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001.《听书人》 “上回书说到,彼时的太虚,海中有大魔侵扰,山间有恶螭盘踞,东皇帝君召集众仙,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传说,帝君在出征时,曾言道......” 说书人的扇子一开,抚尺一拍,底下的观众们一片叫好,热闹非凡。 端起一杯热茶,轻吹两口气,钟言再度确认自己穿越的事实。 他本来只是一个普通考古天坑专业学生,某次跟着导师挖坟的时候偶然掉进了坑洞里,结果就在这个世界重生为小婴儿,度过了十六年的岁月。 这是一个类似古代王朝的世界,有朝堂江湖,也有仙人妖兽,有武道香火,也有炼器机关。 而所有的超凡伟力都来自上个纪元的世界残骸【太虚】。 武者,修士,世家,皇族,皆从【太虚】世界挖掘的遗物中观想其中蕴含的隐秘历史,领悟武学真意,修炼功法,以武道通神。 这一年,大齐女帝登基,自传国玉玺悟出《武后真传》,当世无双。 这一年,太清观第一人观天地不仁,得《太上逍遥经》,倒骑青牛出山,引香火繁盛,天门洞开。 这一年,琅琊阮氏掌上明珠参透出《谪仙剑诀》,一剑光寒十九州,她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世开元。 同样是这一年,出生在世家的钟言被女帝冷落,转而丢给了她那琅琊阮氏的千金,太虚门下只会练剑的好闺蜜,正在这敬亭山下的白帝城长草。 毕竟作为女帝名义上的准驸马,钟言在十六岁的成人礼上初次观想【太虚】的遗物,领悟到的只有半部残破的文集《听书人》。 甚至都他妈的不是正经功法! 钟言当时就感觉自己的脑门上已经写好了一个大大的“危”字,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个红色的“死”字。 毕竟经过钟言观察,【太虚】的历史和自己原本世界的历史有些莫名的相似,只是加了亿点点超凡因素。 越是名声显赫,传说众多的【太虚】历史中的英杰人物,其遗物所凝练观想出的功法,力量就越强,而其中佼佼者能接触武学真意,更是超凡脱俗。 比如,万人之上的武后,【太虚】历史上第一位女帝,在民间的流传里就有各种宏伟事迹,从【太虚】遗物中解析出的《武后真传》那便是一等一的无上绝学。 大齐女帝继位当天,神都百里之内天空变色,异象丛生,趁着先帝驾崩作乱的逆贼头子只一息的功夫就被女帝远隔千里取下首级,如同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而钟言,这《听书人》的文集不过只是街头巷尾的寻常故事,他自身练武天赋一般,和普通江湖横练武夫没什么不同。 上限就在这里了。 可以说,钟言除了帅得一塌糊涂以外,其他的部分与这个追求力量的世界格格不入。 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就算钟言菜鸡一样的实力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难道女帝的婚约就没有百分之一的锅吗? 想谏言弹劾自己,让女帝解除婚约的,想推销自家儿子给女帝,取钟言而代之的,甚至背地里搞黑手,想杀他而后快的。 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看着那些黑榜上的悬赏花红,钟言自己都心动了。 当别人还在思索怎么弄死自己的时候,钟言已经在研究墓志铭上该刻什么字了。 要不是待在敬亭山,有女帝那位实力强大的好闺蜜这里罩着,钟言现在的坟头草估计已经三丈高了。 当然,这几个月来,钟言也不是没有过差点被噶了的时候。 那是在一名在画舫游廊工作的姑娘大着肚子来敬亭山,说这是钟公子留下的种时,钟言的确看到,那冰冷如霜的【谪仙】手里传说从来不出鞘的剑,距离自己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要不是后来这位【谪仙】姑娘用超凡的力量测试出对方只是来讹钱的,钟言估摸着自己大概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思考之间,一段书说完,茶楼的看客们纷纷叫好,钟言听得也挺满意,抬手大叫一声。 “好活,当赏!” 台下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领悟【太虚】武学,想要提升实力,除了修炼之外,就得探究这背后的历史与人物经历,感悟自身,越是契合,就越能发挥出力量。 又或者搜集相关【太虚】遗物,不断观想凝练其中武学真意,超越自我。 因此,钟言在成年礼后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找个茶楼听书,反正不要钱,多少听一点。 死马当活马医了属于是。 听完了说书先生的那些陈年故事,他还自己照着上辈子记得的那些故事写了点段子,倒是挺受看客们欢迎的。 只可惜,自己的实力没有半点儿变化。 看来【太虚】武学之间,亦有差距。 茶喝完了,说书也听完,钟言放下杯子,起身离去,他出门从不带钱,反正在这白帝城,大家都认识他,只要钟公子消费了,那去敬亭山要账就完事。 他活像个真正的纨绔子弟,有时还会搞出“今晚全场钟公子买单”的操作,受到那些世家子弟的嗤笑。 在那些一个个观想出了独特武学的同龄人不断闯荡名声,探索遗迹,提升实力的时候,钟言在干嘛? #查询钟言状态。 钟言在长草。 啊,那没事了。 钟言没在外面逗留太久,毕竟敬亭山的门禁还是很严格的,那位【谪仙】每天定时都要检查一下自己还活着没有,他得准点回家。 在普通人看来,钟言是“我十六岁就和女帝有婚约了,你呢?” 令人羡慕。 但要他自己说,“你练的什么武学?” 他情愿生在一个普通家庭,拥有一个还不错的基础功法,再来个深蓝,塔罗会,戒指老爷爷之类的金手指。 最后面对大敌,高呼一声“我钟言能有现在的成就,全靠自己的努力,给我加点!” 这样至少还能游历这花花世界,而不是待在这敬亭山下的白帝城过着朴实无华且枯燥的公子哥生活。 踏入山门,爬过漫长的山道,钟言看了眼那略显质朴的道观与一旁青葱的莲花池,转而回到自己的屋子,准备收拾一番,再去见那位“谪仙”打卡签到。 就在这时,钟言耳边,淡漠而宏大的声音忽然响起。 【开场之时已至,此刻应有雷鸣般掌声。】 “啥?” 钟言打了个冷颤,可那冰冷而漠然的声音却仍旧在继续,并且,在钟言的周围,虚幻的茶楼,舞台,桌椅浮现。 【第一折,浮光流影,落英缤纷】 他的耳畔像是有说书人的话语,眼前,出现了质朴亘古的文字。 【太虚,神武二十三年,妖兽入侵,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传说神女出世,若能抵达止虚山接受上古传承,便可以护佑苍生,荡涤妖邪】 【只是,一路上艰难险阻,九死一生】 【你一腔热血,为拯救天下,护卫神女踏上征程】 【前路迷茫,却有方向,荆棘丛生,此志无双】 【聆听故事,留下不朽传说,铭刻真意传承,创造神话武学】 【还可以聆听四次】 【是否聆听】 【是】【否】 * 新人新书,求收藏,求推荐! ------------ 002.【太虚】 “金手指?” 钟言心中一喜,但立刻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屋子。 很好,那个心中只有剑的女人不在。 以那个女人的实力,倘若这是什么刺客的幻境或者超凡之力引发的陷阱,她肯定能觉察到些许,现在估计已经提着剑上门了。 钟言看着熟悉而陌生的茶楼,看着这些诡异而冰冷的文字,他内心思绪流转。 “留下不朽传说,铭刻真意传承,创造神话武学?” 脑中无数的知识伴随着这茶楼的出现而涌入钟言的脑子,他很快理解了这力量的用法。 简单来说。 在上古时代,文明灿烂辉煌,人道昌盛,可后来异变与天灾降临,生灵涂炭。 当时的大能为了拯救苍生,将受到侵蚀的地界都尽数封印,将人类转移到了投影世界,仙岛神州。 自此,人类历史中断,上古的世界化作【太虚】,横亘于天穹,灿若星辰。 而现在,人们从上古残存的历史中寻得方法,采撷【太虚】遗物之中的神韵,观想凝练武学真意,感悟出无数功法。 无论是《武后真传》,《谪仙剑诀》,还是《听书人》,本质都是【太虚】的一段历史传说凝聚而成的。 这些传说化作实体的历史残片,自天穹【太虚】坠落世间,化作一个个投影历史的遗迹,只有探索遗迹,才能获得实体的【太虚】遗物,用以观想与感悟。 而一段历史传说里面肯定包含许多古老的意志,能观想出啥,没人说得准。 欧皇与非洲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之间还大。 也正因此,钟言拿着自家大价钱弄来的遗物,结果观想出了半本连功法都不是的《听书人》,才会招致嘲笑。 可现在看来,这《听书人》简直好到不能再好了! 因为钟言竟然可以通过它描述的一段段故事,以钟言自己的选择与推动,在【太虚】之中制造传说,创立功法,铭刻武学真意! 等于别人得花钱氪金来抽没有保底的卡池,钟言TM直接免费现场印卡。 别人抽出来的是四星五星的卡,钟言通过自己的操作和运气,有可能印出六七八九星的卡! 当然,印卡有风险,钟言看到聆听次数的限制,估摸着想创造一门包含武学真意的功法也不太容易。 这说书的描述里又是妖兽入侵,又是九死一生的,指不定故事刚开始主角就噶了,直接进行一个演职人员表的播放,没有那么简单。 钟言想了想,没有立刻开始聆听这一段说书。 一是快到点了,【谪仙】女士要查岗了,要是被她撞见,难保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展开。 二是钟言想要了解一下【太虚】里的“神武二十三年”是个啥情况,要是自己能知晓其中的历史渊源,岂不是未卜先知,把未来握在了手心里? 打游戏之前先查攻略,很河里吧? 收敛起心神,钟言看到那虚幻的茶楼消失不见,而自己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再度进入那一片空间,而且在那空间里花费的时间无论多久,在现实似乎只有一瞬。 他起身,穿过那一汪碧绿的清莲池,走进造型古朴的道观之中。 青莲观。 道观门口挂着斑驳的牌子,而在其中,没有仙家的神像,只在蒲团上坐着一名女子。 她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头发随意扎起,略显散乱,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子,怀中抱着一把收敛于鞘中的宝剑,正在闭目养神。 这样随意的打扮却无法掩盖她夺目的美丽面容,传说青莲池的莲花曾经受过仙人点化,常年绽放不衰,可自从她入住这里之后,那些花儿也羞于开放,自此只剩无穷碧的接天莲叶。 但钟言可领教过这个女人的厉害,她在凝练出《谪仙剑诀》之前就已经是个剑术天才,如今更是独步一方,敬亭山百里之内,这位阮大小姐杀人只需要一抹剑意。 而她怀中的宝剑名为“龙渊”,据说见过其锋刃的,基本上都死了。 钟言有幸见过一次,的确挺好看的,杀他估计都不会溅血。 这就是【谪仙】阮白露,当朝女帝的儿时玩伴,也是大齐九大世家中琅琊阮氏的掌上千金,太虚门掌门的关门弟子,大齐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走进道观,钟言随意从旁边拉了一块素色的蒲团,大大咧咧地坐在上面。 “你还活着。” 阮白露没有睁眼,只轻描淡写地说道。 “托您的福。” 钟言接茬道,同时有些好奇,对方是否能看出自己身上的与众不同。 可阮白露什么都没有说,只如同往常一般应了一声。 “去吧。” 钟言站起身,刚转身要离开,又想起什么般回头问了一句。 “阮姑娘,今晚咱们吃啥?” 阮白露闻言,沉默片刻,像是在思索,又像是没准备回答。 “昨天剩了点胡萝卜,我看挺适合做菜的。” 钟言随即说道。 “......今早城里送来了鱼,你挑拣两条蒸了吧,” 阮白露睁开了眼睛,那琥珀色的双眸看着钟言,凝视片刻,才开口道。 “哦,懂了。” 钟言心想这不是有想吃的菜嘛,他暗笑一声,随即走去厨房,简简单单做了一顿晚饭。 这道观本来只有阮白露一人清修,钟言来了就是两个人,平日里,阮白露自己就吃些城里送来的馒头饭菜,但钟言这种来自现代社会的人怎么受得了那些清汤寡水,他自己鼓捣了一段时间,可算是在这个世界烧出了一些好菜。 如今,钟言每晚都回来做饭,也算报答一下阮白露保护自己的恩情。 这样一来,要是哪天自己真的不小心惹毛了对方,念及于此,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剑痛快的,早死早超生。 吃饭的时候,两人相顾无言。 饭后,阮白露继续清修,钟言则跑去了道观后面的藏书阁,这里除了各式各样的剑谱之外,多是有关【太虚】历史的书。 毕竟就算阮白露领悟了【谪仙剑诀】,也还得不断追溯历史,使之更为契合自己。 她还需要寻找那位【太虚】历史上真正“谪仙”留下的遗物,不断感悟其中武学真意,令自己的剑诀更进一步。 换句话说,学无止境。 如果钟言能够成功,倒是没有这些烦恼。 武学创始人是他,铭刻武学真意的也是他,我学我自己,我练我自己,修炼这些功法对钟言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躺着都能变强! 只是,钟言翻遍了藏书阁里的【太虚】历史考证,可字里行间却并没有“神武二十三年”的记载。 不仅是没有这一年,就连“神武”这个年号都没有。 这一段历史处于【太虚】的什么年代,世界状况如何,全都抓瞎。 “这就是新手任务的含金量?” 钟言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也只能先试探一次了。 他回到屋子里,关好房门,坐在桌前,摊开了一本杂书,权当做在学习。 心念一动,周围的环境骤然变化。 钟言看向前方的文字。 【还可以聆听四次】 【是否聆听】 【是】【否】 他目光看向【是】。 骤然,钟言的眼前,文字如同影像般浮现。 【太虚,神武二十三年,妖兽入侵,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你出生于贫寒,幸得一盲眼剑客赏识,得以温饱,学习剑术】 * 新人新书,求收藏,求推荐! ------------ 003.初见 在钟言的面前,除了传来说书人一般抑扬顿挫的语调,还有无数影像浮现,这些影像有一个穷苦孩子亲眼见到父母被妖兽撕扯吞噬的画面,也有他被一名盲眼剑客收留,风餐露宿的场景,还有不舍昼夜,无论雨打风吹,在野外练剑的镜头。 “这是4D体验啊。” 钟言想到,那文字继续流转,如同具有生命般蜿蜒向前。 【然而岁月无情,盲眼剑客寿元已尽,临终之前,他坦诚告知你自己年轻时曾辜负红颜,如今期望你能将他的骨灰带回家乡,探望故人】 【说完这番话,盲眼剑客溘然长逝,你将其火化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竟然从未知晓对方的名字】 【怀抱骨灰盒,你拿起对方的剑,前方世界无垠,无数选择在你眼前展开】 【一,君子一诺千金,遵守约定,前往盲眼剑客的家乡】 【二,大丈夫做事来去自如,行走江湖,快意恩仇】 【三,凡事必须谋定而后动,原地修整,参透盲眼剑客传授的剑法】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这个选择应该就会影响到整个故事的走向吧。” 钟言眼中,一幅画面浮现。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自己一人一剑,行走在落日余晖下。 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顿时笼罩了钟言的内心,仿佛他也经历了这些,此刻唯一的亲人故去,四顾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之前说有神女出世,可现在连半个妹子都没见到过,我应该去寻找相关的踪迹......等等,不会吧?” 钟言从那样的惆怅之中回过神来,忽然转念一想,这盲眼剑客说自己曾经辜负红颜,该不会这辜负还出了人命吧? 难道这神女,就是盲眼剑客留在老家的孩子? 钟言越想越觉得对劲,反正自己都答应了盲眼剑客要送他落叶归根,不如就走一遭。 至于这亲自动手的选项,钟言很快得知,就是手操,虽然实力上不一定有什么质变,但由于可以指哪打哪,总体水平还是比AUTO挂机更高的。 心念一动,文字与话语同时浮现。 【一,君子一诺千金,遵守约定,前往盲眼剑客的家乡】 抚尺一落,钟言身边的景色再度流转,山林,溪流,原野,路边有饿死的人骨,被妖兽侵袭的小镇只剩一面破落的旗帜飘扬,曾经的官兵落草为寇,屠戮同类,更猛于天灾。 这就是乱世,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钟言觉得这神武二十三年可能已经接近【太虚】历史的后期,毕竟整个世界都动乱成这样了,与传说之中拥有辉煌灿烂文明的【太虚】根本联系不起来。 【你一路披荆斩棘,荡涤妖兽,这时候你才发现,从盲眼剑客那里学来的剑术竟然意外强大,那些骇人恶兽不过一合之敌】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岁,你靠着一柄长剑,竟然闯出了几分名气】 【经过数月的跋涉,你终于抵达了盲眼剑客的家乡】 【此时已经是早春,落英缤纷,小镇聚集了各路豪杰,神女出世的传言愈演愈烈,所有人都想成为拯救这纷乱人世的英雄】 【你抵达此地,打听一番,还与几名莽撞无礼的匹夫切磋两下,技惊四座】 “虽然只是在听书,但这些经历和记忆似乎也会逐渐融入我的身体里?” 钟言通过眼前的这一幅幅画面,就好像真的成为了书中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多出了一些知识与经验,这些就是说书中的钟言苦练多年的成果。 只不过片刻功夫,他就感觉自己的剑术精进不少。 同时,由于是与真正的妖兽战斗,这种生死相搏的成长是更加扎实有效的。 唯一有点儿遗憾的是,身体好像没有跟着变强。 属于是眼睛看懂了,脑子学会了,手:“???”的程度。 “有点厉害,这相当于精神时光屋了?” 即便如此,这强烈的反馈也依旧让钟言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 【很快,你就见到了盲眼剑客曾经的红颜知己,岁月催人老,她已不再年轻,只依稀分辨出年轻时那明艳的模样】 【将骨灰交予对方,那位妇人没有哭泣,只是眼中已经没有了光,哀莫大于心死,谁人想到,当年的承诺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你与之交谈,得知盲眼剑客年轻时曾经获得奇遇,习得惊世剑法,后来应召前往对抗妖兽的前线,最后一封家书之后,前线便传来溃败的消息,自此无人再知晓其下落】 【达成了承诺,你如释重负,内心又想或许不告知这个结局,是否会更好,然而人总要往前看,你还有选择】 【一,来都来了,留在此地不要走动,看看神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二,这多半又是骗局,江湖广阔,自在逍遥,去别处逛逛更好】 【三,如此英雄豪杰齐聚,不如广交好友,结成势力,在这乱世当一个枭雄】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这自由度还挺高。” 钟言感慨了一句,虽然之前的内容一直在提示神女的重要性,但他依旧可以选择不管这些跑去自在逍遥。 只是这乱世处处是危险,一个人跑出去怕是凶多吉少,就算钟言现在好像很强,但说不定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村口忽然就刷出一头史诗级妖兽把他给吞了呢。 而且,钟言还有三次聆听的机会,等于一共可以轮回四次,一周目干脆就跟着主线走,看看能到哪一步好了。 他很快做出选择。 【一,来都来了,留在此地不要走动,看看神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盲眼剑客的妻子很快告知你,最近天有异象,是神女觉醒,而她的女儿,盲眼剑客的女儿,便是那天命既定的一人】 【熙熙攘攘,众多有志之士聚集于此,便是为了讨论出办法,护送神女前往止虚山】 【这止虚山早已沦陷,周围妖兽丛生,这趟旅途定是凶险万分,十死无生】 【盲眼剑客的妻子请求你,保护好她的女儿,希望神女能安全抵达止虚山,拯救乱世,更希望女儿能够安全回来,一家团聚】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你更唏嘘盲眼剑客与这位妇人的际遇,不愿悲剧再度发生,便应允下来】 【护送小队,有人为名利,有人为私仇,有人为苍生,而你,只为了一个承诺】 【是夜,盲眼剑客的妻子带你回到家中,你第一次见到了所谓神女,其名阿珀】 在钟言的面前,画面不断浮现,最终定格在一幢朴素的小屋院落中。 那女子身穿素衣,黑发柔顺,听到推门的声音,她转过头来,尽管面容有些模糊,可依旧遮掩不住那见到母亲之后满是笑意的,晶莹剔透如同琥珀的双眸,她与钟言交谈,言语之中透露出天真烂漫,又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哀愁。 她担忧的并非这危难的乱世,摇摇欲坠的天下,而是外面那些为自己而来的壮士们能否吃饱,就像一位普通的少女,为了眼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忧心忡忡。 谁能想到,这天下苍生存续的重担,竟然会落在这稚气未脱的少女肩膀上呢? 不知是否受到了这少女的影响,钟言唏嘘一声,只听到抚尺一拍,四周的光景变化。 【你和同伴们修整准备完毕,即刻出发,前往止虚山】 ------------ 004.铁甲依然在 止虚山钟言没听说过,他记得【太虚】最出名的便是太虚山,那山峰巍峨高耸,不知道几万米,和这止虚山之间有啥关系,还得多方求证,考据考据。 【止虚山乃是极东的高峰,距离此地路途迢远,你们一行人刚出村落,就遇到一群妖兽,合力击之,算是无伤取胜】 【你与同行者逐渐熟络起来,了解他们的过往,战斗的理由,但唯独神女,眷恋家乡,离愁别绪,她似乎尚未做好准备,拯救苍生】 【你们路过一处破败的城池,这里刚刚遭到妖兽的侵袭,触目惊心,惨绝人寰,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武者在面对这样的惨状时也目不忍视,神女更是大惊失色,晕厥过去】 在钟言的周围,荒凉衰败的城池浮现出来,那景象比起之前被屠戮的村落更加狰狞而扭曲,血肉,白骨,盔甲,尸骸遍地。 哪怕前世看过一些写实的战争电影里的限制级画面,钟言此刻也感到胃里的食物正在翻涌,挤上喉咙,他按捺住呕吐的冲动,将这一切都铭记于心。 他注意到,城池里被撕裂的旗帜上写着“离”的字样。 离朝? 搜刮记忆,钟言并没有想起在哪里看到过这个朝代,不过【太虚】历史本来就已经佚散,不知道的朝代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 【天色渐晚,你们之中有人提议在此修整,也有人认为应当日夜兼程,作为这之中实力最强者,你的选择决定了队伍的未来】 【一,路途遥远,劳逸结合才能更好前进,在此安札,明日再启程】 【二,这里破败衰落,血腥味太重,不适合休息,不如再往前一些,寻找一处干净水源】 【三,前路未知,派出几名斥候去前方调查,等有回报再做定夺】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这里有选择?难道有问题?” 钟言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游戏玩家,知道这种破落的城市肯定有些什么关键剧情和道具,如果选择留在这里,大概能用一晚上的时间找到些什么东西。 只是,这里显然刚被妖兽袭击不久,血腥味尚未散去,如果沾染生人的气息,是否会再度引来妖兽? 至于派斥候调查,钟言很清楚,分头行动在这种剧情里多半意味着去送,自己刚刚出村就遭到了妖兽的围堵,这么多人才能无伤,要是分散力量,估摸着就要被拿一血了。 钟言现在聆听的目的有二,一个是提升故事里自己的实力以反馈自身,二是提升名望来强化传说。 如果流传下来的历史中的自己是个弱鸡,那功法可能还不如练武时长两年半的自己。 同样的,就算自己高手寂寞,无敌天下,要是见证者都死绝了,那也无法构成传说。 两者缺一不可。 他还是需要保护一下队友的。 很快,钟言做出决定。 【二,这里破败衰落,血腥味太重,不适合休息,不如再往前一些,寻找一处干净水源】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决定继续向前,走出几个时辰后,天色完全暗下去,从身后,那城池的方向传来了数声凄厉的咆哮,你知道,那是妖兽返回的声音】 【出色的决断让你在队伍里的名声再度提高,所有人都以你为领导者,几名年轻有为的同龄人也以你为大哥】 【是夜,守夜途中,神女醒来,她与你彻夜长谈,她和你说田野家常,说少女情绪,说归途见到的袅袅炊烟,你和她说游历见闻,说练剑心得,说斩杀妖兽的一百种方法】 【神女看着你兴致勃勃地讲解如何在混乱中找到牛头妖兽的要害,一时无语】 “?” 钟言头上冒出了问号。 我是这么钢铁直男的人? 不过仔细想想,在那个年代,儿女情长什么的都是后话了,能活下来就很不错了。 只是,钟言看着场景里与自己坐在一起,被火光映照侧脸的少女,她满眼都是憧憬的模样,的确有几分令人动心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人会喜欢纸片人吧,毕竟你只能看到她的优点,美好的一面,而看不到缺点,生活与市侩的一面。 倘若这是真实历史的一部分,这位阿珀最后怎么样了呢? 要是有机会,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钟言倒是不介意亲自动手,毕竟有事他是真上。 收敛心神,钟言继续听书。 【尽管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神女依旧与你们一同往东,一路上披荆斩棘】 【可人力终有尽头,越往止虚山去,妖兽的实力越强,第一位牺牲者出现,伤者亦不断】 【十年后,抵达离朝边界时,原本浩浩荡荡数十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不到十人】 【你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精准,每一位队友的牺牲,都是加诸在你锋刃上的剑意,西出阳关,你已没有故人】 【面对这些亲眼见证的牺牲,神女的意志也逐渐坚定起来,她曾经想过逃避,想过与你一起浪迹天涯,找个安静的山林隐居,过自己的小小生活】 【可不断的牺牲让她明白,想要避免更多这样的悲剧,只能依靠自己,她不能逃避】 【止虚山下,令人意外的,你们见到了一座城池,一座完整的城池】 【城池上飘扬着离朝的旗子,被战火熏染,已然斑驳】 【你们看到城墙上的士兵,身穿的是破落的甲胄,他们每一个人都白发苍髯,可眼睛却蕴含着永不磨灭的神采】 【你们进入城池,士兵们非常欢迎你们,这些士兵都已经苍老憔悴,在这妖兽横行的地界,这样的城池能够存在本身就是一件怪事】 【与驻军的将士聊天,你得知他们在四十年前被派往此地驻守,尔后妖兽大乱,城池与朝廷失去联系,所有将士困守孤城,面对一波又一波妖兽的侵袭,没有人退缩,逃走,怯战】 【四十年如一日】 钟言眼前,是经过了风霜洗礼的伤痕累累的城墙,是垂垂老矣,铁甲依然在的白发兵,是一个绵延四十年的承诺,一段可能无人知晓的历史。 站在钟言的面前,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郑重行礼,与妖兽血战了四十年的这位硬汉,他此刻的声音竟然显出了几分不安与怯懦。 他问:“既然你们来到了这里,那就说明大离没有亡国,是吗?” 钟言默然。 这一路上的经历已经让他知晓,离朝就算没有亡国,也早已经名存实亡,这位老将军与将士们四十年的守望,其实毫无意义。 【你正在犹豫是否告知他真相,一阵妖兽的嚎叫响彻,苍茫的大地上,无数的蛮兽出现,或许是感应到了神女的出现,这是前所未有的攻势】 【这座孤城已经无法抵达潮水般的妖兽,止虚山近在眼前,你面临抉择】 【一,护送神女最重要,只要抵达止虚山就能拯救苍生,没有必要在这里逗留】 【二,让队伍其他人留在此处与守城军一起拖延妖兽前进的步伐,独自带着神女上山】 【三,与守城将士一起抵挡妖兽的侵袭,哪怕粉身碎骨,总要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 萌新求推荐票! ------------ 005.爷亲自动手 钟言看到这里,感慨万千。 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如同真实记忆的经历,纯粹以一个听书人的角度,他觉得最好的选择就是第二个,让其他人来拖住妖兽,自己带着阿珀上山。 但那未免太过冷血,太过无情,太过功利。 练武也是练心。 倘若一切都唯利是图,总有一天,钟言会沉沦在力量之中,道心蒙尘,再也无法更进一步。 更何况。 这一群人里最强的难道不是钟言自己吗? 自己跑路了,这城池肯定也守不了多久,到时候一堆妖兽追着自己上山,指不定还得腹背受敌,生还的难度更高。 如此思考,他决定选择第三个。 至于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毕竟自己还处于脑子会了,手不会的状态,就算有那些经验和记忆加持,直接上手可能也不一定比自动强。 要知道,现实中很多人理论一套一套的,实际上手操还打不过别人自动呢! 如果这一次聆听在此终结,那就说明还是得钟言亲自上阵或者另寻他法,到时候再手操不迟。 心念一动,钟言已经做出了选择。 【三,与守城将士一起抵挡妖兽的侵袭,哪怕粉身碎骨,总要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 骤然,钟言身边的景色流转变化。 他似乎闻到了铁的味道。 风沙咆哮,漫山遍野的妖兽像是海啸翻涌前进,不知道有几千几万头。 自己的身后,琥珀色双眸的少女阿珀正忧心忡忡地看着钟言。 “没事,我去去就回。” 钟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阿珀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相信钟言,假如世界上所有人都会背叛她,离弃她,可她知道,只有钟言不会。 黑云遮天蔽日,妖兽的腥臭味令人作呕,白发苍苍的将士们与同行十年的伙伴们手握兵刃,蓄势待发。 “能够与各位在此并肩作战,是我钟某人今生最荣耀的事情。” 钟言说道,此刻,所有的语言都已经变得苍白,万千思绪只化作了一句话。 “活下去。” 大战开始了。 【经历一番苦战,你们付出了艰难的代价,守住了这座城池】 【身边从镇子里一起出发的护送小队,只剩下了你与神女两人幸存】 【白发的守城军几乎全灭,在你怀中,那在这死地坚持了四十年的将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没有遗言,只凝望着西边的落日,在那夕阳的尽头,有自己回不去的故国与家乡】 【从这位将军的怀中,你拿到了一份剑谱,此剑不为杀敌,只为守疆护土】 【日暮西沉,你与神女上山,一路上没有遇到半点儿生灵】 【在山顶,你们见到了一座高塔,按照旁边的碑文所示,神女应当一个人走上高塔,获得神眷,最终庇佑天下苍生】 【阿珀在高塔前停下了脚步,她凝望那座斑驳残破的高塔,又回头看了看你】 【她说,自己要去拯救世界了】 【你揉了揉她的头发,让她赶快上去,自己在塔下等待】 【阿珀最后看了你一眼,她朝着那高塔走了两步,告诉你今晚的月色很美】 【你抬起头,清冷的皓月高悬天际,的确是绝景】 【视线再度落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阿珀的踪影】 【第二天清晨,阿珀没有回来】 【你在塔下等待了三天,你有些焦躁】 【守城军的人上山来找到你,告诉你妖兽的确已经被荡涤,他们收到了暌违已久的书信,王朝正在复苏】 “?” 钟言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按照道理,神女来到止虚山接受上古传承,应该不需要那么久吧? 为什么她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而且这妖兽都已经被解决了,按道理她应该已经完成了任务才对吧? 说到底,上古传承到底是什么? 他此刻内心冷静思考,如果想要锤炼功法,那要是能见证一下上古传承,是不是能让这一段经历凝练出的武学品质变得更高? 想到这里,钟言听到了熟悉的选项。 【一,继续等待,上古传承必然需要时间消化,自己应该要有耐心】 【二,下山查看守城士兵们的状况,顺便调查妖兽是否还在作乱】 【三,不顾戒律,闯进高塔一探究竟】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闯进高塔?” 还有这种选项? 钟言感到好奇。 不过自己现在已经到了终点,高塔里总不可能还有什么开门杀吧? 他想起了那位有着琥珀色双眸的少女,不知道为何,虽然只有模糊的印象,但钟言总感觉她和隔壁的那位【谪仙】小姐有点儿像。 “去看看吧。” 钟言做出了决定。 【三,不顾戒律,闯进高塔一探究竟】 【你越过石碑,推开了那漆黑的高塔的门】 【你发现这里破败而肮脏,没有一扇窗户,地上像是覆盖着一层焦油般黏糊糊的,在那些柱子,墙壁,地板上,有无数的抓痕,像是一些人用尽一生的力气挣扎而成】 【越往高塔上攀爬,你就能看到越多触目惊心的痕迹】 【有谁被拖拽着向上,有谁的血溅落墙壁,有谁在痛苦中在地上抓出血痕】 【你来到了高塔塔顶】 【这里有几个人】 【或者说,勉强称之为人的存在】 【它们全身漆黑,干瘪,像是被火焰吞噬了所有的血肉,只有黑洞洞的双眼的凹陷,正盯着你所在的位置】 【在它们围住的地方,是一具娇小,干枯,焦黑的尸骸】 【那尸骸被锁链拴住,就像她之前的所有前辈们一样,在挣扎中被束缚在了这里】 【你理解了一切】 【所谓的上古传承,拯救苍生,全都是骗局】 【这里不过是一个祭坛,骗诱无知的人儿,在这里怀抱着拯救天下的宏愿成为祭品,取悦不知道身处何方的神明,以此换取王朝的苟延残喘】 【阿珀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了】 “!!!” 这一刻,钟言仿佛置身于那漆黑的高塔之中,直面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少女的尸骸。 他能看到那些扭曲的祭司们淡漠的表情,能看到这少女曾经挣扎的痕迹,能看到在她的手的位置,柱子上留下的几乎无法辨认的指甲与血混合的划痕。 上面写着钟言的名字,以及三个字。 ——活下去。 “这算什么?” 钟言感觉内心,无数的情绪翻涌。 他作为听书人,一路见证了这位少女的成长与蜕变,从一位农家小妹,逐渐变得坚强起来,最终主动担负起拯救苍生的使命。 他作为书中人,与她朝夕相处十年,出生入死,情愫暗生,却只为了拯救苍生的大业而按捺下儿女情长。 可这结局算什么? 从这高塔来看,妖兽的侵袭是一轮又一轮的,每一次都需要献上祭品才能平息灾祸,而且还得是祭品自己心怀希望的时候进行献祭。 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世家,就这么依赖欺瞒一位少女来存续? 自己一路上的所作所为,最后都变成了推动阿珀惨死的力量? 这荒唐的世间,竟然连一位少女的希望都要蹂躏? 这就是【太虚】的乱世,连最基本的底线都已经沦丧? 钟言知道会有人告诉他,牺牲一人拯救这世界,相当值当。 可他现在只想说,去他妈的世界! 言语勾勒,几个选项钻入钟言的耳中。 【一,就此离去,苦练剑术,浪迹天涯,传道授业】 【二,回到阿珀的故乡,就此隐居,不问世事】 【三,前往王朝首都,鲜衣怒马,受万人追捧】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钟言看到这些选项,他笑了。 倘若按照故事发展,恐怕自己能回到王朝,成为护送神女的英雄,享受荣华富贵,同时在这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最终凝练出一本剑诀吧。 以这妖乱大地的状态,这剑诀钟言估摸着可能还挺厉害。 但要真这么做了,那钟言大概会直接道心崩碎,从此一蹶不振。 他看了一眼茶楼里虚幻影像中的阿珀,随即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 006.她曾活过 骤然,一阵浓烈的焦臭味钻入钟言的鼻腔。 他发现自己真的置身于那高塔之内。 前方,是曾经与自己共处十年的少女的尸骸。 以及那些冷漠而无情的祭司。 背上,是那沐沥了不知道多少妖兽鲜血的长剑。 “你该走了。” 那些祭司见到钟言一动不动,从喉咙里发出了腐朽的声音。 它们早就应该死去,是这祭坛的力量驱动着它们的身体,使其化作恶鬼,一次又一次地将那些无知的少女拖拽到此地献祭。 钟言忽然感到平静。 如果此刻有人与他对视,就会发现他的双眼一片澄澈,如同一面镜子,足以清晰地映照出世间万物。 他彻底理解了盲眼剑客的妻子接过骨灰盒时的表情。 哀莫大于心死。 此刻,钟言的内心,已经没有了任何事物。 无论是曾经对着自己说月色真美的少女。 还是这苟延残喘的王朝。 又或者是这满目疮痍的大地。 因此,他出剑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快剑,那些祭司们甚至没能在死前见到那明澈的锋镝。 钟言解开缠绕着少女小小遗骸的锁链,将其抱下高塔,埋在了山腰。 在坟茔旁,钟言折下一根山上枇杷树的枝桠,插在地上,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到其亭亭如盖的那一天。 他用剑在石头上刻下阿珀的名字,又在旁边写下一句话,当做墓志铭。 【她曾活过】 随后,钟言转身下山。 守城的士兵们看着钟言的样子,见到那矮矮的坟墓,也知道了部分的真相。 “少侠,你这是要去哪?” 有苍老的士兵拦住钟言,历经多年的战乱,这位老兵能看出来,钟言现在已经如同一柄利剑,锋芒足以摧毁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 “去王都。” 钟言答道。 “少侠使不得啊,你还年轻,还有机会,要是一去不回怎么办?” 老兵劝说道。 “若一去不回......” 钟言沉默片刻,随后答道。 “便一去不回。” 【你寻得一地磨炼剑术,将盲眼剑客的剑招与守城将军给你的剑谱融合,结合十年来斩杀妖兽的经验,铸就了一门剑术】 【你的剑的速度无人能及,十步之内,万象皆杀】 【做好一切准备,你去往王都】 【一路上,你结识了一位老者,他曾经护送上一任神女前往止虚山,后来起兵反抗失败,逃窜躲避至此,谈及往事,他追悔莫及,听闻你的遭遇,他决定帮助你】 【老者将所有自己掌握的功法传授给你,又斩落了自己的首级,用以给你换取王朝的信任】 【你来到了王都】 【这里歌舞升平,丝毫不见曾经乱世的惨淡景象,你打探消息,得知即便在最兵荒马乱的年岁,这里依旧岁月静好,达官显贵花天酒地,皇族世家纸醉金迷】 【你已经没有了愤怒的情绪,此刻内心无比平静】 【献上老者的首级,又道出自己护卫神女的事情,你被引入宫殿】 【朝堂之上,垂帘后的皇帝许你五花马,千金裘,美人如玉,封地百里】 【你笑而不语,此刻,你与皇帝只有十步的距离】 钟言看到了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的宫殿,银丝搭建的垂帘后,是身着龙袍,身材臃肿的皇帝的身影。 时机到了。 那一位被准许佩剑上殿的剑客动了。 时光被凝固在这一刻,十步的距离不过转瞬。 他来到了垂帘之后,可看到那狗皇帝的模样时,却一阵骇然。 因为这皇帝根本就不是人! 它不过是一头巨大臃肿的肥虫,从肥虫的身体里延伸出了无数的丝线,这些丝线连接着文武百官,连接着世家贵族。 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 所谓的大离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是这些虫豸豢养人类,贪婪取食的牧场。 寻常的妖乱大地是那些食客们肆意侵占的自助餐。 而神女那高洁而坚强的灵魂堕入黑暗的的绝望便是这虫豸最喜欢的美味。 一次次上演生灵涂炭的闹剧,只为了取悦自己。 难怪就算妖兽肆虐已经到了极点,王朝依旧不为所动,人类仍然能够存续,这不是人类坚强,只是这些妖兽刻意为之。 骤然,无数的思绪翻涌,差点儿令钟言的剑出现犹豫。 可惜,钟言的剑已经比他的思考更快。 一剑落下,皇帝枭首。 满朝的文武百官全都像失去了操控者的提线木偶般七零八落地倒下,一时间,朝堂上站着的竟然只有钟言一人。 外面传来了骚动的声音,那是更多的妖兽与虫豸。 这皇宫里,全都是妖兽,密密麻麻,何止百十千万。 钟言来到了大殿门口,看着如同乌云般黑压压一片的妖兽群落朝着自己涌来,他知道,这里就是终点了。 “一对十万,优势在我。” 他仰天大笑,走出门去。 【你力战十万妖兽,力竭而亡】 【是日,王都降下血雨,绵延三日,将大殿染成绯色,难以洗去】 【血雨过后,妖兽吞噬王都百姓,再塑皇族,世家,文武百官,一切照旧】 【你被打成妖邪夺舍,杀人如麻的逆贼,通告全国,受人唾弃】 【只有部分你一路上结识的人知晓真相,他们将你遗留的剑术心得整理,取名《止虚剑法》,私下传阅,但终归无人能再现那一日的凌厉】 【多年后,王都再度繁荣,一如既往】 【妖兽再度卷土重来,新的神女出世,众位好汉集结,又是一个轮回】 【只是,悠悠神代事,黯黯不曾闻】 【聆听结束】 钟言看着那依旧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看着和平安静的王都朝堂,看着一切逐渐远去,消散,一种悲悯的情绪油然而生。 哪怕已经练就了世上最快的剑,却也对抗这漫天的妖邪,无法对抗时代的洪流。 钟言不知道大离朝在【太虚】真正的历史中是个什么地位,他只知道,这样的王朝,理应覆灭。 而阿珀,则是钟言心中的遗憾。 要知道,就算是上辈子玩肉鸽游戏的时候死了个队友不能回档都让钟言老心疼了,更何况这在听书之中真实度过十年光阴。 如果能够重来,他或许会带着这位少女离开,去往别处,游历四方,修炼剑术,不再理会这腌臜狗屎一样的世界。 还好,他应该还有三次机会改写历史。 确认了一眼时间,钟言发现距离自己进入那虚幻的茶楼只过去了片刻,但他的精神却像是度过了十年。 从那长达十年的漫长记忆里收敛思绪,整理好心情,钟言面前,一本虚幻的书册浮现。 他看到封面写着几个字。 《止虚剑法》。 * 萌新求推荐票! ------------ 007.真意传承 还没等翻开,从那书册之间,一抹光芒流入钟言的眉心。 那正是这剑法的真意传承。 所有衍生自【太虚】的武学功法除了本身的修炼方法,招式,要诀之外,更重要的就是真意传承。 所谓的观想,也都是为了真意传承。 比如那位阮小姐的剑法,一招一式的确可以总结下来,交给他人修炼,可若是没有真意传承,那么剑法之中最核心的力量就无法使用,空有架势罢了。 而获得了真意传承,哪怕之前武学不精,也相当于洗髓锻体过,身体很快就能适应练武,并且对这门功法的掌握会快于他人。 甚至,如果领悟的真意传承太少,修炼还十分容易遇到瓶颈。 这也是为何有人会疯狂探索遗迹,搜寻【太虚】遗物,试图领悟更多真意传承的原因。 灵性和天赋不够,就氪金来凑。 此刻,钟言获得的便是《止虚剑法》的所有真意传承。 是的,所有。 这意味着只要钟言努力修炼,排除掉意外因素,他总有一天能够修炼到刚才聆听的说书里那般。 一人对抗十万妖邪依旧能杀出一片尸山血海。 【太虚】武学修炼,除了天赋,悟性,努力之外,还需要追溯历史,效法先人。 比如有人练的是《童子功》,那就得不近女色,心如止水。 要是学的是《斩龙诀》,那想要突飞猛进,就要找一条龙试试刀。 这一点没有人能够例外。 除了钟言。 毕竟,他修炼《止虚剑法》需要追溯的历史,正是他刚刚聆听的那一段。 钟言要效法的就是他自己,没有人比他更懂他自己。 挥剑时候的心境,见证阿珀死亡的震撼,以及最后的那奋力一击,全都已经被钟言了然于胸。 甚至于,由于最后他选择了进入书中亲自操作,所以身体上也感悟了更多《止虚剑法》的要义。 捏了捏拳头,钟言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强了一些。 闭上双眼,这剑法的各种杀招接连在脑海里浮现,行云流水。 看的钟言自己都陶醉其中。 “我怎么能这么强?” 他不禁站起身,手掌虚握,比划了两下。 只可惜脑子会了是脑子会了,手还生得很。 脑补里牛逼无敌的快剑,在他手中无比丑陋,全是破绽。 钟言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他坐了回去。 “不过,记忆和经验肯定对我的修炼有帮助,要是换成之前,我怎么可能看出自己动作的破绽?” 他喃喃道。 虽然钟言还有三次聆听的机会,但他并不准备立刻就进行第二次。 一来,刚才那十年的记忆还需要时间消化,反刍。 二来,钟言准备自己练练剑术,提升自己,看看这《止虚剑法》到底是个什么水准。 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去找那位阮大小姐请教一二,多少增加些手感,方便之后手操。 反正自己获得了一门真意传承的事情早晚会暴露,不如自己主动点出,就说是家里给的东西观想出了些什么,阮白露这个满脑子都是练剑的女人肯定不会追问到底的。 毕竟世家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哪怕江城钟氏已经没落。 这时,钟言听到了一阵轻巧的敲门声。 他立刻看向门口。 “怎么了?” 这青莲观里只有自己和阮白露两个人,这时候敲门的百分之百是那位女士。 毕竟要是刺客找上门,直接动手就是了,还敲门这么礼貌的,多见外啊。 “你还好?” 阮白露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呃,没什么事啊,发生了啥?” 钟言内心咯噔一下,心想难道阮白露觉察到了刚才的那些? “我能进去吗?” 这位【谪仙】小姐又问道。 “呃呃,我不建议你现在进来。” 钟言当即答道,又立刻解释。 “你懂的,我作为一名成年男子,总该有些属于自己的夜晚时光。” “夜晚时光?” 阮白露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困惑。 不过她还是相当尊重钟言的,既然对方不同意,那她也就没有硬闯。 只悄悄用神识探查了一番屋内。 她很快扫到屋子里的钟言,他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裤子还半脱了下来。 “?” 阮白露终究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她立刻领悟了什么是“夜晚时光”。 在确认钟言还是本人后,她马上收回了神识。 “算了,既然如此,没事就好。” 门外,阮白露收敛心神,沉吟道。 她反身朝着道观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深深地看了这门扉一眼。 刚才她在冥想打坐之时,的确感知到这附近迸发出了一道充满怨恨与愤怒的剑意。 虽然只是刹那之间,寻常武者都不可能觉察到的须臾缝隙。 但阮白露不是寻常武者,身为剑客,她对剑意极度敏感,不可能看错。 那气息转瞬即逝,等阮白露回过神来重新感知,敬亭山只剩下了自己和钟言。 于是,阮白露才来到钟言的房门外,查看情况,看看是不是又有不怕死的刺客过来送命。 可什么都没有。 “神都传来消息,敬亭山周边近日可能会有异象,看来今晚就是一次试探?” 阮白露暗想道,顿时嘴角又勾勒出一抹笑意。 “既然如此,那我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去会会那些朋友。” 她将怀中的宝剑一甩,那装在剑鞘里的三尺青锋便如同有自己意志般旋转着飞到了钟言的屋顶上,还发出了铮的一声低鸣,像是很高兴的模样。 “龙渊,你看好这家伙,我去散散步。” 下一刻,阮白露已经消失无踪。 听到院落里若有似无的动静逐渐平息,钟言提起了裤子。 “还好我灵机一动,不然指不定她要搜多少次我的身子,我一个纯情少男,要是天天被女生这么看来看去,以后还怎么嫁人。” “哦,我未婚妻是女帝,她现在不要我了,那没事了。” 他料想到阮白露就算不进门,也会用神识探查一番,这次急中生智,脱下裤子装作在搞手艺活,让这未经人事的少女草草了事。 不过这也让钟言确认,阮白露应该是探查不到那虚幻的茶楼与《听书人》的异样,只是自己的意识从那一段历史里回来的时候,可能会引发一些气息的变化,这才让阮白露注意到。 “难道以后都要用这个借口?” 钟言后知后觉。 疲惫与劳累这时候涌上心头,他没有再多思考,只迅速脱掉衣服,上床睡觉,把各种烦恼留给明天的自己。 ... ... 翌日。 钟言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他梦中又经历了一番大离朝的事情,那些记忆如同烙印,铭刻在钟言的脑中,带来了难以称得上是噩梦的诡异梦境。 活动活动筋骨,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肌肉好像力量更大了一些,动作也更为灵活。 “看来真意传承的确会逐渐改善我的体质,使之更加契合功法。” 钟言内心想到。 他推门出去,就看到对面的屋子,那位平日里总是早起的阮大小姐也刚刚出门,如同猫咪一般伸了个懒腰,倒是颇有几分符合年龄的可爱。 注意到对门的钟言,阮白露用手背摸了摸嘴角可能残留的睡觉流下的口水,正准备去道观里修仙,就被钟言叫住了。 “您今个儿起得有点儿晚呐。” 他用故作腔调的声音问候道。 “昨晚听到些动静,就下山转了一圈,没发现有意思的东西,就只好到隔壁镇子找了几个山贼窝点端掉。” 阮白露随意解释道,同时指了指院子里那些随意丢在地上的,状似值钱的首饰字画等。 “这都是贼窝里的?” 钟言觉得这阮大小姐的性格着实有些奇妙。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阮白露理所当然地答道。 “......确实。” 钟言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看到阮白露,他又想起昨晚的计划来。 “对了,阮姑娘,待会儿可有时间,我昨天观摩藏书阁里的剑谱,隐约有些感悟,想与你切磋切磋。” “哦?” 闻言,阮白露双眼一亮。 ------------ 008.平生唯爱七尺剑 这位阮白露大小姐虽然还称不上是“平生唯爱七尺剑”的程度,但从五岁开始学剑,她这么多年来唯二的朋友,除了那位当朝女帝,就是手里的宝剑“龙渊”。 这“龙渊”也是一件【太虚】的遗物,具备超凡脱俗的力量,阮白露便是从它之中凝练出了《谪仙剑诀》,如今更是日夜不离,观想感悟其中的神韵。 听到钟言要找自己切磋,阮白露首先是惊诧,因为钟言此前从来没有提过这种请求。 接着便是兴奋与激动,毕竟作为一个武痴,能和人打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来,让我看看你的成色。” 阮白露提到切磋,语调都多了几分活泼。 等钟言准备妥当,两人来到了青莲观前的荷花池旁。 钟言挑了把重量合适的剑,虽然与记忆中那一柄不太一致,但眼下也没有挑挑拣拣的空隙。 至于阮白露,她的龙渊并未出鞘,就这么拿在手里。 “请赐教了。” 钟言行了个礼,随即按照记忆中的模样,摆出架势。 他刚抬起手,阮白露就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动作,他之前练过剑术?” 少女心想。 而且这不是一般的强身健体的剑术,而是专注于生死搏杀,只有战场上才能锤炼出来的杀人剑。 通常而言,只有军队里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才会精通此类剑术,一位世家的公子哥是根本不会接触的。 “有意思。” 阮白露来了兴趣,她起剑先攻,带着剑鞘的长剑指向钟言一处破绽。 就在她好奇钟言要怎么应对的时候,剑鞘已经击中了他的腰子。 “痛痛痛!” 钟言立马捂住腰子叫道。 好菜...... 阮白露忽然觉得刚才自己纯属想多了。 “你莫不是在拿我消遣吧?” 她问了一句。 “有点儿不习惯,刚才不算,我们再来。” 钟言立刻答道,又摆正了架势。 他说的也是实话,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彻底掌握《止虚剑法》,而这门剑法又是出了名的快剑,再加上不称手的剑,导致刚才那一瞬间自己虽然脑子反应过来了,可身体慢了半拍。 阮白露将手收回来,示意让钟言先攻。 钟言沉下心来,凝望阮白露。 此刻,在他的视野里,阮白露身上有三个破绽。 他本能想要攻击手部的破绽,可思维闪烁之间,钟言骤然注意到一件事。 阮白露是剑术天才,就算再怎么放松敷衍,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破绽。 这些破绽全都是陷阱! 意识到这一点,钟言眼中的阮白露顿时“活”了过来。 瞬息之间,钟言脑子里已经模拟完了自己攻击阮白露那三个破绽之后的结局。 一个字,死。 这三点都可以在钟言出剑以后通过身体态势的变化,两者间的距离拉扯而转变,反而会让钟言露出更多的破绽,而随便一个破绽,就足够阮白露一击制胜。 无数阮白露的身影再度归一,钟言很快就凭借十年与妖兽搏杀的经验,寻找到了最佳的出击点。 这一切的思考不过一念之间,钟言出剑了! 啪! 下一秒,钟言的剑就被从手中击落。 “好弱......” 这次阮白露都忍不住直接说出来了,她刚说完,又瞥了钟言一眼,补了一句。 “不过至少明白那些破绽是故意卖的,意识还算不错。” “再来。” 钟言捡起了剑,又摆开架势。 一连一个时辰,钟言都在被打与被打中度过。 最好的一次,他撑到了阮白露的第二招。 然后光速败北。 “不过这真意传承当真是个好东西,就这么一会儿的练习,我就感觉身体越来越适应这剑法了。” 钟言内心想到。 他之前的剑法只能说是会拿剑的程度,而现在,越是和阮白露交手,他就越熟练,身体与剑的契合程度在提升,给他一种这柄剑并非外物,而是自己肢体的延伸一般的感觉。 至于另一边,阮白露虽然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内心也对钟言有了几分新的评价。 “他的剑法虽然拙劣,像是小孩模仿出来的,但仅仅经过一个时辰的练习就能够与我交手一招,已经算是进步神速了。” “而且,虽然每次他都无法招架我的进攻,可实际上,他的眼睛总是能在我的剑抵达之前看到对应的位置,只是身体跟不上节奏而已,这样的意识,如果勤加练习,达到高手水平指日可待。” “甚至有时候,他的目光凝视的位置如果他的身体支持出剑的话,即便是我也需要拆招抵挡,怎么会这样?” 阮白露练了十年剑,她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招式,身法,细节的把握这些是可以通过呕心沥血的努力练习与完善的。 可意识不能。 那生死搏杀之间的意识,历战的经验,只有真正处于战场的人才能拥有。 而现在,钟言的意识几乎已经达到那般水平,可剑法却拙劣得可笑,就像被什么剑客亡魂夺舍了,还不太适应身体一般。 “啧。” 想到这里,阮白露有了答案,她放下剑,凝视钟言。 “你已经踏入旭光境了?” 按照武学境界划分,最次是凡骨境,无论怎么样修炼,只要没有领悟到【太虚】的真意传承,那么上限就在于此。 而一旦领悟到了真意传承,哪怕只有片缕,就算是入了旭光境界。 晨曦之辉,谓之旭光,算是摸到了超凡领域的第一缕晨光。 钟言之前虽然领悟到了《听书人》,可那只是文集,并非功法,理论上只能算是挂着旭光境的凡骨。 至于现在,阮白露相当笃定,钟言肯定领悟到了某一门武学的真意传承。 这倒是不稀奇,钟言身为女帝的未婚夫,又是世家子弟,没有点儿奇遇或者家传秘藏实在说不过去,阮白露没兴趣打听这些繁琐八卦。 “......你看出来了?” 钟言故作惊讶地反问道。 他很清楚自己领悟了真意传承的事情不可能瞒过阮白露,干脆主动展示,让对方推导出来,反而省去一些麻烦事。 “这点小事还瞒不住我。” 阮白露颇有一种得逞的模样,她转念一想。 “这么说来,昨晚就是他领悟真意传承时候的剑意了?” 在领悟到【太虚】遗物里的真意传承时,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异相,昨夜的那一瞬滔天的剑意,兴许就是钟言弄出来的。 “啊......” 阮白露念及此,又看了看一旁院落里那些从山贼的窝里掏出来的宝贝,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杀错人了。 “算了,杀都杀了,也算为民除害。” 喃喃自语两句,阮白露又看向钟言。 “真意传承只是基础,想要精进一步,还得掌握要义,拿起剑,我教教你。” * 新人求推荐票! ------------ 009.三个境界 “好酸......” 钟言揉着自己的肩膀,他与阮白露对练了整整一天,就算换做是普通的挥剑也足够让人腰酸背痛,更何况是与这位剑术天才对打。 不过,收获也很大。 至少在傍晚时分,两人收手准备吃晚饭的时候,钟言已经能在阮白露手下过三招了。 尽管阮白露并未催动剑意,只单纯以招式相搏,但那威压也是寻常的剑客比不上的。 甚至当钟言开玩笑地说要是自己能顶住阮白露四招的话,今晚就让她来洗碗的时候,钟言能很明显感觉到,这个女人认真了。 能够在她手下撑过三招,钟言都忍不住要给自己贴一朵小红花了。 当然,他根本没能破阮白露的防,打了一整天,就差让阮白露说一句“钟师傅别刮痧了”。 “真意传承的作用有两个。” 晚饭上,阮白露难得话多了一些,凡是提到武学相关的话题,她似乎都更感兴趣。 “其一,真意传承能够锤炼你的精神,让你掌握这门功法里最核心的部分,招式,身法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若没有真意传承的加持,修炼得再纯熟也不过只是虚有其表。” 钟言闻言,懵懂地点点头。 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些【太虚】功法,多半都有奇妙诡异的特殊效果,比如纵横数十里的剑气,隔空取物的力场等,而这些“魔法伤害”,就需要真意传承来驱动。 可以说,就算钟言现在把《止虚剑法》全本抄录出来给阮白露,她也只能学会这剑法的“形”,而掌握不了其中的“神”。 “其二,真意传承会在修炼之中不断改善你的身体,使之更加契合功法,也因此,如果你之前修炼的功法与真意传承相似,你就更容易感悟,而真意传承又能让你更适合修炼这样的功法,达成一个良好的循环。” 说到这里,阮白露瞥了一眼钟言。 “如若你掌握了不同的真意传承,那么两股力量就有可能冲突,欲速则不达,甚至还有可能阻碍修炼,走火入魔,这也是为何大部分人只凝练一道真意传承的原因。” 这也很好理解。 假如一个真意传承是修行剑法,另一个则是专注推演天机的术士的,那么两个真意传承对身体的潜移默化的改造就会冲突,导致两头不搭噶,反而耽误修炼。 也正因此,对许多人而言,领悟的真意传承就代表了自己的上限,领悟的越多,越深刻,那自己功法能抵达的上限就越高。 钟言颔首表示明白。 不过他没有这样的烦恼。 因为《听书人》的特殊性质,钟言领悟的真意传承都是自己亲手练出来的,我学我自己,没有人比钟言更像他自己,所以,哪怕是两种,甚至多种完全不同性质的真意传承在他身上,都能和谐共处。 而且他还可以不断轮回,将功法提升至巅峰,这样自己获得的真意传承就能直指最顶级的境界。 要是日后修炼到极点,钟言就是个又肉输出又高,还带控制和回复的全能大佬。 想想就有点刺激。 “我能理解你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情,只是修炼要一步一步来,我修的剑法传承有云,武学有三个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首先要照见自身,洞悉自我,才能不忘本心。” 阮白露又说道。 钟言仔细聆听,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见天地便是要突破自身桎梏,遍览天下,至于见众生,以我目前的境界尚未能接触到,就不误人子弟了。” 阮白露接着解释一句。 “这个意思,是你已经到了见天地的地步了?” 钟言心想这位阮大小姐还挺会装逼的,他也不客气地捧哏,反正夸夸别人又不会让自己少一块肉。 “嗯哼......还有,你最近不要去藏书阁看其他的剑法了,专注练习你领悟到的武学,等你能和我过十招再博采众长。” 阮白露又提醒道,她放下了筷子。 “记得洗碗。” 不知道为何,钟言看着这位【谪仙】离去的步伐,似乎莫名轻盈了一些。 ... ... 七日后,傍晚。 青莲观,荷花池旁。 啪—— 驽钝的剑跌落在地,钟言捂住自己的手,疼痛感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刚才那一番交锋的记忆在脑中流淌。 “不错,已经能和我交手五招了,哪怕在阮家的年轻人里,你也算优秀的了。” 阮白露收起手里藏在剑鞘里的龙渊,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轻快说道。 实际上,琅琊阮氏的同龄人里,能阮白露交手超过五招的寥寥无几,钟言的进步已经堪称神速了。 毕竟在七天之前,钟言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骨,剑都拿不稳。 而如今,就算把他丢到外面自生自灭,阮白露估摸着钟言应该能够支撑十天半个月吧。 阮白露倒也没有惊讶,因为真意传承就是这么离谱。 她当时凝练出《谪仙剑诀》的真意传承时,只用了一刻钟就彻底消化其中的神韵。 对比之下,钟言算是慢的了。 为了防止这家伙得意忘形,阮白露才这么收敛着点评他。 “不愧是我。” 钟言自夸了一句,随即收拾东西,准备晚饭。 饭后,他回到屋子里。 他准备进行第二次聆听。 “虽然我现在对《止虚剑法》的真意传承的消化速度很快,但这剑法的上限还不够,我还需要获得具备更高上限的功法。” “而且在听书的过程中,还能积累战斗经验,更快帮助我提升实力,这大离朝里说不定还有些奇遇宝物,可以借此获利。” “正好测试一下自己这些天来的收获。” 思绪集中,在钟言的周围,虚幻的茶楼浮现。 抚尺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正在茶楼的台上说书。 钟言耳畔,声音化作实体,一一呈现。 【上回书说道,无名剑客鏖战十万妖兽,力竭而亡,传承断绝,无人问津】 【然而其灵魂不灭,历经时光冲刷,竟然逆转因果,再度回到了神武二十三年】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你却逆势而上,重生归来】 【再度出现在你眼前的是暌违已久的盲眼剑客,彼时他虽然已经虚弱,但依旧身有余力】 【妖乱大地,暗无天日,大离朝岌岌可危,神女出世的传闻络绎不绝】 【你凭借过往记忆,已经有巅峰五成实力,纵横江湖无敌手】 【你站在此地,过往种种一一浮现,无数选择在你面前展现】 “......重生?” 钟言觉得这剧情有点奇妙了。 ------------ 010.二周目 钟言本来以为自己要重头再来,只靠着一点儿记忆玩二周目。 可没想到,这二周目竟然是继承属性的? 那岂不是无敌? 按捺住这周目狂刷实力等下周目再平推的心情,钟言思考了一下。 “这些说书里的剧情选择本质上是我来做的,而我本人肯定知道后续的发展,所以就相当于书中人也知道剧情发展。” “还是说,这里面的主角其实就是我在【太虚】世界的历史投影,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可这怎么解释再来一次?” “我已经领悟到了真意传承,《止虚剑法》的的确确存在于【太虚】世界,可大离朝依然在历史里不知所踪,我经历的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 “仔细一想,如果我能够闯荡出一番名堂,说不定能够在其他的史料里查到一些?” 【太虚】历史,除去那些早已经被研究的透彻的时代,绝大部分都处于迷雾之中,有时候就算有人参透出了【太虚】遗物中的功法,知晓了历史,也不一定会告知他人,毕竟这也算是其他遗物的线索,还有可能被人从中破解自身的功法。 因此,青莲观的藏书阁里的历史典籍大多是老生常谈,钟言找不到大离朝也很合理。 更何况这妖孽主宰的王朝定然不是什么正经时代,能留存记录或者被其他人感悟到的几率很小。 做了这些思考,钟言决定先看看情况,总之这一次绝对不能护送阿珀去止虚山了。 他看向几个选项。 【一,按部就班,等待盲眼剑客身故后,完成嘱托】 【二,坦诚相告,告知盲眼剑客自己重生者的身份】 【三,沉默不语,在盲眼剑客逝去后行走江湖,磨炼自身】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钟言在第二个和第三个选项之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第二个。 【你告知对方自己重生者的身份,盲眼剑客虽然诧异,但经过你一番说明,却也逐渐相信】 【盲眼剑客寿元将近,你劝说对方尽早归乡,见见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盲眼剑客叹息一声,告知你他久不归家的原因】 【他游历江湖,获得奇遇,随后应召加入对抗妖兽的战线,在征战中立下功勋,得皇帝召见】 【高堂之上,盲眼剑客窥探出一丝诡异,事后,他通过探查得知了部分真相,仓皇逃出王都时,被刺瞎双眼】 【为了避免祸及家人,他从此隐姓埋名,不再归乡】 【此刻,盲眼剑客与你畅谈一番,相互对应,才真正相信你重生而来】 【翌日,你们当即出发,前往盲眼剑客的故乡】 【此时神女出世的传闻才刚刚发酵,这落后小镇尚未有闻风而来的好汉聚集,你与盲眼剑客走进镇子,村口玩闹的孩子见状,嬉笑询问你们从何而来】 【盲眼剑客唏嘘,你发现他走在路上却如同双眼完好,一草一木仿佛都已经被他烙印在心底,你不知道他这些年在脑子里走过多少次这条路,只看到他站在自家门前,却迟迟没有敲门】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你看出他的犹豫,便替他推开了门】 【院落里,一位妇人正在喂鸡,她循声望去,手里的糙米却散落一地】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你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位阔别已久的夫妻相聚,又想到了这浑浊的世道,内心感慨万千】 【此时,门扉再度被推开,一位身着天青色素衣的少女一跑一跳走进门来,她看到自己的母亲与盲眼剑客相拥而泣,不知所措,又看到了伫立在一旁的你】 在钟言的眼前,那位熟悉的少女出现。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发现一个令人惊讶的事情。 这少女阿珀的长相不但变得清晰了许多,而且竟然与阮白露一模一样! 尤其是那一双琥珀色的双眸,如出一辙! “在上一次我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与面容,可这次却直接看清楚了长相,只不过这阮大小姐突然出现,还真的吓我一跳。” 钟言差点儿以为是那位【谪仙】女士钻进了自己的意识里,本能就要站起来。 可很快他就发现,这的确是阿珀,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正是那位少女。 “是因为这些虚幻的故事本来就没有定式,所以《听书人》就自动采撷了我身边熟悉的人的长相来当做演员?” “可这盲眼剑客与他的妻子的确我没有见过啊。” “总不能阮白露其实是阿珀的转世吧,有这么离谱?” 钟言看着自己与长得和阮白露一模一样的少女说话的样子,总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你深知,等神女的消息传开,这里会聚集大量江湖人士,王朝或许也会派遣专人来护送,到时候想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此,你立刻告知阿珀母女,举家逃离此地,找一处安静的境地隐居】 【不舍,惆怅,茫然,年轻的少女不知所措,她不理解什么是神女的使命,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从未见过的父亲】 【即便如此,你们依旧收拾行李离开了村镇,一路上隐姓埋名,穿越被妖兽席卷的城镇,终于来到一处荒凉而闭塞的山村】 【盲眼剑客一家人重新相处,你则不断精进练习,实力已经达到前世巅峰水平】 【两个月后,盲眼剑客在妻子与女儿的陪伴下溘然长逝,这比你记忆中他的逝去要更晚一些,或许是亲情的力量延续了他的生命,至少这一次,他睡得很安详】 【数日后,盲眼剑客的妻子像是追随丈夫一般撒手人寰,你不知道在之前的时间线里她活了多久,只有无限的唏嘘】 【你将两人合葬在一棵枇杷树下,身边,少女悲痛欲绝】 【此刻,外面神女的传闻愈演愈烈,也有人意识到了真正的神女被一位盲眼剑客与少年劫走,在王朝的通缉令下,你们的踪迹被捕捉与分享,而那妖兽也在搜寻神女的下落】 【看着跪在地上披麻戴孝的少女,你心中已有决意】 【一,留在此地,此刻贸然行走必然会招致追击】 【二,及早带着神女离开,天下大乱,此地不宜久留】 【三,抛弃神女,独自游历江湖,增长实力】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 新人求推荐票,求月票! ------------ 011.颠沛流离 “抛弃她肯定不可能,我不是这样的人。” 见到选项,钟言陷入长考。 “无论留在这里还是出去,都有可能遭遇到追杀,这么想来,当时我们护送的队伍经常被妖兽袭击,恐怕就是队伍里有朝廷的人。” “还是隐姓埋名,出去游历一番吧。” 钟言做出了选择,自己现在实力基本上已经和上一周目的巅峰一致,无论谁,单枪匹马来追杀他都是送死,除非妖兽派遣大军镇压,所以,保持移动很重要。 【二,及早带着神女离开,天下大乱,此地不宜久留】 钟言看到那在双亲的坟墓前嚎啕大哭的少女,她并没有经历上一周目的事情,还只是个单纯质朴,刚刚失去了父母的小姑娘。 对于钟言,她内心情感复杂,即便如此,这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再度踏上旅程,两人以兄妹的名义改头换面,行走江湖。 【你和阿珀路过一处几近干涸的溪流旁的村庄,百姓民不聊生,不少官军落草为寇】 【你受到匪徒挟持,一剑斩之,却遭百姓怨恨,只因贼寇虽盘剥劫掠,但也驱逐妖兽,如今官军尽死,百姓再无庇佑】 【你沉默无言,与阿珀离去,再无回头】 【一路颠沛流离,你们见众生疾苦,人命草芥,天下大乱】 众生疾苦,人命草芥,天下大乱。 短短的几个字,概括了太多。 钟言见证了饿殍遍野,见证了血染城墙,见证了妖乱大地,见证了昏庸无道。 天下之大,钟言的剑能救一人,却救不了千万人。 想到阮白露说的剑法的三重境界,钟言这才体会到“见天地”是怎样的艰难。 【你偶有奇遇,获得数本功法,将其统筹汲取,剑法又更进一步】 【三年过去,伴随日渐相处,阿珀对你情愫暗生,少女情怀总是诗,她亦知晓神女的传闻,向你求证】 【你告知她前世的一切,她默然不语,只是眼中的光芒黯淡些许】 【翌日清晨,阿珀昏迷不醒,等到正午苏醒过来,她双眼迷茫,道你的名字,你觉察到不对】 “这里是哪里,我们不是已经到止虚山了吗?” 阿珀询问,双眼中满是困惑。 “止虚山?你......你回想起来了?” 钟言感到不可思议,不过仔细想想,自己都是重生归来了,那这个世界的阿珀回想起了上辈子的记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什么回想?” 阿珀不明所以。 【你向阿珀讲述了这一世的经历,谈及父母之亡,她表情黯然,而谈及未来,她满眼憧憬】 【你们互诉衷肠,如同要将过往的十三年时光重拾一般】 【有道是:】 【寒玉细凝肤。清歌一曲倒金壶。冶叶倡条遍相识。净如,豆蔻花梢二月初】 【年少即须臾。芳时偷得醉工夫。罗帐细垂银烛背。欢娱,豁得平生俊气无】 【是夜,二人无眠】 “?” 钟言一愣,他急忙寻找有没有选项给自己选。 “这时候不亲自动手,什么时候亲自动手?你行不行啊?” 然而,周围虚幻的场景只有花前月下,缠绵悱恻的剪影,连五块钱的内容都没有给他看一眼。 只是,钟言脑子里似乎又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就像亲身经历过一般,就像练剑的经验可以反馈,这种生活琐事的经验,大抵也能反馈吧。 就是看着画面里阮白露的脸,钟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尴尬感觉。 “我还能练童子功吗?”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 无论如何,既然阿珀的记忆回来了,那一切就好办了。 【你们二人以天地为媒,以山水为聘,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行走江湖,你观天下剑法,加之自身感悟,创造出一门剑法,以此独步天下】 【六年后,王朝几近倾覆,当朝皇帝派遣十万大军全国搜索,寻找神女献祭,然其暴政早已激起民愤,一时间,各地揭竿而起,义军不断】 【你与阿珀隐居山林,闲云野鹤,复得自然,你修炼剑术已至化境,天人合一,返璞归真】 【然而却始终找不到超凡脱俗之法,无法更进一步】 【其时,有义军领袖听闻快剑威名,三顾茅庐,前来请你出山,对抗王朝,拯救苍生】 【你知自身修为不足,能杀一人,却无法杀尽天下恶党,义军领袖长跪不起,你此刻抉择】 【一,随义军领袖一起起义,打到王都,杀了那狗皇帝】 【二,闭门不出,这天下已经烂到极点,无可救药】 【三,告知义军领袖真相,让他知晓这世间糜烂】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这......” 钟言犹豫了一会儿。 通过说书里的经验反馈,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虽然已经比一周目的巅峰更强,但那终究只是普通人的强。 用阮白露的话来说,就是凡骨里的顶峰,不入超凡,永远无法对抗这些虫豸。 可在神州能依靠【太虚】遗物进入旭光境,在【太虚】该怎么办?总不能再找【太虚】里的【太虚】遗物吧? 搁这套娃呢。 所以,钟言要是随军起义,多半是一个死,和上一周目没什么区别。 可是直接拒绝,又过于无情了。 钟言想了想,还是告知义军领袖真相,希望他们在面对妖兽与王朝时能够多一份胜算。 【义军领袖听完你的描述,大惊失色,他谢过你的提醒,仓皇回军中,重整旗鼓】 【一年后,起义军遭妖兽侵袭,大败,全灭】 【此时距离神女出世的传言已过去十年】 【阿珀身体日渐消瘦,形容枯槁,概是天地灵气汇聚,祭坛力量影响】 【某日深夜,你梦中惊醒,见阿珀凝望你的脸,你知道大限已至,与之相拥】 【临终之前,阿珀才与你和盘托出,她并未恢复前世记忆,只因知晓你有所执念,才做此伪装,扮演上一世的神女】 【你无语凝噎,不知辜负对方多少,唯有泪千行】 【少顷,佳人已逝】 【此时窗外风景正好,明月夜,短松冈】 【青葱坟头,你刻下爱妻之名,深知神女的命运与大离朝息息相关,即便逃到天涯海角,阿珀都将会在十年后逝去】 【你悔恨不已,恨自己无力回天,恨这妖兽祸乱人间,恨这世道如此不公,恨这天地未有法理】 【你与天为怨,与地为咎,与人为大仇,百神憎之】 【如此,只有杀】 【匪徒作恶多端,杀】 【妖兽祸乱大地,杀】 【百官助纣为虐,杀】 【皇族荒淫无道,杀】 【虫豸操弄人心,杀】 【世道颠倒黑白,杀】 【天意自古难问,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12.天地不仁 就连钟言,在聆听这些的时候也感觉内心情绪翻涌,一股无名怒火在胸口难以发泄。 倘若是有人伤害了他,侵占了他,诋毁了他,冤有头债有主,报仇回来就是了。 可现在,钟言该找谁呢? 朝堂,妖兽,天下,全都不站在钟言的身边。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杀了。 杀尽文武百官,杀尽皇朝世家,杀尽世间妖兽,杀到这天地黯然褪色,杀到那高高在上的仙神跌落泥淖。 此刻钟言的内心变得极为平静,毫无波澜,但这并非心死,而是已经确定了目标。 【你仗剑而行,一路朝着王都而去,途中路遇匪盗,官兵,妖兽,皆杀】 【王都此刻已经腥风血雨,无数妖兽与虫豸盘桓于城池上空,遮天蔽日】 【你轻笑一声,持剑向前】 【七日内,王都一片哀嚎惨叫,七日后,城破,无一妖兽与虫豸幸存,唯有你执剑伫立】 【昏暗云端,一头堪比城池的巨大妖兽徐徐落下,你此刻已经彻底力竭,仅剩最后一击的余力】 【那妖兽身后裹挟茫茫黑云,似是更多眷属,你做出最后选择】 【一,与妖兽死战,绝不退缩】 【二,用尽力气逃脱,择日再战】 【三,控诉天地不仁,自尽而亡】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都到了这时候还有选项,钟言很难不认为是让自己最后亲自出手感受一下如今的实力。 反正阿珀已经死了,自己很快也就死了,王都周围的百姓也早就被妖兽吞噬,无人见证这七日的血战,这一周目看起来是无法达成什么令人满意的结局了。 既然如此,不如最后拼一把。 钟言很清楚,现在位于大离朝的自己,实力已经是凡骨境的巅峰,就快要触及到真意传承的水准,几乎要冲破桎梏,触碰超凡。 可惜留给钟言的时间不多了。 他做出选择。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霎时间,钟言来到了那血腥味浓郁的战场。 他手上的剑几近磨损,但依旧笔直,地面已经尽数被妖兽的血肉覆盖,没有一处光洁完整的。 钟言抬起头。 高天之上,那巨大的妖兽遮蔽天穹,令大地昏暗,那黑云一般的虫豸漫山遍野,哪怕再给钟言十几倍的力量,他都没办法将这些妖兽杀尽。 而且,这些妖兽肯定也并非全部,它们的巢穴,或者说,滋养它们生长的事物到底是什么,钟言也完全不清楚。 这是一场必败的战斗。 但钟言清楚,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能够成功的。 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失败了就是毫无意义的。 有时候,抗争就是全部的意义。 因此,才会杀尽天下不平。 因此,他出剑了。 长剑凛然,寒光湛湛。 倘若有人能够亲眼目睹,那么这必然是足以惊艳时光的一剑。 骤然,无论是昏暗的天际,沉郁的虫豸群落,还是那庞然的妖兽,甚至于这混沌的天地,一切都为之黯然褪色。 滔天的怨念,戾气,愤怒化为一道赤黑的剑意,撕裂寰宇。 那妖兽坠落的速度竟然因为这一剑而凝滞了。 下一刻,一道光芒从妖兽身体里迸发,随即,四分五裂,化作漫天血雨。 血雨之中,无数虫豸被波及,炸裂。 但更多的虫豸随之落下,冲向钟言。 此时钟言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他微微闭上眼睛,只感受着刚才那一瞬间的剑意。 毫无疑问,那一剑的须臾,钟言已经触碰到了真意传承的水准。 身体已经没有了痛苦,灵魂也逐渐消散。 钟言最后看到的是一道黯淡的光芒,如同萤火,转瞬即逝。 【你那一剑的辉煌照遍千里,义军,百姓皆看到了那一击的气势,并受之鼓舞,前仆后继地朝着王都进军】 【无数人从你的最后一剑中领悟出天地道理,创立武学,源远流长】 【此后,战争连绵百年,虽然人族几近灭亡,但终究有英杰辈出,自强不息】 【然人定难以胜天,多年之后,最后一支义军陨落,此后世间太平,无人铭记过往,残存人族醉生梦死,乐不思蜀,彻底沦为虫豸与妖兽豢养的牲畜】 【纵使日后依然有逆流而上之人,也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 【聆听结束】 “果然还是不行吗......” 钟言回过神来,他似乎还沉浸在那肃杀暴戾的气氛之中难以自拔,又好像感怀于人族式微,最终只能被妖兽们当成家畜饲养。 一介凡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实在太有限了。 而且这是一个超凡的世界,不入超凡,哪怕有再多的人组成汪洋大海,也不过让那些妖兽饱餐一顿罢了。 想要逆转这个世界的未来,只能依靠钟言参透天地法理,迈入真意之境。 好在他也透过那一剑的惊鸿一瞥,窥探到了些许天理所在。 钟言相信,如果下一次他能够获得一些契机,应当足以突破当前的局限,更进一步。 另外让他感到黯然的还有阿珀。 本来钟言以为她也恢复了前世记忆,可没想到,这不过是这一世的阿珀的善意的谎言。 恐怕她已经看出,钟言满眼只有那个作为神女与他同行十年,最后在高塔之上被焚烧而死的阿珀的影子,而再也容不下另一个人。 尽管她同样是阿珀,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了,钟言内心牵挂的是前世的阿珀,而不是现在的她。 因此,她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不再做自我,而是全力成为钟言希望的模样。 钟言在一周目辜负了阿珀,这一周目,再次辜负了她。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在这说书里想要有所突破,必然与这位少女有关,只有彻底挽救她,钟言才能寻获真解,而只有获得这些,才能铭刻下真正足以在青史留下名字的事迹,锤锻出通神的功法。 花费了大约一个时辰收敛思绪,钟言才得以看向桌上,藉由这一周目的经历与体会,一本虚幻的书籍浮现在此。 这是《止虚剑法》的进阶,或者说威力加强版。 钟言看向书名。 《七杀剑诀》。 * 新人求推荐票,求月票! ------------ 013.《七杀剑诀》 光是看到那书名,钟言就感觉到一股滔天的怨恨与杀意。 恨天地不公,恨世态炎凉,恨自身无力,因此皆杀之,杀他个片甲不留,杀他个昏天黑地,杀他个干干净净,还这世界一片坦坦荡荡。 钟言气血涌动,恨不得立刻拔剑挥舞,他好不容易才将这一股杀意按捺下去。 伸手触碰书页,一道黑色的流光涌入他的眉心,与先前领悟的《止虚剑法》融合,交缠,形成了一道新的真意传承。 俗话说得好,黑化强三分。 自然,《七杀剑诀》是《止虚剑法》的升级版,其中融会贯通了大离朝的各种武学,剑法,以凡骨境而言,已经抵达了极限,在《听书人》的加持下,才在当下拥有真意传承。 也就是说,大离朝的战斗力水平其实并不高。 “旭光境就能进去乱杀的时代,在【太虚】历史上应该不多吧?” 钟言思考道,【太虚】的具体历史不可考,但大体的年代还是有学者研究出来了的,其大致遵循“越古老者越强大”的原则,越靠近【太虚】早期,那些功法就越强。 至于【太虚】后世的功法,大多更加专精,偏门,比如剑诀剑谱这种,很明显就已经很专精了,有人猜测是【太虚】时代后期天下大乱的缘故,也有人认为是灵气枯竭导致的,史学界并未有定论。 但再怎么弱化,【太虚】整体实力水平也比现在的神州要高不少,不是大离朝这种级别能碰瓷的。 “难怪大离朝的记载几乎找不到,按目前来看,十有八九大离朝的人类最后都灭绝了,而且从地界来看,那里也并不算辽阔,或许只是【太虚】世界的某一小片区域。” 钟言在这周目带着阿珀游历大离,发现了这件事,别说对比全盛时期的【太虚】,就算对比大齐,那王朝的疆域也过于小了。 “嗯?这么一说,虽然现在神州人人练武,但武者从凡骨境蜕变入旭光境都是依靠参悟【太虚】遗物,获得真意传承,有没有人能依靠自己从步入超凡?” 钟言发现了一个华点。 他觉得这或许就是破局之道。 虽然大离朝的钟言苦思冥想,始终无法突破天地桎梏,迈入超凡,但是身处神州的钟言完全可以求教阮白露,询问从凡骨蜕变入旭光的办法啊! 世家皇族,各大门派肯定多多少少都有类似的法门与要诀才是。 想到这里,钟言立刻有了主意。 他从那虚幻的茶馆里回到现实,确认时间,不过数息。 没等他回味那十数年的经历,或许是因为这一次聆听太过投入,疲劳与困倦就像延迟到来般席卷了他。 钟言只简单收拾一下,就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 ... 翌日,钟言在梦中消化了那十年的人生,他起身,感觉自己对于剑术的理解又更近深入了几分,并且,他看向自己的手臂,原本缺乏足够锻炼的纤细手臂也有了比较明显的肌肉凝聚的痕迹。 他跳起来,感觉身体极为轻盈,好像走两步就能登天一般。 “看样子是《七杀剑诀》的真意传承对我的肉体进行了改造。” 钟言不知道这种改造会持续多久,最终改造到什么地步,不过至少短期内,他还是有极高的提升空间的。 抖擞抖擞精神,钟言推门走出房间。 此刻天才蒙蒙亮,还可以窥见几颗晨曦中的星辰,这星辰与钟言记忆中的差别很大,也并不遵循星宿列布,按照古籍所言,这夜穹,便是【太虚】遗骸,而那散落的群星,便是一个个继承了【太虚】武学真意传承的武者在【太虚】遗骸中的投影。 若是有星辰黯淡,便代表一位武者陨落,令人唏嘘。 他看了眼对门,阮白露的房间。 一时间,钟言脑中某些五块钱的回忆涌了上来。 他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阮白露。 “等等,大离朝的钟言做的事,和我神州的钟言有什么关系?” 他自顾自辩解道。 这时,对门的房门忽然被推开,穿着素衣的阮白露似乎有些疲惫地走出房门,她似乎做了噩梦,被惊出一身冷汗,几缕发丝被汗水黏着在侧脸,平添了几分妩媚与妖娆。 “咳咳咳......” 这让钟言想起了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他别过脸去,引起了阮白露的注意。 “你......起这么早?” 阮白露迟疑着询问。 “呃,是啊,做了个噩梦,被惊醒了。” 钟言搪塞一句。 “噩梦......确实是噩梦。” 阮白露闻言,喃喃自语般嗫嚅着,又看了一眼钟言。 她昨晚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梦到自己与眼前的钟言私定终身,还耳鬓厮磨,做了一些羞愧之事,甚至还共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梦境过于真实,甚至让她在醒来之后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蛊惑。 现在,虽然大半的梦境记忆都已经逐渐消散,但梦中自己对钟言的那种心情却总像是树缝漏下的阳光,挠骚着她的心头,令阮白露不得安心。 “干脆去练剑好了。” 她自顾自地说道,只有练剑才能扫清内心烦扰。 而钟言见到阮白露,又想起昨晚自己临睡前的思路,便开口问道。 “对了,阮姑娘,你知道如果想要依靠自己从凡骨境踏入旭光的大门,除了真意传承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吗?” 听到钟言的询问,阮白露将那些旖旎的梦境从脑海中驱赶走,微微皱眉。 “不靠真意传承?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方法......等等。” 正当她准备理所当然地回答时,某种灵感却经由钟言的话启发了阮白露。 “......确实,在【太虚】时代,人们也并非依靠真意传承来锤炼自身,那么那时候......” 阮白露嘴里念叨着,她瞥了钟言一眼,留下一句自己要闭关思考一段时间,便回到了房间里。 一直到下午,阮白露也没见出来的迹象,钟言只好把饭菜放到她门前,随后自己练剑。 不得不说,《七杀剑诀》确实是比《止虚剑法》更进一步的武学,光是一晚上真意传承的消化,就让钟言像是以前几天的强度锻炼了大半年一般,现在的他,相当有自信接下阮白露的十招。 一天后,钟言照例在门口练剑,几招凌厉杀招后,阮白露房间的门打开了。 她似乎相当憔悴,如同经历了一番死斗,可那琥珀色的双眼却神采奕奕,有着非凡的光芒。 阮白露一看见钟言正在练剑,便随手一挥,招来一根桃花枝,握在手里,当做剑锋。 “来,我们切磋一下。”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14.桃花枝 钟言倒是没觉得阮白露看不起自己,她这种级别的高手,用啥都能随意压制自己,扯一根桃花枝不过只是随手之举罢了。 “好。” 没有过问太多,钟言立刻摆出了架势。 那身着睡觉时穿的素衣的女子轻咦一声,似乎在感慨钟言气质的不同,但下一刻,已经快攻出手。 阮白露并未驱动自身的剑意,只以寻常的招式接近。 骤然间,在钟言的视野里,数个不断流转的破绽在阮白露周身若隐若现,同时,那桃花枝的轨迹也缭乱交错,似乎构成了一张恢恢天网,难以让人逃离其笼罩。 可钟言也并不是吃素的,他手中的朴拙长剑也随之挥出。 一息之间,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消弭于无形,两道锋锐之气交错,惊起山间飞鸟。 阮白露眼睛微动,钟言的速度要比之前快了不少,而且更加果断。 而钟言,知道自己的奇袭有所成效,内心暗喜。 这就是大离朝第一快剑! 剑锋与桃花枝并未发生碰撞,两者都在瞬息间把握住了对方的去向,几番流转,已经有十数次博弈展开。 钟言感觉精神高度集中,就像回到了那血海滔天的战场,眼前浮现出无数的妖兽,虫豸,只等他杀之而后快。 杀杀杀杀杀杀杀! 他的剑越来越快,甚至已经快过了自己的视线,快过了自己的思考,只为了抵达那永远无法企及的唯一“真实”而不断挥动。 觉察到了这一点,阮白露啧了一声,手里的桃花枝以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击中了钟言的手腕。 啪—— 长剑脱手而出,飞出数丈远。 钟言的动作还迟缓了一会儿才停下,他猛然醒转,知道刚才自己进入了一种无我的境地,这在练武之中是大忌。 或许是因为真意传承和那些经历太过刻骨铭心,所以身体修为上还没到那样境界的钟言才容易沉浸其中,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打嗨了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你的剑戾气太重,恶念太深,杀伐心太强,虽然是源自战场的剑法,但如若你沉浸其中,迷失自我,只会成为剑的奴隶,变成只懂杀戮的怪物。” 阮白露将那桃花枝随手丢给钟言。 “从今天开始,你用这桃花枝练剑,不能让其折断,不能使其上面的花瓣飘落。” “?” 钟言一时觉得阮白露是在开玩笑。 不让树枝折断倒是只要控制力道就好,可不让这花瓣飘落,得是多大的神通? “还有,你问我的问题,我有答案了。” 听到阮白露的话,钟言又从那“桃花剑”里抬起头来。 不过这位大小姐并未直接解释,而是指了指伙房。 “我饿了,先吃饭。” “好嘞。” 钟言喜笑颜开,将那桃花枝妥善放好,又麻利地跑去伙房生火做饭,还特意弄了两个阮白露喜欢的菜式。 等到酒足饭饱,这位【谪仙】小姐才微微闭上眼睛,酝酿片刻。 “从凡骨入旭光,就要冲破作为凡人的诸多枷锁,舍弃凡人的念想,太上忘情,方可超凡脱俗。” 她说道。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剑法的三个境界吗?” “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钟言重复道。 “没错,而从凡骨蜕变,正是最后一步。” 阮白露颔首道。 “无论如何钻研剑道技巧,如何博览天下武艺,将见自己与见天地凝练至巅峰,都终究只是人之剑,天意自古高难问,人间之剑,永远无法过问天意。” “可是你不是说,你还没领悟见众生的含义吗?” 钟言疑惑。 “那是之前,呵呵,说来也奇妙,经过你的提醒,我思考了这么久,终于明白了见众生的含义,看起来有时候的确当局者迷,得参考一下旁观者的意见。” 阮白露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见众生,便是超脱于凡人的视角,与众生建立联系,真正理解世间万物,不仅仅是武学,花鸟风月,琴棋书画,衣食住行,万般一切都入眼,感悟所有,铭记所有,最后忘记所有。” “如此这般,武学不再是武学,而是如同呼吸行走一般的寻常之物,天人合一,返璞归真,最后冲破自我,触及天意。” 听到她的话,钟言迟疑片刻,很快又想起了之前聆听到的。 在面对那王都的妖兽之前,他的剑术已经进入天人合一,返璞归真的境界,换句话来说,他就差临门一脚就能触及真意传承。 而在那一道锋芒毕露的剑光之后,已经力竭,意识消散的他也的确看到了一道光。 “这就是旭光?” 钟言恍然大悟。 “你已经理解了,这就是旭光境的名字由来。” 阮白露略有诧异,毕竟这算是她习武多年,又接触过一些更高境界之人,受过他们的教导方才领悟的,而钟言竟然只凭借只言片语就明白了大概。 联系到他剑术的进步,难道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天才,只是更加大器晚成? “也托你的福,我对剑术的理解又更进一步,这样吧,我明日给门派里传书,让他们从剑冢里挑选一柄称手的好剑给你,过段时日,我再教你些剑法要义,就当做是谢礼。” 阮白露诚恳地看向钟言。 “那就在此多谢了。” 钟言也没有推测,仔细想想,本来是他向阮白露求教,结果对方不但分享了知识,还要送东西,自己完全不亏啊。 当然,他的一两句话就让阮白露有所感悟,对这位大小姐而言,这谢礼交换到的东西也相当值当了。 夜晚,钟言回到屋子,他已经理解自己该如何破局了。 思绪流转,那虚幻的茶楼与戏台浮现,说书人的声音回荡。 【上回书说道,那惊艳时光的一剑为众人仰慕,足以在历史上留下痕迹】 【你的灵魂并未因此泯灭,而是逆转时光,再度回到了神武二十三年】 【第二次重生,你拥有了更多的力量,也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盲眼剑客身体已经如风中残烛,你们二人行走江湖,看百姓民不聊生,看官兵落草为寇,看妖兽祸害人间】 【你只熟悉几日,便已经接近巅峰七成实力,此时,世间无人能出其右】 【你唏嘘不已,做出这一世的选择】 【一,对盲眼剑客坦白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劝说其尽早回家,与妻子女儿团聚】 【二,对重生之事绝口不提,静待盲眼剑客逝去,随后行走江湖】 【三,不改变历史,在盲眼剑客死后,将其骨灰送回家乡】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几乎没有犹豫,钟言就直接作出了选择。 * 新人求推荐票,求月票! ------------ 015.速通三周目 【二,对重生之事绝口不提,静待盲眼剑客逝去,随后行走江湖】 钟言这一周目要选择速通! 在实力上限方面,他已经做到了大离朝能做到的最好,剩下的部分,要么靠行走江湖获得奇遇,要么靠自身游世界进行感悟,再走一遍护送阿珀的路,没有意义。 钟言很明白,作为神女,是肯定能够被护送到止虚山的,因为这是那虫豸皇帝最期望的美味,中途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给阿珀酝酿感情罢了,所以,有没有自己,影响不大。 况且,钟言这一世不想再辜负对方,干脆避而不见,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他还有还有最后一次聆听来达成最完美的结局,这一周目只要狂刷就完事了。 太上忘情,并不是真的要舍弃感情。 而是有情似无情,不为情感牵挂,不为情所困,才能真正成为圣人。 这才是见众生的作用。 【盲眼剑客撒手人寰,你将他的骨灰埋葬,留下标记,等待日后再来实现诺言,随即仗剑天涯】 【你行至大泽乡,练剑,杀妖,荡尽不平事】 【你行至枯骨岭,练剑,杀妖,荡尽不平事】 【你行至拙墨城,练剑,杀妖,荡尽不平事】 【你行至太慈庙,练剑,杀妖,荡尽不平事】 【你行至桑榆山,告诫自己,钟言啊钟言,你要修身养性,不能再随意杀伐,引得妖兽追逐】 【你行至天来镇,练剑,杀妖,荡尽不平事】 【你行至凝冰湖,练剑,杀妖,荡尽不平事】 “......” 钟言有些无语。 感觉这一周目自己真的变成了无情的刷级工具人。 不过,虽然只是一句句简单的描述,钟言也的确看到了这大离朝的天下。 有人醉生梦死,在酒肉之中麻痹自己,也有人奋力抗争,在浴血中升华自我,有人麻木不仁,冷眼看世间一切,也有人奔走相告,振臂唤醒沉睡的民众。 妖兽,匪寇,官兵,侠士,百姓,众生百态,皆被钟言看在眼里。 他见过为了一口食粮而相互残杀的普通大众,也见过不愿执行屠杀命令而被斩首的军士,见过亦正亦邪,杀妖又欺压民众的匪盗,也见过对人类兴趣乏乏,只想好好安眠的妖兽。 凛冽寒冬,积雪深埋的土地下,一株新芽萌发,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它茁壮成长,开枝散叶,盛夏的骄阳令它盛放的花朵格外鲜艳,缤纷五彩,深秋将至,那凋零的花儿零落成泥,碾作尘土堆积,滋养崭新的生命,随后,大雪皑皑,世间回归沉寂。 一切皆是因果轮回,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不过生死流转。 这就是天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于天意而言,人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就和草木一般枯荣有数,这妖兽不过是冬天纷纷扬扬的大雪,是秋天一层一层的寒风,大离朝只是【太虚】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罢了。 【你传授剑诀,广授弟子,人人有功练,人人有书读,每到一地,便令当地青壮年修习剑术,如若不从,便强行令其修行剑术】 【春去冬来,大离朝的侠士剑客竟然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岌岌可危,风雨飘摇的人族,竟然真看到了一丝曙光】 【某日,你听闻前方有队列行经,前去查看,发现竟是护送神女的豪杰好汉】 【那粗犷爽朗的大汉,那仰慕你的年轻剑客,那性格木讷的力士,那些曾经与你并肩战斗的同伴们,此刻皆在远处休憩,交谈,他们坐在此处,恍如隔世】 【你看到更远处,身着素衣的神女正独自思量,她遗世独立,仿佛任何人也无法靠近她的内心】 【有护送的成员听闻你的故事,前来邀请你一道参加护卫队伍,你面对曾经见证的历史,做出选择】 【一,参加护卫队,保护神女前往止虚山】 【二,婉言拒绝,静静等待其离去】 【三,告知他们此行是骗局,努力说服神女】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这就是‘天意’吗?” 钟言感慨一句,即便自己这一周目已经化为一个十里坡剑神,满脑子只有刷怪了,可天意还是要让自己遇见神女的队伍,与之产生纠葛。 帮助护卫神女就免了,钟言这一世不是为了重蹈覆辙而来的。 至于是否要告知他们神女与止虚山不过是一场骗局,钟言思考片刻,还是没有额外干涉这一队人马的未来。 他选择了婉言拒绝。 【你婉言拒绝对方的邀请,只远远地看着队伍修整】 【此时天光即将微明,苍茫大地皆是一片昏暗】 【你在树下闭目养神,听闻脚步声接近,睁开一看,发现竟是神女】 【她一如你记忆中的模样,这一世却只是陌路】 【神女听闻你的英明,前来拜访请教,她谈及自身的软弱与不安,谈队伍的犹豫与迷惘,谈这世间的未来与期望,恍惚之间,你仿佛回到了你们两人第一次在篝火前促膝长谈时的场景】 【只可惜,她依旧是那个一心为了苍生大众的神女,你却并不是那只懂得讲牛头妖兽该如何应对的少年了】 钟言唏嘘不已,他看到自己表情复杂地回答了阿珀的问题。 “做能做的事,只往前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的话,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如同这萤火般,在黑暗中发出光芒,照亮夜幕。” 此刻,潺潺的溪流旁边,无数的萤火飘曳,恍如星河倒转,与那微暗的天河交织,如梦似幻。 “可我总是看不到引领我们的炬火。” 阿珀睫毛下垂,似在纠结。 “不必等候炬火。” 钟言起身,那觉察到自身动作的萤火飞散,消弭于夜色之中。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下一刻,晨曦的旭光自那山峦的缝隙间喷薄而出,照亮这幽邃的大地,照拂这芸芸众生。 钟言看着初生的朝阳,内心无数感悟交融,领会,他回过头,看着阿珀茫然看向旭日,看着她身后起身的护送队成员,看着更后面那苍莽的世界。 他知道,这就是“见众生”。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16.一剑斩之 【你感悟天地,自然,隐隐有所突破】 【告别神女护卫队,你继续仗剑天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观民生之多艰】 【你已经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返璞归真,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皆可为兵刃】 【对你而言,武学已经不再只是武学,而生命也不再只是生命】 【你举手投足都暗合天地韵味,裹挟天意,扰动命运长河,只差一着,你就能冲破凡人桎梏,迈入超凡之境】 钟言透过这些说书的语句,感觉自己的身体的确在发生变化,一举一动都顺应自然,又或者让自然万物顺应自己的一举一动,思考与行动都不再有阻滞感,仿佛乘风就能扶摇直上。 他在上一周目的最后那一剑时的确也有类似的感觉,钟言很清楚,只要一个契机,他就能彻底从凡人蜕变为超凡的武者。 【你一边锤炼自身一边进行调查,寻觅虫豸与妖兽的源头所在】 【你明白,当神女被献祭的那一刻,那希望转化而来的绝望必定会流向这些怪物的源头】 【你也明白,自己缺少的就是最后那一刻的意志】 【因此,你等待十年之期到达,以心为鞘,颐养利剑】 【止虚山下,神女经过漫长的旅途,终于抵达目的地】 【士兵们欢送她的离去,豪杰们庆贺她的功绩,而妖兽与虫豸,嗷嗷待哺,隐匿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幽冥的火焰灼烧少女的残躯,那灵魂被炙烤出令幽冥之物迷醉的芳香】 【你看到那袅袅升起的烟尘流入云端,汇聚向无穷远的高处】 【在那里,浓烈的恶意如同芒草,扎刺进你的心灵,那汹涌的妖兽大潮哪怕仙神也难敌】 【你的心似乎有波澜泛起,天人合一的境界在这一刻产生动荡,你明白,机会只有一瞬,于是,你做出了选择】 【一,出剑,直指无穷高远的天意】 【二,借此感悟,将剑意攀升到最高,突破凡骨】 【三,退而寻找其他机会,力求一击制胜】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钟言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此刻站在止虚山下的自己,已经拥有了天人合一,返璞归真的境界的只差一口气就能突破,过问天意。 虽然纵观整个【太虚】历史,这不过只是像孩童刚刚蹒跚学步,能够独自站立一般的第一步。 但对于钟言来说,这感悟自身的过程却极为珍贵,能够帮助自己稳固根基,更进一步。 他选择了亲自动手。 骤然,钟言感觉自己已经身处止虚山下。 此刻,天色晦暗,乌云密布,谁也想不到,在那乌云之上,竟然有虫豸聚集,祸乱大地。 钟言视野里,世界被解构了。 草木不仅仅是草木,人类也不再是人类。 他抬起手,没有感觉丝毫费力,因为自己现在的一切举动都顺应自然,万事万物都会辅助他的行动。 “果然,无论怎样锤炼剑技,无论怎样感悟天地,凡骨终究是有极限的,想要超越凡骨,只有......超越人类。” 钟言知道,无论是见自己还是见天下,终究不过是遍览人的世界,唯有见到这芸芸众生,超脱人类的身份,才能真正感受到天意。 但是。 若一味贴合天意,随波逐流,那么终究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最终泯然众人,化为天意的傀儡,就如同这些虫豸,遵循本能发展,偶得奇遇,才化为这吞噬万物的妖兽。 因此,钟言明白,剑道的第四重境界就在于此。 遍历万物后,最后还得照见自身,明确我之为我的明证。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钟言一眼,看到了那高居于云端之上的虫豸,他身边,那柄陪伴自己多年的利剑在剑鞘中微微震动。 这几年来,这柄剑未曾出鞘过一次,所有的锋芒都收敛在了其中,只为了一瞬的惊艳。 骤然,那臃肿肥胖恶心的虫豸觉察到了危险所在。 无数的妖兽化作漫天飞雨,朝着钟言落下,数量何止百十千万。 “证我绝学,你们也算死得其所,好!” 钟言大笑一声。 随后出剑。 霎时间,整个大离朝暗了下来。 如同天狗食日,明明是白昼,却见不到一丝光芒,所有的光都像是被吸走了一般,朝着钟言手中的长剑而去。 在这黑暗的年代,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下一刻,如同宇宙创世那一点旭光般,此世唯一的光华在钟言的手中绽放。 似乎能听到某些事物凭空破碎的声音。 那剑光照亮了苍莽的大地,照亮了挣扎的百姓,照亮了恢弘的皇宫,照亮了所有的妖兽与虫豸。 当剑快到极致,就连时间也为之凝滞。 那巨大而肥胖的虫豸根本料想不到,这里的人族竟然能够有这等强者,但就连这惊愕,恐惧,懊悔的情绪都来不及萌发,就被一剑斩之。 巨大的外壳被一剑斩开,肥厚的血肉被一剑斩开,粘稠的汁液被一剑斩开,坚硬的鞘翅被一剑斩开,剑光最终所及,竟然是一只巴掌大小的蠕虫。 大离朝百年的兴衰,成千上万人的悲欢离合,不过只是一条虫子贪婪的本能驱使。 可悲,可叹,可笑。 钟言一剑斩之! 那蠕虫似乎还想挣扎,可剑光落下,它只凝固定格在那一秒,最后化作齑粉,融入空气中消散。 阴云因为一剑而被洞穿,漏下一缕阳光,正好照在钟言的身上。 他知道,这一世的自己因为这一击已经用尽全力,很快就要油尽灯枯。 不过钟言并不感到遗憾,因为他已经确实将剑意攀升至顶峰,来到了旭光的境界。 倘若再来一次,他有把握能够在数年时间内重回如今的境界。 指尖漏出微光,破碎,飘散,钟言知道已经到此为止了。 他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插进地面,看着那孤独的高塔,长叹一声,溘然长逝。 【你一剑击碎天地桎梏,荡涤世间妖邪,破除妖兽藩篱,大离朝所有武者皆向往之】 【你留下的剑被奉为神兵,取名“晦明”,流传千古】 【无数人自那瞬息的剑光余韵中参悟武学,自此,大离朝武学兴盛,又有人翻越止虚山,接触到更广阔的天地,将你的武学传承下去】 【此后种种,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 【只时常有人登临止虚山吊唁,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聆听结束】 * 新人求推荐票,求月票! ------------ 017.晦明 钟言长叹一声。 虽然说这一周目是速通,但实际上经历的事情却并不比之前少。 大离朝的苍生万物都在自己的内心留下了烙印,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与感悟。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钟言经历了从凡骨蜕变到旭光境的完整过程,在如今的神州,绝大部分武者都依靠真意传承跳过了这个门槛的当下,钟言的根基会更为夯实。 甚至于对真意传承的理解都更进一步。 毕竟很多人只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就连阮白露这样的天才都鲜少思考对应的问题,更不要说普通的武者了。 很多武者,进步神速,但根基不稳,短时间看不出问题,但想要朝着更高的境界突破,最终还是要回来弥补之前欠下的。 还有的武者,一步一个脚印,但过于求稳,导致多年未尝前进一寸,同样原地踌躇,难以精进。 钟言就不一样了。 虽然钟言的进步速度快,但他基础也很牢固啊! 毕竟正常武者哪有能在凡骨这个境界徘徊三十年才进入旭光境的? 钟言可是从无到有,完美复现了一波这漫长的积累突破过程。 视线落在桌前,一本虚幻的书籍浮现在钟言的眼前。 《晦明剑法》。 骤然,真意传承如同一道晨曦,流入钟言的眉心,那传承温暖而滋润,让他心神安定。 这《晦明剑法》与最开始的《止虚剑法》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但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了。 如果说之前的那部剑法是凌厉的快剑,那么现在的这部剑法就是融会贯通,遍观苍生之后总结出来的天意之剑。 钟言要是能完全掌握其中的真意传承,那么就能迅速达到天人合一,返璞归真的境界,一招一式都顺应天意,让对手不得不逆天而行,遭到极大的阻力。 即便放在大离朝,这也是一部可以让有悟性的普通人通过修炼达到旭光境的功法。 钟言本想闭上双眼,细细感悟其中奥妙,但历经了十年的记忆再度涌入他的脑海,令其头昏脑涨。 不得已,钟言只能回到现实之中,连衣服都顾不得换,胡乱躺到床上,呼呼睡去。 听到屋子里的动静,门外的阮白露轻抿下唇。 “这一次的剑意更加幽邃,高远,他又感悟到了新的真意传承?” 喃喃自语道,阮白露看向漫天繁星,又思考了片刻,随即回到自己的房间,大门关上之前,还嘟囔了一声。 “希望今晚没有噩梦。” ... ... 翌日,钟言睁开双眼,看见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梦中似乎又经历了一番那十年间的历练,无论是枝头的花儿,纷飞的劳燕,还是雪原里的脱兔,山间蛰伏的猛虎,这些众生与他对视,传递意志。 最后,他又看到了那焚烧的高塔,那高天之上的虫豸,以及隐藏在那虫豸后面的“天意”。 以及更远的,止虚山之外的,广阔无垠的世界。 在梦中,总有一座巍峨的高山在远处若隐若现,似乎所有的一切生灵都将魂归此地。 “太虚山......” 钟言低声呢喃道,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太虚山”? 他思量片刻,身体却已经开始抗议,要摄入食物来补充消耗。 钟言起身,本来习惯性要拿剑,却又想起阮白露的交待,便看向一旁的桃花枝。 那桃花枝上的花儿经过一晚上的绽放,似乎已经有颓废凋零之意。 换做昨天,钟言肯定又要吐槽阮白露强人所难。 可现在,他却理解了阮白露的意思。 进入天人合一,返璞归真的境界后,一花一草一木都可以为兵刃,哪怕是折下的桃花枝,在剑客的手中也是杀人的利器。 甚至于,杀你的并非剑客手中的桃花枝,而是你自己的身体,因为“天意”便是如此。 阮白露让钟言练习使用桃花枝,就是在考验他对于心境的把握,天人合一的程度。 想到这里,钟言伸手拿起了那一枝桃花。 只见那本来已经黯淡的桃花似乎又绽放了开来,钟言回忆在大离朝的经历,轻轻挥动。 很轻松。 他手腕转动,桃花枝的速度骤然变快,乱花渐欲迷人眼。 咔嚓—— 下一刻,桌上的茶杯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随即,伴随着光滑的切痕,那杯子的上半部分朝着桌面滑落。 而钟言手中的桃花枝,没有半点儿损坏。 “这就是返璞归真......” 钟言喃喃,他闭眼调整心境,再度睁眼时,看到周围一切事物都像是被分解了般,所有的弱点与破绽都在他的眼中呈现。 只要顺着这些弱点和破绽进攻,哪怕只有一根桃花枝,也能斩断钢铁。 想到这里,钟言立刻提着桃花枝出门。 今天阮白露起得很早,似乎已经在青莲观修行了一段时间。 钟言本想立刻去找她切磋一番,但很快又想到,自己昨天才拿到桃花枝,一晚上就领悟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是不是有点太离谱夸张了? 就像之前写论文一样,要是自己做得又快又好,那导师只会塞更多的东西给他做。 钟言估摸着自己再天赋异禀,也不至于一晚上就原地悟道,还是磨两天洋工再表示自己已经突破了才好。 他又走了回去,装模作样地小心地挥舞了两下手中桃花枝,也不知道阮白露有没有看到。 就这么过了五天,晚饭后,钟言照例收拾碗筷,阮白露却让他暂时停下。 随后,轻轻一招手,从远处,一柄被粗布包裹住的长剑便飞入了她的手中。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要从剑冢里寻一柄称手的兵刃给你么,这就是了。” 将长剑一抛,那沉甸甸的包裹便落入了钟言的手中。 钟言解开外面的粗布,看到了质朴的剑鞘,以及有些眼熟的剑锷与剑柄。 “......这是?” 钟言有一种“不会吧”的想法,他按捺住心情,询问道。 “无名剑冢里存放的是古往今来,太虚门的先人剑客们遗留下来的宝兵利器,这自然是其中之一,传说此剑曾经的主人感悟十载,最终超凡脱俗,一剑开天,当然,这在【太虚】历史里不过只是司空寻常之事罢了,只是这传说倒是和你相似,也算一种缘分。” 阮白露说明道,又指了指那柄剑。 “此剑名为‘晦明’,幽冥之暗,白昼之光,是为晦明。”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下周就上推荐了,求追读! ------------ 018.当真天才 在阮白露的解说之中,钟言看向手中的这一柄长剑。 经过长期使用而磨损的剑柄,简单质朴的剑锷,平平无奇的剑鞘,乍看之下,没有任何特点的一柄剑。 可钟言内心却因此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不是我在说书故事里用的剑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白露说这是无名剑冢的先人留下的,那人还悟道十年,一剑开天,这难道不就是钟言在这一周目的所作所为吗? 难道自己经历的,并非说书人的杜撰,而是真正的历史? 可历史不应该只有一种可能吗? 说书人的那些故事,都伴随着钟言的选择而发生变化,现在都已经三周目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历史? 不过钟言倒也知道,大离朝本来在历史书上就没有记载,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未知。 但自己从凡骨进入旭光境的那一剑的确对大离朝之外的世界产生了一些影响。 至少这柄“晦明”就是自己遗留下来的。 这么说来,难道自己的选择能够影响大离朝的历史? 想到这里,钟言心跳加速,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时光伟力了。 别的武者都是感悟【太虚】的历史留下的遗物,而自己竟然直接创造历史,这历史的上限不光由自己决定,甚至还可以多周目不断刷完美结局! 一旁,注意到钟言沉默的阮白露倒是没想到那么多,只认为是钟言看到宝剑心情雀跃。 “太虚门无名剑冢里的不少宝剑都来自【太虚】时代,也有暗含真意传承的,不过这一柄只是寻常的兵刃,只是度过了漫长的时光。” 阮白露又解释道。 她发现钟言和其他的人见到这样的宝剑不太一样,寻常凡人见到,多半早就已经拔剑出鞘,锋芒毕露了,可钟言只目光扫过剑鞘,剑锷,剑柄,像是在端详一位老友般仔细观察这柄利剑。 在太虚门,那种毛毛躁躁就拔剑查看的新人也挺多的,但剑本来就是摧枯拉朽的锋镝,如果人再盛气凌人,那么太过刚直,总有一天会折断。 而钟言这种,倒是很符合太虚门的收徒标准。 要是自己可以出山收徒,倒是不介意再收一个钟言。 阮白露忽的想到。 “嗯。” 钟言只不卑不亢地谢过阮白露,随后起身,来到院落里,将长剑从剑鞘中拔出来。 这剑锋锐刚直,普普通通,在月光下泛起一阵寒芒的辉光,像是晨曦。 他拿起这剑,就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像是已经陪伴了自己十数年的老友再会般。 一步踏出,钟言手中的长剑前递,骤然间,他身边的空间仿佛被压缩了一般,只一步就让他前进了数丈。 闪转,腾挪,长剑在钟言的手中如同流水般肆意激荡,转眼间就已经挥出十招。 由于钟言已经有了天人合一,返璞归真的基础,所以他的挥剑更是轻松写意,想刺哪里,就刺哪里,面对石头树木等静物,根本不用忌惮距离与位置。 甚至于,钟言还感觉自己的剑锋上泛起了涟漪,那涟漪催动空间,似乎要将斩击延长,只是还受限于自身的实力,这只是错觉罢了。 一段过后,钟言也并未有喘息,他再度看向剑锋,明月映照下,光辉更灿。 钟言很清楚,这柄剑在白天和夜晚会呈现出不同的状态,越是幽暗晦涩的地方,它就会绽放出越明亮的光辉,而在太阳底下,它的剑锋又会变得晦暗难明,几不可查。 这正是“晦明”。 他身后,见识到这一切的阮白露脸上出现了笑意。 “不错,看来你已经领悟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看起来那桃花枝没白给你。” “呃,这两天苦思冥想,总算有所感悟,还得谢过阮姑娘。” 钟言装作藏招被发现的样子,急忙收剑谢过对方。 “五天突破么,倒是不快,还算正常。” 可阮白露却轻描淡写地说道。 “......敢问阮姑娘,多少天算是快的?” 钟言嘴角抽搐,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当时问我,大约是第二天我就参悟到了,若是有武学基础,想必三天内领悟应该不是难事。” 阮白露毫无顾忌,大大方方地答道。 “阮姑娘当真天才。” 钟言心想这果然是该死的天才,要不是自己开挂,一夜顿悟,就要被她比下去了。 “一天突破和五天突破都没区别,反正时光漫长,不急于这一刻,而且武学是超越自我,不需要和别人比较的。” 阮白露还安慰了一句钟言。 “既然你已经悟了,那我也可以传授你一些剑术要义了。” 她手一挥,那龙渊宝剑就飞到了阮白露的手中,随即摆开架势。 “我们这刚吃完饭就运动,会不会消化不好。” 钟言倒不是不想听剑术要义,只是阮白露这突如其来的切磋让他有些担忧。 “倒也是,那明早再说。” 阮白露随即收剑。 钟言将“晦明”放到一旁,收拾碗筷,清洗干净,才又拿着剑去往藏书阁,查阅有关太虚门的历史,想看看这到底和自己经历的历史有什么关联。 只可惜太虚门作为大齐名声显赫的门派,相关的史料记载虽多,但都局限于大齐开国之后,更往前的估计只有太虚门门内的书籍才有详细记述了。 日后若是真有机会去太虚门,自己定要好好翻阅一下,反正不看白不看。 及至深夜,钟言才从藏书阁离开,回屋沉沉睡去。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阮白露在点头赞许之余,也有些困惑。 “这钟家世子倒是孺子可教,天赋也不错,怎么会在成年礼上观想出一本无关书籍,难道他和陛下之间还有什么交易?” 阮白露喃喃道,联想到之前的噩梦,感觉自己的道心受到扰动,她叹息一声。 “罢了,今晚再去斩几路山贼,也算为民除害。” 随即将龙渊留下,很快消失在天际。 十日后,钟言自觉已经将这一段时间的提升消化完毕,又在阮白露那里得到了一些指导,又有所精进。 “是时候了。” 夜晚,坐在自己屋子的桌前,钟言长叹一声,眼前,虚幻的茶楼浮现。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19.不问前尘,不求来世 【上回书说道,你一剑开天,令笼罩大离朝的浓雾散去,引无数武者仰慕学习】 【你的灵魂再度回到了神武二十三年,试图逆转时空,达成完美】 【事不过三,你心知这是最后一次重生,这一世,你要弥补所有遗憾,达到尽善尽美】 【妖乱大地,岁月艰难,你和盲眼剑客行走江湖,此时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油尽灯枯,岌岌可危】 【你只熟悉几日,就已经达到巅峰三成水平,当世无双】 【最后一世,你要慎重选择】 【一,坦诚自己的重生者身份,劝说盲眼剑客回乡与家人团聚】 【二,等待盲眼剑客逝去,将其骨灰送回,随后行走江湖】 【三,将盲眼剑客的骨灰就地掩埋,随后离去,静静修炼,恢复实力】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钟言已经有了目标,他很快选择了第一个。 盲眼剑客似乎已经料到了钟言要说什么,或许是这名孤儿过于成熟,或许是他的剑术进步过于迅速,听到钟言的话,他长叹一声,向你坦诚一切。 这些故事钟言已经听闻过,他只将自己天人合一的感悟告知盲眼剑客,期望能延长自己师父的寿命。 【听闻你的感悟,盲眼剑客一怔,随即仰天长笑,他似乎有所领悟,一剑挥出,竟然迅速突破至天人合一的境界】 【原来他早已困顿于此多年,如今听你一言,他立刻顿悟,迈入天人合一,返璞归真的境界】 【你观其本来油尽灯枯的灵魂又再度重燃,似乎还能再延寿数年,心中大喜】 【你们师徒二人跋山涉水,回到了盲眼剑客的故乡】 【此时积雪未融,你感怀于再度见到的景象,脑中思绪万千】 【盲眼剑客与妻子相遇,你则再度遇到那位身负悲惨命运的少女】 【你们四人在盲眼剑客的劝说下离开此地,依照你的前世记忆寻找到一处静谧山村隐居】 【你每日磨练剑意,短短数月,已经恢复至巅峰五成实力,由于曾经游历天下,你的感悟更深,隐隐有天人合一的境界萌芽】 【你不问前世,与这一世的阿珀情愫渐生,终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二人再度喜结良缘】 【有道是:】 【洞房悄悄,绣被重重,夜永欢余,共有海约山盟,记得翠云偷翦】 【和鸣彩凤于飞燕,间柳径花阴携手遍】 【情眷恋,向其间,密约轻怜事何限】 【忍聚散,况已结深深愿】 【愿人间天上,暮云朝雨长相见】 【四世纠缠,如今终得良缘,你由此领悟时光奥妙】 【不问前尘,不求来世,只求轰轰烈烈,快意恩仇】 【是夜,你实力恢复至巅峰七成,迈入天人合一,返璞归真之境界】 “又没有亲自动手的选项,就不能让我好好感悟一下这突破时候的状态吗?” 钟言颇有些遗憾般说道,脑中又涌入了一些说出来会被阮白露一剑砍死的画面。 不过,比起之前,钟言这次更加在意自己的心境。 由于已经是最后一世,所以钟言没有退路,才会“不问前尘,不求来世”,在这种情况下与阿珀的情愫,又令自己的剑意再度攀升。 【数年过去,山中时有妖兽侵扰,你一剑斩之,村里有匪盗袭击,你一剑斩之,久而久之,请求出山匡扶正义者,请求协助义军推翻朝廷者,请求教授剑术独步天下者,拜访者络绎不绝】 【你并未拒绝,亦并未同意】 【某日,一名少年拜访,他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蓬头垢面,他直言自己父母兄妹被妖兽吞噬,唯有自己存活,愿你传授剑术与他,为其家人报仇】 【你心有所思,做出选择】 【一,不管不问,令其另请高明】 【二,安静观察,考察其心境再做决定】 【三,将其收为弟子,传授剑术】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看到这里,钟言有些困惑,为什么之前的许多人拜访都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而这一名少年却特殊对待。 不过他很快想起了阮白露的话语,这少年太过刚正,又心有仇恨,如果就这么传授剑术,先不说这孩子会不会立刻去送,这样对他日后的提升也肯定有损害。 “确实,我应该培养一些剑客,大离朝虽然只是太虚的弹丸之地,但终究有这么多百姓,其中不乏剑术天才,要是能够集结众生之力,面对那虫豸妖兽也肯定会更加从容。” 上一世的钟言由于需要感悟剑法真谛所以无暇收徒,他觉得这一世必须得开宗立派才是。 因此,钟言选择了第二个。 【二,安静观察,考察其心境再做决定】 【你并未回应少年,试图考察其心境】 【少年在你的草庐门口长跪不起,适逢大雪封山,积雪厚达一尺,少年被白雪掩盖,依旧不为所动】 【阿珀不忍见其受冻,遂劝说其进屋,少年拒绝,称如若你不收他为徒,那自己就如同行尸走肉般,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意愿】 【七日后,少年依旧长跪,此时冰雪已停,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万物沉睡,少年意识朦胧,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穿着蓑笠的垂钓者,他坐在尚未封冻的溪流边,正起竿垂钓】 【少年起身来到垂钓者身边,见到他的鱼钩落入水中,却笔直刚正,丝毫不见能钓上鱼儿,便困惑询问】 【垂钓者笑谈,曰愿者上钩,与少年聊天地悠悠,聊芸芸众生,少年沉浸其中,不觉时间已过,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春暖花开,莺歌燕舞】 【少年将垂钓者之告诫了然于胸,知其剑不仅为己身之仇恨,更为天下,为众生,此为剑道的三个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此刻,垂钓者颔首,摘下斗笠,少年方知是你】 【于是,你开宗立派,以少年为首徒,开讲堂,授知识,各方来客云集,你不问过往经历,不问出生贵贱,人人有书读,人人有功练,于是,门派兴旺】 【你座下收有七名亲传弟子,皆三年内入天人合一境界,有望突破凡人桎梏,窥见旭光】 【以此,你将门派名为太虚门,正式与大离朝抗衡】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20.太虚门 “太虚门......” 钟言听到这几个字,顿时一愣。 这不是如今神州六大门派之一,阮白露师承之所吗? 虽然之前隐隐有所预感,可实际看到这一幕,还是令钟言感到一种若有似无的“天意”与命中注定的感觉。 假如《听书人》的记载为真,自己当真在历经艰难,感悟天地之后创造了太虚门,那么岂不是在说阮白露学的剑都是源自钟言? 可阮白露的确给了钟言一些指导,传授了剑法要义,钟言才能在过往的时光中更进一步。 这好像变成了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 钟言不知道这一次聆听结束之后回到现实,阮白露会对太虚门有什么新的认知,他觉得自己如果有机会,得留下一些印记来测试。 【太虚门一建立,众多英雄好汉,侠客武者前来投奔,门派迅速扩张,收敛民众,抗击匪徒,妖兽】 【朝廷派人前来商谈,试图招揽太虚门,那来使肥头大耳,一看便是虫豸操控】 【对方飞扬跋扈,引得众怒,自以为交战不斩来使,更遑论谈判】 【你以指为剑,一剑斩之,皮肉之下,腐烂脏器与一条肥大蠕虫钻出,那蠕虫试图逃跑,被你挑起,向众人展示】 【众人方知朝廷文武百官与皇帝世家皆被虫豸夺舍,你又言妖兽与虫豸本就同一阵营,如今天下大乱,便是因为这些腌臜秽物】 【一传十,十传百,虫豸之事传遍天下,官兵纷纷动摇,反叛,揭竿而起,义军轰轰烈烈,形势大好】 【你不为所动,知晓真正的妖兽在王都,在高天之上,无穷无尽】 【此刻,风云变色,昏天黑地,赤色的雷霆自天穹降落,摧枯拉朽】 【云端之上,无数的妖兽,虫豸,席卷而来,那庞然的巨物犹如一座浮岛,朝着你所在的位置砸来】 【众人纷纷惊慌失措,亦有痛哭流涕者,陷入绝望者】 【你的七大弟子纷纷执剑上前,以对抗妖兽侵袭】 【面对灭顶之灾,你做出选择】 【一,出剑对抗,以全力打出通天一击】 【二,避其锋芒,令众人转移,化整为零】 【三,将此处交给弟子处理,亲自前往云端之上,斩首妖兽首领】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钟言看着那滔天的妖兽与虫豸,看着慌乱的义军与百姓,他很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选择亲自动手。 骤然,虚幻的茶馆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处朴素的院落。 院落之外,无数江湖好汉,侠客义士正焦急地看着天空,不知如何是好。 更远处,则是流离失所的百姓,破亡衰败的国家,岌岌可危的天下。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妻子。 四世轮回,与自己相濡以沫的佳人,此刻正站在草庐的门口,看着自己。 她的眼神中没有迷惘,没有不安,只有全心全意的信任。 钟言转身,面对那黑压压的妖兽群落,面对这庞大臃肿的虫豸,面对自古难问的天意。 他并没有急着出剑,而是感受着这颤栗的空气,将自己的剑意攀升到极致。 这些年,在恢复了实力之后,钟言品味人生乐趣,长剑从未出鞘,以心为鞘,颐养利剑,这是阮白露告诉过钟言的一些剑术要义,非必要不出剑,藏锋于鞘要比锋芒毕露更加有威胁。 而现在,钟言就是在酝酿剑意。 与此同时,高天之上,那巨大的虫豸同样觉得困惑。 明明是蝼蚁般的人类,为什么敢这样聚集起来反抗自己? 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甚至隐隐让它感受到了威胁。 它自诞生灵智以来,历经波折,最终寻得一处未开化的静地,在此蛰伏千年,一手建立了大离朝。 这里本应是它的牧场,是它的地盘。 这千年的时光,也并非没有诞生过类似的义军与反抗势力,可在茫茫的妖兽前,人类是何其脆弱。 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它困惑,它愤怒,它催动妖兽大军压境,试图将这些人类的逆贼扼杀在摇篮中。 在绝对的数量优势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曾经多次镇压过人族起义的它很清楚。 可是,这不安的感觉是什么? 那巨大的虫豸,在云端之上的虫豸,隔着千里的距离,窥见了一个人类。 那人类就这么站在地面,直视自己,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他左手握着一柄未出鞘的剑,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如同山石,草木。 它意念一动,无数的妖兽涌动,朝着那人所在的方向流去。 可他只随手一抬。 那山间清冽的溪流仿佛被他折断了一般,清澈的激流指向那位于先头的妖兽大军。 悄无声息,两者相撞。 骤然,那茫茫的妖兽大军被强行分开,黑云被驱散,仅仅片刻的功夫,无数的妖兽化作漫天血雨,纷纷扬扬落下。 天人合一,返璞归真的钟言,此刻对于剑道的感悟已经到了极点,他看起来就像寻常的众生,毫无特别,同时,在他的手中,草木山石皆可为兵刃,迸发出强烈的威压。 哪怕是这潺潺的三尺之水,也堪可截云。 钟言随手一挥,那无形之水顿时将天幕中的妖兽群落拦腰截断,那漆黑如墨的云层被涤清,露出了蔚蓝苍穹的一隅。 剑意攀升,钟言知道,现在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他看到从自己的身后,一道若有似无的气息被虫豸吸引,蜿蜒飘荡。 这是缠绕在阿珀身上的因果,是虫豸留下的印记,是它篡改的“天命”。 除非逆天而行,否则这印记无法消弭,只会消解阿珀的性命与灵魂,作为滋养虫豸的肥料。 在这时候,虫豸试图以阿珀的性命相要挟,扰乱钟言的心境,使其有所顾忌,无法全力施展。 然而,这正中了钟言的下怀。 就差的是这临门一脚。 哪怕见过众生,顺应天意,剑客也应当有自己的执着,自己的追求。 以苍生为镜,照见自身,方能真正超脱。 而钟言现在的执着,就在于此。 敢害我老婆,看我不削了你祖宗十八代! 这个瞬间,钟言知道剑意已经抵达顶峰,他右手一摆,随即长剑出鞘。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21.自古天意高难问 霎时间。 天昏地暗。 世间所有的光芒都被吸收,汲取,敛入了钟言手中那外貌平平无奇的长剑中。 幽冥之暗,此为晦明。 此世所有的光华都因这剑光而黯然褪色,化为了单调的黑白,时间,空间,因果,天意,所有的高远之物都在这剑光的映衬下显得可笑与滑稽。 哪怕那穷凶极恶的虫豸,此刻面对幽深的黑暗也感到一丝畏惧。 在那无垠的永暗中,到底有什么? 对它而言,哪怕死亡也不过只是天命轮回的一部分,可这幽玄的晦暗,却拥有远超死亡的恐怖感。 无数的妖兽大军,纷飞的虫豸,在这一刻都陷入了静止。 慌乱的百姓,跃跃欲试的侠士,来往走动的义军,这天下苍生,都被黑暗笼罩,陷入了定格一般的静止中。 钟言的脑海里,四世因果,四十年的修炼,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道凌厉的剑意。 这道剑意在最深的黑夜里绽放,亦如黎明的花朵。 没有任何人能意识到变化是什么时候产生的。 钟言的剑锋亮起的那一刻,所有人才发觉自己已经身处白日之下。 那一抹剑光比大日更加炽烈,比青空更加耀眼,令黑白的世界染上色彩,为沉寂的世界带来喧嚣。 白昼之光,此为晦明。 骤然间,大离朝全境,所有兵刃一起开始震动,蜂鸣,似乎要离鞘而出,呼应那一抹剑光。 那巨大而臃肿的虫豸不明白,它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该如何应对这剑光,身体就已经支离破碎。 这剑穿透了虫豸的身体,直击灵魂,破除茧房,将最核心的那一条蠕虫诛杀,一如前世。 但钟言知道,不能止步于此。 他深知,这虫豸不过只是“天意”的傀儡,只是杀了一个傀儡,总还有更多的傀儡,这大离朝的百姓想要真正脱离桎梏,迎向更广阔的天地,那就必须由钟言来走出这第一步。 他剑意已经抵达顶峰,此刻斩杀了那虫豸,却并未平息。 剑锋所指,乃是那郁结阴沉的天穹。 是自古高难问的“天意”。 瞬间,钟言就感到了一阵阻滞感。 原本顺应他意志的一切,似乎都背叛了他,阻挠他,限制他,令其无法再更向前一步。 毫无疑问,钟言知道,这是天意的变化。 如果一味地顺应天意,追求天人合一,那么在这时候就会被彻底击溃,跌落凡尘。 这就是剑道三个境界之上的境界。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轰隆—— 一道天雷落下,击中了逆天而行的钟言。 无数青色的火焰笼罩他的周围,又有狂风吹拂,幽冥暗生。 铮—— 此刻,站在地上的剑客手中的剑不由自主地离鞘而出,飞向无穷高远之处。 铮铮铮—— 剑鸣如同龙吟,此起彼伏。 这一刻,大离朝所有的兵刃都像是具有了生命一般,朝着钟言的所在聚集,助他抵挡这天劫。 那刀光剑影构成了一条蛟龙的模样,以钟言为龙头,逆势而上,朝着高天而去。 钟言感觉周围昏暗了下来,一切的景象,声音,都在离他远去。 他像是迈入了无尽的宇宙,在这之中,事事皆虚空,自己的所有举动不过都是虚无,毫无意义。 可钟言还在继续向上。 他似乎看到了一些朦胧的身影在那幽暗之中徘徊,那些玩弄命运,执掌时光的幕后棋手,正准备将他这一枚棋子移出棋盘。 但下一瞬,钟言手中的长剑发出了清澈的蜂鸣。 光自剑锋亮起,驱散黑暗。 这就是旭光。 嗡—— 伴随着令空间震颤的蜂鸣回响,钟言的剑终于触及到了虚空的边界。 刹那,在大离朝全境。 笼罩天空不知道多少年的阴霾顷刻间被荡涤驱散,真正的阳光照耀大地。 与之相应的,原本被阻隔的天地灵气涌入大离朝。 太虚门下的几位弟子心有所感,纷纷仰望天空,以指为剑,周身空间扭曲。 “突破了!!?” “又一个人突破了!!!” “原来天地之间灵气如此充沛!” “道友,来助我修行!” 众人纷纷感受到灵气涌入,自己与天地之前似乎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联系,那些本就天人合一的武者,此刻一步往前,眼看就要突破。 与此同时,钟言站在高空,他才终于领悟到这大离朝到底为何如此。 那不知道哪里获得灵智的虫豸学得了勾连天地之法,在这区域布下大阵,限制天地灵气流转,并且以人为饵,汲取灵气为自身所用。 简单来说,人类本来是万物之灵,是最容易汲取与凝练天地灵气的种族,因此万古才会以人类为尊。 而这虫豸做的,就是把大离朝的所有人都当做韭菜,依靠这里的人类汲取灵气,又限制其发展,变成虫豸们的食粮。 也难怪钟言历经四世才终于艰难迈入旭光境,因为这大阵的存在,沟通天地实属困难,等于钟言是腿上绑了两个十斤重的沙袋在和大家跑马拉松一样,能够跑到第一名,不靠着这《听书人》的反复聆听和阮白露给出的帮助,实在难以想象。 倘若只击杀虫豸,那大离朝终究还是被困顿于大阵之中,难以真正接触世界,日后就算没有虫豸,也可能有妖怪,阴魂来汲取这阵中的灵气。 钟言的一剑,不仅仅斩杀了为首的虫豸,更是将这天地大阵一并破除,让大离朝重回太虚世界。 回到地面,钟言见到众位英雄好汉汇聚而立,似乎在欢呼,又有号令,想要拥护自己称帝,引导百姓。 钟言对当皇帝没什么兴趣,事已至此,他觉得自己在大离朝的历史任务已经完成了,最后那一剑的剑意,他已经铭刻心间。 “若是我为皇帝,那不过是又一个大离朝罢了,许多人现实里的枷锁被去除了,可内心的枷锁依旧还在,你们要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做自己的主人。” 钟言说道。 他没有再回应那些人的呼喊,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草庐前。 阿珀正等待在门口,一如既往。 钟言握住对方的手,轻拂衣袖,走进屋子。 【你一剑开天,引邪秽大阵破碎,天门洞开,灵气复苏,大离朝武者迅速崛起】 【事后多次,有人请你出山,构建王朝,你皆婉拒,后不胜其烦,携妻子离去,此后江湖再无你的下落,可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 感谢大家的投票,打赏! 上推荐了,求追读,每天晚上七点花时间看两眼最新章节就能帮助作者,功德无量!! ------------ 022.乘龙下凡 钟言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剑开天门的余韵之中。 可以肯定的是,【太虚】世界的灵气浓度肯定比现在强不知道多少倍,本来在大离朝的时候,钟言感觉【太虚】和神州还没什么区别,现在一看,合着神州已经是灵气枯竭之后的残羹冷炙了。 也难怪在【太虚】随便的一门功法只要能留下真意传承,在神州就是一门足以开宗立派的武学了。 【你与阿珀离开大离朝,从止虚山向东,进入陌生地界】 【此时大离朝大阵已然破碎,武者纷纷向外探索,寻求突破】 【你与阿珀路过一深潭,闻附近村民诉苦,直言潭中有蛟龙,祸乱田地,吞噬牲畜,祈求你将其制服】 【你来到深潭旁,见水尤清冽,潭中有一蛟龙,身长数丈,如同长蛇,似乎刚降生不久,灵智未开,任你宰割,你做出选择】 【一,斩杀恶龙,以龙血警世,为民除害】 【二,蛟龙乃神话生物,实力强大,幼龙身边定然还有真龙,不要贸然出手,尽快离开】 【三,试图与幼龙沟通,询问因果,再做定夺】 “这时候还有选择,难道我之前过的只是新手关卡?” 钟言有些诧异,旋即进入思考。 首先,这幼龙灵智未开,自己已经迈入旭光境,是个有着四十年剑术经验的高手,斩杀幼龙应该不是难事。 但真的要动手吗? 如果是前几周目的钟言,尤其是《七杀剑诀》时期的那一位,估计现在已经在笑谈渴饮恶龙血了。 现在自己已经功成名就,这一段旅程理应是后日谈级别,没必要杀伐心那么重。 见过了众生之后,自己理应了解万事万物再做判断。 于是钟言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三,试图与幼龙沟通,询问因果,再做定夺】 如果对方讲道理,那钟言也和对方好好讲道理,要是对方不讲道理,自己再告诉它到底什么才是道理。 【你提剑上前,询问对方何故作恶,蛟龙出水,却并未有危害之意,反倒与你亲昵,状似幼犬】 【你言此蛟龙乃是新生幼崽,其母亲必然在附近,询问村民,得知数月之前,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似乎有庞然巨物坠落山间,可事后查看,却未曾有所寻获】 【你与阿珀前往山中,云深不知处,见有阵法布置,遂一剑破之,少顷,只见一真龙盘桓山间,遍体鳞伤,命不久矣】 “真龙!” 钟言眼前,是连绵苍翠的群山,以及盘桓在山间的一条五爪真龙。 这真龙像是被人所伤,身上的鳞片绽开,鲜血淋漓,它已经气息微弱,随时可能陨落。 在真龙的身边,还有两条身形较小的龙,看起来已经死去,彻底没了气息。 “是何人把你伤害至此?” 虽然大离朝没有真龙,但传说还是一直存在的,真龙大多护佑一方水土平安,是祥瑞之兽,如今沦落至此,实在难以想象。 【真龙与你说道,自己本是一方水泽龙王,千年前遭逢恶徒偷袭,后又有妖兽虫豸侵占,最终背井离乡,漂泊在外】 【数日前,真龙与嫡子在云端遭左道妖人袭击,对方试图以真龙魂魄练就自身法宝,真龙不敌,只放出电闪雷鸣,仓皇逃窜,最终坠落山间,以阵法掩盖身躯】 【然而真龙命数已尽,只期望能护得自己的子嗣周全,它见你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且与自己交谈之间和善稳重,便将自己的子嗣托付与你】 “一方水泽龙王,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钟言感觉不可思议,真龙在神州极为罕见,几乎就是神话生物的代名词,是其中的顶点,若是有真龙出世,那肯定是大家奔走相告的大新闻。 可在【太虚】,真龙居然被恶徒袭击,还被左道妖人拿来炼器? “【太虚】的武学实力恐怖如斯。” 看着那虚幻的龙影,钟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同时,他又有所思考。 这龙王被驱逐,后来还遇到了妖兽和虫豸,怎么听怎么熟悉。 难道,大离朝的地界原本是这位龙王庇佑的? 那虫豸掌握天地大阵,炼化人间灵气,难道也是有人教授? 【你询问真龙大离朝相关,真龙惊诧,与你对照印证,你方得知,对方正是大离朝原本的龙王】 【你推断思考,猜测当年袭击真龙之人与那些妖兽虫豸脱不了干系,询问真龙细节,对方却只道出些许印象,难以完整复述】 【你告知真龙大离朝现状,真龙欣慰,言自己失责,致大离朝百姓颠沛流离千年,懊悔不已】 【良久,真龙溘然长逝,其精魂在死后凝练为一柄利剑】 【你望剑沉默,思量,不知这天下还有多少悲苦,阿珀拾起剑,为其取名“龙渊”】 【你与阿珀将真龙与其逝去子嗣的遗骸焚尽,化作春泥,养护山林,遂下山,持龙渊剑与幼龙说】 【幼龙感怀,跃出水面,是日,雨水丰沛,连绵不绝】 【你与阿珀乘龙而去,在云端遨游,来到止虚山下】 【此时太虚门已经发展壮大,首席弟子为掌门,开宗立派,秉承你之理念,人人有功练,人人有书读】 【掌门正端坐进修,忽闻天上龙鸣,外出查看,见一真龙盘旋于天际,众人惊骇,纷纷拿起兵刃,严阵以待】 【片刻,真龙落地,掌门见你与阿珀乘于龙首,喜出望外,涕泪满衣裳】 【你命此幼龙护佑大离朝土地风调雨顺,护太虚门周全,又将龙渊剑交于掌门保管,方才离去】 【此后,大离朝再无人见过你与阿珀】 【你与阿珀游历四方,最后寻得一处民风淳朴的鱼米之乡,安顿生子,再不过问世事,你曾违逆天意,日后并未再有突破】 【最终你二人许下生生世世的承诺,同年同月同日离世,合葬在一起,坟头只有青草,与不知名的野花】 【墓碑上只刻有你二人名字,此外再无文字】 【一生太长,墓志铭太短】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但大离朝的民众却明白,你的功绩与世长存】 【掌门将龙渊宝剑作为镇派之宝流传,那蛟龙护得大离朝地界风调雨顺,人丁兴旺,太虚门发展壮大,后人将你奉为祖师,赐号“太虚剑神”,门派又几经波折,绵延存续,衰败兴起,皆已是另一个故事】 【聆听结束】 【寻求崭新契机,开启全新传奇,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求月票,求推荐票! ------------ 023.太虚剑神 “龙渊竟然是这么来的......呃,等等,这岂不是说,因为我的干涉,那真龙才得以留下精魂,凝聚为宝剑,可我明明先看到了龙渊啊?” 钟言还没来得及感慨这一生的颠沛流离,就首先产生了疑问。 众所周知,阮白露观想龙渊宝剑,凝练出《谪仙剑诀》,才有了如今的实力水平。 而根据传言,这龙渊宝剑是太虚门的镇派之宝,宝剑认主,这才到了阮白露手上。 怎么会是呢? 钟言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在说书之中的经历造就了太虚门和龙渊剑,以及手中的晦明剑,还是这些东西给自己带来了馈赠,收获力量。 又或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决定不去细想,反正按照现在他的实力水平,这些问题也考虑不出答案。 钟言闭上眼睛,这一周目是他经历最长的一个周目,之前的三个周目,十年之期一到,基本上他就噶了,也就二十多岁。 这一周目,他的确是和阿珀一起活到了老死。 相处回忆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即便钟言也感觉眼角有泪。 就是阿珀顶着阮白露的脸,让他略微出戏。 试想一下,要是你在一个近乎拟真的世界与一位女子恩爱相处了数十年,回到现实之后再看到对方的脸,总归是有些情感的吧。 就算心灵区分的清楚,可身体早就已经记住了这样的感觉,形状都变了啊。 “不知道那位阮大小姐胸口是不是也有一点胎记?” 钟言思考道,他从未听人提起类似的事情,但阿珀胸口隐私处的确有一小块胎记,还与自己说这是来世再会时相认的标志,令钟言不由得好奇。 不过他转念一想,要是这辈子都看到那个位置了,若是没有胎记,岂不是辜负良人?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暂时搁置,钟言看向自己这一周目的最后收获。 那是一本几近实质的剑谱。 《太虚神剑》。 “嘶——” 没等那真意传承凝聚,钟言就倒吸了一口气。 太虚门是如今大齐六大门派之一,与神都关系密切,而太虚门以剑为尊,门下剑客无数,阮白露就是其中佼佼者。 在太虚门的历史中,作为立派根本的,便是一门叫做《太虚神剑》的功法。 这门功法据传是太虚门开宗立派的祖师爷创立,蕴含了太虚门的神意,由此为基础,才衍化出无数的剑法,据传在【太虚】纪元,这门派极为壮大,也因此才敢以“太虚”作为名字。 如今,《太虚神剑》就在自己的眼前,钟言必须考虑这是否是他此生唯一的机会。 “还考虑个屁啊,重铸太虚荣光,吾辈义不容辞!快端上来罢!” 那书册立刻化作一道流光,钻入钟言的眉心。 少顷,钟言便领悟了其中真意。 “......这果然是《太虚神剑》,是货真价实的《太虚神剑》!” 不论说书中的内容是否是真正的历史,那出生于大离朝,被盲眼剑客收养的孤儿,的确曾经走遍天涯,斩杀虫豸,一剑开天门,还大离朝一个朗朗乾坤。 他的一生总结出了一部剑谱,便是这《太虚神剑》。 只是,让钟言有些意外的是,这功法的级别竟然与《谪仙剑诀》与《武后真经》差不多,是一门直指通神的功法! 按照功法的真意传承级别,武者们给这些凝练的功法设立了三个级别,最次为凝意,其中是外景,最高是通神,而阮白露与那位女帝凝练出来的都是通神级别的功法。 阮白露初次感悟就直接浮生境圆满,只差一着就可以登临外景,而女帝更是一步登天,直接迈入外景期。 至于初次感悟就一步通神的,目前纵贯神州历史,也只有三人罢了。 钟言咀嚼消化这剑谱的内容,也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首先,创立这门功法的自己也就到了凝意的水准,由于逆天而行,最终并未再有突破,虽然后来有真龙相助,但实力上限就不高,这门功法的最原始版本,应当就是入凝意,触及外景的水平,能到通神,多亏了那些经历与传说。 其次,虽然【太虚】世界的功法肯定是不断发展的,除了那些断代的神话功法,其他的多半是从前人的智慧里不断精炼改进总结的,《太虚神剑》历史悠久,越古老者越强大,那些后续以此为根基开发出来的剑法,也都反哺了《太虚神剑》,后世剑法有多高远,他《太虚神剑》也同样有那般水平! 最后,按照钟言的观察,【太虚】世界灵气丰沛,同样级别的功法,在【太虚】与在神州肯定是不一样的,【太虚】世界的凝意,和神州的凝意,不可同日而语。 自己只要好好修炼,感悟,以《太虚神剑》武道通神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无论如何,一门《太虚神剑》,已经让钟言彻底摆脱了之前的窘迫处境。 可惜的是他并不像阮白露那般学剑十年,一上手就能发挥出《谪仙剑诀》的大半实力,还得逐渐依靠真意传承来改造现实的肉体。 开玩笑,钟言要是能有那般悟性,还用得着金手指? 得外景武学者,亦分高下。 他钟言能有现在的成就,全靠的是时间的积累! 不过有一说一,钟言最强的确是超过四十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战斗经验。 这东西是实打实的需要时间来磨砺的,就连阮白露都没有。 钟言可以说,等到他彻底消化完这些经历,哪怕不动用任何真意传承,现在大齐境内,以旭光境论,也没有一个剑客是他的敌手。 什么叫同阶无敌啊。 至于全新的故事,钟言估计可能自己得寻找一些什么才能开启新的聆听,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他从那虚幻的茶楼里离开,回到现实之中。 站起身,钟言稍稍听了听门外的声响,阮白露似乎并未觉察到自己的凝练,又或者她已经习惯,总之,门口没人。 钟言随手比划了一下,但这一次的记忆实在太过庞杂,远超以往,他只一会儿就疲劳无比,只能草草躺尸,沉沉睡去。 ... ... 神州,某座高耸如云,状似神剑的峰峦之间。 太虚门当代掌门正栖身于剑冢之中,感悟剑意。 她十五岁才入太虚门,二十岁堪堪入旭光,本来已经被师父放弃,可后来偶得奇遇,一年破一境,如今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 又收了一名天才的关门弟子,着实人生无憾。 忽然,闭目静修的她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熟悉的剑意。 铮—— 霎时间,无名剑冢之内,所有长剑一齐发出龙吟,仿佛在庆贺那剑意的出世。 太虚门掌门睁开眼,从剑冢深处,一道低吼回荡而来。 “这是......你认识这一道剑意?” 掌门愕然,太虚门的真龙因为【太虚】的陨落而受到重创,蛰伏在无名剑冢里养精蓄锐这么多年,哪怕是阮白露横空出世,这真龙也不过只是瞥了一眼。 如今这般模样,难道又有更加惊世的天才现身了? 掌门微微皱眉。 “看来师父留下的话是真的,纪元大劫将至,天纵奇才辈出,太虚门能否在这变革之中存续,尚不可知。” ... ... 翌日,钟言醒来,神清气爽,梦中消化了过往记忆的他如今对于《太虚神剑》已经有了几分掌握,再加上之前三门剑法的修炼,现在他有信心与阮白露对战二十招剑法而不落下风。 换好衣服走出门,他看到阮白露已经穿上了一身浅葱色的长裙,怀中抱着那柄龙渊,似乎要下山的模样。 “太史局前日夜观【太虚】星象,说天有异象,兴许有【太虚】遗物坠落在白帝城附近,今日司天监少监造访,我算是白帝城名义上的主事,理应接待。” 阮白露瞥了钟言一眼,看到这男子的模样,她忽的又别过脸去,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你没有官职,但对方好歹是世家中人,礼数要尽,收拾好随我一起去。”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24.司天监 “太史局司掌天文历法,历法自不必多言,陛下的祭祀,大典,都要依靠他们,而天文便是观测【太虚】,也就是我们看到的夜空,寻觅可能出现的【太虚】遗物。” 走在路上,阮白露随意说道。 她平常本来没有这么多话,更不乐于谈论除了剑法以外的东西,之所以现在开口,是为了消解心中的郁结。 昨夜阮白露又做了噩梦。 对,噩梦,前所未有的噩梦。 因为在这梦中,她竟然与钟言相濡以沫,恩恩爱爱了许多年,何止被看光光,更是有这样那样的亲密行为,最后甚至同年同月同日死,死前还约定夙世因缘,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rua! 这比废了阮白露手脚,让她从此再也拿不了剑还难受。 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要是陵东谢氏的那位精于解梦卜算的人物在,自己倒真的想好好让她算一算这究竟是哪门子噩兆。 这梦境的感觉过于真实,导致阮白露一看到钟言就有点情不自已,就差喊一声相公了。 她只能尽量避免与钟言对视,也防止两人之前尴尬的沉默,便开口解释这些。 “这次来的是太史局司天监的少监,太晋赵氏的赵文谦,他凝练赵氏秘传的《天心遗卷》,拳法有所心得,没记错的话,赵家和你钟家似乎有些嫌隙,你待会儿不要乱说话。” “哦。” 钟言跟在阮白露身后,他没有佩剑,只像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 走到山下,迈入凡尘中,钟言顿时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周围路过的人都纷纷和他打招呼。 “哟,这不是钟公子吗,今儿徐铁嘴好像有了新的段子,您这是要去点评两句?” “钟公子,咱如意楼最近新研发了两道菜品,来楼上坐坐?” “钟公子,你什么再光临洗翠坊呀,人家都想死你了!” “?” 阮白露忽的停下脚步,看向那说话的青楼女子。 “她乱说的,我啥时候去过洗翠坊啊,天地良心,日月可鉴!” 钟言立刻解释道。 “谅你也不敢。” 阮白露脸颊以微不可查的幅度鼓起,又说道,随即继续往前走。 钟言丢下几文钱给旁边的烧饼铺,买了两个烧饼堵住那青楼女子的嘴,又急匆匆跟上阮白露。 阮大小姐平日里足不出户,白帝城的百姓大多不认识,只觉得这平日里纨绔放荡的钟公子竟然乖乖跟在她身后,那这姑娘的身份必然不凡。 “好漂亮的姑娘。” 有爽朗的卖豆腐大姐夸赞道。 “和钟公子简直郎貌女貌,天作之合。” 茶馆的说书人也忍不住念着。 “此貌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摇头晃脑的读书人也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 阮白露毫不在意,只大大方方地走到了县令府。 白帝城只是奉州底下的一个小县城,最大的官就是县令,也亏着大齐国富民强,这里的城市风光算是看得过眼,不至于满街牛粪,臭不可闻。 县令府门户大开,门外站着一些着甲的兵士,整装待发,一看就来自于神都。 “这是司天监的天星卫,是直属于司天监的军队,他们大多是凡骨境的高手,面对寻常人,以一敌三不成问题。” 阮白露轻描淡写地说道,听到她的话,那些牛高马大的兵士们似乎有些激动,挺直了腰板,发出些许铠甲的金属碰撞的摩擦声。 听到这动静,阮白露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又状似故意般接着说道。 “但凡骨终究只是凡人,你已经入旭光,他们一群人一起上也敌不过你一个。” 这句话一出来,那些兵士们的脑袋又忽然耷拉了下去,有几个还在面铠后面瞪圆了眼睛盯着钟言,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少块肉一般。 “阮姑娘别取笑我了。” 钟言吐槽了一句,就看到院落里传来了一道轻佻的声音。 “我司天监天星卫虽然都是凡骨,但骁勇善战,经验丰富,面对旭光亦可取胜。” 只见一名身着圆领袍服的青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凉亭间,他约莫二十二三年纪,衣着深绿,腰间除了香囊玉佩,还别着一个不足一尺的细长锦袋,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 “阮妹妹,别来无恙,哦,还有钟家的公子,这还是咱俩第一次见面吧。” 青年很随意地作揖,看起来无论对阮白露,还是对钟言,都不太欢迎。 “在下赵武阳,听闻钟公子才华横溢,如今一看,果然一表人才,不如咱们切磋切磋,权当交流?” 他话音刚落,没等钟言答应,右腿便一蹬,整个人朝着钟言飞过来。 赵武阳的左手从腰间一抹,抽出了那锦袋里的事物,竟然是一支铁笔。 判官笔! 笔头的速度极快,而一旁的阮白露不知道是不是想看会儿戏,也没有动作,坐看赵武阳的进攻。 钟言汗颜,自己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开嘲讽的都是这位阮大小姐,怎么事情都朝着他来呢? 只是留给钟言吐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玄铁重笔已经朝着钟言身上的破绽之处点来,同时赵武阳身形扭转,一边防备阮白露,一边全力攻击。 “这是冲着要我命来的?” 钟言内心吐槽一句,身体自然动了起来。 他看似一个外行人般后退半步,令赵武阳觉得好笑。 可当赵武阳的判官笔往前点的时候,他却讶异的发现,自己的笔头距离钟言竟然只差毫厘。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赵武阳无法击中钟言,定然不能深追,便又调整姿势,转眼间三道攻势齐出。 可钟言却只像是啥也不懂的普通人一般,左右躲闪,每一次都恰好让赵武阳的判官笔落空。 如果一次也就算了,这么多次下来,赵武阳也觉察到了,这钟言是在戏耍自己! 身为已经入了旭光境的人,被一个世家皆知的“废物”驸马戏耍,赵武阳怎么可能忍得住,他立刻催动自身真意,准备动真格。 钟言觉得莫名其妙,我又没招你惹你,你怎么还认真了呢? 正好自己还没用过真意武学,今天就来拿你试刀! 然而下一刻,阮白露那藏于鞘中的龙渊已经横亘在了赵武阳面前。 “赵公子,切磋切磋,不要动怒。” 赵武阳手里的判官笔一下子定住,毕竟眼前这可是【谪仙】,他可没有与之发生摩擦的打算。 钟言见状,还装作惊讶地询问身边的少女一句。 “他急了?” “你......” 赵武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哈哈哈,自神都一别已经快半年吧,别来无恙啊,贤侄女。” 几人向前看去,只见一名身着朱红色襕衫,衣上绣有飞禽的中年男子正朝着院落走来。 这男子星眉剑目,仪表端正,身材高大,不像文官,倒像是一位武将。 即使不用阮白露介绍,钟言也能看出来,这应当就是赵文谦,太史局司天监少监,亦是太晋赵氏的一员。 “来,别在外面站着,都进来吧。” 赵文谦必然是看到了刚才那一番“切磋”的,只是他绝口不提,只让三人进屋。 “走。” 既然如此,阮白露也没有计较,她收回龙渊,大步往前。 * 新的一周,求推荐票,求月票! ------------ 025.怀璧其罪 大齐县令并不是多大的官职,而且由于多为庶民科举上来,未能钻研武道,充其量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处于凡骨下游,因此白帝城名义上的主事是阮白露。 县令府也有阮白露的屋子,但她未曾在这里住过一天。 会客厅气派辉煌,大齐气运鼎盛,喜好红紫绿的配色,哪怕一处县令府都奢华壮观。 白帝城县令崔俊铭算是世家的旁系子弟,无缘武学真意,只能混个一官半职,在这安享余生,他世故圆滑,早已等待在会客厅门口。 “阮大人,赵大人,两位公子。” 崔县令向来人行礼,他最先叫的是阮白露,毕竟虽然按官职来算,赵文谦虽然是正四品,但阮白露是当今女帝的闺中密友,又有着太虚门与琅琊阮氏的背景,更重要的是,她是在场最能打的。 武学世界,实力为尊,女帝若不是掌握无上功法,恐怕也镇不住这些世家百官。 几人确认了各自信物,终于落座。 这信物多半是玉佩或者相关随身物品,驱动真意传承或者依靠血脉就能显示特殊的花纹,以此来判断身份。 钟言坐在阮白露身边,对面便是赵家的叔侄两人,县令则局促不安地坐在主位旁边的椅子上。 “你们想必刚才已经见过了,武阳是我的侄子,司天监的新人,若是有所冒犯,还请多多担待。” 赵文谦首先给刚才的冲突定了个性,随即又说道。 “贤侄女,我这次来,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调查敬亭山附近即将发生的异相,按照司天监的测算,最迟今晚,就会有星坠大地,兴许会有【太虚】遗物,还请贤侄女助我将其收敛,呈交给陛下。” 他边说,还边朝着神都的方向行了几个礼。 面子工程做得挺足的。 “如果是陛下的旨意,我自然遵从。” 阮白露状似话里有话,她瞥了一眼赵武阳。 “如此甚好,有【谪仙】在,哪怕出现【太虚】秘境,那必定也是手到擒来。” 赵文谦欣慰地笑道。 两人又说了一些神都,世家的话题,钟言一边安静聆听,一边看了看赵武阳与崔县令。 赵武阳的目光全都落在阮白露身上,说实话,就算是因为阮大小姐美貌惊人,这眼神也未免有些显得失礼与猥琐了。 至于崔县令,和钟言一样,是个局外人,正老神在在地混日子。 末了,崔县令又邀请四人留下用膳,县令府的餐宴已经算是白帝城最豪华的,比钟言日常去的那些如意楼什么的要丰盛奢华不少。 但味道么,比起钟言自己的手艺还是差了几分的。 毕竟来自现代社会的科技与狠活可是比这粗糙的烹煮方式不知道高了几个级别。 看阮白露吃饭的表情,钟言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饭后,县令也并未挽留,阮白露又带着钟言回到了山上。 刚刚走过山门,阮白露那端正的架势就稍稍放松,又变成了钟言熟悉的那个阮大小姐。 “县令府的手艺也不过如此。” 阮白露略显不屑地说道。 “今晚想吃啥?” 钟言立刻询问。 “上次那个......松鼠鱼,嗯,味道似乎还有改进之处,今天再做一次试试。” 阮白露随即答道。 “没问题。” 钟言点了点头,又有些想询问有关太虚门的事情。 “阮姑娘,我听说太虚门有一门立派绝学《太虚神剑》,你的这《谪仙剑诀》与《太虚神剑》,孰强孰弱?” 听到钟言的问题,阮白露停下脚步,似乎在思考,片刻,便开口回答。 “《太虚神剑》虽然是我太虚门立派根本,但那已经是【太虚】时代的事情了,后来纪元终结,门派众人为了抗衡天灾,身先士卒,转移到神州的时候,门派强者已经十不存一,诸多绝学失传,就连这《太虚神剑》也佚散在【太虚】之中。” 她说着,转身看向钟言。 “因此,真正的《太虚神剑》到底威力如何,无人知晓,只是听闻这柄龙渊宝剑乃是太虚门的开山祖师爷乘龙下凡赐予门派掌门的镇派神兵,过去还有真龙护佑,那从龙渊里凝练出来的剑诀,兴许也不如《太虚神剑》吧。” 她倒是没有在这种虚拟斗蛐蛐之中纠结,只颇有些期待。 “要是哪天《太虚神剑》被人观想感悟出来,我倒是挺想和对方切磋切磋,让对方指教一二的,毕竟剑法难分高下,但用剑的人却能决出胜负。” 那个人就在你面前。 钟言内心想到,又故意问道。 “真龙护佑?” “具体我也没研究过,只听师父念叨过,太虚门的开山祖师爷曾经一剑开天门,飞升而去,又乘真龙下凡,代天敕神,令真龙庇佑土地风调雨顺,神通广大。” 阮白露颇为骄傲地说道。 “只是【太虚】陨落,真龙为了保护门派而力量耗尽,陷入漫长蛰伏之中,我也只有拜师的时候得以在剑冢最下方远远地窥见一次。” “那可太厉害了。” 钟言连连点头,心想看样子《听书人》里的故事的确与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是有机会,自己倒是真的可以去太虚门会会那真龙,看看它还认不认识自己。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 “难道现在也没有人凝练出《太虚神剑》?” “虽然历史上有好几个人都宣称自己观想出了《太虚神剑》,引得江湖纷争,但事后查验,发现都是冒名顶替的骗子,至少在太虚门的认知里,《太虚神剑》还是没有任何人掌握的。” 阮白露回答。 “那要是真的有人能得到《太虚神剑》,太虚门岂不是要奉其为上尊?” 钟言又追问。 “【太虚】功法可不止武学,更是历史,要是有人能够凝练出《太虚神剑》,那必然对太虚门创立时期的历史了如指掌,这对世人研究导致【太虚】崩溃的纪元大劫很有帮助,别说奉为上尊,太虚门掌门给他都没什么问题。” 阮白露有些好笑地解释着,还以为是钟言正在胡思乱想,过于自信,觉得自己能成为那个幸运儿。 “当然,要是真的有人领悟了《太虚神剑》,那么他最好祈祷自己能发挥出其中十二万分的力量,否则极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为什么?” 钟言不太明白,前一秒还在说要给掌门的位置,怎么现在就杀身之祸了。 “你应该知道吧,【太虚】武学的核心在于武学真意传承,而如果身怀真意传承的人死去,那么他感悟的真意传承要么消散,回归【太虚】,等待再度星坠大地,要么有可能凝结成为类似【太虚】遗物的事物,被他人观想,凝练。” 阮白露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要是有人身怀绝世武学的真意传承而实力不足,会有什么后果,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 “确实......” 怀璧其罪,比起钟言这种只是占着女帝驸马坑位而没有实际动作的,身怀绝世武学的真意传承而实力不足可是真的会被追着杀的。 钟言本来也不打算这么早公开自己获得了《太虚神剑》的事情,如今一听,更是决定安安静静地当一个苟道中人,练到无敌再出山。 反正在大离朝,他也当过一辈子的十里坡剑神,憋得住。 “好了,你别想那么远,趁着午后阳光好,我给你讲一下太虚门的一则清修方法,养剑术。” 阮白露见钟言“乖巧”地沉默了下去,念及梦中两人的那些亲昵举动,语调又不自觉柔软下去。 “养剑术?” 钟言有些好奇。 “去拿你的晦明来罢。” 阮白露并未多言。 * 感谢大家的投票,打赏! ------------ 026.养剑术 等到钟言取来晦明,阮白露的龙渊已经放在了一旁,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般伫立着。 “在太虚门内有一句话,以心为鞘,颐养利剑。” 阮白露见钟言已经准备好,便开口说道。 “这不仅仅是要求藏锋内敛,更是要修炼者静心养性,不好勇争胜,吾等练剑,不为凌驾他人,只为以剑修身,剑道通神。” “先前赵武阳与你交锋的时候,你动了与对方比拼的意思对吧?” “你看出来了吗?” 钟言倒是不讶异于阮白露的眼力见,只是他这些日子与这位【谪仙】女士相处,多少也摸清楚了对方的一些脾性,该捧哏的时候还是得捧着她,这样也方便钟言继续请教。 “嗯哼,那是自然。” 阮白露知道钟言在吹捧自己,倒也没有点破,反正夸赞不要钱,自己听两句也没事。 “养剑术就是修身养性的法门,它要求练剑之人不轻易出剑,而是酝酿剑意,等到必要时再一招制敌,这不仅仅是修心,也是为了防止过多露招而让他人看穿路数。” “可不出剑,怎么和敌人战斗?” 钟言瞥了眼龙渊,总不能像阮白露那样,总是用剑鞘和别人比拼吧,这也没看出哪里隐藏了自己的剑招啊。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剑道的三个境界么?” 阮白露梨涡浅现,轻笑一声。 “见众生者,草木山石皆可为兵刃,剑意凝聚,其利断金。在养剑术的要义里,同样有对应的要诀,那便是三尺之水,堪可截云,意思是当天人合一,返璞归真,剑意凝练到极致后,哪怕是接引三尺流水,也足以截断浮云。” “据说太虚门的祖师爷就曾经引三尺之水,截断层云,一剑光寒十九州,养剑术便是从此而来。” 听到阮白露的话,钟言寻思了一下。 好像自己的确做过那么些事情。 脑中相关的回忆涌上,钟言瞥了一眼那满是碧绿莲叶的荷花池。 他催动真意,想象手中握持着一柄利剑,随即,右手朝着那荷花池一伸。 “剑来!” 还气势十足地喊了一声。 哗啦—— 池水里似乎翻动了片刻,像是有一条鲤鱼在里面打挺。 但剑锋并未成型,也没在钟言手里凝聚。 “真意外放,影响外物,那得是天慧境才能运用自如的了,你还是先用桃花枝吧。” 阮白露似笑非笑,指了指钟言房间里的那一枝桃花。 “咳咳,总之,我先前挑衅赵武阳只是为了探探他们虚实,你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你的意思是,赵家的人此行有猫腻?” 钟言之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虽说自己的确是个世家看不起的边缘人,但赵武阳倒也没必要那般针锋相对。 “你不知道司天监的形制倒也不足为奇,赵文谦是司天监少监,此行既然有他,就说明敬亭山附近可能出现的异变级别很高,按照规矩,同行的除了少监,至少还得有监丞一名,监候两名,司辰若干,这都是为了防止官员监守自盗。” 阮白露将龙渊收敛入怀中,耐心解释道。 “可这次,除了赵文谦,只有他侄子一名司辰随行,其他同行者皆是凡骨的天星卫,着实诡异。” “难道他们想要私吞【太虚】遗物?” 钟言很快想到了答案,这种叔叔带个亲戚来,十有八九是想中饱私囊。 “私吞不至于,那可是死罪,我估计赵文谦只是想让赵武阳参悟些许那收敛来的【太虚】遗物,借机寻获一些真意传承,壮大自身世家。” 阮白露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 “太晋赵氏年轻一代的最强者是赵武明,他二十四岁已经浮生境大成,触摸到外景的门槛,只缺一个契机就能一步登天,对比之下,二十三岁还没旭光境圆满的赵武阳当然急迫。” 旭光之上是天慧,尔后便是浮生,这三个境界也被称为凝意期,与功法品级对应,再往上就是外景期,外景期的武者就足以称为顶尖高手,哪怕朝廷也要好生招揽。 每个境界也大致分为初入,小成,大成,圆满四个阶段,只是这细分的阶段相对模糊,没有太过明确的标准,只做参考。 比如钟言很明显就是旭光境初入的水准,对于武学真意传承的运用还比较初级,但由于《听书人》的缘故掌握了天人合一,返璞归真,又有超过四十年的战场经验继承,所以即便与早就入旭光境的赵武阳凭借招式交手还能不落下风。 但若是以真意传承碰撞,那胜负就未可知了。 钟言估摸,自己可能还得再练一星期才能轻松击败赵武阳吧。 “那我们该怎么处理?” 钟言又问道,按照他的性格,这赵武阳为难自己,那肯定要狠狠地办了他,要是自己办不了,那就让阮白露来。 但从阮白露的口气听来,世家之间利益纷争繁多,似乎不能那么直来直去。 “无妨,我给陛下传书询问情况,我们先装作不知道,与他们一同行动,反正大不了就龙渊出鞘,一剑斩之,他赵文谦官再大,也不过是个没入外景的家伙,奈何不了我。” 阮白露笑道。 有实力就是这么豪横! 钟言应了一声,又拿起桃花枝继续练剑,在真意传承的促进下,他练一个时辰就顶得上寻常人练好几天,到了傍晚,他挑了条肥美的鳜鱼,给阮大小姐做了条酸甜可口的松鼠鱼,又炒了个小菜。 两人吃完,钟言在院子里练剑,阮白露则抱着龙渊,在一旁指导。 几套剑招下来,钟言自觉提升显著,他停下动作,发现阮白露似乎心不在焉,看着【太虚】的满天星辰走神。 “阮姑娘这是在担忧异象突发?” 钟言遂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昨夜又做了噩梦,现在想起,实在令人不得心安。” 阮白露答道,看着钟言练剑的模样,她总是会和梦中的那钟言联系起来,内心情绪激荡,扰她道心。 “噩梦吗......” 钟言闻言,又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说书故事里注意到的事情,好奇问道。 “说起来,阮姑娘,你胸口是否有一块胎记,大概在这个位置......” 他的话还没说完。 只听得一声龙吟,龙渊出鞘,削铁如泥的锋锐与他的喉咙咫尺之遥。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27.【太虚】遗物 “你听谁说的?” 阮白露声音冰冷,她手中的龙渊纹丝不动,锋刃紧贴着钟言的脖颈皮肤,只需要寸许的力道就能划破皮肤,在这个距离,她取钟言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那龙渊的剑锋的确好看,剑身上有一道龙纹,如同真龙出世,璀璨夺目。 无穷的剑意如同泰山压顶般落在钟言的肩头,在这种压迫之下,他能够保持站立就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更不用说起剑反抗了。 强者的真意传承压制,甚至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意志,这也是为何强如阮白露这样的剑客,光凭剑意就能杀人的原因。 “......之前听赵武阳提及过两句,世家子弟间有所传言......” 钟言深吸一口气,急忙胡诌了两句,反正把锅赶紧甩掉先。 “赵武阳......” 阮白露眼神越发冰冷,她看了眼钟言,最终还是软下心来,收回了锋镝。 龙渊回鞘,还轻微颤动了一下。 “无耻之徒,总有一天要让你喂一喂龙渊。” 她嘟囔了一句,又看向钟言。 “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对吧?”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只是在练剑而已。” 钟言立刻回答。 同时内心激起了轩然大波。 这态势,难道阮白露胸口真的有那一处胎记? 说书故事里提过,阿珀说自己生生世世要与钟言相会,这胎记便是转世明证,难道那故事里阿珀长得和阮白露一样,不是什么AI换脸,而是真就转世重生? 那这辈子该怎么办? 去和阮白露说咱们当过几辈子的夫妻,这辈子再续良缘,肘,跟我进屋? 那钟言是真的不想活了。 要说出这种话,就不是龙渊横在自己脖子上,那得是晦明插在自己坟头了。 钟言心乱了,剑也乱了。 不过阮白露心也挺乱的,没注意到钟言那逐渐变形的剑招,就算瞥见,也权当是刚才那一剑的威压导致钟言道心受扰。 只是这样的修炼并未持续太久。 钟言手中桃花枝收回,他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某种若有似无的联系引得他望向那天穹的【太虚】遗骸。 紧接着,阮白露也看向天际。 “来了?” 她右手默默掐指算数,但没等阮白露有结果,只听见一道轰鸣自天边炸响,一枚飞火流星划过天际。 “星坠大地,是【太虚】遗物?” 钟言之前只在书本上看过类似的描述,横亘于夜空的【太虚】遗骸之中偶尔有遗物坠落,如流星,绚烂璀璨,如若能够寻到坠落之地,那便可以得到【太虚】遗物。 这些遗物有的状似寻常器物,可以参悟凝练其中蕴藏历史,感悟【太虚】武学,有的则具有自身的意志,形成了诡谲遗迹,若是深入其中,可能会迷失在过往历史中,而若是能破解秘境,就能获得其中武学真意传承。 甚至还有一些极端的【太虚】遗物,其中蕴藏的历史过于奇异诡幻,甚至能够支配意志不坚定的武者,比如江湖上流传着五柄妖刀的传说,这些妖刀夺人心魄,虽然持有者功力大涨,可已经是妖刀的奴隶,行尸走肉罢了。 “看来的确如此,司天监的测算没有问题。” 阮白露看到那飞火流星径直朝着地面坠落,拖拽出一道炽烈的轨迹,最终没入山下的深林之间,引得山火纷飞,照亮天际。 “我们走。” 她叫了钟言一声,随即又想到对方无法飞行,将怀中的龙渊一甩。 “龙渊,你带这家伙过去。” 那龙渊宝剑似乎有自己的意志般,钻到了钟言身下,令钟言踩踏上去。 片刻,龙渊宝剑漂浮起来,钟言双腿紧绷,试图保持平衡,但很快他就发现,脚下的龙渊正不断调整角度,让他得以如履平地。 阮白露已经先一步飞起,朝着陨星坠落的地方而去。 钟言御剑而行,跟在身后。 “你认识我吗?” 高空中,被夜风吹着脸有些生疼的钟言像是说悄悄话般对身下的龙渊询问道。 龙渊没有回应,只是骤然,它翻转了一下。 钟言一时没站稳,从龙渊上摔了下去。 但宝剑很快又飞到了钟言的脚下,将其托起。 简直就像撒欢的马儿一般。 钟言没敢再说话。 飞行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一刻钟,两人就抵达了流星坠落的地方。 山火旺盛,升起浓烟,难以接近。 阮白露瞥了一眼一旁的山间溪流。 她手腕轻轻一转,那清澈的流水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拖拽般升腾起来,化为一道利剑,朝着山火砸去。 嘭—— 巨大的水流击中了那山火的中心,引起纷纷扬扬的落雨,水蒸气升起,竟然真的浇灭了那肆虐的山火。 在神州,强大的武者的确就如同陆地神仙,可以移山填海,呼风唤雨。 焦黑的树林散发出了一股浓烈的臭味,钟言蹲在龙渊上眺望过去,只见雾气缭绕之间,似乎有一团黑影朦胧蠕动,给人以不详的感觉。 “啧,看起来是秘境类型的,这下难办了。” 阮白露飘到了那黑影旁边,很快得到了结论。 “秘境?” 钟言抓住龙渊的剑鞘,询问道。 “【太虚】遗物坠落之后通常有三种模样,要么是静物,要么形成秘境,最麻烦的是觉醒灵智,自主行动。” 最后一种就可以称为移动天灾,五大妖刀便在此列。 阮白露补充了一句,她来到那蠕行的黑雾旁边,若有所思。 “这秘境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与龙渊有关?” 她手一抬,龙渊宝剑便载着钟言落到地上,随即钻入阮白露的怀中,发出了轻细的龙鸣,微微颤动着。 “看来确实如此。” 阮白露轻抚手中的长剑,令其安分下来。 “阮贤侄女果然名不虚传,刚才一剑,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这时,从两人身后远处,传来了一道洪亮而爽朗的声音。 钟言回过头去,看到是带着一队天星卫的赵少监与赵武阳,他们在山头上眺望陨石坑,似乎等待已久。 “赵大人也不遑多让,看来司天监的卜算又更进了一步,竟然对【太虚】遗物的坠落时间与地点预测得如此准确。” 阮白露不卑不亢地回应了一句。 赵文谦的脸色未变,但身边的赵武阳皱起眉头。 两人并未言语,只带队策马而来。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28.男儿何不带吴钩 在司天监的人浩浩荡荡朝着这里过来的时候,钟言脑中思考。 “阮白露能看出来的蹊跷,赵文谦这种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不可能不会注意到,而他们还远没有到需要孤注一掷的程度。” “我和阮白露是御剑而来,速度已经极快,可他们骑马竟然只落后了一点儿,难道司天监当真对【太虚】遗物坠落的时间和地点把握如此精确?” “可既然他们能做到这样的预测,为何不提前告知,是想先一步探索秘境,寻获遗物?” 钟言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诈,至少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那陨石坑中央,黑雾缭绕,如同一团星云,其中闪烁着点点斑斓的色彩,给人一种诡异奇妙的观感。 “这【太虚】遗物应当已经构成了一处秘境,我们需要万分小心。” 身后传来了赵文谦的浑厚的声音,他下了马,来到钟言身边。 “钟贤侄贵为陛下的驸马,可不能轻易涉险,不如就由我等代为前往探索,到时候将遗物奉还给陛下,也会多称赞几句钟贤侄的美名。” 赵文谦身上穿着的并非白日的官服,而是一身短打轻装的扮相,腰间佩了一把短刀,像是衙门的官差。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这是司天监的事情,钟言在旁边围观吃瓜就好,不要掺和进来了,到时候赵文谦和女帝说两句好话,功劳也给钟言记上,别要求更多。 这主要就是防备钟言进入秘境之后万一走狗屎大运接触到了遗物还观想出了些东西,那可就真的给他人做嫁衣了。 “赵少监此言差矣,正因为我是驸马,更要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如今正是督战立功的好机会,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太虚十五州?” 钟言立刻反驳道。 “太虚十五州?” 赵文谦一时愣住,他可从来没听过太虚有十五州这种说法。 从这里回过神来,赵文谦心想这钟家的世子也未免太厚脸皮了,自己就差明着说你别来了还要硬凑过来,岂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钟贤侄,你实力不济,我恐怕难以在诡谲莫测的【太虚】秘境里护你周全,不如......” 赵文谦心想你厚脸皮,那我也不装了,直接说你菜我带不动你就好了。 可他话还没说完,阮白露已经将怀中的龙渊稍稍放松。 “无妨,我可以护他周全。” “......既然如此,有劳阮贤侄女费心了。” 赵文谦见到【谪仙】都放话了,自己也不好再强行争执,便顺着说道。 “我们现在进入秘境寻找遗物?” 一旁,赵武阳问道,他已经将判官笔握在了手里,跃跃欲试。 “按照规制,应当先查探清楚秘境的凶险程度,再做探索,赵少监有备而来,应当已经做好功课了吧?” 阮白露别有深意地说道,看了一眼赵文谦。 “那是自然,按照司天监的卜算,这遗物并不凶险,我和武阳足够应对,如今有阮贤侄女与钟贤侄,那是绰绰有余。” 赵文谦答道,随即摸了摸自己的佩刀。 钟言看了赵文谦一眼,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事不宜迟,我们速速探索,将遗物回收,以免夜长梦多,招引他人。” 赵文谦又说道。 “最近魔生门在各地蠢蠢欲动,试图抢夺【太虚】遗物,这飞火流星如此显眼,我们必须尽早将其回收。” 魔生门是左道九流之一,号称入魔才能入圣,宣扬完美契合【太虚】遗物的历史才能真正修炼得道,吸引了不少心怀不轨之人,他们借着“契合历史”的幌子,杀人越货,作恶多端,算是最没有“原则”的左道妖邪。 “那就请赵少监先行一步了。” 阮白露做了个手势。 赵文谦作揖,随即对身后的天星卫下令,让其守在周围,不让闲杂人等靠近,然后朝着那一团黑雾伸手。 雾气如同粘稠的液体,在他的指尖缠绕,流转。 赵文谦提起腰间的佩刀,随即走入黑雾之中。 赵武阳紧随其后,没有半点儿犹豫。 “【太虚】秘境诡谲奇异,你跟紧我,不要随意与其中人物对话或者拾取里面的东西。” 阮白露见状,提醒了钟言一声。 “其中人物?” 钟言觉得有些奇怪,这秘境难道不是刷一堆怪物出来打完了就能开始拾取掉落吗,怎么听起来更像是什么角色扮演游戏或者剧本杀。 “待到里面再和你解释,你看一眼便知道。” 阮白露说完,也持剑走入黑雾中。 钟言看着浅葱色衣裙的少女被黑雾吞噬,自己也伸出了手。 冰冷,粘稠,滞涩,如同淤泥般的黑雾迅速缠绕住了钟言的手,给他一种大离朝的虫豸污血的质感,他感到一阵恶心,又回头看了眼那些驻守的天星卫。 叹息一声,钟言走入黑雾之中。 如同星辰遍布,五光十色的扭曲黑暗迅速笼罩了钟言全部的感官,他觉得自己正在朝着一处无底深渊坠落,有时候脑袋朝下,有时候双腿朝下。 就在钟言的呕吐感抵达巅峰,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时候,他的双脚再度踏上了坚实的大地。 轰隆—— 雷声自天穹响起,钟言隐约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抬头,看到的是阴霾的天空,那高天之上似乎有巨大的阴影蠕动穿梭,带来了不详的风暴。 周围是一片荒野,几棵孤零零的树木伫立在远处,像是失去了故乡的离人。 轰隆—— 又是一道天雷,径直劈中了其中一棵歪歪斜斜的树木,烈火焚烧,远远地看着都像是能闻到焦臭的气味,令人敬而远之。 “这里是......” 钟言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晦明依旧握在手里,随时可以出鞘。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忽然,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当下,他看到地上那枯黄的草木似乎正在蠕动扭曲,构成了一些古朴的文字。 【神武四十七年,大璃朝,妖邪作祟,生灵涂炭】 【太虚门遣人护送一方镇守神物前往灾区赈济,妖邪亦派出阻截势力】 【沿路唯有废弃客栈一间供人休憩,风雨之夜,各方势力交集】 【找出妖邪,方能寻获答案】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29.历史加成 看到这些文字,钟言打了个激灵。 不仅仅是因为这【太虚】秘境里如同什么游戏任务一般的文字说明,更因为这上面描述的背景。 神武四十七年,大璃朝! 在钟言十年蛰伏,一剑开天门后,大离朝就分崩离析,后来者建立了大璃朝,以太虚门为尊,而神武四十七年,就是自己隐居的十四年之后。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从【太虚】遗物的秘境里回到了大璃朝! “太虚门,大璃朝?” 前面不远,赵武阳眼睛凝视着前方的虚空,口中念念有词。 而更远处,赵文谦若有所思,看向周围。 “这是?” 钟言对【太虚】遗迹了解不多,他不确定这些文字是属于秘境自带,还是《听书人》的效果,只能看向身边的阮白露。 “......这就是【太虚】秘境里的历史碎片带来的信息,任何一个【太虚】秘境都会有相关的描述告知给进入者,提示这个秘境的根源。” 阮白露似乎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她很快给钟言解释道。 “有的秘境是面对千百怪物,只要杀干净就行,有的则像这样,需要遵照历史,完成某些事件才能破解。” “那如果杀光这里面的人呢?” 钟言不禁好奇。 “那这秘境的历史就会出现残缺,不仅无法寻获其中的【太虚】遗物,身处其中的人还有可能受到【太虚】历史的侵染,沦为没有意志的怪物,如同那些妖刀的持有者一般。” 阮白露答道,又莞尔一笑。 “不过放心,倘若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至少我可以护你周全,送你离开。” “那太好了。” 钟言感慨一句,确认那些文字是这秘境自带,便装作懵懂地询问道。 “这太虚门不就是你的门派吗,这难道是上个纪元太虚门的历史?” “或许是,但我从未听过大璃朝的名字,不知道这是什么时代,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我在这一处秘境里应该能够寻获一些便利。” 阮白露颔首道。 “寻获一些便利?是指对太虚门的了解?” 钟言不解。 “钟贤侄有所不解,倘若凝练的武学追溯的历史与【太虚】遗迹的历史之间有所联系,那么武者在其中就能获得一定的助力,或者实力变强,或者说话交涉更加便利,以司天监的说法,便是历史加成。” 赵文谦见状,代为解释道。 “这一处秘境看来与太虚门渊源极深,而阮贤侄女又是出身太虚门,还手持龙渊宝剑,练的是《谪仙剑诀》,历史加成想必极为丰厚,突破秘境看来易如反掌。” “原来如此。” 钟言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秘境看来是太虚门派人赈灾,那与太虚门有渊源的阮白露说话,肯定很有分量。 “呃......” 想到这里,钟言忽然又记起一件事。 如果阮白露有历史加成,那凝练的《太虚神剑》,正儿八经太虚门祖师爷的自己,历史加成岂不是爆表? 没等他琢磨透彻,钟言便听到一阵车马的声音。 他往后一看,发现是驱赶着马车的两个人。 那两人身着青衫,背后负剑,气宇轩昂,那马车虽然看起来普通,却散发着一股奇妙的气息,仿佛里面有千钧重物,压制了周围暴风雨来临之前紊乱的空气。 看着这两人过来,钟言有一种奇妙的既视感。 “看来这些就是太虚门的弟子,他们押送的应当就是可以镇压妖邪的宝物,说不定这宝物就是【太虚】遗物。” 赵文谦笑道,又看了眼阮白露。 “阮贤侄女,你在这秘境里身份最高,不如就由你来与他们交涉,获取情报?” “无妨。” 阮白露应了一声。 那马车靠近,见到前面有人,很快停下。 驱赶马儿的那人看起来三十岁年纪,可仔细一看,就能感知到对方身上那浓厚的灵气聚集。 “至少浮生境界,指不定已经入了外景。” 阮白露评价了一句,又看了眼另外一人。 “这人也皆有旭光至天慧的水准,这大璃朝看起来灵气丰盈,武德充沛。” 这两人一起上,若是阮白露不出手,赵文谦等人估计是应付不过来,也不存在什么杀光他们的选项。 “前方何人?” 那太虚门的男子询问道,不过他还没得到回应,就看到了阮白露,以及她手中的龙渊。 “嗯?这是......” 阮白露见状,知道是龙渊自带的历史背景起了作用,这太虚门的镇派之宝理应从立派之初就存在,在这秘境里想必能够让阮白露的身份更加高贵。 她正要回答,却发现那位男子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了钟言。 看向了钟言手里的晦明。 “......这柄剑,你......您难道是?” 那剑客立刻翻身下马,双手抱拳行礼,很是恭敬的模样。 “晚辈乃是太虚门清虚峰门下弟子宋月笙,不知前辈在此,疏忽了礼数,还望前辈见谅。” “?” 钟言内心咯噔一下。 难道自己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 虽然可以用晦明搪塞过去,但现场毕竟还有赵文谦和赵武阳叔侄,这俩可不像阮白露那样不在意钟言的实力,指不定给他出去宣扬点啥,引得路人追杀。 因此,他决定装一下。 “不必多言,我早已不问世事,如今你我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听到钟言的话,赵武阳微微皱眉。 这人在说什么?怎么好像他比阮白露还厉害的样子? 可当赵武阳迷惑不解,不知道钟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时,就看到那位剑客又再度行礼,语调变得更加恭敬,谦卑。 “晚、晚辈明白。” 那剑客说罢,又看向阮白露。 “两位前辈,这是我的师弟杜平,奉师父之名,我们师兄弟二人前往桑榆山镇压妖邪,如今山雨欲来,晚辈等人准备前往此地的客栈稍事休息,不知两位前辈可否赏光同行。” 阮白露看了眼钟言,觉得有些奇妙,似乎在这位宋月笙的眼中,自己和钟言应该是什么相识之人,而且身份还挺高的。 “我虽隐居山林,却知苍生苦楚,此行亦是为了镇压而来。” 钟言见状,立刻发挥自己在说书故事里得到的经验,飞速入戏。 “那、那可太好了。” 两位太虚门的剑客相互对视,喜不自胜。 此时,天雷滚滚,似乎瓢泼大雨随时可能落下。 “两位前辈,客栈就在前方,咱们快点过去吧。” 宋月笙指了指几人身后。 钟言转过头去,只见原本那被雷霆劈落,燃起熊熊烈火的树木所在的位置已经没有了焦黑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幽邃而诡异的客栈,在那阴霾的晦暗中茕茕孑立。 它就像从最开始就在那儿一般,散发着理所当然的气息,可又透着几分肃杀与淡漠,令人敬而远之。 客栈二楼似乎亮着烛火,可不知道是天色昏暗还是别的缘故,那烛火竟然显出的是幽蓝的辉光,如同一只鬼魅的独眼,正凝视着马车的方向。 一道云端的闪电划过,整个世界稍稍变亮了寸许,钟言看到,那客栈二楼的烛火熄灭了。 好奇妙的秘境。 钟言内心感慨,表面却故作镇定,微微颔首。 “对了,这两位是......” 宋月笙又看向赵文谦和赵武阳。 那一对叔侄还没开口,钟言就立刻说道。 “他们是我的下仆,若有欠缺管教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原来如此。” 宋月笙朝着那一对叔侄也行了个礼,但语调和动作里明显没有之前对钟言那么恭敬。 “?” 赵文谦和赵武阳顿时傻了眼。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30.鸡声茅店月 “......虽然在那之后,大璃朝与天地沟通,灵气丰沛,众位武者纷纷突破凡人桎梏,得以窥见超凡一隅,但同样的,妖邪也随着灵气涌入这片土地,虽然真龙护佑风调雨顺,但大璃终究地界幅员辽阔,真龙难以遍及所有角落,便有了此行。” 马车上,宋月笙向四人解释道。 他没明说“那之后”到底是什么之后,大抵对于宋月笙而言,当事人的钟言与阮白露就坐在这里,他不自量力地说明似乎颇有僭越。 钟言一边聆听这些,一边看着前面的客栈。 此时天空的阴云已经极为浓厚,几乎遮蔽了所有的光,钟言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绝不是晚上,可周围已经昏暗如同午夜,那荒芜大地远处的群山都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忽然,雨下了下来。 这是钟言前所未见的滂沱大雨,整个世界顿时被笼罩在雨幕之中,哗啦哗啦的雨声掩盖了一切动静,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场暴雨。 只消片刻,钟言的衣服便已经湿透。 他看了眼身边,阮白露周围似乎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有无数道无形的力量正在切削落下的雨水。 她竟然用剑意将大雨隔绝开来! 而赵文谦也以类似的方式避雨,只有赵武阳,和钟言一样,淋成了落汤鸡。 钟言没空嘲笑赵公子,他向前看去,在那几乎令人迷失的雨帘遮挡了所有事物,草木,枯树,山峦,皆被淹没。 只有那一间客栈清晰可见。 它森然如同一个巨人,矗立在荒草满布的原野上,只有偶尔亮起的闪电能让人看清它周围的景色。 如果可以选择,钟言绝对不会睡在这地方。 他如此想到的时候,天空中炸响了一道惊雷。 马儿低啸了一声,引得几人看过去,等钟言回过头去看客栈,他赫然发现,那漆黑像是被火焚烧过客栈,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 它就像有自己意识一般,悄然无声地在所有人没注意到的情况下移动了不知道多少的距离,靠近到咫尺之内。 “这!” 赵武阳兴许也是第一次进入这般诡异的秘境,他大惊失色,急忙看向自己的叔父。 赵文谦捋了捋胡子,沉默不语。 阮白露不为所动,只瞥了一眼马车上的宋月笙与杜平。 这两人倒是没有任何异常,只像是经历了一番疲惫的旅途,终于抵达客店般,眼眸中带着些许欣喜。 “终于到了,希望能有热水。” 宋月笙下了马车,牵绳将其安顿到客栈院落的马厩里,而与此同时,杜平来到客栈门口,敲了敲门。 钟言这时候注意到,那漆黑的木门像是被水浸泡过一般发胀,门上的黑漆如同尚未凝固的血液,好像触碰就会沾染上。 “在【太虚】秘境里,有些与主要历史无关的情景可能会让我们感觉时间的流逝速度发生变化。” 阮白露在钟言耳畔低语,她气息很轻,却依旧弄得钟言耳朵有些发痒。 “也就是说,这赶路过程乏善可陈,不是重点?” 钟言很快理解,如果没有什么变故,那驾驶马车朝着客栈行进这一段路的确是无聊而没有印象的,所以客栈突然来到他们面前,其实只是“快进”了而已。 “是的,而要是我没猜错,这客栈才是这一个秘境里最关键的......” 嘎吱—— 没等阮白露说完,那像是随时都会散架的客栈的门被向里打开。 一个店小二探头出来。 他脖子很长,以至于钟言第一眼看到的只有一颗头颅,悬空在那幽暗的门扉之间。 “看来可以在这里避雨了。” 杜平仿佛很开心地说道。 那脸颊干瘪,如同一具干尸的店小二麻木地点了点头,随后那一颗脑袋便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紧接着,客栈的门被打开了。 客栈里更加昏暗,如果说外面的大雨是深夜,那么这屋子里便是幽邃的深渊。 直到店小二点起一根蜡烛,屋子里才有了些许人的气味。 几人走进客栈,钟言还停在门口,特地观察了一番那枯焦的门,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那状似融化的漆。 一划,钟言发现,这油漆竟然真的尚未凝固,就这么沾染到了自己的手上。 借着烛光,他注意到,这其实并非黑色的油漆,而是朱红近墨,像是原本殷红的颜色凝固放置了很长时间般。 至于这殷红的事物原本是什么...... 钟言思考之间,发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店小二那干瘪如同尸骸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钟言面前,那没有任何血色的嘴唇微微开合。 “客官,里面请,外面风雨大,小的把门关上。” 他的话语虽然恭敬,可毫无感情与起伏的声音却木然像是复读。 钟言立刻退了两步,让出道路,当他看到店小二将木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疾风骤雨后,还特意注意了一眼店小二的手上是否有沾到油漆。 可店小二那粗糙干燥的手上什么都没有。 钟言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干干净净,一切都像错觉。 “你淋湿了雨,小心风寒。” 阮白露似乎没注意到钟言刚才的所作所为,她打量了一圈客栈内,又看向全身湿透的钟言。 二话不说,一抹剑意流遍了钟言的全身,他感觉就像是被风力极强的狂风吹上天空般,周身一阵燥热,随后,钟言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彻底干了。 “阮妹妹,我这边......” 见状,赵武阳急忙上前,也想享受一番阮白露的“烘干”,可【谪仙】女士已经转过了身,丝毫没有在意赵武阳的模样。 他只能看向自己的叔父。 “......” 赵文谦无语,只能释放真气来吹干赵武阳,倒是没有阮白露那么彻底,让赵武阳感觉湿漉漉的,随时可能发馊。 “这客栈看起来就是妖邪阻击太虚门的地方,这里实在有点儿邪门,那个店小二没问题吗?” 钟言来到阮白露身边低语道。 可他却发现,阮白露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 “店小二?什么店小二?” 咯噔—— 钟言心跳骤然加速,他立刻看向店小二原本所在的位置,那干瘪枯槁的伙计正用手里破烂的抹布擦拭着枯焦的桌面。 而桌旁,坐着几个钟言从未见过的人。 原本幽邃漆黑的客栈大厅里,此刻热热闹闹,全都是人。 这时,伴随着一道惊雷,客栈的大门被敲响。 咚咚咚——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31.枳花明驿墙 钟言看到赵武阳上前,打开了那扇湿漉漉,像是被凝固的血沾染了的门。 宋月笙抖落身上的雨水,走了进来。 “这雨可真大,嗯?客栈里没人吗?” 他环视四周,并未发现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的身影。 “这里没有柴火,空空荡荡,好像被洗劫过。” 杜平从后厨走过来,摇了摇头。 可钟言分明看到,客栈里满满当当,都是人。 其中一桌像是行商,一个面目严肃的男子带着一个包裹头巾的小伙计,正就这蜡烛,狐疑地看着钟言这边。 其中一桌是两名女子,像是姊妹,衣着光鲜,仿佛画舫游廊的头牌。 还有一桌则是三名军爷,身披甲胄,只是,他们的铠甲都湿漉漉的,像是被水浸泡了很久。 除此之外,店小二,掌柜的,厨房伙夫,一应俱全。 怎么会没有人? 钟言内心困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太虚】幻境的特殊之处。 他又想到自己在这里的身份是那位太虚门的祖师爷,指不定会有什么额外的信息? “我是预言家,我今晚要验你。” 钟言内心腹诽道,他见到包括阮白露在内的人都没有动作,便来到那三名军爷的桌前。 “幸会,不知三位军爷此去何为?” 看到钟言的举动,赵武阳脸刷一下白了。 军爷? 三位? 可那桌前什么人都没有啊? 这家伙在说什么鬼话? 赵文谦也看了过去,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觉得钟言在对着空气说话。 阮白露微微皱起眉头,她想起了钟言刚才对自己说的店小二的事情,骤然警觉起来,以剑意遍览大厅,却依旧什么都没能发现。 而钟言这边,那三位军爷手里端着酒杯,可酒杯里分明是赤红色如血的浑浊液体。 坐在钟言正对面的那军爷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他的脸色苍白,浮肿,就像泡了好几天海水的尸体。 那位军爷嘴巴张开,试图从嘴里吐出几个词,可却只能发出类似气泡破裂的干瘪声音,回荡在客栈大厅内,显出几分瘆人的意味。 “......您三位慢喝。” 钟言坐回了阮白露身边。 “这客栈里都是人。” 他压低声音,对几人说道。 “怎么会,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赵武阳感到有些诡异,他又看了一圈,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有蜡烛照耀到的地方有一些昏暗的光芒,哪里来的人? “恕晚辈冒昧,晚辈也没看到有其他人。” 宋月笙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后。 “刚才那一桌有三名军爷,这里是两名年轻女子,那边是一老一小两个行商,还有掌柜的和店小二,厨房里还有伙夫。” 钟言将自己所见描述了一遍。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赵武阳一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闭嘴。” 钟言让赵武阳这时候就别抬杠了。 赵武阳还想说什么,却被赵文谦按了下来。 “前辈,你这下仆,有待提升教养啊。” 杜平在一旁揶揄道。 “疏于管教,让两位见笑了。” 钟言回答一句,又想到了一个法子,他看向赵文谦。 “你,去那边桌子靠近我们的椅子坐下。” 那位置坐着的是一名年轻女子。 如果赵文谦也坐到那边,势必会和年轻女子重合,到时候就能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 赵文谦冒出问号,心想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挥我了? 可注意到宋月笙和杜平的眼神,他还是将话语咽了下去,缓缓起身,将手按在刀柄上,朝着那椅子走去。 来到椅子旁边,他回头看了一眼钟言。 “对,就是这里,就朝着那儿坐。” 钟言让赵文谦对准了那名女子坐下。 赵文谦看向椅子,空空荡荡,却给人一种诡谲奇异的感觉,就好像那里早已经有了主人,自己不应该坐下,如果坐下,肯定会遇到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的感觉。 钟言见赵文谦久久没有坐下,又催促一句。 “文谦,你坐啊。” 听到钟言的话,赵文谦挑了挑眉毛,也顾不得那么多,径直坐了下去。 可骤然,那椅子直接散架,赵文谦一屁股朝着地面坠落,好在他身形腾挪,及时稳定住了动作,这才没有被木头碎片弄伤。 而在钟言的眼中,那女子在赵文谦要坐下的前一刻骤然起身,坐到了自己的好闺蜜旁边,两人紧贴在一起,状似关系不一般。 “你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赵文谦拍了拍衣服,质问钟言。 “前辈,你的两个仆人都有点没有礼貌啊,是否要晚辈帮忙管教管教。” 杜平在一旁打趣道。 “算了,你应该没用。” 钟言叹息一声,他让赵文谦回来,自己来到那一对女子的身边,看到这女子的衣服虽然华美讲究,但多有破口,其中还有几处位于致命位置的镂空,就好像从乱箭射死之人身上取下来的一般。 “两位姑娘。” 钟言作揖,见到两位姑娘看向自己,可她们的眼睛没有眼白,一片漆黑,注意到钟言,她们眼中流下两行黑色的眼泪,分外狰狞。 “你们是否有冤屈,或者不甘?” 听到钟言的询问,两位女子对视一眼,张开嘴巴,可钟言分明看到,她们的舌头已经被烧火钳狠狠地拔了出来,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表达不了任何意思。 “好吧。” 至少钟言大概明白,这些客人并非妖邪,到更像是某些被害者。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令整个客栈更加明亮。 赵武阳的动作忽然凝固了。 他瞪大眼,看着赵文谦的身后,带上了几分惊恐的神色。 “叔父,你,你的身后......” 赵文谦注意到赵武阳的眼神,立刻警觉起来。 他急忙回过头。 可客栈里实在太昏暗,哪怕有蜡烛,可人影依旧遮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光芒,在赵文谦身后,只有一片漆黑,就连墙壁在哪儿都看不到。 “有什么......” 赵文谦话音未落,又是一道明澈的闪电亮起。 他赫然看到,有一个人坐在自己身后的角落里。 那人盘腿而坐,像是在凝视赵文谦这边,又像是只看着眼前的虚空。 可惜的是电光稍纵即逝,赵文谦根本没看清对方的具体模样,整个客栈又暗了下去。 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小心。” 阮白露立刻以剑意试探,却只感觉一片空空荡荡。 她自诩剑意超凡,如今却未能探查到任何事物,要么就是对方的实力修为远超自己,要么就是...... 她端起蜡烛,仗剑起身过去。 烛光映照,众人看到,那里的确坐着一个人。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32.是的,没错,我们有一个孩子 只是那是一个死人。 伴随着烛光,他们能看到这尸骸的模样。 干瘪,枯槁,如同被抽干了水分。 他盘腿坐在墙角,像是在冥思之中就被夺走了生命,但阮白露发现并非那么美好。 这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炙烤到融化了一般,黏附在墙壁上,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在他的身边,似乎还有其他的人以同样的方式粘黏在墙上,只是有的已经只剩半个身体,那些尸骸扭曲,狰狞,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钟言此时无暇再去询问那一对只会阿巴阿巴歪比巴卜的姐妹,他来到几人所在的桌旁,看向那扭曲的尸骸。 这盘腿而坐的人的脸,竟然和店小二一模一样! “这是店小二......” 钟言沉声道。 “客官,有什么事吗?” 这时,一道幽幽的声音从钟言身边传来,他转过头,看到那店小二正看着自己这边,眼神空洞。 “......你们这客栈的装修还挺特别。” 钟言只能打趣道。 “这里有,茶水。” 店小二指了指他们的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出现了一壶茶,还有几个杯子。 “这杯子是哪来的?” 宋月笙见到突然出现的杯子,立刻警觉起来,他拔剑四顾,却并未感到任何人存在的痕迹。 钟言端起茶壶,闻了闻里面的气味,腐朽,糜烂,腥臭,不知道什么东西。 阮白露默不作声,只端起蜡烛,环顾四周。 直到这时候,众人才发现,这客栈大厅的墙壁上,柜子中,全都是那些挣扎痛苦最终融化掉的尸骸。 其中绝大部分已经彻底融化,只剩下凝固了的不知道是否是血肉的物体覆盖在墙壁与地面上,剩下的部分,就是一些残肢与头颅。 这里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火,可又有怎样的火焰能让人的尸骸呈现这般模样呢? 一道闪电落下,似乎击中了附近的树木,在那狂躁的雨声中还有焦灼的声音时隐时现。 光芒照亮了整个客栈大厅,那些尸骸落下诡谲的影子,令人胆战心惊。 而钟言更是发现,这些哀嚎的人脸,其中好几张正是此间客栈里坐着的人。 “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赵武阳不禁问道。 赵文谦摇摇头。 轰隆—— 雷声这时候才抵达,令桌椅都微微震颤。 而下一道闪电已经接踵而至。 阮白露心有所感,她连忙看向门口的位置,虽然只有一瞬,可她分明看到,那门外,透过闪电的光影,有一个人正站在外面。 “谁?” 阮白露剑意蔓延,很快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与此同时,钟言也隐约感觉,门口的确有一个活人,与这满屋子的孤魂野鬼不太一样。 咚咚咚—— 略显虚弱的敲门声响起。 赵文谦和赵武阳相互对视一眼,这两人显得有些紧张,不敢轻举妄动。 宋月笙回望了一眼钟言和阮白露,寻求意见。 “开门吧。” 钟言说道。 宋月笙这才来到门边,一手握住剑,一手轻轻拉开那扇门。 暴风雨的声音随即变大。 门外,站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青绿色的衣裙,可已经尽数湿透,发梢黏在侧脸,竟然显出几分妩媚与妖娆。 可她脸色惨白,嘴唇更是冰冷而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冻坏了。 “姑娘快进来。” 宋月笙说道,立刻招呼对方进来,又迅速关上门,令客栈大厅里再度安静了一些。 那女子似乎已经支撑到了极限,走了两步就晕倒在地,多亏宋月笙扶住。 “她看起来是因为淋雨而身体受寒不支倒下。” 宋月笙简单摸了摸女子的手腕,随即剑意外放,将她的衣服弄干,又以些许真气传入女子的体内,很快,女子的脸色就恢复了红润,气息也平稳了不少。 “这个时候,一个人来到这里,很可疑。” 钟言轻声提醒了阮白露一句,阮大小姐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这女子看起来也不会武功,如何在这荒郊野岭独自前行,还在这个时候找到这里。 阮白露当然可以一剑斩了她,但倘若这女子不是妖邪,那么这一片历史可能就会产生扭曲,导致更大的灾难。 现在他们就像狼人杀一般,必须小心谨慎。 “她是什么身份,我们还不清楚,让她坐到这里。” 钟言指了指那一老一小两个行商所在的桌子,那年轻商人的椅子上。 宋月笙将女子放到椅子上平躺,也不知道钟言什么用意。 而钟言看到,那年轻商人也在女子躺到椅子的前一刻,悄然起身,与自己的同伴说了几句话,坐到了另一头。 就在钟言若有所思之时,一声轻微的撞击声在客栈内响起。 就像是弹珠落到地上的两三声清脆响声之后,是什么不算坚硬的物体落到地上的碰撞声。 钟言缓缓抬起头。 这声音来自头顶的天花板。 来自天花板的声音转瞬即逝,很快又陷入一片沉寂。 赵武阳咽了口唾沫,这次他真的听见了。 “我们是不是要上楼看看?” 他看向赵文谦,可这位司天监少监却依旧盯着那名刚刚进来的女子,满是警惕。 “我们上楼看看,你们在楼下照看这个女子。” 钟言说道,便拉着阮白露踩到了楼梯上。 楼梯立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随时会彻底散架。 钟言看到,这楼梯的扶手上除了有那些状似凝固血液的黑漆之外,还有一些触目惊心的指甲抓痕,就像他在高塔里看到的历代神女挣扎的痕迹一般。 空气中满是因为暴雨而弥散的新泥的气味,脚下,松散的楼梯声音响起,令人心悸,生怕一脚就踩空。 阮白露走在前面,她手里拿着火折子,微明的光华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若不是有她的剑意在前方开道,恐怕光是爬上这些楼梯就会磕磕绊绊。 钟言跟在后面,他口袋里的火折子之前被雨淋湿,现在点不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咔嚓—— 忽然,钟言似乎踩到了一块因为阮白露先前的脚步而变得不稳定的木头,伴随着破碎的声音,整只脚踩空,朝着下方落下。 好在钟言一直处于这种随时可能掉下去的警戒之中,再加上超过四十年的战场经验锻炼出来的身法技巧,他趁着空气不注意用力踩了一脚,算是没有让整条腿都卡住。 正常情况下,这种踩空很容易导致受伤,轻则影响行动,重则直接残废。 “当心。” 阮白露说了一句,继续往前。 这客栈二楼的构造很简单,走廊,几间客房,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钟言看到,二楼的客房都住满了人,敞开的房门里,有私奔的情侣正互诉衷肠,有赶考的俊生诵读经典,还有带着婴儿的妇女正唱着摇篮曲。 阮白露剑意游荡,忽然停下脚步。 “有人。” 她回头看向钟言,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房间。 钟言也同样有隐约的感觉,他看到那是那名读书人所在的屋子,只是这读书人摇头晃脑,身体已经干瘪如同尸骸,嘴里念叨着也是些完全无法理解的域外之语。 阮白露没有看到读书人,她剑意蔓延,看到这屋子里坍塌的床笫,以及一个焦黑的柜子。 她的视线落在柜子上,手中,带鞘的龙渊朝着那柜门指去。 门外,钟言看到阮白露的动作,心中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看到,在那破烂的门扉后面,阮白露身后的视觉死角,一个人影正逐渐浮现。 “小心!” 钟言手中,晦明藏于剑鞘,后发先至,直接砸中了那人影。 “哎哟!” 那人影发出了一道惊叫,同时,阮白露周围,一阵水雾弥漫开来,无数剑意顷刻间锁住了那人,甚至令他连本能的惊吓动作都做不出来,就这么像是被吓到僵死状态的小动物般定格在原地。 “你早就知道?” 钟言忍不住问了一句,同时还环顾四周,防止有其他的人出现。 “只是想考考你,现在看来,倒是不枉费我教你那么多。” 阮白露梨涡浅现,似乎对刚才钟言试图保护自己的行为颇为满意。 “那么这人......” 两人将视线看向那被阮白露的剑意威压震慑住的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皮肤黝黑,稚气未脱,身上衣服破落,泥泞,有多处擦伤。 “你是谁?” 阮白露见到对方并无威胁,便稍稍放松了剑意,让这小孩子能开口说话。 “俺爹叫我狗娃。” 小孩子说话不讲文法,还带着点儿口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言又问道。 “俺爹被妖怪抓走了,他让俺躲在柜子里,俺等了好久,爹也没回来,肚子饿了,就想找点吃的......” 小孩子虽然没什么文化,可说话倒是还算有条理,也没有哭闹。 “你们是坏人吗?” “你觉得呢?” 钟言好笑地问道。 “有吃的就不是坏人。” 小孩子耿直地答道。 “那我还蛮坏的。” 钟言打趣道,提起这小孩子,走下楼梯。 “这孩子?” 赵文谦见到钟言和阮白露提了个黄口小儿下楼,有些困惑。 “是的,没错,我们有一个孩子。” 钟言当即答道。 “?” 赵武阳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孩子父亲被妖邪抓去,他躲在楼上。” 阮白露瞥了钟言一眼,没对他的插科打诨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大概是要在宋月笙等人面前保持“夫妻”的角色扮演,她说罢,又看向宋月笙。 “你们有吃的吗?” “有。” 宋月笙拿了些干粮,递给钟言。 钟言没有直接给小孩,而是让他坐到了隔壁桌子旁。 就是那三位军爷的椅子上。 小孩什么都不懂,照着钟言的吩咐坐下。 可令钟言感到奇怪的是,那军爷竟然一动不动,就这样与小孩重叠到了一起。 那孩子拿起食物,立刻捧起荷叶包着的面饼啃了起来,狼吞虎咽,仿佛饿死鬼托生。 “这姑娘呢?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来这里的?” 钟言觉得自己已经把握住了关键,又看向杜平,他照顾的姑娘已经醒来,正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 听到钟言的询问,那姑娘轻咬下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随即开口,以软糯的声音说道。 “奴婢本是钱家少爷的奴仆,跟随少爷一路前往桑榆山,可没成想,半路遇到了妖邪,奴婢和其他的奴仆一起逃难,失散了之后就看见这里有一幢屋子,想着来避雨......” 她声音颤抖,透着几分柔媚的模样,令一旁的宋月笙等人都表情柔和下来。 “放心,这里没有妖邪。” 赵武阳握住了那女子的手,像是安慰般说道。 那女子看了一眼其他人,目光落在了阮白露手中的长剑上。 “你们是太虚门的大师?” “没错。” 杜平颔首道。 “太好了,大师,救救我!” 那女子迅速钻入赵武阳的怀中,如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鸟儿。 阮白露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婢女倒是人精。 钟言漠然看着这一幕,他来到小孩的旁边,却发现小孩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鸡腿,油光蹭亮,啃得正开心。 “你的鸡腿谁给你的?” 钟言问道。 “那边。” 小孩指了指伙房的方向。 “刚才有个大叔叔给我的,他回那边了。” 钟言看向伙房。 那里一片漆黑,幽深,晦暗。 * 周五了,求推荐票,求月票! ------------ 033.蠕动的天花板 钟言沉默下去。 他没有急着去伙房,而是叫了宋月笙一句。 “你来这边坐下。” 钟言让宋月笙坐到了那两名女子一起坐着的长椅上。 宋月笙不解,但还是遵照“前辈”的吩咐,直接坐了下去。 钟言看到,宋月笙正好坐在两名女子中间,影像重合,仿佛左拥右抱。 “......” 他已经彻底明了,与宋月笙,杜平耳语几句,又叫上阮白露。 “这小孩刚才说伙房有人给他一根鸡腿,我们去看看。” 阮白露没有言语,只起身来到钟言身边。 这时,钟言听到厨房传来了微妙的响动。 滴答—— 滴答—— 滴答—— 像是水龙头没有关紧,滴落在地面的响动。 可这时代,哪里来的水龙头。 同时,伴随着这声响,在场所有的“孤魂野鬼”都一齐看向了伙房的方向。 他们的表情变得苦涩,挣扎,就像在忍受着什么,恐惧着什么,敬畏着什么一般。 钟言握紧晦明,走在前面,来到伙房。 伙房里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一个屠夫正在切肉,只是这肉的形状总让人感到不安,另一个伙夫则在搅动锅中的汤羹,隐约可见眼球,心脏,肠子。 这里的墙壁没有那些融化的尸骸,显出惨白黯淡的颜色。 钟言来到那掌勺的伙夫身边,开口询问。 “你这在煮什么?” 伙夫只侧头看了钟言一眼,却并未做声,而是将其中的那些内脏用勺子盛出来,放到一侧的碗里。 钟言伸手探了探那热腾腾的碗,只感觉手里好像湿漉漉的,但又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存在。 他凑近鼻子嗅了嗅,又舔了舔手指,只感觉到皮肤的咸味。 忽然,钟言的衣角被什么东西拉了拉。 他低下头,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站在那里,白兮兮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那小女孩眼睛里一片漆黑,显得极为诡异,同时,她另一只手指了指钟言面前的灶台,似乎想让他看看里面。 钟言视线转移到灶台,只有已经被瓜分完,只剩残羹冷炙的大锅。 他又看向小女孩,可对方已经不见踪影了。 钟言想了想,用晦明的剑柄探入锅中搅动,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钟言看到,一张人脸在那锅底。 骤然,那人脸睁开眼睛,整个人以不可能的方式从那锅中里站起来,朝着钟言身侧扑去。 钟言迅速挪动身体,避开了这人影,只见它速度极快,很快就越过了钟言,像是扑向什么东西一般来到了墙角。 钟言看到,这人影跪坐在地上,两只手按住地面,就像是......就像是正在掐住某人的脖颈一般。 尽管人影面对的是无形的受害者,可通过它身体的摆动,钟言还是能看出身下之人的挣扎。 一阵风吹过,那人影随即消散。 伙房里,屠夫还在剁肉,伙夫已经开始下一锅,一切就像没有发生变化。 钟言来到刚才人影掐人的角落里,俯身查看。 木柴燃烧的火光映照着地面,钟言发现,这里有一些抓痕。 不知道是用了多少的力气,才能留下如此深刻,就连岁月都无法磨灭的痕迹。 顺着这些抓痕,钟言看到,这里的地板有一些缝隙。 “缝隙?” 钟言朝着里面伸手,一股腐朽的味道就涌了上来,他的手指在其中摸索,似乎触及到了什么柔软湿滑的东西。 真奇怪,在这荒废依旧的客栈,又有什么东西能一直保持这般柔软湿滑呢? 钟言整个手掌没入其中,一阵凉意袭来,他指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 随即,钟言收回手,他手上沾染了一些黑漆,而两根手指之间,有一张皮革。 这皮革不像是羊皮牛皮,至少不是那种身体表面覆盖着厚厚毛发的生物的皮毛。 “这里有东西。” 钟言说了一声,阮白露凑过来,两人借着柴火的光芒看向那上面。 这是大离朝的文字,与神州的文字有一定的差异,阮白露勉强只认识一些。 但钟言却能够完全阅读出来。 “......《鹤鸣笔谈》?” 他看到最上面是这样的文字。 继续往下阅读,钟言发现这皮革上记载的似乎是一段术法的施放方式。 钟言不懂这些道家法术,他只觉得这里面的描述有点儿眼熟。 简直就像......阿珀那时候一样。 “你能读懂这些?” 阮白露的声音传来,那与阿珀如出一辙的嗓音令钟言有些恍惚。 他想了想,解释道。 “我曾经在家里学过一些太虚的文字,这上面记载的是一种术法的布置操作方式,需要以祭品最纯粹的希望作为养料,酝酿出最深刻的绝望,以此炼就丹药服下,便可长生。” 听到钟言的话语,阮白露表情微变,她虽然此前从未听闻过类似的手段,可不知道怎么的,听着钟言的描述,她就有一种胸闷的感觉。 明明自己应该对这种残忍手段早已司空见惯才对。 “这皮革......是人皮!” 阮白露将注意力放到钟言手上的皮革里,忽然说道。 钟言感觉手上一凉,下意识想丢掉,但最终还是拿稳了这皮革。 在这个世界,这种东西应该日后也会经常看到。 “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阮白露又狐疑地问道。 钟言将刚才所见说了一遍。 “你凝练的功法,或者这晦明宝剑兴许与这时代有关,所以才能见到那些诡异之物。” 阮白露猜测道。 滴答—— 就在她话音刚落时,那水滴声又再度响起。 这一次,却十分清晰。 滴答—— 滴答—— 滴答—— 甚至连声音的来源都清清楚楚。 在头顶。 钟言和阮白露缓缓抬头。 在那斑驳的天花板上,一点点鲜血正自下而上地滴落,形成了一滩一滩的血之花。 那血液像是从地上的缝隙里滴落的一般,钟言看到,那洞口像是一处创伤,里面满是狰狞蠕动的血肉。 “啊——” 一声惨叫从大厅传来。 两人立刻起身,快步赶到这里。 摇曳的烛光下,只见那婢女正两只手按住自己的脑袋,满是血丝的双眼瞪大,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是他,是他,他吃了所有人!” 这女子死死地盯着角落里的那孩子,她歇斯底里地叫道。 “他?” 赵文谦盯着那不知所措的孩子,猛然回过神来。 “他是妖邪?”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婢女满脸惊恐,接着叫道。 “他是鹤鸣道人,他是鹤鸣道人!!!”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34.牵丝戏 “鹤鸣道人?” 钟言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沉。 自己手里拿着的这一卷人皮经书上写着的是《鹤鸣笔谈》,这与女子口中说的“鹤鸣道人”,是否语出同源? “他就是鹤鸣道人,他会吃了我们所有人!” 那婢女歇斯底里,如同狂躁症发作一般嘶吼,她极力往后挪动屁股,甚至碰到了那融化尸骸的墙壁。 “啊!” 她的手碰到一张干瘪的人脸,等这位婢女觉察到时候,她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令人耳膜生疼。 “你冷静一点。” 赵武阳按住了婢女,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而赵文谦则握住自己的佩刀,朝着那小孩的方向走了一步。 “你到底是谁?” 那小孩一脸迷茫,不知道为什么婢女忽然就开始发疯,他摇了摇头,以带着乡音的口吻发言。 “俺什么都不知道,俺真的是好人,大侠饶命,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不断磕头,看起来相当无辜。 “你别装蒜,老实点交代!” 赵武阳更是恶狠狠地瞪着那孩子,大有准备出手的意思。 “别急,我们不能因为一面之词就随意动手。” 钟言这时候劝阻道,他不知道赵文谦和赵武阳是不是被这婢女迷了心智,说话做事都有些不理智。 “你说说,鹤鸣道人是什么?” 他像是审讯一般询问道,没有让太虚门的师兄弟看出自己对这名字也是一头雾水。 “鹤鸣道人是,是一个很坏很坏人,他不但吃人,而且还会以看其他人相互残杀为乐,他不是妖邪,却比那些怪物更加可怕!” 婢女以自己浅薄的言辞形容道。 “鹤鸣道人最近传闻出现的左道妖人,他所到之处,通常会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宋月笙补充解释道,又看了眼那瑟瑟发抖的小孩。 他实在不相信,鹤鸣道人是这样弱小可怜无助的孩子。 “我刚才找到了一卷经文,这上面记载了一些东西。” 钟言沉思片刻,忽然掏出了手里的那人皮经卷,拿给几人看。 赵文谦和赵武阳自然是看不懂的,他们端详了一会儿,也摸不着头脑,只觉得是鬼画符。 宋月笙和杜平则陷入思考,脸上还有一些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认识字吗?” 钟言问了一句这婢女。 她惊魂未定,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微微颔首。 “之前跟着家里公子学过一些,但不会写。” 钟言将人皮经卷递给婢女,她看了两眼,有些惶恐,急忙将其还给了钟言。 “你觉得这上面的东西眼熟吗?” 他又问道。 “这,奴婢见识少,不懂这么多东西。” 那婢女垂下眉眼。 听到她的话,钟言若有所思,同时后退了一步。 “果然是你。” 听到钟言的话,赵家叔侄大惑不解,而宋月笙与杜平则立刻握紧剑柄。 “大人你在说什么,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婢女一愣,随即眼眶通红,大声控诉。 “你根本不认识这上面的文字。” 钟言接着说道。 “因为这上面分明写着《鹤鸣笔谈》,你刚刚脱口而出鹤鸣道人这个名字,如果认识字,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些?” 闻言,赵武阳立刻出声。 “或许是她学识浅薄,认不得那几个字。” “不,赵兄,她并非只是不认识那些文字而已,她并非此地之人。” 钟言的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 阮白露眉毛微微一挑,很快就理解了钟言的意思。 “并非此地之人......” 赵文谦若有所思,他看了眼那婢女,又看向钟言。 “此话怎讲?” “还记得她最开始看我们的眼神的,她只在我身上逗留了片刻,更多关注的是阮姑娘,而宋兄等人则截然相反。” 钟言没有解释更多,因为在场的来自神州的人都很清楚,倘若这婢女是遗迹里的历史投影,那么在她的眼中,显然是钟言更加强大,更加值得注意,而阮白露不过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 可她的关注点却在阮白露身上,就说明在她的眼中,钟言和阮白露还是原本的模样。 “另外,我特意让你和这小孩都坐到了不同的椅子上,可那些客栈里的孤魂野鬼避开了你,却没有避开这小孩,同样的,这些鬼怪也避开了赵兄,却并未避开宋兄。” 钟言又说出了决定性的证据。 “你想要通过脏污这小孩来扰乱我们,可没想到自己早就已经露出了鸡脚。” 千算万算,这女子没有算到,这里是钟言的主场,他竟然是个能查身份的预言家! 对着已经查验过身份的人泼脏水,预言家分分钟就制裁了。 这女子显然是在钟言他们进入秘境之后才进来的! 听到钟言的话语,赵文谦一脸骇然,他立刻后退半步,与那婢女保持距离。 赵武阳有些茫然,却也很快跟着叔父摆出架势。 那婢女茫然地看着其他人,表情忽然凝固住。 接着,她脸颊微微抽搐,如同肌肉受到电击一般。 下一刻,婢女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仅仅是这一个微笑,就令她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从那柔媚,孱弱,令人怜惜的婢女,变成了一朵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高岭之花。 “本以为这一趟最危险的是【谪仙】,没想到识破我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俊生。” 她语调轻佻,看向钟言,还舔了舔嘴唇。 “若是我们并非在此地相见而是在别处,怕是可以花前月下,醉生梦死一番,让姐姐我教教你做男人的快乐,可惜呐......” 那婢女说罢,右手忽然做拈花状,虚指向距离她最近的杜平。 嘭—— 半空中响起一阵爆鸣声,某种无形无相之物以极高的速度击打向杜平,似乎避无可避。 铮! 可瞬间,一道剑鸣裹挟着微光,与那无形无相之物撞上,发出了金属碰撞声。 她想杀死这历史里的人,导致遗迹崩溃! 几乎立刻,钟言就想到这女子这么做的理由。 “牵丝戏?你是凝香坊的花魁何小小?” 阮白露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使用的武学,没有更多言语,她将钟言护在身后,左手朝着窗户招引。 那滂沱大雨立刻破窗而入,构成了一道如注的激流,朝着被唤作何小小的女子斩去。 嘣—— 像是弹棉花一般的声音伴随着一道状若实质的波纹在半空中扩散开来,将阮白露的雨水之剑直接击碎。 与此同时,赵文谦也立刻出拳,那拳头似乎暗合天地法理,顺势而为,没有半点儿破绽。 钟言酝酿剑意,他知道,何小小不过只是个别有用心的捣乱分子,这秘境最核心的谜题,就是这间客栈! 想要破除这秘境,只有将这客栈一剑毁之。 他感觉自己的脚下开始发软,整个地板似乎开始融化。 钟言低头一看,那焦黑的地板中,痛苦狰狞的脸浮现,无数的手自那残骸中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35.白昼之光 事到如今,钟言也明白了。 这【太虚】遗迹里的妖邪,就是这一间客栈。 恐怕在正常情况下,这客栈会将吞噬的受害者都化作傀儡,就像那虚幻的店小二一般,引导诱惑其他人在这里住下。 这里或许之前是鹤鸣道人,或者拿到了这人皮经卷的人进行邪恶祭祀,试图修炼长生的场所,经年累月,成为了这般妖邪。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而屋内则是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地面,天花板,墙壁上,无数的人手伸出来,那些干瘪,被火焰焚烧的手臂拖拽着钟言,也拉扯着其他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站立不稳。 钟言还想保持平衡,就看到,赵武阳手中的判官笔不知何时已经掏出来,竟然不是朝着凝香坊的何小小,而是冲着钟言而来。 “早就知道你有鬼!” 钟言脑中思维电转,他立刻抬起手中的晦明,以剑鞘迎敌,好在钟言本身战斗经验丰富,又本身对刚才开始就一直态度奇怪的赵武阳有所防备,因此几招下来,赵武阳竟然完全没有碰到钟言的身体。 凝香坊的何小小见状,周身一转,在她的周围,虚幻的丝线缠绕,构成了一道蛛网般的防壁。 那些从地面伸出来的手被这丝线勾连,骤然如同刀削一般被切割成了好几块,啪塔啪塔落到地上。 阮白露周身迸发出水雾,那是无数的剑意护体的结果。 她左手手腕一转,一道锋锐至极的剑意便朝着何小小而去,那些虚幻的丝线被一剑斩断,眼看着何小小就要被一斩为二。 唰—— 瞬间,一抹刀光亮起。 赤红如同鬼魅的刀光阻断了阮白露的剑意,在空气中发出了巨大的金属交击声。 钟言看到,赵文谦手中的短刀出鞘,那刀身并非金属,而像是水晶玻璃打造而成,形状参差,锋芒钝拙,只是纯红如血,给人一种极为不详的感觉。 “妖刀赤染,你是魔生门的血刀堕僧!” 阮白露认出了这刀的来历,顿时理解了许多。 想必赵文谦半路遭遇到了什么不测,已经被这左道妖人冒名顶替,而他又带着赵武阳提前接触了何小小,这才有了之前那般违和的展开。 不然,修炼《天心遗卷》,主攻拳法的赵文谦为何要佩刀而来? 这血刀堕僧本是伽蓝寺一名普通武僧,某日外出任务发现了妖刀,随即被夺舍附身,成为了江湖闻名的大魔头,当时就已经有外景实力,如今更是不知道又提升了多少。 他想杀赵文谦,应该不需要多少力气。 同时妖刀血染吞噬鲜血,用来伪装成赵文谦,激发他的信物也并非不可能,这伪装着实令人料想不到。 而另一边,正在与钟言缠斗的赵武阳注意到自己叔父的举动,有些诧异,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我叔父呢!!?” 就在这瞬间的破绽,被钟言抓住,他以剑鞘击打赵武阳,将其推走,这人大概受到冲击过大,一时没有站稳,被那些手臂捕获。 这家伙估计也是被利用,以为叔父好心帮自己寻求功法,可没想到却不过只是以他作为幌子而已。 赵武阳不断挣扎,无数的手正拉扯着他的身体,但钟言已经顾不上管他生死了。 宋月笙和杜平也长剑出鞘,与“赵文谦”与何小小对攻,一时间,偌大的厅堂里,金属相击声连绵不绝。 妖刀赤染本身就杀戮血腥至极,每一次挥刀都给人暴戾虐杀之感,光是看到那刀锋就让人心烦意乱,涌现出一股杀意。 而“赵文谦”的动作又诡异奇妙,不按常理,哪怕是身经百战的钟言也难以完全把握他的动向。 再加上那凝香坊的何小小难以捉摸的奇诡功法,竟然与三位剑客打得难解难分。 当然,钟言很清楚,阮白露估计是不想轻易出鞘,又顾忌到两位太虚门的剑客,担心对方强行一换一,把秘境之中的历史人物杀了,大家同归于尽,才收敛了一些。 只是,钟言感觉有些炎热,原本因为大雨而微凉的夜晚,似乎也伴随着这些尸骸的动作而变得闷热了起来。 他看向窗户,发现那原本就狭窄的窗户已经被彻底堵死,无论是门扉还窗口,都只剩下狰狞的尸骸,这整间客栈就像是一个活物一般,正蠕动着将所有人都吞噬进自己腹中。 钟言看到了火。 灼热的火自墙壁燃起,那些干瘪焦黑的尸骸就是烧之不尽的柴薪。 整个客栈,在滂沱大雨中熊熊燃烧,就如同那囚禁了神女的高塔。 “阮姑娘,我们要尽快破坏这间客栈。” 钟言出声提醒道,他看到自己的衣服已经点着,火顺着丝绸蔓延,舔舐着他的手臂。 焦热还连带着榨取了身处其中的人的力量,钟言觉得一阵疲惫感和困倦感袭来,身体的力量迅速流失,只有握着的剑能让他感到些许真实。 他很清楚,在这秘境之中,自己可以一剑开天,而解决了客栈,回到现实,他们还得面对这两名外景邪道,那时候最有用的就是阮白露了,所以,这里应当由钟言自己来动手。 几乎同一时刻,认为阮白露要出手破坏这客栈的“赵文谦”和何小小同时对阮白露发动攻击,试图阻拦她出剑。 无形的丝线扭转着包裹住了阮白露的身体,赤红色的刀锋之中,杀戮与血腥的气息化作海啸,推波助澜。 阮白露剑意受阻,不得不护全自己,闪转腾挪之间,火势愈演愈烈。 而宋月笙与杜平,两位剑客受制于这地方狭小,难以施展,又被那诡奇的招式困顿,也难以腾出手来对付这怪奇的客栈。 “就让我看看,历史加成到底有多厉害吧。” 钟言暗暗想到,他剑意攀升,已经抵达到极点。 这可是太虚的历史,在大璃朝之中,自己可不是什么初入旭光的小世子,而是一剑开天门的太虚门祖师爷! 虽然以后世的角度而言,这祖师爷也就是凝意期的程度,但传说的加成让钟言足以激发出那一抹惊艳的剑光! 就算自己做不到,在历史加成之下,他也能做到! 钟言感受着身体被烈火焚烧的痛楚,在大离朝的过去种种浮上心头。 剑意攀升,甚至在周围都形成了一圈雾气。 他闭上眼,心情平静,手握剑柄。 骤然,整个世界的色彩都被夺走。 钟言的剑如同黑洞,吸走了这缭绕的大火,那寂灭的雷霆,这晦暗的世界。 一时间,无论是阮白露,宋月笙和杜平,还是何小小与“赵文谦”,都为这光景而震慑,激烈的打斗甚至一度停滞。 幽冥之暗,此为晦明。 在这比九幽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一双眼睛睁开。 与此同时,钟言拔剑而出。 下一刻,如同旭光降临,炽烈的阳光穿透了整个客栈,令一切邪秽分崩离析,仅仅在这刹那,云销雨霁,彩彻区明,那笼罩整个世界的滂沱的大雨,竟然被一剑分开,月光照亮大地,甚至更加明朗,几如正午。 白昼之光,此为晦明! 钟言听到了一阵细微的破碎声,空间似乎被他一剑斩出了裂缝。 一时间,无论是宋月笙,杜平,还是阮白露,甚至两位外景的邪道,都为这一抹剑光而停滞了呼吸,仿佛下一刻就被其淹没一般。 纯白的世界笼罩了钟言。 不过与此同时,视野之中,那些灰烬扭曲勾勒出的淡漠冰冷的文字告诉了钟言真正的答案。 【已斩杀妖邪,护得平安】 【此行之后,宋月笙与杜平又前往多地赈灾,两人合作无间,然人力终有穷,天道终有定,此去经年,大璃朝依旧灾厄不断】 【二人最终先后死去,后世百姓为纪念二人,为其修建庙宇,香火供奉,后战乱频发,庙宇逐渐颓唐,多年过去,已再无人知晓二人之经历】 由于钟言的一剑斩妖,这遗迹已经濒临崩溃,消失,空间才会如此破碎。 片刻之间,没等钟言回过神来,无数斑斓的漆黑包裹住了他。 在天旋地转,令人反胃的倒错之中,他的双脚再度踏上地面。 黑雾已经消散,陨坑里空无一物,只剩下天星卫横七竖八的尸体。 以及,钟言怀中的那一卷人皮经卷。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36.快跑啊,傻孩子,快跑! “破解了秘境......” 钟言胃部翻江倒海,还有些难受,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与秘境之中有些许不同,刚才那一抹剑意似乎难以再激发出来,这大概就是历史加成的影响。 不过没有时间细细体味,钟言现在还有更紧急的情况。 “赵文谦”与何小小同样从秘境中脱离,眼下,没有了宋月笙与杜平,只有阮白露以一敌二,看起来情况不妙。 阮白露虽然本身才华横溢,可为了日后的根基,没有急着突破至外景,所以,现在等于是她要直面两个外景高手。 那鲜血淋漓的短刀以一股暴戾之气朝着阮白露袭来,刀意汹涌,漆黑的浪潮比夜色更加浓郁。 甚至于,钟言看到,地上的那些七零八落的天星卫的尸骸之中已然凝固的血液,也被这刀锋汲取,化作他的力量。 骤然之间,钟言看到了一阵血涌的浪潮,山呼海啸般席卷而来,那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与此同时,钟言内心也被唤起了一股暴戾恐虐的情绪,他握住晦明的手紧绷,难以自持,仿佛下一秒就要执剑上前,与对方舍命拼杀,哪怕粉身碎骨。 真意外放! 钟言大致能领悟到,自己这是受到了妖刀的真意传承影响。 武者交锋切忌嗔怒,愤怒会让人失去冷静的判断力,极其容易被抓住破绽,而这妖刀的真意传承便是能影响他人,使其陷入暴戾恐虐的状况,若是意志不坚定的武者,怕是光看一眼就被夺走心智,沦为行尸走肉。 得多亏这是荒郊野外,那些天星卫又都只是尸骸,死得不能再死,否则阮白露会更加束手束脚。 就在钟言努力抚平心智,试图摆脱妖刀的影响时,他猛然感觉一阵危险。 就像蜘蛛会提前感知到威胁般,某种锐利的事物扫过他的脊背,令钟言立刻往后一退。 下一刻,一行惨白冰冷的文字浮现在他的视野里。 【还愣着干嘛,那些绳子都要挂在你脖子上了,快跑啊,傻孩子,快跑!】 “?” 钟言看到这大离朝的文字浮现,一时还以为是自己的《听书人》启动了什么新的功能。 可《听书人》里是钟言前世的文字,与神州的任何文字都不一样。 他没来得及做更深入的思考,就意识到了这些文字到底代表什么。 眼前,无形无相的丝线正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着自己飞来,试图想要捆住钟言。 趁着那妖刀赤染渲染暴虐气氛的时候,何小小竟然不讲武德,偷袭钟言! 当然了,她本身就是左道人士,讲武德那才是逆了天了。 此刻,钟言视野里,那些丝线若隐若现,如果钟言没有那久经沙场的战斗本能驱动,恐怕下一秒就要被大卸八块。 在文字隐没之时,那些丝线也扑了个空。 “啧。” 何小小轻咦一声,似乎对钟言能够觉察到自己的攻击感到难以置信。 但很快,她就调整过来,无形无相的丝线再度纠结。 【她并不想就这么杀死你,攻击你只是为了让那个小姑娘分心罢了,这女人还有另外的布置与安排,她啊,坏得很!】 像是老爷子一般戏谑的语调,那文字再度提示钟言。 “另外的布置与安排?” 钟言一边继续躲闪,一边看向阮白露那边。 浅葱色衣裙的少女正利用剑意与手持绯色刀刃的恶徒战斗,两者的战斗显然不是钟言这种级别能够插手的。 阮白露手握住剑柄,正准备出剑。 可忽然,某种诡异的扭曲出现在虚空之中。 繁星点缀的夜幕忽然像是被切割了一般,出现了明确的划痕。 哪怕是钟言也能觉察到,天地之间的灵气像是被截断了一般失去了踪影,这和大离朝被虫豸统治的时候莫名相似。 原来何小小杀死这些天星卫的时候,也同时利用他们的尸骸布置了天地大阵,用以在大家从【太虚】秘境里脱离之后截杀阮白露和钟言。 阮白露攀升的剑意被打断,出现了片刻的破绽。 那伪装成赵文谦,魔生门的血刀堕僧大笑一声,随即伸手一抓,将躺到在地上,失去意识的赵武阳招来。 随即,妖刀血染从背后一刀洞穿了这年轻人的胸口,无数的鲜血并未喷溅,而是汩汩地流入了鲜红的刀身里。 “美味,美味,快哉,快哉!” 血刀堕僧大吼一声,气势又攀升了几分。 妖刀血染以鲜血,暴戾,死亡为食粮,每吞噬一个人的鲜血,就会暂时变强不少,足以在这天地大阵里发挥力量。 “天地大阵?只要能破坏阵眼,就能将其摧毁。” 钟言见识过天地大阵,知道这东西虽然影响力强,但只要能破坏阵眼,那再多的布置也无济于事,他扫过周围,隐约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合常理,想必是阵眼所在。 【哟哟哟,这可不妙,小姑娘看来要在这里翻车了,啧啧,如果能破坏阵眼,指不定还有救,可惜了】 钟言视线里的文字再度变化。 “别废话。” 他让那文字不要多嘴,一边朝着其中一处阵眼飞奔而去,一边看了眼何小小那边。 这妖女见到阮白露暂时受阻,钟言又莫名灵活,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处理,便又转头去围堵阮白露了。 【你想知道阵眼在哪?老夫可不会告诉你阵眼暗合天地道理,就在四方正位与天元之间,呵呵,你自己猜吧】 那文字迅速浮现又变淡。 钟言立刻看向那几个方位,正是之前感觉不太合理的位置。 他已经体验过天人合一,返璞归真的状态,因此,很快就融入其中,有所觉察。 另一边,阮白露被那越来越快的赤红刀锋逼得一步步后退,身上的衣物也多了几道划痕。 妖刀赤染的暴戾气息同时也在侵染阮白露,令陷入险境的她心境产生动摇。 此时,何小小的牵丝戏如期而至,无数无形无相的丝线从四面八方而来,构成了一张巨网,似乎要将阮白露笼罩其中。 这两人都至少外景实力,又有大阵镇压,阮白露难以匹敌,越战越退。 扑哧—— 真意传承涌上,阮白露口吐鲜血,鼻子也流下了暗红色的血液,几乎要坚持不住。 【这小姑娘已经准备舍命一搏,长剑出鞘,小友,你的动作得快点了】 那文字再度浮现,钟言很清楚,以阮白露如今的实力,想要战胜两个外景的合击,恐怕只有示弱引诱,最后一击制敌的道路。 而自己,只能破坏这天地大阵,为阮白露争取更多的胜算。 他握住剑柄,手中的晦明在这浓郁夜色中散发微光。 如同晨曦的旭光。 钟言不管不顾,朝着阵眼一剑斩去! 咔嚓—— 那阵眼处以人类血肉摆成的祭坛被一剑冲散,天地之间的灵气似乎变得浓郁了一些。 “是了!” 钟言握紧长剑,又朝着第二处阵眼而去。 可那掌控大阵的凝香坊妖女很快就觉察到了大阵的变化,她脸色微变,掌中之丝赫然朝着钟言笼罩而来!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37.疑是地上霜 天罗地网,钟言似乎无处可逃,逃无可逃。 阮白露正与血刀堕僧缠斗,无暇他顾。 面对一位外景的截杀,钟言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反制手段了。 【你就要死了,想好遗言吧,当然,老夫觉得你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以毒攻毒!】 那诡异的文字像是在嘲笑钟言。 “以毒攻毒......” 钟言内心情绪翻涌,除了妖刀赤染带来的愤恨与暴虐,还有来自何小小的愉悦,极乐,堕落,无尽涌出的欲望。 骤然,他心有所感,明白了这诡异文字的意思。 既然内心已经乱了,那不如猛推一把,让自己的内心更加混乱,走向极致。 倘若说到有什么极致扭曲堕落的情感是钟言能够驾驭的,那么便只有《七杀剑诀》了! 钟言立刻放弃思考,将身体交给手中的长剑。 他双眼立刻泛红,如同一头野兽般喘息。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世间邪秽泛滥,他者背弃构陷,天地残漠不仁。 杀! 那无形无相的丝线尚未触及到钟言,立刻被一股浓烈的杀意包裹。 晦明的微光变得黯淡,如同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 钟言两步往前,不退反进,手中长剑递出。 “杀!” 凌厉的剑气切断了那无形无相的丝线,但还有更多丝线落在了钟言身上。 他的衣服被割开,皮肤绽破,血溅三尺。 可手中的剑没有停下。 “杀!” 钟言叫出一声,血刀堕僧的真意已经完全笼罩了钟言,可在那恐虐的气息之中,某种更加深沉的怨念萌发。 他竟然依靠《七杀剑诀》催发出的真意,将血刀堕僧的真意化为己用,一时间,两者的真意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甚至令钟言短暂达到了真意外放的境界。 或许,血刀堕僧这妖刀也曾经吸纳过《七杀剑诀》个中真意,因此才有了如今的纠缠。 何小小也被这气息感染。 幼年荣华富贵,可父亲办事不力被问斩,家道中落,贫寒缠身。 母亲委身于人,自己也飘零于床笫之间,见识无数薄情寡性之人,最终,一个雨夜,一名撑着红色油纸伞的人找到了在雨中颓唐的自己。 “你想要改变这一切吗?” 对方询问,何小小只懵懂地点头。 自此,那位流落风尘的富家大小姐再也不见,只剩下凝香坊的花魁,【牵丝戏】何小小。 无数回忆涌上心头,伴随着的是无边的怨恨,杀意。 自己明明已经掌握了力量,将那些负情薄幸之人尽数杀之,可为什么,内心的空缺依旧没有被填满? 杀! 何小小十指勾连,无数的丝线朝着钟言而去,但章法却没有之前那般稳健,留下了不少空隙。 钟言凭借着超过四十年的战场经验,从那些空隙之中穿梭而去,又是一剑,破坏了第二处阵眼。 唰—— 几根丝线缠绕住了钟言的脚脖子,试图将他的腿切断。 可钟言并不为所动,依旧继续往前。 【小友,你可真是老夫见过第二疯狂的家伙,也罢,你这次算是活下来了,下次就不一定了】 钟言没有在意视线里的文字,他感到全身疼痛,周围的声音都无法听见。 不。 即便是陷入了杀伐状态的钟言,此刻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这个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无论是刀剑相击的声音,还是远处的虫鸣,无形无相丝线的崩落声音,都消失不见。 就好像“声音”这个概念从这个世界中被抹除了一般。 他看向前方。 一边是暴虐如血的潮涌,另一边,阮白露却停下了动作。 这世界所有的声音都为她而沉寂。 血刀堕僧骤然发现不对,已经斩出的刀锋立刻偏转,带走了几棵树木。 何小小急忙收敛丝线,在身边构成了一道半透明的蚕茧。 刹那之间,一声龙鸣炸响。 夜幕之下,阮白露全身迸发出了无数锐利的剑意。 那些剑意构成了一道虚幻的龙影,在上空盘旋。 真龙出世! 这景象只持续了须臾。 因为剑气已经接踵而至,摧枯拉朽。 在这【太虚】遗物造成的陨坑周围三里,所有的树木在一瞬间结上了白霜,化为了一大片雪白的冰晶森林。 天地大阵被这一剑斩破,漏出了皎洁的月光。 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伴随着月光的照耀,那些结霜的树木轰然破碎,化为无数晶尘,纷纷扬扬。 而在剑锋所指的地方,血刀堕僧身上泛起了一阵白霜,他嘴唇发白,只有手中紧握的赤红刀锋还有一点儿温度。 何小小吐出一口淤血,她衣服也有些破损,那无形无相的丝线构成的蚕茧早已残破不堪。 阮白露手中的龙渊剑刃反射着月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何小小叹息一声,周身的丝线迅速收敛。 阮白露手腕转动,龙渊又是一道龙鸣炸响。 但那位凝香坊的女子已经用丝线缠绕着冻僵的血刀堕僧逃离,那剑光绵延数里,与全力逃命的何小小失之交臂。 【谪仙】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停驻片刻。 随即,一口浊血喷到地上,与那白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钟言知道,哪怕阮白露,其实这一击已经耗尽了大半的力量,再去追击恐怕徒生变故,那凝香坊的妖女诡计多端,指不定有什么陷阱。 阮白露为追求一步登天,尚未草草迈入外景的门槛,靠着这浮生圆满的境界与两位货真价实的外景打个五五开,已经足以惊为天人了,换做别的人来,怕是在【太虚】秘境里就要被摁死了。 【嘿,这小姑娘现在可是最脆弱的时候,你要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就趁着她不能反抗的时候赶紧的】 钟言视野里,那文字又再度浮现。 “......” 他自己都没有力气了,还搁这想这些呢。 钟言将晦明收入鞘中,当做拐杖,拄着走到阮白露的身边。 他发现这位阮大小姐气息微弱,光是站着就已经耗尽了力气。 “......我的怀中有几粒丹药,你拿两粒给我服下,自己也吃两粒。” 阮白露气若游丝地说道。 钟言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阮白露的胸口,由于妖刀赤染的攻击,那里已经有所破损,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无妨,在这时候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阮白露补了一句,让钟言不要在意男女之别。 钟言应了一声,小心翼翼伸手摸索,很快摸到一个小药瓶。 药瓶拿出来的时候,他偶然瞥见,阮白露的胸口,的确有一处胎记,与阿珀一模一样! 内心一惊,钟言慌忙将药倒出来,放在掌心喂给阮白露。 阮白露难以动弹,只稍稍垂下脑袋,轻轻将其含入口中,柔软的舌头在钟言掌心微微擦过,湿湿滑滑。 钟言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又拿起药瓶,自己吃了两粒。 丹药甘甜,入口即化,沁润心脾,仿佛身上的伤口也不再疼痛了。 “龙渊会带我们回敬亭山,你已经拿到【太虚】遗物了吧。” 阮白露又说道,她服下丹药之后,身体有所恢复,将龙渊收入剑鞘中,又问道。 “【太虚】遗物?” 钟言懵懂地反问。 “你怀中的那不就是?” 阮白露一指,钟言立刻看向自己破烂衣裳之间,那人皮经卷在月光下显得斑驳而陈旧。 【哎呀,被发现了,小友,这可是你没有问老夫呐,并非老夫的隐瞒】 那文字再度浮现。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38.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这是......” 钟言看着手里的人皮经卷,一时有些后知后觉,随即感到难以置信。 这东西不是【太虚】秘境里的吗,怎么带来了现实? 而且阮白露还说这是【太虚】遗物...... “看来这一处秘境便是由这人皮经卷形成,它便是那秘境的核心。” 阮白露气息微弱,又看了眼周围。 “你寻找一下赵武阳的尸骸,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之物。” 钟言应了一声,随即来到赵武阳的尸骸旁边。 这原本还算俊朗的公子此刻脸面狰狞扭曲,而且像是被抽干了血一般干瘪枯槁,他胸口有一处形状可怖的刀伤,径直洞穿了心脏。 “特别之物......” 钟言本来还想问一句到底什么算是特别之物,是玉佩还是钱袋,可当他看到赵武阳的尸骸时,答案不言自明。 在尸骸旁边,那支玄铁打造的判官笔正散发出微光,在夜色中分外显眼。 钟言急忙拿起判官笔,只感觉这笔虽然沉重,可在自己的手上却轻盈无比,彷如手指的衍生,其中似乎还有更多玄妙之处,只可惜现在无法细细体会。 “是了。” 阮白露看了一眼,微微点头,随即,怀中的龙渊如同具有自主意识般飞起,飘荡在悬空的位置。 “龙渊只有托举一人的空间,你抱我上去。” 她又说道。 “抱......” 钟言迟疑了片刻。 “放心,如今我们状况特殊,想必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责罚于你。” 阮白露似乎是觉得钟言担心女帝怪罪于他,又补充道。 “我倒也不担心女帝......” 钟言暗暗吐槽道,这阮白露还真是只会练剑的木头,这孤男寡女,肌肤之亲,实在让他这纯情少男有些尴尬。 更不用说,在听书之中,他与阮白露可是立下过生生世世的誓言的,两人情投意合,相濡以沫,什么事都做过了! 这怎么把持得住。 “还等什么,总不能让我抱你吧?” 阮白露催促了一句。 “那我就失礼了。” 钟言将判官笔收好,来到阮白露身边,思考了一下,一只手朝下,穿过她的后膝盖窝,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吸气将她如同公主般抱起。 “你......你怎么这样抱人!” 阮白露顿时瞪圆眼睛,可现在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钟言摆布。 “这可是阮姑娘你要求的......别说那么多了,抱住我的脖子,抓稳。” 钟言说了一句,只见这位【谪仙】看着自己的侧脸,吞了口唾沫,才不太情愿地将双手环绕住钟言的脖子。 他一步踏上龙渊,整个立刻起飞。 钟言自然无法细细体会怀中少女的温香软玉,他受伤也不轻,如果不是那丹药压制疼痛,恐怕也只能叫苦不迭。 片刻后,两人便御剑回到了敬亭山的青莲观。 “阮姑娘,到了。” 钟言从龙渊上下来,对怀中的阮白露说道。 可这阮大小姐竟然已经闭目睡着,只有均匀的呼吸吐露在钟言脖子上,略微有些温热瘙痒。 “......” 钟言看着熟睡的阮白露,宿世记忆涌上心头,有多少个夜晚,阿珀也是如此在自己的怀中酣眠。 【小友,如今美人在怀,你可不要错过机会,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视野中,那朴拙的文字再度浮现。 “滚!” 钟言骂了一句,将阮白露送回她房间的床上,又简单帮她处理了一下手脚处的外伤,他本以为练武之人,大概全身都是肌肉,可没想到阮白露的手脚柔若无骨,细腻温软,脑中一些五块钱的内容又来扰乱他的道心了。 “龙渊,你看着你家主人,我传书找县令找大夫过来。” 钟言对着悬浮在一旁的宝剑说了一声,那宝剑立刻旋转一圈,守在了阮白露旁边。 他离开屋子,去往马厩旁边的鸽笼,发现少了一只鸽子,兴许是之前阮白露给女帝放了一只,钟言写下文字,塞入鸽子腿部绑着的小筒内,将其放飞。 这敬亭山有大阵保护,寻常左道难以上山,钟言倒是不担心县令那边有什么变故。 约莫半个时辰后,县令崔俊铭才带着护卫与大夫匆匆上山,见到钟言,立刻痛哭流涕,大声嚎啕。 “钟公子,属下愚钝,不知道你们遭遇此等变故,实在难辞其咎!” “好了,别说这些了,让大夫过去吧。” 钟言知道崔俊铭是担心自己怪罪他,便说道。 县令崔俊铭立刻让女大夫入阮白露的屋子,钟言在门口等待。 【坐怀不乱,老夫佩服,小友看来日后可成大器,老夫见你骨骼惊奇,这里有一套洗髓锻骨的法门,只要你付出些许代价,老夫必定倾囊相授】 视野中,那冰冷的文字又再度浮现。 钟言无语,这骗术就和“我,秦始皇,打钱”一样,难不成你还能教我如来神掌不成? 片刻,大夫出来,与钟言和崔俊铭说了些情况,阮白露外伤并无大碍,多是真意传承博弈之间的内伤,服下丹药之后已经好了大半,只需要好生休息便行。 大夫又帮钟言看了看伤势,可一看钟言的伤口,她就大惊失色。 “......世子的伤势当真奇怪!” “怎么奇怪了?” 钟言好奇。 “单论外伤,世子的伤可严重得多,多处手脚经脉都被挑断,正常情况下......正常情况下别说武功尽废了,就连走路都成问题。” 大夫斟酌着词语说道。 “可世子的伤口却都已经逐渐愈合,恢复,经脉重塑,着实奇妙。” “可能是丹药的影响吧。” 钟言随口答了一句,心想大约是真意传承的影响。 大夫也很识趣没有询问更多,毕竟是世家之人,有些灵丹妙药也正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夫给钟言包扎之后便行礼离开。 钟言也让县令给郡守传书,通报血刀堕僧与何小小的消息,同时差人沿着司天监过来的道路,寻找赵文谦的下落,县令很快遵命离开,只留了些卫兵在青莲观驻守。 一切尘埃落定,钟言来到阮白露的屋子,看这位少女熟睡酣眠,稍稍放下心来。 他拿出了那一卷人皮经卷。 “你到底是什么?” 钟言轻声问道。 【老夫?老夫便是那鹤鸣道人的一缕残魂,附着在这笔谈之上苟且偷生,不过只是个已死之人罢了】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39.鹤鸣道人 “鹤鸣道人......鹤鸣道人到底是什么?” 钟言低语询问。 【原来此间已经没有老夫的传说了吗,呵呵,千古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哪怕老夫已经通神升玄,也抵不过时光的磨砺吗?】 那出现在钟言视野里的文字虽然还是平平无奇,可却透着一股悲秋感怀的意味。 【老夫在太虚纵横游历,自创道法,可以仙砂还魂,起死回生,可以太岁延寿,长生不老,摄魔拘鬼,地罡招考亦不在话下,只要修了老夫的道法,最终便能蜕形升玄,直抵天道】 它自吹自擂般说道。 “......真这么厉害,为何鹤鸣道人藉藉无名?” 钟言发现了华点。 【咳咳,那就不是老夫能够知晓的了,老夫只是一缕残魂,是鹤鸣道人留在这经卷之上的后手之一,只知道被铭刻上来之前的事情,至于之后的历史,那是一点儿也不晓得】 钟言并未听过鹤鸣道人的名讳,当然,神州之浩瀚,【太虚】历史之悠久,钟言没听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他也没有先质疑,再质疑这鹤鸣道人残魂的说法。 只是,人皮经卷本身就是邪恶残忍之物,这上面记载的术法又至邪至暗,钟言估摸着鹤鸣道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甚至他有点儿怀疑,大离朝之所以会变成那样,说不定就是鹤鸣道人这样的左道妖邪导致的。 毕竟那些虫豸用来汲取灵气的大阵与术法,与这人皮经卷上记载的有八分相似,很难让人不将其联系起来。 【小友,念在老夫先前助你的面子上,不如观想一番老夫,那长生妙法也好,升玄蜕形的方式也好,都能一应获得,老夫从没看走眼,小友你天生就是修这道法的好材料!】 它又谆谆善诱般劝说道,试图让钟言观想其中武学神韵,凝练出功法。 “没兴趣。” 钟言断然拒绝。 他倒不是最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而是这鹤鸣道人看起来就邪秽至极,指不定一观想就会像血刀堕僧那般被妖刀夺舍。 而且,钟言有《听书人》,他自己聆听而来的武学更为契合自己,这来路不明的经卷观想出来的功法,指不定还和《太虚神剑》冲突呢。 【小友,你可真稀奇,别人都巴不得参透武学,可你却不为所动,看样子也并非托辞,呵呵,有趣,有趣】 钟言并未回答,而是想到了一件事。 凝香坊的何小小与血刀堕僧两个外景期的高手特地前来,必定是为了这人皮经卷,这东西里蕴藏的武学,估计有可能直指外景,这样的事物如果流落到江湖之中,那至少也是能掀起一方腥风血雨的。 多少也是一部辟邪剑谱的水准。 可他们二人在阮白露出鞘之后却选择了仓皇离开,这自然有一部分阮白露的威慑与钟言的意外发挥的因素,但还不仅如此。 “......他们的目标是你,不,不对。” 钟言呢喃道。 【小友,你脑子不错,老夫还没想到你能想到这一层,你果然很适合修炼老夫的道】 那冰冷的文字隐约浮现。 “【太虚】遗物之中不仅仅可以凝练出武学,还可以知晓相关的历史,他们没有为这人皮经卷拼命,是因为他们最重要的目标是这上面的历史......或者说,鹤鸣道人的道法。” 钟言轻声说道。 “血刀堕僧本就是被妖刀夺舍,生在【太虚】的他,其实认识这些文字!” 一切都串联起来,钟言有着恍然顿悟的感觉。 “看来左道与鹤鸣道人有很深的关联。” 钟言想到,他将人皮经卷放下,视野之中那些扰动立刻便消失不见,再也跑不出来,这经卷微微颤动,似乎正在无声抗议。 “如果意志不坚定的拿了,兴许还会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奇遇,戒指老爷爷,最终被鹤鸣道人的残魂欺骗,堕入魔道。” 他打趣般说道,又看向那一支判官笔。 这笔显然没有什么赵武阳的灵魂寄宿在里面,只是,钟言把玩片刻,就明白阮白露为什么说这东西是特别的了。 这判官笔里也蕴含了一段【太虚】历史,一门武学,只是品级肯定很低,也就比赵武阳水平高点。 奇妙的是,只要拿在手中,判官笔的招式便如同蛛网一般黏附在钟言的脑中,使他可以如同修炼多年的老手一般使用,而一旦他将其放下,这些知识又迅速被抽离出他的大脑,钟言又变成了对判官笔不甚了解的门外汉。 “赵武阳死后,真意传承没有逸散,而是附着到了这判官笔上,使其变成了【太虚】遗物一般的事物,具有超凡神通,也可以用来再度凝练,这么说来,神州世界的人难道无法凝聚真意,将其铭刻在事物上,形成可以参悟的遗物?这是【太虚】的特性还是......” 钟言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同又有所明悟。 难怪阮白露说如果自己参悟出了《太虚神剑》也不要声张,按钟言现在的实力,出门随随便便就会被几个外景宰了,指不定死后真意传承就凝聚到晦明上,变成一件崭新的【太虚】遗物。 “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有机会倒是可以拿去和赵家换点别的天材地宝,唔,阮白露肯定看不上这玩意儿吧?” 钟言有些心虚地看了眼阮白露。 少女由大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躺在床上休息,没有半点儿醒来的意思。 钟言看着她的侧脸,越看越像阿珀,回忆往事涌上心头,他干脆取来一本太虚历史的考据书籍,专心研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钟言感觉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阮白露的灵丹妙药效果拔群,还是他本身真意传承的锻体出色。 起身伸了个懒腰,钟言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层毯子,桌上还摆着两碗白粥。 他急忙看向床铺的方向,阮白露已经不见了踪影。 站起来,钟言来到门口,正好看到阮白露端着餐盘,木盘里还有着一盘小菜。 “......你醒了。” 阮白露一时动作有些犹豫,但很快又理所当然地将盘子端进来,放到桌上。 “这里有白粥和小菜,多少吃点,恢复力气。” 她状似随意地说道,同时瞥了一眼钟言面前的粥碗。 “哦,多谢阮姑娘。” 钟言端起碗,夹了些小菜放入粥里,咕噜咕噜喝下一大口。 然后他的动作停滞了。 像是慢放电影般,钟言缓缓将碗放下。 “阮姑娘,这是......” “是我做的,怎么了?” 阮白露端起粥碗,吹了两口气,不甚在意般说道。 “当真人间珍馐,天上美味,能够喝到阮姑娘亲手烧制的佳肴,实在是我钟某人三辈子修来的福分,有道是,朝闻道,夕死可矣,这粥便是我的道啊!” 钟言勉强将那味道诡异的“白粥”咽下去,立刻夸赞道。 他才想起,当时自己之所以学着做饭,除了这世界的食物味道寡淡之外,阮白露那堪称地狱厨房一般的糟糕厨艺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油嘴滑舌......那你多喝些,锅里还有很多。” 阮白露眉毛一挑,倒是没有拒绝钟言的奉承,接着抿了一口自己的粥碗。 她的动作也停滞住了。 ------------ 040.六大门派 难以言喻的早饭过后,钟言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正如那位女大夫所言,钟言恢复得极快,那些原本伤筋动骨的创伤如今只剩淡淡的伤疤,他拿起桃花枝,随意挥舞几剑,觉得身体并无大碍。 临近晌午的时候,白帝城县令崔俊铭带着几个佣人拿着食盒上山探望两人。 “阮大人,按照钟世子的吩咐,我连夜差人寻找,终于在今天清晨发现了赵少监的下落,他已经遭遇不测,实在是我大齐的一大损失啊。” 崔俊铭一边亲手将食盒里的那些精心雕琢过的食物端出来,一边痛心疾首般说道。 “给太晋赵氏传书,告知情况,将赵少监与赵司辰的尸骸好生入殓,到时候交予他们。” 阮白露说罢,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那精致的菜肴,可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请阮大人放心,这一切均是左道妖人从中作梗,我崔俊铭以项上人头担保,定会好好说明!” 县令崔俊铭还以为阮白露是担心太晋赵氏问责敬亭山,又打包票般说道。 赵氏此行折损两人,虽然赵文谦武艺并不精,但好歹是司天监少监,正四品的官员,其人脉关联在神都可谓不少,至于赵武阳,虽然名声不显,但总归是死了。 太晋赵氏若是想要发难责问阮白露,倒也并非强词夺理。 好在司天监的确监控到了【太虚】夜幕中血刀堕僧与“牵丝戏”何小小的动向,与阮白露证词一致,若是太晋赵氏想要强行弹劾,那琅琊阮氏自然会以勾结邪道为理由,在女帝面前好好参上他赵氏一本。 因此,太晋赵氏这次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至于【太虚】遗物,我已经传书陛下,让其派专人来取,你到时候接待一番。” 阮白露又吩咐道。 “属下定当牢记。” 崔俊铭立刻作揖躬身道。 “行了,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需要静养几日。” 阮白露又将崔俊铭打发走。 见到县令带着仆人离开,阮白露立刻放下了筷子。 “寡淡无味,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吃下这些东西。” 合着阮大小姐您一直惦记的是这饭菜的口味而不是赵氏的态度吗? 钟言觉得有些好笑。 “太晋赵氏身为司天监少监,却徇私枉法,被妖人偷袭,差点儿丢了【太虚】遗物,陛下问责他们还来不及,谁给他们的面子来找我的麻烦?” 看出了钟言心里所想,阮白露随口说了一句,又看向一桌的食物。 “院子里好像还有几只鸡,要不就做上次的那个,叫......” “叫花鸡?” “对,叫花鸡,虽然看着粗鄙,但滋味丰富,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阮白露连连点头。 钟言感觉自己也差不多摸清楚这阮大小姐的脾性了,他答应下来晚上满足这位【谪仙】女士,又好奇询问。 “对了,那何小小与血刀堕僧,我们不派人去追查吗?” 这两名是江湖有名的左道妖人,如今出现在敬亭山地界,可算是掀起一阵风波。 “六扇门会派人去查的,还轮不到我们关心。” 阮白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说来,那何小小武功奇诡无比,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钟言想起了那无形无相的丝线,如果是在室内遇到,又让何小小有所准备,恐怕同样的外景期高手也难以逃脱。 “你对江湖的事情了解还不多吧,那正好我给你说说。” 阮白露沉吟片刻,又开口道。 “你知道这神州最出名的六大门派么?” “倒是有所耳闻。” 钟言其实也记不太清,只记得一个太虚门,但他知道,这种时候老实说不知道就完事了,抢答只会让对方继续说话的兴趣大打折扣。 他说书相声听得多,三分逗七分捧,老懂捧哏的重要性了。 “神州武道繁盛,宗门林立,但能名镇一方的却并不多,六大门派,九大世家,天下四帮,左道九流,其中世家你肯定清楚,而六大门派就是太虚门,伽蓝寺,太清观,听潮阁,白玉楼,玄机谷。” 阮白露娓娓道来般说着。 “这其中,自然是太虚门最为繁盛,太清观近年有那一位出山,也算鼎盛,伽蓝寺便是血刀堕僧原本的门派,经历妖刀一劫,伤了元气,至于其他三家,往后可以给你慢慢介绍。” 阮白露是太虚门掌门的关门弟子,自然以此为尊,但实际上到底哪个门派最厉害,钟言觉得可能得来个天下第一武道会,大家比划比划才知道。 “而何小小所在的凝香坊便是左道九流之一,凝香坊本是一处画舫游廊的名字,后来一场诡异的大火将其付之一炬,死伤无数,此后便有了一个神秘的门派,这门派里全是女子,以各种青楼技艺为武学基础,何小小的便是‘牵丝戏’,以武学真意构成的无形无相的丝线为兵刃,精于暗杀,偷袭。” “确实。” 钟言想到了何小小那诡异的丝线,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太虚】遗物,才能凝练出那般诡谲奇异的功法。 “凝香坊的行事也极为古怪,她们招收的弟子多半是流落风尘的女子,最喜欢杀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你可得小心,别上了她们的名单。” 阮白露又揶揄道。 “我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如有辜负,天打五雷轰!” 钟言立刻拍胸脯答道。 “......那便好。” 阮白露不知怎的忽然又没了兴致,她草草将杯中茶水喝完,也没继续再讲江湖逸闻,而是回青莲观里打坐静修去了。 钟言只能练剑。 好在经此一役,他对剑术的感悟又有了些体会,进步神速。 夜晚,钟言做好了叫花鸡,可阮白露却并没有趁热吃的打算,只让钟言放在一旁不用管她。 钟言寻思这阮大小姐还挺奇怪,竟然对自己指定的美食无动于衷,便钻进藏书阁,想看看白天她没说完的那些江湖故事。 “太清观看来是道门,伽蓝寺定然是佛法,至于这听潮阁,唔,观天下群书,神机妙算,不知道究竟是干啥的。” “玄机谷倒是好理解,精于炼器,木牛流马,神机百炼,皆出于此,倒是白玉楼,同样全员女性,以各种乐器为兵刃,难道全是六指琴魔那般的人物不成?” 他翻阅书籍,这些江湖故事有的略显干瘪,有的则绘声绘色,如同茶馆说书人的段子一般,钟言沉浸其中,不知不觉已经深夜。 打了个哈欠,钟言走出藏书阁,忽然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 “嗯?” 他跟了上去,发现那人影溜进了伙房,很快,伙房亮起烛光。 “难道说......” 钟言蹑手蹑脚地来到伙房门口,朝着里面探头张望。 只见阮大小姐正坐在灶台前,刚刚掰扯下来一只叫花鸡的鸡腿,还没送入口中,就被钟言抓了个正着。 两人面面相觑,钟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阮白露才缓缓放下鸡腿。 “凉了。” “啊?” 钟言不明所以。 “这叫花鸡凉了,味道差了不少,我本来想自己热一热,又担心坏了风味,只能将就着吃了。” 阮白露像是放弃挣扎般说道。 “要不,我帮你热热?” 钟言试探性地问道。 “好!” 阮白露不假思索地答道。 ------------ 041.外景三重天 在伙房喂饱了阮白露,钟言起身收拾灶台。 阮白露擦了擦嘴角,随后开口。 “对了,我这几日要闭关一段时间,你好生待在敬亭山,不要随意走动。” “闭关?” 钟言还在洗碗,他稍稍回身看了眼。 “对,经此一行,我对太虚门的剑术精要又有所感悟,呵呵,说来也是巧妙,你那一剑的确惊艳时光,不知道这晦明剑的主人,当年有多么雄姿英发。” 阮白露将钟言那一剑归结于晦明的历史加成,这倒也正常。 晦明本就是太虚门先人留下,在大璃朝这太虚门初创的阶段,有一些历史加成也是很正常的。 “确实。” 钟言也没仔细解释,只附和道。 “这一次闭关对我而言很重要,如若能够参透其中奥妙,应当可以一步登天,迈入空梦境。” 阮白露又开口。 浮生境之上是空梦,入了空梦境,就进入了外景期。 旭光,天慧,浮生,此三境为凝意期,取凝练武学真意的意思。 而外景期有三重境界,每一重都对真意传承的运用更上一层楼,空梦境便是外景的第一重天。 更上面的通神期,就有些玄乎其玄了,钟言也不过只在家里的书籍里看过相关描述的只言片语。 只是,各个顶尖势力里,至少都有一位通神期的高手,方能开宗立派,护得同门周全,倘若没有,那这势力很快就要式微。 比如钟言所在的江城钟氏,上一位通神期的族长与先帝一同陨落在【太虚】遗迹里,如今人才凋敝,这才是钟言现在处境的最根本原因。 阮白露初次感悟武学就直接到了浮生境,经过这大半年的稳固根基,现在准备冲击外景,就速度而言,属实很快了。 而这《谪仙剑诀》本身是直指通神的功法,若是阮白露当真天才,那么一年一重天,三年之内迈入通神的境界也是指日可待。 她今年不过十六岁而已。 二十岁入通神,放眼神州历史,那也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了。 “阮姑娘实在太厉害。” 钟言夸赞道。 “我闭关时,不受外界扰动,你要是遇到了危险,我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阮白露又说道。 “我懂的,我就待在这敬亭山长草,有护山大阵在,血刀堕僧总不能提刀杀上来。” 钟言让阮白露放心,自己不会打扰到她闭关突破。 这种闭关突破,要的是一步登天,如果阮白露顺利,她突破之后的进阶速度只会更快,而若是受到打扰,那肯定会留下一定的隐患,严重的甚至直接变成死关,大好儿女沦为冢中枯骨。 而阮白露告诉钟言这些,其实算是非常信任他了。 “倒是不用担心,六扇门至少会派出两名外景的巡捕追查那妖人的下落,他们不敢再回来。” 阮白露直白说道,又看了一眼钟言。 “那人皮经卷具有自主的意识,你最好不要过多接触,以免受到蛊惑,到时候司天监的人自然会有办法将其压制,无需担心。” “我明白的。” 钟言应了一声,那经卷放在阮白露的屋子里,他倒是没机会多接触。 翌日,阮白露带着一些食物入了青莲观,将大门紧闭,开始静修闭关。 敬亭山忽然变得冷清了起来。 钟言白天练剑,晚上在藏书阁看书,倒是也乐得清闲。 三日后,县令崔俊铭再度上山,身后还跟着一些蓝衣打扮的人,为首的则是一位和赵文谦着装相仿的红袍男子。 “钟世子,这位是司天监的李承明李少监,他前来收敛【太虚】遗物。” 崔俊铭介绍道。 这红袍男子约莫三十岁中段年纪,剑眉星目,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看起来倒是正气凛然。 “幸会。” 钟言作了个揖。 这李承明应当是陇阳李氏之人,从其举手投足来看,大概已经迈入外景。 陇阳李氏练的是浩然正气,其宗族里佼佼者参悟的《浩然天地鉴》刚正朴实,只要养一口浩气长存,就能战无不胜,因此,陇阳李氏不少人都在三法司衙门任职。 他这次跟着的人就正常多了,好几个都是旭光至浮生境的武者,还有一整队天星卫在山下等候。 “不知道阮贤侄女在何处?” 李承明和钟言打过招呼后,相互以信物确认身份后,又询问起阮白露的下落。 “她这几日不方便见人,李少监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便是。” 钟言搪塞一句。 “确实,阮贤侄女以一己之力与两位外景左道交手,将其逼退,如今修养倒也正常。” 李承明没有过问太多,而是直奔主题。 “钟贤侄,【太虚】遗物何在?” “请稍等片刻。” 钟言来到阮白露的闺房,一阵少女清香扑鼻而来,他打开柜子,取出那一卷人皮经卷。 【小友,我们又见面了,你当真不要学老夫的道法?】 刚刚拿到手上,那人皮经文就投影出了冰冷的文字。 “没兴趣。” 钟言说了一句,随即来到院落里。 “这东西具有自主意识,小心受到其蛊惑。” 他叮嘱一句,将其交给李承明。 这司天监的少监刚刚触碰到人皮经卷,脸色就微微一变。 沉默许久,李承明才唤来下属,拿出一个檀香木的盒子,将人皮经卷放入其中,径直合上。 “这里面的意识确实懂得蛊惑人心,若不是我修炼的是浩然正气,恐怕就要着了它的道。” 李承明脸色略有些黯淡地说道,刚说完,他又若有所思。 “钟贤侄,我看你刚才手握经卷,竟然没有半点儿异样,看起来定力十足啊。” “鹤鸣道人作恶多端,那些道法不过是邪门歪道,我钟言一心为陛下,为天下苍生,怎么能容忍这般虫豸!” 钟言义正言辞地说道。 听得李承明都有些羞愧。 “还有一件事,钟贤侄。” 李承明又看了一眼那匣子,才说道。 “我此行还护送了一件【太虚】遗物,这东西需要进行一定的处置,我们会在白帝城驻扎七日时间,还望告知阮贤侄女。” “处置?” 钟言倒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这【太虚】遗物有的具备自主意识,有的则需要按照特定的方式处置保存,否则会产生异变,我们护送的这是【承天受箓道袍】,它每隔四十九天都必须以猪牛羊的鲜血浸泡,静置七天,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行程如此缓慢了。” 李承明该说不愧是养浩然正气的人吗,说话并未有隐瞒,坦坦荡荡,弄得钟言都有点不好意思继续问了。 “道袍?” 但他还是好奇。 “是的,这据传是一位【太虚】时代的道人衣袍,他曾经作恶多端,最终被天道诛杀,临死之前留下这一件衣袍。” 李承明解释了一句。 不过,钟言的思绪已经并不在他说的这些话语之上了。 因为在钟言的视野中,那《听书人》的文字缓缓浮现。 【已发现契机】 【第二折,满天星斗,幽冥暗渊】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42.第二折 看到那些文字,钟言很快就明白,那件【承天受箓道袍】就是新的契机,钟言如今可以开启第二次聆听,创造新的神话武学。 正好,李承明等人要在这里逗留七日,钟言倒是可以趁机赶快聆听,免得司天监的人走了自己还没机会继续。 “钟贤侄?” 李承明见到钟言恍惚,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这些吓到了这位世子,便问道。 “哦,无妨,崔县令尽忠职守,定会好好安排你们的起居,这件事我会告诉阮姑娘,请大人放心。” 钟言立刻说道。 李承明放下心来,又与钟言随意聊了下神都的事情,才告辞离去。 敬亭山再度冷清下来。 钟言吃过晚饭,没有去藏书阁,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 身边,虚幻的茶楼人影错落,路边传来了两三声吆喝。 【第二折,满天星斗,幽冥暗渊】 【太虚,天启四年,万物生长,草长莺飞,春日和煦】 【山间有道人修法,可长生,可延寿,无数人向往之】 【你有幸拜入道门,三年悟道,终入道门,成为天玄道人门下一位小小修士】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冯虚御风塑圣魂】 【聆听故事,留下不朽传说,铭刻真意传承,创造神话武学】 【还可以聆听五次】 【是否聆听】 【是】【否】 听到这些描述,钟言微微皱起眉头。 “这太虚还真的有修仙门派的?” 如今神州,虽然武道通神,可以延年益寿,但与修仙者的确不是一个画风,哪怕身为道门的太清观,也更像武当而不是蜀山派或者青云门,练的是武道。 这修仙是什么情况? 钟言急忙去藏书阁寻找一番,但就如同上一次般,并未发现天启这个年号的存在。 一片迷雾。 唯一知道的是这次聆听的契机大概率和那【承天受箓道袍】有关,而按照李承明的说法,那位道人逆天而行,被正派诛杀,难不成就是这次聆听的主角? 又或者,那是这次聆听的反派,钟言要清理门户? 他不太确定。 钟言现在属于旭光境小成,距离圆满还有些距离,但纵使如此,和修仙的画风差距还是极大。 凝意期分为三个境界,旭光之上是天慧,随后便是浮生,这三者以真意传承的运用为分界线。 旭光境触及真意传承,可以以此融入自身一招一式之间,发挥超凡的力量。 天慧境可以一定程度将真意传承外放,影响兵刃,草木,周身气流。 而到了浮生境,便可以用真意传承影响其他武者,那血刀堕僧令人狂躁暴戾的刀气便是其中应用。 这和修仙那种比起来可差远了,钟言不确定自己的战斗力能不能适应这画风的变化。 “五次机会,先看看主线剧情再说吧。” 钟言很快有了决定。 他选择了【是】。 骤然,钟言的眼前,景色变化,一片青山绿水勾勒出田园牧歌般的静好岁月。 他看到山下的百姓安居乐业,乐得自然,而伴随着绵延的山道,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上,云深不知处,有几处楼阁。 【你本是世家子弟,仙人见你仙缘涛涛,便带你上灵台山,拜入天玄宗,三年悟道,你终于了却凡尘,成为一名小修士】 【天玄宗内修炼,依靠服食丹药,辟谷筑基,你兢兢业业,却未能有所突破,困顿于此,难以寻求长生】 【某日,宗门内大师兄召集众人,言有外出任务,需要一位同门随行,你亦在席间,做出选择】 【一,自告奋勇,大师兄修为高深,若是能够与其结缘,日后修行必有裨益】 【二,沉默不语,外出任务阻断修炼,况且可能遭遇未知凶险,不如留在门内,好生修行】 【三,询问任务细节,谋定而后动,了解清楚再做决定】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这么快就有选择了。” 钟言沉思片刻。 他现在在故事之中的投影是继承了现在身体素质的,也就是旭光境小成,同时拥有几十年的战斗经验,这样的战斗力水平,不知道在这修仙的时代能有什么作为? “问问情况吧,如果真是什么讨伐妖邪之类的任务,我还能掂量掂量自己,免得成为炮灰,直接噶了。” 钟言选择了第三个。 【众人窃窃私语之时,你举手提问,询问大师兄任务细节,大师兄坦诚相告,乃是山下有一妖兽兴风作浪,引得百姓流离失所】 【闻妖兽之言,许多同门转而退却,而你却心中有数】 【大师兄见你谨慎小心,有大智慧,便邀请你一同下山,讨伐妖兽,为民除害】 【你欣然答应,仗剑同行】 【上山已三年,你下山看到春日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感慨时代之美好,大师兄笑而不语,你问其原因,他告知于你,所有的岁月静好,都只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天玄宗时常派弟子下山斩妖除魔,才能护得浮世一隅的安定绵长】 【你看大师兄的侧脸,心知他忧心天下,凡事亲力亲为】 【你们二人行至一处河边,此地风雨暴虐,传说河神暴怒,需要献祭童男童女方可平息】 【大师兄言此乃妖邪作祟,在河口布下祭台,阵法,引天雷击之】 【顷刻间,风云色变,大河波涛翻涌,其中一条大虫钻出水面】 钟言看到,那水面之上,一条如同蜈蚣般的大虫正横亘于天地间,它有着无数的触足,每一根都极长,头部的位置,有几百只眼睛正注视着地面。 这比起钟言见到的真龙也不遑多让,更有那狰狞恐怖的气息,和大离朝的那些云端之上的虫豸比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妖邪怪物。 光是看着这大虫,就给人一种绝望与恐惧的感觉,若不是钟言见多识广,身边还有大师兄,恐怕他也难以直视,只能避其锋芒。 【大虫戾气浓厚,非凡人能抵挡,你与大师兄各自仗剑,做出选择】 【一,与大师兄携手,共同抗击妖兽】 【二,在后方支援大师兄,护得阵法周全】 【三,先人一步,果断出剑斩妖】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43.我师弟实在太稳健了 “就这还能先手斩妖的?” 钟言又卜是傻的,自己虽然剑术不错,可这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啊,就算大离朝巅峰时期的他过来,也得酝酿剑意方可一战,自己现在抢先出手,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他也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如今天启四年的钟言不过只是一个刚刚入道门三年的小修士,还没什么值得他亲自去体会的经历。 “嗯?保护大阵,看来这其中可能会有猫腻。” 钟言斟酌片刻,他做出了选择。 【二,在后方支援大师兄,护得阵法周全】 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修士,斩妖什么的,还是交给稳健的大师兄好了! 更何况,既然有这个选择,那说明必定有什么变故,自己要是头脑一热跟着大师兄一起冲上去,万一出了点儿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 钟言自诩是个谨小慎微,谋定而后动的人,肯定不会做出那般莽撞之事。 他看到阴霾密布,黑烟滚滚,那不可名状的巨大蠕虫掀起滔天巨浪,深紫色的闪电蜿蜒曲折,似乎朝着大师兄的方向劈来! 大师兄出剑了,他手中的玄铁宝剑招引了那深紫色的雷电,雷光千道,竟然缠绕在他的剑上,熠熠生辉。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原本由那蠕虫酝酿而成的天雷,竟然变成了大师兄的武器。 一剑斩出,雷光绵延如同一条长龙,朝着蠕虫而去,气势汹涌,波澜万丈。 这虽然与钟言那一剑开天门不太一样,但同样展现出了惊人的威力,如果说《太虚神剑》是剑宗,那这道法肯定就是气宗了。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大虫子掀起一道潮汐,试图阻挡天雷的同时,大地也震颤起来。 从祭台的后方,地面里,无数根触须伸了出来,足有西瓜大的虫子蠕动着它们成千上百对的腹足,正准备趁钟言和大师兄两人大意的出其不备地偷袭。 “果然!” 钟言就知道这些虫子没有那么简单。 要是自己跟着大师兄一起上,那现在这茫茫多的虫子就会啃噬大阵,导致镇妖的大阵破损,这虫子的力量恢复至原本的巅峰程度。 他留在这里果然是有用的! 钟言道法学得没有那么精深,但这些虫豸不过凡俗之物,他大可以一剑斩之。 他杀虫子的速度很快,大师兄与那大虫子的搏杀亦愈演愈烈。 大师兄飞上高空,再度引天雷落下,又唤出无数剑影跟随,构成了一条真龙的形状,令那虫子无数的腿脚都被斩断,流下深黄色的脓液。 这些脓液落到江水里,使其变成了腐蚀性的酸液,落到地面上,烧出一个个坑洞。 有大阵压制,这大蠕虫无法沟通天地灵气,无法使用更强的力量,如今它不过只用自己的横炼肉体来对抗大师兄罢了。 大师兄剑锋朝天,一道深紫色的雷霆击中剑身,令他整个人都如同大日般耀眼迸发。 随即,一道比雷霆更快的剑光落下,将这大蠕虫一剑枭首。 霎时间,云销雨霁,彩彻区明,一道彩虹浮现在大河上空,那些试图破坏大阵的虫子都在阳光下化为灰烬,一吹即散。 那一剑的威光被钟言看在眼里,他隐约有些感悟,但又和触碰到真实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求仙问道和修炼武学可不太一样,修炼武学,日复一日,必有精进,而求仙问道与修佛有点儿类似,讲究一个机缘,悟性,运气好,机缘到了,一步登天,运气不好或者机缘未到,哪怕穷尽力量也无法更进一步。 也正因此,修仙世界,钦定还是很重要的,有靠山,有背景,升级速度那是嗖嗖的快。 钟言现在就缺一个龙场悟道的契机。 【你与大师兄合力斩杀妖兽,还大河一片风平浪静,当地村民感恩戴德,为你二人留下石刻碑文,记录你二人的功绩】 【从妖兽体内,你们发现一结丹,将其炼制化用可涨十年功力,大师兄将其收起,言回宗门之后炼制,请师父将其赠予你】 【你临危不乱,谨慎小心,保护大阵,令大师兄赞许,他与你谈论许多,相谈甚欢】 【斩除妖邪,你二人踏上归途】 钟言眼前,大好山河浮现。 有高耸入云,不知道几万米高的大山,有一望无际,浩瀚无垠的汪洋,有幽深茂盛,万物生长的森林,还有热闹的街市,巍峨的城池。 天地之间灵气充沛,万物有灵,甚至于花草鸟兽如若经受灵气的浸染,也有可能诞生灵智,化为妖族。 “这才是真正的【太虚】!” 钟言觉得之前的大离朝简直弱爆了! 这繁华的世间,奇妙的万物,才真正称得上是黄金的纪元。 而这样的纪元又是为何而崩坏,陨落,究竟有怎样的纪元大劫才能导致如此,更令钟言感到迷惑。 【大师兄知道你家乡在归途道上,与你言说顺路去看望一番家人,了却尘缘】 【你做出选择。】 【一,与大师兄一同去往家乡,见父母兄妹】 【二,尘缘已了,凡俗与自己再无瓜葛,就此离去,不问乡里】 【三,偷偷前去家乡,只看一眼便走,不留任何遗憾】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嗯?这里冒出选项的意义是什么?” 钟言知道,这说书里,凡是有选项的地方,大多都牵扯比较深,可能会影响后续的故事。 他思考一番,这里应该是自己与凡俗了结的契机。 修仙问道,可能动不动就几十年几百年过去了,如果放不下那些凡尘俗事,那么肯定会在日后成为自己的心魔,令道心蒙尘,指不定就在渡劫的时候遭了天打五雷轰。 而偷偷去看一眼,不得劲。 就要光明正大,衣锦还乡,彻底与过去诀别,才称得上是健全的修仙。 他选择了第一个选项。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你荣归故里,家人皆为你而欢欣鼓舞,三年不见的小妹亦已经亭亭玉立,正是豆蔻年华】 【你与大师兄在故乡停留数日,你与众人一一畅谈,告别】 【诀别之时已至,你以此舍弃凡尘】 【走出乡里,你已经彻底了却尘缘,从此你再无故乡】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44.经典重现,门派大比 “再无故乡。” 钟言颇有些感慨。 他又何尝不是呢。 穿越而来,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但曾经他也在另一个世界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体验。 如今自己身在这敬亭山,茕茕孑立,与求仙问道的钟言也没什么差别。 忽然之间,钟言觉察到了一丝奥妙。 凡尘俗世的三千烦恼,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利剑斩断,自己与天地之间的沟通又变得更加顺畅了不少。 这并非真的无情,而是太上忘情,比起那种为了修心而把自己全家人都杀了的极端分子,显然,钟言这种善始善终对修仙帮助更大。 他看着花鸟鱼虫,草木山河,感悟颇深。 “......这道法更接近于心法内功,如若凝聚成太虚武学,大概是洗髓锻体一类的武功,和太清观的功法倒是有几分相似,呃......该不会这天玄宗是太清观的前身?” 钟言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要是果真如此,那说不定现在这六大门派在太虚时代的祖师爷,都是自己呢。 但他很快又回忆起自己看过的那些江湖记载,太清观是神州时代才建立的,当时的掌教获得了一部道门功法,直指通神,后来也在多年修炼之后迈入通神的境界,收敛道统,这才有了太清观。 和太虚的历史传承没什么关联。 “我现在剑术有了《太虚神剑》这门保底,只要不断修炼,就能逐渐提升,至少也能混到个外景。” 钟言的情况,他自己最了解,他虽然悟性差,但他有时光的沉淀,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至于能否将这武学彻底吸收,达到通神的境界,那就不好说了。 “所以,如果这一次我能够获得一门修身养性的道法,两者结合,不但可以稳固我的精神,还可以让真意传承改造我身体的速度加快,不留后遗症,岂不是完美!” 他越想越觉得划算。 【你多年未曾松动的境界有了提升,机缘到来,你感悟天地万物,修为更加精进】 【大师兄见你有所收获,微微颔首,言此间有一方灵芝仙草,将其与大蠕虫的结丹一同炼制,可以凝聚天地之气,促进修道】 【你与大师兄登上山峰,此地有一巨大灵芝,状似活物,你一剑斩之,将其取下,只感觉芳香浓郁,仿佛人间至味】 【当夜,你陷入梦境,梦中有一老人,说他汲取天地灵气数百年,如今即将蜕形成人,可你却将其夺走,坏他修为,他将化作厉鬼前来索命,让你不得安生】 【你大骇,醒来发现那灵芝正不断鼓胀,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 【你询问大师兄,大师兄告知你,这灵芝乃是经受灵气滋润的草木,诞生灵智也并非不可能,你昨夜的梦境恐怕是这灵芝托梦,想要让你将其舍弃】 【大师兄建议,不如就地炼制丹药,彻底让这灵芝往生,免得再扰你心智】 【你二人寻得山间一处静谧道观,大师兄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座小小炉鼎,将妖兽结丹,灵芝,以及各种珍奇草药丢入其中,以三昧真火灼烧七七四十九天,终于得到两枚灵宝妙药】 【此丹药散发着令人迷醉的芳香,色泽透亮,引人垂涎欲滴】 【你与大师兄各自服下,入口即化,浸润心脾,你立刻打坐练功,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心旷神怡,那百年灵芝的灵气灌涌入你的体内,与那妖兽的结丹融合,使你功力大涨,似乎瞬间多了几十年修为】 【你感到奇妙无比,而大师兄却面色如常,他说天地万物皆有灵,修仙便是修灵气,各种生物草药汲取灵气之后,都能炼制丹药,服用丹药能够提高修行速度,若是那些强大妖兽的结丹炼制的丹药,更是大补,甚至能直接提升修为】 【你感悟天地法理,知道这是道法自然】 “啧啧,这修仙有点特别啊,这么一说,只要我能不断杀死那些妖魔鬼怪,将其炼制成丹药,那岂不是可以无限增长修为?” 钟言本以为修仙是清修,全凭自己,现在看来,好像还可以逃课。 他暗暗下了决定,要是有机会自己下山游历,他肯定要再十里坡剑神一番,疯狂斩妖,把那些妖怪都吃光抹干净,好好提升自己。 【大师兄言你二人已经耽搁太久,准备启程回归宗门,你消化丹药,内心却有了不同的念想,做出选择】 【一,回归宗门,日后还有机会下山,不必急于一时】 【二,向大师兄申请继续游历江湖,斩杀更多妖邪】 【三,不辞而别,远走高飞,天高任鸟翔】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还能这样跑路的?” 钟言寻思自己才刚刚想到来一次十里坡剑神,就有这样的选项了,该说这说书故事里的主角不愧是他自己吗,思考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只是他也就想想,跑路是不可能跑路的。 宗门里这么多资源,书籍,大师兄对自己又这么好,回到宗门就像回家一样,钟言最喜欢这里了。 他一个小小的修士,连炼丹的方法都不懂,就算斩妖一万头,也炼不成一枚丹药啊,不至于,不至于。 至于向大师兄申请,倒也大可不必。 还是当一个乖巧的小师弟好了。 钟言选择了第一个选项。 景色流转,二人很快回到了灵台山。 【你与大师兄回到宗门,向师父禀告一路上的见闻,至于妖兽结丹,大师兄好生解释了一番,并未提及你与他将其与百年灵芝相食的事情,师父亦没有过问】 【你继续修行,却注意采集山上灵草,灵菌,又学习炼丹之法,短短数年,便已经超越同辈,脱颖而出,成为佼佼者】 【此时,天玄宗展开门派大比,得胜者可以获得掌门给予的灵丹妙药,增进修为】 【大师兄参加,你亦报名参加】 【门派大比分为炼丹,御器,道法等项目,最后则是双方比试切磋】 【你实力强劲,很快击败对手,进入到决胜之中】 【另一边,大师兄同样势如破竹,与你相会决赛】 【前夜,大师兄前来找你,说他对灵丹妙药没有兴趣,两人做过一场,等到时机成熟,自会认输】 【翌日,决胜大比,你面对大师兄,做出选择】 【一,相信大师兄,保留实力,等待他认输】 【二,防人之心不可无,尽力出手,战至酣畅淋漓】 【三,向掌门告发这舞弊行为,让其惩罚大师兄】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45.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嘶。” 看着月光下开怀畅谈的两人,钟言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倒不是他月色真美的PTSD犯了,而是这门派大比的剧情真是典中典了。 如果这是一个暗黑修仙流的说书段子,那么必然是大师兄阴谋诡计,到时候趁着钟言不备的时候偷袭。 如果这是和蔼可亲的家族宗门修仙,那么大师兄所言的确可能是真的,钟言疑神疑鬼反而还落了下乘。 至于最后一个告发大师兄,万一这段子再黑暗一点,钟言苦心上谏,结果发现台上台下都是大师兄的人,那岂不是更加死翘翘。 他思考了一下,之前大师兄对自己不薄,不但与自己游历江湖,还特地为钟言解决了凡尘俗世的因缘,令他更上一层楼。 尤其是那妖兽结丹与百年灵芝,完全可以直接带回宗门里让掌门分配,钟言估计自己别说丹药了,就连一口药渣子都舔不到。 这样的人,想害自己早就动手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况且这门派大比有掌门与各峰主事监督,大师兄也没办法偷偷下杀手。 最后,要是真的噶了,那也算看清了一个人的真面目,咱们下周目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钟言可是真的有下辈子的! 他选择了第一个,相信大师兄。 这也是钟言的本性,他本质善良,愿意相信他人,虽然可能会吃点苦头,但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当然,钟言也是个睚眦必较的人,要是真的被坑了,他第一个还手。 【一,相信大师兄,保留实力,等待他认输】 【门派大比当日,众山峰佼佼者云集,此日晴空万里,阳光和煦,你与大师兄持剑而立,气机交锋,灵气抗衡】 【你保留实力,与大师兄相互攻防,很快,你觉察对方亦是如此,一番交手,各有胜负,最终,大师兄力有不逮,主动认输】 【你赢得门派大比,受万人追捧,得掌教召见,随其进入天玄殿】 “果然,好人有好报啊!” 钟言感觉自己选对了。 掌教是一名两鬓斑白的老者,看着似乎已经七老八十,但双眼却炯炯有神,像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他走在前面,来到大殿之上。 天玄殿是灵台山主峰的大殿,是天玄宗最宏伟的建筑,其中供奉着门派祖师爷。 钟言抬头一看,那祖师爷身着道袍,慈眉善目,看起来像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倒是半点儿没有普通神像那般肃穆庄严的感觉。 掌教手中拂尘一卷,随手招来一个棕黑色的匣子,将其交给与钟言,又告知其服用方法,一些清修的技巧,如同长辈。 钟言谢过对方,拿着匣子正准备离开,忽然,掌教开口。 “你认为,天道是什么?” 正在聆听的钟言一愣,不知道这问题是何用意,也没发现能让自己亲自动手的选项。 他看到自己沉思片刻,随即答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损有余而补不足......” 掌教沉吟片刻,让钟言退去。 “不知道装到了没有......” 钟言嘟囔了一句,这种用典籍来装逼的桥段也是经典剧情了,只是他的确不明白掌教为什么要问他这么个问题。 很快,他就看到自己回到了修行的屋子,打开匣子。 那木匣子里放着一枚珍珠般的丹药,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清香,钟言的脸映照在圆润的丹药上,他仿佛看到丹药里的自己正在露出微笑。 钟言立刻打坐,将丹药含入口中。 那丹药入口即化,骤然便浸润全身经脉,钟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变得通透了几分,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地汲取天地灵气,只花了一天一夜,他就感觉自己实力大涨,能以自身真气影响外物,令草木枯荣,令水流冰结融化。 钟言将手放在木桌上,那桌子立刻产生变化,开花结果,藤蔓攀爬,骤然成为了一个小型的花圃。 “这难道就是真意外放?” 聆听说书的钟言也感觉某种变化正在酝酿,他听闻过,旭光之上的天慧境界,便是能够以自身真意传承影响外物。 承天之慧,以利自身,此为天慧。 有的武者可以令自身兵刃扭曲变形,如同活物,有的则能令溪水冻结,令枯木逢春,还有的,就如同大师兄那般,可以引煌煌天雷为我所用,驱灼灼烈火以燎原。 更重要的是,到了天慧境,大部分寻常外物的偷袭对武者就已经没什么效果了。 暗器飞镖会在触及武者身体的一瞬软化,猛毒瘴气也会自动净化,不能伤及分毫,就连烈火与冰霜都无法影响他们的肉体。 甚至就连更弱一些的旭光境武者的兵刃,都有可能无法伤害到他们。 因此,坊间也曾经流传过一些箴言,比如,只有天慧才能抗击天慧之类的,又是另一个话题了。 并且,在神州有许多区域和秘境,只有达到了天慧境界的武者才能触及,有的偏僻宗门甚至直接将护派大阵设置成了瘴气或者极寒的区域,不入天慧,连登门拜访的机会都没有,可以算是硬性的门槛了。 这样一看,天慧境的武者对于凡夫俗子而言,的确已经算是仙人下凡,神通广大了。 “这种感觉,值得好好体会。” 钟言现在不过旭光境小成,离圆满都还有一段距离,乍一看好像现在接触下一个境界的事情还有点儿早。 可是钟言升级快啊! 经历了之前那一番战斗,钟言有信心在一个月内旭光境大圆满,对他而言,提前感受天慧境这真意外放的氛围,有益无害。 钟言来到门外,此时天空阴霾密布,似乎一场疾风骤雨即将到来,隐约雷鸣,电光闪烁。 他拔剑指向天空。 轰隆—— 一道银色的闪电落下,被这长剑招引,缠绕在剑身上,却并未伤及钟言分毫。 钟言感悟其中天地奥妙,自觉心境有所突破,随即,一剑指向前方虚空。 轰隆—— 天穹又是一道闪电落下,却与钟言剑中的雷光相击,抗衡,迸发出了耀眼的闪光与轰鸣。 最终,雷声炸裂,两道闪电消弭于无形,只有滂沱大雨,纷纷扬扬。 【这一日,你入天慧境界,师父称你为天纵之才,给予资源倾斜】 【五年后,你修为大成,再度获得下山历练的机会】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46.修仙也挺简单的 “来了。” 钟言发现这修仙好像也挺简单的。 只要稍微表现得好一些,师父就会给予大量的天材地宝,丹药资源,然后钟言就可以利用这些资源更快提升,只要先人一步,就能处处争得先机。 他感受着迈入天慧境界的自己那可以统御万物的力量,顿时觉得不虚此行,哪怕现在就寿元将尽直接噶了都不亏。 钟言推测,这一次聆听总结出来的,大概就是这般内功心法。 现在轮到他下山历练,钟言自然要刷他个痛痛快快。 【洪洋湖有妖兽作祟,百姓颠沛流离,县令向灵台山求助】 【面对历练的机会,你做出选择】 【一,大丈夫立于世,自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下山斩妖】 【二,下山历练耗时极长,且多生变故,不如留在宗门内,稳固根基,从长计议】 【三,大师兄有恩于你,不如与其结伴同行,互惠互利】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啧啧,这选项很人性化啊。” 钟言的视线在第三个和第一个之间徘徊。 他一人下山,危险自然是危险的,但指不定有所奇遇,感悟更多,或者留下传说,功法通神,甚至有可能去个地方自立门户,再造一个太虚门。 而第三个选择,就是人情世故了。 大师兄当年带他下山,给予丹药,在门派大比之中还主动让出了胜利。 虽然说从后面来看,大师兄应当早就入了天慧,那丹药对他而言可能的确不是很重要,那算是成人之美。 但总归还是帮助自己不少。 如今,钟言的确可以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找大师兄一起下山,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钟言很快选择了第三项。 【你拜访大师兄,他多年修行,亦有所突破,闻你邀请他一同下山,欣然同意】 【你二人收拾准备,再下灵台山,入凡尘荡涤妖邪】 【只是,与上一次相比,此间的人世似乎又动乱了不少】 钟言看到,曾经繁华的城镇变得没落,有国家战争,兵荒马乱,催生了无数冤魂亡灵,妖邪趁乱作祟,祸乱人间。 “没想到仅仅过去五年,世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钟言想到了大离朝,痛心不已。 【你与大师兄斩除妖邪,安抚百姓,为久旱的大地招来甘霖,为冤屈的亡魂伸张正义,斩杀妖兽,为百姓传颂】 【行至洪洋湖,你见此地暴雨连绵,洪水泛滥,得知水中有六足妖兽将龙王驱逐,兴风作浪】 【你在湖边布下天地大阵,遏制天地灵气,妖兽觉察异样,现身而出】 钟言看到,那六足妖兽如同一只巨大的蜘蛛,只是身上覆盖着甲壳,在脑袋的位置,有无数的眼睛正盯着他。 一道银色的雷霆落下,钟言引雷击之,此刻的他,就如同多年前的大师兄一般,可以引天地灵气为自己所用。 他又让大师兄留在阵中保护阵眼,独自一人踏空而行。 到了天慧境,只要加以锻炼,修行,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以空气为站立点,踩踏空气,冯虚而立。 妖兽不断被雷霆击中,从湖中,许多覆盖着水草的水鬼爬了上来,它们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发胀,苍白,脸掩盖在水草之中,步履迅捷,如同脱了缰绳的疯狗一般朝着祭台的方向涌去。 钟言看到大师兄同样持剑往前,烈火焚烧那些水鬼,令其发出的哀嚎声此起彼伏,甚至盖过了雷霆震怒。 手中长剑翻转,钟言感悟天意,一道剑光亮起,那妖兽被一分为二,逐渐停止了动作。 钟言这时候发现,在妖兽之中,似乎有一个人形物体。 他凑近观察,发现这人手脚皆已经融化,与妖兽血肉混杂在一起,他的腹部洞开,五脏六腑也早已成为妖兽的一部分。 这人就像是妖兽的核心一般,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而在这人的眉心,一枚亮闪闪的事物引起了钟言的注意。 钟言一剑将其挑起,他发现,这正是妖兽的结丹,凝聚了它这些年来收敛的天地灵气。 【你有些诧异,不知这人是被妖兽吞噬,还是控制了妖兽】 【夜晚,大师兄告知与你,曾经天玄宗有逆徒叛逃师门,其天赋异禀,修为进步神速,但心术不正,不近人情】 【那逆徒创造出一门修炼法门,以活人为药引,炼制妖兽,收集天地灵气,最终凝成妖兽结丹,服之可以极大提高自身修为,更甚于天材地宝】 【逆徒不断游走世间,播种妖兽,引得天下大乱,后来不知踪迹,天玄宗以此为宗门之耻,未曾向门派弟子提及】 “好家伙,这就是入了魔的修士吧。” 钟言仔细想想,既然万事万物都有灵,那人类自然也有灵气,而修士则更是凝聚了各种灵气,若是大师兄所言属实,的确可以将人类与妖兽缝合到一起,汲取天地灵气,最后结成妖丹,再一剑斩之,炼制成丹药给自己提升修为。 只是这行为未免太过邪恶,天理不容,怕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自己只是想着多刷点妖来提升实力,这逆徒已经直接开始自动化种田割韭菜了,属实超乎想象。 【大师兄言此妖兽留有痕迹,指向那不正逆徒,你们此行可以尝试讨伐逆徒,清理门户,以正视听】 【你觉察大师兄情绪激动,似乎与之有嫌隙,遂询问】 【大师兄犹豫片刻,才告知你实情】 【他刚入门之初,曾经有一道侣,二人情深义重,相约四方荡魔,可却不幸遭逢那逆徒所害,道侣全力为大师兄博得一线生机逃出,而自身却沦为那逆徒的药引,成为妖魔】 【数年后,大师兄学有所成,下山除魔,却遭遇到了那曾经的道侣所化作妖魔,他纠结万分,最终一剑斩妖,亲手了解了恩爱道侣的性命】 【于是,大师兄与此逆徒结下深仇大恨,此行发现对方踪迹,大师兄恨不能当场手刃仇敌,他言你未来绵长,可以先行回宗门,他则必须报得此仇,否则道心蒙尘】 【你思考良久,做出选择】 【一,随大师兄一起,杀了那逆徒,为天玄宗清理门户】 【二,逆徒掌握禁忌,实力必然强大,你二人贸然前往,恐有去无回,不如劝说大师兄一起回宗门禀告】 【三,独自回宗门,尽快求援】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47.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没想到大师兄还有这么悲惨的经历。” 钟言不胜唏嘘。 或许是由于太虚剑神时期的经历与之产生了共鸣,钟言最看不得这种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剧了,更何况是妖人所害。 不过感慨还感慨,钟言如今更需要理性思考。 这逆徒既然已经懂得割韭菜的办法,那修为自然极高,单纯大师兄一个人,不一定对付得了,指不定到时候大师兄都被做成了药引子,沦为妖兽,需要钟言来斩除。 而逆徒诡计多端,如果两人先回宗门求援,可能他就溜之大吉,错失复仇良机了。 按照那些妖兽的强度,钟言估计,自己与大师兄二人合力,在准备妥当的情况下应当能够击溃那逆徒。 只是可能需要一定的助力。 钟言思考片刻,很快有了答案。 他选择了亲自动手。 骤然,钟言感觉周围景色流转变化,回过神来,他已经置身于一处破庙之中。 眼前,大师兄百感交集,表情凝重。 “师弟,我去意已决,如若这一次无法铲除叛徒,那么我的内心将永远无法获得安宁,从此道心蒙尘,无法更进一步。” 他坚决地说道,着实性情中人,大师兄说罢,又看了一眼钟言。 “你还年轻,前途无量,没必要和我一起拼命,快回宗门禀告师父,就算我在此身陨,也能拖住那逆徒,给师父一个清理门户的机会!” “大师兄,你先别急,我知道你很急,但总之你先别急。” 钟言拱手说道。 “这逆徒已经掌握了转化妖兽的办法,实力必然极为强大,你一人前去,只会有死无生,哪怕我们二人携手,正面进攻也不一定能取得胜利。” “可我不能放任不管!” 大师兄以为钟言是要劝说自己明哲保身,立刻说道。 “我并非劝大师兄你放弃,实际上,我也嫉恶如仇,此行必定要帮助你报得大仇,只是,我们需要进行一些迂回作战。” 钟言娓娓道来般说着。 “迂回作战?” 大师兄不解,急忙询问。 “我们现在得知那逆徒就在此山中逗留,他生性狡诈,定然在这附近布置了天地大阵,隔绝灵气,一方面隐藏自己,一方面防止外人入侵,我们如果正面进攻,只会被限制力量,最终沦为他新的药引。” 钟言简单说道。 “所以,我们需要布下一个更大的天地大阵,将整座山包裹其中,隔绝他的灵气,同时,我佯装离开,给那逆徒觉察,而大师兄你装作勇武无谋正面进攻,到时候我偷偷遣返,趁他大意的时候直接偷袭,你我二人其利断金,定可以将那逆徒诛杀。” 根据钟言的观察,修道之人,大多比较纯粹,就像大师兄,真情流露,性格直爽,那逆徒虽然狡猾奸诈,但也坏的很纯粹,当大师兄这样修为的药引良材在他面前的时候,很难不动心。 自己伪装一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到时候不讲武德,直接背后偷袭,那逆徒肯定防不胜防。 再加上外面的天地大阵隔绝对方的灵气,确保即使对方有所觉察也为时已晚。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是穷凶极恶的逆徒。 钟言一边感受这一方天地之间沛然的灵气,一方面熟练掌控这天慧境的身体,用了一天时间就彻底融会贯通。 他首先装作路过的样子在这附近斩了两个妖,与此同时,大师兄布下了天地大阵,只待启动,这片群山就会被彻底隔绝灵气,成为那大阵之中的大离朝一般的凡骨之地。 随后,钟言御剑离开,却并没有走远,而是以土遁之法钻了回来。 百般武艺,此乃地道战! 接着,大师兄出场了。 他极度愤怒,钻入群山之中,以剑扬起烈焰,焚烧树木,大喊着逆徒的名字,誓要与之决战的模样。 就在大师兄挥剑的时候,一道剑意落下,直冲他而来! 大师兄急忙驱动真意,烈火焚烧,与剑意膨胀,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硝烟之中,只见一名道人站在山石之上,表情淡漠。 “我本来放过你一马,没想到你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也罢,今日就拿你来炼一剂灵丹。” 逆徒叹息一声,右手长剑直出。 骤然,天昏地暗,山间瘴气弥漫,那黑色的浓雾如同具有生命的蠕虫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挡住了大师兄所有的退路。 在黑雾之中,似乎有妖兽,虫豸,怪物,尸骸,一旦被吞没,恐怕死无全尸。 大师兄长剑指向天空,一道深紫的雷霆自天穹坠落,击中了其中一团黑雾。 那黑雾与雷光交缠,相互吞噬,最后雷霆寂灭,万物归于沉寂。 “不自量力。” 逆徒冷笑一声,遮天蔽日的黑雾彻底堵住了大师兄所有的出路,眼看就要将其吞没。 忽然,一抹剑光自远处飞来,一剑光寒,竟然硬生生将黑雾斩出了一道豁口。 逆徒转身一看,只见一名道人站在云端御剑而行,负手站立,飘飘然如同神仙。 “某待你多时。” 钟言沉吟一句,这时候就要装作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逆徒微微挑眉,他记得钟言应该已经离去,没想到竟然是伏兵。 只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自信,此时更是胸有成竹。 “没想到天玄宗的人也干这种苟且偷袭之事,这算什么名门正派?” “呵呵,对付你这种左道妖人,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师兄,我们一起上!” 钟言说了一声,以指为剑,截取流云,剑意沛然。 霎时间,大师兄周身也泛起微光,雷霆刹那之间,朝着逆徒而去。 虽然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但双方交手不过片刻,钟言就感觉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般,每一剑与这逆徒相击,就能感觉到手臂发麻,头痛欲裂。 似乎也看出了钟言的不堪重负,逆徒大笑一声,长剑指天。 嗡—— 一阵蜂鸣传来,钟言立刻感觉自己与天地灵气的沟通似乎有所减弱,他清楚,这是逆徒布置在山间的大阵起了作用。 钟言与大师兄对了个眼色,两人运转真意,下一刻,那阻滞感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逆徒的脸上表情不断变化。 “你、你们竟然还做了这样的布置?卑鄙无耻,你们这算什么名门正派!你们就不怕道心受挫吗?” 他感到难以置信,毕竟作为名门正派,这两个人又是趁其不备出手偷袭,还特地布下天地大阵确保万无一失,这也太稳健了吧! 而且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难道不会给道心留下嫌隙,成为日后突破的障碍吗? 这两个人在想什么? “呵呵,要是不能将你在此地彻底铲除,那老子的道心才真的会受挫咧,略略略!” 钟言吐舌头给那逐渐失去了勾连天地灵气的逆徒上嘴脸,随即,将报仇的机会留给了大师兄。 “大师兄,可以上了。” 钟言说,可以上了。 大师兄表情复杂,但很快又变得毅然决然。 他手起剑落,那逆徒立刻被一剑枭首,再无了生命气息。 可大师兄也没有感到满足或者释然。 绵长的仇恨终结之后,留下的只有空虚。 他放声大笑,狰狞而恐怖。 钟言知道,这时候留给大师兄自己一个人独处更好,他飞到了逆徒的旁边。 “这小子在外面游历这么多年,身上肯定一堆值钱的宝贝。” 钟言开始摸尸体。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48.他好像戏台上的老将军 就在钟言伸手的时候,他又回到了那虚幻的茶楼里。 面前,茶水正热乎。 “草,都不给我一个摸尸体的机会吗!” 钟言心想这最难的打boss阶段自己手操了,捡装备就自动托管了,会不会讲故事啊,爽点呢? 不过仔细一想,这些尸体上掉出来的东西对现实里的自己也没有什么帮助,这说书里最值得的,除了最后总结的那神话武学,就是这期间自己的见闻,修炼经验,心得体会。 所以打boss手操,钟言受益匪浅。 尤其是天慧境之后,对万事万物的掌控与干涉,这种玄妙的感觉是旭光境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的。 现在的钟言,就好像周围的同学还在辛辛苦苦列方程组,自己却已经掌握了微积分一般超前学习的学霸,正常人缓慢挪动,爬到天慧境之后还得花费大量时间来逐渐适应天地法理,钟言却可以原地起飞。 甚至于就这么战斗的片刻,钟言就感觉自己对剑法的掌握又有所进步,颇有几分想要试剑的冲动,而《太虚神剑》的真意传承也在加剧改造他的肉体。 就连呼吸的时候都在不断变强! 【你与大师兄从逆徒身上搜出数部功法典籍,各种丹药,法宝若干,钱财少许】 【其中一部典籍记载了以人入药炼丹的方法,你与大师兄只瞥一眼便将其合上,以免扰乱心智】 【逆徒丹药恐为人类炼制,你二人没有服食,决定将其带回宗门】 【此时,天空放晴,阳光正好,乾坤朗朗,正是一片大好山河】 【你二人携手并肩作战,同门之情又深刻几许】 “啧啧,这炼丹的方法感觉会出问题啊......” 钟言知道,很多时候,这种禁忌的知识都会带来麻烦,自己暂且不提,大师兄和宗门的人说不定会被其蛊惑,最终堕落。 毕竟比起什么妖兽灵草,天玄宗一个个修士就是大好的药引,拿来炼丹,吃都吃不完。 说到底,这炼丹的方法具体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存在。 钟言不信宗门里那些掌教,师尊们研究不出来其他的炼人丹的方法,这事情要是广泛流传,肯定会有人动歪脑筋。 似乎映照了钟言的想法,说书人的故事继续往前。 【你对大师兄说,这炼丹方法邪恶至极,现在宗门里知晓的为数不多,且大部分应该都经受住了考验,如果将这方法带回去,那么势必会引起动乱,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当场焚烧,二人绝口不提】 【大师兄欣然答应,你二人将典籍焚烧,灰烬埋入土中,随即启程返回宗门】 【回到宗门,你向师父禀报一路所见,并提及逆徒之事,师父闻言,大悦,赐予你丹药无数,天材地宝,亦赐予大师兄同等奖赏】 【你以天材地宝炼制丹药,实力再度大涨】 【你效法前人,闭关苦修,五年后,感悟天地,神功大成,就此出山】 【此时已经距离你进入山门十三年有余,期间又有新人拜入其中,你面见师尊,可师尊表情却极为凝重,你询问原因,师尊回答,魔道现世,民不聊生,天玄宗众人下山抵抗,十死无生】 【掌教言此乃天地大劫,门内众人应当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对抗魔道】 【你打听得知大师兄已于前几日出关,奔赴前线,与魔道战斗激烈,如今杳无音信,不知生死】 【你面对天地大劫,同门灾祸,做出选择】 【一,出山镇妖,除魔卫道,誓要与妖魔鬼怪战至最后】 【二,蛰伏宗门,向师尊掌教寻求变强的方法,达到化境之后再出山】 【三,下山寻找大师兄踪迹,同时调查情况,了解魔道现世缘由】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坏了啊。” 钟言一拍大腿。 虽然不知道这天地大劫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下大师兄的状态很成问题啊。 要么大师兄力有不逮,被魔道干掉,做成什么人肉傀儡之类的到时候被钟言手刃。 要么大师兄打不过魔道又没死,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变成了上次那二周目的黑化钟言,要杀尽天下万物,启动禁忌的炼丹方法,把同门师兄弟和魔道中人都炼了变成那件染血道袍的主人,由钟言亲自手刃。 怎么看大师兄都像戏台上的老将军,头上都写满了死字啊! 对这剧情实在太熟悉的钟言感到极为不妙。 至于第二个选项,很明显,钟言可以以天下大势为要挟,让师父和掌教给他各种好处,而大师兄么,自然就顾不上了。 以最功利的角度,钟言自然可以选这一个,令他自身的修为达到巅峰。 但凝练神话武学,除了本身实力强大之外,流传于世也是很重要的。 《太虚神剑》由于太虚门的流传,所以本来只是超凡脱俗入旭光的剑法也能直接通神。 而这一次聆听,如果最后钟言实力强大,可魔道已经毁灭天下,那他自然也无法有什么名声流传,无人知晓他的勇武,他的功夫也无法接受后世的反哺。 所以,钟言觉得,自己必须帮助天下度过这个大劫才行。 想要渡劫,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大师兄的帮忙。 退一万步说,能救下大师兄,总好过最后多一个大师兄这般的对手。 对方减速就相当于我方加速,削弱对手就是强大自己啊! 所以钟言选择了第三个。 【你收拾行李,下山寻找大师兄踪迹,得知其在红水河与魔道中人大战后不知所踪】 【你前往红水河,此地因大战已经彻底改变地貌,从浩荡大河变成了一片荒漠】 【你动用道法,寻找大师兄气息,历经数日,终于捕捉到一丝端倪】 【顺风而去,你发现了一处天玄宗阵法,其中便是奄奄一息的大师兄】 【他将经历尽数告知与你,你为其运功疗伤,数日后,大师兄恢复三成功力】 【外界,魔道猖獗,魔道教主纠集十万魔兵魔将兵临天玄宗门下,师尊与掌教对抗,皆不敌,被囚禁】 【你与大师兄偷偷回到灵台山,见一片狼藉,门人皆被屠戮,十不存一】 【大师兄言师尊留下最后后手,有至极丹药,虽然能短时间将修为功法提升至巅峰,但如若意志不坚定,极其容易遭到反噬】 【大师兄创伤未愈,眼下,宗门之内,只有你一人能服用此丹药】 【面对未有之大变局,你做出选择】 【一,千古艰难,唯一死尔,服食丹药,与魔道教主决一死战】 【二,带领门人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另起炉灶】 【三,携丹药投奔魔道,苟且偷生,待日后再做打算】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49.这样的仗,钟言要怎么打? “还可以当二五仔的,自由度很高啊。” 钟言心想道。 不知道投奔魔道会是个什么结局,但他肯定不会选的。 开玩笑,连钟言这种名门正派都知道耍手段,他魔道会不懂? 到时候自己带着丹药去投奔,然后被杀人夺宝,他去找窦娥伸冤? 就算要堕入魔道,也得自己先磕了药再说。 当然,钟言都已经和魔道对抗那么久了,也犯不着现在反水,他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实诚。 至于逃走,钟言明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如果现在避其锋芒,的确可以苟延残喘片刻,但魔道的教主肯定会继续以人为药引,不断炼制丹药,增强自己的实力。 而天玄宗的人,失去了宗门的天材地宝,自己修炼再快也比不过人家嗑药的。 继续拖延,只会让二者的差距越来越大。 因此,钟言只能选择一战。 只是,他要亲自动手。 因为钟言有预感,这一次聆听应该会在他打死魔道教主,或者被魔道教主打死之后结束,这大概就是这次聆听的大主线了。 所以,钟言做出选择。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顷刻之间,他来到了一处破落的山洞里。 山洞里有好几名天玄宗弟子,以及大师兄。 钟言看到自己的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匣中放着一枚半透明的丹药,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一打开,就看到所有的同道都移不开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枚丹药,就好像这丹药具有无穷的魅力一般。 好家伙! 钟言立刻将其吞进了肚子里,生怕再慢一会儿,别说魔道了,同门师兄弟都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一入口,这丹药就像拥有自己的意志一般,朝着钟言的喉咙使劲灌,涌入其中,又化散开来,流进五脏六腑。 甚至还没有开始运功,钟言就觉得自己灵台清明,仿佛下一刻就能御风而行,世间万物都尽在自己掌控一般。 此刻,山外传来了声音。 大致都是一些辱骂天玄宗的话语,其中不乏污秽之词,粗鄙不堪。 钟言朝着洞外瞥了一眼,就看到数十里之外,一群魔道众人聚集在一起,磨刀霍霍。 这些魔道众人一看就是乌合之众,大家穿的衣服都不一样,有道人,有僧侣,还有女眷和剑客,就像武侠小说里的明教一般,乱七八糟,不一而足。 哪有天玄宗这般正气凛然。 只是,这些魔道人士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和钟言与大师兄这么强的,至少也是两位数。 尤其那几个领头人,气息比天玄宗掌教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强。” 钟言深知,这一周目自己十有八九就栽在这里了。 这样的仗,钟言要怎么打? 本来他还想着可能最后一舞,不留遗憾,守住天玄宗的荣耀。 现在看来,能同归于尽就算成功了。 看了一眼同门,大师兄,钟言迈步离开洞穴,冯虚而立,飘飘然站在高空。 “在下天玄宗钟言,前来领教诸位道力。” 听到钟言的话,那些魔道中人表情古怪,为首的一位光头和尚向前迈步,以洪亮的声音说道。 “道友,老衲观你气宇轩昂,刚正质朴,为何执迷不悟,要深陷邪道,为虎作伥?” 听到老和尚的话,钟言眉头一皱。 “呵呵,邪魔外道,试图乱我道心,卑鄙无耻。” 他知道,这魔道总是需要一点儿洗脑操作的,对大部分的成员而言,蛊惑忽悠自己才是正道都是基本操作了。 毕竟邪魔外道平常要是杀人放火,尔虞我诈,外人看了还不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免得入门就给大家送温暖了。 正因为需要发展壮大,所以魔道也是很正规的。 老和尚这话,就是想让钟言对天玄宗产生质疑,怀疑自己才是魔道,从而犹犹豫豫,让其他人有可乘之机。 至于真假,钟言还看不清么。 他同门师兄情谊情深,尊师重道,下山都为了除魔卫道,百姓对自己感恩戴德,甚至还手刃堕入魔道的叛徒。 这样的宗门,怎么可能是魔道? “剑来!” 钟言高呼一声,天穹之上,一柄巨剑浮现,那巨剑仿佛一座山峦,朝着地面砸来,无可阻挡,无可匹敌,令天地褪色,令山川黯淡。 然而魔道中人齐心协力,为首的几位抬起手臂,顶天立地,竟然硬生生地扛住了那一柄巨剑。 同时,无数魔道中人化作流光,朝着钟言而来。 钟言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 云端,银色的雷霆刹那便至。 那雷光缠绕在他的身体周围,朝着四面八方劈落。 无数的流光被这雷霆扫到,坠落地面。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与此同时,从那一群乌合之众中,紫电青霜,流光溢彩,无数的真意涌来,与钟言身边的雷霆交织,缠绕,竟然压制住了他的雷光。 只见一名剑客屹立于山巅,手中长剑虚指,似乎正在酝酿剑意。 钟言忽然感觉有点眼熟。 这架势...... “在下太虚门言君晨,在此以身殉道,助各位道友荡涤妖邪!” 那剑客周身剑意环绕,顷刻间便成为了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 这太虚门里秘法,以燃烧自身生命为代价,足以斩出惊天动地的一剑。 其他人见状,或惊讶,或错愕,或感动,或者黯然。 只有那一道剑光流转。 而钟言,看到这一幕,内心大惊。 “卧槽,原来魔道还真他妈的是我自己?” 下一刻,那锋锐正盛的宝剑骤然间刺穿了他的胸膛,只因为钟言最后一搏,才勉强没有直接贯穿心脏,只从正中间鱼贯而过,带出三尺血溅。 钟言失去力气,朝着地面坠落,却忽然感觉周围景色变得虚幻。 回过神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身处洞窟之中。 只不过,同门的师兄弟皆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大师兄坐在其中。 “大师兄,其他师兄弟呢......我们,天玄宗真的是魔道?” 钟言已经气息微弱,很快就要撒手人寰,他最后问道。 “可惜。” 大师兄却忽然开口,他气息攀升,已然没有了原本那虚弱的模样,甚至更盛于前。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本来还等着你奋力一战,催发所有力量的时刻,啧啧,现在棋差一着,药引子效果不佳,这一味【天玄宗】的丹药就差了啊。” 他仿佛极为惋惜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 钟言感到一丝不妙。 “没关系,师弟,你成功守住了天玄宗,现在,该去和师父他们团聚了。” 大师兄站了起来,钟言忽然感觉全身发痒,他看向自己的皮肤,那底下似乎有无数的虫豸正在爬行,胸口与腹部,巨大的异物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 “好药,好药!” 大师兄大笑一声,一掌按在钟言的头上。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50.《天玄五雷正法》 【你被大师兄一掌拍晕,醒来之时已经身处丹炉之内,手脚内脏皆已经化为虫豸】 【丹火旺盛,你与天玄宗同门皆被炼制为一剂丹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离】 【大师兄将其服下,随即离去,再也无人见过他】 【灵台山荒废,众人在山上搜寻出无数妖邪虫豸,邪魔外道,皆言山上练功乃吞服虫豸妖兽,逐渐妖化,实属险恶】 【山洞之中,徒留一件你的染血道袍,以及记录了只言片语的经卷】 【后人研究经卷,只分辨出些许文字,得知此人伪装身份,巧舌如簧,时常混迹微小门派里,为门派带来奇遇,令全宗门不知不觉修炼邪法,最终以全门之人炼制丹药,服食后增强自身修为】 【由于身份众多,皆为虚妄,因此世人以经卷里提及的第一个名字将那离开的道人称呼】 【其名为“鹤鸣道人”】 【至于之后种种,再无人知晓】 【聆听结束】 伴随着说书人的抚尺一拍,钟言才从那烈火与痛苦的折磨之中回到虚幻的茶馆里。 他沉默了片刻,接着用力锤了锤桌子。 “鹤鸣道人我草拟大爷的!敢阴老子!” 钟言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次聆听的竟然真的是邪魔外道的故事。 或者说,这天玄宗本来可能只是个小门派,但鹤鸣道人伪装成门人,给宗门带来了修炼秘法,让整个门派都开始修炼邪功,最终,以钟言为代表,邪功大成之后,就沦为了鹤鸣道人的丹药。 难怪大师兄对自己这么好,合着是把自己喂饱了再宰啊! 要不是钟言有场外信息,认出了太虚门的剑法,估计就当场什么都不知道被打残,然后给鹤鸣道人直接炼了。 呃,虽然最后也是被炼了就是。 而且从大师兄这个身份的情况来看,鹤鸣道人可能在门派里蛰伏了很久,换了不少身份。 这就好像一匹狼披着羊皮,跟着绵羊们一起生活了好几年,教绵羊在哪里吃草能更肥美,如何消化能长膘,最后再一口一个,把这些小羊崽子全都吃光抹干净一般。 好他妈恶毒! “果然,鹤鸣道人不可相信!” 钟言又忍不住想骂鹤鸣道人。 这时,他又忽然想到,自己是接触到了那件【承天受箓道袍】才有了这一次聆听,这道袍仔细琢磨,好像是自己穿的那一件? “魔头竟是我自己?” 这么一看,这道袍既然流传到了现在,那就说明太虚之中,肯定有一个天玄宗的道人被拉来祭天。 至少这一次,这个人是钟言自己。 “罢了,先看看有什么收获。” 钟言决定先看看这一次凝练出了什么功法。 只见桌面上,一本虚幻的书籍浮现,在书本封面上写着几个扭曲的大离朝文字。 《天玄五雷正法》。 “好家伙,还好不是什么蠕虫繁衍录之类的功法。” 钟言庆幸一番,那书本便化作流光,钻入他的眉心之中。 只需片刻,钟言便感悟其中神韵,有了初步的结果。 “虽然并不是什么邪魔外功,但其中一部分倒是有所涉及。” 正如钟言之前设想的,这一次聆听得到的相对于《太虚神剑》而言,更像是气宗,是内功。 《天玄五雷正法》的真意传承除了逐渐改造钟言的肉体之外,还能够强化他摄取食物的效率,更好地贮存力量,吸收营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炼丹制药的技巧心得,虽然不至于以妖兽结丹作为药引,但普通的创伤药,恢复伤口的药剂让钟言炼制还是绰绰有余的。 比如他现在一寻思,就靠着回忆品出了阮白露当时给自己服下的丹药的成分,估摸着实验一两次就能完美还原,甚至炼制出更好效果的丹药。 而这门武学最核心的部分就是招引雷电,为我所用。 作为一门直指外景的功法,《天玄五雷正法》如若消化完毕,圆满大成,那么就可以凭空召唤雷电附着在兵刃,躯体上,用作攻击,防护,比起寻常天慧境来说,更加多变,熟练。 达到化境之后,还可以引雷入体,贮存在体内,关键时刻突然袭击,一剑雷光炸响。 活脱脱一个雷电法王。 “这不是蓄电池吗?” 钟言吐槽了一句。 他现在还在旭光境,招雷是不指望了,能够迅速提升体质是最大的作用。 “如果按照这一次聆听里的水准,我应当能凝练出一部通神的功法,达到冯虚而立,掌控雷霆的程度,可惜被那不讲武德的鹤鸣道人偷袭了。” 钟言回忆了一下自己召唤那顶天立地的巨剑的模样,恐怕非外景无法抵挡。 更重要的是,这鹤鸣道人太贱了! “此仇不报,我名字倒过来写!” 钟言可不是什么虚怀若谷的正人君子,他心眼可小了,睚眦必报。 就算鹤鸣道人是在说书故事里坑了自己,他也要报仇回来! “只是,该如何是好?” 钟言思索。 “我最开始实力孱弱,根本打不过鹤鸣道人,贸然反叛只会被他觉察清理掉,等到了后面实力变强,又已经虫豸入体,难以反抗鹤鸣道人了......” 很明显,只要钟言持续修炼天玄宗的道法,那身体里的虫豸就会越来越多,等到钟言变成后期的实力的时候,早就已经连骨头里都是爬虫了,根本无法对鹤鸣道人掀起反旗。 “只能另修功法了?可我从哪里找师父,没有积累,哪怕《太虚神剑》也练不成啊。” 钟言感觉破局之道颇为艰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阮白露现在又在闭关,他也找不到人来询问讨论。 “......嗯?” 想到阮白露,钟言忽然灵感迸发。 “等一等,我想要反抗鹤鸣道人,就得了解一下他到底实力如何,性格怎样,有什么命门或者弱点。” “这样的问题,眼下不是有一个家伙最清楚吗?” 他想到了那一卷人皮经卷《鹤鸣笔谈》里面寄宿的鹤鸣道人的一缕残魂。 “我直接问鹤鸣道人本人不就行了?” 钟言一拍大腿,感觉自己实在太聪明了。 可当他从那虚幻的茶楼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另一个问题占领了他智商的高地。 “可是现在那人皮经卷在司天监的手里,我该怎么拿回来呢?” 钟言又陷入了烦恼。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51.真意传承不灭 翌日。 司天监的少监李承明早早醒来,练武半个时辰后,用过早膳,就听到了钟言前来拜访的消息。 “钟贤侄,有何事这么早来拜访,难道是阮大人有什么吩咐?” 李承明没有住县令府,而是在城外布置了一处场地用以对【承天受箓道袍】进行封印处理,自己则和其他人扎营睡在这边。 虽然这道袍用正确的办法封印住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李承明难保不会有妖邪之人从中作梗,万一镇压的封印失效,那这道袍可要祸及百姓。 因此,李承明才将扎营地设置在城外,就算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生灵涂炭。 “李大人,实际上是这样的......” 钟言行了个礼,斟酌片刻,仿佛很不安地说道。 “昨夜我辗转反侧,后来入睡,梦到了一些不祥之兆,因其事关重大,所以醒来之后便来拜访李大人。” 他的话令李承明微微皱起眉头。 这是做了噩梦?也不至于来找这边排解吧? 李承明内心想到,但念及对方是女帝未过门的丈夫,又关切地问道。 “钟贤侄请讲。” “我梦到【承天受箓道袍】与那【鹤鸣笔谈】之间若有似无的因果联系,这两者之间如果相距过近,恐怕会徒生事端。” 钟言急忙装作惊恐的模样,将自己昨晚想了一个晚上的借口说了出来。 “什么?” 李承明感到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又好像若有所思。 “这么一想,倒也不奇怪......” “......李大人想到了什么吗?” 钟言迟疑了片刻,心想虽然我的确是实话实说,但你又悟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咳咳,贤侄有所不知,这【太虚】遗物存在着一定的奇妙特性,嗯,虽然这理应是司天监内部总结的信息,但钟贤侄你是世家子弟,也有权知晓。” 李承明卖了个关子,大致意思就是这东西本来我不能告诉你,但你是世家子弟,我尊重你,所以才和你说,这个小人情你得记住。 “请李大人教我。” 钟言捧哏道。 “这【太虚】遗物虽然样式各异,奇诡奥妙,但总归有几个特性,其中之一便是真意传承不灭,【太虚】遗物里蕴含的真意传承不会磨灭,哪怕参悟的武者陨落,这真意传承也会回归太虚,等待下一次星坠大地,或者留存下来,与周围器物融合,变成新的【太虚】遗物。” 李承明沉吟道。 “竟会如此。” 钟言故作惊讶般说道。 这一点阮白露早就提醒过他了,钟言虽然不明白其中具体原理,但总还是知道的。 当然,本来钟言现在就是找李承明打听,要是他还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姿态,那对方定然也不会开心,指不定就言尽于此了。 “另一个特性便是,相互有关联的【太虚】遗物,会在冥冥之中汇聚到一起。” 李承明见钟言恭敬的模样,略显欣慰,又说道。 “此话怎讲?” 钟言听到这个特性,表面依旧恭敬地提问,可内心顿时联想到了许多。 这人皮经卷形成的【太虚】秘境里有太虚门的门人,这一段历史显然与钟言和阮白露都有关,难道正是因为这个特性,所以这【鹤鸣笔谈】才会坠落到这敬亭山附近? 而李承明运送的【承天受箓道袍】又显然与鹤鸣道人有关,因此他会路过此地? 一种冥冥之中命运的牵扯让钟言感到奇妙。 “【太虚】遗物是历史凝聚,有关联的太虚历史产生的遗物之间会产生某种难以言喻的命运联系,而凝练了相关武学的人,也更容易偶然相遇,司天监也运用这样的特性来寻找那些遗落在世间的太虚遗物。” 李承明解释道,又看了一眼那大帐。 “所以,假如【鹤鸣笔谈】与【承天受箓道袍】的历史之间有关系,那么两者接近,产生一些奇妙变化倒也正常,钟贤侄,你并未见过这一件道袍,又是如何确认两者都出现在了你的梦境之中的?” 这问题并没有让钟言感到为难,倒正相反,钟言就等着李承明问这个问题呢。 “其实我并不知晓梦中道袍到底是否是李大人运送的这一件,只有一种冥冥中的预感,李大人,这件【承天受箓道袍】,胸口的位置是否有一处长剑贯穿的破损缺口?” 钟言状似不确定般说道。 李承明闻言,眼睛微微睁大,即便如他这般的外景武者,对身体的操控早已细致入微,拥有强大的表情管理能力,可也依旧显露出诧异的神态。 “......确实如此。” 事到如今,李承明也不得不承认,钟言可能真的梦到了相关的事物。 【承天受箓道袍】的状态只有少数人见过,更不可能特意注意胸口那一处剑伤,钟言这一句给李承明干沉默了。 他思索许久,终于开口。 “钟贤侄,我有个不情之请。” “李大人请说。” “如今看来,这【鹤鸣笔谈】与【承天受箓道袍】之前的确存在一些联系,按照司天监的规定,这两样事物不能放在一起,以免产生纠葛,还请将【鹤鸣笔谈】拿回敬亭山,我会向司天监禀告,让他们派出外景强者来将其取回。” 李承明表情凝重地说道。 【太虚】遗物在外面越久,变数就越多,他这次领命取回【鹤鸣笔谈】,可遇到这等变故,实际已经失败了,回去多少要受点责问,但比起遗物失去控制,还是被骂几句更稳妥。 “这......” 钟言面露难色,像是不太想继续拿着【鹤鸣笔谈】般,不过他也没装太久。 “既然如此,请李大人将其交还于我,我定当向陛下陈情,将这些变故如实以告。” 过了一会儿,钟言就接过了那装着【鹤鸣笔谈】的匣子。 再三行礼,钟言将其带回了敬亭山。 回到屋子里,钟言打开匣子,伸手触碰那人皮经卷的一瞬间,淡漠而冰冷的文字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小友,老夫果然没有猜错,你的确是修炼老夫功法的好苗子,快,让老夫倾囊相授】 看到这谐谑的文字,钟言倒是没有断然拒绝,而是沉声道。 “如果我说我想学,你要怎么教我?” 本来有些话痨的人皮经卷听到钟言的话,顿时沉默了下去。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52.逆炼之法 许久,那人皮经卷才重新组织起文字。 【小友,你当真要学?】 “假如是长生之法,我学一学也没坏处吧?” 钟言淡淡说道。 【那可好,你只需要参悟这经卷即可】 “可如果我参悟了这经卷,你岂不是会魂飞魄散?” 钟言状似很担心般说道。 【不用担心老夫,老夫本就是一缕残魂,终有一日会因时光冲刷而湮灭消失,如今能够传播大道,也算死得其所】 要是不知道鹤鸣道人到底做过什么,这经卷里的话语倒也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感觉。 “有没有什么办法,你直接教我这些道法,毕竟你看,我已经凝练了一门剑术,要是再参悟你,可能会导致功法冲突,反而对身体有害,我总得先接触了解一下才能做决定吧。” 钟言贴心地说道。 【可老夫的道法需要汲取天地灵气,此方天地的灵气已然枯竭,恐怕正常办法是练不成的】 看到这文字,钟言心想这不是正好,立刻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能够凝聚灵气,去粗取精呢?” 【这个嘛,天地万物有灵,倘若你能采撷那些灵气丰沛的天材地宝,老夫倒是能教你炼制一些丹药,服食之后可以凝练成为自身灵气】 果然,不安好心啊,连骗人的方法都不带变的! 钟言寻思,要是什么小门派拿到了这人皮经卷,不清楚的情况下说不定真的就信了鹤鸣道人的邪,一步步走上炼人丹的邪道。 “你当年也是这么修炼的吗?” 钟言便顺藤摸瓜般问道,想打听一下鹤鸣道人的实力如何,又是怎样成长起来的。 【呵呵,老夫那时候可没你们现在的好条件,还有锦衣玉食,亭台楼阁,老夫出生于微末贫寒,父母被妖邪所害,幸得奇遇,获得一卷经文,方才得道飞升,啧啧,仔细一想,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嗯?” 看到鹤鸣道人的描述,钟言忽然觉得有点儿眼熟,急忙问道。 “奇遇,是什么样的奇遇?” 【老夫经历时光冲刷,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只隐约想起,当时老夫的父亲被妖邪吞噬,又恰逢暴雨,老夫只能躲进一间客栈之中,可这客栈本身也是妖邪所化,幸好当时有道人经过,将老夫救下,后来老夫逃走,靠着在此寻获的经卷,最终睥睨天下,呵呵,正是小友你手中这一卷】 看到这些文字,钟言也难掩惊讶。 卧槽??? 原来那躲在楼上的小孩子,竟然是鹤鸣道人? 这么一想,何小小当时指责对方是鹤鸣道人,原来不是诳语,而是真的? 鹤鸣道人在客栈里寻获了人皮经卷,后来被宋月笙与杜平救下,再往后,他修炼人皮经卷里的功法,开始以邪诡的方式提升自己,最终成为了鹤鸣道人。 “不对啊......当时宋月笙的确说过,鹤鸣道人是最近出现的妖邪人士,怎么可能是那孩子?” 钟言内心又暗想道。 更何况,手中的这东西就叫《鹤鸣笔谈》,假如那熊孩子就是鹤鸣道人,又怎么会在没有修道之前出现这个名字? “可这一卷经卷就叫《鹤鸣笔谈》,难道你直接以此为道号?” 【这......老夫有些记不清了,大约是如此吧】 那视野里的文字难得出现了一些犹豫,钟言更加觉得古怪。 “再往后呢?” 钟言决定暂时不要管这些,毕竟这里面的只是鹤鸣道人的一缕残魂,指不定因为时光漫长的磨损而记忆混乱了,看起来也并没有大师兄那么深的城府。 兴许是老年痴呆了。 不过也对,毕竟只是一缕残魂,要是和本尊一样,那不得直接夺舍,反客为主么。 他没继续追问这些,免得越提醒这残魂越纠结,最后直接宕机崩溃了。 【再往后,老夫行走天下,成就威名,最终升玄蜕形,飞升成仙,小友,老夫可是坦诚相告,没有半点儿隐瞒】 “......” 钟言有些无语,这也太省略了。 看起来哪怕老年痴呆了,这鹤鸣道人也有些精明,没有就此和盘托出。 于是他只能试探性地引导提问。 “你就没有加入过什么门派,一直都是独自一人修行?” 【那倒不是,呵呵,说来也的确,老夫当时行走天下,发现天地灵气虽然丰沛,天材地宝无数,但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极限,便想到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钟言内心咯噔一下,感觉自己距离答案不远了。 【老夫变化容貌,潜入一些微末门派之中,劝诱其寻找天材地宝炼制丹药,得见成效之后,这些门派中人自然越发勤奋,最终,练就一身功法,门派开枝散叶,光宗耀祖,如此这般,老夫在数年间亦扶持了数个门派】 “......这看起来你还是个好人。” 看到这带着几分得意口吻描述这一切的鹤鸣道人,钟言按捺住内心的情绪涌动,接茬道。 【哈哈,那是自然,这些微末贫寒门派,倘若没有老夫的帮忙,恐怕不过数年就会被其他门派兼并,或者被妖兽屠戮,万幸老夫出手,才让其发扬光大,而老夫,只不过收取一些小小的报酬罢了】 “什么报酬?” 钟言已经大概知道了后续,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老夫教授给他们的修炼法子都设了暗门,他们越修炼,就越朝着人丹变化,最终,当功法大成,就是入药的时候,老夫将他们之中最为精纯的佼佼者拿来炼制丹药,滋补自身,集众人之力,修养自身,岂不快哉?】 钟言立刻放开了这人皮经卷。 “草拟大爷的鹤鸣道人!” 他忍不住内心骂了一句。 这鹤鸣道人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歪门邪派,钟言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绘声绘色讲述自己施行这些恶行的模样,就好像,那并非背叛与暗害,而是某种馈赠与施舍一般。 酝酿平复心情,钟言才重新拿起那一卷人皮经卷,嘴角抽动着提问。 “那你教我采撷天地灵气的方法,难道也是想在我学有所成之后把我炼了?” 【小友,你有所不知,这炼人丹的方法完全可以逆转而行,只要你实力足够强,那没有人能够拿你炼丹,反而是你可以将其他人炼作丹药,况且,老夫只是一缕残魂,哪里来的力量炼你呢?要是果真那般,为何老夫又要对你说这些话呢?】 看到这冰冷淡漠的话语,钟言眼前一亮。 这么说来的话,如果自己足够强大,岂不是可以在自己被炼成人丹之前,抢先把大师兄炼了?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53.敌人减速等于我方加速 这《鹤鸣笔谈》里的一缕鹤鸣道人的残魂,看起来的确不如本人那么精明。 也不知道是灵魂残缺还是心情急迫想要寻找接班人的缘故,钟言随便问了两句,他就把比较关键的部分都说了出来。 这也正是钟言破局的关键。 “我好好考虑一下。” 钟言将那人皮经卷放到匣子里,轻轻盖上。 “的确,想要反手制裁鹤鸣道人,就只能把他给炼了,虽然这样一来我还是修的魔功,但是能报仇雪恨,还管那么多干嘛!” 大丈夫立于世,如果不能快意恩仇,那还有什么乐子可言。 钟言又琢磨道。 “况且,在说书最后,那些正道的人试图拉拢我,也就是说我完全可以把鹤鸣道人宰了之后投奔正道,大不了当个灰色地带,亦正亦邪的派别,这样一来,指不定还可以有些传说流传于世,不至于只剩一件道袍。” 于情于理,钟言觉得,不杀鹤鸣道人,他内心难安! “这一回我有记忆,修炼速度肯定异于常人,我下山斩妖,把那些妖魔鬼怪都炼了吃掉,实力定能有所提升。” 他暗自盘算道。 “嘶,可是按照鹤鸣道人的说法,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就这么十里坡剑神,升级速度可能赶不上他......有了。” 钟言转念一想。 “鹤鸣道人曾经给许多小门派都下了这样的蛊毒,然后一步步割韭菜来提升自己,那么,如果我在他之前就把这些小门派都炼了,岂不是能抢先一步?” 还是那句话,敌人减速就相当于我方加速,削弱敌人就是加强自己。 那些门派大多已经和天玄宗一般,病入膏肓,依靠服食虫豸,以人炼丹来提升修养,最终也是要被讨伐的“邪道”。 如今钟言出手,也算清理门户,为民除害。 “只是,这样凝练出来的功法,怕不是真的是什么《百虫天魔大法》之类的邪门功夫,不过《听书人》会去粗取精,应该能保留下来适合我修炼的地方,毕竟这方天地灵气不足,天玄宗的修炼方法也不顶用。” 至少钟言从未听闻过只靠服食丹药打坐修炼就能变强的门派,倘若真有这样的功法,那世家皇族肯定早就已经派人将其收入囊中了。 大概也是因为神州灵气枯竭,天材地宝本就不多,自然无法如此修炼。 确定了接下来的发展方向,钟言又拿出了那一卷人皮经卷。 【怎么,小友,你考虑好了吗?】 刚拿到手上,鹤鸣道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说你之前混迹与各个门派里,有什么门派,待我去藏书阁查阅一番,看看有没有历史记载残留。” 钟言心想干脆问得直接一点,反正鹤鸣道人又不知道自己有时光伟力,能够影响历史。 【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罢了,恐怕历史都难以记载下来】 “你就随便说几个,能不能查到算我的。” 钟言催促道。 【唔,时间那么久,老夫实在记不清细节了,小友你也不会记得自己昨天吃了几碗米饭吧,倒是有几个印象还算深的】 鹤鸣道人说了几个门派的名字,钟言暗暗将其记下。 这些地区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别说太虚,就算在神州,估计也就是一县的势力范围。 “我去查阅一番,验证你的话之后再做判断。” 钟言说着,将人皮经卷放进匣子里,彻底关上。 他去藏书阁看了两眼,的确没有相关记载。 路过青莲观的时候,钟言还看了一眼那边。 似乎有烛火摇曳,但并没有任何气息。 也不知道阮白露闭关怎么样了。 钟言自然不会去打扰她,他回到屋子里,坐在书桌前。 虚幻的茶楼浮现,人影流转,热闹非凡,似乎都在等待着一出好戏。 【上回书说到,无名道人被名门正派围攻,身死道消之际,被他人炼作丹药,永不超生】 【然而机缘巧合,因果轮回,他的灵魂再度回到天启四年】 【面对熟悉的宗门,面对师父,师兄,面对这朗朗乾坤,你还有扭转万象的机会】 【悟道三年,有了上一世的积累,你实力进步神速,宗门里皆言你乃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纵之才】 【同门大师兄亦对你赞赏有加,邀请你下山一同除魔卫道,你做出选择】 【一,虽然大师兄曾经负你,但大丈夫忍辱负重,跟随大师兄下山,伺机寻找破绽,将其诛杀】 【二,留在宗门清修,趁着大师兄不在与各位师长交代情况,言大师兄的祸害】 【三,跟随大师兄下山,同时寻找脱离宗门独自行走的办法】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好家伙。” 钟言看到喜不自胜,急着邀请自己成为同道的大师兄,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鹤鸣道人果真是演技派,光看现在的大师兄这善待同门,耿直热情的模样,完全想象不到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里,这是个如此阴翳狠毒的人。 而且剧情也由于自己获得了记忆而发生了改变,这次直接大师兄找上门,看来是盯上了自己。 钟言看了看选项。 第一个显然是趁着大师兄不备,直接偷袭,以钟言现在的修为,想要对抗鹤鸣道人显然是不够的,这个选项上去只有死路一条。 第二个选择,直接向宗门长老举报,看起来倒是一条路子。 可是钟言深知人性的复杂。 首先,宗门长老可能也有觉察到鹤鸣道人居心叵测的,当时留给钟言的那一粒丹药,指不定就是宗门的长老们用那邪乎的办法炼出来的,他们可能只是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控罢了。 到时候真正的场上场下都是鹤鸣道人的人,钟言拿什么和他们斗? 再者,鹤鸣道人肯定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去扶持这些小门派,天玄宗现在上上下下加起来,可能都不一定打得过鹤鸣道人咧。 “看来只能伺机脱离宗门了,好在我上一世修炼天玄宗的功夫到了顶,倒是不愁后续的道路,指不定在这江湖行走还能有些奇遇。” 钟言笃定了想法,选择了第三个。 * 感谢大家的投票,打赏! ------------ 054.可恶,果然还是不行吗? 【三,跟随大师兄下山,同时寻找脱离宗门独自行走的办法】 钟言眼前,景色变化。 依旧是大好河山,依旧是风华正茂,可对于钟言来说,这些曾经见过的景色都已经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调。 【你们一路行侠仗义,感慨百姓民风淳朴,放眼山河宏伟,世间奇妙】 【可你明白,这一切都是被繁华掩盖住的糜烂,虽然百姓无辜,但天玄宗在鹤鸣道人的掌控下已经堕入魔道】 【大师兄觉察你一路心不在焉,询问你是否有所顾虑】 【你只言多年未下山,一时痴愣】 【大师兄笑谈,告诉你日后还会经历许多,并没有深追】 【你二人行至河口,此地风云变色,大师兄布下天地大阵,招引雷电冲击河水,引出那庞然巨虫】 【此时昏天黑地,面对相似处境,你做出选择】 【一,演戏演到底,帮助大师兄镇守大阵,抵御虫豸】 【二,掀起反旗就在此刻,趁其不备,偷袭大师兄】 【三,装作与大师兄一起击杀虫豸的模样,实际上偷懒袖手旁观】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这还用问?” 钟言知道,这时候肯定不能造反的,要是敢造反,这鹤鸣道人怕不是连人带虫把自己一起扬了。 而重复上一次的行为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不如选择一个不同的来试图破局。 他选择了第三个。 只见虚幻场景之中,钟言抬手一指,长剑出鞘,雷霆电光缠绕在剑锋之上,他冯虚御风,来到与大师兄相似的高度上。 大师兄颇有些诧异,没料到钟言已经有了此等实力水准。 不过那大虫没有给他们解说的时间,一声咆哮,那巨大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砸来。 大师兄手中长剑抖动,深紫色的雷霆缠绕于剑锋之上,朝着大虫迎击而去。 钟言也依样画葫芦,只是稍微躲在了大师兄身后。 毕竟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师弟,躲在大师兄宽阔的臂弯里嘤嘤嘤也是很合理的! 就在大师兄的剑锋即将击中大虫的那一刻,无数的虫豸从地上涌出来,朝着布设天地大阵的祭坛而去,将其掀翻,破坏,吞噬。 一时间,阻止这大虫勾连天地灵气的大阵消散,一股浓郁的黑气涌入大虫身体之中。 那大虫骤然变得狰狞许多,青筋暴起,周身的黑气浓郁,似乎有幽冥之火窜起。 钟言看到大师兄表情微变,内心倒是好整以暇。 正好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只见大师兄带着毅然决然的表情,周身忽然环绕起一阵罡风,无数剑意包裹住他,令其如同一柄长剑一般,直接插入了大虫的躯体内。 钟言还没反应过来,大师兄就已经从大虫躯体另一侧钻出来,而钟言则急忙躲开已经失去力气的大虫的攻击,飞到一边,装模作样地引了几道天雷把那些虫豸清扫掉。 大师兄还在输出。 他就像一柄锋锐正好的利剑,连绵不断地钻入大虫的躯体内之类,造成了一个又一个伤口,那些黑气无法伤害他分毫就被剑意驱散。 不到一刻钟,大虫化为血雨,纷纷扬扬落下,将大河染成一片赤色。 “好家伙,合着他一个人就能对付了。” 钟言觉得之前的自己实在太单纯了,这看起来还有些实力的怪物竟然被鹤鸣道人轻松解决,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就算偷袭也很难得手。 “可恶,果然还是不行吗?” 钟言心想,看来只有去匡扶正义,炼掉那些歪魔邪道一条道路了。 【大师兄落地,气喘吁吁,他看向你,言及自身实力,说乃是某次下山游历获得的奇遇,不必惊奇】 【大师兄亦看出你实力不凡,但他表示每个人都有秘密,愿意为你守密】 【彻夜畅谈,大师兄对你说他曾经的经历,说自己的道侣与后续的变故,真情流露之时,涕泪满衣裳】 【你亦有所感慨】 “要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家伙,我还真的信了你的邪。” 钟言看着大师兄回忆往事,泪流满面的模样,忍不住内心吐槽一下。 宋月笙啊,杜平啊,你们俩当年怎么就救了个这等人渣呢? 要是钟言能够穿梭时光,回到过去,兴许就要给太虚门立下一条门规,不得在野外客栈随便救人。 但眼下来看,鹤鸣道人这个身份还有古怪,不能全信,钟言持保留态度。 他继续往后看去。 【大师兄言附近有一百年灵芝,天材地宝,用之可以入药,你二人登山而行,如上一世般将其斩下,熬制成丹药】 【只是你并未服食,只装作打坐的模样】 【待到夜深人静,你佯装外出散心,到一静谧之地,拿出药丸,将其斩开一看】 【只见丹药之内,那妖兽结丹并未被炼化,而是有一弹丸藏匿于其中,你将弹丸掰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条微小虫豸,若吞食服下,这虫豸将钻入五脏六腑,不断繁殖,最终爬满内脏,肌肉,骨骼,如附骨之疽】 【你为之大骇,当即斩杀虫豸,只见一道黑雾缭绕,扶摇而上,你将其收敛,发现是药饵】 “这药饵就是拿来让药引入药的东西,这么说来,鹤鸣道人是这一次才让我成为药引的?他见到我机灵聪明,于是恶向胆边生,才给我下毒手?” 钟言有些哭笑不得,这年头,就连脱颖而出都这么危险了。 不但没有好下场,还会被拿来炼丹。 “不过,既然如此,这东西如果我反过来利用,是不是能够让鹤鸣道人变成我的药引?” 钟言本身掌握的《天玄五雷正法》里就有一些炼丹的方子,他依样画葫芦,将其制作成了一剂茶包。 【你将黑雾制成茶包,翌日,与大师兄打坐休息时将其使用,大师兄浑然不觉,饮下茶水,你深知药引已成,只等待日后炼制】 【准备工作完成,你做出选择】 【一,回到天玄宗,继续巩固实力,同时监视大师兄】 【二,与大师兄撕破脸,趁其不备偷袭,以药引牵制】 【三,不辞而别,游走天下,寻找其他门派】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55.给我炼! “这次没遇到那逆徒,嗯,看起来时间点比较早。” 钟言说不上那个逆徒到底属于哪一边,他估摸着应该本来只是天玄宗里的佼佼者,但偶然发现了宗门的秘密,就不断堕落,还被鹤鸣道人演了一出,最终成为了鹤鸣道人炼出来的“丹”。 “嘶......这他妈不是和我一样吗?” 钟言后知后觉。 要是自己现在跑路,估计也会变成天玄宗的逆徒,到时候所作所为都被打上堕落的印记,不管做啥都是这个人入魔了,我们不要和他讲道理,一起上,干了他。 但那又怎样? 天玄宗最后肯定都会被灭门,自己早一点灭了他们,还能防止一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来呢。 四舍五入,也算积德行善,连佛祖都要给自己盖九层浮屠赞颂钟言的功绩呢。 所以,现在不跑路,何时再跑路! 钟言果断选择跑路。 【你借口独自探望家人离开,大师兄并未有所防备,脱离之后,你御剑离开,逃离此方天地】 【不知飞行几日,你见到一座庙宇,其中香火繁盛,你下地探访,得知此地乃兰心寺,是一佛门宗派】 【住持掌门慈眉善目,为你准备茶水饭菜,诵经念佛】 【夜晚,住持与你谈经论道,谈起天下妖邪,他表情黯淡,直言门派崛起于微末,如今天下有妖邪丛生,自身却只能偏安一隅,实在令人惋惜】 【你安慰对方,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果能力不济,那保护周身安全也是一种道】 【与住持道别,你回到房间,等待片刻,随即将今晚所食之食物纷纷催吐出来,只见那些斋菜里竟然都暗藏虫豸,皆在不断蠕动,试图寻找宿主】 【你已经知晓该寺庙已经被大师兄荼毒,因此早有准备,免遭毒手】 “神他妈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钟言对于这寺庙已经被鹤鸣道人污染倒是不意外,毕竟距离天玄宗也没多远,鹤鸣道人来回一趟不耗费什么时间,而且他之前提到过这个名字,自然板上钉钉。 仔细想想,自己要是真的肉身穿越到这地方,指不定还会说更多骚话呢。 看来住持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练的是邪门歪道,甚至还沉湎其中,见到一个人都想炼。 “既然你想炼,那就给我炼!” 钟言觉得这一周目也别管那么多了,炼就完事儿了。 他倒是要看看,自己和鹤鸣道人,到底谁才是炼丹之王。 如果就连这究级舍身攻击也炼不动鹤鸣道人,那钟言就......就再去找那人皮经卷说道说道,套取更多的情报。 【经过一世的折磨,你已经了却情感,是夜,你执剑上殿】 这个门派修炼邪术没有多久,就连住持也并非钟言的对手。 他估摸着上一世,可能在自己闭关的时候这门派就已经被正道灭了十几回了。 钟言一人一剑,来到这森罗大殿之中,周围的佛陀塑像在月光下显得阴翳而阴森,一个个像是具有生命一般蠕动起来。 大殿里端坐着好几名僧人,他们手中持棍棒,法器,念珠,坐在正中的便是那位住持。 “施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出此下策?” “我兰心寺本在微末挣扎,幸得奇遇,这才开枝散叶,保留正统,如今就算说这是邪法,可当我们食不果腹,被那些妖兽匪盗蹂躏之时,佛又做了什么?” “能救我们的,才是佛,无论这尊佛是白色或者黑色。” “倘若佛陀真的能够聆听到我们的念诵,又为何会在我们困苦之时袖手旁观?” “这世上从来没有佛,只有自己的实力,才是唯一的正法!” 住持声音愈发坚决,似乎他自己也经历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圆满了自己的禅道,有了如今的见解。 确实,在这乱世之中,能够有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很不错了,哪管那么多正邪,很多人生在魔道,可穷极一生也只在宗门里生活,连鸡都没杀过,有的人生在正派,却奸淫妇女,强取豪夺。 谁又是正,谁又是邪? 不过对钟言来说。 没所谓,他会出手。 他从来不是和别人废话的人,因此,面对一番唇枪舌战的住持,钟言只说了一句话。 “毁灭你,与你何干。” 剑起,不过一刻钟,世上再也没有兰心寺。 【你取走结丹,寻得一处僻静的场所炼制丹药,服下之后功力大涨,老住持等僧人的意志亦流入你的脑中,时时刻刻在耳畔呓语】 【你静修四天,将那些呓语压制,又踏上道路,寻找新的宗门】 “卧槽,还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钟言之前没了解,没想到这以整个宗门为药引炼成的丹药竟然还会持续在耳畔回荡呓语。 而这些呓语,无非就是那些控诉,辱骂,悲鸣。 看样子鹤鸣道人吃了那么多宗门,脑子没炸也算天赋异禀。 毕竟就一个兰心寺,给钟言就有点受不了了。 另外,他还感悟到,这以宗派来炼丹,的确需要先让这些宗门里的人练魔功,否则普通人是炼不出东西的,这倒也是鹤鸣道人的局限性了。 钟言眼中,景色变化。 他不是在炼丹,就是找炼丹材料的路上。 【初春,你拜访赤金门,灭门,将其炼制为丹药,服下后功力大涨】 【盛夏,你拜访大河帮,灭门,将其炼制为丹药,服下后功力大涨】 【深秋,你拜访清水宗,灭门,将其炼制为丹药,服下后功力大涨】 “钟言啊钟言,你不能就这么沉迷于炼丹,要小心大师兄的报复啊!” 钟言感觉自己灭门的速度好像有点快了。 【隆冬,你拜访天蚕教,灭门,将其炼制为丹药,服下后功力大涨】 短短三年时间,钟言走访附近地界,竟然灭了十个门派! 一时间,灭门魔人的称号在附近的百姓之间流传起来,传说这道人经过之处,天地色变,习武之人人人自危,那些宗门一个个都被一夜之间屠戮,在这个档口,钟言的名字都可以止小儿夜啼。 钟言也很惊讶,不仅仅因为自己的效率,还因为鹤鸣道人竟然悄悄摸摸扶持了这么多的门派! 这还只是钟言发现的,他没发现的,或者已经被鹤鸣道人收割了的,数不胜数。 “鹤鸣老儿,你他妈是姓马的对吧!” 钟言忍不住吐槽,这老割韭菜大师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杀的都没有鹤鸣道人种得快。 就在此时,钟言看到画面变化,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56.邪门碑文 【新年,你拜访两仪派,灭门,将其炼制为丹药,服下后功力大涨,你发现大师兄踪迹,得知其刚离开不久】 【你修炼魔功,知其同样备受呓语折磨煎熬,定会有所破绽,便循迹而上,找寻大师兄下落】 【是夜,你目睹大师兄飞至一山间,在水潭之中打坐,期间身形融化聚合,状似淤泥污渍,随后他便离开,状似轻松非凡】 【你待他远离之后来到水潭,觉察气息,发现此地有石刻,其文字远非常人能够解读,光是目睹便令人头痛欲裂,难以自持】 【你强忍观摩,顿感呓语消失,灵台一阵清明】 【你暗暗记下文字,待寻找博学之人解读】 【下山之后,你询问当地百姓是否知晓山上水潭的石刻,百姓皆言此地乃山神禁地,凡是误入者都已然疯癫,劝说你不要贸然前往】 【你越想越怪,找到附近县城一名说文解字的先生,将抄录下来的文字递给他解读】 【可先生只看了一眼便陷入癫狂,满口胡言,说得尽是些无人能够理解的域外之语】 【片刻,先生狂奔出门,在街市上逃窜,仿佛被无形之物追逐,你紧随其后,试图将其制服,然先生被马车所撞,头破血流到底,口中依旧喃喃】 【你为先生寻找大夫,大夫言此人已经彻底疯癫,大脑一片混沌,不知道受过几重折磨】 【你觉得奇诡,因为你自己观摩这些文字,竟然除了刚开始的痛苦,其后便只有清爽】 “嘶......” 钟言觉得有点儿邪门了。 这些文字给普通的教书先生看了之后,直接导致对方发疯发狂,而自己看了却一点儿事都没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而且,不仅仅是修炼魔功的钟言,就连这虚幻茶楼之中的钟言,也没有因为目睹这些文字而发疯,更值得深思。 钟言暗暗记下这些文字,倒不是想去找谁解读解读,而是以备不时之需,指不定啥时候就得靠这些东西救命呢。 而且鹤鸣道人的功法看起来也并非完全自创,或许也曾经师从某人。 “今天的走近科学,让我们来探求一下鹤鸣道人的前世今生。” 钟言自嘲般说道。 【你压制呓语,又踏灭诸邪门,此时江湖正道逐渐注意到此方天地间蔓延的邪魔,纠集众位英雄好汉,准备踏平此方妖邪】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各方豪杰响应,几个小门派当即被覆灭】 【你行走其中,觉察大师兄的踪迹,知道他会在此时潜伏那些门派之内,等待奋力一搏时将其炼丹】 【某日,辰月派遭正道围攻,你觉察大师兄藏匿于其弟子之中,你做出选择】 【一,你也潜伏其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伺机偷袭大师兄】 【二,你向名门正派告密,投诚,指出大师兄乃是幕后黑手】 【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一旁静静等待,寻找突破点】 【四,这家伙能处,有事他真上,爷亲自动手】 “嗯,这里出手的话,是否有些过于自信了。” 钟言暗自想到。 自己也就是炼了那么十几个门派的丹药,比起大师兄而言不知道谁炼的更多,如果贸然出手,指不定会被大师兄反手拿下。 他更倾向于倒戈正派,或者冷静观察。 倒戈正派有个问题就是那些正派人士会不会信自己,毕竟钟言也是一等一的炼丹高手,说不定人家正派超级自信,觉得不需要钟言也可以解决掉鹤鸣道人,当场就把钟言给挫骨扬灰了呢。 而冷静观察就是保持现状,只会让鹤鸣道人强大,自己没有变强就等于变弱,没有任何改变。 “害,想了这么多,还是我自己上吧。” 钟言想到,果断选择了第四个。 瞬间,他就来到了那一处硝烟弥漫的战场。 不远处,位于半山腰的建筑群落正冒着浓烟,其中有人奔走,有人飞起试图反击,而环绕着这建筑的正道人士则守株待兔,将反击者一个个击落。 毫无疑问,鹤鸣道人现在估计就隐藏在其中,等待着这个辰月派最后一击的时候,将佼佼者拿来炼丹。 按照钟言自己炼丹的心得体会,这是与那人皮经卷上的邪恶仪式类似的手段。 通过激发药引的潜能,将其彻底催化出来,再拿来炼丹,效果最佳。 这种潜能大多会在临死之前的最后一搏里展现出来,因此,将药引逼入绝境是万不可少的。 对钟言来说,他把那些门派灭门的时候就已经算是逼入绝境了,他也从不废话,只一剑将那些人枭首,不让他们把疲劳和压力留给第二天。 就连大夫都说他们很安详。 而对鹤鸣道人看来更像是个享受他人苦难的人,甚至会像之前那样,把钟言捞回来再一步步告诉他真相,等到钟言的绝望到达最大时再把他炼了。 当然,钟言是有复活币的,他的绝望倒是没有那么透彻就对了。 钟言看向那边,随手抓起一把枯叶,捏出一只蝴蝶的模样。 轻轻一吹,蝴蝶蹁跹,朝着那门派飞去。 这是天慧境对于真意传承的一种高级运用,可以将真意传承的力量灌注到寻常物体之中,透过若有似无的联系,在一定范围内持续影响物体。 究其根本,钟言是从何小小那无形无相的牵丝戏之中得到的灵感,通过将自己的内力以精细化的操作,形成如同丝线一般的形状,连接到枯叶上,化作蝴蝶。 天慧境虽然可以将真意附着到物体上,但必须亲自接触,无法对遥远的事物施加太强的影响,钟言的设计,就完美解决了这个痛点,以适度倾泻资源的方式,赋能整体真意,在细分领域找到抓手,形成了方法论,达到对外输出,反哺生态的效果。 这蝴蝶翩翩飞舞,很快就钻入辰月派之中,钟言透过蝴蝶看着这门派里,许多人已经身受重伤,濒临死亡,还有人正交头接耳,讨论接下来的对策,钟言寻找一番,很快发现了一个正在打坐的人。 虽然他长相不同,但钟言一眼就认出来,这货就是鹤鸣道人! 只见鹤鸣道人微微睁开眼睛,对着他身边的一个人说道。 “师兄,如今门派危急存亡之秋,只有你能够破除妖邪,以正视听,这是师父交给我的丹药,他告诉我,只要服下,就能短时间内增长百年修为,可由于反噬太强,恐怕会在那之后身形崩溃,湮灭虚空。” 鹤鸣道人的表情神态动作都像真的一样,他缓缓递上手中的盒子,而他身边的人,表情复杂,最终变得坚毅起来。 “师兄,为了辰月派,请师兄赴死。” 鹤鸣道人打开了盒子。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57.膳食均衡,营养搭配 控制着蝴蝶的钟言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咋舌。 “这老狐狸,骗人的手段都不带换的,也就这些门派民风淳朴,不然早就拆穿你了!” 他仔细一想,能听到鹤鸣道人这一番言论的人,除了钟言自己之外,十有八九都会被直接炼掉,那也没办法流传出去,鹤鸣道人自然连台词都不用改。 钟言按捺住跳起来直接爆锤鹤鸣道人狗头的冲动,继续仔细观察。 那位辰月派的师兄服下丹药,即刻身上青筋暴起,整个人从原本风度翩翩的少年郎,顿时变成了一个肌肉虬结,身高数丈,怪物一般的人形生物。 他皮肤黝黑,似乎形成了类似甲胄的事物,包裹在四肢与胸口,那件青衫早就已经破碎,这怪物头上长出了犄角,像是一头凶神恶煞的牛头人。 “吼——” 辰月派的师兄发出一声怒吼,朝着包围门派的正道人士冲了过去。 钟言能够觉察到,这位兄台一瞬间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光是横炼的水平就足以对抗自己,倒是和天玄宗主修的对真意传承的运用不太一样。 仔细回想,这一路过来,钟言炼了的门派,他们的武功也不尽相同,看起来鹤鸣道人不光将这些门派当做人丹来炼制,在培养他们的时候,也有心影响了他们的发展方向,让其朝着不同的领域延伸。 “还挺懂得搭配营养的。” 钟言点评道。 假如真的按照上一周目的鹤鸣道人那般广积粮,到处撒网,最后一个个炼回来的丹药都吃了,那他还不均衡发展,各方面都强无敌? 好在这一次,钟言破坏了他的膳食营养均衡,鹤鸣道人总归是没有上一世那么强的。 他的意识转向那牛头人老哥。 只见这牛头人老哥朝着天空飞去,扑通一声就撞飞了一名剑客,那剑客的武器连带着自己的身体都被直接撞成了碎片,在天空中炸开。 “恐怖如斯。” 钟言感慨一句,看起来辰月派这里的丹药是专注加强肉身横炼,这牛头人实力果真强大。 由于人道是最适合修炼天地灵气的,所以鸟兽草木想要更好汲取天地灵气,要么靠着超长的寿命苟住,一点点积累,要么就变成人形,加速吸收。 也正因此,厉害的妖兽,要么活得久,要么肉身横炼强,比如之前钟言和鹤鸣道人击败的那一条大虫子,光是肉身强度就已经比很多凝意期的武者强不知道多少倍了,被雷劈了都不一定当场死亡。 这牛头人显然就是嗑药之后的究级进化版,钟言估计那位辰月派的师兄都已经没有任何自己的意识,只剩下杀死一切生物的念头在驱动着他行动了。 只可惜,横炼在一堆强者大佬面前也没有什么用。 他鹤鸣道人当年就能一剑斩妖,这些名门正派的大能镇压一个小小牛头人自然也不是难事。 果不其然,没多久,那牛头人就身中数击,朝着门派坠落。 钟言的枯叶蝶看到,牛头人落到地上,砸出一个大坑,连带着周围好几个辰月派的弟子都被碾成了肉泥。 在那大坑旁边,鹤鸣道人若有所思,他轻轻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将牛头人收入袖中,随即,朝着门派深处飞去。 钟言的枯叶蝶跟在鹤鸣道人身后,只看到鹤鸣道人在进入屋子之前,似乎朝着外面瞥了一眼。 在这之后七天,辰月派依旧负隅顽抗,而名门正派的人士由于之前牛头人的突然出现,也稍稍收敛了攻势,防止出现意外死者。 和魔道不一样,正道人士还是比较惜命的,更何况,他们是几个门派一起作战,到时候这个门派死了人,另一个门派没死,那讨伐魔道的功劳怎么分配呢? 反正都可以磨死这群歪门邪道,没必要拼命。 钟言的枯叶蝶落在窗口,认真观察鹤鸣道人,看到他将那牛头人的尸骸解剖,取出其中的结丹,又和其他的天材地宝一起丢入炉中炼制。 门外,辰月派门人陷入绝境,有人试图反抗而死,有人畏惧自杀身亡,更多的人则惶惶不可终日。 而门内,鹤鸣道人却轻松惬意,如同正在炖煮一锅美味牛腩的厨师。 七日后,丹药出炉,鹤鸣道人神色大悦,一口将其吞服,立刻表情狰狞,皮肤上无数的凸起如同虫豸漫游,他的骨头像是被打散了重组一般,整个人失去人类的形态,又迅速聚拢,破窗而出,如同一道光芒般射向远处。 钟言马上跟上,飞了一会儿,他觉得这方位很熟悉,仔细一看,鹤鸣道人果然是回到了那座有石刻的山间。 “看来他和我一样,每次吞噬了这些人丹,就会在耳畔产生无数的呓语,令其神志混乱,甚至于他更加严重,连人类的形体都难以维持,说不定这人形不过只是一句皮囊,整个人早就变成了虫豸。” 钟言暗自思索,这鹤鸣道人过来,肯定是为了观摩时刻,平定内心的,换言之,此刻是他最薄弱的时期。 只是,当钟言紧随其后,来到那清泉石上时,却发现,那些诡异扭曲的石刻,不知道被什么人破坏了! “这些文字寻常人看了会立刻陷入疯癫,哪怕武者也不一定能自持,只有修炼鹤鸣道人邪功的人才能承受,我没有破坏它,鹤鸣道人自然也不可能,那到底是谁?” 钟言觉得奇妙,不过看着鹤鸣道人在那清泉之间不断打滚,整个人痛苦欲裂的模样,倒是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到底是谁破坏的这石刻,他暂时找不到答案,只能暂且将问题搁置。 他没有急着出手,谁知道鹤鸣道人现在还有几分力量,更何况,这家伙现在处于理智丧失的狂乱状态,指不定还更强呢。 钟言既然选择亲自动手,自然是因为那些选项不能满足他的布置。 反正鹤鸣道人身上有自己的药引存留,也跑不到哪里去,钟言确认完他的状态,立刻反身,回到了刚刚被覆灭的辰月派。 这里此时已经寸草不生,整个门派被尽数摧毁,门派弟子无一存活,而名门正派的联军正在打扫清理战场,偶尔会爆发出惊呼,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 钟言看见了正派们的驻扎的营地,他朝着那边飞去。 对付鹤鸣道人这样的妖魔鬼怪,钟言根本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 他要纠结名门正派,一波带走老怪物! * 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 058.请大师兄赴死! 此时,大帐之中。 几位名门正派的长老正在对着地图商讨。 “这辰月派已经覆灭,可魔教看起来还有很多,接下来应当是五虎门与蛟河帮了吧,还有天玄宗......” 一名头上有六个戒疤的光头僧人缓缓说道。 “天玄宗是这些门派里最强的一支,发展多年,信众遍及附近山水,就连当地百姓都被蛊惑,帮助左道,我听说天玄宗其中有几大邪道,实力强大,恐怕我们很难无伤将其剿灭。” 另一名鹤发童颜的道人摸了摸自己的拂尘。 “这些邪门歪道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这之后肯定有人作祟,我们不断剿灭这些小门派只是解决了表面问题,如果不能斩草除根,日后怕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一名背负长剑的剑客说道。 此时,钟言正好走进大帐。 “我来助各位道友斩妖除恶!” 他一句话,令在场所有正道大佬都看了过去。 “来者何人,怎么没有人通报?” 那位僧人急忙看向大帐门口,那几名守卫的弟子此时才恍然回过神来,急忙进入大帐里,手持兵刃,指向钟言。 “某不过是一名路过的道人罢了。” 钟言大笑一声,没有急着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种时候,就得装一下,不能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底细。 尽管有太虚门的剑客在,这些名门正派应该不至于整出什么幺蛾子,但钟言若是想要在抓捕鹤鸣道人的作战行动中占据主导地位,那就得显示出自己厉害,因此,适当唬一下他们没什么坏处。 “只是某与那祸害这些门派的恶徒有些过节,如今看到他作恶多端,某痛心疾首,见各位都是正道人士,光明正大,因此前来助阵,替天行道,誓要斩杀妖人。” 钟言义正言辞地说道。 在场的不少正道人士其实都没有那么嫉恶如仇,不过是门派的长辈派来历练,做任务,顺便捞点好处罢了,拼命是不可能拼命的。 见到钟言这般嫉恶如仇的模样,他们都有点儿羞愧,自愧弗如。 “你说祸害门派的恶徒?” 那位身负长剑的剑客倒是没有被钟言唬住,他注意到了钟言发言里的关键,急忙询问道。 不愧是上辈子以身为剑,洞穿了我的胸口的太虚门人,果然坚守道义! 钟言内心夸赞了一句自己不知道第几代弟子,又说道。 “是的,此人名为鹤鸣道人,乃是一名穷凶极恶之徒,他以丹药妙法为诱饵,吸引这些微末门派走上歧途,某也险些为其所害,好在及时醒悟,浪子回头,在这段时间里,某不断袭击妖人播种过的门派,试图削弱其实力,如今,某发现他命门所在,特来告知众位道友,我们一起上,彻底铲除妖邪。” 他简单说明了一番鹤鸣道人的所作所为,听得几个正道大佬脸色很是难看。 “鹤鸣道人?我倒是曾经听闻过一些传说,那是极为狠辣的左道妖人,没想到竟然是他!” 那位太虚门的剑客惊讶道。 “你是太虚门的门人吧,知道宋月笙与杜平吗?” 钟言又瞥了那位上辈子给了他一剑的太虚门剑客。 “这、这两位前辈乃是多年前纵横大璃,荡涤妖邪的我辈楷模,道人你提到他们有何讲究?” 那位剑客骇然,询问道。 “神武四十七年,天下大乱,两人护送一件镇守之物前往赈灾,途中路过一间客栈,你是否知晓?” 钟言不动声色地问道,就好像自己曾经亲历,正在对口供一般。 实际上他的确亲历就是了。 “这,晚辈学识浅薄,只知道那两位前辈行走天下,惩奸除恶,斩妖无数,至于具体过程,众说纷纭,未曾学习。” 太虚门的剑客行了个礼,还请钟言赐教的模样。 “两人经过的那间客栈,正是妖邪所化,他们在那客栈救下一位孩童,这孩童偶得一份经卷,正是日后的鹤鸣道人!” 钟言强调道。 “竟会如此!!?” 太虚门的剑客一愣,顿时大惊,这岂不是在说鹤鸣道人这大魔头是我太虚门培养出来的? 这要是传出去,简直愧对列祖列宗,愧对祖师爷啊! “不用如此惊讶,那孩童虽然为太虚门所救,但并非太虚门下弟子,他很快逃窜,以经卷为师,练就邪功,某曾经与宋月笙与杜平并肩,可以为太虚门做保,门派绝无妖邪滋生。” 钟言之所以说这些,倒不是为了在这些人面前装牛逼。 而是要扒光鹤鸣道人的老底! 你小子上辈子害我,我这辈子让你连底裤穿什么都被人看光光,要让你社会性死亡! “竟然如此!” 太虚门的剑客立刻双膝跪地,长叹一声。 他从入门以来便听闻两位前辈的事迹长大,如今竟然见到与两位前辈携手除妖之人,实在是莫大荣幸。 许多正道人士也感慨良多,一为鹤鸣道人的出身竟然如此卑微,二为这钟言看起来年纪轻轻,可实际上竟然经历如此丰富,三则是想到钟言此前所说,自己与鹤鸣道人有些嫌隙。 能够与鹤鸣道人这样的大魔头有嫌隙还依旧活着,甚至能过来为名门正派提供援助的,得是多强的高人啊! “可是,道友,据我所知,鹤鸣道人早在太虚门建立之前便有名号流传,如今距离神武四十七年虽然将近百年过去,但与鹤鸣道人的传闻依旧无法对上。” 一旁,那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忽然说道。 “恐怕鹤鸣道人有什么奇妙方法,可以投胎转世或者夺舍他人。” 钟言故作镇定地回应一句,内心却有一种答案得到了印证的感觉。 果然,此鹤鸣道人非彼鹤鸣道人。 那一天客栈里救下来的狗娃,是现在肆虐大地,坑害钟言,最后意志留存在人皮经卷里的鹤鸣道人。 但留下了人皮经卷上那些文字,制造了那客栈的,却并非这个鹤鸣道人。 “是鹤鸣道人本身就是一个代号,有无数人可以顶替,还是别的......” 钟言不太清楚,不过他倒是明白,留下了人皮经卷的那个家伙他管不着,但现在正在那被毁灭的碑文前打滚的才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仇人。 “先干了他再说!” 钟言决定快意恩仇,毕竟这是恩怨局。 他带着正派人士奔袭那座山峰,那些碑文已经被破坏,如今没有了影响,大家完全可以一起上,围攻鹤鸣道人。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钟言还是要表演一下。 他一个人来到林间,看到鹤鸣道人正坐在清泉之间冥思,身体不断扭曲,像是遭到了极强的反噬。 钟言负手而立,徐徐走出来。 “大师兄,别来无恙啊。” 钟言优哉游哉地说道,鹤鸣道人表情扭曲,看向钟言。 “是你。” “正是我。” 钟言虽然看起来步履轻松,但还是小心翼翼,防止鹤鸣道人不讲武德偷袭自己。 而各大名门正派则藏匿于附近,随时准备不讲武德,偷袭鹤鸣道人。 “当年看来你的确觉察到了异样,方才逃跑。” 鹤鸣道人见到钟言已经来了这里,自然很快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你以为你可以螳臂当车,在这里将我诛杀?” 他的意思很明确,虽然鹤鸣道人现在处于虚弱期,但对付钟言绰绰有余。 而钟言,也没有和对方废话,他之所以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探查鹤鸣道人到底还有几分力量罢了,如今已经查清楚了,那自然就是进行一个手的动。 “不必多言,如今某回来,只为了一件事。” 钟言作揖。 “请大师兄赴死!” * 求推荐票,月票! 编辑通知明天上架,这几天一直躺着没有存稿,看看能更新多少吧~ ------------ 059.真丢人! 「请大师兄赴死!」 以此为号,钟言手中长剑递出。 对于剑术,钟言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融会贯通,独步天下,如今又融合了天玄宗的道法,以及自己这些年消化那些门派的结丹获得的功力。 同时,钟言装作高人,而鹤鸣道人本身受到丹药反噬,状态不稳,两者气机交锋,钟言已经占据有利地位。 这一剑,钟言信心十足,哪怕鹤鸣道人已然外景,全力以赴,也难以全身而退! 剑光起,与此同时,阴霾的天空中,一道雷霆炸裂。 《天玄五雷正法》! 钟言虽然在神州世界还没办法好好修炼这门功夫,但在这个世界,他可是将其融会贯通,彻底掌握了的。 如今的钟言,除了剑术加成,还有雷公助我! 雷霆寂灭,比雷霆更快的,是钟言的剑。 只惊鸿的一瞥,剑光便已经抵达了鹤鸣道人的喉咙前。 只是那扭曲的人形骤然如同淤泥一般融化,钟言剑锋之上的雷电扩散,覆盖了那一团血肉的表面。 「剑宗砍不死你,气宗也得把你挤爆!」 钟言引天雷击之,鹤鸣道人的身躯骤然如同气球一般膨胀起来。 下一刻,并未如预料中一般爆炸,钟言看到,从鹤鸣道人的体内,无数的虫豸喷涌而出,遮天蔽日。 在这之中,一个人影浮现,五指成爪。 鹤鸣道人这是将一部分的肉体舍弃,连同那部分的修为一起,金蝉脱壳,将临时的呓语与疯狂都尽数褪去。 舍命一搏! 钟言长剑流转,刹那之间,雷光千道。 所有的虫豸,无论大小,皆在瞬息之间被雷霆贯穿,只有鹤鸣道人的五指抓住了钟言的剑,两者相击,竟然发出了金属交击的声音。 钟言感觉手一阵发麻,鹤鸣道人虽然看起来骨瘦如柴,可却像一面坚实的墙壁一般,撞到钟言的剑上,差点儿让这柄利刃折断。 他很清楚,气机交锋只能让自己偷袭成功一剑,能够逼迫得鹤鸣道人金蝉脱壳已经算是极好的战果了,再拖延下去,自己只会落于下风。 于是,钟言没有坚持,而是立刻吹了声口哨。 霎时间,从四面八方,山林树丛间,无数正道人士一拥而上。 「杀邪魔,以正大道!」 为首的人喊道。 要是让他们与鹤鸣道人一对一,这帮人不一定敢真的上,但现在痛打落水狗,那还不是一个个争先恐后。 毕竟顺风局,谁都会打。 鹤鸣道人表情变化,他大概也没想到钟言会联络正道人士。 「呵呵,你我功出同源,就不怕这些人到时候卸磨杀驴,把你一起当成邪魔外道,挫骨扬灰了吗?」 他阴翳地说道,同时引了一道深紫色的雷霆,指向那位光头僧人。 僧人只念诵经文,一阵佛光普照,雷霆竟然被硬生生掐灭。 「道友,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你匡扶正义有功,我们不会追究的。」 那名鹤发童颜的道人听到鹤鸣道人的话,知道是在策反钟言,便急忙说道。 「无妨,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锤烂你这鹤鸣道人,身前事身后名都不重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钟言义正言辞地说道,他这与邪恶势不两立的作风,这舍生忘死只为匡扶正义的姿态,让许多正道人士都莫名羞愧。 只有见过最深的黑暗,才会对黎明如此向往! 钟言倒是真的无所谓,他这一世功力大成,再往上也没什么突破的法门了 ,换句话说,修炼到头了。 如今只要能解决掉鹤鸣道人,再留下一些传说,这辈子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鹤鸣老儿,不,狗娃子!」 钟言直接叫出鹤鸣道人的大名。 听到这名字,那老练的道人忽然一愣,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哈哈哈,你还记得宋月笙和杜平吗?」 钟言沉声说道,看着鹤鸣道人应付那些正道人士的动作越来越凌乱,知道他此刻道心受扰,摇摇欲坠。 「你、你从哪里听来的?」 鹤鸣道人彻底有些凌乱,甚至于,他的身体都开始崩溃,扭曲。 「两位大侠当年救下你,肯定没想到你竟然堕落至此!」 钟言的声音淡漠而宏大,仿佛控诉的大锤,敲打在鹤鸣道人的心头。 这老不死肯定打死也想不到,他的这些黑历史,都是他自己告诉钟言的! 内鬼竟是鹤鸣道人自己! 「你胡说!」 鹤鸣道人彻底没了人形,就像一团浑浊的血肉般,无数的触须延伸,但凡被他抓住,就会立刻搅碎,撕扯,血肉横飞。 「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吧,真丢人!r!」 钟言叫了一声,随即长剑指天,招引雷电。 鹤鸣道人不断膨胀,蠕动,无数的眼睛,嘴巴,耳朵在那肉块上聚合,他发出了混沌而不可名状的声音,触须的挥舞也越来越快,切削石头,砍伐树木,就连武器兵刃都难以抵挡。 「众位散开,让我来荡涤妖邪!」 钟言知道时刻已至,他手中长剑缠绕雷霆,整个人化作一柄利刃,朝着鹤鸣道人飞去。 骤然,无数的触须试图阻挡钟言前进的步伐,可全都在接触到那锋镝的瞬间被分解,崩落。 钟言钻入那庞然的肉块之中,眨眼间便从另一头钻了出来。 与此同时,无数的雷霆像是被钟言穿引,从伤口涌入鹤鸣道人的体内。 令世界化为黑白的光芒炸裂,等到一切黯淡之时,鹤鸣道人那庞大的肉块已经化作漆黑的焦炭,中央,只有一个瘦弱的人影,正在寒风之中战栗。 钟言咳出两口淤血,知道自己也用尽了力量,短时间应该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他看到正道人士们朝着鹤鸣道人蜂拥而去,争先恐后要成为枭首大魔头之人,不过钟言已经不在意了。. 「鹤鸣老鬼,等你被正道人士扒光吸干,我再拿你当药引,好好炼上一炼,给你也享受享受在那炉子里被灼烧的快感,你说好不好啊。」 钟言看着众人纷纷包围过去,对着虚空骂了一句。 「好啊。」 忽然,在钟言的身边,一个鬼魅一般的声音传来。 钟言急忙转头,只见一个身穿道袍,长相平平无奇的年轻男子正站在自己的旁边。 虽然无论从声音,还是样貌来看,这都并非钟言熟悉的那个人,可他总有一种感觉,这就是鹤鸣道人! 「我可爱的小师弟,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意外,我们还是再会了啊。」 那年轻男子俯下身子,在旁人看来大概是在查看钟言的伤势,可钟言却看到,他的脸凑过来,在动弹不得的自己耳畔,如同恶魔般低语。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错觉,你对我下药的操作不会被我觉察的。」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随即将手按在了钟言的胸口。 「现在,这一味【逆徒】的药,总算是炼好了。」 下一秒,钟言的心脏被徒手掏出来,在那年轻男 子的掌心鼓动。 ------------ 060.营养要吃,毒也要吃 【你被掏走心脏,对方潇洒离去,无人注意】 【等到众位正道人士瓜分完鹤鸣道人遗产,你的尸骸才被发现,众人不知道你为何而亡,只言你耗尽全身力量,只为铲除鹤鸣道人】 【此次除妖,名门正派大胜而归,武林大会,论功行赏,各大门派又有裨益】 【此后又有微末门派修炼邪法,但都不成章法,难成大器】 【若干年后,再无人知晓这一段历史】 【只在某些门派之中流传当年一名道人舍生取义,与鹤鸣道人大战数百回合,最终陨落的故事】 【其道袍流传,辗转几手,传说早已模糊不清,颇有张冠李戴,语焉不详之处】 【聆听结束】 「草,这鹤鸣道人什么时候躲起来的?」 钟言没有急着查看收获,而是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见到的那样貌诡异的怪物,毫无疑问就是鹤鸣道人,他给对方下了药引,自己不可能认错。 可最后取走自己心脏的那家伙肯定也是鹤鸣道人。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在我下药引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察?」 钟言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小。 这炼人丹的技术,是鹤鸣道人创造的,他自然知道药引会有什么特征。 钟言当年想要炼鹤鸣道人的布置,反而给他留下了提示? 「难怪他当时没有追我,后续自己培养的韭菜被别人偷了他也不慌不忙,合着已经开始想着吃肉了。」 钟言没想到的是,鹤鸣道人竟然已经掌握了类似分身的法术,而且分身竟然足以以假乱真。 要知道,那一坨肉块的鹤鸣道人的确也有很强的实力,至少比钟言要强上不少。 而炼丹之法,对方必须比钟言强才有可能炼制成功。 这代表,鹤鸣道人的分身都比钟言强? 这怎么玩? 钟言不禁破口大骂。 而且,鹤鸣道人显然已经有所准备,甚至混进了名门正派里。 他能够改变容貌,功法奇诡,要是真的混进正道人士里,只要不想着蛊惑别人修炼邪功,好像的确可以苟很久也不被发现。 「这下难办了。」 钟言复盘了一下这辈子的得失。 「我不能想着炼鹤鸣道人,至少,如果我们修炼的是同样的功法,那么我肯定是比不过他的,必须要换一种功法修炼,或者在修炼速度上超越他。」 「还得去套一下那死鬼的话,看看他分身之术是怎么个原理,有没有办法规避或者辨认,破解。」 「等一等,鹤鸣道人日常观摩的石刻遭到了损毁,我才有可乘之机,这会不会是他故意弄的诱饵?」 钟言又想到了那破损的石壁,以及看了那些文字就陷入疯狂的教书先生。 「这应该不是他做的,鹤鸣道人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估计破坏石刻的另有其人。」 「这个人能够破坏石刻,说明他看见文字不会疯狂,要么就和鹤鸣道人修炼的是同一种功法,要么就是......这石刻是他所雕琢?」 钟言忽然又觉得自己找到了头猪。 「这一世,至少我炼制了许多邪魔外道,自身实力大涨,对于真意的把控再上一层楼,而且掌握了更多有关鹤鸣道人的信息,他的确是那一日宋月笙与杜平救下的狗娃子,可鹤鸣道人说不定不止一个,我得小心注意。」 「下一周目,我的当务之急是逃离天玄宗,随后在那一处石刻附近蹲守,寻找破坏石刻之人,不论对方是敌是友,这里肯定能有一些信息。」 「实在不行就早点去投奔正道,抓内鬼,鹤鸣道人在如今藉藉无名,即使这一辈子到最后也没能成功兴风作浪,变成名垂千古的混世大魔头,肯定有某种力量正在收束他的所作所为。」 钟言在经历了这么多超凡事件之后,也对【太虚】历史有所感悟。 虽然【太虚】历史有许多不清不楚的地方,但总归有些流传于世的部分是真实的,笃定的。 而鹤鸣道人,肯定也有一些隐秘。 探究这些隐秘,将会是钟言取胜的关键。 将思绪收敛起来,钟言看向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一本古朴而略显残破的书籍浮现,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太虚的文字。 《太阴荡魔真解》。 「竟然不是天魔吞噬大法,奇了怪了。」 钟言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炼了这么多人了,总该是一门邪门的功夫了,可没想到从名字来看,好像还挺正经的。 那书籍化作流光,钻入钟言的眉心之间。 「草,表面看起来这么正经,没想到你竟然玩这么大?」 钟言仔细体会这门功法的奥妙,不由得叫出声来。 首先,既然是《天玄五雷正法》的升级版,这门功法自然也有掌控雷电的部分,这里略过不提。 其次,原本功法里汲取营养的部分已经发生了变化。 之前是钟言能够百分之百吸收食物丹药里的营养,现在,依托《太阴荡魔真解》,钟言可以汲取的可不止食物丹药了。 石头,草木,泥土,都可以当做零嘴,妖邪,瘴气,毒物对钟言来说简直就是大补,越是邪秽至极的东西,钟言吃了就能吸收越多的营养。 有同学可能会问了,钟言要是真的吃了这么多不干净的东西,岂不是整个人都会散发一股邪恶的气息,正道人人得而诛之?Z.br> 答案是不会。 这门功法最厉害的一点,就是无论钟言吃的东西多恶毒,他都能将其转化成精纯的内力,化为己用。 甚至于,在某些极端情况下,钟言完全可以吃掉那些邪秽至极的东西,再生产出一些副产物,给困顿在毒潭里的队友延续生命。 即便没有进入天慧境,钟言也可以完全无视那些毒物的侵蚀,自由行走于某些秘境当中。 「营养要吃,毒也要吃,这样才称得上健全。」 钟言感慨道。 除此之外,这门功法还有一些简单的荡魔除妖的法子,比如捏出枯叶蝶之类的真意操作。 只是这一辈子,钟言的主流就是炼,所以功法的绝大部分核心都放在了吃与炼之中。 「等我去找那鹤鸣道人的残魂再叙叙旧。」 钟言从那虚幻的茶楼之中回归现实,立刻就感到了一阵饥饿。 他扫了一眼屋子里,想找点吃的。 很快,钟言的眼睛落在了桌面的茶杯上。 「这到处都是食物啊......」 他趁着茶杯不注意,将其丢入了自己的口中。 咀嚼咀嚼。 嘎啦嘎啦—— 嘎嘣脆。 「好味。」 钟言又看向茶壶。 * 求推荐票,求月票! ------------ 061.《太阴荡魔真解》 在咀嚼茶壶的过程中,没有任何茶杯受到伤害。 钟言将热茶,茶叶,以及陶瓷碎片都囫囵吞入口中,只品出一些干瘪的味道,就咽下肚子。 几乎同时,《太阴荡魔真解》的功法便开始运转,将茶壶之中的营养汲取出来,用来滋补钟言的身子。 钟言顿时感觉一阵暖流涌入自己的体内,似乎又更强了一些。 他急忙翻开抽屉,拿出几瓶平日里用来强身健体的丹药。 这些丹药无论形状还是香味都远不如阮白露之前给的,从用途来看,也就和维生素片没什么差别。 钟言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口吃下好几枚。 丹药下肚,钟言顿时感觉和平常的味道完全不同,更多的营养被榨取出来,并且以极高的效率充盈到自己的躯体之内。 他甚至不需要打坐消化,眨眼的功夫,那些丹药就被钟言的肉体完全吸收。 「这哪怕不用搭配丹药炼制的技术,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让我功力大涨啊。」 钟言暗自想到。 之所以要炼制丹药,无非是去粗取精,还有一些药草的部分是有毒的,或者几种不同的材料容易引起冲突。 要是把握不好,丹药可能会变成毒药。 钟言现在就没有这种烦恼。 他狂吃就完事了。 无论那些材料有没有毒,有多毒,放在一起是不是剧毒,钟言都可以一口吞下。 他的肚子就是得天独厚的炼丹炉,可以将哪怕人类无法吸收的部分都尽数汲取。 「这样的真意改造我的肉体,在下一周目肯定也用得上,到时候我不需要鹤鸣道人的方法也可以炼丹,还可以坐吃山空,用一段时间疯狂增长实力,这样我还炼不了你?」 钟言忽然又有了信心。 现在这些茶杯茶壶都有那么多的营养,要是在【太虚】时代,灵气充沛,无数的天材地宝就在那里,那钟言随便啃两口,都是满嘴的灵气啊。 不觉得这样很酷吗,完美符合了钟言对【太虚】的想象。 想到这里,钟言的目光落到了那装着人皮经卷的匣子上。 「嘶,按照我现在的水平,是不是将来还可以吃太虚遗物?」 钟言灵感涌现。 与此同时,匣子里那张人皮经卷,微微颤动了一下,好像在发抖。 「现在肯定是吃不了的。」 钟言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太虚遗物里蕴含着武学神韵,应该不会给自己随便吸收,不然这门功法岂不是太逆天了? 他估摸着,至少也得自身到了外景才有可能尝一尝这些太虚遗物,现在暂时就不考虑了。 等这些忙完,钟言也感到一阵疲劳,他躺到床上,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脑中消化完昨夜聆听的说书故事,钟言感觉神清气爽,以及分外的饥饿。 他来到伙房,下了三两面,又弄了点浇头,三下五除二便吃得干干净净。 收拾好碗筷,钟言又钻进了青莲观的仓库。 阮白露本身并不精于炼丹,她也没兴趣鼓捣药材,但青莲观的天材地宝还是有很多的。 百年的人参,灵芝,汪洋里海兽的肝脏,血液,凶猛动物的皮革,骨髓,至于一些书画,武器就不提了。 这些东西有的源自阮家的库存,有的则是女帝赐给好闺蜜的赠礼,只有一点点是那位陛下顺手给钟言的。 「说到炼丹,大概玄机谷最为擅长吧,那边的仓库里估计还有更多的天材地宝。」 钟言兀自想到。 玄机谷精 通炼器,炼丹,各种奇诡发明,其中又有几大高手称为圣人,琴棋书画四圣暂且不提,药圣的炼丹手艺,大概的确当世无人能出其右。 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和那位老爷子交流交流。 他走进仓库里,这些瓶瓶罐罐每个都价值不菲,里面装着各种奇珍异宝。 不知道是不是钟言的错觉,他觉得那些天材地宝在被自己的视线扫到的时候,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来到一个盒子前,钟言停下脚步,轻轻拿起了盒子,将其打开。 盒子里是一株百年的灵芝,伞盖油亮,亭亭玉立。 「好药。」 钟言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虽然这灵芝比起自己在太虚里吃到的那一株会托梦的灵芝要逊色不少,但也算是极品了。 将灵芝放回盒子里,钟言直接将盒子塞进口袋。 反正阮大小姐也用不上,与其放在这里吃灰,不如让自己来给它们好好发挥价值,作为药材,如果不能被拿来炼制食用,那岂不是让它们愧对列祖列宗? 钟言又看向另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根百年的人参。 这人参足足有钟言小臂长,根须繁茂,在泥土里汲取了这么久的天地精华,让人看一眼就感觉心旷神怡。 「好药!」 钟言将人参也塞进盒子里,一并打包。 又看到一个盒子,钟言打开,发现里面放着一根细长螺旋的干硬物体。 「这是啥?」 钟言瞥了眼盒子底下压着的缎带。 「......东极熊鞭,特赠与钟世子,以滋补身体......」 「哦,原来是我的东西,嗯?熊鞭?」 钟言抽了抽嘴角。 也不知道是哪家送的,是信不过钟言吗? 他钟言要是能碰到女帝一根头发就算他输好吧,这熊鞭怎么用得上? 不过现在钟言也不挑食,既然是他的东西,那自然也要一起拿走。 就这么转了一圈,钟言挑挑拣拣,拿了好几样天材地宝。 来到厨房,他简简单单起了一锅汤,将这些东西通通丢进去。 这《太阴荡魔真解》里的炼丹功夫,用作厨艺也是极为不错的。中文網 毕竟炼丹和做菜,本质是差不多的东西。 炖煮药材的时间,钟言也没闲着。 他在伙房掏出了那一张人皮经卷。 【小友,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你似乎已经有所决断啊】 鹤鸣道人的残魂第一时间就找上了钟言。 「还行吧,我就是有点好奇,按照你所说的练功方法,难道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吗?比如汲取了那些人丹的力量之后,他们的意志会不会在你脑子里不断回荡?」 钟言询问道。 【小友你很聪明嘛,这有得必有失,想要修炼我的功法,这种程度的耐受力还是需要的,况且,那些扰乱并非没有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说来听听?」 钟言装作好奇的模样,询问道。 ------------ 062.我又不会吃了你 【老夫所学术法乃是来自域外之物,源自坠星之间,自然有相应的法门来缓解副作用】 鹤鸣道人的残魂答道,这又和他之前所说不太一样了。 明明最开始他说的是从这人皮经卷上得到的修炼方法,现在又变成了坠星之间,域外之物了。 有古怪啊。 钟言说出了这个矛盾。 【这......老夫的确记得,有一处石碑的文字,只要观想就能缓解这些呓语,后来还被人破坏,令老夫很是烦恼】 看到鹤鸣道人残魂的说法,钟言内心一喜。 看起来这石碑的确算是鹤鸣道人功法的命门之一,而且当时并非鹤鸣道人钓鱼破坏,的确另有其人。 钟言冥冥中感觉,这个人肯定是解决鹤鸣道人的关键。 至于鹤鸣道人的记忆混乱,排除他故意说谎或者残魂磨损严重的情况,钟言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说起来,当年你做这么多坏事,肯定免不了受各种名门正派的追杀吧,你是怎么躲过的?要是我学了你的功法,怕不是也要被现在的名门正派围追堵截。」 钟言觉得自己的提问合情合理。 【这个简单,老夫说过,咱的功法可以摄魔拘魂,这摄魔拘魂之法,便可以在他人体内种下心魔种子,以此操控他的行为,老夫行事小心,自然留下了数枚种子,关键时刻可以金蝉脱壳,也可以彼此取代,要是被那什子名门正派围堵了,只需要拉一个替死鬼垫背就好了,怎么样,是不是更想学了?】 鹤鸣道人的残魂骄傲地说道。 好家伙。 这割韭菜还不忘播种的,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啊。 钟言想到。 这鹤鸣道人的功法的确奇妙,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人内心种下心魔种子,甚至取代夺舍,而那人却浑然不觉,甚至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难怪鹤鸣道人割韭菜的速度这么快,合着他可能除了本体之外,其他还有好多分身潜伏在各大门派,甚至名门正派之中都有他的分身,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啊。 想要解决鹤鸣道人,就得把他的分身全都斩掉。 搁这狼人杀呢。 「那要是你的这些心魔种子都被别人发现,赶尽杀绝了怎么办?」 钟言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也无妨,老夫还留有后手,道法之中有仙砂还魂秘法,只要本体不灭,那么分身死了也就死了,而老夫的本体早就藏匿了起来,无人能够找到,那些名门正派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鹤鸣道人的残魂半炫耀般说道。 啧啧,果然有本体。 钟言庆幸自己多问了几句,这老狐狸果然狡猾,合着之前全地图跑动割韭菜的都不是本体,全是分身。 就算斩完了所有的分身,只要本体还在,那鹤鸣道人就不会噶。 那么问题来了,分身在哪儿呢? 钟言知道就算这人皮经卷上的鹤鸣道人再傻,也不至于钟言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他得换个方式。 「可是对方人多势众,你这本体就算藏起来不也是分分钟都被找到吗?」 钟言决定用激将法。 【呵呵,小友你也太看不起老夫了,老夫是那种你说两句就会把一切和盘托出的人吗?】 鹤鸣道人的残魂嘲笑一句,接着迅速刷新。Z.br> 【老夫将本体藏匿于那石刻山中,外人若是靠近,轻则疯癫,重则当场暴毙,而且,绝大部分人,就算知道老夫藏匿身形,也不可能想到老夫会将其藏在那石刻之中,就连当 时破坏石刻的人也全然没有觉察,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什么嘛,你这不是很吃激将法吗? 钟言内心暗想道。 在惊讶的同时,也有些摸清楚了鹤鸣道人的思路。 这家伙是个十足的疯子。 除了那些非人道的恶行,他就连对待自己也极为狠辣,本体直接藏在山里,一动不动。 而且,胆子很大。 要知道,虽然这石刻绝大部分情况下会驱赶他人,但既然有人能破坏石刻,就代表这世上还有可以涉足此地的人存在,将本体藏匿于此,冒着极大的风险。 但富贵险中求,正因如此,对方在破坏了石刻之后,就根本不会想到鹤鸣道人如此狂妄,将本体藏匿于此,不会仔细搜索。 而那些名门正派,都忙着争抢功劳呢,谁也不知道在那清泉之下,隐藏着大魔头的真身。 倘若鹤鸣道人是个好人,那钟言足以夸赞一句有胆识。 可现在,钟言只能破口大骂老狐狸。 他就是这么标准灵活的人! 已经知道了鹤鸣道人的本体藏匿之所,钟言接下来的目标就很明确了。 进入三周目后,一边恢复实力,一边寻找破坏石刻的人,然后找机会直接抹杀鹤鸣道人的本体。 和鹤鸣道人的残魂又随口聊了几句,钟言将其放回匣子里。 他闻到了一股香味。 是那一锅汤散发出来的。 将火熄灭,钟言等待放凉,随即盛起一碗,品尝一口。 各种天材地宝的营养瞬间通过这汤头流入钟言的体内,短短片刻,便传递到五脏六腑之间,浸润他的身体。 「这喝汤,多是一件美事啊。」 钟言感慨一句,咕噜咕噜就喝完一碗。 他也没客气,不到一刻钟,就把整锅汤连同天材地宝都啃了个干干净净。 连锅和碗都没放过。 嗝儿~ 钟言打了个饱嗝,感觉自己需要休息消化一会儿,便收拾东西,回到房间小憩片刻。 等到傍晚,钟言起身,发现门口停着一只鸽子。 这鸽子来自山下,是李承明递来的。 「别急,我又不会吃了你。」 钟言看着那鸽子瑟瑟发抖的模样,从它腿上的信筒里将纸条取出来。 上面写得很简单,说是司天监夜观天象,觉察到妖星异动,让各地外出的成员都注意太虚遗物的动向,钟言手上有这人皮经卷,李承明便好心提醒一句。 「好人呐!」 钟言觉得陇阳李氏这浩然正气修得是真好。 不过据说这样刚正不阿的态度也并没有让李氏蓬勃发展,毕竟官场复杂,有时候太正直反而不是好事。 随手写了一句塞给信鸽,钟言将其放飞。 晚上,他吃过晚饭,又打坐修炼片刻,等到午夜时分,才坐到桌前,眼前,虚幻的茶楼人影错落。 「鹤鸣老儿,这次我定要将你轰杀至渣!」 * 昨晚喉咙有点痛,今天早上起来发现又有点发烧,看来是复阳了,这两天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希望大家新的一年健健康康。 求下个月的月票! ------------ 请假 有点发烧,量了下体温39,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先躺了,希望明天能好转。 ------------ 说明一下情况 这几天非常折磨,基本上不吃退烧药体温就上来了,整个人意识模糊,感觉闭上眼睛三柱神就在向我招手了,因为是复阳所以症状可能更强一些,大家就算转阴了也要注意防护。 中间的过程不展开说了,因为还有其他的一些基础病,所以医生的建议是好好休息一阵子,和编辑说了一下,他和我说身体要紧,书啥时候都能再写,命就只有一条,让我先停更养病,看来也只能如此。 有时候真的想变成一棵植物,每天光合作用一下就能养活,还能结出果实,造福其他小动物。 就这样吧,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 ------------ 简单说一下最近的情况 阳完之后去医院做了点检查,大毛病倒是没有,常见的一些后遗症,乏善可陈。 主要还是心理上,我也不知道是后遗症,还是工作与写作的影响,反正会觉得情绪十分低落,失去做事的动力,比如这个感言,其实我过年的时候就想好了要写,但实际上还是一直没动,前段时间责编来问我,我才终于打开后台写了写。 然后听朋友的建议去大医院看了看心理医生。 四舍五入也算取材! 然后就看出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问题。 主要是重度的抑郁,焦虑,还有些普普通通的精神方面的疾病。 当时和医生聊天还挺有意思的,询问了一些精神相关的东西,然后我提到说我之前也在写,医生还问我你写的是什么类型的,我说轻松愉快的,医生若有所思,告诉我这种情况也是很正常的。 还好她没有推荐我去看《我打造了旧日支配者神话》,不然可能我真的会当场笑出声。 我还和医生讨论过,会不会我其实没有病,所有的这些都是我装出来用来逃避现实的,我妄想出了这些症状,医生又告诉我,妄想出症状也算一种病。 感觉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谢谢医生。 反正工作这里也暂时有些不太顺利,医生建议我不要做一些会增加负担和焦虑的东西,做一些恢复的运动,然后因为症状比较严重,开了一点儿药物。 基本上是稳定情绪和促进睡眠,调整内分泌之类的处方药物,有一个早上吃的效果还挺强,基本上吃完之后就贤者时间,不会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了。 这个工作还好,对写作还是影响挺大的。 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健康阳光积极向上的人,如果自己都不能产生类似的情绪,那肯定也不可能写出让大家开开心心的文字。 这几个月肯定是不会正经写东西了,会做点复建练习,写一些放松身心的东西,但高强度连载是不可能的。 剩下的,等恢复了再说。 因为加上工作的变动,生活的变动,会有一段时间是比较忙碌的,具体看恢复的情况,我估摸着,下半年应该会好一点。 到时候再看吧,等我把现在这个任务做完就回来!大家可以关注旧日支配者那本书,之后有什么消息,会主要发布在那本书上。 最后,春天到了,祝大家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