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接机 （抄袭狗，再抄吃shi吧） 我以为黑我电脑的那个变态已经消失了，直到我再次看到购物平台的小广播推荐的这句话，一阵后怕涌现在心头，去年我锁定杀毒软件就曾用过这句话的拼音当做密码。 暗红色的血迹歪歪斜斜地写着79两个字。 密闭的空间响过一声沉闷——嗒。 黝黑纤细的手指轻轻合上日记本，把满怀错愕和愤怒的文字隐藏在染血的封面中。 男子后仰着头，舒服地靠着沙发，静静地盯着屏幕播报的世界杯新闻，突然瞪大了眼睛。 “卡塔尔举办的阿根廷对战沙特阿拉伯以2比1大爆冷的惊人结果霸占热搜，请看看现场画面，回顾一下赛事的精彩瞬间。” “求先生，你是阿根廷的球迷吗？最新消息，阿根廷2比0赢了。” “你看起来更像阿根廷球迷，我能重新看一下这段新闻，顺便要一杯神仙水吗？” “当然可以，求先生，这是专门迎接你的私人飞机，你想喝什么都可以。”笑容可掬的空姐微微躬身，态度亲善地望着这个穿衣打扮，言谈举止都颇为古怪的年轻人。 “听村花说城里人都爱喝这种神仙水，一瓶打折都要几百块，要试试了。” 听着年轻人爽直纯真的话语，空姐俏丽的脸僵了半秒，重新挂上了笑容。 “先生，你要的神仙水。” 年轻人拿起水晶杯喝了一大口水，拿起了装水的瓶子。 “瓶子有点扎手啊，我听说是瓶子是半透明的，外面有一圈红色的字母，这是新包装吗？” “求先生，你真是幽默，你朋友说的神仙水应该是护肤品，这是喝的，价值六十八万。” “哦哦，六十……噗，咳咳咳，六十，六十多少？” 空姐保持笑容，敬业地重复。 “六十八万，求先生。” “那咳咳咳，我刚刚吐的这一口，岂不是值十几万？” “嗯……我想成本是外包装和水平分的，几万吧，求先生，你是本次航班唯一也是最尊贵的客人，只要你想喝，喝多少瓶都可以，免费。” “是吗？”年轻人愣了愣，向着空姐竖起一只手指，“来一箱。” “一……箱。”空姐愣住了。 “我山里的师傅，乡亲们还没喝过这好东西呢，我得带回去给他们好好尝尝。” “额，好的，求先生，其实你只要提供地址，我们能够马上为你空运过去。” “空运？不行，那里没有飞机场。” “我想……只要有空地，安排直升机应该没问题……” “嘘，我想安静地看一下这条新闻。” 听见这句话，空姐这才发现这位尊贵的Vip要看的不是世界杯的新闻，而是下方有关‘求笙’科技股价的流动字幕。 商业巨头‘求笙科技’董事长意外遇上车祸陷入昏迷，股价大幅度下跌，养子求千里暂任代董事一职，继承人行踪成迷，股民仍持观望状态。 闪烁着荧光灯的飞机划破漆黑的夜空，一个拎着手机的胖子正‘o’着嘴，低头盯着屏幕，看着短信上的数字。 “是不是短信诈骗？我要接的到底是什么人？做一单这么多个0？” 小胖子把粗长的手指从嘴上移开，开始在屏幕前，数屏幕上的零时，机场外突然停了一辆黑色面包车，敞开的车门出来几个戴着黑色帽子的家伙，十分警惕地看着来往的路人。 “人呢？” “还没出现，我们查不到他坐哪个航班，这样守着，也不是办法。” “打电话多找点人，照片呢？” 胡渣男子伸手移开唇边的香烟，喷出一口透着浓浓尼古丁味道的烟雾，举起了手机屏幕，面包车旁的人神色严肃地凑了过来看着画面中的小孩笑得天真烂漫。 “不会吧，你不找一张刚出生的？怎么认啊！” “拿错了，拿错了。” 胡渣男陪着笑，满眼珍惜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爱不释手。 “这是我儿子小时候的照片，这张才是。” 黑色长卷发遮挡了整张脸，白色太极服贴着白皙的肌肤，身材纤细的少年和翠绿的竹林混为一体，浑身散发着一股灵气。 “脸呢？” “他的头发太长挡住了，我们花了很多钱才收买到送东西上山的村民帮我们拍到，他平时根本不会拍照。” “你这个死蠢，不会找人把挡住脸的头发p掉吗？” “……” 大家愣了一会后，胡渣男亮出了一条短信。 “听说他离开村里的时候，村民凑钱给他买了一件玫红色的棉大衣和两笼鸡，穿这种颜色的男人很少，很容易认的。” “很好，这单子收了钱，别失手。” 说完，男人戴上墨镜和面包车下来的人一起潜伏在候机楼的人群里。 伏在栏杆前的胖子闭着嘴，颤抖的手指下意识地捂向自己肉嘟嘟的脸，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一亿九千……就算是越南盾我也…等等，越南盾换算过来是多少钱？” “什么越南盾？” “别吵，我正在算钱呢。” “五万七，我可以上车了吗？” 按手机的手指顿了顿，胖子缓缓抬头，当视线和眼前人持平的时候，整个人愣了半秒。 “戴帽，有辫子的？” “这是我拿大衣交换的，刚刚下飞机就有个人走过来说捡到一万块要和我平分，只要我掏5千出来就行了。” 听着年轻人说的话，胖子的表情更呆了。 “你给了？” “我身上没钱，问他拿大衣当五千行不行，他人很好，还送了我一顶富有特色的帽子，双辫的。” “你这个傻……人什么都信，怎么能行呢，地上哪有这么多钱能捡？现在的人个个都用手机支付了，那家伙肯定是个骗子。” “手机，我有。” 说罢，这位笑容满面的年轻人从斜挎包里掏出了一个按键手机。 望着那个只有2平方厘米大的屏幕，胖子大为震惊。 “这手机祖传的吧。” “爷爷说了，按键手机更安全，我叫求笙，怎么称呼？” “在我老家，人人都喊我肥仔的，你也叫我肥仔就行，一件衣服骗就骗了，等会带你去商场买新的，对了，你从哪里过来的，装束挺特别，小数民族？” “山里，我刚下山。” “山啊，果然是高人，难怪老爷子会出这么多钱保一个人。” 两人刚走出候机楼，迎面看见有个穿玫红色大衣的男人被人拐上了面包车消失在夜的尽头。 肥仔和求笙呆立在原地，半天才听到思维敏捷的肥仔蹦出一句话。 “骗子的同伙手脚真快，逃跑争分夺秒。” “我记住车牌了，要追回来吗？” “大师，为了一件袈裟，要肥仔和那群妖精拼命，不值当，我们还是先回庙里吧，地址。” 望着肥仔甩动的钥匙，求笙突然换了一个眼神似的，声音也沉了几分。 “岛区79。” “大师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 第2章 79区 “想不开？你想我来开车？” “大师，先上车再说吧，如果你坚持，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一句，那个地方特别多人自杀。” 肥仔戴起边三轮的头盔，拉紧了手套，披上皮外套后，整个造型令自己焕然一新，变成了会骑边三轮的酷胖子。 “哇，你的车也没有盖啊？” “大师，我有强烈的直觉怀疑你平时用祖传的按键手机刷视频了。” “等会得多冷啊。” 看着年轻人这身短袖唐装露出的胳膊正交叉护在胸前，肥仔掰下头盔的护目镜，抬腿跨上了车。 “没事，那个位置我家狗坐惯了，光是它平时掉的毛都够你保暖了。” “……” 沉默的大师最终还是坐上了车，尽管一路吹风，几经周折才到了机场附近的岛区701。 昔日一片祥和的小区，如今孤寂得像座空城。 年轻人拿出日记本夹住的报纸，高举在半空，掉色的图片轮廓刚好和报纸后的建筑重合。 “这里就是报纸说的鬼城？” “大师，这里虽然闹鬼闹得很凶，平时还有人住的好吗？再说了，哪个小区，凌晨3点，不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说的也是，看你这么大胆，应该不介意凌晨3点去看凶宅吧。” 一听这话，肥仔刚刚那股孤傲不可一世的模样马上就收敛了，放下头盔就麻溜来到求笙的身边。 “不会吧，原来大师你真的是老爷子特意从山上请下来驱鬼的？现在太阳还没出来，阴气会不会太重啊？” “现在这个时间才好呢，没人。” 听完这句话后，肥仔更觉毛骨悚然，他感觉黑色的树影突然摇晃了起来，风声更大了。 “哎呀，你就不能光天白日去吗？我身上也没个符什么的，你好像也没拿什么兵器啊，不，法器。” “有这个就行。” 昏暗的街灯烘托着诡异的气氛，一明一暗地闪动着。 “舍利子？开过光吧。” “钥匙。” 简单的两个字扑灭了肥仔眼中敬仰的目光。 “大师啊，听这法器谐音就觉得不对头，九死一生啊，我还是在附近吃个夜宵，等会回来接你算了。” “不行，你也要一起去，帮我拍几张照片，我还不会用会拍照的手机。” 肥仔也没想过身材瘦弱的求笙力气这么大，自己几乎是被对方拉着手臂前行的。 “大半夜进小区只需要扫个场所码就让进，安保真是松懈。” 心中百般不愿的肥仔试图在打瞌睡的保安身上撒气。 “到了，铁箱子。” “这是电梯，大师，你再这样我就要拉你去鉴定古董，看看你是从哪个朝代来的。” 留着双辫的年轻人抬头望着这台古怪的电梯，一脸神奇。 “为什么它一直开开关关？” “因为你一直站在电梯门前不进去。” 求笙听懂了肥仔的话，像小时候跳绳似的，趁着电梯门开的空挡，窜了进去。 肥仔摇了摇头，也跟着进去了。 “几楼啊？” “六七八。” “一次只能去一层。” “可是地址写的就是六七八。” 听到这里，肥仔的头皮突然麻了起来。 “肥仔，我们已经进来了，为什么它还是在开开关关？” “不，不可能，哪里会有公寓六七八同层的。” 冷汗直冒的肥仔着急地夺过求笙手上的本子，下意识地念出了日记本上的字句。 “自从被人尾随过一次后，有些创伤症候群的我开始很担心和陌生男子搭电梯，每次都会同时按下六、七、八层……” “肥仔，电梯门突然自己关上了。” 肥仔瞪大着眼睛，转头发现电梯按钮的6、7、8三个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亮起，电梯也开始运行了起来。 “大师，你是从山里来的，身上应该有点真功夫吧。” 肥仔紧紧地抓着求笙的胳膊，厚实的指甲快要在黝黑的皮肤里抓出血来。 “嗯嗯，自小习武。” “习……武？擒拿，擒拿功夫吗？能够捉那种违反唯物主义的东西吗？” 求笙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肥仔的肩膀，来了一招金蝉脱壳，风一般地跨步出了电梯，身影很快隐藏在黑暗中。 电梯里的肥仔还在思考着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 “二选一，现在马上立即下楼，保住小命，损失一亿九千万，不下楼，我就能留下一亿九千万的遗产，很好，我选好了，保命重……” 话音未完，圆溜溜的眼珠子闪过开开关关的电梯，刚刚脑海里所有的计算都烟消云散了，肥仔凭着本能在0.000001秒飞快冲出了电梯。 “大师，你走慢点，我要跟不上你了。” 双手呈手刀状，极速狂奔的肥仔直接就朝着敞开的门口冲了进去。 这时，站在门边的求笙用一种很诡异的神情看着这个飞奔的背影，冷静地听着肥仔撞翻东西的吵杂声。 狼狈的肥仔努力保持修养，硬用一个英文单词保持家乡话的精粹。 “watermelon啊。” “肥仔，不点灯进门是很危险的。” “这种地方，开关有没有通电都很难说。” 话音刚落，整间屋子的灯同时亮了，某些灯还在忽明忽暗的闪动着，伏在杂物上的肥仔大气不敢透一下，秉着呼吸爬了起来，想着去厨房洗个手。 “啊——” 求笙刚想捡起杂物上散落的书本，厨房突然传出了肥仔的惨叫声。 他刚回头，肥仔直接边惨叫边从厨房冲了出来，直接撞向被风吹到中间的木门。 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响，求笙拿起一本黑封红爪的书，看着肥仔夹着腿，嗷呜嗷呜地倒在自己的脚边，白嫩嫩的脸庞上还有眼泪爬过得痕迹。 “肥仔，你是在表演什么绝技吗？” “大，大师……” “好精彩。” 年轻人试图用掌声掩盖尴尬和鼓励卖力‘表演’的肥仔。 “我，不是在表演，帮我打个……120。” 这是求笙脸上挂着的笑僵住了，他发现肥仔的牛仔裤渗出了一大滩血。 “肥仔，你不会是伤了小命门吧？” “不知，亦不远矣，大师，别废话了，我有没有后就看你的了。” “你想我把儿子过继给你？” “我想你叫白车！” 气上心头的肥仔感觉自己的血液流动更快了。 “肥仔，我的手机出了山里就打不通了。”求笙发现小屏幕上的信号图标灭了。 这时，肥仔不知因为流血过多还是太过痛，很快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朦胧之间，他发现这位穿着唐装的年轻人向着自己举起了刀。 “大镬（糟了）。” 意识模糊的肥仔只感觉在黑夜中看到很多双眼睛，很多张脸，他们都挂着某种害羞又不回避的扭曲表情。 十几个小时后，脑袋一片空白的肥仔躺在床上回忆着医生刚刚对他说的话。 “你的伤患处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只能为你做紧急处理手术……” 医生说的整段话，肥仔都听得不大仔细，唯独对最后几个字特别敏感。 “全切了？” 他用尽了浑身力气问出堆满自己大脑的疑问。 “没有，只切了受伤的左边。” “还好，还剩一边，影响生育……能力吗？” “器官缺失肯定会有所影响，慢慢来，给自己一点时间吧，也有不少成功的病历。” 听见这句话，肥仔觉得自己要完了。 这种话一般是对绝症病人说的。 “求笙！” 肥仔突然比病房中呕吼，吓坏了同室中的其他病人和值班护士。 但很快娇滴滴的护士就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按住他圆大的肩膀，让他躺回病床上。 “请不要骚扰其他病人，你这样动气，刚缝好的地方会渗血的，容易造成伤口感染。” “护士，告诉我，这是梦，打我，打我吧，让我醒过来，醒过来。” 肥仔的情绪很激动，他很使劲地用身体表现自己内心的挣扎，终究还是敌不过未散的麻醉药，无力地躺回病床。 “你好好休息吧，稳定一下情绪，你的朋友去帮你打水了。” “我的朋友？” 肥仔缓缓地转过头，麻醉药令他的眼睛为跨步进来的求笙加了超厚滤镜。 手提的水壶不再是水壶，而是观音的仙瓶，身穿的唐装不再是唐装，而是圣僧的袈裟。 即便是黝黑的皮肤都变成了金光闪闪的大罗金身。 神志不清的肥仔当场抖机灵大喊一句。 “大师，求你施展一下法力，把我被医生切掉的半边变回来吧。” 听闻肥仔这么一说，病床上的病人当场精神了，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来，望向倒热水的求笙，眼中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期待。 旁边的小护士倒是忍不住笑了。 “别见怪，刚做完手术，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上次还有个病人把我们主科大夫认成如来佛祖呢，正常正常的。” “脑子没坏就好，不碍事，谢谢你了，护士……姐姐。” 听着求笙好听的声音，小护士害羞地笑了笑，拿起病历地退出了病房。 “这年头，小鲜肉就是吃香。” “肥仔，你回复清醒了，要喝水吗？” “你去哪了？” “帮你倒热水啊，我还是第一次来城里，他们买个水壶都要扫码，幸亏有个好心的护工姐姐给我送了个水壶，还教我去病房角落用饮水机装热水。” “你别装了。” 肥仔的声线突然低沉了下来。 “你不想喝热水了？想喝凉的？不行，医生说喝冷的，不健康。” “我是说，你别装模作样了，我看见了。” 肥仔激动地伸出手，一把揪住求笙的衣领，光白的眼球满布血丝。 ------------ 第3章 凌晨三点 求笙缓慢地转过眼珠子，神情淡漠地看着肥仔。 “看见什么？” “你向我举刀！” “哦，你当时受伤了，我想着送你去医院的时候，路上有些磕磕碰碰，容易擦到伤口，就随便拿了把刀帮你把裤子割开咯。” “意图真这么简单？” “看看电视，放松一下吧，我刚学会开你们这的电视。” 求笙伸手拿开了揪住自己衣领的肥手，转身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啊，肥仔，你上电视了。” “你别转移话题，你……” 病床上的肥仔刚要揪着话题继续说下去，电视上播报的新闻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求笙的失误操作令电视的音量加到了最大，整个病床都‘炸了’。 “今日凌晨三点，本市某小区有一名男子疑似突发疾病，发病时伤及重要部位，后被小区内几百名热心群众合理送去了医院。” 新闻画面中的肥仔正好躺在帆布床上，被十几个壮汉抬着，腹下正被大片马赛克和字体遮盖，围观的群众挤满了小区的花园，掩面偷笑。 “几百名……” 求笙拿着遥控器，转过身来，满脸欣慰。 “肥仔，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可能是被一张旧报纸误导了，那个小区还是很多人住的，我一说有人受伤了，需要人帮忙，大家连觉都不睡出来帮你了。” “我想不止小区里的人，住在方圆几百里的人都‘打的’来了吧。” “当然了，后来热心的媒体也来了，你那个绿‘马’还是采访的姐姐帮忙弄的。” “究竟是谁叫的媒体？” 躺在病床上的肥仔感觉麻醉药的效果越来越弱了，越来越清醒的自己能明显地感觉到伤口的疼痛在加剧，残酷的现实越来越清晰了。 “没了，我的一世英名，啊，我的...啊。” “肥仔...” “你别说了，你让我冷静冷静，把电视关了吧。” 猛扯纸巾擦眼泪的肥仔拿起手机，发现上面的绿标出现了红色999+，还有几百个未接来电。 其中，提前设置的闹钟提醒令他振作了一下。 “求笙，帮我做一件事。” “好啊，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今天约好了，要和我妈的前同事的表妹的小侄女的男朋友的姐姐相亲，我朋友也会去，但是他这个人吧，性格没什么，就是说话有点损，你过去替我，顺便看着点他，别让他得罪人了。” “肥仔，你真是坚强，这时候还记得照顾朋友。” “男子汉大丈夫，答应别人的事，不能不做，你去吧，这是地址，你不会用智能手机，拿我的卡吧，密码是今年世界杯，阿根廷三场比赛的战绩。” “那就是多少？我能开你的车吗？” “不能。” “那我怎么去？” “走路还是搭公交随你，离医院很近的。” 三个小时后，求笙在一家咖啡厅前面遇到了肥仔的朋友。 一个身形和肥仔差不多，肤色比自己还深，头发梳得老高的油头男人黑仔日。 “你就是大师，头发是怎么回事？刚爬电视啊？” “来的路上，公交车后座的小孩来不及上茅房，所以我去洗了个头。” “一定没用洗发水吧，有股味道，等会坐得离我远点，反正大师你也不找女朋友，进去吧。” 捂住鼻子的黑仔日领着‘披头散发，沿路滴水’的求笙走进了咖啡店，刚跨入咖啡店，天花板的灯就开始莫名地闪烁。 诡异的灯光下，坐在角落的两个年轻女子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个皮肤黝黑，脸色苍白发凉，目光死寂的黑影，发现它紧紧尾随着进来的胖子。 下一秒，整间咖啡厅的灯都灭了，阴天白日的店内一片死寂。 两个相亲的女孩拎起包就尖叫着冲了出去，嘴里匆匆忙忙说着什么。 “下次……不，没有下次了，再也不见了。” “妈呀，大白天的，太邪门了。” 黑仔日刚要扶起刘海，咬着牙签做个油腻腻的假动作，两个虚影快速从眼前闪过，快到高速路口的摄像头都跟不上了。 “我花几个小时弄的造型，你们给我回来！” 当下，有气无处撒的黑仔日转头找始作俑者，一张水鬼附身，满身阴气还带点尿味的脸迎面怼来他，吓得他整个心跳停了一下。 “你离我远一点行吗？不知道，我们城市人需要空间吗？两米！起码两米的距离，等会就买一打口罩，让你戴上。” 黑仔日单手推开求笙，掏出手机就对肥仔使用了超越文明的终极语言。 “哔！你这条哔哔，到底哪里找来条哔哔，你知不知道他哔进来就吓哔哔两条哔哔走了，我问你怎么哔赔两条哔哔给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讲些什么哔哔？” 疼得躺在病床上的肥仔刚要合眼，朋友一通电话打来，骂得他伤口都要喷血了。 这时，居然还有人不知情识趣地打开了电视机，声音非常大。 “根据最新消息，2022年11月28日警方的搜救团队在XX市的山边发现求笙科技集团的私人飞机4444444，两个小时后，警方确认唯一的乘客连同多名机组人员全部遇难，无一生还……” “4444……大师坐什么飞机来着？” “我和你聊的是我今天的损失，你在聊什么飞机？你知道我的头弄多久才能立起来吗？等你出院了，我会慢慢和你算的。” “黑仔日，大师还在不在你身边？”肥仔拿起水杯，大口大口地喝些水，全然忘了护士的叮嘱。 “那条哔哔？在看咖啡店的员工修电灯泡呢。” “很好，帮我照顾他一下。” “他这么大个人还要人照顾啊！” 电话那头安静地挂断了，只剩一阵忙音。 肥仔的手指激动地按着手机，调出昨天收到的短信，航班后面的数字刚刚好是7个4，飞机的照片和新闻上一模一样。 他再翻开金主昨天发过来的照片，原本的彩色竟变成了黑白色，和送殡车摆放的黑白照片如出一辙。 这张脸，正是刚下飞机不休息，拉着他去找凶宅的求笙。 昨日种种不同寻常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显现，滚热的大汗挂满了他的脑门。 肥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拨打了这单巨额保单的金主电话，可电话那头响起了手机关机的忙音。 这阵蓄谋已久的寒意终于搂住了肥仔的后背，他快速滑动通讯录，视线和大拇指最终停留在一个挂着黄符的头像面前。 阿锦，一个很早就进入社会打拼的社牛。 他什么类型的人都认识一些，所以平时吃喝玩乐，天南地北都能和你聊。 这种人面广，见识多的社牛总会认识一两个奇人异士。 但是，最近因为一件事怪事，没人敢搭理他，肥仔就是其中一个。 阿锦说，最近在他的身边总会发生一些怪事，朋友看他的头像换成辟邪的黄符以为他是被鬼缠。 但是阿锦却说，他不是被鬼缠，他是被人缠。 有个非常迷信的人嫌阿锦在丧礼拜神的时候不够庄重，所以总弄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吓唬阿锦，还在社交平台骚扰他。 不得已，阿锦只能假装相信这些，希望瞒过这个恼人的家伙。 身边的朋友不知真假，看他老是转发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就对他避之则吉。 肥仔自认为自己拥有社牛的外表，但是结交的朋友屈指可数，可以说，这种奇人异士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以往，他也不信这些。 但现在，他也不得不信了。 万一，万一阿笙真的反唯物主义的东西，朋友黑仔日还在他‘手上’，多一天，阴盛阳衰啊。 所以，这通电话，他是不打不行了。 忍着伤患处的疼痛，肥仔抬起胳膊肘拨打了这个‘封尘已久’的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有声音了。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播，你拨打的……” “……” 肥仔沉默半会，挂断了电话，打开绿图标的软件拨打过去。 “对方无应答。” “对方无应答。” “对方无……” “肥仔，你在打电话给谁啊？” 突然进去耳朵的声音，让肥仔浑身一颤。 “……” 拎着一袋水果进来的求笙看肥仔没什么反应，又重复问了一次。 “肥仔？和谁打电话，这么入神？” 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求笙和恐怖电影出场自带cg特效的恶鬼一模一样。 肥仔松开发颤的牙龈，感觉心脏快要停顿了。 “大师，你坐啊。” 肥仔回头的神情略微僵硬，手机差点从颤抖的指缝中掉落。 “你的声音怎么了？” “痛的，手…手术有些后遗症。” 脸色苍白的肥仔微微扫过求笙的下巴，可能是灯光的问题，他看得不大仔细。 像有，又像没有。 “吃块苹果，虽然肯定没有我们村阿花种得甜。” “谢谢啊。” 伸手拿了一块苹果的肥仔很快就放进了嘴里，他转过头，朝着窗户看去。 开了一半的窗户，只照到他的影子，求笙身后对着的窗户开了。 “谁开的窗啊？” “你冷啊？我帮你关。” “好。” 脱口而出的肥仔下意识地看向四周，突然发现病房里的病人除他以外，其他人都不见了。 ------------ 第4章 削苹果 “唉，等等，还是开着吧，开着空气好，要是有什么事，叫护士也方便些。” “说得也对。” “大师，你不是代我去相亲了吗？为什么这么快回来？” “别说了，咖啡店的灯突然坏了，把姑娘都吓跑了，我本来还想喝杯咖啡再走，你朋友可能担心你没人照顾，给了我两块钱坐公交车回来了。” “司机大哥见到你了？” 听到这句话，求笙的表情突然变了。 说话声音都有一点不寻常。 “看见还是没看见重要吗？还是说你以为我会灭口？” “那倒不是，大师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你绝对不会伤害像我这样的无辜市民。” 肥仔冷汗直流。 “肥仔，你很热吗？”求笙削苹果的刀突然停了下来。 “虚汗而已。” 肥仔抬起胖手擦了擦额头，感觉自己整个气势都被压制住了，他咬咬牙，尝试反客为主。 “大师，我很好奇，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帮老爷子驱鬼吗？” “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少打听，可保命。” “……” 肥仔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借着桌板的遮挡，在和‘黄符头像’聊天的对话框写了一大段文字。 大拇指刚要按发送，求笙一只手搭着肥仔的肩膀，手机瞬间滑过掌心砸到他刚动手术的地方，痛得他嘴巴大张。 求笙顺手把削好的苹果喂到肥仔的嘴边，塞住了他大张的嘴巴。 “肥仔，我刚刚说那些话帅不帅，电视教的？” “唔唔唔……唔唔……” “我也知道帅。” 肥仔咬着苹果，手指颤抖地拿起自己的手机，另一只手伸向了急救铃。 “你想干嘛？叫护士，我去帮你吧，这里多近啊？” 眼带泪光的肥仔不敢多动，点了点头，任由求笙出去叫护士。 半响，肥仔看着求笙只拉来了一个护工，直接晕了过去。 “肥仔，肥仔！” 半夜，尿意叫醒了昏睡的肥仔，他推着吊瓶，一拐一拐地走向公共厕所。 “哪个家伙在厕所拉这么久，这么久什么都拉干净了吧，害得我要走这么远。” 医院走廊在夜里一般都会亮灯，可是越靠近公厕的地方，灯光就越暗。 停尸间的方向时不时吹来的凉风，让穿着长褂的肥仔更觉凉飕飕，身后还有零碎的脚步如影随形。 “不是吧，大师，上厕所也要跟？你要一起去就一起去，别突然出现，我平时不爱看恐怖片的。” 发着牢骚的肥仔一回头，发现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走廊和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明明该松一口气的时候，孤身站在原地的肥仔心头一紧，头皮更麻了。 他深吸一口气，挺着胸，拉着吊瓶架子慢慢移动，这次，身后尾随的脚步声更清晰了。 手机铃声炸裂般响了起来。 “喂，谁啊？” “听说你找我。” 愣了半秒后，肥仔认出了这个声音。 “阿锦，我的救世主你终于出现了，谢天谢地。” “你撞邪了？居然叫我救世主。” “现在还不能百分百肯定，你最近有空吗？来医院探个病，验验真伪。” “我哪有那本事，而且我又不信这些，不过可以给你介绍个朋友，不过，我事先说一下，那个人的嘴上了油，不管他哄你买什么都别信。” “行行行，你肯来就行了，等你啊，尽快啊，再找不到人，我都不知道自己快痛死还是快被吓死。” “见面详说吧。” “好嘞。” 医院的公厕灯光很暗，两个光管只亮了一个，肥仔收起电话，借着光亮看了看男厕，除了一片脏污外，什么人都没有。 “安全，放水！只要大师不在就好。” 话音刚落，一阵诡异的风，把本该用砖头抵住的厕所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唯一的光管不亮了，整个厕所漆黑一片。 “谁！谁敢搞这种恶作剧，给我出来！” 神情慌张的肥仔拉着裤子，向着厕所门做出了防卫状态。 禁闭的厕所门随着风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诡异的气氛被拉上了最顶点。 忽然，身后发出一阵响声。 肥仔转头看去，发现窗外离奇地闪过一双眼睛。 “watermelon啊！不会是你吧，大师，你，男人你都！” 话音刚落，厕所门打开了，求笙正好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卷厕纸。 “肥仔，你在里面叫得这么大声，是不是没纸用了？” “不是，你刚刚不是在那边吗？这么快绕回来了？” 肥仔拎着裤子，下意识地捂住发闷的心口。 “我刚刚应该在哪一边？” “没事，没事了，我不需要纸，我想回病房。” 那一夜，肥仔躺在病床没合过眼。 护士怕病房里太吵会影响其他病人休息，电视早早就关了，其他病人想看世界杯都只能戴着耳机，拿着手机观看。 肥仔不断地望向旁边守夜的阿笙，发现他完全不需要睡觉，总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一直翻看那本封面染血的日记。 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肥仔迎来了他的救星。 阿锦给他带了一个人，对方的穿着很普通，手里戴着一串佛珠，脖颈还挂了一条穿了玉的红绳。 “给你介绍，迪哥。” “你好，你好，终于把你这位贵人盼来了，方便进去正题吗？他刚刚走开，很快就会回来了。” “说。” 肥仔不敢说得太细，毕竟保镖接单是要保密的，所以，他避重就轻，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身边发生的离奇事。 阿锦坐在一旁，安静地观察着交谈的两人。 “你是说这位遇难的朋友，不肯离开？还一直纠缠着你？” “朋友？不算吧，刚认识没几天呢，他的行踪很诡异，去哪里都很快，明明在厕所外面，眨眼就到门口了，我们说快一些，等会他该回来了。” “白天也现身？周围的人能看见他吗？” “说不准，不过除我以外，的确有几个人能看见他。” “那他法力很深啊，白天都能现身的鬼可不常见，说不定正躲在哪里看着我们，这道符给你，送的，可暂时保你平安，不过长期以往，你的命数……” 肥仔激动地抓住大师的手，两眼放光。 “大师，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 “其实我还可以帮你做场法师，可是这费用……” 听到这里，坐在旁边的阿锦摇了摇头。 可肥仔根本看不到。 “做做做，要多少钱？” “谈钱？你和阿锦是兄弟，和我自然也是兄弟，我一定会帮你打折的，来，先挂好这串镇邪降妖的玉珠，2800而已，法事另算。” “2800？” “嫌贵？” “有，有点，还有其他法器吗？” 阿锦终于看不下去了，直接走了过来，将挂满肥仔脖子的玉珠串取下，放回在迪哥的脖子上。 “肥仔，你冷静点，你先搞清楚自己刚刚说的那个人是人是鬼再说，是不是你多心啊？你还有什么事能证明它不是人？” 说罢，阿锦转过头看向不满的迪哥。 “是朋友，给个建议就行，想做生意啊？” “瞧你说的，这些宝贝打八折，我也亏好吗？玉是真的！” 最终迪哥还是耐不住阿锦的眼神，坐在病床上掐指一算。 “对方的名字？” “求笙，不过有可能是假的。” “那生辰呢？” “不知。” “那照片，总有吧。”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有有有，你看，他回来了。” 肥仔突然直勾勾望着窗外。 迪哥背部的神经紧绷了起来，可回头时，什么都没看见。 “大白天见鬼的经历，还是第一次。” “哪个啊？” “在走廊上，看病人聊天的那个，长头发，脸看不清的。” “长头发，脸看不清……” 走廊的窗户有三个病人在聊天，有个提着饭盒走过的大姨，表情自信，波浪卷的长发随风飘逸，飞速地经过窗户。 “肥仔兄，你有点过分了，走路快点而已，也不至于说人家是鬼。” “走路？他没走啊。” “难道，你看到她用飘的？她不是有脚吗？” 病房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歪着头，整齐划一地向左边倾斜，朝着房门外看去，一双修长的美腿逐渐走进众人的视线。 所有人瞪大着眼睛，顺着美腿的线条往上看，一张蓬头垢面的脸突然出现，吓得肥仔扯隔壁床的呼吸器。 “姑娘，你不是说这里是急诊室吗？” “这里不是急诊室，你走错了。” 小护士苦恼地看着迷路的病人，她明明说了很多遍这里不是急诊室，对方还是坚持要进来看看。 迪哥把手机顺手收回口袋，表情略带失望。 “你说的‘朋友’到底在哪？” “你看不见他吗？” “看不见，他还在？是不是走开了。” “那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阴气？” “有，肯定有，你想我感应到什么阴气就有什么阴气。” “听你这么说，那就是连你都不知道他是人是鬼了。” “没办法，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嘛，如果对方不肯走，肯定是还惦念人间的人和事，你帮他完成遗愿，送他离开不就行了。” “真这么简单？高人，你说是不是再做一场法事比较稳当？” “如果你想做，我可以给你个VVV...” “走了，还VVV……” 话还没说完，阿锦就拉着迪哥离开了病房，求笙刚好在走廊和两人擦身而过。 凌乱的黑色长卷发掩盖了年轻人的眼睛，迪哥收起开玩笑的脸，定神地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阿锦，刚刚那个人走路……没有脚步声。” ------------ 第5章 凶宅传闻 “动作轻不就没有了吗？” 阿锦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给肥仔发了条短信。 阿笙进门的同时，短信也到了。 （肥仔，别太把迪哥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个卖手饰品的，有时候，鬼不可怕，人才可怕，用科学打败疑惑吧。） “鬼不可怕，人才可怕？” “肥仔，你在说什么？饭来了。” 肥仔回头望着头发凌乱的求笙，放下手机。 “大师，我想出院了。” “你不是刚做完手术，要在医院休息多几天吗？” 说时迟，那时快，肥仔已经套换好新衣服了，准备下床。 “医生说手术恢复不错，平时注意点就行。” “真的，那陪我去吃一下当地名菜吧，来，换身衣裳吧。” “名菜！肯定是名菜，咦！怎么下半身是裙子？” 赤脚站在地板上的肥仔低头就看到凸出来的大肚子，和轻飘飘，空荡荡的黑色长裙。 “医生说你穿紧身牛仔裤容易扯到伤口，所以我去帮你买了几条裙。” “哈哈哈，居然这么合身。” 肥仔惊了。 “不是和我去吃名菜吗？” “吃，一定要的。” 约么两个小时的车程后，肥仔带着求笙来了一条偏僻的小巷，此处人烟稀少，东西虽琳琅满目，可店内灯光昏暗，白天更像黑夜。 “大师，今天我请客，你饿了这么多天，今天敞开吃，尽管吃，我结账。” “肥仔，这里也不像吃东西的地方。” “没办法，招呼你，肯定要特色菜。” “特色菜…” 摆放纸扎玩偶的地方吹来阵阵寒风，满天阴钱迎面扑来，星火飘渺，化作飞灰。 满头白发的老板捧着两盆元宝蜡烛香放在桌子，转身又将一个纸箱抬了上来。 “肥仔，这么有空来光顾我啊？不会是认识的哪位过世了吧？” 肥仔转过眼珠子看向旁边的求笙，冷汗直流。 “连伯，能不能用碗筷装？” “碗筷？‘金’碗筷要另外算钱啊，你想就地拜神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趁潮流，想学人拍短视频，拍也别拍这种的啊，好邪的，不过你想光顾我，我是很欢迎的。” 半会，求笙坐在四方桌前看着几个装着纸元宝，红蜡烛，阴钱的碟子。 “大师，吃吧。” “吃？” 求笙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碟子上的纸元宝，仔细端详。 “这个饺子怎么看都像纸做的，而且，还特别像村尾烧纸钱的神婆用的东西。” “元宝不喜欢啊？蜡烛，点蜡烛。” “点蜡烛？这个好，我听说你们城里人经常点蜡烛吃饭的。” “你喜欢就行。” 很快，肥仔拿出打火机，点了两支手臂粗的大红蜡烛，点点火光随风摇曳，将熄未熄。 “肥仔，这和我听说的不一样，阿花明明说你们城里人的蜡烛是插蛋糕上的，为什么插在米饭上？腊都滴进饭里了。” 顶上的阴云刚好遮盖太阳，肥仔那块大面积的脸一片阴沉，表情十分认真。 “大师，这顿饭不是吃的，是闻的。” “闻的？嗯，好香啊。” 肥仔的脸瞬间垮了，他深吸一口气，立即背过身，压着喉咙里即将歇斯底里呼喊的声音。 “那玩意居然在我旁边‘吃饭’了！” “真的好香，肥仔，你也来闻闻看。” “我就不用了，这顿是我作为东道主特意请你的，你，你吃吧。” “是吗？那我不客气了，这烧猪好香啊。” “烧猪，无端端为什么会有烧猪？” 肥仔刚转头就看见求笙拿着筷子夹着一大盘烧猪大快朵颐。 纸扎店的连伯坐在对面，微笑着连连点头。 “好吃吧，烧猪是我儿子拿来给我的，可是我一个人又能吃多少，这两年出来逛的人少了，我年纪也大，也不知道还能开多久，难得肥仔你肯过来光顾我，来，送你几叠赠品。” 话音刚落，连伯豪气地拿了一叠十万亿，一叠百万亿，一叠千万亿的冥币放在肥仔的面前，笑容满面，转身进去折东西了。 “连伯，果然是大老板，出手阔绰。” 肥仔竖起大拇指，顺手将那几叠冥币推到求笙的面前。 “干嘛？” “对了，你们转账要用烧的。” 说完，肥仔就拿起打火机在火盆中烧了一张纸钱。 “大师，你收到了吗？” “收到什么？” “可能下面转账需要一点时间到账，收到记得通知……呸，收到就行，不用通知我了。” “肥仔，你不用特意给我准备礼物，我有你这个朋友就行。” 话音刚落，肥仔脸上轻松的笑容消失了。 “其，其实我也不是这么重要，你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告诉我就行。” “好啊，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凌乱的卷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得肥仔直打哆嗦。 这阵恶寒还没维持多久，肥仔就被一大片疑惑的阴云笼罩。 “大师，原来你真的有一座庙。” “肥仔，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房子。” “随便侦探社，这个名字起得真够随便的。” 肥仔站在门外警惕地向里面张望，发现里面的东西堆满了尘，整个房间又热又闷。 “这里是一位老爷爷开的，专门接一些别人不会接的案子。” “别人不会接的案子？” “这世界上很多人都接受不了亲人突然离世，所以他们很想找到一个真实的答案。” “你经常拿在手里边的日记就是其中一桩。” “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礼物。” “拿染血的日记本和钥匙当礼物，你这位爷爷真厚道。” 一个唐突的声音打断了这段和谐的交谈，他和肥仔一样站在门外，不断地往里面张望。 “请问，这里还开吗？” “这个你要问大师，你不会也是来找私家侦探的吧？” “不是，我之前来过，后来，这里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倒闭了。” “客人啊，进来说话，肥仔帮我倒杯茶吧。” “大师，也就你敢使唤病人做事。” “请坐吧，你刚刚说你之前来过？” “是的，我之前拿过一本日记来找过求老先生。” “一本日记。” 肥仔来到桌边，刚拿起电热水壶，发现瓶底都是铁锈，倒扣的杯子都染满了尘，一只小蜘蛛爬上铺满尘土的旧报纸。 “接待我的是一位老先生，我想他应该是最清楚的。” “他去世了。” “我没想到，抱歉，我还以为他只是打算关了这里，那你们还查吗？” “查啊，为什么不查，你当初找老爷爷是有什么事吗？” “我记得那本日记里写得很清楚。” 对方的表情有些尴尬，好像不愿意提及细节。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说得越详细，越容易查。” 肥仔在旁边点外卖，静静地看着交谈的两人，半天插不上一句嘴。 等到这个男的离开了，肥仔点的奶茶还是没有送到。 “震撼，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听到岛区79第一桩案的细节，大师，我方便发表意见吗？” “你好像对那个小区的传闻很熟悉。” “当然，那里经常上新闻的，自从那里变成凶宅之后，转手的房子无论住进多少户都会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最后住户都会自杀身亡，网上还有人专门设了个论坛，可惜后来被封了。” “论坛是什么？” “大师，别怪肥仔我多嘴，你既然出山了，自然应该了解山外的事，如果你不爱用智能手机，起码买个电脑。” 求笙刚要接话，肥仔突然伸出一只手挡在前面，肉嘟嘟的脸上翘起了嘴角。 “不用担心，刚刚我给你买了一部手提电脑还是T疯plusxxxxxxxxxx的。” 求笙默不作声地望着那只胖手提着的纸扎电脑，五官丝毫没有变化。 “大师，是不是太开心了，马上烧给你啊，肯定比地球上任何一家快递都要快送到你手上，我打火机呢？” 在肥仔慌乱地翻找打火机的时候，求笙的按键手机已经响了，传出了很响亮，又很经典的音乐。 刚找到打火机的肥仔当场虎躯一颤，那是一首普通人不会用的手机铃声。 “喂？” 听见电话那头传出的声音后，求笙的表情难得起了变化。 半会，这个带着一头凌乱卷发的年轻人挂断了电话，通话时间只有短短数十秒。 “大师，发生什么事了？投胎排号被人插队了？” “他说我有一份快递，问我方不方便去取？” “你上网买东西了？你不是说你不会用智能手机这种高科技吗？” “我是不会用啊，我也没有在网上买过东西。” “这么奇怪，送货地址和姓名呢？” “79区六七八层，姓名好像就是……” “别说了，本来就够恐怖了，出自你嘴，夏天60℃都不用开冷气。”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大师，你也只有收和不收两个选项，我个人建议是别碰人家的东西，不过你和她现在都差不多了，你去收应该没事的。” “所以，连你也赞成我去取这个快递？” “我只是提议你去，提议你自己去而已，我从来没说过要和你一起啊喂.....” 被大力士求笙拖着走的肥仔正扒着门不肯走，整条街都回荡着他的叫声。 “谁要跟着你去取快递啊，医生说我只剩下一边了，我得好好爱惜自己！” ------------ 第6章 二探凶宅 “别这样，陪我去取个东西又不会少块肉。” “会，会少的！” 计程车来到他们跟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更早来临。 “美女，上车了。” 听着的哥说的话，戴着口罩的肥仔不满地看了看求笙散乱的长发。 “大师，你有没有想过改变一下造型，你这样老是披着头发，形象不好，虽说你不在乎世人对你的看法了。” “这是我下山前，最懂潮流的师姐给我做的发型，她说城里女孩都喜欢拿着乐器，边留着长发边甩头，像这样。” “大师，你能不能端庄点，别摇了。” 坐在前座的90后司机忍不住笑了，计程车里的紧绷气氛一下子缓和？。 “她骗你的，现在的女孩都喜欢个高，长得像女孩的小鲜肉，听你朋友说，换个发型吧。” “司机大哥说得有道理，吹个渣男头，路过的姐姐没有不回头。” “师傅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头发不能剪，那就换个发型。” 肥仔坚持道。 “听你妹妹说的，整天披头散发，像个姐们。” “妹妹？敢情你一直以为我是女的啊？” “你不是吗？” 一听这句话，肥仔的脸色就青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声线有些变了，声音变得十分阴柔，还有些高，听着像个女人。 “我当然不是！” 当他激动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听起来就像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妈呀，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你搞得鬼？” “肥仔，不是你告诉我说这是止痛药的副作用吗？” “副作用...可医生告诉我是一时，是轻微的，可没说会变成这样啊。” 开车的司机大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整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哈哈哈，肥仔，听起来和我们那得村花一个声。” “你还笑，我现在不想说话了。” “别啊，你和我再详细的讲讲79小区的传闻呗。” “79小区的传闻，问他还不如问我。” 司机大哥的话，让两个人愣了愣。 “你知道？” “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啊，前几年，传闻还没发展到这么凶，那里还是很普通的，不过后来有个女的，在过年的时候自杀了，整个小区听着送殡的冥乐过了个阴年，怪事就接踵而来了。” “司机大哥，你这腔调可以在网上开个号讲鬼故事了。” “是吧，过得去对不对。” 求笙点头肯定，等着司机大哥说下去。 “那个女的死了之后，可能是怕住在那里会想太多，没过多久，那户人家就搬走了，后来住进来的人家以为自己冷手捡了个热煎堆，很快就搬了进去，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他的命不够硬，克不住那里，很快，他也跟着走了。” “也是自杀？” “很离奇吧，后面住进去的人也有差不多的经历，不是疯了就是死了，现在也没什么人敢提起那里了。” 坐在后座的求笙稍稍伸长脖子，发现车前座挂了不少小木牌，上面刻住的佛像正随风旋转。 “听着确实够邪门，大师，我忽然觉得伤口有点痛，想回去医院看看。” “肥仔，你捂错地方了，你伤的不是肚子。” 被求笙拆穿的肥仔瞬间就恼羞成怒了。 “我知道自己伤哪里了，当众捂住那里成什么样子！” 司机大哥反而好奇了。 “说起来，你这个小胖妹长得很像前段时间上新闻的那个男的。” “你，你认错了。” “我只是说长得像而已，我没到男女不分的地步。” “……” 肥仔沉默了，求笙反而笑了，司机大哥看两个人没怎么说话，接着开口缓解尴尬。 “现在那个男的可红了，随便打开一个app都在说这件事，直接在热搜挂了好几天，昨天热度才散了。” “是吗？这种事有什么好讨论的？” 肥仔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 “有些人还在视频底下评论已经找到这个小胖子家住哪，在哪里上学了。” “什么？他们真的找到了？” “谁知道啊，不过这件事热度上得快，也散得快，等热度没了，也没人关注这件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你们这么晚去那个小区，探朋友啊？” “是，是啊。” “我劝你们晚上还是不要在那个小区乱走了，能早点离开就早点离开吧，千万不要留在那里过夜。” 话音刚落，肥仔的心当即咯噔一下，虽然充满疑惑也没再多问了。 只是他发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胆子跟着求笙再次来到这栋楼前。 “大师，说好了，拿到快递就走，天色太晚了，猫都看不清楚。” “走吧。” 再次踏入这栋楼，肥仔自觉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眼前的一切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奇怪，为什么电梯修好了，之前明明还是开开关关的，而且灯也不闪了。” “这样不好吗？” “大师，听你的口吻好像一早就知道会这样，老实说上回那些灯是不是你在背后暗自发功造成的。” 单脚跨进电梯的肥仔刚做了一个向外推掌的姿势，电梯的门就关上了，站在门外的求笙瞪大着眼睛，看着电梯门快速合上。 电梯内的按键六七八再次亮起，电梯内的灯光立即变成了橙红色，肥仔惊恐地扒着电梯内的铁杠，升了上去。 “不是吧，大师，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话音刚落，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敞开的电梯门是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肥仔急忙伸出手指按向‘关闭键’，眼看着快要关闭的电梯门再次开开关关，门外的声控灯诡异地高频闪动着。 “妈呀，才9点多，这么猛啊，大师啊，大师，你赶紧现身吧，别玩了。” 刚说完，楼梯间突然传来了响声，肥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开了手机的灯光就追了出去，可黑漆漆的楼梯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不见。 “大师，是你吗？” “肥仔，我在你后面。” “大师，你终于舍得穿墙过来了。” “说什么，我也是搭电梯上来的，别说了，快拿东西吧。” “大师，你怎么敢肯定东西已经送过来了？” “他会把东西送到这里，怎么会留在这里让我们看到他的脸？” “那你走在前面，这次我跟着你，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鲁莽的。” “对了，肥仔，快递到底长什么样？这个算吗？” 肥仔看了看求笙手里的黑白色盒子，摇了摇头。 “大师，那只是个烟盒。” 话音刚落，肥仔的脚边就踢到一个木箱子，上面贴着一张白色的快递单，可收件人和收货地址都不是这里的。 “肥仔，你找到了？” “不对，这不是你的，肯定是哪个快递员忙坏了，把别人的快递送错了。” 说罢，热心的肥仔拿出手机，给快递上的人打电话。 “请问是不是X栋X室的陈先生啊，你是不是买了一个手机套啊，快递员可能搞错地址，送错了。” 肥仔刚挂电话，发现求笙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大师，我脸上有东西啊？” “肥仔，其实只要没人偷这个快递，送错的邮递员就能在发现自己送错的东西，原路折返拿回这个快递。” “没关系，不就是打多一个电话吗？” “如果这是个空心箱子呢？” “这个箱子是空的吗？” “在你住院的时候，我曾经向护士姐姐请教过这个问题，现在很多购物平台都推出了隐藏买家手机和姓名的功能，所以别说陌生人，就连快递要知道这家人的手机和姓名也不容易，但是，一个假的箱子就能名正言顺得到对方的联系方式了。” “哇，高招，记下来。” “肥仔，你还是当心点吧，送错快递的人不一定是快递员，也可能是你刚刚打电话的那个人。” “别吓人，好吗？他为什么会想知道我的电话啊？” 下一秒，肥仔想明白了。 “大师，他是不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追查79小区的事？” 求笙沉默地点了点头，搭住了肥仔发抖的肩膀。 “有人！” “楼梯间！” 两个人同时回头，朝着楼梯口追了出去，发现有个人影飞快闪过楼梯间。 声控灯随着黑影的移动，两层两层的闪烁。 “上啊，大师，用跑太慢了，直接穿墙吧。” “穿墙？！” 说完，肥仔伸出一双手朝着求笙的后背推去，掌心推出的一瞬间，求笙侧身贴着墙边躲了过去，反倒是肥仔整个人失去重心扑下楼梯。 “啊——” “没事，还有我。” 一只白皙的手及时出手，拉出了肥仔的胳膊，等他回头看来，一张笑容亲近，桃眼可人的脸正好对着自己。 肥仔马上认出了眼前人。 “堂妹！” “肥仔堂哥，你没事吧。” “有事，幸亏有你，大师，你还不赶紧用你的擒拿功夫抓住他。” 贴着墙边站的求笙看着突然出现的堂妹整个人都呆住了，半会才回过神来。 “我的功夫使不上，我自小跟师傅练的是老年太极，注重的是强身健体，心静自然凉。” 堂妹用力把肥仔拉上了台阶，急忙冲下了楼梯。 “堂妹，你要去哪？” “我帮你们去追！” “你一个女孩子追什么啊？快回来，太危险了。” ------------ 第7章 二探凶宅（2） “肥仔，你的胳膊怎么了？” 求笙看着单手扶着栏杆的肥仔正甩着手，无力地摇摆着。 “使不上劲，大概是刚刚被堂妹扯脱臼了。” “那她的力气也挺大啊，不追，没事吗？” “有事，如果不看着点，她估计会打死那个人的。” “……” 求笙沉默了。 “大师，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好奇的，你明明前几天刚来这里，为什么寄到凶宅的快递会打电话给你的，你在这里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吗？” “没有啊。” “那他是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是因为……我拿着受害人的手机。” “在这里……自我了断的那个？”肥仔的声音忽然压得很低，气氛变得莫名的诡异。 “嗯。” “你干嘛要拿着她的手机啊，你不是说这部手机是你爷爷留给你的吗？” “没错啊，连同日记本一起。” “我！” 震惊得快忍不住爆粗的肥仔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大师，你拿着她的手机干嘛？万一，她真的是被人或者被某些东西害死的，你拿着她的手机，凶手岂不是会追着我们来吗？” 再次闪动的声控灯将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求笙从容不迫的脸上，肥仔骤然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大师！你是故意的，故意引凶手来找你，虽说你要不要命也无所谓，可我要命啊。” “你害怕？” 求笙问了一个肥仔很意外的问题。 “不很正常吗？如果只是凶宅作祟，不住那就行了，如果是人在搞鬼，恐怖程度直接升级了，好吗？人比鬼还可怕。” 这时，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在漆黑阴暗的楼梯响起。 “别怕，我的手机响了，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声。 “肥仔堂哥，我找不到他人，追到小区楼下，人就不见了，神出鬼没的。” “你乖乖站着等我们，我们下来找……” 肥仔刚要说下去，一只手朝着他的肩膀搭来，让这位浑身都像长着腱子肉的小胖子抖了一下。 “大师，别玩了……” 求笙沉着眼睛，缓慢地摇头，凌乱的发丝遮盖了大半张脸。 低沉的声音，像极了俗语常说的催命符。 “别走。” “大师，你该不会想起了自己已经去了吧。” “跟我来。” “能不能不跟啊？” 肥仔发现自己在说话的时候，牙龈居然在发颤。 “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太孤单，可以把你的堂妹也叫来。” “我……” 胖手紧握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通话中，偶尔还会传出一些不清晰的声音。 “堂哥？堂哥还在吗？你那边没事吧。” 这时，求笙拉着肥仔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人不动了。 “肥仔，你为什么不走？” “我终于知道那个司机为什么会说不让我们逗留这么久，让我们千万别在这过夜了，别说是人了，连你呆久了，也会疯的。” “会不会，得先试试看。” “试，试什么？” “当然是在这里睡一晚。” “黑灯瞎火，又没有床，怎么睡啊？站着睡吗？” “当然不是。” 求笙的力气实在是大，三两下功夫就把肥仔拉到了木门前了，一看到这扇门肥仔就想起那段痛不欲生的离奇经历。 心中阴影丛生。 求笙拿出那把生锈的钥匙，打开了这扇木门，敞亮的灯光照亮了整间屋，屋内家电和家具齐全，打扫得一尘不染。 “大师，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啥遮眼吧，现实中会不会是蜘蛛网片地，破家具和垃圾堆满一地的奇景。” “肥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这几天我抽空上来打扫了。” “是你打扫的？” “没错，我还打算在这间闹鬼的屋子里住一段时间。” “大师，真不愧是大师，我这么多天没回家需要回去收拾一下，肥仔我就不打扰大师你休息了。” “诶，等等。” “大师，你拉着我想……啊！” 求笙拉过肥仔的胳膊，空气中响起几声响亮的断骨声，肥仔张大着嘴，满脸的难以置信，惨叫声充斥着整座楼。 闻声赶到的堂妹看着求笙抓肥仔胳膊这一幕，顿时眉头紧皱。 “你想对我堂哥做什么，还不放开。” 一只弯成拳头的玉手朝着求笙的鼻子就冲去，两秒后，求笙为了躲闪来势冲冲的拳头，滑倒在地，摔晕过去。 “堂妹，威武。”肥仔甩了甩胳膊后，发现手又能动了。 “手臂好了，原来他刚刚不是要打我，他……在帮我治脱臼啊。” “打错人啦，糟了。” “堂妹，你别急，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呢。” 蹲在求笙旁边的堂妹伸手轻轻拍了拍求笙的下巴，有些不以为然。 “不知是人是鬼？不是有下巴吗？” “咦！原来是人啊，堂妹你想对他干什么？” “人工呼吸救醒他啊。” 堂妹刚要附身而下，蜻蜓点水地碰过求笙的嘴尖，肥仔立即伸手拉起了堂妹的胳膊。 “你傻啊，这么便宜他，掐人中。” “对哦。” 话音刚落，求笙立即睁开了眼睛，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 “肥仔堂哥，他醒了。” “估计早就醒了吧。” 双臂交叉的肥仔刚要摆谱，突然想起了短信的内容，如果他要保护的人没死，交易岂不是还在生效。 “一亿九……五万七！大师，你刚刚受累了，谢谢你帮我治胳膊，坐，你先坐。” 堂妹转着灵巧的眼珠子，有些看不懂堂哥的操作。 “肥仔堂哥，为什么你的态度会有360℃的变化？还有你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像个女人！” “别说了，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找我？” “你前段时间不是上新闻了吗？大伯娘一眼就认出了你的脸，新闻说你会送到XX市医院接受治疗，我就去了。” “我妈已经知道了？” “还没，我还没告诉她，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她，我想着这是你的私事，而且你不想被人知道，所以还没说。” “谢了，这么说……这几天跟踪我的人原来是你啊？” “这几天？我今天下午才刚下高铁，好不容易赶到医院，他们说你出院了，打电话给你又没人接，后来，我探望连伯知道你们来了这个小区就跟着来了。” “原来不是你，那会是谁？” 肥仔坐在求笙的旁边，沉重地叹了口气，他很想用男人的语气和求笙来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谈话，可是喉咙发出来的声音老是变了调。 “大师，你老实告诉我，那天在厕所窗户偷窥我的人，是不是你？” 听到这句话，作为局外人的堂妹怔住了。 “男人偷窥男人？” 寻常人听见这种事都会有很大反应，但是求笙没有辩解，他好像第一次听见这么新奇的事，微笑着，单挑了半边眉毛。 “真的是你！” “不，我只是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 “别说是你，我也觉得，既然你否认，我信你。” 旁边的堂妹歪着头，举手提出一个相对合理的疑问。 “既然肥仔堂哥你被人跟踪骚扰，为什么不报案？” “报案？说一个男人被一个不知是人是鬼，是男是女的家伙跟踪，上厕所还被人偷窥吗？谁信啊。” “医院有装监控。” “堂妹？除了变态，谁会在医院的公共厕所安监控啊？不过说起来，有一件怪事。” 求笙抬起了眼皮，来了兴趣。 “什么怪事？” “我记得公共厕所有一个看起来很像烘手机的机器挂在墙上，可是，它放得很高，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是我也要举高手才能够到，我当时好奇，拍下来了。” 堂妹凑过头来，盯着照片上的机器亮起的红灯，神情有些古怪。 “亮着……红灯，这个角度如果被人偷偷放摄像头，刚好能看到厕所每个厕格的情况。” 求笙摇了摇头，感叹一句。 “城里人居然有偷窥别人出恭的恶习。” “诶！” 两个堂兄妹同时推手出去，满脸拒绝。 “请不要把我们和那些变态归在同一类，是不是同一个国籍的都不知道呢，他是极小小小小小……数。” “堂妹说得一点没错，正常人哪会干这种左右脑萎缩的事。” 求笙点了点头。 “也是，哪里都会有坏人和好人，肥仔，我之前有些顾虑，所以一直没问，你上次来的时候，为什么会在厨房里尖叫？” “……” 肥仔沉默了，线条分明的五官在肥嘟嘟的脸上挤在一起，神情有点古怪。 “肥仔？是不是不方便说？” “没有，我当时可能看错了。” “看错了？” 肥仔坐在沙发紧握着手指，努力地平复心情。 “你们跟我来吧。” 堂妹疑惑地转过眼珠子，看了求笙一眼，发现垂落在肩头的卷发藏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我当时想去厨房洗个手。” 堂妹拧开水龙头，发现水龙头喷出大量的红色铁锈水，整个洗手盆都被迸溅而出的铁锈水染成了橙红色。 “肥仔堂哥，你是不是被光线影响，以为自己和恐怖片的主角一样，开了个流血的水龙头。” “不是，屋子很长时间没人居住，水龙头流出铁锈水有多寻常，我是知道的，那天，我在这里……” 肥仔咽了咽，努力地缓了一口气。 ------------ 第8章 二探凶宅（3）12点 他抬起手，指着窗户的玻璃。 “在这里看到一张脸。” “一张脸？你是不是看到自己了？” “我能认不出自己的样子吗？” 堂妹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窗户的角落，仔仔细细地拍了下来。 “是不是冬天玻璃窗起雾，看错了，这里是八楼，除非对方会游绳，要不然爬不到这么高。” 肥仔摇了摇头，语气非常肯定。 “我刚开始也以为自己看错了，所以想换个角度再看清楚，十几秒过去了，那张脸依然在窗户的角落，而且我越靠近，看得越清晰。” “难怪你会尖叫着跑出来。” 求笙立即打开窗户，看了看楼上两层楼，有四扇窗户正对八楼的厨房窗户。 “肥仔堂哥，你当时看到的脸长什么样的，明星吗？” “是一张很陌生的女人脸，我不认识她，只是感觉她的样子很不开心。” 听见肥仔的话，求笙立即回过头来。 “你看到的，该不会是第一个受害人的脸吧？” “这么邪门？我刚刚才从你这团迷雾中醒过来，我不想再踏入另一团迷雾了，想我信她是鬼，我宁愿相信是人搞的鬼。” “没错，肥仔堂哥，我们要相信科学。” “两位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想不想留下来一探究竟？” “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肥仔伸手指了指墙上的钟快到11点了，堂妹更是兴奋地点了点头，开始左顾右看。 “这里看起来正正常常，真没想到会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要怎么引对方出来？” “打麻将。” “大师，三个人……半夜三更打麻将？” 十几分钟后，三个人坐在麻将桌前，搓起了麻将，西风的位置刚好没人坐。 “五筒。” “碰！” “又碰，堂妹，你都碰三回了。” “嘿嘿，你们两个要小心了，我快胡了。”开心的堂妹拿起手机，播放了经典的电影音乐，嘴边跟着哼了起来。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肥仔摸起一张牌，神秘兮兮地凑近求笙。 “大师，你这次真的害惨我了。” “为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发财。” “胡了！来，把脸凑过来。” 求笙正发愣，堂妹一手握住他的下巴，拿起墨水笔就往他脸上画。 满满一张脸，画了大半。 他定神地看着堂妹的笑脸，脸颊慢慢热了起来。 “大师真好，脸长得黑，不显色。” “画了什么图案？”求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来，你看。” 堂妹反过手机，屏幕正好照出求笙脸上的大黑猫。 “画得真像。” 肥仔专心搭牌，很快就帮忙搭好了。 “来，别废话了，下一盘，我要上诉。” “哈哈哈，天胡！” “大师，我说什么来着？” 肥仔‘生无可恋’地递过脸，任由堂妹拿着墨水笔在他的脸上肆意妄为。 “你堂妹是个高手啊。” 求笙看着肥仔脸上交叠的卡通人物有些‘瑟瑟发抖’。 “她一年才打一次麻将，所以年尾财运好得不得了，别说了，说多都是泪。” 话音刚落，身后的电视机突然亮了起来，自动播放着经典的一幕。 肥仔甚至能脱口而出那句对白，不过他呆住了。 “谁开的电视啊？” “不是我。” “也不是我。” 时钟上的时针刚好指向12点，整个房间充斥着门铃的响声。 三个人警惕地看着彼此，同时朝着门口看去。 “堂妹，你叫外卖了？” “没有，你们两个呢？” 肥仔和求笙同时摇头。 “这么晚会是谁？” “我们去看看，你留在这里。” 两个人走到禁闭的铁门边，警惕地伏在两侧。 “谁啊？” “送外卖的。” “我们这里没有人叫外卖，是不是送错了？” “写得就是这里的地址，电话是……”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外卖员念出了肥仔的手机号码。 隐约感觉不对路的求笙和肥仔同时现身，两张大花脸站在铁门里，盯着送外卖的男人。 对方一看门里是两张男人脸，立即就转身跑了。 “送错了，不好意思。” “他想干什么？偷偷点外卖，养肥我们？” 肥仔刚说完，自己都笑了。 “外卖呢？” “傻堂妹，你还真敢吃陌生人点的外卖啊？” “会不会是送错了，我刚好饿了。” “送错了，也别吃，还有别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大师，你说得真对，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真的挑好时间点吓人。” “恐怕，这只是小菜，他还会有别的花招。” 堂妹单手撑着脸颊看电影，耳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肥仔堂哥，我在想，遥控器都在我们这里，对方是怎么开这里的电视？” 肥仔连忙快步走出阳台张望，发现楼上有一扇窗正快速关窗拉窗帘，眨眼间就熄灯了。 “会不会是有人把遥控器伸出窗户，偷偷开了这个电视机整我们？” “那他也挺闲的。” 求笙低垂的眉眼向肥仔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刚来城里，对这里的东西还不熟悉，肥仔，你能不能教我用电脑？” “那有什么？学我兄弟说的话，只要不谈钱，好说好说，堂妹，我电脑呢？” 说完，肥仔就朝着堂妹伸出了手。 “在行李箱里，放心吧，表哥，之前用你电脑的时候，被耳机压坏的屏幕已经找人换好了，不好意思，这么晚才修好拿给你。” “算你吧。” 肥仔接过堂妹递过来的笔记本电脑，看着边框粘贴细致的屏幕连连点头。 “这种细致活果然得靠专业人士来干，我决定了，我要把这次经历写下来，大师，如果你是夏洛克，我就是你的花生。” 堂妹笑了。 “堂兄，是华生。” “对，华生，好多年没写新书了，起什么名字好？” “笔名吗？” “不是，是书名。” 许久不出声的求笙突然开了口。 “消失在白纸上的黑点，怎么样？” “大师，你好文艺啊，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随便说说而已，我没什么墨水，你听听就好。” 肥仔点了点头，反问堂妹。 “你觉得呢？” “我们在追踪藏在79小区装神弄鬼的人，那就叫追踪79，怎么样？” “也成，这几天发生的素材，够我写好几万字了。” 说完，肥仔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打了起来，求笙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大师，你还想打麻将啊？” 卷发中的眼睛转过视线看着笑容亲切的堂妹。 “我可打不过你。” “那你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只是觉得好巧啊。” “什么东西好巧？” “你的堂兄现在所做的事和第一桩案的受害人做的事一模一样，间隔两年的时间节点居然重合了。” “她，那位……也是做文字工作的？” “堂妹，你用的词真好。” “谢谢夸奖，那她为什么会想不开……我觉得喜欢写作的人不一定都是内向，内敛的，也有很多像肥仔堂哥一样，遇到天大的事也能乐观面对的人，到底是她遇上了什么，才会选择放弃自己？” “这就是我要追查的答案，来之前，我一直看着老爷子留给我的日记，想着这个问题，来到这里，我更觉得事情不简单。” “没错，这其中必有妖，可惜，我懂得不多，要不然就能找到坏人的行凶手法。” “你有这个心就……” 求笙刚要说下去，肥仔突然在背后叫了起来。 “咦，咦，咦！！！” “肥仔堂哥，怎么了？” 堂妹刚回头就看见肥仔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黑了。 “我刚写好的一篇稿，没了。” “你是不是断电了？重新开机试试？” 肥仔点了重启键，电脑很快就重新开机了，菜单栏显示的电池电量是满格的。 “不是断电，电池是满的，我电脑的充电线还插着呢。” “文档软件不是一般都会几分钟备份一次吗？找一下备份。” “对对对。” 一顿操作后，肥仔终于把刚刚写好的稿子找回来了。 “还是堂妹你有办法，真是奇怪，电脑怎么会无端端关机？刚好在我写完结尾的句号就马上关机了。” “说起来，肥仔堂哥，你是怎么连上这里的wifi？你知道密码？” “没有密码，随便就连上了。” 肥仔忽然顿了顿，转头看向阳台处的求笙。 “大师，这条网线是你拉的吧？” “嗯？什么是网线？” 屋内的两个人顿时僵住了，肥仔用手扶住自己的下巴，努力思考着问题的核心。 “我该不会是连了一个名字写这里的陌生wifi吧。” “连别人wifi而已，很严重吗？” “堂妹，你没看反诈宣传片吗？别连陌生wifi，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明天带大师去办条新网线吧。” “这里的人对传闻这么忌讳，为什么还有人用这个地址改wifi名称。” 肥仔和求笙也觉得堂妹说的话有道理，但想细细斟酌的时候，网络已经断开了，那个奇怪的wifi名字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呵，别想太多，也许别人就是不想我们蹭网而已。” “安全起见，我马上改密码。” “肥仔堂哥，大伯娘来电话了。” “……接吧。” “接了说什么，照直说？” “我现在声音这样也不方便听电话，你就跟她说我很好，新闻上那个人不是我。” 堂妹点了点头，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发现对面楼的楼梯间两扇窗户突然亮了，脑海中立即想起这个情形和她刚刚追那个黑影时，一模一样。 “大师，你快过来看看。” ------------ 第 9章 埋下祸根 求笙刚转头走来，对面楼的楼梯灯顿时一下子全黑了。 “奇怪，刚刚还亮的。” “你是看到些什么了吗？” 堂妹点了点头。 “对面楼的楼梯灯很奇怪，总是连续两层亮起，而且跨度很大，第一次亮起是在这里的两盏灯，第二次是在这里的……” 求笙根据堂妹的描述在本子上做了标记，很快就得到一些奇怪的符号，. . ： `` ： ``等等。 两个人看着本子上纵横摆放的两个点，半天都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有人在对面楼来回跑，点亮了声控灯，所以，灯才不断的闪来闪去？” “半夜1点多来回跑？这个小区的人也太喜欢早起锻炼了。” “或许是有个醉鬼，走楼梯回家的时候，刚走到门口，想起自己家原来住在七楼，所以急忙往回走，但是刚走到半路，他又想起自己家好像是楼上没错，所以又走回去了，所以后面才会是这两两盏灯来回闪。” 听到这里，求笙忍不住笑了。 “那他作为一个醉鬼，跑得也太快了。” “对啊，神出鬼没的。” “或许对方就是想我们这样想。” 麻将桌前的肥仔已经合上电脑，朝着两个人挥手。 “我要上诉，堂妹，把脸洗干净了。” “嗯哼，肥仔堂哥，明天脸上的墨水多到洗不掉，不要怨我，差点忘记说了，大伯娘，帮你安排了相亲，让你明天去一下市里的图书馆。” “相亲？你没有帮我推了吗？我现在怎么相？” 肥仔轻轻迈开腿，黑色的长裙随风飘荡着。 “推不掉，大伯娘说了她早在几天前就给你安排好，等了你好几天都没回个电话，再不见就太没礼貌了。” “她是怕人家姑娘不等了吧。” “差不多这个意思，反正你明天还得带多一个朋友去，人家姑娘害羞，有带朋友。” “要不大师你……” 肥仔刚摸了一只牌，忽然想起上回黑仔日的投诉，话送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什么？” “没，没事，我自己发个信息叫黑仔日去吧，当是补偿，堂妹，你最近有空吧，教大师学会用电脑。” “没问题，胡了，两个人把脸凑过来，没有别的颜色墨水笔了吗？没地方画了。” “堂妹，少得意，还没够四圈呢。” 快到天明的时候，麻将桌才消停了，累趴在桌上的肥仔胖乎乎的脸早已不见人形，他打着瞌睡，迷迷糊糊地被一阵声音吵醒。 “咦，大师，起这么早？” “早。” 今天的求笙没再披头散发，他把长发扎成了一条黑色的长辫放在后背，尽管皮肤黝黑，但是细致的五官仍算得上清秀二字。 眉宇间的英气能让人一眼就认出这是个男子。 “一夜没见，你倒是收拾得挺干净的。” “还行，我在山里就是这么打扮的，好看吗？” “还不错。” 堂妹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肯定地点了点头，当她回头看见肥仔的脸，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堂哥，你不是快到相亲时间了吗？还不快去洗脸。” “差点忘了。” 急忙走向厕所的肥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睁得无穷大，低头一看，除了纸巾和洗衣粉外什么都没有。 “太狠了，实在擦不掉，你就要把自己的什么粉底，BB霜贡献出来了。” “我有遮暇，你擦得掉吗？其实你顶着这样一张脸过去也挺好的，不但能留下深刻的印象，还能给人一种亲近感。” “亲近感，你过来，我给你一点。” ‘奸笑’的堂妹溜走了，约么，两个小时后，肥仔在市里的图书馆见到了自己的朋友，黑日仔。 “搞什么？” “什么搞什么？” 肥仔拿着手机里的变声软件刚发出声音，沿路的路人都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说你这身衣服，06年流行的低裆裤，你从哪个博物馆找出来的，还有你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我前几天吃火锅，嗓子烫坏了，只能用手机里的变声软件顶一阵子。” “哔哔你啊，就算用变声器也别用这个声音啊，随便打开一个短视频软件都能听见你这个声音，和你相亲那条女会怎么想？她会觉得你只是一条哔哔。” “那我调一下频。” “说实话，阿姨有没有跟你说过等会相亲的两条女是怎么样的？” “注意你的措辞，不要整天说人家是一条条，一个个。” “行，一个个，阿姨有没有说？” “没怎么说，只是对方各方面的条件和我都很般配，让我去见一见。” “各方面条件都很般配？我不理，反正等会见到的，长得漂亮，我的，长得不够好看的，你的。” “别胡说八道了，别人能不能看上我们，还不一定呢，还轮到你挑？” “对方能约在这种地方，和我这种文化人应该会很有话题。” 黑仔日迈进图书馆，随手拿了本少字的书就坐了下来，没过多久，肥仔也跟着坐了下来。 “肥仔，女人是不能娇纵的，等会我们先发制人，千万别让她们先问三高问题。” 肥仔随便展开了一本书，刻意压低声音，免得吵到其他人。 “什么是三高问题？” “当然是职位高低，薪资高低，楼层高低的问题。” 听了黑仔日的话，肥仔刚要点头，迎面走来两个一胖一矮，一瘦一高的姑娘。 小个子的姑娘珠圆玉润，脸粉嫩如桃，穿着浅黄色的外衣，走起来像个刚走出橱窗的人形玩偶。 高个子的姑娘穿着一身蓝灰色长外套，斜挎着皮包，神情冷艳，走路生风。 “你就是阿姨说的那个肥仔？” 尽管小个子的姑娘主动打招呼，但是坐在桌前的两位男士的目光还是集中在她身后那个气质冷艳的美人身上。 “是的，你们觉不觉得在这里聊天不方便，不如去图书馆楼下的咖啡店坐坐？” “好啊。” 肥仔刚起身就碰倒了椅子，整个安静的图书馆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黑仔日立即替在场的其他人投来‘死亡’光线。 小个子的姑娘伸手帮肥仔扶好了椅子，肥仔这才发现这个姑娘的眼睛原来很好看。 楼下的咖啡店人不多，兴许是天气太冷，转头望向橱窗的肥仔感觉玻璃上多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你们两个……” 他刚回头就看见堂妹和求笙坐在不远处向自己的方向招手，堂妹正拿着笔记本电脑教求笙一些基础知识。 “肥仔，专心点。” 黑仔日撞了撞肥仔的胳膊，挺着小肚子介绍自己，眼神不时飘向高个的姑娘，可惜人家根本不理他。 “这里人人都叫我黑仔日的，我和肥仔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平时偶尔做点小生意，别看我这样，要是我想瘦下来，随便练练就行。” “我叫雨晴，这位是阿晨，她是陪我来的，我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相亲，所以阿晨就过来陪我了。” “不是吧，你看样子二十多快三十了，你妈还不放心你自己出来相亲啊？” “黑仔日，少说两句。” 雨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低着头，紧张地捏着手指。 “她只是家教严而已。” 出场快二十分钟的阿晨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也是，家教严好，这位叫阿晨，是吗？你有男朋友吗？谈过几次恋爱？” “黑仔日，你问错人了。” “别忘了，我们刚刚说好的。” 黑仔日不顾肥仔的阻挠，继续向着阿晨追问。 “你在哪里工作，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这位先生，我们好像是第一见。” “第一次见怎么了？很多人都是第一见就成为朋友，再从朋友发展下去的，不如加个号？” 刚说完，黑仔日手机里的二维码就亮出来了，直接递到桌子中间。 雨晴样子为难地看了看阿晨，伸出了自己的手机，阿晨双手抱着手臂，摇了摇头。 “我只是陪你来的，留一个联系方式就行了。” 听到这句话，黑仔日当场就板起了脸，整场相亲都靠肥仔和雨晴充当和事佬，缓解这场‘固态’尴尬。 两个姑娘借口有事，很快就离开了咖啡店，临走前，还按AA制，给两位男士留下了几十块钱。 两个人前脚刚走，黑仔日就大声地抱怨起来，完全不管咖啡店里还有其他人。 “三分颜色上大红，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啊，这种货色在X酒店二楼一大堆了，我们不稀罕。” “黑仔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肥仔，你无端端发什么脾气，如果不是我，对方会这么快加你？刚坐下就和对面的美女眉来眼去，如果你已经有女人就别出来相亲啊，还用个古古怪怪的变声器。” “我发脾气？行！以后相亲不用叫我了，我们各自相各自的。” 说完，负责结账的肥仔拿起桌上的几十块直接坐到堂妹和求笙那一桌。 “肥仔堂哥，你们怎么了？” “没事，有人无端端在发疯而已，不用管。” 求笙转过头，发现黑仔日站了起来，表情凶狠地向着肥仔的后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直接甩凳子走人了。 堂妹看着地上翻过来的椅子，有些担心。 “肥仔堂哥，我觉得你最近还是小心一点吧。” “行了，我会注意的，大师学得怎么样啊？要不要给你买个手写板啊，靠两只手指敲可能不够利索啊。” 肥嘟嘟的表情一扫黑沉，满脸得意地凑脸过来想要看好戏，一看屏幕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 第10章 埋下祸根（2） “这是什么？” “W系统最新的防火墙。” “防火墙？防火墙的界面是这样的吗？” 肥仔用电脑从来只按到设置，所以对眼前这个界面感到无比陌生。 堂妹笑着打了个圆场。 “肥仔堂哥，你的电脑肯定安装了不少国内的杀毒软件，一般安装了其他的杀毒软件，W系统自带的防火墙就会关闭了，所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也是，有绿图标的杀毒软件就够了，还弄什么防火墙啊？” 求笙抬起眼眸，笑而不语，堂妹倒是对他的表现赞不绝口。 “阿笙是我见过的人之中，学东西学得最快的，我以为光是教他打字就要很久，没想到他练了一阵子，打字打得比我还快。” “阿笙？我就走开一会而已，你都开始叫大师名字了。” 肥仔眯着眼，眼眸中映着两人的身影，感觉自己会‘发光’了。 “肥仔，你喜欢的话，也可以这么叫我。” “不，我还是喜欢叫你大师，学会用电脑是件好事，但是不能沉迷，经常熬夜看电视看电脑是很伤眼睛的。” 堂妹听见这句话，忽然眼里有光地看着肥仔。 “肥仔堂哥，你说话居然变得这么成熟稳当，真难得，听起来就像你是他爸。” 肥仔的脸当场垮了下来，求笙的表情也很难形容。 捡了便宜的人不觉得自己捡了便宜，看似占了便宜的人其实被人占了便宜。 “不不不，我不想肥仔当我爸爸。” “大师，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认真的否认。” “哈哈哈哈……” “别笑了，想办法引那家伙出来问个清楚，才能彻底解决这件事吧。” “肥仔说得没错，怎样才能把那家伙引出来？” 阿笙在思考的时候，看见堂妹正殷勤地指着自己。 “我来！” “你？” “到时我穿上一条烈焰红裙，在小区绕场几周，你们就在我附近拿着手机，沿路拍下跟踪我的家伙，不就知道一直以来骚扰住户的家伙长什么样了吗？” “堂妹，会不会太危险了？他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肥仔对求笙的话也表示赞同。 “大师说的没错，引出来的人是真凶就算了，如果弄错了，他会被你错手打死的。” 肥仔的话让阿笙脸上担心的表情变得更复杂了。 “不用太担心，小区里都是摄像头，还有你们两个理智的人做判断，到时你们制定一个暗号，最有嫌疑的人一出现，我就朝着他的脸一顿猛揍。” 跃跃欲试的堂妹摆好了架势。 “大师，你怎么看？” “肥仔，这太危险了，你不会是真想接纳她这个天真的提议吧。” “其实做好万全的准备也未尝不可，首先我们先为这个即将出现的嫌疑人叫好救护车，警车，提前拿好殡仪馆的名片，必要时贴心地递上卡片。” “你们的想法太疯狂了，这太危险了。” 阿笙一只手拍在脑门上，感觉自己跟不上这对堂兄妹的节奏。 “大师，别太担心了，他要出现早就出现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你是觉得对方一定不会出现，才会答应你堂妹的建议，但是直觉告诉我，那家伙出现过，而且他还生怕受害人不知道他的存在，曾经好几次明目张胆地出现过，用极为合理的身份。” “极为合理的身份？像神夏一样，随处可去的计程车司机？” “计程车司机跟着住户上楼不会被人怀疑吗？” “那就是能够自由出入小区的身份，比如：居民、物业管理员、保安、快递员和外卖员。” “还有一个职业，那就是废品回收员，受害人曾经在日记中提及有一位收废品的青年，每次来她这栋楼收废品都会有事没事，先敲她家的门，问等会要收那户人家有没有人？” “这很正常啊。” “但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多次提及，说明这名青年有点刻意。” “刻意干嘛？” “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这和我们追查的那个人的性格特征很相似。” “听你这么说，这家伙是个干了坏事还沾沾自喜，非常希望有人能帮他宣扬出去的危险人物，有点严重啊。” “一个小区的安保出现问题，通常会有四个征兆。” 求笙举起了四支手指，并且开始逐一列出特征。 “一、小区出现了虐待小动物的人，二、超过两个保安辞职，三、出现小型的犯罪事实，四、住户被人骚扰。” “79小区该不会……” “全都有，我相信受害人经历的事不会是个例。” “大师，我帮你找，旧报纸还是网络新闻里应该会有些蛛丝马迹的，连伯就住在79小区，我不想他有事，而且越是靠近年尾，好像越是会发生些什么事。” “那你还打算让堂妹冒这个险吗？” 肥仔连连摇头，他抿着唇，神情严肃地直视着求笙的眼睛。 “大师，不如……我上？” “你……来？” 肥仔侧过身子，伸出两只孔武有力的手臂努力秀出小老鼠，结果手臂上只有摇晃的肥肉。 “也不是不行。” “真没想到……你会答应。” 肥仔觉得大师给的这个答案，始料未及。 “趁堂妹去茅房还没回来，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大师，我的安危呢？就算是装的，你也好歹劝我两句啊。” “不用了，我知道肥仔你为人正义，定不会心存畏惧的，我再怎么劝你都是徒劳。” “谁说的，你有胆子再问一次。” “有胆子再问什么？”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堂妹拍了拍手，坐了下来。 “没什么，我们在讨论等会吃什么。” “难得阿笙来一趟，带他去吃点特色菜吧。” “特色菜？我已经吃过了。” 求笙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了肥仔对‘蜡烛碗仔饭’的回忆，作为东道主，他确实应该正正经经请求笙吃一顿特色菜。 “来，大排档走起！” “走起！” 12月的路边，寒风凛冽，砂锅云雾升腾，筷子敲击碗边的声音在夜市中带出一种别样的宁静。 “生滚鱼片粥，啫啫煲，炸豆腐，海虾破边蒸，炒花甲，姜葱牛肉，烧鸭烧鸡双拼，齐了吧，老板。” 老板娘拿着圆珠笔在点菜的本子上一一划上斜线，笑容满面地走开了。 “肥仔，原来你是这里的老板。” “哈哈，这个老板娘逢客人都叫老板，在这里人人都是老板，我们是自己的老板。” 肥仔拿着汤勺给求笙和堂妹先装了一碗粥。 “这个啫啫煲好好吃。” 堂妹举着筷子，嘴巴喷出白雾的同时激动地抖了抖肩膀，浓缩的酱汁混杂鲜香嫩滑的猪肠，在唇齿的磨合下慢慢融化，驱走了冬天的寒气。 “大师，多吃点，上一回不好意思，差点以为你是反唯物主义的东西。” “反什么？” 堂妹把装满粥的汤碗推到求笙的面前，自己夹了一块牛肉，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 “肥仔堂哥以为你是喜欢吃泥和元宝蜡烛。” “谁会喜欢吃这些，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会让你产生这种误会？” 肥仔放下筷子，拧开啤酒瓶，大饮一口，嘴角忍着笑。 “你的发型，大师，但凡你来的时候，把头发梳起来，或者留个短发，我也没有那么多联想，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多了。” 堂妹非常同意肥仔的观点。 “没错，虽然很少有男的留辫子，但是时代不同了，一个人的衣着打扮不影响他的性别认同感，只要得体就行。” 求笙放下筷子，抬头望着周围这片热闹繁华，虽不比山里的宁静，但是在人烟中透着一股浓浓的人情味。 肥仔看那双眼睛泛着光，直接给他倒了瓶啤酒。 “想家了？想山里了？” “师傅说了，只要抬起头，一定能够看到家乡的月亮，我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家。” 话音刚落，隔壁桌突然‘反桌’了，店家常说的翻桌是这张桌子的客人吃完，收拾干净后，让新的客人坐下。 可是隔壁的桌子真的翻了起来，啪的一声倒地，碗筷飞到了肥仔的脚边。 正巧隔壁的包子店打开蒸笼，一阵烽烟吹来，整个大排档弥漫着一股江湖气。 三个人抬手挥散滚滚浓烟，才看清楚事情的全貌。 原来有一个两三百斤的胖子喝醉了，他的两个朋友没扶稳，害得他的额头直接磕到桌边，人直接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 肥仔没多想，扶起袖子就上去帮忙扶人，看着他们向老板娘道了歉，赔了点钱，坐着车走了。 “肥仔，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不过谁遇到这种状况都会觉得尴尬的，能帮就帮呗，来，喝一杯。” “肥仔堂哥，你忘了自己要戒口吗？” “啊，对，伤口，伤口还没好。”肥仔看了堂妹一眼，一手扶着额头，指缝中眼睛还巴巴地看着满上的酒杯，直勾勾地盯着泛着亮光的啤酒。 “别看了，少喝几天，伤口快好。” “就一口，我又不是经常喝，就一口。” “也不差这一次。” 说完，堂妹把肥仔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递上了一碗鱼片粥。 “喝粥吧，我去个洗手间。” 肥仔刚拿起勺子，两人眼前突然来了几下闪光灯，耳边清晰地听见相机拍摄的声音。 对方一开口，胖手拿着的勺子就冷得滑进了碗里。 ------------ 第11章 初露端倪 “两位美女，只有你们两个吃夜宵这么寂寞啊，不如一起？” 两个陌生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凳子，直接占了堂妹的位置，坐在了肥仔和求笙的旁边，围住了他们两个。 “两个……什么东西？”肥仔皱起圆润的眉头，喉咙发出的声音却极为动听。 “当然是两位美女，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你啊，是不是觉得我们很有眼光啊？” “你们只有两个人，叫那么多东西吃得完吗？老板娘加两个位置。” 没等肥仔回话，这两个半路冒出来的家伙已经伸手要接碗筷了。 “肥仔，你朋友？” “大师，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和他们两个熟，摆明是职业蹭饭的。” “两位美女，相逢就是有缘分，交个朋友而已，不用说得这么严重，这位梳辫的美女外号叫大师吗？会不会看手相啊，帮我看一下来年运程，我明年会不会发财？” 求笙看了一眼对方伸出来的手掌，声音沉了几分。 “你要小心，最近会有血光之灾。” 对方听着求笙的嗓音意识到自己可能把男的认成女的，顿时有些脑羞。 “撩半天，原来是个男的啊，知道我们认错了还不出声，还说我会有血光之灾，真是阴险又阴毒，我们走。” 两个陌生男人像一阵怪风，莫名其妙地来，莫名其妙又走了，默默地给肥仔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做了近三十年的男人还是头一回被男人叫美女的，真是想起都觉得浑身起鸡皮。” “幸亏堂妹走开了。” “对啊，如果她在这里，那两个家伙可能没机会再吃东西了。” “有，这么凶残吗？” “以后你就知道了。” 堂妹甩着刚洗好的手，朝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两个人凑这么近，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啊？” “当然没有，刚刚大师想把虾都吃光，我坚决不让，拼死帮你守住了剩下的半盘虾。” “真的？明明你们两个人的碟子上都没有多少虾壳，肯定是说我坏话。” “冤枉啊，我们只是在讨论刚刚走开的那两个人，大师一看人家手掌就说对方有血光之灾了。” “阿笙，你会看手相的吗？” 堂妹的眼睛闪着星星，求笙笑容勉强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我不会看手相。” “原来你是特意吓走那个人的，大师，你也挺狡猾的。” 肥仔伸出一只手指，单着半只眼。 “我不是为了吓唬他才这么说的，刚刚他递出手掌的时候，我留意到他的大拇指有茧，手指的背部有明显的切割伤口，对方平日可能会接触锋利的东西，再加上他们的身上有酒气，白天要面对高危的工作，但是夜里还喝醉是很危险的，发生血光之灾的机会很大。” “原来是推理啊，逻辑不错。” “阿笙你好厉害，我们一定会很快找出在小区搞鬼的家伙。” “希望尽快吧，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大师，你该不会……” 肥仔第一次从求笙的脸上看到这么沉重的神情，直觉告诉他，对方还隐瞒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这番怀疑很快就被第二天的钓鱼行动’前发生的一件小事淹没了。 “奇怪，电脑为什么打不开？我的稿子还在里面。” “电脑是突然打不开的吗？” “嗯，输了很多次密码了，还是打不开，奇了怪。” 肥仔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就要插进电脑接口。 “这是什么？” “随便拷贝的一个pe系统，电脑打不开，不是重装就是改密码，安装个pe系统进去就能随便修改管理员密码进去了。” “肥仔，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为什么啊？如果不这样修改密码，随便重装系统的话，我里面的文件会不见的。” “现在网上的pe系统良莠不齐，如果你恰巧安装了一些带病毒的pe系统，等同白白将文件送给别人。” “管不了这么多了，能开机再说。” 肥仔在笔记本电脑里插了u盘，很快就将管理员密码清空了，但当他想重设账号密码和管理员密码的时候，怎么操作都没有效果。 “奇怪，网上教程明明说修改好，按确定就行，为什么没有用？” 求笙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肥仔摊了摊手，重新启动了电脑，果不其然，屏幕直接显示管理员账号，他没有输密码直接按了个回车键就进去了。 “电脑使用正常，文件还在，我就说这种方法可行吧，接下来只要拔掉u盘就行，今天瞒着堂妹去‘钓鱼’，等我换套衣服乔装一下。” “等你。” 求笙在肥仔关机的时候看了一眼电脑，发现电脑磁盘的地方有个叫pe盘文件夹一闪而过。 “大师，你确定堂妹今天不会过来，这裙子实在太可怕了，穿多几天，我都怕自己习惯了。” 肥仔努力挤进了一条超级大尺寸的红色裙子，可能是住了几天院，人明显有些显瘦了，加上他的肥肉长在奇怪的地方，整个人的体态看起来像个富态的妇人。 “肥仔，你这个样子说不定嫌疑人真的会上钩。” “谢谢夸奖。”肥仔还特意配合着求笙的话摆了几个搞笑的动作。 “就是眼皮上那两条黑色毛线有些吓人。” “什么？我脸上有线头吗？” 肥仔立即从红色裙子里抽出一面镜子，来回对照。 “可能是你刚刚那件毛衣掉出来的。” “……” “怎么了，肥仔。” “居然敢这样说我运用‘左右手交叉法’画出来的眼线，大胆，我刚刚可是看了3分钟教程学会的，画得不知道多好。” “原来不是毛线，没关系，你的刘海放下一点，带着口罩能盖得住，对方应该察觉不了你是个男人。” “来，出发，等会你拿着手机跟远一些，我在小区随便绕两圈。” “好！” 求笙很有信心地拿着肥仔给的无sim卡手机，努力研究怎么拍照。 肥仔拿着手机，穿着红色飘逸长裙，踏入了电梯，求笙拿着手机埋伏在旁边，默契地点头，搭另一台电梯下去。 清晨的小区都是散步的老人居多，也有挎着包着急上班的年轻人。 用求笙的话讲，穿着大红裙子走进小区广场的肥仔像个移动的靶，走到哪都非常明显。 可能是他们下楼的时间有些过早，天色还没完全明朗，有个晨运的老人家直勾勾地看着肥仔，很想走近些看个仔细。 肥仔皱着眉头，惊恐地后退。 于是，伏在花坛附近的求笙单挑眉毛，看着肥仔和老人相互隔着一段距离，不停地绕圈圈。 “肥仔？” 很快，这场不是斗舞更似斗舞的乌龙，在肥仔提着红色长裙朝着小区的小巷率先离场结束了。 “刚刚被一个老伯吓死。” “我看他更像被你吓到，天还没黑就看见一个红衣女人在路上走。” “我们出来的时间点，确实有点太早了，要不先回去补个觉？”肥仔不顾形象地张开手，口罩快盖不住他打哈欠张开的嘴巴。 “嘘，有动静。” 听见这句话的肥仔当场挺直了腰杠，他扶着小区的靠椅坐下，举起手机对准身后，想要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橙红色的马甲在灰暗的天空显得格外显眼，环卫工正推着小推车来到肥仔的右后方。 “还以为是……” 漆黑的手机屏幕突然闪过几盏亮着的灯，由于太有规律，所以肥仔记了下来。 那天，肥仔穿着红裙在小区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什么动静都没有。 “大师，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求笙拿着一杯水在肥仔旁边坐了下来，伸手转过本子，发现肥仔在纸上画了好几个图案。 “点点点点点……” “大师，你悟到没有？”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就是这栋楼的楼梯间的灯啊，最低那几层。” “楼梯间的灯……” 求笙隐约察觉到什么，他拿起手机按着点的出现顺序，在键盘打出了几个耳熟能详的词语。 “‘牛……哔！没几天阿哥，麻将桌啊哥。’” “大师，你悟出些什么了吗？” “肥仔，我们可能需要堂妹帮个忙。” “不是说好了，不让堂妹冒险引那个变态出来吗？” “只是想请她上来看个风景。” “大师，你学坏了，来城里几天而已，开始学会请女生看风景了。” “我是说真的。” “放心吧，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马上把她叫来。” “不是现在，是晚上。” 肥仔放下手机，隐约觉得求笙要堂妹做的事有些不简单。 “大晚上找我来干嘛？你们捉住那个人了吗？” “大师说想要请你帮个忙。” “好吧，阿笙，他人呢？” 肥仔举着手机，屏幕显示的通话中传出了阿笙的声音。 “我在这里，堂妹等会你出去阳台看风景，不过，集中看对面楼，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记下来就好了。” “没问题，那我出去看看。” 堂妹走出阳台望着夜景，对面楼有几户人家亮着灯，每个窗户的灯光有些不同，红色的，绿色的，灰色的，什么都有。 一切都很祥和。 很宁静。 “风景是挺好看的，不过除了有点冷，没什么特别的啊。” 话音刚落，堂妹那双红糖色的眼睛闪过一瞬光亮，对面楼的灯开始遵从规则闪了起来，不过对方闪得很快，要跟上都很吃力。 这时，拿着手机的肥仔听见了阿笙传来的话。 “肥仔，你现在慢慢走出阳台和堂妹一起看着对面楼的灯。” “哦，好。” 肥仔举着手机慢慢走出阳台，脚步刚跨出去，对面楼的楼梯间的灯顿时全灭了。 “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很正常，和平时一样。” “很好，你现在假装打电话，转身进屋。” “又进去啦？好吧，我现在真是一头雾水，等会你可要好好给我解释清楚。” ------------ 第12章 第一个谜底 肥仔刚转身进屋坐好，堂妹视线中熄灭的灯光再起亮起来，这次能够明显地看出这十个点是个拨号画面。 堂妹的瞳孔放大，在惊讶中记住了一串数字。 这时，阿笙在电话那头简单说了句话就上楼了，三个人紧张地坐在客厅。 “大师，你现在可以说了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炸鸡啊？” “堂妹，你还记得刚刚自己看到的图案和顺序吗？” “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图案比较明显的，我能记得比较仔细。” 堂妹拿起笔，按照自己的记忆，把点的位置和发光顺序写了上来。 “你们看这个图案和这个图案像什么？” 两个人同时低头看着求笙黝黑的手指所点的图案。 “遥控器的上下左右，还有手机的拨号画面？” “差不多吧，其实九宫格密码并不新鲜，肥仔这几天给我看的推理节目和电视剧几乎都有提及，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这么个疯狂的人操控了两栋楼的楼梯灯实现无记录聊天。” “无记录聊天？” “没错，只要看的人明白密码的含义，这样发信息根本不会在任何聊天软件留下聊天记录，完全做到保密对话。” “哇，对方为了吓唬我们能做到这种程度，挺狠的。” “对方可能不光是为了吓唬我们，白天，我跟着肥仔在小区内绕了几圈，发现这里的房子虽然多，但是楼宇结构能够满足三排楼梯灯加窗户灯随便他控制的大楼并不多。” 堂妹看着解释详尽的阿笙忍不住拍了拍手掌，满眼敬佩。 “堂哥，我虽然听不懂，但是不得不佩服阿笙的学习能力，他这几天抽空看了这么多书，看来是派上用场了。” “嘘，别打扰大师推理，他既然能够控制楼梯间的灯，那么整个小区的灯，他都控制，为什么只挑这几栋楼？” “问得好，如果你是这里的住户，家里老是一时黑，一时亮，会发生什么？” “会吓死。” 肥仔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求笙反而摇了摇头。 “他们会觉得很奇怪，这个人要操控灯光传递信息就必须同时利用多盏灯，那么就会出现很多住户同时察觉自己家里的线路出现问题，大大增加暴露的风险。” “哦，所以他只能选择这两栋楼。”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是两栋楼里其中一个住户。” “！” 堂妹和肥仔同时睁开眼睛，眼神中有掩饰不了的惊奇。 “大师，你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差不多吧，第一次‘亮灯发信息’是凌晨12点，第二次是晚上10点半，这几天这么冷，如果他为了吓唬你，随便躲在一个楼梯间里，那就太…” 肥仔看到大师轻蔑的眼神中毫无忌讳的贬义词。 “有道理，糟了，我的文稿刚签约，你这么快就把他捉到，没素材写了，怎么办？” “肥仔堂哥，快点捉到这个装神弄鬼的人，不是应该的吗？” “你对，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你等会我电脑开个机，你继续说，你说我写。” 说罢，兴奋的肥仔转身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文档就开始码字了。 “这次还不轮到你着急了，79。” 堂妹看了看满脸冲劲，喃喃自语的堂哥，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他人就是这样，有素材就疯狂了，阿笙你别见怪，你刚刚为什么会说他住在这两栋楼里，还有他为什么只让我看见那些闪烁的灯光？” “确切的说，他是向你们两个同时传递相同的信息，他之所以在肥仔出来后把灯光关了，那是因为肥仔当时正拿着手机和我通话，对方以为肥仔在录像就把灯关了。” “难怪，大师，你叫我走进去，又走出来，我就说你肯定有什么玄机。” “那家伙刚刚闪灯闪了这么久，到底说了些什么？” 堂妹踊跃地举手，单手拿起了手机。 “我来，我打出来看看他说了什么……投、影、仪？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双十二购物清单吗？” “投影仪，难道是……” 肥仔猜出来了，求笙接下来的话肯定了他的答案。 “看来有人自发举手‘解答’了我们第一个疑问，上次肥仔你不是在厨房窗户看到一张女人脸吗？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在小区中偷拍了一位女士憔悴的样子，再放在投影仪中通过影像投放，特意在你进厨房的时候给你看到。” “我！难怪我当时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转换方向看，那张脸就像贴纸一样粘在窗户上了，我差点就要吐两口口水在袖子上往玻璃搓了。” “肥仔堂哥，你不用刻意挽尊，我们都知道你那悲伤的后续。”堂妹伸手搭了搭肥仔堂哥的肩膀，深表遗憾地点头。 “新闻还有重播呢，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家伙对我造成的伤害！” 肥仔激动地拿起手机，看着下一个图案的标记按出了一串数字，瞬间不寒而栗。 “这是我手机的锁屏密码……” “！” “肥仔堂哥，对方把你的锁屏密码给我看做什么？” “堂妹，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的手机可能会被人破译了。” 求笙沉着脸，整晚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肥仔，你想清楚，自己的锁屏密码最有可能被什么人看见？” “被人看见？对方不是黑了我的手机，然后看到我的锁屏密码吗？” “对方有这本事，何须屈尊在79小区装神弄鬼，吓唬这里的住户。” “也是，越有本事的人，做的越是大事，这种小人行为，真正的高手又怎么会做？” 肥仔站了起来，双手放在后背，在客厅来回走动，脑海中细细回想求笙刚刚问到的问题。 “如果要想说偷窥到我手机锁屏密码的人，那就多了，只能说最容易看到的话……排队检验喉咙的时候吧，总之有太多机会了。” “起码你还能想起来，首先，你不能自乱阵脚，因为对方的目的很可能就为了让你感觉到慌张，恐惧。” “他这样做，对他有什么益处？” “我师傅有句话说得很对，他常说我们永远无法理解坏人的想法，很多时候他要做坏人有千万个理由，但是他永远找不到一个理由令自己做一个好人。” “大师，限你在半分钟内推理出他是谁，我会派出堂妹亲自送他进医院，花光他的医保。” “哈哈哈，没问题。” 堂妹单拳锤了锤掌心，随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如果你们要对付的人不止一个呢？” “不止一个？” 电视机屏幕正好映着堂妹挽起袖子的样子。 “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吓唬你们两个就控制了几栋楼的电路，成本效益就太低了，他们这么做是为了用这种特殊的方法互通消息。” “大师，最近正巧是2022年世界杯，这些家伙该不会是替别人违法下赌注吧。” “不能排除，但是可能性有些低，涉及到金钱交易必定还涉及到统计，没有记录，出错就很难统计了，堂妹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看见这些楼梯灯的时候，它们是连着两盏，两盏，一起亮，一起暗的吗？” “没错，我们当时还画出了很奇怪的图案，有特别的含义吗？” “那是另一种九宫格密码，解答出来的结果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正巧是某app的新闻标题。” “新闻标题？聊新闻也要这么鬼祟吗？”坐在电脑面前的肥仔不懂了。 “如果是昨天的新闻标题，大家都能看到，当然不需要这么鬼祟。” 听到这里，堂妹想明白了。 “他们传递的是明天的新闻标题，还没发的。” “是的，我只是想不通，他们如何得知即将发出来的新闻标题，为什么他们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传递消息？” “他们传递的是什么新闻？” 快速跳跃在键盘上的胖手指停下了，肥仔伸出半个头，眼神十分关切。 “是关于铁路的新闻标题。” “铁路？” 堂妹和肥仔的眼睛同时亮起，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好深扒下去。 “大师，每个人的输入法词库都不一样，可能在他们的手机里打出来的，就是另一件事了。” “这也是，我不能确定的地方，我相信他们会有更标准的答案。”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堂妹？” “我们偷偷把这些灯光录下来，然后交给警察，让他们来判断。” “堂妹啊，不是堂哥故意抬杠，你拍下这些‘灯灯’去给警察叔叔看，告诉他们，看啊，这些闪啊闪的灯光，其实是密码，他们在互通信息，你说他们信吗？” “……应该不信吧。” “不是应该，是肯定不会相信，退一万步说，对方顶多算是未经全体业主的允许，私自操控几栋楼的楼梯灯而已，光凭这些证据是不够的。” 肥仔快速按下保存的快捷键，合上电脑，神情变得很严肃，前所未有的认真。 “那我们该怎么办？” 堂妹泄气地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地吃橘子。 “不怎么办，你从明天开始不允许再管这件事了，知道吗？” “为什么？” “没为什么，大师，你老实和我们说吧，你真的只是在追查这间凶宅的事情吗？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事要透露了吗？” 求笙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和盘托出。 “有。” ------------ 第 13 章 宿敌相见 “阿笙？” “堂妹，帮我们泡些茶，我想听大师慢慢说。” “这里没有茶叶。” “那就泡些白开水。” “泡白开水？” 堂妹带着某种谜之疑惑走开了。 “大师。” 求笙听着肥仔眼神中的强烈暗示，拿出了那本染血的日记。 “我在追查真正的79。” “真正的79？79不是指这个小区里装神弄鬼的人吗？” “不是，不，不止是他。” “那79到底是什么？” “他是……” 一阵突兀的铃声突然打断了肥仔的思绪，也为这场严肃的氛围增添了某种莫名的喜感。 “谁啊，知不知道你阿叔我在办大事？” 嚣张跋扈的语气在对方传来的一句话瞬间变得空虚无力，肥仔拿着电话感觉自己耳边满是刺痛的耳鸣。 堂妹端着几杯热水从厨房里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心情莫名跟着紧张了起来。 “肥仔堂哥，是不是有事发生了？” “奶奶说爷爷突然有些不舒服，可能不行了，让我们想办法赶回去看他最后一面。” “爷爷怎么会突然不舒服，上回我们大家一起聚会的时候，他不是好好的吗？” “不知道，老人家有时候就是这样，突然来，突然去，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肥仔急忙把电脑放在包里，拎起车钥匙就冲去开门了。 “好，阿笙，我们先走了，这里的事等我们回来再说。” “你们赶紧回去吧。” 大门一关，房间里只留下了阿笙。 阿笙回头看向对面楼的天空，月亮依旧高挂，有种非同一般的寻常。 急促的门铃声骤然打断了这场静默。 “肥仔？你忘记拿东西了？” 阿笙急忙走向铁门，刚要开门，门外超出视线的身高和人数一瞬间占满了他的瞳孔。 “求少，走一趟？” 半个小时后，蒙着眼睛的求笙感觉被人扔进了一张舒服的单人沙发里。 “我们要去哪？” “去到你就知道了，请你不要乱动，你可是我们的贵宾。” “我没见过哪个贵宾需要被人绑手绑脚的。” 求笙稍稍高举着双手，手腕上的扎带在黝黑的皮肤上勒出一条细细的红痕。 “这只是暂时的，我们废了这么多功夫才把你找回来，要是你又像上一回，随便找个人糊弄我们就不好了。” “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找过人糊弄你们。” “那上回那个穿玫红色大衣的大叔是……” “大哥，你别和他说这么多了，反正快到了，交货就行。” “交货？” 听着黑暗中的两个声音，求笙感觉更莫名其妙了。 “到了，下车吧，求少。” 眼前的黑布一瞬间被扯掉了，求笙转过脸，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淤青。 “你的脸怎么了？” “谢谢求少关心，我前段时间，喝醉了酒，不小心……” “摔下楼梯？我昨天刚在电视上看过这个借口，我建议你下次可以说自己按摩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工作人员帮你拔火罐的时候，不小心拔错了位置。” “……谢谢求笙的建议。” “我需要站在门口等他吗？” 话音刚落，求笙手腕上的扎带瞬间被人剪开了，同行前来的人充当门童拉开了五星级酒店的大门。 “求少，他在顶楼等你。” 晶莹剔透，完美切割的水晶门自动敞开，大片的夜景随着迎面的风映入眼帘，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转过身，张开双手朝着求笙走来，直接将他抱了个满怀。 “你就是爷爷放在山里养大的孩子吗？我是你大哥求千里，还挺会挑时间回来的。” “这位大哥，你抱得我很紧，我透不过气了。” “抱歉，我这个人就是特别热情，来吧，坐下来吃点东西，感受一下这片夜景，漂亮吗？” “灯光挺好看的。” “灯光挺好看？你知道要多少钱才能在这里看到这片夜景吗，是普通人赚一辈子都挣不了的钱。” 求千里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没有半分戾气。 “我不信。” “什么？” “我觉得你这片夜景还要花钱请别人来看呢。” “开什么玩笑，山里呆久了，大脑都短路了？” “这里这么大，应该需要请人打扫吧。” “什么年代了，机器已经可以完全替代工人完成清洁工作，我们除了有监控，还有勘测微型粉尘的软件和最新的恒温系统，这里的空气比你在山里还要清新。” “可惜人是多疑的，你们的监控系统需要人负责检测，我想就算你用再多的扫地机器人，也需要有人负责检查这里每一个角落才安心把客人带上来，毕竟能够来这里的客人花了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求笙转过头，看着门边的酒店职员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左边的口袋。 那位员工当即拿出口袋的手机，刚点开就是自己刚刚还没编辑完的酒店各区检查表。 求千里朝着那名员工打了个响指，对方立即双手递上手机，低垂的眉眼随意地扫了一下屏幕。 “什么时候看到的？” 求笙知道对方在问自己。 “搭酒店电梯的时候，你的员工真的很勤快，就算是搭乘电梯这段零碎的时间都可以用来工作。” “听见了吗？求少在夸你，明天去会计部拿奖金就当作提前发最佳员工奖了。” “谢谢求董。” 受夸奖的员工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你和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有很大的分别。” “第一印象？今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求千里微微后仰了一下脖子，他身后的秘书立即抽出一个公文袋放在桌上。 修长的手指夹出几张高糊照片，求笙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和村里的乡里。 “你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 “藏得这么深，要找你还真是不容易，如果我不是认识发新闻的记者，还真以为你死在空难了。” “能送我一份吗？” “你……” 刚要说些什么的求千里愣住了，他望着这双眼神清澈的眼睛，脱口就说了句，好。 “这些照片拍得真好。” “我们还要聊一会，叫人拿几瓶酒上来。” “这位大哥，我能喝别的吗？” “当然可以，你想喝什么？” “珍珠奶茶，谢谢。” 那只戴着墨玉戒指的手瞬间顿住了，求千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珍……听他的吧。” “是，求董。” “我能上个茅房吗？” “随便，这种事你不需要问我，带他去。” 求笙缓缓放下照片，跟着酒店的员工转身下了一层楼。 “求少，等一下。” 刚刚那位面带淤青的人背靠着墙根，刚想拿出打火机点烟，两个手下急急忙忙地走出厕所，说话的声音非常小。 “检查过了，里面没人。” “可以进去了。” 求笙单挑半边眉毛，忍不住望着墙边的男人。 “你们这里也有喜欢偷窥别人上茅房的人吗？” “求少真会开玩笑，你是我们的贵宾，我们当然不希望你方便的时候被人打扰了。” 这位脸上挂彩的大哥看着求笙进去后，马上拿出手机发信息。 【他进去了。】 在顶楼拿着平板的私人秘书听着求千里的吩咐一字一句地回复。 “帮他和老爷子做一个DNA鉴定，顺便做个体检报告，看看他究竟是老爷子另一个养子还是那个失散多年的亲孙，这个孝子可不能随便让别人当了。” 求笙回来的时候，位子前已经放好了一大杯珍珠奶茶了。 “好大的杯子！” “你难得来一趟，当然要盛情招待，不过你回来这么久，为什么不去探望一下老爷子？” “爷爷吩咐了，让我干好他交给我的事就行。” “他有事吩咐你吗？老爷子吩咐你干什么了，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 “你要管理这么大的科技集团已经很辛苦了，一间小小的私家侦探社就算了吧。” “私家……侦探社？” 说到这里，求千里忍不住捂着眼睛笑了，影子顺着灯光在修长的手指下微微偏斜，落在了那张表情未名的脸上。 “是的，你想和我交换吗？” 求千里瞬间合上了嘴，嘴角显露的微笑消失得无影无踪。 “毕竟是老爷子的吩咐，你和我做好自己的本分，他才能更满意，不是吗？不过年尾的集团酒会记得带女伴来参加，我想等老爷子恢复健康了，肯定会很想和你见上一面。” “女伴啊，可是我刚来认识的人不多啊。” 求笙喝着珍珠奶茶，吸了满满一腮帮子珍珠，看得西装笔直的求千里眉头直皱。 “那刚好，顺便帮你安排个相亲吧。” “嗯？” “从明天开始，也就是星期二开始，每天见两个，利用吃饭的时间相互了解一下，直到选好你的年会女伴为止。” 求笙咀嚼着满嘴的珍珠，差点直接喷了出来。 “集团的年会日期是？” “年尾，也就是年二十九，2022年的1月20日。” “你们公司……除夕前还要工作吗？” “为什么不用？你给我秘书留个电话，明天他会给你发相亲对象的信息，我还有事忙，有什么事吩咐这里的经理。” “！” 求笙呆住了，连求千里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岂不是要相亲到新年前？” 早已乘坐在电梯中的求千里没有听到求笙的呐喊，一双鹰眼直视着电梯中的自己。 “请几个临时演员应付一下这个小子，他是有几分聪明，可惜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特别容易掉进老套路。” “求董，我会安排妥当的。” ------------ 第14章 美女有惑（1） “还有事？” “求董，求少现在居住的小区有几个奇怪的家伙，要不要派人留意一下？” “有多奇怪？” “他们好像打算把求少给……” 身后的秘书立即上前，向求千里耳语了几句。 镜中的人突然笑了。 “好，好想法，想办法在后面推波助澜一下，到时候我们集团一分钱都不会付，等少了个人，我们再动用集团的力量送这三个贼进去，老爷子还找不到半点由头说事。” “果然是一石二鸟的好计，我马上安排。” “预算可以大些，也算是给他个风光大葬了。” 睡不惯总套房的阿笙最终还是要求经理在9点多的时候，送他回去79小区的凶宅。 他刚开门，客厅的电视机就自动打开了。 电视屏幕正好重播着男主角掌掴手下的画面，愤怒从阴险的眼神中弥漫出，将戏曲张力一瞬间拉到极致。 “你是不是疯了，我是让你……嘟！” 阿笙冷漠地拔掉了电视机的插头，屏幕的画面立即就黑了。 他冷漠地看了对面楼一眼，给肥仔拨打了电话。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接听电话的是另一个人，旁边还传来了一阵嚎啕大哭的声音。 “阿笙，是阿笙吗？” “堂妹，你哭了？” “我没有肥仔堂哥哭得这么大声，爷爷送进医院抢救了，但是医生说很可能不行了，家里的大人让我和肥仔先回去休息，晚点再去医院接班，可是肥仔堂哥不肯回家，我正陪着他站在桥上。” 堂妹拿着手机回头看了看肥仔，忍不住搭了搭他的肩膀。 “肥仔堂哥，我去给你买瓶水，别乱走，在这等我。” 肥仔扶着桥的栏杆，回想起自己这些年一直忙着工作，一直追逐梦想，根本没有多抽空陪在爷爷身边，自从他坐在轮椅上说不了几句话后，谈得就更少了。 想到这里，眼泪就不住地往下掉。 漆黑的河景映着木桥和戴着口罩的他，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悲伤的背影附近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坐在桥边沉默地等待着什么，肥仔吸了吸鼻子，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陌生人，他转过头看向木桥的另一边，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如果这个陌生人等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他可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了，人就没了。 正当他警惕地转过身，这个身材瘦弱，光着上半身的男人在逆光中，直接朝着他递来了一支玫瑰花，雾化的眼镜片遮盖了陌生人的脸，肥仔看着这身枯瘦如柴的肋骨，直接吓得六神无主，魂魄不齐。 后退了两步的肥仔很清楚，桥的后面没有人，这个人要真做些什么，受伤的自己只能和他拼个两败俱伤。 当时，求生意志雄起的他不顾伤口，直接提着黑色的裙子朝着木桥冲了下去，边跑，边用尽全力喊救命。 呼救声顿时传遍了整个小区，当时还在附近散步的居民齐刷刷地回头看向了肥仔这边，路过的白色小车立即就停在了路边。 肥仔跑得很急，崴了脚，差点就从木桥的楼梯上摔下来，那个陌生男人也许没想过肥仔会大声呼救，转身就朝着木桥漆黑的另一边仓皇而逃。 “肥仔堂哥，你没事吧。” 当堂妹拿着矿泉水赶到的时候，还能听到居民阿姨的嘲讽。 “长得这么漂亮，大晚上就不要随便乱跑了。” 那一刻，刚悲伤绝望又惊魂未定的肥仔真的感觉讽刺之极。 “现在才9点多，而且戴着口罩，你又怎么知道我长得好不好看。” “肥仔堂哥？” “我没事，我们快回去休息吧，等会还要去看看爷爷。” 也许是天意弄人，肥仔的父亲觉得受到惊吓的肥仔情绪不稳定，所以并没有让他过去看爷爷。 他只能通过父亲的话得知，最后爷爷隔天清晨在亲人的守护下含笑九泉。 清冷的天空轻轻吹拂着枝桠上的粉花，求笙和肥仔同时抬头望着同一片天空。 虽同是锣鼓喧天，却不是同一种曲风。 鲜红色的红纸撒满了地，一辆加长版的豪华名车停在小区门口，附近还站了两群买菜的时候，顺便看热闹的居民。 门口聊天的老阿姨们煞有其事地点头，“肯定是今晚准备接新娘的喜车，谁家这么豪气，租这么大辆车？” 求笙披上外套，接着电话急急忙忙地走出小区门口。 刚露面，耳边传来两个彩色的响炮。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收到了诈骗团伙的围攻。 “早上好，求少。” 两列穿着黑西装的人整齐地躬身点头，齐声大喊。 “这么早，想干什么，你们是来接新娘的呀？” “不，我们是来接你的。” 昨晚跟在求千里身后的秘书从车上下来，示意他上车谈话。 “接我？” “求董说了，一天只相两次亲，效率太低了，让你从早餐开始见，这是你等会要见的相亲对象。” “一天见三个了。” 刚上车的求笙接过秘书递来的平板，看着相亲对象的简历一闪而过。 “嫌少？我还可以在下午和晚上再帮你安排多两次相亲，正好安排在下午茶和夜宵的时候。” “那我岂不是一天要吃五顿。” “相亲的会场安排在集团旗下的酒店，只要吩咐一下厨师长，每顿都可以帮你安排不一样的。” “那还差不多，其实你们来接我，阵仗可以不用弄得这么大，给我借辆那个就行，我会自己骑着去的。” 求笙朝着窗外伸出手指，指尖刚好对准一位骑着车龟速路过的老年人。 “求少，那是老年人代步车，骑这个，恐怕你出不了这个小区。” “是吗，那就太可惜了。” 这辆抢眼的加长名车在人群的围观下缓缓掉头，一个拿着手机的人影清晰地映在车身上，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秘书领着求笙到酒店的餐厅放下两句话，转身朝着前台走去，一位身材高挑，肤如凝脂的美人提着挎包走了过来。 猫系的眉眼随意往空荡荡的餐厅看了一眼。 “老实说，这个打扮复古的青年到底是谁？你们老板居然这么阔气，又是豪车，又是包场？你们公司新挖来的高级工程师吗？” “你别管这么多，反正做好老板给你安排的工作就行，聊天的时候别忘了做资料收集。” “放心吧，这样的小青年，随便了聊聊，我连他家祖坟哪年冒的青烟都知道。” “小心说话，拿着吧。” “还没干活就知道送我一条项链？你们老板真会做人，就是品味有点……” “戴上吧。” “难道是他送的？” 不明就里的高挑美女朝着求笙亲切友好地挥了挥手，戴上了盒子里的项链。 她转过身，轻轻甩了甩柔软的发尾，迈着大长腿走向了求笙的位置，脱下浅灰色的外套，穿着一件黑色的贴身毛衣坐在了求笙的对面。 “谢谢你送的见面礼？我叫如嫣，你呢？” “嗯？我叫求笙。” “求笙科技集团那个求笙？好巧啊。” 竹节般的黑色项链闪过一丝蓝光，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在某人的手机中清晰地传出。 “不过，下次约我可不可以稍微晚一点，这样我们就有更多时间聊天了。” 求笙单挑起眉毛，感觉眼前这个向着自己伸手搭手背的美女有些太过主动。 在柔软的掌心快要贴到他黝黑的手背前，求笙缩回了自己的手，试图拿起餐牌缓解尴尬。 “早点好，早上空气好，胃口好，吃东西也香一点。 一丝慌张在美女的脸上一闪而过，她收起嘴角，也跟着拿起了餐牌。 “对了，平时你吃惯什么早餐的？中式，西式？我第一次来，不如你帮我点东西吃吧？” “我想好了。” 求笙突然单手举起，直接吓了美女如嫣一跳，她抿着唇后仰了半分。 服务生很快就拿着平板过来了。 “你好，求先生，你想吃什么？” “你们今天的羊排是不是特别便宜？” “没错，这个套餐正在做特价，不过，你们只有两个人，可能会吃不完。” “没关系，反正我要在这里坐一天，肯定能吃完。” 服务生走后，美女如嫣才收起餐牌，坐直了身子。 “你……早餐要吃这个？” “是啊，你不喜欢吃羊肉吗？” “喜，喜欢。” 没过多久，美女如嫣单手撑着额头，眯着眼盯着对面这个抱着背包那么大的羊排啃的青年，他夸张地撕扯羊肉的吃相，吓得她喝水都呛到了。 “咳咳咳……” “你怎么不吃啊，刚刚不是说你喜欢吃羊肉吗？” “其实，我最近在节食，教练让我吃点卡路里低点的食物，我吃个三文治就行……了。” 话音未完，求笙眼疾手快在盘子上捞起一大块炸羊骨排进了美女如嫣的小嘴中，涂好的口红瞬间糊了大半张脸。 求笙看着她眼神木然地张着嘴，任由那块油腻腻的炸羊骨从她的樱桃小嘴掉在盘子上，抽起一张纸捂住嘴，拿起自己的包就急忙离开了座位，往洗手间快步奔去。 逃跑的身影飞快闪过秘书的眼前，他拿着咖啡杯，手直接停在了半空，再回头看求笙的时候，那个吃相夸张的青年早已清空了一大盘的羊排，坐姿标准地喝着茶，嘴边，手里边不沾半点油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平板立即显示了一条新消息。 【怎么回事？录音笔是不是出问题了，我只听到有人吐的声音。】 【老板，如嫣这种成熟的女人可能不是他那杯茶。】 【那就找个年纪比他小的，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收到。】 秘书从西装口袋抽出一张透明的卡片，放在桌面的瞬间，透明的卡片变成了一列表的人名，他滑动卡片，按着上面某个青春洋溢的头像拨通了电话。 “大明星，有空过来一下吗？” ------------ 第15章 美女有惑（2） 求笙坐在桌子前，看着美女如嫣面前的炸得香脆可口的羊骨架渐渐变冷，可是人去了洗手间一去无回头了。 秘书拿着平板电脑坐在了美女如嫣的位置。 “秘书先生，刚刚那位姑娘呢？” “求少，她已经回去了，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没吃饱，我帮你向厨房再下单一份。” 秘书说话的声调很平，没有起伏的声线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不用了，我吃她这份就可以了，反正她也没吃过。” “求少，你……喜欢那种大口吃肉的姑娘？” 啃着羊骨架的求笙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锋利。 “我喜欢……安静点，少打听的。” “明白。” 秘书冷漠地点头，随手调整了相亲的顺序，抬起眼皮的眼神不经意地看了阿笙一眼。 对方仍然气定神闲地啃着羊骨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餐厅前台的员工偷偷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心中浮想联翩。 “为什么总裁的秘书会在这里？” “你说那个留辫的人是不是新闻说的那个失踪成谜的继承人？” “也可能是酒店的大客户呢，秘书面客又不是没见过。” “你们看到了吗？我们集团的代言人明天要在我们酒店拍广告，那个新一代的少女爱豆萝萝，我最喜欢看她拍的古装剧了。” 女服务生举着拳头，整个人差点跳起来，秘书微微向这边看了他们一眼，仅凭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安静了。 “小声点，总裁秘书还在呢。” “之前也没听说过她来我们酒店拍广告啊，代言的宣传片不是刚刚拍好吗？我们集团有新产品要上吗？” “管他呢，有明星看就行，你们赶紧给人留几个商务套间吧，要是人家提前来了酒店，没地方休息，小心挨投诉。” “马上去。” 响午，在老家的肥仔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通红的眼睛直掉泪，为了给小说加点笑点，他要在最悲伤的时候给男女主角写点搞笑的情节。 眼泪无声地滑落脸颊，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跃动着，堂妹站在紧闭的房门外敲响了门。 “肥仔堂哥，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不想写就别写了。” “不能断更，有读者就不能随便断更，而且我要赚全勤，我想给爷爷买……好吃的。” 肥仔的声音毫无灵魂，细致的大纲反复地出现在脑海，但是心中只有无限的自责和惭愧，他小时候最爱说话哄爷爷开心，总说要赚钱给他们买东西吃，给他们买一个大房子。 原来人只要不够努力，根本就没有那多空闲的时间让你实现儿时的承诺。 键盘上的嘀嗒声戛然而止，手指骤然停了下来。 肥仔打开网站上传完最新的章节，脱下眼镜不住地擦着眼泪。 那天下午，明明光亮如白的天空总有些靛青色的灰暗。 肥仔穿着一身的黑色外套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除了眼睛微红外，神情自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肥仔堂哥，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笔记本经常断网，电脑经常要重装系统而已，能有什么事。” “回去以后，你还查吗？” “什么？” “我说帮阿笙查79。” “不知道，总要找些事情忙一阵子，这样时间才能过得更快不是吗？” “是吧，我不能跟着一起查吗？” “你接下来不是还有比赛吗？你那边不用忙吗？那家伙一直躲在暗地里不敢现身，属性未明，太危险了，你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好，忙完比赛，我就过来和你们汇合。” “比赛顺利，安全第一。” “no 问题。” 说完，堂妹朝着空中挥了一下拳头，差点就打到亲戚端着的火盆，惹来一阵目光。 “不好意思，我出去洗个手。” 神台前负责布置灵堂的两个工作人员穿着道袍，眼神阴沉地盯着冒冒失失的堂妹，一言不发。 肥仔正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震动的手机打断了片刻的沉默。 “喂。” “肥仔，你还好吗？昨天打电话给你，你没接到。” “还行吧，昨晚突然被人吓了一跳，整晚都没睡好觉，也不敢随便打电话给朋友，怕朋友说我传递负能量给他们。” “负能量是什么？” “就是指人的一种悲伤，不乐观，负面的情绪，在这个词出来之前，大家只是把这个词读作不开心。” “哦，原来只是不开心而已，学我们村那个阿姑，不开心找人聊会天就好了。” “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人不开心，朋友和家人就会很自然过来安慰你，但是‘负能量’这个词出现后，人们对这些不开心的人都避之则吉，生怕听了这些话，自己也会变得不开心，每个人都怕自己会成为别人的情绪垃圾桶。” “但是做朋友不就是一起分享开心和不开心吗？” “是啊，只是时代变了，人也跟着变了，他们更害怕一旦自己分享了负能量，自己就被打上标签，会被朋友远离，所以，渐渐地沟通也少了。” “肥仔，你放心说吧，在我这里，你永远贴不上这种标签。” “谢了，大师，你让我突然有了分享不开心的勇气，过几天办完爷爷的头七，我就回去了，这几天那些家伙有什么动静？” “没动静，来来去去就是在玩电器，玩别人家的电器。” “等我回去帮你统计多余的电费，到时问他们追讨才行，你呢，煤气炉都不会用的家伙，我不在这几天，该生吃面饼了吧。” “早上吃的烤羊排，中午吃的是刀削面，晚上啊，牛肉火锅来了。” 听到这里，滴水未进的肥仔咽了咽口水。 “大师，你真的是打电话来安慰我的吧，不是来馋我的？” “等你那里的事处理完，可以过来吃啊。” “就这么说定了，挂了，回头喝茶，。” 话音刚落，餐厅的入口传了一阵骚动，一位戴着哈雷帽，灰色墨镜的小个子美女在粉丝的围绕下，走向阿笙的面前。 虽然她的粉丝也想跟着进来，但是酒店被人包场了，员工只好耐心劝说他们等在外面。 求笙坐在包厢里，刚夹起一块烫熟的牛肉放进嘴里，秘书就把人带进来了。 “求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集团最新的代言人，名演员和名歌手萝萝，这位是求董的朋友，我们都爱称呼他‘求少’。” “你好，求先生。” 也许是艺人的自觉，这位个子小小的明星率先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好，萝……姑娘？” 听见求笙的话中有一丝紧张，秘书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稍稍打开包间的门就出去了。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等会再回来，失陪了，二位。” 秘书前脚刚走，求笙的家乡话口音就来了。 “萝姑娘，代言人平时要做些什么？你先坐，那有筷子。” “代……言人？我想除了要为产品背书，拍广告宣传片和硬广外，最重要是让大众和我一样了解求笙科技集团的产品特点，比如我最近代言的手机，它除了超远距高清拍月亮不失真外，还能自然遮瑕拍出素颜照，功能又多又齐全。” “萝姑娘真是厉害，广告对白背得这么顺。”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故意考我的，幸亏我平时有做功课。” 萝萝拿起筷子，夹肉的时候笑得特别活泼，很快就给自己碗夹了满满一盘肉，她发现求笙看着自己的碗，忍不住抬手挡住嘴笑。 “拜托，别告诉我经纪人，我就是想趁机过过嘴瘾。” “吃吧，不够的话，我再帮你叫一盘，你做了求笙代言人多久？” “没有多久，最近有部戏刚上，求董的公司就找我合作了，快两个月了吧。” “除了手机，你还觉得哪个产品好用？” “有，不过我签了保密协议，暂时还是不能公开讨论这个没发布的产品，不好意思。” 她清了清嗓子，突然坐直了身子，她夹起一块毛肚放在麻辣汤底那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刷了刷。 “求少，为什么你说话老是萝姑娘前，萝姑娘后，你很喜欢看古装剧的吗？” “家乡习惯，师傅在我来城里前交代，他说遇到未婚的，不管多大年纪都叫美女，已婚的，不管多大年纪都叫女士，后来，我问他怎么分辨对方是已婚还是未婚的，师傅就叩了一下我的脑门，让我每逢遇见女的都叫姑娘。” “原来是这样，那你平时跟你师傅学什么？学书法？还是学武？” 求笙笑而不语，没有直接回答萝萝这个问题，而是伸出手指挑起一根筷子，然后再用另一根筷子接住，搭在上面的筷子凌空转了半圈，稳稳地回到他的虎口。 “学用筷子。” “好厉害啊，你特别像我们拍戏时的武行师傅。” 萝萝抬起一根大拇指，嘴里塞满了肉，她的经纪人后脚就到了，一声清晰响亮的咳嗽声在身后突然响起。 “咳咳。” “完了，今晚要在健身房睡觉了。” 求笙抬起头，发现了门边正有一位穿着端正的女士抬手敲着门。 “这位是……姑娘，坐下来一起吃？” “不好意思，萝萝晚上还有个视频采访工作，先失陪了。” 萝萝连忙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的红辣酱，拿起自己的墨镜和手机跟着出去了，嘴里还念念叨叨了几句话。 “我刚坐下，筷子都还没来得及拿起来呢，你就过来了，没吃到，一口都没有吃到。” 包间内的求笙拿起筷子，斜眼看着她碗里的酱料痕迹，忍不住摇头笑了。 酒店顶层包厢中的求董顶着屏幕中这个大快朵颐的家伙，伸出手指挠了挠耳后。 “这家伙真是可疑，寻常得太可疑。” “求董，检测中心那边打电话过来问我们提供的两份DNA样本是不是都要验？” “他和老爷子的，不刚好两份吗？” “求老董的样本早就存在库里了，昨天我们在洗手间采到的DNA样本是属于两个人的。” ------------ 第16章 肥仔黑化（1） “两个人？我不是早就吩咐你，提前安排好吗？为什么还会有另一个人的DNA。” “是我失职。” “找，把捣乱的那个人找出来，重新想办法给这家伙再采一份……他人呢？” 求千里再看向屏幕的时候，火锅前的椅子早就空了，方才还往锅里不断放蔬菜和肉的家伙消失了。 秘书见状，急忙俯下身为老板按回放，竟发现监控回放的影像消失了。 “出故障了吗？” “老板，应该不是，软件设定的自动录像功能被人关了。” “是被人关了，还是你忘了没开？你办事向来谨慎，很少出纰漏的。” “我有再三检查过，我确实是开了。” “那就是这台电脑被人动了？找人查一下，是谁的胆子这么大，这家伙来了这么久都干了些什么？” “看书，逛科技展，还有去二手回收店铺聊天。” “二手回收店？他该不会以为刚来几天，随便做些准备功夫就能接手集团事物吧，天真的人就该看看冷冰冰的现实，明天开始让他集团上班，随便给他安排个职位。” “求董，这么轻易让他进集团……” “不这么做，怎么能让这个刚从山下来的小子认清自己有多少本事？” “我马上安排他参加研发部的最新会议。” “去吧，别再出错了。” 冷漠和黑暗随着闭上的房门彻底消失在声音里。 秘书神情冷峻地抱着电脑，在走廊上走动，拨通了电话。 “找人查一下还有谁在顶楼的洗手间方便过，再找人在求笙的手机上安个定位追踪器。” “他的手机型号太旧了，用的还是2G网络，估计连网都很难连上，除非他开蓝牙或者……” “这个我会看着办的，挂了。” 那天，董事长秘书怎么都打不通求笙的电话，他派人守在小区楼下一夜，也未见其踪影。 可第二天，秘书坐着车如约而至的时候，他又再精神爽利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 “求少，你起得真早，昨天怎么回去的？” “不就是你们的工作人员送我的吗？他们看我坐不上末班车了，所以特意开车送我。” “工作人员？” “就是脸上拔错火罐的人，我说有事想回趟侦探社，他就马上送我回去了。” “那你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哦，忘记充电了。” “我帮你。” 说罢，秘书伸出手正要接过手机，求笙随手就放回了自己兜里。 “不用劳烦你了，反正我在城里也不认识几个人，没人会给我打电话。” “我，我会找你的。” 冷面秘书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慌张，求笙扬起嘴角。 “是吗？那确实该充电了。” 刚说完，求笙啪的一声推开手机后盖，麻利地替换了一个电池。 “原来……你有备用电池。” “是啊，多方便啊，不用带一个那么大的充电宝出门，你的手机没有备用电池的吗？” “现在的智能手机后面的电池一般都没那么容易拆卸。” “这样啊，麻烦你了。” 求笙顺手就把手中换下来的电池放在求少里的秘书掌心，对方愣了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嗯？” “充电啊，你刚刚不是说要帮我充电吗？” “没错，请上车吧，今天的相亲对象已经安排好了。” “不用了，从今天起我就不去了，我已经选好了出席年会的搭档了。” “选好了，难道是我们公司的代言人？” 求笙笑而不语，把双手放在后背。 “到时你不就知道了。” “好吧，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求董的，请上车。” “我已经不用相亲了，以后你不用过来接我了。” “求笙科技集团，求董说了他想为你安排一份管理层的职位，让你熟悉一下公司的运作。” “我在侦探社还有事要忙，暂时抽不得空，你帮我说一声。” “好的，不过求董很希望你能出席下周一的产品研发会。” “产品……什么？” “产品研发会，你到时候只要出席听取研发部的同事的计划书适当给出建议就可以了。” “听起来是不怎么复杂。” 秘书看求笙松口就坐着豪车离开了，旁边有些好奇的老伯忍不住凑近他八卦了几句。 “你真有本事，在大公司工作吧，这部名牌车天天来接你。” “没有，我拾金不昧，帮了人家一次，对方太客气，请我去吃几顿饭而已，怎敢高攀。”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你和他们有亲呢。” 没过多久，这群人也散了，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生活，日子飞快，转眼间就到了肥仔爷爷的头七。 日渐西山，房间昏暗。 肥仔双手放在键盘上，文档上的字随着跳动的键盘飞快地列出，没过多久，占满了整个页面。 可快要打到结尾，电脑就开始传出响声了，是一种快要消耗整部电脑机能的金属响声，肥仔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 连续几天，他都能在半夜三点听到这股响声，仅仅数天，家中的电费飞涨。 明明他只是在存稿的时候，听歌而已，笔记本电脑就发出了快要‘机毁人亡’的呐喊声。 右下角的通知疯狂地弹出三个重复又重复的对话框。 你的摄像头无法正常启动。 你的麦克风无法正常启动。 你的蓝牙已打开。 连续多日的失眠和漫长的精神折磨终于压垮了肥仔控制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 “你们是不是变态的？有正事不干，黑我电脑干什么？今天是我爷爷头七，我只想快点码完这一章去送他，你们连这样的日子都不肯放过我就不怕被天收吗？” 几秒以后，电脑那股耗机声彻底消失了，屏幕右下角也再次恢复了宁静。 肥仔深吸一口气，咽下了这口恶气，快速写完最后几百字，跟着父母一起出发，为他爷爷做最后一件事。 隔天，当肥仔再次现身在求笙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从前乐观，阳光的肥仔变得十分阴沉寡言，他戴着口罩见了谁都没打招呼，冷漠地忽视电梯阴暗的灯光，回到了这座凶宅。 他和求笙躺在椅子上，望着对面楼的三排楼梯灯，没想到这几天安静了不少。 “阿笙，我不查了。” “肥仔，你的样子看起来好憔悴，发生什么事了？” “前些天，有个陌生人打电话骚扰我爸妈，对方打电话给我家里人，喊得是我网购用的名字，还说终于找到你了，这些事听起来就很迷吧。” “肥仔，你报警了吗？” “备案了，我就想知道我的私人信息是怎么泄露的？被谁泄露的，为什么对方会打我家里人的电话找我？” 肥仔伸手扶起了额头，回忆起电话那头的声音。 “是个小伙子，而且是我没听过的陌生声音，刚开始他喊的是元尊，我还以为是有人冒用我家人的手机玩游戏了，后来等挂电话才想起，他喊的是我的购物账号，天啊，那个字念起qi， 是qi 尊，不是元尊。” “听你这么说，有点好笑。” “不好笑，我以前很崇拜，真的很崇拜电视剧里那些随手就能敲出一长串代码，一秒就能黑了别人服务器的人，可是当我亲身经历了这些后，只觉得可怕，我现在除了家人和朋友外，什么陌生人都不想见。” “肥仔，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个人找出来的。” 求笙躺在椅子上，望着自己放在阳台栏杆的大长腿，回头望向满脸阴郁的肥仔。 “大师，凭你这小身板，可能压不住这胡作非为的妖怪。” “压不住就借他们的葫芦收了呗。” 肥仔听了立即眉开眼笑地抖了抖手臂，装起来孙悟空，活灵活现。 憔悴的脸庞恢复了往日几分阳光。 “接俺老孙……” 话音未完，肥仔的手机接到了一条短信。 这条添加好友的未知短信赫然写着我要见你一面。 求笙望着肥仔站在原地不动，将目光转向发出轻微亮光的手机。 “是他吗？” “不知道。” 当肥仔打开这条简短的通知信息后，悬着的心随着微微颤抖的手指头停了下来。 “不是他，是我们上一回相亲坐在旁边不爱说话的那个高个子女孩，她说想有事见一见我。” “原来是个姑娘，那大抵是没什么问题吧。” “可是她为什么要见我？难道我临近年尾，有桃花？” “肥仔，你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快。” “不行，魅力这种东西啊，大师，你不懂。” “确实不懂。” “不过，我明天要复诊啊，约她下午吧，我还要问一下医生有关药的问题，这种身体激素失衡的药副作用什么时候能停？”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又不是小孩子。” 隔天，肥仔在医生的口中得知一个难以相信的真相。 “这不是我们医院给你开的药，瓶子是原来的瓶子，可药不是原来的药。” “什么叫做不是原来的药，我吃很久了，声音变成这样了，会变回去的吧，会吧。” “你是不是在别的地方另外买错了药，这种药虽然也能止痛，但是吃了一般会影响内分泌，男人很容易变成……” 医生伸出手指，指着宣传单张上的男符号（♂）到女符号（♀）。 明白意思的肥仔当场愣住了。 ------------ 第17章 肥仔黑化（2） “变成公公？” 经历了一连串事情以后，肥仔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了。 “医生，能给我写张证明吗？” “写什么证明，证明你吃错了药。” “我现在停药多久才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说不准，幸好发现得早，摄入的份量较小，幸运的话，三个月左右吧。” “谢谢医生。” 肥仔穿着低档裤，戴上口罩，脸色阴沉地走出科室，正巧有个人蹲在角落向他默默地举起了手机。 心事重重，毫无察觉的肥仔拿起头盔就骑着边三轮朝着约好的地点去。 高个子美女阿晨来得很早，上回那个小个子美女雨晴就在她旁边。 “等等，我停个车。” 肥仔看见两个等待自己的人，心情稍微愉快了一些。 “是你……你们找我？” 肥仔拿着车钥匙朝着两个美女转了转手指，寻了个对面的位置坐下。 “肥仔，请你和你的朋友别再发信息骚扰我朋友，再这样，我报警了。” “骚扰你们？” 肥仔低头接过对方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发现尽是些不堪入目的言论和表情动图。 “可是，我们加了好友以后，没聊过天，我也不喜欢用自己的样子当头像。” 两个美女蹙了蹙眉，伸出手指点着另一个动漫头像。 “这个人也不是黑仔日吗？” “图像是他的，是不是他本人就不知道了。” “你是不是有两个号？” 阿晨抱着手，直言不讳地质问。 “目前只有一个，你们为什么不顺便把他叫出来问清楚。” “我们打他电话了，结果刚说话就吵起来了，他一直狡辩说没有，明明打过去的时候，听电话的人就是他本人。” “这个号真不是我的，我可以发信息查身份证绑定了几个号，你等等。” 两个美女积极地操作了一下，发现果然如肥仔所言。 “你真的……真的没有别的手机号了吗？” “现在还没有，准备申请一个新的，你可以跟着我去营业厅求证。” “额，不用了，我们信你，不好意思，我们误会你了。” “没关系，你们有事会直接说出来，总好过有些人根本没有想过和本人求证的好，现在解开误会不是挺好的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肥仔，你能不能也帮我去跟你那位很凶的朋友求证一下？” “如果能见到的话，没问题。” 肥仔走出店外的时候，冬日的寒风包裹了他的脸，一种寒意打心底里发了出来。 他的桃花谢了。 每个男人在这种意兴阑珊的时候都会想唱一首经典的情歌，肥仔的喉咙刚哼起一个音符，一通不合时宜的电话就打断了他这种情绪。 “啊啊啊，给……连伯进了医院？哪间？马上来。” 肥仔立即戴好头盔，骑着边三轮火速赶去，到医院的时候，连伯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 神智有些迷迷糊糊。 “连伯，他的身体明明很好的，前段时间还和他有说有笑，为什么无端端会进医院？” “医生说他血压突然上不来犯晕，我想着走之前买点水果去看连伯，发现他家大门敞开，人倒在地上，天花板的三盏灯闪个不停。” “又是闪灯？” “你不是怀疑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吓唬连伯吧？” “我也不想搞得草木皆兵，连伯的儿子在哪？” “他刚去了外地工作，说是抽不开身，等晚点会坐高铁回来。” “究竟我们要忍受那家伙多久？” “肥仔……堂哥？” “我没事。” 向来待人温和的肥仔开始很用力地甩开了堂妹的手拿起了手机。 “喂，大师，我们还是来聊聊这个79吧，我们能在过年前捉住他吗？” “过来侦探社吧，你不是想知道真正的79是什么吗？” 当肥仔再次踏入这间旧房子，看着整洁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办公桌忍不住夸张地哇了一声，但很快笑脸垮了下来。 “好干净，大师，你可以开个保洁公司了，需要我脱鞋吗？” “你还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肥仔难得挤出一抹微笑，看着墙上贴着的素描，纸张发黄，年代有些久远。 “你画的？” “不是我，是老爷子，他的画工不错吧。” “是挺不错的，不过，这些人为什么……每个看起来都像不开心，有些……抑郁。” 阿笙拿起一张画着笑脸的素描纸向着肥仔晃了晃。 “在心理学上面，当一个人不开心的时候，他望着每件东西都会加上主观的意愿，例如水果的凹痕，画纸人物的表情，肥仔你觉得这是笑脸还是……” “当然是笑……” 当脸字快脱口而出的时候，肥仔惊讶地微张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下意识地领悟到了什么。 “这张笑脸看起来不开心。” “嗯。” “你刚刚所经历的就是心理暗示，但是人的意志只要足够顽强就可以抵御这些心理暗示。” “可我刚刚败给心理暗示了，不是吗？” “这种事情没有输赢，人只要做出安全，正确的决定那就是赢了，但是，最近有人频繁利用这种心理暗示制造事端，这才是我真正来的目的。” “你要捉的是什么人？” “真正的79，我要找的是一个利用心理学犯罪的组织，要等罪案发生再扑灭就太迟了，我想要在源头掐灭它。” “你知道他们在哪？” “我不知道，但是你知道。” “我？我怎么会知道？” 肥仔指着自己有些无所适从。 “你是他们第80个目标啊，肥仔。” “！” 肥仔惊恐地后退，手不自觉地摔到了书桌旁，手指红得生疼。 “痛。” “你没事吧？” “大师，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这条短信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大师你是故意引我来79小区，故意让那些奇怪的家伙注意到我，故意让我做饵的，对吗？” “肥仔，从一开始，饵就是我自己，我带着你来闹鬼的地方，只是为了搞清楚一件事，这个幕后黑手还在不在，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挑中你。” “你有！当我要用凶宅的事做素材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想过要阻止我，你是故意写给他看的，提到79小区，那个人一定会联想作者可能是受害人，他一定会把我当做目标。” 气愤的肥仔用力地锤着桌面，整个办公桌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响声。 “我没有阻止你写书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整整过去两年了，旧事重提根本不是为了追究什么，我是要警告他带来的朋友别再出现在受害人的家属身边了。” “那个人带来的朋友……在现实生活中认识受害人吗？” “两年前出现的人不是79，但是他无意中把真正的79引来了，如果79最近不是频繁现身在受害人家属身边，我根本不会刚下飞机就急着来这里。” “他还在吗？我亲自去警告他。” 肥仔紧握着胖手重重地打了一下掌心。 “肥仔，你刚报警了不是吗？那家伙怕警察，只要受害人一报警，他就会安静一段时间，上一次是一年，这次不知道是多久，听过狼来了吗？” “谁没听过？” “受害人只要报警超过三次，警方一无所获，79就会开始散布谣言，受害人的话就会失去说服力，这就是79版的‘狼来了’。” 求笙伸手点了点茶杯上的热水，在桌面上画了一头狼。 他沉着眼眸，目光静静地盯着狼的眼睛。 “对79来说，这是场存在现实生活的狼人杀，而狼是群居动物。” 寒冷的强风从窗户刮来，墙壁上的画纸瞬间被吹起，数十张画纸随风飘洒，一张张灿烂的笑脸纷飞在整个房间。 看着眼前的画面，肥仔感觉有一些诡异的阴郁。 “世界这么多人，他为什么要咬着受害人不放？” “动机可以有很多，例如，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打招呼被无视，甚至乎，只要受害人不理会他的存在，他都会觉得受害人看不起他，而产生极端的执着和恨意。” “药，不会吧……” 肥仔忽然用手捂住嘴巴，不断地深呼吸缓解胸膛的郁闷。 “那家伙该不会……想我彻底变成女人……代替她吧。” “肥仔，你没事吧。” “我突然觉得好辛苦，透不过气。” 肥仔扶着腰，扶着墙壁慢慢坐下，眼前突然一片发白。 迷糊中肥仔看见有个很眼熟的女孩正在帮自己急救，对方刚做完心外压，要做人工呼吸，求笙一只手伸过来，挡在肥仔的厚唇上。 “他醒了。” “大师，你就是故意的，你还记得上次的仇。”肥仔瞪了他一眼。 小个子美女雨晴歪着头，笑容亲切。 “没事就好，你现在还感觉哪里不舒服吗？我们帮你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不用了，让他们去救更需要的人吧，我没事，我很健康。” 肥仔特意伸手露出满是肥肉的手臂，挤出一只灵活的‘小老鼠’。 他的举动一下子把雨晴逗笑了。 “哈哈哈，我信你了。” “对了，这么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住附近，有些怪事，所以想找你们帮忙查查，你们收得贵吗？” “怪事？大师，来活了，你坐下慢慢说。” ------------ 第18章 木屋奇谈（1） 雨晴拿着包寻了张旧木椅坐了下来，抬手接下求笙递过来的茶。 “谢谢。” “你可以说了。” “不过，我接下来说的话，如果你们不信就当做我说了个鬼故事吧。” “鬼故事？” 肥仔立即拍了拍求笙的胳膊，故作轻松地扯着嘴角。 “大师，你的强项。” “姑娘请说，我们可以先当做鬼故事听一下，要点蜡烛吗？” “哈？” 雨晴愣了愣，看着求笙神奇地捧着蜡烛，按下侦探社的开关，烛光映着她满脸的惊讶。 “大师，你是懂行的，雨晴，你可以说了。” 肥仔首肯地点头。 见状，雨晴揉着手指，眼睛不断地望向烛光，开始回忆起那桩奇奇怪怪的事。 “我有个朋友是在鬼屋工作的，前天晚上，他被同事恶作剧反锁在密室里，等到12点才在红色闹钟里找到开门的钥匙，回到家附近的时候，他看见一间破旧的木屋里传来了光。” “啊啊啊……” “大师，不要叫了。” 肥仔一脸冷漠地看着演技一流，张口就喊的求笙。 “你确定不用加点音效吗？” “不用你的法术加持了，大师，已经够恐怖了，雨晴，你这个确实像鬼故事，请用正常点的语调，天气……本来就有点冷。” 肥仔假装不经意地扯了扯外套。 “好，我试着调整调整。” 雨晴深吸一口气，再次回忆了起来。 “我这个朋友平日里就喜欢吓人，所以胆子也很大，他走近窗户突然看见一张发光的脸，像手电筒照脸的那种。” “那不是贼吗？”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朋友报了警，半夜叫醒了睡在木屋的老伯，搜了整个屋子什么都没有发现，还被骂了一遭。” “那间木屋是不是有后门，或者破洞之类的。” “应该没有，后来我朋友道了歉，回家了，可是第二天再经过的时候，重复的事再次发生了。” “好玄，真的好玄。” 胖胖的手忍不住抓紧了求笙的衣袖，肥仔一紧张，直接把求笙拉了过来，被衣领勒紧的求笙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肥仔，放松一点，放松一点，我就要升天了。” “哦，我是想扯张纸巾擦汗的，扯错了，扯错了。” 肥仔洋装镇定地扯了张纸巾擦着额头不存在的汗。 “咳咳咳，雨晴姑娘，你这位朋友连续两天都看到一模一样的发光脸吗？” “嗯。” “那张脸的表情没变吗？” 雨晴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求笙的追问。 “应该没有吧，我也不清楚，他想拍照的时候，窗户闪了一下光，那张脸就消失了。” 肥仔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滚滚的青烟升上天空，掌心触摸到的玻璃杯传来了安心的暖意。 “等等，整间屋就老人一个，是不是他在吓人？” “！” 听着肥仔的推理，雨晴和求笙同时望向了他。 “干嘛，干嘛这样看着我不说话。” “肥仔，人家是老人家，很早就睡了，哪里有这么闲？” “他也可以不吓人啊，他上个厕所没开灯，拿个手电筒不行吗？” “可以啊。” 肥仔想都没想到求笙肯定了自己的推理。 “大师，你也觉得是这样？” “老人家拿着手电筒上厕所，刚好见到晚下班的年轻人路过以为是贼，所以拿着手电筒向外照，后来年轻人往门口看，他就移到窗户戒备，没想到两个人……” “迎面对望？这个推理听起来就很不合常理。”肥仔猛地摇头。 “好像有点道理。” “雨晴，你信了？” “我……不应该信吗？” “可是你朋友后来不是报警了吗？如果是摆乌龙了，老人肯定会出声阻止的，你的故事里老伯不是被叫醒的吗？” “对，肥仔你说得也有道理。” 雨晴后知后觉地倾向了肥仔的看法。 不愿服输的求笙举起了两根手指。 “现在可能性有两个，要不，发光的脸是老伯，要不就是其他人搞得鬼。” “说不定又是个79。” “79？79是什么？” 雨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眼睛圆滚滚地看着肥仔和求笙。 求笙听着雨晴懵懂的疑问，避重就轻地提了几句。 “为了获得某种东西，吓唬别人的人。” “听起来像……恐吓。” 雨晴的话让在场的两个男士愣了一下，求笙忽然笑了。 “谁知道呢，是不是79，去木屋查一下就知道了。” 肥仔直打哆嗦。 “现在去？这个点……不被吓死，也要被冷死了。” “可是，恐怕只有今晚才能求证，这件事是不是79引起的。” “哦，‘狼来了’！今晚是第三次了。” “可是我朋友已经回家了，他怕再遇到这样的怪事，所以今晚特意换了一条路。” “那我们更要去看看了，我想看看，这些怪异的现象是不是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 “大师，你认真？今天多少度啊，现在外面冷死啊，对了，那个老人家够暖吗？要不要顺便给他买两张新棉被带过去。” “肥仔……” 雨晴低垂的眉眼微妙地抬起，看着肥仔的时候，有了某种莫名的崇拜。 “好啊，如果老伯没事我就放在门口。” 肥仔伸出手，摇了摇。 “我们去就行，你还是留在家里等消息吧，再不回来，你父母该担心了。” “对，我忘记了。” 刚说完，雨晴就接到父母要报平安的电话。 “我要回去了，马上，不好意思，两位，那我先走了。” “回家记得报平安。” “好的，我把老伯的地址带给你。” 通红的手指握着冰冷的手机，雨晴走出侦探社的时候，抬起头，夜空下的飘雪令她觉得非常惊讶。 这里几乎不会下雪，上一次见雪还是好几年前。 “下雪了。” 她惊喜地伸出手，触碰到这种意外的浪漫，随着通明的灯光，慢步回家。 侦探社中的求笙和肥仔陷入了某种僵局。 “天气太冷了，而且开着车停在别人家里，不是更可疑吗？” “你说得对，不如……” 肥仔万万没想到，一个小时后，大师会带着他名正言顺地在对方家里喝茶。 “谢谢你，不是你们，我刚刚在家跌倒都没人看见。” “没关系，就是你家的门被肥仔撞烂了，幸亏有工具修理。” “救人心切，我明白，你们认识前天报警的那个年轻人吧。” 林伯拿起杯吹了吹冒起的热气，沉着一张脸。 “额，你真聪明，我有事想问你，当时会不会是你拿着手电筒站在窗边，遇见了这个年轻人。” “应该……不记得了，年纪大了，好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眼睛通红的林伯捂住脸，眼泪晃在眼眶里，突然激动得要哭不哭。 “林伯，没事的，也许是他眼花看错呢。” 肥仔伸手搭了搭林伯的手背，求笙从小凳子站了起来，他将手电筒照在玻璃窗前，发现透明的玻璃起了层雾气。 交叠的白雾依稀覆盖在窗上，手电筒的光轻轻地掠过所有的不成型图案。 良久，他蹦出一句话。 “林伯，你这个窗户该擦擦了。” “大师，你有发现吗？” “没有。” 求笙夸张地笑了笑。 “林伯，我能不能借个厕所？” “可以就在里面，不过最近灯坏了。” “没关系。” 求笙刚打开灯，那种昏黄和黑色交织的闪光灯立即引起了肥仔的注意。 “肥仔！” 正当肥仔感觉有些不舒服的时候，求笙的一句话唤醒了他。 “我又中心理暗示了吗？” “回去再说吧，我想今晚我们可能还要帮老伯换个灯泡。” 这间木屋堆积了很多杂物，很多东西都放在地上，他踮着脚来到厕所，冷风随着木屋漏风的洞吹了进来，光也跟着斜斜地打在水桶上。 求笙在洗手间洗了个手，水冷冰冰的。 木屋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求笙立即冲了出去，刚出去一只飞蟑螂在林伯和肥仔的左右夹攻下，左右逃窜。 眼看着那只东西钻进柜子里，求笙随手拿起一支圆珠笔扎了进去，把蟑螂死死地钉在地板的缝隙里，整只飞蟑螂不动了。 “大师，原来你真的会点功夫，还以为你真的，只会老年太极。” 肥仔的脸夸张地表达自己的敬佩。 “这不是人人都会的吗？” “不行，你这话不要随便乱说，外国友人该误会了。” 林伯简直双眼放光，抓着求笙就捏他的手臂。 “武侠小说就见多了，还是第一看见有人给我表演飞针……飞暗器的绝技。” 求笙被他的话逗笑了，整想说什么，窗边再次闪了一下。 他警惕地转过头看去，发现一张发光的脸很快地在玻璃窗上闪了一下。 速度很快，很快就消失了。 那张脸还有些……不对劲。 “大师，有发现？” 肥仔转头看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有，刚刚有只苍蝇飞过，时间很晚了，我们不要打扰林伯休息。” “那我们先走了，有空喝茶。” 肥仔搭了搭林伯的手背和求笙一起挥了挥手，出了门。 走到车边，他拿着钥匙停了下来，脸色有些沉重。 “大师，你老实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 第19章 木屋奇谈（2） 求笙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很安静，同时一点点声音也会传得很远和79小区一样。 “嘘——” “你果然有发现。” “还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猜测过有两种可能性吗？” “我知道，我们三个人在屋，你还能看见这个奇怪的现象，肯定不是林伯在搞鬼，会不会是雨晴朋友见到自己的脸？” 肥仔拿着手机积极地站在车窗前，手机屏幕的光刚好打在脸上，照出一张憨憨的笑脸。 “肥仔，你真是为数不多遇到过79还能笑出来的人。” “是啊，性格养成的吧，发生过好多不开心的事，但是一个棒子一颗枣，下一秒就会发生开心的事，所以我的性格也很反复。 “虽然我也很希望是雨晴的那位朋友，但是刚刚一闪而过的脸是别人的。” “别人的？我们上车里说，这里有点冷，那个捣乱的人都不知道想什么的，这么冷的天回家吃火锅多好。” “说得对。” 两个咚咚哒哒坐在边三轮上，狂风一瞬间侵袭了他们的脸。 “差点忘了，肥仔，你的车是没有盖的，我们先回去侦探社吧。” “嗯……也行吧。” 昏暗的路灯像萤火虫一样，在满是沙石的路留下点点亮光。 在寂静得城镇中仿佛要卷起一阵飓风了。 肥仔停好车，跨步进了侦探社，发现求笙在书桌前一言不发。 “大师，怎么了？” “我的桌子被人动过。” “被人动过，哪？” “这里，原本有两支笔，现在多了一只。” “嗯？还有送的啊，下回我在这里放两张百元大钞，看会不会多一张？” “你可以试试，不过丢了钱可别怪我。” “谁啊，有人进来过吗？” 求笙提着布鞋，快步走到门窗旁边，并没有看到任何痕迹。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可能是用钥匙吧，你这里的锁多旧，挺长时间没换的吧。” “算了，来讨论一下吧，你刚刚不是在附近拍了几张照片吗？” “对，这里。” 求笙按着建筑的位置在白纸上画框，肥仔拿了支红笔画了三条虚线。 “如果对方要用投影仪，大概是这三个位置。” “应该不是投影仪，当时我们在屋内开了灯，投影仪做不到这么清晰，这么亮，这么局部的效果。” “不是投影仪，那是什么？” 求笙摇了摇头。 “大师，我有种大胆，又有些奇怪的猜测，这里是一楼，对方会不会是拿着手电筒特意跑过来，照了一下，然后快速跑回家里去？” “听起来像我们村小孩会做的事。”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就是邻居的小孩在搞恶作剧。” “城里还有父母让孩子午夜12点出来的吗？” “有，还熬着夜玩手机呢。” “我没听到脚步声，在满是鹅卵石的泥路行走，要不发出脚步声是很难的。” “难道他会轻工？” 肥仔伸手摆弄着姿势，一脚踩在木椅上，整个人凌空……双膝跪地，滑倒了求笙的面前。 “肥仔，你这次没弄伤吧？” “大师，你这次居然不鼓掌？” 尴尬到顶点的肥仔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又跪下了。 “肥仔，你吓到我了。” 大师还是捧场地鼓起了手。 肥仔抿着唇，甩头哼了一声，刚抬头，侦探社的灯光随着狂风来回闪。 他突然觉得腿软了。 “肥仔？” “诶。” “你为什么还不起来，你再跪，我就当你拜师了。 “行，马上。” “灯坏了就修，如果人的心受伤了，那就想办法治愈他。” 求笙一手提起近三百斤的肥仔，随手点亮了围绕着整个办公室的星星灯。 昏黄的灯光一下子充盈了整个旧房子，整个房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重新站起来的肥仔，诧异地张着嘴，关掉了顶上坏掉的灯管。 “这种浪漫应该和……” “想到谁了，是海明湖畔的楚雨晴吗？” “大师，你最近看了不少电视剧，这么久的梗都翻出来了。” “漂亮吗，路边捡的，你觉得放在林伯的茅房怎么样？” “上厕所，上得这么浪漫？” “不好吗？” “好，最好帮他换个结实点的门，帮忙卖掉些杂物，然后……我管得好像有点多了。” “没关系，有时候能够帮助到别人就是治愈自己。” “可是那些心理暗示怎么办？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下心理暗示的？” “79习惯用心理学控制人心，他最常用的就是‘巴普洛夫的狗’，他会将目标当做狗一样，重复对目标做同一件事并发出声响。” “像训练狗一样，喂一口吃的，再按一下响片？” “而79的响片就是电脑中毒或者被黑的时候听到的耗机声。” “所以，我一辈子都要这样了，一看到坏掉的灯，听见电脑的耗机声就会觉得心悸，不舒服？” “79对你进行心理控制的时间很短，其实不应该这么严重，可能是因为他选在你最伤心的时候实行，所以你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的朋友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我的朋友，你说阿锦。” 这时候，求笙和肥仔异口同声地说道:“用科学打败疑惑。” “其实要破解‘巴普洛夫的狗’，并不是很难，用狗举例，一只训练有素的小狗，只要它和哈奇士玩一个下午，它就什么规矩都忘记了。” “你该不会要我和狗玩吧？” “肥仔，你真会开玩笑，我的意思是结识那些有趣，愿意和你分享新鲜事的朋友，改变固有的生活模式，充实自己就好。” “这么简单？” “还有换个角度想，电脑除了中毒和网络入侵外，在杀毒，系统更新，甚至软件版本不兼容都会发出声响。”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电脑杀毒也会响。” “这时候，人类聪明的大脑就会记住更简单的答案，抛弃复杂的怀疑。” “如果他还有别的招呢？” “那性质就变了，交给警察来管就行，他的目的就是想你把所有怪异和不能想象的东西都归咎在神鬼上面，循环恐惧。” 凉风迎面扑来，肥仔感觉浑身有一股冷意，门突然大力地关了起来。 “听明白后，我终于明白你那句人比鬼还可怕是什么意思？” “别太担心了，只要世界上的好人比坏人多，我们就不需要害怕。” 求笙刚拉椅子坐下，发现柜子的档案都被拆开了，藏在里面的受害人肖像画全都被乱涂乱画。 “大师，这……肯定有人进来过！我明天就装监控。” “爷爷的画……” “大师，其实有一件事，我早就想问你了，求笙科技集团的董事长不是病了吗？你不去看一下他？” “我不能去。” “为什么？” “总之，不能去，肥仔，有透明胶布吗？” “透明胶布？这呢！” “指纹。” 原来对方无意中拿了支掉墨的笔，在深色的桌面留下了半个指纹。 两个人放在灯前，脸色阴沉地盯着胶布上的指纹印。 “可惜只有半个。” “半个也行，说不定他下次会留下剩下的半个呢。” “这样可以的吗？又不是拼图。” “谁知道呢，不过他乱涂的素描，倒是给了我很大的线索。” “全都是老人家，难道他就是在林伯家附近搞鬼的人。” “无论是不是，如果这个人还没铸成大错，我还想拉他回来。” “拉谁回来？79，你不是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吧，我一个年轻力壮尚且如此，如果是老人家早就……” 说到这里，肥仔的余光扫到年代久远，有些发黄的纸。 “这些全都是79干的？对不对？” “死因是心肌梗塞，长期遭受巴普洛夫的狗和提煤灯效应的老人家都容易郁结于心，然后在某天突然就……” 肥仔咽了咽，整个后脑勺都麻了。 “什么是提煤灯效应？” “79会做一些只有目标能够留意或者看到的行为，例如在目标上网时，删掉收藏夹网址，操控鼠标。”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让目标疯掉，曾经有部电影说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拿着勺子追杀，听过吗？” “有看过预告片。” “杀手每天都只敲同一个地方，他报警，这个理由陈述起来令人难以置信，最终谁也不知道他是被心理折磨死的，还是被人活活敲死的。” “！”肥仔彻底愣住了。 “因为79做的事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受害人诉说事情经过时，往往会被当成疯子，他们会拍下受害人情绪崩溃的样子放上网，然后恶意引导舆论。” “有，最近我才刷到这样的短视频。” 大为震惊的肥仔立即翻看自己刚点赞的视频，的确是掐头去尾的，只有底下的评论还算理智。 “大家都见惯不惯，说想要看些全貌，再作评论。” “但也有盲目就相信的人，不是吗？” 肥仔点头默认了，内心还是有抑制不住的疑惑。 “这种恶意利用心理学的人真是可怕，心理学难道不是一门了解人类，帮助人类的课程吗？” “心理学本身是没错的，神农尝百草，百草里也有毒草，所以很多时候知识是为了让人更好的分别是与非，好与坏。” 求笙拿起这些被划掉的素描放在桌面上，排成了一列。 “如果出现在林伯身边的，真是初代79，很可能是个连环杀人凶手。” ------------ 第20章 木屋奇谈（3） “初代……79?他们有分别吗？” “初代，犯案手法不纯熟，但是他总会集中在几个月份犯案，所以在这条古老的村子，经常会传出有老人在下半年离世。” “我听过这个传闻，照你这么说，他可能有些年纪了。” “他正在慢慢变老，我只是好奇，他年轻的时候做这种事，到老了回头想起来，自己会不会觉得害怕。” 求笙抬起头望着窗外，夜色依然飘着白皑皑的雪花。 “他要是懂得推己及人也不会干这个，不过，他既然上了年纪，这次出现在林伯身边的人，会不会不是他。” “肥仔！” 求笙有些惊喜地望着肥仔。 “大师，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个模仿别人犯案的家伙，而且极有可能是初代79的后代。” 肥仔找张凳子，双手抓起桌面的笔，开始有条理地梳理了起来。 “这个人犯案十来二十年了，他就算没有同理心，心里多少留下不少阴影，这个年纪他肯定想着退下来，他的孩子理所当然子承父业，开始重复他的犯罪，甚至乎升级。” 求笙鼓了鼓掌，拿起了桌面上的第三支笔。 “好想法，我就是一直想不明白，这个犯罪组织在什么时候发生变异，由物理转换到心理。” “管他的呢，把人抓起来，问出同伙再说。” 刚说完，侦探社响起了一阵不可思议的铃声，肥仔听多少次都觉得有人能把这首歌当手机铃声是件神奇的事。 求笙接起了电话。 “救命啊，有，有鬼。” “林伯？” 按键手机传出的声音很大，肥仔一下子就听到了，他惊讶地抬起眼睛，看着接电话的求笙。 “救命啊，有鬼，真的有鬼，救……” 没过多久，屋里传来了一声非常吵杂的响声，电话断了。 “肥仔，快去林伯家，搞事的人现身了。” “现身？想打这个家伙很久了。” 肥仔拎起钥匙就往外冲去，求笙戴上头盔坐上了肥仔的边三轮。 “大师，等会你退到一边，让我和他单挑。” 求笙没有回话，冷冽的风随着飘雪迎面而来，他沉默地摸向口袋中的六玫硬币，脸色阴沉。 出奇的寂静覆盖着一片漆黑，毫无动静的木屋。 “林伯，你没事吧？” “糟了，来得太匆忙，忘记带东西了，赤手空拳有点吃亏。” “你要是怕，我可以自己来。” “飞针还是老年太极？” 两个人敲了敲门，发现大门虚掩，整间屋子一片狼藉，从前杂物多，但是乱中有序，现在的画面只有一个字，乱。 目之所及，有非常多被翻动的痕迹。 “这不像初代79的犯案风格，即便他是入屋行窃也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那就是普通的贼吗？还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 肥仔捡起倒在脚边的扫把，煞有其事地点头。 “先找林伯。” 求笙环顾四周，下意识地看向房间的方向，他打开手电筒，发现门前有一只拖鞋。 两个人默契地往房间看，发现林伯捂住胸口，手正艰难地伸向柜子旁的药瓶。 “林伯！” “药……我的药……” “是这瓶吗？” 老人看着求笙拿过来的药瓶，迷迷糊糊地点头。 求笙打开药瓶闻了闻味道，到了一颗放在手心喂林伯服下。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村口太窄，救护车很难进来，我想直接骑车送林伯去医院。” “好。” 半夜的急诊室还是有很多人，熬夜工作的医生和护士看着送来的是老人连忙询问，“他怎么了？” “我们刚发现他，他就倒在那了，可能是突发性心肌梗塞。” “你们是他的家人？” “不是，朋友。” “你们联系一下他的家属，如果等会医院要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刚说完，这个眼神凌厉的护士转过身，麻利做自己的事。 “去哪找家属？” “手机，打电话问问看。” “没拿过来，我马上就回去一趟。” 肥仔刚要走，求笙急忙拉着他的衣袖，把手机递到那只胖手里。 “厉害啊，大师，你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钱包，手机，钥匙，这是离开家该拿的，你们城里没身份证怎么挂急诊？” “我好奇问一下，你该不会连社保卡也带了吧。” “钱包里有。” “真是神了，大师，你到底是从那座山里出来的，刚来的时候明明像个土……像个观光客，什么都不懂，现在像变了一个人。” “少打听，等捉到79，我会告诉你的。” “这么神秘，我去帮林伯挂下急诊，顺便打电话叫一下家属。” “好。” 求笙搂紧了外套，坐在了冷冰冰的长凳上，回想起刚刚进林伯房间的场景。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很快，肥仔的电话为林伯叫来了一群人，整个医院瞬间热闹了起来。 甚至有些不可控制。 “林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在家里摔倒了？” 两个人听着阿姨亲切的呼唤，不禁异口同声。 “林仔？” 另一个阿姨立即挤了过来，坐在病床的另一边。 “我们今天早上不是说好要跳广场舞的吗？这么不小心，是不是扭到脚？” “你说话别这么大声，你会吵到林仔休息的。” “我大声？我声音哪里大了，再说我大声也好过你难听。” 林伯抬起眼，看了看吵起来的两个阿姨，立即扯起了雪白的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满脸羞红。 肥仔和求笙见状，不得不竖起大拇指，退出了这场战局。 “没想到林伯还是个情圣。” “而且还有两位‘村花’为他争风吃醋。” 大师话音刚落，有一群阿姨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不妙。” “肥仔，林伯人缘是真好。” “有点太好了，不妙，这里要是打起来，我们两个估计控制不住场面，先退出去。” 肥仔和求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医院里彻底吵起来了。 满眼落幕的肥仔眼眶中来回晃着热泪。 “姻缘这种东西和年纪有没有关系，是不是等我老了，也会像林伯这样，遍地花田，沿路盛放。” “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只是人老了，豁达了，有很多从前执着的东西都会放开，毕竟年纪在长，谁也逆转不了时光。” “大师，我知道，刚刚我们去找林伯的时候，你一直在摸口袋里的硬币，有玄机吗？” “我想帮这个人算一卦，算一下他的大限。” “林伯？” “不，是这个到处犯案的家伙。” “算，马上给我算，我要在半秒后知道。” 肥仔突然变得很积极。 “不能。” “为什么？又玩天机不可泄露那一套？” “因为这很阴毒。” “大师，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你可知79为什么会选中凶宅的受害人？” “不知。” “因为他需要一个途径，一个散播痛苦和恶言的途径，他深信只要自己将痛苦转移到受害人身上，她一定会明白自己和传播出去。” “听起来，像个电脑病毒。” “肥仔，你这形容词真的一点都没错，他们曲解了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是这么用的。” “我明白，有些人就算经他人苦，也不会想让身边的人更苦，拿我的家乡来说，二十多年前，我们走的是黄土泥路，二十年后，万家灯火鼎盛，走的是平整的沥青路。” 肥仔透过窗户，望着寂静的街道，很感叹。 “正是有人走过难行的路，晒过没有树荫的太阳，才会希望子孙后代能走一条更平安，更顺遂的路。” “肥仔，觉悟不错。” “是不是有一点慧根？” “非常有慧根，施主，可愿剃度修行？” 求笙单手在前，做了个寺庙动作。 “别别别，我还想留着这头三千烦恼丝，看看下回分解呢。” “小心，误入盘丝洞，来了这里这么久，还是觉得西游记好看。” “大师，切莫沉迷，回头是岸啊。” “哈哈哈……” 两个人正笑着呢，忽然看见护士一脸生气地过来了。 “你们都不管一下吗？你们叫来医院的阿姨们个个都说自己才是老人家的女朋友，闹了一会，全都跑了，这不是胡闹吗？” “我们也没想过他年尾桃花这么旺，马上去说说他，走了，大师。” “抱歉。” 林伯躺在床上，被子都哭湿透了。 “林伯，你没事吧，方便问问你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屋里，屋里有鬼。” 求笙看了看肥仔，细声追问。 “能不能形容一下他？” “我刚刚锁好门，想着回屋睡觉，窗户就……” 听着林伯的描述，两个人回想起木屋里的环境。 刚要回屋睡觉的林伯听见门外有声响，他紧张地拿着手电筒出去，电视机突然开了，处境剧被换成了恐怖片。 恐怖的音乐和场景令林伯惶恐不安，屋顶突然多了一片奇怪的脸，他拿着扫把不断地挥打着屋顶，身体忽感极度痛苦的他边打电话，边冲向床边，朝着药瓶伸出了手。 电视机的声音消失了，屏幕再次回归黑暗，屋顶的脸也消失了。 肥仔单抽一口气，感觉有些哽住了。 ------------ 第21章 木屋奇谈（4） 林伯哭得很伤心，他躺在病床上双手捂着脸，任由眼泪沿着满是皱纹的指缝滑落在手臂，滴落在白色的棉被上。 “林伯，那不是鬼。” “不，不，真的，真的有鬼，他们要来搞我……” “林伯，那只是……” “大师，没有用的，他现在这么害怕，无论你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等他冷静下来再说吧。” 求笙沉默地背过身，藏起眼角的湿润，他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出了病房。 肥仔抽出纸，安慰了林伯几句。 “没事，肥仔在，震得住这些妖魔鬼怪。” 肥仔双手握拳，在痛哭的林伯面前抖了抖自己的肥肉，直接把涕泪纵横的林伯逗笑了。 “哈哈哈……是不是真的啊？不过也是，你长得像个笑佛似的。” “会笑不就好了吗？我马上叫大师去帮你看看，震住他。” 肥仔帮林伯盖好被子，快步追了出去，发现求笙正抬头看着月亮。 “大师，又在看你家乡的月亮？” “肥仔，你不应该肯定他的。” “不肯定又能有什么办法，老人家信了一辈子的东西，你告诉他这是迷信，这是假的，他能信你吗？” 肥仔摊开手，一脸无奈。 “不信也要说，不信也要解释，那些人就是图老人对新科技认识少，才会选中他们当目标。” “我知道，我也很生气，可是我更担心林伯。” “肥仔，要解开心病必须要让他们认识这些新科技，新时代的产物，我们不能因为老人的认知缓慢，记忆力退化就放弃他们。” “一、定、不、会。” 肥仔伸出手掌，随着话，一字一顿地摆手。 “不过大师，难道就没有办法破解吗？” “那就要靠你了，你不是专业的保镖吗？” 那双自信的眼眸映着肥仔错愕的样子，对方愣了半秒后，骄傲地抬起了头。 “没问题，我马上去林伯那里站岗！” “我是让你把保镖的侦查机器拿出来。” “哦，早说嘛。” 求笙刚转身回头，问起了一件事。 “最近好像没见到你堂妹，她很忙吗？” “忙，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她？” “没事。” 那条长辫潇洒地甩过肥仔的眼前，求笙居然破天荒双手插进口袋走了。 “居然学人插袋？大师，狂了啊。” 冷冽的寒风吹飞了野草里的飘雪，肥仔戴着墨镜，拿着一个黑色的箱子，在逆光中扬起外套。 求笙则在旁边摆出了太极的姿势。 “大师，你的姿势不对，有点破坏我的台型。” 肥仔脱下墨镜，刻意沉下嗓子，发出来的声音和期待中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姿势不对吗？这样呢？” 求笙交叉双手，举着‘六’护在胸前。 “嘻哈吗？你最近都在看什么综艺，这么多花样。” 肥仔眯着眼，在寒风中打开了箱子，拿出探测仪，在房子周围扫了扫。 “大师，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对方犯案的时候，不在这里？肯定他会在附近安装摄像头？” “虽然他是等我们走后才开始骚扰林伯，但是他所做的，全都不需要露面，那家伙天寒地冻，哪舍得出门。” “有，有个摄像头，在这里，大师，你看。” “难怪这么清楚我们什么时候走，原来是在林伯隔壁装了摄像头。” “这种摄像头能看到十几米范围，没猜错的话，对面楼可能也偷偷装了，林伯的家算是被人直播了。” 肥仔拍了张照，确认了摄像头的型号。 “未经同意，是不允许在公共区域安装摄像头的，明天带林伯投诉他。” “肥仔，他大概正在看着我们。” 求笙踏前一步，直视着摄像头，发光的红点微微闪了一下。 “大师，如果我们刚投诉完，他们拆了又装，怎么办？” “简单点的方法，向着摄像头挂一盏灯。” 忽然，脑海中有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闪过脑海，肥仔看大师站着不动，忍不住拿起他的长辫挠了挠他的鼻子。 “肥仔，你在做什么？” “你刚刚好像入定似的，想到什么？” “我想起凶宅的对面楼也挂着一盏灯，对方是有意识地在公寓外墙挂一盏灯。” “挂出外墙？多少楼？” “高度，大概是八到十楼。” “这么怪？” “不怪，他这个举动恰恰提醒了我，其中一个79住在哪里。” 隔天，肥仔和求笙把林伯接出院，林伯看见屋里的一片狼藉浑身发颤。 “我家里是不是遭贼了？” 听见这个问题，肥仔觉得也许不用跟林伯解释昨晚的事了。 “没有，林伯，你平时上网吗？” 林伯立即抖了抖肩膀，也不用人扶了。 “上，平时刷视频，约别人去跳广场舞，我样样精通的。” “那电视投屏呢？” “头平？不平，我的头还挺圆的。”老人家摸着自己光亮的头，用力地拍了拍。 “那就是不需要了，你先坐下。” “大师，请。” 肥仔当即献上遥控器和手机。 “对方是先连上你家的网络，知道你电视机的ip地址，再远程开电视机，像这样。” 求笙在电脑按下enter后，林伯家的旧电视机就开了。 “哇，吓死了，还能这样啊，岂不是浪费我不小电费？” “所以，你出门和睡觉的时候，可以关掉机顶盒，按下开关，再拔掉电视机插头，这样对方也没辙了。” “我找，找个本子记下来。” 林伯拉出满是东西的柜子，找出了本子和圆珠笔，认认真真记了下来。 “你的wifi密码最好不要用手机号码和简单的数字做密码，一个人住也不要随便告诉别人。” “有‘小姐姐’来探望我怎么办？”林伯一脸羞红地提起了那些陪他跳广场舞的姨们。 “可以扫二维码，不过，最好还是让她们用流量数据。” 听着大师的话，肥仔当场拿出二维码，像展示对联一样，呲着牙摆姿势。 “林伯，当你的手机和电视机同在一个网络的时候，还能用电视投屏看电影，对方昨晚可能是连错电视，给你放了恐怖片。” 林伯一听又羞又恼。 “他真是糊涂，自己家电视机叫什么不知道吗？这还能搞错，你再教教我这个投屏怎么用？” “可以，没问题，你先在视频平台，选中想看的电影，然后按这个TV键……” “可以了，黄，黄飞鸿……” 林伯很兴奋，开心地跟着电影主题曲唱了起来。 “长得真好听，还有你见到的脸，其实是这种灯换了个图案，这样是星星……” 林伯抬起头，一脸神奇地看着，下一秒脸就沉下来了，因为屋顶飘洒的蓝色小星星变成了一张张古怪的面具脸。 “就是这个，就是……” “不怕，这是有人拿灯当整人玩具了，是不是马上就变回来了？” “对对对，这个东西怎么这么眼熟？好像我前段时间在垃圾桶捡到的。” 肥仔和大师顿时一愣，同时回头问他。 “你还记得什么时候，在哪里捡到吗？” “不记得了，太久了。” “没关系。” “真可惜，差点以为有线索。” 肥仔欣慰地点头，悄悄和求笙说，“如果他在林伯家看电视的时候搞怪怎么办？” “他再连接，后台就会有他的ip地址显示，我们可以用绿图标软件的防蹭网功能禁止他再连上。” “有用吗？我上网查过，这些ip地址是分外网和内网的。” “路由器分发的是外网的虚拟ip地址，但是他连上这里的网络就成局域网内的设备了，再查就是个可追溯的ip地址了。” “大师，总感觉你这时候笑得特别阴险。” “不过，也不一定有用。” “为什么，不是有线索吗？” “很多时候，黑客是在网上租用服务器，利用软件和病毒操控相隔千里的设备去攻击目标机的，追查的ip地址还不一定是本人使用，79就不同了，他是带着私怨攻击目标机的，他一定住在附近。” “住在附近？” “你会不会为了一口气，不远千里过来，住在目标附近黑人设备？黑客不会，但是锱铢必较的79就一定会。” 林伯在旁边拍了半天的手，唱了一大段黄飞鸿，看着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聊天，连忙搭上了他们的肩膀，把头凑了中间，移动眼珠子询问。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唱！” “唱唱唱，大师，你光张嘴怎么能行？” “我还没看过这套电影呢……” 求笙拍着手，洋装着懂歌词，跟着林伯和肥仔看着屏幕耍功夫的电影，唱起了主题曲。修理 整个小木屋恢复成往日有阳光普照，温馨满家的样子，完全没有昨晚阴暗诡异的影子。 整整一个下午，他们帮林伯卖掉了杂物，修理了厕所的屋顶和灯光，还给林伯放了一盏备用灯。 “林伯，这种节能灯，便宜是便宜，但是寿命很短，如果你不想到时它闪个不停的时候，吓到自己，最好换种质量好点的节能灯。” “好，不过我不知道自己买不买到。” “你打个电话给肥仔我，不就行了。” 求笙低头看了看桌面，留意到一张很特别的卡片，但他很快就被肥仔的惊呼吓到。 ------------ 第22章 解密木屋奇谈（1） “U盘，大师，这里有一个U盘。” 肥仔惊喜地拿起横梁上的U盘，转过身的时候，胖胖的脸满是灰烬。 “你小心点，先从梯子上下来吧。” 林伯好奇地望着肥仔手中的黄色壳小东西，眼睛巴巴地看着，恨不得亲自拿在手上。 “我家房顶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们也很好奇，为什么这个u盘会长脚跳到屋顶，大师，把电脑拿过来，可能是凶手落下的。” “好。” 求笙兴奋地点头，转身把肥仔的电脑拿了过来，他看着肥仔拿起U盘快要插进接口的时候，眼疾手快伸手按住了他。 “等等。” “怎么了，大师，你是不是怕我们看到他的罪证，他会对我们不利。” “不是，拆开看看。” “拆开这个U盘？为什么？” 求笙合指一掐，黄色外壳的U盘瞬间分成了两半，肥仔一看内部构造瞬间就傻眼了。 “我看过这个，我在网上看过这个，这种U盘一插电脑，电脑就会烧了，好恶毒的招啊。” “刚开始，这种U盘是防止有些人捡了别人的东西还偷看，四处传播才会有的，没想到，反被利用了。” “他，他是刻意留下来的，他居然来……” 林伯凑头过来，想要听明白肥仔想说什么，没想到肥仔的嘴巴被求笙塞了一颗姜糖，话没说下去。 “没事，窗户修好了，风带起来的垃圾就进不了屋，这几天你好好休息，肥仔通知了社工，她们会给你安装个铃，下次不舒服可以按铃，也打电话给肥仔。” “好，多谢了，多点来坐啊。” 临走前，求笙留意到林伯放在房门下的新球鞋，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他依旧推着肥仔出了门，两个人有说有笑走到车边，眼神突然就变了。 “林伯屋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是不是林伯的‘女朋友们’？” “我们在屋里收拾这么久，真是那些姨早就出来抢着帮忙了，41码的球鞋。” 刚说完，屋里突然发生吧嗒一声。 求笙和肥仔撞开虚掩的门，看见林伯的身后伸来一只罪恶的手，求笙快速地伸手拉过林伯，肥仔直接出拳朝着对方脸打了过去。 吧嗒一声响，人和手中的刀子掉在了地上。 肥仔低头望着眼前这个穿着瘦弱的青年，默默地举起了手机。 咔嚓几声响。 完美地拍下了贼人倒地的样子。 “大师，是他吗？” “没错，是这张脸。” “那我先报警，没想到这么快就抓住79了。” 他们整整在警局呆了两个多小时，才弄清楚整件事，原来这个贼前几天分别在三户人家里偷东西。 雨晴的朋友那天回家晚，第一次看见窗户里发光的脸，其实是正在他身后那间屋子里行窃的贼。 “这个贼看有人报警了，非但不害怕，还断定警方不会去而复返，所以后来慢慢大胆了起来，连偷三家，还埋伏在门后，想等我们走后，实施行窃。” “没想到，一个拐角，三间屋，居然能够离奇地反射到同一扇窗。” “这才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可惜，那家伙不是79。” “别灰心，肥仔。” “大师，林伯说给我来面锦旗，我有些不方面出面，毕竟我还是网络红人。” 说到最后面几个字，肥仔瞬间板起了脸，笑不出来。 “还有人邀你吗？” “他们想请我拍广告。” 肥仔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要成电视明星了，什么广告？” “医疗担架。” “……” 求笙想了想，试着鼓励。 “不如试试……” “你说真的？我不接受这样的玩笑，我要去健身了，恢复到我从前的状态。” “从前，你不是一直是肥仔吗？” “当然不是，看，这是我之前的样子，眼神是不是有几分影帝的忧郁，三七分的时候是不是有几分像祖级男神。” “嗯……有，肯定有，去练吧，到时陪我去年尾的酒会。” “你要让我当你的‘女’伴？” 肥仔高亢的声音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求笙凑近而来，小声提醒。 “肥仔，女伴不应该是女的吗？” “是啊。” “我是希望你到时候能够陪我去做一件事。” “什么？” 没等求笙说话，总裁秘书准时开着加长豪车停在他们的脚边。 “求少，求董说让我提前接你去明天的新品研讨会，上车吧。” 求笙低头看了看身上弄脏的唐装，抬手婉拒。 “起码让我换身干净衣……” 话音刚落，求笙被‘请’上了车。 “你们经常这样不太好啊。” 随着沉下来的声音，车内的几人竟感受到了几分压迫感。 “请体谅，这是求董的吩咐，这是参加新品研讨会的人员名单，这是我们公司之前的产品名录。” “这么多啊？” “不算多了，对手公司研发的速度比我们还快，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科技领先，全球领先，现在是科技战的时代。” “谁能掌握最先进的技术，谁就能站在世界的顶端，对吗？” “求少的领悟力真好，相信等会你在研讨会的发言肯定也会很精彩。” “发言？什么发言？” 修长白皙的手指快速滑过平板，董事长秘书低垂着眉眼，眼神停在了某条新闻标题上。 “这次的研讨会是每个分公司派了最顶尖的代表来参加的，求少，你等会要代表总公司发言顺便递交一个新方向。” “新……什么？” “产品研发的新方向。” “东南西北的那种？” “如果你实在想不到，到时会议上谈东南西北也行。” “说说特产行吗？” “嗯？应该可以吧。” 总裁秘书少有地愣住了，语气很快恢复冷漠和平静，他推了推眼镜，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幸亏，你说的是明天。” 求笙拿起按键手机，给肥仔打了通电话，简单地问了个问题就挂断了，旁边工作的秘书不经意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正在健身房举铁的肥仔气喘吁吁地疾奔在跑步机上，慢慢在镜子前看见从前拼命奋斗的自己，昔日的回忆再次袭上心头。 他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护在老爷子身边，在电梯里轻松解决了几个棘手的匪徒。 很多女孩子都会在他工作的时候，刻意打听他的事，可一次失误，他受了伤，还丢了工作，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屋外突然雷声大作，很快，雨水夹着雪缓缓而落，整个城市沉在黑色的幕布下，雨滴挂在窗户，模糊了城里早早亮起的灯光。 他加快脚步，在跑步机上飞奔，忽然听见右后方有相机拍摄的声音。 很小声，但是很清晰。 他警惕地回过头看去，周围还是和平常一样。 这时，有人正拿着刚偷拍下来的照片放上了群里，开始编写一大段虚构的文字。 【这是我女朋友，我都说不在意她的体重了，偏要为了我减肥，我们谈恋爱三年了，她一直对我千依百顺，还说了结婚后什么都听我的。】 刚发完，底下点赞声一片，纷纷开始夸他人好，慢慢也有了嘲讽的声音。 【这一看就是真爱，富婆吧。】 拿手机的人刚咧起嘴角笑，一个黑压压的影子压来，吓得他的手机都掉了。 肥仔好心低头帮他捡回手机，看到屏幕中的照片脸瞬间就黑了。 这个似曾相识的背影穿的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 “你干嘛偷拍我？” “不能怪我，是你穿得太暴露了。” “暴露？” 肥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色背心，灰色长裤，一手抓起对方的领子。 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哪？哪暴露！说！” 他们的对话一瞬间吸引了健身房中的其他人，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健身器材看了过来。 他们之中有不少就穿着一件白色背心，黑色打底衣的，甚至还有光着膀子的。 被抓着的人闭着眼，紧张得无与伦次。 “别，别以为你一个女人凶就可以了，来健身连件打底衣都不穿。” “老子是个男的！再说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做风化委员评论别人衣着了，你秦朝刚出土是不是，别说今天老子是个男的，就算是女的，也轮不到你管，把照片删了！” “删，马上删。” 也许是群众的目光太过雪亮，这个被当场捉住的家伙用抖动不停的手删除了手机里的照片。 肥仔拿过他的手机，当即在群里说了一句话，把手机塞回到那个人手上。 “老子是男的，压根不认识他！” 刚发完，下面就有人带了一句。 “小姐姐说话挺好听，胖子是潜力股，不做他女朋友，做我女朋友呗。” 肥仔当场愣住了，摇了摇头，松开了自己的手。 “你们这群人真没救了，随随便便在路上拍别人的照片就说自己和那人有关系，得亏我今天当场抓到你，否则明天全网都谣传我肥仔有男朋友！” “对不起，大哥。” “谁是你哥，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弟，还不快走！” 那个人拿回自己的手机急急忙忙冲到拐角，又偷偷折返，拿出手机朝着肥仔的正脸拍了一张照。 “你等着！” ------------ 第23章 意料之外的桃花（1） “我不等！现在就抓你去警局说个清楚！” 肥仔冲上前要捉住那个偷拍的小子，对方一个假摔躲过肥仔的胖手直接朝着健身房的自动门冲去，刚跑到门前，本该敞开的门没动。 那人五官瞄准似地撞到了门上，整个人倒了下来。 灯瞬间就黑了。 整个健身房里的人错愕地抬起头，开始寻找工作人员。 “怎么回事？没交电费吗？” “可能是电压原因，等会就没事的吧。” “我的手机剩下一格电，插头刚插。” 前台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们急忙拿出对讲机询问进展。 “停电了吗？” “整栋楼都黑了，可能是跳总闸了，正常的话，后备电源灯会自动亮起，可是它现在不亮，我们去检查，等会再说。” “收到。” 工作人员收起对讲机，吩咐同事安抚客人情绪，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处理停电问题。 很快，每人都有一杯饮料，拿着各自的手机，分享自己因停电被困健身房的经历。 可有个人一直在大喊大叫。 “快开门，这个肥仔，他要打死我，我有，我有幽闭恐惧症的！” 刚刚拿着手机偷拍别人的家伙发疯似地扯着自动门的门把，用言语不断地向工作人员施压。 “客人，你冷静一点，你刚刚说的那位客人，人家已经回去了。” 顺着工作人员手指所指的方向，肥仔正拿着两个哑铃，一下下地锻炼手臂的肌肉。 眼神完全没有看过门口这边。 吵闹的家伙更气了。 “我不管，我有幽闭恐惧症的，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你们健身房要负责，我要拍下来，曝光你们。” 工作人员无奈地看着自说自话的人，只好上前好言相劝。 “这位客人，停电是很常见的，这里还有这么多人陪着你，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可以慢慢说出来，我们会为你及时叫救护车的。” “我现在就要走，听不见吗？” 漆黑的空间里忽然传出肥仔慢慢恢复的嗓音。 “你这么急着走，是不是因为你不止偷拍别人这么简单？你的手机里还存着别的东西，怕警察翻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现在就要走！” 瘦弱的手不断地拍打着健身房的门，密闭漆黑的空间突然就来电了，对方急忙冲了出去，眼镜刮到自动门掉在了地上也不管。 工作人员拿起他的眼镜，感觉身心俱疲。 “这样的人都有，查一下他登记的电话号码，通知他来取一下。” “好，嗯？10位的。” “什么10位？” “他登记了一个只有10位数的手机号码，打不通。” “是不是你写少一位数了？不过，他刻意留了个假电话号码，也不奇怪。” 肥仔举着铁，身边的话不绝于耳。 “这世界真是什么人都有，偷拍肥仔说是自己女朋友。” “小声点，小心别人听见。” “怕什么，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 淅淅沥沥的雨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画出无数道不规则的痕迹，求笙正背靠着躺椅，默默地看着暴风雨。 某种沉静得异常，快要在烦闷中爆发的气氛，令求笙有些头疼不止。 “秘书先生，你确定这是你们即将上市的主打产品？” 黝黑的手指一下子按停了机子。 “是的，感觉如何。” “令人不舒服，这是监狱拜托你们批量做的刑具吧，效果不错。” 求笙拍了拍秘书的胳膊，愣是让秘书喉咙快要发出来的声音咽了回去。 “求少，你试了这么多东西，有灵感了吗？” 总裁秘书优雅地展开单边臂膀，示意他看看放满一屋的电子产品，整个房间被电子产品发出来的声音充斥着。 “好吵。” “您说的是我吗？” “我说的是机器。” “这就帮你关了。” 总裁秘书打开智能app，开始一个个地关掉开关，机器发出来的光一点点地灭掉了。 声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安静了，头不疼了，秘书先生，你觉得为什么人类要做出近似人的人工智能？” “难道不是该用‘超越’吗？超越人类的人工智能。” “也可以，作用呢？” “帮助人类，减轻他们的工作量，证明人类拥有最顶端的智慧。” “也就是说，在超越人类的人工智能出来之前，拥有最顶端智慧的人是生养你的母亲，教育你的老师，培育你的社会，给你机会发展的国家，是吗？” “是的，我相信就算最顶端的人工智能出现，这应该也不会改变。” 秘书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柔和了许多。 “那么我知道明天的研讨会该说些什么了。” “期待你的发言，求先生，明天见。” 秘书先生礼貌地点头，慢慢步出房门，为求笙轻轻关上房门。 等听到关门声，求笙才反应过来，赶忙回头。 “谢谢你礼貌的称呼，明天见，秘书先生。” 玻璃窗外闪过一瞬雷电，光刚好透进求笙的眼球表面，茶杯上冒起的青烟和雷电的图案相重合，形成诡异的画面。 滂沱的大雨没有下多久，滴滴答答地淹没了脚，刚下班的雨晴拿着伞，沿着刚亮起的路灯步行回家。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车鸣，路过的车溅起脏污的泥水扑了她一身，整件浅色的羽绒服染成了黄黑色。 她皱着眉，半天才娇滴滴地挤出一句话。 “有没有搞错……” 下一秒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那是谁穿的外套。 “肥……” 她刚要抬起手喊人的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截住了她的话。 眼前的陌生人拿着暗红色的雨伞一直偷偷摸摸地跟在肥仔的身后，手里还拿着手机录着什么。 肥仔举着伞自顾自地走在前面，手机突然就响起了。 “喂？” “你声音怎么了，你老实和我说新闻上那个人是不是你，你那里是不是受伤了？” “感冒，谁感冒不会变个声，妈，别听人瞎说了，我能有什么事？” “真的没事？” “真的，真的。” “不行，起码要让妈看见你人好好站着，否则我不会放心的，赶紧回来开门。” “你来了？”肥仔的声音快让整条街的人都听见了。 “嗯，怎么，只许你年尾放假回来看我，不许我来看你啊。” “我说你，你来也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太不懂事了，爸呢，他怎么不说说你。” “还说呢，他一听见你有事，也跟着赶来了，还是他提议的，赶紧回来，我和你爸站你家门口冷飕飕的，快成冰雹了。” “还冰雹，马上回来，取个车。” 刚回公寓的肥仔刚走到楼下，突然发现钥匙上的挂饰不见了。 他急忙回头找，玻璃门上正映着低头找东西的他和拿着暗红色雨伞跟着自己出来的人。 附近刚好有其他人，那个人没有进去按电梯，而是站在原地，假装低头玩手机，好像等着什么。 肥仔捡起挂饰，心中对突发的情况掂量了几分。 他转过身进去按电梯，随意按了五楼，然后连按关闭，没想到对方快速站在电梯前，电梯门开了。 一双小腿肌肉直径足有15cm的短腿闯进了肥仔的视线，雨天泛起的雾气模糊了肥仔的眼镜。 感觉不对劲的他当机立断离开电梯，让这个陌生人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再去按第二部电梯。 经历过刚刚那么一遭，肥仔谨慎了很多，他多按几个不同的楼层。 很快，五楼的电梯门打开了，肥仔警惕地看看周围，隔壁的电梯随即亮起一阵光，那个陌生人从隔壁的电梯走了出来，直接走进他所在的电梯。 这种举动真是诡异地令人窒息。 不得不让肥仔猜疑，对方是不是积累一个高浓度的屁要和自己分享。 向来反应快的肥仔快步走出电梯，对方直接傻眼了，再次看见电梯门关上。 这次，肥仔没有再进电梯，而是直接看对方按下的楼层，记了下来。 “11。” 正当他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一只娇小的手戳了戳他的又圆又厚的肩膀。 肥仔刚要抬手做防卫姿势，雨晴瞪大着眼睛站在楼梯上，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肥仔，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看手机。” “你有事找我？” “有人跟着你，你没事吧，报警吗？” “没事，那个人上11楼了，谢谢你，不过你一个女孩子下次别这样了，很危险的。” “好……吧。” “我送你下楼？” 咳哼。 一声清亮的咳嗽后，整个楼梯间亮了。 两个风尘仆仆的家长正用一种发现‘地下情’的眼神看着两个站在楼梯上偷偷摸摸说话的年轻人。 “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 “妈，我们就是刚巧……” “有什么人不能直接介绍给父母？” “爸，你误会了。” 不等肥仔解释，两个大家长直接一人拉着一个进门了。 “你妈和你爸站在门外等你多久了，有什么话进去慢慢说，慢慢解释。” “你这眼神，十有八九，不是大概，是一定误会了，我们就是……” 没等肥仔解释清楚，雨晴甜甜地叫了一声。 “阿姨好。” “你们小两口打算什么时候换称呼啊？” “妈？” ------------ 第24章 意料之外的桃花（2） 肥仔爸关好了门，满意地歪歪头。 顶上的灯照着沙发，肥仔和雨晴坐在沙发伸手接过肥仔妈递来的水。 “水。” 肥仔刚要接过，胖手直接被自己亲妈拍掉了。 “傻孩子，这水是给你喝的？是给人家雨晴喝。” 肥仔眯着眼，完全看透自己亲妈的套路，抬手敷衍地往旁边做了个请字。 “谢谢，阿姨。” “雨晴啊，我当时看照片就喜欢你，长得有福气，和我们家肥仔怎么开始的？” 雨晴红着脸，握着玻璃杯的手都在抖。 等她好不容易阻止好语言，快言快语的肥仔妈又接过了话。 “行行行，阿姨知道，知道，肯定是相亲的时候，两个人感觉对方不错，所以就……” “妈，我有事跟你说，出来一下。” 肥仔突然沉着脸，雨晴紧张地望了他一眼，看着他和阿姨去阳台了。 “嘿嘿嘿，嫌妈多嘴啊？” “妈，新闻是真的。” “我就知道你和雨晴……你和……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正准备鼓掌的手顿在半空，肥仔妈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我说新闻是真的，我真的受伤了，医生说我以后很难……有孩子。” “你别吓我，我们家就你一个孩子……” “妈，你没事吧？” “我要点时间消化，这事，雨晴知道吗？”肥仔妈扶着栏杆，感觉有点头晕。 “知不知道重要吗？你儿子和她不是这个关系，只是普通朋友，人家多好，何必配你儿子。” “你这叫什么话？！” 又气又心疼的肥仔妈红着眼眶，连续捶打那圆厚的肩膀，寒风冷冽，手腕越是捶打，越是疼得发红。 “我养到你这么大，有教你说出这么自卑，这么不成器的话吗？” 肥仔爸察觉不妥，急忙跑了过来，坐在沙发上的雨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看见肥仔爸抱着哭泣的肥仔妈。 而肥仔匆匆走来，说要送自己回去。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当然没有，我爸妈很欢迎你，不过太晚了，所以想先送你回去。” “谢谢。” 肥仔伸手按电梯的时候，发现雨晴的头顶只到自己的胳肢窝，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雨晴，你多高？” “额，145，穿上这双鞋可能……可能有148吧。” “难怪。” 肥仔随手平移在她的头顶，能在手臂平行地面的状态，完全碰不到雨晴的头顶，得瑟地笑了起来。 肥仔和平时见到的人很不一样，笑容很干净，也很有亲和力。 雨晴微微侧头，注意到了肥仔搞怪的动作，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肥仔的手当即啪的一下扶在电梯的墙壁上。 意外壁咚和被壁咚的人都呆住了。 “最萌……” “身高差？” 叮的一下响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用谜之眼神盯着两个匆忙站直的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腻歪，年轻人，多出去看看世界吧。” 雨晴听不太懂老人说的话，跟着肥仔出去了。 “肥仔，听说你还在网上写东西？平时写什么？” “以前是写些自己喜欢的，网站需要的，现在……是写自己能写的。” “有什么分别吗？” “听过网文三大梗吗？脖子以下不许写，霸道男主必姓顾，星星框框全靠猜。” “前两个听过，星星框框是什么？” “你看文的时候，不是偶尔会看到一句话夹着一些**(星号)吗？” “脏话？” “什么都有，反正全靠猜。” “我知道的，肯定还有些限制级的梗，你还没说。”雨晴伸出一只手指，俏皮地笑了。 “放心吧，迟点，这些你都看不到了，人们常说他们只想说自己想说的，但是很快，人们只能看到他们能看到的。” “像以前的粤语配音的动画片一样，把一些儿童不宜的镜头都剪掉吗？不是很好吗，可以净化网络。” “童话是很美好，但是我们更应该看到童话背后的现实，珍惜你还能看到的网文，以后可能没这么精彩了。” “那我多收藏几本吧，最近时间多了，同事都在家休假，正好可以看会书。” 肥仔满眼感慨地望着纷飞的飘雪，突然很怀念小时候的星空。 “雨晴。” “嗯？”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朋友，我帮你介绍。”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雨晴还觉得很开心，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她有点明白肥仔的意思了。 他在拒绝自己。 “介绍，不用介绍了，我最近不想谈恋爱……只是家里人催得紧，我才会相亲的，你别，你别误会啊。” 雨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眼眶也有点热。 “这样啊，好巧，我也是，我可能还想玩多几年，暂时还不想收心。” 肥仔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表情僵硬地说着口不对心的话。 “哦，这样啊。” 雨晴全程低着头跟着肥仔走出公寓，一个人正站在11楼全程看在眼底。 等肥仔送完雨晴回到家的时候，肥仔妈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她红着眼睛，望着地板吸着鼻子。 “医生说你完全没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吗？” “只是说机会很微，可能性很少。” “那……还是有可能的。” “……” 肥仔没有回话，而是静静地坐着，看着肥仔爸扫着肥仔妈的后背。 “为什么，为什么要是我儿子，早知道就不来了，不来，不就不知道了吗？” “有些事发生了，捂住眼睛就能当没发生吗？” “你别说话！虽然妈很心疼你，但是听见你说这种丧气话还是很气，我们找几个好点的医生，说不定吃点药就没事了。” “对对对，你少说话气你妈，她说来看你，开心了好几天，还说想在这边过年，你赶紧找个地方呆着去。” “爸，受伤害的人是我。” 肥仔收起稍有起伏的声线，刚转身进房间，手机就响了。 “喂，大师，你真会掐时间，每次都在我最伤心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找件事忙起来，能不能帮你忘记这些伤心事？” “你让我做的那件事，确实能够忘记一段时间，明天开会前，肯定能够准备好给你。” 竖日，总裁秘书早早敲响酒店的房门，带着求笙前去开研讨会。 “求先生，方便问一下，你准备计划书了吗？在开会前，事先复制一份分发给同事，方便他们理解你的话。” “没有。” “没有……准备？” “你们都是这行的翘楚，我应该先听听你们的意见再发表建议，这不是你刚开始和我说的话吗？秘书先生。” “是的，你说得没错，希望研讨会能够顺利进行。” 刚说完，秘书笔直地站在门边，推开了墙上的木门，求笙深吸一气，发现会议桌上的人全都齐刷刷地看着自己。 背靠办公椅的求千里转过来，示意他坐在旁边。 “早啊，各位，吃早饭了吗？” 会议桌依旧一片静默，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 气氛阴森森的。 “我们所有人都到齐了，只差一个，下次提前10分钟到会议室比较好，省得别人以为我们求家人不守时间。” 话音刚落，会议桌前的人眼神立即就变了，求千里一句话强调了求笙不守时，同时还变法肯定了他的身份。 “他们不会的，他们都专注自己的事，怎么会管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他们需要关注的人，应该是你。” 求笙推开椅子，屁股还没坐热，秘书就放下一叠英文报告。 “多看看报告，要不然你可能跟不上他们的语速。” 灯立即就暗了下来，LED屏幕开始显示一个开场动画，会议桌上的人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发言。 也不知道是不是彩排过，他们的语速很快，旁边负责记录的秘书小姐敲键盘的声音吵得他生疼。 求笙翻开报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像刚刚从‘糖砖’回来的蚂蚁，一排排地挤满白色的纸张，黝黑的手指划过彩色的图标，眼睛落在了某个单词上。 ‘Ai’ 正是昨天他和秘书讨论过的话题——人工智能。 “阿笙，你的意见呢。” “什么意见？” “你觉得我们集团也应该参与到发展人工智能机器人的行列吗？” “求笙科技集团没有参与研究？” “很奇怪吗？在商言商，它能赚钱吗？实现人工智能机器人能为我们集团带来多大的利益，怎么确定它不是泡沫经济？” “我喜欢你这种深思熟虑的性格。” “别绕圈子了，我给了你时间准备，你的意见呢？” 求千里一再逼问，整个会议桌的人都安静了，所有人都等着这个打扮有些特色的青年开口。 “我没有意见。” “什么？”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求千里甚至笑了出来。 “给你一天时间，没有准备计划书就算了，还什么都没想过吗？” “想过，但是我们的意见可能不一致。” 刚说完，秘书就收到一封新的邮件，求笙示意他打开。 投放在LED屏幕上的画面有些摇晃，但是能够清晰地看到附近的街景，和一个坐在路边，等着打小人的老太。 求千里皱着眉头，有些看不懂阿笙要耍的套路。 ------------ 第25章 大结局 “在我眼中科技始终是人民服务，为社会服务，无论未来的科技如何发达，他始终是建立在以人为基本，为人服务，而不是代替人类。” 说到这里，求千里的眼中多了几分诧异，好像自己一直以来所想的东西都是错的，他误会了眼前这位穿着打扮不凡的年轻人。 “你说得不错，下回的策划会议记得参加啊。” 说完，西装挺拔的求总裁轻轻甩掉手中的笔，放在桌子上，这一举动吓得同桌的高层们没人敢说话。 因为他们知道，这句话等同是承认了求笙的地位。 夜里，街灯闪烁，肥仔拿着身体检查的报告站在路灯下，他紧张地回想着医生说过的话。 “你的伤口愈合得很好，而且，通过仪器检测，对你将来的生育问题应该不构成影响。” 这时，求笙正好站在对面街，但是他浑身闪烁着银色的光，像在倒计时一样。 “阿笙，为什么？” 肥仔在绿灯的时候，冲过了马路，想要伸手抓住求笙那套唐装，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抓不住。 “你……” “我是人，只是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如果你记忆力好的话，应该记得每回喝喜酒的时候，你爷爷旁边都坐着一个喜欢穿唐装的年轻人。” “你是……小爷爷？” “现在你的小爷爷要回去了，这个时代很好，我们过去那个时代也不错，科技发展得很快，注定有些人会跟不上你们的脚步，希望你们能够有时间停一停，等一等他们。”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肥仔有些失落地放下自己的手。 “希望你不会嫌弃我老的样子。” 求笙慢慢地扬起微笑，脸上仿佛恢复成了他该有的年纪，布满皱纹的脸堆积着满意的微笑。 “放心吧，这个时空一直有一群人默默地守护着大家，守护着每一个人。” 求笙慢慢抬起眼，欣慰地落下一滴眼泪，伸出手，最后推了推肥仔的肩膀说，“别担心，我们都有很多家人，也许我们的肤色不同，我们的国籍不同，我们的血型不同，住的地区不同，但只要我们热爱和平，那么我们永远是大家庭的一员，永远都是幸福的人们。” 说完，他就像一束光般消失在黑夜里，而骑着电动车的雨晴刚巧停在了求笙刚刚所站的位置。 肥仔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冲了上去，当他想要抱住雨晴的时候，才发现雨晴的车篮子里有一束盛开的玫瑰花。 弄得肥仔顿时有些吃味。 “男朋友送的？” “这是我爸送我妈的，我只是帮忙买而已，还没有人送过我花。” “那我送。” “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雨晴柔和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温柔，样子像是吃了蜜一样，不停地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 “你没听错，我马上去买，你别走开。” “好。” 雨晴稀里糊涂地看着肥仔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还在等红绿灯，所以追了上去。 这时，风轻轻吹开她的衣领，露出纯白的护士服。 还有衣领别着的号码——79。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