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1前世 中国南部,一个著名的人文城市,某著名大学的大礼堂里此刻正举行迎新晚会,大一新鲜人们对即将展开的大学生活充满无限的遐想,在节目轮换的空隙叽叽喳喳,谈论不停。 “听说晚上清玦学姐会上台表演耶!”女生甲神秘兮兮。 “真的么,消息可靠么?”女生乙激动不已。 “拜托,这已经是上个星期的新闻了好不好。清玦学姐晚上会有一个钢琴独奏哦。”女生丙得意洋洋。 随着舞台上的帘幕拉开,观众席也随着灯光的暗下寂静了下来。舞台的右前方摆放着一台黑色三角钢琴,一个白色的身影徐徐走向钢琴。礼堂里顿时引发滔天的声浪,掌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白色身影不为所动,走至钢琴旁,向观众轻鞠一躬,随后安然坐下,径自开始演奏。 “这首曲子怎么好像从没听过啊?”女生甲满脸疑惑。 “清玦学姐的高度是你能达到的么?你没听过才是正常的好吧?”女生乙满脸鄙夷。 “因为这首曲子可能是清玦学姐自己创作的,我听我哥说去年的迎新晚会上的钢琴独奏和元旦晚会上的吉他弹唱都是清玦学姐自己的作品。”女生丙满脸仰慕。 正在演奏的是这所人才济济的校园里绝对的风云人物,南清玦。今年大三的南清玦在他人眼里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才貌双全,多才多艺,进退有度,虽然是很俗套的形容词,可也是最到位的。精致的容颜,修长的身影,一袭白衣,所到之处无不引来众人的惊叹。因为稍显清冷的气质和偏中性化的穿着,从小到大甚至经常收到女生的情书。 表演结束,南清玦一个鞠躬谢幕后,转身走向后台,对于满场的尖叫和掌声仍旧不为所动。精致的脸上,表情始终平静,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动容。 无视后台众人或倾慕或嫉妒的眼神,南清玦走向表妹南薇若,“薇若,我们走吧。”南薇若看着众人艳羡的眼神,主动牵起清玦的手,无视表姐微微皱眉的表情,笑意盎然。 走在回家的路上,南薇若的心情始终难以平静,在外人眼里天才而清冷的表姐只对自己一个人好,只对自己一个人笑。可是只有自己知道,她们俩并不很亲近,甚至连牵手都很少。表姐从来没有特别开心或者特别生气的表情,始终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自从表姐5岁的时候舅舅和舅妈飞机失事,表姐就来到了自己家,顶着懂事和天才的光环长大。自己记忆中从来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慢慢地,自己的视线里就只能看到她,慢慢地,自己的世界里,就只有她了,为她取的的每一项荣誉而高兴,为她始终不接受任何人的追求而沾沾自喜。薇若很清楚,自己很喜欢清玦,喜欢到都没有了自己。可是面对自己的一再暗示,清玦毫无表示,仿佛从未听懂。 “表姐……清玦,我喜欢你——我爱你——!”无视街上路人诧异的表情,看着夜灯下清玦精致的脸庞,薇若心里仿佛突然生出一股勇气,就这样吧,把一切都挑明,我只祈求,求求你,不要再逃避。 “……”唯一的回应只是沉默。 “清玦,你知道的。你明明……明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毫无表示……”薇若已经忍不住哽咽起来。 走在前面的清玦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自己并不排斥同性之爱,可是对薇若只有姐妹之情,心里实在没有其他想法。无论是出于对姑妈一家的敬爱,还是出于从小和薇若一起长大的情谊,都不忍伤害这个可怜的孩子。只能装作听不懂她的暗示,即使只是表面上的平静,也希望能够维持得久一些。想不到今天,薇若竟把一切都挑明了,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只能默默地往前走。 薇若边走边哭,呜咽不止,今天晚上精心画好的妆都晕了开,好不狼狈。远处的车灯射过来过来,薇若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眼睛,却没注意已经走至马路中央。 “薇若——!”听到清玦惊恐的大喊,正在诧异,下一秒只感觉到自己被狠狠推开,被摔得头晕眼花时,只听到刺耳的刹车声和行人惊恐的尖叫,艰难地起身,却看到了一生中最残酷的画面。清玦,自己最爱的清玦,正躺在马路中央的血泊里。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看到的,摸到的却只有血。 “血,全是血,清玦,怎么办,好多血……”看到清玦身下不断扩大的血迹,薇若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薇若,不要怕……没事的,我没事……”清玦觉得浑身的骨头好像都碎了,脑袋越来越沉。 “对了,救护车,谁帮我叫救护车,求求你们帮我叫救护车!”薇若朝围观的人群大声叫喊。 看到薇若完全崩溃的样子,清玦强忍疼痛开口,“薇若,薇若……其实,我也喜欢你……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和姑妈……” 薇若没想到,清玦竟然说也喜欢自己,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清玦缓缓合上了双眼。此刻,南薇若已经无力去管真假,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放声哭喊,只希望清玦能再次睁开她漂亮的眼睛,“清玦,清玦,你不是说喜欢我么,为什么不再看我一眼?” “……” “清玦,你起来好不好,这么多血,把你最喜欢的白衣服都弄脏了,你又不让我帮你洗衣服,你自己得洗多久啊……呜呜……” 清玦只觉得全身的痛好像清了,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耳边薇若的哭喊也渐渐听不清了。刚才,想到自己大概撑不下去了,就告诉薇若自己也喜欢她,希望薇若能因为自己的告白和嘱托好好活下去,就当是自己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 2重生 南清玦现在正背着一个竹篓,行走在深山老林里。一袭白衣,眉目俊秀,活脱脱一副下凡来采药的小仙童模样。 没错,小仙童。无疑,南清玦当初是撞上了史上最伟大的一个文化景观——穿越。据南清玦观察,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了古代,却并非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所以,这就是另一个富含无限生机与可能的伟大创造——架空。 记得当初,当南清玦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竹楼里。握紧拳头,看到的只是一个嫩白的小肉球。一位鹤发童颜,颇有点神仙气的老人家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穿越后,南清玦很平静地接受了所有,也从未花大力气探寻穿越法门,期望自己能够回到现代。反正自己在现代也是无牵无挂,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过日子而已,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 算一算,来到异世也有六年了。这六年的时间自然足够让自己了解清楚现在这个身体的一切和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的大概情况。 好巧不巧的,现在这个身体还叫南清玦,而那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则是南清玦的师傅逍遥子。逍遥子告诉自己,南清玦是晟景王朝的护国公府上的“七少爷”,也就是护国公南擎天的长子南驰武的的唯一的“儿子”。南清玦最大的疑问是,自己确实是个女孩,为何要女扮男装和一个老人家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呢?据师傅说,南驰武与发妻钟意感情深厚,可惜钟意一直没能为南家添一个儿子,钟意见到丈夫的两个弟弟都早已抱上了儿子,便主动提出让南驰武纳妾,可是南驰武只钟情于妻子,坚决不肯。钟意又喜又悲,所幸,在生下两个女儿后,终于又怀上了。钟意为第三胎是否为儿子而终日忧虑不已,日渐憔悴。南驰武也为妻子的消瘦心疼不已,生怕这一胎不是儿子,妻子会承受不住。 终于,临盆之日到来,南府上下都既期待又忐忑。然而,钟意因长期的郁结于心而气虚体弱,一天一夜的挣扎残酷昭示了难产的事实。好不容易,孩子降生了,钟意也已油尽灯枯了。临终之前,钟意凝视丈夫的眼睛,只艰难地问了一句,“是男是女?”南驰武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看着爱妻苍白的脸,心痛不已,不忍让妻子抱憾而去,只得强忍泪水,“是儿子,是我们的儿子……” 无巧不成书,先帝此时恰巧来拜访护国公,正与护国公南擎天寒暄。从后堂传来七少爷降生的消息,让南擎天欣喜不已,这可是他们南府的嫡子啊!忘形之下,还没来得及去看一下刚出生的婴孩,便请旨让先帝赐名。先帝一直很尊敬南擎天这位为晟景立下汗马功劳的护国公,便欣然应允,为南家的“七少爷”赐名——南清玦。 因为清玦是早产加难产儿,先天不足,尚在襁褓之中时,便几乎熬不过去了,让南驰武日夜忧虑。恰逢江湖高人逍遥子前辈云游至此,机缘巧合之下,了解了前后因果的逍遥子提出收清玦为徒,带她远离尘世,亲自为她调养身体,悉心教导,传授技艺,待她十八岁之时方能学成归家。 南驰武一来怕自己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照顾不好清玦,向人求助又难免使秘密败露,二来清玦体虚,跟随逍遥子的确能得到更好的调养和教导。故而虽然舍不得清玦,还是同意了。 清玦穿过来时,恰逢六岁的“原装小清玦”趁逍遥子外出,偷偷溜出去玩耍,不慎跌落山崖殒命,南清玦便莫名其妙地顶了缺。逍遥子乃世外高人,早便算到小清玦命中会有一劫,是否躲过全凭造化。看到清玦醒来,这位把清玦一手带大的老人只是欣慰地笑了笑,对于清玦苏醒后的突然冷漠,记忆全失等诸多变化,仿佛早就料到,只是常常看着清玦意味深长地微笑,详尽地介绍清玦的身世,悉心教导她医术武学,态度并无改变。 清玦便以六岁的身份继续她的新生活,跟随师傅逍遥子学医习武。诗词经史,每日翻看,地质金石,农林井渠,也颇多涉猎。琴棋书画便更不用提了,这可是白衣翩翩的正统搭配技能。清玦天资聪颖,在现代可是天才来的,再加上她性格喜静,耐得住寂寞,学东西自然是快,且深山老林里又没有什么可供取乐的东西,扫荡逍遥子的藏书变成了清玦唯一的消遣。这样的生活平静而安宁,清玦便六年如一日地安然度过,只是偶尔会想起前世现代生活的某个支离片段。也不知道薇若她们现在如何了,随即便又释然了,只希望每个人都能过得好吧。 感受着林间萧瑟的秋意,天似乎又凉了些啊…… ------------ 3初遇 南清玦和逍遥子隐居的这座山叫白阳山,坐落在晟景的最北端。山顶常年积雪,白皑皑一片,而半山腰又有一温泉,水雾缭绕,同样常年白茫茫一片。传闻这座山灵气丰沛,山脚的村民传言有人曾看见仙人纯阳子在此出没,故名白阳山。白阳山灵气丰沛到是真的,至于仙人,后来南清玦才知道,所谓的纯阳子只是逍遥子那个老顽童早年有一回喝多了,一时得意忘形,飞遍了大半个山头。第二天,附近的村庄里便传出了仙人出没的消息,实在是各种囧。 秋意渐深,植被相继凋零,在山间行走少了草木的遮挡,显得相对轻松。可相应的,可供采摘的珍贵药材也更难寻了。南清玦背着竹篓比往常又多寻找了两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不免有些沮丧,看看天色已晚,今天想来又是徒劳了,休息了一会儿,便打算起身往回走。 南清玦刚刚走出一片林子,便听到刀剑撞击的干戈之声,只见三个侍卫模样的男人护着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边后退,一边抵挡着十多位黑衣蒙面杀手的狠辣攻击。双方俱是身手不凡,而小姑娘一方因为人数上的劣势,明显处于下风,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三个侍卫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招式越来越无力。但显然,三位侍卫俱是忠心护主的猛士,即使已经陷入绝境,却没有让身后的小主人受一点伤。小姑娘大眼睛,长睫毛,当真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一身浅绿衣裙,显得清新宜人,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杀手的攻击,慌乱难免,可并没有表现得手足无措,只是紧紧抓着一位侍卫的衣襟,咬紧下唇,眼神忧虑中带着坚毅。实在是——萌得不行!南清玦想,原来前世传说中萌翻了一票人的小萝莉就是这样的。但是南清玦并没有打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己实在不是那种滥好心的人,于是她十分镇定地从旁边走了过去。 小萝莉明显也看到了南清玦,可是她并没有向南清玦求救,虽然对于一个少年面对这种刺杀场景能够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很诧异,可显然,她并不认为一个纤弱少年能够力挽狂澜。而且看到白衣少年稍显冷漠的神情,显然对方没有来帮忙的意思,不知怎么的,心里便涌起一阵委屈,更是倔强地不肯开口呼救。 南清玦面无表情地从旁边经过,刚走了两步,便听到一直咬紧唇不肯呼救的小萝莉哭出了声,“木头叔叔,木头叔叔……呜呜……”唉,南清玦忍不住叹了口气,放下竹篓,转过身,迅疾出手。虽然主角的各种技能一般是无比强大的,可是清玦现在毕竟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好不容易解决干净了十多个杀手,自己也难免光荣负伤。皱眉撕下一片干净的衣角,艰难掏出身上常备的金创药,包扎好流血的手臂,无视满地的尸体,清玦重新背起竹篓,转身便要走。 “你……你可不可以救救我的木头叔叔……”身后传来一声弱弱的请求。 我以后,绝对绝对不要再走这条路了。 南清玦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却还是再次转身面对因为敌人倒下而不再假装坚强的小萝莉。走近小萝莉和倒在地上流血不止的所谓“木头叔叔”,南清玦探了探他的呼吸,还好,还有一口气,随即迅速出手点了“木头叔叔”身上几个止血的穴道,果断地撕开被鲜血浸透的上衣,利落地上药包扎。所幸虽然伤口很深且大量失血,但伤口位置并不致命,无奈的是,另两位侍卫此时已经失去了气息,即使想要施救,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经过南清玦的一番救治,木头叔叔的气息明显平稳了,小萝莉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偷偷打量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白衣少年。南清玦有一双狭长的凤眼,却并没有妩媚之感,五官精致,虽然还未完全长开,小小年纪却已经让人见之忘俗。身量不高,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却显得端正挺拔。 南清玦解决了所有麻烦后,除了在心里哀叹一声今天出门真是诸事不顺,只想抓紧时间马上上路,再不赶路今晚恐怕就要睡在荒郊野外了。倒不是害怕野林子里的豺狼虎豹,只是今天打打杀杀了好一阵,不回去换身衣服,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毕竟,今天是自己这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杀人,刚才听到小萝莉无助的哭泣声,下意识就出手了。到现在,自己对今世的生活还是缺乏代入感,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一款真人参与的剧情游戏,所以刚才杀人的时候,恍恍惚惚,仿佛是在打怪一般。 看着时不时偷瞄自己的小萝莉,犹豫再三,南清玦还是放弃了马上转身走人的念头,再次叹了口气,转身往林子里走去。 小萝莉看着南清玦无声走远的白色身影,默默地坐了下来,紧挨在木头叔叔身旁,把头埋在膝盖里,抱紧膝盖,只觉得好冷。木头叔叔,你快点醒过来,这里只剩安沁一个人了,安沁好害怕啊……恍惚间,一件带着草药清香的白色外衣盖了下来。小萝莉抬起头,只看见一个沉默着生火的忙碌身影。原来,他只是去捡柴火了…… 白衣,白靴,白玉头簪,同样长得精致脱俗的小萝莉望着眼前这个一身白色的干净少年,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悸动。只觉得他是世上最干净的人了…… ------------ 4淑芳斋 第二天早上,等到名为安沁的小萝莉醒来时,昨日激战后留下的遍地尸体已经不见了,在她心中留下痕迹的南清玦也已经不见身影了。只有那件雪白的长袍仍旧盖在身上,一夜过去,沾染了清晨湿气的白袍上的草药清香味儿仿佛也淡了许多,恍惚间,安沁几乎要以为昨日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了。可手中袍子真实的触感和身边靠着大树仍未苏醒的木头叔叔苍白的脸色和他身上的伤口无不提醒着自己昨日的惊恐和悸动。看到脚边南清玦留下来的应急的金创药,安沁惊喜不已。轻柔地摩挲着雅致的瓶身,触感冰凉,安沁忍不住红了脸。 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背后,南清玦正靠坐在这小憩。不告而别是为了减少麻烦,她可不想被梨花带雨的小萝莉再次弄得不战而降,从而给自己惹来一大堆麻烦,至于好心出手应得的感谢和回报,她就更加不稀罕了。不过既然昨天拼着受伤的代价救下了他们,自己还是不忍直接离去,免得第二批杀手再来补上一刀,故而她一直守候在这里。看那小萝莉昨日临危不乱的表现和精致脱俗的容貌和穿着,断不会是小户人家的孩子,再看那小萝莉身边的侍卫们不凡的身手和誓死护主的忠诚品格,几乎可以肯定小萝莉背景不凡。凭她家人的本事,相信再过不久,家中便会派人来寻了。果然,半个时辰后,便有一批精锐现身毕恭毕敬地将小萝莉请回去了。 安沁看着眼前跪了满地的所谓奴才,再看着木头叔叔虽然清醒过来却仍是萎靡不振的模样,不得不起身离开。临出林子时,安沁握紧药瓶,转身大喊:“我叫安沁——” 乍起的喊声惊起了满林子的鸟儿,一时间好一阵飞鸟“扑棱棱”拍打翅膀的声音。安沁身边的侍卫们更是莫名奇妙,主子这是怎么了?只有仍旧萎靡不振的木头叔叔,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怕是因为昨天那个白衣小子吧。 隐藏在林子中的南清玦听清了远处女孩的大喊,看着被惊起的叽叽喳喳的鸟雀,实在忍俊不俊,不由得笑出了声,脸颊边的梨涡都盈满了笑意。逍遥子要是看到了这一幕,恐怕连眼珠子都要惊得掉出来了。 安沁么,我叫南清玦。 回到和逍遥子隐居的竹楼,一看,师傅果然又不见人影。这些年对于逍遥子的神出鬼没,南清玦早已习惯,他老人家不到饭点是不会出现的。因为昨天的小萝莉事件,昨晚和今早的饭点逍遥子即使赶上了,自己不在他肯定也吃不上饭,今天中午的饭店还没到,看不到他也是正常的。这会儿估计饿得不行,出去觅食去了。 经过了清晨的插曲,南清玦不禁心情大好,既然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下山看看吧。换了身衣服,走到山脚,南清玦便运起轻功,往镇里飞去。在白阳山,南清玦轻易不使用轻功,因为自小在白阳山长大,采药玩耍都是在白阳山,六年的时光,南清玦对偌大的白阳山熟悉得好像是自己的家一般,在白阳山上使用轻功,对她来说,跟没事儿在自己家里飞来飞去一样,感觉很是怪异。 不长不短的一段功夫,南清玦便来到了白阳山附近最大的,同时以白阳山命名的镇子——白阳镇。 作为附近最大的镇子,白阳镇的繁华自不必说,镇上店铺林立,摊位满街。小贩吆喝的乐呵,顾客砍价砍得也乐呵。南清玦平日里极少下山,每几个月才到附近的村子里补给一次生活用品。故镇上的小贩们,看到小仙童模样的南清玦,全都看傻了眼。 乖乖,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啊,真真带着仙气儿的。 无视街上路人们惊叹的眼神,南清玦泰然走进街边一间门面宽敞,装饰清雅的店铺。店铺里货架摆放得齐整有度,上面分放着做工精致,花样清雅的各式香囊,三面墙上都架设着好几块横板,空间得到了空分的利用。墙边货架上摆放着精巧的琉璃瓶,里面盛放着颜色淡雅的各种液体。整间店铺香气缭绕,气氛梦幻迷离,让人沉醉不已。店内富家小姐,贵妇人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相互闻香,气氛很是融洽。看起来,这是一间经营各式精致香囊,清新香水的香坊。 只要地处白阳镇附近,就没有人不知道这间风格独特,出售奇特香水的新奇香坊——漱芳斋。 看到南清玦进来,店里正向客人介绍香水的员工模样的清秀小姑娘马上兴奋地向后堂奔去。 南清玦在漱芳斋内随意观赏,好一阵子没来,似乎添了许多新产品啊,随后便漫不经心地向后堂走去。 此时,漱芳斋后堂里安静立着的一对年轻男女已经等候良久,看到南清玦进来,明显激动不已,向南清玦认真地施了一礼,恭敬道,“公子,您终于来了!” ------------ 5只是想找个人帮忙提东西 南清玦略一点头,微微一笑。这一笑,真是让眼前二人受宠若惊,要知道公子可是极少展露笑颜的。 这一对年轻男女,女的名为白蔹,男的名为黎芦,恰巧都以药材为名。白蔹姿容出色,身材窈窕,长得极富韵味。黎芦剑眉星目,健壮结实,男子气概十足。这一对年轻情侣可是白阳镇公认的最般配的一对,双方自小定亲,共同经营的淑芳斋更是生意兴隆,远近驰名。没想到,白蔹和黎芦竟然都尊称看起来尚稚嫩的南清玦为公子。 逍遥子神通广大,手上的天材地宝不在少数,且名声在外,交游广阔,结交的出色人物不胜枚举,四处打听他老人家行踪,有求于他的富甲之徒更是数不胜数。可是逍遥子生性逍遥,不喜束缚,不屑与俗人蠢货来往,自然也不会把凡尘的黄白俗物放在眼里。可是,即使逍遥子是仙人一般的人物,毕竟还未成仙,总还是要吃饭的。自南清玦在六岁那年醒来后,每天三餐时刻便是她每天最痛苦的时段了,且不说古代没有味精,浓汤宝等调味作料,滋味比起后世已经差了许多,逍遥子的厨艺更是令人不敢恭维。逍遥子几十年来忍受自己的厨艺,可能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可是南清玦初到异世时实在无法忍受,无奈之下,便提出自己下厨。逍遥子起初觉得让一个六岁的小孩下厨有点不大人道,可是在吃了南清玦下厨做的一顿饭后,便死活不肯再进厨房了。 南清玦虽然看起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可也是个无肉不欢的主,更何况顿顿青菜豆腐,也不大像是人过的日子。于是在连续吃了三个月的素后,终于忍受不了的南清玦,冷着一张小脸,问逍遥子,为什么一个月来厨房的食材只有青菜豆腐,不说荤腥,甚至连一点山菇土豆都没有。逍遥子听着徒弟冷得都要冻出冰渣子的问话,讪着一张老脸,无奈却一本正经地蹦出俩字儿:“没钱。” 真是一文钱难死英雄汉,而白蔹和黎芦就是在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出现的。 当初逍遥子看着调养了三个月后完全康复并且越发冒着仙气儿的小徒弟,心里真是欣慰,心想自己这个徒弟上得山林采得药,入得厨房做得饭,真是他妈的能干啊!于是便很心安理得地留书离开了,提出自己要出门一阵子,并且留下了一笔药材,让南清玦自行下山换回一阵子的食材和生活补给,等待师傅归来。南清玦看着这个不负责任的师傅的留信,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然后面无表情地提起药材下山了。 因为药材珍贵,且晒制手法高超,南清玦换到了很大一笔钱。买了几袋子的米面粮食,一箩筐的瓜果蔬菜,还有心心念念的鲜鱼熏肉,南清玦提拉着大箩筐小麻袋很心满意足的往回走。将出集市时,发现一家破败药店门前围着一大群人。 又是很恶俗的卖身葬父的桥段,只不过,这回是相貌出众的一男一女同时卖身。 有围观,就有大妈。据一位常年深入新闻第一线的大妈称,卖身葬父的是刚过世的白大夫的独生女白蔹,而那位小伙子是白大夫收养的,并且早已和白蔹定下了亲的养子,叫黎芦。 “啧啧啧,真是一对孝顺的孩子啊,这黎芦真是有情有义啊,自白大夫病重后,就是他一直扛着白家的重担。白大夫过世后,白家也破败了,他竟然要陪未婚妻一起卖身葬父……”听着大妈的大嗓门,围观的路人也都感叹不已,却没有人出手买下他们。毕竟都是平头老百姓,谁会有闲钱多养活两个不相干的闲人呢? 看着集市里各个摊位上新鲜的各类肉食和木盆里活蹦乱跳的鲜鱼,南清玦撇了撇嘴,总不能天天吃青菜豆腐吧?再看看街道两边林立的各式店铺和笑得合不拢嘴的老板,南清玦甸了甸手中的钱袋子,要不,我也做笔买卖? “银子你拿着。你,跟我走。”南清玦扔下一大锭银子在白蔹面前,无视这一对年轻男女惊讶的表情和路人们的打量,把手里的一大堆东西塞到身强力壮的黎芦手里,转身便走。 黎芦自然是跟了上来的,傻愣愣地捧着一大堆东西一直跟着南清玦走到白阳山下,才被差遣回去。而白蔹则仍旧愣在原地,同样没有缓过神来。 安顿好父亲的身后事后,秉性纯良忠诚的两人便一直听命于南清玦。在南清玦的授意下,二人关闭了早已破败不堪的白家药坊,拿着南清玦之后多次换药材得来的一大笔钱,买下了更大门面的一间铺子,按照南清玦给的装修示意图和香料配方以及香水制作工艺的机密流程图折腾出了一间现在远近驰名的淑芳斋。 白、黎二人极有经营头脑,知道自己家的公子极度讨厌麻烦,所以并不盲目扩大淑芳斋的知名度,也不企图依靠香水赚到整个晟景每一位富家小姐,名门夫人的钱,只是牢牢控制住香水的秘方,每个季度仅有限量的香水供应,所以淑芳斋的香水即使是京都的名门、巨富,也是千金难求的。而针对消费水平相对低一些的老百姓,淑芳斋推出的馥郁精巧的香囊同样是广受欢迎的产品。而做生意,难免要赴一些宴会应酬,结交各种门路的一些朋友。所以,六年来白、黎二人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南清玦也不知道,更加没有兴趣去问,只是乐得轻松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有了淑芳斋这个固定的收入来源后,白阳山的半山腰上每天都会有村民送来最新鲜的时令果蔬和各类鲜肉。所以,这六年来,随着淑芳斋的隐形规模不断扩大,南清玦的生活品质也不断上升。因为白蔹和黎芦不只把南清玦当成主子,自从几年前知道南清玦的身份后更是心疼不已,不由地把她当成了天赋卓绝又有点小自闭的妹妹了来疼了,总想给她最好的东西。所以南清玦的一身行头虽然看起来低调素雅,但无论是不染纤尘的白衣,还是光华流动的白玉簪,无一不是个中精品。 某次南清玦知道二人的想法后,十分无语,我只是懒得讲话,哪里自闭了?只是懒得去解释,便随他们去了。 很久以后,有一天南清玦正逗着白蔹和黎芦两岁大的孩子玩,看着小胖墩走路走得晃晃悠悠的滑稽模样,南清玦忍俊不禁。黎芦看主子貌似心情不错的样子,终于问出了困扰他很久的一个问题,“公子,当初在白阳镇,你为什么会买下我和白蔹?” 一大一小正玩得不亦乐乎,面对黎芦的问题,南清玦兴趣缺缺,懒洋洋的回答,“哦,那天东西买得太多,拿得有点累,想找个人帮忙提东西,看你身强力壮的,就顺手买下来了。” 面对这样的回答,黎芦满头黑线…… 其实南清玦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己前世的父母,在自己五岁的时候就因飞机失事,与自己永远的分离了。而今生的父母,在十八岁以前,都还只是陌生人。对于难产而过早离世的亲生母亲,自己甚至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即使是再冷情的人,都是渴望父母的关怀的,哪怕只有一个拥抱。同样的,自己即使愿意尽孝于父母膝下,也总是缺少机会。 所以,面对至孝的白蔹、黎芦二人当初的境遇,南清玦竟然破天荒地发了回善心。 可是,这个别扭的孩子当然不会承认原来自己是个善良的傻瓜。 ------------ 6寒症 看着南清玦优雅品茗的纤白身影,白蔹和黎芦侍立两旁静静等待。终于,等南清玦放下茶盏,白蔹上前详细交代近两月淑芳斋的经营情况。南清玦很是无奈,摆摆手表示不想再听。白蔹明显不为所动,仍旧用温柔的语调,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将收支,涨幅等信息娓娓道来。南清玦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开口道:“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白蔹这才眉开眼笑地住了口,又给南清玦换了一杯热茶,笑盈盈地道:“公子这才对嘛,又不是哑巴,怎么整天不说话呢?小小年纪,天天冷着这么俊俏的一张脸可不好。年轻人就要生机勃发,笑口常开知道么?” 南清玦忍不住要扶额,说我小小年纪,不知道是谁老爱逗人说话的行为比较幼稚…… “公子,公子,你看你又来了,明明才十二岁怎么老爱装大人呢?要笑口常开知道么?来,让你黎芦大哥给你笑一个。” 一旁一直渴望隐身的黎芦也忍不住要扶额,又来了,这个疯婆娘…… 玩笑过后,一直娇笑不断的白蔹也难得的严肃了起来,“公子,近年来的赤舌龙果产量极少,恐怕……” “无碍,我近年来功力见长,且有师傅的精心调养,寒症已不会常常发作,就是不服用赤舌龙果也不妨事。” 虽有南清玦的亲口安慰,白蔹和黎芦的神情仍是不见轻松。 “公子,逍遥子前辈会有办法么?”一直沉默的黎芦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老人家应该有数的吧,说起来,我从昨天出门到现在还没见到他老人家呢。”南清玦喃喃自语。 白、黎二人仍是紧皱眉头。公子的寒症虽然的确已不常发作,可是一旦发作起来,就怕公子撑不住啊,赤舌龙果是现在最能有效遏制寒症的奇物,可产量却越来越少,这可如何是好。 南清玦十岁那年,寒症突然发作,可把两人吓得够呛,幸亏逍遥子及时赶到,这才有惊无险。也正是在那一回,白蔹和黎芦知晓了南清玦女扮男装的秘密。在逍遥子的默许下,南清玦随后将身世详情告知,从此多了两个真心的兄姊兼下属。 南清玦的寒症由来已久,据逍遥子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而整个南家就只有“七少爷”身有寒症,实在非同寻常。早在南清玦尚在襁褓之中时,逍遥子就发现,这种寒毒,最大的可能就是下在孕妇的饮食里,通过母亲传给胎儿,使胎儿一出生体内便带毒,即使命大能摆脱“不幸早夭”的结果,也注定要一生离不开药罐子,形同废人了。而被迫害的母亲,只能不幸地成为一个给孩子下毒的工具,在孩子出生后,便注定要油尽灯枯,不久于人世。下毒者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逍遥子之所以带着南清玦生活在白阳山,固然与白阳山是逍遥子隐居多年之地有关,更重要的是白阳山中有一个药性极佳的温泉,逍遥子在此居住了几十年,常常往温泉里撒各种珍贵药材,可以有效减轻身带寒症的南清玦的症状。如果你要问她,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是什么,她肯定会回答温泉,幼年时每年冬天每天都要在温泉里泡上五、六个时辰来抵御寒症,皮都泡皱了,而且一身的硫磺味儿。幸好随着年龄的增长,南清玦的内功也慢慢深厚起来,有效地起到了御寒的作用,这才让她慢慢摆脱了恶心的硫磺味儿。 关于下毒者,南清玦心里有数。 你害我自幼年起便受尽苦楚,更残害我母亲性命,我尚年幼,你便再逍遥几年吧,我十八岁归家之时,便是你的死期了。怕是那时,连死都是奢求了。 看到南清玦还是悠然品茗,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黎芦忍不住神色怪异地开口:“公子,时候……不早了,是时候回去了……您不是说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机会见到逍遥子前辈么?” “吞吞吐吐地做什么?”南清玦疑惑地开口。 黎芦忍不住看向白蔹,求救场。 白蔹:“公子,是时候……准备午饭了……” 南清玦:“……” 下一秒,白衣少年已翩然飞走,不见踪影。 逍遥子要再在饭点吃不上饭,冲冠一怒之下,南清玦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也就再也没有下一顿了。 ------------ 7下山 今天是中秋,透亮的月光照射在白阳山顶常年厚积的积雪上,使得整座山峰显得格外清亮。白阳山上的一座竹楼在月光的映照下,飘渺得仿佛仙人的居所一般。 南清玦现在生活的异世界同样有中秋,除夕等传统节日。 传统节日是民族文化的集中体现,民族情感的集中表达,所以即使所处的时空不同,每个民族仍然会有各自的情感需求和文化表现的需要。 自从南清玦穿越过来之后,每年的中秋和除夕等崇尚团圆的节日,都是和师傅逍遥子一起度过的。白蔹和黎芦偶尔也会来拜访他们,和他们一起过节。 南清玦为今天的中秋大餐忙碌了一整个下午,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所有的菜终于都上桌了。看着仙风道骨的美髯老人,风卷残云地扫荡满桌的菜肴,南清玦很是淡定,这种让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场景,南清玦经过几年的锻炼已经完全习惯了。 吃饱之后,逍遥子终于又恢复了一派雍容,不染凡尘的仙人作风。只不过,南清玦可以感觉得出来,今天的逍遥子不同往常,似乎,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清玦,你跪下,为师有话要说。”逍遥子一派严肃。 南清玦默默无言,只得依言跪下。 “清玦,为师当年曾许下诺言,今年重阳与老朋友相约九华山巅了却多年的夙愿,今天已是中秋,算算时间,明天是时候要出发了。” “……” 突然听到相伴多年的师傅要离开,且语气凝重,南清玦心里涌起一股担忧和不舍,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好孩子,不要多想,都是些陈年恩怨,早晚都要解决的。师傅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看到素来冷清的徒弟不舍的样子,逍遥子欣慰之余,想到一手带大的徒弟要离开自己独自成长了,而自己这一去更是前路未卜,心里不由万分酸涩。 “清玦,你是师傅的亲传弟子也是关门弟子,师傅可是把所有的看家本领都教给了你,以后师傅不在,你可不要被人欺负了去。” “师傅,你……”南清玦刚想开口挽留,便被逍遥子打断了。 “清玦,自从你六岁那年受伤醒过来后,师傅就知道你已经不一样了。但是不管你有了什么变化,你都是师傅的徒弟。这六年来你的表现从来没有让师傅失望过,无论是学医还是习武,甚至连做饭的天赋,呵呵……都让师傅既吃惊又欣喜。”逍遥子说着,轻轻拍拍南清玦的小脑袋,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你今年只有十二岁,却已经成熟得可以独当一面了。可以说,你的表现足以让许多自恃才华的大人汗颜了。所以,清玦,不要任性。师傅有师傅的事要做,你也要学会自己去走自己的路。为师算到你今生情路坎坷,注定要在感情上受伤害。情之一字,是最难说清的,师傅不会因为怕你受伤害,而要求你弃情绝爱,毕竟谁没有年轻过呢?呵呵,师傅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啊!只希望你,一切追随本心,遂心随缘。” 听着逍遥子语重心长的恳切教导,纵是南清玦这样生性清冷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清玦,你天赋卓绝,现在的身手也可跻身一流了。要不是身负寒症,限制了你的发展,今天的成就远不止如此,但你出身于世家大族,十八岁后便要回归家族,日后与江湖人物的接触并不会太多,师傅可稍稍放心。但你心似琉璃,不染凡尘,师傅只怕你无力抵挡世间奸俗之徒的阴谋诡计啊!” “师傅,你放心,徒儿不会让您担心的,更不会让您老人家丢脸的。徒儿一定会好好护着‘逍遥子关门弟子’的金字招牌。”南清玦红着眼睛一本正经地承诺道。 逍遥子没想到自己这个素来跟个冰块似的徒弟原来也会开玩笑,一时间被吓得哭笑不得。 “清玦,一年后的中秋,如果师傅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动身进京吧,不必等到十八岁了,我已经以书信告知你父亲了。” “不,师傅,你一定要回来!我……”听到恩师慈爱而无奈的嘱托,南清玦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忍不住要放声呼喊,可是一抬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和满桌的残羹冷炙,那慈爱宽厚的长者身影早已不见了。 “我会去找您的……” 第二年的中秋,一样的圆月,一样的竹楼,一样的菜肴,南清玦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弹了一整夜的琴,可那个白髯飘飘,仙风道骨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公子,您在院子里站了一整晚了,山上夜里寒气深重,对您身子不利,还是进屋里歇一歇吧。”白蔹静立在侧,担忧地劝解道。另一旁的黎芦同样忧虑不已。 “是啊,已经一整晚了,太阳都要出来了。”南清玦漫不经心地轻抚琴弦,“看来师傅真的没有回来啊。白蔹,你发现了么?我弹了一整晚,同一个地方有一个轻捻的指法一直是错的。” “如果是往常,他老人家早就急不可待地跳出来抓紧我的错误不放了,呵呵。”南清玦怀念似的笑了。 看着南清玦抬头欣赏日出的背影,白蔹只是静默,并不出声,仿佛早就知道南清玦的问题并不需要自己的答案。 待到天光大亮时,南清玦凝视着初生的太阳,昨夜的颓废一扫而光。 “白蔹,黎芦,收拾行装,我们下山。” 师傅,徒儿一定会找到你的。 ------------ 8湖畔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到了。下一章开始“鸳鸯戏水”。 关于这个“六小龄童”,我也实在是…… 主要是想给清玦安几个属下,以后给安沁递情书方便些。
  五年后。 天刚蒙蒙亮,林子里还可以隐约听见稀稀落落的蝉鸣,盛夏的蝉聒噪了一整晚,似乎还有残留的精力,于是不肯停歇,继续鸣唱。 伴随着远处传来的车轱辘滚动的声响和马蹄声的渐渐清晰,一辆装饰低调却清雅的马车慢慢驶来。 马车前方有两骑在车前开路,神色谨慎地左右观望,态度沉稳,车后四骑同样神色慎重,眼神坚毅。看起来这队人马俱是经验丰富,身手不凡。可见马车里的人物身份不简单。 “木头叔叔,我们休息一会儿吧。”车里传出少女温柔甜美的声音,嗓音甜而不腻,引人遐想。 “是,主子。”驾车的中年男子,轮廓硬朗,身躯高大,听到少女的要求,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将马车驱至路旁。 “附近是否有水源可供梳洗?” “此地著名的秋澄湖便在前方不远处,主子是否要前往?”一位侍卫模样的男子上前询问。 “是否隐蔽……”可以听出少女话中的犹豫。 “主子放心,属下已查探过,可能因为天色尚早,此刻这里方圆五里并无人烟。”侍卫肯定到。 “主子命你带路。”一位丫鬟打扮的清秀女子跳下马车,吩咐道,接着慢慢掀起车帘。 车帘掀起,一位十七八岁大小的女子缓缓下车。璀璨晶亮的大眼,纤长浓密的羽睫,白玉般的俏鼻,红润的双唇色泽如樱桃般鲜嫩鲜艳,肤如凝脂,剔透莹润,吹弹可破。少女样式的发髻简单清雅却不失俏丽与风姿,一身浅绿色的衣裙,更加显得清新宜人。 奉命领路的侍卫连忙低下了头,主子天仙一般的人物,要是看花了眼,愣了神,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一炷香的功夫,三人便来到了秋澄湖边。清晨的微风带着秋澄湖水的湿气和凉意轻轻拂来,岸边的三人俱是惬意不已。少女更是高兴得蹲下来,纤手在清凉的湖水中肆意滑动。 “你先回去吧,告诉木头叔叔,时辰尚早,不用着急赶路,让大家在原地休息。”少女明显对秋澄湖的美丽景致和清澈凉爽的湖水很是满意,连语调都轻快了许多。 “是,主子。”侍卫应声离去。 “湘儿,你也回去,在远处候着就行了。”少女对名为湘儿的侍女吩咐道。 “主子,这不妥吧,还是让湘儿在此处伺候着吧。”湘儿面露难色。 “不是说方圆五里都没人么?没事的,有事我会唤人来的。”看到如此少女坚持,湘儿只能无奈离去。 因为赶路需要,只能长时间的待在马车里。为了早日返家,三天来,木头叔叔选择的俱是荒野小道,根本见不到一家旅店的影子。炎炎夏日,封闭的马车车厢里分外闷热,虽然少女性子坚忍,没有怨过一声苦,可是心里还是十分渴望能够马上洗个凉水澡。好不容易见到一片如此清澈凉爽的湖水,本来只打算稍稍梳洗一下的少女还是忍不住将侍女支开,打算下水彻底清除几天来累积的燥热。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刚刚离开的侍卫口中所谓的方圆五里渺无人烟的地方,就在秋澄湖畔茂密的草丛里,就有一位俊俏公子正心安理得地欣赏①38看書网戏水的娇俏模样。 草丛里的俊俏公子,正是我们五年过后,即将年满十八岁,女扮男装的南清玦。 五年前苦等一夜,却没有等到逍遥子的南清玦,决定下山亲自去寻找师傅,于是便带上白蔹和黎芦了离开白阳镇,踏上了寻师的旅程。 黎芦:“公子,我们要去哪里寻找逍遥子前辈啊?” 南清玦:“江湖。” 黎芦:“公子,哪里才是江湖啊?” 白蔹:“你傻呀?难道没有听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么?” 黎芦:“可是哪里都有人,那岂不是处处都是江湖了么?” 白蔹:“你傻呀?那就去人多的地方打听呗!哪里人多,哪里的消息便多!” 黎芦:“可是公子,青楼的人比茶馆多,梁州的人比汴州多,盛京的人比白阳镇多,人多的地方多得数不清,到底什么地方的人才是最多的?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寻找逍遥子前辈呢?” 南清玦:“这里。”说着,便自顾自地走进一家饭馆。 黎芦:“公子,这家饭馆的人不多啊!比漱芳斋的客人还少呢!” 南清玦:“我饿了,要先吃饭。” 白蔹、黎芦:“……” 五年来,南清玦带着白、黎二人几乎走遍了大半个晟景王朝,拜谒了无数个与逍遥子交好的武林前辈,走访了无数个传出逍遥子消息的州县村庄,却还是一无所获。 黎芦:“公子,刚才那位大妈说,隔壁镇上住着一位长得很仙风道骨的老人家,可能是逍遥子前辈隐居在此也说不定,不如我们去找找看吧!” 白蔹:“可是我们是昨天刚从隔壁镇上过来的,并没有发现逍遥子前辈的行踪啊!” 南清玦:“唔,仙风道骨?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黎芦、白蔹:“真的么?什么时候,我们俩怎么没看见啊!” 南清玦:“就是牌坊街的徐半仙。” 黎芦、白蔹:“……” 想要探寻到更多有关逍遥子的消息,光靠三人四处寻访打听,肯定效果不佳。于是,南清玦便向白蔹和黎芦灌输“连锁”的概念,命他们扩大漱芳斋的规模,在晟景广开分店。同时通过连锁体系,暗中架构起属于自己的信息网络。 白蔹、黎芦二人本身便具有优秀的商业天赋,再加上南清玦时不时灌输的后世商业理念,很快,二人便将触手伸向了香料以外的其他商业领域,并且成绩斐然。有了充足的资金和人脉支持,南清玦的情报网络也得以不断扩大巩固。 想到至今生死未卜的师傅以及盛京南府里残害母亲和自己的下毒之人,南清玦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需要力量。更强大的力量,属于自己的力量。 于是,他命白、黎二人利用手中的情报网络暗中网络人才,并秘密收养孤儿,培养属于自己的力量。因为只有无牵无挂的孤儿,才能杜绝后患,并且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能量,免除后顾之忧,实现最大的价值。 南清玦命白、黎二人从经过层层考验和筛选的上千孤儿中挑选出天赋最出色,特点最鲜明的六个少年男女,带在身边,自己亲自教导。六个少年男女俱是相貌清秀,悟性极佳,六个孩子刚开始面对南清玦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公子,虽然嘴上恭敬,表现得诚惶诚恐,心里却不算真正服气。 经过南清玦一段的“悉心□”后,每个人都对这个仙人似的公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且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开始发奋上进了。毕竟,没有人愿意再次回到过去那种温饱不济,受人白眼的日子了。 他们明白,只有最大程度地发挥自己的作用,才不会被公子抛弃。 自此,晟景王朝便出现了极富盛名的“六小龄童”:狡童、诡童、险童、魅童、匪童、暴童,六人作为江湖传奇人物“公子绝”的得力干将,日后都在各自的领域做出了巨大成就,为“公子绝”的传奇更添了一笔令人惊叹的浓重色彩。 ------------ 9秋澄湖畔的两个大红脸 秋澄湖畔,一位清新脱俗的绿衣少女正坐在湖边忘情地戏水。少女的鞋袜褪尽,裤脚挽起,露出一双纤细白嫩的玉足。纤巧的小脚在湖水中肆意地摇摆滑动,好不惬意。 少女绝对想不到的是,此刻她身后的草丛中南清玦同样十分惬意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南清玦一路寻找逍遥子,总免不了要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虽然辛苦,可是五年的时间里,南清玦带着白蔹和黎芦,以及后来的“六小龄童”,也渐渐踏遍了晟景的大好河山,几乎赏遍了天下的怡人景致,这要放在现代,南清玦绝对算是一位资深的“驴友”了。昨日,南清玦一行人连日奔波,终于来到了多日来见到的第一个村庄。听村民说,这方圆十几里最美丽的景致就是碧蓝的秋澄湖了。 昨夜,生性洒脱,随兴而至的南清玦便来到了秋澄湖,赏了一夜的景,观了一夜的星。终于在后半夜,南清玦躺在湖畔绿意葱茏的繁盛草丛里,陷入秋澄湖静谧宜人的气氛中,不知不觉放松了心情。能够在这里睡上一觉也不失为一件赏心乐事啊。 南清玦虽然看起来文雅纤弱,可是早在十二岁时,身手就已经得到了逍遥子的肯定,五年过去,修为增长可谓突飞猛进的南清玦呼吸吐纳都自有门道,行踪又岂是小侍卫这点微末道行可以发现得了的。 其实少女一行人刚到秋澄湖畔,浅眠的南清玦就已清醒了,不想因为突然出现惊动少女一行人,从而给自己惹来一大堆麻烦,故而没有马上现身。本来以为少女简单梳洗以后便会离开,于是南清玦很耐心地隐藏在草丛中等待。看到少女坐在湖岸边欢乐戏水的背影,听着专属于十七八岁女孩的甜美笑声,南清玦也忍不住遐想,光看背影就使人忘俗,要是转过身来,应该更是惊艳吧。 少女在水边一番玩耍,心情舒畅不少,禁不住清凉湖水的诱惑,左右观望了一阵,再想到侍卫信誓旦旦的保证,于是后退到岸边,开始宽衣解带…… 南清玦看到少女站起身退回岸边,以为少女终于要回去了,于是自己也做好准备,打算等少女离开后马上飞身离去。 没想到,少女退回岸边后竟然缓缓地解开了腰带,看这情形,是要在这秋澄湖里沐浴了。 对于少女的大胆行径,南清玦也是吃惊不已。 这姑娘真是有个性,一大早的竟然在野外里洗起澡来了。 松垮的纱衣缓缓下落,少女如花般娇嫩的肌肤露在了清晨的阳光中,清雅的发髻松开,黑亮的秀发瀑布一般流泻而下,如玉的后背在长发的遮掩下泄露着欲说还休的羞意,圆润娇俏的翘臀诉说着不经意的挑逗。 幸好是南清玦尚是一个未经人事的纯洁孩子,要是换做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在这儿,恐怕早就被这香艳一幕刺激得血脉喷张,一大早的指不定就兽性大发了。 可即使是南清玦这么个纯洁孩子,同样被少女极富诱惑力的露背影弄得心慌意乱,一颗心“怦怦怦怦”跳个不停。心里只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我只是女扮男装,又不是真正的男人,怎么看到她……她没穿衣服的样子……会脸红心跳呢? 告诉自己非礼勿视,决心扭头不看了,可还是忍不住又把视线转回少女身上。 只要是人都会有窥探他人秘密的欲望,一个少女的美丽胴体,又何尝不是她鲜为人知的最大的秘密呢? 南清玦虽然成天冷着一张脸,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可同样也会有人类本能的好奇心。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位偷偷占了便宜,初次尝到糖果甘甜滋味的好奇孩子,看着少女在水中戏水的身影移不开眼。 少女如云的长发漂浮在湖面上,围绕着少女瓷白圆润的肩头,南清玦只觉得应该趁少女还没转过身来马上离开,不然再看下去,只怕以自己会的定性都会忍不住喷鼻血。从少女的身段气质来看定不是一般人,要是惊动了她,到时候来一大堆的侍卫随从,只怕自己有理都说不清了。倒不是南清玦怕了他们,只是天生和师傅逍遥子一样不喜束缚,讨厌麻烦。 少女在水中正洗的开心,隐约间似乎听到草丛中传来细微的声响,转身一看,分明在草丛中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 少女吓得心惊肉跳,连忙半蹲下来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又惊又急的情况下没有踩稳,被湖底的湿滑石子绊了脚,竟然失去了平衡,翻倒了下去。 少女惊惧不已,刚想开口唤“湘儿”,却被灌了一大口的湖水,慌乱之间,不断的挣扎之下,竟然不知不觉扑腾到了湖中心的深水处。 “呼……救……救命……”少女此刻只能无力地挣扎,脑袋逐渐昏沉,恍惚间又想起了十三岁那年遇刺的危机关头,救了自己和木头叔叔的白衣少年,真希望,再见他一面啊。 南清玦此刻早已飞离秋澄湖畔,站在一处树梢,白衣飘飘,远眺秋澄湖。 本以为戏水的少女发现自己之后,会马上唤人过来,可南清玦并没有见到少女的侍女赶来,甚至没有见到少女穿衣离开的身影。 南清玦隐约感觉到不对,不知为何,不愿看到少女出事,总觉得自己无意间看过了她的身体,仿佛就有什么东西不大一样了。 南清玦迅速飞回秋澄湖,看到湖中间有一个不断扑腾的身影。 瞬间无语。 真是有个性,不会水性,竟然敢一个人在湖里洗澡。 实在是人才啊,就这么点功夫,竟然玩到湖中央去了。 看到少女已经停止挣扎了,南清玦也吓了一跳,连忙飞到湖中央,迅捷的身影优美地掠过水面抱起少女,随即毫无凝滞地飞到湖对岸。 南清玦将少女平稳地放到地上,探了探脉搏,还好,还算平稳。 这才终于有机会一睹少女的庐山真面目。 少女紧闭双眼,沾了水的睫毛更显浓密,肌肤柔嫩,吹弹可破,挺翘的琼鼻下是红润的小嘴,在苍白的脸色的映衬下,唇色更显鲜艳。 “主子?主子,您没事儿吧?”远处候着的湘儿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开口询问。 南清玦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平日里因为过于“泰然自若”被白蔹恨得牙痒痒的人,此刻竟然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忽然灵机一动,南清玦来到岸边,用力撩拨湖水,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造出嬉戏得忘乎所以的声响。 湘儿似乎听到了戏水声,便不再询问。 南清玦见蒙混过关,松了口气,回到少女身边。可怜的孩子可能是因为被水呛着了,岔了气,再加上惊吓过度,现在还未醒来。 湿淋淋的头发紧贴在脸颊边,为少女更添一份纤弱凄楚的风韵。 眼睛继续往下看,南清玦马上闹了个大红脸,原来刚从水里被捞上来的少女还是浑身着的,娇躯玲珑有致,曼妙不已。 纤细的腰肢再往上就是…… 南清玦的脸简直红得要滴出血来了,也顾不得飞回对岸去取少女原来脱下来的衣服了,只好马上脱下外衣罩在少女的娇躯上。脸红之余,南清玦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稍稍比对后,只能安慰自己,不要紧不要紧,我穿着金丝软甲呢,这样不准的不准的。 自欺欺人地安慰了自己之后,还是忍不住看向少女。 她怎么还不醒,我要不要…… 南清玦看着少女唇色格外鲜艳的嘴,犹豫不已,看起来口感不错啊…… 南清玦正自顾自犹豫着,地上昏迷着的少女已经悠悠转醒,一睁开眼,就看到南清玦神情古怪地盯着自己,骇得就要开口大叫。 南清玦见少女刚醒来就要大喊,连忙捂住她的嘴,手心里触感柔软娇嫩,再联想到那格外娇艳的色泽,只觉得脸上刚刚退下去的血一下又涌了上来。 少女被捂住嘴,刚刚因溺水而昏沉的脑袋才慢慢清明起来,似乎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少女视线下移,果然发现自己此刻还是浑身着的,南清玦盖在自己身上的白色外衣实际上起不了多大作用,遮住了上面,盖不住下面,纤白的长腿还露在外面。 少女看到自己这衣不蔽体的的狼狈模样,同样羞恼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一时间,静谧幽雅的秋澄湖畔,只有两个大红脸姿势暧昧,相对无语。 南清玦也发现两人的情形实在是暧昧,更何况少女此刻还衣不蔽体,“你不要叫喊,我便放手。”南清玦面对眼前的少女,心中尴尬不已,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回以前的泰然自若了,只能强装镇定地开口建议。 南清玦声音清冷,仿佛清泉流过山涧,又好像泠泠冷玉相互碰撞,少女似乎因为声音失了神,又像是相信了南清玦的话,点头答应。 南清玦松开手,对于手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有一种不可言传的异样心情。 “登徒子!” 面对少女气势汹汹的控诉,南清玦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可是预计的狗血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睁开眼睛看到少女疑惑的眼神,尴尬不已,只能掩饰性地扭过脑袋看向别处,僵硬道,“我不是。” “那你……那你为何会在此处偷看我……”看到南清玦语气生硬,神情冷漠,少女不知怎么的,气势也弱了许多。 “你一个大姑娘家,敢光天化日的在露天里沐浴,还怕别人看么?”南清玦不想让少女误会,又不屑解释,脑袋一热,讽刺的话便脱口而出。话音刚落,自己也后悔不已,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非要白蔹使性子逗趣才肯开口,现在怎么损人的话说得这么顺口? 南清玦还在为自己的出言不慎而懊恼不已,一旁的美少女更加不淡定了。 少女连日里赶路,颠簸又闷热的马车里根本无法好好休息,早已疲惫不堪,刚才又经历了遭人“偷窥”的惊惧,失足溺水的惊吓,精神已是极度紧张,现在南清玦一句不冷不热的讽刺,让少女感觉蒙受了极大的冤屈和侮辱,想要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说些什么。 眼前之人虽然偷看了自己,可也救了自己,更何况,他还穿着白衣服……白衣服…… 想到白衣服,少女心里顿时分外酸涩,为什么不是那个温柔又干净的白衣少年来救自己,偏偏是这个也穿白衣的登徒子。 少女只觉得脑袋里好像有一根弦绷断了,一时间只觉得万分委屈,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不停地往外掉,梨花带雨,凄凄楚楚,好不可怜。 南清玦面对眼前的情形,一时间也傻了眼。 ------------ 10我叫安沁 看少女哭得伤心,南清玦心里也颇不是滋味。想要开口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不要再哭了。” 你的语气还可以再生硬一点么? “淑女是不应该在陌生人面前哭泣的。” 刚刚她的身体是被你这个陌生人看过的吧? “不要担心,其实我没怎么看清楚。” 难道你还想看得更清楚一点么? “不要哭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万一她让你娶她怎么办? “洗澡而已,你想在哪洗就在哪洗,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么? “你别哭了,大不了我跟你道歉好了。” 好没诚意。 实在无可奈何的南清玦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哭得都要喘不上来气的少女见到这个不止偷窥自己还出言侮辱自己的“登徒子”竟然就这么没事儿人似的飞走了,想到今天就这么被人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自己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是委屈,又是挫败,心中气恼不已。 刚想唤湘儿过来,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溺水,已经被那个登徒子抱到了对岸,现在要怎么回去呢? 即便湘儿找到了自己,现在这个羞人的境况,又要怎么解释呢? 身份尊贵,家教严谨,从小被长辈呵护着的少女从未遭遇过这种情况,即使一向被众人公认为聪慧非凡,一时间同样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蜷缩成一团,用单薄的衣服紧紧包裹住自己,抱膝低声哭泣。 “不要哭了,是我不好。”清冷中带着温柔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少女闻声抬头,只见去而复返的“登徒子”站在身前,低头无奈地看着自己,怀里抱着自己原先散落在对岸的衣服,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原来“登徒子”也会脸红啊! 南清玦如玉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有着一种沾染了胭脂般的娇艳,原本清冷的气息里掺杂着少女的妩媚,少女一时间看得愣了神,甚至都忘记了哭泣。 可是心中对“登徒子”怨念颇深的少女还是嘟了嘟嘴,倔强地开口:“你不是走了么?又回来干什么?” 南清玦颇为无奈地回答:“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要走的?” 又想到刚才少女嘟嘴的可爱表情,难得地调侃道:“你似乎不大欢迎我,看来我只好走了,你衣服不要了么?那我只好抱着它们一块儿走了。” 说着,颇不情愿地举高怀里的衣服,还故意晃了晃那身浅绿色的衣裙。 少女被南清玦欠扁的语气气得牙痒痒,看到自己的肚兜、亵裤这类女儿家最私密的衣物都在这个“登徒子”怀里,又羞怒得红了脸,只得咬着牙说:“还给我!” 南清玦虽然作男装打扮,可是对女儿家的穿着习惯并不陌生,白蔹这个疯婆娘疯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常常声称看黎芦看得烦了,硬逼自己换一身女装供她养眼。 更何况,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儿家,肚兜这类东西自从穿越到异世后便开始穿戴了,更是不会陌生。 可是南清玦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别人的眼里可是个实实在在的男子,这样将女儿家的肚兜、亵裤抱在怀里“耀武扬威”,已经是□裸的调戏了。 南清玦似乎觉得逗弄眼前的少女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感叹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稍稍理解白蔹那个疯婆娘的心情了。 其实挑逗别人是一门很有意义的学问,似乎寻找到了这里面的门道,南清玦一改多年的冰块作风,再次神情平静,一本正经地询问:“衣服还给你我就可以走了么?那你怎么回去?游到对岸么?” 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随后很认真地看了看对岸,神情凝重地再次开口:“有点远呢。” 少女已经快被气得内伤了,狠狠地瞪着南清玦,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骂人,可是从小身处的环境让她根本没有机会碰到像南清玦这样一本正经耍流氓的人,而且自小的教养和恪守的礼仪风范都让她做不到像市井妇孺那样破口大骂,也不知道要骂些什么才够有杀伤力。 除了咬牙切齿,只有期待内心强大的怨念能够起作用了。 看到少女几乎要炸毛的表情,南清玦似乎觉得逗弄的尺度把握的有点问题,没有继续火上浇油。 可不要让她讨厌我才好呢。 “阿嚏!” 虽然是夏天,可是清晨的湖水还是泛着凉意的,少女在水中扑腾了半天,上岸后又一直哭泣不止,直到现在身上还只是披裹着南清玦单薄的外衣,吹了风,受了凉,自然要开始打喷嚏了。 “你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我不看你。” 南清玦看少女似乎着凉了,也开始着急了,顾不得逗弄对方,只是把衣服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转过身去背对少女。 少女明白现在衣不蔽体的情况下,吃亏的绝对是自己,也不多言,只是接过衣裙,迅速穿戴整齐。 “好了,你转过来吧。” 南清玦闻言转身,只见浅绿衣裙的少女正披散着瀑布般的头发,袅娜窈窕地静静立着,美丽莹润的脸庞沐浴在盛夏的晨光中,似乎整个人都是闪着光的。 南清玦只觉得湖畔仿佛有一阵风吹来,吹动了自己的每一片衣角,渗进了自己的每一根发丝,然后吹进了自己的心里,凉爽甘甜的滋味萦绕心间,经久不息。 少女看到一直不停使坏却始终不苟言笑的南清玦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都失了神,略感羞涩的同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点小得意。 要知道她可是从小在他人惊艳爱慕的视线里长大的,可却从来没有过像面对南清玦的眼光时这样的复杂难言的感受。 南清玦终于回过了神,看看头顶上已经升得老高的太阳,惊觉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送她回去,怕是再有耐心的侍女都要忍不住来寻人了。 于是也不经过人家同意,直接抱起少女,施展起漂亮的轻功,紧贴着湖面飞掠至对岸。 少女吓得连忙搂住南清玦的脖子,紧紧靠到对方怀里,闻到南清玦身上带着药草清香味的清雅香气,不由得愣了神,一直到两人落了地,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南清玦抱着少女轻轻落地,虽然刚才闻香暖玉在怀,而且手感很是不错,此刻也没有功夫去体味和怀念了,只是略皱着眉头,看着远处湘儿等候的地方,轻声开口:“时候不早了,叫你的侍女过来吧,不然你等候了大半个时辰的侍卫们怕是要起疑了。” 见少女仍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答话,仿佛透过了自己看到了别人,南清玦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别扭地开口,语气生硬,“怎么,想到你的小情人了么?哼,再不抓紧,等你的侍女寻过来恐怕就要换一个姑爷了。” 南清玦只知道不吐不快,却没有去细想,自己怎么就那么愿意当人家的新姑爷呢? 少女仿佛没有听见南清玦略带醋意的话,只是紧紧盯着南清玦。 恍惚间,眼前这个短短一个早晨便让自己经历数度悲喜的白衣男子的身影仿佛和六年前那个救自己于危难之中,让自己花费了几乎整个少女时代去纪念的白衣少年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滚落下来,陷入伤感的少女只是期待地看着南清玦,声音颤抖地开口:“我叫安沁。” ------------ 11注定不是为我 南清玦回到昨日一行人寄宿的小村庄时,白蔹、黎芦一行人已经收拾好行装等候良久了,看到南清玦回来,纷纷松了一口气。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我们都等了老半天了!”白蔹不高兴了。 “那就赶快收拾行李,我们准备上路吧。”南清玦无视白蔹的抱怨,漫不经心说道。 “早就收拾好了,就等您了!”白蔹仍是气呼呼的。 南清玦只能无奈地耸耸肩,率先走出院门,给马匹上鞍。 日头将近正午,南清玦一行人骑着马在乡间的小路上慢悠悠地前行。 一路行来,见到的景象只有小道两旁乱七八糟的野草丛,白蔹无聊至极,又开始每日逗趣解闷的必备节目:挑逗自家公子。 “公子,您说您一大早的到底干什么去了?不可能真是单纯的在秋澄湖畔赏景吧?啧啧啧,瞧瞧,衣服下摆都湿了一大片了。还有,您的袍子哪儿去了?难不成真的兴致大发到湖里戏水去了,然后湿了衣摆,忘了袍子?” 南清玦一本正经:“没什么,早上跟你一样无聊,就当了会儿‘登徒子’,调戏了会儿姑娘,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白蔹根本没指望南清玦会理会自己的挑衅,没想到南清玦真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而且还给出了一个这么具有深度挖掘潜力的答案,一瞬间激动不已,“哎呀呀,我家公子真是不一般,成天冷着一张脸,一副万年大冰山的模样,没想到调戏大姑娘还真有一手,第一次出手就成功被人当成了登徒子,啧啧啧,了不得啊了不得!” 黎芦更是想不到南清玦能这么给力,一时间八卦之魂也熊熊燃烧起来:“公子,我说您也不像是会主动招惹人家大姑娘的人啊,该不会是人家春心萌动的姑娘家看您的男装打扮太过俊俏,使计赖上您了吧?” 白蔹狠狠地敲了一下黎芦的脑袋,“你以为咱家公子跟你一样傻啊,公子这样的人物,是人家想赖就能赖得上的么?” “不过公子,您也实在太能干了,出去赏个景都能毫不费力地招蜂引蝶。不过也是,公子您这么俊俏。” 说着,又颇为伤感地叹了口气,“唉,如果公子您真是男子该多好啊,那白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嫁给您!” 一边的黎芦沉不住气了,“哼!如果公子真是男子,想当公子妻子的人肯定得从盛京排队排到我们白阳镇去,哪还轮得到你?你这疯疯癫癫的性子也就我任劳任怨的能忍受得了,还是不要祸害公子了。” 看到白蔹气得就要喷火的样子,黎芦又别扭地开口了:“再说了,我就是长的没公子俊俏而已。跟我在一起不好么?你就不怕被公子的冷脸冻住。” 南清玦囧,悄悄闪到一边,在心中默念: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 白蔹听得又羞又怒,驾马上前,作势就要打。 黎芦吓得连忙挥鞭,策马向前快跑几步 这个疯婆娘,出手没轻没重的,可别把大爷我打坏了。 南清玦在后面看着他们骑在马上嬉闹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从六岁到现在将满十八岁,十二年了,白蔹和黎芦一直追随在自己身后,陪伴自己寻找师傅,包容着自己的冷淡,照顾自己的起居…… 马上就要进京了。 盛京,注定不会是个平静的地方。 我的哥哥姐姐,希望你们能永远这么尽情嬉闹,快乐无忧。 低头看到自己已经快要干透的衣摆,南清玦不由又想起了今晨秋澄湖畔那个美丽的少女。 她说,她叫安沁。 安沁,安沁,很好听的名字啊…… 想到安沁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声音里的颤抖和眼神里显而易见的期待,南清玦一阵疑惑。 自己的记性一向不错,是连逍遥子都赞叹的过目不忘,穿越至今已经将近十二年了,前六年在白阳山的生活习惯了师傅和白蔹、黎芦二人的陪伴,六年如一日,记忆里从未出现过“安沁”这个名字。而之后寻找师傅的五年里,踏遍了名山大川,接触过形形□的人物,可视线里也未出现过安沁的身影…… 看来,她眼里的泪水和期待注定不是为我。 怕是把我认作了其他人吧? 从年少时师傅离开的那一晚起,五年来,南清玦的心里第一次泛起了苦涩的滋味。 ————————————我是安沁和阿玦的分割线———————————————— 接近晟景王朝的都城盛京的官道上,一辆装饰低调中透着尊贵的马车快速而平稳地驶向盛京。 车里名为安沁的少女看着手里白色的袍子,眼神迷惘。 想到早晨南清玦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不似作假的迷惑神情,安沁心里的失望不言而明。 正当自己想要进一步询问时,木头叔叔已经派侍卫来寻了,听到湘儿的禀报和催促,只得匆忙应答。一番敷衍之后,再一转头却已经看不见南清玦的身影了。 想到当时湘儿看到地上南清玦遗留下来的白袍时满脸惊讶却又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沁只有沉默不语。 今天早上的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荒谬的梦境,自己现在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是不是你们穿白衣服的都喜欢不告而别? 安沁很想亲口问问南清玦: 你是已经忘了我么? 还是,你根本就不是他? “主子,我们已经到盛京了。皇上有旨意,让您进宫以后不必着急向他请安,先去看望太后和皇后娘娘,等他批完奏章自会宣您去御书房的。” “知道了,木头叔叔。” 此刻正为了南清玦迷惘不安的少女正是晟景王朝最受宠爱的四公主。 景安公主——季安沁。 ------------ 12我叫南清寒 “沁丫头回来了,快过来,到皇祖母这儿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 季安沁刚进殿门便听到皇太后着急的声音,连忙快步上前,向坐在软榻上慈眉善目的老人认真行了一个礼。 皇太后是一位很有气质的老妇人,很有福相,却不显得臃肿,虽然满头白发,但仍然精神矍铄,并不老态,脸上的每条皱纹都诉说着岁月沉淀之后的智慧。 “沁丫头看起来又清瘦了,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皇祖母真是心疼呦!”说着一脸关切地拉过安沁。 看到老祖母一脸慈爱的神情,被拉住手的安沁乖巧地靠到软榻上,依着老太后坐下。 “你父皇也真是的,代天子修行哪个皇子去不行,他的浑儿子那么多,怎么偏偏选中了我的小心肝呢?害的皇祖母这三个月对你日思夜想的。”老太后一脸不高兴。 “皇祖母,沁儿也很想你啊,但是沁儿既然身为晟景的公主,钦天监选中了沁儿,那么代天子修行就是沁儿的责任。再说了,孙女这不是一转眼就回来了么,再苦也只有三个月,代父皇受苦更是沁儿作为一个女儿应尽的孝道啊。” 老太后听到安沁一脸恳切地安慰自己,忍不住怜爱地摸摸孙女的头。 “母后,沁儿能够代陛下修行是她的福气。钦天监算过季氏皇族所有皇子皇女的生辰八字,只有沁儿的命格对陛下最有利,她去自然是最合适的。再说了,陛下特意派了一千多人的队伍跟去伺候着呢,哪能苦着她啊,这不是念及母后您想她想得厉害,这才先仪仗队一步,轻车简从的连日赶路回来了么。”一旁陪同老太后接见安沁的皇后这时开口道。 皇后保养有方,年近五十却仍似三十多岁的妇人,有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风韵,言语有度,态度恭谨,很有一国之母的贤良风范,但是从语气里还是不难听出欣慰与骄傲的,毕竟陛下有十几个子女,而能够有资格代替自己的丈夫去修行的,除了太子,就只有自己的女儿了。 其实,安沁之所以连日里昼夜不分地赶路回宫,除了缓解老太后的思念之情,皇后还有一点没有说明。 安沁尚年幼时便早有贤名,十三岁那年恰逢她常年驻守在北方的伯父燕王大寿,燕王向皇帝请旨想要见见这个聪明漂亮到名声都传到北方来的侄女,而我们的皇帝陛下呢藏着向从小针锋相对着打闹长大的兄弟炫耀一下最宠爱的四女儿的小心思,便派遣当时还是小萝莉的安沁代表自己微服前去向燕王祝寿。 没想到贺寿归来的路上,安沁小萝莉竟然遭人刺杀。对方人多势众,一路护送安沁的有十几个大内里身手最高强的侍卫,可最后却只剩下一个木直带伤归来。 所幸,木直事后禀报,当时有一个神秘少年及时出手相救,安沁小萝莉只是受了惊,并没有流血受伤。 陛下知道消息后震怒,严令彻查,可至今仍然没有调查出一个准确的结果来。 自这以后,皇帝陛下对命途多舛的安沁小萝莉更是怜爱了,和太后一样,直当做心肝宝贝来疼。这次要不是钦天监上下一致认为,景安公主的命格最利自己和晟景,断是舍不得让安沁前往九华山代替自己吃斋念佛修行三个月以祈求晟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 而为了确保最宠爱的女儿一路上的吃穿用度不受委屈,皇帝陛下足足派遣了一千多人声势浩大地护送安沁前往九华山。 除了南清玦这个一心只想着寻找师傅的孝顺孩子,一路上,仪仗队唢呐开道,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封号景安的四公主代天子修行,祈求咱晟景风调雨顺。 三个月吃斋念佛的日子过后,皇帝陛下终于迎来了心爱的四女儿要归来的消息,为了保证心肝宝贝的安全,自认聪明绝顶的皇帝陛下大笔一挥,木头叔叔收到了一纸“轻装简从,提前上路”的旨意,安沁便不得不开始她暗无天日,颠簸苦闷的马车生涯。 而这一切,除了皇帝陛下和身为安沁生母的皇后娘娘以及身为当事人的安沁和木头叔叔,无人知晓。 老太后看着跪在几案旁乖巧泡茶的孙女,心中愈发怜爱,“皇祖母记得沁丫头年初就已经十八了,皇祖母本来早就打算为你选婿,要不是你为你父皇远赴九华山修行了三个月,路上往来又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皇祖母呦早就喝上你敬的新婚茶了。” 听到皇祖母又暗示自己尽快成婚,安沁感觉自己又要头大了,只要是皇族之人都明白,自己的婚事并不是自己可以做得了主的,安沁知道即使自己是季氏最受宠的公主,同样无法例外,可却还是不愿轻易妥协。 更何况,自十三岁起,自己心里面便住了一个一袭白衣的清俊少年,不肯离开。 面对皇祖母时不时的催促与暗示,安沁只能选择敷衍带过。 如果注定无法自由,那就请让我从一个笼子进入另一个笼子的时间,来的迟一些吧。 看到孙女作势又要撒娇讨饶,老太后颇为无奈,“沁丫头,皇祖母知道,我们心肝宝贝的心里有一个人,皇祖母知道你不愿将就,皇祖母同样不愿委屈你,也希望你能多陪我这个老人家几年。可是沁丫头,身为季氏皇族的皇女,你应该清楚,有些事情是注定不能如愿的,有些时候是注定要将就的,而有些人是注定无法陪在身边的。” 看到孙女黯然的表情,心疼不已的老太后此刻也只不过是一位普通的祖母,“倾慕我们沁丫头的人那么多,其中也不乏青年才俊啊。趁皇祖母现在身子骨还算硬朗,还能为你多说上几句话,沁丫头只管好好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皇祖母定不会让我们心肝宝贝吃亏的。” 安沁明白,当素来疼爱自己的皇祖母说了这样一番话,自己便再也没有退路了,通过皇祖母的口说出来的话,又何尝不是父皇的意思呢? 自己虽然是晟景最受宠的公主,可也同样逃脱不了季氏皇族生来便要背负的枷锁。 历朝历代,每一个皇族子女的亲事都是安定藩王,拉拢朝臣,巩固朝纲的最好砝码,一个帝王即使再疼爱自己的女儿,也无法动摇身根深蒂固的帝王本性和深藏于心的权谋之术。 这一点,季安沁从小就清楚。 —————————————我还是安沁和阿玦的分割线——————————————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 季安沁小宝贝回京曾经经过的小路上,南清玦一行人正策马前行。 此刻,这条路,南清玦一骑白马,白衣翩翩,好不潇洒。 此刻,这条路,白蔹和黎芦走得生不如死。 “公子,大约只有半天的路程,我们就可以到盛京了。天气这么热,不如先找个茶寮坐下喝杯茶歇歇脚吧?”黎芦看白蔹热得不停擦汗,心疼不已,向南清玦建议道。 南清玦身带寒症,体质偏寒,所以即使是在炎炎夏日也不觉得热,却没注意白蔹和黎芦都是普通人,没有内功护体,无法祛热,此刻二人早已热得满头大汗。南清玦不由后悔不已,连忙点头答应。 三人又驾马行了近一炷香的功夫,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茶寮,却见到一群人正在打斗,十几个山贼打扮的凶恶大汉手持大刀,正围攻一对主仆模样的男子。 被围攻的男子一身蓝色锦袍,浓眉大眼,硬朗结实,放到现代就属于那种第一眼便能俘获小姑娘芳心的阳光型的帅气大哥哥。 旁边随从打扮的男子同样衣着光鲜,相貌清秀,看起来这家的公子身份不凡。 不过身份再不凡也没用,壮汉面前人人平等。 架不住对方人多,蓝衣男子虽然身手不错,此刻也有点招架不住了。主仆二人俱是灰头土脸,很是狼狈。 茶寮遮阳的顶棚倒塌,桌椅翻倒,凌乱不堪。 可怜的茶寮老板根本顾不上心疼被砸坏的东西,躲在茶缸后面,吓得瑟瑟发抖,哪有功夫来招呼南清玦一行人。 “我靠!老子今天这是倒了什么血霉!” 热得汗流浃背的黎芦忍不住爆了粗口。 “老子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可以喝杯茶解解渴的地方,这帮鸟蛋竟然在这里打架,打得老子连个遮阳的阴凉地儿都没了,我草你,一帮鸟蛋!” 南清玦虽然觉得作为黎芦的公子,他的发言很不符合自己白衣翩翩的优雅形象,可是还是打心底里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看了眼白蔹,发现黎芦要草“那帮鸟蛋”,白蔹都没意见,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呢? 于是南清玦很宽容地点了点头,朝黎芦温柔地开口:“去吧,天气热,记得草完早点回来。” 一旁的白蔹终于发现了南清玦话里的歧义,连忙拉住了黎芦,阻止了自家未来老公怒发冲冠准备冲上去犯傻的行为,随即瞬间一脸哀怨,转头看着南清玦,“公子真讨厌,明知道人家黎芦只会点三角猫的功夫还怂恿人家上去送死,就知道公子一点都不关心我们,公子实在是太过分了!”说着还跺了跺脚,“白衣服什么的,最讨厌了!” 一旁的黎芦已经被囧得无话可说,只能一脸同情地看着南清玦。 南清玦一脸懊悔。 我不该开口的,我不该开口的…… 明明已经风平浪静了好多天,我刚才为什么要说话…… 又给了这个疯婆娘借题发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怎么办怎么办…… 果然。 “公子,您怎么还不上去帮忙?哎呀呀,那位帅气的蓝衣公子都要被恶人砍死了!没想到,我们三个人里身手最好的您都要袖手旁观,难道真的要让那位蓝衣公子命丧歹人刀下么?苍天哪,你睁开眼眼好好看看这个世道吧!” 然后又跺了跺脚,“一点都不善良还爱穿白衣服的人,最讨厌了!” 这下连一旁原本很认真地瑟瑟发抖的茶寮老板都看不下去了,我说这位姑娘,您看起来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这个样子合适么…… 南清玦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如果苍天真的有眼的话,早就开恩把你收走了,哪容你这妖孽在此为祸人间。 虽然满腔怨念,但是面对泫然欲泣的白蔹,即使知道是装的,南清玦还是招架不住地出手了。 阳光帅气的蓝衣公子正吃力地抵挡着敌人狠辣的攻击,心中为至今尚未向心仪的姑娘表明心意而遗憾不已,忽然间,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闪过,只见一位清冷脱俗,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白衣公子正穿梭在十几个壮汉中间,手中持一把精致的紫竹长箫,每闪身经过一人,身后必定倒下一人。 白衣公子出手迅疾,招式清雅,挥舞紫竹长箫收割性命的场景在他漫不经心的神情映衬下仿佛闲庭散步一般优雅。 等受了惊的蓝衣公子回过神来,只见上一刻还一脸凶恶围攻得自己狼狈不堪的十几个壮汉此刻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息。 南清玦轻松解决了十几个壮汉之后,直接回到白蔹和黎芦身旁。 白蔹和黎芦此刻已经坐在仅存的一张桌子旁,悠闲地喝起茶来,见到南清玦完胜归来,连忙也给她送上一杯茶,谄媚地笑道:“公子好身手,就这几个大汉,还不配让您热身嘞!” 南清玦无视二人一脸的贱样,直接把紫竹长箫往二人的方向一扔,接过茶盏后施施然坐下,姿态优雅地饮起茶来,仿佛刚才瞬间秒杀十几位大汉的人不是她一样。 黎芦胆战心惊地接过被南清玦随手抛来的紫竹长箫,娘的,很贵的好不好。 每三年才出一把的珍品,是能随便乱扔的么? 结果下一秒,南清玦的话马上让他瞬间僵硬。 只听南清玦淡淡地开口:“脏了,扔了吧。” 白蔹气得咬牙切齿,你个败家子,感情不是你赚钱啊…… 这边厢,终于摆脱了一脸受惊后的痴呆相的蓝衣公子,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向自己的救命恩人表达谢意,连忙带着随从走到三人面前真诚地施了一礼。 白蔹和黎芦正处在对这把名贵的紫竹长箫的心疼中没有缓过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听南清玦话扔了它,而南清玦根本就没有打算鸟他,仍旧自顾自地喝着茶,一副冰山作风。 见无人搭理自己,蓝衣公子神情很是尴尬。 一旁清秀的小随从许是见不得自家公子被轻慢,一脸不忿。 蓝衣公子再次诚恳地施了一礼,开口道谢:“多谢三位朋友出手相助,特别是这位白衣兄台,身手很是惊艳,小弟十分佩服,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白蔹满脸笑意地看着满脸期待的蓝衣公子,心想这人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么不识相,摆明了不想理他,竟然还眼巴巴地凑上来搭话。 于是笑眯眯地开口,眼神却满是鄙夷,话语更是刻薄,“谁说我们是在帮你了,我家公子是为了讨我欢心才出手灭掉了那些个我看不顺眼的大汉。再说了,我家公子身手惊艳,我看着欢喜就好,关你屁事?至于‘兄台’‘小弟’的,这位公子,你已经行过加冠礼了吧?我家公子可还未满十八呢,可别满口胡话,叫老了她!” 蓝衣公子没想到眼前这位满脸笑意的妩媚女子言语竟然如此犀利,直把自己堵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脸涨得通红,愈发尴尬了起来。 南清玦知道白蔹要是兴致起了来,不把这二位说得跪地求饶是不会罢休的,现在已临近盛京,不想再生事端,于是起身上马准备离开。 白蔹见状只能撇了撇嘴,拉着黎芦走出茶寮。 蓝衣公子的随从见自家公子一再受辱,此时早已沉不住气,冲着南清玦三人的背影气冲冲地大喊:“你们可不要不识抬举,我家公子可是晟景王朝护国公府上的三少爷,多的是人等着巴结我家公子呢,愿意跟你们结交已经是我们低就了。哼,真是给脸不要脸!” 蓝衣公子没料到自家小随从竟然会出言无度,想喝止时,话已经说出口了,蓝衣公子急得就要道歉作揖,生怕南清玦会一怒之下对小随从出手。 没想到,走在前面的三人听了小随从无礼的言论后都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而一直表现得十分冷淡的白衣公子,竟然出乎意料地转身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含义不明的微笑,“护国公府上的三少爷么?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公子只觉得从来没有看过这么飘渺清冷的笑容,一时间看花了眼,来不及去想这个神秘笑容里蕴含的意思,只是愣愣地回答:“我叫南清寒。” 南清玦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南清寒么? 唔,是那个人的儿子啊。 “喂,你不是说想跟我交朋友么?那就跟上来。” “嗯,啊?!哦,等等我!” ------------ 13孩儿回来了 名为南清寒的蓝衣男子和他的小随从跟着南清玦三人一起上路,当天傍晚终于抵达了晟景王朝的都城——盛京。 南清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南清玦三人听了小随从的无礼言论后不但没有发飙而且还邀请自己一同上路,但有几点他是肯定的,南清玦三人绝对不是因为怕了自己护国公府三少爷的身份而转变了对自己的态度,能够面对杀人劫财的场面面不改色,而且拥有轻轻松松秒杀十几个凶恶壮汉的身手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更加不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想要“巴结”自己,南清玦出手时随意当做武器的紫竹长箫一看就不是凡品,随手舍弃一把价值连城的珍品的气魄又怎么会是小户人家的少爷能够轻易拥有的。 不管南清玦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接纳了自己,他都很乐意能够和他们一起上路,更加希望以后能够和他们深交。 虽然一路上南清玦面对自己还是时不时的会露出看白痴的表情,白蔹更是经常毫无顾忌地对自己大肆讥讽,可他就是觉得很开心快活,对南清玦更是有着一种说不清的亲切。 这一路上自己多次试图和南清玦搭话,可是南清玦始终没有正面回应过自己,老是“嗯”“啊”“哦”的,要不然就直接回应自己一个鼻音了事,如果旁敲侧击地向白蔹和黎芦打听他们公子的信息,迎接他的肯定是白蔹的狂轰乱炸。 面对南清寒的锲而不舍,连白蔹都忍不住佩服,就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啊! 到达盛京之后南清寒还是不放弃追问南清玦的身份姓名,实在忍无可忍的南清玦只好声称自己名叫“泽漆”。 “白蔹”和“藜芦”都是药材,作为他们的公子以“泽漆”这么一味能够“利水消肿,化痰止咳”的药材为名也不是不可能,南清玦觉得自己很有才。 “泽漆兄弟,你们来盛京做什么?”见到南清玦终于肯透露姓名,南清寒大受鼓舞,满怀信心地继续套近乎。 “还债和讨债。” 对于南清玦来说,盛京护国府只是她爷爷和父亲居住的地方,对自己来说,那里和天下间陌生的千千万万个地方没有区别。 虽然自己也想见一见父亲和爷爷,但自己很清楚,一旦回到了那个家,便再也无法离开了,世家大族里的子孙注定要为身份所束缚。 为家族牺牲不就是前世无数的影视剧里最狗血的戏码么? 更何况,自己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南家嫡孙”,这一入盛京,一向平静的生活便注定无法继续。 要不是当初逍遥子向南擎天和南驰武承诺过待自己十八岁之后便会回京归家,而自己又不想让敬爱的师傅失信于人,按照她的性子,又怎么会回来。 自己真正的家,在白阳镇。 可是,自己既然继承了现在的这个身体,那便不存在什么真假的问题了,自己就是这世间唯一的——南清玦。 虽然是南家的长子,但是岁月无情,父亲的年纪也大了,除了两个姐姐,自己不仅是“南家嫡孙”,更是他唯一的“儿子”,不管是家族的兴衰荣辱,还是母亲的大仇,自己都必须去面对和承担。 有些事情,自己必须偿还。 有些性命,自己必须收割。 有些责任,自己必须担负。 “讨债?还债?”面对南清玦奇怪的回答,南清寒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知道其中一定另有深意,于是很明智的不再追问,换了一个话题,“泽漆兄弟在盛京找好落脚的地方了么?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如和清寒一起回护国公府吧。” 对于南清寒的盛情邀请,南清玦三人暗暗好笑,顺理成章地点头答应了。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护国公府。奇怪的是,整个府邸灯火通明,府门前早有家丁守候,看到南清玦他们走近,马上兴奋地奔进府门,大喊:“到了,终于到了,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看到自家家丁失态的样子,南清寒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大家不要见怪,阿福就是这样,总爱咋咋呼呼的,呵呵,可能是见到我回来太激动了吧。” 白蔹难得的没有打趣他,只是对着他古怪地笑了笑:“不要紧,我们能理解,你们家的人都很热情的嘛!”接着低头腹诽,“除了某座冰山。” 南清寒领着一行人走进前厅,惊讶地发现全家大大小小全都齐聚一堂,素来严肃的爷爷和大伯父更是一脸难以掩饰的激动。 南清寒向一众长辈先后行礼问好后,刚想向爷爷引荐自己带来的朋友,没想到一袭白衣的泽漆直接无视自己,走上前向坐在首位的南擎天跪下磕了一头,“孙儿清玦见过爷爷。”随即又转向坐在南擎天下属右手边首位的南驰武,实实在在地又磕了一头,“孩儿见过父亲。” 见到这出乎意料的戏剧性场面,南清寒呆立当场。 白蔹和黎芦见到这个傻小子又恢复了一脸的痴呆相,不由得捂嘴偷笑。 原来逍遥子早在离开白阳山前就已经书信告知过南驰武自己的情况,爱子心切的南驰武五年多来多次催促南清玦回家,但立志寻找师傅的南清玦又怎么会轻易妥协。 五年来南驰武只知道自己的孩子还远在白阳山独自修习,继续逍遥子留下来的学习任务,哪里料得到南清玦早已踏入了纷乱的江湖,并且混得风生水起。 但现在即将年满十八岁的南清玦面对南驰武的催促再也没有了拖延的理由,只能和白蔹、黎芦二人上路回京。 一路上不断接到黎芦通报行程的信件,苦等多日的南驰武早已向南擎天禀报过南清玦今天归家的消息,南府上下对于这个自小离家的七少爷全都充满好奇和期待,一府上下早已等候多时。 终于盼到孩子归家的南驰武眼睛早已红了,连忙弯腰拉起仍然跪在地上的南清玦,凝视着将近十八年未见的“儿子”,满心激荡,最终只是哽咽着说了句:“我的孩子回来了。” 南清玦看着仍然健壮挺拔的父亲鬓边的白发和慈爱的眼神,不禁想到了永远没有机会相见的母亲,在这个男子普遍三妻四妾的时代,南驰武能够对母亲深情不改,从一而终,不由得让南清玦对这个初次见面的父亲多了一份由衷的亲切和敬佩:“嗯,父亲,孩儿回来了。” 护国公南擎天对这个自小体弱,离家十八年跟随逍遥子学艺的南家嫡孙的表现十分满意。 气质清新俊逸,神情不骄不躁,举止进退有度,看来这十八年的光阴并没有白费。 随后,南清玦又在父亲的指引下依次见过两位叔父和南家的众位兄弟姐妹,面对众人或惊艳赞叹或嘲讽轻视或揣测窥探的眼神,南清玦始终云淡风轻,神情平静。 一场接风洗尘的冗长晚饭过后,喜欢清静的南清玦终于得以摆脱众人虚假的嘴脸,回到自己的房间,只不过临走之前爷爷的一句话引起了自己的兴趣。 “清玦,明天你便以南府七少爷的身份和你三哥、五哥、六哥一起去参加今年的经天楼盛会。” “是,爷爷。” 经天楼? 连盛会都有了,舞魅的成绩看起来不错啊。 ------------ 14舞魅 第二天和父亲用过早饭后,南清玦便带着黎芦出门了。 经天楼在盛京名声响亮,三人稍稍打听便很容易地得知了经天楼的所在。 因为时辰尚早,盛会尚未开始,经天楼里坐的人还不多。 而且凡是大人物都有一个习惯,越是认为自己是大牌,是个腕儿的,出席什么宴会啊盛事啊,就来的越晚,认为“姗姗来迟”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 虽然这种想法很装逼,可还别说,现在一眼望去,在座的几人虽然不至于被称为歪瓜裂枣,但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亮眼出众的人物。 南清玦找到一个不那么显眼的位置坐下来,静静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不愧是盛京最富盛名的酒楼,环境清雅,却又在细节中显示出奢华和尊贵。 触手可及的桌椅全是最顶级的红木制成,连封窗的纱布都是千金难求的荧光纱。 东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占据大半面墙的书法作品,笔走龙蛇,铁划银钩,气势磅礴,为整个经天楼增添了一份广阔与浩然。 看一个酒楼的整体素质,除了考虑内部的装潢环境,员工的精神面貌更能从细节上彰显品质。 经天楼里的员工俱是相貌清秀的年轻男女,面带微笑,言语恭谨。 男女员工都有各自的统一服装,衣饰简洁大方,男性员工的脖子里都围着一条精美的白色丝巾,而女性员工则是把丝巾都系在各自的纤腰上,端着茶点行走的过程中,丝巾随着纤腰扭动轻轻飘动,别有一番韵味。 经天楼的整体实力可见一斑。 黎芦叫住一个领班摸样的员工,故意显露出倨傲的神色,语气轻慢地开口:“带我们去见你们老板。” 领班对于黎芦的傲慢神色很是不满,要知道在盛京,哪家的贵公子来到他们经天楼不是客客气气的。可是老板一向叮嘱他们“顾客就是玉皇大帝”,于是他强忍怒气,仍是一脸笑意地回应:“我们老板事务繁忙,恐怕抽不出时间接见二位,请二位公子见谅。” 黎芦见他表现不错,考察的效果达到了,也就不再逗他,随即端正了神色:“告诉你们老板,就说公子亲自来了,要见她。” 领班见他神情严肃,又见静静喝茶的南清玦实不似普通人,犹豫了一下,转身进入内堂通报去了。 没一会儿功夫,领班就急急忙忙地出来了,来到南清玦面前恭敬道:“请公子跟我来,老板在后堂恭候。” 南清玦和黎芦跟着他进入后堂,来到一间房间前。 见到领班告退后,南清玦推开房门,刚踏进一步,只觉得一阵香风袭来,随即眼前一花,只见一个不明物体朝自己扑来。 下一秒,怀里便多了一个柔软窈窕的身体。 南清玦不由苦笑:“舞魅,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随便便挂在别人身上。” 名叫“舞魅”的美丽女子牢牢挂在南清玦身上,闻言后马上反驳:“哪有随随便便,人家明明只喜欢公子一个人!” 南清玦轻轻推开紧抱着自己不放的美丽女子,无奈道:“公子同样说过很多遍,不要挂在公子身上,公子身子骨弱,受不住。” 舞魅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明明武功那么高……”随后又马上腻到南清玦身边,献宝似地开口:“公子对这个经天楼还满意么?这可是舞魅送给您的生辰礼物。” 南清玦心中微暖,对这个“六小龄童”里最爱缠着自己的“魅童”很是怜爱。 “六小龄童”自被白蔹、黎芦挑中后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走南闯北,自己亲自教导他们武功谋略,书画经史,经商技巧,从十二三岁到现在的十七八岁,可以说他们的整个青春期都是在南清玦的影响下度过的。 四个男孩,两个女孩,虽然现在都已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可是在心理上还是对南清玦十分依赖,总是变着法地吸引南清玦的注意力。 “魅童”舞魅在来到南清玦身边的第一年还是一副矮小瘦弱的小可怜模样,有一回生病了不肯喝药,发着高烧哭着喊妈妈,南清玦心疼得很,亲自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一整天,为了哄小舞魅睡觉还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个亲吻在舞魅幼小的心灵上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从此以后舞魅便疯狂地迷恋上了南清玦,坚定地认为公子是世上最完美的人,即使知道南清玦和自己一样是个女孩儿,还是整天哭着喊着长大以后要嫁给公子。 对于小女孩青春期的少女情怀,自认为过来人的南清玦认为自己很有责任去好好引导她,于是陪伴舞魅的时间难免长了点。 这样一来,“六小龄童”的其他五人自然要吃醋,第二天,不论男女都一致呼天抢地地要嫁给南清玦。 南清玦很是头痛,“她们两个女孩子也就算了,你们四个混小子还添什么乱?” 四个少年理直气壮地回答:“既然公子您是女的都可以娶舞魅她们,我们男孩子长大了为什么不可以嫁给您?” 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白蔹看到南清玦吃瘪很是欢乐,常常趁南清玦不在背着她怂恿六个孩子:“真正的爱情是可以跨越一切阻隔的,性别算得了什么?你们太勇敢了,白蔹姐姐都被你们的精神感动了!姐姐支持你们,千万不要放弃啊,公子总有一天会把你们全都收了的!” 在某人的推波助澜下,六个孩子甚至还排起“大老婆”“二房”“三房”等一干名分来了,常常为了称号分配问题而争闹不休。 两年前的一天,听着屋子里新一轮的“名分排位战”即将拉开序幕的号角,忍无可忍的南清玦终于决定把这六个猴孩子发配到全国各地去开拓业务,巩固势力。 知道南清玦十八岁时会回到盛京,抽签抽到“盛京”的舞魅很开心,期盼着两年后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 临走之前,舞魅拉着南清玦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呜咽着说自己一定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南清玦想到舞魅两年前的承诺,眼神越发柔软,把依偎在自己身边的舞魅拉到怀里,微笑着开口:“嗯,舞魅果然没有让公子失望。能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把经天楼经营出这样大的规模和影响力,舞魅真了不起!这份礼物公子很喜欢。”说着,又亲昵地点了点舞魅的俏鼻,“把这么大的经天楼送给公子,舞魅可不要心疼呀!” “舞魅才不会心疼呢,舞魅的一切都是公子的。”舞魅俏脸微红,看了一眼南清玦后终于鼓起勇气扭扭捏捏地开口:“公子……可不可以……亲舞魅一下?”说完后又飞快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南清玦。 南清玦听到舞魅的请求,一脸尴尬,犹豫不决。 一直守候在旁边,充当隐形人的黎芦倒是一脸促狭,心想自己要是把今天房间里发生的事卖给“六小龄童”的其他五位的话,喊多高的价才合适。 舞魅见南清玦迟迟没有动静,心里酸涩不已,可还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公子真笨,舞魅当然是开玩笑的嘛……早知道,公子不会亲的啊……” 南清玦见到强颜欢笑的舞魅,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就当做是给妹妹的一个鼓励亲吻吧,这样想着,南清玦低下头,轻轻地在舞魅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舞魅没想到公子真的吻了她,而且这么的温柔,高兴得都哽咽了起来,猛地扑到南清玦身上,搂着她不肯撒手。 无奈地看着又挂到自己身上不肯下来的舞魅,手足无措的南清玦只好向一旁的黎芦求救。 对于刚才的一幕很是满意的黎芦终于接收到了南清玦的求援信号,很是时候地站了出来:“公子,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去了。”心里想着,公子今天怎么这么给力,这下子又可以提高好几个价位了。 同样需要主持经天楼盛会的舞魅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南清玦。 看着南清玦离开的背影,舞魅咬了咬唇,坚定地说:“公子放心,您一定会赢的。” ------------ 15京都四公子 等到南清玦再次走进经天楼的大堂时,整个大堂除了前面贵宾席上几个视野极佳的位子还空着,几乎都坐满了人,后面一大群没有座位的人即使推推攘攘的挤在一起,仍然显得很兴奋。要不是那个极有心眼的领班还守在南清玦原来选定的位子边上等他们出来,只怕她今天也要放弃优雅贵公子的派头,郁闷地站到一边了。 看得出来,经天楼盛会在盛京百姓心中的地位很高,南清玦视线所及,经天楼里人人都一副兴奋不已,翘首以待的势头。 舞魅这小妮子搞出来的经天楼盛会到底有什么名堂,惹得人人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正纳闷着,门口走进一位健壮的年轻男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步伐稳健,虎虎生风,看起来是个身手不弱的练家子。 看到南清玦的视线落在了刚进门的公子身上,一直候在一旁伺候着的领班很机灵地向她介绍起来人的身份:“公子,这位是晟景大将军府上的大少爷——钟绪,钟大将军不止自己战功彪炳,就这位刚进门的钟绪小将军也很不凡,在三年前邻国派特使名为进贡,实为挑衅的‘交流’中,力挫邻国大力士,为晟景大大地长了脸,很受陛下赏识和器重。” 领班一脸敬佩的介绍刚刚结束,又一位身穿天青色长袍,斯文清秀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不待南清玦询问,领班又轻声介绍道:“这位是晟景朝堂清流一派的代表人物易大学士的公子——易天修。这位易公子自小便有神童之名,十二岁时便以一篇《洪波赋》闻名盛京。这位易修文公子,文采风流,斯文儒雅,是盛京所有未婚少女心目中“京都四公子”中公认的最温柔的一位。” “咳咳,‘京都四公子’……还有这种玩意儿?那另外三位公子是谁”南清玦很明显的被所谓的“京都四公子”雷到了,这个牛逼哄哄的称号很容易的就让她联想到了前世著名的“京城四少”“f4”“h4”“x4”一干人等…… 虽然不明白这位带着仙气儿的公子在惊讶什么,小领班还是心态很端正地解答了南清玦的疑问:“刚刚向您介绍过的钟绪公子就是其中一位,另外还有……公子您看,门口进来的这两位公子里,走在前面,身量较高的公子也是“京都四公子”之一。” 南清玦闻言看向门口: 两位有说有笑的俊俏公子正迈步进门,先进门的一位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着一袭锦袍,风流倜傥。后进门的年轻公子身量稍矮,同样十分俊俏,五官与前头进来的公子有些相像,只不过更为阴柔,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位是李丞相家的大公子——李明翀,是‘京都四公子’里最俊美的一位。当然了,这位李公子就是再俊美,到了公子您的面前,那还不是凡人和仙人的差距啊!”一直充当百事通的小领班不忘抒发一下自己对南清玦相貌的充分肯定和由衷欣赏。 见南清玦还是面无表情,没有露出欣喜之意,小领班不由有些失望,随即继续介绍起来:“这位李明翀公子从小就游戏花丛,追求姑娘的手段可真是层出不穷,这么多年来都不带重样的。这些姑娘们即使知道这是位花花大少,可还是纷纷沦陷于这位爷无可挑剔的家世相貌和甜言蜜语里。这些年来盛京为这位李公子轻生的姑娘不知有多少呢!因为只有一子一女,李丞相虽然嘴上对这个‘混账儿子’痛恨不已,可还是溺爱的很。不过听说,这位爷最近要收收心准备科考了,不知道盛京的姑娘们听了这个消息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小领班说着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 “原来这是位风流大少啊,那最后一位又是哪家的公子?”南清玦心想这“京都四公子”还真是各有各的特点,不知道这最后一位又是何方神圣?没想到小领班说出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小领班摇头晃脑,一副万事通的模样,“这‘京都四公子’的最后一位啊是晟景护国公府上的三少爷——南清寒。” 南清玦端茶杯的手忍不住抖了抖,竟然是这个一根筋。 小领班没有注意到南清玦的异样,继续滔滔不绝: “护国公府上有六位少爷,俱是一表人才,十分上进的。大少爷南清明、三少爷南清寒、四少爷南清煌是二爷南文巢的公子。二少爷南清扬、五少爷南清峻、六少爷南清逸则是三爷南纪新的公子。原本六位少爷里护国公南擎天最满意的是大少爷南清明,这位少爷也很是争气,十七岁便被封为少将军,当时可是轰动了整个晟景啊。可是没想到这位文治武功都很出众的大少爷竟然在五年前壮烈殉国了,当时这位少爷可只有二十岁啊!消息从前线传回盛京的时候,谁不得叹一句天妒英才啊!南家的老夫人更是伤心得数度昏厥,最后竟一病不起,短短一个月后便跟着长孙一块儿去了。” 南清玦向来对南家的事不大关心,哪里料得到南家人还有这样一段悲苦的经历,现在突然听闻,心中不免有些戚戚然,除了叹一句世事无常,能做的也只有沉默了。 “南家的少爷个个长相俊美,气质出众,在盛京少女中具有超高人气。而且难得的是,南家的六位少爷自小感情就很好,从来没有出现过兄弟之间相互欺压倾轧的现象。自从大少爷不在之后,剩下的五位少爷更加抱成团了,哪位兄弟受了委屈,另外的四位必定是要为他出头的。南家的少爷又不像一般的草包大少教训人只会叫打手,常常是让你吃了大亏还得开口念着他们的好,这样的主儿还是五位,就更让人吃不消了。所以南家的少爷们在盛京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五位少爷里最出色的就是三公子南清寒了,这位少爷待人温和有礼,又慷慨爽快,所以人缘极佳,在盛京的贵族子弟里有着不小的号召力。每年还会花上一段时间离开盛京四处游历,结交了不少朋友,见多识广,胸襟广阔,很受护国公南擎天的喜爱。” 原本静静站在一旁的黎芦不爽了:“听你说了半天,南府原来只有六位少爷么?我怎么听说,还有位七少爷,而且还是南府的嫡孙啊!” 小领班没想到黎芦会突然询问起南府的七少爷,有点措手不及,“这个……关于这位七少爷,的确有所耳闻,据说是这位少爷自一出生便气虚体弱,这十几年来都在跟随世外高人修行。可是一个大活人十几年来都没有露过面,这个总归……存在感有点低……” 不止小领班,这下连黎芦和南清玦都尴尬了起来…… “公子您看,门口进来的就是南府的三位少爷,三少爷南清寒、五少爷南清峻、六少爷南清逸。”看到南清寒他们进来,小领班很高兴地转移了话题。 虽然南清玦选择的是一个不那么显眼的位置,可是因为她实在俊美非凡,气质太过出众,本来就是不可能被忽视的存在,再加上经天楼的领班毕恭毕敬地站在她身边,更是让无数视线往她身上汇聚,众人都在打听这到底是哪家的贵公子。故而南清寒一进门就看见了她,直接走到她身边,南清峻和南清逸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泽漆兄弟,哦不,清玦兄弟……呃,七弟……”南清寒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南清玦就开始紧张,“你怎么不等我和五弟、六弟就自己出门了,我还担心你找不到经天楼呢。” 南清寒刚刚开口向南清玦打招呼时,恭敬站在一边的小领班就傻了眼,量他如何有眼力,也想不到原来自己正伺候着的就是南家神秘的七少爷,自己刚刚还当着他本人的面议论了人家半天……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傻么?” 三、五、六都默了,没想到这个七弟这么不留情面。 “呃,七弟,坐到前面去吧,六弟昨日已经定好了贵宾席的位子。”南清寒很真诚地邀请。见到南清玦还是很无动于衷地喝着茶,南清寒料想她应该是想要低调,很认真地开口道:“七弟,我知道你不想惹麻烦,可是你必须清楚,既然爷爷让你和我们一起参加今天的盛会,而你现在也已经踏进了这里,那你今天想要置身事外地看戏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南清峻也很及时地开口:“七弟啊,你以为你坐在这里就不醒目了么,我们南家的人啊不管待在哪里都注定最耀眼的那个。”说着很自恋地展开折扇,风情无限地扇了三下,“一个人要是像我这样长得太帅,就注定会被美貌拖累啊!” 南清玦回来后,当了十几年老幺的南清逸终于可以升格当哥哥,实在是无限欢喜。可以说,对于南清玦回家,除了南驰武,最欢迎的就是他了。见到南清玦后,“七弟”两个字就不离口:“七弟,七弟,七弟,不要任性嘛,做弟弟的就是应该和哥哥们坐在一起啊!七弟,七弟,到前面和哥哥们待在一起吧,哥哥们会好好照顾你的。七弟,七弟,七弟……” 本来南清寒刚开口,还觉得比较靠谱的南清玦现在已经完全崩溃:“你们这群二百五,离我远一点!” “不要这样嘛,七弟,六哥会很伤心的,七弟……” “七弟,听五哥的,不要挣扎了,帅哥就应该跟帅哥坐在一起嘛!是美男就应该成群结队啊!” “哎呀,你们两个不要吵了!七弟,你听三哥的,坐到前面去吧,爷爷让你来参加经天楼盛会,就是要让你出风头的……七弟……” “七弟,三哥说得对呀……七弟,来六哥身边嘛,难道你不喜欢六哥么……” 强忍着这三个二百五的轮番轰炸,南清玦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三、五、六劝着劝着只觉得越来越冷。 “聒噪!”忍无可忍的南清玦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往贵宾席走去。三、五、六笑得贱兮兮地跟了上去。 刚刚坐定,众人期待已久的经天楼盛会也随着舞魅的现身正式开始了。 ------------ 16盛会开始 舞魅袅袅上台,向台下的恭候已久的各家公子微微俯身,轻施一礼,缓缓开口:“感谢各位的光临。今天是我们半年一度的经天楼盛会,又是盛京的各家公子大展才华的时刻了,前两年的几次盛会实在精彩难忘,这让舞魅更加期待今天各位公子的表现,不知道今天的盛会,各位公子又会带给舞魅什么样的惊喜。跟往年一样,本次盛会同样历时一天,共分为琴棋书画诗酒茶七个单元供各位大显身手,切磋交流。并且,每个单元,我们都为大家请来了一位当世名家,来为各位在这个单元的表现作出公开评判,得分高低,表现高下,自然一目了然。” 舞魅朝南清玦抛了一个媚眼后,伴着热烈的掌声风情万种地下台了。 随即,半年一度,历时一天的经天楼盛会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首先进行的是茶的比拼,经天楼清秀的女侍们向参加盛会的各家公子们分别献上一杯上好的香茶,各家公子饮过茶后,需要依次说出自己饮用的茶水所用茶叶的名字和产地以及冲泡茶水所用的水的出处。 比拼采取淘汰制,说不出来或者说错的人,即被淘汰出局。 经天楼每一轮给每个人准备的茶水都不同,所以绝对公正,而且不担心有人舞弊。 盛京的富家公子不少,喝茶的更不少,可是冲茶品茶虽然是一件雅事,真正懂得这门学问的人却不多,更多的人接触的多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里的茶,纯粹为了解渴而豪饮,又怎么会耗费心思去了解各种茶叶的产地或者钻研各地泉水、井水在味道上的差别呢,充其量从茶水颜色上区分一下是红茶还是绿茶,已是勉强了。 即使有真正爱茶的清雅公子,对各地名茶了解甚深,论辨别水的功夫,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五年来踏遍大江南北的南清玦呢。 可以说,第一单元,南清玦赢得实在是太轻松了。 前面几轮,甚至只要揭开杯盖,稍微一闻,就可以马上说出茶叶名称、产地以及所用的水。看得坐在她身边的南清寒、南清峻、南清逸三人目瞪口呆。 这让黎芦鄙视不已,公子的厉害才展现了一点点,你们就吓成这样,真是没出息。 接下来进行的是棋局对弈,所有参加盛会的人通过抽签分组对战。 因为总人数是单数,南清玦很幸运的轮空了,直接进入下一轮,让南家的三、五、六眼红不已。 南清玦心里有数,八成是舞魅暗中做了手脚,才让自己省去了一轮的麻烦。恐怕不管自己抽中的是什么签,最后负责唱票的侍者都会宣布自己轮空。 第二轮战况更加激烈,第一轮获胜的南清寒、南清峻、南清逸以及“京都四公子”的另外三位公子经过不同程度的厮杀也纷纷晋级。 南清玦第二轮遇上的对手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这位公子从小师从围棋大师,棋力不错,第一轮也是轻松过关的,可却没能在南清玦手下撑过三炷香。这样的结果这让在场的各家公子惊吓不已,纷纷在内心祈祷不要让自己在下一轮遇上南清玦。 接下来的三轮,南清玦通过抽签依次淘汰了南清逸、钟绪、李明翀,共同的特点是这三人都没能在她手下撑过三炷香。 接连干掉了南府六少爷和“京都四公子”的其中两位,不由让在场的众人对这个一袭白衣的清冷公子好奇万分,已经有人开始打听南清玦身份了,可是众人交头接耳了半天,却沮丧的发现竟然无人知晓这位神秘公子的来历。 最后一轮即决赛,南清玦的对手竟然是南清寒,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二百五还真有一手,南清玦决定好好会会他,看看这个让南擎天寄予厚望的三少爷到底有多大能耐。 南清寒同样信心满满,想要与自己的七弟好好大战一场。可是让他大受打击的是,他同样没能撑过三炷香,更不要提原本期待的正面交锋了。 当南清玦落下最后一枚棋子时,场上的公子哥们早已纷纷傻了眼,要知道南清寒可是前面两年历届经天楼盛会棋局单元的获胜者,可是今天却和前面四人一样,没能在南清玦手下撑过三炷香,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明一个可怕的事实:南清玦前面四轮都没有尽全力。 南清寒面对如此强大的南清玦只能无力地苦笑:“七弟,三哥心服口服。” 众人正竖起耳朵,睁大眼睛静待后续发展,冷不丁听到南清寒这样一句话,顿时都炸开了锅,这位神秘白衣公子的身份,竟然是南府在外修习了十八年的七少爷。 南清寒亲口说出的身份还能有假么?七少爷可是南府的嫡孙,他回来了,南清寒原本唾手可得的接班人地位可就悬了,南府的少爷们一向是抱成团的,他们能接纳这位新近归家的七少爷么? 盛京的公子哥们是否要重新考虑一下结交对象呢 七少爷参加了今天的经天楼盛会,而且还大出风头,难道他对那位也有兴趣?也对,盛京的哪家公子对那位会没有兴趣呢? 下面的各家公子可都不是草包,心中自有思量,喧闹过后,经天楼终于重归平静。 南清玦可不管下面众人各异的心思,她只知道,南清寒的实力让她很是失望,她对南清寒无力的表情很不感冒,不止一点愧疚都没有,还把玩着棋子很认真地问道:“就你这水平,是怎么闯入决赛的?” 众人原本以为南清玦好歹会稍微安慰一下南清寒,没想到,这位七少爷竟然这么奇葩,众人心中都一阵无语。 南清寒面对南清玦一本正经的询问,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舞魅及时出来打圆场,笑得眉眼弯弯,十分娇俏:“公子,清寒少爷可是前面几届盛会棋局单元的最终获胜者呢,棋力不凡是肯定的,是公子您太厉害了!”大眼睛里可以明显看出对南清玦的滔滔崇拜。 南清玦明显受到了惊吓:“你还是前几届的冠军?”沉默了一会儿又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唔,也对,你跟他们比起来是要好一点。” 南清寒涨红的脸已经开始转紫了。 小五、小六也忍不住捂脸:七弟,你也太不给三哥留面子了…… 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小可爱舞魅再次上台:“咳咳……那个,我宣布,本届经天楼盛会的棋局单元的最终获胜者是护国公府上的七少爷——南清玦公子。” 历届盛会只要有人在七个单元中的任意一单元获胜,就可以闻名盛京。而今天横空出世的南清玦甫一出场,便轻松赢得“茶”“棋”两个单元的胜利,可以说,南清玦在本届经天楼盛会上的惊艳表现已经为我们充分演绎了“一举成名”这个词。相信明天的这个时候,全盛京的未婚姑娘都要为这位白衣翩翩,风采无双的贵公子疯狂了。 作为一间酒楼,能够为客人提供相对私密空间的包厢是必不可少的。 经天楼作为盛京最富盛名的酒楼,二楼设有十三间将奢华进行到底的顶级包厢。十三间包厢的风格都不相同,不过都遵循“细节造就品质”的设计原则,往往一件不起眼的精巧小物什在市面上都是千金难求的,所以每间包厢的造价都是天文数字。 同样的,这十三间包厢的使用费也同样高得令人咋舌。 但是盛京最不缺的就是富家子弟,虽然经天楼的包厢费贵得惊人,愿意一掷千金的公子哥们仍然数不胜数。 觉得有钱就是大佬的人明显是傻逼,经天楼二楼的包厢可不是有钱就能进得去的,经天楼的十三间包厢每一间都要经过提前至少一个月的预定,预订之后,还要考察你之前三个月的表现,杜绝有不良记录的人入内放肆。 不得不说,这帮盛京的公子哥们性子就是贱,其他酒楼求着哄着他光顾,他不屑一顾,经天楼放出“谢绝二百五入内”的口号后,反倒吸引了大帮天天闲逛就想图个乐子的少爷们。 扣准了这帮公子哥消费心理的经天楼自然客似云来。 此刻,经天楼十三间包厢中以“竹韵”为名的雅室中,三名美丽的女子正透过竹韵的纱帘,关注着盛会的进行。 三人中已作少妇打扮的女子,看着自南清玦出场后美眸便异彩连连的妹妹,打趣道:“怎么,四妹见人家长得俊俏,看上人家了?” 见被打趣的女子只是羞红了脸并不回答,另一旁年纪最小的女子也一脸促狭地盯着她:“哎呀,四姐不要害羞嘛,这位公子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俊美得如同仙人一般,妹妹我都要心动了,四姐可要抓紧哦!” 清雅女子并不理会姐姐妹妹的打趣,只是看着场中云淡风轻的南清玦,轻声呢喃:“原来,他是护国公府的七少爷……南清玦……南……清玦……” ------------ 17再次夺魁 继“茶”“棋”之后,接下来进行的是“画”的单元。 为了让台下的观众们看得更清楚一些,经天楼要求参加这个单元的公子们上台作画。 当侍者邀请钟绪上台时,这位三年前大败邻国勇士的小将军面向在场众人坦诚直言:“今天来此虽然只是家父的要求,但钟绪也很乐意来经天楼捧个场。不过钟某只是一介武夫,肚里没有什么墨水,也不擅长作画,今天就不上台丢丑了,到了晚上斗酒的单元,钟某可绝不会跟各位客气。”一席话坦荡磊落,赢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也让南清玦对这个直爽不造作的真汉子多了几分好感。 本届盛会“画”单元的主题是“水”,即要求参与作画的各家公子们的作品必须与“水”有关。 题目一公布,台上的众人便开始提笔作画,忙碌开来。 而台下的观众此刻关注最多的无疑是前两个单元大出风头的南清玦,都在猜测这位上一单元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南家七少爷会画出什么与众不同的作品来。 南清玦命黎芦搬来一张太师椅,坐在台上看着临案作画的其他人,真是各种无聊,不就是一场画图比赛,用得着这么拼命么? 南清玦修长的手指夹着上好的碧玉狼毫,转得飞快,精致的毛笔在如玉的五指间翻飞,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碧绿的笔杆衬着白皙的手指,有一种隐约的魅惑。 南清寒的瀑布画了一半了,转头看到自己七弟竟然还悠闲地歪坐在太师椅上转笔玩儿,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自己手中的画笔,走到南清玦身边,伸头一看,她的宣纸上竟然还是空白一片,时间都过去一半了,这可如何是好?只好苦口婆心地劝道:“七弟,不要玩了,没时间了,快点画吧!” 跟着南清寒过来的南清峻和南清逸也惊讶不已,乖乖,七弟果然不是一般人,有性格。 见南清玦仍然不为所动,南清寒只好搬出南擎天来,“七弟,你这样不把经天楼盛会当一回事,爷爷肯定会不高兴的。” 南清玦虽然尊敬南擎天这个爷爷,也清楚南清寒本意是为自己好,但并不代表她乐意有人拿南擎天来压自己,听了南清寒的话,她眼神更冷:“你这是在拿爷爷威胁我么?” 南清寒见到她骤然冷漠的神情,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七弟,三哥不是威胁你,只是,咱今天既然已经来了,就表现到底吧,总不能让爷爷知道我们消极怠工啊!” 南清峻理了理自己黑亮的长发后也及时帮腔:“小七啊,虽然连五哥也不得不承认你转笔的样子真的是很潇洒。可是小七啊,你要相信,你画画的样子也会同样潇洒的!” 南清逸也不甘落后:“七弟,七弟,和哥哥们一起画画不好么?来吧来吧,一起画啊!难道你不想和六哥一起舞动画笔么?七弟,七弟……” 忍无可忍的南清玦只好站起身来,一脸怀疑地看着三、五、六,“你们确定你们真是我哥哥?”随后不理会三人一脸委屈的表情,走到自己的画案前,站定。 唔,水么?画点什么好呢? 南清玦闭上眼睛,回想起自己五年来看过的各种地方,各种形态的水。 濛濛细雨,藤桥小溪,急湍激流,幽谷清泉,浩荡大江,滔滔大河,浩淼海洋……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清晨熹微日光下幽雅静谧的碧水湖畔。 南清玦睁开眼睛,沾湿一直拿在手上把玩的碧玉狼毫,迅速下笔。 台下众人看着南清玦毫无凝滞的勾勒、描摹,赞叹之余不禁一阵无力,这个七少爷还真是不走寻常路,非要等时间过了一半了才开始画。还没等众人从南清玦带来的行云流水般的优雅中回过神来,台上的白色身影又给了他们一次不小的震撼。 南清玦既然已经动笔开始画了,断没有完成不了的道理,但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不得不加快速度了。 只见南清玦用左手从旁边的笔架上又拿出了一根相对粗一点的毛笔,蘸上颜料之后,与右手上的碧玉狼毫一起在纸上描摹起来。众人看着南清玦左右开弓的架势,惊讶过后便是一片衷心的叫好声。不理会台下的惊叹声,南清玦只自顾自地勾画涂抹,终于在要求时间内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可是当南清玦向台下展示自己的大作时,在座的众人难掩失望之情,因为她画的只是一片湖水,画面不能说不美,技巧也不能说不高超,可是对满心期待南清玦能再给他们来点惊喜的人来说,这片湖水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甚至台上其他几位公子画的诸如波涛汹涌的大海,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都要比她的湖水有亮点。 可是正当众人要把视线从南清玦的画上移开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纸上那片碧蓝湖水的颜色竟然稍稍淡去了一些,虽然只是一点细微的差别,可是远远望去,原本那片平淡无奇的湖水瞬间变成了在清晨熹微日光下光影浮动的飘渺湖面。而纸上湖畔绿地所在的位置,有一小块纸面的绿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与周围的绿分离开来,一转眼,湖畔的绿地上便出现了一件浅绿色的纱衣。 现在再看整幅画面,效果与之前的便大不一样了。 清晨的静谧湖畔,一件浅绿色的纱衣从美丽的少女身上滑下,坠落在湖畔,静静等待着沐浴的少女归来。 画的主题是“水”,不由让人联想到少女如水的双眸,如水般顺滑的长发,晶亮的水珠在少女青春的脸庞上滑落,凝脂般白皙润滑的肌肤浸润在清晨沁凉的湖水中…… 实在是画有尽,而意无穷啊! 在一片赞叹声中,南清峻凑到南清峻身边,一脸佩服地小声打趣:“小七,看不出来啊,你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模样,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奇思妙想’,你这幅画最妙的就是那件纱衣了,跟五哥说说,那位姑娘的身段是不是也一样妙啊?” 南清玦下意识地点点头,反应过来之后,窘得满脸通红,情急之下一把抢过南清峻手上用来故作风雅的折扇,扭头自己扇了起来,尴尬不已只能假装镇静:“哼,不知道你说什么!” 南清峻本来是巴巴地供着这个七弟,现在好不容易见到南清玦尴尬窘迫的样子,哪能轻易放过她,料定这个七弟是个没开过荤的乖宝宝,于是故意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一些露骨的话,“哎呀呀,七弟不要害羞嘛!身段好的女子,谁不喜欢啊!五哥我啊,就最喜欢身段销魂的女子了,这抱在怀里啊,骨头都要酥了!” 南清玦没想到这个五哥竟然说得这么露骨,着实惊吓不小,可脑子里偏偏又不受控制地跳出那日在秋澄湖畔安沁美妙柔白的胴体以及当日抱着她飞过湖面时怀里纤柔的触感…… 发现自己竟然因为南清峻的话本能地想起那个少女,还这么的旁若无人,南清玦实打实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画坛泰斗的及时出场打断了南清峻的“不轨行为”,也顺势解了南清玦的围。 今天经天楼盛会的评判嘉宾是享誉晟景画坛三十余年的白石文大师。 今年年逾八十的白石文,虽然须发皆白,可是仍然腰背挺直,精神矍铄,是一个乐呵呵的健朗老头。 白石文一一点评了其他人的作品并给出了中肯的建议后,这才来到南清玦的面前,对着她的画仔细地看了好一阵,一脸深意地说了一句“不错”。 南清玦朝白石文恭敬地施了一个后生礼:“晚辈南清玦见过白前辈。”南清玦自小学画,临摹的不乏白石文大师的画作,对他独创的“泼墨”技法十分崇拜,更重要的是,白石文大师画里显露出来的风骨与胸襟让她很是景仰与敬重。 白石文笑意满满,“你这小家伙,使的小聪明差点连我老头子都唬过去了,看不出来,你这小家伙看起来不壮实,本事倒不小,用内力控制颜料色泽的深浅和纸张上水分的蒸发,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啊,你刚才露的那一手,内力不够深可做不到啊!” 南清玦不好意思地笑笑:“雕虫小技,让白前辈见笑了。” 白石文显然对南清玦谦虚的态度很满意:“你这小家伙想法实在新颖,无论是技巧还是创意都是拔尖的了,这个单元的魁首你算是当之无愧了,老头子判你个第一底气也足。” 南清玦对于夺魁与否并不很在意,但是能得到白石文的肯定,还是很高兴,随即恭敬地再施一礼:“多谢白前辈。” 当舞魅上台宣布白石文的评判结果时,经天楼里再次迎来了一次轰动,南清玦竟然在“画”单元再次夺魁,都已经连续三个单元获胜了,这可是经天楼盛会开办以来前所未有的第一次啊! 看着场下被众人围着道贺的南清玦,经天楼二楼名为竹韵的包厢里,清雅女子心里的感觉复杂难明,“他画的,是……那天清晨的……秋澄湖畔……” ------------ 18不胜酒力 三个单元的比试下来,时间已近正午。 作为盛京享誉盛名的酒楼,经天楼也和往年一样为今天到场的众人献上了一顿美味丰盛的大餐。 南清玦自然和南家三、五、六凑成了一桌,每次只要一拿起筷子,碗里就堆满了三、五、六夹过来的菜,南清玦虽然很无奈,可是看到三张俊脸上如出一辙的期盼表情,心里的感动是骗不了人的,每次僵持到最后南清玦还是一口一口地把菜全部吃完了,这让三、五、六三人大受鼓舞。 一顿饭下来,其他桌的人只觉得南清玦他们那桌喊“七弟多吃点”的声音不绝于耳,人们都大感诧异,看来南府的少爷们和这位刚回来的七少爷感情很好啊! 七少爷刚回来就和南府的其他几位少爷打得火热了,真是好手段啊! 南清玦一顿胡吃海塞的午饭过后,呷一杯清茶漱口,歪在椅子上看南清峻和南清逸打闹,觉得明明这两只比起自己来更像弟弟,怎么自己一个活了两世的人要叫这么幼稚的人哥哥呢? 想到三、五、六刚才在饭桌上一直不停地说笑话,想逼自己笑场,可是笑话还没讲完他们仨却先笑得前仰后合的滑稽一幕,南清玦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看起来有这样的一群哥哥也不错啊! 这时,小领班现身了,“公子,楼上‘竹韵’有人出价万两黄金要买您在上一单元夺魁的画。对方说,对这个价钱不满意的话,您可以自己随意开。” 南清玦很疑惑:“买我的画?对方是什么身份?” 小领班诚惶诚恐:“只知道是‘竹韵’的客人,正主没有露面,是通过丫鬟传话的。不过能进得了‘竹韵’的客人,想来身份肯定不一般。” 打闹过后的南清峻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调笑道:“小七啊,虽然咱不差钱,不过一张画换万两黄金,这个价钱很诱人啊!赚得了万两黄金,再见到那位身段美妙的姑娘,七弟你底气也足啊!” 南清玦无视不正经的南清峻,继续询问小领班:“往届有这个惯例么?这个单元获胜的画都会被买走么?” 小领班神色怪异地回答:“前几届盛会‘画’单元的魁首都是李明翀公子,他的画作在每次盛会的第二天就会送给他当时的红颜知己。” 南清玦不免惊讶,看来这个李明翀不是个简单的花花公子啊! 南清峻又来插话了:“李明翀这小子啊,除了家世相貌以外,有两样东西是最拿手的,一个呢是泡妞,还有一个呢,就是画画了!不过今天小七大显神威,在‘画’单元夺了魁,大大杀了他的威风,看他以后还拿什么在小姑娘面前显摆!至于另一项嘛,嘿嘿,就让五哥我来打败他吧!小七你就看着吧,凭五哥我的天人之姿……” 面对这个花孔雀,在场的众人能做的除了扶额就只有擦汗了…… 南清玦继续无视又开始摇扇子的南清峻,转头对小领班说:“去告诉‘竹韵’的那位客人,这张画我是不会卖的。” 可怜的小领班垂头丧气地回去传话了,这两头都不能得罪,可苦了我啊…… 插曲过后,万众瞩目的经天楼盛会继续进行,下午各家公子将要依次争夺“诗”“书”“琴”三个单元的胜利。 南清玦心里很清楚,这经天楼盛会实际上就是个盛京各名门公子、富家少爷争个才子名头的“才艺大比拼”。 自己虽然是南家的嫡孙,可是昨日才刚刚回到护国公府,除了一个“南府七少爷”的身份,自己在盛京没有一点声势和根基。 要想尽快在最不缺公子哥的盛京闯出名声来,从而为自己的家族增添实力,参加经天楼盛会并且大放异彩就是最好的方法。 相信爷爷南擎天正是打的这个主意,才会命在自己回来的第二天就去参加这个全然陌生的经天楼盛会,毕竟错过了这次机会,就要再等上半年了。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矫情呢? 带着这样的念头,南清玦下午在各显神通的各家公子中仍然大出风头,一举夺得了“诗”“书”“琴”三个单元的胜利。 在下午首先进行的“诗”单元里,南清玦一首《春江花月夜》,连作为这个单元特邀评审的诗坛泰斗孙真乾都禁不住要折服,区区一个魁首,又有谁敢有疑义? 南清玦为了省事直接借用的这首《春江花月夜》,是唐代诗人张若虚的作品,前世她在高中的语文读本里第一次读到这首诗时,便对它喜爱不已。 这首诗被闻一多誉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更有“以孤篇压倒全唐”的美誉。这样的千古绝唱一出,夺魁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 “书”单元,可就要全凭实力,取不得巧了,想写一手好字,没有多年的苦练是不可能轻易做到的。 南清玦生性喜静又耐得住寂寞,前世就有书法基础,在白阳山的六年里每天都要抽出好几个时辰来练字,一手好字豪迈大气中透着细腻与柔情。 这个单元,南清玦又是图省事,直接把诗仙李太白流传千古的绝世名作《将进酒》书写了一遍,铺满三张书案的巨幅纸张上,南清玦笔走龙蛇,一杆粗毫大笔尽情挥洒,恣意的笔墨与诗句里透露出来的豪壮与胸襟相得益彰。 同时,这篇千古绝唱又巩固了南清玦上一轮“诗魁”的地位。一篇《将进酒》堪堪完成,便引得这一轮的评审啧啧赞叹,“书”单元的魁首又毫无悬念地落到了南清玦头上。 至于“琴”单元便更加轻松了,逍遥子是个琴痴,这个平日里老是嘻嘻哈哈的老顽童只有在面对琴的时候,才会难得严肃。 南清玦其它方面的本事基本上属于自学成才,而琴艺却是逍遥子亲自把关,严格教导的,水平自不必说。 既然这个风头咱已经出了,没有理由不出到底,这样想着,南清玦大大方方上台,一曲《梅花三弄》诉尽了梅花高洁不屈,傲雪凌霜的高尚品格。 在场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再加上南清玦已经连续夺得了前面五个单元的魁首称号,大家除了不停在心里暗骂“这个怪物”以外,对于南清玦是否还会再赢一场,基本上已经麻木了,所以“琴”单元的魁首又是手到擒来。 晚餐是经天楼送上的豪华中式自助餐,南清玦还是埋首在盘子里使劲地吃,基本上,面前的这堆刚刚消下去一点儿,盘子里又会马上多出来比刚才大上许多的另外三堆…… 为了不让三、五、六做出为了“小七到底应该吃哪一堆”而打起来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南清玦这顿饭吃得很是痛苦。 晚餐过后便是今天经天楼盛会压轴的“酒”单元。 为什么说它是压轴的呢? 因为在这个单元,经天楼会献上在这半年时间里网罗的天下美酒,要求参与斗酒的各家公子说出这一轮自己面前美酒的名字和年份以及酿造方法。全部说对的人只要小酌一口即可,当然你想要多喝点也不妨事,但是说不出或者说错的人就要连罚三杯眼前的佳酿。最后仍旧清醒着站在台上的人自然就获胜了。 往届盛会的“酒”单元进行到最后,都有几位名门公子醉酒后囧态毕露,闹了不少笑话,这些公子第二天酒醒后无不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可是昨晚自己酒醉之下做的傻事此刻早已成为全盛京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所以对于在场众人来说,相比于诗书古琴这类阳春白雪的东西,还是斗酒这种充满无限可能的美妙活动比较对他们的胃口。 不得不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八卦的灵魂,就连南家三、五、六此刻都在交头接耳,猜测自家七弟待会儿酒醉之后会干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场下的其他盛京人民更是期待不已。 护国公府的七少爷她很爱喝酒,然而悲剧的是,她酒量很不好,基本上除了竹叶青,其它不管什么酒,一上三杯就蒙头。 南清玦最钟情的酒是竹叶青,可是竹叶青性寒凉,她身带寒症,所以不能多喝,对她来说,这也是一大憾事了。 南清玦认酒功夫一流,前几轮只要稍微一闻酒香,就可以准确说出关于这杯佳酿的详细信息,引得在场众人大声喝彩,台上能与她媲美的就只有上午放出豪言对斗酒环节信心满满的钟绪了。 可是随着难度的不断加大,南清玦不得不浅尝一口,才能品出这一轮美酒的品种信息。即使每次喝的都极少,几轮过后,南清玦也感觉有点撑不住了。七少爷喝酒不上脸,虽然此刻她脑袋已经完全迷糊了,可是一张俊脸还是白皙如玉,看起来仍旧神采奕奕。 只有跟随南清玦多年的黎芦看出了苗头,瞧出不对劲的他吓得冷汗直流,连忙眼神示意南清玦放弃这个单元。 公子,您今天都赢了六场了,也给别人留条活路吧…… 南清玦不顾三、五、六鬼哭狼嚎的挽留,虽然脑袋早已迷蒙,仍然风度翩翩地向在场的众位致歉,声明自己不胜酒力,先行退场。 迷迷瞪瞪地走出大堂,南清玦只觉得脑袋更昏沉了,交代黎芦去向舞魅借一辆马车来,她强打精神站在一边等候。 久等马车不至,南清玦只好自己走进经天楼后院寻找黎芦,一进后院,只见这里已经停好了一辆精致的马车。见拉车的马儿都已经上好了辔头,而这个时候盛会场面正酣,不大可能有人提前退场,于是头昏脑胀的南清玦不疑有他地上了马车。 刚刚进入车厢,酒力上涌的南清玦便人事不知地昏睡了过去,陷入黑暗之前,迷迷糊糊的她本能地寻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便如小羊羔一般钻了进去。 在车里等候湘儿的季安沁看到突然上车的南清玦,惊吓不小,还没缓过神来,这个今天在经天楼盛会上给了自己一次又一次震撼的人竟然一股脑地钻进了自己怀里呼呼大睡。 这下,季安沁可是完全傻了眼了…… ------------ 19那你娶我好了 “主子,这……”刚刚掀开帘子的湘儿看到南清玦正枕着自家主子的腿睡得不亦乐乎,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自己才离开一会儿,马车里就多出了一个大活人。 同样不知所措的季安沁看着呼呼大睡的南清玦,还没有回过神来呢,自己只是临上车前突然想起皇祖母很喜欢经天楼里的桂花酥,特地让湘儿回经天楼买上一些,没想到自己刚进马车,榻子还没坐热,南清玦就跟了进来,二话不说往自己身上一扑便不省人事了。 如果这个人不是怎么推攘都不醒,自己都要怀疑他是借着酒醉耍流氓了。 “主子,这不是南府的七少爷么?怎么会……”刚刚认出南清玦的湘儿只觉得这个世界癫狂了,这位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已经醉得人事不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湘儿,你派人将桂花酥送回慈安宫,记得回禀皇祖母,我们今晚不回宫了。”终于冷静下来的季安沁吩咐道,低头看一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南清玦,随即苦笑道:“去公主府吧,我们走偏门,尽量小心。” “是,主子。” 清晨的日光透过精致的窗纱洒落进来,床上的南清玦懒洋洋地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冰雪为肤,暖玉为骨,纤长浓密的羽睫根根分明,清润娇艳的樱唇微微嘟起…… 南清玦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这是她第一次与一位女子靠得这样近,自己的手还搭在人家的纤腰上,自己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温暖的呼吸和若隐若现的女儿香…… 南清玦心里有很多疑惑,最不明白的是,安沁怎么会和自己出现在一张床上,自己还紧紧搂着人家,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南清玦生怕吵醒安沁,吓得不敢动弹,只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僵硬…… 其实季安沁早就醒了,身边一个大活人身体越来越僵硬,自己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昨晚她和湘儿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南清玦从马车上扶到房间里,七少爷倒是乖得很,喝了酒不哭不闹也不吐,沾了床就乖乖的睡觉。 悲剧的是,南清玦才上床睡了没多久就吵着要喝水,季安沁只好给她倒水喝,才刚喂了两口水,这个冤家竟然不改登徒子本性,拉着自己不肯撒手。 季安沁不禁感叹自己英明,还好早早地就让湘儿回去休息了,要是这一幕被那小妮子看见,又得连续好几天拿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自己了。 无辜受难的季安沁只好僵着手坐在床边陪了南清玦半宿,到了后半夜,从来不熬夜的季安沁早已疲乏不堪,看着舒服安睡的南清玦,季安沁一阵不甘,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把这个可恶的登徒子带回公主府,还让他占了自己的床,当时就应该和湘儿两个人直接把他扔到路边才对。 凭什么我的床我不能睡,这样想着,季安沁很大无畏地上了床躺到了南清玦身边,谁知刚刚躺好,南清玦就一把搂住了自己,实在困得不行的季安沁来不及去推开不老实的七少爷便沉沉睡去。 算了,他身上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即使闭着眼睛,季安沁还是可以轻易觉察出南清玦的紧张,心里不禁好笑,这人真是有意思,昨晚趁着酒醉给我充大爷,现在酒醒了竟然不好意思起来了。 “喂,你醒了么?”南清玦听到安沁的问话,越发紧张,竟然如孩子一般装睡,拒不睁眼。 看到南清玦幼稚的行为,季安沁忍俊不禁,“哇,眼皮颤得这么厉害,真的睡得好熟啊!” 知道装不下去的南清玦只好睁开眼,看到一脸促狭的季安沁正笑意满满地看着自己,七少爷不禁红了脸:“我才不叫喂!” 明显被七少爷赌气的神态萌到的季安沁笑得更欢了:“可是只有你知道我叫安沁,你还没有亲口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啊!” “我叫……南清玦。”七少爷别扭地开口。 “哦,早上好,南清玦。” “嗯,早上好。” “南清玦,你……” “嗯?” “你可以把手从我身上拿开了么?我要起床了。” “……好……” 季安沁离开后,南清玦仔细检查过自己身上的金丝软甲,没有发现解过的痕迹,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 正暗自庆幸着,梳洗完毕的季安沁再次光彩照人地出现了。 看着不停打量自己的季安沁,南清玦忐忑不安:“昨晚,你……我……” “没错,昨晚你轻薄了我,我很难过。” 南清玦很无奈,“我只是想问,你到底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季安沁一脸玩味:“是你昨天自己爬上我的马车的哦,然后心地善良的我就把你带到了这里,真后悔没有让你醉宿街头。至于我嘛,就是这里的主人啊。” 七少爷囧,原来是自己醉酒上错了马车……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景安公主府。” “所以,你就是景安公主?”南清玦很惊讶,早就猜到她的身份不简单,没想到竟然是个公主。 “没错,我是晟景四公主,季安沁,封号景安。你连续两次轻薄了晟景最受宠爱的公主,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南清玦汗,我两次都是无心的好不好?第二次还是无意识的。 可毕竟自己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南清玦只好老老实实告罪:“请公主恕罪。” 面对明显心虚的南清玦,季安沁反倒底气十足:“原来你以为,让我恕罪只是一句话的事啊?” 南清玦很尴尬:“公主,在下两次……这个,轻薄公主……都是无心之失啊,公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违背仁义之道,不触犯晟景法律,在下都会尽力完成。” “这样啊,那你娶我好了。”似乎对南清玦的态度很满意,季安沁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猛然听到这样的要求,南清玦惊吓不已:“娶……娶你?” “怎么,你不愿意?” “这个,难度有点大……可不可以……换一个?”南清玦实在是有苦难言,我的公主大人,我也是女的,怎么娶你啊? 季安沁没想到南清玦还会推脱,一阵烦躁:“你是否已有婚约?” “没有。” “是否已有……心上人?” “……没有。” 季安沁原本只打算逗逗南清玦,没想到南清玦竟然还一脸为难,公主大人不乐意了:“你既没有婚约,也没有心上人,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公主千金之躯……在下碌碌无为,实在不敢肖想……”南清玦总不能说,因为我是女的,所以不能娶你吧。 “既然你不敢肖想,为什么要去参加经天楼盛会?” “……这跟参加经天楼盛会有什么关系?”七少爷很疑惑。 “你……”季安沁气极,自己迫于父皇和皇祖母的压力,答应经天楼盛会之后选出自己的驸马,在皇祖母的操控下,本届的经天楼盛会俨然成了自己的选婿大会,听到风声的盛京公子们全跟打了鸡血一样,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经天楼盛会上一鸣惊人,期盼获得自己的青睐。 当自己在“竹韵”里看到南清玦现身时,即使仍然表现得云淡风轻,心里的欣喜却骗不了人。 可是现在南清玦却一脸疑惑和茫然,分明昭示着她的全然不知情,这让季安沁的心中涌起一股表错情的羞怒。 “不管你知不知道这里边的缘故,既然你已经参加了经天楼盛会,并且大出风头,娶不娶我,就不是你自己能做得了主的了。” 听出了季安沁话里的黯然,南清玦也不由沉默。 “你先回去吧,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我们两人能控制的了,你就安心准备做驸马吧。” “……” 等南清玦回到护国公府,白蔹和黎芦早已急晕了头,看到南清玦终于安然回来,白蔹谢天谢地之余少不得要对她一顿数落。 “不会喝酒还装什么行家,连赢六场就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这么大的人了,你还能上错马车?该不会是故意装醉,占人家姑娘便宜吧?现在倒好,随便上辆车都是个公主,摊上这么个大麻烦,要怎么收场?难不成你还真要娶人家?”白蔹实在是气得不行,自己就一天不在身边,就闯下这么大个烂摊子,还让自己担心了一晚上,不好好教育一顿,以后还不得捅破天。 面对白蔹的连番轰炸,南清玦只有任她数落,黎芦还得时不时地给她倒杯茶润润喉,好让她接着骂,不让她痛快了,自己连续几个月都别想有清净日子过了。 “对了,我一晚上没回来,我父亲和爷爷那里你们怎么交代的?”南清玦好不容易想起这一茬,连忙转移话题。 “还能怎么回,只能说你临时得到逍遥子前辈的消息,就急急忙忙寻去了,好在护国公他们根本没料到你会醉的不省人事,再加上你连赢了六个单元,他们都高兴得很,也就没多想。不过,护国公让我们等你回来以后通知你,三天后就是你十八岁的生辰了,届时他会为你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借着你昨天在经天楼盛会上的惊艳表现,向盛京宣告南府嫡孙回归护国公府的消息。另外,一个月之后就是三年一届的科举考试了,护国公让你准备一下,到时候和其他五位少爷一起参加这次科举。”白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还给南清玦带来了另外两个重磅消息。 南清玦没想到爷爷竟然还要为自己举办生辰宴会,并且打算让自己去参加科举,看来他是铁了心地要让自己继承护国公府,现在就要忙着为自己铺路了。 毕竟自己虽然年纪最小,却是南家的“嫡孙”。 这祖宗定下的规矩,又何尝不是一把无形的沉重枷锁呢? ------------ 20兰亭诗会 “感谢各位今天到场参加清玦的生辰宴会,老夫敬大家一杯!”宴会进行到酒酣耳热之时,护国公南擎天出场致辞,一开口便赢得一阵掌声。 “大家都知道,清玦是我南府嫡孙,以后注定要由他来扛起护国公府这份沉重的家业,他年纪尚轻,缺乏经验,日后行事多有不足之处,还得各位多多提点。” 南擎天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受到了不小的震动,老护国公都这么说了,看来这七少爷的继承人身份可真是板上钉钉——实实在在了。 南清玦脸上挂着清淡的笑容,跟在南擎天身边,不停地向爷爷介绍的各位长辈问好见礼,一场生日宴会下来,虽然表面平静,心中早已厌烦不堪。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南清玦向南擎天告退后便直接回了房。看着手上刚刚收到的烫金请柬,南清玦挑了挑眉,“兰亭诗会,游湖?” 第二天一早,南清玦便和同样收到请柬的三、五、六共同前往兰亭诗会的举办地——烟霞湖。 今天的兰亭诗会是“京都四公子”中的花花大少——李明翀发起举办的,等南清玦一行六人到达烟霞湖畔举行诗会的兰亭时,发现不小的兰亭已经坐了不下二十人,俱是衣着光鲜,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女。 有意思的是,在这群人里面,南清玦还难得地发现了一个引起她兴趣的美丽女子。 “七弟,今天又有机会和哥哥们一起出来玩,是不是很兴奋?”明明自己最兴奋的南清逸期待满满地发问。 “嗯,感觉还不错,今天暑气退了些,是个适合出游的日子。”经过上次的经天楼盛会,南清玦和南家三、五、六也算混熟了,三人不但不怕碰南清玦的冷脸,相反还十分乐此不疲,面对这样三个让人温暖又无奈的哥哥,南清玦也无法不亲近。 “对了,怎么今天只有我们四个收到了请柬,其他人呢?”南家的孩子不少,五位少爷,四位小姐,可南清玦连续两次参加这类年轻人聚集的活动,身边见到的只有南家三、五、六,这让她很是疑惑。 “因为今天这个兰亭诗会是针对盛京尚未婚配的公子小姐的,而咱们家就只有我们四个还未成婚。”最有哥哥样的南清寒及时解惑。 南清玦恍然,原来这所谓的兰亭诗会就是个变相的相亲大会,看不出李明翀这个花花大少还有当媒人的兴致,不过说起来,由这个既有钱又有闲的大少爷来承办的确最合适不过了。 虽然实际上是个相亲大会,可是既然挂了诗会的名,还是要走走形式的。 几轮冗长的托物言志过后,把能歌咏的基本上都咏了一遍,今天的诗会终于转向了另一项更加令人兴奋的活动——游湖。 李明翀邀请的都是盛京极出色的年轻男女,而且非常“凑巧”,到场男子和女子的人数刚好相等。所以今天参加诗会的男女都以抽签的方式相互配对,抽到相同号码的男女共同乘坐一条小船在这美丽的烟霞湖上进行“深入了解”。 对于这种形式,南清玦也不禁要感叹盛京民风的开放和李明翀的“创意”了。 烟霞湖是盛京城郊最大的湖也是最美的湖,两岸是大片大片的赤薇花,满目亮眼的红。泛舟湖上,让人有一种坠入梦中的感觉。 南清玦放下船桨,揉了揉发酸的手臂,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欢欣戏水的美人,十分无奈,明明自己也是女的,同乘一舟,为什么人家只要在这轻松戏水,自己就要拼命划桨。 “南清玦,你为什么盯着我看?是不是被本小姐的美貌给迷住了,转不开眼了呀?”美人很得意地开口。 “我发现你和我五哥南清峻真是天生一对。”南清玦很郁闷,盛京真是哪里都不缺花孔雀。已经转过头赏景的她却没有发现,自己话音刚落,对面的人眼里的期待迅速被失望湮没。 “哼,你凭什么说我和他是一对!”娇俏小姐鼓起腮帮,很是不爽。 正生着闷气的美人就是晟景李丞相的小女儿——李薇若,也就是花花大少李明翀唯一的妹妹。上次经天楼盛会上,李薇若缠着她哥哥非要去经天楼盛会上见识一下,李明翀拗不过这个从小呵护着的妹妹,只好同意让她女扮男装跟着去了。 南清玦当时见到李明翀身边跟他神色亲昵的阴柔男子时,一眼就看出那也是个女扮男装的主,再加上李薇若的五官和她哥哥有些相似,再通过小领班的介绍,知道李丞相只有一子一女,南清玦当时就猜出了李薇若的身份。 后来回去后,南清玦想到这个小妮子在盛会上吟诗时,故意装出的一副粗嗓子和豪放姿态,就忍不住想笑。南清玦自己女扮男装了十几年,绝对称得上是这里边的行家了,还能看不出李薇若这只小菜鸟有多少道行。可怜李薇若还以为自己一派风流公子的姿态毫无破绽,为此自鸣得意了好久。 今天终于见到女装打扮的李薇若,南清玦惊讶地发现,实际上这小妮子的相貌和自己前世的表妹南薇若有七分相似,更难得的是,她们都名叫薇若。这不由让南清玦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娇俏小姐在无形中多了几分亲近和宠溺。 见南清玦没有理会她,李薇若又主动开口:“南清玦,你说我们竟然抽到一样的号码牌,是不是很有缘分啊?” 南清玦心中暗笑,这个小丫头自己暗中使了诈,竟然还兴致勃勃地主动引起话题,看来她对自己的主意很是得意啊。存心逗逗她的南清玦故意语气深沉地开口:“是啊,真的很有缘分,今天那个清秀小厮也和你很有缘份啊。” “你……说什么呢,才没有什么小厮呢……”看来李薇若还是太嫩,被南清玦意味深长的样子唬住后,神色明显慌张起来。 “我看你哥也不像是个草包,既然计划了今天要抽签,为什么只准备了一副号码牌呢?”南清玦老神在在。 “谁知道啊,没准他昨天忙着和周尚书家的小姐约会,玩昏了头忘了吩咐下去啊!” “这样啊,是哦,是不能对你哥要求太高。那今天那个小厮转身的时候,是跟你比了一个‘八’的手势吧,好奇怪,我们俩抽到的号码刚好都是八诶。” “好啦好啦,是我让人偷偷把牌扔掉一副的,那个小厮也是我的丫鬟假扮的。”李薇若没想到南清玦竟然观察的这么仔细,只好把自己使的小把戏全盘托出。 原来自上次经天楼盛会之后,李薇若就对南清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昨天听说哥哥举办的兰亭诗会也邀请了南清玦,李薇若偷偷命人扔掉了一副号码牌。 所以今天抽签的时候,男女两组就不能同时进行。而女子相对矜持,男子组就会理所当然地先抽。南清玦不喜欢跟那群公子哥们挤在一起抽签,所以她直接拿了最后剩下的那张八号牌。南清玦又没有刻意遮挡,负责端签盘的小厮自然可以很轻易地看见她的号码。 随后等小姐们来抽签时,由丫鬟假扮的小厮偷偷向李薇若比了一个“八”的手势,第一个抽签的李薇若自然很容易地从十二张号码牌里抽出了八号牌。然后拿着自己手中的木牌,和其他抽完签的小姐们一起紧张而又期待地“猜测”着和自己抽到相同号码的会是哪家的公子。 南清玦看着低着头将自己的小把戏娓娓道来的李薇若,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表妹南薇若。小时候为了逗自己开心,薇若总是会故意闹出一些笑话,甚至有时候还会故意闹出一些小麻烦,每当看到自己头疼的表情,她就会笑得特别开心。 薇若,我离开后,你还好么? 李薇若说完以后,硬着头皮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南清玦愈发柔软的眼神,蓦然被眼前的人这样温暖的眼神撞入心里,李薇若只觉得,如果自己也能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该有多好。 看南清玦还是没有回神的意思,李薇若不高兴地出声:“喂,南清玦,你怎么可以在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想别人?” 回过神来的南清玦看着李薇若气呼呼的模样,不禁失笑:“怎么,我想别人你吃醋了?” 李薇若没想到南清玦竟然会调笑自己,忍不住羞红了脸,倔强的扭过头,“哼,谁会为你吃醋啊!本小姐最讨厌的就是醋了!” 南清玦一脸惋惜地摇摇头,“原来你不喜欢醋啊,可是我最喜欢吃酸了。” “真的啊?”李薇若一脸惊讶地转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南清玦。 “噗嗤……你还当真了啊……”被李薇若一脸认真等待自己回答的纯真样子逗笑了,南清玦不由感叹,“你这孩子还真是单纯啊!” 李薇若嗤之以鼻:“竟然说我是孩子,你也太会充长辈了吧。明明自己昨天才过了十八岁生辰,本小姐可是三个月前就举行过生辰宴会了!” “我……”南清玦一时失言,想辩解却无话可说,只好重新拿起船桨,用力往回划,“回去了,回去了,都什么时候了……” 上船以来一直处于下风的李薇若好不容易看到南清玦吃瘪,乐得哈哈大笑,终于笑得解气了,才开恩一般地说:“好吧,那就靠岸吧,本小姐准了。” 好不容易划到岸边,南清玦先行上岸,然后绅士地把手伸向李薇若,李薇若虽然有些羞涩,却还是把手伸到南清玦修长漂亮的手里,扶着她略微冰凉的手小心地下船来。 在岸上的人看来,这就是一对浓情蜜意的般配小情侣,同时靠岸下船的还有其他几对男女,其他参加游湖的公子哥们不由哀叹,这个护国公府的七少爷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这么快就牵到小美人儿的手了,怎么自己这条船的进展就这么慢呢…… 扶着李薇若上岸后,南清玦就很自然地把手松开了。刚刚转过身就对上了一双眼神复杂的美丽眼睛。 没有想到会突然在这里见到她,南清玦很惊讶。 “安沁,你……怎么会在这里?” ------------ 21冰糖葫芦 “怎么,你们认识?”没想到自己七弟竟然直接叫出了安沁的名字,南清寒很惊讶。 “没什么,只是上次偶遇过。”南清玦习惯性地不愿多说。 “什么只是偶遇,我们上次明明已经私定了终身,南清玦,你现在就忘了么?”季安沁语出惊人。 南清玦没想到这个四公主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说话竟然这么生猛,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安沁,你……”南清寒欲言又止,只是向来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下来。 “表哥,你们好好玩吧,我先走了,五妹还在那边等我呢。”不等南清寒回应,季安沁便姿态优雅地转身离开了,却没有看已经和她“私定终身”的南清玦一眼。 见到季安沁清雅出尘的背影,一向骄傲的李薇若难得的不自信起来。 今天永淳公主,也就是晟景五公主季安欣到访景安公主府,说是拜访季安沁,其实就是缠着这个脾气最好的四姐带着她逛盛京。 季安欣一出宫就像只脱了笼的小鸟,闹得没边。跟在她身后的季安沁只好无奈建议:“五妹,你不要乱跑乱跳,这哪像一个公主啊!” 季安欣满不在乎地回答:“没事儿,四姐,你在这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问问,谁知道我们是公主啊!你别老拿公主的名头套住自己嘛!哎,四姐,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上烟霞湖游湖去吧!” 同样不常出门的季安沁似乎被说动了:“好吧,我听湘儿说,这两天恰好是赤薇花的花期,烟霞湖畔景致很不错,我们就去那看看吧,游湖就算了。” 到烟霞湖赏了会儿赤霞花,早就看腻味周遭景致的季安欣就闹着要换个地儿玩,拿这个闹腾的妹妹没办法,季安沁只好依了她,刚要离开,季安欣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咦,四姐,那三个不是护国公家的少爷么?” “嗯,我们过去跟清寒表哥他们打个招呼吧。” “哼,我才不去呢,南家的少爷们没一个正常的,就那边的三位,南清寒老爱说道理,南清峻风骚得像只花蝴蝶,南清逸呢就幼稚得不行。” 无可奈何的季安沁只好自己过去打招呼,南清寒看到季安沁明显惊喜不已,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寒暄过后,季安沁刚要告辞离开,便看到了南清玦拉着李薇若的手,扶她下船的一幕。 被南清玦若无其事的一句“偶遇”刺痛了耳朵,季安沁脑袋一热,一句“私定终身”便脱口而出。话出口之后,连季安沁自己都惊讶不已,心中慌乱不已,只好强作镇定地落荒而逃。 派人把玩了一天终于肯停下来休息的季安欣送回宫,季安沁让侍卫退到暗中保护,一个人沿着黄昏的街道慢慢往公主府的方向走。 “漂亮姐姐,你可不可以给我买一根冰糖葫芦?”突然被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叫住,季安沁惊讶地低下头,只见一个约莫四五岁大的白胖小子正拉着自己的裙角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冰糖葫芦?” “嗯,就是那个。”胖小子肉嘟嘟的小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贩。 小贩肩上扛着一根大大的草把子,上面插满了一根根用竹签串起来的红果子,艳红的山楂果外面裹着晶莹剔透的糖浆,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漂亮姐姐可以给我买一根那个么?娘说我太胖了,不让我吃冰糖葫芦,可是,我最近已经瘦了很多了……”胖小子既委屈又期待地看着季安沁。 “诶……这个……”湘儿现在不在身边,而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季安沁根本没有自己带钱的必要,这导致了此刻身无分文的季安沁面对胖小子的要求,很是尴尬。 “怎么,公主殿下遇到麻烦了么?”一个带着笑意的清泠声音在耳边响起,季安沁猛地转过身,一个白衣出尘的俊逸身影出现在眼前。 看样子,南清玦已经在季安沁身后安静待了好一会儿了,直到看到季安沁陷入了窘境,才选择出声现身。 “南清玦,你……你有钱么?”季安沁看到南清玦,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开口问这个今天刚给过自己不痛快的人借钱让她很不情愿,可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愿意让小胖子失望。 “看来,公主殿下是被一根糖葫芦难住了啊。”南清玦看到季安沁羞窘的样子,忍不住调侃她,随后走到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跟前,掏出一张银票,要了两根冰糖葫芦。 “公子,这张银票太大了,咱这是小本买卖,实在是找不开啊!”人们来买冰糖葫芦从来都是用铜板,收到南清玦大值银票的小贩很为难。 “不必找了,我看你眼翳甚重,必有眼疾,剩下的钱拿去治病吧。” 在小贩的千恩万谢中,南清玦转身回到季安沁和小胖子跟前,蹲下身来,摸了摸小胖子的小脑袋,把其中一根糖葫芦递给他。 小胖子舔着糖葫芦,笑眯眯地说了声“谢谢漂亮姐姐和神仙哥哥”,就转身跑远了。 “钱,我会还给你的。” 季安沁看着慢慢起身的“神仙哥哥”,没有想到南清玦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心里面不免惊讶,同时也对她多了一份欣赏,对孩子和弱者温柔和善的人,总是容易获得女人的好感的。 听到季安沁认真的承诺,南清玦不禁失笑:“我们都已经私定了终身,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两根冰糖葫芦还用得着还钱么?” 听南清玦提起了“私定终身”,季安沁不由想到了上午在烟霞湖畔自己大胆的言语,顿时羞愧难当,又听她说整个人都是自己的了,心里悄悄浮起一丝隐秘的甜蜜,万般纠结之下,只有呐呐不成言。 南清玦见季安沁羞红了脸的样子,竟奇异地觉得,她脸上的红晕这么好看,该不会是天上的晚霞染红的吧……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弯了眉眼,将手中另外一根冰糖葫芦递给羞涩中的美人,“喏,没吃过吧,这根给你。” “谁说我没吃过。”季安沁嘴上不承认,却还是伸手接过了这串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艳红果子。 “是吗?可是刚才有人听到‘冰糖葫芦’四个字的时候,分明是一脸的惊讶和迷惑啊!既然你吃过了,那就再尝尝看,看今天的糖葫芦和你上次吃的味道是不是一样。” 季安沁从小在深宫里长大,哪里见过这种民间小食,十八岁后,有了自己的景安公主府,得以在皇宫和自己的府邸间自由来去,可是从小就被教养嬷嬷教导不能吃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东西,虽然心里很向往,可是一向循规蹈矩的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吃这些东西。 此刻口中酸甜甘美的滋味让她欣喜,季安沁看着眼前人微笑注视自己的目光,仿佛感受到了一扇全然陌生的大门向自己打开了,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一个从未料想过的世界。 “甜么?”七少爷循循善诱。 “嗯,很甜。”安沁正吃得不亦乐乎。 “酸么?” “有点酸。” “好吃吧?” “嗯。” “第一次吃冰糖葫芦吧?” “嗯。” 安沁被糖葫芦的香甜滋味放松了心神,不知不觉中被南清玦套出了真话,话出口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南清玦,你……”恼羞成怒却说不出什么杀伤力大的话来。 无视季安沁的羞恼,南清玦伸出手,抹去了安沁左边嘴角上的糖浆,随后很自然地吮了吮自己的手指,“嗯,又甜又酸,的确很好吃。” “你……你这个登徒子!” “好难过啊,我只是好心帮你擦了擦嘴,怎么就成了登徒子了?”南清玦情绪颇“低落”。 季安沁只觉得南清玦明明是在一本正经耍流氓,却又让人挑不出错来,实在让人憋闷。又想到上午她在烟霞湖畔和李丞相家的小姐神色亲昵,携手下船的一幕,更是止不住来气。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公主府了,你也回去吧。”季安沁面无表情地交代完毕,把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往南清玦手里一塞,无视后者惊讶的表情,理了理裙角就径自往前走。 “欸,怎么说变就变啊……” 南清玦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难得地发起了愣。 ------------ 22大婚 “哎呀,我的公子,您怎么还愣着呢,快点把喜服换上啊,这迎亲队伍都在门外等着呢!” 白蔹一进门发现南清玦还是一身惯常的白衣傻坐在床上,急得直跳脚。 任由白蔹把新郎的喜服往自己身上套,南清玦脑袋还是一片迷糊,怎么这就成亲了? 一个月前,南清玦手里拿着安沁负气留下的半根冰糖葫芦回到护国公府,脑子里不时浮现安沁在夕阳下羞窘的美丽脸庞。 “公子,您傻笑什么呢?”黎芦很纳闷,一向不爱吃甜食的公子拿着根冰糖葫芦进门就够奇怪了,还对着它不时傻笑。 “咳咳……我哪有傻笑。”南清玦很别扭。 “我看啊公子一定是想到什么美事儿了!今天的兰亭诗会明明上午就结束了,可公子您竟然傍晚才回来,老实交代,到底干什么去了?” “咳咳……”南清玦咳得更厉害了,心想,难道你要我老实交代,安沁离开之后,自己也告辞追了上去,偷偷跟在人家后面,像个傻瓜似的跟了那两姐妹一整天? “现在全盛京都在疯传,据说公子您今天在烟霞湖游湖的时候,轻而易举就收服了丞相家的千金,刚一上岸,突然有一位美若天仙,貌似跟您关系匪浅的神秘女子出现,宣布已经跟您私定终身了,但您因为已经有了丞相千金所以不为所动,这名女子因此醋意大发,不堪打击,随后拂袖而去。”白蔹眉飞色舞,把刚刚出炉的盛京头号八卦描述得绘声绘色。 “白蔹好姐姐,您这都是听谁说的?也太离谱了吧!”南清玦十分惊讶,这上午发生的事,到了傍晚竟然全盛京都知道了。 “公子,您自己就拥有一个情报网络,难道还不明白群众的眼睛是最雪亮的,群众的喉舌是最强大的么”白蔹一脸鄙夷。 “公子,您现在可是盛京最热门的人物了,经天楼盛会上的亮相自不必说,就今天的逸事一出,现在全盛京都在艳羡您一人挑二女,一龙战双凤呢!李明翀虽然泡过的妞不少,可他的质量没您高啊,据说今天那两位姑娘随便哪一个都能让全盛京的女人自惭形秽,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她妹妹!您现在可谓是风头无两啊!”连黎芦都一脸促狭。 “一龙……战双凤……”南清玦囧,“这种风头有什么好出的……” 第二天,护国公府收到的请柬便多得令人咋舌,内容更是五花八门,有邀人去赏花的,遛鸟的,或者喝茶的,踏青的,甚至还有邀人去斗蛐蛐的。 不过共同的一点是,这些请柬全是给七少爷的。可以说,这些盛京公子哥们对于结交七少爷的热情,充分应证了昨晚黎芦所说的“风头无两”一词。 为了躲避这些人的邀约以及拜访,南清玦只好放出话来,自己要闭关读书,准备一个月后的科举考试。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晟景王朝至今已历经四朝,晟景的开国皇帝季晟还未打下这个天下时,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南擎天已经跟在他身边南征北战了,季晟对这个骁勇善战的小将很是喜爱,将南擎天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军事谋略,兵法战术。 建国之后,为晟景出生入死的南擎天本可以封侯,谁知,征战十年的季晟伤病无数,竟然在登基后的第二天便旧伤复发,一命呜呼了。南擎天等一众开国功臣只好扶幼主上位,辅佐当时只有十三岁的太子登基。 天下刚定,朝纲未稳,前朝余孽四起,南擎天雷霆出击,火速带兵平定叛乱。得胜回朝之后,功勋卓著的南擎天毫无疑义地被封为晟景护国公,享有晟景百姓最高的敬意和尊崇。如今季安沁的父皇已经是晟景的第四任皇帝了,南擎天还是老骥伏枥,老而弥坚,在晟景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然而,“护国公”只是一个世袭封号,代表的是一种声望,一种影响力,而非一个实实在在的官职。所以南清玦的父亲和两个叔父都是通过文、武科考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高位的。其实凭借南擎天这么多年在朝中的经营,为孙子们弄到不小的官职,绝对不是难事,可是一个家族要想兴盛,靠的绝对不能是上一辈的势力,而南擎天对孙子们一向很严格,要求他们必须靠自己的真本事取得功名。理所当然的,南家第三代的少爷们必须参加一个月后的科考,以此为起点展开自己的仕途。身为三代嫡孙的南清玦更是责无旁贷。 既然南清玦已经答应了爷爷要参加这届科举而且不打算玩票,自然要好好准备一番。就算是在前世参加高考,都要好好研究一下前几年的题型啊。 闭关一个月后,终于迎来了考试的日子。出发去考场之前,南清玦看着厅里一表人才的五位哥哥,很纳闷,晟景科举报名没有年龄限制,为什么南家的另外五位少爷和自己一样都是第一次参加科考。 经过南驰武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解释,才知道南家五位少爷,虽然个个才华横溢,风采不凡,悲剧的是,竟然没有一个想做官的。 二哥南清扬精通音律,不喜官场俗务;三哥南清寒只喜欢旅游,交朋友,每个月都要跑好几个景点,哪里有时间去做官;四哥南清煌喜好经商,最鄙夷“士农工商”的愚昧职业等级划分,又怎么会去做官;五哥花蝴蝶南清峻觉得做官太伤神,老得快,自己的颜这么正,实在伤不起啊;六哥南清逸倒是很听长辈的话,做什么都不要紧,可是他太单纯,哥哥们怕他进了官场被人骗,于是暗中教唆他不要去考试。 可是听爷爷说,刚回家的小七竟然毅然投身于科考大业,五位少爷都被小七的崇高品质给深深震撼了,心想连年龄最小的小七为了家族的兴盛都可以这么的义无反顾,自己这点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于是,二三四五六都决定和南清玦共赴考场,共同为护国公府的美好明天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虽然知晓前因后果后的南清玦的的确确被囧到了,可还是被南家少爷们对自家小七的疼爱狠狠地暖了一把心。 带着爷爷的殷切希望和父亲的难言隐忧,南清玦奔赴考场,凭借一篇论证商业重要性的文章脱颖而出,随后在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上以一篇反对闭关锁国的精彩策论被皇帝钦点为新科状元。榜眼头衔则被“京都四公子”之一的易天修摘去,探花则出人意料地落在了李明翀这个所有人眼中的花花大少头上。 正当南清玦跪在金銮殿上感叹竟然一不小心就拿了个状元,总算是圆满完成任务时,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陛下突然满脸慈爱表情地夸起她来,什么好词好句都往自己身上用,最后总结了一句“新科状元深得朕心”,接着不等南清玦谦虚推辞就宣布新科状元与景安公主乃是天作之合,所以就在这百官见证的大殿上为他们俩赐婚,决定让他们择日完婚,并且当场就宣出钦天监最高级别的神棍来挑选黄道吉日。 这个被召唤出来的神棍也十分给力,随便翻了一下吉凶册,再掐了两下指,就斩钉截铁地告诉大家,三天之后便是这一年里最宜嫁娶的好日子,一脸你们今天不结婚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高深莫测。看到皇帝明显动心的表情,很会看眼色的晟景大官小将们马上全体跪下来高呼“国师所言甚是”。 南清玦谢恩的时候,还在震惊,难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没错,当皇榜张贴出来的时候,全盛京百姓都沸腾了。 这打击还真是波霸跳蹦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首先,李明翀作为盛京最有名的花心大少,之前宣布暂时退出江湖去考科举,大伙儿还以为这货就是去考场里转一圈,回来后继续祸害良家妇女,没想到竟然让他考了个探花回来,大伙不由惊呼看来这货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更震惊的是,南府的少爷们虽然各有所长,却都志不在官场,这一回竟然全体去参加科考了,而且前十五名就包揽了六个,这让盛京百姓对护国公爷爷的教育良方是各种好奇啊! 最让大伙儿捧着心口直喊疼的是,七少爷回京以后首次参加科考就继经天楼盛会之后再次力压夺冠热门人选易天修公子,被皇帝陛下钦点为新科状元,领着哥哥们一共六人好好在黄榜名单上为护国公府争了一回光。 最让盛京一众痴心公子哥伤不起的是,紧接着科考结果后贴出的又一张皇榜上,用大量笔墨渲染了七少爷与四公主的各种般配,最后文章结尾处赫然写着二人将在三日后的良辰吉日大婚的残酷消息。 心肝碎了一地的盛京百姓不由在心底高呼,又是他,怎么又是他,凭什么又是他! 然而直到现在,被盛京广大男青年深深恨并羡慕着的南清玦穿着亮红的驸马喜服,从威风神气的高头大马上下来,在迎亲队伍的簇拥下来到轿门前等候新娘出来的这一刻,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娶一个女人,还是个公主。虽然醉酒那次在公主府季安沁已经很明白地告诉过自己,大局已定,自己要娶她,这是□不离十的事了,可她还是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原本以为至少是半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此刻竟然正在真实上演着。 作为晟景最受宠爱的公主,季安沁的婚礼盛大无比,南清玦一大早被白蔹套上喜服,骑上棕红骏马,先去皇宫里季安沁原先居住的宫殿里迎出披上红盖头的新娘,向老太后、帝后二人请安,然后迎亲队伍出皇宫,直奔护国公府,向南擎天以及一众长辈亲眷请安见礼,接着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奏着喜庆的礼乐绕着盛京城行了一圈,最后才回到公主府,直接夫妻对拜,新娘送入洞房。 南清玦在公主府举行的婚宴上被一大帮心灵受挫,不怀好意的公子哥们围在中间灌酒,即使有一群哥哥们可以帮忙挡酒,当她终于从虎口逃生时,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等七少爷顶着头顶的星光好不容易走到婚房前时,步伐都开始趔趄了。 南清玦推开贴着喜字的房门,还是上次南清玦醉酒时睡过一晚的房间,只不过原本清雅的装饰风格今晚多了一份富丽和喜气。季安沁此刻正披着红盖头端正地坐在床上,两队清秀侍女端着装有各式婚俗用品的托盘分站在婚床两侧,看到原本气质清冽的驸马爷喝多了以后步履蹒跚的憨态,纷纷忍俊不禁,互相挤眉弄眼起来。 喜娘见到南清玦进来,连忙招呼她揭盖头。南清玦只觉得又滑稽又紧张,还有无法忽略的欣喜,那个美丽的女子,今天……她们真的成亲了…… “驸马爷,不要发愣了,先揭了盖头,往后愣的时间还多的是呢!”喜娘笑吟吟地催促道。 “咳咳,你们先出去吧,流程我都知道。”南清玦被喜娘一调侃,也觉得别扭,于是遣走了屋内的一干人等。 等屋里只剩下两个穿喜服的人,南清玦做了一个深呼吸,终于颤颤巍巍地掀起了安沁披盖了一整天的红绸。看到盖头下美艳绝伦的季安沁,南清玦发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这一幕。不同于平时清雅出尘的季安沁,今天的季安沁在明红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高贵艳丽,难得的新娘浓妆,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妩媚撩人。 仿佛被眼前丰姿冶丽的季安沁摄住了心神,南清玦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触摸眼前自己荒唐婚姻里的美丽新娘。 修长的手指从季安沁白皙的额角滑至漂亮的黛眉,再从莹润的脸颊到略尖的下巴。 七少爷明显的失神让季安沁也有些意外,直到南清玦略微冰凉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脸,才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待南清玦的手离开自己的肌肤,才同样有些不自在地开口:“我们喝杯交杯酒吧。” “嗯。”南清玦倒了两杯酒,递一杯给季安沁,伴着对方身上的独特的清莲香,晕晕乎乎地喝下这杯酒。 放下酒杯,看着季安沁被美酒滋润后愈加红润的樱唇,南清玦只觉得自己实在醉的厉害了,怎么感觉身体会不住地往那边靠呢? 直到自己的嘴唇终于碰到对方同样带着酒香的嘴,才终于稳住了身体,迷蒙之间看到季安沁猛然睁大的眼睛,南清玦有些不满,是公主了不起么?还不让少爷亲了 于是在酒意的驱使下,南清玦孩子气地撬开对方的牙关,凭本能感受着对方温暖的唇齿,毫无经验地在对方的地盘上横冲直撞。 无意且盲目的亲吻自然让季安沁很不舒服,在惊惧中将南清玦一把推开,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南清玦,季安沁又不由不安起来,显然这夫妻之间的亲密事,喜娘之前都已经告诉过她了,既然她和南清玦已经成了亲,这都入洞房了,自己此时的不情愿在对方眼里不是矫情又是什么呢? 四公主殿下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把自己的新郎扶起来。 被季安沁推倒在地的南清玦终于清醒了,却没有用这是自己的“权利”之类的言辞来为自己辩解,此刻的她满心羞愧。 看到季安沁咬唇纠结的样子以为她在犹豫要不要冲上来对自己拳打脚踢,顿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不停在心里大骂自己“禽兽”,南清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连“对不起”都忘了说,就落荒而逃,狼狈不已。 ------------ 23心疼她的身不由己 南清玦今天天还没亮就被白蔹喊了起来,催她赶紧回新房去。 看着在白蔹美人的伺候下洗漱的自家公子,黎芦忍不住抱怨:“公子,即便是怕公主发现你的女子身份,你昨晚不碰她就是了,她还能逼你亮出家伙来强了她不成?哪有新郎在新婚之夜从新房里跑出来,到侍女房里投宿的道理?” 南清玦昨晚从婚房里落荒而逃后,就直奔白蔹房间,找到床之后就一头栽了下去,让白、黎二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看着酒力上涌,呼呼大睡的南清玦,黎芦很是郁闷,本想今夜和白蔹好好温存温存的,却让不开窍的公子搅了局。这让他直到今早还是满腹牢骚。 “哎呀,黎芦你别啰嗦了,去把架子上的袍子拿过来,”白蔹很有气势地打断黎芦的控诉,转头又开始数落起南清玦:“不过公子,黎芦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你昨晚来这里的时候被人撞见了,就等着谣言满天飞吧,现在只有快点回新房去,要是过一会儿伺候公主梳妆的女侍们进了婚房发现驸马爷不在房里,事情可就大了!”似乎料到了南清玦不会辩解,白蔹接过黎芦递过来的袍子,自顾自地下指令,“公子,来,胳膊抬一下。” 南清玦照做,乖乖穿上外袍,任由白蔹摆弄自己,回想起昨夜婚房内的情形,南清玦犹豫再三,还是小声地开口了:“白蔹,我……我昨晚亲了她……” “亲就亲呗,转个身我看看后面,”一心专注于自家公子衣着的白蔹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检查完南清玦的衣服后摆,才瞪大了眼惊呼:“什么,你亲了她!景安公主么” 见南清玦点头,白蔹又忍不住八卦起来:“味道怎么样?” 七少爷还真的很认真地低头想了想,昨晚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在恍惚间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尝试,现在回想起来,只记得感觉很美妙,但个中滋味又无以言表,只能很不厚道地把问题抛回去,“哼,你和黎芦亲了那么多次,难道还不清楚么?” 白蔹和黎芦俱是红了脸,咳咳,黎芦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面对娇艳妩媚的未婚妻,总有忍不住强抱过来一顿狂吻的时候,没想到几次一亲芳泽的时候都被南清玦撞到了,往常七少爷都会装做不知道,今天词穷了,竟然把这件事搬出来说,实在让白、黎二人很是尴尬。 羞恼过后,白蔹又恢复一脸的促狭:“黎芦的味道我当然知道,公主的味道嘛,就要靠公子您去努力探索了!” “我和她……你们,不会觉得奇怪么?” “奇怪啊,我还以为得到公子你初吻的会是舞魅那个小丫头呢!没想到我家俊俏无双的公子竟然被公主迷住了,还主动亲了人家!”白蔹向来喜欢逗弄南清玦,以逼裂她的冷脸为乐,六小龄童之所以走上争夺公子的不归路,很大程度上是源于白蔹的推波助澜。而六小龄童里,白蔹最喜欢的就是对南清玦最痴心的魅童,舞魅。 南清玦想到舞魅和另外几个嚷嚷着要嫁给自己的小崽子,实在是郁闷万分,这都是什么孽缘啊…… “我是说,我们都是女子……你们……可以接受么?”南清玦前世的表妹南薇若钟情于她,没有接受,只因为对南薇若只有姐妹情谊,而她本身并不排斥同性之爱。 南清玦从来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昨晚的吻,虽然有酒后意乱情迷的成分在里面,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确实对季安沁有了感觉。然而,让她惶惑的是,她可以不在乎性别,陪伴、照顾了自己十二年,亲如兄姊的白蔹和黎芦可以不在乎么?独身至今,膝下只有自己的父亲可以不在乎么? 最让她惶惑不已的是,季安沁,她可以不在乎么? 仿佛看出了南清玦此时的不安,白蔹收起了促狭的表情,抚平七少爷衣服上最后一处褶皱,眼神温柔:“公子,对于我和黎芦来说,你的伴侣是男是女并不重要,即使对方同你一样是个女子,只要她是真正能够带给你温暖的人,只要你认定了她,那么我和黎芦就会尊重她,接纳她,认可她,和你一起照顾她。” 转头看到同样含笑点头的黎芦,南清玦内心温暖。 昨夜,看着南清玦跌跌撞撞,落荒而逃的身影,季安沁哭笑不得,原来这家伙酒醒了就这点胆量啊。 默默关上红木雕花的新房大门,季安沁心情复杂。为那个带着酒香的热吻耳热,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懊恼,为总能轻易让自己的心湖泛起涟漪的南清玦迷惑,却又因为心中扎根多年的白衣少年而心酸,虽然清楚那只是个幻影,却只能为无法付出全部的心给自己的驸马而愧疚。 不知道南清玦今晚还会不会回来,季安沁只能努力平复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搅乱的心绪,独自坐在本该两个人共享的大床上静静等待。 南清玦轻轻推开新房的门,看到的就是美丽的公主殿下倚靠在床柱子上疲倦睡去的一幕,大红的新娘喜服还没换下,高盘在头顶的头发还是一如昨晚,丝毫不乱,眉眼间可以看出明显的疲态。 看到美人儿轻皱起的眉头,南清玦愈发的愧疚,昨晚自己呼呼大睡,却没有考虑到安沁在新房内可能会不得安眠。 小心地帮季安沁摘去繁复的头饰,再将盘成发髻的头发放下来,除去外衣后,扶她平躺下来,为了不惊醒季安沁,南清玦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紧张得满头大汗。 摸了摸季安沁如瀑布般披散在枕边的秀发,南清玦不由苦笑,新郎没回来也不肯自己先睡,宁愿顶着沉沉的新娘头饰枯坐一晚,果然是季氏皇族的行为楷模。 时刻保持着端庄秀雅的皇家仪态,很累吧? 景安公主殿下如此严格要求自己,恐怕是以维护皇家礼仪为己任吧,又如何能够轻易接受相同性别的自己呢? “公主,驸马,你们起了么?”门外传来湘儿的轻声询问。 “你们先在门外候着吧,公主昨晚累了,要晚点起来。” “不用,是时候起来了。湘儿,准备沐浴。” 南清玦本想让季安沁多睡一会儿,刚交代完,却听到季安沁的声音突然响起,语调优美,毫无睡意,惊得南清玦连忙从床边弹起来。 季安沁已经坐了起来,看着南清玦惊慌的样子,美目含笑,哪有一点刚睡醒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脱我衣服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要装睡?”你不是应该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睁开眼睛,大喊“登徒子”的么…… “我只是想看看你会脱到哪一件为止啊。” “咳咳……我只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一点。”南清玦很隐晦地提示对方,所以我只是帮你脱掉了外衣,没有别的意思啊! 其实季安沁没有说出口的是,就算南清玦把她所有的衣服都脱光了,她恐怕也不会像昨晚一样惊惶反抗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让她清醒,即使她是公主,也不代表她的驸马可以忍受永远不碰自己的妻子。 不过是洞房而已,既然早晚都要来的,又何必负隅顽抗呢。 不是不骄傲的,对这个昨天刚刚成为自己驸马的人,也远没有爱到死心塌地的地步,可就是因为心中有着骄傲,才不愿因为一时的不适应而让自己从小恪守的信条出现偏差。 “昨晚……” “昨晚……” 南清玦刚想为昨晚的无礼道歉,想不到季安沁也同时开了口。以为季安沁要因为自己昨晚对她的冒犯兴师问罪,南清玦着急了:“对不起,我知道昨晚是我不对,我是真的喝多了,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 季安沁看着自己的驸马一脸愧疚的模样,内心十分惊讶,一直以来,南清玦给她的印象都是清冷中带着强势的,即使是逗弄自己的时候,也都是淡淡的样子。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地向自己告罪,自己昨晚的那一耳光,也不轻吧,“不用道歉,你没有错,不管是不是自己乐意的,既然我们已经成了亲,就是夫妻了。昨晚是新婚夜,你的举动无可厚非。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 看她的反应,应该是原谅我了吧,或者说,根本没有生我的气。 可是南清玦却没有轻松起来,反而更难受了。不同于进门前的忐忑和刚刚面对季安沁的紧张,现在的南清玦更多的是心疼和挫败。 因为她们已经是夫妻了,所以不用道歉。那么,如果成为她驸马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世家子弟,恪守礼仪规范的公主殿下此刻一定也会像面对自己一样,温雅大方地告诉对方,不用道歉,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你可以放心做你应该做的。 还是说,如果对方不像自己一样心疼她的身不由己,而是更加主动霸道的话,昨晚她是不是已经因为要履行所谓的妻子的义务,而毫无负担地成为了他的人了呢? 想到这些,南清玦只觉得心微微紧了一下,不至于痛彻心扉,那一瞬间的不适感却那么的鲜明。 “叫湘儿她们进来伺候你洗浴吧,我在这儿不方便,先出去了。” “嗯,你……” “我知道,今天要进宫给父皇母后和皇祖母请安。我会准备的。” 季安沁看着南清玦开门离去的背影,不明白自己的驸马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黯然。 ------------ 24进宫请安 湘儿和负责驾车的木头叔叔坐在一块儿,一边留意着路况,一边纳闷着,怎么自家公主和驸马爷一大早的都不对劲呢? 驸马爷打从新房里出来,脸色就冻得吓人。公主倒没什么不对劲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大方,用早膳的时候还亲自给驸马爷盛了碗粥。驸马爷接过碗以后倒是认认真真地把那碗粥喝得干干净净。可诡异的是,这两位一顿饭下来竟然一句话都没讲过,连带着在旁边伺候着的侍女们也变得分外小心翼翼,整个饭厅里弥漫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直到自己扶公主上了马车,驸马爷也只是默默跟着进了车厢,随后便自顾自地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可怜的湘儿实在弄不懂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然而作为季安沁的贴身侍女,却一直很清楚主子们的事情不是自己有资格参与的,于是同样很明智地保持了沉默,最后实在受不了车里的低气压,只好逃离车厢,出去投靠木直。 “公主,驸马,到宫门了。”所幸,景安公主府距离皇宫不是很远,湘儿的声音终于结束了车里的零交流。 “到了,我们下车吧。”一直闭目养神的南清玦睁开眼睛,率先打破沉默,利落下车。 “嗯。”待湘儿为她撩起窗帘后,季安沁刚刚探了半个身子出去,便发现自己的驸马站在马车旁朝自己伸出了一只手,蓦地愣住了。 南清玦神态安然,漂亮的手就这么稳稳地停在季安沁身前,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季安沁的呆愣和犹豫本该给她带来的尴尬,只是静静地等着季安沁伸手过来,显然很沉得住气。 然而季安沁此时却只觉得南清玦喜怒无常,就今天一个早上下来,他先是诚惶诚恐地向自己道谦,没一会儿却又变得一脸冷淡,刚刚在马车上一路视自己如无物,现在却又在一众侍女侍卫面前展现他的体贴,谁又拿得准他下一次甩冷脸会是什么时候。 季安沁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心知宫门口布满了眼线,不想惹出什么流言,终于在一众侍女艳羡的目光中把手伸向南清玦。 南清玦牢牢抓住季安沁的手,这才微不可查地显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小心地扶着季安沁下了马车。可惜公主殿下只顾着保持一贯的优雅作风,生怕一不留神失足踏了空,哪里看得到驸马爷眼底隐晦的温柔。 只有木直留意到了南清玦细微的神态变化,摸了摸拉车的骏马,木头叔叔笑得一脸欣慰,我们的驸马爷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心里怕是早就有了公主了,就是不知道,这二人什么时候才能挑明心意啊。 一行人刚进宫门,就见到了老太后派来等候南清玦二人的欧阳嬷嬷。欧阳嬷嬷当初是老太后的陪嫁侍女,先帝早亡,欧阳嬷嬷为了陪伴年轻守寡的老太后,决定一生不婚,几十年来一直担任老太后慈安宫的最高管事,不仅深受老太后信赖,而且在宫中辈分极高,就是皇帝见到她都是要低头问好的。 “嬷嬷,您等很久了吧。安沁可以说是在皇祖母身边长大的,宫门口到慈安宫这点路难道还不认识么?您就好好歇着不成么?” 季安沁与老太后感情最为深厚,从小跑慈安宫跑得最勤,又真心敬佩嬷嬷的为人,自然与欧阳嬷嬷十分亲近。 欧阳嬷嬷笑笑,“知道四公主心疼嬷嬷,四公主的心意嬷嬷自然清楚,可太后交代的事总要办好不是?”说着,又转向南清玦,仔细打量起来。 因为是新婚第一天,南清玦还是身着和季安沁的玫红长裙相衬的喜庆红服,一般人穿大红总是显得庸俗,而南清玦身姿颀长,气质清冷,今天难得的一袭红衣反而衬得她气度雍荣,矜贵逼人。 南清玦不动声色,待审视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才开口见礼:“清玦见过嬷嬷。” 欧阳嬷嬷这才认真地朝她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表现颇为满意:“四驸马好气度,护国公家的孩子果真不错。” “嬷嬷过奖了。” 季安沁和欧阳嬷嬷走在前面,认真询问着老太后这两天的饮食和睡眠情况,而南清玦则始终保持一步左右的距离走在二人身后,既不打扰二人的对话,也不拉远步伐。 欧阳嬷嬷谈话间总会不经意瞥一眼始终走在季安沁右后方的南清玦,眼神慈爱。 这样的距离,当季安沁想起了自己的驸马,只要略微一转头,就可以看见她。 这样的距离,当季安沁需要自己的驸马在身边,只要转过头的一个眼神,南清玦就可以马上来到她的身侧,与她并行。 进到慈安宫,老太后已经在榻上等着了,二人连忙上前请安。老太后显然对昨天刚刚成为自己孙女婿的南清玦极为满意,拉着她的手直呼“好”。老太后本来对皇帝在朝堂上直接给二人赐婚的举动十分不快,虽说南清玦是新科状元,可尚未全面考察合格就草率宣布婚讯,自己做祖母的难免替安沁担心。幸而,让她惊喜的是,南清玦不论是仪表气度还是谈吐举止都是无可挑剔的,总算让她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老太太现在看自己的孙女婿,也是怎么看怎么欢喜,一直拉着南清玦说一些季安沁小时候闹下的笑话。南清玦也毅然抛开自己“冰山驸马”的形象,很给面子地捧着老太太的梗,哄得老太太话匣子大开,一时间,屋内一片欢声笑语,除了季安沁温婉的笑容愈发僵硬,任是谁都不得不赞一声其乐融融。 “皇祖母,听嬷嬷说,您这两天胃口不大好,今儿的早膳也只用了一点。”季安沁语气担忧。 “年纪大了,胃口自然大不如前。没什么好担心的。”老太后显得很豁达。 “要不,宣太医来看看吧。”季安沁建议道。 “又不是没看过,就是宣人来了也就是开一些养胃的药,老人家哪能没点消灾小病呢,整个太医院跑得最勤的就是慈安宫了,那帮太医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埋怨我老太婆麻烦呢!” “哎呀,皇祖母!”季安沁对老太太很是无奈。 “四公主可别被太后蒙混过去了,她老人家呀就是怕喝药!”欧阳嬷嬷和老太后感情深厚,自然不怕揭她的老底。 南清玦没想到几十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的老太后竟然也会怕苦,惊讶之余对老太后的感觉也更加亲切了,“皇祖母,您吃过冰糖葫芦么?” 季安沁闻言诧异地看向南清玦。然而南清玦仿佛没有感受到她的目光,视线不变,只是面带微笑,等候着老太后的回答。 “冰糖葫芦?”几十年养尊处优的老太后果然和当初的季安沁一样,没有品尝过这种经典零食,却成功地被这种名字奇特的小吃引起了兴趣,欧阳嬷嬷也饶有兴趣地看向南清玦。 “这冰糖葫芦啊,是民间一种独特的小吃。将洗净去核的山楂果用竹签串成串,再蘸上熬好的糖浆,红彤彤的果子外裹上一层晶莹剔透的冰糖,酸甜可口,形似葫芦,好吃又好看,很受百姓们喜爱。 “另外,这用来制作冰糖葫芦的山楂果味酸甘,性微温,具有开胃消食、化滞消积的效用。皇祖母,您若是不喜药苦,可以命膳房制作一些山楂小食常备着,在饭前服上几颗,权当开胃零嘴。相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强食欲。” “好好,清玦这孩子真是了不起,懂得真多,还为皇祖母考虑得这么齐全!”老太后拉着南清玦直夸好,不停念叨着自己的孙女婿如何周到贴心。 “对了,这冰糖葫芦公主也尝过的,味道的确不错,是么公主?”南清玦说着,转头看向季安沁,笑容温柔。 “啊……嗯,是啊。”季安沁对南清玦今天分外热情的表现有些疑惑,正在出神,没想到南清玦会突然把话题转向自己,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怎么,沁丫头和清玦,你们之前认识?原来还一起吃过冰糖葫芦啊!”老太后笑得促狭。 “嗯,之前偶遇过……沁儿之前跟五妹外出游玩时,恰逢丞相公子在烟霞湖举办兰亭诗会,驸马当时碰巧也在。” “嗯,的确很巧。兰亭诗会之后有幸又在街上偶遇了一回,于是就一起吃了根糖葫芦。”南清玦仍旧淡淡地笑着,嘴角的弧度不变,只是眼底的意味深了些。 ------------ 25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离开了慈安宫,二人又先后向帝后请了安,之后又拜会了宫中几个和季安沁交好的嫔妃,这才出宫前往护国公府。 二人到达护国公府时,时候已经不早,向南擎天和南驰武等一干长辈请过安后,已时至午时,二人便留下来一起吃饭。 “公主,清玦虽然性子冷了点,平日里看起来也不大说话,可我南家的孩子为人都是不错的,他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开窍的地方,希望公主能够多担待。”南擎天看二人在饭桌上都没有什么互动,怕是自己冷冰冰的孙子给了公主什么不痛快,忍不住变相地为南清玦说起好话来。 “爷爷多虑了,驸马很好。而且夫妻二人自然要互相照顾的,担待对方不是应该的么,说不定日后还是驸马担待我的地方比较多呢。”说着,还主动盛了碗汤给南清玦,分明一个温柔体贴,大方得体的好妻子形象。 面对季安沁不知是真是假的期待神色,南清玦短暂的呆愣过后,同样礼尚往来地夹了一筷子菜给季安沁,面对同桌众人神色各异的脸,神情仍是淡淡的。 “多谢驸马。” 南清玦只是默默喝汤,没有抬头。 “沁儿,府里前两天刚刚换了主厨,这位大厨最擅清蒸鲈鱼,来,你尝尝看,今天的鲈鱼蒸得如何,可合你的口味?”说话的是南清玦二叔南文巢的妻子陈玉莹,虽然人到中年,但保养得当,姿容上乘,气质温婉。 陈玉莹是皇后的亲妹妹,经常进宫陪伴皇后姐姐,对季安沁很是喜爱,本打算着让这个剔透玲珑的外甥女给自己当儿媳妇,谁料想亲上加亲的愿望却被突然杀出来的南清玦给搅了局,因为是皇帝亲下的旨意,她虽然隐约知道南清寒的心意却也无可奈何。 “姨母费心了,不必特意招待沁儿,都是一家人,沁儿不会客气的。”季安沁看到特意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清蒸鲈鱼,暗叹陈玉莹细心,夹了一筷子的嫩白鱼肉,刚要送入口中,却被身旁的人阻止了。 南清玦轻轻按住季安沁,把自己的碗递到她面前,“给我吧,你不能吃这个。”语气平淡,眼神却是诚恳。 季安沁迟疑了一下,依言把鱼肉放到南清玦碗里。 鲈鱼鲜美,口感诱人,南清玦咽下鱼肉,淡淡开口:“这道清蒸鲈鱼一上桌我就尝过,汤汁里放了花椒调味,公主对花椒过敏。” 众人恍然大悟,最欣慰的就是南擎天了,原本还担心这对小夫妻处不好,现在看来,自己的孙儿同样很体贴嘛。 “倒是姨母疏忽了,多亏了清玦心细,要是沁儿这顿饭吃出病来可就是姨母的罪过了。”陈玉莹诚意道歉。 “姨母不必自责,是沁儿事多,反累姨母麻烦。”季安沁的礼数总是让人挑不出错来的。 “公主,听说你最爱兰花,清峻日前刚好得了两株精品,待会儿让人一起送到公主府去如何?” “五哥有心了,只怕安沁毛躁,养不好它们,白白糟蹋了五哥的美意。” “公主蕙质兰心,不必过谦……” “不对啊五哥,我怎么听说公主喜欢的是梨花啊?”南清逸性子单纯,有话直说。 “哼,你这笨小子,你五哥我风度翩翩还会弄错么……” 小五、小六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争论起来,倒是把刚刚的尴尬气氛冲得一干二净,也没有人去敲打他们,众人又开始自在吃饭,谈笑风生,饭桌上一时间颇为热闹。 饭后,南清玦跟着南擎天来到书房,南擎天考校了几个问题,南清玦一一回答,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并且不乏自己的独特见解,让南擎天颇为满意。 “不错不错,你小子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看来你这个状元倒真是真才实学换来的。” 南清玦黑线,“爷爷,我在白阳山每天都有好好学习的好不好,我不会砸了师傅的招牌的。” “爷爷当然相信逍遥子大师,更加相信你同样不会砸了护国公府的招牌,只是爷爷我一生刚直,就怕你的状元名头是为这驸马身份服务的,对不起同来竞考的莘莘学子啊!” 南清玦隐约有些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我这驸马身份是内定的,上面的人为了让我‘考’个配得上公主的功名……” 南擎天点头,随即又开口,神色欣慰:“不过,所幸你没有让爷爷失望,其他人就是想说闲话,也站不住脚。 “我戎马半生,可以说晟景有一半的武将都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在手握重权的不是我曾经的战友就是我以前的部下,他们都是最重情义的汉子,所以,爷爷现在虽然已经退下来了,可只要我这张老脸还在,就等于掌握了大半个晟景的兵力。” “父亲和两位叔父这十几年在朝中经营得也都很不错。我们南家势大,现阶段却还要拿我们来牵制其他世家大族,于是要拿安沁的婚事来拉拢我们么?”南清玦语气生硬。 “皇后娘娘原本属意清寒,毕竟你二婶是她的亲妹妹,之后你回来了,我便让你和你哥哥们一起去参加经天楼盛会,而你也表现夺目,再加上你是南家的嫡孙,自然引起了各方注意。” 南清玦嘴角弧度苦涩,“明白了,我是护国公府的嫡孙,皇家既然要联姻,自然会选择整治联系最牢固的。所以安沁的婚姻就被可怜地牺牲了。的确,作为最受宠的公主,用来维系君臣关系的话,的确是政治力量最强的。” 看到南清玦神色低落,南擎天十分不满:“你看你垂头丧气的像个什么样子!怎么,难道你不喜欢人家?” 南清玦兀自难过着,猛然听到南擎天的发问,下意识地回答:“当然喜欢啊。” “我就说嘛,安沁就是除去身份不谈,相貌气质,品行涵养,都是一等一的好,哪里配不上你。既然你喜欢人家,这么好的老婆你都娶回家了,还难过个什么劲?” “我……可是……”南清玦只觉得满腔抑郁,有很多心情想要诉说,可是面对虎目圆睁,气势汹汹的南擎天又不知从何说起。 “支支吾吾的像个什么样子!我看你们不是处的挺好么?你连人家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分明对人家很上心啊!你既然喜欢人家,凭自己嫡孙的身份娶了人家那是你赚了,就应该念着上天的恩赐好好回家疼老婆去,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哭丧个脸给谁看哪!”南擎天一把浑厚的男低音,气势十足。 “……” “还傻站在这干什么?等着爷爷我给你递手绢儿伺候你哭啊?” “呃,我马上带公主回公主府去,好好……咳咳……疼老婆。”南清玦行过礼后,迅速告退。 恭敬地关好书房的门,南清玦大大吁了口气,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难道爷爷刚才难以抵挡的威压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外放么,啧啧,果真不是盖的。 季安沁饭后陪陈玉莹闲聊了会儿,就回到南清玦的房里等候。举目四顾,房间装饰简单,家具物什一目了然。南清玦一月前刚刚回京,在这间房里也没住多久,房间冷冷清清的,显得没什么人气。 还真像他啊…… 打开墙边的柜子,里面清一色的白。 白色的中衣,白色的锦袍,白色的靴子,白色的手巾,被分门别类归置得整整齐齐。 “啊……全是白色啊……”季安沁着实有点惊讶,原来她的驸马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衣控啊,想想也是,除了昨日大婚的喜服和今日一身的赤锦,之前和那个家伙几次见面,他都是一袭白衣…… “我的衣服有这么好看么?”南清玦一进门就看到季安沁站在自己的柜子前,捧着自己的衣服发呆,所幸自己最贴身的衣物都是由白蔹浆洗归置的,没有和外衣长袍搁在一起,要是让季安沁在自己驸马的衣橱里发现女子的贴身衣物,那可就麻烦了。 季安沁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衣物,转身面对南清玦,语气有些嗔怪:“你怎么都不敲门的?走路还没声音!” 自从确定了自己对季安沁的心意,南清玦现在看季安沁是怎么看怎么美,真真连埋怨的表情都别有风情啊。 心里嘀咕着,安沁你真好看,真好看! 嘴上却一派正经,“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敲门,明明是你对着我的衣服发呆,没注意到我进来,还怨我走路没声音,我可真是冤枉。”随手关上柜门,南清玦走到桌旁,倒了杯水,拿在手里却不急着喝,“你看了半天,可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季安沁知道再深入下去,占便宜的肯定不会是自己,果断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对花椒过敏?” “你早上沐浴的时候,我询问了公主府里的主厨你饮食的讲究,大致了解了一下你的喜好和忌口。” 季安沁没想到南清玦会为了她特地做功课,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呐呐不成言。 “我们回去吧,还是,你想在这顺便吃顿晚餐?” 季安沁当然点头赞成。二人刚上了马车,南清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撩起车帘,叫来护国公府看门的小厮:“你进去告诉五少爷和六少爷,公主最喜欢的不是兰花,也不是梨花,而是莲花。另外,就说是我的衷心建议,以后听人家墙角的时候要保持安静,窃窃私语交流感想的时候切忌不能被屋里的人听见。” 打发走了小厮,想象着那两个活宝听到小厮的传话时可能有的滑稽表现,南清玦不由莞尔。 放下车帘,看到季安沁惊讶的表情,南清玦耸耸肩,一派无奈:“没办法,谁让他们是我哥哥,总要善意地指点一下的。”挪到季安沁身边坐定,“至于你喜欢莲花,这很好猜,你的房间一推开窗就可以看见满池塘的莲花,很美。最重要的是……”南清玦凑近季安沁,夸张地嗅从左嗅到右,这才满足地叹了口气,眼神含笑:“公主殿下的身上有一种淡雅的清莲香气。” “你……”季安沁早被南清玦暧昧的动作搅得面红耳赤,心想这人怎么在其他人面前总是一副冷清模样,偏偏在自己跟前喜欢调笑。可对于南清玦时不时的不正经,她虽然伤脑筋,但并不排斥,心里却还有种隐约的欢喜。 “我喜欢。” “嗯?” “我说,”南清玦看着季安沁精致的眉眼,语调温柔,“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季安沁不自然地转过头去,脸颊绯红,觉得自己不能再看那张脸了,怎么会突然间俊美得令人头晕目眩,想用手捂住越跳越快的心,又怕动作太过突兀,只能紧紧攥住手里的丝巾,不知所措。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一句话,十二个字,却不经意间让季安沁方寸大乱。 ------------ 26生辰贺礼 “湘儿,马车备好了么?”季安沁坐在新房的梳妆镜前,任一众侍女打点妆容发饰。 “回公主,一切都已就绪,随时都能出发。”湘儿恭敬地回答,从妆箧里选出一支雍容华贵的金步摇就要插在季安沁黑亮的发髻里。 季安沁略皱了皱眉,阻止了湘儿的动作,“时候不早了,今天是二皇姐的生辰,迟到可是不好”,随即站起身,“驸马呢?” “驸马爷已经在屋外候了半个时辰了。” 季安沁一怔,“怎么不早点说?” 湘儿见季安沁虽然语气嗔怪,眼底却并无怒意,知道她不是真的恼怒,也假装委屈地为自己辩解:“公主这可是冤枉湘儿了,驸马爷先前刚到门外湘儿便请他进来了,可驸马爷说夫君等候妻子是理所应当的,让湘儿不要告诉公主,让您慢慢装扮,他等得的。驸马爷如此体贴温存,湘儿又岂能坏了他一番美意呢?” 季安沁听到湘儿故意拖长的“体贴温存”,脸上不禁有些热,边往屋外走边笑骂道:“你这坏丫头,仗着我疼你,现下倒打趣起你主子来了。”脚步却迈得更急了。 走到屋外,果然看到院里莲花池前南清玦长身玉立的身影,等候了大半个时辰,却看不出丝毫不耐烦,还是一派恣意悠然。依旧白衣翩然的驸马爷此刻微微闭了眼,仿佛是在品味这满池幽雅的清莲香气,季安沁看到他的神情,不禁又想起了前几日他在马车里的那一番话语,本就有些脸热,现在更不自在了,不由停下了脚步。 南清玦此刻似有所觉,微一转身,看到季安沁已打扮妥当站在不远处,眼里不自觉浮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待走到她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她今天的装扮,毫不迟疑地开口献上自己的赞叹:“很美。” 公主殿下看到她眼里的真诚和温柔,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还未来得及道谢,却听见南清玦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头上不会太过素净了些么?” 略犹豫了下,安沁据实说明,“今天是参加二皇姐的生辰宴,若是打扮得太过艳丽,怕是有些喧宾夺主……” “这样啊……那你看它如何?”南清玦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支银质莲花簪,簪身光亮,莲花共有三层,每层都有七片花瓣,花瓣层层缩小,每片花瓣上都缀有细小的多色琉璃颗粒,在阳光照射下颜色渐变,精致绝伦。南清玦看到季安沁明显发亮的大眼睛,就知道她定是喜欢的,便主动将簪子□她端雅齐整的发髻里,“嗯,这下更好看了。” 季安沁只觉得南清玦向她靠近时身上的香草气息扑面而来,耳边传来她清泠中带着笑意的声音,恍惚间好似带着热气。季安沁突然心跳如擂鼓,连忙后退几步,生怕自己响亮强烈的心跳声被对方听见,退开以后又发现自己的动作太过突兀和无理,只能慌乱地转移话题:“怎么不进去坐,站这么久不累么?” 南清玦只含笑看着她如苹果般粉嫩的双颊,不答反问:“公主听过‘三从四德’么?” “嗯?”季安沁有些疑惑,身为女子,这些女德戒律她自然是知晓的,可这束缚女子的礼教跟她驸马的耐心等候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不是相同的世界,可同为封建时代,对处在弱势的女子的剥削压迫却是相同的,对于一些糟粕礼教的重合或相似南清玦并不奇怪,可她想到的却是前世网络上曾一度获得广大女性同胞广泛拥护的男版“三从四德”。 南清玦紧紧锁住季安沁的双眼,一本正经地朗声宣告她专属于季安沁的“三从四德”:“这‘三从’呢就是‘公主出门要跟从,公主命令要服从,公主说错要盲从’,至于‘四德’呢就是‘公主梳妆要等得,公主花钱要舍得,公主生气要忍得,公主生辰要记得’。” 南清玦话音刚落,不止季安沁,院里的一众侍女小厮全都愣住了,虽说也不是没有听说过疼宠夫人的男子,但这毕竟是个以男子为尊的世界,这样的“三从四德”还真真是第一回,更何况驸马爷还一副理所应当,深以为荣的样子,今天可是开了眼界了。 一边的黎芦也有些惊诧,不过随即想到自家公子的身份和她异乎常人的爱情对象,这段令人吃惊的话语似乎也算不了什么了,看来公子是真的陷进去了,这不就是变相的表白么,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何时见过她这么明亮主动的一面。 待季安沁反应过来后,感受到身后侍女们艳羡的目光,又真切感受到自己心里的欣喜和甜蜜,虽然羞涩难当,却明显弯了眉眼。 一番隐晦的“调情”,少不得要耽搁一些时间,等景安公主府的马车到达封号端华的二公主府邸时,端华公主府门前早已是车水马龙,放眼望去全是盛京各高官家的富丽锦车,陆陆续续下来一些锦衣华服的官家小姐、年轻夫妇。 当季安沁挽着南清玦踏进二公主季安桦的宴客厅时,容貌夺目,气质出众的两人轻而易举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四皇姐,你怎么才来啊?可等死我了!”五公主季安欣最是活泼率真,见到季安沁终于现身,忍不住抱怨起来。 “五皇妹真是出口无忌!今天是二皇姐生辰,多重要的日子,怎经得起你满口‘死’的?”三公主季安怡对这个总是出言无状的五妹很是无奈。 “好了好了,我错了,大不了开席之后我先自罚三杯!”季安欣认错倒是很爽快,“不过……四皇姐,你们俩既是晚了,可不能这么轻易饶过你们!” 今天宴席的主人二公主季安桦嗔笑:“你倒是个不肯吃亏的!” 季安欣皱了皱小鼻子,只是明媚地笑。 季安沁连忙含笑上前给季安桦赔不是:“二皇姐见谅,沁儿今天来迟了实属不该,二皇姐是今天的寿星仙子,是要享大大的福泽的,可别跟沁儿一般见识了。” 季安桦本就不在意,现在见到安沁讨饶的软模样,更加藏不住笑了,“姐姐当然不可能生沁儿的气,只是就怕沁儿有了驸马,就不要姐姐妹妹们了。” “就是就是!”季安欣忙不迭在边上起哄。“我看也是。”季安怡也忍不住参与进来。一时羞得安沁面红耳赤,“二姐、三姐光顾着笑话我,自己不都有驸马吗,难道你们有了二姐夫、三姐夫便不要妹妹们了么……” “三皇妹快看哪,沁儿平日里最是乖巧,现下有了驸马撑腰,竟然斗胆欺侮起姐姐们来了……”二公主哪能这么容易放过季安沁,看样子是要跟三公主合作再羞一羞她,三公主自然也煞有其事,一本正经地含笑点头。 南清玦却在此时开了口:“各位公主误会了,公主是去取给二公主订下的生辰贺礼,因而才会耽误了一些时辰,再者,二公主请帖上书写的宴席时间是巳时,虽然现在宾客们大多到了,可距离巳时却还有一段时间,又怎么能判公主来迟了呢”语气淡淡,表情淡淡,看着彬彬有礼,可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你们不许欺负我的公主,你们欺负她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么…… “瞧瞧,不就是打趣了四妹几句么,我们的驸马爷就不依了,看来真是把四妹疼惨了,生怕我们一口气呼重了就把她给吹花了!”二公主没有因为南清玦冷淡的言语生气,反而为安沁拥有了一个疼爱她的驸马而高兴,随即转头看向安沁,“四驸马一番话倒是让二姐对四妹你准备的礼物分外感兴趣了。” “二公主放心,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南清玦嘴里打着包票,面上神情仍旧淡淡。 “驸马……”季安沁没想到南清玦会突然开腔帮她辩解,心下温暖之余又听她编造绕路去取那莫须有的贺礼,还打下了包票不会让二皇姐失望,顿时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看向南清玦,等她解答。 南清玦早有准备,朝她自信一笑,转向身后的黎芦,候在一旁的黎芦马上递上一个精致的锦盒。南清玦接过锦盒,微微躬身,向季安桦双手献上贺礼,随即行了一个现代宫廷礼,姿态优美,有礼而不卑微,一派的绅士风度。 季安桦刚刚从南清玦优雅而新颖的姿态中回过神来,打开锦盒,又牢牢被里头的十二个漂亮的琉璃瓶吸住了目光,这十二个瓶子不仅形状各异,而且里头盛着的液体色泽也不尽相同,鲜亮的玫红色,雍容的淡金色……色彩深浅不一的液体装在高矮圆扁皆不尽相同的十二个琉璃瓶里整齐排列,端的是精致典雅。 “这十二个琉璃瓶里分别装的是以一年十二个月份各月时令的当季鲜花所调制的香水,是漱芳斋去年出产的最成功的一套‘魅惑’系列的全部一到十二号。”南清玦介绍完这套香水的名头,在场所有女人的眼睛都亮了。 果然,她就知道,没有渴望魅力的女人不喜欢香水的。更何况这还是市面上万金难求,对于各位贵妇小姐来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魅惑”系列。 南清玦侃侃而谈,让在场本就喜爱香水的女人们更加了解了这一套“魅惑”的珍贵:“公主知道二公主您格外喜欢漱芳斋的香水,最钟爱‘魅惑’系列,所以早前特地让人去订下一套‘魅惑’来给您贺寿,然而漱芳斋的‘魅惑’每年只出产十套,而且只接受年前的薇嫒批客户的预定,而去年冬季特别短,‘魅惑’十二号的花期过短,因而只调制除出了三套‘魅惑’系列且还没上架就被预订走了。公主派去的人自然是无法完成任务的,所以公主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款玉观音挂坠。而清玦因为有些门路较广的江湖朋友,故而有幸得到了这套香水。只是公主和清玦也是临出门前才得到消息,故而绕路去取花费了些时间,请二公主见谅。” “四驸马快别客气了,这是我今年生辰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了。”二公主得到了期盼已久的心水之物,早已笑的眉不见眼。 “二公主喜欢就好,另外,公主准备的这款玉观音挂坠虽然是第二选择,但也是蒂凡尼本季的最新款,同样代表公主的一番心意,希望二公主一同收下。”机灵的湘儿马上递上另一个稍小一些的锦盒。 “蒂凡尼的最新款?我和三皇妹前日里刚去蒂凡尼问过呢,可惜被人抢先一步买走了,原来是四皇妹啊,”二公主闻言惊喜不已,“四皇妹可真是姐姐的好妹妹,姐姐想到什么妹妹就给姐姐送什么来了。”说着,将手中的香水锦盒交给同样两眼冒光的三公主和五公主把玩,自己接过湘儿递过来的小盒子,打开之后少不了又是一番赞叹。 “二皇姐喜欢就好。”季安沁只淡淡一笑,她的驸马为她所做的一切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份令人心颤的惊喜呢…… ------------ 27逗逗更健康 二公主季安桦的驸马关雎是上届科考的状元爷,同时也是晟景源远深厚的世家关家的核心子弟,不同于护国公府一众无心仕途的公子们,关雎满腔抱负,立志在官场上大干一场,上届科举凭借真凭实学高中状元后又尚了美艳高贵的端华二公主,这三年来在家族的帮助下步步高升,真可谓是年少有为,春风得意。 更令人艳羡的是,关雎和季安桦琴瑟和谐,恩爱异常,虽然季安桦成婚三年来一无所出,可关雎却没有纳妾的念头,一心只有季安桦一人。季安桦感动于驸马的深情专一,平日里更是体贴周到,因为理解关雎的抱负,季安桦平日里常放下公主的高贵身份主动结交一些高官家眷,利用自己八面玲珑的交际手段为关雎营造一些隐性优势。今天二公主的生辰宴之所以举办得如此盛大,当然是二驸马疼爱妻子的表现,又何尝不是盛京各高官结交的好场所呢。 看到南清玦将景安公主府的两份生辰贺礼献上后,众多尚未献礼的宾客们也纷纷命丫鬟小厮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礼物献上。看到谄媚逢迎的人们朝自己这边涌来,南清玦皱了皱眉,知道他们的目标主要是今天的寿星,无视众多好奇嫉妒的目光,果断牵起身边季安沁的手,离开熙攘的人群,往边上走去。 季安沁只静静跟着她走,看着南清玦牵着自己的漂亮手掌,感受着对方手心里传来的微凉的感触,没有出声。直到隐到了接近偏厅处的一根大柱子后头,南清玦才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放开季安沁的手,只是转了个身正对着她,将她纤细白嫩的两只手都举至自己眼前,细细端详。 季安沁长这么大,恪守皇家礼仪风范,除了小时候与父皇撒娇时曾被父皇抱在怀里宠溺,从未与一个男子如此亲昵过。虽然南清玦观察的只是她的手,可还是让她感到羞涩难当,不过眼见南清玦神情专注痴迷,心里除了娇羞,还有不可否认的喜悦。 放松下来,季安沁也不自觉地观察起南清玦来,比自己略大的手掌,同样白皙修长的手指,指腹上同自己一样,都有一层薄薄的茧,应该也是练琴练出来的吧。纤长的脖颈,不很明显的喉结,削尖的下巴,少见的凤眼,说起来,自己的驸马还真是与众不同呢。尽管自己从小接触的男子都是长相出众的,可还从未遇见过像驸马这般简直让女子都要自惭形秽的精致脸孔,可这般几乎男女通杀的精致脸庞配上她那通身混杂着清冷凛冽、潇洒不羁、旷达坚毅的复杂气质,又丝毫无法让人从她身上觉出女气来。 “我很好看么?” 季安沁听到南清玦问题,下意识地聚焦视线,一下子就撞进了眼前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这是一双漆黑无匹却又清澈透明的眸子,修长而浓密的睫毛就好像一层薄雾一样,让眸子若隐若现。不过此时,那层平日里清冷淡漠的迷雾已经悄然散去,季安沁在这双线条优美而高贵的惑人眼眸里看到了清晰的自己,看到自己映在这片微带笑意的清泉里,看到自己徜徉在洒落点金朝阳的迷雾森林里,仅仅是一眼,就坠入了这片无垠的漆黑底色。 “嗯。” 仿佛被蛊惑了般,季安沁“嗯”过以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把还被南清玦握在手里的双手抽出来,转过身,企图逃离南清玦略带戏谑的视线,懊悔自己不该一时糊涂被美色所惑…… 真是太不应该了,这也太不矜持了! 季安沁这厢正懊悔着,南清玦却偏偏不放过她,特地绕到她面前,明知故问:“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怎么脸都红了?”见季安沁并不回答,仍旧紧追不舍:“咦,现在连耳朵都红了,看来病的不轻啊!”一副贱兮兮的小模样,说着就要伸手去摸摸季安沁红彤彤的暖玉似的耳垂。 眼看就要得手了,却被季安沁伸手挡住了,南清玦并不惊讶,淡淡收回手,她知道季安沁一向恪己知礼,又怎会在这里轻易任自己调戏呢? 谁知季安沁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南清玦大吃一惊,只见季安沁慢慢抬起头,脸上红晕未退,看起来十足的娇媚可人:“驸马多虑了,安沁很好,只是刚才被驸马的绝世姿容吸引,一时失了神罢了。”说着,竟然学着南清玦刚才的做派,伸手在早已傻眼的某人那莹润的脸颊上摸了一把,“驸马皮肤真好,可真让安沁羡慕啊!” “嘎?”南清玦感受着季安沁在自己脸上流连不去的手指,一时弄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咦,驸马刚刚才慰问过安沁,怎么这下自己也不舒服了么?脸好红啊!”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语,南清玦终于意识到,公主殿下这是恼了自己要反击了。 “天哪,这下连耳朵都红了,看来驸马病的不轻啊!”不同于南清玦刚才戏谑的口吻,同样的话语,季安沁说出口却只令人感到浓浓的关心和担忧,然而从南清玦脸颊撤回的手指却突然移向南清玦的耳垂,轻柔暧昧地抚弄起来。 莹润柔嫩,唔,好手感。 当季安沁温暖的手指触到南清玦敏感发红却依旧温度偏低的耳垂时,南清玦只觉得浑身过电般不由自主地惊惶,虽然她面上努力作出一副若无其事、毫无所感的姿态,可僵直的身体,紧攥的手指无不透露出她的紧张。 感受到南清玦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战栗,季安沁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明媚了。 南清玦此刻全身僵硬,悔不当初,便宜占不成还反被调戏,真是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其实季安沁原本只是有些气恼南清玦对自己的逗弄,毕竟是晟景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何曾被人这样看似无理地逗弄过。 更何况自己这十多年来一向端庄自持,可自从遇见南清玦之后却屡次破功,总是轻易被她有意无意的一些言语举动撩拨得方寸大失,心绪难平。 公主殿下心里当然对于总能够令自己轻易失去阵脚的南清玦存在不解,可并不是没有认真想过,要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可为什么自己对于她的撩拨产生的反应不是不满和厌弃,反而有着喜悦和甜蜜呢? 在慌乱地低下头的一瞬间,季安沁心里仿佛有些明悟,自己怕是陷进去了吧,原来这就是爱恋的滋味啊…… 既然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情,而让自己倾心的人又恰好是自己的驸马,季安沁自然没有理由不去正视它,至少此时此刻,自己眼里心底装着的人都是他不是么…… 因此再抬起头之时,才会说出那般大胆坦诚的话,可也不得不承认,这其中的确包含着冲动和气恼的成分在内,原本以为会迎来南清玦的戏谑和得意,可没想到对方却明显呆愣住了,接着便是一副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样子。 没想到自己的驸马平日里看起来冷冷清清的,调侃自己的时候则是一副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的样子,可内里却是这样一般有趣的光景。 季安沁原本只是打算豁出脸面挣回一口气,挖掘到了南清玦不为人知的一面已经算是额外的收获了,更何况现在还抢到了二人互动的主动权,公主殿下这下更是觉得挑逗自己的驸马是一件很有发展前景的大业了,更何况还乐趣多多。怪不得之前南清玦总是喜欢时不时地来撩拨自己一下,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简单的一句话,不经意的一个动作而心旌摇曳实在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季安沁绝对不会告诉你们,她实在是爱死此刻这种她一手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了。 嗯,逗逗更健康。 ------------ 28你明白了么 “快开席了,大家赶紧入座吧!”被香水和观音挂坠迷花了眼的二公主终于从惊喜中回过神来,连忙招呼宾客入座。 宾客还礼,纷纷落座,南清玦与季安沁并肩向宴客厅中央的主桌走去,同席的有晟景几位成年公主和她们的驸马以及二公主夫妇在朝中交往较密的几对贵族夫妇。南清玦体贴地为季安沁拉开座椅,等季安沁坐好自己才悠然落座,实打实一位体贴入微的好夫君形象。季安沁在众贵妇打趣的目光中有些脸热,只好端起茶盏想要借着喝茶掩饰窘迫。 南清玦皱了皱眉伸手拦下季安沁的茶盏,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解释道,“饭前喝茶不利于消化,还是喝汤吧,饭前先喝一碗汤,养胃。” 说着,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到季安沁面前,一转头才发现一桌子的人没有一个动筷子的,全都盯着她们看。席上的公主、贵妇们难掩艳羡,眼神里是□裸的羡慕嫉妒恨,个别男子面目扭曲,桌子底下发生了什么谁也看不到,不过,想来大家都能猜到的。 瞬间,温柔退去,冰山重现,“你们不喝么?” “喝!喝!喝!娘子/公主……我帮你盛汤喝……” 看到一桌子的男人争先恐后忙不迭盛汤的囧状,季安沁觉得有些好笑,对于南清玦的体贴心里当然是感激的,“驸马你也喝点汤吧……” 南清玦看了眼碗里剩下的小半碗鸡汤,“你不要了么?” “嗯,够了。” 南清玦点了点头,自然无比地端起季安沁的汤碗将剩下的小半碗汤一饮而尽。 “你……”季安沁惊得瞪大了眼睛。 南清玦嫌弃地瞥了一眼被手忙脚乱的男人们围在中央的鸡汤,转过头语气哀怨地说,“难道公主殿下连喝剩下的半碗汤都不肯分给你的驸马么?” “当然不是……” “那就多谢公主慷慨了。”不等对方回应,又出声,“我想吃虾。”话里带着几分撒娇和孩子气。 这种暗示也太明显了,季安沁很快会意,夹了一只饱满的大虾,迟疑了一下,又认真地把虾皮给剥了,“要蘸酱么?”南清玦摇摇头,在季安沁把剥干净皮的虾放进自己碗里之前主动把头凑过去,季安沁这回倒没有迟疑,将虾肉直接喂到南清玦嘴里。 这下轮到桌上的各位男性对南清玦羡慕嫉妒恨了,让公主给自己剥虾吃啊!自己不也给自家娘子盛了汤了么,怎么就没有此等待遇呢? 入口的虾肉鲜美极了,南清玦心里感叹着二公主府上的厨子果然不错,两眼只巴巴地望着季安沁,“还要!”季安沁却对南清玦此刻赖皮般的孩子气喜欢极了,凤眼迷蒙向自己求喂养的模样更让人受用,很乐意地继续为她服务。 南清玦就这样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中,得瑟地看公主剥虾,等公主喂虾,直到第五只大虾入腹才心满意足地摇头,表示自己吃饱了。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方洁净的白色方巾,专心致志地替季安沁擦起手来,直到将每一根手指都擦拭干净,才赞叹般地开口,“安沁的手真漂亮,连剥虾都做得那么好看!” 季安沁可做不到像南清玦那样旁若无人,连忙把手抽回来,若无其事地开始吃菜,耳根却在其他几位公主促狭欣羡的目光下慢慢红了起来。 “沁儿和清玦的感情真是好!看的姐姐心里这叫一个羡慕啊!关雎什么时候要是有清玦一半体贴,姐姐简直在睡梦中都要开心得笑出声来了!”季安桦的感叹一出口,在座的贵妇、公主们纷纷点头赞同,看来二公主真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啊! “四驸马的确体贴细致,关雎自愧不如,不过公主,你也不能因为别人的优秀就对自家的驸马全面否定啊!”二驸马关雎配合地露出委屈的表情。 “二姐就不要笑话安沁了,你看二驸马都开始抗议了,这京都谁不知道二姐夫妇是出了名的模范夫妻!” “我们正羡慕你呢,你倒打趣起姐姐来了!”季安桦嘴上嗔怪,却掩不住脸上甜蜜的笑容。 “四姐偏心!四姐还从来没给我剥过虾吃呢!我要吃醋了!”五公主季安欣也开始起哄。 “五妹别孩子气了,不就是只虾子么,四姐也给你剥一只就是了。”季安沁刚说完,季安欣又不服气地嚷嚷起来,“四姐竟然说我孩子气,四驸马吃虾还要你喂呢,大家评评理,我俩比起来到底谁才更像孩子啊?我可舍不得让四姐漂亮的手为我忙活,刚刚四驸马好不容易才擦干净的呢!”季安沁有些无奈,看来跟南清玦在一起是注定无法逃脱被调侃的命运了。 席间气氛热烈,推杯换盏,不时有衷于攀援的交际能手端着酒杯在主桌边来去,可每每到了南清玦这里,原本准备好的劝酒词都被这人冒着寒气的冰山脸冻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往往只能向南清玦身边一脸歉意的季安沁尴尬一笑表示不在意,然后端着酒杯僵硬地转身往回走。 看见身边的人面对前来敬酒的官员连头都不愿意抬,却在转头看向自己时眉目温柔,季安沁欣喜于发现她对于自己的驸马来说是多么的不同,却又忍不住为对方担心,小声地开口,“这样好么,你以后毕竟是要入仕途的,还是不要太过不留情面吧!” “他们碰了钉子可能会有些恼怒,可是等他们发现所有人都在我这碰了钉子时,就会慢慢习以为常了,这些官员宦海沉浮这么多年,都有自己的队伍,只要没有利益冲突,他们不会因为碰了钉子而破坏大局,更不会因为你受了他的一份礼而改变立场,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与这些不相干的人虚与委蛇呢?” 宴席散去,回到府里,南清玦将季安沁送到房间门口,停下脚步,“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嘱咐自己好好休息,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看来他今晚还是打算睡在书房,季安沁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有些不解,南清玦从新婚之夜起就没有进过这间房,这几天一直睡在书房,可自己分明能感觉到对方的体贴和柔软,有时候他望过来时,自己甚至能在他的眼里看到一泓泉水。 季安沁咬了咬唇,“你今晚……” “嗯?” “……” 一阵难耐的沉默,季安沁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让对方留下来的话,“今晚……多谢你为我解围,还为二皇姐准备了礼物。” “谈不上什么解围不解围的,看得出来几位公主之间的感情很好,当时只是在交流感情而已,二公主又岂会真的为难妹妹,现在想来,反倒是我贸然打断了几位公主间的互动,所幸没有坏了气氛。” “怎么会坏了气氛呢?谁都看得出来二姐有多喜欢你送的礼物了,不过……你当时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喜欢你准备的东西呢?我月初去蒂凡尼给二姐挑礼物时看中的那款观音挂坠说是限量的三件早就已经被预订走了,我当时遗憾了好久,你是怎么说服买家转让的?”季安沁想到南清玦当时自信到打包票的样子,又一下子涌起满肚子疑惑。 “咳咳……这个嘛,因为黎芦打听到二公主是漱芳斋和蒂凡尼的忠实粉丝,当初还耗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成为漱芳斋的薇嫒批,而漱芳斋存有每位客人的消费记录以及对感兴趣产品的咨询记录,我询问过客服,他们说二公主对‘魅惑’系列心水已久,常常懊悔自己当初下手太慢,没来得及预订一套珍藏,而我又恰好跟漱芳斋的老板有些交情,帮二公主弄到一套‘魅惑’也不算难。至于蒂凡尼嘛,它的门店刚好开在漱芳斋旁边,那天从漱芳斋取了‘魅惑’出来,就顺便去隔壁逛逛,巧的是,蒂凡尼的老板刚好跟我也有些交情,既然知道了公主想要什么,身为驸马我断没有让公主完不成心愿的道理啊。” “看来多亏了驸马交游广阔、神通广大,不然二姐今天的寿辰恐怕不会这么开心!”季安沁衷心赞叹道。 “哦,所以公主殿下现在是在对我的体贴能干表示欣赏么?”前一刻春风化雨温柔关怀的驸马爷一逮到机会得瑟,嘴角立刻上扬,调频到得意波段。 季安沁心中感叹这人的表情还真是多变,可既然开口致谢了,诚意还是要表达周到的是吧,“嗯,驸马的确体贴周到,安沁心中很是感激。” “这样啊,那公主打算怎么感谢我呢,首先,你的口头感谢我接收到了。”南清玦继续得瑟,强调了“口头感谢”自然是在暗示“实际感谢”了。 “那……不知驸马想要安沁如何感谢?” “我想要……想要……”南清玦口里说着“想要”,脚上则一步步向季安沁靠近,两个人的距离本就不大,一转眼南清玦就挨到了季安沁跟前。两人之间呼吸可闻,被南清玦清亮的凤眼紧锁着,季安沁开始不知所措,心跳剧烈如擂鼓,视线下移,落到对方粉嫩得不似男子的双唇上,季安沁忐忑更甚,眼看着那抹粉嫩越靠越近,有了大婚之夜的尴尬体验,季安沁心里若有所悟,隐隐预料到要发生什么,心里闪过惊惶,想要伸手阻挡对方的靠近,可一瞬过后占了大头的思绪却又带着不可忽略的期待。 南清玦却只是将嘴唇凑到对方耳边,话里带着淡淡的香草气息,“想要你以后每天给我剥虾吃。” 南清玦的话一出口,季安沁只觉得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原本猜测的后续没有发生,心里意味难明,抬头看到对方明显带着笑意的眼神,季安沁确信自己无论怎么看都能从中解读出戏谑的味道,在想到自己刚才有一瞬间还傻乎乎地犹豫着要不要闭眼,公主殿下顿时觉得自己被人家戏弄了,懊悔不已,傲娇地转过身,语气僵硬,“不要!” 南清玦当然察觉得出来季安沁的变化,也知道原因,个中缘由却是无法解释的。难道要她跟人家坦白,其实那一刻我是真的想亲你的,你都不知道当时你有多美多诱人,只不过快要亲到时突然想到了新婚之夜的尴尬一幕以及季安沁当时的惊惧抵抗,只好临时刹车,连蹭都没有蹭到,你才不知道我有多懊恼好不好! “分明刚刚还说什么对我感激不尽,为我做什么都可以的,现在却连这种微不足道的小要求都不肯答应,公主殿下你这样可真让人难过!”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你怎么能曲解别人的意思?!” “我没有啊!你怎么会是别人呢?我以为我们早就已经将彼此当成自己人了!” 季安沁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突破,南清玦说的没错,两个人都已经成了亲又怎么会是外人呢,夫妻之间当然是自己人了。她喜欢南清玦对其他人冷漠只对自己耍赖卖萌,有时候却也被他的泾渭分明弄得无所适从、屡居下风。心里一懊恼只好转过身不说话了,只是背影飕飕地冒着凉气。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季安沁平时温婉可人,一旦变身冰山,制冷功能也不差。 南清玦平时冷脸甩惯了,现在也不在乎季安沁态度冷淡,迈步绕到她面前,语带笑意,“你还当真了啊,每天吃虾你不嫌累我还腻得慌呢!” 南清玦主动打破僵局,季安沁却感到更加懊恼了,从小到大,身边的人没有不赞叹自己的端庄风仪的,十八年来的修为遇到了南清玦就全部付诸东流了,无言以对就发脾气,简直比幼龄稚女更小家子气。 南清玦仿佛猜到了季安沁的心思,“你是不是在想怎么你的好修养一到了我面前就破功了呢?”看到对方惊讶的眼神,南清玦知道自己猜对了,“谁说修养好代表不生气,又是哪本书上记载了维持优雅风姿等于摒除喜怒哀乐?” “我南清玦喜欢一个人,喜欢她笑,喜欢她雀跃,当然也喜欢她生气的样子,瞪眼的样子。” “她的每一种姿态、每一个动作都是美好的,每一抹眼风、每一滴泪水都是珍贵的。” “我喜欢你在我面前破功、对我发火,就像我只在你面前耍赖。” “最后,我不需要你每天给我剥虾吃,但是我想每天为你盛汤喝。”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 29楷模 距离二公主生日那天已经有大半月了,那晚,当南清玦坚定地说出那番话之后,季安沁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有着神采,却没有任何表示。直到南清玦开始忐忑了,季安沁才幽幽点了点头,接着迅速转身进房。 南清玦被公主殿下诡异的反应唬到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弄个明白,房门被果断关上,又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道个晚安,房里的灯也果断被熄了。 南清玦表示对季安沁莫名的行为很摸不着头脑,点了头的话,算是明白了吧? 那么这番倾诉算是成功的么?如果成功的话,这又是哪门子反应? 受挫地摸摸额角,南清玦站在无人的走廊上对着受到严重冲击的内心世界拼命呐喊: 所以公主殿下这是在傲娇么? 是吧是吧?!是的吧?! 季安沁的确傲娇了,南清玦的倾诉当然也是成功的,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第二天当季安沁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当然还是高贵端雅,却比往日多了一份灵动鲜活,和南清玦的相处也更加自然。 这半月来,不管是在公主府里用膳还是参加宫里宫外的一些筵席,只要二人同桌而食,南清玦总会像自己所承诺的那样,亲自为她的妻子盛一碗汤,从各种细节全方位展现自己的体贴。 身为一个来自21世纪的优秀青年,南清玦现在既然以一个男子的身份生活,自然要全面贯彻21世纪的绅士风度原则,所以南清玦不经意间的一些行为往往是晟景王朝的男人们从未注意过的,即使注意到了恐怕也不会去做,或者刻意做过却坚持不下来的。就冲这一点,所有见识过四驸马对四公主的周到体贴的女人,不论年纪大小、阅历深浅,回去以后都对她大加赞赏,并且拿她当做榜样来教育自己的丈夫。 这半月来,四驸马对四公主的情深意笃被口耳相传,南清玦的大名早就传遍晟京城,无意中被渲染成了晟京王朝的新一代绝世好夫君,更是成为了所有闺阁少女的择偶标杆。 “驸马,早。” “公主,早。” “驸马,尝一块枣泥糕,这是府里厨子最拿手的糕点。” 南清玦用碗接过季安沁夹过来的枣泥糕,没有动筷子,而是先为季安沁盛了一碗绿豆汤,“清凉消暑。”言简意赅但是眉眼温柔。 房里伺候着的侍女们看着二人默契熟稔的互动,眼里满是粉红泡泡,咱公主和驸马两个谪仙一般的人物啊,配成一对是多么的养眼啊,更难得的是两人还如此的和谐有爱啊! 现在整个晟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驸马爷对公主情深意笃啊! 就连府里的采买大妈上街买个菜都有人围着她打听驸马爷是怎样的俊俏轩昂又是如何的情深似海啊! 搞得现在咱公主府里上到公主的贴身侍女湘儿姑娘下到门房看门的刘大爷都分外骄傲啊! 最高兴的是我们姐妹昨天上街买水粉老板竟然都主动提出给我们打折了啊! 现在的公子哥出去泡妞哪个不念叨几句“女士优先”、“三从四得”啊! 一个个都忙不迭为女伴拉座椅、递手巾、剔鱼刺啊啊! 我们驸马爷这简直是依靠自己优秀的个人素质给全晟京城的男人进行了一次全面彻底的道德风尚洗礼啊! 这绝对是晟景王朝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空前伟大的最为成功的精神文明建设啊! 前阵子南清玦的二伯母、皇后的胞妹陈玉莹请季安沁帮忙画些绣样,安沁昨天刚好描了几张自己比较满意的,为了对姨母表示敬重,用完早膳后就打算亲自出门往护国公府跑一趟。妻子去护国公府送绣样,南清玦身为嫡孙自然也要一同回去给长辈请个安。不过今天街上似乎格外热闹,街上的小贩似乎也吆喝得格外卖力,季安沁坐在马车里被车外的喧嚣所吸引,忍不住撩起车帘往外看,“真是热闹!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初一啊!” “初一?每个月都有初一,怎么今天这样特别?” “每月初一十五,晟京的善男信女都要前往城郊的宝相寺上香,车马往来不绝,更何况七夕将至,待嫁的年轻女子们都会在家人的陪伴下上街为自己置办七夕夜灯会的行头,人流密集之下街上的小贩、店家都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使劲吆喝,所以从今天起直到七夕,这几天街上都会很热闹。公主极少上街,往日里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安排妥当,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的。”南清玦解释完之后发现季安沁的撩起车帘的手没有放下,随着马车驶过,车窗外一一展现的市井风情仿佛紧紧勾住了她的目光,眼里异彩涟涟。 南清玦暗笑这养在深宫的公主再成熟知礼毕竟也只有十八岁,年轻女孩对这难得一见的热闹景象难免有些新奇,于是吩咐车夫停车,牵了季安沁的手就要下车,“不去护国公府了,反正你又没有跟二伯母约好今天交差,下车,带你出去转转。” 见季安沁迟疑过后没有异议,南清玦果断谴走了随性的侍女小厮,吩咐车夫晚饭时间去经天楼候着,便带着季安沁逛起街边的小商铺来。 季安沁一开始还只是跟在南清玦的身边略略看看店里的小玩意儿,几家铺子逛下来,女人热爱逛街购物的天性被彻底激发开来,吃的、玩的,各式各样零零散散的小东西买了一大堆,作为享誉晟京城的绝世好夫君,所有的战利品当然是由南清玦来拎。 “清玦,这个好看么?”季安沁拿起一只造型别致的牛角梳询问南清玦的意见,眼神亮亮好不兴奋。 “嗯,好看,很别致。老板,包起来。”虽然怀里抱着无数的锦盒、包裹有些狼狈,南清玦还是好脾气地跟在她身后,只要季安沁感兴趣的东西通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搞得现在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今天来了个俊俏郎君,为了讨妻子欢心对被推销上门的商品全都来者不拒,从不砍价,所有的店主都焦急地等待着美貌的小娘子领着她夫君走进自己的店铺。 南清玦当然知道这些商家心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笑话自己是个冤大头,可是南清玦对这些编排却毫不在意。一来她不缺钱,名下哪一家奢侈名品店不是日进斗金?二来她喜欢为季安沁花钱,因为她觉得无论是对哪个时空哪个时代的女人来说,购物都是天性,是会激发她们斗志和活力的魅力活动,逛街购物时的季安沁活泼明快,就像21世纪随处可见的不受礼教束缚的购物达人,有着平日里没有的鲜活畅快。 “那这条玛瑙项链呢?” 南清玦仔细看了看季安沁新看中的玛瑙项链,给出中肯的评价,“色泽好,造型也好,看起来贵气优雅,不过不适合你,比较适合长辈。” 南清玦陪娘子逛街从不喊累,为娘子花钱毫不手软,这两点本就让人推崇备至,最难能可贵的是,不同于其他男子千篇一律的“好,不错,挺好的,你决定就好,你喜欢就行了”,只要你询问她的意见,她从不随意敷衍,总会仔细端详后给出中肯的评价和恳切的建议,每每总让同行的女伴有所收获,直呼不虚此行。 果然,听了南清玦的意见,季安沁顿时喜笑颜开,“清玦果然想的跟我一样,我第一眼见到这条玛瑙链子就觉得它肯定很适合皇祖母!” “欸,没办法,谁让我跟你一样有眼光呢!” ------------ 30星辰公主 从下车开始到现在,二人已经逛了大半天了,季安沁还是兴致勃勃,丝毫不觉得累。只是日头近午,南清玦怕季安沁着了暑气,提议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稍事休息再继续逛。季安沁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两手空空买的不亦乐乎,南清玦负担着所有的大包小包怕是累得够呛,向她投去歉疚的眼神,伸手就要接过对方怀里的东西,“累坏了吧,还是我来拿吧!” 南清玦侧了侧身躲闪开来,“不用,你家相公神功盖世,这堆东西就是看起来多,怎么着也累不到我的,再说让我家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抱着大包小包走在街上,大家该怎么看我啊,还不得暗地里骂我不懂怜香惜玉啊!唔,如果娘子实在心疼相公我的话,喏,最上面这个盒子就让娘子拿着吧。” 季安沁乖乖地把南清玦所指的盒子拿走,小小的锦盒里装的正是二人刚才看中的那条玛瑙项链,被对方滑稽的强调感染,季安沁也笑着回应,“谨遵相公指示。” “娘子可别这么说,为夫不胜惶恐,应该感谢娘子为为夫减轻负担才是。” “相公客气了。” 为了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二人在外省却了“公主”“驸马”的称呼,此刻“娘子”“相公”你来我往,好不欢乐。看得街边卖芡实糕的老大爷忍不住感叹,“小夫妻感情真是好啊!” 南清玦耳朵尖听见了,对着老人家一改平时对待陌生人的冰山脸,笑盈盈地回应,“大爷过奖了!” “小郎君好样的,真有四驸马之风啊!” “嗯,大爷真有见地!四驸马的确就是我的偶像!”南清玦掌握着晟景王朝最完备的情报网,这晟京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当然逃不过她的耳目,对于自己不知不觉成为了全晟京城男人楷模这件事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既然舆论全是对她一面倒的溢美之词,她也就欣然接受了。 季安沁忍俊不禁,玩闹心起也插了一脚,“多亏了四驸马给相公树立了一个好榜样,相公他才改掉了以前吃喝嫖赌等诸多恶习!” “嗯,娘子说的极是!为夫今后一定好好向四驸马学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啊!原来还是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啊!年轻人嘛,少不更事难免犯点错误。”老大爷嘴上点评着,手上则麻利地包好一包芡实糕塞到季安沁手上,感叹着,“看你俩年纪轻轻大概成亲没多久吧,这包芡实糕就算老汉的一点心意,希望小夫妻以后和和美美好好过日子!” 季安沁接过油纸包就要给钱,却被老大爷拦住了,“小娘子要是给钱可就伤了老汉的心了!” 南清玦接到季安沁为难求救的眼神,微微一笑,“大爷的心意我俩接受了,芡实健胃明目,确是好东西,早就想买一些孝敬家里的长辈了,今天能够和大爷结识实在是缘分,剩下的芡实糕我们都要了,大爷赶紧帮我们包好吧!” 老大爷当然知道南清玦是在照顾自己生意,不过他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自己的芡实糕营养丰富又老少皆宜,小夫妻拿去孝敬长辈肯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就把剩下的糕点包成三大包递给二人。 南清玦付过钱,告别了老大爷之后带着季安沁进了一家坏境清雅的酒楼。酒楼的管事一见南清玦进来,连忙恭敬上前躬身行了个礼,一脸激动,“公子!” “嗯。”南清玦表情淡漠。 管事机灵地接过南清玦和季安沁带来的大包小包,命店里的手下雇一辆马车小心将东西送到四公主府,之后带领二人到楼里最好的雅间,亲自服侍。等南清玦按着季安沁的口味点的几个菜上齐了之后,管事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这里的管事好像认得你,而且对你很恭敬。” “对啊,因为我是这里的老板嘛。” 听到这样的答案,季安沁倒不觉得惊讶,因为她总觉得自己的驸马是与众不同的,况且世家子弟里经商的也不是没有,南清玦的五哥南清峻不止不喜官场反而立志要做一名优秀的商人,现在也是成绩斐然。 “所以啊,娘子就放开怀吃吧,如果不合胃口,相公我就开了那几个厨子,谁叫他们讨不了老板娘的欢心呢?” “何至于此,餐饮业本就是众口难调的行业,哪有一道菜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呢?”从南清玦痞子一般的调调里不难听出这是玩笑话,季安沁却还是忍不住为他人留了个余地,万一南清玦真的犯起浑来,自己来这里吃顿饭不是给那几个厨子带来了无妄之灾么? “安沁看得真透彻,但是当老板娘还是要对员工严格要求哦!不过我对这里的厨子还是很有信心的,尝尝看,相信安沁也会满意的。” 季安沁把几道菜都尝了尝,果然都很不错,发现南清玦没有动筷子只是一手托腮一脸无邪地看着自己,不禁开口问道,“清玦怎么不吃呢” “唉,因为今天上午买了太多东西,把今后半个月的伙食费都花掉了,所以我现在要省点口粮啊!” 季安沁当然知道这是南清玦为了逗弄自己所说的浑话,不想老是让对方占上风,于是故意放下筷子,冷下脸,“我堂堂景安公主府还供不起你一张嘴么,上午一共用了多少银两,回府后账房自会不给你,断不会委屈了你这个驸马爷的。” 原本以为季安沁最多只是红个脸娇羞一下,或者检讨自己不该乱买东西,谁成想竟然会被自己的混话激得瞬间铠化,一秒钟变女王。南清玦顿时慌了神,“我错了我错了,我胡说的,安沁别生气,我不是说你乱花钱……呃,你也没有乱花钱,只是一点小玩意儿花不了多少钱的……诶,我当然不是不肯为你花钱,我的就是你的……” 季安沁心里暗笑,“真的?” “真的真的,我们吃完饭就继续逛,专挑贵的买,你就是想把整条街都买下来也不要紧。”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季安沁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还专挑贵的买,你当自己是土财主啊?” “请留步。”二人用过午饭刚刚走出包间就被人拦住了,拦路的是两个穿着侍卫服饰的壮汉,神情倨傲,人高马大。其中一人指了指季安沁头上雅致的银簪,语气轻蔑地说,“我家主子想要你头上的簪子,多少钱,给个数吧。” 南清玦脸色不变,带着季安沁绕过拦路者就要往前走,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甩给对方。两个壮汉见南清玦完全无视自己,十分恼怒,伸手就要抓住二人。南清玦侧身闪过其中一个大汉,再一侧身一掌劈退另一名大汉抓向季安沁的大手,迅速将季安沁揽到自己怀里,眉头紧皱,脸色不悦,“你应该庆幸你没有碰到她,否则,我不介意提前送你们上路。” 两名大汉被南清玦冷酷的眼神震慑住,一时踌躇,没有继续上前纠缠,没想到对方看起来颀长清瘦身手却不弱,绝不是他们事先以为的软柿子,想到主子阴晴不定的性子,神情很是难看。 “两个废物!连个小白脸都打不过,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从隔壁包间走出一位美貌少女,声色俱厉地呵斥自己的侍卫,气势很盛。 少女身段窈窕,姿容艳丽,在遍地权贵的晟京城内气焰还如此嚣张,想来身份高贵,极受娇宠。少女估计是对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要不就是全然没把南清玦二人放在眼里,认为只要舒舒服服地坐在包间里,手下就能让对方把自己看中的东西双手奉上,没想到手下不止没有完成任务,还在南清玦手上吃了亏,让她感到颜面尽失。 “看不出来小白脸身手还不错啊,不过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说完转向季安沁,近距离一看,发现季安沁天姿国色,气质高雅,很对自己的眼缘,于是态度也不自觉的放软,“这位姐姐,我喜欢你头上的莲花簪,姐姐割爱转给我吧,价钱不是问题。” 少女看中的正是当初南清玦送给季安沁的那支莲花簪,造型优雅,做工精致,名贵却不浮夸,季安沁很喜欢,加上近来跟南清玦感情日深,所以一直插戴着。安沁堂堂公主之尊,当然不差那笔钱,又怎么会把自己心水之物让给对方,更何况这簪子是南清玦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当然如果那两串冰糖葫芦不算的话。 “姑娘也说是‘割爱’了,割舍心爱之物总是艰难的,姑娘的行为岂不是强人所难?至于钱财,我并不缺少,也不看重,姑娘看起来身份尊贵,家里一定也不缺首饰,何必非要执着于这根簪子呢?” 少女没想到自己都好声好气跟季安沁说了,对方仍然拒绝,想来从小到大极少受挫,一时有些下不来台,脸上的恼怒难以遮掩,“我叫你一声姐姐是给你面子,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少女身后的大汉逮到机会也开始嚷嚷,“小娘子真是不识泰山,我家主子可不是你惹得起的!” 季安沁何时遇到过这样无礼的事情,冷笑,“我倒真不知道你家主子是哪座山峦。” 南清玦却是□裸的鄙夷,“就你也配喊我娘子姐姐?她可没有你这种脑子里长泡泡的妹妹!你今天是闲得无聊带着家养的两条狗来这里秀下限的么?要知道,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 少女被南清玦极度刻薄的话气得七窍生烟,涨红了脸想要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搜遍肚肠也找不出比对方更有杀伤力的词汇,眼睁睁看着南清玦骂完人后就拉着自家娘子施施然从自己身边离开。 “你……该死!” 少女气极,抽出绕在腰间的长鞭冲着南清玦的背影狠狠抽过去,却被对方轻松避开,南清玦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好似看到了鞭子是从哪个方向甩过来的,轻松避过毫发无伤,却把季安沁狠狠吓了一跳。 “清玦,你没事吧?”季安沁紧张地询问,原本以为少女只是刁蛮了一点,实在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动手。 “我没事,别担心……”没等南清玦安慰完季安沁,少女的第二鞭又挥过来了,南清玦堪堪避开,却见原本站在少女身后的壮汉抽出藏在袖子里的短剑朝这里狠狠掷过来,短剑伴随着破空之声呼啸而来,剑尖指向的目标分明就是季安沁。 南清玦吓得肝胆俱裂,连忙飞身上前将季安沁护在怀里,抽出腰间挂着的玉佩将飞来的短剑击飞。少女等的就是这一刻,南清玦上一秒刚将玉佩扔出去,下一秒少女的鞭子就毫不留情地抽在了她的后腰处,洁净的白衣瞬间爆裂开一条血痕。 在手下的配合之下终于得手,少女嘴角残忍地勾起。 我看你护得了你娘子怎么护好你自己! 然而当少女再一次狠狠将鞭子挥出去时,南清玦又怎会让她好过,身边再没有硬物可以抵抗对方的攻击,又不愿放开怀里的季安沁,南清玦索性不躲避了,仿佛没有痛感似的徒手抓住飞来的长鞭,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一把将鞭子拽过来,调转首尾,南清玦用还在流着血的右手握住鞭子的把手,笑容残酷,令人胆寒,“我是该死,不过还轮不到你来判我死刑!” “清玦,清玦……你不该死,你怎么会该死呢?赶快把鞭子放开,怎么办,你流了这么多血……”季安沁听到南清玦声称自己该死就一阵心揪,不明白南清玦为什么要这么说,南清玦手上和后腰的血越流越多,她急得都开始哽咽了。 南清玦却不理会,一鞭子抽过去,带着残酷笑意的眼神紧锁住给她们带来大麻烦的少女,“我自习武以来,你还是第一个让我挂彩的呢!”仿佛才觉得痛似的,皱了皱眉,“受伤流血的感觉很不好,不过倒是一种难得的体验,你要不要也试一试?” 少女当然不可能同意,大难临头还不自知,有恃无恐不肯服软,“怎么,小白脸想要打女人?” “我很乐意当小白脸,不过我可没说过我不打女人哦!”话音刚落,一鞭子就抽过来。 “啊!”少女吓得花容失色,紧闭双眼,恐惧的疼痛没有到来,耳边却传来两个手下的惨叫声,畏惧地睁开眼,只见两个壮汉俱都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南清玦一鞭子过去将两人掀翻在地,仍旧不解气地每人补了一鞭子,南清玦无法想象,如果对方偷袭季安沁得手,自己该如何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她内力不浅,几手下去,两名壮汉就是不死也注定要残了。 “知道怕了么?你看上了这根莲花簪,无非是出于女子爱美的心理,这张脸蛋也勉强能入眼,不过你这女子心肠太过歹毒,也只配有一张夜叉脸,你鞭子舞得不错,就是控点差了点,就让我教教你怎么样才能用鞭子准确无误地在巴掌大的小脸上左右两边各画一个叉。”南清玦今天才终于意识到,不是世界上所有女人都像季安沁这样美好的,她对女子绅士,不代表没有底线。 “你敢?!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敢动我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哼!等我把叉叉画完了,你再大发慈悲告诉我你是谁吧!” “啊!住手!我是昌黎国星辰公主,你敢毁了我的容貌,不怕引起两国交战么?”星辰公主被誉为昌黎第一美人,因为美丽的外表从小就备受父皇母后疼爱,现在南清玦要毁了她的脸蛋就等于毁了她的一切啊! 南清玦和季安沁交换了一个眼神,原来这个蛇蝎心肠猪脑袋的女人就是被昌黎送来晟景和亲的星辰公主啊,因为昌黎的送亲队伍前两天刚到,皇帝还没有举行欢迎的宴会,所以双方都互不相识。 季安沁听到对方自称邻国公主,一开始还有些顾忌,况且同为女子,想到对方远离亲人孤身来到异国和亲,前路渺渺连未来的丈夫是谁都还不明朗,难免有些同情。可一看到南清玦身上的血迹,想到此人刚才无礼的挑衅,残忍的手段,就不得不硬下心肠,她现在只想南清玦尽快把这里的事情了结,跟她回府包扎伤口。 “别拿两国交战吓唬我,昌黎要是真有胆量跟我晟景开战,又怎么会把他们的第一美人送来和亲?你身在异国他乡竟然还不知收敛,难道真的以为天大地大,你一个弹丸小国的和亲公主最大么?” 南清玦说到做到,毫不手软,长鞭舞动如灵蛇,伴随着星辰公主凄厉的哭喊声,两个对称的叉出现在她原本娇嫩无瑕的脸颊上。季安沁早已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以艳丽闻名昌黎的星辰公主早已疼得昏了过去,满脸血污、披头散发地瘫在地上,哪还有一点美丽可言。 “听说你还是昌黎第一美人?真不知道你们昌黎百姓是什么审美。” 南清玦面无表情地审视那两个混着泪水的血印,扔掉手里的鞭子。 “唔,现在倒是顺眼多了。” ------------ 31苦涩 “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去护国公府送绣样么,怎么驸马爷会带了伤回来?” “湘儿快别问了,赶紧去请张御医过来。”季安沁扶着脸色苍白的南清玦,脸上的忧心焦急显而易见。 “不用了,只是一点小伤,不用麻烦张御医了。”南清玦拦住季安沁,她的身份是大忌,御医过来一把脉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南清玦白衣上斑斑血迹格外刺目,季安沁又怎么会同意,“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是小伤!” “只是看起来严重罢了,鞭子又不是什么利器,渗了点血而已,早就止住了。张御医为皇祖母的身体日夜忧心,年纪又大了,一点皮肉伤怎么好意思劳烦他专程跑一趟?” “那好吧,湘儿去拿药箱过来,我来给驸马上药。”季安沁犹豫了一下,只好同意,她知道南清玦在十八岁之前一直跟着逍遥子学习,逍遥子文武医药无一不精,南清玦作为亲传弟子医术应该也不差,既然她说不要紧,应该是真的不要紧吧。 “不用麻烦公主了,我去白蔹那里就可以了。”南清玦右手手掌的伤口在回来的马车上季安沁已经给她简单包扎过了,后腰的伤如果要清理上药势必要宽衣解带,在这里也只有对她知根知底的白蔹可以帮忙。 “公主还在门外么?”南清玦趴在白蔹的床上,后腰处的鞭伤敷了药,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刚刚离开,说是去厨房给你准备滋补的药膳了。”白蔹轻轻梳理着南清玦散开来的长发,忍不住感叹,“看来公主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在里面包扎,她就站在外面默默等待,从小被人供着长大的金枝玉叶啊,为了你竟然主动向黎芦打听药膳的做法,皇帝陛下估计都没本事让四公主为他进厨房吧。”迟疑了片刻,“不过,你还没打算跟她坦白么?” “正是因为太过美好,所以才踌躇不前。”南清玦又何尝不想对安沁坦诚相告,表明心迹,只不过越舍不得就越开不了口,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无耻的骗子,每一秒钟的欢愉都是骗来的。知道季安沁是喜欢自己的,然而无法逃避的是,她喜欢的却是以男子形象处世的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让对方接受女子身份的南清玦,又哪来的勇气对她道出性别的秘密,更何况自己的身份还牵涉了偌大一个护国公府,爷爷年纪大了虽还健朗却早已经不起折腾。 “但是公主总会有所怀疑的,你们成亲半个月了,却从来没有同房过,你今天受了伤,不愿让公主为你上药,却进了侍女的房间,这些不寻常的状况不管换做哪个新婚妻子都会感到疑惑不满的。” 南清玦叹了口气,“我明白,公主心思细腻,她没有表示,不代表她没有想法。”这种自欺欺人的日子不知道还能过多久,只盼行刑之日能够来得晚一点,心甘情愿接受她任何惩罚,却只怕放不了手。 白蔹给她上的药里含有安神成分,南清玦悠悠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趴在白蔹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清玦,你醒了?”突然响起的漂亮嗓音和它的主人一样的美好,却让南清玦惊出一身冷汗。僵硬地转动因俯卧而酸痛不已的脖子,将脸转向床榻外侧,季安沁正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她,屋子里亮起了灯,暖黄的灯光下季安沁柔美的轮廓显得更加柔软。南清玦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季安沁此时的温柔,为了方便上药,她现在上身光溜一片,只有腰部的伤口绑着一圈绷带,薄被下面的单薄身体紧张得几乎要开始战栗。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白蔹呢?”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季安沁没有马上回答,心里有些难过,自己在床边守了一个下午,可是对方一觉醒来问的却是白蔹的去向,垂下眼,纤长的羽睫颤了颤,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我来看看你,白蔹去给你煎药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么?” “还好,小伤,不碍事。”发现季安沁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南清玦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要是安沁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算不来厉声质问她,也不应该是这么平静的反应吧,不确定季安沁是否已经掀起过自己的被子,但是看她现在神色如常,南清玦只能暗自期盼趴着的姿势没能让安沁察觉自己胸前的风光。 “起来吃点东西吧,你从中午到现在都没进过食,肯定饿了。”桌上摆着几道菜,可能是怕饭菜凉得太快,碗碟上全都盖了盖子,看来这就是季安沁忙碌了大半天的成果。 “好……不过,你可不可以先出去……我换件衣服衣服……”南清玦有些艰难地开口。 季安沁倒是没有问南清玦为什么不肯在自己面前更衣,确定南清玦不需要帮忙后就很爽快地出了房间,“我在外面等你,你穿好了说一声。” 季安沁出去之后,南清玦用被子裹住自己,迅速翻身下床,因为平时都是白蔹照顾自己的起居,所以南清玦很容易就在白蔹的衣柜里找到了自己的束胸,说起来这种束胸还是南清玦亲自画图让白蔹给她做的,在晟景这个时代要遮掩女性特征只能用长长的裹胸部,每次缠胸繁琐又费劲,还勒得人喘不过气来,哪有按照自己心意设计的好用。 南清玦穿戴整齐之后和季安沁一起坐到桌前,揭开碗碟上的盖子,一阵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南清玦有些傻眼,这得放多少药材进去啊。卖相倒是不错,只是滋味恐怕不会那么好。 “怎么不吃啊?这些菜都是你平时爱吃的,我特地放了不少滋补药材,你尝尝。” “啊,好……”南清玦迟疑地夹起一筷子清炒芦笋,苦的。再夹一筷子蛋黄南瓜,苦的。最后喝了一勺鲫鱼汤,还是苦的。尝遍所有的菜,发现每一道菜都有着浓郁的苦味。 “安沁,这些菜你都尝过了么?”南清玦弱弱地问。 “没有,这些是药膳,里面的药材对你有好处,我又没有受伤,当然没有必要吃。”果然,如果季安沁明知这些菜苦涩难当还端过来给自己吃,南清玦简直就要怀疑她是故意要整自己了。 季安沁有些紧张无措,“怎么,很难吃么?” “没有没有,味道不错,安沁做菜很有天分。”这是季安沁第一次为自己下厨,南清玦又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清玦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做给你吃。”第一次尝试做菜就得到对方的称赞,季安沁表现出毫不掩饰的喜悦,不停地给南清玦夹菜。 看着碗里堆积成小山状的菜肴,南清玦心里暗暗叫苦,放下筷子,故意高举包扎着纱布的右手,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今天右手受了伤,夹菜有些不方便,而且我已经吃饱了,这些菜就先撤下去吧。” 季安沁的表情却有些怪异,似笑非笑,“是这样么?可是我怎么记得清玦当初在经天楼盛会上一鸣惊人,在最后关头双手并用、左右开弓,不仅完成了画作,还夺得了‘画’单元的魁首啊!可见清玦左手的灵活程度不比右手差啊,还是说,你想要我喂你?” “呃,不用了,我自己来……”南清玦有些尴尬,只好换用完好的左手拿筷子,硬着头皮又吃了几口。 南清玦第二次脸色古怪地放下筷子时,季安沁没有再拦她,给她倒了杯水,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时候也不早了,休息吧。”这个时代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如果不上街消遣,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当然只有早早地上床睡觉。 “嗯,你今天受了惊,是该早点休息。我再看会儿书……” “还要看①38看書网是不是又要睡在①38看書网房的床榻又硬有窄,你睡了这么多天还没有睡够么?” “我……”南清玦从季安沁眼里看到了不满,却只能无言以对。谁能想得到,晟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的情深伉俪,成亲至今竟然从未同床过。 “你受了伤,今晚还是回房睡吧,还是说,你今晚要睡在白蔹房里?”季安沁终于忍不住把这一切都摊开来说了,看着南清玦光洁无须的下巴,修长白皙的脖颈,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 “怎么会,整个公主府的人都知道白蔹和黎芦是一对不是么?只是我睡相不好,怕影响你的睡眠,所以一直睡在书房。”这种蹩脚的理由,自己都无法相信,怎么敢教季安沁相信。 “是啊,白蔹和黎芦是一对……然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南清玦和季安沁是一对,又有谁会相信当今晟景的景安公主的驸马竟然是一个女子?” 南清玦惊诧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季安沁,“你……” 季安沁冷笑,“世人皆道我的驸马面白无须,男生女相,只有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刮过胡子,因为在府里根本找不出你用来剃须的剃刀。摸摸你漂亮的颈项,根本没有喉结对不对?女子怎么会有喉结呢?正因为这样,你的衣服大多都是立领的,就算真的有人注意到了,也只会以为你身体瘦弱,体征不明显。你不敢和我同房,是因为害怕同床共枕会不慎泄露了身份,你不是男子,又怎能和我行房?你不愿在我面前更衣,是因为被子一滑落下来就会现出女子婀娜的身段,试问男子怎么会有如此光滑细嫩的单薄脊背,男子怎么会有如此不赢一握的纤细腰肢?你现在束在身上的束胸,也是刚刚让我等在门外时匆匆穿上的,是也不是?”季安沁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愤恨,没有义愤填膺,只是静静地阐述着自己已经知晓或推测的一切,然而说着说着,泪水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南清玦看到季安沁的泪珠重重砸落在桌面上,溅起大片大片的失望与哀伤,心痛得不能自抑,最不愿伤害她的是自己,到头来伤她最深的也是自己。 “对不起。” 南清玦的道歉等于承认了自己所推测的一切都是事实,季安沁无力地闭上眼,“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你对我事无巨细,关怀体贴,还有哪里对不起我?” “安沁,你别这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隐瞒身份欺骗你,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得快要发疯了……我是女子又怎样,只要我们彼此喜欢,为什么不能够在一起……”南清玦一把把季安沁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双目紧闭,泪水却无声地往外流,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痛,痛得快要裂开来了,每次寒毒发作寒气砭骨,白蔹在旁边照看总会心疼得流泪,她却从来不曾红过眼眶,然而现在却像个孩子似的疼得泪流满面,她只觉得自己两世为人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前世出了车祸躺在血泊里全身骨头被震碎的痛苦都没有此刻把季安沁抱在怀中的痛苦来的深刻。 因为害怕失去,南清玦从不敢靠季安沁太近,两个人之间看似亲密却总隔着一段距离,因此季安沁其实时常会疑惑,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男子。可是现在,南清玦终于拥抱了她,她抱她抱得那样紧,季安沁可以清楚感受到对方即使束了束胸仍旧柔软温暖的胸膛,鼻端是一度让她迷恋的香草气息,耳畔是对方因痛苦而沉重的喘息声,季安沁被南清玦紧紧圈在怀里,终于发现这个仿佛时刻笼罩着光晕的人原来也不完美,她突然有了一丝明悟,太过完美的人总是留不住的,仙人总是要羽化而去的不是么?那么之前的一切也是完美的仙人制造出来的幻想么?所有的温情,所有的言笑晏晏,原来都是一场空…… 季安沁这一刻突然无比地痛恨起南清玦来,轻轻推开眼前早已狼狈不堪的人,温柔地擦干她脸上的泪痕,语调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刚刚那些菜全都很苦对不对?你明白当我意识到这一切全都只是一场假凤虚凰的荒唐闹剧时,心中的苦痛么?你所尝到的,不及我心中千万分之一。” ------------ 32决绝 “你所尝到的,不及我心中千万分之一。” 充满愤懑与不甘,字字诛心,如砭骨的罡风,刺痛南清玦的每一寸骨肉。 “对不起。”哽咽着说出这三个字,南清玦握住季安沁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心脏上,“安沁对不起,我知道我的道歉有多无力,可我爱你,我的心从来没有欺骗过你,你能感受到对不对?” 可季安沁此时却根本无心去感受南清玦的心跳,她潜意识里其实并不介意女子相恋,可当这一切发生在一向循规蹈矩的自己身上时却无法轻松接受,更对南清玦的隐瞒性别无法释怀,受伤颇深。她将自己最诚挚最纯真的爱恋献给对方,到头来却发现一切只是一场骗局,这让她情何以堪。 “感受到什么?可笑!女子之间何以谈爱?”想要将被握住的手抽回来,南清玦却紧握住不放。 “放手!你还想干什么,非要跟我谈爱麽?哼,你说你爱我?” 季安沁此时的不屑和质疑是那样明显,南清玦努力忽略季安沁嘴角嘲讽的冷笑,即使知道会被伤害,还是要明明白白剖白自己的心,“没错,我爱你。” “可我不爱你。” 南清玦觉得心头巨震,仿佛被人一掌狠狠拍在胸口,涩着眼睛问,“真的要我放手麽?” “没错。”不是没有犹豫,然而此刻被苦痛占据的心神却令她无法轻易心软。 “为什么,就因为我不是男子麽?” “不,因为我是晟景王朝尊贵的公主,而你,只是一个无耻的骗子。” 南清玦胸口血气上涌,松开季安沁的手,无法自抑地颤抖起来,“没错,我只是一个无耻的骗子,根本没有资格去奢求你的爱。”眼前一黑,踉跄地后退了两步,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你……”南清玦毫无预兆的呕血另季安沁大惊失色,素白衣襟上刺目的红另她心痛异常,猛地上前,掏出自己的锦帕擦去南清玦嘴边的血迹,“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星辰公主那一鞭只是皮外伤麽?” 对方此刻的紧张却无法另南清玦感到轻松,“不是说要放手了麽?” 季安沁一愣,擦拭的动作僵在唇边,不去看南清玦希冀的眼神。 南清玦苦笑,轻轻移开季安沁拿着帕子的手,“没事,天色不早了,公主回房休息吧,我会进宫上禀皇上,请求和离,就说我不举,尽量保全公主名节。”安沁说的没错,自己只是一个无耻的骗子,而她,值得更好的。 听到南清玦说出和离,季安沁静默了一瞬,想要说些什么,都最终没有开口,攥紧了手里染血的帕子,径自转身走了。 看到季安沁的浅绿衣袂消失在门口,南清玦走到桌边坐了下来,重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默默吃光了所有的菜,这一次却再也尝不出任何苦味来了。 白蔹和黎芦站在书房门外,焦急不已,南清玦已经趴在书房的卧榻上一天一夜了,不进饮食,不思睡眠,不见生气,只睁着眼睛仿佛一尊失去生命的人偶,问她发生了什么,只说没事,再要细问,就只是摇摇头,再不肯多说。 两人正毫无头绪,就看到季安沁的贴身侍女湘儿一脸凝重地往书房走来,看到白蔹黎芦,还没走到两人跟前,就急忙开口询问,“驸马爷在里面麽?” 白蔹回答,“公子是在里面,可不知何故,昨晚从我房里疗伤出来以后就进了书房,一直到今晚,一整天都不吃不喝的,就只是趴着,湘儿妹妹找公子何事?”可白蔹黎芦二人心里都大概有数,湘儿出现就说明此事必定与公主有关。 果不其然,“怎么驸马也是这样,公主殿下昨晚回房以后哭了一整夜,手里攥着的帕子染了血,把我吓得不轻,可公主不让找太医,说自己没事,却攥着帕子默默流泪。今天一整天同样不吃不喝的,原本下午只是有些昏沉,我估摸着是昨晚着了凉,却还是不肯让我宣太医,到现在人已经有些迷糊了,我拿不定主意就只能来找驸马爷了。” 白蔹有些为难,“可公子自己都这个样子,浑浑噩噩的……” 黎芦打断白蔹,对湘儿建议,“湘儿姑娘还是赶紧去请太医,当务之急是公主的身体,至于公子这里,不用担心,公子放在心尖上的,怕除了公主就没有别人了。” 湘儿闻言点头,急着请太医就要转身离去,书房的门猛地被打开,南清玦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张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颤着苍白干涩的双唇,终于开口说话,“不用去请太医了,我去看看吧。”不待众人回应,便使出轻功往季安沁的房间飞去,一转眼,瘦削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 “湘儿妹妹快跟上啊,公子的医术尽得逍遥子的真传,绝对不会比府上的大夫差的。”白蔹解释完,湘儿才反应过来,逍遥子是医道圣手,驸马爷的医术估计也是举世无双了,心中对公主病情的担忧略微减轻了些,可还是对公主和驸马的状况感到很忧虑,虽然驸马的确表现得很紧张公主,可新婚妻子生病了,丈夫竟然是最后知道的,实在说不过去,更令人唏嘘的是,二人新婚半个月至今竟然一直都是分房睡的,唉,希望公主这次生病,他们二人的感情能够有所突破。 南清玦松开紧握的双手,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季安沁的房门。雅致的房间一览无余,透过轻薄的纱帐,隐约可见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挂起纱帘,清雅的清莲香扑面而来,季安沁背对着床沿侧卧着,脸颊潮红,额际出了一层薄汗,在昏睡中也很不舒服地紧皱着眉头。南清玦把手指搭在季安沁纤细的手腕上,得出的结论是郁气难疏邪风入体导致的发热,心中分外自责,要不是自己无耻地隐瞒身份欺骗了安沁,安沁怎么会忧思过甚郁结在心。 将药方开给随后赶来的湘儿,让她带人去煎药,南清玦又回到床边,心疼地撩开季安沁被汗黏在脸侧的发丝,在她紧皱的眉头温柔地落下一吻,轻声呢喃,“安沁别怕,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然而,季安沁却没有如南清玦自己安慰自己所说的那样很快好起来,急坏了湘儿,“驸马爷,公主都喝了三帖药了,怎么还是退不了烧啊,您不是逍遥子的关门弟子麽,快点想想办法啊!” 好不容易喂进去药,折腾了一整夜,天都快亮了,季安沁还是额头滚烫,高热不退。南清玦冰山脸上不动声色,内里却是心急如焚,眼神沉了沉,“拿一壶烈酒进来。” 季安沁此时意识混乱,梦境里混乱的场景不断交替变换,她看见南清玦急切地恳求自己接受她的爱,却被自己冷酷绝情的话语伤得呕了血,看见被自己命令放手时南清玦哀恸苍白的脸,看见南清玦说要与她和离时哀伤晦暗的双眼。季安沁在梦里急切地哭喊,“对不起,清玦对不起。”她捂着南清玦被鲜血染得艳红的嘴不断道歉,然而南清玦滚烫的鲜血却不断从嘴里往外涌,她对着南清玦拼命摇头,“不要,不要再吐血了,对不起对不起。”季安沁想说她后悔了,当决绝的话语一出口,看到南清玦眼里一瞬间堆积起的绝望时,她就后悔了,以为自己能做到心如铁石,不为所动,然而却在对方的伤痛面前轻易地败下阵来。 南清玦帮季安沁掖好被子,冰凉的手指划过她滚烫的脖颈,忧虑地交代捧着烈酒坛子进来的湘儿,“用烈酒替公主擦身,酒精易挥发,能够帮助公主散热。” 季安沁在病痛中被愧疚和懊悔折磨得痛苦不堪,浑浑噩噩中听见南清玦的声音,本能地伸出手,抓住南清玦冰凉的手指。 交代完湘儿后正想出去,没想到季安沁竟然抓住了她的手,南清玦惊喜不已,“安沁,你醒了麽?”季安沁却没有睁眼的迹象,只是紧紧攥住南清玦的手不放,南清玦试着将手抽出来,几次尝试之后迟疑了下,只好吩咐众人退出屋子。 她打算自己来。 ------------ 33哄劝 众人退出屋子,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南清玦用没被握住的那只手轻抚季安沁的脸颊,在她耳边温柔地轻哄,“安沁,先松开手好不好,我帮你擦身,很快就会不难受了。”不知道是真的听见了,还是因为体虚无力,季安沁的手渐渐放松了。 南清玦轻轻将手抽出来,眼里浮起笑意,“安沁真乖。” 将被子掀开,南清玦努力稳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小心翼翼脱掉季安沁身上洁白的亵衣,映入眼里的是季安沁贴身的素白肚兜。上好的素白银锦上面绣着季安沁钟爱的清莲,单薄雅致的布料紧紧贴着安沁玲珑窈窕的身体,衬着因高热而泛着潮红的无暇肌肤,在清雅无邪中平添一股妖娆妩媚。 南清玦喘着粗气,心跳如擂鼓,将手移到季安沁身后,僵着手解开了肚兜的系带。 看到平日里端庄矜持的季安沁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南清玦觉得自己向来低于常人的体温在不断攀升,瞬间登顶。二十一世纪的南清玦不是没有看过女性的身体,从来没有感到过任何异样,没想到向来心如止水的自己在季安沁的身体面前竟然会激动到呼吸困难的地步。眼前的身体实在太过完美,肌肤光洁如玉,细白如瓷,圆润的肩头,精致的锁骨,挺拔的峰峦,纤细的腰肢,魅惑的幽谷,莹润的长腿…… 南清玦深深呼出一口燥热的气,不敢再看下去,南清玦觉得季安沁这样的女子天生就是要被人膜拜的,她是造物主的恩赐,是上帝的高定。她现在就在一寸一寸地膜拜她的身体,用在烈酒里浸过的锦帕在季安沁高热不退的身体上仔细擦拭,不敢心存妄念,只是期盼季安沁能够尽快退烧,赶紧好起来。 “嗯……”烈酒挥发,带走难缠的热度,可能是感觉到了身体上舒服的凉意,季安沁似难耐似享受地呻.吟了一声。 南清玦手一抖,锦帕落了下来,鼻子一热,条件反射地拿手去摸,果然掌心殷红。南清玦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一手拿袖子捂住血崩的鼻子,一手拉开床尾的被子盖住季安沁不着寸缕的身体。 天也亮了。 季安沁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浑身虚软无力,喉咙火辣辣的疼。在湘儿的帮助下喝了一杯热水,才稍微缓过一点精神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许是病了。 湘儿放下水杯,帮季安沁调整好身后倚靠着的软垫,看季安沁除了面带疲惫没有大碍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公主,您终于醒了,可把我们急坏了,您要是再烧下去,驸马爷也要跟你一块儿倒下了。” “驸马?”季安沁有些迟疑,想起二人之前的龃龉、对峙和伤害,沉默了一瞬。 湘儿不知前因后果,语气里充满欣慰,“公主您高热不退,可把驸马爷折腾了一番,脸色冻得吓人,公主没醒,驸马爷也跟着不吃不喝不休息的,现在正在厨房亲自给公主煎药呢!” “清玦……”季安沁有些欣喜,有些无奈,有些迷茫。是啊,清玦她向来都是这么体贴,可是她们现在的状况,就像一个困局,总让她觉得无法释怀,走不出去,脱不了身。“驸马她,还好么?这么折腾,身体是否有恙?”季安沁想到梦境里南清玦不停吐血的一幕,至今心有余悸。 湘儿以为季安沁只是单纯关心南清玦的身体,不疑有他,“驸马爷看起来还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公主不必担心,驸马爷自己就是位医道圣手,不会忽略自己的身体的。之前公主高烧不退,喝了好几副药都不见效,还是驸马爷帮您用烈酒擦身才成功退烧的。”湘儿不停赞叹南清玦真不愧是逍遥子的关门弟子,医术果然不凡,完全没有注意到季安沁怪异的神色。 “你说,是驸马帮我擦的身?”季安沁脸色有些复杂,心绪难明,醒来发现衣服被换过了,还以为是湘儿帮她清洁过身体换的衣服,没想到竟然是南清玦…… 哼,不是说要跟她和离的么,不是说不举的么,嘴上说着不举,手上动作倒是不慢,竟然趁她病着将她扒了个精光,不是说要保存她的名节麽,这都被你看光了,还何谈名节啊…… 季安沁不是不能理解南清玦的举动,毕竟是为了替她治病情急之下不得已的解决方法,然而想到自己的身子被她看了个遍,止不住的羞涩,又想到那个看光她身子的人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跟她和离,心里又止不住的觉得委屈。 湘儿看季安沁的表情似羞似怒,总之不是高兴的模样,心里有些忐忑,怎么公主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呢,想到他们大婚至今都是分房睡的,心里好像有些明白了,公主这是害羞了吧,“公主何必介怀,您和驸马爷是夫妻啊,驸马爷不只是您的爱人还是您的家人,擦身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公主您昏迷的时候驸马爷亲自为您擦身奉药,事事亲力亲为,足可见他对公主的关怀和爱意啊!” 季安沁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倚着床柱默默发呆,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公主,喝药了。”白蔹端着汤药进来,心中有些无奈,公子也真是的,公主昏迷的时候寸步不离细心照料,接到消息说公主醒了,倒是闹起了别扭,不肯自己来探望,却让她来送药。 季安沁有些倦意,放平了身后的软垫,想躺下来歇一歇,“你先放着吧,我待会儿再喝。” “公主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吧,公子亲自熬的呢,在火旁整整守了一个时辰,可别浪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季安沁闻言有些犹豫,可一想到南清玦看光了她的身子心里就有气,扭过头无视白蔹手中冒着热气的药碗,“先晾晾凉吧,太烫了,我喝不下去。” 白蔹更加无奈了,这一个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啊,你连药碗都没摸一下就说烫到喝不下去,有这么说瞎话的么…… 白蔹不想南清玦的辛苦白费,还想再劝几句,谁知季安沁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直接躺了下来,侧过身子背对她们,用行动表示拒绝。白蔹和湘儿相视苦笑,公主平日里端庄守礼,生了病却也跟个孩子似的。 看来还是得哄啊,得,她们也别瞎忙活了,直接去找正主吧。 南清玦自夜里看了季安沁的身子以后脑子里总是时不时的会浮现出当时那一幕,季安沁玉体横陈的模样只要一出现,南清玦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就往上涌,这样的状态让她怎么敢去见她呢? 明明承诺过要跟季安沁和离,还她自由,让她有机会去选择真正能够陪她共度一生的良人,然而自从见过季安沁的身子之后,只要一想到和离这件事左胸腔就止不住的痛,这么美好的安沁,自己这么深深爱着的安沁,以后真的会属于另一个人麽,换做另一个人来膜拜她的身体,来与她的灵魂相爱,来拥有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切…… 光是这么这么想想,南清玦就觉得自己要疯了,季安沁怎么可以属于别人,我是她的,她是我的,这才是最完美的画面啊! 可是这样真的可以么,安沁明明说她不爱我…… 从来没想过爱情是这么折磨人的东西,穿越前后的两辈子加起来这么漫长的岁月,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进退维谷的局面,南清玦守着炉子上的另一幅药,思虑成狂。 摒退了其他人,南清玦端着重新热过的药进了屋,季安沁背对着她蜷缩在床上,听到她的脚步声,呼吸略微急促了些,看得出来并没有睡着。 “安沁,起来把药喝了吧。”南清玦放下药碗,坐到床沿,轻声劝哄。 感觉到南清玦坐在了自己身边,被她清冷却温柔地气息环绕,季安沁不自在地往里挪了挪,随即想到身旁的人不久前刚看光了自己的身子,有些羞恼地又往里挪了挪。 南清玦看见季安沁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动作,联想到她之前决绝的态度,心底有些黯然,一时呆坐在床边,不知说些什么好。 季安沁等了一会儿不见南清玦开口,心下有些恼怒,难道你就没有第二句话要说了么?也是啊,看来真是打定主意要和离了,恐怕现在过来探病也只是和离前最后尽一次为人夫君的义务吧。思路越发散,怨怒就越深,季安沁干脆整个人挪到了墙边,拉起被子蒙住脑袋,彻底摒除南清玦无孔不入的恼人气息。 看到季安沁彻底无视自己的动作,南清玦幽深眼底颜色更黯,然而难得见到季安沁如此孩子气的举动,偏偏又觉得可爱得很,语气更加温柔,“安沁,被子别这么盖,空气不流通病怎么会好,别闷坏了。” 季安沁正别扭着,怎么会乖乖听话,在被子里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南清玦有后续,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黑暗的被子里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季安沁闷得不行,只好一把掀开被子,看到南清玦又走回了桌边,把药碗又端了起来捧在手里。 “你在干什么?” “喔,我怕药凉了,用手端着运功保温啊。”季安沁终于主动同她说话了,南清玦心里喜不自胜,脸上却是两辈子根深蒂固的波澜不惊的表情,两相作用之下整个人就显得呆萌呆萌的。 季安沁对南清玦这个略显无措的答案感到有些意外,心里软成一片也暖成一片,傲娇劲儿却还没有缓过来,“哼,我就是要喝晾凉的,那么烫怎么喝啊!”言下之意就是不用运功保温了,多费神费劲啊。 南清玦却没有听出来,对于她来说,季安沁的身体是最重要的,自己对她隐瞒了身份,是自己的错,安沁要怎么惩罚她都没问题,但是季安沁不顾身体耍性子不喝药她就不能接受了。 “胡闹!药当然要趁热喝才有效!喝晾凉的?难道我给你煎的是凉茶麽!” ------------ 34脱衣 “你!你……”季安沁那个委屈啊,心里暗骂南清玦不识好歹,随手就将床上的枕头扔了过去,“我要告诉父皇和皇祖母,你对我家暴!” 软枕在空中划过一道萎靡的抛物线,软趴趴地落在南清玦脚边。南清玦瞬间傻眼,好大一顶歪帽子!天地可鉴,自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真有家暴她也是被家暴的一方吧! “安沁,别闹了。我明明碰都没碰你一下,哪来的家暴啊,再说了,被扔枕头的分明是我好吧!” 季安沁余光瞥过地上无辜的枕头,暗恼自己沉不住气,嘴上却不服软,“我生病了,你还讽刺我,还吼我,这不是软性家庭暴力麽!” 南清玦很有扶额的冲动,“这哪算吼啊,更说不上讽刺了,我这不是生气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我声音是大了一点,可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啊!” “哼!口蜜腹剑……你都要跟我和离了,作甚还假意关心我?” “假意?”南清玦皱眉,“怎么会是假意?只要你能一直好好的,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呢?至于和离,既然你对我无意,我又何苦拿这一纸婚书拘着你呢?”明明这是我最不愿意发生的事,然而放你自由,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我知道是我不对,安沁乖,别使性子了,先把药喝了,等你病好了,要怎么惩罚我都行!” 南清玦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季安沁有些意动,算了,和离这事先暂且揭过,稍后再跟她算账,眼下最让她别扭的已经不是这一桩了,“好吧,刚刚的家暴就算了,不过,真的让你做什么都行么?” 南清玦不疑有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季安沁微微眯起了眼,嘴角勾起的弧度呈现出狡黠的意味,“驸马爷可要说话算话哦!驸马昨晚看了本宫的身子,于本宫名节有损,本宫心里不痛快,现在么……本宫命令你把衣服脱了,让本宫看回来!” 南清玦手一抖,险些端不住药碗,望着季安沁此时好整以暇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南清玦嘴角狠狠一抽,好家伙,四公主殿下再单纯都是皇家人,断不肯吃亏的。 前面铺垫了半天,又是控诉家暴又是哀怨和离的,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出,南清玦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内伤了。 冷冷地看了季安沁一眼,南清玦咬紧了牙根,放下药碗,直接转身往门口走去。 季安沁被南清玦毫无温度的眼神看得忐忑不已,望着对方毫不留恋的背影,季安沁心口止不住地发慌,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对方的姿态都摆得这么低了,自己还拿喝药要挟她…… 看吧,这下任性过头了,把人家气走了吧…… 抿紧了唇,心里又有些不忿,明明是她的错啊,不仅女扮男装骗了我,还看光了我的身子,现在只是一点小刁难就坚持不下去了,还甩脸色给我看,口口声声说爱,根本就是糊弄人的吧…… 季安沁低低垂着头,有些懊悔又有些恼怒,没有注意到南清玦又走回了自己身边。 南清玦站在床边等了好一会儿,季安沁都只是低着头,看不见表情,气息哀怨。南清玦有些无奈,怎么只是走几步路关个门,一回头这姑娘的情绪又低落起来了,“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是兴致高昂的么?” 季安沁猛地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你不是走了么?” 被季安沁惹人怜爱的兔子眼煞到,南清玦轻轻摸了摸季安沁因病披散下来的乌亮长发,整个心房都软了下来,“你在这里,我能走去哪里?要脱衣服,当然要把门锁上啊,万一有人闯进了怎么办?安全措施可是很重要的啊!” 季安沁有些怔忪,瞪大了双眼,“你真的同意?” “你生病我比你更难受,你不安分瞎胡闹,我除了陪你折腾还有别的招儿麽?”落落大方地解开了外衣的系带,白衣落地,面容安定,南清玦显得很坦然。 季安沁没想到南清玦这么爽快就答应脱衣服,心里当然不乏感动,然而面对眼前人毫无滞碍的动作,季安沁作为提出要求的一方,反倒紧张得不像样,口干舌燥,心跳加快,慌乱非常。 反观南清玦,已经姿态悠闲地脱掉了亵衣,堪堪将手伸向了束胸的暗扣…… 南清玦身形颀长,身高在这个时代的男子里头也不算矮了,白皙无暇的肌体线条流畅,没有一丝赘肉,修长挺拔的身姿就像一株清瘦的玉竹,即使此刻衣衫不整,也显不出一点狼狈,丝毫无损华璋玉树的风姿,悠悠然的立在那里,即使只是静静地看着你,也好似浑身闪着光,逼人的耀眼,或者说,正是因为那一大片裸.露的身体,才更加让你移不开眼的觉得夺目。 季安沁毕竟是端雅自矜的景安公主,十几年来何时面对过这种场面,南清玦越是表现得无所顾忌,她反倒越是不自在,“停!不用脱了!” “哦,这就够了?那这药?” 季安沁纸老虎的本质此刻暴露无遗,“我喝,我马上喝,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吧!” 见季安沁羞得面红耳赤,南清玦反倒不着急了,“就这一碗麽?万一以后公主殿下每喝一次药都要让清玦脱一次衣服或者再提一个令人崩溃的要求……” 季安沁心中暗暗叫苦,脸皮不够厚还真玩不来调戏人的戏码,“不会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喝药,再不闹腾了。”说着,积极主动地以行动明志,马上下床走到桌边端起药碗,一口一口痛苦地吞咽。 南清玦这才不紧不慢地捡起地上的衣裳,一一穿戴整齐,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虚握着的手掌手心里早已汗水淋漓,心中同样波澜四起。 真以为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面不改色地宽衣解带是一件毫无压力的事么? 你太天真了。 浓稠的药汁苦得呛人,季安沁艰难地喝下最后一口,漂亮的五官皱成了一团。 “喏。”南清玦抽出腰间系着的荷包,从中掏出一颗橘色的果汁软糖递到季安沁面前。 我们的公主殿下虽然遍览天下奇珍异宝,却从未见过这种不起眼的糖果,好奇地接过来,细细端详。 半透明的软质糖果,散发着诱人的橘子甜香。 “这是……糖果?”晶亮的眼里带着令人心颤的惊讶和懵懂。 南清玦笑着点头,“吃呀,你最喜欢的橘子味,吃了就不苦了。” 季安沁从善如流地将软糖含进嘴里,清甜的橘子味道在整个口腔扩散开来,试着嚼了嚼,软糖qq韧韧的口感毫不费力地获得了初体验者的好感。 “真甜,我从来没吃过这么有意思的糖果!” 南清玦成功用一颗水果软糖讨得了公主殿下的欢心。 季安沁笑得眯起了眼,眉眼弯弯,歪着脑袋夸赞糖果的样子像一个从未受过伤的天真的孩子。 南清玦看着这样的季安沁,忍不住曲起食指刮了刮她秀挺的鼻子。 南清玦的手指冰凉,动作快得好似幻觉。 仿佛一根羽毛轻拂过鼻梁,季安沁觉得世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胸腔里好似被塞进了一团松软的棉絮,说不出的温暖。 耳边只剩下南清玦叹息般的话语。 “真好,真想将全天下的糖果都捧到你面前,只愿你能永远这样笑。” ------------ 35吉百利 季安沁不自然地避开了南清玦灿若星辰的双眼,微微侧过了头,病中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绯红,“嗯……这是什么糖果,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南清玦带着笑意的眼神柔软地包裹住季安沁,“这个呀,叫做果汁软糖,是吉百利三天后将要上市的最新产品,除了你刚刚尝到的橘子味,还有苹果,草莓,葡萄这三种口味。”边说边打开手里的荷包,让荷包里其他的糖果在季安沁面前亮了个相。 “吉百利……唔,是蒂凡尼和香奈儿中间未开张的那间神秘店铺么,跟淑芳斋和施华洛世奇在同一条街的那一家?”季安沁意想不到地睁大了眼。听到吉百利,语气明显兴奋了起来。 南清玦点点头,“你倒是知道的门儿清,”随即忍不住揶揄了一把,“对这些店名如数家珍,公主殿下平日里没少往这些奢侈品店里跑吧?” 季安沁羞恼地瞋了南清玦一眼,外强中干地嘟嚷,“才没有……” 南清玦伸出右手食指在精致的下巴上细细摩挲起来,“哦。是么?我没记错的话,公主殿下七天前去了一趟淑芳斋,五天前去了一趟蒂凡尼,另外,三天前在施华洛世奇订购的牡丹吊坠今天上午送到了,你那时候还没醒,所以我让白蔹帮你收好了。”慢条斯理地理了理略微有些褶皱的衣领,不紧不慢地开口,“算起来,我们成婚半个多月,公主殿下在购物这方面对待心头好真是从不手软呢,唔……应该这么说,这几家奢侈品店开张以来,盛景的几位公主殿下都是常客,没有一位不是大手笔啊。” “你!”公主殿下热爱奢侈品的白富美自尊心不容侵犯,“驸马爷现在是在埋怨本宫不够贤惠麽?” 南清玦从荷包里拿出一颗草莓味的软糖含进嘴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季安沁,“哎呀,公主殿下这话从何说起,本驸马只是陈述一下事实罢了,根本没有其他的意思啊。” “驸马爷不是明摆着讽刺本宫买东西不会节制,胡乱花钱,不会过日子麽?” 将嘴里的糖果吞进肚子里,又拿了一颗苹果味的扔进嘴里,“啊!原来我又讽刺了公主殿下一次,所以刚刚是又发生了一场家暴麽?” 季安沁彻底炸毛,恼羞成怒,“你!南清玦你……你给我出去!” “这就生气了?”南清玦有些心虚,把公主殿下气成这样真的好么? 可是看到季安沁苍白的脸庞变得红扑扑,恼怒地瞪着她,充满生气的模样,南清玦就莫名地欢喜,心痒痒的就想不停地逗她。 季安沁扭过头不看她,径自走到床边坐下来。 南清玦蹭到季安沁边上坐下来,冲她讨好地笑笑,“我刚刚试了葡萄味和草莓味的,味道都挺不错,安沁也试试吧。”说着拉起季安沁的右手,把荷包整个放到她手里。 季安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接受南清玦的建议,还是选了她最喜欢的橘子味放进嘴里,然后把依旧饱满的荷包小心地放在床头。 “真不打算理我了啊?安沁要是不理我,我可就让白蔹把你的牡丹吊坠扣下来了,五天后就是大公主的生日了,我要是没猜错,这应该是你为大公主准备的生辰贺礼吧?” “你……”季安沁对南清玦怒目而视,“你无耻!” “好吧,我承认。”南清玦挑了挑眉,“安沁不好奇我怎么知道这是你为大公主准备的么” 季安沁斜了南清玦一眼,“大皇姐钟爱牡丹又不是什么秘密,驸马能打听到这一点也不难。驸马该不会真的以为本宫是只小白兔吧?” 南清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怎么会!”不喜欢小白兔么,温柔娇软,小白兔很好啊…… “好安沁别生我的气了,我有吉百利的薇嫒批卡哦,等它开张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季安沁有些迟疑,“吉百利不是三天后才开张么,你怎么会有它的薇嫒批卡?”语气里却不乏心动。 南清玦指着季安沁放在床头的荷包,笑得得意,“这袋水果软糖就是吉百利三天后才会上市的招牌糖果啊,我们既然能吃到它未上市的糖果,那么能最先成为它的薇嫒批也不奇怪啊,开不开张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公主殿下喜欢,本驸马一个时辰后就能让它开张。” 南清玦自信非常,季安沁却忍不住要泼她冷水,“驸马爷倒是本事大。怎么,就不怕本宫以后三天两头往那儿跑麽?” “怕呀。”南清玦马上点头,故意等到季安沁皱起了眉才施施然开口,“怕你天天往外跑累着啊。” 季安沁极力忍住翻白眼的欲望,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的驸马现在变得越来越恶趣味了,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第一次见面让她定性为冰山的家伙麽? “好吧,既然驸马这么积极,本宫就笑纳了,拿来吧。” 南清玦看着季安沁向她伸出的手,有些纳闷,“什么?” “吉百利的薇嫒批卡啊。” “诶……不是说三天以后,等它开张了我们一起去的麽?”南清玦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不管是蒂凡尼、淑芳斋还是即将开张的吉百利,都是她名下的产业,她想要什么,只要吩咐一声,不管是尚未上市的先行版还是高价竞购的限量版,自然会有人恭恭敬敬地孝敬上来,若是她自己亲自去门市店里挑选东西,白蔹和黎芦甚至不用她开口,早都帮她料理好了,哪里会用得着那一张卡片。 “本宫早就跟几位皇姐约好吉百利开张那天一起去凑凑热闹,就不劳驸马亲自陪同前往了,驸马还是直接把卡给本宫吧”季安沁表示很期待。 “咳咳……”南清玦顿了顿,“我让黎芦收着呢,稍后我就让他拿过来。” 看来自己手上不备一张还是不方便啊,回头得赶紧让黎芦给她弄一张,除了吉百利的,还有跟它同一条街的其它几家店,不不不,应该各多备几张,端华公主、瑞怡公主、襄宁公主……安沁有那么多姐姐妹妹,多准备几张总是没错的。 “那就有劳驸马了,近月来新开张的这几家店都很有意思,里面的东西新奇精致,昂贵奢华,几乎每一件都是限量版,可以说现在全盛景名媛贵妇们的眼光都被吸引过去了,薇嫒批简直是千金难求,我想皇姐们一定会很喜欢这份惊喜的。”季安沁难掩兴奋之情,语调都无意识地高了起来。 季安沁高兴南清玦自然也就高兴,“安沁开心就好,不过,关于吉百利,安沁似乎显得过于热衷啊。”季安沁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异样欣喜的光彩,一张薇嫒批卡而已,虽然难求,以景安公主之尊也不至于关注到这份上。 “唔,有么……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季安沁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么,“吉百利一个月前就落户在蒂凡尼边上了,宣传规模声势浩大,现在几乎全盛京的人都知道有一家叫做吉百利的店三天后要开张,却没人知道它到底经营的是什么,五皇妹之前还一直缠着我和几位皇姐要竞猜呢,她猜吉百利经营的是胭脂水粉,二皇姐觉得是美甲店,三皇姐认为吉百利这个名字有点男性化,没准卖的是男装……真没想到这家店经营的是糖果……” 事实上,制造神秘这种手段在现代其实是很常见的营销手段,归根结底就是引起消费者的好奇心从而打开吉百利的知名度,这样一来,开张之后,百姓们出于好奇心,即使只是去尝个鲜,也会上门光顾,再加上吉百利走的是高端路线,能够吃上吉百利的人不会在意它偏高的价格,只会因为它新颖的口感和繁多的种类而逐渐成为它的拥趸。 “看来几位公主都没有猜对啊,”南清玦饶有兴趣地问,“那安沁猜的是什么?” “盛景王朝商贾万千,商业形式、商品种类又何以胜数,所以,我什么都没猜啊……不过,现在我倒是可以加入了,刚刚吃到了答案,味道还不错。”季安沁笑得开怀,偶尔做一次弊,感觉还不赖啊。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用过晚膳,临睡前又喝了一次药,季安沁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然而身轻体畅的感觉却没有维持多久,正在湘儿的伺候下用早膳,公主府里的另一个贴身侍女澜儿就带来了一个令她顿失食欲的消息。 澜儿原本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虽然南清玦和季安沁成婚以来一直是盛京城里恩爱夫妻的典范,可是南清玦毕竟是“男人”,花心无餍是刻进骨子里的劣根性,皇后担心季安沁太过单纯心善容易受委屈,而澜儿毕竟遍览宫中残酷,对女人间的争斗了解颇深,让她到季安沁身边,也好帮着她提防着点。湘儿到了静安公主府半个多月,驸马对公主体贴入微,不由让她感叹大开眼界,原来世界上还有驸马这样的男子,然而刚刚找上门来的那个女人却让她对南清玦大失所望,明明在与公主成婚前就已有了家室,却谎称自己未有婚史,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除了澜儿,公主府里南清玦地下后援团里的一干人等皆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难道她们天人之姿、品行高洁的驸马爷其实是一个为了攀上公主而抛弃糟糠之妻的无情之辈麽? 这就是传说中的毁三观麽…… 季安沁郁结地放下筷子,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沉住气,却怎么也忽视不了心头无端窜起的烦躁,“你说,府里来了一位漂亮姑娘,自称是驸马的妻子?” 澜儿认真地点了点头。 ------------ 36浪味仙 浪味仙对面的茶馆里,二楼的雅间内,南清峻和南清逸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将近一个时辰。 南清逸猛地喝下一大口茶水,焦急地开口,“五哥,你说小七他会不会来啊?” 南清峻“唰”地打开价值不菲的玉骨扇,骚包地扇了扇,“虽然你五哥我俊美非凡,可也不是未卜先知的算命先生,小七来不来要看他今天的心情,我怎会知晓?” 不满南清峻风凉话般的腔调,南清逸开始控诉,“那你怎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一点儿也不着急,我还以为你胸有成竹。” 南清峻挑了挑细长的眉,不以为然地瞥了南清逸一眼,“是你要追求永淳公主,所以请小七出来,想要寻求他的帮助,这里面有哥哥我什么事儿啊,我着急个什么劲儿啊?”说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担忧地摸了下自己惑人的凤眼,“一大早就被你从被窝里拉出来,我这哥哥做得够有爱了,真是的,知不知道睡眠不足是会变老的!黑眼圈是美人的仇敌!” “再说你帖子上约的时间不是还没到麽,有点耐心行不行,好在我们坐在包间,这要是在大堂,你挠头跺脚的猴样岂不是早被人看去了,我们护国公府翩翩贵公子美男团的形象不就被你破坏殆尽了?”一边教训着南清逸,一边理着自己的鬓角,话里透着浓浓的痛心。 南清逸郁结,虽然对他五哥无与伦比的自恋已经习以为常,然而此刻仍旧被他活脱脱花孔雀的形象囧到,忍不住吐槽,“今天的活动关系到我和安欣的第一次约会能不能顺利展开,我能不着急麽?你这只只注重保养皮相的花孔雀又怎么会明白?” 一个大男人天天做脸护发修指甲,这像个什么话? 怒! 负分! 南清峻按捺下急窜上来的火焰,冷笑,“只有真正热爱生活的人才会明白形象管理的重要性!” 手里的玉骨扇被扇动得呼呼响,“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生气是会加速衰老的。” 南清玦接到南清逸的帖子时很犹豫,季安沁虽然恢复得不错,但是毕竟刚刚退烧,心里还是有点担忧,不过毕竟是真诚待她的兄长,帖子里又写着“十万火急”,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赴约。 “说吧,到底什么事。”南清玦向来不喜无谓的寒暄,落座后就直接开门见山。 见到南清玦现身,南清逸大喜,看来他这个六哥在小七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小七你来啦,真是太好了!六哥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 南清玦表情淡淡的,“看来我所料不差,说吧,想让我做什么?”然而心里还是有点好奇,帖子上竟然写着“关系到六哥的终身幸福”,看来兹事体大。 “我想求你一首诗。” “就这件事?直接遣小厮上门取我的诗稿不成么,为何要我专门跑一趟?”南清玦有点不满,这点小事竟然还专门下帖约她在外见面,难道真的以为他的面子她就一定要给麽。 听出南清玦语气不善,南清逸连忙补充,“诗稿不成,我求的诗必须应题现作。”打开雅间正对街道的那扇窗,指着对面的酒楼向南清玦解释,“小七看见对面这家叫做‘浪味仙’了么,这是近来新开的酒楼,只有你想不到的菜式,没有浪味仙做不出来的美味,凡是尝过的人没有说不好的。可是凡是有本事的哪个没有点傲气呢,浪味仙每天只上一桌菜,现在他们预定册上的时间都排到三个月以后了。但如果你想在今天就享受到浪味仙的服务和美食,那就只有一种方法,就是献上一件能让大师满意的作品,而坐镇把关的大师就是盛景王朝的大文豪孙真乾。到现在为止,只有这次科举的榜眼易天修勉勉强强过了关。”言下之意就是请务必写一首能帮我获得入场券的诗词。 南清玦不解,“为何非今天不可,六哥看起来不像注重口腹之欲之人,若是真的对浪味仙有期待,耐心等候三个月不也是对美食的一种诚意麽?” 南清逸喏喏,红了脸不知该怎么回答。南清峻看到南清逸窘迫的样子心里暗笑,一扫刚才不快,“善解人意”地帮弟弟接茬,“他呀,最近突然开窍了。六少的少男心终于萌动,这算是一件大喜事,不过让人郁卒的是,这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喜欢上了永淳公主。” “永淳公主?安沁的五妹,季安欣?”南清玦有些惊讶。 “没错,不就是你那个出了名刁蛮的小姨子麽。”南清峻不怀好意地坏笑,“小七啊,你六哥以后可有得受了。”说完又恨铁不成钢地皱起了眉头,“我想到小六以后为了满足他那刁蛮公主的各种无理要求而各种求爷爷告奶奶的怂样就忍不住想叹气。” “所以,是五公主非要在今天吃上浪味仙?”南清玦难得地同意南清峻的话,季安沁的五妹确实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对啊,李相的女儿月前就预定了浪味仙明天宴席,安欣近来什么都要跟李小姐比,所以她说……只要我能让她成为浪味仙今天的客人,就答应我的约会请求。”南清逸说完又猛地灌下一大杯茶水,想要借此来给越来越热的脸降一降温。 “李相的女儿……李薇若”南清玦想起那个跟她在烟霞湖上泛过舟的女子,“她们俩有过节?” “女人嘛,一旦发生不快,不是为了男人就是为了美貌喽,这两位毓秀都没有什么异性绯闻,首先可以排除男人,至于美貌嘛,两位俱是佳丽,先天方面难分高下,那就只剩下后天的首饰挂坠,水粉胭脂了。”凭借好相貌在盛京女性群众中拥有超高人气的五少经验丰富,分析得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南清逸不得不承认南清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五哥猜得不差,安欣半月前在香奈儿看上了一款手链,谁知这条手链已经被李小姐订下了,安欣提出以双倍价钱请李小姐转让,对方身为宰相千金自然不缺钱,暗示安欣君子不夺人所好,婉拒了。安欣向来被捧着奉承,哪里受过挫,回宫找皇上告状,说李相教女无方。皇上是明君,不认为李小姐的做法有问题,反而斥责安欣娇蛮无理,小公主告状不成反遭了一顿骂,有气没处撒便把这一码算在了李小姐头上,自此什么都要与她争个高低。”这件事确实是季安欣过于任性,南清逸说起来也颇感无奈。 爱情确实让人无可奈阿,你无法选择一个既定对象在她身上来实现你的爱情,模式无法设定,心情无法控制,也许明知这个人会让你伤透脑筋,然而静悄悄品味甘苦的你即使再措手不及,除了拼了命把她抱入怀里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动作。 南清玦宽慰南清逸,“可这也为你们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条件啊,六哥放心,既然都到了浪味仙对面了,我跟你走一趟就是。” 南清逸喜不自胜,经天楼盛会上他们小七一首《春江花月夜》不仅轻松夺魁,更让孙真乾大师赞不绝口,只要南清玦答应帮忙,这事儿基本就成了。 南清玦一行三人走出茶楼,递上五百银,进了浪味仙的大堂。浪味仙一桌菜肴一千两,毫无疑问的高价,然而盛京权贵仍然趋之若鹜。浪味仙的规矩,凡是想要以诗作挑战预约插队的人,必须先交五百两订金,若是成功过关,则皆大欢喜,若是孙真乾不满意,这五百两恕不奉还。 南府几位少爷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掌柜小心招呼三人坐下,就急忙去后堂请大师出题。南清玦当然希望能够有幸获得大师认可,从而为六哥创造一个机会,然而想要诗坛泰斗点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南清玦正揣测着,却看见公主府上的小厮神色焦急地出现在浪味仙店门口。 南清玦心神一凛,该不会是安沁出了什么事吧,早上出门前替她把过脉,不是一切正常麽? 南清玦快步走出去,小厮看见南清玦出来长舒了一口气,“驸马爷,您别在这酒楼耗着了,凭您这本事这饭哪天来吃不到啊,您还是赶紧跟我回去吧,府里要翻天了!” “究竟怎么了?” “府里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您的妻子!”小厮也感到很难以置信,驸马爷怎么就没头没脑地冒出一位妻子来了呢? “什么?”在外人面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南清玦勃然变色,“你说什么,我的妻子?” “是……是的……那位姑娘她是这么说的……”被南清玦骤降的温度冻得缩了下脖子,小厮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是公主的驸马,除了公主,我哪来的其他妻子?”实在太过荒诞,南清玦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问道,“那……公主她,什么反应?” 小厮在南清玦制造的低气压下都不敢大口喘气,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驸马,谨慎地回答,“小的级别不够,没有资格在公主跟前伺候,不过听上面的姐姐说,公主她……似乎脸色不怎么好,早膳都没用多少。驸马爷……现在打算回府麽?” 南清玦还没来得及回答,浪味仙的掌柜已经从后堂出来了,走到南清玦身边,恭敬道,“七少,孙老先生知道是您来很欣喜,想请您去后堂当面一叙,不过在此之前,您还是得留下一篇作品。” “以何为题?” “孙老先生未出题,不设限。” 南清玦点头,走回堂中备好的桌案前,挥毫书就一首词。 南清峻和南清逸在一边看着,眼前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没有网,寝室里的闪讯被封了……%>_<% 评论好少……好难过…… ------------ 37珍馐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放下毫笔,南清玦向这位儒雅的掌柜微微欠身,“请掌柜代我向孙老先生致歉,清玦此刻府中临时有事,无法与老先生面叙,下次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眼前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身段窈窕丰满,脸蛋圆嘟嘟的,一双大眼睛很灵动,此刻正一脸探究地打量着季安沁。 “你就是季安沁,公子娶的公主?”少女的话里是全然的疑惑。 “没错,本宫正是季安沁,你说,你是驸马的妻子?”季安沁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遭遇这样一个场景,这样的对话未免也太过荒诞。 “是啊,名正言顺的喔!”骄傲的语气很快低落了下来,转变成明显的郁闷和不甘,“公子真是过分,竟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去当了驸马,不过……”又细看了季安沁两眼,暂时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又认命般得点了点头,“不过你看起来也还不错啦,当你的驸马公子似乎也不吃亏。” 对方现在的身份是她的情敌吧,这样被一个人当面评头论足,对季安沁来说还是头一遭,未免有些哭笑不得,这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眼前的少女一派天真地谈论南清玦的样子分明还是一个孩子,在她眼里完全找不出丝毫对自己的敌意,更多的却是好奇。 “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驸马出门前没有交代过她何时回来,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别着急。”季安沁注意到少女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和白蔹、黎芦一样,称呼南清玦“公子”,可这完全不像一个妻子对自己夫君的称呼。 “你都知道我叫季安沁了,可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做珍馐。”名为珍馐的女子一脸骄傲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是公子起的喔!” “她起的?”珍馐美馔么,看来南清玦必定很喜欢她。 “对啊!公子说珍馐的名字取自她喜欢的一首诗。” “嗯?”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唔……好像就是这样,我应该没记错吧,珍馐喜欢做菜,不擅长背诗。”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公子说这首诗叫做《行路难》,公主听过麽?” 季安沁笑笑,“这是首好诗,珍馐的名字也很好听。” 珍馐咬下一口丫鬟端上来的糕点,马上放下不肯再吃,喝下一大口香茶后,一脸嫌弃地开口,“怎么公主府上的糕点只有这点水平啊,公子真可怜,天天只能吃这种东西。” 季安沁有些惊讶,“珍馐觉得这些糕点不好吃?”这位有名糕点师傅还是父皇前不久刚赐给她的呢,姐妹们都眼红得不行,这个小姑娘竟然不满意? “对啊,公主想吃我做的糕点麽?保证比这一盘鬼东西好吃一百倍!”珍馐自信满满地保证。 “好啊,我很期待。”季安沁也笑得真诚。 南清玦脚步匆匆地迈进公主府时看见的就是季安沁和珍馐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 “珍馐?你怎么会在这里?”珍馐到了盛京,舞魅竟然没有知会她。 “珍馐想给公子一个惊喜啊!”珍馐看见南清玦,马上一个助跑猛地扑到南清玦身上。 南清玦怕珍馐扑空会受伤,只好抑制住自己闪开的冲动接住珍馐,脸色却很不好看,“这样的惊喜还是越少越好,我消受不起。”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其中白蔹、黎芦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哈,就知道公子不会躲开她,珍馐挂在南清玦身上暗喜,凭什么老是舞魅扑到公子怀里,看吧,公子也很喜欢我的嘛,然而感受到南清玦身上越来冷的温度,还是很自觉地下来了,“公子不要生气嘛,这么久不见难道公子不想珍馐麽?珍馐想公子了,所以主动来找公子了啊。” 珍馐是南清玦之前带在身边的六小龄童之一,真童。是六个人里面除了舞魅外惟一的女孩子,再加上是六个人里年龄最小的,所以总是得到最多的纵容,也正因为受到最多保护,仍旧保持着一份无邪和纯真,这也是她最让人怜爱的特质。 然而南清玦却没有被她充满无辜的眼神打动,“想我?你想我跟你告诉大家你是我的妻子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南清玦脸色不豫,珍馐却并不慌张,说起这件事她可是理由充分,“这本来就是事实啊,之前的排位赛我赢了,我自然就是六个人里的老大喽,按照名分分配规律,那我就是大家说的‘正妻’啊!” 南清玦看珍馐满口谬论却理直气壮的模样气忍不住扶额,“你们六个人这两年分散天南地北,哪里有什么排位赛?” “就是两年前公子遣我们走之前的最后一次排位赛啊,既然之后我们都没有新的比赛,那当然要沿袭最后一次的结果啊!不信你可以问白蔹姐姐,当时她是公证人啊!” 被点到名的白蔹正想拉着黎芦偷偷溜走,却被珍馐一下揭了老底。“白蔹姐姐你去哪里,公子不相信我,你快帮我作证啊,你当时还让我们每人交了一千两作为公证费啊!” 这都是什么幺蛾子,南清玦转头怒视白蔹,“这是真的?你还是公证人?” 白蔹讪笑着点点头。 “所以你当时不止骗了他们六千两,还背着我把我卖了?”南清玦浑身不停掉冰渣。 白蔹却一点都不害怕,“这六千两是孩子们争先恐后献给我的,怎么能说是骗呢,当时确实是珍馐赢了没错!”接着对珍馐露出知心姐姐的笑容,“小珍馐别担心,白蔹姐姐给你作证!现在是不是觉得那一千两花得很值?” “嗯!”珍馐重重地点头,笑得开心,“公子看吧,真的是我赢了呐!” 南清玦头痛无比,“这事公子不知情所以不算数。” 珍馐不满,“公子你当初明明同意的,珍馐的第一名也是你评的,凭什么不算数啊!” 白蔹幸灾乐祸地点头,南清玦诧异,冷着脸看向白蔹,白蔹对南清玦的冰块脸完全无感,不怀好意地解释,“确有其事哦,公子你当初寒症发作忙于练功压制,无暇估计到猴孩子们的把戏,我来请示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句‘随他们去’麽?这不是同意的意思麽?”边向黎芦寻求支持边自己点头,“黎芦,这是同意的意思没错吧?嗯。肯定是的。” 黎芦已经完全不想发表评论了,如果说对白蔹热衷于看好戏的属性最感到深恶痛绝的人是南清玦的话,那排名第二的人绝对就是他了,因为每次白蔹得罪了南清玦之后代替白蔹承担后果的都是他啊拜托,他现在好想提前退场啊。 南清玦头顶气压骤降,用眼神向白蔹射出冷箭,“那他们当时比的是什么?” 白蔹对所有非物理攻击一概免疫,“做饭哪!公子你忘啦,你当时不是说最喜欢那一道龙井虾仁麽?那就是珍馐做的啊。” 珍馐从小就对烹饪表现出巨大的天赋和热爱,这也是南清玦为她取名为珍馐的原因,珍馐做的菜能够拔得头筹她一点都不惊讶,六小龄童各有擅长,让她惊讶的是,“他们怎么会同意比赛做菜的?” “咳咳……”白蔹笑而不语,珍馐却大喇喇地开口,“因为白蔹姐姐是公证人啊,他们五个只交了一千两,珍馐最聪明交了两千两啊!” 南清玦简直想大骂一句“holy shit”! 真童珍馐不是号称最天真无邪的麽,白蔹这是怎么做到的,到底是她太呆还是你太刁…… “当初是我过于想当然了,所以我也有责任,不过所谓的排位赛实在是太过荒诞可笑了,就当没有发生过,用完午膳你就去经天楼找舞魅,两个人在一块儿可以相互照应,以后再不许闯祸了!” “我才不要!”珍馐大惊,她今天来之前信誓旦旦一定能让公子承认她的地位,舞魅表示不看好,结果现在真的被她说中了,要是她待会儿真的被公子打包送到经天楼,舞魅一定会笑话死她的。 “为什么不要,你瞒着我偷偷跑到盛京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现在轮不到你说不要!” “因为……因为舞魅她只是二房啊!” 珍馐如临大敌,“我是老大,怎么能跑去经天楼投奔二房呢?” 众人无语凝噎,南清玦则彻底黑了脸,“哪里来的二房?你个小不点脑子里天天胡思乱想些什么?不是跟你说了么,以后不许再提那档子事了。” “噗!”季安沁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珍馐实在是太可爱了,像个孩子似的,也只有这种单纯的执着才能把南清玦也逼得气急败坏。 珍馐听见季安沁的笑声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跑到季安沁面前,抓住她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哀求,“公主,我不要去经天楼,你让我留在公主府吧,你是公主,公子一定很听你的话对不对?” 季安沁对于南清玦很听她的话这件事不置可否,不过对于珍馐的请求倒是欣然答应,就当多了一个可爱的妹妹吧,“我当然很欢迎,还等着品尝珍馐做的糕点呢。” “哈!没问题!除了糕点我还会做好多好吃的!”珍馐大乐,“我就知道公主你心地善良菩萨心肠,不像公子她冷酷无情不讲情面。” 季安沁莞尔,她喜欢这个对比。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真的可以多一点!!!!!!!!!!o(╯□╰)o ------------ 38胖狐狸精 “既然公主同意了,那就留下来吧。”南清玦对于得到一个负面的评价并不动怒,只是看着珍馐认真地开口,“不过以后再不许提什么大房二房的混话了,也不许跟别人说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只有公主一个人,明白了麽?” 每当南清玦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就知道南清玦接下来所说的话自己必须要去遵守,因为南清玦绝对不会给她讨价还价的余地。 “明白了。” 南清玦满意地微笑,摸摸珍馐的小脑袋,“小珍馐跟白蔹去转转吧,看看想住哪间院子,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出来一起吃饭知道麽?” 珍馐乖乖点头,然而心里闷闷的好难受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认为她还小,只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可是她不小了啊,她也不是孩子了,她是真心喜欢公子的,却从来没有人把她的心意当成一回事。 她其实一点儿也不在乎什么排位赛和名次,她只是想永远待在公子身边罢了,可是公子说了,她的妻子只有公主一个人。所以,以后公子也只是公主一个人的了,她还是得一个人走远。 珍馐突然觉得很难过,她有一点儿想哭了。 南清玦看着珍馐难得静默的背影,抿紧了唇。 “珍馐她喜欢你。” 南清玦放松嘴角,对季安沁眨眨眼,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笑容,“我知道啊,而且是非常非常喜欢喔。” “你并不高兴。”你明明在苦笑。 “唔……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南清玦笑容不变。不过她说她不喜欢我。 季安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刚才白蔹说……你有寒症?” “嗯……两年前发作过一次,已经没有大碍。”南清玦轻描淡写地带过。 “真的没有大碍了?”季安沁还是有些不放心。 南清玦看出季安沁的关心,笑容加深,“对啊,这么担心我啊?” 发现南清玦的笑容有往坏笑发转的趋势,季安沁赶紧泼冷水,“你想多了,我只是突然发现原来我的驸马是个有隐疾的病秧子,怕以后皇姐皇妹们知道了,嘲笑我的驸马拿不出手。” 以后……所以,安沁是说,她们还会有以后? 南清玦心中亮了一瞬。 “安沁,你……”南清玦未出口的希冀被不速之客打断,她望着跟在永淳公主身后垂头丧气的南清逸,默默握紧了拳头。 “皇姐,你没事吧?”伴随着永淳公主季安欣担忧的话语进来的是她咋咋呼呼的身影。 “嗯?”季安沁有些疑惑,“怎么了?我没事啊。” “我听说有狐狸精上门了,皇姐你没受委屈吧?”季安欣转头四处搜索“狐狸精”的身影,绝对不能让她善良的四姐被狐狸精欺负了。 季安沁纳闷,“你听谁说的?哪里来的狐狸精?”安欣说的是珍馐? “这个呆瓜说的啊!”季安欣毫不犹豫地指向南清逸,“小福子之前不是去浪味仙找四姐夫回府麽?呆瓜说四姐你遭遇狐狸精危机了,我就赶紧来这儿帮你了啊!” 感受到南清玦投在她身上凉飕飕的目光,南清逸面如死灰,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小七你别误会,是安欣问我为什么你先走了,我只是说你急匆匆地跟小福子回府了,其他部分绝对不关我的事!” “呆瓜你!”季安欣不满南清逸的推脱,不是应该她说是就是么! “其他部分……”南清逸望着季安欣怒视他的双眼,默默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 其他部分都是小公主根据五哥的猜测自己脑补的! 季安沁看到南清逸脑门上的汗,于心不忍地出来解围,“好了好了,根本没有什么狐狸精,你们听到的都是不实消息,兴许是小福子信息传达错误呢。” “好吧。”季安欣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接着又兴奋起来,“皇姐我们晚上一起去浪味仙吃饭吧,按号排队要好几个月哦,不过多亏了四姐夫,浪味仙今晚的席面由我们来定喔!哈哈,这次终于能让李薇若那个女人吃一次瘪了。” 季安沁自动忽视她五妹跟李薇若之间毫无意义的矛盾,“浪味仙?驸马?” “是啊,四姐夫这次是大功臣!”现在没有了狐狸精的存在,季安欣对帮了她大忙的南清玦简直推崇备至,“四姐夫好文采,想必明天那首让孙真乾赞不绝口的词就会传遍盛京了。” 南清玦却仍然冷着一张脸,不假辞色,“永淳公主过奖,既然促使你们来这里的理由完全是不成立的,那就请带着你的呆瓜回去吧,至于今晚浪味仙的宴席,还是永淳公主自己享用吧,安沁大病初愈,暂时不便出门,免得又吹了风着了凉。” “四驸马你,你怎么这样嘛!”季安欣“四姐夫”也不叫了,不满地嘟起了嘴,传闻四姐的驸马是块大冰山,看来所言非虚,哪有这么赶人的嘛,真不知道四姐喜欢他什么,冷冰冰的,还不留情面,真是无趣!看来还是自己的呆瓜有意思多了…… 南清玦凉凉地反问,“我怎样了?正常的妹妹这个时候关注的点不应该是姐姐的身体么?” “你!”季安欣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不过终究还是个乖小孩,“皇姐对不起,是安欣不懂事,皇姐你还好吧?” 季安沁有些惊讶地看了南清玦一眼,安欣竟然没当场炸毛? “公子,开饭了没啊,珍馐好饿啊!”珍馐走进前厅,拉长了语调喊饭。 “你是谁?”季安欣望着珍馐圆溜溜的大眼睛,圆溜溜的苹果脸,疑惑地问。 珍馐眨巴着大眼睛,“我是珍馐啊,你又是谁?” “本公主是谁你有资格知道么?”季安欣比珍馐高半个头,骄傲的公主姿态端得很高。 南清玦抽了抽嘴角,小公主你真逗。 珍馐又眨巴了下眼睛,“哦,是个公主啊。” “我知道了!”季安欣一把扯过南清逸,瞪大了眼睛大喊,“呆瓜呆瓜,她肯定就是那个狐狸 精!” 南清峻有些无语地任她摇晃,如果人家真的来者不善,那么狐狸精上门你这么兴奋真的好么? “狐狸精?你说我么?”珍馐先是有些疑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在看见季安欣渐渐酝出敌意的眼神后,确定了自己此时在对方心中的身份。 “你真的觉得我像狐狸精?” “我说你是狐狸精你还这么高兴,真是不知羞耻!”季安欣不爽对方明显乐呵的神情,大怒。 珍馐无所谓反不反击,有资格当狐狸精不就代表她长大了么,哪有小女孩儿被别人当做狐狸精的,以前大家都说舞魅妖娆妩媚,现在她也被人骂作狐狸精了,是不是说明她也正式迈进能够魅惑人心的阶段了呢?哇喔,好开心,现在她不怕回经天楼了,一定要叫舞魅对她刮目相看。 “哼,得意个什么劲儿,你这个小肥猪,毫无比例可言的身材连我四皇姐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拿什么来勾引我皇姐的驸马啊?”不得不说,季安欣实在太会抓小女生的死穴了,稍微有点小圆润的身材,绝对是珍馐的致命伤。 “你!你胡说,你才是肥猪!”珍馐气得红了眼,“我这是丰满,才不是没有比例,公子说我比例很好的,这是公子喜欢的可爱婴儿肥!”这话倒是真的,珍馐虽然因为爱做饭,爱美食而有点小肉肉,但是绝对要上面有上面,要下面有下面,身段婀娜,曲线诱人。 珍馐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瞬间都将视线投向南清玦。 “四驸马你真的觉得这个胖狐狸精的比例好?”季安欣终于一扫刚才被冷气压死死压迫的憋屈,得意地盯着南清玦,我看你怎么回答,你敢答是么,我四姐可就在旁边看着哦! “小七,原来这个叫做婴儿肥啊,是你起的名字么?”其实珍馐姑娘圆嘟嘟的婴儿肥脸蛋是挺可爱的,可是他应该是没有资格发表意见的吧,安欣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驸马,你喜欢这种……身材?”如果南清玦喜欢这种丰满型的身材的话,那她会不会太瘦了一点,那里跟珍馐比起来,似乎,小了一点吧…… 南清玦举得喉咙似乎有些痒,“咳咳……咳咳……” 珍馐急于为自己的身材正名,急切地望向南清玦,“公子,你看她说珍馐坏话,我才不是什么胖狐狸精!你不是说其实珍馐身材很好的么,你还说珍馐肉肉的身材的比其他瘦骨嶙峋、一马平川的平板身材美多了!” 南清玦觉得自己喉咙更痒了,“咳咳……咳咳……” 白蔹默默为南清玦捏了一把汗,小珍馐你真是…… 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你这话说得也太暧昧了…… 那明明只是南清玦为了避免当时处于青春敏感期的珍馐陷入对自己圆润身材的自卑牛角尖而苦心劝导的一番话啊。 一马平川? 季安欣看了看自己的,再看了看珍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早已足够傲然的,有些心虚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平板身材? 季安沁喝了一口水,她虽然不够丰满,但应该还不算是平板身材吧…… “好了好了,大家身材都很好,都很好啊!呵呵……”白蔹尴尬地笑笑,吩咐丫鬟们开始上菜,“珍馐刚刚不是说饿了么,那我们就开饭吧?” “是啊是啊,主子们还是先用饭吧,不然饭菜就要凉了。”湘儿也笑得尴尬,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 “开饭。”言简意赅地下了决定,南清玦率先往饭厅走去。 白蔹好样的,开的一手好饭。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上了榜“佳作推荐” 所以这一周会有五六更o(╯□╰)o 给我评论的人请坚信,好人一生平安!\(^o^)/~ ------------ 39圆满三击 众人移步到饭厅,午膳已经摆好,南清玦跟往常一样与季安沁相邻而坐,刚一坐定,珍馐马上紧挨着她坐下,换来季安欣的一记怒视。 珍馐完全无视季安欣的不满,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角度歪坐在椅子上,下半身往左撇,上半身往右摆,以手肘倚靠桌面,欲倒不倒,亮瞎人眼。看见珍馐极度扭曲的姿势,众人不约而同默默放下了原本拿起的碗筷。 南清玦抽了抽嘴角,以手抚额,不忍直视。 单纯的南清逸最沉不住气,直接开口询问,“珍馐姑娘,你为什么坐得这么的……嗯……扭曲?” 珍馐夹了一筷子芦笋,一本正经地回答,“为了显示我有腰身啊!” “噗……”南清逸直接喷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季安欣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不行了,实在是太逗了……”她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这货肯定对她四皇姐和四驸马之间的感情构不成威胁,这种心性怎么当狐狸精嘛。 季安沁也忍俊不禁,不过饭还是要好好吃的,“珍馐,还是坐端正吧,你这样坐小心一会儿摔了。我们都看出来了,你的确有腰身,千真万确。” 珍馐听话乖乖地坐正,然而被大家笑得脸红,别扭地放下筷子,大喊,“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还没笑话你们当公主的平时的饭菜就这点水平呢!” 季安欣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汤,“呦呦呦,小妹妹还嫌弃起我们的吃食来了,你对这些菜不满意?你恼羞成怒的幼稚行为本公主可以理解,可也别太作了,你个小不点能见过什么好东西啊!” “呸呸呸!你才是小妹妹、小不点儿呢!小公主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吧?”珍馐不满地嘟起嘴,“我从不跟别人瞎攀比,不过说起好吃的,你们谁都没有我有发言权!” “呦呦呦,你还真得瑟起来了,要不要本公主封你一个‘小食神’的称号啊?”季安欣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呸呸呸!我才不稀罕呢!” 南清玦冷下脸,“一桌菜全让你‘呸呸呸’了,大家还要不要吃这顿饭了” 珍馐喏喏低头。 季安欣得意了,“小食神别丧气啊,本公主订了浪味仙今晚的宴席哦,你不是看不上这些菜麽,想不想跟我上浪味仙吃好吃的?只要你承认自己是个小屁孩,喊我一声‘好姐姐’,好姐姐晚上就带你一起去浪味仙。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在心中默默对季安欣循循善诱的语气比了个中指,“浪味仙呀?”珍馐转了转灵动的大眼睛,“浪味仙的菜的确很不错,不过,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你不可能对浪味仙不感兴趣吧。” 不感兴趣麽?珍馐不置可否地眨眨眼,“因为……” “因为什么?” 南清玦夹了一筷子鱼肉,仔细剔去鱼刺,夹到季安沁碗里,了然地开口,“因为……她就是浪味仙的老板和主厨。” 众人闻言全都惊异地望向南清玦。 南清玦无语,主厨是她又不是我,你们看我干嘛,不是应该看珍馐麽? 珍馐睁大了双眼,“唔……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瞎想了,不是白蔹告诉我的。” 珍馐惊讶地捂住了嘴,好神奇,公子怎么知道她正在怀疑白蔹姐姐? 南清玦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她一眼,“你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麽?一看你狐疑的小眼神,你在想些什么,还不是一目了然?” 也是哦,珍馐松开捂住嘴的双手,撑住下巴,“不过,公子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南清玦不屑地挑了挑眉,“今天一进浪味仙看到里面的装潢风格和它定下的嚣张规矩,我就知道和你们脱不了干系,现在你都自己送上门来了,除了你还会有谁?”也不看看你们这些小家伙的那些现代营销手段都是谁一手教导出来的。 对着季安沁飞快地眨了一下右眼,露出一个得意的坏笑,“还不都是些本公子玩儿剩下的玩意儿。” 季安沁一下子红了脸,低下头默默喝汤。 混蛋,大家都在呢,笑得这么耀眼作甚呐! 真是见鬼了,季安欣讶异地望向坐在她身边的南清逸,不可置信地问,“刚刚那个人是你七弟麽?” 南清逸茫然地揉揉眼睛,“是的……吧?” “他刚才是对我四皇姐抛媚眼了么?” “是的……吧?” 季安沁的大皇姐季安宁封号襄宁,襄宁公主府前此时车水马龙,盛京城里收到请帖的权贵们全都来给大公主贺寿了。南清玦和季安沁当然也在受邀之列,二人今天盛装出席,甫一下马车就迅速吸引了一票钦羡的目光。 “安沁等等。” 季安沁停下脚步,“怎么了?再不进去就要迟到了。” 南清玦喊住季安沁后,返身回马车取出一件云锦披风,含笑递给她,“今天外边有点凉,下了马车离里头还有一段路呢,还是先披上吧,免得又着凉。” 季安沁却并不领情,“才不要,我病早好了,别老把我想得这么娇弱。我病好以后你还逼我喝了好几天苦药,这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咳咳……咳咳……”南清玦假意咳嗽了几声,有些尴尬地开口,“我知道你病好了,不过……今天不是你……月信第一天么,月信期内不能受凉,你身体弱,还是多披一件吧。”艰难地说完,雌雄莫辩的俊美脸孔忍不住泛了红。 季安沁更是早已红霞满面,“你……你怎么知道我的……” “我让白蔹去问了湘儿。”南清玦镇定下来,安抚季安沁,“安沁不必羞涩,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女子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额,身体信号罢了。” 季安沁却没有领会南清玦的好意,羞窘着辩驳,“谁……谁羞涩了,你干嘛没事跑去打听这种事啊!”别扭地推开南清玦捧着披风的手,“我才不要!什么披风嘛,那么丑,一点都不衬我今天的衣服。” o(╯□╰)o公主殿下傲娇了。 南清玦叹了一口气,不理会季安沁的口是心非,自行展开为她披好,伸手摸摸季安沁红彤彤的耳垂,眉眼含笑,“好好好,你没有羞涩,是我羞涩了。” 细细替她系好披风的系带,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慢慢往前走,“打听你的月信期是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你啊!至于这件披风……你真的觉得丑?” 季安沁看了一眼跟自己绿色裙摆相同色系的漂亮云锦,有点小心虚,没有说话。乖乖任由南清玦牵着走进今天宾客盈门的大公主府。 “不会吧,真的觉得丑啊?这可是香奈儿今天早上刚出的新款啊我的公主殿下!你披着它进去,待会儿有品位的其他几位公主最好不要太过羡慕你喔!” 季安沁有些赧然,她现在是被南清玦吐槽没有品位麽? 眼看就要走到宴会厅门前了,南清玦停下脚步,故作委屈地说,“如果安沁实在不喜欢它的话,那就把它加到我们为大公主准备的礼单上吧,好歹也是一份心意嘛!大公主一定不会介意你刚刚不甘不愿地披着它走过一大段路的。”说着说着,语气又得瑟起来,“最新款哦,香奈儿哦,限量版哦,整个盛景王朝只有三件哦!” “好啦好啦……”季安沁终于忍不住对着南清玦翻了个白眼,忿忿然就想要把手抽出来,“是本公主不识货行了吧?” 南清玦眼底笑意一闪而过,握紧想要挣脱的手,连忙安抚,“没有没有,公主殿下最识货,最有品位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安沁,清玦,你们俩终于来了啊!”二公主季安桦跟二人打过招呼后,转头就跟其他人调侃起二人来,“诶,好像有一个成语,形容他俩可贴切了,叫什么来着?” “我知道我知道,叫做‘姗姗来迟’嘛!”季安欣迅速抢答。 “还是安欣脑袋转得快,皇姐,你看他俩感情真好,啧啧,新婚夫妻就是不一样,瞧瞧,一路走进来都牵着手呢。” 寿星季安宁默契地接过话茬,“能瞧不见麽,这黏糊劲儿。” 季安桦又转向三公主,问道,“对了三妹,还有一个词形容他俩的状态特贴切,叫什么来着?” 三公主季安怡也笑着打趣二人,“二姐你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可能考得倒我嘛,‘如胶似漆’啊!” “没错,可不就是如胶似漆的一对儿麽!”季安桦笑眯眯地总结,众人笑倒。 南清玦只是清清朗朗地站着,面不改色,任由几位公主开玩笑,季安沁却窘迫异常,红着脸讨饶,“这次的确是我们来迟了,安沁自罚三杯可好?大家就别再笑话我了。” 南清玦没有开口,径直走到桌前,倒满六杯醇酒,一鼓作气喝下,对季安宁笑笑,“安沁的罚我来担,清玦自罚六杯,大公主是今天的寿星,就做主饶了我们吧。” 一直默默跟在南清玦身后的黎芦收到示意递上带来的盒子,南清玦接过,打开盒盖,展示出里面牡丹样式的一套首饰,“这是施华洛世奇的‘倾城’三件套,是安沁和清玦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定制到的,专属于大公主您独一无二的美,施华洛承诺绝对不会再制作第二套,清玦诚贺大公主生辰愉快,希望您能拥有一段难忘的时光。”有礼有节,风度翩然。 红木盒底的绒布上,除了季安沁原本自己订下的牡丹挂坠,还多了一对牡丹形状的水晶耳坠和手镯,精致的奢侈品们静静地躺在那里,闪耀着迷离炫目的光芒,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果然,在场的女人们看得眼睛都直了,南清玦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从容地合上了盒盖,将锦盒交给季安宁。 大公主连忙伸出双手,小心地接过来,“安沁和清玦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份礼物实在是太……”由心而发的赞叹,“太让人喜欢了!” 季安宁简直乐得要开花,上次二皇妹生日,收到了一整套“魅惑”香水,那叫一个显摆啊,她早就开始期待南清玦他们将会送给她的礼物了,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其实你们俩也不算迟到,大家都只是前脚刚到罢了。” 一击成功! 南清玦一脸淡然地走回季安沁身边,体贴地帮她解下披风,优雅地挂在手臂上,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刮了一下季安沁的鼻子,“怎么样,我就说礼物的事交给我吧,没让你失望吧?”是不是觉得倍儿有面子? 季安沁摸摸鼻梁,“凑活吧。”却掩不住嘴角泄漏的笑意。 “呀,四皇姐,这件披风不是今天才上的新款么?我半个月前和大皇姐在香奈儿的画册上看到过的。”季安欣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大皇姐,你看看,是这件没错吧。” 南清玦绅士地将披风交给众位女士欣赏品评,大公主接过来,爱不释手,“安沁,你动作也太快了吧!” “大皇姐喜欢么?那就……”季安沁刚想说那就送给皇姐吧,南清玦及时打断,“大公主看起来很喜欢,可是这件披风限量三件,已经全被订走了,看来公主们的动作都不够快哦。” “是啊,好可惜。”季安宁话是这么说,可眼里却透着期待。 “大公主不必惋惜,因为跟设计师有点交情,这三件披风,清玦三个月前就已经预定下来了,这一件是安沁的,另外两件……一件清玦昨日献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欣然接受了(事实上是很狂热地接受了),第三件,清玦也带来了,早在进门时就已经吩咐黎芦送到今天您府上用来收纳贺礼的房间了。不过……”南清玦说到这里,心疼地看了季安沁一眼,“安沁今天身体不适,不宜饮酒,请大公主再做一回主,免了安沁今天的酒水吧。” 季安宁爽快地点头,“当然,安沁身体不舒服今天就不要喝酒了,心意到了就行了,女孩子要懂得保养自己的身体知道吗?”接着连忙吩咐贴身侍女去将那件披风取过来,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它了。 二击成功! 南清玦走回季安沁身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你今天不能喝酒,我说了会更好地照顾你的嘛,还满意麽?” 季安沁弯了眼眸,“还行吧。” “四皇姐,原来你的驸马认识他们的设计师啊,怪不得你动作这么快。”季安欣一脸羡慕。 见到季安欣靠近,南清玦恢复一脸清冷,说出的话却让众人哭笑不得,“小公主,你四皇姐是在以亲身经历告诉你,你将来招驸马,必须找一个既能养眼又有本事还舍得为你花钱的人,这样才能拥有无数的薇嫒批卡。” 在场陪同的其他三位驸马同时黑了脸,这是说他们不养眼、没本事、不舍得花钱,所以才无法满足他们的公主拥有一大堆薇嫒批卡的愿望麽? 季安沁有些无语,这样毫不遮掩地自夸,真的好么? 说到招驸马,季安欣再大大咧咧也免不了有点害羞,立刻躲到三公主身后不说话了。 “其实我觉得我五哥就不错,不如考虑一下?” 三公主季安怡收到妹妹的求救信号,及时解围,“清玦的确很优秀,和安沁很般配,不过你刚才的意思是,你有一大堆的薇嫒批卡?” 等到公主们的注意力都被“薇嫒批”吸引了过来,南清玦才施施然开口,“当然不可能有一大堆,三公主太夸张了,不过我今天倒是带了一些过来,想要跟各位公主们分享。” 黎芦再一次默默上前,递上一叠薇嫒批卡。 南清玦接过来,代表身份和财富的卡片们像扑克牌似的在她手中流畅翻转,一连串的花样玩下来,南清玦将手中的卡片按类别平均分成了四份,快速平铺在桌上。 跟随家中长辈前来贺寿的未婚少女们全都被南清玦漂亮的双手和华丽的手法迷花了眼,满场桃心乱飞。 公主们拿到薇嫒批卡后兴奋不已,驸马们却再次黑了脸,公主们的愿望终于满足了,下阶段恐怕就要把奢侈品店搬回家了吧,可是天知道,他们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一天的到来! “清玦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各位公主,”语气十分的诚挚,“安沁她脸皮薄,希望各位公主以后不要老拿清玦打趣她了,虽然安沁脸红红的样子同样很可爱,可是清玦实在舍不得老是见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俊美体贴的多金驸马,还深情至此,少女们的心都要跳的飞出来了。 “没问题。”公主们眼都不抬,异口同声地答应。 三击成功! 南清玦在心中默默比了个剪刀手,站在原地不挪步,含笑看着季安沁。季安沁终于主动向她走来,在她跟前站定,也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公主殿下放心吧,我昨天就已经把每家店的薇嫒批卡都各献了一张给皇后娘娘和太后她老人家,现在请放心大胆无负担地夸一下我吧。”邀功般的口吻可爱得像个孩子。 季安沁努力忍住笑意,故作平静地评价,“唔……还是存在进步空间的,驸马要继续加油啊!”话题一转,“不过,本宫很想知道,驸马怎么会有那么多薇嫒批卡的?” “这个嘛……”南清玦拉长了语调,故作高深。 “因为我养眼、有才、肯花钱啊!” “扑哧……” 季安沁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次会有三更 你们懂的 给我评论的人请坚信你们都会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的! 给我长评的人你们的爱情会更美好! ------------ 40江南春 “安沁,你去陪几位公主说说话吧……” “好……那你……”季安沁有些犹豫。 南清玦安慰地笑笑,“我当然在这儿等你啊,你们的话题我也不好参与,你们聊完了就回这儿找我就是了。” 季安沁点头应允,去找姐妹们说私密话去了。 “安沁已经离开了,三驸马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南清玦面对走来的三驸马,表情冷淡。 三驸马孙川有些郁卒,真是的,二人不仅同朝为官而且同为驸马,既是同僚也是连襟,这个南清玦怎么见了面连最基本的寒暄都不肯呐,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在公主们面前就风度翩翩,温文有礼,怎么一见到我就冷着一张脸呐,差别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啊,快别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我了,看得人手心都出汗了呐! “呵呵……倒没什么要紧的大事……” “既然只是小事,相信以三驸马的能力一定能够圆满解决的。”南清玦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停地往这边看,等安沁离开了给你一个机会说明白,又磨磨唧唧的,一个大男人这样像话麽。 “四驸马请留步,四驸马方才慷慨解囊,哄得几位公主芳心大悦,孙川佩服不已。” “三驸马过奖了,让女士开怀是我的荣幸。”南清玦有些不耐了。 “四驸马太谦虚了,难得看到安怡这么开心,多亏了四驸马,我想好好谢谢四驸马。”看出南清玦的不耐烦,孙川顶着低气压,连忙说出自己的目的。 “不必了,三驸马的好意清玦心领了。” 看到南清玦推拒,孙川似乎很紧张,“要的要的,一定要的,我已经命小厮去订好了一桌酒菜,还请四驸马赏脸。” 南清玦有些无语,这个三驸马至于么,和她说话就这么恐怖,竟然连额头都冒汗了? “三驸马不必费心了,大公主的寿宴还没开席。”言下之意是,眼前这一顿还没开始吃呢,你就安排好下一顿了,我可消化不了。 “咳咳……”孙川凑近了几步,压低了声音,“四驸马还是考虑一下吧,这一桌酒菜,可是定在江南春啊!” “江南春?”南清玦表示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是新开的酒楼么?” “咳咳!”孙川这次是真的开始咳嗽了,真的这么乖,连听都没听过? “三驸马还是去喝杯水顺顺气吧,”南清玦皱起眉头,退了几步,“待会儿宴会结束清玦要和安沁一起回府,看来是无缘江南春了。” 孙川尴尬地笑笑,你嫌弃别人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江南春不是酒楼,是个美妙的温柔乡。”我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南清玦当然明白了,瞬间黑了脸,“三驸马要约我去青楼?” 孙川连忙补充,“江南春不是普通的青楼,它是盛京城声誉最高的青楼,拥有盛京最漂亮的姑娘。”隐晦地笑笑,“今晚这桌酒菜,就安排在江南春花魁娘子的闺房内,四驸马一定会不虚此行的。” 不虚此行?南清玦冷笑,“哼!恐怕清玦今晚难以成行了,安沁身体不好,清玦要待在府里照顾她,花魁娘子什么的,还是请三驸马自己享用吧。”南清玦毫不掩饰自己此时鄙夷的眼神,“至于盛京最漂亮的姑娘,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难道不应该是自己的母亲和妻子麽?还望三驸马自矜自爱,切勿失了身份。” 被南清玦鄙夷的眼神看得心头发凉,孙川现在简直万分后悔自己勾搭南清玦的这个行为,涨红了脸,整个脑门却是冷汗连连,“是是,日后一定自矜自爱,坚贞不屈,四驸马请自便,我先去找安怡,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 看着孙川落荒而逃的狼狈背影,南清玦收起脸上的不快,对朝她走来的季安沁露出笑容,“回来啦,聊得开心么?” “嗯,你刚刚和三驸马怎么了,他怎么急匆匆地走了?”季安沁有些担心,南清玦从来不愿意与人虚与委蛇,该不会与三驸马起了什么争执吧? “没事,三驸马刚刚只是来找我稍稍探讨了一下应该怎么哄自己的娘子开心,经过我的一番点拨之后,他才受益匪浅地离开了。”一番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南清玦怎么会舍得让季安沁为了她三皇姐的渣渣驸马不开心。 “这样啊。”南清玦语气笃定,季安沁相信了,“你还点拨人家,看来你在这方面很有建树嘛!” “是啊,我很善于哄娘子哦,难道你今天不开心麽?”看到季安沁红了脸不说话,南清玦知道她害羞了,很明智地没有继续调戏下去,因为她还有一件事要去办,“快要开席了,你先入座吧,我去找黎芦吩咐几件事。” 季安沁点头后,南清玦走到角落,唤来黎芦,“去查一查三驸马在江南春的消费记录。” “我这就命人去查。”黎芦就要领命离开,南清玦又开口了,“去把江南春买下来,选派一个油滑一点的老鸨,以后那里的姑娘全都卖艺不卖身,有问题可以去找舞魅帮忙。” “是。” “如果三驸马不常上青楼,那还有的救,命令老鸨以后不做他的生意就是了。” “那如果他早就是常客了呢?”这种情况该怎么治 “那就知会老鸨,以后他每次来都给他安排最丑的姑娘,投诉无效,抗议驳回。看他以后上青楼还硬不硬得起来!” 黎芦心有余悸地下令去了,他家公子实在是太腹黑了,这一招简直是毒到无下限,活该了三驸马嘴欠来招惹他家公子。 南清玦回到正厅时,大家都已经入席了,她在季安沁身边坐下,好奇地看了一眼依靠在大公主怀里的男孩儿,男孩儿大约五六岁大,粉雕玉琢的很可爱。 季安沁往她看的方向也看了一眼,“那是大皇姐的儿子,小名叫做珅珅。” “就是那个气走了五个教书先生的小淘气包?”南清玦对大公主的这个宝贝疙瘩也有所耳闻,盛景的几位驸马全都没有纳妾,夫妻恩爱和谐,当然刚刚露出真面目的三驸马除外,大公主和大驸马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宝贝得紧,惯得小家伙顽劣任性,经常把大公主气得不行。 季安沁莞尔,“是啊,大皇姐和大驸马没少为了这个小家伙操心。” 二人正说着悄悄话,被她们谈论的正主指着南清玦开口了,“你就是四驸马?” 南清玦有些惊讶,点点头,“是的,我就是四驸马,你好,我叫做南清玦。” 小家伙对于南清玦正式的介绍方式很受用,也从大公主怀里站直身体,面对南清玦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刘珅,爹爹和娘亲叫我珅珅。”眼珠子转了转,“我听府里的丫鬟说,你刚刚送了娘亲和几位姨姨好多礼物,为什么我没有礼物,是因为我是个小孩子,所以你不把我放在心上麽?” 嗬,好大的帽子,说我看不起小孩子么?南清玦有些好笑,“我也叫你珅珅?你的意思是我应该也送你礼物?你想要什么?” 珅珅理所当然地开口,“大家都有,我当然也应该有!我想要吉百利的糖果,爹爹说吃多了会坏牙,不肯给我买。” 还真是个小孩子,南清玦暗笑。“我送大公主礼物是因为今天是她生日,送其他公主礼物是因为美丽优雅的女士都应该得到优待,你既不是女孩子,也不在今天过生日,我为什么要送礼物给你呢?” 小孩儿急着辩解,“可是上个月我过生日了!” “上个月我还不是安沁的驸马,我们俩还不认识呢。” “我们俩现在认识了,所以你可以补送啊!”理直气壮的口气让大人们忍俊不禁。 看来孩子对糖果的渴望是不容轻视的。“我可以补送你一份糖果,可是在此之前,你送大公主礼物了麽?” “有啊,我把皇外公赐给我的大元宝送给娘亲了!”珅珅一脸自得。 “我说的不是今天的礼物,我是说上个月你过生日那天给大公主准备礼物了么?”南清玦认真地纠正。 小珅珅一脸纠结,“我生日为什么要送礼物给娘亲?”原本笑着看他俩逗趣的众人也有些疑惑。 “这是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因为你的生日是大公主的受难日啊。” “娘亲?”珅珅转头望向季安宁,想要寻求解答。 季安宁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因为珅珅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南清玦正色道,“每个孩子的降生都是上天的恩赐,然而每个母亲都必须冒着生命危险才能够让自己的孩子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世上的疼痛可以划分等级的话,女子生产的疼痛无疑是最高级别的痛苦,跟大公主为了生下你所付出的的代价相比,小珅珅你平时贪玩儿摔跤时候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南清玦以自己的角度为众人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在场的母亲们无不感慨而骄傲。 “所以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身份。”想到这一世赐予这个身体生命却从未谋面的母亲和前世疼她入骨却再也无法相见的妈妈,南清玦有些涩然地抿紧了双唇。 “娘亲,珅珅以后再也不淘气了,一定乖乖听你的话!”珅珅猛地扑到季安宁怀里,娇声撒娇。季安宁欣慰地抱住儿子的小身体,笑着回应,“娘亲的乖儿子!” 南清玦转头示意黎芦送上给珅珅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珅珅打开散发着甜香的礼盒,吉百利最新的糖果拼盘让他兴奋地欢呼起来,“果汁软糖,泡泡糖,弹跳糖,牛奶糖,薄荷糖……太棒了!” “乖巧的孩子都应该得到奖励。”孩子单纯的喜悦暂时冲淡了南清玦的愁绪,“不许多吃,大驸马对你牙齿的忧虑是有道理的。”珅珅雀跃地点头。 三公主季安怡拉起季安沁的手,“你们以后有了孩子,清玦一定会是一个好爹爹!” 季安沁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笑着回握住季安怡的手。 孩子?季安沁茫然了一瞬,她将来恐怕不会有孩子了吧。 珅珅抱着糖果盒子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父母,睁着大眼睛又向南清玦提问,“如果娘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那爹爹呢?” “爹爹当然也很了不起啊,珅珅的爹爹就很棒啊!”大驸马接收到儿子崇拜孺慕的眼神,向南清玦投去感激的笑容。 南清玦淡淡地点头,继续说道,“希望每个家庭的父亲和丈夫都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你的妻子愿意嫁给你就等于是把这一辈子的兴衰荣辱、喜乐忧愁都系在你身上了,她与你组织家庭,为你生儿育女,牵挂你,支持你,依赖你,信任你。理所应当得到你的关怀和尊重。” 在场的女子都被南清玦的一番话拨动了心弦,红了眼眶,丈夫们也有所触动,纷纷疼惜地将自己的妻子搂入怀里。 “你觉得呢,三驸马?”南清玦冷冷地看了一眼温柔替三公主拭泪的三驸马,心中不屑。 被点到名的孙川,一下子紧张起来,“呃,是啊,四驸马说的很有道理。我觉得,母亲和妻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两个女人!” 季安怡被孙川盗用过来的情话打动,感动地扑进孙川怀里,“驸马……” 黎芦细看过下属呈上来的调查结果,疑惑不已。根据调查结果,三驸马与三公主琴瑟和鸣,情深意笃,不仅婚后甚至婚前都从来没去过任何一家青楼,这明明就是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留言说失恋了 牵骆驼的baby 莫怕 失恋也是试炼 没有失恋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保重 ------------ 41永远陪着我 “你说的是真的?”南清玦皱眉。 “根据调查结果来看,是这样的。”黎芦严肃地点头。 南清玦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明白了,你家公子被涮了。” 嘎? 黎芦表示不解。 “在边上看着吧。” 果然,三公主夫妇携手过来说明了原委。 三公主季安怡封号瑞怡,此刻对南清玦笑得一脸满意,“其实刚才是本宫让三驸马来试探你的,看来安沁有一个好驸马。” 三驸马则是满脸歉意,细细解释道,“四驸马请勿怪罪,我这也是万不得已啊,安怡非要我来试探你,想要看看你对四公主是否有二心。我向来事事都顺着她,怕她不开心,只能照做了。” 南清玦无视孙川,对季安怡温雅地笑笑,“原来是试探啊,不知清玦是否通过了这次试探,三公主对结果可还满意?” 季安怡欣赏地点头,“清玦可以放心,本宫很满意,如果你刚才同意跟三驸马去江南春,那当然就是不合格,好在四驸马你严词拒绝了,看来父皇当初没有选错人!” 南清玦谦虚地摇头,“三公主过奖了,三驸马也很优秀啊,对三公主疼爱有加,事事以三公主为先,这都是清玦应该学习的。” 季安怡想到孙川对她的体贴爱护,笑得甜蜜,“四驸马已经很棒了,在美色面前不为所动,禁得起诱惑,是个万里挑一的好驸马。” 南清玦一脸淡然,“这都是清玦必须做到的,如果对安沁连最基本的忠诚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爱与尊重呢!” 季安怡表示赞同,“四驸马说的很有道理,希望你能一如既往,永远对安沁不改初心。” “当然。”南清玦认真地承诺。 二人离开后,黎芦从树上跳下来,恍然大悟,“原来公子你是被考验了。” “我对安沁的感情还轮不到他们来考验。”南清玦不屑。 黎芦讶异,“公子你刚才不是不介意的么?” “谁说我不介意了?他刚才让我‘请勿怪罪’,我有答应他么?”南清玦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望着黎芦,“是你失忆了还是我失忆了?” “……” 黎芦郁卒,“那公子你这是……准备打击报复了?” 南清玦不置可否,“黎芦你说三公主夫妇的感情这么好是不是很让人羡慕?” 黎芦抹了一把冷汗,直接切入正题,“所以公子你打算让我怎么做,直接吩咐吧。” “黎芦你真是越来越无趣了,”南清玦叹息,“你家公子怎么能让人白涮呢?赶紧找个机灵点儿的小孩儿等在三公主府门口,待会儿他们夫妇俩一现身就让那小孩儿抱着孙川的大腿使劲儿喊爹爹。” “……” 当着人家的面表现得大度有礼、云淡风轻,人家一走就马上出损招整人,他家公子最近越发无下限了。 “动作利索点,别让人查出来。”时候不早了,该回府了。 “……是。” 回府的马车上,南清玦一路沉默,季安沁想到刚刚南清玦谈到母亲的那一席话和她当时忧伤的眼神,有些担心地开口,“清玦,你……不开心?” 南清玦刚被人涮了一回,当然不开心,不过想到孙川今晚恐怕不能进三公主的房了,又稍稍平复了一些,没那么不开心了,对季安沁笑笑,“没事。” 季安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是不是因为想到了你的娘亲?” 南清玦眼神黯淡下来,“娘亲……是啊,我……很想她。” 季安沁知道南清玦刚出生时她娘亲就去世了,看到她漂亮的眼睛不再明亮,怜惜地摸摸她的脑袋。 南清玦被季安沁的动作逗笑了,拿下季安沁搁在她头上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你动作这是把自己当成我的娘亲,把我当成小孩儿了么?” 季安沁也莞尔,这么一想,这个动作倒真的有点像安慰小孩子,她只是不想看到南清玦情绪低落的样子,下意识地就这么做了,“小孩儿怎么了,你不想当小孩儿麽,无忧无虑的没有烦恼。” 南清玦把玩着季安沁的手,嗯,真漂亮,让她喜欢得恨不得亲一口,“我愿意当小孩儿啊,但必须和你一起。如果你是个孩子,那我也当个天真的孩童,陪着你一起长大,如果你已不再是个孩子,那我就以成人的身份,陪着你一起经受这红尘的磨难。” 季安沁切实感受到自己不同寻常的心跳,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眼前的是最真实的她,如何让人抗拒得了呢。“好,你要一直陪着我。” 南清玦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 南清玦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季安沁,接着眼睛里涌出满满的喜悦,她低头在季安沁的白皙的手背上印下温柔的一吻,“好,我承诺会永远陪着你。”像一个坚定的骑士。 晚上季安沁洗漱完回到房间,惊讶地发现南清玦正半躺在她的床上看书,身上只穿着亵衣,领口微敞,精致的锁骨显露出来,白玉发冠已经摘下,黑亮的长发流泻下来,有种隐隐约约的妩媚,专注的脸庞清清冷冷,仿佛世间的一切她都不曾放在心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而诡秘的气息,是一种仿佛会致命的气韵。 季安沁看得出了神,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南清玦已经放下了书本,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季安沁脸一红,先发制人,“你在我床上干什么?要看①38看書网房去!” “这不只是你的床也是我的床啊,如果我没走错的话,这一间应该是我们的婚房啊,”南清玦边说边撩动自己垂在肩侧的黑发,“唔……应该不会走错吧,是湘儿带我来的哦。” “总之我不许,你之前不是一直在书房睡的么,睡得好好的,干嘛来占我的床?” 南清玦不急着解释,拉起床上的锦被,一个满怀抱进怀里,“安沁的被子真香,有你的味道,我想我晚上一定会睡得很好。”满意地看到季安沁的耳根都红了,才一本正经地解释,“这既然是婚房里的婚床,我当然也有份睡,不能叫做‘占’哦,谁说我在书房睡得好好的,书房的硬榻哪有安沁的软床来得舒服,从今以后我就睡这儿了!” “你……你无赖!”季安沁被南清玦堵得说不出话,只吐出一句“无赖”。 南清玦无所谓地应下了,“无赖喊你到这儿来。” 季安沁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床边,还没站定,就被南清玦猛地往下一拉,倒进了她怀里,耳边响起无赖闷笑的声音,“这才到位嘛!”刚想发火,南清玦的语气却正经了起来,“这张床我不是第一次睡了,当初我在经天楼盛会上喝多了,误入了你的马车,当晚也是睡在这张床上的,这就是缘分不是么?安沁,我们俩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季安沁回忆起当初那一幕,不由得消了气,身子也软了下来,柔柔地依在南清玦怀里。 “我想每时每刻都跟你在一起,每晚在你身边入睡,每天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好不好?”南清玦露出讨好的笑容,语气软软的,好似幼童般的撒娇。 季安沁没有抵抗力地点了点头,弧度小得难以察觉,南清玦却一眼就看出来了,笑得更加开怀,“安沁最好了!” 两人在床上躺好,南清玦帮季安沁理好被子,把脑袋埋进她的脖颈轻轻蹭了蹭,“你刚刚进门时看了我那么久,看出什么来了?” 季安沁尽管红了脸,还是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你很美。” “唔……很坦诚。”南清玦浅笑,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安沁也很美,在我心里安沁是最美的。” 季安沁听着南清玦动人的情话,心里涌出了一泓清泉,“永远?” “嗯,永远。” “每个人都会变老,几十年以后我变成了一个老太婆,你还觉得我是最美的么?” 南清玦莞尔,看来没有一个美人是不在乎自己的容颜和爱人对自己容貌的看法的。 “首先,我喜欢‘几十年后’这个说法,这说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几十年后我们一起变老,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让我觉得很幸福,因为你让我感觉到你对我们的未来很有信心。” 季安沁任由南清玦又一次吻上自己的手背,从之前在马车里到现在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南清玦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她也很喜欢,这让她感觉到对方的宠爱和悸动,仿佛她是她心里最神圣的一部分。 “其次,你的美让我颤栗,然而我爱你却不仅仅因为你的美。几十年以后我们都已经虚弱而衰老,你的容颜不再,可是当我看着你时,眼里有一个你,心里有一个你,只要你永远在我心里,那么在我眼里,你永远会是最美的。” 南清玦眼底的情绪深得像千万年不起波澜的深海,她看着季安沁的眼睛,用灵魂宣誓,“季安沁,我爱你。” 季安沁笑得湿了眼眶,“我也爱你,南清玦。” 南清玦欣喜若狂,在那一瞬间简直无法呼吸,她把她的珍宝紧紧地抱进怀里,吻去她睫毛上的雾气,恨不得跟她一夜之间白头,就这样过完这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打分和评论的人你们的身材都很好我知道!o(╯□╰)o ------------ 42说谎 景安公主府最近喜气洋洋,每个人都很开心,可你要随便抓一个小厮或者丫鬟来询问,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府里气氛这么好,你要是问他那你脸上为什么总是带着笑,他会长长地吸一口气,然后乐呵呵地告诉你,不知道啊,看到大家笑我就不自觉地也想笑啦,大概是主子心情好的缘故吧,最近我们公主府啊连空气都是甜的喔! 南清玦和季安沁自那晚相互确定了对方的心意之后,一连半月都仿佛生活在糖罐儿里,热恋期的爱人们总是会不自觉地散发爱的粉红泡泡和空气甜化剂来美化环境、造福社会。 对此深有体会的除了生活在甜如蜜的美妙氛围里的公主府一众外,就属广大消费者们了,因为我们的驸马爷因为终于抱得美人归,心情大好,所以她名下的每一家门店都降价一成,历时半月。 因为六小龄童中的贾童具有强大的经商天赋,因而南清玦几乎掌握着晟景王朝一半的经济命脉,除了盐铁业外的所有产业降价一成绝对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喜事了。 “公子,这是蒂凡尼下个月要上的新款。都是根据你上次画出来的图样衍生出来的一些设计。”白蔹送上一本画册,交给南清玦审核。 南清玦细翻了几页,满意地点头,“过关了,就按这个上吧,把画册拿去给公主挑选,公主看上的就送到府里来,门店里就不要再出现那一款了。我希望公主拥有的都是独一无二的。” “是。” “对了,公主昨天说想吃蜜桃,盛京这一季的蜜桃还没成熟,你下令给南边的暗卫,让他们快马送一筐蜜桃到盛京来。” “是。” “吩咐下去,公主的衣裳都不要用熏香蒸干,我不喜欢公主身上有熏香的味道,浣衣房新来的这个总管太没品位,辞了,换一个。以后给公主准备的香水都要是我上次亲自调制的那一款清莲香,这一款是定制,不要让我在第二个人身上闻到这种味道。” “是。” “还有……” “停!”白蔹忍无可忍地大喊,“公子,今天截止到现在你已经下了二十九条关于公主的命令了,我被你指使得脑袋都大了,就先消停一会吧!” “有二十九条这么多?”南清玦有些惊讶,随即又甜蜜地笑起来,“没办法啊,谁让我现在心里想的全都是安沁呢,那我们凑个整数吧,第三十条,你去……” 白蔹连忙打断她,“公子你别再下令了,你说完第三十条估计我之前的几条全都要忘了,你先忍一会,我去叫黎芦过来啊!”说完马上落荒而逃。 湘儿这边的境遇也相差无几。 “湘儿你去琴房把我的绿腰取来,我要练习一下,驸马早上说想要听我弹琴的。” “是。” “湘儿你说我弹《流水》好还是《流袂》好,算了我各弹一遍,看驸马喜欢哪一首,记得去厨房看看莲子汤炖得怎么样了,叫他们少加点糖,驸马不喜欢太甜的。” “是。” “湘儿你吩咐下去,让马房把马车准备好,驸马说下午要带我去郊外踏青的。” “是。” “对了湘儿,你去……” “啊,公主,我想起来了,我还没把昨天答应的绣样给绣房送去呢,李嬷嬷说赶着要的,这会儿肯定等急了,我先给她送去啊,放心您刚才叮嘱的我一定办妥,先去琴房,再去厨房。后去马房嘛!您先想一想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我去给您把澜儿叫来啊!”祸水东引这一招是她最近用得最熟练的。 南清玦看着季安沁手里不合她心意的紫色锦袍,为难地开口,“安沁,这一件不好看啊!” 季安沁展开手里的袍子,上等的布料,精致的剪裁,华丽的图纹,很好看啊! “我觉得很好看啊,这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肯定很合身,清玦快点,来试试嘛!” “反正我不喜欢。”南清玦别扭地扭过头,“我有自己的衣服。”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衣服,可这是我为你选的。”季安沁有些不快,她这是嫌自己多事麽? 南清玦看出季安沁脸色不豫,走到她身边,讨好地笑笑,“我喜欢白色的,就像你喜欢绿色的。” “可我也不是只穿绿色啊,其他颜色也很好看啊,就像这件袍子,你不觉得紫色也很好麽?” 南清玦一脸纠结,“安沁你真的觉得紫色的袍子好看” 季安沁不明就里,“对啊,神秘又高贵,很适合你啊,试试吧。” 南清玦对于季安沁间接夸赞自己神秘又高贵并不感到欣喜,她接过季安沁手里的袍子在她面前展开,“可是安沁,你不觉得把这么大面积的紫色裹在身上,看起来就像一只茄子麽?” 季安沁先是一愣,接着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南清玦有些窘迫,很好笑么?就是这样啊! 季安沁笑着笑着突然黑了脸。 南清玦被她迅速变换的脸色吓到,“怎……怎么了?” 季安沁冷哼一声,“哼!穿紫色就像茄子,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平时喜欢穿绿色岂不是很像青瓜?你是不是偷偷在心里编排我好久了?” 南清玦也愣了,接着也有些忍俊不禁,“怎么会,我的安沁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再说了,哪里找得到这么窈窕的青瓜?” 季安沁不满,“哼!口是心非,你刚才在偷笑,别以为我看不见!” 南清玦连忙正色道,“那是你眼花看错了,我哪里有偷笑?”见季安沁还是冷着脸,南清玦拍拍自己的脸,委屈地说,“我真的没有偷笑,我只是……长得比较喜庆!” “扑哧……”季安沁终于被逗笑了,“就你那张脸还喜庆?知不知道大家背地里都叫你大冰山?你见过喜庆的冰块脸麽?” 南清玦一本正经地解释,“这要因人而异的啊,我不耐烦见到他们,不屑给他们好脸色,他们自然觉得我是冰块脸,可是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满心欢喜,这张脸在你面前当然随时都是喜庆的啊!” 南清玦总能将情话说得有理有据,每当这种时刻,季安沁心中的那泓清泉就开始汨汨流淌,漫到心头。 “你是不是老以这种口吻去骗小姑娘?” “怎么可能,虽然本驸马的人气很高,但是我对那些庸脂俗粉、狂蜂乱蝶从来都不感兴趣的!” “可那不是因为你定力大而是因为狂蜂乱蝶们的吸引力不够大。” “就算是娇蜂俏蝶我同样不感兴趣,不假辞色!” “娇蜂俏蝶?哼,老实交代,你对这些娇俏的小野蜂、小蝴蝶们献过多少殷勤?” “你看你的驸马像是那种会拉下脸给别人献殷勤的人么,从小到大,除了师傅,我就只给我的公主殿下献过殷勤啊!天地可鉴,月亮代表我的心!” “好吧,姑且相信你。”季安沁笑得甜蜜,“以后也只准对我一个人好!” “当然,只对你好,只疼你一个人!”南清玦把季安沁搂进怀里,轻声承诺。 “嗯,鉴于驸马表现良好,本公主特许,驸马不必穿这件不喜欢的袍子了。” “谢公主殿下恩典。”南清玦悄悄松了一口气,终于逃过一劫。 皇宫,灯火通明,笙歌曼舞。 盛景帝王季季邝今晚在宫中设宴款待昌黎国的送亲队伍,这次宴会同时也是对此次平定昌黎叛乱居功至伟的旋风将军韩昭的述职表彰大会。 昌黎国送来和亲的公主正是他们的第一美人星辰公主,只不过蛮横狠辣的星辰公主早在初到盛景的第三天就人品欠缺地招惹上了南清玦,自作自受还自己被驸马爷一根鞭子毁了容。容貌尽毁、歇斯底里的星辰公主如何见得了天颜,昌黎的送亲使臣只好上禀季邝他们的公主突染疾病,请求延后宴会,一拖再拖,如今已成夜叉的昌黎公主今晚只好以面纱蒙面出席,企图营造一种秀美仙姿,兴许能够骗得某个皇子的青睐,日后坐稳正妃之位,也能保得一生富贵无忧。 南清玦坐在属于她和季安沁的席位上,心中膈应,面露不快,“我都忘了这次昌黎来和亲的是这个蛇蝎心肠的丑女人。” 季安沁在桌面下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你看到她心中厌恶,可她其实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恶事,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毁了她的容貌了么,让人家从第一美人变成了你口中的丑女人。” 南清玦不屑道,“我说她丑不是因为她现在脸上的叉,相由心生,这个女人心肠狠辣,皮囊再美也是一脸凶相,当然丑陋无比。”反握住季安沁的手,“你当时差一点就受伤了,对我来说,想要伤害你的人,全都是罪大恶极的。” 季安沁心中温暖,把手从南清玦手里抽出来,在她大腿上轻轻滑过,笑得狡黠,“你自己说的哦,你以后要是欺负我,就自请谢罪吧!” 南清玦腿部被季安沁手指滑过的地方仿佛有一道电流划过,“公主殿下胆子真大,真的想要玩儿么,还是在这种场合?本驸马可不怕你哦!” 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季安沁头皮一紧,连忙坐正身体,挺直脊背,“驸马真爱开玩笑,本公主怎么可能这么不端庄,这可是国宴厅啊,我们的一言一行都是我盛景威仪国体的侧面体现,绝对不能让别国的客人看了笑话。” “哦?这样啊,那好吧,公主殿下说得对,本驸马受教了。”南清玦也端正了姿态,表示虚心接受季安沁的教诲,眼里却隐约透出一层宠溺的笑意。 席边侍奉的宫女端起酒壶想要为南清玦和季安沁斟满美酒,南清玦用手盖住二人的酒杯,“我和公主不饮酒,你退下吧。” “是。”宫女长看了季安沁一眼,点头退下,在临走时故意经过季安沁身边,刻意晃了晃腰间挂着的香囊。 季安沁诧异地看了一眼宫女退出去的背影,迟疑了一会儿,咬紧了下唇,“清玦,我……喝多了茶水,出去一趟。” 南清玦体贴回应,“我陪你去……” “不用了!”季安沁急忙打断,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急切,又解释道,“你的身份是驸马,在外人眼里,陪女子去……不合礼数。” “好,那你小心点,我在这里等你。”南清玦没有坚持。 望着季安沁离开的方向,季安沁执起宫女放下的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酒。 季安沁阻止的意图太过明显,她看得出来,季安沁对她说了谎。 喝下杯中酒,南清玦起身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分和评论的人你们的家庭一定很温暖,给我写长评的人家庭一定更温暖,充满了爱! ------------ 43旋风将军 季安沁脚步匆匆地往御花园走去,那棵历经风霜的老槐树下焦急等候的赫然是今晚公众宴会的另一个主角,战功赫赫的旋风将军,韩昭。 韩昭的母亲和季安沁的母亲皇后娘娘在年轻时是最感情最要好的小姐妹,韩昭的父亲为国捐躯之后,皇后娘娘怜惜好友遭受不幸,对韩昭母子照顾有加,经常下旨让韩母带着小韩昭进宫小住一阵。韩昭小小年纪就显露出同龄人少有的沉稳,对兵法谋略有着将门子孙特有的天赋,面容俊朗,武艺高强,很受皇帝的赏识和皇子公主们的欢迎。 韩昭抱负远大,却从不与这些皇家贵胄娇女深交,只愿意哄着清灵端雅的季安沁,季安沁也很乐意与风姿卓然的韩昭来往,把他视为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好哥哥。 季安沁终于现身,韩昭心中欣喜不已,连忙小跑几步,跑到季安沁面前,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安沁,你来了!” 季安沁看着韩昭被边疆的风霜烈日打磨得更加成熟的脸庞,淡淡地笑了,“韩大哥,你回来了。” 原本冷硬的线条舒展开来,韩昭古铜色的俊脸明显柔和下来,他终于又听见小安沁柔软的嗓音喊他“韩大哥”了,苦戍边疆的两年内,他日夜思念的就是这一声含笑的呼唤,想到安沁温婉的笑容,不论多苦多难的状况他都能挺过去。“是的,安沁,我回来了,韩大哥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季安沁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敛下心中的不安,“回来就好,韩大哥这两年在边疆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感受到季安沁的关心,韩昭心中温暖,“再苦再累都不算什么,只要想到安沁,一切苦累都不值一提了。安沁,你这两年还好么,你的驸马,他对你好不好” 想到南清玦,季安沁甜甜地笑了,“清玦她对我很好。”这世上恐怕没有人会比她对我更好了。 看到季安沁甜蜜的笑容,韩昭心中大痛,安沁现在的笑容竟然是为了其他男人,如果她现在已经属于别人,那他这两年在前线多次出生入死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忐忑不安地望着季安沁,“安沁,我很想你。韩大哥这两年在边疆,没有一天不狠狠地想你,你呢,你有没有想过我?” 季安沁心中不安更盛,躲过韩昭渴求的眼神,“这次我盛景与昌黎的大战多亏了韩大哥,父皇论功行赏,韩大哥当属头功。” 韩昭不满,“安沁你,非要这么官方地和我说话么,我们现在不是在大殿上,我不是等候封奖的大将军,你也不是代表皇室鼓舞将士的公主。我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安沁你,一直都知道韩大哥的心意的对不对” 季安沁有些头疼,“韩大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已经成婚了,不再是年幼时懵懂的小姑娘,你也不再是那个天天围着我转的少年了,你有你的责任和束缚,我也已经有了我爱的人。”说到这里,季安沁有些浮躁起来了,应该回去了吧,再耽搁下去,清玦该要为她着急了。 季安沁已经心不在此,只想快点回到南清玦身边,被季安沁一席话狠狠刺中心脏的韩昭却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你爱的人?你爱上他了?不,这不可能!” 季安沁被韩昭骤然激烈起来的情绪吓到,只想马上结束这次谈话,“韩大哥,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今晚的宴会你是主角,你总不能让父皇和百官在大殿上等着你一个人吧?” 韩昭根本不理会季安沁的劝告,沉痛质问,“你之前爱的明明是我!我让五公主去问过你,你分明答应过跟我在一起的!还有这个香囊,是你亲手绣的,五公主说除了老太后,你以前从来没有给其他人绣过香囊。” 季安沁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五妹?”随即想到季安欣的性子,又明白了几分。 韩昭猛地掏出怀里的香囊,正是刚才他派去的宫女千方百计想要让季安沁看见的那一个,“你看见这个香囊就决定出来见我,你心里明明还在意我的是不是,还有这棵老槐树,你以前放风筝,风筝线总是会不听使唤地缠在这棵老槐树上,每次都是我帮你爬上去捡的,你还不许我用轻功,每次都要我老老实实抱着树干往上爬。这些你都忘了么,安沁?” 季安沁却并未如他所料的因为过去这些美好的回忆而动容,她只是叹了口气,冷静地开口,“韩大哥对安沁的好,安沁一直记得,也一直心存感谢,不过这些终究只是幼时玩闹的过往罢了。至于韩大哥你托五皇妹问的事情,五皇妹一向古怪机灵,我想她当时表述的方式估计会与你的初衷相违背。” 在两年前尚未遇到南清玦之时,季安沁对她的婚姻并不心存希望,这件事对她来说,只是与另外一个人以一种世俗认可的方式共同生活一世罢了,从这个标准来评断,韩昭不失为一个优秀的成婚对象,更何况当时韩昭许诺带小公主去盛京城禁卫军的营房参观,急于早日成行的季安欣为了迅速完成任务,抛给季安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韩大哥跟三皇兄谁更符合一个好丈夫的标准?三皇子花心好色世人皆知,对于一个正常少女来说,这里还有第二个答案麽? “至于这个香囊,的确是安沁的一份心意,当时韩大哥你出征在即,五皇妹说你一直想要一个香囊,还一直暗示我,要亲手绣才能显示诚意,安沁手拙,香囊绣工不佳,韩大哥不嫌弃,两年来一直带着,安沁很惭愧。” 韩昭不可置信地攥紧了香囊,失声大喊,“不可能!安沁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是不是还在生韩大哥的气,怪韩大哥两年前没有跟你商量就主动请求出征?我也毫无选择,我一直想要娶你,可自我父亲离世后,我韩家就没落了,我一无军衔,二无祖荫,根本配不上你,你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他怎么可能让你下嫁。当时边疆动乱,这是我朝的危难,也是我的机会,只有我成功平定了昌黎的异动,才能恢复我韩家将门的荣光,我才有资格求娶你,安沁你这么美好,只有最高的功勋才配得上你!战场无情,我期待结果,却看不到未来,每一场战役之前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现在我终于回来了,等着我的难道就是你爱上了别人的消息么?” 季安沁却仍旧不为所动,“韩大哥请自重,安沁今天见到香囊愿意来这里见你,只是因为顾念你我旧时情谊,担心韩大哥有急事相商才会以香囊做引。除此之外,并无它意。”不仅不为韩昭的苦心感动,还失望地皱起了眉,“父皇对韩大哥寄予厚望,并不以父辈荣荫评断臣子。韩大哥身为将门之子且从小就在军营里历练,理应知晓,守护国家和百姓是军人们的责任,这也是百姓们敬爱将士们的原因,韩大哥身为我盛景的大将军,更有义务保护我盛景百姓。成为你上战场的理由的,不应该是我。如果你的部下们知道驱使他们的将军带领他们浴血杀敌的,并不是他的血性和勇气,而是为了换取足够的筹码求娶皇帝的女儿,他们该以何种心情继续跟随你?” 韩昭急切地解释,“安沁你别误会,你是我的动力,可不代表我不愿承担对盛景和百姓的责任,只要王朝需要我,我愿意为它的安宁献出生命!” 季安沁神色有所缓和,“我当然愿意相信韩大哥,你是盛景的英雄,值得最崇高的敬意。” 韩昭刚毅的脸上流露出期许,“安沁,韩大哥还有机会麽?我知道你已经成婚了,可这不重要,你不是说了么,我现在是盛景的英雄,而你是盛景最尊贵的公主,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不是么?我愿意等你,等你和南清玦和离以后,我们马上就成亲,韩大哥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好到让全盛景的女人都羡慕你,让你成为整个盛景王朝最幸福的女子!” 季安沁冷下脸,不再称呼韩昭“韩大哥”,眼前这个纠缠不休、咄咄逼人的男子怎么可能是她的韩大哥,“韩将军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本公主和驸马感情很好,永远不会和离的。本宫所敬爱的英雄是为盛景的安宁浴血杀敌的好将领而不是想要破坏妹妹姻缘的兄长。韩将军的确到了适婚年龄,本宫会注意帮将军物色合适人选,相信本宫未来的嫂子的婚后生活一定会很幸福,至于本宫的幸福就不劳韩将军操心了,想必将军刚刚回到盛京,还不了解盛京的舆论热点,本公主自与驸马成婚以来,一直都是全盛京城的女子们所羡慕的对象,早就是世人眼里盛景最幸福的女人了。” 韩昭神色难看,青着脸问,“他就这么好?” 季安沁毫不犹豫地点头。 “可是据我所知,你们成婚以来,一直都是分房睡的,直到最近才同房。如果你们感情真的这么好,为什么要分开睡?他是不是一直没有碰过你?你还是清白的对吧?” 季安沁瞬间冷下脸,却并没有反驳。 韩昭知道自己猜对了,欣喜若狂,他激动地一把握住季安沁的手臂,“看来是真的!安沁,你为什么没有让他碰你?因为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 季安沁嫌恶地推开韩昭无礼的大手,“韩昭,你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你若继续纠缠不休,恐怕我们之间仅有的那一点情谊也会被你生生耗光,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除了公共场合,我想我们以后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说完迅速转身,快步离开,她现在万分后悔今晚私下来见韩昭的行为,不仅给自己添了堵,还对南清玦说了谎。 韩昭看着季安沁毫不留恋的背影,痛苦地嘶吼出声,狠狠挥出一拳击在身旁粗壮的老槐树上,狂怒的力度震落下一地脆弱的叶片。安沁,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隐在假山后面的南清玦望着恼怒不甘、宛如困兽的韩昭,眼里蓄满冷酷的风暴。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打分和评论的人我看见了你善良温暖的心!我爱你们!o(╯□╰)o ------------ 44讨要失败 季安沁回到大殿时,殿中歌舞正酣,众人久候旋风将军,韩昭却至今不肯露面,龙椅上的季邝神色不豫,倒没有注意到他最宠爱的女儿女婿已经消失了这么久。 南清玦对面露忐忑的季安沁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将她有些冰凉的双手拢入自己手里,“怎么去了这么久?肚子不舒服么?手都冰成这样了,晚上外头风大,受凉了就不好了。” 季安沁内心有愧,她毕竟对南清玦说了谎,现在面对她的关怀不由气弱,“没事,我很好,只是刚才不小心迷了路。” 南清玦似笑非笑地问,“安沁,你确定你刚刚真的是去如厕的?你从小在皇宫长大,竟然会在大殿附近迷了路?”伸手摸摸季安沁同样冰凉的脸颊,“脸也很凉凉的,吹风的时间不短吧?” 季安沁不确定南清玦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仔细看了她一眼,看到的只是对方双眼里盛着的满满的关怀,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瞒下这件事。算了,还是不要多事了,免得惹得清玦不开心。难得主动地投进南清玦怀里,撒娇般开口,“矮油,人家刚刚只是去得久了一点你就神神叨叨的,就不许人家迷一次路啊?人家脸被风吹冰了,你帮人家把脸捂热不就行了么?” 南清玦敞开双手搂住季安沁,“神神叨叨?我有么?我只是担心你。公主殿下真是不识好歹,本驸马可只对你一个人神神叨叨诶!”戏谑地与季安沁调笑起来,仿佛刚才的疑惑根本不曾发生。 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尊重你的选择,正如我刚才决定不现身,一切都交给你自己去选择。 韩昭最终还是黑着脸出现在了大殿上,就算军功再高,心情再差,他也不敢放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鸽子。如他两年前所希望的,季邝看见了他的军功和血泪,家族的荣光终于在他手中复现,韩家一跃成为盛景第一大将门,他也成为了盛景最受人瞩目的武将,可这一切都没能让他动一动僵硬的嘴角。 众人都在腹诽,看来传言不假,这韩昭就是一个煞神,在战场上杀多了人就是不一样,浑身笼罩着一股杀气,瞧这脸黑的,怪不得能以一敌百,你看见这张脸你不吓得腿软啊?虽然在背后议论,却也是带着敬意的。 只有南清玦握紧了季安沁的手,看着韩昭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面无表情地咬紧了牙根。 二人回到公主府时,湘儿已经像往常一样替季安沁打理好了浴池和衣物,季安沁被丫鬟们伺候着去沐浴,南清玦叫来湘儿,“把公主今天换下的衣服扔了。” “扔了?”湘儿惊讶地问,“为什么?公主没有交代湘儿啊,而且这件裙子公主很喜欢的,今天是第一次穿,怎么就要扔了?” “公主喜欢,本驸马不喜欢,看着眼睛不舒服。”南清玦看到季安沁的这身衣服,就会不自觉想起季安沁穿着它被那个讨厌的韩昭抓住手臂的那一幕,烦躁不已,“扔了,公主今天这一身,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部都给我扔了!” 湘儿被南清玦猛地提高的声调吓到,赶紧点头答应,“是,湘儿这就把它们全扔了。”驸马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看不惯公主这一身儿衣裳,明明出门前还当着大伙儿的面不停夸赞公主这件裙子漂亮的。算了,扔就扔吧,公主最近什么都以驸马爷为中心,一身衣裳而已,公主肯定不会在意的。 南清玦犹豫了一下,又叫住湘儿,“等等,记得不要告诉公主这件事,如果公主问起来,你就说,送去浣衣房被新来的丫鬟洗坏了。” “是。”湘儿不敢多问,虽然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有些为难,要是公主真的问起,这不是让她对公主说谎麽,这样不好吧? “香奈儿明天会送它们当季的新款来,我已经付过款了,你让公主随便挑便是,公主有了新的,便不会再问起今天换下的旧衣裳了。你也不用担心要对公主说谎了。”南清玦看出湘儿的为难,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湘儿放心地离开,南清玦站在原地露出嘲讽的冷笑,好个不要脸的韩昭,旋风将军?还真以为自己能够刮起沙尘暴来么? 只不过是一件安沁从来都没看上眼的破烂衣衫罢了。 “千幻和瞬影到哪里了?” “千幻昨日传信来他们已经快到盛京城了,预计两日后能够抵达。”黎芦回答道。 “两日后?”南清玦皱眉,对下属的速度很不满意,“马上给他们发信号,我要在明日日落之前见到他们。” “是。”黎芦领命离开,看来公子已经有所部署,不过白蔹知道了千幻和瞬影即将到达盛京的消息,估计又要开始瞎兴奋了。 南清玦回到房间时,季安沁正半躺在床上翻看今天收到的新品画册,南清玦坐到床沿,看似随意地问,“三皇子看起来对星辰公主很感兴趣啊,安沁,你觉得父皇会把星辰公主这根红线牵给谁?” 季安沁放下手里的画册,撩起南清玦微湿的长发,用棉布细细擦拭。南清玦探头过去,满意地亲了亲季安沁泛着馨香的修长颈项,“好乖。” 季安沁好笑地揉揉她透着雾气的脑袋,“你不是不待见她的么,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姻缘来了?” 南清玦撇撇嘴,煞有其事地说,“我热心嘛,三皇子是你的皇兄,我是你的驸马,那他也算是我的兄长了啊,关心一下兄长的情感生活很正常啊。至于那个星辰恶叉,她的亲事关系着昌黎与我盛景的邦交,我身为盛景官员,关注她的和亲对象也无可厚非啊。” 季安沁放下棉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南清玦摸摸鼻子,“三皇子热爱美人,不如就让我帮他一把吧。” 季安沁拿起翻了大半的画册,继续浏览起来,“猎艳一事,三皇兄是个中能手,用不着你操心。倒是关于三驸马,我有一件事要问问你。” “三驸马?”南清玦心里打鼓,黎芦办事不至于这么不牢靠吧?“他和三公主感情还好吧?” 季安沁也有些纠结,“这要看从谁的角度来说了,三驸马对三皇姐一向有求必应,体贴有加,谁知道之前突然冒出个小男孩逮着三驸马认爹,待众人反应过来想叫住他细问,又一溜烟跑没影儿了,让人摸不着头脑。三驸马当然认为这只是小孩儿淘气闹的恶作剧,三皇姐心底里虽然也相信她的驸马,却不可能完全不介怀,最近正使劲跟他闹别扭。” “啊?这样啊……”南清玦发出怜悯的感叹,“三驸马还真是可怜,这算是飞来横祸麽?也许是他缺心眼儿得罪了什么不该冒犯的人喔……”墨色的瞳仁映出全然的无辜,“虽然我很同情三驸马的遭遇,不过他们夫妻俩的感情生活,我不方便介入吧,这里面有涉及到我的部分麽?” “是三驸马想要送一件礼物讨三皇姐欢心,来寻求我的意见,我推荐了几款首饰给他,可为什么三驸马在门店里根本找不到?” “公主殿下难道真的现在才发现啊?”南清玦故作惊讶,“公主殿下看上的每一件东西,从衣着首饰到胭脂香水,都是只此一件的独家定制版,三驸马当然不可能找到第二件。”话里透着小得意。 见季安沁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南清玦吻了吻她的手背,“好了,老板娘别用这种诧异的眼神看着老板了,老板娘这么美,眼神还这么诱人,老板说她一会儿该把持不住了。” 季安沁被逗乐了,“老板请万万坚持住,不然财产可要全部充公哦!” “老板娘看起来很淡定嘛,难道早就猜到了?” 季安沁笑得俏皮,“是老板之前太高调了,发薇嫒批卡跟发糖豆儿似的,还真没见过这种玩儿法。” 南清玦故意叹了口气,“列位公主岂是那么容易拿下的,不下点血本,怎么能显示出诚意来呢?” “那现在老板娘想帮帮三驸马,请问她发话算数么?” “当然算数啊!哪个不长眼的要是敢不按老板娘的指示办事,老板我就让他……” “就让他做什么?”季安沁好奇地问。 “就让他认三驸马那个缺心眼儿当爹!”南清玦笑得狡黠,好整以暇地回答。 季安沁先是一愣,接着马上乐不可支地笑开了,“老板你可真损,人家三驸马可不敢有这么大的孩子,三皇姐绝对饶不过他的……” “安沁,好安沁……” “怎么了?”季安沁正笑着,突然听见南清玦柔声唤她,也柔声回应,“你又想出什么损招了?” 南清玦不理会季安沁的打趣,期盼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安沁,你给我绣一条腰带吧。” “腰带?”季安沁转头看了一眼南清玦挂在窗边屏风上缀着白玉的织锦腰带,“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一出?” “我只是想要一件安沁你亲手做的东西啊。”南清玦拉起季安沁的手,孩子般地晃了晃,“好安沁,你会答应我的吧?” 季安沁想到自己不算好的手艺,有些纠结,她只想给她最好的,她可以预想到自己亲自动手呈现出来的尴尬成品摆在南清玦原有的那些精致昂贵的腰带边上注定相形见绌的场景。 南清玦看到季安沁明显为难的表情,心情非常合理的低落下去了,却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笑,“公主殿下还真当真了啊?我只是开了个玩笑罢了,不过看到公主殿下刚刚这么好玩儿的表情,我想没准儿我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刚才的建议哦。公主殿下看起来不怎么擅长手工活的样子?” 季安沁并不否认,有些羞涩地点头,“父皇和母后并不硬性规定我们姐妹必须有很好的女红技艺,所以……” 南清玦摸摸季安沁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脸颊,“不要紧,我的安沁是尊贵的公主,又不是必须精通针线的绣娘。” 可是韩昭却得到了你亲手绣的香囊。 南清玦吹灭了蜡烛,黯淡的眼神隐在沮丧的黑暗里。 作者有话要说:在半夜三点爬上来更文,你们不觉得应该给我一点温暖的安慰和鼓励麽?善良的人们请务必留下鲜花和评论!=_= ------------ 45陷害 南清玦看了一眼窗外堪堪下沉的暮日,随手扔出两张小纸片。千幻和瞬影小心接下,展开一看,不约而同地露出自己大大的笑脸,一个赛一个的阳光。 南清玦端起桌上的清茶,呷了一口,“明白了?” 千幻闪着大白牙,信心满满地开口,“公子放心,我和瞬影什么任务没接到过,只要公子想要的,我们上天入地都要为公子办到!这点小动作不在话下,我俩保证完成任务。” 南清玦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那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去!难不成你们还想留在这儿吃了晚饭再走?” 千幻讪笑,“不不不,我们马上行动。”话音刚落,二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屋子里。 “饭当然还是要吃的,不过是在公子验收成果以后。”房顶上传来瞬影充满活力的声音,南清玦失笑,这小子,以为自己很俏皮么? 第二天上朝时,季邝当朝宣布,赐婚昌黎星辰公主于旋风将军韩昭。当看到韩昭先是错愕继而愤怒的眼神时,南清玦知道千幻和瞬影很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被宣上殿的昌黎使臣毫无异议地代表他们昌黎同意了这门亲事,韩昭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但好歹也是盛景王朝现如今风头最盛的将领,配他们容颜不再的公主是绝对够格的,更何况作为战败国的他们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拒绝的权利。 星辰公主马上跪地谢恩,想到昨晚插在她床柱上离她的脖子只有三寸的飞刀,她至今心有余悸,既然对方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她的卧房,她相信若是对方想要取她性命,绝对也是易如反掌。 然而韩昭却迟迟不肯领旨,高大的身影僵硬地立在大殿上,让人摸不清头脑。 “请吾皇恕罪,韩昭不能领旨。”殿上百官受惊不小,人人肖想的昌黎公主,身份不低,姿容上佳,皇帝隆恩赐婚,韩昭竟然想要拒绝? 季邝皱眉,“为何?” 韩昭握紧了拳头,语气坚定,“韩昭早已心有所属。” 南清玦安静地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了三皇子一眼。盛景花名在外的三皇子季宁熠打了个寒噤,随即出列发言,“既如此,韩将军还不快快谢恩?父皇正是知晓韩将军一直心系星辰公主,才会做主为你二人赐婚。” 韩昭露出明显的诧异神情,“三皇子何出此言?我韩昭从未声称自己钟情于星辰公主,”继而怒声质问,“三皇子在吾皇和百官面前散播谣言是何居心?”韩昭此言一出,殿上文武队列里的几位重臣皆面露不满。 季宁熠却并未被吓到,态度较之更为强硬,“韩昭大胆!且不论本皇子所言属实,你虽官至大将军,却还不够资格在大殿之上呵斥本皇子吧?” “你!”韩昭闻言愤怒地瞪大眼睛,却不再与李宁熠争辩,双膝重重跪地,朗声道,“恳请吾皇做主,韩昭只是领吾皇之命,护送昌黎国星辰公主到盛景罢了,除此之外与星辰公主绝无任何瓜葛,三皇子所言并不属实!” 未等季邝与百官做出反应,被赐婚的另一位主角突然在大殿之上旁若无人地哀泣出声来了,凄苦的饮泣之声由弱渐强,在众人瞬间的寂静之下被衬托得更加诡异。星辰公主脸上仍旧蒙着白纱,双颊的疤痕被掩在面纱之下,众人窥见不得,一双带泪的美目凄凄楚楚却甚是惹人怜爱,然而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站满了高官重臣,却没有一个人傻到不合时宜地去做这怜香惜玉之事。 昌黎忠心诚恳的老使臣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之下,望着他们哀哀哭泣的公主,在异国庄严气魄的殿堂之上悄悄湿了手心。 “咳咳……”季邝终于大发慈悲地解除了昌黎一行人的窘境,“昌黎星辰公主何故哭泣?” 星辰公主不停地拭泪,“请盛景圣上为星辰做主!韩昭将军与星辰早已私定终身,现如今却公然拒婚,这叫星辰该如何自处?” 可怜的老使臣终于松了一口气,复又跪地向季邝叩首,“请为我国公主做主!” 百官哗然,早已私定终身?好家伙,这些小年轻到底在玩儿些什么? 季宁熠无视韩昭几欲喷火的眼神,火上浇油道,“不仅仅是公然拒婚,韩将军分明与星辰公主都私定了终身,却口口声声与对方毫无瓜葛,这不是生生撕裂了人家姑娘家的一片真心么?”口气明显看低了韩昭,神情更是鄙夷不已,要知道对于挚爱美色的季宁熠来说,让美人儿流泪那绝对是罪大恶极,不可原谅的。 一向风流顽劣的季宁熠这一回却获得了舆论一边倒的支持,众人瞬间统一了阵线表示了对三皇子观点的赞同,要知道三皇子虽然一直因为风流花心而受人诟病,然而他却从来都是敢作敢当,每次糟蹋了人家姑娘以后,只要对方愿意,都会娶人家进门,给人家一个名分。要知道,虽然因为府中妾室多到令人发指导致季宁熠给的名分已经不值钱了,却仍旧好过吃干净不认账的渣渣百倍啊。 季邝听着百官的窃窃私语,面露不快,“韩昭,确有此事?” 韩昭毫不犹豫地否认,“回禀陛下,绝无此事!” 季邝皱眉看向李丞相,“李相,你今晨上朝前来见朕,声称韩昭对星辰公主有意,请朕为他俩赐婚,可现在韩昭却当着满朝文武和星辰公主的面亲口否认了他和星辰公主的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相听出季邝话里毫不隐藏的不满,连忙告罪,“吾皇恕罪,确是韩昭将军昨夜亲自进我府门,连夜拜托老臣为他请旨赐婚的。谁知,他昨夜言辞诚恳,态度谦卑,现在却将昨夜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全都推翻了。”李相一脸不解,心中懊悔不已,要不是看在自己年轻时候与韩昭早逝的父亲之间深厚的交情份上,自己也不会以韩昭长辈的身份替他出面请旨,谁知道现在竟然会触了霉头,真是悔不当初。 韩昭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相,“丞相大人发言请慎重!韩昭昨夜分明一整夜待在自己府中,何时登过您的门?” “你!好你个韩昭!算老夫看错你了!”李相一大把年纪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尔等小辈莫要太过猖狂!” 此时,几位公认德高望重的各部重臣同时出列,纷纷道出了自己心中的不解,以易太师为代表首先发言,“韩将军到底玩的什么把戏?你昨夜明明约了我们几个在经天楼见面,卖你个面子,我等全都到场了。” 易太师说到这里,韩昭大概预料到了他要说什么,脊背渗出一片冷汗,心中渐渐升起绝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易太师语气严肃,神情不忿,道出了心底的疑惑,“我等昨夜按时到达经天楼,然而韩将军作为主人却在超过约定时间将近半个时辰才姗姗来迟,让我等一阵苦等,韩将军一进包间就急不可耐地要求我等今天上朝为他和星辰公主的亲事多加美言,并且一再强调李相已经答应为他向圣上请旨赐婚,我等想来,韩将军和昌黎星辰公主既然男未婚女未嫁,且郎才女貌,不可谓不般配,便欣然答应。然而谁知真到了这一刻,韩将军却翻脸不认人,实在让人心寒。”易太师说完,昨夜一同被邀请的几位官员立刻点头附和,俱是一脸义愤。 听完易太师所说,百官纷纷向韩昭投去不赞同的目光,身在官场行事必须步步严谨,时时慎重,而韩昭竟然前后言行不一,即使不提为官之道,暂论为人作风,可知此人人品不佳,不可深交。连位极人臣的李相都着了他的道,他们能不赶紧敲响警钟么。 韩昭被越涨越满的绝望完全淹没了心神,完了,他的婚姻,他的仕途,全都完了,得罪了李丞相和易太师,日后要如何在盛景的官场立足,被圣上赐婚之后,这个星辰公主就要一辈子被绑在他身上了,他还拿什么去面对安沁…… “父皇,既然现在真相都已经大白了,还请父皇主持公道,赶紧为星辰公主和韩昭将军赐婚,可不能让邻国美丽的客人在我国的土地上受了委屈啊!”季宁熠望了一眼依旧梨花带雨的星辰公主,一脸正义使者的模样。 季邝闻言点头,“皇儿说的有理,韩昭,朕不管你究竟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有此变故,既然现在李相、易太师和众位大人先后站出来说明了真相,说明朕先前的赐婚是有依据的,朕可不是喜欢乱点鸳鸯谱的老头子,现在朕再次为你二人指婚,你可愿接受?” 韩昭紧握双拳,满腔苦涩,沉默不语。 季邝没想到韩昭仍旧不肯接受,眼里聚起怒意,难道天子和百官就是这么任你玩弄的么? 季宁熠察言观色,在季邝发怒之前抢先发难,“大胆韩昭,难道你想抗旨?”凑近几步,在韩昭身后压低声音,“想想你韩家上下几十口,你今日一句不从,明日他们就都将因你丧命!” 韩昭全身脱力,目眦欲裂,磕头谢恩,“韩昭,领旨。”他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看起来一脸和气的君主便没有脾气,君主的威严永远是不容侵犯的。 满意于韩昭的识时务,盛景的君主笑眯眯地点头,叮嘱道,“男子汉要敢作敢当,勇于承担,既然现在领了旨,日后定要好好照顾星辰公主不能再让人家受委屈了,”说到这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另外,韩将军作为后生小辈,可别忘了给李相好好道个歉……” “是。”韩昭恭谨地应下,他今天所承受的这一切屈辱和痛苦,终有一日定要悉数奉还。视线划过毫不掩饰地显露出幸灾乐祸的季宁熠和从头到尾始终一脸平静的南清玦,在低头的瞬间,英挺将领眼底的温顺转为令人心惊的狠辣。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评论和鲜花的人,你们将拥有一个完美无比的清明节,伟大的祖先啊,请保佑给我留评的善良人们吧!o(╯□╰)o ------------ 46影童献身 南清玦下朝回到府里时,旋风将军将要迎娶昌黎星辰公主的消息已经在盛京城充满娱乐精神的百姓们的口耳相传中传遍了京都的每一个角落,当她迈进书房时,千幻和瞬影已经充满期待地等候良久了。 看见南清玦进来,二人一脸兴奋地邀功,“怎么样,公子还满意麽?” 南清玦接过白蔹递过来的手巾净了手,在二人面前坐下,勾起一个舒心的笑,“不错。” 得到南清玦的肯定,千幻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嘿嘿,我就说吧,小动作而已,包在我俩身上,绝对没问题哦。” 瞬影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现在有资格留在公主府里吃饭了吧?听说珍馐早就常驻公主府了,不公平不公平,我和千幻也要住在这儿!” 南清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白蔹在瞬影脑门儿上敲下一个“铁板栗”,“瞬影啊,跟公子还是少来撒娇这一套啊,且不说你还比公子大一岁呢,你又不像舞魅和珍馐是女孩子,她俩的招数在你们这儿可吃不开哦!” 瞬影揉揉自己被敲痛的脑门儿,不满地嘟囔,“白蔹姐姐你口口声声我不小了,却总喜欢敲我脑袋,这还不是把我当小孩子么?” “呦呵!”白蔹故作讶异地惊呼,“影童大人了不起了啊,这两年自个儿独当一面统领一方的滋味儿不错吧,挺威风是吧,脑袋金贵着呢,姐姐现在碰不得了啊!当初是谁三天两头传信过来让姐姐我求公子让你们到盛京的?现在人已经到这儿了姐姐就没用了是吧?” 瞬影一个头两个大,“白蔹姐姐我错了,好姐姐就原谅瞬影这一回吧,什么影童啊,那还不都是虚名麽,瞬影的脑袋瓜随便姐姐敲,白蔹姐姐随便敲,随时敲,想怎么敲怎么敲!” 白蔹乐得不行,摸摸瞬影白皙俊秀的脸蛋,“这才对嘛,瞬影真乖!”随即把视线转向在一旁偷笑的千幻。 千幻笑容僵住,脊背一凛,连忙正色道,“千幻这两年在外面,除了公子以外,最想念的就是白蔹姐姐了。千幻是公子的人,但永远随姐姐差遣,姐姐有任何需要随意吩咐就行,千幻没有不乐意的。”说着对着白蔹露出故作羞怯的笑容,“但是千幻年纪还小,身子又弱,可能不像黎芦哥哥那样经得起姐姐折腾,还请姐姐多多包容,不要因此就嫌弃千幻。” 白蔹收敛了欲往千幻脸上招呼的手,随手帮他理了理衣领,“咳咳……千幻你想多了。” 瞬影心中狂呼,千幻你无耻!完全无下限了你! 千幻接收到瞬影的讯息,还没来得及得意,白蔹理完他领子的手迅速上移到他脑门儿,曲起中指用力在他英气的前额弹下一记。 “嗷!”千幻用手捂住迅速泛红的额头,痛得大叫,“白蔹姐姐你干嘛?” “哼!小样,还真以为老娘被你吓倒啦?老娘当初收服黎芦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白蔹不屑地撇撇嘴,“姐姐怎么会嫌弃你呢,哪个男孩儿没嫩过呢?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去问黎芦,他当初不也是从你这一步迈过来的么?” “你……”千幻抑制住自己想要跳脚的欲望,识时务地露出讨好的笑容,“白蔹姐姐果然不一般,是千幻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姐姐就绕过千幻这一回吧!” “姑且再饶你一回。”明知道你幻童号称能现千般幻象,善于伪装,要是还上了你的当,姐姐我这么多年不都白混了? 千幻不敢再跟白蔹瞎贫,转向南清玦,“公子,我和瞬影这算是考核成功了麽,能够留在盛京了吧我们这回可是超额完成任务!” “超额?” “当然,不在话下。”瞬影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得意地笑,“千幻①38看書网,千幻发现韩昭把这女人玩意儿放在床头,我俩琢磨着那家伙肯定很看重这玩意儿,就特意为公子把它顺回来了。” 瞬影将香囊递到南清玦面前,一脸“夸我吧夸我吧快夸我吧”的神情,南清玦却只是定定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一瞬的愣神过后,面无表情地下令,“烧了它。” “啊?”瞬影不解地问,“为什么啊?我和千幻特地顺回来的,而且这个香囊看起来很漂亮啊!” “我说,烧了它。”南清玦冷淡的视线锁定住瞬影,“听不懂么?” “是。”瞬影不敢再多问,随即就要徒手催动内功生热烧毁这只香囊。 “等等。”南清玦犹豫了一下,制止瞬影,吩咐白蔹,“白蔹,先把这只香囊的样式和图样画下来,让淑芳斋照着原样制作五千只,赶在韩昭的婚礼前分发出去,我要盛京城人手一只。” 白蔹接过瞬影手里的香囊,仔细观察了一下,有些为难地开口,“这只香囊的布料是最高级的锦布,针脚看着稚嫩但也算精致,五千只,下月前?” “有问题?”南清玦摩挲着自己镶着白玉的鎏锦腰带,漫不经心地开口,“原料费加三倍,人工费加十倍,还有问题?” 白蔹咋舌,“没问题了,再敢有问题,你岂不是要把人工费加到百倍?” 千幻沮丧地开口,“看来公子最需要的是能为她赚钱的宿晨。” 瞬影点头表示同意,“是啊,上次接到宿晨的传信,据他的账面算下来,公子在盛京城里新开的这几家奢侈品门店,几乎有三分之一的销售额都是花在公主身上的,真有意思,这不是自己卖自己买麽,反正到头来公主的单都是公子买。” 南清玦不置可否,只是毫无预兆地抓起桌上果盘里的苹果,随手就扔了出去。 没时间表示惊慌,瞬影迅速伸出右手,动作快得看不见,苹果却老老实实地被抓在手里,这才开始哇哇大叫,“公子,你好狠的心啊,要不是我基本功够扎实,这会儿就要受伤了!”将无辜的苹果送进嘴里,大大咬了一口,边嚼边笑眯地说,“不过还是谢谢公子请我吃苹果,多吃水果,健.康.生.活!” 白蔹又在瞬影头上敲下一个铁板栗,“少贫嘴,你和瞬影到底干什么去了?” 瞬影再不敢乱叫,放下苹果老老实实地交代,“就是那个旋风将军啊,我跟千幻昨天傍晚摸进他的府邸,隐在暗处观察了他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千幻变装成他的模样先去拜访了李相,接着去经天楼糊弄了那一群老头子,嘿嘿……那个韩昭就不用谢我们了,娶个夜叉回家可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有的体验,希望他的夜生活能够永远别开生面……” 千幻嫌弃地拿起桌上被咬了一半的苹果堵住瞬影越说越离题的嘴,“这弯儿都拐到哪儿去了,你一个大男人关心他的夜生活干什么?” 白蔹乐了,“难道瞬影也想拥有别开生面的夜生活?” “不不不!”瞬影连忙解释,“我绝对传统,绝对纯洁!”紧接着转头看向南清玦,奉献出湿漉漉的眼神,“公子,瞬影绝对冰清玉洁,守身如玉,随时欢迎公子来验明正身!” 南清玦嘴角忍不住抽搐,又从果盘里抓起一个苹果,瞄准瞬影的□扔过去。 瞬影吓得肝胆俱裂,连忙站起来捂着□后退三步,刚把双手移下去,凌空又飞来一个苹果,“卟”的一声砸在他的鼻梁上,由于急于护住下面,来不及回手上挡,惨被命中,瞬影捂着不停流血的鼻子,欲哭无泪,“公子你来真的啊,还专门使了巧劲儿往我穴道上招呼,要是鼻梁不挺了我以后怎么当美男啊。” “诶,看来美男你基本功还不够扎实欸。”南清玦遗憾地感叹,站起身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临时想起一件事又转身叮嘱瞬影,“注意离桌子远一点儿,安沁最近喜欢上红木家具,你们眼前这一套桌椅我三天前刚换的,价值不菲。所以,小心点儿,别把鼻血滴在上面。” “公子,你好恶劣!”瞬影冲着南清玦冷淡的背影气得跳脚,却又不敢不按照忤逆南清玦,苦大仇深地接过白蔹娇笑着递过来的手帕,可怜兮兮地仰着头,捏住鼻子远离那张红木方桌。 “啧啧啧,又一次献身失败了吧,早就奉劝过你应该该走含蓄路线,你就是不听,”千幻一脸鄙夷,“失败了这么多次怎么就是学不会总结原因积攒经验呢,你丫最大的悲哀就是太不内敛晓得么?” 瞬影身心皆受重创,恼羞成怒,猛地拿下被自己的鼻血糊得惨不忍睹的手帕,一把盖在千幻脸上,“滚粗!” 千幻白净的脸上沾上血污,顿时大怒,“你丫竟敢弄脏小爷的脸!”一个瞬移冲到瞬影跟前,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丫丫个呸!” 瞬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结实的拳头带着千钧力往千幻下巴挥去,“小爷碰你这是抬举你,小爷的鼻血美容养颜,你丫还不赶紧跪下谢恩!” 白蔹无语地望着瞬间就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崽子们哪,就爱闹腾!二位小爷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怎么专门打脸呢?把脸弄花了,姐姐得少了多少乐趣啊……”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我是个记忆渣渣,写到后面忘记自己之前已经给六小龄童都起好名字了,导致后面起的称号都跟前面不一样,所以我及时醒悟之后跑去前面第八章把名号都改成统一的了。(⊙o⊙) 感谢卡卡扔的地雷,献上热吻一枚。 给我鲜花和评论的人,你们明天将会拥有一整天的好心情和好天气,不要迟疑了,快点对我奉献出你们的爱意吧!o(╯□╰)o我爱你们! ------------ 47伤害 南清玦刚走进经天楼,三皇子季宁熠赶紧出来把她迎进雅间,亲自给她斟满一杯酒,“多亏了清玦,宁熠才及时醒悟没把那个夜叉娶进府,来来来,宁熠先干为敬!”说着立马仰头干掉自己杯中的酒。 “三皇子客气了,清玦不敢居功。”将酒杯举近鼻尖深嗅,赞叹道,“酒香浓郁,清韵绵长,真是好酒。” 季宁熠欣喜道,“清玦喜欢就好,经天楼的美酒盛名在外,堪比琼浆。”对南清玦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清玦何不直呼宁熠姓名,我与安沁一母同胞,所有的兄弟里就属我从小与她最为要好,清玦却一直称呼我为‘三皇子’,未免太过生疏了吧。” “三皇子身份尊贵却平易近人,实在令人敬佩。”南清玦口上说着敬佩,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敬意,“不过清玦向来不习惯与人太过亲密,三皇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季宁熠碰了一个冷钉子,有些郁闷,“真是拿你没办法,算了算了,只要你对安沁好,我这个做哥哥的吃几回瘪也不算什么。” 南清玦听出季宁熠对季安沁的重视,对这个花名在外的纨绔龙子稍有改观,“三皇子放心,清玦定会好好照顾安沁,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说起来,今天早朝多亏了三皇子出面,事情才能够圆满。” 季宁熠没想到自己能受到南清玦的肯定,有些受宠若惊,“只是说几句话的工夫,算不上什么本事。要不是清玦你昨日及时告知宁熠那星辰公主面纱之下的真面目,今日娶那丑八怪进门的倒霉蛋就要换成我了。”季宁熠说到这里,未免有些尴尬,那星辰公主虽然脸蛋被毁,但是轻纱遮面更添风情,再加上身段妖娆,媚眼含春,导致他迅速下了判断认定这星辰公主是个美人,更何况对方顶着“昌黎第一美人”的艳名,更让他坚信这异国公主将是他这个月的艳遇。 南清玦好言安慰,“三皇子不必介怀,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美女纷繁,难免眼花。在清玦看来,三皇子勇敢追求心中所好,实乃性情中人,相比于一些口是心非,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三皇子反而更加值得人尊敬。” 季宁熠脸色好看了些,“宁熠也最厌恶那些嘴上庄严,内里龌龊的无耻小人。哼,那韩昭就是个中翘楚,吃干抹净却不想负责人,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 南清玦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季宁熠会自发联想到韩昭,南清玦并不搭话,乐得有人替她义愤填膺地控诉这位韩将军。 季宁熠越说越激愤,“除了那个衣冠禽兽的韩昭,昌黎的这个星辰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个战败国送来讨好我盛景的夜叉。哼,分明早早就跟韩昭私定了终身,却在宴会之上对本皇子频频挤眉弄眼,暗送秋波。真以为本皇子是个精虫上脑就丧失理智的男人么?” 咳咳……关于这个议题,南清玦表示暂时不发表评论。 发泄完怒气,季宁熠心情舒畅了些,开始自我安慰起来,“定是那个星辰公主在宴会上对本皇子一见倾心,认为本皇子潇洒俊朗,犹如天人,胜过那个扛不起责任的韩昭千百倍,才决定放弃那个倒霉将军而选择本皇子……” 季宁熠越说越兴奋,忍不住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南清玦在心底悄悄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打断季宁熠越来越离谱的自夸,“没错,这就是真相,我完全同意。换个话题吧。” 季宁熠注意到南清玦脸上毫不掩饰的不耐烦情绪,及时收敛,讪笑道,“哈,不说了不说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吃饭吧。经天楼除了美酒,饭菜也是一绝,我已经命人顶下了一桌好菜,这就让他们上菜。” “的确到饭点了。”南清玦站起身,“所以我要回府陪安沁吃饭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南清玦心里挂念着季安沁,打发掉季宁熠,赶在饭点之前回到公主府。然而季安沁却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乖乖坐在饭桌前等她回来吃饭。 “公主呢?为什么还不开饭?” 值守的丫鬟有些忐忑,“公主说没有胃口,不用午膳了,让驸马爷回来……自己吃。” “没有胃口?”南清玦有些担心,“公主在房里?”脚步匆匆地回到房里,发现季安沁正静静坐在桌前看书,南清玦几步上前坐在她身侧,“听丫鬟说你中午没胃口,怎么了?”不等季安沁回答,主动将两指搭在她的手腕上认真把起脉来,“还好,脉象正常,身体无恙。”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握住季安沁的手,“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三餐必须规律脾胃才会好。” 季安沁将自己被握住的手从南清玦手里抽出来,直视着她的眼睛,严肃地问,“是你设计了韩昭,逼他娶那个星辰公主的?” 南清玦收回空了的手掌,脸上关怀的神色瞬间消失,语气却是漫不经心,“安沁怎么就认定是我?” “以你的性子,跟你无关的事向来没兴趣去理会,之前突然关心起星辰公主的亲事,今天父皇就把她指给了韩昭,你若是我,会相信这其中没有你的推波助澜麽?” 南清玦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是否设计了韩昭,这很重要么?” 季安沁抬起头,看着南清玦明显冷淡下来的眼神,难过地开口,“你不相信我?” 南清玦认真地说,“我当然相信你,可你必须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季安沁紧盯着南清玦,“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南清玦并不假惺惺地狡辩,面无表情道,“是我又怎么样。你是我的,他敢觊觎你,就该死!我只是让他吃点苦头罢了。” 季安沁有些迟疑,“你……那天的事,你知道了?” 南清玦神情冷酷地点头,“你为了见他对我说谎,我要是不跟过去看看岂不是太对不起我驸马的身份?” 季安沁被南清玦话里讽刺的意味刺痛心脏,狠狠咬了一下唇,在心里叮嘱自己冷静,望着南清玦认真解释,“对你说谎是我不对,韩昭是从小伴我成长的兄长,我当时以为他拿香囊示意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急事,所以才会离开筵席去找他,你既然跟过去了,就应该知道,我当时已经很清楚地拒绝了他。” 南清玦看到季安沁下唇上泛白的齿痕,无法遏制地心疼了,然而当季安沁说到香囊,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你是拒绝了他,可我也见识到他的厚颜无耻和纠缠不休,既然他有胆子碰你,就必须壮起胆子承受后果。” “他碰我?所以你才让湘儿把我那身衣服给烧了?”季安沁冷笑,“光扔衣服就够了?驸马爷怎么不干脆把本宫整只手臂一块儿卸下来?” 南清玦不满地皱眉,“何必非要说这些,你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去伤害你。” 季安沁倔强地反驳,“你怎么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伤害到我?” 南清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是说我设计让星辰公主嫁给韩昭的事让你受伤了?你就这么舍不得他?” 季安沁红了眼眶,忍住委屈的泪水,“南清玦,你混蛋!” “是,我混蛋!”南清玦自嘲道,“你的韩大哥才是万民敬仰的大英雄。” 季安沁也站起来,失望地看着南清玦,“你到底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欺君?”要是日后韩昭查到真相捅到父皇那里去,这是引天子震怒的大罪? “我是发疯了,季安沁,你是我的,不许向着其他人!”南清玦失控地大喊,一把将季安沁抱进怀里,狂躁地亲吻她的嘴唇。 双肩被情绪激动的南清玦紧紧箍住,季安沁吃痛,拼命挣扎。南清玦停下双唇毫无章法的触碰,心情跌落到谷底,被妒火冲昏了头脑,完全失去了理智,“为什么不让我亲你,难道真的像韩昭所说的那样,你虽然言语上拒绝他,心里却还忘不了他?” 季安沁拼命强忍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下来,对南清玦简直失望透顶,用尽全身力气一下推开她,指着房间门哭喊,“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南清玦心痛不已,暴躁地宣泄情绪,“你这是要赶我走?你竟然为了韩昭要赶我走!” 季安沁拿起桌上的茶盏,揭掉盖子,猛地泼在南清玦脸上,“你已经完全疯了,马上给我滚出去!” 早已凉透的茶水将南清玦的心也激得冰凉,瞬间的愣神之后,理智回笼,刚才的言语和行为在脑子里快速倒带,南清玦无法自制地颤栗起来,她竟然对季安沁说了这么残忍的话,做了这么残忍的事。 季安沁已经停止了哭泣,脸上泪痕未干,情绪却已经平复下来,指着房门冷静地开口,“出去。” 南清玦上前两步,想要伸手擦去季安沁腮边的泪珠,季安沁却偏过了头,“出去。” 南清玦放下尴尬扑空的手,痛苦地哀求,“安沁,我错了。” 季安沁却看也不看她,“出去。” 轮廓被茶水打湿,水珠顺着秀挺的鼻梁划过精致的下巴滚落进衣领里,南清玦狼狈不堪地站立在季安沁面前,季安沁却再也不愿意看她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用地雷鱼雷手雷毫不留情地炸我…… 请留下评论和鲜花告诉我接下来是要继续虐还是让她们迅速重归于好…… 好人一生平安,我baby们个个冰雪聪明一定懂的是吧……o(╯□╰)o ------------ 48求和成没成? 景安公主府,李管事看着在灶台前忙活的驸马爷,内心惶恐。忐忑上前,“驸马爷,这……还是小的们来吧,厨房油烟大,驸马爷身份尊贵,这……这不适合吧……” 南清玦恍若未闻,全部心神都投入在自己眼前的火候上,一锅什锦鸡丝正在砂锅中翻滚,逐渐散发出浓郁诱人的香气。 李管事心里发苦,南清玦早上一下朝就火急火燎地冲进厨房,不发一言直接开始自己动手熬粥,把厨房一干人等惊得够呛,他身为管理厨房的管事,实在诚惶诚恐,最近几天府里气氛不好,主子们脸上都没了笑容,他们做下人的过得更是紧绷,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要遭了秧。 香滑软糯眼看着差不多了,南清玦熄了火,李管事马上上前,“驸马爷,小心烫,还是让小的来吧。” 忙碌了半天终于有了成果,南清玦心情舒缓了些,终于有空理会一□后被全程忽略的一群人,“用不着,我自己来。”说完小心将砂锅里香味扑鼻的鸡丝粥盛到碗里,“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不在意‘君子远庖厨那一套’。” 李管事用手抹了把脸, “驸马爷果然超凡脱俗。” 南清玦看着他一脑门的汗,将盛着粥的碗放到托盘上,淡淡开口,“最近厨房没犯什么错,李管事不用对我赔小心,是我做错了事……”眼神黯淡,“公主这几天胃口不好,吃的很少,鸡丝粥开胃滋补。” 原来驸马爷今天亲自下厨是为了讨公主殿下欢心,李管事心里大大松了口气,真诚笑道,“驸马爷看起来很有一手,公主一定会喜欢的。” 南清玦端着托盘走出厨房,眼里升起希冀,“但愿。” 湘儿和澜儿愁眉苦脸地撤掉午膳,相视苦笑。三天前公主房里传出隐约的争吵声,没过多久驸马爷一脸伤痛地走出来,等她们进屋去伺候的时候,公主脸上泪痕犹湿,明显是刚哭过,之后就单方面地开始了冷战。一连几天都只是一个人待在房里看书,虽然不哭不闹,但是却更让人担忧。 南清玦走过来,担忧地问,“公主还是不肯用膳?” “是啊,中午又只是喝了一碗汤就说饱了。”澜儿苦恼地点头,看到南清玦托盘上的碗,眼神一亮,“驸马爷您这是亲自熬了粥来哄公主么?” 南清玦毫不犹豫地点头。不存在任何犹豫和羞涩,是她犯了错,只要能够补救,她愿意做任何事来祈求安沁的原谅。 澜儿欣喜地笑笑,“驸马爷放心,这粥闻起来这么香,卖相又好,公主一定会胃口大开,接着心情舒畅原谅你的。” 然而季安沁却只是挥了挥手表示拒绝,就继续埋头在书本里了。 南清玦将粥碗推到季安沁面前,语气温柔,“安沁,尝一尝,什锦鸡丝粥,滋补暖胃,你刚才午膳都没吃东西,把它喝了吧。” 季安沁抬眼看了一眼南清玦推过来的瓷碗,雪白的米粥,金黄的鸡丝,看起来色泽鲜亮,诱人得很,却实在提不起什么食欲,“我不饿。” 南清玦皱眉,“你这几天根本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怎么会不饿?乖,尝一尝,就半碗好不好?” 季安沁却不理会,低下头,将视线回归书本,“我真的不饿。” 南清玦苦笑,“你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么?” 季安沁翻过一页纸,不做回应。 鸡丝粥渐渐冷下来,没过多久整只碗的温度都消散光了,南清玦的心也凉透了。 湘儿端着冷掉的什锦鸡丝粥走出去,善解人意地安慰南清玦,“驸马爷别气馁,没准公主今天突然不想吃鸡肉了所以才不喝鸡丝粥的。” “真的么?”南清玦在极度的失望之后瞬间获得了启发,“湘儿你说的有道理,那我换一种食材试一试,兴许安沁会喜欢的。鸡丝粥不行,那……鱼片粥怎么样?猪肝粥呢?或者红枣粥,甜甜的又养颜,她会喜欢的吧??” 湘儿被南清玦充满期待的眼神注视着,突然有些不忍,公主因为驸马爷受到伤害,可驸马也不好过啊,原本那么默然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无措得像个孩子。 南清玦亟待获得肯定,急于得到湘儿的答案,“湘儿,安沁会喜欢的吧?” 湘儿有些心虚,不敢看她,犹豫地回答,“嗯,公主她应该……会喜欢的。” “太好了!”南清玦高兴地离开,脚步匆匆地往厨房奔去。 季安沁看到再一次端着碗进来的南清玦,有些惊讶地放下了书本,“我说了我不饿。” 南清玦将粥碗放下,语气雀跃,“这一碗是红枣粥,补血健脾,最适合女子食用了。再说了,谁说不饿就不能吃东西?” 季安沁表情冷淡地扭过头。 南清玦无奈,低声哄着,“尝一尝吧,就吃一口,嗯?” 季安沁听出南清玦话里的祈求和希冀,有些心软,却始终倔强地不肯回头。 南清玦突然猛地抽出季安沁手里的书本,一把甩出去,“公主殿下突然这么认真,用功到废寝忘食,难不成要去考科举?”注视着季安沁苍白的脸颊和瘦弱的肩膀,眼神沉痛地质问,“季安沁,你这是在折腾谁?” 季安沁虽然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和嘲讽有些吃惊,却任由南清玦抢走书本,并不反抗。 屏风边上等候传唤的丫鬟被突然落到脚边的书册吓得花容失色,不明白驸马爷明明哄公主哄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间发起火来。 “季安沁你就使劲折腾吧,不好好吃饭,不眠不休坐在这里看书,存心搞垮自己的身体,你就这么折磨我!行啊,你继续,我倒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狠!”南清玦咬牙切齿地说完,深深地看了季安沁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湘儿跟澜儿站在门口,看着面沉入水里却红了眼眶的南清玦,担心地问,“驸马爷,你还好吧?” 南清玦摇摇头,没有说话。 突然,房里传来“噼啪”一声脆响,三人连忙回头,季安沁仍旧低着头坐着,看不清表情,桌面上被冷落的红枣粥被摔到地上,撒了一地。 南清玦的心仿佛也跟那只被砸碎的瓷碗一样,摔得七零八落,她望着满地的狼藉,痛苦地握紧了双拳,苦笑道,“看来湘儿你说的不对,安沁她根本就不喜欢红枣粥。” 湘儿懊丧地望着她,没有说话,驸马爷满怀期待献上的粥公主竟然毫不留情地摔了,现在任何的安慰都只会显得苍白而无力。 “哼,公主了不起麽?架子这么大,公子求着哄着都不肯赏脸吃一口!丫丫个呸!我们公子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次地伺候过别人?”瞬影突然从墙角冒出头来,语气充满不忿。 主子被人声讨,湘儿和澜儿有些生气,却想不出话语来反驳,只是狠狠地瞪了瞬影一眼。 南清玦沉下脸,冷声道,“我当初教你轻功不是让你来听墙角的。” 瞬影有些尴尬地摸摸脑袋,“公子息怒,我这不是关心您么,您这几天不痛快,我和千幻也乐呵不起来啊。”随即又义愤填膺地鼓起胸膛大声道,“里边儿那位公主殿下啊可是千金之躯,高贵冷艳得很,咱供奉不起不伺候了还不行么,公子您又不是非她不可,您还有我们六个呢!” “旁人不会懂。”南清玦抬起手擦过眉角,遮住眼底的难过,“就是非她不可啊。” “走吧,宿晨到盛京了。” “哦,真的啊?”瞬影拍拍自己衣裳下摆沾染上的灰尘,欣喜地跟上南清玦快速离开的脚步,“诶,公子,等等我啊,我去喊千幻一声!” 季安沁坐在原地看着南清玦渐渐走远,直到瘦削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转头对呆立在一旁的小丫鬟吩咐道,“愣着干什么,把地上的碎片和残粥清理一下。” 小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抹着眼泪跪地求饶,“公主饶命,都怪奴婢笨手笨脚,奴婢只是想为公主换杯热茶,谁知道一不留神就把粥碗摔翻了……公主饶命……” 季安沁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鬟,无奈地说,“没事,你起来吧。你是新进府的?” 小丫鬟抽噎着回答,“回公主的话,奴婢是前几日刚被人贩子卖到公主府的。” 季安沁心有怜悯,“别跪着了,先起来吧。公主府从不苛待下人,不需要这么战战兢兢,以后府里的人们都会对你好的。” 小丫鬟回想起刚才南清玦毫无预兆地发起脾气的场景,心里有些畏缩,但还是听话地起身。 季安沁看出对方的局促不安,温言安慰道,“刚才吓着了吧,不用怕,驸马她……虽然看起来有些冷酷,其实为人很好。” 暮色四合,繁华的盛京城内,各处渐渐亮起灯光,京都最热闹的街道上,商铺酒馆,曲艺会所,人文雅苑,处处灯火通明,一幢小楼静静立在其中,人流量并不大,门前马车不多,但廖廖几辆停靠在门前的无不是整条街上最骏马最健美,装饰最华贵的。 小楼内外雕梁画栋,然而虽奢靡却不媚俗,里头价格最昂贵的一间房间内,中间宽大的软榻上铺着一张雍容稀有的白狐皮,洁白如雪,毫无瑕疵,奢侈得令人咋舌。 南清玦此刻正懒懒地躺在上面,漫不经心地向前面正倒腾酒具的少年发问,“宿晨不是说有办法帮我哄得安沁消气麽?应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留言和鲜花的人们呐,你们想要多瘦就有多瘦,好身材无压力喔o(╯□╰)o 今天这种程度算是虐麽? 然后呢,要不要继续虐? ------------ 49贾童支招 少年面容英俊,身材修长,往手里颇具古意的酒盅里斟满一杯竹叶青,递给南清玦,“公子何必这么着急,时间不还早麽。” 南清玦接过酒盅,“你们一个个全都自作主张偷偷跑到盛京来,要不是暗卫查到你的行踪,是不是还不打算老实现身?你晚上约在这种地方,就是来让我品酒的?” 宿晨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宿晨还不是想您了么?来,公子尝尝这上好的竹叶青,这一坛佳酿可是酿酒大师傅山先生半生最得意的作品。知道公子您最喜欢竹叶青,这一小坛可是我花了好大工夫才弄到的,价值千金,特意孝敬您的。” 南清玦看着手中色泽金黄透明而略带青碧的美酒,有些心动,从善如流地抿了一口,入口甜绵微苦,芳香醇厚,余味无穷,让她忍不住满意地点头。 宿晨发现南清玦脸上细微的笑意,高兴地说,“公子喜欢就好,不枉宿晨一片苦心。” “糖衣炮弹对我不管用。”南清玦瞥他一眼,“酒也喝了,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赶紧交代。” 瞬影被白天那一幕气得不轻,此刻听到南清玦还对季安沁心心念念,心里替她不值,沉不住气地叫嚷出来,“公子,您怎么还惦记着那位公主啊,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架子顶天大还这么不近人情,有什么可稀罕的!” 南清玦冷下脸对瞬影喝道,“住口!安沁的好坏不需要旁人评论。”仰头一口喝下杯中酒,语气低落下来,“况且,是我做错了事伤了她的心,她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瞬影不服气地反驳,“她今天不也伤了公子的心麽?这样一来不是扯平了么,她凭什么还对公子甩脸色,就因为她是公主么?” 南清玦也一下想到安沁今天的倔强和冷淡,心脏开始一揪一揪地抽痛起来,将酒盅放在桌上,对宿晨吩咐道,“倒满。” 宿晨乐呵呵地将酒盅满上,笑着看着南清玦喝下去,等到南清玦第二次将酒盅摆到桌上,他正要再次往里倒酒时,原本一直在一边旁观的千幻突然伸手按住酒坛,阻止道,“别倒了,你这是用直接行动怂恿公子借酒浇愁麽?” 宿晨撇了撇嘴,“说什么呢,公子欣赏我的酒,我高兴不成么?”但还是乖乖放下酒坛。 南清玦却主动提过酒坛将杯子倒满,再次一饮而尽。 千幻皱眉看着南清玦,不赞同地说,“公子,连稚童都知道有句话叫做‘借酒浇愁愁更愁’,您怎么反倒不明白起来了?”眼看南清玦并不搭理他,仍旧泰然自若地自斟自饮,千幻眉头皱得更紧,“公子,这不是您应该做的事!您是盛景护国公府的继承人,是江湖上神秘莫测的公子绝,怎么能像个懦夫一样在这儿借酒消愁呢?” 南清玦头疼地看着千幻,“千幻,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放下酒盅,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多喝了几杯酒,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牢骚麽?不过是好长时间没喝到这么极品的竹叶青,酒瘾犯了而已,谁说我是借酒消愁了?” “呃?” 瞬影和宿晨同时捧腹大笑起来,瞬影仗着南清玦在场,明目张胆地嘲笑起千幻,“真是不得了,简直呆得没边了!” 宿晨同意地点头,“可不是嘛,两年不见我都不知道千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耿直了,我准备的酒好,就不许公子多喝几口麽?哈哈,不行了,好为他捉急……” 瞬影被狠狠地损了一通,心里恼怒,却不敢在南清玦面前与二人动手,憋得脖子都胀红了。 南清玦并打算不介入三人暗地里的争斗,惬意地喝下一杯美酒,向宿晨发问,“不许卖关子,到底有什么法子?还是老老实实点好,省得我出手收拾。” 宿晨心里发慌,连忙向南清玦谄笑道,“哪敢让公子费力气!公子觉得身下躺的这张白狐皮怎么样?” 南清玦不置可否地颔首,原本半依靠着的身子却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分明觉得舒服极了。 宿晨微微弯□体,谄媚地笑道,“公子刚才也喝了不少,我刚才忘了提,这坛竹叶青味道正但是后劲儿也大,公子不如就在榻上小憩片刻,待会醒了酒,宿晨陪您一起回府,保证把公主给您哄回来。” “嗯。”南清玦原本有神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困倦。 公主府。 湘儿望着在等下穿针引线的季安沁,疑惑地问,“公主这是,做给驸马爷的?” 季安沁刺下最后一针,拉过金线,剪掉线头,望着手里刚刚完工的抹额,露出淡淡的笑意,“嗯,是做给驸马的。” 湘儿不解地问,“公主您明明就很关心驸马爷,为什么还不肯原谅他呢,这几天总是不假辞色,今天还……” 季安沁叹了口气,“虽然我也气驸马她不信任我,但我愿意相信那是她一时冲动说的气话,最让我生气的,其实是驸马她为了我和韩昭毫无意义的过往去多生事端。驸马太过自信了,我大概可以猜到她手里握有不小的力量,但毕竟不可能手眼通天,怎么可以毫不顾忌后果,只要心里一不痛快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呢。韩昭从来都不是能任人轻易摆弄的人物,更何况现在还手握兵权,父皇虽然贤明而且对我疼爱有加,但身为帝王毕竟要平衡各方势力,我真怕驸马会因为这些斗争受到无谓的伤害。” 湘儿劝慰道,“要是驸马爷知道公主的一片苦心,一定会很感动的。但公主的这些心思总要自己亲口对他说呀,驸马爷他从小就离家,在外跟随高人学艺,毕竟不像京都其他官家子弟从小就对官场的这些弯弯绕绕耳濡目染。”说完走到门口,打开门对外面喊道,“澜儿,进来吧。” 澜儿闻言端着托盘进来,季安沁意外地看着被放到面前的两碗粥,“这是?” 湘儿笑道,“这就是驸马爷白天熬的粥啊,多亏了厨房的李管事存了个心眼,当时一锅粥只盛走了一小碗,他怕您觉得不够,就把剩下的一直温着等人来取。这一碗呢是什锦鸡丝粥,李管事说,驸马爷今早一下朝就进厨房了,整整熬了一个多时辰呢。”又指着另一碗说道,“这一碗是红枣粥,同样花了好多心血,可谁知,您不但一口都不肯喝,还把它给摔了……”湘儿语气充满对南清玦的同情和季安沁的不理解,“驸马爷当时不知道有多失落呢,盛景的高官、贵族里,有哪位做夫君的会为了妻子亲自下厨啊!” 季安沁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解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鲜香软糯,好吃得令人弯起嘴角,接着尝了尝第二碗,红枣粥同样清甜香滑,让人心里暖暖的。 季安沁其实早就后悔了,清玦肯定以为碗是她摔的,即使在自己看来,不仅不领情还摔碗的举动的确有些过分了,突然间好想她,“驸马回来了么?” 季安沁主动开口询问南清玦的行踪,湘儿澜儿都机灵地收到了和好的信号,同时喜笑颜开。 “我去问问白蔹姐姐。”湘儿马上小跑着去找白蔹。 然而带回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千幻和瞬影看着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的南清玦,面面相觑,公子虽然酒量不好,但是嗜饮竹叶青,不至于这么快就醉了吧? “公子?公子……”宿晨伸手在南清玦面前挥了挥手,发现南清玦完全没有反应,满意地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宿晨,你干什么?”千幻先是对宿晨怪异的动作和表情有些疑惑,随即不可置信地大喊一声,“你!难道你对公子下了药?” 宿晨得意地挑眉,“是啊,这迷药是我之前从仲笛那偷的,无色无味。公子自己就是用药的高手,要不是她今天情绪不稳,防备下降了,还真迷不倒她。” 瞬影也诧异地大喊,“宿晨你不要命啦?竟然敢在公子酒里下药,公子醒来肯定饶不了你!”宿晨耸耸肩,“没办法啊,这就是我想的主意啊!白蔹姐姐说了,这二位其实都深爱着对方,我们公子既然不是单相思,我就不信这位景安公主知道公子今晚在这里待了一整夜会不担心不吃醋。总不能老让咱们公子被她吃的死死的吧,当然也要让那位公主尝一尝嫉妒的滋味啊!到时候她自然就能明白妒火攻心之下一时失去理智也是可以包容原谅的啦!等到她们二人和好了,公子感谢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来找我麻烦?” 千幻不以为然地开口,“那可不见得。依我看啊,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啊?”宿晨犹疑不定,“不会吧?公子不会这么小气吧?” 千幻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我是说,你竟然敢溜进仲笛的药房去偷药,该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他发现不了吧?” 瞬影也恍然大悟,“对啊,哈哈,宿晨这回可死定了,仲笛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让我想想啊,砒霜,鹤顶红?不行,这个太低端了。断肠草,雷公藤?天哪,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七窍流血的样子了!” “天都黑了这么久了,驸马还没回府?”季安沁诧异地问。 湘儿回答,“白蔹姐姐是这么说的,湘儿之后还去问了府上守门的小厮,小福子说驸马爷是午后出的门,可是到现在都没看见他回府。” “黎芦跟着麽?” “没有,黎芦大哥跟白蔹姐姐在一起呢。” 季安沁不禁惴惴不安起来,南清玦平日里若是有事出门总会按时回府陪她吃饭的,绝对是模范夫君,今天竟然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人影,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湘儿看出季安沁的忧虑,连忙劝解,“公主别担心,驸马爷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应该很快要到家了,可能是路上有什么急事耽误了。” 湘儿话音刚落,同样出去打听消息的澜儿脸色奇怪地进来了,“公主,刚刚有人上门传口信,说是……驸马爷今晚宿在外面,不回府了。” “不回来了?” 有消息就好,季安沁悬着的心放了一半下来,剩下一半却忍不住开始揣测,清玦该不会是今天被打击狠了,现在开始闹脾气了吧,“那……驸马现在在哪里?” 澜儿有些为难,在季安沁认真的目光注视下还是支支吾吾地回答了,“传口信的人说……说他是……是江南春的小厮。” “江南春?是……客栈?”季安沁不解地追问。 公主身份尊贵,当然不可能知道江南春是什么地方,只是苦了自己啊。 澜儿心里暗暗叫苦,神情怪异,咬牙解释道,“不是客栈,是……是温柔乡。” “温柔乡……” 季安沁呆愣了一会儿,失神地问,“青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残爱baby、真正笔记本baby、弗格森baby的地雷! 真正笔记本要谢两次,因为笔记本baby扔了两颗!o(╯□╰)o 有baby留言问我扔地雷会不会加更,在这里回答:都收到地雷了还敢不加更,这种厚脸皮的事情谁做得出来啊?╭n╮(︶︿︶)╭n╮ so,多加一更给残爱,一更给弗格森,两更给真正笔记本……o(╯□╰)o 今天这章不算虐吧,那么接下来要不要继续虐哇……=_= 看来昨天说的“随意瘦的好身材”对大家吸引力不大啊…… so,这章留评留花的baby们你们将拥有无数好吃的,并且瞬间变身吃不胖体质,不要犹豫了!n_n ------------ 50吃醋 澜儿没有回答,然而纠结的表情足以让季安沁知道答案。 湘儿怜惜地望着失神的季安沁,在心里埋怨南清玦,驸马爷怎么回事,明明对公主痴心一片,为什么还要夜不归宿,这也就算了,哪里不能去,非要去青楼,两人眼看就要和好了,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这可如何是好啊? 澜儿试探地问,“公主,要不您派人去……江南春,把驸马爷请回来吧?” 季安沁没有回应,低下头摸了摸手里崭新的抹额,心头郁结,气闷不已。 “公主,我这就让小福子跑一趟,驸马爷只是一时糊涂,让小福子去传个话,他一定会马上回来的。”湘儿看清季安沁的眼色,马上出去找小福子。 澜儿走到烛台边挑了挑蜡烛芯,棉芯发出噼啪的声音,火光更盛,然而季安沁的心情却没有随室内的光线一同亮堂起来,忧虑、醋意、恼怒,各种不同的情绪在心里翻腾不止,搅得她心烦意乱。 小福子喘着粗气跑到江南春门口,正要进去却被门口守门的护卫一把拦住。高大强壮的汉子伸出手里粗壮的棍子抵在小福子身前,气势汹汹地说,“哪来的小鸡仔,我们这儿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小福子被护卫手臂上虬结的肌肉吓了一跳,却并不发憷,他可是肩负着重大使命代表公主来的,“我是景安公主府的小厮,我要见我们驸马爷!” 护卫低头不屑地看着小福子,“胡说什么呢,今晚可没有哪位驸马爷上门,去去去,别在这儿堵着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小福子气得涨红了脸,“你才胡说呢,明明是你们江南春自己的人来传信说我们驸马爷在这的,快让我进去,耽误了我们公主的事儿,你担待得起麽?” 护卫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真是景安公主府的?” 小福子骄傲地挺起了瘦弱的胸膛,“没错!快让我进去,我要见我们驸马爷!” 护卫怀疑地问,“盛京城谁不知道景安公主和驸马恩爱有加,你们驸马爷真来我们这儿了?” 小福子被噎住,回答得有些没底气,“就不许我们驸马爷来这儿谈公事啊?” 护卫戏谑地看着他,“得了吧,大家都是男人,那档子事儿谁心里不清楚,谈公事能来这儿?”拍了拍小福子的肩膀,“替主子办事都不容易,算了,我帮你进去通报一声,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们这儿是高档场所,规定闲杂人士不得入内。” 宿晨正拨弄着他的金算盘,听到管事的报告,兴奋地问,“景安公主府来人了?” 管事恭敬地回答,“护卫进来通报,说门口来了一个小厮要见他们驸马爷。” 宿晨心里失望,不满地吩咐,“让人赶那个小厮走,就说他们驸马爷在这儿正玩到兴头上,关键时刻哪能就这么跟个下人回去?” “是。”管事躬身领了命令正要离开,宿晨又补了一句,“让那个小厮回去转告他们公主,想要她的驸马主动回去是不可能的。想要人?行,让她自己亲自来这儿把人领回去吧!” 季安沁诧异地问,“驸马不肯回来?” 小福子跪在地上苦着脸回答,“小的根本没能见到驸马爷,刚到门口就被看门的大汉拦住了。是江南春的管事说的,他说,驸马爷不会主动回府的,还说……” “还说什么?”季安沁追问。 小福子为难地开口,“还说……公主您要是想见驸马爷,必须亲自去江南春。” 季安沁原本郁结的心口这下更堵了,“要本宫亲自去青楼请驸马回府?” 小福子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季安沁,发现她脸上明显不悦的表情,立刻吓得低下头,“是……是这个意思。” “行了,你下去吧。” 季安沁挥了挥手遣退小福子,伸手揉了揉眉心。 南清玦,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公主,我们要去江南春麽?我这就命人备车?”湘儿问道。 澜儿马上打断她,不赞同地说,“湘儿你说什么呢公主乃千金之躯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湘儿反驳道,“现在这种时候,在意其他人的想法是没有意义的,你我可以发表意见,但是最终拿主意的还是公主自己。”又看向季安沁,“公主,您决定了么?” 季安沁气闷地走向床铺,放下纱帐,语气带着恼怒,“驸马她若是有心回来自然会回来,根本用不着本宫去请。既然她选择留在那里,即使本宫亲自去请,恐怕也不会改变主意。本宫要就寝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话都说到这里了,显然是不打算出门了。 季安沁都赶人了,湘儿和澜儿对视一眼,熄灭蜡烛识趣地退出房间。 宿晨又一次喝下一杯浓茶,叫来管事,“看到景安公主府的马车了么?” “没有。” “你确定没有,公主府到现在都没有来人?”宿晨不甘心地追问。 “小的确定没有,我们盛景每位公主府上的马车都会有属于自己府邸的独特标记,老板您特地嘱咐过之后,小的有格外留意,但是至今尚未见到景安公主的马车。”管事认真地回答。 “嗯,知道了,你很负责,先下去吧。” 管事下去后,瞬影毫不留情地嘲笑起宿晨,“你每过一炷香就喊他过来询问一次,他这个做下属的能不小心谨慎,分外负责么?” 千幻打了个哈欠,不满地说,“现在都已经子时了,宿晨你就不能先消停一下么?你不停给自己灌浓茶,当然不困,小爷我可还要睡觉呢!当你手下的管事可真可怜,大半夜不能休息还得为老板吹着冷风看门。” 宿晨不由恼怒,“有你什么事儿啊,你睡你的,我等我的,碍着你什么了?” 千幻恼火地骂,“你丫不停在那拨弄你的金算盘,‘噼里啪啦’的小爷能睡得着啊?除了这儿,其他房间都是姑娘,小爷有地儿去么?” 瞬影对着宿晨调侃道,“硬气什么呀,你就老实承认吧,你的主意根本就不管用,我早就告诉过你人家公主殿下架子大得不行,哄都哄不及,你还让人家放低身段上青楼?现在都午夜了,她要是真打算来,乘辆马车能花得了多长时间啊,就算走路,一个时辰也足够了吧,我们都等了多久了?” 千幻万分同意,幸灾乐祸地笑,“就是就是,你还是擦干净脖子,等着公子明天醒了之后好好收拾你吧!” 宿晨一把抓起手边的金算盘朝千幻砸过去。 季安沁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乱如麻,完全没有丝毫睡意。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南清玦的身影,被子上有她的味道,枕头上有她的味道,整个房间仿佛都弥漫着南清玦身上独特的甘草香气。 难耐地睁开眼睛,透过半透明的纱帘看向外面,整个房间都陷在一片漆黑里,明明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许再想这个明目张胆上青楼的负心人,然而转眼却又不自觉地开始在这片黑暗之中描摹南清玦好看的面容。 季安沁狠狠咬住下唇,懊丧不已,完蛋了,那个大坏蛋正在青楼里风流快活,自己却一个人躺在她们夜夜同睡的大床上想她想到孤枕难眠。 她想她想得发疯,想她在夜里摘掉发冠后披散下来的长发,想她俊秀的眉毛,想她秀挺的鼻子,想她修长的手指和挺拔的脊背,想她只对自己温柔的清冷眼神,想她对自己一本正经说着情话时柔软温柔的嘴唇。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深深皱起眉,那片柔情的唇现在没准正吻在哪位漂亮的花魁娘子娇俏的脸上呢,没准挺直的脊背早已弯伏下来,而修长的手指正享受地滑过对方美丽的曲线…… 季安沁越想越深,止不住地脸红更止不住地生气,心中妒火燎原,煎熬得她胸口泛起闷闷的疼。 猛地坐起来,烦躁地掀开被子,点起灯走到门口,焦急地开口,“湘儿,更衣。” 今晚轮到湘儿守夜,听到里屋传来季安沁的声音湘儿连忙走进来,“公主,您穿的这么单薄,怎么不多披一件衣服就下床来了?”说着忙取来披肩披在季安沁身上,“怎么突然要更衣,半夜里怎么突然这麽急?”。 季安沁按住湘儿的手,“别忙了,快给我更衣,命人备马,我要去江南春找驸马!” 湘儿惊讶地看着她,“公主您改变主意了?”接着不可置信地问,“现在?可是,现在都快到丑时了!” 季安沁毫不犹豫地回答,“就是现在,我等不到天亮了,我想驸马,我要马上见到她!” 季安沁决定停止自我折磨,她现在想见南清玦就要立刻见到她,南清玦是她的驸马,为什么要在青楼里过夜? 她们俩之间闹了矛盾,她自己会解决,南清玦是她爱的人,不管自己气她恼她有没有理,都轮不到让其他女人来占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献给送给我第一颗地雷的卡卡baby…… 晚上还会有一更……o(╯□╰)o 大家积极一点好不好嘛,留评献花的都不要手软啊,冲着我来啊!╮(╯_╰)╭ ------------ 51撞见 瞬影一个晃身,躲过宿晨砸过来的金算盘,得意地笑,“也不想想小爷叫什么,你以为小爷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你砸中的么?” 宿晨也笑了,却透露出一丝不怀好意,“影童大人身形快如闪电,瞬如幻影嘛,我一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生意人当然不可能轻易得手了,不过,听说前几天影童大人才刚被公子用一个普普通通的苹果砸到血流满面诶,”嘲讽地看着瞬影,“真没想到两年不见你变得这么不中用啊,千万小心,可别砸了招牌啊!” 瞬影倒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公子出手我躲不过很正常啊,被公子打破鼻子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金算盘,拿到耳边故意晃了晃,纯金的算珠相互碰撞发出“哒哒”声,瞬影夸张地喊起来,“倒是宿晨哥哥你,怎么两年过去品味还是这么差啊,不对,应该说品味更差了。啧啧,贾童大人用的竟然是纯金的算盘,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暴发户啊?敢不敢再媚俗一点?” 宿晨肚子里气得不行,脸上依旧笑嘻嘻的,生意人在生意场上笑脸逢迎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了,“弟弟这话说得哥哥我好惭愧啊!”边说着边伸手扯下腰间的荷包,从里头摸出一大把的金珠,猛地朝瞬影扔过去,“老子就是钱多怎么着,老子就是喜欢耍暴发户做派,喜欢用金弹珠扔人玩儿怎么着?” 瞬影被宿晨恶劣的作为激怒,就要还手,然而手边一时找不到趁手的武器,又不像对方一样财大气粗能拿金子随便往别人身上砸,于是放眼一扫,发现桌上南清玦喝剩下的那一坛极品竹叶青,几个跨步冲过去拎起酒坛就往宿晨身上泼去。 灵活地一闪身,从坛口里被倾倒出来的酒液全部泼空,宿晨站在边上得意洋洋地笑,“你以为就你躲得快麽,老子也不差啊。”随即脸色一变,“丫丫个呸!你竟然把老子给公子找的竹叶青全都拿来对付老子了,你个王八蛋知不知道这坛酒要多少钱啊,比老子的金算盘贵多了丫的!” 看到宿晨气急败坏的模样,瞬影大大出了一口恶气,“呦呵,小爷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贾童大人也会心疼钱啊?” 原本事不关己坐在一旁观战的千幻突然暴躁地大喊了起来,“你们两个蠢货快别闹了,你们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刚刚把酒泼哪儿了?” 瞬影畅快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马上转为惊恐,因为刚刚那一坛酒全被他泼到南清玦身上了,只见南清玦白色的锦袍腰部以上全都被打湿了,胸口上的一片酒渍分外显眼。 宿晨幸灾乐祸地开口,“闯祸了吧,这下你完了。” 瞬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也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你躲开了,这酒能泼到公子身上麽?” 千幻不耐烦地打断他们,“你们两个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闹?难道就让公子这么湿淋淋地睡着麽?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二人闻言马上停止争吵。的确,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赶紧将南清玦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可是,我们三个大男人,怎么给公子换衣服啊?”瞬影苦了脸。 同样愁眉苦脸的宿晨突然兴奋地叫嚷起来,“有了,别忘了这里可是青楼啊!青楼什么最不缺?姑娘啊!我们江南春的姑娘个个冰清玉洁,随便叫个机灵点儿的过来不就成了,都是女子,应该没事儿了吧?” 宿晨信心满满的提议却被千幻嗤之以鼻,“你真是赚钱赚傻了,公子现在是护国公府的七少爷更是盛景的四驸马,你找个陌生的姑娘来给公子换衣服,万一对方嘴不严将公子的身份泄露出去了怎么办?” 瞬影也不赞同,补充道,“更何况公子从来就不喜欢与其他人有身体接触,不论男女。平日里除了白蔹姐姐,这些事公子从不假手他人,现在你不但把公子给迷晕了,还趁她意识不清醒让一个陌生女人把她的衣服给扒了,小心等她醒了把你的皮给扒了。” 宿晨脸都绿了,“那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找白蔹姐姐过来?” 千幻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瞬影建议道,“还是去经天楼找舞魅吧,经天楼比起公主府离这里近多了,我轻功最好,我去接舞魅过来。” 季安沁带着湘儿坐上马车,在黑沉的夜色里直奔江南春而去。 车厢分明很舒适,季安沁却坐立不安,忍不住半打开车门,微微探出身子,焦急地询问驾车的侍卫,“还要多久?” 侍卫高高举起马鞭,往马背上用力抽下去,“公主别着急,这个时辰路上除了我们就没有车马行人了,马车能够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马儿吃痛,长嘶一声甩开四蹄更加卖力地跑起来。 寂静的深夜里,马蹄声渐响,江南春门口,在冷风里苦守了大半夜的管事看到远处越驶越近的马车,激动地揉了揉眼睛。是了是了,这正是景安公主府的车徽没错。管事喜得笑开了花,吩咐门口负责迎接贵客的小厮,“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那是景安公主府的马车,待会儿公主殿下下车了务必好好招待,我去通知老板。”说完马上小跑着进去找宿晨通报。 太好了,正主来了,他一个路人今晚终于可以去睡觉了! 季安沁被湘儿搀扶着走下马车,抬头看着小楼的镶着金边的牌匾,上面三个字正是“江南春”无疑。早被管事知会过的小厮连忙恭敬地迎上来对季安沁行礼,“公主殿下金安。” 湘儿走上前去,“我们公主要见驸马爷,快点领我们进去。” 小厮堆起笑脸,谄媚道,“马车颠簸,公主殿下一路过来肯定也累了,不如小的先领公主进去用杯茶?”小厮心里发苦,管事只让他好好招待这位金枝,可没吩咐他直接领人进去啊,要是坏了老板的事,哪里有他好果子吃啊。 季安沁急于见到南清玦,根本不想理会小厮不合时宜的殷勤,心中不悦,“不必了,本宫不想浪费时间,驸马在哪里,赶紧带路。”虽然平时待人亲和,然而皇室威仪毕竟深深刻入骨子里,季安沁一流露出不耐烦,小厮不敢再耍小聪明,连忙告罪,进门带路。 季安沁跟着小厮一路走进江南春,看着内部奢华不已的装饰和各间房间里隐约透出的暧昧灯光,心里不悦至极,这还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踏进青楼,算是见识到了。哼,看来她的驸马还真是会享受! 小厮躬着身子走到二楼一间房间前,停下脚步,转身恭敬地对季安沁说,“公主殿下,这是我们江南春最好的房间,以驸马爷的身份,应该会选这间房。” 季安沁点头,“本宫了解了,你下去吧。”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小厮却突然叫住季安沁,“殿下等等!”毕竟是江南春的人,平时见惯风月,这里毕竟是青楼,房间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位公主殿下姿容绝世,在民间风评又好,小厮忍不住好心地提醒她,“这……要不还是先敲个门吧,突然打开门,不好吧?” 季安沁愣了愣,对他道谢,“多谢你善意的提醒,本宫有心理准备,你先下去吧。” 小厮受宠若惊,恭敬地告退离开,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里面那位驸马爷什么都没做,可千万别让这么漂亮又有礼貌的公主伤心啊。 手放在门上,却迟迟推不下去,季安沁的心提了起来,清玦,你最好别让我失望。猛地握紧拳头再松开,季安沁闭上眼睛用力推开门,然而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景象却让她提到喉咙口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坠入深渊。 舞魅被瞬影用轻功一路从经天楼带到江南春,走进房间看到榻上闭着眼睛的南清玦,高兴地扑到南清玦身上,“公子,舞魅来了!”然而南清玦却仍旧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公子?”舞魅大惊失色,急忙转向房里的另外三人,“公子这是怎么了?” 宿晨心虚地摸摸鼻子,“咳咳……没事没事,公子正睡着呢,就是睡得沉了点儿,我们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事儿,另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舞魅听完三人的想法,惊得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们要我帮公子换衣服?”随即立马红了脸,“这……这不好吧?” 千幻道,“舞魅你就别墨迹了,赶紧的啊!矫情什么啊,要不是我们三个是男子,有此等好事还会便宜了你?这要换了珍馐啊,心底指不定怎么乐呵呢。” 瞬影瞪了千幻一眼,对舞魅哀求道,“千幻口无遮拦,小舞魅你别理他,就当帮哥哥一个忙,你也不想公子受凉是吧?” 舞魅当然不想南清玦受罪,红着脸点头,“好吧,你们先出去。” 三人走出房间后,舞魅看着静静躺在软榻上的南清玦,深深吸了口气,往榻边走去。好久没见到公子了,没人知道自己有多想她。自从公子与四公主成亲后就再也没有来经天楼找过自己了,舞魅心底里有些黯然。南清玦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洁白的狐皮之上,对比鲜明,冲击着舞魅的视觉,而她白皙的俊脸比身下洁白的狐皮更加无暇,舞魅的脸更红了,呼吸急促地解开南清玦的腰带,接着哆嗦着手脱下她的锦袍,舞魅只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在不停地往上涌,血管涨得都要炸裂开来了,从脖子到耳根一下全都红了个透。舞魅无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将止不住发颤的双手移到南清玦亵衣的领口,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还打算继续么?” 季安沁甫一开门看到南清玦躺在软榻之上任由一名女子解开她的衣服,心里涌起千般滋味,嫉怒不已,接着很快发现南清玦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并不知情,季安沁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涌起一股强烈的庆幸情绪,要不是她及时赶到,她的驸马岂不是要被人占尽便宜? 舞魅吓得连忙站起来,脱口而出,“你是谁?” 季安沁没有马上理会她,先走到南清玦身边,将她敞开的领口拢好,再将被脱下的袍子重新盖在她身上,这才回答舞魅的问题,“南清玦是本宫的驸马,经天楼主觉得本宫会是谁?” 舞魅失声大喊,“你是景安公主?”接着诧异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认识我?” 季安沁沉下脸,“本宫的驸马在这里,本宫在这里又有什么奇怪?舞魅姑娘当然不希望本宫在这里,可惜本宫的驸马还轮不到你来伺候。” 换了谁发现自己的爱人被其他女子脱了衣服都会生气的,即使是未遂。舞魅当然听得出季安沁语气不善,红着脸连连摆手,嗫嚅着解释,“公主你别误会,我只是……帮公子换……换衣服。”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衣服,驸马这身衣服有问题么?”季安沁哪有那么容易打发。 舞魅见季安沁不肯相信,急切地开口,“是真的,刚刚公子的衣服被弄湿了,宿晨他们怕公子着凉,才特地让我来替公子换衣服的。” 季安沁指着南清玦盖在南清玦身上的袍子冷声问,“分明是干的,哪里湿了?” 舞魅傻眼,酒精本来就容易挥发,耽误了那么久,现在袍子早已经干透了,舞魅这下百口莫辩,急得红了眼。 舞魅表情不像作假,季安沁半信半疑,“这其中的缘由还是等驸马醒了,舞魅姑娘自己对她解释吧,现在本宫只想马上带驸马回府。”说完弯下腰轻唤南清玦,“清玦,清玦,醒醒,我们回去了。” 舞魅不敢上前,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解释,“公主,不用叫了,公子她被下了迷药,现在药效还没过,你叫不醒她的。” “你说驸马被下了药?是谁干的?” 宿晨大咧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舞魅,好了没啊?都过了这么久了,就是十套衣服也该换完了吧?我进来了哦!” 舞魅无语地看着不等自己回答直接推门进来的宿晨和他身后的千幻、瞬影,朝季安沁摊了摊手,“喏,罪魁祸首们进来了。” 季安沁冲着进门来的三人惊怒地问,“你们对驸马做了什么?” “额……”宿晨笑得难看,“公主来了啊?放心,公子没事,就是不小心喝了一点迷药,天一亮就会醒的!” “迷药?”季安沁不悦至极,“谁允许你们对本宫的驸马下药的?” 宿晨暗暗叫苦,还不是为了你们俩,要是你不跟公子闹别扭,老子用得着使这种招麽? 舞魅突然欣喜地叫起来,“啊!快看,公子好像要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送给弗格森baby! 这一章留言的人下一周绝对会拥有整整七天的好运气哦!o(╯□╰)o ------------ 52苏醒 南清玦原本白皙的俊脸上显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嘴唇蠕动着,似乎嘟嚷着说了些什么。季安沁一喜,连忙走过去,紧张地看着她,弯下腰轻轻地问,“清玦,你醒了麽?清玦?” 南清玦似乎觉得有些燥热,无意识地扯开盖在身上的袍子。季安沁一惊,连忙按住她的手,复又将她的袍子理好,故意侧过身子遮住一旁几人的往这里看的视线。 其他人当然发现了季安沁明显的动作,瞬影最为不满,在心里嘀咕道,公子又不是你的所有物,你一来,我们连看都不能看了么? 舞魅却有些欣慰,护得这么紧,看来这位公主还是很在乎公子的。 “清玦,醒一醒!”季安沁试图唤醒南清玦,然而南清玦在不自觉地制造了一系列的骚动之后却又一动不动,没有反应了。 宿晨理智地提醒,“公子不会这么快醒的。”毕竟冢童的迷药药效不弱。 季安沁摸了摸南清玦的脸颊,心里有些失望。 “本宫不管你们究竟为了什么要对驸马下药,现在驸马昏迷着,本宫自己会照顾她,你们全都出去吧。”季安沁示意众人离开,她现在只想单独跟南清玦待一会儿。 瞬影有些不忿,这个公主就会发号施令,“我们才不要离开,你之前对公子那么冷漠,谁知道你会不会好好照顾公子。” 季安沁沉下脸看着瞬影,强忍住怒意,没有说话。 瞬影看出季安沁的压抑的怒火,却并不收敛,不屑道,“公主殿□娇肉贵,还是让你的丫鬟好好伺候你吧,我们公子就不劳你惦记了,让舞魅来照顾就行了,反正小舞魅从小就跟在公子身边,对公子再熟悉不过了。” 舞魅无辜躺枪,连忙摆手否认,看着季安沁越来越差的脸色,心里郁闷不已,她看得出来瞬影对四公主很不满,可是她是无辜的啊,公子对个人的事情向来亲力亲为,旁人根本没有机会近身,不要故意在公子的妻子面前把她扯进去啊! 季安沁知道瞬影因为白天的事情对自己成见很深,故而想要故意激怒自己,然而他们毕竟是南清玦手下的人,自己是南清玦的妻子,何苦要跟几个大男孩一般见识,为了不再次激化矛盾,只好沉下气,“清玦是本宫的驸马,本宫为什么没有权利留下来?你们是她的下属,却故意将她药倒,且不论意图善恶,你们觉得自己有立场待在这里么?” 千幻对此时依旧条理清晰,冷静沉着的季安沁颇为欣赏,“公主你别听瞬影胡说,我们先出去,公子就拜托您照顾了。” 说完首先带头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季安沁终于有时间好好地看看南清玦了。她在软榻上坐下来,握住南清玦的手,用温柔的目光细细描摹眼前人的轮廓。 嗯,这个样子还真是难得一见。 洁白柔软毛茸茸的狐皮衬得南清玦分外的无害而纯真,静静躺在那里的样子像一个懵懂的漂亮孩童。 睫毛竟然这么长? 季安沁玩心大起,伸出食指凑近南清玦浓密的长睫毛,好奇地拨弄起来。 南清玦似乎被弄痒了,微微地侧过了头。 这么敏感?季安沁失笑,兴趣反而更大了,忍着笑将手指移到南清玦高挺的鼻梁上方,曲起指节轻轻地刮了刮。哼,鼻子这么挺,就会吸引女孩子,看我不把你刮扁,看你以后还怎么招蜂引蝶! 南清玦仿佛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季安沁的不痛快和醋意,微微将脑袋凑过去,用鼻尖在季安沁手背上如同小狗般蹭了蹭。 季安沁眼里浮现出笑意,虽然知道对方正昏睡着,这个动作完全出于巧合,但还是忍不住地开心,有一种南清玦即使在睡梦中也向着自己的感觉。弯着嘴角又将手指移到南清玦好看的双唇上,隐约还能闻到酒气,似乎喝了不少酒。 哼,让你不按时回家,让你上青楼,让你贪杯,现在中招了吧,被人下药迷昏了吧!季安沁边坏心地想着边在南清玦的嘴唇上用力地点了几下。然而刚刚收回手指,就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动作太过幼稚和小家子气,低下头懊恼地皱起眉头。可是看着南清玦安静的睡脸,心里的迷茫和失措便瞬间消失了,罢了罢了,不是早就认了么。 南清玦的下属们都认为他们的公子被自己吃的死死的,事实上,完全无力抵抗,总是为了对方轻易方寸大乱的人其实是自己吧。 “安沁……” 季安沁听到南清玦微弱的声音连忙抬起头,发现南清玦尚未苏醒,却微微张开嘴,伸出舌头难耐地舔了舔嘴唇。 不同于平时因体质而略显苍白的唇色,微张的双唇因为饮了酒而显得格外红润,看起来有一种含蓄而又强烈的诱惑。 季安沁瞬间红了脸。干嘛在喊完她的名字之后做出这种动作啊,知不知道这样很暧昧啊! “南清玦,你……究竟醒了没啊?”犹疑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看来对方真的要等到天亮才会醒过来,季安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一种诡异的失落感。 “应该是渴了吧,要不,先给她喂点水?”季安沁犹豫了一会坚定了这个想法,端来清水喂南清玦,看来真的是渴了,南清玦就着季安沁的手喝完了一整杯的水。季安沁拿开水杯,摸了摸南清玦的脑袋,“嗯,真乖。” 太阳休息了一夜重新露脸,缓缓升高,天终于亮了。 南清玦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昨晚闭上眼之前看到的天花板,奢靡华丽的风格,还是江南春的那间房间没错。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南清玦皱眉,想要伸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臂僵硬不已完全动不了,费力地转头,惊讶地发现季安沁正趴在自己的手臂上沉沉睡着。 南清玦有点糊涂,安沁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麽? 往右侧过身子用自由的左手小心地将被压着的右手抽出来,南清玦从软榻上爬起来,使劲甩了甩早已被压麻的右手臂,看着季安沁由于感到不适而嘟起嘴的模样一个人站在原地笑了起来。弯下腰将季安沁拦腰横抱起来,正要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脖子忽然被人一把圈住。南清玦低下头对睡眼惺忪的季安沁笑得灿烂,“你醒啦?” “嗯。”季安沁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慵懒的鼻音轻柔而妩媚。南清玦心里被抓人的嗓音挠得痒痒的,用力亲了亲季安沁的头顶,温柔的问,“一直趴着,昨晚一定没睡好吧,我抱你到榻上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季安沁先是摇摇头,接着将脑袋更深地埋到南清玦怀里,软绵绵的样子像一只依赖主人的小猫咪。南清玦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笑着说,“不想?明明还很困,为什么不再睡一会?这张狐皮又柔又软,躺上去舒服极了。” 季安沁终于开口了,搂着南清玦的脖子嘟囔,“你怎么才醒啊,人家等了好久。” 南清玦看着季安沁疲惫的样子心疼地问,“安沁守了我一整夜?” “是啊。”季安沁抱怨道,“都怪你!那么不小心,竟然会被自己的下属下药迷昏!” 南清玦有些诧异,随即又了然,“怪不得,昨夜一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睛竟然就天亮了,我还在奇怪自己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真是笨死了!” 南清玦乖乖承认,“是啊是啊,我最笨了,所以公主殿下以后要把我看牢,不然我总这么不小心万一又被人迷昏了怎么办?” 季安沁忍不住笑起来,对南清玦的识时务很满意,睡意被一下赶跑,“知道就好,以后可要乖乖听本宫的话!” “当然。”南清玦斩钉截铁地回答,随即又故意疑惑地问,“我这个时候应该大声喊‘喳!’麽?” 季安沁抬起头嗔怪地看着她,“不许使坏!根本一点都不好笑好不好?” “这样啊?”南清玦笑得有些讪然,尴尬地说,“看来我不适合讲笑话,我只是想逗你开心嘛。” 季安沁心里暖暖的,“我知道啊,所以我决定……” “什么?”南清玦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她。 季安沁圈紧南清玦,飞快地在南清玦脸颊上吻了一下,看着南清玦瞬间红透的耳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所以本宫决定赐驸马一个早安吻啊!” 好久没有看到你笑得这么畅快肆意了。 南清玦看着在自己怀里开怀大笑的季安沁,胸腔被一股酸涩的情绪涨满。 季安沁看着南清玦有些发红的眼眶,不解地问,“清玦你怎么了?” 南清玦笑了笑,在季安沁眉心印下一个吻,用有些沙哑的嗓音低低地呢喃,“安沁,你真美。” 季安沁被南清玦突如其来的深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也悄悄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你打算一直抱着我将对话进行下去麽?还不赶紧放我下来?” 南清玦挑眉,“是又怎么样,本驸马喜欢抱多久就抱多久。”接着一个转身在榻上坐下来,搂着季安沁霸道地说,“季安沁,你是我的,我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季安沁侧坐在南清玦大腿上,有些无奈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南清玦轻抚过季安沁柔顺黑亮的长发,“安沁,我错了,我之前不该说傻话做傻事伤你的心,以后再不这样了。” 季安沁伸出双手按在南清玦的脸蛋上,毫不手软,好一顿揉捏,这才解气地说,“好了,原谅你了。” 南清玦笑嘻嘻地亲亲她的手,“揉累了吧?” 季安沁却突然紧紧抱住她,“清玦,你答应我,以后不要故意找韩昭的麻烦了,他不是好对付的人。要是你为了我而受到伤害,我该怎么办?” 南清玦认真地回答,“好,我答应你。不过,要是那个韩昭不识好歹主动来找我的茬,我可绝对不会手软。” 季安沁满意地点头,却突然诡秘地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既然旧摊子已经解决了,驸马可以替本宫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昨天会到这里来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送给残爱也就是被妹子包养的恐龙baby! 本章留言的baby们一定冰雪聪明智慧过人! so,不要犹豫了!o(╯□╰)o ------------ 53热吻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么? 南清玦背后发凉,把季安沁搂进怀里,讨好地笑笑,“是宿晨传信来说有办法让你消气……我当时病急乱投医,就马上……马上来这儿了。” “真的?”季安沁心里当然完全相信南清玦,面上却故意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态,存心想要逗弄一下她。 南清玦果然上当,连忙紧张解释道,“当然是真的,宿晨早就把江南春买下来了,自从换了老板以后,江南春就再也不做皮肉生意了,这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除非客人能够让她们心甘情愿,否则谁也不能强迫他们做那种事。” 季安沁当然明白南清玦所说的那种事指的是哪种事,有些害羞地捶了南清玦一下,低下头不看她。 南清玦肩膀上挨了一下,虽然看不到季安沁的表情,但她微红的耳根却一目了然,心里一动,突然涌起几缕旖旎的情思,双手捧住季安沁此刻含羞带魅的脸颊,头一低,含住她红润的双唇。 二人双唇接触的地方仿佛有一道电流划过,季安沁有些紧张地闭上眼睛,睫毛轻颤,手足无措的样子像一只无害的小白兔。南清玦眼里浮现出笑意,更紧地抱住季安沁,同样闭上眼睛,温柔地舔舐季安沁娇嫩的唇瓣。 安沁的嘴唇真软真甜,像富有弹性的果冻,又像甜蜜诱人的布丁,南清玦在心里呢喃,觉得甜到了心里,喜意弥漫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抵进季安沁的牙关。季安沁毫无抵抗之力地失守,任由南清玦灵巧的舌头长驱直入,夺走自己口里每一滴甘露。二人紧闭双眼唇齿相依,只用唇舌去感受此刻对方的美好。 南清玦虽然仍旧略显生涩,但每一次的吮吸和舞动都仿佛无师自通般令人沉迷,她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做才能更好地取悦季安沁,从而最大程度地挑逗起对方的热情。季安沁被她灵巧而霸道的舌头和纤薄性感的双唇弄得全身无力,身体内部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浪潮,甜美的舌头被南清玦引领着共舞,身体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整个人被紧紧包裹在南清玦炙热而又深邃的气息里几乎要瞬间窒息。 南清玦第一次亲吻季安沁是在新婚之夜喝多了神志不清的时候,却被当时惊慌失措的季安沁一把推翻在地,第二次亲吻季安沁发生在二人争吵过后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换来的是泼到脸上的一杯茶水和另她痛苦不已的一段冷战。她从来不知道接吻会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明确叫嚣着想要更多,她顺从身体发出的信号,将季安沁搂抱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双手不自觉地在对方身后摩挲起来,从背部急切地往下移动,到达不盈一握的纤腰,线条美好的腰线让她忍不住颤栗起来,正要一把扯掉碍事的腰带在季安沁身上探索更多,季安沁却喘着粗气一把将头移开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清玦,这里是……我不要……在这里……”全身瘫软,脱力地趴在南清玦的怀里,季安沁觉得自己气喘吁吁的样子像是一只脱水的鱼。 南清玦轻轻抚摸季安沁的背部帮助她顺气,自己也略微有些气喘,有些惊讶于自己刚刚对季安沁强大而急切的欲望,愧疚地说,“安沁,对不起,刚才我……我……” 季安沁将头倚靠在南清玦的肩膀上,休息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善解人意地安慰道,“不要紧,我们已经成亲了,我爱你。”说完难免有些羞涩,再一次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南清玦的反应。 心里一喜,南清玦依次亲过季安沁的双眼,在她耳边深情道,“我也爱你,我的安沁。”回味起刚刚二人唇齿相依的美好体验,南清玦傻傻地笑出声来,“安沁,我从来都不曾体会过这种感觉,刚刚抱着你亲吻你的时候我觉得好舒服又好激动,好像沉浸在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这种感觉真好。” 季安沁也微笑着摸摸南清玦含笑的眼角,“嗯,我也是。” 二人想趁着天光还未大亮早点离开江南春,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刚走出江南春的大门就被人拦住了。 南清玦拉着季安沁的手,心里盈满甜蜜,刚迈出几步,一个面容娇美的女子哭着朝她奔来,眼看着就要飞扑进她的怀里,南清玦连忙搂着季安沁一个闪身,躲过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 女子扑了个空,被惯性所趋狠狠摔倒地上,南清玦看也不看她一眼,拉着季安沁就往马车走。没想到女子竟然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趁南清玦不备,一把抓住她空着的那只胳膊。看着紧紧抱住自己胳膊哭得梨花带雨的陌生女子,面沉如水,“放开。” 陌生女子被南清玦冰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却仍旧不肯松手,怯怯道,“官人不要娇娇了么?” 南清玦厌恶地皱眉,冷哼道,“不知所谓。”接着用力一甩手,一把挣脱女子的束缚。 “安沁,我们走。” 季安沁紧了紧与南清玦相握的手,冷静地开口,“来者不善,看来有人故意从中作梗,我们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 果不其然,自称为“娇娇”的女子被南清玦甩开之后,突然一下跪坐在地上大声哭诉起来,“呜呜……官人,你为什么不要娇娇了?你不是说最喜欢娇娇……最疼娇娇的么?现在……呜呜,为什么突然这么无情……” 江南春位于闹市街,一大早虽然车马不多,但是街上天不亮就出来做生意的早点摊贩也有不少,眼看有热闹可看纷纷聚拢过来,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八卦这位跪坐在地上大哭的姑娘和这对姿容出众的小夫妻之间可能存在的瓜葛。 南清玦望着越聚越多的人群,瞬间黑了脸,对着哭到伤心处的女子警告道,“不管是谁派你来的,赶紧给我滚。” 女子仿佛被南清玦声色俱厉的表现吓到,凄苦地哭嚎,“呜呜……官人哪,你为何对娇娇如此无情,你破了娇娇的身子,玩够了娇娇,现在就要翻脸不认人了么?呜呜……” 群众天生便同情弱者,听到女子凄惨的经历纷纷指责其南清玦来,舆论风向马上一边倒了。“你看看哪,现在的世道啊,男子长得好看就是吃香,我要是有这个小白脸这般俊俏的脸蛋,还愁讨不到媳妇儿啊,哪会打这么多年的光棍啊!” “呸!你打光棍是你好赌,跟你那张驴脸没有屁点关系!” “就是!鸭馆的小倌不是个个长着一张俊俏的脸蛋,还不是只能被又老又丑的富婆玩到腿软,你看现在的情形明显是这个小白脸把这个可怜的姑娘给玩透了啊。” “我看哪,长得俊俏虽然加分,可还是远远不够的,你看看这个小白脸身上穿的,啧啧,瞧这布料这做工,是咱们寻常人家能够穿得起的么?绝对身家不一般啊,你说腰包里要是没有点底气,能轻易把人家小姑娘钓到手么?” “说什么呢你?我们女人可不是人人都贪慕虚荣,眼里只有钱的。我看哪,一定是这小白脸用甜言蜜语把人家姑娘家给骗到手破了人家的身子,之后把人家玩残了就拍拍屁股提起裤腰带溜了。” “嘿你说你们男人怎么就这么贱哪,你瞧瞧那小白脸身边的姑娘,那是他夫人吧?不管脸蛋还是身段,瞧着都比在地上哭着撒泼的姑娘好多了。你说他怎么还会背着这么漂亮的夫人出去偷吃啊?还不就犯贱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是这种贱男人的天性啊!” “臭婆娘说什么呢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别口口声声贱啊贱的,你们女人不贱啊?还不是被人家小白脸几句甜言蜜语几身漂亮衣服就给拿下了,要是当初脑袋放聪明点儿现在能拦着人家在路上哭啊?” “你们怎么知道那小白脸牵着的姑娘就是他夫人啊?你见过一大早牵着夫人的手从青楼里走出来的啊?我看啊,这姑娘没准也是江南春里的,等着吧,就这种小白脸,这姑娘估计过不了多久也要拽着人家在大街上哭着求名分呢!” 南清玦越听越恼火,季安沁公然被人当面议论也有些不自在。 头顶的气压越来越低,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多嘴而八卦的路人都是寻常百姓,哪里顶得住南清玦毫无温度的眼神,俱被震慑得失了神,等到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闭了嘴,有些胆小的甚至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南清玦冷酷如寒冰的视线锁定住地上的女子,“滚!” 女子却打定了主意跟南清玦过不去,不仅没有立刻收敛,反而伸手抓住了南清玦的袍子下摆,哀泣道,“官人,你忘了你给娇娇的承诺了么?你说会好好照顾娇娇的……呜呜……不要赶娇娇走……” 南清玦双唇紧抿,终于忍无可忍,一脚朝名为娇娇的女子胸口踢去,脚风携带着浓浓怒意重重落在女子胸口,女子被一下踹翻在地,控制不住地大咳起来,突然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全数落在躲避不及的季安沁水绿色的裙摆上。 “官人,你……好狠的心……咳咳……官人,娇娇不怪你,娇娇不会忘记……‘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女子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一句遗言似的话后随即承受不住地昏死过去。 “啊!吐血了!杀人了!” 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早已骚动不已的围观群众终于彻底被吓傻,纷纷惊恐地叫嚷着四散开来。 “简直莫名其妙!” 南清玦怒不可遏,恨不得再冲上前去往这个恶俗的娇娇胸口上再补几脚。“清玦,算了,我们回去吧。”季安沁看着自己裙子上的一片血污禁不住皱眉,她对于南清玦踢伤这个娇娇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对方来者不善必有所图,既然对方不怀好意那么她们也没有必要忍气吞声,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府换下这身令她不适的衣裳。 “好。”南清玦也想马上离开这个令人不快的鬼地方。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我悄悄的看baby、第五忧baby、小莹baby的地雷,我真正笔记本baby的手榴弹,还有我影子决baby把我炸到腿软的火箭炮!o(╯□╰)o 之前有baby留言问如果丢了浅水炸弹我会怎么样,我深思熟虑了一下,似乎只有肉偿了……=_= 但是肉文技术含量太高,还是需要好好酝酿一下的……o(╯□╰)o 由于被上一章低数量的留言桑到了心,昨天就木有更,被基友拉去看了他深爱的某湾湾肌肉男星昨日首映的俗套新片,全片最大的亮点是女主的小受男闺蜜,女主得癌快死的时候拜托他帮她照顾男主,所以可以拍部续集《会有闺蜜替我爱你》,绝对比这部有市场。╮(╯﹏╰)╭ 有baby问我每天换着语言送祝福累不累,-_-|||我是这个表情,当然累啦,可是没办法,还不是怕你们不理我,牛奶太缺爱了……t^t 所以今天的祝福是:本章留言的baby们都将拥有蛋白般的好皮肤喔!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对了,今天这一章是送给悄悄的看baby的…… ------------ 54家法 景安公主府的马车刚走,昏死在地上的娇娇突然睁开眼睛擦干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冷笑,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原地。 二人回到公主府,刚过了两天安生日子,盛京城的这潭水又不平静起来了。 自从那天早上在江南春门口发生了那场闹剧之后,现如今几乎全京都的百姓都知道了四驸马夜夜流连青楼,甚至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结果人家姑娘找上门来了,一个是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一个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是个男人都知道选谁,四驸马当然也不例外,于是当着四公主的面一脚将其相好踹翻在地,孩子就这么没了,啧啧,那血流了满地,真是可怜见的。 这国色天香的四公主出嫁前受尽宠爱,出嫁后却得不到夫婿的忠诚,简直被伤透了心,现在几乎天天以泪洗面,不思茶饭。 “不会吧?”烧饼铺的张大娘半信半疑地问,“四驸马跟四公主的恩爱是出了名的,人家驸马爷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吧?” “怎么不可能啊!”刘婶子信誓旦旦地说,“就两天前,我家男人那天早上刚好挑着杂货担子经过江南春门口,他亲眼看见的。当时那个姑娘跪在地上抓着四驸马的袍子那个哭啊,四公主的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小白脸驸马爷吓得啊,这金枝玉叶虽然是自己娘子可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当场一脚就过去了,人家小姑娘立马就吐血昏过去了。” “没错没错,我当时也在场。”边上猪肉摊的李屠夫也兴致勃勃地□谈话,“那天晚上四驸马胆儿肥了,竟敢夜不归宿,四公主可不是好惹的,一怒之下就带着丫鬟亲自上青楼抓人了。谁知道刚把自己男人整服帖了,一出门就碰见了个拦路的,能不气么,当场就扇了四驸马和那小姑娘各一巴掌,那小姑娘就不提了,你说这四驸马一个大男人,愣是一声都没吭,就那么挨下来了。” “当然不敢吭声了,要不怎么能说是小白脸呢?”刘婶子递出两个铜板,“张嫂子,给我来个烧饼。”接过烧饼咬了一大口,说得口水四溅,“要是你出去偷吃被家里有权有势的婆娘发现了,你敢吭声啊?这四公主还算客气了,要是换了我,我还不得抽死我们家老刘头。” 张大娘又卖出几个烧饼,突然想起一件事儿,盯着李屠夫问,“哎,我怎么记得你半月前就带媳妇儿回老家探亲去了,不是昨天晚上刚回到盛京么?口口声声你也在场,你跟老娘这儿扯什么瞎话呢?” 李屠夫用满是油腥的大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咳,这不是大伙都在谈论这事儿么,我要是不插两句不显得落伍了么?”说完又把刘婶子拉下水,“不信你问刘婶子,我看哪,他家男人当时也不见得真挑着担子经过江南春吧?” 刘婶子用吃剩下的半个烧饼敲了一下李屠夫壮实的胳膊,恼怒地说,“说什么你?卖你的猪肉去,我跟张嫂子说话,有你一个卖猪肉的什么事儿啊?” 南清玦接过黎芦递上来的一叠纸张,越看脸色越差,草草浏览完毕,狠狠将东西拍在桌上,怒不可遏地问,“现在盛京城的人就是这么传我和公主的?” 黎芦耸耸肩,冷静地回答,“现在街头巷尾的流言基本就是这一类,主流言论是你将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以后不慎被公主发现于是杀人灭口一尸两命接着毁尸灭迹。” “简直荒谬!”南清玦冷哼一声,将怒气抑制下来,沉声问,“查出是谁故意歪曲事实散播虚假消息了么?” 黎芦点头,“暗卫的效率还算高,不过就算不查,公子心里应该也有数了吧?” “这么说真的是韩昭?”南清玦恨不得立马将其碎尸万段,一把将桌上的纸张摔出去,“叫宿晨过来。” “是。”黎芦将地上散落四处的纸张一一捡起,转身出去。 “回公子,您上次吩咐的五千只香囊只完成了一半。”宿晨恭敬地回答,之前下药的事情南清玦还没跟他算账呢,他现在可绝对不敢触霉头。 “再给你一天时间,我明天就要。” “这……”宿晨有些为难,“我到盛京之后,香囊的事情就由我接手了,宿晨不才,已经将进度提升了一倍,可现在距离下个月不还有十天么……” 南清玦看也不看他,“别跟我说你做不到,你连仲笛的药房都敢进去,还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你?” 宿晨擦擦额头上的虚汗,他就知道公子不会轻易放过他,“可是明天就要全部完工未免也太……” “强人所难?”南清玦露出一个诡秘的微笑,“你们几个应该最清楚,公子从不强人所难的是不是?放心去安排吧,都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就多加五十倍的人工。既然是为韩将军的婚礼助兴,那么账单当然由韩将军来付。” “清玦,爷爷突然找你回去什么事?要不我和你一块儿回去吧,最近盛京流言四起,想必爷爷也有所耳闻,我心里有点不踏实。”季安沁帮南清玦理好衣衫,有些不安地说。 “好安沁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护国公府就是我们另一个家,回趟自己家能有什么事,估计是爷爷许久不见我想我了。”南清玦将季安沁抱进怀里,亲亲她的额头,心里的不安却更甚。 有一段日子没有回过护国公府了,南清玦牵着季安沁的手刚向家里的长辈一一见过礼,就被南擎天叫进了书房。 “爷爷,您身体还好么?”南擎天老当益壮,身子骨还算硬朗,然而南清玦看着老爷子满头的白发还是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怅然。 南擎天对孙儿的关怀却并不领情,冷哼一声,怒道,“你还有脸问我身体如何?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你爷爷眼看着被你气得就要不行了。” “爷爷?”南清玦了然,“您也听说了盛京这几天的流言蜚语了?” “哼!流言蜚语?正所谓空穴不来风,你要是没做过,哪有那么多破事让人家说?”南擎天气得不行,“现在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嘲笑我老头子对子孙管教无方,我与他们共事了五十多年从来都是占上风,你现在让我怎么在这群老家伙中间立足?” 南清玦有些无奈地解释道,“爷爷,孙儿没有做过,什么姑娘、流产都跟孙儿没有半点关系。” “你给我跪下!”南擎天花白的胡子被气得一颤一颤,虎目圆睁,“堂堂男子汉敢做还不敢当?爷爷且问你,你是不是上了青楼,夜不归宿?” “我……”南清玦正想解释,被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是。” “是不是公主亲自去了青楼,你才跟她回去的?” “……是。” 南擎天怒气更盛,“你是不是在大街上一脚把人家姑娘踢到吐血?” 南清玦被步步紧逼,已经完全无可辩驳,“是。” “上家法!” 伺候了南擎天几十年的老管家一愣,没想到老爷子会发这么大的火,有些为难地站在原地,迟迟不敢有动作。 南擎天喝道,“管家你聋了么?我说上家法,今天老头子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让我护国公府丢尽颜面的不肖子孙!” 管家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去取护国公府被奉为家法的乌金藤。 季安沁在前厅坐立不安,南清玦已经跟着老公爷进了书房好一阵子了,却迟迟没有出来,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总觉得今天南擎天的脸色不对,清玦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什么?老管家说爷爷要对小七动家法?”南清玦不可置信地大喊出声。 小厮战战兢兢地回答,“是的,老爷子气得狠了要对七少爷动手了,管家已经带着家法进去了,命小的来请主子们去拦一拦,主子们赶紧去吧。” 季安沁惊惧不已,只听到“家法”“动手”几个字,顿时头晕目眩,连忙站起来稳住心神直奔书房而去。南清逸几兄弟也急忙跟上。 “今天爷爷问你,你肯承认还算有救。”南擎天手里握着黝黑粗壮的乌金藤,望着跪在地上的南清玦,痛心道,“清玦啊,爷爷知道你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大好年华,盛景的男子三妻四妾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你娶的是公主,还是皇上最疼爱的四公主,你是我护国公府的接班人,做事却没有半点思虑,实在让爷爷痛心啊!若是安沁她闹起来,你想过后果么?” 南清玦不忧不惧地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眼神清澈,冷静道,“爷爷,什么血气方刚三妻四妾全都跟我没有关系,我爱安沁,安沁也爱我,哪里会有什么后果?” 南擎天却误会南清玦仍然不知悔改,恨铁不成钢,“我们护国公府历经四朝,虽然声望无二,但是君心难测,不止你们几兄弟,你父亲和两个叔父行事都必须步步为营诸多思量,你若是真的对外面的女人感兴趣,在外面置个别院小心安置爷爷也不多说你什么,然而你却流连青楼,甚至让公主亲自找上门,你这是要捅破天啊。” 南清玦头疼不已,“爷爷,孙儿说过了,根本没有什么外面的女人,孙儿这辈子只爱安沁一个人,清者自清,孙儿真的是清白的。”倔强地别过头,“爷爷若还是不信,孙儿无话可说,爷爷尽管动手吧。” 南擎天大怒,“刚才我问的几个问题你分明都已经承认了,现在却又反口,是欺我老糊涂了么?”说着高高扬起手里的乌金长藤朝着南清玦的脊背用力挥下去。 “唔……”南清玦控制不住地漏出一个闷哼,随即咬紧牙根,再不肯发出半点声响。 “我倒要看看你小个兔崽子的骨头究竟有多硬!”南擎天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是由于勤于锻炼,手劲仍然不小,手臂肌肉虬紧,乌金藤又一次重重落下。 南清玦仍旧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单薄的脊背没有半点弯曲,不声不响地任由老爷子施行家法。 季安沁提起裙摆在长廊上毫无形象地奋力奔跑,老远就听见房里传来南擎天怒不可遏地呼喝声和藤条挥下的破空声,心揪成了一团,猛地推开书房的门疾步冲了进去。 “住手!”季安沁一下扑到南擎天面前,张开双手拦在南清玦身前。 南清玦惊讶地看着季安沁,“安沁,你怎么进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前厅等我么?” 季安沁不满地大喊,“我要是继续在前厅等下去你岂不是要被爷爷打死了?”话里却带着哭腔。 “爷爷,我求求你,别再打了,清玦她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您非要动用家法来教训她?”季安沁只想南清玦好好的,顾不得其他,一下在南擎天面前跪下来,抬起头哀哀地看着他。 “安沁你干什么,快起来,地上凉!”南清玦心疼不已,想要将季安沁搀扶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了背上的伤痕,疼得她猛吸了一口凉气。 发现南清玦疼得脸都变形了,季安沁连忙按住她不让她乱动,红着眼睛祈求南擎天,“爷爷,清玦是您的孙子,您怎么下得去手,是存心要把她打死么?如果清玦被您打坏了,安沁该怎么办?” 南擎天刚才一时怒火攻心,现在被季安沁的兔子眼控诉了才想起来自己似乎真的下手狠了点儿,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咳咳……这小兔崽子做错了事,我做爷爷的打两下教训一下也无可厚非吧?” 季安沁也不跟他争辩,只是跪在南清玦身边,继续用兔子眼直直地看着他。老爷子被她看得心里发慌,干笑道,“安沁哪,爷爷知道你在清玦那儿受了委屈,现在这不是替你出气么?” “爷爷也听信了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所说的荒谬言论?所以才对清玦用家法?”季安沁失望地看着南擎天,难过地说,“安沁以为爷爷您英明睿智是不会相信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恶意散播的不实之言的,想不到您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您的孙儿。” 南擎天被季安沁一席话说得有些羞愧,有心想要道歉,对着小辈却拉不下脸来。 季安沁才不理会这位固执的老人家此刻有些什么心理活动,看着南清玦分外苍白的脸色,语气强硬起来,“清玦对我很好,她对我关怀、尊重、宠爱、忠诚,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好的爱人了,我爱她,不希望她受到一点伤害,就算她真的让我受了什么委屈,爷爷也没有必要为安沁出气,因为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们能够自己解决。” 说完不顾老爷子难看的脸色,搀扶起南清玦,“清玦,我们走,我们回家上药。” 望着南清玦因为强忍疼痛而咬破的嘴唇,眼里就要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送给真正笔记本baby……o(╯□╰)o 昨天刚弄出来个“娇娇”,评论就多了起来,你们哪……=_= 看到有baby留言说应该一脚踢爆她的胸,尼玛就这句话笑了我整整三分钟…… 由于评论多了起来,牛奶觉得今天二更喔,晚上那一更是送给谁的呢?o(╯□╰)o 猜中有奖…… ------------ 55吃奶 “爷爷您怎么能对小七用家法呢?小七看起来那么单薄,这要是打坏了……”南清逸不解地问,“难道您的面子比爷孙之情还重要么?” 南擎天重重一拍桌子,“你这是在质问我么?” 南清逸低下头,弱气地回答,“孙儿不敢。” 南清寒安抚地拍拍南清逸的肩膀,“六弟沉住气,别冲动。爷爷也是担心小七学坏嘛。” “哼!”南擎天摸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我是他爷爷,更是护国公府的一家之主,当然更有责任教育他。年纪轻轻的,不过挨了长辈几下打,这要是都承受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当我南家的子孙?” 南清逸忍不住腹诽,难道多挨几下打就有资格当南家的子孙了? “你小子撇嘴又斜眼的,在肚子里说我什么坏话呢?”南擎天审视着南清逸鬼灵精的模样,不满地问。 南清逸当然立马否认,“没有啊,哪有?我只是在担心小七,这回肯定伤得不轻,我刚才看他脸都白了。”说到南清玦却是真心实意的担忧。 “拿去。”南擎天转身从架子上拿出一个瓷瓶,扔给南清逸,“这是上好的伤药,爷爷我当年陪着先祖皇帝南征北战靠的就是这个秘方。” “谢谢爷爷,我就知道爷爷不会这么狠心的。”南清逸高兴地咧开嘴,接过药瓶就往外跑去。 南清逸跑到前厅,南清玦二人早已不见身影了,又连忙往大门跑去,看到二人正跨过门槛往外走,“小七等等。” 好不容于追上二人,南清逸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小七你还好吧?” 南清玦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嗯,还好。爷爷还有事让六哥转告我?” “不是。”南清逸掏出怀里的瓶子,递出去,道,“这是爷爷给你的伤药,很管用的,不管大伤小伤全都不在话下。” “不必了。”季安沁表情平静,语气淡淡却不容反驳,“先打了人再给伤药,他老人家以为家法是儿戏么?公主府还不缺这一瓶药,六哥留步吧,我们先告辞了。” 南清逸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停在空中,和老爷子的伤药一样无人无人问津,尴尬不已,“小七,爷爷是气昏了头才会这样的,你可千万别生他老人家的气啊。” 南清玦点头,“六哥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南清寒也追了上来,对着二人劝说道,“小七不如就留在府里疗伤吧,等伤好了再回公主府也不迟啊。” “三哥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安沁觉得清玦还是立刻回公主府比较安全,万一爷爷过一会儿又心血来潮拿着家法要动手,安沁可没把握再一次将他老人家拦下里。” 南清寒也瞬间尴尬了,但还是理智地解释,“小七伤得不轻,马车再稳也免不了颠簸。安沁,现在不是拗气的时候,还是赶紧替小七上药吧。小七的房间大伯父一直都有命人打扫,干净又清静,不会有人打扰的。” 季安沁有些犹豫,只要这个选择对南清玦最好,她的愤怒和不满相对之下根本不值一提。 南清玦却无法不考虑季安沁的感受,她握紧季安沁的手,十指相扣,“我们回去吧。” 南清寒叫住南清玦,“小七等等,还是留下来吧。爷爷其实也很后悔,你留下来,他老人家心里也能好过些。” 南清玦无奈,“不管你是为了让爷爷心里舒服才劝我留下来,还是纯粹出于对我的关心,都谢谢你。但我想我们还是回去为好,安沁不喜欢这里不想留在这里,她不开心我也不会开心。”又转头看向愁眉苦脸的南清逸,笑道,“六哥把药给我吧,”接过南清逸高高兴兴递上来的药,南清逸认真地说,“爷爷的药我收下了,麻烦六哥替我谢谢爷爷,转告爷爷,清玦永远是他的孙子,永远是护国公府的一份子,等他老人家消气了清玦一定再来向他请安。” 南清玦趴在床上,衣衫已经除去,上身赤.裸,原本白皙如玉的背上如今布满长短不一的红痕,有些甚至已经转为淤青,青红交错,触目惊心。 季安沁小心地将伤药倒在手上,用力揉搓生热,“清玦你忍着点,太医说淤血必须要全部揉散了伤才能好得快。” 南清玦故作轻松地笑笑,“忍什么呀,根本就不痛,爷爷年纪一大把了,能有多大的力气啊?更别说你了,瘦骨嶙峋的,力气肯定更小,我还担心你揉到一半就没力气了呢。” “呸!”季安沁当然知道南清玦是怕自己担心,在故意逗自己开心,忍不住鼻酸却故意粗声粗气地喝道,“说什么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瘦骨嶙峋了,你才瘦骨嶙峋呢,你看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明明都是骨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从上而下按过南清玦脊背处突出来的脊骨。 明明正痛得不行,被季安沁的手指触碰过的地方却控制不住地涌上一股热流,南清玦瞬间浑身瘫软,仿佛被泛起的电流电软了似的,忍不住溢出一声软绵绵的□,“嗯……” 季安沁被南清玦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刚才的动作弄疼了她,连忙道歉,“清玦你怎么了,是我刚才弄痛你了么?对不起对不起,这可怎么办,待会会更疼的,你确定你受得了么?” 南清玦同样不可置信,刚才那一声充满媚意的□真的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么?心里又羞又恼,可又不敢让季安沁看出来,只好将脑袋深深埋进被褥里,闷声闷气地说,“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季安沁立刻反应过来这小混蛋指的是上次用烈酒替自己擦身散热的事情,禁不住也开始脸红,在心里庆幸,还好南清玦正趴着,看不到自己红透了的脸。 “混蛋!都疼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忘口头上占我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立刻将双手按在南清玦背上,开始用力揉推。 南清玦猝不及防,疼得不停吸气。季安沁看到南清玦攥紧的拳头上泛白的指节,心疼不已,“疼就喊出声吧,这里只有我在,没有人会笑话你,一点都不丢脸。” 乌金藤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藤条,敲在人的皮肉上能将疼痛放大百倍,因此珍贵如黄金,因为色泽漆黑,才被命名为乌金。历来被乌金藤揍过的,就没有不老实的。 南清玦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却仍旧不肯喊一声疼,闷声道,“谁说不丢脸,明明丢脸死了,我才不喊,安沁现在嘴上说不笑话我,日后等我伤好了,一定会狠狠嘲笑我的。本驸马绝对不会上当的。” 我才不喊,本驸马才舍不得让我的公主心痛。 南清玦没有听到季安沁的回应,□的背部却忽然感受到几滴湿意,大惊失色,“安沁,你哭了?”就要翻身起来,却被季安沁一把按住。 背上上药按揉的双手没有停止,啜泣声却也大了起来。 “安沁,你怎么了?你别哭啊,你这不是折磨我么?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疼。” 季安沁手上力道更重,抽噎了一声,恶狠狠道,“谁管你疼不疼?疼死你活该!我才不心疼呢!” 南清玦好气又好笑,无奈的问,“那你哭什么?可别不承认,眼泪都滴到我背上了。” 季安沁吸吸鼻子,又抽噎了一声,强辩道,“我是在难过自己竟然嫁了一个这么傻的驸马,南清玦你真是傻透了,被爷爷误解了你不会解释啊?” 南清玦觉得自己很无辜,“我解释了啊,他老人家不肯听啊!” “你平时不是很会说瞎话的么,怎么关键时刻那张嘴就一点用都没有了?就算解释不通,那爷爷要动家法你不会跑的么?就这么傻呆呆地跪在那儿挨打,是等着菩萨显灵么?”季安沁越说越气,两个人才分开半个时辰都不到,一转眼就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就不能让她省点心么? 南清玦现在倒不觉得疼了,心里甜的不得了,安沁还说不心疼她,分明是心疼极了才会忍不住开口骂她的。 “天可怜见,我什么时候说过瞎话了?我对我的安沁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片真心,青天可鉴的!再说了,爷爷他是长辈,他要打我难道我还敢还手不成?至于菩萨嘛,这不是显灵了么?我的这位菩萨呀,长得好看心地又好,知道我傻,不会解释又不懂逃跑,所以就立刻显灵救我于水火啦!” “看来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疼,还有力气嬉皮笑脸。”季安沁嘴上数落着,脸上却早已绷不住,嘴角勾起笑意来,“还说不会说瞎话,现在不是就一套一套的。哼,尽是瞎话!” “哦……”南清玦有心调笑,故意拉长语调,一个“哦”字哦得千回百转,生生把季安沁的脸给整红了。 “原来瞎话就是能把心爱的人哄笑的话啊,明白了。” “呸!谁说我笑了……”季安沁别扭地否认,手上的动作又重了几分。 “唉……公主大人可真难伺候,又哭又笑也就罢了,还不肯承认。本人是菩萨您的头号信徒,菩萨是哭是笑,我不看也知道。”南清玦话里透着浓浓的骄傲和爱恋。 “哼,别以为说我几句好话就没事了。”眼看着揉得差不多了,季安沁将手收回来,“好了,起来吧。” “那怎样才算没事啊?”南清玦坐起来,将亵衣穿上,一把将季安沁抱进怀里,“菩萨随意吩咐,小人绝对照办。” 季安沁面红耳赤地扭过头,“你先把衣服穿好。” 南清玦一脸不解,“穿好了啊。” “你!”季安沁恼怒不已,亵衣扣子也不系,领口大开,就这么松松垮垮耷拉着也叫穿好了? 南清玦低头扫视了自己凌乱的衣着一眼,无所谓地将衣服理好,“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我又不介意被你看到,非要穿得那么整齐做什么?” 季安沁别扭地扭过头不说话。 “哦……”南清玦又一次拉长语调,打趣道,“公主殿下害羞了啊?上次不还叫嚣着要让我脱了衣服让你看回来么,现在怎么反倒扭捏起来了?” 季安沁不理她,冷着脸走到脸盆旁边将双手染上的药汁洗净。 南清玦笑嘻嘻地贴过去,拿起手巾帮她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好安沁,别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保护自己,再不让你为我担心落泪了。” 季安沁没好气道,“最好是这样。” 南清玦笑着拉起她的手,低下头想要亲亲漂亮的手背。 季安沁抽回手,“别亲了,一股子药味儿。” 南清玦皱起眉头,不满道,“为什么不让亲?我现在浑身都是这股味道,你是不是也不愿意抱我了?” 季安沁哭笑不得,“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孩子怎么了?我们没有孩子,安沁以后就把我当作孩子养着吧。”南清玦说完复又拉起季安沁的手故意撒起娇来,“就要亲,只要是安沁身上的,什么味道都好闻。”接着把脑袋凑过去,在季安沁手背上啧啧啧地猛亲了好几下。 季安沁被逗乐了,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摸摸南清玦的脑袋,“我看你不像小宝宝,倒更像只小狗崽。” 南清玦也不动弹不闪躲,甚至低下头任她摸,等季安沁摸够了,才又抬起头对着她不怀好意地笑道,“谁说我不像小宝宝了?” 季安沁看着南清玦嘴角那一抹坏笑,心知坏事了,这小混蛋就是不能太纵着,稍微松点儿就要使坏,“你又想干什么?” 南清玦将下巴搭在季安沁的肩膀上,讨好蹭蹭,故意奶声奶气地说,“我想吃奶。” 季安沁闻言大窘,连忙一把推开这只小狗崽,“胡闹!” 南清玦却一把搂住季安沁,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不停嘟囔,“我就要吃奶,菩萨赏我口奶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这一章还是送给真正笔记本baby的,我也不问你们猜对了没了,因为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猜……=_= 我也就不说原本的福利是什么了……o(╯□╰)o 为了感谢笔记本baby的地雷和手榴弹,牛奶今天献上双更八千字,尽情地爱我吧……⊙ _ ⊙ 有baby想要炮灰彻底炮灰,有baby想要尽快吃肉,让我想一下应该听谁的…… 最后,本章留言的baby你们将会心想事成,我baby一定懂的对吧……^w^ ------------ 56早起 季安沁又气又窘,恼怒道,“你是被乌金藤打傻了么,作甚么说这些?” 南清玦干脆毫不犹豫地承认,“是啊是啊,可不就傻了么,不仅如此,挨一顿打也要耗费不少力气的,我都饿坏了。” 季安沁被紧搂着,瞧着在自己颈窝处胡乱蹭着的脑袋,羞红了脸不吭声。 “公主殿下好吝啬,我不过腹中饥饿想要讨一碗牛乳吃罢了,就这样也不肯满足我么?”南清玦埋头在季安沁纤长的脖颈处,深深地嗅了一口令人迷醉的馨香,喟叹般开口。 季安沁蹙眉,在心中暗骂南清玦混蛋,怎的如此恶趣味,就爱消遣与她,然而当二人额头相抵,鼻尖相碰时,她分明看见了这人眼里浅藏着的几分落寞。 真是冤家。 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含住近在咫尺的这片嘴唇。 南清玦怔住,瞪大了眼睛任由季安沁细细舔舐自己唇上的创口。 季安沁用舌头小心翼翼地扫过南清玦下唇因受罚时痛极而不慎咬破的伤口,睫毛微颤,脸颊微红,表情神圣而甜美,仿佛在用全部心神感受爱人那一刻的无助与倔强。 南清玦心头漫上喜意和悸动,双手攀上季安沁的后脑,闭上眼投入这个充满温情和蕴藉的吻。 一吻结束,季安沁眉眼含笑,伸手摸摸南清玦的脸,“先这样,嗯?” 南清玦表现出明显的不舍,不情愿地嘟嚷,“唔。”然而又想到刚才是季安沁第一次主动吻她,又很快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问,“好吧,那就先这样。那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季安沁无力地瞪了她一眼,“不是说饿坏了么,我让湘儿准备了清粥。”言下之意,立刻给本宫略过这个话题。 这算是威胁么?反正南清玦毫不在意。不仅如此,接收到季安沁那一眼似嗔似怒的风情,不由心神一荡,左心房振动得厉害,干脆一把搂过季安沁,“就现在吧。”低头在还带着嗔意的嘴角印下一个吻,随即立即衔住散发着诱人甜香的双唇,开始攻城略地。 南清玦悄悄从床上起身,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官服开始轻手轻脚地穿戴,天刚蒙蒙亮,她在尚不算清明的晨光里望着季安沁熟睡的脸,心里充满甜蜜的爱恋。 小心地在季安沁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早安,安沁。” “早安。”声音沙哑而妩媚。 南清玦皱眉,有些懊恼,“我吵醒你了?” “没有啊。” “那你什么时候醒的?” “唔……在你窸窸窣窣穿衣服的时候啊。”季安沁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仿若撒娇。 南清玦黑线,“那还不是被我吵醒的。” 季安沁揉揉眼,“你要上朝去了么?” “嗯,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吧。”南清玦轻抚季安沁尚有些迷离的眼,体贴劝说道。 “不要了,我陪你一块儿起来。”季安沁随即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南清玦还来不及再次阻止,季安沁已然走到门边唤进湘儿了。 南清玦微微有些恼火,无视在湘儿带领下捧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的丫鬟们,取来披肩将她整个包裹起来,不满道,“我是官职在身,需要去上早朝,你起这么早作甚?” 季安沁已在湘儿服侍下净完面,闻言眨眨眼,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去上朝了,我不想一个人躺在床上,不能起床么?” 南清玦哑然,心里暖暖的,走到季安沁身边,叹息般道,“不如安沁求父皇免了我的早朝吧,若是安沁每日都陪我早起,我即使站在金銮殿上,脑子里烦扰的却总是‘不知安沁是否休憩好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思虑朝务?” 季安沁放下面巾,走到铜镜前坐下,心中对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本事感到好笑,面上却装出不悦的神色,冷声道,“真是不怀好意,若是我真去向父皇求这么一道荒唐的旨意,还不得被人诟病作无知妇孺?人人都期盼自己的夫婿志存高远,我身为盛景皇族理应立下榜样,哪能将你绑在身边。即使父皇真的首肯了,爷爷对你寄予厚望,恐怕也不会轻饶了你,莫不是你昨日还没尝够家法?” 南清玦讪笑道,“我这不过是随口一提,公主殿下便开始教训起我来了,皇族范儿端得好正。” 季安沁斜睨她一眼,“还跟我在这儿费口舌呢?你不是赶着上朝么,还不赶紧开始洗漱?” 南清玦撇撇嘴,“这就洗。”说完就去面盆里捞季安沁用过的那条面巾,堪堪拧干就要往脸上抹。 “哎,那是我用过的!”季安沁连忙提醒,转头对湘儿吩咐,“湘儿快去换盆水进来。” “不碍事。”南清玦叫住湘儿,无所谓道,“驸马爷我就爱用你们公主用过的洗脸水擦脸。”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面巾下传来,“嗯,公主洗过的水就是香。” 将面巾扔进水盆里,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漱过口,南清玦夸张地感叹道,“真是非同凡响,一洗完整个人都精神了。” 屋里的丫鬟们俱都被南清玦的表现逗乐了,一时间纷纷捂嘴偷笑。 季安沁在湘儿揶揄的目光下有些耳热,却也同样忍俊不禁,从铜镜里望她一眼,笑骂道,“怎的如此理直气壮,不知道脏么?” “脏什么?”南清玦不以为然,一本正经地说,“安沁难道不知,菩萨洗过的水已经脱胎进阶成仙露了,分明圣洁得很。” 季安沁俏脸一红,佯怒道,“一大早的就不正经。”她现在听到“菩萨”二字就不自觉想到南清玦昨日所说的“吃奶”之事,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不去理会她。 南清玦也不在意,眼睛四处逡巡,忽的被季安沁妆箧里的一样事物吸引了心神,她拿起被放在最下层的抹额,细心观察了一阵,心情大好,笑眯眯道,“这是做给我的?” 季安沁正拿梳子梳理长发,谁知一时没留意这人竟自己发现了,“……嗯。” 南清玦有些紧张地问,“是安沁亲手做的?” 对自己的手工有些不自信,季安沁略微迟疑,点头应道,“你之前不是想要一条腰带么,我想着还是抹额简单些,等我跟府里的女红师傅再讨教一阵,日后再给你做其他大件的罢。” 南清玦喜不自胜,赞叹道,“做得真好,漂亮极了,我好喜欢!” 季安沁眼里也浮起笑意,梳子滑到发尾,心底的喜悦跟顺滑的秀发一样流畅地铺散开来,“你喜欢就好。” 南清玦惋惜地皱眉,“可惜上朝要戴官帽不能系抹额。”话里难掩不快。 “那等下朝了换下官服立即系上就是了,这有什么值得变脸的?”季安沁安慰道。 南清玦伸手穿过季安沁如云的青丝,掬起一捧凑在鼻尖,惬意道,“好香……” 季安沁有些羞涩地推开她的手,嗔道,“有人在呢,别磨蹭了,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南清玦遗憾地叹息,“知道了,这就出门了。”随即看到手里的抹额,又欣喜起来,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安沁送了我亲手做的抹额,我也有礼物要送给安沁,下朝后带你去看!” 满意地看到季安沁眼里的好奇和期待,南清玦得意地挑了挑眉,趁其不备,抢过季安沁手里的梳子,揣进怀里,嬉笑着开口,“这把梳子本驸马看着顺眼,就送与我吧。”说完不待季安沁作出回应,就一派潇洒地转身出门了。 季安沁望着南清玦施施然离开的挺拔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却让人轻易看出欣然和甜蜜。 金銮殿上,季邝坐在龙椅之上俯视阶梯之下跪着的百官,捋了捋下颚修剪整齐的龙须,“平身吧。” “吾皇万岁万万岁。”南清玦随着众人整齐响亮的唱颂声站直身体,却突然感受到一道带着凉意的视线正停留在自己身上。 季邝对今日盛京疯传的关于南清玦的言论也有所耳闻,且不论真假,这个自己亲自为安沁选的驸马让皇室蒙羞已成事实,帝皇审视着南清玦清逸俊美的脸孔,威严道,“四驸马,你任职礼部已有一段时日了吧?” 南清玦心神一凛,恭敬答道,“回陛下,已有小半月了。” “这样啊,听李相说你勤勉有加,对于礼部的事务很有自己的一套见解,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陛下过奖了,李相谬赞清玦不敢当。”南清玦心知不妙,李相由于日益年迈,身体日渐软弱,近年来已有告老之势,礼部早就不归他掌管了,怎么可能在季邝面前称赞自己,估计是当爹的听了些风言风语现在要为女儿出头来了。 季邝淡淡道,“年轻人谦虚是好,但是过度谦虚就显得太过不真诚了。” “是,清玦谨遵陛下教诲。”南清玦面色平静,心里却在苦笑,昨天刚挨了爷爷的家法,今天一大早就要来穿岳父给的小鞋,这驸马真是不好当啊。 “很好,朕有一件差事要交予你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送给第五忧baby……o(╯□╰)o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肉肉不是在下一章就是在下下章的…… 留言给花的都是好宝宝…… ------------ 57尽欢 “我盛景佛家文化源远流长,蒙姜国王近年来突然痴迷佛法,去年蒙姜使者来访,提出以骏马五百向我朝求取经卷三千,朕欣然应允。” 南清玦不解,此事她也略有耳闻,蒙姜使者下个月就要到达盛景,外宾接待事宜属于礼部职责所在,一切都已大致安排就绪,现在季邝突然提起这件事,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历时一年三千经卷终于抄眷完成,然而宝相寺日前突然走水,贮藏在藏经阁的经书一夜之间全都化为了灰烬。眼看蒙姜使者就要到达盛京,朕要到哪里再去找三千册万言经书来交换这千里运送而来的五百匹汗血宝马?”季邝说到这里横眉冷竖,大殿之上空气顿时凝滞,天子一怒,百官皆心有戚戚,不寒而栗。 “宝马之事尚属次要,然而我盛景泱泱大国,岂可言而无信,让邻国看了笑话?”季邝冷峻的眼神扫过殿下众人,文臣武将皆瑟缩低头,虽都有心出谋划策,然而此时却都一筹莫展,无力为帝王分忧。 季邝稳坐龙椅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南清玦,半眯起眼睛,精光回敛,“四驸马从小跟随世外高人在外学艺,想必与这些脑筋僵化了的老家伙们相比奇招巧计要多得多才是,此事便交给你去办吧。” “陛下过奖,各位大人阅历丰富,胸有沟壑,清玦不过一无知小儿罢了,岂敢与各位大人相比。”南清玦面色如常,神色平静,抬起头直视季邝,“然而身为盛景臣子,护我天朝国威乃是分内之事,陛下放心,清玦定不辱使命。” “很好。”季邝紧皱的浓眉舒展开,“此事迫在眉睫,清玦能在关键是挺身而出,为朕分忧解难,朕倍感欣慰。我盛景男儿当如是。”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季邝总结完毕,百官立即下跪高声呼喊万岁。 南清玦跟着将头低到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无奈地撇了撇嘴,皇帝都明说这是指派给她的差事了,她要不赶紧将难题接过来,恐怕得到的评语就不是挺身而出而是尸位素餐了。 困扰了他多日的难题被南清玦应下,季邝心情大好,百官并无大事上表,总管太监便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宣布了下朝。 李明翀急匆匆跟上南清玦归心似箭的脚步,在她身后大喊,“南清玦,你等等!” 南清玦恍若未闻,依旧步履匆匆,李明翀干脆三两步跑到她面前,拦住她焦急地问,“我不是让你等等我么,你做什么还走这么快?” “放开。”南清玦蹙眉,不悦地抽回被李明翀抓住的袖子,“你我二人并无交情,你想在皇宫里高声呼喊是你的事,我听不听是我的事。”说完不顾李明翀难看的脸色继续大步往前走。李明翀先是被南清玦的不留情面唬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了,又一次拦住南清玦,不满道,“你神气什么啊,本公子有什么让你不待见的啊?” 南清玦只想赶紧回府去见季安沁,现在李明翀缠得烦躁不已,又甩不掉,干脆停下脚步转过身,脸色不豫,“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明翀猝不及防与南清玦明澈冰凉的双眼对视上,不由自主地呆愣了一下,不自在道,“我……我只是……想跟你说,我父亲并没有向皇上提起你,皇上把……经书的事指派给你……并不是……” 南清玦被李明翀支支吾吾地话语弄得有些不耐烦,直接打断道,“我知道不是你父亲的主意,然后呢?你两次拦下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啊,你知道?” 南清玦不耐,“是又怎么样?” 李明翀解释道,“你知道当然最好,那我就放心了。我只是不想父亲被你误会,他近来身体日渐衰弱,我不想他为官的最后一段日子里还要不明不白地树敌,只希望他能好好养病,不要为这些纷争忧心。”李相当年年近四十才有了李明翀和他妹妹,李明翀身为老来子虽然从小顽劣放荡,然而对父亲却是一片赤诚,此刻谈起老夫的身体话里是掩不住的担忧和惆怅。 南清玦对李明翀有些改观,看起来这位花花公子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想来他游戏花丛正酣却突然前去参加科举也是出于对李相的一片孝心,不想让李相失望吧。 “放心吧,对于陛下的吩咐我心里有数,此事与李相并无瓜葛。” 李明翀闻言终于彻底放下心,对南清玦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多谢。” “若你信得过我的医术,我便跟你走一趟,希望对李相的恢复有进展。” 李明翀闻言先是有些不可置信,接着立即喜不自胜,“太好了,父亲三天前便开始卧床不起了,我有预感,四驸马出手一定能妙手回春。” “公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湘儿走进房间请示季安沁,“是否现在出发?” 季安沁应道,“好,现在出发吧。”视线转移到湘儿手里捧着的礼盒,“这是给尽欢姑姑的礼物?” “嗯,这是官窑刚烧制而成的极品青瓷。”湘儿随即打开盒子向季安沁展示,“公主可还满意?” 季安沁点头,“看着成色是很不错,不过最要紧还是尽欢姑姑能够喜欢。” 马车行到季尽欢的公主府,管家忙不迭出来迎接贵客,一开口却是为难,“四公主快请进,请在前厅稍事休息……我们公主还在……还在忙。” 季安沁坐定,闻言有些尴尬,心里明白了几分,接过管家恭敬递上的茶水,象征性地饮了一口,问道,“小姑姑现在……可是在……听音小筑?” 管家毫无悬念地点头,他们家公主除了在听音小筑快活,还有什么可忙的。 “不碍事,我等等便是。” 管家迟疑道,“要不,小的去通报一声,就说四公主您来了,公主她一定会马上出来的。” 季安沁略一沉吟还是拒绝了,“不必了,还是莫要打扰姑姑了,本宫乃是小辈,等上一等又何妨。” 半个时辰过后,季尽欢还未出来见客,而季安沁由于今早天刚亮便陪着南清玦起床了,现又僵坐苦等,已经略有些困乏了。 管家擅于察言观色,提议道,“四公主累了吧,不如去客房小憩一阵吧,我们主子……恐怕还要好一会儿才会出来。” “也好。”季安沁疲乏地揉了揉太阳穴,“管家先自行去忙吧,不用招呼本宫了,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本宫自己认得路。” 遣退管家,季安沁领着湘儿往客房所在的院子走去,谁知刚迈入后堂,便听见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传来,中间间或夹杂着年轻女子时而高昂时而低迷的媚叫声。季安沁望着近在咫尺的那扇门怔忡在原地,此时门内传出一道低低的女声,急促的语调夹杂着另一人的喘息使得季安沁无法听清语句的具体内容,然而她却明确无误地分辨出这是她尽欢姑姑的声音。 好奇心和心底里隐秘的猜测驱使着季安沁悄悄推开门,从狭窄的门缝里她看见了季尽欢浑身赤.裸着和另一个同样裸.着身子的女子纠缠在床上,二人四肢交缠,身体最神秘的部位毫无保留地展示在对方面前任由对方尽情享用,衣衫鞋袜散落一地,整间屋子里弥漫着暧昧而激情的气味。 季安沁瞬间红了脸,连忙转过身子,不顾湘儿迷茫的神情抬腿就走,然而刚走了两步就不慎踩到自己的裙摆险些被绊倒。 湘儿吓了一跳,急忙伸出手扶住她,失声道,“公主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唔……” 季安沁顾不上稳住身子,赶紧伸手捂住湘儿的嘴,对着湘儿用力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她只想无声无息地离开,可是上天却偏偏不让她如愿。 季尽欢诧异的声音从屋中传来,“沁儿?” 季安沁只好尴尬地回答,“是我,尽欢姑姑。” 季尽欢在那名女子的服侍下穿戴整齐,打开门走出来,对着季安沁笑道,“沁儿不是一向最知礼的么,什么时候也学会偷窥了?” 季安沁面红耳赤,对着季尽欢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是安沁不对,尽欢姑姑莫怪。” 季尽欢倒很是洒脱,“不打紧,沁儿看到便看到了吧。觉得姑姑的身材保持得怎么样?” “很……很好……”季安沁在季尽欢面前简直就像一只小白兔,毫无招架之力。 “那就好,沁儿从小便最为坦诚,姑姑只信沁儿的话,沁儿说好那边是真的好了,看来姑姑还是很年轻的。” “小姑姑当然年轻,您比大皇姐大不了几岁,论年纪实际上不也是沁儿的姐姐么?” 季安沁道,“管家之前告诉沁儿您在听音小筑,您……怎么会在这儿还……”话到这里便纠结着说不出口,毕竟看到自己最亲的小姑姑和人做那种事,实在太过尴尬。 季尽欢解释道,“管家倒没说谎,本来是在听音小筑的,之后觉得在这里更有趣味,便转移阵地到这儿来了。”说完招呼季安沁进屋,“沁儿进屋吧,一直站在外头说话也不嫌累?” 屋内那暧昧的气氛还未散去,季安沁有些坐立难安,迟疑着问,“姑姑您,什么时候对女子感兴趣了?” 季尽欢是先皇的小女儿,是季邝最小的妹妹,从小万千宠爱在一身,然而与同样受尽恩宠却端庄知礼循规蹈矩的季安沁不同,季尽欢从小到大一向任性不羁,让先皇和太后伤透脑筋,先皇驾崩之后操心的便换成了季邝。 谁有个养了无数面首的妹妹能不伤脑筋? 季尽欢年少时被赐婚给一名年轻武将,屡次逃婚不成只好不情不愿地嫁了,婚后夫妻二人一向各玩儿各的,由于二人相安无事先皇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年前驸马生了恶疾病逝,季尽欢便开始明目张胆地包养了无数小白脸养起面首来了,季邝拿小妹没办法,于是也学着先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给了季尽欢肆意享乐的空间。 听音小筑就是府里面首们居住的场所,说是小筑,其实却大得很,里头美男无数,个个貌美堪比女子。季尽欢有一个癖好,喜爱听美男□,人家叫得越响越媚她便越兴奋,故而总是在听音小筑里听得乐不思蜀。 季安沁当然也知道季尽欢的轶事,然而心里对这个分外洒脱不羁的姑姑却分外亲近,总觉得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束缚得了她。 季尽欢毫不在意道,“有些日子了吧,沁儿自从成婚之后便再没来看望过姑姑,不了解也是正常。”拉过先前共同翻云覆雨的女子,伸手从她背部一路划过腰际直达臀部,调笑道,“沁儿瞧瞧这线条多美,不觉得女子温软芬芳比起枯燥无味的男子来要诱人多了么?” 季安沁尴尬得不知该答些什么,便索性低下头不说话了。 季尽欢看着侄女红透了的耳根打趣道,“沁儿现如今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做什么羞成这样,这幅娇羞美态是要做给谁看哪?” “不会吧?”见季安沁仍是低了头不说话,连脖颈都泛上了红霞,终于忍不住惊叫出来,“你们成亲这都已经两个多月了,难道你们还没……” 眼见季安沁咬着下唇依旧不吭声,季尽欢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地问,“难道……四驸马……他不行?” “哎呀,小姑姑您就别问了!”季安沁简直要崩溃了,只好苦着脸求饶。 她该回答什么?什么叫做“行”,什么叫做“不行”? 南清玦到底行不行,她哪知道? 心底隐约有一点概念却又完全无所适从。 “还不让我问了,这……难道他真的不行?”季尽欢怜惜地望着季安沁,“我可怜的沁儿,年纪轻轻就要守一辈子的活寡,姑姑好心疼你。” 这越扯越离谱,季安沁几乎要被逼得哭出来,“哎呀,尽欢姑姑!您说什么哪,谁说……谁说驸马她不……不行了……” “沁儿别为你那小白脸驸马掩饰了,既然你那驸马不行,你也没必要为他守身如玉,来来来,跟姑姑去听音小筑看看,一水儿的美男子,随你挑,看上哪个尽管跟姑姑说,姑姑都依你。”季尽欢十分慷慨,季安沁却受用不起,“姑姑您就别折腾沁儿了,驸马她真的没问题,沁儿对您的美男们也没有兴趣。” 季尽欢不以为然道,“没问题?若真是没问题,为什么你们成亲都两个多月了他还是不肯碰你?以姑姑我的经验啊,他若不是不行,便是不爱你。否则,我们沁儿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摆在面前,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说完又在那女子的臀部狠狠捏了一把,惹得对方一阵□,这才满意地继续说道,“就是女子恐怕也会动心罢。” 季安沁有些失神,不是不行,便是不爱? 在心里默念着这两句话,季安沁胸口有些发闷,“姑姑这话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季尽欢被质疑了也不觉得不痛快,依旧调笑道,“恐怕是早已心有所属,这才不待见你,沁儿可曾调查过四驸马他外头可有其他女人?” “不会的,驸马她怎么可能有别人。”季安沁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南清玦。 季尽欢声音略低了低,“沁儿可别过于自信了,若是你二人真心相爱且彼此坦诚相待并无顾忌,他为何不碰你?” 季安沁被说得哑口无言,她和南清玦在一起时只要对方在自己身边,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声清唤便觉得很满足了,从未想过这方面的内容,然而现在被季尽欢步步逼近,却突然觉得她说的也不乏道理。 季尽欢看着侄女隐隐有些忧虑的脸庞,轻笑着问道,“沁儿可是爱极了你的驸马?” 季安沁点头。 “四驸马也爱你么?” 季安沁迟疑了一下,仍旧点头。清玦说过她爱我的。 “妙极,妙极。”季尽欢抚掌笑道,“既如此,也没什么好懊丧的。山不来就你,你便自去就山吧。” 季安沁一怔,蹙眉道,“姑姑,您这是……” 季尽欢道,“哎呦,我的沁儿啊!姑姑说得有这么深奥么?你既坚持四驸马那方面没问题,又深信你二人相爱,那便主动去探一探吧!” “探……探什么……”季安沁心弦一颤,说话便有些不利索了。 “姑姑相信沁儿定是懂的。”季尽欢对季安沁眨了眨眼,妖娆魅惑的滋味瞬间便显现了出来,直看得边上的女子直了眼。 “心里有数了便回吧,刚才叫你打断了,姑姑可还没尽兴呢。”语气又不满起来。 “公主,公主?” “嗯……嗯?”季安沁猛地回神,“怎么了?” 湘儿望着出了一路神的季安沁无奈地回答,“湘儿只是想跟您说,已经到了,可以下车了。”搀扶着季安沁下了马车,湘儿忍不住问道,“尽欢公主到底跟您说了什么?您自那个房间出来之后怎么一直神不守舍的?” 真是见鬼了,尽欢姑姑和那女子抵死缠绵的画面竟然不停出现在她脑海里,简直跟着了魔似的,更让她羞涩难当的是,南清玦上回受伤时的裸背和之后衣衫不整的模样出现的频率比之竟然更高。 季安沁罕见地有些局促,“没……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送给小莹baby……o(╯□╰)o 昨天木有更,今天二更吧…… baby们你们知道上一章的留言有多么的少么,少到让牛奶都流出来了啊……=_= ------------ 58贪香误时 李明翀对着南清玦深深鞠了个躬,“多谢四驸马。” 南清玦摆手退了一步,“不必” “四驸马仗义相助,明翀铭感在心,相信父亲的身体很快会好起来。” 南清玦不在意道,“你未免谢得太早,我不过刚替李相把过脉开了一副方子,疗效如何还未可知,你现在谢我作甚。” 李明翀被泼了冷水也不介意,依旧信心满满,“明翀相信四驸马,四驸马乃是逍遥子的高徒,必定尽得他老人家真传。” 南清玦不屑道,“你怎知所有的世外高人本事都是真,没准有些所谓的高人只是为了逃债避祸才会隐居荒野。” 李明翀有不知所措,暗叹南清玦个性未免太过古怪,说变脸就变脸,刚刚还主动提出替他救治父亲,现在被夸赞了几句反倒突然不高兴起来了。他有些摸不着脑袋,只好对南清玦讪笑道,“时候不早了,四驸马不如在寒舍用过午膳再回府吧。” 谁知此言一出,南清玦反倒更不高兴了,“不必了,给我安排一辆马车,我要尽快回府。” 南清玦原先感动于李明翀对李相的一片孝心,一时恻隐之心被触动,因此决定亲自上门替李相诊断,然而现在对方的危机被解除了,她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公主府的午饭时间,不由在心里狠狠怨念起李明翀来,要不是他下朝后一直缠着自己说胡话,自己也不会一时不忍便来了相府。也不知安沁在府中是否为了等她而挨饿了。 李明翀只好答应,唤来小厮备好马车,亲自将南清玦送上车。 “四驸马一路小心,待日后父亲身体好转,明翀再登门道谢。 “等等。”南清玦掀起车帘,一脸不适道,“你这车里什么味儿?” “嗯?”李明翀不解,“车厢内可是有异味?” 小厮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驸马爷,这是熏香,您不喜欢么?” “算了,路程不算远,我且忍忍吧。”南清玦虽不喜熏香却不想折腾一脸诚惶诚恐的下人们,皱着眉对车夫催促道,“赶紧出发。” “湘儿,驸马还没回来么?”季安沁独自坐在饭桌旁,面对着满桌的饭菜有些百无聊赖。 “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吧。”湘儿劝道,“公主,要不您先吃吧,再不动筷子,菜就要凉了。” 季安沁摇摇头,“菜凉了就再热热罢。” 南清玦走进饭厅,不赞同道,“以后若是我不在便别等我了,凉了再热菜肴岂不是失去了原本的滋味。” 季安沁眼睛一亮,“清玦,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南清玦摸摸季安沁的脸,认真地说,“以后要按时吃饭身体才会好,不许等我。” 季安沁待她收回手在自己身边坐下才笑着道,“本宫偏不,驸马爷能拿本宫如何?若是驸马舍不得本宫挨饿,日后便每天按时回府罢。” 南清玦笑得温软,“我自然奈何不了你,除了乖乖听话还有其他选择么?” 饭后,季安沁回房午休,南清玦遣退下人亲自替她卸下头饰。 “咦?”南清玦看着手里的发簪,有些不解地问,“这支看着有点眼生,似乎没见你戴过,我早上在妆箧里也没有见过它啊。” 季安沁微笑着开口,“驸马爷好眼力。” 南清玦打蛇随棍上,故意拉长了语调去邀功,“那公主殿下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有啊。”季安沁歪头想了想,笑着伸头过去迅速在南清玦脸颊上亲了一下,“这个怎么样?” 南清玦一把搂住她就要往下亲,却突然闻到自己身上的那股令人不喜的熏香味,生怕熏着季安沁,于是便马上松了手,只是笑着应道,“好极了,谢公主殿下赏赐。” 季安沁却分明感觉到了南清玦那一刻的犹豫,在离开南清玦的怀抱时忍不住蹙了蹙眉,却只是不着痕迹地转过头,拿起那根簪子解释道,“我上午去拜访了尽欢姑姑,姑姑对收到的青瓷茶碗很喜欢,便送了这支发簪予我。” “嗯。”南清玦点头表示知晓,也不多问,做皇帝的妃子多,孩子自然也多,季安沁多几个姑姑和叔伯她一点也不奇怪。 南清玦对于尽欢公主并无深刻了解,因此并无特殊反应,季安沁却因为提到了季尽欢而想起了她当时的那句“山不就你,你去就山”而瞬间有些耳热。 南清玦奇怪地看着季安沁,疑惑地问,“安沁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脸变得这么红,身体不舒服么?”说着就要伸手去贴季安沁的额头。 季安沁有些窘迫,红着脸道,“没……没什么,我很好,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热。” 用手背感受了下季安沁额际的温度,南清玦有些惊讶,“热?会么,现在已经入秋了啊。”想了想又怕季安沁真被热着了不舒服,便道,“若真的觉得热就把外衫脱了吧。”说着便主动伸手去解季安沁的外衫。 季安沁虽然心跳如鼓,却并不阻止,任由南清玦解了自己的腰带,脱了外衫。 南清玦理顺季安沁的长发,帮她盖好薄被,温柔道,“睡吧。” 季安沁却不肯闭眼,睁着滢滢的眼睛看着她。 “怎么了?”南清玦不解,“可还有什么不舒服?” 季安沁咬了咬下唇,伸出自己被薄被遮盖住的手,握住南清玦垂在身侧的手。 南清玦低头看了眼二人相握的双手,笑得温暖,“怎么,舍不得我啊?难道是因为一闭上眼睛就看不见我了,所以才舍不得睡?” 季安沁不理会南清玦的调笑,直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也上来一起睡。” 南清玦眼神清澈,并不躲闪,却无奈道,“现在不行喔。” 季安沁也不问为什么,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睛,接着便直接转过身去背对南清玦,眼底黯然。 “安沁这是发脾气了么?就为了这个啊?”南清玦有些哭笑不得,之前被相府马车里的熏香熏了一路,她现在只是想先去洗个澡罢了。 季安沁并不出声,依旧背对着她,身影纹丝不动。 南清玦摸了摸鼻子,像是对季安沁交代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季安沁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面沉如水。 一觉醒来,身边的位子仍旧是空的,季安沁伸手摸了摸毫无温度的被褥,在床上蜷缩起身子。 “公主,您醒了?” “嗯,驸马呢?” 湘儿恭敬地回答,“您睡着之后驸马爷便匆匆忙忙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知道了,你出去吧,我再睡会儿。” “您已经睡了一下午了,眼看就要天黑了,不如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差不多就该用晚膳了。”湘儿劝道。 季安沁却径自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湘儿见季安沁似乎心情不佳,便不再劝,识趣地退了出去。 “呦,我的小公主还睡着呢?天都要黑了,肚子不饿么?”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安沁连忙睁开眼,果然见到了那张让自己患得患失的脸。 “本宫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才不要你管。”语气带着委屈,好不可怜。 南清玦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衫,如漆长发束在白玉发冠里,光洁饱满的前额与精致华贵的抹额相得益彰,衬得整个人更加丰神俊朗。漆黑如墨的眼眸此刻亮晶晶的,瞳孔深得能把人整个吸进去。 “看到了么?”南清玦指着自己头上系着的抹额,得意的开口,“跟我好配。” “哼!”季安沁冷哼一声,“哪里配了,你戴着这个丑死了,快点摘下来还给本宫!” 南清玦热情被浇熄,不满道,“才不,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季安沁不屑道,“本宫反悔了不行么,还不快点摘下来?” “不会吧,你还在为中午的事情生气啊?”南清玦有些不敢置信,软下语调道,“好了好了别生气啦,一点小事至于生这么久的气么,再这样下去皇室风度就要碎一地了。” 南清玦原本只是打趣,季安沁却更为恼火,“本宫的风度碎一地又用不着你去捡!就让它在地上待着吧,嫌本宫没风度不讲理你就去找你讲理体贴又温柔的红颜知己去啊!” 南清玦被季安沁噼里啪啦的一番话震得目瞪口呆,呆愣着问,“红……红颜知己?我哪来的什么红颜知己啊?” 季安沁冷笑,“驸马爷上午还贪香误时,现在竟只会装傻么?” 南清玦不明所以,“贪香?误时?” 季安沁扭过头不说话。 “季安沁你真是……”南清玦明白过来之后语调骤然高了两倍,听得出来情绪很激动,“简直……” 季安沁被唬了一跳,心里忽然有些忐忑,却仍然嘴硬道,“真是怎样,简直怎样?本宫想怎样就怎样用不着你管!” 南清玦却忽然放声大笑,乐不可支道,“真是太可爱了,简直快让我把持不住了!” 她弯下腰将嘴巴凑到季安沁耳边,笑着问,“你想知道我因为什么误时,贪的又是什么香么?” “本宫才没兴趣!”季安沁被南清玦笑得脸红,再一次转过身去不肯看她。 “我中午没有按时回府是去相府替李相治病了,我身上的香味才不是什么美人香,而是相府马车里的熏香,这样的解释公主殿下还满意么?”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公主殿下要是觉得可信度不高,我还可以现场发个毒誓什么的。” “不要毒誓。”季安沁闷闷道。明白自己闹了个大乌龙,面上有些挂不住,闷闷地嘟嚷了一声便不吭声了。 南清玦却觉得她尴尬地模样分外可爱,故意憋着笑一本正经地问道,“公主殿下真的觉得我中午带回来的味道算香么,明明就浓得刺鼻,我可被熏了一路啊。” “你!”季安沁恼羞成怒道,“你闭嘴,不许说话了!” 南清玦压低身子,突然一把横抱起季安沁,朗声笑道,“我偏不!” “啊!”季安沁整个人被腾到空中,惊呼出声,“南清玦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我……偏……不。”南清玦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威胁道,“你再乱下命令我可要松手了哦!” “啊!不要!”季安沁果然上当,双手紧紧圈住南清玦的脖子,哀求道,“快放我下来。” “怕什么?”南清玦低下头亲了亲季安沁惊慌失措的眼睛,“早上上朝前说过要带你去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的记得么?” 季安沁放松下来,“现在?” 南清玦戏谑地看着她,“对啊,难不成你想先睡一觉明天再去?” 季安沁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还不赶紧放我下来,我只穿亵衣怎么出门啊?” 南清玦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安沁能不能不要一直问我相同回答的问题啊?”说完抱着季安沁走到屏风边,探出头咬住上面挂着的披风用力一拽,披风便稳稳落在了怀中人的身上。 南清玦努努嘴朝季安沁笑道,“喏,自己披好,我们这就要出发啦。”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二更送给影子决baby……o(╯□╰)o 在此郑重宣告,下一章是肉肉,想吃的请自觉认领……=_= 本章留言打分的baby绝对不会得禽流感的,什么狗屁h7n9根本连你的衣角都沾不到! 这样都要犹豫那真是……我简直…… ------------ 59礼物 季安沁窝在南清玦话里被一路横抱到府门口,此时黎芦早已备好骏马等候良久。 南清玦低头看了一眼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钻的小脑袋,好笑地调侃道,“羞什么?黎芦又不是外人。” 季安沁不说话,却用力在南清玦后颈处使劲拧了一下表达不满。 南清玦可没有那么容易妥协,故意坏心眼地哆嗦了一下双手,吓得季安沁一阵惊叫。 “哈哈哈,怕了吧,我可不是好欺负的。”说完一跃而上,稳坐在马背上,将季安沁圈在自己怀里,一路疾鞭快马往东郊飞驰而去。 “好了,到了。”终于到达目的地,南清玦扶着季安沁下了马,“我们进去吧。” 季安沁抬头看着眼前的院落,不解地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南清玦神秘地勾起嘴角,“你的礼物啊。” “在哪里?里头么?”季安沁期待地看着南清玦,兴奋地问。 南清玦耸耸肩,笑道,“我们进去吧。”说完直接牵起季安沁的手,拉着她往里走。 穿过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片池塘,碧水悠悠,雅致幽静。 然而最让季安沁赞叹不已的却是池塘边上那一大丛木芙蓉。此时时已入秋,正是木芙蓉的花期,一丛丛挨着的木芙蓉花开正盛,深红色的花朵明艳而锦簇。此时天色渐晚,暮色四合而夕阳犹在,静默的花叶映在碧水之上,余晖洒下,暖色粼粼,波光花影,相映益妍,分外妖娆。 “喜欢么?” 为眼前的美景深深着迷的季安沁被南清玦的问题拉回心神,将视线从池塘边的那一片木芙蓉转到南清玦身上,忍不住弯了眉眼,柔柔应道,“真美,虽不如牡丹华贵,水仙清雅,却别有一番风味!” 南清玦笑道,“不错的评价,也不枉费我一片苦心。不过,这木芙蓉的珍贵可不仅仅体现在此时单一的景象之上。” “哦?”季安沁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体现在何处?” 南清玦颇有些得意道,“这一丛是木芙蓉中最珍贵的品种,名为三醉芙蓉,一天有三时花朵便有三色,清晨开花其色为白,中午花色转为桃红,傍晚之时又变成深红色。可不新鲜么?” 季安沁闻言点头,赞同道,“的确新鲜。” 南清玦指尖轻触季安沁眉心,“现在不生气了吧,我这宝献得可还合你心意?” 季安沁挑了挑眉,“马马虎虎。” 南清玦也不介意,收回手指,问道,“可还想看这木芙蓉清晨和正午的花色?” “想啊。”季安沁点头,却又有些迟疑,“我们可是要在这儿过夜?”抬头瞪了南清玦一眼,嗔道,“被你一路掳来,我可什么都没来得及跟湘儿交代。” 南清玦不以为然,“交代什么?你是我的妻子,便是真的被我拐跑又如何?” 季安沁在南清玦明亮的眼神下虽有些耳热,却难得主动地表露起心意,“罢了,若是真如此,我又能如何?你不是口口声声我是你的么,那……那便是罢……” 南清玦觉得自己心里仿佛瞬间生出了无数甜蜜的棉花糖,甜得眼底都涌上了笑意,“可不许再反悔了,给了我可不许再让我还回去了。” “一路打马而来,身上沾染了不少风沙,洗一洗吧。”南清玦领着季安沁走到一间弥漫着水汽的屋子,指着正中占据了整间屋子大半面积的宽阔浴池说明道,“这个池子里引的是东郊高山之上的温泉水,常年恒温。” → →以下是之前的内容,无意重温请略过。 “我盛景佛家文化源远流长,蒙姜国王近年来突然痴迷佛法,去年蒙姜使者来访,提出以骏马五百向我朝求取经卷三千,朕欣然应允。” 南清玦不解,此事她也略有耳闻,蒙姜使者下个月就要到达盛景,外宾接待事宜属于礼部职责所在,一切都已大致安排就绪,现在季邝突然提起这件事,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历时一年三千经卷终于抄眷完成,然而宝相寺日前突然走水,贮藏在藏经阁的经书一夜之间全都化为了灰烬。眼看蒙姜使者就要到达盛京,朕要到哪里再去找三千册万言经书来交换这千里运送而来的五百匹汗血宝马?”季邝说到这里横眉冷竖,大殿之上空气顿时凝滞,天子一怒,百官皆心有戚戚,不寒而栗。 “宝马之事尚属次要,然而我盛景泱泱大国,岂可言而无信,让邻国看了笑话?”季邝冷峻的眼神扫过殿下众人,文臣武将皆瑟缩低头,虽都有心出谋划策,然而此时却都一筹莫展,无力为帝王分忧。 季邝稳坐龙椅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南清玦,半眯起眼睛,精光回敛,“四驸马从小跟随世外高人在外学艺,想必与这些脑筋僵化了的老家伙们相比奇招巧计要多得多才是,此事便交给你去办吧。” “陛下过奖,各位大人阅历丰富,胸有沟壑,清玦不过一无知小儿罢了,岂敢与各位大人相比。”南清玦面色如常,神色平静,抬起头直视季邝,“然而身为盛景臣子,护我天朝国威乃是分内之事,陛下放心,清玦定不辱使命。” “很好。”季邝紧皱的浓眉舒展开,“此事迫在眉睫,清玦能在关键是挺身而出,为朕分忧解难,朕倍感欣慰。我盛景男儿当如是。”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季邝总结完毕,百官立即下跪高声呼喊万岁。南清玦跟着将头低到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无奈地撇了撇嘴,皇帝都明说这是指派给她的差事了,她要不赶紧将难题接过来,恐怕得到的评语就不是挺身而出而是尸位素餐了。 困扰了他多日的难题被南清玦应下,季邝心情大好,百官并无大事上表,总管太监便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宣布了下朝。 李明翀急匆匆跟上南清玦归心似箭的脚步,在她身后大喊,“南清玦,你等等!” 南清玦恍若未闻,依旧步履匆匆,李明翀干脆三两步跑到她面前,拦住她焦急地问,“我不是让你等等我么,你做什么还走这么快?” “放开。”南清玦蹙眉,不悦地抽回被李明翀抓住的袖子,“你我二人并无交情,你想在皇宫里高声呼喊是你的事,我听不听是我的事。”说完不顾李明翀难看的脸色继续大步往前走。李明翀先是被南清玦的不留情面唬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了,又一次拦住南清玦,不满道,“你神气什么啊,本公子有什么让你不待见的啊?” 南清玦只想赶紧回府去见季安沁,现在李明翀缠得烦躁不已,又甩不掉,干脆停下脚步转过身,脸色不豫,“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明翀猝不及防与南清玦明澈冰凉的双眼对视上,不由自主地呆愣了一下,不自在道,“我……我只是……想跟你说,我父亲并没有向皇上提起你,皇上把……经书的事指派给你……并不是……” 南清玦被李明翀支支吾吾地话语弄得有些不耐烦,直接打断道,“我知道不是你父亲的主意,然后呢?你两次拦下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啊,你知道?” 南清玦不耐,“是又怎么样?” 李明翀解释道,“你知道当然最好,那我就放心了。我只是不想父亲被你误会,他近来身体日渐衰弱,我不想他为官的最后一段日子里还要不明不白地树敌,只希望他能好好养病,不要为这些纷争忧心。”李相当年年近四十才有了李明翀和他妹妹,李明翀身为老来子虽然从小顽劣放荡,然而对父亲却是一片赤诚,此刻谈起老夫的身体话里是掩不住的担忧和惆怅。 南清玦对李明翀有些改观,看起来这位花花公子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想来他游戏花丛正酣却突然前去参加科举也是出于对李相的一片孝心,不想让李相失望吧。 “放心吧,对于陛下的吩咐我心里有数,此事与李相并无瓜葛。” 李明翀闻言终于彻底放下心,对南清玦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多谢。” “若你信得过我的医术,我便跟你走一趟,希望对李相的恢复有进展。” 李明翀闻言先是有些不可置信,接着立即喜不自胜,“太好了,父亲三天前便开始卧床不起了,我有预感,四驸马出手一定能妙手回春。” “公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湘儿走进房间请示季安沁,“是否现在出发?” 季安沁应道,“好,现在出发吧。”视线转移到湘儿手里捧着的礼盒,“这是给尽欢姑姑的礼物?” “嗯,这是官窑刚烧制而成的极品青瓷。”湘儿随即打开盒子向季安沁展示,“公主可还满意?” 季安沁点头,“看着成色是很不错,不过最要紧还是尽欢姑姑能够喜欢。” 马车行到季尽欢的公主府,管家忙不迭出来迎接贵客,一开口却是为难,“四公主快请进,请在前厅稍事休息……我们公主还在……还在忙。” 季安沁坐定,闻言有些尴尬,心里明白了几分,接过管家恭敬递上的茶水,象征性地饮了一口,问道,“小姑姑现在……可是在……听音小筑?” 管家毫无悬念地点头,他们家公主除了在听音小筑快活,还有什么可忙的。 “不碍事,我等等便是。” 管家迟疑道,“要不,小的去通报一声,就说四公主您来了,公主她一定会马上出来的。” 季安沁略一沉吟还是拒绝了,“不必了,还是莫要打扰姑姑了,本宫乃是小辈,等上一等又何妨。” 半个时辰过后,季尽欢还未出来见客,而季安沁由于今早天刚亮便陪着南清玦起床了,现又僵坐苦等,已经略有些困乏了。 管家擅于察言观色,提议道,“四公主累了吧,不如去客房小憩一阵吧,我们主子……恐怕还要好一会儿才会出来。” “也好。”季安沁疲乏地揉了揉太阳穴,“管家先自行去忙吧,不用招呼本宫了,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本宫自己认得路。” 遣退管家,季安沁领着湘儿往客房所在的院子走去,谁知刚迈入后堂,便听见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传来,中间间或夹杂着年轻女子时而高昂时而低迷的媚叫声。季安沁望着近在咫尺的那扇门怔忡在原地,此时门内传出一道低低的女声,急促的语调夹杂着另一人的喘息使得季安沁无法听清语句的具体内容,然而她却明确无误地分辨出这是她尽欢姑姑的声音。 好奇心和心底里隐秘的猜测驱使着季安沁悄悄推开门,从狭窄的门缝里她看见了季尽欢浑身赤.裸着和另一个同样裸.着身子的女子纠缠在床上,二人四肢交缠,身体最神秘的部位毫无保留地展示在对方面前任由对方尽情享用,衣衫鞋袜散落一地,整间屋子里弥漫着暧昧而激情的气味。 季安沁瞬间红了脸,连忙转过身子,不顾湘儿迷茫的神情抬腿就走,然而刚走了两步就不慎踩到自己的裙摆险些被绊倒。 湘儿吓了一跳,急忙伸出手扶住她,失声道,“公主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唔……” 季安沁顾不上稳住身子,赶紧伸手捂住湘儿的嘴,对着湘儿用力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她只想无声无息地离开,可是上天却偏偏不让她如愿。季尽欢诧异的声音从屋中传来,“沁儿?” 季安沁只好尴尬地回答,“是我,尽欢姑姑。” 季尽欢在那名女子的服侍下穿戴整齐,打开门走出来,对着季安沁笑道,“沁儿不是一向最知礼的么,什么时候也学会偷窥了?” 季安沁面红耳赤,对着季尽欢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是安沁不对,尽欢姑姑莫怪。” 季尽欢倒很是洒脱,“不打紧,沁儿看到便看到了吧。觉得姑姑的身材保持得怎么样?” “很……很好……”季安沁在季尽欢面前简直就像一只小白兔,毫无招架之力。 “那就好,沁儿从小便最为坦诚,姑姑只信沁儿的话,沁儿说好那边是真的好了,看来姑姑还是很年轻的。” “小姑姑当然年轻,您比大皇姐大不了几岁,论年纪实际上不也是沁儿的姐姐么?” 季安沁道,“管家之前告诉沁儿您在听音小筑,您……怎么会在这儿?还……”话到这里便纠结着说不出口,毕竟看到自己最亲的小姑姑和人做那种事,实在太过尴尬。 季尽欢解释道,“管家倒没说谎,本来是在听音小筑的,之后觉得在这里更有趣味,便转移阵地到这儿来了。”说完招呼季安沁进屋,“沁儿进屋吧,一直站在外头说话也不嫌累?” 屋内那暧昧的气氛还未散去,季安沁有些坐立难安,迟疑着问,“姑姑您,什么时候对女子感兴趣了?” 季尽欢是先皇的小女儿,是季邝最小的妹妹,从小万千宠爱在一身,然而与同样受尽恩宠却端庄知礼循规蹈矩的季安沁不同,季尽欢从小到大一向任性不羁,让先皇和太后伤透脑筋,先皇驾崩之后操心的便换成了季邝。谁有个养了无数面首的妹妹能不伤脑筋? 季尽欢年少时被赐婚给一名年轻武将,屡次逃婚不成只好不情不愿地嫁了,婚后夫妻二人一向各玩儿各的,由于二人相安无事先皇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年前驸马生了恶疾病逝,季尽欢便开始明目张胆地包养了无数小白脸养起面首来了,季邝拿小妹没办法,于是也学着先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给了季尽欢肆意享乐的空间。 听音小筑就是府里面首们居住的场所,说是小筑,其实却大得很,里头美男无数,个个貌美堪比女子。季尽欢有一个癖好,喜爱听美男□,人家叫得越响越媚她便越兴奋,故而总是在听音小筑里听得乐不思蜀。 季安沁当然也知道季尽欢的轶事,然而心里对这个分外洒脱不羁的姑姑却分外亲近,总觉得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束缚得了她。 季尽欢毫不在意道,“有些日子了吧,沁儿自从成婚之后便再没来看望过姑姑,不了解也是正常。”拉过先前共同翻云覆雨的女子,伸手从她背部一路划过腰际直达臀部,调笑道,“沁儿瞧瞧这线条多美,不觉得女子温软芬芳比起枯燥无味的男子来要诱人多了么?” 季安沁尴尬得不知该答些什么,便索性低下头不说话了。 季尽欢看着侄女红透了的耳根打趣道,“沁儿现如今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做什么羞成这样,这幅娇羞美态是要做给谁看哪?” “不会吧?”见季安沁仍是低了头不说话,连脖颈都泛上了红霞,终于忍不住惊叫出来,“你们成亲这都已经一个多月了,难道你们还没……” 季安沁咬着下唇依旧不吭声,季尽欢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地问,“难道……四驸马……他不行?” “哎呀,小姑姑您就别问了!”季安沁简直要崩溃了,只好苦着脸求饶,她该回答什么?什么叫做“行”,什么叫做“不行”?南清玦到底行不行,她哪知道?她心底隐约有一点概念却又完全无所适从。 “还不让我问了,这……难道他真的不行?”季尽欢怜惜地望着季安沁,“我可怜的沁儿,年纪轻轻就要守一辈子的活寡,姑姑好心疼你。” 这越扯越离谱,季安沁几乎要被逼得哭出来,“哎呀,尽欢姑姑!您说什么哪,谁说……谁说驸马她不……不行了……” “沁儿别为你那小白脸驸马掩饰了,既然你那驸马不行,你也没必要为他守身如玉,来来来,跟姑姑去听音小筑看看,一水儿的美男子,随你挑,看上哪个尽管跟姑姑说,姑姑都依你。”季尽欢十分慷慨,季安沁却受用不起,“姑姑您就别折腾沁儿了,驸马她真的没问题,沁儿对您的美男们也没有兴趣。” 季尽欢不以为然道,“没问题?若真是没问题,为什么你们成亲都一个多月了他还是不肯碰你?以姑姑我的经验啊,他若不是不行,便是不爱你。否则,我们沁儿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摆在面前,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说完又在那女子的臀部狠狠捏了一把,惹得对方一阵□,这才满意地继续说道,“就是女子恐怕也会动心罢。” 季安沁有些失神,不是不行,便是不爱?在心里默念着这两句话,季安沁胸口有些发闷,“姑姑这话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季尽欢被质疑了也不觉得不痛快,依旧调笑道,“恐怕是早已心有所属,这才不待见你,沁儿可曾调查过四驸马他外头可有其他女人?” “不会的,驸马她怎么可能有别人。”季安沁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南清玦。 季尽欢声音略低了低,“沁儿可别过于自信了,若是你二人真心相爱且彼此坦诚相待并无顾忌,他为何不碰你?” 季安沁被说得哑口无言,她和南清玦在一起时只要对方在自己身边,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声清唤便觉得很满足了,从未想过这方面的内容,然而现在被季尽欢步步逼近,却突然觉得她说的也不乏道理。 季尽欢看着侄女隐隐有些忧虑的脸庞,轻笑着问道,“沁儿可是爱极了你的驸马?” 季安沁点头。 “四驸马也爱你么?” 季安沁迟疑了一下,仍旧点头。清玦说过她爱我的。 “妙极,妙极。”季尽欢抚掌笑道,“既如此,也没什么好懊丧的。山不来就你,你便自去就山吧。” 季安沁一怔,蹙眉道,“姑姑,您这是……” 季尽欢道,“哎呦,我的沁儿啊!姑姑说得有这么深奥么?你既坚持四驸马那方面没问题,又深信你二人相爱,那便主动去探一探吧!” “探……探什么……”季安沁心弦一颤,说话便有些不利索了。 “姑姑相信沁儿定是懂的。”季尽欢对季安沁眨了眨眼,妖娆魅惑的滋味瞬间便显现了出来,直看得边上的女子直了眼。 “心里有数了便回吧,刚才叫你打断了,姑姑可还没尽兴呢。”语气又不满起来。 “公主,公主?” “嗯……嗯?”季安沁猛地回神,“怎么了?” 湘儿望着出了一路神的季安沁无奈地回答,“湘儿只是想跟您说,已经到了,可以下车了。”搀扶着季安沁下了马车,湘儿忍不住问道,“尽欢公主到底跟您说了什么?您自那个房间出来之后怎么一直神不守舍的?” 真是见鬼了,尽欢姑姑和那女子抵死缠绵的画面竟然不停出现在她脑海里,简直跟着了魔似的,更让她羞涩难当的是,南清玦上回受伤时的裸背和之后衣衫不整的模样出现的频率比之竟然更高。 季安沁罕见地有些局促,“没……没什么……” 专审大人您就放过我吧,好人一生平安的呀! →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还是献给影子决baby的,谢谢baby的地雷和火箭炮……o(╯□╰)o 写这一章的时间我都可以写五章正文了……=_= 但是由于被我baby们对此物令人叹为观止的执着打动,我只好将我的节操献给你们了…… baby们的地雷、手雷、鱼雷请尽情地向我扔来吧……o(╯□╰)o 群:301677403 惊喜在这里。 ------------ 60作弄 南清玦湿着眼睛道,“安沁,是不是很痛,我……” “嗯……”季安沁别过头,“已经不痛了……” 南清玦薄唇轻咬,“安沁别怕,我……我会让你舒服的……”低下头轻吻季安沁的大腿内侧,放在季安沁体内的手指也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身体内部充盈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充实感,短暂的疼痛过后是从未有过的快乐,季安沁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一条随波荡漾的小船上,南清玦急促的喘息声仿若海上层层叠叠的浪涛,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彻底湮没。 看到季安沁酡红的脸颊,迷蒙的眼神和渐渐渗出细汗的鼻尖,南清玦知道自己的动作取悦了她,手指更加卖力地抽动了起来。 “嗯……啊……清……清玦……南清玦……”季安沁抑制住肆意吟叫的冲动,忘情地呼喊着南清玦的名字。 “我知道。我知道,季安沁。我也爱你……”南清玦此时早已大汗淋漓,季安沁的低吟恍若为她鼓舞士气的战鼓,让她加把劲再加把劲…… 海上的风浪越来越强,波涛汹涌,没顶而来,季安沁眼前炸开一片火光,满天星辰映在头顶,浑身的气力随着下腹的热流喷薄而出,季安沁浑身瘫软,萎靡在地,仿佛置身在一片无垠的汪洋里。暖洋洋,软绵绵,整个人舒服得简直要睡过去。 南清玦用力眨了下眼,睫毛上的汗水,顺着眼角留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几乎也要脱力。她爬出浴池,将无力动弹的季安沁抱紧自己怀里,低下头轻吻她被汗水藴湿的鬓角,蒙着雾气的双眼,微启的双唇,潮红的耳尖……用自己温柔的亲吻来帮助她体味高和潮过后的余韵,充盈释放过后的空虚。 南清玦用干净的湿棉布替季安沁清理干净身体,自己则直接跳进温泉池草草涤荡了一遍身上的汗水。 出了洗浴房,蒸腾的热气不再,季安沁被夜里的凉风激得打了个寒噤,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被南清玦抱在怀里,而二人身上此时却仍是一和丝和不和挂。 “啊!”季安沁惊呼,“你……为什么……我的衣服呢?” 南清玦脚步不停,抱着季安沁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无奈地解释道,“刚才……咳咳……太过忘形,水波激荡,池边的衣物全被水花溅湿了……没东西穿那便不穿了。”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赤身裸体地往外走啊,若是被人看见了……”季安沁不可置信地道,完全无法理解南清玦的无谓,“即便湿了也好过……” 南清玦不以为然道,“怕什么,这处别院除了你我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三个活人来了。再说了,你也累了,我抱你回房歇息,上了床反正还要脱,现在又何必非要穿上,不是多此一举么?” 季安沁羞红了脸不说话,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南清玦闷笑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闭上眼可以假装没有这回事儿哦。” “安沁乖,把门推开,我没有手了哦。”耳边传来南清玦的笑语,季安沁睁开眼,瞋了她一眼,还是乖乖伸手推开门,“你不是还有腿么。” “腿?可我只想动手啊。”南清玦朝她暧昧地眨眨眼,笑道。 季安沁一被放在床上就立即扯过被子遮盖住自己的身体,推开也想钻进被窝的南清玦,蹙眉道,“还不穿上衣服,光着身子也不怕着凉。” “着凉?”南清玦委屈道,“你把被子分我一半,我就不冷啦。” “南清玦。”季安沁皱起眉头,“你穿不穿?” “穿。”南清玦识趣地穿上衣衫,刚系好带子,就听季安沁出声道,“我渴了。” 南清玦递过水杯,季安沁却只稍微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不满道,“淡而无味,我要喝甜汤。” “甜汤?”南清玦狐疑道,“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么?” “我……我突然想喝了不行么……”季安沁嘟起嘴,冲着南清玦强作硬气道,“偶尔喝一次有问题么?我就要喝甜汤!” “好好好。”南清玦顺从道,“我这就去给你做。” 好不容易熬成了一碗甜汤,端回房间,季安沁已经穿戴整齐,却扭过头不肯接。 “又怎么了?不是说想喝甜汤么,没放太多糖,你尝尝。”南清玦不解。 “我突然又不想喝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忙活了。”季安沁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如你自己喝吧。” 南清玦无奈道,“算了算了,不想喝便不喝了罢。”放下汤碗就要爬上床,却被季安沁再次阻止。 “我要吃清蒸鲈鱼。” “啊?”南清玦站在床边傻眼。 季安沁鼓起腮帮,不满道,“哼,一点都不关心我!我饿了。” 南清玦内疚道,“你午膳过后还没吃过东西呢,是该饿了。”摸摸季安沁的头,温柔道,“除了清蒸鲈鱼还想吃什么?” “只要清蒸鲈鱼。” 待到南清玦终于端着清蒸鲈鱼进来时,季安沁之前对清蒸鲈鱼表现出来的热情却突然间消失殆尽了。 “唔,突然又不想吃鱼了,闻起来好腥。”季安沁对着盘中色香味俱全的鲈鱼皱起眉。 “不腥啊,我用老酒浸过的,瞧,还有姜丝,姜丝能够去腥。”南清玦从鱼肚挖下一筷鱼肉夹到季安沁的碗里,劝道,“安沁乖,试一试。” 季安沁勉为其难地将鱼肉放进嘴里,艰难地咽下去,“唔,味道糟透了。” 南清玦失望地递上一杯茶水,“可能我手艺还不到家。”心里却有些不解,自己做的菜比起御厨也不遑多让了吧,真的有这么糟糕么。 季安沁接过茶杯漱掉嘴里所谓的腥气,杯盖下的嘴角却勾起南清玦看不见的坏笑。 南清玦指着桌上另外两道时蔬解释道,“单是一道鲈鱼太过单调,鲈鱼在笼屉里蒸的时间比较长,我另外炒了两道时蔬。”一脸期待地看着季安沁,“安沁尝尝,看喜不喜欢。” 季安沁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不要紧,清玦的心意到了就行,做菜毕竟是需要天赋的,清玦不必过于苛求自己。” 需要天赋。意思是,我没有天赋? 南清玦期待落空,失落道,“味道不好?” 季安沁面露不忍,迟疑道,“一道太咸,一道太淡。”刚打击完又马上安慰道,“不过吃得出来,还是很新鲜的。” 南清玦却受到了更大的打击,“因为厨房的食材都很新鲜。”站起来端起盘子就往外走,“太腥、太咸、太淡,没有一道能吃的,我去把它们倒了。” 季安沁拉住她的袖子,教训道,“有你这么浪费的么?回来,给我放下。” 南清玦无辜道,“你不是嫌难吃么?” “是啊。”季安沁毫不犹豫地点头,紧接着话锋一转说道,“我不吃,你可以吃啊。喏,全部吃完,不许浪费。” “非要吃完么?”南清玦为感到很为难。 “对呀,一点都不许剩哦。”季安沁语气坚定,不容辩驳。 南清玦坐下来草草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有些难过地问,“安沁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季安沁若无其事地回答,“没有啊。”又往南清玦的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菜,笑眯眯道,“快点吃,浪费可耻哦!” 南清玦将碗一推,也不看季安沁,径自上了床,面朝墙壁侧躺着不出声。 季安沁诧异地望着她的背影,“怎么就躺下了,这还没吃完呢!” 南清玦还是无声无息,季安沁有些心慌了,迟疑地问,“你……你怎么了?” 床上依旧毫无动静,季安沁走到床边,探头过去一看,发现南清玦,双眼微阖,似睡非睡,虽然面色平静,却没来由地让她觉得心惊。 “清玦?你这是在跟我闹脾气么?”季安沁伸手推了推南清玦,抿了抿嘴唇,“好了好了,其实……那几道菜……味道都很不错。不咸不淡不腥,口感火候都很好……这下心里该舒坦了吧?” 南清玦却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回应,季安沁有些不快,咬牙道,“你若困了便睡吧。时候不早了,是该就寝了。”说罢自己也脱掉鞋子躺下来,身子却离得南清玦远远的,只占了床沿边上的一小块地方。 蜷着身子在心里暗骂南清玦,哼,耍什么性子,还不理我,不就是让你做了几道菜么,还说爱我,要对我好,全都是骗人的,空口大话的白眼儿狼!念叨着念叨着不觉中竟红了眼,心中大感委屈。 却听见南清玦愤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真是可怜见的,全心全意地伺候人家,累得腰酸背痛,结果劳心劳力地将人家伺候舒服了就被一脚踢开,原来金枝玉叶都是这样的……” 季安沁当然听得出来南清玦指的是自己,怒不可遏道,“你,你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南清玦一下转过身来,一把将季安沁搂进怀里,反驳道,“难道不对么?我所说分明句句属实。我刚刚是不是尽心尽力地伺候你了?你是不是觉得舒服了?刚才对我颐指气使还故意泼我冷水是不是想要将我一脚踢开不要我了?” 二人面对面侧躺,季安沁被南清玦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又羞又恼,叱道,“不对,通通都不对!” “哦?”南清玦勾起嘴角,追问道,“通通不对?唔,前两条暂且不提,既然第三条也不对,也就是说,安沁并没有不要我,心里还是很爱我的,对也不对?” 季安沁面红耳赤,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心里想着这人心眼这么坏自己才不要如了她的意,于是猛地伸头过去在南清玦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南清玦疼得一声闷哼,苦笑道,“罢了罢了,刚刚害你流了血,现在便还你吧。” 季安沁舌尖尝到血腥味,惊觉自己咬得太过,连忙松口,定睛一看,南清玦洁白的亵衣肩头处果然染上了血渍。 想要轻触南清玦伤口,却又怕再次弄疼了她,鼻腔一酸,眼眶更红了,话语泛起哭音,“对不起,清玦,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将你咬得这么重……” 南清玦心疼不已,将季安沁抱得更紧,鼻尖相蹭,毫不吝啬温柔的抚慰,“没事没事,不怪你,是我故意惹你生气,是我不好。流两滴血是应得的惩罚,安沁只不过略施小惩,绝对是正当的行为!” 季安沁情绪平稳下来,抽了抽鼻子,认同道,“你说得对,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满口胡话故意使坏,我才不会气到咬你。” 南清玦顿感郁卒。 “现在我错也认了,血也流了,安沁可以告诉我刚才为何要故意作弄我了吧?” “哼!”季安沁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道,“谁让你之前对我百般折腾。” “难道是……”南清玦打了个哆嗦。 季安沁有些羞窘,但还是控诉道,“不停让人家做出各种难堪的动作,你真是恶劣到家了……” 南清玦故意哼唧起来,“哎呦,肩膀突然好痛。好安沁,你咬也咬了,便饶了我吧。” 季安沁根本不为所动,斜睨着她开口道,“驸马爷叫得好假,喊痛的时候应该低弱中带着一丝虚弱,无力之中却透出倔强,这样才能让我心软知道么?” 南清玦泄了气,干脆也不继续喊痛了,长眉上挑,笑道,“看来我是没有办法让安沁心疼了,不过安沁刚才眉目迷离,全身酡红的模样却让我心疼又着迷。真是美极了!” 季安沁耳根骤红,弱气道,“我困了,你不许说话,保持安静。” “好吧。”南清玦无异议,“是该就寝了,不过在这之前安沁必须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我们之前……的时候,安沁到底舒不舒服?” “你……” “到底舒不舒服嘛?” “……都说了不许说话。” “一定是舒服的对不对?” “闭嘴!” “舒服的事安沁一定很喜欢对吧?” “……呸!” “那我们再来一次吧……”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送给影子决baby和第五忧baby,谢谢baby为肉肉扔的地雷!o(╯□╰)o 虽然“我不是骗子”这句话很傻,但是还是要说一下。 之前赶在断网前发上来之后我用手机检查了一下,除了几个词被“口”了,其他一切正常,所以还是有一部分人看到了最原始的内容。谁知道第二天中午起床就发现被锁了,我改了七八遍以后,发了申诉发给管理员,专审大人不给过,于是我把肉肉挪到“作者有话说”里,但是vip修改过后的章节字数不得少于修改之前,只能把前面的内容贴进去了。谁知道专审还是不给过,让我把作者有话说的内容删掉,于是我就删掉了,弄了一个公共邮箱放在文案里,专审盯我很严,又让我删掉,于是又删掉了,后来建了个群,把肉肉上传到群共享里面了。但是有些baby是手机党,说不方便加群,那我把肉肉放到59章第一条评论的作者回复里好了,你们自行认领去吧。至此,完毕。 虽然很难过,但是有baby之前说过想看喜庆话,这章还是要按惯例要花要评:本章留言的baby,下一餐一定很丰盛。=_= ------------ 61求饶 【据编辑说,专审们人数众多,会轮班守在电脑前在作者更文的第一时间跑去检查是否有肉肉。那么负责检查这章健康程度的专审大人哪,请你看到这句话后迅速帮我把已经修改过的60章解锁!迅速急速飞速!】 季安沁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南清玦已经不在床上了,眼皮上有光影晃动,略微有些刺眼,她翻了个身,躲过窗棂外投射下来的阳光。 季安沁端着一碗龙须面走进来,笑道,“太阳都照屁股了,还不打算起来么?” 季安沁闻言睁开眼,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去上朝?” 南清玦将面碗放下,摊手故作惊讶道,“你是认真的么?真的认为我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天不亮就赶去上朝?” 季安沁撇了撇嘴,“真把我一个人都在这儿也不要紧,我才不在乎呢。”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南清玦走到床边坐下,调侃道,“我不在,剩你一个人待着,你要是饿了,谁给你弄吃的?你要是想咬人,谁把鲜肉送到你嘴边?” 季安沁开始傲娇起来,“哼!本宫又不是没有自理能力的无知幼童,难道不会自己回去么?” 南清玦俯身下来,刮刮季安沁皱起的琼鼻,“你倒是想。这里地处东郊,偏得很。你只身一人,身无分文,坐不了马车,差遣不了下人,即使打算步行回府,也不认识路。寻求陌生人的帮忙还可能遇到坏人,羊入虎口,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回去?” “我……”季安沁张口欲反驳,绞尽脑汁却发现自己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安全又高效的好方法,脸色难看起来。 见季安沁神色黯然,南清玦将她搂进怀里,安慰道,“真要是遇到了麻烦,什么劳什子都不管用,不是还有我么,我永远在你身边,安沁有我就够了,还用得着自己伤脑筋么?” “哼!”季安沁嗔道,“就会说好听话。” “起来吃面了,昨晚就只吃了一点,现在都快正午了,肚子不饿么?”南清玦宠笑着摸摸季安沁的脑袋,作势掀开她的被子。 “都正午了?”季安沁蹙眉不高兴地嘟囔,“你怎么不早叫醒我,我还要看那株会变色的木芙蓉呢!” 南清玦用力捏了捏季安沁的鼻子,笑道,“好你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我还不是怕你昨晚累着了想让你多睡会儿才不忍心叫醒你的?我这埋怨可受得好冤枉!” 季安沁红了脸,挥手过去拍掉南清玦捏着自己鼻子的手,“不管,都怪你,我就要看白色的木芙蓉。” “那还不好办,我们从那丛‘三醉芙蓉’里移植几株回公主府不就行了,虽然错过了今早的,但是今后的每天清晨都是崭新而独特的,这也很好啊。”南清玦轻抚季安沁顺滑黑亮的长发,带着坏笑幽幽开口,“还是说,安沁想再在这儿住一晚,我保证明天早上一定及时叫醒你。” 季安沁哪能不清楚南清玦心里想的是什么,斜睨了她一眼,毫不留情道,“我才不要继续留在你的破别院,你只要把我的木芙蓉稳稳当当地移回去就行了。” “破别院?好安沁,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了,瞧这房间里的每处装潢,庭院里的一草一木,不管哪个方面,都是清幽且雅致,哪里‘破’了?再说了……”南清玦故作神秘道,“这里可不是我的破别院哦……” 季安沁闻言抬头疑惑地望着她,只听她问道,“还记得昨天我们出门前我说带你去哪里么?” “你说……去看给我准备的礼物啊。不就是那丛三醉芙蓉么,很漂亮也很新奇,我很喜欢。” “不是哦。”南清玦摇摇头,眼神温柔,“这一整座别院才是给你准备的礼物,草木砖瓦,假山池塘,变色的木芙蓉,稀有的温泉水,每一部分都是我对你的心意。” 混蛋,干嘛要用这种宠到腻死人的语气说话啊…… 季安沁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脸颊也忍不住发热,心中暗恼。一把扯过被子拉过头顶,把脑袋埋在被子底下,躲避南清玦令人无法招架的视线。 “季安沁,你这是感动的表示么?还真是……独特啊……”南清玦哭笑不得,拍拍被子,劝道,“被子拉那么高干什么,不觉得闷么?赶紧出来,再不吃,面都要凉了。” 季安沁不甚清晰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来,有些闷闷的,“我还是好困,要再睡一会儿,你先吃吧,我不饿。” “真是越来越任性了,怎么可能不饿,再不出来我掀被子了啊。”南清玦等着季安沁自己乖乖从被子里出来,然而床上那一团却毫无动静。 “好你个季安沁,看我怎么收拾你。”南清玦猛地掀掉季安沁弱气的薄被,将蜷缩着的季安沁一把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在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三下。 习武之人出手干净利落,南清玦一套动作做下来季安沁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了屁股。 “你!南清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竟敢……”季安沁趴在南清玦腿上又羞又恼,吐出来的话都微微发颤起来,真心气得不轻。 “竟敢如何?”南清玦有恃无恐,“季安沁你不听话,被我教训一下也很正常啊,就许你咬人,我就不能打你屁股么?” 季安沁此刻落在南清玦手中,分明毫无反抗之力,嘴上却硬气得很,“南清玦你个登徒子,还不把手给我挪开!” “登徒子?”南清玦轻抚手下的翘臀,笑得暧昧,“我们都成亲了,这个地方我碰不得么?若真是如此,还请公主殿下赎罪,恕清玦逾距了,不过若是我没有记错,我昨晚似乎已经碰过了最不该碰的地方了呢。” “你……你闭嘴!”季安沁被南清玦露.骨的言论说得面红耳赤,略有些色厉内荏。 南清玦邪气道,“哎呀呀,公主殿下这一点可不好,现在你为鱼肉,我为刀俎,可要学会服软才能逃过一劫哦。” “你……你别碰那里,别动……”季安沁羞恼不已,却仍想负隅顽抗。 “唉,怎么还是不学乖啊。”南清玦摇摇头,叹了口气,变本加厉道,“胡乱下令对我可不管用,再不求饶,我可就要脱裤子了哦?别迟疑,当然是脱这一条。”说着另一只手慢慢移到季安沁腰际,作势就要拉开腰间的系带。 “南清玦你快住手!我……我求饶……”季安沁大惊失色,失声大叫。 南清玦不满足地开口,“唉,从没见过这么求饶的,未免太过缺乏诚意。” 季安沁面露无助,“那……你究竟想我怎么做……” “唔……我想想啊……”南清玦故意皱起眉,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眨眼间便笑出声来,“有了,怪不得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呢,原来是这样。安沁乖宝贝难道忘了昨晚对清玦的教诲么,这求饶啊,必须不甘之中带着一丝低落,无力之中显露出一丝倔强,这样才能让我心软知道么?哦,对了,最好还要透出一丝真心的悔意,这样有助于你取得他人的谅解。” “你!”季安沁气得鼓起腮帮,斥道,“你根本实在存心消遣我!” 南清玦斜眉高挑,“冤枉啊!要不是安沁好宝贝不肯乖乖听话我也不至于出此下册啊。”眼看着逗得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可要炸毛了,南清玦勾起嘴角,戏谑道,“不如这样吧,安沁亲我一下,我便放过你,乖宝贝的裤子也就保住了。” 季安沁终于学乖,直接点头,因为恶劣的南清玦根本不会给她讨价还价的筹码。 长长的一吻结束,南清玦餍足的站起来,笑道,“乖宝贝可不许再磨蹭了,我先去喂喂我们的大白马,要是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还没将这碗面吃完,我可不保证不会故技重施哦。谁让乖宝贝的味道那么好呢?”说完故意伸出手指暧昧地轻抚嘴唇。 剩下季安沁双唇红肿,鬓发微乱,抓起手边的枕头恶狠狠地朝南清玦扔过去,面红耳赤地大喊,“南清玦,你这个大坏蛋!” 大坏蛋却早已朗声大笑着出门去了 二人终于收拾妥当回到公主府时,日头已当空,南清玦稍作休息便赶往工部,金銮殿上的岳父可还等着她去交差呢。 “四驸马您可来了!”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官员,见到南清玦到来,面上露出喜意。 “这位大人有礼。请问阁下是?” “下官金浩伟,是代表工部来协助您完成经书抄写工作的。”金浩伟愁眉不展,苦闷道,“下官苦思冥想了许久,至今无法思索出解决之法。宝相寺自去年接到皇上旨意之后便开始抄眷那蒙姜国求取的三千经卷,历时整整一年寺中小沙弥们方才完成这三千卷经书的抄写工作,谁知几日前寺中突然走水,一场大火过后藏经阁偏殿里的所有经书全都付之一炬,众人一整年的心血便也付之东流了。然而蒙姜国使者几日后便会到达盛京,现在从头开始抄写恐怕来不及了,听闻四驸马自小便跟随高人学艺,不知四驸马可有妙计?” “当然来不及了,这蒙姜国向我朝求取《地藏经》三百卷、《金刚经》三百卷、《心经》三百卷、《楞严经》三百卷、《华严经》三百卷、《法华经》三百卷、《药师经》三百卷、《圆觉经》三百卷、《无量寿经》三百卷、《维摩诘经》三百卷。虽对佛家典籍了解不多,但据本驸马所知,《地藏经》通篇两万一千五百六十七字,尚不算多,《楞严经》有七万四千多字,《法华经》有十万零五千多字,而《华严经》则有六十五万字之多,几乎每一部都是大部头的鸿篇巨制,此种惊人数量岂是人力眷写可以完成?”瞥过金浩伟越拉越长的苦瓜脸,南清玦紧接着冷静道,“不过金大人不必担心。抄不了,我们便自己印罢。” “自己印?”金浩伟疑惑,“这……具体该如何操作?” “匠人们的工作间在何处?”南清玦问道。 “四驸马请跟我来。”金浩伟领着南清玦走到工部下属的匠人们平日钻研技艺的房间,“四驸马需要什么材料工具,请尽管吩咐,下官这就命人去准备。” 南清玦眼底浮起怀想,心中涌动起对华夏先人过人智慧的无限敬佩,“我们便来试一试这‘活字印刷术’吧。” 南清玦命人用胶泥做成一个个规格一致的毛坯,在胶泥毛坯的一面刻上反体的单字,笔画突起的高度与铜钱边缘的厚度相近,每个字刻一个字模,接着将其用火烧硬,使之成为单个的胶泥活字。 开始排字时,以一块铁板作为底托,上面放一个铁框子,在铁板表面敷一层用松脂、蜡和纸灰混合制成的药剂,然后把需要的胶泥活字拣出来一个个排进框内。排满一框就成为一块印版,再用火烘烤,等药剂稍微熔化,用一块平板把字面压平,药剂冷却凝固后,就成为版型。印刷的时候,只要在版型上刷上墨,覆上纸,加一定的压力就行了。为了可以连续印刷,就用多块铁板,一部分用于加刷,一部分用于排字,两部分交替使用。印完以后,用火把药剂烤化,用手轻轻一抖,活字就可以从铁板上脱落下来,再按韵放回原来木格里,以备下次再用。 南清玦还命人制造了“转轮排字盘”。用轻质木材作成一个大轮盘,直径约七尺(约2.3米),轮轴高三尺(1米),轮盘装在轮轴上可以自由转动。把胶泥字模按盛景韵书的分类法,分别放入盘内的一个个格子里。匠人们排字时坐在两副轮盘之间,转动轮盘即可找字。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工匠对南清玦转轮排字盘的想法赞叹不已,“这些转盘既提高了排字效率,又减轻了我们的的体力消耗,驸马爷真是奇思妙想,令人叹服。” 南清玦为老工匠递上一杯水,“老人家过奖了,不过是出于‘以字就人,按韵取字’的想法罢了。” 金浩伟一脸兴奋,“转轮盘固然了不起,但是相比于活字法只可算是锦上添花,四驸马提出的活字印刷术才是真正前所未有的创举,之前可从未有人想到过活字排版的方法!如果只印二三本,不算省事,然而如果印成百上千份,工作效率就极其可观了,不仅可以节约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能够大大提高印刷的速度和质量!”激动过后,金浩伟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只是……下官有一事不解。四驸马为何选择泥活字而不选择木活字呢?用木块刻制字模相比于泥胚可省去烧制这一环节,不是更加简便吗?” 南清玦对金浩伟善于思考,敢于质疑的品质很欣赏,欣然解释道,“金大人有所不知,木料的纹理有的疏松有的细密,一沾水就会变得高低不平,又会同药物粘在一起,导致拆板时无法拆卸。而用胶泥烧制的字模,使用完毕后再用火一烤,使药物熔化,用手轻轻擦拭它,那些字模便会自行脱落,并且不会被药物弄脏。” “原来如此,多谢四驸马解惑。”金浩伟虚心受教,一脸叹服。 接连几日一直忙于印刷事宜,等到南清玦终于将一切安排就绪时,曾经给南清玦添了大麻烦的韩昭,婚期也临近了。 南清玦接过黎芦递过来的烫金喜帖,不屑地撇撇嘴,“明日?”。 黎芦点头,“明日辰时,韩昭的将军府。” “我们的好朋友要成婚了,我们总要有点相应的表示才对吧?”南清玦纤长的手指轻抚喜帖平整的边角,动作缓慢而轻柔,恍若在抚摸情人美丽的容颜,眼底却是一片冰凉,“上次让瞬影给星辰公主的药他送过去了么?” “公子放心,瞬影轻功独步天下,他想不留痕迹便没有人能窥见他的行踪。星辰公主欣喜若狂,已经用上了。” “唔……那就好。那明天,我们便也去凑凑热闹罢。”南清玦微阖双眼,似笑非笑,嘴角的弧度却透露出一丝不怀好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送给树懒baby,baby猜到了活字印刷术,不过应该很好猜吧,但是大家留言都不积极……=_= jj真是……根本硬不起来还敢叫jj……你怎么不去自宫…… 本章留言给花的baby你会在最近跟jj一样爱抽风的变态天气当中恒保舒适与健康喔! 那个谁,昨天自己承认的,老是忘记献花的那个谁,就是说你,我就不点名了,自觉点好伐…… ------------ 62反击 盛京淑芳斋门店之前围了密密的一群人,长长的队伍由此延伸出来,一直铺满长街,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哎,大哥。”烧饼铺的大娘对边上水果摊位后的中年贩子打了个招呼,有些好奇地问,“你说淑芳斋门前怎么那么多人啊,难道今天淑芳斋又推出什么新产品了不成?” 中年小贩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大娘你竟然不知道?今天可是我朝旋风将军迎娶昌黎国星辰公主的日子,韩将军为了讨新婚妻子欢心,特地撒下重金在淑芳斋订下了五千只香囊,免费赠送给盛京百姓呢!听说这星辰公主可是昌黎第一美人呢,韩将军可真有艳福。”男人说着不由露出猥亵而艳羡的神情。 “淑芳斋免费送香囊?太好了,我也去领一个,我这摊子就麻烦大哥帮忙照看一下哈!”烧饼大娘无暇理会男人内心猥亵的想法,沾满面粉的双手在围裙上摸了两把,摘下围裙就穿过长街小跑到长队末尾,也加入了排队大军。 “哎,我说大娘……先等等啊,你这油锅滚了……”男人焦急地喊出了声,心里不住嘀咕,这淑芳斋究竟有什么名堂,这些女人是都疯了么…… 旋风将军的府邸,红幡连缀,宾客盈门,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驶到了将军府门前,拉车的是两匹毛色纯白的健美骏马,此刻在车夫的指示下停下了有力的四蹄,仰起脖子长嘶了一声,声音清亮强劲,引人侧目。 黎芦放下马鞭,“公子,到了。” “嗯。”南清玦撩起车帘,率先走了出来。 季安沁在南清玦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刚想伸手抚平裙裾的褶皱,却在不经意间瞥见路人们腰间挂着的火红香囊,身子僵了僵,随即抬头望向南清玦,语气不善,“这是怎么回事?” 南清玦举目四望,视线扫过街上来往行人们现如今几乎人手一只的香囊,心里对宿晨完成的任务满意得很,面上却是淡淡的,“怎么?” 季安沁斜睨了她一眼,不屑道,“你确定要跟我装傻?” “不管我确不确定,你也不能全然肯定是我吧?”南清玦虽然嘴上耍贫,却也没有打算否认,“罢了,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只要你能保证不让自己受伤,想做什么便去做吧。”韩昭对她们使绊子季安沁也是知道的,虽然她不赞成多生事端,却也并不打算一味隐忍。虽然自己爷爷脾气火爆怨不得别人,但是要不是韩昭在暗中散播谣言,让南擎天觉得失了面子,南清玦也不会平白无故挨了一顿家法。 “真是我的乖宝贝。”季安沁简单表态的一句话,却让南清玦顿感心情舒畅。 季安沁红了脸微微侧过头躲避南清玦炽热的眼神,“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许这样叫我。” 南清玦也不跟她争执,耸了耸肩,心情大好,直接拉起季安沁的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今天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将军府。 季宁熠见到二人出现,离开正在寒暄的人群,走到二人边上,一把揽住南清玦的肩膀,大笑道,“清玦,沁儿,你们可来了。” 南清玦毫不留情地推开季宁熠的胳膊,面色不豫,“三皇子真是热情如火。” 季宁熠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咳咳……清玦还是这么冷淡啊……呵呵……” 南清玦不接茬,季安沁只好站出来替她缓和怪异的气氛,走到季宁熠身边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皇兄今天也来了呀,好久没见着皇兄了,母后前几天还念叨起你呢,说你都不进宫去看她。” 季安沁摸摸季安沁的头,脸上漾出兄长对胞妹疼爱的笑意,“沁儿可别冤枉皇兄,皇兄昨日可刚刚去给母后请过安,倒是沁儿你,自从和清玦成了亲之后便彻底忘了皇兄了。” 季安沁露出娇嗔的笑容,刚想和兄长继续辩解几句,却被身后的人突然伸出的一只手从一侧一把圈住了腰。 南清玦将季安沁搂进自己怀里,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季安沁腰际,原本空着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端了一只酒杯,面无表情地递到季宁熠面前,“三皇子请。” 季宁熠也不推辞,爽快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戏谑道,“清玦这是做什么,难道沁儿嫁给你之后连跟兄长联络一下感情也不行了么?” “不行。”南清玦也不辩驳,干净利落地踩爆踢过来的皮球,坦然得很。 “你真是……”季宁熠有些哭笑不得,转向季安沁,笑问道,“没想到清玦看起来生人勿进,竟然黏我们沁儿黏得这么紧,你俩平日在家也是这样的么?” 季安沁被兄长调侃得有些耳热,略有些嗔怪地瞪了南清玦一眼,南清玦却面不改色地觑了季宁熠一眼,冷声道,“三皇子是否越界了,毕竟清玦从未起过询问三皇子上月中旬刚刚迎进府中的侍妾在府中究竟排行第二十三还是二十四的念头。” “咳咳……”季宁熠摸摸鼻子,“这个……一转眼沁儿都已经为□了哈,皇兄倍感欣慰,这代表我们沁儿已经长大了。现在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皇兄就放心了哈……” 南清玦对季宁熠的识时务很满意,正想带着季安沁就座,有人却在此时叫住了季安沁。 一声“安沁”喊得缠绵悱恻,思念入骨,却让南清玦和季安沁同时皱起了眉。 季安沁转过身,身着大红新郎喜服的韩昭正一脸深情地望着她,眼里是明眼人足以一眼看穿的苦痛和不舍。 “韩将军今日大喜,本宫在此祝愿将军与星辰公主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对于韩昭来说此刻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收到自己心爱之人对自己和另一个女人的祝愿,季安沁此言一出便让他瞬间白了脸色,眼前之人的每一个平淡的字眼,每一瞬淡漠的眼神无不说明了她对自己的不在乎和不在意,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安沁,你……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么?”身上火红的喜袍本该昭示着他成家之日的喜悦,然而此刻艳丽的色彩却让他倍感屈辱和痛苦。 季安沁扭过头,对于目前的局面有些伤脑筋。 南清玦上前一步,挡住季安沁的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韩昭,凉凉地开口,“韩将军真是奇怪,今日是将军的大喜之日,怎的府中张灯结彩,将军看起来却没有半点新郎官身上应有的喜气,可千万别白费了这满屋子的红绸带和双喜字。” 韩昭闻言眼里原本的深情苦痛瞬间转为对南清玦的愤怒和怨恨,银牙紧咬,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南清玦碎尸万段,虽然他并未查出切实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皇上赐婚之事是南清玦所为,但总归与眼前之人脱不了干系。 此刻韩昭身上散发出来的怒火与冷酷让人不寒而栗,来观礼的宾客纷纷被新郎此时的异状所惊,不约而同地投来了视线。 而向来骄傲冰冷的南清玦此刻在众人面前却反而一反常态地面如春风,“诶,韩将军这是作甚?”南清玦故作疑惑道,“将拳头握得这么紧是为何?该不会是想要对本驸马动手吧?” 韩昭不答,紧握的双拳却因愤怒攥得更紧,指节间“咯吱咯吱”的脆响在满场诡异的寂静中显得分外清晰,众人心中不由犯起嘀咕,韩将军该不会真想动粗吧,究竟与四驸马有多大仇怨才会想在喜宴上生这么大的气啊…… 南清玦立即为不解的众人解了惑,“难道是韩将军对本驸马带来的礼物不满意?这个小美人儿虽然不及星辰公主貌美,但也算得上清秀可人,给将军当个侍女还是过得去的。” 南清玦话音刚落,黎芦便唤上来一个小丫鬟,虽然看起来有些瑟缩,但是确如南清玦所言,是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 季安沁有些惊讶,这不是之前南清玦亲自熬了粥来哄她时不慎将粥碗打翻的那个丫鬟么? “本驸马也是稍微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出来,原来韩将军竟然喜欢这种口味。”南清玦话里充满深意,“思来想去,这种爱好观察,善于总结,又对传递消息有着执着意志的小姑娘本驸马实在承受不起,还是将军自己享用吧。说起来这丫鬟跟将军也算有缘,在来到景安公主府之前也在韩将军府上待过一阵子呢,不过可能当时将军军务繁忙,因此才错过了这么机灵的一个小美人。清玦不好夺人所好,便将人送还给将军吧。” 季安沁心有所悟,原来这个小丫鬟竟是韩昭安□府里的眼线么? 南清玦侧过头与站于后侧的季安沁低声调笑,“要是这个小美人够敬业的话,我想韩将军应该已经知道我最近偏爱‘乖宝贝’这个爱称了吧。” 季安沁简直无语至极,伸出手南清玦后腰处使劲掐了一把,得逞的手掌却在收回时把南清玦一把抓到,微凉的拇指故意时轻时重地在季安沁手背缓缓摩挲,极尽暧昧之能事。 二人光明正大的“小动作”羡煞旁人,在韩昭眼里却极为刺眼,他冷声道,“南清玦你故意编造不实言论诽谤与我,究竟是何居心,本将军根本不认识这个丫鬟。” 南清玦恋恋不舍地松开季安沁的手,回头继续应付韩昭,“唉,韩将军堂堂七尺男儿何故如此缺乏担当?罢了罢了,这个小丫鬟的过往暂且不提罢,权当是清玦的一片心意。”叹息过后,南清玦仿若无意道,“不知韩将军对于男子始乱终弃一事有何看法呢?” “始乱终弃?”韩昭视线紧盯南清玦,狞笑道,“此事距我太过遥远,倒是四驸马,经验丰富,对于‘始乱终弃’四个字应该最有发言权了吧。” 韩昭一番明枪暗箭的讽刺过后在场宾客们俱都想起来前阵子盛京疯传的关于南清玦在江南春门前一脚将一名讨要名分的女子踹至口吐鲜血一尸两命之时,顷刻间满场议论纷纷,风向一下就变了。 传言的中心人物却依旧言笑晏晏,面不改色,“韩将军的意思是从未做过始乱终弃之事?本驸马得到的信息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哦。”南清玦一脸真挚道,“正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为了此刻能够挺直腰杆说话,本驸马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黎芦在南清玦示意下带上来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女子衣衫褴褛,脏乱不堪,被黎芦半拖半提带上来之后便无力地萎顿在地。 南清玦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轻柔如拂面微风,一点都没有平日里冰山的影子,只听她对地上的女子唤道,“娇娇,抬起头来。” 女子闻言乖顺地将头抬起,露出原本被散发掩盖的脸庞,虽然蓬头垢面但却不难辨认,这就是当日在街上拦住南清玦哭喊着“官人”,自称“娇娇”的女子。 娇娇所处的位置正对韩昭,此刻抬起头一眼见到的便是一脸铁青的韩昭,眼里先是荡出泪花,接着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下站起来扑到韩昭腿边,抱住韩昭双腿大声哭喊起来,“官人,官人,你不要娇娇了么?” 南清玦善解人意地为在场的众人解释起来,“各位大人、夫人有所不知,今日京都盛传本驸马对一女子始乱终弃,然而殊不知本驸马对此事也是一头雾水,因为本驸马心中只有公主一人,本驸马与公主情深意笃,哪里还会与其他女子发生纠葛。本驸马原本不欲理会这些流言蜚语,但是不忍公主因这些传言心生不快,便派人针对此事着手调查。不查则以,这一查……”南清玦随即将视线转向正被娇娇紧抱双腿无法挣脱的韩昭,“韩将军还真是让本驸马好生惊讶啊。原来这名自称娇娇的女子口中所谓的官人正是我盛景人人称颂的旋风将军韩昭韩将军。” “南清玦,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疯女人。”韩昭气急败坏地大喊,“来人,快给我把这个疯女人拉开。” “官人好无情!”娇娇见到突然冲上来就要来拉她的两名家丁,慌乱之下竟然低下头狠狠咬住了韩昭的小腿肉。 虽然隔着层层布料,然而娇娇下了狠口,嘴边很快染上了血渍,韩昭吃痛,心中愤恨至极,直接伸出粗大的手掌一把掐住娇娇的脖子,怒吼道,“你这个疯女人,我要杀了你!” “韩将军不可。”南清玦故作惊慌,从桌上随手拿起一根筷子便朝韩昭握住娇娇纤细脖颈的手射去。 “啊!”韩昭松开手,痛呼出声,定睛一看,自己的手掌心竟然已被木筷穿透,涌出的血液很快染湿了整只手掌,与袖口处鲜红的喜服色彩混为一色。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韩将军对不住了,本驸马也是一时救人心切嘛。”随即指着地上拍着胸口不住咳嗽的娇娇道,“韩将军你看你都把人家姑娘家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虽然你二人情分不在,将军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对一个弱女子动粗啊。本驸马刚才要是慢了一步,将军可就要将她掐死了。” 娇娇原本纤细白皙的脖颈处一道淤红的伤痕触目惊心,成了南清玦动手理由最好的佐证,宾客们全都目睹了刚才那一幕,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全都站在了南清玦一边。 南清玦有心作为之下,韩昭白白被插出了个血窟窿却无从申诉,脑门上疼出了冷汗,心中百般愤慨,此时冷静下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季安沁说的。 “安沁你相信韩大哥,韩大哥真的不认识这个女人。” 季安沁原本见到韩昭手心骇人的血窟窿有些心存不忍,暗叹南清玦出手太狠,此刻被韩昭纠缠不休的一句话彻底毁掉了仅存的一点同情心,“不知韩将军何出此言,这是韩将军的私事,本宫无心关注。” 韩昭心中剧痛,一把拔出卡在血肉里的木筷,手心瞬间鲜血四溅,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草草将伤口包扎好,逼迫自己忘却胸口闷痛,对南清玦质问道,“四驸马既然告诉大家本将军对这个疯女人始乱终弃,那就请拿出证据来吧。” 南清玦看着韩昭手掌心不断往外涌的鲜血,不由心情大好,挑了挑眉,笑道,“韩将军武艺高强,是本驸马除了爷爷之外最崇敬的武将了。今天是韩将军的好日子,也就是本驸马的好日子。将军放心,来人……” 随即走上前来的是几个小贩,俱是当天在江南春门前目睹那一场闹剧之人。几人见到在地上流着泪不停咳喘的娇娇,纷纷露出惊异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没检查,不知道有没有错别字……>_< 这一章送给真正笔记本baby,谢谢baby的手榴弹……o(╯□╰)o 留言达到30条明天就二更……=_= 这算有难度么……⊙﹏⊙ ------------ 63证据 “哼,不过几个贩夫走卒,这就是四驸马所谓的证据?”韩昭不屑地扫了几一眼,冷笑道。 “韩将军别急嘛,们一步一步来。”南清玦不慌不忙道,“这几个都是当天目睹那场闹剧的小贩。首先,们需要证明这个名叫‘娇娇’的女子和那天拦住和公主的女子是同一个。”南清玦对略显紧张的几微微一笑,温和道,“不知几位是否还记得当天闹事的那名女子的长相,可是地上这名女子?” 娇娇虽然此刻蓬头垢面,但清秀的五官仍旧不难让辨认出相貌,几不敢怠慢,连忙又走近了几步仔细端详了娇娇几眼,紧接着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几中看起来最为精神的中年男子作为代表发了言,“没错,就是她,们几都认得她,那天早上就是这位姑娘拦住了驸马爷。” “多谢李师傅。”南清玦对男子笑了笑,赞道,“听说李师傅的早点摊子出了名的好生意,想必味道一定很好。日后有机会,本驸马一定携公主去给李师傅捧个场。” “不敢不敢,驸马爷和公主愿意来光顾绝对是小的天大的的福气!”李师傅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沧桑的脸上瞬间漾出了笑容。 季安沁一边暗自好笑,这这会儿为了打压韩昭倒是表现得温文得很,这些百姓刚刚被韩昭斥作贩夫走卒,现得南清玦以礼相待,心里指不定多感激爱戴她呢。 “谢谢各位。真是不好意思,临时将各位请来,希望没有对各位的生意造成太大影响。不过,想韩将军应该也很乐意邀请各位来分享他今日的喜悦。”说完反客为主地看了韩昭一眼,颇有些反客为主的意味。 韩昭讽刺道,“本将军有些不明白驸马爷的意思了,不知驸马爷特地叫来几个目击者来为的风流成性佐证究竟意图何?” 南清玦嘴角勾起淡笑,状似漫不经心,话里却别有深意,“韩将军可真逗。将军的意图本驸马心知肚明,本驸马的意图将军难道真的不知?” “黎芦,可找到娇娇的家了?” “回公子,娇娇姑娘仅有一名老父尚世,属下一并接了来了,现可要唤他上来?” 南清玦严肃道,“为什么不呢?除了娇娇的父亲恐怕没有会对娇娇口中的那名官有更多的了解了。” 一名苍老体衰的老被黎芦搀扶着走进来,甫一进门,见到地上奄奄一息的娇娇便焦急地踉跄几步扑到娇娇身边,搂着低低咳喘的女儿哭号起来,“娇娇,爹的娇娇,这是怎么了,可千万别吓唬爹啊,爹现可只有了啊!” 黎芦搬过来一张椅子,想要将老家搀扶到椅子上坐好,老却不肯站起来,坚持跪坐地上固执地守女儿身边。 “老家别着急,娇娇没事,只是暂时岔了气,等她缓过来就好了。”南清玦向老解释完后紧接着发问道,“不知老家对于娇娇口中的‘官’可有所了解?” 女儿这里受了伤,老显然对场的众心存戒备,但是卑微的身份让他对这里的达官贵有些本能的畏惧,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老头子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前段日子听娇娇说起过,说是有位大物看上了她,说要娶她来着。问她那是谁,她不肯说,只说是位年轻英俊的军官,最近刚刚立了大功回京都述职。可谁知……”老说着说着便愁苦地哀泣起来,“谁知娇娇她有天回来突然就不清醒了,天天神神叨叨的,先是成天地哭,说是官不要她了,要去和其他女成亲了……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娇娇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了……苦命的孩子啊……后来又吵着要出去找她的官,劝了几天劝不住,只好天天守着,谁知有天没看住,就让她溜出去了。” 南清玦慈悲地安慰道,“老家别担心,本驸马一定会请最好的大夫来替娇娇姑娘治病的。”说着转头对着身后看热闹看得正投入的众开口道,“盛景最好的大夫不就这里么,邓太医,可否劳烦您替娇娇姑娘诊一下脉?” 群中被点到名的邓太医走上前来,老神地捋了一把下巴花白的长须,心中对南清玦不声不响的奉承很受用,心中得意面上却故作谦虚,“驸马爷过奖了,医之一道永无止境,哪有什么最好最次。不过医者慈悲为怀,老夫就替这位姑娘看看吧。” 南清玦笑道,“邓太医太谦虚了,您是盛景太医院的院首,太后她老家的身体多年来都是由您调理的,本驸马这里赞您一句‘最佳’,又有谁敢有异议?”说完退后几步,为邓太医让出空间,“那就有劳邓太医了。” “娇娇姑娘的父亲说得没有错,娇娇姑娘的确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为了逃避现实,才会导致神志不清,但心中又有很强的执念,才会对那位‘官’念念不忘。”邓太医手指离开娇娇的手腕,又捋了一下自己修剪细致的长须,略带不满道,“现的年轻哪,未免太过不负责任,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的,遇不淑,就这么给祸害了。”说完毫不掩饰地看了韩昭一眼,“听老夫一句忠告,年轻要学会珍惜自己的羽毛,做事必须考虑后果,不能光凭一时冲动意气用事,不然再多的战功和名声都不够败的。”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然而明眼都看得出来,邓太医这是认定了韩昭就是那位负了娇娇的负心汉了。一场热闹看下来,众心中也有了自己的一番思量,所思所想皆与邓太医相差不大,毕竟娇娇老父声泪俱下的一番话下来,直接就将矛头指向了韩昭。 顷刻间,到场宾客纷纷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南清玦对现的现场效果很满意,干脆直接将那层薄油纸戳破,转身对身后静观其变的季安沁说道,“若是没记错的话,韩将军不就是前阵子刚刚班师回朝接受封赏的么?” 季安沁也随她折腾,顺着她点头道,“没错。” “哦,这样啊。”南清玦故意带着醋意与季安沁讨论起来,“娇娇说她的官是位年轻英俊的有为军官。说起来,韩将军似乎就是盛京城最年轻英俊的将军,不仅相貌过一等,而且战功彪炳。公主也这么认为么?”有些忧虑地伸手擦过自己如墨的长眉,“公主也认为韩将军是盛京最英俊的男子么?” 季安沁简直无语,暗算他的间隙还不忘调戏一下她,未免也太恶劣了,驸马爷到底是有多胸有成竹啊。 肚子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季安沁道,“驸马似乎想太多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这一切理清楚,今天毕竟是韩将军的大喜日子,若是误了吉时,本宫实过意不去。” “唔,公主说得有理。”南清玦赞同,“想几番陈述过后,各位大心中都有数了吧。娇娇姑娘受到情殇打击,以致神志不清,这才会将本驸马错认作与她立下山盟海誓之。至于,真正的负心汉,想,此刻已经昭然若揭了。”挑衅地看向韩昭,“说是吧,韩将军?不知道本驸马的证据,将军还满意么?” 韩昭此刻面色铁青,只有极力握拳才能抑制住自己胸膛澎湃的怒火,然而刚刚包扎好的右手只是轻轻一挣便又涌出了无数鲜血,不要命地往外流。 “驸马爷好手段,算计好了一切,往身上泼脏水,不将彻底抹黑决不罢休,还有什么好说的。” 南清玦不以为然地挑起眉,“不如替韩将军总结一下吧,将军此刻满脸愤恨无非就是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是本驸马可不赞同将军的态度,盛景法制完善,世情清明,不会放过任何一位企图逃脱责任的无能之。吾皇乃一代明君,同样也不会让任何一位臣子蒙受不白之冤。将军的意思难道是认为盛景王朝冤屈遍地,君主不贤?” “!”韩昭愤懑难抑,“好大一顶帽子,驸马爷不止手段了得,口才同样能够置于死地,随口一段话便能让韩某背上‘非议君主’的罪名,其心何其险恶。” 南清玦面色平静,冷声道,“将军此刻情绪过激,还是先冷静一下吧。本驸马只不过说出心中想法罢了,今日场的大们全都双眼雪亮,心如明镜,二谁是谁非,大家自有公断。更何况,将军污用心险恶,然而将军出于此刻心中所惧将本驸马对盛景和吾皇的崇敬冠上险恶之名的言论岂不是更加险恶,令心寒?” 韩昭嗤笑,“心中所惧?韩昭问心无愧,又有何惧?” 南清玦叹息道,“韩将军自然无所畏惧,毕竟世皆知‘始乱终弃’仅仅属于道德范畴的控诉,并不触犯盛景律法,没有哪条律法条文明确规定此事需要收到刑罚,将军又何须忧惧呢?”紧接着话锋一转,“然而若要大道昌明,除了必需立法的震慑之外,更迫切需要的是们内心时刻警醒的道德约束。本驸马对将军与娇娇姑娘之间的情感纠葛并无多少了解,但是若将军与星辰公主的婚约先,将军便不应再去招惹娇娇,更不该由此毁了对方的清白和生。若是娇娇的出现星辰公主之前,将军大可将娇娇姑娘迎进府中照顾,即便是作为侍妾,好歹也是一个正当的名分,岂能始乱终弃,误终生呢?” 一番话说得场众无不唏嘘。 驸马爷的形象是多么高大,多么正直,多么明辨是非,重情重义,驸马爷是多么值得盛景百姓尊敬和爱戴的道德楷模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错别字麽? 上一章说好留言到了30条昨天就双更的,结果截止到昨晚,来来去去也只有20条。 由于热情受到很大打击,于是效率大减,边码字便抹眼泪,后来实在心痛难当干脆就不码了。 由此牛奶得出一个结论,我高估了baby们留评的热情,也高估了自己写文的热情。=_= 这章还是老规矩,但是数量的话嘛,35就双更好了……o(╯□╰)o baby们给多点爱和关怀ok麽……(⊙o⊙)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s ------------ 64一败涂地 “呵,好,既然们都认定了这个疯女跟有关系,好啊,来……”韩昭突然笑开来了,阴测测地开口,“将这个疯女和这个老头子带下去,给好好‘照顾’他们,不管们用什么方法,务必要让这个疯子给把一切都想起来。” “是。”韩昭话音刚落就上来了几个小兵丁,拉住娇娇二就要将往外拖。 娇娇见自己被禁锢住了,眼看又要哭闹起来,韩昭心中嫌恶不已,直接黑着脸上去一掌将其劈晕。 “对娇娇做了什么?这个负心汉,不仅对娇娇始乱终弃,还……”老见女儿被打晕,急红了眼,指着韩昭就开始控诉起来。 机灵地兵丁接收到韩昭不耐烦的眼神,一把捂住老不停叫嚷的嘴,几合力将二拖了出去。 目睹了韩昭与其手下粗暴的动作,场的宾客们纷纷皱起了眉,心中略感不适。 南清玦开口道,“韩将军既然承诺要照顾娇娇,那就是承认了和娇娇的关系愿意为她负责了。很好,本驸马大感欣慰,也希望将军能够认真负起责任来,可别再让娇娇病好之前到处乱跑了,万一再认错岂不是平白给添了麻烦么?”说着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本驸马可就因为平白替将军背了黑锅而饱受非议,爷爷家教甚严,本驸马至今想起护国公府家法的滋味还是心有余悸呢。不过,现能够亲自为将军‘正名’,也算小小松了口气,‘负心薄幸’的名声毕竟不好听,将军说是吧?” 韩昭冷哼道,“哼!废话少说,今天算是韩某行差一招着了的道!” “韩将军这话从何说起,本驸马今天绝对是诚心来为将军的婚礼送祝福来的,将军自身作风不正,可怨不得本驸马挖掘真相。”南清玦面露委屈,“况且,将军似乎还有一件事忘记做了。” 韩昭岿然不动,只等着南清玦耍花招,南清玦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接过黎芦递过来的账单,面带笑容道,“过去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既然将军已经决定接受娇娇,那这一页就先翻过去吧。虽然将军对娇娇不怎样,但是对星辰公主的心意实是让们感动不已。这一叠账单就是最好的证明。” “五千只香囊,最好的材料,最好的绣娘,费时费力,终于将军成亲当日完工了,淑芳斋果然名不虚传,将军想必也很满意吧?”南清玦赞叹道,“韩将军心思细腻,浪漫情怀非凡夫俗子可比,这淑芳斋出品的五千只香囊造价不菲,为了讨星辰公主欢心,不惜一掷千金,此等大手笔实令咋舌。不过,光下单不销账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将军看,这些账,不如就趁现一并清了吧?” 韩昭变了脸色,“香囊?果然是!”那天他不过一个转身,回过神后安沁送他的香囊就不见了,任他翻遍整个房间,依旧不见踪影,原来又是南清玦搞的鬼! “什么是?”南清玦故作不解,“是才对。这些单子上面写的可都是韩将军的大名。” 韩昭怒声道,“快把香囊还给!” 南清寒对韩昭伸出的手视而不见,疑惑道,“将军这是向本驸马讨要香囊么?不好意思,今天由于忙着为将军准备贺礼,本驸马并未去淑芳斋排队领香囊哦。”转身对黎芦问道,“黎芦,身上可有韩将军想要的东西?” “公子说的可是这个?”黎芦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给南清玦。 南清玦把玩着手里的东西,手指摩挲过缎面上精细的刺绣,笑道,“果然漂亮。可是,这玩意儿整个盛京城一共有五千只,韩将军怎么能一口咬定本驸马手里的这一只就是将军的呢?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帐理清楚吧,不然三皇子也不放心对吧?” 这是要他选边站了?季宁熠耸了耸肩,出声道,“四驸马说得有理。现这淑芳斋可有一半挂名下,最近为了赶制韩将军这五千只香囊,店里缺口可不小,今天还特地把账房先生带过来了,韩将军看……”他还有的选么,现谁占上风不是一目了然的么? 韩昭看着季宁熠身后应声而出的“账房先生”,脸色铁青,僵硬道,“管家,待他去结账。”对南清玦固执地伸出手,韩昭强抑怒火,“现可以把香囊还给了吧?” 南清玦诧异,“韩将军就这么喜欢这玩意儿?”随即摇头道,“可是这是本驸马的,怎么可能‘还’给将军呢?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可是从本驸马的侍从身上拿出来的。所以说啊,不是的东西注定不属于,若是痴心妄想别的宝贝是必须付出代价的,就好比将军,今天既没了面子又失了银子。何苦来哉呢?”反手将香囊一把丢给黎芦,“记得咱们府上看门的张大爷养了一条大黄狗,那畜生不是就喜欢咬红色的东西么,看这颜色就挺合适,黎芦记得捎过去,就说是公子今天心情好打赏的。” 黎芦闻言将香囊收好,低下头暗笑,韩昭伸着手要她不给,转头却吩咐他将东西打赏给畜生,这不是明摆着嘲讽韩昭连畜生都不如么。 “!”韩昭当然也听出来了,瞬间怒不可遏,几步冲上前来,一把揪住南清玦的衣领,“要杀了!” 突然爆发的怒吼声吓坏了所有,季安沁更是吓得花容失色,“韩昭干什么?快点放了她!黎芦,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他给本宫拉开?” 黎芦却依旧站一边不挪步,公子眼里那个韩昭的身手恐怕根本就不够看,若是公子想要躲,韩昭根本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现她被制了手里,他要是现上去救,回去岂不是要被公子扒掉一层皮。 “韩昭疯了么?本宫命令马上放手!” 季安沁的怒斥传进耳里,韩昭心如刀割,大手骤然用力,手心的伤口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南清玦的衣领,愤怒道,“就这么担心他?” “没错。这是做什么?的婚宴上殴打本宫的驸马么?”季安沁对韩昭彻底失望,记忆里来自幼时的最后一点温情都被抹杀殆尽。 “呵呵……明白了。”韩昭苦笑着松开双手。 南清玦脱离了禁锢,假模假样的咳了几声,一下扑进季安沁怀里,故作虚弱道,“幸好有惊无险,疯子果然惹不得。” 季安沁焦急地问,“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弄疼了么?” “没有没有,好得很。”南清玦摇摇头,讨好道,“多亏了安沁出手相救,安沁宝贝好威武!” “去去去。”确定了南清玦没受伤,季安沁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冷静下来之后也反应过来了,嗔怒道,“这样很好玩么,万一刚才韩昭真的发狂,是要被他勒着领子任他宰割么?” 南清玦认错态度良好,嬉笑道,“乖宝贝别生气,都怪太天真了,怎么能试图跟疯子讲道理呢?两个世界的根本无法沟通的嘛,唉,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众一路的热闹看下来到现也算理清了点头绪,这韩昭和南清玦明显不合,这其中的缘由可不就是天姿国色的四公主么,这韩昭也太沉不住气了,当着满堂宾客的面竟然就要对南清玦动粗,反观南清玦,从始至终有理有据,温文有礼,即使被韩昭揪着领子怒骂依旧面不改色,沉着冷静。这一比较,便高下立见。 “好了好了,韩将军也消消气。这大好的日子,别冲了喜气!”季宁熠及时站出来打圆场,话里透出来的意思却明显偏帮南清玦,“四驸马也没做什么神共愤的事情啊,不过赏了自己府里的宠物一件小玩意儿罢了,将军何故生这么大的气?看吉时也快到了,不如赶紧将新娘子迎出来吧!” 季宁熠话音刚落,众也开始起哄,“对对对,三皇子说得有道理!可别误了吉时!们要见新娘子!” 新娘子终于披着火红的盖头喜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莲步轻移,身段婀娜,纵然花容月貌被盖头掩去,但能够被冠以昌黎第一美的称号,想必红巾之下的容颜一定能够叫神魂颠倒。 “好好好,新娘子终于出来了,那咱们就开始吧!”季宁熠说完立刻向喜娘使了个眼色。 喜娘喜笑颜开,一张丰腴喜庆的脸生生荡漾出了一朵大笑花,“大喜大喜,一头一头,携手共白头。”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将一条长长的红绸系韩昭腰间。 韩昭面无表情,任她摆弄,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成亲的喜悦,不像是要拜堂的,反倒是要赴刑场似的,透着隐忍的绝望。 “将军,来,快将绸子的另一头系新娘子身上。”盛景成亲的风俗是新郎官要亲手将红绸的另一端系新娘身上,代表真心实意,共同进退。 “不必了。”韩昭毫不犹豫地拒绝,“来就好。” “那可不行,您才是新郎官不是?这得您自己来!”喜娘虽然不认同,但仍是一脸喜色,劝道,“新郎官赶紧的呀,要是误了吉时可就不吉利了!” 韩昭心中烦躁不堪,吉利?哼,今天对他来说哪还有半点吉利可言,充满了晦气和屈辱的婚礼,也配叫做喜事? “哎呀,韩将军这是干什么?可别让星辰公主等急了。”季宁熠打趣道,“不先拜堂怎么入洞房啊?” 韩昭强忍满腹不悦,不情不愿地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红绸,走到星辰公主身前,皱着眉将绸带的另一头系对方身上。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让原本便不稳定的虚假平静瞬间支离破碎。耳膜痛苦的震颤过后,众定睛一看,不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象征美好和希冀的红盖头坠落地,新娘子痛苦地弯下腰,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右脸,骇的血色顺着指缝不住往外渗,嘴里迸出瘆的嚎哭声。 “这是怎么了?”季宁熠诧异地惊呼出声,“邓太医,快!快来给星辰公主看看,脸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邓太医原本老神的深情不见踪影,与众一样,同样惊惑不已,“好好……” 星辰公主却不顾众的劝阻,一把推开老太医,双手紧紧攥住一旁冷眼旁观的韩昭的胳膊,惊惶地哭喊,“的脸,的脸……韩昭,快点,给药!啊……快点,给药!” 众这才彻底看清昌黎第一美的真面目,眉目如画,琼鼻樱唇,的确如传闻中姿容过,然而此时右脸娇嫩的肌肤上赫然一个血淋淋的大叉,让望而生畏,观之骇可怖,与白皙无暇的左脸形成鲜明诡异的对比。 韩昭铁青着脸呵斥道,“这疯妇,耍的什么把戏?” 南清玦闻言心中暗笑,这男对看不顺眼的女子便没有其他称呼了么,不是疯女疯婆娘便是疯妇,活该练就一副专门吸引疯妇的好体魄。 星辰公主状若癫狂,“快给药!之前派给送来的仙药,快!快给!的脸,啊……韩昭……” “疯妇休要胡言!何时派给送过药?”韩昭冷眼扫过自己新婚妻子脸颊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对所谓第一美此刻难堪狼狈的模样难掩嫌恶,“至于的脸,还是赶紧让邓太医看看吧,趁早包扎上药兴许还有的救。” 现的局面已经毫无悬念,理应威风八面的旋风将军输得一败涂地,而拥着季安沁的南清玦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地静待后续。痛打落水狗永远是谄媚者讨好胜者的常用把戏,自然会有替她将游戏进行下去。 “怪不得韩昭之前皇上面前公然拒婚,看来早知道这个星辰公主的脸受了伤。” “有理,没听新娘子自己都说了,韩昭之前还派给她送伤药了。可怎么一点都不见好呢,瞧这脸上血淋淋的,啧啧,真是吓……” “就是,本来还羡慕这韩昭艳福不浅,现看来这第一美根本就是一个夜叉,看着就瘆。” “夜叉倒不至于,另一边脸不是好的么,再不济,瞧这身段……夜里熄了灯看不清脸想必还是很**的……” 韩昭极力挣脱星辰公主癫狂的纠缠的同时,众明目张胆的非议和嬉笑一字不漏地传入耳中,韩昭额上青筋暴起,就要发作,却满堂宾客里一下子看到了南清玦似笑非笑的脸,眼底隐晦的讽刺和怜悯深深刺痛了韩昭的心,事情发展到现,他韩昭的面子里子全都败得一干二净了,皇帝钦点的亲事和婚期,常眼里分明是天大的荣幸和恩宠,究竟是怎么发展到现这个地步的?南清玦!好个南清玦! 季安沁没有注意到身边与韩昭之间一瞬间的风起云涌,被星辰公主毫无预兆的状况惊到,迟疑地望向南清玦,“这……她的脸?” 南清玦耸耸肩,凑到季安沁耳边含笑低语,“唔……是不大美观,韩将军运气可真不好。” “怎么会变成这样,之前不是左右两边都被……”之前不是左右两边都被划破了么? “这个嘛……”南清玦将下巴搁季安沁的肩膀,冷不丁地往季安沁颈窝处吹了口气,如愿发现季安沁极力抑制住的颤栗,满意地笑开,“不过一点皮肉小伤,想让她好她便能好,现不想她好了,她便必然要皮破血流。” 季安沁不自然地转过头,压低声音对南清玦发出警告,“不许乱做小动作!” 那边满脸血污的星辰公主将众的注意力牢牢锁定住,这边南清玦便开始肆无忌惮地逗弄起季安沁来,“什么叫做小动作?”伸出舌头轻划过季安沁的耳廓,笑道,“这个算小动作么?”不安分的手搭季安沁腰际上下滑动,“那这个呢?” 季安沁红透了脸,压低了声音恼怒道,“南清玦!” “喊作甚?不就这儿么?”南清玦恍若未觉季安沁的羞恼,变本加厉道,“安沁不喜欢小动作?那要不要来一点……大动作?” “!南清玦!”季安沁一把扯下南清玦自己腰间作怪的手,冷下脸低斥,“就不会注意下场合的么?” 虽然故作冷淡,但是耳尖还是控制不住的发热,季安沁转过身刻意躲避南清玦的目光,以为身后会马上搬出歪理来继续痴缠,却久久不见反应,季安沁有些疑惑地回过头,“……” 只见南清玦面容煞白,单薄的双唇似乎蒙上了一层霜,浑身散发出砭肌骨的寒意,嘴角扯出一个轻飘的弧度,南清玦笑道,“好安沁,似乎降温了,有些冷,们先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错别字麽? 我回来了,我发现一下不写,想要接下去写要挣扎好几下…… 接下来要虐一下……我不会告诉你们要不是看到读者评论里的提醒,我都把师傅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baby们想要小孩么,想要让她们自己生还是领一个回来?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e ------------ 第一卷 ------------ 65 情趣 季安沁细心撇去汤汁上的浮沫,接过湘儿递过来的锦帕拭净双手,走出膳房,抬头望向头顶的日头,估算了一下时辰,“驸马该下朝了吧?” 湘儿笑道:“是下朝了,说是知道您在忙活,就先往书房去了。” 季安沁点点头,噙着笑走上曲折的长廊,略加快了脚步踏进初秋的微风。 南清玦端坐在架好的画架前,手里的炭笔在纸上流畅地描绘涂抹。随着黎芦沉稳的嗓音在屋里起起伏伏,她也不时漫不经心地点个头,笔下的美人轮廓已初现。 黎芦被南清玦一副“你说你的,我画我的”的散漫态度弄得郁闷无比,无奈道:“公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南清玦依旧头也不抬,“我听着呢,刚刚不是说到闽南有一株赤蛇龙果即将成熟么?” 黎芦表情凝重,“我收到线报,这株赤蛇龙果最迟下月便会开花落果,我们现在马上出发,加紧赶路还是可以在一个月内赶到闽南的,如果你没有意见,我现在就让白蔹收拾行装。” “收拾行装?”南清玦终于抬头看了黎芦一眼,表情无辜,“我有说我要去闽南么?就让仲笛去一趟吧,我最近没有出远门的打算。” 黎芦很不理解,“若是公子你亲自前往,便可以在第一时间吞服赤蛇龙果,而仲笛的药圃在岭北,从岭北去闽南所耗费的时间不比从盛京出发短,更何况等仲笛带着赤蛇龙果从闽南赶到盛京又要花费将近一个月,你的寒症已经不能再拖,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公子你心里定然有数。” 南清玦不在意地笑笑,手指在炭黑色的线条上摩挲,抹开一小片阴影,光影对比更加明显,“我自己的身体当然是我最有发言权,我说不要紧就是不要紧。” “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么,要不是实在压制不住,上次在韩昭的婚宴上寒症怎么会突然发作,这就是你所谓的‘不要紧’?”向来稳重的黎芦简直要抓狂,恨铁不成钢般道:“公子,你从来都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 南清玦轻抚纸上季安沁柔美的眉眼,语气淡淡:“爱本来就不是一件理智的事。” 季安沁刚踏进书房,便感受到了房间里怪异的气氛,略带不解地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南清玦放下炭笔,对着季安沁笑得无邪,“黎芦被白蔹嫌弃没有情趣,向我吐苦水来着。” 季安沁半信半疑地看了黎芦一眼,换来对方无奈的一记眼神,“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在这碍眼了。”接着又隐晦地补了一句:“刚刚说的那件事,还请公子再考虑一下。” “好。”南清玦却仿佛完全不放在心上,随口就应了,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道:“不过这件事我恐怕还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制造情趣这项能力也属于一种天赋,苛求不来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在白蔹面前多为你说几句好话,让她不要太过为难你。” 黎芦对着南清玦将莫须有的不忍与同情表露无遗的一张仙姿玉面,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视自己头顶突突跳动的血管,转身挺直了腰杆出了门。 “黎芦的脸色看着很不好啊,肯定是因为白蔹的不满意而沮丧了。”季安沁望着门口有些放心不下地叹了口气。 南清玦不由得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我还在这儿看着呢。”向季安沁招了招手,“过来。” 季安沁闻言乖乖走过去,还差几步才到南清玦跟前时,就被对方一把拉进了怀里,嗔怪地瞪了南清玦一眼,却也没有反抗,老老实实地坐在南清玦腿上。 南清玦将季安沁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侧脸,笑得愉悦:“真香!” 季安沁无语地侧过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调的香水啊?” 南清玦不置可否:“对的香味得配上对的美人才算是完美的组合。” 不着痕迹地夸了季安沁一把,如愿以偿地将怀里美人骤红的耳垂逮了个正着。 “所以这也是一种‘情趣’么?怪不得黎芦在这方面会有所不足,谁让他不如你油嘴滑舌。” “这绝对是一项不公正的指控。”南清玦先是抗议,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今天的情趣却不是这个。” “嗯?”季安沁将视线转向一旁蒙着布的画架,难掩眼里的好奇,“是这个?” 南清玦伸手抓住绒布的一角,冲着季安沁神秘地眨眨眼,“可要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可是个绝世大美人呢!” 布巾落地,季安沁看着白纸上用墨色线条细细密密描摹出的自己,难得地有些怔愣住了:“这个是……我?” “可不就是你么,大美人!”南清玦看着季安沁瞪大了双眼紧盯着自己的素描画像不放的可爱模样,好笑地掐了掐她的脸颊,“公主殿下该不会被自己给美呆了吧?” 季安沁终于回过了神,恼怒地拍掉南清玦作乱的手,“这是什么画法?”话里却难掩新奇。南清玦坏笑着又掐了一把季安沁的脸,解释道:“这个么,叫做素描。” 季安沁无视南清玦作怪的举动,将视线重新移回这幅素描上,与传统的用毫笔勾勒的人像画不同,这张素描里的自己五官呈现出来的感觉格外的立体,整个形象显得格外的传神而生动。 “嗯,的确很特别。”季安沁认真地赞叹道。 得到了对方的肯定,南清玦显得格外的欣喜,不由得瑟道,“是吧是吧,全世界只有我会哦。” 被南清玦孩子似的表现逗得发笑,季安沁笑道:“是啊是啊,驸马真是了不起,需要本宫夸你么?” 好似被季安沁清丽的笑靥迷住了,南清玦忍不住伸手第三次触碰到了季安沁娇嫩如花的脸颊,细细摩挲,眼底漾出醉人的笑意,“那倒不用,今天不是在膳房忙活了一上午了么,本驸马现在要去细细品尝一下公主殿下精心烹煮的佳肴了。” 听到这个,季安沁突然紧张了起来,显然对自己的厨艺不大有自信,急忙站了起来匆匆忙忙就要往外走,“不知道火候够不够,我去看看,你先回房等着。” 湘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季安沁,“公主,您……这是……发生了什么?” 季安沁不明所以,“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么?” 湘儿没有回答,只是指指季安沁的脸,小心翼翼地递出一面小铜镜。 季安沁接过铜镜,低头瞄了一眼,只见自己原本光洁白皙的脸颊现在黑乎乎一片,看起来滑稽而古怪。 季安沁任由湘儿替自己清洁脸上的污渍,胸腔急剧起伏,果断炸毛,“南清玦!”难怪一路走过来,碰见的下人们无不满脸诧异,盯着自己欲言又止,原来如此,南清玦来这一出,自己岂不是什么形象都没有了么! “湘儿,你去膳房把炉子上煨着的汤端给驸马爷,就说是本宫的一片心意,务必看着她全部喝完!对了,端去之前别忘了要‘不慎’将盐罐打翻在汤里。”季安沁没好气地叮嘱道。 “诶?”湘儿将弄脏的帕子放到一旁,重新换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在水盆里沾湿,不确定地询问道:“公主您确定?” “确定极了!就许她欺负本宫,不许本宫作弄她么?”季安沁接过湘儿绞干的帕子,自己对着镜子抹去脸上墨黑的炭灰,语气愤愤:“只是可惜了本宫花了大工夫炖的汤。哼!真是不该为她下功夫!” 南清玦闲闲地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端着汤盅进来的湘儿,话题开展地自然而然:“公主气消了么?” 湘儿摇摇头,“哪那么容易,正在气头上呢。”放下汤盅,揭开盖子,“喏,驸马爷赶紧的,我也好早点去交差。” 南清玦直起身子,走到桌前坐下,低头凑近汤盅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唔……卖相倒是还不错,而且没闻出醋味,也没闻出辣味,颜色看着也挺正常,没猜错的话,应该往里倒了不少盐吧?” 湘儿郁闷了:“驸马爷倒是精明,不过您虽然猜出来了,也还是要喝完的,公主说了,您有您的‘情趣’,她也有她的,您要是不把这碗‘情趣’解决了,我的任务也解决不了啊。” 南清玦对于季安沁的言论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端起汤盅面不改色地就喝了起来,大半碗下去眉头也不皱一下。喝到一半,却被一只手急急拦了下来。 “算了算了,别喝了。” 季安沁其实早就消气了,刚下了令要折腾南清玦,结果自己一转眼又后悔了,南清玦有时候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对自己使坏的时候分明只有三岁半,自己一个大人跟个小孩儿置什么气啊。 罢了罢了,惯就惯吧。 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节操,一边脚步飞快往外走,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拦下碗往里一看,对方都已经喝了大半碗了。心中不由打起鼓来,食物盐分太高对身体不好吧,她喝了这么多回头该不会闹肚子吧,想到这茬又忍不住为她担心起来,“你这个大傻瓜,让你喝你就喝啊,不会反抗么?” 南清玦头大,“你都派湘儿来监督行刑了,我好意思反抗么?”无辜躺枪的湘儿麻利收拾好桌子,迅速闪人。 季安沁语塞,干脆撇过头一个人生闷气。 “其实跟任何人都无关,安沁给我炖的汤我肯定要喝啊……虽然的确是咸了点。” 南清玦腆着脸凑过去表忠心,“安沁就是让我喝鹤顶红,我也得一滴不剩全部倒进肚子里才对啊!” 气氛终于融洽起来,季安沁娇哼一声:“算你识相!” “安沁不生气了吧?”南清玦语调软软地道歉:“其实我那时候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忘了之前握过炭条,好安沁就原谅我吧。” “第一次是没注意,之后两次难不成也是没注意么?”季安沁才没那么好搞定。 南清玦也不白费口舌想借口解释,只是冲着她眨巴着眼,好不可怜。 季安沁却偏偏吃她那一套,微红了脸道:“再不许这样了,你要下回再使坏,看我饶不饶得了你!”虽然语气冷硬,却是色厉内荏,天知道,公主殿下心上早已软成了一片。看吧,事实上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季安沁其实很好搞定。 看到南清玦忙不迭点头,季安沁满意地摸摸她的头,有些担心地开口:“那碗汤加了那么多的盐,你喝了不少,真的没事么?” 南清玦将季安沁搁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满不在乎道:“当然没事,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别操心了,我好得很。” 季安沁却不肯相信她,“你若是真的好,上次在韩昭的婚宴上怎么会突然全身发冷?白蔹和黎芦都说你只是突然着了凉,虽然我没深究,却知道一定没这么简单。我不需要你为我上天入地、摘星捞月,更不会要求你去喝什么鹤顶红,惟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为我保重身体,不是为你自己,而是为了我。”她深深凝视南清玦的双眼,眼神恳切,“你能做到么?” 南清玦呼吸平稳,笑得笃定,“当然。我要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办?”俯□子,锁住季安沁的双唇,长驱直入。 好一会儿,季安沁面红耳赤地推开心满意足的南清玦,气喘吁吁地抱怨:“真的很咸啊!” ------------ 66 吃醋 蒙姜使团到达晟景,季邝为了彰显大国友好风范,今天特地在大殿设宴为使团接风洗尘,皇亲齐聚,百官作陪,声势浩大,颇为隆重。 护国公府的几位少爷虽然都已陆陆续续步入官场,但因尚处于起步阶段,官职不大,原本并无参加资格,但因出身护国公府,今晚皆在受邀之列,护国公府众人自成一席。南清玦因为多了个驸马的身份,今晚陪在季安沁身边与其他几位公主驸马坐在一起。 席间气氛融洽,季安沁与姐妹们有说有笑,倒是挺自在。南清玦却觉得有些百无聊赖,她跟不熟悉的人本就没什么话说,跟在座几位公主们虽然因共赴过几次宴会有过几次交谈,平日里却都没什么交集,而与这些驸马们更是没什么深交的想法,仅仅只是打过几次照面而已。不过由于她只在季安沁面前嬉笑放肆,在其他人面前向来不苟言笑,冷面冰山是最惯常的形象,对她稍有了解的人也不会自来熟到过来与她交流感情,倒也乐得清静,免了虚与委蛇那一套。虽然无聊是无聊了点,不过好在季安沁就坐在自己身边,即便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看着她,也让人觉得开心。 谁知清静的时光还没过多久,就有人来触霉头了,南清玦望着突然过来向季安沁敬酒的蒙姜国王子,眉头皱得死紧。 眼前的蒙姜王子身材高大健硕,不像蒙姜使团的其他蒙姜使臣一样续着络腮胡,两腮清清爽爽,更凸显出坚毅的脸部线条,虽然五官有些粗犷,但也剑眉星目,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有男子气概。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景安公主,蒙毅敬你一杯!”蒙毅端着酒杯站在季安沁面前,眼神虽然磊落,却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期待与迷恋。 观察到对方对季安沁不一般的想法,南清玦身上气压骤降,右手抓住季安沁虚放在腿上的左手,用力握住,放到桌面上,面无表情道:“王子的心意本驸马代公主领了,公主身体不大好,大夫说不宜饮酒,王子敬的这杯酒就由本驸马代饮吧。”说完就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蒙毅却仿佛完全没看懂南清玦宣誓主权的举动,更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举着酒杯向季安沁再一次示意:“景安公主,蒙毅敬你!” 季安沁当然发现了南清玦难看的脸色,心里虽然有些为难,却不能在欢迎蒙姜使团的宴席上落了蒙姜王子的面子,只好挣脱掉南清玦的手,站了起来,朝蒙毅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酒,“多谢蒙毅王子。” 蒙毅这才志得意满地离去,却在转身之前在季安沁看不见的角度给了南清玦一记挑衅的冷笑。 终于暂时打发掉了这位来者不善的蒙姜王子,季安沁重新坐下来,挨在南清玦身边,轻拂她攥紧的手,企图安抚她不安定的情绪,南清玦却赌气般地将手移开了。 季安沁也委屈了,在心中不满地抗议,不理人是吧,那干脆谁都不要理谁好了!脾气一上来,干脆与旁边的季安欣换了个位子,把无辜的五公主换到了南清玦身边,自己坐到了三公主季安怡边上。 季安欣顶着渗人的低压和凛冽的寒风不甘不愿地坐到了南清玦身边,哀怨的眼神飘荡了一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同席的其他公主驸马纷纷表示他们同样很无辜,为什么他们小两口闹别扭,遭殃的却是他们啊卧槽怒指天。 南清玦脸更黑,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脚步生风,直接走到护国公府那一桌坐下,吓得身边的南清逸差点将快送到嘴边的酒给洒了。 坐在另一边自诩情圣的南清峻掏出随身携带的折扇,哗啦一声打开来潇洒地扇了三下,恨铁不成钢地教训起她来:“五哥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那个蒙姜王子一看就是别有用心,那张粗糙的大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不怀好意’!你现在应该体贴地待在景安公主身边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趁早灭了那个蒙姜王子趁虚而入的贼心才对。怎么能才受了他的挑衅就沉不住气地跑到这里来呢?你跟公主赌气,自己肯定不好受,她更不可能开心了,现在最开心的恐怕就是那个贼心不死的蒙姜王子了我去。” 南清逸也帮腔道:“五哥说得对,蒙姜作为我们晟景的附属国,每三年向我晟景上贡一次,三年前蒙姜使团来觐见吾皇时,带队的就是这个蒙毅。这家伙当时在宴会上对景安公主一见倾心,当场就向圣上提出想要求娶景安公主。不过被公主当场拒绝了,加之她在众位金枝玉叶中是最受宠的,圣上舍不得她下嫁到附属国,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小七你才是景安公主的驸马,那个蒙毅就是对她再有什么想法也无济于事了,依六哥看,你不必太过在意,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但也别太不把人家当一回事了,毕竟人家好赖也是个王子。” “没错。”南清峻补充道:“而且现在蒙姜老皇年纪老迈,据说这个蒙毅是蒙姜现在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王子,你可别一个不高兴让人家高高兴兴地来,缺胳膊少腿儿地回去啊。干架的时候是爽了,皇上那儿没准公主还能帮你说上几句话,爷爷这里可少不了一顿胖揍。” 南清玦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敢打公主的主意,就要做好死无全尸的准备!” 南清峻被她冷不丁的一句“死无全尸”吓得折扇都差点脱手,连忙开始劝告,“小七小七你可千万不可冲动,你心里不痛快我知道,你想教训那个蒙毅那个糙汉子哥哥们都会帮你的。可那汉子再糙,身份却不一般,你要真下狠手把他给结果了,蒙姜虽然是个附属国,可草原肥沃,战马剽悍,国力却不弱。要真死了一个王子,也免不了大动干戈。到时可就真闯祸了!” 南清玦不再答话,冰冷的视线在蒙毅此刻难掩得意的脸上一扫而过,仰头饮尽杯中烈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一场宴席下来,护国公府的少爷们被南清玦折腾得提心吊胆,生怕她真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提剑摘了蒙姜王子的头。好不容易熬到礼官宣布宴会结束,南清骏还是不放心地叮咛南清玦切不可意气用事。南清玦被兄长们念叨得烦躁不已,甩出去一记冷飕飕的眼刀,鄙夷道:“我就算真的要了他的命,也不会蠢到留下任何身份线索让人怀疑到我身上,更何况在这金殿之上,百官列席,他的命可比你们牢靠得多。”说完无视神色讪讪的哥哥们长腿一迈就往季安沁的座位走去。 季安沁却不搭理她,避过她伸过来的手,转而亲亲热热地挽上了三公主季安怡的胳膊,笑道:“三皇姐,听说你府上新请了一位点心师傅,做糕点很有一手,皇妹也想试试这位师傅的手艺,不知道皇姐欢不欢迎。”季安怡一看到南清玦骤然青黑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知晓定是小两口闹了别扭,却也不可能拒绝妹妹的要求,当下也笑着应道:“当然欢迎了,平日请你一趟可不容易,今日难得你肯主动上门,皇姐不知道有多欢迎。可就怕四驸马偷偷在肚子里骂我不识趣啊!” 三公主公然点了她的名,南清玦就站在旁边,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三公主多虑了。”仍是冷冰冰黑着一张脸,接着不再多言,只是紧紧盯着季安沁。 季安怡算是见识到了这位驸马爷的德行了,原以为她是来向四皇妹服软的,照理说自己开了个玩笑,对方寻了个台阶下了,对季安沁道个歉,自己再帮着说几句好话,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谁想到对方什么招式都不接,谱子摆得比谁都大,季安怡短暂的讶异过后竟也觉得挺有意思,倒想看看南清玦想如何收场。 季安沁仿佛看不见南清玦似的,挽着季安怡不撒手,和大家道过别就上了三公主府的马车,兴致盎然的模样简直要让人以为她真的迫不及待想要吃上大师傅的点心。三驸马很识时务地主动提出骑马回去,马车里只有她二人,季安怡这才既好笑又有些感慨地开口道:“我们姐妹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今天竟是我第一次见到皇妹你使小性子。看来护国公府的这位驸马爷真是不一般啊!” 季安沁闻言惊觉自己失态,慌乱之下更是气恼,心里暗骂南清玦的同时也不自觉地红了脸,“皇姐可千万别多想,沁儿只是有些馋了而已。”季安怡知道她脸皮薄,也不说破,一脸“你不用解释了,姐姐全都懂”的八卦笑容看着她笑了一路。 季安沁被那打趣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面如红霞,心里更是恼极了南清玦。 季安沁表现得明显,南清玦当然也明白自己把人家给气着了。季安沁明摆着不理她,她虽然有些气恼,可也不着急,骑着马慢悠悠地跟在三公主府的马车后面,季安沁去哪,她就跟去哪。马车停在了三公主的府邸前,看见二人下了车,她也施施然下马,拍拍洁白袍角不存在的尘土,镶金边的白靴跨过高高的门槛也跟着她二人进了三公主府的大门。 季安沁被她三皇姐打趣了一路,现在对自己这个糟糕的借口感到好生后悔,明明是南清玦惹她生气了,就算自己不想看到她,也应该把她赶出景安公主府不让她进家门才对,凭什么要自己跑到三皇姐府上吃什么点心啊!季安沁原本打定主意在三公主府上喝杯茶稍坐一坐就要告辞,谁知南清玦竟然不请自来也跟着她们喝起了茶,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确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看看她再想想自己,两相对比之下,更是气煞了季安沁。 季安怡亲自端上来点心师傅刚做好的糕点后就笑着出去了,不仅不招呼她俩,还把一旁被诡异气氛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的丫鬟们也撤了下去。临走前却对南清玦鼓励地眨了眨眼。 季安沁气还未消,将南清玦无视了个彻底,自顾自拈起一块造型精致的糕点,一口下去发现口感细腻,滋味香甜。在心里感叹着果然名不虚传,刚想咬第二口,却发现手里的糕点不翼而飞了。 除了南清玦还会有谁,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季安沁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干什么?” “你看不见么?”南清玦无辜地睁大了眼,“当然是吃糕点啊,就吃我手上这一块。” “可那是我的!”季安沁不满道。 南清玦点点头表示同意,“嗯,是你的没错。上面还有你的牙印。弯弯的像月牙,真漂亮!”季安沁果然马上就脸红了,偏过头去不说话。她模样可爱,南清玦心里喜欢得紧,低头去嗅手里的糕点,玉珠般的鼻尖刚好抵在月牙般的牙印处,“唔,真香,不知道是它本身的味道还是安沁嘴唇的香味。” 季安沁这下连耳朵都红透了,莹润小巧,南清玦都要看得痴了。 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被赞美,更何况是来自自己最心爱的人的赞美。季安沁被她说得脸热,心里甜蜜不已,眼里带着笑,嘴上却嗔道,“才不给你吃,快还给我。” 南清玦见她面露笑意,心里松了口气,接着委屈地皱起了眉,“安沁可真是小气!你我是夫妻,双方本为一体,有什么不能分享呢?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你却连一块糕点都不肯分给我。” 她大道理说得有模有样,季安沁一时语塞,“我……” 南清玦再接再厉,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季安沁,控诉道:“强占了我胸腔里最珍贵的宝物,却不对我负责,景安公主原来是这样毫无责任感的人。你家驸马爷刚才由于妒火攻心,气得都没吃东西,现在你连一块吃剩下的糕点都不肯喂给她,把她饿坏了你就开心了是吧?” ------------ 67 阅马 “你……”季安沁现在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原本还想反驳,申明自己才不是那样的人,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要自己对她说,“我会对你负责”,“我舍不得把你饿坏”,这样情意绵绵的情话么?听到南清玦亲口承认为自己吃醋,季安沁有些惊讶她的坦荡,心里甜蜜欣喜的同时也有些心疼,“你犯什么傻,那个蒙毅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算上今天我也只见过他两次。而你我……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何苦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反倒伤了自己的身体。” 南清玦眸色渐深,笑着将手里的糕点递到季安沁嘴边。 季安沁不解地看着她,“你不是说要吃麽?” 南清玦不出声,只是把手凑得更近了一些,将糕点抵在了季安沁的唇边。 季安沁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口将剩下的小半块含进了嘴里,味蕾刚刚感受到甜香,南清玦的双唇便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南清玦长驱直入,轻吮檀口,戏卷香舌,扫荡遍季安沁口中的每一个角落,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早已瘫软无力的季安沁。 “唔……”南清玦闭上了眼,嘴角的弧度勾勒出一个小括号,“果然名不虚传,这位师傅如此好手艺,三公主真是有福。” 季安沁好不容易将气喘匀,闻言气恼地抓起一把糕点,一股脑塞进南清玦嘴里,叱道:“那你就多吃点!” 南清玦照单全收,腮帮子鼓鼓,也不着急,还是眯着眼笑,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了,喝了口茶水,故作疑惑,“奇怪,同一个盘子里拿出来的怎么味道差这么多,总觉得刚才你喂我的那块味道要好上许多。” “谁喂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季安沁斜了她一眼,红着脸嗔道:“哼!得了便宜还卖乖!” 南清玦握住季安沁的手,从怀里掏出自己随身的锦帕,为她细细擦去沾上的糕点碎屑,再在她如玉的手背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好安沁,是我不好,我该理解你的,我保证以后再不这样了,我们回家吧。” “嗯。”南清玦眼神缱绻,季安沁心里柔软了一片,整个人仿佛都被她暖泉般体贴的温柔熨帖着,温顺地点点头,主动依偎进南清玦怀里。 ------------ 68 蒙毅炮灰了  这么大一项罪名扣下来,摆明了是要坑你的,蒙毅还有什么话说。若想日后顺利继任蒙姜王位,此时得罪宗主国的帝王显然是不明智的,蒙毅只能咬咬牙,最后还是把这五百匹最剽悍的骏马拱手献了出去。眼瞧着对方分明是心口被剜了肉,脸上却还要保持微笑,这幅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憋屈模样看得南清玦心中分外舒爽,连带着连皇帝老丈人今天看着都格外和蔼可亲了。 嗯,老丈人智商合格,演技优异,足够上道,【明君】认证成功。 等南清玦回到公主府,季安沁正倚在书房的软榻上随手翻阅一本山水游记,上到乌墨发丝,下到莹白指尖,每个细节都流露出一股慵懒而清丽的风情。南清玦见到她此刻的模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仿佛整个人都柔软下来了,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也在软榻上坐下,将季安沁轻轻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嗯?”季安沁放松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南清玦怀里,纤细的手指掀过一张书页,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付了一声。 南清玦并不在意她状似敷衍的态度,只是也好似漫不经心地往季安沁莹白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季安沁被吓了一跳,顿时红了脸,手里的游记也不看了,放下书本转头有些恼怒地瞪了南清玦一眼,“你!你干什么?” 南清玦见她羞红了脸的可爱模样,心里涌上止不住的甜蜜和涟漪,却故意摆出疑惑的表情逗弄她,“我?我没干什么呀!”伸手摸摸季安沁白皙透粉的小脸,调笑道,“还是你希望我干些什么?” 季安沁一时哑口,此时继续这个走向不大明朗的话题显然于她不利,于是她果断决定弃战,不跟明显不怀好意的南清玦继续纠缠。刚想重新拿起那本刚刚被放下的游记,眼疾手快的南清玦却一把将书册先一步抓进手中,随手便将其远远扔回了书桌上。 季安沁不乐意地看着她,开口不善,“驸马真是好身手啊!”我正要看呢你就把它扔出去了你是存心跟我作对吗魂淡? 南清玦看着季安沁指责的眼神,好似有些委屈,“我这张脸难道不比它好看?” 季安沁又一次哑口了,略有些踌躇后,仔仔细细地将她的驸马那张漂亮得不像凡人的脸认真审视了一遍,谨慎地点了点头,“是比它好看,可是……”可是我还是想看书啊。 “安沁,”南清玦却突然打断了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季安沁疑惑地看着她,“什么?” 南清玦压低了声音低笑道,“你简直将我迷得神魂颠倒。”语气却是万分的认真。 刚刚退下去的红霞又一次漫了上来,季安沁看着南清玦眼睛里闪烁着的星星,心跳突然开始加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我?”南清玦将她拥得更近,“我想亲你啊!”话音刚落,清凉的双唇便贴了上去。 等到季安沁意识回笼的时候,她已经被吻得气喘吁吁,浑身瘫软在了南清玦怀里,刚缓了一口气,就听见南清玦好整以暇的声音,“公主殿下您应该知道,您的驸马就是这么一个诚实且富有行动力的人。” “……”公主殿下甜蜜又心塞地捂住了心口。 被狠狠剜了一大块肉的蒙毅王子在第二天便收到了景安公主府派人送过去的请柬。 南清玦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在皇帝面前领了旨,这任务当然还是要好好完成的,再加上昨晚的公主殿下格外香甜可口,即使心中分外厌恶蒙毅,南清玦今日的心情也还不算很糟糕。 等到南清玦准时到达经天楼的时候,蒙毅已经在单间里等候了有一会儿了,见到南清玦独自出现,想起自己对季安沁的求而不得以及昨日因被南清玦摆了一道而狠出了血的屈辱,心中的不满和愤恨简直汹涌到压制不住,“这就是驸马爷的待客之道?身为东道主却让客人久等,晟景果然是礼仪之邦,今日真是领教了。” 南清玦对蒙毅王子这张因愤恨而倍显狰狞的脸毫无兴趣,连多余的眼神都不屑给对方一个,自顾自欣赏着一旁博古架上的有趣的小摆设,“待客之道自然是一门大学问,对于真正值得尊重和款待的贵客,在下当然会悉心招待,务必使对方宾至如归。至于蒙毅王子殿下么,既然王子殿下本身不报以善意,又哪来的立场去要求他人呢?” “你!”蒙毅原本出言讥讽,想要好好锉锉南清玦的锐气,谁知却被南清玦三言两语轻易将矛头调转回来了,气得青筋暴起,猛地站了起来,作势便要出手。 南清玦看中了博古架上的一只白玉小兔子,随手拿到手里把玩着,终于转身隔着桌子坐在了蒙毅对面,不屑地瞟了一眼蒙毅紧握的双拳,“沉不住气的人在下也见过不少,王子殿下真可谓是其中的佼佼者了。在下这下总算明白,为何蒙毅王子分明是血缘最纯正的继承人,年事已高的蒙姜王却迟迟不传位给你了,毕竟一个冲动易怒而又有勇无谋的王很可能会给蒙姜的国民们带来灭顶之灾的,您说对么尊贵的王子殿下?” “南清玦!”南清玦这番冰冷而又不屑的言论简直直戳蒙毅心窝子,狠狠压下胸膛下横窜的郁怒,“蒙姜的王位传属是我们蒙姜自己的事,不需要外人置喙,你今日约我来这里,若只是想羞辱于我,请恕我无法奉陪。”说完便转身欲走。 “唔?本驸马难道看起来很闲吗?”南清玦抬头看着蒙毅粗犷的身影,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冰冷与厌恶,“若不是你胆大包天觊觎公主殿下,自不量力想要挑衅于我,昨日也不必被迫将呼呼哈尔那五百匹宝马吐出来。” “你果然不简单,”蒙毅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恶狠狠地怒视南清玦,“今日之辱蒙毅此生不忘,总有一天要你南清玦加倍奉还!” 对于对方的报复宣言,南清玦毫不意外,扔给蒙毅一个的可以称得上怜悯的眼神,“王子殿下年纪也不小了,竟然还是这么天真,真是让人心情复杂啊。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修长白皙的手拿起桌上的酒盏另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将散发着盈盈酒香的酒杯凑近如玉的鼻尖,“真是好酒,王子殿下觉得呢?” 蒙毅看着南清玦似笑非笑的表情再联想到她毫无预兆的举动,脸色一变再变,“你在酒里下了毒?!” 南清玦闻言失笑,“王子殿下此刻是不是感觉浑身无力,四肢酸软?” 蒙毅暗悔自己缺乏防备,险遭小人暗算,惊怒交加,“无耻小人,快交出解药!” “解药?”南清玦一脸莫名,“唔,你这蠢货该不会以为我在酒里下了药吧?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用来给你下药岂不是太浪费了?”说着便仰头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动作潇洒利落,说不出的风流惬意。 蒙毅被她的动作惊得说不出话来,“你……” “果然好酒,经天楼果然名不虚传。”南清玦还陶醉在唇舌之间香醇的回味中,余光瞥到蒙毅一脸的不可置信,嘴角勾起蔑视的弧度,“真想给你一面镜子让你照照你这一脸愚不可及的蠢样,还真以为自己中了毒?” 蒙毅现在却不敢轻易相信她,“谁知道你是不是事先服下了解药才会没事?” “没事?”南清玦一脸恶意地看着他,“难道你有事?该不会真的吓得浑身无力,四肢酸软了吧?果真蠢货。你再摸摸后背,是不是湿了一大片?”看见蒙毅越发难看的脸色,南清玦心情甚好,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耻笑道,“好一个窝囊废,竟然被旁人随口一句话吓出一身冷汗。就你这种废物也敢肖想公主殿下?” 蒙毅这下终于确定自己没有中毒了,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因为屡次被南清玦戳中痛脚,颜面扫地,此刻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你这蠢货真是教不会又学不乖啊,我现在一看你这张糙脸上丑陋的表情,就轻而易举地知道你在算计我,真是一点挑战都没有。今天浪费在你身上的时间够多了,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达成一个共识。”南清玦随手弹出一个指风,便将蒙毅点了穴使其动弹不得。 “这个共识就是,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便死。”南清玦噙着冰冷的微笑,在蒙毅惊恐绝望的目光中将一颗漆黑的丹丸喂进他嘴里,“入口即化的滋味是不是很奇妙?别怕,这药绝对不致死。只是会让你变得更加童真罢了,睡一觉之后再睁开眼,你就永远只有三岁幼童的心智了。永葆赤子之心会让你永远活在无忧无虑的世界里,这将是多么非凡美妙的体验啊!” 蒙毅在南清玦冰冷刺骨的话语中彻底绝望,极度的恐惧犹如灭顶的寒潮将他彻底淹没。 ------------ 69 彻底炮灰蒙毅 78_78550这么大一项罪名扣下来,摆明了是要坑你的,蒙毅还有什么话说。若想日后顺利继任蒙姜王位,此时得罪宗主国的帝王显然是不明智的,蒙毅只能咬咬牙,最后还是把这五百匹最剽悍的骏马拱手献了出去。眼瞧着对方分明是心口被剜了肉,脸上却还要保持微笑,这幅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憋屈模样看得南清玦心中分外舒爽,连带着连皇帝老丈人今天看着都格外和蔼可亲了。 嗯,老丈人智商合格,演技优异,足够上道,【明君】认证成功。 等南清玦回到公主府,季安沁正倚在书房的软榻上随手翻阅一本山水游记,上到乌墨发丝,下到莹白指尖,每个细节都流露出一股慵懒而清丽的风情。南清玦见到她此刻的模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仿佛整个人都柔软下来了,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也在软榻上坐下,将季安沁轻轻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嗯?”季安沁放松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南清玦怀里,纤细的手指掀过一张书页,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付了一声。 南清玦并不在意她状似敷衍的态度,只是也好似漫不经心地往季安沁莹白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季安沁被吓了一跳,顿时红了脸,手里的游记也不看了,放下书本转头有些恼怒地瞪了南清玦一眼,“你!你干什么?” 南清玦见她羞红了脸的可爱模样,心里涌上止不住的甜蜜和涟漪,却故意摆出疑惑的表情逗弄她,“我?我没干什么呀!”伸手摸摸季安沁白皙透粉的小脸,调笑道,“还是你希望我干些什么?” 季安沁一时哑口,此时继续这个走向不大明朗的话题显然于她不利,于是她果断决定弃战,不跟明显不怀好意的南清玦继续纠缠。刚想重新拿起那本刚刚被放下的游记,眼疾手快的南清玦却一把将书册先一步抓进手中,随手便将其远远扔回了书桌上。 季安沁不乐意地看着她,开口不善,“驸马真是好身手啊!”我正要看呢你就把它扔出去了你是存心跟我作对吗魂淡? 南清玦看着季安沁指责的眼神,好似有些委屈,“我这张脸难道不比它好看?” 季安沁又一次哑口了,略有些踌躇后,仔仔细细地将她的驸马那张漂亮得不像凡人的脸认真审视了一遍,谨慎地点了点头,“是比它好看,可是……”可是我还是想看书啊。 “安沁,”南清玦却突然打断了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季安沁疑惑地看着她,“什么?” 南清玦压低了声音低笑道,“你简直将我迷得神魂颠倒。”语气却是万分的认真。 刚刚退下去的红霞又一次漫了上来,季安沁看着南清玦眼睛里闪烁着的星星,心跳突然开始加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我?”南清玦将她拥得更近,“我想亲你啊!”话音刚落,清凉的双唇便贴了上去。 等到季安沁意识回笼的时候,她已经被吻得气喘吁吁,浑身瘫软在了南清玦怀里,刚缓了一口气,就听见南清玦好整以暇的声音,“公主殿下您应该知道,您的驸马就是这么一个诚实且富有行动力的人。” “……”公主殿下甜蜜又心塞地捂住了心口。 被狠狠剜了一大块肉的蒙毅王子在第二天便收到了景安公主府派人送过去的请柬。 南清玦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在皇帝面前领了旨,这任务当然还是要好好完成的,再加上昨晚的公主殿下格外香甜可口,即使心中分外厌恶蒙毅,南清玦今日的心情也还不算很糟糕。 等到南清玦准时到达经天楼的时候,蒙毅已经在单间里等候了有一会儿了,见到南清玦独自出现,想起自己对季安沁的求而不得以及昨日因被南清玦摆了一道而狠出了血的屈辱,心中的不满和愤恨简直汹涌到压制不住,“这就是驸马爷的待客之道?身为东道主却让客人久等,晟景果然是礼仪之邦,今日真是领教了。” 南清玦对蒙毅王子这张因愤恨而倍显狰狞的脸毫无兴趣,连多余的眼神都不屑给对方一个,自顾自欣赏着一旁博古架上的有趣的小摆设,“待客之道自然是一门大学问,对于真正值得尊重和款待的贵客,在下当然会悉心招待,务必使对方宾至如归。至于蒙毅王子殿下么,既然王子殿下本身不报以善意,又哪来的立场去要求他人呢?” “你!”蒙毅原本出言讥讽,想要好好锉锉南清玦的锐气,谁知却被南清玦三言两语轻易将矛头调转回来了,气得青筋暴起,猛地站了起来,作势便要出手。 南清玦看中了博古架上的一只白玉小兔子,随手拿到手里把玩着,终于转身隔着桌子坐在了蒙毅对面,不屑地瞟了一眼蒙毅紧握的双拳,“沉不住气的人在下也见过不少,王子殿下真可谓是其中的佼佼者了。在下这下总算明白,为何蒙毅王子分明是血缘最纯正的继承人,年事已高的蒙姜王却迟迟不传位给你了,毕竟一个冲动易怒而又有勇无谋的王很可能会给蒙姜的国民们带来灭顶之灾的,您说对么尊贵的王子殿下?” “南清玦!”南清玦这番冰冷而又不屑的言论简直直戳蒙毅心窝子,狠狠压下胸膛下横窜的郁怒,“蒙姜的王位传属是我们蒙姜自己的事,不需要外人置喙,你今日约我来这里,若只是想羞辱于我,请恕我无法奉陪。”说完便转身欲走。 “唔?本驸马难道看起来很闲吗?”南清玦抬头看着蒙毅粗犷的身影,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冰冷与厌恶,“若不是你胆大包天觊觎公主殿下,自不量力想要挑衅于我,昨日也不必被迫将呼呼哈尔那五百匹宝马吐出来。” “你果然不简单,”蒙毅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恶狠狠地怒视南清玦,“今日之辱蒙毅此生不忘,总有一天要你南清玦加倍奉还!” 对于对方的报复宣言,南清玦毫不意外,扔给蒙毅一个的可以称得上怜悯的眼神,“王子殿下年纪也不小了,竟然还是这么天真,真是让人心情复杂啊。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修长白皙的手拿起桌上的酒盏另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将散发着盈盈酒香的酒杯凑近如玉的鼻尖,“真是好酒,王子殿下觉得呢?” 蒙毅看着南清玦似笑非笑的表情再联想到她毫无预兆的举动,脸色一变再变,“你在酒里下了毒?!” 南清玦闻言失笑,“王子殿下此刻是不是感觉浑身无力,四肢酸软?” 蒙毅暗悔自己缺乏防备,险遭小人暗算,惊怒交加,“无耻小人,快交出解药!” “解药?”南清玦一脸莫名,“唔,你这蠢货该不会以为我在酒里下了药吧?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用来给你下药岂不是太浪费了?”说着便仰头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动作潇洒利落,说不出的风流惬意。 蒙毅被她的动作惊得说不出话来,“你……” “果然好酒,经天楼果然名不虚传。”南清玦还陶醉在唇舌之间香醇的回味中,余光瞥到蒙毅一脸的不可置信,嘴角勾起蔑视的弧度,“真想给你一面镜子让你照照你这一脸愚不可及的蠢样,还真以为自己中了毒?” 蒙毅现在却不敢轻易相信她,“谁知道你是不是事先服下了解药才会没事?” “没事?”南清玦一脸恶意地看着他,“难道你有事?该不会真的吓得浑身无力,四肢酸软了吧?果真蠢货。你再摸摸后背,是不是湿了一大片?”看见蒙毅越发难看的脸色,南清玦心情甚好,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耻笑道,“好一个窝囊废,竟然被旁人随口一句话吓出一身冷汗。就你这种废物也敢肖想公主殿下?” 蒙毅这下终于确定自己没有中毒了,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因为屡次被南清玦戳中痛脚,颜面扫地,此刻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你这蠢货真是教不会又学不乖啊,我现在一看你这张糙脸上丑陋的表情,就轻而易举地知道你在算计我,真是一点挑战都没有。今天浪费在你身上的时间够多了,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达成一个共识。”南清玦随手弹出一个指风,便将蒙毅点了穴使其动弹不得。 “这个共识就是,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便死。”南清玦噙着冰冷的微笑,在蒙毅惊恐绝望的目光中将一颗漆黑的丹丸喂进他嘴里,“入口即化的滋味是不是很奇妙别怕,这药绝对不致死。只是会让你变得更加童真罢了,睡一觉之后再睁开眼,你就永远只有三岁幼童的心智了。永葆赤子之心会让你永远活在无忧无虑的世界里,这将是多么非凡美妙的体验啊!” 蒙毅在南清玦冰冷刺骨的话语中彻底绝望,极度的恐惧犹如灭顶的寒潮将他彻底淹没。。 ... ------------ 70 不想取题目  南清玦在蒙毅混杂着极致的惊恐和仇恨的目光中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净被酒液沾湿的葱白手指,用指尖细细摩挲白玉兔子俏皮的长耳,似笑非笑地转身离开。 南清玦离开后不久,四个俊俏灵动的少男少女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子里。 瞬影没好气地踹了一脚已经完全丧失意识的蒙毅,“该死的傻大个,好端端的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惹恼了公子,现在被公子一颗药丸毒傻了吧。”皱了皱眉眉,骂道:“傻大个瘫在地上睡得倒香,烂摊子还不是要我们来收拾。” 千幻幸灾乐祸地笑道:“谁让影童大人您轻功最好呢,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孟姜的傻王子带离经天楼的也就只有您了啊!” “去去去,少打趣我!”瞬影瞪了一眼千幻,低头看到蒙毅歪嘴流涎的丑态,忍不住又狠狠一脚踹过去。 宿晨略微担忧地皱了皱眉眉,“公子奉了晟景皇帝的旨意招待孟姜王子,客人再讨厌也是客人啊,就不能等人家离开晟景再动手吗?随心所欲是畅快,却怕留下后患。” 千幻不以为然地嗤道:“我说宿晨啊,你们生意人啊什么事都要追求个八面玲珑,力求不得罪人。可我们公子需要顾忌这些东西吗,公子她现在最在乎的无非是公主殿下,有癞□□不长眼主动挑衅,当然要来个一击必杀。” 想到南清玦对季安沁的在乎,舞魅秀美的小脸上难掩落寞,却也赞同地点点头,说道:“没错,由于两国国力差距悬殊,因此蒙毅王子即使出了事,也不会对两国形势产生实质性的影响。再者,这位蒙毅王子在孟姜虽然颇受孟姜王的器重,但也并未成为板上钉钉的王位继承人,他此番在出使晟景的过程中丧失心智,对他另外的几位兄弟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即使孟姜王想要借此发难,恐怕也会遭皇子们与诸大臣的劝阻。公子行事看似不顾后果,却绝不乏深思熟虑。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永远站在公子这一边,成为她最强大的助力。”作为南清玦的魅童,舞魅星一般的眸子里闪烁的是最真挚的情感。 宿晨闻言爽朗笑道,“舞魅说得对,我们每个人都是公子强大的助力,小爷赚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在公子需要的时候替她驱鬼推磨吗?”笑意淡去后,俊秀的脸上浮起忧虑,“蒙毅之事虽也是个麻烦,但实则不足为惧,现在必须尽快提上日程的要紧事却是另一件。黎芦大哥日前跟我谈过了,公子近日寒症复发,来势汹汹,赤蛇龙果是最有效的压制之法,然而公子却不愿亲自前往闽南,有情人之间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日后长久的相守,如此简单的道理,公子素来冷静多智,如何会猜不透呢?” “唉……”向来大大咧咧的千幻也忧虑地叹了口气,“情爱固然重要,但与性命相比却也不值一提。要我说啊,公主殿下简直就是我们公子的克星,总能撩拨得公子方寸大乱。仲笛已经从岭北动身前往闽南了,希望结果能够尽如人意。” 旋风将军韩昭婚宴上的闹剧引发的风波刚刚过去,来自孟姜的蒙毅王子由于水土不服突发疾病,连日高烧不退后直接烧成了傻子的消息迅速席卷了整个晟京城,成为了普通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既为谈资,闲谈过后便失去了价值,确认孟姜使团没有追究的意思后,半个月过去,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都不再有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季安沁起初也疑惑过,蒙毅人高马大,体格健壮,晟京城又有最好的太医,怎么会突然高烧不退呢? 谁知南清玦却不乐意了,八爪鱼似地将公主殿下搂抱在怀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肯定是因为他只吃肉食,不吃蔬菜所以导致免疫力低下。傻了也是活该,谁让他老打你主意……唔,免疫力是什么东西并不重要。不值一提的人,傻了就傻了罢,安沁不许提他。”语气颇为霸道,季安沁却颇为喜欢,只觉得眼前这人即使是霸道起来,也是孩子一般的蛮横与天真,总能让人不管不顾地只想多怜爱她几分。 敏感的南清玦总能瞬间捕捉到季安沁眼神里的柔软,心里微微发热,纤长漂亮的双手缓缓滑到季安沁纤细柔韧的腰肢,温柔摩挲,故作恶意地逗她,“哝,季安沁,你竟然在我面前好奇其他人的状况,你完蛋了,必须接受惩罚喔。” 季安沁被她逗笑,二人耳鬓厮磨,痴缠在一块,便再也没有人有闲暇提起不受欢迎的人了。 白蔹与黎芦这段时间总是见缝插针地劝说南清玦立即前往闽南,虽然南清玦总是以身体状况良好为借口将此事推脱过去,然而这几日越发苍白的脸色却叫众人将心提了起来。 将南清玦冰凉的双手捂在自己手里,季安沁垂下眼帘,努力压制声音里的怒意,“驸马,你还是不愿让太医来看看吗?” 南清玦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调动起体内的内力,催热双手,反手将季安沁因为触碰自己同样变得冰凉的双手握住,“好安沁,我早就说过了,我没有生病,只是天生体寒罢了,就算是太医院院首来了,又能诊出什么来呢?更何况,我的身份……又岂能随意接触太医……再者,我师从逍遥子,他老人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道圣手,我自认医术尚佳,不算辱没了他老人家的名声,好安沁便再信我一回,我说没事就没事。” 南清玦所说句句在理,季安沁自知无法说服她改变主意,只好按捺下心里的担忧,勉强应下。 南清玦略微松了口气,强力遏制住体内突如其来的汹涌寒潮,苍白精致的面孔冲季安沁笑得温柔又缱绻。 南清玦望着季安沁温柔潋滟的眉眼,心里涌起阵阵的甜,伴着丝丝的痛。太后寿数将尽,左右不过是这一阵的事了,虽然太后一生豁达,并未过于介怀生死,只是最近更加频繁地召见儿孙乐享天伦。但太医的秘密脉案却逃不过她的情报网,南清玦无法想像,当太后离去的那一刻来临,季安沁将受到怎样沉重的打击,在季安沁最痛苦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怎能允许自己不在她身边呢?她的安沁这么好,她甚至不愿意离开她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