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老宅应聘 本故事主线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单元故事根据现实中的生活事件幻想改编。切勿当真! 2000年7月。 报亭侧边的台阶处,有一片阴凉,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面目清秀的年轻人坐在那里,身上穿的白色短袖已经有些脏污,旁边还凌乱地放着几张报纸。 他手中也拿着一份报纸,但目光并没有落在头条的那则“玉江区闹鬼老宅失火”的新闻上,而是不停地在报纸夹缝的一块区域内扫过,最终视线停留在了一则招聘信息上。 接着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报亭正面,将台面上放着的座机电话拿起,拨打着一个号码。 他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拨打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晚上又要露宿街头了。 他叫秦丁,一个刚高考失利的学生,四天前来到了这座陌生城市。 这并不是因为他一时冲动所做的决定,而是因为三年前,他的父母被这里的考古研究所借调过来,在参与一项发掘时失踪了。 出事的那年他还在上高一,整个事件的始末都是通过亲戚们的含糊描述了解的,谁也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心中难以接受,也有诸多疑问,而他的学习成绩以及生活状态变得一塌糊涂。 在这三年中,唯一支撑他的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等高中毕业后,他要亲自来这座城市查找真相。 而他如今迫切踏上寻找真相的这条路时,却过度低估了社会的险恶,刚下火车,钱包就被偷了。 兜里仅剩10块钱,为了节约,四天没吃过一顿饱饭。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份工作,哪怕给的钱很少也行。 电话通了,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 “喂……您好,你们这里招聘录.入员?” “是的。” “那……招聘需要什么条件吗?” “需要您的生辰八字。” “啊?生辰……八字?” “对,就是出生年月日。还有一个条件,需要会写字。” “哦……写字肯定没问题。那个……包吃住吗?工资呢?” “包吃住,不过您先把生辰八字给我,需要先看您符合不符合我们的条件。” 秦丁顿了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干瘪的裤兜,他没有再犹豫。 “1985年8月30号” “这是您农历生日还是阳历生日?” “阳历的。” “好的,您稍等!…………您非常符合我们的要求,请问您多会来上班?” “您……您还没说工资是……” “五千,包吃住。” 五千?秦丁差点叫出了声。 1997年他父母是考古队的骨干,当时俩人一个月的工资加在一起都不到两千,就算现在是2000年,这数目也不小啊。 一个录.入员,能有这么高的工资,难道大城市的待遇比较优厚?不会遇到骗子吧。 秦丁心里想着,犹豫了。电话那边似乎感觉出他的情绪。 “怎么称呼您?” “哦……我姓秦。” “秦先生,我刚才说的工资只是初期的,如果您之后表现不错,工资都可以翻倍的,而且如果您满意,可以签署长期合同。” “你们这……只是录入资料吗?” “对,但不是往电脑里录入,需要手写记录。怎么说呢,也不算轻松,而且录入的东西比较特殊,所以我们工资会高一些。” “哦哦,这样啊!” “如果您觉得还可以,现在就可以来报道了,不过……” “不过什么?不会有什么押金吧?” “不需要押金,但这是有一个试用期的。” “试用期?” “我说的这个试用期,不是我们试用您,而是您试用这份工作。 因为录入的资料比较特别,所以还需要您适应。如果在此期间,您觉得能胜任这份工作,那么就可以结束试用期,直接成为正式员工。” 秦丁蒙了下,同时好奇心也爬上了心头。 他往报纸中间的招聘信息上又看了眼,上面并没有写地址。 “你们的地址是?” “玉江区青石巷四号老宅。秦先生,您多会来呢?” 秦丁看了眼西斜的日头,擦了擦后脖颈流下的汗。 “我现在就去,但是会晚一些。” “大雁区到我们这里坐28路就行,我在那里等您。” 秦丁愣住了,他记得自己没有透露在哪啊。 “我……没说我在哪吧?您……是怎么知道……” 那边男人笑了下。 “这个打头的电话号码是大雁区的,到青石巷四号只能坐28路。” 秦丁松了口气,“好的,那我现在走。” “嗯,我在巷子口等您。” 付完电话费,还有五元钱。 这份工作感觉有点奇怪,但待遇确实诱人。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去试试再说。 公交车上的空位还不少,一侧的阴凉面都坐满了人。秦丁手里没有水,他口渴得很,所以并没有坐到阳面的空位上,而是站在车门那里。 两个大妈坐在门侧边,正在小声聊着什么。 “你知道不,青石巷老宅前天夜里着火了。” “怎么着的火?” “具体我也不知道,看新闻说几间老屋都烧塌了。” “嘶……那地方挺偏僻的,好像还有些邪乎,不是一直传闹鬼嘛。” “闹不闹鬼咱不知道,反正前几年政府当历史建筑给保护起来了。” “我那会听说,有几个孩子进去探险……” “……,……” “诶,到站了。” 秦丁看着两位大妈一前一后走出了车,心里泛起了嘀咕。 老宅?是他现在要去应聘的地方吗?那里闹鬼? 秦丁并没有再往下想,别管什么老宅,他对这座城市的所有都非常陌生,也许要去的地方跟传闻闹鬼的并不是同一个。 公交车似乎走了很长时间,车上只剩下他一个乘客了,那个地方的确有些偏僻。 报站声响起,青石巷站到了。 秦丁下了车,往四下看了看,这边大街上没有半个人影,附近全都是影影绰绰的老式建筑,一看就有些年代了。 街的左边是一堵很长的围墙,他往前走了走,看到围墙里有一处房屋的墙面上几乎全都是灰黑色的痕迹,就像着过火一样。 难道这里真是闹鬼的老宅?那四号老宅呢?应该不是同一处地点吧。 他带着忐忑的心还没找到四号字眼的标志,就看到右边不远处的巷口站着一个人。 这人大概五十多岁,个头中等,方脸一字眉,眼睛很有神。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中式短褂,下身是一条白色宽松长裤,脚上一双黑色布鞋,看起来就像是练拳时的穿戴。 秦丁试探性地往那边走去,还没到男人近前,那人已经露出了笑容。 “秦先生?” 秦丁觉得自己还没过二十岁,被这样称呼有点不好意思。他看到男人面容和善,也露出了一点笑容。 “您好!是招聘录入员?” 秦丁往男人身后的巷道看去,一大片屋顶的轮廓在深处显现。 “对,跟我来吧,办公的地方不远。” 男人边说,边走在前面带着路。 秦丁随口问道:“这片地方,一共几处老宅?我是说,四号,是不是还有五号?” 男人停了下来,嘴角动了动。 “您可能误会了,青石巷四号是一个地标而已,这片老宅都属于青石巷四号。” 秦丁不由咋舌,这也太大了吧。 “哦,不好意思,我……理解错了。” 他突然又想到了闹鬼的传闻,但是直接打听,显然在这个时候不太适合也不太礼貌。 他没有再问什么,默默跟在后面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日头虽然西下,但天还是亮着的,深巷不窄,青石板路有一种古朴的味道。 男人走到了巷子的最深处,那里有一道木门。 “咱们进去吧。” 秦丁点了下头,跟着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大院落,分别有一间主房和一间侧房。在院子的角落,还有一个看起来不大的矮房,大概是储物的地方,而连接矮房一边的墙上,还有着一道通往别院的木门。 主房和侧房前面,有一道不算太长的门廊,那廊柱上的漆已经脱了原有的颜色,泛着一种很深的棕色,猛地一看就像是干透了的血渍。 出乎意料的是,主房的木框窗户上镶嵌着玻璃,与这里老旧的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从前的建筑色调就是这样,还是经历了风霜雨雪的褪色,这里有一种或深或浅的灰暗质感,使得秦丁边看边在内心中生出了一种怪异,这其中还掺杂着一丝毛骨悚然,就像是走进了哪个鬼片里的老房子。 男人推开了主房的木门走了进去,秦丁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屋子不小,却有些暗,还有种阴冷的感觉,跟外面的闷热形成了鲜明对比。秦丁心想,或许这是老宅的特点吧,冬暖夏凉。 这屋里没有什么奇怪的发霉味道,相反在空气里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檀香味儿,他感觉,这个地方之前应该住着人。 视线扫过屋内,还算整洁。一进门左侧窗户边有一张写字台。 写字台的一角,落着好多个木盒子,另外一边还摊着一个皮质封面的大本子和一些便笺纸,还有未开封的小包装盒与一个扎着半截白色蜡烛的莲花座款式烛台,一边还立着一把手电筒还有一盒火柴。 写字台后面的那堵墙上,有着一条很显眼的竖长印子,不知道从前在那里长期挂过什么东西。旁边区域,放着两把椅子和一张小桌。角落里还有一口盖着盖子的灰白色大石缸。 秦丁又往右边看去,那里放着一张木床,并没有被褥。 他抬头向上看了眼,房子上面横竖交错着几根很粗的木梁,但是并没有任何电线或者灯具,这个地方显然没有通电。 男人回过身,还是面带微笑。 “秦先生,这儿就是您往后工作的地方了。” ------------ 第2章录音带 秦丁感到喉咙干涩,口更渴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踏实。 “我怎么称呼您呢?” “我姓马,叫我马叔就行。” “马叔,这儿没有电吗?” “没有。给老宅通电可是个大工程。不过这里有蜡烛和手电,用着也挺方便的。” 秦丁犹豫起来,有些打退堂鼓,如果没有电,工作上也会不便吧,他还从来没在无电的环境下生活过。 “咕...” 肚子不争气地抗议起来,这些天他就没吃过饱饭。他有些不好意思。 “马叔,这个时间了……还有饭吗?” “有的,我给你交代下工作,一会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马叔边说,边走到了写字台前,伸出手把堆放着的木盒盖子翻了开来。 秦丁也走近了些,他看到,木盒里整齐摆放着几排……磁带? 这种磁带跟普通的磁带不大一样,尺寸上要小很多,秦丁倒是在同学手中见过,这是录音用的。 马叔指了指磁带,然后将桌子上一本牛皮封面的大本子打开。 “你的工作,就是把这些磁带里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记录在这个本子上。” 秦丁暗想,这工作也太简单了吧。虽然没电,但包吃住,工资又高,想想还是挺不错的,没电就没电吧。 马叔从抽屉中拿出一个不大的录音机,显然跟磁带是配套的,然后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些小包装盒。 “这里虽然没有电,但是电池管够,你随便用。” “嗯!” “秦先生。” “马叔,别叫我秦先生了,叫我小秦就行。” “好,小秦,我电话里说的试用期……” “我觉得用不着试用期吧,我很满意这份工作,相信也能干得很好。马叔,是不是得签工作合同?” 秦丁以前听别人说过,如果不签工作合同,到时候工资拖欠都没地方评理去。 马叔看着秦丁,笑了笑。 “我认为,还是有个试用期吧,合不合适,你还没开始工作,别太草率了,毕竟合同是终身制的,如果你签了,一辈子都是要在这里工作的,而且不能反悔。” 这些话,泼醒了秦丁。 “合同是终身制的? 这有点……有点像卖身契哈。”秦丁尴尬地笑了下。 马叔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声音柔和地说道:“但是签了合同,工资待遇可不是五千了,会翻几倍的。” 秦丁心想,这也太诱惑人了吧。换种想法,终身制也就是铁饭碗喽?自己这高中文凭能直接找到这种工作,这不就是天上掉馅饼吗。 不过这位马叔一直强调试用期,难道是没日没夜地写吗? “那还是听您的,先有个试用期吧。” “小秦,那我再跟你说明一下情况,你在试用这份工作还没有成为正式员工前,如果觉得自己不适合,不想签合同,你试用期内的工资还会照开,只不过……你得遵循两个条件。” “哦……您说。” “一个是需要你在一星期内,把桌子上的这些磁带都写成文字,就当临时工作,写完结账,便可走人;另外一个就是需要对这些磁带内容严格保密。” 秦丁挠了挠头,保密?就是说,这磁带里的内容非比寻常了? “呃……冒昧地问您一下,咱们这个工作不违法吧?” 马叔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跟违法沾不着边的。 小秦,你觉得这种要求和待遇行吗?” 秦丁挑不出什么毛病,马叔的要求挺合理,待遇就更别说了。 “我觉得行呢。” “好,那你在这个上面按下手印。” 马叔不知从哪拿出一张不大的黄纸递了过来,最上面写着“试用期协议”这几个字。 秦丁欢喜的心稍稍收敛,他把这张纸接了过来。 这张黄纸很薄,他在电视里见过,这是道士用的黄符纸。 这还真是特别,他心里想着但没问什么,往上面的内容看去,和马叔刚才说得差不多。 大致写着如果之后不想干这份工作,只需要一周之内,把手头上的这些磁带记录下来,即可结清。不过还需要对磁带内容保密,这期间也不能外出离开,否则得赔付十倍金额。 五万元?这赔付金额着实能让人冒出冷汗。 他把视线下拉,看到协议末尾已经写着他的生日和姓名了,看来他打完电话,马叔就已经把这些填上去了。 秦丁看完后觉得,签这份协议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这工作看起来并不难,一周的时间应该可以。 可是……这一切又太过顺利了,反倒让他多少有些不安。 “啪!” 一沓钞票放在了桌上。 马叔笑眯眯道:“先付给你,别有心理负担,咱们这里绝对不拖欠工资。” 看到钱,秦丁有些不好意思了。 “马叔,按手印对吧?” 一小盒红色印泥推到了秦丁面前。印泥泛出的光泽,在这黯淡的光线之下犹如鲜血一般。 “按在你的生日上面。” 秦丁没再犹豫,在印泥上蘸了蘸,然后按了下去。手刚抬起,他感到衣物里的皮肤就像是有细微的针刺一样,让他没来由的浑身一哆嗦,他赶忙用手搓了搓后脖颈。 马叔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低头忙着将协议收了起来。 “我这就去给你拿晚饭,再给你拿床被褥。洗漱的水,那边大缸里有,水瓢在里面,还有两个暖壶里有热水,水没了你不用操心,每天都会给你打满送来。厕所在院子里,是旱厕。你把洗漱水倒到墙角那边,有排水口。” “哦!” “你没有换洗的衣服吗?” 秦丁有些窘迫,往身上看了一眼,衣服早就在公园的凳子上蹭脏了。 “出门急,我……没带衣服。” “那我一会给你带来一套换洗的吧。” “谢谢马叔。” “对了,这片老宅很大,不要好奇,也不要随便溜达,更不能离开这里,出这个院门。” “不能出院门?” 马叔笑了下。 “协议上不是写着吗,试用期内不能出去,要不会受罚的。” 秦丁心里觉得怪,但也能理解,虽然按了手印儿,还是怕人违约跑了吧。 “那我怎么找您呢?” “我住在另外一处宅院里,不过你只要喊我,我就能听到。” 秦丁想到了院子里的那道门,他猜测马叔应该就住隔壁吧。 “哦,知道了。” 马叔推门出去了,秦丁看着玻璃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使得屋内光线也非常暗。 他几步走到写字台边上,看到桌上烛台旁有盒火柴,他点燃了蜡烛。 烛光虽亮,却将他的影子瞬间拉到了墙上。环境的陌生感和肚子的饥饿感,让他莫名有些心慌。 他发现窗户边上有布帘,伸手一拉,全都遮挡住了。他顿时感觉安心多了。 “咚咚!” 门上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吧马叔。” 秦丁往门口走了几步,并没有人进来,他有些奇怪,难道马叔抱着被子腾不出手开门? 想到这里,他走到了门口,刚要拉门,发现门上根本没有锁,只有一个插销门闩,而门是朝里开的。也就是说,即便腾不开手,只要扛一下,门就会开,而马叔如果腾不开手,怎么敲得门呢? 正在思索间。 “咚咚!” 声音就在近前。 秦丁在门后愣了下,难道不是马叔。 “谁啊?” 没人回答,秦丁伸出手,猛地一拉门,马叔正抱着一床被褥站在门口,脸上略显惊讶。 “诶?你听到我过来了啊。” “啊?不是您敲得门嘛?” 马叔把被褥抱到了那张木床上,然后提溜着一个饭盒放到了小桌上。 “我没敲门啊,快过来吃吧。” 秦丁有些愕然,不是马叔敲得,会是谁? “马叔,这个地方除了咱们俩,是不是还有别人?” “没有别人啊。今天有些晚了,你只能吃到一个菜,等明天会丰富些,先凑合吃吧。” 秦丁将饭盒打开,里面一半是米饭,另外一半是蒜薹炒肉,闻着很香。 他也顾不得考虑刚才谁敲门了,几天没吃上正经饭,先吃饱再说。 马叔找出个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在了秦丁面前。 这一盒饭菜,秦丁几下就扒拉完了,拿起水杯咕咚咕咚也不嫌烫,一饮而尽,然后自己起身又去倒水。 “吃饱了吗?” 秦丁不好意思笑了下。 “好像还差那么点。” “你都饿了四天了,这点饭菜肯定吃不饱,但是晚上就这些了,明早给你多送些。” 秦丁又一次愣住,他没对马叔提过饿了几天的事啊。 “我跟您有说过,这几天的境遇嘛?” 马叔笑了笑,“没说过啊,不过你刚才吃饭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好多天没吃了。” 秦丁嗓子发干,他端起杯子又喝了两口。 马叔掏了掏兜,从里面拿出一张黄纸,还是道士用的那种符纸,只不过这张上面画着符文。 马叔怎么掏出这东西来了,难道这老宅真的有鬼? 秦丁想到这,后背窜过一丝凉意。 马叔把黄符放到了写字台上,让秦丁过来。 秦丁看到那黄符上龙飞凤舞不知画着什么字符,上面还盖了一枚红色大方印,方印上的字他也不认识,好像是古篆体。 “马叔,这个地方有……脏东西?” 马叔嘿嘿笑了,“小秦啊,你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秦丁微微一怔。 “我……我信,但是没见过。” “信就好,不过……你还想见鬼啊?” 秦丁狂摇头。 马叔拿起黄符,走到了门口。 “我逗你玩呢。我家出过道士,所以略懂些。这是养生桃符,跟过年贴对联的功效差不多。 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么大一片宅院都没人住,人气太少,难免有一些阴气会对身体不利,这道符是填阳用的,千万不要取下来,也不能乱碰啊!” 秦丁点着头,心里却有些毛应,可这个时候饭也吃了,水也喝了,手印也按了,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马叔搬了个凳子站了上去,把符贴到了门框上方,贴得还挺高,然后回头看了眼有些发愣的秦丁。 “我走了,你想工作就做,想休息就休息吧,自己安排时间。” “哦……行。” 马叔走后,秦丁看着门框上方的那道黄符,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这让他的困意锐减。 这个环境……唉!总比睡外面强。 他把门闩插好,转身走到了写字台前,往上面看了眼,五层木盒子,应该放着不少磁带。他突然有些好奇,这些磁带里,究竟记录着什么……还需要保密? 他把椅子揪了出来,坐到了写字台前,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少半。 他拿起一盒小磁带,发现磁带盒的一面有一行淡淡的花纹,在烛光的照射下,这条符文似乎还隐隐地泛着五色的光,就像是镭射磁条一样。也许这是磁带品牌的一种防伪标志吧。 他将磁带翻了过来,这一面上贴着几个很小的标签纸,上面标注着字,字后面是数字编号,最下面一行是年月日。 ------------ 第3章四角游戏 秦丁把这盘磁带放下,在最上面的木盒里又翻找了下,发现这些磁带盒上的字和编号是按一定顺序归类的。 比如放在最上面的磁带编号前写着“四角”两个字,后面则写着数字953256,而这盘磁带旁边的那盘,则写着“四角”953257,也就是说,953256和953257都属于“四角”这个类别的,而且是前后顺序。 他又翻了翻,除了文字类别不同,这些磁带标注的年月日都是临近的,也就是说,都是一批的。 他不知道这些类别名称是什么意思,但他把标有“四角”953256的这盘磁带先放入了录音机里,然后将桌子上的大本子拿到了面前。 这大本子有些厚度,大小比A4纸还要大两圈,顶端是用粗线绳穿缝的,封皮的材质好像是牛皮的,呈浅棕色,上面毛孔清晰可见,鞣制得很好,非常软。 封皮的左上角有一行数字,大概也是什么编号之类的,再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秦丁将本子翻开,他看到第一页上写着一些带着格式的字。 磁带编号: 事件代称: 发生日期: 委托方: 受托方: 事件发生地点: 交付时间: 缉魂使: 附备资料:手写录本编号(__)、磁带资料(__)盘。 事件录音内容: 秦丁微微皱眉,他往后翻了几页,都为空白。看来开头这些内容,是在告诉他该怎么写。可是,这都什么和什么。 首先“缉魂使”这个字眼,就让秦丁的好奇心爆棚了,这应该是个职位名称吧,还有“交付时间”是什么意思? 他的手迟迟没有按下播放键,心脏却突然跳得快了起来,就好像他即将开启的不是录音机,而是一个未知世界的按钮。 秦丁稳了稳心神,决定先把磁带编号填上。 “四角”打头的有两盘磁带,所以在磁带资料那里填写上“两”盘。 手写录本应该就是指的这个大本子,他把本子封皮上的那串数字也填了上去。 而交付时间不知是不是磁带盒上的那个,所以他没有写上去,打算听完再说。 写完后,他轻吐口气,没有犹豫,拇指按下了播放键。 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缓缓出现。 “事件代称:多出来的人 发生日期:1996年12月15日 委托方:刘丽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秦丁在这个时候按下了暂停键 这个有点长的名称需要他消化下。 “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这都是些什么?” 秦丁挠了挠头,疑惑间目光又一次移到大本子上,然后把这些他无法听懂的信息先填写上去。 接着他又按下了播放键。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四道沙河区民新小区附近,老工厂地下室。 事件内容如下。” 秦丁又一次按下了暂停键,心想,这座城市就是云中市,磁带里的事件就是发生在这座城市里吗? 还有“缉魂使”和“交付时间”磁带里并没有报出来,直接跳到了事件内容上,是说后面的内容会交代这些信息? 他按下了倒退键,倒退了几秒,把事件发生地点重新播放,然后填写到了本上。 他深呼了口气,又按下了播放键。现在他的心中充满疑问和好奇。 录音机里先出现了一些沙沙的响动,似乎有人在摆弄着什么。没过几秒,先是一个男人说话了,然后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1997年1月25日。 打电话的是您本人吗?” “是的。” “您叫刘丽对吧?” “嗯。……惠道长说你们能帮我。” “……只要能调查出源头,应该没有问题。所以,您需要详细地说下情况。” “好。这个事儿,是发生在上个月……十五号晚上。 我和我对象吴大宝,还有他的哥们儿杨旭和卫东,在育兴街那边吃烧烤。 那天他们喝得有些高兴,都不想回家,也不想去k歌,然后杨旭提议,让大家一起去他家附近那个废弃老工厂地下室,玩一个特别刺激的游戏,问大家敢不敢去。 我对象儿胆子很大,还不信鬼神,他和卫东当时又喝得有些晕乎,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同意了。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当时都过十二点了,太晚了,另外游戏什么的我不感兴趣。 但是大宝非要让我去,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还没离开餐桌前,卫东就问杨旭,什么游戏了,能有多刺激? 杨旭神神秘秘地说,这个游戏……有些邪乎。 他这么一说,大宝就更想玩了。 然后杨旭大致说了下这个游戏的玩法。 ……汪先生,我需要把这个游戏的玩法说一下吗?” “需要的,任何细节我们都不能错过。” “……好!这游戏的条件需要是午夜时分,最好能在一个没有光的空屋子里。 屋子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四个屋角距离不能太近,然后一人站一个角,需要面朝墙角,绝对不能朝后看。 游戏开始,需要把所有亮光都灭掉,然后其中一个人走到下一个墙角,轻轻拍一下那个人的肩膀,然后留在那个墙角。 被拍的人就按照同样的方法向另外一个墙角走去。大家走的方向是一致的,都是顺时针或逆时针。 当走到没人的角落,需要咳嗽一下,然后继续走向下一个墙角,以此类推。 因为我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游戏,所以也没往其他层面上想,但大宝很好奇,忍不住问杨旭,这游戏邪乎在哪了。 杨旭说,好像有人玩着玩着,就没人咳嗽了,说明……四个墙角都有人了,但是还有一个走动的人,所以多出来的那个……会是什么? 我一听这么诡异,就有点害怕,结果卫东说,这游戏一看就可以作弊的。 他说根本没有多出来的人,在游戏过程里,有人偷偷来回走,造成没有空角落的假象就行。 杨旭当时并没有反驳卫东,他说这个玩法的确可以作弊,但还有另外一种玩法,想作弊的可能性很小。 他说的这种玩法,只多了一个步骤,就是拍肩膀的时候要报自己的名字,其他不变,以此类推。 他打算带着大家,用第二种方法玩。 我当时真的不想去,但是大宝有些不高兴,一方面他才不信有鬼,另外一方面游戏需要四个人,我要是不参加,大家就玩不成了。 为了不扫兴,我只好妥协了,在结完账之后,我们就去了那个地方。 杨旭说的老工厂离他家比较近,所以他很熟悉。 我们很快就到了那儿,但卫东有些犹豫,因为那里太黑了,半夜看着特吓人。 大宝和杨旭把卫东数落了下,最后杨旭打着手电,我们几个跟着他就进到了里面。 杨旭说的这个地下室并不在楼底,而是在厂子东南角的一片开阔地下。 在那个平地上,突出来一截拱形入口,里面卡着一道很破的铁栅栏门。门那边有条朝下的水泥道,我们钻进去顺着这条道没一会儿就走到了一个平直的通道前。 通道也可以说是一条很深的走廊,一侧隐隐约约有几道门。我觉得那里像是从前的储物室或者防空洞之类的,反正里面特别黑,阴嗖嗖地,空气里还有股臭味儿。 杨旭把我们带到了最边上的那道门前,门没锁,杨旭推开门就进去了,我们三个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当时一进去,杨旭手电一划拉,我就看到这个房间是空的,差不多有三十几平,的确很适合玩这个游戏。 这屋子的地上有一层灰土,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脚印,墙上有一些竖条的划痕。 然后杨旭把规则又说了一遍,说的时候,我感觉他很兴奋。 大宝也一样,还没说啥自己就往一个墙角上站过去了。 我紧张得不行,但是来都来了,就站到了离门比较近的那个墙角。 等大家都站好后,杨旭说先从他开始,顺时针走,他说完就把手电关了。 然后我就听到了脚步声。没几步,杨旭可能已经拍到大宝了,因为他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我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过来了。 ……呼…呼…” “刘小姐,您没事吧?” “呼……呼,……没事。 那里一点光都没有,我本来就害怕,即使知道后面过来的是大宝,但是眼前一片黑,身后马上又有人走过来,那种感觉除了煎熬,剩下的都是恐惧了。 就那么几秒钟,我吓得快站不稳了,脚步声在我背后停下,接着有手摸到了我的肩膀上,我紧张到差点叫出来,然后大宝报了他的名字,轮到我往另外一个角走。 那里太黑了,我哆哆嗦嗦摸着墙,一点点挪,中途还摸到了那面墙上的门,然后没多久,手就碰到了卫东的身上。 我心里还是不由得害怕,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实在太奇怪了。我硬着头皮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了我的名字。 我能感觉卫东摸着墙往那边走了,我站在了这个墙角。 哎呀!整个过程就很诡异,我根本没办法理解这游戏的乐趣,只感到害怕。 这个时候,那边角落传来了一声咳嗽,我知道那个墙角是杨旭刚才走出去空出来的角落,之后那里也一直会空着。 卫东从那个墙角接着往杨旭那边走,没多久,就听到卫东报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又到杨旭了,开始游戏的第二圈。 不多时,杨旭又拍了大宝的肩膀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大宝又往我这边走,我反倒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了,就想着他们究竟要走几圈,多会儿能结束回家。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左边不远处,大宝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就像是遇到什么让他惊讶的事情了,我以为他可能走得太快,墙上又有木门,也许磕碰到哪了,还没等我多想,就感到肩膀上被拍了下。 ……呼……我当时有些分神,压根没注意到拍我的人并没有报名字,而我觉得大宝走过来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然后我稀里糊涂地摸着墙就往下一个角落走,然后……,呼……。” “刘小姐?” “呼……没……没事的。然后……然后我就摸到了一个人的后背上。” “呃!刘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走的这个角落,应该是空的对吧?” ------------ 第4章诡事 “……呼,嗯!那个墙角是空的。但是我当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摸到了人,所以就报了名字。 在黑暗里,我能感觉到这个人……朝卫东那边走过去了。然而我刚站好,就听到身后,也就是刚才我走过来的那个角落,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我立马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紧接着……就听到卫东怪叫了一声。 杨旭一下打开了手电,朝卫东照了过去。 我看到卫东站在那哆嗦着身子,脸色很难看,惊慌失措的样子,嘴里还说不玩了。 然后我就看向大宝,大宝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他使劲盯着卫东也不说话。而杨旭说还没走完四圈,半途而废太没劲了,可卫东说啥也不玩了,就往出走。 我有些害怕就往大宝那边凑。杨旭一看卫东这个样子,又看到大宝也不说话,他也紧张起来,也就没再继续问。 大家形成默契都往外走,等出了那扇门后,卫东在前面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了。 他这么一跑,大宝拉着我也没命地跑,这弄得我都快哭了,感觉后面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我们。 “啪~” 秦丁一哆嗦。录音机按键弹回了原位,磁带A面播完了。 他呼了口气,看了看录音机上的显示,一面磁带的时长,大概20分钟左右。 其实这些内容,他还没听出个所以然,只是有些吓人。他摸了摸鼻子,把磁带翻了下面,又按下了播放键,里面继续传出了声音。 “可以了,您继续说。” “嗯。等离开老工厂后,卫东脸色还是很难看,杨旭开始骂骂咧咧,嫌卫东一惊一乍,还不解释怎么回事。 卫东就和闷棒槌一样,就是不说话。 这个时候,大宝问卫东,刚才游戏是不是作弊往回走了。 卫东还是不说话,但是摇头否认了。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说谎,然后大宝脸色突然变了,他说如果卫东没有往回走,那我们可能真撞邪了。 我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一下就想起第二圈的时候,我走的那个墙角,应该是空角落才对,可我却在那儿摸到了人。而那个人还往卫东那边走了。同时我又反应过来一件事,之前拍我的大宝,并没有报名字。 我抱着一丝侥幸问大宝,为什么拍我的肩膀没报名字,大宝半天不说话,我一下就急了,他没办法只好说了。 他说……他根本没拍到我的肩膀,他走过来的时候,墙角就没有人。当时他很奇怪,这个时候,他就听到我在那边报自己的名字 大宝说到这,犹豫了下,然后问我,是不是在那个本应该空着的角落拍到了人? 我吓得浑身发抖,我是拍到人了,然后卫东这个时候抬起头,我看到他和我一样,满眼的惊恐。 杨旭也有点慌了,说怪不得大宝在那边咳嗽,他还奇怪呢,那个角落有我在并不是空的。 在这个时候,大宝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话,他说……那声咳嗽,不是他发出的。。 我一听,直接就吓哭了,卫东还是一句话不说。 杨旭一直在旁边骂骂咧咧,说那地方他从小玩到大都没事,而且这个游戏他以前跟别人玩过几次,都没撞过邪,他不信这游戏会出这种事儿。他叫大家来玩,只是想吓唬吓唬,找找乐子而已。” “刘小姐,杨旭有没有说过,他之前玩这种游戏,也是在那个地下室?” “……我也不知道,但是听那种口气,我觉得应该不是在地下室。” “好的,您继续说。” “后来杨旭分析,说会不会地下室太黑,大家之前又喝得不少,集体出现啥错觉了。 我倒是挺希望是错觉幻觉什么的,可之后发生的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晚我们不欢而散,各自回家,到凌晨的时候,大宝居然发起了高烧。他身体很好,平时很少生病,他这么一烧,我就更害怕了。 我给他吃了退烧药,盖了两层大被子他还抖,说冷。我一晚上不敢合眼,等到了凌晨四点半,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的烧才退下去。 天亮以后,他起来喝了点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我很担心,也没忍住就问他昨晚玩那个游戏不会有事吧。 大宝其实也无法解释昨晚发生的,但为了安慰我,当时很肯定的说不会有事。 他说卫东平时就爱一惊一乍,又加上大家都没少喝,自己吓唬自己呢,这事就翻篇儿了,让我别再瞎琢磨。 他虽然这样说,可是我还是很害怕,晚上都不敢关灯。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也没发生什么,那种害怕的感觉就逐渐淡下去了。 在这其间,杨旭打过一次电话,问我们的近况,又说联系不到卫东,得去厂子里找这小子。 再后来,又过了一个星期……杨旭突然打来电话,他说……卫东……出事了。 卫东在晚上值班的时候,从外面巡查回来,走到值班室大门前,门上面的玻璃不知道怎么回事脱落了,然后一块玻璃碎片……扎在了他的脖子上了。等他同事赶过来的时候,血喷了一地,人已经不行了。 ……呼……呼,(抽泣声)。这都是什么事啊,为什么就让我们遇到了。” “刘小姐,您要不要休息下。” “……我,我没事,我赶快讲吧。 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嘛,(抽泣声),卫东出这种事,让人挺不好受的。 我当时在一旁心里难受,就听着杨旭还在电话里跟大宝说着什么。 我看大宝表情越来越凝重,那期间还时不时往我这边瞟一眼,我就觉得这里面还有事。他挂掉电话后,我问他,他却不说,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担心我害怕,所以没敢告诉我。 直到又过了一周,杨旭晚上又打来了电话。大宝接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能清楚地听到杨旭说什么。 他在电话里的声音都在颤抖,能听出来像是吓着了,他说他……撞邪了。 大宝一听这个,还看了我一眼,然后问他怎么了,杨旭把声音压低了些,就像是害怕什么。 他说这些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个人躺在他旁边。 起初他觉得可能是太累了,卫东又出事给他造成了一些影响,但是刚才他睡着的时候想翻个身,却怎么翻都翻不过去。 他一下就醒了,然后清晰地感到后背有人紧紧贴着他。 他当时汗毛都竖起来了,回头想看一眼,却发现动不了,就和鬼压床了一样,这把他差点吓死。他在心中默念‘观世音菩萨救命’,没想到还挺管用的,突然又能动了。 他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就跌到了地上,床上啥也没有。他没敢惊动父母,觉得这事不太对劲,肯定是那次撞邪了,跟卫东一样。 大宝认为杨旭是着凉了,还让他白天把被子拿出去晒晒,最后安慰了半天,杨旭的情绪才平稳了些,挂掉了电话。 我一听他们的对话有些不对劲,杨旭不是能轻易说撞邪的那种人,他特皮,跟大宝一样不信邪,要是信,他就不会带我们去玩那个游戏了,而且他又提到了卫东。 我当时确定大宝他们有事瞒着我,我很害怕又很生气,所以我就追问大宝,他实在被我缠得没有办法了,就跟我说了实话,还宽慰我没什么好怕的。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跟上次那个游戏有关。 果然被我猜中了,大宝说那次游戏之后,杨旭联系不到卫东,就去找卫东,那个时候卫东还没出事呢。 等杨旭见到卫东的时候,让他吃惊的是,卫东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并且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卫东见到杨旭,紧张兮兮地问他最近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而杨旭则是很想知道,在那次游戏里,卫东到底怎么了。 卫东说……那游戏……招来脏东西了。 他那天被吓得不轻,以至于他都不敢乱说话。 那天晚上,游戏的第二圈,他听到我在角落报了名字,心里还奇怪,不应该是咳嗽,怎么还报上名字了,紧接着有人就拍了他的肩膀。 他心想这速度够快的,他以为是我拍的,但是他身后……却出现了一个……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 那声音不是杨旭的也不是大宝的,报出的名字是陌生的。” “沙沙沙”(衣服摩擦的声音) “陌生人?这个名字叫什么?” “……刘……刘海平。这是卫东告诉杨旭的。然后卫东就吓得叫出了声。 之后的事就是前面讲的那些了。 那次从老工厂出来后,卫东回家也没再发生什么,但是他在单位里值班的时候,却接二连三遇到了怪事。 他们单位晚上一共两个人值班,后半夜还是能睡会儿觉的,只是睡得没那么沉。 他睡着睡着,就听到值班室的外面,有咚咚咚的响声。他一下就醒了,仔细一听,好像是有人在走廊里跑动。 那声音咚咚咚地一会近一会远。他心想这是进来人了,胆子不小,深更半夜还敢在楼道里跑。 他拿着电击棍站门后,听到那声音快到他们门口了,就一把揪开了门。结果楼道里哪有人,除了办公室门口的几个垃圾桶,没半个人影。” “卫东当时有些发怵,赶快把门关上了,然后去把一同值班的人叫醒了。他俩一起出去巡查了下,奇怪的是,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然后他们又回到了值班室,过了一阵子见没什么事发生,就又睡下了。 那个同事都打开呼噜了,卫东却睡不着,他正琢磨刚才的事儿呢,楼道里又有了动静。 这下他有点慌,明明没人,怎么总有人在楼道里跑。 这一次,他没出去看,把同事又叫醒了,可是叫醒的同时,楼道里的动静又消失了。 他同事有点不高兴,说他可能神经衰弱,出现什么幻听了。 卫东知道,那绝不是幻听,但一时半会也无法解释清楚怎么回事。他本来打算不睡了,但后来太困了,就用手撑着打起瞌睡来。就在他马上要睡着的时候,楼道里又传来了那种跑动的声音,而且还是跑到他们值班室门口就停下了。” ------------ 第5章疑惑 “卫东那个时候一下清醒了,心里害怕得很,没敢开门去看,只是竖着耳朵仔细听动静,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他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耳后就冒出个沙哑的声音,他当场就吓瘫了。” “刘海平?” “嗯,就是在地下室听到的那个名字。 他整个人吓得头也不敢转,僵持了一会,才站起来敢转过去,发现身后啥也没有。 他一下意识到,地下室的那次游戏有脏东西跟上了。 他跟杨旭说了这件事,说绝对不是幻觉,就是那个游戏撞邪了,还说……还说谁也逃不了。 杨旭当时没太当真,就是觉得卫东精神状态不好。可是……没过多久,卫东晚上值班就出事了。 这个时候,杨旭害怕了。他还听说了一些事,说卫东死的很邪门儿。 卫东单位的人说,门当时好好的,卫东刚一走过去,还没碰门把手,那块大玻璃一下就脱落了,四分五裂的朝他砸了过去,还有人说卫东晚上在院子里随便尿尿,浇到了不该浇的东西上。 不管是真是假,杨旭已经慌得不行了,所以那次给大宝打电话就是说这个事。 大宝在那次通话里说,卫东的死是一场意外而已,让杨旭不要心理暗示往那方面想,因为之后除了卫东,谁也没有遇到异常,让杨旭放轻松点。 然后过了不久,就是杨旭晚上打过来电话说他撞邪做梦什么的。 “啪!” 录音机的按钮再次弹了起来,第一盘磁带播放完了。 此刻秦丁背后有些发凉,他搓了搓后脖颈,心想这些内容是真的假的呀。 他定了定神,取出磁带,将第二盘放了进去。 “您继续。” “当时我听完大宝讲的这些,非常害怕也很担心,但大宝却坚持认为,卫东的死只是意外,杨旭纯粹是心理暗示造成的恐慌和幻觉。 他觉得,虽然那天晚上的游戏里遇到了不可解释的事,但是不论那是什么,最多也是吓唬吓唬人,能把人害死,他是不信的。 他让我千万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否则就容易出事。我觉得还是有点道理,然后把心放宽了些。 可是,在杨旭打完电话的三天后,怪事在我身上发生了。 ……呼……那天大宝晚上加班,我看都十一点了,他还没回来,然后我实在困得不行,就先睡了。 睡着睡着,我迷迷糊糊就听到卫生间有水声。 然后我从床上起来,看到卫生间门关着,灯亮着,似乎还有人影,我以为大宝下班回来在洗澡呢,就看了眼时钟,刚过十二点。 然后我就喊了一声这么晚了你洗什么澡啊! 卫生间里只有水声,也没人回应,我以为水声大,他没听到,然后我又迷迷糊糊躺下了。 我这个人如果第二次睡下,就睡得很轻。不多时,我就听到我家门锁响了,我还奇怪,大宝这是要干啥去? 我就有点不高兴,说晚上你瞎折腾啥呢,洗完澡快睡觉啊。 这个时候,大宝走到了卧室里,对我说,‘哎呀,我开门够轻的了,还把你吵醒了。今天加班太晚了,我就先不洗澡了。’ 他这一说,我一下就清醒了,真的脑袋里像炸了一样,身上汗毛倒竖。 我从床上弹了起来,连拖鞋也没穿,跑到卫生间门口看,里面根本没开灯,地板上还干干的。 这把我吓死了,哭的时候牙还在打颤,大宝不可能开这种玩笑吓唬我。 大宝一看我这个样子,问我到底怎么了,我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进到厕所里检查了下,然后跟我说,也许我做梦,把梦跟现实搞混了。 我虽然很疑惑,但是也没有更好地解释,总不能真的相信有鬼吧。 那些天我更害怕了,都不敢一个人在家,但是晚上我也没别的地方去,所以就让大宝早点回家。 但是那些天,大宝公司总让他加班,我就去了附近的玄帝庙里,求了两道护符。 当时觉得护符真有用,我好像没那么害怕了,怪事也没再发生。 可是没过几天,我们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说杨旭他……失踪了,问我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刘海平的人。 大宝不知该怎么跟警察解释,更何况最初刘海平这个名字是卫东说的,有没有这么个人还两说呢。 我们也不清楚到底谁是刘海平,大宝决定把那次玩四角游戏的事告诉警察。 警察听完之后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以后别那么晚在那种地方玩,容易出意外。 又过了几天,有人通知我们,杨旭找到了,但他……死了。” “是死在你们玩四角游戏的那个地下室了吗?” “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不难推测出来。” “额……” “您接着说。” “杨旭的确是在老工厂的地下室找到的。 据说找到的时候,他……面朝着一个墙角跪着,身上没伤。后来法医鉴定,说是啥应激性心源猝死,其他的也没查出什么。 反正很快就给结案了,然后警察给出的分析,说我们几个玩四角游戏,产生了一定的心理暗示,言外之意,就是杨旭因为吓到了,精神出了问题,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我心里很慌,不管是不是意外,我们四个已经死了俩,我怕我和大宝也会有危险。 大宝很认可警察给出的结论,可是两个朋友都意外死亡,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之后我们参加了杨旭的葬礼,杨旭的妈妈问了一个更让我害怕的事。” “他妈妈问什么了?” “呼……她问我们,谁是……刘海平。 他妈妈说,杨旭在出事的那几天,精神状态不好,说有个叫刘海平的人,总拍他肩膀。 他妈妈以为是同事之间开玩笑或者闹矛盾呢,可追问下,杨旭也不肯说什么,没想到才过几天他就出事了。 这一次,大宝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我让他跟我去庙里拜拜,他居然同意了。 我们在庙里拜完,又求了两道护身符,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生活工作还得继续。 我本来以为护身符还和从前一样灵的,结果前不久的晚上,大宝的同事给我打过来电话让我赶快过去。 他们说……呼……他们说……(抽泣)……大宝乘的电梯出了故障,他掉电梯井里了。 等我赶到他们公司,救援和维修的人,刚把大宝从电梯井里抬上来。” “……呜呜呜……,……” “刘小姐,让您再次难过真是抱歉了。您要不先休息一下。” “……呼……,我没事的……” “那刘小姐,大宝的这次意外,您发现了什么异常吗?我是说,如果只是意外,您可能不会这么害怕吧?” “嗯,我认为这不是意外。 大宝被工人抬上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他除了鼻子里流出点血以外,还睁着眼睛,看起来只是受伤了而已。 我不相信他死了,但是等我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感觉周围空气都被抽干了。我开始浑身发抖,眼泪控制不了,我就在他尸体边上哭。 我哭了一阵儿,中途有人过来劝我,然后我有些累了,这才注意到,大宝的手里好像攥着东西。 我赶快掰开了他的两根指头,是那张护身符。 等我完全掰开他的手发现,那张护身符……只有一半了,而他的手上,还有一层纸灰。 那护身符是放在他口袋里的,为什么会攥在手里,为什么烧过,我想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而护身符能烧着,应该是有东西想害他吧。 现在大宝没了,四个人就剩我了,我觉得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你们一定救救我啊。” “沙沙沙~” “刘小姐,大宝是多会出的事?” “五天前。” “那您之后再遇到怪事了吗?” “没有,因为我太害怕了,之后就住庙里了,但是我不能一辈子住在那。 后来庙里的惠道长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可以解决这种事,我就联系到了你们。” 唰啦唰啦—— “刘小姐,把这颗桃核拿好,放到贴身衣物里。” “这……是什么?” “一桃压百木,一核镇千邪,这是能暂时辟邪的东西。在我们还没有查清楚源头的时候,它可以短时间内确保您的安全。 一定要贴身放置,千万不要沾水。您现在可以回家了。我们尽量在这个安全期限里,解决这件事。” “……这……能行吗?我不敢回家。” “请相信我,这桃核绝对能保你平安。” “可是,我还是不敢回家。” “刘小姐,就算您不相信我,那位惠道长你总信他吧?” “不是不是,我相信您的,我只是害怕。” “刘小姐,这不是普通的桃核,有真武大帝法印的加持,只要不沾水不离身,邪祟无法近身。 而且我们的时间很紧,可能需要现在就去调查,越早查清,您的危险才能越快解除。” “好,好吧!”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接着又有了声音。 “1997年1月26日。 您好王大姐,许厂长跟您说过了吧,我们来问些事情。” “嗯,你们问吧。” “厂院里的那个地下室以前是用来干什么的?” “以前用来干什么的真不好说,但是厂子没建起来的时候,这片儿是个精神病院。 好像是30年代中期,外国人投资开的,解放后就废弃了。那个地下室是属于精神病院的。” “30年代?那你们厂之后没用这个地下室吗?比如存放点什么。” “呃……这个……” “您知道,既然许厂长允许我们来请教一些问题,您应该相信我们。” “……不是内意思,那个地方,怎么说呢,不太适合放东西。” “不适合?什么意思?” “就是,当年我们建厂的时候,需要先把精神病院的老建筑推了,但那个地方因为在地下,入口堆放着很多杂七乱八的东西有些不起眼,或许以前病院也不想引人注意吧,所以我们修建厂址的时候压根没人发现那里还有个入口。 等建好厂房,清理大院的时候,才发现地下室的入口。 起初工人们以为是防空洞,等下去一看,发现那里有好多个上锁的房间。” ------------ 第6章敲门声 “那个时候有几个胆子大的工人撬开了其中的一个门,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结果进去后,拿手电一照吧,全都一窝蜂跑出来了,个个吓得够呛。” “里面有什么?” “里面都是些玻璃罐子。” “玻璃罐子?” “嗯,泡着人的。” “人?人体标本?整个的?” “不是整个的能把那些人吓得半死吗。哎呀搬出来的时候我还看见了呢。 那也不算标本吧,就是大玻璃罐子泡人,里面的液体都浑了,人也基本没啥人样儿了,很恶心。” “所有房间放的都是这东西?” “一共五个房间,清理的时候,俩房间都是罐子,剩下那三个房间里有三具干尸。” “这可以立案了吧?” “我们当时就报警了,这些东西也是公安弄出来的。” “那就是说,这地下室就是停放尸体的?” “真不好说,干尸被发现的时候,有的在床上,有的蜷缩在角落里。” “什么意思?” “我们觉得,那几具尸骨,可能活着的时候就给锁在房间里了,精神病院废弃后,人就活活饿死在里面了吧。 我们还猜测,那个年代,外国人开的这个精神病院,暗地里指不定在做什么。 不过人早都撤走了,连病院都不要了,肯定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了。 然后苦的也是我们,厂子刚建好,就发现这个晦气的地方。领导想要填埋住,但是公安局不让,在没弄清楚这些事之前,这都是证据场地,所以这个地方就这么闲置着了。” “那你们没有把入口封好吗?我听说,有些孩子还能进去玩。” “唉……这个怎么说呢,我说了你可别害怕。” “您说。” “入口一直封着呢,但是锁上,第二天就开了。一开始我们以为有人捣乱呢,后来找不出谁干的,就让下夜的人多注意。 结果下夜的说,晚上没看到有谁,只听见响动,锁是自己开的,内下夜的师傅觉得邪乎都不干了。 之后我们就没再锁,反正那个地方在厂子的一角也挺偏的,十来年也没发生过什么。” “前不久有个青年死在里面了你们知道吗?” “我听说了。不过我们厂都倒闭荒废几年了,有人死在那里,跟我们也没啥关系。” “那您认识一个叫刘海平的人吗?” “刘海平?不认识。” “啪~” 第二盘磁带A面播放完了。 秦丁微微皱眉,心里莫名有些乱,思绪停顿了几秒,这才发现,握着录音机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他把录音机放到桌上,整个人有些紧绷。过了好一阵,他才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将目光移到了堆叠磁带的木盒上。 这些磁带,录的都是些什么啊。 鬼故事?有些不像,那对话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真事儿。 如果是真事儿……。 秦丁想到这里微微下咽,心绪还有些难宁,两条腿跟着也开始发虚。 虽然没法辨别这些磁带内容的真假,但是里面的那种对话氛围,已经真实到让人毛骨悚然了。 他抬起头看着这个陌生老旧的屋子,又一层凉意迅速沿着脊背往后脖颈爬,同时脑子不受控制地将磁带里叙述的那些事,又一次汇聚成画面,冲击着感官,这让他的汗毛倒竖起来。 他不自觉地往身后瞥了一眼,自己的影子被拉伸到墙上延伸到屋顶,像是一个变形的怪物盘踞在上面,好像随时都会扑下来一样。 秦丁呼吸有些不稳,对这份工作产生了一丝疑虑。 他想起一开始就管他要的生辰八字,又想起马叔说过磁带内容特别,所以酬薪会高,他还想起了那个“试用期”,大概是怕试用的人吓坏或者无法接受这样的诡事而做的考虑?那么这磁带里的事,难道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意味着什么呢?有鬼?世界的另一面?而这份工作,会不会还有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越想越坐立难安。如果此时睡在公园里,就不会牵连进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中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和冒然,天上怎么可能掉馅饼,酬薪这么高,一定是有问题的。 想得越多,恐惧感越深,神经也变得异常脆弱。 他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赫然惊恐的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明明是数伏天,屋子里不开窗户没敞门怎么一点都不感到闷热。 这个地方太安静了,使得恐惧感急剧上升,他已经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突然,屋子里的光线暗淡下去,烛台上的蜡烛毫无征兆地灭了。 他急促间倒吸一口冷气,心脏忍不住的剧烈狂跳,但是一股难闻的烛芯烧焦味道却提醒了他,蜡烛本应该烧完了。可是……恐惧的情绪却依旧爬升。 他极力让自己冷静,然而这个时候,门口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秦丁一下怔住了,一动不敢动。 “咚咚咚!” “谁?”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门外没人回应。 屋内很黑,借着从窗帘缝隙里投进来的月光,他发现了烛台旁边立着的手电。 他把手电拿起,迅速打开,一束光照向了门口。 手电光照的范围有限,除了门口,四周还是一片黑暗,这陌生而老旧的环境更有一种阴森的味道。 敲门声没再传来,这让秦丁更害怕了。 如果他刚才没有听磁带里的那些内容,是不会往邪事儿上想的,可现在,他根本没有勇气往门口走,更不可能开门去看。 到底是谁了?难不成是……? 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呼吸绷着大气儿不敢多喘一下,竖着耳朵不打算放过任何响动,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再有这种不明的动静,他就立马大叫,喊马叔!!! 门里门外太过安静了,心跳的声音传感到耳蜗里,就像有谁在里面打着闷鼓。 突然,门外又传来了声音,只不过这次是说话声。 “小秦啊,应该没睡吧?我看你这屋的蜡烛刚灭。” 秦丁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既希望是马叔,又害怕是马叔,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哪都怪怪的。 “马……马叔?刚才是您敲的门吗?” “敲门?没有啊。” 秦丁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本来打算让马叔进屋,顺便再问下磁带的事,可此刻,他有了一种怪异的想法,外面跟他说话的,是马叔吗? “这么晚了,您这是要?” “哦,我刚要睡,就想起刚才忘了告诉你蜡烛放哪了。走到这边正好看到你这屋突然黑了,想是蜡烛烧完了吧。 蜡烛在右边第二个抽屉里,火柴在上面的小抽屉里。我就告诉你一声,别睡太晚了,我走了啊。” “好……好的马叔。” 秦丁并没有急着找蜡烛,而是把手电扣到桌子上,把椅子轻轻往后推去,慢慢挪步到了窗户边上。 他刚才就发现院子里黑灯瞎火并没有任何光亮,马叔摸着黑就过来了?可外面的大门也没啥响动啊。 他站在窗户侧边,鼓足勇气撩起一点窗帘,然后往漆黑的院子里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朝后坐倒。 借着月光,窗户玻璃上贴着一张发青的人脸,正往里直直看着。 闷闷的声音传来。 “小秦啊,蜡烛就在这边,能找到吧?” 秦丁狂揉自己的前胸,嗓子干涩到极致,腿软的快站不起来了,他下咽了几次才让自己缓过来。 这也太特妈吓人了吧。 那张脸是马叔的,只不过冷不丁在黑暗中贴在窗户上,着实能把人吓个半死。 “叔啊,我……我知道了,我睡呀。” “哦,好,我也回去睡了。” 被吓了几次,秦丁一点困意都没了,而那莫名的敲门声,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经这么一折腾,恐惧感居然淡了一点,但他已经决定,不管磁带里的内容是真是假,他都不会再干这份工作了。 他甚至有些感激起来,幸好这位马叔坚持让他有试用期,否则直接签了,那可真是完蛋了。 接着他想起了那份签署的试用期协议,只要提前完成,拿着桌子上的钱,赶快离开这里才对。 拉开了抽屉,里面满满落着很多白色蜡烛,他拿出一根,续在烛台上,用火柴重新点燃。 屋内又亮了起来,让他稍稍有了一丝安全感。 他坐回了椅子里,将桌子上的录音机拿起,但他并没有急着换磁带,而是往门口那里看去。 之前的敲门声,不是马叔敲的,这儿又没别人,那真是诡异了。 难道……马叔没说实话,门也是他敲的,可这样做,图什么呢? 秦丁有些心烦意乱,他决定晚上不睡觉了。 刚才听的那些磁带根本没动过笔,他决定把整件事听完整,然后重新再听,再记录。 他把第二盘磁翻了面,放入了录音机里。 磁带里先发出了沙沙的响声,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秦丁听出来这个声音跟A面里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1997年1月28日 李所长您好!这是我的证件。” “……这个就不用看了,谢局长都跟我打好招呼了。你是来问十多年前水泥厂地下室那件事吗?” “是的。老工厂地下室的干尸以及罐子里泡的人,我们想了解下确切资料,想知道整件事后来的调查进展以及精神病院的一些背景。” “知道的还不少啊!看来你们下了不少功夫。虽然谢局长允许你们过来咨询一些事,但你们在撰写一些东西的时候,要慎重。” “李所长,我们明白的。您说吧。” “我们起初认为罐子里泡的是标本,后来在其中一个罐子里发现泡着的人还穿着衣服呢,这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至于罐子里泡是谁,只有骨头,肉皮都烂成絮状物了。别说10多年前,即使是现在,我们技术科用一些先进手段也没什么用,没有任何数据支持,无法比对出相关人员。 这其中很复杂,年代有些久,想要查清这几个人的身份比登天还难。所以现在除了能知道那里面泡着的是人,没有任何重要线索。” “那干尸呢?” ------------ 第7章恐惧滋生 “干尸也一样,身份无法比对。我们技术科法医鉴定过,这几个人生前遭受过虐待,头上应该动过手术之类的,头骨上有陈旧性创口,钻过孔。 在那些屋子里,墙壁以及一些物品上还发现了抓痕踢痕之类的痕迹,初步判断,他们是被恶意困在了房间里,然后活活饿死的。” “也就是说,解放前那所精神病院有问题?” “很显然是有问题的,但这病院解放前就已经荒废了,留有的资料十分少,查起来很困难。一些线索都是通过老人们的只言片语拼凑出来的,可是这些人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癫疯院,他们也不知道里面的事。 我们这边只查出来精神病院是由两个霉国人创办的,其中一个叫约翰威斯的,然后就没了。 几十年前的事,别说凭这点信息去查两个可能已经去世的外国人,就是那个时候咱们的办案条件也是不允许的,所以这个案子就搁置下来了。” “那您知道一个叫刘海平的人吗?” “刘海平?你们还知道那个案件?” “嗯,跟那个地下室相关的事,我们都会收集一些资料的,所以,刘海平究竟是谁,所里调查出了吗?” “沙…沙……”(衣物摩擦的声响) “全市叫刘海平的一共954个,调查很困难,但还是做了一些排除,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另外徐卫东的死和杨旭的死,一个是意外,另外一个是心源性猝死,判断精神方面还有些问题,而他们俩并不是死于谋杀,这不是刑事案件,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再继续追查下去。 至于刘海平究竟是谁,这个可能就是徐卫东受惊吓臆想出来的人,而杨旭受刺激后记住了这个名字而已。” “……好吧!” 磁带到这里出现了10秒左右的空白,紧接着,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像是在自述。 “1997年1月28日 根据调查,原精神病院地下室房间里的尸体身份不明,遗物证物上也未有刘海平相关线索,现在需要去实地勘察。 ……已知加害三人,暂时判定为二级凶魂。 已知其名,可以缉拿。一切因果,皆缉拿后裁决。缉魂使汪伟。” 秦丁按下了暂停键。 “缉魂”原来是这个意思。这……这是要去捉什么?捉……凶魂吗?凶魂是什么?是……鬼吗? 秦丁慢慢揉了揉鼻子,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听的一些评书和广播剧,难道这些磁带里的内容,是编排好的广播剧而已,只不过演绎的比较真实。 一想到这儿,秦丁露出了一点尴尬的情绪。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被故事广播剧吓个半死,那可真丢脸啊。 想到这里,害怕的感觉又减弱了许多,放松下来的情绪让困意迅速涌上,眼睛也有些干涩,但他还是低头在本子上的缉魂使一栏,写上了“汪伟”这两个字。 秦丁记得,磁带里提到过问话的人姓汪,在跟缉魂使的姓氏对比,可以判断,问话的这个男人就是缉魂使。 这工作可能是记录故事内容做备案的,应该是这样的,他有些笃定。 他深深吐了口气,决定今晚把“四角”这个事件听完。 他没再想别的,又按下了播放键。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只不过录制的噪音有些大,似乎环境是在外面。 秦丁能听到呼吸声,还有衣服摩擦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这个人应该是边走边录的。 “1997年1月29号晚老工厂 我到了老工厂地下室入口了,现在为子时,先下去看看。 ……入口处有铁栅栏门,上面贴了封条,门还是没有锁,碰碰运气,刘海平会不会在。” “~咣当~咔啦咔啦~哗啦~!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沙沙沙沙沙……”(向里面走路的声响) “…………” “这个地方真够黑的,半夜敢来这里玩撞鬼游戏,呵~。” “沙沙~沙沙……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我现在要进第一个房间了,门上也贴着公安局的封条,这应该是杨旭在这里出事后贴的,这个房间是刘丽他们玩四角游戏的那个。” “唰啦……吱嘎……嘭!” “噗~,什么味道!呼~~ ……,…………, ……里面……什么都没有,连个鬼影也没。” “唰~~~唰~~~唰!”(鞋子走路的声响) “嗯?门后面……是………………。” 磁带在转动,但里面只有沙沙沙的声响。 “吱嘎……嘭!” “唰……唰……唰!吱嘎……嘭!” “……” 这些全是走路声和呼吸声,还有开门关门的声响,其间没有人说话。 秦丁猜测,这个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磁带沙沙地响,突然,有了说话声,但似乎场景切换了。 “1997年1月30号 喂?是王大姐吗?” “是我,啥事儿啊?” “我是之前来找您问厂子地下室的那个……” “我听出来了,你说吧。” “好。地下室的房间里,有人画了符咒,您知道这事儿吗?” “知道啊!” “您上次没有说哈。” “嗯,你没问,我也没想起来。” “那符咒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呀,上次不说了嘛,地下室入口一锁上,第二天就开了,后来把下夜的都吓跑了,我们就找了懂行的师傅,让他给看看。 内师傅从地下室上来后说,他没看到有啥异常,但他在每个房间的门后面,用驱邪的什么材料画了一道辟邪符箓。 我们其实吧,对这个也半信半疑的,反正师傅说了没啥事,画就画了呗,但是吧,第二天,锁还是照样开。 后来我们也就不管那么多了,那个地方就闲置着了。” “原来是这样。那麻烦您了。” 磁带到这里空白了几秒,然后又出现了声音。 “1997年1月30日 联系不到刘丽,她工作单位说她今天没有来上班也没有请假。 我已经到她家门口了。” “叮咚~叮咚……咚咚咚!……,……” “刘小姐?刘小姐?你在家吗?” 磁带里突然传出了很小的哭声,像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 “呜呜呜呜呜呜……” “刘小姐?把门打开,我是汪先生。” “呜呜呜呜呜~它…………它在屋里……呜呜呜。” “……刘小姐,你不要怕,不要动。” “咔啦!”(物品抖动碰撞的声音) “五兵镇庭,为吾金罡!赫赫大光,光照十方。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束! “嘭!” “啊!!!” “刘小姐??刘小姐?它动不了的,别害怕,你快把门打开。” 秦丁听到这里,突然也跟着紧张起来,不由得把录音机拿近了些。 然而,磁带里却突然传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这让毫无防备的他差点将录音机脱了手。 他还没判断出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磁带里又出现了另外一种声音,那是近似电流麦一样的滋滋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刺耳,而这声音还有着高低起伏的频率,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秦丁有那么一刻怀疑录音机是不是坏了或者是磁带出了问题,因为这种声响太不对劲了。 他忍不住按下了快进键,心跳如鼓。 没过多久,快进键啪地弹回了原位,磁带快进完了。 他呼吸有些不稳,看了看手中的录音机,鼓足勇气又按下了倒退键,这一回他很快按了播放键,他想看看快进的中间是否有别的内容。 磁带里果然没有了那种滋滋的响动,出现了男人的声音,但那是说到一半的话。 看来是错过了一些内容,他不得不再次按下倒退键,估摸着差不多了,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还是滋滋的声响,这一回,他忍着听觉上的不适,硬着头皮在等。 大概持续了几十秒后,这种响声突然激昂起来,接着又出现了念咒的声音。 “追魂缉魄,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锁身灵体,急令在现,吾为封灵,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摄罪魂刘海平!” 又是一声刺耳的呼啸,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又出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但周围没有嘈杂声,秦丁猜测,场景应该转换到别处了。 “1997年1月30日 此次事件已调查清楚,刘海平已缉拿。除刘海平外,地下室暂无其他凶魂。 水泥厂地下室门后,有用赤硝公鸡血绘出的驱邪符纹,所以在没破坏之前,进入的人都平安无事。 之后出事,是因为玩四角游戏其中两人,在摸墙的时候,抹掉了门后的驱邪符纹。 又因人有三盏灯,分别在两肩和头顶。游戏过程里,四个人的肩头灯不同程度灭一到两盏,福运变低,使得邪祟入侵。且此游戏为招邪地走阵之法,所以周遭有凶魂必缠身,引杀身之祸。 刘海平怨魂自诉,他幼年时随父母出村,路遇乱坟岗黄皮子摄魂,命虽保住,但缺少一魂,成了傻子。 长大后,父母双亡,命运多舛,被居心不良之人送到了精神病院,成为无主人体实验品。 生前受尽折磨,死后产生怨念,执念为‘不能连名字都不被知道,就死在了黑暗里’。 其连害三人,加害刘丽未得手,怨念等级为灰色,危害等级判定为二级凶魂。 无帮凶,但即将进入黄色怨念,破除执念无悔过,缉魂打入镇压馆内收押,由‘知院’处置。 交付时间:丙子年辛丑月壬申日。丙子鼠年腊月二十二。1997年1月30日。” 秦丁没有按任何键,录音机上时间显示,马上就要播完了。 在这之后,磁带里没有了任何内容,直到啪的一声,按键复位,整个事件算是结束了。 秦丁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那位刘小姐没遇害,缉魂使也有些本事,但是这些内容,让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先不管“镇压馆”和“知院”这些怪异的词,光就从内容上看,这好像不太像是广播剧故事,特别是那个滋滋声,隔着录音机都能把那种瘆人的惊悚感浸入脑髓。 秦丁也不知道了,他突然好想去问马叔,可这大晚上的……又不太现实。 算了吧,还是等明天。想到这里,秦丁突然感到很累,眼皮沉得厉害。 他决定先不纠结这件事了,因为恐怕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答案。 他看了一眼蜡烛,还有一半,于是拿起烛台,往床那边走去。 ------------ 第8章决定 失去光照的桌子隐在了黑暗里,秦丁把一个凳子推到了床边,烛台放在了上面。他整理了下马叔拿来的被褥,慢慢铺好躺了上去。 蜡烛抖动着,第一次在这陌生的环境,虽然还没有完全适应,又没有灯,也没洗漱,但几天来的疲乏如潮水般涌上,困意无法阻挡,秦丁一下就睡着了。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传来。 所有的感知像一团糨糊在搅动,虽然醒了半分,却在分秒钟又睡去。 “咚咚咚!” 他翻了个身,就算此刻地震了,他也困倦的无法动弹。 “滋滋……滋滋滋……呲呲呲……,……” 猛然间这种响动钻入了耳中,秦丁一下坐了起来,意识被刺激得勉强清醒,可那声响却戛然而止。 他干涩的眼睛往凳子上望去,蜡烛还亮着,可这种“滋滋”的动静不是磁带里的吗?这特么哪发出来的声音? 疑惑间,秦丁感到屋子里就像开了空调一样阴冷起来,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敲门声,皱着眉头往门口望去,身体在床上僵住了。 屋门,不知何时,大敞着。 外面黑咕隆咚,这让他更加清醒了。他眼睛瞪得老大,后背渗出一层冷汗。门早就被他从里面插住了,咋能开了? 忽然,一股凉风从门外吹了进来,紧接着,凳子上的蜡烛被吹灭了。 秦丁头皮发炸身体发僵,整个人定在了床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脑子空白了几秒之后,他断定,这个地方,一定有脏东西。 他的想法刚冒出,一个声音如夜枭一般惊悚的在他身后炸响。 “刘海平!” 脑袋嗡的一下,秦丁啊的一声坐了起来。 他喘着粗气,凳子上的蜡烛光亮映在了眼中,门口那里虽然有些暗,但门是关着的。 他急促地喘息着,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清醒了许多。 “原来是做梦啊!这也……太吓人了吧!” 秦丁明白,临睡前听了磁带里匪夷所思的恐怖内容,难免会做这种噩梦,但心有余悸的感觉,还是让他的手脚发凉,他感到嗓子眼干得厉害,起身下床倒了杯水。 咕咚咕咚喝完,他又去抽屉里拿了根蜡烛续了上去。 虽然外面天色已经微微泛青,但屋子里不点蜡烛还是很阴暗,他不想在黑暗里睡觉。 躺下后,他并没有闭眼,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房梁,他试图让自己放空下来。 然而这样并没有带来放松的效果,反而那几根横亘在上面的粗梁在烛火的映衬下,交错出现了一些狰狞的阴影,就像是那里隐匿着什么让人不安的东西。 秦丁决定还是闭上眼睛吧。慢慢地,他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丁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喊他,那声音是马叔的。 “小秦啊,起来没?我给你送早饭来了。把门打开。” 一听早饭,秦丁赶快爬起来去开门,昨晚发生的那些事都抛之脑后了。 马叔站在门口笑嘻嘻地,一手提溜着塑料袋,一手拿着个大饭盒走了进来。 “马叔,啥好吃的?” 马叔把饭盒放下,把塑料袋打开。 “肉包子,还有两颗鸡蛋,饭盒里是紫菜蛋汤。快趁热吃吧,中午在给你送别的。” 秦丁迫不及待拿起包子咬了几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吃不饱的缘故,他觉得这包子前所未有的好吃。。 没几下,一袋包子都下了肚,他开始剥鸡蛋,边剥边有点不好意思,他这一气儿光狼吞虎咽了,也没让让马叔。 “马叔,您不吃点吗?” 马叔笑呵呵道:“你都吃光了,才想起问我啊。” 秦丁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这包子太好吃了,一不小心没刹住。嘿嘿。” “我也跟你开玩笑呢,我早吃完了。昨晚休息得怎么样?我就是怕你睡不习惯,毕竟老宅,晚上阴得很。” 秦丁喝了口鸡蛋汤,又开始剥第二颗鸡蛋。马叔这么一问,秦丁立马想起了昨晚发生的那些事。 “嗐!我昨晚就没怎么睡,都在听磁带来着。马叔,那磁带里……是广播剧吗?” 秦丁边问,边把鸡蛋塞到了嘴里。 马叔顿了顿,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小秦啊,不管你信不信,磁带里的那些内容……都是真事儿。” 秦丁一嘴的鸡蛋正在下咽,直接卡到嗓子眼怎么都下不去了,他噎到了。 他边捶着前胸,边赶快拿起饭盒喝了一口汤,这才把鸡蛋艰难地顺了下去。 噎到的难受劲儿并不能减轻他内心的惊愕,虽然他之前猜测到这可能是真实的事件,但听到马叔亲口承认,还是多少感到恐慌。 这个世上真的有脏东西?而他现在的工作,是在接触这类事物?这工作的性质到底是……? “慢点吃啊,你吃得太着急了。” “我是不是记录完桌子上的那些磁带就可以走了?” 马叔的笑容淡了下去,但表情还是很和蔼。 “小秦,是不是磁带里的内容吓到你了?” 秦丁眨了眨眼睛说道:“有……有那么一点吧。您一开始也没跟我说是录入这种事。呃,马叔,您是不是在开玩笑,专门吓唬我呢。” 马叔的笑容收敛了些,有些正色道:“小秦啊,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来吓唬你呢。” 接着马叔叹了口气,“该怎么跟你说呢,这世上,看不到听不到的,不能说它不存在,就算是能听到看到的,那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正因为这份工作特殊,甚至可以说是要颠覆认知,所以一开始才有所隐瞒。 说句实话,我是太想招聘一位合适的录.入员,所以尽量酬薪放得很高。不过这工作没有危险的,只是接触的层面有些让人难以相信。 当然我说的这个层面,换做一般人是无法理解想象,那我换种说法,磁带里记录的那些事儿,你可以暂时理解成捉鬼降妖,而那些缉魂使,是替天行道的道士,这份工作呢,就是专门负责记录这些事儿的,也算是在行善事。 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容易接受些?” 秦丁微微下咽,马叔这种坦诚的态度,让人无法分辨真假,他头上冒出了冷汗。 这种事如果是真的,对于他来说也还是太遥远了,他只是个普通人,即便把这件事解释成降妖除魔,但让他完全相信这种玄乎的东西,也还是需要些时日的。就算现在信了,他也不太想参乎进这种事情里。 “额……” 马叔看着脸颊流汗的秦丁,微微摇了摇头。 “当初为了不吓到像你这样的新人,所以才会有这种试用期,我们这绝对不强求的,如果你感到不舒服,那就按试用期协议做就是了,到时候录入完桌子上的这些资料,你就可以拿钱走了。 小秦,你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 其实昨晚秦丁已经决定好了,不会留在这个地方工作,就算是没有危险,他也不想跟这种事有太多瓜葛,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随随便便去接触的,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他带着一丝歉意说道:“实在抱歉了马叔。” 马叔脸上带着一点无奈和失落。 秦丁赶快补充道:“马叔,我会履行协议的,尽快把这些磁带都录完。” “好吧小秦,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要害怕,这儿很安全,不会有那些东西的,就当一次特别的工作经历也挺有意思。 唉!我不能说了,中午再来送饭,你快把鸡蛋汤喝了,一会凉了。” 看着马叔这个样子,秦丁有些不好受,虽然这工作有些诡异,但是马叔人还不错。 “叔!咱这是什么单位?抓鬼部门?还是……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务调查司?” 马叔走到门口的身形停了下来,他深深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都不是。” “都不是?那……咱们是?” “没有成为正式员工之前,这些都是保密的,你无法知道,最好也不要随便打听。” “……哦………好吧!我知道了。” 马叔拉开门出去了。 秦丁现在满脑子在想,该怎样才能快速把磁带里的事件记录下来,然后拿钱走人。 他几口喝完饭盒里的蛋汤,往屋子的角落看去,那里有口灰白色的石缸,上面还盖着木头盖子,这应该是马叔说的蓄水缸。他起身走了过去。 这石缸很大,肚大口圆,但跟传统烧制的水缸不太一样,这是石料凿刻出来的,并且外壁上还雕刻着一些他没见过的图案。 秦丁觉得这种水缸似乎放在院子里比较合适,放到屋里就显得有些怪异。 他看到这口水缸上的盖子是老木头钉在一起的,表面斑驳,洇着一些灰白色的水渍,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秦丁没有找到舀水的工具,顺其自然地把缸盖子揭了起来,然后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水没剩多少了,但这一眼望下去之后,他脑子里炸起一道白光,手一松盖子也脱了出去,朝后退了一步,险些没摔倒。 那水缸里面……居然漂着一个白森森的头骨。 惊惧在鼻腔和胸腔来回拉扯,要不是腿软的站不起来,他早就落荒而逃了。 从昨晚开始的心理作祟和压抑着的恐惧情绪,在这短短几秒一下迸发出来,让他失去理智地在脑中闪过很多念头。 这不会就是个黑店吧,磁带里的内容也是假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高酬薪就是诱骗像他这样急于找工作的人,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搭,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杀害在这里,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到。 他越想越感到恐怖,仿佛正在发生的一切已经按着这个想法成型,变成了不可辩驳的事实。 然而正当他努力镇定站起来要跑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马叔说过的一句话——水缸里面有水瓢。 他慢慢停住了身形,回想了下,其实,他刚才并没有看得太清楚,就是猛地一眼,那东西像是个人的头顶骨。 秦丁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他鼓起勇气,往水缸边上凑近,再次往水缸里定睛看去,头皮依旧发麻。 没错,那浮在缸里的东西,有着深黄的色泽以及光滑的表面,还有顶端横竖交错的齿状缝,不是人的头骨会是什么。 可是,那齿状缝是不是太宽了些。他微微弯腰看去……顿时尴尬到无地自容。 ------------ 第9章新事件 这哪是人的头骨,那是一个被修补过的破葫芦水瓢,只不过扣在缸里浮在水上,颇像个人的头顶骨。 秦丁心想,刚才那狼狈的一幕幸好无人看到,否则他真可以找个地缝钻一下了。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傻,这才来了不到一天半的功夫,甭管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什么,前前后后都快被吓虚脱了。 心里泛起些毛躁,觉得自己胆子太小,一惊一乍太不成熟,鬼半个没见着,自己快把自己吓死了。 他觉得自己需要调整下心态,既然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也总不能继续哆哆嗦嗦疑神疑鬼。 想到这儿,反倒让他轻松不少。他伸手把那水瓢从缸里拿了出来。 他仔细看了下,这水瓢曾经裂成三瓣,“丫”字形裂纹,居然有人拿线绳又给缝补住了,乍看下真的很像人的头顶骨。 他舀了些水,破水瓢居然不漏,这缝补的手艺不错。 他把缸盖子盖好,拿着水瓢走到墙边的脸盆架旁,把水倒进了脸盆里,然后走回去把水瓢扣到了盖子上。 简单洗漱了下,他没有换上马叔拿来的那几件衣服,因为他放松不下来,他想抓紧写完那些东西赶快走人。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内急,想着马叔曾说过,院子里有个旱厕。 可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卫生纸,总不能……扯本子上的纸吧。 他拉开写字台的抽屉和柜子,终于在右边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卷卫生纸。 他把抽屉和柜门都复位推好,这才抓起卫生纸往院子里跑。 干净老旧的院落一角有间低矮的小房,只有一扇木门,秦丁拉开门一头冲了进去。 里面很狭小,大概只有一平半左右,设施也很简易。 一边墙上支出一小块木板,上面有片蜡烛的残余,而地面是夯过的硬泥地,在最里面,有两块很宽的木板分开压在地上,中间露出黑洞洞的坑,这就是厕所了,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里面没有太大的味道,想是很久没人用吧。 他小心翼翼地踩到木板上,还挺稳的,他又好奇的往两块木板中间看了眼,发现底下是一口大缸,几乎没有什么污秽。 秦丁觉得这种旱厕还是能接受的,心也放松了许多。 不多时,他马上要解决完了,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扯门的“吱纽”响动。 那声音的来源并非是院子大门上的,而是离厕所比较近的这边。 秦丁想起昨天进来的时候,看到这边墙上,是有一扇通往隔壁院落的木门,而隔壁,应该住着马叔。 这扇门响了,可能马叔又过来了。 秦丁正在撕卫生纸。 “吱嘎!”又一次门的响动。 马叔走了?怎么没喊他。 秦丁系好裤子走了出去。他往院子里看了眼,没有别人,离他不远的那扇木门也关着。 秦丁弱弱地喊了声马叔,没有人回应。 他走进屋里,环视了下,一切如常,也没有人。 他往写字台上看了一眼,烛台、火柴盒、手电筒、本子、便签纸、磁带盒子、录音机,一样不少,可是……为什么心里有些怪怪的。 他挠了挠头,一时也想不出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他打算洗下手,走到水缸前停住了脚步,他怔了下,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有些奇怪了,因为刚才被他放在缸盖子上的水瓢不见了。 秦丁有些疑惑,伸出手去揭盖子,但手停在半空却犹豫起来。 他记得很清楚,水瓢的确被放在了盖子上面,为什么会不见了? 恐惧的火苗又开始一点点滋生,他有些烦乱地叹了口气,定了定心神,觉得不能再自己吓自己了。 盖子一下被掀开,他愣了下,刚才水缸里的水不多,现在居然满了,而那葫芦水瓢扣在了里面。 秦丁想起马叔交代过,水缸会每天过来给续满,看来刚才没听错,马叔过来给缸里蓄水来着,只不过……这来回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秦丁不由又联想到了别处。如果这个工作这么特别,那么马叔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 秦丁瞎乱想了下,舀了些水洗了下手,然后几步走到了写字台前,坐到了椅子上。 他定了定神,想着该静下心完成工作了。虽然磁带里匪夷所思的诡异内容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但经过这么一折腾,让他多少还有些适应。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把标有“四角”的第一盘磁带重新放进了录音机中,按下播放键,开始一字不落地写到大本子上。 也许听过一次后的印象深刻,所以往本上记录这些内容就容易了许多,他打算下个事件,也先听后写。 可能不够熟练,他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全部记录完。 这个过程里,包括一些生僻字和一些出现的响动让他费了些脑筋才写到本子上,多数时候还算容易。不过,与此同时,那些惊悚的画面还是不可避免的再次出现在脑中,让他更加确定自己还是不要接受这种工作为好。 记录完第一个事件,他在木盒里翻找着,打算听下一个内容。 在编号和同一名称的标注上,他找到了相同的四盘磁带,它们的标注名称都是“筑丹器”。日期是1997年5月29日。 当视线接触到这个日期上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延伸出来,将敏感的神经搅动了下,他想到了1997年5月失踪的父母。 只是那么一闪而过的感觉,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想到他们,也许只是日期上的凑巧。 他伸出手把序号靠前的磁带拿了出来,然后放进了录音机里。 磁带里先传出了沙沙地衣服摩擦响声,接着,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男人声音出现了。 “事件代称:失魂 发生日期:1997年5月5日 委托方:云中市考古研究所” 秦丁手微微一抖,猛然按下了暂停键,眉头锁的更紧了些。 他记得很清楚,爸妈在去年四月底被云中市考古研究所邀请去参与一项考古发掘,然后没去几天,就在那边出事了。 他所了解的情况没有太多细节,那边也调查不出什么,只是说他父母与一些随行的同事,在发掘现场的一条地下河附近失踪了。 此刻,这盘磁带居然在时间和单位名称上这么凑巧,难道……这里面的内容,真的会和父母失踪有关? 秦丁不安起来。如果真的有关,那么意味着,父母的失踪就不那么简单了。 他调整了下呼吸,又一次按下了播放键。男人的声音继续着。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别胜窑村大通岭施工隧道。” 磁带到这里空白了几秒。 按照上一宗磁带内容来看,秦丁知道,这种介绍似乎是每个事件必须走的流程,他耐心地等待着下文。 没几秒,磁带里又传来了一些微微的摩擦声响,紧接着,东北口音的人声传了出来,还有一个说话慢条斯理且上点岁数的男人声音。 “1997年5月24日 武所长,除了失踪的那五个人和那名陪护的实习生,剩下的都出了问题?” “嗯……是的。你们……真的能解决吗? 呃,您别介意我这样怀疑,毕竟警察和医生都没有办法。 我这也是实在没辙了,无法跟那些家属做交代,更不能告诉他们真相,没人会相信的。 而且……找你们来处理,也是违反组织纪律的。” “没关系的,让普通人去理解这种事的确有些困难,但是,这件事不是发生了吗?您也亲眼目睹了。您现在只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讲述一遍,我这边会做出对应方案的,至于能不能解决,等了解清楚再说。” “哦,好,好吧。 呃,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我干了四十多年的考古研究,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现在要讲的内容,有些是所里人通报上来的,有的是前期报告,还有我亲眼所见的,可能不太完全,我尽量描述得完整一些吧。” “没关系的,您说吧。” “呃,在两个星期前,我们接到大通岭隧道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隧道挖到一半,侧面山体岩壁上出现了一条向下的深裂隙。 起初他们认为是爆破开凿不当引发的山体断裂,后来发现,那条裂隙似乎早就存在了。 施工方为了安全着想,派人下到裂隙里勘察,没想到顺着裂隙下去,居然别有洞天。 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地下岩洞。岩顶非常高,四下开阔,有一个半足球场那么大。 在洞厅的西北方,还有一条横穿边缘的地下河。 让他们惊奇的是,那洞厅中间居然还有一些人工建筑,黑沉沉地立着一大片。 他们当时以为那是古代大墓,没敢贸然下去勘察,然后赶快就联系到了我们这边。 我们所里立马就派了一队人过去考察,没过多久,就发回来信息了,说那地下洞厅里的,不是墓葬。” “不是墓葬?那是什么?” “呃……那里有一座古代道观。” “道观??” “对,道观。” “嘶~!这道观门头有道称吗?” “有道称,在正堂上有道石刻牌匾,上面阴刻着‘玄石宫’三个字。道观外还有一个保存完好的石碑,上面有文字。” “石碑上刻的是什么?” “呃……是一句话。 ‘天佑吾尊得先机,恰逢顽石结灵胎。吸魂餐魄入地窟,填离取坎复天干。” “嘶~”(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呃……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您继续讲。” “哦。起初发现道称和石刻碑文,所以推断这洞厅里的建筑是座道观不假。不过第一批下去勘察的人员汇报,说那里发现了一些不合常理的点。 他们认为,道教大多数以炼丹和修仙为主,所以很讲究风水,选址一般都会选名山大川。 一方面山中正神有助于炼丹,另一方面山巅离天界较近,更利于修行,可这座道观却建在了地下阴潮之地,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其次,道观石刻牌匾上的字,居然是那种商周时期刻于青铜器上的‘金文’。” ------------ 第10章地下道观 “这金文与门前石碑上的文字不同,石碑上的字体是篆体,有明代篆书的典型风格,但就是很奇怪,同一处建筑,两处字体居然不是一样的。更奇怪的是,碑文石刻没有年代标署和来历信息,只有这么一句话。” “武所长,我对文字不是太了解,不过……道观建在地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那石刻上不是写着,‘填离取坎复天干’嘛,您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呃……我对道教的东西不是特别在行,不过后来有人讲解了下,说道教认为,人成胎儿后,即由先天八卦的乾坤相对变为后天八卦的坎离相对,于是形成了火上水下的未济局面。但如果通过修炼,则可返还本原的先天八卦图形,使乾上坤下,坎离既济,达到心肾之气相交的局面,就可以延年益寿。” “嗯!‘填离取坎’也可以理解成这个意思,这也是道教炼丹的常用术语,所以道宫建在地下隐秘之地,一定是为了炼制某种特殊丹药的,而‘复天干’应该指的是取长生道修炼成仙的意思。” “看来您是位行家,跟我们之后派去的张教授分析的一样。” “嗯,您继续讲。” “好。那洞厅有一个半足球场那么大,最前面就是那座道观。 说是道观,却只是一间用石头瓦片建成的大房屋,别说院落,大殿和配殿这些必须有的建筑都没有,所以道观的道称为‘宫’,就有些名不副实了。不过也多亏是石料所建,才得以完整保存至今。 这道观的风格很古朴,很有明代建筑的特征,再加上碑文上的字样,第一批派去的人推断,那里应该是明朝时期建造的。 这道观出现在地下洞厅本来就很突兀,结果更奇特的是,在这建筑后面的场地上,还沉沉立着的一大片器物。 那是……一片呈三角形阵列摆放的汉白玉石缸。靠近道观这边的横列为八个,再往前为七个,以此类推,正好三十六个。 我这样描述呢,其实感受不到什么,但是在现场看还是有些壮观震撼的。 这些石缸造型古朴,就是那种大肚水缸的样子,” 秦丁按下了暂停键,往屋角的那口水缸看了一眼,然后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心里又有些异样。 石缸?他摇了摇头,奇怪自己怎么会想到屋里这口水缸。 他又按下播放键。 “但这石缸个头可比一般水缸要大很多,比故宫里的水缸还要大些。” 秦丁在电视里看过故宫的纪录片,知道那种防火的水缸,掉进去两个人都发现不了,他心想,真是多疑了,这屋里的水缸大小简直没法比啊。 磁带继续着。 “石缸外壁上雕刻着一些奇特的纹饰,是我们从未见过的纹路图案,也就是说,这是迄今为止考古界的一次新发现。 石缸的最下面,有一个开口石底座,旁边还有垫脚石阶,而每个石缸上,都扣着一个青铜盖子。那盖子上的纹饰图案很细小复杂,需要专业工具,所以当时先去的那些人并没有仔细察看上面的图案是什么。这其中的具体发现,我后面再说。 在这些石缸的后方不远处,有一个形状不太规则且有些怪异的大石台,台壁上也刻着一些古怪的纹饰符号。 石台上面除了立着两件造型独特的青铜器物,就再无他物了。在石台后方不远处,就是那条地下河了。 虽然此次发现并不是墓葬,但出现了青铜器物和未现世的图案文字,这就非比寻常了。 在得到这些信息后,所里立即重视起来,决定组织专家前去深入考察。 于是我联系了临市著名的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秦恪松博士,并邀请他的妻子张涵女士一起前来。” 秦丁的手不由一抖,按下了暂停键。心跳从来没像现在如此剧烈,血液挤压,在耳蜗里咚咚作响。 要说秦恪松这个名字也许会有重名,但不可能那么凑巧,他的爱人也叫张涵,而且他们都是考古界的专家。 光从磁带里透露的这点内容来看,秦丁已经非常肯定,这两个人就是自己的父母。 很多东西一下纠集在脑中盘旋起来。 父母怎么会出现在了这种磁带里,是说有什么可怕的隐情吗?否则怎么会委托这种神秘组织来调查。 如果是牵扯进这种事件,是不是说明父母的失踪不简单。 他的心忽然下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在接下来的内容里,会有惊人的消息。 他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按下了播放键,声音继续着。 “这个秦博士的妻子也是业内人士?” “是的,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张教授。她对鉴别青铜器颇为在行,而且对道教文化也很有研究。邀请他们前来,是最合适不过了。” “嗯,您继续。” “此次前去的队伍一共十四个人,骨干五人,分别是秦博士和他妻子,还有地质学家郭玉和我们所的两位考古专家李国栋、王贵兴,另外还有四个实习生,五个所里的技术员。 他们是5月2号早晨到大通岭那边的,带着补充设备跟之前的队伍做的碰头交接。交接完后就展开了勘察工作。 第二天也就是5月3号早晨,李国栋从底下上来,打来电话给我汇报他们前一天的勘探情况。 他说,那下面地形倒是不太复杂,洞厅是天然形成的,有人工修筑的痕迹,还有阶梯走道什么的。 阶梯走道通往那座道观门前。而道观后方的场地上,全是那些汉白玉大石缸。 他们到了那个地方后,为了提高效率,进行了初步分工。 由秦博士和张教授还有几名工作人员,对道观内外进行检查探索,地质专家郭玉对周边环境进行勘察,剩下的人则去查看后方的石缸石台。 我先说秦博士这边的调查结果吧,这些都是通过他们的工作报告了解的,老李的汇报放后面说。 在秦博士他们的报告里呢,又一次提到了道称和文字这件事。 他们在道观的规模与道称不符上有不同见解。 张教授认为道称能被叫做‘宫’的,一般都是帝王皇家赐予提名的。 这道观如果是明朝修筑的,那正是道教兴起的年代,皇室十分热衷追求长生和炼丹,所以她推测,那里应该是皇家支持修建,只不过以实用为主,或因地况复杂不便,修筑简单了些而已。 而秦博士对张教授的想法保留意见,他有另外一种推测,他怀疑,刻有‘玄石宫’的石匾,是从别的道宫移过来的。 如果他的这种猜测被证实,也可以解释通为什么会与道称不符,和石碑上的文字不同了。” “他发现了什么?” “他发现石匾上的文字,并不是前期说的商代金文,而是夏商时期或者更早一些的契文。 金文和契文其实很像,有些不太好辨识,但秦博士是古文字专家,对这个很在行。 让他产生怀疑的是,这种契文一般不会刻在石头上,就算是金文,也不该出现在石头上。 我前面不是说了嘛,这种金文又叫钟鼎文,是专门铸刻在青铜器物上而得名的。而契文其实就是甲骨文的别称,所以它是刻在龟甲和兽骨上用于占卜记录的卜辞文字,如果刻在石头上当作匾牌,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张教授觉得,道教善用篆体,大篆里就包含甲骨文,而甲骨文一般跟占卜巫术有关,所以刻在道观石匾上也是可以的。 但秦博士说,这正是他怀疑的另外一个点。道教善用篆体,道观门前石碑上用的是明代篆书,在建造道馆时,没必要石匾和石碑用不同的文字,除非……用契文有着某种特殊含义,再或者……这石匾产出的年代,没有其他文字可用,只有甲骨文,所以他才推测石匾并不是那里原有的,是从更古老的地方移过来的。” “武所长,那现在弄清楚这件事了吗?” “没有。他们出事以后,我们没敢动那里的任何东西,但是我去现场的时候,有注意过那石匾。 上面的三个字看起来很古老,而且石匾体积略大,跟道观门头确实有些不匹配,所以个人直观上感觉,的确不像是那里原来就有的东西。 不过像这种主观上的猜测是站不住脚的,还是需要鉴定佐证的。总之有好多东西都是需要搬回所里研究鉴定,但是现在情况特殊,需要处理完再做打算吧。” “嗯!那除了石匾,秦博士那边还发现了什么。” “他们之后对道观内部进行勘察,那里面除了一些供奉的奇怪神像,还有后面墙壁上六幅匪夷所思的壁画,再就没有别的了。” “奇怪的神像?还有壁画?供奉的都是什么神?不是三清四御?” “不是三清四御,那些神像有五六尊呢,都是些凶神恶煞的面孔,有的还是动物的样子,跟以往的菩萨罗汉不同,好像是一些地仙。具体是哪些仙,还没有来得及去研究。” “五六尊的话,应该有个主神位。” “有的,只不过,样子更是难以形容。” “难以形容?” “一开始我从报告上看,是很难想象的,后来到现场后,才发现这主位上的神像太怪异了。 要说它的外形吧,看起来像是个山鬼。红面獠牙,脖子上还挂着骷髅头,有些像密.宗的菩萨,但是吧,跟我们所知的那些都对不上号。 这尊神像最特别的是,在它的后背上,伸出一只手臂。哎呀,那手很大,指甲尖利,冷不丁一看很骇人,就像是要伸过来掏谁的心肝,样子活灵活现的。” “那神像嘴里呢?我是说,有没有雕刻出舌头?是什么形状的?” “呃……不是人的,跟蛇一样,是分叉的蛇信子。您是不是知道它是谁?” “我不知道。不过您看过《封神演义》吗?” “当然看过,还跟那个有关?” “不是,我只是想起了《封神演义》,那本书里面分阐教和截教。那截教门徒被描述的都是些皮毛戴甲、湿生卵化之辈,说白了其实就是修炼成仙道行高深的动物。您刚才说,那些神像看起来像是地仙之类的,我就想起了这个。还有如果确定那个地方是明代修建的,那个时候的风潮,去供奉截教仙人也未必不能。” “嘶……《封神演义》是明朝隆庆万历年间成的书,如果您的这个猜测是对的,那么道观的修筑时间最早也是在万历之后。” “嗯,这还是需要你们考古所去研究了,我只是瞎猜的,仅供参考。您再说下那些壁画吧,为什么会是六幅独立的?” ------------ 第11章古怪的壁画 “这些壁画之所以看起来是独立的,是因为整体没有叙事性,连不成一个故事,而且画风也略有不同。虽然从笔触看是同一人的画作,但有一幅却很像是从哪儿临摹下来的。” “画的是什么呢?” “呃……这些壁画集中在神像后面的墙壁上。 最左边的第一幅,画的是一个女子,也就是我刚才说的,不同于其他五幅的那幅。 这幅画没有背景,只是一片浅棕色泽。画中女子只画了侧身,正抬头向上仰望。她头部发丝向后梳,头顶戴圆箍形束发器,五官线条简单却也生动,秀眉凤目气质非凡。身上穿着交领右衽的深衣,像是商朝贵族女子的模样。 这幅画线条很简洁,人物形象穿戴又很像是商周时期的,整体感觉古朴生动,跟之后侧重工笔的其他五幅壁画完全不同。由此秦博士他们怀疑,这是一幅明代画工临摹的画作。不过……其代表什么含义根本看不出来。 从这一幅画之后,剩下的绘画风格完全是明代壁画特征。从工笔线条来看,属于同一人所画,并且画工技艺高超。 明朝壁画一向以构图严谨以及工精细致为特点,其绘画线条粗细有致又浓淡分明,笔力遒劲又婉转自如,用的颜料也很讲究,所以即使是历经百年岁月,壁画却并未完全褪色,依旧惊艳。 不过……这些壁画虽然保存完好,也很有研究价值,但是画作内容却很怪异,看不出想要表达什么。 我说一下第二幅壁画吧。那上面画着九条团缠在一起的蛇。 这些蛇画得相当细致,每个鳞片都清清楚楚,扭曲互缠在一起也没有杂乱无章,显得活灵活现。 比较诡异的是,这些蛇身上都散发着一层红色光芒,头上还长着很小的角,而它们缠在一起的缝隙里,隐约显露着一点痕迹,好像包围着什么东西。 像这种细节上的问题,当时是没有什么条件观察清楚的,那个地方很黑,照明设备都是有限的,所以只能大致看一下。 秦博士对这幅壁画做了简短的分析。他认为,在一些神话传说里,带着角的蛇一般都为龙,可壁画里的这种蛇又不太像龙,因为一没有龙爪,二还吐着蛇信子,蛇的特点更多一些。 而张教授说,她在《广雅·释鱼》里看到过一段描述,说有鳞为蛟龙,有翼为应龙,有角为虬龙,无角为螭龙。在一些道教古籍中也提到过长着角的蛇,这种东西被叫做‘虬褫(qiúchǐ)’,说是受天罚的龙所变。如果把这两种资料结合一起的话,或许壁画上的这种蛇就是道教里说的虬褫。 秦教授对此保留看法,毕竟这种资料不是出自正统古籍,是带着神话色彩不可当真的。壁画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能等日后慢慢研究。 接着他们去看了第三幅壁画。” “啪!” 第一盘磁带A面播完了。秦丁没犹豫什么,把磁带翻了面,他不想错过任何线索。 “可以了,您继续说。” “呃……第三幅壁画上,画着一位仙风道骨的男人。 这画中人身材修长,披着头发,以丝织幅带裹发。他的面容很俊朗,额广足圆,眉如一字,鼻如悬胆,唇若含丹,最特别的是,两眉间还有一颗血痣。 他身上穿着一件浅棕偏白的米色大袖道袍,棕色腰带,浅黄色的内衬裙摆,一只手正探入袖中不知是取还是放。 这画中男子目光垂下,视线明显在右前方的地上,而那里有三块棱角分明的石块,两大一小,像是由一块石头开裂而成的。 这幅壁画虽然没有特别之处,但同样也让人难以捉摸,不知想表达什么。 秦博士他们又去看第四幅壁画。这幅画很抽象也很简单。画得是一座被郁郁葱葱的草木包围着的山,在山头矗立着一块独石,但是那石头却处于四分五裂碎石飞溅的样子。而那周围并无他物,这石头像是自己迸裂的。 接着是第六幅壁画,也是最为诡异的一幅。那上面只画着一只摊开掌心的巨手。那巨手形似人手,指尖却留有锋利的指甲,猛地一看又像是某种野兽的手,而那掌心里放着一块形状不太规则的石头。 秦博士说,他们看到这里的时候,第一个便与身后那尊恐怖神像联系到了一起。毕竟那神像后背伸出一只巨手,样子跟这幅壁画上的几乎一样。但即使一样,仅凭几幅壁画也还是无法拼凑出其中的关联。 而张教授则又与道称‘玄石宫’联系到了一起。因为这几幅壁画中都出现了石块,也许在展示玄石的来历。 在他们来回又看了几次之后,并没有太大进展和头绪,他们决定结束对道馆内部的考察,之后会将这些壁画移拓回所里,查阅一些资料,再对其进行研究判断。 就这样经过了一个白天,秦教授他们已经把道观大致探查了一遍,再没有新的发现了。 然后他们就去李国栋那边汇合,没想到那边有了一些进展。 李国栋在电话里跟我是这样汇报的,我大致说一下。 他们再次清点完那些汉白玉石缸后,就近在一个石缸前展开了研究。 首先他们需要确定这石缸的用途。 光从外形来看,这些石缸就是水缸的造型,但比较起来,要大出很多。 这种石缸有150公分高,加上石底座大概有190公分高了,缸体直径在140公分左右,跟故宫的防火水缸差不多,甚至还要大。 如果是用来盛水的,在这种环境里,蓄水是用来干吗呢? 老李他们发现,石缸底部有一圈石头围架,中间还留有缺口,很像是一个简易的炉灶。于是他们采集了一些缺口内部的物质,发现有疑似焚烧过的痕迹,这就更加证明了老李的猜测,这石缸从前是用来煮水的。 可煮水是要干吗,还立了这么多个。 为了进一步了解,老李他们把这些疑问先放到了一边,去对石缸外部进行观察,发现那些雕刻的纹饰真的从来没见过。 一般古代石缸的纹样纹饰非常丰富,雕刻内容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山川河流、花草鸟木、人物兽禽、民间故事都有可能,但这些石缸上面却一点都没有雕刻常规性的图案,而是刻着一些奇特的符号和纹路。 后来秦恪松博士去查看后,一下激动起来,他认为这不是纹饰,而是一种具有特殊含义的文字。 具体是什么文字,他也不知道,但多年研究古文字的经验告诉他,这应该是一种没有被发现的文字。 当时条件不允许,想要释读这些新发现不太可能,所以暂且也搁置起来,打算出去后再研究。 老李他们在石缸外壁没有新进展的情况下,开始对石缸上面的青铜盖子进行初步探索。 让老李有些费解的是,如果石缸是用来煮水的,体积还这么大,当时为何不用一些木质竹制的盖子,既轻便又耐腐蚀。 光在制作上,这么大的青铜盖子肯定是耗时费力的,更何况有36个之多。 可当他们把盖子搬下来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那并不是盖子。” “不是盖子?” “嗯,不是,那是面青铜镜。” “嘶~”(吃惊。) “然后这个时候,还发生了一件怪事。 他说,搬盖子本来是让三名实习生搬,后来发现盖子居然不是很重。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就由两名实习生去搬。 让个子不高的实习生从石缸旁边的垫脚石阶上去,另外一个实习生身高有一米八左右,不用站垫脚石,伸手扳住另一边的盖子边缘就行。 石阶上的人掀起盖子往外送,站地上的学生扣住边缘托着往下搬。 一切都挺顺利的,眼看着那个高个子实习生两手托着,马上就要搬下来了,这个时候,站垫脚石上面的那个实习生却突然怪叫一声,从石阶上跌了下来。 这把老李和周围的几个人吓了一大跳,赶快扶起那个实习生,问他怎么了。 那实习生似乎受到了啥刺激,惊魂未定,安抚了半天才敢说话。 他说,他刚才站在上面,盖子往下搬,一边翘起的时候,盖子内的一面正好对着他,突然反了下光。他意识到盖子不寻常,这一面似乎是铜镜之类的镜面,于是想确定一下,就定睛去看,结果上面闪过一个灰不拉几的影子。 他其实没太看清,镜面那边也有腐蚀锈斑,所以不太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当时老李他们认为新手太年轻,肯定是看错了。我那个时候听了也不以为然,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也许只是个开端。 老李他们把青铜盖子拿下来后发现,盖子的另外一面真的是镜面,虽然锈迹斑驳,但也有部分还能映出轮廓。 这盖子居然是面青铜镜,可是,石缸上盖着这么大一面青铜镜,究竟是用来做什么呢? 大家一时想不明白,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青铜镜的背面,想通过那些纹饰先判断下年代。 这么大的青铜镜在考古界本就罕见,没想到它背面的纹饰更加古怪。 青铜镜背面纹饰随着年代的推进,发展出了各种纹饰,可这次发现的青铜镜纹饰,虽然技艺精湛,但看起来却相当恐怖。 那是密密麻麻的很多小凸起,灯光放大镜下看,居然是很多狰狞的人脸。 人脸很小,但五官却很清晰,嘴巴清一色都大张着,离近乍看下,就像是争先恐后要从黑色地狱挣脱而出的恶鬼,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武所长,除了人脸纹饰,青铜镜背面没有别的发现了吗?比如上面有没有小孔?” “呃,这个……倒是没有发现。可能是现场太仓促还没来得及细细研究。毕竟那个地方拉电线有些困难,照明设备不是很充足,所以那会儿制定的方案,是先下去大致考察,之后再做打算的。” “嗯,明白了。您继续说。” ------------ 第12章石缸内的残骸 “当时所有人都不太明白石缸和青铜镜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甚至对这种奇怪的搭配都无法理解,所以为了能解开谜团,他们开始对石缸内部进行勘察。 那石缸较高,旁边有着垫脚石阶,那肯定是为了方便人取石缸内的东西才建的。那么石缸里究竟有什么呢? 这一次老李亲自上阵,拿着手电上了垫脚石阶。 那石缸又大又深,里面黑咕隆咚。手电先扫过内壁的一块区域,他发现上面有着一层分布不太均匀的东西,黑黄黑黄,猛地一看有一种蜡质感。当时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出事后,警察对这种物质进行检验才知道的。” “是尸油吧。” “嘶……您真厉害,连这种东西都知道?警察跟我说,那是人体蒸煮后析出的油脂。” “嗯,您继续说。” “老李没有理会那层东西是什么,当然他根本想不到那是尸油,他把手电打到了石缸底部,这一照就是一愣。 其他人看到老李照了半天,就问他发现什么了,他没吭声,又举着手电往里面照了照,这才下来。 他对大家说,那石缸底部,有人骨。” “啪~”磁带又播放完了。 秦丁皱了皱眉,多少感觉瘆得慌,他不由往屋子里墙角的那口水缸望去。 他心想,这地方可真怪,非要弄口石头做的水缸放屋里,又赶上磁带里说的这种事,真是吓人。 他稳了稳心神,然后换上了第二盘磁带,开始播放A面。 “可以了。” “其实在考古工作中,骨骸是最常见的,根本没什么可怕的,但如果跟这石缸联系在一起后,便细思极恐。 石缸里有人的尸骨,底下又有烧火的痕迹,那用途就一目了然了。这是用来煮炙人的。这一大片三十六个,都煮过人。 老李在电话里跟我说,他在那一瞬间,想象到了可怕的画面,在那经年不见日月的黑暗地下,曾经有人用这些器物煮人,或许煮的还是活人。 如果他的想象成立,那么这一下就升级到了别的层面,那就是这个地方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修建布置的人,为什么会手段残忍地干这种事? 当秦博士和张教授过来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非常震惊,张教授提出了她的观点。 她说一些古籍中曾提到过,山中有聚阴聚阳之地很适合炼丹,有人选址在这儿,又结合碑文来看,这里就是为了炼丹所建。 而石缸三十六个,还呈一定阵列摆放,上面压着青铜镜,底部又有火炙人殉,她认为,这是一种神秘古法,只不过有些歪门邪道的感觉。 她还认为,布置如此之多的石缸和青铜镜,是需要耗费一定财力和人力的,更何况涉及炼丹长生,说不定跟某位帝王将相有关。 其他人也都赞成张教授的观点。因为古代掌权之人,对长生都有着痴迷,找方士炼丹求长生是司空见惯的事。 后来队伍里还有位实习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他说,这种地方选在山中,规模又这么大,石缸煮人或许是一种祭祀。 考古界曾经出土的青铜甗(yan),就是煮人头的,这种做法被叫做胹(er)祭,虽然不知道是给人吃还是给神吃。也许这个地方是一个祭祀场,通过祭祀神灵炼取丹药也说不准。 呃……这些吧,怎么说呢,都是他们当时的一些臆想猜测,想要有说服力,还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来佐证。 为了不影响进度,老李让王贵兴带着四个实习生和三个技术员留在石缸这里做清理发掘,让他们把石缸里的尸骨拣出来,准备带回所里做检验研究。 在安顿好后,老李和秦博士张教授他们,则去往石缸阵后方的那个石台,想从那里寻找一些线索。 老李这波人刚到石台附近,勘探地形的人回来了,说有了一些新发现。 那些人说,石缸阵这片区域,地面的岩土细沙的颜色好像有些异常,跟区域外的地面颜色对比要深一些,仔细看的话,有些发暗红。 除了摆放石缸的那片区域是这样,区域外是正常的颜色。从这一点来看很奇怪,但他们一时也无法判断这种颜色差别是因为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造成的。 在他们查看地面情况的时候,又发现在石缸阵侧边的地上,半埋着很多汉白玉小石桩。 因为年代久远,这些石桩的颜色跟地面颜色几乎一样了,所以不管是从远处还是近处,如果不仔细察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两侧还有这些东西。 这些小石桩排列有序,之间的距离很近,几乎连成了线,一直延伸到后方石台那里。” “武所长,当时有人摸过这种小石桩吗?” “之前肯定没有摸,因为探查地形的那些人懂规矩,每次有新发现,是需要汇报后才会让专人进行勘察的。 另外汇报这个发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石台附近,注意力全在石台上,他们是打算探究完后,再去对两边石桩进行研究,所以之后摸没摸不知道,因为出事了。” “嗯,您继续。” “老李他们开始勘察石缸阵后方的石台。 当他们来到石台近前才发现,这石台很奇特,并不是花岗岩之类的。 石台形状不规则,接近长方体。长有6米,宽有3米,高有3.5米。 其表面色泽古铜还泛着金属光泽,活脱像个鬼斧神工的大铜块。 要不是通体有纵横的暗纹和一些凹凸的石筋沟壑,真觉得这是金属物了。 众人对这石台叹为观止,分辨不出这是块什么石料,只觉得肯定是人工雕琢好的。 可地质专家郭玉识得那是什么,他说,那是一块天然的古铜石。 郭玉给大家简单科普了下,原来这种石头产自贵州安顺普定县三汊河一带,也就是著名的夜郎古国,其石皮酷似古铜,所以又被称为夜郎古铜石。 这种石头很罕见,因为它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复杂。 这种石头在距今5.4亿年至2.4亿年间,在海湾和相对封闭的湖泊底部,由碳酸铁等矿物沉积,形成铁白云结核后,又在距今2.4亿年至1.5亿年间,沉积结核皲裂石化,再经过亿万年时间,由硅质结晶填补裂隙形成白纹理,最后由地热导致其表面变质而形成三氧化二铁裹壳。 你也听出来了吧,这种石头需要经过亿万年,所以在地球上是非常罕见的,很有科研价值。 可疑问就来了,体积如此之大的古铜石,就算是在古代,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可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样被运到那个地方当石台也太不寻常了。 要么这个人富可敌国或被帝王支持,或者还有一种可能,这石头本身就出自那里。 郭玉无法判断这块石台是否产于那片黑暗,因为古铜石属于无根石。 您知道无根石是什么吗?” “我知道,无根石也可以叫独立石,就是没有砂岩连体依靠,独自成石。 古话说过,‘无根为石,有根为山。’据说这种石头多有灵性,而且很多神话故事里都出现过这种石头。比如女娲补天炼制的补天石,用的石料就是无根石,还有四大名著里,孙悟空和贾宝玉也是这种无根顽石所生,还有《封神榜》里的石矶娘娘也是。 那武所长,是不是石碑上所刻碑文里的那块顽石,指的就是这块石台呢?” “呃……这应该不是吧。这石台虽然稀有独特,但它的确被当作石台,上面还搁置着一个大的青铜器物呢。” “明白了,您意思是,如果它是所指的那块顽石,应该是占主位,不该是附属位。” “对对,是这个意思。 郭玉暂时无法判断这石台到底是不是在那里天然形成的,因为这一方面需要定测土壤成分,另外一方面需要出去后,多方考察地质环境以及周边有无盛产这种石头,才能准确做出推断,所以大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然后他们又仔细对石台进行观察,发现古铜石台表面平整的地方,刻着一些图案字符,并且跟那片石缸外壁上的纹图线条差不多。 由此来看,秦博士更加确定,这不是纹饰,而是一种文字。 秦博士是很兴奋的,因为他没见过这种文字,也就是说,这是古文字界的一个新发现。 在大家惊叹之余,老李他们决定到石台上去查看。 这古铜石台说高不高,想到上面去,那也不是件容易事,好在它一边有修好了石阶,所以老李他们也没费啥劲儿就走到石台上了。 他们一上去,首先看到的是那个足有150公分长的青铜器物。由于石台后面不远处就是地下河,潮气十足,所以这件青铜器物周身斑驳着很厚的锈皮。 接着他们发现在青铜器前,也就是半臂距离的位置上,立着一个形状怪异的支架,材质也是青铜的。除了这两样青铜器,上面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们先勘验了那件大一些的青铜器物,然后张教授提出一个观点,她认为,既然这个地方是用来炼丹的,甭管方法过程,炼丹用的器物应该齐全。 石缸不知道跟炼丹有何关系,但炼丹用的丹台丹炉丹器都应该有。 而石台上有青铜器,所以这石台也许就是道教炼丹的筑丹台了,而那青铜器物,就是成丹的丹器了。” “啪~”磁带很突然地又到头了。 那位武所长其实没说多少,只不过这老头说话慢条斯理,语速很缓。 秦丁内心焦急,吴武所长嘴里总是提到的“出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翻到B面,又按下了播放键。 “沙沙沙~” “众人因为对道教了解不深,所以当时听张教授说完后都保留意见。 不过有几个人觉得,如果青铜器是丹器,也应该是炼丹炉的样子,但这造型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丹炉。 它的外观有些奇特,如果非要跟某件出土文物做对比,那它很像是1975年陕西岐山董家村出土的青铜朕匜(yí),但这件青铜器体型要大出许多。 匜这种器物在古代是用来盛水或者舀水用的,就是一个带着流水口的长水瓢,而这件青铜器物外形基本就是这个样子。 它不但形状椭长,上面也有盖子,流口位置也没有被完全盖住,像是张着嘴一样,唯一区别是在尾端和底部。 尾端并没有鋬(pàn),也就是把手,当然这个体积肯定不是用来舀水的,没有把手是正常的。它同时也没有四足,底部扁平,直接接触石台,所以只能说这东西外观大致有些像青铜朕匜。” ------------ 第13章出事了 “匜这种器物在古代是用来盛水或者舀水用的,就是一个带着流水口的长水瓢,而这件青铜器物外形基本就是这个样子。 它不但形状椭长,上面也有盖子,流口位置也没有被完全盖住,像是张着嘴一样,唯一区别是在尾端和底部。 尾端并没有鋬(pàn),也就是把手,当然这个体积肯定不是用来舀水的,没有把手是正常的。它同时也没有四足,底部扁平,直接接触石台,所以只能说这东西外观大致有些像青铜朕匜。 这件大青铜器不是横放着,而是流口朝着那个支架,也是前方的那片石缸区域。 老李他们又仔细地查看了下青铜器物上的盖子,发现这盖子某处造型很特别。 盖子非常契合青铜器身,也是椭长形的,没有隆起很是扁平,在中间位置,连接着一个造型独特的器物。 老李他们离近细看,发现那居然是一只不大的青铜手。我记得很清楚,老李说,这青铜手栩栩如生,和真人的手一模一样。那手掌朝前张开,五指微弯,不知……有何寓意………嘶……嗯……” “武所长?您怎么了?” “这该怎么解释呢?我记得很清楚,老李当时电话里就是这么说的,可是……后来出事后,我亲自去那个地方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这个样子。” “哦?您看到了什么?” “嗯……那只青铜手的形态,跟老李说的不一样。我看到那只青铜手,是呈拳状,它是握成拳的样子,并不是张开的样子,这个是我感到最奇怪的一个地方。” “您确定没有记错?” “这个我可以肯定,绝对没有记错。老李电话里说青铜手是张开的,因为手形的青铜样式出现在青铜器上是很罕见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不过后来我想过这个问题,青铜器物不可能轻易改变形态,也许那只青铜手有某种机关巧簧之类的设置,在老李他们拆解修复的过程里不小心触碰改变了样子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我这个猜测暂时无法得到证实,但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那出事后,一直没有人再碰过那边的东西吧?” “没有,很多原因,我最后说吧。” “好的,您继续讲。” “呃……我说到哪了?哦,那盖子上的手形器物太特别了,老李他们决定在搞清楚这件青铜器后,在研究上面手型器物的作用。 想要搞清楚这件青铜器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就必须打开上面的盖子,看看里面会有什么。 然而,那盖子却打不开。这个时候张教授发现,那盖子和青铜器身的缝隙处已经严重氧化,很多位置都已经锈粘在一起了,所以打不开。 老李看了下情况,那需要特殊处理才能打开,这个过程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于是他们决定把这项工作先放在一边,去查看另外一件青铜器物。 这东西就在大青铜器前,器形特别,并不是很高,加上一些附属连接物,差不多有165公分高,左右伸出的位置,最宽的地方大概60公分。 它底部有三足,中间主干为胳膊粗细的管状物,在管状物顶部,有一个拳头大小且面目狰狞的人头造型。 老李说,又出现人头造型让他很意外,但那人头并不是骷髅模样。 人头是张着大口凸着眼睛,嘴巴和后脑处贯穿着一根两指粗细的管状物,看着很吓人。 这根横着的管状物有35公分长,一端支着一个类似小碗的器物,里面有一层干黑的东西;另外一端支撑着一个环状物,环状物内卡着一面可以翻转的小青铜镜。 起初老李他们不知道那是青铜镜,因为镜面是朝着石缸阵那边的,后来转到一边才发现是面镜子。 这面青铜镜有些特殊,镜面似乎用了某种特殊工艺,虽然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但是并未生锈。 老李他们无法猜测出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张教授则认为这件东西肯定跟大青铜器有关,有可能是相辅相成的东西,否则不可能摆这么近。 这石台上也就这两件器物,所以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将大青铜器上的盖子取下来,看看内部究竟有什么,会不会也有人骨。 为了不破坏文物,老李他们动用专业手段,打算在夜里十二点之前,把盖子取下来。 正当他们一点点处理锈皮的时候,石缸阵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骇人的惊叫。 这叫声在空旷的洞厅里特别清晰,当时老李他们马上意识到,先前留在那边清理石缸内部的人肯定出事了。 他们赶快把手头上的活儿放了下来,全都寻着尖叫声赶去,等到了石缸阵那边,就看到几个人正七手八脚从石缸里往出拽一个人。 老李忙问发生了什么事,谁掉进去了,老王说掉进去的是那个叫刘伟的实习生。 刚才大家在各忙各的,没注意刘伟怎么了,就听见他怪叫了一声,然后人就掉石缸里了。 这个时候,人已经从石缸里给弄出来了,平放在了地上,老李上前一看,这不就是之前说看到青铜镜里有黑影子闪过的那个实习生吗。 这年轻人衣服上蹭了一些黏了吧唧的东西,其实就是尸油,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额头上还剐蹭了点伤,嘴角挂着一些白沫子,都流到耳朵里了。 老李心想,这咋能掉进去呢?不过转念一想,新手免不了犯一些鲁莽的毛病,可能不小心掉进去的,可那嘴巴边上有白沫子,别是年纪轻轻身体有什么病吧。 他摸了下刘伟的颈动脉,跳得挺结实有力的,应该问题不大。 他又掰开他的嘴,怕这小年轻有羊痫风什么的,但发现没有咬舌头。 他又想是不是中毒了,赶忙把刘伟沾着黏物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脱掉扔在了一边,而刘伟皮肤和嘴唇的颜色并没有发绀异常。 然后老李就用土办法掐人中,没想到这招儿挺管用,反复掐了几次,刘伟醒了。 这小年轻醒了之后,老李把他扶着半坐起来,还让他靠在了石缸边上,然后就问他,身上哪疼?行不行严不严重,可问了半天,这人一句话都不说。 老李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小年轻气息倒是平稳,但目光却很呆滞,半睁着眼不知在看哪。 周围灯光有限,他让人把应急灯拿近了些,这一照之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这小年轻的眼睛没有一点眼白,整个眼睛都是黑色的,衬着那惨白的脸色非常吓人,而且在那种环境下,显得说不上来的诡异。 众人都有些惊慌,一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张教授提醒了老李,说应该还是中毒了,因为中毒的症状里,有些会出现散瞳扩瞳,意识对外界刺激无反应。 老李觉得张教授说得对,但眼下条件有限,人还是需要赶快送出去就医。 老李和两个实习生抬着刘伟,连夜往地面赶。这小年轻就像个活死人一样,怎么弄都没反应。等他们上去后,也都凌晨了,把刘伟送到医院,天都亮了。 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说刘伟身体并没有大碍,但看起来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怀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惊吓过度。 老李琢磨,这孩子之前一惊一乍眼花看错,别是心理暗示胆小害怕把自己吓成这样。 医生暂时给开了些镇定安神的药,让刘伟休息休息,睡起来再做观察。 老李把刘伟安顿好,留了一个实习生在医院看守,然后他就给我打了电话。 在时间上他来不及写报告了,所以直接电话里给我详细汇报了下情况,也就是我上面说的这些了。 他电话里汇报完后,心里惦记那边的发掘工作,就要往回赶,我让他注意身体,一定要确保大家安全。 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别,就出事了。 按照惯例,老李需要每天给我这边汇报工作进展,但因为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特殊,所以最晚第二天上午才能来电话。 但是那天都到中午了,我这边一个电话都没接到。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也没往坏的方面去想,一方面觉得老李他们可能在工作上耽误了些时间,再晚一些就会来电话;另一方面觉得这次派下去的人不少,如果真出什么事,应该早有人通知我了。” “啪~”磁带又到头了。内容的走向似乎预示着马上要发生什么事了,秦丁心跳得厉害,将第三盘磁带放入了录音机中。 “可是到了下午五点多,我都安排完一个遗址的发掘方案了,老李他还没给我电话。 这个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由于这次发掘深入地底,是没有任何条件能实现无线或有线通信的,所以我只好赶快联系了那边隧道局施工现场的人,让他们帮忙下去看一下。 过了有一个半小时,那边回过来电话,说下面出事了,所有人不明原因昏迷不醒。 我心头一紧,没有去问详细情况,赶快让他们把人先送往医院,等事后我才知道,隧道局的人并不知道我们派了多少人下去,场面又混乱,所以他们以为那些昏厥的人是我们派去的所有人了。 等我到了医院,才发现人数不对,除了那名叫刘伟的实习生和看护他的实习生外,应该还有十二个人,可隧道局抬上来的人只有7个,秦博士张教授和老李他们五个,不在其中。 这一下事态就非常严重了。我赶忙去询问下洞救援的隧道局工作人员,他们说,到那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那个地方很大,虽然有好几盏应急灯亮着,但还是很黑。 他们往有灯的地方找了找,就发现那里的地上堆放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旁边横七竖八躺着这些人。 他们赶快过去查看,发现这些人身上没有伤,但怎么都叫不醒。 他们以为那里有能使人昏迷的毒物毒气,紧张了半天,最后也没发生任何异常。 然后他们发现不远处也有光亮,过去寻找,只有一个奇怪的石台和地上堆放着的一些器材,并没有人。 他们还往后面那条地下河附近寻了寻,也没有任何发现。” ------------ 第14章异常 “他们人手有限,下去一共就三个人,但为了安全起见,决定先把这些晕厥的人逐一抬离那里,搬到裂隙口附近。 等全抬过去之后,一个人负责快速回去,联络地面,另外两人轮流背着昏厥的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很快那个人回到了地面,联系救护车,又组织人手下去往出抬剩余的那些人。 我听完这些叙述,再一次询问,确定他们没发现其他人。 我内心焦急,让我的助理在医院待命,然后我赶快驱车,带着救援队去了大通岭隧道那边。 当时我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之前肯定没有搜寻完全,老李他们一定在哪个犄角旮旯晕倒着。可等我们下去后,经验丰富的搜救队,依然没能找到他们五个。 老李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不见了。 搜救队当时严重怀疑,老李他们是落入了后面的那条地下河,因为在这偌大的空间里,也只有那条地下河会出现不定性的危险。 可是我一时无法想通,老李他们怎么会去地下河那边,难道是有新发现?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五个人,老王应该是跟他们分开作业的,难道真的发现了什么,需要一同前去处理? 唉!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医院那边发生了什么,所以也没往其他层面想,只认为,他们五个不慎落入了地下河,凶多吉少了。 我一边安排搜救队进行打捞,一边又赶回医院。等到了医院,那七个昏迷的人已经全都醒了,可这并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因为他们和之前的那个叫刘伟的实习生一样,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而且眼睛都是黑色的。 医生检查不出任何病,这些人除了眼睛问题和精神呆滞,身体机能很正常。 他们叫来了眼科医生会诊,但眼科医生也没有办法,他们从来没遇到过眼睛全黑的病例,那根本不是散瞳,因为散瞳只是扩散瞳孔,绝不可能没有眼白,而眼白也就是虹膜,就算是病变了,也不可能变成纯黑色。 这下难住了医生,他们建议转院。 这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这是遇到邪事了。 在转了几次院后,治疗都没有太好的效果。搜救队那边的消息也并不好,他们顺着可能出现的地下河出口沿线搜寻多日,也依旧未果。 正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位老领导听说了这件事,给我打了电话。” 老领导让我把研究所大厅里挂着的那面阴阳八卦镜摘下来,还让我带五个属鸡的年轻小伙子一起去趟医院。 我当时听得一头雾水,老领导却让我按他的方法去做,他那口气认真严肃,我都不好意思质疑,也没办法推脱, 他继续叮嘱,让我把生病的那些人中的一个,用绳子全身绑住,然后用八卦镜朝他照。不管发生什么,让我千万不要收手,也不要往镜子里看。 老领导还说,如果这个人被照了之后没啥反应,那就没办法了,但如果反应剧烈,乱动得厉害,就让小伙子们使劲按住,别让挣脱,直到照得这个人恢复正常,就把镜子撤掉,用背面拍那人天灵盖。 老领导最后嘱咐,不管发生什么,让我们都不要害怕,无论如何,千万不要看镜子那面。 我突然就会意到了什么,那面镜子的来历我很清楚,考古研究所成立后就挂在大厅了,明面上是寓意安宁,但它究竟起个什么作用,暗地里众说纷纭。 当初听得最多的就是,所里发掘回来的东西阴气重,怕邪祟入侵,这东西就是镇邪的,我还觉得他们胡说八道不尊重科学,如今老领导让我拿它去照病人,联系前后,这不就是明摆的驱邪嘛。 老领导交代得有模有样,我虽然不太情愿,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有些忐忑,把那面八卦阴阳青铜镜从所里大厅中取了下来,领着五个属鸡的小年轻,搞迷信去了。 我不可能把希望寄托于此,但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八个病人里,我选了我们所技术员小李,他是个孤儿,没有亲属看护,所以免了很多不必要的解释和麻烦。 绑好他之后,他还是很呆滞,坐在病床上,眼睛黑汪汪地让人很不舒服。 我拿着青铜镜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可笑,我一个考古工作者,还是个老党员,现在要跳大神了。 可没想到啊,我抬手用青铜镜照去,这坐着的小李就慢慢抬起了头,眼睛黑黑的看着我,好像不那么呆滞了。 我先是一喜,忽然头皮就开始发麻,心中莫名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突然意识到,这小李有反应不是他恢复正常了,而是青铜镜起作用了。 还没等我多想,小李直勾勾看着我,身体忽然开始剧烈抖动,嘴里还发出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磨牙声。 场面一下变的诡异吓人。虽然之前我已经跟那五个年轻人大致说了下情况,有了些心理准备,可普通人谁见过个,所以他们也吓得呆住了。 这个时候,小李的身体突然绷直,唰的一下,直挺挺地就从床上立了起来。 我一点没夸张,那种动作,根本不是人能做出来的,就像他脖子上套了根无形的绳子,有股巨力把他一下揪了起来。 他立起来后,虽然五花大绑,但还是朝我扑了过来。我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见这种阵仗,慌到不行,但本能让我朝后退了一步,拿手里的镜子就是一挡,小李扑过来的身体一下又拉扯回了原位。 那场面就和演杂技似的,太不正常太吓人了。 这个时候,我赶快喊那五个年轻人,让他们帮忙按住小李。 这几个年轻人倒是不含糊,都挺有胆子的,上去就揪住了小李,没几下就给按在床上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件事绝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了。 “啪~” 又是一声按键弹跳声,秦丁浑身一哆嗦。他不自觉地把手指放到嘴里咬了咬,似乎这样能缓解他紧张的情绪。 考古发掘怎么会上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层面上了?他的心情越发忐忑起来,赶快将第三盘磁带翻到了B面。 “您继续。” “我稳了稳心神,想起老领导嘱咐的,拿着镜子颤颤巍巍朝小李的脸照去,这一照之下,他被按着的身体抖动得更厉害了,要不是五个小伙子力气大,少一个人恐怕就按不住了。 我这样拿着八卦镜照他持续了有一分钟,突然他就不抖了,嘴里也不再磨牙了,但是开始小声说着什么。 那声音僵硬,断断续续含含糊糊,有些听不清。 我当时很想知道他在说啥,会不会跟他们的遭遇有关,会不会在说老李他们的失踪,心有些急,鬼使神差就把耳朵往近凑了些。 这一听让我吃了一惊,他在叫秦博士和老李的名字。我把头压得更低了些,他在说什么东西亮了,绿色的火,还有什么动了,之后他吐字又有些不太清晰。 为了能听清,我又离近了些。 ……我也是有些着急,忘了当时的境况,耳朵都快贴他脸上了,手里举镜子的姿势没变,根本没注意到我低头贴近的角度也能看到镜子的那一面。 等我贴近了之后,小李却不说话了,我心生疑惑,正要直起身子,视线顺其自然地就瞅到了八卦镜那面。 唉!我其实吧,没太看清镜子里有什么,可当时却吓了个半死,镜子一下也脱了手,人也一屁股跌地上了,脑子里全是老领导说得‘千万不要看镜子!’这句话。 你想啊,老领导也没说看镜子会怎样,但千叮咛万嘱咐的,那肯定不是啥好事呗。 我当时如临大敌,以为自己完了,不知该咋办了,腿也软了,还有些六神无主。旁边小年轻正要扶我,这个时候,小李在床上突然就怪叫了一声,这把我们都吓得怔住了。 我还坐在地上,从那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 ……那简直太可怕了,他身体朝上剧烈弓起,脚和头还挨着床,感觉在弓的高一些,就要折成两段了,而这个时候,他的头却转向了我,眼睛黑洞洞的朝我望来。这把我吓得,坐地上腿空蹬了几下,慌忙去找八卦镜。 八卦镜还没找到呢,就听床上咚的一声,我抬头望去,小李弓起的身体落回了床上,一动不动了。 我迅速爬了起来,小李的眼睛紧闭,就和咽气了一样。 我赶快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这折腾了半天,人没恢复,还整出人命来了,事情可闹大了啊,收不了场不算,该怎么解释呢?说出去谁能相信啊。 我这个后悔呀,浑身冒着冷汗忐忑不安,强装镇定伸手去摸了他的颈动脉,发现心脏跳得还不弱,这小子只是又晕过去了。 我舒了口气,缓了一阵腿才不软了。 小李一直没醒,我也没再拿八卦镜去照他,也没打算照其他人,不能再出事了。 虽然八卦镜驱邪失败,但我也知道他们这些人不是得病了,他们……肯定在那下边遇到了无法想象的事,弄不好,秦博士他们也不是落入地下河失踪的。 可我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那八个人至今还是那个样子,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弄清真相。 后来我寻求帮助的方向改变了,这才找到了你们,所以……能帮他们恢复正常吗?” “武所长,根据您的讲述,这件事非常复杂,我需要实地去查看下。不过您放心,这类事件我们都会处理好的,只是需要些时间,您不要着急。 我现在有一些问题要问您。” “你问吧。如果你们真的能解决,你说的那个历史建筑保护批文,我会在拆迁移地之前尽快跟政府协商给批下来。” “好,一言为定。 我想问的是,那面八卦镜里,您什么都没看到吗? 唉!我不太确定,那八卦镜不是很大,能照人的镜面很小,我就看了一眼,吓得镜子也扔了。 不过……一晃眼好像……那里面有一团黑色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灯光下映到的人影。” “您确定是黑色的?” “呃……我不是很确定,看错了也有可能。” “好吧!那再问您一个问题,您后来亲自到大通岭那边的现场,有没有发现您认为可疑的地方?” ------------ 第15章衔接不上 “呃……说实话,我去现场的时候,前期注意力都在找老李秦博士他们了,而且那个时候吧,乱成一片,也没找到人们昏厥的原因,所以为了安全着想,我们在出事地点并没有逗留太久。” “您指的是石缸阵那里吗?” “是的。不过其他地方我倒是也看了下。要说可疑,在没发生拿八卦镜照小李之前,没什么可疑的,但是那之后,我觉得哪哪都可疑。 你看哈,那个地方出现道观,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么多人像中邪一样出了问题,莫名其妙失踪,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太邪门了。我从业这么多年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事,看哪都可疑啊。 唉!不好意思,失态啦,不该讲这种话的。” “没事的。这样武所长,我换种说法,就是您在那里,有没有看到跟李队长报告讲述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比如您前面提到的,青铜盖子上的手形器物形态变了。” “哦……其他不太一样的地方……嘶……我想想啊,好像还有那么一处,不知道算不算,毕竟这种不太好确定,因为也有可能他们之后动过。” “没事,您感觉哪里异样都可以说说。” “除了我之前说的那个青铜手形态变了,还有就是,那件青铜支架上的镜子被翻转过来了。 其实一开始我没注意到青铜支架上的那面镜子,但是拿应急灯照它后面的大青铜器时,它反了下光,在那片黑暗里很明显,这才看到它的金属镜面是朝向这边的。 老李当初说,那镜面是朝外的,对着石缸阵那边的。” “哦,那的确有可能是李队长他们翻过来的,您觉得这很怪异?” “怪异的点不是翻转过来,而是那镜面……过于干净了。简直可以说是光洁如初,就和新的一样。” “那有可能是李队长他们处理擦拭过了,不是说镜面也许是用了某种特殊工艺才会保存完好吗。” “不是的。一般古老的物件,就算做过特殊涂层,也不可能过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一点变化都没有,怎么也会有一层灰尘污浊,更别说周围还有潮气,多少会被腐蚀一些。 另外我们考古发掘器物的时候,会根据周围环境条件来确定是否在现场对其进行研究,而那个地方很特殊,有些专业工具是不太方便携带进去的,所以查看器物也就是大致看一下,想要细致研究,还得把这些东西搬运到所里。 但凡有经验的考古工作者,都不会轻易在特殊环境中,去处理擦拭非必要研究的器物,因为那种操作很容易造成不可逆的损毁,所以青铜镜为何会那么光洁,就有些怪异了。 不过,的确无法排除老李他们可能遇到特殊的情况,对其进行了处理。这个事,一时半会调查不清,就当一个疑点来看吧。 另外一个我认为有些怪异的,就是青铜架上的那个小碗中,老李说里面有一层干黑的东西,可是我在查看青铜镜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那小碗里是一些黑黄色黏了吧唧有些稀的东西,被光一照,还有些油滋滋亮莹莹。 我当时很奇怪这会是什么物质,我也弄不清楚,担心别是什么可以挥发的有毒物质,所以没敢细看,后来警察介入的时候,提取了一些拿去化验了。” “化验的结果呢?是什么?” “呃……是尸油。” “尸油?” “我也挺意外的,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能干什么,但警察告诉我,的确是尸油,和石缸中提取到的成分一样。” “哦……好吧,那还有其他异常的地方吗?” “暂时想不起来了,好像没什么了。” “武所长,那出事后,石台上的青铜器盖子没有被拿下来?” “没有,我去的时候,盖子还在上面,我看了下,盖子和器身粘连的氧化部分并没有处理完,所以我猜测,老李他刚回去,大家都没有开工,也没来得及探究这青铜器,就出事了。” “呃,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之后有没有让人动那里的东西,特别是石台上的青铜器?” “没有,一切都原封不动。因为警察介入,这些东西又比较特殊,他们物证科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也没发现可疑的点可以证明跟那些人失踪有关,也没有查出任何有毒物质,所以在没调查清楚之前,那个地方所有物品都不能动。当然,我也不可能获准其他人再去动,我知道其中的诡异程度,不想重蹈覆辙再发生这种事了。” “好!我知道了。那您等我消息吧,我需要亲自去那里调查下。” “你一个人吗?” “是的,我一个人就行。” “呃……我不是不相信您的能力,只是觉得这样会不会有危险,毕竟现在所要面对的东西,已经超出我们的认知了。” “这个您大可放心,我们就是专门处理这种事的,您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去那里调查,是自愿的,即便出了问题,也不是您的责任,更何况绝对不会有事。 只是调查这件事可能需要几天,如果顺利的话,我回来就能让那几个人恢复正常了。” “呃……那再好不过了,你注意安全。”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十多秒,秦丁以为没有内容了,他看了下显示,这面磁带还有两分钟的长短就到头了。 他有些急切,想知道后面的调查结果,正当他马上按下停止键,准备换第四盘磁带时,录音机里又传出了声音。 “1997年5月24日 鉴于事态复杂,需要立即去大通岭那边实地考察。 由武所长描述,疑道观修炼邪术,炼人魂取长生丹,留凶魂后患,遗祸无辜。 地下石缸青铜镜中出现滑影,颜色无法确定,凶魂等级待定。八卦镜中出现影子,颜色无法确定,但症状推断,凶魂等级三级以上。 失魂者八名,失踪者五名,不见其身,且石缸甚多,可能存在高级凶魂,且不知其名,不太好确定隐匿位置,优先缉拿。” “啪~”第三盘磁带结束。 最后这一段,秦丁听得一头雾水。在磁带里屡次出现的凶魂究竟是什么?似乎指的不是普通灵魂,还分着等级,能力可以大到让人变呆生病、消失不见。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是一沉,真的难以想象父母以及那些人之后都遭遇了什么。 他依旧带着忐忑,把第四盘磁带放入了录音机中,让他意外的是,磁带里立马出现了声音,还是那个东北口音的男人。 “……不可能了吗?那他们五个……带回去?” “沙沙~唰……唰……”(很细微的嘈杂声) 磁带在这个地方突然没了动静,持续了10多秒,突然又有了声音。 “1997年5月27日” (拨打电话的声音) “你好武所长,事情已经调查完了。” 秦丁没有继续往下听,他按下了倒退键。 他有些奇怪,为什么时间上会从24号一下跨越到了27号,实地都调查完了吗?那两天都干吗了,怎么没有录到磁带里,还有开头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用几秒,磁带倒了回去,他又按下播放键,声音又重复一遍。 “……不可能了吗?那他们五个……带回去?” “沙沙~唰……唰……” 秦丁猛然按下了暂停键,心跳得厉害。 刨去时间上的问题,磁带开头的这句话听起来不但奇怪,而且无法跟第三盘磁带末尾衔接上。 可那简短的字句,却让他十分确定,失踪的五个人,应该是被找到了,也就是说,他的父母找到了。 他有些激动,手都在颤抖,可又突然想到,如果父母在1997年五月就被找到了,为什么没人通知他,这都已经过去了三年之久。 他的心又沉到了底,而那简短的话语在来回细品了几次之后,突然变得复杂可疑起来。 他明白磁带是有很大局限性的,看不到场景就无法结合现况去判断,只能靠听来的内容想象,通过语气和前后衔接,去理解猜测要表达的东西。 像开头说的那句“不可能了吗?”本身就是一个无法猜测前提的疑问句,它是关于什么做的疑问,是跟后面的信息有关吗? 那句话里的“他们五个”,指的会是失踪的五个人吗?如果是,那后面那句“带回去”,该怎么解读呢?是带回去活着的人,还是……尸体呢? 秦丁咬了下手指,没有了任何头绪,他不能再琢磨这句话了,越想越觉得那其中透着不祥的味道。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搓了搓额头,又想到了什么。 暂且把那句话放在一边,就说它突然出现在磁带开头,是不是过于突兀了些。 那个人在问谁,语气中在征求谁?磁带里那简短的噪声,是不是有人在点头或者摇头。 秦丁揉了揉太阳穴,眉头不由紧皱。 在他的想象中,第四盘磁带的内容应该是在地下现场调查的记录,为何凭空出现这么一句无法衔接的话,着实显得怪异。 难道这个缉魂使,没有把实地考察记录到磁带中?只是查到了什么,临时起意觉得有些重要才录了进去? 是这样吗? 秦丁在心中猜测着,随后又摇了摇头。他想到马叔说过,磁带内容就是记录过程,上一个事件的缉魂使到地下室实地考察时,就算是掺杂着很多奇怪的声响,也都完整地记录下来了,所以其他事件有可能例外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心中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就算是临时起意,也不能说半截话吧,难道……少一盘磁带? 他想到这里,伸出手在大木盒子里翻找了着,不一会便发现,“筑丹器”标注的磁带只有这四盘。 他把这些磁带盒摆在了面前,低头去看上面的序列编号,如果缺少一盘,那么这些编号肯定是连不上的。 在一个个数字对比了两遍后,让他失望的是,这些编号都是连着的,也就是说,根本就不存在缺少磁带。 难道是自己想太多了? ------------ 第16章难以琢磨的措辞 秦丁陷入了思考,按序列号磁带并没有缺少,但是内容却衔接不上,到底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每个缉魂使的做事风格不一,有的喜欢录实地调查时的动静,有的不喜欢把磁带浪费在无聊的声响上,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硬规定必须全程录制,想录就录,不用太多章法? 他深呼了一口气,就算有合理的解释,那种怪异的感觉还是压在心头挥之不去。他其实最关心的,还是父母到底有没有被找到,他们是否……还活着。 他看了眼录音机,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因为第四盘磁带其实还没有听完整呢。 这第四盘磁带也就是这个事件的最后一盘,如果流程相同,肯定会和上个事件一样,有一个总结性的汇报,这样就会有答案了。 想到这儿,他重新建立起内心,燃起一丝希望,又按下了播放键。 磁带和之前一样,播放到这儿空白了十几秒,接着有了声音。 “1997年5月17日 (拨打电话的声音) “你好武所长,事情已经调查完了。” “哎呀,总算等到你的电话了,我这两天都要急死了,总担心你那边会出事。 调查得怎么样?方便和我说一下情况吗?” “武所长,恐怕不能和您说这些了,因为这其中涉及的东西……太过复杂,您最好不要了解,否则会对您之后的方方面面有很大影响。” “哦?你们…………好吧!那秦教授老李他们找到了吗?” “您跟他们失踪的五位家属是怎么交代的?” “我们通知家属,说他们在地下河附近失踪的,疑似落水,搜救工作一直没停,让他们有心理准备。呃……他们是不是已经……” 秦丁听到这儿的时候,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很不愿意听到那个结果。 “这个……啧……也不太好解释,严格来讲,他们五个……的确已经遇难了。” 虽然有着心理准备,但那股压抑着的难过酸楚还是顷刻间崩摧。 三年多了,在无数次这样残酷的设想里挣扎过,却始终无法落地,还心存一丝侥幸。 秦丁之前还总幻想着,某一天父母突然回来,和从前一样在厨房里忙碌着,给他做着爱吃的饭菜,最后三口人围坐在饭桌前有说有笑。 这真像一场梦啊! 录音机里还播放着对话,秦丁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慢慢把脸埋进了双手里。 不知过了多久,录音机也没有了动静,他安静下来。 眼睛通红,撕了些卫生纸默默把眼泪和鼻涕擦掉,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他想着,这难道是老天的旨意吗?如果不是偶然得到这份工作,可能永远都无法得知真相和答案了。 想到“真相”这个词,他抬眼看向了录音机。真相应该就在那盘磁带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稳了下情绪,把录音机拿了起来。磁带A面已经播放完了,他按下了倒退键,没用多久,倒退完毕。 磁带很快进行到了男人说的那句话。 “这个……啧……也不太好解释,严格来讲,他们五个……的确已经遇难了。” 秦丁按下了暂停键。 什么是“也不太好解释”?什么又是“严格来讲”,这个人的措辞简直太奇怪了,总有种难以捉摸的言外之意。 秦丁再次按下播放键。 “唉!可是他们的尸体怎么就一直找不到呢?他们是怎么遇难的?” “武所长,您就把这件事当事故看吧,反正跟那五位家属都那么说了,就按那种处理吧。遇难的人……应该回不来了,咱们还是先解决活人的问题。” “可是……” “我知道您很想知道,但我真的不能说,我们是有规矩的,也是为您好。如果您非要了解,那就等那些人醒了,去问问他们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觉得他们可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什么意思?” “因为这些人都失过魂,恢复后很难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好了武所长,不能再耽误了。” “那我现在怎么安排?” “您现在跟那些家属沟通下,把出问题的这些人全都安排到一个房间里。安排好了之后通知我,我到了解决。您最好尽快安排,近三天之内是最佳时机。 哦,还有一件事。” “你说。” “大通岭那边,地下石台上的那件大青铜器,我们需要带回去进行处理。” “啊?这……可这是青铜器文物,不但容易损坏,这样做也是违规甚至违法的。” “所以需要您配合保密,而且您放心,不会损坏。 这也是没有办法,这件东西是罪魁祸首,只能带回我们那边施法,等处理完,是送回那里还是运回你们所里,您自己选择。 如果不行,那东西就只能留在地下不能让任何人碰,否则还会出事。” “哦哦,让我想下。 ……那……好吧!” “现在您去安排吧,我等您消息。” “好。” 磁带空白了几秒。 “1997年5月19日 都在这个房间里了吗?” “嗯。真是不好意思,时间上有些耽误了。有两个家属很难搞,签了协议才答应把人送来。 那个……咱们……这样做没有危险吧?一定要确保安全,否则可难办了。” “这个您放心吧。不过您需要在外面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而且不管里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管。 我在里面施法,是不能被打断的。时间上应该用不了多久,一定会让他们都恢复正常。” “呃……好好。” “那我进去了。” “嗯!” “啪嗒啪嗒!……呼……,……砰……” 秦丁听到磁带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停止录音,但是里面传出的都是些杂乱的声响。 有衣服摩擦的声音,有呼吸声和走路声,还有一些细微的声响,辨别不出在干什么。 他在心里又泛起了疑问,如果前面推测缉魂使不用录制实地勘察的动静,那么这又是在干嘛? 正当他奇怪的时候,录音机里传出了“嗖嗖嗖”几声快速的声响,紧接着好像是纸张被抖动时发出的声音,还有含糊而小声地念咒声。 秦丁知道,这是缉魂使所说的施法,但录制这种声响的确有些多余,在本子上写的时候也不好描述。 突然,录音机里传出了“滋啦滋啦……滋滋滋”的声响,尖锐刺耳。 要不是大白天,还有他之前听到过这种响动,恐怕又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现在更加确定,这不是磁带坏了,而是磁带录进去的声音,真实存在的声音,而且会在缉魂使施法时出现,这难道是缉魂使动用什么法术时发出的? 这种声响还在继续,却并不是之前单一的滋滋声了,音调也变低了一些,还有些嘈杂,就和很多这种声音交汇在了一起。 这声音让骨节都有些发酸,太难受了,秦丁犹豫了下,按了下快进键,然后又按回播放键,这种响声并没有过去,他又按了一次快进,停了五秒,按回了播放键。 录音机里传出了另外的声响。那是些吐气叹气的动静,听起来有男有女,说不上来的怪异。 除了这些动静,之后还有一些嘈杂的走路声,衣服摩擦的声音,椅子凳子或者桌子之类的家具移动声音,还有某种器物放到桌子上的碰撞声,总之这些杂乱的声响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录音机里一下变得安静起来,传出拉门的声音还有走路的声音。 “好了?” “嗯!可以了。” “您实在太厉害了。” “这几个人身体可能比较虚弱,可以让医生进去先检查一下。后续他们的恢复我就不参与了。 还有,您不要忘了之前我们说好的。” “这个没有问题,青石巷四号本来就是古建筑,很快就能办理下来。 哦对了,还有件事,大通岭那边,我们还能继续发掘吗?上面不太好交代,我不能说遇到邪事什么的。” “那里有问题的地方虽然我都处理过了,但石缸里的那些尸油我无法清除干净。 我个人呢,是建议不要再去动,但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必须发掘,就只能采取一些保护措施了。 这样,您把我们要的历史建筑保护批文拿来的时候,我会给您一些加持过的符箓,您给参与工作的每个人发一个就行。 但是您一定得提醒去发掘的人,符箓不能沾水,他们不能随便沾上尸油,否则符箓也保全不了,很容易着了道。” “那就是有概率还会发生这种事?” “嗯,但不会这么严重,反正也比较麻烦,你们那边衡量一下吧。 对了,上次说的那件青铜器物已经处理好了,是送到哪里呢?” “送回所里吧,反正都需要运回来才能研究。” “好,明天安排。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再联系吧。” ……,…… “啪!”磁带一面播放完了。 这面磁带除了开头那些扑朔迷离的对话,其余的似乎没有太多线索。实地现场的声音并没有省略,全部录制进来,而且占了这面磁带的大部分时间。 秦丁对此有些疑惑,但一时也无法判断出什么,他把磁带翻面放了进去。 最后一段录音了,这个事件就要结束了,所有谜底应该会被揭晓吧。 “1997年5月29日 此次事件调查完毕。调查结果如下。 道观内供奉神像皆无人貌,无法辨识哪路仙家。搜查中发现主神像内藏有一明代神话文本,与万历年间成书的《封神传》相近,根据年代前后推测,有可能是《封神传》的参照本。 继续搜寻,又获得一金箔纸书,内容简略。 上记载明嘉靖年间,浮月真人纪贞远奉神霄保国宣教高士陶仲文之命,为嘉靖帝炼制长生丹药。 陶仲文持有一秦时金丹秘术,将人魂魄封禁于丹药之中,为赤魂丹,服食可精神百倍延年益寿。 后纪贞远偶然发现,此法用怨邪之魂炼制,怨气越深,成丹后效果越佳。 遂找山中至阴之地,修建宝室,砌炼尸窑,用古术秘法取赤魂丹。 金箔只烫印了这些内容,但是可以了解,这位叫纪贞远的道士修建了道观以及设计了那种阵法。 再去查看石缸和周边的一些情况后,做出以下分析。” ------------ 第17章奇怪的留言 “石缸有36个,从道观那边看,呈正三角形阵列。这种摆放看起来很像是某种增加阳气的阵法。 这些石缸外围的符文,也就是秦博士以为的文字,其实是太乙玄火符文。 这种符文本是‘乾元山’仙家炼制丹药所用的,不知明代的纪贞远怎么会通晓和驾驭。 此符文刻于石缸之上,虽威力会大打折扣,但却依旧可煅烤普通人的魂魄,实乃阴毒,会折阳寿的。 石缸上面盖的并不是普通青铜镜,是一种阴邪之物,非但没有辟邪照妖的功效,反而会增加阴气,将魂魄吸引入其中。这是一种巧妙的设计,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纪贞远独创的。 在查看石缸阵范围内的地面时,发现土质中混有大量的赤硝粉,所以地面颜色比外围要深。 赤硝属阳,效果要好于朱砂,但十分珍贵。看来是嘉靖帝急于求长生丹,不惜代价支持,才会有如此阵仗。 石缸阵两侧均有汉白玉小石桩,在武所长描述时便已猜到这是什么。查看时发现,石桩上有引魂经,确实是茅山派的驭魂桩。 驭魂桩最初是中元地官七月半特赦人间摆‘鬼门阵’时用到的东西,作用是将引来的魂魄牵制在一个范围里,用于中元节做大型法事超度。 而那个地方出现多个驭魂桩,并且排列延伸到石台前,应该也是帮助起阵用的,可能是为了困住逃逸的凶魂。 石台面上也刻有太乙玄火符文。石台上的大青铜器为特制丹炉,立式青铜器实质为引魂幡,要比引魂幡的作用强。 第一次查看上面的丹炉发现,炉盖上有手形器物,且如武所长描述为握拳状。在拳与盖子连接处,有干涸的几滴圆形物质,判断为人血。 这个发现是此次事件的导火索,并在之后验证过了。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是这样。 根据金箔纸书上描述推断,纪贞远是要制造怨魂,将其封入丹药,制作这种赤灵丹,为嘉靖帝求长生。 怨气越大,效果越好。 将活人捆绑放入石缸,下面添柴煮活人,人死有怨气,但是这种怨气还远远不能满足,于是纪贞远搞了一个完整造怨气的阵法。 设三十六个石缸,其阵型形成一个足阳的环境,然后在那范围里,铺撒上混有赤硝的泥土,使阳气更加强烈,成为一个阳境圈。 在石缸上刻太乙玄火符文,活人被活活煮死之后,魂魄已经有了怨气,变为凶魂,又无法逃出强烈的阳气圈,又被玄火符文烤炙,怨气就更加强烈。 这个时候会直接变为二级凶魂或者三级。在无能力逃逸出石缸的情况下,四周又有阳气炙烤,所以会选择趋利避害,朝有阴气的地方钻。 石缸上方的邪镜朝内,凶魂钻入镜中。每面镜子之间都有连通,驭魂桩可能在这里有牵引作用,将凶魂一个一个往石台上的青铜镜里引去。 石台上的青铜引魂幡,一边有面小青铜镜,一边的小蝶中盛有尸油。凶魂入镜中,尸油便会自燃。此尸油不但能引来凶魂,更会让人中邪陷入幻像中万劫不复。 为何那面小青铜镜百年不锈,大概因为其中藏纳着阴气一直在润养而已。 至此通过这面小青铜镜,将凶魂引至炼丹器这边,通过法门,将其引入丹药中。 这应该就是炼赤灵丹的流程。 此次事件发生的源头是有人在查看炼丹器时,不慎将手扎破,手形器物本就是歃血机关,碰触即会伤人。 人血属阳,由此触动了法门,使得凶魂溢出,现妖异之事,同时下方石缸阵作业的人受到波及,所幸那片范围地面有赤硝阳气加持,所以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中邪冲身而已。 失踪的五人已救出……” 听到这儿的时候,秦丁的瞳孔猛然一震,连呼吸都停了。 分秒间,疑问在脑中迅速涌出。 已救出?是说都活着?可……之前不是说都遇难了吗。 秦丁脑子一下混乱起来,可是……在那句话之后,磁带就像是卡壳了一样,声音扭曲抖动,断断续续让人难以分辨。 秦丁看着手里的录音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会这么寸吧,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按下了倒退键,然后又重新播放了下。 磁带的两个孔正常的转着,里面的声音倒退了回去。 “……所以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中邪冲身而已。 失踪的五人已救出……” 秦丁屏住了呼吸,然而这句话之后的内容还是那样,根本听不清。 他按下暂停键,着急地挠了下头,又倒退回去重新听,磁带就像是坏了一样,声音很是诡异。 秦丁有些不甘心,又重复听了几遍,居然还听清了一些字句。 “失踪那五人已救出,……不全……………………肉身…………四级……请…………回………………” 虽然听清一点,但想把它们拼凑完整根本不可能,而且内容在往后一些,声音完全变成了叽里呱啦无法辨别的动静,这已经非常明显了,磁带的这一段坏了。 他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录音机出故障,会把磁带条卷坏,播放出来的动静就是这样的,但他忽然转念一想,如果是这种物理性的损坏,为什么A面却没事儿呢? 所以,这是怎么坏的呢?肯定不是缉魂使录制时出现的问题。 秦丁也不知道了,磁带还在播放,叽里咕噜断断续续,就像是某种诡异语言。 他已经放弃了,往录音机屏上看了眼,很小的黑色数字显示,还有1分多钟就播放完了。 他有些焦躁起来,父母失踪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还有磁带的故障,到时候往本子上记录该如何写呢?这必须要告诉马叔的。 对,马叔会解决的,而且应该还知道这件事。 正在他琢磨的时候,磁带一下变的正常了些,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不过完全能听清说的是什么。 “……,……由‘知院’处置。 缉魂使:陆小虎 交付时间:丁丑年乙巳月辛未日丁丑牛年四月二十三1997年5月29日” 秦丁先是诧异,接着有些来气,这磁带可真会挑段落,结尾听清了有什么用。 他拿起录音机看了眼,上面显示还剩下20秒左右播完。 他刚想随便按个键结束,录音机里又传出了声音。 说话的人是个男人,而且说得很快,就和赶时间一样。 秦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也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磁带啪的一下就结束了。 他往录音机上看了一眼,心想这最后十多秒说的什么? 疑惑间他按下倒退键,然后迅速切换回播放键,把录音机拿近了些,侧着耳朵仔细听着。 这段声音听不出口音,有些低沉,似乎压着嗓子说的,某部分还和之前一样,叽里咕噜无法听清。 “既然能听到这***,并且姓秦,那么你已经卷进来了。这不是***,***逃不出去的。想要活命,***听好。 必须留下来,***死得更快。小心***,不要向***打听这套磁带***。记住***咒诀,不要**乾坤**,一定要告诉白面黑了,才可保命!!” 这段话用了十五秒,虽然有些字节完全听不清,但余下的内容也足以让秦丁脊背发凉。 字面上强调得很清楚,他好像卷入了某个危险中,能让他认为这段内容可信,完全是因为1997年的磁带,有人居然提前知道他姓秦。 这不会是在他来之前已经安排好的吧,可这又说不通。 他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没什么背景,工作也是他主动找的,没有任何人左右,怎么可能早就被安排了。 他不安地把手架到嘴边,回想了下。 从昨天开始,世界观就开始不断偏离,颠覆认知的事还没弄清楚真假,父母失踪的事居然也在其中,现在又冒出一段这样惊悚的话,这太有问题了。 究竟能卷入什么里?还逃不出去? 越细品这些字眼,越感到不安和恐慌,恐惧也从两肋一直往心口上汇聚,仿佛某种未知的东西正在暗处要扼住他的命。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中午,说不定马叔一会儿就来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犹疑了,违约就违约吧,总比真要发生什么强,他瞬间决定,要赶快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 他从椅子上起身,往院子里望去,祈祷马叔千万不要这个时候过来。 他看了眼其中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着那五千块钱,内心挣扎了下,还是咬了咬牙,扭过头往门口走去了。 外面烈日当头,走出屋门的瞬间就被热浪包围,但是这种感觉让他更加恐惧,这地方太邪门儿了。 他几步走到了院门口,就和做贼似的心脏狂跳。 他试着拉了一下院门,居然没锁。 门被拉开,耀眼的阳光直冲进来,让他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他往身后看了眼,古旧的宅院还是那样安静,却令他更加发慌。 他没再犹豫,伸腿迈了出去,一半身子还在门里,眼前的光线却突然被什么遮蔽了一下,这使得他的身体一顿,还没来得及走出这道门,紧接着,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间就在他面前砸了下来。 一点声响都没有,一种身体的本能让他反应极快地跌进了门里。 要不是门外的青石板上有片焦黑,秦丁都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刚才天上落下来的是一道雷吗? 腿在抖,眼皮也在跳,简直难以置信。 他呼吸急促地爬了起来,有些狼狈地从院子里往上看去,天空中连个云朵都没,哪来的雷? 数伏天也没能抑制身上泛起的寒意,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女鬼的头发缠绕在了脖子上,让他惊恐的难以呼吸。 他往院门边上凑近了些,阳光依旧强烈。 那是雷吗?他试探性地把手臂慢慢伸了出去,手刚探出门外,眼前的光影明显变化,他想都没想,直接把手立马抽了回来,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光痕出现,无声无息又砸到了青石板上,瞬间让石板出现了裂纹还有焦黑。 他脑袋有一瞬间无法思考了,呆若木鸡地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 第18章磁带里的人 秦丁在大门口就这样痴呆了几秒,才想到了什么,回身往院子里看去,发现角落有一截木棍,过去拿起,走几步丢出了院门。 只听哐啷一声,棍子躺在了外面的地上,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他感到脸上的肌肉由于太过恐惧正在无法控制地抽动着。 棍子没事,他却不行,这雷是专门劈他的? 那么,磁带里说得没有错,他从这儿逃不出了。 阴冷在身体里剧烈拉扯,秦丁再也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理解这个世界了。之前对这里的所有质疑,一下土崩瓦解,他已经完全相信,相信他卷入了某个未知的可怕事情里。。 为什么会有雷劈他?他只记得协议上写过惩罚,马叔也说过试用期内不能随便离开,没想到会是这么离谱。 他忍不住往那裂了的石板和醒目的焦黑痕迹上看了眼,心脏跳得更厉害了。 现在该怎么办? 他想到磁带末尾的话,逃不出去和想要活命这些字眼在脑袋里快速穿梭,他突然意识到,现在能对他有帮助的,只有这段话了。 他把大门赶快关上,这个时候最好不要碰到马叔。 他走回了屋中,凉意瞬间包裹,让人冷静了许多。他坐回了椅子上,又一次按下倒退键,将那段话听了几遍。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段话真是好巧不巧,某些关键词就和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听不清,即便某些部分能听清,但也有很多地方是无法理解的。 那段话说的“记住**咒诀”,到底是什么咒诀,用来干吗的?还有“一定要告诉白面黑了”这句话更是让人迷糊,白面是一个人吗?是谁?还是说,要告诉某人白面黑了。 还有那段看起来比较重要但却隐匿住了关键词的话,“小心什么”或者是“小心谁”。 不知为什么秦丁想到了马叔,这个地方他接触到的只有马叔。 但随后他又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除了诡异的敲门声,还有磁带里的事情,其实没有太多的破绽让他感到危险,马叔对他也不错。 烦躁感让他突然有了一丝游移不定的恍惚,或许…试用期结束后他就可以走了,用不着在意那段话。 外面的阳光更加强烈,透着窗户打到了写字台上。秦丁叹了口气,这天上都能落雷劈他,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可是,他现在很被动,既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处于怎样的危险。 脑弦紧绷得让人头疼,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恍惚间,他的余光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这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赶忙向门口看去,一个身材微胖的陌生男人正站在门口抬头往门框上张望。 秦丁暗暗吃惊,这人从哪变出来的,进来也没个动静。 他微微起身,问道:“您……找谁?” 那人把目光从门框上面收回,扭过头望着他,一脸疑惑。 “老雷子呢?” 秦丁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要干什么,更不知道老雷子是谁。 这人见秦丁没有说话,挪步往写字台这边走来,目光只是在他身上过了一下,然后就往他身后的墙上看去,脸上依旧带着疑惑。 “那幅画呢?” 秦丁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但是听着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画?什么画?” 那人下巴一扬,示意秦丁身后的那堵墙。 “这墙上原来挂着一幅画,是清微教主的画像,那可是老雷子的宝贝,怎么摘了?” 秦丁转过身往墙上看了眼,有道宽印子跟墙皮颜色不一样,这个在他昨天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我……刚来,不是太清楚啊。” 那人往写字台上看了一眼,表情更加疑惑。 “你是……新来的掌记?那老雷子呢?他去哪了?” 秦丁其实没太听明白,但他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有些耳熟了,因为这人带着东北口音,是磁带里的那个缉魂使。 他的心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既有一丝兴奋,还有一丝犹豫。 他有一瞬间想立马开口询问关于父母失踪的那件事,但磁带末尾的那些话和刚才门外劈他的那道雷却拉拽提醒着他不能太冒失。 “我不知您说的是谁,我昨天刚来的。还有……掌记是什么啊?是录.入员的意思吗?我不是正式的录.入员,还在试用期里呢。” 男人眯了下眼。 “试用期?你不是能听磁带了吗?” 秦丁依旧难以理解这人的话。 那人从旁边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写字台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自言自语嘀咕道:“难道这儿的规矩变了?” 秦丁看着男人,心里暗自琢磨,虽然磁带末尾的那段话有很多告诫,但他现在身处被动,得找机会侧面打听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您是陆小虎?” 那人眼睛猛然一抬,显得有些吃惊。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不是刚来的吗?” 秦丁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我在磁带里听过您的声音,知道您是缉魂使陆小虎。” 那人把身体摆正了些,有些诧异。 “磁带?哪盘磁带?我外调了三年,前段时间才调回来,刚接的任务,今天就是来送新磁带的,你新来的,怎么可能听到我录的新磁带?” 秦丁觉得这人说话可真够怪的,在磁带里就这样,真人见面了还是这样。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几盘磁带。 “就是这四盘。” 男人伸手把磁带盒拿起,往上面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表情,眼睛再次微眯 “……四盘?怎么会……” 男人的话很小声,欲言又止而且像是自言自语,但是秦丁从那种语气里明显感觉是带着疑惑的。 莫非磁带真缺少一盘,可序列编号又该怎么解释呢? “呃……不是四盘吗?” 秦丁说完就后悔了,如果陆小虎恰好是磁带末尾那段话里提到的人,不能向他打听这套磁带的事,那么他这样问,就算是撞枪口上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神依旧带着疑惑。 秦丁的心不再悬着,他能感觉到,陆小虎应该不是那个人,但或许是那段话里提到的另一个人。 “能问您一些问题吗?” 男人把磁带盒又放回了桌子上,抬起头看着秦丁,“问什么?” “白面?” 秦丁其实觉得这也很冒险,但是没办法,那段话里说的“一定要告诉白面黑了,才能保命。” 他搞不清这话的含义,更何况这句话还具有两个概念,究竟是告诉一个叫白面的人“黑了”,还是说告诉谁“白面黑了”,这无疑给他增加了双倍难度,好在本身的意愿是让传达信息,所以他打算瞎猫碰死耗子试试。 男人盯着他,显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黑了!”秦丁挨个试探起来。 “你在说什么?” “白面黑了。” 男人的眼神里逐渐出现了看白痴的神色,秦丁可以断定,陆小虎谁也不是。 他笑了下。 “不跟您开玩笑了,得问您正经事了。这些磁带里,偶尔会出现滋滋滋的响声是怎么回事啊?” 男人又眯了下眼睛。 “滋滋滋地动静?你不已经是掌记了吗,怎么还能听到滋滋声。” “滋滋声不是缉魂使做法弄出来的吗?我还在试用期里呢,没正式成为掌记呢。” 男人眼神更怪了。 “这些磁带你都能听吧?” “能啊。” “那不就对了嘛,这种被护封过的磁带很特殊,除了掌记其他人都听不了的。 还试用期,这花里胡哨搞得什么,我一会得问问老马,现在规矩改了啊。 还有,老马没跟你交代过吗?滋滋声呢,是凶魂说的鬼语,掌记是可以听懂的啊。” 秦丁吃惊之余在消化男人说的,这些马叔一点都没有透露,难道马叔真的有问题? “您说的老雷子是谁啊?” “你没见到他吗?他一直是这里的掌记。真是奇怪了,他怎么能卸任呢?” 不知为什么,秦丁想到了那个敲门声,还想起了马叔说这里没有其他人。 “我……刚来,除了马叔暂时还没看到其他人啊。” 男人脸上挂起疑惑的同时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额……那个……陆叔叔,再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题可真多,去问老马啊。” “不是,这个问题只能问您。” “只能问我?什么?” “这盘磁带的B面好像出问题了,我给您听听。” 秦丁边说,边拿起录音机开始摆弄。 “啧~,你停下,播放了我也听不成,不是说了嘛,护封过的磁带除了掌记,谁也听不了。磁带到底怎么了?” 秦丁把录音机放下,他不知道什么是“护封”。 “额,就是磁带里有一部分变成了叽叽咕咕的动静,根本听不清。 这不正好遇到您,想问问怎么回事,顺便让您帮忙回忆下,我好把那段内容往本子上写。” 男人一愣,眉毛微微皱起,秦丁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要重新听这些磁带?还要重新在‘录本’上记录呢?” 这一回换秦丁蒙了,这是什么问题,太怪了吧。 “陆叔,我到这里给安排的工作就是这样,我不太清楚您说得什么意思。” 男人再一次从写字台上把磁带盒拿起看了下。 “你看,这磁带盒上是有‘护封’过的印记。 我的意思是,这些磁带是以前录好的,已经在录本上记录过了,它们都是被护封后保存起来的,所以没必要再录入,更不可能损坏,天火也无法损坏这种被护封过的。” 秦丁大致算是听明白了,但是某个词语让他很难理解,什么是“天火”? 男人说完后突然“嘶”了一声,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磁带和录本被……”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传来了一声咳嗽。 秦丁往那边看去,马叔正拿着饭盒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我说老陆啊,离开三年了业务还是很娴熟啊,才几天就完成了,这次是几级的啊?” 男人回身,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感觉有些冷淡。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黄色珠子和两盘磁带。 “呵!这有什么娴不娴熟的。给,三级的,刚成气候。” 马叔把饭盒放到一边的小桌上,然后接过磁带和珠子,顺便着看了眼秦丁,又把目光放回到男人身上。 “咱们出去说,让这孩子先吃饭,要不饭菜一会儿就凉了。 小秦你先吃饭,我跟他在院子里说点事儿。” 秦丁心中多少有些烦躁,但还是应了一声。他心想,这马叔再晚过来一分钟,说不定就能打听出更多的信息了。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跟马叔走了出去。 秦丁现在哪有心情吃饭,满脑子是那男人刚才说的话。 “除非什么呢?” ------------ 第19章猜测 录入好的东西,为什么要重新录写呢? 秦丁琢磨着,这位缉魂使陆小虎所说的“护封”,大概就是用来保护磁带的方法。 被护封过的磁带和录本,既不用再录入,也无法被损坏,那么现在为什么会让他重新录入,这恐怕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那盘磁带应该是坏掉了,否则声音不可能那样儿,但磁带是被护封过的,怎么坏掉的呢? 如果是缉魂使陆小虎弄坏的,他应该不能上交,刚才也不会说那些话,那么现在唯一能说通的,只有那位前掌记老雷子了。在磁带没护封前,老雷子把磁带弄坏了,并且还隐瞒了下来。 至于前掌记为什么会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秦丁猜不出来,但他想到了磁带末尾的那段话,会不会也是这位前掌记留下来的呢? 还有录本,现在录入的这个一看就是新的,那么之前的录本呢? 秦丁一时也无法想明白,好像答案就在面前,却怎么也看不清。 他收回思绪,马叔他们还没回来。他起身走向屋外,想假借上厕所看下马叔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然而等他走出门外后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 秦丁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这两个人去哪了? 他转身又走回了屋里,看到了小桌上的两个饭盒。 他把饭盒都打了开来,一盒是米饭,另外一个是红烧排骨,这分量,显然是怕他吃不饱。 他心里突然又不是滋味起来,马叔还是很照顾他的,会害他嘛? 他拿起饭盒,开始闷头吃了起来,没一会工夫全给吃完了,连酥香的骨头边都没放过。 就在这个时候,马叔走进来了。 “怎么样啊?够吃不?” 秦丁见陆小虎没一起进来,心中一顿,笑容有些勉强。 “够吃了。” 马叔似乎没有看出他的不自然,几步走到水壶近前倒了杯水。 “不够吃跟我说啊,咱这管饱饿不着的。 哎呀还是这屋凉快,渴死我了。你不知道啊,刚才那个缉魂使,这儿,有点怪。” 马叔指了指头部,然后拿起杯子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他三年前没按规矩办事,被罚到别的部门去了,这不知怎么回事又给安排回来了,真够头疼的。这人能力是不错,就是不太听话。 诶,你刚才没问他什么吧,他有没有胡说八道吓到你?” 秦丁愣了愣,有些支支吾吾,但这是他故意的,想要表现得自然,还得说些实话。 “他……的确挺怪的,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叔,我知道试用期……不能随便乱问,但是我没忍住。 那盘磁带里总有滋滋声,正好遇到缉魂使,我就问他……那是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写本上。” 马叔没半分责怪,反而笑了。 “你说你这个孩子,磁带里的东西你问我不就行了嘛,问个不认识的人,能给你说什么啊。 他是不是说,你已经是掌记了,应该能听懂滋滋声。” 秦丁点了点头。 马叔无奈地摇了摇头,“掌记你现在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通俗点就是录.入员。 这个缉魂使吧,三年前就调出去了,哪能知道现在规矩变了。 自从前不久出了一档子大事后,咱这儿的规矩就改了,选掌记必须有试用期,必须是完全愿意干这个事,才可以成为真正的掌记,所以你听不懂滋滋声是正常的。 还有小秦啊,其实其中有很多规矩和门道,我都不能给你详细解释的,毕竟你过几天干完就走了,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所以吧,这个期间,你也不能让叔为难,别再乱打听事儿了,如果有实在解决不了的,你问我就行。” “哦,我知道了。” “诶?你是不是已经听完‘筑丹器’事件了?要不你怎么知道陆小虎是缉魂使。” 马叔突然就说到这套磁带上,让秦丁心中不由一慌。 到底问还是不问呢? 不问的话,第四盘磁带B面坏掉的内容该如何录入到本上,但是问的话,会不会暴露磁带末尾的那段话?如果磁带护封过只有掌记能听,那么没护封之前,有谁听过呢? 这里面的机制秦丁并不了解,所以只能小心从事了。 “嗯,我已经听完了。但是有盘磁带出现了问题。” 马叔脸色一正,看起来很意外。 “磁带出问题了?怎么可能呢,出什么问题了?” 秦丁手心捏着一把汗,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是他必须问,因为到时候在本子上写不出来,等被发现的时候,他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何不早些上报。 而马叔的反应来看,他不知道磁带出问题,也就是说,马叔也许之前没有听过磁带,或者磁带是之后才出的问题。 “最后一盘磁带B面有一部分应该是坏掉了。马叔,我给你播放下,就是这种的。” 秦丁说着又要摆弄录音机,但其实他是故意的,刚才缉魂使陆小虎说过,被护封的磁带除了掌记能听,其他人听不成。 他这样欲擒故纵只是想看看马叔的反应,毕竟这个时候,谁都不能信,谁都很可疑。 他煞有介事地按下倒退键,结果马叔一摆手让他停下。 “你别按了,这磁带我听不成。” “为什么啊?”秦丁装作很吃惊。 “这种磁带只有你能听,别人听不到的。有一些讲究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要吃惊。你先说说磁带坏了是怎么个坏法?” 马叔很自然,秦丁没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就是前面挺正常,到了某段开始说得叽叽咕咕的,根本听不清,到末尾缉魂使报名后才听清一点。 我都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往本上写。还有之前里面出现的滋滋声,我就只写了‘滋滋滋’,这样行吗?” 马叔的一字眉囧了起来,好像只注意到前半句。 “这种被护封过的磁带不可能坏啊。” 说着马叔拿起一盘磁带的盒子看了看。 “没错,是护封好的,怎么能坏了呢?” 突然,马叔一拍脑门像是想到了什么,唉声叹气直摇头。 “哎呀,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行了行了,那段坏掉的内容我口头给你大致说一下,你现在往本上写。” 秦丁虽然很想知道磁带为何坏了,但是马叔居然知道内容,这让他疑惑起来,既然这种磁带别人听不成,缉魂使拿来时已经护封,那么马叔是怎么知道那段内容的? 想到这里,秦丁刚对马叔的坦诚放松了一点警惕,现在又不自觉地开始怀疑。 他把情绪压了压,绕到写字台后,坐到了椅子上,从旁边拿过来便笺本。 因为还没有正式录入这个事件,他打算先记录到别处,到时候在补到录本上。 准备妥当,他拿起了笔,而脑中也不自觉地响起了磁带末尾的那段话——“不要向***打听这套磁带***。。” 不要向谁打听呢?会是马叔吗?这盘磁带里究竟还有着什么秘密呢? 秦丁内心纠结,嘴上却没有停。 “马叔,那个缉魂使走了吗?他当初录的,是不是应该让他来回忆啊。” 马叔看了眼外面,幽幽说道:“他已经走了。” 秦丁微皱了下眉。 “哦。这个事件我还没往本上写呢,先写到别处后期补吧。您可以说了。” 马叔转回头,眼睛微眯。 “是到哪部分开始听不成的?” “缉魂使说,那五个人已经被救出。” 秦丁发现,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马叔目光定了定,也不知道在想啥。过了几秒钟,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陆小虎的原话我不可能复原,既然是最后一盘磁带,又是B面,应该是总结,那我就大致把最后调查的结果说一下吧。 是不是前面已经说过那些石缸丹台了?” “是的。”秦丁很想脱口而出问马叔怎么会知道磁带里的事,但他还是忍了忍。 “我想想啊,那失踪的五个人是救出来了,但是呢……都没活。” 秦丁的手就是一抖,马叔抬眼看向了他。 “小秦,你怎么了?” 秦丁不打算把父母失踪这件事告诉马叔,他尴尬地笑了下。 “这也太离奇了,我还以为那五个人都活着呢。这缉魂使的措辞是不是有点问题,为啥要说已经救出来了,这不是和他们都没活有些矛盾?难道说这五个人被救出来的时候都还活着?后来死了?” 马叔哼笑了下,“看来你还听进去了。缉魂使这么描述不是措辞有问题,这其中的事儿呢……不是你猜得那样简单。 好了,不能说这里面的问题了,咱们继续,我说慢点,你跟不上说话啊。” “嗯!”秦丁嘴上嗯着,心里快速想着,听马叔这口气,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可是,四盘磁带他都听完了,里面也没讲清楚失踪五人到底怎么了,所以关键位置应该就是听不清的那段,也就是马叔现在要讲的。 马叔挪了下屁股,说道:“当年的那位道士纪贞远,用邪术拘魂炼丹可能失败了,他聚魂入丹的时候,应该出现了某种差池,他自己也被反噬了。 由于炼丹过程夭折,导致那些未被利用的怨魂锁在了青铜镜中,而那个地方设有阳阵和一些特殊结界,所以这些怨魂只能被困在青铜镜里,日复一日,怨气冲天,便成了气候,让人没想到的是,有的居然还变成了五级凶魂。 所幸百年来未有人到过那里,并没有出现凶事,而考古队在不知情下触碰了某道机关,才引出了祸端。 这次事件中,罕见出现了四个五级凶魂,六个四级凶魂,三级二级凶魂若干。 缉魂使无法用缉魂令处置完全,虽不知其名,但均由‘印签’尽数缉拿。 行了,就写这些吧,这已经总结得很到位了。” 秦丁手中的笔停了一下。 “印签”是什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马叔说的这些,根本没说到那些关键点,比如凶魂是怎么被引出来的,那五人怎么被救出又怎么断定已经遇难的,还有为何那五人会失踪?怎么失踪的。难道,那段没提及吗? 秦丁的疑问越来越多,可他也没办法直接去问。 “马叔,印千是哪两个字?是这样写吗?” 他说着把便笺纸也递了过去,马叔接过来看了眼,微微摇了下头。 “不是这个千,是签字的签。”马叔把纸又递了回去。 秦丁接过来,在上面修改了下,又在心里琢磨起来。 磁带既然不能被掌记以外的人听,那么录本呢?马叔能看吗? ------------ 第20章改变主意了 秦丁把录本拿起,故伎重演,递给马叔。 “马叔,这是我之前写的,您帮忙检查下,我这样写行不?” 马叔这次没有拒绝,把录本接了过去,朝前面翻了几页。 “这个滋滋声……就这样写别改了,之后正常写就行。凶魂说的鬼语有时候很混乱,你省略写也是可以的。” “哦哦,行。 叔,磁带您听不了,录本是可以看的吗?是不是这录本没护封过?” 马叔顿了下,抬眼看向他。 “你好奇心还挺重,这样可不行啊。 你现在还是抓紧录入吧,这剩下不少磁带呢,协议里可说了,一周之内完成。” 提到“一周内”这个字眼,秦丁想到了门外的那道雷,还有磁带末尾的那句“必须留下来。” “马叔,我改变主意了。” 马叔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改变主意?什么意思。” “我想成为真正的掌记。” 马叔歪嘴笑了下。 “这磁带里的事儿,你都信了?也能接受了?” 秦丁点了点头。 “您也知道,当初我是直接想成为正式录.入员的,但是后来被磁带里的事吓到了。 不过那是因为以前我没接触过,但是我现在完全相信了。” 马叔没有说话,显然觉得这种说辞不太靠谱。 秦丁崩了崩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马叔,我真的相信这些了,我上午没忍住出去了,居然有道雷劈我。” 马叔完全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出院门了?哎哟,怪不得心事重重的。干嘛出去啊,我不早说了嘛,协议期内乱跑会有惩罚。” 秦丁一脸委屈,但心脏跳得剧烈。 “叔,我差点被雷劈了,您还能笑成这样,我问您,如果劈中了,是不是就活不成了?这可事关性命,您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早告诉你,你能信吗?准得以为我有精神病。 还有,你以为你能躲过雷?那只是警告,不至于要你小命,但是你如果非要出去,那被劈中了,神仙也救不回了。” 秦丁暗暗倒吸着凉气,更加意识到磁带末尾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那我正式跟您申请,想成为真正的掌记。” 马叔把笑容收敛了下,“小秦,你真想好了?不是一时冲动? 我可不是吓唬你啊,你也能看得出来,这地方……不普通。成为掌记后,你就不是普通人了,一辈子干不成别的,只能在这儿工作。 好处嘛……不愁吃喝,赏头也多,而且……。 马叔欲言又止,秦丁倒是没听出什么来,只是觉得如果半路没发生那些怪事,这差事倒是可以考虑,也挺适合他。 可是,如果成为掌记需要一辈子在这里工作,那么陆小虎嘴里说的老雷子,到底去哪儿了呢? “一辈子…………那之前的掌记去哪了?” 秦丁说完这句话,马叔的脸色就是一沉。 “你是被传染了吗?好像不太听话啊。陆小虎今天还说什么了?” 秦丁感觉后脑勺在冒汗。 “他……其实没说啥,进门就问我老雷子,话赶话就说了一点儿。” 马叔哼了一声,“以后你可不要跟缉魂使有过多交流,即便你成为真正的掌记,也需要守规矩的,如果听到不该听的,打听不该打听的,可是要受罚的,这种惩罚啊,可不像外面雷劈那样能躲过去。” 秦丁心中惊骇,脸上多少有些挂相儿。 马叔接着说道:“我真不是吓唬你,既然你问我从前的掌记去哪了,那我就实话跟你说,他就是犯了规矩,被天火烧没了,砰!灰飞烟灭。” 秦丁的手不自觉地攥紧,马叔看在了眼里。 “所以,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抱着猎奇的态度,那很有可能会跟他一样下场,你想好了吗?小秦?”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秦丁有些进退两难。他突然意识到其中的复杂性,马叔不像是在说笑,他能感觉得到。 前掌记被天罚烧成了灰,能犯什么错这么严重,他不由联想到了磁带末尾的那些话,难不成,那段话就是老雷子留的? 秦丁紧张地吞咽了几次,心里盘算着,是继续试用期,还是签约成为真正的掌记,这都像是一场赌博。如果是赌博……那么都无法预料结果,不如……就按磁带末尾的那段来做吧。 他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眼神却出奇笃定。 “我想好了,这工作很适合我。” 马叔的目光里还是带着一丝狐疑,大概无法理解秦丁为何转变的这么快。 “叔,现在就签合同行不?”秦丁不太想在这个节点上浪费太多时间,他想快些收集线索,确保自己的安全。 马叔没有说话,却把手放到了写字台的木盒上敲了几下。不多时,他慢慢抬起头看向秦丁,脸色极为严肃。 “这不是儿戏,成为镇压馆内的掌记,就不能反悔了,得按规矩办事。” “我会的。” “那你等我下,我去取件东西。” “好!” 马叔出去了,秦丁把手心里的汗在裤子上抹了下,内心忐忑不安。 还没容他多想,马叔回来了。秦丁看到,马叔拿着一件小东西,大小跟扑克牌一样。 “你坐到这儿来。”马叔示意他坐到矮凳上。 秦丁不知道这是干嘛,签合同不得先有合同,他没看到马叔拿任何纸张。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不会的马叔,我决定好了。” “那就正式给你敕封授顶了。” 秦丁心想什么是敕封授顶,马叔那边已经把手中的东西对着他举起,他看到,那是一块紫红色长条形木牌。 马叔嘴中默念着什么词,手上摆弄着奇怪的手势,脚下挪动出一些步姿,刚劲有力的,很像是电视里演的道士在作法。 秦丁第一次在现实里见这种阵仗,又好奇又慌。 马叔双手怪异翻飞,一只手结剑指,朝另外一只手中的木牌划了下,然后把木牌朝秦丁两边的耳朵各拍一下,又对着他的眼睛比划着,吓得他赶快闭上了眼睛,随即眼皮上就传来了木牌触碰的感觉,接着听到啪嗒一声,然后没啥动静了。 秦丁试探着将眼睛开了一条缝儿,看到马叔手上没在拿着木牌,而是正在把右手食指放进嘴里。 他赶快睁开了眼睛,马叔的食指已经从嘴里拿了出来,上面带着血珠。 马叔又开始念着什么,左手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接着那带着血珠的食指便一下点到了他的眉心。 那一瞬间,除了眉心被触碰得冰凉外,秦丁的脑子里轰然一响,浑身的皮肤感觉像是针刺一样,让他就是一哆嗦。 马叔嘴里念道:“从今往后,秦丁小儿受命于此,听人间凶事,存善恶黑白,敕令! 好了!” 秦丁缓过神。这就是敕封授顶? “这就好了?不签合同嘛?” 马叔搓了搓手指,口气平缓。 “不用签合同,在这里是需要敕封授顶才行。你已经不是普通人了,成为正式掌记后,会有一些特殊能力的。 刚才已经拿‘护封令牌’开了你的眼和耳,所以你现在已经可以听懂鬼语,也能看到一些以前看不见的东西,比如普通人的鬼魂还有怨气深的凶魂。” 秦丁就是一惊,要说听懂鬼语,刚才陆小虎说过,他已经有心理准备,这能见鬼,他真心不想要这种能力。 “马叔,能看见鬼,这这……不太好吧。” 马叔嘿嘿笑了下。 “好不好也反悔不了了,这是成为掌记后连带的能力, 再说了,你看那些缉魂使,他们个个都能看见那些东西,工作时省去不少麻烦,关键时候还能保命。” 秦丁额头上冒出些冷汗,脑子里出现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马叔,咱们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脏东西?总有人敲门,是那玩意儿不?” 马叔被秦丁逗乐了。 “咱这地方是镇压凶魂的,能有那玩意儿吗?就好比小偷来警察局偷东西,那不是自投罗网? 我就说你好冲动,劝都劝不住,是不是后悔了?” 秦丁摇了摇头,但没说话。 “你承不承认都没用了,慢慢习惯就好了。 行了,我现在说下规矩吧,别走神,听好了。 掌记的权责主要有三条。 第一条:缉魂使处理完一个事件之后,把磁带和缉拿的凶魂交到知院手中进行登记。知院指的就是我。 然后我把这些磁带送到掌记这里,在没录写之前,掌记需要在我面前对这些磁带进行护封。 护封就是将磁带进行加持保护,这样做的目的呢,是为了保证磁带不被毁坏或者篡改。 做完护封之后,掌记才可以听磁带去录写。” 秦丁听到这儿心中一沉,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流程。 能接触磁带的也就是三个人,知院、掌记、缉魂使。 排除缉魂使,知院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没有必要这样做,磁带不管是被缉魂使还是知院损坏,之后掌记都能听到然后发现。 所以掌记的嫌疑最大,可如果是由前掌记造成的,也不符合规则,因为磁带提前护封,那么掌记是不可能有机会损坏磁带,更不可能篡改,所以末尾的那段话……也不可能是前掌记录上去的。 三个最有可能的人都排除了,那么到底是谁呢? 秦丁又开始乱了,马叔这边还继续说着。 “第二条:掌记把护封好的磁带拿走,将里面的内容记录在录本上,然后给磁带标注上编号和日期以及名称。 等录本写满后,由知院查看,没有异常,写入编号,再由掌记当面进行敕令护封。 这样做的目的跟之前一样,免去日后有被毁坏和篡改的可能。” 秦丁明白了,为什么马叔会知道磁带里的一些事,原来是在检查环节了解到的。 而磁带里坏掉的那段,马叔却能知道其内容,说明磁带在那个时候,还是正常的,至少掌记能听到,并且完整记录在了录本上。 那么,磁带是在之后出的问题,那段留言也是之后录上去的,会是谁,用什么方法能对护封过的磁带这样做呢? 马叔看了眼秦丁。 “小秦,前面听明白了吗?” 秦丁缓缓点了下头,“听是听明白了,但是我有些疑问。” ------------ 第21章疑点重重 马叔看向秦丁。 “小秦啊,有啥疑问一会再问吧,我先说下第三条。” “好。” “第三条:磁带和录本均被护封之后,由掌记拿入阴阳阁保存。 护封磁带的权利只能由掌记执行,但需要当着知院的面去操作。 被护封过的磁带和录本不光是毁坏不了也篡改不了,而且只有掌记一个人能听能看。 知院只有一次机会可以查看没有护封过的录本,还必须当着掌记的面,等护封完毕,也是看不成的。 规矩基本就这些,你刚才有什么疑问?” 听完第三条,秦丁确定了,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而马叔说的和表现得也很正常,一时还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马叔还在等他的回答,他挠了挠头。 “那万一录本上有写错的,想修改下,但是已经被护封了怎么办?” 马叔哼笑了下。 “一个称职的掌记和厉害的缉魂使不会犯这种错的,他们一般都会在护封前认真检查。 缉魂使基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除非由于不可控的原因致使他调查错了,而掌记如果写错,只要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就不用修改了。 因为撤护封是非常复杂的,得向上面申请撤封令牌,通过审查后,才会给掌记派发,而每个撤封令牌只能使用一次,如果是因为录错写错而耽误出事了,会被重罚。 小秦,你可别想着出错,你这么年轻,连道行都没有,申请的话,少说得一年半载,中途因为你的问题,耽误一些因果之事,那就麻烦大了。” 秦丁沉默了下,原来想撤掉护封这么难,是谁如此厉害,能在磁带末尾录那句话,而他卷入的这件事,想必也一定很凶险。 马叔见秦丁在发愣。 “小秦?想什么呢?” 秦丁回过神。 “我在想,磁带都被护封过,那一段录音是怎么坏的。” 马叔看起来有些无语。 “这个心是你要操的嘛,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秦丁赶快赔笑。 “没有没有,马叔,我不问了,我就是吧,想多了解些,以免犯错嘛。” “小秦?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被雷劈给吓坏了?你这两天主意变得也太快了吧?” 秦丁笑容里带着一点尴尬,这马叔是看出啥来了?还没等他说话,马叔露出了一点恍然地表情。 “你是不是……在磁带末尾,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话?比如让你小心什么的?” 马叔话头挑得急,秦丁心里一惊,差点露出破绽。 “什么?什么奇怪的话?叔,您说什么呢?” 马叔一脸认真。 “没有听到嘛?我记得几年前交接检查录本的时候,老雷子在上面写了这段莫名其妙的话,让小心注意什么。 内容我有点记不清了,但我当时问过雷子,他说这段话是在磁带最后面出现的,不知道什么意思,怀疑是缉魂使录制时,不小心把凶魂说的话录了进去。你没有听到吗?不会是因为这种鬼话才改变主意的吧?” 秦丁微微皱眉。 “叔,如果是凶魂说的,我之前是听不懂的啊,更何况后面没有啥了。缉魂使报完一长串年月日之后没多久磁带就播完了。 您是不是跟哪个记串了,还是说那段话也损坏了?反正我是没听到。不过……我觉得您还是记错了,因为报完年月日后,基本没几秒,哪能还有别的声音啊。” 秦丁这么一说,马叔眯了眯眼睛,有些不确定了。 “对哈,难道真是我记错了?……唉!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先交代一下正事儿吧。” 别看秦丁说得自然,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他分辨不出马叔是在诈他还是从前真的在录本上看到过。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段留言不可能是凶魂说的,因为他之前的确听不懂鬼语。而马叔如果是在诈他,那也有点太精准了吧。 可是……秦丁突然想到,以那段奇怪的内容,马叔如果真看过,当年能不去追究?现在还记不清?而且知道他姓秦不惊讶? 但是……马叔看起来的确不像是装的,而且还能说出“小心”之类的话,这真是让人难以分辨了。 秦丁把这个问题先放到了一边,他刚才还注意到马叔说的一个地方,那就是这些磁带从前是有对应记录的录本,都是一起护封过的,可如今……聘用他重新录入,这算是补录吧。 那么之前的录本呢?不是被护封过损毁不了吗?难道有人申请了撤封,然后才把录本毁掉了或者弄丢了? 又是新的疑点,但他不能再问这种问题了,否则一定会让马叔起疑。 所有的疑惑像团浆糊搅在一起,根本无法理清,这件事更加扑朔迷离了。 他也不知道了,没弄清一切,所有人都不能相信,必须小心提防。 他快速思考的同时,马叔用手指在那块木牌前点了点。 “这就是护封时用到的护封令牌。我现在告诉你咒诀,你记一下。” 秦丁收回思绪,朝桌子上的令牌看了眼,那牌面上刻着一些看不懂的复杂字体,像是道符上的东西。 他嗯了一声,扯了一张便笺纸。 马叔摸了摸下巴,开始念了起来。 “受命于天,上升九宫,百神安位,列侍神君,凶魂安定。奉真武元君之令,入阴阳阁敕令!封!” 咒诀不长,秦丁在纸上记了下来。他把笔放下的同时,又想起磁带末尾那段话里,也提到过“咒诀”这件事。只可惜那句话里的关键部分听不清,也不知道让询问什么咒诀。 “小秦,咒诀需要熟练背好。护封操作,只需要拿着令牌,念动咒诀,然后在磁带或者录本上点一下即可。 我刚才讲的规矩,你可要严格遵循,哪个步骤错了,会有严重后果的,听明白了吗?” 秦丁忙点头。 “听明白了。” “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马叔,我既然已经成为真正的掌记了,那您现在可以告诉我,咱们这个地方是干啥的。” “可以告诉你了,但是你可能一时半会还是无法理解,这需要换个想法去认识。 咱这地方呢,受命于天,是专门镇压凶魂的。古时候叫做‘荡魂司’,现在通俗点叫‘凶魂镇压馆’。 凶魂呢,从字面意思应该能理解吧,一般指有魂魄的活物死的时候心中有怨气,死后又由于多种原因,使怨气加深,就变为了凶魂。 换成你能理解的说法,就是死后某种精神力不愿死去,而形成了一种复仇的能量。这种能量危害很大,而且会积蓄,等成了气候,祸害一方都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咱们这地方就是专门收押然后处置这些为祸人间的凶魂,并且将事件处理过程存档,以便因果论断。 咱们的平级部门是‘非寻常事物调查司’,下属单位就是‘凶魂侦缉所’。 缉魂使属于侦缉所,表面看着都是普通人,而且都有工作,接到所里任务时才会去处理凶事,缉拿凶魂。” 秦丁不由咋舌,这可真是颠覆,打开了他的新世界。要不是亲眼所见这里的不寻常,真是难以置信。 他突然有些恍惚,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叔,那我成了真正的掌记,这些磁带,还是需要一周内录完吗?” 马叔往木盒上瞅了眼。 “虽然你成为了掌记,但试用期协议的某些部分还是要执行的,毕竟你按了手印,该有的惩罚,都还奏效着呢。” “那……一周后我能出院门吗?” “一周后,你写完这些磁带,我检查过录本,你护封好之后,是可以出去的,但在这其间是不行的。……小秦,你可千万不要想反悔,也别想着逃跑,因为……不管你躲到哪,都能找到你。” 秦丁头皮有些发麻,又一次想到那段话里说的——“逃不出去的。” “马叔,……您得相信我。” 马叔一下笑了。 “小秦,谁知道你是因为怕那道雷呢……还是别的原因才改的主意,这个地方不强求的,但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这都是你选的命。 行了,不磨叽了,你已经是掌记了,接受新人生吧。 还有,抓紧录写啊,早写早完事。你的工作现在可不单单是这些磁带,后面已经积攒下新的了。 你把令牌收好,我晚上再来给你送饭。” 秦丁应了一声,马叔走了出去。 新人生?还是……刚打开的凶险之旅呢。 他坐回椅子上,看着那些磁带陷入了沉思。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突然,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他把这些事情和磁带末尾的那句话捋了一遍,将疑点在脑中一一列了出来。 第一,磁带末尾那段话是谁留下的,这个很关键,如果能知晓或者遇到这个人,一切谜题应该就能打开。 第二,那句“告诉白面黑了”似乎很重要,但是那人不但说得快,音调上也很平滑,而“白面”和“黑了”又容易衔接成一个意思,以至于无法听出主谓之分,所以他决定,先不管其意,看情况只需要传达对了就行。 第三,询问咒诀,会是什么咒诀呢,作用又如何?那段话里出现这种提醒,显然也很重要。 第四,那段话里很多地方无法听清。比如“小心***,不要向***打听这套磁带***”。 这是让小心什么,是人还是物?不要向谁打听,这前后不会指的是同一个人吧。 不让打听那套磁带的什么,其中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会不会跟父母失踪有关呢? 第五,“****乾坤****”是什么意思?扭转乾坤? 秦丁完全没有头绪。 他把这些疑点列出来之后,又回想了下陆小虎说的那些话。让人起疑的地方,马叔后来都给了合理解释,但是陆小虎自言自语的那句话“……四盘,怎么会?”究竟有着何种含义呢? 是指少了一盘,还是另有所指啊。 磁带内容衔接不上,看起来像是少了一盘磁带,但是序列编号是掌记所写,并且连着,而马叔看到四盘磁带也没有显得意外,所以,那应该是四盘没有错,那么陆小虎为什么会说那句话? 秦丁想到这儿不由后悔,忍不住拍了下大腿,刚才那么好的机会,直接问有几盘磁带不就行了嘛,可当时考虑太多,让他错过了。 他一边懊恼着,一边又在想,既然自己已经是掌记了,那么之后肯定还会遇到陆小虎,等到那个时候,他一定问清楚这件事,顺便还要把父母失踪的疑点也问清楚。 接下来,他又想到了那位素未谋面的前掌记雷叔,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会那么严重。 还有之前的录本哪去了? ------------ 第22章再次出现的声响 将这些疑问列举之后,秦丁对此有了更深刻的印象,这样至少能让他思路清晰一些,好去应对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他捏了捏眉心,抬眼看到了桌子上放的护封令牌,伸手把令牌拿了起来。 那是一块不大的紫红色木质令牌,正面是那些奇怪符文,背面刻着四个方不方圆不圆的图案,想必也是某种咒文之类的东西,反正他看不懂。 录本一时半会还写不完,这东西暂时用不着,他把令牌放到左边最上面的空抽屉里,然后将护封咒看了几遍,熟记在心。 接着,他拿起录音机,开始往录本上记录第二个事件。 四盘磁带的内容比第一个事件复杂许多,记录耗费的时间也多了一倍。而在这个过程里,他又仔细听了一遍,越发觉得第三盘和第四盘磁带之间的衔接有问题。可是,编号排序正常,这个就没法解释了。 等全部记录完后,他往窗外看了眼,天色有些黯淡了。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晚上8点40分了,马叔还没有来。 其实暑伏天这个时间段天应该没那么黑,但是因为窗外两边有回廊挡住一些光,所以屋子里会感觉暗。 秦丁把笔放下,突然有些尿急,起身往屋外走去。 院子里还不算黑,角落的矮房隐匿在阴影里。 他犹豫了下,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虽然马叔说这个地方没有脏东西,但现在已经开了眼,万一真看到什么,那也够吓人的。 他这么一想,尿意更急,但他却转身回到了屋里,从写字台右边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了一根蜡烛,又把火柴也拿上,然后出去了。 厕所里很暗,光无法从门那里打进来,他倒是没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把蜡烛点燃,往侧墙上卡着的那块小木板上滴了几滴烧化的烛液,然后把蜡烛坐了上去固定好,把火柴放到一边备用。 厕所里瞬间亮了,秦丁安心多了,他开始方便。马上要尿完的时候,院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吱纽”响动,和上午听到的一样。 他就奇怪了,怎么一上厕所,这就来人了。水缸上午都满着,会是马叔来送饭吗? 他方便完,刚弄好裤子,外面又是一声“吱纽”响动。 秦丁忙不迭拉开厕所门,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来无影去无踪的,结果他探头往外看去,院里空无一人。 他回身把厕所里的蜡烛吹灭走了出去,来到屋门口,看到里面没人。 “吱纽”声到底是不是院里的那扇侧门发出的? 这院墙至少两米高,踮着脚也看不到那边。 秦丁又走到了侧墙的那扇门前,手已经往门上伸去,忽然犹豫起来。 马叔让他不要乱跑,这扇门后,不会也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等着他吧。 他收回手,转身走回了屋子里,然后来到水缸前,把上面的盖子揭起,水瓢依旧泡在水里,水没多也没少。 他舀出一些水倒进洗脸盆中,顺手把水瓢又扣到了水缸盖子上,然后洗了洗手,心里琢磨起来。 上午那个动静一出,水缸便被填满了,那刚才的动静是来干什么的呢? 手洗完擦干,他弯腰把旁边的热水壶拿了起来,这才发现中午已经空了的一个居然又满了。 原来是过来填热水的,但会是啥东西过来弄这些呢?感觉不像是人,因为人不可能来去速度这么快。 秦丁身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叹了口气,这地方……慢慢适应吧。 屋子里有些暗,他走到写字台旁,刚拿起火柴,突然发现,烛台上居然插着一根新蜡烛。 这是他刚才没注意到的。 昨晚他没有吹灭蜡烛,早晨的时候已经烧完了,他记得清楚,他把烛台放到桌子上并没有插蜡烛。 所以,这蜡烛也是那个东西给换的吗?可是,为什么早晨那次没有给换? 秦丁疑惑了下,但也没有多想,他划了根火柴把蜡烛点燃了。 说来也奇怪,虽然烛火的热量有限,但在这种天气里也应该会感到烫,但秦丁却没感觉有多热,他甚至把手靠近,蜡烛周围居然散发着温热。 昨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吗?他一点都没注意,可是……刚才在厕所里点的那支蜡烛,他感觉到了火焰燃烧的热度。 这个屋子太古怪,不但凉快,使得蜡烛都没那么热了。 他坐回椅子上,从台面一边的木盒里开始翻找下一份磁带。 在日期排序上找了半天,他看到了四盘标有1997年8月31日的磁带,上面写着“末九男”。 啥是“末九男”,好奇心已经代替了刚来时的恐惧,他似乎越来越适应了。 他把序列编号排前的一盘磁带放入了录音机中。 还没按下播放键,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秦丁抬头看去,马叔笑呵呵拿着两个饭盒已经走了进来。 “今天有点晚了,小秦,等着急了吧?” 秦丁心头一暖,虽然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但马叔在吃得方面一点都不亏待他。 “叔,不急,中午您带那么多饭,我现在还没怎么饿呢。” 马叔把两个饭盒放到了小桌上。 “那也得按时吃。虽然比不上你父母做的,但肯定比你这几年在亲戚家吃得好。” 秦丁就是一愣,父母失踪后,他的确是由亲戚照顾的,可是……马叔怎么会知道?他从来没说过。 难道……马叔已经调查过他的底细?也知道他父母的事了? “你愣着干吗,过来吃啊。” 秦丁刚才还对饭盒里的吃得有些期待,此时却突然没了胃口。 “叔?您怎么知道我这几年在亲戚家的?我有说过吗?” “没有说过。” “那您怎么知道的?” 马叔笑了下,欲言又止。 “我说了你也不要丧气。我是从你的生辰八字里算出来的。你呢,是地官童子命,父母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秦丁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马叔什么意思。 “那就对了,有这种命的人,是刑克父母的,而你的天庭面相里,日月角已经显露你父母已亡。 你中午那会改变主意想当掌记,我说了一堆规矩,看你也没考虑家里人,似乎无牵无挂,所以我就仔细看了下你的面相。” 秦丁很难受,他真想不到,父母居然是被自己克死的,但同时又有些怀疑,光从面相就能看出来?这也太扯了吧。 可是,都能有雷劈他,在这里,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马叔看到秦丁心情低落,有些无奈。 “这也不能怪你,因果循环,你父母生你,你克他们,这都是有原因的。 而你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就该有一些觉悟,不必做凡人的纠结。” 对于父母的遇难,秦丁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至少他从这个地方,了解到了一些真相。 他深吐一口气,走到了小桌前,坐了下来。 “马叔,您老说不是凡人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相信这世间有神仙吗?” 秦丁犹豫了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相不相信呢?……就相信吧。” 马叔笑了笑。 “你要是相信,那通俗点说,咱们就是帮神仙做事的小员工,虽然肉体凡胎,但是有一定仙缘,在这里入了职,也就不是凡人了。” 秦丁心里还是别扭,怎么听着都觉得有些虚幻。 “不是凡人?那是什么?神仙?” 马叔哼笑了下。 “哪有那么容易。但是在这里只要认真工作,就是慢慢修行,等积累一定德行,位列仙班也是有可能的。” “哦,那就是有特殊职权的普通人。” 马叔摇了摇头,“不完全对,普通人能长生不老吗?” 秦丁吃了一惊。 “长生……不老?您是说,我现在长生不老了?” 马叔伸手把饭盒打开了。 “日子很长,你慢慢就能发现与众不同的地方了。赶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秦丁说上来是惊喜还是难以置信,但饭盒里的菜香已经飘出来了。 两个饭盒,还是一盒米饭一盒菜,这次是红烧肉。 “叔,咱这样的,能吃荤的吗?” 马叔被逗乐了,“你又不是和尚,之前也没少吃肉吧,有啥不能吃的。” “我这不是怕影响什么吗。”秦丁说着已经把一片肉塞嘴里了。 “叔,你吃过饭了?” “吃过了。米饭够不?” “有点多。” 马叔没有搭话,往那边写字台看了眼。 “小秦,你写到哪了?‘筑丹器’事件写完没?” 秦丁把嘴里嚼着的饭咽了下去。 “这个事件……一共四盘磁带呢,篇幅有些长,不过总算写完了。” 马叔点了点头,“按你这个速度,一周内,应该能完成任务。” 秦丁看到马叔还是没有对“四盘磁带”这个词有任何反应。 “应该差不多吧。” 马叔从凳子上起身,秦丁已经快吃完了。 “小秦,你父母是怎么没的?” 秦丁的筷子刚刚放下,心头就是一紧。 “他们……单位出了严重的事故……就……” 马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了他的衣服上,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给你拿过来衣服了吗,一会换上还能舒服点。那些衣服都是新的,应该很合身。 以后这里也是你半个家,叔算你半个亲人,有啥不懂的问叔就行,别自己瞎琢磨容易出事。还有想吃啥,有什么要求,跟叔提,尽量满足。 好了我不说了,走了,你自己安排时间,别太累了。” 尽管秦丁没有完全信任马叔,但是马叔的话,却让他的心情瞬间复杂起来。 马叔从屋里走了出去,天色已暗,秦丁赶快走到窗户边上往院子里望去,只看到马叔的背影消失在了院子另外一端的阴影里。 那个方向的墙上是那道侧门,秦丁并没有听到“吱纽”响动。 看来马叔是在隔壁住着,那“吱纽”声是什么发出来的。 秦丁随手把窗帘拉上,然后去把门从里插好,回到了写字台前,坐进了椅子里。 他把桌上的录音机拿起,开始听新的事件。 磁带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僵硬还带着一丝阴冷,跟前两次事件的缉拿者不是同一个人。 “事件代称:床里的东西 发生日期:1997年7月21日 委托方:“徐女士”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青城区六道街丽景苑12栋一单元602室” 秦丁按下暂停键,把这些资料写在了录本上,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 第23章租来的学区房 秦丁发现,这些磁带盒上标注的日期以及名称,与磁带中录入的事件日期和代称都不一样。 他首先对照了下日期,发现磁带盒上标注的日期与事件交付日期一样,看来是按事件结束为准。 接着,他对照了下磁带盒上的标注与事件代称。 第一个事件,“四角”与“多出来的人”。 第二个事件,“筑丹器”与“失魂”。 第三个事件,“末九男”与“床里的东西”。 似乎磁带盒上标注的是具有代表性的人或物,而磁带里的代称则更突出事件性。 如果按这种思路,第二个事件里的筑丹器应该是引发事件的主要物品,可他听那四盘磁带的时候,并没有感到筑丹器有多重要。 难道……都是隐藏在那段坏掉的录音里了吗? 秦丁也无法确定他的这种分析是否正确,他没有再继续琢磨这件事,拿着录音机再次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依旧阴沉冰冷,准确地说不掺杂多余情感。 “1997年8月31日 你好!” “你好!我是惠大师介绍来的。我姓徐……” “我知道。” “哦。那惠大师跟您具体说没说我这边发生的事?” “没有。” “哦哦,我之前找过几位师傅,他们都处理不了,惠大师说您绝对能解决。” “对!” “额……” “说一下遇到的事情,详细些。” “哦……好的。这件事儿呢,还得从上个月说起。 我家孩子呢,刚升高三,我们家离他学校有些远,每天下夜自习后吧,他骑车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家。 考虑到一方面不太安全,另外也很耽误时间,所以我就想着,在他们学校附近租套房子,反正就一个学期,方便照顾他的起居。 我当时本来打算在他暑期补课前租到房子,但没想到的是,那周围的房子不但紧缺,而且价格还高。 这也怪我,应该早想到的,毕竟孩子就读的高中是重点学校,肯定不少家长也跟我一样的想法。 就这样我找房找了几天,压根没合适的。便宜点的环境不行,还不如不租,差不多点的,价格高得离谱,咱不能被拿捏住当冤大头对不? 正在我发愁的时候,也是凑巧了,在银行门口遇到了我妈家的老邻居。 他儿子跟他过来办理业务,然后我就说起租房子这事儿了。 结果老邻居他儿子说,他有个朋友的亲戚空出一套房想出租,正好是那片学区的。 老邻居也热心,让他儿子赶快找报亭打电话联系,没多久,我就跟这个房东见了面。 这房东姓谷,长相看起来其实并不和善还有点凶,但说话态度很好。 他家房子就在学校对面,离的特别近,价格很公道,但就是楼层高了点,住六楼。 六楼倒也没什么,咱又不是七老八十,还是能爬动的,所以我跟着房东就去看了下房子。 那房子两室一厅,还有个阁楼,就是朝向不太好,窗户不是朝西就是朝北,但好在周围环境还算安静,不像我之前找的那些,楼下能吵死人。 当时我就跟房东签了一年的合同,正好到我儿子高考结束。 这房东临走的时候提了一个要求,说是不能随便挪动他家的家具,也不能损坏。 我当时觉得这种要求很正常,也没太在意,再说咱也不是那种没素质的人,怎么可能弄坏人家的家具。 后来我才明白,敢情这些家具是不能动的,他觉得他这样算是提醒过我了,所以之后出了事都是我的错。 哎呀,这房主可太缺德了,明知道他家有问题,还往外租。这些都是后话,我一会说。 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这房子发生过什么,还觉得特别满意。 在那儿收拾了几天,搬了些生活用品,我们娘俩就住进去了。 那个时候我儿子学校开始补课了,他下楼不到3分钟就能进校门,要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真觉得住那太方便了。 搬进去的头一天,我让儿子住那间大卧室,我住了小卧室。 虽然大卧室窗户朝北,但我想让我儿子睡得舒服宽敞些,毕竟那屋有一张大床,上面还有个厚床垫子,大床旁边还有一张写字台,正好能用得上。 说实在的,那房子里的都是些旧家具,特别是床,讲究一些的人还是想换成新的,可这不是在六楼嘛,我家那个跑货运的,又不常在家,就我们娘俩折腾起来太麻烦了,另外房东不也特地交代过不让乱动,就算暂时移到阁楼上也很费劲,所以当时决定就先那么凑合用吧。 好在那床垫子不算太旧,我又进行了清理消毒,铺了几层褥子,躺着挺舒服的。 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张床里面,居然有那东西。 起初我儿子睡那屋没啥异常,只是说晚上老做梦,也记不起梦到什么,我当时以为是换地方不太适应造成的,也没太在意,直到住在那里的一周后,有一天晚上,我听到我儿子在那屋又喊又叫。 这大半夜我被吓得心脏都不稳了,赶快跑到他那屋打开了灯,一看孩子没醒,正在被窝里乱蹬,嘴里还闷声闷气嘟囔着什么。 我知道我儿子做噩梦了,赶快就叫醒了他,可这孩子醒来的瞬间,就和喘不上气似的猛吸一口,眼睛还睁得老大,怪吓人的。 我心想这是梦到啥了,能把孩子吓成这样,然后我边给他胡撸背边问他怎么了。 我儿子说刚才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梦到一男的,掐住他脖子不放,他怎么都挣脱不了,上不来气马上要被掐死了。 我当时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因为我儿子有个坏毛病,从小睡觉就喜欢把手放在心口上,以前在家的时候,他就没少做这种上不来气的噩梦。 我在那屋安慰了半天,让他以后改下姿势睡觉,然后我就回我内屋了。 第二天中午,我们俩吃完饭,他午休,我在我那屋缝东西,也就是快到一点半的时候,我儿子突然就从他那屋出来了,坐在厅里也不说话。 我心想都离学校这么近了,中午可以多睡会儿啊,我就问他怎么不睡了,我儿子居然没吱声。 我把手上的活儿放下,到客厅里一看,我儿子脸色不好,看我的眼神还有些慌,我立马就觉得他不太对劲。 我就问他怎么了?他一开始支支吾吾不想说,但在我的追问下,他跟我说,‘妈妈,我不想在那屋住了。’ 我问他咋了。他说他有点害怕。 我说你害怕啥呢? 他说他刚才睡觉的时候,梦魇了。他睁着眼睛就是动弹不了,然后就看到床对面的柜子上,爬下来个人。 他这么一说还挺吓人的,但做梦就是做梦,也不可能是真的。 我就直接去他那屋看了眼,发现床对面的柜子上面,放着一顶蓝色的帽子。那帽子就是五六十年代很流行的那种的确良做得老式军帽。 我当初收拾这个家的时候,并没有清理这些旧家具顶上的东西,所以那顶帽子应该是房东家以前放在那的,而我儿子梦魇的时候,正好看到那顶帽子,就演变成了爬下来个人。 我到厅里就问我儿子,是不是看到爬下来的那个人戴顶蓝色帽子?他问我咋知道的,我一看,这跟我猜得差不多,就笑他快成大学生了,还迷信。 他被我说的不服气,也就没再说不想住那屋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发现我儿子突然就跟我说话说得少了,看起来还有些闷闷不乐。 我就问他是不是学习压力大还是有什么事,我儿子欲言又止的,这下给我整急了,我心说这孩子以前从来不这样,怎么现在说个话一点都不痛快呢。 他一见我发火了,才跟我说,‘妈,不是我胆子小,我觉得我那屋好像真有啥东西。’ 我有点没听明白孩子说的是啥,就问他什么东西,啥意思。 他说,他上次梦魇的那天夜里,半夜突然醒了,迷迷糊糊看到门那里站着个人,他以为是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就没了,然后一下反应过来,他就有些害怕。 我这人性格大大咧咧的,从来不信邪,所以当时一听我儿子说的,一点都没害怕,反而火一下就上来了,心想这孩子怎么了,换了个地方住还疑神疑鬼上了,正要发火,我儿子赶快又说,也有可能那屋子太阴了没睡好恍神看错了。 我一想也是,屋子阴确实睡不好,之前光顾着让他睡宽敞,没考虑到那屋朝北,只能在早晨见一小会阳光,于是我跟我儿子换了下屋子。 为了不影响他学习,床什么的我都没动,只把那张写字台搬过去了。 之前写字台是靠着那张大床的,移走之后,我就发现瓷砖地板上有一块核桃大小的黑黄印子。 我当时还觉得有点恶心,也不知道啥东西了,拿卫生纸擦了半天擦不掉,后来拿硬东西铲了铲也不行,最后我管人要了点汽油去擦,也清理不掉。 我当时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又觉得不是瓷砖上的瑕疵,总之怎么都弄不干净,也就那么着了,反正也不影响啥。 我跟我儿子换了屋子之后,当天晚上我也是没怎么睡好,就算我不信这那的,但是我儿子说的那些对我多少有些影响,睡的时候我还莫名有些害怕。 晚上也是醒了好几回,等白天的时候,我问我儿子睡得怎么样,他说睡得特别好,我一下就放心多了。 我以为一切都妥当了,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 我换到大屋的第二天晚上,正睡得香,迷迷糊糊听到咚咚咚的声音。这声音不是连贯的,也不是敲门声,听起来就像是谁拿着一根棍子杵地板。 起初我以为声音是楼上住户弄出来的,也就没管,还继续睡,后来睡着睡着,这声音越响了,简直就像在我床边敲,我就醒了,声音也一下没了,接着我的脑子嗡了一下,想起来这是六楼最顶层了,阁楼在那边,这边没有楼上啊。” “啪!” 磁带到头了,秦丁熟练地翻了面,继续听着。他好像越来越习惯,对这些事件充满了好奇。 ------------ 第24章床里的东西 磁带里的女人声音继续着。 “这一下弄得我心脏直突突,坐床边狂琢磨声音到底从哪传出来的。 我听了半天,那声音再没响过,所以只能认为是楼下半夜剁啥东西传上来的。当时我也只能想到这一层,后来实在太困了,躺下又睡着了。 到了第三天,我儿子去上学,我收拾家拖地,拖到我那屋,突然就发现,地上那块擦不掉的污渍就像是氲开了似的变大了两圈。 我当时以为那天用汽油擦,可能起了某种化学反应弄的,所以又没太在意。 就这样又到了晚上,我儿子下了夜自习回来,他还得做卷子,我因为好几天没怎么睡好,就直接上了床。 正睡得香呢,我被人摇醒了。 我睁眼一看,发现是我儿子,我就有点不耐烦还有点来气,结果还没说话呢,我儿子有些着急地对我说,‘妈,你怎么躺地上了。’ 我这一惊,往旁边一看,我真在地上躺着呢,就在床的旁边。 我儿子以为我晕倒了,但是我就纳闷儿了,我这体积从床上轱辘下去还能不醒? 我从地上爬起,跟我儿子解释说,睡得太死从床上掉下来了,没啥事儿,让他赶快去睡觉,但是孩子明显有些担心,想说点啥,被我阻止了。 我心想,这半夜的再说出点啥吓人的话我还睡不睡了。 孩子回屋以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才睡着,等我醒了之后,这腰酸背痛的,感觉就和脖子上骑个人似的浑身又沉又累。 我儿子去上学了,我连家也没收拾,直接倒头就睡了。这一觉睡的,怎么睡都睡不醒,直到我儿子拿钥匙开门,我才醒了,惊觉连中午饭都没做呢。 我赶快从床上爬了起来,感觉睡了一上午也没恢复多少精神,就和身上的劲儿被什么吸干了一样。 这样又到了晚上,我又提早睡了,可我还没睡多久呢,就感觉有人摇我胳膊。 我一睁眼,发现又是我儿子,这一次我儿子脸色特别不好,眼神里还有些惊慌失措。 我一看他这样,心想我又躺地上了,仔细往旁边瞅了眼,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我居然站着,双手还扳着床垫子。我直接倒吸一口冷气,赶忙撒手,问我儿子我怎么了? 孩子一脸惊恐地说,‘妈,咱们要不别在这儿住了。’ 我心里就是一急,问他到底咋了? 他说他在那屋写作业,就听到这屋砰砰响。他有些奇怪,就开门往这屋看,发现我这屋没开灯,然后他就走进来想问我干嘛呢,结果一看我在黑暗里,站床边一个人使劲搬那张大床垫。 我儿子打开灯看到我还继续往起抬床垫子,他走过来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他看到我手在抬床垫子,但是眼睛却闭着。 他叫了几声妈,我压根没理,也没睁开眼,就和梦游似的。 我儿子一着急,狂摇我的胳膊,然后我才醒了。 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啥感觉都没有。” “徐女士,你以前梦游过吗?”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梦游的毛病,连说梦话都少。 我当时也没法解释到底怎么回事了,只能认为是自己身体出了些问题。 可我儿子害怕得不行,不想住这儿了,我直接把他撅了一顿。 我当时就想,房钱都交了一年的,再租也租不上这么好的位置,我们俩大活人还能被做梦和梦游啥的吓跑了,真是可笑呢。 我儿子一看我不同意搬家,他也没办法,灰溜溜回他那屋了。 然后我就琢磨这几天发生的事,心里多少也有些异样,可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宽慰自己,好好休息应该就会好了。 于是我又继续睡了,可那天晚上我却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吓得我第二天真要搬出去了。 我应该是刚睡着没多久,就有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好像就在我的床边,像是谁拿个刷子在刷什么。 我翻了个身,眼睛干涩的半睁了下,就模模糊糊看到有个人蹲在我床边,胳膊前后晃动在刷地板。 这把我吓死了,嗷地就是一声嗓子,接着就醒了。我定睛去看,床边上哪有人,原来我是在做梦。 尽管是个梦,但太真实了,把我吓够呛,我突然就觉得我儿子说得没错,这屋子不会真有啥问题吧。 后来我没法睡了,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琢磨,怎么能退房租。 但后来我想着想着,还是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三番五次折腾疲乏了,这一觉居然睡得挺香。 等第二天早晨,我被我儿子叫醒了,他问我怎么睡客厅,我没敢跟他说实话,就编了个谎说我睡那屋床腰疼。 我儿子半信半疑,但没有多问。等他一走,我就准备打电话联系房东想退房。电话还没打呢,门铃却响了,我开门一看,是我家内口子。 我老公是跑货运的,一周才能回来一次。我跟儿子住在这边,所以我老公回来就直接到这儿来了。 他一回来看我有心事儿,就问我怎么了,我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把退租的想法也说了出来,我老公听完差点没笑死。 ……呼……他觉得因为做个噩梦就要搬家简直太可笑了。我当时跟他说,我一开始也是这种想法,可是三番五次的总不能那么凑巧吧,太不对劲了。 我老公一方面不信邪觉得我这样做太儿戏,另外他认为都签合同了,房租肯定不给退,最起码有个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说做噩梦不想租吧。 他说的没有错,我也知道房租肯定不好退,可是我心里不知道为啥就是慌慌的。 我老公让我别往乱七八糟的方向上想,说晚上他在,绝对能让我睡得很香。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稍稍放下来点。 可是……没想到那天晚上,我们不但遇到了怪事,而且也因此惹上了那东西。 那天晚上,儿子夜自习还没放学,我老公趁这个空隙想跟我那个。小别似新婚嘛,他也很久没回家,我虽然对那屋有点不舒服,但是也不能扫兴,就跟我老公那个了。 马上到尾声了,兴致正高的时候,突然这屋里就传出咚咚咚的声响,跟我前些天夜里听到的差不多。 我当时脑子正处于兴奋状态,觉得可能我俩动作有些剧烈,床摇动的声音传到楼下影响到了别人,引起不满了。 可是我俩正在巅峰期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马上就结束了,所以并没有多理会。 等我俩完事后,这咚咚的声音又出现了几下,接着再没响过。 我当时心里莫名有些异样,但一时也无法说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俩做完简单收拾了下,我还跟我老公说,这楼房隔音不咋好,刚才楼下咚咚咚做抗议呢。 我老公一脸疑惑,说什么咚咚咚? 我说你没听到吗?楼下应该是敲楼板什么的吧,那么大声音你没听到? 我老公当时没说话,我也没太在意,可后来出事之后,他回忆说,他真没听到,他还以为是因为当时太兴奋忽略了其他声音。 那天夜里,也许有他在,所以我睡的还可以,可是到了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又被那‘咚咚咚’的声音吵醒了。 我本来有些恼火,心想这楼下是要干嘛,正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就发现,这声音不像是从楼下传上来的,它非常近,好像是……从我们睡觉的床里发出的。 这一下把我又吓得够呛,我一骨碌坐了起来,把我老公赶快摇醒。 我问他听没听到,他睡眼惺忪问我在说什么,而这个时候那个咚咚的响声又出现了,我就说,这个声音你听不到吗?床里传出来的。 我老公有点无语,我能看出来,他不是装的,这个声音他听不到。 这下我就更害怕了,我说床里面肯定有东西,我老公说我是不是这些天神经衰弱整出啥幻听了。 我说绝对不可能,他一看我害怕得这个样子,看了看表,说等天亮了,把床垫子搬开看看里面有啥。 我说不行,现在搬,我老公有些不高兴了,正在这个时候,床里面又传出了咚咚声。 这一次,我老公一下怔住了,他也听到了。 他这才相信我说的,不过他认为床里可能进去老鼠了。 他和我把褥子和被子卷起来搬了出去,然后我们俩一起又把床垫子挪开立到了一边。 这个床是箱式床,床板分成了前后两块,是可以拿掉的,里面能放东西。 之前我搬进来的时候其实注意到了,但是碍于床垫子又大又厚,我一个人挪不动,就放弃往里面放东西了。 这个时候我觉得,可能我老公说得对,里面应该是进去老鼠了。” “啪~!”第一盘磁带全部播放完毕,秦丁把第二盘磁带放了进去。 “沙沙沙…… 我老公让我机灵些,别让老鼠跑了。他小心翼翼掀起床尾的那块板子,并没有任何东西钻出来,却有一层灰尘噗了出来,我当时有些恶心,心想居然在这种床上睡了好多天。 我老公把这块床板拿掉立在了一边,我往里面看了眼,全都是灰尘和一些报纸之类的东西,没有老鼠。 我给他递过去个手电,让他找找看有没有老鼠屎。找了半天,一颗老鼠屎都没有。 接着我老公去掀床头的那块板,他说老鼠肯定在这儿了,让我做好准备。 我手里拿个笤帚,眼睛盯着不放,我老公把那块板一掀,还是什么都没有出来,我俩都奇怪了下。 然后他把那块床板也拿掉了,我们俩往里看了一眼,顿时一愣。 里面没有老鼠,却有一套布满灰尘的衣服。 我老公拿着手电又照了下,我就看到,他照着照着,哈腰把手电往下照,还来回探了探,然后倒吸一口凉气直起了身子。 他脸色一下变得奇怪起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问他咋了,他不说话,皱着眉好像在想事,我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来手电往里照了下,这一看不要紧,我那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 我看到床壳子里的木头壁上,全是大手印子,让我更加惊恐的是,我发现放在里面的那套衣服,居然是一套寿衣。” ------------ 第25章人脸印子 “我吓得捂住了嘴,我老公直接把上面那块床板扣回去了,连床垫子也没复位,他让我去厅里,然后他把那屋的门关上了。 我一看表都快四点了,我和我老公都不敢说话,一方面怕吵醒孩子,另外心里面也惧怕大屋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就这样我俩在沙发上坐到天大亮,然后我老公管我要了房东的电话,直接出门去了。 他刚一走,我儿子从房间里出来了,我一看时间先给孩子做早饭吧,刚要起身,我儿子可能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就问我在干嘛呢,我随口说没什么,咱们得退房了,不在这住了。 我这话一出,我儿子立马坐我旁边,看起来有些高兴。然后他跟我说,他这几天一直想跟我说一件事,但是不敢说,怕我生气骂他。 我就问他要说啥? 我儿子告诉我,他说的这个事有点吓人,不管我信不信,都别骂他。 我本来就心烦意乱,有些不耐烦让他干脆点。 我儿子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同学知道他租住在这个小区,他无意里说了下栋号和单元门,然后他们有个同学很惊讶,问他是不是六楼右手边那户。 我儿子说是呢,那同学说他叔叔一家以前也租过这个房子,但是租了一个月就搬走了,后来还出了大事。 我儿子就挺奇怪,问为啥搬走,出啥事了? 那个同学说他叔叔一家在这个房子里撞邪了,没具体说怎么回事,但是他弟被吓得精神恍惚。 后来没办法,他叔叔一家就搬走了。刚搬走没几天,他弟有天早晨临出门的时候对着门口的镜子恶狠狠说了句‘该死’,他婶婶惊愕了下,但也没太在意,结果他弟中午站路边等红灯,马路对面一辆拐弯失控的车飞了过来,把他弟给拍死了。 反正他们家里说这件事特别邪门,跟住过那个房子有关系。 我儿子听了之后,又联想到前些天做梦和发生的怪事就特别害怕,然后在我面前提了一嘴不想住了,后来不是被我撅了嘛,就没敢告诉我这件事。 现在一看我要搬家不住了,他才敢说的。 我这一听简直是当头一棒,但是更多的是生气。 我心想,甭管我儿子同学是不是瞎编的,就床里又是手印又是寿衣的,还有那动静,八成这房子就是有问题。 可这么邪门儿的房子,房主能不知道?我就想看这姓谷的房主过来怎么解释。 我给孩子做完早饭,他也去上学了,这个时候我老公回来了。 他说已经给房主打了电话,这人一会儿就来,但他没告诉房主具体出啥事了。 其间我老公在楼下小卖部还打听了下这个房子以前出过什么事没。 小卖部老板只说了没发生过凶事,其他的打听不出来。 我老公说既然不是凶宅,那寿衣会不会是上一个租房的人忘记拿走了,或者是房主家老人的,可我不认为这种东西能落下,就说那手印子和动静是怎么回事呢?我老公就不吱声了。 不一会,门铃被按响,房主来了。 他一进来,首先看了我俩一眼,随后就往大屋瞄了一眼,我更确定这人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并且他应该也猜出来我们想退房。 我没说啥话,径直把人带到了大卧室,他一进去看到床垫子立一边,还有一半床板没安,脸直接拉得老长。 我心想我还没质问他呢,这就准备先发制人呀? 果然,这房主凶相露了出来,问我为啥把他家的床弄成这样,家具还移动了,他指的是写字台。 我也没显得多生气,我说不搬开这些家具,怎么让你看见床里的东西啊!您需要解释解释,为啥你家这床里有套寿衣,专门恶心我们吗? 那姓谷的房东可真不是吃素的,皮笑肉不笑说,他不知道床里有这东西,可能是前一个租户放的,跟他没关系。 我说前一个租户疯了,往自己床里放寿衣? 人家就和滚刀肉一样,说来说去就是不承认这寿衣是他放的。 然后我突然想到,这不会是这人惯用的啥伎俩,专门吓唬租客,逼租客半截子走人,不给退房租,赚这种钱吧。 一想到这,我脑袋一冲动,就说之前租的那家人是不是三口人,才租了一个月就搬走了。 这房主又笑了,说我为了退房租还打听得挺细。 我直接没忍住对他说,那三口人就是遇到怪事搬走的,是你故意设下的套呢,还是这房子真有问题,反正上一家人的儿子刚搬走没多久就死了。这房子到底有没有问题你不知道吗? 我说完这句话,就看姓谷的脸色顿时变了,我很肯定,这不是他装出来的。 然后我接着说,你自己过来看下,不光是寿衣,里面还有别的东西呢。 我让我家那口子把床板拿了下来,姓谷的房主好像有些忌惮似的,压根没挪地方。 我一下就来气了,很明显他啥都知道。。 我接着说我们半夜睡觉,床里面传出咚咚咚的声音,我们才打开床看的,里面还有手印子,那谁按上去的,是你吗? 这姓谷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真的一点都不夸张,那刚开始的气势一下就没了。 我接着说,我做噩梦,梦到一个人蹲在床旁边擦地……,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呢,这房东挥了下手制止了我,然后让我别说了。 他走回了厅里,示意我们也出来。然后他口气一下就变缓了,他说我不跟你们吵吵了,你们想搬就搬吧,但是只能退半年房租。 我本来觉得退半年房租也太亏了,而且是他的房子有问题,但是转念一想,已经签过合同了,能给退半年已经不错了,另外房子是有问题,可这种问题说出去构不成法律效应,吃亏就吃亏吧,认个倒霉当买个教训。 于是我们也没再多说什么,他倒是痛快,跟我老公一起去银行取钱结算,我这边开始收拾东西。 那大卧室我是不敢一人再进去了,就收拾别的东西,不一会我家那口子回来了。 他说钱已经打到账上了,也去学校通知了儿子中午回家那边,然后他问我是重新租房还是怎么样。 其实我在凌晨那会盘算过了,再租房有些阴影,也不太好租,我就想到了别的方法,还是住自己的房子保险,然后我包租一辆黄面包车接送我儿子上下学就行,算下来的费用,比租这边的房子便宜好几百呢。 我把这个想法跟我老公一说,他同意了。 我俩一起去那间大卧室里,把床垫子复位,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老公跟我说,那个房主让我们把床重新弄好,家具复位就行,里面那些东西绝对不要碰。 我老公当时好奇,还给这房主递了几根烟,就问这房主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啪~”第二盘磁带A面播完,秦丁熟练地换成了B面。 “您继续说。” “我老公问他,为啥不能碰那些东西,扔了多好。房主却说碰了不太吉利,他日后会处理。我老公又问,那套寿衣到底怎么回事。 这房主说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他爸早就弄好放里面的,没跟他说,然后老人去世得比较突然,啥也没交代,所以他并不知道有寿衣这事。 我老公好心提醒他,说我们真不是故意找事儿不想租这房子,说昨天半夜,床里真的有声音,特别吓人,还问他那些手印子咋解释。 那房主听了之后,沉默了下,对我老公说,那声音应该是楼下弄出来的,就在床那个位置上,所以听起来像是床里传出来的。 以前他们住那的时候,楼下可能嫌他爸走路用拐杖了,所以时常拿东西桶楼顶,而那手印子,应该是他爸以前往进放东西的时候,拍虫子弄出来的。 虽然房主这么说是能解释通,但是我老公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事,否则房主不可能突然就痛快地答应退租。 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但好在我们不住了,跟这里也没啥瓜葛了,也就没必要探究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了。 我们的东西并不多,没多久就收拾完了。我和我老公合力把写字台又给搬回了原位,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地板上那块污渍居然又变大了许多,变成了巴掌大小,居然还隐隐有了轮廓。 我让我老公过来看,我说这污渍前些天才有核桃大小,现在比巴掌都大,我老公看着看着,脸色突然一变,他一下把写字台搬起压了上去。 我看他脸上带着一点惊恐,莫名我也紧张起来,我老公没多说话,几下把收拾好的东西搬到了厅里,告诉我赶快离开这里。 我也不敢再问了,不能耽误时间,我俩快速把东西搬到了车里,然后就回家了。 在路上,我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有些不想说,怕我害怕,我着急啊,让他必须说,他没办法了,说那污渍的轮廓……好像是张人脸。 说实话,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我这一路全在胡思乱想,但最后也想通了,反正都搬走了,事情就此翻篇。 唉~!真是天真呀,我以为搬走就没事了,结果真正的噩梦……才开始。 起初我们搬回去的几天都很正常,我几乎要把那些恐怖的事都忘掉了,就在我老公马上要出车的那天晚上,我们居然在自己的家中……又遇到了怪事。 那天夜里,我们俩正睡得香,我突然就听到一阵闷闷地的咚咚声,我一下就醒了。 这声音跟之前那个房子里听到的一样,特别像有人拿根棍子杵地板或者是敲门板。 我吓得脑子都空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在这个时候,那声音又传了出来,我非常确定,就是从我身下的这张床里传出来的。 我赶快把我老公摇醒了,他睡眼惺忪地问我怎么了,我说你听,那个声音怎么跟过来了。 我老公一下也清醒了,把灯打开,竖着耳朵听,这个时候,那咚咚声又敲响了,这下我老公也一脸惊恐。 我俩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有东西从那个房子跟过来了。” ------------ 第26章跟过来了 “我很害怕,从床上下来站地上了,我老公皱着眉也从床上下来了。 我家的床是箱式的,但是当初觉得有大床垫子不好放东西,所以在两侧做了四个抽屉。我老公把他那侧的抽屉全都拉了出来。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反正我是不敢拉我这边的,我怕会看到啥。 那个声音在这其间没有再响,我老公把那边抽屉都复了位,然后走到我这边先拉开了床头的这个抽屉,刚拉开一半,他就像触电了一样松开了手,朝后趔趄还踩到了我的脚上,还是我把他扶稳的。 这些抽屉里平时都放着被罩被单枕巾之类的用品,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能这么惊慌。 我刚要问,我老公就看向了我,问我怎么把那东西带回家了。 我特别奇怪,不知道我老公在说什么。他指着那个抽屉让我自己去看,我被他弄得心慌,但还是把抽屉拉开了些,往里面定睛一看,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里面居然是那套深蓝色的寿衣,整整齐齐摆放,上面还全是灰。 我连连摇头,我碰都没碰过,更不可能带回家,可是这玩意儿怎么到了我家的抽屉里了。 我吓得脸色发青,我老公也立马明白这好像问题大了,真是邪门儿了。 我问我老公咋办,他说他先找个地方把这东西扔掉,然后再去问问那个房主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我老公把那套寿衣拿了出去,下楼给扔了。那天晚上我俩都没睡好,他翻来覆去的不知在想什么,而我则提心吊胆就怕那个声音又出现。 大概凌晨时分,我俩才睡着了,到天亮一切都还算正常。 我老公本来应该出车的,他临时决定请假了。他这个人心里不能有事,不解决的话就会焦虑。 那天早晨起来后,他又看了一遍抽屉,发现没再出现那套寿衣,但他还是出去找姓谷的房主去了,他必须搞清楚这件事。 等到中午了,我老公才回来,但是他一进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满面愁容的。 我一看这种,肯定去那边不太顺利,我就问他,那姓谷地说啥没。 我老公搓了搓脸,说那姓谷的在医院ICU呢,出了意外一直没醒。 我吃了一惊,问怎么回事,我老公说,他打电话没人接,以为房主故意的,所以他就去之前租的房子那边找找看,顺便在邻居那里打听打听。 结果去那一敲门,里面还真有人,不过不是房主,是刚搬进去的租户,两个小年轻。我老公心想,房子还挺抢手。 他就向这俩人打听房主,问最近有没有见到,这俩人说别提了,房主前天跟他们签完合同后,一起下楼,刚到了楼下,楼上突然掉下来一个老算盘,正好砸在了房主的头上。 他们赶快叫了120给拉走了,听说人还没脱离危险,一直昏迷着呢。 我老公当时很吃惊,就问那俩小年轻,是谁扔的算盘,小年轻说警察都来了,挨家挨户调查,最后发现,没有人扔,那算盘是自己掉下来的。 算盘原来是挂在五楼排烟管上的,应该是以前从六楼楼道窗户扔下来落到五楼的,有些时日了,风吹日晒老化就掉下来了,反正闹不清楚是谁扔的,也说不准是怎么掉到五楼的。 我老公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巧合,他也没对这新租户说啥,然后直接敲了那边邻居家的门。 这一层一共就两户,那家人正好在。我老公向这家人打听,但人家可能是怕惹事搪塞了几句根本不多说。 没办法,我老公下楼去小卖部买了包烟打算回来,结果小卖店老板有些好奇,问他才租几天,怎么不住了。 我老公就说了一嘴这房子有点问题,小卖店老板眼睛一亮就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邪事了? 我老公一听,觉得还是能从这老板嘴里知道些什么。他俩一来二去,这老板就跟我老公透露了一些事。 老板比上次说得多了一些,说去年的时候,房主的父亲死在了这房子里。 当时警察和120都来了,不是刑事案件,是老人年纪大,在家意外跌到床下,没及时被发现,结果去世了。 虽然不是凶案,但老人也不是顺心去世的,所以这种房子也算是半个凶宅。 这件事小卖部老板只是说了个大概,并没有透露具体细节,不过他还说了件事,说在我们之前,其实有两户都租过这个房子,也是没住几天就匆匆搬出去了,他当时就很奇怪,觉得这个房子可能有问题,现在听我老公一说,再加上那天房主在楼下被砸晕,更觉得邪乎了。 我老公一上午只打听出这些,我俩胡乱猜测,觉得发生这些怪事,应该是跟意外去世的老人有关,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更不能预料之后会发生什么。 就这样到了晚上,我俩胆战心惊地睡在床上,一直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我知道我老公也一样,可那声音还是在后半夜出现了。 我老公都不敢动抽屉了,我硬着头皮拉开,你是不知道啊,当我看到那套寿衣又在抽屉里的时候,我直接崩溃了。 我以前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而那个时候脑子再也无法正常思考了。 我俩坐在客厅里,觉得房子里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东西。 天一亮,我就给我朋友打电话,她认识一个姓张的阴阳先生,我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了。 要到了地址后,我和我老公就去了,等到了地方,把事情一说,那老头让我老公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找个十字路口,把这套寿衣烧掉,然后再烧些纸火念叨下就行。 我俩一听这么简单,赶快答谢完就匆匆赶回了家。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后,我老公按照阴阳先生的嘱咐,找了个十字路口,先烧了纸火,接着把淋上酒的寿衣点着了,还说了一些客气话,然后就回来了。 我俩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但是既然是撞邪,找阴阳先生应该能解决。 但想是这样想的,管不管用还不知道呢,所以晚上我俩依旧没怎么睡,但那声音,确实没再出现。 等到了早晨,我老公为了保险,他又去检查抽屉,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亲自烧掉的那套寿衣,又回来了。” “啪~!”磁带又播放完了,秦丁取出磁带,将第三盘放了进去。 “沙沙沙~” “那个时候我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了,感觉天都要塌了。 我老公比我强一点,他认为找的阴阳先生不行,他托朋友又打听到另外一个道士。 我们去了之后又把事情说了一遍,这道士听后直摇头。 他说我们惹上的这个东西不好送,一般都会害条人命才罢休,我们一听吓得魂都没了,问怎么办。 那道士居然也让找个十字路口烧寿衣。 我老公直接无语了,说之前就试过了没用,那道士说,之前是直接烧,这次让我们找一些‘鸡喉’,也就是生鸡骨头,摆成一圈把寿衣围住,他会给两张符,一张用在烧寿衣的时候,另外一张贴到我们家门上。 我老公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照做了。 到了晚上,我们拿着那套寿衣,提着一袋生鸡骨头,在十字路口找了个暗一些的地方摆了半天,在寿衣上浇了点汽油,然后想用打火机点黄符,可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了,火机就和坏了一样,怎么都打不着。 我老公让我去路那边的小卖店再买个,他在原地等我,可等我买回来后,我就看到他跪在那套寿衣前,头低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那个时候路上几乎没有人了,我心里慌得很,但也不能因为害怕不管我老公。 我硬着头皮壮着胆走了过去,走到近前一看,寿衣还在,那张黄符也在地上,但奇怪的是,围着一圈的生鸡骨头却不见了。 我看到我老公低着头,眼睛却睁着一动不动。 我身上打着颤,心里觉得要出事儿,所以连声音都不敢出,手却不由伸了出去,在我老公胳膊上推了推,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低着头直愣愣看着地。 我脑子嗡了一下,知道肯定不对劲了,赶快从兜里掏出新买的打火机,几下打着,把地上的黄符点燃,就扔到了那套寿衣上。 那套寿衣因为撒上了汽油,接触到燃烧的黄符后瞬间就烧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我余光瞥见……我老公动了。 我以为这样做有效果了,可万万没想到啊,当我转过头去看的时候,我老公抬起了头,脸色蜡黄,他突然就睁大了眼睛,噗的一声,嘴一张开始往外涌生鸡骨头还有大量的血沫子,而我还看到了更吓人的东西,那就是凭空有只灰不出溜的枯手,正紧紧薅着他的头发。 哎呀!太可怕了,我吓得眼前一黑,直接就晕过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车上,好半天确认,发现是在救护车里,而我老公脸上都是血,躺在我旁边,两个白大褂正拿着输液的那些东西往他胳膊上扎。 我一下坐了起来,那俩医护见我醒了,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 我心里很急,问他们我老公有没有事儿,他们说能没事儿嘛,把生鸡骨头咬断后吞咽,嘴里吐出血,也许还扎伤了食管和胃部,需要到医院后诊断,严重的话可能还要手术。 我差点就哭出了声,肠子都要毁掉了,要是当初没租那房子,我们也不会遇到这种事儿。 再一想到那只凭空出现的枯手,我害怕到浑身发抖,完全六神无主了。 救护车没多久就到了医院,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我老公被推入急诊室检查,而这个空隙,警察也到了,开始询问情况。 我哪能说实话啊,说了谁会相信,可我也实在编不出其他理由,哪个正常人大晚上烧寿衣还吞鸡骨头,这听起来就像有病。 最后我决定简单说一下,只说我们之前租房发现一套寿衣,觉得不吉利拿路口烧,我去买打火机,回来后我老公就成那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虽然警察不是太相信,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得等我老公醒了之后再做调查。” ------------ 第27章老人之死 “我顺便还问了下那套寿衣烧没烧完,警察说烧成一堆灰了。 这个时候医生出来了,说我老公已经醒了,各方面还算正常,没有生病危险。 我就问他们我老公吐的血是伤着哪了,医生说是鸡骨头把口腔划破了,内部器官没发现失血症状,但是需要进一步观察。 听医生说完,我这颗心才放下,然后我老公被安排进了一间病房。其间他虽然醒了,但眼神里明显能看出还很害怕,我有些担心,可他嘴里塞着棉球也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我在床边陪了他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医生过来又查看了一下,让护士给换了药,然后开了些药就让我们回家了。 我老公嘴里已经不用含止血棉球了,可是我跟他说话,他只会点头摇头的,我还不放心地问过医生是不是嗓子扎坏了,医生说没事问题不大。就这样我们打车往家走,一路无话。 我当时很忐忑,却也心存侥幸地认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但没想到我俩到家门口的时候,我老公突然跳了起来,把贴在门上的那张黄符撕了下来,边撕嘴里边含糊地嚷嚷,说什么照做了,放过之类的话。 我看他这个样子,当时脑子嗡嗡响,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完。我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哭丧个脸让我赶快开门进家,等我们进去以后,我老公只是一个劲摆手让我不要问。 他这样让我更害怕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又跟回来了。 我老公回来后就躺床上睡了,中途除了吃了两次药,一直到晚上他也没起来,饭也不吃。 我很担心他,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我一想起那只灰色的枯手,我就如坐针毡,我怕那东西缠着我们,会害死我们。 我觉得不能再耽误了,于是给很多人打去了电话,询问哪有处理这种诡事的高人。 有那么两三个朋友说五河桥那边的‘玄武观’里有位惠道长能处理这种事。 要不是已经很晚了,我真想立马就去找惠道长,可碍于时间,于是我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赶快去,可没想到的是,那天夜里,又发生了更恐怖的事情。 那天夜里,我虽然心慌得不行,但那几天的折腾实在也熬不住了,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还可以,一睁眼天都亮了。我突然意识到,好像晚上也没发生什么,心里还高兴了下,觉得也许事情已经过去了。 可当我坐起来去看向我老公的时候,我却吓得大叫起来,把被子都蹬地上了。 我老公躺在旁边一动不动,身上居然穿着……那套寿衣。 我真的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了,我儿子听到我的叫喊,从卫生间里出来跑到我这屋问我怎么了。 我强打着精神让他出去,这事儿不能牵连到我儿子身上。 我知道这事儿很严重了,我没敢去动我老公,我觉得任何举动都可能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我赶快穿上衣服出了门,直接就去了玄武观,找到惠道长后简短说明了情况,惠道长说他有事在身不能亲自去解决,把您的电话就给了我。 然后他给了我一个小瓶子,还给我喝了一碗烧符的水,又给了我一小块焦褐色的木头,然后交代我回家后,看到我老公,甭管他在干吗,把瓶子里的东西朝他撒去就行,能暂时让我老公恢复正常,还能确保一时安全。 惠大师又交代,如果看到那套寿衣,用那块小木头压在上面,还让我见到您的时候,把那套寿衣交给您。 我其实有些担心,怕和上次一样,还怕适得其反,再次惹怒那个东西,但惠大师让我放心,虽然我还是不安,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于是我回了家,可我开门后就看到,我老公直愣愣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那身寿衣。 场面太吓人,我没多想,把瓶子盖揪开劈头盖脸就朝他扬了过去。 瓶子里是粉末,一点没剩全都撒他身上了。说来也奇怪,这粉末撒他一身后,我老公哎呀一声居然说话了,眼睛也变得清明了许多,还知道赶快把那身寿衣脱掉。 这个时候我才彻底相信,惠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但是他之前说过,我们这边的异常只是暂时被控制住了,解决还是需要找您。 您看我讲得够详细吗?能解决什么?” “能!你回去吧。” “我回去……那解决好了是不是您会通知我?其间我们需要注意些什么?” “不需要,不用通知,今天就解决。” “……呃…那,那好吧。” “沙沙沙(衣服摩擦的声音)” “这是那套寿衣,放在这里了。” 磁带在这里空白三四秒。 “1997年8月31日 现去实地调查。 已知信息推测,怨念为灰色,凶魂等级二级,但怨念正在递增,危害程度加深,需尽快处理。不知其名,需知道后缉拿。” “1997年8月31日 已经到谷姓男子家门口,门上贴有我们部门的封条,出什么问题了。 看看他家对门有没有人。” “咚咚咚~” “你找谁?” “……这是我的证件,我想了解一些情况。” “昨天你们警察不是问过了嘛,那俩人刚搬来几天,我跟他们连话都没说过。” “不是,我是想了解一下对门谷先生和他父亲的一些事,你得配合下工作。” “哦。那您进来吧。” “啪~”第三盘磁带的A面播放完了,秦丁挠了挠眉毛心想,这位缉魂使好像是警察。 他把手放下,然后给磁带翻了面。 “唰唰唰(走路的声音)” “您坐,我给您倒杯水。” “不用了。你把知道的都说一下,会对我们调查有帮助。” “哦哦。诶,警察同志,对门那俩小年轻是被人……?” “……小年轻?…………昨天的警察和我是两波人,我不太了解。” “哦好吧。唉,甭管怎么说,老谷也挺倒霉,自己被砸成重伤,房子也成凶宅了,我住这对面也总瘆得慌,真晦气啊!” “你配合一下,我现在只想了解谷先生和他父亲的事。” “好好,我其实知道的也并不多。 对门那房子呢,之前是老谷住的,他离异好多年了,直到前几年,他突然就跟他父亲互换了房子。 据说他爸的房子离他单位比较近,换过来的话,上班会比较方便。 老谷这人吧,我觉得挺自私,不说别的,让老人独居在六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他们爷俩住一起才有个照应不是,老人能这么同意换房,我看是老糊涂了吧。 那老人搬过来的时候,看起来岁数已经挺大的了,前一两年还能看到下楼,到后来腿脚不利索几乎见不到了。 去年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老谷在忙什么,反正半个月都没来看老人,而这房子连个电话都没安,更没有其他人来照顾,以至于……这老人死在家里多天都没被发现。 真的很惨呐,等老谷回来的时候,他爸趴在床边的地上都不知多少天了,尸体腐烂,脸皮都粘在了地板上。 当时警察医生都来了,这老谷干号几声狂扇自己大嘴巴子,说他去外地要账被困在哪个村子里出不来,边哭边说,看得人还有些动容,可要细想的话,他明知道自己出远门,为啥不托人去照看下老人,一点都没考虑过嘛? 后来把老人尸体拉走后,他家门虚掩着,我不小心听到他自言自语好像在埋怨什么,说真是会挑时候,早不死晚不死什么,真是添堵之类的话。 我当时觉得他可真过分,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自己亲爹被他耽误死了,人还没入土呢,就说这种话,真是可怕。 后来呢,这老谷找人在楼下搭起灵棚,阵仗还挺大,来吊唁的人也不少,花圈摆下那老多,我心想,人活着的时候没见多孝顺,人死了整这些虚的有啥用。 而让我还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老谷忙前忙后,居然不穿丧服,穿了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跟个要饭的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他父亲正好八十一岁,这个岁数没了,是有讲究的,犯了忌讳。 我倒是没听说过这种事,但他们说,‘九九八十一,子孙要讨饭’,也就是说,八十一岁上死了,子孙要走下坡路的。 这究竟从哪来的讲究咱是不知道了,而老谷穿成那样的寓意就是想骗老天爷,子孙已经当过乞丐了,想蒙混过关。我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这不是骗老天爷,这是自己骗自己,求心理安慰吧。 没几天,老人的丧事就办完了,紧接着,老谷就把房子给租出去了。 其实吧,他父亲去世也不算是顺心老人,他肯定也没跟租房的人说过这事,反正要让我住这样的房子,我肯定不住,心里多别扭啊。” “那之后有几家租过这个房子?” “加上昨天出事的这家,还有三家租过。 不过我发现一个事儿,老谷他家的租客,一般都租不了多久就搬走了,而且搬得特别匆忙,就像逃一样。 有时候我都觉得,这房子是不是有啥问题,会不会跟老谷他爸……” “他们家新租的租客是两个年轻人?” “是两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没搬过来几天。” “出什么事了?” “唉!昨天中午我正在家午休,突然听到有人敲他家门,敲挺凶的,我就有点不高兴,出去跟那人说,你都敲成这样了,肯定是家里没人。 那人一脸急色,说很多天联系不到他俩,认识的人也都说没见到他们,所以有些担心。 他来这儿听到屋子里有电视的响动,但敲半天也不开门,别是在家出什么意外了。 这人一说,我也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俩商量着打了110,不一会警察就来了,然后找人开了锁。 门被打开后,我跟在警察后面进到屋子里,一股臭味儿直冲鼻子,我当时就觉得不妙,结果往里一看,他家阁楼楼梯上居然吊着一个人,这把我吓的。 紧接着我就听到有人在北边那个屋子里惊呼一声,警察立马循声过去了,而我其实有点不敢去看,但好奇心作祟,就跟着探身往里瞧了一眼。 这一眼可把我吓死了,那屋地上跪着个人,一动不动,曲着身体,整个脸杵在面前的一个盆里。” ------------ 第28章末九男 “那人的脸杵在盆里,盆里的水都浑浊了,当时我就确定,这人肯定死了,但是我也判断不出他们是自杀还是被人害了。 这种事就发生在家门口,我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心脏到现在也不舒服。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那个……老谷和他父亲,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嘛?” “没有。” “没有?那调查他们是?” “只是做调查。” “哦。” “你知不知道,谷先生现在住在哪个医院?谁在照顾他?” “好像是二医院,谁照顾我不太清楚,可能他家亲戚朋友啥的。”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8月31日 已经到二医院脑外科。”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走廊中走路的声音)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姓谷的患者,脑袋前些日子被高空坠物砸到了。” “有的,您是他什么人?” “朋友,来探望一下。他在哪个病房?” “哦,他在203室。” “他现在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但是需要静养休息” “好的。” “啪嗒啪嗒啪嗒……”(走廊里走路的声音) “啪~!”第三盘磁带全部播完。秦丁把第四盘磁带拿出来放入了录音机里。 “吱嘎~” “……” “你找谁?” “……警察,我想问谷先生一些事情。” “警察同志,我表弟都这样了,想了解什么问我吧。是不是昨天那件事?” “对,有些关系。但我还是想问谷先生,因为这件事还跟他父亲有关。” “我三舅?他都去世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吱吱纽”(床被压的声音。) “哥……” “啧,哎呀,你好好躺下,别乱动。” “没事儿,你让他进来。” “……” “谷先生,我想了解一下,你父亲去世后,是土葬还是火葬了?” “啧~!我三舅跟昨天那件事有关系?” “有。确切地说,整件事都跟他有关。” “警察也不能随便乱说吧,我三舅去年就没了,那俩租房的人虽然死在那个家里了,但是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而且我弟你也看到了,被算盘砸成这样,还没地方说理去呢,你们也没查到是谁家的算盘吧。” “谷先生,这算盘是谁的,你应该最清楚吧。” “哎?警察同志,你说什么呢?……” “哎呀哥,你先出去吧,我跟警察同志说点事儿。……快去吧!” “啪嗒啪嗒啪嗒……吱纽……砰。” “您不是警察吧?” “我是警察,不过我来这里并不是查案的,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啊?解决问题?那你说说,那算盘是谁的?” “你的。” “嘶~!” “你去年扔的,没扔好,掉到五楼排烟管上了。今年你爸作祟,掉下来想砸死你。” “……呼~,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之前租你房子的那位徐女士家出事了,委托我来解决。你爸已经害了好几个人了,再不处理,就要成气候了。 我想你也应该察觉这里的问题了,说一下你知道的,那套寿衣怎么回事?还有你爸叫什么名字。” “呼……呼……,我就说嘛!不过……你是警察,能处理这种事?你相信呢?” “这个我不需要解释,我肯定能解决。你抓紧时间说一下情况,否则麻烦更大。” “额……唉!我爸叫谷文春。 这事儿吧,也赖我。去年的时候,我跟着单位的人去中州的五里沟要一笔工程款,我是真没想到那地方居然在山里,以为两天就出来了,结果那边发生山洪,出去的路没了,就给困在那儿了。 当初我走得急,也忘了交代亲戚去我家搭照下我爸,结果那里还没有通信设施,我干着急也没用。 等好不容出去了,也都过了半个多月了,我急着赶回家,觉得父亲应该没啥事,谁承想啊,他老人家会突发心脏病。 我这个后悔啊!就想着把葬礼办的风光一些,好弥补我的愧疚,可那个时候有人提醒我,说我爸正好八十一岁没了,是犯了忌讳的,会让子孙后代走下坡路的。 我本来觉得有些扯,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堵,想了一个晚上,觉得这事还是要重视起来。 于是我就向阴阳打听有没有这种说道和讲究,没想到还真有,我就问他这种事该怎么破,总不能真的走下坡路吧。 阴阳告诉我,说九呢,是个至阳的虚数,分‘明九’和‘暗九’。 明九就是字面上带九字就是了,但是暗九呢,就是九的倍数,也就是咱们常说的逢九。 他说明九不可怕,暗九大过天,所以暗九很不吉利,会多灾多难。 逢九遇难关,而九九八一是逢九的最后一个劫数,极其凶险,所以这个岁数去世的男人又叫末九男,是一定会给子孙带来不好气运的。” “呵~!” “诶?您不信嘛?” “你继续往下说吧。” “……那个……我后来就问阴阳该怎么破,阴阳让我找一身破衣烂衫穿上,要在办丧事的这些天一直穿着,还让我在撤灵棚后,找个算盘从窗户口扔到楼下。 我也没多问为啥这样做,反正我照做就是了。我是找后半夜没人的时候扔的算盘,但是没扔好,掉到五楼的排风管上了,不过也算扔出去了,就没太在意,没想到啊,最后砸我头上了。” “那寿衣怎么回事?” “那套寿衣呢,在我爸生前就已经做好了,是我爸亲自找人定做的,他很重视。 但是阴阳却特地嘱咐我,绝不能给我爸穿寿衣,说是穿了会增加死人的阴气,会让运气变得更坏,所以直到我父亲火化了,也都没给他换上。” “你父亲是火化的?” “本来是能土葬的,但是阴阳让火化,说是火化了就没有守尸魂了,对后代影响小。” “那你什么时候察觉有问题的?” “就是办完丧事之后吧。 我爸去世不是因为心脏病嘛,从床上掉到了地上,加上天气热,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腐烂了。他的脸贴在地板上,就在地上留下了一片印子。 当时乱哄哄的,等把我爸遗体抬走后,我就忘了去擦那片印子了,那屋门也一直关着,之后办丧事我也没顾得上弄,直到全都忙完了,我才想起收拾。 可奇怪的是,那片印子怎么擦都擦不掉,而我仔细一看,越看越觉得那印子还有了眉眼的轮廓,那分明就是我爸的脸。 我有些惊慌,但转念一想,我慌什么,这印子像我爸的脸很正常,这本来就是他的脸皮粘在地上形成的。 我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就把写字台搬到那个位置上给盖住了。 后来我就把房子租了出去,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还没过一个月呢,刚签了一个季度合同的租户让我退房费和押金,说他不住了。 我就觉得好笑,合同白纸黑字的,还有咬了馒头想退的?当然,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他住不住都不是我逼的啊,哪有想住就住,不住就要退房费的。 我就跟他讲理,再不济合同上都写着呢,他这算违约,可以叫警察来看,我也是占理的。 这人也不说他为啥不住了,一看房费退不成了,就气哼哼开始收拾东西要搬走,我怕他心怀怨恨破坏我家的家具,就在那一直盯着,结果这人搬完最后一样东西,对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这个家里有脏东西。 我一开始没听懂,还以为他在说家里哪脏了,等回过味儿,才知道他说的是另外一回事儿,这一下把我惹毛了,我以为他要不到房费还打算给我这房子泼脏水。 我一点没客气,骂了他几句,他也没再说啥就搬走了。后来……通过第二个租户我才知道,这房子里呀,真有脏东西。可我那个时候还不太确定,是不是我爸弄的,直到第三家租户也要退房子,我这才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了。 这第三家人发现了我爸的那套寿衣,还说床箱里面有手印子。那里面有寿衣不假,但我很肯定,以前没有手印子。我就在想,会不会是我爸没穿上那套寿衣心有不甘,而这个时候,内女的说之前租户家的儿子死了,这一下惊到我了,我知道这要出大事了。 于是我给他们退了房租,让他们赶快搬出去了,而我把那套寿衣找了个地方烧了。 我以为这事儿应该结束了,就……又把房子给租出去了。 没想到签完合同收完费的那天,我刚走出单元门,上面就掉下来个东西砸我脑袋上了,我晕倒的时候看到了满地的算盘珠子,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之后,我问我哥啥东西砸的,我哥说是一个老算盘,我当时就知道,这不是巧合。。 事情经过也就是这样了。您刚才说我父亲作祟,我爸他……他是不是变成……鬼了?” “嗯。” “那两个租房的年轻人……也是他干的?” “这个我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过从目前来看,应该是。” “哎哟……你说他死都死了,真能给我找事儿啊,够狠心的,还想砸死他儿子,这是真要让子孙不得安宁啊。” “谷先生,请把钥匙给我,我要去你家里看一下,得在那里解决。” “额……您是要怎么解决?不会再出什么大乱子吧?他再不好,也是我父亲,您手下得留情啊。” “嗯。把钥匙给我。对了,你父亲的名字?” “谷文春。” “啪~”第四盘磁带A面播完了。 秦丁看到蜡烛也快燃尽了,从抽屉里重新拿出一根续了上去,然后把磁带翻面,按下了播放键。 “1997年8月31日 已经到门口了。” “呲拉!”(扯掉纸质物品的声音,疑似封条。) “咔啦咔啦”(开门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噗哒!”(东西放置的声音)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唰~唰~” “滋~~~~~”(很刺耳) 秦丁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这种声音……不是鬼语嘛,他现在成为掌记,应该是能听懂的啊。 他有些奇怪,再次按下播放键,从录音机里传出的声音有那么几秒是滋滋滋的,但很快后面出现了含糊的字节,确定是在说话,只不过这声音吐字,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沙哑低沉甚至阴森。 ------------ 第29章夜半敲门声 这就是鬼语嘛? 也许知道了这是鬼语,又或是恐惧心在作祟,秦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还是把录音机拿近了些,因为实在听不清在说什么。 然而秦丁把耳朵贴近后,只听清了一些字节,好像在说滚出去……死什么之类的话,隐约感到语气中带着极重的怨气,而且在这短短几秒的功夫,那怪异的语调频率就像是有着某种穿透力,隔着录音机就把渗骨的阴寒一层层递送进了身体里。 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也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他把录音机又拿开了些,而这个时候,忽然门口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秦丁一惊,按下了暂停键。 他还在事件之中的恐怖氛围里,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让他的心跳加速。 到底是谁在敲门,秦丁觉得不是马叔。 他从椅子上起身,往门口走去。 “咚咚咚!” “谁?” 他的声音不大,但没有像从前那样惊慌。 再不济他也是这里的掌记,是开了天眼的,他倒要看看外面敲门的究竟是人是鬼。 虽然秦丁的脑子里开始闪现出各种鬼怪恐怖的样貌,但手已经把门闩拉开,接着他又犹豫了下,如果外面真的有鬼,该怎么对付呢? 正在犹豫时,敲门声再次响起,近在咫尺。 手还没有把门闩推回,门却突然带着一股凉风被巨力推开了。 心脏剧烈收缩,秦丁朝后退了一步,极度恐慌之下,门外却一片漆黑没半个影子,但他强烈能感觉到,门口是有东西的,只是看不到。 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秦丁已经比之前冷静多了,虽然被吓得呼吸急促,但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使劲纠结,因为这里本身存在着很多颠覆认知的事情。 他没有在门外的那片黑暗里刻意搜寻,而是迅速伸手把门关上,将门闩插好。 额头渗出冷汗,他觉得马叔没说实话,这个地方是有脏东西的。可他现在……已经是开了天眼的,难道……不是鬼? 可是……不是鬼,又会是什么能无影无形?他又想到,这些天……除了三番五次的敲门声,这东西似乎并没有恶意。 门上再没有传来任何动静,秦丁走回到写字台前,坐到椅子上。 这个地方太奇怪了,很多事情一时无法搞清楚,他决定明天问一问马叔。 他稳了稳心神,磁带还剩下最后一点就听完了,他把录音机又拿了起来。 手指刚放到播放键上还没按下去,他不经意抬眼往上看了下,忽然余光感觉到在他的左上方,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视线立马追了过去,只有那几根横竖交错的粗房梁隐匿在暗处,并没有别的东西。 难道眼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眨巴了几下才有些清亮,应该是看错了。 他吐出一口气,没再理会,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还是那种像砂纸摩擦的低沉声音,沙沙沙的快速说着。秦丁觉得,人和这些凶魂本就不是一个世界,即便能听懂鬼语,但多少还是会让人感到不适。 正在这个时候,录音机里的鬼语突然激昂起来,滋啦滋啦的腔调像是要奋起攻击,与此同时,缉魂使有力而正气十足的念咒声传了出来。 “追魂缉魄,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锁身灵体,急令在现,吾为封灵,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摄罪魂谷文春!” 随着录音机里的念咒声结束,秦丁却听到“啪嗒!”一声闷响从头顶传来。 这声音不是录音机里的,是这个屋子里的。 他如临大敌般从椅子上往下缩了一截,以为房顶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在这惊慌失措中,录音机还在继续播放着,里面不合时宜地传出了一声恐怖而苍老的叹息,接着便是刺耳的呼啸声。 秦丁感到一股寒意往脑皮上窜去,他赶快起身按下了暂停键,他不想让这可怕的声响蔓延,把内心中的恐惧放大。 他无暇顾及录音机里的事,他现在只想知道,那房顶的“啪嗒”声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往上看去,屋顶的房梁处晦暗不明,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接着他又查看了下周围,没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他十分疑惑,难道是这老房子的木头房梁膨胀发出的响动? 可那声音就像是一块厚重的木板拍到了桌子上,又像是木头开裂的动静。 不会是……上面有什么东西吧! 他拿起了手电,仔仔细细将房顶扫过,什么都没有。 秦丁又坐回了椅子里,他捏了捏眉心,感到有些疲倦。 他拿起录音机看了眼,横竖只剩下这一面内容了,他决定今晚听完。 他又按下了播放键。录音机里依旧是尖锐刺耳且不甘的呼啸声,好在还算短暂,数秒后没有了声音。 秦丁回想了下,刚才缉魂使念咒之后,应该是把凶魂缉拿住了,凶魂不甘所以发出骇人声响。他还注意到,这个缉魂使只念了这么一个咒,而第一个事件里,缉魂使念了两个。 这让他想起磁带末尾那段神秘留言,其中让他问的咒语究竟是哪个呢?而问清楚又能怎样? 他按下暂停键短暂思考了下,他决定,甭管是哪个咒诀,为了保险起见,把磁带里出现的所有咒诀都背一遍。 他翻找了下录本上的记录,把目前为止出现的两个咒诀都写在了便签纸上,然后放进了抽屉里。 他安心了些,反正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全给背熟了准没错。 接着他按下播放键,磁带里又传出了声音。 “1997年8月31日 此次事件已处理完毕,谷文春已缉拿。 其为八十一岁寿终之人,为‘末九男’也可作‘末阳男’。此为极阴之体,本无害,更对子孙无任何影响,但其极易生怨,务必妥善安葬,否则会生出凶戾之兆,祸患无穷。 由于生前猝死,死后不得愿,没有穿上寿衣而引发怨念,故而不甘迁怒于无辜,怨气变为灰色,加害三人已得手,凶魂等级二级,即将进入三级黄色怨念。 寿衣为其执念,且无法破除,更无悔过,缉魂打入镇压馆内羁押,由知院处置。 缉魂使:谢永安 交付时间:丁丑年戊申月乙巳日。丁丑牛年,七月二十九。1997年8月31日。” 磁带到这里后再没有了任何声音。 借着烛光,秦丁翻手看了下录音机上的显示,这最后一盘磁带的B面还有十多分钟才结束。 他没有停止播放,任由磁带继续转着,万一在后面又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呢。 他把录音机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打了个哈欠陷入迷离思绪。 时间分秒而过,烛火光晕模糊,恍惚间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前几天他还是个普通人,而如今却坐在这陌生的屋子里,去接触和理解那些颠覆认知的事物,虽然万幸得知父母失踪的消息,却也卷入了吉凶未卜的阴谋之中,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玄幻的梦。 录音机“啪”的一声结束,视线聚焦,把秦丁拉回了现实之中。 这盘磁带全部播完,也再没有任何声音。 他稍稍愣了愣,虽然心中隐隐不安,但还是无法在这其中洞察到任何玄机,无奈下揉了揉眼睛,困意袭来,他得睡觉了。 一夜无梦,也许只是记不起而已,生物钟让秦丁在早晨六点准时苏醒。 他并没有贪睡,尿意十足让他决定早起了。 夏日伏天的清晨也没凉爽到哪去,一出屋子便有股热浪将他包围。 秦丁拉门进入矮房,刚要解裤子,突然想起件事儿。 好像每次要上厕所时,院子里就会有吱纽的声响。他一方面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过来填满水壶水缸而且来去无踪,另一方面如果真的专挑他上厕所不在的空隙,是否说明就是不想让他看到? 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既然他都是这里的掌记,又一直会在这里工作,那么有些秘密他也得了解清楚。 他把裤子整理好,暂时憋着尿打算等一等。他走到门那里,稍微弄出一条缝,还没往外看,就听到侧墙上传出了很轻的一声“吱纽”响动。 果然是这样,他赶快睁大眼睛仔细看去,并没有任何人过来,但是他突然发现,有什么白色的小东西在地上快速掠过,在途经厕所门前的刹那,他看清楚了,那居然是四个鸡蛋大小的简易人形纸片,抬着一个巴掌大的纸片儿箱子。 秦丁微微下咽,内心惊骇,纸片怎么能有了生命一样可以乱跑?这难道是法术? 在思索间,他换了下身位,朝纸片人跑走的方向望去,它们已经窜进了屋子里。 每天送水的就是这些东西?可是……就那么大的纸片箱子,里面难道装着水?这好邪门儿啊。 还没等秦丁再思索什么,四个纸片人抬着纸片箱出了屋子,飞快地又往回跑,一下到了侧墙那边,又传来一声吱纽响动。 秦丁看得清楚,侧门未动,它们却像是穿墙而过一样,瞬间消失不见了。 秦丁把手放到了头上,莫名想起之前老宅闹鬼的传闻,一股寒意蔓延,让他产生了一个大胆且不寒而栗的想法。 这个地方……是不是没有活人,而他只是被鬼迷惑困在了这里,所以马叔……难道也不是人? 膀胱没命的抗议,他不得不赶快放尿,等结束时一个激灵,终止了他的胡思乱想。 他摇了摇头,否定了刚才的怀疑。目前从这份工作来看,还有磁带里内容,这些人应该都是抓鬼的,怎么可能是鬼呢。 他走回了屋中,屋里屋外的温度简直是两个世界,暖水壶已经满了,他简单洗漱了下,把水倒到了院子一角的排水渠里。 刚走回屋子,马叔提着一个饭盒和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今天起得很早啊。来,油条豆腐脑,也不知道你爱吃这玩意儿不。” 秦丁挺喜欢吃的,但是这僻静的青石巷外面还有卖油条的?他心下疑惑,想起这几天马叔能送来不同的食物,到底是买的还是做的呢。 “马叔,我不挑食的,您今天来的也挺早,这些吃的外面买的吗?” ------------ 第30章打生桩 “肯定是买的,那还能是我做的。我起得比你早,坐公交几站地,那儿就有卖饭的。” 秦丁已经把饭盒盖子打开,白嫩的豆花儿上面还盖着点韭菜花没搅和开。 马叔继续说道:“我没给你放辣椒油啊,你要是能吃辣,我下次再给放。” 秦丁内心叹了口气,如果没有那些事,他怎么可能对如此细心周到的马叔产生怀疑呢。 “能吃辣。每天还得麻烦叔照顾我的伙食。” “你小子客气啥,以后咱俩相处得时间长了去了,跟亲人也差不多,你可不能把自己当外人。” 秦丁把油条蘸进汤汁里,心情有些复杂。 到目前为止,马叔看起来都是坦诚相待的,如果不是磁带末尾的那段留言,他也绝不可能对马叔留心。 马叔自顾自继续说道:“再说你自己选择当了这里的掌记,我劝了几回你也不听,日后你只能在这工作,照顾你的起居就是分内的事,你需要什么,只要不违规,尽量满足,毕竟咱们比较特殊,是给上天做事,虽说规矩苛刻,但只要尽职尽责积累功德,也是有机会修成正果的。” “叔,您是说,只要工作表现好了,时间长了,也是有机会离开这里的?”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可别心猿意马啊,还是把手头上的工作完成,这一周之约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少,你第三个事件还没写呢吧,抓紧,可别因为进度受罚,那就太不值了。” 秦丁嚼着油条突然想到,他这几天光挨个听写,并没有查看究竟有几个事件,别真的时间不够了。 “叔,您知道七天内让我录写的事件有几个嘛?我这几天光顾着适应呢,没查看。” 马叔似乎也不太确定,起身走到写字台前,在木盒子里翻了两下。 “呀,有十个。” 秦丁愣住了,油条在嘴里也没了味道,他暗想,十个事件,七天完成,是自己草率了啊,没考虑这个问题。 “叔,我刚来的那天不算在内吧?来的时候天都要暗了,您也没催促还让我自行安排呢。” “嗯,那天……算在内。” “啊?” “协议上按了手印,就算开始了。” 秦丁内心有些慌了。 “如果是十个……那的确时间有些紧。” 马叔嘿嘿笑了。 “慌了吧,我觉得应该没啥问题,这两天你写起来可能不太熟练,越到后面应该写得越快吧,要是细算下,按你这个进度,一个星期刚刚好。” 秦丁在心里大致排了下,如果没人打搅专心听专心写,七天应该刚好。 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去一点,他突然又想起昨晚敲门的事。 “哦对了叔,我已经开天眼了,应该是能看到那些东西吧?” 马叔笑眯眯的看着他。 “天眼?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能直接让你顿悟开了天眼。” “啊?让我看到鬼的不是天眼嘛?我不太懂。” 马叔摇了摇头。 “我给你开的眼,功能就是阴阳眼,这只是你这个职位的一种能力而已。 成为掌记是必须开的,和缉魂使一样。” 秦丁微微点了点头似有顿悟。 “叔,有没有什么特殊的鬼,是我的眼睛看不到的?” “怎么了小秦?” “额……昨天晚上又有人敲门了。” “又敲门了?”马叔显得有些吃惊。 “嗯,我还没打开门,门就被推开了,我能感觉门口有东西,但是我看不到它,所以我才问您,是不是有阴阳眼看不到的。” 马叔微微皱眉。 “那些东西不可能在这里游荡,它们不敢啊,所以你之前提过几次敲门,我都没当回事。 小秦,除了敲门,没有别的异常吧?” “没有。难道不是鬼?” 马叔摸了摸下巴。 “可能不是鬼,因为只要是魂魄齐全的,甭管有没有怨气,你都能看到。 除非……那些连鬼都算不上的残魂孤魄,颜色几近透明,一般显不出什么形态,阴阳眼是看不到的。” 秦丁倒是有些好奇这种东西是怎么形成的,一个人死后的魂魄都不全了,真够凄惨的。 “世上还有这种东西,是魂飞魄散的状态嘛?” “差不多吧。这个世界里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慢慢了解吧。 不过你不用怕,残魂孤魄有时候因为执念会像没头苍蝇做一些事情,但是它没有害人的能力,不足为患。” 马叔边说着边起身。 “小秦,我得走了。哦对了,门上那道符……千万不要动啊。” “那道符?” 马叔边往外走边说道:“这符保平安,添阳又驱祟。” “好的马叔。” 马叔走后,秦丁坐回椅子里,他得抓紧写了。 他其实有些后怕,一开始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没有查看多少个事件就敢在协议上按了手印,这如果再多两个或者更多,熬夜都不一定能完成,看来以后遇到事情,他需要多想多注意了。 有了时间上的鞭策,或是如马叔所说的熟练,他没有浪费分秒,很顺畅地把第三个事件全部记录在了录本上。 写完之后,时间是上午十点钟,他直接在木盒里开始翻找第四个事件。 在时间和序列上,他找到了五盘磁带,上面统一标有“仿古塔”几个字,写着1997年9月18日。 这是他第一次翻到有五盘磁带,这多少让他产生了一些好奇,他迅速将磁带放入录音机里,接着从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事件代称:打生桩 发生日期:1997年8月22日 委托方:曹大伟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太平桥区桃花渡旅游景点。” 磁带里传出衣物摩擦的声响。 “曹施主,您不要着急,现在可以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讲一遍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 “您是位高人,处理这种事在行,您一定得救救我和我二叔。” “想要我救你们,需要您在这件事上不能有任何隐瞒,同样都是人命关天,如果因为某种原因而说了谎,那贫道真的就无能为力了。” “不会的不会的,那惠道长,我从哪说起呢?” 秦丁眼睛一亮,在磁带里屡次出现的惠道长也是一名缉魂使? “从你们开始接这个活儿说起。” “哦哦。那得从去年的九月份吧。 我呢,从小就跟着我二叔出来打工,我们是架子工,走南闯北工地上接活也有一些年月了。有时候打短工也就几天,有时候遇到大工程,就打长工,一两年都有。 去年七月,我们的工程老板承揽了一个工程,给太平桥那边的桃花渡旅游区建一座仿古塔。 我和我二叔跟着施工队就去了。 要建古塔的那片地方,有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亭子叫长渊亭,亭子顶部还有个大洞,早就破败不堪了。想要建古塔吧,就必须把这亭子推倒,这也是人家允许的。 那天挖机和铲车还有工人都已经到位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个穿戴有些破的老头,一上来就拦在挖机前面嚷嚷说不能推。 当时工程老板并不在,现场的包工头就问周围的人这老头是谁,周边知道的人说,这老头姓李,精神有点问题,时好时坏的。 负责人一听是疯子,就让人把老头强行架到一边去了。 疯老头一边喊不能推,一边直拍大腿还要上前,这个时候来了个中年人好像是他亲属吧,把老头硬给拽走了。 当时我们都觉得是场闹剧也没太当回事,然后工地赶时间,一上午就把那长渊亭给推倒了。 说来也怪,那亭子被推倒的时候,突然就传出来一声怪响,也听不出是从哪传出来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造成的,反正特别响亮,很多人都听到了。” “……曹施主,那动静是不是像过年放的那种烟花爆竹?由近及远?” “对对对,就是窜天猴的声音。嗖的一声,又细又尖声音还特别响。惠道长,您怎么知道的?” “这个……最后可以给你解释,您继续说吧。” “哦哦,好。 当时那声响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互相议论,停下手里的活等了半天也没查出个究竟,这个时候,天突然就阴了,包工头以为要下雨,催促大家赶快干活,也就是这个时候,工人们清除亭子残留的土石,发现那亭子下面的土里,好像埋着几截东西。 我们这些人,常年在工地上干活,也见过很多怪事儿,所以有几个人还没看清楚这亭子下面埋的是什么,便开始小声嘀咕。 他们觉得,还没正式开工呢,就一连出问题,有些不太吉利。但是碍于管事儿的在跟前,他们也没敢多说什么。 包工头心里可能也有些疑虑,亲自跟几个工人去查看,发现亭子下面的土里,是三截胳膊粗细的石头桩子。 包工头让人把它们挖出来,但是挖了半天没挖到底,桩子还挺长。我们这些人觉得,这三根石头方柱可能是用来加固亭子的,跟打桩一个道理。 包工头后来也这么认为,就没让人继续挖,直接让挖掘机清除。 没用多久,挖掘机就把三根石桩子挖断铲出来了,我当时看到,那柱子至少有三四米长呢。” “曹施主,那您有没有注意到,挖掘机挖出来的土是什么颜色的?” “这个……我还真没太注意,但是好像一晃眼,我记得那些土颜色比较深,比最开始挖出来的要深很多。” “嗯,您继续。” “挖出来石柱以后,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施工队开始清理平整那片地,整个工程就要正式开工了。 这个时候,工程老板突然来了,在周边走了走,还跟包工头去推倒的亭子附近说了很长时间话,然后老板走了,包工头就把我二叔给叫过去了。 他让我二叔去置办一些纸火之类的东西。 这个我是知道的,我们跟的有些工程,在开工前都要祭拜祈愿,求开工大吉的。 我二叔把这差事交给了我,还嘱咐让我买颗猪头,我寻思可能是推亭子不是很顺利,所以这次祭拜阵仗搞得大一些。 我按照要求把东西买了回来,等第二天的早上,包工头亲自供上猪头,烧香祈愿,烧纸火,然后就算是正式开工了。” ------------ 第31章意外 “到这儿为止一切都还算正常吧,之后施工队开始打桩建地基也很顺利。 我们建的这座仿古塔楼要求是九层,工程建到第二层的时候,工地上就开始断断续续总出事。 一开始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就是断电,各种断电,检修也查不出什么原因,但是还没咋地呢又好了,然后没过几天又断电,就这么反反复复的。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电路毛病可能找到了,不断电了,也再没有什么大问题,就这样塔楼顺利建到了五层,也就是这个时候,又开始频繁出现问题了。 先是又不明原因的频繁断电,然后就是建筑材料断裂。 我们用的材料都是大厂的,很有保证,质量也非常好,更何况都合作多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可那些天就很邪门儿,比如要上预制板了,都吊起来了,发现其中两块从中间给裂开了。 还有最可怕的,那个吊塔,上面钢绳断了一股,要不是及时发现,那东西断掉的话,准出大事儿。 哎呀诸如这类的事儿特别多,那段时间,工地上就没消停,全是这些问题,非常密集,于是就有人说闲话了,说开工那天推亭子的事儿。 他们觉得那天出现的疯老头不让推亭子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冲撞了什么,他们还说这种必须得祭点啥,工程才能顺利完成。 我当时没太在意这些,觉得他们也就是起哄瞎说呢,但是这事儿在工地上没几天就传开了,接着上面就派人给大家开了工地会,不让议论这种违背社会价值观的东西,让我们抓安全,还让维修工缩短检修周期,确保施工正常运行等等。 我当时觉得领导说得挺对的,可工地上还是三天两头出问题,后来搞得我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正在这个时候,我二叔突然让我回趟老家,说他老丈人盖房子缺人手,让我回去帮下忙,他会给我算工钱。 我哪能要我二叔的钱,但当时这边也缺人,怕工头不给假不让走,我二叔对我说,他跟工头熟得很,让我不用操心这些,他去解决,还让我在老家多待几天。 我也没有多想什么,坐上火车就回了老家。等到了家,去给我二叔老丈人帮忙的时候,人家那边的房子基本都盖得差不多了,根本不缺人手,我当时还特奇怪,但也没太在意。 在老家待了五六天后,我买上车票又回到了工地上,然后就发现同住工棚的一个大哥不见了,到了晚上也没回来。 这个大哥姓赵,叫赵建春,家庭条件不好,老娘瘫痪在床,老婆癌症去世,有一个小女儿才11岁,全家就指望他一个人工地干活养活家呢,肯定不会说不干就不干吧。 我正奇怪呢,来了一个串门的工友,神神秘秘叫我出去抽烟,这一来二去,他就问我这些天干嘛去了,我就实话实说呗,结果他好像要跟我说点什么又往回掖,我就问他咋了?” “啪!”第一盘磁带A面播完。 秦丁已经轻车熟路,动作流畅且不掺杂犹豫的将磁带迅速换了面。 “您可以继续说了” “哦哦好的!呃……这个工友说工地前几天出大事了,我一听,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不会跟赵大哥有啥关系吧,我就问那个工友出啥事了。 那工友说,得亏那天我请假走了,要不出事的就是我了。 那天下午,本来该我上架子,但是我不是请假走了吗,赵大哥就去了我作业的那片区域,在五层外的架子上干活,结果几根架子散了,他掉下去当场摔死了,一根钢管还插他胸口了,特别惨。 我直接惊了,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我不回老家,说不定摔下去的就是我了。 我一边庆幸一边害怕,还觉得赵大哥命不好,他这一死,他们家算是完了。 我就问了嘴赔偿的事儿,工友说,工头给大家都上过保险,只给赵大哥赔了保险费,但其实架子散了是工地的责任,应该额外赔,可是赵大哥家没个能主事的人,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心里有些不平,但也挺无奈,我只是个架子工,管不了这种事儿。 之后工头天天在工地上亲自盯着,还让维护班的人加大巡检力度,工友们也都惜命,每次上工前,都会再检查一下装备什么的。 虽然很多时候夜里都在赶工,但再也没出现安全事故,像早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断电或者意外也没再发生。 就这样大家也逐渐淡忘了这件事,可就在工程快竣工的时候,有天晚上我二叔喝醉了,在饭桌上说漏了嘴,我这才知道…………赵大哥的死并不是意外。。 其实事发前,出事的架子被检修出了问题,却没有及时修理,反而还故意让它的问题变得更严重了一点。 难怪二叔那天催我回老家,而他老丈人家的房子基本完工了,根本不缺人。 我也实在理解不了,为什么要这样害人。我很气愤,跟我二叔理论了几句。 我二叔说这个事情很复杂,虽然良心会受到谴责,但他也没办法。 我问二叔到底为啥要这样做,他说工地施工总出事儿,老板就找了些偏门的道道,需要死个人,血祭,也就是所谓的‘打生桩’。 惠道长,您应该知道啥是打生桩吧?” “知道一点,据说在完成某些重大工程的时候,会因为破坏了当地的风水,而使得工程受阻或无法顺利进行,就会把童男童女直接活埋在工地附近,或者是浇灌进大桥的首尾桥墩,算是一种祭祀,以便保证整个工程的顺利,以及在修建完成以后,该工程受祭灵的守护,不会因为一些原因而倒塌。” “是啊惠道长,我以前偶尔在工地上也听说过这种事,说是哪修大桥,在桥墩里活祭小孩,我以为这些人瞎说的,毕竟啥年代了,哪敢这样做啊,可是没想到,居然在我身边就发生了。 我就问二叔事情的经过,他当时却啥也不说了,让我不要再打听,他不想让我参乎进这种浑水里。 到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二叔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 原来早在古塔建到二层的时候,频繁出那些问题后,老板就跟工头私下商量着找了一位“高人”。 找到后,这位高人先是用一些办法暂时处理,才让古塔顺利建造到五层,但是那之后他的本事压制不了,才又出了那些乱子,他跟老板说,如果不想办法,这工程就得停。 于是他们就有了献祭活人的想法,然后就把我二叔拉了进去。 我二叔是负责检修架子的,而老板和工头跟他从前就很熟,他们之间有一些利益关系,反正很复杂。 把他拉进去的时候,起先并没告诉他要害人,只是安顿他那些天多上去检查架子,一旦有问题,先汇报再修理。 我二叔一开始觉得奇怪不知道要干嘛,但还是按工头嘱咐的去做了。 他发现五层的一些架子有问题,告诉工头后,工头却让他最近不要修那儿的架子,出什么事他担着。我二叔一听这话,就猜出来这些人要整事情, 这个时候,工头突然让我二叔对架子这件事守口如瓶,只要不声张,以后工程队走哪都会照顾我二叔和我,说都是明白人,不说明白也清楚,还嘱咐我二叔,让他给我赶快放个假,让我过些天回来。 工头把话都说成这样,即使没挑明什么,我二叔已经猜测到要发生什么了。 他心里其实很慌,思前想后也没办法,那些人没有明挑,他也没有啥证据,只好当了睁眼瞎。 而事发之后,的确工地也安稳了,这其中的邪门儿让他对鬼神有了畏惧之心,更不敢将这种事捅出去。 这个事情的经过也就是这样,虽然我后来才知道这些,但先前也知道二叔是为我好,不想让我参乎进去,而他也是良心不安,可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二叔这事做得不对,甚至是犯罪,但我不可能去举报他。这些年我跟着二叔东奔西走,他教会我很多,也事事关照我,如果不是他,我永远走不出我老家的山村,所以我那个时候也违背了良心,决定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 可没想到,报应却来得这么快。 两个月后,工程竣工。验收的时候,我和二叔也在,但我们都是底下的人,不会跟着老板和工头还有验收人员上去,我们很多人只是在塔下的树边等着验收结束。 那个时间里,我和二叔也不多说话,因为心里有亏心事嘛,总觉得这地方有些阴嗖嗖的。 过了可能有四五十分钟吧,就看到一群人从古塔门里出来了。 接着老板跟验收方在门口边握手边说着什么。突然,不知咋回事刮过来一股黄土风,还卷着一些树叶子啥的,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不知道谁了,反正是个男的声音,声音还挺大有点像是掐着脖子喊的,他喊了一句话。” “喊得什么?” “一年三个!” “没看到是谁喊的吗?” “反正我是没看到,当时闭眼躲风呢,等睁开眼的时候,风也没了,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疑惑,还有些人互相问啥是一年三个。 唉!我当时也不知道这啥意思,然后发现塔门那边的工头看着老板,表情有点不太对劲,而这个时候,我二叔脸色也突然变了,扯着我就让我跟他赶快离开那。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跟着二叔就往外走,我俩还没走几步呢,就听到身后那些人惊呼起来,我和二叔一回头,发现好多人都往塔门那冲过去了,好像有人躺在了地上。 我二叔脸上挂着惊恐,连话也没说,扭头就往外面走,我其实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也说不清楚,心里毛的很,就跟着二叔一起走了。 等出了景区,二叔让我先回临时住所,他去办点事,我当时也没敢问到底怎么了。 直到晚上,二叔才从外面回来,但他依旧没有跟我提白天的事。 就这样过了两天,二叔白天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一直在外面跑,而我瞎溜达去了工友那边。” ------------ 第32章轮到我们了 “我忍不住问工友验收那天塔楼门口怎么了,我还解释说我临时有事要走,只是看到围过去很多人。 工友压低声音跟我说工程老板死了,特别邪儿。 我一下惊了,那天老板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能死了呢。 工友说,那天不是刮起一阵怪风嘛,很多人在那个时候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一年三个’,然后没过多久,突然从塔楼上面掉下来一块东西,不偏不倚正好砸到老板头顶上了,都砸进脑袋里了,好像是根尖木楔子。 工友说,这东西可能是谁造腰檐的时候,落在上面忘收拾了,那阵风正好给刮下来了,老板也挺倒霉的。” “啪!”第一盘磁带全部播完,秦丁将第二盘磁带放入。 “可以了,继续。” “我当时听到这儿的时候腿有些软,不自觉就跟那件打生桩的事联系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有因果报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然后我又想起二叔那天的反应,不会也是因为心虚想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才匆匆拉着我离开的吧。 想到这儿,我心绪有些不宁,因为毕竟二叔也参与其中,如果真的被那件事牵连,不会也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吧。 那几天二叔都在外,他应该早知道老板死了的消息,但二叔每天回来,并没有表现得异常,也没跟我提起这件事,我也没敢问什么,反正心慌慌的。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也没再发生什么,我们也没接到活儿。二叔说这边的工钱还有一部分没结,再等几天工头给结了,我们就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 我还挺高兴,觉得先前是我多疑多想了,可就在我刚放下心的时候,突然大半夜,有人狂敲我们住所的门。 我开门的时候心突突跳,总觉得半夜敲门准没啥好事,结果开门看到是工头。 他满脸是汗,脸色特别难看,就像是生病了。工头平时是个老练沉稳的人,我当时不知道他咋了,有啥事儿能这么惊慌。 他让我把二叔叫醒,我看他这个样子也没敢耽误。 二叔醒了之后看到是工头,还没说什么,脸色也变得不好了。我觉得是出什么大事了让他们乱了方寸,都不怎么避讳我,直接当着我的面就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尽管他俩的对话没头没尾,但是我还是听明白了一点,好像是跟打生桩那件事有关系。 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被人举报或者事发了,要打官司坐牢,可到后面工头却情绪崩溃的一直在嚷嚷‘过了今晚就是一年了,轮到我们了,轮到我们了,报应啊报应……’。 我没太明白这话的含义,但我突然想到古塔验收那天,莫名谁喊的那句‘一年三个’。 工头吵吵了几下之后,突然一下沉默了,就像是受到了很大打击,然后他跟我二叔说如果他要是出事了,谁都跑不掉的,赶快想办法。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而我二叔则在窗户边上开始抽烟。 那天晚上二叔没睡,他没有给我解释发生了什么,他让我去休息,说明天就去买火车票回家,让我不要担心。 我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其中有事,所以躺在床上也没啥睡意。 就这样熬到了天亮,二叔一声不吭就出去了,我想他肯定是去买车票了。 在白天的时候,我去工友那放东西,我们唠嗑的时候工友无意里说起一件事,说前天夜里,有人从古塔上跳下去了。 我心头一惊,我们建的这个古塔楼到底怎么了,还没开放呢,又死一个人。 我赶忙问工友,死的什么人,工友说,好像是一个很出名的风水师傅,也不知咋了想不开,去那自杀了。 他还说,这旅游项目还没开发呢,去哪里死不行,真坑人。不过话说回来,说这座仿古塔有点邪门儿,先砸死建楼老板,接着又死一个风水先生,那天验收还有人喊‘一年三个’,保不准一年得死三个人。 那个时候我二叔还没给我讲事情的经过,所以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跳楼的风水师傅就是老板当初找的那位高人。 我听完工友说的,回想起昨晚工头来找我二叔,还有他们说的一些话,心里一阵不安。 正在我思索的时候,工友的舍友回他们住所了,说了几句话就提到,古塔那边……又死人了。 我心头一紧,都不敢问什么了,那位工友说我们肯定猜不到是谁出事了,他说……是我们那个工头,就刚刚发生的事。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就问那个人,工头怎么死的? 那人说早晨打扫卫生的环卫工看到古塔楼的门大开着,他也没敢进去看,就跟景区保安说了。 保安进去上楼检查,发现五楼的楼梯扶手上吊着个人。后来警察过来拉尸体,有人认出是施工队的工头。 我很清楚,昨晚工头还活着,那就是昨天夜里他走了之后,独自去了那里,或者是早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可能自杀呢。 一想到这些,我坐立难安,就想到了我二叔,所以我没说几句话,就从工友那边出来回自己住所了,让我没想到的是,回去的时候,二叔居然回来了,坐在椅子上满脸愁容。 我看二叔皱着眉,想着是不是他已经知道工头死了,我刚要开口问,二叔却招手让我坐下,然后很突然的就开始跟我说那次打生桩的事。 这个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最近发生的这些,就是跟打生桩有关。 二叔把打生桩这件事的经过详细跟我说了一遍,就是我刚才跟您说的那个前后,接着他又说了那天他为什么在验收古楼的时候想赶快走。 原来那天老板跟验收方在门口握手的时候,不是刮起了一阵怪风嘛,很多人眼睛迷了所以都躲风闭眼,包括验收方的人。 我二叔当时没闭眼只是眯了下,就在这个时候,他无意之中看到塔楼门口站着的老板后背上,突然出现了一层很厚的红色影子,就像披着一件红色的大雨披。 我二叔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赶快眨了眨,接着他发现那红色影子居然不见了,而老板却朝他这边扭过头看了眼。 二叔说他形容不上来那种诡异,心里莫名感到害怕,而在这个时候,老板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朝他张大了嘴,张的特别大,五官都扭曲了,看着就像不受啥控制要把嘴张裂了一样,反正很吓人,然后空气里就传来了‘一年三个’这句话。 这把我二叔惊得倒退了一步,慌乱中一个趔趄,他当时根本没顾上想那句话啥意思,刚站稳就抬头去看老板,他就想知道老板到底咋了,结果他发现,老板正在拍头上的灰尘和叶子,就和刚才啥也没发生一样。 我二叔说他可以肯定,当时绝对看到了一些东西,而且老板不对劲,他解释不清楚怎么回事,直觉告诉他不能来那待着,所以他就揪着我往外走。 这不是没走几步,老板就被上面掉下来的木楔子砸死了嘛。 我二叔后来出去就听说老板死了,他本来心里就有亏心事,之前又看到了诡异的画面,所以就联想到打生桩那件事上了,觉得是不是赵大哥阴魂不散来报仇了。可我二叔又不是很确定,因为如果真的来报仇,应该早就出事才对。 在这种惶惶不安的情况下,二叔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找工头问一下,还没等他去找呢,工头自己过来了。 工头也不废话,直接问我二叔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我二叔一听这话,就知道工头也一定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果然,工头也看到了那个红色的影子,而且当时他离老板比较近,看的更清楚,那影子是个人的形状。 我二叔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了,问工头是不是当初没办利索,那个架子工死不瞑目回来报仇了。 工头本来也很心虚,他们又都看到了无法解释的东西,并且匪夷所思的是,工头事后还问周围的人看到什么没有,那些没闭眼的人都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他一琢磨,他们这几个人都参与过打生桩那件事,所以我二叔可能说对了,被害死的赵大哥来索命了。 “啪~!”秦丁迅速换面,第二盘磁带B面开始。 “沙沙沙……”(衣物摩挲的声音) “工头啥也顾不上了,就急匆匆去找那位当初出主意的高人,可是高人去香港给人看风水去了,等了几天后才见到。 等那位高人回来,听完工头的描述,让我二叔他们不要害怕不要慌,他要去实地查看一下再说。 工头太害怕了,就问高人,那天老板出事之前有人喊‘一年三个’,他后来询问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承认说过这句话,所以他觉得这个很邪门儿,问高人这句话能是什么意思。 高人对他们说,应该是怨气比较重的东西下了诅咒,借他人的嘴说的,这座仿古塔以后都会在一年内死三个人才行。 工头一听这话差点崩溃了,说如果一年死三个,之前祭塔的老赵算一个,老板一个,还有几天就整整一年,还得再死一个。 他很害怕自己是第三个,他觉得老赵回来索命,参与打生桩的人都逃不掉。 我二叔当时也很害怕,他问高人作祟的是不是被害死的那个架子工,就是赵大哥,高人说肯定不是,他之前有处理过,就算某些原因祭塔的人有了怨气,也不可能这么快成气候,还能厉害到对建筑物起诅咒,所以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高人还说,最开始请他去的时候,塔楼已经盖了两层,但不知为什么,感觉那片地阴气有些重。 他怀疑那片区域有风水地灵之类的东西,塔本就有镇压妖魔的作用,在那种地方盖一定会惊扰到原有的地灵,所以它们才出来作祟,扰乱盖楼的进度。 为了能顺利完工,他就在塔楼一层正中布置了一尊小宝塔做压制。 可没想到后来古塔建到五层又开始出现问题,他没办法压制,如果不解决处理,不但仿古塔建不起来,还得频繁出人命,所以后来才有了那个下下策。” ------------ 第33章疯老头 “他说祭塔,是让那个死了的人也就是赵大哥,去做塔灵来守护仿古塔不受别的东西侵扰,而且他已经把塔灵安置进了一层布设的小灵塔里了。。 仿古塔之所以后来顺利建成,全是因为这么做起了效果。仿古塔本身建好之后,也有了完整的镇压能力,塔灵更不可能轻易被放出来害人,除非他安置的东西被破坏了,所以他得亲自去看看才能做定论。。 就这样工头和我二叔等着高人的消息,而我二叔当时已经决定带着我先回老家躲躲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仿古塔那边却发现了高人的尸体,这把工头吓到半死,所以大晚上才来敲我们的门。 工头认为,高人这么厉害都死了,肯定是缠上了不好惹的东西,说不定参与那件事的人都要完。 他之前算过,那天晚上过了之后,就是修建古塔整整一年的时间,即使那一年已经死了三个,新的一年开始,还要死三个,那他肯定逃不了,我二叔也是一个,说不定连我也算在内了。 我二叔到这个时候已经很害怕了,但他也没有办法解决,怪只怪当初为了利益害了人命,现在有了报应。 那晚工头走后,二叔就打算第二天买火车票,我俩赶快离开这儿,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还是有鬼神作怪,通我们那边的火车票都卖没了,而工头在这个时候也死了。 也不知道工头是因为害怕自杀,还是真的有怨鬼害他,总之二叔觉得逃不掉了,所以他把这件事全部告诉我,是怕他也出了意外,我却一点都不知情。 我听完之后,非常慌乱,但是也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之前我跟着进材料的时候路过你们的玄武观,觉得这种邪门儿的事道士能解决,所以当天下午就带着我二叔来咱们庙里了。 可庙里的人说,能解决这种事的您并不在,说是出去办事了,得等两天,我俩也不敢回那边的住所,暂时就在这附近的小旅馆凑合一下。 可就在那天夜里,我二叔像梦游一样,光着脚大半夜从旅馆里出去了。 起初我以为二叔上厕所去了,后来睡的不踏实往床下一看,二叔的鞋在呢,我一下就清醒了。 上厕所不可能不穿鞋,这有问题了。我提溜着二叔的鞋到处找,没找到,顺着路又找过去,我二叔都走了有二里地了。 他当时脚都划破了,血滋啦呼的也不嫌疼,神智都不太清醒。 我好不容易揪住他,怎么摇都摇不醒,最后没办法拿他的鞋抽了他一下,我二叔这才恢复正常。 他一看自己在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又感到脚丫子疼,低头一看脚上连鞋都没穿,顿时吓得不轻。 我把我的袜子给他穿上,他穿好鞋一瘸一拐,我俩又往回折,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等回到旅馆,我把他脚丫子上的伤口处理了下,然后二叔这才跟我说怎么回事。 他说他做了一个特别逼真的梦,说在老家的小道上,家就在前面,我二舅妈站院门口一直向他招手让他快点过去。 他努力走啊走,一心想着走过去,也不觉得累,更没考虑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到门口。 然后他走着走着,就感觉身上火辣辣地疼了一下,他就看到我二舅妈一下变成了一团红色,他心里一惊,就看到了拿着手电的我了。 他说这个太邪乎了,他长这么大小从来没有梦游过,而且梦里那团红色,跟他在验收古塔那天看到老板背上的一样,所以他肯定是有东西要害他。 我和二叔那晚没敢睡,决定第二天说啥也在庙里等您。天亮后,我们又到了庙里,刚一进去,我二叔突然就蹲地上不起来了,问啥他也不说,神智一下变得不太清醒了。 直到您回来后,这不是给他灌进去一碗符水,他吐出来一堆东西之后才又正常了。 惠道长,您是有真本事的,可得帮帮我们啊。” “沙沙……沙沙” “嗯,帮肯定要帮,但是有一个条件。” “哦……您尽管说,我们能办到的一定满足。” “等这事处理完后,你二叔得去公安局自首,把害死你工友的事跟警察交代清楚。” “这……” “曹施主,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二叔当初向公安举报了这个事,那么也不会有无辜的人被害。而且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那位被害的人不光丢了性命,也算是家破人亡,那可不止一条人命那么简单了。你仔细想想,良心上真能过得去吗? 造的孽迟早需要还,我今日虽答应救你们,但日后你们的命也得自己去赎过才能续,否则因果循环迟早还会报在身上的。” “明白了惠道长,等这件事结束,我一定让二叔去自首,他如果不去,我去。” “好!那你二人暂且在这里住下,我得去调查一下再做处理。” “……呃,惠道长,您一定要小心,呃……” “你是怕我和那位跳楼的‘高人’一样吧。这个你大可放心,不过要对付的这个东西的确很难缠。 你也算有缘人,找到我这里。好了,你们在庙里等着吧。”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9月15日 现在要去桃花渡那边看一下。 根据曹施主描述判断,此次事件之中至少有一个怨念等级为红色的四级凶魂,有无其他,需调查结束再做判断。 不知其名,本体无法得知具体位置,且凶魂等级较高,非一日而成,不可轻举妄动。” 磁带在这里没了动静,没过多久“啪”的一声到头了。 秦丁将第三盘磁带放入。 “1997年9月15日” “您好打扰一下,向您打听一些事。” “哎我忙着呢,没空啊,你去那边问吧。” “唰…唰…………”(不急不缓的走路声) “您好,您知不知道这里从前的那个长渊亭?我想打听一下它的来历或者传闻故事。” “传闻故事?你是要?不过这亭子早在一年前就被推倒了。” “我是来民俗考察的。正是因为这亭子没了,所以很想了解它的来历,觉得一些事情被埋没挺可惜的。您如果知道的话,能否借用一点时间。” “呦,早干嘛来着,亭子没了才想起价值了。不过这也跟你没关系,你是不是要写书里啊?那你还真找对人了,再过上几年,这边一拆迁,你上哪都打听不到这些事了。 这边有凳子你坐那,我正好没事儿干就给你讲讲。” “好,谢谢!” “沙沙沙……” “从前听老人说,以前我们这片不叫桃花渡,叫太平桥,最初也没有这么多桃树和那个长渊亭。 我们在小时候,大人们都不让靠近内个亭子,说是那下面压着一个怨魂。” “怨魂?谁的怨魂?” “说是光绪年间,这附近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了每天路经此处的卖货郎,俩人情投意合却无奈身份悬殊,门不当户不对的,但这小姐和卖货郎真心相爱,就打算一起远走他乡私奔。 他俩约定见面的地方就定在了长渊亭那里,那个时候还没这个亭子呢。 但这事儿吧,被老爷提前发现了,于是将小姐关了起来,然后老爷派家丁去了他们约定的地方,想赶走货郎让他死心,结果家丁跟货郎起了冲突,将卖货郎失手打死,然后又把尸体就地埋了。 那老爷骗他女儿,说卖货郎不是真心喜欢她,给了一些好处,就答应不再纠缠走了。 那小姐不相信,所以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不行了。在临终前,小姐跟他爹说,卖货郎每晚都在梦中跟他相会,并且说他已经死了,她问是不是真的,老爷心虚,没敢承认,小姐就这么去了。 小姐一去,这老爷就赶快找了一位道士,因为他害怕货郎变鬼回来复仇,所以让道士作法压住货郎的魂魄,想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道士告诉老爷,只需在那一片区域种百颗桃树,然后在埋货郎尸骨之处建一个亭子压住,便能起到这些作用。 于是老爷花重金让人在这一带种桃树,又盖起了亭子。几年间桃树成片,成了一道风景,之后便改名为桃花渡。至于亭子为啥叫长渊亭,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故事是不是真的有待考证,但这亭子的确有点邪门儿。 我记得清楚,在我很小的时候,村里有十多个人在里面避雨,结果落雷劈穿了亭子,把这十多个人全给劈死了。要不是亭子给推了,还能带你去看看呢,亭子顶端上有个这么大的洞,就是当年雷给劈开的。” “那还有别的传闻吗?”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能写进书里吗?” “呃……多谢您提供。不过还想问您一下,一年前推亭子的时候,您在不在场?” “在呀,我就这土生土长的,开发旅游项目我们都得去看看要盖啥呀。” “那您还记不记得,有个老头出来不让推亭子。” “嗐~你说的是老李头吧,他精神有点不太正常,内什么时期红兵子可把他整惨了。不过也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 那天阻拦人家不让推亭子,估计是毛病犯了吧。” “那他家住哪儿您知道吗?” “就那儿,看到没?顶头的那家。不过他儿子脾气不太好,你要是去打听,可别被揍了。” “呵!好!谢谢!” “唰唰唰……,……”(轻微的走路声) “咚咚咚!” “吧嗒吧嗒……” “谁呀?……你找谁?” “您好,我是玄武观的道士,想找家父问一些事情,不知方不方便?” “……哦?你想问什么?我爸他现在不太方便。” “这件事还是需要问您父亲才行。” “问我父亲也能问我,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是跟推掉的长渊亭有关。” “长渊亭?我家跟那亭子没啥关系,这事你找别人问吧,我还得做饭呢,您让一下,我关下门。” “砰!” “大勇,大勇?谁了?你让他进来,快点,让他进来。” “吱嘎~” “呼……,……我爸他情绪可不是太稳定,你悠着点问。” “好。” “唰…唰…唰……” “您是玄武观的道士?问长渊亭的事儿?” “是的。不知道您是否知晓长渊亭的来历。我听说您去年拦着不让推亭子,不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 第34章太平桥旧事 “唉!来历我可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亭子,是你们玄武观的马真人指点我爷他们造的。用途不是为了好看乘凉躲雨,而是那下面,镇压着东西。” “哦?您能讲讲吗?马真人是我师爷,听我师父讲,他老人家早前出外云游,一直未归,想必已在外羽化了,所以我并未听闻此事。” “那你今天来拜访我这精神病老头子,恐怕也不是因为好奇想听胡话吧?” “实话跟您说,现在有一桩离奇的事需要解决,跟这长渊亭有一定关系,所以想调查清楚。” “是不是新起的仿古塔出事了?我好像听说没用呢就死人了。 你看看,我让他们不要推亭子,他们偏不听,还说我是精神病。我不是精神病,我没疯,他们才有精神病。 ……诶?你是谁啊?又来抄家?我家啥都没了还抄什么啊。 滚!滚出去!家都被你们砸干净了,想逼死我啊!……” “啪嗒啪嗒啪嗒” “爸?爸?您这怎么又犯病了。” “犯什么病,我没病。赶快滚,再砸我跟你拼了。” “……,……” “哎哟道长,你走吧,快走吧。跟你说问不成,他这情绪不稳定,说疯就疯,一会还挠人呢。要问啥问别人去吧! 爸,来,把这个放下,他不是来抄家的,就是问点事。” “……,……”(嘈杂的声响) “砰!”(关门的声音) “抱歉了,真没想到会这样,这个给您。” “这是啥?” “明日午时,让你父亲将这枚枣核吞下。” “能起啥作用?” “这上面阴刻过符文,可镇定安神,恢复心智。” “哦,你放那儿吧!”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1997年9月16日 根据李老头的描述,师爷当年指导建造长渊亭,其中必有原因。师爷现下落不明,需要找老一辈师叔询问。” 磁带空白几秒。 “沙沙沙……” “刘师叔,师侄向您老打听一件事情,不知有没有空啊?” “啊?什么事啊新舟。” “您知不知道长渊亭?” “长渊亭?太平桥的那个?哦,现在叫桃花渡,是不是出事了?” “的确出事了。我要去处理,但对那亭子的来历不太了解。 昨日见了一个知晓内情的人,可他神智忽好忽坏,我只能了解到,他爷爷当年是按照师爷的指示修建的亭子,所以觉得您可能会知道一些事。” “……唉!这亭子的来历……现在恐怕除了你师叔我,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了。 当年师父让人建亭子的时候,我和师兄弟们都在场,不过……算了,你先说说,这件事里死了几个?” “亭子已经没了,上面盖了座仿古塔,现在已经死了四个。那东西还要继续害人,而且对塔起了咒怨,要一年死三个才罢休。” “……亭子没了?……唉!天数………天数啊! 你先坐下吧。” “啪~!”第三盘磁带A面播放完毕。 “沙沙沙……” “这个事呢,是发生在光绪年间的一桩旧事。 该从哪说起呢……呃……就从年轻的秀才顾晚芝开始说吧。 这顾晚芝岁数不大,家境本也富足,可耐不了他父亲染上大烟,家道逐渐败落。 为了能更好读书,于是他投奔了母亲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他家这个亲戚住在京城周边的魏家庄,家大业大,有钱有势。 顾晚芝投奔过去,他家亲戚也收留了他,不过不是因为他们之间那点微薄的血缘关系,而是看上了他的才学,因为当时很少有人这么年轻,就考取了秀才还考得案首。 他家亲戚有个小儿子叫魏敏政,也是聪慧过人,并且与顾晚芝年纪相仿,而且也过了生员,只是没有顾晚芝那般厉害能考取第一名。 他家亲戚是想让顾晚芝与小儿子做伴,扶持提升,互相督促,将来好考取功名,做官耀祖。 就这样,两个年轻人一起学习,吃住也形影不离。 这顾晚芝呢,不但才学了得,而且容貌颇好,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久而久之,魏敏政便对其有了别样的感情,而顾晚芝对魏敏政的这种想法也没有太多排斥,就这样,两个年轻人……便有了断袖之情。 虽然这种感情不被世俗所承认,但他们俩却也是真心真意,否则也不会有日后那般深重的怨恨。 他们俩的这种事情是不能放到台面上的,所以两个人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但丝毫不影响他们考取功名的热情。 就这样几年间,他们一同参加了乡试并且中举,且不负众望分别考取了解元和亚元,而家里给两位才子安排的亲事,被他们以考取功名或分心为由一推再推。 又过三年,京城举行春阁也就是会试,两人信心满满进京参加。 而在科考入室的前一天,魏敏政的贴身书童突然给他一封信,说是他父亲魏国福给的,让他考前温习入态,让他务必看,而且不要跟任何人讨论,连顾晚芝都不行。 魏敏政很是奇怪,打开信看到居然是一个题目,他并没有多想,以为父亲只是想让他热身而已,他也没有听父亲嘱咐,当晚便把题目跟顾晚芝说了出来,还想在此题上辩出一二。 顾晚芝看到那题目后,有很深见解,配合所学的经书义理,没用多久便据题立论讲出了经义之文,而魏敏政的却略逊一筹。 魏敏政不得不佩服顾晚芝的才学,在这个题目上有这种见解,他认为顾晚芝一定会进一甲,而自己连这种热身题目都无法答好,露出一丝忧虑。 顾晚芝觉得魏敏政那道题答得也很精彩,只是八股文体运用有些欠缺,需要修改,并且他认为他们其实是不相上下的,只是每一届头名只有一个,他运气好一些罢了。 魏敏政内心有些温暖,知道顾晚芝在安慰自己,所以不知不觉说笑起来,说自己就算文体通顺,也不及顾晚芝所答,所以如果明天考题跟这题一样,问顾晚芝会不会把他所答让出,好让他过过当第一的瘾。 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这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却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顾晚芝当时没加思索说会让出答案,虽是玩笑,也可表真心,魏敏政很感动,情切之下,对顾晚芝说,他这辈子都不婚,非君莫属。 那一夜将要赴考的考生不知睡得如何,但魏敏政已经有些憧憬未来,他在想等考取功名之后,不管谁能进入殿试,他们都将能独立在外支撑一面,这样彼此便会偕老一生。 然而人世间的事,真是世事难料。 第二天所有考生进入贡院号所之内,开始了九天六夜的会试。 当魏敏政打开试卷的那一刻,他傻了眼。 他不知为何试题会真的跟父亲信里的那道一样,但他结合前后一想,便明白一定是父亲用了什么手段提前知晓了题目。 他镇定片刻,权当什么都没发生,按昨晚自己所做稍加修改答题。 而这边顾晚芝看到题目的那一刻,全然惊呆。 他不知道为什么考题会泄露,而泄题之人居然是自己深爱之人。而昨夜他已经是做过此题,又联想到魏敏政的玩笑话,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他一时乱了方寸,但随后想到,泄露考题是大罪,如果东窗事发,魏敏政和他跑不掉的。 他不敢想象魏敏政是在利用他,他更相信魏敏政只是想共享题目,让他也考出好成绩。 可是这样一来,两人的答案就会有一定风险相同,所以顾晚芝怕魏敏政出事,为了妥帖一些,他写了另外一篇内容,可那远远不及前一晚所作,并且这慌乱情绪,将他的很多想法打乱,所以八股写得一塌糊涂,发挥失常。 就这样九天六夜结束考试,顾晚芝因为心中有事而心力交瘁,又外加天气有变,使得他受了些风寒,刚走出考场还没有看到魏敏政就晕厥了。 等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客栈,而身边却谁都不在。 他发现魏敏政的包裹行囊还在,但人却不知去向。一开始他还有些生气,以为魏敏政无法解释不敢面对自己才没有回来,后来过了两日还不见踪影,一时还担心起来。 就这样过了三天,魏敏政始终无归,魏家的人也没有给他报任何信儿,这个时候顾晚芝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于是他拖着病躯到外面寻找打听,却听说魏敏政那日刚出考场,就被他父亲带走了。 顾晚芝虽然心存疑惑但却也放心了许多,同时想到这一变故跟那漏题一事肯定有关,所以他回了客栈,想着赶快把病养好,回魏家看看。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风寒病引发了咳疾,又外加无人照料,使得病情加重了许多。就这样,他在客栈居然待了半个多月,都快等到放榜了。 顾晚芝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了,他得回魏家看看,他想知道魏敏政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否则这半个多月,魏敏政居然没有找他,也没有管他的死活,他需要魏敏政给他一个解释,他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 于是顾晚芝拖着病躯,匆匆往回赶。好在魏家离京城不算远。 顾晚芝用最后一点盘缠雇了个驴车,眼瞅着就要到魏家庄了,他却无意间听到,京城已经放了杏榜,魏家小少爷中了会元,进了一甲,眼看着就是金科状元的候选人了,而人们看好的魏家顾少爷却意外落榜了,很是唏嘘。 顾晚芝听到后先是高兴,却忽然又忍不住难过,可他早就在出考场的时候已经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所以还算是有心理准备。 但让他无法想通的是,担心漏题的事并没有发生,魏敏政也中了榜,到底为什么,会弃他于不顾,丢在了客栈那么多天,不寻不闻呢? 这个时候好多情绪交杂在一起,顾晚芝一时难耐,吐了口鲜血,身体有些支持不住了。 但他还是咬着牙,想着魏敏政亲口对他解释。 他强作精神,到了魏家宅门口,却被家仆拦下,昔日的熟悉一下变得陌生起来,就好像他这个人从来没在魏家待过一样。 顾晚芝明白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大的变故,于是恳求下人放他进去,让他跟魏家老爷和小少爷做个别。 可是不论他怎样苦苦哀求,都没再给他开门。” ------------ 第35章成怨 “正在顾晚芝失魂落魄之时,却见伺候魏敏政的书童从侧墙探出头让他晚间在太平桥等,还说小少爷会去。 顾晚芝一时又燃起希望,按时赴约,可他没等来魏敏政却等来了拿着棍棒的老管家和几个下人。 顾晚芝看到这种阵仗,心里便已清楚,今晚太平桥不会太平。可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沦落到如此地步,他更想知道魏敏政是何想法,所以他将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叙述一遍,再次恳求老管家见魏敏政一面。 这个时候老管家对顾晚芝说,小少爷已是金科之选,到时候老佛爷还会钦点少爷为十五格格的驸马爷,还说小少爷已经欣然接受,怎么可能为男色而耽误仕途。 顾晚芝只感觉当头一棒,他本不相信魏敏政会这般待他,可如果这不是事实,那为什么半月之久魏敏政都没有来找他,接着他又想到寒窗苦读为此事付诸东流,爱恨一股脑涌上,冲动之下便执意要去魏府。” “啪~!”磁带在关键时刻播放完了,秦丁赶快将第四盘磁带放入。 “老管家见顾晚芝有些失控,知道这件事不能宣扬出去,所以霎时露出凶相,让下人趁其不备,用棍棒打到顾晚芝脑后,将其一棒打死,然后趁着夜色,在附近埋了。 顾晚芝就这样带着误解和怨恨变成了冤魂,而另一边的魏敏政,却对此一无所知。 原来魏敏政那日从考场出来后,本是急切的寻找顾晚芝,却一下被人拉到了一边,让他有些来气的是,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 还没等魏敏政质问考题之事,魏国富便让他闭嘴,强行拉着他上了马车,连日往家赶。 魏敏政又惊又气,不知父亲怎么回事,连顾晚芝也不管了,带着他就像去逃命。 当他们的马车走到一处僻静之地,他父亲紧张地问他,是不是把考题跟顾晚芝说了。 魏敏政明白父亲害怕什么,是怕顾晚芝把这件事捅出去,而这个时候,他想起前一晚的玩笑话,突然有些担忧起来,打算折返回去接顾晚芝。 而他父亲却让他不要管了,接着说出了令他震惊的原委。 原来他父亲知道顾晚芝的文采学识要略胜一筹,如果两人争取一个榜首名额,那么势必魏敏政吃亏。 这些年收留一个白吃白喝之人为的就是助小儿子登上魁首,却没想到无意中成了最大阻碍。 于是他父亲动用关系和银两,冒着舞弊腰斩的风险,找到京城跟他家世交的高官,花了重金,买通打点,泄得一题。 他认为只凭这一题,儿子定会比顾晚芝占优势,有望夺得会元,而那高官也与他达成条件,等他儿子考取功名,会在老佛爷面前引荐美言,到时候必会赐婚,给他家格格当驸马,这样两全其美。 魏敏政又惊又气,不耻父亲心胸,会做出这等卑鄙之事,另外他心中只有顾晚芝,才不想当什么驸马,更何况考取魁首的肯定是顾晚芝。 魏敏政说出心里话,而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顾晚芝考试失利,而他的试卷已经被考官选中呈了上去。 魏国富一听儿子是这种态度,顿时大怒,质问儿子是不是因为顾晚芝。 魏敏政见父亲如此反应,便心知父亲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其实他们俩的事,魏家上下都心知肚明,只有魏国富被蒙在鼓里。但在前不久,下人聊天不小心被魏国富听到,这才知道自己最重视的小儿子居然喜欢男色,所以气急败坏,有了赶走顾晚芝的打算,同时他也不想让顾晚芝夺得头名,才有了之后偏门的勾当。 而如今小儿子居然为了顾晚芝,连官位仕途,家族门面都不要了,甚至还要以下犯上,去得罪朝廷,弃家族不顾,这让魏国富恨得牙痒。 魏敏政就是不回,既然挑明,他便更要跟顾晚芝在一起。并且说顾晚芝一定会中魁,到时候当了官,一定会平步青云。 而魏国富却告诉他,顾晚芝恐怕连榜都上不去。 魏敏政大惊,这才明白父亲向他泄题不单单是想让他考好,还知道他会跟顾晚芝一起探讨,并且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去影响顾晚芝的发挥。 魏敏政又气又忧,跳车要回去找,但被他父亲以及下人按住,绑了一路带回了家,并且囚禁在室内不准外出。 这一困便是半个多月。起初魏敏政想了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而且也不知为何顾晚芝也不回来,这让魏敏政担心至极。 于是魏敏政开始用绝食来对抗,魏国富却做得更绝。他对儿子说,他本是打算将顾晚芝安顿好让其回老家不再有任何瓜葛,而现在自己的儿子却想把事情闹大,弃家族不顾,执意违命,那他也权当没有这个儿子,他也不要那耀祖之名了,他现在就让人把顾晚芝做掉,还能封口。 魏敏政一下害怕起来,他思前想后觉得父亲会这么做,为了能保全顾晚芝,衡量再三后妥协了。 他跟他的父亲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跟顾晚芝见最后一面,另外一个要安顿好顾晚芝日后的生活,并且确保安全。 魏国富见儿子回心转意,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没过几天,京城便放了杏榜,果然顾晚芝不在榜上,这让魏敏政大为震动。 他之前不相信以顾晚芝的才学能落榜,可事实证明,顾晚芝为了他,放弃了那道题目,魏敏政对此愧疚不已。 他只等着见到顾晚芝后赔罪,又在心中计划日后妥当,再续前缘,毕竟保住命是最重要的。 可是魏敏政左等右等,却等来了一个让他没想到的消息。 他父亲派人去接顾晚芝,人却已经离开了京城。据客栈老板说,顾晚芝出考场后就晕倒了,想是受了风寒生了病,一起的考生把他送回了客栈,一直到出榜后才好了一些。但是见自己落榜显得十分黯然,然后就结账走了。至于去哪了,谁也不知道。 魏敏政得知这些后心痛不已,很后悔这其间没有想办法捎信儿,他无法想象顾晚芝误会后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会是怎样的无助和伤心。 于是他疯狂托人四处寻找,却丝毫没有顾晚芝的消息。 就这样,京城殿试在太和殿如期举行,魏敏政果然被老佛爷钦定为魁首,而且当即赐婚,魏敏政没有违抗,魏国富也松了口气。 一晃几年过去,魏敏政还是翰林院编修,他并没有因为驸马裙带而升迁,全因为他与那十五格格一直都无夫妻之实,所以关系也就名存实亡。 而那些年,魏敏政从未放弃寻找顾晚芝,直到魏国富病危,他匆匆回乡,在父亲临终前,试探问了一件在心头疑惑多年的事,才知晓顾晚芝早就不在人世了。 其实在多年寻找顾晚芝未果时,魏敏政已经怀疑当年父亲骗了他,他真没想到父亲真的会下此毒手,一时悲愤难当,苦痛不已。 是他间接害死了顾晚芝,自己一生最爱的人。可一切都无法挽回,魏敏政在悔恨中无法自拔。 魏敏政在给父亲办理丧事期间,侧面向老管家打听当初是怎么处理顾晚芝的,老管家以为老爷把这件事告知了少爷,所以直接坦白了当年是如何通过老爷的授意,将顾晚芝骗到太平桥将其灭口,又是如何就地掩埋的。 为了讨好魏敏政不迁怒于他,这老管家又说了很多,包括顾晚芝之后经历的事,还有魏国富怕顾晚芝变怨鬼报仇,专门找人在埋骨之地种了九颗桃树将其围住镇压,让其不得超生。 魏敏政听后满脸是泪,痛不欲生。 他越想越难以平复,喝了很多酒,径直去了太平桥。 他那时本打算找到顾晚芝的埋骨之地,了断自己,去地下赔罪,可他到了地方,发现那片儿的确有几颗大桃树分散在四方,而其中一颗桃树边上,却围着一些人。 魏敏政很奇怪,他往里一看,发现地上摆着一些奇怪的东西,还有几个道士在跟周围的人商量着什么。 这个时候,魏敏政酒醒一半,就拉个人问这是在干吗,那人对他说,这太平桥有厉鬼怨魂,道士要为民除害了。 魏敏政惊奇之下,又问什么厉鬼怨魂,那人说在前几年的时候,太平桥一带就总出事,只要是天黑,桥上就会莫名起大雾。 起初顶多是看不清楚道儿,但是摸索着也能过,到后来人们在雾里看到有穿着红衣的人若隐若现,但是始终看不清长什么样子,还有人能听到一个男人的哭泣声,再之后就总有人莫名掉到桥下。 这一年之中,掉下去意外淹死的就有七八个,这几年内,少说也有几十号人了。 起初人们没有重视,后来死的人多了,都说桥这边出了什么怨鬼很邪门。 这不是玄武观的道长听说了嘛,现在找人布阵呢。 听完这些,魏敏政彻底酒醒了,他心中骇然,环顾四周,确定这里是埋顾晚芝尸骨的地方,由此联想到,会不会人们所说的怨魂,就是顾晚芝。 魏敏政虽然不太相信神鬼之说,但如果顾晚芝还有魂魄,那么是否他们还可以再相见。 可眼下这种阵仗,道士是要杀鬼,那顾晚芝的魂魄就要魂飞魄散了。 一想到这些,魏敏政便不顾一切上前拦下,而当时那个道士,就是你师爷。” “啪~!”第四盘磁带A面播放完,在换成B面之后,那位老人继续讲着。 “其实师父当时也是听说太平桥落水淹死人的事件频发,觉得有些蹊跷,于是亲自来查看。 到了太平桥,他发现那附近阴气很重,而且在不远的几颗桃树周围,有一种奇怪的气场,那里既有阳气包围,又能感到一股很深的怨气流动。 你师爷觉得问题可能就出自那,于是站在桥上又往那边看去,发现那一片区域栽有九棵桃树,而那桃树阵形分明是茅山分支里一个偏门的阵局——刽子斩。 什么是‘刽子斩’,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的。就是将人的魂魄困于九棵桃树围成的圈内。桃木属阳,魂魄属阴,被围在其中,既逃不出去,还会一直被阳气所炙烤,就如千刀万剐每日受到酷刑,久而久之,魂魄便飞灰湮灭,不得超生。” ------------ 第36章长渊亭 “是啊,刽子斩这种局很少有人用到,因为太过阴毒,布局之人是会折损阳寿的,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那就是所困之魂必定冤死,怕回来报仇才花重金赶尽杀绝,所以你师爷看到这个局的时候颇为吃惊。 他当时还很疑惑,按理说这种局不会让怨魂逃脱,一般都会让魂魄飞灰湮灭,可如今这里阴气很重,又害了这么多人,说明这东西非但没有魂飞魄散,反而成了气候,这几年间,已经不是普通怨魂了。 于是你师爷又站到桥上看了下,终于发现了缘由。 原来这九棵桃树,并非全都是活的,有一棵已经被虫子蛀坏空心死了,还有三棵半死不活,起作用的剩下五棵,所以全局有了漏口,刽子斩威力大打折扣了。 而这被困的显然不是什么普通魂魄,生前应该是带着怨念而亡,如果不是靠着深重的怨气,就算是削弱的刽子斩,也该早就魂魄不复了。 而此时刽子斩的阵局不全,对这种怨魂已经构不成伤害了,只能局限它的活动范围,所以它就近害人,现在已然成了气候。 如果再没人管,用不了几年,这怨魂就会逃出束缚,凶悍程度恐怕会危及一方,难以收拾。 你师爷本打算降服这怨魂,之后慢慢超度,可无奈啊,他发现这东西害了太多人,已经失了魂智成了气候,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四级凶魂,别说是除灭了,就是收服镇压都很难。 可惜那个时候没有你,更不可能有你们荡魂司的荡魂大印加持拘魂,所以你师爷只能倾尽所能找寻办法。 可多天过去,太平桥又出事了,而且眼看着白天的阴气也在渐长,这事儿便迫在眉睫了。 为了能平安一方,你师爷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打算牺牲自己,……以命镇魂。 我们当时极力反对,可师父心意已决。 于是那天中午,师父在那边想先布阵试图封太平桥一带的小七关,让怨魂失去感知无法逃脱,还没开始呢,就被魏敏政拦下了。 见有人出来阻挠,师父便知这其中有事。 于是问魏敏政有何缘由,魏敏政说这怨魂极有可能是他的一位故人。 他跟师父叙述着一切,甚至不惜把他和顾晚芝的关系,以及舞弊一事都说了出来。 他说完后苦苦哀求,求师父不要让顾晚芝死后连魂魄都不保。 师父听后对这顾晚芝的遭遇很是惋惜,可怨魂已成气候,不得不除,更何况没找到最好的办法,只能走这下下策,师父也是要搭上性命的,所以他无法答应魏敏政的请求。 而魏敏政一看师父心意已决,便一下心灰意冷,独自上了太平桥,没做犹豫地跳了下去,要不是你二师叔看到了,否则又得多个怨魂。 这个时候你二师叔很生气,对浑身湿漉的魏敏政说出了实情。 告诉魏敏政师父是要搭上性命的,而他却在为害人的怨魂求情。 魏敏政一听颇为震动,又一次找到师父,告诉师父顾晚芝因他而死,如今又变成这个样子害人,这全是拜他所赐,而如今还要牵连师父去无辜赴死,实在惭愧,他愿意一命抵一命,代替师父。 师父听后没有答应,但魏敏政却已经有了赴死的决心,他本就是打算到顾晚芝埋骨处以命赎罪,即便师父不答应,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你师爷那晚辗转难眠,内心不甘地把祖师爷留下的古书又翻了个遍,最后居然在一本之前没有看过的书里找到了一个方法,而这本书之前没翻,全因为里面记载的都是旁门左道。 书里的方法可以镇压极凶的怨魂,并且还能慢慢泄其怨气,虽然无法知晓需要多久能泄尽,但如果能坚持下去,迟早会有一天,怨魂变成普通的魂魄,到时候超度一下便可投胎。 只是这方法毕竟是旁门左道,布设起来还十分诡异且条件苛刻,成效也不是很稳定,历时会很漫长。 这方法首先需要在怨魂本体也就是它的埋骨之地的坤位上修筑一座八角亭,在那之下还要打三根石桩做泄怨的阵形,最关键的一步需要一个活人,每个月在八角亭中间的石桌上放血,放的过程中不许止血,直到石桌不再往进渗血为止。 选的这个人,从第一次放血之后,只能每次由他来放,别人的血非但没有用,还会挑起怨念。 等布设好之后,八角亭会起到很强的镇压作用,并且镇压的凶魂出不来也死不了,其怨气会慢慢朝泄怨的布局出去,这样久而久之有可能会全部泄完。 不过,如果选中祭血的人中间间断了或者意外了,镇压的效果就会逐渐消失,虽然泄怨的布局还在,但没有压制,怨气也是无法被及时泄出,所以只是时间上的长短,迟早一天会镇压不住,怨气还会恢复成从前。 再反过来说,就算是有人能一直坚持每个月放血,那也无法保证能等到怨气尽消的那一天。 这个方法虽然成败参半,又很漫长,但毕竟有希望能让顾晚芝不必魂飞魄散,也十分适合魏敏政的决心。 于是第二天师父把魏敏政叫来,跟他说了这个方法,问他愿不愿意成为长期的祭血之人。 魏敏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别说放血,只要有半丝希望,就是给命,他也愿意。 于是师父开始着手建造八角亭,而魏敏政放弃了仕途,以守孝为由辞官回家,他的妻子留在了京城,因为平日就感情淡薄,后来与他也几乎没了书信。 魏敏政准备尽其一生所能为顾晚芝投胎做最后的努力。 师父看魏敏政如此守情重义,心里也有一丝感动和欣慰,所以在这件事上也格外用心。 师父不但打桩布阵,还将原来的九棵桃树砍掉几棵,然后在周围的其他方位又补种了数棵做防范,以防亭子失效,怨魂不至于完全没有束缚而出来作怪。 就这样没用多久,所有东西都布好建好,魏敏政也在指定的时辰割破手掌将血滴到长渊亭内的石桌上。 魏敏政怕血不够,第一次割得很深,我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发慌。说来也神奇,那血流在石桌上瞬间就渗了进去。 就这样直到魏敏政嘴唇都发白了,石桌还能往进渗血。 当时我心里没有底,师父似乎也很担心,就在魏敏政快要昏厥的时候,师父也打算放弃,那石桌上的血,居然渗不进去了。 师父大喜,说明成功了,可他又很担心,如果每月都放这么多血,一般人恐怕承受不住。 后来的半年里,魏敏政每月祭血师父都跟着,他发现越往后,需要的血量也在变化,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也在慢慢减少,而魏敏政的手臂手掌上,已经有数条割痕了。 师父看到魏敏政的坚持,觉得这事儿能成。 太平桥从魏敏政祭血的那天开始,晚上再没有起过大雾,而那之后的一年中,也没有人再失足落水。” “啪~!”磁带播完,秦丁将第五盘磁带放入。 “师叔,您继续。” “唉!就这样日复一日,一晃四十多年就过去了,魏敏政也变成了古稀老人,而顾晚芝的怨气,好像已经快散完了。 魏敏政说,后来的那些年里,他时常会梦到还是年轻模样的顾晚芝与他在梦中说话鞠躬,还让他放下心结,而他则希望在百年之后,能与顾晚芝在地下相见。 也许他俩注定有这些劫数,纵使千般努力,也还是没有得到老天的谅解。 眼瞅着顾晚芝的怨气已经泄得差不多了,可魏敏政却突然意外离世了。 长渊亭断了血祭,而你师爷当时出外云游未归,谁也不知这其中的门道,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只有观望,打算等师父回来再做对策。 可后来……师父再也没有回来,长渊亭也一直没出过事,所以我们当时认为,也许顾晚芝已经消了怨气,不会有什么大碍。 直到有那么一年,几个躲雨的村民钻进了亭子里,天上突然落雷,把他们全都劈死在了亭中,至此,那亭子周围,每到晚上又会起一层浓雾,看起来鬼气森森。 这个时候,我们知道,那里又起了怨气,而这一回,谁也没有办法能再次镇压消怨,所以迟早怨魂还会再出来害人,最终都要被除灭。 只可惜啊,造化弄人,魏敏政牺牲多半生,也最终没有成愿。 唉,整件事就这些,我讲完了。” “师叔,这亭子为什么叫长渊亭?” “顾晚芝字长渊,所以就叫长渊亭了,这是魏敏政当初起的,而我知道这么多事情,全是因为魏敏政字涣章,也就你涣章师叔了。” “嘶!他是我师叔?” “嗯,他辞官回家后,为了报答师父,第一件事便把家产变卖,拜你师爷为师了,所以他的那些事,师兄弟们都很清楚。 新舟啊,那亭子被推倒后,他们一定把师父打的桩都给破坏了吧,要不是那里有桃树阵,恐怕事情早就开始严重了。” “师叔,顾晚芝的尸骨埋在哪个位置? “呃……他的尸骨,应该在亭子东南方向三丈左右的位置,那里应该有几棵桃树,那是师父故意布的阵。 仿古塔建在了长渊亭的位置上,到现在才出事已经算比较幸运了,如果不小心建在了顾晚芝的尸骨上,那他们保不齐还没开工,就得死人了。 也得亏有个仿古塔压在坤位上,不然顾晚芝的怨魂恐怕早就肆无忌惮了。他应该是逃不出去,所以把仿古塔当做媒介物来达成害人的目的。 不过新舟啊,顾晚芝的怨魂从前在太平桥害了无数人,那个时候已经是四级凶魂了,后来经过你涣章师叔四十多年的努力,怨气应该散到了一级,可我刚才听你说,现有仿古塔受了诅咒,每年要死三个,那它已经厉害成这样,会不会都到了你们所说的五级了?” “有这种趋势,但应该还没到五级,否则它早可以随便杀人了,根本用不着费周折去迷惑。这其中……应该还有一些别的事,” “新舟,你虽入了荡魂司,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师侄明白,请师叔放心。” ------------ 第37章怪梦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9月17日 现在到了仿古塔门前,门是开着的。” “……,……” “同志,这里不让进的。” “不好意思。诶?你们拆的这样东西是不是很难拆下来?” “是不好拆。” “这个东西是有讲究的,你们老板请人布设的吧,这是镇塔的摆件,需要特殊手法拆,如果拆不好,可是会走霉运的。” “啊?真的假的?还走霉运?你谁啊?” “我是玄武观的,倒是有办法帮你们把这东西拆下来。” “头儿,让他试试吧,我听人说过,这个玩意儿挺玄乎的。” “那你过来啊,给你手套,得戴上这个,别拆坏了。” “……沙沙沙……咔吧咔吧……噗!砰!” “哎呀,您真厉害啊,我们弄了半天都拔不下来,还打算从底下锯呢。” “是啊,那这东西真的会让人倒霉运?我们几个来回摇动了下应该没事吧?” “你们弄之前,这个东西就已经裂了吗?” “裂了,早裂了,这可不是我们弄的,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没事吧?” “如果不是你们弄裂的就没事。” “肯定不是我们弄的,早前就裂了,这塔交付那天,我就看到这个东西已经裂了,我还以为它原本就是这样的。” “哦!那应该没事。” “没事就行。您?您手上拿的是罗盘吗?” “人家不是玄武观的吗,肯定是来看风水的吧?” “这是罗盘,但我不是来看风水的。刚才只是路过。” “哦,那咱们就出去吧!这地方还没开放呢,不让外人参观的。” “等等,不好意思,我想借二楼观望一下外面,就看一下。” “这……” “人家刚才都帮咱们忙了,你就上去陪他看一下,别待太久就行,我们在底下等你们,快点。” “好,从这里上去。” “吧嗒吧嗒吧嗒…………啪嗒啪嗒啪嗒……”(走路上台阶的声音) “您拿罗盘是在找方位吗?” “嗯,但是……恐怕没什么用了。” “吧嗒吧嗒吧嗒……” “沙沙沙……噌噌噌!” “砰噗!” “诶这门不让打开的。” “呃,不打开看不到外面,我就看一下。” “那快点。” “那边的桃树……是不是砍掉了一些?” “是砍掉过一些。” “多会儿砍的?是这座塔建起来还是之前?” “好像快完工的时候砍的吧。” “哦~好了,麻烦您了,咱们下去吧。”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接着从录音机里传出了踩在草地上的沙沙的声音,一听就是户外。 秦丁明白,这是换了场景,缉魂使惠道长也许去了那片桃树林。 脚步声没持续太久,录音机里又传出了很多杂乱的声响,有些分辨不出在干嘛,好像是拿着一些东西在布置着什么。 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样子,忽然里面传出了浑厚的人声,那是惠道长的声音,他在念咒。 “一步天雷动,二步地水通,三步雷火发,四步霹雳通,五步五雷使者,前扫凶恶,后驱邪魔。起阵!” 录音机里同时出现了“嗖嗖嗖”的声响,秦丁想象不出那是什么,紧接着他又听到,尖锐刺耳的滋滋声从录音机里又传了出来,并且在这种声响里还伴有窸窸窣窣沙哑而浑浊的语句,就像是无数张嘴一起在咕咕哝哝说着一些听不太清的话。 一想到这又是鬼语,头皮顿感发麻,秦丁知道这种动静一出现,肯定怨魂也出现了,那怨魂究竟是什么模样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恐惧,秦丁对这种所谓的鬼语有些排斥,他不是很想仔细去听怨魂在说什么,而那些滋滋啦啦掺杂着颤抖的人声,真的会让每个毛孔都发痒,就像是指甲刮在玻璃上让人无法忍受。 这种声音持续了没多久陡然提高了一个音调,秦丁知道,这是某种发起攻击或者被激怒的表现,而这个时候,惠道长的念咒声又一次出现了。 “追魂缉魄,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锁身灵体,急令在现,吾为封灵,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摄罪魂顾晚芝!” 录音机里出现了刮风的声音,紧接着秦丁听到了一声幽怨的叹息,是男人的叹息声,声音却是重叠的,然后又传出咯咯咯的声音,好像是在笑,但却充满着阴森怨毒的声调。 接着就是惠道长吃惊的声音。 “嘶~! 赵建春,我看你还有些魂智,你可知助他会是怎样的下场?” “滋滋滋……我恨……滋滋为什么是我……恨……呼~~” “咯咯咯咯咯……滋滋” “顾晚芝,魏敏政为了能让你投胎,耗费了一生,你这个样子对得起他的一片真心吗?” “呼~”(很大的风声) “那就休怪我了。” “唰唰唰……” “乾元有将,顶戴三台,披发圆象,真武威灵。前扫凶恶,后驱邪魔,帝敕在手,万里横行。荡魂大印与吾荡凶。吾奉真武元君之令,持荡魂之印签拘一切凶煞邪魅,急急如律令,拘!” 伴随着咒语声的落下,一声奇怪而短促的低沉嘶鸣出现,就如闷雷一样响亮,就算是隔着时空,秦丁都能感受到某种威压袭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从心里感到震颤。 这声闷吼过后,录音机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嘈杂,难以分辨正在发生什么,也就是几秒工夫,秦丁在这些声音里隐约听到,有个声音由粗变细由近及远地喊了声“涣章”,而这声音里带着极其哀怨的腔调,仿佛有百年的不舍,紧接着所有声音像是被吸入了某处,全部戛然而止,没了一丝动静。 又过了几秒后,磁带里传来了轻微的沙沙声和呼吸声。 秦丁猜测着,怨魂应该被降伏了,而刚才喊涣章的声音会不会是顾晚芝。难道顾晚芝的怨魂在那一刻清醒了? 这个时候,磁带“啪”的一声播放完毕。 秦丁继续回想着,惠道长最后动用的是什么咒语,感觉十分厉害的样子,明显之前出现的咒语跟这个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突然记起这个咒语中出现了“印签”二字,难道这就是印签咒? 他记得马叔在补充叙述那段坏掉的磁带内容时提到过印签,他当时还写错了字试探马叔来着。 秦丁在桌子上扒拉了两下,找到了之前临时记录的那张纸,很快便找到了那句话。 “缉魂使无法用缉魂令处置完全,受印于‘印签’,遂将其尽数缉拿。” 印签是什么?当时他只顾试探马叔并没有问,但从那叙述前后看,好像是比缉魂令更厉害的东西。 秦丁回过神,决定把这个咒诀和之前有出现一堆雷字的咒诀都写到了纸上,然后他又倒退了一下磁带。 现在纸上已经有四个咒语了。他把这张纸收了起来,放进了抽屉里。 他抬起手看了下时间,心中一惊,这都已经到下午2点半了,马叔还没过来送饭。 正想着,门口就传来了马叔的声音。 “小秦啊!哎呀实在对不住,今天来得太晚了。” 说话间马叔已经把饭盒放到小桌上了。 秦丁倒是也没觉得怎样,只是心里纳闷,马叔每次走路真的没什么动静,他到底从哪过来的呢? “愣着干吗呢?都两点了你不饿吗?快过来吃吧。” 秦丁把录音机放下。 “我倒是不咋饿,听磁带听得忘了时间,没想到都快两点半了。” “哎呀,都怪我,今天遇到点急事,没来得及给你送饭,你可别怨叔啊。” “没事,叔,我这一天就在这,也没什么运动消耗,所以还没感到饿呢。” “你这孩子净瞎说,饿过劲儿了吧。好了,快过来吃吧。叔还有急事,不能陪你了,晚上我一定按时过来送饭。” “哦哦,好,好的叔,你快去忙吧。” 马叔看起来是有急事,脚不停歇的往门外走去。 秦丁倒是没太在意,坐到小桌前,肚子突然开始咕咕作响,还真饿了。 人饿的时候下筷子比较深,没多久饭菜全吃光了,可吃完饭后,脑袋一阵昏沉,瞬间出现了困意。 这些天晚上睡得都比较晚,睡眠质量也一般,所以他琢磨着,还是小憩一阵吧,晚上说不定还得熬夜听磁带。 他喝了点水,顺手把屋门关上,然后躺在了床上,眼睛闭上,无边困倦将他淹没。 “啪嗒~” 脑袋里松动了下,秦丁的呼吸声小了下来。 “啪嗒~” 意识还在混沌里。 什么东西了?楼上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就在这瞬间,秦丁突然睁开了眼睛。 现在不是在家里,这儿没有楼上,那声音不是前一天晚上房梁上的动静嘛。 眼睛有些干涩,他还是躺在床上,疑惑间侧头往上面看去,房梁上什么都没有,可是,余光之中,好像什么东西在动。 视线瞬间下拉,他看到,在屋子的中间,有一根很细的白色绳线浮在空中,正在倾斜着上下移动。 如果这白线不动,几乎是隐身的,秦丁也很难察觉有东西在那里,因为从他那个角度看,那就是一根很细且笔直的白线。 什么东西啊!秦丁心里一慌。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白线的另外一侧缓缓伸出了一片白色轮廓,紧接着他看到,这轮廓翻转朝向了他,那是一个人形,那居然是一个纸片人,刚才他看到的,只是纸片人的侧面。 这跟他在厕所门里看到的那些送水的纸片人一样,只不过这个大小,跟一个成人一样。 纸片人背着光,看起来是灰黑色的,但背后的光从那眼睛孔洞里打了过来,让它看起来更加诡异了。 秦丁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吓停了,他嘴巴一张,却发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身体想动,却丝毫动不了,而地中间的纸片人,滋滋嘎嘎动作扭曲地在向上撕出一只手臂,指向房梁。 秦丁突然意识到,这纸人好像是在指房梁,难道是在告诉他,上面有东西? 他将目光向上移动,发现眼珠子是可以转的,紧接着他发现,最粗的那根横梁上,有个巨大的东西探出了头。 秦丁在这一瞬间感觉膀胱一紧,他看到一颗硕大无比的扁平脑袋,从房梁上向他倾泻而来。 “啊~!” ------------ 第38章房梁上的东西 秦丁一腿蹬空,头上感觉冰凉无比,他呼吸急促地从床上坐起,心脏咚咚狂跳,原来又是梦啊。 好一阵呼吸才平稳,他抹去头上渗出的汗,然后下了床。 他感觉腿都是虚的,刚才梦里的东西,分明是一颗蛇头。他忍不住暗骂,这破地方怎么总能做这种恐怖的梦。 他平复了下,突然膀胱传来信号,他起身走了几步,拉开门往厕所走去。一想到梦里那个大纸片人,他的尿意更急了。 进了矮房里,开始小解,可是尿放到一半,吱嘎声如期而至,秦丁知道,这又是那些小纸片儿人来了。 他没有去偷窥,反正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慢慢习惯就好了。 从矮房里出来,回到屋中,洗了下手,一掂量暖水壶,果然满了。 他坐回到写字台前,不经意发现,烛台上的蜡烛也换成了一根新的。 他心想,这些小纸人还挺贴心,每次都给换成新的。 秦丁没再多想别的,把最后一盘磁带翻了个面放入了录音机里 磁带里先传出了沙沙沙的响动,接着惠道长的声音传了出来。 “1997年9月18日 此次事件已调查清楚,所有怨魂已缉拿。因事件中出现的偶然,使得四级凶魂临界为五级,已用‘印签’拘之等待发落。 虽已成气候,但因其情况特殊,请知院酌情处理。 事件由光绪生人顾晚芝起。其生前含冤,又被人打死于太平桥附近,凶手设刽子斩镇灭,但其阵法破败,使得怨气冲天,加害无辜。 后由其生前爱人魏敏政努力,将其怨气尽泄,本成功在望,却不幸中断,前功尽弃,乃命数不可抗也。 现在来说一下此次事件的调查结果和因由。 前缘不叙,从魏敏政突然离世说起。 虽然长渊亭断了血祭,但是泄怨气的桩阵还在,又外加桃花林阵也起到了镇压的作用,所以顾晚芝的怨气并没有迅速增加,而是在沉睡中。 至于后来长渊亭又起雾,那是因为偶然被雷电劈死的那些人的魂魄被困在那里,引发了怨念,但不足为患。 长渊亭被施工队推倒后,顾晚芝的怨气才真正死灰复燃,所以才有了‘殁瞋’(mochen)之声。此响动声如尖鸣,是死魂睁眼、死灰复燃之兆。 而泄怨的石桩阵被施工队破坏,只剩下镇压的桃树林,这也就失去了原有平衡,所以顾晚芝的怨魂再次生怨,但那个时候还没有恢复到之前那么厉害。 在长渊亭位置建仿古塔,古塔本身有镇压的作用,也间接地成为了另外一座长渊亭。 但是,泄怨的阵局没有了,所以仿古塔对怨魂造成了一定伤害,使得魏敏政的怨气加深,但当时它的能力还没恢复,所以只是对工程进行小小的干扰而已。 工程老板为了让工程顺利请了所谓的高人,在仿古塔一层布设了小号灵塔,这无疑成了怨气加速器。起先增强了镇压能力,但是时间越久,顾晚芝的怨气加重,到后来就无法压制了。 直到血祭了一个活人赵建春,而那位高人把赵建春的魂魄布设成了守塔的塔灵,所以仿古塔的镇压能力更强了些,才得以压制住顾晚芝的怨魂,使得此期间工程顺利完工。 但是这其中有个很重要的点,血祭的人并非自愿,就算是祭塔,赵建春也是横死带着极强怨念的。 在工程即将结束时,施工队将外围的桃树砍伐了一些,使得桃树阵局破掉,顾晚芝怨魂减少一些压制,于是用怨念将祭塔人的怨念激发,使得高人布设的灵塔开裂,失去其禁锢作用。 此时赵建春的怨魂逃了出来,而两股怨魂聚在一起,怨念加深,顾晚芝恢复成了四级凶魂,而祭塔人的怨念则开始复仇,所以优先选择当初害他的这几个人。 赵建春因加害三人,已为灰色怨念二级凶魂,但其沾染了顾晚芝的怨气,又因周围阵局所压制,所以即将进入黄色怨念。 顾晚芝之前害人无数,那个时候是四级凶魂,且临界五级,后来在长渊亭镇压时泄掉部分怨气,最后转为一级凶魂,但之后又因各种缘由,再次恢复为四级红色怨念,开始为祸更甚之,且与赵建春的怨魂合体,故无奈用‘印签’拘之。 拘后将他们分体,顾晚芝怨念有所降之,而赵建春怨念升级并无悔过。 现顾晚芝怨念等级为红色,危害等级判定为四级凶魂。赵建春怨念等级为黄色,危害等级为三级凶魂。 均已羁押,送镇压馆等待知院处置。 缉魂使:惠新舟 交付时间:丁丑年己酉月癸亥日丁丑牛年八月十七1997年9月18日。” 磁带到这里没有了声响,秦丁没有理会,将录音机放在了桌子上,任由它到头。 自从第二个事件末尾出现神秘莫测的那段话之后,他觉得也许这些磁带结尾处都有可能会隐藏着某些线索。 趁着录音机还在继续转动的间隙,秦丁开始在木盒里翻找第五个事件。 磁带还没有播放完毕,他已经找到了六盘标注一样的磁带,上面统一写着“八狱”,日期是1997年10月24日。 秦丁微微皱眉,心想,六盘磁带,不会后面的事件还会有七盘八盘这种吧。 想到这里,他心头忍不住一慌,因为还剩下四天了。 他赶快把这些磁带放在了一旁,而录音机里的播放也到了头,之后录音机里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他低头看了下表,下午四点一刻,他把录本翻过去一页,深深吐出一口气,开始记录这第四个事件。 时间分秒而过,不知不觉到了六点四十分,马叔从门里走了进来,又来给他送饭了。 “小秦,饭放这了,你自己有空吃啊,叔还有事儿,不能陪你了。” 马叔边说着就已经往外走了,看起来很急,连中午收拾好的那套饭盒也没拿。 秦丁赶忙起身把那套空饭盒拿起追去,嘴里还没喊出声音,身体出了门站在院子里就是一滞,院子里哪还有马叔,连半个影子都没。 马叔从哪出去的?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跟个鬼似的。 一想到鬼,秦丁后背升起一股凉意,马叔会是什么呢?不是鬼,但这种速度恐怕也不是人吧。 他又走回了屋子里,顺手把门带上,随后将手中的空饭盒放回了小桌上。 中午那顿饭吃得太晚,他现在一点都不饿。他又坐回写字台前,拿起笔继续在录本上写着。 这第四个事件是目前为止篇幅最长的一个,有五盘磁带之多,所以在时间上也耗费了一些。 天色逐渐黯淡,他把蜡烛也点了起来。不知不觉时间划过,他马上要写完的时候,已经写到缉魂使惠道长快要念咒了,突然门上再次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秦丁停下笔抬起头,他并没有害怕,只是带着疑惑还掺杂着好奇。 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开口询问,而是从椅子上起身几步走到了门口,他没做犹豫,直接一把将门拉开。 然而,在漆黑夜色的笼罩之下,门前还是空无一物。 秦丁知道有东西在,他还想尝试着看到它,可他就这样站在门口面对门外等了一会,什么都没发生,这种感觉就像是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在恶作剧。 他把门关上,站在那里没有动,尝试等待那东西再次敲门。 等了好一阵,门上再没有传来动静,秦丁琢磨着,难道真的是迷路的残魂?可这东西对这里到底有什么执念呢,非得每晚寻过来敲敲门。 突然,秦丁脑子里一闪,能对这个地方有执念,不会是……那个犯了什么错被天罚了的前掌记吧。 一想到会是上一任掌记的残魂每天来敲门,秦丁莫名往身上代入,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他赶快挠了挠头,插好门闩,又坐回了椅子上。 “这都什么事啊!” 他叹了口气,伸手拿起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他得赶快把剩下的内容记录完。 磁带里开始回荡起惠道长念咒的声音,还有那些怨魂的恐怖叹息,紧接着在咒语结束的瞬间,秦丁按下了暂停键,他手里的笔尖已经接触到录本上的纸,脑袋里正在回响着那道咒语,而房顶上却同时传来了“啪嗒”一声闷响。 秦丁猛然一惊,抬头就向上看去,什都没有。 这个时候屋子里很安静,秦丁连呼吸都屏住了,他就想知道,为什么房顶上又传来这种声响,和前一天晚上的一模一样。 这好像不是巧合。秦丁努力回想了下这两次的情形,都是在敲门声之后出现的声响,而且都在磁带念咒的时候,不同的是,两次咒语并不一样。 可是……白天的时候磁带里也念咒了啊,为什么房顶没动静呢? 应该不是念咒诀的关系,一定是跟敲门声有关,那么房梁上……会有什么呢?是那个看不见的残魂吗?还是说,只是巧合。 可是,那个声音太清晰了,分明就是有东西拍击。 秦丁从椅子上起身,他决定要把这事儿弄清楚。事出必有因,不能又被唬住吓得半死,他得解决,总不能日后一直带着疑惑在这里。 他在屋子里将小桌那边的大宽凳搬到了其中一根横梁下,然后把另外一把矮凳放在了这个大凳子上,就这样凳子落凳子,他踩了上去。 两个凳子落在一起不是太稳,秦丁勉勉强强晃了几晃站了上去,而他身高一米七八再加上两个凳子的高度却还是无法跟横梁持平,他看不到横梁上面,只能伸手臂摸到上面。 他有些无奈,但站在这个高度还是能看到距离远一些的地方。他来回探头搜寻,视线能看到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他只看到横梁交错的位置有一些非常细微的丝网灰尘。 “难道又是自己吓唬自己,只是巧合而已?” 他突然有些后悔,应该拿上手电或者什么长杆之类的东西敲一敲。 于是他决定下去,可下去的角度不太好,他伸手扳住头顶的那根横梁,准备换下方位看怎么下去才好,而这个时候,他扶住横梁的手指,突然在上面触碰到了一个东西。 秦丁停住了转动的身形,他将手往那边移动了下,然后就摸到了那东西。 他颠了下脚尖,将那样东西慢慢拿了下来。 那是一块黄布包着的东西,摸起来是扁的,不算太大,只比巴掌小一圈,而上面的黄布看起来很新,并没有太多灰尘。 秦丁没有着急去拆开,而是空出一只手又在那横梁上左右摸索了一番,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满手灰。 “这玩意会是什么?谁放上去的?而且看起来放上去还没多久?” ------------ 第39章石片 他晃晃悠悠小心翼翼从两层凳子上往下踩,等下来后身上全是汗,他松了口气。 他把那样东西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去洗了下全是灰尘的手,回来迫不及待将黄布打开,发现里面包着的是一小块棕色的方形石片。 秦丁拿起了石片,在接触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头皮凉了下,就像是有块冰在头皮上擦过。 他并没有在意,因为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他的注意力还是在那块石片上。 他辨别不出这是什么石头,更何况屋子里比较暗。 他将石片拿到了烛台前,可刚要细看,耳朵里忽然出现了若有若无的声响,这种声响很像是远方的雷鸣,轻微而短暂,更像是幻听。秦丁眨巴了下眼睛,心里莫名异样,而这个时候,蜡烛毫无征兆地灭了。。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黑暗,但窗外并没有完全漆黑,他呆滞了两秒,眼睛很快就适应了半暗不暗的环境。 借着窗外黯淡的天光,他看向蜡烛,蜡烛还有多半截呢,可是为什么,刚灭的烛芯却没有残余星火,而且屋子里是没有半点风的,蜡烛怎么就灭了呢? 秦丁手中还拿着那块石片,心跳在逐步提升,他努力让自己镇定,把石片放回了一边的黄布上,然后他摸到火柴又一次将蜡烛点燃,屋子里一下又亮了起来。 或许刚才的动作太大,把蜡烛扇灭了吧,烛芯也正好完全灭掉,这没什么不正常的。 秦丁在心里这么宽慰着,又一次拿起石片,移到了烛台前,他想看看上面刻着什么。 视线还没焦聚半秒,蜡烛再一次无声无息地灭掉了。 秦丁缓缓把一只手放到了头上,疑惑不已。 他将手放了下来,把石片随手放到了烛台前,然后又划着了火柴。 火焰明亮,点到了烛芯上,可奇怪的是,这一次烛芯就像是绝缘了,丝毫未燃。 火已经烧到了火柴棒下面,秦丁赶快摇了摇吹灭了。他难以置信地又拿出根火柴点上,依旧点不燃蜡烛。 这可真是邪门儿了。 他伸出手摸索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新蜡烛,划好火柴往头儿上点去,这根蜡烛一下就亮了。 秦丁有些不死心,他拿着这根点燃的蜡烛往那根蜡烛的烛芯上怼去,依旧无法点燃。 他叹了口气,那半截蜡烛显然质量有问题,而这小小的变故又差点把他吓死。 他没好气地把烛台上的残烛拔了下来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把新点燃的蜡烛插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折腾半天的缘故,秦丁突然感到有些热,烛台附近的温度也好像比平时高了些。 他用手擦了擦汗,把石片又拿了起来靠近了烛台,这一次,烛火并没有灭。 秦丁平复了下心情,往石片看去,他看到,这石片的一面阴刻着一个图案,他将头凑近了些,图案是一只凸背的乌龟,而奇特的是,那乌龟的身上,还缠着一条蛇。 蛇? 秦丁豁然想到了梦里从房梁上冲下来的蛇。这会是巧合吗? 可是乌龟和蛇?这是什么组合,他将石片翻转了过来。 这一面儿上,密密刻着一圈圈线条。这些线条很像是一笔下来的,看不出有没有间断,七拐八拐往中间汇去,就像是个迷宫。 在最终汇向的位置,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区域,在那里面,刻着一个字。 秦丁把石片往蜡烛附近又拿近了些,他仔细看了半天,那是一个篆体字。 他从前很少接触篆体字,但他看着看着,瞳孔就是一缩。 那篆体字的笔画和走向怎么会这么熟悉,那好像是一个“秦”字吧。 秦丁微微下咽,再次确认一番,没错,就是秦字。 怎么回事,石片上为什么会有他的姓,这玩意儿跟他有关? 他不可思议地又把石片来回翻转查看,除了刚才发现的,没有任何线索了。 他又往房梁上看了看,心中隐隐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敲门声,房梁上的动静,石片,还有刻着他的姓。 这之间好像是有关联的,又好像没有,不是刻意的,却都在无意中被发现,这到底是不是巧合呢?秦丁有些乱了。 他突然又想到了磁带末尾的那段话,而这块石片,会是那个人留下的吗?如果是,那就不能拿出来问马叔了。 他想到这,把石片重新用黄布包了起来,然后环顾了下屋子,一时还不知道该往哪藏了。 他琢磨了下,觉得放哪都不如再放回原位好。马叔不可能平白无故在这屋子踩凳子上去摸,而当初放置的那个人,也不一定是想让人发现,所以那个位置最安全。 他起身把窗帘拉上,又一次踩上凳子,然后把那块石片放回了原位。 凳子都收好后,秦丁感到有些饿了,坐到小桌那边,风卷残云将冷掉的饭菜吃光。接着他又坐回椅子里,把剩下的内容记录到了录本上。 本来已经接近尾声,所以没一会第四个事件全部写完。 秦丁没做休息,刚才突发的事情已经耽误了一会工夫,眼看着三天就这样过去了,还剩下四天的时间去听写五个事件,他突然心头堵了一下,压力袭来,他决定今晚把第五个事件听完。 磁带很顺溜地放进了录音机中,接着传出了声音。 “事件代称:尸解成凶 发生日期:1997年10月2日 委托方:霍小姐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五通区四医院” “沙沙沙……” “霍小姐,您把遇到的事叙述一下,尽量详细些。” “那个,为什么还要录音啊?” “录音是我们的工作流程,请你理解下。” “哦……警察那边的谢局长让我来找您的,但是,我遇到的事……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所以您能解决吗?我真的很害怕。” “在这很安全的,你可以放心。你遇到什么事了?” “黑先生,我……我可能……遇到那种东西了,就是……就是鬼。。” 秦丁听到这儿,并没有按暂停,但是他听到磁带里的女生刚才管缉魂使称呼为黑先生,这让秦丁不由想到了磁带末尾提到的“白面黑了”。难道是这个人? “霍小姐,我的工作,就是处理你现在遇到的这种事。” “您的工作?可是警察……” “我不是警察,你不要有这些顾虑,你说的我会相信,而且我也能处理。” “呃……” “霍小姐,你已经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咱们不要耽误时间了,拖得越久,问题越大。还需要你讲得详细一些。” “……我不知道我遇到的是什么,应该是鬼。 这个月的2号,因为是在国庆假期内,我们科值班的医生是曲主任,医护室只有我和刘护士长。 那天晚上八点的时候,突然急诊那边推上来个人,让曲主任手术。 当时我赶快跑去通知了主任,等我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担架平车边上站着三个穿制服的警察,手上都沾着血,还有一个哭的女人,还有一个站姿很奇怪表情木然的男人。 这架势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刑事案件或者严重纠纷了。 等我和曲主任走到平车近前的时候,看到上面躺着的人都吃了一惊。 这人脸上全是血,连头发上和耳朵里也是,黏在一起挺可怕的,而且嘴里还在不断冒血,眼睛睁得老大,但却一动不动了。 急诊科的医生把情况大概跟我们说了下,说这个人叫杨宇,刚才警察弄来的时候,三四个人都按不住,怀疑精神受到了什么刺激,已经打了镇静剂。 杨宇的家人说他咬碎了很多玻璃而且还吞咽下去了,初步检查口腔内割划严重,现在玻璃已经进入食道和胃了,必须赶快手术取出异物。 我当时觉得这人应该是精神有问题,否则哪有对自己这么狠的。 直到后来听护士长说,那人不但咬碎玻璃咽到肚子里,之前还吞咽了别的东西,而且舌头都没了。 当时为了安全不耽误,急诊认为不能做内窥镜手术,只能上来让主任开腹手术了。 曲主任在手术的时候取出了很多碎玻璃和图钉还有西餐用的一把餐刀,再晚一会手术,那些东西都要扎穿黏.膜割到腹腔动脉了。 而最离谱的是,那人的舌头也在胃里,就是说,他咬断自己的舌头给咽下去了,你说这多恐怖啊。 当时这事儿听得我直发寒,心想这个人不会中什么邪了吧。 那天夜里手术完了,这人就进了我们科的ICU病房,我是负责配药上针的,心里多少还有些紧张,一想到之前急诊医生描述说三五个男的都按不住他,我就特别害怕,怕他突然醒了,会发疯发狂。 可后来事实证明,是我多想了,这人就没醒过来,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所以留在了ICU里继续观察,而他这种情况,医院也允许家属在ICU里陪床。 杨宇被送来的那天,旁边一直在哭的女人是他母亲,而站姿有些奇怪的男人是他父亲。 其实我是好奇的,也不知道在杨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听护士长说,他成了这个样子,好像是跟他爸有关,但具体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 于是我每次看到他的爸妈,就忍不住会多留意两眼,心里总不自觉地猜测,跟他父亲究竟有什么关系。 慢慢我发现,他的爸妈,甚至可以说,这一家子,都好像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妈妈还算正常一些吧,但也不像普通病患家属那样问这问那关注他儿子的病情,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我对他父亲印象很深,这个男人几乎不说话,脸上也没表情,而且站姿和走路的姿势非常奇怪。” “他什么站姿,走路怎么了?” “他……是用脚尖站着,后脚跟踮起来不着地。 起初我以为他可能哪不舒服,为了缓解才这么站着,后来发现,他走路的时候也这样,就和穿了一个隐形的高跟鞋,走起来还一颠一颠的,样子怪得很。 幸好他在医院里很少溜达,要不看起来也挺吓人的。” ------------ 第40章踮脚跟的男人 “在杨宇住进ICU的第三天,我去换药,杨宇的母亲不在,我看到他父亲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直直盯着杨宇,我以为他面对儿子可能陷入了某种思考或者内疚,但让我吃惊的是,过了多半个小时后我再去,他还是那个姿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连盯着的角度都一样,我当时突然有了一种错觉,觉得他像个假人,然后我心里莫名害怕起来,不小心把旁边的架台碰了下,结果他还是一动不动,但我却看到他的眼珠子……突然朝我这边转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慌到手中的消毒盘差点翻了。 我当时只想着赶快出去,不想在那屋子里多待一秒,这使我之后去ICU都很紧张也很排斥,我真怕再去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样子。 好在后来杨宇的母亲一直都在,可那个病房里的气氛依旧怪怪的。 就这样到了第四天,杨宇还是没醒。其实他的手术挺成功的,生命体征也很平稳,但就是一直昏迷。曲主任还担心杨宇爸妈会质疑会找他麻烦,可他们似乎并不难为医院,也不担心儿子为什么还没醒,对,这也是我觉得他们怪异的地方。 然后就在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整个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 那天晚上不知是不是巧合,又是我们几个值班,我和护士长还有曲主任。 那天夜里有几个重症病患需要监护,等我和护士长忙完一圈后,已经过了12点了。 这个时候,病房早都统一关灯休息了,住院区一片安静,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两个灯亮着。 我从值班室出来打算去水房接点热水,刚迈出门,就看到有个人影进了201。那是ICU病房,也就是杨宇住的那间。 本来我觉得那个人影是杨宇的父亲,因为那人的背影看起来是个男人,可一想,他父亲走路一直都是那个奇怪的姿势,所以进去的应该是别人。 可是那个时间段,楼下保安是不会随便再放人进住院部的,这是医院规定,除非特殊情况。 而且我11点多还去过201,他母亲已经在旁边支好折叠床躺下了,而他父亲坐在旁边凳子上应该是要守着轮班,所以大半夜是谁进去了。 我心里有些担心也出于责任,因为医院失窃的事时常发生,于是我提着水壶就走到了201室,结果到了201的门口,发现里面黑着没有灯光,我就犹豫着要不要敲下门看一下。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门突然就被拉开了,这把我吓了一大跳,可让我更害怕的是,杨宇的父亲踮着脚站在门口,而我向他望去时,他的眼睛却不是在看我。” “啪~!”磁带到了头。秦丁觉得这个事件有些惊悚。他把磁带翻了面继续。 “可以了霍小姐,你继续说。” “呼……,我那个时候吓得不行,强作镇定想要解释,他就好像看不到我一样,用脚尖撑着地往走廊一边走去了。 我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我赶快往病房里看了眼,借着走廊的灯,我看到杨宇还躺在病床上,他母亲躺在矮很多的折叠床上,这病房里,再就没有其他人了。 我又害怕又感到奇怪,心里安慰着也许是我看错了,刚才进去的人影可能就是杨宇的父亲。 我边想着,忍不住往走廊里瞟了眼,杨宇的父亲已经走到顶头的窗户前了,走到那就不动了,我忽然觉得,刚才进201的那个人的背影,跟杨宇父亲的不太一样。 想到这我已经开始往恐怖的方向想了,因为我听其他科室的医生和护士说过一些他们值班时遇到的怪事,所以我拎着水壶加快脚步回了医护室。 我们护士长刘姐正在写记录,她没注意到我的惊慌,还让我把她的水杯填满,水房我都没去成,哪来的热水。 护士长很快发现我心不在焉,于是问我怎么了,我就把刚才的遭遇说给了她,她听了也有些紧张的样子,然后我们俩还往走廊里又看了眼,发现杨宇他爸还站在那一动不动。 护士长把门关上,说她也觉得这家人怪怪的,而且她协助曲主任手术的时候,还看到主任从杨宇胃里取出了一枚宽3CM左右的奇怪玉板,上面还刻着字呢。 护士长让我猜那上面刻的什么字,这我哪能猜到啊,我都不知护士长为啥要问我这个,结果她说,刻的是一个‘割’字。 我当时一听很吃惊,因为杨宇咬玻璃,玻璃割伤了他,那这个割字跟这些事有关系吗?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说法。。 然后我问护士长,杨宇他到底为什么要吞玻璃,护士长说警察没有透露,曲主任也没打听到实情,那块玉板警察也拿走了。 但护士长认为,正常人干不出咬玻璃吞刀子咬断自己舌头的,而且杨宇一直都不醒,这事儿看起来有些诡异。。 我虽然不是太信鬼神这种事,因为几乎没接触过,但被护士长这么一说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儿,所以更害怕了,后半夜都不敢上厕所,可是凌晨3点多的时候,我实在憋不住了。 呼……呼……” “霍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那个画面太恐怖了,一想起来就惊悚的很。 我们医院一直没装修,还是老式的结构,走廊里只有一个厕所和一个水房。 厕所是分男女的,但是男厕所只有一个带门单间,女厕所好一点有两个带门隔间,但都不是很宽敞。 我急匆匆进到厕所里,就看到第二个隔间的门直愣愣地大开着。我心中奇怪了下,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进了第一个隔间上厕所,等上完了出来,我推开这边的门,它弹到了隔壁的门上,我就感觉旁边的门好像有什么重物撑着纹丝没动。 我当时有些奇怪,伸出脚轻轻蹬了下隔壁的门,敞开的门板还是没动,接着我就听到,有什么东西好像滑在了一边。 出于好奇,我鬼使神差地探了下身子往隔壁看了眼。 然后我就看到,有个人歪着头半靠在那扇门上,当时从我这边的角度看,他就是半靠着,也看不清是谁,也看不到他的状况。 我以为有人上厕所昏迷了,心一急就转到门那边准备查看,可一转过来之后,我吓得直接捂住了嘴。 那是我一辈子都抹不去的记忆了,太恐怖了。 那人居然是杨宇他爸,而且还吊在了厕所门上。 厕所门上有两个挂衣物的挂钩,他挂了根细绳套脖子上了,然后他眼睛还是睁着向上翻着,紫色的舌头吐出来一截耷拉在嘴边。 哎呀,我真的感觉我已经吓没了,但是我突然就发现,杨宇他爸的眼珠动了下。 这虽然很恐怖,但是我也不是没见过死人,所以我立马反应过来,也许他还没有死。 出于职业习惯,我就想尝试抢救,但是我得先把那根细绳弄断,把他放平,可那根绳子被他的体重拽着,我根本弄不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护士长进来了,她看不到门这边什么情况,就问我在干嘛,我颤抖地告诉她,有人上吊了。 她探身看了眼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问我还活着不了,我说看到他眼珠转来着,但是摸着没有心跳了,现在弄不下来脖子上的细绳。 护士长赶快转到这边,我俩架着杨宇他爸往起抬了下,然后她腾出一只手把那根细绳套了出来。 我俩把人放平,护士长出去通知主任,等主任看到是杨宇他爸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 他赶快进行检查,发现杨宇他爸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杨宇他爸的眼珠又转了下。 可这一次因为主任很确定杨宇他爸死了,所以我看到死人又转动眼珠,直接吓得叫出了声。 主任和护士长问我怎么了,我说我看到他眼珠又动了,主任有点不相信,扒拉了下眼睛发现瞳孔都散了,但是大脑极度缺氧也会这样,为了保险,主任给他做了心肺复苏,并且让我和护士长去找担架打算进病房除颤。 我俩手忙脚乱的,好在那个时间点病人和家属们都还在熟睡,否则围观起来可就更乱了。 我和护士长很快就把担架拿来了,费了很大劲儿把杨宇他爸放到了上面。 主任在担架前面,我和护士长在后面,刚把担架抬起来,我就看到杨宇他爸的手臂滑落在了一边,然后就有块东西掉了下来,正好掉到了护士长脚边。 护士长也看到了,让主任先停一下,她把那样东西顺手捡起,然后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我看到那是块不大的玉,从色泽看应该是玉,只是形状是长条形,两边有些扁,上下边缘有些参差不齐。 这个时候曲主任扭过头看了眼,问怎么了,护士长给主任看了眼那东西,主任显得很吃惊,然后示意护长收起来,我们几个继续抬着人往病房走。 经过除颤等一系列抢救,杨宇他爸还是没活过来,但是我的的确确在中途看到他父亲转了两次眼珠,而主任认为是我出现了某种错觉,因为被吊死的人会向上翻眼睛,但随着时间推移,眼珠会稍稍恢复位置,就容易看成转动。 主任的解释我是接受的,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这些事已经开始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主任确定杨宇他父亲已经没办法救回来了,而这其间也没顾得上通知杨宇的母亲,于是我和护士长去了201,而曲主任回办公室打电话报警。 我和护士长其实都有些忐忑,尤其是我,也不知该怎么跟杨宇他母亲开口,这一家人除去怪异,这短短几天遭受的打击也够多了,我突然还觉得他家挺可怜的。 可我这想法还没过三秒,护士长都敲了两次门了,里面居然没有回应。 ICU病房的门是不能锁的,敲门也就是礼貌性地,而里面没有回应,护士长的脸色一下紧张起来,她跟我对视了一眼,直接拧了门把手。” ------------ 第41章巧合的事故 “门被护士长打开,屋里很黑,心电监控屏幕上的数字亮着,杨宇依旧躺着,一边的折叠床上并没有人。 我和护士长都觉得奇怪,而我心里也隐隐不安起来。” “啪~”第一盘磁带播完,秦丁快速将第二盘磁带放入。 “沙沙沙……” “我记得很清楚,半夜十二点多那一次,我看到有人进了201,我过去看的时候杨宇的父亲从门里出来,我看到他母亲侧卧在折叠床上,没有其他人了,所以进去的那个人影应该是杨宇的父亲。 我在凌晨三点多发现杨宇父亲吊死在厕所里,那么他就是在十二点多和三点多这个时间段上的吊,可杨宇的母亲是多会儿出去的呢?她干嘛去了?是找杨宇的父亲去了,还是……。 我当时越琢磨越害怕,又想到他们一家的怪异,更觉得这其中不简单。 而这个时候,警察赶到了。警察询问了我们一些话,我照实描述完了,然后我看到护士长从兜里掏出了那个不大的玉板递给了警察。 那块玉板应该是杨宇父亲的,后来我也问了护士长那是什么,护士长说,她之前跟我讲过曲主任给杨宇手术那天,从杨宇胃里取出过一个玉板,就是这东西。 只不过从杨宇胃里取出的那块上面刻着‘割’字,而这块刻着一个‘火’字,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玩意,反正交给警察了。 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意识到这东西的含义,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才觉得也许这玩意儿是块‘催命符’。 警察调查后把杨宇父亲的尸体拉走了,可能是回去解剖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而杨宇的母亲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了。 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五点多了,我们得开始忙工作,直到交接班的人来了才能下班。 可就在马上要交接班的时候,突然ICU的灯亮了,我和护士长赶了过去,一推门,心脏监测器上的指标全都在往下掉。 我俩都惊了,一直各项平稳的人,怎么马上就要不行了。 我赶快去叫曲主任,可曲主任已经下班了,只有赵主任,但赵主任不是杨宇的主治医生,不过就算曲主任没走也没有用了,杨宇在这个时候心电图已经成了一条直线。 赵主任和护士长进行了紧急抢救,还是无力回天,我当时脑袋嗡嗡响,就觉得一会他母亲回来,先通知她哪一个消息呢。这家人也太惨了吧,我真不想看到哭天抢地的场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于是跟我交班的人一来,我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我回家是需要坐公交的,公交站牌前那条东西走向的马路叫永辉路,上面是建起来已经有五六年的捷安立交桥。 这立交桥南北走向,上面不光走车,还有一些行人也在上面走。 虽然立交桥上明确禁止行人通行,桥下也专门有人行横道,可人们还是偏要从立交桥上过,原因呢,是底下人行横道没有设红绿灯,导致过往车辆根本不减速也不避让,个个开得飞快,那桥下不知道出过多少次事故了,反正这种状况很多年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我当时在等公交,就看到离这边站牌比较近的立交桥上面围着一些人,桥下也围着不少人,桥栏杆边缘全是黑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啥。桥上和桥下都有警车和救护车还有一辆消防车。前段时间立交桥上面维修施工,所以这种情形一看就是出事故了。 桥下这边的路堵塞了,所有车都过不来。我虽然有些好奇,但这一晚上在医院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我心力交瘁,我就想着赶快回家洗个澡睡觉。 可由于路不通了,所以公交车卡在那边,于是我就问旁边站点房里的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里面的人说,出大事故了,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桥上面施工队的压路机不知道怎么了,下坡往施工区域开的时候,突然失控碾死个人,然后压路机又撞到一边沥青罐车上,压路机操作仓的司机被带进了沥青罐里当时就给烫死了。 好巧不巧,沥青从桥边流下去一部分,浇到了正好从桥下经过的卡车挡风玻璃上,里面的司机紧急刹车,可他的车拉着一车的钢条,他这么刹车,惯性下钢条穿过驾驶室把这个司机给插死了。 那人还说,凌晨那个点,施工现场人还没到齐,桥下几乎没车,等人们发现的时候都已经五点半了,现场清理有点难度,应该快了。 我当时听完觉得这也太玄幻了吧,怎么会发生这么凑巧的事情,但是我心中不知为什么,隐隐觉得哪有点不太对劲,就是那种直觉上觉得跟我凌晨遭遇的事好像有某种关系。 然后我就试探性问站点房里的人,说压路机碾死的是什么人,他说好像是附近路过的,他还说大晚上那个点,走哪不行,非得上立交桥,这就是阎王爷给安排好的。 这人一说,我心中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就问他,被碾死的那个,是不是个女的,他说是呢,还问我咋知道的,是不是认识。 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后背发凉了,凌晨三点多,一个路过的女人,我不得不跟杨宇的母亲联系在一起,如果被碾死的人是他母亲,这也太可怕了吧。 一家三口在同一天全死了,这是什么诡异的事,我不敢细问下去了,宁愿是巧合是我胡思乱想的。 那天实在等不到公交,我步行走了好远的路才转站坐上车回了家。 等回去后,我感到很累,洗完澡就直接睡了,直到下午五点我才昏昏沉沉起来。 我心里一直惦记杨宇他妈到底回没回去,最后实在没忍住就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结果真的让我猜中了,他母亲没有回来,但是有交警和警察来询问杨宇的情况了,还说他母亲凌晨被压路机压死了。 我当时心里很难受也很不安,甚至还有些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总感到这件事有很多诡异的地方,可又无法看清。 最后我尽量不去想这件事了,毕竟已经发生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生和死我在医院里见得多了,何必要让自己焦虑呢。 我就这样又和从前一样正常上班工作,不去想那些事情,但我不再去女厕所了,我都是挑着没人的时候会去男厕所,因为杨宇他父亲吊死在女厕所对我还是有些阴影的。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我在值班的时候,又遇到了诡异的事。 那天又是我值夜班,只不过跟我一起值班的不是护士长而是另外一个姑娘,但是那天值班的主任还是曲主任。 也是十二点多,有一个病人不舒服,曲主任让我配药打针,我忙完之后刚从病房里出来,忽然就看到有个人影往走廊那边缓慢移动。 那个时间段,走廊里有些暗,我看不清是谁,但是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又有些熟悉,我当时一下愣住,那是杨宇的父亲。 您可能不会知道我当时被吓成什么样,我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然后身体僵了,脖子都吓到梗住,真的,现在想起来那个场景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被吓坏了,可是我很清楚杨宇他父亲已经死了,所以走廊那边的人肯定不是他。 那个时候我还没往灵异的方面去想,本来就没接触过这种事,而且我在医院工作,更是不太相信这些,要不我根本没法工作的。 可就在我觉得是不是自己吓自己的时候,那个人站到了主任办公室门前,然后他踮着脚,没有任何动作推门,直接穿了过去。 对,他是穿过去的,因为我很肯定主任刚才回办公室之后,把门关上了。 这个时候,那些电影里才有的回魂和鬼怪画面刺激着我的大脑,这使我难以抑制的恐惧,所以我端着消毒盘惊慌失措地跑回了医务室,根本不敢回头看,也无法说服自己去主任办公室看。 这一晚上,我没敢再迈出医务室半步,我都是拜托另外一个同事去,她问我怎么了,我也不敢跟她说实话,只是搪塞说有些不舒服。” “啪~”第二盘磁带A面播完。 “沙沙沙……” “那晚我不断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这个世上没有鬼,一切答案只要在早晨去问问主任就能揭晓。 就这样我终于熬到了天亮,当走廊里人们开始进进出出,我鼓足勇气去了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主任正坐在椅子里,端着一杯牛奶,精神很好。 我本以为杨宇他爸的鬼魂去找了主任,主任应该精神萎靡,而主任看起来很正常,我也终于舒了口气,但同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昨晚的事,当时还有些后悔,刚想找借口出去,就看到主任办公桌的台灯下放着一块东西。 那东西是块玉板,样子我记得清楚,就是杨宇他爸身上掉下来的那种。 我有些疑惑,这玉板不是给警察了吗,怎么还在主任这儿。 于是我就问主任,可他好像也是刚发现那块玉板,他满脸疑惑地放下杯子,把玉板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望向了我,问我这块东西哪来的。 我也是刚看到,哪能知道是哪来的,我就问主任,这玉板不是给警察了吗。 主任却说,这玉板不是那块,虽然样子差不多,但这块上面刻的字是个‘剜’字。 主任很疑惑,不知道这块玉板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桌子上,而我却在思考着昨晚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鬼。 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主任昨晚让我去配药之后,有没有什么人进办公室找他。 主任很肯定地说,有患者家属来过,向他咨询了好一阵病情治疗,然后主任问我怎么了,我心想难道昨晚是我心里作祟看错了,虚惊一场?可那块玉板是谁放在那的呢?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转移话题问主任这玉板到底是什么,主任看着那块玉板沉默了几秒,然后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他说他会把这个东西交给警察。 我从主任那里出来后,心里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觉得我已经受这件事影响,总是疑神疑鬼的,所以当时下决定要把这件事翻篇儿,可就在我又去上班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曲主任他……死了。。” ------------ 第42章带字的玉板 “那些天围绕在我身边的死亡气息太浓重了,这些消息仿佛像块巨石压得我喘不上来气。 曲主任的死太突然了,您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是在下夜班的那天上午,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现金,然后被人盯上了。在回家的路上,这人一路跟踪,找了个机会抢了他的包。 那个人在抢他包的时候,他紧紧揪住了那个人的衣服,然后那个人回身在他胸口上捅了一刀,但是曲主任就是不放手,这人一着急,握着刀子在曲主任的胸口上来回胡乱地狠狠摆了几下,曲主任的整个心脏都给划断了,当场死亡。 曲主任的死虽然是意外,可给我的震动太大了,一方面他是身边的熟人,这样的离世让人很难接受,而另一方面又是那样凑巧,短短几天在我身边发生的死亡接二连三,这让我感到很不寻常又很诡异,很难不将那些事在脑海里反复回忆,这使得我无法专心工作和生活。 那些天我感到很累,但我还得处处小心,就怕厄运波及到自己身上,可就是这样,让人害怕的事又来了。 那天还是我和护士长值班,因为之前夜班的时候发生太多事,我对夜班多少有点排斥,晚上不敢多喝水,尽量不去厕所,能早些完成的工作都要提前做完,内心无法摆脱阴影,很累。 其实那天夜里什么事都没发生,也可能是我睡得还行,睁眼的时候还忽然觉得和从前一样,我想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淡忘这些事以后就能好,可到了交班的早晨,护士长突然紧张兮兮地把我拉在一边,她跟我说,她兜里多了块玉板。 她把玉板掏了出来,我一看又是那种玉板。 我说玉板不是交给警察了吗?护士长直摇头,说这块不是杨宇他爸身上掉的那块,那块上面刻的是‘火’字,早就给警察了,而这一块刻的是‘寒’字。 护士长接着又说,说她早晨一掏就发现在兜里呢,之前绝对没有,她一天都穿着这件衣服呢。 我看着那块玉板心里有种不安,护士长也感觉不对劲,她说这玉板太邪门了,她要赶快扔掉,还要找个地方拜拜。 我本来是想告诉她,主任那天桌子上也出现了这么一块,还想跟护士长分析下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可一想到主任突然意外,我也说不清是否跟这块东西有关,怕引起护士长的恐慌,所以就没说出口。 护士长看见我脸色不是很好,以为她说的吓到了我,反而安慰我几句还让我别瞎想。 我现在一想到这些就很后悔,后悔自己那么笨,没有早些看出那些玉板上的端倪,没有认真思考整件事有很多诡异的点,更没有完全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鬼神之说,我还侥幸地认为,都是巧合胡乱想的。 直到护士长也出事了之后,我才突然从一些线索上将这些事联系在了一起,才明白并非偶然巧合,这些意外也不是意外。” “护士长怎么了?” “呼……,那天夜班后,护士长就近回了她母亲家。 那天中午做饭,正好她弟弟回来了。 她弟在肉联厂工作,平时开冷冻车运送产品,她弟到家后让护士长去楼下的车里取一些猪排骨做菜。 等他们一家人吃完饭,护士长就离开了她母亲家。可到了晚上,她母亲接到了女婿的电话,问护士长怎么还不回来,这个时候他们家人才意识到,护士长失踪了。 他们家人找遍了各处都没找到,当时还给我打了电话,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但由于之前发生太多诡异的事,我在挂掉电话后心里就开始惶惶不安。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想到了曲主任发生意外前桌子上出现的玉板,现在护士长失踪了,会不会跟她兜里也出现玉板有关。 我在那个时候才把这两件事相同的点联系在了一起,甚至还回想了下杨宇和他父亲的那些怪异的事。 虽然这些玉板并不完全相同,但是形状差不多,而让人细思极恐的地方是上面刻的字,因为这些字好像有着某种暗示。 杨宇胃里的那块上面刻着“割”字,杨宇是咬玻璃割伤严重,连舌头都没了,最后去世的。而曲主任的那块上面刻着“剜”字,他死于歹徒刺划心脏去世的,那么这种方式跟剜心也差不多。 唯一不能支撑我这种推论的是杨宇的父亲,他的死,跟‘火’字好像没有什么关系。而护士长的那块玉板上则刻着‘寒’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是希望这种推测不成立,可是在护士长失踪的第二天上午,她的尸体被找到了,并且也印证了我的推测。 她被发现在她弟弟的冷冻车里,人已经冻死在里面了。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在那里,她弟弟说他姐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有提到过,说冷冻车后门她不是太会关,刚才拿排骨的时候好像没关好,她有些不放心。 她弟弟觉得门肯定关上了,因为那个车门有自动回扣功能,而且门关上了之后,车才能锁,但护士长还是不放心,说钥匙是按了,可锁没锁上不知道,她说她回家的时候,顺便下去再看看。 所以警察判断,车也许没关上也没锁上,护士长可能再次查看或者关闭时,操作不当,进到冷冻室中被锁在了里面。正巧她弟弟下午没有业务,第二天才把车开回单位,所以护士长就这样被冻死在了里面。 护士长这件事发生后,不但佐证了我的推测,也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惊恐中。 我有强烈的预感,这些发生的不幸跟杨宇他父亲有关系,因为我们三个的交集点,都是在杨宇父亲身上。 我猜测过,会不会是有人暗中捣鬼,但一想到那些无法预测的意外,觉得更像是某种神秘力量,所以也许杨宇家触犯了某种鬼神禁忌,然后才波及了我们。 而现在主任和护士长都出了事,杨宇一家也都没了,那么下一个,肯定要轮到我了。” “啪~”,第二盘磁带播放完毕。 秦丁把第三盘磁带放入,他不经意往烛台那边看了眼,发现蜡烛已经烧了一多半。 他赶快从抽屉里新拿出一根,点燃后续了上去,可这个时候,一滴蜡油粘到了手上,还有些烫,他赶快扒拉了一下,将已经成型的蜡皮从手指上撕掉,在吹了几吹之后,手指没那么疼了,接着他按下了播放键。 “沙沙沙……” “我因为太害怕了,请了假不敢去医院,但没几天,一块玉板就突然出现在了我家。 我很确定,它是凭空出现的,我去拿水杯,它突然就出现在了水杯盖上。 我害怕极了,没有办法解释,也不敢碰那玉板,我直接就报了警,但我又很后悔,我怕警察不相信我说的。 没用多久警察就来了,让我没想到的是,市局的谢局长居然亲自来了,问了我一些问题,然后他把那块玉板拿走了,并且让我来找您,说您能解决这件事。” “哦,你知不知道出现在你家的那块玉板上刻着什么字?” “我没拿起看,但是我问谢局长了,他说是个‘水’字。” “嗯!好了霍小姐,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可以放心回家了。” “我……” “谢局长有没有给你东西或者让你喝什么?” “啊?没有啊!不过他拿手轻轻拍过我的头。” “哦,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就这么简单吗?不会有事吗?” “我知道你还是害怕,不过缠着你的东西暂时不可能害你,因为它靠近不了你。我再给你一道符,不能沾水,否则就会失效。” “沙沙沙……” “你现在是安全的,可以走了。我要去处理这件事,等处理好了,通知你。” “沙沙沙……” “好,好的,黑先生,那拜托了。”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10月20号 你好。谢局长让我来找你,那几块玉板带来了吧。” “你好你好!带来了,而且谢局亲自包好的,原封不动。您尽管问吧,谢局嘱咐了,让我配合您。” “好。我想了解关于杨宇那个案子,还有医院曲主任和刘护士。” “杨宇那个没有立案,它不是刑事案件,不过这件事有很多疑点,而且还涉及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至于曲主任和刘护士,那些是归刑侦大队管的,不过具体经过我都了解好了,最后再跟您说。” “好的!” “那我就先从杨宇母亲报案开始说吧。 这个月2号晚上,有个女的拨打了110,说他儿子发疯了,吃玻璃自残还拿刀要砍他们。 于是我们派出所出警去了他家。一到那里,我们才发现,这家人我们认识。 这个杨宇他爸是在老许的殡仪丧葬店里干活的,主要是负责抬尸体。 我们为啥认识呢,就是有时候我们派出所遇到那种自杀或者意外事故的尸体,不需要搬回技术科的那种,直接往殡仪馆搬的那种,我们就让老许店里的搬尸工去处理,所以我们都认抬尸体的老杨。 我们到老杨家之后,场面很乱。老杨不知怎么回事很呆滞在一边也不跟我们说话,而地上有个年轻小伙满脸是血,往嘴里塞东西,而老杨的爱人则是边哭边让我们救她儿子。 她说她儿子已经不拿刀劈他们了,但是一直找东西往嘴里塞,吞了很多玻璃,流了好多血,她拉都拉不住。 我们一般出警是两个人,但是当时报警说有砍人的,我们就来了四个。听老杨爱人说他儿子自残,我们立马就去制止。 可是我们两个一起去弄杨宇的时候,发现这小子力气惊人,根本拉不动也控制不了他的手,后来我们四个一起上,才把他制服。 然后我们把他抬上警车就往医院送,因为离医院比较近,就没叫120。 等送到医院,在急诊科的时候,这小子又开始挣扎,这个时候我们四个都按不住他了,那场面还有点吓人,因为他那个力气,明显就不像是正常人的。 后来医生给强行打了针镇定,这才安静下来,然后送去手术了。 在此期间,我们打算搞清楚这件事,本来想询问老杨的,但是老杨那晚特别奇怪,不说话,脚丫子好像还有点毛病似的,用脚尖走路。” ------------ 第43章祸端 “我们就问老杨的爱人,他爱人有些支支吾吾,我们一看这是有事啊,就让她好好说,她说不是她不愿意说,是说出来怕我们不信。 我们就很奇怪,什么信不信,然后在我们的安抚之下,她就讲了这件事。 她说他儿子之所以变成这样,跟老杨有关,她还说老杨成这样,是因为中邪了,老杨之所以中邪,还跟我们有关。 我们这被她绕的一脸迷糊,让她好好说清楚,什么中邪,别搞封建迷信。 她说上个月底,我们这边出现场,有个男的在一栋废弃的房子里上吊死了。经过我们这边勘察发现属于自杀,然后就联系许老板派人过来抬尸送殡仪馆。 老许派老杨还有另外一个人过去,他俩抬完尸体之后,老杨回家没多久就出问题了。 老杨的爱人说,老杨一开始还挺正常的,就是那些天总做噩梦,但问老杨做啥噩梦了,老杨也不说。 等后来,老杨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沉默寡言,走路姿势也别别扭扭,探着脖子踮着脚,问他咋了也不说,偶尔说一句,那声音也挺奇怪,不像他。 这个时候老杨的爱人意识到这是出什么问题了,就去问了老许。 老许干殡仪的,见识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很有经验,他一听老杨这样,就说肯定老杨去抬尸的时候,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了。 他们这行讲究很多,所以老许说的,老杨的爱人是相信的,而且老杨已经那个样子不像装的,于是就问老许怎么办。 老许说老杨那个姿势是被吊死鬼缠上了,要让他做替身呢,在不去看,就要出事。 老许给她介绍了个人叫刘小棠,是个出马仙,头上顶着仙家供着鬼堂子,能看这种事,让她赶快带老杨去,否则怕晚了坏事。 就这样,她让她儿子帮着把他爸领到了刘小棠那。 老杨的儿子对于这件事其实挺不情愿的,说她母亲迷信,把他爸送过去准被骗,还耽误他爸的病情。 老杨的爱人是相信老杨中邪了,所以差点揍了她儿子,她儿子没办法才一起去了。 他儿子不相信这些也就算了,结果刘小棠请鬼仙给老杨治病的时候,他儿子却在一旁多了几句嘴,还说的不是太好听,这刘小棠就不乐意了。 刘小棠说既然不信鬼神,还对仙家不尊,不但没办法治老杨,这小杨也会祸从口出,然后说什么都不给看了,就赶他们出去,结果这小杨不干了,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刘小棠直接关门没再理会他们三个。 老杨的爱人这个气啊,老杨没治成,还得罪了高人,但也实在没啥办法,她就想着第二天再去找找别家办这个事,还想着不能带儿子,可就在那天晚上,她儿子突然像是发疯了一样,把玻璃打碎,吃玻璃,她去阻止,她儿子就和疯了一样,还拿着菜刀要劈他们,她没辙才报了警。 她认为她儿子一定是惹了仙家,这是仙家报复,要不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发疯。 老杨的爱人看着不像瞎编,后来我们也调查了,基本上就是这么个过程。 可是这种事吧,没有啥科学依据,所以我们也确实不能当真,不过,不相信吧,后来从杨宇的自残行为来看,真不像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还有老杨那个样子,也没有别的办法解释,所以我们当时只能按精神异常和家庭纠纷来定。 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我们接到出警通知,等去医院处理的时候,发现死者居然是老杨。 我们当时倒也没多想什么,只觉得他家出现的不幸可能让老杨精神崩溃才上吊自杀的,具体原因还想找他爱人了解下,结果他爱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在病房里,哪也找不到,当时我们还担心这大姐别也想不开了,可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也就是我们带着老杨的尸体回所里的前后脚,交管那边给我们这边通报了一起四医院附近的捷安立交桥连环交通事故,说死了三个人,而其中一个居然就是老杨的爱人。” “啪~”第三盘磁带A面播完。这个事件有些吸引秦丁,他赶快翻了磁带。 “好了,您继续。” “我们就很吃惊啊,一琢磨老杨的爱人那死法,还有他们一家的这种遭遇,越想越觉得这事有些邪门儿,但我们也不能明说,个个心里都觉得蹊跷。 等我们的人去捷安桥事故现场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这几个死者身上保存完好的遗物里,居然都出现了一块小玉板。” “你是说,立交桥事故的三名死者身上,都有一块玉板?就是杨宇胃里取出的那种?” “嗯,上面刻的字不一样,形状差不多。 我们也是相当意外的,其实一开始我们并没把这东西当回事儿。 杨宇胃里那块,我们以为就是他家里的物件,被他乱吞到胃里的,后来老杨上吊那件事里,医院的刘护士交给了我们一块,说是老杨的,我们也没太在意,因为这些东西就是他们家的,父子俩手里有这种东西并不意外,可事故现场的那三个人,是互不认识各不相干的,除了老杨他爱人,其他两个人也有这种玉板,那就有点问题了,这让我们怀疑,这些事故或许不是意外,而是有某种关联。 而且我们也发现,在玉板上刻的字,跟他们的死亡方式有一点关系,这也是这个事件里比较离奇的地方。 杨宇的那块刻着‘割’字,老杨那块刻着‘火’,老杨爱人的那块刻着‘磨’,压路机司机那块刻着‘油’,桥下拉钢条的司机那块是‘刀’,还有后来曲主任那块是‘剜’字,刘护士的是‘寒字’,而霍护士的是‘水’。 不知道您感觉出来没?这是不是跟他们的死法有些相近。” “嗯!” “所以,除了老杨的死法不贴切,还有霍护士没遭遇意外,其他人手中玉板上的字,或多或少跟他们的死法是贴近的。 这个巧合很不一般,所以我们对此展开了调查。老杨一家的事没有什么破绽,除了老杨爱人提到的老杨中邪,她儿子得罪仙家,并没有太大的疑点,但是我们不可能去相信中邪仙家之类的鬼怪之谈。 所以我们开始去交通事故的那个现场走访调查,在一系列取证后发现,这场事故是不可能做手脚的。 单从立交桥下面过的车来说,想要人为制造时间节点,碰巧路过,碰巧沥青正好流到车前窗,司机正好急刹车,光这些不确定因素人为真的很难办到的。 所以从这场事故上也是难以找到证据去支撑我们的猜测。 直到后来曲主任被歹徒刺死,还有刘护士操作不当将自己冻死,这些都不太可能是他人蓄意的,所以这些玉板的出现究竟怎么回事,还有他们身上为什么都会有,谁给的,就成了谜。 我们甚至后来把这些死者的人际关系网和生活轨迹都画出来了,除了那几名医护之间有工作关系,和病患之间的关系,他们这些人包括抢劫不成刺死曲主任的歹徒,他们之间几乎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这些事件里,刘护士把自己关冷冻车里冻死是最可疑的,但后来刑侦大队的人找到一段银行外的监控录像,冷冻车正好停在银行对面,监控显示,刘护士是自己进车里,那个门可能有什么自动功能,自动关闭把她困在里面冻死了,没有任何嫌疑人出现。 关于玉板为何会出现在每个死者身上,又对应了大多数死者的死亡方式,这本身就很匪夷所思,没有任何线索。 后来我们把调查方向转变了下,去试着查了一下那位给老杨驱邪的出马仙刘小棠,结果却发现,这人早前就得了癌,那些天精神状态有些不好,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根本没有能力去策划这么多事,而且也调查过,他也没有什么动机。 现在没有任何线索,这件事也不上不下难以在追查下去了。 整件事的大概也就这么多,您还想知道些什么?” “杨宇的父亲老杨是在哪家殡葬公司上班,有没有联系电话或者地址。 还有你们之前让老杨他们抬得那具尸体的身份信息,我想知道。” “老杨的老板姓许,你等下,我把电话和地址给你写纸上。” “沙沙沙……沙沙……” “给您……” “沙沙……” “我们那次出警发现一所废弃平房里吊着个人,经过检查判断,这个人是自杀。 通过他身上装着的证件和遗书,我们得知他叫邢江,因为炒股失败又挪用了公司和家里的钱,无法偿还就选择上吊自杀了。 应该已经火化了,他的家属来我们这开死亡证明的时候提了一嘴。” “多会来开的?是杨宇他爸上吊之前还是之后。” “让我想想啊,……是在老杨出事之后,对,是那之后。” “怎么那么久才火化。” “这个我还不太清楚,好像我听邢江的家属说了一嘴,说这种自杀都算是横死,有什么讲究,所以晚了几天火化。” “嗯知道了。我没有要问的了,今天麻烦您了。”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10月20日 喂?是许先生吗?” “你好你好,我是。” “我想向您问一些事情,是关于老杨的。您不要挂电话,你们公司我也是能找到的。” “你这是什么话,你说的是哪个老杨?” “杨宇的父亲,前些日子出事的那家。 “你……你要干嘛?老杨他想不开,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啊。” “我不是来找事的。还有老杨应该不是想不开吧,他是被吊死鬼缠上的,我就想知道,他干了什么会被缠上?” “……你是干什么的呀?为啥想知道这个,吊死鬼你也相信。” “许先生,这世上有没有鬼,你应该很清楚吧。我是来彻底解决这件事的,老杨身上的吊死鬼怨气有些深,如果不处理,保不准会找到你们其中的谁。” “啊?这……,哎呀,您是阴阳师傅吗?谁请您来的?我平时就跟老杨说,不能对死人的物品起贪念,他就是不听,这次得不偿失弄出这么大事来,把全家都搭进去了吧。” ------------ 第44章收池人 “您说清楚点,他拿了什么?” “就那次派出所让我找人去抬尸体,我让老杨还有老李一起去的。 老李回来跟我说,老杨偷偷把死者的金项链给咪了。我一听就觉得要出事,结果没几天他老婆就打电话说老杨变得很奇怪,我知道那是他惹上东西了,所以让他去找个顶仙儿会看的人去解决。 你说这一家子也不省心,他儿子不信邪,跟着一起去找人家看,嘴还没有把门的,把人家惹毛了,这顶仙的都有脾气,你说老杨惹上吊死鬼,他儿子又不省心,这一家不出事才怪。 唉,那个……您还要问什么?内吊死鬼不会找到我吧,我跟他可没仇没怨的。” “你说的刘小棠住在哪?他是什么人?” “他这么出名您不知道?你们应该同道中人吧。他出马仙,不过他顶的不是胡黄常蟒这些,是鬼堂子。” “许先生,除了这些,您知不知道刘小棠得了癌症?”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他得的是肺癌,好多年了,他干挺着也没去医院看,但是除了瘦看着还挺精神的。 不过我听人说,因为他顶的是鬼堂子,鬼仙给他续命才让他活这么久的。” “您把他地址给我,我要去拜访下。” “他有点本事,挺厉害的,你们交流交流挺好,那个……您不是去找茬的吧?” “我是去调查的,您放心吧,不会说是您给的地址。” “明白人。他住六道街最顶头的那个破平房里。对了,您方便给个电话或者联系方式吗?我们这行您懂的,难免遇到那种事儿,您是高人,咱们以后可以合作。” 磁带在这里没有继续对话,没多久“啪”的一声到了头,第三盘磁带全部播放完毕。 秦丁把第四盘磁带放入,按下了播放键。 “1997年10月21日 现在我已经到了刘小棠家门口” “叩叩叩!叩叩叩!……咚咚咚!咚咚!” “别敲了。找刘师父?” “他没在家?” “他出门了,走了两天没回来呢。” “去哪了您知道吗?” “那我哪能知道。你要是有急事,可以去找他徒弟,那双眼睛能断阴阳,一样能看病。” “我去哪找?” “那边第三家,看到没?那个底店。” “好的,谢了!” “唰…唰…唰唰…唰…唰…唰………”(走路的声音) “咚咚咚……” “你好,你是刘小棠的徒弟?” “我是。诶……您别动……,您不是一般人啊。” “呵,能看出来吗?” “能啊,您前世跟灵应佑圣真君可有些关系。” “哦?你还知道灵应佑圣真君?” “别不信,你上辈子是他的座下童子,这辈子下来渡劫或者带着什么使命,您可是真正的童子命。” “童子命?我都这个年纪了,童子命不都是短命吗?” “18到48,您没过48吧。” “刚36。” “哎呀,这个数可不咋好啊!来找我干嘛来了?有没有想过做出马弟子,能化解你的童子命。” “不问生辰八字就能看出童子命?” “那可不,我的这对儿昭子可是天生断阴阳,用不着生辰八字。 来来,这边有凳子,你先不要急,坐这儿。” “不必了,我是来找你师父的。” “啊?我师父?他不在这儿,不过你找我也可以的啊,你等等啊,我可没少化解童子命,我看看你能不能出马……我看你身上……领着啥呢。 嘶……这是啥?一条蛇?哦柳仙,可以啊,这都有仙家跟着了?我再看看啊,还有……,还有,带壳子的?这啥了? 嘶~……您……您顶的仙家是元仙。” 秦丁在此刻按下了暂停键。 他有点没听明白这些术语,其实之前说的“鬼堂子”他就不懂,但他猜测应该是跟鬼有关,请鬼帮忙的意思吧,但是“出马”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是柳仙,难道是指蛇?元仙又是什么,童子命他倒是记得,马叔说他克父母,就因为是童子命。 原来还有化解童子命的方法,可是……化解了又有什么用呢,爸妈都已经没了。 秦丁轻轻叹了口气,又按下了播放键。刘小棠的徒弟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秦丁不由对这位姓黑的缉魂使有些好奇。 “你师父现在在哪?” “您……,我师父?他不在这,他家在那边。” “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邻居说他出去两天了。” “不可能,早上他还在屋里答应我来着,怎么可能出去两天了。” “你跟你师父不见面的吗?” “嗐~!这事儿一言难尽。邻居说他走两天了?” “嗯!” “看来他是去和硕村了。” “为什么去和硕村?” “我也不知道,他不跟我说。” “你们师徒不合吗?” “不是不是,您先请坐。 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能顶元仙那可挺厉害的。您找我师傅干嘛?” “沙沙沙……” “你认识这个吗?” “嘶~,这东西怎么会在您这儿?” “看来你知道这是什么?那你也知道你师父在做什么吧?” “我可不知道我师傅最近都在做什么,他都快一个月没出家门了,他能做什么啊。” “你师父跟最近发生的几起诡异案件有关,现在警察在调查,我是他们请来的顾问,至于查什么的你应该能猜出来吧。 你身为他的徒弟,不大可能不知晓他做的事,如果你说不清楚,你也有很大嫌疑的。 厉害轻重我都说了,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警察也会让你说的,到那个时候,你说的东西,他们能相信还是我能相信,你琢磨琢磨。” “我真不知道我师傅都干嘛了。” “好吧!” “但是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能证明我没参与。这些事跟你拿着的这些碎片有关,所以我才知道这东西的。” “哦?那你说说。” “就上个月初,和硕村托人请我师父去给看看,说是他们村从三年前开始,每年都会死八个人,这些人不是死于意外就是莫名其妙发疯自杀的。 我师父因为身体原因有些不太想去,所以跟那些人说,也有可能只是巧合而已,让村里人多注意安全应该会减少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那些人却跟我师父解释,说村里的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们说就算巧合每年死八个,但是也不能这么巧合每年那八个人的死法都一样。 我师父一听,觉得的确有些蹊跷,就问这些人都是什么死法。 那些人描述,八个人八种死法,小孩大人都有,有的是意外,有的突然发疯,能把自己舌头拔了,或者拿刀把心刺穿了。 反正是八种死法,没了舌头的,被碾死的,还有火烧死的,冻死的,淹死的,被捅死的,掉油锅里烫死的,剜心的,哎呀,反正听着都很恐怖。 那人说,起初那些发疯自杀的事情他们调查过,其他那些意外也纯属意外,特别这些事儿不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所以他们根本也没太当回事儿。 直到第二年,同样的事情,从年头到年尾又发生了八起,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这之间有着某种相似点。 然后第三年,这种事情陆续又开始发生,他们确定这其中有问题,所以去找了阴阳师父来看,结果阴阳来村里后,不是扭头就走,就是说村里惹了不该惹的东西,他们没办法管这事儿。 我师父就问这人,阴阳说没说惹了什么东西,那些人说好像是个成了气候的鬼仙。 我师父一听眼睛就亮了,一口答应下来,就带着我一起去了。” “鬼仙?你师父是收池人?” “嗯,我师父不是出马仙,他的堂子专门是收鬼办事的。” “他答应去,是为了收这个所谓的鬼仙?” “是的。” “后来呢?” “我们去了和硕村,师父鬼堂里的鬼仙告诉师父,说的确有一个厉害的鬼在村子里作乱,专门找八个人做替身,但为什么这样做并不知道。 师父觉得事出必有因,然后就去打听村子里最先出事的时候,有没有人犯了什么禁忌或者做过一些不好的事。 结果还真打听出来了,说村里第一个死的那个陈大胆,去过山上的老道庙。 老道庙在当地人的眼中很邪门儿的,传说这庙是明朝时一位姓纪的道士修建的。 有传闻说这位姓纪的道士至今还活着,几百岁却鹤发童颜容貌不老,可有人也说,这老道恐怕不是人,否则为什么庙会建在深山里,也许是个妖怪。 传闻归传闻,没人敢去那儿证实,所以真假谁都说不清。 还有人说,在六几年的时候,红色浪潮来了,正好破除封建迷信,红兵子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一群人上山砸庙去了。 等天都黑了,这群人也不见下来,于是又上去一波人,结果没过多久,这波人连滚带爬回来了,个个吓得快说不出话了。 他们说上去后,发现山上的确有座庙,但是早就破败不堪了,哪有什么老道,只有那之前上去的几个人,全都开膛破肚的死在那院子里了,这差点没把他们吓死。 后来又去了几拨人上去查看,慌慌张张匆匆忙忙也没查出什么,而且那些人好像又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怪事,这之后就谁也不敢再上去了,连靠近那片林子都很忌讳。” “那几个人怎么死的?” “说是互相弄死的,看起来没有外人,他们可能疯了,也可能被什么东西附身蛊惑吧,反正那座庙诡异得很。 本来吧那么多年过去,那地方还被传得很邪乎,但还是有不信邪也不畏惧鬼神的。 他们村里有个叫陈大胆的人,就是第一年第一个出事的那个人。他喝了点酒跟人打赌输了,就独自去老道庙睡了一晚。 那些人以为陈大胆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就得跑回来,没想到真在老道庙待了一晚上,第二天还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那些人不信他在庙里睡的,他拿出一把有些年头的玉剑证明,说那是老道庙里发现的。 众人仔细一看,那把玉剑的剑柄上,还刻着字呢。” “刻的什么字?” “应该是个人名,刻着纪贞远三个字。” ------------ 第45章村中旧事 “纪贞远?” “嗯,应该就是那把玉剑的主人吧,或者是制造玉剑的人?哎呀先不管是不是吧,反正也无从考证。 因为之前传闻老道庙里的道士姓纪,所以大家都相信陈大胆在那庙里过夜了,要不这把玉剑从哪来的呢。 可那座庙里出了东西,村里人就开始觊觎起来,……” “啪~”磁带到头。 秦丁定了定神,忽然觉得纪贞远这个名字怎么会这么耳熟,他想了想,突然记了起来,在第二个事件中,地下道观布大阵的那个道士,不就是叫纪贞远嘛。 这么巧合吗?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秦丁把思绪拉回,将磁带翻了个面继续。 “等一下,村里人怎么了?” “您这是在录……音?” “不是,这是bb机,刚才有信息。你继续说吧。” “哦哦,村里人一看还能从那里寻得东西,陈大胆过夜又平安无事,所以他们就起了贪念,也顾不上老道庙之前的恐怖传闻,个个都想去探探,看还有没有好东西。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大胆被发现死在了家里,而且死状诡异,是拿剪刀把自己舌头给剪断后失血死的,而那把玉剑也不知所踪了。 这件事一发生,那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了,有说陈大胆惹了庙里的怨魂,有说拿了不该拿的,还有说是玉剑被人盯上,图谋把他害死的。 但不管说啥吧,自从陈大胆死后,村里再就没人敢吵吵去老道庙了,更不敢提这个事,生怕惹祸上身。可尽管如此,和硕村已经从那个时候不再太平了。 我师父听完这些,认定和硕村的问题就是出自于那座庙,而那庙里,也一定有着不寻常的东西,这也是师父一直在寻找的,所以他准备了下,便带着我就去了。” “你师父找厉鬼是为了收进堂子为他所用吗?还是说,他是为了续命?” “这个,咱也不绉瞎话,我也不骗您,厉鬼很难收进鬼堂的,本身带着很重的怨气,即便听话进了鬼堂跟着修行,那怨气也消得很慢,还会影响堂子里别的善鬼。 至于说续命,这个我真的不太了解。我师父这个人很孤僻,别看我是他徒弟,很多事他不跟我说的,也不会轻易透露,甚至我都没机会见着,我也不会去过问,我师父真的会生气,所以他是去收池还是另有目的,我是真不知道。” “行,你接着讲,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去了山上,来到了那座庙前,我突然发现了一股很奇特的气息。 我的眼睛不是单纯那种阴阳眼,我也解释不清都能看到什么,只是那次不光看到老道庙周围有很重的阴气,还察觉到一丝很弱的紫气在游离,但那丝紫气很弱很弱,就像是有人搅动的话,下一秒会消散不见的感觉。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跟师父说了他也不清楚。 我们进到了庙里,那座庙是土石建成的,一共就三间屋子,还都挨着,中间的大屋是香堂,两边曾经应该是居室之类的,但已经没有顶子了。 我和师傅仔细找了找,我发现香堂正中阴气很重,那里横摆着几尊残破的神像,然后我师傅发现神像基台后面有点奇怪,上面的尘土好像被人扒拉过。于是我们俩敲了敲发现是空的,所以仔细找到了下就找到了那个入口。 我和师傅猜测这是陈大胆弄的,由此推测,陈大胆带回来的那柄玉剑,可能就是在那下面发现的。 由于那里的阴气最重,当时我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下去,这个时候师父让我在上面等,他自己要单独下去。 我其实能看到师父鬼堂里的那些鬼仙们都有些焦躁不安,有的甚至还在阻拦,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师父却执意下去。 我只好忐忑不安地在上面等,也就过了十来分钟,我听到下面一声脆响,好像什么东西摔碎了,我以为师父发生了意外,一着急也下去了。 下去后,我发现师父没事,但是他跟前的地上散落着一些碎片,根据形状,我觉得那是一把玉剑的碎片。 我当时就猜测,那应该是陈大胆拿出去的那把剑,可陈大胆死了,这把剑又是谁送回来的呢,我觉得这事不简单,和硕村发生的事情肯定跟这里有关。 可是玉剑怎么就摔碎了,我也很疑惑,所以刚要开口询问师父,却发现师父脸上稍微带着一点不悦,然后我就闭嘴不敢问了。 师父也不作解释,自顾自在地上把玉剑碎片捡起往包里放,而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前面地中间居然坐着个人。 这把我吓了一跳,我赶忙拿手电一划拉,发现是具干尸,应该死挺长时间了。 从这干尸的衣着来看,应该是个道士。这道士的脑袋还耷拉在一边,两条胳膊的姿势有些奇怪和僵硬,似乎从前双手还握着什么。 我一下就从这个姿势判断出,这道士生前是握着什么东西,然后把自己捅死了,所以不用猜,他拿着的东西就是那把玉剑,可那边剑怎么就摔成几段了,我当时以为是师傅不小心摔碎的。 我心里觉得奇怪,又拿手电四下照了照,发现道士尸身周围的地面上有些沟沟壑壑的纹路,像是某种法阵什么的,前面摆放着一圈法器铃铛之类的东西,全都落着厚厚的灰。 师父让我别再看了,可以上去了,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发现师父身上多了样东西。 那是一团黑色的影子,在他的鬼堂里,而鬼堂里的其他鬼仙都不见了。 我当时很吃惊,一方面这种东西怎么没费劲就收到堂子里了,另一方,其他鬼仙都哪去了。 我本来要问师父,担心他被这东西下了道儿,可师父像是知道我要问他,还没等我开口,便说今天收池的仙家就是下面这个道士,而这道士比其他鬼仙都要厉害,为了入堂子,只能委屈其他鬼仙让位,而且和硕村的事也是这位干的,现在收进堂子,事情就全都解决了。 虽然我不知道师傅到底要干嘛,但是这东西生前是道士,死后却害人无数肯定是有原因的,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厉鬼替代那些善鬼,总觉得哪不对劲。 况且其他鬼仙也不可能轻易让出,怎么会在十多分钟内全都不见了,这也太诡异了。我内心很是疑惑担心,但师父似乎有所避及不愿再多说了。 就这样等我们回去之后,师父开始变得愈发奇怪起来。他每天在家里也不出来,也不给人看事儿了,不知在干吗,这让我很担心。 而且我每次去敲门,师傅门也不给开,只在里面说话。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月底,我才见到他从家里出来。 让我吃惊的是,师父之前因为身上有病一直很枯瘦,而那一次却面色红润精神焕发,甚至还年轻了些,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心情好像也不错,说前些日子一直养身体,不想被打搅,以后会越来越好。 虽然师父看起来状态不错,但我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而我还发现他的鬼堂子里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知道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就出在新收的这个东西身上。 但是我也没什么办法,也没个认识的高人,师父也不让我过问他的鬼堂,就这样拖到了这个月初,师父突然又闭关了,不再见人。直到前些天有警察来访,我借着机会进去看了眼师父,这才发现,他简直瘦得没了人样,跟个骷髅似的。 警察走后,我觉得不能这样了,便问师父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师父居然撵我出去,让我不要打搅他。 就这样,我天天过去,但是师父只是让我别管他,他会慢慢好起来。 直到两天前,我又去看他,他在屋里说,他可能要再去趟和硕村,我没太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接着再问的时候,师父就不作声了。 没想到他那天就去和硕村了,我真不知道师父到底瞒着我在干嘛。” “……” “你师父在干嘛,真能瞒得住你这双眼睛吗?”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奉劝你一句吧,上苍赐给你双瞳,是一种机缘,如果和那老道一样用在歪心思上的话,那不只是可惜,还会有代价。就比如……那老道如今是什么,你不会看不出吧。” “我……” “你叫什么名字。” “冯远。” 磁带在这里没有了声音,秦丁听得一头雾水。双瞳是什么,缉魂使这话里话外传达的又是啥。 磁带“啪”的一声到了头,第四盘磁带完毕,秦丁换上第五盘。 “1997年10月23日和硕村”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沙沙沙……” “老人家?……老人家?” “啊?” “向您打听件事,老道庙是从哪边上去?” “老道庙?你是外村的吧,去老道庙干啥啊?” “去看看。” “那地方有啥好看的,小心撞邪的。” “那个地方很邪吗?不是请师傅处理过了吗?” “咦,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我还知道你们村从三年前开始,每年都有八个人死于意外。” “呵!这好事不出门,邪事传万里啊。不过这种事可不是从三年前就开始的,五十多年前,就发生过。” “您亲眼所见?” “那可不。” “那您能跟我讲讲不?” “我为啥要给你讲,我才不讲呢。” “那算了。就知道是瞎编的。” “你说啥嘞,这哪能是瞎编的。诶呀你别走啊。” “您要干啥?” “你到底听不听?” “谁知道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呀,知道这个事儿的人也就剩我了。” “您就吹吧。” “你不信啊?那你到底听不?” “听!” “那我这老头子就讲讲吧,反正再不讲呢,带进棺材里,也就真没有人知道了。 来,你坐在这,我慢慢讲啊。” “好嘞!” “沙沙沙……” “您讲吧。” “呃……那是……那是五十多年前吧,那个时候,我刚四十岁。 我要讲的这件事呢,是跟我们村的大地主有关。” ------------ 第46章人性 “这大地主姓孙叫孙殿阳。这个人相貌很奇,天生长两个黑眼仁。” “两个黑眼仁?” “是啊,要不他平日里修道呢,据说他这是阴阳眼,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 孙殿阳三十好几,一直未娶妻生子,但是人呢,很善,又平易近人,从不欺压底下的人,收租方面也不会压榨,乐善好施,也有可能跟他修道有关吧,反正村里有人小灾小病,他也会忙前忙后帮着治,而且村里闹饥荒的时候,他还拿出粮食救济大家呢。 其实任何阶级里啊,都有好人坏人,可就是这么一位善人好人,在斗.地主的时候,可被斗惨了。 那个时候他真是没少遭罪,那批斗大会一场接一场。 上面派来的工作组让群众上去控诉他的罪行,很多人为了摆脱跟孙殿阳有关,不被扣上富农中农的嫌疑,即使之前受过孙殿阳的恩惠,也还是上台指着鼻子说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而说得最狠的那个,就是孙殿阳平时最能接济的那个。 人心啊,真是经受不住考验的。 孙殿阳在这些无端的指认下一声不吭也不辩解,而那些人却越发大胆嚣张,编造得就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这就是想往死弄孙殿阳。 后来有那么一两个实在看不下去了,还算有点良心吧,实事求是说了一点公道话,要不是说了些开仓救济的事,恐怕孙殿阳真就要被枪毙了 在数次批斗之后,孙殿阳被放了出来,他也回不了自己家,因为他已经没有家了,他家的地全都分了出去,祖宅也没幸免。 可笑的是,骂他最凶,也是他曾经最能接济的那家人,住进了他家里。 而那家人吧,真是翻身农奴了,一点也不客气,没给孙殿阳留一间屋子。 孙殿阳实在没地方去,就往山上去了,而那山上只有一座破败的老道庙。 这座庙呢,我爷说前朝就有。这座庙原来是不是叫老道庙,还是后来人给起的名字,谁也说不清,更不知道什么人建的,还建在深山里。 就这样土改活动尾声,工作组分配好土地撤走后的某一天,这孙殿阳突然就又回到了村里。 他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后背上还背着个东西,胡子和头发乱糟糟的,非常落魄。 村里人看到他这个样子,有的人家于心不忍,还让他进家吃口饭什么的,但是孙殿阳一声不吭也不搭话,只是挨家挨户地看。 有些人家理亏心虚待在屋里也不出来,而有些人家理直气壮驱赶他,这些人丝毫没有顾及从前孙殿阳对他们的接济,反而还骂骂咧咧嫌他吓坏孩子。 就这样,孙殿阳去过了所有人家的门口,就像是在点人数,人们也都跟他打过照面,后来都觉得他的举动很怪也不敢跟他说话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拦。 再后来,他走完最后一家,就去了村边上的土地庙。 我们村的土地庙原来就建在那头的半边山上,你往那边看,看到没,就是那儿。 庙后来没了,红色浪潮破除封建迷信一把火给烧了,从前那座庙里还有神像厅堂呢。 那天,孙殿阳进了土地庙后,底下有年轻的人好奇,就跟着上去看,可不一会就全都跑下来了,说孙殿阳从背上取下来一把剑,把手咬破往剑上一抹,又是跺脚又是转圈,最后用那把剑朝土地公的眼睛刺了两下。 众人一听,觉得孙殿阳这样做对神神算是大不敬,有些人还来了气,认为就算是分了孙殿阳家的地,住了他家的房,那也是国家改革让农民翻身做主,公平分配的,没把他当小日本嘣了就不错了,现在回来这算报复还是不满,所以有几个人就上去准备把孙殿阳弄下来赶走,大家都觉得这人可能已经疯了。 可奇怪的是,当他们上去后,孙殿阳却不见了。 这个土地庙吧,上下就一条道,其他方位不是靠着山就是直上直下的悬崖,所以不管从土地庙的哪个方位下去,底下的人都能看见。 而孙殿阳咋就不在里面了,谁都觉得怪,我也觉得怪,可更怪的是,就在那个时候,突然有人看到,孙殿阳出现在了村口。 那也就是几分钟的工夫,他居然出现在了村口,你说奇不奇? 等大家往村口赶去,孙殿阳已经往山上去了。 这之后啊,村里有人把孙殿阳传的就神了,说他肯定修成了神仙,但也有人说,那天孙殿阳挨家挨户看的时候,好像没有影子。 我当时只把这事当作一件奇事而已,我自己还顾不上生活呢,哪能想那么多,可就在这件事过了一个月之后,村里陆续开始死人了。” “死了八个?” “是啊。而且死法都不一样,惨得很。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分到孙殿阳祖宅的那一家。 孙殿阳家的宅子跟城里大户人家的宅子不一样,农村就算是地主家,顶多是房子多几间,里面摆设也不是那么讲究,还是土墙土炕,而且还是连着灶台的那种,我们管那叫作锅连炕。 住进去的这家媳妇呢,在灶台上的锅里煮水,刚会爬的孩子在炕上睡觉,她去干别的忘了把锅盖盖上,等再回来的时候,孩子早就掉锅里,都给煮熟了。 其实农村锅连炕煮坏孩子的事挺多的,所以出这种事情,也只能同情下他们家的遭遇,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怪异,直到后来又出了事,大家才觉得这接二连三死人,不是啥好兆头。 等死到第五个人后,村里已经开始风言风语了,一个个战战兢兢,就怕落到自己头上。 其实这五个人都死于意外,可到后来又死了两个,人们在找不到原因的情况下,就开始往鬼神上想,觉得一定是得罪了神神才会这样。 慢慢有人还发现,死的这七个,都分过孙殿阳家的土地和房子,所以他们就想到了孙殿阳。 他们认为孙殿阳的家产和土地分给了大家,心生不满,为了报复村里人,先拿剑劈了土地爷,坏了村子的风水,然后可能又施了什么妖法,祸害分了家产土地的这些人。 后来,这个说法越说越真,以至于村里有人开始带头,说应该上山去抓孙殿阳给神神赔罪,得把这种祸害灭了。” “啪~”第五盘磁带A面播完。秦丁听得有些气愤,他把磁带赶快翻面。 “好了,老人家,我bb机响了,您可以继续说,当时有些人怎么了?” “当时有些人啊,还持观望态度不打算参与,有些则认为只是意外,而大多数人还是认同是孙殿阳报复搞出来的祸端。 正在大家犹豫不决,商讨上不上山抓孙殿阳的时候,坡上的一户人家换石头碾子,突然碾子就滚下来,掉到下坡处的人家院里,把院子里的人一下推到给碾死了。 人们都觉得怪异得不得了,那么重的碾石,放在一边拿石头卡着呢,怎么就滚起来了,而且碾死的那位,就是带头要去山上抓孙殿阳的那位。 一时间这些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说孙殿阳要搞死村里的所有人,现在已经第八个了,后面还会更多。 于是人们不再管真假,把这件事一下就坐实了,然后聚了一些男人,一大早就上了山,当然,那其中也有我。 其实我是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的,但他们偏要让我去,我那个时候成分不好,如果不参与这些就更被欺负了。 我硬着头皮跟着这些人到了老道庙,却发现那庙破败得很呐。一共就三间房屋,两间已经破墙烂瓦,还有一间黑漆漆的香堂在老林中显得很阴森,看着就瘆得慌,哪像是人能住的地方,所以我怀疑孙殿阳并不是住在那里的。 当时那些人都在嘀咕,跟我想法差不多,所以有的还想打退堂鼓下山,但是带头的人觉得人这么多怕个啥,就让大家在那破庙里搜寻。 这老道庙里还有神像呢,身子都是半拉没个完整的,黑咕隆咚看着很吓人。 地方也就那么大,我们这些人找了半天,啥也没找到,但有人在墙角发现了一把玉剑,那正是孙殿阳刺土地公的那把。 大家在破墙外集合,把那把玉剑给了带头的人,而这个时候,有人出主意说既然找不到孙殿阳,干脆就把这座破庙完全烧掉,孙殿阳没有安身之所,到时候一定会现身,还会下山,大家也好抓他。 带头的人同意,正要点火的时候,突然天色黑了起来,接着电闪雷鸣,猛然间大家就发现,有个人影从庙门里蹿了出来,直愣愣朝着带头的那个人冲了过去。 带头人被吓得连连后退,我们这些人也吓得朝后退出了一圈,而那人手里拿着什么,已冲到带头人的面前朝他砸了下去,而带头的那位可能出于本能吧,手里正好拿着那把玉剑,一用力朝那人胸口捅了过去。 说也奇怪,那玉剑看起来并不锋利,但是却把那个人刺穿了,那人一下倒在了地上,而这个时候,不知道谁点着个火把,往上一照,发现那人蓬头垢面,手里拿着根地瓜,居然是孙殿阳。 这一下炸锅了,孙殿阳断了气,可他看起来相当落魄,跟法力高深的妖人相去甚远。 带头人也看出孙殿阳的样子不像是能害人,但他已经闹出人命了,还有可能是个无辜的人,所以他也慌了,但没过多久,他对大家说了一些话。 他先把那些死亡意外全推到孙殿阳身上,还说这孙殿阳诡异得很,会一些妖法,否则刚才大家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这种妖人是必须除掉的,而且孙殿阳是自己冲出来要杀他,他要是不还手,死得就是他自己了。 另一方面,大家一起上来就是抓孙殿阳的,都是脱不了干系的,杀没杀都已经参与,所以不如把这种意外当做神神的惩罚,都是天意。 带头的这个人呐,可会说了,七下八下又说了很多,就把这些人说得心服口服,个个都觉得杀了孙殿阳就是为民除害。 这个带头的老家伙其实坏得很,那个时候私下还威胁我,说杀一个是杀,多一个也不怕,要是我敢把这事说出去,下一个就是我。” ------------ 第47章尸解未成仙 “我那个时候也没啥办法,也就成了他们这些昧着良心的一员,而我们这些曾经受过孙殿阳恩惠的人,不管是用武器还是用嘴,就这样把他杀死了。他孤苦伶仃,成了山里的孤魂。 那些人本来是想把他的尸体埋进林子里,但是天上突然开始下起大雨,我们就把尸体抬到了香堂里的神像后面。 大家也在里面避雨,就这样雨一直到天黑才下得小了些,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发现,孙殿阳的尸体不见了。 这一下就炸了锅,所有人都紧张害怕起来。 老道庙一共就三间房子,还是连在一起的,除了香堂,其他两间连个房顶都没有了,地方就那么大点,尸体能哪去了? 更何况尸体是放在残破的神像后面,大家在没有门的前面躲雨,一个死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这太邪门了啊。 别看我们人不少,但是都害怕得要死,我也很怕,那位带头人更怕。 当时我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觉得太诡异了,所以连天黑下雨都顾不上了,急匆匆踩着泥泞也不嫌路滑全下了山。 等回去后,没人敢提这件事,再也没人敢上那边的山,更不敢去老道庙,而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神奇的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村里似乎真的平安了许多,再没有那些意外发生了。 “您确定,孙殿阳真的死了?” “我不知道,那些人摸着孙殿阳的心口说不跳了,确定他死了,可他的尸体不见了,你说该怎么解释? 我后来其实也琢磨过,也许他没有死,或许中途醒了,然后从哪个密道或者墙洞逃走了,毕竟当初我们这些人在庙里好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他,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他能藏起来。 但是吧,我又觉得后来发生的那些事,肯定还是跟他有关,他应该是死了,而且成了怨魂厉鬼。” “变成厉鬼?您是说红小兵全死在庙里那个传闻?” “诶?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那就是说,这个传闻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我没亲眼看见啊,因为那个时期村里乱得很,谁都顾不上谁呢,哪里会去山上看呢。 但是……红小兵上去的时候我看见了,他们一共六七个人呢,都是些年轻的娃子。 他们上去的时候是早晨,可是到了下午,他们这些人还没回来,所以战斗队的人起了疑。 起初他们战斗队以为这几个人在山上迷路了,就派了两个人带着村里识路的一起去找,可没过多久,这几个人慌不择路的就跑下来了,说那几个都死在老道庙里了。 战斗队的人都很激进,哪信这种邪,认为那么多人死在上面肯定是哪个反动分子搞的鬼,个个激愤拿着武器就上了山,等再次下来的时候,他们脸都是白的,还有几个在吐。 然后就是再派人上去把尸体抬下来了,战斗队的人根本不让其他人看,但是我听说,那几个死了的红小兵,尸体就没有完整的,还有的肠子都吊着呢。 再后来上级派人去调查,好像还遇到了一些怪事,可能是怕再出事吧,就把这件事压下去了,最后解释说山上有瘴气,把人毒坏了。 可我们都知道啊,我们这儿又不是南方,哪有什么瘴气,再说啥瘴气能让人开膛破肚的。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是孙殿阳被杀的二十年后了,而这件事也一下让我想起了关于孙殿阳的那些往事。 我那个时候觉得,红小兵们的死,一定有蹊跷,也许就是孙殿阳的怨魂要了他们的命。 老道庙出了那件事之后,是真的再没人敢去那片山了,可如果那里真有孙殿阳的怨魂,你说他会不会迟早下来报仇呢? 唉,一晃眼三十年又过去了,谁能想到啊,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三年前,村里不学无术的陈家三小子去老道庙过了一晚,他可真敢,还拿回来一把剑,我当时就认出来了,那是孙殿英的剑,也是刺死他的那把。 我又惊又担心,暗地里问过陈家三小子这是哪来的?他只说是老道庙里找到的,就是不告诉我具体地方。 我当时就觉得村里要出大事儿,想让他赶快放回去,可这臭小子哪知道厉害,还说我这么大岁数馋他得到的好东西。 要知道这么多年村里相安无事也是因为没人敢去老道庙,现在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还把那把玉剑给拿回来了,说不定他还看到了孙殿阳的尸体,这下就要出大.麻烦了。 果然没过多久,这三小子第一个死在了家里,还是拿剪刀……把自己舌头剪下来的,这哪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我当时就觉得还得死人,果不其然啊,村里陆续死了八个,和五十年前一模一样,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连着三年,每年都死八个。 邪门啊!不过我有点想不通,当初我也在那些人里,一起去了老道庙,如果是孙殿阳回来复仇,他怎么没来找我?怎么没有轮到我啊。 唉!造孽啊!不说了,不说了。” “您是不是说出来还舒坦点?” “唉,舒坦啥啊,我都说累了。” “老人家,这因果都是有定数的,该轮到谁就是谁,不会分错毫厘的。” “哎呀,管不了那么多了,累了,回家咯。” “等一等,最近村里还有外人来过没?就比如前些日子给你们村看风水破邪祟的那个人?” “那个姓刘的阴阳?” “嗯,您看见了?” “没。” “嗐~” “我没看见,我孙孙看见了,也就是两三天前吧,那人上山去了,可能还没处理完什么事吧。不过人家有本事,上山咱不用操心。” “哦,知道了。” “……” “诶,你怎么还往那边走啊,我这老头子跟你说这么多白说了啊?是想气死我啊。” “看来我走对了。老人家,谢谢啊。” “啪~”第五盘磁带全部播完,秦丁把第六盘磁带放了进去。 磁带里出现了缉魂使的声音,好像是在室外。 “1997年10月23日 已经找到了老道庙,刘小棠应该也在这里。” “唰……唰……唰……唰………………” 这种动静持续了几分钟,这是缉魂使走路的声音,好像是在某片区域来回走。没多久脚步声停住了,接着秦丁听到录音机里传出了一声若有似无而低沉的叹息声。 紧接着好似瓦砾掉落的声响,和吹灰的声音,再接着又是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好像缉魂使进入了某个狭小的地方。 秦丁觉得,可能缉魂使已经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地窖。 突然,磁带里的呼吸声加重而急促起来,紧接着嗖的一声,缉魂使的念咒声出现,接着嗡嗡两声,秦丁猜测不出那是什么发出的。 录音机里嘈杂起来,滋滋啦啦的低沉声响开始浮现,秦丁知道,凶魂出现了。 “孙殿阳?你不修正道修邪道,害死这么多人,你还想成仙?” “滋滋滋……成仙?……滋滋滋滋……杀…滋滋…杀……滋滋滋……这些人该死……滋滋……老天不悯不公……该死……滋滋滋呲呲……我哪有错……哪有错?” “老天给你辨识善恶的眼,你本也有仙根,却用在这虚妄之术上,你想用这些人的死来替代你升仙所过的八狱劫数,你到底知不知修道的本意和成仙的境界? 人本应该在大难大病中会有大觉大悟,而你呢?怨天怨地,怨时运不济?害人害己,真是白费了你几世的功德。 如今你已成鬼,还企图再用虚妄之法成仙,你现在所害之人皆无辜,执念会让你往复循环不断害人,你可知你已经是凶魂厉鬼,不但永远跟仙扯不上边,还会打入八狱无法.轮回吗?” “滋滋滋…我没有辜负谁,滋滋……世人辜负于我……滋滋呲呲呲……成仙……成仙?……滋滋滋……成仙岂可解我心头之怨……把剑还给我……滋滋滋…把剑给我…滋滋滋。” 秦丁已经听不清录音机里的说话声了,那种滋滋声响不但提高了几个分贝,而且似乎有好多尖锐的嘶喊声重叠在一起,里面有男有女还有小孩的啼哭,杂乱到像是要爆炸了。 豁然间,在这些杂乱声响中出现了几声恐怖的咔吧声,好像是骨头挫裂的声响,还有一声很凄惨的哀嚎,明显是人的声音,虽然是录音机里传出来的,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凄厉。 而这个时候,缉魂使的念咒声再次响起,在这纷乱的杂响中无比清晰。 “休逃! 五兵镇庭,为吾金罡!赫赫大光,光照十方。驱邪缚魅,保命护身。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束!” 磁带里又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很大的风声,但是细听,在那风声里夹杂着好多人的惨叫。 秦丁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恐怖场面。 磁带里接着传出了缉魂使洪亮的声音。 “乾元有将,顶戴三台,披发圆象,真武威灵。前扫凶恶,后驱邪魔,帝敕在手,万里横行。荡魂大印与吾荡凶。吾奉真武元君之令,持荡魂之印签拘一切凶煞邪魅,急急如律令,拘!” 念咒的声音消失,录音机中的嘈杂声也瞬间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闷雷般的嘶鸣,紧接着是一声由远及近的呼啸,然后所有声音归零,磁带里一下没了任何动静。 秦丁知道,这是把凶魂缉拿住了,而这道咒并不是缉魂咒,是上个事件中缉魂使用的印签咒。 秦丁再笨,这些天也分辨出了一些东西,比如凶魂等级不同,缉魂使所用咒语不一,而这个事件中的凶魂,能用的上印签,恐怕等级是在四级以上。 磁带里继续传出了声音,是一些缓慢的脚步声,还有缉魂使的呼吸声,似乎他还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紧接着又传出了缉魂使的声音,说话声很小,很像自言自语。 “这,这……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磁带到这里没有了任何声响,直接“啪”的一声到了头。。 ------------ 第48章缉魂使 秦丁有些奇怪,缉魂使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了吗?他赶快把第六盘磁带翻面,这是最后一面了。 “1997年10月24日 此次事件已调查清楚,孙殿阳已缉拿,怨念极重,执念为尸解成鬼作祟。 刘小棠因强行续命,不顾他人生死,为孙殿阳之帮凶,虽身死,但其罪责难逃,魂魄由‘七爷八爷’拘走。 孙殿阳乃两世善人却无法善终,第三世天赐双瞳,本该历劫后升仙。岂料未过人间磨炼,心魔已起,在老道庙内发现八狱之剑以及尸解升仙邪法。 此邪法是以杀八名恶人,应八狱之劫,助尸解成仙。 何为尸解仙,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 尸解成仙之法种类繁多,但皆为鬼仙,属修仙之下乘,且有妄徒疯魔急于求成,生此法,入邪宗,种罪根,与成仙修道相去甚远,此法不成仙者而为真鬼。 起初,本以为孙殿阳是以加害八人为自己渡劫,利用外人拿玉剑捅杀,以‘兵解’之象求成仙之道,又以为他因错过尸解升仙的时机而产生怨恨变为凶魂,后查明并非如此。 何为尸解升仙之时机,其分为三等,白日去谓之上尸解,乃成鬼仙之道,晓暮之际尸解为地下主,可为鬼差,而半夜尸解乃为下尸解,即为鬼。 在走访时调查出孙殿阳被玉剑捅刺之后未死,又醒来钻入密道地室后死亡,所以在时间上错过成仙时机,而成了下尸解变为了鬼,推测其为此生怨恨不甘,所以变凶魂后执念还是修八狱升仙。 可后来发现老道庙地室中,不知何人已将八狱升仙流程以及方法全部刻于墙壁之上。 懂道之人必能看出其弊端,能看出这种尸解求仙的方式会有概率失败变成凶魂厉鬼。 孙殿阳应该很清楚这种结果,所以他并非之前猜测,是为了尸解升仙而害人,他就是单纯因为不公而产生怨恨,目的就是为了变成凶魂厉鬼,出来不计后果地报仇。 孙殿阳死后,巧合之下魂魄被玉剑镇压在尸身之中暂时无法出来害人,但是闯入老道庙范围之人,均会被蛊惑不得善终。 而陈大胆擅自闯入老道庙发现密道,凶魂见时机已来,便没有迷惑谋害,而是让其从肉身之上拿走玉剑得以脱身。 其附于玉剑之上,随陈大胆回村,谋害无辜,使其怨念加深,魂智越发邪恶。 收池人刘小棠,立仙堂与善鬼修行,本为渡善,岂料自身患癌,走偏门炼鬼续命。 之后遇和硕村一事,本想抓恶鬼,岂料遇孙殿阳之恶魂附身,双方达成共识各图所需,遂借由刘小棠身躯离开老道庙。 玉剑碎为九段,每段为一狱之法,分别对应道教八大地狱之‘拔舌’、‘火海’、‘磨盘’、‘油鼎’、‘刀山’、‘剜心’、‘寒冰’、‘洪水’。 孙殿阳之怨魂借由刘小棠之手,驱玉剑之能,在外遵循八狱之规,往复加害无辜。 杨宇父亲是被吊死鬼所害,吊死鬼被火化,成‘火海’之狱。 缉魂使谢永安提前察觉异常,施法加以阻止,使得霍小姐幸免于难。 孙殿阳因前两世有功德积累,所以这一世成鬼尤为凶厉,又被世人辜负,生前怨恨之心非常强烈,虽然以害人数量定为四级凶魂,但已临界五级,其生前修道,死后怨气冲天,还有一丝仙缘傍身,使得直接成为五级凶魂,遂祭出印签缉拿,打入镇压馆内,由知院定夺。 在调查中有几处发现。老道庙地室墙壁有一段奇怪的话,写着‘厉鬼道易灵石,憾事,悔也!’ 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可能是,有人用这个八狱升仙法换得了那个人的‘灵石’,可这人一开始并不知道这种升仙法最后会变成厉鬼而非鬼仙,等发现后已经晚了,所以很后悔。 还有一处疑点,因年代久远无法查明。 就是孙殿阳生前是用什么方法害死村内八人,这种情况不像是人的能力可以办到的,其中肯定有隐情。 最后再说一下孙殿阳,他生前虽为双瞳能断阴阳,却无法顿悟摒弃三毒,于众生中及非众生贪怀怼恨,咆哮愤怒,如火炽盛,烧灭善根,结大怨憾,一错再错,功德尽毁,实为大憾。 遂告诫世人,人善者为仙,仙之谪者更为人,人恶者更为鬼,鬼福者复为人,成仙还是做鬼,只看善恶作为。 缉魂使:黑武 交付时间:丁丑年庚戌月己亥日丁丑牛年九月二十三1997年10月24日” 磁带里没有了声响,秦丁看了眼录音机显示,距离结束还有几分钟。 还是老惯例,他在等待磁带全部播放完毕。 趁着等待的间隙,秦丁把年月日等简单信息填写在了录本上。 此时光亮忽明忽暗,他往烛台看去,蜡烛已经见底,马上就要灭了,他赶快又取出一根续上。 磁带还在空放着,困意慢慢袭来,秦丁强撑着直到磁带播完,里面再无任何内容,他这才吹灭蜡烛,走到床前躺了下去。 一夜眨眼而过,即使睡得比较晚,生物钟还是准时地让他醒了过来。 好像什么梦都没做,他翻了个身,还想再闭眼五分钟,可是脑袋里轰然记起这已经是第四天了,还有五个事件没听没写,睡意瞬间全无,他又翻回身坐了起来。 时间是早上六点一刻,他基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他起来后第一件事要去厕所放尿,刚走出门,又想起了什么,折回写字台前。 他把那截昨晚续过的蜡烛拔了下来放到了抽屉里,又拿了根新蜡烛出来,用指甲在上面掐了个印子,然后插到了烛台上。 之所以这么做,他是想实验下,看看如果烛台上是全新的蜡烛,纸片人还会不会换成新的。石缸里的水和暖壶里的究竟是换成了新的还是续进去的,这不是太好实验,但蜡烛是可以看出来的。 弄完之后,他去了厕所,正常放尿。门外的动静如期而至,他也没管,更没有去扒门缝,直到再次出现“吱纽”响动之后,他走了出去。 回到屋里,他赶忙去看烛台上的蜡烛,那根被他掐过印记新放的蜡烛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是另外一根全新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么神奇古怪的事,缸里那么多水,怎么移走,又如何换成新的,这到底是种怎样的法术, 他边想着,把纸片人给换的那根蜡烛揪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又把昨晚烧过的那段蜡烛插回了烛台上。 弄完这些后,他去洗脸盆那简单的洗漱了下,把盆里的水倒到了院子里的排水道,刚进屋里,马叔的声音很突然地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秦丁就是一哆嗦,不光是没察觉身后有人,也因为按照前后脚的话,他在院子里的时候应该是能看到马叔过来的。 马叔到底是从哪过来的呢?难道是凭空出现的? 马叔把早饭已经放到了桌子上。 “起得挺早啊,小秦。” “睡不着了,叔” “饭我给你放这了啊,叔这几天特别忙,不能陪你了,我中午再送饭,可能时间上不太一定,多担待一下。” “没事儿的叔,我在这里也出不去,活动量少,消化慢,所以也饿得慢。” “出不去也是你小子自己选的,是不是有怨气了?” “叔,我又不是怨魂,哪来的怨气啊,再说了,不是之后就能出去了吗。” 马叔嘿嘿笑了下。 “有时候人的怨气不比怨魂的少啊。小秦,你写到哪了?” “一会该写第五个事件了。” “进度也不慢,所以……也快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马叔的话让他有种没来由地心慌。 “快了?” “快了,快能出去了,那你先吃吧!我走了。” “叔,昨天的饭盒没拿走。” “嗐,昨天走得太急都没注意。” “是啊,您走得太快了,我追出去您就不见了,我都好奇了,您每次从哪过来的啊?” 马叔顿了顿。 “小秦啊,用你现在能理解的说法来解释,就是叔用的是一种道法,所以你暂时无法看到我是怎么过来的。 其实呢,这个地方……有很多玄机,你只有待得久了,积累的道行深了,才能一一明白。哎呀,不能再说了,我得走了。” 马叔没有理会有些发愣的秦丁,几步便踏出了门,秦丁立马回过神,也跟着出去,也就是相差了两三秒的时间,等秦丁走出门往院子里看去,哪还有人,马叔已经不见了。 秦丁吃惊得很,这是什么神仙鬼怪的道法,这让他想起了那些纸片小人。 秦丁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事物,可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心堵,这里实在太怪了,还有什么他没遇到过的呢? 他转身回到了屋里,把写有各种咒语的纸拿了出来,现在唯一能缓解不安的东西,就是磁带末尾的那些话,他需要从有限的线索里,找到并尽量完成一些东西。 那段话里,缺失的内容太多,提醒记住的咒诀一时无法分辨是哪一条,甚至是不是他如今记下的这些都不一定,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也别管是哪条咒诀,只要是咒诀,全部背下来是最靠谱的,这也是到现在为止,他唯一能办到的。 他坐到小桌前,边心中默背上面的咒语,边吃着马叔送来的早点。 大油饼加鸡蛋汤,吃得还挺撑。 刚七点半,几条咒诀全都背好,只需要每天熟练即可。他收拾妥当,坐到了写字台前,开始往录本上写第五个事件。 六盘磁带真不是盖的,等全部写好已经中午了。 他伸了个懒腰,手臂还没收回,这个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个人。 那是位中年男子,个头很高,身材魁梧挺拔,浓眉下的双眼如湖水一样看不出波澜。。 这种突然到访的,肯定是来这儿交任务送磁带的缉魂使,这位会是谁呢?秦丁还有些期待。 他不好意思地把胳膊放下。 “您好,缉魂使?来找马叔交磁带?” 那人的目光在秦丁脸上扫过,又往屋里看了眼,声音里带着一丝干脆和冷酷。 “你是谁?” “我是新来的掌记。” 那人没有什么表情,更没有感到吃惊,但那双深如潭水的眼睛却注视着他,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新掌记?” “嗯!” ------------ 第49章不能念出的咒诀 秦丁心想,难道大家都不知道换了掌记?是马叔没来得及通知还是说没必要通知。 可是,他以后跟缉魂使免不了照面,每次都得解释,也太过尴尬了吧。 男人没再说话,但是表情稍稍有些变化,他往屋子里巡视了一遍,视线突然落到了门框上方,凝视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着他转回身,走到了写字台前,然后往写字台上扫了扫,目光定在了烛台上。 秦丁不知道这人要干吗,但是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他随便找了些话说。 “这地方没电,我每天晚上就靠这个照亮了。” 男人没有理会他,而是伸出手把烛台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接着移到鼻子附近闻了闻。 秦丁这个奇怪,这人是有什么癖好还是咋的,对蜡烛这么感兴趣。 男人一再沉默,秦丁也不知道该怎么找话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 “白面?” 男人把烛台放了回去,然后看向秦丁,显然不太明白秦丁要干吗。 “黑了?” 男人眉间微微蹙了下,应该在琢磨秦丁说的究竟是什么,秦丁看到男人的反应,继续问道:“白面黑了?” “你在说什么?”男人忍不住问道。 秦丁可以确定不是这个人,但忽然从这人的声音和语调认出了他是谁,这是‘末九男’事件中的缉魂使谢永安。 秦丁刚想开口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犹豫,谢永安会不会和陆小虎一样,也奇怪为什么素未谋面的新掌记会认识自己,然后牵扯出重新听写的磁带,又会好奇护封过的东西为什么要重新录入,接着会扯出一大堆问题,而这些问题秦丁自己还不清楚,又该如何解释? 说还是不说呢? “您是,谢永安谢局长?” 男人平静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犀利。 “我们以前见过?” “没有没有,我是在磁带里知道您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 “磁带?” 果然是这样,秦丁决定下次再认出缉魂使,不会再主动说这些了。 “‘末九男’那个事件,我在重新录入那些磁带,里面我记得您的声音。至于为啥要重新录入,您得问马叔,我也不知道。” 秦丁一口气说完,他看见男子的眉间微微皱了下,眼睛里似乎也动了下,应该是在思考。 “谢叔叔,马叔可能一会儿就来了,您坐在那等一下吧,我还得请教您一些事儿呢。” 可能男子的性格就是很冷淡,根本没有理会秦丁说的,但是秦丁觉得自己脸皮应该厚一些。 “谢叔叔,我想问您关于几个磁带里咒诀的问题,比如,‘乾元有将,……” “停!” 秦丁刚念出几个字,男子脸色一沉阻止了他。 “你要干嘛?” “我,我想问问这个咒诀是不是印签的咒诀?” “你问这个干吗?这咒诀不能随便念出口的你不知道吗?” 秦丁愣了下,他哪能知道,看男子阴沉的表情,难道这咒诀念出口会出现什么不幸的事? 秦丁心里有些后怕,幸好他之前背那些咒诀的时候都是默背,嘴巴正好被吃得填住,如果念出了口,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谢叔叔,我不知道啊!念出口会怎么样?你们缉魂使不是每次都念出口吗?” 男人的脸色阴沉中还带着一点无语。 “知院没告诉过你吗?磁带里出现的很多咒诀,是不能随便念出口的,因为在没有凶魂的情况下,使用咒诀,代表着欺骗,会被召唤出的神力反噬,后果很严重,会死人的!” 秦丁一下愣住,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而男人看了眼他继续说道:“不过你连这些都不懂,肯定也没有专门授印和授敕,念出来后倒不会被反噬,只会让你的运气变得很差。” 秦丁在消化男人说的这些。 “哦,就是说,想要咒诀完全起效,首先必须授印授敕才行,而且只能在缉拿凶魂时用,是吧?谢叔叔?” 男人微微点了下头。 秦丁心中很是疑惑,原来光背咒诀是没有作用的,而授印和授敕也有一定的条件和流程,不会那么轻易,而上次他成为掌记时,马叔给他敕封授顶摆呼了半天才完成,而且还有护封令牌,那么磁带末尾单单让他记住咒诀,到底能起什么作用呢? 秦丁手心里出了些汗,他装作自然。 “那谢叔叔,用这些咒诀的时候,是不是还得需要一些器具,比如什么令牌之类的?” “你为什么要问我呢?这些你问知院,他会告诉你的。” 秦丁心想,能问我不早问了,看来这位缉魂使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他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低头看了下表已经12点40了。 男人却揉了揉鼻子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让秦丁始料未及的话,瞬间让秦丁尴尬到家。 “你不觉得,你有点臭吗?” 秦丁感到自己的脸抽搐了下,这位缉魂使看着很冷酷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情商不够吗?在不熟的情况下,为什么说得这么直接,好难堪啊。 秦丁的脸涨得通红,他是一点都没闻到自己身上臭,难道这就是“身在其中不知其味儿”吗?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确很多天没洗过澡了。 秦丁边尴尬地笑了下,边揪起衣服领口闻了闻,也没啥大味儿啊。 “很臭吗?这儿也没洗澡的地方,我也出不去,我下午不行去院子里泼点水洗吧。” 男人稍稍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情,秦丁猜测不出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是他说的那句话不对吗? 男人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打任何招呼,然后转身走到了门口,刚要迈步出去,一下停住了,他朝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向门框上方,在顿了几秒后,突然问道:“为何要贴在这儿?” 秦丁有些奇怪,他看向门框上方,男人应该指的是马叔贴的那道符,好像来的人都对这个感兴趣。 秦丁刚要开口解释,马叔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小谢,来多久了?” 秦丁看到男人把头转向了门口,微微颔首显得恭敬。 “知院大人,我刚来。” 男人让出半身,马叔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半丝若有若无的笑,他把饭盒放到小桌上,目光不经意地环视了下屋内,最后落到了秦丁身上。 “快吃吧小秦,我去跟缉魂使交接下,一会儿就不回来了,晚上我再来。” 不知为何,马叔身上好像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感觉。 秦丁应了一声,但好奇心驱使,他追了出去,当然手中拿着早晨的饭盒当幌子,可追出去之后,也算是前后脚,院子里便空无一人了。 秦丁无奈地回了屋中,他思考着,如果自己真陷入了某种危机,是不可能跟这种来去无踪的神秘力量抗衡的,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逃出去了,所以他得先找到磁带末尾提到的“白面黑了”这条线索,只有告诉白面黑了,他才能活,虽然他都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到底是说给谁听,他想起了第五个事件中的缉魂使黑武。 会是他吗?可这个黑武多会才能来这里。 马叔刚才放下的饭盒只有一个,可能是听了他早晨说不是太饿,所以少带了点饭菜。 秦丁把饭盒打开,那是一盒大蒸饺。他直接上手抓了饺子放嘴里,猪肉韭菜的,贼好吃,可惜没醋没蒜,要不更有滋味。 饺子不是特别烫,秦丁没几下全吃光了,他有些后悔早晨说自己不会太饿,这盒饺子下肚还是有点欠缺的。 没吃饱的肚皮拿水填,他倒了杯水咚咚喝完,忽然想起缉魂使说他很臭,有些无语地走到水盆那里,刚要举起暖水壶往里倒,他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大水缸。 这个地方连澡也洗不成,每天纸片人都会换新水,这个水也是用来洗脸的,是不是……可以在石缸里洗澡。 秦丁觉得这个想法可真不错,而且这大水缸足够容纳一个人,他立马把水缸里的水往盆里舀,不一会半缸水全都倒掉了,然后两壶热水加了进去,一试水温水,能接受。 他把衣服脱去,踩着矮凳扶着大缸的边缘,然后一脚先跨进了水缸里。 大缸真的很大,从外面看深度也还行,他的右脚触到了缸底,本来想站稳把另外一条腿放进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右脚下突然一滑,一瞬间还感到脚下一空,仿佛水缸没有了底,这使得毫无防备的他整个身躯都栽了进去。 他本能地抓住了石缸边缘,惊恐间却感到脚下传来了实地的感觉,两只脚是踩在石缸底的。 秦丁抹了下眼睛上的水,另外一只手不敢放开边缘,他疑惑的用脚触碰着底下,除了有点滑没有异常了。 这什么情况,光着屁股在水缸里滑倒了,这要是被别人看到,非得笑死不可。 秦丁又惊又感到好笑,把身体调整好坐在了水缸中。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昨夜开始,这屋子没之前凉快了,而正值伏天,他泡进水里后,感到由内到外的舒服,他觉得自己想的这个办法真不错。 水缸的深度在他坐进去之后,正好跟他的视线持平,但是里面的水是有限的,他蜷缩了下身体,把鼻子捏住,然后向下出溜,使得整个人都没入了水里。 耳朵里传来了闷闷的声响,眼睛也是闭着的,只有一小片头顶没有没入水中,可是……秦丁心里忽然没来由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种感觉就是来自露着的那片头顶,头顶上的头皮开始发麻,好像有某种跟五官联通的感应,他强烈感觉有人趴在水缸边上正看着他。 秦丁一下钻出了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往水缸边上望去,什么都没有。 他深呼吸了下,这一定是人眼睛闭上之后的某种错觉。其实他从前洗头发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会觉得身旁有人。 差不多了,不能泡太久,秦丁知道时间并不富裕,所以他伸手把早准备好的肥皂涂抹了一遍,潦草地洗完了。 出来擦干,光着换上了马叔拿来的衣服,从桌子上拿起那根纸片人换过的蜡烛去了厕所。 进了厕所,他把那根蜡烛放在了墙上的那块小板上,用作替换。 纸片人如约而至,秦丁没有理会,等他再次回到屋里,发现水缸不但续满了,也给清理干净了,很清澈。 ------------ 第50章拜石像 秦丁觉得真不错,他闻了闻衣领,没有什么味道,其实谢永安说他臭的时候,他也没闻到有臭味。 他准备去把内裤洗一下,可找了半天,内裤和换下来的衣物都不见了。 秦丁惊觉,纸片人还负责这个,也不知道还给送回来不。 他感到浑身清爽,心情也不错,如果没有卷入什么阴谋,这种生活算不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他坐到了写字台前,发现之前重新插上去的半截旧蜡烛又被换成了新的。 视线移向木盒里的磁带,瞬间把他拉回了现实,他开始翻找着下一个事件。 当把标注为“石像”,日期为1997年11月18日的这些磁带摆开,秦丁的脸不由抽搐了下,这个事件,居然有七盘磁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不安地把木盒里剩下的磁带翻了翻,也都不少。 他心里一阵紧张,不能再耽搁了,他熟练地将磁带放入,开始了第六个事件。 “事件代称:有求必应 发生日期:1997年9月6日 委托方:吴先生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九华区园丁路富华小区” 磁带突然空白了几秒,接着里面传出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沙沙沙……噗啦噗啦,沙沙……” “吴先生,在我们这里很安全,您不要害怕了。” “呼……呼……,它害了我们全家,它每天都缠着我,冯大仙,您得救救我,您一定得帮帮我,它是厉鬼啊,您一定有办法的。” “我们想救您,您也得配合啊,稳稳情绪。您看,这位卢先生比我可厉害多了,您找到我这儿可真明智,保您没事的,是不是卢哥?我说的没错吧?” “沙沙沙……” 秦丁按下了暂停键,磁带中出现了三个男人的声音,而其中一位,他觉得很耳熟。 磁带继续播放。 “卢哥,我,我说错了?您别用这眼神看我啊,有点吓人。” “冯远小兄弟,所长没告诉过你,咱是什么部门吗?不知道做任务的时候要严肃一些吗?嘴皮子这么溜,我看你挺适合招摇撞骗啊。” 秦丁听到这里,脑中恍然了下,这个叫冯远的声音怪不得耳熟,这不就是上个事件中,刘小棠的徒弟吗,而且通过缉魂使黑武的描述,这人应该是长着双瞳的,可以断什么阴阳。 不过听这盘磁带的感觉,冯远好像被安排进了凶魂侦缉所里,而且似乎是让这位姓卢的缉魂使带着熟悉流程。这位姓卢的缉魂使说的所长应该是侦缉所的头儿,那会是谁?不会是黑武吧。 秦丁觉得有点意思,他继续听着。 “嘿!我说得也没错吧,哪像骗子了?再说咱肯定是能处理的。 ……,得,得,好好好,我不瞎说了,不瞎说了,我在一边学习,学习。” “吴先生,你好些没?” “呼……呼,好些了,好像进这屋后好多了,在外面我就总觉得它跟着我呢。” “那您遇到什么事了?请详细讲一下,不过,我这里提醒您,想要让我们帮您彻底解决这件事,就必须要讲得仔细,还得实话实说不能有隐瞒,否则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恐怕会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您。” “啧,您这不是招摇撞骗,这直接恐吓吧。” “你要不走吧。” “哎哟,我走多容易啊,那您去跟黑哥解释一下,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诶?刘大仙你要去哪啊?别走啊。” “回来!!” “好嘞!” “别再插话了,现在录着音呢,你要是再打断,到时候会牵连所长受罚的。” “哦哦,我不说了。” 秦丁听到这里可以确定,他的猜测没错,凶魂侦缉所的所长,就是黑武。他真没想到,所长也会亲自出来抓鬼。 磁带里继续着。 “吴先生,刚才不是在吓唬您,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儿戏,想必您所经历的应该能让您看得更透彻吧,所以希望您如实讲述。” “好,好的。呃,这件事怨我,是我害了我的家人,……唉! 那是两个多月前吧,我们公司和另外一个合作公司搞了一次联谊活动,也是为了促成一些项目。 在那次联谊会上,对方公司项目部经理突然找我聊天。他这人挺健谈也挺有意思,不聊工作,都聊一些家庭生活之类的事情。 我其实不太想聊这些,因为那些天,我家里面琐事繁多已经够心烦了,有人还要聊这些我就更烦了,但是人家是经理,我也不能驳面子,就硬着头皮赔着笑聊呗。 聊着聊着,他就聊到我身上了,说一看我最近就不顺,是不是家里遇到麻烦了。 我当时以为我哪表现得太明显让人看出来了,结果他说我印堂有点黑,这代表着家里有麻烦事,还会有倒霉事缠身。 我虽然很反感这种说辞,但他说得也是事实,我的确那些天遇到了烦心的事情,而且也受到影响,还在工作上造成失误,反正是比较倒霉。 我为啥又烦又倒霉呢,因为我们家里有一个吸血鬼,一个游手好闲的赖皮老流氓,而他就是我二叔。 我二叔那么大个人了,一直单身,好吃懒做,没工作也不出去找工作,啃老。 自从我爷爷奶奶去世后,他就赖在我家了。本来我爸好心把爷奶的房子让给他,结果他把房子偷偷卖了,然后说在我家住几天,这一住就不走了,到后来还管我父母借钱,说治病。 我二叔除了脑子有.病哪还能有病啊,谁不知道他出去赌还抽大烟,之前卖房的钱都还了赌债,如果给他借就是有去无还。 可我爸顾及亲情,不但给借了还在外面给他租了个房,这把我妈气的,不过虽然借钱很生气,但是好不容易把我二叔打发出去,我和我妈也算舒了口气。 然而没多久,我二叔又来借钱了,这我妈就不干了,每天跟我爸吵,吵得我很烦。 我二叔借不到钱每天敲我们家门,扰得都没法生活了。 你说报警吧,我爸又不忍心,不报吧,他每天定点来敲门,我都想出去揍他了,真是太烦了。 这件事扰的我工作注意力都不集中了,在公司写错好几次报表,有一次严重到差点炒我鱿鱼,这太影响我了啊,我恨不得让我二叔这种牛皮膏药立马消失。 所以赵经理一说这个事,我也没有反驳他,只是唉声叹气了下,也不想把这种事跟他说,只是默默承认了。 他倒是没细问我怎么了,不过却开始讲他自己的事情。他说他之前比我还不顺,但是现在却顺风顺水,顺得不得了。 我一下就好奇起来,心想这难道有啥玄机,如果有的话,我也想试试驱驱霉运。 于是我问赵经理是不是去转运了,他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这让我更好奇了。 他说我肯定猜不出,因为这个事儿挺奇的。他说他之前不是在这家公司当经理,他是在别的公司任职,只是个小职员而已。 有一段时间,他特别不顺,就属于喝凉水都塞牙的那种,而且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一团糟。 后来有一次他去同事家做客,那人家里供奉着一尊石像,说是从越南带回来的,请.愿特别灵验,有求必应那种。 同事见他闷闷不乐的,就让他拜拜,说只要不太过分的,都能灵验。 他一开始不太相信,后来觉得拜拜也没啥损失,万一灵验了不更好。 于是他拜了拜,请求石像能让他运气好些。他拜的时候也的确诚心诚意,不过灵不灵验他倒是期望不高,毕竟他认为这种事寄托在神神怪怪上有些不太靠谱,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拜完之后,居然真的灵验了。 在他拜完之后的第二天,原本谈了很长时间的项目,突然对方就打电话同意签字了,公司为此还给了他特殊嘉奖。 他说那段时间,他的运气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走路一低头,都能捡到钱那种,出去吃饭刮发票,都会中800块,反正不光运气好,而且干什么都特别顺,以至于现在这个公司跑来高价把他挖走,还给了他经理的职位。 他讲到这儿的时候,我反倒有些不信了,觉得赵经理可能是在开玩笑,而赵经理却说这些事都是真的。 他之所以跟我讲这些,只是看到我的时候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心中有一点感触,所以想帮帮我而已。 他说这不强求的,说我如果想改改运气,倒是可以帮我联系他从前的那个同事,让我花点香火钱去拜拜,真的很灵。 我当时的确是有些动心了,但是一听有香烛钱又觉得会不会是什么套路啊,所以有些犹犹豫豫。 这个时候公司活动结束了,赵经理也没强求什么,他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去忙别的了,而我盘算着要不要去试试。 在最后散场的时候,我又找到了赵经理,我有点不好意,问他香火应该花多少钱买,说我不太懂,他说人家那个石像绝对有求必应,既然有求必应,那总得答谢,给个500块就行。 我一听这么多,就有点打退堂鼓了,突然还感觉有点不太靠谱,结果赵经理说,500块只能求小愿望,但是得到的收益可比500块值,解决的事情也是拿金钱买不到的。 他说上次他给了2000块的香火钱,运气变好后,光奖金都要上万了,还在乎那点小钱。 他这么一说,我又想到了我那讨厌的二叔,咬了咬牙,就让赵经理帮忙去联系了。 就这样,我交了500块,然后他带我去了他同事家。” “啪~”第一盘A面到头,取出翻面,继续。 “可以了,您继续说。” “在去之前,他们说了一些规矩,说不能佩戴任何首饰或者装饰品护身符手表等物品,而且还要求在愿望实现前,一直不能佩戴,说是会影响石像施展灵力,否则求的愿会很难实现。 其实这都是狗屁,后来我才知道怎么回事。” “吴先生,那你身上都佩戴着什么?现在戴着吗?” “当然戴着呢,我从小就戴着这条项链,你们看,就是这个。” “沙沙沙……沙沙” “这是……猪惊骨?” “嗯,我小时候老爱哭,我奶奶说这东西可以压惊,等长大后,我妈还是让我一直带着,说对我好,也得亏有这个东西,否则我可能早就被害死了。” ------------ 第51章阴差阳错 “赵经理把我带到了那个地方,那是园丁路富华小区。 等到了地方,他又叮嘱一遍,还不放心地搜了身,说千万不能佩戴乱七八糟的东西,否则真就不灵验了。我那个时候还以为他们这是怕带进去照相录音的东西,所以才这么谨慎的。 然后我们就进去了,等进到屋子里,我发现这房子不像给人住的,因为里面黑漆马虎的,只点着蜡烛也不开灯,窗户上都挂着厚厚的那种不透光的窗帘,也没什么生活摆设。 客厅里的一面墙被装修成佛龛的风格,上面还写着几个大字——有求必应,下面就立着那尊石头人像了。 这石像是个人形,高矮差不多五十厘米左右,就是石头简单雕刻的样子,还有些古拙粗糙,但是摆在那儿,在被烛火衬着就显得有点神秘,还有点阴森。 赵经理说我花的香烛钱少,所以不能求太过的愿,求点小愿就行,然后就让我跪在了石像面前。 我没求运气之类的愿望,只求让我二叔别再烦我们家,最好永远都别再烦。 拜完后,我们出来,赵经理才给我介绍了他的同事。 这人姓刘,在公司已经辞职了,看起来不缺钱,抽的好烟,戴的手表也是名表。 事后赵经理跟我说,他这位姓刘的同事,从前在公司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小职员,混了很多年都升不上去,后来供奉了这尊石像后,工作也辞了,房子好几套,开的车都是进口的,不愁吃喝,所以这石像很灵验的,让我放心。不过他还说,如果想要求更好的愿,要舍得花大钱,才能得到高回报。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就感觉我是不是被骗了,心里还有点闹心。 这500块钱相当于我一个月工资呢,心疼啊。那天我回家后,心想着这件事可不能让我妈知道了,要不非得扇我大.逼兜。 等到了晚上那个点儿,我二叔居然没来敲门,我妈都觉得奇怪,我更是一惊,这是不是灵验了。 一开始我还有点不敢相信,觉得可能只是巧合,可到了第二天晚上,我二叔还是没来。 这下把我和我妈高兴的,我差点一激动告诉我妈这是我的功劳,但最终我还是闭嘴了,我怕她知道我花了500元。 我和我妈乐开花,但是我爸却坐不住了,他觉得我二叔两天没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他要去看看,被我妈拦下了。 我妈说好不容易清静点,还要去主动招惹这不是有病嘛,就这样我爸没去成。 但是隔天上午,我爸还是没忍住,就去了二叔住的出租房,结果门敲不开,他就找房东要了钥匙,一进去,发现我二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爸过去给翻正了,我二叔身体都僵了,早就没气了,后来说是心梗。 我二叔倒是无牵无挂去了,但是这件事整得我爸心情很不好,他很内疚,还为这个病了一场,弄得我也心里不舒服,想着是不是太过分太严重了,可一想到家里再没有这么人来影响生活,那种愧疚感就淡下去了。。 其实一开始,我对这件事还是很意外的,一方面我真没想到会这么灵验,500元的成效会这么大,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让我二叔不要烦我家,我还有些害怕来着,甚至觉得可能只是巧合,但到后来,又觉得这巧合也挺神奇,还有过想再去拜拜的想法。 可想归想,我还是没有去做,一方面的确不便宜,另一方面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别扭。 就这样一个星期后,我家门外突然来了一帮身上有纹身的人,他们狂敲我家门,我妈刚开了条门缝问干啥,他们二话不说就进屋了,我妈拦都拦不住。 这些人说我二叔欠他们钱,说好两个星期还,日期到了找不到人,就按着账单地址来这里找人。 你们说气不气,我二叔在外面欠债写我家的地址,他是不是疯了。 我妈当时也是又惊又气,问欠多少钱,那帮人把欠条一展,说连本带利息十万块。 十万块,十万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我二叔他怎么就敢在外面欠下这么多。 我妈当时强作镇定,告诉那些人我二叔已经不在了,这事儿跟我们也没关系,让他们赶快出去,要不就报警,结果这帮人说,谁住在这儿就谁还钱,当初借钱的时候写的就是这地址。 我妈一听知道这是赖上了,就要打电话,这帮人给我妈撂下一句话,说报警也不好使,如果不还钱,过几天滚的利息更多,到时候就别怪他们耍狠。 你们说恨不恨,我知道这事儿之后,心想我二叔死了活该,对这种人还有什么内疚的,可是眼下该怎么解决成了难题。 我妈一直哭,我爸也没啥好办法,他把家里菜刀都准备好了。 十万块这数目太大了,我家里值钱的全卖了也远远不够,再说了我家凭啥给我二叔擦屁股,他死得可真舒服。 这个时候逼得我啊,突然就想起了拜拜这件事。 这一次我没有联系赵经理,而是拿着名片直接联系了那位供奉石像的刘先生。 这位刘先生有点奇怪,在电话里没有问别的,先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事,他问我最近有没有做怪梦,还问我周围有没有人出了意外。 这位刘先生把我都问糊涂了,我说没做啥怪梦,要说意外,那只有我二叔这件事啊。 于是我跟他实话实说了,他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天,然后才问我许愿这件事,他问我急不急,我说有点急,他说这一次的香火钱要比之前多一倍才行。 我一听这不是坐地起价嘛,就问他为什么,他又沉默了下,然后跟我说,说我求的事情用一千元能解决吗?合不合算自己掂量,如果觉得不值,也可以不用来拜。 我这心里好气啊,可我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关键他说的也在理,于是我咬了咬牙,又去了那里。 这一次和上次一样,要求身上不许佩戴装饰品或者首饰啥的,也搜了身,我倒是早就把这些东西放在家里了。 刘先生把我带了进去,那房子里还是很黑,我跪在石像面前,开始求愿。 我其实一开始想好了求什么愿,无非就是摆脱那些要债的人,让他们不要再来骚扰我家之类的,可我跪下去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既然石像这么神通广大,而我这次给了一千块,或许我可以再附加一点别的愿望。 于是我对着石像传达了我的请求,当我磕完头直起身子,忽然我忍不住就打了个寒战,与此同时,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感觉有人在看着我,而且就在这屋子的某处。 我立马有些毛骨悚然,可这个时候突然后面那间屋子的门响了下,就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好像里面有人要出来。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刘先生,就喊了他几声,可他没有回应,那间屋子的门也没再响,更没有开开。” “啪~”第一盘磁带播放完毕,秦丁赶快放进去第二盘,这故事听着有些惊悚。 “我……那个时候,我很紧张害怕,那房子里太黑了,面前又有个阴森森的石像,我心慌到不行。 我又叫了刘先生几次,可是他还是不出来也不回应,我有点急了,就打算走。 当我走到门口,慌里慌张摸锁的时候,门却突然从外面打开了,我一看开门的人居然是刘先生,我那汗毛立马就竖起来了,刚才屋里拧把手那是谁啊。 我一下从门里窜了出来,刘先生看我的眼神有些怪,他问我怎么了,我连往里看的勇气都没了。 我问他那房子还有谁在,他说除了我和他没有别人,他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一听没有别人,头皮开始发麻,这也太诡异了,我明明听到那个房间的门把手在响,我敢保证,是有人在里面拧把手。 我就跟刘先生说了刚才的遭遇,刘先生突然笑了,他让我不要害怕,说有可能是石像显灵而已,从前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没有关系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显灵,我就更害怕了,这让我想起了一些鬼片。 就这样我回了家,感到一阵阵发慌,晚上都没睡好,还做了个怪梦。 我梦到我二叔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钱,硬往我爸的手里塞,我爸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灰头土脸的样子。 我二叔塞钱,我爸往外推,好像不想要,然后我二叔的五官一下变了样子,居然变成了……那个石像的脸,然后我二叔手里还拿出个锤子,狂砸我爸的头,全是血。 我在梦里被吓得又喊又叫也冲不过去,后来还是我妈把我拍醒的,她听到我在屋里叫喊,知道我做噩梦了。 我妈把我叫醒后,问我做什么梦了能叫成那样,我有点不敢描述,怕我妈知道我去拜神的事,结果这个时候,我妈就发现我脖子上没戴猪惊骨,就问我把项链放哪去了。 我妈说我小时候就总这样,动不动做噩梦乱喊乱叫,所以我奶奶才找人求了这条项链给我压惊,不戴不行。” “不好意思打断您一下,您的生日方便透露下吗?” “呃,可以。1974年7月17日” “好的吴先生,您可以继续说了。” “我妈问我项链哪去了,可由于刘先生和赵经理都提醒过我,在愿望没实现之前,不能佩戴这些东西,所以我跟我妈谎称说公司不让员工戴这些,项链放公司忘拿回来了。 我妈有些生气,叮嘱我,在公司可以不戴,但是下班必须戴上,我草草敷衍,其实项链就在我抽屉里呢。 对于做的梦我并没有过多在意,然而隔天中午我快下班的时候,正在琢磨这次许愿多会儿能灵验,结果就接到了我妈打来的电话,说早晨警察局给我家打电话,让她去指认犯罪嫌疑人。 我妈当时挺纳闷,哪来的犯罪嫌疑人还让她去指认,结果她匆匆去了警局,公安同志拿出两三页的头像相片让我妈找认,说之前有哪些人去过我们家,催缴过高利贷。 原来之前我二叔欠钱的那些人都是有案底的,前天跟另一拨人发生打斗,被捅死了几个,账本什么的被公安同志拿到,上面记录了详细的账目内容还有地址电话,所以才会叫我母亲前去指认,并且说之后法院流程下来,还会退赔之前犯罪嫌疑人在我们这里非法所得的一些钱。 我妈知道那是我二叔的,就问大概能退赔多少钱,公安同志说没有细算,大概有六万块。” ------------ 第52章猪惊骨 “我和我妈都惊了,六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看来我二叔是把我爷奶的房卖了还了高利贷的。 这一下子要债的人也死了,没有了麻烦,我家还多得了那些钱,我都乐开了花。 我真没想到我另外求财的附属愿望也能成真,而我对那石像产生了无比的敬畏,觉得简直是神仙再世,并且觉得它太过灵验,已经开始计划再去拜拜了。 可就在我以为能靠拜神发大财摆平一切的时候,我爸在单位出事了。 他们单位调信号塔,他从信号塔下面路过,上面的人不小心把锤子掉下去,正好砸在了他头上,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呼……唉! 如果我爸没有出事,我也不会往之前做的那个梦上联系,可他偏偏是被锤子砸中的,我就感觉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说道,但是我不敢跟我妈说这事,我也宽慰自己只是做梦巧合而已。 由于我爸的意外,我家又得了一笔不小的赔偿金,我们家一下变得富裕起来了,可这种钱来得太让人难受了。 我妈因此心情也变得郁结,没多久就病倒了。 我现在好后悔啊,很多东西如果不是正常来的,必然会有因有果,我要是知道后来会在我亲人身上发生这些事,我说什么也不会跟来路不明的东西做交易。 我妈她病倒了,我带她去医院做检查,结果诊断书上写着癌症。 这个消息就和天塌下来了,我不敢相信我们家这是怎么了,短短几天不幸全都摊到我家了。 我暂时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妈,我在那天下午崩溃大哭。 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于是我再次想到了去拜那石像,觉得它那么神通广大,让我妈恢复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我拨打了刘先生的电话,但是那边接电话的人声音却变了,我能听出来不是他的声音,可是当我询问时,他说他就是刘先生。 我也没再追问下去,跟他说想再去拜石像,而我知道,这次的香火钱肯定少不了,所以我直接问他这次得需要多少钱,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他说这一次不要钱。。 我当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心想我妈看来没救了,要不怎么连钱也不收了,但是刘先生也没拒绝我去,那这香火钱为啥不要呢? 我很奇怪,就问他为啥不要钱,刘先生说,这一次我求的事,需要用别的东西交换。 我问他用什么换,他说到时候我就会知道。我有些忐忑,但为了救我妈,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当时想着就算用我的命换也行。 去了那里,刘先生给我开的门,不过有个地方我却很奇怪,刘先生似乎并不知道我会来,而他的声音没变。 刘先生问我怎么来了,我说我们打过电话约好的,他就是一愣,接着还朝门里看了眼,似乎有所忌惮的样子,但他没多问我什么,只是问我身上有没有佩戴东西,我说我懂规矩,然后他把我让了进去。 我跪在石像面前,借着烛火的光,那石像显得尤为阴森,但我不敢往其他层面多想,我怕它察觉会怪罪。 我和之前一样,求了愿,拜了拜,我当时很诚心,但是我心里又没底,那可是癌症啊,我想不出能是怎样的神秘力量可以左右这种事,能剔除一个人身上的绝症。 等拜完之后,我跟刘先生出去了,刚要走,刘先生却把我叫住了。 他看起来有些不安,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古怪,他问我,电话里,他有没有要香火钱。 他把我问的就是一愣,我把原话告诉了他,我跟他说,我也很想知道,要让我拿什么去交换,我多会儿能知晓。 刘先生听到这里,表情里明显带着一丝勉强的笑和尴尬,他说既然是我答应的,那么不管是拿什么换,都不要吃惊,那是我的选择。 他说的这些话让我感到很不安,但当时的情况,如果能让我母亲不得癌症,那我付出任何代价也都无所谓了。” “啪~”第二盘A面播放完。 “好了吴先生,您继续。” “嗯,就这样我回了家,发现我妈居然在给我做饭,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了,我心想怎么会这么灵验。 等到了晚上,我妈来我这屋,跟我说了好多话,还安顿了好多事,就像她知道自己要走了一样,可我真的没想到会是那样,也没看出她的异常,还高兴地以为我求的愿望成真了。 ……呜……呜……” “吴先生,给您纸巾。” “谢谢!谢谢!我妈跟我说完,本来打算回她那屋,她突然就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项链,问我为什么不戴上。 我支支吾吾找了个借口,我妈她把项链亲手又给我戴上了,我也不能不戴,但想到愿望已经成了,也就没有推脱。 在那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也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它几乎夜夜都在我的梦里缠着我。 我梦到我走在一条幽静的山野小路上,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林子,天色黯淡无光,还有些雾蒙蒙。 我走着走着,就看到山体岩壁上有个长方形的洞,我走了过去,发现那里面居然立着个满身青苔的石像。 我看着它很眼熟,于是靠近了些,用手扒拉掉上面的藤蔓,发现那石人像居然就是我拜的那尊石像。 我不知道它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但是周围的雾却大了起来,我听到雾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我顿时害怕起来。 我想快点离开那里,可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声音居然是我二叔的。 我在梦里并没有意识到我二叔已经死了,我正在奇怪,接着又听到了我爸在叫我,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他们俩……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害怕到大叫起来,然后我又听到了我妈的声音,我一下就醒了。 我醒了之后,发现是我妈把我拍醒的,而我戴的那条项链的绳子开了。 我妈安慰了我半天,重新给我把项链系好戴上,我还是没敢把梦里梦到地告诉我妈。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我本来打算带我妈再去复查,可是公司突然有紧急的事要处理,没办法我先去了公司,等忙完中午回家后,发现我妈已经把饭做好放到了桌子上,人却不在。 我出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等再次回家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医院的化验单和诊断书有被翻动过,我意识到可能是我妈看到了。 我内心不安起来,而这个时候,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那边说他们搞错了名字,有一个跟我妈同名同姓的人,是那个人得了癌症,我妈身体正常。 我当时内心狂喜,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扭转,原来我母亲没有得癌症,一切只是乌龙。 可是我妈她去哪了,我又担心起来,而且我眼皮狂跳。 我挂掉医院的电话,接着又打进来一个电话,那是派出所那边的,他们说让我去一趟,说我母亲……跳楼自杀了。 我不敢相信,感觉有道雷劈下来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原来我妈前一天已经看到了化验单,而她本身因为我父亲的意外离世心情郁结,所以就选择了自杀,怪不得她那晚会跟交代那么多事。 我那些天无法从这种阴影里走出来,甚至觉得那石像在骗人,它可以扭转我妈没有患癌的局面,为什么不阻止这种阴差阳错的事发生呢。 正在我心情很差的时候,那刘先生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又变了,并不是他本人的。 我无暇顾及是谁,他却在那边跟我谈起之前说好的交换条件。他说我求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现在该是我还愿的时候。 他说条件就是让我接替他的位置,当石像的看门人。 我当时心里憋着一肚子委屈和难过,心想我为了让母亲平安健康去求了愿,母亲却因此而自杀了,我可没什么心情去当谁的看门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在电话里冷淡地拒绝了,那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奇怪,咝咝啦啦像是某种动物发怒了,接着那边挂断了电话。 那个时候,我还没察觉我家发生的这些变故是跟这石像有关,直到我连续做噩梦后,我才慢慢发现,这些事,都是那个石像搞的鬼。” “您都梦到了什么?” “自从那天拒绝刘先生之后,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跟之前相似的梦。 我又梦到走在了那条幽僻的小路上,又一次走到那个挂满青苔的石像面前,听到很多细碎的声音,还听到我二叔我爸在叫我,那一次,我也清晰地听到了我妈在叫我。 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他们抛弃了我,我在梦里因此崩溃大哭,而这个时候,从石像的后面突然伸出了好多双黑色的手来揪我,它们捂住了我的嘴和鼻子,我在梦里居然呼吸不上来了。 当我感觉快要憋死的时候,突然耳朵里传来了一声非常响亮的叫声,听起来很像是牛叫,但是比牛叫清澈。 这个声音一出,在我身上的那些黑手全都不见了,我也一下醒了过来。 我醒了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那梦太真实了,可我也说不清怎么回事。 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我又会梦到去那条小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梦如此可怕,但我心里隐隐觉得是不是跟那个石像有关。 那天我甚至考虑过,是不是不该得罪那石像,应该回去道歉,以免它真的对我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到了晚上,我接着又做了更可怕的梦,这些梦像是逐一还原一些真相,又像是极度的挑衅,它充满着恶意,我知道它是想要我的命。 我梦到……梦到了我二叔,我梦到他在我爸给他租的房子里,他本来是好好的,突然有一团黑色的影子钻入了他的胸腔,接着他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挣扎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我一开始没太明白怎么回事,直到梦里的场景转变到了我父亲那里。 我看到我爸他走着路,路过了信号塔下,一团黑色的影子绕在了上面那人的手上,那人把工具兜里的锤子拨了出来扔了下去。” ------------ 第53章另有隐情 “……呼……呼…… 锤子砸到了我爸头上,我爸……我爸的半拉脑袋都砸开了,白花花的脑浆……呜呜呜…… 然后……,然后我就意识到,我看到的这些就是事故的真相,是当时的场景,而他们都不是意外,是那个黑影造成的。 我在梦里感到浑身发冷,而这个时候,画面切到了我家里。 还是那团黑影,它把抽屉拉开,把原本放在抽屉里的化验报告拿了出来,我妈收拾我那屋,她就看到了我桌子上的报告。 紧接着画面一转,我妈在一处台阶上,她好像在犹豫着什么,本来是走上去的动作,但她又转过身往楼下走,可是没走几层台阶,那黑影又出现了,它团在了我妈的身上,我妈突然又开始往楼上走,然后到了顶楼边缘,我妈好像还做了几下挣扎,但是那团黑影把她推了下去。 我在梦里愤怒极了,我要杀了它,杀了它……呜呜呜……呼…… 但是梦里的画面一转,它就突然出现了我面前。 那石像变的跟我一样高,它一点一点靠近我,我似乎都能闻到了它上面散发的恶臭,而这个时候,又出现了那种牛叫的声音,然后我就醒了。 我醒了之后,明白我们家的这些变故都是那石像一手策划造成的,我也想过去报警,可是这种事情警察肯定不会相信的,说不定还会认为我精神有问题。 然后我给姓刘的那个人打电话,他肯定知道怎么回事,他这是在害人。” “啪~”第二盘磁带播放完毕,秦丁把第三盘磁带放入。 “好了吴先生,您继续说。” “可我打过去电话,他却很奇怪,先说是我毁约在先,必然神灵会降罪不能罢休,然后又低声问我,石像要我还什么愿。 我十分奇怪,那天是他打电话给我,亲口说的那些话,怎么他好像不太知道这些事似的,我突然想到,刘先生的声音有时候并不是他自己,会不会是那石像在操控他。 于是我在电话里刚要告诉他石像要我替代他成为什么看门人,我话还没说呢,那边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的时候,没人接了。 我怀疑那位刘先生也要遭遇不幸了,我也知道那石像操控着这一切,可我不明白它为啥会选中我,还是说,他把每一个去拜过它的人都害惨害死,或者也要求做它的傀儡。 我那些天感到很无力,我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它抗衡,我其实很害怕,可是我越害怕,越觉得有双眼睛如影随形地盯着我。 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里都会出现石像,但它好像只能在梦里吓唬我,却伤害不了我。 直到前几天,它可能实在按捺不住了,缠上了别人来袭击我,而那人疯了一样地扯我脖子上戴的项链绳,我差点被勒死,幸好有位大叔路过,把那个人制服了,否则我可能就完蛋了。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突然明白,它为什么一直得不了手,原来,就是因为我戴的这条猪惊骨项链保护了我。 那天救我的大叔他好像懂点什么,他提醒我赶快去找高人看看,可我去哪找啊,我以前没接触过这些。 后来也还是那位大叔告诉我,可以来这边找冯大仙,说您有神能,专门可以处理这种事。 你们得救救我,我真没别的办法了,我觉得我快要崩溃了,我好恨,又没有能力除掉它,而那东西如果一直存在的话,肯定还会害好多人的。” “吴先生,把那位刘先生的电话还有那个地址写在这上,还有那位赵经理的电话和公司地址。” “沙沙沙……唰唰唰唰唰唰……” “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不敢出去。” “你把这道符戴在身上,记住,这符不能沾水,所以你最近几天就不要洗澡了。 我们会尽快处理这件事,您正常回家就可以,等我们消息。” “真的没有问题吗?你,你们不需要香火钱吗?” “啧~您脑子是不是刺激过度了,到哪都是香火钱,我们卢大师……是这种人吗?他的工作就是消灭那种东西的。 不过吧,嘿~!我这儿呢,是需要给一些咨询费的,我还得靠这个吃饭呢。 你自己看着给吧,反正我们肯定能除掉那东西,不强求的,不强求。” “额,钱没问题,这,这符真的管用吗?” “您看您,我能骗您吗?再说您看我像骗子吗?” “咳……吴先生,这张符绝对能保你平安,如果你实在害怕,就先住在他这吧。” “诶,这怎么能行呢,我这又不是旅馆,哎呀吴老弟,你就放心吧,我店都在这呢,还能跑了啊,这样,您可以先不用给钱,等处理完这件事后,您再给。 行了,不能再耽误了,我和这位卢大哥得赶快去调查,调查解决完后,第一时间通知您。”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11月16日 根据吴先生的描述,此次凶魂怨念等级为黑色,危害等级判定为五级。 事件起源尚未查明,不知其名,缉魂令无法缉拿,需请示知院派授印者持印签前来协助缉拿。” 秦丁按下了倒退键,这一段又重新播了一遍,接着他按下了暂停键。 如果说中午他没有遇到缉魂使谢永安,没有得知一些印签和那些咒语的规则,那么这段内容他也听不出什么端倪。 虽然谢永安没有将印签以及咒诀解释全完,但通过磁带里的某些线索还是可以推断,并不是每位缉魂使都能使用印签,而这些缉魂使之间的能力,也是存在着某种差别或者是等级差异。 比如惠道长和黑武,没有去知院那里授印或者请示,他们手里都直接持有印签,而且很明显能力好像更强,而这个事件中的缉魂使,还得请示知院,让知院派能用印签的缉魂使来协助,足以说明差别。 秦丁虽然不知道印签究竟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但是他猜测,能被授印印签的人,是需要某种条件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持有甚至使用。 秦丁突然想起了陆小虎,他赶快往前翻了翻录本,一直翻到第二个事件末尾,他看到了那段马叔补充的内容。 上面有一段是这样写的——“这次事件中,罕见出现了四个五级凶魂,六个四级凶魂,三级二级凶魂若干。 缉魂使无法用缉魂令处置完全,由‘印签’将其尽数缉拿。” 秦丁再次看这段时,忽然有种感觉,觉得马叔对那个事件补充的话并不清晰,有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模棱两可,也不知道是因为几年过去马叔记不太清,还是他故意简化的。 像那句“缉魂使无法用缉魂令处置完全,由印签将其尽数缉拿”,就有一种跟原磁带内容一样的模糊怪异感觉,这里无法清楚地表明究竟是陆小虎持有印签缉拿的,还是……有第二个人协助他缉拿的。 如果是另外有人协助他,那么也就可以解释通,第二个事件的最后一盘磁带开头,为什么陆小虎像是在跟另外一个人对话了。 可是如果有另外一个人一起前去缉拿凶魂,为什么整套磁带都没有透露第二个人的存在呢,难道是模糊不清的那段内容里有提到过? 如果有第二个人,那个人会是谁? 秦丁揉了揉额头,那个事件里有太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了。 秦丁认为,再遇到缉魂使的话,他有必要去打听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陆小虎,到底有没有能力持有印签。 他把这些疑问放下,又一次按下了播放键,磁带里先传出了缉魂使的声音。 “冯远小兄弟,你的眼睛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这位吴先生身上的阴气很重,应该有一部分原因是那东西跟着他呢,还有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吴先生应该是阴年阴月阴日之人。 刚才您不是问他生辰八字了吗,您应该也是想到了什么吧。” “他的确是罕见的阴人,我想这也是那东西相中他的原因,否则换别人,那东西早就痛下杀手了。” “为啥看上阴人?” “附在阴人身上,对凶魂伤害会小很多,可以当它的替身,用的时间也会久些。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现在去找那位赵经理,然后再去找那个姓刘的男人。” “好的。咱这流程我大概也了解了。” “那就好,不过尽量废话少说。”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接着还是缉魂使的声音。 “1997年11月17日 你好,你们赵经理在吗?” “赵经理?赵小天吗?” “应该是吧,他不在吗?” “呃,他,您是他什么人?” “我们是他朋友介绍来的,找他有点事情。” “哦,那您恐怕不知道,他前段时间,出意外去世了。” “啊?他去世了?怎么回事您能说下吗?” “哎呀,我没法说清楚,我,我现在还在上班呢。” “您就说一下吧,我是来给他还钱的,他如果去世了,我就得找他家属,可是让他家人再说这件事,有些不太好,麻烦您了。” “唉,好吧。赵经理挺可惜的,人很有魅力,可他也挺倒霉,他是被一个跳楼的老头砸到了,那老头没死,他被砸死了。” “嘶,怎么会这样啊。” “啪~!”第三盘磁带A面播放完毕。磁带翻面放入,播放键按下,里面直接传出了声音。 “不可能这么凑巧。” “您是说,还是那个石像搞的鬼?这东西确定是凶魂吗?能力很大啊。” “吴先生不是说了吗,他看到的是黑色的影子,这形态已经是五级凶魂了。 这个级别的凶魂能力很可怕,相比五级以下的凶魂,不管是传递诅咒,还是离开本体远距离进行迷惑谋害,都是比较容易做到而且没有局限性的。 而这个凶魂带有一定的魂识,比较狡猾,它恐怕不是杀人积攒怨气而成那么简单。 好了,以后再给你讲解这些吧,知院派所长前来协助咱们,先去和所长会合吧,然后再去找姓刘的那个人。”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接着里面传来了拨打电话的声音,没多久电话通了,说话声音是那位叫冯远的人。 “喂?您好,是刘先生吗?” “嗯,是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听赵经理提过您这儿能拜神,我们想来拜拜,您看您多会有时间?” ------------ 第54章山中石龛 冯远在电话里说完这些后,磁带里传出的声音明显是电话那边有些迟疑。 “拜不成了,最近石像需要休息,等过些日子再联系吧。” “诶,您……” 还没等再说什么,磁带里传出了挂电话的声音。 “黑哥,我是不是没说好?他察觉到了什么了?” “他没有那么厉害,是石像感觉到了,我们得找到这位刘先生,从他那儿获得更多信息。 小卢,你去画一张束魂符,这凶魂如果有准备,它肯定会转移逃走。” “好的,所长。” “黑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们不是有地址吗,先去有石像的那所房子。”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里面传出的声音,是上个事件中的缉魂使黑武。 “1997年11月17日 我们已经到了富华小区。小卢,你看看地址,是在几楼。” “沙沙沙……” “黑哥,那个刚从楼上下来的人身上有很重的阴气,不会就是他吧,他要走了。” “追!拦住他。” (很多跑步嘈杂的声响,还有混乱的人声。) “你们干什么?” “您是刘先生吧?” “你们是?你们是什么人?干嘛拦住我?” “您身上的阴气那么重,不感觉难受吗?”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快让开!” “您如果跟那个石像再待一段时间,就真没救了,您的阳寿快被它借完了。” “什……什么?你们说什么?阳寿?我的阳寿吗?” “您不要激动,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或许有办法救您。” “沙沙沙……”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便透露,但是我们可以救你,只是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先了解一些事情。” “呃……可是,可是它会知道的。” “那是我们的车,上面有能屏蔽阴气的东西,我们车上聊。刘先生,真的不能再耽误了。” “好!” 磁带到这里出现了走路的嘈杂声,紧接着几声车门关闭的声响。 “你们……你们是道士?” “差不多吧,您知道这石像的来历吗?我想你作为它的代言人,一定知道很多。” “我说了你们就能救我吗?阳寿,我的阳寿真的被借走了吗?我还能活多久?” “冯远你能看出来吗?” “黑哥,我只能看到他的生气比一般人淡一些,看不出阳寿还剩多少,但是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这种颜色很不妙啊。而且他身上的阴气太重了,非常危险。” “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件事我们能解决,能让你摆脱它。” “摆脱它?你们,你们真的能做到?” “我们能不能做到,主要看你了。说说吧,你是怎么遇到这东西的。” “……呼……我最近已经感觉出一些不对劲了,它在利用我的身体做一些事,事后我还不知道,它也不告诉我,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我可能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这件事……怨不得别人,都怨我太贪了,我的欲望太深了。。 那……还得从半年前说起。那个时候我是一家公司的职员,我在公司混了好多年,因为入职时的学历低,所以后面即使干得再好再认真,也一直无法被提拔上去,就这样每天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 半年前的一天,公司派遣我们部门的人去和硕村考察。” “等一下刘先生,你们去的什么村子?” “和硕村。” “六道区边上那个老村子?周围全是山那个?” “嗯,就是那个村子。” “哦!您继续讲。” “我们去和硕村考察后,到了中午,那边的领导带着我们去了他们村的农家院饭庄吃饭。 等吃完饭之后,我们主管喝得有些大了,走路都迷糊,所以就留在饭庄休息,而我们这四个员工觉得这附近的景色不错,就一起出了农家院,想在周边溜达溜达。 那个村子的生态真不错,周围很多山林,我们这些总在城市里待着的人,很少能接触大自然,所以借这个机会,都想出去走走。 临出去的时候,我们还特地问了饭庄的人,问他们附近哪的景色不错,走哪条道比较安全,人家给我们指了一条小山路,也嘱咐让我们不要走得太远,怕我们迷路,其实我们也没打算走太远,于是我们几个人就当饭后散步,随着那条路往里去了。 我们当时没走多远,周围全是树和草,还有一些山壁,倒是挺有意思的,但是大概走了有七八分钟的脚程吧,本来是一条道的,突然就有了分岔路口。 我本来有些不太想继续往深走了,因为这两条路越来越窄,我是怕人生地不熟,会出意外,但是赵小天和董佳佳非要去看看。 他俩为啥非要去看,是因为他们听饭庄的人说,顺着这条路能看到一个小瀑布,于是我也有些动摇,就跟着他们打算继续往里走,可这路不是分岔成了两条道儿了吗,谁也分不出究竟哪条路能看到瀑布。 这个时候段慧敏说,看两边的林子和山壁,好像左边的山壁多一些,瀑布一般都是从山壁上流下来的,所以选左边应该没有错。 我和赵小天都觉得段慧敏分析的挺有道理,但是董佳佳这个时候却说,看道路的连接走向,应该选择右边比较直溜的那条,因为饭庄的人没有特地交代有分岔路口,所以旁边那条路应该是后来踩出来的,还是主路比较靠谱些。 她这么说也是有点道理的,我和赵小天好说,走哪一条路都行,但是这两位女士却都坚持认为自己选的路是对的,眼瞅着她们俩开始阴阳怪气,马上就要争执起来了。 这俩人吧,在公司其实就是表面过得去那种,私底下其实互相较劲儿,谁也瞧不上谁,这本来就是个小事,可就是要争个高低胜负,整得我和赵小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赵小天觉得再这么下去,搞得大家心情都不好了,所以就出了个主意,兵分两路,我和段慧敏去左边,他和董佳佳去右边,就算没有瀑布,说不定还有好的景观,回来交换下就可以了。 给了这么个台阶之后,那俩人也没再争执,我们就这样分成两路往里走了。 我和段慧敏走了五六分钟,路是越走越窄,左边一直是断断续续的山壁,右边的林子却密了起来,整条路有点幽暗的感觉,也听不到水声。 她估计心里也暗自嘀咕,可能是走错了,所以脚步也放缓了,话里话外还有点想折回去的意思。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前方不远靠左的岩壁上,好像有一个不小的四方空洞,里面还立着个什么东西。 出于好奇,我就走过去了,段慧敏也跟着过来了。 我俩一看,那岩壁被掏开了很大一块,掏成了个不规则的长方形,在长方形正中还立着一个椭圆形的石头,样子有点像……像那个……对,像个没有腰身的胖葫芦,而且上面光秃秃没有任何图案,就是那么个形状,反正就是从石头上雕刻出来的。 然后,在长方框子里的岩面上,还阳刻着几个大字——‘有求必应’。 这岩壁上爬满了青苔绿藤,特别是那块立着的石头,上面更是斑驳,反正看着应该是有些年月了。 我一看上面刻着有求必应这几个字,就觉得可能是哪个村民凿出来的那种类似佛龛或者小庙什么的简易建筑,而里面立着的那块胖葫芦形状的石头,也许是象征土地公或者山神之类的吧,可能没雕刻好或者怎么样,反正应该是当地村民供奉的什么神吧。” “啪~”磁带又到头了,秦丁放入了第四盘磁带。 “可以了,你继续说。” “哦,好。我吧,从前是很少主动去接触这类东西的,说信不信的,反正也信吧,但是从来没上过香或者拜过什么,所以看到这些也没啥反应,就只是好奇而已。 但是小段跟我说过,她家是信佛的。她特别信这些,只要有庙宇佛堂,她都会上香下跪。我们以前去外地出差或者单位一起旅游,她就没闲过,逢庙必拜,有一次还花高价烧什么头香还是啥香,反正可信这个了。 她这一下看到有求必应这几个字,立马断定这供奉着哪位神明呢,她就在我身边惊呼起来,说这种必须拜拜的,有求必应嘛。 我那个时候心里其实有点想劝劝她,为啥想劝,全是因为单纯地感觉这个僻静的地方有这么个东西很奇怪。 她刚跪下,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回头一看,赵小天和董佳佳过来了。 原来他们走的那条道过不去了,有好多石头堵住了,所以他俩就折回来走我们这条道了。 段慧敏看到他们过来了,没打招呼也没理会,双手合十闭着眼就要朝那东西拜。 董佳佳一看段慧敏跪地上叩拜呢,然后往这岩壁上瞅了眼,就随口说道,这荒郊野外的,是鬼是神都不知道呢,敢随便拜也不怕招来什么东西。 这一句话可把段慧敏给惹毛了,站起身开始跟董佳佳理论,说董佳佳白姓董,什么都不懂,敢这么污蔑神灵,一定会遭报应,而董佳佳觉得段慧敏说得太狠太恶毒了,是在诅咒她。 我和赵小天劝了半天也不管用,就一人拉着一个往外走,这俩人嘴就不闲,拉开了还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怼。 可能是太生气了吧,段慧敏没走出两步,甩开了我拉着她衣服的手,赌着气说董佳佳既然不信,她就去石龛那儿许愿,让她看看灵不灵,到时候别后悔什么的。 边说着边就走到岩壁那边,又跪下拜了拜,这好在赵小天拉着董佳佳走出一段路了,要不看见段慧敏这样,估计能打起来。 当时我真是哭笑不得啊,只觉得女人们心眼太小太爱生气了,我压根没去注意那东西灵不灵验,只觉得两个女人真能演变出一场闹剧。 之后我们就回了农庄,主管也没看出她们两个闹情绪,我和赵小天也不敢多劝,所以也忘了问农庄的,那石龛里供奉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这样,我们回了城里。” ------------ 第55章灵验 “工作生活还得继续,也就是距离去和硕村之后的一个星期吧,一天下午,董佳佳突然走到段慧敏办公桌那,起手就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 这一嘴巴子不轻啊,段慧敏脸上都有了手印子,这把段慧敏给打蒙了,等她反应过来,我们几个男的已经把她和董佳佳给拉住了,要不俩人就厮打在一起了。 段慧敏觉得特委屈,说董佳佳是疯狗,还奇怪为啥要打她。 董佳佳当时情绪特别激动,我是觉得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要不怎么可能在公司就动手呢,影响太不好了,那天幸亏领导们都不在,要不她俩都得叫办公室。 董佳佳哭了,说怪不得她最近特别倒霉呢,不是丢钱包,就是哪儿出错,明明说好的客户,签字前人家又反悔了,她还奇怪呢,怎么会这么不顺,结果今天她才知道,上个星期去和硕村那次,段慧敏和她吵架,为了报复去拜神,诅咒她来着,所以她才运气这么差。 段慧敏直接跳了脚,指着董佳佳破口大骂呀,意思她就是生气做了个样子,怎么可能当着神像诅咒别人呢,她就不是那种人。 俩人越吵越厉害,这董佳佳气得不行,根本不相信段慧敏的话,段慧敏也不解释了,说就应该真的诅咒她,让她更倒霉。 董佳佳被气得脸色发青,最后撂下来一句狠话,说她又不是找不到那个地方,她也去那拜拜,祝段慧敏‘好运’。 就这样,一出闹剧又结束了,大家也不以为然。 可是段慧敏以为是我告诉董佳佳她后来去拜了那个石头像,所以也不理我了。 其实我知道,那天一共就四个人,还能是谁多嘴呢,肯定是赵小天那小子呗,唯恐天下不乱。 小段不理我,我反正解释了,爱信不信吧,结果又过了一个星期,就出事了。 那天我看小段被主管叫去不知说了些什么,她出来后脸色也不是很好,后来听别人说,她把项目表上审计的价格算错了,差点就造成损失,幸好董佳佳复验时看到,否则招标的时候肯定要出大问题的,而公司因为小段这一疏忽,把她年终奖给取消了,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那几天段慧敏心情不好,脸色很差,工作状态也不是很好,我有些于心不忍,就过去安慰她,结果她跟我哭诉,说她最近特别不顺,不光公司,家里她老公还要跟她闹离婚,说着说着,就说起董佳佳,说一定是董佳佳去那个地方,拜神诅咒她来着。 我说怎么可能那么灵验,如果灵验的话,那地方早就出名儿了,不可能那么僻静连个人都没有。 我又问她,那天有没真的诅咒董佳佳,她说她其实就是装样子,跪那里根本连话也没说,心里也没想,哪会那么恶毒啊。 我劝了半天,让她别乱想了,可让我没想到是,就在那天下午,小段出事了,而我不但目睹了一切,还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事。 当时她去公司对面给经理的车上送材料,我正在公司二楼窗户边喝水。 我看见她递完材料之后,回身往这边过来,突然她走了几步一下在路中间就停住了,我看到她明显头朝后仰了下,就像谁拽住了她的头发,她还试图回过头看,紧接着,一辆大卡车就从她左边过去了。 当时我吓得杯子都掉在了地上,脑袋嗡嗡的,好半天才清醒过来,惊叫着让大家赶快出去。 等我们到了路边上,哎哟,真没法形容,那个惨呐,人肯定活不了了。 我当时浑身都在发抖,然后我看到董佳佳满脸惊慌地也走出来了,她没敢过来看,但是离得也不远,而且她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出大事了。 我看着她,莫名觉得她是不是真去和硕村拜过神了,这小段也太悲催了吧。 而那会儿让我更发寒的是,小段在上午的时候跟我提过一嘴,说她最近不但很不顺,还总感觉有人老盯着她,特别是她闭眼的时候,这种感觉特别明显。 我当时安慰她,说是因为压力大才这样,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刚才明明能跑过马路,却突然在路中间停住,我还看到她动作很奇怪,像是有人拽她头发。 把那些事联系在一起之后,我汗毛都立起来了,细思极恐啊。 但是当时不明真相的我,因为目睹了这场车祸,所以冲击有些大,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也没考虑合理性,只觉得脑袋有些空白,就走到了董佳佳面前。 她脸色很白,我就直接问她,是不是真的去拜神诅咒小段了。 董佳佳开始没反应过来,接着一下变得很愤怒,骂我神经病,说怎么可能相信那种鬼话,然后她就哭着跑回了公司楼里,也是在那一刻,我觉得她没去干这种事。 小段出车祸,对所有人心理都有了一定冲击,好多天大家的情绪都挺低迷的,特别是我,一闭眼就是她被车撞倒碾过去的情景,我甚至还做了噩梦,梦到她那天之所以在路中间停下,是因为有一团黑色的影子揪住了她。” “啪~”磁带到头,秦丁将第四盘翻面放入。 “沙沙沙……沙沙” “就这样一晃眼过了半个月,董佳佳突然没再来公司。 我以为董佳佳是因为小段意外那件事受了什么刺激,请假休息了。 因为小段出事后,董佳佳整个人一直在消瘦,本来眼睛就大,瘦了之后,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惊恐无比的感觉,她那种精神状态根本无法正常工作的,可后来我才知道,她原来是检查出了癌症,去外地看病去了,也没过多久吧,等我再次听说的时候,她在外地的医院已经去世了。 这件事其实很突然,我心里是不舒服的,这才多久,身边熟悉的两个人先后离世,还都很年轻,这对我们也是一种冲击。 几次冲击叠加,我也开始心慌慌的,总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过马路还感觉有人要揪住我,成天怀疑自己身体里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 就在我无法排解焦虑的时候,赵小天突然请我出去喝酒。 我俩找个烧烤摊撸串,几瓶啤酒下肚之后,他突然就跟我说,他要辞职了,别的公司挖他过去了,工资是这边的一倍。 我当时心想这小子是走狗屎运了吗,就他的那点业务能力,还有公司挖他,工资还一倍? 难怪他那些天,敢跟经理和主管顶嘴,抽的烟也换成了中华,还说要买辆桑塔纳,我当时以为他吹牛逼呢这么狂,原来是要去别的公司赚大钱去了。 我其实也没啥心情开玩笑,但还是调侃地对他说,是不是求神拜佛来着,怎么运气这么好。其实我当时说这些话都没过脑子,就是顺口一说而已,结果这小子是真喝多了,一把搭住我肩膀,把头凑到我近前,神神秘秘的说,真的有求必应,特别灵验。 我当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直到他提到了和硕村,我这才记起之前那回事儿,原来这小子是拜了那个石头像。 他说他以前不知道听谁说过,山里会有这种‘有求必应’的佛龛或者小庙,拜了可管用呢。 那天他和董佳佳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上面刻着的那几个字,心里简直乐开花了,本来说赶快拜拜,结果那俩娘儿们吵起来了,他觉得会影响他拜神求事,于是等大家都回去的时候,他借口去厕所,又折了回来,许了个增加运气的愿望。 起初他没看出运气好在哪,直到以前谈了很长时间怎么都拿不下的业务,忽然那边主动联系着急要签字时,他才相信拜那石像管用了。 他说的这件事是真的,我们都知道,我们经理当时还吃惊呢,那可是笔大单。 赵小天接着说,说他那段时间,就算是走着走着低了下头,也能捡到个金戒指,出去吃个饭,刮发票还能中800块钱,总之运气爆棚。 他说那都是因为他拜了有求必应的石头像,他说让我也去拜拜。 还真别说,我当时真有点心动了。 在心动之余,我还很好奇,就问他去拜了几次,他用手笔画了一个三,我又问他,既然许愿肯定要还愿,他都还什么愿了。 赵小天一听我问这个,不知道为啥高涨的情绪一下低落下去,突然直摇头,然后还痛哭流涕起来,好像有啥伤心事似的,这把我给整蒙了。 我当时心想就算喝多了,一个大男人哭个啥劲儿。 我问他为啥哭,他突然又跟我说,让我千万不要去拜,然后接着又说,拜了运气贼好,发大财走大运。 他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嘴里含含糊糊鼓捣个没完,所以我就没把这件事太当真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星期,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轮到我开始倒霉了。 先是我负责上的材料出了问题,因为一直在那家上货,还挺放心的,联系人说他们那边遇到点困难,想让公司把全款提前预支下,结果就这么一次,材料却迟迟没发过来,而且怎么都联系不到他们负责人。 因为这事是我办的,我得去处理,等联系到厂家时,他们厂子的人说,跟我们公司做交易的那个经理早就辞职不干了,人都找不着了,所以那人是骗着钱跑路了。 你说这事儿闹得,好几万呢,我只能给公司赔偿这笔损失。 要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事还没完呢,我那边投资的几个股票清一色的绿啊,为了补仓,我又管亲戚借钱,东凑西拼,结果股票还在跌,这一下血本无归还落下一屁股债。 正在我焦头烂额呢,妈的家里又出了大事。 你说寸不寸?我儿子在学校上体育课,老师让他扔标枪,这小子平时那么瘦,也不知道那天怎么了,一标枪飞出去,直接扎对面一个学生的头上了。 那孩子被扎成开放性颅脑损伤,差点就没了,好不容易手术完了住进ICU,还没脱离危险,医生说,这孩子有可能会变植物人。 唉,真是祸不单行啊,这要是变成植物人,砸锅卖铁估计也还不清了。” ------------ 第56章变人形 “这事的责任本来不完全是我家孩子的,学校还有体育老师都得担责,但是一出事后,各说各有理,都在把责任推给对方,可当下得交那个孩子的手术费用,好几万呢,之后的费用更惊人。 学校好歹先垫付了一部分,剩下的由我们家和体育老师出,之后的费用再说,可那部分钱我也出不起啊。 之前为了赔偿公司损失,又因为股票借遍了亲朋好友,债还没还,新账又来了,这一下可把我难住了,正在我愁得不行的时候,我又遇见了赵小天。 这小子气色特别好,满面春风的,感觉在新公司混得风生水起的样子,而我灰头土脸愁容满面,跟他真是鲜明对比啊。 他一下就看出我可能遇到难事儿了,特别关心地问我是不是有困难,我当时还挺感动,本来想管他借钱,但没好意思开口。 我大概说了下这些天发生的糟心事,这小子一听,直接去车里就给我拿了一万块出来,塞我手里让我救急,还跟我说不用着急还。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仗义的人,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心里就很后悔从前还小看人家,没想到关键时刻还会这么拉我一把,我当时真觉得无以回报,感动得不得了啊。 唉,可后来啊,我才知道,这他妈都是有原因的啊。 我当时拿着那一万块钱,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而赵小天突然压低声音跟我说,还记不记得和硕村的石像。 不知道为啥,我当时一听他提这个事,我就觉得,他那天吃烧烤时说的可能是真的,因为他的变化太明显了,用鸿运当头、时来运转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我连连点头说记得,他接着又跟我说,让我可以去那拜拜。 他还说我最近时运不济,印堂都是黑的,如果不找个法子破解,说不定会屋漏偏逢连夜雨一直倒霉的,可能还有血光之灾。 他还说这可不是迷信,那个地方真的很灵,看他就知道了。 不知道为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那表情笃定又真诚,就像他真能看出什么事儿似的,这一下就把我说动了,而我那个时候负债累累,真的需要一些运气。 当时我也没多想,灵不灵去拜拜也不会有啥损失,万一真灵了,那不是更好? 唉,人呐,拜的就是自己的欲望,可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那个时候,没想那么多啊,要是早知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说什么都不会去拜的。 第二天,我就请假去了和硕村。 本来我是想向农庄的人打听下这个石龛里究竟供的是什么神明,但是又觉得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所以就独自去了那条小道。 那里根本没有人,僻静得很,一个人还有点瘆得慌。 等我来到石龛前,犹豫了下,就跪在了那个像胖葫芦一样的石像面前。我刚要低头拜,突然就发现,那个石像……跟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了。” “啪~”磁带转到了头,秦丁把第五盘磁带放入。 “怎么不一样了?” “它大小没变,原来的样子就是一个没有腰身的平头葫芦,而现在它身侧两边居然有了胳膊的形状,下半身也雕刻出了两条腿,但它没有头部,如果有头部的话,它的样子已经大致像个人形了。 我心下奇怪,忽然觉得会不会这是赵小天还的愿,把石像雕刻成了人形,可是又一想,为啥不雕刻得再细致些,连个头部都没有。 我在心里还琢磨,如果我拜完灵验了,干脆我找人把这石像雕刻完整。 其实我并不知道拜拜的流程,也不知道怎么对石像表述,更不知道这个石像的名讳,于是我只好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请求它能给我好运。 我第一次拜,没有那么贪,只是请求运气,反正没要这要那的,我也算挺虔诚,人嘛,在那种境遇里,都是真心真意的。 我在拜完之后,还跪在那石像面前,正要说还愿的事情,可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张口要说话,心里就慌得要命,就说不出口了。 后来我也不敢说了,因为心里一想还愿的事,就开始心慌,好像有种无形的东西不想让你开口。 当时我觉得有些邪门儿,而那个地方还很幽暗,面前的石像看起来又像没有脑袋的小人儿,我突然就毛骨悚然起来,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这吓得我站起来慌慌张张离开了那里。在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又有些后悔,还忽然觉得离谱,又觉得自己被逼得都疯了,把希望只能寄托在求神拜佛这种事上,越想越窝囊,越想越凄凉,在车上还不争气地流眼泪了。 可生活还得继续啊,我就回了公司,刚一回去,就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我以为又出啥倒霉事了,结果人家说,之前骗走材料费的那个人抓住了,钱居然还给追回来了。 这把我高兴的啊,突然就觉得,是不是拜拜灵验了。 正在我琢磨应该怎么回去还什么愿的时候,我又接到了医院的消息,说我儿子误伤的那个孩子醒了,没成植物人,这个消息真的让人舒了口气啊。 等第二天一早,我又接到了好消息,说司法判定学校对那次事故负主要责任,我家和那个体育老师只需要赔偿一点金额就可以。 这一连接到两三个好消息,让我都无所适从了,认定是拜了石像灵验了,当时我心里都有一种可以给那石像当牛做马地冲动了。 那些天啊,我这运气好的不要不要的,之前亏的那些股票,有些我没有卖掉,没想到短短几天,它们涨上去了,然后我狠赚了一笔,我又新买了一些,又赚了好多,就这样,我把外债都给还上了。 好运来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忘怎么去还愿,可是一想到还愿,我又出现那种心慌的感觉,我还寻思,难道这神明不求回报嘛。 正在我惦记的那几天,有一天中午,我小憩了会,居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到我又去了和硕村,来到了那条小道上,然后我远远看见,那石龛前跪着一个女人。 我以为有人来这里拜拜请.愿,于是停下脚步,我听到那女人好像是在小声哭,而她双手一伸一伸的,不知道在干吗。 出去好奇,我走了过去,然后我看到,那人的手在石像上面很用力地抠,指甲都抠掉了,手上都是血。 我很惊讶,没忍住喊出了声,可这个人根本没有理会我,依然低着脑袋小声抽泣,双手还继续在抠石像。 然后我忽然觉得她的穿着和发型很熟悉,我就蹲下去一看,发现她居然是我们公司新来的那个小余。 我在梦里感到奇怪,她怎么也会来这里,她为啥在哭,我又往她手上看去,发现她手指上血渍拉忽的,血都沾到石像上了,而那个石像,居然被她硬生生抠出了一个脑袋的轮廓。 我突然感觉有些怪异还一点恐怖,没忍住就喊了她的名字。 她这一次停了下来,把手缩了回来,然后抬起了头,将上半身朝我这边转了过来。 我看到她的确是小余,她满脸都是泪,然后就把她血糊糊的双手朝我这边递了过来。 我有点害怕,想问她到底在干吗,结果她突然诡异地露出了笑容,对我说了几个字——‘有求必应’。 我一下就惊醒过来了,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被吓醒了吗?因为她在梦里说那几个字的时候,那根本不是她的声音,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反差太大了特别吓人。 我醒来之后,还细品了下这个梦,除了诡异吓人也琢磨不出个啥来,而小余是前不久新来的,替补董佳佳的位置,我跟她其实不是很熟,当时很奇怪为啥能梦到她,还是那样的场景。 做完这个梦之后,我其实还挺在意的,总想等小余来了,跟她说一说顺便调侃调侃,可都下午了,她居然还没来上班。 我心里开始有点毛躁,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感觉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我因为老惦记这个事儿,一来公司就往小余座位上看,发现这姑娘还没来。 我就开始有些不安了,我心想我的那个梦有点不太好,不会她真出什么事了吧。 就这样到中午下班,人还没来,我没忍住就问了其他人,知不知道小余为啥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一直没来,结果他们也不知道,但是有个同事说,上午好像是小余的父亲来了,去了主管办公室,脸色不咋好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真不会跟我做的那个梦有关吧。 那个时候我还没往别的方面想,只觉得这个梦很邪乎,而我顶多觉得小余可能受点小灾小难,哪会往严重的地方想。 等到了下午,公司里就炸锅了,有人传小余出事了,说她在前一天的下午,被人给捅死了。 我比任何人都震惊,这女孩看起来挺随和的,怎么可能会有仇人,我更没想到,她会死。 我赶快询问怎么回事,原来小余是被人捅错了,凶手要捅别人,结果认错人把她给捅了,你说她倒不倒霉。 后来有人说董佳佳这个位置风水不好,而替补段慧敏那个位置的人也心慌慌的。 虽然小余的不幸太过离奇,但我却不愿意把这件事跟我做的梦搭在一起,也可能是我内心有所逃避吧,所以宽慰自己这些只是巧合而已。 这件事过去后,我就又去了和硕村,想着还是为石像做点什么,当还愿了。 这一次我带了一些果盘糕点和上香的器具,因为我其实并不知道还愿怎么还,既然我时来运转了,那么我也得表示点诚心,顺便还想再拜拜。 我提着一大堆东西,又来到了石龛前,我边嘴里说着感谢之类的话,边把这些东西摆摆好,然后掏出香就要给上。 刚开始我光顾着摆那些东西,没注意到那石像又跟之前不太一样了,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吓得身体都滞住了,它居然被雕刻出了头部,脸上还没有五官。” ------------ 第57章以命还愿 “当时我拿着香的手就是一抖,心想这是谁弄的啊,怎么会是这样,和我梦里梦到的一样。 当然我也不可能相信是小余抠出来的,不过这惊人的巧合,还是让我有那么一点点头皮发麻。 我突然又想到赵小天,也许这又是他为了还愿雕刻的吧。我没有继续思考这个问题,想着等回去联系到他再问个清楚。 我那次去其实不光想感谢,还想再拜一拜,许个发财的愿。筆趣庫 我在公司虽然干了好几年,但是由于文凭限制,所以职位一直没有升,挣的钱也就是那些。 我们一家人住的房子也很小,就想着换套大一些的,可无奈手里缺钱,炒股那点也不怎么够,之前看赵小天的样子,财运两全,他应该是没少来拜,所以我也想再求求财。 但我这个人有些谨慎,没敢求大财,因为毕竟收益和风险等同我是知道,所以只求了一些小财。 这一次我带了香烛供品,把香点上,求完愿叩拜一番,把香插了上去。” “啪~”磁带再一次到头,秦丁将磁带翻面,录音机继续播放。 “您接着说。” “拜完之后,我试着又想说还愿的事情,可是很奇怪,和上次一模一样,我一想心里就慌得不行,根本说不出来。 我那个时候突然就明白了,这位有求必应的东西,肯定是不让我说,而我现在想想,它根本就是瞧不上我们还的愿。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回去问赵小天的时候,也问问他是不是和我一样,还得问问他是怎么还愿的。 可当时我心里也不是很踏实,毕竟有求必应,真的不需要回报吗? 等拜完后,我就又回去了。 说来也真灵验啊,回去的第二天,我负责的一些项目都顺利通过,为此公司给了我特殊嘉奖,而我特地买的那些股票也都暴涨了,还有一些小财我就不说了,这一下子,我完全相信这位有求必应的石像了,心里的贪念也就更深了一些,还没几天,就又想着再去拜,胆子也越发大了些,想求大财。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又做奇怪的梦了。 这一次和上次一模一样,除了石像前跪着的人换了,其他都没变。 那个人换成了我们主管,他跪在石龛前,正在用指甲给石像抠五官。 我在梦里看到是主管的那一刻,心都是一颤,直接就醒了,好半天都是懵的。 为什么我总会做这样的梦,然后想到了小余的事儿,我眼皮一跳,就觉得没有好事儿发生。 下午一上班,我直接就去了主管办公室,连门也没敲就进去了,看到主管好好地在椅子上坐着,眼神不解地看着我,我这心呐才放下来。 当时我觉得自己有点神经了,一定是总惦记这些东西,才做那种梦,反正主管没事就说明没啥问题。 之后我抽了个空去找了一下赵小天,想问问是不是他找人把石头像雕刻成那样的,还想问问还愿的事。 结果赵小天从他们公司出来,我以为找错了人呢,也没几天工夫,他整个人不知道怎么了,灰头土脸气色很差,完全没有了之前春风满面的样子。 我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说没事,我突然就看到他胳膊上套着一圈黑布,上面有个孝字。 我知道这是家里老人去世了,怪不得他这个样子。 我问他谁去世了,赵小天眼圈一红,说是他母亲。 我让他节哀,赵小天却突然问我,去没去石龛那边拜拜。 我说去了,真的特别灵验,这不是过来跟他探讨还愿的事吗。 他一听我说还愿这两个字,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肌肉抽了下。 我当时可不知道他怎么了,就直截了当的问他,是不是他找人把那块石像雕刻成了人形,这是不是他还愿答应的。 我说得很自然,赵小天却有些不自然,也没多说啥,他脸上还狂流汗,我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让他坐车里休息了一会,然后随口又问了问,他是怎么还愿的,是亲口答应一些报答的事呢,还是自己想怎么还就怎么还,还是和我一样,说不出来,一说就心慌。 他坐车里后好了一点,听我问的这些先是没有回答,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从车里出来,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他对我说了一句特别奇怪的话,他说‘不用还愿,它会自己找’。 我那个时候没听明白,想追问啥意思,他却突然有些情绪激动,说让我别去拜了,他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往他们公司就走。 我当时心想这小子到底抽什么疯呢,一会让我去一会不让的,说的话我也听不懂。 就这样我回了公司,可是一回去,我就看见公司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我心想这肯定是谁出事了,我着急往进走,发现医护人员正抬着我们主管往出走。 我直接惊了,问大家怎么了,原来主管是突发脑梗了,医生意思是可能不行了,得赶快抬车上回医院抢救。 我脑子一下嗡了起来,突然觉得这不太对劲,我隐隐觉得,这次肯定是跟我的梦有关系。 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连夜去了和硕村,也顾不得大晚上黑灯瞎火了,拿着个手电就去了石龛那里。 其实我走到一半就有些后悔,那地方晚上太阴森了,我很害怕,可眼瞅着就要到了,一咬牙,就过去了。 等到了石龛前,我那心脏跳得都有点控制不住了,我还犹豫了下,真害怕手电照上去,那石像有了五官。 可害怕也得看,结果手电照往石像上一照,我身体一下轻松起来,石像的脸上并没有五官,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心里松了口气,心想自己可能真神经了,刚要走,突然脑子里就有个强烈的想法,路途遥远,不能白走一趟啊。 我当时一转身,鬼使神差地就跪到了石像面前。 其实我的确是想过几天再来许愿的,因为家里看上了一套大房子,需要20多万呢。 就算卖了我那些股票,卖了车,再加上我的那点工资,也差不少呢。 可是在我来这里之前,由于主管出了事,我是有思考过会不会跟我拜这个有关。 可当我看到石像的脸上并没有五官的时候,我觉得主管住院和那个梦境只是巧合,而那一刻,我心里的欲望一下就控制不住了,仿佛就不是我自己了。 我甚至在拜完之后,居然还脱口而出,只要让我发了大财,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说完之后一下打了寒战,我亲口说的话居然吓到了我自己。 我当时就感觉那句话不像是我说的,那真的是一句还愿的话,可是之前都无法说出来啊,而且我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我一下清醒了许多,周围又黑漆漆的,石像看起来越发怪异,我忽然非常害怕,拿着手电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 第58章借阳寿 “主管的死虽然又让我记起了那个奇怪的梦,但当时我已经有钱了,管那么多干吗呢,出事的又不是我。 而我又忽然觉得,这种有求必应的神明不该让其他人知道,于是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把那尊石像搬回家。 呼……这就是人的欲望。 我这想法一出,觉得不能再耽搁了,因为赵小天还知道这个秘密,绝不能再让第三个人发现石像了。 为了接石像过来,我背着妻子又买了一个便宜的小户型房子,准备专门安置这有求必应的石像,我认为这也是一种还愿的方式,总比它在荒郊野外强。 就这样,我带着切割工具驱车就去了和硕村。我从小道过去,马上要到石龛那里了,突然就听到前面有人一边哭一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心想难道又有人发现了这个地方,于是我偷偷看去,发现那人居然是赵小天。 我一时无语,心想这小子怎么了,哭哭唧唧地难道是在跟石像诉说心中的苦闷? 我正在犹豫过不过去,突然赵小天磕起了头,梆梆磕在地上还挺使劲的,看着有点吓人。 我正要过去,就发现这小子好像一下变得愤怒起来,也不哭了,不知从哪拿出个榔头,举起就往石像上砸。 我以为他疯了,就大喊了一声,他停住了手中的榔头朝我看来。 他脸白的吓人啊,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就像是一个失血过多的人。 我被他这个状态吓到了,这深山野岭的,赵小天要是因为情绪失控拿榔头砸我,那可够我喝一壶的了。 我赶忙问他发生啥事了,咋跑这来了,赵小天又哭了,哭得贼伤心。 我过去把他手里的榔头拿了下来,然后往石像上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这一眼我可惊了,那石像之前明明没有五官,现在却有了。 我指着石像问赵小天,那五官是不是他刻上去的,赵小天的哭声停止了,但是眼泪还在流,整个人好像很绝望,也不说话。 我实在受不了了,厉声问他,他却双手颤抖地去扳石像。 我没来得及阻止,石像一下就朝前倒了下来,看起来之前就已经跟岩壁脱开了。 他指着倒了的石像让我看,我不解,但还是往上面看去,发现石像背面刻着几个字,我蹲下低头望去,那是四个字——‘以命还愿’。 这四个字在我脑子里来回转,我又把有求必应跟它联系在一起,整个人一下呆住了。 ‘有求必应,以命还愿。’ 就是说,所有请求的愿望都能实现,但是要以生命的代价来还愿?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小段,想起了董佳佳,难道这俩人就是来许愿,才拿命还的愿?可是其他人的意外呢?还愿不是谁许愿找谁嘛,不可能跟外人有关系吧。 而且我和赵小天来这拜了多少次,灵验了多少回,也没找到我们身上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实在无法理解,便问赵小天都知道些什么。 他这个时候也不哭了,像是认命了一样。 他说,这个石像灵验之后,是不会轻易要许愿人的命,因为他需要借助许愿人的贪婪,去夺取身边人的性命,以此来达到某种供奉。 他一开始也不知道怎么还愿,也是一提还愿就怎么都说不出口,心里发慌,后来他觉得可能不需要还愿。 直到董佳佳意外出事,他才觉得不对劲,因为他也和我一样,做了奇怪的梦。 他一开始没太在意,后来发现只要来这拜一次,他就会做一个梦,而梦里出现的人,都在抠石像塑人形,而每次做梦后不久,梦里的那个人就会发生不幸,并且他也注意到了石像的外观变化。 他知道这石像有点问题,来这里查看的时候发现了石像背后还有字。 他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于是不打算再来拜了,可谁承想,他不来拜之后,运气又开始变差,而这个时候,他却梦到了我。 他梦到我跪在石像前,不同的是我没有去抠石像,而是张嘴跟他说话,我说话的声音并不是我的,好像有东西借着我的嘴带话。 说让他想办法,诱导我来这里拜拜,如果成功的话,可以让他运气变好。 就这这样他昧着良心极力让我去信这件事,我也的确在那些天很倒霉,于是就真来拜了。 赵小天还说,他后来觉得反正出事的都是别人,所以放开了胆子,又来拜了几次,而这几次,他那边公司的同事也出了事,他也没像从前那样内疚,反而更肆无忌惮,直到他梦到了他母亲。 这一下他慌了,他没想到会波及到亲人身上,他无比后悔,可是他母亲还是出事了。 他发誓再也不来拜,结果他的霉运就不断了。 他实在受不了了,可是也不能再因为他的欲望和自私,搭上亲人和无辜的人,所以他独自来了这里。 他恳求了很久,但他脑子里却有声音拒绝,他忍无可忍,便决定鱼死网破,砸了石像。 他说他对不起我,之前就很愧疚,拉我下水,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就把这件事放任到今天。 他还劝我在没波及到家人身上的时候,不要在拜这东西了,这不是神明,这是恶鬼,专门利用贪婪的恶鬼。 而我听完这些后,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我想到梦里出现过我的儿子,不会那东西是想要孩子的命吧。 我顾不上再跟赵小天说什么了,扭头便往回走,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回头看了眼,发现赵小天的眼睛向上翻着,眼睛里全是眼白,姿势也很不对劲,就像不受控制一点点扭曲,而他喊我的声音并不是他的。。 我有些惊恐,脚下甚至挪不动步,赵小天嘴巴一动一动,生硬地跟我说着话,好像他被什么附身了一样。 我听到他说‘包黑布带走’,我没懂什么意思,他继续说‘包黑布把我带走’,我一下明白了,这东西是想让我把它带走。 我又害怕又有些犹豫,但是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如果是这个东西要害我儿子,那么是不是可以跟他做笔交易,我带它走,它也许会放过我儿子,更何况我本来就是来接它的,之前还想供奉呢,这不正好嘛。 于是我壮着胆子问它,如果把它带回去,而且还给安置好,能不能放过我儿子和赵小天,它居然点头了。 就这样,我跟石像做了交易。” “哎呀,您可真够可以的,答应了那不就是继续害人吗。” “这位兄弟,我也没有办法啊,他要我的命就算了,要我儿子的,我只能那么做了。” “那您当时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做交换啊,别人的命不是命?” “人都是自私的,拿我的命,那我儿子没爸爸太可怜了。” “呵,这有时候啊,人的心可比鬼可怕多了。再说你跟鬼做交易,这账你能算得清嘛?” ------------ 第59章石像传说 “刘先生,它都不放过你,能放过你全家?它之所以留你到现在,是因为它没有找到下家,你还有些利用价值,但它很快会找到的,所以,如果你想活,就应该告诉我们,等我们抓住它,你全家的命也就保住了。” “可是,我怎么相信你们能抓住它?” “刘先生,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你信不信都一样危险,你只有尽快告诉我们它在哪儿,才有机会活下去。” “好,好吧!它现在在西跃路的玉皇庄园c3区29幢。” “好家伙,还是别墅,你跟我们一起去。” “我不去,我不能去,我得走了,钥匙给你们。” “等一等刘先生,你知不知道如果骗我们你会有什么后果?” “我……我说的……是真的。” “好吧!你走吧。” 磁带到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11月17日” “哗啦哗啦~” “黑哥,他骗咱们,我没看到任何阴气。” “先进去看看。” “吧嗒吧嗒吧嗒……” “小卢,你们俩在下面看着,我去楼上看看。” “吧嗒……吧嗒……吧嗒……” 磁带里传出一些嘈杂的声响。 “有个石像,但只是块石头雕塑。走吧!” “那咱们再去找那个人?” “不用了,现在去和硕村,这种东西的本体在那儿。”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接着里面传出了三个人的声音,先开口的是那位缉魂使黑武。 “我们走了多久了?” “差不多10分钟了。” “黑哥,咱们不会走错了吧?都走了10分钟了还没看见分岔路口。” “那人讲的不会也是骗人的吧?您确定石像回和硕村了吗?” “讲的事情应该是真的,但是石像不一定在这条路上。它的本体在和硕村这一带,所以它肯定会回到这里。” “这么走不是办法,我们刚才来之前,应该打听一下就好了,现在回去吧,去问问是不是有什么门道。”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大爷,跟您打听点事。” “……” “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小瀑布?是从那边的小道上去?” “啥?噗噗?” “就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水,这附近有吗?” “哦,山垂水啊,有呢。” “在哪呢?您给指指?” “从那边进去,不过要走一段路呢,在深处呢。” “老人家,那条路是不是有个岔路口?” “岔路口?遇到岔口可不能走喽。” “为什么啊?” “那条路哪有什么岔路口,如果有,那都是死在山里的孤魂野鬼开的,谁要是走错了,那可就没命咯。” “大爷,您是不是说笑呢,有人就遇到了岔路口,还看到了一个石头像呢。” “嘶~石头像?那可不能拜啊。” “大爷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老人家,我们是来找石像的,想多了解一些关于这石像的事。” “找石头像干嘛?你们也想拜?” “不是的,是有人拜完之后出事了。” “唉,那山道上遇到的石像不能随便拜,那是让孤魂野鬼安身落脚的地方,是为了不让它们变成厉鬼出来害人的,要是拜过,当然会出事可。” “您说的那种石像,是上面写着有求必应这几个字吗?” “有求必应?” “对,有求必应,而且是在那条道上的一条分岔路上遇到的。” “呃,那咱们说的不是同一个,我说的是我们山边小道上的那种,有好多个呢。” “那您知不知道我们说的这种?” “你们说的这种,应该是我们这儿的一个传说吧,真遇到了?” “嗯,真遇到了。现在情况有些紧急,我们需要多了解些这个石像的有关来历,这是为了救人,如果您知道的话,就麻烦讲一讲吧。” “呃……救人?” “是啊,有人拜了,然后出事了。” “唉,这些东西啊,甭管在山边还是山里,都是不能随便拜的。有求必应嘛,那肯定是要用什么去换的。 既然你们是为了救人,那我就讲讲,但是能不能帮着你们可不一定啊,这也只是个传说,我反正没遇到过。” “麻烦了,老人家。” “没事的。这有求必应的石像虽然是个传说,但还真在我们这儿的县志里和一些当地杂谈的书籍里有记载过。 不过就算是有记载,也多少带点神啊鬼啊,你们就当故事听吧。” “好的老人家。您等一下。” “啪~”磁带到头,秦丁把第七盘放了进去。 “可以了,您说吧。” “哦。我要讲的这件事跟那边的山有关,你们往那边看,看到没,那两座山之间,以前是片古战场。 这个事情呢,就是发生在那里的。据说明朝的时候,有位将军带兵来那儿打仗,结果被人出卖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了。 那位将军饮恨有了怨气,变成了山林之中的厉鬼凶魂,不但害上山的人,还要下山继续为祸,弄得越来越凶。 后来这里来了一位姓宋的道士,用了道术把将军的魂困在了一块石头里。 这宋道士每日都去石头那里念咒,化解将军的怨气,时间一长,道士就在山中建了房屋成了道观,也就是现在那边山上的老道庙。” “等一下大爷,我之前听人说过老道庙不是一位姓纪的道士建的吗,怎么变成姓宋的了。” “啧,那都是他们颠三倒四胡乱讲的,我这个是真的,我儿子是县里民族宗教事务局的,他知道的可多呢。 其实吧,这些我一开始也不信,后来我儿子说古书上有记载呢。” “老人家我们信,您继续说。” “这个姓宋的道士坚持每天去给将军的怨魂化解怨气,时间长了,将军的怨魂也没有那么凶了,而且慢慢恢复了一些本性,但它因为之前害过太多人,是无法投胎的。 ------------ 第60章百年前的秘密 “所长,我觉得石像不是明朝的。 石像一开始不是人形,后来害了几个人之后,慢慢成了人形,这应该说明之前他的怨力没那么强,之后有了人形成了气候,那么如果它是明朝就有的东西,到现在才成气候,未免有些说不通吧。 更何况,它在从前只是个传说而已,而它在近期才出现,有没有这种可能,它根本不是明朝的,只是近期形成的。” “可是卢哥,那老大爷说陈家三小子遇到过石像。 这个人外号陈大胆,之前在老道庙的密道里发现过一把古代玉剑,上面刻着纪贞远,那就是纪贞远的剑吧。 老道庙一直无人敢靠近,更不容易发现密道,陈大胆为什么会发现,我觉得他遇到石像,然后可能是通过石像的指点才找到的玉剑,所以石像知道玉剑在哪儿,还知道很多秘密,并且这之间可能还有某种关联,所以反推的话,石像知道这把古代的玉剑,那么石像就不可能是新形成的。” “那它也有可能只是知道而已,指点一下……” “你们俩先别说话了,让我想一想。” “嗯!”“好!” “这件事跟我之前处理的那个事件明显有些关联。按照你们俩说的做个假设,顺便提出一个疑问,它为什么指点陈大胆取走玉剑? 假设玉剑能把孙殿阳的魂魄困在尸身里,那么玉剑也会对石像这种凶魂造成某种镇压,所以石像蛊惑陈大胆取玉剑,目的是想摆脱玉剑对它的镇压。 可是,这样一来,石像为什么不在很早之前就蛊惑别人去取掉玉剑,而非要等到三年前那个时候?这是个疑点。 假设石像是三年前刚形成的,可它一个刚形成的,怎么会知道玉剑在哪儿,它也没有被镇压,为什么非要蛊惑陈大胆取剑?这很难说通。 还有一个地方就是,如果它是三年前刚形成的,那它为什么近期才化了人形?这其间为什么不去增加怨念增强它的实力呢? 所以,我个人认为,有一种可能,它不是近期生成的,它一直被镇压着。” “等一下所长,磁带快到……” “啪~”磁带到头,这是最后一盘磁带,秦丁快速翻了面。 “好了所长,您继续说。” “石像早前没有出现,是因为一直被镇压根本没有能力出来蛊惑别人。 而玉剑应该是陈大胆不小心发现的,或许是巧合,也有可能是孙殿阳的魂魄搞的鬼,所以陈大胆发现了玉剑,取走玉剑,而这个时候,石像也少了压制,才会现身,然后被陈大胆看到。 这就可以解释通,石像为什么在三年后才化成了人形,那是因为前不久,那把玉剑才彻底消失在这里,石像才真正脱离了玉剑的镇压,然后才敢出来害人。 不过这是我的推测而已,想要弄清楚真相,还是需要先抓到它。” “好厉害啊黑哥,那我们现在去哪找它?” “石像本体在哪,就去哪找。你来说说石像本体最可能在哪?” “如果按您的推测,它应该在老道庙。” “为什么?” “你看哈,玉剑不在孙殿阳尸身上后,不但他的怨魂可以出来作祟,连石像也得以现身脱困,那是不是说明,这石像本体当初就是在孙殿阳尸身附近? 就算不在那附近,也应该是在玉剑镇压的范围内。 另外我上次去老道庙,明显看到那里阴气很重,现在想想,那里可能不止孙殿阳一个凶魂。 “嗯,分析得不错。但是我去缉拿孙殿阳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石像,可能它隐藏得很好。先不说这些了,我们现在就去老道庙吧。”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小冯,你和你师父第一次来的时候,在地室之中还有什么发现吗?” “当时底下很黑,我只是拿手电大致照了一下,除了孙殿阳尸身下那些符文沟壑,也只有墙壁上……那些关于八狱升仙的字画了,好像也没别的东西了。” “八狱升仙的方法你动过心思吗?毕竟你也是双瞳。” “说实话一开始知道可以成仙,有心动过,可后来发现这方法太邪了,而且孙殿阳修炼了也没成仙还变成了鬼。再后来您点拨我,我就明白,歪门邪道的法子怎么可能成仙呢。” “嗯,还算有悟性,你的双眼能分阴阳,也能辨善恶,很适合当缉魂使,希望我没有看错你。” “放心吧黑哥。” “所长,前面那个是不是老道庙?” “是的小卢。” “黑哥,孙殿阳的怨魂都被收了,那周围阴气怎么还这么重,是不是证明石像的本体就在那里。” “有这种可能,但是它也有可能躲在某处,不过只要找到本体,不怕它不现身。 小卢,把束魂符准备好。” “嗯!” 磁带里传出了踩着草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不一会脚步声里掺杂了一些瓦砾石块被踩碎的声音。 “黑哥,要不要下密道找找?” “不用,那里我上次检查过,更何况在缉拿孙殿阳时用了法宝,如果它本体在下面,早就受不了现身了。” “可是所长,这儿咱们都找遍了,就这么大点地方,它本体能藏在哪?会不会咱们分析有误?” “卢哥,怎么可能有误呢,这儿阴气这么重。” “你们俩……嘘。” “沙沙沙……沙沙沙……哗啦哗啦……砰~” 磁带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奇怪的声响,秦丁也分辨不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好像砖块墙体倒塌的声音,紧接着传出了黑武催促声。 “快,用束魂咒。” “嗖嗖……” “五兵镇庭,为吾金罡!赫赫大光,光照十方。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束!” 随着念咒声响起,磁带里还传出了一阵很妖异的风声,如果细听,风声里面还有凄厉的哭声。 紧接着,那种尖锐刺耳的滋滋声浮现,断断续续掺杂着嘶哑而含糊不清的男人声音。 “滋滋滋……滋滋……为什么……滋滋滋……为什么是我……滋滋……放我出去……滋滋滋……放过我……滋滋滋……放过我,我能满足你们所求……滋滋……” “你是谁?哪年生人?” “滋滋……我为什么要告诉……滋滋……你们。” “小卢,这段不用录,太浪费磁带,我来审问它,你在最后总结就行。”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缉魂的过程没有录进来。 秦丁认为,黑武应该是觉得再起一盘磁带做总结有些多余,毕竟已经到尾声,不过凶魂说的话,确实没必要录进去,主要是听不太清,还十分恐怖。 ------------ 第61章它,说话了! “吕瑞将信将疑,也只能如此。就这样纪道士留在庙中,还将封有将军怨魂的无根石施法转变成了有求必应的石头,让其幻影分身游走在山林乡野之间。 吕瑞不解,问之,纪道士解释,这样做可以更好地受人香火,能更快消除将军怨气,吕瑞听闻后未有阻拦。 然数月已过,宋道士尸身未变,吕瑞发觉地室墙壁,有多余字句出现,其内容怪异,刻有‘厉鬼道易灵石,撼也,悔也。’ 吕瑞怀疑这是师父魂魄所为,字句表达似乎在为这件事后悔,他奇怪师父魂魄为何没有升仙,反而游离于此,遂对此升仙之法有所怀疑,开始留意纪道士行踪所为。 他发现纪道士在山林某处洞穴,设青铜法器在炼丹药,所用材料居然是人的魂魄,并且发现这些炼药魂魄都是由将军怨魂从外带回。 更甚之他还看到,纪贞远用某种方法,将普通人的魂魄炼成凶魂用于炼丹。 吕瑞惊骇无比,却不敢声张,明白其师遭蛊惑身死不可能成仙,恐已经成鬼,而尸身上那把玉剑恐怕就是镇魂之物,遂打算折回庙里,拔剑后下山逃走,去寻师门回来报仇。 吕瑞回庙中刚入地室,便被人从暗处一剑刺穿,他当时并没有死,回身看到居然是纪贞远。 原来他的行踪早被将军怨魂通知给了纪贞远,所以抢先一步回地室等他。 吕瑞尚存一口气,质问纪道士为何如此歹毒,纪贞远却不作解释,而是翻手拿出灵石,对着宋道长的尸身就是一照,吕瑞弥留间看到,一条灰色虚影从师父的尸身上析出,被吸进了纪贞远另外一手的青铜镜中,而那青铜镜正是炼魂用的道具之一。 吕瑞含恨而死,没想到又再次苏醒,发现其身已死,魂魄却困在了那神像底端的无根石中。 它想尽办法也无法逃脱,而原本在那无根石中的将军怨魂却不知所踪。 吕瑞认为将军怨魂应该是被纪贞远炼成了丹药,而他则是纪贞远故意封到无根石中的。 那块无根石被下了咒,纪贞远又把玉剑留在了宋道长的尸身上,似乎也是为了镇压他。 就这样他被困在无根石里几百年,久而久之有了怨念,其间也害过上山避雨的路人村民。虽然害人命会涨怨力,但因为又被镇压被困住,所以施展不了太多。 直到某天,有一落魄人来到老道庙,这个人就是孙殿阳。 孙殿阳利用双瞳发现密道地室,看墙壁字画,又将宋道长尸身上的玉剑拔下,吕瑞这才得以现身。 虽然可以现身,但还是被玉剑压制,于是与孙殿阳达成某种交易。 吕瑞下山去帮孙殿阳杀八人,而孙殿阳则答应帮他脱离无根石。 就这样,孙殿阳协助吕瑞怨魂下山,吕瑞在村中杀八人归,而孙殿阳用玉剑收魂后却不再跟他说话。 吕瑞非常愤怒与无奈,作为报复,并未告诉孙殿阳八狱之法被玉剑刺死,魂魄会被困在尸身内。 就这样孙殿阳死后变凶魂,却也被困在尸身之内,而吕瑞再次被玉剑镇压,困于无根石中。 期间吕瑞将打砸老道庙神像的红小兵蛊惑杀死。 直到陈大胆误打误撞发现密道,进入地室取走玉剑,孙殿阳凶魂脱身转而附于玉剑之上,随陈大胆回村开始行凶。 而老道庙里一时没有了玉剑减弱了压制,吕瑞怨魂则被无根石的有求必应咒法驱使,开始在山间出现。 由于玉剑对其还有镇压力,所以有求必应咒法无法完全施展。 直到冯远师傅前来,与孙殿阳怨魂达成共识,将玉剑断为九节后,有求必应无根石得已完全褪去束缚,但吕瑞还是无法逃脱咒封,至此他的怨魂开始随无根石出来害人。 石像来历如此,始末细节并不能完全还原,毕竟凭凶魂一面之词无法判断真假,且应该还有疏漏。 此次事件中,吴先生为阴年阴月阴日生人,为凶魂替身最佳人选,也因为吴先生这个特殊之处,所以没有过早被害,但不及时处理,迟早会被上身,日后必死。 吴先生佩戴的是辟邪之物,凶魂无法近身,而拜石像前要求不得佩戴这类物品,其实不难看出,所拜之物忌讳于此。 不管山野乡间,或何时何地,如遇到佛龛石像等陌生物品,切勿随便拜之。不要起过多欲望,否则会给灾祸可乘之机。 此次凶魂为五级凶魂,缉魂令无法拘之,由知院派所长黑武持印签协助缉拿。 缉魂使:卢兆燃冯远 交付时间:丁丑年辛亥月甲子日丁丑牛年十月十九1997年11月18日” 磁带沙沙响,之后没有了声音,没过多久,啪的一声到了头。 秦丁舒了口气。真没想到这个件事会这么复杂,还跟上一个事件有所联系,而让他又一次感到颠覆的是,这种仿佛像神话故事的内容竟然都是真的。 摄魂炼丹,摄魂炼魂,炼丹成仙,尸解升仙,他从前听都没听过,这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世界呢,难不成……是两个世界。 秦丁揉了眉心,突然想到了纪贞远。这人看起来心机很重,也颇为狠毒,而他是第二个事件中地下道观布阵摄魂炼丹的人,会不会父母失踪跟这个有关呢? 摄魂炼丹…摄魂炼魂…… 秦丁在嘴里反复说出这几个字后,顿时头皮一麻,那些失踪的人包括父母,在那恐怖的大阵里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呢?他真的没办法在想象下去了。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真没想到这个事件能听五六个小时,那么写起来,可能也要到晚上十二点多了。 他起来活动了下,然后去了趟厕所,等回来时却惊奇地发现,一叠整洁的衣物摆在了床上,里面还有他的内裤。 秦丁笑了下,突然觉得那小纸片人好像也没那么瘆人了,甚至还有点可爱。 他坐回了椅子上,不经意地看了眼蜡烛,也看不出纸片儿人是不是从抽屉里拿的蜡烛换上去的。 他把放蜡烛的抽屉拉开,也看不出蜡烛到底少没少,他在所有蜡烛靠近底端的位置上都掐上了痕迹,这样下次就可以看出来到底是不是从抽屉里换的。 秦丁把抽屉推上,心中不由失笑,怎么就跟纸片人和这蜡烛干上了。 外面天色还亮,秦丁把录本放正,开始往录本上写第六个事件。 听磁带的时间飞快,往本上写的时候也不知不觉,正在他给磁带翻面的时候,马叔匆匆走了进来。 “哎呀,又给你送晚了。 先别写了,快过来吃饭吧,工作一天也怪累的。” 秦丁把录音机放到了桌子上说道:“叔,我又不费什么体力,何来得累啊。” 马叔边把饭盒放下,边说道:“咋不费呢,你注意力和精神力都高度集中,听一天就紧绷一天,比干体力活还累呢。 不过……你这也是暂时的,不是在赶时间嘛,等到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就不会感到累了。” ------------ 第62章雪山古镇 门上再没传出动静,也没有谁回应,可这让秦丁更加害怕和疑惑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来去毫无章法。 秦丁稍稍冷静下来,重新思考了下。这个敲门声是从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出现的,是否之前就存在他无法得知。 但是从马叔的反应来看,马叔似乎并不知情,那么这敲门的东西,应该是从他来的那一天才出现的。 可如果是这样,马叔为何对这种三番五次出现的异常都显得不太惊讶,也很少向他追问,这恰恰又有些不合乎常理。 难道马叔认为这件事稀松平常根本没必要放心上?还是说,马叔其实知道,只是故意避开将这件事淡化。可如果是这样,这其中,肯定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秦丁不由望了一眼房梁,内心又涌起疑问,这个敲门的声音即便每天如期而至,但除了吓人,却也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而那些巧合,比如敲完门后,磁带念咒声一响,房梁上就有动静,然后他发现了房梁上的石片,而石片上居然还有他的姓,这些看起来好像是在刻意引导他。 可引导他发现石片能怎么样呢?现在已经发现石片了,这东西为什么还过来敲门,如今居然还开口说话了。 秦丁想不明白了,这里面似乎有很多谜团。 眼睛忽然干涩,这是在提醒他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把这些疑惑放在一边,注意力集中了些,他今晚必须写完。 时间分秒而过,不知不觉,最后一盘磁带播完,录本上也全记录完毕,而刚才磁带里开始念咒时,房梁上也再没有出现那种动静。 秦丁把笔放下,已经没有精力去细想,之前换的蜡烛也要烧完了,深夜一点半,困倦袭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没管蜡烛,也没有把蜡烛放在床前,借着微弱的光,摸到床边躺了下去,很快就睡着了。 也许是睡太晚的缘故,连那准时的生物钟也没能把他叫醒。但由于床板比较硬,再不醒腰都快断了,他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当他睁开的那一瞬间,一张方脸近在咫尺。 秦丁吓得朝枕头上一靠,腿不由蹬了一下,这才发现马叔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哎哟,还把你吓一跳。” 秦丁心想自己得亏反应慢,否则可能刚睁眼那一瞬间,拳头说不定就抡上去了。 “叔,你是想吓死我吗?” “我又不是鬼,你怕啥?” 秦丁从床上坐起缓了一下,心想鬼他暂时没见过,但是这么一张大脸,看起来比鬼还可怕。 “叔,您怎么进来的?我昨晚锁上门了啊!” “不知道啊,我刚才轻轻一推就开了,可能门闩没全挂住吧。” 秦丁也记不清昨天有没有挂住门闩了。他活动了下脖子,感到浑身酸胀,肩膀沉得要死。 “昨晚几点睡的?精神状态不咋好啊。” “反正挺晚的,好像一点多吧,第六个事件七盘磁带呢。” 秦丁走到小桌前,拿起杯子咕咚咚喝了起来。 马叔边说边把早点放在了桌子上。 “你没细数过那些磁带吗?等有空数一数吧,别真的七天后写不完。” 秦丁哦了一声,他心想,马叔说得对,应该数一下,别到时候写不完那可就坏事了。 马叔带来的早点已经放在桌子上了,好像是圆饼夹香肠。 这种夹饼他从前上学的时候常吃,没想到这个城市也卖这种早点。 “我不知道你能吃惯这种夹饼子不,只买了两个,一个夹鸡蛋香肠,另外一个夹的是肉。” 秦丁已经解开塑料袋往出拿饼子了,虽然他浑身酸胀有些没胃口,但许久都未吃过的东西却让他瞬间来了食欲,也不知道这边的夹饼和家那边的一不一样。 他大大咬了一口嚼在嘴里,熟悉的味道迅速扩散到味蕾上,他看着马叔说道:“就这个味儿,跟我家那边的咋一样呢?” 马叔看着秦丁吃得很香,然后问道:“你都是这里的掌记了,叔还没问过你是从哪个城市来的,你不是本地人。” 秦丁倒是觉得马叔问这个没啥。 “我是九原市来的,离咱们这不远。” “哦,我就说嘛,还有哪个城市跟这边早点一样呢,原来是临市啊。 那为啥你要来这儿呢?” 秦丁就是一愣,他来这儿是寻找父母真相的,可父母却在第二个事件里出现,而他卷入的事情也是跟第二个事件有关,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告诉马叔这些的。 “为了闯荡,闯出一片天地。”秦丁心里都觉得讽刺和好笑。 马叔直接笑出了声。 “哎哟,闯荡?闯天闯地,闯进了这里,闯的好闯得妙呀。哈哈哈。” 秦丁有点尴尬,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的明显。 “好了,不能再说了,你好好吃吧,叔还得忙别的去。今天是第五天,虽然想让你悠着点,但的确时间很紧啊!” 秦丁顿感压力,嘴里嚼着的肉饼也没了味道。 “知道了,马叔。” 马叔前脚刚走,秦丁就已经把夹肉饼吃完了,他又喝了点水,突然膀胱抗议起来,他把桌子上的塑料袋收拾了下,然后去了趟厕所。 小号解决完之后回到了屋里,不用看,水缸那些肯定填满了,蜡烛也换成了新的。 他特地查看了一下蜡烛,发现上面没有掐痕,那就是说,纸片人自己带新蜡烛换的。 秦丁觉得其实没必要换新蜡烛,只需要每次填满抽屉不就行了吗。他边想着,顺手在这个新蜡烛靠上的位置掐了一下。 他去脸盆那里洗漱了下,时间是早晨7点半,他活动了下脖子肩膀,沉重感好了很多。他把水杯放到写字台上,然后坐到椅子里,开始翻找第七个事件。 第七个事件有六盘磁带,上面统一标注着“衣柜”,时间为1997年12月16日。 秦丁摸了摸额头心想,这之后的事件怎么都是六盘七盘的。 他赶快在木盒里翻找了下,发现剩下的三个事件,都是五六盘磁带,他开始在心里计算起来。 在翻了几次白眼之后,他终于把心落下去一点了,剩下的两天,刚刚好能把这些磁带全部听写完。 心里有了底,他终于舒了口气,然后按照编号顺序,把第七个事件的第一盘磁带放入了录音机里。 “事件代称:没有等来的人 发生日期:1997年11月30日 委托方:古先生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 事件发生地点:边界自治州大金县雪旺自然保护区游山镇康家客栈。” 磁带里传出了挪动凳子的声响,紧接着还有倒水的声音。httρs:// ------------ 第63章里间的衣柜 “好在这间屋子没有想象的那么乱,里面也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两张床,都盖着布单看起来很陈旧。 而那地板是水泥抹的,黑不出溜有层灰,应该是很久没人来打扫了。 在最里面的那张床对面,还有一扇带玻璃的木门,不过玻璃上都贴着报纸,那是通往里屋的门。 虽然这屋子有些脏,但起码有个住的地方,出门在外也不能太讲究,差不多就行了。 康巴甲让我们自己先收拾下,他去给我们拿一套新被褥。他临出去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我俩别进里间那个屋子,他的意思是,那里面虽然全是些杂物和家具,但是随便进去,他爸回来知道了肯定生气。 人家都给弄出一间房让我俩住了,那必须听话守规矩,可康巴甲刚出去没多久,大刘就小声跟我说,这屋子阴嗖嗖的,不会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吧。 我其实知道大刘的言外之意,也明白这是他内心有些不满才故意胡说八道的,但是我很反感这样开玩笑,挺让人添堵的,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还有的没的,我就不想理他。 大刘见我没说话,觉得我没附和他,可能内心有点不爽,所以特地又加重语气说康立泽为啥不让人住这个房间,用套房做杂物间仓库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边说着,边走到里间门那里,伸手做样子就要拉门。 大刘这个人我其实不太了解,从前最多就是见面打一声招呼,但这次领导安排他跟我一起出差,临走时有几个同事好像目光里都带着同情,那时候我还很不解,而那一刻大刘要去拉门,我瞬间就明白,这个人不太好相处啊。 我其实很烦这种人,但是我也不能挂脸儿,毕竟是同事,接下来几天还得相处。 他手还没碰到门把手,我不动声色把他揪到了一边。 我跟他说这屋子咱们这几天都得住呢,也没别的地方去,他要是说得再恐怖点,那我和他只能睡大街上了。 这一下把大刘逗乐了,说真没看出我胆子这么小,随便开个玩笑就害怕了。 我没再理他,自顾自扫地抖床单,心想这种人指不定后面还得整出什么幺蛾子。 就这样,我俩收拾得差不多了,也就凑合吧,反正床收拾干净能睡觉就行。 可是等收拾完了之后,我俩往床上一躺,问题就来了,这房子没暖气,也没见着火炭炉子,又外加窗子小根本不怎么通风,这又赶上冬天,所以房间温度很低,而且被褥也潮得不行。 我和大刘也挺受罪,衣服也没脱就那么睡的,不过这样倒是没感觉太冷,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了半夜,我突然醒了,大刘睡里面那张床,因为他的呼噜声太大了,那边的墙嗡嗡还有回音呢。 无奈之下,我吹了几声口哨,他那边声音是小了点,可是接下来他改成了噗噗吹气儿,这比打呼噜还让人难受。 我实在睡不着,就起来拿着手电去了厕所。 这游山镇的房屋大多数都是50年代后期建的,这康家客栈原来就是旅社,但没有现在大,那个时候给外国人和国人登山队住,后来应该是改建过,所以新旧房屋都挨在了一起,但条件却没提高多少,厕所每层就一间,还是男女共用。 二楼这个厕所很脏实在没办法上,而且是晚上,要收拾也是第二天了,我只能去一楼。 一个小便,我溜达了一大圈。” “啪~”磁带a面播放完了,秦丁熟练地将磁带翻面。 “古先生,您可以继续了。” “哦哦,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心想大刘要是还打呼噜,我就给他踹醒。 然而我到了门口,居然没听到啥动静,我心说这还差不多,然后我拉开门走了进去。 那屋里太黑了,灯绳在门口很不方便,刚才出去的时候我拿着手电呢,进到屋里关上门我就往大刘的床上照了下。 大刘没再打呼噜,可能是翻了身的缘故,他正裹着被子侧卧着,我只能看到他后脑勺蓬乱的头发。 然后我就走到了自己的床边,上了床把被子盖上,在关掉手电的瞬间,我忽然觉得哪不太对,好像大刘床尾多出块东西。 那屋子里一点光都没有,我还努力在黑暗里看,实在看不清,我又拿起手电打开,往他的床尾照去,这一照之下,我身体就是一僵。 大刘床对面的那间屋门,不知怎么回事敞开着,我看到的那块东西,就是朝外撇着的门。 那里间屋子黑咕隆咚的,可是门是谁打开的。 那个时候我脑袋嗡嗡响,心也跟着跳得厉害,但是我一想大刘他都翻过身,而且都不打呼噜,没准就是他打开的。 可是他为啥要打开呢?这种事正常人应该做不出来吧。 就在我又惊又不知道要不要把他叫醒的时候,大刘却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一看这明显就是他搞的鬼,火一下就蹿起来了。 大刘翻过身还在笑,我直接拿手电照到了他的脸上。 这人不但吓唬我,还把别人的话当耳旁风,真的很烦。 我没好气地对他说,人家不让开那个门,你偏要开,大晚上还开这种玩笑,你不怕那屋子里有鬼吗? 大刘在一边嚷嚷让我把手电移开,他自己笑够了还嫌我生气,我就没见过一个平时舞文弄墨的还和个愣头青似的,说什么一个破屋子里放的全是垃圾,还当藏宝屋不让人进,然后又开始说我,说我这个人开不起玩笑,太中规中矩没什么大发展。 说实话换别人可能早就跟他吵起来了,但是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跟这种人吵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都一点半了,所以我忍了忍没再说话,躺下盖上被子睡了。 就这样一晃眼到了早晨。说实话那屋子太黑,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时间,但是我生物钟很准时,所以到点儿就醒了。 我醒了之后,借着小窗户那点微光,往大刘那边一看,这家伙居然没在床上,我当时以为他是上厕所去了。 我下了床去把灯拉开,发现里屋那扇门还没关,于是我过去打算关上。 我走到那门口,刚要关门,却发现里屋好像有动静,我定睛一看里面地上居然蹲着个人。 这把我吓得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里面的那个人却回过了头,我一看,那是大刘。 我当时特别无语,这人性格有问题就算了,为什么还这么作,别人偏不让干啥他就非要去干。 大刘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他招手让我过去,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我不想进去,他爱咋咋地吧。我刚要转身走,他却很认真地让我进来看看里面的一个柜子,他说上面贴着一些东西。 ------------ 第64章算命的规矩 「镇上的很多人家都出来清雪,我们也跟着一起清理,还挺有意思的。 街道都差不多清理出来后,我和大刘便去了喇嘛庙。 这种天气本以为路上不会有多少人,结果去的时候,人还不少。 这些人里,有的是没见过雪的南方人,有的是来观赏雪山美景,还有的也跟我们一样去了喇嘛庙。 我和大刘这一路拿相机照啊照拍啊拍,日头快要落下的时候,走到了喇嘛庙的一座大殿里。 我对藏传佛教了解的不多,所以大殿里供奉的是那位神灵并不知道,但是有一个功德箱可以扔些香火钱。 我跪下拜了拜,大刘却似乎不太信这些,他只是看着我拜。我起来之后往功德箱里投了50块钱,大刘直接瞪眼表示吃惊。 我没理他,正要往出走的时候,门口的喇嘛给了我和大刘一人一张黄色的纸,说是护身用的佛经符纸。」 「啪~」第一盘磁带全部播放完毕,秦丁把第二盘磁带放入。 「沙沙……」 「我当时一看这张经符的样子,突然想起上面的线条符文跟那个柜子上贴的很像,这才知道那是经符。 可柜子上为什么要贴经符呢?我心里又有一丝不安,忽然又觉得或许柜子上贴经符只是当地人的一种习俗。 我把这张经文符纸小心翼翼叠好放到了我的衬衫口袋里,而大刘随便叠了叠揣进了裤兜,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喇嘛庙。 路上大刘嘴又不闲着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又嘟嘟上了。说什么我浪费那五十元还不如给他,还说什么世上哪有菩萨佛祖,拜他们不如拜自己,还说求财那么灵验,为啥这世上穷人还那么多。 我被他说的头都要大了,没做一声辩驳,就想着赶快回去。 等我俩回到客栈,天都已经黑了。我们在客栈里随便弄了点吃的,泡了点方便面喝了点酒,吃着当地人腌的一种肉,倒也挺舒服。 酒足饭饱后我们就回到了那个房间里。 我俩刚进屋子,小伙子康巴甲就给提过来个炭炉。 这种碳炉是很小的那种,就是用小号油漆桶改的,里面的火炭烧的还挺旺,这下大刘也满意了。 我俩洗漱了下,在小炉子边上烤了烤手脚,屋子里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眼瞅着炉子里的碳火变弱,我又去一楼取了点碎碳扔了进去,然后我和大刘就钻进被窝打算睡了。 可能是下午铲雪又去了喇嘛庙挺消耗体力的,我有些累很快就睡着了,然后我就做了一个奇怪而可怕的梦。 那个时候我没有意识到这个梦是一个开端,更不会想到事情后来发展成那个样子,所以那些梦到底是不是梦,我到现在都难以分辨。 那天晚上的梦大致是这样的。 在梦里,我和大刘还是睡在那个屋子里,但是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被一个声音吵醒了。 梦里的我起初以为是老鼠在嗑东西,但是越听越觉得像是指甲在抓木板。 然后梦里的我打开手电往声音处照去,发现里屋的那个门又被拉开了,而我十分生气,认为又是大刘干的。 梦里的我拿手电朝大刘那边照去,发现他不在床上,我就下床去了里屋的门口,拿手电往里一照,发现大刘正在拿手往下抠柜子上的那些经符,那声音正是他抠柜子时发出的。 我在梦里相当愤怒和惊恐,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那样,于是我怒斥他,结果他就是不听依旧往下抠,我情急间上去用手扳住他的肩头阻止,结果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我。.. 借着一丝手电光,梦里的我看到大刘的眼睛居然是红色的,接着我就被吓醒了。 我被吓醒以后全身都是汗,钻出被窝的时候又感到房间里特别冷,那种冷……现在回想起来很不正常,就像是房间里堆满了冰块,可我坐起来的时候却看见放在我们床之间的炉子里碳还烧的挺红,按理说不该那么冷。 我当时也没多想,有点渴想喝水,但是摸不到杯子,于是就打开了手电,结果我无意中照到了大刘的床,我发现他不在床上。 我当时因为刚做了梦,恐惧感还没下去,这一看大刘不在床上,赶紧就拿手电朝里屋的那扇门照去,这一照我顿时毛骨悚然,那门半掩着,就像有人从里面偷偷推开了一样。 由于太恐惧了,我直接情绪爆发,也不管是大晚上的,直接喊大刘的名字骂爹骂娘了。 我还没骂几句呢,突然我们这屋的房门一下开了,这把我吓的倒吸一口冷气,我一看,是大刘从门里进来了,他把灯拉开,然后一脸迷惑的问我怎么了。 我被恐惧顶着还有些火气,但是大刘并不在里屋,可是里屋的门是谁开的。 我没啥好气的问他为啥又开里屋门,他走过去看了看,边把门推上边否认他没开。 然后他看到我这个样子突然有点哭笑不得,说这里屋的门有点老化,关不太紧,很容易虚掩,说我是不是被吓到了,怎么疑神疑鬼的。 我忽然觉得有些失态,也觉得是不是对这件事太敏感了,而且因为做个梦能失控也是醉了。 我有些尴尬,对大刘解释了下,说自己做噩梦了,然后就岔开了话题,接着问大刘这么晚干嘛去了。 大刘说他去厕所了,晚上吃的腌肉可能不太好,然后就拉肚子了,一晚上去了很多次,我睡得太死没听到。 我觉得刚才指名道姓骂人有点过分,就去包里给他找出来几粒氟哌酸,他吃完了,我们又继续睡了。 可能是睡到后半夜吧,或者也没睡着多久,我突然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然后我又醒了。 我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头和眼睛特别涨,嗓子还很疼,能闻到一股很浓的煤烟味儿, 同时屋子里手电光乱晃,而那声音是大刘那边传出来的,很像是边磨牙边嘟囔什么话,听着贼瘆人。 我赶紧下地想去门口把灯拉着,可是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晕沉,但大刘这个样子,我还是坚持过去拉开了灯。 等屋子里一亮,我往大刘床上一看,他躺着,手上却拿着手电乱动,眼睛翻着,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赶快过去拍他,好不容易他手不乱晃了,人也一个猛子坐了起来,脸色很白,好像很惊慌的样子。 我问他是不是梦魇了?他缓了一下说好像是。 他说他刚睡着就听到有声音,就是那种指甲挠木板的声音。 大刘一说到这儿,我直接鸡皮疙瘩就出来了,我一个人梦到也就算了,他也梦到,这也太诡异了吧。 他继续说,说他听到这个声音后,就拿手电想去照一照,可是手电按钮他都推到位了,却没有亮,而他眼前一摸黑,啥都看不到,手电也不亮,他就慌了。 然后他想坐起来,却怎么都动不了,惊慌失措下边吼边挣扎,可就是动不了,再然后就被我叫醒了。 他说他头有点涨有些晕,还有点恶心,我也一样,然后我们俩一看,小炉子里的碳半灭不灭,还正在往出冒烟。 我俩当时都有些后怕,如果我们都没醒,估计一氧化碳中毒第二天都得去见佛祖了。 后来我跟他说我也做噩梦听到指甲挠木板的声音,大刘却觉得没什么,说我俩轻微一氧化碳中毒可能产生了某种幻觉,我倒是也同意他的这种解释,但心里多少还有些别扭。 然后我俩半夜给屋子晾烟,又把炉子弄灭放了出去,等折腾完了,我俩又躺下了。 等到了早晨,我们俩昏昏沉沉,多少吸入了些一氧化碳,对身体还是有些影响,大刘提议,去外面多吸点氧气缓解症状,于是我俩又带着照相机出去了。 由于那场大雪,远的地方是去不成了,只能在镇子上逛,可那天正好化雪,感觉比前一天下雪的时候冷,所以我俩没照几张相片,就冻的不行。 然后我和大刘商量着去镇上卖旅游用品之类的街。等到了地方,发现人还不少,而且那边有片区域全是那种摆摊算命的。 我们逛了几家店,千篇一律没啥太稀罕的,所以出来之后就往算命摊那边逛。 大刘他不信算命这些,但我们说着说着,他的嘴又开始闲不住了,一晚上拉肚子都没拉虚脱,根本挡不住嘴欠,而且欠不算,还非得在人家摆摊的边上说。 我实在太尴尬,不想理他打算离开那儿,可这一下大刘来劲了,嫌我不相信他说那些算命的都是骗钱的,然后他就要过去试试,看架势要砸人家摊儿似的。 哎呀,我当时拉都拉不住。他到第一个摊上,伸出手就让人家算他叫什么名字,我都无语死了,可算命的那位中年人只是看了一眼大刘的脸,然后朝后一撤坐回了小马扎里,话都没说一句。」 「啪~!」第二盘磁带a面播放完毕。 秦丁也很无语,这个大刘可真不省心,他把磁带翻面放入。 「沙沙……」 「大刘直冲人嚷嚷,说怎么不给看呢?是不是骗人的算不出来。 我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病,想要挨揍嘛? 那算命的就是不理他,他也没啥辙,就去了第二家。 到第二个摊儿上,他还没开口呢,那个算命的直接摆手示意让他走开,也不跟他说话,他又上前询问,那人袖子一揣,连眼睛都闭上了。 我当时心想,这肯定是大刘嘴欠,刚才让人听到了,所以这是在抵制他呢。 结果大刘不甘心,又跑到第三个第四个,到后来,那条街只剩下最后一个算命摊没去,其他的摊位都被他跑了个遍,而那些算命的都一样,根本不跟他说话,全都是看他一眼后就不理他了,这个时候,我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如果算命的这些人是听到大刘嘴欠说了那些话,不想理他还说的过去,可是从第五家开始,那都是在另外一侧,离的老远呢,我们之前根本没去那边,所以那些人是不可能听到大刘说的。 我心下奇怪,大刘更奇怪,就想让我去试试,他就想知道,是不是这些算命的都串通一气儿,专门针对他。 这个时候,我俩正好来到最后一个摆摊的地方,我就蹲下跟算命的大姐说看看手相,那大姐没有拒绝,这个时候大刘不服气,也伸出手说给他看看,结果算命大姐看了他一眼,居然叹了口气,连我的手相也不给看了。 这把我俩整蒙了,但是大姐就是不说话,没办法,我让大刘去一边溜达去了。」 ------------ 第65章被撕掉的经符 「大刘慢腾腾往一边走远,我跟这位大姐套起了近乎,最后话题就转到了大刘身上,这大姐跟我说了实话,说之所以不给大刘看,是因为他们这行有规矩,不能坏规矩。 我心想能是什么规矩,还能坏在大刘身上,结果这大姐说,他们不给死人算命。 大姐这话一出,我顿时呆住了,我问这真的假的,大姐说,信就是真的,不信就是假的,当她没说,然后我再问什么,大姐都不理我了。 一时间我也迷糊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些算命的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那位大姐为了搞神秘瞎说的,那么十多个算命的不可能一气儿商量好都拒绝大刘,可如果这是真的,哪来的根据看出大刘是死人?难道算命的这些人个个都有神通? 我当时不敢往下想,更觉得离谱,其实就是不愿意当真,心里面隐隐不安。 接着我赶快去找大刘,却发现大刘不见了。在找了一大圈之后,我决定回客栈,也许大刘心情不好,先回去了。 果然,我回去后就看到大刘正在往炉子里添炭。 我问他怎么先走了也不说声,他却很不屑地说,「为啥要说,不说就不能回来了?」 我一听这语气和态度有点不对劲,他有情绪又不是我造成的,还跟我别扭上了。 我一下也来了气,心想这人就是有病,不值得同情,但转念一想,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再撕破脸,更何况他可能就是单纯的不爽。 于是我没再说什么,而且看这种情形,之后也不能跟他提算命大姐说的那些,否则他知道了指不定会发什么疯去砸人家的摊子。 等到了晚饭时间,这人却在床上打起了呼噜,我把他摇醒了,问他去不去吃饭,他却好像闹脾气似的翻身没回答我。 我又一次问他,他直接打起了呼噜。我一看人家都这样了,我这热脸贴冷屁股还上赶着啥。 我独自出去了,在附近餐馆吃了碗面,然后决定还是给大刘带回去点吃的,因为再晚些,卖饭的地方都关门了,到时候他还得挨饿。 于是我给他带了份炒饭,等回去后,他居然还睡着,就像是遭受了很大打击,可他平时明明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于是我过去拍了拍他,可他没动,我低头一看,他脸上都是汗,裹着被子还有些发抖,我赶忙摸了下他的头,这人居然发烧了。 我一想前一晚他拉肚子,晚上又让煤烟熏着了,白天出去也忘了继续让他吃药,恐怕肠胃还没好,我就赶快找了一些药出来,想把他叫醒。 可是无论我怎么拍他,他就是不醒,只是闭着眼在被子里发抖。 我以为他这是煤烟中毒后遗症,昏迷无意识了,就赶快下楼把这事告诉了康巴甲,毕竟他是当地人,找医生应该快一些。 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小伙却很快把医生带了过来。 镇上其实没有正经医生,康巴甲带来的这位樊大夫是位赤脚医生,不过总归也有些法子可以看病。 康巴甲没有跟我们一起上楼看,他被几个住客围着不知在说些什么,我则带着医生赶快上了楼。 等我俩一起进了屋子,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大刘他居然醒了。 他裹着被子靠着墙,见我带着一个陌生人进来,脸上还有些迷惑。 我边询问他感觉怎么样,哪不舒服,边跟樊医生说了情况,而樊医生走到大刘床前,从包里掏出温度计要给他量体温。 大刘说他一直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感觉难受,就是刚才醒了觉得很冷。 趁着大刘夹体温计这个间隙,樊医生又询问了一些事,可这个时候樊医生说着说着就不说话 了,还往身后看了眼,脸上突然挂起了一层惊恐的神色。 我不知道樊医生在看什么,他身后就是里屋那道门。我被他这么一整,也不由望向那道门,可门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正奇怪呢,樊医生慌里慌张从床边坐起,我看他顿了下,好像在想着什么,然后他强作镇定管大刘要过来体温计。 他的举动很奇怪,我忍不住问他怎么了?樊医生没有解释,只是说大刘体温正常,不发烧了,然后他啥也没交代就匆匆离开了。 我有些疑惑,总感觉樊医生是不是看到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所以才突然有些不太正常,而大刘却很蒙,觉得这位赤脚医生神经兮兮的。 大刘这又有精神了,嘴又开始碎了,说樊医生不行之类的话,说幸好他体质强,要不真遇到大病,这医生肯定看不了。 他一叨叨这些,我头又开始大了,但好在他没啥事,而且对算命摊拒绝他那件事已经翻篇儿了,因为他没再提。 为了不听大刘絮叨,我把炒饭拿到一楼打算热一下回来给他吃,顺便我又打听了下那些天车能不能走,还问了下康巴甲他父亲有没有消息多会儿回来,我是打算如果康立泽两天内再不回来,我和大刘就撤了。 游山镇的车那天晚上才通,而康巴甲当时说,他父亲那边还没消息。 就这样,我把炒饭带回了房间,大刘看起来心情不错,把饭全吃了,还谢谢我能想着他,然后又跟我说了声对不起。 我真没想到他会说对不起,还以为他良心发现,当时还觉得他这个人也不是完全浑,可后来才知道,这小子说的对不起里还包含着别的事。 就这样一天又折腾完了,睡觉前我把炭炉拿到了外面,然后回来躺床上就睡了。 可那天晚上,我又做了第二个可怕的梦。 这个梦跟第一个其实大同小异,但现在想起来,它们应该是连在一起的,而这些梦已经在预示着要有不好的事发生了,可这好像又是冥冥注定的。呼……」 「古先生,要不要休息一下?」 「……呼……呼……没事的。 第二个梦里,我还是被声音吵醒的,那声音不是指甲抓木板,而是那种……听不出是哭还是笑,是男还是女,反正就是低沉的「呵呵」声。」 「啪~!」磁带又到头了。秦丁往窗外看了眼,日头正盛,他却听得浑身发寒。 他定了定神,从录音机里把第二盘磁带取出来,接着又放入了第三盘。 「这声音听着很怪,也非常吓人。 梦里的我起身下床,拿起手电来回照,发现里屋的门又是大开着的,大刘也不在他床上。 那一次不知为什么,我在梦里居然没有生气,反而拿手电走进了里屋。 当走进去后,呵呵声没有了,然后我就看到大刘站在那个柜子前一动不动。 他背对着我,我慢慢走近了一些,想看他到底在干什么,而那个时候,梦里的我突然就发现,那个柜子上面……没有经符了,而它的柜门居然慢慢在打开。 梦里的我这才感到了惊惧,也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柜门开出的缝隙里,伸出了几截灰白色的东西。 我没有看清伸出来的是什么,但是那东西却给我带来了无比的恐惧,我吓得差点朝后摔倒,本来是想快点逃出去,可是突然看到大刘还站在那儿,于是我忍着害怕去揪了他一下,然而他还是一动不动。 当我再次去揪扯他的时候,他转过了身,我,我看到……我看到他的脸上血肉模糊,接着我就被吓醒了。 醒了之后,我就听到大刘在一旁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他说我叫的声音很大。 我醒来后发现只是个梦,顿时感到庆幸,但又觉得哪不太对劲,我也说不清。 我当时认为,可能有太多的心理因素,又外加住宿环境和条件太差,我们也好几天没脱衣服睡觉,肯定是睡不好的,于是我想着再等两天,再等两天康老板还不回来就不等了。 那天醒来后,我没什么精神也没有食欲,早晨吃了颗鸡蛋就又躺在了床上,而大刘自己出去溜达去了。 等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我实在不想在那个屋子里待着了,因为太冷了,盖着被子都感觉还是冷,所以就想去一楼找康巴甲聊会天,顺便等大刘回来一起吃饭。 可我刚把外套穿好,突然我就听到那个里屋传出了一声很细微的声音,像是有谁在揉纸还是撕纸的动静。 我神经一下就紧绷起来,内心抑制不住的惊恐,但我一想到这两天还得在这个屋子里住,我就只能让自己镇定。ap. 我没有去拿手电,正好临近中午,外屋高处的那扇小窗有阳光能射进来,正好投到那扇里屋门上,而门上是四格玻璃窗,虽然被报纸从里面贴着,但是有一格的报纸掉了个角,所以往里看的话,是能看到一点的。 于是我哈着腰,也没贴太近,距离半臂远,从外面往里看去,还是那些杂物和家具,没有变化。 正当我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那个柜子,就是贴符的那个柜子前面的地上,好像散落着一些东西。 这个时候疑惑压过了害怕,我把里屋门拉开了,然后往里一看,发现散落着的居然是那些经符,我赶忙抬头去看,柜子上的经符全都被撕下来了。 我又惊又怒,一想到做的那些梦,更是说不出的惊恐。能这种事,不能有别人了,肯定是大刘。 我当时气到爆炸了,而大刘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无疑撞到了枪口上,他还没说一句话呢,我直接从里屋出来,不由分说破口大骂。 我把这些天对他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并且说他就是个傻叉,嘴***也贱,就知道给别人找麻烦。 他好像也很生气,直接把我拉到了里屋,然后当着我的面居然把那柜子一把打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那一刻呆住了,一动不敢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就感觉他打开柜门的那一瞬间,里面会爬出什么东西来。 可是那衣柜里除了几个挂衣服的挂钩,什么都没有。 他指着空衣柜情绪激动地跟我说,就是他撕的,能怎么样。说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我就特别忌讳呢?说我没事干就自己吓唬自己,对这种不存在的东西疑神疑鬼,很容易影响心理。」 ------------ 第66章死人的寒意 「他还说了一堆我的不是,说我太较真,好面子,我还真没发现我也有那么多让他不满的点。 我们俩吵完之后,沉默了许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气氛,而这个时候,康巴甲却来敲门了。 我和大刘在这个时候都意识到不能让人家看出我们破坏了规矩,毕竟小伙子好心让我们住,还担着他父亲回来责骂他的风险,所以我和他没说半句话却达成了共识。 大刘赶快进里屋把地上的碎符纸捡了起来塞到了自己的兜里,而我把里屋门迅速关上,这才去开外屋的门。 康巴甲是来通知我们有人空出屋子了,让我们收拾收拾可以换过去了。 少年很淳朴也很单纯,压根不会认为我们把他之前的话当耳旁风,所以也没去检查里屋的情况,通知完就走了,而我却有些焦虑。 那屋子里暂时不能让人看出破绽,这样太难交代了,于是我把自己从庙里得到的经符掏了出来,然后让大刘把他那一张也拿出来。 庙里的经符跟柜子上贴得很像,我想把这两张经符贴上去糊弄一下,应该看不太出来,就算康立泽看出来了,恐怕那会我们俩也离开这里了,也不至于当着面那么难堪。.. 这本来就是一个逃避和不负责的做法,可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了,只能辜负那少年的一片好心。这个时候我也只能自认倒霉,跟大刘这种人一起出差。 我等着大刘把他那张符给我,可等了半天,发现大刘缩着脖子没动。 我就问他,经符丢了?他却说了一个让我更加暴怒的事。 他说那天晚上他拉肚子,其中一次太急忘拿纸了,然后没办法就用经符擦屁股了。 大刘他这人的确不靠谱,但没想到会这么离谱,用寺庙的经符擦屁股,他这是亵渎。 我当时被气得说不出一句话,真的,我要是他妈就直接给他一个大必兜。 我就不明白一个成年人,为什么会干出这么多幼稚的事情,就算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连基本的敬畏心都没有吗? 我当时头嗡嗡的,直接躺床上了。大刘见我好像真动怒了,居然直接拉门走了。 我已经对这个人彻底无语,当时就做了决定,不能在这里待着了,得赶快回去,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大刘出去之后,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又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大刘的东西我给他堆放好了,床我也收拾了,反正最起码不能落下太多口实,人得知道感恩。 正在我把笤帚放好的时候,大刘回来了,我不知他干嘛去了,反正我不想跟他有任何交流。 他像是之前没发生过什么似的,居然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东西,我心想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脑袋里不记事儿嘛? 我根本没看他递过来的东西,很冷淡地拿起背包就要往出走,他直接把那东西晃到了我眼前,然后说,你看这是啥? 我看了一眼,发现那是很多张经符。 原来他是去庙里了,我当时心理波动了下,又有些心软,然后让他自己去贴好,我提着行李去康巴甲给我们换的新屋子。 大刘见我跟他说话了,知道我没那么生气了,笑嘻嘻就进了里屋。 我到了新换的房间,心情也好了些,这屋子比那个屋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大窗户朝阳,空气都新鲜了许多,最重要的是,屋里有个电暖器,比烧炉子看安全多了,还暖呼。 我赶快倒了些热水,把衣服脱了,擦了擦身上。这些天和衣而睡,晚上还时常出冷汗,整的身上一股味。 我都已经擦完洗完换好衣服了,这大刘还没过来。」 「啪~」磁带到头,秦丁 将第三盘磁带翻面。 「沙沙……沙沙……」 「呃,我看他还没回来,就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找他,但是又觉得这人少搭理为好,可我躺床上又觉得他这人是不怎么靠谱,但也没什么坏心思,于是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 我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刚把门拉开,大刘却站在门口,这还把我吓了一跳。 我没啥好气,所以没跟他说话,起开身让他进来。 我本以为他进来后会对新房间发表一下感慨,结果他进来后却一言不发。 我当时有点奇怪,这人碎嘴子,就算不说高兴的话也得说点难听的,可是他却默默走到床边,然后穿着他那身脏衣服,连鞋也不脱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这我真受不了了,之前是环境条件局限,这换了地方怎么恶习还延续上了。 于是我提醒他,告诉他壶里有热水,让他洗一下,换个衣服什么的。 但是大刘像是没听见我说话,闭起了眼睛开始呼呼睡。 我有点费解,这人可能真的有精神病,刚才还有心跑庙里去拿经符回来弥补过失,现在假装植物人是为了什么呢? 正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又感觉有些不太对,大刘的样子太奇怪了,就算再不正常,他没必要跟我继续这样啊,否则之前去庙里拿符图个啥。 于是我过去拍了拍他,然后说时间不早了,饭还没吃呢,现在下去整点饭吃。 结果大刘还没理我,不光是不理我,拍他也没反应,和上次他发烧有点像。 可我转念一想不对啊,他是当着我的面躺下的,这不是装的是什么? 我又一次无语了,也不明白大刘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没再管他,独自出去了。 这么一折腾,中午饭也没吃成,我肚子饿得不行,随便找了个馆子吃点饭,这次我没打算给大刘带饭,我是真烦这个人了。 可就在我吃一半的时候,大刘突然从门口进来了,一脸无语的表情。 我看不明白他为啥是这种表情,他自己躺床上装死,现在是想找后账吗? 我没给他好脸,他却坐到了我对面,然后说,为啥我不等他。 我心想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这话说得也太莫名其妙了,什么等不等。 我没好气地跟大刘说,说他自己躺床上不起来,也不知道整什么幺蛾子呢。 我这话一说,大刘的表情更奇怪了,他问我在说什么,我也很无语他在说什么。 然后大刘说,他把那堆东西收拾完,里屋那个柜子上的经符也都贴好了,提着行李去了新换的那屋,我却不在。 他这么一说,我直接脑皮有些发麻。我问他多会去的新房间,他说也就是五分钟前。 我直接惊了,我下来吃饭都已经20分钟了,之前躺床上装睡的大刘是谁? 我有些想发火,那个时候我以为是大刘在戏弄我,觉得狗改不了吃屎,这人就喜欢吓唬我,可是我又想不通,他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还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特别无语,没再跟大刘说一句话,他一看我这个样子,估计觉得我又在生气,嘴里还叨叨,说我跟个娘儿们一样总爱生气。 这我气更不打一处来了,我就直接付完钱回了客栈。 等我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我发现大刘的行李推到了床边,而他的床上却很整洁,看起来和我刚进来时一样。 可是,明明大刘穿着鞋躺下的,床怎么会这么整洁呢?我当时有些费解,但也没过多去想这件事。 不久大刘回来了,我还是不跟他说话,而他却有的没得跟我唠着。 他说他那天听到算命大姐说 的了,说他们不给死人算,这把他气得,觉得这帮骗子故意欺负他呢。 他当时真想把这些人的摊儿砸了,可是也没有证据和理由上去揍人,更何况又在外地还是人家的地盘,所以又忍了忍。 可他心里出不了这口恶气,又不想让我看到他生气,于是就闷闷不乐地回了客栈。 等回客栈后,他一想到这些骗人的,还诅咒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结果正在他情绪无处发泄的时候,里屋居然传出了响动,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 他一下想起康巴甲不让进那屋,又想到柜子上还贴着那些东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些人讲究这些有的没得都一路货色,就直接进去把柜子上的经符全都撕下来了,然后把柜门打开了。 他说他当时打开柜门的时候,其实有那么一丁点犹豫,但打开后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火就更大了,觉得这里的人都在故弄玄虚。 他还说他控制不了自己,别人越不让干的他就偏要干,别人越不敢干的,他就更要干。 那晚,大刘说了很多,原来他是孤儿,他把他小时候在孤儿院的事都说了一遍,还说孤儿院跟精神病院挨着,他总跟精神病唠嗑,可有意思呢。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我掏心掏肺说这么多,但是那晚,我对他有了一些改观,我觉得他的性格,应该跟他小时候的遭遇有关。 他说得差不多了,我也洗漱完了,电暖气热烘烘的,我们各自躺床上就睡了。 本以为之后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事了,没想到才刚刚开始。 那天晚上,我遇到了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天后半夜,我被尿憋醒了,二楼卫生间还是很脏,没办法我去了一楼。解决完之后,我从厕所门里出来,突然发现,黑漆麻呼的柜台那边,似乎有个人。 那个时间段,不管是一楼还是二楼,除了起夜的人,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的。 我第一反应是,那是个贼,在柜台那肯定是偷钱呢。 我一看大门关着呢,这说不定还是个内贼,所以我绕了过去,从另外一边走到开关那里,直接把堂里灯拉着了。 我看到那个人是个男人,正坐在柜台里,头低着。 他并没有逃窜,甚至在开灯的瞬间纹丝不动。我心想难道不是贼,还是说,这贼吓蒙了。 为了安全着想,我离他有些距离,然后怒喝了一声,结果这人慢慢抬起了头,我一看,这不是康立泽康掌柜嘛,他回来了,怎么大半夜坐在这儿。 我来之前看过康掌柜的照片,所以认出是他。 我当时还高兴了下,心想马上要走了,康掌柜正好回来,这样我们也没白来一趟。 我几步走到了柜台那边,康掌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眼珠都没有动一下,他看起来有些僵硬和呆滞,而那个时候堂子里的灯有点惨白昏暗,他的脸色被衬得有些发青,周身像是笼罩着一层寒气。 我当时心里生出一种古怪,康掌柜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可这么晚了,他为什么不去休息,而是坐在黑暗里呢。」 ------------ 第67章大刘死了 「我于是上前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自我介绍了下,说明下情况,然而在这个过程里,我一直盯着康掌柜的脸,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眼珠还是没动一下。 要不是他之前抬过头有过动作,他看起来真像是个假人。 这个时候,我心里突然莫名生出一丝恐惧,特别是盯着康掌柜的脸久了,越发有种错觉,觉得他脸色青灰青灰的,眼珠都有些发蓝,连他身上散发着的寒意也愈发清晰,就感觉他……不像是活人。 他没什么反应,我也没法继续说了,而这种气氛很诡异。 我不知道康掌柜怎么了,但是我也不想在那多逗留了,于是随便又扯了一句就打算上楼。 可就在我转身走的时候,康掌柜居然开口跟我说话了。 他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好多天都没喝水,和砂纸摩擦一样沙哑,似乎说起来还异常艰难,一字一顿地。 可他说的话,却让我非常尴尬。 他是这样说的,「那.些.经.符.不.能.撕。」 我一听,这康掌柜都知道了啊,这可怎么解释。于是我强做自然,嗯了一声打算先敷衍过去,等明天再想想办法给人解释。 我觉得我不能多停留了,怕康掌柜还知道些什么,问起来太难堪了。」 「啪~」第三盘磁带播放完毕,秦丁把第四盘磁带放了进去。 「就这样我回了房间,想着之后该怎么跟人解释,而且我们还作假,贴了一堆别的经符想糊弄。 我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一睁眼,天都亮了。 大刘床空着,想是去洗漱了,于是我起了床,但脑子里还是在琢磨到底该怎么解释撕掉符这件事。 正在这个时候,大刘从门里进来,我跟他说,康掌柜回来了,今天可以采访了,但是人家知道撕经符这件事了,咋解释啊。 我刚说完,大刘的脸色变得很古怪,我问他咋了,他说,他刚得到消息,康立泽前天晚上,跟那支登山队在南岭山脚的冰溪地带掉冰窟里了,昨天晚上才找到的尸体,人已经没了。 我脑袋嗡的一下,随后我反应过来,这肯定是大刘又跟我开玩笑呢。 我没好气地告诉他,说我昨晚半夜上厕所,康立泽就在柜台那坐着,他还跟我说撕符的事。 我心里还有些气,心想大刘怎么还敢开这种玩笑,真是本性难移。 结果大刘脸色一变,问我真的昨晚看到康立泽了?我说是啊。 大刘一下不说话了,然后又笑了,他说我得到了他的精髓,也会开这种吓唬人的玩笑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好像哪不太对,撕符这件事康立泽他儿子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这么快知道的,而且他那么晚回来,为什么要独自坐在黑暗里,不应该早早休息嘛。 我立马又回想了当时的情形,康掌柜的脸色还有他给我的感觉,还有那生硬的语调,我想到那儿,唰地一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没有理大刘,直接开门出去了,等我到了一楼,就已经听到有住客在议论这件事了,也就是说,大刘没跟我开玩笑,康立泽在前天夜里就遇难了,那么我半夜看见的,是鬼。 我一时惊慌到手足无措,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我也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鬼魂,可我为什么会看到鬼魂,更不知道康掌柜的鬼魂为什么要跟我讲那句话。 我赶快上楼回到房间里,开始收拾行李,我对大刘说,一会去买票,今天就走。 大刘一见我这个样子,就问我夜里真看到康掌柜了? 我没有说话,但是我急匆匆的样子足以说明什么。 大刘 没再问我,但是我觉得他还是不太信的,我也知道他过一会可能又要说一些有的没的了,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心就想着快点离开这个客栈,太邪门儿了。 大刘也默默开始收拾行李,不一会,我俩提着行李,打算到楼下找康巴甲结账。 小伙子并不在,柜台里应该是他家亲戚或者朋友,这样最好不过了,省得我亲耳听到康巴甲说他父亲遇难,让我心理崩溃。 结完账,我和大刘往站点赶,其实我知道来回通车的时间,去车站还得等一个小时,可我真的不想在那个客栈里多待一秒了。 游山镇不大,康家客栈离车站也不算远,不过我俩也走了有二十多分钟。 那车站点也很小,售票的房子就两间,还建在悬崖靠里的坡上,那里也没有大厅,如果提早来了,只能在外面挨冻。 我坐在行李上,都没什么心情看周围山麓的景色,而大刘却拿着相机,咔嚓咔嚓在周边照。 过了快半个小时了,大刘突然让我过来,他想让我给他照张相。 这些天倒是我们照景物比较多,给各自拍照几乎没有,他是想留个纪念。 他选了个地点,那是站点房后面突出去的山崖,那里的确拍照很好看,因为远处是雪山,而雪山前面又是雪林,只不过大刘站的位置有点危险,我当时心里还有点担心,觉得他站得太靠边了。 我让他往里站站,一样能拍到,可他这个人,你越说,他还越往外。 我直接闭嘴了,不能再说了。 我刚举起相机,就在相机里看到,大刘他张开双臂,脸上还挂着微笑,感觉像是站在山巅之上。 为了能拍得壮阔一些,我打算各个角度给他来一张,当调整好第一个角度快速按下快门后,我又移身去另外的地方。 我刚把相机对准他,我就发现,大刘脸色突然变得惊恐,然后他的身体不太自然地在往后倒退,我赶快把相机放下,朝他望去,他身上好像蒙着一层灰色的影子,然后他站在悬崖边上身体朝后一仰,整个人就不见了。 我当时吓得大叫了一声,赶快往他刚才站的地方跑去,一看另外一边,直上直下是深深的崖壁,人从那里下去,肯定是活不了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浑身都在抖,大刘掉下去了,更可怕的是,那好像不是意外。 我无法解释看到的灰色影子是什么,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看错了,可是大刘不可能自杀。 我赶快报了警,救援队花了半天的时间就找到了大刘的尸体。我看到大刘的头血肉模糊,和那晚我梦里他转过身时一模一样。 大刘的死对我冲击太大,我将所有那些天发生的事情集合在一起,突然看到了某种诡异的巧合,而一些细枝末节回想起来,一下变得不再寻常,似乎那些天发生的,都在预示大刘会出事,而我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刘的尸体被公安带回了市区,我也跟着一起去了,他是孤儿,为了能把他带回来,协商之后,就在那边火化了。 我心情非常不好,带着大刘的骨灰上了火车。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没想到,有东西却跟上了我。 要不是火车上发生了一些事,我可能到死都不知自己怎么死的。 我上的那趟火车人并不多,我买的下铺,我把大刘的骨灰盒放在了行李箱中,放到了行李架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打击太大,从游山镇出去时,就开始觉得浑身难受,非常疲乏,而且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头顶还总感觉凉飕飕的。 我还打算回来后赶快去医院看看。 我在火车上,把羽绒服帽子戴上直接就睡了,火车 哐当哐当响,而我在梦里又梦到了那间屋子,又梦到里屋那个衣柜,上面贴满了经符,而衣柜门也在哐当哐当响,就好像有人被困在了里面要出来。 我在梦里很惊恐,却接着听到柜子里有人在喊,那是大刘,他在喊我,让我开柜门救他。 我把柜子上的经符都撕掉了,然后打开了柜门,我看到里面没有大刘,却有一团灰色的影子朝我扑来,而那团影子,就是之前大刘身上出现的那个。 我从梦里惊醒,感觉头顶更凉了,就像是有人在上面泼了一瓢冰水。 我忍着这种不适,去泡了桶方便面,坐在窗边的凳子上。 在等泡面的时候,突然过来个岁数很小的小女孩,她坐在了我对面。 我一开始没太注意这孩子,但是她一直盯着我头上方看,她看了很长时间,我能从她的眼神里感觉到她一定看到了什么。 我忍不住问她在看什么,可能这孩子觉得我语气不太好,或者她还没有太多交流能力,所以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后还继续看我头顶。 我不能对一个小孩子太凶,我只能忍着,她看就看吧,于是我低头吃泡面,结果没一会这孩子的家长过来了,让孩子回去,可这孩子还是往我头顶看,然后她跟她妈妈说了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 她说,「妈妈,他头上有一双手。」 我当时脸色直接变了,面也不吃了,就要拉住小孩细问,结果人家家长不乐意了,说我有毛病。 不管是那孩子瞎说的,还是真的有双手在我头上,我当时已经没办法顾及真假了,因为我实在太害怕了。 可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正在我疑惑无措的时候,火车进了隧道,我从侧面玻璃上看到了我的倒影,也同时看到我头顶上真的有双手。 我吓得大叫起来,火车也出了隧道,而我再次看去时,哪还有手。 我那个时候突然就明白,是真的有东西跟上我了,而且跟那个房间里的柜子有关,那里面一定有东西,有鬼。 它害死了大刘,还跟着我回来了,它也想要我的命。」 「啪~」秦丁将第四盘磁带快速翻面,按下了播放键。 「沙沙……沙沙」(衣物摩擦的声响)ap. 「我在火车上想着办法,我不能和大刘一样被这种东西害死,所以我决定一下火车就找人处理。 而我想了半天该去哪里找人解决,谁会处理这种事,我突然就想起之前一起吃饭的小黄,他说过他哥哥可以看这种事。 于是我一下火车,哪都不敢去,直接联系了您弟弟,这才麻烦您过来接我。。」 ------------ 第68章没等来的人 「黄先生,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身上真的没有那个东西跟着吗?您能看到我头顶上还有那双手吗?」 「古先生,您先不要害怕,您身上的确没有东西再跟着了,可能之前那是它的灵体,距离远了之后,它的能力没办法跟过来,所以已经消失了。 不过您的一魄留在了游山镇,所以它可能有办法让您再回去。 现在您找到了我,我会去趟那里,也会解决这件事。」 「沙沙沙……」(衣物摩擦的声响) 「再问您几个问题。」 「好。」 「后来您还装着庙里给的经符吗?还有您身上有没有什么其他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我身上没有那些东西,经符之后拿给大刘去贴衣柜了。」 「……」(沉默) 「黄先生,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身上既没有护身驱邪的物品,也没有装着庙里的经符,为什么衣柜里的那个东西却害了大刘不害你呢? 按理说,它能害死大刘,应该也不会放过你,就算你没有去主动招惹,但这种东西一般不会区别对待,它怎么可能只要了你一魄,而不是要你的命呢? 如果它想害死你,还用等您走远吗?早就应该下手了,根本用不着灵体跟着吓唬你,所以这件事有点奇怪。」 「您是说,那东西不想害死我?」 「目前来看不像是要害死你,更像是要你留在那儿。」 「黄先生,您一定帮我,我不想回去了,再不想去那个地方了。」 「您把这个收好了,不要沾水。」 「这……这是什么?」 「这是金刚符,保证邪祟无法近身。 这些天您最好哪也不要去了,就先待在家里吧,等我回来联系您。」 「哦,这样就可以吗?」 「可以,请您相信我。好了古先生,您现在回去吧,我也得起身了。」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接着又传出了缉魂使的声音。 「1997年12月11日 根据古先生描述,梦里梦外均见到了灰色影子,初步判定怨念等级为灰色,危害等级暂定为二级凶魂,不知其名,无法就地缉拿,但推测本体应该是在那衣柜之中。」 听到这里,秦丁按下了暂停键。 在听了这些个事件之后,秦丁大概能从缉魂使口中猜出一些关于凶魂和缉拿的规则。 凶魂等级最高似乎是五级,是根据颜色来定的,对应的颜色他目前知道的有四种,分别是二级黑色,三级黄色,四级红色和五级黑色,一级至今没有出现过,不知颜色。 而缉魂使们屡次说的「已知其名,可以缉拿」,和「不知其名,前去缉拿」,似乎都在强调知道凶魂名字会让缉拿变得容易些。 大概就是知道了名字,不论本体在哪,都可以就地缉拿,不知道的话,是需要找到本体才可以。 同时秦丁又想到,之前他还疑惑为什么缉魂使非要询问得那么详细,不如直接去地点缉拿就行。 现在他突然明白,缉魂使之所以非要搞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必须要找到凶魂的本体在哪,只有知道本体在哪,才能缉拿,所以事件越详细,越有助他们知道凶魂的姓名或者本体的位置。 这是他推理出来的一些事,但具体的情况,还是需要询问证实,秦丁决定,等下次再遇到缉魂使,他得多了解些。 他呼了口气,继续听了起来。 「此次事件疑点颇多,时间紧迫,需实地调 查,现连夜前去。」 磁带在这里又空白几秒,接着又传出了缉魂使的声音。 「1997年12月12日已到达游山镇。」 「咯吱…咯吱咯吱,砰砰……砰」(走路踩雪的声音,还有跺脚声) 「您好。请问康掌柜在吗?」 「哪个康掌柜?」 「康立泽,康掌柜。」 「呃,我大哥他去世了。」 「啊?多会儿的事啊?」 「就前段时间,给登山队当向导,不小心遇难了。」 「嘶,哎呀,那,节哀啊。」 「你找他有什么事?」 「前段时间他委托我来你们这里,说是让我处理二楼一间屋子里的东西。」 「二楼?什么东西?」 「您难道不知道吗?你大哥说二楼有个衣柜,有些问题。」 「啊?你,你是驱邪的先生?」 「嗯,他说你们二楼的那个衣柜里面有脏东西。那康掌柜没了,我还需要去处理这件事吗?」 「哎呀,能,能呢。您贵姓啊?」 「我姓黄。」 「黄先生,您要是真能解决,我大哥怎么答应你的,我们也能给。」 「这个不着急,不过想处理,我得先了解这个衣柜到底怎么了?您一定知道些什么吧,需要您详细说一下,这样有助我顺利处理。」 「好好,没问题的黄先生,这个事情其实都困扰了我们十四五年了,连宗宇喇嘛庙的堪布都处理不了。 而且前些天,我侄子在不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让两个杂志社的人住进去了,然后我得知,其中一个摔下悬崖死了。 我就知道是它干的,它又出来害人了。唉,一定是那两个人碰那个柜子了。 我也不敢去那个屋子,只能去庙里求得一些经符把整个房门都贴了一遍。 但这也不是个事,现在是淡季,住客少留意不到,等多了的时候,肯定会有人看到门上贴那些东西,到时候会害怕的,会影响我们生意的。 而且,如果您能解决,我想它也可以得到解脱,那最好不过了。」 「好,那您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呢?」 「来,您来这坐下,我先给您倒点砖茶,暖暖身子。」 (出现了走路以及放水杯倒水的声音。) 「唉!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最怕摊上这种事,可这件事呢,细说起来,也挺凄惨的。 我们客栈在五十年代就有了,那个时候这里常来一些外国人,主要是探险登山的。 其中有一支登山队伍全是苏联人,他们每次来了都没地方落脚,后来就资助了我们家一些钱,在我们家这块地皮上盖了这二层楼,专供他们来的时候给他们提供住宿。 当时那个年代,二层楼可了不得的,可是在我们这开客栈,其实并不现实。 登山队不是月月都来,而那个时候没有旅游业,我们镇也很偏僻,所以在这儿开客栈根本无法维系生活,所以我们客栈空有虚名。 后来六三年的时候,中苏关系破裂,这支登山队也销声匿迹再没来过,我们就把这二楼租给了政府,成了镇上的供销社。 大约在十六年前吧,差不多就是80年代初期,国家在我们这附近建起了一个小型发电站,外面的人也慢慢知道了这里,然后又外加我们这里的自然生态比较好,景色也美,突然慕名前来的人一下就变多了,国内外的都有,而这种变化促进了修路通电一系列改造,我们这里就出名了。 这个时候,我们家的二层楼租期正好到了,大哥把房子要回 来了,又重新开起了客栈。 就这样生意还可以,我们客栈在当地也非常有名,同时也被各种杂志社或者电视台采访过。 就这样一晃两年过去,在1982年12月中旬,却发生了那件让我至今都记忆犹新的事情。 那天我记得清楚,是冬至。我和我大哥还有我嫂子正在吃饭,突然就来了一位年轻的姑娘。 这个姑娘就一个人,长得很漂亮,穿戴也是城里人的样子。 我们这里十二月的时候,因为天气比较寒冷,又外加总是下雪,生意正是冷清的时候,来的人很少,所以这姑娘一来,而且就她一个人,我和我大哥就有些奇怪。 但来了就是客,我大哥给她安排在一楼单间里住,可是她却不同意。 她非要双人间,说过些天还会有人来,而且她要求先去看看房间,再决定要不要住这里。」 「不好意思您等一下,我的机响了。」 「啪~」第四盘磁带播完。秦丁放入第五盘磁带。 「好了,您继续讲。」 「我当时觉得,再过段时间都要过年了,还有人会来,两个人是要在这里过年吗? 而且这姑娘还要挑房间决定住不住,要知道,那个时候,镇上就我们一家客栈,这姑娘不满意也没地方住的。 我心里虽然有疑问,但也不便过多询问,反正也没有多少住客,就带着她去选房间了。 可是选了好几个房间她都不是太满意,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对,但是我还是没有问什么,反正那会客人少,她挑来挑去总会有满意的。 我几乎带她去了每个房间,但是却没有带她去二楼顶头的那间套房。并不是说留着好房间不给她,而恰恰相反,那个套间环境不是太好,发阴发潮,我有些不想让这么好看的姑娘住在那里。 结果这姑娘看到了那个门,她非要进去看,我想她肯定看不上这种房子,所以就开门让她进去了。结果她进去之后,居然满意的出来说,就这个房间了。 我心里十分奇怪,那套间几乎没有窗户,当年苏联人在策划盖这座楼的时候,是把那里当做放置器具的房间,所以建的时候尽量避光。.. 我们客栈平时营业的时候,特别在旺季,实在没办法才租给客人住,那位姑娘为什么会选这种房间,当时真是让我无法理解。 她偏要住,那我也阻止不了,但我还是劝了半天,但她依旧坚持要住。 后来等下了楼之后,我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她套用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就是环境不好啥的,跟我大哥去讲了价。 我当时心想这姑娘好精明,但又不太理解她明明穿戴都很好,看起来家境不差,而且淡季我们客栈的房钱也不高,她为什么会讲价去住那种房间。 直到她付了一个月的房租后,我才明白,她可能要长期住,身上带的钱不够。 可是她为什么要住这么久,她在等谁,能在这里住一个月。 这个姑娘入住之后,我怕她住不好,因为那个房间很潮,所以我每天都会给她烧好炉子送过去,等到了晚上,我怕闷到她,会把炉子拿走,还给她拿了暖水袋,她每次都很感谢我,却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 第69章衣柜 「她每天都要出去一趟,我有时候忍不住好奇就会问她去哪儿,她说随便溜达,可我有一次看到,她是去了车站,而且她其实每天都只是去车站,她好像在等人。 我想,她要等的那个人,就是她之前说的那个人吧。 我不知道她等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不过她跑这么老远到我们这里等人就很奇怪。 就这样半个多月过去了,这位姑娘明显跟刚来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了,至少我在她眼睛看不到什么神采。但她依旧每天出去,每天都去车站。 不知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就有种感觉,觉得她等的那个人不会来,我还挺替这姑娘担心的,因为看她每天去车站那个样子,就知道要等的人对她一定很重要。 一晃眼一个月到了,我以为她没等到那个人就会退房间离开这里,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这一回续了三个月的房钱。 我大哥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就问她过年不回家吗?在这里孤身一人,家里人会担心的。 那姑娘只是看着我哥,并没有说什么,她这种状态,我和我哥都有点担忧。 这姑娘执意就要住在这里,我们也没有办法。我哥想给她调下房间,让她住在环境好一点的地方,价钱不变,可那姑娘却说不用换了,就在那里。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吧,马上临近春节了,我们还打算让这姑娘跟我们一起过年,但是突然有一天早晨,这姑娘出去后,就再没有回来。 那天早晨她和往常一样出去,只不过脸色很憔悴,但是却换了件好看的大衣,可那大衣其实不抗冻,我还建议让她戴条围巾,因为外面风很大。 她那天只是冲我笑笑,她真的很好看,她还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又去了车站。 我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她很孤单,心里面突然就觉得很不忍,我追了过去,拉住她让她别去车站了,可她把我手甩开,脸上全都是泪。 我之后许多次回想,是不是那天我说的话刺激到了她,她才会那么绝望的。 我跟她说,「那个人要来早来了,不会让你等这么久,这样等下去没任何意义。」 她听完我说的这些,没有理会我,擦了擦眼泪顶着风往前走了。 我当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点心疼,又有些恨她要等到那个人。 那天,我都有些心不在焉,浑浑噩噩的,所以我在房间里躺了一天,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听我哥说,那个姑娘一直没回来,我当时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她平时上午出去,中午就回来了,怎么可能到晚上还没回来。更何况外面大风降温,她穿得又那么少,我们镇子周边都是悬崖峭壁的,很容易出意外。 我嫌我哥说得有些晚了,中午就应该注意到告诉我,但他因为去隔壁帮忙忘了这件事,又以为那姑娘晚一点会回来。 没想到天已经黑了,他才突然想起,去敲姑娘的房门,没人回应,这才知道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和大哥赶快出去找她,可是全镇都找遍了,附近周边也找了,都没找到,这一下我俩都觉得不太对劲了。 特别是我,一想到早晨跟这姑娘说了那些话,又回想起她哭泣的样子,我就越发觉得糟糕,别是她想不开跳了哪个崖子。 我和大哥找了很长时间,喊得嗓子都哑了,人还是没找到,我俩甚至还幻想是不是她已经回客栈了,于是又急匆匆回去,敲门也没人回应,情急下,我哥用配套钥匙还进了那个房间,里面的确没有人。 这一下,我们都觉得,这姑娘肯定是出事了。 正在我和我哥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我嫂子提醒我俩去找徐姐问问。 徐姐是镇上客运 站售票员。我们镇不大,客运站就是个小站点,那个时候就一间房子,徐姐早就下班了,不过我们同住一个镇子,我是知道她家在哪的。 于是我和我哥一起去了徐姐家,徐姐却很肯定地说,那个姑娘买了一张票,应该是快中午那会儿上车走了吧。 我们问徐姐不会认错人吧,徐姐说那姑娘每天都站在车站冻好几个小时,她不会认错人的,但是姑娘上没上车她没看到,因为中午那会来车的时候,正好遇到一批回镇里过年的村民有些乱。 我哥认为那姑娘肯定是上车走了,可我却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 如果她打算走了,为什么不收拾行李呢? 我哥说,也许这姑娘下了很大决心,如果回来收拾东西,怕自己会改变主意吧。 我勉强同意我哥说的,但当时心里还是很不安。 这姑娘已经付了三个月房租,我哥觉得她可能解决完事情会回来收拾她的东西,而且我们这又是淡季,不必那么着急。 就这样过了两天,我实在没忍住,偷偷进了她住的那个房间,不是因为我有毛病,是因为我觉得那个房间太潮冷,如果不打扫散散味,等她回来感觉没法住了。 我没有动她的东西,她倒是住的也算整洁,被褥都叠好,行李也放在床边,那个衣柜……也没什么异样,只有摆的那张桌子上,摊着一个笔记本。 我其实很想翻开看看那上面写着什么,但是我忍住了,我觉得不能随便动人家的东西,其实我是怕日后她回来发现,会觉得我这个人有问题。 就这样我每天打开那间屋子晾晾味儿,我也会把炉子放进去驱驱潮气,可是我越这样做,却发现屋子里的味道越来越怪。 起初是淡淡的腥臭味,有时候被炉子里的碳烟盖过去不仔细闻都闻不到,后来早晨打开房门的瞬间,一股夹杂着碳味的闷臭味会更明显。 当时我以为是地毯或者衣物之类的东西受潮发臭了,再后来,又觉得好像哪块有死老鼠或者什么动物的尸体,但我找了一圈没发现。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打开衣柜看,因为那柜子底下比较高,而且紧闭,我觉得老鼠不可能进去,更何况里面可能挂着姑娘的内衣物,随便打开有些不妥。 也就大概是一个多星期快两个星期吧,那股味道已经难闻到让人恶心了,而且楼道里也能闻到。 这个时候我就觉得哪有点不对劲,我能感觉那股味儿就是从那间屋子里传出来的。 我们都闻到了,我哥认定屋子里进去猫了,肯定是猫死了才会有这种味。 由于那屋子里比较暗,就是拉开灯也不亮,所以我哥觉得我可能有些边边角角查得不是很仔细,所以这一回,他亲自拿着手电进去找。」 「不好意思,又响了。」 「啪~」第五盘磁带a面到头了。 秦丁边翻面边想,缉魂使为了避免误会,所以假借看机给磁带翻面。 他按下了播放键,录音机里又传出了声音。 「我们这有电话的,您要是急,可以回个电话。」 「先不用回,您继续说。」 「哦。我和我哥进去,那屋子里充斥着臭味儿,不太能分辨出从哪里散发的,而屋里家具其实不多,我哥找了一遍没看到有什么动物的尸体,但是他突然发现,靠墙的衣柜边的地上,好像有一圈黏黏的东西,而且臭味在那附近好像更明显。 这个时候,我和我哥还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有东西可能是钻柜里出不来,死在里面了。 于是我哥一把拉开了柜门……呼……,我至今都忘不了,真的,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衣柜里半吊着个 人,而这个人脸已经肿得没人样了,眼球凸出来,嘴唇也肿胀外翻,而且舌头也吐着,上面还挂着黏稠的东西。 我哥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而我吓得大叫起来。 如果不是那人身上穿的大衣看起来眼熟,我根本无法把这副模样跟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联系到一起。 我不敢再看了,我把我哥扶起来,我俩惊慌失措地跑下了楼。 那个时候马上就春节了,摊上这种事就很倒霉,而且这姑娘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还非要死在我们客栈里。 我心里又惊又气,又觉得心里不舒服难过,又一想我每天都进那个屋子,就止不住地害怕和恶心。 我哥赶快报案,公安同志大老远赶来,做了取证调查,可那个年代没有身份证,这姑娘独自一人来这里,现在脸都腐烂成那个样子,根本查不出来她是谁。 公安同志把尸体拉走了,至于后来查没查出是谁,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公安通过对姑娘留下的那个笔记本的了解,大致还原了一些事情。 公安同志说,这姑娘跟人约定来这里见面,期限可能是一个月,至于他们来这里一起干嘛,看情况不是私奔,就是可能要一起殉情。 笔记本里没有过多描述缘由,但是姑娘等了一个多月,却最终没有等来那个人。 可能是失望至极,或者很绝望,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不过这姑娘并没有写遗书,却在笔记本中深深写了几个「恨」字。 这件事让我内疚了很久,如果那天我没对她说那句话,也许她也不会彻底绝望吧。 后来这件事被我们当做秘密绝口不提。 其实我们在开客栈的时候,就听人说过,旅店多少都会出这种事,避免不了,如果有人想来自杀,根本防不胜防,所以公安同志把尸体拉走以后,我大哥也觉得没啥,反正临近春节,客栈里已经没有住客了,影响不大,之后的住客也不会知道这究竟发生过什么。 我本来想把那个衣柜扔了,可是那个年代,实木的衣柜我大哥有些舍不得,就清理干净,然后重新刷了层漆还放那个屋子里。 就这样春节过后,我们这儿天气慢慢回温,游客和登山爱好者也都密集起来,到了春季之后,我们客栈每天都爆满,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屋子里开始频繁出现怪事了。 最开始是一对儿小夫妻,因为客房爆满,实在没办法,只能安排他们到那间屋子入住。 虽然那屋子环境条件不好,还发生过那件事,但是也没别的办法,而且小夫妻并不介意潮冷,反正也就是住三天。 我大哥觉得也没啥,反正谁也不知道,住客流动又大,应该不会有事。」 ------------ 第70章衣服背后的印子 「可是那天过后,这对小夫妻就来找我大哥,说那屋子里可能有耗子,大晚上能听到耗子在嗑木板。 我大哥起初也以为可能进了耗子,于是放了几个老鼠夹子,可第二天,这对儿夫妻又来找我大哥了,说他们不住那屋,要退房。 我和我大哥有些奇怪,问他们怎么了,结果那小夫妻俩说,半夜又听到有老鼠嗑木板,然后他们仔细听,声音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而且好像不是嗑木板,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指甲挠。.. 他家男的把衣柜门打开,找了半天,里面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们继续睡觉,结果又听到那个声音,又打开柜门,几次之后,俩人害怕了。 我大哥一听有这种事,起初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他就认为是老鼠,所以在那对夫妻退房后,他拿着棍子搬床搬家具要灭耗子。 说实话,我对那屋有点阴影,特别是那个柜子,可我大哥胆子大,非要拉我去,没办法,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结果我俩把屋子翻得底朝天,也没看到半只耗子,这个时候,我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太好了。 我跟我哥说,不会是跟那个柜子有关吧,我哥也泛起了一点嘀咕,但他让我别瞎想,说不可能有那种事。 再后来,又有人入住,有的说里面有耗子,但是有的住了四五天什么都没说,还有的住一天就说里面不干净,言外之意说有鬼。 我和大哥也不知道了,但我们也明白,那屋子是有一点问题的,可我大哥又觉得只是一些响动,也没出什么事,所以觉得问题不大。 我大哥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及时去处理解决,直到后来有住客说,那屋里的衣柜门会自己打开,他才让我偷偷去庙里求点经符回来。 可是那个时候正好是秋季,游客数量急剧攀升,房间根本不够用,而那个房间也基本没有空出的时候,如果在房间里贴经符,一定会吓到住客的,所以我和大哥最后决定,等到淡季,再去庙里看看。 可还没等到淡季,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那些天我大哥有些劳累,伤风感冒了,但他还坚持亲自叫早。 有一天早晨,他去那个屋子叫早,里面的人已经起来了,正好要去水房洗漱,结果我大哥就看到那人从屋里出来,衣服后面有个很大的印子,看起来像水洇出来的。 他以为这人衣服湿了,可能还没发现,于是想去提醒下,可他走到水房门口,却发现那人后背的衣服上,什么都没有了。 我大哥挺奇怪的,可是那人后背上的确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也就没怎么在意。 等那个人上午从客栈里出去后,我大哥又一次看到那人穿的外套后面,也有一片水印子,和早晨看到的一样。 他这个奇怪,就想看看那究竟是什么,于是追出去了,可追出去之后,那人的衣服后面又什么都没有了。 我大哥非常疑惑,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当时还想着等那个人回来后好好问问。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那天中午,一些住客回来,我哥就听到有人在议论一件事,说是上午的时候,有个男人从山上掉下去了。 我们镇周边有很多悬崖峭壁,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安全防护,也没有提醒标志,所以有人去边上拍照或者怎样,就很容易掉下去。 每年都有人意外坠崖,我哥听到这个事儿只觉得这个人太不小心了,他并没有太多好奇。 可过了不到十分钟,客栈里就来了公安,说住在我们客栈的一个住客李某意外死亡了,需要查验死者遗物。 我哥一听名字惊了,这个人不就是住在那个房 间的,也是衣服背后出现奇怪水印子的那个人嘛。 起初我哥并没有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可没过多久他又看到了。」 「水印子?也住在那个房间?」 「嗯,而且那个人也是当天出去后,失足摔下山了。 我哥有些慌,他把这件事跟我说了,我当时心里也很不安,也无法解释那水印子是什么,只觉得是不是死在那个屋子里的姑娘变成了鬼开始害人了。 我哥这一次没拖延,也没再让任何人进那间屋子,然后我们俩一起去了喇嘛庙。」 「呃,不好意。」 「啪~!」第五盘磁带播放完了。秦丁把最后一盘磁带放入。 「您继续说吧。」 「我哥把事情的原委跟庙里的堪布说了一遍,可堪布却说他没有办法让这种东西消失,但是有办法能封住它,他还说想要彻底解决,得找了解这种东西的高人。 我哥问堪布能不能把那柜子烧掉,堪布却不同意,他说烧掉柜子或者把柜子扔到别处,那东西还会回来,不如就放置在那间屋子里,用经符先把它封在里面,再找专门驱鬼的师傅来处理。 堪布说完就去大殿里取了一些东西给了我们,有一种是让我们戴在身上的念珠,还有几张经符。 堪布嘱咐我们不要让任何人进那间屋子,还让我哥时常留意上面的经符在不在,最后让我们赶快找高人处理。 就这样我和我哥回去,心里忐忑不安,一起去了那间屋子。 我们刚一进去,灯还没拉开呢,就听到砰的一声,那个衣柜门突然就敞开了。 那场面别提有多吓人了,我和我哥差点吓死。但是衣柜门开是开,却也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更没有什么东西出来,也可能出来了我们看不到而已。 在庙里的时候,堪布说我们身上戴着念珠,那东西是近不了身的,所以我哥强忍着害怕就走到了衣柜前,把柜门往进一推,就开始贴经符。 他贴第一张的时候,柜子里就传出来指甲挠木板的声音,别提有多吓人了。 我哥的手都是抖的,我其实也吓得够呛,但总不能站那啥也不干吧。 我一边嘴里念叨着劝善的话,一边帮着我哥贴经符,就这样贴一张,抓挠木板的声音就弱一点,等都贴完了,基本也没啥动静了。 我和我哥一起把这柜子搬到了里屋,然后把一些不用的家具也搬了进去,直接就把门锁上了,从此以后不打算再让任何人进。 我们在这期间,到处打听能解决这种事的人,可那个时候镇上根本没有,能打听到的也都在外地,像我们从小就没离开过镇子,都没出过远门的,也不可能跑去陌生的地方请人。 就这样一拖再拖,我们发现那柜子被封住后也还算太平,所以这件事也就一直耽搁到现在。 不过我哥请您来,我是一点都不知道,他没跟我说,他是怎么找到您的?」 「既然您都说了这么多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吧。 我不是你大哥请来的,而是前段时间,不小心住进那间屋子的古先生委托来的。 古先生您知道吗?他的同事大刘,掉下山崖遇难的那位。」 「啊?这……」 「您不要紧张,古先生委托我不是来找后账的,他在那间屋子里遇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他回去之后也无法安宁,这都是由于那柜子里的怨魂,所以我的确是来解决问题的。」 「呃,古先生同事的事真的很抱歉。我侄子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孩子也是好心,唉,怪也怪我们,当初怕孩子知道了会对他产生影响,所以只告诉他那屋子任何人不能进,并没有说明原因。 这又赶巧了,古先生来的那几天,我大哥去给登山队当向导,我也正好去市区有事,结果因为下大雪,我没及时赶回来,就弄成这样了。 那……那您现在怎么处理?需要我帮什么忙?」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只需要让我进去。」 「那没问题的。不过,那柜子里的应该算是厉鬼了吧,您一定小心啊。」 「这个可以放心。对了,是不是您回来之后,又给柜子贴上了经符?」 「是的,我回来后突然得知我侄子让人住了那屋子,我就知道完蛋了,打听到其中一个人已经掉下悬崖了,我就赶快去那屋看了下,发现上面贴的经符跟之前的不一样,所以我就赶快去庙里找堪布请了一些经符回来,然后重新贴的。 不过我能明显感觉,柜子里的东西,好像比从前暴躁了,在我贴经符的时候,她几乎要从衣柜里出来,差点把我吓死。 我觉得,贴上经符,可能也不如从前的效果了,总觉得她迟早会从柜子里出来。」 「您猜的没有错,如果再不找人处理,恐怕之后贴这种经符就不管用了,到时候它会祸害你们全镇的。 好了,您带路吧,我们现在去。」 「哦哦,好。」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真的不用我进去吗?」 「您是想看看怨魂是什么样子吗?不过我可以保证,您要是看了,心理阴影不会比十几年前那次小。」 「呃,不不不,我其实不想进去,我只是担心您……」 「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就好,但是您不要中途突然进来,否则会有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 「好。」 「对了,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苏晓雨。」 「嗯。」 「吱嘎~砰」(门被推开又合上) 「吧嗒…」(拉灯绳的声音) 「唰…唰…唰…唰…」(走路的声音) 「呼~」(开门扇出来的声音) 「唰…唰…唰……」(走路的声音) 突然,磁带里传出木质家具碰撞的声响,听起来很剧烈。 「fu~」秦丁听不出这是什么声响,但是能听出很有力道。 「砰~」(应该是衣柜打开的声音) 「su~」(这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快速划过的声音) 紧接着,磁带里传出了混杂着人声的滋滋声,并且声音很哀怨。 「滋滋…还给我…滋滋滋…还给我…滋滋…恨…滋滋……恨……」 「你可知再这样继续害人,会陷入万劫不复吗?你要古先生的一魄干嘛?」 「滋滋……滋滋……滚!滚!是他辜负我……滋滋……死……死,全都要死……」 「呼~~~」(很像是风声) 紧接着,录音机中传出了缉魂使快速念咒的声音。 ------------ 第71章世仇 缉魂使得声音慷锵有力,充满正气。 「追魂缉魄,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锁身灵体,急令在现,吾为封灵,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摄罪魂苏晓雨!」 随着咒决被念出,磁带里还传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哀嚎,紧接着一切归于平静。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12月14日 古先生,您坐在这儿。」 「咯吱~」(椅子被压的响动) 「您不要动,我现在帮您还魄。」 「哦哦,好好。」 「su~」 这个声音秦丁无法判断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好了,古先生。」 「好了?呃,我没什么感觉啊。」 「您的味觉应该恢复了。」 「哎呀,是呢,恢复了,真的太感谢您了。」 「古先生,我想问您一件事。」 「哦,有什么事随便问。」 「您认识不认识一个叫苏晓雨的人。」 「苏晓雨?苏晓雨?我们认识的那个?是……是苏卫国的女儿?」 「如果您只认识这一个叫苏晓雨的,那应该是她吧。」 「您见到她了?她现在在哪?」 「古先生,苏晓雨跟您是什么关系?」 「她,她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她早就失踪了啊,您怎么会认识她啊?」 「古先生,游山镇衣柜里的凶魂,就是苏晓雨。」 「哐当~」(凳子或椅子倒地的声音) 「你说什么?她,她怎么会在游山镇,她死了?她,她怎么会死在了那儿?」 「她在那里等一个人,但是那个人没有来,所以她就自杀了。 她要等的那个人姓古,但我感觉不是你,所以,您知不知道,她究竟在等谁?」 「等谁?她,她在那里等的,等的是我哥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古先生,这究竟怎么回事?」 「……呼,我心里好难受啊。」 「您平复下。」 「啪~!」磁带又一次到头。 不知道为什么,秦丁的心情也有些难以言喻,他真没想到,那位姑娘要等的人,居然跟这位古先生有关系。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快速把磁带翻了面。 「唉!这件事很复杂的,我们两家呢,早就认识,但却有解不开的世仇。 那是从老一辈便开始的。五几年的时候,我爷爷被判得成分不好,没少挨批斗。 那个时候斗我们家最凶的就是苏晓雨她爷,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两家就算结仇了。 本来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结果六几年的时候,又赶上红色浪潮,我爸成了武斗队的队长,然后就把苏晓雨她爸给整残了,我们两家的仇就更深了。 等浪潮一过,那是七几年的时候,我小叔又被苏晓雨的大哥在厂子里欺负,连铁饭碗都给砸了。 哎呀,反正吧,也不知道我们两家上辈子有过什么恩怨,这辈子的仇结得深不见底。 可好巧不巧,我哥跟苏晓雨在一个学校念书,不知道怎么搞的,俩人就互相喜欢上了。 那个时候,我们家不知道这件事,苏晓雨家肯定也不知道。 直到有一次苏晓雨的母亲去学校找她,才发现了这件事。 而她母亲还去了我家,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父亲,数落了半天全是难听的话,还让我父亲管好儿子,说我们两家绝不可能。 这个时候,我父亲才知道我哥和苏晓雨在谈恋爱。 我父亲脾气不好,这一下可算捅了马蜂窝,回来把我哥狠狠揍了一顿不算,还给他去办了转学手续,还放下狠话说如果再跟苏晓雨有联系,就打断他的腿。 我哥这个人很倔,认定是啥就是啥,他喜欢苏晓雨,哪会听我爸的,即便转学了,也还是去找苏晓雨。 可是苏晓雨那边就不一样了,我爸把她爸整成了残疾,那仇可就不一般了,所以自从她母亲知道这件事,几乎上学下学都接送,一点都不留机会。 我哥虽然每次都去找苏晓雨,但是无奈只能偷偷看几眼。 后来有一次下大雨,苏晓雨母亲没来接她,我哥才有机会跟苏晓雨说上话。 也就是那次吧,他们约好了写信联系,也就有了之后的事。 我和我哥关系特别好,所以他有什么事也肯跟我说,其间我知道的就这些,后来怎么样了,可能也是因为他们筹划了什么事吧,所以我哥也没在给我透露什么。 直到有一天早上,我父亲来我们这屋不知道翻什么东西,突然就翻到了苏晓雨给我哥写的信。 那天发生的,至今都记忆犹新。当时我都快吓死了,我哥正打算上学去,我父亲直接大发雷霆,拿着其中一封信扔到了我哥的脸上,然后恶狠狠地把他揪回了屋子里。 我听到父亲在吼,说「这是什么意思?在哪等,要私奔」之类的话,然后我哥不说话,我父亲就扇了他两个耳光,就把我哥锁在屋里了。 这一锁就是三天,我也不能睡那屋,我妈也不敢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当时觉得,连学都不让去上了,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到第四天夜里的时候,我正在睡觉,就听见我父亲在屋里怒喊了一声,然后接着开始大叫起来,吓得我以为他又要打我哥。 我惊恐地坐起来去看,却发现我们那屋的窗户大敞着,我父亲急匆匆开门往楼下跑。 我和我妈都不知道怎么了,但是我哥却不在那屋,然后我妈往窗户下看了一眼,直接大哭起来,也往楼下跑,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哥从三楼摔下去了,人当时就不行了。 这件事过了很久,我妈才肯跟我说,说苏晓雨给我哥一封信,言语间意思他们俩有什么约定,两个人可能要一起私奔到一个地方,但具体地方没有说,可能两个人以前就约定好了。 然后那封信被我父亲看到了,所以才把我哥锁到屋子里,可是我哥却打算从窗户爬下去,结果被父亲发现了,我哥慌张之下不小心摔下去了。 我妈恨苏晓雨,更恨我爸,说他们都是杀人犯。 我哥去世没多久,我妈本来打算去苏晓雨家闹事儿,可她却突然听到苏晓雨失踪了。 苏家连警都报了,公安当时还来我家问过,我父亲为了不让事情扩大,就撒谎说不清楚。 不过我父母的确不知道苏晓雨在哪,虽然他们知道苏晓雨十有八九去了跟我哥约定好的那个地方,但是那封信里也确实没有提到具体地址。 就这样十多年过去了,苏晓雨家都搬了,但是苏晓雨一直没有回来。 我当初还想不通,既然我哥没办法赴约了,苏晓雨为什么不回家呢。 可真没想到啊,她居然会……,唉~!」. 「原来是这样。」 「黄先生,那,那苏晓雨她……是不是被您……」 「我只是缉拿了它,它现在是鬼,而且还是害过人的鬼。 人有人法,鬼有鬼律,它既然变成凶魂出来害人,甭管生前多么无辜可怜,都是要受罚的。」 「那您能不能告诉她真相?我 哥他没有辜负她。。」 「我会的。」 磁带到这里空白几秒。 「1997年12月16日 此次事件已调查结束,苏晓雨已缉拿,除苏晓雨外,无帮凶。 怨念等级为灰色,危害等级判定为二级凶魂,加害人数为三人,变鬼执念为「没有等来的人」。 此次事件颇为复杂,虽始于古先生遇离奇灵异事件,却由此引出多年前苏晓雨失踪悬案。 苏古两家世仇,为悲剧源头,也为命运走向。古先生在此次事件中幸免于难,并非苏晓雨认出他是古家人才得以收手,而是因其怨念有限,只能先蛊惑不敬鬼神且未戴经符的大刘。 古先生因之前持有经符,所以未被苏晓雨怨魂蛊惑,在他把经符交给大刘去贴衣柜时,及时换了房间所以躲过一劫,但怨魂在他离开时夺走他一魄。 而他们贴的经符跟喇嘛庙堪布给的经符不是同一种,所以贴上去未能起效封住怨魂。 古先生因为丢了一魄,福运变低,所以才看到了康立泽的鬼魂,还有大刘身上缠有的怨魂,再就是他头顶出现的苏晓雨的怨魂灵体。 所幸古先生及时找到我,否则缺魄之人必会影响健康,久而久之,寿命缩短。 虽然这一切看起来很像某种巧合,但也像是一种命运引领,将这段往事得以揭开。 将真相告知苏晓雨怨魂,破除其执念,使其幡然悔悟,但加害无辜三人,已有因果,所以只能打入镇压馆内收押,由知院定夺。 缉魂使:黄兆吉 交付日期:丁丑年壬子月壬辰日。丁丑牛年十一月十七。1997年12月16日。」 磁带在这里没有了任何声响,秦丁看了眼录音机上的显示,还有两分钟结束。 他没有管录音机,任其继续播放。 这个事件的真相让人有些唏嘘,听着也有些难过,他叹了口气,稳了稳心绪,把录本放好,准备播完开始往上面写。 那之后录音机里再没有任何声响,不多时,磁带到了头。 秦丁把磁带取出,然后把这个事件的第一盘磁带重新放入录音机里。 他看了一眼手表,11点10分,他需要抓紧写了,下午到晚上,他打算把第八个事件听写完。 时间不知不觉在笔下流逝,他刚写了两盘磁带,马叔提着饭盒来了。 马叔并没有跟他多说几句,好像有急事的样子,放下饭盒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时间的确紧迫,他快速吃完饭,又坐回到椅子上,开始继续听写。等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终于把第七个事件写完了。 秦丁伸展了一下腰背,活动了下脖子,顺便还甩了甩手,突然肚子有些疼,然后他起身去了厕所。 「吱纽」声还是如期出现,秦丁没有工夫去理会纸片人的来去,他现在大号大到泪流满面。 肚子还在疼,没过多久腿也麻了脚也僵了,快蹲不住了,等彻底解决完之后,浑身全都是汗。他站起提好裤子,刚要迈腿,身下突然传出了一声细微的声响。 「咜~!」 秦丁没有挪动地方,他低头望向两块木板之间的坑,这间小房很暗,坑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坑底下不该都是污秽吗?还能有什么? 可是,秦丁胳膊上的汗毛莫名竖了起来。 ------------ 第72章陌生来电 这些天秦丁的胆子见长,不会因为这点响动就狼狈而逃。 他伸手把墙壁木板上的火柴盒拿起划着,然后把上次备用的那根蜡烛也拿了起来点燃。 他从厕所坑迈了下来,站在边上,把蜡烛往下放了放,朝着坑里照去。 蜡烛的光亮其实很有限,所以需要拿近了去照才能看清楚。 虽然厕所里没有什么突出的味道,而排泄物也是他自己的,但要去仔细看的话,心里多少都有些别扭和恶心。 秦丁眼角抽搐,他之所以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并不完全是听到底下有响动,而是他觉得,那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如果不搞清楚,光凭着想象力,恐怕下次连厕所都不敢上了。 他拿着蜡烛慢慢蹲下,往粪坑里照去,顿时一怔。 烛火的光亮范围很有限,而且也没拿太近,按理说这样在上面是照不到最底下的,可他此时却看到了粪缸的底部,让他吃惊的是,那里居然没有一点污秽.物,干净的就和新的一样。 原来这粪缸并不深,可秦丁却疑惑不解,这么多天了,他上厕所无数次,这个粪缸里居然什么都没有,而他之前都没注意到。 那些排泄物呢?还有扔的卫生纸呢?怪不得这个厕所几乎没有什么臭味儿,原来都被清理走了。 是什么东西清理的,难道也是那些纸片人吗?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刚才底下会有轻微的响动? 秦丁又照了照,的确很干净,连脚踏的那两块木板上也没有污秽之物。 他直起了身子想了想,这个地方连水缸水壶添水都是那个样子,厕所肯定也有专门的东西来清理,其实没有什么奇怪的,这个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蜡烛液不小心滴到了手指上,除了皮肤有点异样却一点都没感觉烫,秦丁心里有些奇怪。 他把手指上的蜡皮扣掉,皮肤一点都没红。 然后他看了看手中的蜡烛,记起这是纸片人换的那根新蜡烛,他拿到了厕所里当备用的。 可是为什么不烫呢? 他把手指往蜡烛的光焰里伸了下,发现火焰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温度的。 难道这个地方的蜡烛也比较特别? 秦丁也不知道了,他把这根蜡烛吹灭了,然后出了厕所回到了屋里。 在洗了下手之后,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又看了眼烛台上的蜡烛,然后就是一愣。 这根蜡烛靠上的位置有一条掐痕,是他早晨去完厕所之后顺手掐上去的,他记得很清楚,就是那个位置。 可是,不是每次都换新的吗,怎么这一次没有换呢?秦丁挠了挠头,奇怪得很,他也弄不清楚是什么规律了。 他边疑惑着,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滞,在写字台的木盒里翻找着,不一会便把名称为「空屋怪树」的五盘磁带放到了一边,这些磁带上面的标注日期为1998年2月19日。 六盘磁带,秦丁已经不能再琢磨别的了,他得抓紧时间,因为还剩下两天期限,虽然计算了下时间是可以完成的,但的确很紧迫。 他把序列号排前的一盘放入了录音机中,里面立马传出了声音。 「事件代称:续命助基 发生日期:1998年2月5日 委托方:宋女士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九海区方家老宅」 磁带空白了两秒,接着传出了缉魂使的声音。 「你好宋女士,您遭遇了什么事情?」 「我,我也不知道我遇到的算不算是鬼,但是自从 那件事之后,我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事情,还有我儿子。」 「那您详细说一下,我来帮您判断。」 「哦,我也是朋友介绍来的,说您这儿能处理这种事,不过,我遇到的事是发生在我身上的,还有另外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我没办法让您去解决,那里不是我说得算。」 「没关系的,您只要把事情经过完整说一遍就行,如果涉及鬼之类的,不管有没有委托,我都会去解决的,您不用担心。」 「好,好的。 我呢,是开家政公司的,刚开没多久,也就几个月吧。 这件事就发生在前不久,也就是这个月的5号,正月初九。 其实我们初六就上班了,但是公司里没人,过年吗,大家都比较松散。 我那些天也只是去公司里绕一圈就回去了,大过年的,都想多休息几天。 可就在初九那天上午,我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是位小姐打来的,听声音很年轻,她想雇佣一位保洁员,去收拾打扫她家的老宅。 说实话,接到活儿应该是高兴的事,但那些天确实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有的回老家还没回来,有的在外地过年,还有的顾不上。 我又想接这个活儿,可公司里又没有人,我觉得这姑娘也比较年轻,所以就想拖一拖,看能不能过几天安排。 结果这姑娘很急,说会加钱,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活不重,让我去也是可以的。. 我一开始觉得就算加钱,也就百十来块,结果她说按次数结,收拾完一次给两千。 两千可不是小数目了,我这一下都心动了,不过我转念一想,她说活儿不重就不重了吗。 老宅一般都不小的,一次给两千还是次结,说不定很脏很麻烦的,所以我就问了一下具体情况,如果还可以的话,我自己去倒是也行。 这位小姐姓方,说是在香港定居,她家老宅一直空着没人住,但最近想回来看看,顺便住两天,所以要提前收拾好。 她说老宅挺大的,但不用全部打扫干净,只需要把后院的那几个房间收拾好就行,也就四五间,而且房间里几乎没有家具。 我一听这么简单,光打扫几个房间就出手这么阔绰,看样子方小姐应该很有钱,我就打算答应下来,反正我没开公司前,也干过苦活累活。 但是光凭她嘴上说得这么简单也是不太靠谱的,干我们这行其实还是需要亲自去看看,和雇主见见面这样。 可她这边不是在香港过不来吗,也算是特殊情况,不过我还是能去她家老宅先看看的。 方小姐可能也考虑到这点,还没等我说什么,她在电话里就提出先让我过去看看,觉得可以再做决定。 这方小姐倒是想得挺周到,我觉得她也不会骗人,但是谨慎起见,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再说。 方小姐把具体地址给了我,并且还告诉我老宅的钥匙藏在哪。 我记下地址后,就去了那个地方。 说实话,我没想到方小姐说的老宅就是我们本地出名的那个方家宅。 据说方家宅有一千多平,好像是1921年建的,是大富商方广寿的祖宅,后来方家人又重新整建了一下,给那里通了水电,但是他们家后来都移居香港了,这房子也就空着了。 我心里其实有点奇怪,这有钱人为什么不专门雇人长期打理祖宅,却从外面找人去收拾呢?老房子就应该好好保养,长期不住人,又没人清理,这得多脏啊。 虽然方小姐只让我打扫四五个房间,但是我还是怀疑,这些房子肯定不好收拾。 可是我到了地方,穿过两个天井进到最里面 ,却惊奇地发现,这老宅还行,除了有点阴森,并不是很脏,也没想象的杂乱。 如果方小姐没说那里很久都无人打扫,我都觉得那里是有人收拾的,因为院落里很干净而且井然有序,甚至进入房间后,地板和家具上也没有太多灰尘。 方小姐交代打扫的那几个房间一共五间,都是位于最里面,不过这几间房从外面看好像是后来加盖的,因为建筑风格和墙砖什么的都变了,更有一些现代的味道。 这五间房也是连在一起的,中间是一个大一些的房间,两边各两间普通的屋子,然后围成了一个回字形,不过它们不像前面那些有二层楼。 中间这个主房的屋檐很高,所以这间房的顶子也很高。 我挨个走进去看了一圈,发现正对门的那间屋子面积真的很大,一点都不夸张,至少有200平。 那屋子就是从门面看不出能有多大,但是一进去能让你哇塞一声的。 我有些奇怪,老宅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屋子,后来一想,也许方家是用来当仓库的也说不准。 那间屋子也不怎么脏,就是有点阴森,又大又有点暗,空落落的让人有些害怕。 那屋子里没有任何家具,可能是因为面积太大,所以分布着几个支撑立柱,在位于中间的位置,好像还立着一个什么东西。 我没有过去细看,因为那天去的时候有点晚了,天色有些暗,我一个人稍微有点害怕,就想着大概看下就走了。 于是我又去了其他四间屋子,发现这些屋子面积都不大,家具也很简单,就是一些柜子或者桌椅板凳之类的,但是让人奇怪的是,这些屋子里也不怎么脏,就像是之前有人打扫过。 我没有细想什么,就是觉得屋子不脏,收拾起来的确轻松,这绝对是笔好买卖 于是我离开了方家老宅,回去后立马给方小姐打过去电话,告诉她我接单了。 方小姐很爽快,当时就管我要了银行卡号,直接就把两千块打了过来。 然后她嘱咐我,前天井和中天井的那些屋子都不用管,只需要把后面的那几个房间收拾好就行,特别是那个面积很大的房间。 我一看钱都打来了,光顾着高兴,哪会想其他的。 你想啊,就收拾那么几间屋子,都还挺干净的,虽然中间的屋子比较大,但只是扫地擦地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的,收拾这么一次就两千,所以我压根不会细想这其中的不对劲。 后来我回想的时候,记起这方小姐一开始就说了,她要回来住,那为啥让我只收拾后面的房子,而那几间根本不是起居室啊。 哎呀,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 第二天一早,我带了些清洁工具,还把我儿子也带了过去,我们娘俩就一起去了方家老宅。 我儿子八岁,假期还没开学,又凑巧那天他爸有应酬,没法在家照顾孩子,索性我就带上他一起去,也是给我壮个胆子。」 ------------ 第73章奇怪的大房间 “说实话,那老宅可能是长期没人住的缘故,又是老式建筑,我一个人进去,还真感觉有点瘆得慌。 我把儿子带上,心里还踏实点,反正就那么几间屋子,很快就能打扫完。 到了地方,我先去收拾那几个面积比较小的屋子,那间大的想放在最后收拾。 我让孩子在收拾好的一个房间里等着我,我又去收拾其他房间。 这些房间里的家具不多,也几乎没有什么灰尘,所以收拾起来很快,唯一耽误时间的就是需要去中天井的水房里打水。 也不知道是年久的缘故还是怎样,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很细很慢。 就是这样,我也很快打扫完了这四个房间,然后我带着我儿子就去了那个大房间。” “啪~”第一盘磁带播放完毕。 “好了宋女士,您继续讲。” “这大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但是中间位置的几根立柱后面,好像还立着个什么东西,我之前只是草草看了眼,根本没看清楚那是什么。 我并没有上前去看,就想着先从门口往进打扫。 我让儿子在门外的石凳上等我,我拿起笤帚准备扫屋里的地,结果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间大屋子里的地面,居然跟其他屋子的不一样。 其他屋子地板是木地板,这间大屋子居然跟门外院子里的地板是同一种,是青石板,而且铺设的也几乎一模一样。 这让我感到很奇怪,因为外面铺设这种青石板是能说得过去,屋里铺的话,收拾起来也不方便啊。石板和石板间的缝隙那么宽,夹着的全是泥土污垢,会打扫不干净的。 我虽然疑惑,但是又觉得或许我之前猜得没错,这个房间就是当做库房的,所以地面也没有那么讲究,说不定走起来会更方便些,不容易打滑。 我没再多想,只觉得这种青石板地有些不好收拾,不过好在房间里的地面也没有那么脏。 我拿着笤帚扫啊扫,扫出一小堆脏土,然后不知不觉就扫到了屋子中间。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屋子中间立着一个东西,居然是一棵矮树。 起初我以为是装饰或者艺术品之类的陈设,但是仔细看了看又觉得不像。 这棵树挺粗的,有一人抱那么粗吧,样子很特别,很像是没有了叶子的柳树。 它枝干有些扭曲向上,还有些张牙舞爪的感觉,但是枝丫却很细,而且没有叶子,但枝杈上却挂着一些没见过的果子。 我很是奇怪,如果这是一棵树,种在屋子里感觉不太好,因为我听人说过,别说屋子里种树,就是院子里种也会影响风水,好像会形成一个‘困’字,会让家里贫困。 可我又转念一想,如果真有这种说法,那方小姐家为什么会这么有钱呢,所以心里还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屋子里种树还是引起了我的好奇,更何况这棵树前面还放着一口特别大的石臼。 这间大屋子,除了门口和一边儿的窗户能照进来一些光,其余的地方都有些暗,我都不知道这棵树是怎么生长的,叶子都掉光了,怎么还能结果实。 于是我走近了些,想看看究竟是棵什么树,结果我看了半天,就觉得样子有点像柳树,但柳树不可能结果子吧,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了。” “宋女士,那有没有种可能,这棵树就是假的。” “其实我到现在也分不清那棵树是不是真的,但是它的树皮树枝看起来不像是假的,而且地面上我还能看到它的根,但是树枝上面结的果实有些假,因为太圆了,看起来就像是紫色的乒乓球。 我是没敢去摸这棵树,因为太奇怪了,更何况树下还放着那么大一个石臼,而这石臼壁上全是指头粗细的孔,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当时我看了下时间也不早了,马上就要中午了,我得快点收拾,然后带着孩子回家做饭呢。 于是我收住了好奇心,继续扫地,可扫着扫着,我带来的细毛笤帚的杆子断了。 因为青石板太粗糙,打扫起来阻力大,得用粗笤帚才不容易坏。 我一看都收拾一半了,回去再取工具太费劲,就有心糊弄过去。 于是我打算拿拖布拖一遍就行了,但这种地面拿拖布也不要好擦,没擦几下,拖布就沾上地板缝隙的泥土了,于是我就得经常去换水投墩布。 就这样地面是总算擦完了,而我在水房里进行最后一波涮墩布,可是当我返回屋子的时候,我发现我儿子不见了。 我儿子很乖,特别听我的话,我让他在石凳上坐着别乱跑,他怎么就不见了。 这把我急得,狂在院子里喊他,我一边喊,一边找,他再怎么乱跑也就是在这后院里,因为我在中天井水房没看见他出去。 我喊着喊着,就进到了大屋子里,就看到中间的那棵怪树前面蹲着个人。 我心里就是一惊,赶快往那边走过去,发现那就是我儿子。 我很生气,就问他怎么乱跑,还埋怨他为什么不答应。 我儿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伸着,我一看上面沾了一堆黏了吧唧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还特别臭,闻着就想吐。 我都没办法继续问他了,直接揪着他就去了水房。 我边让他冲洗手,边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儿子说,他在院子里坐着,忽然就听到那个大房间里传出了一声敲鼓还是敲什么的闷响,于是他有些好奇就进去看了眼,结果就发现中间那里有棵树,他就走了过去。 等他走到那棵树跟前,就发现地上掉了一棵树上结的那种果子。 那果子圆圆的,颜色也很好看,他就拿了起来,还没看清楚长什么样子,那果子就在他手上爆了,就全是这种又臭又黏的汤。 正在这个时候我正好喊他,他害怕我责骂他,所以一时没敢答应。 我真是被我儿子气死,一个没照看住,就什么东西都敢捡。 我倒是没责怪他,毕竟岁数也小,已经够乖的了,所以我就教育他以后不要乱捡东西。 给他洗完手,我又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孩子说没不舒服,我这才放心。 虽然没出什么问题,我也没往其他层面上想,但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 一方面不清楚屋子里的那棵怪树是什么树,结的果实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另外也还有些担心,不会是老房子年久失修,房顶或者立柱坏掉了才会出现孩子说的那种闷响。 我压抑着一丝不安,决定收拾东西带着孩子离开。反正我已经收拾完了,虽然之前还打算把那些支撑房屋的立柱再擦擦,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没啥心情了。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方家老宅,等回去后,我就给方小姐打过去电话说已经收拾完毕,可是方小姐在那边的语气却有些迟疑,似乎不太确定我收拾好一样。 我向她做了保证,方小姐赶忙解释说不是那个意思,但她也没解释,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其实那间大屋子还有一些地方没收拾,就这样糊弄客户,还是有些心虚,但是钱已经过来了,而且如果不是那么较真的话,我收拾得也还好,所以也就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那天晚上,我儿子突然就病了。 他睡着睡着,哇的一声开始狂吐。 我听到动静,赶快去孩子那屋看,他已经吐得满地都是了,那味道简直了。 大半夜,我还有些迷糊,没看清孩子吐的什么,只顾着给孩子拍背,还想去拿个盆给他接着点,这个时候老公也醒了,他过来一看,就问我白天给孩子吃什么了,怎么吐的都是紫色的黏稠物。 我老公一说,我这才注意到,孩子吐的东西看着有点眼熟。 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棵怪树掉下来的果子爆掉后的黏稠物吗,我再一闻呕吐物的那股臭味儿,一模一样,吓得我都想吐了。 我以为那不知名的果子有毒,肯定是孩子中毒了,就把这件事简单说了下,然后我老公就把孩子抱起去了医院。 等到医院急诊后,检查了半天,医生说没事,只是没吃对着凉了而已,不是中毒,这我们才松了口气。 虽然医生说没事,可我也弄不清楚孩子为什么会吐那种东西。 折腾了一晚上,我们三口人回到家,接着又睡了会儿,直到有人敲门,我们俩才醒了。 开门一看,是我妈。我妈嫌我们都几点了还不起,我就把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我妈一听,就赶快过去看外孙,发现孩子正在说梦话。” “啪~”磁带到头,秦丁把第二盘换了进去。 “沙沙沙……” “我们几个人听半天也不知道他嘴里鼓捣啥,然后我妈就把孩子轻轻拍醒了。 我儿子醒了之后迷迷糊糊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有点虚。我妈就问他做什么梦了,难受不难受了。 我儿子说,他刚才梦到一个可怕的梦,梦见那棵怪树了,说那棵怪树一下长得特别高,然后上面吊着很多人。 孩子说这种梦的时候,我听着都觉得恐怖,我妈就问我什么怪树,我就简单跟她说了一下。 我妈也觉得奇怪,房子里为啥种棵树,说有点邪乎,可能把孩子吓着了,才会发这种猛子病。 我妈让我拿把菜刀放在孩子枕头下面,她还给孩子叫了叫魂儿。 我妈还埋怨我,嫌我带孩子去陌生的地方,说小孩天灵盖没长好,很容易看到脏东西,最后她还嘱咐我,让我以后少接这种活儿。 我妈走了之后,我儿子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再没吐过,但是睡着了还是说梦话,等他醒了问他,他却说记不起来了。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吧,让我没想到的是,方小姐又打来了电话。 我有点心虚,觉得是不是方小姐回来了,对我收拾得不太满意,或者看到那些立柱很脏发现我没有擦,结果她却跟我说,想让我再去打扫老宅。 我其实有些疑惑,那些屋子刚收拾完不久啊,可我又转念一想,也许她是想让我收拾其他房间呢,毕竟那里一千多平,20多个房间呢。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方小姐还是让我继续收拾那五间房,并且酬金变成了三千元。” ------------ 第74章捣石臼 「我本来心怀疑虑有点想推脱,但是一想到一上午就能赚三千,这种好事怎么能错过呢,于是我又把这活儿接了下来。 唉,我就是太贪了,要是听我妈的话,还至于有现在这些事情吗。 方小姐在挂电话前特地嘱咐我,一定要好好收拾那间大屋子,还说立柱是必须要擦的,这一下说得我都心虚了,觉得幸好没被发现,然后她又说了一嘴,说中间有个石臼,让我拿水清理下。 方小姐并没有提及那棵树,但是我特别想问一嘴那是棵什么树,石臼又是用来干嘛的,可我转念一想,这么问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于是忍住没问。 就这样第二天,我多带了一把专门扫院子的短笤帚,还是先打扫了那四间小屋。 因为之前都已经熟悉,所以这一次打扫起来轻车熟路更快一些。 我没用多久就打扫完了,不过说实话,也是因为这些屋子根本不脏。 等我去中间大房间的时候,我先把整个屋子扫了一遍,然后把几个立柱擦了一遍,最后才拖地,很快,这个屋子也收拾完了。 这一次我打扫得更干净,我自己也比较满意,于是收拾清洁用具就回了单位,可刚回去,我就想起来一件事,我忘了清理那个石臼了。 方小姐最后交代过让用水冲一下,我居然给忘了。我当时一看时间,再回去太麻烦了,于是决定第二天再去处理,可是那天下午,我却接到了方小姐的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方小姐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虚弱,好像生病了一样。 她问我有没有清理石臼,我实话实说了,并且保证第二天去处理,她倒是没有生气或者怎样,只是嘱咐我务必要冲洗干净。 挂了电话后,我老公带着儿子回来了,我儿子学画画,正好那天去美术室,可我老公一回来脸上表情不悦,然后就递给我一个画册,让我看。 他说美术老师反映情况,说儿子最近画的东西有些奇怪,他在学校看了下直接吃了一惊,他让我赶快看看。 我打开画本一看,也顿时愣住了,我儿子画的居然是那棵怪树,而且那树上挂着很多人头。 我把孩子叫过来问他为什么要画这种画,他却说,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这个画面,所以印象比较深,就直接画出来了。 我一听这样,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还是没往鬼啊怪啊上想,反正心里就很后悔那次带他去,觉得儿子肯定是心理上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阴影,所以才会老做那种梦。 那天晚上,我跟孩子一起睡的,晚上他没说梦话,但是我却做了噩梦。 我梦到我在方家老宅的那间屋子里,我看到我儿子抱着个跟他个子一样高的杵子在那个石臼里砸东西。 我一着急过去拽我儿子,就看到石臼里全是那怪树上的果子。 我儿子砸得满脸都是那种黏.液,看到是我揪他,他停了下来,居然从石臼里拿起个果子就往嘴里塞,黏液从他嘴里都流出来了,他还笑,这直接把我吓醒了。 我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想着明天还得去那个地方,心里面就觉得很不安,一想到还得洗那个石臼,浑身就不自在。 后来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寻思还是去洗一下那个石臼吧,我总不能被个噩梦吓得啥也不敢干了吧。 于是我什么也没带又去了方家老宅,可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才是噩梦的开始。 我到了地方,就我一个人,不自觉又想起晚上做的噩梦,身上不由得起鸡皮疙瘩,但来都来了,反正就是冲洗下石臼而已。 方小姐交代让我用水冲一下,她不可能是想让我搬石臼出去冲,因为那太不现实,那么大的石臼我看两个男人才能搬 得动吧,所以我去打了些水,打算就地冲一下,反正旁边有棵树,水也会流到树下正好滋润下。 我打好水端起盆,把水直接倒进了石臼里,接着我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石臼周身都是孔,所以当水倒进去后便从那些孔洞里流了出来,我还好奇这东西究竟是干吗用的呢,接着就听到一声闷响,吓得我就是一激灵,差点把手里的盆扔出去。 接着我就看到,面前那棵怪树,噼里啪啦开始往下掉上面结的果子。 而那些果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往我脚下滚,滚过来就裂开,全是那些黏稠的东西,还特别臭,弄得我脚上腿上都是,而且还溅到了我脸上。 我当时害怕极了,就觉得这棵树不会是要吃人吧,于是撒腿就跑。 那些果子掉落的声响一直在身后持续,等我跑到门口,就听到一声特别尖锐刺耳的声音,嗖儿的一声,很像是那种炮仗穿天猴上天的声音,我实在没忍住就朝后看了一眼。 我这一看不要紧,就看见那棵怪树上盘着一条扭曲挣扎的黑色影子。 这可把我吓坏了,连门都没关,提溜起院里石凳上的包就跑了出去。 等跑到大门口,发现没有东西追出来,我还给人把大门锁上了。 我慌里慌张回了家,也没给方小姐打电话,我实在难以平复,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那究竟是什么。 我那天都没什么胃口,中午做完饭就躺着睡觉了,结果又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我梦到我还在那间大屋子里,我看到一个年轻姑娘拿着一个长杵子在那个石臼里砸,砸的还挺带劲。 我慢慢走近,看清了那姑娘的面容,可我并不认识她,然后我就往石臼里看了眼。呼,我的妈呀,石臼里有一颗被砸得面目全非的人头。 我一点都不夸张,我在梦里被吓吐了,然后我也醒了,发现我吐一枕头,而且全是那种黏稠的东西,特别臭。 我跑到厕所里吐了半天,然后觉得那棵怪树肯定有毒,要不我和我儿子沾到了果子后,都回来吐了,还吐了这些东西,都做了噩梦。」 「啪~」磁带到头,被秦丁熟练地翻面。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方小姐居然又给我打来了电话,我一接,她那边好像有点惊讶的感觉,然后突然像是情绪失控了,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我心想这人不是有病吧,但是没多久她又打了过来。 她说刚才有急事找别人却打到了我这边,所以着急挂断了,还跟我说了不好意思。 我心里还是很疑惑,她却问我今天有没有洗石臼。 听她这么问,我心里莫名怪异,洗个石臼被那棵怪树差点吓死,这方小姐也不说清楚,存心是想吓死我吗?还一个劲儿问。 于是我没什么好气,我就问她那棵怪树是什么东西。 方小姐一听我的口气,她反倒有些奇怪和惊讶,她问我什么怪树。 我当时脑袋嗡了一下,方小姐好像不知道有这棵树。 难道那棵树是后来自己长出来的? 我把上午遇到的事说了一遍,方小姐显得非常吃惊,她说她们家至少10年没有回来了,以前那个空屋真的只有一个石臼,没有别的东西。 我沉默了,因为我想到一件事,如果方小姐说的是真话,十年没有回来,为什么那座老宅却很整洁干净。 我无法判断方小姐是不是在撒谎,但我的确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那棵树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想知道了,对我来说搞清楚也没什么意义。 方小姐见我不说话,她表示很歉意,又说一个星 期后她会回来,到时候会调查清楚,并且还想雇用我打理老宅。 这我哪敢再去啊,礼貌推脱后,我就挂掉了电话。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就算结束了,谁承想第二天这方小姐又打来了电话。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正好是元宵节,我刚要去煮元宵,她就打过来了电话。 方小姐在电话里好像很急,声音却很虚弱,而且电话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似的,滋啦滋啦的。 我有点听不太清她说什么,她的声音跟滋啦的那种响声混在一起后,感觉她的情绪好像也不太稳定。 我听了好半天,终于听清她在说什么,她恳求我去洗那个石臼,还说要给我五十万。 我当时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在说胡话,这明显是拿钱引诱我,谁会出五十万让人去收拾房子,五十万都可以买房子了。 我一想到她家那棵怪树上的黑色影子,我就心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方小姐在那边还是滋啦滋啦地说着什么,我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 方小姐再没有打来电话,但是我很不安,可让我更不安的是,在这之后,我几乎天天做噩梦。 那些梦都是同一个场景,都在那间大屋子里,同样是那个姑娘拿个杵子杵石臼,不同的是,她的身体逐渐不全,先是小腿,后来是一只胳膊,最后是个没有头的姑娘在杵石臼。 每次我从梦里醒来,都出一身冷汗,我忽然觉得这不正常。 我赶快去问我儿子,问他最近有没有再做噩梦,我儿子也说不清,他说大多数的梦都记不起了,但也会梦到去那个屋子里,看见有个姐姐拿个棒子在那个石盆里砸。 我听到我儿子说有个姐姐拿棒子砸的时候,头皮一下就麻了。 要说我自己因为心理阴影做这种梦还说得通,我儿子也跟我做差不多的梦就太奇怪了。 我问我儿子那个姐姐长什么样,他说没太看清楚,但是那个姐姐脸上有个黑点。 我听完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我梦到的那个姑娘,脸上也有颗痣。 这一下我觉得太不对劲了,我觉得我和我儿子一定中啥邪了,肯定跟方小姐她家那棵怪树有关系,而且方小姐也在骗我。 我又回想了下之前的事,从方小姐开始雇我打扫他们家老宅开始,到后面她三番五次让我去那个大屋子,甚至出五十万这种数目让我再去,这里面绝对是有问题的,我感觉她想害我。 我很害怕,但火气也蹭得上来了,我跟她没怨没仇,为什么想害我呢? 我脑子一热就给方小姐打过去了电话,可是电话拨了半天没人接。」 ------------ 第75章生辰八月八 「我突然想起方小姐说一周后回来,我算了算,正好一周多一天,她肯定已经到老宅了。 我直接打车去了方家老宅,我得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问她对我做了什么,她究竟在用什么邪法害人。 等我到了那里,发现大门开着,我又没了勇气,不敢进去。 正在犹豫间,突然从门里走出一位年轻男子,手上捧着一个蒙着黑布的定西。 他看到我之后问我找谁,我一看这人的穿戴和气质,就知道他有可能是方家人。 我说找方小姐,他愣了下,然后问我找他姐姐有什么事。 我拥了拥自己的火气,底气也上来了点,就脱口而出让他姐出来,要问清楚事儿。 我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心脏怦怦跳,然后我就有点后悔。 我来找方小姐说这件事,可我也没什么证据,光凭做噩梦这就很离谱,说出来谁能信,不得把我当精神病啊,说不定还觉得我无理取闹来碰瓷的。 就在我有些后悔太冲动的时候,这年轻男子却跟我说,他姐姐一个星期前去世了,有什么事情跟他说就行。 方先生说他姐姐去世了,我直接惊了。 我心里算了下,一周前,不就是2月10号正月十四嘛,可正月十五那天,方小姐还给我打过电话啊。 我内心乱作一团,哆哆嗦嗦问方先生,具体是几号方小姐去世的,他说2月10号晚上,我顿时汗毛倒竖。 方小姐怎么会在她去世后的第二天还给我打电话,这绝对在骗人。 可我转念一想,觉得一般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可这如果是真的,那么给我打电话的是什么?是鬼吗? 我还是不信,结果方先生把手上的那块黑布拿掉了,然后露出一个相框,他说那是他姐姐的遗照,他没有撒谎。 我往那相框上看去,又一次受到了刺激,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黑白照上的女人,居然就是梦里杵石臼的那个女人,连脸上那颗痣的位置都一样。 我直接情绪失控,害怕地大叫起来,这位方先生却疑惑地看着我,然后又把黑布蒙到了遗像上。ap. 他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好半天才控制住情绪,然后我原原本本将这件事说了一遍。 方先生听我说完并没有表现得惊讶,反而非常淡定,就像他都清楚这些事一样。 他给了我一张写着电话的纸还有一小打钞票。 他没有说任何关于他们老宅里的事,只是让我赶快找能驱邪的人或者道士之类的看一下,还说有什么事再联系他。 我一听让我找道士,再加上我遭遇的怪事,这显然是有问题的,方先生算是间接承认了他姐姐对我做了不好的事。 我心里很担心,怕不是我和我儿子都卷进了什么邪事中。 我又气又恼又害怕,我觉得他们家必须负责,我需要知道他姐姐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跟方先生理论,想讨个说法,可他却冷冰冰跟我说,这种事情他算是仁至义尽,如果他不承认,谁会信我说的那些遭遇。 他还跟我说,让我不要再浪费时间,还是赶快去找人看看。 他说的没有错,这种事说出去谁也不会信。 我很害怕,他让我把电话号码收好,说再有什么事或者解决完问题了,可以联系他,他会再给一些补偿,然后再次进了老宅。 我不敢追进去,心里慌得很,我其实也不知道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是不是鬼,但是我知道这件事不寻常,可是我去哪找驱邪的人。 后来我向几个熟识的客户和朋友打听,辗转 了好几处地方,才打听到您这儿的。 您说,我这算是遇到什么了?是鬼吗?它对我和我儿子都做了什么?我们现在是不是有危险了?」 「啪~」第二盘磁带播放完毕。 「宋女士您先不要急,现在您和您儿子都没有危险。至于您遇到的是什么,我认为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免得对您今后的生活有影响。 您找到我这边也比较及时,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了。 您把方先生的电话给我,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还是需要从源头处理的。」 「哦,好的。那我需要注意什么吗?」 「沙沙沙……沙沙……」(物品摩挲的声响) 「您方便说一下您的生辰吗?说一下哪月哪日就行,不必说年。」 「哦哦,19…呃,八月八日。」 「哦?八月八?阴历还是阳历的?」 「阴历的,我一般都说阴历生日。您怎么也问我生日。」 「哦?还有谁问了?方小姐吗?」 「您怎么知道的?我刚才忘了说这些了,方小姐头一次打电话的时候随口问过我,我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告诉她了,她也问我是阴历阳历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问您只是有助于调查而已,您不要担心。再问您一个问题,您去方家老宅,身上有没有佩戴辟邪物品?」 「项链吊坠是金镶玉的弥勒佛算不算啊?」 「……勉强算吧。 好了,给您这道符。 今天晚上11点一刻,把它放到碗里烧化,然后放一点白酒匀开喝了。」 「那我儿子呢?小孩能喝酒吗?」 「你儿子也得喝,沾一点就行,不用喝太多。 这能让你们不被邪祟侵扰和控制,等我彻底解决完之后,我再联系您,到时候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哦!诶,您刚才问我生日,我又想起一件事。」 「您说。」 「我昨天遇见了熟人,她在另外一家家政公司干活,她跟我聊着聊着,就提起了方家老宅。 我没跟她说我被方家雇过去的事,她就和聊八卦一样说那老宅子有点邪。 她说去年年初的时候,她认识的一个姓张的大姐去收拾方家老宅,结果就在那儿失踪了,打扫工具都在,但是人却怎么都找不到了,后来案子也没破。 这件事他们公司的人都知道,所以就不敢接方家老宅的活儿,结果今年年初,也就是一月份的时候,她听说另外几家公司也有人去方家宅干活,也出了事。 我一听还有这种事,觉得肯定跟我遭遇的一样,我就问她出什么事了。 她说出事的不止一个两个,但是跟之前那个张姐不一样,她们没失踪。 出事的这几个人,有的说那宅子里有鬼,还有跑出来说啥也不去的,但是具体遇到了什么都没透露太多,所以她也不知道。 他们公司因为之前就知道这老宅有点邪乎,再结合这件事,都觉得那老宅是有问题的,结果好巧不巧,方家给他们公司就打去了电话,还出了高价雇人。 本来以为没人敢去,结果还真有要钱不要命站出来接活儿的,但是他们老板说,方家只要生日是八月八的,不是这个生辰不要,所以那次没人符合条件,就没去成。 她跟我说,这就更邪乎了,从来没听说过雇人打扫卫生还要生辰的。」 秦丁听到这里,内心生出一丝异样,他想起当初应聘这份工作时,马叔也曾询问他的生辰八字。 难道生辰八字是达成某件事的必要条件? 马叔能通过生辰 八字判断出他是地官童子命,那么……这种生辰的人,才能当掌记。 而磁带里的这位方小姐,雇八月八生辰的人,也一定是为了能达成某件事,而从目前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磁带播放着,里面的女人继续说着。 「她跟我说这件事,就是想提醒我,让我注意点,说接到这方家的电话,可别轻易接这种活儿,容易出问题。 说实话,她说的这些放平时我只能半信半疑,但是我正好遭遇了,所以我知道这不是假的。 唉,我之前也是消息闭塞,连这种事都不知道,要是早听说这个传闻,也许那会儿多考虑下就不接了。」 「宋女士,您说的这些家政公司和那位熟人,能在纸上写一下联系方式吗?我需要通过他们调查一些事情。」 「哦哦,好。您等一下,我翻下电话本。」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8年2月18日」 拨打电话的声音,接着电话通了。 「您好,这里是宇鑫家政。」 「您好,我想雇一名保洁员。」 「哦,是家里还是单位公司?」 「我是方小姐介绍来的,我想雇之前给她家老宅打扫的那个人。」 「……」(一阵沉默) 「喂?」 「哦,您说的是哪位方小姐?」 「就是九海区的方家老宅主人啊。」 「呃,哦,给方家打扫的是小丽,可她已经不在我这干了,我给您安排别人行吗?」 「这个,最好还是那个人,那您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吗?」 「不好意思啊先生,小丽的联系方式我们不能随便给,而且您就算找到她,她也去不成。」 「为什么啊?」 「她……疯了。」 「啊?怎么会这样?是去年的事还是上个月初的事啊?」 「额,是上个月马上过年那会儿的事儿,不过方小姐没跟您说吗?她应该清楚的啊,小丽去给她家老宅打扫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被吓到了,然后整个人精神状态就出了问题。」 「啊?老宅能有什么啊?还能吓到她?」 「这个我们不太清楚,那老宅……,谁知道呢,也许小丽自身也有一点问题吧。」 「好吧。那,那你们这里有八月八日出生的人吗?我想雇这个生辰的人。」 「呃,八月八日?您,您怎么跟方小姐一样,为什么要找八月八生人呢?」 「我们香港那边请人是有这种讲究的,那您这里有这个生辰的员工吗?」 「唉,那个疯掉的小丽是八月八生的,我们这没别人了。」 「那好吧!麻烦您了。」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你好,是天天家政公司吗?」 「嗯,是呢。」 「您这里有没有生日是八月八号的员工,可以做饭保洁。」 「邪门儿了。」(对方小声嘀咕) 「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挺好奇,为啥要生日是八月八的啊?不就是能保洁做饭吗?有这种要求是怎么回事?」 「这个是我们的一个讲究,不能细说,不过之前有提这种要求的你们不都满足了吗,到我这里不行了?」 ------------ 第76章种生基 「不是先生,您听谁说的我们这派生日是八月八的工人了,我们这儿就没有八月八生的。」 「你们没给九海区方家老宅派这个生辰的保洁工吗?」 「派了,方小姐问是问过,但是我们这的确没有八月八生的,她说没有也没事,随便派一个人去打扫就行。」 「哦?那你们派谁去的,我也想要这个人去给我家打扫。」 「这……」 「你们公司到底怎么回事?区别对待吗?」 「您跟方小姐是不是认识?」 「是认识。」 「那她没跟您说吗,给她雇过去的人在她家老宅吓到了,回来就疯了。」 「啊?这个事我还真不知道。是上个月发生的吗?」 「嗯,就差几天要过年的时候。」 「那当初方小姐雇你们的人是打扫整个老宅还是几个房间?」 「没让打扫整个,让打扫五个屋子。我说先生,您问这么多,到底雇还是不雇了?」 「打扰了,先不雇了。」 「啪~」秦丁将第三盘磁带翻面。 「您好,风火家政。」 「你好,我这里是社会调查科的,需要向您公司调查一些事。」 「啥?调查科?什么调查科?调查什么的?」 「我们是受公安机关委托,对贵公司员工张女士,去九海区方家老宅做清洁工作时失踪一事进行再次调查,主要是想了解张女士在贵公司曾经的人际关系以及社会关系,以便收集可用线索对侦办案件有所帮助。」 「哦,这么久了,那案子还没破吗?」 「没有破。调查用不了多久的,我问您回答就行。」 「好,好吧。」 「您说一下方小姐当时是怎么来您这儿雇人的?」 「这件事真的跟方家有关啊?」 「不好意思,这个问题不能回答您,请您回答我刚才问的。」 「哦哦,那是去年年初,方小姐打电话给我们这儿,想要雇人。她也没有什么要求,就是询问了下有没有八月初八生辰的人。 我当时很好奇,但是她毕竟是香港人,而且家里很殷实,可能是有某方面迷信讲究,我也不能冒昧,而且她给的工钱又高,所以我就问了下当时在公司的那些人,结果张姐说她是八月八的。」 「这张姐真的是八月八生日吗?您看了她身份证吗?」 「嗐,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张姐身份证号码不是八月八生辰,我想张姐可能说的是阴历生日,她们那辈人喜欢说阴历生日。」 「嗯,再问您一个问题,方小姐雇佣张女士打扫老宅,是不是只要求打扫收拾几个房间,并没有让打扫整个老宅?」 「不是。」 「不是?」 「方小姐的确没让打扫整个老宅,但是也没让收拾几个房间,她说打扫一个屋子就行,就是后院中间那个。 我们当时听到只打扫一个房间,还给这么多钱,都有点奇怪和羡慕,说实话要不是她提出只要生辰是八月八的,我自己都想去了。」 「哦,好了,就调查这些吧,感谢您的配合。」 「这就好了?不是调查她的人际关系吗?」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然后出现了连电话的声音,接着电话那边出现了人声。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sorry,henueryoudialeddoesnoexis,pleashkianddial……」 磁带在这里又空白几秒,接着又传出拨打电话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锦达家政,您有什么需要。」 「你好,我是方小姐公司的财务,想查询一下方小姐在贵公司雇佣保洁人员时,给了你们几笔支付账目,具体金额是多少?」 「方小姐?哪个方小姐?」 「九海区方家老宅。」 「哦哦,方小姐啊,她就支付了一笔。」 「一笔?她在您这儿是雇了一名保洁员对吗?」 「是啊。」 「那支付金额您说一下。」 「一千元。」 「你们用了几天打扫完的?」 「半,半天吧。」 「啊?半天?一千元?整座老宅用了半天?」 「哎呀,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要细追,你们也是有责任的。 你们老宅里有啥呢,保洁的那位大姐都吓坏了,我听说她现在精神都有点问题了。」 「先生,那当初我们小姐是委托清洁整个老宅还是固定的几个屋子?」 「不是啊,她只让打扫一个大屋子,价钱我们这边可没要那么多,是她非要定这个价格的。」 「一千元很多啊,那我们小姐有没有要求八月八日生辰的人才能去老宅?」 「有,说必须是八月八生日。」 「那方小姐支付费用具体是几月几号?」 「1月3号吧。不是,你们账务没有这些信息吗?」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然后传出了缉魂使的声音。 「根据家政公司调查以及宋女士所描述,暂且推断出以下几条线索。 1997年年初,雇佣第一位受害人,之前有无受害人需要后续调查,暂且定为第一位受害人。 方小姐明确指定要生辰为八月八日生人,且只需要打扫大屋,并且第一位受害人失踪。 第二起与第一起间隔一年,其间有无其他受害人,需后续调查,现在只说已知线索。 第二起为今年年初,与第一起不同的点是没有人员失踪,相同点均为八月八生人,且只打扫一个房间。 后续几起,方小姐不再固定选八月八生人,而是退其次选择,如果有八月八生人,则优先选择,并且方小姐似乎对阴历阳历并不在意,或者,她根本不清楚阴历阳历之分。 到宋女士的时候,要求她打扫五个房间,且宋女士发现,这些房间都很干净,说明之前疯掉的那几个人里,有一些人是被要求打扫这些房间的。 今年被雇佣去的人基本都疯了但是没有失踪,宋女士其实也不是例外,只是处理比较及时。 这些变化说明什么? 很大程度上看,说明方小姐着急了,并且今年雇佣的人没有失踪只是疯了,算是没有达成她的目的,而她也因此殒命。 张小姐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而殒命的呢? 从宋女士描述黑色影子来看,这件事里的东西也就是方家老宅里的凶魂,很有可能是某种助气运或者借寿命而形成的。 而这种东西是需要达成某种条件才会起效,这也就是方小姐雇人前去的原因,至于究竟怎么回事,还需进一步调查。 此次事件已生出凶魂,怨念等级为黑色,危害等级为五级凶魂,不知其名,本体是否在怪树中,还需调查。 从宋女士描述中可以推测出方小姐弟弟知道这些事,现在联系他,但有很大可能从他嘴里无法得知真相。」 磁带先空白几秒,接着里面传出了拨打电话的声音。 「喂?」 「你好方先生,……」 「宋女士的问题你解决了?」 「……」(缉魂使沉默,显然有些意外。) 「您不要吃惊,这个号码我只给了宋女士一个人,如果不是她打来的,八成就是她找到能解决问题的人了。」 「原来是这样。方先生,宋女士身上的问题根源是在您家老宅里,要想彻底解决,是需要去那里看一看的,不知您方不方便见一下面。」 「当然可以。你既然能打电话给我,还知道根源的问题,那么我肯定会和你见面的,就来我家老宅这儿吧。」 「好的。我一会到。」 「啪~」第三盘磁带播放完毕。秦丁将第四盘磁带放入。 「你好方先生。」 「贵姓?」 「沈毅」 「哦,沈先生。您师出哪一门?」 「哪一门?」 「是这样,因为之前我结识过很多道教门徒,有的很出名,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没有办法解决我家老宅里的东西。」 「解决?可是你姐姐她好像不是太想解决吧。还有,我哪一门都不是。」 「她是她我是我,况且她已经不在了,方家只有我说了算。还有,您哪一门都不是,那您有什么本事能解决这件事呢?」 「有没有本事,能不能解决,先进去看一下便知。不过,我要是能让您信服,您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 「您得把你们方家的这个秘密告诉我,不能有任何隐瞒,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好,这边走。 「啪嗒啪嗒……」(轻微的走路声重叠在一起) 「方先生,这些屋子都是后来建起的吧?」 「好眼力。」 「这间房子也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是的,这您也看出来了。」 「吱嘎~」(门开了的声音) 「我们进去吧。」 「啪嗒啪嗒啪嗒……」(轻微走路的声音) 「嘶~」 「怎么了?」 「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你们方家可真敢做啊。」 「的确挺不可思议的。我也无法想通,曾祖父为什么会是那样的人。」 「这里被人布下阵法了,怪不得那些雇来的人只是疯了,是您请人布的吗?」 「是我去年年底请高人做的,不过他无法破解这东西。沈先生,您有办法吗?」 「有。」 「您真能破?」 「能。」 「能?」 「您不相信吗?」 「的确不太相信。虽然您也是位高人,但我们家这个比较特殊,别说破解,有些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挺特殊的,不过我正好知道。这样,咱们先到院子里,你听我讲,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好!」 「啪嗒啪嗒啪嗒……」 「吱嘎……砰」 「这个东西本来是一种简单的「种生基」,换种说法也就是「捉生替死」,俗称「骗阎王」,你应该知道种生基是怎么回事吧?」 「我知道,而且这个方法在我们香港那边很流行。」 「嗯。种生基其实就是为了躲劫续命改运,但需要严格的流程划定来举行。 一要择地,选择符合个人生辰八字的风水宝地作为基穴,也就是假墓。 二要择日,天时人地相宜,获得更好的自然之气,让生基施展更强的作用。 三要种下,将私人的贴身之物,好比头发、指甲和穿过的衣服等一类的器械 ,放置到生基中,让它们去吸收生气,然后就像是树根运送营养一样运送到生人的身上,实现目的。这就是种生基。」 ------------ 第77章私生子 「可是方先生,你家这个,并不是普通的种生基,而是邪法改良过的,并且施法布设的人,是个南洋人。」 「……」(沉默) 「种生基呢,除了有一座活人墓,其实并不会具象,而你家种的生基,不但具象化了,而且还种在自家祖宅的院子里,这明显就不正常。 屋子里的那棵怪树就是具象化的「生基」,而它不是枝叶茂盛的样子,这正是反映了你们方家的状况,无法开枝散叶,人丁稀薄。 虽然上面挂着很多果实,但样子并非普通果实,如果没猜错的话,每颗果实里都有一条命吧。挂这么多,方家没少给这棵树祭活人,对吧?」 「……没有错。」 「方先生,我不知道你们家当初是怎么想的,会答应种这种东西。 虽然这种方法可以兴家业和旺财运,还能借阳寿助气运,但是,这方法是需要供养阴魂才能完成的,实属太过阴毒会损阴德,而且借的也是子孙后代的命,就算是用祭活人的恶毒方法补救,暂时不至于断子绝孙,但迟早这棵树里的东西会无法控制和满足,到最后你们方家终究还是会绝户的。 而更大的问题,如果没人能破解的话,这东西成了气候,会祸患无穷的。」 「沈先生,是我眼拙,恕我刚才无礼了,我给您赔罪。」 「噗通~」 「你这是干吗,快起来。你刚才怀疑我是可以理解的,没关系的。」 「沙沙沙……」 「沈先生,您能解决这件事真的太好了。在您没来之前,我都已经要放弃了,我甚至想过,干脆一把火烧掉这里,跟它同归于尽,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是没有任何用的。 您可能不会理解那种绝望,生在了方家,表面风光,看似有着荣华富贵,可是我们这些人的命却被诅咒了,而且还是被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诅咒的。 就因为他的自私和狠毒,让我们一辈子都活在惶恐中,还要迫不得已去延续他的错,变成和他一样的恶毒扭曲。 这真的很痛苦,方家后代为什么要承受这种痛苦。」 「方先生,我不知道你们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你现在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我了。」 「……呼,事到如今,您是唯一可以解决这件事的人,我还有什么隐瞒的呢。 您先坐在这儿,我慢慢说吧。」 「沙沙沙……」(衣物摩擦的声音) 「我说的那个人,也是我恨的那个人,虽然我只是在相片上见过他,但是我们却有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这个人……就是我曾祖父方玉贤。 这件事,就是他做出来的。 我曾祖父呢,在民国初期也是个传奇人物,早年跟随马帮前往缅甸学做玉石生意,因为人勤恳,做事又努力,被老板赏识,又经过多年奋斗,所以积累下一些资产,与人合办创立了「广源坊」,专门倒卖翡翠玉石,当时在圈子里还小有名气。 据我父亲讲,曾祖父这个人虽然在生意场上精明能干,可为人却是薄情寡义,在生活上更是风流成性,特别喜欢年轻女子,尤其在有钱之后,那不但妻妾成群,风流债也多了去了。 所以我们方家那个时候人丁很旺,反正家大业大,也够养活。 就在某一天,突然有位老妇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敲门,说孩子母亲前段时间生病死了,临死前托付她带这孩子来这里认亲,说孩子是曾祖父的儿子。 曾祖父在外拈花惹草,风流债很多,他根本记不起是跟谁还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在老妇人的描述下,曾祖父终于想起,他在多年前跟某位先生的漂亮姨太太发生过关系,那女人后来说她怀上了 ,曾祖父却没当回事更不想负责,用他的话就是那孩子是谁的都不一定呢。 曾祖父想起这件事后,仔细看了看这孩子的眉眼,发现的确跟他很像,便也不再追究,就把这孩子安排住进了方府。 转眼几年过去,我们方家生意越做越好,可曾祖父的身体却开始每况愈下,这也跟他平日无度纵欲有关,而且他早年在南洋其实落下隐疾,在身体耗损亏虚之时便旧疾复发了。 曾祖父不想死,觉得家大业大正是享受的时候,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死,所以到处打听,后来得知一种可以增寿命还能助运气的方法,就是「种生基」。 曾祖父迫不及待把之前在南洋认识的一位厉害的黑巫师胡辛请回了家。」 「您稍等下,机响了。」 「啪~」第四盘磁带a面播完,秦丁给磁带翻面。 「您如果有急事回消息,我这里有电话。」 「不用,没事,您继续讲。」 「哦。那位巫师来了之后,告诉曾祖父他的寿命已经不到两年了,如果种生基,也只能多活两年。 曾祖父不甘,又问胡辛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续更多的命,胡辛说还有一种方法跟种生基原理类似,是他改良过的术法,可以借来五十年的寿命,还能增加气运旺产业,只不过这种方法一般人是没办法接受的。 如果胡辛没有说其他方法,也许曾祖父的欲望也就止步于那两年了,可他听到能增加50年的寿命,一下便打开了欲望的门。 他问胡辛借50年寿命到底用什么方法,他不信他接受不了,结果胡辛说,那需要亲骨肉的性命做生基。 一听是这种条件,我那位曾祖父居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催促胡辛赶快准备。 曾祖父的妻妾多,所以子嗣也多,他觉得牺牲一个孩子是件无足轻重的事,甚至还很值,可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居然为了增寿,拿自己的孩子换命,这哪里是个人。 曾祖父其实在那个时候心中早已有了人选,就是那位来投奔他已经长大了的私生子方明恩。 虽然曾祖父答应牺牲自己的亲骨肉,但胡辛还是提前告知使用这种方法带来的后果。 胡辛说交出的这个人会经历一个可怕的过程才能当生基,而曾祖父借来的50年,其实借的是子孙的命,所以曾祖父能活很长,他的子孙一定会慢慢变少,人丁不会兴旺,直到无子无孙。 这个时候曾祖父沉默了,也许他是害怕真的断子绝孙,所以他问胡辛,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既可以借寿,也不至于断绝子嗣。 这巫师也算是高手,不过是歪门邪道的高手,他是有办法的,只是方法一个比一个邪门儿。。 胡辛没有承认有完全两全其美的办法,但有可以延缓时间的方法。 这个方法就是每年都要祭一个活人,用来滋养生基,种下去的生基就不会优先去借子孙的命,这样延缓一些时间,便能保下几条命脉,不至于很快断子绝孙。 在自己的性命和子孙的命之间,曾祖父选择了前者,所以他是一个极度自私和无情的人。 他换来大把时间逍遥快活,却丝毫没有顾及这样做会给子孙带来怎样的灾难,他只顾着能活得更久,他认为只要他活得久,不愁没有孩子。 他想都没怎么想,一口便答应下来,催促胡辛赶快去做。 胡辛说的这种方法不是在外面找风水地,而是只能在自家祖宅院子里。 由于他的这种方法手段残忍,所以为了掩人耳目,便让曾祖父在他选的地方建起了房子,也就是这间大屋子。 当初为了不那么突兀,又挨着建起了其余四间小屋。 我爷爷跟我父亲说,那个时候家里上下都不知道在后院为何要建这五间房,只是听说宅子里来位厉害的风水师,要布设一些旺风水的格局。 就这样没过多久,一切筹备完全,私生子方明恩就被曾祖父叫去了。 虽然方明恩是曾祖父的儿子,可始终都背着一个私生子的名头,所以多年来在方家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抬起头,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而这次曾祖父主动叫他过去,他很是受宠若惊,可他根本不会知道,这位没给过他一丝父爱的亲生父亲,会用他的命去种生基。 方明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曾祖父带到了这间大房里,等他们进去之后,身后的门便被人重重地关上。 方明恩可能感到了某种不安,有些惶恐地看着这间偌大的屋子,还有里面的那些陌生人。 还没等他看清楚一切,屋子里早已等待的几个壮汉便把他绑了起来。 方明恩在临死前问过曾祖父,为什么要这样做,曾祖父却说,「你的命是我给的,所以还给我不是天经地义?」 这是为人父母说的话吗?……呼。 胡辛的方法很邪门也很残忍,是先将活人放置于水缸中溺晕,然后放入石臼里捣成肉泥,所以……张明恩就这样变成了肉泥。 胡辛把这些肉泥放入事先挖好的坑中,然后取了一截我曾祖父的手指,将一粒奇怪的种子塞到断指中,然后播入那团肉泥里,再用和着血水的特制泥土把坑填埋住。 其实胡辛跟我曾祖父说过这个过程,我真的很难想象曾祖父究竟是怎样的人,他的心一定是石头做的。呼。 这件事之后没过多久,那个坑的泥土里居然冒出了树芽,在几个月后居然长成了一棵矮树,而最开始树上面是有树叶的。 曾祖父不让任何人去后院,中天井连接后院的大门常年都锁着,而那个时候曾祖父将这件事瞒得很好,直到后来他出了意外,大管家才将这件事告与了祖父。 自从长出了这棵树后,曾祖父的病也好了,精神状态都年轻了许多,身体状况也非常好,又迎娶了好几房,并且很快又添了新丁,所有人都以为是那位风水师布设了什么才会这样,也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多想。 就这样过了几年,曾祖父真的是越活越年轻,而胡辛并没有说谎,代价的确是在借着子孙的命,方家开始每年都有人意外离世。 从莫名其妙的儿女暴毙,到后来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夭折,无不验证着方家已经开始进入了可怕的诅咒。 而在这个时候,曾祖父也发现了大屋那棵树的叶子在逐渐凋零,而枝杈的果子却越结越多。」 ------------ 第78章被献祭的人 「这些果子的数量代表着给那棵树祭了多少活人,所以这些年,曾祖父没有一次落下,都是按照胡辛交代的方法,暗中派人找八月八生辰的人去祭命。 这些人里,有的是贱命一条,给些安家费便自愿送死,有的则是被灌晕偷偷绑进老宅被怪树吞食,虽说那个年代人命不值钱,但这样做依旧伤天害理,所以就算是祭活人滋养方家生基,也还是让子孙蒙受因果牵连。 就这样不到几年,方家子孙所剩无几。 眼看着方家子嗣不旺反减,曾祖父也着急起来,他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没有子嗣,就没有人给他借命了。 曾祖父突然感觉自己可能上当受骗了,因为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寿命还没续50年呢,子孙都没有了,谁来给续命。 于是他赶快派人去南洋找胡辛,想问清楚究竟,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胡辛在一年前跟某位降头师斗法时死了。 曾祖父一时焦躁,另外找寻高人,可请来的人都是束手无策。 也就在这个期间,曾祖父却突然被惊了的马匹踩中了头部,就此一命呜呼。 曾祖父一死,我祖父便成了方家家主,而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了这个秘密。 祖父起初不敢相信并且大为震惊,但回想起过去种种表现,又去了大屋看到那棵怪树后,意识到这一切是真的。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他一想到厄运会波及子孙,便没敢拖延,立马派人到处寻找高人破解。 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姓马的高人,可这位高人也没有办法,还告诉了我祖父一个悲惨的事实,就是南阳人胡辛用的这种方法,其实是从中国降教传过去的一种害人害己的降术。」 「啪~」第四盘磁带播放完了,秦丁将第五盘磁带放入。 「我看您还是回个电话吧。」 「不用管我,您继续讲。」 「好吧。刚才说到哪了?」 「说南洋人用的是降术。」 「哦哦,对。这种降术是以有血亲关系的人命为引,以此来达成某种目的,总之非常难破解,就算是借阳寿续命的那个人中途死掉,也只是减缓了时间而已,子孙也还是会受影响,只有继续祭活人才能暂时确保平安。 祖父本来对此极为反对,但最后也没有别的选择,为了方家后代着想,所以也认了命,也跟曾祖父一样,昧着良心开始害人。 尽管如此,方家依旧人丁不旺,到后来,只剩下我们家和两位叔祖父三家血脉了,而叔祖父们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后来,我那两个叔祖父先后去世,他们的儿子也早就没了,只留下了我堂姐和小堂弟。 又过了几年,我祖父患了绝症,把方家这个秘密告诉了我父亲。 我父亲呢,早早被送去国外留学,首先从思想上是很难接受这种事情的,而家族里发生过的事,有的他小时候知道,有的他长大后在国外就不是特别清楚了,所以导致他无法相信这一事实。 就算之后我父亲接受了这个现实,可让他去祭活人延续方家子孙的命,他真做不到。 虽然祖父把利害关系说了一遍,但我父亲还是无法做到,他不想把这种错延续下去,他还认为,就算祭活人了,方家也没好在哪去,而这种害人的事必然会反噬给子孙,也许方家人丁不旺也是这个原因。 祖父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没有再强求,于是就这么去了。 等处理完祖父的后事,父亲接管了产业,不久之后,便带着我们搬去了香港。 在我们方家移居香港后的那几年,老宅一直都是由从前的老管家照看。 那几年除了我父亲身体不太好,我和堂弟堂姐都还算平安健康,所以我父亲越发觉得祖辈们鬼迷心窍是被坏人利用了,而干出祭活人这种无知荒谬之事,真人令人痛惜,而这些年我们离开老宅没有干那种令人发指的事情,也都平安无事,这说明那都是无稽之谈。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那年年初,突然老宅那边传来消息,看守老宅的老管家去世了,而老管家托人给了我父亲一封信,说让他务必看。 我记得很清楚,我父亲在看过这封信之后,手都在抖,然后把这封信狠狠扔在了一边。 后来我才知道,那封信是老管家劝我父亲去祭活人的。 原来,我们移居香港后,老管家偷偷还执行着祖父的命令,每年都会带一个八月八出生的人去那间大屋。 他在信里说,之所以我们在近几年还算平安顺遂,生意兴隆,那全是因为他没有间断祭活人,否则的话,方家早就没了。 他还劝父亲,虽然方家绝后是迟早的事情,但一定要按时去祭活人,否则不好的事情很快就要应验。 然后他又用了另外一种角度劝父亲,意思是祭活人先拖住时间,在这期间还是尽量去找高人解决。 我父亲不是听不进这些话,而是因为他不能也不会这么做。他看完信之后没几天,就联系了拍卖行准备将老宅卖掉,可是还没来得及委托,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医院。 我母亲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我父亲一病,她心中就有些不安。 母亲曾经试图劝我父亲,可我父亲很坚持他的想法,他说我们方家已经犯了太多错,不能一错再错。 那天晚上,我父亲梦到了老宅,梦到了那棵树,也梦到……他在石臼里捣东西的场景。 他可能预感到了什么,他把我叫到病床前,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告诉了我。 我就像父亲当年听到祖父亲口说出时一样震惊,可我更多的是害怕和无助。 我父亲告诉我,之所以让我知道,是想让我看清一些东西,那些为了一己之私的方家人,都是杀人凶手,他不想让他唯一的儿子也变成凶手。 反正方家最后都要断子绝孙,何必再继续害人呢,他不想让方家最后的子孙背负着杀人的罪孽。。 我理解父亲,也很赞同他的想法,可我也担心自己的将来,也深深感到恐惧。 那些天我无法入睡,总觉得随时随地厄运会降临,也曾动摇过拿别人的命去换,可这种想法让我更加煎熬,我觉得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于是我去找父亲商量,想花重金寻找能解决这件事的高人。父亲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他其实很怕我陷入其中为此疯魔,最后再步入那些人的后尘,但这件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只能找人破解。 就在我忙于寻找高人的时候,突然就传来了噩耗,我父亲本来好好的,可在家里突然大叫了几声「来了,来了」,然后就晕倒了,再也没有醒。 父亲的死对我打击很大,也让我非常愤怒。他在临去前的反常,足以证明是受到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影响,这就是一种诅咒。 可是,我们并没有任何错,为什么会有这种悲惨的下场,为什么要为祖辈的欲望和错误承担这样的后果,为什么会让一棵树左右生命。 我不甘心,我恨,所以我就算死也不会妥协,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种被诅咒的命运很快就降临到了我堂姐身上。 她这么年轻就查出了绝症,我当时想,如果再不找人破解,应该会很快就轮到我了。 我们方家只剩下我们三个子嗣了,曾祖父也如愿了,终于方家快要断子绝孙了。 我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堂姐,我不想 让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是受到了诅咒和不公,于是我决定先将这件事瞒下来。 可就在我忙于找寻高人的时候,我的堂弟失踪了。 在各方调查了将近一年都没有结果的情况下,我不得不又将堂弟的意外失踪归咎于这件事上,是那诅咒在作祟。 我坚持着继续找高人,可没想到的是,我意外发现了我堂弟失踪的线索。 原来我堂弟在失踪前,我堂姐曾跟他提过回内地老宅的事。 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我细细回想,居然发现这一年半对堂姐的变化一点都没有关注。 按理说她是患绝症的人,可我去看她的时候,丝毫在她身上感觉不到虚弱或者有恙,反而是她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都很好。 我当时还以为医疗水平高,她的病情被控制住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高兴。 可当我得知她跟堂弟提到过老宅,突然内心涌出不安,甚至有些细思极恐的感觉。 这一年半的时间,除了堂弟失踪,似乎我和堂姐都没什么事,于是我怀疑,有人去祭了活人,可是,会是谁呢? 我想到了堂姐,我也想到了堂弟,但我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这件事我对他们守口如瓶,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虽然我不相信会是这样,但我那敏锐的直觉却勾动我的心,我有一种强烈预感,堂弟的突然失踪,还有堂姐曾经提到老宅,这绝不是巧合。 于是我一边继续寻找高人,一边暗中调查堂姐,终于调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堂姐背着我,带堂弟真的去了老宅。 他们为什么去老宅,堂弟为什么失踪,堂姐为什么在那之后病情稳定还容光焕发。。 我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了。。」 「啪~」秦丁再一次翻面。 「方先生,您堂弟是八月八生辰?」 「是,他的生日是阴历八月八日。唉,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生日,我是说什么都不相信堂姐会把弟弟献祭出去。呼,真不知道我们方家人到底是受了诅咒,还是血液里本身就存在这种恶毒的基因。 我当时又惊又愤怒,又觉得痛心无比,我去找了堂姐。 她居然装可怜,求我原谅,说她不是故意的。 她如果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会带着八月八生辰的堂弟一起去呢? 她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就是在我父亲跟我讲述那个秘密的时候,她正好在门外。 她说她起初是想跟我一起寻找高人改变命运,可她却突然患了癌症。她不甘心,她很恐惧,她经历了痛苦的挣扎,她等不及了。 可是,她为了自己,为了没有结果的结果,居然把唯一的弟弟献祭了。」 ------------ 第79章养凶 「我那个时候才明白,诅咒方家断子绝孙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自己,方家种下去的这种「生基」,必然会结出恶果。 我悲愤之下,再也没有去看望堂姐,而我也无心再去找高人破解,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手下的人却找到了一位高人。 这位高人虽然同样无法破解,但是他却有办法干扰这种献祭。 我知道堂姐还会再祭活人的,可我想结束这一切。 高人在这间凶屋里布设好了东西,虽然能保证那些人没有性命之忧,但无法保证接触过那棵树后不被邪祟入侵,他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至少暂时无法给那棵树祭活人的。 我堂姐之前两年都祭过活人了,一个是堂弟,另外一个是她雇的保洁,所以在今年年初,她再一次故伎重演,以打扫祖屋为借口,雇用清洁工人前去送死,以达成献祭活人的目的。 可她完全不知道,大屋里已经有高人布设东西,根本无法完成献祭。 堂姐发现今年雇佣的第一个人没出事,开始着急,又到处雇人前去。 而这个时候,因为没有及时献祭活人,也有可能触怒激发了那棵树,所以堂姐的病情突然就加重了。 她开始怀疑方法不对,以为是在生辰上有了某种纰漏,毕竟她只是听我父亲说了表面那些,并不知道真正注意的细节究竟有哪些,所以她开始不确定,胡乱雇人前来。 最后到宋女士为止,堂姐的病情加重,就那么去了。而我又改变了主意,想在有生之年继续寻找能破解此事的高人,我不想把这种祸患留下。 这就是事情的始末了,沈先生。」 「原来如此,这就全对上了。 方先生,八月八指的是阴历的吧。」 「是的。」 「您堂姐应该不知道八月八日到底是阴历或者阳历吧?」 「她不知道。她把堂弟献祭成功,也是误打误撞的,因为我堂弟的生日,是罕见的阴阳历同一天。」 「哦。方明恩是八月八生人吧?」 「这个我不知道,父亲并没有说。」 「好吧。」 「沈先生,您接下来?」 「我先去把那位高人在屋中布设的东西撤掉,然后我再破解,但是,需要您做出一点牺牲。」 「您尽管说。」 「需要切掉您的一根手指。」 「呃~切掉一根手指?」 「方先生,这个代价已经很低了。换成别的人,即便能破解这个局,恐怕是要搭上你的命才行。 我并不清楚这邪术的具体名字叫什么,但很明显,这是那位南洋人胡辛在种生基上改良的邪法。 这种邪法的原理跟养阴魂非常像,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养鬼,而养的这种鬼比任何鬼都凶,但效果也比其他的强,而且非常灵验,威力也大。 当初胡辛用你曾祖父的手指作为种生基的材料,再用他亲骨肉的肉泥打基做窝,手指种到肉窝里,使得人与鬼有了某种契约关系。 方明恩被残忍害死之后,魂魄便在所谓「生基中变成了凶魂,有了契约关系,便会借助它的怨念为你曾祖父增寿,而且只要是你曾祖父的子孙后代,方明恩的凶魂都会利用血缘关系吸纳你们的阳寿给你曾祖父,这就是这个邪法的原理。 既然是养凶魂,凶魂生前必然惨死,然后被困在种出来的生基中,所以怨气会很大,只有祭活人才能供养满足它,而一旦断了献祭活人,凶魂便利用契约联系,会吸取你们的阳寿的气运来供养它自己。 要想破解这个邪法对于我来说很简单,可是在我收服它的时候,必定会有鱼死网破的局面,它 定会借用你和它之间的连通而吸取你的阳寿,所以你会很危险。 为了杜绝这种连通和危险,确保你的命不被它耗干,所以需要你付出一点代价,那就是最低程度的伤害,要你的一根手指当做你的替身。. 如果顺利的话,凶魂没打算吸你的阳寿,那么这根手指您还可以拿回医院赶快手术。反之,它狗急跳墙的话,那您只能是这样了,但不会为此丢了性命。」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的,沈先生,是现在就要吗?」 「是的,我今天就将这件事处理完毕,也让你早日脱离这种厄运。」 「方家总算有望了。您稍等下,我去取刀。」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秦丁轻轻嘶了一声,仿佛看到了那位方先生咬着牙,将一截血淋淋的手指递给了缉魂使。 「您忍耐一下,在外面等我。千万不要进来。」 「好,好的,您要多加小心。」 磁带到这里的时候,全部变成了嘈杂的声响,有走路声,衣服摩擦声,还有一些无法分辨的声音。 没用多少时间,这些声音突然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人的轻微呼吸声。 突然,磁带里传出「哆」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什么上,然后又传出了清脆的一声响,像是树枝或者坚硬的骨头折断的声响。 秦丁有些着急,看不到发生什么,光靠声音真是无法分辨缉魂使究竟在干吗。 接着,录音机里开始出现了噗噗窣窣的声响,还隐隐有种风啸的声音,甚至又有些像燃起熊熊烈火的声音。 随着这些声音的堆叠,又有「哆」的一声传来,然后很突然,录音机中突然传出了好多人的惨嚎声。 这些凄厉的声音密密麻麻,听起来让人头皮发紧。 「沈先生,沈先生?您没事吧?」 「我没事,不要进来。」 录音机里群起的惨嚎一直继续着,但是秦丁还听到里面还有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干柴被烧着裂开了。 「嗉~~」(无法判断是什么声音) 录音机里的混乱惨嚎随着这声奇怪的「嗉~」,由远及近地一下戛然而止,就像是被吞进了某个深渊里。 紧接着滋滋声响传了出来。秦丁知道,这是凶魂现身了。 可是不同以往的是,这凶魂并没有像之前那些凶魂嚣张甚至狂躁,而是明显带着惧怕,甚至还在求饶,这是秦丁第一次在磁带里遇到这种事。 秦丁记得,之前宋女士描述,那棵怪树上盘踞的是一团黑色的影子,从颜色上看,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五级凶魂了,也是目前为止他所知道的最高等级的凶魂了。 可是这种等级的凶魂在之前的事件中出现时,从来没有惧怕过缉魂使,就算是缉魂使用印签拘捕之时,也是奋死反抗的感觉,怎么这个凶魂会这样呢。 「滋滋滋……放过我……滋滋……滋滋……不,不要,不要吃了我。」 秦丁很疑惑,什么叫「不要吃了我」,缉魂使不都是念咒缉拿凶魂的吗,还能吃了凶魂? 「你让我不要吃了你,呵~!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嗉~~」 「不要……滋滋…滋滋…不是我的错…滋滋滋……为什么是我?不要…不要吃了我。」 「的确不是你的错,可这些人也没有错。」 「哆~」 「怎么?你还想拼死一搏?那根断指如果枯萎了,我可不敢保证,你接下来受到的痛苦会比南洋法师给的少。」 「滋滋…不敢……滋滋滋……」 「你也挺幸运,遇到做任务的我, 如果放平时的话,嘿嘿嘿……」 「嗉~」(这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滋滋……」(凶魂似乎没来得及说什么) 「噗~~哗啦。」(什么东西散开落地的声响) 录音机里瞬间没有了杂乱的声响,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和随后的开门声。 「沈,沈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已经彻底解决了,你们方家再也不会受这个影响了。 到时候找人拿生石灰把那些残骸盖一下,等7日后就可以彻底清除了。 这个给你,快拿去医院,应该还来得及。」 磁带在这里没有了声音,过了十多秒,里面又传出了声音。 「1998年2月19日」 秦丁听到这里按下了暂停键。 他现在非常疑惑,这位缉魂使居然没有用任何咒决就处理掉了凶魂,而且还是五级凶魂。 不用咒诀也就算了,他好像还能吃凶魂。难道这位缉魂使不是人吗?他会是什么呢?这又一次颠覆了秦丁的认知。 他抬起头看向了窗外,透过那木框上的玻璃,看到老旧的门廊还有斑驳的院墙,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无力感。 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被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听这些更奇怪的事,而周围似乎还有看不见的危险,又好像没有。 秦丁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不会是哪个精神病院的病人,一直无法苏醒,正陷入了某种幻象里。 秦丁揉了揉脸,轻叹了口气,把录音机拿了起来,又按下了播放键。 「此次事件已调查清楚,方明恩已缉拿。 此次祸端由方明恩之父所为,请南洋邪术师养鬼续命,祸及子孙。 方家人为延续寿命,为自保,数年间祭活人无数,虽不为恶鬼,比恶鬼更甚。 方明恩之凶魂等级虽为五级,但并非主动害人所成,属于圈养凶魂,并非魂智全无,危害范围具有局限性,否则早已为祸一方,难以收拾。 怨念等级为黑色,危害等级为五级凶魂,无执念,无悔过,遂打入镇压馆内,由知院处置。 缉魂使:ji作 交付时间:戊寅年甲寅月丁酉日,戊寅虎年正月廿三,1998年2月19日。」 秦丁没有管磁带的转动,他在想,这个事件中的缉魂使前面报出姓名叫沈毅,可到末尾报出的名字却是ji作,很显然之前是随便起了个名字应付而已,那么是不是说明真名不太适合让人知道呢? 这无疑给这位缉魂使增添了一抹神秘,秦丁非常好奇,他打算下次问问马叔。 磁带没转多久啪的一声到了头。五盘磁带全部播完毕,这第八个事件也听完了。 秦丁如释重负,将手中的录音机放到桌上,稍稍伸了下懒腰,然后低头看了下表,马上就要七点了。 他起身喝了点水,然后走出屋子去了厕所。 矮房里有些暗,如果不是早晨发现了厕所里的不寻常,他蜡烛也是懒地点了,可此时,看到地上那条黑黑的坑,多少心里有些别扭甚至还有点抗拒。」 ------------ 第80章贴合的画 虽然心里有些别扭,可厕所总不能不上吧,秦丁划着火柴把小隔板上的蜡烛点亮了。 矮房里瞬间亮了许多,可是那粪缸底下还是很黑。 秦丁有点忐忑,但他灵机一动,拿起木板上的另外一根蜡烛点亮,然后边拉拉链,边一手往粪缸坑里照去,这样做能让他安心一些。 蜡烛的光在那坑的上方,秦丁一边解决一边往里看,并没有异常,可就在他解决完的时候,也不知是烛光闪了下还是他眼花了,一瞬间他感觉底下好像光影动了下。 他赶快把裤子弄好,然后弯腰把蜡烛又往低伸了伸,他发现,粪缸里,居然又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明明上几秒的时候还往里撒了泡尿啊。 秦丁有些恐惧也很疑惑,这地方看着古旧,怎么有种全自动化的感觉呢。那些排泄物都哪去了?难道刚才感觉到的光影变化,就是有东西清理排泄物? 可如果有东西清理,那速度也太快了吧,而且在眨眼间无声无息就清理得这么干净,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那些纸片人每次来换水的速度也很惊人,甚至连上次当做浴缸后的水缸,也清理得超干净,所以如此利索地收拾排泄物,其实也没什么好惊奇的,可能也是类似纸片人的东西在底下清理吧。 秦丁心里放下些负担,下次也不想在顾忌底下会有什么了,毕竟长期在这里住,如果老介意的话,恐怕受罪的是自己了。 他想完之后,拿着蜡烛的手稍稍收回,打算要站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粪缸上搭的木板内侧,好像卡着一截东西。 秦丁好奇之下,往后面撤了半步,然后把蜡烛往坑里探了下,低头哈腰往里望去,真的有截东西,好像是根棒子或者卷轴之类的东西。 他顿时疑惑起来,这粪坑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看起来像是谁藏在这儿的。 他一步踩到了木板上,拿蜡烛先仔细察看了下木板边缘。其实他有点恶心,毕竟自己在这里上了很多次厕所,而且之前肯定也有人上过,所以这本板说不定很脏。 当蜡烛来回照了半天,木板上居然没有任何污秽,秦丁不禁在心中对纸片人的敬业程度有了赞许。 他把蜡烛交到另外一只手上,这只手直接伸下去把那样东西拿了出来。 那东西不知道是用什么固定在木板内侧上的,他拿下轻轻一拽,就拿下来了。 他拿着蜡烛往近凑去,忽然间,手上的这根蜡烛灭了。 秦丁愣了下,旁边木板上的那根蜡烛还亮着,不至于矮房里变得漆黑。 秦丁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手中灭掉的蜡烛,这根是纸片人换的蜡烛,好像质量不咋地啊。 他记得上回也是纸片人换的蜡烛,怎么点都点不着。 这什么破玩意儿。 秦丁没有过多理会,把蜡烛扔在了木板上,然后借着另外一根蜡烛的光,往手中拿着的东西看去。 从木轴和上面裹着的那层东西的质感来看,这好像是一幅被卷起的字画。 秦丁并没有在矮房里把画卷展开,那地方实在太小太局促了,所以他把蜡烛吹灭,回到了屋里。 他坐回到椅子上,把画卷凑到鼻子近处嗅了嗅,毕竟从那个地方捞上来,心理上多少有些别扭,不过让他比较意外的是,那上面什么味道都没有。 秦丁并没有着急把画卷展开,因为这个时间,马叔可能随时过来送饭,他可不想节外生枝,万一这样东西有着什么重要线索呢。 他低下身把卷轴竖着放到了写字台内侧,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他刚放完直身子,一抬头就看到马叔拿着饭盒正站在 门口。 「小秦啊,你干吗呢?」 可能是有点做贼心虚,秦丁心脏狂跳起来。 「呃……脚底板有点痒,挠挠。」 马叔把饭盒放到了小桌子上,然后直起身子,直接朝写字台这边走了过来。 秦丁的心脏跳得更厉害了,整个身体在椅子上僵硬起来。 难道马叔发现了什么?可不管发没发现,马叔走过来看的话,是一定会发现的。 秦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顺手把椅子往写字台里推了进去,他站在了侧边,面带微笑。 「叔,今天带过来啥好吃的了?」 马叔突然面露急色。 「你自己去打开不就知道了吗。」 马叔边说着,已经转到了写字台另外一边,这把秦丁差点吓死,他在那一刻认为,马叔肯定是发现他的异样,也会在接下来看到那幅画轴,他已经开始在脑中盘算起来一会该怎么解释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马叔转到写字台这边后,一伸手把抽屉拉开了,将里面的卫生纸拿了出来。 「哎呀我去,不行了。」 马叔拿着卫生纸嘴里还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秦丁擦了把脸上冒出的汗,心中并没有松懈,他觉得马叔的举动说不上来得有些突然。 他探头看了眼,马叔已经不在院子中了,至于进没进矮房,他不太确定。 秦丁并没有太多动作,他可不知道马叔现在在哪呢,也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正在窥视自己。 秦丁没有在写字台前逗留,他得显得自然些,他走到小桌那边坐下,把马叔带来的饭盒挨个打开。 一个饭盒里有米饭,另外一个是半份尖椒炒肉和半份茄子豆角。 这些菜挺符合他胃口的,还让他想起了妈妈,从前他妈也总是给他做这两道菜。 他拿起筷子开始扒拉米饭,心情说不上来的五味杂陈。 饭已经吃了一半,马叔的声音从院子里飘了进来。 「小秦啊,你慢慢吃,叔还有事儿,不能陪你了。」 秦丁刚把一口饭菜咽下去,随便应了一声,院子里瞬间变的寂静。 外面天色微微暗了,秦丁没再耽误,几口扒拉完饭菜,然后「吨吨」喝了一大杯水。 他打了几个饱嗝,然后走到了院子里,假装活动了下身体,然后没发现异常,转身又回到了屋里。 他把门插好,把蜡烛点上,然后把窗帘拉上,这才把写字台下的那幅画轴拿了出来。 画轴两边用细绳绑着,秦丁把这些细绳解开,然后从左到右慢慢展开。 展到一半的时候,秦丁已经发现那并不是一幅横着的画作,而是竖着的,并且是幅人物画像。 他索性拿起一头朝下一抖,整幅画展现在面前。 他拿着画卷侧了下身子,然后把写字台上的烛台往近拿了一些,可就在这个时候,烛台上的蜡烛灭了。 秦丁心里暗骂了一声,有些恼火,这破蜡烛怎么轻轻拿动就灭了。 由于一手拿着画不太方便,他无法再次点燃蜡烛,所以顺手把旁边的手电筒拿了起来,然后朝画上照去。 这是一幅水墨人物画,画的倒是生动,但却很普通。 整幅画没有太多的景物,画着一位头戴一字巾的道人,正盘坐在一块巨石上,身后是一颗大松树。 这道人一手抱着一个硕大的葫芦,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柄拂尘,后面还背着一把宝剑。 而在道人画像一侧,竖写有两行隶书,不知道写的什么,旁边盖了一个印章,应该是作画 之人的名讳吧。 秦丁把画摊在写字台上,拿手电往那两行字上照去,上面书写着—— 先取阴阳来掌上,移从天地入壶中。 希夷日月乾坤外,一梦幽栖方寸间。 秦丁微微皱眉,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这两行字似乎有种呼之欲出的意境,他好像是看懂了,又好像难以琢磨。 他没有再去细想,而是将目光移到了落款上的那枚篆刻印章上。印章上的名讳就是提这两行字和作画之人,也许能有什么线索。 篆体字本就很难分辨,特别是印章上的,但是秦丁却一眼认出了那几个字,因为那个雷字不管怎么变化,都非常容易辨别出来。 那印章上是三个字——雷老亮。 秦丁忍不住绷了下嘴,以前他总听说「秃老亮」,这雷老亮也太特别了吧。 雷老亮,雷,秦丁在心中又默念了几遍后,猛然间抬起了头,他赶快转过身,用手电往墙上照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雷老亮就是前掌记,而这幅画从前就挂在这身后的墙上。 他迅速又转回身拿起画轴,然后踮着脚往墙上量去,画把之前墙上的印子正好盖住,这足以说明,这幅画原先就是挂在这儿的。 秦丁把画拿了下来,陷入了思考。 这幅画为什么会藏在厕所坑里,谁藏进去的?十有八九是前掌记,可他为什么要藏起来呢?是怕被马叔发现?如果是怕谁发现,那是不是代表这幅画里有什么玄机?可这幅画会有什么玄机呢?还有,前掌记究竟犯了什么事? 秦丁脑子里全是谜团了,他吐了口气,赶快把画卷了起来,然后环顾了下屋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把这幅画藏哪儿。 他边琢磨往哪藏,脑子又浮现出刚才马叔突然去找卫生纸的举动,这让他心中一闪,难道马叔刚才已经发现这幅画卷了? 可是,如果马叔发现这幅画轴,为什么不询问他,为什么不让他交出来。 这幅画是前掌记的,马叔不会不知道,所以,如果他猜得没错,那么这幅画一定有着某种猫腻,使得马叔不能也不愿在他面前去触及,也许会暴露出一些事情吧。 如果这种推测是真的,那么在这幅画卷里,一定有着惊人的秘密是不能让人知道的,而马叔不揭穿,也许是认为他根本在画上看不出什么,可事实如此,他的确看不出什么。 画卷里究竟能有什么秘密啊? 秦丁甩了甩了脑袋,这也只是他的怀疑和推测,也许马叔根本没有发现,又或许不是这样。 他不能再怀疑下去了,好像越想越复杂了。不管怎么样,先把这幅画藏起来再说吧。 他把蜡烛又点了起来,然后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藏哪。 他翻着眼睛正琢磨着,突然,房梁上传来了「啪嗒」一声。. 秦丁惊了下,赶忙拿起手电往房梁上来回照去,什么都没有。 他就奇怪了,如果这种响动是为了指引他,那房梁上的东西他也找到了,为什么还会响,难道是…… ------------ 第81章割破手 秦丁猛然间想到,那个石片都被藏在房梁上,是不是这画轴也可以。 秦丁觉得,这声响不会就是在提醒他吧。 他也管不了那声响究竟要干什么,而这响动就和完成了任务似的,之后再没出现过。 秦丁赶快把画卷轴再次拿之前的绳线缠好,然后搬来凳子,把两个凳子落好,拿着画卷轴小心翼翼踩了上去。 秦丁没有打算把画卷放到搁置石片的那条横梁上,而是选择了对面的那根,而这根横梁前下方,就是那口石水缸了。 秦丁站了上去,高度还是不够,只有手能够到横梁上面。 他微微垫了下脚尖,然后打算先用手摸索下大概,再把画轴放置上去。 然而他从左边摸索到右边时,在横梁偏右的位置上,摸到了一抹冰凉。 他还没分辨出那是什么,手指上就突然传来一闪的剧痛,有东西刺划了他一下,这让他立马撤回了手,在凳子上晃了下差点没站稳。 秦丁赶快朝右手上看去,无名指的指腹处,被什么东西划破了,血已经涌出一大片,而手在撤回时的动作将流出的血甩到了横梁上一些,此时手背上也都是。 秦丁嘶了一声,看来割得挺深,但是他现在站这么高也没办法处理,他更不想探究是什么东西给他割破的,应该是枚钉子或者片状的金属物,画卷是不能放在那了。 他没有急着去管伤口,又一次踮脚,把画卷放到了这根横梁的左边。 在来回挪动了画卷几次之后,秦丁感觉没什么问题了,他这才慢慢从凳子上下来。 血已经流到了手腕处,指头上烫烫的刺疼。他赶快走到写字台前,想借着烛光看一下伤口,可当他把手指靠近,蜡烛又灭了。 秦丁都想骂脏话了,他把那根蜡烛拔了下来扔进了垃圾筐里,然后费劲地打开抽屉,拿了根新的插上,然后点燃。 这一次蜡烛没有灭,可手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血子啦呼了,他把手指凑到蜡烛前,终于看清了伤口。 那伤口并不大,但却很深,可能是伤到了什么血管。 血还在往出涌,秦丁拿出卫生纸,按压在了伤口上。卫生纸还在渗血,伤口传来隐隐的跳痛。 他看了眼卫生纸,发现这卫生纸颜色发黄,是那种老式卫生纸。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不小心划伤了手指,血在地上滴的到处都是,他父亲烧了卫生纸,用卫生纸的纸灰给他止血,非常管用。 等后来长大他才知道,从前的卫生纸是用草做的,烧着后就是草木灰,是可以止血的。 秦丁把卫生纸扯了一大块,然后放到蜡烛上点燃,几秒的工夫卫生纸就燃成了一小片灰烬。ap. 秦丁把伤口往那黑色的纸灰上沾去,非常神奇,不到一会,伤口不再流血了。 血止住后,秦丁给指头缠了几层卫生纸,他还有些担心,因为这样肯定会影响拿笔书写,他晚上还得把第八个事件写完,这无疑会耽误进程。 不过,他抬头往房梁看去,放在上面的东西,从底下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放心了些,把桌子上的纸灰收拾了下,然后清理了下写字台桌面。 再次坐回椅子里,他将录本打开摊在了面前。 本来预计晚上11点半写完,但是突发右手指受伤,所以写起来多少受些影响。过了十二点后,秦丁终于把第八个事件全部写完。 他把录音机放下,眼睛有些干涩,刚要揉眼,突然记起一件事儿来,今天夜里,居然没有出现敲门声。 这不禁让他感到异样,难道上一次敲门报了姓名,就不再出现了吗?霈岩到底是谁呢?反正不是 前掌记,或许真的只是哪个孤魂残魄而已。 秦丁伸了下懒腰,起身吹掉蜡烛,拿着手电摸到了床上。 管他呢,睡起来再说。 一夜无梦 「咚咚咚」 「小秦啊,还没醒吗?把门开开啊。」 秦丁一骨碌从床上起来,看了下表,都早晨7点半了。最近几天可能睡觉太不规律,所以生物钟都失灵了。 他走到门口把门闩打开然后把门拉开,马叔提着饭盒就进来了。 「昨晚又睡得晚了吧?再坚持坚持,还有两天就不用这么紧张了。」 秦丁边打着哈欠,边扣了扣眼屎,膀胱鼓胀,这必须去厕所了,可房梁上的东西,马叔应该不会发现吧。担心归担心,但也不可能时刻看着。 「叔,等我一下,我先去个厕所。」 他速度极快的出了屋门走进矮房,很快解决完毕,他不经意地往左边墙上的木板看了眼,忽然发现,那上面只剩下那根融在木板上的蜡烛了,另外一根不见了。 那根蜡烛呢?他记起昨天马叔曾经上过厕所。 此时门外的吱扭声已经响了第二次,说明纸片人已经走了。 秦丁边整理裤子,边想到一个问题,纸片人不介意屋里有人吗?还是说只是不介意马叔在?又或许,这纸片人就是马叔弄出来的吧。 秦丁出了矮房,回到了屋中。马叔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屋子里并无异样。 「叔,每天来送水的纸片人是什么法术啊?我觉得好厉害啊。」 马叔把眼睛睁开,对他所问的并没有感到意外,显然是知道他早就发现了这件事。 「说了你也不懂啊,是奇门遁甲里的一种驾驭纸人的法术,这都是皮毛小术而已! 诶?赶快洗手过来吃早点啊。」 秦丁洗完手坐到了小桌前。他把饭盒打开,是一盒粉汤,旁边的塑料袋里是两个油饼。 他拿出个油饼咬了一口,继续问道:「那清理厕所的也是这些纸片人?」 马叔眼珠微微转动,看向了他。 「不是。」 秦丁嘴里嚼动得速度慢了下来。 「不是?那是啥?」 马叔笑了下。 「小秦啊,你确定真的想知道?我是怕说出来,你心理上一时接受不了,连厕所也不敢上了。」 秦丁觉得,马叔这句话更惊悚。 「马叔,啥了?别吓唬我啊。」 马叔看到秦丁怂呆呆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我发现逗你可真好玩啊。那个地方能有啥啊,就是清理粪便的东西呗,你说你正吃东西呢,真会问。」 秦丁越害怕越想知道,哪里还在乎恶不恶心。 「到底啥东西啊?」 「一只异兽而已,专食粪便。」 不知道为什么,秦丁听到异兽两个字,瞬间恍惚了下,他现在真的不是在梦里吗?异兽?还是只吃粑粑的异兽?这也太扯了吧。 「你看,我就说又得颠覆你的认知,不过那的确是只异兽。 你可别瞎琢磨了,日子久了,你就会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到时候会更容易接受的。快吃饭吧。」 秦丁没有说话,马叔说得也对,他还是需要慢慢适应的。 「叔,再问个事儿?」 「我说你这孩子专心吃饭啊,还有啥要问的?」 「缉魂使甲作是哪个jia?贾宝玉的贾,还是甲乙丙丁的甲?」 马叔顿了顿,「他啊,甲丙丁的甲。」 秦丁写的就是这个甲,但他其实是好奇的。 「这个姓氏挺特别,这位缉魂使好像很厉害,他都没用什么咒诀就把五级凶魂缉拿了,他好像……还能吃鬼?」 马叔哼笑了。 「他就不是人,当然能吃鬼了。」 秦丁直接惊了,「他不是人?」 「他是专门吃凶的。你没听过古代「傩制」里有一句话吗,叫作「甲作食凶」。」 「啊?什么是傩制,我不懂啊。」 「就是古代一种驱邪驱疫的祭祀仪式。甲作呢,就是这大傩逐疫十二神中排在第一的那位。 明白没?他是什么,你现在应该能猜得到吧。别说凶魂了,就是更凶的东西,他都能吃。」 马叔边说边已经从凳子上起身了,往门外就要走。 「哎呀小秦,日后再跟你说吧,我得走了,刚记起还有件事没做呢,中午再送饭过来啊,别瞎琢磨了,你看看表。」 马叔看起来应该是不想再回答问题了,秦丁也做不了强求,他继续嚼着油饼,但是嘴里却没了味道。 他突然感觉自己异常渺小,在这个地方,知道的和未知的都如此匪夷所思,犹如神话,他这么一个普通人,还没有一只鬼的能力强,怎么就卷进这样的世界里了。 而那盘磁带末尾留言所预示的危险,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半点线索,他如今就像是站在某片黑暗的灯下,根本无法看清黑暗里潜藏着什么。 秦丁轻叹口气,低头看了眼手表,都已经八点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他赶快把早点吃完,随便洗了把脸,然后坐到了写字台前,开始翻找下一个事件。 因为仅剩两个事件,所以磁带非常好找。 在翻出标注为「活配骨」,日期为1998年4月8日的五盘磁带后,他顺着序列编号,将号码靠前的磁带放入了录音机中。很快,磁带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事件代称:跟来的敲门声 发生日期:1998年3月11日 委托方:葛先生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南郊慈溪小区4栋电梯房7楼702室」 「叮咚~」 「谁?」(门里传出来的男人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和警惕) 「葛先生,昨天我们约好的。」 「哗啦!」(开门的声音) 「是您呀,快进来快进来,哎呀,总算等到您了,我现在一听到敲门声心就打颤。来,您请坐。」 「沙沙沙……」 「我给您倒杯水……」 「葛先生,不用麻烦了,您现在还是赶快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吧,这种事越早处理越好。」 「哦哦,好,好。您,您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这里有……鬼?」 「沙沙沙……」 「暂时没看出有什么异常,它现在并不在这里,只是特定时间来纠缠您吧。」 「呼~!特定时间?的确是特定时间,它跟着***嘛,是想害死我吗?太可怕了。」 「您稳定下情绪,我在这儿,您不会有危险的。先说下事情经过吧。」 「哦哦,这件事呢,唉,都怨我,我真特娘的后悔,我当初就不该跑火葬场附近租房子,要不现在哪能惹上这些麻烦事儿。」 ------------ 第82章奇怪的邻居 「您说的是慈溪小区?」 「是啊。在南郊这片儿,这个小区算离我们单位比较近的了。 我家住市区,南郊这边太远了,我租过来就是图方便,更何况还便宜,虽然是七楼,但是这小区可是有电梯的,市区很多小区都不是电梯房呢。 不过便宜归便宜,我也不傻,房主说不为赚钱,因为地景儿偏远,所以就赚点暖气费物业费啥的就行。可我在签合同的时候,还是多了个心眼,哎哟,我还自以为聪明呢,怕这房子是凶宅,还特地在周围打听来着。 你说防这防那的,真是防不胜防。 我仔细打听后,除了小区不远处是火葬服务中心,其他的都挺正常。人家这房子挺干净的,没发生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然后我就安心了。 这房子家具什么的都很齐全,我是直接拎包入住的。 这个小区的户型很特别,房子很大,都是一百多平,要不是出这档子吓人的事,这么便宜的大房子,真挺不错的。 这楼房每层住两户,房门是对着的,由于中间有电梯和步梯,所以两家之间的走廊很长。 就是因为走廊长,搬家那天我又忙着搬行李,而且不知道怎么搞的,那天对门那边的感应灯也不亮,所以当时我就没注意对门啥情况。 等我第二天早晨出门上班的时候,我锁上门转过身,突然整个楼道感应灯一下就亮了,我这才发现,对门的大门框有点奇怪。 出于好奇,我走了过去,我发现那门框是做了造型的。 这种门上的装修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因为楼房门最多外面安个高档的防盗门,从来没见过用石条装饰的,更何况,这石条用的还是那种灰麻石,门框上方还有突出的瓦片门檐。 我站了一会,越看越有点瘆得慌,因为这门挺像个墓门。这个时候感应灯还突然灭了,然后楼道里只有那绿幽幽的安全指示灯。 我赶快跺了一脚地,感应灯瞬间又亮了,我就去上班了。 这也不能怪我多想哈,你说谁家门框能用灰麻石。 您肯定知道灰麻石都用在哪吧,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墓园我也去过,这种石料在墓园最常见了。 我在上班的路上琢磨,楼房门能装修成这样也真可以的,但我转念一想,没准人家个性,就好这口呢。我那会儿已经默默对这家人产生了好奇。 我每天准点儿上班下班,几天过去了,我从来没见过对门的邻居,这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在我搬过去的一周后,我还是没见到过对门有人出入,当时想可能是时间错开没遇到的缘故,所以也没太在意。 不过楼道里却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臭味儿,闻起来像是垃圾袋流了什么腐坏的汤。 也就是在一个周六的晚上吧,我在电脑上玩红警,不知不觉过了十二点,我上完厕所,突然就听到楼道里有什么动静。 我的好奇心一下就来了,心想着神秘邻居终于出现了。 于是我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然后趴在猫眼上往楼道里看去,让我奇怪的是,楼道里的感应灯居然没亮。 感应灯虽然没亮,但是我借着那点幽绿色的消防指示灯隐约看到,对面的门开了,有个身材细长的人影走进去了。 我当时还有点失望,对门住的男的女的我都没看清楚,同时我还有点无语,这感应灯肯定是有问题。 不过我一想吧,我急个什么劲儿呢,这来日方长的,以后总能见到真容。 第二天周日,我起得挺晚,周末嘛,睡个懒觉很正常,所以等起来后都快中午了,***脆早饭中饭一起吃了。 这个房子有个宽敞的大阳台,中间摆 着个餐桌,我就在那儿吃面,我边吃边看对门家的阳台。 其实我啥也看不到,在我搬来的那天就发现,对门家阳台侧面的窗户里,砌了一层灰色的砖。 虽然我觉得挺怪的,因为玻璃窗里砌砖我也是头一次见,但也许这是一种装修风格,因为我市区那边的房子阳台一侧,也是做了一个书架挡住了,所以这家人这么装修也能勉强接受吧,另外他家的门框子都装成那样了,指不定屋里啥风格呢。 可他家越这样,我就越想知道住在里面的人长啥样。 唉,现在回想起来,我怎么好奇心就那么重。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我依旧没遇到过对门的邻居,我觉得可能是我们时间对不上而已,又或许这家人是在市区上班,偶尔回来。 那天晚上,应该是刚过十二点没多久,我洗漱完打算睡觉,突然又听到走廊里有动静,明显是人走路的声音,我猜测对门回来人了。 我赶快走到门口从猫眼看去,让我吃惊的是,和上一次一样,感应灯依旧没亮,而我还是隐约看到个人影进去了。 我有点无语,心想这楼道里的感应灯是坏了还是说过十二点就断电了,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于是第二天我一出门,就打算在楼道里跺下脚再咳嗽声,实验这感应灯到底行不行,结果门打开的时候,我还没咋地呢,感应灯瞬间就亮了,而且两边的都能亮。 我这才发现,这感应灯其实挺灵敏的,根本不需要使劲跺脚,只要有响动,肯定会亮。于是我断定是物业那边可能为了省电还是咋的,在十二点后把什么闸关了。 为了验证我这一推测,当天晚上从十点开始,每过一个小时,我就出去看一次感应灯到底能不能亮。 您看我多闲哈,专门给自己找事儿不是。 在我的实验下,至少十二点前感应灯都是亮的,就在刚过十二点的时候,我正要最后一次实验,楼道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这一次因为我就在门口,所以听得很清楚。这脚步声不快,甚至还有点拖沓沉重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身体疲惫,一点一点在往前挪。 我更好奇了,心想对门每天回来还挺准时的,可为什么会这么晚回来呢,而且这种脚步声听着就像是喝多了或者受伤了? 我太好奇了,赶快从猫眼看去,发现楼道里的灯还是没亮,但是这次我却模糊看到了这个人的背影。」 「啪~」磁带到头,秦丁翻面。 「这人的穿戴实在看不清,但是从腰身看似乎是个女人,貌似还是长发披肩,她已经走到那边门口了。 楼道里太暗了,借着那点微弱指示灯的绿光,能看到这个程度,我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就在我换了一只眼去看的时候,她已经进门了。 我那次没有出去实验感应灯,因为很明显,邻居回来的动静绝对能让感应灯亮。 我的好奇心更重了,很想知道这女人长什么样,说不定是个美女呢。但是吧,我又有点想不通,美女为什么总是晚上十二点多了才回家,这有问题啊,而且就她一个人,这更有问题啊。 我越琢磨越好奇,甚至想去敲她家门,假装借东西看一下她的真容。 但是我没这么做,主要我担心……呵,万一是丑女,缠上我咋办啊。我当时觉得,还是偷偷观察吧,迟早会看到。 就这样,我慢慢发现,对门每天都是在十二点后回来,并且似乎她家就她一个人。 当然,我也不是每天都从猫眼里观察,因为背影差不多,连动作都差不多,甚至我有时候怀疑,这人是不是女的都不一定,楼道里黑漆麻呼也看不太清楚,所以我的好奇心稍稍降下 去了一点。 可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诡异奇怪的事。 那是我搬过来的第二个周六,那天外面下了一场雨夹雪,一直下到中午才停。 我做好饭,在阳台上吃,吃着吃着,我就感觉好像有个人影在看我。 我猛然转头就看到,对门家朝向我这边的窗户上,居然有个灰不拉几的人影。 我怎么形容呢,它的确是个人影,就像一个人站在窗户那里往我这边看。 可它没有五官,就是个影子,还是人的轮廓,这把我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当时一动不敢动,不光是那人影轮廓逼真,主要是那面阳台被砖封起来了,如果是人怎么站进去的。 随后我冷静了下,发现出现影子的那块窗户上,似乎安着一块窗纱,而那人影轮廓其实是在纱窗上出现的,而且在逐渐缩小变形。 我赶快起身往阳台一边走去,我得弄清那是什么,要不多恐怖啊。 我走过去后仔细观察,发现只是纱窗上出现的轮廓,非常像一个短发老太太的样貌。 我看到纱窗被雨雪已经浸湿了,那影子轮廓似乎是湿了的那部分,所以我直接断定,只是个巧合而已,纱窗也许之前有什么印子,所以湿了之后把这个轮廓显现出来了。 我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觉得无聊,就没去在意,继续吃饭,等吃完的时候,那扇纱窗也干了,所以印子也不见了。 我收拾完碗筷,然后准备打开电脑玩一会红警,可就在游戏界面刚打开的时候,我却突然听到有人哭喊了几声。 我以为是小区院里传来的声音,还走到阳台往下看了眼,发现底下根本没人。 正当我往书房走去的时候,这声音又出现了,这一次我听出来了,是隔壁或者楼上楼下传过来的。 因为隔着楼板,我只能听到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喊,具体在喊什么听不太清,但这足以勾起我的好奇心。 于是我赶快把耳朵贴着墙,就听到那个人在喊「放我走,放我出去」这类话。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不光是这些话,还因为这喊声似乎是从隔壁传来的,而隔壁就是对门家。 我当时一惊,原来对门一直都有人啊,住的不止一位,还有老人,可是这老人喊成这样,没事儿吧。 正在我疑惑间,隔壁没有了任何动静。我当时认为,对门家住得不止两个人,可是为什么总遇不到他们呢? 我虽然想得比较多,但也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心上,就这样过了一天,在周日下午,我又一次听到这位老人的喊声,不过让我感到费解的是,她喊的内容几乎跟前一天一模一样。」 ------------ 第83章走过来的人影 「我那个时候突然意识到,可能对门家的老人精神不太正常。 这一下也激发了我的想象力,联想到夜里回来的女人,为了照顾这个家,每天工作很晚,所以回来时才会那么疲惫不堪。 我顿时产生了同情心,觉得这个小区的物业可真过分,又不是不交钱,为什么晚上非得让感应灯不亮呢?这太无良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我又不是业主,跟对门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所以也没必要去物业据理力争吧,更何况对门如果觉得不方便,她应该会自己去找吧。 就这样每晚对门都准时回来,下午老人准时喊叫,词儿都一样,我渐渐也习惯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得知了一件事儿。 我那天中午下班回来,和门卫室里的保安扯了两句,为了制造点话题,我就多了一嘴吐槽物业不好好擦走廊,老是有股垃圾残余的味道,还埋怨晚上十二点后不亮感应灯这事儿,结果门卫室里正好有位物业大姐,听到我们的对话就走出来了。 物业大姐问我哪栋哪户的,说每天保洁员都清理走廊,还问我感应灯一直不亮还是怎样,我就说平时都正常,就是一过十二点就不亮了。 我还跟她埋怨,亮化费都交呢,为什么要十二点后不开呢,省那点电有啥用,楼道里连窗户都没有,那么黑,晚上回家的人不方便还容易摔倒。 物业大姐一脸疑惑,她说他们物业从来没有限制感应灯,根本不存在这种情况。她说应该是我们楼层感应灯有问题了,她会派人去检查。 当时我听后还有点尴尬,如果细想,物业是真没必要这样做啊,所以物业大姐说的没错,可能真的是因为感应灯有问题了。 我一边琢磨一边往楼门口走,快走到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抬头往我们那层看去,我突然就发现,好像对门家的阳台窗户有些异样。 我赶快往后倒退了几步,再次抬头望去,隐约间我看到他们家阳台窗户里面,全都拿那种灰色的砖砌住了,正面侧面都是。 我直接愣在原地,这看起来也太离谱了吧,这也不是装修个性的问题了,阳台拿砖砌住,我真的第一次见。 我内心疑惑到极点,隐隐觉得不会他家所有窗户都被砌住了吧。 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我绕着楼房转了一大圈,让我感到吃惊的是,他家所有窗户里,全都拿砖砌住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全砌住了怎么住人啊,为啥要全砌住呢,我脑袋里都是疑问,但是我突然想到那个喊叫的老人,我觉得肯定跟这个老人有关系,也许这老人有精神病,全堵住就是怕老人跳窗户? 我只能勉强这么解释,但我越发对他们家感到好奇。 我就这样上了楼,等出了电梯,就看到有个师傅已经在查看感应灯了。 我心想物业还挺效率,所以就跟这师傅聊了几句。他说我们这层感应灯都正常,没啥问题。 我说晚上十二点灯就不亮,这师傅突然就顿了下,好像是想跟我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这师傅要说啥,刚想追问,但这师傅话锋一转问我每天那么晚回来是加班吗?我说不是,但我也不能跟他说我晚上从猫眼偷偷瞄对门吧,于是我随便扯了个谎。」 「啪~」第一盘磁带全部播完,秦丁放入第二盘磁带。 「好了,您继续。」 「这师傅从梯子上下来,说感应灯绝对没问题。 我说那十二点后还不亮怎么办,这师傅又有点欲言又止的感觉,其间还微微侧头往身后看了眼,然后说,如果外面没啥事儿,让我尽量早点回来,也别那么晚出去,然后他还让我别堆放垃圾,臭味有点重。 我听得一头雾水,感应灯坏不坏还得我迁就它?而且我平时不攒垃圾,这臭味并不是我这边的, 我刚要跟师傅讲道理,这师傅拿起梯子,然后压低声音又说,你不觉得……你家对门有点奇怪吗? 这把我说得一愣,对门的确很奇怪,但是跟感应灯有什么关系啊。 我那个时候只觉得奇怪,根本想没往其他面儿上想,可就在那天晚上,我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那天晚上,我想着说什么都要试一下感应灯,所以十二点刚过,我直接拉开了门,让我很意外的是,感应灯一下就亮了,而且不止我这边的,我轻轻一跺脚,对面的灯也亮了。 我心想,这可能是白天师傅给弄好了,虽然他说感应灯没什么问题,但我看他站梯子上也鼓捣了半天呢。 我当时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得意,心想对门儿回来的时候也一定很吃惊吧。 我边想着,边就把门关上了,门一关住,我就听到楼道里出现了脚步声。 我当时有那么一丝奇怪,因为是前后脚,按理说电梯开门的声音我是能听到的,就算走步梯,我也应该早听到脚步声,可对门回来的动静,就和凭空出现的一样,这让我很不解。 于是我赶快回身往猫眼里看去,让我吃惊的是,楼道里的感应灯居然没亮。 前几秒灯还能亮,怎么会又不亮呢。 我边疑惑边看到还是那个背影,步姿还是那样,她已经进家了。 我有些无语,气势汹汹直接拉开我这边的门,感应灯瞬间亮了。 我站在门口呆愣了几秒,我又把门关上,然后又打开,感应灯十分灵敏,一亮再亮,我真的无法解释这究竟怎么回事。 等第二天晚上,我又一次提前实验,感应灯很正常,而对门一回来人,楼道里又是一片漆黑。 这一次我实在没忍住,心想感应灯是不是跟这个人专门作对,于是我看她马上要进门了,我在屋里使劲咳嗽了一声,我就不信了,感应灯能不亮。 我咳嗽完往猫眼望去,楼道里依旧漆黑,感应灯并没有因为我咳嗽而亮起来。 我忍不住有点窝火,想着去打开门看个究竟,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那个人影停住了身形,然后她慢慢转回身,朝向了我这边。 借着指示灯的那点绿光,我看到这个人披头散发,她的脸应该是被头发遮住了,我根本看不清,可她的样子,在那种环境下,显得太诡异了,看着贼吓人,就和鬼似的。ap. 我有些惊慌,而她动了,她在缓缓朝我这边走过来。这可把我吓坏了,直接离开了猫眼,都把屋里的灯给关了。 我没再敢往外看,我很后悔自己刚才莽撞了,这人肯定是听到了我的咳嗽声,也知道我在门口偷窥外面,我顿时又尴尬又害怕,怕这位邻居来敲我家的门,来质问我。 可过了半天,我没再听到任何动静,我心想她不会就站在我家门口一直没走吧。 我又等了好一阵子,实在忍不住了,从猫眼里再次看去,却发现楼道里已经没有人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在此期间,我没听到任何脚步声,也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怎么就回去了?难道说,感应灯不亮就是这种原因,她走路太轻? 可我随后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人每晚回来的时候,我可是亲耳听到楼道里有动静的,那动静绝对是可以让感应灯亮的,但这么多天,我的确没听到她掏钥匙开门,还有门拉开和闭合的声音。 我感到很奇怪,百思不得其解,然后我就去睡了。可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我梦到周围全是浓雾,然后一片场地上放着两口大棺材。 棺材前 面跪着一个老太太,不停地朝前磕头,边磕头边哭,她嘴里还说着一些我听不清的话。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做梦的缘故吧,我居然想走近看清楚这人在干吗。 我走到老太太身旁,她还使劲儿磕头,但是我听清了她在说什么,她说「放我走,放我出去……」。 我在梦里十分疑惑,这不是隔壁那个老人每天喊叫的话吗?难道这个老太太就是那位老人? 我正在想着,然后这个老太太忽然就不磕头了,她慢慢抬起头朝我望来,我定睛去看,却发现这老太太没有五官,而她整个轮廓,就是我那天看到在对门阳台纱窗上印出的那个人影。 这一下把我从梦里吓醒了。虽然这个梦很奇怪也很恐怖,但是我并没有太当回事儿,我那个时候觉得就是白天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晚上才会做这种梦。 不过那天我去上班,整个一天都不是太有精神,等到晚上回来后,在楼道里看到对门家的那个门框子,心里说不出的异样,总感觉他家不太吉利,所以决定之后不再多观察了,省地给自己找麻烦。 可就在那天夜里,噩梦才真正开始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去从猫眼观察,我也没去再管感应灯的事,早早就睡下了,可就在睡梦中,我听到有人在敲门。 那个敲门声不太急促,也不是很重,哐哐哐的很有节奏。 我不知道门被敲了多久,但我迷迷糊糊被吵醒了。我一开灯看了眼表,发现刚过十二点。 那个敲门声还在继续,我走出卧室,忽然想起对门每天就是这个时候回来,心想这大半夜的,不会是找过来质问昨天的事吧。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敲门声停了,我轻手轻脚退回到床上,决定假装没听到,之后再没有人敲门,我就又睡了。 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可就在第二天晚上十二点后,又有人来敲门了。 这一次我调整了下心态,决定去面对,我觉得我又没干啥坏事,跟对门儿邻居解释下,再撒个谎用感应灯这件事搪塞一下就过去了,顺便还能看下邻居的真容。 门上哐哐哐又被敲了几下,我喊了声「谁了」,结果我喊完之后,不但没有人应答,敲门声也没了。 我当时很奇怪,心想难道不是邻居。于是我凑近猫眼往外看去,楼道里黑乎乎并没有人。 我心下奇怪,朝自己门上狠狠敲了几下,我从猫眼里再次看去,楼道里的感应灯已经亮了起来,但是楼道里却没有任何人。」 ------------ 第84章谁在敲门 「我当时以为,这不会是谁恶作剧吧,心里还有点不爽。 就这样又过一天,等到了晚上,又有人敲门了。 这一次我没做声,先从猫眼看去,楼道里的感应灯居然没有亮,但是借着微光我看到门前并没有人。 敲门声和我看猫眼就是前后脚,感应灯抽风不亮我可以理解,但是人呢? 我那个时候还是认为有人恶作剧,于是我从卫生间拿了把笤帚,轻手轻脚走到门口,然后把门打开,结果感应灯亮了,门口还是没人。 我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了几句,我还往步梯楼道看了眼,没发现有人。」 「啪~」不知不觉,一面儿又播放完了。秦丁翻过磁带放入了录音机中。 「沙沙沙……」 「我那个时候认定是人为的,但是我想不出为啥每天要敲我家的门。 我躺在床上思考了下,我没有惹任何人,就算招惹了,这人也够辛苦的,每天大晚上跑来敲门,图什么呢? 后来我又想到,敲门是从那天邻居发现我偷窥她开始的,而且只有她晚上那个时间回来,正好能办这种事,所以这十有八九就是她故意的。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恼火,觉得这对门儿可真不咋地,就算我好奇从猫眼上看,但我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啊。 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结果那晚又做了个噩梦,哎呀,那个梦才叫恐怖呢。 我梦到半夜又有人敲我家门,梦里我从猫眼看去,发现楼道里没人,于是我气急败坏打开门出去骂人,而这个时候突然我家门就给关上了,而楼道里感应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灭了。 我一时不知所措,因为我身上没钥匙,而我站在黑暗里,却听到从门里传出了哐哐哐的敲门声。 梦里的我直接吓傻了,我在楼道里,家里敲门的是谁? 我醒了之后浑身都是冷汗,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件事困扰了,否则也不会做这么可怕离奇的梦。 为了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干这无聊的事,扰得我无法正常生活,于是我决定到晚上的时候,提前躲在步梯楼道里,等这个敲门的人出现,然后抓个现行。 唉,我至今回想起来,我可真够勇的,做了那样可怕的梦,又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点,我还敢去抓现行,好蠢啊。 不过,要不是那天晚上,我可能还没有察觉,这就是一件无法解释的诡异之事,或许我还没找到您,就被害死了呢。 那天晚上还没到十二点呢,我就出去了。因为我怀疑是对门干的,那人每天十二点后回来,所以我得提前一些。 我手里拿上了准备好的棍子,不是要打人家,主要是给我自己壮胆,然后我又拿了张报纸铺在向上的台阶上,我就这样在那等着。 因为都大晚上了,楼上楼下几乎没人回来或出去,所以整个楼道都是黑的。 而我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没有让感应灯一直亮,所以我就在黑暗里眯着,还得忍受那股越来越浓的臭味儿,这让我更加不满了。 在黑暗里等着,楼道里还有些阴冷,所以我还真有点害怕,刚想着要不要把感应灯喊着了,突然走廊那边就传来了哐哐哐的敲门声,这把我吓得瞬间站了起来。 出于条件反射,我刚想迈步过去看,却突然意识到,我一直躲在楼道里,没听到有人回来,也没听到有人过去啊。 电梯门没有开过,对门的门也没有响动,而我就坐在步梯这边,是谁在敲门啊。 我的心脏当时跳得厉害,很疑惑也很紧张,我判断这件事一定是对门邻居干的,因为只有她才最有可能如此便利,从她家小心出来,然后敲我家门,她再快速回去。 我的这种判断在脑子里形成的那一瞬间,哐哐哐的敲门声还继续着,我一冲动,拿着棍子就冲到了走廊里,而那个时候,我丝毫没注意到,那么大的敲门声,感应灯为什么会没亮呢。 当然这都是事后我再次回想时才发现的可疑点。 可我那个时候哪注意到这些啊,当我冲到走廊里后,感应灯瞬间就亮了,然后我就看到,我家门口没有任何人。 我这个时候头皮一下麻了起来,这也太像我梦里的情景了,但是那个哐哐哐地敲门声我能肯定,是有人在外面敲的,所以我赶忙转过头看向对门,而对门的门却是关着的。 那一刻我汗毛立了起来,因为我那个速度,跟敲门声就是前后脚,不可能有人会在这两秒不到的功夫跑掉。 我恐惧地又看向自家的门,生怕梦里的事会在现实中发生,但好在几秒过后并没有敲门声,所以我掏钥匙赶快进了家。ap. 我觉得这太诡异了,但我实在没办法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 而这个时候,我又听到楼道里有动静,我意识到对门回来了,于是我果断过去拉开了门,我想看看是不是她搞的鬼。 可我没想到这个举动,差点把我吓尿了。我拉开门的瞬间,楼道里空无一人。 我关门的时候胳膊都在打颤,我很熟悉也很肯定,那个动静就是对门回来了,而且我还肯定,她没那么快进家,可是为什么楼道里没人,这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点。 那一晚我真的害怕极了,我甚至没敢关灯,我回想了下所有发生的事,我突然就发现,是我疏忽了好多细节,其中有很多不合理也无法解释的事。 第一,这邻居每天十二点多回来,电梯从来没有响动过,连闭合的声响都没有,反正我一次都没听见过。 第二,她一回来,感应灯就莫名不亮,而黑暗里邻居那奇怪的背影和动作,真的很怪异。 第三,她家的装修,门是那样的,而且还堵住所有窗户的做法,每天下午喊叫的老太太,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我越想越害怕,这些怪异的事让我一晚上都没睡成,我就想着等天亮后,去找物业问一问,顺便把敲门的这件事也反应下,实在不行,我就报警处理。 那天凌晨的时候,我勉强睡着了,等醒来时,却听到走廊里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还没等我下床呢,哐哐哐有人敲门。 我心头一惊,这大白天怎么也有人敲门,我正在犹豫,敲门声更响了。 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查水表或者物业的? 我赶快走到门口,从猫眼一看,走廊里站着好几个穿着制服的人。 我起初以为是小区保安,心里还咯噔了下,心想这么多保安,是出什么事了吗。 然后我黑着眼圈把门打开,突然一股超级恶心的味道就冲入了我的鼻腔,这让我差点就吐了。 虽然之前楼道里有臭味儿,但是绝对没有像这样浓烈的。 ***哕着,发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警察,这让我心里更忐忑不安了,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要不来这么多警察干吗。 我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对门是不是出啥命案了。 我边忍着胃部不适,边看着警察,然后视线还越过他们往楼道那边看去,我发现对门家的门开着。 那一刻,我脑袋里有了某种画面,不会是那个每天喊叫的老人死了吧,可是,我在前一天还听到她喊叫了啊。 这个时候,警察开口问我,说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来这里,或者前段时间有没有听到隔壁传来异常的响动。 我该怎么回答呢,别说什么陌生人,我连对门家的人都没 打过照面呢。 我跟警察实话实说,我说我租住在这儿没几天,除了晚上十二点听到对门有人回来,白天我们几乎碰不到一起,所以我搬过来后,还一次都没见过对门家的人呢。 要说响动,每天下午对门家都有个老人喊叫,说一些放她出去之类的话。 警察听完我的描述,露出了一点古怪的神情。 我不知道他们为啥是那种表情,好像我说的这些话有问题。 警察再次跟我确定,问我对门是在每天晚上十二点后回来,还问我真的亲眼看到了? 在警察面前我就没必要撒谎了,更何况这件事有点古怪,所以我就把过程详细说了一遍,特地还强调那人回来的时候感应灯不亮,我还把物业派师傅来修灯的事也说了,到最后,我连敲门的事都说了,这样省得我之后还得报警。」 「啪~」第二盘磁带全部播放完毕。放入第三盘。 「可以了。」 「我说完之后,警察看我的眼神更加怪了,这让我有点不安,当时我很怕他们会认为我精神有问题。 这个时候,从对门屋里出来了一位穿制服的老警察,让询问我的这俩人过去。 出于好奇,哎呀,我真的太好奇了,我就默默跟在了这两位警察身后。 他们这些警察进屋之后,去了一个房间,而我却站在对门家的门口呆住了。 这家一进门是宽敞的客厅,其实结构跟我租的这边差不多,但是让我吃惊的是,她家的客厅中间,居然放着一口大棺材。 然后我惊恐地环顾了下,发现客厅所有能见光的地方全都拿砖砌住了,挨着墙的一圈全部摆着架子,而架子上,全部放着大小不同且形状不一的骨灰盒。 我顿时感到后背发凉,这房子活人能住吗?而那个时候,那股臭味更浓郁了,我捂着鼻子挪动了下脚步,然后往警察进去的那间屋子里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见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的画面,就那么一眼啊,我直接吐了。呼……,哎呀,现在想起来,我都想吐。 我看到,有个人趴在那边地上。我一点没夸张啊,那头比猪头都大,眼珠子都流外面了,哎呀,哕~!」 「葛先生,您不用回想这个画面了,跳过去,说之后的事吧。」 「呼,呼……,不好意思啊。真想不到人死后还能变得那么恶心。 我当时看到后直接吐了,警察见状出来把我领了出去,然后让我在家等着,一会他们还会过来做些询问笔录。 我只好回去了,但是这真的是一个巨大的阴影,我回家后又吐了半天,这才有空去思考一些问题。」 ------------ 第85章阴媒婆 「对门怎么会死了人,虽然我没敢仔细去看地上的尸体,但是看穿着应该是上点年纪的打扮,所以我断定是那个每天喊叫的老人。 由于我不太懂尸体的变化,所以我当时以为老人可能前一天晚上死亡的,后来我才知道,我看到的是尸体的巨人观,那都是死了好多天才会出现的变化。 而我搬来的那天,臭味儿就已经有了,那是尸臭,这说明那位老人早在我搬来之前就死了,所以,每天喊叫的那位老人是怎么回事呢? 这些细节已经让我很害怕了,而警察之后说得更让我崩溃。 他们告诉我,对门的屋主就是死亡的这个老太太,那房子并不是给活人住的,而是当了墓室。 警察说的时候,我算彻底明白了,怪不得她家窗户全都用砖封死了,还有门框子做得跟墓门似的,原来是给死人住的。 一座楼房,还是七楼,怎么想的啊这些人。 我一想到给死人住,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再一想更是浑身发凉,每天晚上回来的那个人是谁啊? 警察也再次询问我,确定每晚都会看到有人回来? 我保证我看到了,可我那个时候已经无法保证看到的是不是人。 警察之后说那房子没有人住,还调取了一些录像监控,并没有人在那个时间段回来,所以我的证词就显得有些诡异,但他们并没有怀疑我,而是将这些作为了参考。 我没说谎,但我却难以解释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将尸体抬走了,而我已经没有勇气在那里继续租住了。 我那个时候才明白,为啥这么好的房子会租这么便宜,我也想通了为啥维修师傅欲言又止,他们都知道对门是座墓。 而我也突然明白,我遇到的那些事,全都是诡异的,我在楼道里看到的人,在窗纱上看到的老太太轮廓,每天喊叫的老人,还有敲门声,这都可能是鬼啊。 我害怕到极点,虽然事情太突然,但是当天我就收拾东西离开那儿了。 我以为不住那里就没事儿了,可没想到的是,回家后的当天晚上,又有人敲门了。 我父母过年之前就去了三亚一直没回来,所以家里就我一个。 如果这敲门声是白天出现的,我倒也不会害怕,可偏偏是过了十二点,那么晚了,谁还能这样哐哐哐敲门啊,这跟在那边如出一辙啊。 我那天晚上壮着胆子问谁了,没有人回应,所以我断定一定有什么东西跟过来了。 我害怕得晚上没怎么睡,第二天跟我好哥们把这件事说了。 我哥们胆子很大,不信邪,他认为肯定是我得罪什么人了,故意吓唬我呢,所以他晚上要抓这个人。 我被他这么一说有些动摇,但是回想起我也曾经蹲过点儿,也想抓住谁谁,可最后却遇到了无法解释的事情。 于是我把这事儿跟他说了,但他却认为我之所以没抓到,是因为那次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有两个人,可以里外接应,绝对跑不掉的。 我朋友执意要这样,我也就同意了。 当天晚上,我哥们提前躲在楼上的楼道里,而我坐在家里的门口等着,也就是刚过十二点吧,门上便传来了哐哐哐的敲门声。 我并没耽误,第二次敲门声还没落下呢,我一下就把门打开了,然而我就看到我哥们一脸惊恐地站在楼梯上看着我。 我问他看到人了吗?他脸色超级难看,也不说话,然后赶快跟我一起进了家。 他一这样,我有些紧张,可就在我把门关上后,又传来了敲门声。 我绷着劲儿还想拉开门看一看,结果我哥们一把我拽住了。 他做了个手势让我不 要说话,然后过去把门反锁上了。 门上依旧传来敲门声,大概敲了有三四分钟吧,其间我哥们也不说话,我还听到我们邻居开门的声音,还在楼道里骂来着,这说明谁都能听到这敲门声,你说这诡不诡异啊。 邻居骂完之后,敲门声没再响起。 这个时候,我哥们压低声音跟我说,让我明天去找个算命的看看吧。 我一听他都能说这种话了,一定刚才在楼道里看到了啥。 我就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刚才在楼道里,根本没听到有人上楼,突然敲门声传来,他快速赶下来想抓人,结果站楼梯上看到我家门口根本没人。 他还以为那人下楼了,刚要追,结果我家门上哐哐哐又出现了敲门声,这个时候就看到我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他说就像有个隐形人在敲我家门,他胆子那么大都感觉头皮发麻,他觉得太不可思议,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没办法相信还有这种事,所以他让我还是赶快想办法吧。 我那个时候有些想不通,我又没干什么,更没做亏心事啊,我就是从猫眼偷偷观察走廊里的动静这也不行?我到底招惹到什么东西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好几个噩梦。我又梦到了那个穿着红色婚衣的女子,她拖拽着一个人的脚踝,往浓雾里走,而我看到被她拖拽的人,居然就是我自己。 这些噩梦大同小异,我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之后就这样连续几天晚上还是传来敲门声,我家邻居都报警了,然后也惊动了物业。」 「葛先生,您没有去找这方面在行的人帮你处理这件事吗?」 「唉!咋没找呢。我之前从来没遇到这种事,其实也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人,所以就去了改名字看风水的那种铺子,结果上当受骗了。 他们个个说得可严重呢,我花了不少钱,给了我一堆符什么的,让我贴门上,但根本不管用啊。晚上到点就出现敲门声,连邻居都忍无可忍报警了。」 「啪~」磁带到头,秦丁快速将磁带翻面。 「沙沙……」 「警察来询问我的时候,我其实都不敢说实话,我怕警察觉得我精神有问题,所以我只说了敲门的事。 我也真的很无奈也很害怕啊,警察来了更好,要不我真没辙了。 但是警察听了我的描述,根本不信有这么玄乎,于是我让他们晚上亲自来看,结果第二天晚上警察和物业都惊了,然后这个事儿在整个小区都传开了。 这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我父母马上又要回来了,我着急的晚上都无法入睡。 也就在这个时候,物业的一个工作人员把您介绍给了我,说您一定能解决。 我现在全指望您了,在这么下去,我没被那东西害死,也要折腾死了。」 「葛先生,您身上平时佩戴护身符或者佛家用品吗?」 「我戴着呢。您看,这个是我妈在三亚那边的庙里请的玉观音,这个有什么讲究吗?」 「您知道为什么这东西只敲门但是并没有伤害到您吗?」 「难道是因为我戴玉观音的缘故?」 「的确跟这个有关,否则您在南郊那边,可能早就出事了。」 「是说会危及生命的那种?」 「是的。如果再晚几天,恐怕这边你们家的邻居也要倒霉了。.. 您把南郊那边租住的地址写到纸上,我需要去那边处理。」 「哦哦,好。」 「沙沙沙……」 「写好了,给您。还需要什么?我这边得注意什么啊?」 「你正常工作就行。我需要 先去调查清楚,然后处理,不会太久的。」 「哦,好吧。」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1998年4月4日」 「你好李所长。」 「你好付先生,请坐。想了解什么呢?」 「我想知道,慈溪小区四栋701室那起意外,是谁报的案?我听说是有人电话报案的。」 「呃,是死者的侄子报的案,说是很多天联系不上他姑姑,因为他在老家呢,他担心他姑姑已经出了意外,所以给我们提供了地址,让我们过去看一下。」 「那死者是意外还是?」 「付先生,跟案件有关的,其实我们是不能透露的,但是既然谢局亲自嘱咐过,那我只能说一点吧。 那个老太太的死属于意外,但是她所涉及的事却是违法的。我不能给你再透露信息了,谢局长也应该会理解。」 「那您能把老太太的侄子联系方式给我吗?我要找到他问一些事情。」 「这个……恐怕不行。」 「李所长,你们调查老太太意外这件事的时候,想必也遇到了一些难以解释的事吧。我也在调查,只不过你们调查活人,而我调查死人。 这个老太太之前是干什么的,你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吧,如果我没猜错,她是做死人生意的对吧? 说句您可能不太信的话,她的死表面看着是意外,但是其实不一定是意外,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才有这种下场的。您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吗?对,就是鬼。」 「咳!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说实话,要不是谢局长打过电话,我可能就要请你出去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但是我们这里是讲究证据线索的,怎么能信鬼啊神啊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李所长,如果我能为你们撬出更多线索,那能不能让我了解一些事情呢? 「你是想知道他们曾经做过的事吧?」 「是的。我现在处理的事跟这个有关,所以得问清楚。」 「这个人现在被传唤到我们这儿了,是为了配合调查,毕竟他们做的事情已经违法了。 这个人看起来很配合,可正如你说的,他交代的一些事的确很诡异,我们不可能完全相信,而且我们觉得,有些东西他应该还隐瞒着。还有这里面涉及的事情,他很可能愿意跟你说,毕竟你是相信他的。 那我就带你去见见他吧,希望能揪出更多真相和线索。」 「好的。」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王志伟,我们现在要询问一些事情,需要你如实回答。」 「我,我会配合的,你们问吧。」 「可以了付先生,你问吧。」 「你姑姑是做什么的?」 「她,她是给死人牵线搭桥的,就是给死人做媒的鬼媒婆。」 「你知道你姑姑怎么死的吗?」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王志伟,这位同志问你什么,即使之前回答过,也需要再次说明。」 「哦哦,好。她……她是被鬼害死的。」 ------------ 第86章活配骨 「哎呀,我说的,你们肯定不会信的。」 「……我相信你说的。」 「你相信我说的?你,你相信有鬼?」 「对,我相信。不过,你确定是鬼害死了她?」 「我确定,我姑姑就是被季红害死的,它还想害我呢。」 「你把这件事讲一下,越详细越好。」 「呃……」 「王先生,你要想清楚,在这件事上是不能有所隐瞒或者说谎的,坐不坐牢我不关心,鬼会不会找到这里就不一定了。」 「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我能从你描述的事情里找到线索,我就能把这个鬼处理掉。」 「您真的可以?可是,你们不是警察吗,上次还不相信呢。」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阴间警察,专门抓鬼。」 「咳!」(旁边传来尴尬的清嗓子的声音) 「你对比下,坐牢好,还是被鬼缠着好,选择一下吧。」 「呃,如果您真能处理掉她,我绝对不会隐瞒的。」 「小杜,你做下笔录。」(李所长的声音) 「沙沙沙……」 「好了,你可以说了。」 「我姑姑是专门给死人做媒的鬼媒婆,她年轻的时候就在做这件事了,所以在我们那一带很出名,外地的人有时候还来找她。 我姑姑手上多会儿都不缺阴骨,只要找到她,绝对能配成冥婚。」 「那些阴骨都是哪来的?」(李所长问) 「大多数都是买来的,也有主家愿意,我姑姑牵媒搭线促成的。」 「没有盗掘过吗?」(李所长很严厉的口气) 「呃,没有。」 「你确定没有吗?」(李所长) 「呃……」 「李所长,这次不是审问,这些问题,最后再问吧。」 「沙沙沙……」 「王先生,看来你还是想隐瞒,你可信因果?其实现在是在给你机会影响果报,你如果非要把一些事情隐瞒下去,即便我除掉那只鬼,还是会有别的事情找到你身上的。」 「呃,有,但不是我姑姑带人去盗掘的,是他们这个产业链里,分工明确,专门有盗掘尸骨的人,盗出来再通过我姑姑当中间人,联系买家。我只是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参与,我说的是实话。」 「好,你继续讲。」 「我姑姑干这行很多年,也的确赚了不少钱,但也从来没翻车出过事,直到上个月的时候,我们去珊溪办一桩冥婚的时候,出了,出了大问题,才有了之后可怕的事。」 「详细说下这段,不要有一点隐瞒。」 「哦哦,好。年前的时候,珊溪有个煤老板联系到我姑姑,想给他出车祸的儿子配个阴骨,但是有条件,他不想配骨灰也不要死了太久的,他想给他儿子配刚去世的那种新鲜尸体。 我姑姑最不愿意接这种,因为刚死的人,处理不好很容易出问题,而且也很难搞到这种尸体,除非这家人着急卖或者想配阴婚,而且八字也得合一些,否则怕搭在一起后,死人整出幺蛾子。 我姑姑有些犹豫,跟那个煤老板说,想找合适的不太容易,需要些时间,可煤老板直接给出了二十万,我姑姑就接下了。 煤老板给我姑姑半个月的时间,他儿子尸体先在殡仪馆存放,如果到时间没找到,他就找别人了。」 「啪~」第三盘磁带全部播放完毕。 秦丁把第四盘磁带塞入,同时内心有些不平静,他以前从未听说过还有给死人配婚的。 这 世间千奇百怪的事一点都不比镇压馆里的少啊,还有那个变成凶魂的人,都经历了什么呢? 秦丁按下了播放键 「可以了,继续讲。」 「我姑知道想找刚死的女性,那也得看机缘,快的,可能第二天就能遇到,慢的半个月根本不够,所以我姑姑先答应下来。 就这样马上快半个月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我姑姑有点着急,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主动联系我姑。 那个人跟我姑说,他家女儿死了,想给找个婆家配阴婚,但是得给好礼钱。 我姑是想把尸体买过来,这样我们这边赚得多一些,可那人不卖,只想让我姑牵线搭桥。 要不是煤老板定下半个月的时间,这眼看着就要到了,我姑才不会退让,少赚点也比鸡飞蛋打强。 我姑跟煤老板把事情说清了,有人想把死去的姑娘配过来,但是需要礼钱。 这有钱人其实根本不在乎那点钱,一听我姑给联系到的还是黄花大闺女,高兴的20万还照给,那家人的彩礼另外给,反正少不了。 我姑乐开花了,可能就是因为那次买卖太大,我姑平时挺谨慎的,也或许她…………唉,反正就出了问题。 煤老板让我姑全权负责他儿子的丧葬配骨。我姑很熟悉流程,在下葬之前,她都得亲自看一下配婚女方的尸骨。 其实我姑不太喜欢接这种刚死不久的尸体,还有就是那种开棺捡骨的,这些在操作上很费劲,不但不方便转移,而且刚死不久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立马就能配冥婚的,还是有些讲究,弄不好也容易撞邪。 我姑最喜欢用骨灰配,一个是很方便携带,另外她认为人火化了,不容易变鬼过来找她。 就这样,那家人雇了辆车,拿着死亡证明,从他们村把尸体拉到了珊溪这边。 那家人到了地方,煤老板是不敢细看,只是那家人掀起盖布让看了一眼脸,煤老板确认是个年轻姑娘后,相当满意,简单问了些事之后,就让我姑去办了。 煤老板是外行,他只是确认了尸体,但是我和我姑看了眼那姑娘的脸之后,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家人姓季,他家姑娘16岁,叫季红,说是吃花生给噎死的。 可是我姑看到那姑娘的尸体之后,觉得有点奇怪。 我姑想进一步去查看下,但是那家人不让了,说是外人不能老碰,容易出邪事。 如果放平时,我姑肯定说啥也要检查下的,这毕竟牵扯到我们,万一出什么问题,我们也怕担责,但那次煤老板钱都给了,我姑就不想节外生枝了,即使觉得有点不对劲,就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姑姑看出这尸体怎么了?她怀疑什么?」 「我姑说,她看到这姑娘除了脸色有点发白,走近并没有尸臭味儿,手背上还有脸上脖子上,也没有黑青的紫斑,而且这尸体后脖颈的衣服领子上,洇出来些淡淡的黄红水渍,有点像血。」 「你姑姑觉得那姑娘没死?」 「哎呀,怎么可能怀疑没死呢,她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以她的经验,人已经死了几天,又在路上走了一天,尸体肯定多少要有些变化才对。 特别是死人的脸色一般都是蜡黄的,如果是苍白的,基本都是那种出意外失血过多的样子。 而那家人说她闺女是噎死的,这种死人的脸应该是发青紫的,因为上不来气嘛,所以我姑姑怀疑,这姑娘不是正常死的。 具体什么情况也不好说,但肯定不能是他们家人害死自己的姑娘吧,但是这家人不让碰尸体,反正多少有点可疑。.. 可疑归可疑,但是尸体已经送到过来了,只 要举行完迎娶仪式,再一起葬了,管她咋死的呢,土一埋就结束了。 唉!可是没想到啊,妈了巴子的,我们被这家人可害惨了。 尸体送来的前后,也是个好日子,所以那天晚上子时一过,就要举行迎娶仪式。 在冥婚仪式之前,需要把这两具尸体放进棺材里,时间上不能耽误。 煤老板的儿子先入的棺,这季红的尸体穿着一身红色婚服也放进了棺材里,这季家就和有病一样,非要亲自放,不让外人动他家闺女的尸身。 当时在场的也算理解,可能因为悲痛,想亲自送最后一程,但是我姑却有些不放心,毕竟那家人不是专业的,放进去哪不合适就不太好了,所以我姑让我和她一起站棺材边上看一眼,打算做最后的检查。 季红她爸说没啥问题,尸体放得很好,听那口气也不想让我们看。 但他不想我们也得看,因为冥婚新娘这边讲究很多,特别是土葬尸体,就需要在进棺前都清理干净,如果有那种车祸或者意外出血没清理干净的话,就容易出邪事,而且当时压口钱还没放,更没有盖脸。 于是我姑让我站在棺材尾部,她站在棺材侧边,我俩一起检查。 我看了半天没发现异常,但是我发现我姑脸色变了下,愣住了。 我看到我姑的视线是在季红的脸上,然后我看到旁边站着的季红他爸脸色也唰地变了,接着我姑跟季红他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正要询问,我姑看了我一眼,意思让我别乱问,然后她就把压口钱塞进了季红的嘴里,把白色的盖头蒙了上去。 这件事吧,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原来,我姑她正想给季红塞压口钱,突然发现这姑娘的眼皮动了下。 我姑立马明白这姑娘没死透,而且她父亲还知道这件事。可当时局面已经不上不下了,马上就要举行冥婚仪式了,如果把这件事捅漏,别说那二十万了,说不定还得牵扯出故意杀人的命案,到时候再说不清,那就是人财两空。 我姑本来打算假装没看到,但是后来她可能被钱冲昏了头脑,她居然拿这件事要挟季红他爸,在其中分得了五万块。 这些都是出事后我姑才告诉我的,我之前可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我看到他们俩对了眼色,也清楚其中肯定有事,但当时我也不能多嘴,因为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有什么异常,也不能耽误。 就这样过了子时,开始迎娶仪式,这个我就不细说了。等仪式结束后,师傅们开始给棺材盖盖子,钉钉子。 接着就要举行合葬了。他们俩合葬需要在白天上午进行,因为两个都算是未婚小口,还都是意外死的,所以必须上午葬。 天亮后,煤老板雇着人,把两口棺材抬好,往山坡上的墓地送去,到这儿的时候还算正常吧,可是下葬的时候,棺材沉到墓坑里,我就听到季红的那口棺材里,传出了响动。」 ------------ 第87章噩梦 「棺材里传出的响动很微弱,像是有人敲或者踹木板的声音。 起初我以为听错了,还以为是抬棺材的师傅弄出来的,可后来我看到,抬棺材的两个师傅似乎也听到了,还把手中的活停下,然后蹲下靠近棺材听来着,但是那个时候又没有了响动。 后来我姑承认季红下葬的时候还活着,我才知道,我听到的响动一定是季红在棺材里醒了。 棺材全都入了墓坑,不久全部填埋住了,又烧了纸嫁妆,这件事也就结束了。 我姑姑办完这件事后,就带着我回了老家,然后跟我说,我们这一年内都不能再接活儿了,而且谁过来联系,都说不在。 我当时不解,但是我姑并没有告诉我为啥,我还以为是那次赚得比较多,想歇歇呢。 我姑并没有在老家多待几天,她之后回城里,在南郊火葬场附近买了一个房子。 我还以为她要住那儿呢,结果她说,以后她只做骨灰买卖,不给配新死的那种了。」 「啪~」磁带到头,秦丁将磁带翻面。 「你姑姑哪来的这么多骨灰?上次询问你的时候,你也不说实话,这次可以交代吗?」(李所长口气犀利) 「呃,我交代。但是这个我可真没参与,这些东西都是我姑的人脉。 骨灰是火葬场殡仪馆里存放的无主骨灰,反正都没人来取,有的都放了十来年了,那些人巴不得有人领走呢,太占地方。 我姑私下里给那里的员工塞了些钱,就买回来一大批无主骨灰,到时候可以直接办冥婚配骨用。」 「那这些骨灰全是女性的?」 「呃……那,那怎么可能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吧,反正变成灰了,谁还能知道啊。 要不配骨灰给的钱少呢,就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姑有门道,可以搞到假身份证明,所以卖的价也还行。」 「你们这些人……」 「骨灰这事我真的没参与。」 「王先生,你继续说后面的。」 「好。给煤老板的儿子配骨的事过去了有半个多月吧,突然煤老板就打过来电话了。 起初不知道为什么我姑就是不接,可没想到,她有天出门,门口有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把我们给拦住了。 我当时并不知情呢,一看这些人来者不善,还以为把哪个黑社会的人惹了,吓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那些人让我们进一辆大的黑色车里,然后我们就看到煤老板在车里坐着,眼睛里冒着寒光,那眼神快把人吞了。 我姑也吓得不行,但是毕竟在社会上混迹多年,就问煤老板这是啥意思。 煤老板反问我姑是啥意思,不接电话,我姑编了个谎,但是煤老板显然不相信,然后问我姑给他儿子找的媳妇到底是咋死的。 我姑当时装傻问怎么了,煤老板说,他们家自从办了冥婚后,他和他老婆每天晚上做噩梦。 一开始梦见那个鬼儿媳妇来敲门,后来梦到鬼儿媳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后脑勺上还开了那么大个窟窿,使劲流血,再后来梦到鬼儿媳拿个木棍子打他儿子的脑袋,他和他老婆都要崩溃了。 结果最近他们俩开始梦到新的了,梦到鬼儿媳手里捧着他儿子的脑袋。 煤老板问我姑,是不是找的这个儿媳是被人害死的,还是怎么死的,现在变成鬼来骚扰他家来了,问怎么办。.. 我当时一听煤老板这么描述,就知道我姑跟季红他爸之间肯定捣鼓了什么事,我是觉得那姑娘的死不简单。 干我们这行的,也没少听过为了钱,把自己家的亲人卖了的,大多数是卖死人,卖活人的也不是没有。 我心想季红的死如果不正常,那可就麻烦大了,我一时还有些慌。 可我姑却很镇定,说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啊,说季红的尸体送来的时候,大家都看了,死得挺安详的,就是意外死的,不是横死。 结果煤老板不信我姑的说辞,让我姑想办法解决,否则钱都退回去,这事还得没完。 钱肯定不能退,所以我姑让煤老板宽限几天,她找找高人想想办法,然后再联系。 煤老板给我姑两天时间,然后把我俩放下了车。 我一下车,便问我姑这件事,她也没再隐瞒,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我一听季红下葬的时候可能还活着,我直接炸了啊,这不就是杀人吗,我姑说跟我没关系,让我别慌。 不过她当初也只是知道季红可能还有口气儿,到底季家干了啥她还真不清楚。 至于煤老板家做噩梦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跟这个有关,我姑也说不好,但她就按这个去找人打听了。 我姑在两天内找到了一个懂行的师傅,人家给了她一些符,还告诉她怎么做,为这个还花了一笔钱呢。 我姑之后给煤老板打过去电话,按照高人教的,告诉煤老板需要开棺把季红的尸体挖出来,然后送到火葬场火化成骨灰,再埋回去就行。 煤老板半信半疑,问为啥这样做就行,我姑解释说,这个姑娘到底怎么死的,她也不能保证,为了以防万一,就按横死的算。 说一般横死的人,最好火化,这样就不会变怨鬼回来惊扰人了。 我姑这么一说,煤老板说他儿子车祸也算横死,是不是也得火化,我姑其实也不懂,就随便说了一嘴火化肯定保险。 于是这煤老板也不找别人,让我姑再回他们老家,负责启坟处理这件事,说处理好了会再给钱。 我姑虽然有点无奈,但是给她钱还是挺乐意,况且每天外面还守着穿黑衣服的人,她啥也干不成,只能答应。 我跟我姑一起又去了煤老板的老家,也就是从那一次,我们遇到了奇怪的事,而且还被缠上了。 我姑姑其实就是一个牵线的鬼媒婆而已,她也不是阴阳先生,所以这煤老板非要让我姑去启坟,也是挺冒险的。 煤老板和他老婆暂时没有过来,虽然说他们应该都来,可是那些天在他家发生的事太不寻常,所以两口子很害怕,打算等我姑把两个尸体火化后,再一起过来。 我们到了煤老板老家后,我姑只是草草看了眼黄历,然后就在当天带着煤老板雇的那些人一起去了坟地。 启坟也不简单,其实里面讲究很多,我姑只是知道些皮毛,反正之前也见过,虽然流程没有完全照搬吧,但也照猫画虎折腾了一番。 等纸火烧完,就让人挖土,直到棺材盖整个露出来后,再做清理,然后把棺材钉拔出来,就能揭棺材盖儿了。 我姑让人先把季红的那口棺材盖打开,结果那几个人往开一打,直接都惊呼一声跑开了。 我们都有些奇怪,凑上前看了眼,也倒吸一口凉气。 那棺材里季红尸体的仪态和之前放进去不一样了,整个尸体扭曲,还是匍匐趴着的,那脑袋后面的头发,糊着一片干了的血渍,胳膊弯曲,腿是蹬着的,头上的白盖头在一旁,上面全是血渍。 一具好好摆正的尸体,咋能有这种姿势,就算是抬棺材摇动,也不可能这样,这明显看起来就是在棺材里死而复生挣扎的样子。 这一下周围在场的人炸锅了,大家都觉得不寻常,但是煤老板的人控制住了局面,还让人把季红的尸体搬了上来。 我和我姑查看了半天,发现这么多天了,季 红的尸体居然没有腐烂,我姑还有点犯嘀咕,居然还去摸了季红的脉搏。 我姑也是糊涂了,都过去半个多月了,季红脑袋后面还有伤,人怎么可能挺那么久,所以尸体没腐烂肯定是有问题啊。 我姑摸完季红的脉搏,可以确定季红死透了,但是为什么这姑娘尸体不腐烂,谁也解释不清。 后来现场有个老农惊恐地说,这种可能是要变墓虎,得赶快烧了,要不会祸害这附近的村子。 我姑听说过什么是墓虎,一看这情况的确挺像,所以催促人赶快把煤老板儿子的棺材也打开。 可这一打开,更恐怖,煤老板的儿子这么多天倒是已经腐烂了,但这看着更恶心。 而且大家仔细一看,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煤老板儿子的脑袋摆得很正,脸也是朝上,但身体却是趴着朝下的,就像是被谁拧断摆成这样的。 人当初都是正常下葬,都摆正摆好的,怎么头和身体就拧个儿了呢? 这两具尸体太不正常了,雇去开棺移尸的师傅们说啥也不干了,这些人嫌太邪门儿,连钱也不要全跑了。 我和我姑也很害怕,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弄的,但害怕归害怕,我姑却很果断,她让煤老板的手下帮忙往出抬尸体,然后把两具尸体抬上车,我们赶快就往省城的火葬场赶。 在车上的时候,我姑取了两道符给尸体贴上了,那是高人给的,我现在回想起,要是不贴符,可能我们的车就得出事。 好不容易到了火葬场,我姑把季家给的死亡证明和煤老板儿子的死亡证明拿出来,又塞了点钱给里面的人,所以没用多久就给安排火化程序了。」 「啪~」第四盘磁带全部播完。秦丁将第五盘磁带放入。 「沙沙……」 「我和我姑当时总算能缓口气儿,觉得只要把尸体烧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邪事鬼祟了。 可谁承想啊,火化个人还能出人命,你说这季红凶不凶啊。 当时火化工把两具尸体都推进炉子了,我们几个人在外面等,没多久呢,火化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然后从那边的门里冒出一大股烟。 我和我姑一看,这肯定出啥事了。那边工作人员赶快进火化室了,我也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事,还想给人搭把手帮个忙,所以也冲了进去了。 结果我一进去就看到,两个焚尸炉,最里面的那个工作着呢,而另外一个没有炉门了。 地上一片狼藉,还躺着个人,应该是火化工,不远处是那扇很厚的炉门,看起来好像焚尸炉炸了。 工作人员蹲下查看火化工的伤情,我看到那人衣服上都是血,然后我就听到有师傅叹息了声。 当时我也是欠,非要好奇,所以探头看了眼,结果就看到那个火化工的头,一半都没了,脑浆子还流着呢。」 ------------ 第88章吃骨灰 「这给我吓得直接跑出去了,我把这事告诉了我姑,她问我放谁的炉子炸了,我说好像是季红的那个。 我姑脸色都变了,出去找电话亭打电话去了,而我当时也不知道这是意外呢,还是真有啥东西作祟,反正心慌得不行。 不一会里面的工作人员出来跟我们解释。他们说,炉子里放着我们带来的两具尸体,煤老板儿子的尸体还在焚化,但是放季红的那个炉子,应该排烟系统出了问题,燃料废气排不出去,浓度太高就炸了。 季红尸体的腿可能炸飞出来一截,他们已经重新安放进去了,就是火化工在这场事故中不幸身亡了,但是跟我们没有关系,尸体还要继续火化,需要等一些时间。 这个时候,我姑从外面回来,给了工作人员一道符,让贴在炉门上。我以为这些工作人员会疑惑,还要询问什么,可没想到他们很自然地把符收下,说既然我们这边允许贴这种东西,那他们也准备了一些东西,一会都贴上。. 我姑说火葬场的人整天跟死人打交道,比我们讲究的多。刚才焚尸炉爆炸还炸死了员工,这非常不吉利,所以他们肯定得准备些东西。 就这样,季红和煤老板的儿子都火化成灰了,我姑和我心里稍微轻松了点。 但是我们得抓紧往回赶,要不就会耽误第二天重新入棺下葬了。 等我们回到了村子,天已经黑了,我们就暂时在煤老板家的窑洞里睡了一晚。 那个村子很多这种窑洞,但是基本都不住人荒废在那了。前几年村民都新盖了带院小二楼,谁还住窑洞。 煤老板虽然有钱,但他怀旧,一直让人照看这个窑洞,所以还不至于破败不堪,我和我姑暂时住一晚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们把那俩人的骨灰盒放在了院子里,我姑还特地又给贴了两道符。 说实话,我姑也不知道这符管不管用,反正心理作用倒是挺强的,那个指点的高人给了十来张,为了放心,她之后都一直给贴着。 那几天正好降温,晚上温差又大,窑洞里不烧炕太冷了。 我给火灶里烧了些木材和碳,有人拿来两床被褥,睡着也没有不习惯的。 农村的土炕很大,我们睡的这个窑洞很深,土炕不是修在窗户前的,是在后面的,所以比窗前炕要宽很多。 本来我们以为把人火化了就相安无事了,结果在那天晚上,我和我姑就遇到了奇怪的事,也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才觉得,是那个季红心有不甘,所以变成鬼来纠缠我们了。 窑洞里的那个大炕真的很大,睡的时候都是脚冲里的,挨不着墙,空出的地方随便走都不会踩到人。 那天夜里,我睡着睡着,迷迷糊糊就感觉有人在炕上来回走。 我一开始以为是我姑,但是她一直来回走,我就醒了,然后我没睁眼哼哼了一声,意思提醒我姑大晚上这是干啥呢,结果我哼完了,就听到炕的那边有人翻了下身。 我一下就醒了,睁开了眼,黑咕隆咚的我也看不清,于是拿手电一照,看到我姑在炕那边睡着呢,还轻微地打着呼噜。 我赶快往我脚边照了下啥也没有,但是我真的感觉有人在脚边来回走。 我以为我睡迷糊了,可能是什么错觉,然后也没在意,把手电关了又睡了。 大概在后半夜吧,我又被声音吵醒了,我听到从门上传来了推拽的声音,并不是很剧烈,就像是有人想进来,试图打开锁着的门一样。 我一下清醒了许多,竖着耳朵仔细听,那声音又没了。那个时候窑洞里还是很黑,又有点潮冷,我以为可能是风把门灌得来回响,所以也没在意。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又突 然醒了。那个晚上我就没睡踏实,心里一闪一闪的,总醒。 我醒了之后,翻了个身,就看到炕那边只剩下个被子,我姑不知道去哪了。 我心里惊了下,随后又想到可能是天快亮了,我姑去茅厕了,然后我实在睡不着就起来了。 我把衣服穿好,又捅了捅炉灶加了点碳,可这半天我姑还没回来,我就有些奇怪。 我拉开窗帘从玻璃上往院子里望去,天蒙蒙亮,天色还发青,可我却看到,有个人背朝这边站在院子的一角。 我心里一抖,这么早是谁了,看着怪吓人的。 于是我定睛看去,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人身高和体型,就是我姑啊。而她站的那个位置前面,是一张老石桌,可那上面放置着骨灰盒啊。 我虽然当时有些吃惊,可我以为我姑不放心,在那儿查看呢。可是过了一会,她还站在那里,背影还一耸一耸,不知道在干吗呢。 我有点疑惑了,于是推开门,那木门被推开的时候声响很大,但是我姑却没回头看我。 我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听到了奇怪的动静,我当时不知道那是啥动静,于是往那边走去。 刚走几步,我就看到我姑脚边扔着两张长条纸,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贴在骨灰盒上的符。 我心里一惊,我姑怎么把符给撕下来了,我几步就走到了我姑旁边,我这一看,差点吓尿了。 我看到石桌上一个骨灰盒盖子扔在一边,我姑翻着眼睛正在用手抓里面的骨灰往嘴里塞。 她当时咯吱咯吱嚼着,我刚才听到的奇怪动静就是她在吃骨灰。 我吓得差点没朝后摔倒,强忍着恶心和恐惧站稳。 我就算再害怕,也不能不管我姑。于是我喊她,我姑就像根本听不到一样,还来骨灰盒里掏,她整个脸上都是灰,看着太吓人了。 我觉得太可怕太邪门了,她肯定是中邪了,然后我从她脚边捡起张符,往她后背上一贴,而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谁家的公鸡叫了,我姑的嘴里发出砰的一声,然后她就瘫倒在地上了。 她嘴里塞满了骨灰,我赶快给她往出抠了些,然后我掐了她的人中,不一会我姑终于醒了。 这个过程其实没用多久,但是我却觉得特别漫长,手一直在抖。 我姑醒了之后,脸色白得吓人,她说不出话,稀里糊涂都搞不清自己在哪就开始狂咳嗽,她还往出吐了一些灰白色的东西,可能是骨灰吧,我给他揉了揉背,让她先坐地上缓着。 我赶快起身把桌子上的骨灰扒拉进骨灰盒里,里面没剩多少了,然后我又给盖上盖子,清理了下桌子,我发现被我姑吃了的骨灰是煤老板儿子的。 我这样做主要是担心一会惊动了其他人,出来看到骨灰被我姑吃了,怪到我们头上就不好收拾了。 清理完之后,我姑也不吐了,头发蓬乱,脸上身上全是灰,整个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啪~」磁带到头,秦丁将第五盘磁带翻面。 「可以了。」 「哦哦。我把她扶进了窑洞里,赶快给她弄些水漱口。 我姑这个时候神志清醒了许多,她问我这是咋回事了,她怎么在院子里,而且她胃很不舒服,嘴里就像是含了一口.沙土,嗓子眼食道感觉噎得恶心。 我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姑说,她显然不知道她自己都干啥了,我还怕吓到她,但是不说也不行。 我自己是处理不了这种事的,最后我还是跟她说了。 她一听自己吃了死人的骨灰,本来还有点不相信,但是咂巴了下嘴之后,直接按着洗脸盆就吐了。 她真的没少吐 ,吐了有半脸盆子,那都是煤老板儿子的骨灰。 我姑吐差不多了,她也反过味来了,她说她这是中邪了。 我那个时候也觉得是中邪了,要不哪能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啊。 我问我姑怎么办,她说她的联系那个高人,问问人家该怎么办。 等联系到之后,我姑回来跟我说,煤老板的儿子照常下葬,季红的骨灰得带回去超度,要不可能会一直跟着我们,还会想办法害我们。 我说人不是已经烧成灰了吗,怎么还能闹鬼,我姑说,季红不知怎么死的,变的鬼不是普通鬼,那口怨气在,烧了也没用,还是要听高人的,要不恐怕会出大事。 我和我姑偷偷在屋子里把季红的骨灰倒到了一个袋子里,然后在上面贴了最后两张符。 那天上午,我们要等煤老板和他老婆来,需要当着人家的面,把这两个骨灰盒下到了棺材里。 煤老板不放心,还给我姑上了点眼药,意思要是再出事,他可真要发威了。 我们这边其实慌得很,总不能告诉我们其实已经办砸了,给找的鬼儿媳真的变鬼出来害人吧。 煤老板说归说,但是钱还是照付了。我姑也没啥心思,包里放着季红的骨灰呢。 她没让我跟着回城里,让我先回老家,她去找高人解决就行。 我姑都那么大岁数了,我实在不放心,就想着还是跟她一起回去,但是她就不让,没办法,我只好回了老家。 我回老家之后,简直倒霉透顶,刚进门就摔了一跤,把腿也摔肿了,然后莫名其妙就开始断断续续发烧。 在卫生所输了几天液也不见好。那些天我不舒服,只跟我姑联系了一次,她那边说,高人正在处理这个事,还有点棘手,不过她让我不要担心,还让我去村里找阴阳先生看看。 之后一个多星期,我这烧还是时好时坏,每天我都昏昏沉沉,所以跟我姑几乎没有联系。我妈没办法去找了阴阳先生,给我弄了点符水,我一喝,没想到好了。 等我再联系我姑的时候,就怎么也联系不上了。我以为她那边电话有问题,我也不可能这一整天守在电话亭打电话吧,但是总联系不上,我就觉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后来我打电话托人去我姑的住所看了下,说家里没人,好像很多天没回来,我觉得肯定是出事了。 于是我就给你们这边报了警,让你们来南郊的那个房子里查看,我也顾不上那屋子的特殊性了,没想到……我姑真就死在那儿了,她就是被季红变成的鬼害死的。 这是全部过程了。您,您是不是真的能除掉这只鬼?」 「能!但你知不知道季红的骨灰现在在哪?」 ------------ 第89章狠心 「呃,如果公安同志没有清理南郊住所的话,我觉得季红的骨灰肯定是在那儿。 我姑说的高人可能是没那本事,所以根本没处理这件事。 说实话,我最近虽然被扣押在公安局里,但是晚上我梦到季红了,她也想害死我吧。」 「嗯。我会尽量快些处理这件事,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我该说的都说了,没有隐瞒。」 「季红家联系方式你有吗?」 「有,有的。你们快去抓人吧,罪魁祸首就是季红他爸。 季红的死肯定有蹊跷,她爸绝对脱不了干系,要不是这个人,我们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呢。」 「王志伟,你还有脸说这种话?你们和季红家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你们干的这种买卖难道是在做好事?就是因为有你们才助长了这种封建迷信陋习,我怎么感觉你们做得更损阴德呢?假如这个世上真的有鬼,找上你们不是迟早的事吗?」(李所长有些气愤)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接着传出了缉魂使的声音。 「1998年4月5日 南郊派出所并未对慈溪小区四栋701室进行清理,所以季红的骨灰应该还在那里。 凶魂等级未定,预测为刚入二级,已知其名,可以缉拿。」 磁带在这里又空白几秒,随后又传出了缉魂使的声音。 「已经到慈溪小区了,现在坐电梯到七楼。」 「叮~哗啦!」 「啪嗒啪嗒啪嗒……」(走路的声音) 「咔哒咔哒」(钥匙开门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尔等不去投胎,还留在此处等着变凶鬼吗?」 「滋滋……滋滋滋……」 磁带里传出来了滋滋声,但是没有说话的语句,听起来很像是电磁干扰。 「季红,还不速速现身?等着我把你打出来吗?」 「滋滋…我好疼啊……滋滋滋…太黑了……滋滋……好疼啊……」 「唉!你现在是凶魂厉鬼了,生前再有不公,也不该出来害人。 没有办法,人有人法,鬼有鬼律,逆道而驰,肯定要受罚的。我奉命来缉拿你,可有悔过之心啊?」 「滋滋滋……滋滋…我是他们养大的孩子啊……滋滋……为什么这样对我?……滋滋…我不甘心……我恨……滋滋滋……」 「季红,这世上有因必有果,你以为这些害你的人不会遭到惩罚吗?那只是迟早的事,谁也逃不过因果纠缠,但这不应该由你来执行。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我现在缉拿你归案,好好改过,还有机会重新投胎。」 「滋滋……滋滋……」 「追魂缉魄,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锁身灵体,急令在现,吾为封灵,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摄罪魂季红!」 一声极其微弱的呼啸声传出,接着磁带里便没有了任何动静。 磁带又一次空白了几秒。 「1998年4月8日 此次事件已调查清楚,季红已缉拿归案,执念为「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 怨念能力不足,又有外加因素,所以只加害两人。 季家案情,由李所长提供。 季红为季家夫妇何美娟与季广山在果林捡到的弃婴。季家夫妇早年不能生育,所以捡到后决定抚养。 在季红三岁时,被毒虫咬到,引发高烧,虽得后来到救治,但由于耽误时日,其脑部受损,智力发育迟缓。在其十多岁时还随地大小便,生活不能 自理。 季家夫妇在季红五岁时,生育出一男孩,遂对季红不像从前那般细心照料。 再加之季红.智力问题,其养父季广山便有了早早打发出嫁,收取彩礼的想法。 可是季红这种情况,无人敢要,其养母何美娟对季红还是有些感情,有心就这么养她一辈子。 季广山在某次跟外人聊天听说配冥婚这一勾当,得知卖阴骨可获利不少,如果配成,也可以照收彩礼钱。 季广山虽得知这件事,也许有想过杀害季红卖钱的打算,但可能没有那个胆量,所以并未实施。 在今年二月,季红爬上房顶,拿晾晒玉米,不小心从房顶跌落,后脑勺着地,当场昏迷。 季家夫妇送季红到卫生所医治,但那里医疗条件不好,医生说季红伤势比较严重,需要送省城去看。 季家本也不富裕,季广山想着还要送拖油瓶进城,所以便想到了冥婚这件事。 何美娟着急送季红去城里,而季广山却一再拖延,并且暗中托人打听阴媒婆王志伟的姑姑,之后便联系上了。 在季红昏迷第三天,伤情恶化,季广山劝老婆何美娟,说季红这种伤活不了,不用浪费钱财,他已经联系好配冥婚的婆家。 何美娟有些犹豫,季广山趁热劝说,说季红这种情况活着肯定找不到好婆家,死后可以有这种待遇是件好事,这说动了何美娟。 季红一直挺着并未断气,王志伟的姑姑与煤老板约定日期将近,所以在那边催。 季广山见季红始终未断气很着急,于是半夜偷偷捂住季红的口鼻,想捂死季红。 季红本也气若游丝,又加之季广山害怕,所以他事后并未察觉季红是假死。 去卫生所开死亡证明,医生不太负责,并未亲自查看,便开出死亡证明。 随后季广山带着季红的尸体去了煤老板的老家。 等到了地方,不想被人看出破绽,所以季广山不让任何人靠近季红尸体,并且谎称季红是被噎死的。 而钉棺那天,季红有苏醒的迹象,被王志伟的姑姑发现,于是烙下把柄。 事后王志伟姑姑勒索五万作为封口费,就这样其实还活着的季红被钉进了棺材里下葬。 季红棺材中苏醒,后又活活闷死于其中,虽生前脑智低于常人,但死后魂魄归位,便心有不甘生出怨恨。 初变为一级凶魂,侵入梦境幻化怪象,制造恐惧,以此为食,增强能力来控制实体害人,以达到加深怨念为目的。 因凶魂能力有限,又被贴符抑制,所以在此期间,只加害了两人。 租住慈溪小区的葛先生因佩戴辟邪物品,所以只是受到惊扰而无大碍。 季红虽害两人,但怨念等级已升为二级灰色,危害等级判定为二级凶魂,其刚入二级,无任何反抗,破除执念且有悔过,缉魂打入镇压馆内收押,请知院酌情处置。 缉魂使:付天明 交付日期:戊寅年丙辰月乙酉日。戊寅虎年三月十二。1998年4月8日。」 磁带在这里只转了六七秒,啪地一声便到了头。第九个事件全部播完了。 秦丁把录音机放到了桌子上,平复了下郁闷的心情。 这些事件之中的凶魂,基本都是命运不济,命苦福薄之人,那么他们被抓回镇压馆后,都是由马叔处置,那究竟是怎样处置呢?是都镇压在了这里的某处,还是说可以超度,让他们重新投胎呢?. 秦丁心中的疑问颇多,他低头看了眼表,马上十二点了,他从椅子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脖子,然后又坐了下去。 今天是第六天,还剩下最后 一个事件,显然时间是来得及,可是他心中却莫名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总有这种感觉,这一周像是过了很久似的,甚至有些恍恍惚惚。 明天就结束了试用期协议,但是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如果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该有多好,如果他没有卷入某个他看不见的阴谋该有多好。 秦丁一时还有些迷茫起来,而这个时候,马叔却站在了门口。 「小秦?想什么呢?」 秦丁也没有掩饰他的心情低落,他看向马叔。 「马叔?那些凶魂送到这里,都怎么样了?」 马叔把饭盒放到桌子上,回身再次看向秦丁。 「小秦,你觉得它们应该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们是给神仙或者老天爷办事,上苍有好生之德,会明辨是非的,是不是会超度它们,给它们一次重新投胎转世的机会?」 「好生之德?明辨是非?」 马叔说到这儿笑了下。 「小秦,你说得对。这些凶魂应该被超度,他们生前都那么惨了,即使死后作恶,也不能全都怪他们,怪也应该去怪那些造成他们命运的人。老天应该去原谅,去给一次机会的。」 马叔的话让秦丁感到异样,可他却从中无法品出更多意味。 难道说,镇压馆里的凶魂,没有被超度的可能? 「马叔,您的意思是,那些凶魂都没有被超度?」 「小秦,这个地方叫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秦丁在心里小声念出,「凶魂镇压馆,荡魂司。」 难道这些凶魂……都被……处决诛杀了吗? 秦丁想到这里感到脑子嗡了一下。 「好了小秦,思考这些对你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快过来吃饭吧。」 秦丁走到小桌后坐下。 「马叔,真就这么决绝吗?」 「小秦,这跟决绝没有关系,所有的事,都是由因果来定的。 哎呀,我说你这孩子,这种心你就别操了,还想着超度凶魂,不愧是中元地官……。」 「啊?」秦丁完全听不懂。 「开玩笑的。快打开饭盒看看,你也不饿?」 秦丁没再继续问,把面前的饭盒挨个打开,还是一盒米饭,另外一盒居然是西红柿炒鸡蛋,上面还压着一条鸡腿。 秦丁好久没吃西红柿炒鸡蛋了,他爱吃放糖的甜口,也不知道马叔带来的是不是。 他拿筷子夹起一块鸡蛋,没想到是放糖的,这可就下饭了。 秦丁开始扒拉米饭,马叔从凳子上起身,往写字台上看了一眼。 「你慢慢吃吧,我得走了。明天是最后一天,第九个事件你应该听完了,一会往录本上写,下午听第十个事件,明天上午能写完,下午就可以护封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出去了。」 马叔这么说着,秦丁脑子却想起了外面的雷。 「知道了叔。」 没用多久,秦丁把饭菜吃完,走出了屋子,去了厕所。 进到矮房里,他看着那黑洞洞的粪坑有了一丝犹豫,他想起马叔早晨的话,粪缸里有一只吃排泄物的异兽。 秦丁叹了口气,心情复杂,既带着隐私暴露的尴尬,又觉得有点恐怖和恶心,他有些后悔,真应该听马叔的话,不要知道得好。 可现在这种情况,不上也不行,他膀胱已经开始抗议了。 ------------ 第90章频发事故的路口 秦丁深呼了口气,反正之前都不知道,上着也没啥,就当啥也不知道吧。 厕所门外已经是第二声吱纽响动了,纸片人都走了,秦丁这才从矮房里出来。 洗了洗手之后,他又坐回了椅子里,开始往录本上记录第九个事件。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五盘磁带全部写完。他起身倒了些水喝了几口,活动了下身体,又坐回了椅子里。 不用翻找,最后一个事件已经摆好放在了写字台边上,这个事件的磁带一共七盘。 胜利在望,今晚说什么都要把这个事件听完。 秦丁定了定神,这几盘磁带上面统一标注着「死玉」,日期为1998年4月30日。 他查看了下序列号,不一会,他把序列号排前的磁带放入了录音机里,接着传出了缉魂使的声音。 「事件代称:消失的人头 发生日期:1998年4月14日 委托方:宫先生韩小姐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三阳高新技术装备开发区煅荫路与投阳路交叉路口。」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你好,林先生,市局的谢局长跟您联系了吧。」 「联系了,他说你们部门遇到了难以解释的事。」 「是的。不过我们仅代表个人,不代表单位,因为毕竟这种事情,如果不能用科学去解释,是没有办法放到明面上处理和上报的。」 「嗯,理解。那你们说说吧,遇到了什么事?最好说得详细一些。」 「好,我先说吧。我姓宫,是交通管理局的。 您应该听说过高新开发区有两条很出名的路吧?被传得很邪门儿的那个路口。」 「您说的是「阴阳路口」?」 「对对对,一条叫煅荫路,另外一条叫投阳路,两条路交叉的那个路口总发生车祸,路名里又有谐音,就被人们起了个不太吉利的名字——阴阳路口。」ap. 「嗯,我倒是有过耳闻,那个十字路口总出车祸。 您是觉得总出车祸有问题,想找我去那里看看?」 「不是。这件事该怎么讲呢,那个路口的确频繁出事故,但是我们今天来,不是为这个,当然,多少也跟这个有关系,如果能一并处理,解决了更好。 我们来找您的原因呢,是因为在那里发生的多起交通事故中,有些死者的头……找不到了。」 「头找不到?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的头,无论在车祸现场还是沿途或者周围,都找不到,就像消失了一样。」 「这的确离奇啊,不过您得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一遍,这种描述,我没办法从中找到线索。 那条路是多会建成的?事故频发是多会开始的?这些都得讲。」 「没问题,那我就啰唆下,讲得详细一些。 这两条路呢,是1985年城乡规划时修建的,当时建造公路的时候,在东边的煅荫路路段上,挖出过很多残缺不全的古代尸骸,还有兵器什么的。 文管所和考古研究所的人前来查看,判断出那里曾经是古战场。 后来他们给上级通报,政府出资在一边建造了一座小型纪念馆保存这些古代遗骸,顺便可以对外开放参观。 煅阴路和投阳路这两条路建成之后,城建规划给起了名字,据说还是请懂风水的人给起的,一方面因为挖出古尸,另外好像修路的时候还出了一些事情,具体发生什么了我也不太清楚。 这两条路的路名有什么含义,我也不知道,但是这 跟后面发生的事,在某种程度上有些巧合,这个我在后面说。 这两条路除了煅荫路比较宽一点,因为它上游路段是连通210国道的,投阳路是通往市区的,在初期修建的时候没有规划出人行道。 两条路交汇处没有信号指示灯,地面上也没有指示线,只有交叉路的中心位置建的交通指示岗亭,毕竟是80年代初,那个时候,别说这些了,城里有的路段还是土路呢。 这两条路上基本走的都是大型解放车,还有兵工厂每天上下班的工人。 而这件事的起始,就要从那个时候开始追溯。 根据我局的资料信息来看,从1990年开始,这个十字路口每年至少都会发生二十多起大大小小的交通事故,不过从1995年之后,事故率降低了些,也是从那个节点开始又发生了其他变化。 我就从1990年开始说吧。在1990年到1995年这5年当中,每年这个路口都会发生二十多起交通事故,其中恶性.事故造成死亡的至少有十多起,而在这些死亡人员中,一多半都会出现尸首分离或者尸首碾压严重导致头部不复存在的情况。 然后从1995年开始到现在,事故率从表面看有所降低,但死亡率却提高了,基本一年十多起事故,每一起都有伤亡。而其中死亡人员全都是尸首分离的惨状,但区别以往的是,1995年开始出现死者人头找不到的情况。」 「从1995年开始的?」 「是的,1995年发生第一起人头无法找到的情况,然后1996年发生两起,97年发生三起,按照这么推算,今年可能要发生四起,现在已经有两起了。」 「宫先生,您这边有这些车祸的详细资料吗?」 「您等一下,我带来了。」 「沙沙沙……唰…唰」 「需要念出来吗?」 「从1995年开始,念那些找不到头颅的事故就行,不用全念,挑重点。」 「好的。 1995年3月17日凌晨5点05分左右,一辆自西向东行驶的重型卡车从煅荫路口出来,将刚从投阳路口出现的刑某撞倒碾压,致使其死亡。 刑某尸体颈部以上全无,初步断定车辆碾压致使头部损毁严重。备注:后续鉴定,的确没有在现场找到和提取到颅骨以及颅内组织碎片,头部去向不明。 这起事故,我们部门当时还没注意到有什么问题,等后来发生了多起之后,才慢慢注意到了。 呃,1996年6月1日晚上10点40分左右,煅荫路与投阳路交汇处,一辆面包车将一骑自行车的工人撞飞数米。工人被撞后跌落到路边深沟内,发现时已死亡。 遗体被抬上来后,其颈部以上全无,头颅在多方找寻下未果,请示公安.部门介入,后期同样没有找到。 1996年11月27日凌晨5点左右,一辆丰田汽车从煅荫路转弯进投阳路时,与迎面而来的油罐车相撞,致使丰田汽车着火,司机被烧死。 丰田汽车司机遗体取出时,发现尸体残缺,没有发现头部残骸。 1997年2月6日上午9点40左右,一辆桑塔纳在快行驶到十字路口时,突然失控撞翻车,司机魏某没有系安全带,从车内摔到路上,被对面车辆碾压致死。发现时,颈部以上全无。现场并未发现其头颅或头颅残骸组织。 1997年4月9日中午12点50分左右,司机刘某驾驶满载钢条的中型货车由西向东从煅荫路行驶,正值绿灯,突然从路口驶出一辆三轮车,刘某紧急刹车,钢条穿入驾驶室,致使刘某当场死亡,尸体头部消失,后多方找寻未果。 1997年7月21日 晚上8点20分左右,一辆拐弯面包车与一辆直行救护车在煅荫路和投阳路交汇边缘处相撞。 面包车飞入路边沟渠,司机未系安全带,人卡在前车窗,当时在场人员描述,下沟渠查看时,面包车司机身体卡在车窗玻璃上,但是没有头。后续未找到死者头部。 1998年2月14日晚上9点多,具体时间未定。一辆桑塔纳轿车,车上一共四人,后座有一六岁男孩和一名男性成人。 车辆从210国道行驶进入煅荫路后,同车人员赵某因喝酒想呕吐,将头伸出车外,可能是怕吐到车上,身体探出呕吐。 在此期间,司机许某感到车身出现一次异样响动,但并没有在意。而赵某一直保持探出去的姿势未座回,同车其他人员都以为他还在继续呕吐。 然而快要驶到煅荫路十字路口时,赵某身体由于车辆颠簸弹回座位,后座小男孩发现赵某的脑袋不见了。」 「啪~」磁带到头,秦丁将磁带翻面放入。 「此次事故原因,是由于赵某探出的身体太多,在车辆行驶过程里,与对面行驶车辆交会后,由对面车辆上的某个部件将赵某头部削断。 这起事故中,工作人员在沿线寻找数日,都未发现死者头颅。」 「宫先生,这个人出事是在煅荫路上,那么他的血迹路线你们也发现了吧?」 「发现了,有一个地方血迹喷溅量比较多,应该就是从那个地方出的事,不过还是没有找到这个人的头。 这起事故,我们还设想,可能头颅被肇事车辆带走了,追出去几百公里,车找到了,但是人头还是没找到。」 「你们发现血迹起始的那片区域是哪?」 「嗯,是在明代古战场遗址纪念馆附近。」 「是之前您说的那个修路的时候,挖出古尸的那个?」 「是的。」 「宫先生,我现在有个疑问,咱们先不说找不到头颅这件事,就光这个路口每年都发生这么多起交通事故,你们交通部门没有重视吗?」 「呵,怎么可能不重视呢。从1990年那一年的事故频发后,就引起了我们部门的重视。 起初我们认为是路面有问题,或者是周围景观遮蔽视线,还有就是交管人员疏于指挥,所以我们联合城建部门的技术人员,对这一路段路口进行了勘察取证,但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发现潜在的事故因素。 虽然没有找到原因,但我们也加强了管理,并且把一些疑似存在问题的地方都做了整改,但就是这样,之后还是频繁出事故。 当然,那个年代的勘察技术水平不高,但是之后我们也并没有松懈,一直派人专门在这两条路上观察勘测,而我们派遣的这个技术员呢,就是这位姑娘的父亲吴少峰。」 ------------ 第91章相片上的黑影 「我一会儿就说到她父亲了。 在之后的几年中,城市规划又拓宽了这两条路,并且也设置了信号指示灯,还派遣了多名协管人员辅助交管来指挥疏通这条路,所以后来交通事故率就稍稍降低了些。 但是我们发现吧,其实那个路口发生的大多数事故,还是由于人为因素,这个不管我们怎么整改,也都是无法避免的,如果要说这些事还存在邪门儿一说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像在1995年之前,车祸事故死亡人员就算是尸首分离,我们也是很好跟那些家属交代解释,可从95年之后,开始出现死亡人员的头部不见,而且怎么都找不到,这个是最难办的。 我们即使通报给了公安.部门,刑侦技术也无法找到,真的很离奇。」 「从来没找到过一个吗?」 「没找到过。我刚才念的报告里后座六岁孩子目睹无头男尸的那个,我们都查到几公里外了,还是没找到。 像车祸事故的频发,由于当时信息比较闭塞,所以我们交管局的舆论压力要小一些,最多也是民间认为这个路口比较邪门儿。 但是随着时间上的推移,民间传闻都升级了多少个版本,我们却无法在事故现场找到死者的头颅,这跟上面领导都没办法交代,也无法让事故家属们安心。 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也想找到遇难者的头颅,但就是找不到啊。 因为实在找不到头颅,那些家属也很无奈,我们做做工作,有时候就大事化小,睁眼闭眼就那样了。」 「宫先生,你说的民间传闻传的什么?」 「我听闻的就那么几个,最让我觉得有点邪乎又有些信的就是有人说,煅荫路和投阳路加在一起念,就是煅投荫阳路,跟「断头阴阳路」同音,所以这个路口的事故才频发,那些尸体才会出现尸首分离的惨状。 另外还有人传言,说这个路口在古代是砍头的地方,相当于菜市口这种地儿,被砍头的冤鬼因为没有头,就在这个路口找替身。 还有人说,近代这儿是执行枪决,崩杀人犯的场地,所以阴气重,有变鬼害人的。 咱们甭管这些传闻,但也无法解释那些人的头颅都哪去了啊。 这几年只要路口一出车祸,我们都不用猜,那尸体准没头,而我们也无法解释怎么回事,尽量去找寻,可的确很诡异,找不到,所以这也是我们的一块心病,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前不久吧,我们和公安.部门有次交流会,我从市局的谢局长那里得到了一点提醒,他认为如果从科学分析无法找到答案,让我们去试一下玄学。 其实吧,鬼神面儿上我们也有想过,但是这种东西可不能随便乱说的,特别是我们这些受过党的教育,怎么可能用封建迷信的手段去解释呢。 于是我也没把谢局的提醒太当真,可就在前不久,那是4月14号,我们常年勘测公路的技术员老吴,在那个路口出了车祸……他的头……也没了。 小吴啊?我说这些你……」 「没有关系的,您说吧。」 「哦,那我就继续说了。事情没摊在自己身上吧,也就那么地了,可是身边认识的人出了事,而且还是诡异的事,那我们就实在坐不住了。 老吴的这个车祸很诡异。那天,他又在路口附近绘测,还对那周围植被等疑似障碍物的东西进行拍照。 当然,这都是我猜测的,因为我们平时关系很好,我很了解他。 他其实不用总来这里的,那天他过去,也是由于前不久在那儿发生了车祸,所以他去是为了勘察记录一下。 他这样做呢,也是因为十几年间,这个路口出现了 太多交通事故,不管我们怎样修正改造,都还是无法杜绝,而我们也找不出原因,这让他感到很惭愧,久而久之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所以他有事没事,就会经常过去看。 可就在那天,一辆卡车从煅荫路下来想抢黄灯过去,而这个时候,老吴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从马路这边冲了出来。 这辆卡车因为拉着一车沙子,又因为闯黄灯踩着油门,所以看到有人突然横穿过来,司机赶快转方向盘猛踩刹车,然后车就侧翻了,老吴瞬间就被车上的沙子压住了。」 「当时有目击者吗?」 「当然有了,否则我们也难以知晓其中的诡异。 当时有个骑三轮车卖菜的大哥在投阳路那边,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也一起等红绿灯,他们目睹了这一切。 我们赶到后,这个卖菜大叔还没走,坐在路边吓得够呛。 经过询问,大哥说他正在投阳路这边等红绿灯,刚变黄灯,他正要往过骑,刚蹬了两脚,突然就看到对面一前一后有两个人往这边跑了过来。 他因为看了一眼,所以脚下一顿,就在这个时候,轰的一声从煅荫路那边飞出来一辆大卡车,转眼间就翻了,然后把那两个人压住了。那些沙子离他也很近,他要不是顿了下,可能也被埋了。 我们的人一听沙子下压了两个,赶快过去通报。卡车司机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碍,从驾驶室都出来了。 我们当时并不知道老吴被埋在沙子下,等清理完沙子,只发现一具身体,而这具尸体的头却不见了,卖菜大哥说的另外一个人,怎么都没找到。 我们当时怀疑卖菜大哥眼花了,所以再次询问了他,而他再三肯定,看到是两个人,可是在现场清理排查了几遍之后,依旧没找到第二个人,也没找到尸体的头。 之后我们查到了死者身份信息,发现居然是老吴。」 「啪~」第一盘磁带播放完毕,秦丁放入第二盘。 「可以了,您继续说。」 「当时我难以接受啊,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老吴,同时我也知道无头车祸又出现了,而这一次还有目击者声称看到遇难的是两个人。 我们再次询问了货车司机,那个司机说当时只看到突然冲出来了人,并没有看得太清楚,一切都太快了,好像是一个人。 他不是很肯定,于是我们又找到了第二个目击者,就是抱孩子的那个妇女。 她也说看到有两个人跑过来,从她的那个角度,那两个人也是一前一后挨得很近,但是她还没看清楚人长什么样呢,车就从路口冲出来了。 司机无法确定,目击者却看到出事的有两个人,老吴为什么没看车,他为什么会突然横穿马路,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尸体呢? 这太多谜团了,所以我们通知了公安.部门前来,可他们技术部的勘察结果是,事故现场当时遇难的只有一个人,并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而那两个目击者没必要串通骗人,那么这就无法解释了。 我们都觉得太诡异了,同时我也想起了谢局长的提醒,而这个时候,小吴突然过来找我,她给我看了一些东西。 那是她父亲生前拍的一些相片,都是这个路口的。那些相片上面,有问题。 小吴,你来说吧。」 「好的。我父亲出事之后,我在收拾他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些相片,整整一大箱子呢。 父亲在出事那天,拿相机还拍了一些,后来我拿到已经损坏的相机后,发现胶卷完好,而且已经拍满了,那是父亲最后拍的,我不想让他留下什么遗憾,就把胶卷全给洗出来了。 等洗出这些相片后,我就大致翻看了下,翻着翻着,我就看到了两张奇怪 的相片。这两张相片是前后挨着的,也是胶卷的最后两张。 我给您看一下。」 「沙沙沙……」 「就是这两张。」 「……这是?」 「您仔细看这儿,这是不是个人影?」 「嗯。」 「这个人影像不像穿过了车或者说是从车体里出现的,正在向我父亲这边过来? 我想我父亲应该是无意中拍到的,他当时可能在拍对面某处,然后那个时候煅荫路行驶的车辆正好过去,于是他拍下了这个镜头。 然后您再看这张,这是最后一张。」 「这片有些虚的黑色是?」 「我觉得……是那个人影,它到了我爸近前。您看这块背景,我爸可能是刚放下相机,然后他发现了什么,所以没来得及举起相机,但是他却按下了快门。」 「所以您怀疑您父亲无缘无故冲到马路上,可能跟这个有关?那也有可能这张照片是之前拍的。」 「不是,您看这张照片,出现影子的那辆车没过路口,您看对面,这是那个卖菜的大叔,还有这个抱孩子的女人,这说明我父亲拍的时候,也许是在事故发生前的几秒内吧。 而且两个目击者都看到是两个人冲到了马路上,可之后一直没发现第二个人的尸体,这个路口又发生这么多起事故,遇难者的头都不见了,所以会不会……这个人影其实就是鬼。」 「吴小姐,这个我没法回答你。具体怎么回事,我得亲自去现场调查才行。 我们先不说这个了,你父亲拍的其他相片里,还有没有发现异常?」 「有,有的。我父亲会在每次交通事故出现后,去现场拍摄,相片非常多,差不多有数千张吧。 在发现那两张相片异常后,我把其他相片全看了一遍。 在1995年之前的相片中,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但是在95年之后的一些相片里,有拍摄到一些车祸附近围观的人。 我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那些人群里,我发现总能看到一张面孔。 我并不认识他,但他的确会在一些相片里出现,或近或远。 不过我可以看出,我父亲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人,也不是故意去拍他,因为那些相片看起来都是随意拍的,只是正好拍到这个人在画面中。 我一开始猜测这个男人也许就住在附近,喜欢在那边散步或者溜达,又或者在那周围上班,所以每每发生交通事故时,他都会在现场出现。 可是直到我看到其中一张出现他的相片后,我忽然发觉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这张相片我也带来,您看下。。」 ------------ 第92章莫名车祸 磁带里传出了衣物摩擦的声音。 「沙沙沙……」 「他在这里,虽然被拍得有一点模糊,但绝对没错,就是这个人,您看他的身材轮廓,眼不眼熟?」 「这是……那个人影?」 「我还以为我多疑了,您也看出来了吧,我把这两张相片对比了一下,他们非常像。」 「吴小姐,有没有这个人比较清晰一些的相片,我需要用一下。」 「有的。」 「宫先生,能否临时借用一下您的工作证件,我需要在那周围打听一些事情,这样会方便一些。」 「可以的。」 「还有,您能帮忙联系一下文物管理所的人吗?我想这件事需要询问一下他们。」 「文管所?这件事还能跟他们有关系?」 「我认为应该是有的。」 「看来您有把握解决这件事了。我虽然跟文管所那边的人不是很熟,但是我可以托人帮忙联系的。」 「好的宫先生,等联系好,您通知我一下。」 「好。」 「吴小姐,你也不要着急,等我调查结束后,自然会帮你找到你父亲的头颅,但是你最好不要擅自去查这件事,也不要再看那些相片了,一切由我去调查解决吧。」 「好,好的」 「那我们之后再联系。」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接着传出了缉魂使的声音。 「1998年4月26日 我已经来到煅荫路与投阳路十字路口了。听宫先生之前所描述来看,事故多为煅荫路行驶而出的车辆,所以现在对这条路段上的一些住家店铺进行询问。」 「歘hu)歘歘歘歘……歘歘歘」(走路的声音) 「大姐,拿瓶娃哈哈。」 「一块。」 「您这小卖部看起来开了很久了吧,有十年没?」 「哪有十年啊,几年前才开的,不过这是我们自己的房子。」 「哦?自己的房子?这房子离路边好近啊,这每天过往车辆很吵吧?感觉路边空气不太好啊。」 「哎呀,早习惯了。不过的确离得很近,但也没办法。以前没修这些路的时候,空气倒是还行,但一刮风也灰土暴扬好不在哪去。」 「路离这么近,政府也没给设点啥安全措施?这看着也挺危险啊,有没有车失控冲到这边民房里的啊。」 「嗐,咋没有呢,多了去了。」 「我只听说那边的十字路口总出事,这条路上还真有车开进房子里啊?」 「哎呀,我们这片儿……怎么说呢,你看这条路的名字就不咋吉利,邪门儿的事可多了去了。」 「诶?大姐你给我讲讲呗,十字路口那边的我朋友都跟我讲过,这条路上的我还没听说过呢。」 「都怪吓人的,你不怕啊?」 「不怕不怕,我就喜欢听这种的。」 「那我就给你讲讲。你看见那边没?那个破房破院?」 「哇,看到了,怎么那么破啊?」 「被车撞的呗。」 「车能把房子撞成那样?坦克撞的吧。」 「哈哈,你这小伙子还挺幽默,那都是车撞的。 那家男主人姓刘,也不知道那房子后来是跟这条路犯什么冲,还是风水出现了问题,那个时候每个月至少三四辆车都会从路边撞进他们家。 哎呀,那几年一点都不夸张,他家刚修好,就又有车撞进来,有时候上午刚撞个稀巴烂,下午又冲进去一辆,你说邪门儿不。」 「听起 来是挺邪门儿的。」 「有一次啊,那车都翻到他家的房顶上了,房子都快弄塌了。」 「您等一下啊,我机响了。」 「啪~」磁带到头,秦丁将第二盘磁带翻面,录音机里传出了说了半句话的声音。 「……我这有电话,你可以回。」 「没事,暂时先不用回,您接着讲。」 「那老刘家每天提心吊胆的,再也坚持不住了,最后全家就搬走了。 他家不搬也不行,那房子都被撞酥了,就算没车,恐怕多下几场雨就得塌,更何况每天有车飞进家,这谁能受得了。」 「这么多车撞他家,那他家里人没事?」 「还真别说,每次他家人都躲过去了,老刘说过,那是他们家常年供着菩萨保佑的。」 「那他们家也不是一开始就出现这种状况吧?」 「你猜对了,从前都挺正常的。我们都是老邻居,以前没修路的时候啥事儿没有,后来修完那几年也没事,大概从三年前开始吧,他家就频繁撞进去车。」 「1995年?」 「对对,反正挺奇怪的。我们这边一开始都觉得是车辆多了之后,路面可能没修得太好,所以车一到这儿打滑失控才冲到他家的,可后来管事儿的让人来检查,并没发现异常,公家还把他家院墙加固了呢,就那也挡不住车飞进去,所以我们都觉得有点邪门儿。 对了,更邪门儿你猜怎么的?他家搬走之后,再没有车冲进内房子,你说奇不奇怪?」 「的确很怪。那大姐,除了这家人的遭遇,这条路还出现过什么别的奇闻吗?」 「你是想听哪方面的啊?」 「都听,嘿嘿。」 「这条路上发生的奇闻可多了,主要是车祸,那我就再给你讲一个这几年让我印象深刻的。 这个事故也是发生在这条路上,但不是我们这段,也不是我们这边,是往东那一段的。 我们家的地就在对面东边那一片。那也是三年前吧,我那天打算去地里摘点玉米,所以从我们这边往东走,打算到了地方再过马路。 我走到我家农田对面的时候,我就看到从西往东开过来几辆车。那几辆车离我还挺远呢,但是感觉他们的车速很快。 我心想这种路开这么快干嘛,多危险啊。还没等我再想什么,就听到一声特别响的刹车声,还有车和车剧烈的碰撞声,那些声音特别吓人,听得我心直颤。 我看过去的时候,已经很乱了,有一辆车翻着飞了起来,全是车的碎片,还有不知道是哪辆车的轱辘正在滚,还有好几个人也不知是从哪辆车里弹出来摔在了地上,而后面还有一辆可能没来得及躲避,从这些车旁边一下开过去了,结果有个从车上掉下来的人被这辆车从脑袋上碾压过去了。 就这样一下,我好几年一闭眼就能看到那个场面。 我当时差点没吓死,一点不夸张,腿软的站不起来。」 「要我也站不起来了,太吓人了。那……这么说,不光十字路口出车祸频繁,连路上都这么多起交通事故,这一片好邪乎啊。」 「哎呀,这两条路的名称交叉在一起,就是断头阴阳路,在黄泉路上还能有太平啊。 也不知道什么人给起的这种路名,要我说城建交管局啥的,就应该找阴阳先生看看,改下路名。」 「大姐,那后来呢?是不是有更邪门儿的?所以才印象深刻的?」 「你又猜对了,那次事故死了7个人呐。开在前面的那辆车,也就是先出事的那辆,失控后翻车,除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没甩出去,连司机带后面坐的三个人都死了。 后面追尾撞烂的那辆,司机和副驾驶死了,还有旁边一个走路的行人,被剐蹭带到碾压死了。 那可是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啊!」 「起因是什么?就是因为第一辆车超速吗?」 「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听人说,好像是司机喝了点酒,不知道他当时怎么回事急刹车,然后车速太快失控翻了。」 「难道这个司机当时看到路上有东西,所以才会急刹车?」 「哎呀这个……说实话,我没看到路上有什么东西啊,因为我当时打算过马路去对面田里,我看着那几辆车往这边行驶呢,不过吧,也许我没看到而已,要是窜过去个野兔儿或者野猫也说不准。 不过……也有可能看到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您指的是?」 「可能是那种东西,脏东西。」 「啊?是不是后来又发生什么事了?」 「嗯!这场事故才过去几天,这个路段又出现了几起小的交通事故,都是些追尾刮蹭,好在这些司机车速不快,没出现伤亡。 然后我们就听说,那几个司机都声称在事故发生前,看到路面上坐着个人,所以才紧急刹车造成了追尾事故,但是事故之后他们赶快去找,却找不到那个人。 我们周边的人觉得,肯定是那次大事故里的死者不甘,魂儿留在了那里,时间长了肯定要在那儿找替身的。」 「这个事儿会不会有点夸张了?毕竟都是听来的。」 「那可不是夸张,你听我说,之后又发生一件事,有个司机姓董,他家住在后面,我们都认识,他亲口说的肯定没假。 老董那天早晨开着面包车准备上210国道,走到那段路的时候,他离远就看到有送葬的队伍在路边撒纸钱。 这种队伍其实很常见,因为国道交汇处有一大片坟地。 老董开得不快,就正常速度,结果马上要路过这队人的时候,他突然看到马路中间坐着一个穿黄袍子的人,而且好像还低着头,从他那个角度看,就像没有头似的。 因为他也开了十来年的车,以前就是开大解放的,所以很有经验。 他突然看到路面上坐着个人,的确也是一慌,但他反应很快,对路又没有车,所以他及时打方向盘有惊无险绕过去了。 不过这让他心里有些来气,所以赶快从后视镜看了眼,结果路中间哪有人,除了路边抬棺材的发丧队伍,还有后面开来的车,根本没看到那个穿黄袍的人。 他心下奇怪,但可以确定他没有看错,所以担心会不会人卷到车底下他不知道,于是他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赶快检查了下车底,又仔细找了找,啥也没有,他突然想起前些天的传闻,觉得有点邪门儿。 他刚要上车,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刹车和撞击声,等他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有辆大货车撞进了发丧的队伍,那边乌烟瘴气也看不太清,他当时就觉得那队人完了。 他跟我们说,他有点后怕,如果他之前慌乱打方向盘的话,也有可能撞进送丧的队伍。 然后他又觉得有点诡异,说不定他和后面失控撞人的司机都看到了脏东西。」 「后来呢?不会有很多司机看到,导致他们出事吧?」 「没有,后来这件事被之前大事故那些死者家属知道了,他们找了和尚来这段路又是烧纸钱又是念经的,好像挺管用,反正那次之后,到现在都没再出事。」 ------------ 第93章灭门 「大姐,这条路刚修的时候,有没有出过什么事,我听说挖出好多尸骨是不?」 「是挖出来不少尸骨,东边那一大片说是古代战场,那些尸骸都是古尸,打仗死在那的,可能后来就地掩埋了吧。 后来在那边建起个小型博物馆,还展览呢,那么吓人谁去看啊。」 「能建起小博物馆,说明挖出来不少吧。」 「古战场嘛,肯定很多尸骨的,怨魂都不知道投胎了没。 所以说,当初修这条路挖出那老些尸骨,公家也没请人看一下,这条路一直不太平,说不定就跟这有关呢。」 「那当初除了挖出这些尸骨,还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小伙子,你今天是来这儿听故事会来了?」 「嘿嘿,再给我拿五包小浣熊,只要烤肉味儿的。」 「啪~」第二盘磁带结束,秦丁将第三盘磁带放入。 「沙沙沙……」 「给你,一共四块。」 「唰啦唰啦」(撕袋子的声音) 「那到底有没有嘛?」 「哎呀,咋没有呢,比车祸还吓人呢。不过这算不算是离奇的事呢,好像也不算,说起来也跟修路工地没啥关系,那你还听不?」 「听!」 「要说这事儿吧,跟修路可能沾那么一点边,是发生在修路工人身上的。 当初修路的时候是1985年吧,公家就近在我们这边雇人。 他们先找了一个说话有号召力的,人缘也不错的,这个人就是搬家搬走的那个老刘。 他们让老刘去动员,这样能很快雇到人。 老刘也挺麻利,不但把这周边的人动员起来,还叫来了好多个住在别处的人,于是他们就在工地上开始干活。 他们这些人挖地挖土,平整地面,不久就挖出了白骨还有生锈的刀和武器头。 一开始这些人很害怕,以为挖到了老坟,后来很多人都挖到了,这个时候施工方的技术工觉得不对劲,猜测这是挖到古尸了,所以就联系了文物考古那边的人。 那个时候,施工进度不能停,所以人们还是继续干活,结果老刘和一个姓李的人,在挖地的时候,挖到了一个黑色的铁瓮。」 「铁瓮?」 「昂!后来去的人打开铁瓮,发现里面全是黑汤子,再后来说是那个铁瓮里坐着个死人。 用瓮装死人,我们这边倒是听说过这种葬法,但那都是老早以前的旧习俗,早就不用了,现在都是用棺材,谁还用瓮葬人。 不过奇就奇在,这个瓮不是烧制的土陶,是铁的。葬人不是都忌讳用到铁器嘛,阴阳先生总说,铁器隔阴阳,棺材里放入铁器会影响人往生的,所以如果是拿铁瓮葬人话,这肯定是有仇才这么做吧。 这些都是我猜的啊,谁知道那是不是葬人用的呢。 其实这些事呢,我也是听说的,我现在跟你讲的这件事呢,是发生在那个姓李的工人身上的。 你看我兜这么大一圈说他们去修路,其实是因为后来这个姓李的工人做了一件可怕的事,而有传言说他之所以干出这种事,是由于他们挖到的这个铁瓮,可能他犯了忌讳。」 「哎呀,大姐你真的有讲故事的潜质,我都听入迷了,到底咋回事呢?」 「哈哈,那我先说他们挖出的这个铁瓮吧。这个瓮呢,应该是有些年代的,但里面的尸体却很奇怪,泡在那个黑汤汤里,不但没有变成白骨,也没腐烂,皮肤都还有弹性呢。 至于啥样子我没看到啊,那个小博物馆也没展出这个东西,我都是听人说的。 然后这 具尸体呢,虽然皮肉都在,没腐烂,但是吧,他没有头,只有身体。 你看哈,尸体没头,还放在铁瓮里,是有点奇怪吧? 这人呐,下葬都是讲究留全尸的,没有头,又被安放在铁瓮里,尸身又没腐烂,听着就邪门儿。 当时工地上还有人说,这种铁瓮叫尸身瓮,一般是用来装圆寂后的高僧或者修仙道士遗体的。 可我觉得吧,尸身不腐倒是挺像这种说法的,但是哪个得道的高僧能没有头啊,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可能不是正常死的,说不定含着怨气才尸身不腐呢,所以这种铁瓮我是感觉很不吉利,应该埋回去。 后来,工地上管文物考古的人去了,人家看了下现场,也没多说什么,但是首先就把老刘他们挖出的那个铁瓮给拉走了。 修这条路的时候,也就是挖出很多古尸和这个铁瓮的事情比较特别,再就没有别的了新鲜事了。 现在我就要说这个姓李的工人了。 这人是住在南边的平房区,离我们这其实不算远,他跟老刘关系很好,也偶尔来这边找他,我还见过呢。 人看起来挺正常的,就是挺瘦,黑瘦黑瘦的,可谁也不会想到他之后能做出那么可怕的事。 那是这条路铺好的第二个月吧,路一直没通,所以我们这片特别清静。突然有天上午,我站门口嗑瓜子,离老远就听到有警车的声音。 当时听那阵仗,应该有好多辆吧,声音是从南边平房区传过来的,好多人都从屋里出来看呢,一个问一个,七嘴八舌都觉得,那边肯定出啥大事了。 我们这边有闲得没事干的人,想知道那边发生啥事了,然后把大二八还推出来,骑着就去了南边平房区。 也就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吧,那几个人脸色煞白地回来了,说那边出大事了。 我们都很好奇,就问他们到底咋了,那几个人说,有个男的,把他全家老小都给杀了,血从院子里的排水口流了一巷道。 那家人在巷道最里面住,公安拦着呢,看不清。 他们听旁边人说,那家隔壁前一晚听到响动,以为有贼,还出来看了下,发现两边邻居都没亮灯,外面又黑,也再没听到动静就回屋继续睡觉了。 等第二天早晨,一出屋子闻到很重的血腥味儿,寻着味道发现是隔壁,当时还以为隔壁在院子里宰杀什么动物呢,于是隔着院墙往那边偷偷看了眼,这一看差点没吓死。 那家人院子里的水泥地上,摆着一圈人头,还有好多具尸体摆得整整齐齐,地上全是血。 邻居直接吓蒙了,一屁股坐地上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赶快出去报了警。」 「姓李的那个人干的?」 「就是他干的,他把孩子老婆还有爸妈小姨子都给杀了,杀完还把头割下来摆成个圈,哎呀,我没亲眼见到,听着都觉得吓人。 而且他也没跑路,杀完一家老小,还回屋子里继续睡大觉呢,警察赶到的时候也没反抗。」 「这个人杀全家的动机是什么啊?」 「再有啥动机,也不能把自己一家杀了啊,孩子那么小,还给割了头,我看他是中邪了,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 那个时候这事儿可轰动了,到后来就有传闻,说他在修路的工地上干活的时候,挖到了一个铁瓮,然后中邪被啥东西跟上了。 还说自从挖出铁瓮之后,有人见他表情很呆,就像丢了魂,跟他打招呼都没反应,但有时候跟他不小心对视一眼,那眼神里像是有把刀子,让人害怕。 当然谁知道这是真的假的呢,但是我见他的时候,他很正常的。我还问过老刘,有这回事儿没,老刘让我别听他们瞎扯。 后来公安那边给这个男的做了精神方面的司法鉴定,发现他患有精神分裂,杀全家人的时候正处于发病期,所以他没有承担刑事责任。 但是这个案件手段太残忍了,影响挺恶劣的,所以法院判这男的强制医疗,然后就给送六医院去了。 我觉得很奇怪,这男不管是说话还是干活看着都很正常,怎么就突然成精神病了。 那个时候反正大家都在议论,说他和老刘挖出的那个铁瓮肯定有问题,里面尸体还没头,太不吉利,肯定是被鬼附身了,他在帮这个鬼找头,所以才做出那种割头的事,我倒是觉得这个说法有点靠谱。」 「大姐,他要是因为被附身才做出这事,那不得当时就应该出事嘛?这事儿也过了有一段时间才发生的吧。还有除了他这样,没听说别人也这样吧,跟他一起挖出铁瓮的那个老刘,不也没事?」 「那谁知道怎么回事呢,也许他俩挖到铁瓮,这男的偷偷对着铁瓮做了什么也不一定呢,我还听到过,说他可能拿了铁瓮里的东西了。」 「啪~」磁带到头,秦丁将第三盘磁带翻面。 「你干嘛呢?」 「我机又响了。那大姐,您知不知老刘家后来搬哪去了?您有他家联系方式没?」 「咦,小伙子,你要干吗?听故事听的还想去调查真假呀?」 「不是不是,其实吧,我是想联系下他,问问他家这个破房子租不租。」 「啊?这种房子你租它干嘛,别说已经破得没法住了,就是好好的,你不怕每天飞车啊。」 「您不是也说了吗,他家搬走就没再飞进去车,我租上应该没事。」 「你要租这儿干吗呀?」 「住呗,肯定便宜。况且我看只是院墙很破,整体屋子收拾收拾还是可以住的。」. 「疯了吧你。你这小伙子在开玩笑吧。」 「那您到底知不知道他家搬哪了?或者您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算你幸运啊,你要是早来个三天我还真没有。 他家搬走的时候,也没说搬哪去,我们好几年没见着了,正好三天前我遇到了他,他现在在干疏通管道的活儿,所以给了我一张名片。 他说他家搬在五通区了,具体地方我可不知道。」 「搬那么远?那您还是给我联系方式吧,我电话里跟他说。」 「你真要租那房子?」 「我想先问问。诶对了大姐,您看下这张照片上的人,您认不认识。」 「沙沙沙……」 「这个人……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嘶……哎呀,我可能见过他,但我真记不起他是谁了,这相片上的角度有点偏,就觉得有点眼熟,这人怎么了?」 「没怎么,呵,他应该就住在这一带,常在这片溜达,您可能见过他,才会觉得眼熟吧。」 「是吗?我见过他?哦,可能见过。」 ------------ 第94章铁瓮 「那个,大姐,这个是我的机号码,给您留100块,您要是见到这个人的话,麻烦打个电话呼我一下,要实在没见着,这些钱就当您今天给我讲故事的费用了。」 「哎哟,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 「小伙子还挺有钱,那大姐我就帮你留意着。」 「好嘞!」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1998年4月26日,机显示宫先生让我回电话,可能是文管局那边联系上了,他的办事效率很高啊。」 接着磁带里传出来拨打电话的声音。 「宫先生,文管局那边有消息了?」 「嗯,您记下他们的电话,您需要用电话跟他们联系,有人专门回答您的问题。我只能帮到这个程度了,主要里面没太多熟人。」 「这样就行了。那我在什么时间联系他们比较合适?」 「我挂了电话,你直接联系就行。」 「等一下宫先生,我还有几件事得问您。」 「哦您说。」 「1995年的时候,在煅荫路向东方向是不是出过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当时死了七个人,您有没有印象?」 「有啊,才过了三年,而且那么大一场事故,能没有印象嘛。 怎么,您查到这件事跟十字路口这些事有关系?」 「差不多。」 「但是那起事故除了一名死者头部碾压没了,其他死者的头都在呢,所以上次我没提这件事。」 「没关系的,那您还记不记得,那起事故中,最先出事的那辆车为什么会翻车,事故原因是什么?」 「那起事故最先出事的车……我想想啊,那车的司机死了,副驾驶重伤,后来抢救回来了。. 副驾驶醒了之后,我们做过询问,他说司机是突然刹车,他们车速快,然后就翻了。 他当时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出事前的一秒,他听到司机说了声「卧槽」,车就出事了,他感觉司机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做紧急刹车避让来着。」 「司机没有酒驾?」 「没有没有,现在回忆起来,那起事故也挺离奇的。」 「那之后还有一起事故,就是一辆大卡车冲进了送葬的队伍,那辆车为什么会失控? 还有,那几天那条段路发生了好多起事故,那些司机说看到地上坐着没有头的人,有没有这件事?」 「您是从哪儿知道的,的确有这件事,还真挺邪门的。 那辆失控大车冲进送葬队,我们做调查的时候,司机说是看到左前方地上坐着个穿黄袍子的人,他为了躲避紧急打轮就冲进了右边的送葬队伍里了。 那次事故非常惨烈,后面的那些人和抬棺材的连撞带压的死了9个。 本来我们平时不会信这种说辞,这都是逃避责任的借口,可在他之前,那段路发生多起轻微事故,那些司机都说看到地上坐着个穿黄袍子的人,而且没有头,所以吧,这件事是挺邪门儿的。 我们当时也无法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后来找人进行道路调查和车辆检查,并没查出什么,更没看到什么无头黄袍人坐地上,所以这件事就那样了。 再后来,我听人说有车祸家属请了一群和尚去那里念经,之后还真没听说谁再遇到这种怪事了。」 「那还有一件事,就是1985年,马路边的民居平房,有一家住户多次撞进去车,这个事儿您了解吗?」 「哈哈,了解啊,这个在我们局里传的可邪乎呢。那些车哪家都不撞,只撞他家。 路况以及路面好好的,司机也正 常,就是快到他家的时候,车就打滑失控,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们派人检查一切都正常的。 而且神的是,那家人后来受不了搬走了,就再没有车撞进去。」 「好了宫先生,我没有啥要问的了。」 「行,那你就给文管局那边打过去吧。」 「好的。」 磁带空白几秒。 「咔哒!……嘟……「嗒…嗒…嗒…嗒…嗒…嗒…嗒」(挂电话后继续按电话键的声音) 「喂?」 「诶你好,宫局长跟您说了吧,我这边调查点事儿,得麻烦您一下,问您一些事情。」 「说了说了,你问吧,我尽量配合。」 「我想知道,1985年,煅荫路修建时挖出好多古尸,其中还挖出一个铁瓮一样的东西,您能具体把这件事说一下,顺便说下铁瓮里有什么吗?」 「哦,这件事啊。那片路段从前是明朝时期的古战场,挖出古尸很正常,不过数量比较多,所以后来政府出资建起了博物馆,就是为了存放这些遗骸的。 你说的那个铁瓮,倒是值得说一说。 我们当初接到消息,说修路挖出古尸让我们派人过去看怎么处理。 当时那边的人并没有提到还挖出了别的东西,所以去了之后,我看到还挖出那么一个铁瓮,就知道可能是刚挖出来的。 但是这个铁瓮盖子被铲掉了,里面全是黑色的液体,我们初步判断是尸液和腐殖酸混合的液体,同时也看出来这是瓮葬,就是拿瓮做棺的一种墓葬形式,也叫瓮棺葬。 现场发现这个东西的那两个工人,说是不小心铲掉的盖子,反正我是不信他们说的,其中一个人袖子都是湿的,他还说里面有尸体,这不是招笑呢吗,里面全是黑汤子,他没伸进去咋知道的。 我们先没理会这俩人,让同事勘察了一下,发现那个铁瓮里面的确坐着一具古尸,而且还是具鞣尸,也就是说,这尸体没腐烂,跟马王堆那位辛追夫人一样。 这一下就有点研究价值了,我们也重视起来了,同时也判断现场那俩人可能是刚打开盖子,伸进去想摸点值钱的东西,却摸到了死人,所以害怕之余啥也没摸到。 我们现场做了批评教育,这俩人也不说话,这件事也就那样了。 然后我们把这个铁瓮里的液体收集进瓶子里,才把它搬回了局里。」 「您等一下。」 「啪~」秦丁放入了第四盘磁带。 「可以了,您继续说。」 「等搬回去后,我们发现这瓮里不但有鞣尸,整体这个事儿还有些特别。 第一,这个瓮是铁制的,一般这种葬法都是用陶土烧制陶器,而且是有墓葬规模的,但是从现场看,它好像就是挖了个深坑埋进去的。 不过正因为是铁质的,盖子口当初也是浇筑死的,里面的液体不一定是什么,可能是某种防腐物质,所以尸体才不腐。 第二,瓮里面放着尸体,但是奇怪的是,尸体没有头。古代人可都讲究留全尸,没有头下葬一般视为不会有来世。 第三,瓮盖上或者瓮底部没有出魂孔,就是让死人加速投胎的一个象征性的东西。 当然了,铁瓮里面全是黑色液体,尸体也没有腐烂,足以说明它没有漏点。不过,用铁瓮葬人,的确还是有些奇怪。 我们同事对这方面有研究,他是这么解释的,瓮里的尸体因为没有头,无法成为全尸,所以按照古代迷信来说,这人就投不了胎,所以没有设出魂孔也合乎情理。 另外用这种瓮下葬尸体,可能就是为了起到不腐。 之后我们对那具古尸 进行了研究,也寻找了下他的身份来历。 这具古尸被取出时,身上还穿着衣物,让我们吃惊的是,他穿着的是一件黄色僧袍。 这说明这具尸体生前是位僧人,这让我们一下想起,历史上很多高僧圆寂之后,都会采用的瓮葬缸葬,俗称坐缸。 但高僧用这种墓葬形式,一般都会保持干燥,使尸身不腐而且还能保持原貌,修成金身。 可这具尸体却是泡在液体里,而且没有头,所以这就显得有些神秘了。 我们对这具古尸进行了处理,发现整个尸体的皮肤都还有弹性,内脏也保存完好,跟马王堆出土女尸差不多,就是一具鞣尸。 但是这具古尸背后的皮肤上,却纹刺着一个图案,看起来有点诡异。」 「什么图案?」 「是一个道符的图案,但是不知道是哪一派的道符,也不知道起到什么作用。 如果这具古尸生前是僧人,背上刺有道教图案而且还是道符,这就很值得猜想啊。 是为了让身体不腐用的某种道教方式?还是说他其实就是一名道士,只不过穿着僧袍下葬,再或者……反正有很多种可能吧,我就不一一说了。 为了能解开这个迷,我们还把拍有道符的相片拿给道教人士来辨认,结果没人知道那是什么符,用途更不清楚了。 但是,有那么一个老道士提醒我们,让我们别随便再动这具古尸了,也不要涂花或者对那图案进行研究,说那图案有可能是某个失传的道符,是用来镇尸的,还告诉我们不要展出这具古尸,以免招来什么祸端。 说实话,老道士说得挺有道理,不过我们这些搞文物考古的,是崇尚科学的,所以也就半信半疑吧。 再说那个年代局里技术手段还很落后,也没有太多信息资料来深入研究那道符究竟代表什么含义,有什么作用,而且无头尸展出确实有些不太好,最后也是怕出什么纰漏再担责,所以就把铁瓮和古尸放到地下室了。 反正古战场博物馆说白了,就是为那些古尸找个合适的地方安放而已,研究价值并不是很高。」 「这具无头古尸的身份也没有查出来吗?」 「那可不太好查啊。铁瓮里除了这具古尸,并未找到任何关于其身份来历的东西。 不过吧,我们根据那件僧袍款式来看,那是明朝时期特有的僧侣服饰,所以当时我们从一些本地的县志以及记录的史书中去找寻了些线索。 还真别说,最后我们在一本明朝的府州县志中查到一段描述。 说是在万历三十六年,有一位巡按来到这边,去驻守军中调查,查访到一件冒功请赏的勾当,性质非常恶劣。 涉事的军将名叫童贺年,声称自己斩获了无数首级,并且还将首级一一带回,不过这些人头面目被毁无法辨别。 这位巡按觉得蹊跷,事先已经摸清了底细,带上这个人一起回到战场上,把他杀死埋葬的所谓敌人尸体挖出来,结果都是无头的明军尸体,数量多得吓人。」 ------------ 第95章是他 「原来这位叫童贺年的军将杀掉的并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巡按大怒,让人把童贺年斩首,将头颅悬杆示众,尸身丢于乱葬岗。 这段县志描述的就这些,这个是唯一一段描述斩头的事件。 后来我们又从一本叫《九边云中志》的野史中也发现了一段关于童贺年被斩首地记录,但是跟县志里的不太一样。 当然我们不可能以野史上的内容为佐证,而且野史的描述具有一定封建迷信,我这里只是说一下,并不代表这是事实。」 「没关系的,您说就行。」 「这本野史的描述很离奇,说万历三十六年,军将童贺年在战场上杀自己人,取人头并非冒功领赏。 他其实是一名僧人,炼制妖法,需要99颗人头。 但其所作之事败露,被巡按发现,遂将其怒斩,把头挂于树上示众。 妖僧童贺年死后鬼魂开始在军中作祟,巡按遣高人做法,将其头颅烤炙碾碎撒于荒野,将其尸身封于铁瓮中,使其魂魄不得超生。 这段野史是这么描述的,虽然真实度不可取,但却是相同时间,相同事件以及人名,更重要的是,提到了铁瓮这个词。 当然,野史里即使提到了关键性的物品,但显然也只是荒谬之论,上不了台面的。 所以,铁瓮里的尸体是不是那位童贺年,只能作为一种猜想和参考了。 这就是全部过程了,不知道是否能帮助到您。」 「这些足够了。再问下,那铁瓮和尸体,现在还在了古战场博物馆吗?」 「在的,在博物馆地下室存放。」 「那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想去看看那个铁瓮和无头古尸,能否通行下。」 「呃,可以,但是只能看,不能做别的。」 「嗯,那是您这边打好招呼,还是我去了怎么说?」 「博物馆里住着一个保卫员,我会跟他打好招呼的,你去了说毕科长允许进去的。」ap. 「好的。多谢了。」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1998年4月26日 现在联系那位家被飞车频繁撞烂的刘先生。」 录音机里又传出按电话键的声音。不一会电话通了,接电话的人先开了口。 「喂?」 「你好,是疏通下水道的吗?」 「是的。」 「我店里的下水堵了,您过来帮疏通一下吧。」 「你哪里啊?」 「投阳路和煅荫路交叉口往北的……鱼羊鲜饭店。」 「啊?是鱼羊鲜啊?高新区……离得好远啊!你怎么不在近处找人呢。」 「这边顾客介绍的,说您疏通的手艺不错,所以我就找您了。」 「那有点远啊,我骑摩托车得走一段时间。」 「没关系,我等您吧,给您加钱。」 「行,那你等我一下。」 「好的。」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1998年4月27日……等一下,昨天那位小卖部大姐呼我,我就在附近,直接过去找她。」 磁带并没有录脚步声,然后突然又出现了声音。 「诶小伙子,给你发的机信息收到了吧?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嗐,我就在附近呢。您看到相片上那个人了?」 「你现在还带着那张相片吗?」 「带着呢,您还想再看看?」 「嗯,再看 看。我昨天回忆了很久,想起一个人,但是又有些不太确定,毕竟十多年没见了,而且……好像相貌有点变化。我再看看。」 「您等一下。」 「啪~」磁带到头,秦丁将第四盘磁带翻面。 「给您。」 「沙沙沙……」 「这,这个人,这个人是……嘶……好像是他。」 「谁?」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把全家杀了的那个人,姓李的那个男的。」 「确定是他吗?您没有认错?」 「他虽然变化挺大的,但是昨晚我就觉得有点像他,现在看相片应该没错的。不过,你,你为什么在找他啊?」 「我也不瞒您了,我是交管局委托来调查一些事的,跟这个人有点关系,需要从他那儿了解些事情。」 「他,难道他从精神病院出来了?他变化可真大啊,怎么瘦成这样,我差点没认出来。」 「谢谢你了大姐,如果在这附近看到他,再呼我。」 「呃,行吧。」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1998年4月27日,等那位刘先生。」 接着磁带里出现了走路的声音,然后还有拉.凳子桌子的声音,紧接着又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诶你好,是您打的电话吧,店里下水道堵了?」 「刘先生,您先过来下,坐这边。」 「啊?这是要干嘛?不是通下水吗?」 「您搬了家之后有没有好转?家里还继续发生怪事吗?」 「你……你是什么人啊,什么意思啊?」 「我是能帮您解决问题的人。您家发生的任何怪事,我都能帮你处理。 您先回答我,是不是从这边搬走后,家里还是出问题?」 「呃……你怎么知道我家原来住在这?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就想知道,1985年修路的时候,您和姓李的工人挖出的铁瓮,你们有没有拿里面的东西?」 磁带里突然传出杂乱的声音,有快速走步的声音还有揪扯的声音,再就是粗重而有些愤怒的几声喘息。 「你到底要什么?想打架?」 「刘先生,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想跑,现在有人能帮您解决家里棘手的问题,难道您不想解决吗?您在怕什么?」 「你放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先生,我可以放开,但是您招惹的东西可是想要您全家的命,您衡量下,是您怕人知道的事情重要,还是家人的命重要?」 「可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可能我说出来您不会信,我是奉命来抓您招惹的这种东西,再拖得久一些,您可不要后悔。」 「你是抓……鬼的?」 「对。我是抓凶鬼的。」 「沙沙沙……」 「你们俩这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俩没事,闹着玩的,没事的。」 「哦!有啥好好说哈。」 「我们出去说吧,在这里不好说这些。」 「好!」 磁带里传出了一些嘈杂的脚步声,从原本安静的环境逐渐出现了汽车行驶而过的声音,显然这两个人走到了外面。 「我都有些糊涂了,你真的是抓鬼的?怎么知道我家出问题了。」 「我是受人委托处理这种事,但是在调查的过程里,发觉可能跟您家发生的事情有关。」 「什么意思?」 「您家原来在这里的时候,那些车应该也不是平白无故总是撞过来,但具体的原因,还需要从您这里得知一些事情才能调查清楚。 不过,我可以保证,能帮您解决这件事,不会让您家再出现问题,但是您得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讲述的事情最好不要有所隐瞒,这样我才能处理干净。」 「你这空口白话的,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而且你收费吗?」 「呵~您家都大难临头了,想的还挺多。我说的都是实话,没那么多功夫给您再解释什么,如果您实在无法信任我,那就算了,我从别的地方也能查出这件事,但是您家的事,我不会管了,反正委托人又不是您。」 「沙沙沙……」 「诶,你,你别走啊,我信还不行吗。」 「刘先生,机会只有一次。」 「我这边确实遇到了……没办法解释的事,我也知道由什么引起的,可就是没办法彻底解决,既然你能,那就拜托了。」 「那废话不多说,您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别隐瞒。」 「呼……你知道我家是多会儿出的问题吗?」 「应该不是从三年前开始的吧。」 「你猜对了,的确不是从三年前开始,三年前开始的是另外一回事。 我家从1985年就出了问题,要不是这些年家里供奉着菩萨,估计早就被那东西害没了。」 「嗯,我知道这件事是跟你们挖出来的那个铁瓮有关,还有你认识的那个姓李的人,他为什么会杀了全家,你也知道,我说得对不?」 「呃……」 「刘先生,别犹豫了,您就从1985年开始讲,越详细越好。」 「呼……好吧。这件事的确需要从1985年说起。 那个时候呢,政府要从210国道上分下来一条东西走向的路,也就是后来的煅荫路。 其实建这条路并不是很困难,以前它就是条土路,也算一马平川吧,两边是庄稼地,几乎也没有什么障碍物,而且从前修路跟现在不一样,没有那么多规划。 但那个时候吧,修路缺少机械车,也缺少人手,所以公家找到了我,让我组织人来干活。 就这样,我凭借着人缘好,认识的人多,所以叫去了很多人,我也算是这些人的头儿吧。 你说的那个姓李的人,他叫李友田,他跟我以前在别的工地一起干过,所以关系处得还可以,虽然当时他不住在我们这片儿住,但是那一次修路,我也叫上了他。 我们一开始在这条路上干活儿都挺正常也很顺利,直到在一处路段陆续挖出了尸骨和一些兵器等物件后,我们才意识到可能是挖到古战场埋战死士兵的兵冢了。 其实小时候我们就听说过这一带是古战场。 我们这些干活的工人里面,有讲究的人觉得挖出这些古尸啥的不吉利,所以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让我去找管事儿的人上报,但其实大多数人都觉得没啥,挖出来先放旁边就好。 我肯定得去上报,后来管事的人来现场组织我们先去别的地方挖,说是等文管局的来看完,再安排后续怎么做。 就这样我们去了往前一些的地方,其实也不太远,我感觉还是能挖出来古尸,果不其然,我和李友田在那片地挖出来一个铁瓮。 当时的情况是,我俩在一处地方挖土,大家都分散着干活,李友田一铁锹就铲到了硬的东西上。 他觉得有些不对,用铁锹在土里来回铲了铲,很快就发现下面埋着个东西。 我俩蹲下把浮土往开刨了刨,底下那东西的轮廓就现出来了,那是一个铁制的黑红盖子,上面有一层很严重的锈。 」 ------------ 第96章压头死玉 「有盖子肯定有身子,我俩因为好奇,就拿铁锹把周围的泥土挖开了些,但是挖着挖着,却发现这东西应该挺高,埋得深了些,所以挖一半后就没再继续了。 但是这东西露出一半后,我俩就看出来,这是个铁瓮。 以前我听老人说过,把瓮埋这么深一般是葬尸体的,好像叫做缸葬瓮葬,而且都是专门放得道高僧什么的。 我当时就跟李友田说了下,说这里面保不准放着高僧的尸体,咱们不要动了,但是李友田却压低声音跟我说,放高僧的缸瓮不可能埋在这前没有庙后没有道观的地方,更何况葬尸体哪有用铁的。 他又说他老家曾经有人挖出过类似的这种东西,打开以后发现,里面都是些金银财宝,可能是哪个地主或者盗匪之类的人,把所得的财宝放到这种铁罐子里埋地下藏起来的。 他这么一说,我一下来了兴趣,要真有啥金子什么的,那可了不得。」 「稍等,我机响了。」 「啪~」磁带到头,秦丁将第五盘磁带放入,但是并没有按播放键。 他低头看了下手表,马上就七点了,他起身活动了下,马叔应该也快来了。 他有点口渴,起来喝了些水,然后去了趟矮房,他没再多想粪坑里有什么,很自然的上完厕所。 门外已经出现了一次吱纽响动,秦丁在想,如果跟纸片人撞个正着,会怎样呢?为什么纸片人总是在他上厕所的时候来换水呢? 这里面应该不存在某种禁忌吧,如果有,马叔是不是应该早告诉他了。 秦丁边想着,吱纽声第二次响起,纸片人已经走了。 秦丁出了矮房,一进屋便看到马叔已经站在写字台前,目光似乎定在了那个烛台上,好像在想着什么。 秦丁愣了下,虽然有些异样,但是马叔的神出鬼没他早就领教。 他往小桌上看去,饭盒已经放在那了。 「来得挺早啊叔。」 马叔转过身,脸上挂起了笑。 「这也不早了。小秦啊,第十个事件今晚应该能听完,往录本上写的话,是打算今晚写还是明天上午?」 秦丁想了想后说道:「我听完这七盘磁带的话,应该还有些富余时间写一部分,全写完的话,可能得凌晨一两点了。」 「一两点?那的确太晚了,可不要那么晚睡。反正不用太着急,明天还有一天,时间富富有余。 「嗯嗯,我明天早晨写,不到中午肯定写完了。」 马叔笑了笑,「诶对了,明天你写完就可以出去走走了,有什么打算吗?」 说实话秦丁这些天光听写磁带事件,偶尔思考如何应对那些看不见的危险,但就是没考虑过,写完这些事件后的计划。 相比还没弄清楚自己究竟陷入何种境地和危险,他根本放松不了,更不想在未知情况下乱跑,更何况……当初门外那道雷劈到地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谁知道危险在哪等着他呢。 在没有把「白面黑了」这件事传达完,还是谨慎些为好。 「还没啥打算呢,明天再说吧。我最近赶着听写这些磁带,其实休息不太好,等写完后,想多睡会儿,养足精神再出去溜达吧。」 马叔眼睛微微眯了下,随后又露出笑容。 「也是,以后你都可以随时出去,也不急这一两天的。 好了,咱俩别说了,你过来吃饭吧。」 不知道为什么,秦丁心中莫名有些异样,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总觉得这七天一到,会有事情发生。 他没再说话,默默坐在小桌前,将饭盒打开。 还是老 样子,一盒米饭一盒菜,他刚要动筷子,马叔却拿起写字台上的火柴,把蜡烛点亮了。 秦丁看着马叔,心中十分不解。外面天还亮着,根本不需要点蜡烛,而且马叔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呢。 秦丁心中起疑,却不知道马叔是要干什么。 马叔拿起烛台,转身放到了小桌上。 「叔,怎么点开蜡烛了,外面还挺亮呢。」 「也不早了吧,这屋子里感觉有点暗,你吃个饭亮堂堂不更好嘛。」 「呃,也是哈。」 秦丁嘴上说着,手也没停着,夹着肉往嘴里送,他心想马叔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马叔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盯着他,这让秦丁有些不自在。 「叔,要不要一起吃点?」 「我不吃这些东西的。」 「啊?」 「哈,小秦,你自己慢慢吃吧,我明天早晨再来。晚上别太晚了啊,明天再写也来得及。」 「哦!」 秦丁心中的怪异感又增加了一分,即便很明显马叔有点奇怪,但他依旧什么都看不清。 马叔走了没多久,秦丁已经扒拉完饭菜,他喝了些水,又去了趟厕所,回来把烛台放回写字台前,然后坐回椅子上继续听。 磁带转动,缉魂使的声音响起。 「可以了,你继续说。」 「我看到周围的人暂时还没发现我俩在干吗,就跟李友田小声商量。 这铁瓮肯定是不能明目张胆搬回去,但是如果下手再慢点,可能一会文管局的人就来了,到时候金子银子就归……国家了。 李友田出了个主意,他意思是再把土埋回去,等晚上我俩一起过来把这个瓮挖出来搬回家。 我同意这个办法,可突然我又想到,万一这里面根本不是啥财宝,就是具古尸,这么沉搬回去,又费劲又晦气的,于是我想先打开盖子看下,确定了再实施计划。ap. 李友田倒也没反对,他也心里没什么底,打开看一下还是保险。 于是我在旁边打掩护,他蹲下假装看铁锹工具,趁着谁也没注意这边的时候,他拿铁锹铲了铲那个盖子。 李友田用了点劲儿,那盖子也生锈得厉害,反正几下就弄开了,然后他把盖子搬开,我就听到噗的一声,低头看了眼,发现那铁瓮里面,居然全是黑色的水。 显然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里面全是黑水,根本看不清瓮里有什么。 我心想铁瓮里有水也很正常,毕竟口朝上,可能没给焊死,下雨的时候,土里难免会渗下去水,而且这是铁质的,水是黑的也不稀奇。 正在我琢磨该怎么办的时候,李友田一撸袖子,把手伸进了铁瓮里。 我其实看到他这个举动有些心惊肉跳,那黑水有没有毒还两说呢,万一他因为这个出了事,我们俩不就暴露了。 我吓得出了身冷汗,正要说他,结果他的手在里面摸索了几一下之后,突然定住了。 我以为出啥事了,大气也不敢出,结果他手一收,就从铁瓮里拿出个东西。 我定睛去看,居然是块泛着青色的圆形玉石,上面好像还雕刻着图案。 我心中大喜,赶快让他先收起放兜里,然后我又看了眼周围,人们似乎还没注意到我俩。 我示意李友田把瓮盖子盖回去,赶快埋起土,结果他把玉放兜里后,又蹲下,手又伸进了铁瓮里。 我心想这小子可真够急的,肯定他刚才还摸到了别的东西,还没等我再想什么,他突然把胳膊抽回来,闷哼了一声朝后坐倒了。 他这么突然一坐,周围 就有人注意到了我们这边。我心脏突突跳,心想这可露馅了,都怪这小子。 很快人们围了过来,发现了那个铁瓮,然后有人就问我们咋回事,怎么挖出来个瓮。 我一边假装吃惊,一边解释说挖着挖着,铁锹铲下来个盖子,一看是个铁瓮。 我边说,边看到李友田从地上坐了起来,他倒是没说话,那块玉也藏得挺好,可他脸色却很难看。 我当时不能问他怎么了,但是有工友却发现李友田胳膊袖子不但湿了,还沾了很多泥土,就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在那铁瓮里捞东西来着。 李友田好像缓过来一些,然后跟大家说,捞什么捞,葬人的瓮谁敢捞。 大家一听是葬人的瓮,立马都不敢再开玩笑了,而我当时还以为李友田用这个吓唬人,来掩饰我们的心虚。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说这个瓮里怎么全是黑水,说黑水是不是尸水的时候,工地管理和文管局的人来了。 我一看这可糟了,瓮里的宝贝我们算是无福消受了,不过一想到李友田拿出块玉石,总算也没白费。 文管局的人问我和李友田这铁瓮盖子怎么开了,因为他们看到上面有铁锹铲过的痕迹,怀疑是我俩故意破坏。 我当时有点慌,刚要圆慌解释什么,李友田却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说这盖子是我们挖地铲土不小心铲开的,说我们好心还想给挖出来放在一边呢,说一个装死人的瓮没必要故意破坏干啥的。 李友田已经说了两次这是装死人的瓮了,如果第一次说是为了糊弄其他人,这第二次跟文管局这么说一定不是在开玩笑,又结合他刚才跌倒的样子,所以我立马猜测,他肯定在瓮里摸到了死人。 文管局的人看我们都是些大老粗,也没再多问什么,然后他们的人下去拿工具开始勘察,之后就把这铁瓮拉走了。 在这其间,我们还继续干了一会活儿,李友田没跟我有过多交流,等工地下班了,我让他去我家吃饭。 我俩走回去的时候,路上他偷偷亮出那块玉石,我匆匆看了眼就让他先收好,等到家再细看。 我俩边走边唠,我问他是不是摸到了死人,他看起来心有余悸,说别提了,摸到了。 他一开始手伸进去的时候,最先摸到的就是那块玉,然后指尖还触碰到了别的东西。 他把手缩回来一看是块玉,以为底下还有好东西,一时没控制住就又伸进了黑水里。 结果手摸在那样东西上没摸出是什么,他来回一摸那东西的形状,突然发觉那好像是个人的肩膀,他不太确定,因为这肩膀上没有头,但是一想到是个死人,他又恶心又觉得吓人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我当时心里其实有点别扭,如果里面真有个死人,那块玉算是陪葬品吧,感觉有点恶心。 李友田见我没说话,他猜出我在想什么,他说没事儿的,死人墓里才会出好货呢,肯定能卖不少钱。」 ------------ 第97章卖玉 「我和李友田到了家,我让我老婆去给我们做饭,我和他去里间看那块玉。 唉~这死人的东西啊,真的不能起贪念,不过您是怎么知道我们拿了铁瓮里的东西呢?」 「这个不难,你们两家都出了变故,不就是从你们拿了那件东西之后才开始的吗。」 「呼……是啊,可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虽然这些都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了,但都还历历在目。 那天李友田把这块玉掏出来后,我找了抹布擦了擦,我们发现那东西很厚实,像玉又不像,怎么说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瓮里的黑水泡的,它看起来颜色有些发青,却没有那种玉该有的润泽感,还有点黯淡无光,但是上面雕刻的图案又让它看起来很特别。」 「什么样的图案?」 「呃,我也描述不上来,有一部分看着像是字,有一部分好像是符号。」 「看起来像字的那个是什么字?」 「看着像是个下雨的雨字,但是字体很怪。」 「嗯,您继续说。」 「我俩是一点都不懂玉石,但是我们认为,陪葬品这种东西很少有假的。 李友田说他去找下家卖掉,卖完的钱平分,我虽然有一点点不放心,但他家住哪儿我都知道,而且这小子既然说能找下家,说不定以前就干过这种事,他应该更容易卖掉,还省得***心,所以我就答应了。 就这样过了有一个礼拜吧,他突然来找我,说这东西卖不出去,我说怎么了,他说这东西是块不值钱的死玉。 我不懂啥是死玉,但听这名字就觉得不咋好。他说他找人看了下这块玉,人家说这种玉就是在地上都懒得捡起的玉渣,不值钱,没人收藏的。 其实他也不懂啥是死玉,那个人也没有详细给他讲,但是他不信这么大一块玉是玉渣,居然还没人要。 但这东西的确也一时半会脱不了手,所以我们白高兴一场。 李友田那边实在没辙,就把这块死玉给我了,说我认识的人多,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我当时觉得放我这儿说不定真能出手,因为我认识的人里,有些暴发户和老板的文化水平不高,既喜欢收藏,其实根本啥也不懂,于是我就把这块死玉留了下来。 我把这块玉用布包了起来放在了柜子里,就等着机会好卖出去。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我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下家,期间也遇到过几个感兴趣的,但是这些人好像很懂,都看出那是块不值钱的东西,有的人居然还说这玉不吉利。 我当时心里还有点窝火,差点开口骂人,可后来想想,真可笑啊。 那个时候我固执地认为,要不是这东西的来路不能告人,就算它是块死玉,也应该是有些年代的,如果是明朝的物件,我不信没有收藏价值。 就这样来来回回,那块玉就是没人要,我都不强求什么了,没人要就没人吧,要是哪天有人想要,低价我也卖。」 「等一下。」 「啪~」磁带到头,秦丁将第五盘磁带翻面。 「可以了您继续说。」 「大概在煅荫路快修好的前一个月吧,我领完工钱就不去了,因为后续不需要我们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遇到了熟人王树林。 他原来也住在这附近,后来跟着他舅下海经商,好多年都没见着了。 那天我边跟他寒暄边观察他的穿戴,这小子一看就混得很好,身上穿的戴的不便宜,而他旁边还有个胖子,穿戴比他还气派,就是手指上套个玉扳指有点奇怪。 他给我介绍了下,说那是他朋友,叫潘达壮,倒卖电器的,言外之意很 有钱。 你应该知道,80年代,低价收高价卖的倒爷们来钱很快的,所以我就知道这人肯定是个暴发户。 那个时候暴发户这个词没像现在这么贬义,我到现在还想当暴发户呢。 我当时觉得能认识这些人是件好事,说不定有啥机会能跟着他们一起干呢。 于是我咬咬牙,揣着修路开的工钱请他俩下馆子,坐在一起喝酒增进感情。 我们边喝边唠,不知道怎么搞的,潘老板就说起他最近喜欢收藏古玩什么的,还给我看他指头上戴的那个玉扳指,说是乾隆戴过。 我当时心里发笑。说实话,我是在工地干活,虽然平时也有一点点见识,可无奈家庭条件就那样,有时候我也假装懂一点,但我有分寸,太过了就容易招笑露怯。 可这位潘老板虽然有钱,又收藏古玩,像是在玩文雅的东西,但他底子里可能没多少文化,因为我就是再没啥见识,也不可能穿的西装革履还戴个玉扳指,又不是王爷,而且那么粗个东西,还套在了无名指上。.. 潘老板可能喝得有点多,滔滔不绝说他收藏了一屋子好东西,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那块死玉。 如果能把这块玉卖给他再好不过了,他应该也不懂玉。 于是我找了个时机,在他说完收藏的一件东西的来历时,我插话编了谎跟他说,我爷爷在老家地里挖出块玉,放家里二十多年了,也没啥用。 我还没说完呢,这潘老板就来劲头了,说没用就卖给他,他现在就要去看看。 我当然不能一口答应,显得太刻意了,所以就说他喝多了改天吧,而且那块玉也没估价什么的。 这人一听我这么说,更来劲了,非要立马就去看,说别怕他出不起价。 我又推脱了一次,潘老板开始瞪眼睛了,我觉得时机可以了,就带着他们去了我家。 我本来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家在哪,我怕后续这潘老板如果要了那块玉,又发现是死玉,回来找我麻烦,可无奈王树林是知道我家住哪里的。 等到我家后,我把那块玉拿了出来,这潘老板拿起一看,顿时两眼放光。 我心想,这人果然啥也不懂,收藏全靠喜欢和眼缘了。 这块玉被潘老板拿着就不放了,说上面刻的图案他很喜欢,立马让我出价。 我说这东西应该是有些年代的老物件了,具体价格我也没想好,让他看着给吧,喜欢瞧着顺眼就多给点,我这不怕多。 我边开着玩笑,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是没人要的东西,期望值早就降下来了,能给个几十块钱就谢天谢地了。 结果潘老板直接伸出五个指头。我内心一喜,以为是五十块钱。 1985年的五十块钱,那可了不得了,那个时候万元户都少见呢,东西都是几分钱就能买到的,人民币最大面值也才是10块钱。 我看着潘老板的五个指头有点发愣,潘老板以为他给的少我不满意了,然后他把皮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搭子报纸包的东西放在了我面前。 他说六百块应该行了吧。 我听到这个数字,再看桌子上的钱,直接惊呆了。这倒爷就是有钱,你想啊,他倒腾一台电视机,就能赚不少呢,所以六百对他来说也不多,可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简直算是天文数字了。 我强作镇定,王树林看着我没见过钱的样子在一旁嘿嘿地笑。我把钱收起,潘老板则拿着那块死玉爱不释手。 我当时并没感到内疚,就算是块死玉,可难得人家喜欢不是。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星期,啥事没发生,我觉得潘老板一时半会也看不出玉有问题,他肯定 是收藏,放在家里就算有人看出来了,也不一定点明。 于是我就去找了李友田,告诉他玉卖出去了,当然具体卖给谁,以及真正卖了多少钱我没跟他说。 我只是编慌说卖了100,完后分给他50元,这也把他给惊的,直说我牛掰。 我以为这件事就算办完了,可没想半个月之后,王树林突然过来找我,把那块玉还有一个放玉的底座给了我。 我当时心头咯噔一下,知道这是人家可能看出问题了,回来找后账来了。可是退回来玉可以,给退钱不大可能了啊。 我正寻思该怎么办,王树林却问我,这块玉到底是从哪来的,是不是有问题。 我硬着头皮撒谎,说是我爷地里挖出来的,都放家里很久了,有什么问题。 王树林直接一拍桌子让我说实话。 我虽然心虚,但还是一口咬定,他见我不改口,估计也就半信半疑了。 然后他叹了口气,让我把玉收好,并没有提退钱的事。 他一这样,我就有些好奇,问他咋了,他说潘老板死了。 我当时真的很惊愕,再联系这前后,猜想难道真跟这块死玉有关,可是如果这块玉有问题,它放在我家好几个月也没事啊。 于是我问王树林到底怎么回事,他说潘老板前几天把这块玉连同底座拿给了他,让他来找我算账。 潘老板跟他说,说这块玉有问题。自从把玉请回去后,他就开始每天做噩梦,梦见一个穿着黄袍子但是没有头的鬼掐他脖子。 他起初没跟这块玉联系在一起,还以为只是梦而已,但是早晨照镜子却发现脖子上有淤青。 再后来做的梦更可怕了,他就找人看了下,那人说他最近肯定带什么东西回家了。 潘老板这个时候才想到那块玉,一想的确是把玉带回去后开始做噩梦的。 潘老板觉得我没说实话,他说这东西有点邪,所以让王树林过来找我理论。 可没想到的是,王树林还没过来找我呢,这潘老板一家出车祸都死了。 王树林也无法确定潘老板一家出事是不是跟这块玉有关,但他可不想把这块玉留在他那儿,所以又给我送回来了。 我听完之后,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一个我怕别有什么麻烦又找到我头上,再有玉都送回来了,别我解释解释,人家觉得没事儿又给拿回去了。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迷心窍似的,并没有去顾忌这东西可能真有问题,主要是之前这块玉放在我这儿都那么久了,一直没出什么事儿,而潘老板收藏拿回去的东西,不一定只有这块玉,也许只是巧合,再说玉已经送回来,我钱也不用退,这种买卖求之不得啊。 王树林也没再多说什么,但他可能以后也不想跟我有啥联系了,觉得晦气吧。。 王树林走了之后,我一看人家不但把玉拿回来了,还有个放置玉的木头架子,那木头油亮油亮的,看起来很不错。」 ------------ 第98章李友田 「我心想,这玉恐怕一时半会又卖不出去了,但是我已经有那笔钱了,所以也不是那么着急,不如就先摆在家里吧。 我那天鼓捣了半天,发现人家这底座架子做得真不赖,玉石可以竖着放上去展示。 这块玉本来黯淡无光,但是一放上去之后,立马感觉价值都提升了,我当时还想着,以后卖的时候,把这底座也一并带上。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媳妇突然跟我说,说她最近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做噩梦,她觉得有点不对劲,还很害怕。 我一听做梦,忽然就想到了潘老板,所以赶快问我媳妇做的什么梦。」 「稍等下。」 「啪~」磁带到头,秦丁将第六盘磁带放入。 「可以了。」 「您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不先回个电话?」 「没事的,你继续讲。」 「哦哦,我媳妇说,她梦见有个穿黄袍子的人在我们屋子里翻找东西,她问那个人在干吗,结果那个人转过身,我媳妇发现这人没有头。 她吓醒了之后觉得特别奇怪,但也没过多在意。 结果第二天她中午休息,又梦到了这个穿黄袍子的人,说一模一样,也是没有头,在梦里贼吓人,站在地中间一动不动,这把我老婆又吓醒了。 我老婆那个时候怀疑,是不是家里进来啥脏东西了,而我却觉得,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潘老板梦到的也是穿黄袍子的无头人,我老婆也梦到了,而且是在玉被还回来之后。 我内心有些担忧,但是有些想不通之前为什么放家里没事,这一次却有事呢。 我忽然还有些害怕,想到了潘老板家的遭遇,又想到这东西毕竟从死人身上拿的,也许真不吉利呢。 我心里泛起一阵恶心,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扔了,这个时候,李友田却来了。 他一进我家,就看到了柜子上放着的这块死玉。 他显得很惊讶,问我这东西不是卖了吗,怎么还在我这儿,我说买这东西的老板一家人出事了,觉得这玩意儿不吉利给我送回来。 李友田一听这个,直接笑了。 我看他笑了,心下觉得奇怪,我就问他咋了。 他说没啥,还问我东西给还回来没让退钱吧。 我说那家人都死了,退什么钱。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下,我还说这东西可能真有那么点邪门儿,要不咱们找地方埋了或者扔了吧。 我当时真想扔掉的,我怕这东西有问题,反正钱也已经拿到了,可别为了贪便宜坏了事。 我这么一说,没想到李友田居然同意我这么做,但是我当时看他眼珠子滴溜乱转,心想这小子之前分到钱尝到了甜头,说不定我前脚扔,他后脚就捡呢,这样的话东西就只归他了。 我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之前分给他的钱也不多,利害关系我也说得明白,他如果敢拿就拿吧,劝也没用。 我装傻充愣,说干就干,把玉石连同那底座一并包起,然后我俩在路对面找了个空地就把东西埋了。 还真别说,自从把那块玉拿走,我老婆再没做噩梦,这让我更加确定我做得及时做得对,但我也有点担心李友田那小子,如果他真的把死玉拿回去了,会不会也出什么问题。 不过我转念一想,之前我都说得明明白白了,他如果也遇到邪事儿,应该会把死玉扔掉吧。 我虽然心里这么想的,但还是有点不踏实,于是过了几天,我没忍住去了马路对面,发现埋那块玉的地被重新动过,我用铁锹铲了铲,那块玉以及木架子都没了。 李友田果然把东西挖回了家,而我也好几 天没见到他了,我内心稍微有点忐忑,正想着去看看,结果他那边就出事了。 他居然……居然把他全家杀了,还把头给割下来摆成了圈。 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不光是震惊,还非常害怕。 李友田是没多少文化,但是他对家里人很好的,有什么舍不得吃都是包回家,我不相信他能干出这种事。 后来说他疯了,得精神病才杀的全家,我更不信了。他这个人精明得很,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从来没发现他哪不正常。 所以,他能突然疯了,还杀了全家,让我不得不联想到跟那块死玉有关。 但我不可能跟公安说这些,这里面你也能听出来吧,比较复杂,如果说的话,我也得进局子里。」 「那块死玉呢?」 「这我哪知道啊。公安还来询问过我关于李友田的情况,我实话实说了,但对于死玉这件事我是一个字儿也没提。 就这样一晃眼十来年过去了,我们家一直没搬还住在那,生活倒是好了些,但还是买不起楼房。 这些年家里也没有太大起伏和波澜,一家人就是平平淡淡过着,也还算幸福。 直到三年前的一天,李友田突然就敲响了我家的门。 我看到他的那一刻,差点没认出来。他瘦的简直没有人样了,除了凹陷的双眼还有一点神,那脸颊上就像只有一层皮包裹着,嘴唇也瘪进了嘴里,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牙齿都没几颗了。 我惊愕中强作镇定,问他病好了?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我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再说什么了。 李友田的病虽然好了,可我内心对他有种说不上来的畏惧和排斥,毕竟他曾经做下了那种残忍的事,虽然已经康复,但保不准再发病。 而且他现在这个样子来找我,肯定不是来叙旧的吧。 我没打算将他让进家,我从门里出来把门关上,然后找了个借口,说我老婆不舒服,让他跟我去外面坐坐。 可他站在那没有动,只是盯着我,那目光中像有把刀子,看得我直害怕。 我刚想再说些什么,他却突然开了口。他问我,当初卖那块死玉,钱为什么没有平分。 我内心又惊又慌,这件事除了我和王树林还有潘老板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他遇到了王树林。 我当时猜测他一定是来找后账想管我要钱,再一想如果我不给他的话,他一个精神病再对我做出什么事连法律责任都免了。 于是我主动承认了那次的错误,说给他补偿,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却拒绝了。 他说钱现在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 我听不懂他说的,但这句话却莫名吓人。 我强作镇定赔着笑脸,很怕他当场犯病,我还没说几句话呢,他却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他那么枯瘦,走路却非常快。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有些后怕,总觉得这家伙是不是要干出什么事来。 他走之后,我本来打算去趟派出所,可自行车都骑上了,我又回来了。 我想到如果去跟公安叙述这件事的话,那么当初偷拿死玉的事就暴露了,所以没办法我又回了家。 我很怕李友田晚上过来,于是叫了我三弟弟来家里待了几天,他还给我带了条狗拴在了屋门口。 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晚上狗倒是叫了几次,但外面并没有人,也没发生什么,我也再没见过李友田。。 我弟也不能一直待我家吧,所以我让他走了。我又在院墙上面铺了层水泥,密密麻麻扎了一堆碎玻璃片。 然后我又找人买了一根长电棍放身边,就 这晚上睡也睡不踏实,怎么说呢,那些天就因为这孙子,可把我折腾惨了。 我也没啥别的办法,只能这么防着。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防着人,却防不了祸。 那祸简直就是从天而降。那天我们一家正吃饭,一辆大卡车轰隆一声撞进了院子里,把我家院门撞得稀巴烂。 还好车被大门和院墙卡住没往前冲,否则都得撞进屋子里。 我们靠马路的人家其实从前离马路并没有这么近,但是这些年马路越修越宽,我家院门离马路就两步远。 虽然是这样,但这些年也从来没有车能撞进来的事发生,突然有这种状况,让我家人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可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这只是一场意外,发生概率比较小。 可谁承想前一天中午刚撞进来一辆,第二天上午院墙还没怎么清理呢,又撞进来一辆。 要不是那堆砖啊门啊挡着,房子肯定就遭殃了。 我们开始提心吊胆起来,那一次交通队的人也来现场了,询问了肇事司机。 司机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就说开到这一路段车莫名打滑就失控了。 交通队的人勘察车辆和路面情况,都没找到太明显的原因,但是他们善后还是很效率,很快就把我家院墙重新弄好了。 我以为应该没什么事了,可这个时候,又有车撞了进来。」 「啪~」磁带到头,秦丁将第六盘磁带翻面。 「又有车撞进来了?」 「是呀,我当时脑袋嗡嗡响,我觉得这件事发生得太诡异了。我家住这多少年了,即使是后来修出马路,但也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别说我家了,就是邻居家和这一条街都没发生过这种事。 接下来的那些天,几乎每天都有车飞进来,更有一次车直接飞到了房顶上,把烟囱都砸没了。 好在这么多次我们人没事,但全家人都惶惶不安。 后来这事惊动了领导,给我们院墙加固了一层,就是为了阻挡车撞进来伤人,还在附近弄了标识和减速带,但还是不行,还是总有车撞进来。. 就这样我家坚持了有一个多月吧,有一天一辆失控的面包车翻在了我家院子里,我都有些麻木了,去看那个司机有没有事。 那司机从车里爬出来后,头上流着血,眼神惊慌,嘴里还一直在念叨,说什么撞邪了。 这个司机心慌不定,我以为他撞坏脑子了,结果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瞪大眼睛问我有没有见过马路上会出现一个没有头的鬼。 我一下把他手甩开,我以为他疯了,我说什么玩意儿,说什么呢,他边比划边说,他刚才开车看到路上坐着一个穿着黄袍子没有头的人。 他没有来得及躲避,撞过去车一下打滑失控就撞进我家了。他说他以前就听说这条路邪门儿,没想到真的有鬼。 他这么一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想起了李友田还有那块死玉。」 ------------ 第99章保卫员 「我想到这些车谁家不撞只撞我家,我想到这种事都是在李友田前不久来找我之后,我又想到了他说的话,还有司机说得没有头而且穿黄袍的鬼。 我把这些联系在一起之后,顿时觉得肯定是李友田用了什么邪法搞的鬼。」 「刘先生,您家里供奉着观音?」 「嗯?你,你怎么知道。」 「如果您家里没供奉观音菩萨,恐怕早就出大事了。」 「呼……我其实已经想到是菩萨保佑了。我家供奉的观音菩萨是我母亲留下的,好多年了。而且家里人脖子上都戴着菩萨吊坠呢。」 「嗯。您接着说。」 「我刚才说到哪了,哦,对,我察觉可能是李友田干的,心里的愤怒盖过了恐惧,我心想他再怎么邪也是人,我得找人治他,他这么害我家。 结果我带着亲戚去了他家,可到了地方一看,那院子里的草长得快比房子都高了。 我一想,从前这房子发生过那么可怕的命案,早就是凶宅了,谁还回来住这儿啊。 我找不到李友田,我那老房子总被车撞,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去别处租了个房子搬离了那里。 这李友田可把我害惨了,后来我搬走了,邻居说再没车撞进去,这说明就是针对我家,肯定是李友田嫌我当初没平分钱,他记恨上了。 不过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搬走之后,以为李友田找不到我,这件事就平息了,结果我搬走还是会遇到其他的怪事。 我知道这小子肯定是用了什么邪法给我家下咒了,要不我怎么走哪都会这样。 好在我家虽然怪事不断,但起码平平安安也还凑合吧。」 「刘先生,这您也能凑合,菩萨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护你们家周全的,有东西既然能跟着你们,那就是目的没达成,这个目的呢,您也可以参考李友田杀全家来看。」 「你,你别吓唬我啊。」 「我不是危言耸听哦。能跟着您过去,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它在找时机,一旦找到了,那就会出大事。 不过,您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了,现在可以放心,我去处理这件事,能帮您解决这个问题。」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委托你处理这种事的人,难道跟我遇到的一样?」 「差不多吧,其他的不能多透露了。 对了,我这有张相片,您看看这个人你认识不。」 「沙沙沙……」 「这,这不是李友田吗。」 「这就是李友田?确定吗?」 「绝对没错,就是他。你们这件事跟他有关是吗?我就说这小子有问题,他是在精神病院修炼邪术了吗?」 「您可真逗,不过今后一定要记住,不该拿的不要碰。 给您,这是我机号,您要是看见李友田或者有什么事直接呼我。」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1998年4月27日」 接着出现拨打电话的声音。 「你好,第六医院。」 「你好,我是拆迁办的。想向你们医院了解一个病人的情况。」 「拆迁办?」 「是这样的,我们要协调拆除高新区李家平房区的房屋,我们现在正在收集居民信息,但是有一户人家的主人据说十几年前患精神病杀了全家,被强制医疗进了你们医院。」 「哦,你提供下姓名。」 「李友田。」 「哦,您等一下,这个需要跟主任说一下。」 「好的。」 「赵主任……主任?查李友田。」 「李友田?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是,是拆迁办的,想了解情况。」 「拆迁办?……喂?你好。」 「你好,赵主任。」 「嗯!查李友田?」 「是的。我们现在正收集拆迁房屋的资料,他还在你们医院吗?」 「他三年前就出院了,他的精神病已经治疗康复了。」 「他这种杀过人的精神病康复是可以出院的?」 「李友田不是单纯的精神分裂,还有很严重的妄想症,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疗,他已经康复了,不具备人身危险性。 不过,主要原因还在于,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在三年前查出了癌症,所以他想请求出院。 然后我们就向法院提供了证明,他也提出了解除强制医疗。 后来,司法.部门来人做了鉴定,走了流程,李友田就被获准出院,重新回归社会了。 他没有回家吗?是不是不住在那了,你们没找到他?」 「他家没有人,我们找不到他,也联系不到。」 「那您给我们打电话是为了得到他的联系方式?可我们也只有他的家庭地址而已,恐怕也是无法联系到他的。」 「可是赵主任,就算他这样出院,是不是也得需要一个监护人,否则他就算癌症,万一再犯病呢?」 「嗐,这个吧,他当初把全家人都杀了,十年间就没有人真正来看望他。 唯一一次,还是他家亲戚为了什么农田土地租赁跑过来想问他一些事才来看了眼,反正再没有其他人了。 更何况,后来我听说,他家这个亲戚在煅荫路那边出了车祸被压死了,脑袋都没了,那就更没人管李友田了。」 「他家亲戚车祸那是多会儿的事您还记得吗?」 「我想想啊,好像是……六年前吧。」 「那李友田的精神病是多会出现好转的?」 「呃,好像也是六年前。」 「这个李友田出院后,到底能去哪呢?」 「怎么说呢,三年前他检查出癌症,医生说他是活不过半年的。 我觉得吧,你们要想知道他在哪,应该去公安局或者人事局查吧,说不定他已经不在世了。」 「好吧。麻烦您了。」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1998年4月27日 李友田为重点调查对象,但他下落不明。 从1995年到现在,吴小姐父亲拍摄相片中会出现李友田,吴小姐父亲的死,也与李友田有关,所以他至今还活着。 但是,吴小姐父亲最后拍摄的相片来看,李友田并非实体,有灵体特征,恐怕已被凶魂夺体强行续命。 在之前的调查中可以看出,铁瓮里的那块死玉有问题。 在李友田被捕后,公安并没有对刘先生进行这方面审问,所以推测,公安并未查获那块死玉,也不知道他们偷盗过。 死玉来历暂且不明,应该是块锁魂玉,有很大可能性还是在李友田手中,需要去古战场博物馆内查看下铁瓮。 从煅荫路一系列车祸事故特征,以及遇难者头部诡异消失来看,凶魂为祟很明显。 从谋害人数以及跨区作恶判断,凶魂等级在四级到五级,已经成气候。 暂无法得知凶魂来历,且没有足够证据证明铁瓮里的古尸是谁,所以现在去古战场博物馆调查一下。」 磁带空白几秒,啪的一声到了头。秦丁将第七盘磁带放入。 「1998年4月27日 现在已经到了煅荫路东南的古战场博物馆。 外围几乎没看到人,里面也很肃清的样子,看来参观的人并不多。 现在先进去找找那个看守维护的工作人员吧。」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诶…别往里走了,周四才对外开放呢。」 「你……是?」 「我是这里看门的。」 「哦。你好你好!沙沙沙……」 「嘶~,干什么,你手上有什么?」 「没什么啊,只是握个手而已啊。」 「你是谁?要干什么?」 「那个,毕科长应该跟你说了吧。」 「你是……来看明代铁瓮棺的?」 「对。我专门过来看的。」 「那东西有啥好看的,很吓人的,他们都没安排展出,你看它干啥?」 「您不想让我看吗?」 「我没说吧。那你自己进去吧。」 「大哥,我对这儿又不熟,你得跟我一起去吧,怎么也带我进去,要不我也不知道在哪啊。」 「……哗啦!」(拿钥匙的声音。) 「走吧。」 走路的声音传来。 「大哥,平时这里只开这么几个小灯吗?是为了省电还是有什么讲究啊。」 「死人坟墓里需要什么光。」 「吱纽~」(开门的声音,之后是走楼梯的声音。) 「呃,死人坟墓?咋听着这么瘆人啊。这里面好阴森好冷呀。」 「全是安放古尸的,不是墓是啥?」 「这是往地下室走吗?怎么这么臭啊,不都是古尸吗,没有肉的吧,好臭啊。你闻到没?」 「这是死人味儿,你这都受不了,还敢去看铁瓮棺?」 「哗啦哗啦……」(一串钥匙开门的声音) 「吱~~」(门被推开) 「毕科长让你进来看这东西,你是搞科研的?」 「噗!哎呀太臭了,这里面不会放什么尸体了吧。不是搞科研,是找线索,顺便处理下。」 「处理?处理什么?」 「您能把灯打开吗?我看不清楚。」 「叭!」 「嘿嘿,处理什么?那当然是……脏东西啊!」 「呵!小伙子,你真会开玩笑。」 「嘿嘿。我可没开玩笑。不过我挺好奇的,您在这里三年了,从来没害怕过吗?」 「有什么好害怕的,每个人不都得死,人死了都一样的。」 「好像也不完全一样吧。人死有可能会为鬼,为鬼作恶变成怨魂,怨魂作祟的话,就犯了条法,得受罚的呀。」 「小伙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大哥,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不能骗你,我是…专门来缉拿……你的呀。」 录音机里,缉魂使的话音刚落,便传出来一阵非人的怪异笑声。 「……咯咯咯咯咯……」 「呦,大哥,你这个声音的确吓人,但是对我没用啊。 是你自己乖乖出来,还是想见识小弟我的手法?」 「哐当……嘭嘭嘭嘭嘭嘭……」(很重的跑路声。) 「别跑啊,李友田!玛德,被借体跑这么快啊。」 「哐当~」(不知道撞到什么上的声音。) 之后都是杂乱的脚步声和跑步声,接着录音机里传出了一个念咒的声音。 「五兵镇庭,为吾金罡!赫赫大光,光照十方。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束!」 「噗通!」(重物倒地的声音。) 「你还想跑?」 ------------ 第100章飞头术 录音机里传来了极重的虚弱喘息声,显然出的多进的少。 「赫……赫……赫……」 「卧槽,居然跑掉了。 李友田?那块死玉在哪?」 「赫……赫……呵呵呵」 「呵毛线啊。能听见我说的吗?」 「赫…赫…呵呵呵嘿嘿嘿呵呵……」 「我看你是真疯了。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害得你家破人亡,现在还借着你的身子作恶?快说那块死玉藏哪了?」 「赫……赫……呜呜呜……赫……碎…碎——呼。」(呼出一口气后没有了动静。) 「诶?啧~!」 「沙沙沙……沙沙」(衣服摩擦的声音) 「唉!你可真是会挑时候死。」 「沙沙沙……哗啦」(似乎捡起了钥匙)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走路的声音) 「应该是这间屋子。是哪一把钥匙呢。」 录音机里传出了钥匙的哗啦声以及插入锁孔拧动的声音。 「咔吧咔吧……哗啦哗啦……吱~」 「我去!呸!哕~」 从录音机里出现了一系列的动静来看,似乎那个房间里的气味非常难闻,令人作呕。 缉魂使在磁带里干呕了几下之后,强作平静,但还是被呛得咳嗽。 「卧槽,太臭了。呕!」 随即录音机中传出了滋啦滋啦的声响,秦丁心想,凶魂现身了。 「噗!可真行,人头都放在这儿了。攒这么多人头,你以为你那具身子就能再长出一颗头?」 「滋滋滋滋…滋滋…滚…少管闲事……滋滋……」 「不好意思,这可不是闲事,这是我的工作。 哦,已经是五级凶魂了,那省去不少麻烦。 你站好啊,忍一下,不疼的。」 「滋滋滋滋滋……」 「砰!哗啦~」(好像是灯炸了,然后很多东西倒地或者掉到地上砸碎的声响,很混乱。) 录音机里的凶魂的声音也一下变的激昂起来,尖锐刺耳且混杂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充满了空间,让秦丁听着耳朵都有些疼。 而这个时候,缉魂使的念咒声也随之响起。 「乾元有将,顶戴三台,披发圆象,真武威灵。前扫凶恶,后驱邪魔,帝敕在手,万里横行。荡魂大印与吾荡凶。吾奉真武元君之令,持荡魂之印签拘一切凶煞邪魅,急急如律令,拘!」 一道闷雷般的嘶鸣突现,滋滋的妖异呼啸和嘈杂声从鼎沸瞬间归于平静, 录音机里传来一些细微的摩擦声,然后磁带空白了几秒。 「1998年4月27日」 磁带里传来拨打电话的声音。 「宫先生,接到市公安局通知了吧?」 「接到了,您真厉害。事故死者的头全都找到了。 谢局长也特地嘱咐我了,这件事需要保密处理。」 「那肯定得保密了,要不然也无法向社会面解释啊。 我给您打过来电话,是想问一下,您记不记得或者清不清楚,85年修路修到煅荫路那个十字路口,平整路面时挖出的那些土都怎么处理了?」 「啊?土?这个,我可没太注意啊,不过按照常规的话,多出来的土不是填低补坑了,就是弄到哪种地去了,还有可能暂时先运送到某处,用的时候再过去挖。 85年……那个时候,不太容易卖给别的地方。 哎呀,我有个印象,就是煅荫路东边的地势好像低一点,十字路口那边地势 高,但是土没挖出多少,会不会都挖去给东边补平去了。」 「嗯,知道了。给您提个建议,能不能让有关部门,在煅荫路两边***的土面上开三指宽的小沟,挖得深些,挖大概50公分深,然后埋进去一些生石灰,埋好后,用洒水车浇湿。」 「林先生,为什么这么做?是有什么说法讲究?」 「我虽然已经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处理了,但是这其中有一个地方是无法解决的,具体我不能跟您细说,但如果不按我说的去办,可能这条路上还会频繁发生事故的,倒不会再出现谁的头找不到的情况,但是会像1995年之前那样,时不时发生车祸。」 「哦哦,这么严重呢,那我去办。」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数十秒,然后啪的一声到了头。秦丁将磁带翻面,这是最后一面儿了。 「1998年4月28日 此次事件已调查清楚,凶魂童贺年已缉拿归案。对童贺年以及李友田魂魄审问后,将事件内容大致梳理归纳如下。 明万历生人童贺年,14岁出家,数年后在庙中后山山洞发现一手抄残本《沉遗谶hn)》。 书上描述,此书正本乃唐朝三藏法师到天竺国求得经书之一。 据传法师取经回国时,路过安南境内通天河,即流入暹罗的湄江河上游,老鼋(yun)化渡船载师徒过河,因不满法师遗忘询问之事,遂行至半边潜入河底报复。 玄奘法师所求经书都沉入河中,幸得徒弟入水捞起,但仅取回大乘的「经」,另部分小乘「谶本」不知去向。 此手抄本为中土修道人士寻得谶本部分,将其中涉及的巫术加以改良,著成《沉遗谶》。 从童贺年修习之术来看,这本书上的内容多半为邪门歪道之法。 童贺年发现手抄本内有使人长生不老之术,名曰飞头术,便起了修习之心。 此妖术以割人首级为法门,夺一人首级为自己续命一条,便可使自己的头颅自由飞离一次,并且夺得他人一魄,养在自身体内。 人有三魂七魄,魄主肉身,身体养魄肉身不老。 而每到夜晚,其飞头出去吸人血,回来后又重新接于颈部,亦可养魄,便可永葆青春, 童贺年得此法后便还俗参军,因为他发现在战场上更容易取人首级,顺便还可以领赏。 在万历三十六年,他在战场上不止杀敌人,还会杀没有戒备之心的自己人,然后取得首级毁其面目去冒功领赏。 这时朝廷派巡按前来视察,发现童贺年领赏次数比一般将士都多,于是有所怀疑。 在暗中调查多日之后,掌握了一些线索,便把童贺年传唤到战场,挖出他之前杀掉的那些人,几乎都是无头明军。 巡按大怒,将童贺年斩首,将其首级顶杆示众,将其身躯扔到乱葬岗。 童贺年因修炼妖法飞头术,所以斩首后并没有死,尸首又重新接回,藏于某处,并且每晚飞头吸人血害人命做报复,使得军营和周边百姓惶惶不安,都认为是童贺年鬼魂作祟。. 巡按身边带有一位茅山术士,发现其中蹊跷,看出童贺年修习的妖术,知道他并没有死。 于是找寻到童贺年栖身之所,待到夜晚有头飞出去后,遂进入房间,拿铜盆扣到童贺年身躯脖颈处。 等其头颅飞回之时,无法落于颈上,遂被术士擒得。 童贺年身体内有很多人的精魄,在失去头颅后,尸身变为孽尸会依旧出来作祟,而且一般法术手段是无法轻易损毁,所以术士在其身躯背部纹刺上镇尸道符镇压,并放入铁瓮之中防止生变。 为了真正杀死童贺年,术士将其头颅烧毁 碾成灰烬撒于一处,也就是如今的煅荫路与投阳路十字路口。 然后术士用一块锁魂玉,也就是李友田他们偷的那块死玉,将童贺年魂魄引入其中。 将锁魂玉压在其尸身颈部,以防童贺年尸身再次生变。 那块锁魂玉里刻有玉宣符咒,平放则起到镇压作用,而竖放便会失效。 刘先生先拿到锁魂玉时,都是平放,所以不会出事,而潘老板为了收藏,用了支架,锁魂玉变为竖放,于是童贺年怨魂开始作祟害人。 同理,李友田之后偷挖锁魂玉想卖钱,也将锁魂玉竖放于摆架上。 童贺年怨魂加害潘老板一家,怨念等级提升,后夺李友田一魂吸入锁魂玉中,遂附身于李友田将其全家杀死,并且割头。 童贺年怨魂虽然可以作恶,但始终被困于锁魂玉中具有一定行动限制,而李友田可能在某一刻清醒,将锁魂玉打翻,但他的一魂在锁魂玉里,所以玉放平后,也被镇压在其中了。 人缺一魂,会立马处于精神恍惚和受惊状态,时间一久,便精神游离,或成为傻子或精神分裂。 这就是李友田为何突然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的缘由。 在六年前,也就是1992年,李友田的亲戚去了曾经发生命案而荒废无人敢进的李家,想找到李友田家的土地证,却无意间在某处发现了那块平放着的锁魂玉,所以起了贪念,将玉石竖放进了包里。 接着去了精神病院,想试一试能否从李友田嘴中得知个人田地证明在哪。 锁魂玉竖放之后,李友田丢的那一魂从其中脱离,在他家亲戚到精神病院时,又回到了李友田体内,所以他那个时候病情开始好转。 李友田稍稍恢复心智,发现亲戚包中的死玉,遂情绪失控地让亲戚把玉扔掉。 他家亲戚没有理会,以为李友田精神病发作,然后带着锁魂玉走了。 1995年,李友田得癌症,允许出院。他已经完全记起当初杀***的事情,心中充满仇恨。 于是先去找寻了他家亲戚,打算要回那块锁魂玉。 可是,他家亲戚当年没有听他的话,把死玉带了回去,结果出现了诡异之事,于是便把锁魂玉埋进了田地里。 李友田最终把这块锁魂玉又挖了出来,拿铁锤将锁魂玉砸碎,以为毁掉玉块便能报仇。 他并不知道这样做,会使锁魂玉失去功效,导致童贺年的凶魂没有了束缚。 童贺年的凶魂出来后,直接附身于身体孱弱且癌细胞扩散的李友田身上。 童贺年利用李友田很快查询到铁瓮以及自己的尸身存放地点,于是成功应聘为古战场博物馆保卫员。 童贺年尸身虽然没有锁魂玉镇压,但背后却刺有镇尸符,所以无法像从前可以出来作祟。 他附身于李友田后再次利用邪法,为孽尸找寻合适头颅,再用飞头术滋身养魄,试图重新复活。 所以童贺年怨魂开始制造重大交通事故,然后利用李友田将事故遇难者头颅拿走。 之所以事故多发地带基本都是在煅荫路上,是因为当年茅山术士将童贺年头颅烧毁碾碎成灰,撒到了如今的十字路口区域。 在挖路修路时,有童贺年头颅粉末的土被填埋到了这条路的部分区域,所以童贺年便可以在这些地方轻松出来作祟害人。 这是此次事件大致的来龙去脉了。 童贺年怨魂害人无数,怨念等级为黑色五级,危害等级为五级凶魂,执念为割头重生,执念无法破除,现打入镇压馆内由知院审判。 缉魂使:林灿 交付时间:戊寅年丙辰月乙巳日。戊寅虎年四月初三。 1998年4月28日。」 ------------ 第101章蜡烛 磁带在这里没有了任何声音,秦丁知道这个事件全部结束了,同时,试用期协议中的十个事件也全部听完。 他轻轻舒了口气,把录音机放在写字台上,任由其转动。 他伸了下懒腰,又捏了捏眉心看了下表,已经是夜里9点多了。 蜡烛已经在中途换过一根,这根也要马上燃完,他从抽屉中又拿出一根打算续上,然后不经意地往新蜡烛上看了眼,他突然发现,这根蜡烛上没有掐痕。 之前他把抽屉里的所有蜡烛都掐了一遍,而纸片人是不会换掉抽屉里的蜡烛,只换烛台上的,可现在明显有些不对。 难道是光线问题,秦丁从旁边拿起手电朝蜡烛上照去,他之前掐的位置上,什么痕迹都没有。 心中生出怪异,他把抽屉打开,随手又拿出一根,上面同样没有,再次翻找,抽屉里的所有蜡烛上,都没有了掐痕。ap. 秦丁把抽屉慢慢推了进去,难道纸片人开始换抽屉里的蜡烛了? 他忽然又想起来,有一次,烛台上被纸片人换过的那根蜡烛也被他掐了一下,可是当天他从厕所回来后却发现,那根蜡烛上的掐痕依旧在,也就是说,纸片人没有换蜡烛。 秦丁微微皱眉,烛台上的蜡烛闪动了下,桌子上的录音机啪的一声复位,他赶快把新蜡烛点燃续了上去。 纸片人进来换蜡烛的规律似乎被打破了,也许不是他猜测的那样,可能水壶和水缸里的水,其实有时候也没换。 没换就没换吧,也没什么影响吧。 他没在这个事上过多纠结,虽然心里有些异样,可一根蜡烛换没换又能怎样呢。 秦丁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他却把手指伸进了蜡烛的光焰里,只是有一点温热,丝毫没有火焰灼烧皮肤的疼痛感。 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现这种现象,他一度认为是纸片人送来的蜡烛质量有问题,但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一种特殊的蜡烛。 它的特殊点就是燃烧后没有太高的温度。 这也太不科学了吧,当然这个地方的很多事物不能用科学去解释,不过这种蜡烛在这样的数伏天里点着倒也不热。 可是……抽屉里原来的那些蜡烛点燃后是烫手的,为什么之前没有全部换掉,现在却突然全换掉了呢? 秦丁很疑惑,可显然这个时候要弄清楚这件事不太容易,想知道的话,还是问下马叔吧。 他没再过多纠结这件事,他现在要往录本上写一部分事件内容,但不打算熬夜,因为还没过10点,他已经有些犯困了。 秦丁把录本摆好,把录音机里的磁带取出,又把这个事件的第一盘磁带放了进去。 磁带簌簌转动,时间也分秒而过,转眼已经到了十二点。 随着眼睛逐渐干涩,哈欠也开始连篇,秦丁耳朵已经听不进去磁带里的叙述了,今晚格外困,他决定睡觉了。 从椅子上起身,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今晚,那个敲门声也没有出现。 秦丁看了看门口那里,心中有些好笑,不来敲门了,还有点不习惯。 写字台上的蜡烛马上要燃烧完了,秦丁没有吹灭,他走到床前躺下,把手电放到了枕头旁。 眼睛闭起的那一刻,本应该直接入梦,可他忽然打了个激灵,然后浑身居然抖了起来。 这数伏天,屋子里不怎么热也许因为是老宅的缘故,可现在他却感觉有一股冰凉的寒气往身体里钻,就像是大冬天身上被泼了水站在寒风里似的。 怎么会这么冷? 秦丁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旁边的被子打开了,裹在了身上。 这些天他从来都没打开过被子 ,屋子里的温度正好,另外没有人会在数伏天还盖大棉被的,除非发烧了。 秦丁裹着被子哆哆嗦嗦,心想难道是晚上的饭没吃好,肠胃炎了?可自己又没吐又没拉肚子,怎么会发烧呢。 他摸了摸额头,没感觉到烫,当然自己摸自己看不出来,可马叔不是说了吗,成为这里的掌记已经不是普通人了,怎么还会生病呢? 如果一晚上都这样,肯定是身体出问题了,不行只能喊马叔了。 他正犹豫着现在喊还是再等等,而这个时候,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下去,写字台上的蜡烛灭了。 秦丁心中一惊,但也没有害怕在哪,蜡烛本来就应该燃烧完了。 他在黑暗中挪了挪身体,忽然发觉身上没那么冷了,周围的温度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秦丁很奇怪,把被子放在了一边。 刚才到底怎么了,现在为什么又好了? 这些疑问让他的困意全无,他从枕头边摸到了手电,然后打开朝屋子里照了下。 屋里屋外格外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可是本来已经算是熟悉的陈设,在手电照射出的光线里却显得格外.阴森。 屋子里没什么变化,可秦丁心里还是有些异样,他甚至有些不敢睡了。 他想着要不要把蜡烛再点上,可这个时候院子里却突然传来了马叔的声音,这让他就是一哆嗦。 「小秦,你怎么了?」 秦丁的手脚都有些冰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仿佛外面说话的并不是马叔。 这也难怪他会这么想,都这个时间了,马叔肯定不会是路过吧。更何况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马叔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秦丁没有说话,想象随着思考转变成了另外一个画面,那就是……他每天夜里听写这些磁带时,院子里会不会一直有个人在盯着窗户。 他从来没注意过这件事,但马叔来去自如,保不准一直都在黑暗中窥视着他,否则怎么总会这样凑巧呢。 可是,如果马叔每天晚上都在院子里,那又会是什么在敲门,马叔也一定知道那是什么,说不定就是马叔搞的鬼?可是搞这些鬼为了什么? 秦丁有些乱了,这也都是猜测,也许并不是这样。 「小秦?你没事吧?我看你这边屋子里有手电光,你怎么了?」 「叔,这个时间了,您怎么过来了?」 「我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路过看到你在屋子里打手电,这么晚了还不睡?」 也许马叔说的是真话,他看起来最近是比较忙。 秦丁一边这么安慰自己,但心中还是止不住地生出怪异,他突然决定不把刚才发生的事跟马叔说起。 他把手电关掉躺了下去,眼睛往窗帘那边看去,没有任何人影。 「我没事,我正打算睡呢。」 「哦,那你快睡吧。」 「马叔您也快回去休息吧。」 「嗯…………别再点蜡烛了。」 马叔说完这句话后,周围陷入寂静,秦丁根本分辨不出马叔走没走。 而马叔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很随意,但却透露出一丝古怪。 别再点蜡烛是什么意思? 秦丁想起刚才蜡烛一灭,他就不再感到冷了,难道这蜡烛有问题? 他又坐了起来,他想去点点那个蜡烛,想试试会不会又出现那种状况,如果再次出现,那么这个特别的蜡烛就是有问题的。 秦丁没有打开手电,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院子里的动静,一切安静得很,那么马叔会不会还在院子里呢? 在就在吧 ,如果还在不是更好,借机直接问一下。 他的眼睛有些适应黑暗,月光从窗帘缝隙投进来,他摸索着走到了写字台前,把抽屉拉开,然后拿出一根蜡烛,先插在烛台上,然后又划着了火柴。 火柴刚要往蜡烛上凑,窗户边上却突然传来了闷声闷气的咚咚声。 这声音太突然,秦丁吓得一抖,手上的火柴也灭了。 「小秦,告诉你别点蜡烛,你还点?」 秦丁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马叔真的没走,这是要干什么? 「马叔,您……您怎么还在啊?」 「哎呀,我就是不放心你,怕你点蜡烛。」 「点蜡烛怎么了?」秦丁边说,边在这根新蜡烛的烛身上狠狠掐了一个印子。 「那蜡烛不能老点的。哎呀小秦啊,你听话,明天早晨给你送饭的时候解释,你快睡吧。」 秦丁心中泛着疑惑,不过马叔都这么明说了,他也不能再有什么打算了。 他知道今晚也实验不出什么,也许马叔还是不放心,会在外面盯很久吧。 「哦,那我不点了,我只是刚才突然想起录本上有处写得不太好,想重新修改下,所以……」 「明天还有时间,明天再检查吧。快睡吧,我这老骨头你忍心总这么操心啊。」 「不好意思叔,我现在就去睡。」 「行,那我走了。听话啊。」 「嗯!」 院子里又一次归于寂静,秦丁也无法猜测马叔到底走没走,但他是决定睡了,明天再听马叔解释。 秦丁走回到床边,躺下闭上了眼睛。 数伏天的清晨,空气里也带着一丝闷热,秦丁醒来翻了个身,却发现窗户外天已经大亮。 他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早晨七点一刻,马叔还没有来。 他下了床,胡撸了下脸清醒了些,他几步走到写字台前,先看了看那根蜡烛,上面被他掐过的印子还在。 他拉开抽屉,把里面所有蜡烛都挨个掐了一遍,如果一会儿自己去厕所,纸片人没换这些蜡烛,那能证明什么呢? 证明什么他暂时想不通,但可以肯定,这段时间如果一直没给换的话,他都得点这种蜡烛了。 秦丁把抽屉又一次推上,然后就去了矮房。 他没多想粪坑下的东西,他似乎已经攻克这种心理障碍,他也必须习惯,所以他很顺畅地上完了厕所。 纸片人早就走了,秦丁回到屋里,赶快走到写字台前,往烛台看去,昨晚被他掐过的蜡烛并没有被换掉。 他又拉开了抽屉,里面所有蜡烛上的掐痕都还在。 纸片人没有换这一抽屉蜡烛,那之前的蜡烛怎么了?为什么之前的一开始没有换呢? 秦丁一大早就在烧脑,他站在写字台前疑惑不解。 「小秦,我来送早点了,最后一天的早餐。」 秦丁晃过神来,马叔刚才说的什么?最后一天的早餐? 这句话好像没什么毛病,的确是第七天也是最后一天期限,可是,听起来好怪啊。 秦丁内心有点烦躁,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来这里之后,对什么好像都很敏感。 「哦,最后的早餐,是什么好吃的?」 ------------ 第102章陆小虎死了 马叔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猜啊?」 秦丁稍微有点尴尬,不太适应马叔这种腔调。 「哦,那个……面条?」 秦丁是瞎猜的,马叔只拿来一个饭盒,往小桌上放的时候,好像有点小心翼翼,看起来里面有汤。 马叔眉毛一挑,「呦,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就猜对了。」 秦丁倒是有点期待,很久没吃过面了。他走到小桌前把饭盒盖子抠开,饭盒里居然是兰州拉面。 秦丁顿时高兴起来,他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去学校门口的马家拉面馆吃面。 也不知道这个拉面味道正不正宗,闻着是不错的。 「香菜没给你放,不知道你吃不吃。」 秦丁已经用筷子捞出了面吸进了嘴里。 「我吃香菜呢。没香菜也没事。」 秦丁呼隆呼隆地吃面,吃着吃着不忘喝口汤。 马叔在一旁摸了摸下巴说道:「吃得还挺香的,看来对你胃口。我今早就觉得你会爱吃这个,好歹最后一天的早餐让你吃得高兴才对啊。」 面已经被捞完了,秦丁喝着汤心里感到别扭,马叔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马叔,昨天晚上为啥不能再点蜡烛?那蜡烛有问题?」 马叔脸上的笑容还是很温和。 「不是蜡烛有问题,是这种蜡烛,一晚上不能超过三根。」 秦丁愣了下,「什么意思啊叔?」 「这种蜡烛比较特殊,是专门针对夏天数伏的时候用的。 我觉得这些天你也应该能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和外面的不一样吧。」 秦丁心想,原来自己猜的没错,是特殊蜡烛,而且他也发现蜡烛的温度不高,原来还有这种效果。 可是,他突然又记起了一些事,那就是发现房梁上的那块石片时,一靠近这种蜡烛,蜡烛就灭了,还有矮房里去照那幅画卷时,也同样是这种蜡烛,也灭了。 他曾经一度认为是蜡烛质量有问题,现在看来,可能跟这种蜡烛的特殊性有一定关系吧。 「呃……我还以为是老屋子冬暖夏凉呢。」 「冬暖夏凉也不可能温度这么适宜吧,你不觉得有时候会感到很凉快?就比如……昨晚。」 秦丁没有立马说话,昨晚那不是凉快,那是能让他瞬间打摆子的透骨冰寒。 「叔,点这种蜡烛不能超过三根?如果超了会怎么样?」 马叔眨了眨眼睛。 「会怎样?会在大夏天里冻死呗。」 昨晚的感觉,秦丁没觉得马叔在开玩笑。可 这种蜡烛既然不能超过三根,这么严重的后果,马叔为什么不在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就说明呢?还有,纸片儿人为什么会突然把抽屉里的普通蜡烛全都换成了这种蜡烛呢。 「啊?这么危险吗?叔,您怎么不早告诉我?」 马叔的表情从笑意转变成了一丝歉意。 「小秦啊,你想听实话吗?」 「肯定想听啊。」 「呃,说实话……不是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秦丁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表情僵硬在那。 「呃,这还真挺危险的。不过……我来这里的那天,其实用蜡烛已经超了三根,没感觉太冷。」 马叔琢磨了下。 「那是你比较幸运。你刚来的那天,抽屉里面放的应该是普通蜡烛,烛台上的是这种蜡烛,所以你只是点了半根并没有超量。」 秦丁没有说话,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的确能解释 通他为何这六天都没出事。 可这却解释不了为什么抽屉里的蜡烛突然全被换成了这种蜡烛,还有马叔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显然是知道他一晚上都在点这种蜡烛。 「那您昨晚?」 马叔顿了顿说道:「昨晚我路过你这里的时候,看到你打着手电光,突然我就记起忘了告诉你这件事了。 纸人每次只是换烛台上的蜡烛,可是满六天的话,就会把抽屉里的蜡烛全部换掉的,所以我一算,就知道你一晚上点的都是这种蜡烛,而且点了最少三根了。 我是担心你半夜起夜什么的还会点,所以看见手电亮了,就顺便提醒下,又多等了会儿怕你不听话,果然啊,你小子根本没当回事儿。」 马叔的解释合情合理,可是,秦丁还是无法完全相信,因为他不信马叔会把这件事忘了。 他不止一次看到马叔盯着桌子上的烛台发愣,而多天相处下来,马叔应该是一个做事缜密的人,怎么可能疏忽了这件事。 可是,这件事如果是马叔故意的,那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昨晚还要提醒他,今天还将这些事做了解释呢?所以,马叔说的到底是真的假的。 秦丁心里有些乱,但脸上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昨晚真不是把您的话当耳旁风,我也真没想到点个蜡烛还能这么危险。 马叔,那咱们这里还有啥禁忌您再想想,现在正好告诉我,省得我不小心触犯了,多吓人啊。」 马叔缓缓站起身,往窗外看去。 「没啥了吧。我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你要是之后遇到了难以解释的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直接问我。」 秦丁心里纳闷,马叔的话细品起来非常奇怪。之后会遇到什么事,还难以解释,之后还能遇到什么? 「好了小秦,今天一白天的工夫,你慢慢写,中午的时候应该写完了吧?」 「肯定写完了。马叔,是要护封吗?」 「嗯。中午给你送饭,等你吃完饭之后,再安排护封的事。我先走了,你自己掌握时间。」 「哦!」 马叔走后,秦丁坐回了椅子上。 录本昨晚就没合上,他把录音机按开,往录本上开始继续写。 前一天夜里已经写了一部分,所以剩下的没用几个小时就写完了。 至此十个事件全部完成,而让秦丁没有想到的是,写完最后一段,录本上还剩下两页纸。 秦丁把录本合上,突然间有种异样的感觉,他再次想到了这个问题。 就是这录本之所以补录,是因为损毁或者丢失了,而他却在补录的过程里,发现了那段留言。 那么之前的录本肯定是被人故意损毁或给藏起来了,而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补录的掌记听到那段话吧。所以这个人应该就是磁带末尾留言的那个人。 能近距离接触录本和磁带的,最应该是掌记。可是……之前他已经排除过前掌记了,到底能是谁呢? 秦丁吐出一口气,不再思考这个问题。 他拉开抽屉,把写着咒诀的那张纸拿了出来,开始巩固。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门里走进来个年轻男子。 秦丁手一缩将写有咒诀的纸放到了腿上叠了起来,然后揣进了兜中。 来这里的除了马叔就是缉魂使,秦丁从椅子上起身走出了写字台。 「你好。缉魂使?」 这人身材中等,长相却有些秀气,看到秦丁后微微露出笑容。 「啊,我是缉魂使,你是?」 「我是新掌记,我叫秦丁。」 男子的笑容里夹带了一丝惊惑。 「新掌记?那雷叔他?」 缉魂使来一次不容易,秦丁还想问点别的,不能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 「前掌记怎么回事儿我不太清楚,你得问马叔。」 男子哦了一声,秦丁突然听出来这人的声音了,这是第九个事件里的缉魂使付天明。 秦丁上次就暗暗决定,即便再认出缉魂使是谁,他也不再会挑明,要不问来问去太麻烦了。 不过付天明看起来性格随和,秦丁觉得在他身上应该能问出些事情。 「我刚来,跟缉魂使们都不是很熟,怎么称呼?贵姓?」 「哦,我叫付天明,你随便怎么叫都行。」 「明哥好!」 「哎呀,这样叫我可受不起。能当这里的掌记,那可是带着身份的人。」 「身份?身份证我倒是有,就是丢了。能有啥身份啊?」 男子噗呲笑了。 「你才来,等日后慢慢就能想起你前身是谁了。你能上任这里的掌记一职,至少前世也得是哪位神官的座下童子。」 秦丁暂时对什么神官童子并不感兴趣,因为他实在不懂,他得快些单刀直入了。 「白面?」 男子的眼神露出一点疑惑。 「黑了?」 男子挠了下头刚要开口,秦丁接着说。 「白面黑了?」 这一套问下来之后,男子有点尴尬,而秦丁知道这个人不是要找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听不懂。」 秦丁露出一点笑容。 「我胡说八道呢。对了明哥,你同事,陆哥陆小虎你最近有没有见着?」 「诶呦,陆小虎你都认识啊。他是刚被调回来的,我跟他不是很熟。」 「那你最近没有见到他吗?」 「呃,没法见到他了,他,他死了。」 秦丁脑袋嗡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直觉在告诉他,这有点不太对劲。 他强压着惊骇的情绪问道:「他怎么死的?怎么可能死了。」 男子露出一点惋惜的表情。 「我听说,他可能是判断失误吧,判定凶魂等级低了一级,他以为是四级凶魂,结果找到本体的时候发现是五级,他又没有印签令,所以就被凶魂……」 听到这样的描述,秦丁越发觉得陆小虎的死有问题。一个缉魂使,还是经验老道的,怎么可能判断有误呢? 「明哥,你们缉魂使会有这种失误吗?还能判断错误?这么不小心嘛?」 「按理说是不会的,但也不排除他很多年不干这个生疏了,又或者那凶魂隐藏得很好,所以失误了吧。 哎呀,反正挺可惜,我听说他很厉害的,就是没什么身份,要不也是可以授敕印签的。」 秦丁沉默了下,他觉得陆小虎不太像是能犯这种错误的人。他微微叹了口气,又转到了别的话题上。 「明哥,你是说,想要持有印签,还需要有身份,就是前世是什么什么童子啥的?」 「是的。你看我,我就只能用缉魂令抓四级以下的凶魂。」 「哦,抓凶魂会念缉魂咒也不行吧,是不是还得有令牌啊。」 「那当然,不过有令牌也不行,这令牌还得滴血认主呢,要不然啊,念了只能起到驱邪的作用,想缉拿凶魂没门儿的。」 「哦,是这样啊。那明哥,能给我看看那令牌长什么样儿吗?」 「能,你等一下。」 ------------ 第103章生腌醉虾 男子把手伸进了衬衣口袋里,夹出了一个两指粗细的竖条东西,然后摊在了手中。 秦丁朝男子手掌看去,这条东西大概有八厘米长,质感看起来不像是木头的,倒像是块金属,有着枣金的色泽,上面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图案纹路。 「这就是缉魂令?挺小一块啊。」 「是啊。」 秦丁往男子身边凑了下,伸手就想去摸,他想看看什么材质。 男子手朝旁边一撤,缩了缩鼻子赶忙说道:「这东西是专属物品,你只能看,不能碰的。」 「哦,那它是铁的?」 「是铜的。」 「铜的?这感觉还有点科技哈。」 男子又缩了缩鼻子。 「明哥你怎么了?」 「你,你几天没洗澡了?」 秦丁左右嗅了嗅,他没闻到什么怪味儿。ap. 「怎么,你闻着我很臭?」 男子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是啊,味道很大,真的很臭。」 秦丁这就纳闷了,他刚洗没多久啊,而且也没出多少汗,怎么可能臭了。况且他丝毫没有闻到自己身上有味儿,难道缉魂使们的鼻子都特殊,能闻到他闻不到的味儿吗? 「呃,是嘛,我,那我下午洗个澡。」 「快洗吧,真的很臭。」 男子说完后也不见外,直接坐到小凳上环顾屋子,大概他也没什么话题跟秦丁继续聊了。 「知院大人应该快来了吧。」 秦丁看了下表,快十二点了,他心里琢磨着接下来问付天明什么。 「嗯,快来了。 明哥,凶魂侦缉所有多少位缉魂使啊?」 男子目光在屋内游移,「十几位吧,我具体还没数过呢。」 「那拥有印签的有几位?」 男子的目光落到了门框上方,随后笑了下。 「超不过六个。诶,你挺个性啊?」 秦丁正在心里数着有哪几个缉魂使能缉拿五级凶魂,他没太明白付天明在说什么个性。 「我怎么个性了?」 男子下巴一抬,朝门框上方点去。 「那个呀,把这道符能贴在那里,你可谓第一人啊。」 秦丁看着门框上的符,这一次他没有说话。 如果没记错的话,所有来这里的缉魂使,都无一例外对门框上贴的这道符感兴趣,就算不说什么,但始终都会注意到门框上方。 所以,这道符到底怎么了?贴门框上怎么了?为什么缉魂使们都会在意和惊叹呢?这不是马叔贴的吗?秦丁总感觉缉魂使们认为是他贴的。 难道这道符有什么讲究或者…… 「明哥,这符是什么符?不是添阳用的什么桃符吗?不能贴门上吗?」 男子带着笑意的脸忽然变得疑惑起来。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这不是你……」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马叔从门口走了进来。秦丁心想,这马叔每次真会掐点,一到关键时刻就来了,真像是故意的啊。 「小付,来交任务了?」 男子立马起身,还有点紧张。 「知院大人。」 秦丁看到付明远从兜里掏出四盘磁带,从衬衫口袋里又取出一枚浅灰色的珠子,一起递给了马叔。 马叔并没有看男子,更没有将男子递过来的东西接在手里,而是越身将手中的饭盒放到了小桌上。 男子明显有一点尴尬,但还是微微弯着身子退在一旁。 这个时候马叔才转过身正眼往男子脸上看去。 「小付啊,让你久等了吧?」 男子脸上勉强地笑了下,有些不太自然。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来。」 「刚来就这么健谈啊,还坐在小凳子上,是打算把家长里短全交代一遍吗?」 男子的表情僵住,似乎意识到刚才对秦丁说得有些多。 「给我。」 男子赶快把磁带和珠子又一次递了过去。 马叔接了过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秦丁却能感受到一股不怒自威的可怕气场,这是马叔从来没在他面前展现过的,这让他感到吃惊和一丝不安。 「你跟你们冯所长是同一批进侦缉所的,你多跟着学学吧,把嘴管住,别总是把规矩当耳旁风,小心哪一天被天雷劈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男子头一直低着不敢抬起,秦丁能看到付明远的身体在颤抖,同时他也从马叔的这些话里品出了一些味道,那就是马叔并不是说给付明远一个人听的,也包括自己。 看来马叔知道付明远刚才说了很多事情,所以很不高兴。 「知道了知院大人,以后我会多注意的。」 「走吧走吧,打扰我们吃饭。」 男子偷偷抹了下脸边的汗,然后还是低着头出去了。 这个过程里,秦丁大气也不敢出,看起来也像是犯了什么错缩在一边,当然有一半是他装出来的。 他内心觉得,马叔并不是平日那样看起来和蔼可亲,马叔有另外一面,所以马叔对自己的好,可能有问题。 付明远出去后,马叔哼了一声。 「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大,不管遇到谁啥都说,恨不得把所有老底儿都公之于众。不给他点脸色,他都不知道什么是轻重。」 秦丁身体一松坐到了小桌前。 「吓死我了,叔,您凶起来还挺吓人的。」 「你吓什么?难道他跟你说了很多事儿?」 「没有没有,就胡七乱八聊了几句。」 「他跟你聊啥了?」 秦丁的嗓子有些发干。 「他,他说我身上很臭。叔,你能闻到吗?上一次缉魂使也说我很臭,我都尴尬死了。」 马叔哈哈大笑起来。 「你听他们胡咧咧呢,我怎么没闻到。不过你这六天没洗澡了,身上多少还是带点味儿的。 要不,你下午出去找个澡堂子洗一下?」 秦丁一听到要从这里出去,就觉得心慌,他总能想起门外那道雷。 这不是什么心理阴影,而是一种强烈的直觉,这种直觉在告诫他,在没把白面黑了传递给正确的人之前,哪也不要去。 「我还是在这儿洗吧。」 马叔有些诧异,往墙那边的看去,不知道在看脸盆还是水缸。 「在这儿洗?怎么洗?拿脸盆?」 「那个,叔啊,我忘了跟您说了。上次缉魂使觉得我身上臭,我就,就把水缸当浴缸,洗了一澡。」 马叔啊了一声,然后笑了起来。 「你可真行,水缸当浴缸。哦,我知道了,你是利用纸人能来收拾干净?真是聪明啊。」 「嗯,纸人收拾得很干净,就是兑水有点麻烦,还得先舀水再倒热水。 夏天这么洗还行,冬天热水肯定不够啊。」 马叔转头看向了那口水缸暂时没有说话,过了十多秒之后。 「你先这么洗着,热水不够的时候再说。 行了,咱们耽误的饭都要凉了,你快吃吧,吃 完了,咱俩还要护封录本呢。」 还别说,早晨的拉面不怎么抗饿,秦丁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今天马叔带来了三个饭盒,这让秦丁有些意外, 他赶快把饭盒逐一打开,一盒米饭,一盒炒菜,还有一盒……带着酒味儿的小河虾。 秦丁看着饭盒里的虾直发愣,因为他似乎看到其中有几只虾的虾须还在动。 「叔,这,这虾是活的?」 马叔笑呵呵凑近了些。 「是活的,你没吃过生腌醉虾吗?快尝尝,老板说软糯鲜甜。」 秦丁微微下咽,倒不是他馋了,而是他突然觉得有点可怕。 活的东西进入嘴里,还要用牙嚼碎,细想之下,他胃里还有些翻腾,仿佛鼻腔里都共鸣出了某种腥气。 「叔,我,我真的没办法接受生的东西。」 「生的才鲜啊。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可怕,它们都被酒醉晕了,有的已经死了,要不你吃这只,我看这只已经死了。」 秦丁没办法管理自己的表情了,他很拒绝,马叔却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只递到了嘴边。 「快尝尝,保证不后悔。」 秦丁半推半就,间隙中好像有种错觉,他看到了马叔筷子上的那只虾的腿,正在密密麻麻的上下蹬着。 心里越害怕,嘴巴却不小心的无奈妥协了,马叔的筷子将虾送进了秦丁的嘴里。 一股腥味儿夹杂着浓重的酒味与辛辣甚至还有一丝奇怪的臭味儿充斥在了秦丁的口腔里,他的牙齿还没有任何动作,那只虾却在里面弹跳起来。 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刺激下,秦丁的舌头本来想往出推,可虾却不老实的往他喉咙处弹去,他鬼使神差将一只苏醒的活虾整个咽了下去。 秦丁一瞬间从凳子上坐起,弯腰开始干呕起来,但这样其实没什么用。 马叔在一旁赶快给他拍背,秦丁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和鼻涕都要飞出来了。 「小秦,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不就是一只虾吗,我还说你能喜欢吃这种东西呢,早知道给你买熟的了。」 在干呕了半天之后,秦丁直起身子,揪了点卫生纸擦下眼泪和鼻涕。 让他如此恶心并不完全是因为把一只活虾吞了下去,而是有股奇怪的复杂味道在嘴中弥散,让他隐隐作呕。 也不知道这虾是用什么酒腌制的,怎么会是这种怪味儿,他赶快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马叔突然笑了。 「那只虾不会被你整个咽下去了吧?那确实得赶快喝点水,兴许还能救活它。」 马叔的玩笑并没有让秦丁发笑,还让他多了一丝烦躁。 「叔,咱以后都吃熟的吧。这东西我真吃不惯。」 「知道了,说给你整点新鲜的,你还接受不了。」 「您能接受这种奇怪的味道?这莫不是腌坏了吧,要不您尝尝?」 「我已经吃过中午饭了,这个我一会带回去。 行了,缓过来了吧?麻婆豆腐你总能吃吧。」 秦丁其实没什么胃口了,但肚子却很诚实地在叫,他把盛着米饭的饭盒拿起,就着豆腐吃了起来。 马叔在一旁已经把那盒生腌醉虾的盖子盖上了。 「小秦,所有磁带都写完了吧?」 秦丁边扒拉着米饭边嗯了一声。 「那你先吃着,我先检查检查录本上有没有问题。」 马叔起身走到了写字台前,拿起录本翻看了起来。 秦丁边嚼着米饭和菜,边看向马叔。 他记得马叔之前说关于录本磁带的规 则,在护封录本前,需要由知院检查一遍,看来他一会吃完饭,直接就可以护封录本了。 ------------ 第104章阴阳阁 秦丁觉得录本上的内容也不少,如果逐字逐句去检查,那的确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恐怕马叔得在这里待到晚上。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把饭菜吃完,马叔便把录本合上了。 「吃完了?你到这里来,把护封令牌拿出来,我们可以护封录本了。」 「叔,您这么快就检查完我写的这些了?」 「小秦,你没有胡乱写吧?」 「没有,怎么会呢,我认真写的。」 马叔笑了下,「那就行了,我刚才大致翻看了下,写得不错,挺标准的,就算是有错别字或者少一个多一个,那都没关系的,不用太较真。」 秦丁心里其实有一丝疑惑,如果知院检查录本不用太细致,也不是每个事件都看,那么知院是怎么知晓这些事件内容的,就比如第二个事件,都过去了三年,马叔为何还能记得。 还有就是,录本一旦护封后,是无法修改的,如果马叔一直以来都只是这么大致看一下的话,是不是太草率了。 「来,过来啊,吃饱了怎么还发开愣了?咱们快点弄完这些,你那个试用期协议上的规则就作废了,还不快点啊。」 秦丁缓过神,心里并没有觉得轻松,他总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走到写字台前,把抽屉拉开拿出了那枚护封令牌。 「马叔,是不是念咒后,把令牌点到录本上就行?」 「对。护封咒背熟了吧?」 「早背熟了。叔,那个……我想问个问题。」 马叔抬起头看向秦丁,秦丁也看着马叔,他发现马叔眉间微微皱了下,但语气却还是很平和。 「小秦啊,你想问什么?」 「就是您上次说,录本写错了耽误什么因果会被重罚,这重罚怎么罚啊?我有点害怕。」 马叔一下笑了。 「你是担心我没好好看录本,怕出什么事把你牵连了是吧?」 秦丁挠了挠头也笑了。 「昂,怕呢。马叔,我是新手,又是第一次完成一个录本,您又说得那么严重,不担心那是假的。 我知道您平时检查录本肯定仔细,您也不能因为相信我,就这么放心只是大概看一下吧。」 「你小子啊,真没看出来想的还太挺多。不过你这聪明劲也不咋地,你以为你要是出事,就没有我的事了吗? 为什么这个录本我这么放心,别忘了这录本上的内容,早在三年前我就仔细看过了啊。 你应该是知道的,这个录本是补录的,所以我没必要再仔细看了,你也不可能在上面瞎写对吧?」 秦丁稍稍恍然,心中暗想,对啊,这录本是补录的,马叔是早知道这上面的内容,所以的确不用仔细去查看。 秦丁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到目前为止,他怀疑的很多地方,马叔都能合情合理地解释清楚,并且马叔显得也很自然,这让他真的难以分辨了。 「肯定不能瞎写。我不就是被门外那道雷吓怕了嘛。嘿嘿。」 「小秦,你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敢出门了吧?」 秦丁尴尬地笑了下。 「没有没有,哪能不出去啊,过几天吧。」 「那咱们就不要再耽误了,开始吧?」 秦丁嗯了一声,心中还有一丝紧张。第一次做这么玄妙的事情,拿着护封令牌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放好了,索性举着像是在发誓。 他定了定神,然后开始念护封咒诀。 「受命于天,上升九宫,百神安位,列侍神君,凶魂安定。奉真武元君之令,入阴阳阁敕令!封!」 在喊出「封!」的时候,他将令牌点到了录本上,与此同时,他看到录本的封皮表面,出现了一层不可思议的彩色流光,也就是眨眼之间,那层流光褪去,皮质封皮又恢复了原样,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丁可以确定,看到的那层神奇的流光应该就是护封好了的象征。 马叔笑嘻嘻地把录本拿起,然后打开翻了几页,微微点了下头又再次合上放到了桌上。 「嗯,护封好了。上面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秦丁有些好奇,他把录本拿起翻开,上面的字句密密麻麻。 马叔看到他拿起录本随后说道:「护封对于掌记来说,除了不能再修改或者损毁,听照样能听,看也照样能看的。 你现在把这大木盒子里整拾一下,把磁带都摆放好,一会好抱着这些去阴阳阁要入库存放了。」 秦丁哦了一声,开始整理磁带,他之前已经大概摆放过了,所以没用多少功夫便整理好了。 「可以了马叔。」 「抱上跟我来。」 秦丁将木盒抱起,还有些分量,他跟在了马叔身后。 他内心有些紧张和期待,毕竟这些天他只在这院落以及正屋内活动和生活,还没去过别处。 他虽然有心想去探索其他地方,可无奈这其中包含着许多不定性因素,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 现在马叔能带着他去另外的地方,这无疑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放置磁带和录本的阴阳阁究竟能在哪,会不会需要过很多道门才能到达,毕竟老宅很大。 马叔走到了院子中,并没有往大门走去,而是朝厕所那边的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的一边是从未进去过的侧房,而另外一边则是那间矮房也就是厕所,正对的院墙上有道木门。 马叔带领的路线也是纸片人每次来去的方向,而秦丁认为马叔就住在墙的那边。 看来要去阴阳阁是需要从这道木门通过。 秦丁是这么天真的想着,而马叔却在木门前停下了。 「小秦,我们现在要进入阴阳阁了。」 秦丁轻声啊了一下,心想这木门居然是通往阴阳阁的? 马叔没有理会他的惊讶,继续说道:「阴阳阁只有知院和掌记能进,其他人就算是有口令也无法进入。」 马叔的话让秦丁听的一头雾水,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想进入阴阳阁是需要口令的。 正在秦丁疑惑时,马叔对着那道木门说了一句话。 「别有洞天非人间,阴阳阁。」 秦丁抱着大木盒子在马叔身后暗暗吃惊,因为马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明显停顿,也就是说,别有洞天非人间和阴阳阁是分开使用的,那么口令应该就是「别有洞天非人间」,而后缀则是要去的位置。 秦丁是这么猜测的,他觉得马叔一会儿肯定会给他解释。 马叔念完口令之后,已经伸手拉木门了。木门打开,秦丁探脖子看到那边还是一个院落。 马叔拉开木门并没有进去,他让出身位,显然是为了让抱着木盒的秦丁先进去。 可秦丁心里却打起鼓来。 木门那边不会也有什么雷吧。 马叔见秦丁迟迟不迈步感到无语。 「我说小秦,你干吗呢?进去啊?」 秦丁脸上露出了一点囧态,直舔嘴唇,看着有些紧张。 「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是怕那边有雷劈你啊,这孩子心理阴影这么大吗?」 「叔啊,真的那次吓怕了。」 「那边没有雷,我还能害你啊。得 得得,来,你用脚撑着门,我给你「蹚雷」行了吧?」 秦丁也没不好意思,笑嘻嘻用腿靠着木门,马叔迈步走了进去。走到那边院子里后喊着让他进来。 秦丁的心还有点忐忑,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不进去。他咬了咬牙,抱着木盒硬着头皮也走了进去。 一切都很正常,院子里阳光明媚,而身后的那道木门也随之合上了。 马叔看着秦丁哭笑不得。 「小秦啊,一道雷就把你吓成这样,这要是见过一次凶魂,那还不得吓死啊?」 秦丁松了口气,没有理会马叔的话,他需要时刻谨慎才行。 「叔,这里就是阴阳阁?」 秦丁边说着边四下看去,院子里除了一座石头砌成的古朴房屋,再没有别的建筑了。 而这房子从外观来看,应该是有些年代了,建筑样式秦丁不太懂,但绝对是古代的。 房子不大屋顶却有飞檐,但没有窗户,正中有道门,门框还是拱形的,门是双开的红漆木门。 马叔往房子前走去。 「是啊,这个房子就是阴阳阁了。来,咱们进去吧。」 秦丁抱着木盒又一次跟在了马叔身后。 没几步已经走到了石房门前,秦丁看到拱形门框上方的石砖上阴刻着几个大字——阴阳阁,而门两边的石砖上各刻着——阴间轮回自有路,莫做阳间执念魂。 马叔在前面把那两扇红门轻轻一推,门向两边顺滑地开了,阳光直接冲了进去。 「来,进来吧。」 马叔还是走在了前面,秦丁跟着走了进去。 秦丁刚才就在想一个问题,这房子看起来也不大,存放这种磁带和录本够用吗。 当他进到了里面的时候,更加疑惑了。 这房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地中间立着一个不高的方形泥台,这台子正面画着一个黑白八卦图,再没别的特点了。 秦丁有点不知所措,这阴阳阁是个什么情况。 「小秦,把磁带和录本放在这儿。」 马叔边说边指着那个矮台。 秦丁照做,几步上前,把东西全都摆放在了泥台上面。 「你把录本拿起来,封面上不是有编号吗,一会得念一下,念完再放上去。 你要说,编号叉叉叉录本资料,由掌记秦丁前来交付。明白没?」 秦丁点了下头,然后定了定神,看着录本上的编号,对着泥台开始念了起来。 「编号96666619971301998428录本资料,由掌记秦丁前来交付。」 秦丁的话音刚落,泥台上那一大盒磁带以及上面放置的录本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秦丁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虽然这些天也没少见识匪夷所思的事,但实物在眼前这样凭空消失,还是让他感到极为震撼。 马叔笑了。 「别害怕,这都是小场面,以后会有很多大场面呢。行了,咱们出去吧。」马叔边说边往出走。 秦丁愣了下,心想这就行了吗,照这么看,他们也就是在阴阳阁外面溜达一圈而已吧。 他跟着马叔走出了房子,身后的红漆木门自己慢慢合上了。 秦丁和马叔原路返回,从院墙上唯一的那道木门出去,又回到了原来的住处。 ------------ 第105章虾须 回到院子里后,秦丁以为马叔至少还会嘱咐一些事宜或者解释一些注意的地方,可马叔之后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叔,以后去阴阳阁交录本磁带,是我自己去,还是每次需要您一起?」 「一般都是掌记自己去了,不需要我的。我教会了就行了。」 「那,那道木门的口令是怎么回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或者还有什么技巧?」 马叔回头望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那笑容里好像有着不易察觉的轻蔑,让秦丁在某一瞬间感觉自己像个笑话,而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但却让他对马叔感到了一丝陌生。 「别有洞天非人间,就是口令,后缀你想去哪,报出名称地点都行,但是……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的,那是有权限的。 比如阴阳阁,在这里只有知院和掌记有这个权限,缉魂使就进不去。」 秦丁哦了一声也没再问什么,马叔态度突然变得有些冷漠,这让他感到异样。 「小秦,我走了,晚上过来再送饭,一会你找个时间洗澡吧。 对了,洗澡的时候把门插住,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几天可能总会有缉魂使来交任务。如果碰巧来了缉魂使,让他们在院子里等我。 还有……你想出去溜达,别走太远了。 天气这么好,应该出去透透气。」 「知道了马叔。」 马叔转过身,又朝那道木门走去,刚到木门前,就消失不见了。 秦丁吃惊不已,马叔在墙前消失,连门都没碰,这究竟是什么法术,真像是鬼魂穿墙。 马叔的本事不止这些吧,深藏不露才是最可怕的,所以如果马叔真有什么居心…… 秦丁无法再想下去了,心中涌起一股焦躁,视线不经意移向大门。 他几步走了过去,心想要不要再做个实验,如果还有雷劈他,那么马叔绝对是有问题的。 他伸手想去揪门,手马上就要触碰到门上时,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寒,紧接着他感到手臂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秦丁迅速抽回了手,同时也打消了开门去实验的念头,一种强烈的直觉让他感到门的那边好像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他。 秦丁倒退了几步,试图离大门远一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但这门恐怕是不能出去的,马叔也许真的在骗他。 秦丁不敢妄动了,虽然无法辨别迈出这道门有没有危险,但是直觉上却感应强烈,所以他决定,在传达白面黑了之前,不会出去了。 秦丁没有在院子里多逗留,他赶快回了屋子里,到目前为止,屋子里还算安全。 他看了下表,下午一点多,没有了洗澡的心情,还是趁着有空睡一会儿吧,等睡起来再洗。 秦丁把门插好,反正屋子里一点都不热,睡个午觉应该挺舒服。 也许是多天睡眠不足的缘故,他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簌簌簌簌簌簌簌簌……哗啦……簌簌……咕嘟…咕嘟…咕嘟…哆…簌簌……哆…咕嘟哗啦……」 秦丁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他直接翻身坐起。 顺着声音寻去,那是从屋子的一角发出的。 秦丁有些疑惑,这声响就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又像是水里弹跳,那是从石水缸里传出来的。 怎么回事? 秦丁下了床,几步走到了石水缸前,声音是从里面发出来的,但这水缸里能有什么? 窸窸窣窣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还沸腾起来。 秦丁一把将水缸盖子揭起,顿时一惊,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伸着大须子的 活物。 而这些活物在里面不停地用须子往石缸沿上探,声响就是这些粗.硬的须子碰撞出来的。 秦丁脑袋嗡了下,这东西是虾,而且还是非常大的虾,他还是第一次见,可这些虾滑腻地挤在一起,青黑的虾头还朝上,突出的黑豆眼睛三三两两密密麻麻,看着十分恐怖恶心。 这些虾不但用虾须往外伸,腹部的虾脚还快速地蹬,争先恐后地要从石缸里爬蹦出来。 秦丁啪地把盖子盖了上去。 也许是看到了虾须和虾脚的密集,秦丁突然感到喉咙里似乎也有一根虾须子在挠,这让他的胃部痉挛,紧接着哇地一声开始往外吐东西。 吐出来的东西好像有些硬还有些剌嗓子,稀里哗啦落在地上。 嗓子眼还在往出涌,秦丁此时却发现吐出来的居然是一大摊活的小河虾。 秦丁瞬间睁大眼睛,这些虾的样子,就是中午生咽下去的那种,密密麻麻噼里啪啦地在地上活蹦乱跳。 「啊!」 秦丁一下醒了,他还没意识到在做梦,可梦里的恶心感觉让他醒来后也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眼泪被搅动得流了出来,他艰难地下咽了下,这才明白刚才那是一个梦。 秦丁心想这什么破梦了,一定是因为生咽了一只小河虾造成的,又或许自己的胃真的不太舒服吧。 身上因为做梦起了一层粘汗,的确能闻到点味儿,秦丁决定洗澡。 拿起杯子喝了些水,清醒了一些后,他走到了水缸前,把盖子拿开放在一边,然后往里看了眼。 里面的水质清澈,当然即使有什么微小的杂质也是无法看到的。 秦丁开始准备洗澡前的配水。他需要把水缸里的冷水舀到脸盆里,然后倒出去,等水缸剩下一小半水,把暖壶里的热水全部倒进来,这样水温正好。 一阵来回倒腾,水已经好了,把香皂毛巾放在缸沿上。 秦丁脱了衣物,踩着矮凳,轻车熟路地站进了水缸中。 等坐到水缸里,还和上次一样,把身体向下出溜,整个人没入了水中。 所有感官被冰凉包裹,头发也被浸湿,可忽然他鼻腔里却共鸣出一股浓烈的酒味儿,直冲脑子。 秦丁撸了下脸从水中坐了起来,再次抹了下脸上的水珠。 他疑惑不解地朝空气中嗅了嗅,哪有什么酒味儿。 难道出现啥幻觉了? 秦丁想起中午吞过醉虾,莫非是从胃里翻上来的味儿? 应该就是这样的,毕竟他在水里没有呼吸,味道是从自身反上来的。 秦丁没再去琢磨这件事,又往下坐了坐,想在水里泡一会。 舒适的温度和水的轻盈,让他全身都感到放松,正在他享受这一刻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像是一道闪电似的从他的手指传遍了全身。 秦丁啊了一声,从水缸里腾地站了起来,因为太突然,胳膊肘子也胡乱地撞到了缸壁上,虽然也生疼,但跟刚才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秦丁把手举到眼前,刚才那痛感是从右手无名指上传来的。他得弄清楚为什么会这么疼,就像是盐撒伤口酒寖骨髓。 他皱了下眉,无名指昨天被房梁上的尖锐物割伤了,无疑是那伤口传来的剧痛,可伤口虽然有点深,但也不至于着了水会这么疼,更何况之后他也多次着过水,几乎没什么感觉了啊。 而此时的伤口处,一点都不疼。 秦丁又慢慢坐回了水里,心下奇怪,但他说什么都不想把那只手伸到水里了,因为刚才的疼痛就像是剁掉了手指一样。 其实秦丁已经没有了泡澡的心情 ,水缸里的水经过这么折腾也凉了,他还感觉有点冷,于是草草在身上打了些香皂然后洗了洗,就从石缸里迈了出来。 换上之前被纸片人洗好的衣物,秦丁去了厕所,等再回到屋中,揭起盖子往里一看,里面的水清澈见底,又恢复如初了。 秦丁觉得真是省心,要是水温能一直保持,这样洗澡也挺不错。 洗完澡后,他忽然有点无所事事,拿出写有咒诀的纸又一次默背起来。 现在他已经对这些咒诀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可背这些咒诀能有什么用呢?这老宅里,既不可能有凶魂邪祟,他也没有任何令牌。 他在心里琢磨着,又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又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屋子已经很暗了,这说明时间不早了。 他看了眼手表,都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不是吧,马叔怎么还没来送饭。 秦丁虽然有些奇怪,但他到这个点儿了却一点都饿。 他起来去了趟厕所,等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却有了亮光,而马叔却已经坐在小凳上等着他了。 「今天来得挺晚呀叔。」 马叔还是笑呵呵的。 「今天有点事,差点忙过头,是不是饿了?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秦丁朝小桌上看去,今天只有一个饭盒,但是旁边还放着一袋鼓鼓囊囊的东西,而让他比较意外的是,桌子上还有一瓶白酒和几瓶啤酒。 马叔边说着已经去解塑料袋了。 秦丁有些好奇,却也有些担心。 好奇的是,看马叔这架势,兴冲冲地一定带来了什么好吃的,可担心的是,别又是稀奇古怪难以下咽的食物。 秦丁也坐在了小凳上,马叔已经把塑料袋的口子敞开了,一股浓郁的孜然烧烤味飘了出来,他看到塑料袋里放着一大把铁签羊肉串。 这一下可把秦丁乐坏了,他至少两年没吃过烧烤了。 以前都是爸妈工作回来带着他去烧烤城解馋,可爸妈出事之后,再没有人带他去了。 「叔,怎么想起吃这个了。」 「为了庆祝你当掌记后完成的第一个录本啊。怎么样,这个总符合胃口了吧?」 秦丁已经迫不及待拿出一串往嘴里塞了,如果没有那么多怀疑,马叔看起来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秦丁突然还有点内疚,更多的则是心累,他真希望只是简简单单这样该多好。 「叔。」 「啊?」 「您也吃点吧,咱俩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马叔淡淡笑了下。 「小秦,能喝酒吗?我觉得吃串得喝酒,也不知道你能喝白的还是啤的,所以两个都带来了。」 「我能喝点啤的,白的不行。」 马叔拿起一瓶啤酒,拇指往瓶盖上一抠,瓶盖啪地掉了下来,瓶口喷出少量白雾。 「你就对瓶吹吧。」 秦丁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根羊肉串递给马叔,而马叔却没有接。 「小秦啊,我不吃烧烤的,你吃就行。」 秦丁哦了一声,也不再客气了,吃一口肉串,拿起啤酒瓶子咚咚就是几口。 啤酒可真好喝啊,配着羊肉串更好喝,所以还没几下,一瓶已经见底了。 ------------ 第106章四级凶魂 马叔在一旁又给起开一瓶啤酒。 「你的酒量可以啊。」 秦丁的脸上已经泛起红晕,其实他很少喝酒,毕竟是刚高中毕业的学生,平时喝的就少。 「哎呀,喝得太猛了,有点晕。」 「哈哈,羊肉串还没吃多少呢,一瓶就没了,肚子都填满了,先吃吧。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一份醉肉。」 马叔说着便打开了饭盒,秦丁晕乎的一听醉肉这俩字,顿感不妙。 「叔,我能不吃吗?」 马叔已经把饭盒盖子打开,秦丁有点紧张,听名字就觉得跟中午的醉虾异曲同工。 他往饭盒里看了眼,十来块泛着焦黄的大肉片整整齐齐码在饭盒里,看着好像还行。 从肉的纹路和肥瘦相间来看,秦丁觉得是猪肉。 「为啥不吃?这可是好东西,我排队买的呢,要不怎么来这么晚。」 秦丁一听马叔为了买这个还排队了,突然有些感动,心想就算不想吃,也必须要给马叔个面子,更何况这东西看着没那么糟。 「叔,这个很出名吗?我真还没吃过。」 「没吃过那快尝尝,据说吃一片能香塌脑子。听说是什么快失传的古法制作的,工序多着呢,选的肉也是极品中的极品。」 被马叔这么一说,秦丁更好奇了,他赶快夹起一片。 一般像这种肉或蒸或煮,可能夹得紧些就碎了,可这片肉被夹起后却没有松散,完完整整还有些晶莹剔透,似乎还有点蜡质感,看着很有食欲。 秦丁把肉片放入嘴中,本以为可能肉质会硬或者软糯,却没想到有一种细致的鲜嫩感,这让他觉得非常特别。 如果瘦的部分有这种口感是比较正常的,但是肥的部分为什么也会有这种嚼劲儿呢? 秦丁也形容不上来了,他已经尝不出这肉究竟是什么肉了,只觉得有些像猪肉,却又有羊肉的嫩滑甘甜,而且在咀嚼后滑到喉间时,却又有一股特别的酒香冲入鼻腔。 秦丁觉得这肉怎么会这么好吃,他忍不住又夹了一片送入口中。 马叔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很好吃?」 秦丁拿起酒瓶又喝进去几口,然后就和着了魔似的不断夹起肉片,感觉一口接不上一口,根本没顾得上让一下马叔。 本来饭盒里就没几片肉,这眨眼工夫全被他吃光了,啤酒也喝下去不少。 秦丁吃完了还不忘砸吧下嘴,像是意犹未尽的感觉。 「叔,这是什么肉做的啊?」 马叔背对着写字台上的烛光,整个人像是隐匿在了阴影里。 「我哪知道是什么肉,你觉得好吃就行。」 秦丁的头越发感到眩晕,难道醉肉也能把人吃醉? 「哎呀,好晕啊。」 「你喝得太猛了,酒量不胜。」 秦丁把手中的羊肉串放下,微微闭上眼,忽然,他似乎出现了错觉,闻到满屋子都是酒香,这种香气就是醉肉里的那种。 他把眼睛睁开,视线有点晕乎,他看到马叔从矮凳上起身。 「小秦啊,先把羊肉串吃了,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晚上倒是没什么事,想喝最后在喝。.. 我得走了,明后天还有很多事,你自己安排吧。」 秦丁用手掌揉了下眼睛,这才看清楚马叔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本来想说点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舌头似乎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看来真是醉了。 脑子并没有完全迷糊,马叔已经走了出去,屋子里 只剩他一个人。 秦丁想摸到床边躺一会,可还没从凳子上起身,突然间,屋子里传来了剧烈的响动。 「砰~砰~嘭嘭……嘭嘭……磅磅磅……」 由轻变重的撞击声在这屋子里激昂起来。 怎么回事? 秦丁一下从凳子上起身,头重脚轻,腿软到无法支撑,重心不稳,他摔在了床头前。 声音太突然,他心中就是一惊,可能由于酒精的缘故,他却并没有太害怕。 嘭嘭声消失了,秦丁却闻到了更浓郁的酒味儿,而这个时候,他的胃里却一阵翻腾,他忍不住哇地朝前吐了出去。 写字台上的蜡烛突然明亮起来,地上吐出的呕吐物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这让他感到了一丝惊恐,可是脑子还是又涨又晕。 难道出现幻觉了? 他想知道呕吐物里是什么在蠕动,可还没看清,前方的石水缸的盖子砰的一声朝一边翻扣在了地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 秦丁打了个冷颤,清醒了一些,虽然手脚发软,但至少他能看清楚了。 他看到石水缸的边缘,探出了一节白森森的手臂,而那手臂顶端,却没有手。 「卧槽!!」 惊惧像把带着锯齿的刀,从头到尾来回切割。 有一瞬间他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了,可水缸里的东西动作诡谲,一顿一卡地在往出爬,附带着哗啦哗啦的水声,给感官带来了巨大冲击。 这是什么东西? 秦丁意识到不对劲了,这不是幻觉。 尽管他用了力气,腿还是软弱无力,也不知道是因为吓坏了,还是醉酒的缘故。 水缸中的东西已经完全爬了出来,活脱像一个白色的八爪章鱼,贴着缸壁摊在了石缸前。 屋子里的酒味儿浓郁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周围的温度也一下变得低了起来,写字台上的蜡烛火焰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一瞬间蹿起了火苗,却没有该有的明亮。 而爬出来的东西慢慢在秦丁面前立了起来。 因为惊恐,秦丁双眼瞪大,心脏跳动到极限,恐惧随着血液遍布全身。 那居然是个人,而且是个不完整的人。 没有双手,没有小腿,头发浸湿贴在那苍白的脸上,五官全是黑黑的洞,从洞里还在往出流着水。 秦丁连挣扎都不会了,别说腿不听使唤,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瘫痪了,而喉咙就像是卡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叫声。 恐惧占据了整个身体,而那东西啪嗒一声朝前趴在了地上,用那残肢朝秦丁快速爬了过来。 本来距离不远,也就是眨眼间扑到了他身上。 身体僵硬到无法动弹,秦丁只感到有东西像毒蛇一样盘踞上来了,而身上的温度像是被什么抽走了,冰寒的感觉让他不住颤抖,同时耳边传来了含糊不清的滋滋声。 「滋滋滋……泡进去!……滋滋进去。」 秦丁站了起来,可这让他更加惊恐,那不是他在控制身体。 一切发生很快,他已经摇摇晃晃走到了石缸前,不容抵抗,一头栽进了石水缸中。 液体倒灌进五官,浓重的辛辣灌入口鼻,眼睛像是被火焰灼烧,顺着喉咙呛进了气管。 水缸里的不是水是酒。 秦丁像是被绑住沉入了酒缸中,他无法动弹,液体却在肺部的猛烈收缩中肆无忌惮地侵入,慢慢侵蚀他的求生欲。 在短短几秒间,青紫的血管像是一张毫无生气的巨网,将他的一切生机牢牢兜住,死亡的气息开始弥漫。 不知道是 肺部的剧痛还是渐渐要失去的意识,秦丁的脑子突然冷静下来。 这电光石火发生的一切,太不合情理,所以,现在要置他于死地的是一只凶魂吗?凶魂从哪儿来?他无法念出咒诀。 一切都已经晚了,别说反抗挣扎,喉咙也喊不出任何声音。 秦丁感觉自己在黑暗里开始下沉,很多事像走马灯一样在脑中嘈杂晃动。 磁带末尾的话不是骗人的,咒诀应该是用在这个时候,凶魂怎么会在这里。 最后一点意识即将泯灭,秦丁却感到身体一轻,那股浓重的酒味像是从脑子里被抹去,而肺部又一次传来剧痛,刺激着求生欲。 他能动了,本能闭住呼吸,虽然肺感觉要炸,气管里的水让他忍不住要咳嗽,但他还是拼尽力气双手双脚胡乱支撑和乱蹬,终于他从水缸里翻了出来。 溺水的感觉几乎要击垮了他,但他不能再次陷入被动,所以他一边剧烈咳嗽吐水一边瞪着充血的眼睛找寻。 不知为什么,写字台上的蜡烛火焰变的极其微弱,这点光线让屋子里更加阴森。 水缸中传来哗啦哗啦地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又要从里面往出爬。 秦丁强忍着难受,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朝后退了几步。 发生的一切电光石火,秦丁还来不及思考是先逃出去,还是用某个咒诀。 一团浓重几近黑色的红色影子已经从石水缸里冒了出来。 秦丁现在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凶魂,而且是一只快要到五级的四级凶魂。 由不得他犹豫了,那团红色影子发出了滋滋的恐怖喊声,似乎马上要向他扑来。 可是,该念哪个咒诀呢?念哪一个,他都没有令牌啊。管不了那么多了,能驱邪就行。 「追魂缉魄,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锁身灵体,急令在现,吾为封灵,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摄罪魂……」 秦丁第一次将缉魂咒念出口,念第一句时,水缸里的那团红色影子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困住,开始扭曲变形,滋滋的鬼语开始变得凄厉。 而秦丁念到后半句时,红色的影子开始回缩变小,可是秦丁并不知道这凶魂的名字,所以他念到最后时卡住了,而这个时候,红色影子又开始膨.大。 秦丁不知道是因为他没有令牌的缘故,还是说明凶魂本体并不在这儿,所以念完咒之后效果是这样。 正在他慌乱中想着要不要试别的咒诀,他突然听到,在滋滋的鬼语声中,夹杂着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低沉沙哑,却区别于滋滋鬼语。 「罪魂郭海!」 秦丁一愣,这声音是每天敲门的霈岩,他怎么会出现了? 秦丁没有过多思考,罪魂郭海显然是水缸中的凶魂真名。 「追魂缉魄,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锁身灵体,急令在现,吾为封灵,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摄罪魂郭海!」 念咒声刚一落下,桌子上的蜡烛瞬间熄灭了,与此同时,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在屋子中的黑暗里沉寂下去,一切归于平静,就如磁带中缉魂使缉拿凶魂后的感觉。 秦丁心脏狂跳,他赶快摸索着火柴,然后将蜡烛点燃。 ------------ 第107章缉魂令 屋子里又恢复了明亮,秦丁浑身还在颤抖。借着烛光,他看到水缸前的地上,转动着一颗红色的珠子。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要不是地上一片狼藉,就像是做得一场噩梦。 秦丁并没有去捡那颗珠子,他从缉魂使手中见过这种东西,这是凶魂变的魂珠。 他有些不敢相信,在没有任何令牌的情况下,他抓住了一只四级凶魂。 秦丁无法想通为什么不用令牌就能抓住凶魂,更不明白凶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个每天敲门的霈岩怎么就突然出现救了自己,而磁带末尾的留言似乎正在一一兑现。 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肺部的灼烧感在身体松懈后愈发强烈,气管里依旧像是插了根僵硬的鬃毛,让他又难受又疼,忍不住狂咳嗽。 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咳出来了,每咳一下,前胸后背连着一起疼。 秦丁揉着胸口,想让自己慢慢平复,而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和急切的声音。 「怎么回事小秦?发生了什么事?」 秦丁脸色惨白,捂着胸口动弹不得。 马叔走到他近前,朝屋子里四下打量,然后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颗魂珠上。 马叔倒吸一口凉气,又惊愕地看向秦丁。 「四级凶魂?这这是你缉拿的?」.. 这个时候秦丁也没有办法说谎,他心中的疑惑更多。 「我……我念了缉魂咒。」 马叔看到他浑身湿漉,又见他还在咳嗽,赶忙蹲下给他揉了揉背。 「你伤哪了?」 「咳咳……水缸,我差点溺死。」 「来,我扶你去那边,把衣服先换下。」 马叔说着伸手要扶他。 「马叔,这儿为什么会出现凶魂?您不是说这里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吗?」 马叔没有说话,顿了顿,然后起身把地上的那颗魂珠捡起放入了口袋中。 「你先去换下衣服,再说这件事。」 秦丁感到从头到脚虚软酸胀,腿就和灌了铅一样沉,但他还是挣扎了下慢慢站了起来。 不一会,秦丁就把湿了的衣服换了下来。 马叔在他面前双手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 「小秦,你背过身去。」 「叔?」 「纸人过来收拾,你不能看。」 秦丁转过身,面朝墙角。怪不得他上厕所的时候纸人才来,原来不能看。可是,为什么不能看呢? 院子里出现了吱纽响动,秦丁莫名有些紧张,他有些难以抑制,他好想转过身看看。 屋子里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动静,秦丁只感觉有一股寒气从屋外裹挟进来,周围温度一瞬间变低,烛火光线也突然忽明忽暗,但是墙壁上并没有浮现任何光影。 也就是十几秒的工夫,院子里又出现了吱纽响动。 「可以了,它们走了。」 秦丁转过了身,屋子里神奇般地又恢复了原貌,连他换下来的衣物都不见了。 马叔面色严肃地坐在了凳子上。 「你好点没?」 秦丁坐在了床边上,胸腔里还是隐隐作痛。 「好多了。」 马叔轻轻叹了口气。 「袭击你的凶魂,是雷老亮放出来的。」 秦丁心中非常疑惑,这件事还跟前掌记有关? 「什么意思啊叔?我听不懂。」 「雷老亮就是前掌记。有些事呢,不能告诉你太多。 前掌记之所以被 天罚,是因为他觊觎了这里的一件东西。 在他想盗取的时候,他还拿走了一些魂珠,而他被发现时,为了拖延时间,把这些魂珠解了封印放了出来。 后来雷老亮被降下的天火烧死了,可他放出去的凶魂却躲了起来,一时无法追溯它们究竟藏在了哪。 可能有一些还在这片老宅中,有些可能已经逃逸到了外面,只能等着再次犯事才能被缉拿。 所以,你遇到的这个凶魂,就是其中逃走的一个,并且就藏在了这里,而且藏得很好。 小秦啊,你最近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响动,比如你之前说的敲门声,再或者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秦丁听到这里想到了那幅在厕所里发现的字画。 难道……凶魂藏在了那幅画里? 那幅字画的确是前掌记画的,可这件事如果告诉马叔,那么牵扯的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搪塞和解释清楚的。 「马叔,除了那个敲门声没有别的了,而且已经两三天没来敲了。」 「哦,你要是发现了奇怪的事,一定要告诉我,因为凶魂藏匿在这儿的可能不止一个。 不过,你怎么想起念咒呢?还能缉拿凶魂,而且它还是四级凶魂,光念咒不可能啊。」 秦丁内心起伏,他也很纳闷为什么自己能缉拿凶魂。 之前缉魂使明明说过,缉魂咒起缉拿作用是需要有令牌的,而令牌还需要滴血认主。 而且他突然想起,自己被凶魂纠缠差点在水缸里溺毙,可为什么他又解脱束缚,才得以脱困喘息,才可以念咒。 他想到了霈岩,霈岩不但告诉他凶魂的真名,而且也应该帮助他摆脱了凶魂的某种束缚,才让他有机会念咒。 对,一定是他,他救了自己。 可是,霈岩怎么知道凶魂的名字?难道霈岩就是磁带末尾留言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秦丁感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怪不得敲门声一直在引导他发现一些东西,那么房梁上的那块石片,一定很重要。 可霈岩怎么了,是死了变成了鬼魂?可是如果是鬼魂,为什么看不到呢? 秦丁脑子高速转动思考着,如果霈岩就是留言的那个人,那么,他就不能对马叔透露一分一毫。 「我不知道为什么能缉拿凶魂,但我之所以念咒,是因为每次听磁带事件的时候,明白这种咒会起到驱邪的作用,而且久而久之听多了,就背下来了。 刚才情急,也没管是不是有效,活命要紧。」 马叔沉默了下,显然是在琢磨事。 「那就真的奇怪了,缉魂咒需要缉魂令,而缉魂令需要滴血认主才能起效。 你这两个条件都没占,怎么就能缉拿凶魂呢?」 「没有特殊情况吗?叔。」 「没有!」 无名指尖突然传来了酥***痒的感觉,那是伤口在愈合。 秦丁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了动,突然,他脑袋里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 如果缉魂咒必须要有这两个条件才能起效,那这屋子里一定有令牌,而令牌也一定沾了他的血,认了主。 最近唯一一次流过血,也就是前一天摸横梁的时候扎破手那次。 难道,缉魂令在房梁上,扎破手的时候,血正好滴到了令牌上?令牌是在房梁上? 马叔见秦丁没再说话,也没再多问。 「好了小秦,不要再琢磨怎么回事了。这件事的确蹊跷,好再你平时还留个心去背了缉魂咒,这样误打误撞也救了你一命。 四级凶魂就算是缉魂使,也不容 易对付的。既然你有这个能力,我还能放心一些。今晚应该不会有事了,再有什么问题,你就大声喊我。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缓缓就睡吧。」 秦丁微微点了下头,马叔起身离开了。 秦丁把门锁上,没敢吹蜡烛。虽然刚才缉拿了凶魂,可是心里却落下了一些阴影。 凶魂是从水缸里出来的,他日后说什么也不敢在水缸里洗澡了,也许下午产生的错觉,就已经预示着会有情况了。 他本打算架着凳子上去重新摸索下房梁,想证实他的猜测,令牌也许就在上面,但是,他又怕被马叔发现,所以决定第二天再看吧。 他躺到了床上,嗓子和前胸还是有些火辣辣的疼,他突然有些后怕,要不是缉魂咒起效,恐怕马叔赶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凶魂害死了。 他慢慢又陷入了思考。 凶魂能一直藏在哪呢?如果是这间屋子里,他应该早就能看到,难道真的是藏在前掌记的那幅画里?而霈岩藏在哪了,霈岩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看不到他。 想着想着,秦丁睡着了。 一夜做得梦乱七八糟,清晨时分,秦丁被自己的咳嗽惊醒,看来昨夜溺水伤到了肺。 他实在睡不成了,从床上起来,喝了点热水,然后去了趟厕所。 七日之约已经完成,马叔之后也没有提及让他听写新的磁带和录本,也许马叔想让他休息休息。 秦丁从厕所出来,不经意地看了眼侧屋。 侧屋木门紧闭,看起来就像是荒废的屋子。 他之前一直没太注意这间屋子,只觉得是个附属的屋子,因为没有窗户只有门,看不出是用来干什么的。 他回到了屋中,想起昨晚惊险一幕,心脏还狂跳。 这个地方他一直觉得有隐藏的危险,但他没想到先到来的却是凶魂。 他走到洗脸架前,习惯性地想去水缸里舀水,但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他有些胆怵,但又想到昨晚也跟这水缸共处一室没再发生什么,于是一把将盖子揭起。 水瓢依旧倒扣在水面上,水还是很清澈,但是秦丁并不敢往里面看,他真害怕有东西突然从水中冒出,再把他揪进去。 伸手把水瓢拿出来,舀了些水倒入了脸盆,他把水瓢顺手扣在了盖子上。 洗漱完毕,他端着脸盆去院子里的排水渠,刚倒掉,就听到马叔的声音。 「小秦,来给你送早饭了。」 秦丁转回身,看到马叔拿着饭盒塑料袋已经走进了屋。 秦丁紧随其后,马叔已经把饭盒放到了小桌上。 「怎么样?还难受不了?」 秦丁把脸盆放到了架子上,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嘶哑。 「咳,不难受,没啥事了。」 「昨晚呛了不少水吧,肯定得恢复恢复。」 「叔,您不是之前说过吗,当了这里的掌记就不是普通人了,我也没看出哪不普通啊。被凶魂差点弄死,该疼该伤的一样没少啊。」 马叔哈地笑了。 「你刚来七天就想变得厉害,这不是痴人说梦嘛。 来这儿干活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但这并不是指你遇到危险死不了,或者哪疼立马就恢复,想要有这些能力,是需要积累修为的。 来这里任职,初期能得到最好的东西是俸禄,人的俸禄是钱,咱们的俸禄是寿命,寿命越长能力越强,明白了吧?」 秦丁微微点了下头。 「那叔,今天我是不是要开始录入新的磁带了?」 ------------ 第108章不要点蜡烛 秦丁边问着,已经坐到小桌前,他并没有打开饭盒,因为没有什么食欲。 昨晚可能是喝酒喝多了,又呕吐一番,后来被凶魂溺在水缸里,这让他从早晨的时候都感到隐隐有些恶心。 马叔并没有坐下。 「小秦,本来是想给你安排新的任务,但是昨晚出了那档子事,你也受伤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这几天我会很忙,等忙过去了,再给你安排吧。 你趁着这个时间,可以多出去逛逛,之后忙起来可就没这么空闲了。」 秦丁嗯了声,但心里很奇怪,现在镇压馆里堆下的磁带肯定不少了吧,马叔不着急吗? 「你快吃早点吧。今天给你带了些鸡汤和糖饼,觉得你昨晚伤到了肺,喝点鸡汤补补。 中午我给你带点水果过来,很多天没吃了吧。 时间上你自己安排,我得先走了。」 提到鸡汤,秦丁似乎有点饿了,他又嗯了一声,便伸手去抠饭盒盖子。 马叔见他准备吃了,便转身往屋外走,但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小秦,缉魂使最近可能会来得频繁,我得再提醒你一下,不要跟缉魂使说一些有的没的,这是规矩,特别是昨晚发生的,更不能说,那是涉及内部机密的。」 「知道了马叔。」 马叔走后,秦丁只喝了几口鸡汤,并没有吃糖饼,喝完胃里稍微好了点,但还是浑身不舒服。 他觉得马叔没给安排工作也不错,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下。 他把门关上,大早晨又躺回了床上。 很快,他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秦丁翻了个身,突然,他的感知似乎发觉旁边好像有人。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张陌生人脸,正在用两只细长的眼睛盯着他,而那人眼里,有两个瞳仁。ap. 有了前一晚的阴影,此时的秦丁又以为是啥凶魂,他吓的惨叫了一声蹬腿坐了起来。 对面的人被他这么突然一叫,也吓得哼了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我说你叫这么惨干吗?吓死我了。」 秦丁心有余悸,才看清这是个人。 这人精瘦,一双眼睛里的确有两个瞳仁,正在来回交替盯着他。 「你,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直起身子,看了下门。 「我推门就进来了啊,门又没锁。」 看着这双特别的眼睛,秦丁已经猜测出这是谁了。 「你,你是冯远?」 秦丁说完就后悔了,这缉魂使肯定又得问他怎么知道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男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问什么。 「是啊,我就是冯远。你怎么大上午还在睡觉?」 听这口气,冯远似乎知道他是新来的掌记,可秦丁突然想到马叔之前嘱咐的,总不能告诉缉魂使,昨晚他遇到了四级凶魂吧。 为了避免麻烦,秦丁决定说话还是谨慎些, 「额,正好没事做,就休息休息。」 冯远没有再问他,转身环顾屋内。 秦丁其实早就发现,好像每位缉魂使来了之后,都会有这个举动,就像是这间屋子里的陈设,跟从前不太一样。 秦丁低头看了下表,都十一点多了,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白面?」 冯远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还自顾自看着。 「黑了?」 冯远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一点点疑惑。 秦丁赶快接着问,「白面黑了?」 「白面要是黑了就吃不成了吧。」冯远打趣地说道。 秦丁知道不是冯远,他没有解释什么,冯远也没有多问,绕开凳子走到了那口石水缸前,把盖子上的水瓢拿起若有所思起来。 「您是来交磁带和魂珠的吧,马叔应该快来了,您等一下吧。」 冯远把水瓢放回到了盖子上,转过身脸上多了一分正色。 「小兄弟,你来的时候这口水缸就在这吗?」 秦丁心中异样,为什么冯远会问这个呢? 「嗯,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它就已经摆在屋子里了,有什么问题吗?」 冯远并没有回答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又在那张写字台上扫过,然后轻轻皱了下眉。 他两步走到了写字台前,将烛台拿了起来。 秦丁不知道冯远在干吗,不过以那双特别的眼睛,显然是发现了异常。 「这烛台怎么了?」 冯远还是没有回答他,目光又向屋子别处扫过,最后落在了门框上方。 秦丁心想,每位缉魂使都会看门框上面,到底怎么了。 他实在忍不住了。 「冯大哥,你们为什么都看那里,那道符很特别吗?」 冯远这一次开口了。 「这道符不是你贴的吧?」 秦丁看了眼门框上,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马叔贴的啊。」 冯远的眼瞳来回动了下,看着其实还有点吓人。 「那你最近有没有闻到酒味儿?」 秦丁一愣,这位缉魂使问得非常突然,但他怎么知道有这回事儿的? 的确昨天他闻到过好几回酒味儿,不过他觉得一次是幻嗅,另外一次是喝酒又吃了醉肉, 「有,有吧。」 冯远微微眯了下眼睛。 「你……不会已经遇到了……」 冯远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秦丁疑惑,缉魂使难道在说遇到了凶魂? 「遇到什么?」 「没什么。给你个建议。」 「啊?」 「这几天晚上都早点睡,不要点蜡烛。」 秦丁有点烦躁,这缉魂使欲言又止就很欠揍了,晚上还不让点蜡烛,难道这蜡烛还有什么讲究? 马叔不让点蜡烛超过三根,这缉魂使直接建议一根不点,到底怎么回事? 「这种蜡烛,不是说一晚上别超过三根就行吗?」 冯远一下笑了,往秦丁身前凑近了些,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相信我,不要点最好。」 秦丁觉得好怪异啊,他还想再追问,目光却不小心扫到了冯远的领口内。 他突然发现这位缉魂使领口内若隐若现着一块棕色的东西,应该是脖子上佩戴的物品。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秦丁却认出那是什么了,那是跟房梁上藏着的那块石片一样的东西。 这种石片为什么会戴在缉魂使的脖子上,显然对于缉魂使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否则不可能贴身佩戴。 莫非……这是印签令? 秦丁想到这里心脏开始猛跳。 如果这就是印签令,那房梁上发现的石片也是印签令,而那块石片中间有他的姓,是不是意味着那块印签令已经专属于他,也就是算作已经给他授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块印签令不就是早有人为他准备的吗。而为他准备的这个人,一定是磁带末尾留言的那个人,而他之所以发现这块石片,全由于霈岩的 指引,那么……霈岩就是那个人? 秦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同时又感到一阵阵发寒。 他又想到了一件事,如果这真的是印签令,那么,照昨晚发生的,他用缉魂咒缉拿了四级凶魂,那早就给他准备了印签令,难道他会遇到五级凶魂? 为什么会遇到四级凶魂,有可能还会遇到五级凶魂,而这些凶魂的出现,从昨晚要他命的状态来看,绝不可能是为了让他练习怎么缉拿凶魂吧。 一定是留言的那个人预知到会发生这些危险,所以留有的后手保护他,而保护他的目的,一定是为了让他传达「白面黑了」。 可是,如果他现在推测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就会出现很多疑点了。 马叔说,凶魂是前掌记放出来的,而且隐匿在镇压馆内,而厕所里发现的那幅画是前掌记的,是不是说明,凶魂就是藏匿在这幅画中,所以,他要防的人,是前掌记?可是雷老亮已经死了啊。 那么会不会是马叔有问题呢,如果马叔撒了谎,这一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谜团像浆糊一样在秦丁脑中搅动,他根本无法理清。 「小兄弟?小兄弟?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 秦丁回过神,他需要先确定冯远脖子上戴的是不是印签令。 「呃,您脖子上……」 「小秦!」 秦丁身子就是一震,马叔已经走进来了。 「你怎么不让冯所长坐下等啊。」 秦丁顿时惊惑起来。 冯所长? 如果没记错的话,三年前冯远刚进侦缉所,那个时候黑武是所长,短短三年,冯远已经晋升为所长了,那么黑武呢?是晋升了还是降职了呢? 「小秦,你发什么愣啊?」 「啊?……」 秦丁不知道该说什么,冯远却开口了。 「我也是刚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呢。这位小兄弟是?」 马叔把饭盒放到了小桌上,脸上堆着笑。 「哦,这是新来的掌记,他叫秦丁。」 「怪不得面生呢,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哈哈。 不过,这么快能找到接替的掌记,挺不容易的吧?」 「是啊!的确不容易。冯所长前来是?」 「哦,前几天办了案子,过来交魂珠和磁带来了。」 冯远边说着,边从兜里拿出了不少磁带,他没有递给马叔,而是走到写字台前放到了台面上。 秦丁在一旁站着,他也插不上什么话,但是看着冯远的举动心中有些异样,而同时他又觉得冯远似乎在对马叔规避隐瞒着什么。 首先冯远知道他是新掌记,或许也知道他补录过录本,而他在马叔面前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本身就不寻常。 秦丁又想起冯远进屋后的举动,难道冯远的双瞳看出了什么?所以产生了怀疑,对马叔有所防备? 如果对马叔有所防备,是不是说,马叔是有问题的。 秦丁胡乱猜疑推理着,可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冯远放完磁带似乎要往凳子上坐,看起来像是等马叔干什么。 「冯所长,咱们出去说吧,小秦他还没吃中午饭呢,一会饭都凉了。」 冯远的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听到马叔的话又站起了身。 「哦,那咱们出去说,嘶~不过,这些磁带呢?不得先让掌记护封吗?」 秦丁微微一愣,之前的缉魂使来交磁带,可从来没有这个流程,而且马叔讲这里的规则时,也并没有说缉魂 使交完磁带立马护封,不是说先交到知院手中登记再让他护封吗。 马叔往写字台上看了眼,轻轻一笑。 「哦,对,先护封。」 ------------ 第109章印签令 秦丁心里奇怪,这些天缉魂使倒是见了几个,可他至今还没有护封过一次新拿来的磁带,马叔倒是说过规则,但并没有提及必须是缉魂使知院掌记一起做这件事。 马叔继续说着。 「小秦,把护封令牌拿出来,先把磁带护封好,过几天就能录写这些磁带了。」 冯远看着秦丁,脸上始终挂着笑。 「过几天才能听这些磁带?难道这些天安排的工作很多吗?也不知道你现在适应了没有?」 秦丁总觉得冯远话里话外好像有着什么意思,而这一次马叔突然让他一起护封刚拿来的磁带,看起来像是迫于冯远的话。 这能说明什么呢?说明马叔之前说的规则,难道是有些出入的?但是马叔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没事,早适应了。」 秦丁边说着,已经把护封令牌拿了出来,在一系列念咒操作之后,六盘磁带全部护封完毕。 马叔把磁带收起放入兜里,看了眼冯远,意思大概是出去说,可冯远却笑嘻嘻说道:「知院大人,这口水缸怎么在这儿啊?」 马叔往水缸位置看去,很自然地说道:「嗐,这不是之前雷老亮他喜欢嘛,非要把这东西当作储水缸放在这屋。 那个时候我也拗不过他,他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脾气倔得很,看上啥就是啥,要不怎么就……」 冯远笑了下,「这前掌记喜欢的还挺特别,不过,这种东西就算净化过,也还是不太适合用啊。 既然现在换了掌记了,还是放回……」 马叔在这个时候突然打断了冯远的话。 「好的冯所长,一会我就处理。那咱们去院子里聊,先让小秦吃饭吧,」 冯远倒是也没太在意,从兜里掏出一枚红色珠子递给了马叔。 「不聊了,我还有别的事,这就走了。」 冯远说完,在秦丁肩头上拍了拍,还有点力度,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好好干啊,这个职位很有前途,可别学前掌记,一定守好规矩别乱跑,否则就会被执行天罚的,记住我的话没?」 秦丁感到肩头又被捏了一捏,他只能想到冯远指的是刚才嘱咐他晚上不要点蜡烛,他礼貌性嗯了一声。 「冯所长所言极是啊。小秦,你快去吃饭吧,都凉了。我送送冯所长。」 冯远一摆手,「哎呀,您今天怎么这么客气,送什么送,您抓紧处理那口水缸吧。」 「行,那您慢走。」 冯远刚要迈步,突然一只手摸了摸领口,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印签令可真硬,看来不太适合当项链戴啊。」 秦丁眼睛就是一亮,那东西果然是印签令。 马叔也听到了,有些疑惑地啊了一声。 「啊?您说什么?」 冯远眨了眨眼睛,眉毛一分说道:「没啥,戴个项链太硬了,我自言自语呢。好了,我走了。」 冯远走后,秦丁也没有去看水缸,他再傻也能听出来这水缸是有问题的。回想起刚才冯远问他有没有闻到酒味儿,再联系昨夜发生的事,他突然感到浑身发凉。 难道昨夜那只四级凶魂跟这水缸有关系?可马叔明明说过凶魂是前掌记放出来的,莫非放出来的这只凶魂跟这水缸有关? 马叔倒是盯着水缸出了下神。 「小秦,你背过身去,我让纸片人把这口缸抬走。我这几天怎么没想到这件事呢,也许前掌记放出的凶魂,可能就藏在这水缸里。 这毕竟是他之前特地要的,肯定有什么玄机。」 秦丁感觉好难,他真的无法分辨了,到 底谁在撒谎谁的话又是真的。 秦丁走到床边面朝墙壁。 「好了叔,可以了。」 院子里传来了吱纽响动,但是屋子里除了能感到温度降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没有几秒工夫,院子里再次出现吱纽响动,秦丁知道纸片人已经走了。 可是那口石水缸那么大那么沉,屋里连个响动都没有,纸片人这么神通广大嘛。 「好了。」 秦丁转过身看去,墙角空了,水缸不见了。 「等一会我去找找看,给你再安放一口普通水缸。」 「哦。」 「哦什么啊,哎呀,你说这几天弄的,事儿还挺多,饭都凉了,你快坐下吃。」 秦丁坐了下来,马叔并没有坐。 「身体是不是还不舒服,我看你今天有些打蔫儿,话都变少了。不过也是,你这小胆子,被凶魂折腾一次,不害怕才怪呢。 之后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只要你最近没瞒着***啥违反规矩的事,应该不会给凶魂机会了。」 秦丁捉摸不透马叔这话什么意思,违反规矩?是指发现那幅卷轴吗?肯定不会是那块石片印签令吧。 虽然秦丁怀疑那幅画可能也会藏有凶魂,但是这件事他不打算告诉马叔,因为在无法确定很多事的情况下,他甘愿冒一次险,反正他有印签令,即使有五级凶魂也不怕。 「你怎么不说话啊小秦?是不是真有事瞒着我?」 秦丁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气管忍不住抽抽,他又开始猛烈的咳嗽,这让他根本说不出来话。 马叔忙不迭过来给他轻轻拍背。 「哎呀,看来昨晚水伤到肺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啊。你这小身板太薄了,四级凶魂也算是大凶之物,阴气或多或少肯定也伤到了你,不过别怕,晚上我给你带来些恢复的符水,喝下去就好了。」 秦丁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他压根没太听清马叔在说什么。 咳了半天后,稍稍好了些,但是只要一呼吸气管就痒得不行还想咳。 马叔倒了杯热水递了过来。 「先喝点热水,缓一缓。」 在喝了些热水后,秦丁感觉又活过来了。 马叔在一旁把饭盒打了开来。 「我今天又给你加了个鸡腿,菜是鱼香肉丝,没让放辣椒。还行,不算太凉,吃吧。」 虽然肚子有点饿,但却因为肺不舒服没什么食欲,可饭盒打开后,秦丁肚子却响了起来。 「小秦,你先吃,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秦丁不知道马叔去干什么,但他心里一直在惦记房梁上的东西。 他得把印签取下来放到身上,还要搞清楚上面是不是藏着缉魂令牌,再有就是,他想把那幅画再放回厕所的粪缸里。 秦丁啃着鸡腿,扒拉着米饭和肉丝,不一会就已经吃完了,可马叔还是没回来。 秦丁把小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下,他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因为马叔可能随时会回来。 就这样过了几个小时,秦丁都有些急躁了,这马叔说的话可真「靠谱」,一句话整的他根本不敢去房梁上拿东西,可不拿心里又觉得不踏实。 就这样秦丁等了一下午,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马叔骗了。 他喝了些水走到院子里,外面安静的都有些瘆人,他觉得不能再耽误了。 他回到屋里,把身上衣服全都脱了胡乱丢到床上,然后穿上了新换洗的裤子,上衣那件新短袖准备好放在了床尾,然后他去把门插上,把窗帘拉上,把凳子赶快架上,速度很快地站了上去。 其实凳子还 没怎么站稳,他已经探手在横梁上开始摸索了,没几下,他的手便触碰到了那块裹布。 心脏咚咚跳,他将那东西取了下来,然后有些费劲地又从两层凳子上下来。 刚下来,秦丁便把那层黄布快速打开,将里面的印签令拿了出来。 当他接触到印签令的那一瞬间,耳朵里突然传来一种轻微而短暂的声音,很像是来自远方的雷鸣。 秦丁顾不得找寻原因,第一次他接触这石片的时候也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所以印签令可能就是这种特性。 马叔还是随时会来,这件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可是保命用的。 秦丁把印签令放到了枕头底下,然后把黄布放到了左边的一个抽屉里。 他回身把落好的凳子往另外一条横梁下方推,那上面放着雷老亮的那幅画,还曾经扎破过他的手。 秦丁刚踩到椅子面上,门上却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小秦?你在干吗呢?怎么还锁了门?」 心脏差点从秦丁嘴里蹦出来。 虽然之前他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非常慌。 幸好没有完全站到椅子上,否则真可能从上面摔下来。 他赶快把腿从椅子上撤下,将椅子上面的凳子拿下,然后把椅子抓起轻轻放回原位。 他在往门那边走的时候,从床尾把短袖边往头上套,边去开门。 「我换衣服呢,叔。」 马叔手里端着一碗紫色的水,疑惑地向他看来。 「小秦,你在干吗呢?」 「咳咳咳,换衣服呢,昨晚上换的那身穿着有些不舒服。」 马叔端着碗进到了屋里,往乱七八糟的床上看了眼。 「那身衣服是不是小了?」 「不是,感觉那个面料扎得慌。」 「哦,这院里就你一个,咱们都是大男人,你还挺注重隐私的,换个衣服还拉上窗帘了。」 秦丁笑了下,「那我光着也不好意思啊,您还好说,万一又来个缉魂使,我又跟他们不熟,那多尴尬啊。」 「是不是身体好多了?看你话也多了。」 「嗯,好多了,等了您一下午,缓过来点。」 「等我一下午?等***吗?」 「您说出去一下,好像去拿什么,说一会儿回来,这一去就没影儿了。」 马叔哈哈笑了下。 「哦,我看你这么难受,去给你找恢复的符水去了。哎呀,这东西不太好搞,所以来得晚了些。不过我已经把你晚饭也弄好了,一会给你拿过来。 快,把这个喝了。」 马叔把碗递了过来,秦丁有些犹豫。 「这是什么?」ap. 「让你不咳嗽不难受的药。你可不知道,这种紫符多珍贵,要换平时你呛着了,我还不舍得给你用呢,主要你被四级凶魂缠过,不喝这个怕你挺不住,时间久了侵害你的身体,别小命没了。」 秦丁把碗接了过来,他还真没理由不喝,可他又不想喝。 「叔,这个苦吗?其实我没事了,不喝也行吧?」 马叔啧了一声。 「不喝不行,要是不用喝,我还用得着搞这种难得的紫符吗,你被凶魂入身,还是四级的,以你现在的凡胎肉体,很容易烙下病根的。听我的话,把这个喝了。」 马叔直勾勾盯着他,秦丁只能无奈地喝了。 ------------ 第110章五级凶魂 秦丁端着碗小心翼翼抿了一下。 「小秦,这又不苦,怎么还想细品呢?」 秦丁的确没尝出味道,跟白水一样寡淡无味,他又喝了一小口。 马叔在一旁还有些着急。 「这一碗都得喝光啊,你现在喝的可是用六年才能做出的紫符,浪费了那就太可惜了。」 秦丁喝完一口之后,突然感到胸腔似乎轻了一些,不像之前那样憋闷,而且气管嗓子也清爽了很多,看来这东西的确有用。 秦丁把心稍稍放下,又喝了一口,这回他感到有一股清澈的气息穿过四肢百骸,顿时世界都明亮了。 接着他把整碗一饮而尽。 马叔在一旁不住点头,笑盈盈看着他。 「怎么样?舒服了吧?这一碗汤,把凶魂留在你体内的祟气能带走,也能把你受伤的部位修复好。」 秦丁内心又有些矛盾和内疚起来。 「叔,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了?见什么外呢。」 秦丁没再说话,把碗放到了桌上。 「小秦,时间真不早了,我去给你取晚饭啊,这一次真的马上回来。」 「嗯,辛苦了叔。」 马叔走了出去,秦丁看了眼房梁,他不能再架凳子上去看了。 他低头看了下手表,的确不早了,都七点多了。 他把床上的衣物收拾了下,然后堆放到枕头边上。他又想起中午那会冯远说的话,让他不要点蜡烛。 可是,这个地方晚上如果不点蜡烛,那真的什么都干不成了,他现在突然怀疑冯远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可不管是不是玩笑,都已经让他有些介意了。 点还是不点呢?为什么不让点呢?他正想着,马叔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中午的饭全吃了吗?」 秦丁没感觉饿。 「全吃了,吃的比较多,现在还没饿呢。」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饿,晚上给你带的少。」 秦丁的好奇心上来了,带的少,能是什么呢? 马叔把饭盒直接打开,秦丁看到,一个饭盒里,半盒米饭,半盒干炸带鱼,另外一盒则是红烧鲤鱼。 「这还少啊?叔。」 「挺少啊,米饭就那么点,这鱼没几口肉,也不知道你爱吃不。」 「爱吃呢。我也好久没吃带鱼了。」 秦丁没拿筷子,直接上手拿了块炸带鱼。这带鱼炸得咸香入味,外焦里嫩,他觉得很好吃。 这顿晚饭虽然好吃,就是费点事,光挑鱼刺费了很大劲儿,等米饭快吃完的时候,外面天都要黑了。 秦丁拿筷子正在翻饭盒里的红烧鲤鱼,他已经吃完一面了,而马叔起身走到写字台前,拿起火柴把蜡烛点亮了,然后把烛台往这边推了推。 秦丁心头就是一惊,显然冯远告诫的不可能实现了,马叔在这儿,也不能不点蜡烛,只能盼着马叔一会儿走了,他在吹灭蜡烛吧。 秦丁边想着,嘴里还在吐刺,这鲤鱼肉还可以,就是刺真的多,特别是尾巴那里。 在秦丁的不懈努力之下,整条鱼全部吃完,连鱼脑子都没放过。 马叔看着满桌子的鱼刺,笑呵呵道:「挺会吃啊,看来比较爱吃,以后我会时不时给你带些红烧鱼。」 「马叔,我很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了,味道上能跟我父母做的有一拼。 我妈以前总给我做糖醋红烧鱼,我爸做的干炸小黄鱼和带鱼也是拿手菜呢,只不过后来他们……唉,我就很少吃了,而且也吃 不到这么好吃的。」 「小秦啊,你爸妈是几年前出的事儿?」 秦丁正在收拾桌子上的鱼刺,他的手微微一滞。 「三,三年前。」 「都三年了啊。你是刚毕业的学生吧?那怎么没继续念学,跑这座城市里来了?」 秦丁突然有些紧张。 「叔,上次不是说了吗,出来想闯荡嘛,最后闯到这儿了。」 「那真的是一种缘分。」 秦丁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了,他有点后悔自己多嘴。 他把小桌收拾干净,饭盒盖上又放回了袋子里。 「叔,没有水缸洗不成这些了。」 「没事,我带回去洗。水缸再等等,今天有些晚了找不到合适的,我尽量快些吧,没有凉水,你也洗漱不成了。 诶,对了。」 马叔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卷着的黄纸。 秦丁定睛一看,这又是一张黄符。 「给你这个。这是张驱凶符,保不了还有凶魂藏匿在这片老宅里,这个可以让凶魂避而远之,不过,这种符需要压在烛台下才起效。」 秦丁把这张黄符接了过来,展开一看,上面画的图案符号龙飞凤舞甚至还有张牙舞爪和狰狞。 「叔,为什么要压在烛台下才能起效?」 马叔摸了摸下巴顿了顿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这种符不是我画的,我对符箓研究甚少,这是给我符的人这么说的。每种符都有各自的讲究,他让压在烛台下,咱们照办就行。」 秦丁哦了声,心里却感到别别扭扭,他现在不知道该信谁说的,好像谁说的都是真的一样。 「你现在就去压在烛台下。」 秦丁没有办法,起身走到写字台前,把黄符展开,拿起烛台压了上去,烛火瞬间明亮起来。 马叔坐在凳子上看起来不像是要走的样子,秦丁心里奇怪,以往马叔早就走了,今天能陪他吃完饭还待了这么久,难道是担心昨晚的事会再发生?可马叔待得越久,蜡烛点的时间越长。 马叔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口说道:「我今天多陪陪你,昨天我要是晚走一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白天我已经在周围查看过了,没发现异常,但是保不准凶魂魂藏匿在某处难以发现,所以我就多在这儿待一会吧。」 秦丁心想马叔不会待一晚上吧,这也不是办法,因为凶魂应该也不傻,怎么可能专挑这种时候来呢。 「您都设置好这种避凶的黄符了,应该挺安全吧。」 「怎么,是想撵我走啊?你自己想偷偷鼓捣啥?」 秦丁尴尬地笑了下。 「您说啥呢,我能鼓捣啥。」 「呵,谁知道你背着我鼓捣啥。我就感觉,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秦丁背后冒出了汗,而马叔忽然一笑。 「呵,我跟你开玩笑呢。不过吧,小秦,我可跟你说了无数遍了,有什么事真不能瞒着我,因为这个地方对你来说,还是很陌生的,我是怕你什么都不懂,最后不小心让自己陷入啥危险里,可没人能救你。」 秦丁心里打起了鼓,他莫名心慌起来,他究竟该信谁呢。 马叔往外看了眼,天已经黑了。 「都9点多了,哎呀,真是不知不觉啊。得了,你想让我陪也陪不成了,我先去哪儿给你找找水缸吧,这样明早就能洗漱了。 那你自己待着吧。」 秦丁有些魂不守舍,他随便嗯了一声,马叔也没太在意,起身把收拾好的饭盒拿起,然后走了出去。 秦丁 把门关上了,他现在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里。.. 就好比门关上了到底锁不锁,不锁怕什么东西进来,锁上万一屋子里发生什么,外面的人又不好进来。 这种局面就像他现在面临的事和人都难以分辨,难以抉择。 一切都不明朗,他还是把门锁住了,他想现在摸到房梁上,把那幅雷老亮画的画拿下来,放回原位。 为了防马叔有可能还在院子里盯着他,他待了一会,才把蜡烛吹灭。 窗帘被拉得没有缝隙,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他又等了一小会,院子里毫无动静,看来马叔的确走了。 秦丁并没有点蜡烛,如果点了,他在屋子里干什么,透过窗帘都能被外面看到剪影,可没有光的话,漆黑一片,踩两层凳子上去非得摔下来不可。 他走到床边,把刚换下来的短袖拿起包住了手电筒,然后打开手电,发现这点光能让他看清一点。 被衣物包住的手电光没有那么明亮,这样外面也只是能看到一个微弱的光点并不会看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秦丁借着这点光亮,蹑手蹑脚把椅子凳子搬过去架好,然后半摸索着踩了上去。 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查看房梁上是不是有缉魂令牌了,反正他在屋子里是可以用缉魂咒缉拿凶魂的,所以晚一些探究也行,他现在主要是想把那幅画拿下来。 由于屋里光亮有限,等踩上第二层凳子后,秦丁已经全身是汗了。不过他没做耽误,探手便把横梁上的画轴拿到了手中。 他赶快蹲下伸腿准备下到椅子上,一条腿刚接触到椅子边,另外一条腿还在凳子上,屋子里突然出现了「砰」的一声,紧接着蜡烛莫名奇妙地亮了。 秦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脚下一滑,瞬间失去了重心,然后他毫无悬念地直接从凳子上翻了下来。 画轴脱了手飞了出去,正好摔到了墙上散开了,而秦丁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之后,凳子一角也正好砸到了他的额头上。 秦丁有些慌乱,额头上传来了剧痛,好像有液体流了下来。 他顾不得疼痛赶快站了起来,因为蜡烛突然诡异的自己亮了,这就足以说明很不正常。 他站起后惊恐地往写字台看去,烛台上的蜡烛火焰跟以往不太一样,它变成了幽蓝幽蓝的颜色,看起来像是团幽冥鬼火。 秦丁心跳如鼓,难道又有凶魂?他赶快往地上的那幅画轴看去,绑着画轴的绳线已经崩开,画卷全部散开了。 秦丁有些怀疑了,难道马叔说的事和提醒得没有错?他是被一些事情所蛊惑迷惑了?其实真有凶魂藏在前掌记的画里? 秦丁脑子很乱,但却努力让自己冷静,他几步走到床前,去拿枕头下的印签令。 「su~」 他的手还没有伸到枕头边上,身后传来的这种动静让他如临大敌。 他惊恐的赶快回头看去,蜡烛的光焰瞬间爆起,这哪像根蜡烛,活脱像一个喷涌的气田。 而与此同时,蜡烛旁边的窗帘上,正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在聚集,他还没看清楚,也就在眨眼工夫,黑影已经聚成了一个人形。 秦丁瞪大眼睛,头皮发炸。 这是……这是五级凶魂? 他根本顾不上考虑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五级凶魂,更无法思考为什么短短两天,接二连三会的出现,怎么可能如此巧合,难道那蜡烛真的不能点? 太过惊恐,秦丁的呼吸都滞住了,他慌乱中还在用颤抖的手去摸索枕头下的印签令,这是唯一个可以保护他性命的东西。 可是,他却怎么都摸不到。 ------------ 第111章父亲 窗帘附近的黑影在诡异地变幻着,而秦丁的手却无法摸到印签令,这更让他慌乱。 要不是之前心里多少对这种事建设过,有一点心理准备,可能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吓瘫了。 他赶快把头扭回来,原来自己根本没摸到枕头下,他一把将枕头掀起,刚要去拿印签令,就感到整个屋子像是被冰凝结了一样,瞬间变得异常冰冷起来。 秦丁心中顿感不妙,这种变化是不是说明凶魂要攻击他了。 从前在磁带里听缉魂使缉拿五级凶魂时好像很简单轻松,原来真正面对是这个样子。 秦丁没做犹豫拿起印签令回身,眼前出现的场景让他浑身僵硬。 在那幽蓝的烛火映衬下,那团黑影悬浮在了空中,而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扭曲延展,又像是在挣脱束缚,也就是眨眼工夫,它变成了一副若隐若现的奇怪人形,看起来像是介于实体和灵魂的状态。 这东西的整体面貌异常狰狞,虽然还穿着生前的衣物,却不再是生前的样貌,皮肤溃烂,四肢扭曲折断,一副腐尸的模样。 屋子里突然充斥起恶臭,这让秦丁快要吐出来了,可他狂跳的心脏却隐约感到,这凶魂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此时秦丁稍稍镇定了一点,因为他现在握着印签令有了一道保障,让他的惧意减了一些。 幽蓝的烛火让秦丁无法看得太清,他站了起来。 那黑影化作的人形悬浮在窗帘附近似乎在慢慢苏醒,样子还在快速延展,可这诡异的动作却让眼前的场景变得恐怖异常。 秦丁强忍着惊恐,颤抖的站起后定睛看去,突然他的心脏在这一刻像是被按了一秒的暂停键,瞳孔瞬间放大,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那凶魂的脸已经腐败无形,可他依旧看出,那是张熟悉的面容,那居然是他的父亲。 耳朵里好像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极度地诧异让秦丁忘却了所有恐惧和疼痛,而此刻烛台下压着的东西嘭的一声剧烈燃烧起来。 是那张马叔给的避凶符,可这符烧起的瞬间,烛台上的蜡烛也猛然窜高,和昨夜凶魂暴起时一模一样。 「滋滋……滋滋……haa~」 奇怪的声音散发的频率震荡心魄,而屋子里像是刮起了大风,凳子椅子所有东西在颤动。 还没等秦丁反应过来,那张腐败的鬼脸眨眼间近在咫尺。 秦丁的眼泪流了出来,父亲怎么变成了凶魂,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现在还要对他动手。 这一切发生的电光火石,别说秦丁认出是父亲不能用印签令,就是他想用也来不及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动弹无法发声,只有眼泪从眼睛中溢出。 那张非人的面孔毫无表情,空洞的眼睛里冒着黑气,而那皲裂腐烂的手并没有留情,朝秦丁的左胸伸去,想是抓握那颗跳动鲜活的心脏,这是五级凶魂的杀人手段。 也就是毫秒间,眼瞅着那若隐若现缥缈不定的黑气马上要伸了进去,秦丁却看到一幅画在空中突然展开,与此同时,烛台上的蜡烛灭了。 屋里瞬间变为黑暗,身前出现了抽离的呼啸声,紧接着角落里的一小片光芒浮现,那是之前包着短袖的手电筒。 「快!」一声突兀沙哑的声音在幽暗中出现,那是霈岩的声音。 秦丁知道情况危急,霈岩又一次在救他,这是霈岩创造出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他将会被父亲的凶魂所杀。 在他半秒犹豫之时,屋子里又传出了「砰」的一声,蜡烛又一次亮了,而悬在空中的字画却掉落了。 「滋滋滋……huaaaaaaa……」声音突然激昂起来,充斥着整个屋 子,刺疼着耳膜,秦丁明白,再不下手,将会万劫不复。. 那不是父亲了,黑色的人影再次瞬移,秦丁含着泪将印签令举起。 「乾元有将,顶戴三台,披发圆象,真武威灵。」 在秦丁的念咒声响起时,悬在空中的人形开始挣扎扭曲,而烛台上的蜡烛忽明忽暗,空间里出现了滋滋声混杂着惨嚎,景象在这小屋子里异常骇人。 而他念咒的同时,感到手中的印签令在震动,紧接着他看到令牌中好像钻出了什么东西。 口中的字诀不能停,但是心中的惊骇却如潮水般来回冲刷着神经。 「前扫凶恶,后驱邪魔,帝敕在手,万里横行。荡魂大印与吾荡凶。」 那令牌钻出的东西幻化成了实体,那是一条拥有扁平蛇头的大蛇还有一只黑色的鹰嘴乌龟。 它们从印签令中幻化出来之后,瞬间盘缠在一起,变成了秦丁从未见过的样貌。 要不是他在这里没少见识过颠覆认知的事情,恐怕此刻他会觉得自己疯了。 「吾奉真武元君之令,持荡魂之印签拘一切凶煞邪魅,急急如律令,拘!」 随着咒诀的结束,滋滋鬼语逐渐弱了下去,但似乎夹带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言语,而乌龟与蛇均张开嘴朝着前方嘶鸣。 那嘶鸣声好似闷雷,声音并不剧烈,却隐隐震破人心,而这种声音,秦丁在磁带里听到过。 那悬在半空的凶魂,突然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揉搓,快速恐怖地从边缘往内卷曲,而这个时候蜡烛灭了。 秦丁看不清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却听到了一声呼啸,而呼啸声中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秦丁心中一惊,那是父亲在叫他,父亲清醒了? 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手中的印签令又震动了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钻了回去。 秦丁的气息中夹带着凉意与颤抖,这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而他的心却纷乱悲戚起来。 角落里手电的微光浮现,父亲所变的凶魂已经消失不见。 秦丁内心涌上痛苦,他找寻的那点希望终于破灭了,他的父亲真的已经死了,而他的母亲恐怕也一样。 为什么父亲会变成五级凶魂?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相见。 在黑暗中,秦丁滑坐在了床上。 今晚发生的一切太不寻常,这根本不是巧合,这就是有人故意放出来害他的。 这个人是谁?是马叔?还是死了的雷老亮? 「咚咚咚~」 秦丁心中一颤,他第一个想到了霈岩,可霈岩刚才是在屋里。 「小秦?小秦?」 门上传来的是马叔的声音,秦丁没有吱声,他现在谁也不信,也不能让马叔进来,他不动声色地把印签令放到了枕头下。 「小秦?你没睡吧?嘶~!」马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诧异,仿佛发现了什么让他惊愕的事情。 马叔总在诡异的时间出现,刚才给的那道避凶符也形同虚设,而凶魂肯定不会那么巧合接二连三地来害他,还有那蜡烛,所以,马叔有问题。 可是眼下父亲变的魂珠,不能被马叔拿到,否则一定会被带走。马叔说过,凶魂在这里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得先把父亲的魂珠藏起来。 然而他刚起身,锁着的门却被推开了。 外面一阵风吹了进来,秦丁浑身就是一哆嗦,而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走进了屋里。 「呋~」 蜡烛无火却被点亮了,屋子里狼藉一片,而秦丁立在床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来人。 这人的确是马 叔,但有一瞬间秦丁感到了一丝陌生。 马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在烛火的光影之下显得有些阴翳。 他没有去看秦丁,而是先把屋子里打量一番,先是看到了墙边的那幅字画,随后目光便定在了地上的那颗黑色小圆珠上。 此时的马叔脸上终于浮现出惊愕的神色,但也只是稍纵即逝,随后有些愠怒地看向了秦丁。 「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秦丁内心很慌乱,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认命。 「马叔,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马叔把地上的画轴拿了起来,画卷瞬间向下展开。 「你还说听不懂。这是哪来的?」 「不知道,刚才凶魂要杀我,这幅画就从房梁上掉下来了。」 马叔眯了下眼睛。 「你知不知这两天的凶魂都是哪来的?」 「您给的避凶符根本不管用。」 马叔将画轴慢慢卷起,结剑指朝上点去。 「小秦,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我说过多少遍你都不听,你是被鬼迷了心窍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不是一幅画那么简单,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这两天遭遇的凶魂,都是藏匿在这幅画中的。 而我给你的避凶符不管用,是因为你今晚遇到的是五级凶魂。 你到底还隐瞒了什么?是想把自己彻底害死吗?你怎么连五级凶魂都能缉拿?」 秦丁刚才就已经想好了,画轴他不会承认,印签令他也同样不承认。 「叔,那幅画轴是从房梁上掉下来的,可能一直都是放在房梁上的,要说巧合,我只是情急间念了咒而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你念了什么咒?」 「印签咒。磁带里出现五级凶魂,缉魂使们念的都是这个咒诀。」 「你还挺会的,为什么没有念缉魂咒?」 「我发现磁带里出现过一个状况,就是惠道长缉拿魏敏政的时候,用过缉魂咒,但是魏敏政因为有别的凶魂助攻,所以暂时升为了五级凶魂,缉魂咒就不管用了,而后惠道长用了印签咒就能缉拿,我推断四级以上的凶魂只能用印签咒,所以刚才情急间便用了印签咒。」 「小秦,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你以为你遇到五级凶魂还能有机会念咒?就凭你现在的肉身?你以为光念印签咒诀就能缉拿凶魂了吗?没有授印过印签,你拿什么缉拿? 我不知道你在这屋子里发现了什么,或者被谁蛊惑了,但如果你不说实话,可能会和前掌记一样的下场。」 秦丁能看出马叔压抑着愤怒,可这个时候,他不能被这种气势吓倒,在没有确定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之前,马叔已经不被他信任了,因为就算他再笨,也能感觉到不对劲了。 那幅画到底是不是真的藏匿着凶魂,这件事还有待商榷,但是刚才遭遇凶险时,那幅画突然展开,接着霈岩的声音便出现了,所以细想的话,也许……霈岩才是藏匿在那幅画里的。 ------------ 第112章乾坤库 秦丁在脑子里短暂思索了下。 「叔,您要信我啊,如果凶魂在那画里,我不可能瞒着您专门惹出五级凶魂来杀自己吧。 更何况,昨天我在没有缉魂令的情况下也缉拿了四级凶魂,那今天没有印签令也能缉拿,也许另有原因呢。 那幅画真的是从房梁上掉下来的,我现在也很迷糊,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呢。」 此刻的秦丁脸上都是血,刚才额头上流下来的时候,他不小心胡撸了下,使得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又狼狈又吓人。 马叔的表情稍稍松懈了下,也看不出来相不相信他这套说辞。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你伤哪了?怎么搞的?」 秦丁又用手擦了擦,惨笑了下,当然不是因为疼痛和凶魂惊吓,而是对父亲变成凶魂感到难过。 「刚才太乱了,不知道磕到哪了。」 「小秦,你真的没骗我吗?你千万不要受什么人蛊惑了啊。 这个地方,其实有很多秘密,你根本不了解,所以你是最好蛊惑的对象,如果你相信了,一定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ap. 秦丁微微蹙眉,心里相当乱,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马叔说得很让人动容,他难道真的受到了什么蛊惑? 他在心里默叹,该相信谁的话呢,可不管信谁,这幅画都要被马叔带走了,而父亲那颗魂珠也要被拿走了。 「叔,这幅画到底是什么?」 「这是雷老亮的法宝,他把凶魂藏匿其中易如反掌。 他被天罚后,我一直在找这样东西,却怎么都找不到。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怀疑你吗?这样东西如果一直放在房梁上面,或者在这个屋子里,你根本活不到现在的,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就是在这两天内,不知道在哪里发现了它,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告诉我而是藏在了屋子里。是不是这样啊,小秦?」 秦丁心中异样,有些不敢直视马叔的目光。 「叔,这一切我真的不知道,我甚至难以相信我能用缉魂令,更无法理解我也能缉拿五级凶魂。」 马叔叹了口气,似乎对他有一丝失望。 「你念完印签咒之后,出没出现什么异象?」 秦丁知道,马叔这是在判断屋子里有没有印签令。 「没看到,不知道为什么念咒的时候蜡烛就灭了。」 马叔侧过身,动作姿态是要弯腰捡地上的魂珠。 「如果你没骗我,没有撒谎,那这件事的确透露着不寻常,我会慢慢调查清楚的。」 马叔说完,弯下腰将地上的魂珠捡了起来。 「这下好了,不管四级还是五级,你都能缉拿了,真是匪夷所思啊。」 秦丁看到马叔把魂珠捡起,内心一阵焦急。 「叔,这,这颗五级魂珠要怎么处置啊?」 马叔顿了下,表情有些意外。 「这种气候的凶魂,是要诛杀处决的,会让它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秦丁脑子嗡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急色。 「叔,那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能超度吗?」 「你怎么又在这件事上操心,这凶魂你认识?」 马叔的话一语点中,秦丁没有回答,眼睛开始泛红。 马叔看到他这个表情有些诧异。 「小秦,这个凶魂你认识?这凶魂是?」 「是我父亲。」 秦丁没有一丝停顿地说出了口,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只能承认,虽然他不信任马叔,可马叔的确是唯一拥有处置凶魂权利的人。 「你说什么?这个凶魂是你父亲?你?」 马叔有些难以置信,话说到一半便伸手从兜里把魂珠拿了出来,放置于眼前朝上看了看。 秦丁不知道马叔这举动是在做什么,但是马叔很快把珠子又收回了兜中,然后表情有些奇怪。 「这凶魂怎么会是你父亲?他不是考古那个事件里的秦恪松?秦,他,他真的是你父亲?」 秦丁点了点头。 「你,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小秦,你到底在干什么呢?你不会暗中在谋划着怎么救你父亲吧?」 秦丁有些无语,他要是能谋划出什么,还能陷入这般田地。 「马叔,我来这座城市就是想找寻父母失踪的真相,但来这里工作却是巧合,我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凶魂,更不知道我爸妈到底是生是死。 就算我听过那些磁带,但是里面依旧没有明确说明他们的生死和去向。 我之所以不敢跟您说实话,就是怕您觉得我是不是有什么意图。 而如今我这里突然发生这些事,突然出现了五级凶魂想杀我,而这凶魂居然是我父亲,您能知道我的心情吗? 我弄不清楚怎么会这样,我父亲怎么变成了五级凶魂,他怎么会出现要杀我。 是,我现在是想求您对他的处置轻一些,甚至如果可以有办法能超度他,我愿意干什么都行,但是我当初来这里真的只是巧合,怎么可能谋划什么呢。」 马叔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顿了顿叹了口气。 「这就是误打误撞吧。但是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里的规矩我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五级凶魂……是要…」 「是要什么?」 「反正不可能超度的。」 「没有别的办法吗?我还想问您,是不是我母亲她也……」 「那位张涵女士是你母亲?」 「是的,他是我妈。」 「唉,她也变成了凶魂。」 秦丁扑通跪在了马叔面前。 「叔,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变成凶魂的,但他们绝对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啊,我不想让他们魂飞魄散啊。」 马叔半天没有说话,但还是伸出手把秦丁揪了起来。 「小秦,这里的规矩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我也只是这里的看门小卒而已啊。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网开一面的,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你我的小命也一样会飞灰湮灭的。」 秦丁明白马叔都说成这个样子,看来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双手捂住了脸,闷声闷气哭了起来。 马叔看着他直摇头。 「我知道你伤心,谁遇到至亲如此下场必然会痛心疾首,但是他们的命运如此,都是有定数的。 唉!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唯一能做到的,是让你见他们最后一面。」 秦丁听到这里抬起了头。 「真的吗?真的能让我见他们最后一面吗?」 马叔轻轻点了点头。 「你跟我来。得去一个地方才能将他们的魂珠释放出来。」 秦丁没想到此刻就能见到,他也不能有太多奢望,能见最后一面也算是马叔网开一面了。 他用手抹了把脸,跟在了马叔身后。 夜色漆黑,月亮隐匿在云中,院子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秦丁有些看不清路,只是凭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好在没几步,就听到马叔在对着那道门说话了。 「别有洞天非人间,乾坤库!」 秦丁身 体一滞,心头就是一惊。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地方听到跟「乾坤」有关的词。 这个名称从字面看,很明显是跟阴阳阁对仗的另外一个地方,可磁带末尾偏偏提醒过,不要**乾坤**。 虽然那句话断断续续无法理解,但是现在他听到了乾坤库这三个字,联系前后再去看这句话,就有种恍然之感。 那句含糊不清的话可以这样推测,那就是——不要进乾坤库。 一定是这样的,秦丁的心脏剧烈跳动。 「吱纽!」 马叔似乎已经把那道门拉开,走进去就是乾坤库了,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为什么磁带末尾警告不让进呢? 不让进肯定是有危险,秦丁没有动身形。 「叔,我爸妈是原来的样子,还是凶魂的样子?」 「怎么可能是原来的样子。」 「啊?那,那能不能换个时间去见?」 黑暗里,秦丁看不见马叔的神情,但是马叔的口气却很疑惑。 「换个时间?怎么了?你不是着急想见到吗?」 「我,我现在满脸都是血,还有伤口,我不想这个样子去见他们,他们看到肯定会放不下我的。」 马叔在黑暗里不知是笑还是哼了一声。 「他们现在不管是样貌还是内心,都是凶魂了,哪来的放不下你。 更何况,我只是让你见他们一面,并不能让他们看到你,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算了,我不想去见了。」 「哎呀,见也是你,不见也是你,随便吧,那你回去吧。」 秦丁没想到马叔会这么痛快,这真是出乎意料。 可他又有一种矛盾的感觉,他内心是非常想见爸妈最后一面的,可偏偏磁带末尾提醒不能进乾坤库,而马叔却表现得很正常,这让他又一次难以分辨了。 「叔,改个时间吧。」 「小秦,这个地方不是我开的,不是你多会儿想见就能见的。处置凶魂也有时日,过了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你可要想清楚。」 「我,我知道了马叔,我再想想,做下准备。」 「你这孩子变卦变得太快了,我都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不过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是年轻人可不能养成不靠谱的习惯啊。」 秦丁没有说话,院墙上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行了,今晚也够折腾的了。我刚才找到一口水缸,所以折回来想先给你安置一下,省得你明天早晨没凉水用。 你看看,我还没走多久呢,就能出来一只凶魂害你,如果不是你突然有缉拿凶魂的能力,你这条小命都死十回了。 五级凶魂根本不会给你考虑时间的,就算是你……父亲,毫秒也会让你毙命的。 走吧,回屋里,我先给你安排水缸。」 秦丁在黑暗了隐约感觉到身旁走过去一阵风,那应该是马叔折回去了,但是马叔为什么会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丝毫没有不便,这让秦丁有些疑惑,难道马叔不用光亮能夜行? 谁知道呢,马叔身上肯定有很多秘密。 秦丁转身,依旧跟在了马叔身后,只是因为看不清而动作缓慢。 正在他似乎要走偏的时候,马叔已经进屋把蜡烛点亮了。 有了烛火的一点光亮,秦丁几步便踏入了屋内。 马叔回头看了眼他。 「哎呀,今晚还真得给你安放水缸了,你看看你,脸上都成花的了。 你背过去,纸片人来安置水缸。」 ------------ 第113章霈岩 秦丁乖乖又站到床边,面朝墙角,只听院子里吱纽一声,纸片人应该已经进屋了。 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但是没有持续太久,外面又响起了吱纽声,显然纸片人走了。 「好了可以了。」 秦丁转过身看去,从前放置石水缸的地方,多了一口非常普通的水缸,就像家里腌白菜的缸。 马叔给换的这口水缸虽然普通,但是也有木盖子,而且上面倒扣着一把塑料水瓢,也不知道是从哪搬来的。 马叔伸手从写字台上把刚才发现的那幅画轴拿起。 「一会把脸赶紧洗一下,洗完就睡吧,多休息休息。」 秦丁嗯了一声,马叔转过身似乎打算要走,但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 「你放心睡吧,之后肯定没有凶魂了,因为我把这东西收走了。 那些凶魂就是藏匿在这幅画里的,我拿走它,你暂时就不会有危险了。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再做一些冒险的事,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对我隐瞒着,但是你得明白,这个地方只有我才能帮你。 千万不要轻信一些事,如果被邪祟蛊惑了,弄不好,命会丢掉的。」 马叔说完后,从门里走了出去,而这一番话,不但让秦丁更加分辨不出真假,也让他嗅出了更加浓郁的危险味道。 可是眼下,他还能怎么样,主动出击去寻找线索?他连父母究竟怎么变成凶魂的事都没弄清楚呢,他似乎已经被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院落里了。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丁想罢,走到水缸前,拿起那把塑料水瓢,将盖子揭起,舀了些水倒入脸盆里。 等他洗完脸,额头上的伤口传来了跳痛,而洗脸盆里的水已经是暗色的了,想是混杂着血水。 他没有出去倒水,而是躺在了床上。 到底去不去乾坤库里见父母最后一面,这让他无比纠结。 去,可能会遇到致命危险,不去的话,又很难受。 而马叔的话始终在暗示,暗示他可能被邪祟蛊惑,难道那段留言真的是引导蛊惑他去达成不可见人的目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丁却更偏向相信那段留言,因为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一一应验,而留言中所提醒的线索,也帮他化解了那些危险。 那个留言的人,似乎能预知很多事,而霈岩究竟是不是这个人呢。 还有,这些事跟筑丹器事件似乎有着某种关联,不管是那段留言出现在磁带末尾,还是父亲失踪变成凶魂的真相,所以,筑丹器事件里也许隐藏着某个秘密。 秦丁翻了个身。 马叔这边暂时看不出什么破绽,可他却总是隐隐感觉马叔有些问题,但他内心是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的。 秦丁胡乱想着,在翻了很多次身之后,他睡着了。 这个清晨的到来,秦丁浑身酸痛的醒了。 屋子里的光线暗沉,隐隐泛着一层死气。 他下床之前伸手把枕头下的印签令拿了出来,然后放到了裤兜里。 这是到目前为止唯一能保命的东西,他得随身带上,以防不测。 晨起后的那一套洗漱上厕所秦丁都做完了,他回到屋里突然有些无所事事,也不知道马叔今天会不会给安排新的任务。 正想着,马叔从门里进来了。 「小秦,昨晚的事你想好了没?如果要见你父母就要抓紧了,因为处理魂珠不能超过12个时辰。」 秦丁没有想到马叔一来就提这件事。 「叔,既然昨晚您说他们是凶魂的模样,我考虑了下,不 去看了。」 「你真的不去看了吗?你这个孩子昨晚痛哭流涕的,这可是最后一面。」 「我不想最后一面的印象是那个样子,他们也不会愿意让我看到的。」 马叔顿了顿。 「那好吧。既然你决定了,就这样吧。」 马叔说着把饭盒放到了小桌上。 「吃早点吧。最近几天我都会很忙,陪不了你了,但是有什么事你喊我,我都能听到的。」 「叔,那我多会开工呢?」 马叔笑了下。 「你还挺积极的,不想多休息休息?对了,你还没出院门呢吧,这都一个星期了,不想去街上逛逛?」 「先不出去了,最近也没什么心情。我现在满脑子在想我爸妈怎么就变成了凶魂。叔,您能告诉我吗?」 「哦,这件事啊,等忙完这些天吧。 连续两天你遇到凶魂还是有些不寻常,我正在调查,在没查明之前,还是不给你安排工作为好。」 秦丁没再问什么,马叔的话好像藏着什么意味在其中,不给安排新任务,这才是有些不寻常吧。 「中午再来送饭,我先走了。」 马叔走后,秦丁没用多久就把早点吃完了。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去房梁上查看下是否上面有缉魂令。 想要完全看清楚横梁上面什么情况,椅子落凳子是不行的,秦丁正在琢磨怎么上去,而这个时候他的余光却看到门口多出一个人。 秦丁赶快往门口看去,那里真的站着个人,而这个人虽然他不认识,却让他眼前一亮。 这人身材魁梧气质不凡,面相上眉骨高耸,看起来仪表堂堂,眼睛炯炯有神,给人一种气宇轩昂的感觉。 秦丁觉得这个人有些特别,不光是外貌形象,还有一种气场在内。 「您是……缉魂使?」 那人没承认也没反驳,双眼却在屋子内环视。 秦丁早就习惯来的人这样了,也不知道这屋子里到底有什么特别。 而这人也不作声,秦丁也没再继续问。 秦丁把刚才搬出来的椅子不动声色地又搬回了写字台前,而那个人往里走了两步,抬头去看门框上方,举动轻车熟路,就像早知道那里有着什么。 这人看罢之后,又走到了写字台前,把烛台拿了起来,只是看了一下上面的残烛便又放回了原位。 接着,他又走到了水缸前。 「这水缸换过了?」 这男人一开口,秦丁便一下听出他是谁了,这是凶魂侦缉所之前的那位所长黑武。 秦丁的心脏咚咚跳。 「白面?」 秦丁早就期待黑武来了,他觉得这个人跟白面黑了有点关系。 黑武的神色看上去几乎没变,既没有惊讶也没有疑问,更没有说话。 秦丁一下失望了,显然黑武不是那个人。 让他最期待的居然也不是,那这句话到底是要传达给谁呢? 「黑了。」 黑武的眉毛只是微微动了下,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说。 「白面黑了。」 秦丁也不觉得尴尬,就这样问着,而黑武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直直看着他。 秦丁被这种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有些强。 黑武没问什么,秦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他接着黑武刚才的问话说道:「那口水缸昨天就换了。」 黑武神情柔和了些,不再盯着他了。 「你姓秦?」 秦丁觉得,这种 人物知道换了掌记还姓秦应该并不难办,所以他也没有太惊讶。 「嗯,我叫秦丁。」. 不知道为什么,黑武没有在水缸这个话题上继续,什么都没再问。 他只是又走到了门口,抬头往门框上方再次看去。 秦丁其实一直都想知道门框上方怎么了,因为每个缉魂使来到这里都会提一嘴,就算不提,这些人也会注意到那里。 这道符是马叔贴的,难道有什么说法? 秦丁心里想着,心跳加速。 「我,我想问一下,那道符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所有来这里的人都会注意到它。」 黑武这一次倒是开口了。 「你不知道那是什么符吧?」 「马叔说那是添阳用的,说老宅里很久不住人……」 秦丁的话还没说完,黑武打断了他,不过声音却轻了许多,似乎在压低了说话。 「这是一道通报符,是专属于掌记的,作用是,如果荡魂大印出现异常,掌记念通报咒诀,这道符便会当场烧毁,然后会通报到上面。」 秦丁惊愕了,什么荡魂大印他根本听不懂,但是如果黑武说的是真的,那么显然马叔对他隐瞒了一些事,而且有可能隐瞒了很多事,不但隐瞒了,还骗了他。 所以……马叔肯定有问题。 秦丁愣了有几秒,身上发寒,他也不知道该对黑武怎么说,说马叔骗他,没跟他说这件事? 「呃……」 本以为黑武会疑惑追问,但是黑武却又沉默起来,而且也并没有显得诧异。 秦丁没有去思考黑武的反应和态度,这些天发生的事纠缠在脑子让他越发感觉不寻常。 「您,您认不认识一个叫霈岩的人?」 黑武转过身又看向了他。 「霈岩?」 「嗯!」 秦丁有一种感觉,觉得黑武是知道霈岩的。 黑武顿了几秒,秦丁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生怕黑武又沉默。 「霈岩就是这里的前掌记。」 一瞬间,秦丁感到脑袋嗡的一声。 「他,他不是叫雷老亮吗?」 「他是叫雷老亮,但是字霈岩。」 这下轮到秦丁沉默了。 一些谜团似乎要在眼前展开了,很多线索在急速的串联。 秦丁快速回想着,敲门的是霈岩,提示他得到印签令的也是霈岩,在凶魂害他时救他的也是霈岩。 所以,那幅画里藏着的不是凶魂,而是前掌记霈岩。 这就是为什么那幅画被拿进屋里后,霈岩不再敲门了,而凶魂出现的时候,那幅画会凌空飘起,霈岩的声音出现。 如果是这样,安排好这一切让他度过危险的人应该就是霈岩,而霈岩就是前掌记,的确是可以轻易接触到磁带,并且用了什么办法在磁带末尾给他留言。 霈岩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很显然是为了保全他可以把那句白面黑了传达出去,所以,霈岩的死……也许有蹊跷? 心跳的太厉害,胸腔震动的让他想吐,他将思绪转换到了马叔身上。 马叔应该一直没有对自己说过实话,马叔和前掌记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马叔……就是想害自己的那个人,而之所以要害他,是为了不让他传达霈岩留下的信息? 秦丁的脑子只能想到这里了,短短七天,他知道的线索实在太少了。 而如今他被困在这个院子里,他在明,马叔在暗,随时可能要他的命。 该怎么办呢?秦丁心急如焚。 ------------ 第114章白面 秦丁的脑子快速思索着。 马叔是想害他,而眼前的黑武似乎对一些疑点没有多大反应,这只能说明,要不黑武跟马叔是一伙的,要不就是黑武根本不想多管闲事。 黑武根本没有理会秦丁站在地中间发愣,而是站在门口向外时不时看一眼。 「千万不要进乾…坤库。」 黑武的声音压得很低,并且还顿了下。 秦丁正在发愣,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这让他感到诧异。 一方面磁带末尾留言也有这么一句,虽然不完整,但是当他得知有乾坤库这个地方,也就推测出这句话是在警告他不能踏足那里。 此时黑武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句这种话,显然是在提醒他,并且乾坤库一定有着什么危险。 秦丁刚要开口询问,就看到黑武站在门口伸手朝后摆了个手势,意思让他不要说话 黑武的动作让秦丁瞬间明白,院子里可能来人了,而这个人一定是马叔。 果不其然,院子里出现了马叔的声音。 「司隶大人这么早就来了?怎么在门口等着呢。」 黑武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往屋子里走了两步,并且也不避讳秦丁,声音洪亮地说道:「巡天官这几天不是要来巡查了吗,他神出鬼没的,还是提早准备下,免得说你我怠慢。」 马叔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看到秦丁,冲他点了下头,秦丁也点了下头表示回应,但他因为刚推测出马叔要害他,所以脸色并不好看,不过马叔似乎没太注意这些。 「咱们别在这屋说,去别处吧。」 「好。」 马叔边说边又往屋外走,黑武跟着出去,没回一下头。 院子里传来了马叔和黑武的对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秦丁却听得真切。 「巡天官只能在我身上挑毛病,还能挑您的毛病吗?」 「看你说的,别忘了他可是白面判官,真就六亲不认啊。」 声音在院子里戛然而止,可秦丁却怔在了原地。 白面……判官? 秦丁心头一动,这黑武真不一般,刚才表现得态度冷淡,故意不想理会自己,很有可能是为了防着马叔。 如此看来,黑武已经知道了一些事?也知道马叔有问题吧。 所以这句话,是特地留给他的线索吧。 原来白面是一个人,那么黑了是什么意思呢?而这个巡天官这几天要来? 虽然秦丁对这些词都很陌生,但黑武留下的线索真的太有帮助了。 他有些欣喜若狂,感觉自己又有希望了。现在只要等到那个人,他便可以把信息传递出去。 那段留言说了,告诉白面黑了,才可保命。 秦丁激动地在屋子里踱步,可他忽然又停了下来。 巡天官会来这里吗?多会儿才能来,如果不来这儿,那么他就无法把消息传递出去,如果过几天来,那么这期间他还会面临危险。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坐立难安了。 如果他一直没遇到巡天官,黑武会来救他吗? 秦丁在屋子里待不住了,他的心情复杂得很,他走到了院子里。 马叔跟黑武早就不知所踪了。 秦丁深呼吸了几次,脑子也清醒了些,他舒展了下身体,然后弯腰压地抻抻筋。 当他直起身子抬起头时,却惊奇地发现,侧屋的那道木门居然大开着。 秦丁心里一惊,这可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那不起眼的侧屋门怎么开了?而且他都没听见啥响动。 不会又是马叔弄出的什么新花样想 要害他吧。 秦丁小心起来,往正走了走,他想看看那侧屋里有啥。 他还没走两步呢,突然一个虚影一闪一闪从那个屋子里走了出来,然后眨眼间就进了他住的大屋,接着都没看清什么,那道侧屋的门神奇般的合上了。.. 秦丁手伸到了裤兜里,他握住了印签令。 那虚影到底是人是鬼呢?看着有些诡异。 他刚走到正屋门口,屋里便传出了喊叫声了。 秦丁并没有听清喊的什么,因为这人的嗓子就像是男孩换声期的公鸭嗓,嘎嘎地还有点妖里妖气。 听声音秦丁确定这是个人,他走进了屋里,可定睛一看,他又心头一紧,这人穿戴挺像鬼的。 这人个子虽然不高,却穿着一身白色的麻袍,还戴着顶小尖帽子,正背对着他叽里呱啦自言自语什么。 秦丁都不敢吱声了,他生怕这人转过身,嘴里的大红舌头会伸下老长。 他正在犹豫到底说不说话,结果这人转过了身。 秦丁紧张地看去,这人脸出奇的白,连眉毛睫毛都是白的,就像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 难道是白面? 秦丁心里这么想着,而分秒间这人嘎地大叫一声,显然突然看到他还吓了一大跳。 秦丁内心觉得有点好笑,心脏也怦怦直跳,没想到,要等的这个人居然这么快出现了。 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白面啊。 这人的表情从惊魂未定转变成了嗔怒,眉毛马上要拧在一起,直勾勾看着他。 秦丁可不想再耽误了。 「白面?」 秦丁的话音刚落,这人瞬间像是触怒了不该提及的东西,那张白脸拉了下来,甚至脸颊上的肉都开始有点抽搐,但是这些秦丁并没有在意。 秦丁注意力全在传达那句话上,他满脑子在想,脸都这白了,这绝对是白面了。 「黑……」 话还没有说完,那人毫秒间消失了,接着秦丁感到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抽的他的脸都歪在了一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真是让他始料未及,他被那人给了一个大耳光。 秦丁惊愕了,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扇他,他哪说错了? 他把脸摆正后,还没看清楚什么,就感到又有掌风传来,然后脸上又结结实实一下。 秦丁有点怒了,可是这人的速度太快,根本容不得他反应躲闪。 等他回过头时,他心想完了,这人不会一直扇他吧,他都感到双眼要冒金星了。 而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马叔的声音。 「哎呀,巡天官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动怒了?」 这一次脸上没在抽过来巴掌,秦丁得以喘息地抬起了头,然后赶快朝后撤了一步,有些焦急和委屈,还掺杂着怒气地看着这个大白脸子。 他心想妈蛋还没说出话呢,就被扇了两个大壁兜,到底怎么惹到他了。 马叔满脸赔笑挡在了秦丁前面,然后恭恭敬敬还有些点头哈腰。 「您跟新来的掌记置什么气啊,他又不认识您,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替他赔罪了。」 那人哼了一声,好像余气未消。 「他,他居然叫我白脸儿。什么狗东西,居然敢这么叫,打他算轻的了。」 秦丁一口闷气堵在了心里,这白面怎么会是这样,他的心在下沉,难道巡天官并不是传递消息的那个人。 马叔微微转了下头,秦丁觉得马叔是看了自己一眼。 「巡天官大人,他有眼不识泰山,才来了没几天,年轻又不会说话,您得 见谅啊,之后我会好好调教的。」 「那个老雷子倒是挺会说话的,只可惜是个犯规矩的短命鬼。 那就看在马知院的份上,饶了这小厮,下次再惹我生气,小心天火伺候。」 马叔直起身哈哈笑了两声。 「您真是大人有大量啊。那咱们出去谈?」 秦丁心里咯噔一下,这如果让白面走了,以刚才生气的样子,白面肯定不会再见他了,那句话就没法传达了。 秦丁心里懊恼,刚才就应该快点说出来,可是,看巡天官这个样子,说出来不会还是大嘴巴子扇他吧。 「马知院,咱们有什么好谈的,我喜欢自己溜达,想去哪就去哪,你还不快点去准备?一会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要挨个检查了,要是心情不好,有你们折腾几天的。」 巡天官的公鸭嗓听的秦丁直难受,那言语也不善,看起来真不是好伺候的人,而马叔脸上始终堆着笑。 「好,您自己溜达,只是……临渊居暂时……」 巡天官瞬间打断了马叔的话。 「本官想去哪还能拦得住?」 秦丁在一旁干着急,他现在知道要害他的人是马叔,而能让他保住性命的事情却没办法当着马叔的面传递。 秦丁咬了咬牙,如果错失这个机会,恐怕都不会再有了。 他没再管别的,刚开口说「黑」这个字,音刚发出去,那位白面巡天官却神奇般地在屋子里消失不见了。 虽然之前看到过马叔凭空消失,但是在面前出现这种诡异的事,还是让秦丁目瞪口呆。 而马叔看着他却露出了一丝疑惑。 「小秦,你还敢对巡天官乱说话?」 秦丁尴尬地挠了下头。 「不是的叔,我其实刚才没说什么啊,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是觉得他脸白,说了个白字就变成这样了。 这人是大官吗?怎么蛮不讲理的感觉。」 马叔吓得一缩脖子,脸色也变了。 「住嘴!!你还敢乱说,再被他听到,你小命都会没了。」 秦丁假装怯懦,心里却在思考巡天官会去哪溜达,八成就是马叔说的临渊居了。 「哦,知道了。」 马叔摇了摇头呼了口气。 「你就在这儿乖乖待着吧,想必他也不会再来这儿了。」 秦丁心就是一沉,果然如他猜测。 可那句话还没传递出去,该怎么办? 他心急如焚却不能表形于色,顺口又说了一句。 「脾气可又臭又怪。」 马叔啧了一声。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和他似的,偏不让干什么偏要做。 这话不能乱说的,要是让他听到,你和我的小命都不保了。 哎呀,不跟你说了,我赶快去准备事宜,一会他别又不满意迁怒于我。 不说了不说了,我走了,你就在这里待着哪也别去,等完事儿了,我在告诉你这几天是在干什么。」 「好!」 马叔的后半句话秦丁才不信,巡天官来肯定是视察什么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就算他是小卒,也得了解啊,早前马叔为什么一丁点都不告诉他呢,这里面有猫腻。 秦丁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思考,他现在着急的是把那句话带到,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那就是通过木门去找到巡天官。 院子里的那道门像是一个中介传送门,既然他已经知道口令,那么去临渊居应该没问题。 ------------ 第115章真假马叔 在马叔刚走没多久,秦丁便来到院子里侧墙的木门前。 他有一丝犹豫,因为万一巡天官根本不明白他传达的话,又或许巡天官并不是要找的那个人,他该如何收场? 恐怕真的小命就要不保了,这是不是马叔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可是,霈岩既然留下了这个重要线索,一定没错的。 秦丁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了,反正左右都是危险,他要冒冒这个险。 以巡天官那个乖戾的性格,八成是去了马叔说的那个临渊居了。 秦丁犹豫了半秒,对着木门小声说道:「别有洞天非人间,临渊居。」 秦丁念完这句话后,便伸手去拉木门,门被轻易拉开,一道院落出现在门那边。 秦丁并没有直接进,而是往门里伸出一只胳膊,在等待了两秒的功夫,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秦丁这才探身小心翼翼走了进去,然后随手将门关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院子虽然空空如也,却看起来灰突突的,就像许久没人来过似的。 这会是临渊居?临渊居是什么地方? 秦丁内心有一丝疑惑,却看到右边有一间非常普通的房屋,似乎还没有他住的那间大。 他几步走到了屋门前,门上既没有牌匾,两边也没有对仗落款,他伸手轻轻推门,门一下开了。 秦丁还没看到里面,就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心头一惊,里面的确有人,但是声音可不是巡天官的。 难道走错了? 可他独自擅闯,还遇到了人,这该怎么收场解释呢。 反正还没进去,干脆先溜了。 秦丁正要撤步后退,那人又说话了,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虚弱。 「谁?是谁?老雷吗?是你吗?快,快救救我。」 秦丁愣住了,不光是因为这句话的古怪,还因为这人的声音……居然是马叔。 怎么会是马叔呢? 秦丁头皮发炸,感觉自己是不是撞枪口上了,他吓得想拔腿就跑,可里面的人又说话了。 「不管你是谁,外面的,外面的知院是假的,假的。」 秦丁感到浑身发凉,他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下。 外面的知院是假的?这人在说什么?难道外面的马叔是假的? 尽管秦丁有些不敢相信,而且到现在他也无法知晓这场阴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如果外面的马叔是假的,那这可是一个惊天的秘密。 他转回了身,又一次走到了屋门口,然后探身往屋子里看去。 屋子里几乎没有陈设,屋角却有一根奇怪的朱红柱子,上面绑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正靠着柱子坐在地上, 这人十分落魄,根本看不见容貌也看不出年龄。 秦丁走进了屋里,而那个人慢慢仰起了头。 要不是那张脸的下颌角方直,秦丁根本不会认为这个干瘦的老头是马叔。 不过他没有轻举妄动,带着疑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你是谁?」 那人呼吸了几下,然后像是强打着精神。 「我,我是这里的知院。被,被荡魂大印析出的邪恶印灵囚禁在这儿了,他变成了我的模样。」 秦丁还是难以置信这会是马叔,而荡魂大印这个词在最近三番五次出现,到底是什么玩意? 秦丁走近了几步,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把那人的头发慢慢扒拉开,然后那人的眉眼显现出来了。 虽然面容有些枯槁,但这不是马叔还能是谁呢。 可秦丁还是有着戒备心,再没有任何 证据能让他信服前,他谁都不信。 这个人看秦丁没有说话,便又开口说道:「你,你是谁?怎么会闯到这里?」 「这不是临渊居吗?」 「啊?这里怎么会是临渊居,你是要去临渊居?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丁内心疑惑,不是那道木门可以通往想去的地方吗,难道,临渊居是有限制的?他是去不了的?去不了的话,他这是来哪儿了? 「去临渊居是不是有权限限制?」 「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这里的新掌记。」 这人听闻后身体就是一僵,表情瞬间惊愕,嘴唇颤抖,连带着胡子也在抖。 「这么说……老雷子他……他已经死了?」 「嗯,他死了,被天罚了。」 「你,你是…那个在外面冒充我的知院新招进来的?」 秦丁顿了下。ap. 「你才是真的知院?」 「我是真的,我已经被囚禁三年了,老雷不可能犯错,他肯定是被假知院害死的。」 秦丁没有说话,他虽然有些动摇,但还是不敢相信。 「你,你不信?这也难怪,他伪装的太好了,你又什么都不知道,不信才对。」 「想让我信,你得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这人绑在柱子上,身上绑着的是铁锁链,他动了动,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响。 「你来这里工作多久了?」 「七天。」 「才七天?」 「你尽管说,我这边时间紧迫,你说来我听听。」 「哦,三年前,有一桩特大的突发事件,里面出现了很多凶魂。 当时执行任务的缉魂使没有授印印签令,所以向我申请支援。 当时其他魂使都有任务脱不开身,于是我亲自去助阵,结果那次任务里,抓到了罕见的六级凶魂。 你应该知道这些凶魂等级高低意味着什么吧?」 「我了解的并不多,知院没有详细告诉过我,但是我从磁带里大致知道一些,不过我知道最高等级的凶魂才五级。」 「哦,假冒我的那个人,他如果连这些都不告诉你,那你之后肯定是要被处理掉的。 是不是他没给你通报符?也没有告诉你,乾坤库掌记不能进?」 秦丁沉默了下。 「他没告诉我这些。你先不要问我这些了,你先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一下。」 「好,好。那次任务,幸好我去了,否则即便有印签令在手,抓六级凶魂也非常凶险,更何况当时还有很多只五级四级的。 那次任务虽然凶险,却收获不小,因为镇压馆内的荡魂大印急需高级凶魂润体,所以我回来后有些着急,便直接把六级和五级的凶魂一并投喂给了大印。」 「您等一下,荡魂大印到底是什么?」 「要说缉魂使不知道还能说得过去,但是掌记不知道荡魂大印的话,说明那个冒牌货是刻意对你隐瞒,所以你真的很危险。 镇压馆就是为了滋养荡魂大印而开设的,这荡魂大印是玉京尊神的一件法器,非常非常厉害,可以扫荡一切妖魔鬼怪。 在鸿蒙时期,玉京尊神用这法器荡平万妖城,而如今三界太平,所以法器也暂时没有了用武之地。 为了让大印法力常在,就如同乐器保养,需要经常使用润泽,所以就设立了荡魂司。 这法器的保养需要投喂凶魂,越凶戾的凶魂效果越好。」 秦丁听到这里感到浑身发凉。虽然在这个地方他已经接触了 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但现在这近乎神话的人和物的出现,还是让他感到思维混乱,另外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些凶魂居然全都喂了法器。 这个自称真马叔的人还在说着。 「不知道是不是长期浸染凶魂的缘故,还是我太心急,一次投喂的数量有些多,那一次投喂之后,大印似乎被浸染了,它突然析出了一个邪恶意识,然后化作实体将我击晕,把我就囚禁到这里了。」 秦丁听到这儿的时候心中疑惑,既然大印是某位神仙的法器,能杀一切妖魔鬼怪,那么区区六级五级的凶魂就能把大印侵染邪恶了,难道这法器本来就不是什么正道器物?还有就是,为什么不直接杀死这个马叔,而是囚禁呢? 「如果这个法器这么厉害,怎么能被区区凶魂侵蚀呢?还有大印的邪恶分身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死你呢?」 「区区凶魂?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六级凶魂。 凶魂一共分为六级,白、灰、黄、红、黑、青。 前五级都不算什么,但是六级的凶魂可不一般啊。那可是生前便能凭借一己之力杀死百万十万的人魔,死后又会带着不甘和极重的怨气,是能跟鬼仙抗衡的。 这种凶魂,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害人无数,怨念也深不见底,所以不要小看六级凶魂。 而那邪印灵为何不杀我,那是因为知院和掌记都是带着身份来到人间的,前世没有身份的,无法在这里入职的。 我前世是灵官马元帅坐下童子,如果把我杀掉,他老人家立马就能知道。」 之前秦丁也不止一次听到坐下童子这个词,而这个人说的事情也有理有据,看来,这个马叔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您知不知道外面的那个假知院在密谋着什么?您怎么知道我危险了?」 「其实很简单,老雷死了,一定是他发现了不对劲或者怀疑知院是假的,所以才被灭口了。 更何况以我对老雷的了解,他肯定会布下后路以防不测。 而如今你身为掌记却什么都不知道,说明你在这个局中,是假知院能利用到的棋子,等用完了就会除掉你,所以根本没必要让你知道太多。 你被招进来一个星期,他都让你干什么了?」 「录写磁带,但是磁带都是以前的。」 「你说什么?重新听之前的磁带?」 「嗯。」 「……我明白了,老雷留下的后手就是这个。 他肯定发现了不对劲,然后想办法把录本的护封撤掉带在了身上,所以如果他遭遇不测,被天火烧死,天火也能把没有护封的录本烧毁。 这样一来,就必须重新聘请掌记去补录,否则巡天官一来,就会查出纰漏,进而会调查到知院身上。 对了,你是不是已经补录完了?」 秦丁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假马叔会着急应聘他补录,原来是怕被巡天官发现,而霈岩更厉害,在磁带里已经布设好了一切。 「补录完了。」 「哎呀,那你可真的就危险了。你千万别进乾坤库,否则进去后,他会调天火杀你的。」 秦丁有点不太明白,假马叔如果想杀他,其实可以直接动手,为什么还整出那么多事来害他呢。 「是不是杀掌记需要什么特殊条件?」 「是。成为掌记后,轻易死不了的,只有在几种情况下才可以。 掌记能被凶魂杀死,然后就是自杀,再就是中诅咒被雷电劈杀,还有就是被天火杀。」 秦丁心头一惊,这些条件他几乎都遇到,他突然还想到了什么。 「掌记不能随便出院子吧?出去了就会 遭雷劈?」 ------------ 第116章通报符 绑在柱子上的人说道:「不是的,出入大门没有这个特殊规定,出去不可能被雷劈,除非有人下咒。」 秦丁瞬间就明白了,如果没有这种规矩,他第一次想出去的时候,会有雷劈下来,那肯定是假马叔弄的。 没有劈到身上,他能躲过去也不是侥幸,而是在警告他,怕他跑了,而他补录完之后,假马叔曾三番五次提议让他出去溜达,如此看来,是想让他出去送死吧。 「马叔,您知不知在哪能找到巡天官?他今天来了,我得把这件事通报给他。」 「对,对,巡天官,你得找到他,你根本没办法跟那个印灵抗衡的,找到巡天官我们就得救了。」 秦丁在这个时候,才相信了眼前这个男人是真马叔。 「您身上的链子能摘掉吗?」 「这东西解不开的,你不用管我,先去找巡天官,到时候他会有办法。」 「好!」 「对了,那个假知院没给你通报符吧?我估计他都没告诉你有这种东西。」 「没有,他没告诉我,但是我知道这种东西。」 「那你一会儿把通报符拿上,然后我告诉你通报口令,如果没找到巡天官,你就先念咒运行通报符,这样上面也就知晓这里出事了。」 秦丁心想,既然通报符可以直达上面,那还找什么巡天官。 真马叔被囚禁,神仙的法器变出了坏印灵,这都是大事了,用通报符直接通报不就得了。 「可是马叔,既然有通报符,为什么不直接通报上面?还用得着去找巡天官吗?」 「这是两回事,你要是先用了通报符,印灵会立马知道的,而上面派下来调查的灵官会迟一些到,那印灵就会趁这个间隙立马对你和我下狠手,但如果先找到巡天官,他就在这儿,能当场处理这件事,并且还能让你免遭毒手。 如果实在无法找到巡天官,你再用通报符。」 「原来是这样啊。」 「时间紧迫,口令很简单,你听好。」 秦丁准备了下,全神贯注。 「鬼魔怪煞,遁迹入荒。」 这咒诀这么简单吗,秦丁.真没有想到。 「背下了吗?」 秦丁点头。 「哎呀,对了,光让你背了,你肯定不知道通报符在哪吧?那印灵既然都没告诉你,肯定藏起来了。坏了坏了。」 从这个人的言语细节和紧张程度,秦丁更加觉得他是真马叔了。 「我知道通报符在哪,我也是刚知道的。使用的时候直接念咒就行吗?」 「你知道在哪?那太好了,你能拿到就行,事情紧急,我就不细问了。 你用的时候,把通报符拿出来放地上,然后念咒就可以了。」 「那您赶快告诉我,巡天官一般会去哪儿?我得赶快去找他。」 「巡天官不管去哪儿,都会回「玄虚阁」,你去那里找他,肯定能找到。」 秦丁其实听得一头雾水,这片老宅里到底隐藏了多少看不见的屋子啊,怎么都是什么阁呀库呀居呀。 「呃,玄,玄虚阁在哪?是不是也需要从那墙上的木门去?会不会有权限,我进不去?」 「不不,那个地方不用通过「洞天门」进的。 玄虚阁其实就在你住的那个院子里,那个侧房,侧房就是玄虚阁啊。」 「啊?那里就是玄虚阁?那我直接进去就行?」 秦丁.真没想到那间侧房居然是接待巡天官的地方,怪不得他前不久看到巡天官从里面出来。 「直接进去什么都没有的,你在 那门口得念口令。你记一下。」 「好!」 「玄之又玄,与天合德。尚与无上,惟帝居尊。 记住了吗?用不用再念一遍?」 秦丁觉得这里好复杂啊,怎么去哪都有口诀,不过口诀还算简单,他心里默念了下就记住了。 「我都记住了,我现在就回去。这已经耽误半天,外面那个知院可能已经发现我不在屋里了。」 「你莫慌,巡天官每次都会提前来,而且时间不一定。如果巡天官来了,知院要处理准备的事宜很多,不会总回你那里的。 所以你现在抓紧,赶快在他没发现前回去,然后到玄虚阁里看看巡天官回去没。 如果找到巡天官,他不信你的说辞,就让他好好去查看下大印即可。」 「好,那我走了。」 秦丁说完转身要走,又停下了身形。 「这个地方叫什么?到时候得来救您呀。」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个地方可能一般是找不到的吧,也不知道今天你怎么闯进来的。」 「好吧,那我先去通知巡天官,您保重。」 秦丁说完快步从屋里走了出去,出去后不忘回头看了眼这间屋子,没有任何门头牌匾,就只是间普通的屋子。 他边走边想,自己怎么误打误撞闯进了这里,还遇到了真的马叔,这真是太巧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丁心里还是有一点异样。 他走到了木门那里,忐忑感让心跳不已。 原来这道木门叫洞天门,可那边马叔会不会已经发现他不在了。 如果马叔在那边等着他,该怎么解释和应对呢? 他短暂思考了下,没再犹豫拉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这边,院子里很安静,看不出有没有人。 秦丁先走到窗户边,屋里并没有人影,他心里松了口气,不过这并不代表马叔中间没来过。 他赶快推门进了屋,里面的确没人,然后他把门关好插上了门闩,抬头往门框上方看了眼。 那就是通报符了,可秦丁有点想不明白,这假马叔为什么要把通报符贴在门框上呢? 他边想着,边把椅子搬了过来。 站到椅子上后,秦丁把贴在门框上方的那道黄符小心翼翼取了下来,然后折了两折,放到了兜里。 他迅速地把椅子搬回去,把门打开,院子里依旧安静得很。 巡天官的脾气阴晴不定,而马叔的行踪又神出鬼没,这让秦丁的心跳更加不稳。 巡天官到底回来了吗?秦丁也不好猜测。 他低头看了下表,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十二点了,如果马叔中途没回来,那么也应该不会这么快来,所以他几步走到了侧屋门口。 区别于正屋的一扇木门,侧屋的门是双开两扇,但并不是很大。 秦丁站在门前,然后低声而快速地念口诀。 「玄之又玄,与天合德。尚与无上,惟帝居尊。」 念完周围没有任何响动,秦丁伸出双手将两扇门拉开了。 让他吃了一惊的是,门里并不是什么室内厅堂,在两步开外,又有一道木门。 这道门两边各有一根朱漆木柱,上面刻着——「众妙无门玄之主,凶魂尽扫武之真。」 秦丁朝身后看了下,然后走了进去。 他刚走进去,身后的木门没有一丝声响便关了起来。 这处空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一种阴森之感让秦丁感到喉咙发紧,他内心没来由地有些害怕。 但事已至此,他必须找到巡天官。 他凭着感觉往前走了几步,摸到了里面的那扇门上,然后朝里试着推了一下,这道门能推动,并且推出了一条缝。 门缝里有昏黄的光亮投了出来,这种光应该是烛光。 秦丁感到诧异,大白天点蜡烛,说明那室内没有窗户。 他身上已经冒出冷汗,这个地方怎么感觉有些诡异呢? 借着这丝光亮,秦丁用了一点力,把门彻底推开了,然后眼前的情景让他顿时目瞪口呆。 这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吧。 如果光从外面看到话,这间侧屋非常小,可进到里面才发现,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四方厅堂,足有一二百平吧。 厅堂的墙壁上的确没有窗户,里面视线可见之处甚至几乎没有陈设,而这四面墙壁上,隔间不远的地方都分散着一根蜡烛,所以这光线足以让秦丁看得真切。 秦丁迈步走了进去,又四下打量一番,这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巡天官了。 秦丁有些疑惑,难道巡天官没有回来?那他是在这里等还是出去等呢? 如果孤注一掷,那就在这里,如果长远打算,他还是得出去。 秦丁正在犹豫间,而身后的那道门却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忽然,秦丁发现墙壁上被蜡烛打出的光影都在抖动,让这处空间看起来像是活了一样。 秦丁心里一沉,这种抖动说明烛火在动,可屋里并没有风。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他把通报符一把抖开扔到了地上,而另外一只手将印签令拿了出来。 在这期间,墙壁上的蜡烛火焰唰地都窜高了许多,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焰火。 秦丁大惊失色,他清楚地记得,前两次遇到凶魂时,蜡烛也出现过这种状况,怎么这个地方也会这样,难道又要出来凶魂? 还没容他多想,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厅堂的正中。 虽然有些背光,但是秦丁还是看清了是谁,那是马叔,不,是假马叔。 秦丁没有过多考虑假马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认为一定是假马叔发现了状况才到这里抓他的。 现在情况危急,找到巡天官的希望破灭,那么需要赶快用通报符了。 秦丁没有拖沓,通报符已经在地上,他快速地念起口诀。 「鬼魔怪煞,遁迹入荒。」 秦丁心头狂跳,但好歹通报符用了。 咒诀念毕,可地上的黄符却突然腾空慢慢飘起,而它附近的地面里却忽然伸出了好多个奇怪的枯爪,抓住了刚飘起的黄符,瞬间往地面缩去,然后这道黄符在秦丁面前消失不见了。 秦丁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在惊愕间突然想到黑武说过通报符需要掌记念咒烧毁。 是烧毁,不是被什么怪爪子抓没了。 秦丁感到脑子嗡的一下,那个所谓的真马叔也是假的,不,根本就没有假的吧。 他上当了。 前面站着的人开始怪笑起来。 「真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娃比雷老亮还难对付。 真是让我费尽心机,差点让你就坏了事。」 秦丁往后退去,却发现身后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可就算出去,他也是无法逃离这里的。 秦丁强作镇定,掌记应该是轻易杀不死的,否则这个人也不可能说费尽心机了。 「还是你吧,马叔!」 . ------------ 第117章巡天官 马叔看着秦丁,腔调也变得奇怪起来。 「你也没有那么笨嘛。对,那个也是我装的,要不怎么能把你骗到这里来呢?还让你亲自毁了通报符。」 秦丁的心沉到了底。 看来通报符也是有讲究的,大概也是需要掌记亲手才能毁掉,而贴在门框上方,也不必探究了,一定也有讲究。 而马叔既然能说出这种话,那么意味着他可能踏入了不该踏入的地方,而这个地方,马叔可以要他的命。 「这里是乾坤库?可是乾坤库不是需要用洞天门进吗?」 马叔笑了下,声音里带着轻蔑。 「雷老亮就算再厉害,给你安排了缉魂令又弄好了印签令又能怎么样。 你还是太年轻了,那天你听到我念乾坤库的时候,连父母最后一面都不想见了,我就明白你肯定知道不能进乾坤库。 所以,只要你没听到乾坤这两个字,你又能知道哪里是乾坤库哪里是玄虚阁? 好了,看在你我相处几天的份上,快把眼睛闭上吧。」 秦丁感到自己呼出的气都是凉的,他身体因为恐惧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而他内心后悔无比,是自己太年轻了,他怎么可能斗得过老女干巨猾的马叔呢,他应该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可就算他加倍小心,也还是防不胜防。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人能救他了。 「马叔,你一直都在骗我,那你说五级凶魂不能被超度,都要喂了那个什么法器大印,这个是真的吗? 可我爸妈怎么就变成了五级凶魂?你能看在我要死了的份上,告诉我吗?」 「这个我还真没骗你,这就是你曾经说的老天有眼,上苍有好生之德,所以全都喂了他们珍爱的法器。 呵呵,至于你爸妈为什么变成了五级凶魂……」 马叔的脸慢慢隐匿在了阴影中。 「那都是我炼制的。」 秦丁的瞳孔就是一缩,屋子里回荡起了马叔的念咒声。 心中攒起的火焰也很旺盛,可终究抵不过那无名天火。 秦丁感到周身开始灼热刺痛,而他身体也无法动弹。他悲愤至极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充满恨意和惊惧。 屋子里继续回荡着马叔的念咒声。 「………………三魂七魄无归路……」 秦丁浑身绷紧咬着牙闭着眼,面对死亡无能为力。雷叔应该很厉害吧,终究也是被这样烧死的。 秦丁的眼泪流了出来,可这个时候,那念咒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同时秦丁也感到身上没有那股热浪了,而屋子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呦,杀掌记上瘾了是吗?」 秦丁赶快睁开了眼,那位性格乖戾的巡天官如天神一般站在了他的前面,挡住了一部分视线,他看不到马叔什么情况,但是马叔的声音却没有一丝慌乱。 「大人,掌记不能进乾坤库您应该知道吧,我是秉公办事,哪里做错了?正是您出手阻止,不符合常规,居心何在?」 巡天官并没有理会马叔,而是回身看了眼秦丁,那张白脸在烛火的映衬下看着也挺吓人。 「大耳光子都没打醒你,还敢乱跑?」 秦丁往旁边站了站,他看到马叔身上绑着根绳子,一脸阴翳地看着他们。 「他有问题,前掌记也是被他害死的,他还想杀我灭口。」 「他有没有问题我还看不出来啊,你还不赶快滚出去,真是碍眼。」 秦丁虽然有些无语,但如果他还在乾坤库里待着,那么一直都有可能被天火惩罚,所以这巡天官虽然言语跋扈却似 乎在为他着想。 秦丁没有再说什么,小命至少保住了,他没做犹豫转身往出走。 等到了院子里,秦丁忽然有了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刚才就差那么一点吧,如果不是那费劲的咒诀,他应该早就被烧得连灰都不剩了吧。 秦丁平复着惊惧的情绪,又想到了前掌记。 前掌记应该也是被骗进乾坤阁被马叔害死的吧,被天火烧死之后,他到底变成了什么? 还有之前没有想到的事情,一股脑又涌上了秦丁的心头。 马叔说的那句话,爸妈被他炼制成了五级凶魂,怎么感觉这么耳熟呢? 秦丁看着侧房的门关闭着,突然想到了磁带里多次提到的那个道士纪贞远。 对,那个道士纪贞远会炼魂,难道马叔学了这个人的邪法?可马叔炼魂要干嘛? 正在短暂的思考间,侧房门毫无征兆地突然朝两边敞开,而巡天官面色狰狞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那架势就像是要把谁撕碎吃了一样。 「气死我了,哎呀气死我了,我要把他带回去放丹炉里用六丁神火烧,还要把他的魂髓抽出来。 不解恨不解恨,气死我了,竟然朝我吐口水。」 秦丁在一旁吓得大气不敢出,这巡天官脾气太爆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怪罪到他头上。ap. 他刚想完,巡天官便朝他这边看来。 「你这小儿是真傻吗?你都知道这知院想杀你,还敢到处乱跑?」 「我,我不也是想找到您吗。」 「找什么找。你叫我白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大印出问题了。扇你就是让你闭嘴的,他一直在外面呢,你是想早点死还是想让他提前逃走啊?」 听到这里秦丁总算明白,巡天官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浮夸怪异,他只是在假装而已,而霈岩让传达的话,只说了白面,这巡天官便能明白怎么回事,这说明巡天官跟前掌记关系匪浅。 巡天官继续说着,「不过……你才来了七天,就能把老雷子的话传给我,也还不错。」 秦丁这个时候思绪还有些繁乱,他搞不清楚这件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当他想开口问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吱纽的响动,接着院子里凭空出现了三个人。 其中两个装扮怪异,也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正扶着一个破衣烂衫且胡子拉碴的男人。 而秦丁定睛去看,却发现这个人居然是马叔。 他顿时惊诧,脑子闪出无数疑问,难道之前的马叔真是假的? 而巡天官先开口问道:「马正明,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衣着褴褛之人比秦丁之前看到绑在柱子上的那个马叔还要落魄干瘦,仿佛在某处被囚禁了多年。 「呼……大印,大印黑了,它,它析出,析出了邪……邪印灵,将我囚禁了……十年。」 秦丁倒吸一口凉气,十年,看来这真真假假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真相的影子。 黑了指的就是大印变黑了吗?而大印早就分出了邪印灵,真马叔一直被囚禁着,而外面这个的确是假的,原来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巡天官挠了挠脸。 「十年?他居然是大印析出的印灵?我说怎么看不出他是什么呢,呃……这期间雷老亮就没察觉到异常吗?哦,他应该是察觉到了,要不怎么被灭口了呢。」 秦丁听到这里心中莫名有些异样,他感觉这件事似乎没这么简单吧。 前掌记费尽心思留下的那些线索来看,虽然最终目的是让他传达大印异常的消息,但如果这件事就这么简单,那前掌记何不在发现异常时,就直接烧通报符上报 呢? 巡天官继续说着。 「十年没吃俸禄了吧,能一直挺着,也全靠你之前的修为了。我正好带着今年的俸禄,给你补充恢复一下。」 秦丁听得云里雾里的,啥俸禄还可以补充恢复?俸禄不该是钱吗? 巡天官手一扬,就和变戏法似的从哪变出一颗东西递给了马叔,而秦丁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一颗……毛桃? 不会是一颗仙毛桃吧?这些人,不,这些人算是什么呢?神仙吗?神仙的俸禄是吃的,是颗毛桃,难道可以增加寿命? 马叔颤颤巍巍接过那颗小毛桃,往胡子处一捂,然后有了吞咽的动作,也就是眨眼工夫,身体似乎一下变的硬朗许多,能正常地站立起来,虽然身上穿的依旧破烂,但精神状态立马就不一样了。 「多谢巡天官相救。」 巡天官点了下头,然后看向了秦丁。 「你已经是掌记了,虽然在这里没几天,但这一次也算立功了,所以提前把今年的俸禄给你,这样你就不用再食人间烟火了。」 秦丁有些没明白。 「什么意思?是,是不用再吃饭了?不吃饭不会饿了是吗?」 巡天官点了下头,将一颗毛桃递给了他。 秦丁有些忐忑的接了过来。 不吃饭倒也省事,这算是一种恩赐吗?是让人脱凡步入无欲无求的境地吗?原来不是普通人了就是这个意思吧,可他其实还没做好准备。 「我,我能先不吃吗?我还没想好。」 巡天官哼笑了下。 「你都是这里的掌记了,想没想好,那可真由不得你了。这俸禄迟早要吃的,你自己安排吧。 好了,跟你们说了半天废话,我得领着那印灵回去交差了。这件事得彻查,所以巡查镇压馆的事宜往后推一下,但是到时候审问,还要劳烦二位都得过去一趟。」 秦丁看到马叔恭敬地弯了下腰。 「好的,大人。」 也就是眨眼,巡查天官和那两个白衣人都消失不见了。 马叔直起身看向秦丁。 「你是这里的新掌记吧?」 秦丁微微点了下头,并没有说话。他之前相处得一直是假马叔,虽然长相一样,但跟眼前这位还是有些陌生。 「你是被那印灵骗进来的吧。」 「也,也不算是吧,我自己找到的这份工作。」 「嗯,我是说,如果你不愿意当掌记,那就千万不要吃那颗无心果。」 「无…心…果?就是这颗长的像毛桃一样的俸禄?」 「对。」 秦丁很好奇,俸禄也是奖赏,吃了又能怎么样? 「吃了会怎么样?」 马叔的声音有些低沉。 「一旦吃了,你就再也记不起你是谁了,也记不起从前了,更分辨不出真实还是虚幻,也无法再回去了。」 秦丁微微皱眉,觉得马叔不像是在对他说,倒像是马叔自己的感触,可他有些无法理解,马叔不是刚刚吃了一颗俸禄嘛。 「啊?什么意思?」 「就是……你只能一辈子在这里工作,还死不了。」 「这算是变成神仙了吗?」 马叔眼神迷离地看了一眼天。 「呵,算吗?算吧。」 马叔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秦丁。 秦丁稍稍愣了下,马叔递过来的是一颗俸禄。 「您?您刚才没吃?」 「没吃,这颗给你了,等一切结束后,你自己选择吃不吃吧。」 秦丁听着这话心里很是别扭,不管真马叔还是假马叔,说话怎么都一样怪异。 他把这颗俸禄接在了手里,然后放入了兜中。 马叔接着说道:「我要去查验下大印的情况,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秦丁觉得这马叔可真拼,被囚禁了十年出来第一件事还这么尽职。 「我,我能一起去看吗?」 ------------ 第118章黑武 秦丁没好意思提醒马叔,现在的形象有点像要饭的。 马叔把头发往开扒拉了下,听到秦丁问能去吗,脸上露出了一丝讶异的表情,随后恍然了下。 「哦哦,我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印灵是不是没有把这里的规矩禁忌告诉你啊。」 「嗯,没有。」 「乾坤库掌记是不能随便进的,除非有特殊情况知院才会放行,否则擅闯肯定要受天火的。」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马叔。」 「放置荡魂大印的地方掌记可以随便进,为了能随时查看有无异常。 我现在要去,你要不要熟悉下?」 秦丁其实好奇心比较重,这神仙法器到底长什么样儿。 「行,那我跟着去看看。」 马叔没再说什么,穿着破衣烂衫往那道木门走去。 「别有洞天非人间……玄虚阁。」 秦丁心想,原来放置大印的就是玄虚阁。 马叔把门拉开,往门里走去,而秦丁微微一怔。 门那边不是什么院落,而是直接进入到了一间烛火闪动的屋子里。」 「愣着干嘛,进啊。」 秦丁稍稍犹豫了下,跟着马叔走了进去。 当进去的一瞬间,身后的门立马关闭,这让秦丁没来由的又是一惊。 可他往这屋里望去的时候,身体更是僵住了。 这屋子很大,四四方方,墙壁一圈都点着蜡烛,和乾坤库一模一样。 心里莫名涌起一丝恐慌,莫不是眼前的马叔也是假的吧,又一次把他骗进了乾坤库。 他有些紧张的往后面倒退了几步,然后他看到马叔走到了屋子中间。 马叔站在那里双手结了几个奇怪的手势,头微微低垂,似乎嘴里还在念着什么。 紧接着,马叔把手放下,抬起头向前上方看去。 秦丁也跟着看去,却发现,那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块巨大且不规则的轮廓。 这块轮廓一开始若隐若现,但在烛火的映衬下逐渐清晰起来,没用多久便全部显现出来了。 这是一块未被雕琢过且内部像是有流光在攒动的巨大石头。 秦丁完全被这不可思议的情景惊呆了,这就是那个荡魂大印?神仙的法器?可这怎么是块残破的石头,不是印章的样子呢? 难道神仙的法器并不拘泥于外形? 秦丁正在想着,而马叔却缓缓转过了身。 「小秦啊!」 马叔这一声叫的,秦丁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秦丁不由倒退,撞到了门上,惊慌下他回身去推门拉门,门却丝毫未动。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得厉害。 由于太过惊骇,呼吸都不再平稳,秦丁僵硬地转过了身。 「你,你……这里还是乾坤库?」 屋子里传来马叔阴沉的说话声。 「对,还是乾坤库,还是我。」.. 秦丁惊慌得很,这马叔也太神通广大了吧,连巡天官也骗了过去。 「巡天官都能骗过去,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马叔冷笑了下。 「巡天官?哼!他就是一个蠢货而已,我从来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小秦,你看你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好奇心还挺重,我究竟要干什么?需要告诉你吗?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你马上就要死了。 不过小秦,我这些天待你也不错吧,可为什么你非要帮着一个素未谋面的死人呢?要不是你非要对我 隐瞒,我可能还念在旧情放你一马。 可你偏不,你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虫子非要掺和进来,你到底知不知跟我作对会有什么下场?」 秦丁的身体像极了秋风中晃动的枯枝,这一次他真切地感到了死亡的味道,没人能救他了,他真要死在这儿了。 他无法挪动半步,整个人陷入绝望中。 「从我踏入老宅开始,您就已经想好怎么利用完我,该怎么杀我了吧。 您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不管我怎么做,您不都是要对我下手吗?还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整的这些好像都是我自找的。 四级凶魂是您放出来的吧?我父亲变的五级凶魂也是您故意的吧?院门外面究竟有什么等着我,您也最清楚吧,哪一个不是您精心布置的?真是让您费心了,也不知道您这些天对我的好,有没有在某一刻带一点真。」 马叔这一次并没有笑,还是阴沉地说道:「其实我还真想过放你一马,可偏偏你选错了人。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雷老亮也没给你留下那些线索,你爸妈也不是那磁带里的人,也许我真的会让你继续在这镇压馆里当掌记。 可惜没有办法,怪只能怪他们了。」 秦丁知道马叔是下了杀心,但是如果他能拖延下时间,也许巡天官就能发现问题折回来了。 「我其实很不愿意相信您就是那个要防的人,真的要害死我的那个人。 所以为什么是您,为什么是我呢。 叔,我再叫您一次叔,我知道我会死,但如果您能有一丝怜悯,可不可以……放过我爸妈。」 马叔一瞬间笑了起来。 「小秦,你觉得我会有怜悯心?你恐怕不知道我是谁吧。 其实,你挺聪明的,所以,你怎么可能对炼化你父母魂魄的人掏心掏肺呢,你说这么多呢,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而已吧。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不用指望谁来救你了,巡天官这个时候还没过南天门呢,等他发现反过来味儿了,黄花菜都凉了。」 秦丁的心脏剧烈跳动,他看到马叔说完后便伸出一只手,手掌摊开朝上,嘴里似乎在小声念动着什么。 也就是眨眼间,一块篮球大小的残破石头突然浮现在了手掌之上,而这块石头周身还环绕着黑气。 事到如今,秦丁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反正也是一死,他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要干什么。 他看着马叔手中突然出现的石头,心里泛起了疑惑。 这块石头的质感怎么会和荡魂大印有些像呢。 在秦丁疑惑间,马叔另外一只手中却捏出了一枚黑色的珠子。 「你,你要干什么?别……」 秦丁大惊失色,他的声音里又多出一丝乞求,因为那颗珠子,是他父亲的魂珠。 「我要干什么?我要让你父亲成为灵石圆满的最后一餐。 你母亲我早就把她喂了灵石,你父亲现在也可以跟你母亲相见了,一会再轮到你,你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你这孩子应该感谢我对吧?」 秦丁感到不寒而栗,而马叔嘴中提到的灵石为何有些熟悉,这灵石就是掌上的那块石头? 秦丁脑子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灵石……是那个明朝道士纪贞远的,你,你用这石头炼制凶魂?」 马叔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下。 「连这个也看出来了,的确是不能留你了。你现在闭上眼,很快就过去了。 哦对了,有一个秘密我不能再骗你了,就是这些凶魂呢,不管等级高低,其实都可以超度的,只不过上面给我下达的命令,不管这些凶魂生前多么无 辜不幸可怜,不管后来有没有悔过之心,被缉拿送到这里后,都得喂了大印。 你以为你帮着的一边有多么的正义?他们其实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本来我可以放过你父母的,但看你都不介意,一直还帮着那边,所以他们喂给谁不是喂呢。哈哈哈哈哈!」 马叔说完笑了起来,笑声在这大屋子里回荡。 秦丁感到浑身发凉,脑袋嗡嗡响,马叔的那些话像是有着某种不怀好意的魔力,让秦丁的内心快速攒簇起一团戾气,他感觉好恨啊,一瞬间失去理智。 「我要杀了你。」 秦丁上前想要夺父亲的魂珠,而他刚迈出几步便扑通摔倒在地上,再想动就动不了了,仿佛被施了法术。 屋子里的念咒声骤然响起,并且语速加快。 秦丁恨恨得趴在地上,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而身上又感到了灼烧之痛,周围还出现了无数交缠在一起的破空声,闹哄哄向他逼近。 「妈,爸,对不起!」 心一横,秦丁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轰隆!」 一阵若有似无的低沉闷雷声好似在耳边又好像在远方,一阵雨后泥土的芬芳冲入鼻腔,要不是周围还闪动着烛火,秦丁.真以为自己在某个公园的土地上趴着。 他脑子突然清明了许多,身体也能动弹了,他赶快爬了起来,却发现前面的马叔正一脸惊愕地朝他这边看来。 而他突然感到旁边好像多出一个人。 秦丁看去,一个面色冷毅的男子正站在他身旁,那正是黑武。 黑武看了他一眼,可那眼神里居然带着一丝惋惜,秦丁没有太明白这个神情。 马叔见到黑武突然出现,只是眯了下眼睛并没有惊慌。 秦丁看到,之前浮空在马叔手掌上的所谓灵石不见了,马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在那里。 「司隶大人不去忙自己的,为何会擅闯乾坤库?」 黑武冷笑了声。 「明知故问。」 「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以为我会和巡天官一样好骗吗?这哪有什么假的马正明,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人自编自导吧?」 「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被那印灵囚禁了十年。」 「你被囚禁十年,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掌记?」 「他擅闯乾坤库,明知故犯,我得秉公执法。」 「不要再装了。 你之前对巡天官的说辞漏洞百出,可惜他还年轻并不知晓其中事,所以被你蒙骗,而我可没那么好骗。 你说大印被凶魂浸染出邪印灵,可这法宝乃清微教主用半块玄黄顽石制作而成,怎么可能被凶魂浸染,它根本连印灵都没有,哪来的邪印灵? 还有最大的一个漏洞,之前那个所谓假的你,在乾坤库里用天火打算杀这小儿,你是不是忘了,这个地方只有知院能行使这个职权,如果之前那是印灵,他怎么可能催动天火?」 屋子里的烛火开始忽明忽暗,仿佛像是哪个人在动怒。 「我叫你一声大人是给你面子,晋升为小小调查司的司隶校尉就放不下你了? 你难道不知道,这乾坤库岂是你们这群小杂碎能随便进来的吗?闯入者本院都可执行戒律。」 马叔边说着,丝毫没有拖沓,他张嘴又开始念咒。 秦丁心急,好不容易来个黑武让他脱困,现在又双双陷入危机,眼下还是往出去逃比较靠谱。 他伸手去拽黑武,却见黑武摆了下手,意思让他不要动。 「马正明!」 马叔的念咒声并没有停歇。 「马元!纪贞远!」 ------------ 第119章劫数 马叔眉眼间似乎一下变的凌厉起来,好像触怒了他的哪根神经,但他念咒依旧没有停,反而加快了语速。 秦丁心中大惊,一方面着急黑武和他一起陷入危险,另一方面奇怪黑武为什么会说纪贞远,而马元又是谁? 秦丁没有感到身上有灼热之感,而黑武则面色不变,似乎也未伤及其身。 念咒声戛然而止,这室内弥漫着一层杀意。 「怎么不继续念了?马上就念完了啊。」 马叔阴沉地说道:「天火对你没用,你究竟是谁?」 黑武看着马叔,又往大印处看了眼。 「从前大家都在斩三尸渡杀劫,证道成圣,而你却一直无法斩却这执念。 你的执念太深,都多少光景多少轮回,前身都贵为菩萨和灵官了,怎么这执念就是化不去呢? 也不知道身为佛祖侍者的本体看到他的执尸还是执迷不悟会不会着急。」 马叔的面色更加阴郁甚至有些扭曲,仿佛黑武哪句话说到了他的痛点上。 「别跟我提他们,我是我,不是他们。 我就算再怎么恶,也比不了你们的虚伪。斩三尸渡杀劫,为了证道成圣,你们干过什么心里没数吗?还好意思提这件事? 我就奇怪了,当初这不是你们的机密吗?如今怎么敢明目张胆到处说了? 犯杀劫下来屠戮为了成圣,这种秘密明明是清微老儿自己泄露的,非要下杀手将石娘灭口,还用法宝将她烧出原形。 而我后来才得知,这老儿居然还拿着石娘的残破原石制作成了荡魂大印当做礼物送了人,真是无耻透顶。 你们还假意给石娘封得头衔,可我来问你,她的本体魂识为何被封在了这大印中?是怕她出来乱说话揭发你们的丑事,还是怕她也成圣你们对付不了?」 黑武冷哼了一声。 「不愧是执尸,念嗔痴样样皆有。 我知道跟你说开悟的话没有任何用,但我还是要说一句,纵使你对她有情有义,可你们做过的恶谁来还呢? 想想当年你还是一气仙的时候,在山下开膛剖腹吃了多少人的心?而骷髅洞府之中又有多少白骨呢? 更何况天道轮回皆有命,没有谁会平白无故降生于世的,所有都是天数,不可违命,你难道还没悟到吗?」 「好一个不可违命?你们犯了杀劫,你们要渡劫成圣,你们是金锣大仙,就可以把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小妖小仙当做上位的垫脚石? 我们本就是吃人妖魔,试问那些成了菩萨做了仙官的,哪一个不曾吃过人?借口就是借口,何必强行解释。 我已经找了石娘几千年,她居然被困在了她自己的原石中,为什么要把她封在大印里?不就是想要她在大印中为你们效劳吗?」 黑武往前走了半步。 「她不是被我们囚禁的,是她自己要求在顽石中修行,她的三尸尽去,只待功德圆满,你何必非要成为她的劫数呢?」 「放屁,少拿这些话来骗我了。谁愿意失去自由被困在里面?那是修行还是囚禁?如果是她自己要求在里面修行,那你们为何会上封印?」 「马正明,你经历几生几世依旧作恶无数,不管怎样度化转变,都丝毫不能让你从善,你的执念太过,跟凶魂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恐怕这一次只能将你压在九幽之中用无边业火让你醒悟了。」 马叔冷笑了声。 「真虚伪啊,我的本体和化身更虚伪,他们个个为了功成名就证道成圣,把我单独发配到人间替他们受难受罪,而他们却全都无情无义,反而只有我记得石娘。 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把石娘救出来。别再废话了,我今天非要将封印打开。」 黑武没再说话,而秦丁陷入了一种迷茫境地,这两个人的对话说的是什么啊。 正在他迷惑间,却突然看到马叔侧边的光影在墙上开始变化。 秦丁心中一抖,感觉整个屋子里的气场也在微妙的改变,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存在让人不寒而栗。 马叔在墙上投出的光影忽然变大了许多,在背部的轮廓边缘还慢慢伸出了一只粗壮的手臂,而手臂上的手却不似人手,仿佛是哪个怪物的尖利爪子。 这幅景象让秦丁想起了磁带里曾经描述的场景,那就是地下道观的神像以及壁画。 可是,马叔为什么会照出这副模样?而这影子分明是马叔身体有了某种变化所致。 秦丁不可思议地朝马叔身上看去,马叔并没有变化样貌,只是满脸阴翳的站在那里。 秦丁又看向黑武,黑武也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的影子也同样在墙上映出了怪异的轮廓。 秦丁发现,那轮廓像个山包,却在下盘伸出了四个粗壮的爪子,前端还探出了一截弯曲的脖子,那脖子顶端有一颗带着鹰嘴的头。 秦丁一下看出来了,这是一只趴地的巨龟,而巨龟身上好像还缠绕着什么,同样慢慢探出了一条蠕动的东西,那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头。 秦丁感到头皮发麻,他突然想起,这个影子的轮廓和印签令中化形出来的乌龟和蛇的样子几乎一样。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秦丁惊在原地不知所措,这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这世界太过混乱了。 黑武和马叔都站在原地未动,整个屋子里充斥着杀意。 「她快要圆满了,你这样做是在害她。放下执念,对你和她来说都是解脱。」 「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满屋子的烛火开始摇摆不定,墙上的光影也随之抖动,空间里出现了若有若无的风声,似乎有什么要一触即发。 秦丁感到每个毛孔里都渗透着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来自这些怪异的画面,而是似乎有一种力量造成的无形威压,仿佛下一秒可能会出现什么可怕的场景,将他吞噬进无边黑暗。 正在他觉得要喘不上来气了,突然黑武似乎动了一下,接着他感到耳朵里微微刺痛,头开始眩晕,一瞬间他身旁还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秦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到浑身一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暗无边无际,没有任何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有了一点光亮,五感从混沌转变清晰,秦丁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还是保持着站姿,却发现身处之地还是在乾坤库里。 而屋子中间的荡魂大印不见了,马叔也不见了,只有烛火映衬下的高大男人站在面前,而他手中还拿着一幅画轴。 这男人正是黑武,他面色凝重地看着秦丁。 「是不是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秦丁的确觉得不真实。 「如果无法相信,不如就当做一场梦吧。」 「马叔呢?是不是抓起来了?」 「他死了。」 秦丁的惊骇不比刚才少。 「您杀死了他?」 「不完全是,他的执念太深,杀不死。」 秦丁不太明白黑武的话。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很想知道?」 秦丁缓了缓,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浑身轻飘飘的。 「嗯,我很想知道。」 黑武暂时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件事有些复杂,讲述起来也很长,说到哪算哪吧。」 「哦。」 「就先从你说起吧。 不过在说之前,你得明白,我说的这些人和物还有事,如果你实在无法理解或相信,你可以把这些当作一个故事来看。」 秦丁微微点了下头。其实到现在,他已经开始相信这一切了,只不过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 「你前身本是中元地官座下的赦罪童子,因犯了错所以给你安排了一段使命而罚下人间。 从你出生时,便早已经注定了一些事情,所以你才会应聘到这份工作。 这里的掌记必须是中元地官童子命,前掌记雷老亮跟你一样,他从镇压馆设立时就在这儿工作了,属于第一任掌记。 他曾经给自己算过一卦,知道他会遭遇一次生死未卜的劫数,还算出下一任掌记姓秦。」.. 秦丁忽然明白了,怪不得磁带留言中能提前知晓他的姓,并且笃定他能听到那段留言,原来前掌记早就知道这些了。 「接下来我需要问你一些事,才能把这件事的真相铺开。」 「好。」 「你应聘进来时,马正明怎么跟你说掌记规则的?」 「他一开始没有说掌记这件事,他只说让我当录.入员,并且还让我签署了一个试用期协议,让我先试试看,万一不想干也可以不干,但是要求七日内必须把桌子上的那些磁带全都听写完,钱会照给,如果不按要求,就会罚钱。 我那个时候觉得很简单,就直接签了这个协议。」 黑武顿了下。 「来这里当掌记,根本没有试用期这一说。马正明的目的,你现在应该也明白,就是为了让你补录那些磁带。」 「对,他是怕巡天官查出来是吗?因为七天后正好巡天官要来。」 黑武点了点头。 「那录本是雷老亮故意撤掉护封带在身上的,如果他遭遇不测或者他已经预感到要有危险,这就是他留有的后手。 光是让巡天官发现缺失录本并不足以调查到什么,雷老亮留这个后手主要还是想让你传达一些信息,比如「白面黑了」。 而这些信息应该是藏在磁带里的,或许是在标注名称为「筑丹器」这个事件里。」 秦丁有些惊讶,黑武怎么会知道这些。 「您是怎么知道的?」 「白面黑了,你问过冯远,冯远先告诉我的,然后你也问过我。 我猜测出了这句话的含义,所以也明白大印出了问题,而这话不可能是你一个新来的掌记能知道的,在结合我们调查出的一些情况,多少推测出这是雷老亮出事前安排好的。 我们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是从陆小虎那里得知的,你应该见过他吧?」 「嗯,见过一面。我那个时候怀疑筑丹器事件少一盘磁带,正好那天遇到他。 虽然没问出什么,但是足以让我怀疑到这个事件可能有些问题。 之后我总想着能再遇到他,可是我听说他死了,说是判断失误,被凶魂害死的。」 黑武哼笑了下。 「你这小孩还挺机灵,连这个都打听到了。没错,陆小虎死了,但他是被人下了道儿害死的。」 秦丁就知道陆小虎的死肯定不简单,他没有说话,继续听着黑武的叙述。 ------------ 第120章陆小虎的后手 黑武说道:「陆小虎可能在执行那次任务的时候有什么预感,所以把他之前怀疑的事,包括对雷老亮的死,都录到了两盘磁带里。 他那次执行任务遇到了五级凶魂,跟马正明申请支援,马正明派惠新舟前去。 惠新舟你也应该知道吧?」 「知道的,我在补录磁带时,知道了十位缉魂使,其中还包括您和冯大哥。」 「好,那我继续说。 那次任务,惠新舟跟陆小虎电话联系了一下,说他马上就到了,于是陆小虎说他先到那里去探路,到时候新舟拿印签直接缉拿就行。 可是等新舟到了地方却并没有看到陆小虎,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发机信息也没得到回复。 新舟有些着急,怕陆小虎出意外,于是他给马正明打电话询问情况,马正明说他也不知道。 说陆小虎当初给的地址就是那个,于是新舟把情况汇报给了冯远,冯远带人寻找,终于在另外一处地点找到了陆小虎。 可找到的时候,陆小虎已经死了。 冯远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把当时录制的磁带和录音机都收了起来,等做调查的时候发现多出了另外两盘磁带,而两盘磁带里,居然录的是其他内容。 这两盘磁带的内容所带来的线索不少,基本是陆小虎怀疑的一些事情,以及筑丹器事件里的可疑点,他还怀疑雷老亮的死有蹊跷。 我就按照我们梳理好的给你讲一些吧。 陆小虎呢,跟雷老亮关系很好,非常了解雷老亮的为人,所以马正明向大家通报雷老亮是因为想盗取乾坤库里的宝物才受了天火,有很多人都不相信,陆小虎更不相信。 正好那一日他来镇压馆看到你在补录录本,发现你补录的那个事件磁带居然少了一盘,这让他更加怀疑了。 因为雷老亮出事前,曾跟他说过一些奇怪的话。」 秦丁回忆起陆小虎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看到他补录的事件只有四盘磁带时的惊讶,还有对前掌记卸任感到的吃惊,原来是早有怀疑。 黑武继续说着。 「雷老亮跟他提了一嘴,问他筑丹器事件是五盘磁带吧,过了三年他有些忘了。 陆小虎当时很纳闷雷老亮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后来他从你那里得知磁带只有四盘,才明白也许三年前,雷老亮拿到的也可能只有四盘。 他猜测雷老亮在这三年中有所怀疑,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被调走了,所以一直无法询问到他,直到他又调回来后,雷老亮才这么试探性地去问他。 通过询问陆小虎,雷老亮应该明白了筑丹器事件整套磁带其实是有五盘,有一盘是被人藏了起来或者毁掉了。 雷老亮应该是怀疑到了马正明身上,所以暗中调查,才发现了大印的异常和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秦丁想到了一件事。 「那为什么他没有直接用通报符通报呢?」 黑武顿了顿。 「他应该是顺着磁带事件查出了一些问题,比如马正明用灵石炼制凶魂,之后又发现大印黑了,然后觉得如果通报可能会让马正明跑掉或者把关键证据藏起来,又或许他还没查出什么,无法确定一些事实,所以想先查清楚再上报吧,这样更加稳妥。 但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查下去可能会遇到不测,所以提前安排好了对策。 而之后陆小虎也察觉知院的嫌疑最大,因为他当年被降职调走,就是因为他提前把磁带和魂珠给了马正明,没有按三人在场由掌记当面护封磁带的规定去做,凑巧被巡天官查到,所以才降职调走。」 秦丁听到这里微微皱眉,因为每次遇到缉魂使来交付磁带,除了 冯远那次,其他人都没有按照规定,这都算是违规吧。 「我补录录本的这些天,每次遇到缉魂使来交付磁带和魂珠,马叔从来都没有让我护封,我看缉魂使们也没提。」 「是这样的,虽然有这个规定,但只要不被巡天官发现,一般知院和掌记也要求得没那么严,因为这些磁带,也没有什么值得去篡改的。 而你看到缉魂使们没有做声,其实一方面他们也不敢提这个,怕得罪知院,另外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而马正明没让你去护封新磁带,并不是觉得可以不用那么严格,而是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我猜测是这样的。 镇压馆里还有一条规则,马正明肯定也没跟你说,那就是谁护封了磁带,就得谁对这些磁带完成听和写。 能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吗?」 秦丁脑子转得很快。 「额,就是我完成了补录,已经没有价值了,他想灭口,所以没必要让死人再去录写新的磁带,以免节外生枝,所以也不需要我护封新磁带。 如果我护封了,还得由我来写,到时候会坏了他的好事。」 「你这孩子挺聪明……可惜了。」 黑武说完又叹了口气,秦丁有些难以捉摸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可惜了。 「我接着说陆小虎吧。 三年前,陆小虎发现地下道观那里可能存在高级凶魂,于是申请支援,而那一次协助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马正明。」 秦丁并没有吃惊意外,因为前不久那个冒充被囚禁的马叔已经说过这件事了,这个时候黑武再次确定,看来那个马叔其实说了很多真话。 「所以……这件事一定跟筑丹器事件有关。」 「对,跟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次陆小虎他们在地下处理完凶魂后,陆小虎因为受了些伤,马正明就提前把磁带和魂珠带回了镇压馆。 像我刚才说的,镇压馆内是有明文规定的,需要缉魂使和知院还有掌记三人同时在,掌记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将磁带护封才行,如果没有照做就算违反了规定。 平时他们并没有严格遵循规定,马正明时常会先收了磁带和魂珠,而雷老亮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那次却偏偏不凑巧,正好巡天官提前到了。 马正明可能知道巡天官在外面,所以故意让雷老亮护封,结果陆小虎不在场,让巡天官抓了个正着,于是降罪于陆小虎。 陆小虎被降职调往别处了,而马正明和雷老亮都被罚了那年的俸禄。 这就是陆小虎当初降职的始末,现在看来应该是马正明故意的。 马正明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不想让事情败露,当然,他不光是偷偷拿掉了一盘磁带,还因为陆小虎知道得太多,已经算是他的一块心病和隐患,所以陆小虎被灭口是迟早的事。 而三年后陆小虎调回来察觉这件事背后有问题,再加上雷老亮突然被天罚,你又补录录本,所以他推测马正明拿走的那盘磁带内容很重要。 于是陆小虎把筑丹器事件里的一些疑点都录进了预备好的磁带里,还把在其中的一些发现以及线索也录了进去,以防不测。 就这样,陆小虎出事后,我们从这两盘磁带里得到了这些内容,并且根据一些线索发现了马正明的秘密。 这也正是马正明为何要藏起那盘磁带的缘故。 在那盘磁带里,马正明怕人发现的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陆小虎发现马正明在现场缉拿凶魂时曾经浑身泛起黑光。 陆小虎在现场时就很疑惑,他们两个也对过话,马正明解释了,说那是用印签令引起 的,陆小虎当时也没太在意,而这些事都被录进了磁带里。 如果之后这盘磁带不被他拿走,里面的内容就会被雷老亮听到,肯定会被怀疑,因为陆小虎不懂泛起黑光是怎么回事,但是雷老亮却知道,那代表着马正明跟地下道观里的某件邪物有所感应,严重些就是被凶魂侵蚀了,这算是重大异常,是可以直接通报上面做调查的。 只要一调查,马正明密谋的一切就要泡汤了。 第二件事,就是在地下道观里发现的神话文本。 这文本马正明能看明白,一方面文本内容的确真实存在过,另一方面,他那个时候浑身泛黑光是跟灵石有所感应记起了他前世的一些事,也明白那文本描述的是什么。 而神话文本对于陆小虎来说只能当做参考而已,并不知道其中包含着马正明上几世的一些真实过往。 当初陆小虎想把这段总结到磁带里,但是马正明在地下道观现场却提醒过他,让他不要详细总结这段,说这段神话内容的微词有些偏颇虚假,不适合记录在案,容易招致上面不满,所以陆小虎之后并没有过多叙述这段,以至于后来想起时,越发觉得可疑,所以才把这件事也录在了预备好的磁带里。」 秦丁迷糊了,要不是现在已经发展成这样,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么复杂玄幻的事情。 「您是说,马叔的前世……是纪贞远?」 黑武点了点头。 「他去支援陆小虎的时候,跟灵石有了感应,所以记起了前尘往事,还有曾经的执念。」 秦丁吐出口气,马叔怎么就是纪贞远了。 「这灵石就是能炼化凶魂的那个吧?如果他就是纪贞远,那这块石头也是他从一位姓宋的道士手里得来的,为什么能跟他感应,还能让他记起前世呢?」 黑武看着秦丁,眼睛中并无疑惑。 「这其中的渊源很深,我一会再讲。先说说我们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吧。 当时陆小虎留下的磁带里描述了他们发现的神话文本故事。 我们一听内容,便知晓了这是曾经真实发生存在过的一件大事,也由此轻而易举察觉到了马正明的真实身份,但我们却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是什么目的。 陆小虎出事也才是四天前,等我们查到这些事的时候是两天前了,并且从别的缉魂使那里得知了新来的掌记也就是你,正在补录从前的录本。 所以从中推测出补录的录本,肯定是雷老亮出事前设置好的,只有他有这个权利和机会撤掉护封,然后在他被执行天罚时,借由天火之手毁掉了录本,这是他留下的线索和后手。 得知这些后,我让冯远先来镇压馆里打探查看。 既然雷老亮的死有蹊跷,而陆小虎的死也没那么简单,新来的掌记又在补录录本,那么马正明是不会轻易放过知晓这件事的人,所以你肯定会有危险。」 ------------ 第121章醉骨之刑 黑武顿了顿继续说道:「果然冯远回来汇报,说你那屋子里有非常重的阴气。 别人可能轻易看不出来,但是他有双瞳,而且他发现你的工作写字台上居然放着尸烛。」 秦丁吃惊地眨动了下眼睛。 「尸……尸烛?这又是什么?」 「是用尸油制作的蜡烛,为了能让阴气附着到身上,可以招引凶魂,这应该是专门针对你的。」 秦丁感到脑袋瓜嗡嗡响,他回忆起这些天关于蜡烛的事。 最开始抽屉里还有正常蜡烛,应该是知道他没有补录完录本所以才不敢让他一直点。 直到快补完的时候,蜡烛突然全被换掉了,那是想让他身上附着更重的阴气,好让凶魂来害他。 中途还骗他说是降温的蜡烛,其实就是阴气太盛了吧。 怪不得凶魂出现的时候,蜡烛那么不对劲呢,原来是这么邪门的东西,看来马叔还真是费心了。 如此说来,马叔给的那张所谓的避凶符也是有问题的。 「有没有缉魂使说过你很臭?」 秦丁回过神微微点了下头。 「那是尸臭,说明你身上已经附着了很重的阴气。」 秦丁叹了口气,怪不得缉魂使们有的看烛台,有的说他臭,这都是有原因的。 「冯远当时看你印堂发黑,就知道你每晚都点这种蜡烛。而他还发现了你那屋子里有一口水缸,猜测你已经遇到了凶魂。」 秦丁听到这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那口水缸也有问题吧。冯大哥那天提到水缸,我就知道肯定有事。 我在前一晚遭遇了四级凶魂,就是从那水缸里爬出来的。那水缸到底怎么了?」 黑武看着他沉默了下,然后才开口。 「那口水缸是件凶物,是冯远一年前处理的一个事件中的东西。 那个事件里,一个男人被一个厨师用醉骨之刑泡在了那口水缸中。」 「醉骨之刑是什么?」 「醉骨之刑,简单些就是把活人的手脚或者四肢剁了,然后绑起来泡到酒里。」 秦丁的脸更白了。 「冯远处理的这个事件中,这个男人可不光是斩断手脚,他的头盖骨也被钻开几个洞,他就这么被泡在了那口水缸里。 折磨他的那个人,觉得这样折磨不够尽兴,每天还会拿水瓢舀一些酒往男人的头上浇。」 秦丁听到这都要吐了。 「他用的水瓢不会是一个被缝制过的葫芦瓢吧。」 「好像是,那水瓢不小。」 秦丁微微下咽,感到浑身发寒。 黑武继续说着。 「这人算是受尽折磨,却还吊着一口气,折磨他的那个人看他半死不活了,就将水缸里的酒全部倒掉,又在那口缸里塞满了盐,将这个男人活活折磨死然后腌制成了蜡尸。」 秦丁感到毛骨悚然,突然还有种怪异感,这让他的胃有些翻腾。 黑武的话还在继续。 「然后腌制好这具尸体后,他把蜡尸身上的肉当做食材,还做成限量版的招牌菜去卖,只要吃过的人,不但赞不绝口,还和上瘾了似的总要去吃。」 秦丁捂住了嘴,他要吐了。 他想起了马叔给他带的醉虾醉肉,不会就是里面的酒和那个人的肉吧。 「你怎么了?」 秦丁强压着恶心的感觉不去想。 「没,没什么,您,呕……您继续讲。」 「你接受不了很正常,那我就说最后吧。 没用多久,死 掉的那个男人变成了怨魂,进而加害那些曾经吃过他肉的人,最后将凶手也活活折磨死了。 凶魂的本体就在那口水缸中,虽然凶魂被缉拿了,但是那口水缸变成了大凶之物,附带着很重的怨气,是不能放到居住的屋子里,否则时间久了,不但对人的身体有害,还会让人的福运变低,并且还容易招来邪祟。 而冯远问你有没有闻到酒味儿,你承认了,所以冯远断定你应该已经遭遇到了凶魂。」 秦丁又感到一阵恶心,接着是后怕。 他不但每天从那水缸里取水刷牙,还站进去泡澡,回想起来简直太可怕了。 「前天晚上,我遇到的凶魂叫郭海,是不是他啊?」 「是他,可是他的魂珠早就交给了马正明,他应该是马正明为了害你特地放出来的吧。 否则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在你那屋放置那口水缸了。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凶魂名字的,而雷老亮具体是用什么方法给你留的线索,又是怎样让你信服,还让你能对付凶魂的。」 秦丁深呼吸了下。 「这个凶魂的名字,是前掌记告诉我的。」 黑武的眼中迷离了下,但很快又恢复了。 「他被执行天火了,连鬼都不是,怎么能告诉你这些?」 「呃,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在了。 那个时候晚上总有敲门声,我却看不见人。 起初我以为是鬼,后来马叔说掌记有阴阳眼,能看到鬼和凶魂,可我依旧只能听到敲门声却什么都看不到。 直到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才明白这个敲门声就是前掌记敲的。 前掌记留给我的线索是在补录的第二个事件磁带中,也就是筑丹器事件。 在我听的时候,我发现这个事件的第三盘磁带和第四盘内容衔接不上,有些问题,也怀疑是不是少一盘磁带,但我根本想不到这里面如此复杂。 在这个事件的最后一盘磁带里,缉魂使做总结的时候,磁带就像是坏了,断断续续滋滋啦啦听不太清,大概还剩下十几秒的时候,磁带里突然出现了一段留言。 和前面一样,这段留言很多关键部分也同样听不太清,比如让我背什么咒诀,不要什么乾坤,只有最后一段还比较清晰,说告诉白面黑了,才可以保命。」 黑武打断了秦丁的话。 「这应该是雷老亮想了办法,他也许是强行撤护封然后又修改的磁带,所以对磁带有所损坏导致的。你接着说。」 「嗯。我一开始不太信这些,虽然里面提到了我的姓,但我也不知道这都说的什么,我越想越害怕,于是我就想着从这里逃出去。 然后我刚迈出院子大门,天上就有东西落下来了,我给躲过去了,就发现那居然是道雷,我又实验了一次,的确有雷劈我。 这个时候,我才相信了留言警告的一切。」 「落雷劈你,还躲过去了?」 「嗯,躲过去了。当初马叔让我签的试用期协议上写着七天内不能随便出入,否则有什么代价啥的。 我以为是这个缘故呢,后来问马叔,他也承认了,说完成试用期协议就可以随便出入了。 我反正半信半疑的,就算补录完录本之后,我也没敢出去,因为我觉得外面有危险。」 「哪有什么规定不让掌记出入。马正明在敕封授顶让你成为掌记的时候,是不是按过你的眉心?还有你签那份协调的时候,按手印了是不?」ap. 秦丁努力回忆了下。 「是,他按我眉心来着,手印我也按来着。」 「那就是了,敕封授顶没有这个步骤,他可能给你下了五雷咒,你只要出去,五雷轰顶当场毙命。 而你签的那份协议也是给你下了咒,应该是防止你逃出去的。 你毕竟是掌记,只有特殊情况才能被杀死。你被下了五雷咒,算作被动触发意外,正好能杀死你。 要不是因为掌记有这些规则保护,马正明才不会搞这么多花样,早就弄死你了。」 虽然秦丁已经知晓马叔搞的这些猫腻,但此刻还是觉得不寒而栗。要不是敏锐的直觉让他感到危险,可能他早就被雷劈死了。 「我说他之后总是让我出院门,他越这样,我就越感到不对劲,想想都有些后怕。 我接着说前掌记的留言吧。 我当时不知道那是谁留下的话,那段话让我背咒诀,我也不知道该背哪个,索性我把事件里听到过的咒诀全都背了下来。 然后我又知道了这些咒诀的一些规则,当然都是从缉魂使们嘴里知晓的。 直到我出事的那天晚上,我还是不知道背咒诀能干吗。 其实在我补录的这些天还发生了好多事。 敲门声每晚都来,然后我发现它似乎在指引我。 通过一些声音的指引,我在房梁上找到了一块石片,而那石片上还有我的姓。」 「石片?那应该是印签令吧,雷老亮还给你准备了这个,那说明他预料到你会遇到五级凶魂。」 「嗯,应该是吧。但当时我发现它的时候,可不知道那是什么。 之后敲门声还来,我都已经习惯了,觉得它没有恶意。结果有一天晚上,我随便一问他是谁,他居然开口说话了,他说了「霈岩」两个字。」 「怪不得你问我霈岩是谁呢。」 「不过他就是说了他叫霈岩,当时我也不会知道他就是前掌记,因为我又在厕所里发现了一幅画,那幅画落款是雷老亮,所以我认为前掌记的名字就是雷老亮。」 「一幅画?上面是不是有位老道抱着一个葫芦?」 「对,应该就是您现在拿的这幅画轴。」 黑武望了眼手中的画轴,并没有过多解释,而秦丁觉得,这应该是黑武从马叔手里收回来的。 「我发现它从前应该就挂在我后面的那堵墙上。 然后我觉得前掌记把它藏起来,说明这幅画很重要或者……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这幅画不能让马叔知道。 于是我把它放到了房梁上面,然后我在放的时候,房梁上有东西把我手割破了,我觉得房梁上应该是有缉魂令。」 「你是说你的血滴到了缉魂令上?所以你才可以应对那只凶魂?」 「是的。但是我一直没上去查看,因为房梁太高了,时间也紧迫,马叔总在外面窥视我。」 「那你把画藏到屋子里后,那个敲门声是不是没再响过?」 「您怎么知道的,还真是,我那个时候以为霈岩是因为指引完我就不再来了呢。」 「他就藏在这幅画里啊。」 「额,后来我也知道了他是在这幅画里,可当时我不知道,还被马叔蛊惑,说我遇到的凶魂是前掌记放出来的,藏在了这里的某处,他应该暗指的就是这幅画吧。」 「或许马正明早就知道你找到了这幅画,只不过他不敢明目张胆要过去,因为雷老亮藏在里面,怕要回去的时候,出现什么差池让他暴露吧。 之后呢,你接着讲。」 「之后……七天就到了,我也补录完录本了,这期间来了好几位缉魂使,我都传达白面黑了,可没人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明白他们不是我要找的人。」 ------------ 第122章玄虚往事 秦丁接着说道:「我其实有点迷茫,也看出马叔是好是坏,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吗,做得对不对。 而就在第七天的晚上,我屋子里的那口水缸里爬出来了一只四级凶魂。 我当时根本来不及念咒,就被它拖入了水缸里差点溺死,但是前掌记它可能用了什么方法把凶魂控制住了几秒,我才得以脱身从水缸里爬出来。 然后我也知道没有缉魂令,但事情也迫在眉睫,我就念了缉魂咒,没想到念起来有些管用,但是我不知道这凶魂的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霈岩的声音,他说罪魂郭海,我立马就明白了凶魂叫郭海。 于是我再次念咒就把凶魂缉拿了。 我那个时候有怀疑过霈岩为什么会知道凶魂的名字,但是这阴差阳错没想到霈岩就是前掌记,所以只猜出来他是磁带留言的那个人,只觉得他神通广大。 之后马叔骗我说这凶魂是前掌记之前放出来的,他可能就像您说的,早就知道这幅画被我发现了,所以故意引导我去相信凶魂是藏在这幅画里的。」 「马正明对你能缉拿四级凶魂没有感到惊讶吗?」 「惊讶了,但是也没有过多探究,只是说他会调查清楚。」 「那就对了。我觉得,马正明应该早就察觉雷老亮给你留下了什么线索,从你能应对四级凶魂来看,就已经确定雷老亮提前给你安排了躲过一死的东西。」 秦丁顿了顿,突然有些恍然大悟。 「对,您说的没错,所以马叔才安排了后面对付我的计划。 他发现我能缉拿四级凶魂,所以第二天安排了五级凶魂。」 黑武倒是没有太过惊讶,毕竟他刚才听到秦丁说得到了印签令。 「而且他也猜出前掌记可能也给我留了印签令,所以他不但弄了五级凶魂,而且还是我父亲的。」 黑武听到这个倒是有些吃惊。 「你父亲?这难道就是命运安排中注定的那个点?」 「如果按您说的,我的命已经注定,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提到父母,秦丁的神情有些黯然。 「在筑丹器事件里失踪的那五个人中,就有我父母。」 黑武微微点了下头。 「原来如此。那马正明也应该早知道你父母这件事了,他其实什么都清楚,只等着利用完你,然后设计杀你。」 不知道为什么,秦丁心里虽然有着恨意,但还掺杂着一丝难过,马叔对他的所有好,只是虚情假意 「应该是这样的,否则他也不可能放我父亲变的凶魂来胁迫我了。 我现在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了。 他无法确定我有没有印签令,但是他把我父亲变的凶魂放出来,他知道我下不了手。 如果我下不了手,我就是死路一条,如果我下得了手,他就能拿我父亲来要挟我,反正不管我怎么做,都是在他的掌控里。 那天晚上凶魂现身后,我发现是我父亲,我真的无法下手,所以差点就被害死了。 当然,我觉得当时我就算狠一下心,可能也来不及了,因为五级凶魂似乎比四级凶魂更致命,它会直接杀死你,而不是迂回控制。 要不是霈岩再次出现帮了我,我可能就死了。 在霈岩的帮助和提醒下,我用印签令将父亲变的凶魂缉拿了,而马叔也如愿以偿的能牵着我的鼻子走了。 由于他之前跟我说过缉拿的凶魂没有超度的可能,都要喂了大印永不超生,所以我情急间便承认了那是我父亲。 我不想父亲和母亲是这种下场,于是哀求他想办法,他说 没有办法,但是可以让我们见最后一面。 于是我明知道可能会是陷阱,但还是跟着他去了,结果他在洞天门那里说乾坤库的时候,我改变了主意。 因为前掌记给我留的那段话里提到过乾坤两个字,虽然那句话不完全,但我猜到是不能进乾坤库的,所以我肯定了这就是陷阱,于是我忍痛没有去。 这可能也是马叔早料到的,同时也猜出来我已经知道乾坤库掌记是不能踏入的,所以他另外又想了别的办法。 今天上午的时候,您不是来了吗,我一直认为您就是那个要传达白面黑了的人,结果问完后发现您没啥反应。」 黑武淡淡笑了下。 「当时马正明就藏在院子里,他在的时候,我肯定不能多说什么,他不在的时候,我自然会提醒你一些事,但我也不能说得太多,否则你一时无法理解,如果再追问,很容易被马正明发现。 不过就算是这样,马正明应该当时也都知道了,所以才在之后安排了那些算计的事。」 秦丁稍稍恍然,怪不得那天黑武和巡天官都小心翼翼,原来他们都察觉马叔在外面。 「怪我没有经验,不够小心,不过幸好您提醒我巡天官会来,我才知道可能要传达的人是巡天官。 不过巡天官来了之后,我还没说什么呢,他给了我两个大耳光,我后来也知道他是装样子做给马叔看的,他已经知道大印出了问题。 但当时我不知道他已经知道大印的问题,觉得我错过了传达的机会,于是想通过洞天门找到巡天官把那句话传达过去。 不得不说马叔高明,他在这个时候故意暗示我巡天官会去临渊居,所以我通过洞天门就来到了所谓的临渊居,然后在里面看到了一个被囚禁的马叔。 我一开始并不信任他,但是他虚虚实实,多半说的还可能都是真的,最后我就相信了。 他让我拿上通报符,还告诉我咒诀和巡天官会出现在哪,让我先找到巡天官,实在不行再用通报符。 于是我就上了当,闯进了乾坤阁,并且通报符也被毁了。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巡天官救了我,可巡天官也被骗了,我又一次被马叔骗进了乾坤库里。 这就是整件事的始末了。」 黑武若有所思起来。 「这马正明的确难对付,要不是雷老亮,纵使你再聪明,也是难逃他的算计啊。」 秦丁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说了这么半天了,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随便怎么叫吧,叫黑哥就行。」 「黑哥!」 黑武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你是想知道你爸妈的事对吗?」 「嗯,我很想知道,因为他们最后都变成了五级凶魂,我想不通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筑丹器事件的磁带里说找到了他们,而且好像还发现了他们的肉身,可为什么他们不是活着的?」 黑武沉默了下。 「当初马正明去协助陆小虎去地下道观缉拿凶魂的时候,在那里发现了那块灵石。 就是咱们之前说的,也是马正明刚才手掌中的那个。 陆小虎其实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有这块灵石,他在那次任务里根本没有看到,这应该是马正明先发现的,然后把它藏了起来,所以陆小虎在之后录的磁带里都没提到过灵石,这些也是我们后来调查出的。 既然你知道这块灵石是纪贞远从一位姓宋的道士手中骗来的,那你应该也知道,纪贞远当年用这东西炼制凶魂。」 「我知道,我听的石像那个事件里正好有说这些,而且还 是您去协助的。」 「嗯,那我继续说。那五个失踪的人在做勘察的时候,应该是不小心触碰到了某个机关,于是灵石将他们吸入了某处,我猜测应该是筑丹台上的青铜镜里。 你可能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但是这灵石的确能做到。 他们被吸入青铜镜中后,已经是肉身和魂体分离了。那青铜镜中还有别的凶魂,瞬间就将他们的魂魄浸染成了凶魂。 陆小虎他们前去时,的确发现了失踪的五个人,并且施法将肉身取出,但是肉身无法再接纳变成凶魂的魂魄,所以陆小虎是请示过马正明该怎么处理。 马正明说没有办法,说那肉身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正常,所以就按遇难来处理。」 秦丁听到这里嘴唇微微颤抖。 「黑哥,当时真的没有办法吗?他是不是在骗陆小虎?」 「办法……其实是有的,但是马正明他不想节外生枝,怕引出别的事端,所以就……」 秦丁咬了咬牙,眉头皱起。 黑武看到他这个样子,轻轻摇了下头。 「这件事你不要再纠结了,事已如此,也是天注定的,否则你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应聘。」 秦丁许久没有说话。 「天注定的?那我父母是不是已经喂了荡魂大印?」 「不要去学马正明的口吻,也不要因此而产生怨恨。 他们没有入大印,它们被……那块灵石吸纳了。」 「如果没被灵石吸纳,不也是喂了大印?这两者有区别吗?」 黑武表情严肃。 「当然是有区别的。灵石炼化凶魂,吸纳能量,凶魂也就真的无法.轮回了。 而荡魂大印里封着灵石本体,她在做修行,她会吸食怨气,净化凶魂,这样凶魂也会按录本记录的因果再次轮回,这也是为什么镇压馆需要录本和磁带的缘故。 这件事马正明其实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但他还是用偏激狭隘的恶念来揣测。 即使他现在完全知晓了荡魂大印的秘密,却也因为执念而不愿相信。」 秦丁的眼神黯然下去。 「这么说,我父母还不如投给大印,好歹还有机会。 黑哥,灵石跟荡魂大印是同一块石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马叔为什么会是纪贞远?马元又是谁?」 黑武又一次摇了摇头。 「这件事太复杂了,你要想知道,那我暂且以故事的形式告诉你个大概吧。」 秦丁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黑武。 「马元、纪贞远、马正明,他们三个虽然不是同一时代,却是同一个魂,是某位菩萨的三尸魂。 我讲的这些,你听不懂吧,那么我这样说,每个神仙修道,不管西方还是东方,都需要斩却三尸,才能证道成圣。 这三尸分别为善念、恶念、执念,每一个都有独立个体,而他们如果被斩却后,也会单独修成正果。 虽然斩三尸可以成圣,但没有几个能完全斩却三尸,所以成圣者寥寥可数,而这位菩萨一直无法斩却那执念,全因为一块玄黄顽石。」 ------------ 第123章一切为心造,无心自解脱 屋子里烛火通明,黑武的声音幽幽叙述,仿佛这故事就真实的发生在昨天。 「这位菩萨本是佛祖座下一盏佛灯的灯芯。因听经开悟,具有火之精、火之灵、火之阴与火之魂,他最终成为佛祖的侍者至妙吉祥。 某一天,独龙大王到雷音寺寻衅滋事,他一时犯了嗔怒,用真火将独龙大王烧死,违背了佛家戒规,也犯了恶念,所以被佛祖惩罚到人间,让他去醒悟修行,斩却三尸,方可再回。 这位菩萨下到人间,并未投胎成人,其英俊模样也不复存在,化作凶恶模样失去了记忆变成了马元。 他化身为马元后,在凡间心有戾气,具有五厌贪痴,所以他到了人间便化身为专吃人心的恶孽。 他来到人间后英俊外貌不复存在,转而变为面容丑陋且外形恐怖的模样,并且性情暴虐无端,动不动就把人撕做两半掏人心肝,所以别说寻常人家,就算是妖魔洞府也没人敢收留他,所以他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安身之所。 可这世上偏偏有人不在乎这些,那是一处高山洞府的主人,她没有惧怕他的性情,反而见他无安身之所,还给他腾出一块地方。 马元表面既没有感激也无道谢,但是那颗石头心却有所震动。 这洞府的主人本是一块玄黄顽石,诞生于混沌未分、天地玄黄之外,经过地水火风,修炼成了精灵,化身为一美丽女子叫做石娘。 虽然马元掏心吃人且性情暴虐,但唯独对石娘轻声轻语,从不高声。 时间久了,相处深了,马元对石娘生出了情愫,这便成为了这位菩萨的一个执念情劫。 马元一直觉得自己相貌配不上石娘,从未袒露心声,而石娘早已看出了马元对自己有意,但她一心想修炼成仙,并不想动男女之情,所以二人只是相敬如宾。 就这样天道轮转,十二金仙经历一千五百年都没有斩却三尸,所以犯了红尘之厄,杀伐临身,故降于人间,需要征诛杀伐来完成此劫数。 当然这里肯定不是乱杀无辜,要杀的也是那些平日里杀人吃人无数的妖魔鬼怪,更多的则是应劫之辈。 马元修炼需要吃人心,而石娘修炼是吃怨气,也就是凶魂,所以命里注定他们都会有此劫数。 其中很多事我就不细说了。 那一日石娘的劫数到了,马元不在洞府,石娘被十二金仙之一的一位上仙用法器将其烧出原形,并且烧裂成了几块,还将石娘的元神魂体拘住。 这位上仙发现她是块玄黄顽石,便将最大的一块原石带走,后来炼化成了如今的荡魂大印。 其实这是石娘的劫数,也是她斩却三尸的机遇,只不过她未修炼成正位仙,所以之后才主动进入荡魂大印里修行。 石娘经历了这一劫数,恶尸被毁,善尸后来封为了一位星君,而执尸成为了荡魂大印。 可马元却不知道这些,他回来发现石娘的原石被烧毁,以为石娘已死,所以他一心想着要报仇。 他先收起了剩余的两块残石,一块藏于洞府深处,也就是咱们知道的这块灵石,另外一块他藏在了身上。 为了给石娘报仇,他下山参与了那场浩劫,真正的助纣为虐,贡献了他不少的凶残之力。 但所有终归要顺应天道,他被劫厄在身的上仙设计擒获,即将动手要将他斩杀,这个时候,西方圣人前来将他救下,并且让他放下屠刀。 由于他前身本就是修道之人,被圣人点化,所以顿悟,至此又想起了前身种种,一瞬间幡然悔悟,弃恶从善,立地成佛,于是跟着那位圣人回去成为了马元尊王佛,至此那位菩萨的恶尸斩却,修成了正果。 而这位圣人将尊王佛身上藏着 的那块原石要了过去,扔到了东胜神洲的傲来国一带,而这块原石吸天地之灵气,结成了一块石猴灵胎。」 秦丁听到这里心中异样,就是他再不知道华夏神话,也看过《西游记》这类电视剧,黑武所说的石猴,不会是孙悟空吧。 他惊骇无比,黑武就算当故事来讲,但是看样子应该都是真的。 黑武继续说着。 「菩萨的恶尸虽然回归正道成了尊王佛,但却对石娘有了执念,且难以消除,于是再次降于人间。 之后的事情不必细说,这位菩萨的善尸辗转也修成了正果成为了后来的华耀大帝,而这执念却无法找到石娘本体所以始终无法斩却,依旧在人间驻留。 为了斩却执念,修成正果,这执尸每次在投胎后都会被安排忘却前尘往事。 可就在某次投胎中,他成了纪贞远。 其实所有的事都早已注定,所有命运都早已安排,劫数非应不可,执念难逃恶果。 投胎为纪贞远的这一世,他成为了一名妖道,为皇帝求长生之术,在机缘巧合下让他发现了一位道士手中的灵石,而这块灵石便是千年前他藏于洞府中的石娘原石碎块。 他应该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这块灵石,也没有记起前尘之事,他只是发现这灵石的用途可以炼化高级凶魂,能用来给皇帝炼丹。 他用了计谋,将这块灵石骗来,结果他与这灵石有了某种感应,让他记起了轮回往事,也让执念再次重生。 纪贞远想通过灵石找到石娘本体,所以一直给灵石投喂凶魂增加其能力。 为了让灵石快速充盈,他借由皇帝之手,布下造魂大阵,结果他当时只是凡胎肉身,抵不住灵石的力量,在地下道观那次,被灵石反噬,以失败告终。 而纪贞远死后又回到了善尸华耀大帝那里。 华耀大帝知其为执尸,所以安排纪贞远再次投胎,以助其放下执念完成劫数,这一次他成为了马正明。 而在镇压馆设立时,华耀大帝将马正明推荐就职为这里的知院。 虽然华耀没有说明马正明的身份,但是能派这样一个普通人前来,说明这个人不一般,同样姓马,所以他就是那位菩萨以及华耀大帝在人间的应劫化身,也是一直无法斩却的执尸。 所以不得不说,其实他能在这里当知院,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其实是一场绝妙的安排,也是冥冥中注定的。 在没有与地下道观的灵石感应之前,马正明和前几世一样,是不会记起前尘之事的。 那个时候他很正常,在镇压馆内工作,为人处世都很不错。. 他知道镇压馆内荡魂大印的一点来历,也知道这大印里封印着一位来历不凡的人物,并且跟大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在地下道观抓凶魂遇灵石后,再一次让他有所感应记起了前世的种种,同时他也知道了大印里封着的人,就是他苦苦找寻的石娘。 马正明记起前尘之后,认为是我们将石娘囚禁起来,封印到了其中还利用石娘的能力,这更让他心怀怨恨,所以他一心想破除荡魂大印的封印。 所以那次去协助陆小虎时,马正明将灵石偷拿回镇压馆,私自挪用缉魂使缉拿回来的凶魂去炼制高级凶魂,再去吸纳高级凶魂的能量,发现灵石在吸纳能量后可以让大印上的封印有所松动。 于是他一直炼化凶魂,而那块灵石只要吸纳能量到一定程度后,便能与大印共鸣,就会完全破除封印,他认为到时候就能把石娘救出来了。 就这样他暗中操作了三年,也欺瞒过了巡天官,而今天灵石便能吸满怨能,也是彻底破解封印的日子,所以马正明才一直蛰伏到今天,也不怕 巡天官发觉再回来缉拿他。 我说的这些,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明白。」 「能,能听懂,就是有些事还得慢慢消化。」 「嗯,这些事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秦丁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件让他很疑惑的事,那就是前掌记被天火烧死后到底变成了什么。 他很好奇,却又忽然觉得为什么黑武会如此慷慨地对他透露了这么多事情,他的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惴惴不安。 「呃,我还想知道,前掌记被天火烧死了,我为什么看不见他,他变成了什么?」 黑武沉默了下,眼神有些迷离。 「被执行天罚,被这种天火烧死,魂魄会再次被烧灭,也就是雷老亮死了一次,他的魂体也不能幸免。」 秦丁没太明白,人死了就变成了灵魂,灵魂再次死了,那不就是魂飞魄散吗?可魂飞魄散不应该还能三番五次引导他救他啊,那么前掌记到底变成了什么? 「额,他死了两次,那到底变成了什么?不应该魂飞魄散吗?难道只要藏在画里就没事吗?」 黑武轻轻摇了下头,面色有些凝重。 「不是你想的那样。 在道教中,有这样的说法,「人死为鬼,鬼死为聻(jian),聻死为希,希死为夷」。 鬼是会被杀死的,但鬼死后并不化为虚无,也不会投胎转世,而是变成一种叫「聻」的东西,栖身在一个叫「聻冥幽境」的地方。 鬼是一种灵魂状态,没有实体却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而聻已经失去了灵智,成为了一种虚幻状态,所以你看不到他。 而雷老亮被天火烧灭后变成了聻,他可能没吃今年的俸禄,所以强行保留了一丝灵智还记得一些事,所以藏在了他的那幅画中。」 秦丁摸了摸兜,里面放着两颗毛桃。 「那他如果吃了俸禄会怎么样?」 「如果他吃了俸禄,可能就会忘却之前的一些事,或许在某处虚幻境地,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吧,这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归宿。」 「原来是这样。那如果不吃俸禄,是不是有办法离开镇压馆?」 黑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秦丁,而秦丁觉得自己现在知道了这么多,恐怕这话也是白问,吃不吃俸禄都得在这里当一辈子掌记了。 「黑哥?」 秦丁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的蜡烛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明灭不定,黑武将手中的画轴一抖,那幅画被展开,画中的老者正抱着一个葫芦望向他。 秦丁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黑武,而黑武的脸上却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 「你肯定出不去了,但是也当不成掌记了。」 「啊?」秦丁感觉要有事情发生。 而黑武接着说道:「你看你的脚下。」 秦丁不明所以,赶忙低头往脚下看去,只见在脚边的位置,有一大摊暗色的人形痕迹。 秦丁先是疑惑,可当他再次细看时,脑子却一下变得空白。 他刚才受天火时就趴在那里。 他猛地抬起了头,满眼惊愕地看向了黑武。 「我,我死了?」 黑武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在他面前突然慢慢虚化抖动起来,而秦丁还没有从惊愕恐惧中出来,这一屋子的蜡烛全灭了。 屋子里回荡起了黑武的声音。 「一切为心造,无心自解脱。」 黑暗向秦丁裹挟而来,仿佛有千斤巨力将他拽入深渊。 ------------ 第124章我还活着? 眼皮异常沉重,思绪像是从某个深渊里又倒灌回来,之前的很多记忆被打碎了,纷乱嘈杂无法聚集。 秦丁还没有睁开眼,却听到了有人在旁边说话。 「这次的剂量是不是有些大,怎么这么久他还没有醒?」 「剂量没有问题,是他的病情加重了。 再这么下去,恐怕会更严重,到时候意识也会更加错乱,甚至以后可能会在他幻想的世界里永远醒不过来。」 秦丁觉得这两个人的声音好熟悉啊,可他们在说什么。 他试图睁开眼,可一道耀眼的光却让他无法完全睁开,他的眼睛感到微微刺痛,仿佛之前他身处黑暗久别光照。 他本能地想伸手去遮挡下,却突然发现手臂无法动弹,似乎有什么东西绑住了他。 熟悉的声音又传来了,同时有人拿手按住了他的肩头。 「他醒了!」 「先不要乱动。」 秦丁没有继续动,他的脑子逐渐清醒起来,他现在在哪?为什么会被绑着。 身上束缚捆绑的感觉让他感到怪异和恐慌,而脑中记忆的碎片隐约折射出了一些画面,那是一间满是蜡烛的房间,还有一张男人的脸。 秦丁忽然想起来了。 他刚才是在镇压馆内的乾坤库里,那个叫黑武的男人给他讲了很多事情,最后让他看脚边,而他看到了脚边地面上的烧痕,那分明是一个人曾经趴过的轮廓。 而那轮廓就是他的,也就是说,他死了,他被天火烧死了。 一想到这里,惊骇的情绪无法控制,他浑身开始扭动想挣扎坐起。 「马正明!稳住你的情绪。」 秦丁已经顾不得光照带来的刺痛,这人在说什么,马正明?为什么他们在叫马叔的名字,怎么回事。 秦丁使劲眨动着眼睛,同时也快速地适应了光亮,他没在挣扎。 视线对焦,秦丁看到了两张并不陌生的面孔。 怎么会是他们? 秦丁看到他左边站着的男人是黑武,右边的男人是冯远,而冯远的眼睛里并没有双瞳。 秦丁相当诧异,他难道没有死? 黑武和冯远都在,一定是他们救了自己。 秦丁感到浑身有种说不上来的束缚感,让他异常难受。 他想再次伸手抬腿,却发现他的上半身被一件奇怪的衣服裹住了,而下半身好像被带子捆在了床上。 「马正明,你先不要乱动,一会儿给你松开。」 「他……现在不是马正明。」 秦丁看向黑武,心中止不住的怪异。而黑武发现他情绪稍微平缓,又开口说道:「你……现在是谁?」 「黑哥,我是秦丁啊,为什么绑着我?」 黑武与旁边的冯远对视了下,表情都有些凝重。 而秦丁此刻却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他觉得不是自己听错了吧,他说话的声音为什么跟马叔的一样。 「你……叫秦丁?」 秦丁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他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怎么会这么诡异。 他试图再次说话,验证是不是自己出现了什么错觉。 「您……不认识我了?你们应该……应该认识我啊。」 秦丁说完更害怕了,因为那声音的确不是他的。 黑武微微眯了下眼,稍稍有些困惑。 「那你认不认识马正明?」 秦丁的脑子空白了几秒。 「我,我的声音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先不要着急也别害怕 ,我一会会给你解释的。你先回答我,认识马正明吗?」 「认,认识。可是……我的声音……怎么会是马正明的啊。」 两个男人又对视了一眼。 「你在哪见过马正明?怎么认识他的?」 「他是镇压馆内的知院,我是那里的掌记,您是调查司的司隶,冯大哥是侦缉所的所长啊。 你们怎么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不要激动。」 秦丁完全听不明白了,他好混乱。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刚才您和我不是在乾坤库里吗,然后您让我看脚下,我以为我被天火烧死了。 然后睁开眼就这样了,我没有死是吗?这里是哪?」 「这儿是第六精神病院。」 秦丁心中闪了一下,瞬间变得安静。 第六精神病院?他现在在云中市的精神病院? 秦丁不可思议地努力支起脖子又一次看了眼身上绑着的衣物,那的确是给精神病人穿的约束服,接着他朝天花板以及周围看去,这间屋子的确看起来像是病房,而眼前的黑武和冯远,也都穿着白大褂,一副医生的模样。 秦丁头又落回到枕头上,眼睛瞪得很大,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这里是精神病院,而他被绑在床上,黑武和冯远奇怪的对话,还有自己的声音变成了马叔的,难不成……自己是精神病人? 脑子有几秒又木住了,接着之前发生的一切,陆陆续续翻转涌来。 他清晰地记得所有,他敢肯定,那都是真真实实经历过和发生过的,不可能是假的,更不可能是幻觉。 难道之后他出了什么状况?所以才进了精神病院,但是黑武和冯远又是怎么回事? 秦丁困惑极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出什么事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件事有些复杂,不过你的确是生病了。」 「我多会儿病的?什么时候送进来的?能给我面镜子吗?」 秦丁想问得太多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快要分裂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如果可以,我们需要去另外一间屋子来谈这件事。」 「感觉?要有什么感觉,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被绑着。」 「我们现在给你撤掉约束衣,但是你得保证自己的情绪要稳定。」 「您是叫黑武吗?他的名字是叫冯远?」 「是的。」 叫黑武的医生并没有对秦丁知晓他们的名字而感到意外和吃惊,他示意冯医生跟他一起去解除秦丁身上的束缚带和约束衣。 不一会,秦丁坐起来了,但是他感到有些眩晕,所以短暂闭起了眼睛。 「感到头晕是正常的,毕竟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睡觉。」 秦丁实在搞不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了,他也没有去问,然后再次睁开眼睛。 他伸出双手看了眼,这是一双枯瘦干瘪的手,跟他原本的手简直天差地别。 他足足愣了有十多秒,他难以置信,这双干枯的手会是他的。 惊恐下,他赶快用手去摸自己的脸,发现这张脸同样瘦削,而下颌骨棱角分明,那脸型是张方脸。 秦丁感到呼吸的空气都是凉的,双腿也感到有些软。 「我,我怎么变成了别人?」 黑医生把手放到了他的肩头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你先不要慌也不要害怕,咱们先去问诊室一下,我会给你解答一些情况。」 秦丁往床下看了眼,一双陌生的鞋在下面。 他下了床,穿上这双鞋,感到怪异极了。 黑医生走在前面,冯医生在他身后,他们出了这扇门到了走廊里。 走廊很长,也很幽暗,地面是水泥铺成的,有些地方已经被走得光滑如镜了,而墙围是深绿色的漆刷成的,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走廊两边没几步就有一扇门,他们并没有走多远,黑医生将他们带进了一间屋子里。 秦丁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间,别说时间了,他脑子都很混乱。 这间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靠墙一个柜子,屋中间一张长桌,长桌前后各有一把凳子。 「小冯,你去别的屋子搬个凳子在旁边听。」 秦丁没有等黑医生发话,已经坐在了长桌前。 黑医生也随之坐到了对面的凳子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 秦丁看到那是个录音机,和他在镇压馆里用的那个一模一样。 看来医生要录制他们的对话,他感到更加怪异了,这看起来像是缉魂使在工作。 冯医生从门外进来,把凳子放下,还捧着一本笔记,想是要记录什么。 黑医生在秦丁对面把录音机打开了,然后语调平和。 「我现在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有疑问可以提出。」 秦丁微微点了下头,手脚却是冰凉。 「你多大?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丁,18岁。」 「18岁?那你还在上学吧?」 「我已经高考完了,没打算继续念书。」 「你刚才说你认识马正明,是在哪里认识的?」 「在……在凶魂镇压馆。他是管理员,我应聘的录.入员。」 黑医生并没有表现得吃惊,仿佛他们知道有这个地方,而秦丁说完后却有些别扭,他觉得如果这是精神病院,他现在说的这些会不会让他看起来更像精神有问题了。 「你在……那个镇压馆里当了多久的录.入员?」 「也就七八天吧。我前不久刚应聘进去的。」 黑医生跟冯医生对视了一眼,然后将目光又落回了秦丁身上。 而秦丁突然想到了什么。 「额,我能问一下,现在是2000年7月吗?」 「是的。现在是2000年7月24日。」 秦丁暗想,这个日期是对的,出事那天是23号,也就是说已经过了一天。 「为什么要问日期?你应聘进镇压馆内是多会儿的事?」 「我是在7月15去的。」 「那是不是你的记忆里,只记得七月的事?或者更精准些,只记得这七八天的事?之前的都没有印象了。」 「不是,我之前都有完整的记忆,不是光有这个月的。 黑哥,你们不会是在搞什么事情吧?」 秦丁感到太混乱了,明明刚发生的那一切,明明面前的人是黑武,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黑医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秦丁有些着急,看黑武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而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所以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接下来不说实话。 「我,我可能刚才说的事情,你们会产生一些误会,会觉得离奇荒谬,但是我没有疯,我的确是在那个地方认识的马叔。 不信你们可以去查青石巷四号老宅。」 「青石巷四号老宅?」 「对,玉江区青石巷四号,就是当做古建筑保护起来的那片老宅。」 黑武微微皱起了眉,面色有些担忧。 「我没听说过这个地方,玉江区没有这个地方。」 ------------ 第125章多重人格 秦丁的心像是漏掉了一拍,有一瞬间脑子都不运作了。 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城市叫云中市,连第六精神医院都存在,青石巷四号怎么可能不存在呢? 「这是云中市吧?」 「是的。」 「那怎么可能没有青石巷四号呢?那里前段时间不是发生过火灾吗,这新闻还上过报纸啊。」 「报纸?我每天都会看,别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条新闻,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啊。」 秦丁内心生出一丝怒气,他忽然觉得这黑武不会是专门在骗他,让他觉得自己疯了。 「我不信,我要出去问问别人。」 「我到时候会安排人出去查,但是前提是你现在要控制好情绪。」 秦丁烦躁地揉了揉脸,可手上传来的陌生触感让他快要扭曲了。 「你不要着急,我现在给你看样东西再说。」 秦丁把手拿开,看向了黑武,而黑武欠身拉开了桌子上的抽屉,然后拿出一面小圆镜。 他没有递给秦丁,而是起身转到秦丁这边,然后让他照了一下。 秦丁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看到镜子里的面容时还是忍不住震颤。 就算镜子里的面容枯槁,他也能认出那是马叔的脸。 恐惧和惊愕让秦丁无法说出任何话,他恨不得自己真的疯掉。 黑医生看到他这个样子,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将镜子收回,又做回了凳子上。 「这是你吗?」 不知道为什么,秦丁忽然有些绝望,他不但搞不清这件事,也分辨不出这个世界的真假,他难道真的只是病了?之前发生的事都是一场梦? 可他真真切切感受过很多东西啊,怎么可能是发病时的幻象。 「你可能接受不了,但你的确是一个人分裂出的独立人格,而这个人就是马正明。」 如果之前经历和感受的都是一场幻觉,秦丁能接受,但是说他是马正明分裂出的一个人格,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可现在事实如此,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呢?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会在这个人的身体里,我不是他精神分裂出的,我在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的,是独立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们,你们能不能去查一下,我是有身份证的,我的家庭住址和我父母都是真实存在的。」 黑医生沉默了。 「你先不要着急,查我们会查的,因为不查的话,可能你无法相信对吧?」 「我,我是真实存在的。」 「既然你实在无法理解,那我就先将这件事说一遍,这样能让你更好地了解自己。 马正明是十年前被公安机关扭送到这里的,做强制医疗。」 秦丁听到这儿瞬间就想起了死玉事件里的那个把全家割头的李友田。 李友田被抓后,因为精神问题并没有承担刑事责任,而是做了强制医疗。 如果马正明也被强制医疗,莫非他也杀了人? 「他,他杀人了?」 「对,他杀人了,而且还是连环凶案。 他专挑男性下手,做了四起,每次把被害人杀死,将心脏掏走,回家煮熟吃。」 秦丁的脸抽搐了下,这倒是跟马元有一拼。 「本来这种恶性连环杀人案肯定是要判他死刑的,但抓到他之后,他表现却很不正常。 他不承认他是马正明,他说他叫马元,是他杀的人。」 秦丁心里一惊,这怎么还真是马元。 「马正明在公安局一会变成了马元,一 会又是他自己,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很明显又不相同。 而且证词也不一样,马正明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没杀过人,而马元倒是承认了,并且细节都对上了。 马正明虽然没有承认杀人,可是精神状态也不好,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结合这些,公安觉得他可能精神出现了问题。 于是公安一面调来专业医生检查,一面又去调查马正明之前的情况。 之后医生诊断出马正明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而且还因为某种刺激形成了多重人格,叫马元的这个便是他的一个人格。 而公安查到,马正明平时乐于助人,性格憨厚,不管在邻居眼中还是同事口中,都是一个好人,并且他对妻子也非常好,两个人很恩爱。 但是后来他开车接他妻子回家,有同事搭车,其实并不顺道,但他还是送那个人回家,结果在路上发生了车祸。 他的妻子在那场车祸中死了,而他脑袋受了重创,导致昏迷了很久。 等他醒来之后,得知妻子死讯,因为自责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于是突然受了刺激性情大变。 他发了疯地说他妻子是被哪位神仙烧死的,他要报仇,说他后脑能伸出一只手,可以手撕上仙,掏心掏肺。 其实在那个时候,马正明因为脑部创伤又外加精神刺激,已经有了精神分裂的征兆,第一个人格也应该是那个时候产生的,但是那个时候人们只认为他受打击太大才这样,并没有太在意,之后马正明又恢复了正常,所以更没有人注意他的变化了。 然后没过多久,就发生了连环掏心案。 由于马正明是患病期作案,所以免除了刑事责任,但还是进行了强制医疗,就送进我们这里了。 起初我们治疗的时候,发现他只有一个副人格,就是马元。 在马正明被送来的前期,出现过几次人格切换,但经过治疗后,又没有外界诱因的刺激,所以他基本都是主人格在线。 后来副人格偶尔也出现,这个人格很暴躁,我们也采取了综合治疗,尽量引导副人格跟主人格融合。 虽然整体来说马正明的多重人格病情还算稳定,但是他的主人格却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 他的妄想症比较严重,发病的时候会昏厥,等醒了之后,会说出一堆奇奇怪怪的场景,他说得越真实他的病就越严重。 为了进一步了解他的病情,我们曾经做了催眠实验,发现他意识里构造了一个虚拟的地方,这个地方叫凶魂镇压馆。 我们在对他的精神分析和情绪来源综合判断,推测出他的病因是由于那次车祸。 他的妻子车祸离世,他的脑部神经也受到了损伤,所以他整个人的身心都受了极大的刺激,所以才导致他精神出现问题。 有些细节我就不细说了。就这样我们一直在治疗疏导一边研究,他的病情也时好时坏。 一晃眼几年过去,也就是在三年前吧,我们这里突然送来了一个病人,是考古所的人,本来就有家族遗传精神病史,然后在工作的时候吓着了,引起了精神失常。 这个人送到医院里的时候,一直大喊大叫,说他发现了一块上古灵石,可以炼化出凶魂。 这人的喊叫声也许被马正明听到了,从那天开始,马正明突然就分裂出了第二个副人格纪贞远。」 秦丁感到他的脸皮抽搐了下,也不知道是他听到这件事惊讶所致,还是本身这幅皮囊有所感应。 可不管是哪一种,黑武说得越来越真,让秦丁感到害怕。 「这个人格呢,是一名古代道士,话比较少,说他是为皇帝炼丹的,用一块灵石可以炼化魂魄制 作长生丹药。 所以我们怀疑马正明是受了那个患者的言语刺激,才出现了这个人格。 新人格虽然话不多,但是描述的一些事,跟主人格又有了关联。 纪贞远说他一直在找寻所爱之人,说凶魂镇压馆里有一枚荡魂大印,他的爱人被封印在了里面,他现在要救这女子出来。 我们当时怀疑,他所说的女子,跟现实对照,可能是马正明的妻子,而新人格就是为了想要救自己的妻子而产生的。 那个时候马正明有了两个副人格,他的主人格性情突然也有了变化,他的话也开始变少,动不动就睡觉,有时候怎么叫都叫不醒,等叫醒他也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 所以我们怀疑他的病情加重了,陷入了自己的虚幻世界里。 就这样直到八天前,马正明的两个副人格突然都出现了。 其中出现马元这个人格时,他还打伤了医护人员,所以不得已将他束缚起来了。 之后他恢复成主人格,也不说话,只是睡觉,有时候醒了吃点东西喝点水,接着又继续睡。 我们进行了治疗,但是效果并不理想,而且在今天上午的时候,马元这个人格又出现了,把护士都打伤了,我们这才把他又一次绑住了。 马正明因为丧妻而受了巨大刺激,他一开始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觉得老天不公,于是分裂出了马元这个残暴的人格,之后主人格给自己内心设立起一座虚拟的地方用来镇压凶魂,也许是想镇压住自己的恶念,而纪贞远的出现,则是对他妻子的想念造成的。ap. 而你,我们现在来谈谈你,你的出现是为了什么? 这样,先说说你听完我说的这些,有什么感觉?」 秦丁觉得这莫不是黑武在跟他开玩笑吧,他现在脑子如此清明,居然是马正明新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 即使黑武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而且里面的事情和他所经历的事情一一对应,但他也不能相信。 可是不相信,又怎么去解释自己的身体是马叔的。 秦丁也不知道了,这让他感到非常混乱。 他决定不再做任何辩驳,因为没有用,在这两位医生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分裂出的副人格。 「您的意思,我是马正明新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 「是的。」 索性就这样吧,秦丁也毫无办法。 「那现在怎么办?我是不是睡一觉就不是我了?」 「这个很有可能,不过,我们需要在你切换前问清楚一些事。」 「还问啥?」 「你说你在镇压馆里当录.入员,马正明当管理员,那马元和纪贞远你认识吗?他们在不在里面,有没有职位?」 「我知道他们,而且我知道他们三个是同一个人,他们在镇压馆里没有职位。」 「你知道他们三个是同一个人?」 「是啊,马元转世为纪贞远,纪贞远转世为马正明。他们三个是同一个人。」 秦丁觉得这样说更像精神病了。 黑医生和冯医生对视一眼,表情再次凝重。 「他们三个是同一个人?那你呢?你是谁?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吗?」 ------------ 第126章无心果(大结局) 秦丁有些无奈。 「我是谁?我是秦丁,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我说了你们也不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的身体里。」 「你出现之前,有没有见过他们三个?他们三个都怎么了?」 「我再说一遍,他们不是三个人,同时出现不了,他们是同一个人,他们的执念是要破荡魂大印的封印,救里面的人。 我本来已经被马正明烧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体里。」 黑医生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秦丁沉默了下。 「那他们三个,后来有没有救出大印里的人?」 秦丁也沉默了,他突然记起,之前黑武在乾坤库里说过,马叔没有被抓住,而是死了,那就代表没有破掉封印。 没有破封印,就代表着他们没有救出大印里封着的人,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失败了,还意味着什么,好像呼之欲出,好像他之前提过,可此时,秦丁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了。 「他们应该失败了。」 黑医生看着秦丁。 「失败了,那你的出现,会不会跟他们失败了有关?」 秦丁伸出手揉了揉脸。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快疯了。我出现能干什么?他们失败了,我能干什么呢?」 「他们如果失败了,有没有可能,还会继续想办法卷土重来?因为那是他们一直想做的事?」 秦丁愣了下,把手放了下来。 「您是说,我的出现不是偶然,那么我是来阻止他们的?」 「如果你说他们三是同一个人,而你跟他们不一样,那么你的出现,也许带着马正明的某种期望?能拯救劫数,又或许你带着某个使命是来结束这一切?」 秦丁脑子嗡了一下,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期望?使命?劫数?结束? 秦丁眉毛拧在了一起,他乱得很。 「那我有没有可能取代主人格?」 「尽量不要想着取代谁。虽然你认为你是独立存在的,但是你们却住在同一个身体里。 你们需要的是互相了解、包容、和解。」 黑武把录音机按了一下。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我看你需要休息一下。 你得回之前那个房间,我们得观察一段时间。」 「哦!」 很快秦丁被送了回去。 这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床,再没有任何家具。 他回去后就躺到了床上,他在想,会不会这其实也是一场梦。 可是,这如果是一场梦,醒了之后又会在哪里,他又会是谁? 不知为什么,一阵困意袭来,他睡着了。 秦丁没有做梦,仿佛在虚无中沉睡。 「都两天了,他还没有醒。」 「呼吸心率都正常,但是……」 秦丁还没有睁眼,就已经听到了黑武和冯远的声音。 他的眼皮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日光灯还是让眼睛有些不舒服,他伸手去挡。 这一次他没有被束缚捆绑,手成功地挡到了额前。 「他醒了。」 秦丁将意识聚拢,他清晰地感受到,他还是他自己。 他想坐起来,胃里有点恶心,但那是因为饥饿造成的。他感到身上很沉,此时有双手托住了他的后背,慢慢将他推了起来。 「黑哥,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你是秦丁?」 「嗯。」 「小冯,去食堂弄碗粥。」 「我睡了多久?」 「两天。」 「啊?我怎么睡了那么久?」 黑武面带忧虑。 「这病情不容乐观。你有没有做梦,或者见到他们?」 秦丁摇了摇头。 「我没有做梦,更没见到谁,或许我不记得了吧。 这两天他们都没有出现吗?」 「没有。」 「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三个都消失了,我取代了他们?」 「不知道。但是我认为你不能总这样睡觉了。一会吃点东西,我带你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好。」 秦丁在吃完冯医生送来的粥之后,被黑医生带到了病人活动的大院里。 此时接近中午,外面阳光明媚,这让秦丁感受到了一丝真实。 不管之前在镇压馆还是莫名其妙在这里,真的好像是一场大梦。 这院子说大不大,跟两个篮球场差不多。 院子里零星种着几棵树,有十来个人分散在各处,有的在活动,有的则是呆坐着看天,还有人在打拳,还有人在对着空气说话,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穿着明显的病号服,看起来还挺像哪个活动广场。 「咱们去那边坐一会,晒晒太阳,有助于改善心情。」 黑医生将他领到了一棵树前的排椅上,秦丁并不想说话,他总感到这一切隐隐泛着怪异。 黑医生见他有些沉默。 「你看今天院子里的人真不少啊,天气一好,他们也愿意出来。」 阳光洒在身上,秦丁却没有感到晒。 他微微眯眼,这大伏天的,坐在阳光里,怎么连热都感觉不到呢? 黑医生在他旁边继续说着。 「这个地方呢,聚集着最奇妙的人,这些人呢千奇百怪。 你看那边对着空气说话的那个女生,她叫刘丽。」 刘丽?秦丁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三年前吧,她跟她朋友大半夜的非要去废弃工厂的地下室探险,这一探不要紧,受了极度惊吓,精神就出了问题。」 秦丁无神的目光突然一亮,他看向了黑医生,而黑医生边说边正在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人。 「据她描述,他们在那次地下室探险时,被一个叫刘海平的鬼缠上了,而她的朋友全被刘海平害死了。」 秦丁听到这脸不由抽搐。 这不是磁带里的事件吗?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他真的只是马正明分裂出的一个人格,而那些磁带里的故事,其实都只是从这病院里听到的,然后映射到了某个幻觉里? 他没有说话,却有些喉咙发干。 黑医生继续说着,用手还指了一下。 「你看那个,那个练太极拳的,他没得病之前根本不会这些,但是得病后,无时无刻都在比划,而且你看他也就50来岁吧,但做派和举动就和八十多岁的老人一样。 他被送来的时候挺吓人的,身上穿着一身寿衣,谁给他脱他就要跟谁玩命。 其实吧,他就是典型的因为内疚而产生的精神分裂。 一部分原因是由他父亲引起的,另外他也遭受了生意上的打击。」 秦丁实在忍不住了。 「他父亲不会是位81岁的老人,已经去世了吧。」 黑医生转过了头,并没有一丝惊讶,这反倒让秦丁感到异样。 「是的,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他给他爸办丧事,嫌他爸81岁去世不吉利,给子孙没带来好运,所以就没给老人穿寿衣。」 黑医生依旧没有吃惊,仿佛秦丁知道这些很正常。 「还有呢?」 「还有?您不觉得我能知道这些很奇怪吗?」 黑医生没有在看他。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应该是马正明跟这些患者接触过,或者听说过吧,所以作为副人格的你能知道也不算意外。」 秦丁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人。 「这些病人里面,肯定也有去过古镇之后,因为一个衣柜疯了的;也有因为参与修筑一座古塔疯了;有小护士疯掉的,有因为一个石像或者给人打扫保洁疯掉的,对对,还有一个,因为每天晚上有人敲他家门,疯了,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犯了案子,他叫李友田,把全家杀了。」 秦丁说这些像极了一种发泄,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疯可是一切看起来他就是疯了。 他用手又一次搓了搓脸,干枯的双手给脸上带来的触感很是瘆人。 「一切都会好起来。」 「好起来?是让我和主人格融合吗?让我变成马正明?那我还能记起自己是谁吗?」 黑医生站了起来,把手放到了他的肩头上拍了拍,并没有说话。 秦丁抬起头看向黑医生,阳光刺眼,他看不太清。 远处传来喊声,那是冯医生在喊黑医生。 「你自己在这里晒会太阳,也许晒够了,一切就想明白了。」 秦丁无法理解这些话,这都说得什么。 太阳在半空除了耀眼,似乎没有一点温度,秦丁感觉不到温暖。 这让他突然想起了那种蜡烛,也同样点燃没有该有的温度。 难道……这里只是一场幻觉?可现在有什么证据说明这不是幻觉? 「哗啦……哗啦…唰啦哗啦……扑通。」 秦丁听到身后有树叶树枝被扒拉的声响。 他赶快转过头看去,一个留着长发的中年大叔刚从树上跳了下来,正在往兜里揣东西,那身病号服白得晃眼。 「咦,你是新来的吗?」 秦丁有些奇怪。 「您没见过我吗?」 中年大叔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像说谎,他从树下绕过来,坐在了秦丁旁边。 秦丁忍不住又说道:「您才是新来的吧?我……我这副皮囊都在这里待了有十年了,还能没见过我?」 秦丁说完又有些后悔,这人明显也是病人,怎么能跟精神病人讲逻辑呢。 「我真没见过你。你肯定是重症区的,或者……在外面犯过事儿的吧。 这俩地方的病人是不允许在这个大院溜达的。 不对,你要是这俩地方出来的,应该有特殊监护,你到底是哪个区的?我真没见过你。」 从大叔的言语里,秦丁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个精神病人。 「您是说,重症区和在外面犯过事儿的人,都不允许来这里?」 「对呀。」 秦丁忽然从这句话里想到了什么,如果这位大叔没见过他,而马正明是犯过事的,那么黑医生刚才怎么就那么笃定,马正明从前跟这些病人接触过,了解到他们的过去呢? 这个地方有问题,黑医生也有问题,那么可不可以说明,自己并没有疯,只是掉入了这样奇怪的世界里。 秦丁往这位中年大叔身上看了眼。 「您是因为什么进来的?看您说话挺正常的。」 中年大叔笑了下,往四下看了眼,然后压低声音。 「嗐,我说给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吧,我其实没有病。」 秦 丁崩了下嘴,这么看起来的话,大叔应该是有病的。 「怎么?你不信?呵,不信就不信吧。不过这里比外面强百倍。 这里的人不用勾心斗角,你别看他们都是病人,单纯的很。在这里生活,无忧无虑多自在啊。 而且就算我有些奇奇怪怪的举动,也没人在意地把我当成异类的。」 秦丁这个时候倒是有些相信大叔说的了。 「诶?你说你不是新来的,那你是从哪来的?我看你也挺正常的,是病好了吗?」 秦丁苦笑了下。 「我到底有没有病我都分不清,可能有吧,我在这幅皮囊里的确是新来的。」 「哦,我能明白你说的。」 「你能明白?」 「明白啊,我以前也见过这种病人,一会是一个人,一会儿又是另外一个人,就像好几个人住在一个身体里,是不是这种?」 秦丁被这大叔逗乐了。 「对,您说的没错。」 「其实吧,住在身体里的这些人呢,其实可能是同一个人。」 秦丁表情有些黯然。 「怎么?你不赞成我说的?」 「我也不知道。这身体里加上我一共四个人。但我不是这身体里的真正主人。 我是被分裂出来的一个,其他两个,一个变态残暴,一个执着救人,但是他们两个跟主人格是同一个,我并不是,至少我认为不是。」 大叔想了想。 「如果他们三个是同一个人,那就是代表三个不同的面。 一个善,一个恶,一个执。」 秦丁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了黑武之前讲的那个神话故事,他在心中一一开始对号。 马正明是善念,马元是恶念,纪贞远是执念。 善念建了座凶魂镇压馆,恶念在害人,执念想破除封印救人。 但是黑武曾经说过,马叔的恶念和善念都修成了正果,只有执念没有。 大叔继续说着。 「你知道精神病的根源是什么吗?」 秦丁看着这位大叔没有说话,他觉得这大叔好像知道很多。 「根源就是执念。其实这个世上别说有病没病的,就算那神鬼魔仙,最难放下的也是执念。 所以,如果你们这四个都放下执念,那么就应该能正常了。」 放下执念?马正明的执念是破封印,但是自己的执念又是什么呢?是爸妈吗? 马正明到死都没有放下,而自己如果放下了父母,就不可能到了这个无法辨别真假的世界里了。 「该如何放下呢?」 大叔笑呵呵地看着秦丁,然后左右又看了眼,缩缩脖子低声说道:「执念很难放下,不过……我跟你说的这些你不能告诉别人。」 秦丁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人,这大叔其实有种隐隐的精神不正常。 「额,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大叔从兜子里往出掏了掏,然后伸手展开。 秦丁看到大叔掌心处,躺着一枚……毛桃。 秦丁脑袋嗡了一下,这不是俸禄吗,名叫无心果。 大叔只是展示了下,便迅速把手收回。 「这是我刚摘的,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自在果。只要吃了它,就能忘却烦恼,放下执念,逍遥自在。」 放下执念,逍遥自在? 好多事像丝线一样穿梭缠绕,秦丁在这丝线里仿佛看到了引导他出去的路。 「一念执着,万般无奈。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大叔的确有 些神经兮兮,说完后没有打一声招呼,趁着秦丁发愣就自顾自起身,边念叨着边走向远处。 「您是谁?」 大叔没有回答,乐呵地继续往前走,看起来像位不太正经的高人。 秦丁慌忙摸自己的口袋,他身体一滞,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两颗毛桃。 院子里突然一阵骚动,有两名医生从楼里跑了出来,边喊边朝大叔指去。 「雷霈岩,你怎么跑到这儿了,你给我站住,该吃药了。」 秦丁惊愕地看向院中,那位大叔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跑进了另外一座楼里。 雷霈岩?霈岩,前掌记? 秦丁的心潮起伏,霈岩又在指引他,在解救他吗? 他眼睛忍不住有些湿润,也同时明白了,如果这里看到了雷叔,那么证明这个地方,应该是在那幅画中。 怪不得一切那么怪异,黑武在最后一刻会将手中的那幅画展开。 他突然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在马叔的身体里。 因为他死了,马叔也死了,他们都变成了聻,都来到了这里。 而他和马叔都没有吃俸禄,所以马叔依旧带着执念,而自己的使命,是为了斩却马叔的执念。 想到这里,秦丁没再犹豫,事不宜迟,他将手中的一颗毛桃放入了嘴中。 一瞬间光明翻转,场景消失,无数画面接踵而来又快速离去。 在某一个纷乱的镜头里,秦丁好像看到了马叔笑着在看向一名女子。 接着四下变的寂静,周围混沌起来,秦丁似乎又坠入了某片未知黑暗。 「儿子,别写了,快过来吃饭,吃完再写。」 这熟悉的声音让黑暗中的意识迅速聚拢,眼瞳聚焦,秦丁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写字台前。 眼前的环境是那么地熟悉,他不敢相信,他在自己的家里。 「干吗呢?老秦,你快叫叫你儿子,都过来吃饭啊,叫了几次了,让我端你们嘴边喂你们吃啊?」 秦丁不可思议地朝左边看去,一张饭桌上摆满了饭菜,而门那里一个男人的脸探了出来。 「吾儿快点,你妈一会又要生气了。」 秦丁再也抑制不住了,他站起身冲到了男人面前,狠狠抱住了他的父亲。 他父亲显然有些惊讶。 「你这小子在干吗?怎么了?」 秦丁没有说话,慢慢松开了父亲,他两步走到了厨房,拥抱了下正要洗抹布的母亲。 「哎呀,你干吗呢?」 这个时候他父亲也走到了厨房,而秦丁重新伸出双臂,三口人紧紧拥在了一起。 眼泪实在无法抑制,思念在这一刻决堤,声音哽咽。 「爸,妈,你们都在,你们都在,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秦丁多么希望这一切是真的该有多好,可他分明记得所有,所以这只是场幻象。 「傻孩子,我们一直都在啊。」 秦丁的心忍不住再次酸涩,他再也不想失去,哪怕这一切都是虚幻。 他吃的那颗俸禄是否让马叔忘却了执念?而自己呢? 秦丁缓缓松开了父母,他摸向了衣兜,而那里有着一枚小小的东西。 秦丁依旧没有犹豫,将无心果放入了嘴中。 天地再次反转,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又一次聚拢,还没睁眼,秦丁便已经从眼皮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旁边传来说话声,那情绪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还有不可思议。 「老秦,老秦。你快来看,儿子眼皮好像动 了。」 秦丁感到这声音无比熟悉,那好像是母亲的声音。 「儿子,儿子?能听见吗?」 秦丁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眸的是熟悉的面庞,他们不知为何面色急切,眼睛通红。 「妈,爸,我,我怎么了?」 旁边一名身材高大的医生说道:「秦先生张女士,先不要太激动了,我们现在得对他进行一下检查。 秦丁忽然觉得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是谁,他有些疑惑地微微转头看向了那名医生,可那张脸,他根本不认识。 「儿子,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咱们先不要问了,让黑医生给看看。」 「我,我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了?」 「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秦丁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你在三年前,跟同学一起去青石巷那边的老宅探险,晚上在那里过夜,蜡烛把油毡布点着了,引起了火灾。 你和你同学吸入了毒烟昏迷了,火把屋子点燃了,你靠近门口,只是被砸到了头部,没被烧死,而你的同学全遇难了。 然后你送来的时候,头部损伤比较严重,一直处于昏迷,和植物人也差不多。 这一晃就三年,你爸妈一点都没有放弃你,他们说你一定能醒。」 秦丁转回头,看向父母,而他们露出了久违的笑。 楼下传来了谁的哼曲,那是京剧腔调。 「一执一念一枉然,一悲一喜一浮生。」 (完结) ------------ 《凶魂镇压馆》完结感言 不知不觉,又一本书结束了。 这是我写的第三本书。 距离上一本完结已经有一年多了,短短四十多万字耗费这么久,也很惭愧。 去年《六孛局非寻常报告》(被屏蔽了)完结之后,便开始写这本书,但由于工作繁忙,又加之生活上的琐事,到后来还遇到了一些貌似灵异的事件,导致中途断笔。 后来觉得不能再这样了,做事该有始有终,就调整了下心态开始更新,但还是拖了这么久才完成,实在抱歉。【正好遇到yq,基本全在此期间完成。(˵¯͒〰¯͒˵)】 这本书的场景单一,人物关系也不复杂,但想在这个小小空间中有所作为,还是稍稍用了一点心思。 而磁带里的单元事件,每个都是根据现实里的所见所闻的一些灵异事件幻想改编的。总体来说这本书没有之前那两本写得累,不过也不轻松。 这本书是以道教神话故事为背景,也是以道教里的人物为原型的,写的时候有些名讳需要避讳一下,毕竟有敬畏之心,不敢太过造次和放肆。(如有冒犯,请见谅!) 这本书的场景非常单一,埋了一些伏笔和坑,后面也都一一解答呼应上了。 虽然是灵异故事,但还是遵循逻辑不会胡乱写。 也没什么好感慨的了,纵横成绩依旧惨淡,中途那本书也遭飞来横祸被屏蔽了,心情多少受些影响。 下一本百合刑侦类《迷痕》正在筹备中,依旧中短篇,在哪里发不一定,在别处的笔名:冷水烧。 就这样吧,更加敷衍,不过还是会坚持梦想。 谢谢一直支持的朋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