能压制丹田的。 尽管男子修为仅是练气期,此刻无法使用功法,但其身体机能远非凡人所能及,实战经验亦是胜凡人百倍。 只见男子一个侧身,剑招出手,幽暗的火光下黑影重重。 锵!! 两人交织,许意的挥剑毫无章法,与男子的招式形成鲜明对比,身上不觉间多了几道血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许意压力倍增,她本就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有的也只是对付矿奴那一套,靠的是自己心狠手辣,果断冷决。 “你们寻找血月宗弟子,与我何干,是她先动了杀心。”许意试图开口解释。 “杀我师妹,还敢狡辩,我今日毕屠你这妖女!”男子大怒,玄天宗的《十三天玄剑式》化作凌厉的剑风,想将眼前的少女彻底镇杀。 但下一刻便察觉不对,细看之下,才发现自己的丹田灰暗一片。 “原来如此!” 男子恍然大悟,沉声道:“难怪你没有修为却能杀我师妹,原来你靠的是这处脉眼,真是阴诈之徒。” 许意大声反驳:“我并非血月宗弟子,是她一见面就想杀我,我所作所为,也只是为求自保。” “杀人者,人恒杀之!”男子淡淡一语,天玄十三剑第一式挥舞而起,直取许意要害。 许意大急,怒道:“你们玄天宗自诩修仙正派,却不分青红皂白杀人,与那掳凡人挖矿的血月宗又有何区别!” “聒噪!” 话音刚落,男子便已至许意跟前,他速度极快,一剑斩向许意颈脖,许意大惊,连忙提剑格挡,可对方剑招忽然一变,剑势向下,直刺她的心脏。 许意连忙后退,但剑尖还是刺进了她的胸腔,许意能感受到,只差一丝便会刺进她的心脏里。 她顾不得疼痛,只能翻身朝一旁倒去,而手里的银月剑直接往对方脚下扫去。 “雕虫小技!” 男子早已看穿了许意的套路,冷喝一声后,顺势一个空翻避开了许意的剑,随后踢出几块石头。 砰!砰!砰! 许意被横飞而来的石头击中,可她根本不敢顾及,因为她看见男子刚一落地,立马一跃而起,竟于石壁之上奔跑起来。 噔噔噔! 男子于石壁上如履平地,手里的长剑随意挥舞,向她杀来。 许意面如土色,根本不是敢去接对方的剑招,男子的招数看似无招,却招招夺命,她只能夺命向外跑去。 “想走?”男子杀意凛然,“今日我要你给师妹陪葬!” 许意正在奔跑,忽然感觉耳边起风,她灵魂一颤,连忙抬剑尽力格挡,可对方的剑招根本挡不住,瞬间在她身上落了几道血淋淋的剑痕。 “这般下去不行!这人招数多变,身体素质极为强悍,哪怕灵气被封,依旧不是我所能对抗的。” 许意一边毫无章法的堪堪抵挡住男子的攻势,一边开始思考对策,若是任由这般,她迟早会死。 “怎么办!” 许意着急万分,嗤的一声,腰间再次被击中,她连忙往后退去,而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前方,挡住了去路。 “你逃不掉的。” “呸!不问是非,妄称正道。”许意啐了一口。 男子持剑而立,暗淡的火光中,映照了半侧容颜,零碎的秀发半遮深邃的眸子,倒显得有几分神秘。 他神色平淡,漠视着许意:“玄天宗是正是邪,还轮不到你这妖女来评价。” 说罢,袭杀而来,他化作一道残影,掠行而至,招式凌厉,许意头皮发麻,只能硬抗。 锵! 双剑相撞,巨大的力道震的许意手口发麻,银月剑险些脱手,她忙用力抓紧,这才没有脱手。 可对方攻势凶猛,许意只能倒退回去,想拖延时间寻找机会,眼看就要到暗道内端,许意看见那颗被自己斩落的头颅。 她躲开对方一剑后,向前滚了过去,随后急忙捡起女子的脑袋,不管不顾的就朝那颗脑袋上扎去,用力大叫道:“你敢过来,我就砍了她的脑袋!” 随着许意这一喊,男子的身子却是一顿,对方冷光如剑,止住身子不敢上前。 “你这妖女,竟敢拿我师妹的人头威胁我!”男子的声音冰冷到了极致。 许意不以为然,自顾道:“我只想活下去,可你们不给我机会,还妄图捏造事实,借口杀人,我若是不反击,此时地上的脑袋便是我。” “妖言惑众!” 眼看对方又要上前,许意急忙阻止:“等一下!我并非血月宗弟子,而是这里的矿奴,我只想离开这里,你若让我离开,我将她还给你便是。” 男子眼神阴沉,他手指捏的发白,想一剑斩了眼前的少女,但一想到自己心爱之人会落个头骨无存的下场,他只能极力压制怒火。 “师妹死了,可她不能头骨无存,不然我心难安,她不过一介凡人,不如先让她离去,待她放下师妹,我再杀她不迟。”男子心中暗暗想到。 而此时,许意见对方没在上前,心中一喜,暗道:“虽不知他们二人是何关系,但男子的表现,正好说明这女子对他极为重要,倒是可以借此机会逃走,不过我杀了这女子,日后怕是不好过了……” 许意心中变强的信念越发强烈,她不甘于此死去,她深知,此方世界只有变强了,才有资格说话。 许意收敛心神,说道:“我本无意杀人,只想活下去,你今日让我离开,日后若是再见,生死由你。” 男子沉了片刻,才冷道:“好,我可放你离去,但你若是胆敢伤其一毫,我必叫你尸骨无存!” 许意义正言辞:“我非尔等,自是讲信用之人,你且转到那边,待我离得远了,再放下头颅,若是敢反悔,休怪我手下无情。” 暗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型的圆形空间,这是被许意日积月累开采矿石所形成,此时却成了她活下去的地势。 两人背靠着石壁,慢慢交换了位置,待许意移到通往暗道外面那一端后,她边退边道:“你是修士,我不放心你,你站在此地不能动,待我离得远了,再放下头颅。” 男子立于暗道尽头,摇曳的火光忽明忽暗,修长的身资于石壁上爪牙舞张,那张从始至终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他只是盯着消失在暗道的那道残影。 深邃的眼底深处似有一道秀影,在那颗梧桐树下随风而舞…… 终于,火把燃尽了,狭小的空间彻底陷入黑暗,如打破平静的湖面,幻镜随之破灭,紧随着黑暗中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哒,哒,哒…… 而此时的许意,已经出了暗道,她将手里血淋淋的头颅丢在暗道入口处,慌不择路就往矿洞外冲去。 ------------ 第八章 大意了 南州一隅,有群峰兀立,自下望去,云海翻滚,峰势险拔,直顶云天。 云海之上,刺眼的大日倾落,透过云烟,万丈霞光渲染千山万壑。 群山之中,古林之间,一老人盘地独坐。 老人须发皆白,满脸沟壑,褶皱的纹理满是沧桑,灰白色的道袍略显陈旧,但洗的很干净。 四面古树参天,阻挡了部分落光,让深幽的林间倒显得幽暗宁静,寂谧无声。 老人双目轻合,四周有数条乳光自地而起,交汇集于其头顶,最后没入老人的身体里。 霎时间,老人周身皎皎辉芒,如沐神光,将他映衬的无比圣洁,好似一尊降世神袛。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轻吐浊气,收敛心神,双目微睁,一身华光尽收体内,随后起身向外走。 山外,一众玄天宗弟子已将血月宗的弟子关押,那些矿奴则是被放行,仍其离开。 见到老人到来,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立马上前作揖,道:“三长老,血月宗余孽尽数伏诛,共计三十六人,其中二十七人被斩,剩余九人已让弟子压回玄天宗了。” 中年男子莫约四十来岁,国字脸,倒剑眉,身形高大,穿着一件灰色道袍。 老人颔首:“嗯,不错,切莫放过漏网之鱼,此地离血月宗不远,若是惊扰了血月宗,那便不好办了。” “陈生明白,已派弟子把守各个路口,定然不会有漏网之鱼。”男子拱手回道,他名为陈生,是玄天宗邢法堂弟子,此次清剿血月宗余孽的负责人。 “做的不错,心思缜密,此次邢法堂执事有你位置。”老人点头,拍了拍陈生的肩膀,满是赞赏。 身形高大的陈生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神色狂喜,连忙将头低的更低了。 急忙开口:“多谢长老!” 玄天宗有六座大峰,宗主坐镇主峰,五位长老各掌管一峰。 每座峰下,除了长老外,外设五位执事,负责看管峰上杂事,他们于自己所掌管的峰上,权力颇大,但对于整个玄天宗而言,并不算得什么。 邢法堂设立于主峰,掌管玄天宗所有律法,平日若有重大案犯,五位长老及宗主皆会齐聚邢法堂,审问罪人。 但邢法堂下的五大执事,不同于五大峰的执事,邢法堂执事的权力极大,可以说这五位执事仅次于长老之下。 前先时日,邢法堂一位执事在与血月宗血拼中身死,故而位置一直空缺。 他若能晋升邢法堂执事,那他于玄天宗里的威严将会大增。 陈生正想的出神,一名弟子忽然急匆匆赶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有些苦恼,目光不善地盯着来人。 那名弟子正欲开口,便看见陈生一旁神情淡漠的老人,他忙行礼:“弟子见过长老!” 老人没有开口,亦没有看向那名男子,陈生这才接过话语,问道:“何事如此惊慌,成何体统!” 那名弟子神色一紧,颤颤巍巍道:“回陈师兄,李师姐跟王师兄失踪了!” “失踪?”陈生若有所思。 “对!” 那名弟子回道:“我们围剿血月宗余孽时,发现了几处矿洞入口,李师姐觉得血月宗余孽可能会躲进矿洞内,于是吩咐师兄们进入其他矿洞,她与王师兄则一起,可其他师兄弟们已经回来了,还抓到几个血月宗余孽,只有李师姐二人至今未归,恐遇不测。” 陈生眉头一皱,语气有些冰冷:“你们不曾派人去寻?” 那名弟子战战兢兢道:“派了,几个师兄弟都曾进去找寻两人,可最终无果而反。” “这样啊……”陈生沉吟片刻,继而转身对一旁的老人拱手道:“长老,宗门弟子下落不明…” “去吧。” 老人摆摆手,打断陈生接下来的话,他抬眸看向远方天际处,自语道:“还是来了。” 说罢,老人从袖口甩出一柄拇指大小的小剑,那小剑晶莹剔透,清脆墨绿,氤氲盎然,好不神秘。 只见那柄拇指大小的小剑刚飞出袖口,灵光突然大盛,剑身暴涨至三尺三,一股阴寒之气袭来,一旁的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神剧震。 老人一跃而起,稳落于长剑之上,衣发纷飞,好一副道骨仙风模样。 老人转头,深邃的眸子漠视陈生,他淡淡开口:“血月宗的魔头来了,我且去会会他,尔等速速离去。” 话音刚落,老人已化作一束白光,冲破云海,向远方疾飞而去,留下一道划过天穹的残影。 眼见老人化作黑点消失于云海之间,陈生收回目光,“血月宗的人到了,速带我去李灵珠消失之地。” “好!” 那名弟子应了一声,于前方带路,不多时便至一个矿洞入口,洞口旁建有一个简陋的草亭,亭中有桌椅茶水等物件,很显然,此为那些管事闲坐之地。 “陈师兄,便是此处。” 那名弟子指着不远处莫约数丈高宽的洞口,指引陈生向洞口走去。 “快看,洞内有人出来了!” 就在这时,却见前方不知谁喊了声,几道目光闻声投去,直接见洞口处突然狂奔出一人。 那人身材瘦小,披头散发,不见容貌几何,衣衫破烂不堪,身上满是猩红的血迹,速度极快,手里拿着一把银色长剑奔来。 来人正是许意。 许意自洞内离开后,深知对方不可能就此作罢,故而她她只想快点逃离此地,却没想到刚出洞口,就看到数十个黑影,齐刷刷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我靠!” 许意大惊,玄天宗围剿此地,定是来了不少人,她一时心急竟忘了洞外有玄天宗弟子这回事。 许意毫不迟疑,转身就想往回跑。 “拦住她!” 不知谁喊了句,刷刷刷几道身影袭来,速度快到了极致,许意刚跨出两步,就察觉有劲风袭击右膀。 砰! 一股暗颈将许意击飞,落出数丈开外,许意只感觉手脚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必是磨出了几道血痕。 许意不管不顾,还想起身就跑,可她刚起身,就被几名灰袍弟子持剑团团围住。 “完了!” 许意面如死灰,她深知这次怕是要载了,忽然,她灵光一闪,连忙说道:“等,等一下!我……” 许意话音未出,其中一人直接祭剑跃起,以剑作刀横空一劈,向许意胸前扫来。 剑势如风,直接将许意横扫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摔于地上。 “咳咳咳……” 许意胸腔一鼓,一口温血吐了出来。 “受死!” 那人负剑而立,冷喝一声,一团清光于掌心迸发而出,打向许意。 许意骇然失色,脸色苍白,这一刻,她感受到死亡迎面而来。 在清光袭杀的瞬间,她连忙将银月剑丢弃,用尽全部力气大声叫道:“我曾在洞内见过两位仙人!” 说完,许意如泄气的皮球,瞬间瘫倒在地,轻轻合上眸子,已然准备赴死。 她深知这一剑落下,她必死无疑,故而用尽浑身力气说出这句话。 ------------ 第九章 奇异铜棺 许意等了片刻,不见动静,心下凝疑,忍不住瞥了一眼,正好瞧见一个伟岸的身躯挡在跟前。 那人长的一副方字脸,剑眉倒立,眼中凶光毕露,仅此一眼,许意心头大震。 此人身上杀意过重,犹如身经地狱的修罗,只此一眼,她便心颤无比,久不能平。 “陈生,你可知你在做什么,竟敢包庇血月宗余孽!”一道怒斥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暂许的宁静。 许意闻声望去,中年男子一旁站着一名秀俊少年,他此刻怒意横生,死死地盯着中年男子的背影。 “聒噪。”名为陈生的中年男子眼神一冷,挥手便捏出法决,直接打向说话的少年。 “你竟敢对同门出手,我必要上报长老,让你进邢法堂!”少年大怒,连忙挥剑将袭来的白光斩碎。 陈生淡漠一瞥,手中再次捏出一个法决,杀意凛然:“你在教我?” “你!”少年气极,却是敢怒不敢言。 陈生继而俯视许意,许意有些紧张,眼神闪躲,不敢直视。 男子淡问道:“说说你在洞内遇见了何事。” 许意一愣。 刚出来时,许意便发现事情不对,这些人应是玄天宗弟子,所以她第一时间便猜测战斗已经结束。 但这些玄天宗弟子却徘徊于此地,显然还有事情未完,才不肯离去,这自然让许意联想到矿道内的一男一女。 所以他们在等人。 “不说便死吧。”许意正思考如何回话之际,中年男子冰冷的话语响起,他俯视着许意,没有感情,犹如俯视蝼蚁。 听着冰冷的语气,许意急忙点头:“我是被这伙贼寇抓来采矿的,今日于洞内采矿时,就见王管事忽然出现,他身后有两人持剑追杀他。” 许意紧缩眉头,试图回忆:“男子不过弱冠之年,长的俊俏极了,女子看着亦不过二九芳华,长的甚美,就是整个人冷冰冰的。他们二人追杀王管事,口吐除尽血月宗余孽之语,王管事利用矿道,与二人周旋,最后、最后……” 许意说到此处,却是不肯再说,一旁的少年见状,喝道:“最后什么,赶紧说!” 许意挣扎片刻,脸色略显忧伤,才喃喃道:“那王管事熟知矿道路口,埋伏二人,那女子不甚中剑,昏迷不醒,男子与王管事死战,最后,亦是不敌……” 话音刚落,人群轰然炸开。 “什么!” “不可能!” “李师妹练气五层修为,王师兄更是练气八层修为,怎可会……” 众人七嘴八舌,明显不信,有人更是大怒,誓要杀尽血月宗余孽之势。 这时,先前出手袭杀许意的少年沉了片刻,忽然问道:“你既已在场,为何那位王管事会任你离去?他难道不知此种行为与作死无异?” 少年目光沉沉,逼近许意,显然不信许意的只言片语。 经他这般提醒,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眼前少女的话语中有很大的漏洞。 少年步步紧逼,眼里杀意倾泻,冷漠道:“你即为矿奴,没有修为,如何从那位王管事手里逃脱的?对方乃是修士,岂为凡人所及?” “莫非,你在说谎?” 许意急忙道:“我并未说谎,王管事与二位仙人大战,受了重伤,我见他奄奄一息,想起此人平日所作所为,便想报复于他,可我高估了自己,被他临死反扑,这才受了重伤。” “你叫我如何信你?”少年目光如剑,紧盯着许意,他并不信眼前之人。 许意大急,忙从腰间拿下属于王管事的储物袋,递给少年,道:“仙人,这是我从王管事身上得来的储物袋,我可交予仙人。” 少女的声音略显忧伤,她不敢太过张扬,眼前这群人并非善茬,若是惹得其人不快,可能当场镇杀她。 看着几人稍显犹疑,许意暗喜,心道这招果然有效,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玄天宗弟子,定是喜好面子之人。 她继续弱声道:“那王管事平日欺压我等,在这水深火热的矿脉中,小女时有赴死念头,但奈何每每忆起家中老母,便只能苟活着。” 说到伤心处,许意竟抽泣了起来:诸位仙人,小女不过一介凡人,毫无修为在身,还望仙人绕小女一命。” 许意泪带梨花,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估算着时间,洞内的男子就要出来了,若是真到那时,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众人虽还显犹疑,但经眼前少女这么一说,心里的谨慎倒是弱了几分,正当他们准备放行少女时,一道突兀的声音自身后的矿洞处传来。 “诸位师兄,快帮我镇杀那妖女,她杀了李师妹!” 听得此声,许意脸色巨变,她不敢停留,趁众人回头之际,抓起储物袋起身夺命狂奔。 倏然,三道身影挟极光,自四面凛然围来,许意心头大憾。 而就在这时,云海之上,一道白光突然自天而降,只是顷刻间直径砸进大地内。 轰! 大地微颤,溅起数丈灰,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坑,无数山林被毁。 巨大的气浪蓦然扑来,狂奔的许意躲闪不及,被掀翻出去,摔在山石堆里,身体多处受创。 “咳咳咳……” 许意嘴角溢血,她从山石堆里爬起来,满是震惊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 只见遮天蔽日的尘土中,走出来一名高龄老者,紧随其后,上空的云海间再次出现三人。 一者为黑袍少年道士,飘逸若风,秀发挽束于肩,看着不过束发之年,却能踏空而行,周身杀意滔天,似无尽死亡之气。 少年两旁有一男一女,男子一袭白衣,女子红裙轻舞,两人皆显阴柔姿态。 随着三人到来,一股浩然莫名的威逼感降下,周遭渐次无声,皆屏息凝视。 “怜吾宗弟子,黄泉为路,尔等皆去做伴。”少年冷哼一声,似上苍一叹。 见他轻轻抬手,天地风云变幻,天空中蓦然出现一张遮天大手。突来无尽压力迫身,众人运功抵抗这股雄沉霸气。 “乳儿胆敢!” 老人大喝,飞身而起,见他须发倒飞,以剑作笔,于天空写下一个奇异符号,随即咬破手指,鲜血融入其内,刹那间,那符文血光暴涨。 “玄天棺,出!” 随着老人话音落下,其脸色瞬间没了血色,似那一刻苍老了许些,但老人却无半点悲伤,甚至添了几分安然。 他灰袍染血,惨笑道:“血月宗的小儿,此为老夫于玄天墓所得,以精血洗养,封印于虚空,等得便是今日。” 嗡嗡嗡…… 低沉雄沉的嗡音自天地而起,但见那道符文,忽如水波荡开,一口奇形铜管挟带雷鸣之势赫然从天而降。 奇棺落地冲击方圆竟尔摧毁,只有那四方棺足之下方寸之地得以幸存。 ------------ 第十章 突变 尘土散去,漏出铜棺全貌。 棺身古朴厚重,其上满是绿铜,还有许些被年华侵蚀的坑娃,有一股岁月流逝,斯人不在的孤寂感,似有说不尽的悲凉与沧桑。 咔! 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那铜棺之上的绿铜如龟裂的鳞片开始脱落,一股冰凉的气息兀然升起,天地间的温度骤降,众人打了个寒颤。 咔!咔!咔! 绿铜脱落尽数,这是一口漆黑的棺材,黑气无端升起,铜棺表面有络纹浮现,如一根根染血的红线,将其禁锢。 咚! 倏然,那棺板跳动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宛如死神之钟,响彻在这片死寂的天地。 众人心脏也随之一滞,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天穹上,黑袍少年神情凝重,他身后的一男一女脸色亦是不安。 咚咚咚…… 紧随着,那棺盖震的极快,那铜棺中,似有灭世的魔物,要冲破枷锁降世,铜棺外的红线即将断裂。 老人脸色一白,吐了口鲜血,颤声道:“鬼东西,还不安分!” 他以血为引,镇压铜棺,血气如洪,似乎吸干了老人,那铜棺终是被他镇压下来。 老人略显疲惫,手结法印,形成“卍”字印,催动铜棺,下一刻,一股充满死亡的黑气自铜棺上浸出,直袭老人身体,瞬间将他裹住。 黑气入体,老人犹如新生,气血在顷刻间恢复巅峰,竟隐有破境之势。 他意气风发,周身死气缭绕,低沉的重音自口中发出:“血月宗的小儿,今日老夫必斩你!”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另一个低沉的声音,两者合一,仿佛一具身体里有两个灵魂般。 黑袍少年神色凝重,他微微抬手,一只金色大手于天穹蓦现,朝老人方向横抓而去。 刹那天地被遮蔽,云海被打散,挟无尽威压降下,有人受不得这股威压,吐血昏迷,有人持剑苦苦支撑,可依旧掩盖不了眼底的震撼。 老人杀意波动,道袍一甩,以气凝剑,死气凝结而成的剑起初只有巴掌大小,不过瞬间暴涨数十丈。 老人一剑横斩,劈向那只抓来的金光大手。 轰! 两者相撞,瞬间爆炸开来,爆炸产生的气场犹如水波向远方扩散。 山林间,除了陈生外,其余人等早已吐血到底,筑基之下,有人已经暴毙而亡。 陈生神色骇然,心生莫大恐惧,忽然,他瞥见远处的铜棺后,探出一个脑袋。 陈生目瞪口呆,他可曾记得那少女没有丝毫修为,她是如何抵抗这威能的。 许意被掀翻倒入山石堆后,她并未停留,而是换个方向准备遁走,可没成想刚跑出去没几步,就被一口棺材挡住了去路。 随即她便躲于暗处,看着老人用精血激活铜棺,直到老人离开,她才慢慢接近棺材。 当她看到天上那只金色手掌时,心中也是吃了一惊。 随后她便发现那些玄天宗弟子纷纷吐血倒地,这让许意头皮发麻,不明所以,只能呆在这铜棺旁不敢乱动。 只是这铜棺阴冷无比,她不敢太过靠近。 隆! 就在这时,天空上忽然传来动静,许意忙抬头望去,瞳眸猛地一缩。 只见少年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尊百丈之高的虚影法相。 那法相没有五官,双手合十,少年轻轻抬手,向下压去,那法相竟也跟着抬手压下,还有阵阵晦涩难懂的嗡音,似佛门佛音,沉闷厚重。 法相一出,众生平等。 此时老人已经落入下风,渐显疲惫,他毕竟借助铜棺才能与之抗衡,当对方法相一出,他只能极力避开次次攻势。 砰! 一个不慎,老人被大手拍中,身上的死气被瞬间打散,乱发纷飞,老人吐了一口血直径遁走,朝铜棺疾去。 “想走?” 少年轻语,留下一道残影疾掠而去,身后的一男一女亦是朝两旁追去,一时间形成合围之势。 “该死的!”老人啐了一句,直接燃起了精血,速度瞬间提升数倍,瞬息间将三人甩在身后。 可当老人落地铜棺附近后,正好看到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许意,老人抬手便是一巴掌扫去,冷喝道:“滚开!” 那一巴掌落下的瞬间,许意已知大难临头,她想躲开,却肯本躲不开,直接被拍飞出去。 砰! 许意重重的撞在铜棺上,旋即落在铜棺旁,当即昏死过去,没了意识。 老人手中结印,准备再次借助铜棺之威,他刚吐出一口气血,三道凌厉的清光突然合围袭来,他连忙转身,用尽浑身解数,这才堪堪抵挡住攻势。 可那铜棺由于没有及时结印封印,棺盖开始振动,发出“咚咚”声响,上面的红线纷纷蹦开,无形的黑气开始弥漫出来。 “坏了!” 老人面露惧意,在最后一根红线蹦开的一瞬间,他再次燃烧精血,化作残光遁走。 老人刚远遁而走,黑袍少年与那一男一女正好杀至,可那铜棺棺盖也正好被蹦开,一道粗壮的黑气突然轰出,正好将袭杀而来的女子击中,女子惨叫一声,被黑气吞没,没了踪影。 “走!” 黑袍少年与男子脸色一变,化作极光遁去,不敢停留,因为他们从那黑气中感受到了绝望、死亡。 下一刻,黑气如墨汁倾倒而出,天地间一片黑暗,凡所及之处,草木枯萎。 当那黑气即将吞没不远处的许意时,棺中突然迸射出一道红光,形成淡淡的光幕将其笼罩,隔绝吞没而来的黑气。 滋滋滋…… 黑气掩盖住光幕,那光幕表层像被腐蚀一般,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黑气中时而还有重击落在光幕上,似乎想离开这层光圈。 当这片天地完全暗寂下来,那黑气突然里发出阵阵凄惨的哀嚎,如九渊的神魔在哭泣,在低吟,在悲叹。刹那间,黑气里暗影浮动,无数魔物在游荡。 这时,裹住许意的光幕像被吸扯一般,猛然朝铜棺内飞去,没入犹如深渊的铜棺内。 紧随着,万丈神圣不可侵犯的红光自铜棺内迸泄而出,无尽的黑气开始扭曲,悲凉的哀嚎,诉说着不甘,尽数倒退没入棺中。 远处,倒插在山体上的棺盖横空飞起,随着黑气入棺,棺盖紧合,天地蓦的一静,没有一丝声音。 ------------ 第十一章 幻境 许意的意识在黑暗中飘飘荡荡,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静止了。 一团幽幽的火苗在黑暗中燃烧着,温暖着她的灵魂,让她渐渐恢复了一丝神志。 我死了吗? 许意内心存疑,她不知自己是否还活着,也不知到底身处何处,她只知那个老人想杀了她…… 那是许意最后定格的画面,死亡降临时,不甘与绝望汇聚于眼中,可没人会怜悯她。 那个老人更不可能。 许意不想死。 她在黑暗中挣扎着,她想睁眼,想看清四周的环境,想知道自己是否活着。 黑暗中的火光似乎感受到了她这股意志,猛地爆炸开,迸发出一股强有力的光芒随后形成一道门户,门户之后是无边的光明。 许意的意识猛地扎进门户里,下一刻,许意睁眼了…… 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许意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她微睁眼眸,放眼望去,天穹骄阳倾泻,脚下云海翻滚,清风柔和,白云悠悠,而她则身处一片花圃里。 视线越过花圃,不远处有条蜿蜒小道,顺着小道望去,尽头立着一座低矮的木亭,木亭旁立着一块年久的石碑,上面镌刻着“观星”二字。 这二字苍劲有力,入木三分,有一气呵成之势,字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道义,难以捉摸。 而在亭中,有两人相对而坐。 许意定睛看去,其中年长者须发皆白,白衣鹤颜,手腕处搭着一柄佛尘,他正轻抚胡须,与人对饮,俨然一副道骨仙风模样。 老者对面是名削瘦男子,男子长发如瀑,被整齐的挽束于肩,五官棱角分明,肤凝如脂,稍显冷白,着一身白衣胜雪,正与老人侃侃而谈。 许意愣了一下。 世间真有如此绝色? 许意下意识朝两人走去,越过蜿蜒小道,直达木亭内。 两人似乎没察觉许意到来,她向两人拱手,道:“凡女许意,见过两位仙人。” 可两人对她的声音置若罔闻,许意不禁皱了皱眉,于是再行一礼,提高了几分音量:“凡女见过两位仙人!” 可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得到答复,这让许意有些疑惑,她忍不住靠的近些,这时候,那名男子忽然起身,手中端着未饮尽的淡茶,向许意走来。 许意吓了一跳,想躲开已然来不及,即将与男子装个满怀,下意识双手遮住脸颊,却发现男子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许意再次愣住。 随后,她抬手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满眼惊恐,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双手已近虚无透明,不光如此,就连整个身体都是虚无透明的。 “我死了?” 许意失魂落魄地看着眼前不切真实的景象,许意心底似乎有什么重要东西失她而去。 就在许意愣神之际,男子已然停于小亭边缘负手而立,他将深沉的目光投向无尽的云海,淡淡开口: “王道长,汝看这万里河山,天下苍生,为求道之人,其数可多?” “多。” 老者的回答很简便,声音有些沙哑、低沉,稍显沧桑。 男子笑了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负于腰背的手轻轻一挥,亭中石桌上的白玉茶壶飞入其手,旋即,他为自己倒了杯茶,才将白玉茶壶放回去。 男子继续问道:“众生为求道而生,逆行而上,那你可知仙道为何?” 老者沉吟片刻,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一便是仙道。” 男子摇头苦笑:“可终究抵不过茫茫天道。” “那为何入道?”老者将问题抛给男子。 男子稍稍思索,便开口:“所谓人性为贪,众生求道人之常情,但天道不允,视众生为刍狗。” 话音刚落,只见原本万里晴空骤然一变,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噼啪”一声,沉云之中的惊雷豁然炸开,如绽放之光,电弧延绵千里不止。 许意吃惊,两道身影开始不断变幻,紧随着眼前的镜像破碎,再睁眼,已是满目苍夷的大地。 暗沉的天地间,山石崩塌,无数条裂纹交织,延绵数万里,硝烟漫沉封天,大地上尸横遍野,有巨龙的尸体,有高如山岳的巨人,有弱小如蝼蚁的人类,亦有龟壳崩裂的千丈玄龟…… 天穹之上,大日如血,一把充满猩红的巨剑倒插于天穹之上,剑身没入天穹,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天穹上,整个天地似乎都被笼上一层血雾,这一幕显得无比诡谲。 许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早已被震撼的无以加复,可下一刻,镜像如水波破碎,一切归于黑暗。 许意猛地睁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只剩她急促的呼吸声与砰砰的心跳声。 许意试图坐起来,却发现此处空间无比狭小,连翻身都成问题。 “我这是在哪?” 许意微凝,伸手摸了摸四周,判断出她身处一个方形空间里,四壁冰凉,几乎刚好能容纳一人。 她试着用力推了推,咔嚓一声,面前的铁壁被推开,一抹刺眼的光芒洒了进来。 许意大喜,起身顺着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残阳如血,描画在天际的峰峦,苍峰青翠,于残阳映照下,被涂上淡淡的晕色,半边苍山半边阳,尤为壮观。 许意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面前厚重的铁壁,随着咔咔作响,那铁壁被她推开刚好可以进出的口子。 许意忙起身攀爬,可当她将脑袋伸出来后,当即愣在了原地。 以她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竟无一草木存货,尽是枯败,原本青苍的参天古树,此刻却死气沉沉,漫山遍野都是光秃秃的枝丫。 天地寂静无声,残阳落下,尽是荒芜,这一幕显得无比诡异,让许意有些发怵。 她下意识想要回到狭小的空间,寻求短暂的安全感,可当她看到身下那口漆黑的铜棺时,眼眸瞪大,心脏骤停。 她,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许意亡魂皆冒,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整个人如坠冰窟。 许意颤抖着身子,连忙爬出黑洞洞的棺材,起身拔腿玩命狂奔,像遭遇什么未知恐怖,眼底深处满是惊悚。 她一口气跑了不知多远,险些累的瘫倒在地,直到跑出那片荒凉之地才停下来,可当她下意识转头回望时,却看到那口棺材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如一双空洞的眸子盯着她。 “!!!”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第十二章 练气一层 天地寂静,暮色苍茫。 山林间,一人一棺相视而望。许意背脊发凉,此刻于她而言,毛骨悚然更为合适,这一幕实在诡异。 这口铜棺是玄天宗的老人召唤出来的,那老人凭借此棺与人斗法,可谓不相上下。 可她不知何时入棺,竟从棺中爬了出来,且棺外景象尤为瘆人,枯败的山林,残红的落日,一切都显得极不合常理。 玄天宗弟子不见踪影,那个老人亦不在,还有追杀老人的两男一女。 若这铜棺当真为亦宝,为何无人抢夺,反而留在了原地,此棺大有问题。 许意心生警惕,那铜棺就那般静立,这让许意提着的心稍稍安了不少,但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许久过后,夕阳逐渐低沉,暮色的黄昏忽然变得冷了起来,她打了个寒颤。 许意慢慢往后退了点,见铜棺没有反应,继续往后退,莫约退了五十丈左右,许意提了一口气,掉头就跑。 当她觉得跑的够远后,回头瞅了一眼,这一瞅,险些把自己吓死。只见那铜棺竟再次出现于身后不足十丈之距。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何要跟着我!” 许意毕竟才十四岁,一年的矿奴生涯,让她早已可以坦然面对生死,可眼前这种惊悚画面,当真有些难以应对。 见铜棺一直跟着自己,许意变得有些暴躁:“不过一死尔,我倒想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许意给自己壮胆,忍辱负重一年多,只为有朝一日翱翔天地,好好为自己活一场。道途无情,生死不过轮回,想做强者,并非安图一世便可。 许意试着靠近铜棺,棺上散发的出的阴冷更为显著,直到许意凑近,立刻感觉秋冬已到,但那铜棺并无反应。 这让许意放心了不少,至少这铜棺对她没有丝毫恶意,她现在不过刚开光,还未能引气入体,算不得修士,要是铜棺发难,想来也逃不掉。 许意胆子变得大了起来,她将掌心轻放于棺上,棺体通凉,从手心传来,凉意席卷全身,自经脉流转,她下意识想收回手掌,但那股阴寒之气却突然融入丹田。 许意微惊,她细细感悟,小腹微暖,她试着感受天地灵气,不过片刻,她便感受到天地间似有一种独立存在的能量,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真实感受到。 许意沉心静气,双眸微合,眼观鼻,鼻观心,气沉丹田。所谓眼观鼻,鼻观心,非睁眼而观,其乃意念所想为观。 《气血修炼决》有提六字气决,把嘘、呵、呼、四、吹、嘻六字顺次鼻吸口呼,默念字音各六次,共计三十六次。 许意照猫画虎,以字音为准,鼻吸口呼三十六次,立时,她周身毛孔似开似合,有气流于体内流走,许意以意引气,至小腹处方才停止。 许意尝试调动丹田,根据气血修炼决心法的方式,以意引气,气沉丹田,融入那片气海中。 啵~ 气入海,如细波荡开,与气海融为一体,旋即气海翻滚,似沸腾而起,稍显神异。许意略感小腹一暖,她意有所感,赶忙顿悟。 所谓练气,便是练精化气,人自降世,有精、气、神三者共存。 精乃人之根本,藏于丹田,源源不断向人体输送元精,可为精,可为血,故而丹田又唤人体的万物之源。气维持人存于世之本质,呼吸吐纳,血液循环等诸多功能。神指魂、魄、意等,为意义所在。故而人存于世,精、气、神三者缺一不可。 练精化气便是吸纳天地灵气,让丹田内的元精以气的方式存在,流走四肢百骸,打通八脉十二经,达到洗髓体质效果。 灵气入体,填补先天之气,待丹田气海溢满时,便有气自丹田内流出。许意引气下沉,当气顺着小腹往下,似被什么堵住,气行不通,滞于会**处。 人有八脉十二经,交汇于十处,这十处为人体十大穴脉所在,分别为下丹田、会阴、尾闾、大椎、玉枕、命门、鹊桥、重楼。她需借气打破这层层阻碍,将十大穴位打通,气流走一轮,方为周天。 许意微沉,静观丹田,待丹田内流出的灵气于会**位置堆积到一定程度,她深吸一口气,便开始引气冲穴,可那穴脉似铜墙,任由灵气冲撞,竟无半分打开之意。 轰! 许意吃惊,汗水早就浸湿了破烂的衣衫,脑海中的轰隆之音不绝于耳,震的许意浑身发麻,可那穴脉依旧毫无起色。 隆!隆! 又是数次冲击,许意体力已渐感不支,可如此机遇让她放弃,心有不甘,修行不易,理应抓住每个机遇,以此成就修行之路。 想此,许意沉心静神,继续引气于会**,这次她没有盲目冲击穴脉,待会**气集满溢出时,许意一鼓作气,尽数释放堆积的灵气。 只听的会阴处轰隆一声巨响,许意有写的发抖,冷汗直冒,那铜壁终是被破开了一道口子。 “这是有望。” 许意欣喜若狂,连忙调动灵气,持续撕开那道口子,灵气断堤之水将口子越撕越大,最后尽数倒塌,会阴通。 灵气流过会阴位置,刹那,丹田内似乎受到某种牵引,为之更为活跃起来,吸纳灵气的速度也快了许些。 许意睁眼,此时天已渐亮,朝光自东而起,于晨曦之间疏影廖廖,清分抚枝,周遭的绿叶沙沙作响。 许意有些吃惊,她感觉不过几个时辰罢,没成想竟过了一宿。 许意观察自身,发现皮肤上有污渍浸出,破烂的布衣早就被血染红,干涸的血迹成了黑褐色。不知是不是错觉,许意感觉自己变高了。 初入此方世界便被抓进矿洞采矿,一载蹉跎弹指而过,她依旧不过六尺之身的矮小子。 许意收气,淡淡的阳光洒在脸上,虽还是以前那般稚嫩,但眉宇间多了丝稳重。 许意将目光落在铜棺上,黑色的铜棺于朝阳下有了变化,不在似之前那般漆黑如墨,倒显出了几分古铜色,像尘封的黄金落满尘埃,倒是引起许意的注意。 这铜棺不知因为跟随她,许意暗自揣测:“莫非就因我于棺中醒来?可我为何会入棺,难不成昏迷后自行爬了进去?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想不通就罢了,如今这铜棺对她没有恶意,反而助她踏入练气一层,相较昨日初见铜棺的惊恐,现在反而开始思考如何将这大块头带走的问题。 ------------ 第十三章 背棺人许意 此地想来离那玄天宗、血月宗不远,若是任由这铜棺跟着她,必定引起两大宗门注意。 血月宗尚且还好,许意与其无冤无仇,可这宗门光听名字便知是个邪修宗门,许意不愿与其交涉。 仅听名字,迟早要凉。 至于玄天宗,她斩杀玄天宗一名女弟子,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门弟子定是不愿就此放过她,若是被玄天宗弟子盯上,立时没了脉眼相助,她必死无疑。 再者,她并不知两大宗门具体位置,若是这般毫无头绪行走,不慎误入其宗门山下,岂不是白白送命。 许意思来想去许久,也毫无对策,这让她有些心绪不宁,最后决定先寻个人问问,看看能否打听到玄天宗与血月宗的具体位置,到时绕过两大宗门,先躲避一段时间,待修为大涨再出山。 天色渐明,风和日丽。 许意打坐冥想片刻,从怀里掏出王管事的储物袋,吃了几粒气血丹,稍稍恢复消耗的气血。 先前,许意逃跑之时,趁乱带走了王管事的储物袋。可惜把柄削铁如泥的血月剑没带走,不然她此刻便多了件防身利器,且不提许意会个半招一式,但至少能让她安心些。 待许意休息片刻后,又从储物袋里拿出食物吃了点,她便动身往北而行。其实许意也不知该往何方,她只是随意走了个方向。 她来此方世界一载有余,除了那座矿脉,并未踏足别地,就连自己醒来的村子,她都回不去了。 这是一片巨大的森林,根根粗壮的树干呈褐色,笔直挺立,古木顶端枝叶繁盛,撑天而起,似撑开的大伞,将森林遮盖,深处时而响起几声鸟鸣兽咆,让古林更显得清幽。 许意脚步不停,走在林间,加之身后有铜棺紧随,让四周的空气更冷了些,等走出这片森林,已是黄昏时晓。 不过,刚走出森林,许意便觉不妥,又退回了森林里。这铜棺一直跟随她,要是她这般出山,实在有些诡异。 许意于铜棺转了一圈,稚嫩的脸上不知思考着什么,良久后,她眼睛忽然一亮,脸上露出几分戏谑,开口道: “神棺啊神棺,你若是能听懂我说话,那你便转一圈。” 说完,许意紧紧地盯着棺材,可等了许久,眼前的铜棺毫无反应。 许意不禁有些失落:“害~看来并未产生灵智,可惜这棺材大了几分,要是再小些便好了,那样至少可以当做物件背上路。” 许意不禁这般想着,那铜棺突然一震,有刺耳的嗡鸣音发出,不断抖动,棺盖似乎要被抖开,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许意吓得一紧,急忙后撤,躲到一个长满苔藓的大石头后面,不敢妄动,生怕铜棺突然发难。 咚!咚!咚! 声音越发急促,回荡于空灵的林间,让人发瘆。许意屏住呼吸,直到那铜棺没了动静,她才稍稍露头,然后看到那硕大的铜棺竟不知何时变小了,与她体型大小无二。 “这……” 许意观察许久,才从大石头后面走出来,她看着眼前的铜棺,沉默许久。 她猜测道:“我不知因何于棺中醒来,让这铜棺缠上于我,现今似能通我心意,说明其具有灵智。” “难怪能助我踏入练气一层修为。”许意恍然大悟,随后又道:“如今变小了许些,这搬大小确实不易察觉,方便行事。” 忽然,许意意识到什么,道:“你这家伙该不会让我背你才故意变小的吧!” 那铜棺似乎听懂了许意的话,棺身有暗光浮现,随后竟横空向许意飞来。 许意吓了一跳,连忙躲开,向一旁跑开,嘴里不忘大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许意绝不会背一口棺材!” 那铜棺速度极快,许意还未跨出几步,只感觉身后有寒气逼近,随即后背遭受重击,整个人向前方飞去。 砰! 许意飞出十余丈之距,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滚数圈才停下来。她浑身发麻,背后隐隐作痛,应是被撞了血口。 靠!下手真狠! 许意心中暗骂,赶忙伸进储物袋掏出两粒淡黄色丹药吃下,这才止住背后的伤势。 果然,那铜棺径直横飞而来,不由分说就往许意背后靠去,许意头皮发麻,身子往一旁滚去,嘴里大叫道:“滚开!” 铜棺并不放弃,对于许意的话充耳不闻,每当许意背朝天,它便试图靠上去。可许意哪能让它如意,不断翻滚身子,避开铜棺的靠近。 咚!咚! 蓦的,那铜棺发出两道声音,有些低沉,许是许意的躲避让它怒了,于是在许意发愣的目光中,毫不留情砸了下去。 砰! 砰! 连着矿砸数下,每一次砸下都不算致命,却生疼无比,棺棺到肉,许意感觉全身骨头犹如散架般。 “我许意……” 砰! 许意刚开口,再一次被铜棺砸下,话语咽于喉咙说不出口,只能无力趴地任由铜棺砸下。 砰!砰!砰……! 那铜棺却不知疲倦般,足足砸了半个时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响彻于空荡的山林中。 许意终是没能抗住,只得颤抖着举手求饶:“停!我,我背!我背!” 果然,听得此言,即将砸下的铜棺硬生生停于许意离身一指之距,随即安稳落于许意背上。 “嘶~好疼!” 被铜棺猛砸,背后怕是早已血肉模糊,此时铜棺忽然与后背相贴,火辣辣的痛感立马席卷全身。 许意龇牙咧嘴地掏出两粒疗伤丹药送入嘴里,待平息片刻,直到背后稍微好转,她才撑着身子,想要起身。 铜棺并未用绳条捆住,就那般与许意后背紧贴,但许意还是感受到莫名的重,而且很重,比一篓矿石还重。 若非许意已然踏入练气一层,身体得到改善加强,恐怕早被这铜棺压倒。 许意堪堪起身,早已气喘吁吁,她颤颤巍巍踏出一步,豆大的汗珠立马从额间滚落。 看着西沉的落日,许意心情复杂。这铜棺丝毫不讲理,不背它便要挨揍,而且下手极重,往后怕是要一直背着这东西,成为名副其实的背棺人了。 “命真苦!”许意心绪微苦。 等许意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森林时,晚霞如火,烧红了半片天空,空气中早已没了温热,加上铜棺散发的阴寒之气,身上破烂的褐红布衣根本不能抵御寒袭。 ------------ 第十四章 流云城 许意步伐极慢,三步一休五步一停,黄昏落尽时,才堪堪走出森林边缘,这让许意甚感无奈。 她修为浅薄,这铜棺又巨重无比,如一块巨石压在身上,还不能取下来。 “没成想不挖矿改背棺了……罢了,好歹还活着。”许意哀叹一声,自我安慰道。 天边最后一点红线消失,夜色降临,天边不知何时挂上了弯月。 许意来到一处平地,席地而坐,她背靠冰凉的铜棺,卷缩着瘦小的身躯,抬头仰望天空。 夜空如一张巨大的蓝色绸缎,一轮金黄的圆月镶在绸缎上,几粒繁星点缀,落下银白色的光辉。 许意心绪沉沉。 前世这般瑶不可及的景象,如今却近在咫尺,伸手可见。 记起往事,本该惬意的心情也变得有几分失落,仿一位异乡客在盼望归途,寄情于月。 可她已经回不去了。 许意忽然有些烦躁,她不知这烦躁从何而起,因何而起,却缭绕于心久久不散。 良久,许意甩出脑中杂念,借着月色,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本《气血修炼决》,靠于铜棺上翻看起来。 她想借此平复躁动的心境,将深处的记忆甩开,却不曾想很快便看得入了神。 根据《气血修炼决》修炼决中的六字气决,将嘘、呵、呼、四、吹、嘻六字顺次鼻吸口呼,入定修炼起来。 《气血修炼决》其主要作用在于提升血气,以血气补亏损之精气,从而使得元精充沛,加快丹田吸纳天地灵气。 人有三元,元精,元气,元神,对应的便是精气神。气自口鼻入体,先是小腹微鼓,再者胸膛起伏,最后魂魄有感,故而三者自下而上,以丹田为始,以魂魄为终。 许意初入练气一层,修为自是不够,不能够感受其奥秘。且她其后还有尾闾至重楼八个穴脉未曾打通,更别提炼神二字。 修行本就不易,她不光要苦修,还需寻得修练方法。她自是不信一味苦修便能突破成为强者,若是那般,此方世界的修士怕是早就多如猪狗。 故而,修行一途,天赋,气运,汗水,三者缺一不可,若是缺了其一,终将止步于某个位置,遗憾终生。 “与我而言,修行既为修身,亦是修心,二者合一,方为己道。” 许意漠然,入定沉气。 次日暮晓时分。 许意倾吐浊气,微微灵眸,眼底尽是疑惑之色。 她一夜下来,多次尝试引气至尾闾处,却不论她如何引气,那灵气自丹田流至会阴后,就如鱼入渊海,不见踪影。 这让许意甚为不解。 “莫非每次打通穴脉,相当于打开一处类似丹田的空缺,需以灵气浇灌补充,待溢满之时,方才能冲击下一个穴脉?”许意心中猜测。 越想她越发觉着是这般。 若是打通此方穴脉便能立刻着手冲击下一个穴脉,那这修行未免也太过单一了,这般世间之修士,只需不断吸纳灵气冲击穴脉,便可突破。 若是这样,天下之修士,何其多也,可事实上天下修士寥寥无几。 这其中必然有某些原因。 “看来修行并非眼前这般简单,要知晓前路为何,还需有人指引。”许意暗自分析。 不过一夜沉积,虽没能引气至尾闾穴,但会阴处却更显充实,有一股不可言的轻盈感。 许意收拾一番,用露水擦了把脸,便背着铜棺继续赶路。经昨夜修练,许意此刻感觉情神清气爽,身上的铜棺比之昨日轻了不少,行路也快了些。 十日后。 流云城。 这十日,许意夜夜打坐修行,饿了便吃储物袋里的食物,醒了继续赶路。 原本王管事备了半月之久的食物,由于消耗巨大,昨日就已经吃完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日夜不停的北上,终是让她看见了人烟。 此刻的许意,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脚下的一双布鞋还露这几根白嫩的脚趾。前几日下了一场雨,粗布衣上的血迹早就没了。 为了以防万一,几日前许意于山林寻了几根藤条,将铜棺捆住,编出两根肩带,然后顺势将铜棺背着走。 现在许意体质增长不少,背着铜棺并没有先前那般吃力,特别是会阴的穴脉出,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流至四肢百骸,供己身所需。 许意自信,在过几日,应是能准备冲击尾闾穴了。 此时时候尚早,流云城进出的行人较少,清晨的曙光将这座孤城笼罩,城门口无人看守,可自由进出。 其实许意昨日便已至流云城外,之所以选择早上入城,自然是早上行人较少,相对安全些。 她虽是个无名之辈,但关乎身家性命之事,自是不能马虎,谨慎些总归是好的。 随着许意入城,她背着一口铜棺的怪异画面引起不少行客观望,加上浑身邋遢模样,误以为这是要卖身葬棺的苦命孩子。 许意自是不知他人想法,只管向城中走去,准备寻个无人之地落脚,然后再打听有关玄天宗与血月宗之事。 这时,远处的街道上忽来一阵急促蹄声,有男子纵马驰骋,口中大喝:“滚开!都给我滚开!” 那男子弱冠之年,青衣束发,生得有几分俊俏,他左手持剑,右手持握缰绳,纵马疾驰而来。 街道上的行人闻声,连忙向两旁散开,有人躲闪不及,当场被马蹄踏碎骨头,发出阵阵惨叫。 男子却毫无反应,依旧大喊:“你们这群贱民,都给滚开!” 可在他前方不足十余丈之距,一名乞丐背负着一口棺材,行动缓慢,迟迟没有躲开,眼看就要撞上。 轰! 下一刻,红鬃烈马与之相撞,那背棺乞丐被撞出数丈,而男子身下的烈马亦是横摔倒地。 男子大惊,在两者相撞的瞬间,他便脚踏马背,于空中空翻身子,随后稳落于街上。 “你个贱奴!” 看到自己的马在地上翻滚,男子大怒,不由分说拔剑就向远处的倒地的乞丐斩去。 瞬息之间,男子便已近身,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他举剑斩向那口棺材。剑尖上有淡蓝色辉芒一闪而过,这男子是一名修士。 砰! 一声轻撞之音响起,没有想象中的棺材破碎,倒是回弹之力让男子手口一抖,长剑差点落地。 男子心中一沉。 ------------ 第十五章 佛堂 周围的行人早就吓破了胆,纷纷躲进两旁的客栈茶楼里,只有少数部分胆子稍大的,才敢伸出脑袋观望。 清晨的街道上顿感寂寥,男子脸色已是没了怒气,他没能一剑斩了对方,已是不敢轻举妄动。 他深知自己这一剑已用全力,且动用灵气,寻常棺木早就一劈为二了,可如今这口古铜色的棺材竟毫无半点反应,细看之下,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此棺,大有问题。 他并不傻,知这世间多有奇人异士,喜欢流落凡俗,借尝凡间之苦修己身。 这类人,落叶无根,云游世间,若是不慎惹到,弹指间便是一个小家族或小宗门灰飞烟灭。 要是对方当真是相传的奇人异士,凭他那点修为,怕是一根手指头便能灭了他。 想到此处,男子浑身打了个寒颤,连忙抱手鞠躬,掷声道:“在下商志伯,不慎冒犯了前辈,还望前辈……” “咳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商志伯的话,随后商志伯便看见那棺材忽然从地上立了起来,正慢慢向一旁的废弃屋舍移去。 商志伯还想再说话,忽然感觉一股阴冷之气迎面扑来,那阴冷之气中带有死亡、绝望、冰凉彻骨…… 商志伯脸色煞白,仿佛虚空中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漠视着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等他回过神来,眼前的棺材早已消失在荒废久远的院门口。 流云城以西。 商府。 商家,家主商本财,于流云城行商起家,在流云城也算大家族之一,地位超然。 府邸前摆有两尊高大威严的石狮,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自上望去,见其牌匾上刻有商府二字,二字古朴,透着凌厉,乃修士以剑作笔雕刻其上。 商志直接伯往府邸内走去,两旁的仆人正想阻拦,待看清来人面容后,惊讶出声: “少爷,您回来了!” “嗯。” 商志伯瞥了一眼老仆,淡淡开口:“带我去见我爹。” “老爷一直在书房,这几日憔悴了许多。”那老仆连忙点头,将商志伯引入院内。 两人绕过前院,穿过中堂进入后院,一路上,有不少家仆正清扫院子,认出商志伯后纷纷停下行礼,低喊一声“少爷”,有不少新来没能认出商志伯的,亦是有模有样跟着喊。 一入内院,整个布局便发生了变化。亭台楼阁,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好一副美景。 但商志伯无心观赏。 两人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少爷,到了。” 老仆停于其间厢房门前,上前敲了敲门,低声道:“老爷,少爷到了。” 那厢房内略显一静,随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似有什么东西被撞倒,紧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一个肥硕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 此人正是商本财,可此刻却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脸色憔悴泛白,一双眸子黯淡无光,宛如大病一场般,毫无精神。 见到来人,那商本财眼底忽然迸发出一丝精光,连忙抓起商志伯的手,颤声道:“志伯!快快,让为父看看瘦了没。” 说着就往屋里拉。 商志伯轻微皱了皱眉,拨开商本财的手,淡淡说道:“我此来只为杀人,家事不想絮叨。” 商本财一愣,露出无奈一笑,苦笑道:“志伯啊,我知你无意凡尘,一心求道,可这诺大的商家……” 商志伯挥手打断商本财的话,道:“先说说母亲的事吧。” 闻言,商本财收起情绪,忆了片刻,才正色道:“几日前,流云城忽然无故失踪人口,男女皆有,只是男性多为路过的散修,而女性则是凡人,因此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说罢,商本财眼神一暗,道:“只是不成想,你母亲竟也于三日前糟了毒手,无故失踪于厢房内,我问遍府中下人,也不曾见过她出门,怕是遭遇了不测。” 商志伯沉了片刻,问道:“除此外还有别的线索吗?” “没有。”商本财摇头。 “没有留下痕迹……”商志伯思索道:“我知你看重钱财,故而商府历来严守,连只苍蝇都难入内,能这般毫无动静将人掳走,看来非凡人所为。” 商本财大惊,身子一抖,颤声道:“什么!这般,这般,那你母亲她……恐遇不测?” 商志伯没有回答,答案不言而喻。 “不,不可能!” 商本财见此,脸色变得苍白,一时急火攻心,大呼一声后径直软下身子,昏了过去。 “老爷!快,快唤郎中。”屋外的老仆大惊失色,连忙扶住商本财的身体,向外对下人吩咐道。 商志伯脸色依旧平淡,没有一点情绪变化,仿佛眼前的事与其无关。 只听他道:“且照顾好他,我先出去一趟。” 说罢,商志伯转身出了门,朝外院走去,只是他脸色不好,脚步匆忙,一是为修士行乱之事,二是今早祸端之事。 他自幼喜道,望有朝一日成为云游四海的仙人,无拘无束追求道义,翱翔天地间,故而十八岁那年便进了玄天宗。 两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回家的次数亦寥寥无几,此次回家,还是收到宗门派发的任务,为除流云城为祸的散修。 入了道,便断了情,凡俗于他而言早已如蝼蚁,唯一放不下的,仅剩那生他养他的凡世双亲。 百善孝为先。 可他今早情急之下,冲撞了一位未知大能,若是处理不好,商家……恐不休矣。 一路上,商志伯阴沉着脸,心事颇重。 …… 再说那许意。 自许意看见那纵马之人时,便知对方来自玄天宗,只因那人与先前遇见的玄天宗弟子身着服饰一般无二,白色道袍,袖口雕有淡绿色“玄”字。 许意没成想能在此地遇见玄天宗弟子,她本想躲开,可身上的棺材实在过重,只能被来人撞翻在地。 许意此时不愿与玄天宗弟子有过多交集,毕竟她杀了玄天宗一名女弟子,若是被人认出,将大事不妙。 于是乎,在起身后,她没有露出真容,亦没有出声讨要说法,当时想的是快点离开。 进了院子后,她转身进了后院,于一间佛堂前停了下来。 这院子荒废久远,杂草丛生,看前后院落布局,且后院还建有佛堂,生前应是一户大户人家,只是不知为何会荒废。 不过有一点许意倒是好奇,此地并不算偏僻,就算这户人家搬走成了无主之地,这里也应有人打扫一番继续住进来,相反,这里不但无人居住,就连住处住宅周遭,基本上也无什么人居住。 许意不傻,她第一时间便想到的,此地定有不干净的东西,亦或妖邪作祟。 可许意还是选择进入此地,只因这里不仅安全些,而且没人会注意,加上一口铜棺在身,她自是有了底气。 这铜棺虽不知为何不会伤害她,但不代表铜棺没有作业,那日自棺中醒来的悲惨场景可是历历在目。 许意跨入佛堂,扫视周遭,这间佛堂还算完整,破坏不算严重,收拾一番还是能住人。 ------------ 第十六章 诡异佛堂 许意将铜棺放置于旁侧,随后开始打扫佛堂。 她将歪倒的桌椅摆正,那些凌乱的帘子大多破旧不堪,轻轻一扯尽数掉落,随后又寻来木条,把四角的蛛网清理一番。 佛堂里没有窗户,只有一个破烂的门户,腐败的木门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腐朽,久凝不散。 这让许意很不舒服,于是她将房门拆了,放到一旁,准备等空气散了再装上。 回到佛堂内,盯着那尊无头佛像,可盯的久了,她心底有些发毛。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着有双眼睛在看自己。 许意将蒲团拍打干净,放在铜棺旁靠着坐下。那无头佛像越发诡异,许意又换了方向,背对着佛像。 佛堂里安静无声,阳光从门户里倾落洒下,光束中沉糜浮动。 已近午时,许意忽然发现自己饿了,她才想起储物袋里的食物已经吃完了。 想了想,她发现自己似乎根本没有办法弄到食物,也只有做工这一条路。 “身处异世,还是逃不过打工人的命运。”许意哀叹道,准备出门去寻个营生,以换取食物。 但是刚起身准备出门,她又停了下来,转头盯着那口铜棺。 “你这家伙该不会继续跟着我吧,要是这般出去身后还跟着一口棺材,怕是刚出门便被人盯上了,还是不妥。”许意有些心虚的退回佛堂里。 她蹲在铜棺前,观摩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神棺啊神棺,你要如何才能不跟着我?” 咔! 清脆的声音炸响在佛堂里,旋即许意看见那厚重的棺盖自己打开了。 棺材分明只有许意身体大小,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宛如一张深渊巨口,在凝望许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许意的脸色刷的一白,蹭蹭往后退了几步,面露惧色。 背着铜棺时间久了,许意差点忘了那日自棺中醒来时,宛如炼狱的场景。直到此刻,她才想起来,这铜棺充满邪性。 连那些飞天遁地的强者,也不敢触碰的未知恐怖。 棺内黑气弥漫,阻隔了视线,让佛堂里的温度骤然一降。 紧随着,那棺中的黑雾开始涌动、扭曲起来,像封印了什么东西,要冲出来般。 突然,咻的一声,破空之音蓦然响起,黑雾像被撑破般,一块黑色令牌自黑雾中飞出,直袭许意。 许意猛惊,她想躲开,却绝望的发现自己根本避无可避,双手下意识捂住眼睛。 可许意等了半天,也不见其动静,双眼微睁,从指缝间看去,一团弥漫的黑气立于许意眼前。 黑气弥漫,像一只空洞的眸子在打量许意。许意只感觉毛骨悚然,他双下双手仔细看去,那黑气之下,是一块类似令牌形状的东西。 “这是何物?”许意神差鬼使地伸出手,触碰到黑气的一瞬间,一股来自地狱的绝望赫然袭来。 许意猛地收回手,意识瞬间清醒。 “我,我怎么了?不,这不是自我意识,是有东西在控制我!” 许意汗如雨下,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眼神闪躲,不敢直视眼前的诡异。 可那黑气在接触许意时,亦发生了变化。 只见其上的黑气开始内敛,不过片刻,黑气尽散,一块巴掌大小的奇怪令牌出现。 令牌呈黑色,六角六边,诡异的纹路刻满整块令牌,还有一些划痕分布于令牌两面。 当黑气散尽时,令牌仿佛失去了支柱,哐当一声,令牌掉落,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 许意这才反应过来,她站在原地,不敢去捡令牌。 适才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她的身体像被什么控制般,主动去触碰黑气。 黑气里那股令人绝望的感觉,让她心脏骤然一停,仿佛眼前出现一片炼狱,耳边响起亿万哀求。 “哈呼!哈呼!” 许意大口喘息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在告诉她,她此刻很紧张。 烈日当空,破烂的院子里横七竖八倒了一片房梁与桌椅,散发着余热跟腐烂的味道。可佛堂里却冷的可怕。 咔! 又是一道清脆音打破宁静,许意抬眼望去,是铜棺合上了。 佛堂重新归于宁静。 这时,许意突然想起适才说的话。 “莫非想这块令牌就是让你不跟着我的条件?”铜棺没有回复她,只是静静地矗立在堂中。 “你跟我这么久,若想害我,我自是没有活路。”许意大起胆子,弯身捡起令牌。 在指尖接触令牌的一瞬间,凉意传来,直袭心脏,让许意顿了一下。 随即,她将令牌捡了起来。 ------------ 第十七章 盗衣 令牌入手,质感冰凉,有淡淡的沉重感,细看之下,那些纹路下,竟有一个模糊的字体,只是被杂乱的纹路与划痕所覆盖,不知为何。 许意翻看令牌,却不知为何物所造,一时倍感好奇。 她缓步于门口,将令牌置于烈日下,可经烈日烤灼,手中的令牌依旧冰凉无比,没有一丝温度。 这一幕让许意吃惊。 日为极阳,笼罩万物,故而万物盛极,哪怕万年寒冰遇阳,亦不过数载消散,可如今这小小令牌,却无半点反应。 “此方世界多为悖勃理念,不能以常理相待。”许意摇头,将令牌收于怀中。 立时,一股凉意袭来,许意赶忙取出令牌,骂道:“呸!这东西阴冷至极,根本不能放身。” 她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留于无头佛像后方,见那有一根纤细墨线。 墨线极细,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着,不过正好可以捆住令牌,挂于腰间。 许意拽着令牌,来到无头佛像后,发现墨线置于房梁,以其身高根本够不着。 她转身至铜棺旁,用力将铜棺推至佛像旁侧。 随后,许意踩着铜棺,攀上无头佛像的肩上,正要伸手够那墨线,不经意间瞥到佛像断裂的颈脖处,豁然一惊。 只见那断裂的颈脖处缺口平整无比,似被利器所割,可伤口处不是石心,而是猩红的血肉。 血肉似有生命般,还在不停蠕动。 “!!!” 许意脸色刷的一白,身形一抖,整个人轰然滚下,哐当一声,从佛肩洛于铜棺上,紧随着摔落在地。 此刻,许意脑子嗡嗡作响,顾不得其他,起身拔腿就往门外冲去。只是许意不曾看清路,猛地一头撞在被她置于一旁的门板上。 咚! 随着一声巨响,木门被她撞开,整个人滚进荒废的草院中,瘦小的身子被杂草淹没。 “咳咳咳……” 许意狼狈起身,她手里死死地拽着那块令牌,往外院跑去,只是院中杂草太过茂盛,走的急了,免不了又摔了几跤。 等来到外院,街道上的吵闹声忽然传来,门口的行人来来往往,亦有小贩叫卖声,马蹄践地声,风铃轻灵声,婴儿哭声,不绝于耳。 整个世界似乎一下子恢复了本质。 许意如蒙大赦,整个人瘫软在杂草里。烈日洒在稚嫩的脸上,眼底似有许许后怕未曾散尽。 这时,许意终是尝到了温暖,呆滞的盯着天空,脑子里不断是那血肉蠕动的画面。 一想起自己竟在那破地方待了几个时辰,许意就有些后怕。 从踏足佛堂,许意便觉那无头佛像怪异,总觉黑暗中有双眸子在盯着她,让她浑身不适。 起初还不知,现在回想,才半知半觉,不光那佛像诡异,整座佛堂都诡异无比。 前后院落只隔一扇门户,可许意于后院佛堂时,竟听不到外界半点声音,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难怪此地无人居住,亦无人敢踏足,才荒落至此,想来原主一家,应是遇不详之事。”许意极力让自己平息下来。 至今她于此方世界一载有余,本以为是个仙道繁盛的世界,看来远没有那般简单。 她所遇为诡异。 许意躺在杂草里,直到肚子传来抗议声,她才起身,趁旁人不注意时,才溜出这座充满诡异的院子。 许意自是不会傻到大摇大摆走出去,旁人可能不知此地为凶宅,但流云城的土著定然知道些什么。 她若这般出去,轻则引起骚动,重则被当地土著视为不详,将她绑起来烧了。那时才叫天地不灵,求仙也没用。 许意融入人流里,一直往前走,不过她这身打扮却是让行人纷捂鼻绕道而走,更甚者吐一些难听的秽语。 许意充耳不闻,脚步不慢,一直走到一处桥头处才停下来。 一条碧波大河将流云城一分为二,河岸两旁满是屋舍,依江而立。 江上横跨一座宽阔的石拱桥,其上可供两三辆车马同行,两旁还有数之不尽的小贩摆着各色物品,正卖力吆喝,加之人流不息,或行或赏,热闹非凡。 许意没有上桥,而是转身溜进桥墩下。 桥墩下有条石阶直通江中,还有不少妇人正拍洗衣物,其间有人不知说起什么趣事,引得众人哄笑起来。 许意顺着石阶而下,蹲在江边开始清洗脏乱的脸颊。 一妇人见状,忙阻止道:“哪来的毛头乞丐哩,行开行开,弄脏了哩俺们咋弄哩。” 一旁的妇人闻言,皆抬眼往来,见此场景,纷纷开口: “是哩是哩,赶紧行开了哩。” “该死弄脏了哩。” “快行开了哩。” 许意抬头看了眼一排身形臃肿的妇人,露出一张干净青稚的脸,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直接趴在石阶上,将头伸进江中冲洗起来。 最先说话的妇人大怒,呵斥道:“要死了哩!水都浑了!看我不打死你哩” 说罢,拿起衣杵就朝许意打来,许意眼尖,连忙闪到一旁,对那妇人脚下便是一扫。 扑通! 那妇人惊叫一声,臃肿的身体径直掉入水中,她不会水性,于水中惊恐大叫。其实江边的水并不算太深,不过归于一时恐惧,这才乱了方寸。 一排的妇人见状,连忙起身救人,口中不忘呵斥许意。 “愚昧。”许意轻呵一声,退至众人身后,抓起竹篮里的衣服就跑。 待众人将那落水的妇人捞起来,准备呵斥许意时,却不见许意身影,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大骂。 不过人毕竟无碍,那股子埋怨很快便散了,众人骂骂咧咧又坐在江边开始忙活。 不多时,便洗好了。 “诶?俺衣服呢?怎么少了一件?”这时,准备返家的妇人忽然出声,自是发现竹篮里的衣服少了。 那落水妇人开口道:“定是叫那小乞丐盗了去!” “对,俺瞅她也不像个好人哩,没少干那偷鸡摸狗的事。”旁人亦是附和道。 “对极对极,那小乞丐一瞅就不像个好人哩。” 几人骂骂咧咧,心中甚感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咽了这亏。 ------------ 第十八章 小菜家 再说那许意。 她离开江边后,便一路狂奔,至一处幽暗的深巷,待她到达深巷中,手中的衣物早已干了。 只怪这天气实在大,若非许意已是练气一层的修士,这般狂奔,怕是早就累瘫了。 许意将身上的衣物褪去,换上一身干净的青衫布衣。不过这衣物倒是大了几分,套于身上,更显得她小巧玲珑。 许意姿色不错,洗去满身污垢后,露出稚嫩淡白的小脸,一双水灵的大眼,似邻家女儿,精灵古怪。 她将衣物丢弃,整理一番后转身出了深巷。 正值午时,流云城内车水马龙,有小贩、商人、行客,还有纵马的侠客,亦有穿着道袍的江湖骗子。 加上烈日笼罩,整个流云城似乎陷入片热潮中,沉闷无比。 许意融入人流里,很快便至一处客栈门口,起初那招客的小斯很是热情,将许意领至屋内,不过在听闻许意来意后,立马变了副嘴脸,将她赶了出去。 “哪家小娃子不干正事,跑我春香楼来消遣,你瞅瞅你那小体格,能做什么?赶紧走走走……” 被人赶出来,许意并不气馁,反而打起精神,继续向下家走去。 寻工作碰壁此类事情,许意前世经历的并不少,若是再被这点挫折打倒,她就当真白活一世了,何况在这乱世求存的时代,她只想活下去。 许意信心满满,只可惜现实残酷,连续走访数家,竟无一家肯接受她,哪怕许意自降要求,管饱就行,依旧无人肯要她。 许意有些许懵。 走在大街上,脚下步子也慢了几分,不知不觉,竞走回了那座废弃的院落所在的街道。 她抬眼看着写着“小菜家”的牌匾,神情颓废,叹道:“真不知为何,这流云城貌似不收女子做工一般,不论我如何降低要求,都会被拒绝。罢了,这此若是再被拒绝,那我只能去路边蹲着等好心人了。” 从江边至此,一路上许意见过不少乞讨者,他们虽穿的破烂,但好歹不会被活活饿死。 从矿脉逃出来后,许意便一路奔波至此,本想先安顿自己,待了清此世格局,再做打算,没成想,刚出山便被生活所难住。 如此看来,于此方世界活下去,貌似更难。 “也不知修为突破后,可否不用吃饭喝水。”许意呢喃一声,踏进了小菜家。 屋内并无客人,倒是显得清冷些,窗户不知为何都封上了,让屋子里较为昏暗,桌椅摆放错落有致。 这时,一个身形微胖的女人迎来,看清许意后,稍愣一下,但立马又谄媚笑着,只听得她道:“哎哟客官,快坐快坐。不知客官吃点什么?小店十年老店,信誉自是有保障。” 胖女人的身子臃肿,肚子上满是遮不住的赘肉,她身形较矮,比之许意高半个个儿。 女人说话时,唾液横飞,几乎溅到许意脸上,许意连忙用手挡住,这才避免被溅一脸唾沫。 女人把许意领到一张陈旧的桌椅前,许意这次倒是没有开口说做工打杂一事,而是要了三大碗米饭。 听到许意的话,那女人有些惊讶,随即疑惑道:“客官,咱们小店杜绝浪费粮食,这些你吃的完吗?” 许意咽了咽口水,肯定点头,义正言辞道:“我这人也痛恨浪费之举,民以食为天,又岂能不知农民之苦,你且上就行了。” 女人目光犹疑不定,狠狠地在许意身上扫了几眼,见她不似玩笑话,继续问道:“那菜呢?不知客官……” 许意挥手打断,拿出前世与人谈判的架势,道:“汝为商士吾为客,如今却这般问东问西,又如何说那信誉保障之言。” 女人一愣,见眼前的少女举止谈吐间自有一股自信,不似哪家毛丫头,倒像是有几分书香名气般,只是哪有世家子弟穿的这般破烂,故而一时拿不准。 她只得一边观察少女神态,一边向后院喊道:“米饭三大碗。” 不多时,三大碗米饭便被一清瘦男子端了上来。 许意一见米饭,便双眼放光,口中的唾液狠狠地蚕食味觉,似在催促她快些食用。 许意忍住想要狼吞虎咽的冲动,慢慢享用起来,但那故意忍耐的模样,还是引起了女人的注意。 她不知何时至许意对面,径直坐下,脸上带着些冷笑,开口问道:“姑娘,我看你带有面生,怕不是本地人吧。” 许意此刻哪有心情注意女人的冰冷神态,不停扒拉饭粒,随口便道:“我初到此地……” 但话未说完,许意便意识到不对劲,抬眼正好看见那女人脸上的冰冷,她讪笑一声,道:“嘿嘿,老板娘,你看我……” 那女人却是变了脸,站起身子猛地一拍木桌,“啪”的一声,木桌都险些被掀翻。 女人呵斥道:“哼!我一瞅你这死丫头便知不对,哪有吃饭不食菜的,还果真是想吃霸王餐!小宝,小宝!” 她话音刚落,通往后院的帘子突然被一把掀开,一个精壮大汉大步流星地走来,就要抓向许意。 许意连忙道:“老板娘你误会了,你且听我一言!” 女人脸色铁青,怒道:“吃霸王餐还有理?小宝,给我揍,往死里揍!” 小宝虎背熊腰,长的那叫一个壮实,足有许意两人高。他一步跨来,一张足有许意脑袋大小的巴掌横扫而来。 许意不管不顾,猛地扒拉一口饭,在大手扫来时,一个斜身躲了过去。 “老板娘,我的确没钱,但万事皆可商量,我愿打杂赔你这些饭钱。” 许意边闪边道,这本就是她最初打算,前世看过不少古装剧,此番行为亦是从中学来的。 只是没想到别人根本不愿听,只听到女人破口大骂:“小女娃娃竟也想做工打杂,你怕是不知这流云城的规定!小宝,打死她!” 大汉闻言,怒咆一声,攻势更盛,那大汉不过一介凡人,却招招下死手,许意没有格斗经验,也只能堪堪躲过。 这让许意不禁怒意横生,顺势躲开大汉一拳后,直接翻身横空跃起,一脚横踢在大汉颈脖上。 砰! 一声巨响,大汉竟被许意一脚踢飞,将远处的桌椅砸了个稀巴烂,摔得会头土脸。 见此场景,那女人瞳眸一缩,脸色一白,连连后退,指着许意颤颤说了半天“你你你”。 “我不知这流云城是何规定,但我也只是想讨口饭吃,你不愿招说声便是,你却让人下死手。” 许意盯着女人,并不打算灭口。且不说这是流云城,就算是乡下的农妇这般对许意,她亦不想与之计较。 凡人间多为你死我活,可她早已脱离了凡人的层次,日后任尔天南地北,这些凡人又能奈她如何。 退一步说,这流云城虽无主,但并非就是可以随意打杀之地,加上有玄天宗弟子出没,她可不想因为一个凡人搭上性命。 不值得。 ------------ 第十九章 再遇玄天宗弟子 人自降生于世,便是为了努力活着,只是每个阶段的活法不一样罢了。 许意上一世是底层人,这一世亦是低贱的矿奴,相较之下,眼前的女人比之她好上百倍。哪怕如今许意成为修士,脱离矿奴的身份,她依旧如浮萍飘零不定,流落异乡。 她所经所历,为苦、为累、亦为活,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既选择此路,便脱离凡俗,与道同行。 慢品人间烟火色,闲观万事岁月长。 离开小家菜后,许意漫无目的行于流云城繁闹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商客相互客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人很多,唯许意一人尔。 许意忽然有种举目无亲的孤独感。她试着抬头微笑,目光变得深沉。 许意脚下不停,向前方走去,不多时前方人潮忽然拥挤起来,人群当中还有吵闹音传出。 许意皱了皱眉,刚准备离开,就听到旁侧两人交谈起来。 许意下意识停下,假装看戏侧耳听了片刻,才知缘由。 原是流云城最大的花楼怡春院死了头牌,死状颇惨,听说从房间里抬出来时,已是一具干尸,毫无血肉,似被吸干血气而亡。 花楼的老板因此大发雷霆,悬赏五百两抓行凶之人。 有人揭了榜,却探查不出任何消息,被那花楼老板挖了双眼,吊在花楼门前的木杆上,让太阳活活晒死了。 不过许意却在两人谈话里听到一个更为重要的消息。 流云城竟是位于三清山脚下,而三清山上,乃玄天宗坐落之地,也就是说,这流云城其实是属于玄天宗管辖的城池! 那花楼老板为了寻找凶手,还派人去请玄天宗的仙师了。 听到此处,许意早就没了看戏的心情,转身就准备离开。 “快看!是仙师来了!” 这时,不知谁喊了声,人们纷纷抬头望去,就看到天际处,有一身影御剑飞来。 来人是名中年男子,其莫约四十来岁,国字脸,倒剑眉,身形高大,穿着一件灰色道袍。 其脚下的长剑有灵光乍现,于身后留下残影,越过流云城上空,疾掠而来。 而其身后,还有数到御空飞行的玄天宗弟子。 当玄天宗的弟子到来时,人群里想起欢呼声,但当许意看清这道身影时,脸色却是赫然一变。 因为领头来人,正是那日她刚逃出矿脉,险些被一名少年斩杀,却被他拦下的那名玄天宗弟子。 许意记得,别人唤他陈生。 那日她全靠此人拖延时间,故而才从那名少年手中活了下来,以至于后面有机会逃过一命。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对方算许意半个救命恩人。 但这仅限于她没杀玄天宗弟子。 那日若非后面黑袍少年与老人突然出现,打乱了事情的发展,她定然会死于其剑下。 见对方速度不慢,许意连忙退至人群后,顺势钻进一个幽暗小巷,向深处走去。 她脸色有些难堪,心绪沉重。她不曾想,自己爬山涉水,风餐露宿数十日,最后竟送到敌人门口来了。 身后的欢呼声越发小了,她不敢停留,继续超前走去。 小巷里阴暗潮湿,阳光透过房檐洒下,将两旁墙上绿油油的爬山虎照的清晰,但那茂盛的爬山虎上,却隐约有一道脚印,一直通向深处。 下一刻,一道黑影忽然从眼前飘过,速度极快,不等许意看清胸前猛然一疼,紧随着一股怪力传来。 猝不及防之下,许意被击中,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向后飞去。 砰! 瘦小的身子直接砸进积水里,滚了数圈才停下来,青布衣被浑臭的积水浸湿。 许意大惊失色,这一击她竟毫无预感,亦无丝毫抵抗能力,只能说明对方强她太多。 “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拦杀于我?”许意目光沉沉,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盯着前方。 那是一道黑影,带着斗笠,看不清容颜,却能感受到对方凛凛的杀意。 许意不敢大意,心底微沉。 她并不识得此人,亦是刚至流云城,没有招惹任何人,为何会再次遭受伏击。 “不对,不似伏击,这人可能很早便在此地,我只是偶然进入这深巷遇到了。”许意否定心中的想法。 忽然,那人却是一叹,似惋惜,又似无奈,道:“可惜,女娃是个修行者。” 听得此话,许意正疑惑时,对方的身影却是突兀的消失于原地,紧随着,许意感觉左侧空气一阵扭动,她刚转头,一只硕大的手掌突然出现,迎面抓来。 许意的视觉瞬间被大手占据,继而眼前一暗,整个人没了意识。 …… ------------ 第二十章 药引 不知过了多久,许意悠悠醒来,空气里忽然传来淡淡的檀香,她立刻清醒过来,盯着四周警觉起来。 这是出于本能的习惯。于矿脉时,那些满是贪欲的眼神让许意不敢深睡,以至于她对自己周围环境异常敏感。 幽暗的空间里,寂冷无声。 刷刷! 突然,许意感觉前方的黑暗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心下一紧,往后退了几步,警惕道:“你是谁!为何掳我来此。”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旋即语气惊喜,“你是活人吗?太好了,终于来人了。” 对方是个女声,许意听出对方的情绪中喜忧参半,但说话时明显带有颤音,这让许意有些许凝疑。 “终于来人了?什么意思?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许意不敢靠过去,只能盯着黑暗中,倾听对方是否有异动。 那人开口道:“以前有人,但是都走了,都被那家伙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带走了?谁带走了?带去哪儿了?”许意想抓住她话中的重点,继续询问。 轰隆隆!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颤抖,发出震耳发聩嗡鸣声,直抵心脏,让许意的脸色忽然惨白。 “又来了,她又来了!怎么办!我不想走,不想跟他走!”黑暗中的女子发出惊叫,声音里带有深深的恐惧,好似在惧怕什么。 许意强忍着被震碎耳膜的感受,试着运气抵挡,却发现自己丹田竟被锁了,体内没有一丝灵气。 那女子还在惊恐大叫,嘴里不停说着“我不要跟他走”“那是个恶魔”之类的话,这让许意不禁皱起了眉头。 轰! 突然,空间像撞到什么物体吧,低沉的嗡鸣音突然炸开,回荡在空间里,彻底掩盖女子的惊叫声。 紧随着,穹顶之上忽然张开,一束强烈刺眼的光芒直刺下来。那突然出现的光让许意一喜,可下一刻,一只混浊暗淡的眸子出现,向下望来。 许意大惊,连忙躲至黑暗处,而旁侧有一个女人正瑟瑟发抖,脸色灿白,不敢抬头,似乎在畏惧头顶的眸子。 “嘿嘿嘿,又一个。” 这时,头顶上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些兴奋。随后许意看到眸子移开,一个人被丢了下来。 砰! 那人被随意扔下,狠狠地砸在地上,昏迷不醒。 “嘿嘿嘿,都乖点,马上就带你们出去了,快了,快了……” 苍老的声音兴奋无比,随后那束光线消失,整个空间再次被黑暗吞没,只剩身旁的女子在低声抽泣。 许意嗅了嗅,发现檀香自身旁的少女 “哭哭哭,就知道哭,看你年岁不小,怎就这般胆小。”许意有些心烦意乱。 “我……” 那女子忽然止住哭声,欲言又止,可没过几息,哭的更凶了,口中吐字不清,“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不要跟他走……” 这哭声震的许意烦意更盛,起身寻哭声走去,随即抬手一巴掌打去。 啪! 空间里,清晰的巴掌响起,哭声也戛然而止。那女子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你,你竟敢打我?” 许意抬手又是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回荡在黑暗里,女子突然发了疯一样惊叫,她手里不知何时摸出一柄匕首,向许意的方向刺来。 “你竟敢打我,我要杀你了!” “再出声剁了你!” 许意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听着带着威胁且充满杀意的语气,女子猛地止住身子,不敢再动。 黑暗里陷入短暂地安静,见女子当真没敢再闹,许意才开口问道:“我且问你,你是谁?抓你来之人又是谁?他有和目的?” 见女子不语,许意又道:“想活命你最好如实回答,不然在那人来之前我不介意先宰了你。” 黑暗中,女子身子微颤,眼底微恐,沉了片刻才低声开口,“我本名徐晴薇,玄天宗外门弟子,与同门一起下山执行任务,途径流云城时,落入敌人圈套。” “那人应是名邪修,乃筑基期修士,我们自是不敌,便被抓来此处。起初这里有很多人,除了我们同门三人,多为一些散修男子,与毫无修为的女子。” “最初时,那位邪修还未有所动作,直至六日前,那邪修开始每过一个时辰,便从这里抓人出去,出去之人再未回来过,音讯全无,我与同门的师兄猜测,被抓出去的人多半遇害。第二日,我两位师兄也被抓了出去,我知道,死亡该轮到我们了。” “直至四日前,这里只剩我一人,我还记得那人说什么差几味药引,想来出去之人都已经遇害了。” 说道这里,女子忽然蹲在角落抽噎起来,语气里满是无助。 听到对方乃玄天宗外门弟子,许意有些意外,眯着眼问道:“你们既为修士,那为何不想着破开这里,出去与那邪修决一死战?” “我与师兄最初也是这般想法,可此方空间甚为怪异,能封锁人修为,我们根本无力破开这里,更别提反击。” 许意倒是不意外,她初入这里时,也发现了这一现象,她如此问,只是觉得对方作为玄天宗弟子,应有法宝一类的后手。 “看我高估了玄天宗。”许意心里权衡,暗暗分析。 流云城隶属于玄天宗,起初许意觉得玄天宗底蕴深厚,毕竟能与血月宗抗衡,作为玄天宗弟子,法宝丹药应是少不了,但如今看来,玄天宗弟子并无这般待遇。 再看那血月宗,别人一个矿脉的小管事,有无数丹药不说,连削铁如泥的银月剑都有,还有两本修炼功法。 这区别不可谓不大。 记得她被王管事胁迫进入暗道,若非当时她够果断,够冷静,于暗道内死的人,一定是她。 但现在不同于矿脉里,那时有脉眼存在,王管事被压制修为,她才能反杀成功。 如今此方空间封锁修为,和脉眼相似,但这作用确实单向的,那空间外的邪修可没有被压制修为,何况对方乃筑基修士。 这让许意有些难堪,内心生出一股无力感。 “哪怕我修为还在,练气一层的修为,亦不可能是筑基修士的对手。”许意脸色凝重。 空间里陷入安静时,忽然又一次剧烈抖动,头顶再次出现亮光,女子惊叫一声,向黑暗处跑去。 许意亦是脸色一变,快速向黑暗中退去。 “嘿嘿,终于凑齐了,我的药引们,乖乖的排好队,人人有份。”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混浊的眸子向空间内看了眼。 下一刻,一只大手突然自上空伸了进来。那双手无比枯老,像干枯的树干,满是褶皱。 大手在空间里挥舞一阵,将先前扔进来还处于昏迷的男子直接抓了出去。 ------------ 第二十一章 癞子老道 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许意还能听到自己低沉的呼吸声,她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更不能慌,她需要知道更多有关邪修的信息,这样才有机会活下去。 许意将目光投向名叫徐晴薇所在的位置。这里没有一丝光亮,看不清徐晴薇的表情,但能从对方低声抽噎中感受到她此刻的无助。 许意叹了口气。看来这徐晴薇也只是菜鸟,遇事只会哭闹,不会冷静去思考面对,或许于她而言已是绝望,但这种人当真是累赘。 “我本以为玄天宗都是人中龙凤,却不曾想过,人无完人,不论哪方世界,人都有优劣之分。”许意目光沉沉。 她对眼前所谓的玄天宗弟子大过失望。 忽然,许意眉头一皱,她嗅了嗅,淡淡的檀香中,夹杂着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很淡却很明显。 许意于矿奴时,经常会有去开采新矿脉,不慎塌方而被砸死的人,没有人为他们收尸,直至发臭发烂。这种味道她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所以许意当即断定这里死了人,而且那具尸体应是在对面的黑暗里,腐烂发霉。 “这里死了人?”黑暗中,许意皱起眉头,冷不丁点问了句,打破暂时的死寂。 “嗯,那邪修将我们关于此地,每日都会抓一人出去,那人不堪重负,心悸而亡。”徐晴薇这次没有吵闹,如实回答。 闻言,许意陷入沉思。 听这邪修之言,应是在炼药,炼药需以活人做药引,故而才会抓来活人关在这里。 “炼药……”许意喃喃自语,一直重复这个词,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莫非那花楼头牌之死与这邪修有关?血肉干涸,岂不是被此人当做药材将那头牌活剐了?” 想到此处,许意突然感觉浑身发毛,她第一次感受到人性的扭曲,比之矿脉里的矿奴更为邪恶。 矿奴多为恐吓威胁,除了个别心狠手辣的,其他人基本上不敢真的杀人,许意之所以能在矿脉活下来,靠的就是敢杀敢打,拼的便是人很。 但在矿脉里,你不去招惹别人,基本上没人对你下死手。可这邪修不一样,他不会怜惜你,亦不会在乎你是好是坏,他只关乎自己是否能达到目的。 “这才是残酷。”想起矿脉里的一切,许意忽然发现那里其实更为安全。 良久,许意又向徐晴薇问道:“除了这些,你们可还知其他消息?多一分消息便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我,我不知道。” 听到能多一分希望活下去,徐晴薇眼睛一亮,但随即泄气下来,眼底有几分挣扎。 “为,为什么会让我遇见,我还不想死,我刚进入玄天宗。” “闭嘴,吵死了!” 许意怒喝一声,心情有些烦乱,若是可以,她不介意杀了对方。但许意倒是不会那般残暴,她也只是想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可这家伙总是打断她思绪。 “你,你能救我出去吗?我可以报答你。” 她初入玄天宗,只是个外门弟子。进入玄天宗后,每月需完成宗门派发的任务,只有达到要求标准,才能继续在宗门内修行。 “报答我?你拿什么报答我?在当前环境下,不想着自保,寻求活路,却把希望寄托于他人,真是愚蠢。”许意骂了一句。 徐晴薇努努嘴,没有说话。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嗡! 突然,空间里又是一阵颤动,紧随着头顶被打开一个缺口,一直大手从缺口出神了进来。 “该你们了。” 那苍老的声音里,兴奋无比,双手在空间里挥动,可好半天也抓不到人。 “哼!还挺会躲。” 随着沙哑的声音落下,一股威压猛然降下,正在四处躲避的两人身子一怔,满眼惊惧。 枯手直接抓起两人提了出去,在黑暗里待的太久了,被突如其来的光刺的下意识闭上眼。 砰! 许意感觉自己被扔在地上,她缓缓睁眼,正看见一道挺直的背影向黑暗中走去,而他手里正提着一名女子。 “救我,救我!” 女子正对着许意,双眼充满绝望,想挣扎,可她却动不得分毫,只能消失在黑暗里。 “啊!!!” 黑暗里,传来徐晴薇近乎绝望的惨叫,旋即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许意试着爬起来,可不论怎样她都无法动弹,丹田被封,就连简单的行动也被封住。 这让许意的心陷入低估。 “不,我不能着急!冷静,一定要冷静,一定有办法!” 许意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环视周围,发现这是一处山洞,阴暗潮湿,还有浓重的腥味。 地上还有凌乱的衣物,许意在其中发现了玄天宗的道袍,旁侧的地上还有几把长剑。 “看来都遇害了。” 许意思考着,可想了半日,她亦没有想到该如何自救。 她修为不过练气一层,随手间便被封住修为,抑制行动。 这根本是一个死局。 除了等死,被当做药引,许意想不到任何能自救的办法。 忽然,许意想起了那口铜棺,若是她随身背着铜棺,想来就不会这般了。 许意不知道铜棺会不会救她,但铜棺既然不会伤害她,且一路跟着她,定会出现一些机会。 可惜…… “该你了。” 沙哑的声音突然从黑暗里传来,许意忙抬眼望去,就看到一个满脸懒子的枯瘦老人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身穿灰色袍子,双眼凹陷,肤色暗沉,脸上的褶皱堆积在一起,皮下还有黑色的污垢,脸上的懒子里流出白色液体。 “你到底是谁?”许意不甘心的问道,她不想这般不清不楚死在这人手里。 “嘿嘿……”懒子老头将许意提起来,朝黑暗中走去,“我是谁不重要,你应该荣幸能成为药引。” 越过黑暗,眼前忽然一亮,巨大的火光照在许意脸上,而在火堆上正架着一口黑色大鼎。 黑色大鼎上有符文密布,鼎口还咕噜噜沸腾着,鼎口上,还有徐晴薇的衣角露在外面。 许意瞳眸一紧。 “我与你无冤无仇,至少让我死的明白点,我不想与这些愚蠢的玄天宗弟子那般,死的不明不白!”她语气微颤,极力克制着。 “嗯?” 老头眼底闪过一丝凝疑,倒是看向了许意,笑道:“小姑娘与玄天宗有仇?” “我杀了玄天宗弟子,招来其追杀,如今却与仇家死于一起,我不甘心。”许意没有隐瞒,大方的承认了。 于她而言,此刻死亡似乎并没有那般紧张了,相较之下,她更想死的明白些。 老头邪笑着,赞赏道:“心性倒是不错,比那几个玄天宗的废物强多了。” 老头将从角落拿来一个破碗放置许意跟前,随后蹲在许意跟前,从怀里掏出一根极细的银针,拿起许意的指头,扎了进去。 许意吃痛,血液顺着银针流进破碗里,很快便流了一小碗。 ------------ 第二十二章 弄巧成拙 老头将装了小半碗血的破碗放置一旁,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一张黄符出现在手中。 老头用手指沾了点血液,往黄符上一点,黄符如点眼的龙,立刻变得生动起来,上有灵光氤氲。 随后,他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入黑鼎之中,拿起一根漆黑的木棍开始捣鼓。 刹那间,一股淡淡的浓郁的香味夹杂血肉的腥味充斥在洞中。 “你个小娃娃倒是镇定,不吵不闹,和那玄天宗弟子全然不同,老夫倒是生了惜才之心。” 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缺个少数的大黄牙,看的许意直犯恶心。 “可惜老夫大寿将至,需以丹药破境,延续寿命,这次炼丹若能成功,你这药引子也算没白当。” 老头将那张黄符贴在许意额头上,许意身子一僵,丹田似乎解开了,一股淡淡的暖流自丹田内溢出。 许意一喜,连忙试着调动丹田,却发现那溢出的灵气更本不受她控制,自顾自于体内流动。 “别白费力气了,此符名为聚灵符,强行聚纳你体内的灵气,本质上你丹田还是封印状态。” 老头瞥了一眼许意,端起小半碗血液,一口咽了下去,朝黑鼎上吐去。 嗡嗡嗡! 刹那,黑鼎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上面的脉络似被激活一般,迸发出血光,流动于黑鼎表层。 血光乍现之间,许意只感觉那黑鼎似一头沉睡的魔物即将活过来般,四周的温度骤然一降。 “嘿!成了!” 老头一笑,提起许意就朝黑鼎走去,许意极力挣扎,可却根本动弹不得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扔进黑鼎之中。 扑通! 黑鼎中溅起淡淡的血花,整个鼎内全是血肉,不停的翻滚冒泡。 “你是最后一道药引了,起先还担心你是个修行者,会坏了丹药性能,但当老夫得知你仅练气一层时,便知这是老天在助我。” “嘿嘿,等玄天宗的人来了,我这丹药早就练好了,倒是对付几个区区玄天宗弟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头从旁侧搬起一块大石头,直接压在鼎口将其封死,不让鼎内的“药”溅出来。 昨晚这一切,老头才心满意足,随后不停的朝鼎下添置柴火,大火弥漫,火光几乎要将黑鼎吞没。 黑鼎之中,许意只感觉不断有异物进入口中,血腥、犯恶集于胸膛,她想离开,想奋力挣脱束缚,可不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身体在下沉,意识被拖进深渊,仿忽间,许意看见听见了有人在哀嚎,有人在绝唱,无数张脸庞从眼前划过。 许意感觉她要死了。 可她好不甘心,上一世的无故死去,这一世又当如此,这如何能甘心。 旋即,意识被吞没。 只是许意昏死过去时,她不曾发现,腰间的令牌突地亮了一下,一股浓烈的死气迸发而出,将许意裹住,四周的“药”被挤开,形成一个圆形独立空间。 黑鼎之中,“药”在不断翻滚,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那些被老头丢进来的药材及丹药被炼化,分散于各处。 但此时却发生了极为诡异的变化。 只见那些即将凝固的实质化能量尽数朝那块黑色令牌上涌去,随后令牌有死气缭绕,将吸纳的药力分布于许意四周的光幕上。 光幕中,许意卷缩着身子,禁闭着眸子,似初生的婴儿,脸色红润。 光幕上的药力越积越多,原本透明的光幕随着药力的积累,此刻已然变成了一个乳白色光圈。 鼎中的温度奇高,但光圈内的温度却阴冷无比。 一冷一热,似一阴一阳,药力转热为冷,以阳转阴,冷热交替,阴阳转换,不断向许意体内流入。 当光圈上的药力即将流尽时,那黑色令牌又开始吸纳鼎内剩余的药力,弥补被损耗的药力。 以此消彼长之势,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庞大的药力尽数溶入许意体内。 许意的身体也开始发生某种变化,她的表体不断有污垢排出,脸色潮红,浑身开始发烫,宛如滚烫的灵玉,有皎光圣洁,煞是神异。 大鼎之外,火光盛大,映照着老头死树皮一样的脸。 他心情极为愉悦,搓了搓手掌,又往鼎下添加一些柴火,火光更盛了些,将昏暗的洞内照的通明。 老头不断抬头朝鼎口望去,眼里满是贪欲,恨不得立即将丹药炼好,以其来突破修为。 但他深知,这丹需炼七日。 “急不得,急不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只需静静等待即可。” 老头起身,在洞内不停徘徊,神采奕奕,脸上的气色也跟着好了些。 这样一直持续到第二日,老头的神情依旧处于亢奋状态。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老头直接以灵气催火,让火发生一种质变,不但温度变得更高,稳定性也更好,这般才能保证丹药的成功率,以及药力更为浓郁。 “嘿嘿!待老夫突破至金丹期,寿元增加三百载,到时还怕你小小的玄天宗不成!” 人之修行,最初便是不甘究其一辈子化为一捧黄土,归于轮回。故而有了修仙,只为增其寿元,活得更长更久。 练气为强化身体,除污排垢,可增至一百二十余载光阴;筑基为打通全身经脉,伐毛洗髓,为基为础,寿元可至两百余载光阴;而金丹则以经脉作炉,精、气作药,神元烧炼,可成金丹,寿元可至五百余载光阴。 老头目光深沉,眼底闪过一丝癫狂,不断催动灵气至鼎下。 昼夜交替,老头的眼眶微红,混浊的眸子里有血丝浮现。 当老头灵气快要枯竭时,他一拍腰间的储物袋,两颗丹药入手,随即一口咽下,继续催动灵气向那鼎下而去。 而鼎内,许意此刻正盘膝沉气,眉头微锁,不断调息吐纳,连口中吐出的气都是药力。 许意以为自己死了,所以当她醒过来,见周身的光圈时,满是不可置信。 无数药力汇集于体内,洗刷着身体脉络,肌肤下被药力锤炼,就连骨头间都被药力所包裹。 最后,许意发现造成这一切的,都源自于腰间的黑色令牌。 ------------ 第二十三章 突破【第一更】 再之后,许意发现自己的封印解开了,丹田可调动灵气,行动亦是自如。 知道这一点后,许意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狂喜。 她无故被老道掳掠至此,将其作药引以炼丹,可这老道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些药力反而是许意冲破尾闾穴的关键。 炼丹不成,徒作嫁衣。 正常情况下,许意冲破尾闾穴还需沉积数日,方可尝试冲击炼气二层,成功与否还得看天意。 如今大难不死,反而有如此浓厚精纯的药力,她体内早已积满庞大的能量,此乃突破之机。 许意沉心静气,以意引气,开始尝试引导庞大的能量向尾闾穴而去。 滋滋! 调动能量的一瞬间,许意体内噼啪作响,震的她心口微颤,这股能量磅礴浩荡,似有毁天灭地之能。 “人生于世,岂能苟活。虽为绝境,亦有一线生机,需牢牢抓住。” 许意一咬牙,极力克制的能量被她瞬间释放,宛如咆哮的粗雷,轰然砸向前方的壁垒。 轰! 石洞内,黑色的大鼎突然一震,沉闷的爆炸于鼎内炸开,整个黑鼎似乎因爆炸而膨胀了一圈,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破坏。 癞子老道正运气控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将他吓一哆嗦,体内灵气紊乱,鼎下的大火疯狂增长,火势徒然凶猛。 “什么动静!” 老道吹胡子瞪眼,连忙调息灵气,待灵气平息后,老道才将目光落在黑鼎上,听得鼎内“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凝丹的迹象?对!定是那凝丹迹象,只有凝丹时才会出现这般异象!”老道大喜,脸上的皱褶舒展开来,如绽放的雏菊。 他全然没想过,这动静乃许意冲击尾闾穴所致。 老道拍了拍储物袋,拿出几粒丹药咽下,待灵气恢复的差不多了,开始重新凝气控火。 “凝丹之际最为关键,此乃药力糅合凝结之时,不管火势、温度、亦或是丹炉都会对其造成影响,一旦有误,药力便会产生排斥,导致凝丹失败。而一旦凝丹失败,便是鼎炸丹毁的下场。” 老道小心翼翼的催动灵气,精神提至极致,以神识为引导,让火势徐徐缓之,不敢有丝毫大意。 轰隆! 噼...啪! 听着鼎内的炸音,老道非但不担心,反而越发精神。 “如此异象,说明药力提取极为充分,凝丹的效果便更好!发了发了......” 鼎内。 许意亦是万分紧张,那犹如铜壁的壁脉已经被撕开一道细小的口子,但仅仅是一道口子,便耗尽了先前所积药力。 这让许意略微吃惊。 “我开辟丹田时,并无这般吃力,就连冲击会阴也不是很吃力,可这尾闾穴却难上数倍。” 许意调息吐纳,准备重新吸纳药力,开始下一轮冲击。 那癞子老道为她创下如今这般得天独厚的修炼环境,许意必须加快提升实力,提高活下去的几率。 不然,等七日之后,老道开鼎却发现自己不但没死,还吸收了他准备炼丹的“药材”,定会置她于死地 毕竟这是老道用以突破修为,增加寿元的“药材”。 “人生当如翡翠之辉煌鎏金之夺目,逐世之峰,览众山之小,弱者而逝,适者存。”许意目光灼灼,清冷的眼里闪过坚定,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很快,许意便重新凝结磅礴的药力,开始第二轮冲击尾闾穴。 轰隆! 大鼎外,老道见噼啪音逐渐消散,以为凝丹已经完成,正想收火稳固丹性,再次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到。 “怎么又有动静了?” 老道手一抖,火势险些没控制住。他警惕地盯着大鼎,心中凝疑。 “老道我纵横世间两百余载,两次结丹之异象未有所闻,只听闻丹有丹纹之说,莫非此次结丹,产生了传闻中的丹纹?”老道越想越觉着产生丹纹的可能性极大。 “这可是丹纹,千不出一的丹纹!” 他手中火势不减,心情激荡起来。一想到有丹纹降世,还是出自自己之手,反倒心神向往。 隆隆隆! 爆炸声不断响起,大鼎开始剧烈颤抖,震鸣音不断响起。 老道不忧反喜,维持火势以保持平衡,储物袋中的丹药以极快的速度消减。 就这般持续了近乎三个时辰,大鼎才堪堪归于平淡。 大鼎之内。 “呼~成功了!” 许意目光灼热,眼中闪过精光,胸膛不断起伏,抬手擦去额间的汗珠。 感受体内澎湃的灵气,如激荡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似有无数取之不尽的灵气。 “这便是练气二层吗?”许意不禁感叹,对强大的实力更为向往。 可没等许意休息多久,那黑色令牌再次闪动,阴冷之气瞬间席卷而来,开始疯狂搜刮鼎内的药力。 “又来?” 许意猛地一瞪眼,感受到磅礴的药力再次涌入体内,许意顾不上突破后的喜悦,开始引气至尾闾穴,准备冲击命门穴。 所谓命门,乃人穴之门,位于背后腰眼中心部位,为人之神经所在。 冲击命门需慎之又慎,稍有不慎,便是神经错乱,身死道消的下场。 当然,命门亦为炼气三层的桎梏。 练气分九层,前三层为练气初期,中三层为练气中期,后三层自是不言而喻。 但每层之间的实力差距极大,而初期与中期或后期之间的实力差距则是更大。 故而练气三层与六层及九层间,为练气期的三次生死考验。 修行一途,本就是与天搏命数,争天命,逆行其上,而非顺天而为。 许意屏息凝眸,狂暴的能量在经脉中炸开,宛如雷均,灵气开始四处溢窜。 随即,轰然滚落。 轰……隆! 这一次,巨大嗡鸣震的许意耳鼻溢血,五脏六腑似被搅乱,意识像被硬生生切碎,又糅合在一起,混乱无比。 而在石洞内,这一次的动静,直接把老道吓傻了。 巨响过后,那黑色大鼎开始泛红,整个鼎都开始“咚咚咚”跳动,似乎有东西要冲出来般。 “这丹,竟如此强大?” 老道吃惊地盯着眼前的一幕,心脏也跟着那烧红的大鼎跳动,每震一下,心中的炙热便狂热一分。 眼看大鼎抖动的越发厉害,老道一手操火,一手结印,“当”的一声,一掌拍于大鼎之上。 “镇!” 老道轻呵一声,法印开始镇压大鼎,如潮的威势将大鼎镇压下去,直至归于平静,但鼎内,依旧有“噼啪”之音响起。 老道满意一笑,露出满嘴大黄牙,“再过四日,丹可成!” ------------ 第二十四章 争夺身体【第二更】 第四日,轰声如雷。 第五日,似万马狂策。 直至第六日,鼎内终是平静了下来,再没有那种嗡鸣之音。 “看来丹成了。接下来,便是收丹了。”癞子老道收了灵气,鼎下火光摇曳,石洞内忽明忽暗。 癞子老道的头发略显凌乱,神态亦是疲惫。由于这几日大鼎制造的动静颇大且频繁,他不得不时刻提防着,精神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状态,此刻已然到达极限。 但接下来的收丹环节,依旧重要,所以癞子老道休息片刻,便再度提起精神,开始收丹。 炼丹分选材、提炼、融合、凝丹、收丹,开炉六个大致步骤,其中凝丹与收丹最为重要。 凝丹是在融合的基础上,将所提炼的各类药力依次凝炼,讲究的是君臣主辅,不产生排斥反应,与火温、鼎炉、药材顺序息息相关。而收丹则是以阵法为主,小火为辅,将火毒祛除,再稳炉除气,让丹凝固稳定,方可丹成,继而收丹。 炼丹虽为环环相扣,任何一环都不可掉以轻心,但相对而言,凝丹与收丹最是耗费心神,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炸鼎的下场。 老道先是拿出五张黄色符纸,以血指代笔,画下深晦难懂的符纹,再掏出大量灵石,于大鼎的五个方位作阵眼,布下阵法。 阵法成,老道将灵气灌入阵眼催动灵石,刹那间,五道光束拔地而起,于半空依次相连,将黑鼎笼罩其中。 待阵成,老道取出画好的符纸,灌入灵气,符纸刹那光华,氤氲盎然,他轻喝一声:“去!” 符纸被打入阵法中,贴在大鼎五面。 符纸接触大鼎的一瞬间,其上符纹变得灵动,融入鼎内,那些符文脉络于鼎的外表开始扩散伸张,最后将大鼎彻底布满。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待,不禁让老道满意地点点头:“待贫道突破,这炼丹术定会大涨。” 癞子老道跨入阵内,席坐于鼎前,调息吐纳片刻后,释放灵气包裹大鼎,开始催动上面的阵纹。 阵纹释放光华,开始扭曲起来,大鼎也随之浮空而起,开始疯狂转动。 癞子老道神色紧张,加上这几日的过度透支精神,此刻更是显得虚弱,那体内的灵气竟有乱溢之象。 “再坚持,再坚持片刻。” 老道咬牙,浑浊的眼神里迸发出精光,整个人开始透支气血,但随着时间流逝,他已渐有颓势。 咚! 随着鼎内发出一道沉闷之音,老道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整个人宛如回光返照般,处于异常的兴奋当中。 “成了,成了。” 老道来不及休息,起身向大鼎走去,双手结印打在那块盖住鼎口的巨石,随后一掌将其拍为齑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传来。 “贫道纵横世间的机会来了。” 老道神情振奋,伸头向鼎内望去,可下一刻,他就看到一柄匕首向自己扎来。 嗤! “啊!!” 猝不及防下,匕首竟直接破了老道的防御,直接扎进其右眼,发出惨烈大叫。 血淋淋的匕首并未停止,而是在眼眶中搅动一圈才拔出来,鲜血溅的到处都是,尤为凄惨。 随即,一道人影自鼎中跃起,一脚揣在老道胸膛上,将他踹飞出去,“砰”的一声,砸进洞壁上,乱石飞溅。 “咳咳咳......” 老道忍着剧痛,仅靠右眼向前望去,当他看清眼前的身影时,脑子“嗡”的一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失声道:“是你!你没死!” 许意没有废话,拿起匕首就朝老道刺去,常言道反派死于话多,这老道好歹是筑基修为,她必不可能给他反应机会。 但老道毕竟经验充足,他虽震惊,但下一刻便反应过来,运转体内仅剩的灵气,向旁侧闪开。 “我杀了你!” 老道堪堪避开刺杀,想起到头来功亏一篑,心中的震惊化为愤怒,大喝一声,祭出一张符纸朝许意打来。 见状,许意手腕转动,匕首横刺飞来的符纸,“砰”的一声,符纸炸开,激荡的物流将许意掀飞。 但在被炸飞的一瞬间,许意手里的匕首脱手而出,以灵气包裹,直取老道颈脖。 带着死亡威胁的匕首让老道寒毛直立,他抬手想要阻挡飞来的匕首,却发现体内灵气已然枯竭。 嗤! 利剑划过颈脖,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鲜血汩汩而出,自颈脖处向下流去。 “你竟然……练气五层,我,好不甘……” 老道双手捂住颈脖,双眼凸起,满是惊恐,他发出最后的声音,随即身子缓缓倒下,死不瞑目。 洞内陷入暂时的寂静。 良久,许意从地上爬起来,目光警惕,确认老道毫无生机后,这才松了口气。 “终于死了。” 许意平复心境,走近老道的身躯,拿起地上的匕首,准备再补两刀。 许意深知着老道乃筑基老怪,年岁至少两百余载,一切的小心谨慎,皆为了防其后手。 她蹲下身子,正欲举刀刺下,突然,一团灵光自老道体内飞出,直接没入许意脑袋里。 许意大惊失色。 那东西入体之后,直接朝许意神识深处而去,紧随着,许意感觉脑袋似被针扎一般,神识像被重物“锤”了一击。 “噗!” 这一击,许意的神识直接被重创,脸色瞬间苍白。 旋即,许意就看到自己的神识里,竟是老道的身影。 “小家伙,没想到你这具身体里,气血竟如此充足。”一道阴恻恻是声音自许意脑海里响起。 “你,你给我滚出来!” 许意的神识奋力反击,在看到老道出现的一瞬间,许意脑海里出现“夺舍”二字。 没错,这正是老道的计划。 老道在得知许意没死的情况下,遭受重击,身体已然破碎不堪,哪怕杀了眼前的少女,那具身体已经不能再用,所以他借机假死,趁许意放松之际,准备夺取这具炼化七日的身体。 老道的神识宛如渊海,面对许意不堪一击的识海,他早已没了先前的愤怒。 “这具身体,归我了。” ------------ 第二十五章 不为自己而活 面对老道的攻势,她的识海不堪一击,一道道防御宛如镜花水月,皆数破碎。 许意大骇。 “这般硬抗不行,这老道神魂过于庞大,非我所能应对。” “怎么办,千防万防,还是在被老东西算计了,必须想办法。” 许意心中大急。 她来此方世界一载有余,与修士间的战斗屈指可数,细数之下,仅有两次而已,而且还是被碾压。 至于矿脉里的战斗,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修士间的战斗,因为矿脉的存在,将其修为压制,只能算普通人之间的生死相搏。 许意倒是目睹了玄天宗的老头与黑泡少年的战斗,可那般层次间的战斗,挥手间便是天地变色,她又如何能看懂。 加之当时一边需应对两人战斗时发出的余威,一边需谨防玄天宗弟子偷袭,她根本无心去参悟。 “小家伙,别抵抗了,不想神魂俱灭没有来世,便乖乖让出身体。”老道的语气满是贪婪,俨然这身体已是囊中之物。 轰! 老道立于识海里,面对混乱的识海抬手便是一击,险些将其击散。 霎时间,许意只觉头裂,双目充血,整个人趴跪在地上,痛苦大叫,额间的汗粒如豆,将低面打湿。 “别挣扎了。” 老道语气冷漠,丝毫不在意许意的惨叫,轻轻一挥,化剑冲去,却被一团神识挡住去路。 “这是你自找的。” 老道眼神平静,庞大浩瀚无垠的神识尽数释放,狠狠砸下,瞬间将许意的神识搅乱,搅碎,已有消散之迹。 “啊!!” 许意大叫,在石洞里疯狂翻滚,四处乱撞,试图靠身体的痛感来减轻脑袋炸裂的疼痛,可纵使满身伤痕,依旧无法减轻丝毫。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石洞内,回荡许意绝望的声音,剧烈的痛楚让她此刻想死,想一死了之,可她不愿就此作罢,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想复仇,想宰了眼前的老道。 “杀吧,杀吧!” 苍老近乎癫狂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仿佛许意叫的越大声,他越兴奋。 轰隆! 随着最后一击落下,许意的神识已然没了反抗的能力,她整个人瘫软在地,目光呆滞,脑子里的神识在逐渐消散。 许意气息微弱,濒临死亡,耳边只有老道放肆大笑。 就在许意即将闭眼时,一股冰冷的气息忽然升起,恍惚间,她看见一块染血的黑色令牌飞起,横浮于她的头顶。 下一刻,令牌之上有粗壮的黑气迸发,没入许意体内,朝神识深处而去。 而此时许意的的识海内,老道正木讷的看着这具身体,满是震惊。 他在击碎许意识海时,分出神魂留意其根骨,发现这具肉身竟是天生道蕴,根骨灵蕴之浓郁,当为天骄亦不为过。 “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肉身,根骨竟自有道蕴,实属罕见。”老道满是不可置信。。 旋即,老道狂喜:“真乃因祸得福,贫道肉身被毁,却偶的更为变态的肉身,真是天不亡贫道。有了此肉身,何须借那破魂丹。” 只要彻底磨灭其神识,吞其神魂,以滋养自身,到时这具身体将为他所用。 想到此,老道欣喜若狂。 可不等他有所行动,识海内忽挂起阵阵阴风,风声如鸣,呜咽婉转,煞为悲凉。 “嗯?”老道忙转身,扫视一眼识海,并未发现异常,不禁疑上心头:“莫非这小娃娃还有后手?” 他向来谨慎,不然也不会存活至今,故而稍有异动便万分小心,生怕栽了跟头。 但环视一周,依旧未曾发现任何异常,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是贫道多心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有何后手。” 说罢,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呜~ 可下一刻,那呜咽之音再次响起,紧随着老道感觉背后一凉,他刚转身,只见一股滔天雷芒自识海外猛然袭来,瞬间将其淹没。 老道瞳眸一缩,脸色瞬间惨白,他想要大喊,可如柱的雷芒宛如天劫,将其神魂幻化的身子淹没,化为齑粉。 咻! 下一刻,一道虚影自许意身体里窜出,快速往洞外而去,狼狈至极。 细看之下,那道虚影神似老道模样,正是老道先前分出去查看许意身体的神魂,此刻却成了他活命的机会。 老道满脸恐惧,只想快点逃离此地,早已将夺舍之事抛之脑后。 许意尚存一息,这一幕被她尽收眼底,直到老道消失在洞口,她才呆呆的回过神来,但不等她喘口气,洞外忽然传来一道惊恐的声音。 “这是什么!不!不要!” 话音刚落,那逃跑出去的老道竟折返了回来。 见状,许意刚放下的心一沉,作势想反击,却根本提不起丝毫力气。 正当她焦急之时,那原本悬浮于许意头顶的令牌却是微微一颤,其上有黑气倾泻,将令牌包裹,随即浓郁的黑气开始变幻,下一刻,一只黑气缭绕的黑猫竟从黑气里跃出,一口将那老道的神魂吞了下去。 被黑猫吞下时,老道的眼底满是不甘,两百年来的回忆如定格的画像一张张闪过,最终消失于黑暗里。 …… 两百年前,他不过一介凡人,生于乡野之间。 一日,他于山中放牧时,偶遇一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他于心不忍,便将那人带回村子,寻来村子里的先生将其救活。 那时,村子里的先生常与村里的小孩说起这世间的仙人,他们自是不信,只当那是村子里的那位先生说的故事罢了。 可当那位被他救回来的人屠了整座村子时,他绝望了。眼睁睁看着熟悉之人倒于血泊中,他却无能为力。 若非那位先生出手救下他,他早已死了。而那位先生,与那贼人同归于尽。 临死前,先生将他收为入门下,并告诉了他一切事宜。 那时他才知道,那位先生就是仙人,只不过是被玄天宗逐出宗门的落魄仙人。 他虽活了下来,继承了先生的衣钵,可四顾茫然,天下之大,他却无家可归。 他恨那个灭了他亲人的人,想将其千刀万剐,让其永世不得超生,可这恨却无处发泄。 他更恨自己,他是灾星,给村子带去了灾难,让和谐的村子成了人间炼狱。 他不甘心。 可他又无能为力。 自那以后,他是为爹娘而活,为幼时的小伙伴而活,为村子里的村民而活,为那位被逐出仙门的师尊而活。 他只为活着,却不是为自己而活。 只为救赎。 …… ------------ 第二十六章 传承 轰隆! 洞外突然传来巨响,整个石洞都跟着震动了几分。 许意感觉有东西进来了,她抬起脑袋看了一眼,一口漆黑如墨的棺材静静地矗立在不远处。 棺材泛着浓厚的黑气,随着棺材的出现,洞内的温度骤降。 而一旁的黑猫一跃至黑棺上,双目发着蓝光,盯着许意。 它张开嘴吐出一口黑气,直接没入许意体内,许意眼睛猛地睁大,旋即安静地闭上了眼。 见此,那黑猫口吐人言:“这主子真是废物,区区蝼蚁竟也将其重伤,险些被人作药引炼丹,神识被毁,神魂受损,若非本座出手,她早已入轮回了。” 只见黑棺微震一下,随后传出低沉厚重的声音,惊讶开口:“猫兄,苏醒了?那岂不是说......” “嗯,仙令认主了。”黑猫淡淡开口,它伸出猫爪添了两下,但下一刻,猫爪便停在半空,愣愣道:“你怎么也苏醒了?不对!你受伤了,这世间竟有能伤你的存在?” 黑棺沉了片刻,才开口:“我与佛堂的老家伙打了一架,它的神魂被我吞了一半。” “佛堂?”黑猫沉吟道:“我记得当时踏入佛堂时,便察觉那无头佛像有古怪,可细探之下,并没有查出什么。” 黑棺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在回忆,良久,才道:“那日我将你送出封印,便是为了护住她,毕竟主人的传承被她拿走了,而且佛像上的气息,有些熟悉。” “你是说......” “我不太确定,所以你走后,我便试着接触佛像,没想到那老东西是在沉睡中,被我惊醒了,随后便与我大战一场,我以重伤为代价,吞了它一半神魂,这才得以苏醒过来。” “数万载岁月不过弹指间,这片天地早就变了,没想到还有人竟能如主人那般,借法存留世间,不,主人都不能做到,所以只有我们还永存于世。” 黑猫感叹,语气有些伤感,但又有些不解,连他们主人都没法做到的事情,这世间竟还有人能做到。 “或许......主人能做到,只是身不由己。”黑棺开口,“对了,那小娃娃如何了?我来时路上察觉我与她之间的联系似乎变淡了,说明她当时已经处于濒死状态。” “哼!”说起许意,那黑猫便满是不屑,冷哼道:“也不知你如何想的,那日竟会选她来接替主人的传承,真实废物,今日若不是仙令认主,将我唤醒,她早已被那癞子小儿夺舍了。不过这样也好,那癞子老道至少有手段,比她强上不少。” 铜棺叹息道:“她心思纯净,意志坚定,心中的执念非常人能及,所以我才会许她入棺。说起来,仙令认主,不也是得到你认可才能将你唤醒吗?” 眼见心思被识破,黑猫当即不干了,叫道:“什么叫本座认可?那叫认可吗?本座是看在主人的面上才出手救她一命,毕竟那是主人的传承,岂能叫他们夺去。” 说罢,它感觉不妥,又骂道:“废物!” 黑棺嘿嘿一笑,连连称是,“猫兄说的对,那不知猫兄接下来有何打算?我离开时似乎惊动了不少人,应该快追来了。” 闻言,黑猫这才换了语气,郑重道:“她神识已经快要湮灭,神魂受损严重,我虽将那癞子小儿的神魂给了她,但并不能弥补完全,可能还需你相助,但若是这般,你可能又将陷入沉睡。” 黑棺却是霍然一笑,道:“无妨,我且将其神魂补全,神识修复,接下来便只能靠你了。” “嗯。”黑猫默然。 咔! 清脆的声音响起,黑棺的棺盖张开,那棺中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浓郁的黑气不停在里面翻滚,似有东西想冲破那层黑雾。 黑雾中,有红光闪烁,一串串猩红的符纹自棺地亮起,那原本翻腾的黑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下一刻,那猩红色的符纹上,赫然迸发出一束红光,将许意笼罩,卷入棺中,那棺盖也随之飞起。 在棺盖即将盖上的瞬间,黑猫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道:“对了,别在让她接触主人的意念!” 砰! 棺盖轰然合上,石洞内再度陷入安静。 黑猫端坐于黑棺之上,不停的舔着前爪,然后梳理乌黑发亮的毛发。 许意感觉自己很热,很痛苦,有一种灵魂被磨灭,又糅合一起的感觉,就像无尽的深渊即将吞噬她,她不停往上爬,往上爬... 因为那束光在头顶。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那口棺材中,而原本古铜色的棺材,此刻却又变成了黑色。 寂静无声,空荡地石洞内空无一人。 火光摇曳,打在脸上,许意此时已然没了第一次从棺中爬出来的恐惧。 她抬眼望去,不远处地火堆旁,一只黑猫正叼着干柴往火堆里扔,干柴燃烧的噼啪声不断传出。 许意嘴巴张的老大,心中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猫居然会自己生火? 黑猫似乎也发现许意正盯着它,将嘴里的干柴扔进火堆里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一旁,自顾自梳理毛发。 黑棺里有吹起一股阴冷的风,许意打了个寒颤,起身爬出棺材,往火堆旁靠去。 火焰炙烤着身体,让她得以在空荡的石洞内取得一丝温暖,心思也不禁活跃了起来。 她记得癞子老道折返时,那块黑色令牌发生了变化,化作一只黑猫将老道的神魂吞了下去。 许意将目光落在黑猫身上,心中有些疑惑:这猫是那快从铜棺里出来的令牌变成的?那它本体是猫还是令牌?起初为何一直以令牌的形式存在? 最后,许意将目光落在那口铜棺上。 棺盖不知何时已然合上,静立于石洞的黑暗里。 “自矿脉出来后,我不知为何会从棺中醒来,自那以后,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与这铜棺有关系,就连这只黑猫都来自铜棺。” “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我与铜棺产生了某种因果关系,至于是何关系,目前我还无从得知。” 许意心中想着,想从中找出什么,但却毫无头绪。 “喵~” 忽然,那黑猫尖锐细微的叫声响起。 随后,许意就感觉自己怀里多了个毛茸茸的东西。她低头一看,黑猫不知何时趴在她怀里,传来呼噜噜的声音。 ------------ 第二十七章 老道的储物袋 黑猫全身的毛发乌黑发亮,像被涂上一层蜡油。 黑猫在许意怀里拱了一下,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露出净白地尖牙,继续发出极为频繁的呼噜声。 许意试着用手从头部滑到尾部,发现手感极好,异常顺滑,随着她手掌滑过,每个位置似乎都能刚好吻合。 果然,所有的猫都是液态。 正当许意撸猫撸的得劲时,她不经意间瞥到那口黑鼎后的尸体。 那是老道的躯体。 老道的躯体已经干瘪,像被什么吸干了血肉一般,地上满是血迹,这时候,许意才发现石洞内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许意的目光越过老道的躯体,最后放在老道腰间的灰色储物袋上。 许意抱起黑猫,一边撸猫一边朝老道的尸体走去,将储物袋捡了起来,又重新坐回火堆旁。 黑猫似乎因为许意的动作让它感到不舒服,又重新换了姿势。 许意笑了笑,想将储物袋打开,却发现储物袋处于封闭状态,根本不能打开。 “这老道果真谨慎。” 许意有些失望,将储物袋往火里扔去。 怀里的黑猫突然伸出爪子,一把将飞出去的储物袋抓了回来,然后在许意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伸出爪子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白色丹药。 许意:“???” 许意呆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然后一把抢过黑猫爪子上的储物袋,将手伸了进去。 “真打开了?” 许意有些懵。 她很确信,那个储物袋是封锁的,倘若没有特殊手段,根本打不开。 “黑猫由黑色令牌幻化而成,黑色令牌又是自铜棺内而来,这铜棺本就神秘,能打开倒是不足为奇。” 旋即,许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喜,“若是这黑猫当真有此手段,岂不是说日后再也不用担心抢来的储物袋会被锁住?耶,不对,我怎么会想到抢这个词?” 就在许意喃喃自语时,她怀里的黑猫忽然伸了个懒腰,从许意怀里挣脱跳到地上。 火光下,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许意,但许意总觉得,这眼神有点鄙视的意味。 许意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哗啦啦一阵声响,储物袋里的东西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没想到这老道这么富有。”许意暗自咂舌,开始清点起来。 大多数是许意不认识的丹药,而许意一直视为珍宝的气血丹与淡黄色丹药,却没有找到。 不过想来也对,老道毕竟筑基修为,实力相对而言自是不俗,怎么可能还用给矿奴吃的气血丹。 “这便是优劣之分。” 许意轻叹,却又无可奈何,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像这种一无宗门庇护,二无足够实力,能活着就已然不错了。 “这是......” 许意拿起一本泛黄的书,发现上面写着《玄字拽符箓》几个大字。 “先前我与老道交手之时,他祭出一张黄符,让我吃了大亏,莫非老道的所画的符便是源自这本玄字拽符箓?” 许意打开玄字拽符箓,首页入眼只有四个铿锵有力的大字: 天地为符 许意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人好生大的口气,竟敢将天地作符。” 翻开第二页,写着一排小字:吾名玄镇,于两千七百七十七岁留,以观后世弟子得传。 “两千七百七十七岁?岂不是说,至少也是元婴以上修为?”许意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许意继续往下看。 “符箓,乃符与箓,非同尔,亦不可分。符,可招借天地间不可知的某种神秘存在,借符与之关联,继而可言。箓,为其名,其位,其所存之所依,皆可由授箓而知。” “欲招借某种不可知的神秘存在,需借符告知,方可授箓调动,借天地之威为己所用,此乃符箓也。修到极致,可以天地为符,授箓万灵为己用。” 看着书中的话,许意陷入了沉思。 很快,许意便确认自己不能理解这段似个老神棍神神叨叨的话。 她直接翻到第三页,一张纹路极其复杂的符便出现在眼前,而在其下方,还有一个“火”字。 许意看了半天,也不曾看清这张“符”的笔画走向,只觉得像亿万根细线在眼前揉成了一团,没有一点规律可言。 “这东西太过复杂,应是与神识挂钩,我如今修为尚浅,神识更是未曾仔细修炼过,看了一眼便觉头疼欲裂。” 许意看得脑袋发疼,直接将手里的《玄字拽符箓》丢到一旁。 她又拿起被《玄字拽符箓》压在下面的书,是一本灰色封面,没有字。 看着封面,倒没有那本《玄字拽符箓》陈旧,但是书的两角却有些翻卷,显然这本书经常被翻。 “看来这本才是老道的宝...靠!这什么玉蒲团!” 许意刚打开第一页,就看到一副令人面红耳赤的插画,上面的男主人公是个白胡子老道,而女子则是衣不蔽体的女子,俯跪于白胡子老道身上。 许意直接将手里的书扔了出去,破口大骂:“好你个不正经的老东西,竟还私藏此类书刊,真是恬不知耻。” 灰色的书掉在火堆旁,许意左看右看,压根不觉着那是灰色,根本就是一本全黄的污秽。 她虽为现代人,但并不代表她的思想看的多开,对于此类事情,她则是从小清心寡欲,加上奶奶的教养,故而一心专研事业。 而今到了异世,许意只想活下去,对于男女之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所谓六根清净,一心求道,尚不过此。 “道貌岸然,呸,都抬举他了,满脸癞子的老家伙。” 许意啐了一口,继续拿起另外一本书,不过当她看到封面上依旧没字,且两角翻卷时,直接丢了。 “喵~” 就在许意准备继续翻找时,黑猫忽然叫了一声,然后跳到那堆从储物袋里倒出来的东西上,供着身子面向洞外又叫了几声。 “嗯?” 许意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明白了黑猫的意思,连忙将地上的东西全部收进储物袋,就连那口黑色大鼎也被她一并收了进去。 随后,许意又捡起地上先前刺瞎老道的匕首。这匕首是许意在大鼎内发现的,好像是那个名叫徐晴薇的。 做完这一切,许意搬起石头将火堆砸灭,空荡的石洞内瞬间陷入黑暗。 ------------ 第二十八章 再入小菜家 许意遁入黑暗,向外面走去。 此时夜以近深,万籁俱寂,淡淡的月光倾落洒下,将远处的山林铺上一层白霜。 洞口处,借着淡月,可以看到那个粗布麻袋还在原地,而一旁还散落一些衣物,以及储物袋。 这粗布麻袋便是先前装纳许意的那件法器,想来因是老道心急炼丹,忘记收走了。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莫过于此了。”许意没有迟疑,直接将所有装进粗布麻袋里。 随即,她跃出石洞,潜入山林间。 片刻后,一道华光自远处而来,最后停在石洞上空。 长剑有淡淡银光包裹,浮于半空,而在剑上,立着一名灰白道袍的老人。 老人须发皆白,苍老的脸上满是纹理,搭在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于夜色下飘摇,俨然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 老人的目光深邃,眉头紧锁,漆黑的眸子盯着石洞,面露疑容。 良久,他才喃喃道:“死了吗?” 老人似乎有些不甘心,他跃下长剑,只身进入漆黑的石洞内,只待片刻后,石洞内忽然火光大盛,下一刻,老人飞出石洞。 只是他的脸上,甚为不悦。 “废物!” 老人冷哼一声,挥袖御剑而去,消失在清冷的深空中,只留下那于黑夜里燃烧的石洞。 是日,流云城内。 许意经过一夜狂奔,向南而下,不知不觉竟又回到了流云城。 起初,许意准备直接离开流云城,重新南下,远离此地。 昨夜深时,许意刚离开石洞,便察觉有人到来,且此人似乎在寻找什么,强大的威压让许意不敢停留。 许意猜测,此人多半为寻老道而来,至于是否与玄天宗有关,许意就不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追寻铜棺而来,毕竟铜棺突然出现于此,肯定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但不管此人因何而来,许意必不可暴露身份,加之此乃玄天宗地界,许意更加不敢留在这里。 所以,许意只想快点离开,以她的实力,若是被人盯上,恐凶多吉少。 不过,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所以,若她反其道而行之,会不会效果更好? 逃亡之路旅途坎坷,常与风雨同行,与天地同眠,时间久了,着实难受。 她虽两世为人,心性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似当年。 可许意的身体毕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加之容貌不差,很容易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相反,苟在这流云城中,反而安全些。 流云城如往日一般,初晨的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人,清淡的寒风刮在脸上,有些生疼。 许意紧了紧青衫袍子,往城内走去。 不多时,许意便再次来到了那家名为小菜家小饭馆。 不过在路过那座荒废的别院时,许意还是忍不住打量了一眼,但心里还是难免会产生一丝莫名的恐惧。 实在是这座荒凉的府邸太过诡异,特别是那座佛堂,充满了诡异。 来到小菜家的门口,许意向里面望了一眼。 客栈内依旧冷清,桌椅摆放有致,只是不似上次那般窗户紧闭,这次窗户大开,让客栈内明亮了不少。 身材臃肿的掌柜正坐在柜台的狭小的摇曳上,轻闭着眸子轻轻晃动身下的竹椅,也不知是睡是醒。 可能是体重颇大,身下的竹椅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重量,已经有些变形,随着她的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掌柜似乎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她懒散地撑开眼皮,歪头看向了客栈门口,正好看见一名少女将脑袋伸进来,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 扑通! 掌柜身子一抖,身下的竹椅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直接散架,掌柜也随之瘫坐于地上。 “是你!” 掌柜神色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躲到柜台后面,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求求你放过我......” 到最后,掌柜的语气近乎在祈求,带着哭腔。 许意来到柜台,从老道的储物袋里掏出一点碎银放在上面,然后蹲在掌柜跟前,双手捧着下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掌柜,上次的饭钱,不知够不够......” “啊!求求你别打我,别打我!”当掌柜看到许意的笑容时,心下一颤,连忙向后爬去。 许意立马拦在掌柜跟前,一脸认真道:“我这次来是为付上次的饭钱,绝无恶意。” “当真?”掌柜一脸警惕。 “嗯!” 许意认真点头,表情上写满了认真两个字。 看着许意眼里的真挚,掌柜这才起身,但眼里依旧充满警惕与怀疑。 她看了眼柜台上放置的碎银,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余光同时盯着许意的一举一动,见许意只是盯着她笑,这才放心下来。 可当她将碎银放回抽屉里后,发现许意还没离去,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你,你还有事?” “掌柜,你且放心,我不会随意伤人。”许意认真道:“我初来此地,无依无靠,想在此借宿一段时间,不知掌柜可有闲置房间。” 说罢,许意又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全部置于柜台上。 听到许意提起伤人一事,掌柜又想起上次一事,脸上的赘肉冷不丁抖了抖。 “客房自是还有的,不知......小姐要住多久?” 许意想了想,道:“半月吧,不知这些银子够了吗?” “够了够了。”掌柜连忙点头,将碎银收了起来,随后记下账本后,对许意道:“小姐且随老身来。” 说罢,向二楼走去。 两人一路顺着楼梯向上,向右转了个弯,将许意带至一间客房内。 “小姐若是有吩咐,呼唤老身便可,这间客栈只有老身在打理,若是老身怠慢了小姐,还望小姐莫要责怪。”掌柜说罢,关上房门后,快速离开了二楼。 听得脚步声消失,许意这才打量这间屋子。 房间收拾得十分整洁,墙角边放一张简单的床铺,向南而放。 此时窗户微开,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 第二十九章 清幽别院 一阵清香自窗外而来,顺着窗外望去,是一片茂盛的竹林。此时阳光正好,清风拂过,绿叶如浪潮般此起彼落,传来簌簌的声音。 许意来到窗边,推开窗户,便见满园春色。 清泉石上流,无风莲叶响。 曲径通兰亭,兰亭深幽处。 假山傍水,亭台水榭,杨柳堆烟几许。 景入于心,许意心如止水,好不怡然自得,让她有一种闲庭前看花开看落之情。 “宁静以致远,为心之所向。”许意心生感叹,深吸了口气。 从来到此方世界,便是低贱的矿奴,虽侥幸得机缘逃了出来,可依旧杀机缠身。到这次老道险些被老道昨药引炼丹,她似乎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这种感受,她不想感受,也不想再经历,可时道不公,如今的她,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此为妄想罢了。 许意也知,这些都不过是成长的经历,没有人的成长是一帆风顺的。 “罢了,既活一世,何不顺心而为。”许意自我安慰道。 眼神扫过这片心静之地,一老人忽现那亭台水榭之中。 由于隔的太远,不见其细微之处,只知老人素衣白发,似半醉半醒端坐于竹椅上。 许意皱着眉头,看了片刻才收回目光。 哒哒哒…… 这时,屋外有脚步声靠近,脚步轻快,紧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 许意抬眼望去,小男孩十来岁模样,穿着粗布麻衣,一顶黑青色圆帽,腰间有一块白色抹布。 小男孩长着一双细长的小眼,两颊上还有淡淡的灰斑,说不上普通,甚至可以说有点丑。 见到许意的一瞬间,小男孩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 “小姐,这是掌柜的唤我送来的米粥,还有一壶温茶。” 小男孩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将手里的掌盘放于屋内中央快要掉漆的红色木桌上,将小米粥与温茶从掌盘中拿出来,随后转身退出房间。 从始至终,他都是低着头,只有进来的一瞬间看了一眼许意。 “等一下。”许意忙叫住对方。 小男孩顿住身子,转身低着脑袋,不敢直视许意,“小姐还有何吩咐。” 许意坐到木桌前,浅尝了一口米粥,点头赞叹道:“味道不错,比上次的白饭味道要好。” 随后她将目光放在小男孩身上,问道:“先前我进入客栈时,怎么没见过你?” “我,我是新来的。” “新来的?”许意一愣。 小男孩连忙回应,“我爹是隔壁的铁匠,平日王大娘经常会去铺子里购些铁器,一来二去熟了也算邻居。适才王大娘急匆匆来铺子里,叫我来她客栈里做工,每月给工钱,我力气小,打铁又不行,所以爹爹便让我跟着王大娘。” “原是这般。” 许意点头,心道这掌柜倒是怕了自己,片刻功夫不见,便去招了工。 她给自己倒了杯温茶,抿了一口。茶入口微苦,入侯倒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留于口中。 说起来,这算是许意初次在异世这般享受,心中莫名有些苦涩,就连面前的米粥都没了胃口。 “收了吧。” 许意放下米粥,转身至于窗前,目光投向别院的小亭里。那里,已然没了人影。 “是,小姐。” 身后传来簌簌的声音,旋即便是木门关上的声音,紧接着,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无声。 许意于窗前站了片刻,将窗户轻轻掩上一些,踱步于木桌前,将王管事的储物袋放于桌上。 储物袋里有一些丹药,已经两本功法,还有一件属于老道的麻袋法器。 先前许意于徐晴薇被这件法器所困,于内时修为会被封印,倒是件好东西。 许意拿出那把匕首,试着在麻袋上划了一下,发现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这么坚固?” 许意微微吃惊,她试着用力划了一下,依旧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许意不信邪,试着以灵气包裹匕首,再次划向麻袋,可结果还是无法留下一丝痕迹。 “没想到老道身上宝贝倒是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定没少干。” 许意将麻袋暂放一旁,拿起那本《流水剑诀》。这是从王管事那里得来的,共有两本,另一本则是许意目前修炼的《气血修炼决》。 但许意发现,《气血修炼决》只能提升气血,加快灵气吸纳外,并无其他作用。 她自开光以来,至今还未修炼过一部能提升实力的功法。想要在此方世界行走,没有属于自己的功法必是不行的,所以她目前紧缺此类功法。 除了这本《流水剑诀》外,也就只有从老道那里得来的《玄字拽符禄》较为适合,可问题是许意神识太弱,修为尚浅,根本不能参悟其中奥义。 思来想去,便只有这本《流水剑诀》了,但问题是许意根本没有剑,只有一把匕首。 “可惜那柄银月剑了,也不知这匕首能否作剑。”许意轻叹,有些惋惜。 “不过倒是不急,等今日天色晚些,想办法将铜棺弄进城内再说,也不知那黑猫还在不在。” 想起今早发生的事,许意便有些苦恼。 起初,她本想带着铜棺入城,可那铜棺到流云城外后,便不走了,不光如此,就连那黑猫也不肯走。 许意当时以为铜棺又是要她背,但当她试着去搬棺材时,发现铜棺奇重无比,根本搬不动丝毫。 许意无法,只得抱着黑猫离开,可那黑猫跃上铜棺后,亦不肯离开。 许意自然是不想与铜棺住在城外,于是只得将铜棺带到郊外一处破庙里,然后只身入城。 至于是否担心铜棺会离开,许意觉得完全没必要。 自许意于铜棺爬出来后,那铜棺便一直跟随自己至今,还救过自己一命。许意猜测,她在铜棺里时,因是不慎触发某种契约一类的禁制,故而铜棺才会一直跟随自己。 “喵~”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道猫叫,紧随着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一直黑色的猫跃进了屋子里。 ------------ 第三十章 掌柜 黑猫蹲在窗上,时而张望,时而舔着前爪,然后梳理毛发。 许意想起身去抱黑猫,可黑猫一下子便跳开了,不让许意去抱它。 “还不让抱了。” 许意撅着嘴,闷闷不乐回到木桌前,拿起《流水剑诀》自顾自读研起来。不过很快,她的目光便被《流水剑诀》里精湛的剑法所吸引。 开篇大致介绍了何为剑之道,何又为执剑之人。 剑,古之圣品尔,为尊为贵,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 自古以来,以剑纵驰沙场,立身立命,行仁仗义,数不胜数。历代王公帝侯,文士侠客,商甲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 对于剑之所爱,自古有之。比之刀、斧等武器,剑还有更大的优势,便是其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而造就了其历传不衰的荣史。 此为剑。 而剑之大道,当以雷电为锋,风云为锷,出之无形,收之无神。 “这剑这般深奥,看的脑袋疼。”许意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气馁,但很快恢复了,她翻开第二页,看着《流水剑诀》上面的招式。 万变不离其宗,其招式当以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云等为主,再加以糅合,顺序变化从而组成一套剑招。其特点是刚柔相济、吞吐自如,飘洒轻快。 许意拿起匕首,作剑挥舞而起,学的有模有样,可匕首始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剑,用起来格外别扭。 不过随着许意心中默念《流水剑诀》的心决,加之手上的动作,丹田内自有一股灵气开始浮动,向四肢流淌,使许意挥剑的动作更加流畅,更加轻盈。 许意只练《流水剑诀》第一式中的一招,便是刺出手腕转剑以斜下方转动一圈,再往斜上方向下劈下。 随着这一“剑”的挥动,一下、两下、十下……直至百余下,许意累的气喘吁吁,直接瘫倒在床上。她身上如开笼的馒头,热气腾腾。 她呼吸急促,暗自分析道:“我不曾笼统学过剑,持剑手法似乎不对,运气也不够沉稳。” “以剑御敌,讲究的是快、狠、准,但我每每挥剑时,都觉气虚无力。” “看来基本功不够扎实。” 许意沉默良久,找到自身问题所在。待她休息片刻后,起身来到木桌前,将麻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里面有五个储物袋,其中一个是老道的储物袋,另外三个应是玄天宗弟子的储物袋,至于最后一个,许意猜测是老道掳了某个散修。 “乱世当道,凡人如蝼蚁,实力尚微者亦不过如此,哪怕背景实力如玄天宗弟子,亦是遭了死劫,只有强大己身,才可活。” 对于老道的之死,许意毫无半分怜悯,修士之间尔虞我诈正常不过,但伤及无辜,便是罪孽深重。天道尚公,让他死在自己手中,也算除了一害。 许意将老道的储物袋扔在一旁,随时拿起一个储物袋,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大多是灵石,鹅蛋大小,呈略显规则的多棱形,上有淡淡的柔光笼罩,氤氲盎然。 许意拿在手中,稍显清凉,还有些沉甸甸的感觉。她试着注入灵气,刹那间,氤氲之气绽放光芒,一股浓郁的灵气自手心而起,直径钻入许意体内。 许意一愣,立马反应过来,知晓自己这是在吸纳灵石内存留的灵气,当即闭眼吸纳灵气。 灵石内存留的灵气异常浓郁,可惜却少的可怜,不过几息,原本光彩灵动的灵石,此刻已然成了一颗普通的石头。 “灵石虽好,但这灵气未免也太少了吧。”许意想起自己挖矿时,那一块块矿石,那时不曾开光,吸纳不了灵气,简直暴殄天物。 也难怪矿奴都是没有修为的凡人,只有这般才不会有人偷藏矿石,躲在矿道里修炼。 咕~ 这时,许意的肚子叫了,她发现自己有些饿了。 许意往窗外望去,烈日当空,骄阳似火,不知不觉间已是午时。 “不知不觉,竟挥了一早上的剑,难怪胳膊有些酸涨。” 许意揉了揉胳膊,将桌子上的储物袋收了起来,随后转身离开房间,向楼下走去,刚走到楼道口,就听到楼下传来掌柜的声音。 “小混蛋,你手脚能不能麻利点,客人都走了,也不知道收拾,我要你何用。” “那儿啊,将这个搬过去……混蛋你往哪儿搬,往那边搬呀。” “真是蠢死了。” 听到掌柜的大呼小叫,许意默默走下楼梯,正好看见那个小男孩正搬动着沉重的桌椅。 这楼梯乃木制,上下皆会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所以掌柜回头看到许意下来后,立马闭了嘴,悻悻然退回至柜台前,背对着许意似乎再找什么东西。 许意来到柜台前,问道:“掌柜的,这是作何?” 许意看向因为搬动桌椅而累的满头大汗的小男孩,有些好奇。 “哦,你说这呀,最近招了个工,准备将这客栈好好改造一番,毕竟都要工钱的。”掌柜的忙转身,脸上早已没了先前那般傲气,尽是恭维。 经过上次一事后,掌柜的也明白,眼前的少女并非常人。 看着不过十四五岁,小小年纪却能一脚便将自家儿子险些打残废,卧床躺了好几日才恢复。 那一幕给她的印象实在太深。 掌柜的憨笑道:“仙师,怎的突然下来了,是小店住的不舒服?” 许意摇头,“倒也不是,只是有些饿了,下来吃点东西,顺便找你打听点事情。” “仙师饿了呀,快这边请。” 掌柜一听,连忙将许意领至一处桌椅前,随后朝后院喊道:“大胖,快给仙师备些饭菜,手艺别藏着掖着,尽管往好了上。” 说完,掌柜又转头对着小男孩说道:“小三子,快给仙师备茶,记得用第三排第二个盒子里的茶叶,我怕仙师喝不惯。” 这时候,掌柜才一脸笑呵呵对许意道:“仙师,你有何问题尽管问,老身虽足不出户,但对这流云城还是熟悉的。” ------------ 第三十一章 打探消息【3000字】 掌柜一脸的谄媚,让许意有些反感。她语气冷漠,淡淡开口:“我初到流云城,不太了解此地,掌柜可否详细说说此地。” “那我可太了解了。”掌柜一拍手掌,满脸自信,道:“这流云城呐,位于三清山下,自来隶属仙门照顾,是入荒的主要途径,故而人口繁多。” “为了维护城中安稳,山上的仙人时常下山,就是为了防止他人闹事。以前常有外来人在城内闹事,但都被山上的仙师镇压下去,有人更是当街惨死。” 说着,掌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眼底闪过一丝后怕,随后继续道: “前些年,这城中还不太安定,经常有人死于家中,后来经过仙师调查,才知是有人趁人熟睡之际,将那人的精气都吸完了。仙师知道后大发雷霆,足足好几十人在这天上飞来飞去,追查凶手,最后查到春香楼里的一个杂役身上。” “最后才知,原是春香楼招了一名外来女子,那女子白天是春香楼的杂役,夜晚便在城中行动,专门吸人精气,听说仙门出动了好几位仙师才将那人伏诛。” “自那以后,这流云城便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招女子为工。” 经过掌柜的介绍,许意也大致了解流云城,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可当许意询问玄天宗时,掌柜却是脸色一变,连忙阻止。 “仙师可莫要随意提及仙门名号,这可万万使不得,一不小心是要掉脑袋的。” 掌柜慌忙阻止,神色有些慌张,她往外瞥了几眼,压低声音开口:“仙门的人常于城内行走,若是叫他们听了去……” 说到这里,掌柜止住话语,似乎不愿再说,生怕叫人听了去。 这时候,小男孩提着泡好的茶壶端了上来,掌柜接过茶壶,摆手让小男孩离开,她则是为许意沏茶。 “仙师快尝尝,这可是上好的不夜侯,初入口时显苦,入喉又有清香余留。” 许意默不作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旁的掌柜见状,连忙压低身子,紧张问道:“仙师感觉如何?” “尚可。” 闻言,掌柜的神情才微缓和一些,连连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多时,饭菜便好了,上菜的是上次那名男子,长的虎背熊腰,面目凶狠,一副小孩见了会被吓哭的长相。 不过那人在见到许意后,脸上的凶狠瞬间没了,眼底稍有后怕,安安静静将所有饭菜都上齐了,随后慌不择路就朝后院快步走去。 热腾腾的饭菜看的许意胃口大增,香气刺激着嘴里的唾液,忍着心中那份狼吞虎咽,许意斯斯文文地吃着饭菜。 而一旁的掌柜也自觉退至柜台前,就连搬桌椅的小男孩也被她拉到一旁,生怕搬桌椅的动静吵到许意。 一顿饭很快吃完,许意揉了揉微鼓的肚子,转头看向柜台前低着头不知看什么的两人,问道:“小孩,你家住哪儿?” “仙师叫你呢,聋了?”小男孩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掌柜打了一巴掌,可能是下手太重,险些将其打趴下。 小男孩摸着脑袋,眼里带着泪花,顾不得疼痛连忙回应道:“回禀仙师,我家住在这条街街头第一条巷道里,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那里还有一个黑市。” “黑市?”许意很敏锐抓住对方话语中的词,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那是……” 小男孩听到许意这般问,一时紧张不知该如何作答,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啪! 掌柜见状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呵斥道:“仙师问话呢,你支吾做甚。” 看着小男孩委屈的表情,眼底的泪花直打转,她也不好继续呵斥,转头对许意道:“仙师莫要见怪,小孩没见过场面。” 见许意没有回答,掌柜才又道:“流云城地处南州,北有大荒,东有大山,常有仙人前往两地寻宝,因此会途径此地,临行前这些仙人会购买一些武器防身,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黑市。但是里面只能让那些仙人进出,普通人根本不让接近。” 听闻此话,许意朝掌柜负手道谢,便要转身离去,不过刚走到门口,她忽然止住身子,说道:“日后待人好点。” 说罢,出了小菜家。 看到许意离开的背影,掌柜的身子却是一震,心底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恐慌,直到一旁的小男孩扯了扯她的衣袖,才堪堪回神。 小男孩擦了擦泪花,倒是收起了委屈,疑惑问道:“王大娘,她是谁呀,为何你对她这般恭敬?” “那是仙人。” “仙人?”小男孩满脸迷茫,“像三清山上的那些人一样吗?” 山上的人? 掌柜陷入沉默,眼底似乎有些回忆,良久,她才开口:“或许一样吧。” 小男孩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王大娘,我爹爹说你是在等人,等何人呀?” “等一个……嗯?你小子套我话呢?还不赶紧去干活,是不是皮痒了,你爹送你来我这里,你可就归我管了。” 掌柜突然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朝小男孩打去,可小男孩长记性了,在掌柜抬手时就已经跑开了。 “王大娘,人家仙师都说了,叫你日后待人好点,你还动手打我,信不信我告状。” 掌柜一听,气极,拿起身后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嘴里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翻天了,还敢顶嘴,看我今天不抽翻你。” “救命啊救命啊……” 原本死气沉沉的小菜家客栈,可能由于这两声叫喊,此时也显得热闹起来,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探头观望。 而此时的许意,早已来到了一处略显清凉的门口。 许意站在不远处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打量着眼前有些高大的建筑物。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木拱门,行人三三两两,与其他客栈酒楼热闹的场景大相径庭。 木拱门后是一条小巷,清冷无比,许意踏入小巷中,很快便来到小巷尽头。 一座类似府邸的大门出现在眼前,门口空无一物,只有两名肌肉健硕的男子持刀站在门口,而头顶的牌匾上,正写着“山外人”几个苍劲大字。 “这便是流云城的黑市吗?”许意看着山外人,喃喃自语。 起先她听说小男孩的父亲是名铁匠后,打算去找其为自己打造一柄长剑,用以修炼《流水剑诀》,还可以防身。不过在听到掌柜口中的黑市后,便改变了注意。 按照掌柜所说,这里应是那些途径流云城的散修交易之地。这个让许意想起前世所看的玄幻修仙小说,里面多有类似的交易之所。 里面的功法法宝颇多,只要出的起价格亦或运气不错者,还能淘到一些上古的不传之物。 有首打油诗怎么说的: 升级打怪捡宝贝, 山洞学院拍卖会。 路边随手买板砖, 上古神器残破版。 天赋奇佳根骨好, 修炼一年顶十年。 …… 诸如此类的打油诗在网上经典流传,凡看过小说者,基本都会那么几句。 不过许意却不这般认可,并非所有人都是天命之子,那些只存在于书中的东西,她自是不会傻到认为那是真的。 “不管如何,先去探探究竟。”许意深吸一口气,向山外人走去,不过刚靠近,便被门口的两名大汉拦住去路。 “站住!此为仙人之地,闲杂人等切勿靠近,小心丢了性命。”呵斥声响起,两道人影走了上来。 其中一名大汉面色凶狠,满脸凹凸的坑洼。另一人则是满脸腮胡,从右眼眉尖处有一条狰狞的刀疤一直延伸至左嘴角处。 两人身形高大,光着膀子,身上的肌肉充满爆炸性的力量。两人目光不善,俯视只有他们胸齐的少女。 “赶紧滚!”刀疤男大喝。 许意却是不语,抬头便是一掌向两人扫去,体内的灵气瞬间暴动起来,掌心有淡淡的蓝光闪烁。 感受到凉意,两人大惊,其中一人连忙举刀挡在胸前,但下一刻却是满眼惊骇,一股怪力突然至少女掌心传来。 砰! 刀疤男直接被那股突如其来的怪力击退,向后倒去,重重砸在石阶上。 击退刀疤男后,许意却威势不减,趁坑洼男愣神之际,她横飞而起,于空中旋转,一脚踢在坑洼男脸上。 砰! 坑洼男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向一旁飞去,狠狠地砸在地上。 不过几息,两人已然落败,眼底到了没有先前的凶狠,脸上尽是骇然。 见许意又要动手,还是刀疤男先反应过来,他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颤声道:“仙师饶命!” 而坑洼男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跟着刀疤男跪在地上,口中大喊“仙师饶命”,连连求饶。 许意眼神淡漠,俯视着地上的两人。感受冰凉的眼神扫过,两人煞感惧意,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字。 许意这才绕过两人,朝大门内走去。直到许意消失在门内,地上的两人才恍惚回神。 ------------ 第三十二章 秃眉少年 “老六,怎么样了。” 刀疤男从地上爬起来,感受传来的剧痛,心中一阵骇然。 “无碍。”满脸坑洼的男子心有余悸道。 但从其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不好受,那一脚让他的脸火辣辣的疼。 “我以为是哪家小娃娃贸然闯入此地,本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一个十三四岁的的女娃娃竟是修士,实力还不俗。” “大意了。” 对于适才许意表现出的实力,两人心中皆是震惊,同时也有深深的忌惮。 他们二人都是练气一层,加上体型上的天然优势,才会任职山外人的护卫,平日里也没少遇到过来此的修士,但像适才那般年纪的修士,还真是头一遭,故而才会这般吃亏。 “日后眼光放好点,敢来此地的,都不是你我所能惹的起的。” “修行者才不管你我所何,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嗯。” 两人看着许意消失的方向,面色苍白,眼底满是惊骇。 许意踏入山外人后,发现并非想象中的热闹集市,而是一条阴暗的巷子。 巷道两旁的店铺的门都是开着的,有些门口摆着摊铺,上空的布帘几乎将巷道遮住,整体呈灰暗色。 深幽的巷道内只有寥寥数人,看起来格外清冷。 走进小巷,许意发现摊铺上摆放的多为一些稀奇古怪的器具,看起来颇有年岁。 由于许意年纪尚小,她的到来自然引起几人注意,但也只是侧目而视,并未有想象中的故意有人上前挑衅。 能进此地者,并非凡人,大家同为修士,自是不会傻到去故意招惹别人。 许意一路往前走,并未发现有自己所需的武器铺,反而有几家卖服装的店铺。 许意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青布麻衣,意识到自己在客栈时竟忘了换身衣服。 “于矿奴时,为了填饱肚子,多兑换气血丹,每日心中只剩多挖些矿石,久而久之,便不会在意自身装束,如今我已脱离矿奴身份,应当注意些自己的装扮了。”许意暗自想到,走进了一家布庄。 布庄内显得有些暗淡,柜台上还有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火光摇曳,照在柜台后坐在摇椅上闭眼的少年脸上。 少年十五六岁,脸色有些淡白,五官到显得分明,就是...没有眉毛。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进了布庄,少年慵懒地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许意,随即翻了个身,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你,你好。” 许意下意识打了个招呼,摇椅上背对着许意的少年摆手,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全场一块灵石,请自便。” 说完继续沉睡过去。 许意:“......” 许意扫视一周,屋内的衣服摆放有致,男女分类,老少分类。 许意来到摆放少女衣服的地方,拿起一件大红色类似斗篷、披风的御寒风衣,其上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 许意前世曾在网上见过此类衣服,名唤鹤氅衣,又叫“神仙道士衣” 明代刘若愚《明宫史》水集“氅衣”中有云:“有如道袍袖者,近年陋制也。旧制原不缝袖,故名之曰氅也。彩、素不拘。” 鹤氅衣是汉服中的一种,仙鹤是道教常用的图案,故而有“羽化登仙”一说。 “一百上品灵石。”淡淡的声音自少年口中传来。 许意闻声抬头望去,发现一袭白袍的少年依旧背对着她,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对方如何知道她拿的是什么,只是她刚有此念头,少年的声音再次传来: “此乃静止法衣,穿上可改换身份,幻化你心中所想之人,金丹之下,无法识破。” 少年的声音极低,且无比慵懒,但听在许意的耳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 第三十三章 鹤氅衣 许意看着手里的红色鹤氅衣,压住内心的激动,神色平静道:“适才不是说全场一块灵石吗?” 少年闻言,忍不住翻身坐了起来,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许意,看了片刻,他才忍不住开口:“这是哪家小丫头片子,不知黑市入门费便是一块灵石?” 少年稚嫩的语气中满是冷漠,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审视许意。 感受到少年的目光,许意不敢直视他,主要是那无眉的模样搭上一张淡白的面色,再配上嘴唇上的一点嫣红,实在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许意略显歉意,道:“我初入此地,不懂其中门道,还望海涵。” 许意也自知,目前她修为尚浅,对于圣元大陆知之甚少,故而虚心求教,才为上策。 “黑市为修士而存在,非凡世集市能比,在黑市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论入了哪家铺子,一块灵石便是踏门费,这是常识。”少年的语气稍微好了些。 许意算是了解了。 她摸了摸储物袋,拿出一块散发乳白色光忙的灵石,放于柜台上。 “这静止法衣,于法衣内注入灵气,意念幻想,便可幻化,你若想要,一百上品灵石给你。”少年扫了眼许意的装束,满不在意。 在他看来,许意一身极不合身的粗布青衣,头发遭乱,像个落魄的小乞丐。 少年正欲躺下,余光忽然看到柜台前的少女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 “一瓶聚灵丹可不值……????” 少年话音未落,就看到少女忽然提起储物袋,粗暴的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一大堆各色各样的瓷瓶散落一地,足有六七十瓶。 聚灵丹、气血丹、引气丹、培元丹、正阳丹、复血丹…… 其间还有有大量乳白色灵石,不少淡黄色灵石,以及少量紫色灵石, 少年石化当场。 “这这这……” 他很想质问眼前衣着朴素的少女,她是去抢劫了吗?像她这般富有,堪比某些家族的天才了。 我许意将储物袋倒完了,发现所有灵石加起来也不过百块,而紫色灵石仅有三块,黄色灵石十五块,倒是白色灵石有五六十块。 依少年所言,白色灵石为下品灵石,黄色应是中品灵石,紫色灵石才是他口中的上品灵石。 可如今许意翻遍储物袋,发现紫色灵石不过三块,而那件鹤氅衣却要足足一百上品灵石。 许意有些苦恼。 “我,我这灵石好像不够。” 许意将丹药收起来,不满嘀咕道:“怎么就这么点,好穷~” 少年:“???” “咳咳咳。” 少年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其实,丹药也可以抵消灵石。” 正装丹药的许意手一僵,连忙将装好的丹药又倒了出来。 看到许意的动作,少年嘴角一抽,尽可能压制内心想揍人的冲动,“大可不必。” 他走到许意跟前,拿起一瓶血红色瓷瓶,倒出一粒泛红的丹药,霎时间,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气萦绕,充斥于暗淡的屋内。 少年将瓷瓶还给许意,贪恋地扫了眼地上的一众瓷瓶,喃喃道:“一粒培元丹便够了,你可以再挑些衣服。” 少年回到摇椅上,神了个懒腰,淡淡开口:“在外不露财,小心遭人惦记。你身上缺少灵石,可去拍卖场将丹药换成灵石。”说罢,闭目养神。 见少年不再说话,许意不动声色将地上的丹药重新装好,然后拿起几件亵衣,问少年要了个换衣服的地方,将全身上下都换了一遍。 换好衣服后,许意道了声谢,便出了门去。 这一过程中,少年都不曾言语一字,只是静躺于摇椅上,轻晃摇椅。 刚出门,一道黑影忽然从许意眼前飞过,等她再回头,一只毛茸茸的黑猫不知何时出现在怀里。 “喵~” 黑猫的声音有些轻溺,在许意怀里拱了拱,换个舒服的姿势打呼噜。 “你这家伙……” 许意欲哭无泪,揉了揉黑猫的脑袋,向深巷内走去。 而原本暗淡的布庄内,秃眉少年早已端坐而起,他看着许意消失的方向,目光中的疑惑久凝不散。 “静止法衣的效果只能以幻术易容,却不能隐藏自身气息与修为,可适才我分明感受到少女气息消失了。” 少年蹙眉,由于缺少眉毛,让他的额间看起来极为怪异。 “人虽还在,却又没有她的气息,怎么会这样……” 秃眉少年陷入沉思,想了许久也不曾想通。片刻后,少年带着疑惑起身,向后院走去。 许意像深巷中走去,行至一处拐角时,确认四下无人,悄然掩入暗处。 许意尝试注入灵气,刹那间,大红色鹤氅衣有微光闪烁。 许意连忙闭眼,脑海里回忆一张张人脸,最后将画面定格在王管事那里。 紧随着,许意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发生某种变化,皮层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许意急忙睁眼,正好看见自己的肚子逐渐鼓起来,双手也变得有些肥胖,整个皮肤开始松弛。 不过瞬息间,披风之下的俨然已是一个身材无比臃肿的妇女。 许意看着自己的变化,心中微惊:“这东西好些逆天,一颗培元丹便换来此物,着实不亏,于我如今这般修为,又多了一件保命法器。” 正当许意暗自得意时,深巷中忽然响起一阵吵闹声,许意连忙走出暗处,循声走了几步,发现前方围堵了不少人。 许意皱了皱眉,正想着要不要继续前进,就听到人堆里传来冷冷的声音。 “小丫头,可算让我逮着你了,偷了道爷的东西你还想跑?” “我,我没有!”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她的声音里带着些恐慌,显然底气有些不足。 “没有?”先前说话的声音冷笑道:“道爷我云游四海,也算一方人物,岂能冤枉你个小丫头片子?赶紧将道爷的东西交出来!” “我,我就是没有,你,你放开我!放开我!”女孩有些惊慌失措,声音里带着哭腔,但还是倔强反驳道。 看着这一幕,人堆里就响起一阵哄闹,围观的众人纷纷开口: “小丫头,偷了就是偷了,还给他便是,这位道友定不会为难与你。” “是啊,我观道友亦非栽赃嫁祸之人,你要是偷了还给他便是。” “是啊是啊。” ------------ 第三十四章 计道人 “我没有!” 听着周遭议论之声,女孩突然大叫出声,她发了疯般挣扎,朝人群这边冲了出来。 围观的众人见状,当即闪开一条道,不愿阻拦女孩。 “还敢跑!” 身后传来怒喝声,待人群散于两侧,便见一名素衣白发的老道快步袭来,五指呈鹰爪抓向逃跑的女孩。 小女孩不过七八岁模样,穿的破破烂烂,衣领上满是厚厚的污垢,头发遭乱,脸上脏兮兮的犹如小花猫。 小女孩神色慌张,慌不择路之下,直接冲出人群,瞳眸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随即直接被弹了回来,摔坐于地。 似乎是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凉意,小女孩顾不得疼痛,直接爬到将她撞倒的人影前,旋即抬头望去,正好与眼前的妇人相视。 可能是感受妇人眼中并无恶意,小女孩连滚带爬,直接抱住对方的腿,一双小手上的伤口里鲜血汩汩而出,将妇人的裤角染红。 “我没有偷,我真的没有偷。” 小女孩仰望着,强忍的泪花顷刻间滑下,在脸上留下两道泪痕,口中还不停重复着“我没有偷”的话。 素衣老道见状,却是没有贸然上前,停驻于三余丈位置,眯着鹰隼般的眸子,打量眼前的妇人。 可这么一探之下,素衣老道却发现自己竟然察觉不到对方的修为。 修士之间,若是察觉不到对方的修为,可能是对方修为太高、或者是个普通人没有修为、亦或是用了某种能隐盖修为的法宝。 但能进山外人之人,怎可能是个普通人。 所以面前的妇人,要么修为高他太多,要么用了隐藏修为的法宝。 但不论哪一种,都不是好惹的。 圣元大陆上,功法武器种类繁多,但能隐盖修为的法宝,却是极为罕见。因为这类法宝,基本上都掌握在大陆上那些超然势力手里。 想到此,老道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他试探性道:“贫道法号计道人,不知阁下是谁。” 见眼前的妇人一言不发,他又指着地上的小女孩,道:“此子顽劣,偷盗贫道的东西,还望阁下莫要包庇此等顽劣之子。” “计道人!” “竟然是计道人!” 计道人话音才落,围观的修士纷纷侧目,不可思议地盯着老道,纷纷小声议论到。 “计道人是谁?”有人询问。 “计道人你都不知道?那道友消息有些浅了,不知道友可曾听闻百年前须弥山一战。” “这个倒是听过。当年遗落城现世,大陆上无数强者闻风而去,聚于须弥山,想一观上古遗迹真容,可惜被那几个老秃驴拦住了去路,堵在须弥山下,最后引起各路强者不满,硬闯须弥山。听说那一战尤为惨烈,佛门虽然守下了遗落城,可佛门弟子却死伤无数,这也导致近百年来,佛门萎靡不振。” “非也非也。” “有何不对吗?” “其实当年佛门并未守下遗落城。”有人缓缓开口道。 “哦?此话怎讲?” 那人继续道:“当年佛门落败,最后是靠须弥山的护山大阵,才让佛门避免险些灭门的下场。” “这么严重!”众人震惊。 佛门可是西域最为强大的超然存在,不曾想百年前竟有这等隐秘。 “后来呢?”有人继续询问,众人也将目光落在那名说话的少年身上。 少年衣着鲜丽,面容清秀,随意搭配的冰蓝袍子配上一张棱角分明的五官,倒是好一副玉树临风。 见众人目光聚集,少年抱剑而立,神情免不了多了几分傲然。 他故作神秘道:“佛门退回须弥山后,各路强者自是进了遗落城,可当他们到达遗落城时,才发现原本的上古大阵,已然被破,而遗落城里早已空无一物。” 有人疑惑道:“莫非宝物被佛门提前盗走了?” “我看未必,那时佛门正全力阻挡各路势力,哪有机会去破解大阵,并将宝物移走。”有人反驳道。 “我倒是觉得佛门的可能性更高……”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各执一词,一时谁也说服不了谁。见此,少年轻咳一声,才将众人目光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 只见他道:“其实,宝物并非被佛门拿走,而是有人曾仔细观察过那人破阵的手法,正是出自计道人之手。” “什么?竟然是他!”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素衣老道身上,眼神中充满灼热。 “他竟在佛门以及众多强者眼皮底下洗劫了遗落城。”有人惊呆。 一想到眼前的老道身上可能装了整座城的宝物,众人目光变得火热,各自心怀鬼胎,可却无人敢上前。 能从各路强者手中洗劫遗落城并全身而退,实力非他们所能拟,自是无人敢做出头鸟。 而此时的计道人,哪有闲情去计较众人的议论声,他死死地盯着妇人,眼神凌厉。 计道人深知,这世间强大的敌人往往并不可怕,最为可怕的是未知。 正当老道酝酿该如何是好时,就看到那妇人突然抬手,老道心下一紧,刚准备运气遁走,就听到妇人压低的声音响起。 “这位道友,既然这女娃娃盗了你的东西,自是交由你处置,老身自然不会包庇这等顽劣之徒。” 说着,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妇人将小女孩扶起来,然后送至老道跟前。 老道一愣。 他似乎没反应过来,直到妇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娃娃,记着莫要再行偷盗之事,偷了东西还给别人便是。” “我没有偷,那不是我偷的,是它自己跑到我体内的。”小女孩的情绪异常激动,大叫不止,想要挣脱逃走。 计道人顺势一把抓住小女孩,呵斥道:“分明就是你吃下去的,此举明行偷盗,还敢狡辩。” “我没有!不是我!” 计道人却不管不过,揪住小女孩的衣领就往回走。 “放开我!放开我!” 这下小女孩真的急了,叫的声音更大了,她奋力反抗,可瘦小的身躯根本憾不动老道的掌心。 ------------ 第三十五章 突变【感谢苏程怀的盟主】 素衣老道骂骂咧咧地将小女孩拎走,围观的众人自然也跟着散了,不过有不少人却是盯着老道离去的背影,不知想着什么。 等众人散去,许意自然也准备继续往前走,去寻自己需要的东西,可她刚走两步,一个小男孩突然从一旁的角落里冲出来,死死地抱住妇人的脚。 “求求你,救救她,她真的没偷东西,是那东西自己跑进姐姐身体里的。” “他想杀了姐姐。” 妇人瞥了一眼小男孩,随即脸色一冷,“滚开。” “救救姐姐……” 妇人没有搭理,抽脚离开,不论小男孩如何哀求,妇人依旧不为所动,继续向深巷里走去。 走到深巷尽头,视野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大型广场,四面店铺林立,各色各样,人也多了起来。 妇人脚下不慢,穿梭于人群中,进了一家店铺,看店的小厮立马迎了上来,“客人需要挑选什么武器,我们这里各种武器应有尽有,包你满意。” 妇人默不作声,在店铺内晃悠,最后挑了一把普通的长剑。 “客人真是好眼光,此剑名唤巡光,乃下品灵器,剑身轻薄如蝉翼,削铁如泥,是剑防身的好武器。”小厮满脸谄媚,不停拍着马屁。 妇人放下手里的长剑,换了一把,那小厮连忙又道:“客人真乃神人,一眼便相中了小店的镇店之宝……” 听着小厮喋喋不休的话,妇人似乎有些烦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小厮立马闭上嘴,不敢再言语。 片刻后,妇人随意选了一把长剑,付三块下品灵石后出了小店。 可她刚出小店,余光忽然看到远处的五位玄天宗弟子,正对广场内的行人盘问着什么。 为首的中年男子莫约四十来岁,国字脸,倒剑眉,身形高大,穿着一件灰色道袍。 妇人收好长剑,默不作声混入人群中。 就在这时,深巷里突然跑出一个小男孩,往其中一名玄天宗弟子跑去,嘴里不停说道:“姐姐被坏人抓走了,救救姐姐。” 那名玄天宗弟子见对方冲上前来,连忙呵斥道:“哪来的小毛贼,玄天宗办事,还不速速滚开!” 小男孩却不管不顾,嘴里依旧喊道:“仙人救救姐姐,他要杀姐姐。” 眼见小男孩还要纠缠,那名玄天宗弟子微怒,一巴掌拍向小男孩,怒骂道:“滚开!” 眼看那带着蓝光的手掌就要击打在小男孩身上,为首的中年男子连忙阻止,“玄阳,你干什么!赶紧住手!” 可已然来不及。 砰! 掌势如风,狠狠拍在小男孩身上,小男孩的身上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随即惨叫一声,瘦小的身子如断线的残筝,摔在远处的青石板上,溅出一滩血迹,一时不知是死是活。 周遭修士见状,纷纷让于一旁。 “玄阳!”中年男子寒目如剑,瞪了一眼那名玄天宗弟子,立马跑去将小男孩抱起来,试其鼻息有气,又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喂其吃下。 待小男孩脸色稍微好转了些,他才转头恶狠狠对那名玄天宗弟子说道:“宗门有令,追查真凶时切不可伤及无辜,你竟敢违抗宗门命令!” “我,我,”名叫玄阳的玄天宗弟子脸色有些难看,明知闯了大祸,却依旧扯着脖子反驳道:“分明是这小毛贼想偷袭于我,我这只是自保。” 周遭看戏的修士闻言,当即有人笑出了声,“没想到玄天宗竟也有这类人,伤了人还妄图栽赃嫁祸,真是可笑。” “你污蔑!”名叫玄阳的弟子硬着头皮反驳。 “噗,我污蔑?”先前说的人嗤笑一声,嘲讽道:“明眼人都知那孩童是个普通人,他不过有求于你,你身为玄天宗弟子却不分青红皂白险些打死他,我这也叫无辜?” “是啊,别敢做不敢当啊。” “玄天宗弟子也就会欺凌弱小,栽赃嫁祸的手段。” 周遭传来一片哄笑,纷纷开口指责眼前的玄天宗弟子。 “无耻!” “妄为仙门弟子。” 名叫玄阳的弟子听到周遭的谩骂声,他脸色铁青,双眼充满血丝,死死盯着周遭的修士,隐有失控迹象。 “你们,你们……” “够了!”为首的中年男子怒喝一声,让名叫玄阳的弟子瞬间清醒过来,“玄阳,你若再这般,别怪我越俎代庖,就地将你逐出宗门。” “陈师兄,我……” “还不赶紧滚回去领罚,还嫌不够丢人吗?” “……是。”名叫玄阳的弟子脸色阴沉,紧紧捏着拳头,很是不甘心。 “呵呵,自古以来仙凡有别,恶意伤及无辜者,当受重罪,不知你回宗门后应当如何受罚。”一道冷冷声音突然响起。 紧随着,整个广场内的温度骤降,一股无形的威压落在每个人身上,让众人心中大骇,连忙运气抵挡。 中年男子亦是一惊,他环顾四周,沉声道:“在下玄天宗执法堂执事陈生,不知阁下是谁。” “贫道是谁你还不配知道,我只问你,此人伤及凡人,你应当如何处置?” 闻言,陈生眼神一凛,淡淡道:“此乃玄天宗私事,玄阳师弟亦是无意伤人,至于处罚,宗门自有规定,恐怕不用劳烦阁下了吧。” “是吗?”那道低沉的声音冷笑道:“原来玄天宗也会包庇人,真是妄为仙门。” 说罢,那声音却是轻轻一叹:“既如此,今日贫道还不得不管管此事了。” 随着话音一落,名为玄阳的弟子脚下陡然出现一阵白光,瞬间将其笼罩。下一刻,他周身的皮肤竟寸寸开裂,流出的鲜血瞬间被蒸发,化作雾气。 名为玄阳的弟子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想叫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不知何时被洞穿,更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灭灵阵!” 中年男子脸色大变,想出手救出自己的师弟,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回头一望,才发现广场四周流光溢彩,宛如一层神光覆盖。 “阵中阵!” ------------ 第三十六章 并肩作战【第一更】 “这是聚魂阵!”陈生大喊一声。 “什么!” “这竟是聚魂阵!” “怎么会是这样?” 众多修士闻言,亦是脸色一变,纷纷回头,这才发现整座广场都已被一层乳光笼罩。 聚魂阵,乃三阶阵法,布阵条件极为苛刻,需以四百婴魄为基,分布于八个方位,再以婴血为引,方可阵成。 布阵之人可谓歹毒至极,足足要抽取四百婴孩的精血与魂魄,才能成功布下此等阴邪阵法。 而修士一旦入阵,修为便会被压制,还要受到被炼化为邪灵的婴孩噬魂,活活折磨致死。 场中的气氛微沉。 所有人神情凝重,脸色极为难堪,肩头宛如被压了一座大山,有些喘不过气来。 “哼!还算有点见识,还能识得此阵,看来玄天宗并非想象中的不堪。”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冷笑。 陈生脸色微沉,他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玄阳,冷笑道:“原来阁下所谓的处罚我师弟,不过是寻个借口,你真实目的,怕是想将在座的诸位一网打尽吧。” 苍老的声音没有回答陈生,只有沉沉一叹。但陈生的话却是让诸多修士瞬间慌了神,纷纷出言呵斥。 “吾与前辈无冤无仇,行凶者乃玄天宗弟子,为何将我牵扯进来。” “对啊,莫非阁下当真要赶尽杀绝,那你可担当的起灵真派的怒火?” “真是好大的口气!” 一名锦衣玉带的男子面色凝重,他沉声道:“前辈,晚辈落花城王家长子王不二,吾等不知你与玄天宗有何恩怨,但在座的诸位道友只是途径此地,并未冒犯前辈,不知前辈能否先让吾等先行离开。” 有了男子这一席话语,众人才幡然醒悟,于是纷纷附和道: “是啊,前辈,吾等无意打搅前辈,还望前辈放吾等离去。” “前辈,晚辈乃万剑门弟子,还望前辈放晚辈离去,日后定当登门拜访。” “前辈,小女子碧玉宗弟子……” “晚辈罗刹门弟子……” “晚辈一介散修,可出一百灵石,还望前辈……” “晚辈愿出五百灵石……” “晚辈……” “聒噪!” 冷声再度响起,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紧随着更为恐怖的威压猛然降下,压得众人脸色苍白。 “区区宵小,焉敢与贫道谈条件?等贫道炼化尔等神魂,在去一一拜访。”声音里充满不屑。 “呜呜呜~” 忽然,阴风四起,呜咽凄凉的尖叫声从四面传来,那层原本宛如神光的光幕此刻已然变成猩红的血色,无数残魂游荡于其中,发出阵阵哀嚎。 此方空间宛如血海。 众人神色惊慌,离光幕近的修士,似被什么勒住脖子,瞬间被拖进血红色的光幕里。 被拖进光幕的修士,血肉被瞬间蚕食,就连五脏六腑都被吃掉了,留下一具带血的骨架。 所有人大惊失色,只感受到无尽的恐慌笼罩于心头,心头只剩绝望。 有人忘了运气抵挡,瞬间被张牙舞爪带有血气的残魂透体,继而被分食。 这一幕让人头皮发麻。 而灭灵阵中的玄阳,早已成为一具失去气血的干瘪尸体。陈生顾不得小男孩,朝惊慌失措的玄天宗弟子大喊:“玄天宗弟子听令,布阵!御敌!” “得令!” “遵命!” 嗖嗖嗖…… 一众玄天宗弟子持剑分散开来,依次而站,仔细看去,他们所站的位置与北斗七星有几分相似。 此阵名为七星剑阵,乃玄天宗弟子入宗时必学必练之阵,七人可成阵,四九亦可成阵。 剑阵中七个方位的人自由挥剑,一化为七,四九聚凝为一,如此连绵不绝之下,可聚剑为杀,亦可退而为守,可谓攻守兼备。 “陈执事,玄阳师弟死了,瑶光星位无人镇守!”有玄天宗弟子大喊,很是着急。 他们此前只来七人,如今玄阳已死,缺少一人,导致摇光星位无人镇守,哪怕强行成阵,威势必然大减,到时别说破阵杀敌,自保都成问题。 他朝众人大喊:“还请诸位道友助我破阵!” 可此刻广场内惊吠四起,众人只顾着四处逃命,根本无人搭理他。 “可恶!” 陈生暗骂一声,他深知随着时间流逝,死去的人越多,聚魂阵的威势必然大涨。 看着众多毫无章法想要破阵的修士,心中只有不甘。 可突然,他的余光落在人群中的一道人影身上。 陈生连忙转头望去,那是一位年过四十的妇人,身披大红色鹤氅衣,一手抱着黑猫,一手持剑将袭来的残魂打散。 “残魂有型无实,她是如何做到的?嗯?不对,不是她打散的,是那只猫将残魂吞了!”陈生心中大骇。 他心头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这妇人非常人,只有她能救自己等人。 陈生堪堪躲过一只残魂袭击,连忙朝人群中的妇人大喊:“请前辈助我布阵,斩杀贼人!” 可对方似乎没有听到般,在人群中穿梭,陈生大急,直接越过四散的修士,来到妇人身前。 “还请前辈助吾等杀敌!此阵不破,吾等将尽数葬身于此。”陈生朝妇人拱手,沉声道。 眼见自己道路被拦,妇人冷扫一眼,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前辈!”陈生当即急了。 他再次拦住妇人的身影,开口道:“不知前辈如何才能助我破阵。” 妇人不语,这次终是没有走开,而是看了眼前方一众着急的玄天宗弟子,又将目光落在那层血色光幕上,随即开口问道:“你当真有把握破阵?” “能!”陈生郑重开口:“破阵迫在眉睫,不可再拖了,还望前辈助我!” “走。”妇人点头。 “多谢前辈。”陈生大喜,将妇人带至一个位置,而后飞向自己所在的位置,口中叫道:“前辈,还请入镇摇光星位,以灵御剑便可!” 说罢,他周身灵气大盛,手中之剑脱手而出,悬于几人头顶。 陈生目光如剑,他深吸一口气,随即大吼说道:“众弟子听令,御剑!” 几位玄天宗弟子亦是迸发出极盛的光辉,宛如神桥般的灵气不断从剑身上涌入浮空的剑上。 ------------ 第三十七章 偷袭【第二更】 剑身暴涨,足有六七丈之大,此时的大剑犹如一柄炽烈的光剑,充满了威严与神异。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剑来!”陈生面色端重,大呼一声。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五位玄天宗弟子亦是跟着喊道。 话音刚落。 嗡嗡…… 刹那间,光剑轻颤,发出低沉的嗡鸣音,回荡于广场上空,无形的气场如水波荡开,瞬间绞杀无数残魂,而原本的威压也尽数卸去。 直到这时,众人终于缓过神来,当他们看到上空的巨大光剑时,皆面露震惊。 “斩!” 陈生浮空而起,柔光绚烂,宛如神灵。他挥手作剑,向下斩去,那光剑似有所感,轻震一声,带着毁天灭地之能,亦跟着向下斩去。 轰! 光剑撞在血幕上,荡起阵阵涟漪,无数惊魂哀嚎,不退反进,向光剑涌去。 只是片刻,光剑上的辉芒似乎暗淡了几分。 “噗!” 有玄天宗弟子不支,直接吐了一口鲜血,就要倒下。 存活的修士见到这一幕,心也不禁紧张起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玄真,撑住!” 陈生大喝,“此举若是败了,不等宗门长老到来,我们都要死,所以一定要撑到长老前来。” 流云城距离玄天宗不远,玄阳的灯火熄灭,定会引起宗门注意,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撑到宗门长老到来。 一众玄天宗弟子亦知,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极力维持阵眼。 “师兄,我能行!”名叫玄真的少年闻言,直接催动气血,以此维持阵眼。 “再来!” 陈生见状,亦不再迟疑,催动光剑准备再次斩下,可原本炽烈的光剑忽然暗淡下来。 “怎么回事?” 陈生一惊,再度扫视一众玄天宗弟子,最后将目光洛于那袭红袍上,轻微蹙眉。 “前辈,怎么了?”陈生出声询问,有些担忧道。 如今最不能掉链子的便是眼前的妇人,他可是亲眼所见,那只黑猫能吞噬聚魂阵中的残魂,能养此猫者,怎么可能会弱。 若是七星剑阵最后败了,还得靠这位前辈出手,才有可能拖到宗门长老到来。 只见妇人摆摆手,有些尴尬道:“无碍,方才走神了,我们继续吧。” 一众玄天宗弟子:“……” 陈生心中亦是诽谤道:“如此危急时刻,你竟然还能走神,心得多大。” 但他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是点点头,“还请前辈莫要再分心,此番情形危急,万不可掉以轻心。” “嗯。”妇人点头。 “那开始吧。” 陈生这才收回目光,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体内的灵气极速运转,随着他大喝一声“斩”,光剑狭带无尽威势,轰然落下。 轰隆! 咔嚓! 随着这一剑落下,浩荡的威势豁然炸开,无数残魂被湮灭,森然的血幕终是不堪重负,裂开了一道缝隙。 “开了!” 众人面色大喜,像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可以出去了!”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就见一人想趁此机会从缝隙出去,可刚接触到血幕的一瞬间,皮肉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等回过神来,一双手已经成为白骨。 “啊!我的手我的手!” 那人哀嚎一声,在地上翻滚,钻心的痛楚让他痛不欲生。 众人骇然。 一些也想跑出去的人立马停驻步伐,不敢再往前一步。 不远处的陈生见状,心中有些气愤,但更多的则是无奈。 这些人多为漂浮的散修,无规无矩,行事各自为战惯了,如今想要让其听从调令,简直难如登天,更甚者会有逆反之心,导致局面崩溃。 他可不愿让如今的局面崩溃,与其让这些不定因素参与进来,倒不如他们再撑片刻,等待长老到来。 就在陈生思索之际,余光中忽然闪过一道红衣,他猛地抬头,就见那袭红衣不知何时抱着原本昏死的小男孩,直径朝裂缝跃去。 陈生瞳眸一缩,心中不妙的念头升起:前辈这是要走! 还不等他出言阻止,那袭红衣即将接触裂缝时,一直黑猫自妇人怀中窜出,直接将袭来的残魂吞下。 随即在陈生震惊的目光下,妇人成功跃出了血幕,并未发生任何意外。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很多人都未曾反应过来,等他们意识到有人成功离开后,那处裂缝早已被残魂再次围堵。 一时间,“她怎么能独自逃走”、“她怎么出去的”、“完蛋了”等念头在众人心头浮现。 而陈生以及一众玄天宗弟子则是满脸绝望,因为七星剑阵瑶光星位缺少一人,凝聚的光剑几乎熄灭,说明七星剑阵即将不攻自破。 “剑阵要破了!”还是陈生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朝发愣的一众修士大喊:“吾乃玄天宗执法执事陈生,恳请诸位道友助我破阵,日后我陈生以及一众玄天宗弟子欠你一个人情。” 陈生声如洪钟,掷地有声,将一众修士拉回现实,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处于聚魂阵内。 而如今想要安然无恙离开此地,玄天宗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故而有人慌忙大喊:“在下前来助你!” 那人生的书生模样,全身上下锦衣玉带,正是适才自报家门的落花城王家长子王不二。 “多谢!”陈生郑重道谢。 “身家性命就交由陈执事了。”王不二没有过多客套,持剑向瑶光星位而去。 咻! 可他刚走两步,一道破空之音响起,紧随着一把利剑突然朝他激射而来。 王不二大惊,抬剑格挡,才将利剑挡下,但同时也因此耽搁时间,凝聚的光剑瞬间消散。 “是你!”王不二向血幕外望去,目眦欲裂。 就连陈生也被这一剑惊了一下,他转头望向血幕外的那道红袍,不甘问道:“前辈,为何!” 可回答他们的不是妇人的话语,而是开始暴乱的残魂。 没了七星剑阵的压制,局势瞬间一边倒,无数哀嚎的残魂从血幕里爬出来,开始无情残杀一众修士,惨叫声此起彼落。 “啊!!!” “救我救我!” “不要!你不要过来!” “贱人,我要杀了你!” 血幕内,有人惊恐大叫,有人想冲出血幕,有人对妇人的这一剑恨之入骨,可最后只能含恨死在残魂之下。 宛如一副末日。 血幕外,妇人眼神平淡,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最后将目光落在陈生身上。 ------------ 第三十八章 疑团 陈生也感受到了妇人的目光,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妇人眼中似乎带着仇视。 这让陈生不解。 他亦是初次见过此人,并没有得罪过妇人,不明白为何妇人会这般仇视他,像要活剥了他一般。 就在陈生疑惑不解时,背后忽然传来一股凉意,陈生大惊,连忙向一旁躲开,三团黑雾自他腰边擦过。 “该死的!” 感受到一瞬的死亡气息,陈生心有余悸的暗骂道:“眼下不能分心,得活下去再说。” 数团残魂黑雾朝他迎面扑来,冰冷的气息让他忍不住一颤,他下意识抬手打出一掌,可灵气却直接穿过袭来的残魂,根本不能伤其分毫。 一击无果,他立马转变方向,整个人向后弯下,双手掌地,紧接着后翻而起,那袭来的残魂正好被躲了过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陈生心绪微沉,眼看玄天宗弟子又损失一人,原来的七人如今却只剩四人,这让他万分着急,不停地四处扫视,试图找到突破口。 余光扫过血幕外时,却发现那妇人却早已不知所踪。 这让陈生不由大怒。 自己好不容易才制造的机会,本以为能借此机会破阵,却没想到救了她人,害了自己。 陈生越想越觉得憋屈,正好一名散修躲避残魂时,不慎撞了过来,陈生怒骂道:“滚开!” 直接抬手就是一剑,血洒当场,一个头颅横飞而起,咕噜滚地。 那人临死都不明白,先前还那般大义凛然的陈执事,为何会杀自己。 头颅落地的一瞬间,陈生赫然发现他周边的残魂像被什么吸引般,尽数向那颗头颅以及那具断头的尸体涌去。 而离得近的血幕中,那些残魂也在刹那间变得疯狂,铺天盖地向外涌来,而原本翻滚的血幕,竟淡薄了几分。 见到这一幕,陈生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残忍,表情也在那一刻变得有些狰狞。 “众弟子听令……” …… 空荡的深巷中,许意一手提着小男孩,一手抱着黑猫,向前方走去。 此时的她还是妇人模样,并非许意不想变会本体,而是她好像忘了问该如何变回去了。 “继续往前。”低沉略显沧桑的声音在许意耳边响起。 许意默不作声,跟着声音引导继续往前,到了一座高大的门墙前,她怀里的黑猫口吐人言:“就是这儿。” 许意停下脚步。 她将小男孩扔到墙角,从怀里掏出一粒气血丹,蹲在小男孩身旁喂其吃下,这才起身。 黑猫跳至许意肩上,幽蓝色的眸子盯着前方,“铜棺就在门后,有人想炼化它。” 紧接着,它嗤笑道:“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妄图炼化本座的坐骑。” 许意望着黑黝黝的门,面色平静,可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 事实上,适才变故突生时,许意便试图破开光幕遁走,但当她看到那名散修硬闯光幕时所发生的惨像,让她打消了硬闯的念头。 起初,许意打算远离玄天宗弟子,主要害怕静止法衣忽然失效,然后被玄天宗弟子认出来。 许意记性不差,她记得这几人都是曾出现在矿洞外的人,不过其中追杀她的王师兄,与刚出矿洞就要击杀她的少年并未出现。 那日于矿洞时,若非黑袍少年突然出现,导致无人顾及她,恐怕她早已死在几人手中。 所以许意一直躲着玄天宗弟子。 现今她虽她有静止法衣改变了外形,但她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名叫陈生的玄天宗弟子亲自找上她,在得知他们能破阵后,许意才答应下来。 许意可不想死在那破阵内。 而后面许意之所以会出现灵气滞带,正是因为她怀里的黑猫竟然开口说话了。 当时许意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而黑猫的一席话却让她硬生生闭上了嘴。 黑猫道:“你若想死,你就放声大叫,我必不会救你,你若想安全离开这里,你就乖乖闭嘴。” 听到能安全离开,许意当即闭了嘴,没有惊叫出声。 故而,后面就有了陈生询问许意的那一幕。 之后黑猫告诉许意,铜棺来救她了,但似乎被人拦住了,而且不止一人。 后面血幕出现一丝裂缝后,黑猫便催促许意赶紧离开,但许意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趁有人妄图离开而引发出来的动静时,悄然潜入人群中,将小男孩抱起来,这才离开。 直到现在,许意才缓过神来。 不过,他虽然勉强接受了黑猫的口吐人言,但还是有些芥蒂。 就如黑猫所说,铜棺来救自己……难不成这铜棺也有意识?也能如黑猫这般口吐人言? 而且黑猫是由那块令牌幻化而成,而那块令牌是许意离开佛堂时,铜棺强塞给她的…… 一切似乎都在告诉许意,铜棺大有内幕,且身份不低。 但许意最初见到铜棺时,是那名老头召唤出来的,后不知怎的,她就无故自铜棺内醒来,而铜棺也在那时缠上了她。 这一切就如疑团萦绕在许意心头,让她感觉有些烦躁。 “我知你有诸多疑惑,不解,但你如今太过弱小,有些事非你能所知,等日后你强大了,自会知晓。你只要知道,本座并无害你之心。”黑猫似乎知道许意心中所想,淡淡开口。 “也对,现今我不过练气五层,许多事就算知晓了,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许意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不解尽数吐出,瞬间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她盯着漆黑的大门,忽然开口说道:“我们做个交易。” “嗯?” 黑猫明显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许意会这么说,下意识问道:“什么交易?” 许意道:“我可以答应你去救铜棺,但是我不准你在我面前自称本座。” 黑猫一听,当即大怒:“你竟妄想与本座谈条件……” “那我回去了。” 许意打断黑猫的话,将其拍下自己的肩膀,随后掉头就往回走,没有丝毫犹豫。 黑猫当即冷笑道:“你真当是本座有求于你,你可知本座来历,真是愚昧无知的人类,是本座选中了你,恩赐予你……” ------------ 第三十九章 都长了八百个心眼 “你可想清楚了,本座能助你成仙问道,傲游天地,纵横寰宇,无敌于世间……哎哎哎!行行行,本座不对你自称本座总行了吧。” 原本信誓旦旦的黑猫,看到许意义无反顾的离开,丝毫不受其威胁与诱惑,只得败下阵来。 “本猫,本猫总行了吧。” 眼见许意脚步不停,黑猫气极,“你别太得寸进尺,这是本猫最大的忍让!” 许意这才停下脚步,继而向黑猫走来,撇嘴道:“早应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 “我什么?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并非姑奶奶有求于你。”许意直接回怼,丝毫不留情面。 黑猫不语。 随后,一人一猫来到石门前,看着厚重的石门,许意试着上前推了推,发现石门沉重无比,根本推不动分毫。 “这当如何?” 许意忍不住开口问道,如果推不开石门,那所谓的救出铜棺,便是无稽之谈。 黑猫盯着石门嗅了嗅,开口道:“门内有道阵法,威力比适才的聚魂阵差了不少。” “我不会破阵。”许意双手一摊,无奈地耸耸肩。 黑猫看了眼许意,眼里充满藐视,不屑道:“本座……哎你干嘛又走,本猫,本猫……” 看着掉头就走的许意,黑猫连忙改口喊道。 等许意又走了回来,黑猫才闷闷不乐继续道:“本……猫祖上三代都是读书人,自来便是书香世家,本猫更是熟读圣贤,通晓古今,知晓天文地理,这等雕虫小技,怎可难住我。” 说罢,在许意半信半疑的目光中,仰着脑袋来到石门一侧。 它不断调整位置,最后于一处刨了一个小土坑,随后转头对许意说道:“给我灵石。” “你要做甚?”许意连忙捂住储物袋,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我身上没有灵石。” 她身上仅有不到百块灵石,都是从癞子老道哪里得来的,这些灵石不仅可以用以修炼,还可兑换所需物品。 通俗点来讲,灵石对修士而言,相当于凡间的钱财。 哪有人会跟钱过不去的,许意是个俗人,哪怕两世为人,她依旧爱钱。 见到许意这般模样,黑猫一脸鄙夷,“出息,取几块灵石而已,好似要你命一般。等日后本猫助你登临仙路,又岂会在意区区几块灵石。” 许意当然不信黑猫的话,道:“我凭什么信你的满口胡诌。” “就凭本,本猫能助你登临仙路,让你成为俯视众生的存在。”黑猫继续循序善诱。 “这世间当真有仙?”许意将信将疑问道。 黑猫见许意这副表情,却是以为许意信了,心中不禁大喜,乘热打铁道:“那是自然,本、本猫还能诓你不成。你所见世界,不过冰山一角,有朝一日若能走出这贫瘠之地,方能见其真面目,那时你将见识这世间的精彩。” 黑猫的声音掷地有声,幽蓝的眸子里满是淡若,仿佛它便是那俯视苍生的决裁者。 许意一脸狐疑,盯着黑猫看了好一会儿,看得黑猫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你现在只需付出几块灵石,日后便能换来登仙之机,如此机缘,理应死死拽住。” 许意见状,疑惑道:“既然这世间有仙,你又有成仙之道,那为何你自己不成仙?” 许意指着黑猫骂道:“哼!小小伎俩也想诓骗我,这世间修士何其多,若真有成仙之道,你自己怕是早就成仙了,岂会为了几块灵石将这成仙之道交出来。” 见自己被对方识破,黑猫还想继续辩解,它硬着脖子叫道:“本猫已活万载岁月,岂会为了几块灵石诓骗你。” “你放猫屁!” 许意忍不住骂道。最初黑猫口吐人言时,她本以为这是某个大能,但现在却发现,这黑猫根本就是个满嘴跑火车,净想诓骗她的坏猫。 听到许意这话,黑猫当即炸毛。 “尔敢辱骂本座!我灭了你!”黑猫大叫一声,浑身毛发直立,似有电弧闪烁,直接朝许意抓来。 可它刚跃起,就被许意一把抓住,黑猫大叫不止,张牙舞爪,“愚蠢的人类,放开本座!放开本座!” “聒噪!” 听到大叫不止的声音,许意神情不悦,反手揪住黑猫后颈,黑猫只感觉浑身一颤,似被锁住命运的咽喉,一动不动,声音也戛然而止。 看着黑猫一脸不服,许意嗤笑道:“小样,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喵!” 听到黑猫略显低沉的声音,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许意不屑道:“不论古今,猫都一个德行,养不纯。” 许意揪着黑猫后颈,来到石门旁侧,伸手将石壁上凸起的石头摁了下去。 其实许意先前便注意到这处凸起的石壁,她一直没肯说,只是因为她想看看黑猫到底想干嘛,果不出所料,这黑猫从一开始便没安好心。 轰隆隆! 厚重的石门忽然开始剧烈颤抖,随后缓缓升起,一间灯火摇曳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咻! 石门刚打开的一瞬间,一道白光突然射来,带着恐怖之气,直袭许意门面。 许意吓了一跳,急忙向一旁躲开,但她没注意到的是,她躲开的一瞬间,手里的黑猫被她下意识扔了出去,而黑猫被扔出去的方向,正是白光袭来的方向。 “喵!” 黑猫汗毛倒立,脱离许意手掌后,它便大叫道:“姓许的,你忘恩负义!你……” 砰! 黑猫与射出的白光相碰,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将黑猫的声音所覆盖,下一刻,黑猫直接被炸飞,砸进石壁里。 “姓许的……” 尘埃飞扬,黑猫从石壁上脱落,留下黑猫形状的深坑在石壁上。 躲开白光的攻击后,许意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正想说话,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妄闯贫道闭关静地,还不赶紧滚!” “晚辈不慎误入前辈清净之地,这便离去。” 许意下意识想要转身离去,但忽然意识到这老者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虚弱,于是假意走了两步。 “嗯?” 似乎意识到许意并未离去,空洞的声音再度响起:“怎么还不离去?莫非要贫道亲自请你离开?” ------------ 第四十章 玄天宗三长老 烛光淡淡,昏沉的空间内忽明忽暗,许意正色道:“前辈,这里太黑了,我从小便怕黑,我能不能进来。” “赶紧滚!” “前辈,我自幼体弱多病,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遇见你就让我想起了我死去的爷爷,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前辈,我可以唤你一声爷爷吗?” 老者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老夫没你这么大的孙子,赶紧滚!” 许意不依不饶,“前辈,我只是常年露宿街头,流落他乡,才会显得年老了些,其实我不过十几岁而已。” 老者面色古怪,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他淡淡开口,“此地危机重重,你最好还是早些离去......嗯?你进来作甚!” 老者正说着话,却发现对方已然踏入石室,忍不住怒道:“老夫好言相劝,你偏偏不听,这是你自找的!” 随着老者的话语落下,他的身体里突然升起一道虚影,直袭许意而去。 许意也是一惊。 她连忙朝一旁闪开,可那虚影并不打算放过她,转头继续杀来。 许意紧盯着虚影,当虚影近了,却赫然发现这虚影长的与那日在矿洞外祭出铜棺的老者一模一样。 “是你!” “嗯?”听到许意的话,虚影也是微顿,“你认识我?” 许意压制内心的震惊,死死地盯着老者的本体背影,想起那日的场景,心中还是忍不住颤栗。 “想跑?” 老者发现对方准备逃离,立马反应过来,操控虚影朝许意杀去。 许意不敢硬接,想后掠去,在即将快到达石门口时,一股凉意迎面扑来,许意周身寒毛倒立。 只见石门口处不知何时又多了个虚影,持掌朝她后背击来。 这一掌,她避无可避。 完了! 这是许意的第一想法。 就在掌心即将击中许意时,一道黑影突然飞起,紧随着就是老者的震惊。 “噗!” 老者脸色一白,猛地向前吐了一口鲜血,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你不过练气期,怎么会……” “哼!本座的坐骑岂是你个老东西能染指的。”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老者猛地抬头,就看到棺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黑猫。 那是一双幽蓝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却又无比恐怖的杀气。 一只猫怎么会有杀意? 老者不知为何会出现这个念头,但不等他想明白,黑猫再次开口。 “老东西,你实力不济,数十年前偶然得到铜棺,还妄想用精血滋养,意图盗取棺中力量,真是自不量力。”黑猫嘲讽道。 “你怎么知道!”老者猛地瞪大眼睛,再次被震惊到。 铜棺是他十年前于玄天墓所得,当时便察觉此棺不俗,故而悄悄带走,将其封印虚空,以精血滋养。 后来,他曾多次试图打开铜棺,皆是无功而返,但却偶然得到铜棺里泄露的力量。 他从未感受过得到那股力量时那般强大,那种俯视苍生的强者之姿。 为了得到更多力量,他不断用精血滋养,而铜棺的封印也逐渐松动…… 那股力量,令他着迷,但也令他恐惧。 他知道,铜棺里封印了某个足以毁天灭地的邪物,一但不慎放出来,他必死无疑。 但他又想变强。 人性本贪,他亦不过因果中的一环,故而才会不断向铜棺索取力量。 这股力量,让他从练气突破至筑基,再到金丹,成为万人敬仰的玄天宗长老。 这铜棺一直是他最大的秘密,不过后来因为与黑袍少年一战,导致封印解开,死亡的气息将他笼罩。 那时候,他心中早就不敢贪恋铜棺中的力量,只想快点逃…… 却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到铜棺,而且封印好似完好无损。 所以他才会舍弃击杀被聚魂阵困住的众人,转头对付眼前的铜棺。 眼看成功在即,却没想到迎来了这一人一猫。 而且这只黑猫不仅口吐人言,居然还知道他最大的秘密。 这让他如何不震惊。 黑猫似乎看穿了老者的心思,突然嗤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东西,这个道理我都懂,你该不会不懂吧。”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黑猫,眼神凌厉。 “你如今被铜棺牵制,不能分神,一旦分神,神魂便会被铜棺吞噬。”黑猫冷笑一声,“老东西,我说的没错吧。” “不过,你那两道神魂对于她来说,的确能斩杀她。” 黑猫盯着许意看了眼,“可对于本来说,却是大补之物,本座已经很久没尝到过如此鲜美的食物了,我不介意你多分几道神魂出来对付她。” “你到底是谁?”老者冷冷说道,已然不敢轻举妄动。 起先他还能隐隐压制铜棺内被封印的神魂,但由于许意的到来,打破了局面,让他不得不分出一道神魂去对付许意。 后面为了更快解决许意,他直接分了两道神魂出去,却没想到两道神魂都被眼前的黑猫吞了。 如今的他,根本压制不了铜棺内的怪物,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就在他思考如何破局之际,忽然感觉颈脖一凉,一股刺痛传来,紧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还坐在地上的身体。 而在他的身体旁,那名妇人手里还拿着血淋淋的匕首站在他身后,一脸冷漠。 “!!!不!” 老者内心惊恐万状,想要大喊出声,可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紧随着,他感觉铜棺内的有一股如决堤的洪流,瞬间将他的神魂吞噬。 老者彻底没了生机。 而许意,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对于老者的死,她丝毫不关心。 最初发现老者时,许意准备少生事端离去,但想起修士间的尔虞我诈多不胜数,正常情况怎可能放她离去。 加上黑猫说过,那个布阵的老头就在里面。 可这老者并未第一时间动手杀她灭口,所以许意便觉不对。 她猜测老者一定是抽不开身,不方便动手。 既然不能动,那许意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但许意有一点想不通,这老者乃是玄天宗长老,为何会布下聚魂阵,连同玄天宗的弟子一同镇杀。 ------------ 第四十一章 招魂幡 许意猜测,玄天宗内部出了问题,长老伏杀弟子,那么总有一方已经叛出宗门。 从陈生的话语中,可以大致推测出是这老东西有问题。 但这与她何干。 她与玄天宗有仇,对方内斗正中下怀,最好斗个两败俱伤,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幡有古怪。” 黑猫的声音打断了许意的思考,它跃至许意一旁。 许意抬头,正好看到在铜棺四角的四面幡旗,在昏暗的石室内疯狂摇摆。 幡旗呈淡黄色,上尖下圆,上下各有一个阴阳鱼图案,其间为八卦图,但在八卦图中间是一个骷髅画像。 四展幡旗摇摆的有些诡异,让许意忍不住心底发凉,“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是幡的原因。” “幡?” “嗯。” 黑猫点点头,“这四支幡旗,里面各有上万只婴魂,聚魂阵里的婴魂也是来自这幡中。” 许意瞬间愣住。 各有上万只? 每个婴魂代表一个婴孩,而四支幡旗,足足有四万多个婴孩! 这得杀多久。 “真是可笑。” 许意的眼神冰冷,对所谓的仙门越发厌恶。明上正派,私底下不知干过多少惨绝人寰的事。 “自古以来,仙门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真正修仙入道之人,又岂会走这些歪门邪道。” 黑猫冷嘲一声。 这句话许意自是认可,仙凡有别,这是自古有之。修士之间的生死相向,最为正常不过。 可入道后却反将恶手伸向无助的凡人,便是罪恶难赦。 “现在怎么办?”许意问了一句。 聚魂阵仅上百婴魂便将一众修士困住,如今这里还有上万只婴魂,她可不敢遂意触碰之。 “无妨,婴魂而已,婴魂由我来对付,但这幡旗外还有阵法。” “阵法?” “嗯。”黑猫点头,“这小儿也够谨慎,将石室作阵,所以从你踏入石室时,便已入阵。” 听到黑猫的话,许意瞬间沉了下去,似乎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 虽然她与黑猫联手将这老家伙杀了,但现在却还是中招入阵。 黑猫见此,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给我百来块灵石,我必破阵。” 闻言,许意当即闪到一旁,一脸狐疑,“百来块灵石破阵?你骗谁呢?” “当时是骗……我怎么可能骗人,本,本猫言之嘈嘈,句句属实,还有,读书人的事能叫骗吗?”黑猫立马反驳。 “你看我信吗?”洗衣冷笑,“大不了咱俩耗死在这里。人没了可再来一世,钱没了,我死了都不甘心。” “孺子不可教也!” 黑猫骂骂咧咧,气愤的朝铜棺走去,直接将那幡旗用嘴拔了起来,丢到许意面前。 “呐!给你的!” “给我做甚,你不要吗?”许意蹙眉,有些不解。 “你当真以为本猫是你?”黑 猫嗤笑一声,看着许意道:“这招魂幡上的婴魂不过初生婴儿,神魂不齐,吃了也没用,倒不如给你,还能有一件保命法宝。” 许意警惕地盯着黑猫,不敢去地上的拿幡旗,生怕对方耍炸。 黑猫不屑道:“本猫还不至于跟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耍炸。这招魂幡乃老家伙神魂养成,对人的神魂伤害极大,可惜他被铜棺牵制住了,不能动用招魂幡,负责就算本猫出手,也得半残。” “这么强?” 许意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四个幡旗居然这么强,连可以吞噬神魂的黑猫都忌惮。 “我的确能吞噬神魂,但这招魂幡里可是足足有四万只小鬼,我胃口再大也不至于想不开要去送死。” 看出许意的疑惑,黑猫开口解释道。 ------------ 第四十二章 灭口 “所以先前破阵是假,骗我灵石是真?”许意冷冷开口。 黑猫:“……” “黑本猫从不屑于骗人,此乃小人所为,本猫只是暂借。”黑猫一脸认真,“再者说,招魂幡都送你了,你拿出几颗灵石又能如何。” 许意面色平静,她将招魂幡收进储物袋,淡淡开口:“你继续。” 黑猫一阵无言。 “这招魂幡可是件有价无市的宝贝,能屏蔽神识探查。若非本座与铜棺相连,还真找不到此地。” 黑猫显然不服,好似这招魂幡给许意,是它吃了大亏。 许意语气平静,“所以这就是你骗我灵石的理由?” “喵!你能不能别揪着这一个点,读书人的事能叫骗吗?那叫借!借!” 黑猫气极,直接跃至铜棺上,昂着头,弓着背,真想给眼前的妇人来一爪子。 太过分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简直欺猫太甚! 它猫爪拍着铜棺,心底呼喊:“老家伙快醒醒!快醒醒!这家伙欺猫太甚,快帮帮我!让她天天背着你,累死她!” 嗡! 心中的声音传完,铜棺便发出一阵洪音,随即直立而起,直接向许意后背冲去。 看着铜棺突然袭来,许意当即明白了原因,转身就跑。 口中还不忘大骂道:“你们两居然狼狈为奸,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书香世家,真是恬不知耻!” “哼!乳臭未干的小儿,安敢跟本座作对!本座好言相劝,你偏不听,非得诬陷本座,看本座怎么教训你。”黑猫站在铜棺上,在许意身后冷笑。 “你放猫屁!” 许意大急,她的速度没有铜棺快,下一刻便感觉有东西紧贴自己后背,冰凉的气息让她打了个寒颤。 “口无遮拦!” 黑猫听到许意的话,亦是气极,当即开口:“那本座便奖励你背一个月的铜棺。” 许意:“……” 她此刻心中真想将黑猫抓着揍一顿,这家伙实在太欠揍了。 现在想来,当初铜棺第一次要她背的时候,应该也是这黑猫搞的鬼。 果然,满肚子坏水。 竟妄想两次骗她灵石。 许意愤然,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任由铜棺压在身上。 “别跑了,赶紧去把老家伙的储物袋收了,然后该回去收宝物了。” 黑猫踩在铜棺上,犹如凯旋的壮士,气质昂扬。 经过黑猫这一提醒,许意才想起老家伙的储物袋还没收走,于是立马背着铜棺折返回去。 收走老家伙的储物袋后,她也没有查看,直接离开石室,准备原路返回。 战况也应该差不多了。 不过路过石门口时,许意的余光瞟到了那个还处于昏迷的小男孩身上。 沉默良久。 “也罢,这是最后一次。” 许意轻叹一声,救出小男孩后,她本不想再管,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某份悸动。 此间世界,凡人最是无奈。 许意将小男孩提起来,向他体内输送灵气,为其疗伤。 先前他被玄天宗弟子所伤,许意给他喂了一粒气血丹,也算稳住了伤势。 很快,见小男孩气色红润起来,许意才放下心来。 “你姐姐我定然是救不了的,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你活下去,好有机会继续去寻找你姐姐。” 说罢,转身向小巷外走去。 不多时,便知先前的广场前。 此时,聚魂阵已然暗淡无光,整个广场内早就尸横遍野,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红色的血雾布满整座广场上空,空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一幕惨不忍睹。 看到这一幕,哪怕许意心境再好,也是忍不住一阵反胃与震惊。 她顺眼望去,在血雾之间,广场中央,还有两道身影正持剑而对。 正是那陈生与王不二。 许意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悄悄靠近两人,一路将尸体上的储物袋全部收走。 “呵呵,陈执事真是好大的仙门作风,为了破阵,不惜杀光一众修士,连自家同门都不曾放过。”冷冷的声音响起。 王不二此时脸色凝重,身上的血口处鲜血汩汩流出,他盯着面前沉冷的男子,心头震撼。 他没想到,为了破阵,眼前的男子竟将一众修士尽数斩杀,就连自家同门都不曾放过。 起初他还以为…… 现在想想,都觉可笑。 他为王家长子,初次外出历练,本是为了增长见识,等这次回去,便能继承家主之位。 但他不知人心难测,而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若非老祖宗在他体内留了一丝神念,此时的他,恐怕已然成为冰冷的尸体。 可惜祖宗的神念只能伤到对方,不能灭杀,如今神念已散,他再无手段可对付眼前之人。 想着,王不二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绝望,心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灭口才是让人守住秘密的最好方法。 陈生没有回答他。 只见他直接化掌聚风,一道法决自掌心打出,随后长剑挥舞,《十三天玄剑式》迸发而起。 “死!” 陈生吐出一字,身影如魅,紧随着打出的法决而去,四周的空气一凝,狂风拔地而起。 被杀意锁定的王不二神色一白,堪堪举起长剑格挡,可也仅仅格挡了打来的法决,而紧随其后的剑招,他已然避无可避。 嗤! 长剑洞体,贯穿而出,剑尖之上的鲜血顺流而下。 “我哪怕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感受死亡临近,眼底满是不甘的王不二也不知从哪来的突然升起一股力量,动用全部力量狠狠地向陈生胸口拍去。 砰! 由于离得太近,陈生躲闪不及,被王不二的最后一击打中,直接倒飞出去,而长剑也随着陈生被拔了出去。 瞬间血撒满地。 “咳咳咳……” 王不二口吐鲜血,看着倒飞出去的陈生,却忽然笑了,而且笑得极为开心,然后身体轰然倒下。 “?” 倒飞出去的陈生捂着胸口,正疑惑对方为何要笑,忽然只觉背后一凉,紧随着就感受到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陈生瞳眸猛地增大,死死地盯着胸膛处露出一指的剑尖。 “嘿嘿!陈执事,好久不见。” 冰冷且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 ------------ 上架絮叨 在此浅发一下心得吧。 其实于很早之前,我就接触过网文,启蒙之作是男频辰大的神墓,当初看这本书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给了我巨大的冲击感,那种万年布局,只为谋划天道的磅礴大气,那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悲怆…… 犹记得那时真的很震惊。 这部小说于我而言意义太大,产生写作之心,亦是由此而来。 高中时,我曾第一次给花火投稿短篇小说,记得当时投完稿的忐忑不安,明知道自己会落榜,但是会有一丝期待。 最后的确没选上。 之后我一直孜孜不倦地投稿,可每一篇我自己觉得很好,但每次都如石沉大海,掀不起一点风浪。 特别是高三那年,险些为此荒废学业,若非我爸妈及时点醒我,我恐怕已经“走火入魔”了,丝毫不夸张。 随后我整顿自己,如愿考上了大学,开启崭新的生活,但我知道,我终于可以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2017年秋季,我独自远航,从南方一隅,飞达至东北的冰城之都哈尔滨,当时刚出站,还是晚上,我穿的还是半袖短裤,我人都麻了。 我打电话给学长,他说来接我。 但他不是个人,叫我在哈尔滨的太平桥上站着等他!!! 那时候好冷好冷,我拖着个行李箱,卷缩在天桥上,那风一阵一阵的,脑袋嗡嗡作响。 (´;︵;`)(´;︵;`) 等他到了,已经晚上十点钟了,那时候又饿又渴又冷,我原以为他会带我去吃好吃的,结果那家伙给我丢校门口自己跑去约会了!!! 这辈子记得他! 还有一件事特别搞笑。 当时我找到自己的宿舍,里面有一个是东北的室友,我进宿舍脱口而出:“你起饭冇有。” 结果人家一脸懵逼的看着我,满脸疑惑,当时真的好丢脸。 之后入学,分班军训。 第一年,第一次,选在女频发书,内签过了,状态改了,可惜我太懒,渣更了,然后被一顿艾特,你们懂得…… 后面就跑去谈恋爱去了…… 此事不谈也罢。 在然后,便是大四。 都说毕业季,分手季,失业季,我想说的是,这句话好准啊!!! (´;︵;`) 我记得当时快毕业了,快拿毕业证了,整个院只有我没签合同,我当时真的好慌好慌,但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要么地点太远,要么工资太低。 后来迫于父母跟老师的压力,最终还是签了国企。 毕业后我们各奔前程,自此山水不相逢,不过也怪,还真忘了。 但是我并不喜欢这份工作,说句实话,不累,但是很烦,没有自由,我向往独居的自由,向往落日的黄昏,向往窗前的夕阳…… 于是我左思右想,感觉不对劲。 我平时有摘抄的习惯,我三个本子,是我从初中到大学,一直带在身边的本子,上面记满了我这些年的摘抄(都忘了),其中有一句话记得很清楚。 “渴了喝水,困了就睡,不必强求,顺其自然。很多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也不需要去改变。” 其实现在没什么感触,可能是当时那会儿的心态不一样,故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要重新拾笔。 是的,因为某段话在某一刻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所以才有了这本书。 这次我没有选择内投,而是直发,可能运气好,就如许意一般:许下意愿,心诚则灵。 我也没想过会不会不过,会不会签不了,就一个劲写,把伏笔埋好,把剧情精化,把情节尽可能把控好,所以有了这本书。 棺材最初定义是塔,最开始我就没想过剑或者刀这类武器,因为它们不太符合我的设定,唯有塔、钟、棺三者符合我的设定。 最后我还是选了棺。 至于为什么,主要是我个人喜欢带点可布元素,棺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发书第六天,站短突然到了,那时候其实已经没了第一次内投过的那种惊喜,但还是蛮开心。 编辑大大人很好,给了我很多中肯的意见。 再之后,这本书有了第一个读者,第一条评论,第一个打赏,第一张月票,第一个盟主。 确实蛮惊喜的,没想到还是有人喜欢这种带点惊悚的文章。正好我自己也还擅长。 当然,这本书肯定会正常更新下去,目前才三四万字,剧情也才刚展开,第一个大转折点还没到。 从许意智斗王管事,到勇斗玄天宗弟子,再到流云城佛堂,其实这些都是后续剧情展开的需要……不能说太多,说太多容易剧透。 当然,对于大家的疑惑,除了真的错了的我已经改了,其他的问题大多数关乎后续大纲,所以可能不能给你们答复。 例如:为什么铜棺不变成拳头大小直接揣兜里更好。 我只能说:不可言。 其实这些都是关乎后续内容,这本书,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修仙文。 其实看了那么多修仙文,大多数是属于躺平的,但是真实的修仙界,真有那么和谐吗? 仙就真的是仙吗?那佛呢?也真的佛?满天诸佛,哪一个是真哪一个又是假? 答案不言而喻。 而我想写的,就是一个最接近真实的修仙界。 尔虞我诈属于常态。 所以,你们不能以一个正常视角去看待许意,这里面有很多伏笔,我会去尽力弄好每一个坑。 另外,在此谢谢大家,真的谢谢大家了。 我写书不为别的,只为在空闲给自己心里的空缺弥补,只为给许意一个完整的人生,所以放心入坑吧。 君君在此谢过! ------------ 上架絮叨 刚刚编辑通知我。 上架了…… …… …… 算了。 还是在此浅发一下心得吧。 先从最初开始吧。 其实于很早之前,我就接触过网文,启蒙之作是男频辰大的神墓,当初看这本书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给了我巨大的冲击感,那种万年布局,只为谋划天道的磅礴大气,那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悲怆…… 犹记得那时真的很震惊。 这部小说于我而言意义太大,产生写作之心,亦是由此而来。 高中时,我曾第一次给花火投稿短篇小说,记得当时投完稿的忐忑不安,明知道自己会落榜,但是会有一丝期待。 最后的确没选上。 之后我一直孜孜不倦地投稿,可每一篇我自己觉得很好,但每次都如石沉大海,掀不起一点风浪。 特别是高三那年,险些为此荒废学业,若非我爸妈及时点醒我,我恐怕已经“走火入魔”了,丝毫不夸张。 随后我整顿自己,如愿考上了大学,开启崭新的生活,但我知道,我终于可以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2017年秋季,我独自远航,从南方一隅,飞达至东北的冰城之都哈尔滨,当时刚出站,还是晚上,我穿的还是半袖短裤,我人都麻了。 我打电话给学长,他说来接我。 但他不是个人,叫我在哈尔滨的太平桥上站着等他!!! 那时候好冷好冷,我拖着个行李箱,卷缩在天桥上,那风一阵一阵的,脑袋嗡嗡作响。 (´;︵;`)(´;︵;`) 等他到了,已经晚上十点钟了,那时候又饿又渴又冷,我原以为他会带我去吃好吃的,结果那家伙给我丢校门口自己跑去约会了!!! 这辈子记得他! 还有一件事特别搞笑。 当时我找到自己的宿舍,里面有一个是东北的室友,我进宿舍脱口而出:“你起饭冇有。” 结果人家一脸懵逼的看着我,满脸疑惑,当时真的好丢脸。 之后入学,分班军训。 第一年,第一次,选在女频发书,内签过了,状态改了,可惜我太懒,渣更了,然后被一顿艾特,你们懂得…… 后面就跑去谈恋爱去了…… 此事不谈也罢。 在然后,便是大四。 都说毕业季,分手季,失业季,我想说的是,这句话好准啊!!! (´;︵;`) 我记得当时快毕业了,快拿毕业证了,整个院只有我没签合同,我当时真的好慌好慌,但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要么地点太远,要么工资太低。 后来迫于父母跟老师的压力,最终还是签了国企。 毕业后我们各奔前程,自此山水不相逢,不过也怪,还真忘了。 但是我并不喜欢这份工作,说句实话,不累,但是很烦,没有自由,我向往独居的自由,向往落日的黄昏,向往窗前的夕阳…… 于是我左思右想,感觉不对劲。 我平时有摘抄的习惯,我三个本子,是我从初中到大学,一直带在身边的本子,上面记满了我这些年的摘抄(都忘了),其中有一句话记得很清楚。 “渴了喝水,困了就睡,不必强求,顺其自然。很多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也不需要去改变。” 其实现在没什么感触,可能是当时那会儿的心态不一样,故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要重新拾笔。 是的,因为某段话在某一刻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所以才有了这本书。 这次我没有选择内投,而是直发,可能运气好,就如许意一般:许下意愿,心诚则灵。 我也没想过会不会不过,会不会签不了,就一个劲写,把伏笔埋好,把剧情精化,把情节尽可能把控好,所以有了这本书。 棺材最初定义是塔,最开始我就没想过剑或者刀这类武器,因为它们不太符合我的设定,唯有塔、钟、棺三者符合我的设定。 最后我还是选了棺。 至于为什么,主要是我个人喜欢带点可布元素,棺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发书第六天,站短突然到了,那时候其实已经没了第一次内投过的那种惊喜,但还是蛮开心。 编辑大大人很好,给了我很多中肯的意见。 再之后,这本书有了第一个读者,第一条评论,第一个打赏,第一张月票,第一个盟主…… 确实蛮惊喜的,没想到还是有人喜欢这种带点惊悚的文章。正好我自己也还擅长。 首先这本书是借鉴了一些,因为写小说就这样,可能会有情节一样的,但是现在情节都写烂了,新颖的情节很难写出来。 所以大家不要见怪,后面我会慢慢收尾慢慢去填坑,到现在,我的坑已经在填了,但是坑很大很大…… 当然,这本书肯定会正常更新下去,目前才八九万万字,剧情也才刚展开,第一个大转折点还没到。 从许意智斗王管事,到勇斗玄天宗弟子,再到流云城佛堂,其实这些都是后续剧情展开的需要……不能说太多,说太多容易剧透。 当然,对于大家的疑惑,除了真的错了的我已经改了,其他的问题大多数关乎后续大纲,所以可能不能给你们答复。 例如:为什么铜棺不变成拳头大小直接揣兜里更好。 我只能说:不可言。 其实这些都是关乎后续内容,这本书,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修仙文。 其实看了那么多修仙文,大多数是属于躺平的,但是真实的修仙界,真有那么和谐吗? 仙就真的是仙吗?那佛呢?也真的佛?满天诸佛,哪一个是真哪一个又是假? 答案不言而喻。 而我想写的,就是一个最接近真实的修仙界。 尔虞我诈属于常态。 所以,你们不能以一个正常视角去看待许意,这里面有很多伏笔,我会去尽力弄好每一个坑。 另外,在此谢谢大家,真的谢谢大家了。 我写书不为别的,只为在空闲给自己心里的空缺弥补,只为给许意一个完整的人生,所以放心入坑吧。 君君在此谢过! ------------ 问个事 那啥,可以请假不,刚加完班……(๑•.•๑) ------------ 第四十三章 大剑如山【一】 陈生听着熟悉的声音,那日矿场那位少女冲出矿洞的场景历历在目。 可当他转头看着那张普通的面容时,脸上尽是疑惑。 “是你?” 尽管带着疑惑,但陈生还是认为此人就是那位少女。 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并不缺乏改容换面的法器,只是他想不通,一个毫无修为的少女,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至今的。 ------------ 第四十四章 斗法之争 「黑无常!岂敢!」 低沉的嗓音炸响在天穹,云海之间,有一白鹤长鸣而起,其上立有白眉老道。 夜空中,有黑影浮立。 黑衣男子长发如瀑,淡眉之间尽是冷漠,他五指轻握,血剑自尘埃之中倒射而来,立于其身旁侧。 血剑之上,似有虎啸龙吟之声,轻颤间,剑尖自挂一滴血珠子。 他冷视鹤上老道,淡淡开口,语气极为清冷,「白眉,吾此来不为杀人,只为取一物,你要拦我?」 他的目光,极为不屑。 白眉老道一甩佛尘,冷笑一声,「不为杀人?真是可笑,难不成在你黑无常左护法的眼中,凡人之命尚算不得命?你伤我流云城百姓,非杀人?」 「凡人?」 黑无常眼神微眯,嘴角勾勒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难道你白眉还能如此看重凡人性命。」 「贫道修身养性,自来心系天下苍生,在意凡人性命,乃贫道自发为之,何故有此一问。」 「真是可笑!」 男子突然冷哼一声,只见其轻抬右指,指尖转动,旁侧的血剑瞬间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化为八,八转十六,化作了三十二把血剑,以莲开极盛之态置于男子身后。 黑衣男子语气淡漠,「你们玄天宗纵容长老弟子勾结,害人害己,无辜凡人当为猪狗不如,怎可开口说这话的?」 说罢,只见他抬手一指,三十二把血剑顺次而起,袭杀而去。 「放肆!区区护发也敢来玄天宗地界闹事!老夫倒要看看,你血月宗有多少能耐!」 白眉老道大喝一声,一掌拍在手中的佛尘之上,下一刻,佛尘猛然迸发极光,无数细丝开始疯狂暴涨,向天空延伸。 紧随着,上万根细丝竟化作了银针小剑,在空中疯狂暴涨,如弯曲的虬龙降世,铺天盖地向下压来。 细看之下,而每一根代表一把剑的银丝,挥舞的剑招都不相同,上万根银丝,足有上万式剑招。 如此骇人听闻的招式,让黑衣男子亦是打起了精神,不敢丝毫怠慢。 「白眉老儿,不曾想《一念万剑》你竟练到如此程度!那你也看看我这招如何?」 他轻轻挥手,三十二把血剑之上的血滴珠子滴落而下,只是离剑的瞬间,血珠猛地炸开,形成水雾。 随后只见他大手一握,周遭空气的温度骤降,那无数水雾化作了道道冰锥。 「去!」 黑衣男子轻喝,无数冰锥铺天盖地冲去,与那亿万剑招瞬间相撞。 轰!!! 强烈的爆炸声响彻云霄,大地一阵惨白,而在两人的正下方,两座建筑当场化作了废墟。 仙人之争,凡人之祸。 流云城内,无数人震惊抬头,盯着天穹上突如其来的爆炸以及闪光,纷纷疑惑。 发生了什么? 如此可怕的威压…… 有人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走出屋子,向天空看去,有人御剑而行,隔海相望,不敢靠近。 直到这一刻,终于有人认出了两人。 「那是玄天宗二长老白眉道长!还有血月宗左护法黑无常!」 「他们二人为何打起来!」 「如此威压,至少也是金丹后期……」 ------------ 第四十五章 大剑如山【二】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白眉老道与黑无常身上时,尘埃之中,一道瘦小的身影,背着铜棺就往远处狂奔。 「想走?」 黑无常眼眸微瞟,心中冷笑一声。负背的掌心轻握,其中一把血剑长啸一声,自下而上,没入暗淡的天穹之中。 许意正奔跑着,忽感不对,四周的空气陡然冷了起来,就连街面上似有寒霜凝结。 她抬头望了眼。 「我靠!什么东西!」 许意吓了一跳,忍不住破口大骂。 只见深幽的天穹上,竟开始极速旋转,似吞噬万物的漩涡形成,紧随着,一柄泛红的百丈血色大剑竟从那漩涡中央伸出! 先是剑尖,剑身,剑柄……直至整柄大剑立在天空,刹那间狂风骤起,冰凉的气息从天地间豁然降下,犹如神祇。 无数人瞠目结舌,就连本与黑无常斗得平分秋色的白眉老道的脸色亦是赫然一变。 这是剑道的气息。 黑猫亦是愣住了,它目光充血,死死地盯着那道大剑,这股气息,临近天道。 而且,这道剑意并非锁定它与许意,而是铜棺。 「为什么会这样!」 黑猫心中不甘。 它自是认识眼前之人,它还记得,那名女子死在了暴乱的铜棺下,当时这名男子与一名少年也在场。 那时的男子,不过金丹后期,哪怕现在,依旧是金丹后期,但这道剑意,却远不止金丹期。 如果当真让这道剑意落下,而不做反击,那么铜棺的封印…… 黑猫浑身打了个寒战。 「许意,快进铜棺!」它向许意说道:「棺底有阵法,你用鲜血灌满其中,取出里面的剑,记住,只能拿剑柄!」 说罢,咔的一声,棺盖掀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铜棺,里面黑气缭绕。 「嗯。」许意颔首,也不迟疑,径直跳入棺中,棺盖瞬间合上。 黑无常俯视着地上的蝼蚁,眼神淡漠,微微抬手一摁,巨大的血剑轰然落下。 「哼!区区规则之剑而已,本座来会会你!」只见黑猫口吐人言,浮空逆行而上,向大剑奔去。 众人见状,亦是不可思议,心中纷纷升起一个念头。 这是哪家的黑猫,不仅口吐人言,还如此勇猛! 就在这时。 咔! 清脆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棺盖再次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名少女,她脸色有些苍白,手里高高举起一个龙头黑色剑柄。 黑猫连忙止住身子,掉头就往回跑,同时忍不住问道:「不过几息便将阵法激活,你这是放血还是吐血。」 「现在该如何?」许意拿着剑柄,问道:「先跑还是先跑?」 黑猫:「……」 「跑!头顶的血剑乃规则之剑,含有大道,想要躲过,只能依靠规则来对付规则。」 许意听闻,扛起铜棺就跑,黑猫紧随其后,只是刚跑出来几步,大剑已然落下。 轰隆隆!!! 整个流云城瞬间炸开,掀起一股如巨浪般的气流,无数屋舍瞬间被毁,半座城化为废墟。 许意的身影被瞬间淹没,就连那些看戏的人亦是不曾反应,直接被这爆炸所吞没。 见到这一幕,白眉老道眼神阴沉,手中的佛尘再次暴涨,化为长龙,瞬间将以雾化剑的神通打破。 「黑无常,你在玄天宗山下当着贫道的面滥杀无辜,该当死罪!」 白眉老道长啸一声,指尖一捏,袖中甩出十二把剑,分布于十二方位。 「无趣。」黑无常淡淡摇头,并不承认。 他挥手间,三十一柄剑全力抵挡老道的攻势,可由于缺了一剑,加上那道规则剑意已消,让他逐渐落入下风。 但他并不着急,反而一脸淡然,好似对于此次的成败漠不关心。 这不禁让老道心里一紧,只想快点结束战斗,生怕出现变故。 如今掌门闭关悟道,外出几人办事,三长老魂灯已灭,如今整个玄天宗,就剩他苦苦支撑,若是其他几人都在,又岂会容忍这等贼子作乱。 白眉老道目光沉沉。 他翻手变招,只见双手横推出去,气海如浪,紧随着万根银剑归一,佛尘作剑,向对方杀去。 黑无常亦是不敢轻敌。她挥手一握,三十一柄血剑出现在手中,化作了一剑,提剑斩向白眉老道。 两者相撞的一瞬间,各自挥了上千剑,还是老道略胜一筹,多出半剑斩向黑无常,黑无常不曾躲闪,被一剑斩飞出去。 「哼!」 他冷哼一声,就要提剑杀来。 突然! 他面色一变,随后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砸中,砰的一声,整个人不受平衡落下,不等他反应,就看到一口巨大的棺材直接迎面砸来。 「你!」 砰! 黑无常直接被砸进土坑了,那棺材并未停下,又连着狂砸了几次,还不停有「叫你想杀我」「叫你猖狂」一类的话。 等狂砸上百下后,对方似乎也有些累了,扛着铜棺,然后极速狂奔,向城外跑去。 「找死!」 黑无常终于反应过来,怒火攻心,冲天而起想要去追杀那女子,却被白眉老道拦住去路。 「嘿嘿,左护法,你在我玄天宗庇护之地为祸作乱,如今却想走,是否太过看不起我玄天宗了。」.z.br> 老道眉目慈善,适才的一幕让他脸上终是露出笑容,心里不禁对那女娃多了几分好感。 不过,他亦是刚出关不久,只知三长老魂灯已灭,却不知和人所为,若是他知道三长老正是被那逃走的女子所为,不知会作何感想。 两人交织在一起。 而此时的许意,自然是亡命狂奔,丝毫不敢停留,她的腰上,还有一道硕大血口,血肉翻滚,鲜血淋漓,整个人几乎成了血人。 这是那道大剑所伤。 当那道大剑落下时,那种无端的绝望,让人不敢升起一丝反抗之心,幸亏有黑色剑柄,将其抵挡大部分攻势,这才让许意扛了下来。 至于黑猫…… 那家伙第一时间躲进铜棺便将棺盖封住了,许意根本进不去。 山林之间,许意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整座流云城,已经废了大半。 许意骇然。 她不敢停留,跃入山林间,消失不见。 ------------ 第四十六章 误会【一】 深空之下,面对白眉老道的攻势,黑无常只能堪堪应付,但随着对方的攻势越来越凌厉,再看那女子已然消失在黑夜里,他不禁有些着急。 黑无常忍不住怒喝道:「白眉老儿,你当真要放走她?你可知那棺材是何物。」 「何物与我何关?」 白眉老道一剑斩下,风声乍起,隐隐有爆裂之声炸开,连空气都被搅碎了。 黑无常连忙抵挡,可手口依旧被震的发麻,手中的血剑险些脱落。 「白眉小儿,那可是玄天棺,就是当年玄天墓打开时不翼而飞的棺材。」黑无常大吼,虎躯一震,震开飞来的佛尘。 他心中着急万分,若是这般下去,这老道非得折磨死他,更别说拿走玄天棺了。 那日自矿脉一别后,他与少主便开始调查铜棺来历,最后从癞子老道口中得知真相。 十年前,那癞子老道与玄天宗的三长老里外勾结,将玄天墓中的玄帝真身与玄天棺盗走,两人分赃不均时大打出手,那一战癞子老道不敌,险些身死,无奈遁走。 癞子老道遁走后,便开始抓修士与体阴女子,试图解开玄帝真身封印,偷取里面的传承,却没想到,癞子老道自己被玄帝结境所伤,修为跌落。 两人并未杀死癞子老道,而是让其继续在玄天宗周边掳人,想将那玄天宗三长老勾引出来。 因为他们知道,铜棺应是在那三长老手上。 直到前些时日,铜棺忽然现世,三长老也随之现世,可等他们二人赶到时,癞子老道已然只剩燃尽的尸骨,铜棺与那三长老下落不明。 于是他便一直潜伏于玄天宗周边,不曾离去,直到今日,许意撤去招魂幡的一瞬间,他便感受到了三长老的气息。 可时运不佳,等他赶到时,这白眉老东西居然也来了。 但此时,听到黑无常话的白眉道人亦是一愣。 「玄天棺?」 「哼!亏你当为玄天宗二长老,连三长老所行苟且之事都不曾知道,真是可笑!」 黑无常冷喝一声,趁白眉道人愣神之际拉开身形,远遁于黑暗中。 白眉道人没有在意远遁的黑无常,自己则是陷入沉思,低声喃喃。 「……三长老?」 许久,白眉道人才微微抬头,扫视一眼周遭,轻皱没有,语气一冷。 「还不快滚!」 黑暗中,数双眸子似有所感,如潮水般渐渐褪去。白眉道人「哼!」了一声,化身流光朝不远处的山巅飞去。 很快,他越过山巅,负手而立于其后的断壁悬崖前。绝壁光滑,陡峭险峻,如刀斧作斩,横砍而下,剑削此壁,将这山巅一分为二。 白眉道人目光平静。 在他身前的绝壁上,不远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石洞,石洞两旁有几根巨大的蜡烛燃烧,将石洞照的通亮。 可正当投眼望去,却又不见洞内之景,只有模糊一片,仿佛那石洞内遮了一层帘幕,很是奇异。 白眉道人向石洞一拜,低声开口:「宗主,白眉有要事禀报。」 风声呼啸,将其衣襟吹乱,眉发倒立而飞,宛如迎风而来的仙人。 良久,那石洞中才有声音响起。 「何事惊扰。」 声音不大,却很空洞低沉,雌雄莫辨,夹杂着一丝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回荡于断壁上。 白眉道人心神一震,缓了缓气息才开口:「宗主,适才夜半时,血月宗左护法来访,灭了流云城上万民众,白眉下山与其缠斗,却追查到当年玄天墓一事……当年铜棺失踪,恐与三长老有关,那棺似被他所盗。」 「当真?」 话音刚落,原本柔和的风忽然冷了起来,如刮骨铣刀,吹的人脸生疼,那绝壁上,凝了一层寒霜。Z.br> 「走吧。」 蓦然,白眉道人身旁不知何时响起一道清灵的声音。 他猛地转头。 旁侧,女子灵眸如慧,容颜清丽,不过二十有三,一袭紫衣薄身,看着倒是彰显几分高贵。但她身姿柔弱,脖颈纤细,手腕如雪,整个人说不出的温婉如水。 「宗……宗主!」 白眉道人心中大骇,口结之下唤了一声,心中却生疑,他分明一直盯着洞口,宗主又是何时出来的。 忽然,他瞪大眼睛。 「元,元婴境!」 「嗯。」 紫衣女子颔首,向前踏了一步,仅一步,便至三清山之颠。 「本座已经突破,那血月宗的毛头小儿,不足挂齿。至于三长老一事,自会调查,倘若真是他所为,本座必不放过他!」 「宗,宗主,其实……」 白眉道人连忙御空追去,两息之后,才赶上紫衣女子的身影。 「嗯?」 闻言,紫衣女子轻咦一声,眉目微提,淡淡的目光落在白眉身上。 年过半百的老头突然一震,连忙弯下身子,他小心翼翼开口道:「三长老,三长老死了……」 「嗯,知道了。」 紫衣女子淡淡开口,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冷,随即在白眉道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消失于夜空中。 看着消失的紫衣女子,白眉道人愣愣开口:「知道了?知道什么了?我说什么了吗?」 忽然,他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追逐紫衣女子而去,大声喊道:「宗主!不是这样的!三长老之死与血月宗无关……」 夜已深,漆黑一片,万物不可见。但群山中并不宁静,野兽咆哮,震颤千山万壑,乱叶簌簌坠落。 有黑影自天际而来,瞬息而至,抬手便是一指,极具绚烂的恐怖之光迸发而出,轰隆作响,地动山摇,瞬间移平了一座山头。 「何人敢来再次!」 威严回荡,有人自山中跃起,声未落,一根长鞭先至,其上鳞次栉比,犹如龙鳞片片。 「滚!」 来人轻吐一字,伸手一抓,寂静的空间里突生一只遮天金光大手,她轻微一握,那遮天金光大手亦是猛握,扫来的长鞭被死死握住,动弹不了分毫。 紧随着,来人手肘一弯,往后一拉,那金光大手似有无穷力量,直接将山中持鞭之人扯了起来。 ------------ 第四十七章 误会【二】 山中之人犹如残筝,被金光大手拽了起来,随后便是惊恐大叫。 来人另一只纤手一翻,覆手为剑,猛地朝那人斩下,巨大的灵气剑从虚空浮现,横切而下。 嗤啦! 犹如屠夫割肉的声音,那人竟在夜空下,上至天灵下至足胯,直接一分为二,一半躯体掉入山中,一半还被手死死地拽在长鞭之上,满肚的内脏血水倾泻倒下。 这一幕,尤为瘆人。 紧随着她随手一挥,剩余一半身体被她扔进山林之中,不知所向。然后负手而立,冷视前方的某座山峰,金光大手逐渐消散。 「诶~」 就在这时,远处的某座山峰之上,传来一声叹息,似悠长、空洞、低沉,却又显得有几分……稚嫩。 随即,对方开口:「老家伙,你做的有些过了吧,竟来我血月宗地界,不怕陨落于此?」 嗡! 不等来人说话,一座百丈法相赫然出现,半截身子从哪山巅后升起来,洪音阵阵,宛如隆钟。 来人冷笑一声,道:「黑无常去本宫地界,屠了半座城池,门中三长老亦死于他手,这笔账,你如何算?」 「哦,你说这事,是我叫他去的。」 稚嫩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满不在意的说道:「不过,城池他可能会屠,三长老却不一定为他所杀,毕竟我没叫他杀玄天宗长老。」 「放肆!还敢狡辩!」 老人大怒,直接向那金光抓去,遮天金光大手再次浮现,向那尊法相扫去,誓要将其捏碎。 「呵呵,我还想不通你何来底气来我血月宗挑衅,原是入了元婴,可惜,本座比你早一步。」 那稚声轻叹,法相双手合十,随即猛地睁眼,两道金光自其眼中射出,霎那间风乱云破,金光所过之处,空间微微一滞,成了真空地带,直接将金色打手射穿。 「元婴中期!」 感受到恐怖的威压,那股毁天灭地的能量令她心悸。在金光接触她的一瞬间,身子一闪,出现在百丈开外。 轰隆!!! 那金光直射而去,身后直入云顶的大山瞬间被洞穿,乱石飞溅,尘烟四起,整座山脉开始垮塌。 「哼!」 她轻喝,自然不甘示弱,抬手向下一按,巨大的手掌出现于法相头顶,跟着向下按去。 同为元婴境,怎能这般离去,不然岂不是让他人笑话她胆小怕事。 「宗主!宗主且慢!」 就在两人斗法之时,远处的深夜下忽然急匆匆赶来一人,细看之下,正是气喘吁吁的白眉老道。 他远远便看见被移平的山头已经正在垮塌的山峰,心中威震,当他见到远处的那尊百丈法相震慑天地时,眼神中止不住尽是狂热。 这便是元婴之相! 紫衣女子只是为瞥一眼,就要准备动手,白眉道人连忙制止,「宗主且慢,那三长老并非黑无常所杀,当时我赶到时,黑无常并未在场,还是之后才到的。」 紫衣女子的手当即停在半空,迟迟没有动手。她转头,神情复杂地王者白眉道人。 「你想死吗?」 白眉一听,当即知道坏了事,「宗主,我……」 「滚!」 紫衣女子身上猛地爆发出气场,向四方扩散,瞬间将白眉道人掀飞出去。中文網 「噗嗤!」 忽然,远处响起一声嗤笑,「我说老妖婆,这下知道了吧,那三长老并非左护法所杀……可你明知自己无理,何必把气洒在自家人身上,你要打,本尊陪你便是。」 「聒噪!」 说着,法相洪鸣…… 金手遮天…… 是日,三清山。 巍峨之巅,群峰苍黑似铁,庄严、肃穆。红日初升,五座山峰呈墨蓝色。 紧接着,雾霭泛起,乳纱将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青色的峰尖,宛如笔墨清爽、疏密有致的山水画。 过了一阵儿,雾又散了,那裸.露的岩壁、峭石,被霞光染得赤红,渐渐地又变成古铜色,与绿树互为映衬,显得分外壮美。 三清山由五座巍峨的山峰组成,呈莲花状有序列着,四周的矮山连绵起伏,远远望去,像是大海的巨浪涌向远方。高高突起的主峰比周围的山要高出几十倍。 宏伟巨建立于主峰之上,赤黑的四壁拔地而起,置于云海间,像一头折翼的巨龙盘在山顶。云海中有苍鸥振翅,时而传出几声悲凉的嘶鸣。 大殿内。 四根大柱撑起,房梁上挂着几条黑色铁链,一座座烛光台被挂在上面,让空荡的大殿内更显清幽。 「说说吧,怎么回事。」 下方,白眉道人擦了擦汗,想起昨夜两人的的战斗,一时心颤不已。 血月宗的十八座山头,十五座山头都被两人削平了,上百位血月宗弟子被屠,才泄去宗主怒火。 这一战,他生平仅见。 「禀,禀宗主,此事还需从当年玄天墓一事说起。」白眉道人颤声说道。 「玄天墓?」 紫衣女子蹙眉,呢喃一声,似在往忆,「当年玄天墓现世时,在大陆上掀起轩然大波,那时的我,不过金丹初期,老祖还未飞升……」 往事如烟,她的清眸里恍若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 他白衣胜雪,长发如瀑,持剑傲然挺立。至今还曾犹记得那惊天一剑,撼九天雷劫逆行,将飞升大道劈开,羽化而去。 也正因如此,玄天墓现世。 可那时候,三长老不过一介筑基修为的玄天宗弟子,怎会牵扯到玄天墓一事? 这让她不解。 「当年老祖一剑开天,斩了此方天道,成仙而去。可自老祖离去,我玄天宗便不复往日辉煌……」白眉道人轻叹一声。 自老祖离去,玄天宗的势力数十年间急剧下降,期间险些被仇家灭门,也幸亏前五位长老拼死护送宗门核心弟子离去,方有如今的玄天宗。 可早已不复当年。 顿了顿,他继续道:「也正是那一剑让玄天墓现世,但后人踏足玄天墓时,却发现其内空空如也,不见一物……这不禁让我想起一人,计道人。」 「传闻此人生性淡薄,不喜杀戮,极为爱平淡,实力虽一般,但盗术却惊为天人。」 ------------ 第四十八章 敕令! 听得白眉道人如此一说,紫衣女子不禁陷入沉思,但随即却摇头。 「当年玄天墓现世前,计道人一直被佛门追杀,听说逃去了大荒,等他走出大荒时,玄天墓现世已是半年后。」 「可这世间,除了此人,我再想不到他人能毫无声息的进入玄天墓。」白眉道人陷入沉思。 计道人当年一盗成名,在佛门眼皮底下盗空遗落之城,唯他计道人能做到这般。 传闻玄天墓乃人族最后一位大帝玄帝葬灵之地,其坟墓怎可能轻易被盗,就连当时入墓之人,皆损失惨重,无数惊才艳艳之人葬身其中。 他实在想不到除了计道人,这天下还有谁能盗取玄天墓。 「此事暂且不谈,我只想知道,三长老之事又是何为?」说起三长老,紫衣女子的眼眸微冷,语气也冷淡了几分。 她自掌管玄天宗后,便一直闭关修炼,只为早日突破,等待天幕开启。如今刚出关,便是有关自家长老的劣行,这如何让她安心。 白眉道人恭敬道:「禀宗主,从黑无常话语中得知,这玄天棺一直都在他手中,且其不关与门下一位执事勾结,掠人性命,还与外人有染,背地里有不少恶行,而且……」 说道此处,白眉道人似乎不愿再说。 「说!」 紫衣女子眼神一冷。 白眉道人见状,连忙称是,道:「而且我掉查过,他近些年来,一直寻找地脉,妄图借此提升修为,时常掠杀血月宗弟子,不止如此,此次流云城黑市的聚魂阵,似乎是出自他与执法堂那位执事之手,两人布局,想炼化流云城黑市中的修士。」 咔! 砰! 一声清脆的断音突然响起,只见大殿之上,寒铁打造的座椅扶手,竟被紫衣女子一掌击碎,化作齑粉。 「我玄天宗自来为正道仙门,哪怕如今衰败无几,行事尚对得起老祖教诲,怎会出如此败类!」 她面色阴沉,语气极其清冷,目光如杀人之剑,盯的白眉道人浑身打颤。 扑通! 「宗主息怒!」 发白的老人终是不堪重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间汗纹密布,一股凉意自脚底而起,直达天灵。 大殿内寂静无声,燃烧的烛台,极速跳动的心脏,不断涌入老人耳中,让他脑海嗡嗡作响。 良久,紫衣女子终是叹了口气,「罢了,你且前去速召三位长老,并派人安抚流云城民众,至于那黑无常,我去寻他。」 「遵命!」 随后,她站起身来,向前跨出一步,仅一步,人便已至殿外门口。 「敕令!黑无常杀我流云城数万民众,本宫将亲自追杀!哪怕他是九命狐,我也让他不得超生!」 庄严低沉的声音响彻于三清山上,无数玄天宗弟子纷纷抬头,便看到那天穹上,一袭紫衣狂舞,她负手而行,缩地为寸,瞬间消失于云海间。 再说那许意。 她此时正扛着铜棺,一路南下,不知其行几多远,只知走出大山,又过平原,脚渡大江,一直行至第二日下午时分,才堪堪停下来。 ------------ 第四十九章 奇怪的村子 日落西山,昏黄的金边镶在远处的山棱上,满地的金黄稻谷于稻田内摇摆,似浪潮翻滚,一浪胜一浪。 咚! 许意将棺材放下,看向远处的村子。 炊烟袅袅几许,稍显安宁,但许意盯着看了一会儿,却发现这村子太过安宁。 片刻后,她背着铜棺向村子里走去,一路上,却越发觉得不对劲。 金黄的稻谷已经成熟,却无人收割,村子里也没有狗吠童嬉,更是少了农作的村民。 入了村子,发现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诡异。 咔! 旁侧的窗户忽然传来动静,许意忙转头望去,发现那打开一条缝隙的纸窗后有一双眸子正盯着自己。 似乎是发现许意在看他,忙将窗户关上了。 许意背着铜棺上前,敲了敲门,「有人吗,请问有人吗?」.z.br> 「没人,赶紧滚!」 屋子里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嗓音,催促着许意离开。 「我一路奔波南下,身上没有多少粮食了,不知可否购置一点,放心我有钱给你。」许意说明了来意。 「赶紧走,赶紧走。」 那人依旧催促道。 「我就是想换些吃食,不会打扰到你,不知能……」 「我叫你滚你没听见吗!」咔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从里面气势汹汹冲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他手里还拽着一把老旧的锄头,语气不善。 「咳咳咳……儿啊,给她些吃的吧,吃完让她快些离开,咳咳咳……」 这时,屋内忽然传出一道虚弱的声音,听声音应是卧病在床,命不久矣的模样。 那中年男子表情很是愤怒,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锄头,从屋内拿出一碗热腾腾的馒头。 「吃完赶紧滚。」 那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地将馒头递给许意,然后重新拿起锄头,一脸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妇人。 许意接过馒头,假装从兜里掏出一点碎银递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到真有银子,脸上微喜,这才放下锄头,但依旧堵在门口。 「咳咳咳……姑娘,吃完就快些离开吧,咳咳咳……」屋子里,依旧是老人虚弱的声音。 「好的,谢谢婆婆。」 许意咬了一口馒头,觉得口干的厉害,又道:「小哥,能否再给些水,我一日未曾进食,这饼干的厉害,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那少年瞅了一眼妇人背后的铜棺,又掂量掂量手里的碎银,这才进屋去取水。 等中年男子端来一碗水,许意一饮而下,随后假装满不在意的问道:「小哥,家母这是怎么了?」 闻言,中年男子眼神一冷,语气不善道:「不关你的事,吃完赶紧滚。」 许意默不作声吃着包子,用余光打量着中年男子。 男子穿的是粗布麻衣,脸色略显憔悴,那掌心还有厚厚的老茧,应是这村子里的农民。 想着,她又从兜里掏出点一粒碎银,笑道:「小哥,我初到此地,心中有诸多疑惑,不知小哥能否替我解惑。」 许意故意将银子在手里颠了颠。 中年男子盯着银子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谄笑一声,「好说好说。」表情也与先前大不相同。 许意掂了掂银子,随后递给中年男子,问道:「小哥,我适才进村时,见村外庄稼长势不错,到了收割的时候,却不见一人,进了村,这街道上也是空荡荡的,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中年男子看着妇人眉头一皱,又看了看手 里的银子,最后才叹气道:「诶~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就算说了也无用,你还是快些吃完离开吧。」 「这银子……还你。」 他眼神微微暗淡,最后还是将那粒碎银还给许意。 「无碍,小哥不愿说便罢了,老身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吃完这些我便继续赶路。这银子你且留着,给家母看看身子,倒是老身还要多谢小哥款待。」 许意摆摆手拒绝了,倒也不追问,而是默默吃完馒头,将碗还给中年男子,背着铜棺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道了声谢。 看着妇人背着铜棺离去,中年男子眼神有些复杂,最后还是轻叹一声,转身进了屋。 「咦?这是何物?」 忽然,他发现碗内多了一粒泛红的小颗粒,拇指大小,闻着还有淡淡的香味。 猛地,他瞪大眼睛,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想着,中年男子连忙跑到门口向外望去,可那里还见妇人的身影,只有空荡荡的道路。 他眼神瞬间湿润了,喃喃自语道:「仙,仙人!」 想着,他连忙向屋子内走去,口中还不忘说道:「娘,娘你有救了!你有救了!是仙人,是仙人来救你了。」 此时的许意,早已出了村子。 她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四下看了一眼,确认无人后,才将身后的铜棺放下。 咔! 棺盖发出清脆之音,打开一道缝隙,本来烈日炎炎,随着这棺盖打开,一股淡淡凉气袭身。 「喵!」 紧随着,那棺中传来一声猫叫,一直通体乌黑的黑猫跃了出来,那棺盖也瞬间自动合上,凉气这才减少许些。 「贪生怕死的东西。」 看到黑猫的一瞬间,许意就想起这家伙第一时间躲进铜棺的场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黑猫的听力何其好,听到许意这么说,当即炸了,怒道:「什么贪生怕死!本猫那叫避其锋芒,懂不懂什么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哦,就是怕死。」 「喵!姓许的!」 「姓喵的。」 「喵!本猫不姓喵,本喵姓李,而且本喵有名字!」 「行了行了,我管你姓什么。」许意连忙摆手,懒得跟这家伙互怼,开口问道:「怎么样,你适才说这里有股神魂存在,在哪?」 刚才许意与中年男子交谈时,黑猫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里响起,告诉她这里有一股熟悉的神魂出现,所以许意这才匆忙离开。 黑猫站在铜棺上,不断观望着四周,最后它望向村子的后方,沉了许久,才开口:「在那座山上。」 ------------ 第五十章 傻猫李仙 许意闻言望去。 在村子后方,有一座较高山峰,山势微险,直冲云海间,其上还有白瀑飞泄而下,可能是隔的太远,听不见声音。 黑猫跳下铜棺,跃至一旁长满苔藓的石头上,它蹲在上面,舔了舔爪子,开口道:「暂时不急,那东西似乎在沉睡,找不到具***置,这两天先找个安置的地方,晚上将村子里的东西收了再说。」 许意愣了一下,疑问道:「这村子里的东西跟山上的神魂不是一个?」 「当然不是。」 黑猫嗤笑一声:「这村子并不简单,我也有些看不穿,好似受到了某种诅咒,又好像一座浑然天成的大阵,怪异得很。不过想来应该不是阵法一类,不然你不可能走的出来。至于山上的东西,我总觉得熟悉,好像以前见过,不是见过,是感知过,现在他很虚弱,近乎快要湮灭,导致我摸不清他具体所在。」 许意似懂非懂,点点头问道:「既然要先对付村子里的东西,我们为何还要出村子,不如直接呆在村子里,岂不是更好?」 「你懂什么。」 黑猫瞟了眼许意,「不论对手强弱,我们用当摸清底细,你以为别人真没底牌?倘若像你这样般闯荡,九条命也不够败的。」 许意汗颜,「我也只是说说,大不了我跑呗,天大地大,还不信没我许意容身之所。」 黑猫立马怒斥道:「懦弱!倘若遇到困难挫折就只会想着逃跑,想着远离,那你如何成长,如何安身,难道这一辈子都在逃亡中度过?真的愚不可及!难道你就从未想过你修行为何吗?」 许意顿沉。 黑猫的话让她愣住了。确实,她至今为止,不论从王管事手里活下来,还是与玄天宗结仇,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活下去,但真正的修行为何,她并不知道,可以说很迷茫。 「人活一世,若是不问前路,不修己身,只想着苟全于世,那与蝼蚁有何区别。本猫虽活万年,但至少知己活,知己所为,哪像你,像个无头苍蝇,不知己所为,真是愚蠢。」黑猫冷冷地道。 见许意沉默不语,低眉沉思,黑猫轻叹一声,道:「罢了,心之所向,方之所至,只为活着未必不是一种道。」 「今晚先寻个落地,等晚些时候在入村,世间妖魔魍魉多如猪狗,这些都是你历练所在,到时本猫自会在一旁协助于你。」 太阳落山之际,一人一猫一棺行至村外不远的一处破木屋里。荒废的木屋东倒西歪,四面漏风,那屋子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许意将木板收集起来,盖住了大部分透风的窟窿,又去外面抱来一大堆干柴,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在天彻底暗下来之际,小破屋里升起了淡淡的火苗。 迎着火光,将那张略显苍老的脸照的通红,黑猫慵懒地趴在一旁,幽蓝的眸子里大火腾腾。 许意从怀里掏出储物袋,将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了出来,又拿起麻袋倒,足有上百个储物袋散落一地。听到许意的动静,黑猫立马来了精神,将眸子落在那堆储物袋上,眼神有些贪婪。 许意一紧张,将储物袋挡在身后,谨慎道:「你想干嘛,你想要灵石我可没有,你要丹药我倒是可以给你一点。」 黑猫收起贪婪的眼神,义正言辞地道:「你把本猫当做什么人了,本猫岂会贪恋区区几颗灵石?再说那灵石对本猫无甚作用,我要之何用。」 看着黑猫的余光偷偷瞟着身后的储物袋,许意满脸狐疑,「既然灵石对你无用,那你要灵石做甚?」 「与你何干。」 黑猫嘀咕了一句,重新趴下,感受炙热的温度,浑身暖洋洋的,舒服至极。 许意见黑猫这般,这才重新收回目光, 开始清点储物袋里的东西。 刚开始几个储物袋多为灵石,每个基本上都有几个黄色灵石,剩余的都是白色灵石,虽然每个储物袋里的灵石不多,但胜在储物袋多啊,加上先前所得,许意细算了一下,竟有一千三百一十四块下品灵石,两百五十块中品灵石,五十二块上品灵石。Z.br> 这让许意心中大喜,这么多灵石,足够她吸纳很久了,说不定靠这些灵石打通其余几个穴脉也不是问题。 许意将灵石全部放进其中一个储物袋,又开始清点其他东西。 丹药倒是没有多少,除了上次在癞子老道哪里得来的丹药,就数陈生与玄天长老的储物袋里的丹药最多,算下来足有一百五十二瓶丹药。 其中许意只叫得出气血丹与培元丹的名字,培元丹还是那日许意去黑市,秃眉少年用鹤氅衣换了一粒培元丹,足以见培元丹的价值之高。 不过培元丹倒是不多,就只有两瓶,一瓶是从癞子老道那里得来的,一瓶则是从玄天长老那里得来的,两瓶加起来,也不过十一粒培元丹。 许意倒出几粒气血丹吃下,感受体内澎湃的气血,一时心情极为舒畅。 许意突然开口问道:「黑猫,你知道培元丹的功效吗?」 「喵!我再说一遍,本猫有名字!本猫姓李,李仙的李!」黑猫当即炸毛了,站起来拱其身子盯着许意,蓄势待发。 「李仙?」许意略带疑惑。 「你怎么知道本猫的名字!」 许意:「……」 许意忽然感觉眼前的傻猫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在棺材里关久了脑子关出问题了? 嗯,有可能。 或许叫傻猫更适合它。 许意撇撇嘴,懒得搭理它的无能狂怒,道:「那你知道培元丹的作用吗?」 黑猫冷哼一声,高傲道:「只不过区区低级丹药,本猫何需知道。」 「我看你是不知道吧。」 许意冷不丁说道。 闻言,黑猫当即大怒:「喵!你再说一遍!这世间岂有本猫不知道东西,培元丹顾名思义就是稳固修为的丹药。本猫熟读古圣经文,这有何难,哪像你,粗鄙的修士。」 ------------ 第五十一章 铜棺世界再现 许意突然有些好奇,问道:「傻猫,你不是修士吗,莫非你不是修炼成型的猫妖?」 「你才是猫妖,你全家都是猫妖。」黑猫闻言大怒:「本猫乃天生慧根,乃猫族之祖,岂是区区猫妖可比拟的,嗯?不对,你才是傻猫,你才是大傻猫!」 黑猫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一跃而起朝许意张牙舞爪抓来,许意眼尖,反手捏住其后颈,然后直接往破屋里扔了出去,砰的一声,黑猫直接被丢进屋外茂盛的杂草里。 「傻冒,还跟我斗,几斤几两没点数吗。」许意拍了拍手,不屑道。 她拿起培元丹的瓶子,从里面倒了一粒在掌心里,整体呈乳白色,丹香比之气血丹浓郁数倍不止。 她盯着培元丹看了好一会儿,喃喃道:「我如今不过练气五层,还是上次阴差阳错被癞子老道强行提升的,至今还未真正有时间提升修为,这培元丹正好可以稳固一下我练气五层的修为。」 想着,许意一口将其咽下。 培元丹微苦,入喉即化,成了一股能量在许意体内流动,许意闭眼炼化药力,可下一刻,她猛地瞪大眼睛,目眦欲裂。 「傻猫!你诓我!」 她只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让她五官暂时性失聪,体内刚才吃下去的气血丹也在这一刻爆发,经脉中的灵气变得暴躁起来。 紧随着,她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似有利刃活生生将其神识一点一点割下来,与上次癞子老道闯进她神识里带来的的疼痛一般无二。 「姓—许—的!你找死……嗯?怎么回事!」 黑猫灰头土脸从屋外走来,头上还顶着一根杂草,正想大骂许意,却发现对方抱头在地上翻滚,表情狰狞,很是痛苦。 黑猫连忙上前,幽蓝色的眸子有灵光乍现,在它的眼中,许意的神识正被一股巨大的能量冲击,近乎散开。 它仔细探查,发现这股能量与先前许意拿出来的培元丹相似,这才反应过来许意是吃了培元丹造成的。 它先前没有仔细探查培元丹,现在仔细一探,才发现这培元丹里有灵魂力量存在,就是因为这股灵魂力量与许意的灵魂相冲,故而导致神识受损。 「你这家伙!」 它跃至铜棺上,前爪一拍铜棺棺盖,那铜棺嗡的一震,棺盖瞬间飞起,随即棺底红符大盛,巨大的吸力瞬间将许意包裹拉扯进棺中。 黑暗中,许意感觉自己的神识即将散去,意识快要沉溺时,一股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让她清醒过来,而当她睁眼时,眼前的画面却是让她愣在了原地。 大地荒凉,山崩地裂,无数尸首倒在大地上,比之山脉还要高大的巨龙尸体,百丈的巨人,无数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异兽尸体,整个世界,满目苍夷,目之所及之处,鲜红灰蒙蒙的一片,数不尽的悲怆之感。 她抬头,暗沉的天穹上有一道巨大的裂缝,延伸万里,而在裂缝中央,是一柄巨大的剑倒插于其中,但那柄巨大的剑却没有剑柄! 剑柄? 我在铜棺里! 许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头震撼。 于流云城逃命时,那一剑之威她至今记得,那种天下无可避的感觉让她绝望,是黑猫告诉她,进入铜棺用鲜血灌满阵符,方可取剑柄,若此,能解那一剑。 可她没想到,那剑柄竟是来自这里,而且她记得最初从铜棺里醒来之前,也似乎来过这里。 所以……铜棺里是一个世界? 一个破碎的世界。 许意良久无言,整个人呆滞如木,心中对于铜棺的来历没有所谓的惊喜,更多的是未知的恐惧。 忽然,许意眉 头一皱。 她发现这里的灵气浓郁程度比之外面的世界竟高了百倍,一呼一吸之间,都是浓厚的灵气,全身毛孔尽数打开,自动吸纳灵气。 「怎么会这样。」 许意讷讷出神,她上次在这里还未曾发现这些,如今…… 「最初我开光成功后,却迟迟感受不到天地间的灵气,但自那次从铜棺里爬出来后,靠着铜棺,一夜踏入练气一层,难道……」 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自从我从铜棺里爬出来后,这铜棺便一直跟着我,加上那傻猫的嘴虽然损了一点,但对自己也不曾真正动过杀意,傻猫的神识何其强大,若是真的要对付自己,根本撑不过一息。所以我第一次进入铜棺里时,得到了铜棺的认可?亦或是得到了铜棺里的某样东西?根据己方世界来说,或许「传承」二字或者更为合适。」 许意喃喃自语。Z.br> 「我初入铜棺,见到的第一个画面并不是这里,而是那位持剑的男子与一名老道在观星亭论道……嗯?不对,这剑……是那观星亭里男子手里的那把剑!」 许意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天穹上的那柄剑,眼神里除了震撼,尽是恐惧,来自心底震栗的恐惧。 一剑开天…… 此刻,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一种被人算计的莫名感觉袭上心头,就好像被人执棋控制一生的感觉。 「所以,我存在的目的是被选中了,还是从一开始穿越来此方世界时就被人在暗中盯着?」 这个想法一出,许意瞬间头皮发麻。 她是穿越者,这是她目前最大的秘密,因为她不知道此方世界与自己的世界是否存在联系,更不敢随意透露自己是穿越者这件事,如果她本身就是被人选中了,那还无甚大碍,但若是因为她是穿越者才被人选择…… 许意浑身发凉,她只觉得这个念头无比荒诞,但又是那般真实。 就在许意沉思之际,忽然感觉眉心一通,随即疼痛放大扩张,瞬间布满全身。 许意连忙收神,细看之下,赫然发现自己命门穴的避障竟在自动破碎,无数狂暴的灵气朝命门穴涌去,源源不绝,那命门穴竟不敌一合,被直接冲开了。 感受巨大的痛感如潮水散去,再看命门穴,那里灵气如泉,一片灿漫,宛如仙池之水,氤氲盎然。 许意目瞪口呆。 「我这是,练气六层?」 ------------ 第五十二章 心魔侵蚀 感受体内的灵气流动,一股自丹田升起的舒畅感让她沉沉地吐出心里积杂的浊气,这让许意的心情不知是喜是惊,亦或二者皆有。 自从踏入练气五层,她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舒畅的快感。 许意并没有得意自喜,而是立马调息打坐,内视己身,运转灵气从会阴一直到命门,周而复始的来回冲刷穴脉,稳固自身修为。 修行一途,最是忌讳丰墙峭阯,从而导致根基不稳,后劲不足,难以走远。 许意也不知自己打坐了多久,直觉着浑身燥热,体表不断有东西往外冒,她才微微睁眼。 刹时眼中闪过一道清光,再看向眼前的苍夷的场景时,发现自己竟能看清那些尸体上的纹路毛孔,好不清晰。 倘若练气五层时,她能看清六七丈内人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那现在的她能看清七八丈内的。 只是此方世界无风无波,天地俱静,无法感知听力增长多少。 许意试着握了握拳头,一股爆炸性的力量从丹田内传来,让她有一种空前绝后的强大自信,仿佛一拳可破天的豪迈油然而起。 我不过练气六层,怎会有如此自信?许意心里忍不住想道,连忙收起了这种迷之自信,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看来这地方还是有些邪门儿,于癞子老道的鼎内突破时,并无此种情绪,可在这里自然而然就会升起一股无敌于天下的心绪,真是怪哉。」许意摇了摇头,努力甩空脑子里的这种感觉。 不过,看着满目苍痍的天地,许意又愁容满面,她不知该如何走出这地方。 许意试着回忆上次是如何离开这里的,但想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头绪,又尝试在心里不断默念「我要离开」「我要出去」的话,但依旧无果,于是她又连续试了数种方法方式,都没有任何变化。中文網 这让许意的心拨凉拨凉的,心里一狠,直接在怪石嶙峋的大地上疯狂奔跑,嘴里还不忘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的话,可直到她累瘫倒地,还是无法出去,一颗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倘若他无法从这里出去,靠着练气六层的修为还能抗个十天半个月不进食,但时间久了,自然会撑不下去,到时只怕是会活活饿死在这里。 许意将目光放在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上,目光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心道:「这东西看着实在没胃口,再者说这地方应该存在很久了,那些尸体也不知是否变质,要是吃了带毒的,小命岂不是瞬间没了,不成不成,不能冒险。」 一想着这些,许意就感觉心烦意乱,一颗心也莫名躁动不安。 待她休息片刻后,才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在万懒俱寂的天地间漫无目的的行走,也不知走了不知多远,一颗巨大的参天古树忽然出现在眼前。 风烛残年的老树耸立在天地间,枝叶犹如撑开的遮天大伞,树干足有十几人合围那么粗大,地上的比许意整个人还粗的根须向四方延伸,老树盘根。 许意凑近了些,地上满是厚厚的树叶,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踩在上面发出莎莎的声音,树干上还有一道道呈深褐色的刀疤似的刻痕,仿佛历经千年风雨,触目惊心。 许意在老树周围转了几圈,发现老树除了老些,粗些,并无其他特点,索性直接坐在凸起的树根上,望着这片灰暗空荡的世界,目光也变得有几分烦躁。 她忽然有些想家了,想头发花白的奶奶在门口盼望着自己回家,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就像心底无端升起一般,让她难以遏制。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很多时候夜里都会偷偷抹着眼泪回忆前世的点滴,但第二天又会擦去眼泪坚强的告诉自己要努力活下去,哪怕世道再坏,夹缝中也 要生存,这样让她对这个未知世界的迷茫与不安至少还能有个寄托。 但此刻突然升起的念头,让她有些彷徨、迷茫以及对这个世界的恐惧,就像大海里游荡的船帆忽然失去了灯塔的方向,在无尽的充满危险的黑暗里孤独前行,这种感觉仿佛要将她吞噬般,让她茫然无措。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她起身将一根树枝折了下来,疯狂地抽打着地上的老树根以及归根的落叶,发泄着内心的烦躁,想将它们破坏,不让它们待在一起,老树根上出现一道道崭新的伤痕,无数落叶被抽烂。 只是许意不曾发现,每当她在老树根上抽出一道崭新的伤痕,老树上的树叶便会凋落一张,而且老树根上的伤口还流着墨绿色的汁液。 树叶簌簌坠落,老树上茂盛的枝叶开始轻轻摇动,一道若有若无的清光从上面降下,将许意笼罩,渐渐的,许意内心的躁动开始平息,无端升起的情绪也慢慢消散。 「我这是怎么了?」 许意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看到地上稀烂的落叶以及伤痕累累的树根,「走火入魔」这个词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许意不知道的是,她只是经历了修行一途最为常见的心魔,若不是那道清光降下,她很有可能将会被心魔缠绕,一直无休止的抽打下去,直至力竭而亡,当多年后才想起来这次心魔的可怕之处。 许意坐在树根上,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忆刚才那种感觉。 忽然,她的脑袋里闪过一道灵光,她拿起从老树上折下的枝条,以树枝作剑,在树下练习《流水剑诀》第一式的第一招。 每一次的挥动,许意都会极力要求自己达到最好,随着她不断挥动树枝,脑袋里的杂念逐渐消散,整个人置于一种奇妙的空灵境界。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手臂发酸她才停下来,这时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对这一招竟达到意指剑出的效果,而且《流水剑诀》第一招后面的招式居然也变得熟络起来,不用刻意去记,抬剑便能使出。 这让许意瞬间又来了精神,等她休息的差不多后,开始尝试回忆《流水剑诀》第二招,然后慢慢根据脑海里的招式,慢慢挥动树枝,每一式她都高度集中精神,重复挥剑几百下,累了就打坐调息恢复,然后继续练习,如此周而复始,一直到许意的精神透支,整个人恍恍惚惚,她才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 第五十三章 狐脸面具 她饿了。 修行途中,灵气可以补充自身能量,但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充饥,充其量是激发体内残留的能量,让身体达到一个“盈满”状态,若想真正意义上不吃不喝,除非达到能凝炼灵气,以灵气为食,方可不吃不喝。 如今许意不过练气六层,只是简单的以灵气洗刷经脉,并不足以凝实灵气,达不到以灵气为食的程度。 ------------ 第五十四章 路转峰回的遭遇 轰! 体内轰鸣乍起,原本平息的气血在这一沸腾而起,灵气开始不断往外溢出。 「怎么回事?」 许意面色一变,想伸手将脸上的面具取下来,却发现脸上的面具竟与皮肤融为一体。 「怎么会这样!」 许意大惊,冷汗突然刷刷直冒,沉暗的石室在她眼中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石棺、石床…… 「这里有人在居住,不对,是那石棺,石棺有问题,他把自己葬了!」念头一起,许意都愣住了。 但是,身体内的灵气依旧在不断溢出,眼看灵气不断溃散,丹田逐渐暗淡,她的神色越发着急。 怎么办!. 可下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的修为竟在一点点跌落! 练气六层巅峰……中期……初期……练气五层巅峰…… 「不!不可以!」 许意这下彻底慌了,运气打坐,不断吸纳溃散的灵气,想以此阻止修为跌落。 可于事无补。 她这样的行为只能算作杯水车薪,还不抵灵气逸散速度的万分之一。 阻止不了灵气离体,她有些绝望,这是她以命博来,为是她活下去的根本,她还不想死。 心底对狐脸面具的恐惧及恨意开始疯狂滋生,如星火燎原。 「不行!我不想死!我不会让你得逞!」 「混蛋!你给我滚开!」 许意怒吼一声,双手扯住面具,用力向外拉扯,剧烈的痛感袭来,可她并未有丝毫停止之意。 嗤! 巨大的拉扯之下,脸皮的一角被撕开,瞬间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嗤啦! 整个狐脸面具被许意瞬间撕下,上面还粘着一块被撕下来的脸皮,而她的脸上,只有嫣红的血肉。 这一幕尤为瘆人。 「你给我滚!」 一声大喝,手上的狐脸面具被她扔了出去,然后疯狂开始喘息,脸上的血肉开始溢血,向下流淌,浸湿浑身。 但当她下意识查看丹田时,赫然发现丹田已然暗沉,体内没有一丝灵气留存。 「为何……会这样?」许意愣住,眼神逐渐无光。 此时的她,与常人无样,那里还有修为,就如先前在矿脉时,甚至不如矿脉时,至少那时的她还还有一张完整的脸皮。 可现在…… 「所以我所有的努力、坚持,都将止步于此?我所受之苦、累、仇,都不过云烟一场?那我重生何意?」 许意呆愣在原地,目光灰暗,口中喃喃自语,心底忽然涌现一丝不甘,可这不甘又有何用,都不过从眼角微酸。 这一刻的委屈没人能懂,哪怕两世为人,年纪加起来也才三十来岁。 从接受这个世界,到努力活下去,她早已忘了前世的安逸生活是何种模样,但如今通通都没了。 好不甘心…… 想着想着许意便哭出了声,低沉的哭声在石室内回荡。 「都怪你!」 她突然止住哭声,一双血红的眸子盯着那座石棺,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石棺走去。 「都是你!都是你!」 咚!咚!…… 许意疯狂拍打石棺,心里不断发泄着恨意,脸上都是血淋淋的模样,看不出丝毫表情。 许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她只知心里有恨,但没有选择那张诡异的面具,而是石棺。 因为她觉得这面具是石棺里的人留下来的。 隆~ 忽然,许意将石棺棺盖直接推开了,她正想伸手进去,地上的面具却猛地飞起。 啵! 面具毫无征兆地扣在许意脸上。 「呵呵!阻止我?我修为尽失,废人一个,你还想怎么阻止?」 许意冷笑,脸上不断流血,嘴里亦是血,她没有去扯面具,直接伸进石棺里,一丝淡淡的凉意从她指尖传来。 水? 许意微疑,下一刻,那凉意从她指尖缠绕而上,她想收回手,可石棺内却猛地传来一股巨大的怪力,直接将她拉了进去。 扑通! 有水花渐起,随即许意就感觉自己浸泡在深海里,不断挥舞四肢,感觉像是抓住了石棺边沿,用力一拉,使自己坐了起来。 「哈呼!哈呼!哈呼!」 许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半个身子浸泡在石棺内的液体里。 过了许久才平息下来,这时候,她感觉脸上有些发烫,还有些发麻,下意识伸手去触摸。 冰凉带着细微颗粒的狐脸面具下,是一张完整无缺的脸,光滑柔润,如初生婴儿般细腻。 许意微微一愣。 「这……」 还不等她惊喜,身下忽有绿光亮起,似萤火般萦绕于许意周身,缥缥缈缈,如梦似幻,像荡漾的波光粼粼将石室瞬间照亮。 紧随着石室内的绿莹水面,有金色蒸汽开始升化,于许意头顶汇聚于一处,逐渐凝结而大。 那张狐媚的面具上,灵动的水眸怔怔出神。 当金色蒸汽凝结到一定程度时,似雪梅凌落撒下,散于周身,许意想伸手去抓,可那金色碎片瞬间溶于皮肤里。 许意眉头微蹙。 她发现金色的碎光溶于体表后,身体里发生了一丝变化。 那些金色碎光并未完全消失在身体里,而是进入经脉中,向小腹方向涌去,涌进死沉暗淡的丹田内。 丹田内的气海里,不断有碎光掉进去,与其融为一体,随着碎光越来越多,那片气海竟化作金色海洋活了过来。 这让许意惊住了。 看着那片金色海洋,金光绚烂,熠熠生辉,煞是光彩神异。 她试着调动金色气海,金色气海开始翻滚,向经脉中输送金色的灵气。 会阴通、尾闾通…… 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气息在节节攀升,一直到天玉通、命门穴通,但并未停止,金色的灵气轻轻一划,夹脊穴被轻松打开。 突破的气息如水波荡开,久违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练气七层! 但那金色灵气并未就此作罢,填满夹脊穴后,金色灵气转向鹊桥穴。 许意瞬间就感觉自己到达了练气七层巅峰,那种空前的强大从心底升起。 啵~ 似轻鸿荡起波纹,想四面扩散,练气八层的气息从身上散开。 而后,重楼穴亦如一张薄纸被击碎,金色灵气一直到将重楼穴灌满,才堪堪停下。 这是练气九层巅峰! ------------ 第五十五章 万妖魈 许意呆滞原地,心绪沉溺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感受体内充盈沛满的金色灵气,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她低头望去,石棺内已是黑浊之水,哪有先前半分玄妙景象,又摸了摸脸庞,那张狐脸面具依旧还在,只是她能明显感受到面具下的肌肤吹弹可破。 她细细内视观察,游走于全身上下,发现不光灵气变成了金色,连肌肤也凝白了几分,一呼一吸间,只觉得神清气明,煞是神异。 许意讷讷出声:「为何会这般?这景象不过昙花一现,却让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提两层境界不说,体质也发生了某种不可言的变化。」 许意从石棺内爬出来,运气蒸干衣物,又仔细打量这间不过方寸的石室,只是寻了几圈,也未曾找到其他异样,到让许意有些好奇。 她所猜不错的话,这里应还是铜棺世界,按照常理,这石棺乃棺中棺,定是非同寻常,比之铜棺更为神秘才对,可如今除了那被自己吸收的奇异绿液与面具外,并无其他玄奥之处。 不过她突然想起一些前辈喜欢故弄玄虚,设置心障,看似简单的石室理应还有她未曾发现的玄机。 只是观视良久,许意实在寻不到这石室内有何异常之处,索性就不去想了,就地打坐稳准备固当前修为。 许意深知,修行一途,不进则退,打固基础的重要性,丰墙峭阯不可取,看似一步冲天,实则画了上限,走不远。 由于她被石棺中的神秘绿液被强行拉升修为,根基不稳,加上并不能自由掌握当前身体里的力量,故而需熟练几次。 许意心中默念法决,灵气于丹田内随意徐徐行之。 只是没多久,她却停下来了。 许意微微皱眉,往日她默念《气血修练决》时,灵气行走经脉都是顺畅自如,意到气至,只是这一次却感觉有些不对,不但气息时断时续,灵气行走时也颇为滞涩,就像孩童行路时跌跌撞撞前进,脚下总有磕绊。 难道是我资质太差,才导致金色灵气无法运行? 许意摇摇头。 正当她疑惑不解时,忽然感觉脑海里凭空多出了一份记忆。 许意眉头一挑,将那份多出来的记忆一点一点分剥解析,当她完全消化后,整个人却愣住了。 这是一部修练心决,准确来说它叫《长生功》,但内容却是极其晦涩难懂,通读下来,许意也只知皮毛,并不能完全理解其意。 响起在石室内发生的一切,心中忍不住猜测起来:「莫非是那神秘绿液?只是那神秘绿液让我丹田内的灵气发生质变,至于长生功……」 许意摸了摸脸上与皮肤已经完全粘合的狐脸面具,「应该是你的缘故吧。」 想起以《气血修练决》运行时带来的不适,许意心头微动,下意识照着《长生功》比较好理解的开篇闭目修炼起来,让她惊奇的是,这一次灵气在经脉中竟无半分滞涩,比之先前还要顺畅不少。 不仅如此,她发现每当金色灵气经过穴脉时,那脉眼处便会扩张几分,然后浇铸一层金色灵液,使脉眼变得金色灿烂,连实力都好似增强了些。 就这样莫约过了半个时辰,许意缓缓睁眸,吐出沉积的浊气。 她脸上泛出喜悦。 「这长生功当真神异,配上金色灵气,修炼速度快了十倍不止,就连从未修炼过的神识也增强了许些,照这般速度下去,成功筑基应该不远了。」 许意起身,在石室内又徘徊片刻,实在没有发现,边决定离开此地。 只是她刚行两步,眼前的景象开始破碎、模糊,之后是一片黑暗。 许意不惊反喜,伸手往黑暗中一推,咔的一声, 一丝火光照进来落在她脸上,久违的熟悉感袭来。 她摸了摸脸,发现黑色狐脸面具不知何时已然消失,这让她微微一惊,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若是一直戴着狐脸面具,容易引人注意,这对行走修仙界的她来说,并非好事,反而易招杀祸。 许意走出铜棺,一眼便看见趴在火堆旁侧的黑猫,慵散地伸了伸爪子,准备继续眯着睡觉,只是听到身后的动静后,黑猫猛然转头。 「许意,你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本猫……咦?你修为突破了?不对,不止修为,好似气质也变了。」黑猫语气一凝,它从地上站起来,左右打量着许意,幽蓝的眸子要将许意看穿一般。 良久,它突然出声:「你,你得到长生功了?」黑猫的语气里充满惊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嗯。」许意并未隐瞒,而是大方承认。 这铜棺本就与黑猫有关,以黑猫对铜棺的了解,她在铜棺内得到的东西,定是瞒不过对方的。 只是想起铜棺的神秘以及她身上发生的变化,许意便忍不住开口问道:「李仙,关于这铜棺,可告知我多少?」 许意特意加了黑猫的名字,且并未直接询问铜棺来历,而是换了一种委婉的问法,这样直截了当,正好省了与黑猫的口舌之争。 果然,黑猫在听到许意的话后,倒没有立马拒绝,而是陷入了沉默,思考良久,黑猫才抬头看着许意,认真说道: 「铜棺之秘需你自己挖掘,我所能告知你的,便是你从铜棺里得来的长生功,当然,你既已得到长生功,万妖魈你也应该得到了。」 「万妖魈?」 「就是那副碧色狐脸面具。」黑猫若有所思,「它本是狐妖老祖的随身之物,拥有灵智,当初狐妖老祖死于主人剑下后,主人将其收为己有,并一直放在身边,每日都会对其讲解长生功心法,所以才会在万妖魈中留下心决,后来主人离开后,被我收进了铜棺。」 许意知道黑猫不肯不过透露,也不追问,但她依旧紧皱眉头,眼里有不解之色。 许意记得清楚,那狐脸面具是黑色的,但黑猫口中的面具却并非黑色。 ------------ 第五十六章 太虚步 「万妖魈不仅能驻人容颜,以保不衰,还能精粹灵气,化虚为盈。」 「当年万妖老祖绝代风华,依靠此物纵横八荒,于同阶无敌,哪怕活了万载岁月,依旧如初发芙蓉,风姿卓越。」 「她的长生功,更是出神入化,化腐朽为神奇,在天骄齐绽的时代,亦有不败之地。」 说起万妖老祖,黑猫满眼傲色,那瞳眸之中还有许些憧憬,叫人向往。 随后,它将目光投向许意,道:「当然,万妖魈虽然是逆天之物,但其需与长生功同用,不然,这东西根本就是件阻人踏道的废物,除了让人变美外,毫无用处。」 「为何这样说?万妖魈如此逆天,光驻人青春这点,就不知多少人会为之疯狂。」许意不解问道。 「鼠目寸光!」 黑猫冷哼一声,极为不屑,「万妖魈虽能驻人容颜,但那金色气海乃精纯灵气,注定日后的修炼必须要吸纳更多的灵气,才能提纳更多的金色灵气,相当于他人吸纳灵气的上百倍。天地大劫后,灵气本就稀少,何况需要上百倍才能提取一丝金色灵气,这难道不是阻人道途?」 许意默然。 黑猫继续说道:「金色灵气是万妖老祖以万妖为灵,融于魈中而改变气海的独有秘法,大劫之前,天地灵气充沛,并不需要考虑如此多,但老祖依旧深谋远虑,考虑大劫后天地有变,她不想传承就此断了,于是只身渡红尘,九世轮回才创出长生功。」 许意听到这话,面色虽然平静,但心中却早已惊涛骇浪。她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创造如此功法之人,而且能推算天地之变。 但许意又很疑惑,黑猫所言的「天地大劫」是什么? 与铜棺有关? 亦或与铜棺主人有关? 许意盯着黑猫看了一会儿,心中思考如果自己问它有关所谓的「大劫」,这傻猫会不会告诉她。 许意试探道:「听你口中天劫,是怎么回事?」 「哎!那是一场浩劫。」黑猫趴在地上轻叹一声,目光沉沉,似乎不愿多说。 许意也不追问,只是询问了一些关于长生功与万妖魈的事,黑猫倒是一一作答。 不过听完黑猫的后续回答后,许意对万妖魈与长生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根据黑猫所言,万妖魈一旦认主,将会永远伴随,直到主子身死道消,重入轮回或者神魂磨灭。 同时,万妖魈能改善体质,无形中让修炼者的气海化作金色气海,而吸纳的灵气进入金色气海后,会转变为金色灵气,可一丝金色灵气,足要平时吸纳灵气的上百倍之多! 所以才有长生功的存在。 长生功其内有《五行呼吸法》、《神魔手》与《太虚步》三者组成。 其中《神魔手》跟《太虚步》相当于一种法技,而《五行呼吸法》才是核心经法。 许意入定内视长生功。 她研读片刻,发现长生功极为晦涩难懂,根本不是她所能理解,也只有第一层较为简单直白一些。 不过,长生功内提到的「灵根」倒是引起了许意的注意,仔细研究之下,倒也能理解一二。. 根据长生功所述,灵根是判断一个人是否能修行之根本。 天地有五行,而灵气亦有五种属性,人之体质各不相同,便是看每个人对五种属性的亲和度有多高,如一个人能感应火属性灵气,却不能感应其他属性灵气,那么此人便是火灵根,也是单灵根。 当然,也有人同时对多种属性灵气都具有亲和度,这种被称之为多灵根。 但灵根并非越多越好,相反,灵根越少,修练所需的灵气便是越少,修炼速 度反而越快。 所以,单灵根被称之为天才,而多灵根特别是四灵根或者五灵根,则是人们口中的废材。 不过让许意没想到的是,她发现万妖老祖居然是五灵根。 这让许意吃惊不小。 前文所述,五灵根又是废材,这让许意有些想不通,五灵根的废材居然能成为黑猫口中旷古烁今的天才? 许意有些疑惑,但很快便想通了,黑猫所在的年代久远,至今无法追溯,加上那是大劫之前,那时天地灵气充沛,万妖老祖再不济,也能修行,后来应是心中不甘,偶然创造出适合她修炼的长生功,才改变了她的状况。 不过许意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五灵根所需的灵气比之常人要多达上百倍,而金色灵气亦是如此,难道两者之间有自己未曾发现的联系? 许意仔细观摩脑海里的长生功,想了许久,也未曾想通,索性不去想了,直接研究起长生功来。 她目前的修为是练气九层,可空有一身修为,却没有什么法技,就只有从王管事那里得来的《流水剑诀》。 这让许意有些头疼,她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不然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就像前几次死里逃生一般,她将毫无反手之力。 正好,长生功里有神魔手跟太虚步。 许意找到神魔手的修炼真经看了起来,细细研读,看了许久,她才意识到那些字看似简单,组合起来却是异常繁琐,根本难以理解。 到最后,许意也只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找到神魔手的大概释义。 要修炼神魔手,需能灵气凝实外化,配上长生功心法,可达到随心而动,随意而行的效果,若是炼至大成境界,翻云覆手间便能搬山移海。 看到此处,许意直接放弃了。 灵气外化凝实,许金丹期才能做到,她不过练气九层,凝实灵气外化,简直痴人说梦。 略过神魔手,许意又将目光放在太虚步上,不过当她细读太虚步时,本以为太虚步与神魔手一般,却没想到太虚步并没有要求,这让许意大喜。 而且不止如此,太虚步的经法简单,释义直白,就连该如何修炼,灵气该如何在经脉中走向都说的明明白白。 等通读完太虚步经法后,许意收回思绪,从地上站起来,她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尝试根据经文所述来调动灵气。 ------------ 第五十七章 五行呼吸法 可太虚步看似简单,实际上手后却困难重重,每每运气时,便会感觉经脉阻涩,灵气也若有若无,根本不能支撑一个完整的周天运行。 许意停下运气,微微皱着眉头,思考其中的变故。 她知道自己若是强行运气,轻则气逆而行,导致经脉受损,重则道基受挫,往后再无前进可能。 许意细细查看太虚步,发现太虚步的经文注释极为详细,灵气如何运行,行气到哪一步,穴窍该怎么配合,呼气怎么应对,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莫非自己不适合修炼太虚步? 许意心中生出这样一个念头,随即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 万妖老祖既然将五行呼吸法、神魔手与太虚步放在一起,说明这三者应有特定联系,或者说是非金色灵气才可修行。 倘若自己当真不适合长生功,那么自己的灵气已经变成金色,所以不应该是自己不适合修炼。 许意猜测,应是自己没找准修炼方法。 她不像那些宗门弟子,有长辈在一旁指点,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许意来回翻看太虚步经文,直到神识微乏,脑袋微胀,也没能在其中找到方法。 「罢了,暂且先放一旁,等有时间再说。」许意心中打定主意,正准备放下太虚步经文,脑子里豁然闪过一道亮光。 既然长生功里的三个经文互相有关联,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太虚步需要配合五行呼吸法才能修炼? 对! 一定是这样! 有了这个猜想,许意的思路瞬间明了起来,她目光灼灼,直接翻看起五行呼吸法。 五行呼吸法,可以五种灵气为基,吸纳体内为己用,不似其他呼吸法,需吸纳特定的灵气才行。 举个简单通俗的例子,一个木灵根的修仙者,正常情况需吸纳木灵气,才可修行。 但五行呼吸法不同,它可吸纳五种灵气,最后转化为木灵气,供己修行。 但一个普通人的体质,又如何能承受五种灵气同时入体? 倘若贸然用五行呼吸法,岂不是会导致吸纳灵气过足,爆体而亡? 许意看了片刻,心中早已被这呼吸术震惊到了。 同时也有些后怕。 心中庆幸自己的灵气已被万妖魈改造,成了金色灵气。 而金色灵气正好需要大量灵气,而这五行呼吸法,当真是为自己量身打造。 许意也不迟疑,坐地入神,五行呼吸法意由心生,同时回忆太虚步的经文。 许意的呼吸逐渐变得有节奏,浅吸浅吐,有种神游太虚之感。 她的体内,金色灵气逐沸。 渐渐的,她似乎进入某种空灵之境,而自己正傲游天地,举步之间,便是万里河山,无数山川河流被甩在身后。 这让许意倍感舒畅。 忍不住想要大喊出声,释放内心积压的戾气。 灵气潺潺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让她有足够的底气去衍化太虚步。 但随着时间逐渐过去,许意感觉灵气逐渐变弱,有种入不敷出的压力。 ------------ 第五十八章 行动【一】 「不行,照此下去,灵气消耗太大,而我修为尚浅,根本不能支撑几次太虚步的运行。」 「照我目前练气九层的修为,最多释放三次太虚步,便会耗尽灵气。」 许意对自己的状态有大概的猜测,于是微微睁眼,调动体内灵气,在破屋里运行太虚步。 不过灵气调动的瞬间,许意只觉得体内灵气瞬间被抽离大半,随即眼前一花,她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四周一片黑暗。 「我靠!」 她被自己吓一激灵,赶忙环顾四周,发现那座木屋在她身后五十丈的位置。 「以我目前的修为,可以最多释放三次太虚步,每次距离五十丈左右。」 回到木屋后,许意开始分析起来:「我目前只有流水剑诀与长生功两种功法,流水剑诀为主,长生功为辅。」 「五行呼吸法只属于心经的范畴,而太虚步只能作为保命底牌,不过,必要的条件下,太虚步倒是可以配合流水剑诀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比如一击必杀……」 「但这种手段只有三次机会,而且必须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倘若人多,太虚步便只能作为保命底牌了……」 「若是遇到练气期的修士,不说一击必杀,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打不过我还能逃跑,但若是遇到筑基修士,怕是用上太虚步也可能逃不掉……」 许意大致对比了下,对自己目前的实力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不过,她还是将自己金色灵气的事给忘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金色灵气对于任何功法都会有一个质的飞跃,以至于她在今后的战斗中有了越级杀人的资本。 「姓许的,该行动了。」这时候,原本趴在篝火旁熟睡的黑猫忽然起身,跃到铜棺上。 许意瞥了眼黑猫,并没有说话,但实际行动已经向木屋外走去。 「老兄,跟上。」黑猫连忙拍了拍铜棺,一猫一棺跟上许意。 此时,天地沉寂。 远处的村子还亮着几许灯光,但整个村庄都显得无比寂静,没有一点声音。 靠近村子后,她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站在铜棺上观察着这座有些诡异的村子。 放眼望去,那村子上空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淡蓝色光幕。 「果真是阵。」 黑猫的声音有些低沉。 许意也发现了那层淡幕,心里不免有些惊讶,但很快平复下来。 有了先前的经历,让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清晰了许多,所以此刻倒也见怪不怪了。 许意坐在铜棺边缘,任由夜风吹拂衣发,淡淡开口:「我们该如何做?」 黑猫盯着那层光幕,沉了片刻,道:「这座大阵依势而成,倒也不是特别难解,只需找到其中一处阵眼,便可解阵。」 「事不宜迟,先找阵眼吧。」许意当即拍案,决定先找到阵眼。 黑猫闻言,惊讶道:「你居然知道如何寻找阵眼?」 刚跳下铜棺没走两步的许意听到黑猫的话,身子一怔,然后默默坐回铜棺上。 暗月隐匿,淡星廖廖。 黑夜下,一人一猫在小山村外围转了一圈又一圈,到第十圈时,许意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你能不能找到阵眼?这都第十圈了,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诓我?」 「你懂什么?」黑猫鄙夷一声,幽蓝的眸子不停观察四周,「阵法之道,应借天法,顺地法。布阵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等自然因素,巧借自然道法,战胜敌人。」 「就是还没找着呗。」 ------------ 第五十九章 清虚观 「你!」 黑猫气急,当即转过头去,不愿与这泼皮少女过多纠缠。 远山寂寥,雾色沉沉。 就在许意看的有些发怵之际,黑猫的惊呼声忽然传来:「我找到了!是这里。」 她两步抵达黑猫跟前,顺眼望去,只见黑猫正蹲在一座只有巴掌大小的石块前。 「这石头是阵眼?」 「这不是石头。」 「不是石头?你当我…」 「这是墓碑。」. 许意刚想说出口的话被黑猫的声音堵在了喉咙,她愣了一下,随后蹲下身子仔细朝石块看去,只见石块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这些字煞是扭曲,更像一种符号。 看的久了,她只觉着头昏脑胀,像一种催眠术般,让人昏昏欲睡,脑袋越发沉重。 「闭眼,静心。」 黑猫淡淡的语气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枷锁,她连忙收回目光,将脑海中的图案甩开。 良久,才缓过神来。 少女睁眼,不敢再看小墓碑,疑惑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陷阱,你先转头。」 「为何……流氓猫!」 许意正疑惑时,只见黑猫突然靠近墓碑,抬起后腿就朝石碑尿,她慌忙转过头,口中还不忘大骂黑猫。 「好了。」 不消片刻,黑猫的声音传来,许意害怕对方诓自己,又等了片刻才转头。 等她再次看向那墓碑时,上面的图案早已消失不见。 「这墓碑上的图案是布阵之人设下的陷阱,目地是为了防止有人破坏阵眼,普通水自然无法抹除这禁制。」 黑猫言之凿凿,似说一件很不起眼的事情,许意张了张嘴,最后也不知该说什么。 「走吧,离开此地。」就在这时,黑猫的声音忽然响起,这让许意有些疑惑。 「离开此地?那这怪物我们不抓了?」 「着禁制非普通人所能布下,你如今实力欠缺,哪怕寻到本尊,你也杀不死对方,相反,你可能死在对方的手下。」 说罢,黑猫向着黑暗中一跃,朝小木屋的方向跑去。 许意也不愿停留,只得跟在黑猫身后,一路小跑离去。 如今她所仰仗就是铜棺与黑猫,她目前所修炼的功法全部来源于铜棺,所以黑猫的话不可不信。 夜色沉沉,只剩寒风呼啸,与深山中的野兽咆哮。 次日。 虚云山下。 这里挤满了一众少男少女,乌泱泱的人群却鸦雀无声,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前方的高台之上。。 只见在前方的高台之上,站着一众白衣弟子,而在白衣弟子前方,有一老者正手持戒尺,目视着面前一脸紧张的少年。 「王林,中品火灵根,入外门……」 随着老者开口,那少年瞬间喜上心头,大呼一声:「我过了!我入仙门了!我……」 「仙门重地,禁止喧哗,违者撤销考核资格。」老者骨瘦如柴,声音却掷地有声。 那少年连忙止声,站到了一旁的白衣弟子身后,但脸色依旧激动。 「下一个,秦灵。」老者收回目光,轻咳一声后向人群喊道。 话音刚落,只见人群中站出来一名长相精致,肤色吹弹可破,头上扎着俩小辫的少女。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眼前的少女所吸引。 只见她身着华服,头戴玉杈,显然身份自是不低,与周遭一群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少女们形成对比。 名叫秦灵的少女来到老者面前,伸出手掌放在老者身侧的乌黑巨石中间,缓缓闭眼。 下一刻。 一道剧烈的红光瞬间冲天而起,整个巨石开始嗡嗡作响。 「极品火灵根!」老者见状,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那震动的测灵石。 「哈哈哈……」 就在这时,天际处忽然传来一道笑声,只见一道青衫自山穹之上驰来,瞬息而至。 「没想到这届弟子中竟出现极品火灵根,真乃宗门之幸,这极品火灵根本座收了。」 话音刚落,高台上瞬间掀起一股狂风,负责测试的老者连忙运功,护住众人,这才避免众人被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