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一章 人间路，话别 “爹你怎么样了。” 破旧的土木屋内，老态龙钟的白发少年跪在榻前，绝望的双眼正看着榻上的老人。 “咳。” 油尽灯枯的腾清水艰难伸出干扁的手，颤抖地按在少年的脑袋上。 “阿羿，这些年苦了你了，爹要走了，往后村子就交给你了。” “爹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 腾羿双眼泛红，他无法接受至亲的离去。 腾村，一个苍茫大地上毫不起眼的小村子，最早是由一户姓腾的人家建立。 延续至今已近千年，眼下，腾氏一脉只剩腾羿父子。 此时，在土木屋外，正聚集着许多村民。 “唉，村长怕是熬不过今晚了，这可咋办。” “这都是命，也不知道阿羿这孩子撑不撑得住。” 穿着粗麻布的老农妇揉了揉眼睛，忧心忡忡。 周围村民的神情中皆透着惶恐不安，老村长这一走，谁还能带领大家在这人命比蚁贱的大地上生存下去。 “阿羿你可知村祠中的风水石。” 腾羿没有出声，无力地点点头，那块世代相传的石头他再熟悉不过了。 “咳咳，记住了，每月月初，都得滴一滴血在上面。” 气息若有若无的腾清水交代道。 “爹，我记住了。” “这是我腾氏族人的宿命，风水石关乎着腾村安危，有它在，魑魅魍魉才不敢靠近，不容有失，咳咳。” “你需好好守护，万万不可懈怠。” 腾羿眼中流露出一丝愤然，他不明白那块破石头为什么需要腾氏一族来守护。 原本子孙满堂的腾家，如今人丁凋零，族人中就没有一个能够活过五十岁。 腾羿知道，这一切都是拜那块石头所赐。 “咳咳，阿羿，这苍茫大地上是有仙人的，切记不可心怀怨恨。” 腾清水担忧地告诫道。 腾羿默默看着腾清水，眼中越发的坚定起来。 半柱香的功夫过后，腾羿缓缓站起身，此刻，榻上的腾清水双眼紧闭，一脸安详，早已没了气息。 “爹，一路走好。” 嘎吱。 腾羿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出。 “阿羿，村长他。” 所有村民都围了上来，脸上流露着浓浓的关心之色。 “我爹走了。” 腾羿看着众人，脸上无喜无悲。 “啊，呜呜。” “村长啊，你怎么就走了啊。” “阿羿，请节哀。” 七天后，腾清水入土为安，腾羿正式成为腾村村长。 对于这位未老先衰的少年，随着身份的转变，村民们的眼中多出了一种叫做尊敬的东西。 跟苍茫大地上所有村落一样，腾村世世代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自给自足的朴素生活。 勤劳跟淳朴是腾村村民对抗这无情天地最有利的武器，腾羿既然接过了这千斤重担，自然就得担当起来。 嘎嘎。 在去往村祠的山道上，秋风萧瑟略显阴森，偶尔还夹带着几声老鸦的哀鸣。 尽管村祠建造在一处面阳的山坡上，但不知为何，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气总是挥之不去。 平常，除了祭祀的时候，村民们是不得靠近这里的，早在十年前，有一伙孩童因为贪玩，偷偷闯进了村祠，等大人找到时，已经变成了干尸。 有了这血淋淋的教训，往后的日子，村里的大人便盯紧了自家的孩子，有事没事都会严肃地告诫一番，以免悲剧再次上演。 “咳咳。” 此时，行走在山道上的腾羿更显老迈，每走一步几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少年郎该有的样子。 唯一还能跟他年纪挂的上钩的恐怕也就剩那双清澈的眼睛了，坚定之中带着一抹冷意。 是对这无情的天地心怀不甘，也是对苦苦挣扎的人儿叹息不已。 吱！ 轻轻推开老旧的大木门，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祠堂内光线暗淡，梁上挂着一张张沾满蛛网的幡布，左右两侧摆放着布满灰尘的棺木。 前堂上，密密麻麻罗列着数不清的牌位，腾羿知道，这是腾家一脉的族人曾经活在世上唯一的证明了。 最老的不超过五十岁，而最年幼的仅是襁褓中的婴儿。 在这些牌位的正中央，一颗鹅蛋大小的青色石头静静摆放在那里。 腾羿缓缓走上前，默默地看着那颗石头。 “我腾家就剩我一个人了，要你何用！” 呯！ 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腾羿直接拿起石头，愤怒地摔到了地上。 咔擦！ 石头应声而碎，紧接着，整个祠堂顿时阴气弥漫。 呼呼。 嗷嗷嗷。 转眼间，阴风怒号，鬼影重重。 鬼魅的啸音不断侵扰着腾羿的心神，他一脸痛苦，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啊。” 咻！ 就在这时，那碎裂的石头中突然射出一道绿光，直接没入腾羿的眉心，他整个人瞬间失去生机，僵硬地倒在地上。 “阿羿别吓我啊，快醒醒，快醒醒啊，呜呜。” “咳咳，我这是。” 迷迷糊糊中睁开双眼，腾羿只感到脑袋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随着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他看到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哭得梨花带雨。 “晓芸，咳咳，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腾羿艰难地坐了起来，背靠着高堂，一脸疑惑。 “阿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周晓芸顾不得其他，直接扑到腾羿怀里。 鹅蛋脸，有着精致的五官，乌黑的长发扎着马尾，天真无邪不失灵动之气。 “晓芸。” 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可人儿，腾羿眼中露出复杂之色。 虽说从小指腹为婚，然而世事无常，自己已是垂垂老矣满头白发，而对方正值花季年华。 “阿羿，我们回家吧。” 说完，周晓芸搀扶着腾羿慢慢站了起来。 腾羿这才注意到，那块石头竟然完好如初地回到了原位。 带着满头疑惑，腾羿回到土木屋，呆坐着。 不一会儿，周晓芸从灶房中端出了简单的饭食。 “阿羿先吃饭吧。” 腾羿没有用食，而是默默地看着周晓芸，对方的心意他怎能不明白，只是自己心里有着太多的不得已。 对于这位青梅竹马的佳人，腾羿要是没有动心那是假的。 只是冥冥之中有种预感，那就是自己的时日不多了，这幅苍老的身躯无时不刻不在给他传递信号。 该是做出决定的时候了，腾羿轻声拿起那碗野菜汤，喝了几口，随后慢慢放下。 “晓芸你该为自己想想了，现在我爹不在了，那时候的指腹为婚便不作数了。” 尽管心中百般不忍，但腾羿还是艰难地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阿羿。” 周晓芸呆呆地看着他，眼中泪光闪烁。 “在这世上，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周晓芸泣不成声地恳求道。 “咳咳，晓芸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阿羿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如果是去阴曹地府，那我也陪你去。” 腾羿沉默了，只感到心里如刀割一般的疼，随后他起身，默默朝内屋走去。 “我恨啊。” 躺在又冷又硬的榻上，腾羿茫然地望着老旧的屋顶。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腾羿猛然察觉到周晓芸柔软的娇躯正躺在自己身旁。 “阿羿。” “晓芸，我都明白的。” 腾羿颤抖地伸出手，将周晓芸搂在怀里。 嗡！ 就在这时，一股冰凉之感席卷全身，腾羿震惊地发现，脑海中突然多出了莫名的信息。 喔喔喔。 日晒三竿，一只掉了毛的公鸡发出了高亢的鸣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鸡栏仅有这一只，连个下蛋的也没有。 天气极好，腾村中人开始了新一天的男耕女织。 女人负责采集，男人负责开荒。 只是畏惧于深山大泽的恐怖，村里人都很清楚，那就是万万不得踏出腾村百里之外。 腾羿早早的起了床，没有看到周晓芸倒也见怪不怪。 明显感觉精神比以前要好上不少，这让腾羿感到惊奇不已。 简单的吃了一个干巴巴的窝头，踏门而出。 “村长爷爷好。” 几个蹲在村头玩泥巴的孩童一看到腾羿，立刻上前问好。 “乖。” 腾羿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孩童的脑袋，从腾羿爷爷变成村长爷爷倒是没有太过意外。 尽管自己年纪并不大，可这垂垂老矣的外表实在是对不住父老乡亲。 “村长你怎么来这里了啊。” 本在地里耕种的花甲老者一看到腾羿赶忙上前，随手拿起水瓢舀了一些水。 “陈伯这地里打算种什么。” 腾羿笑着接过水瓢，喝了起来。 “我看这日头适合种番薯，村长快坐下歇歇。”陈伯连忙说道，生怕会累着对方。 对于藤村来说，村长不仅是精神领袖，同样也是指路向导，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陈伯放心，我很好。” 腾羿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他径直走到田地中，微微弯腰抓住了一株杂草。 “这些草木可比庄家要长得快多了啊。” “村长你快放下，当心伤着。” 见状，陈伯连忙跑了过去。 “陈伯不用担心，一株草而已。” 腾羿说完突然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松开手，只见上面出现了一条血淋淋的割痕。 嗡！ 顿时，腾羿只感到天旋地转，整个人直直地向身后倒去。 “村长！”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二章 小妖的名字叫九儿 急忙将腾羿背到田边的棚子中，陈伯焦急万分，想去找人，可又放不下腾羿，只能来回渡步干着急。 “这可咋办啊。” 陈伯无比自责，要不是知道腾羿只是昏迷了而已，恐怕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村长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跟大伙交代了。” “都怪我，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啊，唉。” 啪。 陈伯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肠子都快悔青了。 盏茶功夫之后，腾羿迷迷糊糊地醒来。 “我这是在哪？” “村长啊，你可算是醒来了。” 陈伯两眼发红，扑倒腾羿跟前，险些抹泪。 “陈伯，刚才。” “村长，刚才都是我的错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伯我没事，刚才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了。” “不是这样的村长，都怪我，我现在就去撅了那株杂草。” “陈伯。” 眼看陈伯起身拿了锄头走出棚子，腾羿想叫住他，却是有心无力。 “那株草。” 现在回想起来，腾羿只感到奇怪不已。 那株草在他看来更像是一个人，有那么一瞬间，腾羿甚至听到了它的言语。 “哎哟！有鬼啊。” 就在这时，陈伯突然惊恐地大喊起来。 腾羿回复了些许气力，立马离开草席，朝田里赶去。 田里，陈伯瘫坐在那株草的不远处，双眼满是恐惧，那把锄头早已崩碎了。 “陈伯你还好吧。” “村长快跑，有有鬼啊。” 腾羿轻声走到陈伯身旁，将其勉强扶起。 “村长。” “陈伯不用担心，我知道了。” 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后，陈朝阳慢慢蹲到了那株草面前。 “村长。” 陈伯瞳孔一缩，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当场愣住。 腾羿盯着那株草看了许久，才试探着问道：“你一直在等我？” 嗡。 这时，田地里突然刮起了一股凉风，腾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我我？” “我不知。” 随着脑海中响起一声飘渺空灵的话语，腾羿面色一喜，看来跟自己想的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是小妖，名名字叫九儿。” “你之前从我身上拿走了什么？” “死劫气。”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小妖的回答，腾羿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村祠中的风水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 空灵的话语中满是稚嫩之气，腾羿能够获得的信息少之又少，但有一点他明白了，自己的必死之局似乎有了转机。 “九儿，你可知你是从什么时候醒来的？” “昨昨日卯卯时，好好像是。” “果真是卯时？” 腾羿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那个时间点不正是自己在村祠中的时候么。 “是是的，我听听到了，禁忌碎碎了。” 嗡！ “啊。” 九儿传完这句话，腾羿露出了痛苦之色，脑海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腾羿苍白的脸上凝聚着一股阴森的死气。 “我会死。” 腾羿微微低着头，眼中露出绝望之色，这种预感异常的强烈，就像是自己的灵魂随时会被地府的阴兵给拘走一样。 无法抵挡的寒意不停从脊背中冒出，甚至一度让腾羿觉得眼中的世界都是灰色的。 “禁忌？死劫气？风水石？腾家？” 腾羿很想将这些线索联系在一起，可始终找不出头绪。 “明明天，你还还会来这里吗吗？” 九儿的声音再次传来，腾羿微微抬头，看着这株尺来高的杂草，心中五味杂陈。 “你需要我的死劫气吗？” “是是的，禁忌在在，要小小心。” “好，明天我还会来。” 应下了这件事之后，腾羿艰难地站起身来。 “啊村长，你没事吧。” 清醒过来的陈伯大气不敢出，那株杂草的恐怖，他心有余悸，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无比担忧地看向腾羿。 “我没事，陈伯这株杂草往后可不能在碰了。” 腾羿提醒了一声，九儿的事情太过怪异，在自己没有弄明白之前，他不希望别人在打扰到它。 “打死我也不敢了，这块地我也不打算种了。” 陈伯苦笑一声，虽然这块地位置极好，水源充沛，正处在所有耕地的中央，但一想到刚才的恐怖，他可不想再次尝试了。 “难为你了，陈伯。” 腾羿清楚对方的顾忌，就这样舍弃一块肥沃的田地，对于一位农夫而言，无疑是痛苦的。 “哎，只要村长你没事就好，今后我怕是看到杂草都会做噩梦咯。” 陈伯无奈地说道。 对此，腾羿没法出声安慰。 等回到土木屋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听着灶房间传出柴火的噼啪之声，腾羿知道，周晓芸回来了。 自幼无父无母，乃是腾清水的弟弟一手拉扯大的，去年，腾羿的这位叔叔撒手人寰，周晓芸哭了三天三夜，腾羿默默陪着她度过了那最难的三天。 如今，自己的父亲也走了，两个苦命之人成为了土木屋的新主人。 “阿羿你回来了啊。” “晓芸你这是？” 见到周晓芸身上血迹斑斑，脸上还留着两道清晰的爪痕，腾羿莫名地感到心疼不已。 “阿羿我没事，你看，我抓到斑鸠了。” 周晓芸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她高兴地举起手中已经拔完羽毛的野禽。 “你不要命了啊。” 腾羿突然面露怒意。 “阿羿。” 周晓芸顿时慌了。 “百里之外危机四伏，以前村里有多少人是因为这个而丢掉性命的，还险些害了村子，你难道不知道，为了一只斑鸠丢掉性命值得吗！” 腾羿很清楚，在腾村百里范围之内是没有飞禽走兽的，否则村子早就不复存在了。 就像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一样，只要不踏出百里之外，一般不会有重大的天灾人祸发生，可一旦踏出去就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也是当初腾清水为什么要不遗余力地告诫村里人，不要试图去百里之外，否则自己身死是小，害了整个村子那就罪孽深重了。 “阿羿，我。” 周晓芸满怀委屈，豆大的泪珠不停从脸上滑落，她沮丧地低下头，不敢看向腾羿。 “晓芸。” 腾羿缓缓走上前去，抓住对方的手。 “阿羿。” 周晓芸抬头看着他，哽咽着。 “不要为了我去做这些事情，否则我会愧疚终生，也不用担心我，我没那么容易死掉的。”腾羿声音温和，颤抖地讲道，随后擦去对方眼角的泪。 “嗯。”周晓芸用力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周晓芸总觉得腾羿自从昨天离开村祠之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有些事情无法跟别人分享，虽然没少受过村里叔婶们的帮衬，可现在不同，土木屋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家。 有时候身份的转变仅仅是刹那之间的事情而已，快到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 周晓芸自然而然的就承当起了土木屋女主人的身份来，她相信，腾羿也一样。 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深人静，腾羿被突如其来的酸臭味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黏糊糊的，下意识的就想起身，却是不经意间吵醒了周晓芸。 “阿羿怎么了？” “晓芸我，我好脏。” 腾羿从床上坐起，周晓芸赶忙点起了火折子，这才看到了他的狼狈。 “晓芸我去洗洗。”说着，腾羿伸手想接过周晓芸手中的火折子。 “阿羿我陪你去。” 不由分说，周晓芸轻轻搀扶着腾羿，朝着土木屋外走去。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三章 人脸与人皮 知了知了。 服了服了。 屋外，蝉鸣响彻黑夜。 腾羿来到离门口不远的井边，将木桶放入井中，刚准备打水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阿羿怎么了？” 见到腾羿半天都没动一下，周晓芸正准备上前，却是看到对方伸手阻止了他。 腾羿没有抬头，就这么静静看着井里面，在水下面赫然有一张惨白的人脸。 嗒嗒嗒。 至始至终腾羿都没有出声，缓缓地将井水打上来。 哗啦啦。 将井水倒入木盆之后，腾羿继续打水，直接将水下面的那张人脸给无视了。 哗啦啦。 “阿羿。” 周晓芸愣住了，以前腾羿打一桶水都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这次，已经足足打了十桶水了。 “晓芸怎么了？” 将木桶从新放好后，腾羿转过身来。 “阿羿你不累么？” “我。” 听到对方的话，腾羿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啊，我怎么感觉一点都不累？” “阿羿你没事吧？” 见对方不说话，周晓芸无比担忧。 “晓芸我没事。” 搪塞了一句之后，腾羿瞬间想到了九儿，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次日，天刚亮的时候腾羿就来到了田里。 看着九儿所在的那块地周围被人用树枝垒了一圈篱笆，腾羿哭笑不得，看来昨天陈伯可没少忙活。 周围的田都已经种上了番薯，腾羿猜测今天陈伯多半是不会过来了。 “九儿我来了。” 腾羿蹲下身来，动作相比昨天，利索多了。 “嗯嗯，握握着我。” 腾羿点点头，如法炮制，直到手上出现一道割痕，不同的是，这次他并没有昏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轻松了一些。 “九儿，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吗？”腾羿缓缓坐到九儿身旁，饶有兴致地问道。 “有有的吧，我我也不是很清清楚。” “真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见到他们啊。” “我我不想见见到。” 腾羿微微一惊，没想到九儿跟自己的想法截然不同。 “九儿这是为何？” “不不知道。” “既然九儿不想见到仙人，那我也不见了。” “谢，谢谢你。” 腾羿笑了笑，缓缓起身，视线中，一名农妇匆匆朝他跑来。 “九儿，明天我再来看你。” “嗯嗯呢。” 才刚走出篱笆田，那名农妇就已经奔到了腾羿面前。 “村长不好了，出事了。” “桂英婶你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闻言，腾羿脸色大变，急忙问道。 张桂英上气不接下气，凄凄惨惨地喊道：“柱子他爹，他没了啊。” “这怎么可能？” 腾羿一脸难以置信，印象中，那个叫铁牛的汉子身强力壮，乃是村中少有的好手，怎么会出事的。 “村长啊，早上我还看见铁牛去山溪那边捞鱼，还没过去一个时辰，等大伙赶去的时候，就只剩一张人皮了。” 说到这，张桂英眼中急出了泪花，早已被吓得不轻。 “走，去山溪那边。” 腾羿生出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来，没等张桂英反应过来，他已经匆匆动身。 山溪距离腾村约莫五十里，这里滋养的水鱼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肉食来源，此时，十几位村民正忐忑不安地呆在这里，不远处，铁牛的妻子带着孩子正对着地上的祭品跟香烛哭喊着。 “牛哥你怎么就走了啊，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爹你回来啊。” “哇。” “这可怎么活啊，牛哥你回来啊。” 等腾羿赶到的时候，瞬间就被山溪中的深潭给吸引住。 “村长来了。” 张桂英随后才追上来，她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到腾羿的脚步为什么变得这么利索了，心里早就乱成了一条麻绳。 “村长。” 见到腾羿，那些村民纷纷上前。 “村长啊，牛哥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村长爷爷，可可以让爹回来吗？” 孤儿寡母直接扑到腾羿跟前，痛苦不已。 “你们先起来，没有过不去的坎。” 腾羿开口说道，被这对母子堵着，他没法继续上前。 “大妹子你跟柱子先起来。” 一旁的村民赶忙上前扶开铁牛的遗孀。 “呜呜，我不活了。” “我要爹啊，哇哇。” 腾羿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祭品，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向铁牛那张完整的人皮，顿时呆住了。 “铁牛？” 腾羿走了过去，愣愣地出声询问。 这张人皮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让腾羿立马想到了九儿。 嗡。 “村长我在水里，快走啊。” “桀桀桀。” 脑海中突然传来铁牛的惊呼声，同时夹带着一阵毛骨悚然的诡异笑音。 “村长？” 见到腾羿呆呆地看着铁牛的人皮，周围的村民面面相觑。 “大家快离开这里。” 腾羿突然转身喊道。 呼呼。 转眼间，阴风肆虐，天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啊，村长这？” 所有村民面露恐惧，他们明显感受到了这股突然来袭的莫名寒意。 “快走，快离开这里。” 再次听到腾羿的惊呼，村民们纷纷向原路返回。 “我不走，牛哥还在这里，我不能走。” “我也不走，我要跟爹在一起。” “妹子啊，都什么时候了，没听到村长的话吗，快走。” 在其他村民连拉带拽下，铁牛的遗孀这才跟着其他人离开。 “快走啊，别停下来。” 见到村民突然全都停下来，腾羿着急万分，再次出声喊道。 “村长不是我们不走啊，是根本没法走。” 张桂英脸上满是恐惧，只见她拼命往前跑，就是不得前进分毫，仿佛前面存在着一堵无形的墙。 “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一位村民瘫软在地上，脸上露出深深的绝望。 就差几步路就能踏上石径小道，可就这点距离却难如登天。 “村长。” 所有人都绝望地看向站在原地的腾羿。 “呼呼。” 腾羿深吸一口气，他走到了深潭边上。 “现在呢？” “村长我再试试。” 张桂英用力朝前冲去，险些栽倒在地，可她却奔到了石径小路上。 “村长可以走出去了。” 等到所有村民安全离开之后，腾羿这才看向深潭，昨晚在井水里见到的那张人皮赫然在当中。 “村长你快离开那里啊。” “村长快回来，你不能有事啊。” 逃离危险之后，村民们都没有离开，他们朝着腾羿喊道。 “你们快走吧。” 回过头来的腾羿朝着大伙笑着挥挥手。 “村长？” 呆在石径小道上的村民们隐隐明白了什么，眼中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村长让我来换你吧。” 张桂英忍不住流下眼泪，正准备从新回到山溪那边。 “别回头，回头大家都会死，都快回去，我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千万不要回头。” 腾羿面色平静，认真叮嘱道。 “村长。” 带着万般不舍，村民们牢牢记着腾羿的话，始终没有回头。 “桀桀桀。” 耳边回荡着诡异的笑声，腾羿不动声色，他望着深潭，冷冷地讲道：“畜生，放了铁牛。” 嗡！ 扑咚！ 眨眼间，那张人皮已经漂浮在水面上，正对着腾羿咧嘴惨笑着。 “桀桀桀。” “嗯？” 猛然间，腾羿注意到一片草叶正缓缓落了下来，他本能地伸手抓住。 “这？九儿？” 腾羿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分明觉得自己手上抓着的不是叶子，而是一柄剑。 这种没来由的感觉异常的强烈，刹那间，他的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哗啦啦。 咕咚！ 就在这时，水中突然伸出一条水藻，瞬间就将腾羿拖入水中。 随着深潭渐渐恢复平静，铁牛的那张人皮却是逐渐饱满起来。 “咳咳。” 直到中午的时候，铁牛彻底恢复如初，他突然睁开虎目，连连干呕出乌黑的淤泥。 “村长啊，铁牛害了你啊。” 嘭嘭嘭。 铁牛跪在了深潭前，哭出声来，不停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久久不曾停止。 “阿羿我来陪你了。” 没过多久，周晓芸失魂落魄的走到了铁牛身后。 从张桂英他们那里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周晓芸纵有万般不愿，也得默默接受。 这就是腾家人的宿命，随时都有可能奔赴黄泉。 腾羿是这样，他的祖辈辈都是如此。 这在腾村的历史中早已见怪不怪，村民们无不感到绝望，腾羿要是折了，腾村就再也没有腾氏了。 “晓芸你干什么。” 见到周晓芸一步一步朝深潭走去，回过神来的铁牛连忙将她拉倒岸边。 “铁叔，阿羿在水里，我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走。” 周晓芸脸上毫无血色，平静地说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深潭。 “晓芸。” 铁牛一度哽咽，只感到无比的自责，不知该说什么好。 “铁叔放开我吧，我要去陪阿羿。”周晓芸无力地哀求道。 “不，应该我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把村长带回来。” 铁牛轻轻将周晓芸推到身后，义无反顾地踏进深潭中。 “这？” 却没想到，溪水才刚刚没过铁牛的双腿，就再也难以下潜。 “阿羿。” 见到这一幕，周晓芸哪里还不明白，心如刀绞，连死都不能在一块，苍天为何要这样。 此时，深处水中的腾羿奄奄一息，他手里紧紧抓着那片叶子。 这段时间，就像是经历了千万次的死亡轮回，每一次都刻骨铭心，有好几次，腾羿都相信了自己已经死了。 “桀桀桀。” 咚。 咚咚。 咚咚咚。 诡异的笑声再次来袭，突然，腾羿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抬头直视前方的人脸，将手中的叶子斩了出去。 铿！ 刹那间，嘹亮的剑吟响起，紧接着那张人脸一分为二，彻底融入水中消失不见。 “何为剑？” 腾羿一脸茫然，默默地问了一声。 “晓芸别做傻事，回去吧，铁叔会在这里守着。” 山溪边，铁牛于心不忍，不停劝说着心存死志的周晓芸。 “我要陪着阿羿，我哪也不去。” 周晓芸一脸决然，腾羿不在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晓芸你这样，铁叔心里更加不好受啊。” 铁牛揉了揉眼睛，不知道如何是好。 哗啦啦。 就在这时，腾羿正一步一步走出了深潭。 “村长。” “阿羿。” “我没事。” 腾羿才刚说出这三个字，周晓芸就已经扑了过来。 “阿，阿羿，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晓芸我说过的，我不会死的，没事了。”腾羿伸手，轻轻拍打着周晓芸的后背。 铁牛默默站在一边，含泪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今天发生的事情，恐怕这个汉子一辈子都忘不了。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四章 那个抱着婴儿的妇人 经此一事，周晓芸整整一天都守在腾羿身旁，对方到哪里，她也就到哪里。 腾羿没有丝毫的办法，对于周晓芸心中挥之不去的恐惧，他也感同身受。 这片苍茫大地，仙人不见踪影，不缺的就是那些五花八门的魑魅魍魉了，人命如蚁贱。 哪怕就是飞禽走兽也比人要活的自在多了，跟父亲腾清水不同，腾羿实在是对百里之外知之甚少。 从记事起，他就没有离开过，往后随着自己的衰老越来越严重，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经历了山溪的事情后，腾羿对于走出百里之外的念头越发的强烈起来。 他觉得，只有走出去，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此之前，腾羿很清楚，那就是必须彻底将自己身体里的隐患给清除掉，否则就别想走出腾村了。 对于九儿，腾羿心中好奇得紧，但通过这两天的接触，他也知道，对方肯定身怀惊天大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完整的记忆。 如果不是这样，腾羿觉得自己的收获远远不止如此。 一啄一饮自有定数，要不是那天一气之下打碎风水石，恐怕也就没有了跟九儿在田里的相逢。 用自己的命换取腾村安宁，本就是腾家族人的宿命，腾羿也明白，从大道理上来说，无可厚非。 可腾羿就是感觉有些过了，腾家都快断绝香火了，那往后又该当如何。 而且通过九儿的支言片语，腾羿深知那块风水石绝对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不管怎样，目前只能寄托于九儿了。” 思前想后一番，腾羿能够掌握的东西少之又少，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死结唯有借助九儿才能化险为夷。 “阿羿，你在想什么？” 周晓芸默默望着沉思的腾羿半炷香之久，这才小声地问道。 “村长。”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喊声。 闻言，腾羿跟周晓芸走出门口，便看到铁牛领着许多村民来到了院中。 “你们这是。” 见到铁牛等人带着物品，腾羿一脸惊讶。 “村长，我们大伙是来感谢您的。” 说着，铁牛率先跪在了地上。 “感谢村长的救命之恩。” 其他村民纷纷效仿，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眼睛都湿润了。 周晓芸静静站在腾羿身旁，只感到鼻子发酸，这些人都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此刻他们皆是发自内心地感谢着自己的心上人，不知不觉中，她的眼角泪珠滑落。 “大伙都起来吧，这是我应该做的。” 腾羿早已动容，赶忙出声。 “村长啊。” 听到腾羿的话，几个不争气的村民几乎都哭出声来。 然而此刻，没有人会去笑话他们，生存如此艰辛，唯有大家团结起来，才能在这样的乱世中求得一席安身之所。 村民们走后，腾羿看着那些物品，心中五味杂陈。 “阿羿，要不我去还给大家。” 周晓芸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说道。 腾羿摇摇头，那样做只会寒了大伙的心。 夜里，腾羿再次醒来，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周晓芸紧跟着起身，她已经知道了腾羿要做什么。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两人默默来到井边，周晓芸为腾羿举着火折子照明。 扑咚。 刚打出一桶水，腾羿就知道了自己的气力又增大了几分。 咕噜噜，咕噜噜。 随着一阵古怪的叫声响起，腾羿心有所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村祠的方向，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娘，是你吗？” 视线中，一名妇人抱着婴儿静静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看着腾羿。 “哇哇。” 这时，腾羿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他一阵恍惚，等到回过头来时，那名妇人已经消失不见。 “阿羿怎么了？” 见到对方又跟昨晚一样，周晓芸满怀担忧。 “晓芸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 就如腾羿所说的那样，真的是一夜无事。 有了一天的缓冲，周晓芸渐渐走出了心中的阴影，她知道守着腾羿并没有用，村里一旦出了事情，对方就必须挺身而出。 所以，她早早的就出了门，跟上村里农妇的脚步前去采集。 腾羿起来后，简单的梳洗一下，拿着窝头就离开了土木屋。 “村长爷爷好。” 走到村头的时候，腾羿眼中闪过一道诧异之色。 平常一起玩泥巴的五个孩童，今天只有四个人，这让腾羿感到有点奇怪。 “今天虎子怎么没来？” 听到腾羿的询问，四人中年纪稍大一点的孩童急忙回答道：“虎子还在睡觉，是虎子他娘告诉我们的。” “睡觉？” 虽说现在天色还算早，可腾羿隐隐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暗暗记下这件事，腾羿匆忙朝田里赶去。 “村长爷爷慢走。” 本在田里劳作的陈伯一看到腾羿，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了田边。 “村长你来了啊。” “陈伯早啊。” 腾羿接过对方手中的水瓢，直接坐在田边，就着手里的窝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村长吃这个哪里够啊。” 陈伯一脸心疼，二话不说直接奔向棚子，不久后他拿出了几张饼子跟半碗咸菜。 “陈伯这是你的午食吧。” 腾羿摇摇头，没有接过陈伯递来的食物。 “村长你就拿着吧，光吃窝头哪能行，回头我让婆子在送来些就行了。” 陈伯故意板着脸，严厉地说道。 “这。” 腾羿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拿着吧。” “那就谢谢陈伯了。” “这才对嘛。” 见到腾羿接过食物，陈伯顿时乐了。 在腾羿吃食期间，陈伯看向了田中的九儿，随后愣愣地说道：“村长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越看那株杂草就越觉得它就像我的闺女一样。” 咕噜。 咽下一口食物的腾羿看着陈伯，惊讶不已。 对方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从不说空话，现在既然这样说，只能说明陈伯应该感觉到了什么。 最让腾羿惊奇的是，陈伯膝下无儿无女，跟老伴相依为命了大半辈子，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哎，可能是人老了吧，就越会胡思乱想咯。” 腾羿没有出声，陈伯就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村长，我正琢磨着是不是该给它松松土施施肥，那块田就当做是它的生养之地好了。” “陈伯这倒是不用，就让它安安静静地长在那里吧。” 腾羿赶忙出声，这要是真做了，他真怕九儿会出什么意外。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五章 练剑要心中有剑 “那行，就听村长你的。” 陈伯倒也看得开，腾羿都这样说了，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村长你慢慢吃，我去忙活了。” 陈伯一脸心满意足，随手拿起农具，走到了田中。 吃完饭食后，腾羿来到田中，直接伸手握住九儿。 等到死劫气被九儿吸收之后，腾羿这才开口询问：“九儿，昨天的那片叶子是不是你的？” “是是，那那是我的剑剑。” 腾羿暗自松了一口气，是对方的就好，他最怕来路不明。 “九儿，我可以练剑吗？” 回想起昨天斩杀那张人脸的画面，腾羿顿时觉得九儿应该会。 “练练剑要要心中有有剑。” 听到这话，腾羿露出了迷茫之色，这几个字他能理解，可是放在一起就很空旷了。 什么是心中有剑，他觉得绝对不是心理默默想着剑，如果是这样简单，恐怕昨天斩杀不了那张人脸。 “九儿，那我该怎么做？” “把把它拔出出来。” 腾羿眉头一皱，忍不住问道：“九儿，你的意思是我的心中存在着一柄剑？” “是的的。” 回到土木屋，腾羿满脑子都在想着心中的那柄剑。 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兵戈跟武功，为什么九儿会这么肯定。 如果是真的有剑，为什么自己从来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腾羿百思不得其解，他真希望有人能够指导自己，最好是位仙人。 “我这是魔障了吧，这些对于我而言，都还非常遥远。” 腾羿哑然失笑，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 “村长。” 大门处，虎子他娘正瑟瑟发抖地站着，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惊吓过度。 “林花婶出了什么事？” 一看到对方，腾羿这才想起虎子的事情来。 “村长啊，求求你救救虎子吧。” 林花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将事情一五一十地给说了出来。 “虎子从昨晚起就一直在发笑，怎么叫都叫不醒，今天也是，可就在刚才，他突然睁开眼跟我说，自己要走了，要我多多保重，村长啊，这可怎么办啊。” “林花婶你先别急，我先去看看虎子。” 匆忙赶到虎子家，腾羿很快就见到了躺在床上的虎子，确实如林花说的那样，面色安详不停地发着微弱的笑声，人却是不见醒来。 走到床边，腾羿认真看着虎子，心下骇然。 他分明觉得眼前的虎子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怀着不安，腾羿给虎子全身都检查了一遍。 “奇怪了，一切都很正常，虎子也没有任何异样，可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 站在腾羿身后的林花紧紧揪着心，不敢上前，生怕打扰到腾羿，直到对方转过身来，她才带着颤音问道：“村长，虎子他他。” “林花婶别急，现在暂时看来，虎子没什么大问题，你且先小心看护，拿一块湿布含在虎子嘴里，我得去找一找源头。”腾羿耐心地交代道，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村长。” 见到腾羿要走，林花更加惶恐不安。 “且安心，一切有我在，虎子不会出事情的。” 再次踏上前往村祠的那条路，腾羿只感觉眼皮直跳。 似乎，这条路比以往更加难走了，周围的阴气隐隐有凝结成水珠的势头。 “这恐怕才是真正的生人勿进吧。” 腾羿面无惧色，自顾自的开起了玩笑。 嘎吱。 推开村祠的大门，腾羿走了进去。 嘎吱。 就在这时，那扇大门突然自主的关上了。 腾羿没有回头，此时，在他的身后，那名抱着婴儿的妇人再次出现。 呼呼。 阴风阵阵来袭，腾羿心中百感交集，十年前，娘亲病逝，而此刻，她就站在自己身后，怀里抱着还是婴儿的自己。 “娘。” 腾羿哽咽着喊出了这个字。 “桀桀桀。” 突然，那名妇人的面部变得狰狞起来，她的手上伸出了利爪，体表冒出一层诡异的绿毛。 噗呲。 “哇哇。” 妇人的利爪直接穿透了婴儿。 腾羿的身体一阵摇晃，他愣愣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上面已然血红一片。 “娘。” 腾羿直接转身，直面着狰狞的妇人，他健步上前，颤抖地伸出手，抚摸着对方的脸颊。 噗呲。 妇人的利爪直接插进了腾羿的胸膛。 “娘！” 腾羿脸色瞬间苍白，嘴角溢出鲜血，可依旧保持着微笑。 “阿羿，你老了。” 恍惚间，妇人恢复了原来的样貌，她的手也跟着离开腾羿的胸膛。 “娘，爹也走了。” “连他都走了吗，他早就该走了，村里的人都该走，唯独我的阿羿不能走。” 妇人喃喃自言自语，身上的戾气时而凝聚又时而消散。 “娘，您放心，阿羿不会死的，会活得好好的，现在我跟晓芸住在一起了。” 腾羿脸上含着泪，就像是在诉说家常一样。 “阿羿，你成家了？有孩子了吗，对了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 忽然间，妇人的情绪不稳，体表的绿毛再次出现。 “娘！您的孩儿就在这里啊。” 腾羿死死抓住妇人的双手，大声喊道。 “对啊，阿羿是我的孩儿，那个不是。” 平静下来的妇人愣愣地说道，与此同时，在她的身后，一个孩童探出头来，正是虎子。 “娘您放心，阿羿不会忘了你，您一直在阿羿的心里。” “真的？阿羿你真的不会忘记娘？” 妇人注视着腾羿，期待着对方的点头。 “永远不会，阿羿最想念的就是娘了。” 腾羿肯定地点着头。 妇人笑了，体表的绿毛彻底褪去，身上的戾气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的阿羿将来是要出人头地的，就让娘在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妇人一脸认真，她缓缓抬起手，利爪再次出现。 噗。 腾羿紧咬牙关，吭都没吭一声。 铿。 “阿羿它一直在你的心里，娘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它开锋。” 妇人慈爱地看着腾羿，缓缓抽出了一柄生锈的铁剑。 “阿羿不要忘了娘。” 妇人依依不舍地闭上眼睛，手中的铁剑缓缓没入自己的胸口。 “娘！” 腾羿想要阻止，却是动弹不得，瞬间眼角崩裂。 “啊！我没有娘了啊。” 眼睁睁地看着妇人随着那柄铁剑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腾羿面如死灰，痛苦地喊道。 嗡。 就在这时，腾羿的额头处闪烁着刺眼的绿光，下一刻，他如恶鬼附身一般，十分怪异地盘坐在地上。 “七绝剑心。” 许久之后，腾羿缓缓说出这四个字，先前身上的伤势再也无迹可寻。 腾羿起身看了一眼高堂上的风水石，随后转身朝虎子招了招手。 “村长爷爷。” 虎子惊恐地扑到腾羿身上。 “虎子走，我们回家。” “好的，村长爷爷。”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六章 在梦里不停轮回的樵夫 腾羿背着虎子，一步三回头，仿佛在他身后的不是村祠，而是一位目送儿子远行的母亲。 “哎。” 千言万语此刻竟然是找不到能够吐露的词语，腾羿只能将其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村长爷爷累不累呀。” 缩在腾羿背上的虎子伸出小手，努力地在他耳边帮忙扇风。 “虎子啊，爷爷不累呢。” 腾羿轻声说道，脸上的皱纹似乎比以往更深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锐意。 可能是母子连心的缘故，在虎子得救的那一刻，守在家里的林花就心有所感，不由自主地走出了家门，望着村祠，翘首以盼。 “娘！” 远远的，虎子就看见了林花。 “我的虎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林花无声落泪，她没有上前，而是对着慢慢走来的腾羿跪在了地上。 解决了虎子的事情之后，腾羿没有回到土木屋，而是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到了田里。 “九儿，我找到我的剑了。” “染染血的剑，还还差一一点。” 虽然不懂九儿的话中之意，但腾羿似乎是明白了。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能拔剑了。” “这样样也好。” 腾羿不在出声，就这样呆到了傍晚。 “村长，天要黑了，回家咯。” 随着耳边传来陈伯的吆喝，腾羿默默站起身。 土木屋里，周晓芸已经准备好了晚食，此刻，她正站在门口，遥望着腾羿回家的那条必经之路。 “阿羿。” 不久之后，那条路上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周晓芸急忙飞奔过去。 “晓芸我回来晚了。” 腾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拨掉周晓芸头发上粘着的枯叶。 “阿羿，怎么了？” 周晓芸一眼就看出了腾羿有些不对劲，不免担忧起来。 “我今天看见我娘了，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腾羿没有隐瞒，认真说道。 “阿羿，没事的，叶婶婶一定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的。”周晓芸紧紧抱住对方，安慰道。 腾羿看向了即将被黑夜笼罩的天空，随后点了点头。 “晓芸，你说的对，他们都会在天上看着我们。” 一连好几天，村里都没在出过事情，腾羿雷打不动地行走在田里跟土木屋之间。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脸上的皱纹已经渐渐变浅了，就连原本有些佝偻的背也挺直了起来。 除此之外，通过这几天跟九儿的攀谈，腾羿也知道了自己每晚为什么都会全身酸臭无比。 洗髓伐筋这个词第一次走进腾羿的认知中，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洗尽铅华始见金，褪去浮华归本真。” 腾羿喃喃自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他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 “九儿说过，须得九九八十一天，也就是说，两个多月后我就能根除身上的死劫气，逆天改命。” 想到这些，腾羿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这种能够自己掌握自己命运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失去。 劈啪啪！ 劈啪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村祠那边总是会莫名地响起砍柴声，这让村民隐隐感到不安。 “又来了，要不咱们去看看。” “那边可是村祠。” “可不去看看，怕是说不过去啊，这吵闹声不分白天黑夜的，家里的娃都睡得不踏实了。” 几名年富力强的村民聚在村头，小声地议论不停。 “村长肯定也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看。” “咱们不能什么事都麻烦村长吧，我还是觉得应该去看看。” “那要不我们一块去。” “还是等晌午吧，那会儿日头最毒辣。” “嗯。” 土木屋这里，腾羿坐在门口的矮凳上，遥遥看着村祠，对于莫名出现的砍柴声，他也感到疑惑不已。 “阿羿，你说会不会是村祠那边出现了鬼怪吧。” 周晓芸忧心忡忡，不安地看向腾羿。 “没事的，村祠中有风水石，下午我到那边看看。” 安慰了周晓芸一声，腾羿已经做出了决定。 “阿羿我陪你一块去。”周晓芸十分坚决地说道，这次说什么也要跟在对方身旁。 “晓芸你这是。”腾羿哑然失笑，最终却是没有拒绝。 随着毒辣的日头落到头顶，原先商量好的村民已经动身，他们比腾羿快了些许。 劈啪啪！ 走了半道的几名村民一听到这突然响起的砍柴声，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咱们还要不要往前走？” 村民们面面相觑，皆是举步不前，这声音配上去往村祠的这条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要不，咱们回去吧。” 这话一出，在场村民的脸色都变了。 “唉！” 最终，所有人选择了妥协，实在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 “村长。” 才往回走了几步路，村民们就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腾羿跟周晓芸。 “你们这是？” 看着这几人带着家伙一脸窘迫的模样，腾羿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默默走上前去。 “你们都回去吧，村祠这条路可不好走，一不小心可能就回不去了。” 听了腾羿的话，村民们纷纷低下头，随后其中一人突然问道。 “村长，您是要去寻那砍柴声吗？” “我去看看，都回去吧。” 腾羿点点头，随后继续朝前走去。 “晓芸，你们要当心啊。” 看到正朝腾羿追去的周晓芸，村们们连忙喊道。 来到村祠前，腾羿在大门处停留了一会儿，心中百感交集。 “阿羿，还在想叶婶婶吗？” 周晓芸静静陪在腾羿身旁，感同身受。 “走吧。” 说着，腾羿率先朝村祠左侧的山坳走去。 劈啪啪。 劈啪啪。 砍柴声越来越近，行走在阴暗山林里的腾羿不由的紧张起来。 “阿羿，慢点。” 周晓芸紧紧抓着腾羿的手，虽然没说什么，可脸上的惊恐足以说明一切。 咕咕咕。 嗡嗡嗡。 潮湿的林中，古怪的鸟叫声比比皆是，脚下若是不小心，就有可能踩到毒物。 腾羿不敢疏忽大意，到了这里，只感觉每走一步都是在如履薄冰。 周晓芸默不作声地紧跟着腾羿，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劈啪啪。 劈啪啪。 约莫行走了一个时辰之后，腾羿停下了脚步，在他跟前十步远的地方，正有一名虎背熊腰的汉子在砍树。 古铜色的皮肤，穿着短褂，赤着脚，手中的斧子挥动得虎虎生风。 劈啪啪。 劈啪啪。 轰隆隆。 咕咕咕。 喔喔喔。 吖吖吖。 转眼间，巨大的古树应声而倒，惊得林中鸟儿四处纷飞。 就在这时，腾羿瞳孔一缩，视线中，那棵被砍倒的古树瞬间恢复如初，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那名汉子对此竟然毫不知觉。 “哈哈，又砍倒一棵树了，这个梦真的非常漫长啊。” 听着汉子的自言，腾羿只感到惊讶无比。 这时，汉子瞄准了另外一棵树。 劈啪啪。 “阿羿，这位大叔是鬼怪吗？” 周晓芸小声问道，山林中的树木全都完好无损，而汉子还能乐此不疲地砍着，她觉得对方肯定不是人。 “也许吧。” 腾羿心中没有把握，如果是鬼怪的话，自己总该能够感应到阴气吧，可观这汉子，全身的血气犹如烈日，完全跟鬼怪搭不上边。 不过有一点连腾羿自己都没法接受，他总感觉汉子跟山林完全格格不入，就好像不属于这里。 联想到汉子刚才的自言自语，腾羿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该不会，我和晓芸回不去了吧。” 一想到这里，腾羿下意识地转身朝走来的路看去，顿时就目瞪口呆。 只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正走在回去的路上，不是腾羿跟周晓芸还能是谁。 “阿羿，这。” 周晓芸愣愣地看着那两人远去，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别怕，有我在。”腾羿紧紧握着周晓芸的手，温和地说道。 “嗯，有阿羿在，我不怕的。”周晓芸点点头。 喀嚓！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腾羿连忙转身，却是见到汉子正提着斧头站在自己面前。 此刻，周晓芸早已惊吓得发不出声音，要不是腾羿抓着她，恐怕她早已瘫坐在了地上。 汉子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正好奇地打量着腾羿跟周晓芸。 “小兄弟你们怎会来这里？” 听到汉子的询问，腾羿微微松了一口气，总比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的一斧子挥下来强吧。 “大叔我们是寻着你的砍柴声走过来的。” 腾羿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据实回答。 “你们住在这附近吗？” “是的，我们的村子离这里不远。” 汉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好意思地说道：“哈哈，抱歉啊，吵到你们了吧。” “我叫山夫，正在做着一场梦。” 汉子笑呵呵地自报家门，他随手将斧子插到腰间上。 “大叔，我叫腾羿，这是内人周晓芸。” 腾羿渐渐放下心来，山夫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对自己不利的人。 “哈哈，相逢是缘，走走走，去我的山洞坐坐吧。”山夫热情地邀请道。 腾羿跟周晓芸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山洞距离砍柴的地方并不远，里面燃着一堆篝火，上面架着一条烤得香气四溢的兽腿。 一进入山洞，腾羿跟周晓芸的目光就被那烤得金黄的美味给深深吸引。 “呵呵，山野之人，没什么好招待的，吃点吧。” 山夫席地而坐，再次拿出斧头当成菜刀使用，将兽腿切下两大块。 “谢谢大叔。” “谢谢您。” 腾羿没有客气，直接坐下，伸手接过烤肉，周晓芸紧着他，也出声道谢。 “大叔，你为什么说自己在做梦呢。” 吃过烤肉后，腾羿开口询问，对于这个他无比的好奇。 “唉，这都怪我一时冲动，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啊。”山夫一脸懊恼地说道。 “大叔，可否说给我们听听。”腾羿小声问道。 “哈哈，难得有人陪我说话，那我就跟你们说说。”山夫点点头，没有拒绝。 “我本是一名樵夫，有一次进山砍柴，看见两名老者在下棋，好奇之下，就在那看了一会儿，等回到家中之后，才发现世上竟然已经过去了百年。” “妻儿早已作古，村里再也没人认识我，一怒之下，我又找到了那两位下棋的老者，掀了他们的棋盘，之后就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老者临走前，跟我说，须得梦中轮回万万年，方能解脱。” 山夫说完自己的故事，一脸黯然之色。 “洞中方百日，世上已千年，大叔你怕是遇到仙人了吧。”听了山夫的故事之后，腾羿震惊不已。 “原先我还想不明白，但是后来我知道了，原来是得罪了仙人，才落得如此下场。”山夫不由的苦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腾羿有些同情起山夫来，本是一个淳朴的樵夫，只因为撞见仙人下棋，最后世上再也没有了他认识的亲人，何其悲凉。 “大叔，这个梦要怎么样才可以破除。”腾羿郑重地问道，他已经找到了破局的所在。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七章 善与恶不能相容 那几名半道折戟的村民并未马上离开，而是从新聚在村头处，时而抬头看向村祠的方向，他们的眼中都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担忧。 腾羿的安危牵动着大家的心，除了是因为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祖训外，也是因为村长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不容有失。 不久后，砍柴声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这一度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村长跟晓芸怎么还没回来？” 这都过去小半天了，村祠的那条道上依旧不见半个人影，太过奇怪了。 “兴许是路上有事情耽搁了吧。” 砍柴声已经消失，村民们只能用这样的说辞来安慰自己。 “或许，村长他们这会儿正在村祠中忙活。” “咱们也别杵在这里了，地里还有许多活没干完呢，村长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正当村民们准备离去之时，山道上，腾羿跟周晓芸缓缓走来。 “快看，是村长和晓芸。” “这下放心了吧。” “哈哈，太好了，大家都平安无事。” 这下子，村民们也不打算离开了，他们着实有些好奇，那古怪的砍柴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得腾羿走到近前，村民们赶忙迎了上去。 “村长，你们没事吧。” “呵呵，我和晓芸都平安无事呢。” 腾羿跟周晓芸互相看了看，皆是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这一幕让在场的村民顿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总觉得两人跟前之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 “村长，那个砍柴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左右想不通，村民们也就索性不想了，人都平安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他们更加好奇腾羿他们到底碰到了什么。 “那个啊。” 腾羿想了想，笑着说道：“一只古怪的小兽而已，以木材为食，已经被我赶跑了。” “原来是这样。”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心中那最后一点疑虑彻底消除。 “大伙都回去吧。” 说完，腾羿带着周晓芸自顾自的先行离去。 “走吧，没事就好。” 村民们渐渐散去，唯独一名稍微年轻几岁的汉子依旧停在原地，他的眼中露出疑惑之后，忍不住再次看向村祠那边。 “那分明就是砍柴声，村长为什么会说是野兽在啃食呢。” 回到土木屋，周晓芸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出门。 “阿羿我这就去准备咯。” “嗯，注意安全，我也要出门了，一会儿田里见。” 两人脸上那古怪的笑就从没褪去过，极其不自然，倒是像极了癫狂的疯子。 在田里忙活的陈伯刚伸了伸老腰，便瞧见腾羿徐徐走来，顿时心中有些疑惑。 “村长之前不是已经来过了么。” 他看了一眼田中的九儿，随即甩甩手，朝田边走去。 “村长，你又来看那株杂草了啊。” 见到腾羿，陈伯不做他想，客客气气地问道。 “陈伯还在忙活呐，早就想来这边走动走动了，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腾羿点点头，一脸乐呵呵。 听到这话，这倒让陈伯有些不解了，这才多久没见，怎么感觉对方怪怪的。 “陈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说完，腾羿径直朝九儿走去。 来到田中，腾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紧接着面露冷芒，他默不作声走到九儿面前，苍老的手瞬间化为了利爪。 铿！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剑吟响起。 “你是是谁？” “怎么，不认识我了？” 腾羿咧嘴一笑，停下脚步，戏谑地问道。 “我我不认识你你。” 莫名的敌意自九儿身上散发而出，无形之中，一股浩瀚的剑意骤然间将腾羿笼罩住。 “哈哈，你可是让我魂牵梦绕啊。” 轰。 腾羿有恃无恐，他面露贪婪，直勾勾地盯着九儿，一股浓烈的戾气散发而出，竟然是将那浩瀚的剑意冲散了。 “村长今天真奇怪。” 不远处的陈伯不时的看向腾羿这边，疑惑不已。 沙沙沙。 “你你到底是是谁？” 九儿的叶子抖动不停，这一刻如临大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的周身竟然隐隐闪烁着剑芒。 “啧啧啧，我在想，现在就掘了你的根，不知道你会怎么样？” 腾羿直勾勾地盯着九儿，语气中满是威胁之意。 “你敢敢！” 闻言，九儿的身体摇曳不停，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席卷而来，它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可能见不到腾羿了。 “那边的东西让你很忌惮吧。” 腾羿抬头看向村祠的方向，意有所指。 就在这时，远处，周晓芸正端着一个小木盆缓缓走来。 陈伯立马就注意到了她，隔着老远就开口喊道：“是晓芸啊，你是来找村长的吗？” 刚走到田埂上的周晓芸停下脚步，冲着陈伯笑道：“是哩，陈伯好。” “看到你们俩，我就想到了我的老伴啊，年轻时候也跟你们一样，到点了，她就会来给我送吃的。” 陈伯一脸怀念之色，忍不住的走向周晓芸所在的田埂。 “这是。” 一看到木盆中的东西，陈伯大惊失色，险些没有站稳。 “陈伯莫慌，都是村里的污秽之物，我给收集起来了。”周晓芸笑着解释道。 “晓芸你这是要干什么？”陈伯眼中惊疑不定，忍不住看了看田中的腾羿。 “阿羿说要给九儿浇点东西，我就帮他收集了。”周晓芸脸上的笑容更盛，眼中莫名的出现了一抹邪意。 “九儿？” 陈伯直接愣住。 “陈伯这是阿羿给那株杂草起的名字呢。” “原来是这样啊，那赶快去吧，当心别弄到身上去。” 听了周小云的话后，陈伯没在多想，关心地叮嘱一句，随后转身离开。 默默看着陈伯的背影，周晓芸脸上的笑容凝固，取而代之是满面寒霜。 “阿羿，给。” 将手中的木盆交到腾羿的手上后，周晓芸冷冰冰地盯着九儿。 “哈哈，晓芸辛苦你了。” 拿着木盆，腾羿的目光落向九儿，笑着说道：“这可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啊。” 哗啦啦。 腾羿将满盆的污秽之物倒在了九儿的身上。 滋滋滋。 顿时，恶臭味扑面而来，一股股黑气自九儿的身上腾起。 “住住手，好好痛，快快住手啊。” 九儿的身体瞬间溃烂。 “哈哈。” “咯咯。” 做完这些，腾羿跟周晓芸一个劲地笑个不停。 劈啪啪。 山林中，砍柴的山夫干劲十足，有了腾羿跟周晓芸的加入，他顿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不错，起码不再像以前那样枯燥孤独。 “哈哈，想不到腾羿你跟晓芸的砍柴功夫如此了得。” “大叔，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不过跟你比起来，我们可就差远了啊。”腾羿微笑着解释道，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九儿？” 腾羿默默转身，看向来时的方向，胸口隐隐生疼。 “阿羿怎么了？” 察觉到腾羿的异样，周晓芸停下了手中的活。 “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远处的山夫也注意到了，他慢慢走了过来。 “晓芸我。” 腾羿话刚说出口，眼角不由自主地划过一滴泪珠。 “阿羿，你又想起叶婶婶了吗？” 周晓芸只感到有些不安，刚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怎么转眼就成这样了。 “晓芸我不知道怎么说。” 腾羿摇摇头，瞬间想到了之前离去的那两道背影。 “腾羿，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这时，山夫走上前来，关心地问道。 “大叔。” 腾羿看向对方，迟疑了片刻，随后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腾羿的讲述，山夫眉头一皱，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大叔，那到底是什么？” 看到山夫的神色变了，腾羿越发的着急起来。 “腾羿，你们看到的身影就是你们另一个自己。”山夫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 “我们另一个自己？” 腾羿跟周晓芸脸色大变，这也太奇怪了吧。 “有天就有地，有死就有生，有善就有恶，世间万灵皆是如此，何况是人。”山夫一脸复杂，意味深长地讲道。 闻言，腾羿冷静了下来，随后问道：“可大叔，我跟晓芸都还在这里啊。” “你们确实在这里，如果是刚才那两个，我的斧子早就劈在他们头上了，善跟恶我还是分的清楚的。”山夫郑重地提醒道。 “也就是说，他们俩是我们心中的恶？” 腾羿一阵毛骨悚然，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回到村里，那不是意味着腾村有危险。 “腾羿，对不住了，因为我，你们才会留在这里。”山夫赶到深深的自责。 “大叔这不能怪你，他们到底会做些什么？”腾羿深吸一口气，想到淳朴的村民遇到邪恶的自己，他就不敢在往下想了。 “不知道，腾羿这得靠你们了，恶源自于善，如果你们保持本心，不受侵蚀，我想应该还来得及。”山夫委婉地说道，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常理，他也没有任何的把握。 “大叔，也就是说，我跟晓芸是可以影响到他们的？”腾羿瞬间就抓住了重点。 “对。”山夫点点头，只是有一点他没有明言，就是真要做到实在是太难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腾羿不在出声，转身继续去砍树。 山夫的目光落向周晓芸，一脸温和地说道：“晓芸，不用担心，咱们抓紧时间砍树吧。” “大叔谢谢你。”周晓芸感激连忙感激。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八章 先天之上的大修行者 转山看水，独留人间。 这片山林说大不大，说小倒也有点小觑了，若是要将所有树木通通砍倒，绝非一天之功。 山夫作为梦中的囚徒，早已习以为常，在他看来，砍倒整片山林已经不是目的，因为他知道，那只不过是加速了进入下一个梦境罢了，并无太大的区别。 周晓芸默不作声，她比之前还要更加努力，因为感受到了腾羿心中那挥之不去的焦虑，所以她很希望自己能够帮助到对方。 劈啪啪。 腾羿几乎就没有停止过挥动手中的斧头，连虎口崩裂了也毫不在意。 腾村的安危就如一座压在他背上的大山，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心力，有那么一刻，腾羿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弱小的没有反抗之力。 喀嚓！ 这时，一只毫不起眼的蝶蛹突然开裂，不一会儿，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腾羿面前翩翩起舞。 腾羿静静看着蝴蝶，手中的斧头却是停了下来。 “阿羿。” 周晓芸轻轻唤了一声，愣愣地看着腾羿，出了神。 “原来是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腾羿喃喃自语，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原本填满内心的焦虑顿时一扫而空。 山夫默默地收起斧子，他双手抱胸，注视着腾羿，老怀欣慰。 “呵呵，腾羿你有先天的底子。” 听到这话，腾羿回过头来，一脸好奇。 “大叔，何为先天？” “认清自我，放下自我，超脱自我，是为先天。”山夫简单地回答道。 腾羿微微一惊，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叔，如何到达先天？” “凝练气血，打破桎梏，可到先天。” 闻言，腾羿郑重地朝山夫行了一礼，一旁的周晓芸见状，也跟着照做。 “还请大叔教我。” “无需如此，腾羿其实我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修行之道，一啄一饮皆有缘法，大叔不过是比你懂得多一些罢了。”山夫认真说道，自己只是个山野樵夫，可不敢误人子弟。 腾羿点点头，尽管如此，他的内心依然激动不已，再次说道：“那请大叔告知。” “好。”山夫的眼中闪过一道赞赏之色，随后娓娓道来。 “先天之上是为大修行者，这个我没法教你，而先天之下，共有五小境，一为铜皮、二为铁骨、三为通脉、四为搬血，至于五，就是后天了。” “达到后天，气血如汪洋如烈日，阴邪不侵，鬼魅避让，可入先天，增寿三百载，我先讲铜皮，你且听好了。” 说到这的时候，山夫声音完全变了，他眼神明亮，炯炯有神，充满了睿智。 腾羿跟周晓芸一脸震惊，在他们看来，眼前的山夫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此刻，哪里还有樵夫的影子，像极了得道的大修行者。 山夫说的每一个字都直达腾羿的内心，渐渐的，他不由自主地盘坐在地上，双手结着奇怪的印，两眼紧闭，宝相庄严。 一旁的周晓芸见状，早已被惊呆。 尽管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但周晓芸知道，山夫正在喋喋不休地给腾羿传授着什么，因为对方的嘴皮子就没停下来过。 “大叔应该是仙人吧。” 周晓芸忍不住这样想到，她静静站着，丝毫不觉得枯燥，相反的无时无刻不在默默祝福着腾羿。 三天一晃而过，周晓芸靠着一棵古树沉沉地睡着，而这时，山夫也停止了讲述。 从入定中醒来的腾羿直接跪在了山夫面前。 “俗了。” 山夫脸上古井无波，淡淡地说出两个字。 “俗是俗了点，但这一拜，腾羿心甘情愿。”腾羿目光坚定，不卑不亢地回道。 “这三天我所讲之言可曾记住。”山夫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继续问道。 “已经全忘记了。”腾羿认真说道。 “善。” 山夫点点头，随后开口：“那么，我该走了。” “师尊慢走。”腾羿说完，俯下身去。 “又俗了，哈哈。” 声音渐渐远去，下一刻，山夫忽然浑身一个激灵，露出了惊恐之色。 “腾羿刚才？” “大叔，已经走了。” 腾羿的回答让山夫松了一口气，他无力地坐到地上。 “腾羿啊，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真的不假。” “确实如此。”腾羿深以为然，他缓缓脱去上衣。 “腾羿你这是？”山夫面露讶色。 “砍柴，顺便修行。”腾羿微微一笑，转身朝着古树走去。 “哈哈，好事啊，可惜没有酒，否则值得一醉方休。”山夫连忙追上了腾羿。 田间，陈伯呆呆地看着溃烂的九儿，心中只感到无比的难受，整整一个早上，他啥活也没干。 “这都第七天了，村长他到底是要干什么，非得这样折腾这株杂草。” 不知道为什么，陈伯有些不喜现在的腾羿，总觉得他少了点什么。 昨晚还以为这件事跟自己的老伴大吵了一架，连陈伯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水。” 就在这时，陈伯的耳边突然听到了一声虚弱的细语。 “这？” 陈伯赶忙环顾四周，却是不见任何人影。 “水。” “奇怪了，到底是谁在说话。” 陈伯满头疑惑，自言自语地再次看向九儿，顿时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视线中，一名全身遍布血淋淋伤痕的少女正无助地望着自己，陈伯只感到心疼无比。 “闺女，刚才是你在说话？” “水。” 见到少女点了一下头，陈伯连忙去打水，这一刻他已经做出决定，那就是要守着九儿，绝对不让任何人伤害它，哪怕是村长也不行。 “我就说那株杂草怎么那么像我的闺女。” 陈伯小心翼翼地将一瓢水浇到了九儿的身上，随后关心地问道：“闺女，你还需要什么？”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陈伯眼前突然一阵恍惚，他再也看不到那名少女。 “这是。” 闻到了熟悉的臭味，陈伯慌忙转身，只见腾羿正一脸怪笑地看着他。 “村长你怎么又来了？” “陈伯你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皆是愣住了。 刚准备解释的陈伯一看到腾羿端着的木盆，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又要折腾自己的闺女了，顿时心中冒起了无名怒火。 “村长放过这株杂草吧。” “呵呵，陈伯你不会真的以为它是你的闺女吧。”腾羿一脸戏谑之色，饶有兴致地说道。 “村长，它就是我的闺女，所以我不能再让你伤害他了。”陈伯认真说道。 “陈伯让开。”听了对方的话，腾羿面色一冷，命令道。 陈伯没有出声，而是用力摇摇头，就这么挡在腾羿面前。 “让开！别让我在重复第三次。”腾羿面露凶光，眼中杀意弥漫。 “村长你变了，这不是我认识的村长，今天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伤害它。”陈伯露出了浓浓的失望之色，却是丝毫没有退缩。 “嘿嘿，那就去死吧。”说着，腾羿的左手化作利爪，直接朝陈伯的脑袋抓去。 噗呲！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九章 你若不惧死，我也不惜命 凄凄人生路，轮回一线间。 生死大事面前，连仙神都做不到不动如山，何况一个花甲老人。 在腾羿动手的那一刻，陈伯就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即使这样，他的脸上依旧是露出了笑容。 守护自己的闺女而死，他觉得值，唯一遗憾的就是有点对不住自己的老伴。 相濡以沫了大半辈子，责备多过关心，如果可以，陈伯真想当面跟她说一声，老伴辛苦你了。 陈伯直视着腾羿，无怨无悔，这一刻，他毫不退缩地坦然面对生死，生生压了仙神一头。 就在陈伯闭眼的那一刻，一柄平平无奇地斧头凌空飞来，不偏不倚地砍断了腾羿那只恐怖的利爪。 “啊，这？” 陈伯呆呆地看着腾羿那只冒着黑气的断手，脑海里空白一片，直接栽倒在地上。 “你回来得挺快的嘛，哈哈。” 腾羿转身，看向来人，咧嘴大笑起来。 “这就是我心中的恶？” 看着一模一样的自己，腾羿眉头紧皱，手心已满是细汗，真的是千钧一发，如果自己稍晚一步，陈伯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多亏了师尊的教导，否则我没法这么快从梦境中走出来。” 没有理会自己的恶念，腾羿走到陈伯身旁，将其扶起。 “陈伯你没事吧。” “村长，这？” 一看到突然又蹦出个腾羿来，陈伯被吓得不轻，哪里敢靠近对方，直接退到一边，三人形成了掎角之势。 “陈伯我等等再和你细说。” 交代一声之后，腾羿蹲到了九儿跟前，心中顿时生出了杀意。 “嘿嘿，怎么，你要动手？”恶念也跟着走到腾羿身后，双手抱胸，好奇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腾羿神情冰冷，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为什么，啧啧啧，随性而为，这个回答你满意么。”恶念一脸嘲讽道。 腾羿没有出声，他站了起来，冷清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恶念，下一刻他单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喀嚓！ 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恶念嘴角流着血，脸上带着古怪的笑，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 “嘿嘿，杀了我吧，哈哈，别停下，快点杀了我，哈哈。” 嘭！ 腾羿面无表情，刚猛的一拳砸中了恶念的腹部，对方直接重重的栽到了地上。 “哈哈，你杀不了我，怎么样，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窝囊，甚至比死了还难受？” 腾羿冷漠地看着叫嚣的恶念，正如对方所说的，自己杀不了他，本就是一体的，要杀他等于是在杀自己。 “你不该对九儿动手的。” 最终，腾羿只是冷冷地说出一句话。 “嘿嘿，凡是你在意的东西对我来说就是极其厌恶的东西，你想保全他们，而我偏偏喜欢毁掉他们，哈哈，是不是很生气啊。” 从地上爬起来的恶念，继续挑着腾羿的怒火，善恶不相容，注定了他们只能处在对立面。 “滚！” 腾羿忍不住怒吼一声。 “嘿嘿，你最好看紧了九儿，否则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留下一句狠话，恶念心满意足地离开。 “你在敢对九儿动手，咱两不死不休，既然你不怕死，我也不会惜命，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腾羿盯着恶念的背影，大声警告道。 恶念背对着腾羿，脚下没停，却是挥了挥手。 “村长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眼见恶念渐渐走远，陈伯这时才向腾羿走了过去，双眼忍不住通红起来。 “这回没错了，这才是我们的村长啊。” “陈伯对不住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腾羿一脸歉意，十分自责地说道。 “村长不用放在心上的，只要你回来了就好了，其他都不重要。”陈伯倒也看得开，危机已经解除，还有什么好伤感的。 对方越是这样，腾羿就越是过意不去，他想了想，随后说道：“陈伯，从今天开始我会约束好他，往后你们见到身穿黑衣服的就是他，反之穿白衣服的就是我。” “村长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好了，要不然我还真的分不清，你们实在是长得太像了。”陈伯连连点点头，忽然神色一变，他瞬间想到了周晓芸。 “陈伯可是想到了晓芸？”腾羿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担忧。 “村长，晓芸她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吗？”陈伯忙问道。 在九儿这件事上，周晓芸是帮凶，不过陈伯对她的感观还不算是太差。 “是的，今后也跟我一样，穿白衣服的是晓芸，反之则是她人。”腾羿交代道。 “村长，我记住了，待会儿我就回村说给大伙听。”领教了恶念的残忍后，陈伯真的不希望其他村民遇险。 “陈伯，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解决完陈伯的事情之后，接下来就轮到九儿了。 “九儿，你还好吗？” 腾羿神情凝重，此时的九儿哪里还有杂草的样子，连枯草都不如，倒是更像臭泥潭中溃烂的枝叶。 见到腾羿无比难受的模样，陈伯放弃了跟对方讲述自己看到少女的事情。 “哎。” 暗暗叹息一声，陈伯悄悄的离开了田里。 腾羿默默看着九儿，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这让他感到隐隐不安。 “对不起，我来晚了。” “呜呜。”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道微弱的哭声传到了腾羿的耳边，顿时心神巨震。 “九儿，是我啊，你听得到吗？” 腾羿只能干着急，实在是太想听到九儿的回应，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事与愿违。 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对了去了，可这一刻，腾羿多么希望九儿的事情不在此列。 渐渐的，夕阳的余晖呼唤着劳作的人们归家，三三两两的村民有说有笑地走回村里，想着马上就能吃上一口热饭，他们都感到无比的满足。 陈伯没有让腾羿失望，不久之后，腾村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腾羿恶念的事情。 不过，却没有引起任何的恐慌，甚至还有村民对恶念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他们竟然担心起这两人晚上住在哪里，冷不冷，吃了没。 在村民们看来，只要腾羿安然无恙，无论村里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能接受。 纯朴到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正是这些敦厚善良的老实人才能让美好一直留恋着人世间。 土木屋内，张晓芸来回走动不停，虽然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但此刻她担心着迟迟未归的腾羿。 如果不是因为腾羿在离开之前交代过，周晓芸早就出门去寻他了。 “我该怎么办？” 周晓芸越想就越坐立不安，什么都做不了对于她而言就是煎熬。 “我要相信阿羿。” 夜幕降临，腾羿坐在田中央，只感到心力交瘁。 四周的黑夜带不来恐惧，只是徒增他心中的惆怅罢了。 “嘿嘿。” 随着一声古怪的笑声响起，恶念忽然出现在腾羿面前。 “啧啧啧，还没有想到办法么。” 腾羿抬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从今往后，你穿黑衣，可在村里走动。” 闻言，恶念笑了笑。 “那么她呢？” “也一样。” “哈哈，我是不是该对你感恩涕零啊，村长大人。” “滚！” “行行行，不过我也要说一句，今后村祠就是我的了，没有别的事，你最好不要进来，否则我不介意一拍两散。”恶念一脸认真，语气中尽是威胁之意。 “你在威胁我？”腾羿缓缓起身，本就心情不好，哪里容得对方胡搅蛮缠。 “嘿嘿，许你威胁我，就不许我威胁你，笑话，这天底下的好事你都要占尽，未免太过霸道了吧。”恶念毫不示弱，直接争锋相对。 嘭！ 腾羿不再出声，直接一拳砸出。 恶念同样也是轮出一拳，两人各自后退了几步。 “得了，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走了，嘎嘎。”说着，恶念悄无声息地隐入夜色中。 被对方这么一搅和，腾羿打算试试极端的办法。 “九儿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捡起那柄斧头，腾羿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割破手腕，他小心翼翼地将伤口移到九儿身上。 晶莹的血珠在夜色中显得无比妖艳，一接触到九儿，吱吱声不绝于耳。 “有用。” 一看到九儿的身体有复苏的迹象，腾羿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腾羿只感到头重脚轻，整个人昏昏沉沉，摇摇欲坠起来。 呼呼。 就在这时，一股古怪的清风袭来。 隐约间，腾羿只感到有人扶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手腕正被一只柔软的手紧握着，诱人的清香瞬间让他精神好转了一些。 “晓芸我不是叫你在家等我吗？” 才刚责备一声的腾羿，顿时就惊住了，眼前之人哪里是周晓芸，这是一位灵动的少女，眼若星辰，面容精致，犹如降临人间的谪仙。 “你是九儿？” 腾羿难以置信，以前听其声不见其人，而现在见其人不闻其声，他自然而然地将两者结合在了一起。 “嗯。”少女点点头，发出了梦魇一般的轻吟声。 “哈哈，好啊，太好了。”腾羿开怀大笑，自己总算能安心了。 “九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 见到九儿冲自己摇摇头，腾羿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抱着着我。”九儿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腾羿顿时慌了，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九儿，这。” 噗呲。 九儿嫣然一笑，温柔地提醒道：“死劫气。” “哈哈，对对对。”腾羿一脸尴尬，瞬间恍然大悟，笑得像个孩子。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十章 它们比天更懂得天 山边的那头出现鱼肚白，压弯绿叶的晨露在微风的亲抚下灵动得像一只只跳跃的精灵，它们趁着朝阳洒向大地之前尽情玩耍，迟了，只能极尽升华，踪迹再也难以找寻。 劈啪啪。 山林中，山夫一个人、一把斧，好不快活。 腾羿跟周晓芸的离去让他多少有些不舍，从没人说话到有人交谈，再到现在的孤身一人，山夫觉得还不如就从未相逢过，起码那样心中不会感到难受。 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为今之计，能做的也就是尽其所能，将这片山林砍倒。 离开这个梦境，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呆的越久，怀念也就更多了。 呯！ “怪事了，怎么就静不下心来了。” 山夫拿着磕出半个缺口的斧子哭笑不得，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如今却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我可是樵夫啊，斧头就是我的命，难道现在我连自己的命都掌握不了了吗？” 说到这，山夫黯然神伤，至始至终似乎自己的命就没有真正抓在手中过，无止境的梦境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砍树，其他什么也不是。 “真想跟腾羿再说说话啊。” 嗒嗒嗒。 这时，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山夫寻声望去，顿时再也忍不住。 “腾羿，真的是你啊。” “哈哈，大叔，我又来了。” 背着竹篓的腾羿见到山夫，开怀大笑着，就像是见到了久别的故人一样。 同样的，激动不已的山夫也难掩心中翻涌的情绪，他用力地给了腾羿一个熊抱。 “大叔，给。” 等到山夫的情绪冷静下来后，腾羿从竹篓里拿出了一壶老酒。 “这是酒？” 闻到了那股浑浊的醇香后，山夫一脸惊讶。 “嗯，我想大叔应该是一个喜欢喝两口的人。” 腾羿点点头，随后慢慢将竹篓放到地上。 “哈哈，腾羿谢谢你。” 拿着酒壶的山夫这时注意到了地上的竹篓，他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腾羿，你这是要做什么？” 竹篓里密密麻麻地放着用嫩叶包成的小粽子，清一色的指甲盖大小，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大叔，我在收集晨露。” 腾羿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讲道。 “什么。” 听了对方的话，山夫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实在是难以置信。 “腾羿，你该不会是一滴晨露包一个小粽子吧。” 见到腾羿点头，山夫彻底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种细致入微的活居然是对方完成的，看这竹篓里的数量，估计是后半夜就开始收集了。 震惊了半天的山夫这才缓过来，此时他无比的好奇，腾羿费这么大的功夫弄这个，究竟意欲何为。 呼。 山夫深吸一口气，随后认真问道：“腾羿，莫不是跟后天有关？” “正是，晨露算得上是极好的无根之水了，而山中的草木也是极纯净之物，用来当成打破自身壁垒的药引却是再好不过了。”腾羿认真说道。 “这，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从书上看来的，或者听别人说的？”山夫呆呆地看向腾羿，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腾羿哑然失笑，他随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大叔，是我悟出来的。” 这一刻，山夫的神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他慌忙将酒壶别在腰上，随后坐到了腾羿面前。 “就这些东西当真可以拿来修炼？” 山夫实在是无法相信，如果这都能行了，那母猪都能得道成仙了吧，还当凡人干什么，腾云驾雾岂不逍遥自在。 “大叔，天地灵物难寻，而这寻常可见的人间凡物存在的时间却是比那些仙家竞相追逐的灵物要久远的多了，它们比天更懂得天，它们比道更加奥妙无穷。”腾羿认真说着，一脸风轻云淡。 “这。”顿时无言了。 咕噜咕噜。 他麻木地拿出酒壶，猛灌了几口，脑海中却始终回荡着腾羿的那番话。 “虽说，天地灵物难寻，但不去找寻又怎能知晓，修行本就逆天路，畏缩不前不如回家种田。” 再次抬头的山夫神色彻底变了，他嘴角未动，话语却是传进了腾羿的脑海中。 “师尊，这漫山遍野对我而言，都是灵物，又何必舍近求远，去寻那一方缥缈之物？”腾羿起身行了一礼，随后反问道。 “如此说来，为师手上的这株灵物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山夫的脸上露出一丝温笑，而他手上出现了一株七叶灵草。 “师尊，这是给我的？”腾羿忍不住惊讶道。 山夫摇摇头，转眼间，他手上的灵草消失不见了。 “你有这漫山遍野的灵物，何必惦记。” 腾羿面露惭愧之色，缓缓说道：“弟子知错了。” “哼！你何错之有？” “修行就是修心，心不静，终其一生也难觅仙踪，心静，天地万物皆可为我所用，师尊，弟子的心还不够静，差得远了。”腾羿自我反思了一番，坦然承认。 “差得远了，这四个字用的好，用得真真妙啊。” 山夫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终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当真觉得它们比天更懂得天？”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腾羿总感觉师尊像是在做贼一样。 “是。”受到对方的影响，腾羿也跟着小声地应道。 “好，这话往后可千万别对人言，它会听到的。”山夫伸手指了指天，谨慎地告诫道。 “弟子明白了。”腾羿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这先天之下的五境可有不明之处？”山夫饶有兴致地问道。 “回禀师尊，暂时没有。”腾羿十分肯定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山夫丝毫不觉得奇怪，修行之道，师父领进门，修炼在个人，千般法术自有其缘法。 “赠你两个字。” “师尊请说。” “苦修。” “弟子受教了。” 腾羿俯身，刹那间心神恍惚了一下，对面的山夫就不见了踪影。 劈啪啪。 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砍柴声，腾羿急忙背上竹篓追了过去。 “这树不是挺好砍的。” 说话间，山夫一斧头一棵树，就好似砍瓜切菜。 “师尊？” 赶到这边的腾羿见此，顿时目瞪口呆。 “回头跟那樵夫说一声，砍柴的功夫他还差得远。” “是。”腾羿愣愣地点了点头。 劈！ 交代完之后，山夫猛然将斧头劈进树干中，紧接着，一道流光自他身上一闪而逝。 “咳咳，憋死我了，差点以为要死了。” 这时，山夫直接靠着树干坐到了地上，脸上的惶恐挥之不去。 “大叔，你还好吧。” 腾羿赶忙上前，心中隐隐生出同情之感。 “腾羿我没事，习惯了。”说完，山夫一脸失落地从新起身，将劈进树干的斧头拔了出来。 见到对方这幅模样，腾羿于心不忍，可是对于师尊的交代，他万万不敢忤逆。 “大叔，那个，你砍柴的功夫还差得远。” “腾羿你说什么？”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十一章 山中有灵是为山主 山水重楼，人间正堪。 山夫满脸惭愧，与山林老木打了一辈子交道，却没想，自己连皮毛都不可得。 虽然那句话只是腾羿代传的，可山夫能想得到，说这话之人定然是失望透顶才会如此。 迷茫地看着手中残破的斧头，山夫只感到重如泰山，甚至连挥动都无比费力。 “看来我真的不适合砍树啊。” 山夫将斧头放在地上，无奈地说道。 腾羿默默看着这一切，随后捡起地上的斧头，转身朝面前的大树砍去。 噼！ 气力并不大，技艺也不高超，但不知为何，腾羿此时给人的感觉就好似与这山林融为一体。 不远处的山夫惊讶不已，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 噼啪啪。 拿出另外一把斧头，山夫来到腾羿左侧砍树。 “大叔你在砍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腾羿忽然问道。 闻言，山夫停止砍树，认真说道：“我在砍心中的那道枷锁，这次非得将它砍翻了不可。” 腾羿莫名地笑了，心里由衷地替山夫感到高兴。 “那腾羿你又在砍什么？”内心不在迷茫的山夫好奇道。 “我啊，在砍未来呢，先砍出先天之下的五境再说。”腾羿从容不迫地讲道，眼中透着异样自信。 “哈哈，腾羿我真羡慕你，总是能够悟到些东西。”明白了对方意图的山夫，一脸复杂之色，忍不住说道。 “大叔，事事用心去看，你也可以的。”腾羿提醒道。 山夫摇摇头，缓缓说道：“我眼睛还看不清这里，又何谈心眼，腾羿你好好砍树。” 看着山夫自顾自的默默走向山洞的所在，腾羿忽然觉得他的背影苍老了起来。 腾羿笑了，自己还在苦苦争渡，又有何力气帮人划桨，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青山绿水依旧在，夕阳做伴好归家。 腾羿在路过村祠的时候停了下来。 嘎！ 木门缓缓打开，一袭黑衫的周晓芸默默走出，脸上带着笑。 “阿羿，你来了呢。” 腾羿点点头，却没打算过去，尽管一模一样，但她却不是家中人。 “阿羿，不进来坐坐么？” “保重。” 轻轻说出两个字，腾羿头也不回地离开。 “阿羿，我是你的晓芸啊。” 周晓芸望着腾羿的背影，眉宇间露出了冷意。 噗噜噜。 土木屋内，浓厚的草药味扑鼻，灰头土脸的周晓芸不停地往灶里塞着柴火。 “阿羿怎么还没回来。” 尽管已经知道了腾羿早上会去田里，然后赶到山林跟山夫一起砍树，天黑才会回家，可等待总是会伴生出无尽的担忧。 尤其是知道了村祠那边还住两个恶念，周晓芸的担忧也就有了源头。 伸手碰了碰灶台上的饭食，温度已经很低，周晓芸不得不将其放到锅盖上。 好在这样的等候没有持续太久，腾羿将一捆柴火放到门口左侧，背着竹篓径直走了进来。 “阿羿。” 周晓芸赶忙当下手头上的事，扑到了腾羿的怀里。 轻轻拍打着对方的后背，腾羿一脸歉意，温和地说道：“让你担心了，明晚我会早点回来。” “嗯，阿羿回来了就好，先吃饭吧。” 周晓芸很容易满足，只要能见到腾羿，一切都是值得的。 “草药都煮好了吗。”腾羿点点头，将背上的竹篓取下。 “好了，阿羿你今晚要一直泡在里面？” 周晓芸看了看竹篓里的小粽子，忍不住问道。 “是啊，今后每晚都要如此。”腾羿笑着说道。 “阿羿。” “晓芸不用担心，这是我从山夫那里学来的。” 为了能让周晓芸安心，腾羿只得将因由甩给了山夫。 至于拜师大修行者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腾羿觉得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噗通！ 饭后，腾羿下到准备好的木桶中。 哗啦啦。 这时，周晓芸小心翼翼地将煮好的草药汁倒入其中。 “好了，晓芸早点去休息吧。”交代一声之后，腾羿闭上了双眼。 周晓芸安静地点了点头，生怕打扰到腾羿，她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内屋。 “怪事啊。” 天才刚亮不久，许多村民聚集在村头，三言两语地议论不停。 “怎么会这样啊。” “村祠怎么跑到阴面去了。” 村民越说脸上的忧虑就越重，他们不明白原本面阳的村祠怎么变成了面阴。 “难道是山主跑了？” 这话一出，其他村民立刻闭上了嘴巴。 “那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故事而已，咱们又没见过，不太可能吧。”另一位村民不确定地回答道。 “都传了那么多年了，不至于是假的，山主哪是容易见到的，要我说，咱们也别杵在这儿了，一块去找村长吧。” “对对对，找村长。” 这个提议立马得到所有村民的同意，他们急急忙忙地朝土木屋赶去。 不久后， 腾羿就得知了这件事，他也亲眼看到了村祠的位置改变了。 昨晚自己还路过村祠那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想到一夜过后就变成了这样。 “村长，难道真的是山主走了？” 见到腾羿久久不出声，有村民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天地万物皆有灵，也不是没有可能。”许久后，腾羿缓缓开口。 这话一出，在场村民的脸色都变了，眼中露出深深的不安。 “村长，这可咋办啊。” “山主怎么会走掉的。” 六神无主的村民们纷纷看着腾羿，他们知道，只有对方才有办法。 山主一说腾羿并不陌生，几乎是从小听到大的，对于山里的孩子而言，这不是稀奇事。 只是，从没有人见过山主。 有人说风是山主，有人说水是山主，也有人说一草一木都是山主。 至于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山主无相，不可闻，不可见。 “大家不用担心，既然山主出走，寻回来便是。”腾羿安抚一声，已然有了打算。 “村长。” 所有村民面露迟疑，真的能够寻回山主么。 “都先回去吧，我出去走走，交给我。” 听到这话，村民们自觉地让出道来，心中略微安心了一些。 告别了村民之后，腾羿来到田边，正巧见到陈伯正乐呵呵地跟九儿说着话。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十二章 那是它的故事 满是皱纹的脸上那抹纯朴的笑容挥之不去，陈伯充满慈爱的目光始终看向九儿，嘴里诉说着家常。 腾羿没有过去打扰，他静静站在田边，眼里只有这一人一草。 日月星辉，草木有情，何况是人。 “闺女啊，你娘昨晚又说我了，人老了话就特别的多，我想发火说道说道又怕她受不住，今天连饭食都不给我做了。” “等等得烤几个番薯吃吃，那可是我留给来年做种的，田里的没有三两月长不好。” “闺女你什么时候可以跟我说话啊，真想听见你的声音。” 陈伯边说边给九儿的周围松松土，要不是腾羿阻止，他上次就想给九儿搭一个凉棚子了。 就在这时，九儿身上的一片叶子突然拍了拍陈伯的手背。 “闺女是你在拍我吗？” 陈伯赶忙停下手来，激动地问道。 九儿没有任何的回应，但身上的那片叶子又再次拍打着陈伯的手背。 “哈哈，真是我闺女在跟我说话呢。”陈伯笑了，一脸知足，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闺女，我得去干活了，回头再来跟你说话啊。”陈伯依依不舍地起身，拿起锄头走向另一块田。 这时，腾羿慢慢走了过来。 “村长你来了啊。”陈伯笑着跟腾羿打了招呼。 “陈伯你忙。”腾羿微微一笑。 “去吧去吧，我刚跟闺女说好话。”陈伯温和地催促道。 腾羿点点头，来到田中，刚蹲下身子，九儿的传音就到了他脑海里。 “他他快要走走了。” 一听到这个，腾羿脸上的笑容跟着消失，下意识看向正在劳作的陈伯，对方脸上毫无杂质的幸福之色深深触动到他的内心深处。 腾羿沉默了，九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不是空穴来风。 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腾羿接受不了，虽然人生无常，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但他不想这么快碰到。 “九儿，陈伯还有多少时间？” “半半个月，我我会去送他。” “唉。” 腾羿暗暗记下了陈伯走的日子，不再谈论此事。 等到九儿吸收了死劫气后，腾羿开口询问：“九儿，你可知山主？” “知知道的，我能能看见见它。” 九儿的话腾羿丝毫不感到意外，继续追问：“那九儿你可知腾村老山的山主去了哪里？” “去追追活水了了。” “活水？” 腾羿一脸惊讶，并不是因为对这个词的陌生，天下江河湖海溪流不论大小，都有一道活水。 它即是根，也是源头，在腾羿的认知中，活水不会自主移动，只会随着时间干涸消逝。 腾村老山这一带，要说活水的话，也就是在山溪当中了。 “九儿你是说山溪中的活水要走？” “时间到到了，奔奔流到海不不复回。” 腾羿一脸惊讶，活水竟然真的要离家出走，这说明了什么，一想到这个，他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九儿，难道是跟山溪有关？” 对于腾村唯一的水源，腾羿自然是看得很重，毕竟他们关乎到全村人的生计，如果山溪出现问题，那就麻烦了。 “是是的，快要干干涸了。” 得到九儿的回答，腾羿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他百思不得其解。 倘若山溪真要干涸了，总该有征兆吧，可为什么村民从来没有发现过异常。 腾羿心中隐隐不安，虽然已经知道了山主为什么出走，可这样的答案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没有了山溪，就意味着腾村村民要走出百里之外了，这会遇到什么，腾羿很清楚，他自问还不是时候。 可惜，天不遂人愿，眼下所发生的事情很明白地告诉他，要么走出去，要么死在这里。 “九儿，山主为什么要去追活水？” 想再多也于事无补，腾羿起码知道先将山主寻回最要紧。 “那那是它的的故事。” 九儿一解释，腾羿就明白过来了，有些事情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唯有自己亲自去经历，亲自去感受。 “九儿，我要如何做，才能看得到山主？” “拔剑。” 这两个字直接让腾羿愣住了，心中突然生出莫名的惆怅，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已已经心中中有剑，拔剑即可可看破破一切虚虚妄。” “可是九儿，我确实拔不了剑。”腾羿哑然失笑，他很清楚自己心中的那柄剑，所以连尝试也放弃了。 “那那去聆听听。” “好。” 九儿的第二个办法跟腾羿不谋而合，当下，他便告别了九儿，匆匆赶往山溪那边。 此时，正在溪里捞鱼的铁牛一看到腾羿，赶忙上岸。 “村长，您怎么来这里了。” “过来看看，铁牛今天的收成怎么样？”腾羿随口解释一声，说着他看向了铁牛所带的鱼篓。 “村长，今天可是抓到了好几条大鱼，其中还有一条金色的，我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给您送去呢。”铁牛乐呵呵地说道。 “金色的鱼？” 腾羿的眉宇瞬间一紧，赶忙上前查看，果不其然，在鱼篓中他看到了一条金色的鱼。 “这会是山主么？”腾羿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那条金鱼，若有所思，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村长怎么了？” 见状，铁牛满头疑惑，却是不敢打扰，他很小声地问道。 不久之后，腾羿睁开眼睛，眼角莫名地流下一滴泪珠。 “我这是怎么了？” 腾羿一脸困惑，刚才明显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自己的内心。 “你在讲述你的故事吗？”毫无头绪的腾羿只得望向金鱼，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头绪。 没过多久，腾羿将鱼篓中的金鱼抓了出来，他这才看向铁牛。 “铁牛，这只金鱼还是放回山溪中去吧。” “啊这，好，好的，村长您拿去放生吧。” 虽然有些不舍，但铁牛还是痛快地答应了。 噗通。 重获自由的金鱼并未拍打鱼尾消失不见，而是将身体埋入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它正看着腾羿。 “去吧，去追活水。”腾羿的鼻子微微发酸，微笑着朝金鱼挥了挥手，这一刻，他明白过来了，金鱼就是老山的山主。 然而，金鱼依旧无动于衷，露出水面的脑袋愣愣地看着腾羿。 “村长，这条金鱼好奇怪啊，就像是人一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铁牛只感到稀奇得很。 “嗯，确实是。”腾羿深以为然，再次朝金鱼摆摆手。 “去吧，别让这千年的守候成了空等。”腾羿催促道。 尽管知道放走山主会让腾村面临困境，可知道了它的故事之后，腾羿说服不了自己那样做，狂风暴雨它要来就来吧。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十三章 随着溪水静静漂流的玉足 整整千年的时间，山主不能言不能动，甚至没有自我，无形无相，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她的轻抚。 这是一个漫长且无声，但又充满温馨的故事，山主与她至始至终都没能真正的盘谈过，即便如此，也并不能妨碍他们续写出至死不渝的誓言来。 水滴石穿，梦忆千年。 活水因为山溪的枯竭，不得不奔流向大海，这一去既是永恒，也是不在相见。 山主得知此事，毅然而然地落水化鱼，随她而去，纵使最后陨落异乡，也无怨无悔。 跟山主呆的越久，腾羿对于他们之间的故事就更加清晰起来，见到金鱼不愿离去，他缓缓地踏入水中。 “村长当心啊。” 上次的事情铁牛可没忘记，虽已不在害怕，可一看到腾羿走到水中，顿时强烈的不安感席卷而来。 “铁牛我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我得送送它。”腾羿轻声说道。 听到腾羿这样说，铁牛尽管心中不愿，可还是收拾了起来。 “村长，水里凉，别呆太久啊。” 临离开前，铁牛还不忘叮嘱一声。 对此，腾羿只是笑着挥了挥手，这条溪水的冰冷他又怎能不知。 嗒。 嗒。 嗒。 腾羿沿着浅水的地方开始往下游走去，那条金鱼也跟着游动起来。 “我只能陪你走一小段路，今后村里可就要不太平了。” 腾村的前路未知，腾羿心事重重，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山主不曾化鱼，而活水也不曾离去。 那样的话，腾羿觉得有那么一天，自己定然能够喝上他们的喜酒。 像一个朋友一样，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我似乎连个像样的朋友也没有啊。” 腾羿笑着自嘲一句，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孤独是必然的，从小时候起，自己的身边就不存在朋友这类人。 一直到父亲离去时都是如此，腾羿的身边不缺乏关心之人，所有村民对于他的关怀都是发自内心的。 在腾羿的心中，早已将村民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这跟朋友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回头想想自己这一路走来，能算得上朋友的也就是周晓芸了，但腾羿也知道她永远成为不了自己的朋友，只会随着时间成为逆鳞。 至于山夫，腾羿觉得他更像是一个过客，虽然两人亦师亦友，可以无话不说，但他知道，对方注定停留不了太久，等山林砍完了，梦也就碎了，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见到。 “对了，还有九儿。” 那位像谪仙一样的人儿，在自己最沮丧的时候出现，腾羿知道，自己的曙光是因为她而存在。 这是自己生命里不可或缺的贵人，腾羿不想将其当成自己的朋友，因为那样会渐渐的理所当然起来。 腾羿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在溪流中行走容不得半点疏忽大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顺水行舟，稍有不慎，就可能一步下到深渊。 金鱼默默跟随，它发不出声音，或许都不会明白腾羿的用意，但这并不会影响它的行为。 腾羿惊奇地发现，原本凌乱的思绪正在一点一滴地清晰起来。 “现在倒觉得走出去也不是坏事，那样能够看到更多，也能接触到更多。” 噗通！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清脆的打水声，腾羿略微停下脚步，这才发现金鱼游到了水底。 借着清澈的溪水，水下的事物一览无遗，最后，腾羿找到了金鱼为何会游到水底的原因。 一双完美无瑕的玉足正静静跟着金鱼，慢慢往下漂流。 “这是活水？” 腾羿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表，这次不仅见到了山主，没想到也见到了活水。 “也好，你们一块还能做个伴。” 山主跟活水的今后会怎样不得而知，腾羿却很希望他们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能让这个故事更加的有色彩。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 腾羿停下脚步，身上早已被溪水浸湿，目光所及之处已是百里界线。 此时，金鱼跟玉足也停了下来，似乎在做着交流，不久后，金鱼的脑袋再次冒出水面，它游到腾羿面前。 咻。 腾羿眼疾手快，迅速接住了从金鱼嘴里吐出的东西。 “这是？” 呆呆地看着手中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青色鹅卵石，腾羿若有所思。 噗通！ 做完这些，金鱼再次一头扎进水里，跟玉足一边嬉戏，一边朝着大海漂流。 “保重啊。” 腾羿看向远方，嘴里喃喃自语。 谢。 谢。 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耳边分明响起了缥缈的声音。 “不客气。”腾羿笑了，能够在分别的时候得到山主和活水的感激，他觉得这是世间最好的馈赠。 离开山溪，腾羿回到田里，跟九儿说起了刚才的所见所闻。 “山山主在你手中了。” 九儿的话丝毫没让腾羿感到奇怪，在拿到这块青色鹅卵石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山主虽然走了，但那是过去的山主，而现在他手中的则是现在的山主，只是目前还是无主之物。 “他走的的时候候，把山主主放在他他的嘴里里吧。” “九儿，你的意思是陈伯可以成为新的山主？”腾羿猛然一惊，神色大变。 “嗯嗯。” “太好了，九儿谢谢你。” 没想到峰回路转得这么快，腾羿由衷的松了一口气，山主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这样他就可以专心地准备应对山溪的干涸了。 玉足已经走了，山溪的干涸成了必然，腾羿觉得除非有仙家手段，否则回天乏术。 由于山主跟活水的事情耽搁太多时间了，腾羿赶往那边山林的脚步加快了很多，用行色匆匆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原本是要路过村祠的，可因为山主出走，导致位置移了，现在腾羿要是想去村祠那里，就得往反方向走。 “还是得抽个空去村祠那边看看。” 腾羿总觉得有些不放心，生怕恶念会因为村祠面阴了，而做出一些恐怖的事情来。 劈啪啪。 随着砍柴声传入耳中，腾羿不再去想这些烦恼的事情，一切留给晚上琢磨吧，先把树砍倒再说。 “哈哈，腾羿你可算是来了。”见到对方，山夫笑呵呵地赶忙取下挂在腰间的猎物。 “大叔，这是？”看着对方抓在手上的那只散发着紫气的陌生小兽，腾羿忙问道。 “腾羿你今天有口福了，这可是地上的龙肉啊，哈哈。”山夫一脸激动，露出满口白牙。 ------------ 第一卷 山河动 你十四章 你负责修仙，我负责担劫 “大叔，你是说这是一头驴？” 听了山夫的话，腾羿想都没想，便震惊地脱口而出。 “驴？”山夫直接就目瞪口呆了。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话自古流传至今。 腾羿说归说，可他眼中始终透着不信。 这只小兽大小跟野猫相近，模样酷似山兔，唯独没有那对长耳，通体长着紫色皮毛。 等到腾羿走近些，一股淡淡的麋香涌入鼻腔，他忍不住伸手指着小兽问道：“大叔，你哪里弄来的？” “我在砍柴，它自个儿撞到我的斧头上的。”山夫愣愣地答道，这会儿他还没从腾羿说的驴字上缓过来。 “竟有这样的事。”腾羿惊讶道。 这片山林虽说草莽丛生，可野兽的踪迹并不多见，为何今天会出现这只小兽。 腾羿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哪有自寻死路的道理。 “哈哈，腾羿我说你就别胡思乱想了，长年在深山，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山夫面上带笑，以过来人的口吻讲道。 他掂了掂手中的小兽，随后笑道：“腾羿这可不是驴，乃是天生地养之物，我这辈子还是第三次见到。” “大叔，你是说这不是寻常野兽？”腾羿若有所思。 “当然不是，它不吃世间烟火，也无法独活，唯有靠天靠地，我家乡老一辈人称呼它为绿野仙狩。”山夫夸夸而谈，尝过这东西的好，他恨不得马上就能享用。 “仙狩？”腾羿心头巨震，总感觉带了一个仙字就不一样了。 “哈哈，腾羿你就将它当成是老天爷的赏赐吧，走走走，随我回山洞。”山夫迫不及待地说道，有了这东西，砍柴瞬间不香了。 腾羿愣愣看着山夫走向山洞，许久后，才跟了上去。 “老天爷的赏赐么，似乎也不错。” 噼噼啪啪。 山夫手脚极快，很快就燃起了一团篝火，正在马不停蹄地给绿野仙踪拔毛去皮。 腾羿坐在一边，认认真真地照顾着篝火。 铿！ 就在这时，一声剑吟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腾羿捂着胸口触电般地从地上站起，如此突如其来的举动险些吓到刚走到他身旁的山夫。 “腾羿怎么了？” 眼见腾羿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山夫赶忙询问。 “大叔你手上的是什么？” 见到山夫拿着一个核桃模样的血淋淋东西，腾羿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狩胆，好东西。”山夫将其递到腾羿跟前。 嗡。 一接触狩胆，腾羿明显觉察到心中的那柄剑律动了起来。 “腾羿别磨蹭了，这东西滋养身体，乃是大补之物。”山夫赶忙催促道。 “谢谢大叔。” 腾羿不在推迟，接过狩胆直接吞服而下。 徒然间，一股温暖的热流沿着喉咙往下，迅速聚集在胸口处，顷刻间便被那柄剑吸收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腾羿忽然觉得那柄剑的锋芒更盛了几分。 “腾羿如何？”一旁的山夫比腾羿本人还着急，他迫切想知道结果。 “大叔，这真是好东西。”腾羿笑着说道。 “哈哈，我就说嘛，上回我吃下狩胆之后，气力可是增大了好多。”山夫怀念起来，还一脸意犹未尽。 “来来来，这肉绝对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材。”说着，山夫扯下一块烤得金光略带紫韵的肉拿给腾羿。 “谢谢大叔。” 感激一声，腾羿开始享用，味道确实绝了，香而不腻，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但与狩胆比起来可就要差远了，腾羿觉得除了满足口腹之欲外，并无其他好处。 将手中的肉吃完后，腾羿不在取肉，默默坐到一旁，暗暗沉思起来。 “我现在是不是从心中有剑的地步进入到了养剑的阶段。” 腾羿很清楚，服下的狩胆正不停滋养着那柄剑，直至消耗殆尽。 而自己的身体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瞬间让他有种徒作嫁衣的感觉。 呃噜。 将绿野仙狩吃得干干净净之后，山夫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躺在地上。 “腾羿，待会儿你还砍树吗？” “当然要砍树。” “哈哈，好好好，待会儿我给你演示怎么一劈两斧。” 说到这个，山夫一脸得意之色，眼中难掩激动之意。 听到这话，腾羿来了精神，连忙问道：“大叔你悟到了？” “哈哈，我也不清楚，反正自然而然就使出来了，往后我砍柴可要快了一倍呢。”山夫心情大好，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差得远了。 腾羿明显感觉到山夫有较劲的意思，至于原因不言而喻，看来自己的师尊伤了他的心啊。 “恭喜大叔，那我可得跟你好好请教了。” “哈哈，好说好说。” 待到傍晚，腾羿意犹未尽地踏上回家的路，在山夫手把手的教导下，一劈两斧已经学的有模有样。 “有形无神，还差一点，不过也快掌握精髓了。” 腾羿暗自评价着自己，刚走到村头时，他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向村祠。 “姑且去看看吧。” 除了位置变了，去往村祠的这条路在腾羿看来并未有什么不同，依旧阴森得令人发指，很快他就来到门前。 嘎吱吱。 木门缓缓打开，透出昏黄的烛光。 “嘿，稀客啊。”恶念堵着大门，双手背负，嬉笑着看向腾羿。 “最近不太平，你最好安分守己些。”腾羿警告道。 “你大老远的跑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废话吧？”恶念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好自为之。”腾羿不想多说，他并未从村祠内感觉到异常，留下一句话后，就准备离开。 “等等。” 见腾羿要走，恶念立马叫住对方。 “还有事？”腾羿心中不愿，可还是停了下来。 “明天就是初一了。”恶念不怀好意地提醒道。 “我知道。”腾羿恼怒地回道。 “咱们来做个交易，怎样？”恶念也不生气，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什么交易？”腾羿皱了皱眉头，实在是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交易很简单，就是从今往后起，你负责修仙，我负责担劫。”恶念笑着讲道。 “你在胡说什么！”闻言，腾羿勃然大怒，就知道对方不会安分守己。 “嘿嘿，生气做甚，我这是为你好，风水石及其不祥，你想要修仙长生，它可不会答应呢。”恶念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冷静下来的腾羿谨慎地问道。 “不多不多，比你稍微多一点罢了，自古以来恶人就需恶人磨，这是送上门的好处，你不要？”恶念像在看一个傻子一样紧盯着腾羿。 腾羿眼中惊疑不定，恶念的心思他又怎能不知，正因为这个他才久久说不出话来。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十五章 咱两与这天地斗一斗如何 树欲静而风不止，夏虫怎可与之言其冰。 腾羿许久没有开口，风水石关乎整个腾村，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是不想招惹。 况且从九儿的表现来看，这块破石头绝对有着大来历，若是真的惊动了那个所谓的禁忌，说不定自己的修仙之路就真的到头了。 腾家千年的时间都葬送在这块石头上，就算不言它的恐怖，单是腾家之人的血，就是一笔无法算清的债，在没有能力清算之前，腾羿不想打扰到那些应劫而死的亲人。 恶念并不着急，反而是非常的有耐心，他似乎已经笃定，腾羿必然会答应。 “阿羿你们也别干站着了，喝点茶吧。” 话音一出，周晓芸一手提着一篮子茶具，一手揽着一口小棺材走了出来。 咚！ 将棺材放下后，传出了一声沉重的响动。 腾羿忍不住看了那口棺材一眼，当中分明躺着一位死去的孩子。 将篮子放在棺材上之后，周晓芸转身走进村祠内，没过多久，便带着矮凳子跟白蜡烛再次走出。 腾羿算是看明白了，那口棺材就算是茶几了。 “坐吧。” 恶念率先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倒着茶，周晓芸冲着腾羿点点头，随后回了村祠。 眼见腾羿无动于衷，恶念轻蔑地笑了，嘲讽道：“不会是被这口躺着死人的棺材给吓到了吧。” “我是怕你们打扰到这个孩子的长眠。”腾羿冷冷地回击道。 周围漆黑一片，随着村祠的大门关上，仅有的灯光就在那口棺材处，腾羿默默走了过去，刚坐下来，便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 “请吧。” 恶念伸手指了指那杯倒好的茶，脸上露出玩味之色。 腾羿警惕地扫了他一眼，慢慢拿起茶杯，端到跟前仔细看了看。 “这是？”眼见杯中底部躺着一小节骨头，腾羿神色大变。 “哈哈。”这时，恶念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给我闭上你的嘴。”腾羿恼怒地呵斥一声，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转眼间，粘稠之感填满口腔，甚至还带着淡淡的腥气，连半点茶香的气味也没有。 强忍着体内五脏的翻江倒海，腾羿心知自己被对方摆了一道，此刻也只能咬牙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茶骨的滋味如何？”见到对方吃瘪，恶念饶有兴致地问道。 “难喝，明天我给你带点茶叶。”腾羿直白地回道，一脸嫌弃地将杯子放到棺材上。 “那就谢谢了啊。”客气了一声，恶念重新给腾羿的茶杯满上。 “不用了。”腾羿直接开口拒绝。 “别急啊，这茶骨，一喝腥，二喝甘，三喝神仙也回头，试试吧。”恶念讲的头头是道，生怕腾羿不喝了。 “少来这套，说正事吧。”腾羿严词拒绝，他这辈子都不想在碰这样的茶了。 见对方如此坚持，恶念也失去了继续劝说的兴趣，直接拿走腾羿的杯子自己喝了起来。 “真是回味无穷啊。”恶念擦擦嘴角，将杯子放下。 “山主的事情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吧？” 腾羿微微一惊，不明白对方为何要问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不免又想到了山主跟活水这对苦命鸳鸯。 “找到就好，还是尽快解决吧，压制它们一天了，总感觉力不从心。”恶念认真说道。 “你的意思是村祠里出事了？”腾羿急忙问道。 “你以为天下太平啊，这都已经面阴了，没有跑出牛鬼蛇神来霍乱全村，你应该感谢我。”恶念恼怒地瞪了对方一眼，不满地应道。 腾羿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他再次看向恶念，轻轻吐出几个字：“那个，谢谢你了。” 完全是没有想到恶念会做这样的事，之前腾羿认为对方只要安分守己就行，没想到却已经帮了自己的大忙。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以后请不要用你那小人之眼来看我。”恶念没好气地警告道。 听到这话，腾羿不由地笑了。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切！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决村祠的问题吧。” “不是有你么。” “你！真当老子是神仙不成？能撑过今晚已经算是不错了，自己想办法。”腾羿的话直接让恶念撂摊子不干了。 自知理亏，腾羿面露歉意，小声问道：“真的不行了？” “你行你上啊。”正在气头上的恶念可没给腾羿好脸色。 “山主的问题，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解决，你看，这段时间能不能撑住。”腾羿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 噗！ 才刚喝下茶水的恶念直接喷涌而出，将腾羿吐了一脸。 “半个月？你在开玩笑么，那咱们都等死吧。” “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即使恶念的态度坚决，腾羿依旧不死心。 “也不是没有，刚才就已经跟你说了，就看你有没有这个魄力了。”恶念提醒道。 “你该不会是在给我下套吧。”腾羿忍不住质疑道。 “你长得有那么笨吗，你会分不清我是不是在给你下套？”恶念愤愤不平地反驳道。 腾羿没有回击，而是沉默起来，最终还是绕不开那个问题，而且这次还加上了村祠这边的事情，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危局。 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可以相安无事的，可随着山主出走，一切都变了。 腾羿没法去责怪任何，只能去承当下来。 “那块风水石在村祠里呆了上千年，当中充满了族人的血，你确定不会出事情？”腾羿已经开始松口，他现在只想让对方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放心，靠谱，别忘了我也是腾家人。”恶念眼中的激动一闪而逝，拍着胸脯保证道。 “也罢。” 腾羿暗暗叹息一声，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总比让整个村子变成鬼域的好。 “那之前的交易还作数么。” “当然，你修仙，我担劫，互惠互利。” 得到恶念的亲口承认，腾羿心中多少平衡一些。 “腾羿。”这时，恶念突然叫出对方的名字来。 “你吃错药了？”莫名其妙听到恶念喊自己，腾羿只感到后背突然凉飕飕。 恶念摇摇头，认认真真地盯着腾羿，随后咧嘴一笑，脸上满是疯狂之色。 “要不，咱两与这天地斗一斗如何？” “你疯了？” 腾羿心中突然慌乱起来，这恶念该不会得了失心疯了吧，这种话都能随便说出来。 “我没疯，反正早晚会有那么一天，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恶念冷静地讲道。 “跟风水石有关？”一番深思熟虑后，腾羿也开始重视起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冥冥中我有种预感，风水石就是它找我们清算的由头。”恶念不确定道。 “怎么会这样。”腾羿心中久久无法平静，虽然他并不全信恶念的话，但不知为什么，自己似乎也隐隐有着类似的预感。 “有一点我很确定。”突然，恶念笑着说道。 “哪一点？”腾羿急忙追问。 “这百里之内，它奈何我不得，至于百里之外，我必死无疑。”恶念露出一脸得意之色，继续说道：“所以由我来掌控风水石，它就会只顾着盯住我，从而让你可以有奋力一搏的时间。” “做到这种地步值得么。”腾羿眼中露出复杂之色，有些不忍对方做出这样的牺牲。 “想那么多作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总之这是公平的交易，或许我得到的好处你想象不到。”恶念一脸轻松地讲道。 “行，那就与这番天地好好斗一斗。”深吸一口气，腾羿郑重地伸出了手。 “哈哈，理当如此。”恶念笑着握住对方。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别急啊，再喝一杯茶吧。” “滚。”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十六章 金色的骨与皮 腾羿深夜归家，屋中翘首以盼的佳人红了双眼，湿了眼眶。 “晓芸，我只是去村祠那边看了看，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腾羿微笑着，用最温柔语气解释道。 “阿羿，下次不要这么晚了，早点回来。” “嗯。” 一夜无事，次日一早，腾羿在田中短暂的跟九儿做了交谈，聊到恶念的时候，他明显发觉对方情绪波动特别大。 问其缘由，九儿却是只字不提，腾羿只得作罢。 陈伯一直乐呵呵地远远观望，腾羿看得出来，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脸上那抹掩藏不住的惆怅跟不舍骗不了人。 对于陈伯来说，每过一天就意味着自己的时间又少一天，不多了。 腾羿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对方，也只能一如既往地嘘寒问暖，望他多多保重。 虽然成为山主可以长存于世，可要舍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常人难以承受。 腾羿不清楚陈伯有没有做好准备，但从平常的相处来看，他觉得自己这方面的顾虑倒是多余的。 离开田间去往山林，山夫一如既往地倾囊相授，两人互相应证，努力砍柴，相得益彰。 噼噼。 腾羿挥动斧头，被砍的老树发出两声噼啪声，他急忙收住斧头，顿时笑了。 “哈哈，两道暗劲，腾羿你做到了。”山夫放下斧头，老怀欣慰。 “多谢大叔的指导。”腾羿发自内心地感激对方。 “可别这样，腾羿这是你自己的本事，砍柴这门技艺，只要有手有脚就都行的。”山夫一脸纯朴，不敢居功，此刻心中只有喜悦。 见此，腾羿也就不在客套，忽然间，他若有所失，忍不住问道：“大叔，既然可以有两道暗劲，那是不是还有三道，四道？” “啊这。”山夫直接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从没去想过。 能够一劈两斧，山夫无比满足，对于他来说，砍柴能做到这种程度足够了，在樵夫的世界可以自傲了。 腾羿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山夫已经替自己打开一扇门，自己只要大步走进去就好，着实在不该再去徒增对方的困扰。 “对啊，腾羿你这想法好啊，哈哈，看来还可以再进一步。”想通了的山夫无比振奋，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快一些。 对此腾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手中不由自主的紧紧握住了斧头。 背着竹篓走到村里，腾羿从怀里掏出一包茶叶，暗暗叹息道：“看来今晚又要食言了。” 来到村祠，恶念早已准备妥当，一口小棺材，一杯难以下咽的骨茶。 “来了啊。” 腾羿默默放下竹篓，将手中的茶叶丢给恶念，径直坐了下来。 “谢了，喝吧。”恶念收好茶叶，随手碰了碰倒好的那杯茶。 “为何非要我喝这个？”腾羿问道。 总觉得对方不像是在作弄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茶，道理上说不过去。 “一劈两斧，以你的悟性应该不止于此吧。”恶念没有回答腾羿的问题，而是聊起了其他东西。 “才一天的功夫，你以为是吃饭喝水那样简单。”腾羿不以为然，对于恶念偷窥这种行径嗤之以鼻。 “嘿嘿，五境之中，你的第三境已经初窥门径，至于这前两境嘛，就实在是不够看了。”恶念意味深长地讲到。 腾羿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对方为何会知道这些。 “有那只小妖在，再有两个月，身上的死劫气自然能剔除干净，到时候剑贯八脉，这第三境通脉自然水到渠成。”恶念娓娓道出。 “这你也知道？”腾羿眉头紧锁，盯着对方问道。 腾羿心中不得不惊讶，这些东西他也是最近才想到的。 虽然不能拔剑，但不代表不能使用，只要找对方法就好。 “嘿嘿，我比你早知道一些而已，快不了几天，不用大惊小怪。”恶念随口解释一句。 听到这话，腾羿半个字都不信。 “真羡慕你心中有剑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恶念一脸羡慕地继续道。 “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有关第一境跟第二境的事情。”腾羿萌生去意，明显觉得对方废话有点多了。 “你想要达到金色的骨与皮，我看没有十年出不了结果。”恶念笑着说道。 “你确定？”腾羿一脸难以置信。 金色的骨与皮那是第一境跟第二境的极致，这也是腾羿想要达到的境界。 腾羿觉得，按照自己目前的修炼方法，也不至于要十年之久。 先天之下的五境，结合师尊的指点，腾羿觉得无外乎两个字，苦跟熬。 “你要知道，圆满跟极致是完全不同的，达到五境的圆满并不难，但想要突破极致，就非一朝一夕之功了。”恶念解释道。 “所以，你能不能把话说完，别给我卖关子。”腾羿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对方这幅高深莫测的嘴脸，都是一丘之貉，就别在彼此面前装深层了。 “哈哈，我有一法，可助你三境同时臻入极致。”恶念大笑着讲道。 闻言，腾羿脸上古井无波，轻轻吐出三个字：“说下去。” “一天三杯茶，一百藤鞭，不出三个月，你的第一境跟第二境定能达到极致。”恶念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每天喝三杯这种茶水？”隐约明白过来的腾羿忍不住问道，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茶骨茶骨，可强筋骨，如此好事，你竟然不屑一顾。”恶念哑然失笑。 “喝这东西就能让我达到金骨？”腾羿还是无法接受，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那不能，还需配合这一百藤鞭。”恶念摇摇头，缓缓讲道。 “就是每天我让你抽一百鞭子？”腾羿震惊地问道。 “哈哈，不要小看了这一百藤鞭，其中可是非常有讲究的。”恶念提醒道。 “还能有什么讲究，你不会是想抽我，才想出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吧？”腾羿不得不怀疑起恶念的心思来。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信的话，今晚就可以试试，保证你会有所收获。”恶念也不再坚持，撂下一句话让腾羿自己去想。 腾羿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他细细打量着恶念，想从对方身上看出点破绽来，可惜事与愿违。 “决定好了没。”盏茶功夫过后，恶念出声问道。 “我就姑且信你一次。”说完，腾羿拿起跟前的杯子。 一连喝了三杯，他摇摇晃晃地将杯子放下，随后说道：“现在怎么做？” 恶念认认真真地盯着腾羿，笑着说道：“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吧。”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十七章 人间山河万万里 呼呼。 咕喔咕喔。 凉风习习，归巢的鸟儿扑扇着翅膀，欲将一天的风尘仆仆甩去。 村祠前，那根白蜡烛忽然变得忽暗忽明起来，腾羿静坐如松，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这一百藤编竟然要赤身。 “嘿嘿，修行之人当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啊，你可就差得远了。”恶念不动声色，用轻言讥讽道。 一听到恶念的后半句，腾羿如梦初醒，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双睿智的眼睛来。 “你说的对。”腾羿正视着恶念，心中的最后一点杂念也跟着祛除。 恶念点点头，露出洋洋得意之色。 “那还磨蹭什么。” “好。” 嘎吱。 就在腾羿准备动手的时候，周晓芸手拿一根刚刚编排好的藤鞭走了出来。 “阿羿，我没有打扰到你吧。”周晓芸微笑着看向腾羿，随后走到恶念身旁。 “没。”腾羿摇摇头，不敢跟对方对视，手上却是停了下来。 咻咻。 噼啪。 恶念拿走周晓芸手上的藤鞭，连连对着空气抽打，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见状，腾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要是抽在身上，那不得去了一层皮。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脱。”恶念站起身来，准备动手。 这时，腾羿忍不住看向周晓芸，对方怎么就没个眼力劲，都这种时候了，还不知道回避。 “阿羿不用管我，我不会打扰到你们的。”周晓芸连忙羞涩地喊道，眼中却是露出期待之色。 听到这话，腾羿彻底惊了，总感觉这两人莫不是事先商量好的，就等着自己送上门给他俩折腾取乐。 “快点啊，时间不早了，你家里的小娘子还在等你呢。”一旁虎视眈眈的恶念不耐烦地催促道。 “是呀是呀，阿羿你快点啊，别让我等太久嘛。”周晓芸也跟着娇滴滴地出声。 腾羿不由的闭上双眼，看来今夜自己不仅失信了家里的周晓芸，连自己恐怕都得晚节不保了。 哗啦啦。 山溪依旧在静静流淌，周围的植被相比从前，就要稀少许多了，不时的，还有一些死鱼从上游往下游流去。 腾羿走到这里的时候，铁牛还在聚精会神地打鱼，只是他的眉头皱得很深，鱼篓里连一条鲜活的鱼也没有。 腾羿没有走上前去，还没从昨晚的事情中走出来，他现在想都不敢去想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那段记忆能够消除。 全身到现在还处在刀割般的疼痛中，奇怪的是，腾羿发现自己身上连一个浅浅的鞭痕都找不到。 “哎，又是死鱼。” 原本面露喜色的铁牛一看到捞上来的鱼，顿时就拉长了脸，这都第几次了，他甚至怀疑山溪里的鱼是不是都死绝了。 已经打算放弃的铁牛匆匆将工具收拾好，一转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腾羿。 “村长，您来了啊。”铁牛急忙奔到腾羿跟前。 “铁牛要回去了么。”腾羿看了一眼对方手上空空如也的鱼篓，随口一问。 “是啊，村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条活鱼也没有，全是死鱼。”说起这个，铁牛隐隐有些不安。 “什么时候发现的？”腾羿平静地问道，活水这一走，必然会引发山溪的异常，对此他早已心中有数。 “村长，就是今天发现的，昨天我还打到了很多鱼哩。”铁牛肯定地说道。 “好，你先回去，说不定明天就能打到活鱼了。”腾羿笑着说道。 “村长，那就借您吉言，我先走了。”被腾羿这么一说，铁牛也就释怀了，只希望明天会有个好收成。 哗啦啦。 腾羿来到山溪边，不久后，一条死鱼从他跟前流过，他下意识的追了几步，将其捞了上来。 “怎么回事。”腾羿面露疑惑，这条死鱼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具干尸一般。 噗通！ “幸好铁牛没有将死鱼带回去。”将死鱼从新丢到溪水里，腾羿自言自语道。 实在是想不通死鱼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的感觉，腾羿索性不去纠结了，这时，他的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怎么会有脚印？” 见到清澈的水底下有两排规律的脚印，腾羿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玉足，只是他清楚的记得上次玉足并未行走，而是在水中漂流。 “难不成他们回来了。”一想到这点，腾羿瞬间又否决了，他哑然失笑。 “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万里之外了吧。”腾羿突然有点羡慕起山主跟活水来。 感慨一番，腾羿下到了水里，踩在了那两行脚印上，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做。 嗡！ “这？” 突然间，腾羿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周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感觉此刻的自己正置身在一条巨大的江河中，两岸的风景正在飞快地倒退。 他看到了秀美的山川，也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平原，猛兽在大地上嘶吼，飞禽正义无反顾地冲向苍天。 渐渐的，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繁华的小镇，热闹的码头，巍峨的城池以及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腾羿看得津津有味，这一刻，他多么渴望自己就在那片喧闹的人烟中。 “这都是他们走过的地方啊，如此大好山河，不下万万里，是该去走一遭。”腾羿瞬间豪情万丈，只感到热血沸腾。 见识到更多，腾羿就越加向往，不为别的，就为了不枉来人间这一世。 随着两岸的风景停止了倒退，腾羿这才发现周围又变得熟悉起来。 “不知不觉就在水里走到了百里之处啊。”腾羿一脸意犹未尽，等他回过头来时，却发现水底下的那两行脚印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就多谢你们了。”腾羿朝着空荡荡的溪水道了一声谢，随后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轰。 “我想我已经掌握了一劈三斧了。”突然，腾羿的眼中迸发出浓浓的自信来。 山林中，埋头苦思的山夫着了魔似的一直在喃喃自语。 “怎么就使不出来呢。” “我明明已经用对方法了啊。” “一劈三斧而已，腾羿说的没错，真的不止两斧啊。” “不行，我不能停下来，不然那种感觉就没有了。” “要快点学会，到时候就又可以给腾羿演示了。” 来到这里的腾羿面带微笑，就这么静静看着勤奋的山夫，心中只觉得对方一定会领悟出来。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十八章 他的眼里不仅有剑 前路漫漠无止境，道遥方能知马力，将心向月，久见人心。 去往村祠的小道上，黑衫周晓芸提着菜篮子，当中放着村民们赠予的食材，她每走一步，脸上的笑容就更盛几分，看上去就像是撞了邪一样。 恶念站在大门敞开的村祠前，一脸邪气，正饶有兴致地看向腾羿所在的方向。 “真想去那边看看，可惜去不得啊。” 恶念深知，那片山林并不属于这里，它只是虚幻的存在，早晚有消失的一天。 对于腾羿能够去往那里，恶念心中是有些惊讶的，这点他始终想不通，每当自己想要去探究的时候，总感觉无形之中有什么力量在阻挡自己。 “怪事啊，那里算是我的出生地，可为什么连回家都变得比登天还难。”恶念无奈地讲道。 “阿羿，我回来了。”这时，黑衫周晓芸欣喜不已地走了过来。 “嘿，看来那些村民很关心你啊。”瞥了一眼菜篮子，恶念打趣道。 “嗯。”黑衫周晓芸点点头，应道：“他们都挺好的呢，总是问我们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打听出来了没。”恶念点点头，随后认真问道。 “应该是陈伯，不过村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我是在田边那里听到陈伯亲口跟九儿说的。”黑衫周晓芸略显惊讶地说道。 恶念没有丝毫的怀疑，知道了陈伯会成为山主后，他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那应该不是他。” 听到这话，黑衫周晓芸好奇了起来。 “阿羿，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恶念看了她一眼，笑着解释道：“正所谓人杰地灵，但凡有人生活的地方，须得有主跟有灵。” “哦。”黑衫周晓芸若有所思，随后又问道：“阿羿，主我知道了，就是陈伯，那么灵呢？又是指谁？” “我们当初不是差点就弄死它了么。”恶念神秘兮兮地提醒道。 “是它啊。”想到九儿，黑衫周晓芸瞬间恍然大悟。 没想到，那株不起眼的杂草居然会是腾村的灵，黑衫周晓芸在心里上一时间还不能接受。 她有点不解，为何一看到九儿，心中就顿时生出滔天的敌意，欲将其杀之而后快，黑衫周晓芸可以确定，恶念也是这种想法，尽管如今已跟腾羿冰释前嫌，但对于九儿的敌意始终是绕不过去的坎。 “阿羿，我们真是他们的恶吗？”将菜篮子放好后，黑衫周晓芸问道。 “你觉得是，那就是，你若觉得不是，那就不是，关键是看你怎么想。”恶念意味深长地讲道。 黑衫周晓芸点点头，随后缓缓说道：“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我只做我自己。” “那就行了。”恶念眼中露出了赞赏之色。 “阿羿，我想给自己取个名字。”心中的疑惑解除后，黑衫周晓芸忽然兴致勃勃地说道。 “挺好的，那我也给自己起一个吧。”恶念欣然同意。 “嗯嗯，阿羿你先说。”黑衫周晓芸笑了，赶忙催促道。 “嘿嘿，其实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等你呢。”恶念说着，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从今往后，我就叫做腾弃。” “腾弃么。”黑衫周晓芸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晓芸，你呢，给自己起了什么名字？”腾弃问道。 “素问，我今后就叫做这个名字。”黑衫周晓芸肯定地说道。 腾弃点点头，称赞道：“这个名字好啊，太素者，质之始也。” “阿羿，嗯不对，阿弃，谢谢你。”素问连忙改口，俏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哈哈，慢慢来吧，早晚会习惯的。”腾弃脸上带着笑，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阿弃，怎么了？”注意到腾弃的神色变了，素问关心地问道。 “素问，你说它究竟藏在哪里呢。”腾弃悄悄伸手指了指头顶上的天，无奈地问道。 “阿弃，这。”素问的脸上满是惊慌之色，不明白对方为何会问这个。 “放心，百里之内，我们安全无虞，我只是想把它给揪出来罢了，原先我认为会是成为山主之人，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腾弃认真说道。 听到这些，素问陷入了沉思，许久后才开口讲道：“阿弃，你说会不会是周晓芸。” “为什么？”腾弃略显惊讶地问道。 “听桂英婶她们说，周晓芸是被阿羿二叔抱回来养大的，她并不是腾村的人。”素问连忙解释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真有可能，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腾弃深思熟虑一番，继续说道：“不过试探周晓芸是很有必要的。” “阿弃让我去试试吧。”素问一脸坚决。 “可以，一切小心，只要动摇了她的内心即可，我自然有办法确定她是不是。”腾弃交代道。 “嗯嗯。”素问连连点头，正巧今天周晓芸就呆在土木屋内，省得去山里寻找了。 此时，正在土木屋前趁着烈日晒草药的周晓芸猛然间心神不宁起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来这里做什么？” 等到稍微好转一些后，周晓芸这才注意到素问就站在不远处。 “咯咯，这里也是我家，难道我不能来么。”素问笑着反问一句，随后自顾自的走了过来。 “你。”周晓芸脸上露出怒意，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对阿羿可真好啊，采了这么多的草药，换做是我，可能就做不到呢。”帮着晒草药的素问随口讲道。 “你到底想干嘛？”周晓芸没给对方好脸色看，此刻她只希望对方马上离开。 “咯咯，我只是过来帮你的嘛，阿羿在山林中学本事，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这个小小腾村可困不住他呢。”素问轻描淡写地说道。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素问一眼就看出了周晓芸的神色有了变化。 “我从阿羿的眼中看到了一柄锐利的剑，以后阿羿一定会成为斩妖除魔的仙人，相比之下，我感觉自己完全配不上他呢。”见到周晓芸无动于衷，素问继续说道。 “哎，人都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呢，龙配凤，鱼配虾，乌龟就只能配王八了，我觉得腾村困不了阿羿太久，他肯定会离开这里，从此天高任鸟飞，晓芸你说是不是啊。”素问走到周晓芸跟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觉得，咱们应该在心里默默祝福阿羿，而不是成为他的累赘，晓芸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见周晓芸没有搭理自己，素问不死心，连连说道。 “你住口。”就在这时，忍无可忍的周晓芸眼睛湿润，朝着素问愤怒地喊了一声。 “晓芸你自己也清楚的对吧，阿羿他跟我们不一样的，最近村里发生这么多事，哪一件事不是阿羿解决的，就凭他的本事，你觉得你配得上他么。”素问丝毫没有生气，依旧孜孜不倦地说个不停。 “别说了。” “晓芸如果你真心喜欢阿羿，那就更加应该放手让他去飞啊。” 耳边不停传来素问的话语，周晓芸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她无力地后退着，最后靠在了门边。 泪水无声滑落，素问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刀子，无情地插在周晓芸的心口上，此刻，她只感到身心俱疲，脑海中那魂牵梦绕的身影似乎模糊了起来。 “晓芸像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能明白的吧，我们都只是想让阿羿变得越来越好，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事。”素问跟了过来，脸上带着一抹冷淡的笑，她觉得，周晓芸的内心已然动摇。 忽然，周晓芸抬头直视着素问。 “他的眼里不仅有剑，还有我。”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十九章 她将化自在 不论之前怎样，在这一刻，周晓芸目光坚定，无惧素问的言语挑唆，虽不明白对方究竟有何意图，但她觉得自己若是露出柔弱，那就正中别人的下怀。 “晓芸，别再自欺欺人了，我说的那些你都懂的，希望你好自为之吧。”素问缓缓说道，尽管知道自己已经动摇不了周晓芸的内心，但之前的目的已经达到。 不在停留，素问离开土木屋，剩下的交给腾弃就好。 周晓芸默默看着素问离去的身影，心中顿时患得患失起来。 “阿羿，我该怎么做。”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之感席卷而来，周晓芸十分渴望有人能够回答自己，但她也明白，除了等待，自己一无所有。 告别了山夫的腾羿，自然而然地就来到了村祠，腾弃早已恭候多时，两人之间一种无形的默契正紧密相连起来。 “你一来我就知道，昨晚的鞭子没白挨。”腾弃慢悠悠地倒着茶，眼中透着异样之色。 腾羿没有出声，自顾自的坐下，拿起杯子直接就喝了起来。 “对了，我给自己起了名字了，叫做腾弃。”继续倒茶的腾弃笑着说道。 “你这又是搞什么名堂。”腾羿一脸古怪之色，有些意外对方居然回想到起名字。 “呵呵，名字可是个好东西，不光我有了，她也有了，素问就是她的名字。”腾弃认真说道。 “行，我记住了。”说着，腾羿一连喝了两杯茶，就自觉地起身。 “啧啧啧，你今天有点急不可耐啊。”腾弃打量着腾羿，好奇道。 “我只想早点回家。”腾羿没有理会，要不是对方的方法真的能够修炼第一境跟第二境，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呆。 “今天是不能早回去了，一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腾弃提醒道。 “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腾羿皱了皱眉头。 “哈哈，不差这点时间，那么，开始吧。”说完，腾羿也跟着起身，手中顿时出现了一条新的藤鞭。 噼噼啪啪。 不久后，村祠前响起了清脆的鞭打声。 躲在门后偷看的素问望着腾羿，一脸担忧，从腾弃那里得知了周晓芸的身份后，她心乱如麻。 “为何会这样。” 素问迷茫了，之前无数次生出想要将周晓芸取而代之的念头，现在真相大白之后，她反而不希望这样。 “真想恢复到以前啊，她是她，我是我。” 突然间，素问有些后悔了，后悔去动摇了周晓芸的内心，本来还可以相安无事的，可是都已经回不去了。 陷入内心挣扎中的素问悄无声息地退了回来，她失魂落魄地蹲坐在墙角处，眼泪随之划过脸庞。 一个时辰过后，腾羿穿好衣服一脸疲惫地坐了下来。 腾弃平静地换了茶叶，从新给他沏上一杯茶，随后说道：“现在可以跟你说正事了。” “说吧。”腾羿拿起新茶，轻轻呡了一口。 “可能你并不会认同，甚至也接受不了，但我还是要说的。”腾弃意味深长地讲道，他必须得给对方事先提醒。 腾羿轻轻放下茶杯，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你觉得晓芸是一个普通小姑娘么。”腾弃认真问答。 “你到底想说什么，晓芸从小跟我一起玩到大的，她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腾羿脸上露出怒容。 “你并不清楚，终有一天，她将化自在。”腾弃盯着腾羿，掷地有声地讲道。 “你。”刚欲发火的腾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瞬间就陷入到沉思当中，腾弃的话中之意令他感到隐隐不安。 这时，腾弃没有冒然继续开口，自顾自的喝着茶，有些东西自己说还不如对方自行想通。 腾羿足足沉默了盏茶功夫，他缓缓看向腾弃，愣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晓芸的来历跟它有关？” “是的。”腾弃点点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 “它的手段可是无孔不入呢，让人防不胜防，我们都是在刀尖上行走啊。” “你确定？”腾羿依旧不能接受。 “我可不会拿我的命开玩笑。”腾弃笑道。 “难道就没有挽回的局面？”腾羿略显沮丧，心生阵阵无力之感。 “这个不好说，只要她一直是周晓芸，那就相安无事，怕就怕哪天她突然不是周晓芸了，这其中的利弊需要你去把握了。”腾弃隐晦地说道。 腾弃没有出声，心中只感到无比的难受。 “凡事看开点，这并非是死局，起码我们知道了它在哪里，总比瞎子摸黑要强多了。”腾弃安慰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倒不如不要告诉我这件事。”腾羿冷眼说道。 “嘿，心浮气躁可是修行的大忌，任他天崩地裂，我自不动如山，你还差得远呢。”腾弃嘲讽道。 “告辞。”腾弃直接起身，心中愤愤不平。 “慢走不送。”腾弃看都没看对方，直接收拾起茶具来。 腾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土木屋的，这一路上他的脑海里总是回荡着腾弃的话，越演越烈，令他苦不堪言。 “阿羿，你回来了吗？” 这时，屋里传出了周晓芸的声音。 闻言，腾羿默默走到门前，缓缓推开，见到拿着火折子的周晓芸，只感到心头一暖。 “晓芸，我回来了。” “嗯。”周晓芸揉了揉眼睛，露出了笑容。 “阿羿饿了吧，你快坐下，我去把饭食给你端来，草药我都煮好了。”说完，周晓芸赶忙朝灶房走去。 “晓。”腾羿刚想叫住周晓芸，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放弃。 用过晚饭之后，腾羿下到木桶中，一切照旧，周晓芸默默为他倒着草药。 “晓芸，你怎么了？”见到周晓芸魂不守舍的模样，腾羿心里无比难受。 “没，没有，阿羿我很好。”周晓芸赶忙说道。 腾羿深吸一口气，认认真真地看着周晓芸，温和地说道：“晓芸我们是亲人，不论你遇到了什么事，请记住，还有我在。” “阿羿。”周晓芸再也坚持不住，哽咽了起来。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二十章 此时有情此时天 世人皆言夜中清冷，容易迷途，且安心在家，既是最好。 挑灯望夜，腾村一片安和祥宁，男女老少于梦中活着另一世，也于梦中缓缓沿着来路行，以不同的角度去看，恰恰能领略到别样的风景。 这一夜，周晓芸守着腾羿，始终不曾离开。 白天，素问的到访对周晓芸而言，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她眼前频频生出怪异无比的景象来。 不明就里的腾羿仅仅只是知道，周晓芸似乎在面临着巨大的恐惧，这或许是来自她自己，也或许是来自腾弃口中的它。 腾羿更希望是前者，那样的话，至少有办法解决，倘若是后者，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晓芸，明天跟我去田里。” 许久过后，腾羿突然做出了决定，他觉得很有必要让九儿跟周晓芸见上一面，或许对方能够看出点什么来。 “阿羿。” 周晓芸猛然一惊，随后愣愣地点了下头。 喔喔喔。 当形单影只的没毛公鸡发出高亢的鸣叫时，腾羿这才起身离开了满是自己身上污垢的木桶，一旁的周晓芸乖巧地上前，替对方擦拭身体。 “晓芸你困不困，困的话就先睡一下，咱们再去。” 看着对方布满血丝的双眼，腾羿阵阵心疼。 “阿羿，我没事的。” 周晓芸连忙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只感觉自己迫切想要去田里。 “晓芸怎么了？” 察觉到对方的异样，腾羿面色凝重了起来。 “阿羿我。” 说话间，周晓芸突然露出痛苦之色来，腾羿连忙扶住她。 “晓芸我扶你进屋休息吧，今天，我哪儿也不去了。” “阿羿我，我不能去田里，感觉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周晓芸双手捂着耳朵，惊恐不安地说道。 “晓芸不用担心，那都是幻觉，你不用理它，只需听着我的声音就好。”腾羿轻轻抓着周小云的双手吗，温和地安慰道。 “阿羿，我会死掉吗？”忽然间，周晓芸莫名其妙地问道。 腾羿暗暗在心里叹息，周晓芸的状态让他无比担忧，此刻，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羿它说了，我会死掉。” 就在这时，周晓芸突然挣脱开腾羿的手，失魂落魄的朝内屋走去。 “晓芸。” 腾羿无力地喊了一声，下一刻，他惊恐地发现周晓芸的身影模糊起来。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腾弃赶紧追到了内屋中，却发现周晓芸早已不知所踪。 “为什么？”腾羿垂头丧气地坐到地上，心中沮丧到了极点。 “嘿嘿，这可不像你啊。”不久之后，腾弃出现在门口，不怀好意地看着腾羿。 闻言，腾羿无声地站起来，背对着腾弃，质问道：“你们是不是跟晓芸说过什么。” “这个嘛，昨天素问是有跟晓芸说过话。”腾弃漫不经心地承认道。 “她该死啊！”腾羿面露寒光，他转身，一个箭步，直接来到腾弃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 腾弃脸上带着笑，没有丝毫的慌乱，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腾羿。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嘭！ 腾羿一声怒喝，随后一拳将腾弃打到在地。 “嘿嘿咳咳，哈哈。”腾弃大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字一句地讲道：“为什么？我也想知道啊，它为什么要下这颗棋子在腾村呢。” 噼噼啪啪。 “晓芸是我的亲人，不是棋子！”腾羿双手握紧拳头，大声咆哮道。 “嘿嘿，喊吧喊吧，反正别人也听不到。”腾弃面露轻蔑，伸手示意对方继续。 见到腾羿沉默了，腾弃这才缓缓说道：“既然心中不甘，那就逆天而行，总有一天，你会有资格站在它的面前，拿剑质问它。” 许久过后，腾羿抬头看着腾弃，喉咙蠕动不停，随后才出声道：“你到底是谁？” “我啊，是你心中的恶念啊，别胡思乱想了，总之我不会害你就是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腾弃心平气和地说道。 腾羿瞳孔一缩，顿时愣住了，脑海中一个古怪的念头一闪而过，等到回过头来时，腾弃早已离开。 咚咚咚。 “村长您在吗？” 这时，门外传来了村民的喊声。 嗒。 随着房门打开，腾羿默默走出，那些村民立马围了上来。 “村长您没事吧？” 见腾羿气色有些不对劲，村民们关心地询问道。 “我没事，大伙是来问山主的事情吧。”腾羿摇摇头，平淡地说道。 “村长，不知山主可有眉目了，每天看着村祠在阴面，让人感到不安。” “就是啊村长，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干活时总感觉力不从心。” “还容易摔倒。” “许多家的娃子，夜里怎么也睡不好。” “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一股恶臭味。” “深夜总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将最近碰到的怪事一一讲给腾羿听。 “大伙再忍忍，山主已经找到了，还需要些时日村祠才会回到阳面，这段时间，多多注意安全。”腾羿认真交代道。 “山主找到了啊，太好了，村长辛苦您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村民心中的大石落地，纷纷感谢起腾羿来。 等到腾羿来到田边时，立马见到杵在地里的陈伯正楞楞出神着，他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赫然看到周晓芸正兴高采烈地跟九儿说着悄悄话。 “这？” 腾羿静静站在原地，一脸惊讶，周晓芸居然出现在田里他怎么也想不通。 “村长，你来了啊。” 回过神来的陈伯看到腾羿，立马笑呵呵地朝他走来。 “陈伯，晓芸她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见到对方，腾羿连忙出声询问。 “这个啊，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毕竟要干活，我只能偶尔看一看闺女那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晓芸就出现在了那里，并且跟闺女有说有笑，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陈伯到现在都还满头疑惑，不过他倒是希望能够跟周晓芸一样就好了，他在梦里都盼望着能够跟九儿说说话。 “陈伯，这事怪我，是我要晓芸来这边一趟的，想必是她来的时候你正在干活，所以没看到。”腾羿微笑着解释道，听了对方的话，他早已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真是羡慕晓芸啊，跟村长你一样，都能跟闺女说话呢。”心中的疑惑解除后，陈伯马上乐呵呵了起来。 “陈伯早晚有一天，你也可以的。”腾羿认真讲道。 “只要是村长说的，我都信，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哈哈。”陈伯带着一脸期待，转身回去继续干活。 腾羿的目光从新回到周晓芸那边，这时，对方也跟着看了过来。 两人深深望着彼此，随后周晓芸嫣然一笑，示意自己没事了。 腾羿瞬间感觉自己的心静了下来，他从周晓芸的眼中不仅看到了情，也看到了天。 “哈哈。” 腾羿骤然抬头，看着这片苍穹，只觉得它越发的晴朗起来。 “此时有情此时天啊。”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二十一章 朝夕之间十劲已成 恍惚之间，远处，站着两位清尘脱俗的灵动少女，伊人含羞待放，佳人柔情似水，身居这俗世中的农田，却一点也未煞风景，纵使不是人间仙境又如何，腾羿觉得此时此刻身在天上人间。 “阿羿。” 见到腾羿走来，周晓芸激动地迎了上去。 “跟九儿说话了？” 腾羿微微一笑，伸手拨弄着周晓芸几缕凌乱的长发。 “嗯，阿羿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 腾羿点点头，周晓芸给他的感觉跟以前的她没有任何区别，这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没事就好，晓芸你先回去休息休息，今天就别去山里了。”腾羿柔声说道。 闻言，周晓芸却是摇了摇头，出声道：“阿羿我不累，今天还没去山里采草药呢，这也是我可以为阿羿能做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腾羿无不动容，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那一切小心。” “嗯。” 目送着周晓芸离开之后，腾羿默默走到九儿跟前，伸手抓住它的株身。 “她是是活活着的禁禁忌。”吸收了死劫气的九儿率先传音道。 “跟村祠里的那块风水石一样？”腾羿面色一惊，连忙问道。 “不不一样，她她是活的的，它是是死的。” 听了九儿的回答，腾羿疑惑不已，禁忌还能分成活的跟死的，这种事情他闻所未闻。 “九儿，这有区别么？” “有有的，活着着的有情，死着的无无情。” “竟然还可以这样分。” 腾羿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九儿的话令他大开眼界，他甚至怀疑，这禁忌并不属于修行者行列，而是超脱之外的存在。 “九儿，禁忌算不算修行者？”想到这里，腾羿立马虚心请教。 “不不算的，先天天之下下是是为修行者者，先先天之上是为大大修行行者，在在其之上是是为修修仙者，而后才才是超脱脱者，禁禁忌就是是超超脱者。” “修行者、大修行者、修仙者、超脱者。”腾羿自言自语一番，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修行阶段的称谓居然有这么多，很显然自己猜对了，禁忌排在顶尖。 “阶段的称谓都这么多了，那境界又该有多少？”想到这个，腾羿心下骇然，目前自己所知道的只有先天之下的五境，铜皮、铁骨、通脉、搬血、后天。 其他的，睿智的师尊并未多说一个字，腾羿清楚，这是他老人家怕自己贪多嚼不烂。 “九儿，这四个阶段的修炼有何区别？” “我我只能能简单单和和你说，肉身、修法、入道、长生。” 听到这八个字，腾羿瞬间就有了明悟。 “修行者锤炼肉身，于苦修中抵达彼岸，大修行者推演万法，找到可行之路，修仙者融入大道，寻求超脱，而超脱者就是禁忌，它们长生不死，执掌天地伟力。” 腾羿笑了，自己总算是摸清了修行之路的大致走向，可伴随着的是心中顿生的困惑，为何师尊不肯跟自己说这些。 告别了九儿之后，腾羿的脑海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临近山林，他迫切希望这次能够见到师尊他老人家。 “腾羿啊，我刚在叨念你呢，没想你就来了。”见到腾羿，山夫兴高采烈地迎了过来。 一看山夫这兴奋不已的神色，腾羿就知道必定是好事，当下便笑着说道：“恭喜大叔达到第四劲。” “哈哈，腾羿你真是神了，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啊。”本想着跟对方来个惊喜，这下子，山夫只能尴尬地笑笑了。 随后，两人席地而坐，山夫正滔滔不绝地分享着自己的心得，腾羿认真洗耳恭听着，很快就领悟出一些门道来。 劈啪啪啪。 一斧砍出三声齐鸣，腾羿明显感觉还有余力，可是劲却是不足了。 “腾羿就差一点了，你的力是完全够了。”山夫眼前一亮，忍不住讲道。 对于腾羿的悟性，山夫早已见怪不怪了，只要能够帮助到对方，他就心满意足了。 “大叔谢谢你。”收起斧子的腾羿感谢道。 “腾羿你这是打算收工了？”这下子轮到山夫疑惑了，就差临门一脚了，他不明白腾羿为何要停下来，这不是前功尽弃么。 似乎是看出了山夫心中的疑惑，腾羿笑着解释道：“大叔我已经够了，过犹不及，下一次，我就能一斧十劲了。” “腾羿你在说什么？”山夫双目圆瞪，一脸难以置信，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大叔你就等着看吧。”腾羿神秘一笑，没在多言。 “腾羿你这是要回去了么？”回过神来的山夫见到对方正朝着山林外走去，赶忙问道。 “是的大叔，我得去采些花蜜，晓芸帮我收集了露水，我也得为她做点事情。”没有回头的腾羿徐徐讲道。 闻言，山夫面露温和之色，眼中不知不觉地泛起了雾气。 “真是一对佳偶啊。” 花费了两个时辰收集花蜜，腾羿满载而归，眼看去村祠还尚早，他来到山溪边，此时的水流已经只有两分之一。 没有见到铁牛，水中也不再有死鱼，腾羿踏上还未干透的溪水边，双脚瞬间陷入其中。 “果然在。” 腾羿笑了，视线中，溪水底部熟悉的脚印清晰可见。 “这下，一斧十劲我就更加有把握了。”自言自语了一声，腾羿从容地踩上了水底的脚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半月之期已至，今早陈伯并未出现在田间，腾羿知道，从此以后，那个和蔼朴实的老人再也不会来劳作了。 腾村内，村民们面色凝重，自发地赶往陈伯的家，屋里不停传出他老伴的哭泣声。 “九儿你要去送送陈伯吗？”腾羿站在田中，默默问道。 “要去去的。” 腾羿点点头，留下一句话。 “好，我先去山头坐坐。” 背风的山头处，青竹长得无比茂盛，腾羿坐在一块隆起的石块上，双目眺望远方。 世间最常见的也是最不待见的莫过于生离死别了，活着的痛苦，死着的难舍。 腾羿静静坐了一个时辰，随后坚定地站了起来。 嗡！ 随着一阵轰鸣之音自体内传出，腾羿转身看向那片青竹，以手做斧平平无奇地砍出。 劈啪啪啪...... 十根青竹应声折断。 “大叔，我已经做到了。” 腾羿嘴角一扬，此刻倒是很想看到山夫震惊的脸色。 “该去看一看陈伯了。”腾羿从怀里掏出那块金鱼馈赠的石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下山头。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二十二章 一声爹爹道尽愁肠 土胚房内，简陋的厅屋中，村民们已经摆好灵堂，每个人的身上皆是绑着白麻布。 “好好的，他叔怎么就要走了啊。” 在场妇人皆是眼睛微红，陈伯昨天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今天就要不行了，这让所有人都没法接受。 那些带着铜锣、皮鼓、梆子的男人们也是微微低着头，缓缓的敲了起来。 此时，里屋中，处在弥留之际的陈伯躺在床上，口中不时的喃喃自语。 “闺女闺女。” “我都快走了，闺女怎么不来看我啊。” 一旁年过半百的老妇早已泣不成声，为了财米油盐斗了一辈子嘴皮子，现在却要天人永隔。 “他当家的你没有闺女啊。” 老妇一辈子的遗憾就是没能诞下一儿半女，如今听着陈伯的自言自语，心如刀割。 “有的，昨晚还梦见了闺女，她来看我了。” 说到这，陈伯蜡黄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眼中难掩深深的思念之情，他是真想在看到九儿。 “村长，您来了。” 腾羿来到灵堂，那些坐着的村民纷纷起身。 “辛苦你们了。” 留下一句话，腾羿走进里屋。 “村长。” 老妇见到腾羿，眼泪更加止不住，慢慢退开位置，望着床上的陈伯。 “他当家的，村长来看你了啊。” 腾羿默默上前，轻声对老妇说道：“六婶你要保重身体啊，这个家还得靠你操持。” “陈伯我来看你了。” 腾羿坐到床边，手中拿着石头。 “村长，真的是你吗。” 陈伯忽然转过头来，混浊的双眼无法看清腾羿，他十分艰难地伸出颤抖的手。 腾羿赶忙抓住，口中说道：“是我，我来送你了。” “村长啊，闺女她会来看我吗？”陈伯望着腾羿，眼中不由的露出期盼之色。 “陈伯稍微等等，九儿会来的。” “好啊，那个梦是真的，闺女会来的。”听了腾羿的话，陈伯欣慰地笑了。 呼呼。 就在这时，里屋内突然刮起了轻盈的风，腾羿下意识地起身让开。 视线中，一袭白裙的少女正静静站在床边。 “村长，这。”六婶脸上露出一抹惊恐之色，虽然看不到，但她明显能够感觉到床边站着一个人，这才想到了陈伯一直叨念的闺女。 腾羿没有出声，猜出了六婶心中所想，温和地朝她点点头。 此时，陈伯眼中突然有了光彩，他看着九儿，用尽全身力气想坐起来。 “闺女，我总算是等到你来了。” 九儿赶忙上前扶着陈伯，慢慢将他靠在床头上，唇齿轻启。 “爹爹。” “哎！” 陈伯笑着应到，老泪纵横。 “闺女啊，以后我不能再去看你了，你要顾好自己啊。”陈伯交代了一声，随后看向六婶。 “老半这些年辛苦你了，下辈子我在给你当牛做马。” “他当家的。”六婶忍不住大声痛哭起来。 “陈伯，走好。”腾羿伸手扶着六婶，看着陈伯，轻声说了一句。 “闺女我走了。”陈伯脸上带着笑，念念不忘地看着九儿，渐渐停止了呼吸。 “爹爹，走走好。” 九儿小心翼翼地将陈伯放到床上，默默给他盖上了被子。 等到六婶情绪稍微好点后，腾羿走上前来，将石头放到陈伯的口中。 刹那间，腾羿隐约看到模糊身影从陈伯身上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屋外走去。 咔咔。 这时，陈伯的身体渐渐石化开来，盏茶的功夫过后，竟是彻底变成了石人。 轰轰。 同一时间，站在村祠前的腾弃笑了。 “山主回来了。” “阿弃这是？” 素问略显惊慌地从村祠没走出，只感到大地在震动不停。 “不用担心，山主回来了，咱们可以松口气了。”腾弃一脸轻松地解释道。 “阿羿他做到了呢。”素问笑了，遥望着村子的所在。 “是的，真是不可思议啊。”腾弃紧跟着应了一声。 转眼间，村祠中阴冷的气息散去了一大半，烈日就在前方的天上。 感受着这股暖意，素问忍不住说道：“还是这样舒服呢。” 听到素问的话，腾弃笑笑不说话，眼中若有所思起来。 陈伯的葬礼按照腾村祖祖辈辈的规矩，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直到将对方放入棺中后，村民们才露出了疑惑。 “陈伯怎么变成石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不敢多言，只能将其憋在心里。 抬着棺木的村民跟着腾羿慢慢走出土胚房，随后，其他送行的村民连忙跟上。 六婶被桂英她们几个搀扶着走在棺木之后，早已哭不出声音来。 “这？” 没走几步路，所有村民都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皆是震惊地发现村祠回到了原位。 “山主回来了。” 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因为陈伯的离去，村民们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 村祠前，腾弃早已准备妥当，恭候多时，见到腾羿，他主动迎了上去。 “可以进去了，里边都已经准备好了。”说着，腾弃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口躺着陈伯的棺木。 腾羿点点头，随后小声警告道：“别打扰陈伯的安息。” “切，我可对石人没有兴趣。”腾弃冷哼一声，不屑道。 听到这话，腾羿不再理会，默默朝着村祠走去。 站在门口的素问就这么默默地望着腾羿从自己的身旁走过，始终没有出声，随后她在送行的人中看到了周晓芸，顿时脸上就露出了厌恶之色。 似乎是感觉到了素问这边的不善目光，周晓芸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两女互相看了几息，颇有争锋相对的意思，随后各自作罢。 一晃三天，村祠这边烛火亮到了天明，六婶这三天就没有离开过，失魂落魄地守着陈伯的棺木。 素问见此于心不忍，便担起了照顾六婶的事来，一来一回两人也就熟了起来。 “六婶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哩，您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呀。” “素问，你要是我的闺女，那该有多好啊。” “咯咯咯，六婶，这玩笑可开不得呀。” “也是，老婆子我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灵巧的闺女。” 坐在村祠外晒着太阳的腾弃耳边总能听到类似的话，对此，他哭笑不得。 因为六婶的存在，腾羿这三天只得跟着腾弃偷偷摸摸的去小树林修炼第一境跟第二境，实在是不方便。 幸好这种难受的日子已经过去，一大早的，腾羿就赶往田间，见到九儿身旁蹲着一道身影，他顿时就愣住了。 “陈伯？”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二十三章 这天下人人皆可练剑 梦里不知身是客，才能饮醉千山雪。 陈伯一脸慈祥，与他走时的安详异曲同工，身上穿着土黄色的长衫，一头白发齐齐绑着，丝毫看不出农夫的样子来，仿佛已经与这方山林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腾羿静静看着陈伯，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不觉中，他便读懂了。 山主本就无形无相，没有任何的情感，可是因为无法磨灭的执念，它们比天地万灵都要来的至情至性。 原来的山主随着玉足踏水而行，无怨无悔地奔赴大海，而陈伯则是永恒地守护在九儿身旁，从此天地间的鬼魅邪祟休得靠近田中分毫。 许久之后，腾羿才慢慢走到九儿跟前，平白无故多了一个陈伯，一时间他语塞了，完全不知如何开口。 “他看得得到，但他他并不不存在在。” “是啊，世间已无陈伯，只有山主。”腾羿点了点头，随后笑了，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还不如九儿，对方都能放下了，为何自己还要耿耿于怀。 等到九儿收走死劫气后，腾羿问道：“九儿，你可知养剑养的是什么？” “你你知道道剑道么么？” 腾羿刚准备点头，突然又愣住了，暗叹一声之后，果断地摇了摇头。 “还请九儿告诉我。” “手中有有剑，是是为后天天剑道，心心中有剑剑，是为先先天剑道，剑之之大道当当以先先天剑道为为尊。” “原来如此。”腾羿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这天下，人人皆可练剑，但要想达到上乘，就需得心中有剑了。 “九儿，那么有剑跟养剑之后又是什么？” “炼剑、拔剑。” 腾羿细细体会着这四个字，不知不觉中竟是盘膝坐在了地上，平静地合上双眼。 嗡！ 突然间，一声悠扬的剑吟响起，腾羿瞬间睁开眼，刹那间一点寒芒稍纵即逝。 腾羿缓缓起身，无形之中他的周围充斥着若有若无的剑气，宛如一柄出窍的利剑。 “养剑养的是锋芒，炼剑炼的是本心，拔剑则是斩去过往的我，九儿不知我说的可对？” “对，这这条路并并不好走走，要要舍掉很多多的东西。” 听到这个，腾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周晓芸，他心里清楚，九儿所说的舍掉的东西中恐怕就包括她了。 “所以，我这辈子都拔不了剑啊。”腾羿无奈地笑道。 “值得么？” “值得的。” “她她可是禁禁忌。” “那又如何，她是我的晓芸，也是我的剑鞘。”腾羿一脸温和，轻声说道。 九儿不出声了，腾羿的话让它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矛盾中，似乎一些破碎的记忆正在缓缓清晰起来。 轰。 猛然间，一股凌厉的气息自九儿身上散发而出，腾羿大惊失色。 “九儿你怎么了？” 话刚出口，九儿身上的那股气息顿时就消失了，腾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 “这。” 顺着寒意来袭的方向，腾羿震惊地看到，陈伯正对着自己露出怒容，他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我我没事。” 这时，九儿突然传出了声音，原本还一脸怒容的陈伯眨眼间就换上了慈祥的笑。 “九儿你真没事了？”腾羿一脸自责，关心地问道。 “真的的没事，你你的话让我我想起了事情。” “九儿，你想起什么了？”腾羿赶忙出声询问。 “原来来我是被被斩了了一剑，难难怪找不回那那一部分分。” 腾羿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从九儿的话中他联想到了很多，忍不住暗暗痛骂着自己的愚钝。 “九儿，你的口齿不清可是因为缺少了那一部分？” “是是的。” “那部分在哪里？”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后，腾羿连忙追问。 “你你找不不回来的。” “为何？”腾羿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没想到对方竟能够猜出自己的心思。 “那那一部分分被斩斩在了了过去。” 听到这话，腾羿直接不敢去想了，带着尴尬之色跟九儿告辞，匆匆离开了田地。 才刚来到山林中，腾羿便感觉到了异常，实在是太安静了，平常这个时候，山夫的砍柴声可是络绎不绝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不久后，腾羿见到了山夫，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叔我来了。” 腾羿朝着坐在一截枯木上的山夫走去。 “腾羿你来了啊。”山夫脸上勉强挤出笑容，伸手示意对方坐上来。 “大叔你。”腾羿这才发现山夫苍老了很多，他默默地坐到枯木上。 “不错啊，腾羿你的气力又增了好几分啊，看来都超过我了，哈哈。”山夫拍拍腾羿的肩膀，显得十分开心。 “大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腾羿此刻可没有心情跟山夫讨论自己的气力，他看的出来，对方肯定是遇到难题了。 山夫愣愣地看着腾羿，欲言又止，只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哎。” 嘭嘭嘭。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山林中的树木纷纷化作一道道气雾炸开，最后只剩下了当中一棵最大的古树。 “腾羿，这个梦要结束了，我要走了。”山夫低着头，平静地说道。 腾羿没有出声，他直直地看着那棵巨大的古树，随后嘴角一扬。 “大叔，我达到一斧十劲了。” “腾羿恭喜你啊，我还在第五劲，真是够丢脸的啊。”山夫惭愧道。 “大叔，这棵树是留给我的吗？”忽然间，腾羿跳下了枯木。 山夫点了点头，随后认真说道：“师尊说，只给你一斧。” “师尊？”腾羿猛然一惊，他急忙转身朝山夫问道：“当真？” “腾羿，交给你了。”山夫微微一笑，他不慌不忙地取下身上的斧头丢给腾羿。 接住斧头之后，腾羿没有丝毫的犹豫，对着山夫躬身行了一礼。 “谢谢师兄的教导。” “哈哈，无需多理，腾羿，是我该谢谢你。”山夫眼中带着温和之色，认真讲道。 腾羿摇了摇头，郑重地说道：“虽然俗，但师兄确实帮助我很多，如此恩情腾羿定当铭记在心。” “罢了罢了，我这粗野的樵夫可拗不过你。”说着，山夫跳下枯木，向那棵古树走去。 腾羿见状，赶忙跟上。 这是一棵足有半丈之宽的古树，山夫饶有兴致地走了一圈，回到原地后，他看着腾羿，笑问道：“师弟，可有把握？”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二十四章 我只是山野一匹夫 砍倒一棵树并不难，只要手中有斧头，再大的古树也终有倒下的一天。 倘若仅仅只有一次出斧头的机会，那就另当别论了，尽管腾羿知道自己的气力不俗，但他还没有盲目到一斧就能撂倒这棵古树的地步。 人力有时穷，面对山夫的询问，腾羿摇了摇头。 “师兄，我还差的远啊。” “哈哈，不急不急，反正这棵树长在这里，跑不了的，随我去山洞坐坐吧。”山夫拍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也好，师兄请。”腾羿点点头，客气地说道。 跟山夫在山洞内一番交谈，腾羿忘乎所以，连太阳落山了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腾羿才离开了山林。 在到达村祠前的这一路上，腾羿的脑海里始终在琢磨这一斧的用意。 百般苦思皆无果之后，腾羿只得放弃，对于师尊的要求暗暗发起愁来。 “有心事？”见到腾羿走来，坐在村祠前的腾弃出声问道。 腾羿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坐下，拿起茶杯自饮起来。 见此，腾弃也不在说话，陆续又给腾羿倒了两杯茶。 “她呢？”腾羿扫了一眼村祠，疑惑道。 “素问去了六婶那里，多半是不打算回来了。”腾弃盯着腾羿，笑着解释道。 闻言，腾羿点点头，正准备起身却被腾弃叫停。 “先别忙，说说你的事吧。” 腾羿眉头皱了皱，看了看自己腰间的斧头，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觉得一斧的力量有多大？” “只有一斧么？”腾弃好奇道。 “只有一斧。” “那你试过了没？” “没有。” “嘿嘿，为什么不先试一试？” “没把握。” “你试都不试怎敢妄自下定论？” “废话那么多，只管说来就是。”腾羿瞪了对一眼，心中烦闷，不耐烦道。 听到这话，腾弃一脸无可奈何，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这一斧的力量可大可小，小则连蚂蚁也奈何不得，大则砍破了它不在话下。”腾弃意有所指地讲道。 腾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下意识的便觉得这话扯远了，自己眼下连一棵树都解决不掉，何谈浩瀚的天跟缥缈的地。 见对方不满意自己的回答，腾弃继续说道：“其实砍倒一棵树并不是很难，斧头是其次，关键是使用它的人是什么样的。” “怎么说？”腾羿看着腾弃，隐约抓住了对方话中的重点。 “认清自己、读懂斧头，然后看清要砍的东西。”腾弃认真讲道。 腾羿愣住，心中久久无法平静，脑海中不停回荡着这句话。 “斧头可是能做很多事情的啊，寻常的山野莽夫靠它就能生存于这天地间，尘世中，恐怕那些贤者都不如它懂得生活呢。”腾弃自言自语道，而这时，他看到，腾弃正在给自己倒茶，顿时就忍不住笑了。 咕噜。 痛快地喝下茶水后，腾弃面露轻松之色，戏言道：“我只是山野一匹夫，得天赐之厚爱，如今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可以的，开天也罢，劈地也好，我有一斧，足以。” “你真的懂了？”腾弃欣慰袭点点头，看来自己的口舌总算是没有白费。 “谢了。” 腾羿认真地看着腾弃，这句感谢他发自真心。 “不容易啊，你的感激我收下了。”腾弃笑了笑，随后拿起茶壶，却是未能从当中倒出一滴茶水来。 “没茶了。”见到对方依旧没有放下茶壶，腾羿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茶水没了可以在烧，可是水源没了，又该如何？”腾弃问道。 听到对方的话，腾羿这才想起山溪的事情来，这几天自己确实没去那边看过，带着自责之色讲道：“人随水走，踏出百里之外就是。” “真的做好准备了？”腾弃认真询问。 “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早跟晚罢了。”腾羿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 “也好，有我在，百里之外你大可去得，但是，千万不能让晓芸离开村子。”腾弃郑重地告诫道。 腾羿无力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对方的做法是对的。 带着一身的伤痛，腾羿回到土木屋，周晓芸便立刻奔到对方跟前。 “阿羿，素问她，她住在六婶家了。” 看着对方一脸着急的神色，腾羿小声说道：“不用担心，陈伯走了，六婶一个人孤独啊。” “阿羿你说的我都明白的，只是听着六婶一口一口叫着闺女，我怕哪天素问会对她不利。”周晓芸不安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 这时，腾羿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看着周晓芸，有那么一瞬间对方似乎变得陌生起来。 “晓芸别多想，兴许过几天就没事了，我饿了。”最终，腾羿还是放弃了开导周晓芸，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哦，好的。”明显感觉到腾羿不想在谈论素问的事情，周晓芸略显失落地去灶台取饭食。 喔喔喔。 鸡叫三声，腾羿便以起床，而周晓芸早已准备好了早食。 两人平静地吃过早食，腾羿才说道：“晓芸，我要去陈伯的田里干活。” “嗯嗯，我跟桂英婶她们去山里采药。”周晓芸点头说道。 “好，那一切小心，千万别走出百里之外。” “阿羿放心，我不会再走出去了。” 互相道别之后，腾羿来到田中，跟九儿闲聊了几句，便开始用手中的斧子给那片番薯地松土。 一开始，只感觉别扭无比，远远没有锄头来的顺手，腾羿知道这就是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只有将斧头得心应手地运用到寻常的生活劳作中，他觉得那就是自己读懂斧头的契机。 不可否认，腾弃的话犹如拨开了腾羿面前的迷雾，使得他可以一窥到底。 “那家伙，到底是何人啊。” 腾羿忍不住想到了腾弃，总感觉对方跟最初的恶念越走越远了，反而有一种先知先觉的缥缈之感。 经历多了，自然而然地就会对周围形成一种无法言语的敬畏，腾羿是如此，天下人皆是如此。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生存容不得一丝马虎，就在腾羿埋头苦干的时候，素问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他的身后处。 “你怎么会来这里？”发现她之后，腾羿收起斧头，惊讶道。 “咯咯，阿羿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素问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锄头。 腾羿这才注意到，素问今天赤着脚，身上穿着一套六婶用来干农活的衣服。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二十五章 师尊嫌我掀棋盘不够霸气 “有心了。”腾羿淡淡地讲道，随后转身继续去劳作，并不想过多的跟素问交谈。 见此，素问会心一笑，知趣地没有上前打扰腾羿，她扭头看向九儿所在的那块田，脸上不由的露出惊讶之色。 不知道为什么，素问总感觉在九儿的身旁站着一个人，而且还对自己充满敌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满怀忐忑不安，素问赶忙移开视线，匆匆走向离九儿最远的那块田。 直到远离了九儿那里，之前那种怪异的感觉才彻底消失掉，素问心中的疑惑更盛，哪里还有心思认真劳作。 一想到跟六婶夸下的海口，素问只感到无地自容，她拄着锄头，愣愣地看着正在劳作的腾羿。 看得久了，她惊奇地发现眼前出现了幻觉，似乎腾羿手中拿着的不再是斧头，而是一柄犹如炙热骄阳的剑。 “这不可能！” 震惊之余，素问连连摇头，再次看向腾羿，眼中的画面这才恢复了正常。 “我今天是怎么了？”素问满头疑惑，总感觉今天不适合来田里，一切都变得怪异起来了。 坐立不安地熬到了晌午，腾羿才走向田边，远处的素问见状，也赶忙跟了过来。 腾羿默默走到陈伯搭的棚子中，拿起水瓢舀了一些水用来解渴，回头才看到素问正站在棚外。 “你还有事？” “阿羿，九儿那里是不是有个人？”素问支支吾吾地出声询问。 闻言，腾羿眉头微微一皱，冷漠地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没，没有。”素问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跟对方解释。 “看不到就是没有，不用大惊小怪的，话说，你今天真的是来给六婶帮忙的？”腾羿随口解释一声，然后质疑道。 被素问耗了一个上午的那块田，基本上没什么变化，腾羿一阵无语，对方这早上到底是干嘛来了。 “是的呢，阿羿，昨天晚上我就答应六婶了。”素问早已羞红了脸，硬着头皮回答道。 “你这是答应的太早了，下地劳作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得多看多学多问。”腾羿认真说道。 听到这话，素问忍不住抬头看向腾羿，出声问道：“阿羿你为什么是用斧头而不是锄头？” “因为我想读懂这把斧头。”腾羿轻声解释道。 素问瞬间想到了两个字，直接就脱口而出：“阿羿你是在做修行对吧。” “你说的对，体会劳作也算是一种修行，不过我还差得远。”腾羿边说着边慢慢走出棚子，看向了自己松过土的那几块田。 “但是在我看来，阿羿已经很厉害了，我连你的半分都不及呢。”素问肯定道，剩下的田地在给腾羿半天的功夫就能全部完成了，这速度哪怕陈伯拉上一头牛也望尘莫及。 听到素问的恭维，腾羿笑了笑，自言道：“要是能在快一点就好了，不过今天是不行了，明天希望能够有所突破吧。” 在田边告别了素问后，腾羿走到了山溪处，果然，溪水早已干涸，中间的淤泥还未彻底干透，一些稍深的水潭中，还存有一部分水，周围满是村民行走的脚印。 腾羿估摸着靠着这些水潭，腾村还能在坚持几天，到那时，自己就必须有所行动了。 在山溪中寻觅了半天，始终没再看到当初的那对脚印，这让腾羿不由的怀念起来，他真想再一次领略山主跟玉足走过的地方，顺便知道它们现在到达了哪里。 就像是友人一样，留在山溪中的脚印就是腾羿能够获得它们消息的信件，如今，却是一切都不存在了。 “但愿有那么一天，还能再次相见。” 留下一句惆怅，腾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溪，还未走到山林之中，却是已经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肉香。 此刻，山夫所在的地方说是山林，其实早已名不副实，当中只有一棵巨大的古树而已。 这地方现在一览无遗，腾羿除了看到那棵大树，连山夫的影子也没见到，当即直接朝着山洞走去。 噼噼啪啪。 洞内，一只剥了皮的穿山甲正被架在火上烤，山夫半蹲着，双眼时刻不离眼前的火堆。 “师兄，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啊。”腾羿自来熟地坐在了火堆前。 “哈哈，师弟你不会是闻着香味过来的吧。”见到对方，山夫开怀大笑起来。 “那倒不至于，师兄我可是忙活了一个早上啊。”腾羿简单的跟山夫说起了早上的事情来。 “哈哈，拿斧头去田里干活，师弟啊，亏你想的出来，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山夫哭笑不得，完全被对方的做法给惊到了。 “让师兄见笑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啊。”腾羿无奈道，原本以为自己的做法标新立异，可现在看来，确实是一般般，有点落了下层。 “师弟你的思路完全没有问题，认清自己，读懂斧头，然后看清东西，话虽粗糙，但细细体会之，却是甚为至理，我想，不出几日，一斧之功就能做到了。”山夫老怀欣慰，至始至终他都明白腾羿的悟性不俗，自己差了对方十几层楼。 “师兄谬赞了。”腾羿一阵汗颜，却是不敢道出实情，一来自己也是需要面子的不是，二来嘛，与其让腾弃出风头，还不如把机会留给自己。 “师弟可要加把劲啊，师尊很看好你的。”这时，山夫突然认真说道。 “师兄，这话怎么说？”一想到那双睿智的双眼，腾羿脸上的惊异一闪而逝。 “人间论剑，你可得其九。”山夫认真讲道。 腾羿细细体会着这句话，心中的热血突然沸腾起来，越演越烈。 呼呼呼。 转眼间，腾羿的周身突然腾起一阵阵白色的气雾，隐约中，可见一团烈阳冉冉升起。 山夫不动声色，面露羡慕，嘴角扬着一抹笑意。 半个时辰之后，山夫早已分好了烤肉，一人一半，此刻，他正等着腾羿回魂。 “师兄，师尊他对你可有话说？”腾羿接过山夫手中的烤肉，轻轻咬了一口。 “师弟你真想知道？”山夫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来，硬着头皮问道。 “师兄莫怪，我只是一时好奇心起。”心知自己这是戳到了山夫的痛处，腾羿赶忙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哈哈，无妨，师尊可没有好脸色给我啊，他嫌我当年掀棋盘的时候不够霸气。”山夫无奈道。 听完这句话，腾羿当场愣住，脑子里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二十六章 百里之外你会碰到故人 “咳咳。”回过神来的腾羿不知该说什么好，看向山夫的目光不由的露出了古怪之色，此时，他的脑子里始终萦绕一个挥之不去的问题。 为何师尊给自己的评价如此虚无缥缈，而给师兄的就这般接地气？ 一直以来山夫都将自己表现得极为平凡普通，但腾羿看的出来，对方完全是在真情流露。 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樵夫，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不会变。 尽管山夫刻意在腾羿面前相形见拙，但这又能如何，倘若真是碌碌无为之辈，又怎能拜得了大修行者为师。 腾羿始终相信，眼前这位纯朴善良的师兄天资要远远高于自己。 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原因，山夫还未看透自己，如同自己把自己给困死了，困龙升天犹未可知。 这种情况腾羿觉得并不是坏事，积累的越久，等到厚积薄发的那一天，将会是何等的惊人，他无法想象到，只能惊叹于师尊高瞻远瞩的用意。 忽然的，腾羿觉得师尊的评语反了，应该把飘渺留给山夫，而自己适合接地气。 想到这些，腾羿心中的不畅顿时无影无踪，他看着山夫，打趣道：“师兄，这么说来，你掀棋盘可就是实打实的拜师礼了啊。” “师弟啊，这玩笑可不兴开。”山夫着急道，当即提心吊胆地左顾右盼。 “师兄你这又是为何呢？”难得看到山夫如此谨慎，腾羿疑惑不解。 “怕他老人家听到啊。”山夫一脸紧张，小声提醒道。 这下子腾羿更加不能理解了，那位缥缈无踪的师尊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吧，那么有闲心，时刻注意到这里？ “师兄你这会不会太过杞人忧天了吧。” 山夫摇摇头，他明白，腾羿没有经历过自己的事，是无法体会到那种时刻被人盯着的感觉。 “莫非师兄你当初掀棋盘的时候，还有其他隐忧不成。”见对方如此谨慎，腾羿不得不这样想到。 “师弟，那盘棋局，师尊他快要输了，我这一动手，也就惹恼了他老人家的好友，所以那位前辈时常会多关照我了。”山夫隐晦地讲道。 “师兄，师尊他们那盘棋下了多久了？”知晓了前因之后，腾羿只能对山夫报以同情的目光，被一位深不可测的大修行者不怀好意地惦记着，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做到不动声色。 “那盘棋已经下了万万年了。”山夫无奈道。 其实山夫的心里也矛盾得很，他后悔当初那般冲动，搅了那两位世外高人的棋兴，可不那样做，自己早已化作一堆黄土。 往事过眼云烟，人间聚散离合，都已作古，追忆可得，回头却已太难。 “师兄无须介怀，换个话说，正是因为你，师尊才不至于在友人面前落了面子，他老人家应该谢谢你啊。”腾羿微笑着安慰道。 “哼！”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威严的冷哼突然在两人的脑海中响起。 “师弟。”山夫脸色大变，早已惊出了一声冷汗。 腾羿也好不到哪里去，感受到这声冷哼中的警告之意，他知道自己的话过了，急忙躬身行礼。 “师尊，我错了。” “师尊，不管师弟的事，是我错了。” 山夫紧跟着开口，将罪责死命往自己身上揽。 “师尊，不关师兄的事，弟子知道错了。” 腾羿不甘示弱，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挑起的，哪有让别人承当后果的道理。 “倒也兄友弟恭，下次你二人就在旁边看着，为师在与那渔夫下个万万年。” 缥缈的声音渐渐远去，却让腾羿跟山夫面如死灰，这虽然不是惩罚，却比任何刑罚都要生不如死。 观棋不语真君子，干巴巴看着自家师尊跟人下棋，不能说不能动直到万万年，腾羿想想都觉得充满绝望。 事已至此，多说无意，腾羿也就不在纠结，该来的早晚要来，不过他有一种预感，那盘棋局在自己未入先天之前是不大可能到来的。 虽然惹了师尊的不悦，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腾羿知道了另一位大修行者的名字，渔夫。 “师兄，师尊的名讳可有避讳？”腾羿平静地问道。 “这个到没有，他老人家就叫做樵夫。”山夫毫无压力地讲道。 “樵夫，渔夫。”腾羿轻声叨念着这两个字，心下骇然。 傍晚的时候，腾羿离开山洞，自从知晓了师尊的真名后，他跟山夫就乖乖地打坐起来，闭口不谈了。 至于那棵古树，腾羿连看都没看一眼，在没有一斧的把握前，他不想在那里浪费时间。 况且那棵古树的存在，变相的给了山夫多留在这里的时间，腾羿也愿意拖一拖。 “今天的气色看上去十分不错啊，没想到你能把斧头拿来耕地。”腾弃笑着朝走来的腾羿说道。 “素问回来过了？”腾羿走到近前，出声问道。 “是啊，她回来后就向我请教了许多农夫该具备的手段，随便说了你的事情。”腾弃解释道。 “农事你也懂？”腾羿略显惊讶，慢慢坐下。 “哈哈，至于如此惊讶么，又不是修道成仙，能难到哪里去。”腾弃不以为然，随后接着说道：“起早贪黑，面朝黄土背朝天，看天吃饭而已，你也行的。” “我本就是农人出生，只是这些东西摸的少而已，若说要教导他人，那我可不敢。”腾羿纠正道。 “行行行，不与你争论这个了，今晚你家里可是不会平静咯。”腾弃一脸幸灾乐祸，笑着提醒道。 “怎么说？”腾羿微微思索了起来。 “水源快没了，村民们估计是睡不着了。”腾弃简单地答道。 “这事我心里早有打算，你不会只是想说这个的吧。”腾羿不得不怀疑对方话里有话。 “你打算从哪里走出百里之外？”腾弃好奇地问道。 “山溪。”腾羿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跟我想的一样啊，如此的话，这万里山河皆在你的眼中，根本无需指路人，也无需地图。”腾弃未感到丝毫意外，他早就猜到对方会这么干。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还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腾羿见怪不怪，追问道。 “百里之外，你会碰到故人。”腾弃收起笑容，慎重地讲道。 腾羿愣愣地看着对方，许久之后，出声道：“没了？” “哈哈，没了，你不觉得这样很期待么？”腾弃神秘一笑，随后缓缓起身，拿出了藤鞭。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二十七章 你可以用我的剑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腾羿赶回土木屋，此时，家里灯火通明，村民们的询问声络绎不绝。 待得腾羿推开门，那些村民才纷纷回过神来。 “村长您可算是回来了。” 腾羿朝着众人点点头，随后说道：“大伙是为了水源的事情来的吧。” 闻言，众人连忙点头，这时铁牛出声道：“村长，山溪那边就剩几个小水潭有水了。” “我今天去看过了，还能在撑个几天，过后就得往外去找水源了。”腾羿认真说道。 “村长，您的意思是我们要走出百里之外了吗？” 铁牛话一出口，在场村民的神情都变了，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众人不得不担心起来，这样做的话，会不会给藤村带来灾难。 “只是为了找水源而已，大伙不用担心，我会先去探查一番再做决定。”腾羿平静地解释道。 如今的藤村早已今非昔比，这点腾羿最清楚，可他没法跟村民们去解释，只能一步一步来了，先走出去在说。 “村长既然要去探查，那可不能让您一个人去，就让大伙一块去吧。” “对啊村长，人多些也有个照应，您千万不能出事情啊。” “村长，这次说什么也得把我铁牛带上了。” “还有我。” “我力气大。” “我特别擅长走山路。” “这附近一带我最熟了。” 面对着村民们争相的自告奋勇，腾羿微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大伙的心意我领了，但这查探水源的事情还是我亲自来吧，个中缘由实在是不便与你们细说。” “村长这。” 村民们皆是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大伙都先回去睡觉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腾羿轻声劝说道。 “村长那您也早点休息。” “村长我们就先回去了。” “村长保重啊。” 将村民送出土木屋后，周晓芸赶忙端出晚食，眼中带着一抹担忧。 “晓芸你怎么了。”腾羿接过对方手中的饭食，柔声问道。 “阿羿你要去百里外找水源吗？” 腾羿点点头，缓缓坐下，将饭食摆到木桌上。 “山溪干涸了，藤村需要新的水源，否则日子就没法过了。” “阿羿，那你什么时候出去找水源？”听了腾羿的解释后，周晓芸心里能够理解，可就是接受不了，她认真问道。 “过几天吧。”腾羿不确定道，总觉得应该先把那棵古树砍倒后再出去。 “阿羿，那到时候带上我一起去找水源。”周晓芸十分坚决地讲道。 腾羿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晓芸在我去找水源的时候，你得帮我做一件事，其他人我不放心，只有你能帮我。” “阿羿，你要我帮你什么？”周晓芸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 “到时候我在跟你说，对了，草药煮好了没。”腾羿应付了一声之后，耐心地问道。 “嗯嗯，已经好了，阿羿你快吃饭吧，不然都要凉了。”周晓芸乖巧地点点头，忍不住催促道。 “辛苦你了晓芸。”腾羿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暂时应付过去了。 次日，腾羿赶到田边的时候，却见到素问早已在忙活，手中的锄头被她挥得有模有样，看来是真下过一番功夫的。 腾羿没打算去打招呼，直接走到九儿跟前，伸手握住对方。 完事后，腾羿问道：“九儿，八十一天之后，我能否贯通八脉？” 差不多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身上的死劫气方能祛除干净，腾羿想事先了解清楚，他始终不敢全信腾弃的话。 “你想想用剑剑贯通八八脉？” “是的，九儿这样可以吗？”腾羿继续追问，对方能够知晓自己的意图，他并不觉得奇怪。 “你的的话，当然然可以以，不不过需要要先拔拔剑。” “拔剑？”腾羿皱了皱眉头，瞬间就想到了腾弃，果然那家伙话没说全。 “是的，要要拔剑。” “九儿，不拔剑是不是就无法剑通八脉了？”腾羿有些不甘心，再次开口。 “可可以用我我的的剑，我帮帮你。” 听到这话，腾羿笑了，这下子自己的难题顷刻间就荡然无存了。 “九儿谢谢你。” 心中忧烦尽消，腾羿手中的斧头也跟着越发的炉火纯青起来。 原本在努力劳作的素问被腾羿这势不可挡的干活劲给惊住，久久未曾移动分毫。 “阿羿这是要把陈伯的田地给耕坏了吧。” 知道对方是在修炼，素问才不忍打搅，否则为了六婶，说什么她也得阻止腾羿。 将所有田地都翻了一遍之后，还未到晌午，腾羿坐在田边朝着素问招了招手。 “阿羿，你今天更快了呢。”素问坐在腾羿身旁，忍不住说道。 “你也是，这么快就上手了。”腾羿点点头，心情十分不错。 “嘻嘻，昨天找阿弃学了学。”得到腾羿的称赞，素问满心欢喜。 “你现在都住在六婶家里了吗？”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素问，腾羿实在是很难将她跟恶念联系起来。 “对呀，六婶对我很好，就跟亲生女儿一样。”素问点点头，笑着回答道。 “那我得替陈伯谢谢你了，他这一走，六婶肯定不好过，你来了真是太好了。”腾羿认真讲道。 “阿羿不用谢我的，我只是做了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素问朝腾羿微微一笑，随后站起身来。 “要回去了吗？”腾羿抬头看着对方出声问道。 “我去山里接六婶，阿羿你明天还来吗？”素问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明天还是要来的，把这些地再翻一遍。”腾羿一本正经讲道。 扑哧。 闻言，素问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羿，这些田都快被你折腾坏了。” “哈哈，这天下哪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好吧。”腾羿乐呵呵地反驳道。 听到这话，素问俏脸上立马红霞飞舞，她不再出声，朝着腾羿轻轻挥手。 目送着素问离去的背影，腾羿沉思了许久，一些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正络绎不绝地袭向自己的脑海。 “这天下，无善也无恶。” 留下一句话，腾羿马不停蹄地赶往山林。 噼啪啪。 随着熟悉的砍柴声传来，腾羿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师兄你这是？”见到山夫正在砍那棵硕果仅存的古树，腾羿一脸惊奇。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二十八章 自然之道最为上乘 闻言，山夫瞬间收回挥出去的斧头，转身看向腾羿，笑道：“师弟你来了啊。” 腾羿点点头，默默走上前去，这才注意到那棵古树完好无损，山夫的努力劈砍竟是做了无用功。 “师弟，这古树合该是属于你的，师兄白忙活咯。”山夫一脸不好意思，本以为自己能够帮到腾羿，没想到是献丑了。 “师兄有心了。”腾羿感激道，他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随后他伸手按在树干上，瞳孔顿时一缩。 “师兄这？”腾羿收回视线，满头疑惑地看向山夫。 “哈哈。”山夫笑而不语，这让腾羿心中着急不已。 “师弟，你看到什么了？”许久过后，山夫才出声问道。 “一柄斧子。”说到这个，腾羿突然下意识地看向山夫手中的木斧头，大惊道：“师兄你怎么也有？” 呼呼。 山夫面带笑容，挥了挥手中的斧头，随后讲道：“师弟不用大惊小怪，这是师尊赐给咱们的。” “我也有？”腾羿顿时一愣，他再次看向树干，当中正有一柄跟山夫一模一样的木斧头，长约两尺左右，平平无奇的宽刃斧。 这下子，腾羿明白过来了，这棵古树就是考验，只有通过了，才能得到当中的斧子。 一时间，腾羿有些不能理解自己的师尊，偏偏喜欢弄这些劳什子的麻烦事来，反正是要赐予的，直接给不是更好。 “师弟，这可不是普通的斧头，你要是连古树这一关都过不了，即使给你，你也握不住。”似乎是看出了腾羿的心思，山夫意味深长地讲道。 腾羿猛然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山夫，嘴里吞吞吐吐地问道：“师兄这话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总感觉有些别扭。” “哈哈，这都是师尊告诫我的，现在我传给你。”山夫不以为然，如实说道。 腾羿这才恍然大悟，毕竟是师兄，近水楼台先得月，得到师尊教导的机会多了去了，不像自己，就跟放养的羊一样。 一想到木斧头的事情还得跟山夫请教，腾羿就不得不怀疑师尊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真能事事无师自通。 “师兄，这木斧头究竟有何来历？”虽然心中腹诽不断，但腾羿还是谦虚地开口询问道。 “师弟，可知道自然器？”山夫将木斧头插在腰间上，反问了一句。 “不知。”腾羿摇摇头，听都没听过，何谈知不知道。 “哈哈，和我想的一样。”山夫笑道。 “师兄。”听到这话，腾羿眼中的幽怨一闪而逝，既然知道了还问，消遣自己呢。 “师弟莫气，是师兄孟浪了。”山夫道了一声歉，这才认真讲道：“这天下宝物共有三种，其一自然器，其二生灵器，其三格物器。” 说到这，山夫停了下来，默默看着腾羿。 “师弟，可有疑惑？” “师兄，是不是不论何种宝物都出自此三种当中？”腾羿当即开口问道。 “对，但凡宝物皆是如此。”山夫点点头。 “师兄，何为自然器？” “自然孕育的宝物便是自然器。” “何为生灵器？” “天地万灵体内自行孕育的宝物便是生灵器。” “师兄，那格物器便是打造的宝物对吧。” “是的，师弟。” 腾羿心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猜对了一个，接着问道：“师兄，此三种宝物可有强弱之分？” “哈哈，当然，自然器难可遇不可求，最为上乘。生灵器且可遇也可求，是为中乘。至于格物器，随处可得。”山夫娓娓道来。 “格物器随处可得？”腾羿有些不信，天底下哪有宝物随处可得之说的，这是糊弄鬼呢。 “师弟不要只限于宝物二字。”山夫看出了腾羿的疑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格物格物，便是锻造，借用天地资源进行塑形，寻常的农具、精美的殿宇甚至是城池那都是格物器。” “受教了。”腾羿深吸一口气，朝着山夫抱拳道。 “师弟客气了，这些都是师尊教我的。”山夫不敢居功，实诚地道出实情。 闻言，腾羿心中不免有些吃味起来，忍不住嘀咕道：“师兄，师尊对你可真好啊。” “哈哈，师弟不用如此，你天资聪慧，这些东西即使我不说，你也能知道，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山夫规劝道。 “得了，师兄放心，我能理解的。”腾羿两眼翻白，这能一样么，当即不想在聊这个了。 “师弟你现在该明白这柄木斧头不普通了吧。”见此，山夫也只能作罢。 “它是自然器？”腾羿惊讶道。 “正是。”山夫点头，然后说道：“这万道争辉，当属自然之道最为上乘。” “师兄，这可有说法？”腾羿心中有点不认同。 “当然有，师弟你心中有剑，便认为剑道应该是最强的对吧。”山夫笑着说道。 “师兄这你都知道？”腾羿脸上的惊慌一闪而逝，自己为什么在对方面前越来越没有秘密可言了。 “这也是师尊告诉我的。”山夫回答道。 听了这话，腾羿心中了然，原来问题出在这里，那就没有办法了。 “师兄还是跟我说说自然之道为什么是最上乘的吧。”有师尊那座大山在，腾羿只得甘心认命，与其纠葛与此，倒不如多学点东西。 山夫面露赞许之色，他抬头望天，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突然间深邃了起来，缓缓说道：“这天有天道，地有地道，自然也有其道，大衍之数五十，遁去其一，为何遁去，这一便是始，万物之始，也可称之为万道之母。” “你言剑道第一，无可厚非，若真要坐实，那也是该讲自然剑道，人不能忘本，不能舍弃了根，万道皆是如此，你可明白？” 腾羿一脸恭敬之色，早在山夫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过来，师尊来了。 “多谢师尊解惑，弟子已经明白。”腾羿行礼道。 “编排师尊心中畅快否？”山夫脸上不由的流露出威严之色。 “弟子知错了。”腾羿汗如雨下，大气不敢出，最近确实没少腹诽师尊。 “这点你不如你师兄，凡事皆要做到心如止水，你心中的剑才能锋芒到绝巅，三天内，这棵古树还在，你只有半斧的机会。”声音渐渐远去，山夫面色苍白，无力地坐在地上。 “师弟，是不是师尊来了？” 腾羿愣愣地点点头，他苦笑着看向山夫。 “师兄，师尊下了最后通牒，只给我半斧的机会。”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二十九章 长歪了的老槐树 “啥？”山夫愣声道，眼中透着难以置信之色。 腾羿无奈地将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给对方听，心中欲哭无泪。 “师弟，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山夫缓和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师兄但说无妨。”既然事情都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腾羿也就不介意再次听到扎心的话语了。 “师弟你是有多不受师尊待见啊。”山夫深表同情，不知如何安慰对方。 “师兄告辞。”腾羿匆忙抱拳，实在是没啥脸面在待下去了。 “师弟你别急啊，这事总有办法解决的。”山夫赶忙出声叫道，腾羿却是已经走远。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腾羿变得沉默寡言了，这三天，他的手就没离开过斧头。 不论做合何事，始终都在用着斧头，如此怪异的举动让村民揪心不已，他们深怕腾羿出事情。 可对方除了拿斧头这个事奇怪外，其他跟以前并无不同，村民们也就听之任之了，暗暗留着心眼。 “阿羿你没事吧。” 心细如发的周晓芸看着心疼，却又什么也做不了，只感到无比的沮丧。 “晓芸我没事，只是在做一种修行罢了。” 心事重重的腾羿总是用这句话安慰着周晓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你你要去去那里了了吗？” 最后一天的傍晚，腾羿在九儿这里磨蹭不停，有些举棋不定。 “始终觉得差了什么。” 腾羿犹豫不决着，三天之期已至，他只感觉手中的斧头越发的沉重起来。 “一静不不如一动，它是是何物，你已已知晓，还还在惧怕什什么？” “九儿？”腾羿心头巨震，心中豁然开朗。 “你可可明白了了？” 腾羿笑了，心存感激地朝九儿抱拳。 “它是木头，木头就是用来砍的，如若不行，劈开就是，哈哈。” 腾羿脚下生风，朝着山林奔去，手中的斧头闪烁着锋芒。 此时，干等了三天的山夫早已望眼欲穿，一看到腾羿，立马冲上前来，一脸关切之色。 “师弟，可有把握了？” 腾羿轻轻点头，微笑道：“师兄，且看好了。” 闻言，山夫面色一松，伸手拍了拍腾羿的肩膀。 “去吧，师弟。” 腾羿来到古树前，脸上洋溢着自信，随后抡起斧头，朝着树干竖劈而下。 “开！” 腾羿轻喝，声音抑扬顿挫。 嗡！ 咔嚓！ 只见一圈怪异得波动席卷而出，腾羿身后的山夫大惊失色，直接栽倒在地。 高大的古树一分为二，那柄木斧头正静静漂浮着。 “这？” 猛然觉察到手中一空，腾羿下意识地看去，却发现斧头不见了踪影。 “师弟，你可以拿斧头了。”从新站起身来的山夫提醒道，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腾羿默默点头，伸手抓住斧头，内心顿时激动不已，这可是自然之器。 嗡。 转眼间，腾羿便感觉到从斧头上涌出一股清流正沿着自己的手臂席卷全身。 腾羿一脸惊讶，他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目力跟听力提升了好几倍，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种提升还在持续，只是并不明显。 “师兄，你拿到斧头时有何感觉？” 腾羿转身看向山夫，却是突然露出震惊之色。 山夫面带微笑，他的身体正在淡化。 “师弟，自然器皆是蕴含着妙不可言的自然之力，师兄得到的是力大无穷，你好生体会，必定会获益终生。”山夫认真交代道。 “师兄。”腾羿神情动容，心中不舍。 “哈哈，师弟，下次见面恐怕不知何年何月了。”山夫脸上带着伤感，笑着说道。 腾羿摇摇头，嘴角一扬，肯定道：“师兄，不会太远的，咱们还得看师尊跟渔夫下棋呢。” “哈哈，是也是也，师弟保重，师兄去也，哈哈。”山夫放声大笑，人已踪迹难寻。 腾羿呆呆的看着山夫消失的地方许久，才缓缓离开。 “今后少了山林这个去处了。” 来到村祠，腾羿目光落向腾弃，竟是主动开口道：“帮我一个忙。” “哦。”腾弃面露惊讶。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腾羿默默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说道：“明天我要去找水源，我想让你找点事情给晓芸做。” “这个忙可不好帮啊。”腾弃无奈道，对于周晓芸，他从内心里抵触着对方。 “尽力而为吧。”腾羿也知道不好办，只是只有找腾弃，他才觉得放心。 “好吧。”腾弃点点头，静静苦思了起来。 腾羿没有打扰对方，自顾自的喝了三杯骨茶，随后脱去上衣。 腾弃心领神会，不再去想周晓芸的事，恶狠狠的抽出了藤鞭。 次日，周晓芸还在熟睡，腾羿便已起床，轻声洗漱过后匆匆赶往田地。 “九儿，我今天要走出百里之外。” 一来到对方面前，腾羿直接说道。 “嗯，好，那那里有有棵老老歪脖子槐树树。” 轰。 腾羿面露异色，瞬间脑海里就出现了一棵长在崖边上的老槐树，确实如九儿所说，长歪了。 “九儿，你是说我会碰到这棵老槐树。”腾羿差异道。 “它它能引水水来来。” 腾羿心下骇然，久久说不出话来，看来此行多半是要与怪诞相见了。 离开田中，腾羿便见到素问静静站在棚子前，脸上欲言又止，似是有话要说。 腾羿走上前去，出声道：“这些田地暂时不需要劳作了。” “我知道。”素问点点头。 “那你为何还来？”腾羿不免疑惑。 素问抬头看向腾羿，轻声说道：“我来看看阿羿。” “要见我，随时都能见到，毕竟藤村就这么大，无需刻意。”腾羿缓缓说道。 “那不一样，今日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素问认真说道。 “不至于如此，我就是我，不会改变。”素问的话让腾羿感到十分奇怪，但他没有刻意追问。 “阿羿，我能抱抱你吗？”突然，素问开口请求道。 见此，腾羿有些不忍，却还是委婉拒绝道：“你是你，晓芸是晓芸。” “是啊，我不是晓芸，永远也不是。”素问笑了，凄美中带着泪光。 “嗯，做自己最逍遥自在。”腾羿点头，随后从素问身旁走过。 “阿羿。”这时，素问叫住了对方。 腾羿停下脚步，却是没有回头。 素问含泪喊道：“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三十章 与天斗，其乐无穷 山林葱郁，百兽蛰伏，所行之处，皆是人迹罕至。 草莽气息弥漫，置身于此地，心生惶恐乃是常理。 修行之路，孤独渐远，老友作古，当年风月只在笑谈中。 山溪下游处，百里分界线，草木依旧，但景色却是天差地别。 有人烟的地方就有生气，不像百里以外，死气沉沉，天空将山林压得喘不过气来。 腾羿站在这里，丝毫没有想要踏前的意思。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素问刚刚说的话，总感觉不像是空穴来风。 “难道踏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么。” 腾羿扪心自问，始终无法找到答案，这无情的孤静老山无法作答，远方的斜阳却在嘲弄。 行路难，难行路，不过如此。 “走着就是，何须顾虑。”腾羿提斧开路，沿着干涸的泥泞前行。 桀桀。 呼哧呼哧。 吼吼。 猛禽振翅，走兽吼叫比比皆是，腾羿甚至觉得自己与它们不过几步路的距离，那股令人胆寒的气味实在是刺鼻。 好在一路往下相安无事，腾羿未有机会让手中的斧头染上杀戮。 三个时辰过后，腾羿行走了五十里，连他都不得不惊叹，自己的脚力竟如此异于常人。 嗡！ 就在这时，一阵怪异的感觉袭来，腾羿背上直冒冷汗，他猛然抬头看向被枝叶遮挡的天，顿时心脏都为之停顿了。 “啊。” 腾羿面露恐慌，不由的发出一声惊呼，他看到了一双眼睛，毫无感情可言，就这么默默盯着自己。 恍惚之间，那双眼睛已然消失，腾羿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湿，从未有过的恐惧，哪怕是面对魑魅魍魉，也不曾有过。 腾羿低头看向手中的斧头，原本紧绷的神情渐渐舒展开来。 “与天斗，其乐无穷啊。” 继续前行了十余里，腾羿停下脚步，在前方的山坳中，有了山主跟活水旅途的第一站。 小鸠村只有十多户人口，跟藤村没法比，它位置偏僻，而且这里湿气极重，时常被山雾笼罩，也不知当初建村的先人是怎么想的，大好山林，偏偏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那江河倒是有源源不绝的水，可离藤村太远，一来一回天都黑了，这附近一带哪里会有水源，恐怕也就村中之人才清楚了。”腾羿在心中不停计较着。 他想去找那棵长在山崖边的歪脖子老槐树，可完全没有头绪，不论是树，还是水源，都得去小鸠村走一趟。 腾羿有些不想下到那个山坳去，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咔擦。 腾羿小心翼翼地迈出步子，却还是踩出了响动来。 咕律咕律。 喔噜喔噜。 哇吖哇吖。 这时，古怪的鸟叫声络绎不绝地响了起来。 噼啪啪。 腾羿环顾四周，这茂密阴森的林中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他只得认准一个方向披荆斩棘。 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前面终于出现了平坦的路，腾羿这才稍微安心一些，他走上这条小道，不久后便到了村中。 周围空无一人，但看上去倒是十分干净整洁，腾羿相信这里的村民平常没少整理。 村中央有一块宽敞的晾晒场，此时，在巨大的石磨盘上正坐着一位孩童。 约莫十岁出头，古铜色的皮肤，身体十分壮硕，唯独那张稚嫩的脸上透着一股极重的沧桑之感。 孩童那双琥珀色的双眼没有丝毫的神采，看上去黯淡无光，随着身体一阵颤抖，他双手抱膝卷缩了起来。 腾羿慢慢走了过去，这个孩童是他目前见到的唯一一个人。 随着腾羿的靠近，孩童心有所感，缓缓抬头看了过来。 “孩子，村里的大人都去哪里了？”腾羿停下脚步，此时距离孩童不足五步路。 孩童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愣愣地看着腾羿，直到他的视线移动到斧头上时，顿时触电般地站了起来。 “孩子你怎么了。”腾羿被对方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连忙出声询问。 “斧头斧头，是斧头，斧头斧头是斧头。”孩童口齿不清地断断续续说个不停。 腾羿眉头皱了皱，他开始细细打量孩童，最终双眼落到对方的小腿上。 “怎么会是黄泥巴做的？”腾羿惊讶不已，他震惊地发现孩童的双腿是假的，只是太过逼真了。 “到底怎么回事？”无数的疑惑用上心头，就在这时，腾羿猛然间看到孩童一个闪身就已经来到自己跟前。 “孩子你。”腾羿话还没说完，就骇然发现孩童的手上正拿着自己的斧头。 孩童双手举着斧头正仔仔细细地看着，腾羿注意到，对方呆滞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腾羿不敢大意，时刻警惕着孩童，就怕突然徒生变故。 孩童举着斧头端详了盏茶功夫后，这才缓缓递到腾羿跟前。 接过斧头的腾羿这才注意到，孩童的双眼灵动了起来，不像之前死气沉沉。 除了脸上那挥之不去的沧桑之感外，跟寻常孩童并无区别。 “师兄，我可是等了你一百年啊。”突然间，孩童朝着腾羿行礼喊到。 “这。”腾羿瞪大着双眼，整个人如遭雷劈。 见腾羿无动于衷，孩童赶忙从胸口中掏出一个挂件来。 “师兄你看，师尊赐予你的东西我也有。” 一看到孩童手上的微型木斧头，腾羿有些难以置信，他明显感觉到那是自然器，而且跟自己的斧头同源。 “师兄，我真是你的师弟啊，是师尊叫我在这里等你的。”孩童着急道。 呼呼。 “你叫什么名字？”腾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开口问道。 “沧海，师兄我叫沧海。”孩童赶忙回答道。 “可知师尊名讳？”腾羿不敢贸然相信，试探道。 “是樵夫。”沧海立马回答道。 “在我之前的师兄，你可知他名讳？” “大师兄叫山夫。” 腾羿认真看着沧海，随后他笑了。 “小师弟你说你在这里等我？”腾羿只感到莫名奇妙，突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瞬间想到了腾弃所说的故人。 “师兄一百年前，师尊叫我来此处等你，可没想到，师弟一时不察，竟被封印在了此地，还好总算是等到了师兄你。”沧海神情激动，眼中露出了愤怒之色。 腾羿隐约明白了过来，这恐怕又是师尊的一次深意安排了，他看了看沧海接着又抬头往上方看去。 “师尊，您这是拿小师弟当我的棋子么，可弟子还没准备好跟它斗啊。”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三十一章 被钉在老槐树上的故人 “师兄？”眼见腾羿久未出声，沧海不免担忧起来。 这地方透着古怪，就连人也是，自己啥也没干就莫名其妙地被禁锢在这里了。 这一百年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不是遵循着师尊的交代，沧海恐怕早就崩溃了。 腾羿这才回过神来，眼前这个小师弟虽说度过了百年时光，可怎么看，里里外外都是一个半大孩童而已。 “小师弟，村里其他人去了哪里？”腾羿问道。 “他们都在山神庙里呆着，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回村里。”沧海回答道，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村民们到底是怎么了。 “小师弟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吗？”腾羿面露诧异之色，大白天的都跑那里做什么。 沧海摇摇头，茫然地说道：“师兄，我被禁锢在这里后，他们就这样了，我没法跟他们说话，他们似乎也看不到我。” 腾羿暗暗点了点头，他算是明白了，从沧海这里根本得不到有用线索，还得自己亲自去看看。 “小师弟那你的双腿是怎么回事？”对于沧海的泥腿，腾羿颇感好奇。 听到这话，沧海露出了惊恐之色，随后才缓缓说道：“被吃掉了。” “被吃掉？”腾羿直接愣住了。 “师兄，我记得有段时间，每晚总有个东西会来啃食我的腿，就像是做梦一样，我什么也阻止不了。”沧海颤抖地讲到，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听完沧海的话，腾羿心中无法平静，久久说不出话来。 “小师弟事已至此，那些都过去了，请放心，剩下的交给师兄来解决。”腾羿出声安慰，他完全能理解沧海心中那挥之不去的恐惧。 “师兄你也要当心。”沧海两眼一红，默默说道。 “小师弟可知山神庙在何处。”腾羿问道。 “知道，就在一块翘起的崖石上，那里还有一棵高大的老槐树。”当下，沧海便将山神庙的位置说给了腾羿。 得知了山神庙的所在之后，腾羿不在耽搁，赶忙动身前往，毕竟这下连那棵老槐树都有了线索。 路途并不是很远，离小鸠村不过五六里地，不久后，腾羿来到那块崖石上，赫然看到了长在崖边上的歪脖子老槐树，他轻声走了过去。 这棵老树高约半丈，蜿蜒曲折的树干却是长得粗壮无比，堪比普通的小木屋。 “不可能。”一看到树干上被木桩钉着的老人，腾羿惊呼出声，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老人生机尽无，始终微笑着看向前方，身上的淡蓝色的衣袍倒是干净整洁。 腾羿颤抖地伸手却是抓了个空，那名老人就好似一道虚影，看得到摸不着。 但不知为何，腾羿总感觉老人是真实存在的。 “爷爷。”腾羿忍不住出声喊到，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 记忆中，自己的爷爷早已身故，他的棺材跟牌位都安放在村祠中，腾羿有些不知所措。 渐渐的，腾羿冷静了下来，他开始去回忆爷爷的生平，虽然儿时的记忆少之又少，但他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可到最后，一无所获，腾羿只能无奈地放弃，他沮丧地看向老人，耳边突然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羿，儿。” “爷爷，是您在叫我吗？”腾羿颤抖地出声问道。 “羿，儿。” 声音再次传来，却比上次有力了一些。 “羿，儿，别来这里，回去，快回去。” 老人的话渐渐多起来，可他的表情丝毫没有变，依旧微笑着看向前方。 “爷爷。”腾羿略微不安起来，事情太过古怪，他没有理由说服自己掉头离去。 “羿儿，这里有封印物，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老人的声音急切了起来，随后戛然而止。 “爷爷？”腾羿心中焦虑不安，就在这时，阵阵阴风从身后袭来，他突然心生警惕，抓着斧头在转身的瞬间就劈了出去。 呯！ 斧头不偏不倚地磕飞了来袭的柴刀，腾羿这才看到，周围站满了村民，他们面色死灰，衣衫褴褛，犹如行尸走肉。 “啊。” 这时，刚刚偷袭腾羿的中年农夫发出一声尖叫，再次扑了过来。 嘭！ 腾羿一拳便将对方击倒在地，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村民全都发了疯一样朝他冲来。 “喝！” 腾羿面无惧色，果断出手，拳出如风，盏茶功夫就将所有村民击倒在地。 “到底怎么回事？”腾羿负手而立，眉头紧紧皱着。 这些村民都跟沧海一样，身上少了部分东西，有的缺腿，有的缺脚，更有的没了脑袋。 “缺少的部分去了哪里，为何可以用泥巴补上？”腾羿百思不得其解，他静静的看向不远处的山神庙。 这是一间单殿的山神庙，建造得十分简单，用泥巴筑起的矮土墙，两扇木板钉起来的门，加上毛草盖的屋顶。 “呜呼。” “哀哉。” 这时，地上的村民纷纷发出古怪的声音，不约而同地朝着山神庙的方向跪了下去。 砰砰砰。 腾羿默默看着这些拼命往地面磕头的村民，脚下不在停留，直接走向山神庙。 嘎。 腾羿一手推开木板门，刺鼻的酸臭味扑面而来，他顿时不敢步入当中，直接将两扇门都彻底打开来。 盏茶功夫后，气味已经淡了许多，腾羿才走了进去。 山神庙内布局极其简单，腾羿双眼望去就已一览无遗，除了几根木柱，也就一张稍大点的供奉桌居中靠内墙摆放着，连山神的雕像也没有。 殿内光线稍显阴暗，伴随着一股撩人的阴风，这时，腾羿注意到，供奉卓上放着一口大香炉，在其左右两侧则分别放着一些棉布盖着的篮子。 “嗯？” 腾羿正准备上前查看，突然间，自己的双腿竟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他这才低头望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只见十几名孩童面无表情地在地上爬行着，其中一名孩童正好奇地打量着腾羿，时而伸手触碰他。 腾羿只感到头皮发麻，这些孩子给他的感觉就跟放养的野兽没什么区别，他小心谨慎地走向供奉卓，避免踩到地上的孩童。 才刚靠近供奉桌，腾羿便听到了络绎不绝的吮吸声，他瞥了一眼那些篮子，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脸上闪过了一道寒芒。 “果真是天道无情么？” 腾羿有些不敢相信，亲眼看到如此惨绝人寰的布局，他发觉其中人为的迹象多过了天。 “如果是人所为，那我更要斗上一斗。” 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腾羿不敢去翻开那些棉布，他怕看到一些会让自己心生杀意的东西。 腾羿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到香炉前，他义无反顾地往里看去，只见一张血淋淋地巨口不停张合着。 “这就是封印物？”腾羿一脸平静，他不相信，单靠这个东西就能让小鸠村变成这副模样。 “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何怪异之处。”说着，腾羿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斧头。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三十二章 虚无或不存在的封印物 刚欲动手的腾羿突然愣住了，明显感觉到有一股致命的寒意牢牢将自己锁定住。 腾羿不敢妄动分毫，他很清楚眼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生死难料。 “嘿嘿。” 突然，香炉中的血盆巨口冷不丁的咧嘴笑出声来。 “你是在嘲笑我不敢动手么？”腾羿冷寒道，他分明觉得封印物是在嘲讽自己。 “嘿嘿。” 血盆巨口继续笑着，仿佛胜券在握，有恃无恐极了。 腾羿只得不与理会，此刻，他身不由己，致命的危机还未褪去，那莫名存在正在跟他比拼耐性。 哒哒哒。 咔嗑。 就在这时，那些在地上爬动的孩童缓慢地来到腾羿身后，随着眼中冒出一抹绿芒，纷纷咧嘴露出獠牙来。 “这？”在发现了那些孩童的异状后，腾羿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难不成我也要跟小师弟一样，被人吃？”腾羿不甘道。 此时，一些孩童已经爬上了腾羿的身体，嘴里唾液滴个不停。 “既然如此，那就砍一砍。”腾羿不想坐以待毙，猛然挥动手中的斧头。 啪。 就在腾羿动手的瞬间，一只纤纤玉手凭空出现，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谁？”腾羿一声低喝，扭头望去，只见熟悉身影正静静看着自己。 “晓芸？”腾羿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定了定神，再次认真看去。 “阿羿，你为什么不肯带上我？”周晓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深情地望着腾羿。 一时之间，腾羿面露复杂之色，再三确认后，他可以肯定，眼前之人就是周晓芸，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已经不重要了。 多半是腾弃那边出了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此刻腾羿有些担心，自己的做法会不会让腾村陷入危机当中。 见腾羿迟迟未曾开口，周晓芸神色黯然，但依旧保持着笑容。 “阿羿，你现在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吗。” “晓芸，我。” 腾羿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慢慢放下斧头，在周晓芸出现的时候，那致命的危机感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就连那些行为古怪的孩童也各自退散开来。 刚刚才经历了一连窜稀奇古怪的事情，现在又碰到莫名出现的周晓芸，腾羿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阿羿，我懂的，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情我都明白的，即使他们不能理解，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周晓芸眼中含着柔情，轻声说道。 “晓芸，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腾羿惭愧地点点头，急忙问道。 “阿羿你怎么会这样问啊，我一直都在这里啊。”周晓芸疑惑道。 “晓芸，可这里是山神庙啊。”腾羿话一出口，他下意识地便发觉周围竟渐渐熟悉起来。 噗嗤。 这时，周晓芸嫣然一笑，出声提醒道：“阿羿，这里是土木屋啊，你不认识自己的家了么。” “这。” 腾羿目瞪口呆，自己不是在山神庙么，为什么突然就回到土木屋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此刻完全没有头绪。 “阿羿，你没事吧？” “没，晓芸我没事。” 腾羿平复下乱糟糟的思绪，冲着周晓芸说道：“晓芸，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 “嗯，阿羿你去忙吧，我得给你煮草药了。”周晓芸乖巧地点点头。 离开土木屋后，腾羿不敢停留，匆匆来到村祠前，没有见到腾弃，他直接推门而入。 村祠内的布局跟从前一般无二，甚至是毫无变化，这让腾羿不禁疑惑腾弃跟素问是怎么住在这里的。 深深看了一眼前堂上的那颗风水石，腾羿缓缓走出门外，却是见到了正在自斟自饮的腾弃，他默默走过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个啊，抱歉，我没能看住晓芸。”放下茶杯的腾弃率先道歉。 “你受伤了？”见到腾弃嘴角淌着血，腾羿脸色微变。 “一点皮外伤，不要紧的。”腾弃抬手用拇指擦去嘴角的血迹，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跟它交手了？”腾羿瞬间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没，只是自己不小心弄到的，还以为看住晓芸很容易，没想到我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腾弃摇摇头，自嘲道。 腾羿看得出来，腾弃并没有隐瞒什么，他不想因为周晓芸的事情而向对方去寻根究底，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天大的疑问。 “我究竟是踏出了百里之外，还是仅仅是个梦而已？” “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腾弃没有回答腾羿，而是问出了其他问题来。 听到这话，腾羿下意识的看向天空，已经过了晌午的时间，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那为何我会莫名其妙地回到土木屋？”腾羿再次问道。 “这我哪知道啊，也许是因为晓芸吧。”腾弃摇摇头，无奈道。 腾羿默默点头，算是认同了腾弃的话，要不然，这实在是难以解释得通。 “我走了五十多里路，见到了一个村子，当中的村民十分奇怪，我还看见了一棵外脖子老槐树，上面钉着一个人，之后走进了山神庙，看到了封印物。”腾羿简单的讲起了今天的行程来。 腾弃听完之后，伸手指了指村祠，笑着说道：“他一直都在那里，我查看过了，没有什么异常。” “有劳你了，为何他会在那里？”腾羿感激一声，他知道对方说的正是自己的爷爷。 “举手之劳罢了，至于你爷爷，我猜应该是自愿的，毕竟那个村子透着古怪。”腾弃提醒道。 “你知道其中缘由？”腾羿惊讶道。 腾弃再次摇头，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吐出两个字：“直觉。” 对于这两个字，腾羿不置可否，他也明白过来了，对方并不想细说这个事情。 “封印物究竟是什么？” 腾弃露出为难之色，细细想了想，才说道：“这个就很难说得通了，凡是虚无或不存在的，都是封印物。” “虚无或不存在？”腾羿若有所思，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那张血盆巨口。 “嘿嘿，这不难理解吧，就好比我，也可以算做是不存在的。”腾弃拿自己打比方道。 “意思就是你也可算作是封印物？”腾羿不可思议道。 “你这样想也对，毕竟人间有你就足够了，而我，显然是多余的，更深层的理解就是不被天地认可的，为了寻求自救，往往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腾弃解释道。 这时，腾羿突然起身，随手将斧头抡起。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三十三章 清河镇来的枭甲卫 “莫非，你是要砍我？”腾弃半开玩笑道，对方的举动让他不由地局部一紧。 “可以么。”腾羿盯着手中的斧头，认真说道。 “为何？”腾弃脸上的笑容消失，眉宇间凝重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有些猜不透腾羿的心思了。 “无他，只想试试这虚无或不存在的东西能不能用这把斧头砍倒。”腾羿看向对方，直白地讲道。 “切，那你可以试试看。”腾弃临危不乱地拿起茶杯，眼中露出轻蔑之色。 腾羿没有动手，有些犹豫不决，他很想试一试，可心中却是徒然紧张了起来。 “你可是想救那个村子？”说着，腾弃伸手朝腾羿讨要斧头。 “我不知道。”腾羿茫然地摇摇头，将斧头交给了对方。 “奇怪了，按照自己的本心走，怎会不知道。”腾弃细细打量着斧头，言不由衷地说道。 腾羿默默看着腾弃，始终没有开口，正如对方所说，自己又怎会不知道，可一看到那个村子所布的局，心中就没来由的怒火中烧，何况还牵扯到了小师弟。 “真是一把好斧头啊，用来砍柴的话，你一辈子都不用在准备其他斧子了。”腾弃称赞一声，随后将斧头还给腾羿。 “我可不想当一辈子的樵夫。”腾羿将斧头插在腰间，起身转头看向远方。 “呵。” 腾弃哑然失笑，随后也跟着起身，径直走到腾羿身旁。 “这山呐，你看到最远的那座，等你走到那的时候，眼前又会出现更远的，山峦重重，既相似又全然不同，人是如此，斧头也是如此，何况是砍柴。”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下无外如是。”听了对方的话，腾羿默默说道。 “所以啊，这樵夫并不简单的，能将一件事从一而终地做一辈子，到那时即使不是仙，却也更似仙了。”腾弃认真说道。 腾羿点了点头，暗暗吐出一口气。 “这一斧十劲只是开始，我还差得远。” “明白了就好，明日可还要去那个村子？” “去，为何不去。” “那晓芸这里你打算怎么说，我可不敢再在帮忙了。” “那就顺其自然吧。” “嘿嘿，好一个顺其自然。” 腾弃扫了一眼腾羿腰间上的斧头，扭头走到自己位置前，慢慢倒上了三杯茶。 “那么，先办正事吧。” 在村祠那边折腾了一番后，腾羿回到土木屋，见到周晓芸蹲在那口井边发着呆，他赶忙走了上去。 “晓芸，怎么了？” “阿羿。” 一看到腾羿，周晓芸连忙起身，着急道：“井里，井里的水快干了。”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已经在找新的水源了。”腾羿往水井里看了一眼后，出声安慰道。 “阿羿，你明天还要去外面吗？”周晓芸一脸担忧。 “嗯，若是我回不来的话，你就把我带回家，可以吗？”腾羿点头微笑道。 “好，阿羿我会的。”周晓芸也释然了，她知道腾羿不愿意自己跟着，当下牢牢记住了对方的话。 “晓芸，我们回屋吧。” “嗯嗯。” 翌日，鸡还未叫，腾羿便已来到田中，简单的跟九儿聊了几句昨天的所见所闻后，正准备动身，却是听到了对方的告诫。 “别别去碰碰封印印物。” “九儿，这是为何？” 腾羿有些不解，总觉得小师弟的问题还是出在封印物的身上，他心有所感，兵戎相见是在所难免的。 “我我也说不不清楚，总之之，别别碰。” “好，我记住了。” 沿着自己开辟的山道走，腾羿的脚程比昨天快了许多，眼见小鸠村近在咫尺，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向地面，两行脚印清晰可见。 嗖！ 就在这时，一支漆黑的箭急速朝着腾羿射去。 腾羿微微侧身，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这次的偷袭，他瞬间闪进道路旁的树丛中。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两名甲士来到了腾羿隐藏的树丛前，他们手里握着锋利的长剑，脸上寒芒闪烁。 “出来！” “你们是何人？”知道躲不过去，腾羿从容地走出树丛，开口询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其中那名中年甲士冷漠地质问道。 “来这附近找水源，正想去前边的村子里问问看。”腾羿静静说道。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时，那名稍微年轻一点的甲士阴冷地讲道。 “那我走？”腾羿随口应了一句。 “走就不必了。”中年甲士摇摇头，突然提剑长剑斩向腾羿。 “既然来了，就留在这里吧。” 铿！ 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中年甲士虎口崩裂，他狰狞的表情顿时凝固，愣愣地看着腾羿单手提斧架着自己的长剑。 “你到底是谁？” 中年甲士心慌起来，自己可是铜皮境圆满的武夫，没想到会被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伤到。 “你想杀我？”腾羿眸子清冷，死死盯着中年甲士。 “杀你又如何，既然来了，你就走不掉，给我死来。” 中年甲士勃然大怒，手上一抖，瞬间震开斧子，正准备刺向腾羿时，他骇然地发现对方的斧头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 噗呲！ “不！” 中年甲士震惊地捂着喷涌着热流的脖子，不甘地喊了一声，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伍长！” 一旁的年轻甲士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手中的长剑也跟着掉到了地上，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清腾羿是如何反杀了中年甲士的。 “不可能的。”年轻甲士无法理解，自家的伍长什么实力，他最清楚了，怎么会被人这么轻易的就杀掉。 “你不配用剑。”腾羿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朝着年轻甲士走去。 “你你你，不要过来。”慌乱不安的年轻甲士颤抖地将腰间的弩箭拿在手上，箭头对着走来的腾羿。 腾羿无动于衷，直接走到了年轻甲士面前来。 “啊。” 嗖！ 惊恐中的年轻甲士连近在眼前的腾羿都没射中，下一刻，他脚下一软，跌倒在了地上，身下黄褐色的液体缓缓流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腾羿居高临下地看着年轻甲士，冷漠地问道。 “清清河镇，枭甲卫。”年轻甲士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听到这个，腾羿的脑海中不由地出现了那个沿着河边建造起来的繁华小镇。 “来这里做什么？” “奉奉命前来查看小鸠村。”年轻甲士说完这句话下意识地低了一下头，嘴里突然露出一柄短刃。 噗！ 腾羿见状，果断出手，一斧枭首。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三十四章 师兄倒想踏遍这烽火人间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凉风袭来，吹拂着腾羿单薄的衣衫，他望着地上的尸体，心中却是越发的伤感起来。 “我居然能杀人。” 一声长叹，道不出可与人诉说的聊骚。 滴答滴答。 手中斧头上的嫣红化作雨点络绎不绝地滴落着，腾羿默默走向道路旁，沉重地挥起斧头，不一会儿便在地上刨出坑来。 人死如灯灭，杀人这件事腾羿能做到心如止水，可让他们俩就这么曝尸荒野，非他所愿。 或许从今往后这种情况不在少数，杀一人是为罪，杀万人是为雄，杀得天下生灵颤栗，恐怕长生者也不过如此了吧。 腾羿面露异色，他没料到自己竟然会生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忍不住用力甩了甩头。 “力所能及，尽人事吧。” 将尸体搬到土坑中后，腾羿抓起一把泥土洒了进去。 来到村中，依旧如昨日，空荡荡的，静得让人感觉不到活着的意义。 沧海坐在磨盘上，在腾羿到来后，他死气沉沉的脸上这才有了光彩。 “师兄，你来了啊。” 若不是身背禁锢，此刻的沧海真想一头扑到腾羿的身上去。 腾羿朝前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脸上的微笑也跟着消失了，他发现沧海的左手臂也已被吃掉了。 “小师弟，可是昨晚？” 闻言，沧海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的左手臂，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师兄，昨天可有收获？” 沧海不想再去说这件事，他看着腾羿出声询问。 腾羿淡淡地摇了一下头，他往前走去，坐在沧海身旁。 “今天我在村外看到了两名甲士。” “甲士？” 一听这话，沧海顿时愣住了，自己在村里呆了上百年，还从未见过村子之外的人来过。 “他们应该经常会来村里，只是小师弟你看不到而已。”腾羿简单解释道。 “那师兄他们可是恶人？”沧海略显沮丧，小声嘀咕道。 腾羿想了想，才缓缓说道：“他们算得上是恶人吧。” 从甲士二话不说就动手的果决来看，腾羿完全可以定确定，必定是跟村里的事情有关，甚至他觉得这布局之人就是来自清河镇。 只是那里具体是什么情况不得而知，当下腾羿也没有做好前往的打算。 先将水源跟小师弟的事情解决掉才是上上之策，至于其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杀了那两名甲士后，腾羿已经有了警觉，他知道暴风雨也许就隐藏在平静的暗流之下蠢蠢欲动。 “是恶人啊，那师兄你有没有受伤？”听到腾羿的话，沧海原本还很好奇那些甲士的，这下子除了厌恶别无其他。 “他们想动手然后被我杀了。”腾羿平静地说道。 “杀了？”沧海一脸惊讶，他没想到看上去温和的师兄居然如此杀伐果断。 “师兄，杀得好。”沧海用力握紧拳头，坚定地说道。 腾羿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沧海的脑袋，轻声保证道：“小师弟请放心，师兄定会将你解救出来。” “谢谢师兄。”沧海双眼顿时就湿润了起来。 “都是自家师兄弟，不用道谢，小师弟看到你啊，我就忍不住想起师兄来了，虽说才分开不到两天，但我总觉得再见面的话就没那么快了。”腾羿徐徐说道，眼中怀思。 “师兄，可以跟我说说你跟大师兄的事情吗？”沧海望向腾羿，小声央求道。 “当然可以了，师兄我就住在距离这五十里的腾村中，我家世世代代都在守护那个村子，到了我这一辈，就剩我一个人了，也是那个时候，我碰到了师兄。”腾羿娓娓道来，说起了自己的过往。 沧海静静聆听着，脸上时而伤感，时而又露出笑容，他没想到师兄的经历竟然如此精彩古怪。 “山主、活水、风水石、恶念、九儿，师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听完腾羿的故事，沧海惊叹不已。 “小师弟，这万里山河咱们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不止是怪诞，还有其他的神迹，等此间事了，师兄倒想踏遍这烽火人间。”腾羿饶有兴致地讲道。 “师兄。”沧海内心激动不已，他被腾羿的豪言壮语深深感染。 “小师弟，你可记得你来自何处？”说完了自己的事情后，腾羿对沧海的身世好奇了起来。 按照自家师尊高瞻远瞩的惯性来看，是不大可能找一个平平无奇的孩童作为自己的小师弟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跟岳诺姐姐住在老林中，我砍柴她烧火煮饭，有一天来了一伙自称是修行者的人，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岳诺姐姐就闷闷不乐起来，时常跟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直到那一天，下起了大雨，我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然后碰到了师尊。”沧海一脸伤感地说道。 “师兄，你说是不是岳诺姐姐不要我了啊。” 有些人不提起还没什么感觉，一旦被人提起，那刻骨铭心的想念之情就再也挥之不去了，沧海便是如此，他只感到心中无比的难受，往日的种种悲欢皆在脑海中闪过。 “小师弟，你说的那位岳诺姐姐可有跟你一块吃饭？”腾羿认真问道，已经想到了什么。 “没有，岳诺姐姐说她只要每晚看着月光就不会饿了。”沧海肯定地讲道，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腾羿会问这个。 听到这话，腾羿便可确定，跟沧海生活的岳诺必定是山中精怪，那么答案呼之欲出，多半是那些修行者看上了岳诺的精魄，想到这些他只得无声叹息。 沧海得以活命，想必也是那位叫岳诺的女子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腾羿拍了拍沧海的肩膀。 “小师弟不会的，你要一辈子将你的岳诺姐姐记在心里，知道吗？” 听着腾羿郑重的告诫，沧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嗯，师兄放心，我不会忘了岳诺姐姐的，只是我好想她啊，做梦都在想。” “小师弟，会有再见面那一天的。”腾羿安慰对方一声之后，离开了磨盘。 “师兄我真的能在见到岳诺姐姐吗？”沧海的目光中带着希冀。 “当然，凡事心诚则灵，苍天不会辜负每一个的生灵的夙愿的。”腾羿意味深长地讲道。 “师兄你要走了吗？”见到腾羿转身，沧海一脸不舍地问道。 “小师弟在此等候，师兄先去砍了那棵老槐树。”话音落地，腾羿早已远去。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三十五章 世人都在争渡 山野之人，多半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来到这翘崖的路上，腾羿并未闲着，他一心二用，倒也勘察了一番周围，却是未曾见到水源。 这让他不禁感到疑惑，但很快的，他就明白了过来，眼下，那些村民根本就不需要水，他们到底活没活着都还是个未知数。 深深看了一眼那座大门紧闭的山神庙，腾羿打从心里不想进去，默默走到老槐树前。 被钉在树干上的滕万山依旧是微笑着看向前方，一想到九儿说过的，这棵歪脖子老槐树能够引水，他就不敢怠慢，这怕是跟玉足一样，也是活水啊。 “难不成爷爷也变成了山主？” 经历了腾村山主跟玉足的故事之后，腾羿没理由不这样去想，只是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 爷爷是在自己幼年的时候走的，那时候，腾清水还年富力强，想到往日的种种，腾羿不慌不忙地跟滕万山说起家常来。 转眼间，已是过去了两个时辰，滕万山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宛如一尊雕像。 “爷爷，我要是砍了这棵老槐树，您能不能获得自由？”腾羿试探着问道。 “羿儿，万不可这般做。” 许久之后，腾羿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爷爷，您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想到腾弃说过，滕万山可能是自愿来这的，腾羿就十分疑惑。 “羿儿，你爷爷他怕我一个人孤独，所以就跟着来了，这小鸠村本就是我的娘家，现在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随着脑海中响起了另一道声音，腾羿大惊失色，他下意识地看向老槐树，牙齿都打颤了起来。 “奶奶，是你吗？” 腾羿久久无法平静，他心情复杂，一脸难以置信。 之前还跟小师弟说，要砍了这棵老槐树，腾羿现在才知道这简直大逆不道，好在还没酿成大祸。 “羿儿，你不该来小鸠村的，这里已经变成了凶地，一旦成为那布局之人手中的棋子，就难以逃脱掉了。” “奶奶，这来都来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况且这天地本就是棋盘，世人都是那争渡的棋子罢了。”腾羿认真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粗浅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羿儿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都需要你自己去决定，我跟你奶奶帮不到你什么。” “老头子你这话说的，咱们虽然已经走了，但帮羿儿解决下后顾之忧还是可以的吧。” “老婆子你的意思是？” “腾村的水源干涸了，可小鸠村的水源还在。” “老婆子你真要这么做？” “分出一半而已，不打紧的。” 腾羿默不作声，聆听着两位老人的对话，脸上不由地露出了追忆之色。 “羿儿。” “奶奶。” “去帮小鸠村做一些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奶奶我知道了。”腾羿立马心领神会，点头回道。 “羿儿，记住了，心诚则灵。” “我记住了，爷爷、奶奶你们保重。”腾羿深深一拜，随后转身朝着深山走去。 一头扎进深山中，从刚才爷爷跟奶奶的对话中腾羿知道了他们并不是山主跟活水，倒更像是山中精怪，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劈啪啪。 小鸠村都变成这样了，腾羿能够做的事情少之又少，他下意识的便想到了砍柴，给每家每户都送上柴火，在他看来这便是力所能及之事。 忙活到傍晚，腾羿才将砍好的柴火弄回村里，按照顺序摆放到每家每户的门口。 “看来还得要三天的功夫。”腾羿估摸着完成这件力所能及之事的时间，慢慢走回了磨盘处。 “师兄，你砍了那棵老槐树了吗？”见到腾羿已经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沧海出声问道。 “没，那棵老槐树砍不得。”腾羿笑着摇头。 “那师兄你是砍了一天的柴？”沧海一脸古怪之色，完全不明白腾羿的用意。 “还得在砍三天，小师弟明天见。”拍拍沧海的肩膀，腾羿毅然而然地转身离去。 等腾羿赶回村子时，天已彻底黑了下来，他不知不觉地便来到了田中。 “九儿，为什么我爷爷跟奶奶会在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上？”一看到九儿，腾羿立刻开口询问。 之前是觉得爷爷奶奶解答不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可九儿不同，它就像是能看透任何事物的本质一样，总能说出出人意料的正确答案来。 “你你爷爷奶奶执念念太深了了，所以附附着在了老老槐树的的身上。” “九儿，你是说他们只是一道执念而已？”腾羿感到无比意外，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个。 “是。” 对于九儿的话腾羿深信不疑，自己能够逆天改命，对方功不可没，即使它是小妖，也改变不了它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跟略显浮夸的腾弃来说，九儿无论哪一点都比他要好出太多。 在腾羿看来，九儿是默默为自己付出之人，而腾弃则是为了利益，有着自己的目的，只是目前还未有冲突，一切看上去都相安无事。 当下，腾羿详细跟九儿说起了山神庙里的那个封印物来，总觉得腾弃说的比较片面性。 “修修行之路路，千帆争渡渡，总有要要被舍弃，那那舍弃弃之物，便可可称之为为封印物，它们不不被天地认可，也被世人人遗忘，天难灭灭，地地难葬。” “所以也是指虚无或不存在？” “对。” 听了九儿的肯定，腾羿的眉头皱了皱，对于封印物，他有了更加直观的认知。 “九儿，有没有办法解决掉封印物？” “顾名名思义义。” “顾名思义？”腾羿忍不住重复一句，随后陷入沉思，他不由的想到了腾弃。 对方是在自己进入山夫梦境里的时候才出现的，那么在此之前他是不存在的，也就是处于封印当中。 想到山神庙中的那张血盆巨口，腾羿实在想不到这玩意该怎么封印。 “九儿，有何办法可以封印山神庙里的封印物？”实在是想不出办法，腾羿只得向对方求助。 “那还不不是真正的的封印物。” “这怎么可能。”腾羿直接惊呆。 “等你你见到真正正的封印物，应该该就就有办法了了。”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三十六章 我辈修士只有做过没有错过 沿山小道，夜莺低鸣，残月被漆黑的山林遮住了半边脸。 天晚不见风，却有那挥之不去的阵阵寒意。 生灵进入梦乡，亡灵则在游荡，两者形同陌路。 啪啪啪。 腾羿走到村祠前，那边久候的腾弃笑着鼓起掌来。 “这杀人的滋味如何？” 腾弃热情地站起身，客客气气相邀腾羿坐下。 “你这？”腾羿被对方这一反常态的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 “哈哈，我着实被震撼到了，想不到你这老实人也会挥起屠刀。”腾弃兴奋地解释道。 腾羿皱了皱眉头，总感觉对方在幸灾乐祸，就在这时，从村祠内传出一阵怪异的响动来。 “怎么回事？” 腾羿忍不住站起身来，这声音他并不陌生。 “今天才开始的，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难道是陈伯要尸变不成。”腾弃平静地坐着，轻描淡写地讲到。 腾羿看了一眼腾弃，随后走进村祠内。 陈伯的那口棺材非常容易辨认，很快腾羿就走到了那口棺材前。 看着棺盖翻开了五分之一，腾羿想都没想就出手想将其盖上。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从新合上，腾羿果断放弃了，带着满头疑惑走出村祠。 “你知道原因？”腾羿默默坐下，出声问道。 “我想可能是外面有东西要进来了吧。”腾弃认真说道。 “那为何只有陈伯的棺材会这样？”腾羿显然不相信腾弃的说辞。 “那就得问你了，为什么我总感觉九儿那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存在。”腾弃笑了笑，意有所指。 “你难道就没有猜出来？”腾羿有些好奇，对方居然不知道陈伯在那里。 “哈哈，我现在明白了，原来如此。”腾弃恍然大悟道。 “是我引来了小鸠村的封印物？”腾羿还是有些不相信。 “这不是废话么，不是你还能是谁。”腾弃嫌弃地白了腾羿一眼。 “原本还以为我要亲自动手的，毕竟一山容不得二虎，腾村有我这个封印物就够了，外来户靠边站去。” “现在倒是省了，有陈伯这位山主在，我似乎可以隔岸观火了，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哈哈。” 腾羿没有出声，自己才出去了两天，没想到封印物就找上门来了，如果没有陈伯、九儿跟腾弃，说不定腾村已经变成了第二个小鸠村了。 想到这些，腾羿不由的惊出冷汗来。 “怎么，莫不是觉得心中愧疚？”腾弃质问道。 闻言，腾羿摇摇头，缓缓说道：“我也没得选择，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村子走出去无法避免。” “嘿嘿，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做甚，是你自己最早想要走出去的，偏安一隅不好么，非要去折腾自己。”腾弃嗤笑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难道我有错？”腾羿怒了，反驳道。 “是没错，可这就是自私，我告诉你，只要是踏入修行之路的人，他们皆是自私之辈，不自私又如何与天下争长生，还不如早点埋土地下，与世长眠，何苦徒增这么多烦恼。”腾弃严厉地讲道。 “我没有错？”腾羿不解道。 “不自私不残忍，又有何资格与天斗与人争，你要说错，那就是错在你居然会愧疚，我辈修士只有做过，没有错过。”腾弃意味深长地说道。 腾羿一脸惊讶，脑海中不停回荡着腾弃说的这番话。 “受教了。” 许久之后，腾羿面带复杂之色，朝着腾弃抱拳道。 “哈哈，现在可以说说杀人的滋味如何了吧。”腾弃笑道。 腾羿点点头，认真说道：“只是两个人而已，杀了也就杀了。” 啪啪啪。 腾弃再次鼓掌，称赞道：“妙妙妙，等解决了水源，腾村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到那时尽可放手施为。” “你这话不会说的太满了吧？”腾羿忍不住嘀咕道。 对方连晓芸都对付不了，还敢这样大放厥词。 “怕什么，难道再大的篓子还能大过天不成。”腾弃信心十足地说道。 腾羿笑了，他抬头望着漆黑的苍穹，隐约中看到了无尽的血雨腥风。 “欲要踏遍人间，必先磨其利，我似乎缺一门功法啊。” 腾羿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师尊连修行的法门也不传。 “先天之下你要何法，不过是为了锤炼筋骨皮脏血肉罢了，以期达到绝佳道体。”腾弃不屑道。 “与人厮杀总要有攻伐手段吧。”腾羿回击道。 “那是武技，先有武在有道，习练武技确实有助于锤炼肉身，也能成为一代宗师，杀人于千里之外不在话下，但那又如何，你手中有斧，先天之下的敌手你皆可当成林木，砍倒便是。”腾弃继续讲道。 “能有这般简单？”腾羿被对方的话惊呆了。 “当然，如果一斧十劲不够，那么百劲、千劲、万劲呢，打铁还需自身硬啊。”腾弃肯定道。 腾羿这下懂了，原来是自己狭隘了，砍柴的功夫就足够自己专研一辈子了，还需要别人的武技做什么。 “我确实不如师兄啊。” 腾羿由衷地想到，山夫可是要砍柴万万年，自己现在连皮毛都算不上。 越想腾羿就更加坐立难安，他急忙站起身。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腾弃疑惑地问道。 “去砍一捆柴等等带回家。”腾羿平静地回道。 “不急不急，先喝完茶吃完鞭子再去。”腾弃也跟着起身，笑着说道。 腾羿一脸古怪之色，倒是差点忘记这一茬了。 回到土木屋已是深夜，腾羿将柴火放下，轻声走进屋内。 “阿羿。”这时，周晓芸端着饭食走了出来。 “晓芸让你担心了，今天回来晚了。”腾羿一脸歉意，接过周晓芸手中的饭食。 “没事的阿羿，你回来了就好。”周晓芸微笑道。 腾羿默默吃着饭，周晓芸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阿羿，今天素问来找我了。”等到腾羿吃完饭，周晓芸这才开口说道。 “她找你做什么？”腾羿放下碗筷，一脸疑惑。 “她来跟我道歉。”周晓芸收拾着碗筷，轻声说道。 “只是为了道歉？”腾羿总觉得素问不会这么吃饱了没事干。 “她想跟我做姐妹，阿羿你觉得可以吗？”周晓芸认真询问道。 “晓芸你是怎么想的呢。”见周晓芸想征求自己的意见，腾羿更希望她自己去决定。 “阿羿，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讨厌她了。”周晓芸说道。 “那就行了，晓芸你觉得可以那就可以了。” “嗯嗯，谢谢你，阿羿。”周晓芸展颜一笑，欢快地将碗筷拿进灶房。 “该说谢谢的是我啊。”腾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三十七章 清河镇来的女子 三天的功夫，腾羿踏遍了小鸠村每家每户，皆是送上了力所能及的柴火。 不知是不是错觉，做完这件事之后，腾羿隐约能感觉到这里对他释放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善意。 “师兄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啊。”见腾羿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沧海好奇道。 “有么。”腾羿应了一句，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围的房屋。 “可能是感觉这里多了一分生气吧。” “生气？” 腾羿的话让沧海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村子给他的感觉并不好，他无法体会出对方的话中之意。 “小师弟要耐心去看。”腾羿起身拍拍沧海的肩膀，告诫道。 “师兄我会的。”沧海认真点头道，随后目送腾羿离开。 再次来到石崖边上，腾羿默默坐在树下，双眼眺望着爷爷所看的方向。 那里除了山还是山，除此之外并无特别的地方。 “爷爷您究竟在看什么？”过了片刻，腾羿小声问道。 “羿儿，爷爷在看跟你奶奶走过的路哩。” 听到这声回答，腾羿脸上的惊讶瞬间就释怀了。 “爷爷，是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 “是啊，人一旦死了，他们就会沿着自己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遭，之后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从此不留人世间。” 听完这些，腾羿心中忽然生出疑惑来。 “爷爷他们走回头路的时候会知道自己是谁吗？” “哪能啊，就像风一样，刮过之后就没了，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腾羿不再出声，就这么静静坐了一个时辰，随后才起身。 而这时，在腾万山的身旁多出了一道老妇人的身影。 “奶奶。”腾羿轻声喊道。 “羿儿，这山崖下有一根老槐树的盘根，你把它取走吧。” “奶奶？”腾羿面露担忧，明显发觉老妇人的声音比之上一次弱了不少。 “羿儿不用担心，老婆子在这里呆的太久了，也够了，可不能再让老头子担着了。” “老婆子我倒没什么，能看到羿儿长大成人了，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爷爷，奶奶。”腾羿双眼微微发红，他知道，两位老人的执念走到尽头了。 “羿儿莫要伤怀，快去取了盘根，便可离开小鸠村，不要再回来。” “羿儿多保重，我跟老婆子也该去那个地方了。” 两位老人满脸慈爱地望着腾羿，含笑道别。 “爷爷奶奶你们走好。”千言万语在这时只有一句话，腾羿躬身拜别，脸上无喜无悲。 歪脖子老槐树上没有了住户，今后可能也不会再有，但腾羿并不这么认为。 睹物思人，老槐树对于腾羿而言，意义非凡，在这里，他跨越了时间长河跟爷爷奶奶再度相逢。 “该走了。” 腾羿嘴里咬着斧柄，小心翼翼地攀下石崖，刺骨的寒风从下往上袭来。 “还真是深。”腾羿扫了一眼身下，忍不住讲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腾羿才找到了那条盘根。 那是一根三尺多长的潮湿树根，足足有碗口大小，腾羿没有丝毫的迟疑，将其取下。 回到石崖上，他朝着老槐树深深一拜。 “赐水之恩，腾村永世不忘。” 腾羿归家心切，他没有走回村里跟沧海道别，直接奔出了小鸠村。 约莫走了七八里，腾羿忽然停下脚步，视线中，一名骑驴的女子正缓缓走来。 她衣衫飘动，赤着足，容色极美，约莫十八九岁年纪。 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肤色晶莹，眼睛中隐隐有海水之蓝意。 哒哒哒。 啊呃啊呃。 待得走近了些，女子拉住手中的缰绳，胯下的白毛邪耳驴喊叫了几声便停了下来。 女子望向站在路中央的腾羿，一脸惊讶。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腾羿，你又是谁？” 腾羿自报姓名，看着女子反问道。 “昭若曦。” 互相说了姓名后，两人异口同声地出声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愣住，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这个小鸠村不安全，你还是赶紧走吧。”不久之后，昭若曦率先出声，眉宇间略显黯然神伤。 见此，腾羿认真问道：“你可是来自清河镇？” “你怎知道。”昭若曦惊讶道。 “猜的。”腾羿平静地回道。 “那么你可知小鸠村的事情？”腾羿继续询问。 “知道。”昭若曦低头说道。 “这么说来，你跟枭甲卫有关系了吧。”腾羿眼中渐渐冰冷起来，下意识的握住了斧头。 “他们是我府里的侍卫。”昭若曦突然抬头看着腾羿，坦诚地承认道。 “你承认了就好。”腾羿拿出了斧头，脸上露出寒芒。 “你要杀了我？”昭若曦没有丝毫的惊慌，小声问道。 “前些天有两个枭甲卫要杀我，被我埋在这里，不差你一个。”腾羿直白地说道。 “原来是你做的。”昭若曦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府里会上报失踪了两名护卫。 “就是我。”腾羿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昭若曦看着腾羿，眼中泛起水雾。 “为什么？你对小鸠村做的一切你心里没数，那可是几十条人命。”腾羿冷漠道。 听到这话，昭若曦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她颤颤抖抖地跳下驴背，朝前走了几步。 “我，我也不想的，不这样做，清河镇就要血流成河了。” 听着昭若曦的解释，腾羿不屑一顾，心中的杀意更盛。 “你的意思要想保住清河镇，就得牺牲小鸠村？” “不是的，我。”昭若曦百口莫辩，完全不知该怎么解释。 “这些年来，为了压住它，每年都得献祭一个村子，我真的不想的。”昭若曦神情痛苦，无力地说道。 “那看来留你不得。”腾羿说着举起手中的斧头。 “我早就想死了，可是它在，我连死都死不了，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啊。”昭若曦哽咽着大声喊道。 “你。”就在腾羿准备动手的时候，他瞳孔猛然一缩，只见昭若曦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为什么它会在我的身上。”昭若曦双手提着衣裳，眼带凄凉看着腾羿问道。 “我。”腾羿无力地放下了斧头，心中已是惊涛骇浪，昭若曦胸口中的那张血盆巨口太过触目惊心。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三十八章 那里自有一片世界 面对昭若曦梨花带雨的哭诉，腾羿哪怕心再狠，此刻也没了冷意，对方身上的那张血盆巨嘴给他的感觉很奇怪，自己在它面前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一般。 树欲静而风不止，腾羿想出声安慰几句，却是想不出妥当的措辞来，只能这般干巴巴地站着，又不敢抬头，否则非礼勿视了。 此时，止住哭声的昭若曦穿好了衣裳，香腮瞬间泛起红晕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腾羿的话，自己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脱去了身上的防备，现在想起来，她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但一切已然发生，想再多也于事无补，况且在昭若曦看来，眼前这位一面之缘的腾羿有着某种能够让自己安心的东西存在，她无法用言语去解释，单纯的是因为直觉。 “那个，你知道你身上的是什么东西吗？” 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腾羿才开口打破平静。 “他们说这是不详，稍有不慎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昭若曦柔声讲道。 “这是封印物。”腾羿简单纠正道。 “你知道它的来历？”昭若曦面露惊色，多少年了，府里就找不到能够弄清这个不详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人来，没想到自己今天就碰到了。 “略知一二。”腾羿淡淡地点头，随后简单地跟昭若曦说了几句。 “虚无或不存在，天地间舍弃的东西。”听完腾羿的话，昭若曦略显失神，嘴里自言自语。 “那边的山神庙里也有一个跟你身上一模一样的封印物。”见到昭若曦已经回过神来，腾羿伸手指了指老槐树所在的地方。 “我知道，那个就是从我身上分离出去的。”昭若曦平静地说出了真相。 闻言，腾羿的脑海里闪过了九儿说过的话来，他再次看向昭若曦，心中略微的紧张起来，真正的封印物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如何去封印？腾羿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杀了昭若曦就可以，那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到，可惜这没有如果，说到底对方仅仅是个受害者可怜人罢了。 在万般的愧疚、自责中渡过了那么多年，换做是别人，恐怕早就崩溃了，单单是想到那些受尽折磨而变得扭曲的村民，就足以让人生出无尽的梦魇来，难得这个姑娘还能坚持到现在。 嗡！ 咕咚！ 就在这时，昭若曦的胸口中突然溢出了一缕缕煞气，腾羿瞬间目瞪口呆，隐约间他看到了一些残肢掉入某个地方之中。 “这？” “我听到了村民们的哀嚎，它又在吃他们了。”昭若曦痛苦地捂着耳朵蹲了下来。 “那个地方？”腾羿看着陷入痛苦中的昭若曦若有所思，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线索。 不久后，腾羿早早的回到了腾村，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来到山溪处，至于小鸠村那边，他也跟昭若曦交代了几声，至于对方会不会听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腾羿觉得昭若曦必定会等上一天，毕竟她比谁都迫切想要解决封印物。 在山溪中找了很久，腾羿才找到了那口干涸的泉眼，二话不说，直接将盘根栽了下去。 咕噜咕噜。 转眼间，干涸的泉眼冒出水泡来，腾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哗啦啦。 不一会儿，一条小溪流硬生生出现，正在逐渐壮大起来，看到这里腾羿就起身离开了，接下来这里就会变成原来的山溪。 “九儿，我见到了真正的封印物。”腾羿来到田中，跟对方讲起了昭若曦的事情来。 “你可想想到了封封印办办法？” “有点眉目，似乎是跟某处的地下煞气有关。”腾羿静静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那里叫叫做地地煞，自自成一片片世界。” “九儿，昭若曦身上的封印物也是来自那里？”腾羿问道。 “算算是吧，你要要去那那里？” “总得有人去把封印物给封印了吧。”腾羿笑着说道，水源的事情已解决，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也对。” 嗖！ 这时，一道剑气眨眼间便没入腾羿的眉心。 “对对着临界界点释放，就就能走上上通往地地煞的路了了。” “临界点？”腾羿实在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你你碰到了了自会有有所感应应。” “九儿，你是说临界点也在小鸠村中？”腾羿若有所思。 “对，不会会离封印物物太远的的。” “好。”腾羿点点头，随后向九儿抱拳离去。 还没走到土木屋，那些聚在一块闲聊的村民见到腾羿，赶忙朝他走去。 “村长，村里现在连喝的水也没有了。” 村民们皆是露出着急之色来，他们不安地看着腾羿。 “大伙不用担心，山溪那边已经有水了。”腾羿微笑着说道。 “村长，真的吗？” 在场村民全都露出惊讶之色，一时间还有些不相信。 “真的，大伙现在就可以去山溪那边看看。”腾羿轻声说道。 “太好了，村长说有水那就肯定有水了。”一旁的铁牛立马喊道。 “村长，谢谢您。” 村民们纷纷出声感激腾羿，随后迫不及待地奔向山溪那边。 目送着大伙走远后，腾羿这才走进土木屋中，没有见到周晓芸，他知道对方肯定在山上帮自己挖掘草药。 休息了片刻，腾羿离开土木屋，提着斧子直接扎进原来跟山夫相遇的那片山林中。 虽然已物是人非，但这里却是砍柴的好地方，腾羿不想错过。 一直忙活到傍晚，腾羿挑着一担重重的柴火走到了村祠前。 “啧啧啧，这后顾之忧解决了就是不一样啊，整个人都变得龙精虎猛了起来呢。”腾弃笑着打趣道。 腾羿放下柴火，坐到对方跟前，随手拿起骨茶喝了起来。 “明天我要去把那个封印物给解决掉。” 听到这话，腾弃并未露出丝毫的惊讶之色，他缓缓说道：“那我得恭喜你了，只是不知道明天你这一去何时才能回来了。” “只是封印它而已，天黑之前足够解决了吧。”听了腾弃的话，腾羿心里忽然没底了。 “嘿嘿，别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毕竟那地方你我都不是很了解。”腾弃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那我尽量争取早点回来。”腾羿皱了皱眉头，自顾自的沉思了起来。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三十九章 有一门神通 原本想着封印昭若曦身上的封印物也就一日之功而已，但从腾弃只字片语中，腾羿觉察到了异样。 这怕是一桩麻烦且漫长的旅途啊，直到天黑后，腾羿怀着心事回到土木屋，一路上他都在琢磨该如何跟周晓芸说起这事。 “阿羿。” 离家门口还有一段路，村民早早的就在家歇息了，不时的从各家各户中传出欢声笑语来。 水源的问题解决了，大伙都对明天充满希望，素问一步一步朝腾羿走来，眼中即是想念又有惆怅。 “有事？”腾羿停下脚步，出声询问，倒是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会出现。 “我跟晓芸冰释前嫌了。”素问看着腾羿，微笑着说道。 闻言，腾羿点点头，心中泛起古怪，难道只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个事情。 “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腾羿缓缓说道，他不想跟素问有过多的交集，免得徒增烦恼。 “阿羿你明天真的要去远行吗？”素问赶忙出声询问。 “远行？”腾羿微微皱眉，这词怎么听着特别奇怪。 “那个地方不在人间，阿羿你要多保重啊。”素问一脸担忧道。 “你知道那里？”腾羿惊讶道。 素问微微点头，欲言又止，似是知道点什么，却不敢说。 见此，腾羿便不想追问了，他轻声讲到：“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阿羿。”见对方要走，素问连忙出声。 “素问你到底想说什么。”腾羿无奈道。 “阿羿，那里有一门神通。”素问认真看着对方，小声提醒道。 闻言，腾羿面露震惊之色，许久后，才问道：“你说的这个腾弃知道吗？” 素问缓缓点头，从腾羿的表情中知道了，腾弃并未将这件事告诉给他，这让素问有点不明白了。 “阿羿你要小心。”素问在走之前留下了一句告诫。 回到土木屋，腾羿心不在焉地吃过晚饭，随后泡在木桶中。 周晓芸至始至终都不曾出声询问，她知道腾羿这会儿心事重重，需要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晓芸早已倒完了草药汁，但她没有回内屋，拉过一把凳子坐在腾羿身旁。 “晓芸，明天晚边我要是没有回来的话，你就不用等我了。” 听到腾羿的话，周晓芸安静地点了点头。 “晓芸，我。”腾羿心生愧疚，总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阿羿。”周晓芸抬头静静看着腾羿，微微一笑。 “我都明白的，放心吧，我哪儿都不去，我会在家等你回来。” “晓芸，谢谢你。”腾羿伸手抚摸周晓芸的发丝，这才感到安心一些。 一夜无事，腾羿背上周晓芸早就准备好的简单包袱，走出屋外。 天下最是难舍离别苦，腾羿站在土木屋外没有出声，随后毅然转身离去。 周晓芸默默地走出门外，看着空无一人的村道，泪水无声滑落。 小鸠村一如既往的寂静，昭若曦几乎一夜没睡，她坐在磨盘上，低着头看着枕着自己双腿熟睡的沧海。 昨晚从山神庙归来的村民对她视若无睹，这让本就无比愧疚的昭若曦心中难受万分，而这时，沧海的喊声突然传来。 长夜漫漫，两人互相诉说着自己，倒也不至于那般孤独，很快便熟悉了起来。 “岳诺姐姐我怎么睡着了啊。”醒过来的沧海一脸不好意思，赶忙坐起身来。 “沧海你不在睡一会儿吗？”昭若曦微笑着问道。 岳诺这个名字昭若曦听沧海喊了一晚上，得知了这位女子的故事之后，她便默认了下来。 “够了够了，我现在不困了，岳诺姐姐你一晚上都没睡觉吗？。”沧海关心地问道。 “姐姐也不困。”昭若曦温和地说道。 “岳诺姐姐是因为要等师兄吗？”沧海有些好奇道，昨晚聊过之后，他已经知道昭若曦跟腾羿见过面了。 “嗯，就是不知你师兄会不会来了。” 想到腾羿，昭若曦脸上便不自然起来。 “岳诺姐姐放心，师兄他人很好，肯定会来的。”沧海保证道。 “嗯，姐姐相信你。”昭若曦也跟着点头。 两人刚说完话，腾羿便出现在了不远处，此时他正一脸震惊地看着沧海。 “师兄你来了啊。” 沧海一看到腾羿，顿时喜出望外，他赶忙跳下磨盘，朝对方奔去。 还未走几步，沧海便停了下来，脸上不由的露出尴尬之色。 腾羿脸上的震惊褪去，他笑了笑，主动走上前去。 “小师弟我来了。” 这时，昭若曦见到腾羿拉着沧海走过来，急忙起身。 “腾大哥。” 听到这声称呼，腾羿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师兄，岳诺姐姐陪了我一晚上，都没好好休息。”沧海自责道。 闻言，腾羿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他摸了摸沧海的脑袋，冲着昭若曦说道：“有劳你了，我代小师弟谢谢你了。” “我也挺喜欢沧海的。”昭若曦看了看沧海，面露温和之色，小声回道。 “那么我们也该动身了。” 腾羿话一出口，昭若曦跟沧海同时露出了疑惑之色。 “师兄你跟岳诺姐姐要去哪里？”沧海忍不住问道。 “去一个能够解决村子问题的地方。”腾羿简单说道。 “哦。”沧海明白了过来，随即微微低下头来。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听到这话，腾羿认真说道：“谁说的，听着小师弟，我要去的地方需要你的帮助。” “师兄，我该怎么帮你。。”沧海惊讶万分。 此时，昭若曦也有些好奇，腾羿究竟要去哪里，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腾羿将沧海放到磨盘上，平静地说道：“小师弟，师兄需要你打开一条通道。” 到现在腾羿都还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沧海就是九儿说的临界点。 “师兄，我该怎么做？”沧海紧张道，心中却是有些激动。 “什么都不要做，坐着就行，师兄会将一道剑气打入你的体内。”腾羿交代道。 “嗯。”沧海点头，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在一旁看着的昭若曦露出了担忧之色，听到腾羿要将剑气打入沧海体内，总感觉很危险。 腾羿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嗡！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直接从腾羿眉心射出，瞬间没入沧海的身体中。 铿！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四十章 我本就是来了结自己的 突然间震耳欲聋的剑吟传出，连带着大地跟山林都颤抖了起来，昭若曦大惊失色，脚下不稳直接倒去，幸好被腾羿一把扶住。 “谢，谢谢。”昭若曦脸上露出娇红，低着头道了一声谢。 腾羿没有出声，他始终看着沧海，对方的气息正在一点一滴的消失，整个人都变得虚无了起来。 “腾大哥，沧海他不会有事吧。”眼见沧海的身体即将消失，昭若曦着急不已。 “放心，小师弟不会出事的。”腾羿安抚道。 他始终都对九儿深信不疑，这时，沧海的身体彻底消失，眼前顿时出现了一条通道，腾羿下意识地抓住昭若曦的手，一步踏了进去。 呼呼。 阴风阵阵，吹得身上如刀割一般的疼痛，昭若曦颤抖不已，这种侵蚀到骨子里的寒冷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由地躲到了腾羿的身后。 腾羿不敢放松警惕，除了眼前的通道，周围不断扭曲着，夹带着若有若无的尖利咆哮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渐渐变得开阔起来，腾羿脸色突然大变，他发现自己正在极速下坠。 “ 腾大哥。”昭若曦脸色苍白，耳边呼啸声不断，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着腾羿。 约莫过去了两个时辰，腾羿才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在了地面上，此刻，周围尽是被煞气笼罩的暗黑色林海。 “这里就是地煞？”腾羿环顾四周，心中越发的沉重起来。 “你没事吧？” 腾羿转身看向昭若曦，面露关心之色，这里漫天的煞气让他感到极其难受，就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一样。 “腾大哥我没事，你呢。” 昭若曦原本苍白的脸色到了这里后，竟然红润了起来，她看到腾羿脸色发青，心中忐忑不安。 很快的腾羿就想明白了，多半是因为封印物的存在，才让昭若曦在这里如鱼得水。 对方在这里暂时没有危险，这也让腾羿放心不少，要不然还得分心顾着昭若曦。 “我还好，不用担心。” 这里透着古怪，但腾羿觉得自己还能撑得住，因此并未太过担心，此刻他想的是赶紧找到封印物原本该呆的地方，然后将其封印。 “腾大哥，我感觉应该去那边。”这时，昭若曦抬手指着一个方向，小声说道。 闻言，腾羿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正愁没有头绪，这不就来了，随即他手提斧头在前面开路。 一路小心翼翼的前行，野兽的气息渐渐多了起来，腾羿放慢了脚步。 前方是一片低矮的丛林，一些野兽正躲着半边身子，打量着腾羿跟昭若曦。 它们几乎都不怎么害怕生人，好奇地盯了一会儿后，有些胆大的野兽直接现出身来。 “腾大哥。”昭若曦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野兽，面露惊恐之色。 此时的腾羿也注意到了异常，这些野兽多数属于敌对关系，在这里竟然都相安无事地呆着。 最让腾羿惊奇的是，野兽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人的肢体。 他看到了长着一只人腿的兔子，前肢是手掌的豹子，甚至看到了长着人类脊背的犀牛。 怪异模样多不胜数，腾羿始终保持着警惕，就在这时，一些微弱的话语声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这两个家伙是谁啊，长得真奇怪。” 野兽中，顶着一对人耳的麋鹿好奇地问道。 “谁知道呢，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被吃掉了吧。” 长着一把尺来长胡须的吊睛白额大虎应声道，眼中露出不屑之色。 腾羿忍不住扫了那些野兽一眼，它们竟然口吐人言，这让他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嘭嘭嘭。 就在这时，一只四米多高的长臂大猩猩跃到了腾羿跟前，不停捶胸顿足。 周围的野兽见状，皆是露出惧怕之色，纷纷远远的退开。 吼吼。 长臂大猩猩咆哮连连，那股极具压迫感的气息鼓荡而出，昭若曦瞬间支撑不住，栽倒在地，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腾羿眉头紧皱，如临大敌，本就呼吸不畅的他此刻都感到窒息了起来。 咚！ 长臂大猩猩猛拍地面，周围顷刻间晃动不停，它猩红的双目落在腾羿身上，眼中尽是贪婪之色。 “想不到竟会有生人来到这里，哈哈，我可以饱食一顿了。” 长臂大猩猩口吐人言，恨不得一口将腾羿吞如腹中。 听到这话，腾羿眸子瞬间清冷起来，他提着斧头出声道：“你到底是何物。” “你竟然不害怕，我可是半兽中的蛮王啊。”长臂大猩猩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 “半兽。”腾羿多少明白了一些，只是眼下可没有时间让他理清思绪，这时候不拼命就只有成为长臂大猩猩血食的份了。 “快跑！” 在昭若曦的耳边留下一句话，腾羿抡起斧头直奔长臂大猩猩而去。 “找死！” 见到腾羿冲来，长臂大猩猩勃然大怒，它猛大胸膛，随后巨大的长臂夹带着破空之声刚猛地砸向腾羿。 铿。 躲过长臂大猩猩攻击的腾羿一个翻腾，整个人凌空跃起，一斧砍向对方的大腿处，顿时麻痹之感沿着手掌席卷全身。 腾羿神色大变，这时耳后突然传来破空之声，他下意识的驾起斧头格挡。 嘭！ 电光火石之间，长臂砸到了腾羿手中的斧头，连带着将他击飞出去。 噗！ 恐怖的巨力直接震得腾羿五脏六腑晃动不停，他再也坚持不住，喉咙中的腥甜忍不住的涌向口鼻，随即喷洒而出。 “腾大哥。” 昭若曦彻底慌了，顾不得虎视眈眈的长臂大猩猩，她扑倒腾羿身旁，用尽全身力气将其从地上扶起。 “咳咳。” 腾羿摇摇晃晃站起身，他转头看了昭若曦一眼，带着无所无比的口气问道：“你为什么不逃，这下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了。” “腾大哥你不走，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昭若曦凄凉地说道。 “哈哈，你们都得死，反正走不掉。”长臂大猩猩嘴角的口水不停流出。 眼见腾羿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它倒是不急了，正琢磨着该怎么吃掉这两个血食。 “我还可以在挡住它一次，你一定要逃走。”腾羿深吸几口气，咬牙叮嘱道。 “不，腾大哥。”昭若曦果断地摇了摇头，她看着腾羿，坚定地说道：“要走也是腾大哥你走，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了结自己的。”说完，昭若曦义无反顾地转身朝长臂大猩猩走去。 “你给我回来。”腾羿怒喝一声，拖鞋重伤的身体追了过去。 “滕大哥别过来。”昭若曦回头朝着腾羿笑了笑，一脸决然地解开身上的衣服。 轰！ 转眼间，一股恐怖的狂风自昭若曦身上席卷而出，腾羿直接被这股狂风卷到天上，很快就化作了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四十一章 它，回来了 “这不可能！” 遮挡视线的狂风中，长臂大猩猩夹带着不安跟惊恐，怒吼不断。 “它不可能回来的。” “我们已经把它送出去了啊。” 吼吼。 此时，周围的半兽早就不知去向，这片低矮丛林面目全非，完全不复之前的样子。 “滕大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昭若曦心生愧疚，摇摇欲坠，眼皮越来越重，她感觉自己只要一闭上双眼，就再也难以睁开。 轰！ 突然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丛林，强劲的余波卷起周围的枯木残叶化作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久久才散去。 长臂大猩猩喘着粗气，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眼中的惊恐还未散去。 “她去哪里了？” 昭若曦不见踪影，这让长臂大猩猩心中更加不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另一只长着一条人类手臂的长臂大猩猩出现在这里。 “蛮力，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只长臂大猩猩发出铜铃般的吼声，随后略显凝重地到处嗅了嗅。 吼吼。 蛮力发出震天咆哮，随着眼中的惊恐褪去，他看向那只长臂大猩猩。 “蛮骨，它回来了。” 听到这话，正在用人类那条手臂抠鼻的蛮骨双目圆瞪，难以置信道：“它？这不可能！” 吼吼。 蛮力恼怒地瞪了蛮骨一眼，怒喝道：“它刚刚就在这里，我亲眼所见。” 闻言，蛮骨那对硕大的眼珠子转动不停，随后才说道：“走，回洞窟，这事得你亲口跟族长说。” 蛮力点了一下头，不在出声，直接朝着洞窟的所在狂奔而去，见此，蛮骨摇摇头，急忙跟上。 此时，在充满钟乳石的洞窟内，几只苍老的长臂大猩猩分坐两旁，一只身形臃肿的长臂大猩猩半躺在正中央的巨型石椅上。 这些苍老的长臂大猩猩皆是留着一对尺来长眉须，时而有模有样地伸手捋捋。 “族长，为何今日会叫我们来开族会，可是为了之前的动静？” 随着其中一只长臂大猩猩开口，其余大猩猩同时看向了臃肿的族长。 “今日叫各位族老过来正是因为之前的动静。”蛮竹说完话便大口喘着气。 在坐的族老见状，无不担忧起来，族长的状态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若是有什么意外，那该如何是好。 作为黑林中十大部族之一，长臂大猩猩一族能够走到今天，族长功不可没。 若是没有了蛮竹，恐怕免不了树倒猢狲散，整个族群覆灭也只是旦夕之间的事而已。 周围可是有好几个实力稍弱一些的族群存在的，它们巴不得长臂大猩猩一族垮台，也好趁机上位。 “不用担心，我还死不了。”蛮竹看出了族老们的担忧，出声安慰道。 就在这时，蛮力跟蛮骨走了进来。 “族长，各位族老，蛮力有话要说。”蛮骨抱拳说完话，默默退到了一边。 族老们纷纷看向蛮力，这时蛮竹出声道：“蛮力有什么话就说吧。” “是，族长。” 蛮力恭敬地应了一声，他挺了挺胸膛，朗声说道：“今天，我碰见了两个生人，眼看着就要把他们拿下了，可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生人露出了一样东西。” 说到这，蛮力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随后才凝重地讲道：“它，回来了。” 听了蛮力的话，在场的族老皆是脸色大变，它们都不相信对方的话，却是没有出声。 “果然啊，哈哈。” 就在这时，蛮竹突然笑了，他艰难地起身，蛮力见状，赶忙上前搀扶。 “族长，我们怎么办？”蛮力小声询问道。 “它既然出现在我们领地内，自当责无旁贷，通知下去，将这两个生人诛杀。”蛮竹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听到这话，在坐的族老皆是心神一凛，互相看了看，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快的，长臂大猩猩一族就开始行动，连带着周围的半兽也受到牵连，许多不明事理的半兽遭受无妄之灾，被莫名奇妙地诛杀。 长臂大猩猩天生的狂暴跟杀性暴露无遗，一时间风声鹤唳，所有半兽皆是把仇恨跟怒火转嫁到了腾羿和昭若曦的身上。 腾羿不知自己被狂风卷到了何处，全身疼痛难忍，他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本能地躲到密林深处。 不久后，他找到了一棵中空的巨木，四下查探一番后，他钻进树干内。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腾羿盘坐着，斧头放在双腿上，强忍身上的痛处，心中时刻担忧着昭若曦。 “我真是弱小啊。” 腾羿万分不甘，面对那只长臂大猩猩，他连抗衡的资格都没有。 经此一事，腾羿更加认识到力量的重要性，他慢慢冷静了下来。 “我的心乱了，完全发挥不出一斧十劲。” 想到之前的情景，腾羿无比自责，虽然面对鬼魅自己能够做到镇定自若，可换成生死之斗时就完全不一样了。 “行走刀尖，不是生就是死，容不得半点马虎。” 腾羿深吸一口气，眼中越发的坚定起来。 “虽是不同地域，但草木有灵并无差别。” 腾羿渐渐有了眀悟，他的心彻底沉浸了下来，并将自己当成了草木，静静聆听周围的低声细语，很快的，他的气息再也难以察觉。 陆陆续续的有半兽走过这片密林，却都不曾发现躲在其中的腾羿。 “那两个生人到底在哪里啊，在找不到的话咱们都要死了。” “可能都不在这片地界了吧。” “可蛮王他们不相信啊，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两者都没有就拿咱们的命填。” “唉，这逃也是死，不逃就只能等死，还让不让人活了。” 几只半兽欲哭无泪，它们停在腾羿所藏匿的枯木前发着牢骚。 “听说了么，那几个族群正在密谋着什么。” 这时，一只人立而起的鳄鱼神秘兮兮地小声讲道。 “不可能吧，这个节骨眼谁还敢乱来，那不是找死么。” 另一只长毛粉兔立马反驳道。 周围的其他几只半兽愣愣的点了点头，它们也赞同长毛粉兔的看法。 “我也是听它们说的，好像是蛮王族长快不行了。”鳄鱼继续小声说道。 听到这话，长毛粉兔惊讶道：“谁说的，真不要命了啊。” “你们说这消息到底真不真实啊。” “不晓得，我只想赶快找到那两个生人。” “唉，走吧，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继续去找吧。” 随着这几只半兽走远，躲在枯木中的腾羿睁开了双眼，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个月了啊。”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四十二章 这只半兽叫做猫小娘 洞内枯坐禅，抬眼天已青。 腾羿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这一个月以来，倒也从路过的半兽口中听到了很多消息。 得知昭若曦还活着，这让他安心不少，虽然一个月没有九儿帮忙吸收死劫气，但腾羿觉得对自己的影响已经不是很大。 只不过让腾羿略显尴尬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到了先天下五境的哪一步，似乎前三境都还处于半桶水的状态。 先天之下的修炼，腾羿完全是一头雾水，根本就没有清晰的概念。 原先按照腾弃的方案，等到自己喝足两个月的骨茶加上两个月的毒打，就能达到二境极致，也就是金色的骨与皮。 可现在干巴巴的过去了一个月，之前的进度全都滞后了，腾羿实在是没有头绪。 “这黑林中境界是否跟外面一样？”腾羿不由地想到了那只长臂大猩猩。 腾羿觉得哪怕是自己状态达到最佳，也不可能是长臂大猩猩的对手，双方明显在力量上就差了一大截。 若是运用技巧，腾羿心中更是没底，自己连武技都没接触过，又何谈什么技巧。 嘭！ 就在这时，树干内突然传来一声极大的响动。 “谁？” 腾羿心生警惕，连忙从地上站起，手持斧头在昏暗中搜寻发声之物。 “喵！” 随着一声弱滴滴的叫声响起，腾羿面露古怪之色，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这是一个有着野猫特征的小女孩，高不到腾羿腰部，此时正用那对琥珀色的大眼睛打量着腾羿，鼻子两侧的那几根猫须时而抖动着。 见到对方，腾羿便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斧头，心中莫名的想笑。 “你你你你你你。” 猫女孩瞪大着双眼，略显惊恐地伸手指着腾羿，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你先缓缓在说话。”腾羿绷着脸，尽量放缓语气说道。 猫女孩闻言，一脸惊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缓和了盏茶功夫之后，猫女孩不再那么紧张，她看着腾弃，壮着胆子出声问道：“你是那个生人么？” 腾羿点头道：“是的，你是来抓我的吗？” 听到这话，猫女孩点点头，随后又摇头，低着头讲道：“我我我是想躲起来的。” “怎么说？”腾羿眼中闪过了好奇之色。 “大家都在找你，找不到你就得死，我不想死。”猫女孩惶恐不安地说道。 “这是长臂大猩猩下的命令吧。”腾羿若有所思道。 “嗯，蛮王是黑林中十大部族之一，这一带都是它们的领地，我们这些弱小的半兽只能听命于它们，生死不能自己掌握。”猫女孩说着，脸上露出了忧伤。 “它们的实力怎么样？” 腾羿能体会到猫女孩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但这世道就是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怨不得任何。 “它们的族长是五阶的存在。”猫女孩小声回道。 “五阶？”腾羿一脸疑惑。 见腾羿听不明白，猫女孩只得解释道：“蛮王族长能够御空，拥有万斤之力。” 腾羿这才明白了过来，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他再次问道：“那么，前四阶又是怎样的？” “一阶聚力，掌千斤之力，二阶气魄，掌两千斤之力，三阶威吓，掌三千斤之力，四阶破风，掌四千斤之力。”猫女孩认真说来，还细心的对每一阶做了详细解析。 “聚力，气魄，威吓，破风，御空。”腾羿低语自言，他忽然觉得黑林的半兽等级跟先天之下的五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怀着这样的猜测，他继续问道：“那么五阶之上还有什么？” “不知道了，黑林中好像只有一位达到过。”猫女孩如实答道。 “谁？”腾羿忽然好奇了起来。 能够成为黑林独一档，他觉得肯定来历非凡。 “没有名字，我只知道大家都用它来称呼。”猫女孩惊恐道，这个字让她不由的感到不安起来。 “它？”腾羿满头疑惑，等了半天就等来了这个。 “嗯。”猫女孩只点头不说话。 见此，腾羿不在追问，结合之前获得的消息，该了解的自己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他准备离开枯木。 “你叫什么？”腾羿这才想到自己还不知道猫女孩的名字，赶忙问道。 “我我我叫猫小娘，你你你呢？”听到这话，猫小娘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腾羿，这是我的名字。”腾羿收起斧头，准备去出口处查看。 “腾，你要走了吗？”猫小娘露出担忧之色。 “我在这里呆的太久了，得出去走走。”腾羿笑着说道。 “可可是大家都在找你。”猫小娘提醒道。 “等他们找到我再说吧，我还有朋友在外面，所以必须出去。”腾羿露出感激之色，解释道。 猫小娘一时间不知还说什么好，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对自己说，不能让腾羿就这样出去。 眼见腾羿正弯腰准备出去，猫小娘急忙喊到：“腾，腾羿，你这样出去肯定会被发现的。” “你有办法？”腾羿停了下来，惊讶道。 “我我我知道一种果子，吃了之后可以变成半兽的样子。”猫小娘认真说道。 “你有那种果子？”腾羿走到猫小娘跟前，赶忙问道。 “没有，我知道哪里有。”猫小娘摇头后才肯定地回答道。 “你要去给我找来？” “嗯。” 腾羿一脸复杂之色，他有些不明白，猫小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非亲非故的，何必让自己以身犯险。 “腾，腾羿你等等我，我现在就去采那种果子。”交代一声后，猫小娘迅速钻了出去。 腾羿想出声叫住对方却已为时晚矣，只能无奈笑笑。 从新回到刚才呆的地方坐了下来，经过跟猫小娘的接触，腾羿忽然觉得半兽也并不是如之前想的那般不堪。 它们跟人一样，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有着自己的处事之道，都是有故事的生灵。 “黑林中的神通到底是什么呢？” 闲来无事，腾羿想到了素问说过的话，自然而然的就将其联系到了果子上。 “还是等服用了果子之后再说吧。” 多想无益，腾羿静下心来，一边聆听周围的动静，一边等着猫小娘。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四十三章 这果子长得跟牛粪一样 掌握着自然之器的腾羿，五感早就异于常人，在等待猫小娘的期间，他已经感知到十几波半兽从枯木附近走过，这频率比之以往要多得多了。 “这是找得不耐烦了么。” 腾羿的心中并未太过担忧，该来的迟早要来，如果没有这生死攸关的琐事在，他倒想像个游人一般，好好领略一番这黑林的风光。 生在人间，长在人间，现在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腾羿觉得这对自己而言是极其难得的。 “希望腾村一切都还好吧。” 这一个月对于腾羿来说，并不漫长，就像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幸好自己在走之前将水源的问题解决了，倘若腾弃说的那些靠谱的话，那么自己确实可以不用牵挂腾村了。 唯一放不下的也就剩周晓芸了，这次离家太久，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腾羿不免担心起对方来，他真怕会出现变故。 至于自己杀了枭甲卫的事情，腾羿并未放在心上，有着九儿、陈伯跟腾弃在，哪怕清河镇那边前来兴师问罪，也讨不到好。 腾羿静坐枯木当中，一晃三天就过去了，迟迟未见猫小娘回来，不免生出担忧。 “希望不会出现意外。”腾羿的目光落向出口处，他希望下一刻就能看到猫小娘。 沙沙沙。 许久过后，腾羿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走动声，他连忙起身，只见一道小身影敏捷地钻了进来。 看到风尘仆仆的猫小娘，腾羿笑了，他温和地说道：“回来了就好。” “腾羿给。”猫小娘满心欢喜地拿出了手中的果子。 一看到猫小娘手中之物，腾羿面露惊讶，忍不住问道：“猫小娘这就是你所说的果子？” “嗯嗯，腾羿快吃吧。”猫小娘点头道。 这下轮到腾羿犯难了，看着对方手中那团像牛粪一样的东西，他实在是很难将其联系到果子上。 “腾羿怎么了？”见腾羿迟迟没有接过果子，猫小娘满头疑惑。 这可是自己千辛万苦才采来的啊，为什么对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猫小娘你确定这是果子？”无奈之下，腾羿只得硬着头皮问道。 “对呀，是我从树上摘下来的。”猫小娘肯定地讲道。 “你吃过了？”腾羿实在是没法相信这是果子，完全就是有些干了的牛粪。 “我吃过的，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是真的有用。”猫小娘说着，掰下一小块果肉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腾羿直接目瞪口呆，对方真是口无禁忌啊，也不怕黏牙。 咕噜。 猫小娘吞下果子后，她的身形顿时就增大了几分，一块块壮硕的肌肉骤然鼓起。 “这。” 看着身强力壮的猫小娘，腾羿的脑海中出现了对方之前娇滴滴的模样，只感到头皮发麻，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腾羿你看，这果子很有用的。”猫小娘以身试法，这比任何话都要有说服力。 “我相信你。”腾羿无话可说，对方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目光落向猫小娘手中的果子，他很怀疑这是不是某只半兽撅着腚拉到树上去的。 虽然还有些抵触，但腾羿却是接过了猫小娘手中的果子。 打量了一番之后，腾羿的脸色变了，这气味绝对错不了，跟腾村那头老黄牛拉的相差无几，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手上这玩意儿带有果柄，上头还有两片树叶存在。 腾羿咽了咽口水，他看了一眼猫小娘，见对方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顿时刚想说的话便抛到了脑后去。 “腾羿快吃吧，吃完你就能变成跟半兽一样了。”猫小娘小声催促道。 腾羿没有出声，深吸一口气，他盯着果子，如临大敌，不久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吃了起来。 “呕！” 令人作呕的气味直冲天灵盖，这一刻腾羿感觉自己不再属于自己了，脸色发青得吓人。 见到腾羿如此极大的变化，猫小娘却是一脸兴奋，眼中露出期待之色，她迫切想看到对方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 喀嚓嚓！ 转眼间，腾羿的身体中传出了阵阵噼啪之声，他的身形足足拔高了一倍，强壮的肌肉撑破了身上的衣服，脑袋上硬是长出了一对牛角。 “哇！腾羿你变成魔牛了呀。”看着化身成牛头人的腾羿，猫小娘惊喜连连，这卖相太有力量感了。 “我这是。”随着视线拔高一大截，腾羿忍不住动了动身体，随后看着自己的双手，顿时就有些猜到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 想到那果子恐怖至极的味道，腾羿对于自己的变化就兴致缺缺了，他朝着猫小娘说道：“我要出去了。” “哦。” 闻言，猫小娘略显失落地应了一声，她看着腾羿的背影，心中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来到枯木外，腾羿忍不住伸手遮挡视线，相比于昏暗的枯木内部，外边就要亮多了，虽然还是处于阴森之中，但一对比高下立判。 腾羿扭头看了一眼枯木，没有见到猫小娘走出来，顿时就明白了过来，看来是要分道扬镳了。 才走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腾羿的前方便出现了一伙半兽，它们跟做贼似的时而左顾右看，等到发现这边的腾羿时，纷纷躲到了树后去，只敢探头观望。 “它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在场的半兽对于腾羿皆是感到了好奇，总感觉对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眼见这些半兽对于自己忌惮无比，腾羿便拉大嗓门冲着它们喊道：“本大爷问你们，可有生人的线索。” 声音如雷，震得那些半兽惊恐不已，听到腾羿的询问，半兽们皆是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不要让本大爷重复第二遍，否则死！” 听到这话，半兽们纷纷现出身来，忐忑不安地走向腾羿。 “牛老大，我们也在找那两个生人，只是还没有碰到。”其中一只半兽壮着胆子回答道。 “我们要是看到了生人，一定向您禀告。”另一只半兽也跟着讲道。 腾羿这才露出了满意之色，他点头道：“知道就好，还不赶紧去找！” “是是是，牛老大我们这就去。” 这伙半兽赶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腾羿目送着它们消失在视线中，脸上露出了笑容。 “腾羿。”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猫小娘的喊声。 “你怎么还跟来了。”见到对方，腾羿颇感意外。 “我我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猫小娘扭扭捏捏地说道。 “你不是要躲起来的么。”话音刚落，腾羿的脸色就变了，他皱着眉头转身看向之前半兽离开的方向。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四十四章 二阶之上的实力 未见来者其人，倒是闻到了扑鼻的凶戾之气，猫小娘不安起来，这股气味她似曾相识，不由地想到了什么。 腾羿皱了皱眉头，随着这股气味的出现，他甚至觉得那边的天色都跟着阴沉了许多。 “哈哈，那个该死的生人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咔擦。 吧唧吧唧。 说话声跟咀嚼声由远而近，不远处两头庞然大物终是现出身来。 暗金色的老虎以及红白斑点的豹子，它们的体型堪比长臂大猩猩。 很快的，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引起了腾羿的注意，他这才发现在这两只半兽的身后跟着一小队柔弱的身影。 这些半兽的体型跟猫小娘差不多，眼中透着绝望，行尸走肉般地跟在巨虎和狂豹的身后。 “你们给我过来。”见到腾羿跟猫小娘，巨虎停下脚步，大声吼道。 “啊。”猫小娘瞬间被吓得栽倒在地，浑身颤抖不已。 腾羿一把拉起猫小娘，带着对方平静地朝前走去。 “你是谁？怎么没有见过你？” 作为这一带的恶霸，巨虎对生活在这里的半兽算是比较熟悉的了，它疑惑地打量着腾羿这个生面孔。 要不是因为见腾羿生得孔武有力，巨虎可不会说这些废话，直接先拿下再说。 “本大爷叫牛力，你又是谁？”腾羿冷漠道，完全不给巨虎面子。 闻言，巨虎乐了，看来是遇到了个暴脾气的家伙啊。 巨虎咧嘴露出狰狞的笑，一旁的狂豹则是露出不怀好意之色。 就在这时，巨虎突然张开血盆大口，腾羿见状，抡起斧头就准备先发制人，然而下一刻，他便目瞪口呆了。 只见一只半兽默默走到巨虎嘴前，心甘情愿地被被他吃掉。 咔擦咔擦。 吧唧，吧唧。 至始至终，这只半兽都没发出任何的响动。 清脆的咀嚼声从巨虎口中传出，它的嘴角不停流出鲜红，面目可憎得吓人。 “嘿嘿。”狂豹盯着腾羿，发出一声冷笑，紧接着另一只半兽也如法炮制，被它吞入腹中。 腾羿脸色清冷，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心中顿时生起了杀意。 “它们，是这，一带最最厉害，的二阶。”脸色苍白的猫小娘断断续续地讲道。 腾羿暗暗点头，单丛巨虎和狂豹身上散发出的气魄，他也能猜到。 “牛力，把你身边的半兽献出来，我可以让你加入我们。”巨虎盯着满身肌肉的猫小娘，舔着嘴角，一脸贪婪，恨不得立马品尝滋味。 “哼！”听到这样的条件，腾羿冷哼一声，举起了手中的斧头。 “看来是留你们不得。” 腾羿迅速将猫小娘推到身后，他一个健步直接就奔到巨虎跟前，手中的斧头力劈而下。 “好胆！” 巨虎勃然大怒，瞬间挥起巨爪拍向腾羿。 嘭！ 噗！ 眨眼间，血花飞溅，巨虎的爪子也跟着凌空飞起。 “啊！” 巨虎发出一声痛哭的怒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牛头人的力量如此恐怖。 “等一下！” 失去一只爪子的巨虎立马怂了，然而迎接它的又是一斧。 呼呼。 速度快得吓人，巨虎只感觉到斧光闪过眼前，脖颈的温热便已喷涌而出。 巨虎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带着难以置信，他万分不甘地倒在地上。 腾羿结果了巨虎后，并未就此停手，他转身看向逃走的狂豹，甩出手中的斧头。 嗖！ 噗！ 吼！ 奔逃中的狂豹发出一声惨叫，只感觉到后腿失去了力气，整个身体狼狈地向前滚动了十几米。 “咳咳。” 等到狂豹勉强站起时，腾羿提着斧头正冷漠地看着它。 “牛老大别杀我啊！” “我错了，饶了我。” “我再也不敢了。” 狂豹俯身在地，拼命求饶。 噗。 狂豹的求饶戛然而止，身首异处。 解决巨虎跟狂豹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腾羿收起斧头，这才注意到那些半兽皆是看向了自己。 它们无法相信，如恶魔般的巨虎跟狂豹就这样死了，一时间，所有半兽皆是迷茫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兽们纷纷走到腾羿身后，皆是恢复了原状。 对于半兽而言，腾羿的做法无外乎是取代了巨虎跟狂豹，它们的命运依旧是任人吞食的鱼肉。 弱肉强食，这就是黑林中的规则。 腾羿没有出声，他默默走向猫小娘，却没想，那些半兽皆是哆嗦着身子跟了上来。 “不用跟着本大爷，否则死。”腾羿出声道。 听到这话，半兽们愣住了，脚下却是没在跟上。 不久后，有些半兽离开了，还呆在原地的半兽只好作罢，怀着复杂的心情悄然离去。 “腾羿你。”猫小娘看着对方，不知该说什么好。 刚才还凶威正盛的巨虎跟狂豹现在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猫小娘完全没有料到腾羿这么生猛，肯定超出了二阶的实力。 突然间，猫小娘的身体开始缩小，很快便变成原来的样子。 腾羿露出惊讶之色，瞬间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这果子还有失效期不成？” “嗯。”猫小娘紧张地应了一声。 “那我能变化多久？”腾羿凝重道。 “大概有五六天。”猫小娘也有些不确定。 “也就是说我要想一直保持半兽的模样就得隔断时间吃一次那种果子？”腾羿只感到天要塌下来了。 猫小娘不敢出声回答，只得忐忑不安地点着头。 腾羿心中无语至极，没想到自己需要牛粪的长期供应了。 “那果子你是在哪里找到的？”片刻之后，腾羿认真询问。 “在那边。”猫小娘伸手指着一个方向。 “那带我去。”心中已有决定，腾羿出声道。 “好。”猫小娘也不在多言，直接开始带路。 才刚离开这里不久，猫小娘便惊恐地躲到腾羿的身后。 腾羿停下脚步，明显感知到有半兽正向这里极速靠近。 嗖嗖嗖。 没过多久，十几只长臂大猩猩便围住了腾羿和猫小娘。 腾羿不敢放松警惕，虽然上次那只让自己差点身死道消的家伙不在眼前这伙长臂大猩猩当中，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些长臂大猩猩身上散发出的狂暴气息，绝对不是易与之辈。 “二，二阶。”猫小娘惊恐不已，颤抖地出声道，只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四十五章 逃得越远越好 活着是莫大的幸事，然则有时却是最大的不幸，万物争辉，有天择之，人言万古，杀伐当道。 这些长臂大猩猩的眼中除了凶芒，也就剩下了冰冷的杀意。 在它们看来，不论是腾羿还是猫小娘，都是鱼肉罢了。 “你给我过来。” 为首的长臂大猩猩指着猫小娘舔舔嘴唇，露出满口丑陋的黄牙。 “是。” 闻言，猫小娘神色黯然，她不敢去看腾羿，低着头颤抖地朝长臂大猩猩走去。 尽管心中万分不舍，但猫小娘知道，自己马上就会被长臂大猩猩当成血食吃掉。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掌按在了猫小娘的肩膀上，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腾羿。” 猫小娘哽咽着喊了一声，眼睛早已湿润。 吼吼吼。 嘭嘭嘭！ 腾羿的举动瞬间让长臂大猩猩勃然大怒，纷纷吼叫着捶打着胸膛。 “记住了，拼命逃，越远越好。” 腾羿微微一笑，他松开手轻声叮嘱一句，随后握住斧头，下一刻，便跃过猫小娘，义无反顾地冲向长臂大猩猩。 吼吼吼。 “找死！” “撕碎他！” 战斗一触即发，腾羿瞬间便被长臂大猩猩包围起来。 “腾羿。” 看着陷入危机的腾羿，猫小娘泪如雨下。 砰！ 噗！ 巨大的长臂高高飞起，腾羿嘴角溢出鲜血，他扭头朝着猫小娘喊道：“逃！” 听到这话，几只长臂大猩猩迅速朝猫小娘扑去。 “给我留下！” 腾羿怒喝一声，硬扛着长臂大猩猩的围攻追了过去。 噗！ 手中的斧头直接在最近的那只长臂大猩猩背上留下一个窟窿。 吼！ 那几只长臂大猩猩见状，果断放弃了猫小娘，转身扑向腾羿。 “腾羿我等你回来！” 猫小娘声嘶力竭地喊到，随后扭头冲进树林中。 呼呼。 无声的泪水被狂奔而起的风向后拖了很长的距离，两边的景物正在极速倒退，耳中的厮杀声却是渐行渐远。 随着逃离那块是非之地，猫小娘渐渐放慢脚步，看着空荡荡的四周，不免悲从心生。 “腾羿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猫小娘身心俱疲，她无力地斜靠着一根木桩，脸上暗淡无光，眼里藏不住的担忧。 一想到腾羿正在与那些长臂大猩猩厮杀，猫小娘就坐立不安，她一直在犹豫，很想回到那边去，若是对方被杀了，那就随他而去。 咕噜噜。 呜呜。 天色在猫小娘痛苦的煎熬中慢慢变黑了，随着林中传来古怪的叫声，她触电般地站起身来，双眼无比茫然地看向四周。 “腾羿。” 念出这个名字后，猫小娘只感到心痛不已，泪水再次决堤。 一到夜晚，半兽们便蛰伏了起来，此时的黑林中很少能够看到它们的身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只伤痕累累的长臂大猩猩正在狂奔，它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吼吼。 眼看着族地就在前面不远处，长臂大猩猩连忙发出着急的吼叫，很快就引来了那些巡逻的族人。 “出了什么事吗？” “出大事了啊，有个牛头人杀了我们十几个族人，我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这只死里逃生的长臂大猩猩颤颤惊惊地说道。 听到这话，负责巡逻的长臂大猩猩纷纷变了脸色，他们惊讶不已，居然有半兽敢杀自己的族人，这不是活腻了么。 当下，便有一名长臂大猩猩直奔前边的营地，它需要将这件事迅速禀告上去。 没过多久，蛮力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一见到那名生还的长臂大猩猩，直接问道：“就你回来？其他族人都被杀了？” “是的蛮力大人，都是被那个牛头人杀的。” “牛头人？”蛮力露出疑惑，不由地看向周围的族人。 在场之中，除了那名逃回来的长臂大猩猩，其他族人根本就没见过对方所说的牛头人，见大家都摇着头，蛮力思考了起来，在整个部族的领地内，是没有牛头人这种半兽的，现在不但出现了，还杀了十几名族人，越想蛮力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你先回去休息吧。”蛮力拍拍那名长臂大猩猩，低沉地说道。 “是是。” 生还的长臂大猩猩连连点头，没有受到惩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匆忙离去。 “今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听到了没有。” 对方走后，蛮力这才冲着巡逻的族人交代道。 “听到了，蛮力大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巡逻的。”为首的那名族人赶忙出声。 “嗯。”蛮力凝重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再次说道：“都小心点，说不定那个牛头人会来，我去一趟洞窟。” “蛮力大人放心，我们晓得的。” 该说的都说完了，蛮力便不在停留，此刻他只想听听族长对于牛头人有什么看法。 钟乳石洞窟内，到处散发着暗淡的红光，蛮竹低着头坐在石椅上，双眼紧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蛮力来到这里后便小心翼翼起来，它怕自己会惊扰到族长，不敢弄出丝毫的响动来。 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蛮力动都没动一下，心中越发的担忧起来，族长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了，在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 嗒嗒嗒。 就在这时，蛮竹艰难地抬起头颅，眼皮缓缓上提，见到蛮力，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 “蛮力这么晚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族长，族里的一支小队今天外出时被杀了，只有一名族人逃了回来。”蛮力赶忙说道。 闻言，蛮竹诧异道：“可是那生人所为？” 蛮力摇摇头，真要是对方干的那就好了，可偏偏不是。 “据说是一名牛头人干的。” “不应该啊，它们怎么敢越界的。” 蛮竹疑惑不已，同是十大部族之一，自己的族群向来跟牛头人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 “族长，会不会是它们想挑起战争？”蛮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应该不至于，这名牛头人现在在哪里？”蛮竹否定了蛮力的猜测，出声问道。 “这。”蛮力一脸尴尬，倒是忘记问那名族人了。 “咳咳。”蛮竹轻轻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吩咐下去，找到那名牛头人，把它带到我这里来。”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四十六章 可能是他的后人吧 “族长。” 蛮力迟疑了起来，他不明白族长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要知道那个牛头人手上可是染满了族人鲜血的。 不应该是全力将其诛杀么，也能借此震慑震慑那几个起了心思的附庸族群。 “蛮力，你对那两个生人怎么看？” 这时，蛮竹一反常态地问起了别的事情来。 “这。”一时间蛮力的脑子有点跟不上蛮竹的思路，不知该说什么好。 兴许是意识到了自己问的有些唐突，蛮竹改口道：“或许是杞人忧天了吧，总感觉那牛头人跟你之前见到的生人有所关联，所以我想见见它。” 蛮力这才明白了过来，当下便认真开始思考。 呼呼。 突然间，洞窟内刮起了一股奇怪的威风，夹带着凄惨的哀鸣声，蛮力顿时停止了思考，他诧异地看向蛮竹。 “族长，这风？” “不用担心，不过是些许的阴风罢了。”蛮竹安抚一声，示意对方不用在意。 “族长这可是阴风啊。”蛮力坐立不安，忍不住讲道。 “咳咳。”蛮竹面露温和之色，轻声说道：“也就最近这几天才开始的，我还死不了。” 听到这话，蛮力担忧不已，阴风意味着什么，它很清楚，只有半兽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这风才会出现，就像一道催命符，没人可以拒绝。 多少年了，在蛮力的记忆中，眼前的族长一直是族人们的支柱，强大且领导有方，能让长臂大猩猩在黑林中长盛不衰，原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可谁知，这几年下来，蛮竹的身体每况愈下，族内早就有些人心惶惶了。 但为了震慑周围的宵小，族老们只能不遗余力地教导着族人，让它们都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来，其实大家都很清楚，这种事情纸包不住火，不过能够拖一天算一天。 蛮力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并不轻，除了蛮竹老了之外，那些族老也是如此，长臂大猩猩一族正处于新老更替的阶段，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出现断层，那后果足以动摇族群的根本。 “我已经活了一千多年了，算得上是长寿了，蛮力，族群的今后就要靠你跟蛮骨了。” 对于蛮力，蛮竹寄予厚望，族内现在是什么情形，它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允许自己再替整个族群担着了，而那些族老虽然身体还未出现问题，可它们皆是活了七八百年了，好不到哪去。 年轻一代中，也就初入四阶的蛮力跟蛮骨最有希望，蛮竹倒是希望能够从它们当中突破一个五阶，那样的话族群的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五阶谈何容易，蛮竹作为族群史上第一个进入五阶的存在，它很清楚，要想进入这个进阶，单靠天赋跟努力远远不够，否则黑林中也不会到现在就只有十位五阶了。 “族长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族群衰败的。”蛮力认真说道。 “蛮力你性烈如火，而蛮骨则是谨慎细致，今后你们要互相扶持，万万不可心生嫌隙，否则那对族群而言就是灭顶之灾。”蛮竹耐心地告诫道。 蛮力点点头，记下了蛮竹的话，随后说道：“那两个生人男的虽然实力弱小却是无所畏惧，这点我倒是挺佩服他的，而那个女的心存死志，我想是因为它的存在，而且。” “而且什么？”见对方欲言又止，蛮竹追问道。 “族长，我从那个男的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很久以前认识似的。”蛮力不解道。 “蛮力，你可知道那男的名字？”这时，蛮竹突然变了脸色，急忙追问。 “我听到那女的喊他腾大哥。”蛮力认真回答道，心中却是倍感好奇。 “腾姓么。”蛮竹喃喃自言，随后陷入沉思。 这让蛮力更加不解了，难不成那个生人跟黑林有关联，否则族长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奇怪。 “蛮力。” 约莫过去了一个时辰，蛮竹才开口。 “族长，我在。” “你去叫下蛮骨，我有话对你们说。” “族长我这就去。”满头疑惑的蛮力赶忙朝洞窟外走去。 在对方离开后，蛮竹缓缓从石椅下方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石盒，他认真看着，眼中露出了怀念之色。 “老友啊，我可真想你啊，那个生人会是你的后人吗。” 不久后，蛮力跟蛮骨回到洞窟，两人安静地坐在蛮竹跟前。 “在一千多年前，黑林并没有所谓的规则，一切都处在原始的状态，野兽茹毛饮血，根本没有部族的概念，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位生人，黑林至此才开始有了规则，野兽慢慢开启灵智，有了人性，然后就形成了一个个族群。” “在此之后，黑林开始走向繁荣，这一切都离不开那位生人，往后，十大部族诞生了，我们一起合力将它送了出去，因此换来了生机，总有一天，黑林中将不再有半兽，我们都将成为真正的修行者。” 听到这些话，蛮力跟蛮骨皆是一脸震惊，它们完全没有料到黑林竟然还有这样的秘辛，之前可是从未听蛮竹讲过。 “这关乎到黑林最大的秘密，连族老都不知道，只有十大部族的族长才能知晓。”蛮竹解释了一声。 “族长，那您为何要说给我们听。”蛮骨不免担忧起来。 “你们两个有资格知道，不过万万不可传出去。”蛮竹交代道。 闻言，蛮力跟蛮骨皆是用力点头。 “族长请放心，这些事情我们会烂在肚子里的。” 做出了保证之后，蛮力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族长，您所说的那位生人是不是跟我碰到的生人有关联？” 蛮竹眼中闪过赞许之色，点了一下头。 “他算得上是我们十位的友人了，没有他，或许我们到现在都还是野兽吧，他叫腾斩天。” 听到这话，蛮力跟蛮骨面面相觑，它们知道蛮竹说的十位代表着什么，而最让它们震惊的是后面的话，一时间，心中无法平静。 “族长，他们都姓腾，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不久后，冷静下来的蛮力小声询问道。 闻言，蛮骨露出惊讶之色，它有些没听懂对方的话。 “应该不是，如果是同一个人，恐怕他们早就来找我了，可能会是后人吧，只是目前也不能确定。”蛮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四十七章 就让生灵凌驾于天之上吧 “后人？” 蛮力猛然一惊，如果是真的，那也不得了，自己之前还把对方当成了血食，这罪过太大了。 一旁的蛮骨总算是理清了它们的对话，心下骇然，完全没有想到一个生人的出现竟会牵扯出诸多事情来。 而且皆是关系到族群，想到种种缘由，蛮骨不免忧心忡忡，今晚怕是要难以入睡了。 “族长，您之前要我们全力诛杀那两个生人会不会有些不妥？”蛮骨忍不住问道。 “无妨。”蛮竹笑了笑，缓缓说道：“如果真是腾斩天的后人，那么你们杀不死他，我想黑林中还没有谁能有这个本事。” “族长，他很强吗？”蛮骨心中惊讶万分，它十分好奇那位腾斩天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他只是个普通人，可是这里却是无人能及，已经到了另一个层次。”蛮竹勉强抬手指向自己的脑袋，满脸崇拜地说道。 “脑子？”见到蛮竹的举动，蛮力直接脱口而出。 “族长应该说的是悟性吧。”听到蛮力的话，蛮骨露出古怪之色，小声纠正道。 “你们说的都差不多吧，这位老友有着绝顶的慧根，他曾经说过，若是这也是一种罪，那么就让天下生灵凌驾于天之上吧。”说完这番话，蛮竹略显激动，似乎苍老的身体在这一刻有了无限的活力。 “凌驾于天之上？这到底啥意思。”蛮力疑惑道。 “这是一种气魄，敢与天争锋，我现在明白了为何族长会这么推崇那位腾斩天了。”蛮骨一脸佩服道。 “蛮骨你说的对，斩天，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了禁忌，能够冠以此名，我那老友确实走在了前面。”说完这句话，蛮竹露出伤感之色，它真希望在自己死之前能够见到他。 就像千年前一样，席地而坐，畅谈古今，那时候前面的路总是光明的，完全不存在黑暗，所作所为皆是充满希望。 蛮竹最庆幸的就是当时能够紧紧跟在腾斩天的身后，跟随对方，一路披荆斩棘，将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 “他真的是无所不能啊。” 死亡总是伴随着遗憾，即使蛮竹用了千年的时间，也未能做到了无牵挂，说这是私心也是私心了。 “族长，腾斩天去了哪里？”似乎受到了蛮竹的影响，蛮骨心中格外的难受，他很想知道那样一个充满传奇的生人结局会是怎样的。 “他啊，去了人间，走得那叫一个洒脱啊，连一句道别也没有留给我们。”蛮竹的话语中满是埋怨之意。 “人间？那是哪里。”蛮骨从未听过这样一个地方。 “就是生人所在的地方。”蛮竹简单解释道。 听了这话，蛮力眼前一亮，腹中的馋虫开始隐隐作祟，它有些向往起人间来。 “那里应该生活着许许多多的生人吧。” “你这是饿过头了吧。”蛮骨白了对方一眼，对于这个同伴，它有些无可奈何。 “哈哈，咳咳。”蛮竹哭笑不得，它戏言道：“蛮力，你要是去了人间怕是要成为生人的血食啊。” “族长这怎么可能。”蛮力一脸不相信，就那些弱小的家伙也敢拿自己当血食，活得不耐烦了么。 “蛮力你别不相信，我那老友说过，在人间，能够移山填海的生人多的是，就连他也只是大一点的蝼蚁罢了。”蛮竹继续说道。 “族长，那跟你们比起来如何。”蛮力依旧是不相信。 “比什么，我连老友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了，你觉得跟那些存在能比？”蛮竹无奈道。 “这。”蛮力的内心崩塌了，蛮竹的话让他刷新了对生人的认知，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井底之蛙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一旁的蛮骨没有出声，它隐隐有种感觉，这黑林似乎并不像自己认知的那样广阔无垠，倒是像一个出不去的牢笼，而蛮竹说的人间才是真正的世界。 这种感觉一旦产生就再也挥之不去，越想蛮骨就觉得越是这样，他甚至开始觉得，那个它就是这黑林的钥匙，只要没有出现，那么就代表着这个牢笼紧紧关着。 而那时而落下来的生人肢体，就是投食了，至于生人，则是来探监罢了。 “族长，我。”蛮骨一咬牙将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憋在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蛮骨，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蛮力很是不解，它觉得对方肯定是疯了。 蛮竹静静坐着没有出声，蛮骨的话让它心中难以平静，虽然有些出路，但大体上跟当年腾斩天说的差不多。 “不要去多想，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眼下做好这两件事就行，一是尽快带那位牛头人来见我，二是全力追杀那两个生人，迟了也就瞒不住了，到那时其他部族参与进来就麻烦了。”蛮竹认真说明了利害。 “族长放心，我们明白的。” 蛮力跟蛮骨深吸一口气，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凝重之色。 “不早了，都先去休息吧。”蛮竹倦意袭来，刚说完这句话，便沉沉的睡去了。 见此，蛮力跟蛮骨小心翼翼地起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洞窟。 “咳咳。” 黑林中的某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就在这时，周围传出一阵沙沙声响。 “谁在那里？” 正在休息的腾羿连忙惊起，他紧紧握着斧头，注视着发声的方向。 之后再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腾羿以为是自己吓跑了对方，正准备蛰伏起来的时候，一道小身影突然急速地窜了过来。 嗖！ 呼。 “你是。” 手中的斧头险些劈到对方的身上，还好腾羿眼疾手快及时收住了。 “呜呜，腾，羿。” 猫小娘哭得梨花带雨，再次见到腾羿，顾不得其他，直接扑向对方。 “你怎么来了。”腾羿眉头紧皱，勉强接住猫小娘将其放到地上，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疼痛难忍。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猫小娘含泪哽咽道，脸上的不安始终挥之不去。 “呵呵。”腾羿笑了，心头一暖，随后认真说道：“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的，不过我们先得找个地方躲一下了，身上的伤不允许我在继续折腾了。” “腾羿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很安全。”听到这话，猫小娘心疼不已，连忙说道。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四十八章 怪只怪自己是蝼蚁 呼噜，呼噜。 林荫下的臭泥塘不断冒着水泡，腾起一圈圈墨绿色的气雾，充斥在空气中，放眼望去，乌烟瘴气。 这里半兽的足迹几乎绝迹，刺鼻的臭味引不来访客，也只能独享这地的寂静。 天刚灰蒙蒙，黑林中已经变得不平静，长臂大猩猩几乎是倾巢而出，所过之处，那些半兽皆成了腹中之食，如此反常的举动搞得人心惶惶，一条惊人的消息也跟着不胫而走。 “它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哼，还能是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怪只怪自己是蝼蚁罢了。” 往日的族群已经不复存在，形形色色的半兽碰到一块，也只能互相慰籍，谁也不知道死亡会降临在谁的身上，这种等死的煎熬也就只有逃难者方能享受。 “这里不能呆了，我还不想死。” “谁也不想死，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其他部族的领地还不是一样，对我们来说只是绝路罢了。” 聚在一块的半兽惶恐不安，它们看不到丝毫的光明，眼中以及心中都只剩无尽的绝望。 “不，我们还有机会，找到那位牛头人老大。”这时，一只人形马面的半兽突然说道。 这话一出，其余半兽皆是震惊地看向它。 “你是想寻求它的庇护？” 问话的半兽一脸难以置信，它觉得对方肯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念头。 能够凭一己之力屠杀十几只长臂大猩猩的家伙怎么会在意其他半兽的死活，只要那位牛头人不主动出手滥杀无辜就可以烧高香了。 “我们可没有让牛头人老大庇护的资格啊，我的意思是只要远远跟着就好。”人形马面半兽赶忙解释道。 “这不可能，那种强者怎会允许弱小的尾巴跟着。” “就是，你想太多了。” 在场的半兽皆是予以否决，毕竟自寻死路也不是这样去找的。 “你们听我说啊。”人形马面半兽顿时急眼了，连忙讲道：“巨虎跟狂豹你们知道吧。” “这我们当然知道啊。” 一想到那两只残忍的庞然大物，半兽们纷纷变了脸色。 “你们还不知道吧，它们也是被牛头人老大给杀掉的。”人形马面半兽肯定道。 “你怎么知道的？”身形矮小的金毛狒狒一脸不相信，质问了一声。 听到这话，人形马面半兽露出尴尬之色，他小声解释道：“我之前碰到牛老大了，并说了几句话，后来我好奇地悄悄跟在牛老大身后，才有幸见到它斩杀巨虎跟狂豹。” “看到了又能怎样。”金毛狒狒白了对方一眼，它觉得这些都是废话。 “你说的对，看到了是不能怎么样，但紧接着那些弱小的半兽全都走到牛老大身后，甘愿成为它的血食，可是牛老大并没有为难它们，而是将其全部劝走，所以我觉得牛老大或许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般凶恶。”人形马面半兽顶着一肚子怒气详细说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半兽皆是沉默了起来，它们没有亲眼见那一幕，无法体会到人形马面半兽的感受，但从它的话中却是听出了大相径庭的信息来。 这一刻，越来越多的半兽想到了人形马面半兽最早说的那句话，或许还真的有可能。 不论如何，也总比成为长臂大猩猩砧板上的肉强。 “可是我们不知道牛老大在哪里啊。”有些心虚的金毛狒狒忍不住说道。 “我有办法。”人形马面半兽看了它一眼，不由地露出愤愤之色。 周围的半兽面面相觑，带着怀疑之色看向人形马面半兽，显然没有将对方说的话放在心上。 人形马面半兽见状，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恼怒之色，它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鼻子异常的灵敏，早就记住了牛老大的气味，只要顺着这个就能找到牛老大。” 这话一出，所以半兽瞬间恍然大悟，原本还抱着怀疑态度的它们脸上纷纷露出了讨好之色。 人形马面半兽的嘴角流露出微不可擦的得意之色，它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家伙的嘴脸。 啪，啪。 漆黑的地穴内，篝火呲呲地烧着，殷红的火舌不断地向上噌噌的冒着，猫小娘坐在这头，始终看着篝火那头盘坐的腾羿。 对方身上满是累累的伤痕，其中胸前以及背上都有好几处凹陷了进去。 猫小娘想哭却不敢发出声音，她怕自己会吵到休息的腾羿，幸好这处地穴非常安全，位于臭泥潭的下方。 这样的地方居然会被猫小娘找到，或许这就是天性使然吧，只不过洞穴虽好，可这臭味却是实在难以恭维。 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腾羿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而猫小娘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他这么久。 “腾羿。” 突然间，猫小娘惊恐地喊出声来，随后露出一脸惊讶，就在刚才，她分明发觉腾羿消失不见了，可是现在，对方明明还是坐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 “怎么回事？”越想猫小娘就越觉得不安，渐渐的，她震惊地发现，自己除了眼睛，其余感官根本察觉不到腾羿的存在。 她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明明可以看见对方，可就是感觉不到他在这里。 余下的时间，对于猫小娘而言注定是煎熬，一连三天，腾羿就如雕像一般，俨然跟这地穴融为一体，这样的状态倒是将猫小娘折腾得不轻，太过匪夷所思了。 唯一能够让猫小娘感到安慰的就是腾羿身上的伤在这三天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这点她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从来没有听说过不吃不喝只要静坐，就能让伤势痊愈的。 看着一天天好转起来的腾羿，猫小娘忍不住想将对方当成草木，因为只有它们才能做到这样。 “咳咳。” 静坐了四天的腾羿醒了过来，他张口咳出了漆黑的淤血，而这时，半兽的形态也在缓缓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地穴内的篝火还很旺盛，没有看到猫小娘，腾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番筋骨。 “看来得去果子那里了。” 生人模样在这黑林中确实不方便，腾羿现在倒是有点习惯了牛头人的样子，可以毫无顾虑地随性而为。 咕噜噜。 随着腹中不满的叫声徐徐传来，腾羿顿时觉得饥饿难耐，他不由的开始找寻地穴的出口。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四十九章 落魄的家族少爷 地穴并不大，长宽不超过一丈，在篝火的照明之下，一览无遗。 即使这样，腾羿也没能找到出口在哪里，之前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难不成这恼人的臭味还能影响视力不成。” 腾羿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这样想到。 身上的伤势已无大碍，这样的恢复速度腾羿自己都觉得惊叹不已，这也更加让他觉得草木有灵是正确的。 天地万灵都有自己的出路，在这一刻，腾羿觉得自己的所知所想似乎都非常的合适宜。 “这就是我的路吗。” 腾羿若有所思，与天下草木为友，似乎才是问道长生的真谛。 “我之前从没这样想过，在没遇到师兄之前也是如此，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腾羿的双眼渐渐明亮起来，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我的伤势能够恢复得如此之快，不单单是因为这些，还有素问所说的神通。” 明白过来的腾羿激动不已，往日的种种似乎都有了能够解释得通的说辞。 噗。 就在这时，猫小娘突然从地穴的上方掉了下来，她的手上还拿着一颗令腾羿谈虎色变的果子。 “腾羿。” 看到恢复如初的腾羿，猫小娘惊喜不已。 “猫小娘，辛苦你了。” 腾羿面色温和，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腾羿你没事了吧？”猫小娘一脸关心之色。 腾羿点点头，温和地说道：“我已经完全好了，不用担心。” 听到对方的话，猫小娘这才感到安心一些，她慌忙将果子递到对方跟前。 “腾羿，我看你没有醒过来，就去把果子采过来了。” “那地方离这里很远吗？”接过果子的腾羿出声问道。 闻言，猫小娘沉默了，眼中露出一丝难言意味来。 与此同时，在一条荒凉官道上，青苔滋生，马蹄打滑之声自远处传来，在路的尽头一辆马车艰难地行进着。 四周群山环抱，阴森无比，潮湿的空气让人很不舒服，密林深处一股诡异的烟雾像是张开的蛛网，四下蔓延而去，隐约可见当中闪过一些扭曲的脸孔。 “荒郊野外尽是妖魔鬼怪盘踞之地，天地何其不公。”夜蓝天嘴里衔着一根稻草，驾着马车摇摇晃晃，拉车的老马枯瘦如材，双眼泛着泪花。 “天地无情，人心更是险恶。”夜蓝天永远忘不了，那个染血的夜晚，他从人生的最高点被狠狠的摔入谷底。 夜家乃流传自上古的镇鬼世家，它与驱邪世家马家、除妖世家钟家称之为佑世三宗，受人族爱戴，然而威名显赫的夜家却因为获得大帝奎宝，一夜之间被人血洗，家族祖地成了人间地狱。 “为什么如此对我夜家，我夜家世世代代斩杀厉鬼，替天行道，而那些险恶世人却活的潇洒，难不成就因为我夜家所行不义得不到庇佑么。”夜蓝天满怀不甘。 “时不待夜家啊。”夜家也是有无上存在的，那是一位了不得的先天，只差半步便能得道，夜家输在了时间上，夜蓝天很不甘心，只要再有几年的时间，情况就会截然不同，可惜一切都晚了。 “夜家会在我的手上从新崛起的，那些染过夜家鲜血的人一个都别想活。”夜蓝天虽然无法阻止夜家的毁灭，但是他记得参与血洗夜家的都有哪些人，正是另外的两家。 夜蓝天本能地感觉到其中有着一个大阴谋，不单单是为了那件至宝，因为从那些人的行事风格来看，主要目的是杀光夜家的人，至宝则在其次。 “那件至宝幸好自己飞走了，我朝着它飞走的方向一直追踪，可是却一点线索也没有，难不成已经被人取走了？族长他们又是从哪里得到他的？”无尽的谜团困扰着夜蓝天，时间过去太久了，确实有这样的可能，这些年他始终在隐忍，要想报仇他的实力根本不够看，他只有一个目标，不择手段提升实力，等到足够强大的时候便是手刃仇人之时，为此干起了坑蒙拐骗的勾当，镇鬼师这个名头已经被他弄的臭得不能在臭。 “少爷您该换一匹马了，这样的行程三天都到不了下一个集镇。”田甜乖巧地坐在夜蓝天左边，年纪不过十六，乌黑浓密的长发掩藏不住那对大耳朵，红扑扑的脸蛋就像一个大苹果，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举手投足间涌出阵阵体香。 夜蓝天轻轻捏对方的脸蛋一把，骂道：“换匹马不要钱是吧，下次我们走路好了。” “少爷轻点，很痛的。”田甜十分委屈地说道，脸蛋就跟着了火一样。 端坐在右边的君落雪明智地选择不做声，羊脂玉般的肌肤通透无比，就好像水做的一般，无可挑剔的容颜，堪称是天地的杰作，深邃的眼眸透着水气，低头沉思着，一身半透明青衫将她的饶人身姿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啊！少爷！”胸脯猛然被人紧紧一握，君落雪惊呼出声。 夜蓝天不以为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大惊小怪干嘛，我是看你走神了才提醒下，在想什么呢，你这样很危险的。” 两女身世可怜，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中，那里山清水秀，民风朴实，可是却被一只厉鬼生生破坏，偌大的村子成了乱葬岗，夜蓝天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活人，最后在祠堂停尸的棺材中找到了她们两，两女乞求夜蓝天带走她们，生生世世为奴为婢伺候他。 身背血海深仇的夜蓝天本想拒绝，可是两女死活也也不让他离开，最终只能答应，渐渐的开始传授她们驭鬼诀，将她们当成了夜家子弟。 “谢谢少爷，我会注意的。”君落雪羞愤地答道，暗暗只能责怪自己的玉峰太突出了。 田甜很有深意地点着头，少爷恩怨分明，就是比较抠门，对于财富很是着迷，而且为人老不正经，总喜欢调戏羞辱，又不懂得体贴，仔细一想，总之绝不是什么好人。 马车继续前进，正直大中午，可是这里却阴暗无比，凄惨的呻吟声从路边传来，夜蓝天勒住马绳循声望去，只见一老妪倒在地上，浑身染血，左腿已经不知所踪，断肢的地方血淋淋的流出碎肉。 “可怜可怜我吧，救救我吧，我的一家老小都被恶鬼夺去了性命，好心人请救救我吧。”老妪一边哀嚎，一边朝着马车爬去，拖出一条血腥的痕迹。 “少爷我们救救她吧，老奶奶太可怜了。”田甜于心不忍，朝着夜蓝天央求道。 “少爷您就救救她吧，把她留在这里，她会死的。”君落雪拉着对方的肩膀，生怕对方会不同意。 “赔本的生意我从来不做，况且我们救她等于是在害她，你们懂不？”夜蓝天发出冷笑，见两女不明所以，所幸不再解释目光落向老妪。 “老人家依我看你还是死在这里吧，就算我救了你，可是你想过没有，以后你以什么维生，你注定生存不下去的，死亡是你最好的方式。” 老妪依旧在艰难地爬行，此时距离马车不到五尺的距离，微微抬头哀嚎道：“两位小姑娘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少爷！我们救救老奶奶吧。”田甜天性善良，见夜蓝天不为所动，着急之下跳下马车，前去搀扶老妪。 “别动。”夜蓝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示意君落雪不要轻举妄动，只见他手中出现一窜念珠，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结着一道道印记。 “糟糕了田甜。”君落雪顿时明白了那个老妪是何物，紧张起来。 “老奶奶我扶您起来。”这时，不明就里的田甜一把拉住老妪的手臂，顿时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紧接着四周一阵天旋地转，诡异而出的利爪生生抓进她的皮肉中。 “啊！少爷！”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五十章 一出手就镇压了厉鬼 “啧啧啧啧，多么鲜美的血食啊。”浓雾瞬间笼罩开来，扭曲的脸孔在当中若隐若现，此刻官道上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少爷田甜危险。”马车中君落雪站起身子，地面出现了一层粘稠的血污，令人作呕的蠕虫在上面啃噬着。 夜蓝天眉头紧锁，提醒道：“这只厉鬼不简单，你小心一点。” “是，少爷。”君落雪手中出现一杆短旗，悄然跃入烟雾当中，顿时耀眼的金光冲天而起，传出腥臭的焦味。 “拂尘降世，恶鬼屈服，急急如律令，驱邪！”君落雪手中的短旗增大了几分，隐隐闪烁着金芒，只见地面上的蠕虫正在快速地减少。 啧啧啧。 阴风阵阵，一张苍白的面孔瞬间来到君落雪的跟前，两道血红的光芒自眼瞳中射出，那速度快的吓人。 “驱！”君落雪轮动短旗，狠狠扫向那张面孔，纵身一跃，躲开了那两道红光。 “逆乱阴阳，三尺青锋，无量天尊，斩魂！”烟雾深处传出一声娇喝，顿时青芒闪耀，苍白的面孔一分为二连同那些利爪掉落在地上，散发出滚滚的黑气。 “田甜你没事吧。”君落雪来到对方身边，出声问道。 田甜摇摇头，心情沮丧的她没有做声，自己实在是太鲁莽了，浑身有着无数道爪印，一股股黑气不停从伤口处冒出来。 “来了。”君落雪目光落向远处，视线中一道黑影袭来，令人窒息的味道由远而近，在那身后背后竟然漫天都是红粉骷髅头，尖利的啸音慑人心神。 君落雪掷出短旗，当中的令字突然发光，开始疯狂吞噬那些骷髅头，黑影越过了短旗，一道布满烂肉的利爪朝她急速而来。 “斩！”田甜手持一把青锋剑挥出一道青芒，将利爪斩断，随后冲入黑影当中，道道青芒纵横交错，凝结成一个巨大的印记。 叱！ 一声啸音自黑影中喷出，他的形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此刻，田甜的体表升腾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劲，那些黑雾分毫不能侵入她的身体。 “结印剑！”三尺青锋利从印记当中刺出，随后田甜抽剑跃到君落雪身边，而这时那黑影化做了数不清的碎块。 每一块碎片上都闪着青光，令其不能再兴风作浪，君落雪控制的短旗吞噬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召回手中，面对数量极多骷髅头，她双手举旗挥出四下，四道金芒呈井字朝着远处的骷髅轰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骷髅头在井字强大的威能下化为靡粉，最终骷髅头尽数毁灭，只留粉末漫天飞舞。 转眼间阴风阵阵，无数的碎屑化成一股股螺旋状的雾气，转眼间将两女包围在当中，腐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虚无中一张血盆大口自上而下朝她们吞咬而去。 “好可怕的戾气。”君落雪面色凝重，自己一境的修为完全无法抵挡，长此下去这早晚会被蚕食。 田甜开始变得虚弱起来，加之本来就受了伤，情况岌岌可危，拼命地抵抗着侵蚀，可是却显得心有余力不足，手中的青锋颤抖不停，面对这股如山岳般的戾气，她很快就变得萎靡不振。 “去！”短旗飘到半空中，君落雪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印记打入当中，随后她盘膝而坐。 短旗上的符文渐渐显现出来，将两人包裹在当中，漫天的戾气疯狂地朝其涌来，发出吱吱的炙烤之声。 本在观望的夜蓝天这时双手合十，一窜念珠突然出现，紧接着通体变成了银白色，随着他越向高空，念珠瞬间暴涨，单单一颗珠子就有马车那么大。 “给我定！”念珠化成十道银光冲入戾气当中，咆哮之声悄然消失，粘稠的雾气正在缩小范围，转眼间，十道银光拔地而起，地面一阵晃动，恶鬼的身影在这些银光周围到处乱撞，似乎感觉到了危险。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夜蓝天单手成掌轻轻推出，一股强绝的气息鼓荡而出。 这时，虚空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伸出一只白骨手掌，那阴冷的气息令人不由自主颤抖。 吀吀吀。 恶鬼的速度越来越快，连连发出疾呼声，此时的两女借着十道银光的帮助，从戾气当中脱离出来，退回马车身旁。 “田甜这只恶鬼看来是打算逃跑了。”收起短旗，君落雪提醒道。 田甜一脸崇拜地看着夜蓝天，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话，喃喃自言道：“少爷好厉害，那只恶鬼想活着比登天还难。” 十道银光气息大盛，那些戾气正在消融，恶鬼所能活动的空间随着这些银光的聚拢而变得越来越小，而它的身体也渐渐实质化开来。 白骨手掌气息攀升到极点，隐约可见它的掌心中有着一个幽蓝色的漩涡，下方十道银光最终合在一处，此时的恶鬼丝毫不能动弹，像是被囚禁了一般。 “难得碰到这么厉害的恶鬼，哈哈。”白骨手掌生生撕开那道裂缝，以力劈华山之势朝着恶鬼按去。 嗷嗷嗷。 恶鬼发出不甘的啸音，面对白骨手掌，它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完全被对方克制，这一刻它身体涌出无尽的戾气，似乎想来个鱼死网破。 白骨手掌力拍而下，那些戾气还未近身，便被震散开来，十道银光离开地面，再次变成念珠落到夜蓝天的手中，随后消失不见。 地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沾满污秽之物，裸露的白骨萦绕着低沉的悲鸣声，夜蓝天回到地面，脸色有些苍白，对付这只厉鬼他动用了全力，体内五脏六腑阵颤不已。 “少爷您没事吧！”两女匆匆来到对方跟前，满怀担忧。 夜蓝天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看君落雪，随后目光落向田甜，冷哼道：“这荒山野岭的不用脑袋想都知道那个老妪不是人，你在这样大发慈悲早晚会送命。” 田甜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心中只有委屈。 “少爷，田甜她没事吧。”看到对方一身的伤势，而且那些诡异的雾气徐徐飘出，君落雪担忧地问道。 “就快死了，还能没事吗？”夜蓝天说完，摸摸下巴露出了不怀好意之色。 君落雪浑身一个激灵，对方的这种笑容她见过很多次，每当出现那么就意味着少爷又要揩油了。 田甜悄悄地看了夜蓝天一眼，大惊道：“少爷您要轻点。” 夜蓝天白了对方一眼，怒道：“别废话，进马车脱衣服。” 眼见两人回到马车里，君落雪的心里就如小鹿在乱撞，俏脸红霞飞舞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夜蓝天的挑逗总是让自己又欣喜又失落，对方只会轻薄，可绝不会跃雷池一步。 “少爷你要我的话，我绝不会反抗的啦，天哪，我这是在想什么呢。”君落雪羞愤不已，肌肤红到了脖颈中，慌张将耳朵紧紧贴着车厢的门，虽然看不见当中的情形，可是听声音倒是很清楚。 “落雪偷听啥子，还不赶紧赶路。” 马车内突然传出夜天不满的声音。 “是是，少爷。” 君落雪的脸早已红得跟苹果一样，她赶紧端坐车头，手忙脚乱地拉紧了缰绳。 “知道清河镇的方向吧。” “少爷，您要去那里？”听到夜蓝天的话，君落雪惊讶道。 “嗯，总觉得我需要去那里一趟。”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五十一章 马背上的大妖 马车内，夜蓝天手持一个香炉，点上一根檀香，将其放在小榻上，田甜无比紧张地躺着，此刻是完全呈现在某人的眼中。 “紧张什么，这是在为你治疗被恶鬼所伤的伤口。”夜蓝天淡淡地欣赏着，静静出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些抓痕，遍布在身体四周。 “少爷我。”田甜的脸蛋就像烧红了锅子，她欲言又止，心里羞涩到了极点。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只不过那恶鬼的戾气十分歹毒，不小心谨慎点，留下伤疤怎么办。”夜蓝天细细抚摸着田甜的每一寸肌肤，自顾自地点着头。 “又滑又弹，这些伤口我看着心疼啊。”夜蓝天的目光继续往下游走，非常自然地移开田甜的双手。 “少爷别这样，会长针眼的。”田甜十分不情愿的说道，眼中带着哀求之色。 夜蓝天大怒道：“怕什么，我有日月眼，再说了你给我安静点，我这是在治疗你的伤势。” 田甜全然不相信，呼吸有些急促，心里凌乱无比，浑身有些发烫，难受异常，就算要治疗，也不该这样的吧。 满足了一番，夜蓝天收回了双手，此时的田甜肌肤间凝结着汗滴，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精神上已经死过了千百回，双眼有些迷离，满怀渴望地看向对方。 “可惜啊，身为镇鬼师不能乱来。”夜蓝天无奈地吐出一句，迅速服下一颗丹药，手中出现一道灵符，迅速催动起来。 “天地邪魅避退，无尽恶鬼驱除，净化！”灵符化成一颗透明的水球，周身萦绕了白色霞辉，夜蓝天伸手没入水球当中，带出一缕荧光，缓慢地摸到田甜的伤口之上，发出噼啪声。 “少爷轻点，好痛！”田甜瞬间惊醒，意识渐渐清醒。 “忍着点。”夜蓝天承受着心灵上的痛苦，他知道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对方身上的伤口太多了，一时不半会儿可结束不了。 君落雪紧张地驾着马车朝前赶路，在听下去她会崩溃，一夜无事，但马车中的人始终不曾出来，漫长没有尽头的官道让人心里有些发慌。 黄昏来临，车灯中的烛火与夕阳的余晖互相呼应。 “不知道田甜怎么样了。”君落雪披上一件貂皮大衣，小心翼翼地警惕着四周。 突然，密林中刮出一道极不寻常的风，紧随着传出滴答滴答的脚步声，空旷的四野居然来回传递着这声音。 “有大妖的气息。”君落雪顿时心里阵阵慌乱，跟随夜蓝天这么久，对于妖魔鬼怪的气息十分敏感，慌忙将马车前后贴满灵符，同时那面短旗被她抓在手中。 在背离马车的远方，出现了一抹亮光，君落雪加快了速度，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这时候要是碰上大妖，只有死路一条，相比于厉鬼，大妖的可怕还在其之上。 那点亮光就如跗骨之蛆，甩也甩不掉，与马车的距离渐渐的在拉近，君落雪没有回头看，而是努力地赶着老马前行。 “啊！”突然君落雪发出一声惊呼，前方转眼间变成了无尽深渊，急忙勒住马绳，险些车毁人亡，沙石滑落的声音从前方不断传出。 “少爷！少爷不好了有大妖！”君落雪的叫唤声戛然而止，一股阴风正吹袭着自己的后背。 “好纯阴的红丸，我要！”淫邪的声音刺骨无比，空气中传播着一股淡雅的香气。 君落雪胆颤地转过身子，只见老马背上正站着一位俊美无比的男子，肌肤白得有些发光，修身华服透着高贵之气，蓝色的玉冠威严尽显，那双蔚蓝色的眼眸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你是！”君落雪忘记了心中的恐惧，心神完全被这极度俊美的容颜吸引，缓缓站起身子，朝对方走去。 “少爷我好热，少爷我要。”君落雪一脸渴望，双眼无神，痴痴地张着双手，樱桃小嘴微微张开，滴血的红唇撩人心魄。 俊美的男子裂开嘴巴，露出血淋淋的口齿，朝着她迎去，四周一阵天旋地转，此时哪里还有官道，马车出现在一弯宝石般的水潭之上。 “嗯嗯！”此时，马车内，田甜发着娇滴滴的声音，夜蓝天额头冒着虚汗，他看了一眼完美无瑕的躯体，收回心神。 “不好！”将戾气驱除之后，夜蓝天这才察觉到那股可怕的气息，急忙夺门而出。 眼下，君落雪跟俊美男子只有一尺之隔，空气中飘着蠢蠢欲动的气息，夜蓝天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一把拉过君落雪的娇躯，同时抬脚朝男子俊脸踢了过去。 “哼！”脚底紧紧贴着俊美男子的嘴唇，夜蓝天一脸凝重，明显感觉到一股吞吸之力，当中还夹带着针刺一般的疼痛。 “少爷我要！”君落雪像是着了魔一般，紧紧缠绕着夜蓝天的身体，诱人的红唇朝着对方探去。 “这死丫头一刻也不让我安心。“夜蓝天又气又恼，狠狠咬了对方一口，随即伸手一拍对方的天灵盖，咔嚓一声，类似器具破裂的声音传出。 “啊！少爷，我这是怎么了。”君落雪顿时惊醒，看着自己的举动，慌张离开夜蓝天的身体，嘴唇传来阵阵疼痛。 “哼！怎么了，叫你注意下四周竟然中了妖术，差点你就失贞了。”夜蓝天脸色不好看，满是埋怨之色。 君落雪有苦说不出，这能怪自己吗，不过心中却也有着欣喜，听这话起码可以证明自己在某人心中还是很重要的，知道对方正在气头上，当下乖巧地站到夜蓝天身后，小声地提醒道：“少爷这只大妖很厉害。” “我知道，不过是一只色妖，亲得我的脚底肉麻无比，你先回马车里，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夜蓝天死死瞪着俊美的男子，长得漂亮就算了，居然还把主意打到自己女人的身上，这就罪大恶极了。 “少爷小心。”君落雪满脸红光，乖乖地回到车厢中。 “你亲够了没有？”夜蓝天释放出自己强绝的气劲，瞬间震开俊美的男子。 “两个纯阴红丸，还有一个纯阳之身，太好了，太好了。”俊美男子退回老马背上，贪婪地盯着夜蓝天。 夜蓝天心里一沉，这货该不会是男女通杀的吧，浑身感觉不自在，大妖的气息压得自己有些难受，呼吸极度不通畅。 凡人脆弱不堪，为了生存，不得不习武以求自保之力，肉身达到极致，可步入先天，这时便能吸收天地灵气，成为一名真正的大修行者。 妖怪生于野兽猛禽，两者的关系就跟鱼和水一般，无法分离，野兽猛禽产生灵智，便能修炼，口吐人言，有了灵智这时称之为小妖，与凡人不同，小妖要想突破，只有三个层次，初境，中境以及大成境界，单是大成的小妖足以力压先天之下的五境。 夜蓝天所要面对的是高一个层次的大妖，这可是只有大修行者才能抗衡的存在，时不待他，眼下不战也得战，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死法会很凄惨。 “就算死也不能让这只兔子好过。”夜蓝天很清楚，俊美的男子可不是善男信女，看那张嘴脸就知道，绝对是放浪形骸之辈。 俊美男子舔着红唇，轻轻一挥锦袖，下方的水潭便传出一圈波纹，与此同时马车悄无声息地落入水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期间没有弄出丝毫声响。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五十二章 只得动用生灵器 夜蓝天静静漂浮在水潭上方，张嘴猛抽一口凉气，暗自琢磨着这里该不会是人家的老巢吧，马车中有他亲自布置的符箓，那股感应还在，证明两女的安全暂时不成问题，因此他并未过多慌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解决这俊美男子。 境界的差距就如一道天堑，不是外物能够弥补的，夜蓝天心里无比清楚，在气势上他完全落在下风，荒郊野外遭遇大妖，这跟运道有着极大的关系，可见自己的气运有多么的糟糕。 空气中出现一缕缕白线，切割着周围的一切，两空气都不能幸免，锋利无比。 夜蓝天稍微扭动脑袋，脖子间便出现了道道细微的伤口，血滴晶莹剔透，聚在那些裂口处凝结没有掉落。 “这是切割术，好精妙的妖术，周围的细线布局比大阵还要繁琐，佩服。”夜蓝天暗暗称奇不已。 眼见俊美男子的双手各自缠绕着一条白线，面上邪气凌然。 夜蓝天没时间感慨，他的体表突然形成了一道护体气罩，同时他脚下生风，朝着对方奔去，行进中他的双眼渐渐变黑，左眼出现一弯金日，右眼出现一弯银月，纵横交错的细线无所遁形，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日月之眼，天地邪魅的克星，修炼极致能看透一切虚妄，令其不能隐藏。 “水浪滔天，火焰燎原，黄土厚德，枯木龙吟，金戈嘹亮，五行伏魔，淫邪之气不得作乱，给我定。”夜蓝天双手结印，自身体中飞出五道亮光，散落在四处，亮光停止后化成古老的符箓。 夜蓝天手段齐出，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他唯有破釜沉舟全力一战，五道庞大的符箓形成一个可怕的牢笼，将他与俊美男子紧锁当中。 夜蓝天所过之处，皆被五行之力覆盖，汹涌的水流，炙热的火焰，一座座高山从上方碾压而下，数根似利剑的枯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最可怕的是那束金光，蕴含着无物不破的气息。 大灭世手猛然打在俊美男子的胸口上，夜蓝天浑身巨颤，他只感觉自己撞在了铜墙铁壁上，硬是不能再进分毫。 “吞噬。”夜蓝天大喝一声，抬手猛然轰出一只巨大的白骨掌，瞬间就将俊美男子紧握住，可怕的气息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夜蓝天还未来得及松口气，顿时极强的膨胀之力就从掌心涌出，施展大灭世手，等同于跟白骨掌血肉相连，随着强烈的不安感袭上心头，他感觉自己抓住的不是俊美男子，而是一颗炸弹。 轰！ 白骨掌直接被那股膨胀力撑破，鲜血溅射而出。 “啊。”夜蓝天的手臂失去知觉，无力地垂落而下，整个人向后连退数步，五行之力彻底溃散。 俊美男子所站之地，阴冷的白气凭空翻涌而出，夹带着难闻的酸臭味，那五道符箓逐渐被腐蚀。 “好可怕的妖气。” 夜蓝天身处白气当中，只觉得身陷泥塘一般，行动变得迟缓无比，他周身的护体气罩正在瓦解，就在这时，双眼中一尊古怪的身影慢慢抬起了头颅。 嘭嘭嘭。 白气深处，俊美男子化为本体，一只利爪急速射出，顷刻间便抓碎一道符箓，破空之声响彻天地，那些漫天的细线这时变成了一道道利刃，无情地切割着四周。 夜蓝天面色死灰，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它身后带着六条蓬松的尾巴，妖气冲天，张嘴射出一道道致命的红光，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六尾妖狐。” 夜蓝天的气息一度衰弱，五行符箓眼下只剩下两道，不过离破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去！” 夜蓝天无奈之下丢出那窜念珠，眼中满是心疼，这是自己的生灵器，毁坏了就没有了，甚至还会损伤到自身。 转眼间，飞出去的念珠突然变大，化作十道银光涌向妖狐的脖子，瞬间变成项链锁住了妖狐的脖子。 吼吼吼。 妖狐怒吼中连连打滚，张着利爪拼命撕扯，那窜念珠硬是没有掉落，并且还在进一步勒紧。 “给我爆。”夜蓝天调动仅剩的两道符箓，生猛地朝妖狐的头颅砸去。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响声中引发出了强劲的冲击力，四周的白气倒是被冲散不少，夜蓝天嘴里喘着粗气，他咬破舌尖，滴出一滴精血，迅速在跟前划出一个八角形的印记，随着精血滴入当中，这个印记通体发光，当中的那枚泉眼急速扩大。 面向夜蓝天的泉眼吐出一道类似纽带的东西，牵引着他，而背向他的一头光芒耀眼无比，甚至到了亮瞎双眼的地步。 扑哧扑哧。 “好可怕的切割术，好在这妖孽还没修炼到极致。”夜蓝天心有余悸，护体气罩的瓦解，他的身体等于失去了保护屏障，一道道狭长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天地有正气，万邪当诛，护我七尺金身。”磅礴的气息从夜蓝天的身上涌出，进而传递到泉眼中，围绕在周围的白气不由自主地开始避退。 妖狐似乎察觉到了这股气息很危险，身体表面燃烧起幽蓝色的火焰，那固若金汤的念珠通体变红，接着开始消融，蒸发为白气消失。 “浩然正气，啊！”看着那道亮光，妖狐瞳孔一阵收缩，万万没想到会碰上专门克制自己的东西。 轰！ 蘑菇云状的白芒冲天而起，四周的白气被冲击得一干二净，妖狐庞大的身体在这股古朴沧桑的气息中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一只巴掌大的小狐狸，瑟瑟发抖着。 浩然正气直冲星河，瞬间照亮了这片天空，四周的草木沐浴到这股气息，纷纷开始生长，一切都完全颠覆了常理。 夜蓝天跟前的泉眼渐渐消失，他浑身再也没有丁点气力，大妖的实力真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他的看家本领已经全部使用完，身为镇鬼师，能够做到他这样，已经难能可贵了。 “实力敌不过那妖狐，斗法也拿不下对方，难道我今天注定死在这里。”夜蓝天看着那只羸弱的小狐狸，实际上他明白，自己已经输了，眼下它看似柔弱，事实上现在的它万法不侵，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而且冲散的妖气正在朝它汇集。 小狐狸的体型增长了一倍，抬起傲慢的头颅走向夜蓝天，眼眸中突然变成波纹状，一圈圈虚无的蓝光正朝对方飞去。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五十三章 诛妖 “嗯？” 此时，夜蓝天的脑海里满是妖狐的蓝瞳，他突然生出怪异的感觉来，就像是时光回溯到了过去，眼前的记忆在消失，而过去的事情却越来越清晰，似是黄粱一梦。 一件神秘至宝让夜家走上了不归路，哀鸿遍野，冤魂哭泣，老弱妇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命丧黄泉，血色的画面，历历在目。 “该死！统统该死，没了，什么都没了。”夜蓝天喃喃自言，眼中没有丝毫的神采，此刻的他完全被脑海中的记忆左右着，跟前的妖狐再度变成了俊美的男子。 “纯阳之体，啧啧啧！”俊美男子伸手洁白的玉指，抚摸着夜蓝天的脸，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他身上的华服慢慢滑落到地上，露出白玉雕琢的身躯。 夜蓝天思绪万千，记忆翻到了过去，他救下田甜跟君落雪，而后三人一边搜刮财物一边追踪那件至宝，渐渐的眼前出现一片黑暗，夜蓝天停止思考。 “怎么感觉凉飕飕的。”夜蓝天顶着撕裂般的疼痛睁开双眼，骇然地看到了一副极度诱惑的画面。 俊美男子身无半件衣衫，正抓着自己，夜蓝天大惊，想挣扎，却发现自己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禁锢住。 “妖孽我要你魂飞魄散。”生平第一次遭受这等奇耻大辱，夜蓝天火冒三丈，此刻要是有手段他恨不得跟对方玉石俱焚。 夜蓝天不敢去想，眼下的场面实在不敢恭维，倘若就这么被妖狐弄死，他无法甘心。 眼见俊美男子的嘴巴靠向自己，夜蓝天脸色铁青，此时他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转眼间自己的旺盛血气疯狂涌向口中，被俊美男子吞食着。 “啊！” 突然，夜蓝天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头部猛然间恢复了行动能力，他没有半点迟疑，反口一咬开始夺取自己的血气。 “不！” 形势急转直下，妖狐双眼尽是恐惧，此刻它倒成了猎物，连妖气都无法调动。 夜蓝天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咬住对方，俊美男子的生命精元拼命涌入他的体内，他照单全收，完全不做思考。 “为什么？为什么啊！” 俊美男子满怀不甘，眼中既有难以置信也有无尽恐惧，只见他的身体迅速干扁，最后成了一张人皮，那颗血红的妖丹漂浮到了夜蓝天的跟前。 “去死吧！”夜蓝天一口便将妖丹吞下，露出一脸疯狂之色。 “不好！” 感觉到身体滚烫无比，夜蓝天大惊，体内翻腾得越来越剧烈，随着身体恢复一些气力，他迅速找来衣服披在身上，立刻盘膝静坐。 就在这时，马车从水潭中腾空而出，田甜跟君落雪立即从车厢内走出，目光落向不远处，匆匆跳下马车。 “这是怎么了。”君落雪一看到那张人皮顿时无比紧张。 “少爷的身体怎么变成了红色。”田甜满怀担忧地看向静坐的夜蓝天。 呼呼。 夜蓝天张口吐出浑浊的白气，长发朝上飞扬着，此刻的他浑身充血，双目赤红，完全吸收了俊美男子的精元后，只感到欲 火焚身。 “你们快走，越远越好！”一看到两女，夜蓝天大声喝道。 “少爷你怎么了啊。”两女发出惊呼，夜蓝天的神情令她们惶恐不安。 呯！ 夜蓝天双手狠狠砸入地面中，喘着粗气骂道：“混账，我现在的模样你们看不出来么，我中了妖气，你们快点给我滚！” “少爷我们不能把你丢在这里。”两女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明白过来后异口同声地说道，同时慢慢朝对方走去。 “混账啊！”夜蓝天抓着两女的衣裳用力一扯，无法控制地将她们揽入怀中。 “少爷你难受的话就要了我们吧。”两女将脑袋深深埋进夜蓝天的胸膛中，滚烫的肌肤令她们的俏脸上红霞飞舞。 此时，在官道上，出现了两名男子，其中一位是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留着一撮数寸长的胡须，灰白的头发盘着，白冠上刻着一个鹤字，眼神锐利无比，一身道袍倒是显得仙风道骨。 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年不过十八的少年，面容倒是生得俊俏，只是脸上满是桀骜之气，一身华贵衣服透着富家子弟的味道。 “师傅到了没有啊，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花无形略微抱怨道，深夜在荒山野岭赶路，令他很不舒服。 “乖徒儿耐心点，要知道这次如果运气好，我们就可以得到浩然正气，你有了它，在花家的地位将会水涨船高。”毒鹤道人一脸献媚，名义上是对方的师傅，实际上只是想巴结花无形身后的强大势力而已。 花无形面露贪婪，身在权贵之家，要是自身没有实力，迟早会沦为别人的踏脚石，脸上阴晴不定。 “那就有劳师傅了，要是能得到浩然正气，徒儿定当在父亲面前替师傅多多美言。” 毒鹤道人双眼微微眯起，满意地点点头，对于这个徒弟，他没什么感情，对方嚣张跋扈惯了，想教导也是朽木不可雕也，而且花无形自小便修炼家族功法，自己的这些手段他压根不放在眼里，说白点，自己就是一个保镖兼狗腿而已。 “徒儿小心点，我能感觉到，就在这附近，这里妖魔鬼怪居多，你可别离开我三步之外。” “知道了师傅。”花无形虽然不情愿，但是这时倒也警惕起来。 马车内，夜蓝天吸收着妖丹中的精元，一身的血气越发的旺盛起来，他的皮肤间明显肉眼可见那些脉络中流动着的血液。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夜蓝天停止吸收妖丹，见两女探出脑袋痴痴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皱眉问道：“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少爷你修炼结束了啊。”田甜笑呵呵地说道，赶忙上前缠住对方的手臂，乖巧无比。 君落雪露出疑惑，小声地问道：“少爷怎么没有突破，先前我都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血，然后又消失无踪了。” 夜蓝天捏了捏田甜的苹果脸蛋，会心一笑：“突破不用着急，我的实力增强了一倍多，你们也得努力提升实力。” “少爷，我们会的。”两女点头保证。 “你们俩清点一下我们现在有多少材料，我想做点东西。”夜蓝天温和地吩咐道。 “少爷马上就好，你等着。”两女敏捷地钻入车厢内。 “这个死人妖，差点害死我，不过也因此我获得了极大的好处，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你的身体我会好好利用。”夜蓝天将人皮卷起收好，他想到了一门傀儡的祭炼之法，借助手头上的材料或许能够成功也说不定。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五十四章 世间万般皆是因果 “哎！” 这门傀儡祭炼之法不由的就让夜蓝天勾起了家族的回忆，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难以割舍的情怀来。 虽说往日如烟，昨日之事追忆不得，但毕竟是血海家仇，何况，那些刽子手此刻正风光得意地活着，这怎么不能让人心生怨恨。 天地本就不公了，若是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朝不保夕了，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拼个身死道消。 夜蓝天缓缓抬头，遥望夜空中的星辰，一尊模糊的身影渐渐的在他的眼中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沧桑模样的中年人，不知道为什么，在夜蓝天看来，这人年纪并不大，可能跟自己年纪相仿。 “灰暗的世界，这就是族老们所说的久远的友人么？”夜蓝天喃喃自言，若有所思。 千年的家族总有着说不完道不清的故事，随着一辈一辈口口相传，有的就变成了秘辛，潜移默化中，整个家族都会自然而然的心甘情愿地去守护它。 古老家族存在的意义往往源自与此，夜家就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夜蓝天身为家族嫡系，如今也是唯一的后人，他自然懂得夜家最大的秘辛。 佑世三宗之所以会出现，离不开千年前一位姓腾的男子，镇鬼、驱邪、除妖皆是对方倾囊相授，不论是夜家、马家还是钟家，都是得了对方的恩德才能有今天。 原本同根同源的三家，现在却是同室操戈相煎何急，若是那位姓腾的男子还在，却是不知他会如何看待此事。 夜蓝天倒是觉得三家在怎么闹腾，在对方那等人物的眼中恐怕也只是蝼蚁之间的撕咬罢了，当不得事。 弱小既是原罪也是悲哀，天底下就没有平白无故的恩情，也没有至死方休的仇怨，只不过是那虚无缥缈的定数罢了。 那位腾姓男子究竟是何居心，已经无从查询，毕竟千年的时光，当时的人都早已作古，这是一笔无头帐，三家彼此都心知肚明。 在夜蓝天看来，不论过去多少年，只要一天没有确定腾姓男子的生死，那么，总有一天，他会以讨债人的身份前来登门拜访。 在此之前，夜蓝天觉得，自己的家族必须准备好足够的代价还债。 “你是否也跟我一样在遥望苍穹呢？” 夜蓝天凝视着夜空的中年人，突然生出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来，随后，他转头看向一个方向。 “清河镇，你到底能够让我得到什么呢。” 林荫下的臭泥潭边上，腾羿静静站着，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猫小娘不安地站在他身旁，在他们的对面，足足聚集了上百只半兽，为首的正是那只人首马面的半兽。 看到威名赫赫的牛头人本尊，这些半兽皆是大气不敢出，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跟不安。 原本令这些半兽嗤之以鼻的臭泥塘，如今倒是成了能够让它们安心的净土，何等的讽刺，但此刻，半兽们除了激动之外，也就剩下不安了。 杵在臭泥塘这边已经两个时辰了，对面那位牛老大始终都如一尊雕像般，不发一言，这样的煎熬简直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人首马面的半兽几次想主动出声打破僵局，可它本能的感觉到这会儿谁要是当出头鸟，绝对是那个死的最快的。 毕竟是来祈求对方的怜悯，所有半兽心知肚明，不管腾羿提出怎样的条件，它们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即使是死。 怕就怕对方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来个痛下杀手，瞬间让臭泥塘变成了坟墓，那就哭都没地方喊冤了。 得知了果子的生长地方后，腾羿就隐隐从猫小娘话语中猜出了什么，加上对方支支吾吾的表现，他就更加确定得到果子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本想进一步追问，可看到猫小娘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腾羿于心不忍，只得打消了念头。 出了地穴后，腾羿还没来得及离开这处臭泥塘，便被这群半兽给追上了，虽然没有交谈，但但从半兽们的神色中就能知道一些东西。 腾羿自己也清楚，杀了那么多长臂大猩猩，这件事情不会不了了之，恐怕已经上了这个部族的必杀名单了吧。 生死大仇，解决的办法似乎就只有不死不休了，除此之外，腾羿想不到还会有其他的办法。 原本觉得这些半兽应该是接了长臂大猩猩的命令，迫于无奈才来堵截自己的，可僵持了这么久，腾羿倒觉得情况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腾羿兴趣不大，他正打算跟猫小娘去生长果子的那边一探究竟，就在这时，他隐隐约约感知到有人在窥探自己。 借着这片天空，隔着数万里跟人对视，腾羿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在持续了两个时辰之后，莫名的熟悉感袭上心头，这令他感到难以置信。 “这不会又是一位故人吧。” 腾羿不由的想到了腾弃以前说的那句话，只是此故人非彼故人，字面意思相同，可实际上天差地别。 上一次的故人让自己碰到了爷爷，那么这一次，说不定就会来个仇人了，腾羿不得不做好这样的准备。 “总感觉会跟那个人碰上。”回过头来的腾羿暗自说道。 那种对视的感觉已经消失，腾羿猜测多半是因为对方没有继续抬头了。 “你，给本大爷过来。”腾羿伸手指向有一面之缘的人首马面半兽，是时候解决这档子事了。 “是是，牛老大。” 人首马面半兽面露喜色，立即点头哈腰，在过去之前还不忘得意洋洋地看看身后的那些半兽。 “牛老大好。” 奔到腾羿跟前，人首马面半兽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附身贴着潮湿的地面毕恭毕敬地问好道。 “你们跟着本大爷，究竟意欲何为？”腾羿瞪大双眼，恼怒地质问道。 “牛老大请息怒。”人首马面半兽惊恐地喊道，当下便将此行的目的全盘托出。 得知这群半兽的来意后，猫小娘的眼中露出了同情之色，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如此么，为了能够活下去，只得卑躬屈膝，祈求强者的庇护或者饶恕。 “牛老大。” “求求您了。” 这时，臭泥塘那边的半兽全都伏在了地上，纷纷将脑袋紧贴着地面。 猫小娘于心不忍，扭头看向腾羿，正欲开口，对方却是伸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你们想要本大爷的庇护？那你们能给本大爷什么，这世间万般皆是因果，你们给得起么！”腾羿冷漠呵斥道。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五十五章 凡事需得量力而行 说完这句话，腾羿不在理会这些半兽，他轻轻拍了拍猫小娘的脑袋，随后转身离去。 “腾羿。” 猫小娘望着对方的背影，轻轻喊了一声，心中无比难过，她低着头缓缓跟上腾羿的步伐，一步三回头。 半兽们是走是留全凭自己的意愿，但有一点，大家都很清楚，那就是不能跟上去。 “完了。” 在场的半兽皆是沮丧无比，它们只能用绝望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看着腾羿消失在视线中。 默默前行了半个时辰之后，猫小娘自然而然地走在了前头，她知道腾羿接下来要去哪里。 对于果子的生长之地，她自然是清楚无比，这段路程不算太长，全力赶路的话只要两天左右，只是一想到那里，猫小娘的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抹惧色。 “猫小娘，你觉得我对它们残忍吗？” 许久之后，腾羿突然出声问道。 “嗯？” 听到对方的话，猫小娘不由得停下脚步，她扭头疑惑地看向腾羿。 “腾羿，它们真的很希望你能够庇佑它们。”猫小娘认真想了想，才开口说道。 闻言，腾羿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有多少斤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了。 “对于黑林而言，我只是个匆匆过客罢了，也许某一天，我就会从这里彻底消失，猫小娘你明白么。”腾羿耐心解释道。 “我知道，腾羿你是生人，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猫小娘点头说道。 “我们生人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凡事需得量力而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就做多大的事，否则只会害人害己。”腾羿一脸认真道。 听了这番话，猫小娘眼中的疑惑更盛，她不明白，这跟半兽们的追随有何关系。 如果这就是腾羿拒绝那些半兽的借口，那么猫小娘实在是不能理解，只会觉得对方冷血的很。 可跟腾羿相处了这么久，猫小娘不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否则在当初面对狂虎的时候，就不会义无反顾地斩杀了对方了。 猫小娘的心中十分矛盾，在她眼中，腾羿早已不是生人，也不是半兽口中的异类，相反的对于自己而言，他比任何人都要亲切，正是因为这样，猫小娘始终觉得那些半兽应该得到庇佑。 “它们仅仅是想有一个希望而已，尽管最终都会死掉，可如果能够带着希望去面对那一天，那会好受很多。”猫小娘小声讲道。 “既然都不怕死了，那还有什么可惧怕的。”腾羿不解道。 “腾羿，它们是因为你才觉得有希望的，你没来的时候，也发生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那时候我们大多数半兽只会选择听天由命，我也一直相信，有一天，黑林会因为你的出现而发生改变。”猫小娘认真地看着腾羿，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丢掉性命，值得么。”腾羿哑然失笑，他缓缓转身背对猫小娘，抬头看向天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 “凡事需得量力而行啊。”站在马车外的夜蓝天叹息道，此时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他的跟前，放置着许多材料。 马车上，田甜跟君落雪静静坐着，她们皆是好奇地看着夜蓝天，知道对方要动用秘法，两女都不敢出声打搅。 “可惜你们都不在了。”夜蓝天一脸伤感，夜家的东西早已被世人遗忘了吧，每当用到这些东西时，他总会勾起那些回忆来。 “天刚地煞神兵法，祭炼傀儡威能无尽，悍不畏死，这是绝佳的打手啊，这大妖的身体倒是适合炼成地煞兵，不过哪里才有纯净邪气之源呢。”夜蓝天陷入沉思，不一会儿便回过神来，按照天刚地煞神兵法的法门，他先将阵纹打入人皮体内，弄出一滴精血放置当中，随后一连窜的符文自他的口中涌入阵纹当中。 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夜蓝天身上已是大汗淋漓，疲惫不堪。 “真是耗费心神，好在家族的法门我已经领悟通透，否则少不得要废些时日。”此时的人皮迅速饱满起来，不一会儿恢复了俊美的模样，只不过双眼无神，自主地跟在夜蓝天的身后，他知道只要按照方法继续祭炼七天，这地煞兵就算是成功了。 “少爷，大妖活过来了。”田甜呆呆地看着俊美男子，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身旁的君落雪倒是沉稳许多，至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只不过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别怕，他现在只不过是一具傀儡，以后会是我们的打手。”夜蓝天笑着解释道。 田甜愣愣地点了点头，不过见到俊美男子紧紧跟着夜蓝天，她不敢靠近对方，出声道：“少爷扣掉您用掉的材料，我们剩下的材料大概还值个八十万两纹银左右，要是找到好的买家，估计价值还能提高一成。” “不错，不枉费我们这一路来的辛苦，到时找个好的买家将这些财物处理掉，兑换成能够提升我们修为的地灵液吧。” 地灵液是先天下五境修炼的药液，使用它无需担心副作用，而且它所蕴含的灵气会自主地被吸收，比之那些丹药要好上几倍，不过价格昂贵，一滴地灵液价值就要一万纹银。 将俊美男子安置到马车中，夜蓝天坐回车头，两女乖巧地陪伴在左右，老马悠闲的日子到头了，又要开始漫长的赶路了。 啪！ “驾！” 马车缓缓前进，速度慢如蜗牛，夜蓝天懒得催促了，他已经打算换一匹骏马，田甜揽着他的手臂，一连窜的遭遇让她有些疲劳，不一会儿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落雪，驭鬼诀的第一层修炼的怎么样了？”夜蓝天柔声问道。 “少少爷我已经领悟了。”君落雪低头说道，驭鬼诀的第一层功法夜蓝天一年前就传授给了自己，想到这些，她有些羞愧。 “恩，很不错，你已经是一名镇鬼师了，现在我把第二层传给你，记住修炼就要心无旁骛，不被一切外在所影响。”夜蓝天善意地提醒道，夜家的遭遇，让他很珍惜身边的两人。 “少爷我知道了。”君落雪认真点头，无需多说什么，在她心里，对方是自己唯一的男人。 “田甜这丫头应该也差不多了。”夜蓝天手中出现一道符箓，食指间发出一抹白光，迅速地在上面刻画着。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五十六章 那道人出手狠毒 盏茶功夫，夜蓝天便已刻画好了符箓，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来。 “你先安心修炼，驾车的事情有我就行。”将符箓交给君落雪，夜蓝天紧紧搂着田甜，微笑着接过缰绳。 君落雪将符箓贴在眉心处，只见符箓通体发光，第二层的法诀顷刻间传递到了她的脑海中。 “好好修炼，其他无需担心。”一旁的夜蓝天不动声色地讲道。 君落雪安静地点点头，随后双眼微微合上，开始潜心修炼。 行进了十几里路，夜蓝天发现前方的官道上出现了陌生的身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有时碰到人比碰到厉鬼还要可怕。 “驾！” 夜蓝天继续驱马继续前进，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哈哈！徒儿我们终于找到了，浩然正气残留的气息还在那人的身上。”毒鹤道人站在官道中央，一脸惊喜。 “麻烦师傅了。”随着马车的接近，花无形脸色渐渐冷下来，当他看到赶车的人时，杀机毕露。 “那个混蛋身边居然有如此美人，师傅我要得到她们。”花无形冷冰冰地说道，此刻他恨不得驾车的人是自己。 夜蓝天停下马车，见到充满杀意的花无形，立刻明白过来，这怕是碰上了不开眼的家伙啊。 “少爷怎么了？”田甜美美地睡了一会儿，微微打鼾的姿态憨态可掬。 “好可爱，师傅我要她。”花无形急切道，一脸贪婪之色，此时他完全将浩然正气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目光死死盯着田甜。 “这是碰上了一条色鬼啊。”夜蓝天冷冷低语，对方盯着田甜已经够久了，这让他很不高兴。 “你们是什么人。”君落雪停止了修炼，见到有陌生人挡住了去路，娇喝一声。 花无形被银铃般的声音吸引，循声望去，顿时鼻孔冒烟，生生咽了几口口水，心中不忿道：“家族里的那些都是庸脂俗粉，我的那些哥哥还争得你死我活，等我占有了她们，少不得要奚落哥哥们一番。” “年轻人你们来自哪里，我乃毒鹤道人，这位是我的亲传弟子花无形。”毒鹤道人毕竟是老江湖，见对方有恃无恐，怕当中有蹊跷，索性先礼后兵，先打探一下来历也好。 听到这话，两女皆是怒目而视，夜蓝天脸上露出冷笑，却是没有开口。 “混账东西，我师傅在问你话呢。”花无形对夜蓝天早就忌恨到了极点，顿时就破口大骂道。 面对会叫的狗夜蓝天依旧是无动于衷，唯独对毒鹤道人，倒是有些忌惮。 “在下蓝天，乃是一名镇鬼师，奉师傅之命外出游历。”夜蓝天不得不虚晃一枪，捏造一个不实的身份。 毒鹤暗自冷笑，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戏言道：“我倒是听闻最近这一带出现了一名无良镇鬼师，专司骗取钱财为生，好像名字也叫蓝天。” “是吗？居然还有这样的巧合，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此人。”夜蓝天笑着说道。 “肯定就是你，听说你的首级价值一百五十万两纹银呢，师傅看来我们这次还可以替天行道。”花无形恶狠狠地盯着夜蓝天。 毒鹤道人点点头，面上的笑容一闪而逝，渐渐拉下脸来，冷声道：“年轻人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有些东西没有实力是保不住的，我希望你乖乖交出来，我可以留你全尸。” “还有这样的绝色怎么可以被你这么个混蛋糟蹋，我可是花家的少主，美人你们应该跟着我，享受荣华富贵，我们夜夜寻欢岂不快活。”花无形高声搭腔，贪婪地上下扫视着田甜跟君落雪。 夜蓝天冷冷地回应道：“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什么花家的少主，我没听说过，不过你的这双狗眼我看也就不用留着了。” “好胆！在花家面前，你就是一只蝼蚁，待本道人抽了你的浩然正气，再来好好教训你。”毒鹤道人勃然大怒，单手成爪，朝着对方拍去。 “那混蛋修为不弱，待会儿他要是动手，你们退回车厢，运用驭鬼诀驱动大妖对付他。”夜蓝天毫无惧意，他放心不下两女，特意叮嘱一声，随后直接冲出，刚猛的气势将马车吹得摇摇晃晃。 毒鹤道人看似柔弱的身体，实际上却达到了第四境搬血，身上旺盛的血气散发而出，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从不会手下留情，此刻的他形如黑熊，这一爪蕴含着恐怖的力量，打算速战速决。 轰隆隆。 夜蓝天成猛虎下山之势，对方的心思又何尝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呢，一上来便是大灭世掌，肉身的增强，让他在力量上并不吃亏，转眼间两人就如两座山峰对撞在一起，轰鸣声震耳欲聋。 毒鹤道人面露异色，身体向后移了半步，掌心传来一阵酥麻感，吃惊道：“我倒是小瞧了你，好强悍的力量，竟然不在我之下。” 夜蓝天体内气血一阵翻滚，双手迅速结印，五行伏魔符尽数涌出，镇鬼之法虽然对付人威能会大减，但是多一份力量就多了一分胜算，先发制人，夹带着漫天的火焰一步便来到毒鹤道人跟前。 “哼！小道尔！”毒鹤道人一脸漠视，双手齐张，转瞬间指甲疯狂暴涨，同时两只手掌变得漆黑无比。 “噬血毒！”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夜蓝天顾不得对方诡异的举动，直取毒鹤道人的脖颈，炙热的火焰早已将对方吞噬在其中。 毒鹤道人每探出一抓，便会散发出一道虚影，他的双手犹如神兵利器，坚固无比。 “给我破！”一道金光凶猛地射向毒鹤道人的后背，同时几座大山虚影从他的头顶上方力压而下。 毒鹤道人脸色平静，在金光跟大山距离自己身体不足一寸的距离时，浑身忽然涌出无尽的绿气，夜蓝天脸色大变，此刻他感觉周围皆被放慢了好几步，土符箓跟金符箓破裂开来。 呼！ 刹那间，一道利爪来袭，夜蓝天惊险躲过，毒鹤道人的速度快得吓人。 “嗯？”手臂传来疼痛感，夜蓝天这才注意到，肌肤间有着密密麻麻的黑点，它们就像是活物一般，不断地聚拢在一块。 “镇邪！”夜蓝天使用两张符箓，想将手臂上的污点驱除，可是万万没想到毫无作用。 “呵呵，噬血毒可不是你的镇鬼术可以去除得了的。”毒鹤道人再度来袭，浑身包裹着绿气，两双利爪就如杀戮机器一般，将五行伏魔符破坏得一干二尽。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五十七章 苦战 “定魂！” 夜蓝天不再理会手臂上的黑点，迅速结印，眉心射出一道黑线，急速冲向对方。 “我的精气神比你强大得多，没用的。”毒鹤道人任凭黑线击中自己，笑着说道，心神一颤，那条黑线直接倒戈相向，迂回冲向夜蓝天。 “啊！” 夜蓝天反被自己的镇鬼术击伤，勃然大怒，双手化为无尽的掌影，大灭世手十八掌被他一气打出，那气势就如天崩地裂一般。 毒鹤道人暗暗吃惊，面对铺天盖地的掌影，躲避是不可能了，不过却也威胁不了自己，看出大灭世手不同凡响之处，贪婪之心大起，暗喜对方一身都是宝啊。 轰轰轰。 掌风雷动，两道人影不断交手，此时官道上早已满目疮痍，田甜跟君落雪心急如焚，就在这时，她们周围居然落下了一朵朵指头大小的梨花，沁人心脾的香气瞬间四下散发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君落雪惊呼出声，漫天的梨花分外的美丽，尤其是那股香气竟然让人飘飘欲仙。 转眼间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梨花，借着淡黄色的阳光，这里眨眼变成了一个世外桃源，花无形背负双手，踏着梨花朝两女靠近。 “红粉佳人，沉醉花海吧。”花无形手中出现一柄两尺长的白玉剑，轻轻一抖，空中的落下的梨花便旋转起来，甩出一片片白中带黄的花瓣。 君落雪用力一咬舌尖，眼中露出恐慌，她发觉自己竟然生不出抵抗之力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沉醉在当中。 “退！” 君落雪将沉醉其中的田甜护在身后，双手结印，一道透明的符箓将她们包裹在当中，而她那杆短旗则在空中化作一道狂风，吹袭着周围梨花。 花无形一脸阴寒之色，他最讨厌别人的抵抗，迅速朝两女靠近，同时身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梨花，紧接着散落开来，整个人顿时消失了。 “呵呵，美人别挣扎了，那半吊子的镇鬼术对我是没用的，在我的胯下呻吟吧，和我一起享受吧。” 突然，短旗上方凭空出现花无形的脸孔来，他张口吐出一股香气，将短旗包裹在当中。 “不好！”君落雪脸色大变，这股香气竟然让镇鬼旗的灵性瞬间被抹杀，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清香之意。 “好美丽的梨花，他好迷人，好想被他搂着。”田甜的抵抗力相比于君落雪差得太多，此时要不是被君落雪拉着，指不定已经做出背叛夜蓝天的事情来。 君落雪暗骂这丫头不争气，同时脑中想到了车厢中的俊美男子，冲着花无形讽刺道：“你只会一些旁门左道，欺凌弱小而已。” “是吗？美人你有所不知啊，越是美丽的事物往往就越是最致命的毒物。” 明知道对方是在用激将法，可是花无形无法抑制心中的贪婪，朗声说道：“花家可是不是那些半吊子世家可比的，且看我的梨花带雨剑。” 一股悲凉之气自花无形体内涌出，漫天的梨花当中赫然出现滴滴甘露，可是当仔细一看，便发现那都是一柄柄利剑。 “少爷！” 君落雪顾不得眼前的危机，她望向陷入苦战的夜蓝天，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心里有一种感觉，那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会消失，这种不安越来越深刻，转眼间两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 “我的剑是悲伤的，但是我向往快活，哈哈。”一朵梨花在君落雪跟前落下，花无形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落雪小心！”不远处的夜蓝天见到花无形站在对方面前，一时分心，被毒鹤大人一掌打中后背，险些扑倒在地。 “年轻人跟我交战，分心可不好啊，花家的功法果然了得，你的两个小美人估计是逃不过我徒儿的魔掌了，哈哈。”毒鹤道人不免生出一丝妒忌来。 夜蓝天脸色冰冷，冲着毒鹤道人骂道：“你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仗着高出我的修为就想压制我，做梦，你跟你身后的花家将会被我践踏在脚下。” 话一说完，夜蓝天心神侵入身体中，这时一股精纯的气血将它包裹了起来。 “小子口舌之利无济于事，且看我如何将你剥皮抽筋吧。”毒鹤道人利爪瞬间膨胀，缠绕在上面的毒气就连空气都承受不了，不停冒出白气。 为什么我的心好痛？君落雪无力地放下田甜，她感觉自己就如利剑穿心一般，痛苦而又无助，那些看似美丽的梨花这一刻似乎变成比利剑还可怕的事物，早已忘了夜蓝天之前的叮嘱。 花无形伸手拖起君落雪的下巴，眼神有些迷离，出声道：“你的心中有悲伤，所以我的剑便在你心中，你是无法挣扎的，美人来吧！” 君落雪身体有些摇晃，体内的气血消耗殆尽，这一刻她有一种释放自己的冲动。 “美人来吧！”君落雪轻柔的衣衫自花无形的手中滑落，独有的香味萦绕在周围，他心跳在加速，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眼前的佳人融入到自己的身体中。 夜蓝天狼狈地抵抗着毒鹤道人的攻伐，侵入身体中的毒气正在加剧，他的双眼下方隆起一团黑气。 “拼了！”眼看着君落雪着了花无形的道，夜蓝天明白此刻唯有放手一搏了，他心一狠，直接将妖丹吞入腹中。 嗡！ 浑厚的妖气如海浪一般朝四周冲击而去，夜蓝天可顾不得这些，他疯狂地吸收着这些妖气，整个人带着一股扑面的妖异气息，脸上尽显狰狞。 “啊！” 夜蓝天张口吐出一股妖气，双眼瞬间变成蓝色，死死地盯着毒鹤道人。 毒鹤道人脸色大变，这股气息太过骇人，他大惊道：“小子你干了什么，怎么会有大妖的气息？” “老杂毛牛鼻子给我死吧！” 夜蓝天可没时间回答对方的问题，这股力量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一掌朝着对方镇压而去。 轰！ 徒然间，巨大的白骨掌遮天蔽日，当中的幽蓝漩涡吐出道道光芒，四周的草木尽数被他吞入当中，相对之下，毒鹤道人就如一只蚂蚁一般。 “不好！” 毒鹤道人六神无主，这次他真的是怕了，想躲又躲不开，那股吞吸之力已经牢牢锁定自己，紧咬牙关，索性全力相抗。 “万毒缠身！”毒鹤道人双手怀抱自己，那对利爪就如花瓣一般将身体包裹起来，浓密的绿气化成了粘稠浆液，瞬间轰入白骨掌当中。 轰！ 随着白骨掌力劈而下，官道上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巨坑，夜蓝天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刻他便冲入梨花当中。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五十八章 原来过去了这么久 “死来！” 漫天的梨花被夜蓝天造出的劲风吹袭得四处飘散，铿铿之声不绝于耳。 呼哧呼哧。 这时，只见夜蓝天的体表不停碰撞出火花来，整个人隐约成了人形火把。 花无形神色僵硬，还未来得及欣赏到君落雪最美妙的地方，身后便吹来阵阵炙热，他抬手，顿时一道梨花帘幕瞬间成型，尖利的剑吟之声低沉而出。 “喝！” 噗噗噗。 夜蓝天一拳轰碎这道帘幕，于此同时，那无形的连绵不绝剑气也破开了他的防御，血水飞溅而起。 “你很担心美人啊，呵呵，不过她现在是我的，会成为我最完美的玩物。” 花无形冷冰冰地看着夜蓝天，毒鹤道人的落败让他惊讶不已，不过也就仅限于此，此时他的神情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随着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传出了一道不屑的声音。 “他们都是废物，可我不一样啊，嘿嘿。” “剑？” 突然，夜蓝天双目血红，顿时心有所感，明显感觉到体内存在着一把剑，尤其是看到此刻的君落雪，体内的那把剑就越加锋利起来。 “卑贱的东西，还想抗衡我，你有这个资格吗？”花无形盘起君落雪的秀发，贪婪地嗅着那股迷人的清香。 噼噼啪啪。 夜蓝天见状，浑身骨骼劈啪作响，对方的功法透着古怪，竟然能影响到别人的内心，以脆弱的花瓣当利剑重伤敌人于无形，身体跟心灵的两重创伤，让他的精神有些恍惚起来。 这还是之前那个喜形于色的纨绔子弟么，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个极度危险的敌人。 此刻，夜蓝天可没有时间去琢磨这些，多耽搁一些时间，君落雪就更加危险几分，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挥霍。 “我要力量。” 轰。 夜蓝天刚猛的一拳突然砸向花无形。 “呵呵。”花无形默默看着对方的拳头穿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刹那间变成了无数的梨花，嘲讽的笑声来回传荡着。 “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逃不了，虽然我的修为不如你，可你现在就像一条疯狗，我还有着花家传承下来的手段没用，而你，可怜的蝼蚁一只罢了，凭什么跟我争。” 咻！ 嗡！ 两尺长的白玉剑突然凌空而出，无情地斩向夜蓝天，在剑柄的那头梨花纷纷聚拢，形成了一条手臂。 “滚！” 夜蓝天身形一闪，上来就是搏命的反击。 “该死！” 花无形大怒，恨不得将夜蓝天斩成碎肉，漫天的梨花更加密集起来，视线根本不能直视。 夜蓝天面露狰狞，浑身被妖气包裹，此时的他理智处于奔溃边缘，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饮尽对方的血。 “去死吧。” 轰！ 夜蓝天浑身膨胀着，完全不躲避锋利的剑芒，强大的气息猛然间爆发开来，一阵阵热浪朝着四周疯狂涌出，漫天的梨花在这一刻失去了主心骨，被冲散得一干二净。 “这是什么力量？” 花无形瞳孔一阵紧缩，只感到自己的视线完全被一只白骨手掌覆盖住，下一刻身体猛然遭到重击，险些痛昏过去。 花无形还未站稳身体，夜蓝天已到跟前，刚猛的巨掌再度轰来。 “可恶，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花无形发出一声咆哮，四周的梨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而他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弱。 噹！ 紧急关头，一层透明的光罩阻挡住了夜蓝天致命的一击，花无形瘫软在地，他胸前的挂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嘭嘭嘭。 夜蓝天疯狂地攻击着这层光罩，每一击都让大地跟着颤抖了起来。 “可恶，我不会就这么算的。” 花无形一脸不甘，但他倒是明白过来了，夜蓝天现在就是一个疯子，跟疯子交锋不死也得一身伤，不舍地看了看君落雪，咬咬牙抛出一片碧玉的叶子。 呼呼！ 叶子在空中瞬间变成一方偏舟，花无形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夜蓝天，坐上偏舟，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方。 “徒儿你不能丢下我啊，咳咳！” 这时，巨坑内，毒鹤道人艰难地爬了出来，浑身的骨骼尽碎，他的下身面目全非，眼看是活不了多久。 “啊，你你。” 当毒鹤道人看到夜蓝天如魔神一般站在自己面前时，只能惊恐地喊道。 噗嚓！ 夜蓝天一脚便踩碎了他的头颅，将他的烂尸体重新踢到巨坑中，原本膨胀的身体渐渐缩成了正常的大小，只是他的体内已经是天翻地覆，血液中尽是毒物，而且妖丹的淫邪之气如出笼的猛虎正在馋食他仅有的人性。 君落雪渐渐苏醒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先前的事情她无力反抗，可是却深刻无比，她接受不了那样的自己，望着不远处的夜蓝天，有种扑到对方怀中哭泣的冲动。 “香气怎么没有了啊，少爷，您怎么了！”刚刚转醒的田甜后知后觉，满脸疑惑，以为是自己做了一个美妙的梦，但当她看到夜蓝天的样子时，眼中露出了恐慌。 “别过来！” 夜蓝天怒喝道，自身的情况非常糟糕，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两女带去伤害。 “少爷对不起。”君落雪无力地跪下，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少爷别吓我！”田甜着急万分，却是不敢上前，见到君落雪的举动，顿时泪眼汪汪，哀求道。 “啊！” 夜蓝天没有开口，他感觉自己的视线一片血红，胸口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他快速地冲入身旁的密林中，发出阵阵叫喊，疯狂地奔行。 “少爷！”田甜刚想追去却被君落雪拉住了。 “少爷会回来的，我们在这里等他。”君落雪微微闭上双眼，神情中带着无尽的悔恨。 密林中夜蓝天漫无目的地奔跑着，他的身体裂开一条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流动着漆黑的液体，这些液体落地地面，瞬间腐蚀掉了那些枯枝落叶。 “啊！” 不知道狂奔了多久，夜蓝天跑不动了，一头栽倒在地，这种痛苦比死了还难受，双手不停地刨着地面。 “天地有正气，心如止水，意如金石，有何污秽敢放肆。” 突然，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夜蓝天的耳边，令他产生了错觉。 “小妹你怎么在这里，父亲母亲也在啊，呵呵，对了今天是大年夜，就差哥哥没回家了。” “谁说的，我不是回来了吗，二弟你还是这么不让我们省心。” “族长我知错了，再也不拿族库的药材了。” “郝叔这只厉鬼可以当我的宠物吗？” “十年，百年，千年，原来过去了这么久啊，呵呵。” 夜蓝天躺在冰冷的地上，呆呆地看着天空，眼中早已一片湿润，随后他缓缓坐起身，一扫先前的颓势，盘膝入定。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五十九章 落入了黑林 “天地有正气，心如止水，意如金石，有何污秽敢放肆，浩海可撼天，然自身明镜，清如水，尘归尘，土归土，我身在红尘打滚，心在九霄争雄，日月可鉴，苍天可表。”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夜蓝天的眉心在发光，双眼越发的深邃起来，他感到视线中，一切都在急速的斗转星移着。 不知道为什么，夜蓝天总感觉自己所处的地方已经彻底改变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了。 “我想你们了。”。 “天地有正气，浩然之体，给我醒来！”夜蓝天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一股浑厚的剑气正在修复他身体中的血肉骨骼，而后又被这剑气打碎，接着又进行重组，周而复始。 昂！ 持续了半个时辰，这时，夜蓝天的身体里传出一道龙吟之声，血气更加的旺盛，同时肉身的坚韧在上一层楼，他感觉全身的经脉已经畅通无阻，甚至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灵韵。 “通脉境圆满了。” 至始至终夜蓝天都没动过一下，一切浑然天成，身体表面粘着一层厚厚的污秽，被体表散发的热气蒸发得干巴巴的，甩都甩不掉，就好似跟皮肤长在了一起。 “谢谢你们了。”夜蓝天朝着家族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他觉得这个方向是通向夜家祖地的。 密林中，强烈的光线无法透射进来，夜蓝天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他选了一个方向，匆匆离去。 “走不出去，但我却能感觉到马车的所在，为什么？” 走了两个时辰后，夜蓝天发现自己走不出这黑漆漆的密林，他疑惑不已。 “难不成，我一不小心踏入了某个秘境当中？” 呼呼！ 夜蓝天纵身跃向高高的枝头，放眼望去顿时心生失望，密林上方迷雾重重，连官道的影子都看不到，心中不免担心起两女来。 “我就不相信了。” 夜蓝天在树枝上急行，始终看不见官道，到了这个时候，他心急如焚，两女的修为太弱，要是遇上什么妖魔鬼怪那就危险了。 就在他分神的时候，脚下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一个不留神，他便再度身陷密林当中。 轰！ 夜蓝天摔了个人仰马翻，脑袋传出嗡嗡之声，随着那股撕扯之力消失，他才勉强站起身来，这时，眼中那里还有密林，尽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森林。 “这是哪里？煞气这么重？”夜蓝天神情凝重，他没有贸然走动，这里对于他来说太过陌生了，而且他发现自己完全感觉不到天地灵气。 “恩？”一个骷髅头骨随着轻风滚到他的脚下。 “难不成我陷入了穷凶极恶之地？”夜蓝天一脸愁云，祸不单行，自己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暗想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坏事全让自己给摊上。 “不好，跟马车的感应消失了，我得走出去。” 看了看满是阴云笼罩的天空，夜蓝天匆匆动身，心里只能祈祷可别碰上什么大凶之物。 随着地面渐渐倾斜起来，乱石不停滚落而下，一颗巴掌大的石头碰到夜蓝天的脚趾，险些让他叫出声来，他感觉好像被千斤大锤砸中了一般。 “这石头竟然超过一千斤，到底是什么地方。”夜蓝天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个鬼地方一时不半会儿怕是走不出去了。 随着地面恢复平坦，夜蓝天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小山坡上，他看到一棵半人高的小树，树叶稀疏，碧玉无比，让人看了很是舒服，跟这漆黑的森林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树干通体成血红色，冒出地面的树根就如恶鬼的利爪般，夜蓝天打算在此休息一下，走了这么久，不累才怪，再说了这里是小山坡，有什么危险他也能提前察觉。 “这到底是什么树，生命力居然如此的旺盛。”夜蓝天有些好奇，他想摘下一片叶子研究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力气不够用，这棵树坚韧无比，他试着打出一拳，结果让人失望无比。 “天地果然玄妙无比。”夜蓝天去意生，离开了小山坡。 随着腹中传来咕咕叫声，夜蓝天停下了脚步，这一刻他才认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地方没有食物，他可不是神仙，两三天不吃东西可以，但要长时间不进食，他无法做到。 “这里的天色一直都不曾变化过，到底过了多长时间，那两丫头千万别出事啊。”夜蓝天倍感无奈，完全没有头绪，莫非是要让自己饿死在这里不成。 夜蓝天走走停停，又走过了五个小山坡，都能碰到一颗小树，期间一路上骨骸倒是不少，无法算清死在这里的人数。 “走不动了。”夜蓝天走到第六个小山坡停下脚步，身体重重地躺倒地上，微微闭上眼睛，他想休息一下，没想到一躺下他就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空气中传来了淡雅的兰花香味，夜蓝天脸部微微抽动，此刻的他半睡半醒，随着觉察到嘴唇有些湿润，本能地舔了舔，一股酸酸微腥的液体便流进自己的喉咙中，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可好景不长，甘甜的液体只流了片刻便停止。 “我还想喝。”夜蓝天叫嚷着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一个朦胧的面孔。 “你究竟是人还是半兽呀？”声音细弱蚊声，但是却悦耳无比。 夜蓝天晃动脑袋，自顾自地清醒一番，他很激动，终于碰到一个大活人了，随着视线渐渐清楚起来，他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 那是一双如银月般明净的眼眸，长长的睫毛无可挑剔，精致的琼鼻，那眼神似乎带着穿透力，仿佛能够看穿一切，蒙着面纱，就连头上都缠绕着黑布，夜蓝天无法判断其年纪，单凭声音他只能断定跟田甜相仿。 “不说话，我要刺你了哦！” 铿！ 话音刚落，冰冷的剑锋便慢慢靠近夜蓝天的脖颈。 细细看着这玲珑的身段，尤其是那双赤裸的玉足上各自带着一个金色的铃铛，夜蓝天忘记了开口，视线上移，衣服穿的很少，肌肤光滑无比，顿时心生涟漪。 “姑娘别动手，我本是一名镇鬼师，前些日子陷入此地，谢谢姑娘刚才救了我。”觉察到危险，夜蓝天没有惊慌，迅速收回视线，十分有礼地解释道。 少女眼中惊疑不定，一阵沉思之后，慢慢收回了剑，自言道：“我也觉得是，可是你怎么这么的丑啊？”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六十章 无题 夜蓝天心里一凸，半久才反应过来，这一身的污秽早已风干，紧紧贴在身体上，略表歉意道：“在下刚刚出关，还未来得及沐浴，就掉落在这个鬼地方，这一身污物自然没法祛除了。” 少女扑哧一声，笑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哪有人这么脏的。” “姑娘说笑了，这个地方没有灵气，武元用掉一点就少一点，我可不想为了外表的美丽，而浪费武元。”夜蓝天笑道，他看得出少女没有恶意，相反的天真无邪，这让他又想起了官道上的两女。 “咯咯！你这人真怪，说话也怪怪的。”少女警惕心渐渐放下，相信了对方的话，取出一道符箓抛给对方。 “这是沐浴符，看你不是坏人，就给你用好了。” 夜蓝天接过符箓，耳边传来少女的话，感激道：“多谢了。” 符箓吸收了夜蓝天的武元，飘到他的头顶，一道白色的光芒便将他笼罩在当中，绵延的浪花声一波接着一波，清凉无比。 “沐浴符果然细腻，好爽。”夜蓝天精神抖擞，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见少女好奇地盯着自己，疑惑道：“姑娘我可是干净了，要不要这么看着我啊。” 少女微微一愣，伸手指着夜蓝天，好奇道：“你那里好奇怪，有什么东西，黑黑的。”说完玉指优美地下移，不偏不倚地定在两腿中间上。 夜蓝天有种喷血的冲动，要不是看少女并无做作之意，指不定某人要大爆发，同时又不解，这个小姑娘天真无邪，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她有亲人么，无数的问题涌上心头，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衣服都烂了，姑娘不要见怪。”夜蓝天心虚，将身上的破衣服扯下系在腰间，遮住尴尬的东东。 “好奇怪，我就没有。”少女说着轻声脱下自己的裤子，望着夜蓝天说道：“喏！我跟你的不一样。” 夜蓝天惊呆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要是身旁的这棵树够大，他想一头撞死，忙出声道：“姑娘你别这样，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当然不一样了，赶紧穿上，小心着凉。” “男人？女人？怎么人还有分两种的吗？”少女陷入沉思，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些新鲜的东西，望了望了夜蓝天，说道：“我要嘘嘘了。” 夜蓝天欲哭无泪，他无话可说，这个少女完全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这才想到那两女是多么的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在看下去他有种感觉，自己会长针眼。 “又要使用一张沐浴符了。”少女慢慢穿好裤子，使用了一张符箓，作完这些眼见夜蓝天要走，急忙抓住他腰间的衣服。 “你要去哪里？哎呀！又被我看到了。”少女拿着破衣服，一脸无辜地说道。 夜蓝天一阵火大，他觉得有必要好好教导教导少女这些常识，一把夺过衣服，用力绑紧，索性在小山坡上坐了下来。 “把你的面纱拿掉。”夜蓝天的话语生冷无比，完全容不得别人反驳。 少女显得出奇的安静，乖乖站到他跟前，将面纱摘了下来，递向夜蓝天：“给！你要带这个吗？” 夜蓝天刚想发火，下一刻便将粗话吞进肚子里，眼前出现的是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两汪浅浅的酒窝无比对称，樱桃小嘴微微嘟着，似乎非常不情愿，毫无瑕疵的容颜，哪怕一个平淡无奇的表情在她脸上都能够颠倒众生。 “你怎么流血了啊。” “哪有！”夜蓝天深吸几口气，伸手一擦上唇，故作镇定，将面纱收了起来，朝对方招招手：“站在那里干嘛？还不过来。” “干什么？”少女微微有些生气，目光始终停在面纱上。 夜蓝天笑了，将面纱托在手中，开口道：“你要是听我的话，我就把面纱还给你。” “那个本来就是我的。” “可是它现在在我的手上。” “是我给你的。” “对啊，你给我了，然后就是我的了，只有我在把它给你，它才会是你的。” “恩，那我听你的，你就要把它给我。”少女点点头，觉得夜蓝天说的很有道理，小步地朝前走去。 “当然是这样。”夜蓝天想进一步挖掘少女的秘密，面对谜一样的女孩，没有一点歪念头他可做不到，反正这鬼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走一步算一步才是王道。 “坐到我身边来。”夜蓝天循循善诱，将少女拉到自己身边，偶尔的肌肤碰触，让他如遭电击，尤其是对方那股与生俱来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什么感觉？好好。” “这是拥抱。”夜蓝天轻声说道，怀中抱着少女，不一会儿脸上露出异色，细细打量少女一番，询问道：“你的身体怎么变得冷冰冰的？” “怎么了啊，是你的身体变冷了吧。”少女起身，朝着双手吐气。 夜蓝天一脸凝重，身为镇鬼师，对于鬼物十分敏感，可是很显然少女是人，犹豫片刻，他使出了日月之眼，认认真真地查探对方一番。 “咦，你的眼睛会变，可以教我吗？”少女好奇心大起。 夜蓝天没有回答对方，一把抓过少女的皓腕，暗暗送出一股武元，涌向她的奇经八脉，体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你在干什么？”少女再次出声，一脸的好奇。 夜蓝天的脸上没有笑容，少女的根骨奇佳，脉络宽大通畅无比，按照常理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武道奇才，可是对方完全没有修为，而且身体一切都很正常，百思不得其解。 “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来这里多久了？”半久夜蓝天才出声。 “芝淑！我叫芝淑，我也不知道来这里多久了。”少女一脸迷茫，低头走到对方跟前，那神情分外明显。 夜蓝天无可奈何，只能随了对方的心愿，轻轻抱着她：“那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吗？你的亲人呢，也在这里面吗？” “亲人？人有分这么多种吗？” 第十三章石之境 夜蓝天感觉就像抱着一具尸体，那种阴冷只有死人身上才有，偏偏就发生在芝淑的身上，厉鬼肯定不是，邪魅更加不是，对方可不是行尸走肉，妖魔就更不用说了，差的太远了。 “你叫什么呢？”芝淑反问道，将对方楼的更紧了。 “我叫蓝天，芝淑可以跟我说说你所知道的一切吗？”要想解开这个谜团，还得从对方身上下手，夜蓝天想当一回听众，获悉芝淑的经历。 “怎么说？”芝淑扭头，正好触碰到夜蓝天的鼻尖，自言道：“这样看你的眼睛好大啊。” 夜蓝天忍不住亲了对方一口，耐心解释道：“说说你在这里都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事情，又都做了什么就行，慢慢讲。” 芝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回亲了夜蓝天一下，提醒道：“那我就开始说了，从我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开始。” 芝淑的故事一开始，就没了结尾，滔滔不绝，很多东西都是重复了在重复的，不过夜蓝天很有耐心，因为这是神仙般的待遇，夺了对方的初吻，没想到回报这么厚重。 “这叫什么？”漫长的故事讲完，吧唧一声，芝淑又亲了对方一口。 “这叫吻，记住以后只可以对我这样，不能对别人。”芝淑接受新鲜事物很快，夜大圣人可不想让别人分享到。 “哦哦，原来叫吻，我知道了。”芝淑后退小半步，低头不解道：“你这里藏着什么，顶着我了。” “别别别！”夜蓝天连忙后退，赶忙开口：“这是男人的东西，以后我在慢慢教你。” 芝淑的好奇心不减，不过此刻她选择放弃，似乎想到了什么，朝着对方索求道：“你说过的，现在可以把面纱还给我了吧。” “恩，带好。”夜蓝天举双手赞成，美丽的容颜自己欣赏就可以了，随后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开始整理芝淑告知的一切，他需要从中找出问题的所在，同时他也想探究下这个地方到底能不能出去。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六十一章 靠血液生长的果树 芝淑将面纱带好，乖乖地坐在夜蓝天身边，靠着他的肩膀，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个地方叫黑林，应该隐藏着一尊不详，想不到芝淑来到这里已经有八百年，从没碰到过其他人，没想到这不毛之地，还有一座兽城。”夜蓝天深吸一口气，完全不敢相信，一个看上去不足十五岁的女孩子居然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生活了这么久。 夜蓝天对不详没什么兴趣，他只想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而且也想帮助芝淑解决她身体的问题，仔细一想，兽城绝对要去见识一下，以便证实自己心中所想。 哒哒哒。 随着一连窜怪异的声音传来，夜蓝天心生警惕，发现声音来自那棵小树，不过芝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果果树，据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开花结果，芝淑便是靠果子维持生活，而且从兽城中换购一些生活物品也要靠果子。 “果果树开花了，好耶！”芝淑醒来一脸喜悦，没有理会夜蓝天，跑到小树跟前，轻身蹲了下去，将短剑抓在手中，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手腕割去。 “芝淑你干什么。”夜蓝天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短剑，严厉地问道。 “还给我，快把它还给我，果果树开花了，我给它浇水，就能结果了，还给我。”芝淑着急无比，张牙舞爪地上前抢夺短剑。 “浇水？谁告诉你的。”夜蓝天大怒，这分明是自杀，瞬间恍然大悟，为什么这些小树会长的这么怪异了，应该是要用鲜血浇灌才能生长吧。 “哼！”夺不到短剑，芝淑闷哼一声，跑到小树跟前，咬破自己的手指，不停地挤出鲜血。 夜蓝天顿时呆住，这丫头太疯狂了吧，既然用这种方式生存，而且还活了十一年，似乎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联想到冰冷的身体，一步来到小树跟前，一看见那些鲜血，集中精神从眼中射出一道月光，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血液中尽是死气！”夜蓝天倒抽一口凉气，在他的日月之眼下，血液中跳动着鬼影，它们像欢快的精灵，阴森可怕，这是凡人肉眼无法看到的一幕。 小树在疯狂地吸收着血液，芝淑脸上带着喜悦，渐渐的昏倒在旁边。 这时，树叶中的花蕾开始生长，一朵朵艳丽的花儿连连绽放，香气扑鼻，紧接着花瓣掉落，拇指盖大小的果子冒了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长成了馒头大小的尖形果子，通体晶莹无比，认真看之，在果子中竟然有这一枚人形的果核。 一颗颗果子纷纷从树枝上掉落，滚落在地面，芝淑辗转醒来，到处拾捡，忙得不亦乐乎，完全将夜蓝天当成了空气。 “二十八个果子，该去下一棵果果树那里了。”芝淑食指上的一枚白玉戒指射出一道光芒，地面的果子被它一照眨眼就消失。 “芝淑你先停下，听我说。”夜蓝天看不下去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这丫头太可怜了，他可无法袖手旁观。 “不听，咧咧！”芝淑朝着对方吐吐舌头，转身就逃，速度敏捷无比，转眼间已经远离了小山坡。 夜蓝天化作一道狂风，瞬间消失在小山坡上，下一刻已经出现芝淑的面前，不由分说一把将对方扛在肩膀上。 “放开我，放开我。”芝淑奋力挣扎，不停拍打夜蓝天的后背。 啪！ “你在不听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夜蓝天一怒之下一掌拍在芝淑挺翘的臀上。 “呜呜。” 回到小山坡上，夜蓝天才将对方放下来，质问道：“是谁告诉你这是浇水的？” 芝淑浑身一阵颤抖，后退几步，心惊胆战地注视着对方：“是它跟我说的，不浇水我就没果子吃，会饿死的。” “你说的是它？”夜蓝天瞬间联想到了不详。 “嗯。”芝淑愣愣地点了点头。 闻言，夜蓝天顿时生出滔天的怒火来，不过他冷静地压制下来，朝着芝淑招招手：“你别怕我，我对你没有恶意，以后我来浇水，你负责拾果子。” “骗人！你骗人。”芝淑使劲摇着头，硬是没有上前。 夜蓝天朝着对方走去，将短剑交到对方手上，否定道：“我从不骗人，我把短剑还给你了，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那你刚刚打我了。”对于那一掌，芝淑耿耿于怀，她想报仇雪恨。 “这个好办，我让你打几个耳光出出气。”夜蓝天说着蹲着身子，示意对方可以打回来。 “恩。”芝淑暗自点点头，朝前走了几步，举起手掌朝着夜蓝天的脸蛋扇了过去。 “你干什么？”芝淑惊呼出声，还没来得及报仇，没想到对方竟然死死抓住自己的手，惊慌失措道：“快放开我的手，你这骗子。” 夜蓝天一拉将对方拉到跟前，抱怨道：“你还真想打啊，我刚才又不是故意的。” “你放手！” “做梦，被我抓住的女人，我死都不会放手。” “你这骗子，呜呜，骗子。” “听着你不能在呆在这里了，跟我一起走出黑林，你应该活在外面。”夜蓝天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一口气将目的说了出来。 “骗人，我才不相信你，快放开我。” 夜蓝天见劝告无效，直接抱起芝淑，冷酷地说道：“兽城怎么走？带我去见见那个劳什子的它。” “不告诉你。”芝淑赌气地将脑袋扭向一边。 “我可是有的是办法让你告诉我。”说着夜蓝天伸手朝着芝淑的娇躯一通乱挠。 “你这个骗子，呵呵，好痒，呵呵，骗子放开我，就会欺负我，呜呜，呵呵，放手。”芝淑悲喜交加，不停拍打夜蓝天的手。 “现在可以说了吧。”挠了半天，夜蓝天手有些酸软，不知不觉便按在芝淑亭亭玉立的玉兔上，一股电流瞬间席卷全身。 “你！”芝淑发觉脑中一片空白，一股非常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发觉眼中的夜蓝天变得大不一样了，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本能地伸手缠住对方的脖子。 “我？”夜蓝天语塞，感觉浑身阵阵发烫。 “好热的感觉。”芝淑神情有些恍惚，完全没有碰到过类似的情况。 “骗子，你的脸怎么烫的要死。”摸到夜蓝天的脸颊，芝淑浑身一个激灵。 “很烫吗？”夜蓝天紧张不安地解开芝淑的面纱，细细抚摸着她的娇颜，一把将对方的头巾摘了下来，如瀑布的长发倾斜而下。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六十二章 完美的一个世界 缓缓放下芝淑，这一刻夜蓝天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的脸上，两人的视线相互看着对方，仿佛四周没有任何东西，唯有眼中的那个人。 “你！”芝淑心神颤抖，见夜蓝天猛然扑到自己身上，这让她有些惊慌，可是却没有挣扎。 “什么东西，好热。”芝淑下意识地摸了下去，刚欲出声，便被对方堵住了自己的嘴。 “这是什么感觉？”芝淑眼中满是疑惑，胸口起伏不停，呼吸频繁。 “你别撕我的衣服，撕破了就没有的穿了，我自己脱。”芝淑有些害怕地要求道，她发觉对方有些粗暴，可是自己的心里生不出讨厌感来。 “快脱！”夜蓝天大声喝道。 芝淑恐惧地望着他，双手慌忙动了起来，未料到夜蓝天的速度更快，已经将她的衣服抛到远处。 轰！ 就在这时，从芝淑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横无比的气息，夜蓝天瞬间被击飞了出去。 “啊！”尖叫声还未消失，夜蓝天早已不知去向。 “不见了？” 芝淑摇摇晃晃地从地面爬起，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夜蓝天，小心翼翼地抓起衣服，慌慌张张地穿在身上，脸上的红霞慢慢消退，她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呼吸渐渐的趋于顺畅，感觉到浑身黏糊糊的，取出一张符箓，清洗了一番。 “你在哪里？”芝淑大声唤到。 嘭！ 夜蓝天如一根倒插的葱挺直地立在地上，随后轰然倒地，险些昏死过去，芝淑慌乱跑到对方跟前，仔细摸了摸，疑惑道：“不烫了，好奇怪。” “原来你还长了这个东西，刺得我好痛。”芝淑说着伸手将其按了下去。 “咳咳咳！你干什么呢？”夜蓝天连忙出声制止，浑身酸痛无比，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 “你的身上好奇怪。”芝淑意有所指，疑惑地望着对方，很想知道答案。 夜蓝天懒得解释，心情极度糟糕，穿好自己的衣服，转身正好看到芝淑拿着一颗果子在吃，忍不住上前抢了过来。 “我肚子饿了，你要吃果子吗？”没想到这次芝淑出奇的安静，完全没有生气，反而是认真问道。 夜蓝天细细查看着手中的果子，发觉并没有什么不妥，试着咬了一口，一股甘甜顺着自己的舌头流向咽喉。 “这果子竟然蕴含着灵气？”夜蓝天面露异色，再次吃了几口，确定了果子的特别之处，将其吃得一干二净。 把玩着手中的果核，夜蓝天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除了外表像人形之外似乎只是一枚核而已，随手丢到地上，那果核竟然快速地没入地下。 “太奇怪了。”夜蓝天脚下发力，重重踏向石地，除了脚底发麻之外，地面一点痕迹也没有，不得不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你还要吃果子吗？我可以吃了吧。”芝淑小声地询问道。 夜蓝天摇摇头而后又点头：“我不吃了，你吃吧，对了，上次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芝淑取出一颗果子，美美地咬了一口，随口说道：“那是用果子换的，是鬼乃，很好喝的。” “鬼乃！”夜蓝天面部抽筋，这东西他并不陌生，鬼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黄尸水，乃是极毒的阴物，凡人可碰不得，想到种种，顿时将肚子里能吐的都喷口而出。 “你怎么了啊。”见对方神情痛苦，芝淑关心地问道，暗想也许是鬼乃没有喝过，有些不适应。 “芝淑你一直都在喝吗？”夜蓝天调理一番，紧张地问道。 芝淑点点头，老实地说道：“喝了很久了，每次都换了很多，我都喝不完。” “哪个缺心眼的黑商，不杀你我誓不为人。”夜蓝天双手握拳噼啪做响，目光落向芝淑，叮嘱道：“芝淑以后不许喝鬼乃，可以听我的话吗？” 夜蓝天这下明白了芝淑血液中的死气应该就是因为长年喝了鬼乃的缘故，事情非常的棘手，要想挽救对方，他目前还没有好的办法。 芝淑非常的不解，直直盯着对方，半久才点头：“我听你的，不喝鬼乃了。” “好了芝淑我们该走了。”拜访那位倒卖黄尸水的家伙势在必行，夜蓝天也想趁此摸清兽城到底是何模样，眼见对方不为所动，催促道：“走吧，去兽城。” 芝淑犹豫不决，试探性地问道：“可以去多摘些果子吗？下次开花要等好久的。” “不行，我们得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听着芝淑，外面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你会看到完美的一个世界。”夜蓝天摇头不答应，这些果子虽然好，可是哪有解决死气来得重要，况且他很想干掉那个黑心商人。 “就摘一点点好吗？我怕饿，我可以这样的。”见哀求没有效果，对方很不近人情，芝淑说着脱去衣服，暗想他应该很喜欢这个。 见到对方的举动，夜蓝天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恐怖的气息，连忙阻止对方：“别脱了，以后也不许这样，我们去摘果子。” “真的吗？”芝淑忍不住在问一声。 夜蓝天点点头，伸手道：“过来，我背你，我们到下一棵小树那去。” “背我？”芝淑不明所以，灵动的眼睛无比好奇地看着他。 “你到我的背上来。”说着夜蓝天蹲下身子，伸手招呼道。 “哦哦哦，好的，那你背我。”芝淑一脸期待，小步走到对方身后，直接坐了上去。 夜蓝天一脸黑线，索性不再出声，就这么抓着芝淑的双腿朝下一个小山坡走去。 “突然发觉我长高了，看得好远，这个背很舒服。”芝淑环抱着夜蓝天的脖子，一脸的兴奋。 夜蓝天这才露出无比满足的笑容，暗叹这可比背着要舒服多了，不经意间双手抓得更紧了，远处的小山坡已经可以看见，但是却多出了其他东西。 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正静静站着，身材高大的家伙顶着一对尖尖的牛角，而身材玲珑的身影则是有些畏畏缩缩地跟在其身后。 “腾羿，那边有人。”猫小娘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夜蓝天跟芝淑，她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担忧。 “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腾羿一脸平静，看到夜蓝天，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久违之感。 “咦？那是什么？你看见了吗？”看到腾羿跟猫小娘，芝淑露出了疑惑，好奇道。 夜蓝天没有做声，他停下脚步，慢慢蹲下身子，将芝淑放到地上，示意对方不要出声，随后小心翼翼地朝小山坡潜伏而去。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六十三章 天底下最纯粹之物 嗖嗖嗖。 树欲静而风不止，小山坡群落这边，莫名的刮起了阴冷的清风，那一根根扎根在小山坡上的小树，特立独行地摇曳个不停。 此时无声胜有声，除了悄悄潜行的夜蓝天，腾羿他们全都按兵不动，本就活泼好奇的芝淑这时竟出奇的安静，她乖巧地呆在原地，视线中却未离开处在远处小山坡上的腾羿。 “好奇怪。” 数个呼吸过后，芝淑忍不住低语轻言，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那个牛头人，心中就生出了熟悉亲近之感。 这种没来由的感觉令她惊奇不已，之前从未有过，哪怕是见到夜蓝天也是如此。 这时，潜行过半路程的夜蓝天突然笑了，他从容地站起身来，目光落向那边小山坡上的腾羿，两人就这么静静互看着，随后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这？” 猫小娘看看腾羿又看了看夜蓝天，满头疑惑，完全搞不明白了。 更加令猫小娘不解的是，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另外的生人，按照之前长臂大猩猩给出的信息，生人的数量也对不上啊。 小山坡群落这边猫小娘自认早已轻车熟路，只要一滴自己的精血，就能从那小树上得到一颗可以改变外形的果子，看上去是以物易物的公平交易，实际上却不是。 这点猫小娘心知肚明，所谓的开弓没有回头箭说的就是自己了，不管愿不愿意，每隔一段时间，脑海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催促自己，该来这里献上精血了。 这更像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了就没法回头，只能一直走下去，直到哪天血尽而亡。 猫小娘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结局，因此面对腾羿的追问，她不敢去提起，噩梦自己承受就好了，毕竟这是自己最初的选择。 “腾羿。” 满怀不安的猫小娘刚喊出声来，身边的腾羿早已离开，正径直走向夜蓝天，同时拔出了腰间的斧头。 站在原地的夜蓝天见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咻！ 铿！ 腾羿手中的斧头划出一道寒芒，下一刻，便撞到了夜蓝天的身上。 咔嚓！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夜蓝天的跟前两道符箓应声而碎，这时他面露惊讶之色，完全没有想到腾羿那平平无奇的一斧竟然蕴含着莫名的力量。 “这是？破魔！” 嘭！ 随着夜蓝天的惊呼，紧跟着他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芝淑的身旁。 “咳咳咳。” 灰头土脸的夜蓝天狼狈地爬起，脸上却是露出了兴奋之色，这时，身旁的芝淑突然拉住了他。 “你你没事吧？” “咳咳，哈哈，没事没事，我没事的。” 眼见芝淑一脸关心之色，夜蓝天赶忙笑着说道，随后匆匆奔向腾羿。 “我说兄台，你这问候的方式有点不厚道啊。”夜蓝天率先开口，脸上好气又好笑。 听到这话，腾羿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他谨慎地问道：“你看出来了？” 夜蓝天点点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解释道：“我这双眼睛天生就克制道行不高的障眼法。” “哈哈。” 明白了自己早已被对方看穿的腾羿咧嘴笑了起来，随口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兄台，就特别想来一斧子，让兄台见笑了。” “兄台，你这斧子有点道行啊，我差点就身死道消了。”夜蓝天甩甩头表示不在意，半开玩笑道。 “在下，腾羿。”腾羿面露歉意，抱拳自报家门。 一听到对方的名字，夜蓝天脸上露出了异样之色，随后才回道：“在下夜蓝天，是一名镇鬼师。” “镇鬼师？”对于这个腾羿倒是有些好奇。 夜蓝天见此，也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两人越说越投缘，已然无视了猫小娘跟芝淑的存在，他们相对坐在地上，互相交流着对黑林的认识。 “半兽，十大部族，腾兄你确定这里不是外界？”夜蓝天惊讶道。 “确实不是外界。”腾羿点点头，当即便将自己怎么来这里的简单解释了一番。 “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来到这里了。”夜蓝天只感到头痛不已，一脸哭笑不得。 “对于夜兄你的遭遇，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腾羿跟着说道，他确实被夜蓝天的遭遇给震撼到了。 更加让腾羿想不到的是，竟然还有一个兽城的存在，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听完夜蓝天的讲述，他倒觉得那里更像是一个集市，或许连这里土生土长的半兽也并不知晓也说不定。 想到这个，腾羿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猫小娘一眼，心中暗暗叹息，看来黑林的秘辛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原本以为仅仅是一趟送封印物回家的旅途，现在看来全然不是，到底还会碰到什么，他隐隐有种不安。 昭若曦如今怎么样了，腾羿也无从得知，怪只怪自己能够获得的信息实在是太小了。 好在之前，猫小娘的一番话惊醒了腾羿，确实不该将自己当成一个过客，虽然接纳了那批半兽注定要承当风险，但却在短时间内可以让自己掌握住黑林中的一些动向，也可借此打探昭若曦，合则两利，腾羿觉得确实可行。 “腾兄，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许久之后，夜蓝天出声询问，他想去兽城那边瞧一瞧，如果对方能够同行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想先留在这里一段时间，这里似乎适合我。”腾羿看着夜蓝天，认真说道。 “我明白了，腾兄是想借住那些小树的神异来祛除身体中的死气吧。”夜蓝天问道。 “夜兄，你觉得是否可行？”腾羿一脸平静，对方能够知晓自己的身体隐患，他丝毫不感到奇怪。 夜蓝天没有马上回答，他沉思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应该行，我等等给你刻几道清心符箓，有备无患。” “多谢夜兄。”腾羿点点头，感激道。 “哈哈，跟我无须客气，相逢是缘。”夜蓝天笑呵呵地说道，随后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腾兄，你之前说的封印物在我这可是有着另一种称呼的。” 听到这声提醒，腾羿赶忙问道：“还请夜兄告知。” “不详。”夜蓝天慎重地说出两个字。 “在我们这一行里，这是天底下最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它又是最纯粹之物，矛盾得紧，如果是我，会选择敬而远之。” 听完夜蓝天的话，腾羿陷入沉思，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六十四章 还债与欠债 在来黑林之前，九儿也曾经告诫过，腾羿联想到此总觉得缺点什么，既然不可碰触，那又为何让自己走这一遭。 九儿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腾羿不得而知，但通过这段时间来的接触，他能确定，九儿是没有恶意的，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是她给了希望。 变着法来说，进入黑林，想必九儿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否则不会帮助自己打开这条通道。 眼下，夜蓝天也是告诫的意思，说到底就是这玩意儿跟毒药差不多，能避免就避免，避无可避的话，退一步也是极好。 但腾羿偏偏不想这么做，明知道对于封印物的了解远远不及九儿跟夜蓝天，但他宁愿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起码腾羿认识的封印物当中，已经有了一个特殊存在，他自知对于腾弃实在是挑不出毛病来，最初通过山夫的了解，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恶念，可现在看来，并不全然。 至于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恶念，这点腾羿已经觉得不重要了，山夫不会诓骗自己，在这段时间接触以来，腾弃的恶念身份无可厚非，只不过他还有着其他的身份，虽说复杂无比，但目前还是能够相安无事的各取所需。 盏茶的功夫过后，腾羿理清了头绪，他看向夜蓝天，轻声说道：“夜兄，不论它是什么，我这趟来黑林就是为了这个，所以退无可退。” “哈哈，腾兄果然是性情中人。”夜蓝天笑着拍了拍腾羿的肩膀，随后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事不可为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多谢。”腾羿点点头，这时，他见到夜蓝天朝着不远处的芝淑招了招手，他下意识的也向猫小娘示意了一下。 互相介绍一声之后，算是认识了，腾羿在见到芝淑之后，神色微微变了，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样。 “腾兄怎么了。”注意到这点的夜蓝天好奇道，他看得出来，不论是腾羿还是芝淑都变得怪怪的。 “他们好像认识。”出声的猫小娘一脸惊恐，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 “他们好像才第一次见面吧。”夜蓝天看了看猫小娘，哭笑不得。 “嗯，可。”猫小娘点头，还想解释什么，却突然又语塞了，露出了一脸尴尬，赶紧躲到了腾羿身后去。 见状，夜蓝天跟腾羿皆是哑然失笑，被对方这么一搅和，顿时也就失去了探究的兴致，就让一切随缘吧。 “我们认识吗？” 就在这时，芝淑主动小声询问道，心中的疑惑实在是憋得太久了。 听到这话，腾羿跟夜蓝天皆是露出惊讶之色，两人同时看向芝淑。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腾羿让我感到很熟悉，就像是一直想要见到的人。”芝淑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差不多，我总觉得芝淑有种让我见到亲人时的感觉，真是奇怪。”腾羿认真说道。 见到两人都沉默了，夜蓝天出声道：“就当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现在我们不都成了朋友了嘛，应该高兴才对。” “夜兄说的没错，今后咱们都是朋友了。”腾羿笑了，十分赞同夜蓝天的话。 “嗯。”芝淑点点头，脸上也不再疑惑，绽放出笑容来。 “朋友么。”猫小娘轻轻念到，心中只剩下了感动，这个词语对于她而言太过遥远了。 闲聊几句之后，腾羿他们来到山坡上，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棵怪异的小树身上。 “猫小娘之前从这树上给我摘来了能够变换外表的果子。”腾羿简单说道，至于那像牛粪一样的果子，他实在是难以启齿。 “巧了腾兄，芝淑也是从这树上得到果子用以维持生活所需的。”夜蓝天笑道，同时看了看猫小娘跟芝淑，他奇怪的是，为何她们从未碰面。 “是很巧，可为什么你们从来都没见过。”腾羿的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面对两人的目光，芝淑跟猫小娘相视一眼，皆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可能这就是你们说的缘分吧。”许久之后，芝淑才不确定道。 “哈哈，那还真是缘分未到。”夜蓝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个谜团就此接过。 “你们究竟是怎么得到果子的。”腾羿看了看连个花蕾也没有的小树，好奇道。 听到这话，猫小娘脸上露出惧色，她连忙低下了头。 “很简单啊，滴一滴血在上面就可以了。”倒是芝淑知无不言，立马在跟前的小树上滴了一滴血。 “住手。”夜蓝天出声已晚，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腾羿深深看了夜蓝天一眼，随后全神贯注着那棵小树。 随着芝淑的血被小树吸收，下一刻，它便结出花蕾，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花结果，长出了一颗颗熟透了的果子。 一看到这结果，腾羿忍不住看向猫小娘，同样是果子，为何自己得到的就跟牛粪一样，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为为什么会不一样？” 然而此刻，猫小娘可没有时间理会腾羿，她惊讶万分地盯着树上的果子，难以置信。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啊。”芝淑随口应了一声后，便自顾自的开始采摘果子。 “腾兄，难不成你得到的果子不是这样的？”夜蓝天忙问道。 “这。”腾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等到芝淑将果子采摘完之后，他看向猫小娘。 “猫小娘你能演示一遍吗？” 听到腾羿的询问，猫小娘静静地点了点头，她缓缓走上前去，颤抖地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小树上。 呼呼。 嗷嗷。 这时一阵阴风袭来，夹带着刺耳的嚎叫，猫小娘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芝淑满头疑惑，猫小娘得到果子的景象跟自己天差地别，她心中隐隐生出莫名的恐惧来。 此时，腾羿跟夜蓝天皆是皱起了眉头，随着小树上结出一颗牛粪一样的果子，阴风跟嚎叫才散去，猫小娘脸色苍白，无力地栽倒在地上，芝淑赶忙将其扶起，眼中露出了浓浓的关心之色。 “腾兄你看出什么来了没？”夜蓝天认真问道。 “确实不一样，芝淑更像是得到了馈赠，而猫小娘则是受到了诅咒。”腾羿神情凝重，他相信夜蓝天肯定也看出来了。 听到这些话，夜蓝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补充道：“这些小树就像是欠芝淑的，它们是在还债，而猫小娘刚好相反，她欠了债，并且这笔债只会越来越多。”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六十五章 大抵上是悟到了 世态云多幻，人情雪易消，道是无情也胜有情。 芝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猫小娘，对于腾羿跟夜蓝天的话，她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 尽管知道说的跟自己有关系，但实在是听不出有何里子来，心中不免泛起忐忑。 这会儿，猫小娘才刚刚缓过来，倒是听出了两人的话中之意，顿时黯然神伤。 这正是自己默默孤独的承受在心底深处的东西，从来不敢奢望能够说与人听，现在反而是从别人口中讲出，顿时只觉得受了再多委屈也都值了。 腾羿现在明白了，当初在臭泥潭里，自己问到果子的事情时，猫小娘为何会是那般表情了，想到这些，他一脸复杂地看向对方。 “猫小娘，其实你可以早点与我说这些的。” 听到这话，夜蓝天静静看着腾羿，脸上露出一抹温和。 “我。”猫小娘抬头看向腾羿，双眼不知不觉地红了，她下意识地双手握拳，哽咽道：“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而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说完这句话，猫小娘便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顿时就有些后悔，总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就在这时，猛然感到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腾羿。” 猫小娘看向对方，从对方那不含一丝杂质的微笑中，她感受到了阵阵暖流。 “以前是没有选择，现在却是不同了，别忘了我们是朋友，后面就交给我吧，我得好好和它们算算这笔债该怎么还。”腾羿认真讲道。 “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此刻，猫小娘只能用力点头，眼角任凭眼泪滑落。 “腾兄你打算怎么做？”自知对方已经决定的事情无从劝说，夜蓝天索性双手抱胸，询问道。 “就用最土的办法，跟它讲道理，讲得通最好，讲不通我就用斧头吧，也好久没有砍柴了。”腾羿微笑着解释道。 闻言，夜蓝天眼前一亮，他有点期待起来，毕竟如此神异的小树，自己也是初次碰到，之前从未有过，前往兽城的事情倒是可以缓上一缓，而且他也很想知道，能不能通过腾羿从而找到解决芝淑身体隐患的办法来。 “你们都稍稍往后退一些。” 提醒一声之后，腾羿独自走到小树前坐了下来，拿起斧头直接划破手掌，随后紧紧握住了树干。 嗡！ 就在这时，一股诡异的波动自腾羿跟小树间朝着四周散开，夜蓝天他们皆是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 “腾羿。” 下一刻，大家只感觉到腾羿渐渐跟小树融合在了一起，眼睛再也难以捕捉到，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别慌，腾兄还在那里，都别出声，否则会打扰到他。” 唯一还保持冷静的夜蓝天小声讲道，他神情略显凝重，双眼日月异象尽显，目光始终不离那棵小树，视线中，腾羿依旧坐在原地，而在他的前方，却有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存在。 夜蓝天知道，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交谈，尽管看不到腾羿的表情，也听不到聊些什么，但他很清楚，只要腾羿的斧头没有挥起，道理就有可能讲得通。 原本还担忧不已的猫小娘跟芝淑在听了夜蓝天的话之后，不敢再出声，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腾羿。 “你到底是谁？” 腾羿静静看着眼前的影子，总觉得似曾相识，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昭若曦。 “我是谁？或许是自我意的一部分吧。” 转眼间，耳边荡起了回声，腾羿听到了一句毫无感情的话语。 “自我意是何物？” “你不是携它而来了，何须问我。” 听完这话，腾羿若有所思，继续问道：“你可是封印物？” “自我意是封印物，但封印物不是自我意，你想知道什么，需得亲自去问问本尊了。”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是真正的自我意？那它在哪儿。”腾羿惊讶道，心中隐隐有点明白了过来。 “在兽城。” 腾羿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会去走一趟的，那么该来算算你跟猫小娘之间的债了。” “你想怎么算？” “以物易物，收了我这么多的死劫气，足够抵债了吧。”腾羿认真说道。 “你觉得可行？债要是这般简单就能还清，那何须天道。” “如果不行，那就再加上我这把斧头，你看如何。”说话间，腾羿的神情变得冷漠起来，大有一言不和直接提斧力劈之势。 那道影子没有立马回答，似乎是在思考，这时，腾羿注意到，它变淡了，随时都有可能消逝。 “可，这里有六十四笔债，你且好好还清。” 话音刚落，影子彻底消失无踪，腾羿默默看着眼前的小树许久，随着身体传来一阵虚弱之感，他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等到腾羿醒来时，他已经出现在一个燃着火堆的小石洞内，周围摆放着简单的生活用具，唯独不见夜蓝天他们。 “看来这笔债不好还啊。”腾羿面露无奈之色，他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此时全身就跟散架了一样，说不出的疼痛不断从身体内涌出。 “腾羿。” “腾兄你感觉怎么样。” 就在这时，刚走入石洞内的猫小娘率先扑到腾羿跟前，满脸自责之色，身后传来了夜蓝天的问候。 “我还好，不用担心，总算是还完一笔债了。”腾羿看向大家，顿时就注意到了夜蓝天手中犹如一团烈日一般的果子。 “夜兄这是？” 听到腾羿的询问，夜蓝天走上前来，将果子交到对方手上，解释道：“估计是那棵小树给你的馈赠吧。” 一拿到这颗果子，腾羿瞬间面露异色，胸口传来阵阵刺痛，脑海中却是响起了剑吟声。 夜蓝天注意到了腾羿的异样，他接着说道：“腾兄，那棵小树在结出这颗果子后，就枯萎了。” 闻言，腾羿看了夜蓝天一眼，随后闭上了双眼。 守在一旁的猫小娘见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她满怀不安地看向芝淑。 “猫小娘不用担心，腾羿他没事的。”芝淑蹲在猫小娘身旁，出声安慰道。 此时，静静站着的夜蓝天一言不发，他静静盯着腾羿，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之色。 约莫过去了一个时辰，腾羿惊醒了过来，他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果子，只感到胸口的心脏正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腾兄，可是悟到了什么？” 腾羿看向夜蓝天，从对方的眼中，他看到了一股凌厉之意。 “大抵上是悟到了。”腾羿简单说道。 “腾兄你的心中有剑，我的心中也有剑，不同的是，你的剑如同旭日的烈阳，而我的剑则是凛冬的玄月。”夜蓝天冷冰冰地说道，眼中的锋芒更盛。 “所以呢？”腾羿站起身来，看着夜蓝天，平静地问道。 ------------ 第一卷 山河动 这两天有事，不能更，抱歉。 明天回复更新，对不住大家了。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六十六章 那枯木也可得春风 嗡！ 刹那间，腾羿的气息更盛之前，一股凌厉的剑意席卷而出。 “好。” 夜蓝天兴奋道，他舔了舔嘴唇，自身那股冰凉的剑意也是丝毫不弱下风。 两人分庭抗礼，这让一旁猫小娘跟芝淑膛目结舌。 此刻，他们的眼中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分明看到的是两柄正在交锋的剑。 咕咕咕。 铛铛铛。 风声呼啸，石洞内的生活用具抖动不停，壁上一道道剑痕逐渐多了起来，猫小娘跟芝淑尽管处在当中，却并未受到伤害。 两女刚欲出声，却是骇然地发现，根本动弹不得，被无形中那股力量深深禁锢住。 “腾兄，为何不拔剑？” 盏茶功夫过后，夜蓝天见到腾羿提起斧头，不免感到失望。 “夜兄，我拔不了剑。”腾羿话一说完，身上的剑意顿时消退。 夜蓝天看着对方，一脸意犹未尽，也只得作罢。 “腾兄，你是否有点舍本逐末了？”夜蓝天扫了一眼腾羿手上的斧头，意有所指。 闻言，腾羿笑了笑，将斧头递到夜蓝天跟前。 接过斧头，夜蓝天立马神色大变，眼中透着难以置信。 “这是自然器？” 小心翼翼地将斧头还给腾羿，夜蓝天震惊道。 “我砍柴的功夫还差的远。”腾羿将斧头插回腰间，意味深长地说道。 “腾兄果然与众不同。”夜蓝天露出了倾佩之色。 “夜兄你也不差。”腾羿客气道，至始至终夜蓝天对于自己的所持所得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态度，实在是难能可贵。 “哈哈。” “呵呵。” 两人相视而笑，皆是碰到了知音。 猫小娘跟芝淑见状也是跟着会心一笑，由衷地替两人高兴。 待到身体好些了之后，腾羿独自来到小山坡，看着那枯萎的小树，一时间心中难言的情绪无法自拔。 “债清人尽去。” 腾羿低语，他像上次一样，静静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微风拂面，眼角的余光中，腾羿看到枯萎的小树发出了碧玉的嫩叶来。 “看来不全是，这枯木也能逢春。” 腾羿笑了，他拿出那颗果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沙沙沙。 嚓嚓嚓。 将果核埋入小树前的泥土中后，腾羿拍拍手站起身，自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三境极致不远了。” 噼噼啪啪。 腾羿的身体中传出一阵响动，之前的疼痛尽去，他走向了下一个山坡。 第二次还债却是好了许多，腾羿甚至都不用跟自我意多说废话，一切水到渠成，默默看着慢慢结出的果子，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将其摘下。 “看来还需要花上不少的时间啊。”夜蓝天面色平静，慢慢走了过来。 “终归是要做完的。”腾羿转身看着对方，问道：“你要走了？” 夜蓝天点点头，眼中闪过一道犹豫之色。 “夜兄，有事尽管说。”心知夜蓝天有话要跟自己说，腾羿收起果子，轻声讲道。 “腾兄，待此间事了，可否给我一滴你的精血。”夜蓝天不好意思道。 闻言，腾羿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当即说道：“当然可以，只是夜兄你确定这对芝淑有用？” “多谢腾兄，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况且我还是有一些把握的。”夜蓝天面露感激之色，如实讲道。 话已至此，腾羿也只能微笑着祝愿对方此行顺利。 “腾兄保重。” 夜蓝天郑重地向腾羿抱拳致意，与此同时，芝淑已经出现在山坡的下方处。 “你们也多保重，我晚点会去兽城。”腾羿点点头，同样抱拳还礼。 “哈哈，那我恭候腾兄的大驾。” 人生何处不相逢，天下皆是青山客，夜蓝天跟芝淑走后，腾羿继续呆在山坡上，没过多久，枯萎的小树上从新长出了嫩芽来，这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或许我能很快就将这笔债还清了。”腾羿的脸上露出了自信之色，脑海中回想起了那晚素问跟自己说过的话。 暂且回到石洞稍作休整，不过腾羿却是没有看到猫小娘，至于对方去了哪里，他隐隐猜测到了。 当初的那个臭泥潭，如今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半兽们藏匿的据点，虽然臭，但起码还能保证一分安全，猫小娘自然而然地成了那里的半个主人，所以一直记挂着那边。 一连几天，始终不见猫小娘回来，腾羿倒是不会太过担忧，在他兢兢业业的还债下，眼下仅剩十余棵小树了。 “再有两天就能了结这里了。” 腾羿面露喜色，距离彻底清除身体里的死劫气不远了，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没有了九儿的帮助，自己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机遇。 更加令腾羿意想不到的是，服用了那些果子后，他能感觉到距离达到金色的骨与皮也是快了，终于是能过摆脱腾弃的茶骨跟藤鞭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疾，腾羿心情大好，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只可惜，少了个可以分享喜悦的人。”腾羿喃喃自言，他想到了周晓芸，顿时生出了无尽的挂念来。 “大家都还好么。” 来黑林这么长时间了，腾羿很想知道腾村怎么样了，还有清河镇那边有没有其他动静。 此刻，尽管腾羿心中隐隐有种猜测，但他不敢往这方面去想，一切只有等离开黑林后才能知晓。 “得尽快将昭若曦找到才行。”腾羿深知封印物才是此行的重中之重，没了她 ，或许自己连出去都是个问题。 两天后，腾羿顺利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替猫小娘还清了债，他静静站着，目光落向周围那些山坡上枯萎的小树，随着微风抚面，他明显看出，那些嫩芽更加的生机盈然了。 “枯木逢春，这就是你所说的神通吧。” 腾羿默默走下山坡，将手里最后一颗果子吃下，顷刻间，他的体表不由地洋溢出淡淡的金芒来。 回到石洞，猫小娘早已在此等候，见到腾羿，她立马奔到腾羿跟前。 “腾羿，你的那位朋友有消息了。” “她在哪里？”听到猫小娘的话，腾羿神色大变，急忙追问。 “老马传来消息，说是她在那几个联合起来的族群手中。”猫小娘略显担忧道。 “消息可不可靠？”腾羿继续问道。 “我这几天就是为了确定消息的真假才一直呆在臭泥潭那边的，腾羿，这消息确实是真的。”猫小娘肯定道。 闻言，腾羿不在出声，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六十七章 为何偏偏要走不归路 “老马！老马！” 多了生气的臭泥潭一改往日阴暗之相，半兽的数量几乎每天都在增加，这点上，那只金毛狒狒的功劳不小。 群体就是如此，有了一根主心骨之后，也就有了盼头，不论做什么都会拼尽全力。 金毛狒狒显然比别的半兽觉悟要高，它早已决定，这辈子都要紧紧跟随牛老大，哪怕粉身碎骨。 随着时间的推移，脉络也就逐渐清晰起来，腾羿成了所有半兽的王，统领这个群体。 而猫小娘自然而然地成为明面上的主事人，至于人形马面的老马，二把手的位置也是无可厚非。 毕竟在整件事情上，要是没有老马寻到腾羿，一切也就没有了后续。 这点，当初那伙最早来的半兽心知肚明，它们也会告诫后来者，以防出现不好的纷争。 相比于激进的金毛狒狒，老马算得上是稳当了，眼下，腾羿的势力正在壮大，一切看上去都蒸蒸日上，按理来说老马应该高兴才是。 可这里是黑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粗浅的道理老马深知，毕竟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臭泥潭这里的变化早晚会被外界知晓，在此之前，老马只希望能够尽量争取一些时间。 已经和金毛狒狒交谈过了几次，臭泥潭这边应该蛰伏下来，不能太过大张旗鼓，可始终没能达成共识，这让老马心中烦闷，它觉得对方做法会让暴风雨来的更快。 老马不是没跟猫小娘说起过，可最后他也明白了，对方的看法还不如自己。 “牛老大您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事不顺心，老马只能期盼腾羿早点回来主持大局。 “老马！老马！” 金毛狒狒的叫喊，让半兽们隐隐有些不安，纷纷侧目，总觉得是出了大事。 噗通！ 没过多久，金毛狒狒一头扎进臭烘烘的泥潭中。 数个呼吸的功夫，它已经来到了地穴内，身上竟未沾到丝毫的污秽之物。 两只身强力壮的半兽充当着护卫的角色，它们一看到金毛狒狒，立马上前。 “金毛当家的，可是来找二当家。” 听到这话，金毛狒狒双目圆瞪，骂骂咧咧道：“不然我跑这来干什么，快点把老马叫过来，出大事了。” 闻言，护卫不敢马虎，立马前去汇报，没一会儿，老马便赶了过来。 “金毛到底出了什么事？” 明知道这天迟早要来，但在看到金毛狒狒后，老马露出了不安之色。 “老马不好了，它们下了最后通碟了。”金毛略显自责地讲道。 自己最近做事确实有些明目张胆了，大张旗鼓地招收附近的半兽，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况且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虽说本意上是为了腾羿壮大势力，可一旦遇到危机就是另当别论了。 金毛知道自己做错了，目光不敢与老马对视，嘴上却是认了。 “老马都是我不好，我会找牛老大领罚，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需要你拿个主意啊，它们可没耐心等。” “你啊。”老马一阵无语，心中恨铁不成钢，当初说了那么多次，金毛就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出事了，幡然醒悟了，才来找自己甩锅，这算什么事。 老马知道它们指的是谁，皆是实力稍弱长臂大猩猩的几个族群，之所以联合起来，不过是为了想上位罢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独善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真要是加入其中一方，可能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事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躲着是最好的办法，两边都不参与。 以前是没得选择，鱼肉最后能怎样，得看食用它们的人。 但现在不同了，老马它们都有了归属，有了主心骨，它们再想要像以前那样随手吞掉，就有点痴心妄想了。 “老马，猫小娘大姐大什么时候回来啊，还有牛老大呢。” 见对方半天不开口，金毛急了，慌慌张张地问道。 听到这话，老马忍不住瞪了金毛一眼，恼怒道：“你问我，我上哪问去。” 金毛直接被老马的话给惊呆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小山坡这边，腾羿在得知了昭若曦的消息后，就立刻动身前往臭泥潭，走了大半路程后，猫小娘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见状，腾羿露出疑惑之色。 “腾羿你这模样真的不要紧吗？” “不过是外相罢了，该面对的还得自己去面对。”腾羿微笑道。 没有了牛粪一样的果子，腾羿倒是更加洒脱起来，生人又如何，这里终归还是要靠实力说了算的。 再者，已经替猫小娘还清欠债了，他不想对方在身陷进去。 “走吧。”腾羿拍拍猫小娘的脑袋，继续上路。 “嗯。”猫小娘点头看着腾羿的背影，眼中越发的坚毅起来。 在快要抵达臭泥潭边的时候，腾羿主动停了下来，他下意识的躲到一边。 “腾羿怎么了。” 猫小娘紧随其后，好奇地问道。 “看来我不用去找它们，它们也会找过来。”腾羿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几个族群准备动手了？”猫小娘猛然一惊，有些无法接受。 臭泥潭这里好不容易才有了这般景象，她真的不想卷入到它们的争斗中去。 “是啊，人生在世，总是身不由己，躲都躲不掉，老马正在动员大伙，少不了一场血雨腥风了。”腾羿平静地讲道。 “腾羿，我们挡得住吗？”猫小娘看着对方，眼中满是担忧。 “有些事总得去做了才能知道，放心，我会走在最前面。”腾羿揉着猫小娘的脑袋，认真保证道。 猫小娘一扫之前的不安，脸上不由地有了笑容，见到腾羿再次动身，她急忙跟上去。 “腾羿我也会像你那样做的，只有这样，大家才会无所畏惧。” “不怕了？”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哈哈，有些人明明有大路可以走，偏偏要选择踏上不归路，那就让我们为它们好好送行吧。” 腾羿跟猫小娘来到臭泥潭，顿时吸引了所有半兽的目光，这让正在慷慨激昂演讲的老马直接目瞪口呆。 “猫小娘大姐大。” 看清了猫小娘后，大家纷纷激动起来，真的是千呼万唤使出来。 “啊，这是那位生人。” 然而下一秒，大家的兴致便被惊恐不安取代了，腾羿得出现让它们措手不及。 这时，老马跟金毛走到前方，始终不敢上前与猫小娘打招呼。 “怎么，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本大爷了。”腾羿笑着责怪道。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六十八章 北风来的稍快了 这话一出，所有的半兽皆是呆立当场，猫小娘见状，忍不住掩面嬉笑起来。 首当其冲的老马跟金毛张嘴半天，愣是蹦不出一个字来，尽管腾羿的样子跟牛头人八竿子打不着，可是声音是实打实的不会骗人的。 “你您是牛老大？” 震惊万分的老马难以置信地看着腾羿，壮起胆子试探着问道。 周围的半兽纷纷看向老马，眼中露出复杂之色，它们实在是有着一肚子的不解。 人的名树的影，来到臭泥潭，这些半兽在潜移默化中，早已认定庇护它们的是一位强大的半兽。 这里是王的地盘，可现在为什么会有生人到来，而且看情况，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牛老大似乎就是眼前之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腾羿就是大家口中的牛老大，那么在场大部分半兽都会接受不了。 “怎么，是不是觉得你们心中的牛老大变成了那位生人，心里感到不畅快？后悔了？”腾羿收起笑容，扫了所有半兽一眼。 闻言，在场半兽皆是感到不安起来，此刻它们是留下也不是，离开也不是，难受至极。 “老大您总算回来了。” 就在气氛僵硬之时，金毛突然一反常态，朝着腾羿恭恭敬敬地伏在了地上。 一旁的老马诧异地看了它一眼，瞬间便明白了过来，这小子这次倒是成了明白人了。 “老大。” 老马跟金毛的表现立刻引起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大部分半兽还处于懵逼状态，但这并不妨碍它们重新认识腾羿这位老大。 “老大好。” “参见老大。” “老大万岁。” 腾羿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这些半兽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他随后将目光落在金毛身上。 敢于第一个吃西红柿的人总是会被人牢牢记住，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乞丐也好，王侯也罢，并无太大关系。 原本腾羿觉得自己的现身会让这里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群体一轰而散，毕竟长臂大猩猩可是在虎视眈眈着呢。 腾羿也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他倒是希望就这样好聚好散，已经知道昭若曦的去向，实在是没必要再带着这群累赘。 经历了山坡那边的事之后，腾羿心中离开的念头越发的强烈起来，他很想早点回到藤村去。 这里终归只是过客，外界才是属于自己存在的地方，修仙也好，生存也罢，都得在外面才能做个了断。 而且，三境也已圆满，但始终还差了点什么，腾羿很清楚，这里在怎么努力也达不到极致，之前倒是自己孟浪了，把一切想的太过理所当然了。 现在醒悟也并不晚，不知道为什么，腾羿总感觉腾弃一定在藤村等着自己，毕竟开启金色的骨与皮，那把钥匙就在对方的身上。 至于八脉，腾羿有想过让夜蓝天助自己一臂之力，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对于这位萍水相逢的朋友，腾羿没有防备他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做会对不起九儿，仅此而已。 若说有点私心的话，也就是兽城了，腾羿是很想去见识一番的，他对自我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总觉得黑林跟兽城是两个不同的地方，虽然一样属于地煞，但二者应该是极端的存在。 修仙问道，本就是一条贯穿长生的路，腾羿始终认为只有去走才能窥见那条道。 人间山河万万里，每一处都有着独道的风景，值得去见识见识，以此来积累自己的道，水滴石穿，不外如是。 沙沙。 想到此，一阵刺骨的凉风袭来，腾羿笑了。 “看来这北风来的很急了。” 待得腾羿、老马和金毛离开之后，在场的半兽围在了猫小娘身旁。 之前已经知道了风雨要来，它们将心中的忐忑表露在了脸上，眼中却是尽显迷茫。 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它们希望猫小娘能够给出大家想要的答案来。 猫小娘没有出声，她从未被这样万众瞩目过，完全不知所措。 有那么一刻，她多希望腾羿还在自己身旁，就算他不说话，也能让自己镇定自若。 猫小娘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必须改变了，不论是为了腾羿或是为了自己，不走出那一步永远也无法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那是能够有资格跟在腾羿身边的人，这时，猫小娘想到了夜蓝天，她觉得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朋友那两个字。 “战斗就要来临了，你们怕吗？” 猫小娘的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所有半兽的耳中。 “猫小娘大姐大，它们真的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 一只瘦弱的半兽忍不住颤抖地问道，恐惧成了它此刻的唯一表情。 “是的，弱肉强食本就是黑林的规则。”猫小娘静静说道。 “为什么啊。” “我们已经逃到这里来了。” “难道活着就这么难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弱小的半兽纷纷开始吐露心声。 “老大会庇护我们吗。” “老大会不会离我们而去啊。” “没希望的，它们太强大了。” 情况越演越烈，半兽们不由地发出了质疑之声。 “闭嘴！” 就在这时，猫小娘大喝一声，她冲着这些半兽怒目而视。 “活着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今日或许我们都会死，但你们是想奋起反抗而死还是卑微的等死，全看自己的决定。” “以前我们都没有的选择，弱小是原罪，只能任人宰割，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我以前也想不通，怕死让我活的没有尊严，可自从跟了老大之后，我才明白了，这黑林中本就没有弱小之分，一切都在自己的决定间。” “不管你们怎么想，哪怕是要离开都无所谓，我会紧紧跟着老大，因为他会走在大家的最前面，用他的脊梁撑起那片希望，我死也心甘情愿。” 说到最后，猫小娘几度哽咽，红了双眼。 呼呼。 刺骨的凉风再次呼啸而来，那些瑟瑟发抖的半兽在这时却是渐渐挺直了腰板。 “猫小娘大姐大，加我一个。” “还有我。” “我才不要等死。” “胆小了一辈子，这次我死也不逃了。” “吼！跟它们拼了！” “对对对！” “拼了！” 猫小娘没在出声，她笑着朝每只半兽点了点头。 呼呼。 刺骨的凉风再难动摇这处臭泥潭，它将成为另一个历史的开端，也许一路只有白骨做伴，但总会留下最难以抹去的东西给后来人看。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六十九章 那一斧头的风情 千帆过尽方能急流勇退，那刻在骨子里的血性是任何困苦也埋葬不了的，它们与生俱来，在肉身跟灵魂都有了觉悟之后，往往就能化作逆天的力量。 修仙问道也就这么一回事，不争便是争，争了或许黄土枯骨，或许长生于世，或许轮回万万年，仅此而已。 猫小娘的话却是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不需要华丽的辞藻，就能让这些半兽在面临大敌当前时如梦初醒，不管是为了什么，能够挺起胸膛去争取就是最好的路。 猫小娘自己都没有想到，仅仅是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动员，却让这些半兽彻底改头换面，它们不再是黑林中最弱小最卑微的存在，而是一个个愿意为生存去战斗的生灵。 “它们要来便来吧。” 猫小娘的心中已无任何的畏惧，如果争斗是宿命的话，那何惧终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噼噼啪啪。 稍显昏暗的地穴内，老马跟金毛心怀忐忑，它们静静站在腾羿跟前，大气不敢出，下意识地低着头。 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冒然开口，这让那两名护卫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对于牛头人变成了腾羿这件事，两名护卫显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马只是随口 交代了一声，它们便已心领神会。 此刻，尽忠职守成了它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那就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理。 “事已至此，唯有一战而已，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腾羿平静地讲道，臭泥潭这边的变化他看在眼里，眼前这两个家伙的功劳不可否认。 “老大，都是我的错。” 听了腾羿的话，金毛立马伏在地上，心中已是百般悔恨。 “无需如此，老马你觉得金毛做错了么。” 腾羿出声制止，他微微一笑，看向了老马。 闻言，老马心头猛然一颤，它抬头看了腾羿一眼，立马开始思考起来。 见状，腾羿哑然失笑，总觉得老马太过谨慎了，不过面上却是没有去说什么，毕竟这可能就是对方的生存之道。 “老大，金毛它并没有做错。” 说完这句话，老马松了一口气，这是他思前想后一番觉得该说的话。 金毛听了老马的话之后，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心中十分不解，好歹说自己两句也好，可偏偏等来这么一句替自己圆场的话来。 “既然没有错，那何须认错，金毛你且起来。”腾羿出声道。 “老大。” 金毛带着一脸复杂之色站起身，胸口憋着一口气，让它无比难受。 “要说错，也是这世道错了，我们都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情而已。”腾羿意味深长地说道。 “老大。” 老马跟金毛不约而同地看着腾羿，神情动容，脑海中正回荡着对方刚才说的话。 “它们什么时候来？” 听到腾羿询问，金毛赶忙答道：“老大，它们差不多该到了。” “知不知道是哪个族群起的头。” 腾羿脸上波澜不惊，该来的总会来的，他倒是有点好奇出头鸟是何方神圣。 “老大，是八目蝮蛇一族。”金毛回道，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一旁的老马见腾羿没有开口，立马补充道：“它们一族中有十几位三阶强者，在那几个联合的族群中，处于中下游。” 腾羿点点头，与臭泥潭这边比起来，八目蝮蛇一族的实力强大无比。 这边除了自己，也就寥寥无几的几个二阶半兽，实力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看来我们当中绝大多数都会死掉。”许久过后，腾羿缓缓开口。 这话一出，直接让老马跟金毛感到不寒而栗，老大都这样说了，那就没跑了。 “你们怕死么？”腾羿问道。 老马跟金毛相视一眼，皆是用力地点点头。 “老大，大家都很怕死，否则也不会来到这里寻求您的庇护了，不过，能够跟老大在战斗中死去，那就一点也不怕了。”老马坚定不移地讲道。 “在我们那有句话叫做人心难测，你们也许可以做到悍不畏死，那么，它们呢，毕竟生来弱小，畏惧死亡早已刻在骨子里了。”腾羿笑着说道。 “老大这。” 老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腾羿说的是实情，凝聚起来的散沙没有时间的沉淀，最终它还是一盘散沙。 “说的有些为时过早了，那么就让我们做好自己，其他交给时间吧。”腾羿说着伸出手来。 “老大。” 老马跟金毛见状，赶忙抓住腾羿的手。 臭泥潭外，似乎是心有所感，半兽们全都聚集在这里，暂时的宁静中，大家内心的慌乱更盛。 小部分半兽正拿着简易的武器，大部分则本身就是最好的利刃。 与敌人厮杀这件事绝大多数半兽从未经历过，它们需要有人带领，否则眼下的聚集，只不过是方便了敌人宰割而已。 猫小娘现在最前方，视线中敌人正缓缓到来，她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沙沙沙。 足足上百条八目蝮蛇带着狂暴的气息由远而近，它们体型庞大，身长皆在两丈以上，硕大的脑袋上顶着一头飘逸的长发。 “它们来了。” 半兽们纷纷看向前方，眼中充满不安，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就在这时，腾羿带着老马跟金毛默默走到猫小娘身旁。 “腾羿。” 一看到对方，猫小娘忍不住喊到，眼中瞬间有了色彩。 “辛苦你了。”腾羿微笑着伸手搭在猫小娘的肩膀上。 “快看，老大来了。” “大家看到了没，老大他来了。” 半兽们低语不停地传递着腾羿到来的消息，原本不安的双眼渐渐被激动取代了。 沙沙沙。 这时，八目蝮蛇停了下来，它们距离腾羿不足五十米，为首的八目蝮蛇满脸刀疤，狰狞无比，它冷冰的目光扫了那些半兽一眼，最终停在腾羿身上。 “为何不见那个牛头人？” “本大爷就站在这里。”腾羿踏前一步，盯着对方讲道。 “你是生人？”八目蝮蛇惊呼一声，随后勃然大怒：“快让那个牛头人滚出来，否则我屠了这里！” 嗖！ 话音刚落，腾羿便消失在原地，眨眼间，一道寒芒闪过，所有半兽只看到那柄斧头劈向了八目蝮蛇的脑袋。 “本大爷就是牛头人！” 噗呲。 轰隆。 鲜血飞溅，只见八目蝮蛇那庞大的身躯顿时就一分为二，重重的砸到了地面上。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七十章 梦里有水乡 面对突如其来的斩杀，不论是八目蝮蛇那边，还是猫小娘这边的半兽群，在这一时间，全都当场石化，臭泥潭诡异的陷入了鸦雀无声的状态。 此刻，除了露出震惊万分的表情外，很难再有其他多余的举动，谁也没有想到，腾羿竟会如此的杀伐果决，话都没说三句，就直接动手了。 滴答滴答。 腾羿提着斧头，任凭粘稠的鲜红液体从斧刃上滴落，他的目光始终看着前方那些还未反应过来的八目蝮蛇。 嘶嘶。 嘶嘶嘶。 片刻之后，八目蝮蛇纷纷扬起头颅，一股股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在它们的脖颈下方，四对复眼赫然睁开。 “屠了这里！” 吼！ 轰轰！ 八目蝮蛇闻风而动，直接奔袭起来，腾羿首当其冲，成了它们集火的目标。 “它们的眼睛会射出毒液，当心点。” 腾羿大声提醒一句，率先冲入八目蝮蛇当中，手中的斧头寒光闪闪，一块块血淋淋的肉块不断飞起，与这些庞然大物的争斗正式开始。 “这。” 吼！ 老马深吸一口气，它刚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看着陷入苦战的腾羿，猛地一咬牙，怒吼一声，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 “给我杀啊！” 金毛冲着那些半兽吼了一句，眼中充斥着熊熊的火焰，它用力拍打着胸膛紧随其后，也是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八目蝮蛇当中。 眼看着腾羿他们渐渐淹没在八目蝮蛇当中，猫小娘猛然转身扫了那些半兽一眼，怒喝道：“老大他们做到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留下一句话，猫小娘回身飞速奔跑起来，此刻，她只想立刻赶到腾羿身旁，与他并肩作战。 “老大、猫小娘大姐大、老马当家、金毛当家。”一只半兽愣愣地望着腾羿他们，自言自语着，随即用力甩了甩头。 吼！ “冲啊！” 嗷嗷。 喔喔喔。 “杀啊！” 奔向前方的半兽越来越多，随着一声声愤怒地吼叫，半兽们终于不再恐惧，它们化作一支钢铁之师，顷刻间便跟八目蝮蛇厮杀在了一起。 噗噗。 嘶嘶嘶。 吼。 倒下的半兽越来越多，更多则是被八目蝮蛇当成了口粮，正如腾羿所说，绝大多数半兽都会死在这里，实力的差距不是数量能够弥补的。 地上的鲜血渐渐汇聚成了缓缓流动的溪流，它们会给臭泥潭染上悲壮的颜色，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都不会褪去。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半兽们已然杀红了眼睛，面对八目蝮蛇凶猛的攻击，毫不退缩，骨子里的血性成了它们最锋利的武器。 “腾羿。” 混战中，猫小娘凭借灵敏的身手靠到了腾羿身旁。 “咳咳，老大。” 而这时，少了一只耳朵的金毛也跟着靠过来，身上的毛发早已被鲜血染红，显得狼狈不堪。 腾羿冲着猫小娘跟金毛点点头，随后看向远处正在指挥半兽攻击八目蝮蛇的老马。 噗。 “你们都离我远一点。” 腾羿挥动斧头斩杀了一只个头稍小的八目蝮蛇后，认真说道。 “腾羿？” “老大？” 闻言，猫小娘跟金毛顿时感到不安起来。 “我有种预感，你们在我这，会死的更快。” 厮杀中的腾羿简单解释了一句，他不愿去多说，因为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来了。” 腾羿突然皱起眉头，他一步来到猫小娘和金毛跟前，奋力为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好好活下去。” 腾羿说完，迅速将猫小娘跟金毛推了出去。 “腾羿！” “老大！” 等到猫小娘跟金毛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更多的八目蝮蛇已将腾羿围得水泄不通。 “难道我今天会死在这里么。” 腾羿看着即将近身的八目蝮蛇，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他终于是知道，那不安的预感为何那般强烈了。 嘶嘶嘶。 吼吼。 噗！ 这时，一只恐怖的利爪从腾羿身后贯穿了他的胸膛。 “五阶么，为什么会这样。” 腾羿露出一丝苦笑，带着模糊的视线，他看到了正朝这里冲杀而来的猫小娘它们。 这一刻，腾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渐渐的，他的双脚离开地面，身体被那只利爪给提了起来。 嘭！ 转眼间，腾羿被重重的砸到了八目蝮蛇面前，他再也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不！”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突然的一声大喊，腾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咳咳。” 大汗淋漓的腾羿环顾四周，却是突然愣住了，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 嘎吱。 “嘿嘿，这不是村长么，回来了啊。” 走出村祠的腾弃看到腾羿，忍不住嬉笑道。 “是你搞的鬼？”恢复一些力气的腾羿直接上前，一把揪住了腾羿的衣领。 噗。 这时，面带笑容的腾羿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上面正沾染着鲜血。 腾羿下意识地松开手，愣愣地看着手背上的伤口。 “现在还认为是我搞的鬼么。”腾弃收起匕首，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腾羿不知还说什么好，承受着手背上传来的钻心疼痛，他一脸难以置信。 “这哪里像是一个梦了？”腾羿忍不住冲着腾弃质问道。 “不，你错了，这里就是一个梦而已，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最近是不是特别想念村子。”腾弃摇头后，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处于梦境中？”腾羿惊讶道。 “是啊，你并没有回村，这只是一个梦而已。”腾弃点头讲道。 “为什么会这样。”腾羿无法接受，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 “这不是挺好的，你不仅可以见到想见的人，而且也能验证一些事情。”腾弃意味深长地说道。 腾羿看了腾弃一眼，隐隐明白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随后认真问道：“我离开村子多久了。” “不多不少，刚好一天。”腾弃笑着回答道。 “一天？”腾羿心神巨颤，自己之前的猜想是对的了。 哗啦啦。 此时，腾弃已经倒好了茶骨，一切如旧，他抬手朝腾羿示意。 腾羿也没推迟，带着一脸复杂之色坐了下来，随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去的那个地方叫黑林，那里……”腾羿缓缓说起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 腾弃静静聆听，脸上时而露出好奇之色，时而又是满脸嘲讽之意。 啪啪。 “真是精彩啊，看来你是死定了。”腾弃鼓掌称赞一声，紧接着露出了惋惜之色。 “那也未必。”腾羿说着揭开上衣，那原本被利爪贯穿的地方已经愈合。 “嘿嘿，别忘了这里只是一个梦。”腾弃不怀好意地提醒道。 听到这话，腾羿陷入了沉思，他很清楚腾弃并不是在幸灾乐祸地泼冷水，身处此时的梦中，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仅知道自己在失去意识前，那些八目蝮蛇正准备对自己大快朵颐，至于那只利爪究竟是谁的，腾羿到现在也一无所知。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并不是来自八目蝮蛇，五阶的半兽，这在黑林中都是少之又少的存在。 “难道是？” 随着脑海中灵光一闪，腾羿想到了什么，不由地露出了震惊之色。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七十一章 此去转身不回头 “怎么，莫非是想到了什么？”重新给腾羿倒上茶骨的腾弃好奇地问道。 腾羿默默端起茶杯，他没有出声，脸上的惊色还未退去，眼中举棋不定。 腾弃见此，不在追问，自顾自地品尝着茶骨。 深夜的村祠清冷异常，但隐约能听到从村中传来的吆喝声，那些屋子里的烛火有的熄灭了，有的正重新添置了。 “封印物到底是什么？”许久之后，腾羿放下茶杯，出声问道。 腾弃不可察觉地笑了笑，似乎是早已猜到对方想问什么，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详、自我意都是原自封印物，本质上并无区别，只是行事所为不尽相同罢了，就好比一个村子，每个村民都有自己的品性，也都各自有自己的谋生手段。” “那么，每一个封印物都不是唯一的？”腾羿继续追问。 “因人而异，拿我来说，今日我心情好，可能就是和和气气的，明日或许心情差了，也就冷冷冰冰了。”腾弃认真讲道。 听到这些，腾羿不在出声，倒是明白了过来，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与其想这些，不如全都放下，那利爪是自我意也好，不是自我意也罢，早晚会见到。 “看你这样子，似乎并不担心梦醒之后会见到什么了。”腾弃随口说道。 “担心做甚，此刻我在梦中，哪能管得了梦外之事。”腾羿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嘿嘿。” 闻言，腾弃哑然失笑，他细细地打量了腾羿一番，心不在焉地说道：“原本以为素问不听我的规劝，会是多此一举，现在看来倒是我目光狭隘了。” “你为什么不让素问告诉我？”腾羿对此感到疑惑不解。 “贪多嚼不烂，也是觉得你并不是很聪明，真是失策了。”腾弃自嘲地解释道。 “这门神通我叫它枯木逢春，能够让我融入自然之中，恢复自身。”腾羿没去多说什么，反倒是介绍起枯木逢春来。 “嘿嘿，一啄一饮自有定数，看来不假，凡事不必遵循因果，却又时刻绕不开它呢，难怪我总觉得风水石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做了还债之事。”腾弃自言道。 腾羿心头莫名一紧，他下意识地看了腾弃一眼，露出了一脸复杂之色。 “那日我打碎了风水石，总觉得身体中多出了什么东西，时至今日还是有些不明。”腾羿如实说道。 腾弃点点头，心中了然，他笑道：“我不说你也早晚会明白，毕竟这可是腾家凝聚了千年的智慧。” “这。”腾羿瞬间感到心头无比沉重，他不安地站起身，已是心乱如麻。 那股热流竟是这般来历，腾羿心中十分不好受，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受此厚赐。 越是去想，腾羿就越加的心中有愧，脑海中腾家先辈们的音容笑貌一一浮现了出来。 “这天下乱了，群雄可以逐鹿，若心乱了，则注定一事无成，修仙这条路，既然踏上去了哪来多愁善感，一切杂念心魔斩去便是。”腾弃一边倒着茶，一边告诫道。 “受教了。”腾羿感激一声，随后缓缓坐下。 “喝了这最后一杯茶，在受这一百藤编，然后便可转身离去。”腾弃说着，手中已经握住了藤编。 “金色的骨与皮么。”腾羿放下茶杯，笑了。 “嘿嘿，你这出去一趟，倒是少了我两个月的乐趣啊。”腾弃忍不住责备一句。 “那也不见得，这茶骨我倒是有瘾了。”腾羿起身，认真说道。 “哈哈，挺好的。”腾弃笑着也站了起来。 两人心照不宣，彬彬有礼地互相抱拳示意，这一刻，往日的纠葛全都冰释前嫌，像极了重逢的老友。 这让腾羿不经意地想到了夜蓝天，看来自己并不是没有朋友，以前只是没有看到，而现在，天下处处有良人。 离开村祠，腾羿头也不回地朝着村中走去，这时，耳边却是响起了腾弃的声音。 “腾羿，此去转身不要回头，也不必回头。” 腾羿下意识的放缓了下山的脚步，微笑着点了点头，却始终没有转身。 离土木屋越来越近，腾羿此刻倒是怕碰到村民，总觉得那会有不好的后果。 幸好天公作美，一路畅行无阻，这让腾羿放下了心头的隐忧。 “阿羿。” 到就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一声亲切的叫唤让腾羿皱起了眉头，在他身后，素问缓缓走了过来。 “这是一个梦。”腾羿背对着素问，看了一眼亮着烛火的土木屋，轻声说道。 “我知道这是个梦，但阿羿你是否知道这是个什么梦？”素问走到腾羿跟前，看着对方，笑着问道。 被对方这么一问，腾羿便露出了疑惑之色，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 “阿羿，这是一个回光梦，是给先人准备的梦。”素问的神色突然变了，哽咽着说道，她颤抖地伸手抚摸着腾羿的脸颊。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死了？可我像个死人吗。”腾羿哑然失笑，并未阻止素问的举动。 忽然间，腾羿想到了老槐树上的爷爷，顿时沉默了起来。 “放心，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梦而已。”腾羿抓住素问的手，将其放下，郑重地讲道。 “嗯。”素问早已泣不成声，只能一个劲地点着头。 待的情绪好转之后，素问说起了家常来。 她已经正式成为六婶的女儿，每天起早贪黑地打里着那片田地，番薯的长势非常好，肯定能够大丰收。 让腾羿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九儿竟然主动和素问说了好几回话，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突然，腾羿露出了凝重表情，素问说的这些事根本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完成。 “阿羿，阿弃说的一天那是他眼里的一天，而我的眼里，已经过去好久了。”听了腾羿的疑惑后，素问笑着解释道。 尽管得到解答，腾羿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他很想马上去找九儿说说话，可这时，土木屋的门已经缓缓打开了。 “阿羿，我先回去了。”素问看了一眼现在门口的周晓芸，恋恋不舍地说道。 腾羿看着素问，轻轻点头，随后柔声说道：“神通我拿到了，谢谢你。” “嗯。”素问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对方走后，腾羿朝着门口的周晓芸走了过去。 “阿羿。” 周晓芸刚喊出腾羿的名字，便被对方紧紧搂在怀里。 无需任何的言语，两人也能从彼此的眼中读懂那无尽的牵肠挂肚。 回到屋内，腾羿安心地坐着，不时地看向正在灶房中忙活的周晓芸，这一刻，只感到身心从未有过的放松。 “人世间的宁静致远，也不过如此啊，得之，夫复何求。”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七十二章 搬血境极致的血气 一剑朝阳，白首方休，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向谁诉，天各一方最是苦。 半个时辰的功夫，周晓芸已经弄好了饭食，两个蒸馍配上一碟小菜，外加一碗漂浮着菜叶的清汤。 腾羿静静看着周晓芸将吃食端上桌，他没有马上动筷子，而是招呼对方跟自己一块坐着。 两人都没说话，就这样靠着肩膀，此刻，任何的言语都有些苍白无力，倒是这份安宁弥足珍贵。 相识容易，相守难，道不尽的红尘，诉不完的恩怨，纷纷扰扰的人间过往，又有几人能够走到最后。 呼呼。 这时，老旧的窗外，清风袭来，桌上的烛火摇晃不停，腾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终究是要自己先开口。 “晓芸，我等等就得走了。” “嗯，我知道的，这是一个梦，可是能够见到阿羿，我已经很满足了。”周晓芸撇过头去，不想让腾羿看到自己的黯然神色，小声地说道。 “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腾羿一脸愧疚道。 原本以为封印那个封印物，也就是一两天功夫的事情，但腾羿现在不这么认为了，或许几天，或许几个月，甚至是几年也都说不定，之前给周晓芸的承诺便不能作数了，想到此他心中有愧。 毕竟是走出村子的第一步，除此之外，腾羿无怨无悔，唯有如此，才不枉来人间一趟，不负这七尺身躯。 “阿羿，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的，我哪儿也不去。”周晓芸将脑袋轻轻靠在腾羿的肩膀上，认真地做出了承诺，她知道对方一直顾虑的是什么。 伴着伊人，这顿晚食胜过了山珍海味，腾羿将碗筷收拾好，默不作声地离开桌子。 “晓芸，我走了。”腾羿出声道别，却是不敢看向对方。 “阿羿，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周晓芸微微一笑，拿走桌上的碗筷，随后转身朝灶房走去。 腾羿这才看向周晓芸的背影，眼中的不舍只能化作无声的叹息，他缓缓关上土木屋的大门，刚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低语的哽咽。 来到阔别已久的田边之后，腾羿沉重的心情才得以好转，他迈着匆匆的步子朝着九儿的所在走去，此刻只想跟对方好好说说话。 那守护在九儿身边的陈伯突然一反常态，他竟是转身看向腾羿走来的方向，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腾羿见此，赶忙放慢了脚步，默默走上前去。 “陈伯，别来无恙。” 一句温和的问候换来了陈伯的含笑点头，腾羿已经知足，他随后走到九儿跟前。 “九儿。” 杂草的样貌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却让腾羿倍感亲切，正如他自己所认为的，外在只是表象，扪心自问，他打从心眼里早就将九儿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可可以剑剑通八脉脉了。” 听到这话，腾羿一脸平静，他看着九儿，关心地问道：“九儿，你还需要死劫气吗？” “不不用了了，死劫劫气用不到到了，要用血血气。” “血气？九儿你要这个？”腾羿面露疑惑。 “搬搬血境的的极致的血气气。”九儿解释道。 “搬血境的极致么，九儿我知道了。”腾羿这下子全明白过来了，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还未进入搬血境，他恨不得马上给对方输送血气。 差了一个大境界，腾羿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突破，他可不敢在冒然夸下海口了，眼下还是先将通脉境达到极致再说。 “九儿要如何剑通八脉？” 心中的剑不能用，腾羿很好奇九儿要怎么做，自己才能借用她的剑。 “抱元元归一一，五五心向天天。” 腾羿立马照做，瞬间盘膝入定。 嗡！ 突然间，一股浩瀚的剑意骤然降临，腾羿露出一脸惊讶之色，视线中，那漫天的剑影令人感到窒息。 “这就是九儿的剑？” 腾羿难以置信，跟对方比起来，自己的剑简直就是萤火之光，渺小得不能在渺小。 铿！ 受到这股剑意的影响，腾羿的脸色顿时就变得苍白起来，胸口处传来钻心般的疼痛，他隐隐觉得那柄剑就要离体而出。 轰！ 就在这时，恐怖的剑气直接将腾羿的身体连同心中的那柄剑牢牢束缚，他面露痛苦之色，口中却是再也难以发出声音来。 “忍忍住，疼痛痛才是是刚刚开始。” 九儿的提醒直接让腾羿坠入深渊，此刻，他只能咬牙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一旁的陈伯默默看着这一切，眼中尽是慈爱之色，他看到了九儿那如谪仙临尘的身姿，抬手间，将一道道剑气打入腾羿的体内，就像是一副徐徐展开的画卷，只见其像却不闻其声。 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浩瀚的剑意才散去，腾羿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眼中布满血丝，此刻，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尽管身体没有了剑气的束缚，但他依旧动弹不得，折磨了一夜，自是无法与人诉说。 很快的，腾羿缓缓闭上双眼，渐渐的，身与心都跟田地融合在了一起。 见到这一幕，陈伯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他随后扭头看向了九儿。 “他悟悟到了了一门门神通通。” 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腾羿醒来，一股凌厉的剑意转瞬即逝，他起身，朝着九儿郑重抱拳。 “九儿，谢谢你了。” “你的的梦就就快要醒了了，早早做准准备。” 腾羿点点头，他也有同样的预感，是时候去面对那只恐怖的利爪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想去一个地方，就当做是故地重游吧。 “九儿保重，陈伯保重。” 简单的道别之后，腾羿直接朝着村祠左侧的山坳而去，那里对于他而言，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在那里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昨天一样，那么的让人记忆犹新。 在路过村祠的时候，腾羿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却是没有见到腾弃，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想到对方说过的话，心中也就释然了。 再次来到山林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景象，此山林不再是彼山林，腾羿也知道，再也看不到山夫的身影了。 “大师兄你还好么。” 怀着复杂的心情，腾羿走入当中，尽可能的将周围的一切想象成曾经的样子。 很快的，他借此找到了当初砍柴的地方，也找到了品尝美味的山洞，唯独少了一个人。 噼啪噼啪。 腾羿刚走进山洞，正准备稍微坐一会儿，耳边却是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来。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七十三章 待我梦醒平天下 相识不必问出处，来路自有知音人。 腾羿迫不及待地寻声追出洞外，神情不免变得激动起来。 那截熟悉的巨大断木依旧横躺在地上，不远处，一道虎背熊腰的身影正在砍树。 来到此地，腾羿就笑了，一斧二十劲，他知道山夫已经彻底将自己甩在了身后。 腾羿既不上前，也不出声，他环顾四周，只感觉一切都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这时，山夫刚抡起斧头，却突然停住了，他转身看向腾羿，露出了一脸震惊之色。 “师弟。” “大师兄。” 一番寒暄，自然是有道不完的倾吐，两人坐在断木上，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起来。 “大师兄，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闻言，山夫笑了笑，他拍拍腾羿的肩膀，随后神情骤变，认真说道：“这大梦谁能先觉，不过都是雾里看花，镜花水月罢了。” 听到这话，腾羿脸色大变，他急忙看向山夫，却是见到的对方那双眼睛逐渐变得睿智深邃起来。 “师尊。” 腾羿不敢怠慢，正欲起身行礼，却被山夫伸手阻止。 “那套虚礼就免了。” “是，师尊。” 腾羿点头，努力平复下内心的激动，顿时疑惑了起来。 对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尊，腾羿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他从未想过对方会在此情此景下现身。 “三境极致，你的路走的很正，善。”山夫面露温和之色，称赞了一声。 “多亏了师尊的教导。”腾羿受宠若惊，赶忙开口。 “无需如此，我不过是占了个名头而已，说到底，倒是愧对了师尊这二字。”山夫一脸淡然，平静地说道。 “师尊我。”腾羿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见到了小师弟？”这时，山夫突然问道。 “已经见到了，师尊。”腾羿刚想将这段时间的经历说出来，却看到山夫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有些事不用多说，言多必失，自己知晓便好。”山夫告诫道。 腾羿隐约明白了什么，顿时不在多言。 “可曾困惑过，我为何不曾传你一功一法？”山夫看向前方，心不在焉地问道。 这话让腾羿心中莫名一突，当即便不加思索地回道：“也曾有过，但师尊这般做定然是有其用意。” “不用客套，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我之间无需如此，我的名讳你已知晓了吧。”山夫直截了当地言道。 “大师兄已经告诉我了。”腾羿默默点头。 “从古至今，樵夫只会砍柴罢了，也就没了教导的意义，毕竟这门技艺有手就行了。”山夫坦然道。 腾羿忍不住面露古怪之色，他算是听明白了，自家师尊的意思不就是自己也不会么。 “一斧十劲已经停滞好久了，这段时间你可是怠慢了，还是得多花时间从砍柴上下功夫。”山夫语气平和，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 但腾羿却听出了截然相反的意思来，心中有惭愧也有无奈，无法与人说。 这段时间的刀尖游走，哪里有时间静下来砍柴，不过仔细想想，还是自己错了。 “弟子知错了。” “错了就得改，可不能只是嘴皮子功夫。”山夫提醒道。 “师尊放心，弟子明白。”腾羿认真保证道。 “如此最好，你打算如何走你的路？”山夫问道。 腾羿看向对方，一脸坚定道：“踏遍这万里山河。” 山夫缓缓起身，离开了断木，他背对着腾羿，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既然决心已下，那从现在开始，你赤足吧。” “是，师尊。” 腾羿笑了，从容地脱掉了脚上的布鞋。 “记住，出路跟归路都在你的脚下。”山夫没有转身，他的身影正在逐渐变淡。 “师尊。”腾羿见状，赶忙出声。 “讲。”山夫的声音已经变得飘渺空旷起来。 “弟子眼下是在梦里还是在世间？”腾羿终究是将憋在肚子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大梦谁先觉，这天下就是一场大梦，先醒之人才能得上乘，认清脚下的路便好，其他何须在意。”山夫转身，默默看着腾羿。 “师尊，待弟子梦醒后定要平了这天下。”腾羿起身，恭敬地朝山夫行了一礼。 “俗了，但也有趣。”山夫的话从山林中传来，一切恢复如初。 腾羿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开始动身，他踩着山溪往村外走去。 “山主跟活水应该已经到了极远的地方了吧。” 睹物思人，也落得人去楼空，腾羿踏水而行，眼中藏不住的是对山主跟活水的挂念。 虽说生死有命，但腾羿还是希望它们能够长存于世，相伴一生。 这对苦命鸳鸯，腾羿将它们当成了最特别的朋友，他有种预感，那就是总有一天，会与其再度重相逢。 再往前走，溪水的路就算是走到了尽头，腾羿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头扎入密林中。 周围还算得上是熟悉，毕竟在腾羿往返于小鸠村跟藤村之间时，这里是必经之路。 “梦未醒，倒也随波逐流至这里了。” 腾羿站在村道上，前方不远处就是小鸠村了，心中百感交集。 “这是？” 腾羿看向地上那两行清晰的车轱辘压痕，顿时警惕了起来。 “难不成是清河镇来人了？” 要想知道答案，去村里看看便知，也就半里多的路程，但对于腾羿来说，这点路程并不好走。 就在腾羿思索权衡利弊之时，清脆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腾羿看向那由远而近的骑马身影，没有选择躲避，他很清楚，对方肯定看到了自己。 哒哒哒。 “吁！” 骑马中年人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勒住了缰绳，他静静打量着腾羿。 腾羿一脸平静，只是在看到对方身上穿的甲胄时，眉头不由地皱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好巧不巧的又碰上了枭甲卫，而且眼前这名中年人，腾羿觉得肯定有点身份，那一身气血，压迫感十足。 “你是何人？” 中年人语气冷淡，却没有轻慢之意，他也没想到能在小鸠村这里遇到一名陌生的武夫。 “藤村，腾羿。” 听到如此简单的自我介绍，中年人愣住了，随后才自报家门。 “清河镇，枭甲卫军曹，百兵卫。” 腾羿暗暗记下对方的名字，客气地抱拳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军曹了。” “等等。” 见腾羿要走，百兵卫赶忙出声叫住，同时他也利落地跳下马来。 “军曹这是何意？” 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百兵卫，腾羿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腾羿你去小鸠村所谓何事？”百兵卫毫不在意，他全神戒备地盯着腾羿，出声询问。 “这与你何干？”腾羿冷漠地反问道。 铿！ 百兵卫眸子泛起冷意，直接拔出了腰间的铁剑。 ------------ 第一卷 山河动 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晚又麻了。 人生失意多常有，但愿四海升波平，祝大家身体健康，和和美美。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七十四章 北方的将军 锋利的剑刃寒芒闪烁，腾羿平静地看着正对着自己胸口的剑尖，缓缓提起了斧头。 “前阵子，这里死了两名枭甲卫，腾羿你可知道？” 面对百兵卫的询问，腾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我杀的。” 闻言，百兵卫顿时皱起了眉头，眼中露出了杀意。 “为什么？” “他们要杀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这里，你本不该来的。” 腾羿的回答让百兵卫无话可说，随着眼中的杀意退去，他的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之色。 小鸠村这里的情况复杂，他倒是希望腾羿是无意间闯进来的，若是有意为之的话，少不了要斗上一场。 虽说百兵卫是从刀山火海中挺过来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但他不太乐意去主动造下杀孽。 “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既然做了就没有了回头路，早晚会有清算的一天。”腾羿冷漠道。 也算是见过一些大风大浪了，可小鸠村的事情深深触动到了腾羿的内心，哪怕昭若曦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他也没法认同这样的做法。 “腾羿，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百兵卫警惕地盯着腾羿，略显惊讶道。 对方的告诫让他隐隐有些不安，毕竟是在做见不得光的事情，只是这其中牵扯太多了，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楚的。 百兵卫有些担心腾羿知道得太多，想要拿下这个凭空出现的强大武夫，他自知没有多少把握。 “该知道的多少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就看军曹你愿不愿意跟我说了。”说着，腾羿眼中露出了锋芒。 轰。 “腾羿你到底是谁，像你这般修为的武夫不可能籍籍无名。”百兵卫瞳孔一缩，猛然间，一股强大的气劲席卷而出。 “武夫么，倒是个不错的称呼。”腾羿哑然失笑，并未本打算回答对方的问题，周身的气血迅速翻涌了起来。 “军曹你也不差，同是三境。” 听到腾羿的称赞，百兵卫如临大敌，心中莫名地窜起了怒火。 自己只是初入三境，而腾羿，那一身浑厚的气血哪怕是自己认识的军侯也比之不及。 铿。 “腾羿，你少瞧不起人了。” 百兵卫率先动手，强大的气劲包裹着铁剑竟是隐约幻化出一道庞大的虚影来，刚猛地斩向腾羿。 嘭！ 同腾羿面无惧色，提着斧头就迎了上去，一时间双方颤抖在了一起。 轰轰轰。 沙沙沙。 随着两人的争斗，强大的余波早已将周围破坏得面目全非。 “军曹你的功法想必不凡啊。” 争斗中，腾羿忍不住说道，对方的气劲连连化成龙影，他每击溃一道虚影，都震得手臂发麻。 “彼此彼此，你这斧头有点古怪。” 百兵卫没好气道，自己都全力以赴了，也没能将腾羿的真正实力给逼出来，让他有种有力没处使的憋屈感。 再这样下去，败下阵来是早晚的事情，自己所修炼的莽龙诀虽然强大，可是极其耗费精气神，百兵卫满怀不甘，出手更加凌厉起来。 “过奖了，我只是个砍柴的而已。”察觉到百兵卫想早点结束争斗，腾羿却是一点也不着急。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小鸠村的方向缓缓朝两人争斗的地方赶来。 碍于那两股强大的气息影响，拉车的马儿慢慢的便不走了，马车最终也只能停在百步之外。 随着车头的帘布拉开，田甜探出头来，她看向腾羿跟百兵卫争斗的地方，不由地露出担忧之色。 负责驾车的君落雪目光始终落在腾羿身上，眼中既有惊讶，也有难以置信。 “落雪，他们到底是谁啊。”田甜忍不住问道。 莫名其妙地就来到这里，先是头一次碰到空无一人但又干净整洁的村子，现在又看到陌生人在村子外打斗，她实在是疑惑不解。 “待会儿就知道了。”君落雪淡淡地说道，她也想早点跟视线中的腾羿说上话，以便确定一件事情。 轰轰。 争斗的腾羿跟百兵卫同样也发现了两女，只是眼下没有时间理会。 铿。 咔！ 争斗了半盏茶的功夫，百兵卫手中的铁剑突然断成了两截，两人的争斗就此收手。 “这。”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百兵卫有些不敢相信。 这可是百炼之兵，在格物器中也算得上极好的了，没想到却折损在这里。 “军曹，你缺了一把趁手的兵器。”腾羿收起斧头，平静地说道。 “腾羿，你的斧头？”百兵卫露出一脸复杂，看向对方腰间斧头的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就一把斧头而已，军曹不用放在心上。”腾羿轻描淡写地说道。 听到这话，百兵卫也就明白了过来，当下便不在纠缠对方的斧头。 “腾羿，你可知北方的将军？” 思前想后一番的百兵卫最终做出了决定，败在腾羿的手上，使得他不敢将对方当成普通的武夫。 “军曹，你看我像是会知道的人么。”腾羿心中无语，多少有点反感对方的卖关子。 “这。”百兵卫露出尴尬之色，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腾羿见状，主动问道：“我之前见到了昭若曦。”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百兵卫立马脸色大变，他想都不想就直接问道：“腾羿你真的见到郡主了，她现在在哪里？” “军曹别急，你家郡主她没事，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腾羿微笑着示意对方安心，同时也隐隐明白了过来。 百兵卫这才反应过来，心中后悔不已，但话已说出口，为时已晚，只得希望腾羿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军曹放心，我跟你家郡主是朋友，她不会有事的。”腾羿再次说道。 “腾羿谢了。”百兵卫感激道，对方的话让自己顿时好受了不少。 “可还有兴致跟我说说北方将军的事情。”腾羿笑着问道。 闻言，百兵卫脸上闪过了犹豫之色。 “这得从当年的一王十将说起。”片刻之后，百兵卫认真说起了往事。 腾羿认真听着，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千年前，北齐开国，齐帝为感恩立下从龙之功的弟弟，封其为天王，世袭罔替。 而天王旗下的将领也被齐帝册封为北方十将，护佑北齐的王庭。 然而，高处不胜寒，随着北齐王位的更迭，后来的君主听信了谗言，欲将天王一脉贬到清河镇。 消息一出，立即惊动了北方十将，他们义愤难填，顷刻间就召集百万兵马兵临城下，看就要祸起萧墙。 危急关头，天王拿出了一纸血约，北方十将看到后这才退去。 那一天，天王跟齐帝在宫中聊到了深夜，之后这件事便不了了知。 “军曹，那纸血约上说了什么？”沉思了许久，腾羿才出声询问。 呼。 “天王不死，北方不反。”百兵卫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七十五章 且随马车去 坐井观天不知天下事，三人成行点醒梦中人。 这苍茫大地有多大，腾羿不知道，但眼下他已知晓脚下踩踏的地是哪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对于腾羿而言，北齐就是压在身上的一座山，要想超脱，就必须走的更远。 听了百兵卫的讲述后，腾羿反倒觉得北齐就是一个臭泥潭，粘稠得让人脱不开身。 他有些明白了对方为何要跟自己讲这些，当中定然是有试探的意图存在，毕竟从古至今，事出反常必然都有妖。 “军曹，天王今年多大了？”理清了所有思绪后，腾羿才出声询问。 “过了下个月，就八十有五了。”虽然不明白腾羿为什么要问这个，但百兵卫还是如实说道。 “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高寿了。”腾羿随口讲道。 “天王年轻时，与人争斗受了重伤，身体日渐苍老，我等用尽了办法也是无济于事，如今年事已高，怕是更加难了。”百兵卫委婉地讲出了一段过往来。 “只有昭若曦一位子嗣么。”腾羿认真问道。 “郡主是天王唯一的血脉了。”说到这个，百兵卫百感交集，就连这唯一的血脉也是多灾多难。 “看来是想要天王死的人，早就在下这一盘棋了。”腾羿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他已嗅出了阴谋的味道来。 听到腾羿的提醒，百兵卫神色微变，他看了对方一眼，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可以跟我说说天王的具体情况么。”腾羿继续问道。 昭若曦体内的封印物究竟来自何处，腾羿并无兴趣，已经知道是别人下的棋子就足够了。 天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腾羿倒是有几分兴趣，毕竟这个称呼不但是帝王的册封，还象征了一种传承。 如果可以，腾羿不介意尽一份力，不管如何，清河镇他都要去走一趟，那里是山主跟活水走过的地方。 “腾羿，你可否值得相信？”百兵卫盯着对方，心中却是紧张了起来。 “这个我可没法说，怎么看怎么想全权在你。”腾羿收起笑容，认真道。 百兵卫沉思了片刻，随后咬牙将天王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知晓了天王的一切后，腾羿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身朝马车那边走去。 “腾羿。”看着腾羿的背影，百兵卫直接就愣住了。 早在两人结束了争斗后，田甜跟君落雪就已经下了马车，看到走来的腾羿，两女皆是露出慌张之色。 腾羿在距离两女十步远的地方停下，平静地看了她们一眼后，问道：“你们在村子里看到什么没有？” 才刚说出口，田甜便紧张不停，忍不住躲到了君落雪身后。 “村子很干净，但是看不到一个人。”这时，君落雪壮着胆子回答道。 “可有仔细查探过？”腾羿继续追问，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都看过了。”君落雪点头道，目光却是不敢与其对视。 “那个，我们是镇鬼师，这个村子看上去很正常，没有怪异之处。”田甜偷偷地看向腾羿，小心翼翼地讲道。 “你们是镇鬼师？”听到对方的话，腾羿惊讶地看向田甜，瞬间就想到了夜蓝天。 之前，对方曾隐约说过跟自己的侍女走散的，想到此，腾羿重新认真打量了两女一番，还未开口，对面的君落雪便已出声。 “请问，你认识我们少爷吗？” “你们的少爷可是叫夜蓝天。”腾羿有些不确定道。 “你真的认识我们少爷！”听到腾羿说出自家少爷的名字，田甜忍不住惊呼出声。 腾羿微微点头，他缓缓从身上摸出了一张符箓，正是之前夜蓝天给自己刻画的清心符箓。 “是少爷刻的符。” 君落雪一眼就认出了清新符箓来，当下，两女赶忙跟腾羿攀谈起来。 晾在一边的百兵卫慢慢走了过来，见三人有说有笑，他倒不好意思插嘴了。 好在腾羿也只是简短的将夜蓝天的情况做了说明，让田甜跟君落雪稍稍安心，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 “腾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得知自家少爷没有危险，却又见不到，田甜有些六神无主。 一旁的君落雪虽然没有出声，但脸上的神情早已说明一切。 “先去清河镇那边等吧，你们觉得如何？”腾羿询问道，由于事情太过匪夷所思，黑林中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这。”听了腾羿的建议，两女互相看了看，皆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腾羿说的没错，若是担心在清河镇人生地不熟的话，在下愿意帮忙。” 就在两女举棋不定的时候，百兵卫出声道。 闻言，三人同时看向了百兵卫，眼中既有疑惑也有惊讶，终究不过是有一面之缘罢了，而且在田甜跟君落雪看来，对方刚才还跟腾羿争斗过，即使说的是真心诚意的话，也是不敢尽信。 “腾大哥，他。”百兵卫的善意两女没法做到置之不理，只能向腾羿寻求帮助。 “他是清河镇的军曹，算是个不错的人。”腾羿介绍道，不打不相识，通过刚才的交谈，他也相信对方是个磊落的汉子。 “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个粗人罢了。”腾羿给了一步好台阶，百兵卫连忙抱拳说道。 田甜跟君落雪再次互相看了看，默默点了点头，随后朝腾羿说道：“那就一切听从腾大哥的安排。” “好，那就去清河镇。”腾羿笑了笑，他看向百兵卫。 “如此，就多多麻烦军曹了，至于天王的事情，在下定当会尽上一份心。” “腾羿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治疗天王？”百兵卫一脸震惊，话还未说完，就被腾羿的眼神给制止了。 “一切等见到了天王才能知道。”腾羿事先提醒道，他可不想造出诸多的误会来。 尽管腾羿言尽于此，却依旧让百兵卫喜出望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对方必定能治好天王的伤。 “腾羿，不论如何，这个人情在下铭记于心。”百兵卫感激道。 不一会儿，四人便准备出发，百兵卫骑马在前边带路，腾羿在田甜跟君落雪的相邀下，坐进了马车内。 嗡！ 才刚坐下，腾羿明显感觉到一阵波纹状的东西迅速朝外扩散而去，这时，坐在车头的两女同时扭头看向了车内。 “腾大哥你没事吧。” 见到两女一脸关心之色，腾羿摇头道：“我没事，只不过你们这马车好像什么东西坏掉了。” 听到腾羿的话，田甜跟君落雪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她们瞪大着双眼看着对方。 “腾大哥，你有破魔之力，马车内的符阵失灵了。”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七十六章 兽城也是纷争地 马车一边缓缓跟着百兵卫前行，另一边，田甜与君落雪压制着心中的震惊，耐心地跟腾羿解释着破魔。 说来也简单，镇鬼师克制邪祟鬼魅，而破魔克制镇鬼师，一切手段在腾羿面前，自是无了用武之地。 “如此说来，若是破魔印在了居心叵测之人身上，岂不是要生灵涂炭了。”腾羿不免疑惑道。 噗呲。 听到这话，两女不由地掩面嬉笑起来。 “腾大哥这破魔哪会这么容易出现，只有身正心清之人才有机会获得。”君落雪连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腾羿笑了笑，既然不会破坏掉马车内的符阵，他也就放心了。 两女也跟着点点头，随后慢慢聊起无关紧要的琐事来，不至于行路枯燥乏味。 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腾羿突然皱起眉头，他慌忙探出车窗外，顿时就目瞪口呆。 “腾大哥怎么了？”不明就里的两女见状，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们似乎都在原地打转。”腾羿冲着两人笑了笑，随后不慌不忙地下了马车。 周围无比的熟悉，正是去往村中的必经之路，之前腾羿还跟百兵卫在这里有过一场争斗，身后则是小鸠村。 “这是怎么回事？” 田甜跟君落雪下车以后才发现了异常，顿时满头疑惑，身为镇鬼师，竟然没有察觉到丝毫可疑之处，这太过匪夷所思了。 “腾羿，这里有古怪。” 此时，策马迂回的百兵卫眉头紧皱，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看来是要分道扬镳了。”腾羿平静地讲道。 这话一出，在场三人皆是露出一脸疑惑。 “梦未醒，又如何能够看清脚下的路，不用担心，只是我还在远处，并不在此间，你们先去清河镇，或许我会带着郡主跟夜兄去找你们。”腾羿解释道。 他也清楚，若是再跟他们上路，那就永远也走不出小鸠村了。 “腾大哥，我们。”君落雪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听不懂腾羿的话，却是隐约明白了什么。 百兵卫深深看了腾羿一眼，喉咙涌动，想说的话一到嘴边就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只得抱拳。 “在下明白了，腾羿你多保重，山水有相逢，咱们清河镇见。” “军曹，她们俩就拜托你了。”腾羿抱拳还礼，认真说道。 “放心，在下自当护得她们周全。”百兵卫保证道。 腾羿点点头，转身看向田甜跟君落雪。 虽说相处时间不长，但腾羿已经喜欢上两女的天真率直，此次一别不知多久才会相见，心中难免担忧。 “你们多保重。”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田甜微微红了双眼，她低沉地问道：“腾大哥你也是。” “腾大哥，车上有少爷的靴子，你们身形差不多，应该可以穿。”君落雪比较实际，她早就注意到了腾羿的赤脚，之前没来得及说，现在要分别了，她才急忙开口。 “谢了，对我来说这是一种修行，不早了，你们该上路了。”腾羿微笑着拒绝，轻声催促道。 “腾大哥保重啊，我们在清河镇等你。” “腾羿保重，在下在清河镇静候佳音。” 送走三人后，腾羿转身默默朝小鸠村走去，一路阴风阵阵，倒是多了几分极寒之意。 人去楼空的村中，干净整洁，就像是有人在时时打理一般。 再次来到这里，腾羿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那就是现在的小鸠村没有了丝毫的生气，完全像是死物一般。 “且去山神庙看看吧。” 腾羿匆匆离开村中，来到山神庙之后，情况一般无二，他只得来到崖边的老槐树前。 “爷爷奶奶，想必你们已经走到很远的地方了吧。” 腾羿看着老槐树，脑海里不停在思索着自己该如何从这梦里醒来。 “我需要一条路可以走的路。” 许久过后，腾羿喃喃自语，他的目光再次落向老槐树。 “爷爷，可否帮孙儿打开那条路。” 腾羿的心中并无多大把握，但直觉告诉他要这样做。 “羿儿。” 就在腾羿准备放弃，重新寻找出路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人声。 “爷爷。” “好好走下去。” 闻言，腾羿深深一拜，转眼间，眼前的老槐树中出现了一条路。 “爷爷保重。”说完，腾羿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路。 世界有三千，生灵皆为苟活，此话不假，生存便是抗争，便是征伐，便是逆，弱者黄土埋尸，强者步步攀升，登高望远。 轰！ 狂风怒嚎，乌云遮天蔽日，一道天雷如灭世一般猛烈地轰击在兽城地界，神威盖世，无尽山峰顷刻间瓦解，熊熊的大火灼烧着大地上的一切，那道雷电就如魔神一般伫立在天地之间，久久不曾散去。 “看来，兽城又要起纷争了啊。”在一处陡峭的山峰之上，一名戴斗笠的老者驻留，他深邃的目光望着整个兽城地界，神情凝重无比。 盏茶功夫过后，陡峭山峰上走来一名男子，剑眉星目，身板笔直，朝着老者行礼道：“先知，这天雷如此声势浩大，恐有变故，该当如何。” “或许是讨债的人来了吧。”老者轻言，突然间，一股浩瀚的气息自其身上涌出，长衫被一阵劲风带动，呼呼作响，而这时他的双目瞬间闭上，同时手中出现一面罗盘，紧接着指间射出一道金光落入当中。 咚！ 尖锐的声音从罗盘中传出，转眼间白光将其笼罩，罗盘徐徐漂浮到老者跟前，他双眼渐渐睁开，徒然从眼眸中射出两道光线，直冲远方。 “啊！” 突然，老者手中的罗盘崩碎，他的气息顷刻间萎靡不振，眼角淌出鲜血。 “先知！” 男子大惊，赶忙上前搀扶。 老者挥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同时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吩咐道：“无常，你且去走一走，我需要新的棋子。” “是。”无常默默点头，脚下生风，嫩草还在摇晃，他的身体已经不见踪影。 “终究是躲不过么。”老者的神情有些沮丧，整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掉。 兽城名不副实，是由数个村落聚集而成，彼此间互有集市，被周围山川围绕其中，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大坡。 东坡谷中有着一个村落，面阳背阴，光线明亮。 此刻，正直清晨，村中人影踌躇，炊烟袅袅，忙活着新的一天活计。 村头有一座古屋，年代久远，已经不能追述，屋子虽然老旧，倒也整洁，院落中几只布谷鸡欢快地叫唤着，一位妇人正拿着粟米撒在地面上给它们喂食，院落中有着三处宅子，但很奇怪，左右两处并未用来住人，房门紧闭，锁已生锈，布满了蛛网，中间的一栋宅子门头上方挂着一个硕大的八卦。 “好痛！” 突然，屋子中躺在床上的孩童发出一声惨叫，他浑身大汗淋漓，混杂着血渍的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肌肤渗入床布中。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七十七章 九儿是何人之妻？ 躺在冰冷床铺上的少年仍处在昏迷中，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凝聚，他口中碎语不断，这时，已经昏迷了好几天的少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从床上坐起，双手颤抖地放入跟前。 “沧海好些了没？”九儿迈着匆匆的脚步，快速来到屋子中，一脸心疼地擦拭着少年额头的汗水。 她也不过二八年华，却是已为人母，双眼泛红的九儿脸上写满了无助，惹人忧怜。 “娘亲，我这里好痛。”少年颤抖地伸出右手，当中小指不见踪影，包扎伤口的白布早已被殷红浸湿了。 沧海才不过五岁，断指之痛岂是那么好受的，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九儿心如刀绞，几天前，苍天突然降下一道天雷，整个兽城地界人心惶惶，那天她正好在山中采药，回到家中事情已经发生，沧海昏迷在院子中，而右手小指却不知被谁给割去了。 “娘亲，羿爹爹的药不管用，痛得我睡不着。”沧海眼中挤满了泪光，他痛苦不堪，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记忆早已模糊，只是隐约间听闻屋外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待得沧海出去之时，视线中，天地间充斥着无尽雷光，之后发生的一切便不得而知了。 “娘亲，这个伤口还是跟原来一样的疼，羿爹爹怎么还没回来啊，给我喂了药之后，我就一直没有看见他，娘亲我要找羿爹爹。” 九儿安抚着沧海，不免为那个人担心起来，说不上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来，但一见到就感觉熟悉亲切，就好似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一样。 说来也是蹊跷，原本熟悉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一些不曾有过的记忆却正在复苏，到现在，九儿都快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好在，她记得自己是有家室的，儿子就在身边，只是关于自己男人的事情，却早已没了印象。 到如今，九儿也只是记得身怀六甲的自己颠沛流离，无奈之下来到了这个村落安家落户，生活的窘困让她心生绝望，要不是为了腹中胎儿，早已投河自尽。 后来，那个人来了，九儿的生活才开始有所改变，那人来历神秘无比，默默照顾着她，九儿也不会去询问，沧海出生后，那人便成了沧海的羿爹爹。 “你羿爹爹去集市处办点事情，应该就快回来了。”九儿没有对沧海说实话，自从那天出事之后，那人第二天便踏入深山中，寻一味草药给沧海疗伤，已经过了几天却还是杳无音信，九儿唯恐他遭遇了劫难。 这种担忧不是空穴来风，那天临行之际，九儿从那个人的眼中看到了不舍以及诀别，就好似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九儿放心，不用担心我，我会回来的，只是可能不是我而已，这就是我的宿命，保重。” 一想到那个人最后说的话，九儿忍不住湿了眼眶，或许今后就又是自己和沧海相依为命了。 就在这时，沧海脸色微微一变，眼中出现一抹惧色，他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心中开始怀疑起娘亲的说辞来，他完全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沧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跟娘亲说。”察觉到对方异样，九儿有些惊慌，心里却是恨起那个割去沧海小指的凶手，简直丧尽天良。 “娘亲，我没事，就是手指疼。”沧海魂不守舍地赶忙摇摇头，这种怪异的感觉说出来只会让娘亲更担心，他选择了隐瞒，不过从始至终这一切都是在不由自主的情况下发生的。 “都是娘亲不好，那天不该进山的。”九儿紧紧抱着沧海，神情痛苦无比，心中除了愧疚跟自责再无其他，儿子是她活下去的动力，要是真出事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活下去。 沧海没有说话，双手紧紧抓着九儿的衣衫，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娘亲这些年所受苦难的画面来，一个人孤苦无依，在风雨中前行，这时候他还没出世，生命中这个最重要的人干尽了脏活累活，甚至是乞讨，受尽人间冷暖。 “娘亲，您为我受的苦太多太多了，父亲你那时候又去了哪里？”沧海清澈的双目中莫名的有了寒意，越想这些，他心中就越是会聚出一团怨气。 沧海不经疑惑，为什么记忆中完全没有父亲的影子。 正是因为九儿从未将那些事情告诉他，为人母亲都是如此，不想孩子在幼小的时候心灵就受到伤害。 时间继续往前走，沧海两岁的时候，羿爹爹进入了他的生活中，弥补了从小没有父爱的缺失，他很喜欢那个人，唯独不能真正成为自己的爹，这是源自血脉当中的抵触。 “沧海，娘亲给你做饭去，我知道伤口很疼，但你要忍住，等到愈合了就不会痛了，在娘亲心中沧海永远是最勇敢的。”听到锅里的开水已经沸腾出声，九儿温和地叮嘱一声后，这才起身离去。 目送九儿离开，沧海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小步走到窗户边，暗自轻语：“到底是哪里不对了，我居然会不相信娘亲的话，那天是谁在叫我的名字，我的手指肯定是被那个人拿走了，我一定要拿回来。” 沧海暗暗下定决心，而这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句话，他脸色顿时大变，声音跟出事那晚听到的竟然一模一样。 “十全九存才是大道，今日夺你一指，当成为你的执棋人。” “是你拿走我的手指的？”沧海有些害怕，呆愣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对方说的话他不是很明白。 “肉身在红尘中蒸煮，魂儿在苦海中沉浮，一切皆是虚妄使然，我与你有缘，而且是大有缘分。” 沧海没在出声，感觉自己是在跟空气对话，这是幻觉，等到娘亲的早饭做好后，他已经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爬上饭桌，看着桌上的饭食，虽然只是粗茶淡饭，但沧海却觉得可口无比。 “沧海你要乖乖的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娘亲要进山采药。”九儿走到院中，将竹篓背起，对着站在门口的沧海交代道，她心里十分不放心，可是她不得不进山，一来是为了采药，二来是为了找寻那人的踪迹，她想找到对方。 “娘亲早点回来。”沧海默默坐在门头的台阶上，目光一直看着九儿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 沧海所在的村子很杂，百家姓都有，在这里门户之见早已根深蒂固，由于自己是外来户，受到歧视是避免不了的，因此他的玩伴很少，自从他出事之后，村子中没有一人来他家看望，不过有一个人除外。 “那个人是坏人。”沧海对于那人的感观一直没变过，不过对方是村中权势滔天的沙大户家的长子，这是一个惹不起的存在。 沧海还不懂是什么原因，对于沙飞虎垂涎自己母亲 美色这种事情他还无法理解，完全是凭借自己的直观感觉。 “刘爷爷好，又钓到很多鱼了吧。” 沧海的家处在村头，因此村中之人来来往往必定经过这里，他十分喜欢坐在这里，看着那些来去的人影，碰到熟悉的就会出声问好。 “是啊，沧海好些了吧，别到处乱跑，好好呆在家里。”消瘦老头子匆匆回应一句，连看都不敢看他急忙离去。 沧海有些疑惑，自从自己出事后，那些熟悉的人似乎都变样了，好像很怕跟自己接触，他感觉自己很受别人的讨厌。 “马婶婶，小影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眼看着村中走来熟悉的人，沧海急忙打招呼，忍不住跑到对方跟前。 “沧海你的伤好些了吗，我跟我娘要去隔壁的村子一下。”马小影开心地说道，她有着一张精致可爱的脸盘，马尾的发束随风摆动，明亮如珍珠的眼睛惊喜地看着沧海。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七十八章 人有逆骨天下大变 “离我们远点！” 这时，原本一言不发的妇人突然冷漠地呵斥道，脸上满是不善之色，只见她立马将马小影拉到身后，无情地将沧海用力推了一把，看也不看直接朝前走去。 妇人力道可谓不小，沧海直接摔倒在地上，右手撞到地面，伤口更加疼痛，面部微微扭曲，马小影赶忙回头看向他，一脸的担忧。 “以后离那扫把星远一点，没有听到村里人说吗，他是一个不详人，谁沾上谁倒霉，他的那个羿爹爹在他出事的第二天就失踪了，村里人都说就是被他给害死的。”妇人愤愤地拉着马小影走远了，才郑重地告诫道。 沧海低着头坐回门口，依旧跟那些熟悉的村民打着招呼，然而回应他的尽是厌恶之色，渐渐的他也不开口了，望着眼前的村道发呆。 “听说了吗？那个扫把星的羿爹爹死了，而且死状残忍无比，听村里老辈们讲，这是祸事，看来我们这村子也要不太平了。” “真是可恶，要是连累到我们就糟糕了，干脆赶走他们母子两算了。” “这话以后千万不要乱说，要出大事的，沙大少爷对九儿的可是纠缠了很久，所以这样的话最好少说一点。” “不过是一个寡妇，居然还想勾引沙大少爷，一副狐狸精的样子，依我看扫把星的羿爹爹就是给她克死的，呸！” “得了，你少说点，不知道祸从口出吗，话说几天前的那道天雷太可怕了，整个兽城地界都能看见，我听隔壁村子的亲戚讲，这当中有祸也有福，说这是仙山要大开了，仙人要下山收徒了，这是一个好机会啊。” “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世上哪里有仙人。” “千真万确，我那亲戚的侄子就是机缘巧合之下拜了一名仙人。” “太好了，那我得赶紧叫我家的小子好好准备一下，要是能拜入仙山，可就光宗耀祖了。” “对对对，大伙都有机会，好好准备一下吧。” 随着闲聊的村民纷纷散去，坐在家门口的沧海抬头看向天空，清澈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顿时觉得世间的丑恶百态也不过如此。 “你们都是在胡说八道，羿爹爹不会死的，他不会抛弃我跟娘亲的，我娘亲更不是狐狸精。” 这段时间以来，沧海发觉自己能听到很多细微的声音，而且越来越清晰，村中的琐碎议论声总能清楚地传入他的耳中，但他没有跟九儿讲，将这些事情埋藏在内心。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沧海隐隐感到深深的不安，并不是因为村中之人的冷漠态度，而是源自自己的身体，他时而感到很陌生。 “不能跟娘亲说，不然她会担忧的，羿爹爹倒是可以，可是他还没回来，为什么那天的事情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沧海有苦难言，他很想有一个人开解自己，解答自己的不安跟那些疑惑，可是在这个村中完全找不到那样的好心人，唯一的希望便是羿爹爹，虽然自己并不是很了解他的一切，不过有他在，自己跟娘亲可以很安心，他就像一棵大树一般，可以为自己跟娘亲遮风挡雨。 “羿爹爹打猎可是很厉害的，每次带回的猎物都会分给那些叔叔婶婶，可是他们的笑容都是假的，对我的关心也是假的，甚至看我们的目光都带着鄙夷跟厌恶。”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沧海的作息从未改变，目送九儿进山采药，之后便是坐在门头聆听村子中的议论之声，就在这不经意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于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为人处世的条条框框认知都在急速增长着。 五岁的他心里年龄已经达到了少年的高度，不过当局者迷，他自己不知道罢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潜移默化地进行着。 不过到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羿爹爹肯定出事了，从这段时间娘亲憔悴的脸上完全可以看的出来，只是沧海一直没有开口询问。 “仙山、修行、得道、长生。”沧海神清目明，身处山野之家的他对于修行的认知已经有了一个雏形，收获可谓不小。 “这个兽城地界群山环绕，不知道有多宽广，真想带着娘亲去看一看。”沧海暗暗做出了决定，那就是走出村子，去往那些高耸入云的山川。 “那里真有仙人吗？”沧海不免疑惑，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拥有毁天灭地的仙人存在么？ 夜晚临近，夕阳的余晖洒向村落，沧海站起身，九儿到现在还没出现，这让他焦急不安，从没像现在这般害怕过。 “娘亲你快回来啊。”都快过去一个月了，羿爹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沧海怕失去娘亲。 就在沧海焦急万分的时候，山间的小路上终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这一刻他热泪夺眶而出，急忙朝九儿跑去。 “娘亲！” “沧海别怕，娘亲在这。”九儿的脸色十分不对劲，面色有些苍白，肩膀处有着血迹，头发凌乱，就连背篓也不见所踪。 “娘以后别去采药了。”沧海紧紧抱住九儿，猛然闻到丝丝的血腥味，他顺着味道看向九儿的肩膀处，大惊道：“娘亲您怎么受伤了。” “被树梢刮伤了，皮外伤，不用担心，天色不早了沧海我们回家。”九儿轻轻摸了摸沧海的脑袋，随后牵着他的手朝屋子走去。 此刻的沧海早已今非昔比，心智可以跟少年媲美，他又怎能听不出娘亲是在撒谎，肯定是在山中遭遇了猛兽，由此他想到了很多，附近的群山虽然阴森，可是绝没有猛兽，因为这一带，那些猎户每天都在行走，唯一的解释便是九儿进入到了深山中。 原因早已呼之欲出，沧海顿时明白了，自己的羿爹爹肯定是进入了山川深处，这一刻他沮丧无比，村民们时常议论的刺耳话语仿佛又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羿爹爹下落不明，娘亲要照顾我，每天还得进山，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低头行走的沧海右手用力握拳，那断指的伤口疼痛顿时加剧，可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娘亲，你怎么了！” 刚回到院子，九儿的身子突然一阵摇晃，脚下不稳昏倒在地上，沧海惊慌失措地扑到对方跟前大声叫唤。 九儿在大山深处遭遇猛兽，可谓是死里逃生，也是因为求生的欲望十分强烈，她才能活着回来，甚至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她想到的只有沧海，要是自己死了他该怎么办，正是凭借顽强意志她回来了，而现在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 “娘亲您醒醒啊。” 沧海歇斯底里地叫唤着，喉咙都沙哑了，九儿依旧无法在出声回应，他试过挪动娘亲的身体，在这冰冷的院子里，很容易风寒入体，可是怎奈自己的力气实在是太小。 “娘亲您等等，我去找人救你。” 沧海从屋里拖出一床破棉被轻轻盖在九儿的身上，随后朝院外跑去，虽然心里很厌恶村子里的人，可是此刻为了救娘亲，他抛去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刘爷爷您开开门，我是沧海，我娘昏倒了，求求您救救我娘吧。” “马婶婶，马叔叔开开门好吗，我娘昏倒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娘。” 沧海一路敲门过去，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一路上他不知道摔倒了几回，膝盖磨破了，手掌撑破了，可他硬是哼都没有哼一声。 “柳伯伯求求您开门，求您了。” “李叔叔求求您救救我娘，我娘昏倒了，躺在院子里，你们出来啊，救救我娘。” “求求你们了！” 然而偌大的村子死一般的寂静，竟然没有一人开门回应，沧海脸色渐渐冰冷，他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心中有着无尽的恨意。 “人心如恶鬼，人命如草芥，这天下就是善恶颠倒之地，我不要这天，也不要这地，我只要我的娘亲。”沧海的眸子越发的冰冷起来，径直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这天下间的恩恩怨怨又有谁能够分得清，能看透并不代表就能够左右，看不透也无妨，一切凭心而为就是。” 古怪的声音再次传进了脑海中，沧海停下脚步，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坚定之色。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世间干干净净完美无瑕。” 这一刻，夜幕中沧海瘦小的身影给人一种大山一般的沉重感，要是有村民看到他，绝对会大吃一惊，因为此时，他的神情完全不像一个五岁的孩童。 “有趣，不可多得的棋子，你叫什么。” “沧海。”铿锵有力地喊出自己的名字，沧海双手紧紧握拳，他感觉浑身的血液在沸腾。 “这名字不俗，可惜缺了一姓。”话音落地，一道人影诡异地出现在沧海面前，周身笼罩在一抹霞光中，迫人心神的凌厉气势似利剑出鞘。 “是你？” 沧海一脸震惊，随后无尽的恨意涌上心头，他确定，这道人影就是那个人，那个夺去自己小指的家伙，面对人影凌厉无比的气势，他硬是不让自己栽倒。 “还我手指！”沧海咬牙切齿道，此刻能够站在原地已经不易，只能发声。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人有逆骨天下大变，你恨的是我，还是这天下，或者是你自己？”人影轻轻挥动衣袖，饶有兴致地问道。 “恨？” 沧海就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下脑门，顿时惊醒，这个字他并不陌生，相反的这些日子的感受，让他比任何人都理解得透彻，一时间陷入沉思。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七十九章 欲望是一道无止境的深渊 人字好写却难做，心字简单却难懂，凡事总得有个由头，沉思了片刻之后，沧海已不知恨的是什么。 吱吱。 这时，那人影的四周赫然出现一道道闪电，如皮鞭一般抽打着他自己，发出一阵阵皮开肉绽的响动。 “心中有顾虑，不正说明你其实并不恨谁，这未必就不是好事，毕竟人的欲望是一道无止境的深渊。”人影显然不是很在意那些闪电，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沧海的身上。 沧海默默抬头看向人影，眼中突然串起了一团怒火，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起来。 “娘亲跟羿爹爹对你们那么好，你们却见死不救，我当然痛恨你们，还有你，夺去我的手指，我更是恨之入骨，可是我最恨的是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沧海露出了痛苦之色，他双手紧紧握拳，紧接着一个字一个字讲道：“我恨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话音落地，沧海的神情完全变了，清澈眼中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怎会如此，先知这是您想要找的棋子么。”人影微微颤抖，那缠绕在他身上的几道闪电突然绞杀在一起，顷刻间便烟消云散，连一丝气息也没留下。 “娘亲。” 沧海一路狂奔，早已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踏入院中，他脸色大变，此刻的地上哪里还有九儿的身影。 “怎么办。” 沧海心急如焚，这里是村头，也就意味着最有可能遭遇野兽的袭击，自己离开到回来所用掉的时间可是不短。 沧海六神无主，完全忽略了屋子中散发出来的烛光。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娘亲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娘亲。” 沧海无比自责，右手的断指正在流血，可他的心却早已支离破碎，整个人跟失了魂魄一样，瘫倒在地。 “该杀！” 沧海缓缓从地上爬起，此时，他的心中已完全被仇恨占据，默默拿起门后的柴刀，朝着院外走去。 “你不要过来。” 突然，屋子中传出一声柔弱的喊声，这让刚刚走到院外沧海停下了脚步，九儿的声音对他来说就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本来以为再也听不到了。 “娘亲！” 沧海丢下柴刀，转身朝屋子跑去。 “九儿你就不要在拒绝我了，看你满身的伤痕，我的心都在滴血呐，你就给我吧，我保证让你们母子衣食无忧，你以为姓腾的还活着吗，这都快一个月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沧海着想啊，他现在才五岁。”屋子中再次传出劝说声，语气中带着急不可耐的意味。 听到这声音，再次回到院中的沧海不由地停下了脚步，这声音他并不陌生，只是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坏家伙会在这个时候来家里。 但一想到屋内还有自己的娘亲，沧海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不许欺负我娘亲。” 沧海来到屋内，便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正在欺负九儿，顿时怒火中烧，随手拉起一只矮凳直接冲向对方。 “沧海快跑。” 看到沧海，九儿着急万分，此刻她并不希望对方出现在这里，压着自己的这个人可不是善茬，人命在他的手上就是草芥。 “小畜生别破坏我的好事。”先前沧海就在院子里，沙鹫又怎能不知道，不过一个五岁的孩童罢了，自己随便一脚就能踢死，因此没放在心上。 沙鹫身材高大，但是面部天生就狰狞，眼见沧海举起矮凳朝自己砸来，他眼中露出杀意，起身一把夺过矮凳，另一只手快速探出，眨眼间便抓住沧海的脖子，随后将其重重地摁到地上。 嘭！ “小畜生找死。”沙鹫恶狠狠地盯着沧海，毒蛇一般的眼睛微微一眯，手指微微一用力，沧海的脖颈上便出现了深深的血痕。 “放，放开我。”身体摔到地上的那一刻，沧海险些背过气去，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的精神开始恍惚，就连挣扎都变得虚弱无力起来。 “住手，求求你放了沧海。”顾不得肩膀的伤势，九儿艰难地爬下床，颤抖地伸手想去拉住沙鹫的手臂。 “嘿嘿，九儿要我放了这小畜生也可以，只不过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沙鹫扭头看着九儿咧嘴一笑，眼中贪婪尽显，手指的力度松开了一些，可依旧没有停手。 “九儿我已经急不可耐了，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么，那些村民想要赶你们母子走，要不是我阻止他们，你们母子俩早就被他们赶出村子了。”沙鹫一脸不耐烦，却还是继续磨嘴皮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九儿那楚楚动人的模样，沙鹫心中就矛盾起来，既想得到又不想太过粗鲁。 “奶奶的，伺候了你这么久，也是该收获的时候了，要不是我家那老头子已经有意赶你们走，我何须如此着急，更可恶的是，家里一干妻妾今晚居然纷纷告假不能行房，白白浪费我这龙精虎猛汤。”沙鹫暗道，这些话他可不敢说，他本想随便找个女子了事，但一想到九儿，顿时没了其他兴致，说实话，那些完整的女子还真没有眼前这个小妇有吸引力。 “你这坏蛋，羿爹爹不会放过你的。”这时，沧海恢复了一些气力，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愤怒之下用尽力气扭头一口咬向沙鹫的手背。 “哈哈！羿爹爹，姓腾的他早就死了，小畜生你在挠痒痒吗，你这个扫把星，手指不疼了吗？”沙鹫狞笑道，甩手一掌将沧海摁到地上，随后起身抬脚用力地踩在他的右手上，不停地扭转。 “啊！” 沧海痛叫一声，不停挣扎。 “快给我把衣服脱了！”沙鹫反手一把将九儿推倒，恶狠狠地说道，他感觉下腹胀得厉害，已经失去耐心。 “沧海。”九儿无力地看着儿子，泪水无声滴落，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她知道自己不能一死了之。 “脱！要不然我再断你儿子一指。”威胁一声之后，沙鹫单脚定住沧海的右手，随身抽出一把匕首压在大拇指之上。 “不要伤害我的沧海。”九儿哽咽道，她艰难地脱去自己的外衣。 “娘亲不要脱，你这个禽兽，你不得好死。”沧海目眦欲裂，左手握拳狠狠砸向沙鹫的小腿。 原本直勾勾盯着九儿曼妙身姿的沙鹫，顿时勃然大怒，手中的匕首狠狠朝沧海的大拇指斩了下去。 “小畜生再叫我把你的双手都给砍下来，给我滚一边去。”沙鹫随手丢掉匕首，一脚将沧海踢到角落，回身抓住九儿。 “沧海。”九儿绝望地看向一动不动的沧海，刚想过去却被沙鹫抱起丢到了床上。 此刻仅有一件单薄内衣在身的九儿木讷地蜷缩在被褥中，沙鹫见此，咽了咽口水，如豺狼一般扑了上去。 这时，沧海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沙鹫完全没有想到，那一刀下去，竟然没有割掉他的大拇指。 沧海身体摇晃不止，他双目冰冷无比，颤抖地捡起地上的匕首，无声无息地走到床边，对着沙鹫的后背奋力刺了进去。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八十章 放下那个孩子 山峦重重，唯夜能忆，十万大山环绕的兽城之内，清醒者又能有几人，这种瓮中捉鳖的乐趣恐怕也就执棋之人能够独享了。 兽城并不大，但对于当中生活的人来说，却已是个浩瀚无比的世界，一辈一辈的过去，到死也不知道大山之外到底是何地。 人力有时穷，眼中看到的未必就能走得到，那沙鹫口中的姓腾的就是不相信这一点，他很想走出大山，寻求超脱。 为此，他不惜放下一切，毅然离开弱小无助的母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私心也好，野心也罢，都只是不想白白来人间一趟而已。 伴随着漆黑寂静的夜色，那位姓腾的终于是从山中走了回来，只是此时的他，心中早已没了那对母子的痕迹，离开时满怀不舍，归来时却已物是人非。 姓腾的行走在密林间的小道上，只是他的走路姿势十分怪异，如无根的游魂一般摇摇晃晃，凌乱的长发随风飘扬着，青衫上面沾满了发黑的血渍。 姓腾的抬头，从云中露头的月光刚好洒在了他的脸上，面容略显沧桑，双眼犹如刀锋一般，他自言自语道：“没想到，爷爷给我的路竟然是直通兽城的，这个梦怕是要纠缠不清了。” “也不知道猫小娘亲他们怎么样了，只不过在这里，我似乎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笔债。”腾羿的脸上无奈地笑着，心中隐隐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感，随着身体渐渐适应了这里，他加快了脚步，想早点赶到前面的村子去。 刚刚接近村子，腾羿便皱起眉头来，之前赶路的时候他就有点心神不宁，走到这那种不安感越加强烈起来，很快的，他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腾羿踏入村头那间屋子的院中，抬头看向亮着烛火的里屋，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嘭！ 也顾不得自己是异乡客的身份了，腾羿一脚破开大门，直接夺门而入，眼中所见的一切令人发指。 只见九儿昏倒在床边，额头上留有血迹，尤其是衣不裹体样子让腾羿瞬间动了杀机。 “放下那个孩子。” 见到沙鹫单手抓着奄奄一息的沧海，一股冰冷的气息自姓腾的身上散发而出，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就要炸了，无数零碎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 听到熟悉的声音，沙鹫浑身抖索不停，后背插着一把匕首，他实在是想不通姓腾的竟然活着回来了，心生惶恐，沙鹫颤抖地松开了手。 “娘亲别脱，别脱。”落地的沧海神志不清地喊着，双眼紧闭，面露痛苦之色。 “秋姓腾的你可别乱来，这里可是沙家的地盘，大不了我赔钱就是。”沙鹫颤颤惊惊地故作镇定，壮着胆子提醒道，可他神情举止明显底气不足，就连视线都不敢与对方正视。 “姓腾的？”腾羿微微一愣，随后他看清了沧海的样子，忍不住震惊道：“师弟。” 腾羿急忙将沧海抱起，直接无视了沙鹫，他径直来到床边，给九儿盖上被子，不经意间，看到了对方的样子来。 “九儿！” 腾羿目眦欲裂，早已没了思绪，他轻轻将沧海放下，随后转身，冷漠地看向沙鹫。 “姓腾的你你你想干什么，沙家可是你惹不起的存在，最好放我离开，这件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沙鹫慌了，脸上不由地露出恐惧之色，总感觉眼前之人跟以往不太一样。 噗！ “啊！” 沙鹫只看到姓腾的在自己的眼前恍过，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随后才发现对方的手臂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眼神逐渐涣散，很快就没了气息。 “为何会是这样。” 腾羿默默收回手，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下意识地开始收拾屋子，最后将沙鹫的尸体丢到了深山中。 喔喔喔。 临近天明，村中的公鸡打鸣不止，腾羿坐在床边，静静守着床上的母子，心中五味杂陈，不得其解。 “娘亲。” 这时，昏迷中的沧海醒了过来，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惊恐地四下环顾，见到九儿就躺在自己身边，这才放下心来。 “我跟你拼了。”一觉察到床边有人，沧海想都没想直接朝对方扑去。 腾羿并未去防御，任凭沧海将自己扑到地上，紧接着漫天的拳头便招呼而来，他就这么静静躺着，任凭对方发泄。 腾羿能体会到沧海承受了怎样的痛苦，直到他打不动了，这才从地上坐起，将对方拉到跟前，温和地说道：“那坏人已经被我杀了。” 闻言，沧海直接呆住，待到看清了腾羿之后，顿时满身的心酸跟委屈彻底爆发，他冲着腾羿大喊道：“羿爹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娘亲受伤了被人欺负了，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说完，沧海早已热泪盈眶，他再次挥起拳头，重重地捶向腾羿的胸膛。 腾羿面带微笑，来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在颠覆他的认知，早已无从梳理，索性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羿爹爹你总算回来了，村里人说你死了，我一直不相信，娘亲每天都要进山采药，我知道她是担心你，每次都会去深山找你，很晚才会回来，我很怕，怕哪天见不到娘亲回来，我只能坐在村头看着那条路。”情绪微微好转的沧海激动说道，眼中既有忧伤也有喜悦。 听了沧海的话，腾羿的心里并不好受，忍不住看向九儿，完全能想象到她在默默承受着怎样的痛苦跟煎熬。 “让你们受苦了，我回来了，也就不走了。”腾羿轻轻揉了揉沧海的脑袋，已然做出了决定，至于日后面对沙大户家的麻烦，他也做好了打算。 “羿爹爹你杀了那个坏人，我们离开这里吧。”沧海略显担忧，毕竟沙鹫死了，沙大户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趁着他们没有发现之前，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办法。 “走就不必了，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腾羿平静地说道，心中却是被沧海表现出来的慎重给惊到了。 “羿爹爹真的没事吗？”沧海还是无法放心，他不希望对方出事情。 腾羿笑了笑，眼前这个五岁大的娃子心思如此细腻，这可完全不像小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便跟沧海聊起了断指的事情来。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八十一章 你也盖点被子吧 春风二月袭十里，似是桃花别样红。 腾羿越发的觉得眼前的沧海就是的自己那位小师弟，不是因为名字，也不是因为相貌，而是源自心中最直观的感受。 按理来说，小鸠村跟兽城八竿子打不着，可偏偏同一个人就这么出现在不同的地方，经历也大相径庭。 这人间充满了怪诞跟荒唐，往远了说还有那些缥缈的仙道，在其之上更有着无法想象的长生之法。 单是腾羿自己，就已经见识到了络绎不绝的趣闻奇事，内心早已见怪不怪，可偏偏此刻所遇到的事却让他有些不能自已。 都说当局者迷，那不过是旁人无关痛痒的谈资罢了，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时，个中滋味才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 九儿还未醒来，腾羿跟沧海已经交谈了半个时辰，原本是打算聊断指的事，却因临时起意，最后说起了沧海口中羿爹爹的往事来。 了解了三人的一些关系后，腾羿突然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视线中分明看到了有个人在跟自己抱拳道别。 那人长相跟自己一般无二，唯一不同之处便是他满脸遗憾，眼中藏满了不舍。 稍微一想，腾羿就隐约明白了过来，他微笑着冲那个人点了点头，无声无言的道别就此结束。 讲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但人也就这么回事，一辈子开心过也艰苦过，有得失也有遗憾，天不遂人愿之事多不胜数，花好愿圆之美也是常常有之，都是在于本心如何想，无关其他。 沧海彻底放松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虽然他不明白，为何原本乐观开朗的腾羿怎么变得有些不苟言笑了，但他很清楚，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羿爹爹。 天地万物每时每刻都变，只要人心不要变就好，沧海在心里默默跟自己这样说，现在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充满希望的，娘亲虽然遭了罪，但最终平安无事，加上自己心心念叨的羿爹爹也回来了。 这个家终于完整了，沧海相信，只要大家在一起，再大的风浪也休想摧毁。 “这里每天都会痛，羿爹爹你的药根本没有作用，这段时间我都在坐在村头，听听村里人的议论，我发现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我才会担心沙大户家的报复，我是不怕，可是我担心娘亲。” 天雷降临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沧海虽然没有印象，但在跟那道人影的交流之后，他已经能够猜测出一些来龙去脉，所以并不是很担忧。 简单简单的将一些事情告诉腾羿，包括自己的变化，同时也希望打消对方的疑惑，最主要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竟有这样的事情。”腾羿神情略微凝重，他看了看沧海，脑海里不由地想到了自我意，总觉得是那个家伙在搞事情。 “或许那道天雷也是它整出来的。”腾羿暗暗想道，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沧海的身体检查了一番，却是惊讶地发现对方的骨骼有些奇怪。 “羿爹爹怎么了？”沧海小声问道，他看到腾羿皱了一下眉头，顿时心中有些不安。 “没事。”腾羿随口应了一声，便开始检查九儿的身体。 沧海见状，没有出声，等到腾羿检查完了，才开口道：“羿爹爹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是兽骨。”腾羿点点头，认真地讲道。 “兽骨？那是什么。”听了对方的话，沧海一脸疑惑。 “一时之间我也说不清，沧海，村里人是不是身体都很健康，即使有些小毛小病也能很快就好，哪怕是受伤也一样？”腾羿郑重地问道，之前在击杀沙鹫的时候，他就觉察到对方胸口的肋骨异常的坚韧。 沧海直接愣住了，这些事情对方不是都知道的么，为什么还要问自己。 腾羿瞬间就明白了过来，顿时露出了尴尬之色，毕竟在村里生活了几年，这些事情那个羿爹爹又怎能不知道。 自己这么一问，倒是显得愚蠢了，也难怪沧海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羿爹爹这是跟兽骨有关吗？”这时，沧海突然认真问道。 腾羿这才笑了，他摸了摸沧海的脑袋，徐徐说道：“我想这就是关键所在，人的身，兽的骨，与黑林刚好相反，那边是人的骨，兽的身，只是两者之间有何关联，却是不得而知了。” 这一番话直接让沧海陷入沉思，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懂，但此刻心里却不想再去多问。 “沧海。” 随着一声虚弱的呼唤响起，九儿渐渐醒来。 “娘亲您醒了呀，羿爹爹回来了。”沧海赶忙扑到九儿的怀里，开心地说道。 听到沧海的话，九儿神色一慌，当眼中渐渐出现那个人时，心头顿时百感交集，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羿哥，你没事就好了。”九儿含羞言道，简单的这句话，却涵盖了全部的挂念，她将自己的委屈全都藏在心里，脸上留着恬静的笑容看着腾羿。 腾羿起身换了个位置坐下，忍不住伸手擦拭九儿眼角的泪，一脸复杂地说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羿哥你回来了就好，沧海一直在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现在总算不用哄骗他了。”九儿轻声说道，两人双目对望，往日的点点滴滴同时浮现在彼此的脑海中，这一刻他们像是心有灵犀了，似乎看到的都是同样的画面。 “娘亲你跟羿爹爹慢慢聊，我去院子里完。”沧海欢快地交代一声后，也不等他们同意，便匆匆下地，跑出了屋外。 “沧海别跑到外面去。”九儿出声为时已晚，屋内早已不见沧海的踪影。 她是关心则乱，尤其是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之后，生怕儿子在出意外。 “不用担心，我会看着沧海的。”腾羿温柔地出声道，只希望九儿不要太过担心。 “羿哥，那个沙鹫你把他怎么样了。”九儿一脸担忧道，毕竟对方身后可是沙大户家，这是村民们最不想得罪的势力。 “死了。”腾羿没有隐瞒，简单地说一句，随后安慰道：“没事的，沙大户家在我眼中算不得什么，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们母子俩。” 九儿眼中略显不安，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她看了看腾羿单薄的青衫，缓缓将被褥掀开一边，柔声说道：“羿哥，外面冷了，你也盖点被子吧。”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八十二章 谁人的包裹 “这。” 腾羿眼中的讶色一闪而逝，随后，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略微的点了一下头，从容地躺到九儿身旁，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做。 九儿微微侧身想靠着腾羿，同时，腾羿也十分自然地伸手将她搂住，两人都不说话，这时，躲在门边的沧海正偷偷地看着他们，随后才悄悄退走。 “娘亲跟羿爹爹要在一起了，这才是最好的结果。”沧海眼中藏不住的喜悦，这幅画面他早已想过了无数次，如今却是真的成真了。 “我的手指要什么时候才会停止疼痛呢。”唯一令沧海叫苦不迭的就剩下那个伤口了，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这样，他甚至觉得发生在别人身上早就痊愈了，这完全跟村里其他人不一样。 这时，沧海注意到院子中的磨盘上正放着一个布包裹，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慢慢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环顾周围，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这才将其打开。 “这是谁的药材呢，好香啊，跟娘亲采回来的那些完全不一样，难道是羿爹爹带回来的。”沧海惊奇不已，他从未见过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药材。 一时间，沧海犹豫不决了起来，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最终决定将包裹中那棵长相最怪异的七叶草药取了出来，刚拿在手上他便忍不住嘀咕道：“这香味比村里的烧猪肉还要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沧海百思不得其解，眼睛却始终直勾勾地看着草药，连眨都不眨一下，看得久了，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道：“吃了它吧。” 这股香味实在是无法抗拒，沧海满脑子都在想着直接吃下肚去，而就在这时，一股热流突然从他右手的草药中涌出，而后席卷全身。 “这又是怎么回事？”沧海面露惊色，虽然这种感觉很舒服，可是毕竟第一次经历，本能地想甩掉手中的草药，却骇然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牢牢吸住了草药。 “好热！” 沧海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个火炉，他早已大汗淋漓，只不过除此之外并未有其他不适之处，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出声叫喊，直到感觉右手的吸力消失了，这才看到草药已经干枯，随后化作尘埃散落四处。 “糟糕，这可是羿爹爹带回来的，这下该怎么办。”沧海焦急不已，一株草药就这么毁在自己手中。 苦苦思考了许久后沧海才稍微镇定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在着急也没用，只能到时候好好跟羿爹爹解释就是了，不过刚刚那种感觉令他惊奇不已，尝过一次甜头之后，他的好奇心再次滋长，内心挣扎了许久才缓缓伸手拿走了包裹里的一株两叶草。 “会不会出现刚才那种感觉呢！”沧海有些期待，他对浑身发热舒爽的感觉很着迷。 然而事与愿违，这一次却没有发生刚才那样的效果，两叶草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手掌中，这下可让沧海不解了，无尽的疑惑涌上心头，他开始琢磨起问题的所在来。 “这个草药的味道没有刚刚那个的香，难道是因为这个吗？”沧海不相信是这个问题，再次取出两株两叶草放在手心。 “难道这种草药我要吃下去吗？”沧海猛然一惊，明显感觉掌心有一股热流在涌动，不过最终却是褪去了。 “吃！” 思索一番，沧海脑中蹦出一个字，右手中便很有默契地再次传出热流，当快要褪去的时候，沧海再次开口：“我要吃了你，统统吃光。” “哈哈。”沧海露出笑容，他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那股奇怪的热流是跟随自己的想法走的，只要心里想着吞食草药，那么热流就会出现。 “好舒服，难道我要成仙了吗？”沧海心中的惊喜不以言表，随着草药化为灰烬，热流也就跟着消失，此刻，他只感到神清气爽，仿佛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羿爹爹对不起了，你这些药材就先给我吃吧。”一不做二不休，办事就得趁热打铁，沧海暗自告罪一声，索性将剩下的草药统统抓在手心，内心拼命在喊着吃吃吃。 噼啪！ 如炒爆米花的响动充斥在沧海的体内，就像是一道电流在他的血肉中游走，酥到了骨子里，痛快无比。 “好撑。” 沧海感觉体内充斥着满满的东西，他很清楚，就是那些热流。 “不会撑破我的身体吧。”沧海不免担忧起来，此刻他不敢乱动，慢慢的坐到磨盘上。 渐渐的，沧海古铜色的皮肤上映出了红芒，而他的手掌，一条条交错的金线正在显现。 面对身体的变化，沧海没有大喊大叫，他想赌一赌，赌这个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浑身的脉络已经显现，金光刺眼，就像是神藏开启一般，持续了好久金光才褪去，古铜色的皮肤光滑无比，就好像被浇筑上了一层油，沧海的身体明显强壮了几分。 “黏糊糊的，要洗一下。”沧海说着直接向院子中的跑去，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自己的脚步变得轻盈起来。 来到井边，沧海迟疑了一下才开始动手，以前的他绝对不敢尝试打水，因为一桶水就足有五十斤重，可不是他能拉得起来的。 咚！ 沧海一手拉着麻绳，一手将木桶丢进井中，等到木桶吃饱水，他深吸一口气，将其往上提，浑身的肌肉开始蠕动。 “我的力气变大了。”沧海惊喜连连，他发现吃水的木桶自己能提得动，赶忙兴奋地将其拉上来。 哗啦啦！ 沧海脱去衣服，一口气打了好几桶水，确定身上黏糊糊的东西被冲得一干二净后才停手，抓起衣服不停地往身上去擦拭。 “这要是被娘亲看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样。”想到这个，沧海就迫切地想冲进屋里去，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目光落向角落院中的磨盘，眼中闪过了一道精芒。 “你这个破磨盘可没少折磨娘亲。”想到九儿每次在磨盘上磨豆，手都磨破了，沧海就很心疼，他学着大人的姿势双脚一字迈开，双手紧紧抱住磨盘。 “起！” 沧海大喝一声，磨盘竟然出现了松动，正缓缓的离开了石台，两尺之宽的磨盘就这么被沧海抱了起来。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八十三章 只有四指 “抬起来了。”沧海振奋出声，眼中满是惊讶，他可是知道这个磨盘一些大人拿起来都很费劲的，没想到自己的力气这么大。 这时，屋门口正站着两人，九儿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实在令她难以置信，总觉得是自己看花了，否则沧海怎么可能搬得动那么重的磨盘。 腾羿一脸平静，似乎沧海能抱起磨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随后他看向了那个布包裹，若有所思了起来。 气力已经到了极限，沧海只得将磨盘放回原位，他刚转身，见到腾羿跟九儿，顿时愣住了。 “沧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九儿赶忙上前，一把拉住沧海，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 “娘亲我没事，我能举起磨盘了，以后可以帮你的忙了，呵呵。”沧海露出天真的笑容，兴奋地说道。 沧海的话语却让九儿忧心忡忡，这太过匪夷所思，无助之下只得看向腾羿，着急地问道：“羿哥，沧海这是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腾羿正要开口，却被沧海抢先了一步。 “羿爹爹对不起，我把你带回来的草药都吃光了。”沧海低着头，缓缓将布包裹捡起，递到腾羿跟前。 “沧海你怎么可以乱拿东西。”听了对方的话，九儿立马皱起眉头责备道。 “娘亲我错了。”沧海委屈巴巴地赶忙认错。 “先别忙着训斥沧海。” 这时，腾羿出声了，他顺手接过沧海手中的布包裹，随后讲道：“这并不是我的东西。” 这话一出，九儿跟沧海都同时愣住了，不是腾羿的，那这包裹到底是谁的。 “羿哥，包裹真的不是你的吗？”九儿还是有些不相信，她觉得对方是怕自己责罚沧海，才这么说的。 “真不是我的。”腾羿摇摇头，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放在院子里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哪里会有平白无故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发生，熙熙攘攘皆是利来利往罢了。 联想到草药跟沧海的变化，腾羿明白了过来，这怕是冲着这小子来的，只不过目前看这情况，并无不妥之处，因此他也不是很担忧。 除了沧海得利之外，暂时还看不出有其他的猫腻，腾羿觉得既然已经承了这份人情了，那就等日后再说吧。 “羿爹爹，会不会是那个人留的？”沧海突然小声地问道，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凝重之色。 对于那道人影，沧海始终捉摸不透，如果包裹不是的腾羿的，那他觉得十有八九会是那个家伙留下来的，毕竟自己跟对方之间，可是有着断指之仇的。 听到沧海的询问，腾羿瞬间就想到了自我意，眼中闪过了一道寒芒，或许是为了补偿断指，可他觉得这不是等价的，一切总要清算。 “别去多想，草药既然已经没了，我们暂且就当做没有这回事吧。”腾羿笑着说道。 “嗯嗯，羿爹爹我知道了。”沧海点点头。 唯独九儿不免感到担忧，毕竟是别人的东西，万一哪天上门来讨要，自己上哪里去找。 “没事的，倘若真有正主寻来，我会和他好好讲道理。”腾羿轻轻拍拍九儿的肩膀，安慰道。 “嗯，羿哥，都听你的。”九儿这才感到放心了一些。 三人回到屋子中，九儿给沧海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见他没有任何的异样，这才渐渐宽心。 “啊！我的手指头不见了。” 只不过随着沧海发出一声惊呼，九儿原本稍稍放松的心又紧绷起来，没等她出声，腾羿已经抓住沧海的手查看起来。 沧海的右手没有任何的伤口，四根手指浑然天成，就好像本来就是这样的，并不存在第五根小指。 腾羿脸上露出一抹凝重，他震惊地发现沧海的右手只有四根指骨，这等于是说他本来就不可能长出小指的，这要是人为的，绝对不可能，毕竟十指连心，每根指骨可是连接着无尽脉络的，谁有这种手段将其完美无缺地移除。 腾羿联想到了天雷，正是那个晚上，沧海的小指才不见踪影的，他询问道：“沧海，你的右手有没有什么异常。” “沧海有什么不舒服得地方赶紧说出来。”九儿也急忙出声。 沧海摇头说道：“羿爹爹、娘亲，我真的没事，我的右手好的不得了，只是看到少了一根小指，感觉怪怪的。” 沧海说的是实话，先前因为力气大增振奋不已，哪里会留意到右手的变化，而且腾羿跟九儿也没注意到这点，看不到还没什么，一旦看到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随后，沧海将吸收那些草药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眼前一个是自己的爹，一个是自己的娘，他不想有任何隐瞒。 “沧海。” 听完沧海的讲述，九儿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感到心疼无比。 腾羿闭眼微微沉思，沧海的双手能够吸收草药的精华之气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可没想到还有人能用这样的手段截取小指。 “沧海，你觉得跟天雷有多大的关系？”半久之后，腾羿才认真问道。 “天雷那晚，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后来我才明白，截去我小指的人很古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说过十全九存才是大道，都是些古怪的话。”沧海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将自己心中的看法说出。 腾羿思考着那句话的意思，总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什么，但又想不出来，干脆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毕竟身旁的九儿还处在担心中，在问下去只会让她更加不安。 “沧海，这些事情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人，都不能说，你明白吗？”腾羿认真地叮嘱道，这个世界的丑恶他可比沧海认知的透彻，不希望对方被险恶之辈盯上。 “羿爹爹请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沧海人虽小但并不无知，加上看透了村里人的嘴脸，又怎么不明白腾羿话中的意思。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腾羿自言一声，继续讲道：“沧海你有了这样的底子，更要好好努力，不可自满。” “羿爹爹，我记住了。”沧海认真点了点头。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八十四章 那也是一世 昨夜虽说是过去了，但心灵上的创伤犹在，加上腾羿刚刚来此，他便自作主张，索性就大门不出了。 对此，九儿跟沧海都欣然同意，除了在院子中倒腾的时间，三人基本上都呆在了屋子里。 任凭屋外村民如何喧嚣，自是不去凑那个热闹，好在这样举动并未引起注意，这也说明了在村里的地位是何其的不堪。 或许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有人来吊唁，世态炎凉也就不过如此了。 夜已落幕，九儿跟沧海都早已睡去，今晚他们皆是睡得安心踏实。 腾羿没有丝毫的睡意，他有些疑惑，为何整整一天了，沙大户家硬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沙鹫这么个大活人没人居然没人在意，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今晚看来是不会有波折了。” 对于这件事，腾羿打算就此作罢，若是沙大户家之后也没有任何行动，那他也乐意如此，姑且就当做没有这回事。 咕咕咕。 子时才刚过，屋外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哀鸟的鸣叫，腾羿这时却是将目光落向了身旁侧躺的九儿身上，他听到了细微的哽咽声。 “九儿怎么了？” “羿哥，我。” 九儿轻轻翻过身来，无助地看向腾羿，心乱如麻，不知该从何说起。 “做噩梦了？”腾羿小声地问道。 “羿哥我梦到你了。”九儿哽咽着说道。 腾羿一听就明白了过来，他无奈道：“九儿，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羿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你就在我的身边。”九儿靠到腾羿身上，早已泣不成声。 “九儿，你的羿哥就是我，只是，我却不是羿哥了。”腾羿只感到心中莫名的难受，他想搂着对方，可是却不敢这样做，一切都源自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 “羿哥，你会离开我跟沧海吗？” 九儿不安看着腾羿，那个梦对她的打击不小，如果可以，她宁愿不去做那个梦，只是事已至此，没得回头。 “九儿，你的羿哥是个什么样的人？”腾羿没法回答九儿的问题，只好换了个话题。 闻言，九儿神色瞬间黯然，心中只感到无比的失落，但她还是认真说道：“羿哥是一个世家子弟，因为一次机缘，拜了师父，有机会踏入修行之道，那时候可谓是光宗耀祖，风光无限，无数亲朋友人前来拜会，因此羿哥渐渐高傲起来，以为这些人根本不配跟自己站在一块。” “羿哥之后一心修道，只为成为修行者，整整十年不曾回家，直到后来他修有所成，才下山探亲，可万万没有想到家族惨遭大变，原本雕栏玉砌的府邸早已青苔遍布，而所在的镇子也是空无一人，像是好多年不曾有人来过。” 听到这，腾羿主动伸手搂着九儿，而她则继续说道：“十年悟道，羿哥明白了很多事情，俗世间确实有很多东西不该放下，很多人都是被修行二字给蒙蔽了双眼，虽然一朝顿悟，可是很多东西已经无法弥补，那些亲人、友朋他甚至都记不起长什么样子了，记忆也是一片模糊。” “后来羿哥多方打探之下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原来在五年前，一位纨绔少爷偶然路过此地，他看上了一名女子，想将其霸占，可没想到那女子誓死不从，反抗时将其抓伤，那少爷大怒之下一夜之间血洗了这个镇子。” 说到这里，腾羿眼中已经露出了寒意，九儿心有所感，不由自主地抓着他的手。 “那女子正是羿哥的父母为她定的妻子，那女子一直在等羿哥，她成说过哪怕她变成了石头，也会等下去，羿哥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她的丈夫，他连夜就回了山中，当天晚上便将连同那纨绔少爷在内的一干人等屠戮殆尽，后来事情暴露，那少爷身后之人追杀而来，羿哥无所畏惧，那时他只想杀尽这些可恨之人。” “最终羿哥不敌，被毁了道行，开始了一条漫长的逃亡之路，他想复仇，可也知道时不待他。” 腾羿眼中的寒意渐渐淡去，身旁的九儿在才放下心来，因为刚才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羿哥这些年四处漂泊，也渐渐老了，有些事情也看得开了，后来他累了，不想在东躲西藏，也不想在报仇雪恨了，只想有个安稳的地方度过余生。” 腾羿轻轻抚摸着九儿的发丝，认真地说道：“羿哥很幸运，他遇到了一个女子，两人遭遇虽然不同，但却一样受尽了苦楚，于是他停下脚步，在这里留了下来。” 听到这话，九儿心里如小鹿在乱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偷偷看了一眼腾羿，借着微弱的烛火，她发觉对方正微微闭着眼睛，神情却是宁静无比。 “其实修行之路除了那亮丽的光纤外，大多数都丑陋无比，生命在他们眼中如草芥，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不惜做尽一切丧尽天良的事情，所以我想那并不是我该走的路。” “我生在一个贫苦的村里，为了生存疲于奔命，有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万幸的是我遇到了好多人，在我的生命中，也有一个九儿，跟你一样，美丽善良落落大方，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腾羿，不管在何时何地，我都会把他们放在心里，真诚地感激着。” “羿哥，可以跟我说说你和九儿相遇的故事吗？”九儿小声地问道，生怕对方不悦，因此心中无比忐忑。 “这就说来话长了。”腾羿笑了笑，却是同意了。 九儿静静聆听着腾羿的讲述，脸上不知不觉中露出了幸福之色，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跟那个九儿有着冥冥之中的关联存在。 甚至她觉得腾羿应该跟自己有着一样的想法，等到听完了对方的讲述后，她忍不住说道：“羿哥，九儿是我，可我不是那个九儿了。” 腾羿温和地点点头，他明白九儿说的是什么，当下便将对方搂得更紧了，许久之后，才意味深长地说道：“梦里花落知多少，但那也是一世。” “羿哥，世间真的有轮回吗？”九儿认真问道。 “有，仇恨都可以千秋万世地循环下去，何况是轮回。”腾羿同样认真回答道。 闻言，九儿笑了，这一刻她知足了，眼中闪烁着泪花，却是开心地说道：“那我肯定有一世是羿哥的妻子。”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八十五章 人间丑恶多 前世如烟，似魅叮咛，寻求不得，也只能今世诵经，祈望来生。 腾羿不知明日会如何，但他却认同了九儿的话，也许在那时间长河的轮回中，两人携手走了不止一世。 悠悠人间路，不过一场梦，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虽说是有负罪感，但腾羿却不后悔，若这是一个梦，那他希望能够有个结局，否则宁愿长睡不醒。 腾村是自己的根，这点腾羿从没忘记，他只想在梦醒前对这里有个交代。 感受着腾羿的余温，九儿心中一片宁静，如果可以，她希望能这样一直下去，即使对方不说话，但只要人在身边就好。 天渐渐变亮，这一夜沧海没怎么睡觉，可是精神头却十分的好，院子中的布谷鸡已经开始欢叫，而他也已起床，在院中小跑几圈后便来到磨盘边。 沧海将磨盘当成了锻炼的工具，抱着它做出上蹲下蹲的动作，他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是自身不努力，再好的机遇也是枉然。 沧海的声势并不小，九儿早早的就被他惊醒了，发现腾羿已经离开，简单的清洗一下默默来到院子中，见看到沧海的举动，已经有所适应，只是小声叮嘱道：“沧海小心一点，别弄伤了自己。” “放心吧娘亲。”沧海露出满口白牙，他状态十分的好，早九儿一步来到院中的腾羿始终平静地看着，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娘亲给你做饭去。”九儿看了一眼腾羿这才转身离去。 腾羿没有出声，他想知道沧海能做到什么程度，或者说他的气力什么时候能够用完。 沧海锻炼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才意犹未尽地将磨盘放回石台上，这时，耳边传来了腾羿的声音。 “沧海累了吧。” 能够坚持这么久早已出乎腾羿的预料，可是当他看到沧海摇头时，脸上不由地露出震惊之色。 “羿爹爹这个磨盘有些轻了，要是在重点就好了。”沧海认真说道。 “那你还想有多重，这磨盘可不下一百五十斤。”腾羿平静地问道，心下早已骇然。 沧海暗自盘算了下，才说道：“在加个五十斤就差不多了，要是有个两百斤左右的东西就刚刚好。” 听到这话，腾羿脸部微微扭曲，之后甩甩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招呼沧海过来，笑着说道：“沧海这个不急，先去吃早饭吧。” “嗯嗯。”沧海点点头，也没在多想，立马跟着腾羿往屋里走去。 九儿已经将早饭做好，竟然是一锅鸡汤，沧海看得饥肠辘辘。 一见到这个，腾羿便看向了九儿，这才明白过来，对方昨晚为何出去了大半个时辰，想必是为了提前将布谷鸡准备好。 “沧海多吃一些。”腾羿给他满满的呈了一碗鸡汤。 “谢谢羿爹爹。”沧海赶忙接过去，大口喝起来。 这可吓坏了九儿，急忙出声：“沧海慢点喝，小心烫着了，还有很多。” 一顿早饭在融洽的气氛中结束，腾羿不动声色地站在院子中，他知道麻烦的事情即将到来，不过心中却没有半点波澜，相反的反倒有着一腔怒火，从九儿那得知，自从沧海出事之后，村民们越来越排挤他们母子俩。 “羿爹爹怎么了。”沧海也来到院子中，他感觉此时的腾羿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息。 “这些村民平常得到好处就点头哈腰，一旦没有了好处，就处处唾弃，今日恐怕是上门来逐客的吧。”腾羿盯着门口，平静地讲道，噪杂的声音已经能够听见，人数似乎还不在少数。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明白过来的沧海双手紧握，心中愤然。 果不其然，一大群人就这么闯入院子当中，来势汹汹，大多数都是沧海熟悉的邻居，不过眼下他可看不见这些人的敦厚淳朴，皆是一幅幅鄙夷冷漠的面孔，对他而言这是极其丑恶的嘴脸。 “你们来此做什么。”声音抑扬顿挫，腾羿冷冰冰地看着眼前的这群村民。 见到腾羿，这些村民全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问道：“腾羿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已经死在外面了吗？” “哼！” 腾羿冷哼一声：“你们很希望我死是吗？今天我把话说白了，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欺辱他们母子俩。” “这。” 听到这话，一时间村民们不知该如何是好，纷纷私下交头接耳起来，本来计划好将这对母子赶出村子就了事，可现在出现了腾羿，看来不能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了。 “呸！” 就在这时，村民中的马大玉突然恶毒地看向腾羿，怒骂道：“腾羿，你是不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反正大伙都商量好了，那个扫把星跟她母亲必须滚出村子，不然会给我们大家带来灾祸。” “马大婶说的对，腾羿你应该不是胡闹之辈，我们都是为了村子着想。”有人带头，紧接着就有一大片人纷纷附和。 “住口，不许说我娘的坏话。”沧海狠狠地看向马大婶，警告道。 “呔！你这个扫把星该死的，赶紧滚出我们的村子。”人群又有一人大怒道。 噼啪！ 忽然，村民们只感觉到一阵清风袭过，刚刚那个怒骂沧海的人已经到底昏迷过去，而这时，收回手的腾羿警告道：“在胡乱说话，可就不是昏迷这么简单了。” “腾羿你敢，我们知道你有本事，有本事把我们大家都杀了，否则无论如何他们母子两必须滚出村子。” 刚被震慑住的村民面露怒意，纷纷举起手中的家伙，大有火拼到底的趋势。 “既然你们想死的话，我就成全你们。”腾羿就这么站在原地，眼中杀机毕露。 “羿哥不要。” 九儿匆匆走出屋子，腾羿的那句话让她惊恐不已，随后她看向众人，带着恳求的口气说道：“沧海只是一个孩子，我们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儿子不是扫把星，还请你们放过我们。” “你这个贱人，狐狸精，还有脸说话，勾引了沙鹫少爷不说，还将腾羿迷的神魂颠倒，真是该死。” “可不是，说不定这个扫把星就是这贱人所生的野种呢！”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难听的骂声，句句不堪入耳。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八十六章 别再杀人了 “你们给我闭嘴啊，在敢乱说，我打碎你们的牙。”沧海用力挥着拳头，今时不同往日，别看他年纪小，可要是比拼力气，这群村民当中很多人都不是对手。 “滚出我们的村子，这里不欢迎你们。” “扫把星，滚出我们的村子！” 村民们步步紧逼，九儿的脸色瞬间苍白，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们。”沧海目眦欲裂，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村民，口中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腾羿抓着九儿的手，微笑着讲道：“九儿，这就是所谓的人性，不知道有多可笑，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他们，因为我怕会弄脏我的手。” “沙老爷到！” 突然，十几位虎背熊腰的护卫闯入院子当中，随后一名身材臃肿的老人在妙龄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沙老爷您总算来了，要不然腾羿就要造反了。”村民纷纷退到两边，朝着老人恭敬地喊道。 沙大发来到腾羿等人跟前，浑浊的双眼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三人，之后落在九儿的身上，怒喝一声：“果然是个狐狸精，说吧，我儿沙鹫在哪里？” 腾羿将九儿跟沧海护在身后，直视着沙大发，平静地说道：“那个畜生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平息我的怒火，现在嘛，也许成了野兽的口中食。” 这话一出，村民哗然，腾羿竟然将沙鹫杀了，这不等于是在老虎身上拔毛，自寻死路吗，一时间有人义愤填膺，骂道：“可耻之人，沙大少爷你也敢杀，沙老爷这样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 “沙鹫被你杀了？”沙大发双眼通红，到此刻他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一个家族什么最重要，当然是香火，他无法接受自己唯一的儿子竟然被腾羿杀了。 “欺男霸女，丧尽天良，这样的人就算我不杀，老天也会收了他，你不会教导儿子，那我就只好送他上路。”腾羿眼神冰冷，依旧看着沙大发。 “我儿子就算错了，你也不该杀他的，不该杀他的啊。”沙大发一阵摇晃，险些没站稳。 “老爷保重身体啊，此人如此蛇蝎心肠，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抵罪，我等定会让他生不如死。”那些护卫赶忙搀扶住沙大发，纷纷义愤填膺地出声道。 “是啊沙老爷，这三人都该死，沙大少爷那么好的人居然被他们杀害了，依我看都是那个狐狸精勾引少爷，才会遭此大难的，应该把她就地处死。”马大玉高声说道，恶毒的双眼始终不怀好意地盯着九儿。 “呵呵，沙鹫作恶多端，没想到在你们眼中居然是个大好人，你们对得起那些被这个恶棍残害的亲人吗？”腾羿目光扫向村民，一脸的嘲讽。 这一问让村民心里发虚，不过没人敢出声回应，这时，沙大发朝着护卫示意道：“将那母子俩给我杀了，拿下腾羿，我要亲手剐了他。” 村民大惊失色，纷纷退后，这十几个护卫可都是练家子，武力惊人，徒手就能撕裂猛虎，转眼间他们已经将腾羿三人围在当中。 “沧海，你说这些人该不该杀。”腾羿并不惊慌，而是出声询问道。 沧海冷冰冰地看着这些护卫，万分厌恶地回答道：“欺善怕恶之徒，有何德何能留在世上，该杀。” 这话一出，那些护卫顿时勃然大怒。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你以为腾羿能保得了你们，等等我会让你跟那个狐狸精痛苦地死去的。”其中一位护卫讽刺道，自己这十几个兄弟难道还拿不下腾羿吗。 沧海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些护卫，丝毫不惧怕，不知道为什么他，他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些人都会死在羿爹爹的手上。 轰！ 腾羿的气息突然暴涨，突如其来的变故险些让这些护卫站不稳，而这时，腾羿的手中已经握住了斧头。 铿铿。 护卫见状，纷纷拔刀。 噗噗噗。 那柄斧头在腾羿手中就如夺命的死神一般，眨眼间锋芒闪动，那些护卫还未来得及出手，便已身首异处，鲜血如柱。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还停留先前护卫拔刀的一幕，以为腾羿等人马上就要受死，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顿时院子内寂静无声。 沙大发脸色煞白，别人看不清楚，不代表他看不透，报仇的念头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沙家要完蛋了，怎么办。”沙大发阵阵心虚，栽倒在地。 “修行者饶命啊！”村民当中一名男子突然开口，随而跪地叩拜。 “饶了我们吧！”在场的没有一人是傻子，虽然看不懂腾羿出招，可是一想那些护卫的惨死就能明白过来，瞬间斩杀数十个高手，这手段除了修行者还有什么人能够做到。 九儿不安地侧着身，血腥的一幕她不敢看，而沧海则是一脸平静地看着，脸上还带着激动之色。 “我只杀该杀之人，沙鹫欺辱九儿跟沧海，注定只有死路一条。”腾羿冷漠道，村民们求饶的模样令他十分厌恶，这些墙头草哪里有风就往哪里倒，多了去了，他不想管，索性由得他们。 “多谢修行者，沙鹫那个丧尽天良的恶徒修行者杀得好杀得好啊。” 腾羿的话虽然难听，但是起码保住了性命，村民这回是真心的感激道。 “今日之事我不想在有人谈起，否则人头落地，将这些尸体带上，然后给我滚。”说着腾羿来到沙大发跟前，一把将其给抓了起来。 “羿哥，别再杀人了。”九儿难过地看着腾羿，恳求道。 村民们大气不敢出，默默将护卫的尸体搬出了院子，更有甚者在认认真真地处理那些地上的血迹。 “别杀我，修行者我错了，要是知道是您，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来冒犯您啊。”沙大发浑身颤抖不停，连连发出哀求，就连婢女也在一旁帮着求饶。 “本来你该死的，但是九儿不愿我再杀生，你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腾羿一把将沙大发丢到地上。 “多谢夫人善心，还请夫人当小人的话是放屁，不要放在心上。”沙大发一番感恩戴德，此刻他想回家，不过没有腾羿的允许他不敢动身。 “修行者我可以走了吗？”过了片刻，沙大发硬着头皮问道。 腾羿冷哼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带我去沙府的族库走一趟，要是有我看得上的东西，我便饶了你，要是没有，沙家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沙大发惶恐不安，赶忙躬身道：“修行者肯移驾寒舍，是老朽莫大的荣幸，我这就给修行者带路，族库中的东西修行者尽管拿。” “你们在家里等我。”腾羿冲着九儿跟沧海交代一声，便离开了院子。 ------------ 第一卷 山河动 现代诗 一片枫叶的孤独还有秋风做伴，一句挽留的话也只剩难言的不舍，我们都是天使，可惜是折翼的，孩子天空没有了我们的气息，但曾经却留下了彼此的足迹，年少轻狂不是梦，不奢求什么，只为证明我们活着过。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八十七章 不请自来的老家伙 望着腾羿离去的身影，直至完全看不见，沧海的目光越发的火热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的羿爹爹竟是强大的修行者。 往日的点点滴滴瞬间浮上心头，令沧海久久无法自拔，他很想立马跟腾羿请教什么是修行，这个原本遥不可及的字眼如今却是近在咫尺。 院子中，那些唯唯诺诺的村民认真将这里清理干净，哪里还敢怠慢，他们明白，村子要变天了，只因为腾羿是为修行者。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就不过如此了，毕恭毕敬地跟九儿做了道别，这些村民很快就走光了。 九儿静静站着，失神了许久，这一切变化在她看来如梦似幻，一时间无法全部接受，眼中的惆怅始终挥之不去。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难过的是什么，明明知道羿哥这样做是对的，可心中就是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沧海，这样做对吗？” 听到九儿的问话，沧海这才回过神来，他想都没想，肯定道：“对，娘亲别太担心，这些人都是他们自找的，虽然以后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但有羿爹爹在，我什么都不怕。” “嗯，娘亲也不怕了。”被沧海这么一说，九儿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腾羿的身影来，哪怕日后跟村民的交集变得诸多不便，又有何妨，终究不是一路人。 腾羿去了两个时辰左右便已回来，沙大户家的东西入不得他的法眼，好在倒是有几株算得上稀奇的草药在，不知道沙大发是如何得来的，不过这问题已经不重要，沧海正在吸收当中的药力精华。 腾羿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面部微微扭曲，听沧海说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却是另外一回事情。 “沧海你现在感觉如何？”等到对方吸收完毕，腾羿忙问道，眼中透着好奇之色。 沧海面露喜色，赶忙答道：“还差一些，我隐约感觉到羿爹爹你说的瓶颈存在，不过力气倒是增长了一些。” 腾羿微微点头，看来情况比自己想的要好太多了，只能说沧海真是得了大机缘，相信再过不久就能达到铜皮境，成为修行者。 趁热打铁，腾羿开始讲述关于修行的事情，除了自己从师尊那里学来的，他还加上了许多自己的心得，不遗余力地倾囊相授。 这让沧海兴奋异常，越来听越入迷，对于自身的变化也就有了清晰的脉络，起码他知道了自己现在是在积累，厚积薄发，等到突破到铜皮层次，绝对会一鸣惊人。 “修行就是如此的残酷，一旦踏出就没有回头路，这个人间非常大，大到你无法想象，沧海你要做好准备。”腾羿将自己所能知道的尽数讲给沧海听，他相信凭借对方的悟性早晚会有一番成就，这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修行者大人在吗？” 院子门口处，一群村民联袂而至，脸上皆是带着恭敬之意，他们的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贡品，为首的正是老好人刘爷爷。 这时，九儿从屋里走了出来，目光落向腾羿，刚想开口，却被沧海抢先说道：“羿爹爹这些人又来了，我可不想看见他们。” “行，那你回屋吧。”腾羿微笑着点点头，他伸手拍拍沧海的肩膀。 “嗯嗯。” 沧海一回到自己的屋子，立即将房门关上，心中一片翻腾，腾羿的讲述等于给他开启了一扇光明的大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修行的事情。 “修行逆天之举，修行者凝聚天地灵气，化为毁天灭地之力，原来在兽城地界之外还有很多地方，庞大无比，真想去羿爹爹所说的人间走走啊。” 沧海被深深的震撼到了，心中牢牢记住腾羿的话，同时又对他所讲的修行法门好奇起来。 “羿爹爹说的吐纳之法，是去感受外界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间的波动。”沧海按照腾羿传授的方法，盘膝微微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进入那种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沧海无奈的睁开双眼，他失败了，那种玄之又玄的意境实在是难以触摸，不过他没放在心上，将主意打到了草药上面，他坚信只要有海量的草药，定能让自己达到一个极高的层次。 “哎！ 突然，一声苍老的叹息引起了沧海的注意，他环顾四周却看不见半个人影，不过心中倒是有恃无恐。 “您是哪位，可以现身一见吗？”沧海轻声问道，他记得腾羿讲过，一些老家伙最喜欢偷偷摸摸地窥视别人，手段逆天，喜怒无常。 “见就不必了，小友若想见我，可以来山上。” “哎，可惜了！” 紧接着又有五道叹息声响起，沧海直接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友你资质不俗，可惜连吐纳都做不到，如何成为修行者，可惜了。” 沧海算是听明白了，感情是有一群老家伙找上自己了，没头没脑的品头论足几句就没有下文了，他暗自思索道：“难道我真的不能修行吗？为何他们个个都对我唉声叹气？” 沧海有些懊恼跟沮丧，随后他摇摇头，暗道：“我何必在意这些呢，无法吐纳又能如何，只要我一心修行何须天地认可，要是不行我就炼化了这一切。” “又走了一批，到底有多少老家伙出现在这里。”沧海一脸吃惊，这怕不是兽城地界周围山头的老家伙约好一同来自己家的吧。 “小友你叫什么名字？”又过了很久，一声苍老的声音传进沧海的脑海中。 “还有一个老家伙。”沧海震惊不已，本想离开房间，却又对这个老家伙产生了好奇。 “我叫沧海。” 沧海刚说完，空气中便传来阵阵波动，下一刻一尊身影凭空浮现而出，这是一个古稀的老者，一头白发向后绑束着，白色的剑眉透着一股锐气，虽然苍老，可是精气神极好，一身灰袍随着他散发出的古朴气息持续摆动着。 老者露出和蔼的笑容，看着面前沧海，轻声说道：“好名字，可惜缺了一个姓，小友能否跟我说说，你的气血为何如此旺盛么。” “我也不知道，一不小心就成这样了，把羿爹爹都吓了一跳呢。”沧海露出憨厚的笑容，老者给他的感觉就像邻家大爷爷一般，不过感观好归好，自己可不能把事实告诉他。 老者依旧和颜悦色，随后竟然点头表示相信，缓缓说道：“你可是引起了兽城地界那些老家伙的注意啊，可惜他们都败兴而回了，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八十八章 活在山上的人 听到老者的询问，沧海索性就装傻充愣到底了，到此刻，他依旧牢牢记着腾羿的话，对于这些所谓的世外高人，心中并不是很尊敬。 老者似乎是看穿了沧海的心思，他浅笑道：“小友，无需顾及老朽，该如何说就当如何说。” 听到这话，沧海不由地露出了不好意思之色，尽管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图，但他并不想去点破。 “因为我无法领悟吐纳之法，不能成为修行者，他们看不上。”沧海十分自然地说道，完全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按照他的理解，那就是他们的眼光不行。 “小友说的对，就算是先天聪明绝顶，天赋再好又能如何，不能入修行者的门，也只是花瓶而已，那些老家伙合该对你叹息惋惜。” 沧海没做任何表示，只不过听对方称呼那些人为老家伙，总感觉怪怪的，都是一片坟头的妖怪，就别去装高深，揭别人的短了。 察觉到自己被对方看穿了一般，老者哈哈大笑：“小友，这兽城地界十万大山坏绕，我来自第十一座山，山中多余的东西没有，只有几个人，一杯茶而已。” 闻言，沧海瞬间响起了之前第一位老家伙说的那句话来，他有些好奇，这些山中到底有何奥妙，究竟藏着多少老家伙。 “老爷爷你来我家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想到这些，沧海含糊地问道。 “其实老朽是想与小友结个善缘的，第十一山为你敞开大门。”老者本想再拐弯抹角一番，但在看到沧海那毫无杂质的双眼后，顿时将这个念头吞入腹中。 “对了老爷爷，你们怎么知道我不能入修行法门的。”沧海笑着问道，神情表现得无比的天真无邪。 “站得高，自然看得远，毕竟活在山上，除了看看山脚下的兽城，也就没了其他的乐趣了。”老者意味深长地讲道，却是没把话说全。 “原来是这样，你们都好闲，不像我们，每天都要疲于奔命。”听完老者的解释，沧海忍不住发牢骚道，在他看来，这些老家伙真是闲得发慌了，没事老盯着别人作甚，岂不闻非礼勿视，惹人诟病。 “小友你为何断了一根手指？”这时，老者的目光落向沧海的右手，掐开了话题，随后仔细一瞧，猛然大吃一惊：“竟然是天生的，好神奇。” 沧海露出了笑容，并未从老者的神情中察觉到同情之意，因此，这让他对老者的印象十分好，他可不喜欢别人怜悯自己。 “老爷爷您刚刚的意思是要我拜入第十一山吗？您就不怕烂泥巴扶不上墙？”沧海有样学样，也不做回答，那么多老家伙看不上自己，为何眼前这个老头子却要，当中没有猫腻，打死他都不相信。 老者不得不重新审视沧海，在他看来这小子骨子里精得很，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要是自己说错话，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细想一番，故作深沉，缓缓开口：“小友五岁气血便已超过大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沧海摇摇头表示不解，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那就是自己天资不俗呗。 见状，老者娓娓道来：“修行一途，生而知之是为先天灵慧，而后知后觉则是后天灵慧，小友你的灵慧乃是后知后觉，可如今凭借你一身浑厚的气血却可堪比先天灵慧，这是异数，有着无限的可能，但是代价也是极大，因此那些老家伙才会敬而远之，小友你可明白了？” “鸡肋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老爷爷您为何不也敬而远之？”沧海询问道。 “小友，虽说按你目前的情况确实是个鸡肋，不过老朽活了大半辈子，却是有了兴致，看看你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与天争锋，不过是一场豪赌罢了。”老者认真说道，这一番话完全出自他觉得的真心，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 沧海沉默不语，他被老者的话震撼到了，说是一回事，做也是另一回事，但此刻他相信眼前的老者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可是老者不知晓自己的具体情况，对此沧海也没法细说，见到对方仍然深信不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打破天地梏桎，成就无上大道，古来也不是只有你一人遇到此荆棘，相反的很多天资卓绝之辈都在此道上走的很远，莫要辜负这一身的气血，老朽愿意赌上一赌，不知小友你敢不敢。”沧海神色的变化有怎能逃得过老者的法眼，他再次开口规劝道。 老者的话沧海听的有些热血沸腾，此刻他想一口答应下来，但是想想还是有些不妥，毕竟这么重大的决定是应该跟娘亲和羿爹爹知会下。 “老爷爷可否容我跟羿爹爹商量商量？”沧海试探地问道。 “这可是大事情，自然得跟家人商量一下，这样吧，半个月后我再来，到时候等小友的答复。”老者相当的好说话，默许了沧海的要求。 “谢谢老爷爷，第十一山应该有很多弟子吧，我也想快点看见他们。”沧海这才放下心来，随口捧了一句。 “到时自然知晓，那么小友，老夫先告辞了。”老者听到沧海的话，神色微微变了，现在的第十一山早已人才凋零，此时他可不想让沧海知晓底细，赶忙消失。 老者走后不久，腾羿跟九儿来到屋中，见到沧海相安无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沧海刚才是不是有老家伙找你了，凭空一道禁制就把我跟九儿隔绝在了外面。”腾羿笑着说道。 “是个很好的老爷爷。”沧海挠头笑了笑，随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腾羿一脸平静，九儿却是面露心疼之色，尤其是听到自己的儿子会变成废物的时候，忍不住将沧海抱在怀里，小声安慰。 “没想到山中居然活着那么多人。”腾羿略微的感到惊讶，目光落向沧海，他也奇怪对方这么有天赋，为什么入不得修行法门，难到天资都是假的不成。 “羿爹爹，娘亲你们不用担心了，虽然我入不得修行法门，可我真不是废物，我可以吸收草药的精华，照样可以成为修行者，而且那位老爷爷说了，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我，我一定会成功的。”不想给两人徒增烦恼，沧海继续解释道。 “羿哥，沧海说的对吗？”九儿可不管那些有的没的飘渺之事，她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儿子，哪怕不能成为修行者，只要一辈子安安稳稳没有苦难就足够了。 腾羿露出了笑容，肯定道：“沧海说的对，倒是我们两个白担心了，既然那些老家伙看不上，那是他们没眼光，还好这第十一山慧眼识人，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儿子你所说的那个老爷爷应该就是第十一山的主人。” “老爷爷既然十一山的主人，为什么不跟我明说。”沧海顿时感觉有些被坑骗的滋味，暗自嘀咕道：“莫非这第十一山是个诓？” “毕竟是山主，或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腾羿简单说道，一想到山主这两个字，他的神色就变得不自然起来。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八十九章 半个月也好 世间有九劫，一劫一菩提，肉身红尘中蒸煮，魂儿苦海中沉浮，人间正气初朝华，道不尽杨帆不归之愁肠。 此山主非彼山主，同字不同意，腾羿很快就扫去了心中的惆怅，倒是有些好奇这十万大山之外是什么。 不论是是兽城还是黑林，给腾羿的感觉就像是个封闭的小世界，在他看来这样的地方远远不止两处。 维系这些小世界存在的则是九儿所说的地煞，或许它跟人间一样，有着自己的道，有着自己的理。 “沧海，你决定去十一山了么。”许久之后，腾羿才出声询问。 “嗯，羿爹爹我想走出去，山主会在半个月之后来接我。”沧海没有丝毫的犹豫，肯定地点着头。 “半个月也好。”腾羿揉了揉沧海的脑袋，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 “沧海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儿行千里母担忧，一想到这么快就要跟儿子分别，九儿心中万分不舍。 “九儿，沧海迟早是要化身成龙的，这里不适合他，也留不住他，索性放手让他去飞吧。”腾羿便轻轻拍着九儿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沧海闻言心头一暖，鼻子却是发起酸来，他能够感受到九儿的那份不舍，不过正如腾羿所说的那样，这里留不住自己，而自己也需要走的更远，这一刻他决定了，就此踏入山中。 这一夜，沧海辗转难眠，细数着这半个月该如何度过，不管怎么说，十一山的山主人很和蔼，这让他有着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此刻，安静祥和的村子中，沙大户家灯火通明，身材臃肿的沙大发侧躺在卧榻上，侍女小心翼翼地捶着背，他面容无比憔悴，经历了丧子之痛，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大哥休息了吗？”就在这时，窗外赫然停留着一道人影。 “啊！二弟你来了啊，快进来。”沙大发挣扎着起身，随口冲着侍女大骂：“还愣着干嘛，快扶我起来，没用的东西。” 房门被推开，一名中年人走了进来，模样跟沙大发有些相似，只不过他脸上带着圆滑之气，他将头上的皮帽摘下，看了一眼沙大发，笑道：“我说大哥这才几年不见，你怎么老成这样了啊，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说完自顾自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沙大发脸色不好看，眼前这人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便不对路，两人几乎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早年分家产的时候，双方还为此大打出手过，为了蝇头小利争得头破血流，不过眼下早已时过境迁，想到自己所受的屈辱，他竟自然而然地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二弟别来无恙吧，大哥这些年可都是惦记着你啊。” 等到侍女端来茶水，沙大发连忙接过，面带笑容给对方奉上。 “能好到哪里去，年轻时血气方刚，很不懂事，只能远走他乡，现在也就只能混口饭吃而已，我可没有大哥的命好啊，沙家的产业在你手上日此蒸蒸日上。”沙大富端起茶水浅浅地尝了一口，称赞道：“好茶啊，如此上等的毛尖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喝到的，大哥你信中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哎。”看着这个陌生无比的弟弟，沙大发也只能在心里叹息，执掌沙家这么多年，对方话中的意思他何尝不明白。 他知道沙大富一直对当年的事怀恨在心，那时候自己的势力大，将沙家的产业尽数霸占，之后还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母子两赶出村子，可万万没想到，这些年沙大富走运了，生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被第十山一眼相中，而他也跟着沾光，成了第十山的山下行走，负责第十山在外面的一切事宜。 山下行走只是一个虚名，没有半分权利，入不得山中之人的法眼，可在山下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二弟我知道这些年对不起你，如今我遭了大难，我的儿子也就是你的侄子惨遭毒手，死不见尸，我也是个快要进棺材的人了，没有啥盼头，就只想在有生之年报仇而已，沙家的一切都可以拱手相让给你。”沙大发情真意切地讲道，确实也如他所说，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在家族产业上。 “大哥可别这么说，不论如何你我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只可惜鹫儿没有留下子嗣，大哥路还长着呢，以后你只管享清福，不就是一个修行者么，在第十山面前，他连蝼蚁都不是，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沙大富眼中的喜色转眼消失，随后认认真真地说道。 沙大发感激地点点头，两人其实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若是第十山出面的话，沙大发坚信自己的大仇足以得报。 “大哥且安心，一切由我来办，时候不早了。”沙大富起身冲着侍女命令道：“你们伺候我大哥休息。” 沙大发微微闭上眼睛，他知道沙家已经在这一刻易主，叹息一声任凭侍女搀扶自己步入卧榻中，那身影显得更加的落魄。 天才刚亮，院子中，沧海如往昔一般操练着手中的磨盘，一连三天，村子里都相当的平静，村民倒是变得热情无比，有事没事都会来窜门，屋子中时而传出闲聊的欢笑声，腾羿每天早早的就出门，到晚上才会回来。 “感觉越来越轻了。”放下手中的磨盘，沧海来到水井前，打上几桶水洗了个冷水澡，暗自估摸着自己的力量应该达到五百斤了。 “沧海真了不起，练功真刻苦，我家的小子应该向你多多学习。” “是啊，沧海力气真大，以后绝对能拜入山中，光宗耀祖啊。” 屋内坐着几个人，都是平常的熟人，见沧海回屋，个个带着笑容，一番夸奖。 起初见到沧海力气如此大，惊吓了很多人，不过经过几天的适应，村民们也渐渐习惯了。 沧海只是看了众人一眼，这些人表里不一，他懒得搭理，最后目光落向九儿：“娘亲，我去换衣服了。” “擦干净身上的水，别着凉了。”受到腾羿的影响，九儿也不再事事亲为，儿子的强悍表现已经让她明白，许多事不应该再用常理去处置了。 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沧海来到村头，跟往常一样，坐在这里聆听村里的议论声，他发现自己的听力不限制于人，已经开始包括鸟鱼虫兽。 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里默认了腾羿的话，这些都是自己的造化，只有好事绝没坏事。有时候懂得更多也并不是好事，五岁的年纪本是玩闹之年，玩伴簇拥无拘无束的日子，可是村里的孩子看见他便远远躲着，像是回避瘟神一样。 “我要走出去，才不会在乎这些呢。”沧海很懂得安慰自己，内心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们的路跟自己不同，不会存在交集。 “咦？怎么有一股蘑菇的味道？”沧海从聆听中清醒，猛然间闻到一阵清香，他忍不住起身环顾四周。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九十章 长在棺材上的草药 “真奇怪，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娘亲这会儿也没有煮饭啊，况且村里人很少会煮蘑菇的。”沧海满头疑惑，这味道来的太过蹊跷，但这股香味的确很诱人。 沧海胆大心细，很快便排除了多种可能，脚步跟着移动，慢慢寻觅着香味的来源，不久后他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味道竟然是从自己家里飘出的。 “这间屋子从来就没有打开过，为什么会飘出香味呢。”沧海来到紧锁的屋子前，一指将发黄的窗户纸捅破，眼睛紧跟着贴了上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布满灰尘，而且蛛网密布，显然已经荒废了多年，这时，一幅架在竹凳上的棺材引起了他的注意，黑漆漆的棺材上方竟然长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像灵芝又像蘑菇，颜色跟白霜似的，不过味道好香啊。”沧海这下可以确定，诱人的味道正是从这些长相奇特的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一时间，沧海犯难了，犹豫着该不该打开这间屋子，尽管那些长相奇特的东西很吸引人，可是那副棺材让他有些畏惧，生怕万一跳出个怪物来。 “里面应该没什么东西吧，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也没出过事。” 沧海记得，当初跟九儿搬来的时候，这间院落本就没有人住，于是便在这里安家，出奇的是村民们竟然无人反对。 “还是进去看看吧。” 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理智，那把生锈的锁在沧海微微用力之下折断，他轻轻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确定没有什么不妥之后才匆匆来到棺材前。 沧海试探性的碰了碰那些奇特的东西，起初他不敢贸然将它们从棺材上采摘下来，但过了片刻，他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株这种奇特的东西。 “好冷。” 沧海浑身一阵哆嗦，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不过那股浓郁的香味让他忘记了其他，脑子里只记得一件事情，那就是吃。 “果然是草药。” 沧海喜出望外，手掌在发烫，顿时红光笼罩，当中药力精华顺着手心席卷全身，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药力精华带着冰冷的气息。 整副棺材上都长着这种草药，沧海细数了一下，足足有四十几株，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想到这次的药效跟上次有些出入，沧海不敢在盲目地继续食用，生怕真的烙下什么隐患，那样就太不值了。 “还是问问羿爹爹在说吧。”沧海自言一声后便退出了屋子，随手将门重新关上。 沧海来到正屋前，见九儿还在跟村民闲谈着，这才微微放心，他随后走到了另一间屋子处，里面飘出的味道跟先前的一般无二。 “又是一模一样的草药，只不过这边的颜色竟然是火红色的。”沧海轻车熟路地打破门上旧锁，来到棺材前，小心摘下一株。 “就是这种感觉。”沧海将手中的草药吸收感觉，浑身火热无比，发现药力还在之前那些草药之上，他便兴奋地开始计算草药的数量。 “这边的多一点，有五十多株，这到底是什么草药啊。”沧海很想知道，两副棺材居然会长出草药来，这事说出去谁会相信。 沧海满头疑惑地退出屋子，他有些坐立不安，不得不在在村子中来回走几遍，确定那味道没有被其他人察觉，这才回到院子里，此刻他只希望腾羿快点回来。 晚霞漫天，沧海独坐在院门口，暗自盘算着腾羿这时候也该回来了，就在自己沉思之际一张轻薄的毯子已经披在了身上。 “娘亲您怎么出来了。”沧海惊醒，发现是九儿，急忙起身，双手抓着毯子不让其从身上滑落。 “外面冷，你羿爹爹也快回来了，不用担心，先跟娘回屋吧。”九儿一脸慈爱地看着他，温和地说道。 “嗯。”沧海轻轻点头，只感到心里一阵温暖，跟着九儿回到了屋里，暂时将棺材的事情放下。 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在桌上，左等右等也不见腾羿出现，九儿有些担心，起身走向院子，而在他的身后沧海也跟了出来。 “娘亲您要去找羿爹爹吗？”沧海心知肚明，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九儿露出一丝笑容：“沧海别担心，我去村间小路上看看就回来，你要乖乖的呆在家里别乱跑知道吗？” “娘亲让我跟您一起去吧。”经过上次的事情，沧海又怎么能同意呢，拉着九儿的衣襟恳求道。 九儿本想一口回绝，但见到儿子这么懂事，心里一软忍不住点头道：“那我们一起去找你的羿爹爹。” “不用去了，回来的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腾羿已经出现在门口，一只手扛着一捆柴火，一只手中抓着捕获的猎物。 九儿这才放下心来，轻声讲道：“羿哥，以后记得早些回来，沧海担心了一个晚上。” “羿爹爹其实娘亲更担心你。”沧海紧跟着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腾羿总算回来了，这让他无比的高兴。 “让你们担心了，下次我一定早点回家。”腾羿笑着承认了错误，一手牵着九儿一手拉着沧海，不紧不慢地朝屋里走去。 饭后，九儿收拾完便回到了房间中，独坐床边忙活着针线活，她想在沧海离开之前，多为对方准备些更换的衣裳。 沧海则是悄悄将腾羿拉到院子中，略显凝重地说道：“羿爹爹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草药，你给看看到底是什么。” “沧海你说你发现了草药？”腾羿有些吃惊。 沧海十分认真地点点头：“羿爹爹，我们家封闭的那两间屋子里面有两副棺材，而且还长了草药。” “不过是空棺材而已，等等你说什么？草药？”腾羿面露震惊之色，他一步便来到屋子前，直接推门进入。 “羿爹爹等等我啊。”沧海匆忙追上去。 腾羿一脸慎重之色，屋子中除了冷冰冰的棺材外，哪里还有什么东西，暗想儿子不会是欺骗自己吧。 “羿爹爹这些草药长得像灵芝，又像蘑菇，而且我吃过了，味道还不错，就是有些冷，旁边的那间屋子中的草药倒是很热，样子也差不多。”沧海从腾羿的背后钻出，独自走到棺材边，指着那些草药讲解道。 “沧海你确定你看到了草药？为何我只看到两副棺材而已。”腾羿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闻言，沧海双眼微微一凸，完全没料到腾羿会说出这样的话，暗自疑惑莫非是自己想草药想疯了，产生了幻觉不成。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九十一章 有来历的格物器 “不对，不可能的。”沧海甩甩头，忍不住亲自摘下一株草药，拿到腾羿跟前，生怕对方看不见，还特意晃动了一番。 这一刻，腾羿脸色大变，像是看怪物一般地看向沧海，半天才缓和过来，将草药接了过去，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沧海没有开口，从腾羿脸上的表情中多少猜到了一些事情，这些草药只有自己才能看见，不过想来应该也是拜天雷所赐。 腾羿拿着草药，虽然看不见，却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它的存在，只不过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这东西并不属于自己。 眼见腾羿久久没有出声，沧海略显惊慌起来，他小声地问道：“羿爹爹，我已经吃下去了，应该没事吧？” “没事，这是属于你的东西。”腾羿认真说道，此时，他的眼中惊疑不定，联想到沧海这段时间来的变化，总觉得那个背后之人实在是有些捉摸不透。 “属于我的东西？”沧海有些不明白，难道这天上还这能掉馅饼不成，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打消了。 “羿爹爹，为什么你看不到这些草药，而我却可以。”思前想后一番，沧海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道了出来。 “这是你的造化，旁人自然不可能发现。”腾羿笑了笑，将草药还给沧海，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沧海你就好好收下吧，尽快将这些草药吃掉。” 听到这话，沧海当下便不再迟疑，迅速将草药统统采摘下来，随后将另外一间屋子中的草药也给搬了过来，望着眼前堆着一座小山的草药，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地上，双管齐下，开始吸收草药的药力精华。 腾羿静静站在不远处，时刻注意着沧海的变化，心中无比的期待，就连他都能感觉到这股浓烈的药力。 草药的药力自行分成了两份，一股灼热，一股冰冷，此刻沧海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全部照单全收，双手俨然已经化作熔炉。 “嗯？”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出现在院子中，腾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屋子。 “这又是谁下的禁制。”腾羿暗自惊叹，此刻除了自己的家，完全跟外界隔离了，九儿还不知情，依旧忙活着。 “不过，这对于沧海来说却是好事，就算是有不请自来的老家伙也根本发现不了，省去了诸多麻烦，你可真是大手笔啊。”腾羿刚欲转身，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 原本安安静静呆在屋子里的棺材在这时变得不安分起来，渐渐它们脱离了竹凳子，从屋子里飞了出来，古怪的气息自当中散发出来。 “这是？”腾羿险些承受不住，连忙远离这两幅棺材。 轰！ 一幅棺材布满寒霜，冰冷至极的气息令人胆寒，而另一幅棺材周身充斥着鲜红的火焰，炙热的气息似乎瞬间便可将人烧成灰烬。 此刻，两幅棺材宛如两尊天神一般，在腾羿吃惊的神情中猛烈地撞在一起，并没有想象中的爆炸发生，而是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两团颜色不一的光球互相缠绕在一起，而这时，门头的那个八卦突然飞了过来。 与此同时，那两团光球像是见到老友一般，默契地融入到当中，不一会儿他们彼此相容，变成了一张太极图案。 “好可怕的气息。”腾羿面露异色，他感觉太极图就好像有生命一般，这种气息从未碰到过。 “哎咳！小友你扰我清梦了。” 突然，苍老的话语从太极图中传出，似历经了无数岁月，语气古老而沧桑。 听到这句话，腾羿便顿感不妙，沧海怕不是歪打正着，将一个不知名的无上存在给惊醒了吧，他赶忙朝着太极图抱拳道：“还请前辈见谅，沧海无心打扰前辈清梦。” “也许是冥冥中的定数吧，怪不得他。”太极图显得无比平稳，从那两湾半月形的图案中射出一道光线，落入屋子中的沧海体内。 “原来如此，这次到底是跟何人对弈呢，它的本事倒是不小，莫非是等的人来了么。”太极图自言着，语气中带着些许期待之意。 “羿哥这是？” 这时，九儿从屋子中匆忙走出，见到半空中的太极图，顿时惊住。 腾羿连忙来到对方身旁，还好这太极图收敛了那股可怕的气息，否则别说是九儿，就连自己也都无法承受，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这是一位前辈高人，不用担心。” “沧海呢？”没有看见儿子的身影，九儿压低声音忙问道。 “儿子在吸收草药。”腾羿轻声回答一句，太极图此刻还不曾离去，让他有些不解，按照现在的情况，传承是不可能了，好在太极图并没有怪罪沧海，要不然可就遭殃了。 屋子中的沧海不停地炼化着草药，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全身散发出一股浩瀚莫测的气息，整个人宝相庄严，筋骨噼啪做响。 他的体内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杂质不停地被冲击出体内，本就天赋异禀了，体质异于常人，而这回他在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蜕变，将躯体打造得完美无瑕。 不一会儿，沧海通体发光，古铜色的皮肤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他那娇小的身子此刻就如一头蛰伏的洪荒猛兽。 屋外，腾羿跟九儿不敢离开，太极图太过古怪，令他们俩忌惮不已。 说来也是搞笑了，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家，可眼下倒是被太极图这个不速之客占据了主动之位，主客莫名其妙地易主了。 “前辈，您刚才所说的它究竟是何人？” 就这么干巴巴地对视着也不是个事，腾羿便试着开口询问一番。 “就无需称呼我为前辈了，我只是一件格物器罢了。”许久之后，太极图才缓缓出声。 这话一出，腾羿跟九儿不约而同地互相看去，眼中皆是露出了震惊之色。 若不是眼下不合时宜，九儿真想问问腾羿，什么是格物器，为什么可以开口说话，只是她也很清楚，此时此刻自己还是保持安静得好。 “您真是格物器？” 腾羿有些不敢相信，一件生灵打造的器物竟然能够口吐人言，这话说出去谁会信。 “不用惊讶，我只是存在的比较久罢了。”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九十二章 这梦里梦外都是存在的 道有万千，自然之道最为上乘，说是万道之源也不为过。 所以可以说，自然器也是神兵利器中的佼楚，而格物器相较之就要落了下成了。 腾羿自认对这些神兵利器知之甚少，但并不妨碍他对其的粗浅认知，毕竟自然器、生灵器他都有。 因此对于太极图的话，心中并不是很认同，只是一时间拿不出辩驳的由头来，毕竟能够口吐人言的神兵利器自称是格物器，着实不符合常理了。 九儿见腾羿没有贸然开口，她便朝着太极图微微做福，随后缓缓回了屋里。 尽管是初次见到如此怪诞不经的事，但有腾羿在，九儿倒是不会太过忐忑。 “总得有个名字称呼你吧。”腾羿略显别扭地讲到。 “可知我是何种格物器？”太极图波然不惊地问道。 “太极八卦？”腾羿试探道，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并不是很有底气。 “那我便是太极。”太极图轻描淡应道。 听到这话，腾羿面露古怪之色，感情是自己给眼前这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家伙起了名字吧。 “如此随便真的可好？”腾羿平静道。 “无妨，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太极倒是显得洒脱。 “太极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见此，腾羿也不在纠结这件事，相比于此，他更想知道对方是否还有其他目的。 “你又为何而来？” 然而令腾羿没有想到的是，太极竟是莫名其妙地反问了一句。 “太极，你这是何意？”腾羿疑惑道。 “人间、黑林、兽城，不知你的归处该在哪里。”太极意味深长地说道。 呼。 腾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算是听明白了，这怕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家伙吧。 “太极你又是因何而醒？”腾羿眼皮跳动不停。 “我啊，跟他下过一盘棋。”太极怀念道。 “他又是何人？”腾羿知道，对方说的他并不是自我意。 “一个姓腾的人。”太极缓缓讲道。 “什么时候的事？”腾羿一脸凝重，隐约猜到了什么。 “或许是一千多年前吧，记不清具体的日子了。”太极不确定道。 闻言，腾羿陷入沉思，总觉得和太极对弈的人跟藤村是有关联的，说不定会是祖上。 一千多年前，藤村出现，而这里，太极正跟那个姓腾的在下棋，时间上也太过巧合了。 腾羿很想知道，一千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辛。 许久后，腾羿看向太极，缓缓讲道：“太极，我也姓腾。” “所以我才问你，因何而来。”太极没有丝毫的惊讶，反倒是生起了几分兴致来。 “我只是在梦中踏人间吧。”腾羿想了想才开口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太极久久没有出声，总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这梦里梦外都是存在的，一千多年前，有十个人来到人间，他们被称之为古之十姓，其中一个就是腾姓。”太极徐徐说道。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腾羿心中一惊，忍不住问道。 “不知，其余九姓我也没见过。”太极无法回答腾羿的问题。 “真想见见跟你下棋的那个人。”腾羿略显失望道。 “说不定你已经见过了呢。”太极意味深长地讲道。 “我见过？这不可能。”腾羿立马否决。 “玄玄妙妙谁能分得清，见过不代表你知晓，想来你该是他的后人吧。”太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会是么。”腾羿并未太过惊讶，太极说的事他也有此想法。 “不用放在心上，是与不是，我想它会亲自查证的。”太极继续说道。 “太极，你指的是自我意吧。”腾羿面露异色。 “是个妙人，总喜欢在山下找棋子。”太极默认道。 “找了一千多年？”腾羿忽然觉得，自我意应该跟那人的出现时间同样是差不多的，真是无处不存在巧合。 “对，找了又弃，弃了又找，如此反反复复，甚是枯燥。”太极无奈道。 “太极，你觉得我该何时与它碰面？”腾羿认真请教道。 “你想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就可去找它。”太极给出了答案。 “出路在它手上？”腾羿震惊道。 “毕竟这盘棋是它布的，你可以掀了它的棋盘，哈哈。”太极不怀好意地提醒道。 “有趣，此事可为。”腾羿也跟着笑道。 “太极，如何去找它。” “上山。” “哪座山？” “慢慢找。” 腾羿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这周围足足有十万大山，一座一座找这得找到猴年马月。 “去也去也。” 话音刚落，太极的身影便模糊了起来。 腾羿没在出声，对方要走，他留不住，也不必留，双手抱拳就当作是送行了。 如此特别的格物器，腾羿之前闻所未闻，他更愿意将对方当成一位世外高人。 无人打搅之后，腾羿依旧现在原地，正仔细琢磨着太极所说的每句话来，尤其是古之十姓，他心中总觉得自己早晚会碰上。 “羿爹爹。” 一个时辰过后，沧海踏出了屋子，整个人神采飞扬，早已脱胎换骨。 “不错。”腾羿一脸温和地说道，心中却是难以平静，铜皮铁骨两境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达到了，这说出去怕是会惊掉修行者的下巴。 这时，沧海不慌不忙地脱掉了鞋子，做完之后，像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沧海，你这是为何？”腾羿好奇道。 “羿爹爹，你也没穿鞋子，肯定是在修行吧。”沧海笑着说道。 腾羿这才明白过来，顿时只感到哭笑不得，对方倒是会有样学样。 “人生处处可修行，只要觉得适合自己的，就是极好的，并不用刻意去学别人的。”腾羿认真告诫道。 “羿爹爹我明白的。”沧海挠挠后脑勺，略显不好意思地说道，眼睛却是有意无意地看向腾羿腰间的斧头。 “沧海你喜欢斧头？”腾羿见状，忍不住问道。 沧海赶忙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确定道：“羿爹爹，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感觉我应该也有一把斧头才对。” 闻言，腾羿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但瞬间便释然了，毕竟自己的小师弟也是有自然器的。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九十三章 为师会把你埋在那里 “往后要是能有位师妹就好咯。” 忽然，腾羿的眼中闪过了刹那间的失神，似是心有所感，他不由地看向了远方的第十山。 巍峨不过百丈，却好似通达九天。 仿佛那不是山，而是一个人。 “或许山主的深沉含义就是山峦本身吧，分割不得。” 腾羿暗暗自言，他相信十万大山中的山主不在少数，他们有的恶、有的善、有的模棱两可，人间百态莫过如此。 这本跟自己关系不大，腾羿喜欢做个方外之士，但沧海已经身入此局，他不得不做好掀棋盘的准备。 为了自己的小师弟，忍得一身骚无可厚非。 更何况，腾羿还想见到那个心心念叨的大家伙。 “似乎要有趣了起来。” 腾羿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来，腰间的斧头被他用力握了握。 “羿爹爹怎么了？” 沧海静静看了腾羿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座山上，似乎有人想斩我。” 顺着腾羿伸手指出的方向，沧海的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露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来。 “羿爹爹为什么啊，那座山你都没去过。” 沧海实在是想不通，但不知道为何，腾羿的话总让他深信不疑。 “哈哈，和我去没去过并无关系，只要有人去过就足够了。”腾羿笑着解释道。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剑气在嘶鸣，多久了，渴望一场争斗的念头煎熬得太久了。 而且太极说的虽然晦涩，但腾羿也知道自己终究是要上山的，这更像是一场逃不过的宿命。 至于如何上山，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可以，腾羿想以拜访者的身份去，倘若事出有因，他也不介意用斧头跟那些山主讲讲道理。 “羿爹爹你去哪里？” 眼见腾羿走出了院子，沧海急忙追了上去。 “沧海，你去修行吧，我去喝一杯茶。” 腾羿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扬手背对着沧海摇动了几下。 “羿爹爹。” 沧海只得停下脚步，目送着腾羿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哎。 默默回头的沧海猛然愣住了，他看到九儿正满怀担忧地望着自己。 “娘亲。” 顾不得其他，沧海冲入九儿的怀中，这才体会到了对方心中无法说出口的无奈。 “沧海，娘亲舍不得你...” 苍劲有力的十字如归鞘的剑深深刻在山体中，尽管尽管周围山川风貌繁茂，也难以掩盖它的萧杀意境。 即使是看不清这个十字的人，也会被被它震慑。 离山脚下不是很远，却成了最坚不可摧的天险，有这个字存在，山上的人自然是高枕无忧。 哗啦啦... 高山流水，楼亭煮茶。 灰衫老者扎着高松的发髻，眉宇间透着一抹凄苦之色，他的腰间束着一条用稻草编织的缎带。 吨吨吨... 在他淡雅的举手投足间，紫砂壶中的碧玉茶水斟满了茶杯，一道流光始终挥之不去。 “你可想好了，斩他，你会死。” 老者的嘴巴动都没动，却传出了沉闷的低语，仿佛喉咙里贴着一块粘稠东西。 “无妨，既然应下了，就得去做，否则我何必上山跟师尊您修行。” 呼。 随着微风袭来，一位白面书生静静站在了老者的面前，他像一个进京赶考的秀才，只是神色中透着一股桀骜。 老者轻轻抬眼，茶具上的一杯茶就落到了书生跟前。 “争是不争，不争才是争，过犹不及，争强好胜乃是取死之道。” 老者话里有话，语气变得有些不悦起来。 “师尊？” 书生脸上闪过诧异之色，似乎很久没有见到对方生气了。 “第十山的规矩可有忘记？” 听到老者的询问，书生哪里敢迟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杀人不沾因果，身外之事皆是浮云，唯有自己不可辜负...” 书生一五一十地说出第十山的规矩，可他却发现老者的眉头皱了起来，顿时心生不安。 “上山多久了？” “二十三年。” “她呢？” “回禀师尊，婷婷师妹上山两年零四个月了。” “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老者笑了，默默饮了一杯茶。 收下沙大富的女儿沙婷婷，完全是源自天资，没有丝毫的私心作祟，但老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是失算了。 “她还不是山中人，始终在用自己的皮囊作为手段，如此下乘，你也甘之如饴，着实是为师想不通的。” 书生不敢出声，微微低下了头，这时，远处正站着一道秀美的身姿，眼中透着局促不安。 “在这第十山，你最喜欢哪里的景色？” “天落泉。”书生回答的很肯定。 那个地方是他常年修心的所在，但自从沙婷婷来了之后，书生的记忆里就多一抹亮丽的风景。 想忘记却始终挥之不去，难缠程度不下于心魔。 可渐渐的，书生发现试着放手去接受，竟然让自己的修为更进了一步。 “善，为师会把你埋在那里。” 老者点了点头，眼中波澜不惊，十分平淡地讲道。 “师尊，您就认定他这个外人会斩了我？” 书生心中有股气，可他不敢发作出来，这种被人轻视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痴儿，从你做出这个决定起，就已经落了下乘，他的斧头可没有情面可讲。” 呼。 书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再次恭敬行礼。 “师尊，纵使这是死路，徒儿也要下山，这毕竟是我对她的承诺。” “呵呵，舍了一身肉，赚得薄凉人三滴泪，这就是第十山的弟子，看来我跟第十一山那老东西比起来，也落了下乘诶。”老者无奈道。 哗啦啦。 “师尊。” 眼见老者将茶水倒在茶几上，书生忍不住喊了一声。 “你在可惜这上好的茶水，而为师则是在叹息你这个蠢人，挺好挺好。” 老者嘲讽了一句，默默放下茶杯。 “这会儿倒是真想跟他喝上一杯茶呢。” 书生心中有些吃味了，他没想到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师尊此时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对手。 这跟被抛弃了没什么区别，书生不会去承认自己的决定太过唐突，即使说这些的人是自己尊敬的师尊。 “师尊，您会忘了我的名字吗？” 呯！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书生皱了皱眉头，他不敢去轻柔。 “名字可没有尸体来得重要，你且放心，为师都记得的，他已经去沙家喝茶了，早点下山的话，兴许还能吃上一些糕点。” ------------ 第一卷 山河动 第九十四章 新书《青剑》已发，可一观 新书《青剑》已发，老铁们可以移步一观。 书生心中真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一转身将再也难见师尊。 不知为何，此刻的书生，心中没有丝毫的后悔，他没有回头，随着视线中那道身影越来越近，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师兄，我...” 相顾无须多言，沙婷婷略显不安，她不敢看向亭子那边。 尽管听不到之前师尊跟书生都交谈了什么，但沙婷婷却是看懂了。 “师妹，可否在为我一舞？” 书生洒脱地笑了笑，他缓缓伸手，轻轻刮了刮沙婷婷的琼鼻。 “嗯。” 天落泉距离这里还是有段路程的，一路上倒是遇到了其他山上的人。 都是第十山的门人，彼此间或多或少都有些知根知底，因此话并不是很多。 都说修行之人清心寡欲，这话是没错的。 “师兄要不，你别去了。” 忽然，沙婷婷止步不前，她望向身旁的书生，眼中的担忧再也隐藏不住。 书生没有后悔，她倒是想反悔了，第十山的山主看人的本事没得说，但他却忘了一点，人的心思又怎会那般简单。 “师妹这又是为何？” 面对一脸不解的书生，沙婷婷心中的难受更深了，她咬咬银牙。 “师兄我怕会再也见不到你。” “师兄我们不要管沙家了好不好。” 听到这番话，书生笑了，眼中最后的留恋也跟着消失了。 “师妹，记好了，想师兄的时候就去天落泉，从今往后我都会在那里，哪儿也不去。” “师兄...” “请等等我。” 沙家的庄园处于村子中央最好的一块地上，由于妻妾众多，庄子里莺莺燕燕之声总是不绝于耳。 时而伴随着打骂家丁、丫鬟的吵闹，让这一亩三分地热闹的紧。 可自从沙鹫没了之后，以往的喧嚣倒是少了许多，今日却是更加安静了。 大厅中，沙大发大气不敢出，就连家丁跟丫鬟都在瑟瑟发抖。 腾羿端着茶杯，时而饮上一小口。 “茶水凉了。” 腾羿突如其来的开口直接吓得沙大发哆嗦了起来，他赶忙起身。 “快，快快，换，换！” “是，老爷。” 沙大发擦了擦油量的额头，目光不安地转向腾羿，硬着头皮挤出一抹笑容。 “那个修行者大人，还请，请见谅。” “沙庄主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既然你已经将我们之间的事假手于人了，我就不会再跟你斤斤计较了。”腾羿平淡地笑了笑。 “这？” 闻言，沙大发瞳孔猛然一缩，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修行者大人你要相信我啊，都怪我那二弟，他...” 尽管腾羿表现得云淡风轻，但沙大发可不敢这样去想，生怕小命嗖的一下就会没了。 “行了，你是你，你二弟是你二弟，这是两码事，既然庄园已经由他做主了，你就更加不需要担心了。”腾羿开口安抚道。 “谢，谢谢修行者。” 虽然腾羿的话很伤人，但沙大发已经心满意足，起码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 “老爷，茶来了。” “快拿给修行者大人。” “嗯，这次的茶算得上真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