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武大郎醒了 “啊……”,暗室中,床榻上,一个头缠纱布还微微渗出血的少年郎一下子猛地惊叫而起,坐将起来,梦魇初醒般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浑身酸疼,头更是隐隐作痛。他抚了抚头,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觉得甚为陌生。 床榻前面,一个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小女孩正缓缓抬起头,当见到少年郎苏醒过来,惊呆了一下,方才如梦初醒,大喜过望,跳将起来。 “大郎哥哥醒了!大郎哥哥醒了!”随之一声略带稚嫩的狂喜惊叫,划破了寂静无声的小院落,顿时引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鸡飞狗跳般,寝室里一下子涌进了三个人,一男一女分别抓住他的手不断的问询如何如何。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少年郎耳边不断传来一阵喜极而泣的声音。 “奇迹!这真是奇迹啊!”同时,少年郎耳边又传来一阵惊叹不已的苍老颤音。 “我在哪?”少年郎靠坐在床头,茫然四顾,看到抓住他床沿边手臂的是一名身穿布衣短衫灰袍的中年青壮汉子,满脸喜色。床边站立着一个身着窄袖衫裙头戴木簪的中年妇人,喜悦至极,脸上还挂着欢喜的泪花。妇人旁边依靠着一个俏生生的身着青衫青裤挽髻的小女孩,也是一脸的惊喜。一个穿着葛布长袍的老郎中,正背着药箱,不住地抚着须,呆立在旁,惊叹声就是他发出来的。少年郎收回目光,看到自己身上的交领短袖麻布长袍上有点血污和泥土,不由的怔然发呆。 少年郎之所以发呆,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完全变了,变得面目全非,身高、体型、肤色都对不上号,至于面貌是不是改变了还不知道,但他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所躺的床榻和所处的房屋好像也不是现代该有的样子,处处透着古怪。而且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坠入悬崖了,怎么又躺在这个床榻上呢? “我不是掉入万丈悬崖了吗?怎么躺在这里?难道我还没有死?”少年郎心中自问。 慢慢的,少年郎回想起了他醒来之前的事:他真名叫冷锋,六岁时父母出车祸身亡,成为了孤儿,被福利院收养长大。他聪明好学,凭着优异的成绩考上京都的地质大学,就读于考古学专业,半工半读,毕业后应聘到河北考古研究所工作,是一名考古研究员,今年二十六岁。在公元二零二二年六月十六日(即农历五月初六)上午,他正跟随考古研究所里的同事在位于河北张家口市的小五台山顶峰做考古研究工作时,为了收集悬崖边的一个标本而自告奋勇攀上崖边巨岩,谁知脚下一滑,一不小心掉下了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悬崖中,眼睁睁地看着同事们惊恐失常的面容和身影在自己眼前慢慢变小消逝,时至彻底失去了知觉…… 冷锋就像刚做了个噩梦一样,醒来却发觉不对劲了! 眼前的房子很是灰旧,是一间雕梁画栋的木头瓦房,看着很有些年份了,房中的木窗、木桌、木椅也有点老旧,古香古色,古朴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盏油灯。眼前的四个人都是古装打扮,身着古朴的襦衫长袍,连自己穿着也是古代衣饰,身上带着伤,长袍上还沾染着血污和泥土,头也好疼,正缠着纱布。他的头脑里除了自己掉下悬崖前的诸多记忆外,同时还隐隐约约多出了好些别的信息。 “这是哪?我死了吗?我昏睡多久了?”冷锋心神不定的问道。 “这是家里啊!你已经昏睡两天两夜了!”中年汉子焦急的说道,接着又问了一句:“你不记得了?”然后他连忙看向旁边的老郎中。 老郎中会意的走上前,激动的抓住冷锋的手腕,切起脉来,却发现其脉象不弱也不乱,生机勃勃,不像是伤重乍醒之人该有的那种羸弱的脉象,老郎中惊得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奇哉!怪哉!” 昏迷了两天两夜的人,生命体征已是奄奄一息随时都会油尽灯枯,老郎中都已经觉得无力回天难以救活之时,这个少年郎竟然能自己苏醒了过来,而且生命体征还如此旺盛,一点都不像是重伤濒死之人,他能不惊诧莫名吗?饶是他见多识广,医人无数,也从来没有碰见过如此怪事啊! “大郎,你怎么啦?”“别吓我们啊!” 冷锋在茫然中,又听到耳边传来急切激动的话语声。这些话语听起来怪怪的,上声读高(平)调,去声低降,阳平又高降,有点像河北方言,又有点像山东方言。冷锋生前是江苏徐州人,而且就读的京都地质大学里天南地北的人很多,他跟着同学们学过很多地方方言,长江以北的方言他都能听得懂。 “大夫,大郎怎么样了?”旁边的中年女子看着老郎中,急切而忧虑的问道。 “应该是脑子撞伤了,记忆稍微有点损伤,可能有点失忆,其他的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真是奇哉,怪哉!慢慢调养吧!”老郎中惊疑不定的说道,站起身,从药箱里拿出几副药,接过中年女子递过来的诊资后,背起药箱就往外走。中年汉子跟在后面,送他出去。 “大郎?是我吗?”冷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头颅,茫然不解的问道。 “是啊,你是大郎啊,你怎么不记得了?”中年妇人急切的凑近前来,担心的问道,刚才的惊喜变成了忧心满怀。 “大郎哥哥怎么了?还记得小娥吗?”青衣小女孩干脆窜到冷锋的身前,抓着冷锋的胳膊,扬起小脸,俏生生的问道。 冷锋只好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小女孩的肩头,对妇人说:“我是大郎?那我叫什么?”。 “你姓武名植,小名叫大郎啊!难道你忘了?我是你的婶娘啊!”妇人紧紧握住冷锋的手,惶然失措,怆然泪下。 送走老郎中后,快速返回来的中年汉子走近前来,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担心不已。 “武植?武大郎?啊…那我既不是……?”“穿越了”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被冷锋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我竟然穿越了?!”震惊之余,冷锋老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心中骇浪滔天。 “那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冷锋头疼不已,惊诧莫名,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了,索性问道。 “今日是大宋绍圣二年五月初六,你在家里啊!这里是河北东路恩州清河县武家那村!你是不是失忆了?”中年汉子连忙回应,一脸的担心。 “大宋绍圣二年?那不是北宋的西元一零九五年吗?五月初六?那应该是六月份,难道我穿越到北宋末年来了?”冷锋的心在狂跳,彻底抓狂了。 “那现在的皇上是谁?”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问。 “官家是赵煦啊!你怎么不记得了?”中年汉子更加担心,愁眉紧锁,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官家赵煦?谁呢?”冷锋在心里慢慢的问自己。他生前以考古为业,学得很扎实,对历史尤其是宋、明、清的历史很是熟捻,沉思片刻,才猛然想起:“赵煦,那不是北宋的哲宗皇帝吗?” 古时皇帝死后才有祀号,比如“太祖、神宗”之类的,皇帝生前是没有宋太祖、宋神宗这类称呼的,而且只有宋朝民众平日里才会称呼皇帝为官家! “宋哲宗赵煦?我草!我真的穿越到北宋来了,而且是在绍圣二年即西元一零九五年!”冷锋心中惊骇不已,终于确认自己摔下悬崖后非但没有死,反而鬼使神差般穿越到北宋末年,附身于一个名叫武植的少年人身上重生了! 冷锋重新看了看自己的这副新躯体,呆然端坐榻上,欣喜莫名,同时也震撼得目瞪口呆,这真是天大的神迹了! “太不可思议了,我竟然穿越了!”冷锋平时虽然很喜欢看穿越小说和穿越剧,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碰到这种情况,就好像天上掉下个馅饼,亿万人中却偏偏幸运地砸中了他,真的是毫无理由可言! 只能说,他命不该绝,上苍把他推入深渊的同时又给了他一扇重生的大门,这是不幸中之万幸! 看着他呆傻茫然的样子,屋里三个人也都束手无策,中年女子和小女孩都在一旁轻轻地抹着眼泪,暗自神伤。 冷锋慢慢的定下心来,回过神细细的思索后,虽然头还是很疼,但脑子里多出来的东西总算融合了个大概,关于这个武植的点滴信息才渐渐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武植,小名大郎,刚考上秀才,年方十七周岁,自幼聪颖过人,崇文尚武,是大宋河北东路恩州(清河郡)清河县武家那村人士,父母早亡,由武家二叔一家抚养成人。武家二叔名修,婶娘秦氏名凤娘,有个小女儿名叫翠娥,年方十三周岁等等。两天前,武植带着小娥去后山采摘长在一棵老树上的灵芝,爬上树后一脚踏空,不慎从树上摔了下来,撞晕了过去,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武二叔武修请来的老郎中经过诊断后都觉得束手无策,摇头叹息,害得二叔全家都为他揪心不已,愁云满布,现在能苏醒过来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武植,武大郎,该不会是那个卖炊饼的矬子吧?不对啊……”冷锋喃喃自语,猛地心头一动,仔细检查了一下全身,除了头还很疼,身上有些擦伤泥污之外,好像并没有别的问题。于是,冷锋连忙松开小娥,下床站立起来,细细打量自己,然后看向杵立在一旁,正满脸担忧的武家二叔武修,发现他身材健硕颀长,身高估计有一米七二左右(大宋算七尺男儿),虽然脸上布满沧桑,但相貌还算端正英武。冷锋跟武修并肩而立比了比,才发现端倪,自己的身高比武家二叔还高了一些,因为冷锋在落崖之前的身高就是一米八,作为考古队员,他对于考量一个人的身高还是很敏锐也很在行的。虽然看不到自己的面貌样子,但从二叔的样貌来看自己应该也不会太差,而且自己皮肤看起来还算皙白,并没有那么黝黑难看,跟那个卖炊饼的武大郎应该是天壤之别啊。 “难道是重姓重名吗?”惊骇过后的冷锋终于回过神来了,心里笃定,才发现武修、凤娘和小娥正在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感动之余,他把小娥抱在怀里,紧了紧,轻轻一笑解释道:“二叔!婶娘!小娥!我没事了!估计是头伤的有点失忆了,刚醒来有点懵,现在好了。”说罢还伸展了一下身子,表示自己身体并无大碍。 二叔武修、婶娘凤娘和堂妹小娥听到他如此说,看到他如此模样,才舒展了眉头,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大郎哥哥刚才好吓人!”小娥靠上前来,拉着冷锋的衣襟,扑棱着晶莹的双眼,又恢复了俏皮的孩儿状。 二叔和婶娘也如释重负般绽开了笑颜,又开始慢慢的询问冷锋,身上还有哪些不适,他一一作答没有大碍后,他们才完全放下心来。 冷锋刚才的样子就像丢了魂失了魄一样,好吓人,他们从他能苏醒过来的惊喜中也变成了惶恐不安。冷锋的解释,让他们以为这是他摔伤后暂时失忆而已,可哪知他们的小武植已经不是他们原来熟悉的那个小武植了,而是换成了冷锋这个现代人,身体犹在而灵魂不在,物是人非了! 冷锋赔着笑,也不敢说破,借他一千个胆也不敢说破啊。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更何况是他们,要是说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的,还会以为他是神经错乱阴鬼缠身了。 他们说的是冀鲁官话,冷锋生前由于就读考古学专业的缘故,学过很多地方方言,而且徐州也比较靠近山东,语言有相通之处,七七八八的都能听得懂他们说的话,也多少会说一点,只是口音有点不同而已。他们虽然觉得冷锋醒来后说的话和口音有点不一样了,但听到他这样解释后,欣喜若狂之下也就没有丝毫怀疑,也不太放在心上了,人只要没事就好,其他什么的都是浮云。 这时,冷锋才发现自己肚子在“咕噜噜”的响,昏睡了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他真的饿坏了。 “婶娘,我饿了,有吃的吗?”冷锋一边摸着小娥的头,一边微笑着向凤娘问道。 “有……有……!你等着!”凤娘赶忙应答,然后喜滋滋的往外跑。 稍待片刻,她就拿了一盘吃食进来,放在桌子上,上面有一大碗小米粥和两碟小菜,再加一双筷子和一个小勺子。现在的时辰还没到巳时(上午九时到十一时之间),家里还备有早饭菜。 冷锋伸了伸双臂,除了头还疼和身上一些擦伤之外,觉得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大碍和不适,于是放开小娥,踱步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也不管不顾,赶紧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片刻后就把桌上的粥和小菜一扫而光,这才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武修、凤娘和小娥三人见冷锋吃的香甜,也轻松的笑了起来。 “还吃吗?”凤娘含笑问道。 “不吃了,饱了。谢谢婶娘!我出去走走。”冷锋对着凤娘和二叔作了个揖,然后拉着小娥的手慢慢往外走。 这是冷锋自然的反应。他现在虽然占据着武植的身体,也主宰着武植的思维,但武植的动作习惯并没有随之消失,古人该有的礼仪他并没有忘,给长辈作揖行礼是平日里该有的礼节,习惯使然。而且,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武植”这个古人,这可不能马虎大意,失了礼数。 踏出房门,转了转,冷锋发现,这是一座由竹片栅栏包围起来的方形小院落,分二进,正对竹门的是厅房(前堂),厅房前门有一片约十步宽二十步长的横院,其房屋布局是:前堂后寝,以十步穿廊相连,两侧还有耳房和厢房,大概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的屋子,房子差不多围成了冚字型,占地估计有一亩多不到两两亩的样子,房子几乎都是竹木结构,夯土地板,房顶盖的都是粗糙的瓦片。小院落坐落在一座浓林密部的矮山脚下,独门独户。 院门外,周围有些竹林,左右十几步开外都有人家隐隐约约掩藏在农林里。门前五十步开外有一条小溪穿村而过,溪边两侧栽有垂柳,正是六月,花草勃发,小溪中正有几只小鸭在戏水嬉闹。小溪对面是一片绿油油的农田,不知道种的是什么农作物,农田尽头是一片丘陵矮山,山脚下有一些稀稀疏疏的房屋院落,掩映在浓密的林丛中,影影绰绰。远处有些人影在走动,甚至还看到牧童骑黄牛的身影。小院落门前左手边有一座竹木桥连通两岸。满眼翠绿逼人,在几声鸡鸣狗吠中,整个村庄在午后显得格外静谧怡人,好一幅田园风光,江山如画。 小娥在冷锋前面带路,兴致勃勃,时而折柳枝扎帽,时而摘鲜花闻闻,时而淌入小溪涿足戏水,如小百灵般在他身前身后欢欣雀跃,带着他慢慢从村南串到村北,又从村东转到村西,老半天,两人才把整个村庄转了个遍。一路上,碰到好多人家,他们都惊喜不断的“大郎、大郎”的亲切叫唤,他只好一一颔首致意,作揖行礼。 凭着武植以前的意识,他大体上对武家那村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知。武家那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是武姓,大约有一百来户,四五百人左右,大部分都是从事农耕。村西头有个私塾,村里求学的小孩都在这个私塾里读书。教书先生是个姓吴名珍的老秀才,外来户,五十多岁的年纪。几年前还有一个教书先生,那就是武植的父亲武志,原本也是一个秀才,可惜九年前因病去世了,母亲为之郁郁成疾,于一年后也撒手而去。武家姓人原籍本不在此,先祖居晋阳郡,系殷武丁后裔,后徙清河县孔宋庄(今武家那村),从此开枝散叶,人丁逐渐兴旺起来。在武植父母双亲去世之前还算微有薄田,家境还算可以,可自从父母去世,八岁的武植由二叔抚养后,家境就开始渐渐没落困顿了。为了继承父亲考取功名中兴武家的遗志,二叔和婶娘一直都咬牙坚持送武植去私塾读书求学。武植少时聪敏,崇文尚武,尤喜诗书,今年刚满十七岁时就已经有了秀才的身份,正朝着考取进士功名的大业努力拼搏前进。可惜如今算是消亡了,其躯体和灵魂都被冷锋据为己有了! 回程途中,路过家门前时,看见溪边有一个小小的码头,一排排石阶依次排开伸入小溪中,估计平时是用于洗衣濯足的地方。 冷锋心头一动,快步往溪边小码头走去。眼前溪流潺潺,碧波粼粼,他找了个水面平静的地方,伸头就往水中观望,水中随之映出了他的倒影,只见水中面容甚是端正白皙,剑眉鹰鼻,倒显得英武不凡!冷锋怔了怔神,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原来这个武大郎还是蛮英俊的嘛,不是他心中啐啐念念的那个三寸丁谷树皮! 心中石头落下,冷锋也慢慢的从刚醒来时的震撼失神中回过魂来,完全的放松了自己。虽然穿越到北宋太过匪夷所思了些,但毕竟也算是获得了新生,虽说占据了武植的躯体,有点对不住他,但毕竟也承续了他的思想和记忆,也算是帮他获得了新生,事情看来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跟小娥回到家中,天色已晚,冷锋觉得头疼的紧了些,感觉有点疲累,吃了凤娘亲手熬制的疗伤汤药后,再吃了点鸡蛋粥,于是跟凤娘和小娥告别了一声,在凤娘关切的目光中,他回到寝室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章 既来之则安之 冷锋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晌午,醒过来后,他觉得精神好了很多,除了头撞伤的部位还有点疼之外,身上其他部位几乎都没有什么问题了。毕竟冷锋平日里经常锻炼身体,而且武植崇文尚武,从小就习武健身,身体素质也还是很不错的,所以恢复得很快。 起身穿好衣裳,冷锋就往洗漱间走去,准备洗漱。当他拿起刷牙用具时不禁惊呆了,手中的刷牙用具竟然跟现代的牙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用竹木做柄,一头植上马尾,就叫“刷牙子”,简直就是现代版的牙刷!蘸上青盐和药材制成的牙粉,喝口清水,左刷刷,右刷刷,很有现代范儿!冷锋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现代。 惊讶之余他不由得感叹:我们老祖先的智慧还是蛮高的嘛! 洗漱过后,冷锋到厨房吃了点咸菜粥,见小娥还没有起床,就告别凤娘,踱步走向由厢房开辟出来的小书房,拉起门帘,走进去。 迎门就看到,房子正中间排放着一张枣木长案桌,案桌左手边置放有笔墨纸砚,右手边放着一张枣木方凳,案桌后面有一张枣木扶手椅子,椅子后面靠墙矗立着一排书架,有三层,齐人高,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排放着很多的书籍,房子两侧墙上分别挂有一幅无名水墨画,整个小书房虽然看起来比较简陋,但也不失雅意。 他来到案桌后面坐定,随手拿起一只羊毛笔,握在手中,也不写字,只是静静的呆坐着。 冷锋不管如何的难以置信和觉得怎么匪夷所思,现在看来,他穿越的事实已经实锤了,无论如何都是回不去了。以后就要在这个宋朝继续生活下去,而且自己已经不再是冷锋,而是要以武植武大郎的身份来面对现实,幸好武植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矬子,总算不幸中之万幸了。 既来之则安之! 冷锋想了想,下定决心般,从案桌左手边抽出一张泛黄的麻纸来,在纸上刷刷写下了“既来之则安之”六个字,他写的是行草字体,写得颇有气势,苍劲而有力。 冷锋小时候练过行楷、行草字体,也练过毛笔字,而且还写得不错,行草字体写的比较快,所以他顺手而来。看着写下的字,他随手把毛笔搁在笔架上,身子往后靠了靠,又陷入了沉思中。 人生何处不青山。 自己在现代也没有牵挂的人,既然无法改变穿越的事实和如今的身份,那我以后就以这个武植的身份来适应这个社会了,以我两世为人的知识和阅历,我就不信不能在这个时代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功绩来,让大家拭目以待吧! 冷锋想了想,暗暗下定了决心,再没有了之前的彷徨,一股自信油然而生,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毕竟他的思维可不是十七岁年少轻狂的武植可比的。 作为孤儿,他生前经历的磨难和坎坷数不胜数,他生前受到的冷眼恶语、人心倾轧罄笔难书,他生前流下的汗水和付出的努力难以言述,才二十六岁就已经是历尽沧桑了,他的心智已经成熟,冷静、坚韧不拔,有时甚至还近似于有点冷酷。 “那我以后就叫武植武大郎了!哈哈……”冷锋暗笑一声:“武大郎就武大郎吧,北宋,我来了!” 武植(以后就是武植没有冷锋了)不再纠结于身份转换,径直起身,转向书架,逡巡查看着一排排书,这些书籍有新有旧,甚至有些还比较老旧,但几乎没有什么灰尘,书籍保存的也很好,说明平时打理保护的很不错。 书架上大部分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籍,有《周易》、《诗经》、《尚书》、《周礼》、《礼记》、《春秋》、《大学》、《论语》、《中庸》、《孟子》等,甚至还有王安石的《三经新义》、苏轼的《刑赏忠厚之至论》、王韶的《平戎策》等书,要考取功名,要想鲤鱼跳龙门,这些书籍都是必不可少的学习工具。剩下的则是一些杂文之类的书籍。 费了老半天,武植终于找到了他最想要找的一些书,上面有《天禧九域志》、《熙宁九域志》、《绍圣九域志》、《皇佑方域图记》、《元祐职方图》等。他如获至宝,一股脑把它们全部从架子上拿下来,如饥似渴般查阅了起来,他现在需要对这个宋朝的地理山川和风土人情有进一步的了解,以备不时之需。 花费了大半天时间,武植终于把手头的书看完,他的记忆力不错,也记了个七七八八。心中对当前自己所处的这个宋朝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如今他所处的时代,有点像他所认知的北宋末年即宋哲宗绍圣二年即西元一零九五年那样,皇帝还是那个赵煦,高太后才刚刚归天两年,“元祐更化”也刚刚结束,章淳被赵煦拜为首相正在执行新法,国朝京城设在开封府汴梁城,这个宋朝周围也是群敌环伺,西南有大越李朝、大理,西面有吐蕃,西北有回鹘、西夏,北面有辽国,东北面有高丽等国,跟这个宋朝争斗最为厉害的也是西夏、辽国两国,这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也有不同的地方。 他是武大郎,但不是演义中所说的那个武大郎,出生于河北恩州的清河县,而不是来自山东,也不是三寸丁谷树皮,身边也没有武松这个弟弟,至于有没有潘金莲、宋江、西门庆等这些人到现在也并不知道。 “有点熟悉啊”,看来一切都只能随缘了,随遇而安吧。长舒一口气,武植把那些书籍一一归位放置好,不再耽搁,就径直走出了小书房,往用膳的厨房走去。 他在小书房里呆了很久,这期间小娥都进来了四五趟,特意看着他看书,还给他添了一些茶水,甚至还拿起他桌案上写的“既来之则安之”六个字看了又看,手指在纸上比划着,还不时的抬眼瞄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当时并没有在意。小娥最后一次进来是来喊他去吃晚饭的。 走在院子里,他抬头看看天,夕阳西垂,红霞满天,天边云海缭绕中开始铺开片片夜幕,看天色估计是傍晚的酉时后期,他在小书房里耽搁了大半天的时间,肚子也真的饿了。 武植踏进厨房,迎面看到一盏油灯正在餐桌摇曳着昏黄的火光,武修、凤娘和小娥都已经围坐在四方餐桌边等着他,看到他进来,个个都看向他,小娥起身指了指旁边的枣木凳子,连忙说道:“大郎哥哥,这里坐!” 他笑了笑,径直走过去,摸了摸小娥的头,然后轻轻坐下来,朝武修和凤娘点头致意:“二叔好,婶娘好!” 武修摆摆手让他坐下,他们也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他所说的话和所作出的举动了。 桌上放着一小盆凤娘精心熬制的小米粥,旁边有两碟小菜,一碟是咸菜,一碟是酱胡瓜,碟边还突兀的放着一个鸡蛋,估计是凤娘觉得武植伤势还没有好,需要吃粥和用鸡蛋来补充营养吧? 武植面对二叔一家,心中还是稍微有点不自然。他虽然已经认命,把自己当成了武大郎,但这种转换身份的事情确实太过于惊世骇俗,适应过程还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坐下来后,刚拿起碗筷,凤娘便拿起桌上的鸡蛋递给他,他想推却,但随后还是接了过来。放下碗筷,武植把鸡蛋朝桌面敲了敲,慢慢的剥其皮,剥好蛋壳和蛋皮后,他随手放入小娥的碗里:“小娥吃吧,我的伤已经好了”。 看到小娥惊愕了一下,还想把鸡蛋拨回他碗里,他按住了小娥的手,强迫她把鸡蛋吃完。看她的样子很是欣喜享受,随之他又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然后拿起碗筷,站起身从盆中舀出一碗粥来,随之坐好,开始埋头吃饭。 武修和凤娘在旁边看到他这波操作有点愣神,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讶异和惊喜。现在的武植变了,好像变得更懂事了,也变得更开朗了,他们是又喜又惊。 估计是家庭条件不太好,生计有点艰难,营养跟不上,小娥长得有点瘦小,样子还没有长开。自从醒来的第一天起,武植对小娥就多了一丝好感。面对二叔和婶娘他可能还有点难堪不自然,但对于小娥,他是满心的欢喜和真心的接受这个小堂妹,想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呵护她,溺爱她。 他扒拉扒拉着小米粥和小菜,觉得凤娘做的饭菜还是挺好吃的,就多吃了点。武修和凤娘见到他吃的很欢实,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席间,小娥有好几次欲言又止,他心里有点奇怪,等到吃完饭,武植忍不住问她:“看你样子,好像有话对我说?” “是啊,这丫头,看你心绪不宁的样子?”凤娘也有点奇怪的问。 “爹,娘,你们不知道,大郎哥哥醒来后写的字可比过去漂亮多了,真的!”小娥一脸兴奋的说道。 看到武修和凤娘不信,她有点急了,也不打招呼,起身就往小书房方向跑。很快地,她就从小书房里带出了一张纸来,递给武修,然后在一边比划着。 武修接过来看了看,瞬间抬头,惊异的看向武植:“确实是比以前写的漂亮好看!” 说罢,他把纸张递给凤娘。凤娘接过来看了看,顿时也眼露异彩,满脸讶异不已。 武植一看,就知道是白天他在小书房里随手写下“既来之则安之”六个字的那张纸,他顿时不自然起来,谁知道随手而为写的字竟然会惊动到二叔一家,他有点哭笑不得。 “怎么解释呢?”他在心里暗自思量。 大家都在看向他。 “哦,是这样的……”,他沉吟了一下,突然脑子一转,急中生智的说道:“我在受伤昏睡时,梦里有个老神仙教我写字说话,所以醒来后就写得比以前更好了,说话的口音也变了!” 古代人都是很迷信的,平日里对鬼神很是敬畏,把这事归于鬼神之说,对古代的人来说那绝对是大杀器,应该能应付过去。说话口音稍有改变的事,他觉得还没有解释清楚,武修一家三人还是有点疑惑,现在一并就解决了。 果然,武修、凤娘和小娥听到武植如此解释后,都疑虑尽消,在惊喜难抑中都不住的连连点头称是:“怪不得,怪不得,我们武家先祖显灵了!” 他们是欣喜莫名,小娥更是高兴得又蹦又跳了起来。 “好险!”看到他们全信了,武植如释重负,他刚才差点惊出冷汗来。 他突然记起一事,赶忙向武修问道:“二叔,上次大考是什么时候?下次大考什么时候举行?” 武修蹙眉想了想,然后说道:“上次是去年,这次到绍圣四年。”他说完,有点不确定的问:“你问这干嘛?难道是想……?” “去年?哦,那就是绍圣元年即西元一零九四年。”武植沉思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北宋开科取士的贡举科考制度是每三年进行一次大考的,三年选拔一次人才,他还在确认一些事情,现在看来是北宋末年无疑了。 听到武修的问话,同时看到武修和凤娘两人那期待的目光,武植瞬间明白了他们的心思。 “是的,我想参加这次科考。”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这样说,他们应该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果不其然! “太好了!我们武家有望了!”武修听罢,瞬时激动莫名,喃喃自语。 凤娘也激动得连连轻抹眼泪。 就小娥显得还算淡定,她才十三岁,还属于懵懂无暇的年纪,显然对科举考试意味着什么还没有个清晰的认知,她心中只觉得自己的大郎哥哥好棒,满是崇拜的目光。 古代的农村没有什么可娱乐的事情,油灯和蜡烛烧起来也费钱,所以一到晚上,人们一般都睡的比较早。 吃过晚饭,说说话,谈些事情后,夜色深沉,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没有月光,天上只有星云点点,透过竹木栅栏往外看,周围一片乌黑静谧,耳边只是传来风吹树梢咔吱摇曳的声音,晚风也带来了点凉意,六月初毕竟还不算很热。 本来他想先洗个澡再去睡觉,因为昏睡了两天两夜身上已经有点异味了,但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头还有点疼,怕洗澡进水伤口容易感染,在古代,伤口感染那可不是小事,想了想也就作罢。又吃了点药,跟三人告别一声后,武植也只能踟蹰回到卧室,继续头缠纱布上床休憩。可能是由于身上还带着伤,身子有点疲乏了,他没能辗转反侧多久,就已经沉沉睡去,再次梦游周天。 ------------ 第三章 武二叔一家 几天里,由于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新环境,还没有完全适应新的身份,摘掉头上纱布后,武植还是籍着伤还没有完全好头还有点疼(实际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的借口,就一直待在家里,不去私塾上学,也不再练武健身,他还需要时间来慢慢缓和适应。 本来,武植在成为秀才后就可以不用去私塾上学了,老先生估计也已经教不了什么,但武修为了郑重起见,还是继续要求他去私塾学习。 昨天,他抽空洗了个澡,觉得洗澡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像重生前那么轻松惬意。但他在洗澡时发现,这个武植的身体还是很不错的,由于长年练武的缘故,他发现自己这副身材健硕颀长,肌肉线条明显,张弛有力,心中颇为满意。 每天早睡早起,享受了一番“现代化”般的刷牙后,吃过早饭,武植不是到小书房里去看看书写写字,就是在小庭院里慢慢踱步溜达,有时也走出家门,慢慢的走,熟悉周围的环境。有时见到凤娘和小娥在忙活,他也想过去帮忙,但每次都被凤娘给赶走了,说这不是他该干的,每次都搞得他很不好意思,只能尴尬的杵立一旁干看着,无所事事。 在不忙的时候,小娥也会欢快的陪着他,有时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看书,时不时添补点茶水,帮忙整理下书房;有时也陪着他去外面走走,说说话。瘦小的身影犹如百灵鸟般,总能给武植带来快乐。 武二叔每天都是进进出出的,很是忙碌。地里的农活比较多,十几亩田地他一个人是耕作不了的,需要请雇工,所以他需要去管顾、监督佃工们的耕作,有时也去帮别人做点小工,挣点小钱。每天很难见到他的身影,只有晚饭时分才能聚在一起吃个饭,一起说说话,看他的样子很是疲累,却并没有多少颓废消沉。 他很关心武植的伤情,见到武植时都会询问,见没有什么大碍才放心。武植不敢说已经好了,也不敢说的太严重,就模棱两可的回复他,只要他不起疑心就行。因为凤娘和小娥也经常会问,这也是说给她们听,好让她们安心。 就这样,经过几天的磨合相处,武植渐渐的开始适应了自己新的躯体和身份,跟武二叔一家也逐渐熟络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尴尬和不适,自然而然的融入到了他们的生活当中,也感受到了他们的淳朴和善意。他开始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来看待,尤其宠溺起小娥来,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般,想要捧着她,想要呵护着她。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通过梳理回忆,武植对武二叔一家有了更加真实全面的了解和感触。 武修,武家老二,今年才四十岁,比武植的父亲小四岁,之所以看起来显得老成,是因为平时辛苦劳作所致。他小时候也读过书,人也聪敏,能识文断字,只是由于武植爷爷死的早,家境日益艰难窘迫,为了供武植父亲武志求学考取功名,他十六岁的时候就辍了学业,回家帮祖母做工。当时他哥哥武志学习更好些,所以一直肩负着振兴武家的希望,武家要靠着武志来光耀门楣,所以决定由他哥哥武志来参加科考,以期完成家族的梦想。他只好中途退学,回家帮祖母打理家里的二十多亩田地。 靠着祖母和武修的辛勤劳作,在二十多亩薄田里耕种着小麦和小米(粟),以前的田地收成不是很好,要交的税赋也高,还要刨除支付给佃工们的报酬,实际上二十多亩田地一年到头的收获也仅仅是温饱有余而已,平日里也要靠着一些亲戚的帮扶接济才行。武志学习也算勤奋,早早就考上了秀才,可惜在后面三年一次的几次大考中都名落孙山,没办法只好在家乡的私塾里当老师(宋朝时就把私塾里的教书先生称为老师,是不是很神奇?),靠着教学的薪俸来养家糊口。 武植的爷爷在世时还算经营有道,也是个秀才,但他有些经营头脑,前前后后收储了五十多亩田地,佃了些农户做帮工,衣食无忧,先先后后扩建也建成了如今拥有七八间房子的小庭院,也能供着武志、武修两兄弟进学读书,想靠着兄弟俩给家族光宗耀祖。但不幸的是,他在三十五岁时就感染伤寒去世了,壮志未酬身先死,只留下了孤儿寡母,当时武志才十三岁,武修才九岁。 家里失去了顶梁柱,就像神龙被抽出了龙脊,武家就轰然倒塌了。 由于武植祖母是小户人家出身,不深谙多大世面,也不善经营管理,家里就开始逐渐萧条没落。到武志二十岁时,家里难以为继,供不起两兄弟一起求学,十六岁的武修就不得不辍学回家帮着祖母做工,全家只供武志一个人读书,期盼着他能考中进士复兴家业。为维持生计,五十多亩的田地也只能不断的变卖换钱,慢慢的就变少了,只剩下了二十多亩田地。 武志,字自敏,武家老大,他平时学习虽然也很努力,但他显然不是能考中进士的料。从十六岁成为秀才起开始参加大考,他连考四次都名落孙山,无可奈何只能到村里私塾当上了老师,以此养家糊口。同年武志迎娶了武植的母亲王氏云英,恩州清河县王家庄人士,一个小地主家的小女儿,知书达理,婚后第二年就生下了小武植。次年,武修也成婚了,迎娶了临县故城县秦家村的凤娘,三年后才有了小娥。 武志、武修两兄弟成婚后,家里还有二十来亩田地,小庭院里七八间的房屋还算不少,为了奉养武植祖母,加上心有愧疚,老大武志坚持不分家,两兄弟一直住在一起,平日里妯娌之间和气相谐,兄友弟恭,一大家子虽然过得清贫,但还是过得和和美美、平平安安。武志教书,武修农耕,在两兄弟的同心合力下,武家家境也开始渐渐的有了改善,小武植和小娥能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他们的快乐童年。 在武植长到八岁时,草长莺飞的三月里,他五十多岁的祖母因病去世了。这年夏天,有一个从陕西华州潼关而来游历河北自称周桐的中年汉子借宿武家,两兄弟对他也甚为敬重,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他在武家舒适的呆了半个多月,见到小武植聪明伶俐,于是有空就教他打拳,也教给他一些吐纳养气的法门。小孩都喜欢新奇的东西,也爱模仿探究,这样,小武植开始崇文尚武,对学习和练武都有着很大的兴趣。平日里,他时不时的跟他父亲武志读书练字,时不时的打拳健身吐纳养息,过的是不亦乐乎。 可惜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在武植八岁多时,即在他祖母去世的当年秋末,他父亲武志因病去世了。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次年,他母亲云英也因郁郁成疾,撒手人寰离他而去! 接踵而至的沉重打击,使小武植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有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不与人言。所以当武修和凤娘见到他主动亲近小娥,并且剥蛋给小娥吃时,才会讶异不已惊喜异常。 父母双亡后,武修和凤娘就承担起了抚养他的重任,把他视如己出。为了家族的荣耀,也为了完成他父亲的遗志,咬咬牙把他送入村里私塾进学读书,武植也怀揣希望,平日里继续习文练武,勤勉不辍。为了给他父母办理丧礼和他上学的束脩和纳费,家里又不得不卖掉了几亩田地,如今就只剩下十几亩田地了,日子愈发过得艰难起来。 生活的重担完全压在武修的肩上,使得他过早的变得苍老了些,四十岁的年纪长得就像五十来岁,头发有点花白,脸上刻满着沧桑。 婶娘覃氏,名叫凤娘,比武修小两岁,是隔壁临县故城县秦家村人士,小户人家,但从小也读过一点书,能识文断字,通情达理,样貌端庄周正带着几分秀气,中等身材,心灵手巧,女工做的不错,厨艺也很好,是个善良淳朴、勤俭持家的好女子。 她平时主要照顾着武修、武植和小娥的生活起居,时不时的也到村里村外接点针线活,靠帮周围邻里缝缝补补挣点贴补家用的零碎钱,多少也能帮着武修减轻点生活负担。 武修平时在农田耕作或在外打短工,没有多少时间管教武植,武植平时的学业只能由凤娘来监管督促着,待武植就像对待自家的儿女般,一视同仁,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生活的重压也使得她两鬓染上了一点灰白,额头也刻上了些许皱纹,面容不算白皙了,手指也变得有点粗糙,但她并没有失去生活的信心,平日里也并不总是愁云满布。在武植摔倒昏迷的两天两夜里,她一直都是茶饭不思忧心忡忡,担心的不得了,直到武植“苏醒”过来才喜笑颜开,如释重负。 平日里,武植在看书学习之余,也经常抽点时间教小娥认字,教她写字。小他四岁的小堂妹由于年纪小,没有伤春悲秋的感触,平时都是喜欢跟他玩在一起,喜欢腻在他的身边。在他学习时,她会静静的坐在旁边看他读书写字,有时也会笨拙的帮他磨磨墨,整理下桌子,抹抹灰,补点茶水之类的,帮倒忙的也有很多,武植一般都由着她,他也真心喜欢他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堂妹,任由着她胡来。虽然后来因为父母双亡的变故,他变得沉默寡言了,但也从来没有表露出不耐烦,还是一如既往地随着她、顺着她。 小娥也算聪明伶俐,她虽然没有上过一天私塾(但私塾她去过几次,武植带她去私塾玩过几回,对私塾也充满着向往),但在武修和武植的教授下,耳濡目染,到十三岁时也认得了好多字,看完了好些书籍,也写得一手还算周正的字,算得上是一个小才女了。只是家境不太好,十三岁了都还没有长开,有点瘦小,看的武植心里隐隐作疼,怜惜不已。 这就是武二叔一家,他们用自己的隐忍、善意和爱在支撑着武植前行,用他们的丝丝付出抚慰着武植受伤的心灵,教会他做人的道理,他虽然以前变得有点阴郁寡言,但也不失爱心、热心和感恩之心,性子还算坚忍不拔有主见。就这样,武植在武修和凤娘的呵护下,才慢慢的从丧父丧母的悲痛和心结中走出来,慢慢的成长起来。 以前的武植,少时聪颖,学习也比较刻苦,在今年三月时,还未满十七岁的武植就通过了春季县学小考的选拔考试,成为了一名秀才。当时,武二叔全家都为他成为了秀才而高兴不已,觉得武家中兴的希望又近了一步。 武植这几天看着武修进进出出的忙碌,看着凤娘早早晚晚的操劳,看着小娥人前人后的帮忙嬉笑,他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也很庆幸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好人家里。 为此,武植暗中立誓,告诫自己:“他就是武植武大郎,他们都是他的亲人,他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珍惜他们,保护好他们,绝不让他们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也一定要让他们以后过上富足安逸的生活!” ------------ 第四章 潘金莲来访 又过了两天,武植见坚持不住了,在凤娘的催促下,只好背起小书箱,到村西头的私塾里去上学。 磨磨蹭蹭地走到私塾门前,映入武植眼前的是一道一丈高的矗立门墙,斑驳的木门往后对开着,门墙周围连着矮矮的土围墙,围墙边稀稀疏疏的种着一些花草树木。进入土围墙围成的院子,正中一棵老槐树郁郁葱葱的伸展着枝枝蔓蔓耸然而立,满眼苍翠扑面而来,陈陈凉意也习习而至。私塾里只有三排竹木墙瓦片顶屋子,前面一排大屋是学堂,隔成大小两间,大间是学生上课学习的地方,小间是老师休息停顿的地方;左右两边还各有一排房子,被分割成大小不等的小间,左边是先生的住房,右边是厨房、茅厕、杂物间等,围成个四合院似的,坐落有致。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高低不一的读书声正从学堂里往外飘送,老先生吴珍应该正在教授《论语十二章》,其他学生都已经来了。 武植一脚跨进学堂大门,留着胡子、满头花白的老先生吴珍就发现了他,他有点讶异,顿了顿。其他学生也发现了他进来,就像被人掐住脖子般,读书声一下子停了,他们纷纷转头看着他,眼神里有讶异也有崇敬。 老先生吴珍是外地人,十几年前举家迁到武家那村,就一直在武家那村的私塾里当老师,所以不姓武。 跟吴珍作揖行礼,打过招呼,在吴珍的含笑点头示意下,他回到他原来的座位坐好,然后才朝附近的同窗打些招呼,被他示意问好的同窗个个都兴奋莫名喜笑颜开。 十七岁的秀才啊!谁不羡慕眼热? 老先生一看,书已经教不下去了,于是拿着戒尺敲了敲桌面:“大家休息一下,等下再上课!”说罢,吴珍示意大家自由活动,然后走到武植身前,跟他说道:“你跟我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吴珍转身就走,武植赶紧站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随着他往外走。 转过学堂,走入旁边的老师休息间,吴珍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然后往旁边的椅子坐定,看了看武植一眼,才示意他在下首入座。 武植作了作揖,恭敬的在下首凳子上坐好,看向他,等着他说话。 “大郎啊,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吴珍见他落座后,沉吟了一下问道,态度舒缓,没有了平时的冷峻和严厉。他也拿捏不出态度来啊,如今武植虽然才有十七岁,可人家毕竟是秀才了,都能跟他平起平坐了,人家还是一如既往地敬重他,他哪还敢拿捏态度? “老师!”见他询问,武植只好起身拱手应了一声,对这个老先生他还是比较敬重的。顿了顿,他略作沉思般说道:“我打算明年去参加大考,不知您意下如何?” “明年?”吴珍听罢,抽了抽口冷气,眼皮跳动,迟疑了一下,才狐疑地问道:“你确定明年就参加大考?会不会太早了些?” “好家伙!十七岁就想要参加大考?他当年可是二十多岁才考上秀才,过了几年后才有勇气去参加大考啊!这小子哪来的自信和勇气?”吴珍暗自思忖着,看着武植发呆。 武植笑了笑,这老先生把自己当成以前那个寡言寡语缺乏自信的武植了!也怪不得他有这样的讶异反应,自己对自己都还曾经莫名惊诧呢。他看了看吴珍,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后生可畏啊!”老先生频频抚须,连连摇头感叹,越发看武植,越发看不透了。如今,他都不懂得该如何教导这个武植了,也不能把他当成小学生来看待了,想想就头疼啊。但也真心为他高兴,毕竟武植也是他的学生啊,与有荣焉! 在学堂的这一天里,武植都被包围在大小同窗复杂难言的目光中,人人都在恭维他,搞得他整天都不自在,更谈不上怎么学习了。“这样不行啊!”他心中泛起苦笑。 认真想了想,他向吴珍提出,回家去自己学习。老先生沉吟片刻,也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反正自己也教不了他了,最后还应允跟他回武家,去说服武修,提出让武植自己在家学习就行。 一起回到武家,武修见到老先生吴珍都出面求情了,也只好答应他,同意武植在家自学。临走前,凤娘给老先生准备了一些干肉,吴珍见推脱不了,便对武植说了一些语重心长勉励的话,然后喜滋滋的提着干肉出门,返回私塾。 拜别了老先生,武植松了一口气,他再也不用为去不去私塾上学而头疼了。开玩笑,他头脑里装的知识,不知比现在的人多了多少倍,还用得着去上学去受那个罪吗? 这几天风平浪静,武植也是随遇而安,得过且过。他一改以前的阴闷寡言,学习之余跟小娥相处的很欢畅,说说笑笑,武修和凤娘见到他如此转变,也是乐得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这天晌午,小书房里,武植正趴在桌案上小憩,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他抬头看见小娥正急匆匆的跑进来,还一边跑一边说:“大郎哥哥,莲姐姐来了!莲姐姐来了!” “莲姐姐?哪个莲姐姐?”他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疑惑的问道。 “就是那个莲姐姐呀!”小娥看解释不清,急忙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她正在厅堂里等你呢!” 一路上,武植满头雾水,也只能乖乖的跟小娥走到会客厅。 客厅不是很大,他刚进门,就看到一个清丽少女正坐在对门左侧的椅子上,正在一边轻轻的抿着茶,一边跟坐在右侧的凤娘言笑晏晏,谈得正欢。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精壮下人,静静的杵立着,也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还有个小丫鬟站在一旁,身着青衣青衫,也算俊俏,看年级跟小娥一般大,前拧着双手,正扑棱着眼睛在看他进来。 清丽少女甫见到他进门,就急急忙忙站了起来,施了个万福道:“大郎哥哥好!” 她的声音清脆圆润,犹如空谷百灵,甚为动听,问候一声后,就浅笑盈盈静静地看着武植。 只见她,大概十五六岁年纪,身材高挑,比小娥整整高了一个头,目测能有个一米六几,穿着一身轻纱绿萝裙,满头秀发梳起,插着一只银簪,娉婷玉立,婀娜多姿,胸前微耸,腰身盈盈可一握,柳月眉鹅蛋脸,面白肤皙水嫩柔润,俏目含春如芙蓉绽蕊,好一个空谷幽兰般的标致女子! 武植被眼前少女的美丽惊了一瞬,愣了下神,一下子也想不起她是谁,作了个揖,才不确定似的问道:“你是?……” “啊?我是金莲啊!大郎哥哥怎么?……”少女惊呼,带着讶异,不解的看向武植,她讶异武植对她的不认识,也讶异武植说话的声音有点怪。凤娘和小娥也有点诧异的看着他,整个厅堂寂静得能听到落叶声。 “哦,是这样的……”还是凤娘反应的快,连忙拉着少女的手跟她解释起来,说前段时间武植由于摔倒撞伤了头,有点失忆了云云。少女听到凤娘这番解释,方才释怀,虽然也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随即忧虑尽失,又露出了如花笑容。 她对着武植又施了个万福:“大郎哥哥,我姓潘,名金莲,大郎哥哥可要记住了哦!”说完,她莞尔一笑,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俏脸一红,连忙低下了头。 旁边的青壮下人想笑又不敢笑,绷着脸,小丫鬟噗吱一声轻笑,感觉不对,连忙用右手掩起了嘴巴,忍住笑。少女的脸更红了,狠狠瞪了小丫鬟一眼,却没有责怪。 “金莲!你是潘金莲!我的天!”武植听到少女的介绍如遭雷击,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怔立当场,他的心中已经是麻了又麻。 “你这孩子!看把金莲吓的!”凤娘见到他如此大惊小怪,嗔怪的说道。随之又招呼少女坐下叙话,少女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俏目含情,静静的盯着他看,也不言语。 “是潘金莲啊!……”武植还处在震惊中,喃喃自语。小娥施施然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衫袍,有点担心的看着他,他才如梦初醒,急忙抚着她的头,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整了整心绪,故作镇定的对少女说道:“是金莲妹妹呀,看我这记性!失礼了!失礼了!” 说罢他拉着小娥的手,走到旁边坐下,跟金莲叙起话来,这才知道,这金莲就是专门来看看他和武二叔一家的。 回过神后,他也顾不上头疼了,一边跟她们说话,一边强行回忆着武植以前的经历和认知,点点滴滴的记忆和经历才又慢慢清晰的回到了他脑海里,终于隐约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眼前的少女正是潘金莲,今年十五周岁,刚到及笄之年,她是恩州清河县黄金庄潘大员外家的孙女,是远近闻名聪颖美丽的大家闺秀,她的父亲潘为民官拜恩州知州,在故乡开有染坊。黄金庄离武家那村不远,就几里路,半个时辰的行脚路程。武植的父亲武志跟潘为民是小时候的同窗,曾一起进京赶考过,他们经常在一起谈诗论道,两家也经常相互走动,较为熟稔,为此武植跟金莲从小就认识了,可谓青梅竹马。在武家有变故时,潘家也伸出了援助之手,时不时的接济他们。 很显然,此金莲却非彼金莲啊! 最近听闻武植已经考上了秀才,金莲今日就是专门过来看看他的,看看他们还需要点什么,能帮衬就帮衬,哪知道他竟然受了伤摔破了头,看似失忆了,还反应这么大。 “潘金莲,我未来的媳妇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玩我呢?老天开的这个玩笑是不是开的太大了点?”武植心中还在噗噗地乱跳,思绪万千,但表面上还是强做镇定,一言一语的跟金莲叙旧聊今,表现的是彬彬有礼,笑脸盈盈。 “大郎哥哥,伤好了吗?现在没事了吧?”听闻他几天前曾摔伤过,金莲关心的问道。 “现在伤好了,没事了,金莲妹妹请放心就是!”武植指了指自己的头,笑了笑,笃定的对她说道。 金莲见他说的如此肯定,瞅了瞅他身上,也没有见到什么伤痕,这才长舒口气,放下心来。 闲谈期间,凤娘去厨房拿了点小吃食过来给他们吃,那个下人见状,接过凤娘坚持递给他的一点小吃食,出门到庭院里去等候了。小丫鬟则待着没动,拿过小吃食,就静静地站立在一旁。于是,他们一边品尝小食,一边说着话,倒也其乐融融。 金莲毕竟是千金小姐大家闺秀,有点矜持,刚及笄,已经有了少女的心思。她面对武植,看的多说的少,多数都是跟凤娘和小娥在叙话,笑的时候喜欢抿着嘴笑,很是端庄。 武植看到她抿嘴轻笑、语笑嫣然的样子很是可人,也不禁怦然心动:“才十五岁就如此美丽动人了,以后长大了岂不是要迷死人?!这金莲,他今生算是娶定了!” 日渐西沉,待了几个时辰后,金莲才依依不舍的告辞回家,武植和小娥送他们出庭院竹门,依依道别,目送他们坐上牛车,慢慢走远不见了踪影。伫立良久,他才牵着小娥的手,静静的返回家中。 小娥见他好像有心事,不敢打扰他,任由他牵着手,默默地跟着往回走。 回到家中,武植吩咐小娥自己去玩,就把自己关在了小书房里,靠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发呆出神。 金莲的来访就像一道闪电,已经彻底打乱了他的心,让他无所适从,他只觉得很荒谬,也隐隐的有点躁动不安,他需要静下心来捋一捋。 ------------ 第五章 筹划未来谋出路 穿越重生后的这段日子,武植虽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但几天下来,他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新的环境,认可了这个时代,平时看到武家那村一副平静祥和与世无争的田园景色,他还以为他穿越到了一个和平安宁的盛世,此北宋乃非彼北宋! 他还只想着为武家考取功名为武家光宗耀祖,只想着为武家二叔他们一家改变境遇能过上好日子,想法很单纯,只想能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就行。可哪知今日,潘金莲的到访,使他渐趋平静的心被刺破了,一下子就勾起了他前世今生的很多回忆,心起波澜了! “既然出现了潘金莲,那方腊、宋江、卢俊义、林冲之流的江湖草莽会不会出现?童贯、蔡京、高俅之流的混蛋又会不会出现呢?还有那个该死的宋徽宗赵佶会不会继位又丧国呢?还有抗金英雄岳飞、韩世忠等人会不会出现呢?”武植心中如千匹马奔行而过,淡定不了了。 潘金莲的到访,使他一下子记起了以前所学真实的北宋历史,他可是真真切切的记得:再过三十一年就是“靖康之耻”了,北宋到时就亡了,这三十多年内北宋境内可是战乱纷起,内忧外患,到时北地尽失,国土沦丧,连恩州都要沦为金国的附属,恩州老百姓都要沦为亡国奴,这还哪来的和平安宁啊? 开什么玩笑呢?! 想到这,武植有点坐不住了,站起身,慢慢的在小书房中踱来踱去,想把心中的烦闷不安压抑下来,可还是越想越乱。 重生前的武植,从小就喜欢历史,学习时最喜欢通读历史了,特别是关于宋元明清的史料,他生前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各种正史、野史、轶事杂闻都能信手拈来,特别是受到考古专业的影响,他对历史知识的渴求更是强烈,孜迷以求。而且他记忆力不错,记得的东西也很多。 武植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慢慢的梳理头绪,如果他没有记错,他心中所认知的那个北宋历史应该大概是这样的: 太祖赵匡胤,中国北宋王朝的建立者,庙号宋太祖,涿州(今河北涿州)人。出身军人家庭,赵弘殷次子。建隆元年(西元九六零年),他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代周称帝,建立宋朝,定都开封。赵匡胤称帝后,先后攻灭南平、后蜀、南汉、南唐和湖南等割据政权,统一全国,结束了五代十国分裂混战局面。赵匡胤统治时期,吸取唐朝宦官专权、藩镇割据导致灭亡的教训,接受贤臣赵普的建议,通过“杯酒释兵权”削夺了武官的地位,从而“重文轻武”,加强中央集权。使宋朝没有宦官专权、藩镇割据,社会比较安定。但是也导致宋朝“积贫积弱”,外族纷纷侵扰。 太祖死后赵光义继位,是为宋太宗,北宋第二位皇帝,在位二十二年。赵弘殷第三子,是北宋开国君宋太祖赵匡胤的亲弟弟。本名赵匡义,太祖登基后一度改称赵光义。宋太宗很有作为,勤于政务,关心民生;他继承太祖遗志,迫吴越王献土归降,又亲征灭北汉,试图收复幽云十六州。不过由于他两度伐辽失败,对外消极防守,对内又盘剥加剧,导致四川王小波、李顺农民起义。太宗治政有为,不善武功,但是总的来说,他统治时期宋朝比较强盛。 太宗背弃“金匮之盟”后传位于他的第三子赵恒,是为宋真宗,是北宋的第三位皇帝,在位二十五年。宋真宗统治时期治理有方,北宋的统治日益坚固,国家管理日益完善,北宋比较强盛。统治前期的咸平、景德年间因勤于政事, 经济发展,号称治世。但景德元年(一零零四年)辽国进犯澶州,真宗亲征,澶渊之役订城下之盟,开创纳岁币求和苟安的先例,以物质换取和平,加重了人民的负担。后期任用王钦若大兴祥瑞,东封泰山,西祀汾阳,又广建佛寺道观,劳民伤财,导致社会矛盾激化。 真宗驾崩后宋仁宗赵祯继位,是宋真宗的第六子,即帝位时才十三岁,由章献太后垂帘听政,十余年后亲政。他的统治开始较为节俭,但对西夏战争屡败,被迫以“岁赐” 银、绢、茶妥协,对辽也以增纳岁币求和。统治期间土地兼并及冗官、冗兵、冗费现象日益严重,虽起用范仲淹等进行改革,史称庆历新政,但结果失败。仁宗懦弱无能,在位虽长达四十二年,却毫无作为。但总的来说,仁宗在位期间国家还算比较安定。 仁宗无子,归天后由英宗赵曙继位,是太宗曾孙,北宋第五代皇帝,在位仅五年即病逝。在位时体弱多病碌碌无为,北宋就此衰落。英宗在位期间,任用旧臣韩琦等人,不思改革,但与辽国和西夏没有发生战争。病逝后葬于永厚陵,陪葬有高后、狄青、杨延昭等。 宋神宗,名赵顼,英宗长子,英宗病死后继位,改年号为“熙宁”,在位十八年,病死,终年三十八岁,葬于永裕陵。 赵顼即位后,面对北宋“积贫积弱”的严重局面,为了实现富国强兵,缓和阶级矛盾,挽救封建统治的危机,他不治宫室,不事游幸,废去元老,起用王安石主持变法。新法推行了十几年,使国家的财政收入有所增加,军事力量也有所增强。但由于改革操之过急,不得其法,再加上新法触动了大地主的利益,遭到保守派官员的强烈反对,变法最终以失败告终。王安石辞官后,赵顼还把大部分新法维持了近十年,直到他死去。在对西夏的战争中,他前期任用王韶,获得了熙河战役的胜利,收复了两千里故汉地。后期任用宦官李宪,因指挥失当在灵武遭致惨败,神宗为此病起,戊戌日病死于汴京宫中的福宁殿。 宋哲宗赵煦,北宋第七位皇帝,是宋神宗第六子,原名佣,曾被封为延安郡王,镇守宋朝西北部边境。神宗病危时立他为太子,元丰八年,神宗死,赵煦登基为皇帝,是为宋哲宗,改元“元佑”。 病逝于汴京,在位十五年,终年二十四岁,葬于永泰陵。哲宗登基时,只有十岁,由高太后执政。高太后执政后,任用顽固派大官司马光为宰相。司马光一上台,就把神宗时的“王安石变法”(熙宁变法)全部废止,史称元祐更化,这期间朝廷党争犹及激烈残酷。宋哲宗对于司马光与高太后的执政与压制感到不满。到了元佑八年,高太后死,哲宗亲政。哲宗亲政后表明绍述,追贬司马光,并贬谪苏轼、苏辙等旧党党人于岭南,接着重用革新派如章淳、曾布等,恢复王安石变法中的保甲法、免役法、青苗法等,减轻农民负担,使国势有所起色。次年改元“绍圣”,并停止与西夏谈判,多次出兵讨伐西夏,迫使西夏向宋朝乞和。元符三年元月病逝于东京汴梁(今河南开封)。哲宗是北宋较有作为的皇帝。但是由于新党与旧党之间的党争不但没有获得解决,反而在宋哲宗当政期间激化,种下了北宋灭亡的种子。 哲宗病逝时无子,向太后不顾宰相章淳的强烈反对,拥立其弟赵佶为帝,即为宋微宗,是宋朝第八位皇帝,也是宋神宗十一子,在位二十五年。宋微宗是个轻浮无端眼高手低的主,昏庸无能。宋微宗即位后启用新法,但他宠溺重用的蔡京、童贯等打着绍述新法的旗号,无恶不作,导致政治形势一落千丈。赵佶在位期间,过分追求奢侈生活,在南方采办“花石纲”,搜集奇花异石运到汴京修建园林宫殿,崇信道教,自称“道君皇帝”,任用贪官宦官横征暴敛,激起各地农民起义,北宋统治危机四伏。当金兵入侵,无法应付时,急忙传位给他儿子宋钦宗去对付,自己则当“太上皇”,但终于无法挽回局势,“靖康之耻”爆发,父子两人皆被金兵俘虏北上,受尽折磨,八年后死于五国城。 宋钦宗,名赵桓,北宋最后一位皇帝。宣和七年(西元一一二五年)金兵南下时受父徽宗之禅即位。次年被迫起用主战派李纲抗金,斩杀罢黜了蔡京一党。但仍答应以赔款、割太原等三镇乞降求和。汴京城破后,降金,北宋灭亡。靖康二年 (西元一一二七年)与徽宗为金兵俘掳北去,囚于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史称“靖康之耻”。西元一一六一年,钦宗赵桓在金国被马踩死,终年五十七岁,葬处不明。 这就是武植所认知的北宋历史,如果他现在所处的时代没有太大偏差,还是原来的那个北宋,那他穿越到此可就有点生不逢时很是悲催了,以后他可能就要在动荡不安中度过余生了。北宋末年,平时看似浮华依旧,实则早已腐朽不堪,内乱不止,外侮未休。 在武植的记忆中,不到五年后赵煦就会病死,浪荡风流却昏庸无能的宋徽宗赵佶继位,北宋皇朝就实实在在的成为了软弱可欺的软脚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金国人欺负得南窜灭国,连老少两个皇帝都被金人虏去,是为“靖康之耻”,江南以北全部沦丧,可谓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上苍刚给了他穿越重生的一扇新生大门,如今又把他推入了国破人亡的另一扇毁灭大门,这个玩笑开的未免有些大! “我该怎么办呢?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处的家园沦陷、世道崩塌?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人们流离失所、身无所托、沦为亡国奴吗?”武植扪心自问。 能预见到未来,却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世道崩塌、国土沦丧和亲人们流离失所而无动于衷,良心告诉他,这是做不到的,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如今的亲人们从他眼前一个一个的消逝,这万万不能!重生至此,武植已经把武修、凤娘、小娥还有金莲都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他绝不会允许他们有任何的闪失,他一定要守护好他们! 守护好自己良善的亲人,守护好自己美丽的家园,守护好自己庞大的国度,这是武植以后毕生的信念和心灵寄托了,大丈夫苟活于世,当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那该何去何从呢?武植心神一动,走到案桌后,坐下来,抽出一张纸来,拿起笔架上的羊毛笔,蘸点余墨,想了想,先写下了赵煦两个字,然后在下方左侧写上了章淳、曾布两个名字,在右侧写下赵佶,又在赵佶下方写上蔡京、童贯、高俅几个人名,用箭头连接上,在旁边写上新法、旧法、党争、重文轻武、花石纲等。沉思片刻,他又在后面分列写上方腊、宋江、卢俊义、林冲等人。停顿了一下,他又写上了章楶、种师道、种师中、折可适、姚雄等人名,然后他在后面写上了大大的“军事”两个字,加了个大大的感叹号。 按照历史演变,要是任由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武植所处的这个北宋朝最终会走向破灭的。为了自己,也为了亲人,他必须要开始未雨绸缪谋出路了。他必须竭尽所能的改变一下这个北宋朝的历史进程,至少要延缓其破灭的期限乃至于能改天换命,挽回残局,即使无所不用其极也在所不惜。 要改变命运,那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这实力就是要有钱有权,而且是大钱大权,还必须要有自己的班底和军队,并且必须是强兵强将才行,“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 武植紧了紧拳头,又埋头写下了科举、新政、权力、商业、工业、军事、练新兵等一行字,写罢,想了一下,又在上面添上了“蹴鞠”两个字,这也是一个神器,可不能忘了!宋徽宗赵佶是个蹴鞠迷,说不定哪天蹴鞠就会用得上。 武植估计自己可能阻止不了赵佶上位当皇帝,那就要跟赵佶打交道了,他重生前可是学校足球队的队长,对自己的球技还是很有信心的,有备无患才好。 车到山前必有路! 武植想了许久,信心渐增,然后推椅起身,大踏步推开门走出小书房,一眼就看到小娥正满脸焦急的倚在门边等他,欲言又止,他连忙笑着牵过她的小手,穿过院子,往厨房走去。 武植在这个小书房里一待,就待到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晚饭的时间早已过了,小娥过来催促了好几回,有点担心。 如今见到大郎哥哥一脸轻松,欢声笑语牵着自己的手前行,小娥这才放下心来。 ------------ 第六章 准备参加解考 绍圣二年,正是宋哲宗赵煦亲政的第二年。 绍圣年间,北宋朝表面看似和平繁荣,实际上是暗流涌动沉滓泛起,特别是在朝堂上,党争不止,动荡不安。整个国家已是积弊甚深、沉疴已久,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而不得自知。 元祐八年九月,太皇太后高氏病逝,哲宗赵煦亲政。 亲政后的哲宗赵煦,出于对高太后的不满和厌憎,一心想继承其父神宗的遗志推行新法,改元绍圣,任用新党主将章淳、曾布、李清臣、杨畏、吕惠卿、蔡卞、蔡京、许将、林希、张商英、黄履等大臣,联手对元祐旧党人进行疯狂的报复和打压,追贬文彦博、司马光、吕公著等人,司马光、吕公著不仅被追夺赠官和谥号,连哲宗赵煦当年为他们亲笔题写的碑额和奉敕撰写的碑文也被追毁。 贬谪吕大防、刘挚、赵彦若、苏轼、黄庭坚、范纯仁等元祐旧党人,甚至下令除范纯仁之外的吕大防等数十人永不录用,一贬再贬。吕大防、苏辙、刘挚等人先后被贬黜至岭南;范纯仁被贬至湖北,安置永州;黄庭坚先后被贬为涪州别驾、黔州安置;韩维罢官;苏轼被远贬于岭南惠州,又进而被贬到昌化军海南儋州;程颐也被贬往涪州;其他在世的元祐大臣也几乎都被远贬到岭南。 岭南是蛮荒之地,不服教化之地,山高路远,山穷水恶,瘴疠横行,对于被贬至岭南的人来说可谓九死一生,即使不死也会脱层皮。党争愈演愈烈,以致于后来,新党自己内部也上演狗咬狗的闹剧,李清臣、杨畏、吕惠卿、刑恕、林希等先后也被章淳贬出京城,外放地方为官。 这场所谓的以恢复新法为号召的绍圣绍述,实质上只恢复了元丰年间实施的条例,熙宁新法注重发展生产的内容被阉割了,所谓新党,并没有想着如何强国强军,所有的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打击报复元祐旧党人的身上。 绍圣绍述的这一场折腾,使积重难返的北宋朝后期政治雪上加霜,直接导致“善类空,国事乱,宗社亦繇以倾”。后面山河破碎的悲剧也就注定了。 真可谓是生逢乱世,悲催啊,竟然穿越到风雨飘摇的北宋末年来了!如果没有什么改变,自己再过二十多年就沦为亡国奴了,武植想想就觉得窝心丧气! 自己要想改变这现状,改天换命,必须要有实力才行。而实力是什么?无非就是钱、权、兵,有钱有权有兵才是立足之本! 现在要有钱有兵实在是困难,那就先从有权入手吧!而眼下的贡举就是抓住权力的敲门砖! 所以,武植一定要早点参加科举大考,争取早日当官,拿到权力,其他的再慢慢筹划。 绍圣二年五月初十八这天,夏至,巳时(上午九时),武植一个人坐在小书房里,默默地梳理着头绪,握了握拳头,暗自下定了决心。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眼下的宋朝是文官治国,一直以来都是重文轻武,以文抑武。 绍圣以后,朝廷遵循熙宁试策之制进行人才选拔,只保留进士科与制科,另设新明法科遴选司法官。文官特别是京朝官选拔的重头戏就是进士科贡举考试,每三年一开科场,一般先在各州府举行。须经解试、省试、殿试三级考试,层层选拔,及第后方可入朝为官。 解试,也叫州试,是由诸州、开封府、国子监将合格举人贡入礼部的一种考试,也是后来的明、清的乡试。地方州府所举行的解试,一般都于秋季举行,故又称“秋斌”。州试时,由诸州判官主持报考进士的士子的考试,由录事参军主持其余各科的考试。如果考官不懂经义,可选次一级的官员充任,但要经判官监考。试卷上要加盖“长官”之印,考官和监考官还要在试卷后面签名。如发现作弊考生,当场驱逐,考官受贿舞弊,要受严厉处分。 每逢科场年,解试会在八月十五日开考,连考三日,共考三场:第一场试大经义三道,《论语》、《孟子》义各一道;第二场试诗赋或词各一首;第三场是是子史论一首,时务策一道。举人解试合格,由州府或转运司、国子监等按照解额解送礼部,参加省试。 省试,也称为春试,即解试通过的考生称为“举子”或“贡生”,于当年冬季集中到京师,于次年春初参加“省试”,一般安排在二三月进行,故又称“春试”。所谓“省试”是因就试尚书省而得名,实为礼部所主持。 “贡生”到京后,要向礼部报到,写明家状、年令、籍贯及参加科举次数,取得省试考试资格。试前礼部先发一“都榜”,亦称“混榜”,也就是座次表。省试考试之日,考生到达贡院后依次就座,锁院,考生不得离开,食宿其间。知举官将试题写出后,考生对题目有疑问,可以向出题人提出,出题人则须详细解答。考试完毕后,开门放考生出院,试卷入柜。另外还规定“举人除书案外,不许将茶厨、蜡烛等带入,除官员外,不得怀挟书策。犯者扶出,殿一举”。 省试考四场:第一场试本经,第二场试兼经,第三场试论一首,第四场试时务策三道,连考三天,中途不能离场。试卷要糊名、誊录,并且由多人阅卷。评卷分初阅、复阅两次。成绩合格者,由尚书省张榜公布,第一名称“省元”。落第者可以诉请复试一次。 殿试,实际上是省试的一种复试形式。本朝殿试,始于太祖开宝六年。从此,省试与殿试的名次,才有了区别,同时也出现了“省元”和“状元”的名称。取士大权进一步为朝廷掌握。 本朝中期之后,参加殿试者一般都赐及第,不再黜落,只是根据殿试成绩重新排列名次而已。本朝殿试,一般分为五甲。第一、二甲赐进士及第,第三、四甲赐进士出身,第五甲赐同进士出身。成绩出来后张挂黄榜公布,俗称为“金榜题名”。 殿试的内容,太祖时仅考诗赋,太宗时加试论一道。神宗熙宁三年,殿试进士,罢诗、赋、论三题,专以策定着,限以千字。后又加试律义、断案。哲宗元祐时,恢复诗、赋、论三题。绍圣以后,又遵熙宁试策之制。 绍圣二年后,朝廷贡举考试的内容分为经义、策论两大部分,不考诗赋,以经义策论取士。 经义是从《周易》、《诗经》、《尚书》、《礼记》、《春秋》、《大学》、《论语》、《中庸》、《孟子》等经书中断章取义来考,试经义就是出题者从儒家经书中截取一句话,请考生阐述其蕴含的义理。 试论,则类似于命题作文,通常是要求考生评论经史记载的某个典故或某一位历史人物。如嘉祐二年进士科省试的论题是“刑赏忠厚之至论”,典出《尚书》孔安国注文:“刑疑付轻,赏疑从众,忠厚之至。”换成现在的说法,这题目就是“论疑罪从轻”。当年,苏轼的应试作文《刑赏忠厚之至论》就深获主考官欧阳修的赞赏。 试策相当于问答,一般都是主考官就时务提出具体问题,让考生发表见解,所以又称“策问”,考生的回答则称“对策”。对策通常是千字文,但也有洋洋洒洒写了上万言的对策。 绍圣元年刚开科取士,离下次大考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凭着他两世为人的知识和阅历,凭着他重生前靠刷题考上大学的恐怖经历,武植再准备个一两年,进士及第应该没有问题。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不管是蚍蜉撼树也好,还是螳臂当车也罢,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博一把,搏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来。 下定决心后,武植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不再有了先前的惶恐不安,随手拿起一本《礼记》阅读起来。 晚上在一起吃饭时,武植郑重的提出,准备明年就去参加大考。武修、凤娘听罢,都为他感到高兴,毕竟振兴武家家业的重担就压在他身上,看到他这么有勇气和信心,自然是喜上眉梢了。 第二天,武植起了个早,刷牙洗脸吃早餐,然后他带上小娥,架上牛车就赶往清河县县城。 为什么要去县城?因为经过询问得知,清河县县城才有蹴鞠(足球)卖!他要买一个蹴鞠来强化练习。他现在怀里就兜着跟凤娘要来的一百文钱用作买资。 清河县县城离武家那村不过十几里路,架着牛车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口。城门耸立,城头上“清河”两个大字映入眼前,只见城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城门口有两个皂吏正无精打采的看着人们进出,时而象征性的盘查一下,武植和小娥看起来还像小孩,城门皂吏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给他们放行。 进入门洞,街市中,一片热闹喧嚣的繁华景象就铺展在他们的眼前,凭着记忆,而且小娥显然也来过县城,两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售卖蹴鞠的摊位,一排排各式蹴鞠就收入了武植的眼中。 蹴鞠又名蹋鞠、蹴球、蹴圆、筑球或踢圆等,从古人对它的称谓上来看,这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圆形的“球”状物体。“蹴”古义为蹋、踢;而“鞠”的含义则为外面裹着皮革、内实米糠的“球”。蹴鞠合在一起就是踢足球的意思。 蹴鞠据说发源于战国时期,汉唐开始盛行,到本朝后就更达到了顶峰,不仅宫廷的皇亲贵胄在踢,民间也已经开始流行了起来,勾栏瓦肆都非常熟悉。而且更为神奇的是,北宋时期的蹴鞠是充气的空心皮球,而不是笨重的实心球!很接近于现代的足球了。 宋人所著《皇朝事实类苑》记载:“(以前的)蹴鞠以皮为之,中实以物,蹴蹋为戏乐也,亦谓为毬焉。今所作牛彘胞,纳气而张之,则喜跳跃。”意思是说,以前蹴鞠用实心球,今人所用的皮鞠,是充气的空心球,以牛或猪的膀胱为球心,充气后,外面再包以牛皮,弹跳性很好。 能弹跳的球对圆形的要求很高,唐人做的皮鞠,由八片外皮缝合而成,还不够浑圆。宋人则用十二瓣硝过的软牛皮来缝合,“香皮十二,方形地而圆象天。香胞一套,子母合气归其中”;“熟硝黄革,实料轻裁,密砌缝成,不露线角”,“碎凑十分圆”。几何学告诉我们,十二个五边形正好可以构成一个球形体。这样缝制出来的皮鞠便非常圆了。 宋人又是如何给皮鞠充气的呢?用小型鼓风机,宋人称之“打揎”。“打揎者,添气也。事虽易,而实难,不可太坚,坚则健色(即皮鞠)浮急,蹴之损力;不可太宽,宽则健色虚泛,蹴之不起;须用九分着气,乃为适中”。宋朝皮鞠还有标准重量,为“十四两”,跟现代足球的重量差不多。 是不是很神奇?宋朝时期,民众的智慧是不可低估的。 武植看的有点走神,拿起一个蹴鞠,颠了颠,觉得手感不错,在小娥不解的目光中,问好价钱,花费五十文钱买了一个,放在牛车上,然后两人驾着牛车,继续逛清河县街市。 街市两边酒肆、商铺林立,各种喧嚣声此起彼伏,各色人等光怪陆离,有吆喝买卖的商贩,有行色匆匆的路人,有慢悠悠在砍价的买家,也有耍杂卖艺的江湖人,时而看到一些抛头露面的妇人小姐,时而看到孩童嬉笑跑过,各种喝骂声不绝于耳,端的是热闹非凡。 走着走着,武植时不时停下牛车,随手买些小吃,分给小娥,小娥看起来也很兴奋,两人一边走一边吃,走的渴了,跳下牛车,两人就在街边小摊上坐下喝点茶水,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申时时分(即下午三时),两人才赶着牛车回到了家中。 待牛车收拾妥当,武植抱起蹴鞠,就在厅堂前的庭院里耍起来,时而踢,时而撩起颠球,转身起脚,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的球技完全没有落下。 他玩得兴起,小娥在一旁却看得目瞪口呆,连连拍手叫好,她比武植还兴奋来着。 武修和凤娘见到他会玩蹴鞠,而且还踢的这么好,也不禁大感意外,讶异不已,唯有心中感叹:“因祸得福啊,这梦中的老神仙真是大能,教给武植的东西和本事可真不少,而且还改变了他的性格!” 武植自从摔伤醒来后,从一个沉默寡言、阴郁的人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阳光开朗、沉稳懂事的帅小伙,如此惊人的转变,委实有点匪夷所思,使得武修和凤娘两人也只能归结于是梦中老神仙的功劳了,自然也是喜上眉梢。 ------------ 第七章 恩州赴考 就这样,从此以后,武植每天早早起床后,先洗漱一番,然后就开始打坐,吐纳养息一个时辰,再打拳练武半个多时辰,擦擦汗换身干净的衣裳后,再到小书房看书刷题到午时,吃点饭后(他按着现代的饮食习惯请凤娘在午时也做一顿饭,以前他们中午都是以小吃食充饥,他不习惯),休息一个时辰,未时正刻(下午二时)后继续看书两个半时辰,到申时六刻(下午四时半)就在院子里踢球练蹴鞠,吃过晚饭,洗个冷水澡后,再到小书房挑灯夜读两个多时辰,然后才熄灯回到卧室,爬上榻,休息安寝。 有时他也出去或者在庭院里散散步,本来他还想早上起来跑步的,但觉得有点惊世骇俗,想了想还是算了。 武修、凤娘和小娥他们刚开始见到他如此安排作息,都觉得惊奇,可后来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都习以为常了,从生活上全心全意的支持他,看到他这么努力也都喜在心里。 进入六月,骄阳似火,夏蝉初鸣,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 每日打坐,吐纳养息,武植都觉得这门内功心法很是神奇,每次练过,他都觉得很是神清气爽。而且周桐教给武植的拳术也很不错,大开大阖,防守时密不透风,进攻时却快若闪电,攻守兼备,气势如虹。如此这般坚持打坐练拳,武植的力气也是日益见长,往往觉得自己好像有使不完的劲,身体也变得更为强健。 重生前武植在学校里的跆拳道社勤工俭学,闲暇时也曾经学过跆拳道,身体素质不错,但跆拳道也没有这套拳术这么厉害。 这个周桐是谁呢?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内功心法和拳术?早知道当年拜他为师该有多好,失之交臂了啊! “周桐?这个名字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难道是岳飞师父的那个周桐?不会这么凑巧吧?”想不明白,武植唯有摇头感慨。只能留待以后,要是有缘再相见时,再问也不迟。所以偶尔想起,他也就不放在心上,平日里只要记住他周桐的好就行了。 时光荏苒,夏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多的时间就在武植学习、打坐、练拳、玩蹴鞠中悄然流逝,转眼间来到了绍圣三年八月初,正是桂花飘香的好时节。 一年多,武植又长高了一些。一年多的磨练,他也变得更精壮了些,以前还略显青涩的脸庞透出了几分棱角,身上多出了几分气势,更多了几分自信,阳光帅气,英姿勃发。 小娥也长高了些,差不多长到了他的肩头处,脸上少了几分稚嫩,多了一丝少女的韵味,也变得沉稳了些,不再像以前见到武植就想缠着他玩,多了几分羞涩。但武植还是一样宠着她,时不时的抽出时间陪着她玩,同时也放松自己。 这期间,金莲又来了好几回,看看武植,也看看武修、风娘和小娥,顺便送点生活用度和笔墨纸砚之类的物什。潘宅家大业大,送点东西无伤大雅,武植也就坦然受之。 武植每次见到她,心情都非常愉悦,陪她聊聊天说说话,陪她在村里走走,毕竟是青梅竹马,金莲在武植面前也没有多少羞怯,两人相处格外的自然融洽。 自然而然,武修、凤娘和小娥他们的笑脸也是格外的多,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绍圣三年八月初十日,武植决定动身前往恩州,准备参加八月十五日的解试。 之所以要提前出发,他有自己的小九九:首先去黄金庄拜访潘老员外一家,感谢人家这些年对他和武二叔一家的眷顾与关怀;然后赶到恩州,去拜访恩州的父母官,即潘知州,金莲的父亲,这对他来说应该不难;其次是要提前熟悉和适应恩州,熟悉考试的环境和氛围,以期用最佳的状态来迎接考试。 沐浴焚香,拜祭先祖,收拾好行李和考试的用具书籍后,武植带上小娥,坐上武修驾驭的牛车,在凤娘殷切期盼的目光中,午时初刻,三人缓缓踏上了前程。武修首先要带着他们前往黄金庄,去潘宅拜访潘老员外一家,然后还要带着他们奔赴恩州。 恩州,隶属河北东路,辖清河、武城、历亭三县,州府治所就在清河县县城,路途不远,来回不过两个时辰。解考就在恩州进行,所以他们也不着急赶到恩州,打算先去黄金庄走走。 黄金庄,位于武家那村的北面,需要往北走,路程大约有五六里。一路上,鸟语花香,苍翠相伴,坐牛车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赶到了黄金庄。 黄金庄,三面环山,视野开阔,庄中房舍都修建在比较高的缓坡上,错落有致,地势较高可不惧水患,缓坡下是一大片绿油油的农田,土地肥沃,庄前一条小河绕村而过,林木繁茂,郁郁葱葱,庄子比武家那村要大,人也更多。其中最大的院落就是潘大员外家,占地数亩,房舍众多,奴仆成群。 潘大员外有二子一女,长子潘为民,字子健,元丰五年(西元一零八二年)壬戍科进士,如今任恩州知州,四十多岁,金莲是他最小的女儿,往上还有两个兄长,大哥潘伟,二哥潘杰,正在县学进学待考。老员外二子潘为君,字子寅,四十来岁,秀才身份,经商,在恩州开有染坊,有一子一女,儿子潘阳,也在县学进学待考,女儿潘金柳,尚幼。老员外女儿潘敏君,年三十,嫁临县故城李员外家。 缓缓行至潘家门前,朱门紧闭,门楣上“潘宅”两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武植下车趋前,扣了扣门环,片刻,咿呀一声小门洞开,出来一位小哥应一声,他急忙报上姓名,小哥看了看他,示意稍等就转身往里走,进去通报。片刻后偏门大开,金莲领着上次的小丫鬟急匆匆赶来,惊喜莫名,施了施礼,然后领着武植一行三人进入偏门,直驱客堂。牛车自然有下人带走,帮忙照看。 步入客堂,只见前方正中正端坐着一个老者,正是潘老员外。只见他六十开外,穿着一身锦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正抚着花白胡子,看到武植一行三人进来,爽朗一笑。 旁边座椅上,还端坐着一位慈眉善目、身着锦衫襦裙的六旬老妪,正是金莲的奶奶覃氏,她看着武植一行三人走进来,微笑着颔首示意。 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站在下首,手里牵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粉嘟嘟的小女孩,正微笑地看着他们进来,点头示意。这是金莲的婶娘,潘阳的母亲杨氏,小女孩就是杨氏的小女儿,金莲的堂妹。 至于金莲的父母、二叔以及两位哥哥和堂兄,六人都不在老宅里,所以武植也没有见到他们。 众人一一相互见过面,行过礼,说些体己的话,潘老员外留下武植一行三人吃过午饭后,才让他们离开。 武植虽然看起来年纪还不大,但他两世为人,自然是进退有序,谈吐自如,再加上人长得俊逸,一表人才,深得潘老员外和覃氏的喜欢,两个人看得都是眉开眼笑,甚为满意。 待武植一行临走时,老员外还特意嘱咐管家,取了一百两碎银送给武植,作为考试的盘缠。武植看盛情难却,只好收下。武修心头高兴,见状也不再推却。 拜别潘老员外一家后,已到未时时分(下午一时左右),武植是心情大好,接过牛鞭,亲自架着牛车往清河县县城赶。 潘老员外的心思他明白,估计已经把他当成孙女婿了,武植心中明白也非常乐意。武修也是人精,自然也看的出来,所以两人就没有拒绝潘老员外的好意,就权当老人家是在投资吧。 一百两碎银,当时相当于一百多贯钱,可以兑换十万多文钱,要是折算成文钱会重达600多斤,显然拿不了,所以潘老员外换成了碎银!这是武植重生后,见到过的最大的一笔钱了,可谓雪中送炭,帮上大忙了,他正愁没有银子呢! 一百两碎银,在当时差不多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家年收入的两倍多了!而当时朝廷一般官员的年俸禄也不过才几百贯钱! 看着满满的一小箱碎银,武修在笑,武植也是感到欣喜。领了老人家的情,以后他一定会还的,当然怎么还他都已经想好了:当老人家的孙女婿就行!他为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叭叭响而暗自得意。 黄金庄距离恩州治所清河县也不过八九里路,转瞬即至,因为带着行李,武植一行也不敢贸然去拜访潘知州,只好先找一处靠近恩州府学的客栈安顿下来。 武修要赶回武家那村,留凤娘一个人在家,他们都不太放心,所以看到武植找到客栈安顿下来后,武修带着七十两碎银就先回去了,等考完试后他再过来接武植和小娥。 小娥没有走,她想留下来照顾武植生活起居。 虽然武植觉得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但看她难舍的样子,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只好让她留了下来。一百两碎银武植只留下了三十两,作为这几天的用度他觉得绰绰有余了。 钱多好办事。武植多花了点钱开了个大房,要求店家在房里多放了一张床榻,多花了五十文,一共两百文一间房一宿,十足的奸商啊!客栈就叫“得胜客栈”,他当时甫见到店名,觉得寓意不错,就决定住下来,哪知店家的心黑了点。 他也不管店家那猥琐异样的目光,带着小娥直接住下来。 十四岁的小姑娘,在他眼中还是小孩,出于安全上的考虑,他可不放心她一个人睡一个房间,这虽然有点不合适,但他也顾不得了,而且小娥也不想离开他的视线,也想跟他待在一起,她觉得跟大郎哥哥在一起有种安全感。况且多开一间房,每天还要多花费一百文钱,划不来! 实际上,在当时,宋朝的社会开放程度是超出人们想象的。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可以择偶,可以私会情郎,可以私奔,可以改嫁,甚至可以酗酒宿睡,不像明、清时那么严苛,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浸猪笼。宋朝女子有很大的自由和权利,地位也没有那么低,宋朝男性“惧内”现象也非常之多。后世为众人熟知的河东狮吼的故事,就出自宋朝。而“灭人欲,存天理”那是明朝后的事情。 存在的即是合理的,既然世人都见怪不怪,不深究这些事情,即使有点不妥,他也不在乎了,只是当时店家看他的眼神使他觉得不爽!这什么人?完全想歪了嘛!他可是很纯洁的青年。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床,洗漱完毕,武植带着小娥到外面的馄饨店吃早饭,他买了两份馄饨加两个鸡蛋,花了五十文钱,每人一份,小娥想把自己的鸡蛋给他,被他阻止了,也就有滋有味的吃起来,混沌味道还不错。估计是营养不足的缘故,小娥还是显得有点瘦弱。 吃完早餐,回到得胜客栈,看到店家是一脸的幽怨。其实得胜客栈里也提供餐食,但武植觉得店家的心太黑,平日里一百文钱就可以住下的大房如今要价两百文钱,武植心里有点不爽,就索性到外面去吃,这奸商不能惯着。 回到房间,武植沉吟了一下,拿起一张拜帖(唐宋时叫门状),当时读书人身上到哪都会带有拜帖,提笔写下:“侄末进清河县武植敬拜”,他打算今日就去拜见知州大人,未来的老丈人。 怀揣拜帖,带着小娥,武植直奔知州府衙而去。知州府衙离得不远,就在府学附近。 赶到府衙门前,只见两个灰衣衙役正杵立在衙门前站岗值班,见到武植两人走近,嘴里不耐烦地呵斥着想驱赶他们走。武植见状停下,独自上前,拿出拜帖和一小块碎银递给左手边的衙役,同时含笑对他解释道:“这位兄台,劳烦您通报知州大人一声,就说小生武植前来拜访!” 衙役小哥看了武植一眼,拿过拜帖,沉着脸本想推脱,但手掌触碰到拜帖下面的碎银,悄悄掂了掂,估计能值百来文钱时,顿时眉开眼笑的点点头,跟对面的衙役示意后,径直往衙门里穿,稍待片刻,他又急匆匆跑出来,对着武植躬身说道:“公子有请!”态度明显恭敬了很多。 衙役小哥在头前带路,武植和小娥跟着他来到府衙大堂,小哥示意后退下。转过前厅,步入后堂,只见一张朱红八仙桌立于厅堂中央,左侧正坐着两个人,正在品茶说话,见到他们进来,声音戛然而止。这两个人中,一个正是知州大人潘为民,身着绯色常服;还有一个是身着曲领大袖绿色公服的官员,年近四十,面白无须,略显瘦削。 “原来是大郎和小娥啊!”潘知州站起身来,笑着对武植他们打招呼。 武植和小娥急忙上前,武植先作揖施礼:“两位大人在上,末进武植叨扰了!”由于有旁人在,他也不敢冒昧的喊潘为民为叔叔。 但小娥却没有什么顾忌,施个万福后,娇声说道:“小娥见过两位伯父!伯父大吉!”说罢,侧首朝武植吐了个舌头。这丫头!胆子肥了。 “好啊!小娥又长高了!你父母可好啊?”潘为民哈哈大笑,然后亲昵的摸了摸小娥的头,跟她聊了几句,说罢,才笑着对武植说道:“大郎见外了,叫我叔叔就好,别叫大人!” “叔叔好!”武植正好打蛇顺杆上,又敬重的招呼了一声。潘为民这才高兴的应了一声。 旁边的中年官员看着他们在打招呼和叙旧,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平静的旁观,他有点好奇他们的关系。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潘为民拉过武植,郑重的指着中年官员对他介绍道:“这位是通判周于敏大人!” “见过通判大人!末进武植有礼了!”武植听到介绍,心中一动,连忙恭敬的给周通判躬身行礼,打招呼。 乖乖,没想到今天在这碰到解试的主考官了! 知州通判姓周名通,字于敏,祖籍开封府,元丰八年乙丑科进士,比潘为民小两岁。 当时宋朝的州府解试,主考官可不是知州或知府,而是州或府通判,如果通判不懂经义,就由下一级官员担任,通判就是朝廷专门用来监视知州、知府的。 周通微微一笑,颔首点头,算是应过。他见到武植自从进门,虽说年纪不大,可为人一直是沉稳有度,不慌不忙,也不卑不亢,而且也颇有礼貌,打心眼里涌起好感,也透着点好奇:哪家的公子哥有这么好的气度? “这位小友是?”周通想进一步了解他,指了指武植,朝向潘为民问道。 “哦,大郎是我朋友的公子,姓武名植。我们两家是故交。”潘为民语气轻松,笑着为他介绍。 宾主相融,谈笑风生。在两位父母官面前,武植也没有那么多的拘束,反正他是晚辈,听得多,说得少,但他们说的话题他也能接得上,应付得体,谈吐自如。 见到武植如此表现,不仅潘为民暗暗诧异,连周通得知他如今才十八岁时,也不禁刮目相看。 在周通这个主考官面前,武植只说明自己是来参加解试的,提前过来是为了做好考前的准备,也是为了特意来拜访知州大人的,主要是来看看他,叙叙旧,其他的他不敢说。本来他还想向潘为民请教一下有关解试的问题和细节,人家毕竟是经历过科考而且还成功了的,但想了想就没有问。当时朝廷规定,大考前学子是不能跟主考官见面的,为的是避免有人作弊。所以他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也没有开口。 正说话间,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着素色衫裙的中年妇人,秀发盘起,横叉着一支银钗,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这正是金莲的母亲唐氏。她听说武植来拜访夫君潘为民,就连忙从后宅赶过来了。 见到金莲母亲进来,武植急忙上前施礼问好:“见过阿姨,阿姨好!” “伯母好!”小娥见状,也连忙跟唐氏打起招呼来。 “小丫头好久没来了啊!”唐氏先亲昵地揉了揉小娥的脸,笑着说道。然后高兴地把武植拉近前,上下打量了一般,才笑着说道:“这孩子,又长高长俊了!”听到这话,潘为民和周通都笑了起来。 武植听罢则俊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唐氏拉着武植又说了一些体己话,这才告辞,返回后宅。 周通这回总算看出门道来了,这唐氏对武植,标准的就是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啊!他马上收起了轻视之心,小心应付起来。 ------------ 第八章 解试第一名 拜访过恩州知州后,武植又花了半天的时间,去熟悉了一下考试场地即恩州府学周围的环境,跟店家续了七天的大房,准备慢慢的适应环境,慢慢的温习功课,静静的等待解试大考的来临。 见到武植他们续了七天大房,得胜客栈的店家这回不再满怀幽怨了,高兴得脸上开花。 渐渐的,恩州治所清河县县城里开始热闹起来,恩州所辖三县的应举学子都陆陆续续来到清河县,有亲戚的投奔亲戚,有钱的住进酒肆客栈,没钱的借宿寺庙道观,把个清河县县城及周围是挤了个人潮汹涌,热闹非凡,就连乞丐和小偷也多了起来。 得胜客栈临近考试前也是住满了客人,搞得一房难求了,房价也涨到了三百文一宿一间房。武植在为自己有先见之明而沾沾自喜。 武植该吃的吃,该睡的睡,有时在房间里看看书,逗着小娥玩玩,有时也带着小娥出去走走转转。到饭点时也不再亏待自己,有时在客栈里吃,有时就到外面去吃,变着花样吃,花销也不是很大,就羊肉贵些,他们也吃猪肉,只是猪肉不太好吃,由于佐配料不够,吃起来稍微有点腥膻。 小娥平时在家里比较俭朴,刚开始,见他这样花钱还叨叨囔囔,但后面吃得欢实,而且发现也没有花费多少钱,就由着他,不再吭声,跟着他享受。她有点瘦小,武植想给她多补充点营养。 在八月十三日午时,潘为民派了一个衙役过来,请他和小娥去府衙。疑惑中,到了府衙才得知,原来潘为民的两个儿子和潘为君的儿子今年也来参加解试大考,从县学回来作考前准备,知州大人是请武植和小娥去叙叙旧的。 金莲大哥叫潘伟,字旭明,二十一岁,身高七尺,长得很像潘为民,比较沉稳内敛;二哥叫潘杰,十九岁,还没取表字,比他哥高一些,比较精壮,性情开朗,有点大大咧咧;金莲堂哥叫潘阳,字无忌,二十岁,中等身材,有点胖,爱笑,但不乏精明。 这三兄弟武植以前也见过,但交流的不深,因为以前的武植有点沉闷寡言,他们也不太注意他,不够亲近,了解的也不深,只知道他学习还行,长得也还行,自家的妹子金莲喜欢他,都想不通他何德何能值得自家的妹子喜欢。 见到武植也来参加解试,潘伟、潘杰和潘阳三人不以为意,考就考呗,他们可不认为武植这回能考得上。 潘为民留下武植和小娥一起吃午饭,比较简单的家宴,看起来,这个知州大人还是比较清廉节俭的。 七人据桌而坐,宾主相宜,吃得尽欢,武植一改以往呆头呆脑的沉默寡言状,在餐桌上谈笑风生,幽默诙谐,惹得金莲母亲唐氏越看越喜欢,潘为民和潘伟三兄弟也觉得讶异,在心里头开始重新估量起他来。 趁着这次机会,武植向潘为民请教了一些解试的问题和细节,同时也咨询了一些省试和殿试的事项。知州大人欣赏他的好学上进,所以都倾囊相授,把自己以前参加大考的经历和经验都一一道来,随后还给他提出了一些建议。武植听后,获益匪浅,心中更有底气了。 绍圣三年八月十五日,这天正是欧洲十字军开始东征的日子,卯时三刻(早上五时四十五分),武植带着文房四宝,提着食盒,随着一群学子缓缓走向恩州府学大门,踏上了进士科贡举考试征程的第一站:解试! 经过官员衙役严苛的搜身检查,武植慢慢走向他考试的座位,座位次序已经由府衙事先张榜公布,考试时需要依次就座。待全体考生就坐后,府学大门就缓缓的彻底关上了。 解试要考三天,连考三场,在这三天里,考生是不能离开考场的,吃住睡觉都在里面,这就叫锁院考试!所以几乎每个学子手上都会带着食盒,里面装着些糕点炊饼之类的吃食,以防肚子太饿,但是不能带水,口渴也得忍着,这就有点不通人情了。 解试第一场试大经义三道,《论语》、《孟子》义各一道。拿到试卷,武植看了看,大经义有三道题,分别出自《易官义》、《诗经》、《礼记》;《论语》义有一道,《孟子》义有一道。大义考察对儒家经典的解释,不以注疏为标准答案,可以自由组织语言。武植看到题目后也不急着答题,慢慢地构思起来,反正考试时间多的是,想好了再落笔。 解试是由各州府出题,这出题的方向和要考究的内容跟州府长官的政治倾向和喜好有关,从武植几天前跟知州和通判的交谈中,他知道这两位都是支持新法改革的新党,比较开明,那他的答题就应该着重于从新法的角度去发掘答案,尽量贴近社会与生活。 这样想明白后,打好腹稿,他才开始动笔,慢慢的写起来。 五道义理,一气呵成,武植用了四个多时辰才写完草稿,期间他也休息了一下。写完后再检查有没有错别字和忌讳的地方,稍微改动了一点,觉得可以了,就此誊写到答卷上。誊写完毕,停下笔,武植就不再去看它们,吃点东西后,埋头就睡,静静等待第二场考试到来。 第二场试诗赋或词各一首,题目是以当下秋令为题作诗赋或词一首。武植学过很多历史,也对诗词有些研究,看到这题目后,想了想,提笔写下:“《天净沙•秋思》: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是后世流传甚广的一首词,出自元朝马致远的手笔,武植要一鸣惊人,只能是借用过来了,靠他自己是写不出这么好的诗词来的。反正现在也没有人能识破他,武植是借用得心安理得。 写罢,他检查没有错别字后,再慢慢誊写到答卷上。誊写完毕,武植就搁下笔,安心休息,静静等待最后一场考试。 第三场是子史论一首,时务策一道,论是对某一主题的阐释;而策是提出时政对策。子史论出题源自商鞅变法,延伸到元丰改制,论对革新的看法;而时务策是问地方官府该如何平叛匪寇,如何安民,这个题目有点大。 武植是支持变法革新的,他自己也迫切需要变法革新,所以子史论答题不难,他思索了片刻就写了出来。而时务策他想的比较久,酝酿成熟后才落笔,写了很多,关键的有五点:一要军民团结协作,改善官兵与民众的关系,积极发动民众参与;二要有个强有力的统帅,既能服众,也要有决策力,指挥得当;三是对匪寇要软硬兼施,进攻和怀柔相结合;四是要加强宣传攻势,以攻心为上,从内部瓦解匪寇,从外部杜绝减少匪寇形成的土壤;五是战后要尽早恢复民生,提高民众的生活水平。对于这个策论,本来他想完全按照一二三四的格式来写,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尽量按照古人“之乎者也”的样式来写,太过另类反而不好。 武植慢慢写完草稿后,检查并改正了一些地方,觉得妥当了,才不紧不慢地誊写到答卷上。誊写完毕,才用了几个时辰,还有老半天的时间,他只能是继续休息睡觉,静静地等待考试结束。他不想提前交卷,怕枪打出头鸟。 三天的锁院考试是很难熬的,途中,有些学子挺不住了,只能沮丧懊恼、嚎啕大哭的被衙役们抬出场外,当场淘汰出局,真的是丑态百出。武植不禁苦笑摇头:这才哪跟哪呀?至于嘛? 等到监考官发出考试结束的指令后,武植才随着众人上交试卷。 当时的解试,也是要实行糊名制和誊录制的,“糊名”,又称“弥封”或“封弥”,就是在考试结束后,将考卷上填写的考生姓名、籍贯等基本信息用纸糊起来,以保证阅卷的公平,防止作弊。“誊录”,就是等试卷糊名弥封好后,再由誊录官进行誊录备份,举子的亲笔试卷称真卷,誊录后送归封弥官存档;誊录的卷子称草卷,送给考官评阅,这是为了防止考官从考生的笔画字迹上进行舞弊。誊录与封弥合称弥封誊录制。 武植等着差役或官员进行糊名弥封和誊录好后,才带着收拾好的书箱和食盒,安静的走出考场。这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华灯初上。 见到潘伟、潘杰、潘阳三人走过来,他连忙迎上前去,一一跟他们打过招呼。 “三位哥哥考得怎样?”出于礼节,武植分别询问了一下他们考试的情况。 潘伟神态自若,表示还行;潘杰和潘阳两人则神情沮丧,连呼不好考。 他们反问他考得如何,武植只能笑着回答:“还行吧!” 分手别过,潘伟、潘杰和潘阳三人回到知州府衙,武植则一个人背着书箱,提着食盒回到得胜客栈。 小娥并没有来接他,因为他交代过,不给她过来接,考试时间太长,谁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看到他回来,小娥才长舒了一口气。在这三天里,她也是焦虑得坐卧不安。 连考三天,吃喝拉撒睡都在考场里,搞得武植是一身的臭味,他受不了,连忙请求店家使唤店小二拿来一个大木桶,装上水,他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冷水澡。 洗过澡,换上新的短衫灰袍,等店小二把房间里的大木桶收拾走,武植就带着一直等在门外的小娥下楼,在客栈大厅里叫上一小桌菜,狼吞虎咽起来,好好慰劳自己的肚子。待菜足饭饱,回到房间,跟小娥聊了一些考场上的趣事,等稍微消食后,武植倒头便睡。 第二天天光大亮时,武植才醒来,神清气爽,终于恢复了精气神。 武修已经早早的来了,正待在房间里等他。见到他醒来,含笑的对他点头示意,小娥也乖乖的坐在旁边等候。 洗漱完毕,吃过早餐,武植一行三人先去知州府衙跟潘为民道别。哪知知州大人很忙,并没有空接见他们,他们只好跟金莲的母亲、两位哥哥和堂哥告别后,坐着牛车返回了武家那村。 从评卷到张榜,这需要好几天的功夫,所以他要回家去等,反正恩州府衙离武家那村也不远,来回方便,等张榜时再去看榜也不迟,耐心等待就行。 时间很快消逝,转眼间到了张榜公布录取名单的日子。这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天气出奇的好。 早上起来,武二叔一家是忙的鸡飞狗跳,他们是满脸期盼,连连催促着武植快点去看榜。武植虽然面色平静,但心里也还是很期待的,这毕竟是他万里征程的第一步啊! 武修驾着牛车,带着武植和小娥一起赶往清河县县城,小娥也想跟着去看看,两人就带上她一起走。 进入县城,还没走到府衙前,远远的就看见,府衙门前是内三圈外三圈的围着一大群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众学子们早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张榜现场,簇拥着,正在翘首张望。人群里,时不时的传出读名字的声音,然后猛的就发出一阵欢呼声,也同时传出一些哀叹声来。 武修只好在远处停下牛车。武植连忙跳下车来,扶住小娥下车后,牵着她的手,快步走上前去,艰难的挤进人群。 “这个武植是谁?”“好像没听说过啊?”耳边不断传来询问声和议论声,武植心里感到奇怪:这些人在说他干嘛? 挤到人群前头,武植抬头细细查看榜单,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自己那朱红的名字:“解试第一名:清河县武植”。他心里一愣,随之心头一喜,终于明白别人为什么在议论他了。 “大郎哥哥好棒!”旁边的小娥高兴得跳了起来。 “我是解元了!”武植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众人听到小娥的欢呼,才知道眼前的公子就是“解元”武植了,看他年纪轻轻却高中“解元”,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盯着他的眼神都炽热无比! 定了定神,武植又仔细的查看着榜单,终于在上面看到了潘伟的名字,一共录取二十个举子,他排在第十名,也入围了,但榜单上面没有潘杰和潘阳的名字,应该是落选了! 恩州由于地处河北东路,靠近辽国,属于边防沿线,平时会经常受到辽国军队的袭扰,投笔从戎的人很多,朝廷为了照顾北方边境的民意,多增加了恩州解试录取的名额,但也只是二十中挑一而已。 “恭喜!”潘伟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他身边,喜笑颜开,朝他拱手贺喜。 “同喜!”他也拱了拱手,微笑着应道。 而潘杰和潘阳则沮丧的站在一旁,唉声叹气,落选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是解试第一名:解元!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武植终于在进士科贡举考试中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 第九章 新式火药 挤出人群,当武修听说他考上了头名“解元”,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三人兴冲冲的回到武家那村,凤娘听闻他考了个解试第一名,也是十分的兴奋。晚上,他们全家欢快地好好庆祝了一番。 翌日巳时(上午九时),武植正在小书房里看书,金莲就带着小丫鬟和仆从一起来找他,他连忙放下书本,出去迎接他们。 金莲看起来也很高兴。她今日穿着一身短袖淡绿纱裙,头上插着一只银钗,显得尤为光彩照人。 这一年多,她又长高了些,并肩而立跟武植相比只差了半个头,应该有一米六八左右,过了及笄之年,人也显得更有风韵了。 见到金莲过来,凤娘更为高兴,她也很喜欢金莲,内心早就把金莲当成武植的媳妇来看待了。 金莲大哥潘伟昨日回黄金庄跟潘老员外报喜,说起武植考了个第一名,潘老员外笑得合不拢嘴,她也异常兴奋。所以今日兴冲冲的赶过来,跟武植道喜。 虽说通过解试只是有了参加省试的资格,离进士及第还差得很远,但是这个资格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恩州的录取几率才是二十选一而已!而且武植现在毕竟才十八岁,通过省试进士及第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前途可期! 武植谢过她,然后带着她在村子里转悠,陪着她说说话聊聊天。 武家那村环境优美,宁静安逸,武植喜欢,她也喜欢,特别是能跟武植待在一起,她内心更为欢喜。她发现,现在的武植变得更有气度和精神了,不仅阳光开朗,而且随和体贴,文质彬彬,言语诙谐,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如今每次面对武植,金莲总会有一种心头撞鹿的感觉,少女怀春了。武植心智成熟,显然也很清楚她的心思,所以格外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时光,尽量逗她开心。 美好的时光很快过去,金莲一行依依不舍的离开后,武植才回复着心情,回到小书房,想起事情来。 解试第一名,他已经有了参加省试的资格,必须在年底前就要赶到京师去报到,那只能提前出发了。现在是八月底,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该准备的还是要先准备好,其他的按部就班来就行。当时省试由礼部主持考试,全国解试通过的贡生都要集中到京城去参加考试。 在当时,虽然宁静安逸的武家那村看起来像是个世外桃源,但外面却是很不太平的,盗匪横行,祸乱不止。 武植记得,绍圣三年(即西夏天祐民安七年)九月,西夏国主李乾顺和小梁太后因与宋朝划界争地未果,纠集号称五十万夏军攻打宋朝鄜延路,连陷数寨,朝廷会跟西夏在鄜延路的横山附近打仗,而且会打很久。期间,匪寇趁乱四起,河北东路靠近鄜延路,河北境内也不太平,山间水寨经常有匪寇出没,谋财害命。 此番去东京汴梁赴考,路途遥远,沿途安全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所以他要未雨绸缪,做好防范沿途风险的应对工作。 首先要有一把用于防身的利器,比如匕首等,能藏在身上,这个可以到清河县县城去买。第二是要搞到火药,制作点防身的武器。 当时的火药都是旧火药,成分是硝石、硫磺、木炭,能用但威力很小。大多数时候,人们只是用来制作烟花炮竹,看个火花听个响,用于战场杀敌的不多。虽然当时宋朝已经有应用火药的火器了,比如霹雳炮、火铳、火箭等,但杀伤力太小,有时连敌人的衣甲都打不穿,炸伤不了敌人,听着吓人实际上没什么大用。 武植要制造的新式火药,跟这个旧火药很不一样。 凭着生前的记忆,武植知道,旧火药中的硝石可以用高纯度的硝酸钾来替代,配上硫磺、木炭后,爆炸威力会大很多,硝酸钾的纯度越高,爆炸威力就越大,而且火药要是弄成颗粒状后,爆炸威力还会更上一层楼。 而纯净的硝酸钾可以从硝石中提炼出来,至于怎么提炼,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个难不倒他。 武植要用新式火药制作出手榴弹或手雷来,用于防身! 河北盛产硝石,这可以从古籍中获悉。 《天工开物》中有明确记载:凡硝,华夷皆生,中国则专产西北。若东南贩者不给官引,则以为私货而罪之。硝质与盐同母,大地之下潮气蒸成,现于地面。近水而土薄者成盐,近山而土厚者成硝。以其入水即消溶,故名曰“硝”。长、淮以北,节过中秋,即居室之中,隔日扫地,可取少许以供煎炼。 《本草纲目》中也提到:硝石,诸卤地皆产之,而河北庆阳诸县及蜀中尤多。秋冬间遍地生白,扫取煎 炼而成。货者苟且,多不洁净,须再以水煎化,倾盆中,一夜结成。澄在下者,状如朴硝, 又名生硝,谓炼过生出之硝也。结在上者,或有锋芒如芒硝,或有圭棱如马牙硝,故硝石亦 有芒硝、牙硝之名,与朴硝之芒、牙同称,而水火之性则异也。所以武植不愁没有原材料,随地可取。 说干就干。硝石一般存在于厕所、住、牛栏屋,庭院的老墙边,崖边,岩洞以及不易被雨水冲洗的地面。武植从庭院的老墙边、牛栏屋墙角边刮取了一大堆硝土,又从厨房里扒拉出一大堆草木灰,跑到杂物间里鼓捣了起来。 他首先将硝土、草木灰分别碾碎,研细过筛,硝土、草木灰按三比一的体积(重量比约为七比一)混合装入陶瓷缸中,然后倒入约七十五度左右的热水(水烧开后冷却五分钟左右即可)直至浸没混合物,用木棍不断搅拌一刻钟左右,用布过滤,得到的滤液备用;再次把滤渣转移至陶瓷缸中,继续加入七十五度左右的热水浸没搅拌一刻钟左右,再次用布过滤。把两次过滤得的液体合并倒入大铁锅中,慢慢加热熬硝,加热时并用木棍不断的搅拌,防止沾底和飞溅。待液体蒸发掉四分之三的体积,并看到锅中析出少量固体时停止加热,趁热用布过滤,此时留在滤布上的结晶是氯化钠。换上新的滤布,待滤液冷却到三十度左右(摸着不烫不热,也不凉时)就见到有大量的晶体析出来时,他再一次过滤,随着液体滤掉,留在滤布上的晶莹固体就是硝酸钾了!滤液回收,再用于浸溶硝土和草木灰的混合物。把结晶出来的硝酸钾固体倒入大铁锅中再次用热水浸没,搅拌使之完全溶解掉,加热浓缩至溶液呈白亮色时停止加热,过滤转移至大缸中,冷却结晶,再次过滤得到的晶体就是高纯度的硝酸钾了。滤液回收也可再利用。 他初次操作,忙的是满头大汗。 当最终见到滤布上的莹莹晶体时,武植知道自己真的把高纯度的硝酸钾给提炼出来了,兴奋不已。他一鼓作气又搞了几次,每次都很成功。 最后,看着眼前一小堆晶晶莹莹的硝酸钾,大概有四五斤左右,武植两眼放光,如释重负。 小娥自始至终都在手忙脚乱地帮他的忙,她不懂大郎哥哥在干嘛,问的时候武植只说有用。她虽然迷惑,但还是兴致勃勃的跟着他干,当看到武植从“水”中(她认为那就是水)像变戏法般弄出了莹莹晶体来时,惊异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大郎哥哥真厉害! 把硝酸钾晒干,研成粉末后,武植专门跑了一趟清河县县城,从杂货铺里买来了足量的硫磺和木炭,也找了一些杉木木屑粉。同时,他还买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和皮套,试了一下,很锋利,也很趁手,但也花了他一两碎银,好的东西都贵啊。 回到家,武植还要进行炒硝,即配上木屑粉炒制硝酸钾。其方法是,搞一个简易灶台,架上一个大铁锅,底下烧木柴,火不能太大,加入适量木屑粉做膨松剂,需要慢慢的小心翼翼地炒,炒制时需注意,千万不能接触到明火,否则容易起火爆炸。小火炒制,干燥后可以减少硝酸钾中的水分,可以增加储藏时间和增加爆炸强度。 炒好硝后,武植把硫磺和木炭分别碾碎研细,先按照硝酸钾百分之七十五、硫磺百分之十、木炭百分之十五的比例在纸上计算好用量,由于炒硝时在硝酸钾中添加了一些杉木粉,所以武植在计算时适量地减少了木炭的用量(即杉木粉量),用戥秤分别称量出一小撮来,然后把它们混合在一起,放在一张纸上,卷成一团,找个空旷的地方放好,点火试了一下,发现爆燃效果还不错,比当时的旧火药,爆燃效果更好。 武植不断地调整混合比例,不断的进行对比实验,无数次的试验后,最终找到了新式火药爆燃效果最佳的组配比率,那就是硝酸钾百分之七十四点五、硫磺百分之十二、木炭加杉木粉百分之十三点五左右。而且他还发现,加入的硫磺数量多一点,能使火药爆燃的威力更强一些。爆燃效果越好的火药,用其制作出来的炸弹,爆炸效果就会越强。 武植把炒硝时硝酸钾与杉木粉的配比和新式火药中硝酸钾、硫磺、木炭的最佳配比都一一记录在本子上,留作以后参考。 趁热打铁,武植把剩下的硝酸钾(炒过的硝酸钾)、硫磺、木炭按照试验得到的最佳配比全部混合在一起,用木棍搅拌均匀后,装在一个干燥的罐子里,封好罐口,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保存起来。 这种新式火药是极其危险的东西,可不能乱摆乱放,一定要妥善收藏,必须要远离火源,严禁烟火! 经过认真思虑,武植决定把部分粉末状的新式火药制成颗粒状的新火药,看看颗粒状的新式火药爆炸效果是不是比粉末状的新式火药爆炸效果更好些。 一鼓作气,武植找来一些醇酒,把罐子里的新式火药取出一半来,倒入一些醇酒调成在手中能捏成团的糊状,然后找来一个细孔竹筛,把火药糊摊在竹筛上,用木棍进行湿碾,小小的火药颗粒就自然而然地从筛孔里掉落到接盘中,待火药颗粒晾干后,武植把它们装入另外一个干燥的罐子中,封好罐口,放置在安全的阴凉处,贮藏好。 就这样,新式火药终于制作好了! 剩下的就是如何使用新式火药的问题了,对此,武植早已胸有成竹。 ------------ 第十章 防身利器 新式火药制作出来后,可以有四个用途。 一是可以用于制造枪弹炮弹,近距离和远距离都能打击敌人,对单兵作战和群体作战都很有利,但依照当前的科学水平和制作条件,很显然制造不出来。这个用途只能作为远景规划,目前还实现不了。 二是可以用于制造炸药包,用在摧毁城堡营寨等建筑物上,是一个不错的爆破利器,能摧枯拉朽,其制作的技术含量也不高,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实现量产。如果有机会,武植打算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批量生产,用于装备部队,攻城拔寨。 三是可以用于制造手榴弹和手雷,能较近距离地大面积杀伤敌人,威慑力也不错,以目前的技术水平和制作条件,完全可以制造出来。对于武植来说,这是目前最为理想的武器。 四是可以用于制造新式火箭,捆绑式的新式火箭,即可以在弩箭上绑上新式火药或者新式火药制作的武器,通过强劲的床弩发射,能远程投送到敌人阵营中进行远程打击,是个不错的远程杀伤武器,只要对弩箭稍加改造就行,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方向。如果有机会,武植会尽量把这种新式火箭用于装备宋朝军队,增强宋朝禁军的远程打击能力。 基于现实,目前武植能做的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制作炸药包,二是制造手榴弹或手雷。炸药包太大,不好携带,而且武植目前也没有要摧城拔寨的机会,所以炸药包暂时还用不上。那唯一的选择就是制造手榴弹或手雷了。 手榴弹和手雷体积比较小,重量轻,使用方便,便于携带,也比较隐蔽,而且威力也很强大,比刀枪棍棒要好用得多,以武植的知识水平和当前的条件,完全可以制造出来。所以,制造手榴弹或者手雷就成了武植不二的选择。 武植思虑再三,决定制作手榴弹,简易版的竹制手榴弹! 于是,武植找了把锋利的砍刀,跑到后山(矮丘)上砍了几棵约有一寸半左右粗细的毛竹子,粗细握在手中恰好合适,削去竹枝,一端留竹节,截成半尺长(十六公分左右)的竹筒,搞了十几个,拉回院里,然后把它们摊在阳光底下进行晾晒。 接着,他取出一两左右的火药粉,放入一个大碗中,倒入点醇酒,搅拌均匀,调成火药液待用。然后找来约一丈长的细绳索,放入火药液中充分浸泡揉搓,待片刻后拿出来,把绳索放在阴凉不着雨的地方进行晾晒,晾干后就成了点燃火药的引线,收齐备用。 几天后,等竹筒晒干,武植把它们一一进行修边打磨,以滑溜不扎手为宜。然后拿出两个火药罐,先取出粉末状火药慢慢的充填起来,充填一层轻压一层,使之紧密,待充填到五分之四的位置时插入一根约四寸长的引线,为了安全留长些,然后继续充填火药,压实,待差不多时留个三指多宽的空间,塞上废纸,压紧,套进一块打孔圆木片,露出引线,然后涂上一层厚厚的鳔胶封口,这样,一个简易的竹制“手榴弹”就做好了!接着他又拿出颗粒状火药,如法炮制,装填出另外一个竹制“手榴弹”来。 武植看着手中的两枚竹制“手榴弹”,感慨万千。小娥则在一旁支着小脑袋,一愣一愣的看他操作,直到见到他手中的成品,才弱弱的问“大郎哥哥,这是什么?” “手榴弹!”武植扬了扬手中的竹筒,得意的说。 “手榴弹?”小娥更迷糊了,缠着他不放,问个不停。 武植不好解释,只好带着她就往外走。他还要试爆,至于效果如何还不清楚,所以不好说什么。 武植和小娥来到后山,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招呼小娥藏身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躲好后,他往前走到稍远处的一棵小树底下,先把装有粉末状火药的竹制手榴弹放在树根旁,拿出火折把引线点燃,在嗞嗞的燃烧声中连忙跑到大石头后面躲好,不一会儿,“嘭”的一声惊雷般巨响,震得他耳中发麻,随之尘土碎石噗噗的打落在大石头上和石头周围。 “啊!”小娥吓得直往他怀里穿,脸色煞白,他连忙抱住她,稍加安慰。 等待片刻,武植牵着小娥的手走出来。只见眼前一片狼藉,硝烟还没有散去,小树并没有倒下,只是从树根处脱了一层树皮,枝条断裂,树根处一个浅浅的小土坑赫然在目,坑里还在冒着白烟,两米开外的草丛东倒西歪。小娥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连连咋舌,惊魂未定。武植看了看,从现场来看,他觉得爆炸效果还是不错的。 接着,武植又把另外一枚装有颗粒状火药的竹制手榴弹放在另外一棵小树底下,拿出火折点燃引线,然后迅速回到小娥藏身的大石头后面躲好,转瞬间,一声巨响,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声响比刚才更为剧烈,土石翻飞。 稍待片刻,武植拉着吓破了胆的小娥回到爆炸现场,赫然发现,这次爆炸现场更为狼藉不堪。硝烟弥漫,小树从根部被炸断了,只连着树皮斜倒在地上,树底下赫然有一个小土坑,四五米开外的草丛被炸得东倒西歪,残枝断叶到处都是。这个爆炸效果比刚才的爆炸效果更为惊人!效果也更好! 这种颗粒状火药制成的竹制手榴弹要是在密集的人群中爆炸开来,如果能在火药中再添加点脏的东西,估计至少可以炸死炸伤五米开外的敌人了,虽然还不能一炸就炸倒一大片,但这样的打击效果算是很惊人了,尤其是对于破防敌人的心理,如此恐吓效果应该是很奏效的,瞬间就能夺人心魄,毁人信心,即使再怎么训练有素的队伍,在如此惊人的爆炸面前,其阵型也会顷刻间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了。 看得出来,颗粒状火药的爆炸威力比粉末状火药的爆炸威力要大上好几倍! 武植立即决定,要把新式火药全部进行颗粒化处理。 竹制手榴弹终于研制出来了,虽然跟武植的预期还有一定的差距,但至少也是一个不错的防身利器了,带在身上,可以防备敌情,这使他对未来又多了一份信心。 这两颗竹制手榴弹的爆炸,惊得附近的村民们都纷纷跑出家门,惊魂不定的追问出了什么事情,武植只能苦笑的一一作出解释,村民们方才疑虑渐消的各自散去。 回到家,武植只能又一次给武修和凤娘进行解释,消除他们的疑虑和恐慌。 这次试爆动静整的确实有点大了,说明用这种新式火药制造出来的手榴弹,其爆炸效果还是很吓人的。 接下来,武植先把剩下的粉末状新式火药全部筛制成颗粒状新式火药,待晾干后,他依样画葫芦填装进竹筒里,只是填充的时候,他用根平头木棍来轻轻压实,这样会压得更紧实些,效果还会更好,同时把引线弄的稍微短些,这样丢掷出去的时候爆炸的更快些,不给敌人反应躲避的机会。 填装完毕,看着摆列在眼前的十个竹制手榴弹,武植喜上眉梢,如释重负。小娥在一旁,也看得两眼放光,她可算是领教了这种竹制手榴弹的惊人威力了。 制造出手榴弹后,武植开始思考该如何携带才方便。按照后世士兵行军打仗的样子,他可以用根皮腰带或宽布腰带绑在身上,在皮腰带或宽布腰带上再缝制上一些挂袋,然后把手榴弹插在挂袋中,这样就可以携带上了。使用时,平时插上三四个就行,其余的可以装在箱子里备用。 说干就干,他把自己的设计方案告知凤娘,要求她帮忙制作这种腰带。凤娘很奇怪他的想法,但也拧不过他的央求,只好找些宽布条,家里没有皮带,照着他的想法缝制了一条腰带,同时在腰带上等距离缝制上了六个挂袋,左右两边各两个,背后两个,后面的挂袋不用时可以留着。凤娘看着眼前这条奇形怪状的腰带,表情很丰富,连连苦笑着摇头。 武植顾不得凤娘古怪的目光,拿过腰带,松开衫袍,把腰带绑在腰上,然后依次插上竹制手榴弹。凤娘心灵手巧,腰带制作得不错,挂袋缝制得大小合适,正好能恰如其分的兜住竹筒,不会轻易的掉出来,而且插上竹筒后也没觉得有多不适,行动自如,穿上衫袍后也看不出来。引线怕受潮,平时可以用纸条包住竹制手榴弹就行,至于火折随身都可以带,一切都有了,完美! 大功告成! 武植高兴坏了,这才是他目前最想要的防身利器,至于以后还能不能制造出更好的武器,到时侯再说。 贮藏好竹制手榴弹后,放下心来,武植又开始了正常的学习、打坐、练拳、踢蹴鞠,同时也多了一个训练科目:练习怎么使用匕首。 武植以前没有练过刀枪棍棒,匕首在他手上耍弄不开,动作生涩而僵硬。经过研究,他从打拳的规律中找到了头绪,顺着拳路施展开来,硬是给他找到了适用匕首的套路,照此演练,熟能生巧后,用起来算是得心应手了。 防身的利器和举措都有了,武植对未来也多了几分信心和底气。 ------------ 第十一章 私定终身 几天后,金莲带着小丫鬟和仆从又来武家那村看望他,同时给他带来一个消息:出发时,潘伟会跟他乘坐同一艘客船,一起赴京赶考。 这段时间,金莲来武家那村比较勤,因为她知道,不久以后,武植就要千里赴京,参加省试,估计很久都不能回清河县了,她心中难以割舍的情愫无法言述,很是慌乱不安,只能多来看看武植,以求心中有个慰藉。 武植也很珍惜跟她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每次金莲到来,武植都会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抽出时间来陪着她。 “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走在庭院里,跟武植说完潘伟的事后,金莲突然吟吟低语,然后满脸崇拜的凝视着武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武植听罢一愣,随即大悟,这是他解试时借用元朝马致远的词《天净沙•秋思》,如今难道流行起来了? “写得好吗?”他故作谦虚的问她。 他也太无耻了,这词要是不好,能被世人传唱几百年吗? “嗯,写得太好了!”金莲美目盯着武植,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沉吟了一下,欲言又止,期盼的神情一览无余。 武植微笑的看着她,了然于胸。他想了想,突然拉起她的小手,抬脚往小书房走去。 被武植突兀地抓住小手,金莲刹那一愣,满面霞红,挣了挣,想把手收回来,却没能挣脱,只好作罢。被武植牵着手,金莲满脸羞色的跟着他走进小书房,一路上是心头撞鹿扑扑乱跳,她心头是既羞又喜。 到了小书房里,武植方才放开她的柔萸,满手生香。金莲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他哈哈大笑一声,随即走到案桌前,抽出一张纸,铺开,拿起笔,故作沉思状,片刻后慢慢写下:“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金莲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写字,每写一句她就轻声吟念出来,待念到“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时,她不由得惊呆了:好词! “这首《卜算子》送给你。”武植写罢,拿起所写的词递给她。 “给我的?”金莲大喜过望。她惊喜的接过来,一遍又一遍的吟念,随之放下纸,轻捻着手,神采奕奕的注视着武植,俏脸含春,满脸的喜色,一副迷妹的崇拜样子。到今日,金莲总算领略到武植的才气了。 这首词写的太好了,意境高远,让人读之,每每回味无穷。 待词句墨迹晾干后,金莲才小心翼翼地把纸张收拢起来,贴身收好。 这首词是建国大佬的手笔,可谓“咏梅”的旷世杰作,能秒杀千古,以前他每每读之都会心潮澎湃,赞叹不已。他厚着脸皮借用过来,现在的人能不惊喜和赞叹吗? 武植看着金莲把他所写的词收好,见到她欢喜,心里头也是窃喜。 心有灵犀般,金莲抬起头,就看到武植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俏脸一红,不禁也呆了,低着头羞涩不语。 看着金莲红霞满面如花似玉般的容颜,武植不禁心神激荡,情不自禁地靠上前去,伸出右手,轻轻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甫入武植怀中,金莲大惊,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开,一下子就没了力气,只好把头倚在武植胸前,任由他搂住自己,羞怯万分,脑子也一片空白,只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又惊又喜。 搂住金莲后,武植并没有更多的动作,虽然金莲满怀幽香,触感丰润而富有弹性,让人心摇神驰,但武植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他不想亵渎怀里纯洁的女孩,只想默默地感受着两人此刻在一起时的温馨。 看到武植坐怀不乱,并没有轻薄自己,金莲惊惶的心才渐渐平静了下来,默默地靠在武植身上,她也感受到了武植那浓浓的情意,僵硬的身子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能被武植搂着,她也是芳心暗喜。 此时此刻,时空仿佛凝固了,两颗年轻的心已经走到了一起!不用什么海誓山盟,不用任何花言巧语,心灵交汇中,两人彼此相拥,总算是私定终身了。 送走心满意足情意绵绵的金莲后,武植和武修、凤娘、小娥开始做起了赴京赶考前的出行准备。 绍圣三年十一月中旬,秋末,天气开始转凉,落叶飘絮,宜远行。这天晌午,武植收拾好行李,带上竹制手榴弹,装上牛车,带着小娥,一起含泪跪别凤娘后,狠狠心,两人坐上牛车,在风娘依依不舍的泪眼相送下,由武修驾驭牛车送到黄金庄。 赶到黄金庄,潘宅上下也是一片忙碌,潘老员外、覃氏和金莲等人已经是等候多时了。逗留了许久,一一拜别潘老员外和覃氏后,武植抱了抱哭成泪人儿的金莲,依依惜别。潘伟已经提前回到恩州,在恩州等候他们。 三人赶到清河县县城,直接来到恩州府衙,跟潘伟会合。 在恩州府衙里,知州潘为民、通判周通和潘伟母亲唐氏都在,正坐在府衙大堂中跟潘伟话别。见到武植三人进来,四人顿时停住了说话,起身跟三人打招呼。 “叔叔好!阿姨好!周大人好!潘大哥好!”武植见状,连忙躬身行礼,依次向四人打招呼问好。他这种打招呼的方式,真的是与众不同! “小娥见过伯父、伯母!见过周伯伯!见过潘大哥!”小娥也很乖巧,一一跟四人行礼打招呼。 武修跟潘为民和唐氏都是熟人,甚为熟稔,彼此见面也是很高兴。潘为民很是自然的把他介绍给周通认识,两人互为寒暄了一番。 唐氏则拉着武植和小娥的手,眉开眼笑地在跟两人说话。 片刻后,潘为民和周通围了过来,跟武植说起话来。两人把刚才跟潘伟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语重心长地叮嘱武植,就省试的注意事项悉数相告,最后还不住地勉励他。武植认认真真地听,连连点头称是。 解试后,地方考官和众学子之间就会很自然的形成一种师生关系,于情于理,武植在临幸前都要去拜会知州和通判一番。此时两人都在眼前,倒是省了武植来回走动的时间。看得出来,潘为民和周通判对潘伟与武植两人是满怀期望的。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千言万语都道不尽离别之情。盘桓良久,武植、小娥和潘伟依依叩别众人,武植带着泪眼汪汪依依难舍的小娥,会同潘伟的仆从王二,坐上由知州府衙衙役驾驭的马车,赶到离城二十多里地的御河渡口,搭上一艘大客船,准备赶赴东京汴梁。 武修和凤娘心里虽然很舍不得小娥,但是又怕武植在生活起居上没有人照顾,所以要求武植带上小娥一起走。武植虽说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但他也很想带着小娥出去见见世面、长长见识,所以更愿意她跟着走。 小娥心里,则是两头为难,既为离开父母而伤心难过,又为能跟大郎哥哥一起奔赴京城而有点隐隐期待,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小兴奋。 渡口河面上停泊着很多艘船只,有漕运的漕船,有载客的客船,也有一些短途的小撸,舟楫塞港,很是热闹。 从恩州赶赴东京汴梁,可以走陆路,也可以走水路。陆路不太好走,走的也慢,而且一路山高林深的不怎么太平。走水路比较快捷一些,可以直接由御河经恩州、临清、永济、馆陶、大名府(魏州)、内黄、卫州、武陟,然后从武陟东拐进入汴河,经河阴直达东京汴梁,行程一千多里,朝发夕停,估计走个十来二十天就能够到达京城。 而且坐船更为舒服,更为省力,只是费用更为高昂,所以很多穷苦人家还是选择走陆路赴京。但客船上有知州大人的大公子跟着,费用不用武植操心,他和小娥坐享其成就行。反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武植接受的是心安理得啊。 他们坐是方头平底船,方艏方艉,平底,两端上翘,船底板与舷板皆为单层木结构,船底为纵向单板平铺,又称“沙船”。沙船是当时内河、近海、远洋船舶中的主要船型之一,这种船船体宽大,重心低,可与狂风巨浪搏击。不仅如此,沙船是平底,吃水浅,尤适宜在浅水行驶,弥补了方头增加阻力这一缺陷,航速较快。而沙船船体宽大,又可多置桅帆,充分利用风力,逆风顶水也能航行。 这船船体比较宽大,船舱被分隔成十来间小屋,每屋可住一两人,载了二十一个形形色色的客人,再加上船家和船工六人,共有二十八个人,人员混杂,潘伟自己住了个单间,他的家仆王二跟别人拼屋,武植和小娥一起住一个单间。船体宽大,倒也不显得狭隘挤人。 顺流而下,有时又逆水行舟,几日下来,小娥从刚开始的不适逐渐适应了下来,武植体质不错,根本没有什么不适感。 朝发夕停。白天行船,他会带着小娥跑出舱外观望两岸的风貌,小娥适应了行船后兴致也高了起来,跟着他转悠;晚上停船休息,为安全计,船家不敢轻易靠岸,只在河湾平静无风处抛锚,停船歇息。 一到晚上,武植就会就着油灯看书,小娥在旁边打熬不住,总会先去睡了,他还没有养成早睡的习惯。有时,在昏暗的油灯火光中,他也会静静的思考一些问题,思索着未来的出路,规划着以后的行动。 此番赴京赶考,前途未卜,武植心中,多少也有点忐忑。 途中,潘伟除了日常见面时的问候寒暄,并未跟武植有过多的接触和交流,毕竟两人还不是很熟稔。武植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没跟他有太多的交集。 ------------ 第十二章 大名府收徒 这一日晌午,风和日丽,客船行进到了大名府境内。 经过好几天的艰难行船,船家需要补充一些日用品和物资,船工需要放松一下,客人们在船上也待得有些烦闷了,于是客船在帆船云集的大名府卫河码头停泊靠岸,船家决定歇息一天一夜后再走。 留下留守客船的船工,大家三三两两的弃船上岸,武植、小娥、潘伟和王二一行四人也跟着众人下船,登上岸边。 只见卫河码头上,车马舟楫接天壤地,行人商客擦肩接踵,绿荫苍翠掩映间,街市两边商铺酒肆鳞次栉比,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好一派盛世繁华景象!不愧是大名府,不愧是宋朝的陪都。 北方陪都大名府,既有“外城”,又有“宫城”,外城周长虽然没有唐朝时的八十里,但也有四十八里之多;宫城,周有三里,建设得相当雄伟壮丽。大名府可谓城高地险,堑阔濠深,鼓楼雄壮,人物繁华,千百处舞榭歌台,数万座琳宫梵宇。 武植一行四人饶有兴致的走走停停,走马观花。时不时的,眼前有高骑大马的锦衣公子哥们穿街而过,乘轿的美妇小姐结伴而行,各种商贩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此时已到午时四刻,正是吃饭时分,酒楼茶肆到处是人进人出,诱人的饭菜飘香扑鼻。 四人走得有些疲乏,抬头望见前面有个望江酒楼,楼匾书写着“醉仙楼”三个鎏金大字,写意非凡,楼高两层,错落有致,甚为古朴,楼前店小二正在忙着招呼客人进出。于是武植领着大家走进楼中,他决定在此楼吃顿午饭,歇息一下。 “醉仙楼”一楼大厅客源熙熙,大部分桌子前几乎坐满了人,有点嘈杂不堪。四人在店小二招呼下走进酒楼里,店家就马上打量起他们的行装,估摸着他们的身份,看到潘伟锦衣、武植英俊、小娥娇丽、还带着仆从,看似出身不凡,于是连忙吩咐店小二,领着他们上二楼,在雅座就餐。 上到二楼,只见楼面颇大,摆着四张客桌,其它三个客桌已经围坐有客人,就还空着一张桌子。待围桌坐定,武植发现,潘伟家仆王二正拘谨的站立在潘伟后方,他眉头一皱,随之要求他也坐下来,一起吃饭。王二诚听罢惶诚恐的低眉看向潘伟,潘伟也不解的看向武植,见武植坚持,只好吩咐王二坐下,面色有点讶异尴尬。 “公子,这不太好吧?”王二还在惶恐不安,战战兢兢地站着,看向武植是满脸的诧异和感激,他的年纪比武植大一些,估计有二十来岁,人长的还比较精干,没有那么粗糙。 “叫你坐下你就坐下!别废话!一起吃饭!”武植不耐烦的挥手说道,也不再理他们,点了几个招牌菜,吩咐店小二上菜快点,就一边听着隔壁邻桌的客人说话,一边等待。王二只好有点局促不安地坐了下来。 旁边的一桌客人说话有点大,“韩忠彦”、“韩治”等字眼飘进了他的耳中。“韩忠彦?”他觉得怎么好像有点熟悉,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潘伟出钱请客。片刻后,饭菜上齐,武植招呼大家大快朵颐起来。刚开始,王二还有点拘谨,武植笑了笑,用王二的筷子夹了一些菜给他,他才放心的吃起来。对此,小娥是见怪不怪,而潘伟则瞪大了眼珠,他不明白武植为什么对下人还这么客气随和。出门在外,他们也不喝酒,所以没有要来酒水。 吃过饭,他们正继续坐在桌子边歇息、聊天,这时,猛地听到楼下传来呼喝声:“索超,你这小兔崽子,还想跑?”接着一阵阵的呼喝打骂声此起彼伏,也伴随着一阵阵哭喊声。 “索超?”武植心里一动,连忙疾步走到楼窗前往下观看,只见楼下街道上,一群人正围成一团,中间四个恶奴正在跟一个十四十五岁左右的精壮少年对打。少年身手不错,以一敌众,他也毫不畏惧,旁边还躺着三个恶奴,鼻青脸肿,而少年时不时的也被他们打翻在地,却又倔强的爬起来,在他身后,正奋力护着一个丰韵柔美的少妇,少妇在惊慌失措的哭喊着。恶奴身后,正有一个锦衣公子在指手画脚的嚷嚷,满脸淫笑的指挥着家奴。看样子,这公子是看上那个美少妇了,非礼不果就恼羞成怒,纵奴伤人了。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干涉,他们估计很是忌惮这个公子和他的恶奴们。 武植看到少年形势越来越不妙,他来不及跟小娥她们打声招呼,就迅疾冲下楼,跑出门外,朝人群中冲去。 挤开人群,武植看见少年已经被两个恶奴紧紧的压在地上,他决定擒贼先擒王,一个箭步上前,立马抓住锦衣公子,环住他的脖子,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然后他又紧了紧手臂,卡的那个锦衣公子呼吸急促,惊叫连连,脸色煞白。顿时,所有的恶奴都愣得停止了动作,恶狠狠的看向他。 “放开他!”武植指了指那个少年,对锦衣公子怒喝道。 “放!放!”锦衣公子吓得筛糠点头,连声应允。 那两个恶奴只能放开那个少年,回头朝着武植围拢过来。美少妇哭喊着扶起少年,少年脸上满是血迹。少年很是坚强,他一边安慰着惊魂不定的美少妇,一边担心而又感激地朝武植这边看过来,他在担心眼前这个有点白嫩的大哥哥能不能应付得了。 “哪里来的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来管我们韩大少爷的闲事?”恶奴们一边围拢过来,一边还呼呼哈哈的大嚷大叫,满脸轻松,一脸的不在乎,好像现在被抓在手上的不是他们的公子而是武植。 “哪个韩大少爷?”武植有点迷惑了,含笑着问道,人质在手,这些恶奴竟然不怕他!有点意思,这些人平日里是不是嚣张跋扈惯了? “哈哈哈!真是好笑!这小子感情是还没有弄清情况就强出头啊?”众恶奴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以为自己见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了。 “这是韩知府韩师朴忠彦大人的大孙子韩秀!快放开我们公子,要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众恶奴语气嚣张地呼喝着。 “韩忠彦?”武植愣神想了想,哦,原来是他!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韩忠彦,字师朴,前首相韩琦的儿子,被贬到大名府来当知府了。但被贬的人,他怕什么? “好啊!我放开他!”武植轻笑着说完,随其放开韩秀,退往一旁,见到他们已经放开少年,他也不想做得太过分,也不想结仇。 韩秀见到武植闻言放开他以后,以为他怕了,于是退开一步,又恶狠狠对众家奴呼喝下令:“抓住他,给我狠狠地打!” 闻言,两个恶奴纵身扑上来,想抓住武植,武植心头冷冷一笑,随之迅速地蓄势趋前,一脚一个把他们踢翻在地,干净利落,潇洒自如。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声。 韩秀和其余的恶奴愣了一下神,他们想不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竟然还敢出手伤人! “打!打他!”韩秀又呼喝出声,气急败坏。 剩下的几个恶奴立即朝他冲杀过来。 但武植不退反进,说时迟那时快,随其把周桐教的拳术施展开来,势若脱兔,左右开弓,东一拳西一脚,不出片刻就把众人打翻在地,众恶奴个个躺在地上哭爹喊娘。旁观的人群不禁发出阵阵欢呼声。 解决掉这些恶奴后,他又迅速一把抓住韩秀,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冷笑着说:“韩大公子,要不我们也来比试比试?”同时又刮了刮他的脸。 韩秀这回是吓得脸色更为煞白,惊恐万状的连连告饶:“公子饶命!饶命!不敢了!不敢了!” “饶你可以,但以后不能再骚扰他们!否则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听到没有?”武植指着索超对他恐吓道,恶人只有恶人磨,恶人才会害怕收敛。 韩秀听罢,如鸡啄食般连连点头作出保证。开玩笑,不低头保证怎么办,自己的命还捏在人家手里呢!先答应了再说,以后有机会再找回来。他心里是这么想的,至于能不能找回面子以后再说了。 武植知道,这个韩秀估计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但他的目的只是想救下这少年和美少妇,也不想太过为难他,于是就放开他,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看着他和众恶奴狼狈不堪的跑开后,他才走过去,扶起跪谢在地的少年和美少妇。 二人对武植千恩万谢,同时也是心怀不安,他们感谢武植的救命之恩,但也担心这会给恩人带来祸端。毕竟在这大名府里,韩家就是法,就是天,索超等众人在无法无天的韩大公子眼中,就是蝼蚁,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站起来后,少年看着武植,是满脸的崇拜。他想不到,这个看似柔弱书生的大哥哥竟然这么厉害,三拳两脚就把那些恶奴打趴下了,而且干净利落,貌似不费吹灰之力。 这期间,小娥、潘伟和王二已经跟着过来了。他们目睹着这一切,小娥还好,她知道自己的大郎哥哥很厉害,但潘伟和王二就看得目瞪口呆了,他们没想到武植这么厉害,能文善武!武植在他们心中是越发神秘,越发高深莫测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武植给少年检查了一番,发现他只是受了点轻伤,于是带他到路边的药铺,给药铺中的赤脚郎中稍作处理并拿了点伤药后,跟小娥、潘伟、王二一起,把少年和美少妇送回了他们的住处。 其实这少年的家离得也不远,就在城东街坊的索家巷里,几里地的路程。 经过介绍,武植终于确认,这个少年就是索超,大名府人士,如今年纪将近十五周岁,他父亲索延庆是一名捕快,今日当值不在家。他家传武艺,一身功夫正是他父亲所授。美少妇正是他的母亲,杨氏,也是大名府人士。 今日巳时初刻,他们母子二人出门走亲戚,哪知道晌午回程时,在路上不巧碰上了韩秀一行,韩秀见到杨氏貌美如花,歹念顿起,就上前调戏她,被索超极力阻止,恼羞成怒的韩秀就指挥着众家奴,一路追杀他们两人到醉仙楼前,幸好被武植给救了,要不然就大祸临头了。 待索超和杨氏二人弄清武植他们的身份后,对他的义举是说不出的感激,再次叩谢他,恩公长恩公短的喊,弄得武植很是不好意思。 索超见到武植武艺超群,很是羡慕,心念一动,索性就要拜武植为师。武植本想推辞,可转念一想,随之答应了他的请求,焚香叩首,收了他做徒弟。 索超,以后可也是一个厉害角色啊,宋朝北方陪都大名府上将,勇冠三军,赫赫有名。武植这是捡到宝了,能不答应吗? 趁着还有时间,武植花了半天功夫,把周桐教给他的拳术又一板一眼的传授给了索超。同时叮嘱他,以后见到韩秀要绕道走,不要逞强,同时告诉他,以后有事没事都可以去京城找他。交代完毕,武植一行就在二人依依不舍中告别。 走在街市上,天色已晚,花灯初上,武植一行四人找了个小酒楼,武植买单,请大家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 吃过晚饭,众人在街市上转了转,买了点东西后,就不再耽搁,返回了客船,待在船上等第二天开船。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迎着满天朝霞,客船又开始缓缓的出发了。 待客船驶出大名府后,武植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他以为韩秀有可能因为不甘心,还会回头来找他的麻烦,如今却一夜无事,风波不起。 这小子难道变得老实了?武植后来才知道,原来韩忠彦听闻此事后大为光火,为消除影响,他把韩秀禁足了一个月!看来,韩忠彦还算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 ------------ 第十三章 勇斗水上劫匪 一夜放松后,船工们精力充沛,摇橹起帆更为有力,客船航速好像更快了些。 一路顺水逆舟,过三山越五涧,两岸山峦起伏,景色变幻莫测。又几日下来,武植跟潘伟混得熟了,时不时的在一起说书论道,探讨省试的问题。 潘伟在观察武植,武植也在留意潘伟。 对于武植来说,他觉得潘伟这个未来的大舅子很有意思,忠厚老实却又不乏精明果敢,是个可造之才。而潘伟跟武植日益接触后,却觉得自己愈发难以看透他,还是那么的神秘莫测不知深浅。武植写的《天净沙•秋思》,他可是拜读了很多遍,现在都倒背如流了,每每读来都拍案叫绝。 水路漫漫,行船很是无聊,武植只能找点有趣的事情来做。比如有时兴之所至,他会帮着船家摇橹划桨,船家乐得不行,会给他的菜里多加些鱼肉算是回报;有时看书累了,就到甲板上迎着河风打坐吐纳养息,随后打上几路拳活动筋骨;有时会带着小娥坐在船头看朝阳赏明月,伤春悲秋。 小娥很乖巧,也很聪明。于是,武植开始教她一些数字和算术,他把大写的数字和阿拉伯数字并列在一起,教她认识区分,然后又把后世的加减乘除法口诀传授给她。小娥看着他写的数字和符号,奇奇怪怪的,很是惊异莫名,也很兴趣盎然,她用心的学,学得很快,也记得很好。武植平时见她对数字比较敏感,所以想培养她,以后帮他记账管账,当武家的大管家。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转眼间好几日过去,这天,客船行驶到了卫州,进入了卫州地界。 卫州,春秋卫国故地,名臣忠贤,历朝历代,层出不穷。如亘古忠臣比干、军事家姜尚(姜子牙)、战国政治家商鞅、卫国贤大夫蘧伯玉、东汉水力专家太守杜诗、三国隐士孙登、唐代丞相关播、周武酷吏傅游艺、唐代天文家尚献甫、唐代尚书班宏、唐高僧释明诞、宋名臣魏仁浦、宋名臣韩璹、宋相吕大防等等,自古就是风云际会之地。 卫州汲县,晌午,天色阴晴不定,天上漂浮着黑白相间的云朵,太阳时而金光乍现,时而隐藏在乌云背后,明明灭灭,变化无常。 客船正悠悠地行驶在一片宽阔的河湾,周围芦苇丛生,武植、小娥和众人正立在船头,悠然地欣赏着河湾上那芦苇繁茂无比的景色。就在此时,突兀地,芦苇丛里嗖地穿出六条快船,转瞬间把客船堵住去路,并且团团靠拢过来。每条船上,杵立着五六个汉子,个个手拿刀枪棍棒,嘴里嚷嚷着,正凶神恶煞般盯着客船。 武植心中一沉:遇袭了!他们遇到水上劫匪了! 这个看似平静的世道,终于再次向武植他们露出了残酷的恶意。 匪船慢慢靠近,客船被迫停了下来。客船上的人们见状,顿时吓得尖叫惊呼起来,魂飞魄散,惊恐不安,船家和船工也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武植见状,连忙拉着小娥窜进客舱,吩咐她躲在床头,迅速打开装有竹制手榴弹的藤箱,从里面抽出四枚竹制手榴弹来,插进腰带挂袋里(从上船起他就一直绑着腰带),拿起火折,迅疾转身,冲出客舱,随手关上舱门,然后快步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走上船头甲板。 这时,只见两艘匪船已经甩出挂钩钉住了客船,正不急不缓的拉近客船与匪船的距离。匪船上的匪徒们正手拿武器,跃跃欲试地想攀上客船,其中两名匪徒已经攀住了客船,随时翻身而上。 客船上的众人惶然失措,自顾不暇,尖叫声、哭喊声混着劫匪放肆的狂笑呼喝声,不绝于耳,震人心魄。潘伟也吓得手足失措,惶惶不安,勇敢的王二拿着一根木棒,壮着胆护在他身前,但也是神情惶然,全身在微微颤抖。 武植见状,随其冲出人群,趋身上前,不躲不避,朝两个已经爬上客船的匪徒冲过去。两名匪徒正为第一个爬上客船而洋洋得意,提刀斜睥众人,狂笑不止,见到武植却不退反进,迎面扑来,不禁大为愕然,提刀就砍。武植灵活地躲闪过两个匪徒劈过来的长刀,左冲右突,左一拳,右一脚,把两人一一打翻在船头,随之跟进,一人一脚,将两人踢入水中。他这回使上劲了,踢断骨头的声音分外刺耳,两声惨叫过后,两名匪徒噗通落水,只能痛苦地在水中挣扎求救。然后,武植迅速跑到船舷边,抓起已经挂住客船的拉钩,随手用力掷回匪船。随之又是两声惨叫,他掷回的拉钩把匪船上的匪徒给砸伤了。 这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顷刻间完成。船上众人见状,被武植的神勇表现惊呆了,瞬间鸦雀无声。六艘匪船上的匪徒也是惊愕不已,吓得不轻,愣了多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地从水中救起两个同伴,然后又哗啦啦地围将过来。 见到众匪徒还不甘心退走,武植顺手从腰带上抽出一个竹制手榴弹来,拿出火折,吹开火苗,稳稳的把引线点着,看到引线在滋滋作响后,他随手朝靠后的匪船丢掷过去。这一丢,正好落在匪船的船舱里,白烟滋滋腾起,随之嘭的一声惊天巨响,竹制手榴弹爆炸开来,快船瞬间断裂成两半,匪船上的六个劫匪也瞬间呼嚎着掉入水中,有些当场沉入水中,有些则痛苦地在水面扑腾,满面血污,一些断肢漂浮在水面上,浓烟漫天,水面上一片狼藉,血水晕染开来,使人看得心惊肉跳,恐怖至极。 这一声如雷般的爆炸巨响,把客船上惶惶不可终日的人们吓得目瞪口呆,剩下的劫匪更是吓得肝胆俱裂,面带惧意。幸存的众劫匪面面相觑,片刻后,他们嗷嗷叫着扬起刀枪棍棒,还想赌一把,划起快船,又待聚拢过来。武植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靠近,不慌不忙地又从腰带上抽出一枚手榴弹来,扬了扬。 刚靠近客船的众匪徒,看到武植手中又多了一个跟刚才一模一样的物什时,个个吓得面色煞白,连忙争先恐后地弃船跳入水中,惊慌失措的拼命游向岸边,顷刻间就消失在茂密的芦苇丛里,只留下五艘匪船在一下一下的晃悠着,兵器掉落水中,也散落了一船。 客船上的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客船周围已经是空荡无人了,这些劫匪跑的比兔子还快!峰回路转,众人方才如梦初醒,瞬间发出了如雷的欢呼声,纷纷喜极而泣:这下有救了! 当劫匪出现,犹如从凡间坠入地狱,客船上众人以为在劫难逃时,转瞬间又重回人间,戏剧般梦幻无常,他们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个噩梦般,如真似幻。 武植看到劫匪们全部溜掉了,这才放心的把竹制手榴弹收进腰间挂袋里,这东西可还不能公之于众。 这时候,人们终于定下心来,纷纷过来跟他致谢,眼神里满是感激和敬畏。他们对他是奉若神明了,认为他是雷神转世。好家伙,赤手空拳,以一敌二,两三下就把劫匪给打落水中;而且只是拿起手中竹筒,点火一扬就雷光乍现,敌人就此灰飞烟灭了,比当时宋朝禁军使用的“霹雳弹”不知要强多少倍,这不是雷公是什么? 众人不知道武植手中的武器是什么,还以为只是一节小小的竹筒罢了! 武植不好解释,也就一笑而过了。 船家更为激动和感激,连连致谢,五体投地的拜谢他。要是没有武植,他作为船家估计就会财船两失了,甚至还会丢了性命! 船家和船工收拾好心情后,再次摇橹扬帆,客船终于又缓缓启航,继续往前行驶。 客船上,客人们还在庆幸不已,议论纷纷。这时,潘伟和王二正立在武植身旁,也是惊魂刚定,敬畏莫名的看着他,如看怪物。 小娥听到巨响,已经跑出船舱,正依靠在武植身边,神魂甫定,她刚才很害怕,也很担心。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潘伟如鲠在喉,实在是憋不住了,轻声问他,他可不会认为武植就是雷神。 小娥眼神莹莹闪动,她知道是什么,但武植不说,她也不会透露出来。 王二也是满脸好奇的看向他。 “你跟我来。”武植想了想,知道迟早瞒不住他,于是叫他跟着走进船舱,抽出竹制手榴弹,递给他看。 潘伟接过他手中的竹制手榴弹,满脸疑惑: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竹筒,竟然能把一艘船给炸裂,把六个人炸得毫无还手能力?有这么神奇吗? 潘伟是知道火药的,知道火药能爆炸,但他印象中的火药可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是什么?”潘伟还是满头雾水。王二在一旁也是疑惑不解。 “手榴弹!我自己做的竹制手榴弹!”武植说道。 “手榴弹?没见过啊!”潘伟听到是他自己制作的,顿时眼放异芒:“这小子,这么厉害的武器都能制造出来,真是天才啊!”想到这,他心里是愈发震撼和不淡定了,还是自己的妹子有眼光啊,慧眼识珠! 经过这次变故后,客船上众人每次看着武植的眼光,都是那么的炽热无比,对他越发的客客气气,敬重有加。船家索性免费为他和小娥提供伙食,饭菜更为可口了些,武植拧不过他,只好安之若素坦然接受了。小娥跟着沾光,更是高兴得眉开眼笑。 以后的行程,都是风平浪静,一帆风顺。过了卫州,到武陟,然后从武陟向东拐进汴河,一路顺风顺水,船家看着有武植这个保护神在,也不那么急着赶路累着自己了,该走就走,该停就停,一路走的很是逍遥惬意。 当客船进入汴河后,行船渐渐的多了起来,各种漕船、客船时不时的扑面而来、或追尾而至,意味着众人离东京汴梁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申时(即下午三时),日头西斜,残阳似火,客船在清波晕红中劈波斩浪,人们也正坐在船舱里,百无聊赖的往舱外观看,舟来辑往,甚为热闹。突兀的,前方一堵城墙横亘在人们的眼前,随着客船靠近,褐色城墙越来越高大,一股古朴苍重的压迫感迎面扑来,人群顿时欢呼,武植知道,东京汴梁终于到了! 在熙熙攘攘的舟楫中穿过,客船缓缓地驶入了西水门,直达西水门码头,停船靠岸,武植一行四人拿着行李下船登岸,终于踏上了东京汴梁的地面。 这一趟行程,舟车劳顿,穿山过岭,风尘仆仆,整整行驶了十六天。一路行来,大家吃尽了苦头,经历了生死时刻,到此,方觉得恍如隔世,换了人间。 ------------ 第十四章 立足东京汴梁 东京汴梁城的繁华,把大家吓了一跳,看得目不暇接。 此时的东京城,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着“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繁华如画,不可胜数。 而他们现在所处之地,仅仅是东京外城而已,内城的繁盛更是无与伦比。 东京汴梁有宫、里、外三道城墙,把这个城市化为若干区域。 宫城即皇城,宫城周长五里,南面三门,东、西、北三面各仅一门,东西门之间有一横街,街南为朝廷中枢机构所在地,街北为皇帝居住生活区。里城,又名旧城,即唐代汴州旧城,周长二十里,除东面两门外,其余三面各三门。外城,改筑后周长五十里,城高四丈,城楼建筑宏伟壮丽。城外有护城濠,名叫护龙河,比汴河宽三倍。外城南面三门,东面两门,北面四门,西面三门,另有水门多座。整个京城方圆大约有五十平方公里,当时人口接近一百五十万,是当时全世界最大的都市,各种商行、酒楼茶肆、饮食店比比皆是,繁花似锦,令人心驰神往。 问清贡院所在,武植一行四人行李颇多,只能雇着一辆牛车装运行李,他们一行四人则跟着牛车,从梁门进入更为繁华的里城,走上宽大的御街,沿着右边人行道慢慢往朱雀门方向走,御街中间的御道,平日里是禁止老百姓通过的。四人一路行走,走马观花,看得眼花缭乱。 御街两边店铺林立,雕梁绣柱,人流汹涌,热闹非凡。通往皇城的宣德门被甩在身后,途中经过景灵宫、秘书省、太常寺、尚书省、开封府、大相国寺,跨上州桥,直奔朱雀门,出朱雀门直上龙津桥,过桥直走,然后左拐直走,经过太学、国子监,直至贡院。 一路走来,武植对汴梁城区有了个初步的印象。一行四人在贡院附近找了家客栈,先开了三间房住下,很贵,大房五百文,小房三百文,进士科贡举大考期间,南来北往的学子们如过江之鲤,人太多,自然推高了客栈酒楼住宿的房价! 住宿房价太贵了!无可奈何,武植一行只能先期住下再说,过几天再看看能不能租个房子住。 汴梁虽繁华,却房价甚高,居大不易啊! 宋仁宗朝时,文魁欧阳修,在开封里仁巷住公租房,他在《答梅圣俞大雨见寄》诗中便说:“嗟我来京师,庇身无弊庐”,说自己当了十几载的官,也没能在京都买上一砖一瓦,为官十七年后才拥有了自己的首套房。范仲淹在做京官之前,一直租房。可见京城的房价有多高!武植需要考虑在京城定居买房的问题,而且是一个大问题。 汴梁房价虽高,但饮食却很是实惠。酒楼茶肆丛多,饮食店也比比皆是,有早市,也有夜市,饮食就餐尤为方便,而且贵俭相宜。对于这点,武植心中还是颇为满意的。 晚上,一行四人行至附近保康门前的夜市里,美美的品尝了一顿京城美食,算是庆祝一行四人成功入住东京汴梁了! 第二天清晨,武植一行四人雇了一辆马车,由马夫驾驭和指路,一起逛起了东京城。大伙一路走走停停,一天下来,也差不多逛了个七七八八,再经过马夫的介绍,武植心中对汴梁城的轮廓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整个汴梁城就像两个大小回字重叠在一起,最中间的口是皇城,大内所在,皇宫、枢密院、中书省、门下省、明堂、天章阁、宝文阁俱在其中,皇城四周有护城河环绕,有六道宫门可以进出,以宣德门作为中轴起点连着御街,御街连着内城的朱雀门穿城而过,直达外城的南薰门。内城包围着皇城,前宽后窄,有十二道城门可进出,尚书省、御史台、景灵宫、开封府衙、大相国寺、上清宫、延福宫、太庙、蔡相府等也坐落在里面,禁中行市主要在东华门外的马行街,赫赫有名的矾楼就坐落在东华门外,鬼市就在西华门附近,城外四周也环绕着护城河,御街两边最为繁华热闹。外城则大包围着内城和皇城,有十五道城门可进出,其他的朝廷公署俱在,大佛寺、法云寺在金水河附近,夜市就在新门、朱雀门和保康门前一带,太学、国子监、贡院、武学、迎祥池等都坐落在龙津桥南侧附近,状元楼在龙津桥北的麦秸巷里,琼林苑位于新郑门外道南,与道北的金鸣池相对,官员宅邸大多建在北城五丈河附近,各类贡生学子几乎都聚集在南城,蔡京府就在梁门附近。 在梁门大街上,听到“蔡京”两个字,武植顿时皱起了眉头,远远地看着庭院深深的蔡京府,他有点无言,倍感压力山大! 北宋六虎之首在意料中出现,那其他五虎应该也不会少了,历史有点相似啊;而且蔡京现在都已经是中书舍人兼户部尚书了,他的胞弟蔡卞擢尚书左丞,根深叶茂,势大气粗。武植现在起点很低,要跟他们争斗,难度不小啊,可谓阻力重重,任重道远! 但武植也有自身的优势,他两世为人,知识和阅历要比当世众人丰富得多,“知识能改变命运”,这是他一直都坚信的真理。他还有高俅、童贯、赵佶等这些强悍对手,个个都是大佬,但他不惧挑战,也相信自己能迎难而上,有能力搬开任何阻挡在前面的阻碍,扫荡一切魑魅魍魉,趟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认定了目标,就要一往无前! 武植不仅自身需要提升实力,而且还需要助力。自身实力足够强大了,才能立足才能保命,也才能庇护自己在意的亲人、朋友。自身实力足够强大了,才能聚拢人才,没有人才助力,他也就很难实现自己的愿望和目标,所以他还需要越来越多的人才来帮助他。 而要实现这些目标,前提必须是要有权和有钱。有权有钱才能跟对手斗,有权有钱才能收买到人才! 如何才能有钱?对于这点,武植倒不用担心。当下的宋朝是个比较开放的国家,商业很发达,经商赚取财富的机会很多。商人虽说还没有政治地位,但社会地位还算不低,朝廷也鼓励经商,他觉得自己也能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赚取到足够的财富,这点以后再慢慢规划发展就是。 现在关键的是要有权,他必须要想方设法进入到朝廷的权力中枢去,这样才能左右和改变朝局!他估计是很难改变赵佶坐上皇位的事实了,但他可以去影响和改变赵佶这个人!是个人都会有七情六欲,既然别人能影响和左右皇帝,武植相信自己也能,无非就是要厚着脸皮,拉下脸去多点钻营,多点逢迎,多点溜须拍马,多点冷酷罢了。 眼下武植能做的有几件事: 一是要应付好省试,省试的题目不管是礼部侍郎还是别的官员出,出题的范围不外乎新法改革和对西夏的战争。当下西夏已经在跟朝廷打仗了,而且皇帝赵煦和持政的章淳、曾布、蔡卞等都是狂热分子,赵煦一心想着要把西夏打趴下、开疆拓土和恢复先人的荣光;章淳、曾布、蔡卞之流只想着新法、打击旧党和讨好皇帝。所以,省试的出题范围,甚至连殿试的出题范围估计都离不开新法和对外战争,这些他早有准备,只要好好应付考试就行。 二是要出名,尽量能引起世人的注意,特别是要引起赵煦和赵佶对他的注意,关注得越多越好,这样他才有机会进入两人的视野中。武植可以靠诗书词赋出名,虽然借用他人诗词的时候总会有些心虚,但是他的脸皮比较厚,借用起来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也可以靠踢蹴鞠出名,他认为自己的蹴鞠球技肯定比高俅还要好。 三是要在京城找到一些助力,他忽然想起周桐是谁了。周桐,陕西人,师父正是“拳不过金”的金台大师,武艺超群,如今在京城御拳馆当总教头。历史传说其有好几个徒弟:林冲、卢俊义、史文恭、岳飞等,亦不知是真是假。 四是要解决住房问题,住旅馆费用太高,他需要租房子住。有了房子,他才好放置手上的东西,“手榴弹”总留在旅馆里不是个事,安全没有保障,而且他还需要做点别的东西出来,需要房子作为库房,这是一个目前最先需要解决的大问题。 说干就干,第三日,武植经过询问打听了解到,租公租房虽便宜,但太麻烦也管得严,租民房虽贵,却更为便捷也更隐秘,所以他决定租民房,租四个人都能住下还有富余空间的民舍。 潘伟还想亦步亦趋更进一步的了解武植,正愁没有理由住在一起呢,听武植说要租房,正中下怀,于是就爽快的答应下来:合租,大家一拍即合。 经过多方打听,武植委托牙人(也叫牙郎,当时民间租房的中介人)帮忙寻找,在外城,靠近三尸庙附近,找到了一幢独门独户的小宅院,四人住下还剩有两间小屋,月租十贯钱,这正合武植的心意。 房租真的很贵,比较僻静,四周有围墙围着,但胜在隐秘且还算宽敞,四人看房后感觉还不错,离贡院也比较近,于是经牙人作保,签订了租房契约,租期半年。 潘伟踊跃出资,他这回赴京,身上带了五百贯的碎银,财大气粗。武植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再说武植自己囊中羞涩,也不想打肿脸充胖子,于是由着他出资租下房子,以后记住他的好意,再施与回报就行。 于是,四人回客栈收拾好行李,搬迁入住租下的民宅,武植等人终于在京城汴梁有了个安身立足之地。 ------------ 第十五章 同门师兄弟 安定下来后,接下来,武植就可以开始实施第二个目标了:寻找周桐,寻找助力。经过打听,他知道御拳馆就在武学附近,离贡院有几里地的路程。 翌日巳时,武植一手提溜着早已备好的礼物,一个人朝武学走去。一路随着人流走马观花,半个多时辰后,他走到了武成王庙前,武学就在庙里。 逡巡四顾,他终于在武成王庙侧墙外,一片榆柳掩映中找到了一个院落,门楣上正写着“御拳馆”三个鎏金大字,字是北宋前朝仁宗皇帝所题。 御拳馆开馆之初衷,是作为培养军中将领而设的半官方的武馆,旨在提高军中将官的武艺,强化军队的力量。可大宋朝是重文轻武,以文官治国,以文压武,武官在大宋朝没有什么地位,渐渐的,御拳馆就失去了它应有的吸引力,平时除了一些低级军官和一些寒门学子来学武之外,高官贵胄的子弟是不会来练武的,所以平日里在馆里习武练拳的人不是很多。作为御拳馆馆主,兼任禁军总教头的周桐,也不过是个从八品的虚衔武官,并没有实权,平日里根本调动不了一兵一卒。 武植来到御拳馆前,只见院门半开,门槛上正耷拉坐着一个年轻小吏,恹恹欲睡。拳馆里面正传来一阵呼喝拍打声,甚为雄壮有力。 “这位小兄弟,请问周桐周师傅在吗?”武植趋步上前,微笑着向小吏问道。 “在,在,我们馆主在!”小吏被武植的问话惊醒过来,抬头看到一个大哥哥正杵在身前,面色和善,而且英武不凡,以为他是来学拳的,忙不迭的应道,然后机灵的领着武植跨进院门。 毕竟是皇家御拳馆,院内甚为宽大,却极为简朴,数十间房分列四周,庭院正中有一块约十来丈宽十多丈长的操练场,操练场四周摆列着好些兵器架,架上插满了弓箭、刀枪、剑戟、棍棒,旁边正三三两两的有一些人或在拉弓挽箭,或在耍刀弄棒,甚是热闹;场地正中还有十多个人围成半圈,正在观看两个人对打,时不时的连声叫好。这两人你来我往,一招一式颇有章法,还有一个半百老者正在旁边观看,抚须凝神,时不时的指点一二。 半百老者身材颀长健硕,孔武有力,两鬓斑白,两眼锐利有神,留着短须,显得有点苍老却不乏英武,模样虽然有了些许改变,但武植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正是周桐,近九年前教授武植武艺的周桐! “师父!”待走进操练场,武植激动不已,连忙上前,深深地向半百老者躬身作揖,行了个大礼。 “你是?”周桐甫见到武植对他躬身行礼,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大郎吗?”他再次见到武植,深感意外,依稀间记起好像有这么一个人,有点迟疑的问道。 “师父,正是我,清河县武植武大郎!拜见师父!”武植见状,连忙放下礼物,顺势拜倒在地,满脸虔诚激动。不管如何,他先拜师认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真的是大郎你啊!好小子,都长这么大这么高了!”周桐听罢,心头一喜,连忙伸手把武植扶了起来。 “你爹你娘现在可好?”周桐心头高兴,一边打量着武植,一边笑着问他。 “我爹娘已经过世多年了。”武植听到他这一问,脸色顿时暗淡下来,伤感的回答道。 在武植心里,对于从未谋过面的父亲武志和母亲王氏云英,这两位父母,他还是比较认可和想念的。他两世的经历,极其地相似,都是少时就失去双亲,成为孤儿。对此,他心中尤为敏感。 “哦!是这样啊。好可惜,真是好人不长命啊!”周桐听罢,面色一沉,不由得唏嘘感叹起来。 想当年,他游历到河北东路清河县,还在人家家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得到过人家的盛情款待,感怀甚深,谁知道现在却阴阳两隔了,不胜唏嘘! “师父一切可好?”武植一见场面有些冷落伤感,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还好!还好!”周桐见状,也只能收起复杂的心绪,跟着回应道。 “你怎么来京城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问这个大徒弟为何来到汴梁了。 “我来京城参加省试,今日特意过来拜访您!”武植连忙解释道。 “师父,这位兄弟是?”这时,两个年纪跟武植差不多相仿的年轻人已经停止了对打,跟着众人围了过来,凑近前来问道。 只见他们二人,一个生的豹头环眼,气宇轩昂,年纪、身高估计跟武植差不多;另外一个生的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也是器宇不凡,身高稍矮些,年纪稍大一些,估摸在十九岁左右。一年多来,武植的身高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二。 “瞧我这记性!来,来,来,你们认识一下!”周桐听到自己的两个得意弟子询问,扶额笑了一下,然后指着武植对那两个青年说道:“这是我好几年前收的徒弟,姓武名植,是你们的大师兄!” 事到如今,周桐算是认可武植为自己的亲传弟子了。武植听罢,心中尤为高兴。 接着他又指着二人跟武植介绍:“这是林冲,这是王进,都是你的同门师弟!” “你们好!”武植连忙微笑着跟二人打招呼,躬身行礼,他虽然是大师兄,入师门更早,可也不敢托大。 “师兄好!”“师兄好!”豹头环眼的林冲和浓眉大眼的王进也连忙拱手施礼,微笑着应声打招呼。他们见武植长得一表人才,虽然年纪轻轻,却颇有礼节,顿生好感。 “林冲?王进?这么巧?”武植微笑地看着他们,心里却早已思绪万千了:“豹子头林冲,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五虎将王进,八十万禁军棍棒教头,这两位就这么成为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了?!”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武植有种如在美梦中的感觉,喜从天降,这二人,或许以后将会成为他攻坚克难的助力军中的绝对主力。 四人在一起兴奋的叙旧,周桐是为了见到早年教授的大徒弟而高兴,林冲和王进是为了见到大师兄而欣喜,而武植则是为了能拜入周桐师门、结识林冲和王进两位同门师弟而惊喜。 围观的众人看到他们四人同门相聚,相谈甚欢,羡慕不已。 经过攀谈,周侗、林冲、王进三人得知,武植这回是进京来赶考的,都为他感到高兴,并纷纷预祝他登科及第。而武植也为三人的身份感到高兴。 周桐,现在是八十万禁军总教头兼御拳馆馆主,他这个师父到目前为止只收了五个徒弟,除了传授武功给武植、林冲、王进三人之外,还收了史文恭、卢俊义二人为徒。史文恭算是二师兄,年纪最大,二十三岁左右,是周桐在离开清河县后途经山东博州时收的第二个徒弟。而卢俊义是周桐两年前路经大名府时收的第三个徒弟,如今才十岁多,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孩。王进和林冲则是他来到京城后才收的第四、第五个徒弟,林冲算是最小的徒弟。 林冲如今十八岁,跟武植同年,大两个月,凭借其父亲开封府提辖官的功绩,如今恩荫为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王进今年十九岁,比武植大一岁,也是恩荫为八十万禁军棍棒教头。 “恭喜师父!恭喜林兄!恭喜王兄!”武植听罢,也为他们高兴,为他们贺喜。只是周桐听到武植贺喜后,抚着短须,呵呵不语,他年纪将近五十,到现在还是报国无门,基本上是前途无望了,自然高兴不起来。而林冲和王进二人听到武植的贺喜后,则都面露喜色。 也难怪林冲和王进两人喜形于色,他们在十八、十九岁的年纪时就能成为禁军教头,虽说靠的是父辈的恩荫入选,而且禁军教头还没入官阶之列,也没有官品,但也总算是有了进阶之资,以后要是能建功立业,何愁不加官进爵呢?所以听到武植贺喜之后,两人感到十分中听受用,顾盼有神,志得意满。 兴之所至,周桐说要考究武植的武艺,武植只好走到场中,操练了起来,双拳打得大开大合,倒也虎虎生威,气势十足,周桐见此,甚为宽慰开怀。这个大徒弟,总算学有所成,没有辱没了师门。 林冲和王进见猎心喜,技痒难耐,分别跟他对打了一阵,相互切磋起来。每次切磋,武植都从容不迫,看碟下菜,跟他们一一过招丝毫都不落下风,有来有往,显得势均力敌。 林冲和王进二人终于收起了轻视的心思,真心敬重起他这个大师兄来。开玩笑,人家是书生,不是赳赳武夫,而且年纪比他们还小,现在就能跟他们打成平手,那以后不是更为厉害?人家是文武双全,前途无量! 而周桐站在一旁则笑着抚须不语,连连点头。他毕竟眼光老到,早就看出在三人切磋时,武植明显地留了一手,根本就没尽全力!他的这个大徒弟武艺超群,林冲和王进根本不是其对手,却宅心仁厚,懂得谦让,这让周桐老怀甚慰。周桐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去点破。 切磋过后,武植对林冲和王进的武艺有了个大概的认识,两人的武艺还算超群,以一敌五没有问题,但显然还不如他,武植自信可以在五招之内制服他们!而且很明显,王进的武艺要比林冲稍好一些。 武植虽然表面看似平静,可心里却比他们还要兴奋。这一趟御拳馆之行,不仅找到了师父周桐,还意外的多了两个比较厉害的同门师弟,以后要是有他们相助,那成事的几率就大得多了。这好比人困了有人送枕头,真是意外之喜啊!这趟来得太值了! 师徒相聚,在御拳馆呆了两个多时辰后,已到午时正刻,正是午饭时分,于是,武植提议,四人来到武学附近的清风楼酒楼吃午饭,算是师徒相聚的接风宴。觥筹交错之中,武植借故起身,抢先把账单给结了! 懂得人情世故的武植,出手大方,给周桐、林冲和王进三人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酒饱饭足,已到未时,武植给三人留下联系地址后,就此告辞,返回家中。 ------------ 第十六章 参加省试 四个目标,他已经完成了两个,剩下的两个目标就可以慢慢去实现了。 先出名?武植觉得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能太过出名! 人怕出名猪怕壮。在省试还没有通过、还没能及第登科之前他不能乱动。考试前出尽风头会给他招来嫉妒恨,会成为众矢之的,容易招致别人的冷枪暗箭,导致省试时有可能功亏一篑。枪打出头鸟,这样的例子,古往今来比比皆是,他也曾经经历过,不希望这种事再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夹起尾巴静静蛰伏,好好准备,应付考试,先把省试拿下来再说。 实际上,武植不知道的是,他其实早就已经出名了!他在恩州解试时写的《天净沙·秋思》一词,经恩州赴京赶考士子的传诵,早已在京城汴梁传扬开来。汴梁城众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纷纷抄录传唱,一时间,众人都知道恩州出了个名叫“武植”的才子,写出了一首绝妙的好词。只是武植都没有出入风花雪月的场所,自然就两耳不闻窗外事,显得孤陋寡闻了。 转眼间,进入冬季,天气渐冷,武植和潘伟抽空结伴到礼部去报到,写明家状、年龄、籍贯及参加科举次数,核验合格后,终于获得了参加省试的资格。 一切办妥,从此后,武植每日里,除了偶尔带着小娥出去溜达、打听京城商市和出门去品尝美食、打打牙祭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待在家里,看看书,刷刷题,打打坐,练练拳,踢踢蹴鞠(他把以前买的蹴鞠也带到京城来了),同时点拨一下潘伟,帮他划定大体的考试范围,并拟出一些题型给他练,也跟着自己刷刷题。武植毕竟是解元,学无长幼,达者为先,潘伟虽然满怀疑虑,但也跟着他认真地看看书、刷刷题。 潘伟每天都在观察着武植,发现血气方刚的武植自从来到京城后,竟没有一次往瓦舍勾栏里跑,进退有序,自律得很。自惭形秽之下,本来他自己还有点想去瓦舍勾栏里附庸风雅的心思也给打消了,只能随波逐流,跟着武植每天有条不紊的温习功课,看书刷题。 第一次参加省试,潘伟明显是信心不足,他对于能否通过省试也是没抱着多大的期望,只当是来积累考试经验,留待下次再来通关的,所以他见到武植放松,他也乐得放松。 小娥和王二每天就照顾着他们两人的起居,买菜做饭洗衣扫地,全由他们包办了。武植想插上手都不行,一插手,总会引来小娥一阵幽怨白眼,他只好由着她大包大揽。 但小娥每次出门,武植都要求王二随身跟着,身在京城,人身安全是个问题,他不能大意。小娥是他现在看得比亲妹子还亲的人,他不容许有任何丁点的闪失。 至于武修和凤娘,武植在来到京城后的第三天,就写了封告平安家书,托邮驿送往清河县知州府衙了,委托潘为民代为转交,数十日内,他们应该就能收到。 就这样,时光荏苒,绍圣四年正月悄悄来临,新的一年到了!正月里,京城汴梁年味十足,城里城外到处张灯结彩,爆竹声声辞旧岁,春风送暖入屠苏,家家户户着新衣、换旧符,热热闹闹地过大年。 武植一行四人则由于远离家乡,思乡心切,都黯然神伤,索然无味,在京城里过了一个略显冷清、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新年。 礼多人不怪,在伤感之余,正月初一过后,武植并没忘了去给周桐和林冲、王进三人送送礼拜拜年,联络增进彼此之间的同门师徒感情。 元宵节过后,在二月春风似剪刀、乍暖还寒的时候,礼部拟定的省试座位表“都榜”,在考试前两天终于公布了出来。武植和潘伟结伴而行,来到贡院前查看了自己的考试座位序号,参加考试的生员很多很多,他们被分在不同的考场进行考试。 第三天卯时(即早上五时),天刚蒙蒙亮,微风拂面带着点冷意,三年一次的省试如期而至。 经过严格的搜身检查,武植和潘伟背着装有考试用具的书箱,手提着食盒,在小娥和王二目送下坚定地走进贡院,按照座次奔赴自己的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准备考试。 跟解试一样,考生全部进入贡院考场后,贡院就会锁院关闭三天。三天内,考生不得进出离开,食宿、休息、考试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三天内,连考四场,第一场试本经,第二场试兼经,第三场试论一首,第四场试时务策三道。这次省试由礼部侍郎陈显来主持。 题目发下来,果然不出所料,考试的范围几乎都是围绕着新法变革、打击元祐旧党和对西夏战争而出,看来朝廷对新法变革和对西夏战争是如何的重视和急迫! 武植看到题目,笑了笑,然后摈弃杂念,开始慢慢构思,不急不缓地答起题来。 而潘伟拿到试题时,则明显大吃一惊:“我的乖乖,出题范围怎么这么熟悉,几乎都是这段时间跟着武植看书和练习的内容!” 要不是在这段时间里,潘伟都一直跟着武植,他都怀疑武植是不是事先拿到题目漏题了。惊喜之余,他也不敢麻痹大意,慢慢的做起题来。潘伟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要淡定、淡定、再淡定! 三天的锁院考试,很是枯燥乏味,也甚是残酷。三天里,除了去厕所时能在衙役的监视下走动一下之外,其余时间都要待在自己的座位上,考试,饮食,休息,那难捱的滋味谁经历了谁才知道,真的是一言难尽,痛苦不堪。 第一场试本经,即考大经义,就是从《三经新义》里断章取义来考察考生对经书义理的理解和如何阐述。《三经新义》指的是《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这五部书。这回试本经,是从《礼记》中引用“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这段话,问该如何去解释并如何去做?这一段话中的“平天下”、“治国”、“齐家”、“修身”、“正心”、“诚意”、“致知”、“格物”是很重要的关键词,实际上是拷问众位学子如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何修德正心,如何格物致知。武植直接引用范仲淹的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来开篇引义,娓娓道来,尽量按照新党的口味来阐述自己的观点,不离题即可。 第二场试兼经,即从《论语》、《孟子》中引述某个章节来考察众位学子对这两部书的学习成果。这回试兼经出的题,则是引用《论语》为政篇中的——哀公问曰:“何为而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而民服;举枉错诸直,而民不服”这段话,要求考生论述如何当政与服民?这题目出的有点简单,无外乎举贤任能、唯才是举、以德录用、远离奸佞小人等等。武植照本宣科,也不想回答得有多出奇,贴合题意就行。 第三场试论,即针对命题做出评论,相当于议论文。这回试论的题目是“新法为民利政论”,这题目出得很是简单粗暴,把新党为自己歌功颂德的心思赤裸裸地表达了出来!武植心里甚为鄙视,但他还是顺应潮流,按照新党人的心思,文思泉涌,违心来了一通颂扬,大赞变法维新的好处,贬低元祐旧党。 第四场试策,即问答题,要求考生针对考官提出的问题作出“对策”。这次试策,问的是:该如何强军?该如何应对西夏人的进犯?该如何保证边境平安?这三道题目出得也是尤为直接,把朝廷和新党最担心最关注的难题摆在了众位考生的面前。这三个问题难不倒武植,他信手拈来,洋洋洒洒地写下了数千多个字。 每场考试,武植都是先按部就班的慢慢打草稿,检查并修改完毕后,确认无误了才慢慢誊写到答卷上,检查没有错别字后,就算完成答题。每场考试,武植一般只花了几个小时就完成答题,答完题他也不提前交卷,就静静的休息、睡觉,慢慢打发时间。 恐怖的考试压力,使得一些考生不得不提前退出了考场,有些是考得不好自己黯然退出,有些则是体力不支被衙役抬着出去,哭哭滴滴的,人生百态,尽在于此了。 紧张疲累的三天考试终于结束,当武植交完试卷等待弥封官弥封好试卷誊录官誊录好试卷后,身背书箱,手提食盒,轻轻松松地走出考场离开贡院,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华灯初上。 潘伟这时也正好背箱提盒从贡院里走了出来,他神色疲累却甚是兴奋,喜形于色地走到武植身边,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武植,方才含笑着地对武植点头示意,看他的样子,应该考得不错。 两人默默地回到家中,小娥和王二都已经翘首以盼了。美美地吃了一顿饭,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武植什么都没有想,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直至睡到第二日午时,方醒过来,这才回过神来,恢复了常态。 ------------ 第十七章 商业启航 等待揭榜的日子是极其难熬的,可谓度日如年! 考完试后,很多士子纷纷跑到舍瓦勾栏去附庸风雅,寻欢作乐。状元楼每天都有士子在邀朋呼友,高谈阔论,觥筹交错。矾楼更是宾朋满座,热闹非凡,令人乐不思蜀。京城著名的七十二家酒楼中,各种争风吃醋的风流韵事层出不穷,每每都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这些,跟武植没有什么关系。 坐吃山空。考完试,休息几天后,他就开始筹划着怎么在京城定居下来,他需要一些赚钱的门道。 经过几天穿街走巷,明察暗访,武植发现:东京汴梁城的商业活动是很发达的,各行各业蓬勃发展,尤其是饮食、日用品行当,更为繁盛,获利惊人。 所以,武植决定先从这些行业入手,慢慢发展,等积蓄足够实力后,再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他目前没有资金,也没有人手,办不了酒楼,搞不了实业,那他就只能从杯中之物开始起步了。 当时,拥有一百二十多万人口的大宋朝京城汴梁,繁华无比,催生了无数的饮食店和酒楼,其中大型的酒楼就有七十二家之多,各种脚店更是数不胜数。笙歌宴舞中,每日里消费的各种酒水高达数万斤,市场甚为广大,是个投资的好方向。所以,武植决定从酒水入手,开始迈出自己经商赚钱的第一步。 酒精是个好东西,可以应用在很多的地方,比如医用消毒、食用、提取香精、制香水、做染料等都会用到,武植需要制造出高纯度的酒精来,这样才能实施他的商业计划。 当时,大宋朝人普遍食用的酒水,大都是度数不超过二十度的白酒,一般都是二十度以下几度十来度的低度酒,酒度很低,而且酒香也不浓烈,大多数喝起来寡淡无味。“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古人形容海量的酒客,常说千杯不醉,喝的就是这种度数很低的寡淡白酒!可以喝撑了,很少有喝醉的。 而超过三十八度以上的白酒,在宋朝境内几乎没有,这种高度酒只有在北边的辽国才有少量酿造,因为辽国地处北方,天气更为寒冷,他们需要烈酒来御寒。但三十八度以上的烈酒产量很少,甚为珍贵,这只有辽国贵族才能喝得起,根本就进不到宋朝境内来,大宋朝人对此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武植要做的,就是先把低度清醇白酒进行蒸馏提纯,制成浓度超过七十五度的酒精,然后再把高纯度酒精进行勾兑醇化,转化为三十八度以上的烈酒,同时制取一些消毒用的七十五度酒精。消毒酒精用处很大,家中需要常备着,这叫有备无患。 作为曾经的优秀理科生,酒精的蒸馏提纯对武植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小菜一碟,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宋朝人普遍使用的蒸酒设备,根本满足不了他的蒸馏要求,制取不出高纯度的酒精来,他需要把蒸馏设施进行重新改造才行。 说干就干。武植把脑海中的知识全部调动了起来,苦思冥想,经过几天几夜的绘图、删改,终于设计出了比较满意的蒸馏设备图纸。武植拿着自己设计好的图纸,四处打听,找了个手艺精湛的木匠谭四帮他制作。木匠谭四看了看图纸,虽然疑惑不解,但经过详细参详后,表示能做出来。于是,武植跟他购进材料,并高薪请他来到家里,现场制作。 经过几天的忙碌,在潘伟、小娥和王二质疑的目光中,谭四终于把武植设计的蒸馏设备给做了出来。即在传统的蒸酒设备基础上,保留大灶台和大底锅,去掉天锅,立桶周径缩小一半,高度拉长三倍,立桶底端放空,往上三寸处固定一片中空的周围不透气的隔板,用于固定开口酒坛,隔板四周和酒坛接口处都密封好,立桶顶部覆上圆形盖板,中间留一个寸宽圆孔,契入一段中空的竹筒,竹筒内端与盖板平齐,外端则接上一根三米长竹节打通、弯头、内径稍大点的竹筒,竹筒固定好,中部绑着一段湿麻布,麻布前头竹筒上箍上一圈铁圈阻水,竹筒最外头伸入空酒坛中即可。 看着眼前这套立塔式的蒸馏设备,武植觉得挺满意。但小娥、潘伟和王二在一旁却看得满头雾水,想问又不敢问。谭四四十多岁,木讷老实,虽然也迷惑,但武植夸赞他做得好,他得到双倍的工钱后也眉开眼笑,不再质疑。 武植用的是水浴法来蒸馏酒精。当蒸酒时,先把大底锅架在大灶台上,往大底锅中装上五分之四锅水,把装酒的酒坛固定在立桶底部,密封好接缝,然后把立桶竖立于大底锅上,尽量不使酒坛接触到底锅,浸在水里就行,部分水露出立桶外,便于观察温度,固定好立桶,接上中空的竹筒,弥封好接口使之不漏气,竹筒中间的麻布淋上冷水,把竹筒出口伸入空酒坛中固定好。随之点火,由小娥烧火煮热大底锅中的水,要求她控制好火势,不要太大,尽量使水保持在将沸不沸或微沸的状态,保持水温在九十来度左右就行。 过一段时间后,当竹筒开始变热时,慢慢的,竹筒出口就开始滴答滴答的流下了晶莹的液体。武植用勺子舀起来,尝了一口,顿时辣痛心扉,觉得凛烈无比,比他以前喝过的五十三度的茅台酒还要烈得多,比他尝过的七十六度衡水滏阳河老白干酒也要烈一些。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这就是他想要的七十五度以上的酒精! 不断的在麻布上淋上冷水,当竹筒里稀稀疏疏不再连续流淌时,熄火,取下竹筒,取下立桶,取下蒸馏过的酒坛,再装上新的酒坛,重新立上立桶,重新接上竹筒,再淋上冷水,继续点火煮水蒸馏,如此循环往复进行蒸馏操作。 一坛低度白酒,只能蒸馏出六分之一多一点的酒精,连续蒸了六坛白酒,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武植才蒸馏出一坛同等容积的高度酒精来。 看着眼前的这坛酒精,武植心里感慨万千。根据他的估算,这坛酒精的酒度应该在八十五度左右,因为在后世,他曾经出于好奇,尝过酒度堪称为酒中之王的七十六度衡水滏阳河老白干酒,其烈度都没有比现在蒸馏出来的酒精大。 这种酒精就可以用了。稍作勾兑醇化,就可以变成醇香扑鼻的高度烈酒,也可以用作消毒酒精,只要兑点冷蒸馏水,配制成七十五度左右的酒精就行,那可是能救命无数的神奇药水。而蒸馏水直接用眼前的蒸馏装置来制取就行,不用添加新的设备,可以一物两用。 潘伟和王二静静的看着武植和小娥在捣鼓,偶尔也插上手帮个忙。待看到有酒出来,闻到那酒精的浓烈香味时就绷不住了,纷纷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顿时满脸通红,连连咳嗽起来:“这酒也太烈了!”这酒精刚入喉,烧灼感就随之而至,把两人刺激得无以复加! 看着手中勺子里的酒,他们完全吓坏了:“怎么这么烈?这能喝吗?”随之两人苦笑地看着武植,连连摇头叹息。 武植闻言,只是笑了笑,不回答。开玩笑,这种酒精在没有勾兑之前,怎么能喝?这还不把人给喝没了? 小娥在一旁倒是镇静,在她的心目中,大郎哥哥最棒,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看到旁边的六个酒坛,武植有点笑不出来了:“这样子制取高度酒精,成本也太贵了些,六坛低度白酒差不多有一百二十多斤,才蒸馏得一坛,二十多斤,以六换一,光酒钱就花掉了二千四百多文钱,再加上材料和人工,差不多六贯钱就没了!”一下子少了六贯钱,他心疼不已,这才知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待以后规模生产时,他不仅要扩大蒸馏房,还要建造或拥有自己的酿酒坊才行,这样才能降低制作成本。 考完试后彻底放松,本来潘伟已经偷偷摸摸地去过几次瓦舍勾栏,喝喝花酒,寻欢作乐,后来见到武植都没有进入这种场合,没有放荡享乐,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忍痛割爱,收起了放浪形骸的心思。他年纪比武植大几岁,却没有武植那么稳重守成,他感到惭愧啊!有时候,他也觉得奇怪,这个武植的举止言行,跟他还不到十九岁的年纪很不相称,过于持重老成了。 现在见到武植和小娥在忙着鼓弄酒水,好奇之中,他只好拉着王二也来搭个手,帮些忙。 武植趁机烧了点蒸馏水,等水凉透后,他慢慢的把十斤左右的酒精调配成七十五度消毒酒精,分装在十个小坛子里,盖上坛盖,并用蜡密封好坛口,保存起来,备用。再把剩余的十多斤酒精勾兑上半坛左右的低度醇香白酒,精心调配出将近十斤三十八度左右的烈酒和十来斤五十度左右的高度烈酒来,他分别尝了尝,觉得味道还真不错,醇香扑鼻,满口留香,滋味纯正且绵长,这正是他心目中要研制的高度烈酒,只需稍加醇化就可以上市销售了!最好是能醇化它个十年二十年的,那才叫真正的美酒佳酿,绝对是酒中精品,可惜武植是等不了那么久的,也没有时间给他等,这酒只要能醇化个十天半个月的就算不错了。 看着眼前的烈酒,武植知道,自己总算是把高度白酒给成功的研制出来了,至于能不能受大众欢迎,他还是颇有自信的。 把三十八度烈酒和五十度高度烈酒分装在两个坛子里,盖上坛盖并密封好,并分别贴上标签,武植把它们放在了比较阴凉的地方贮藏起来,给它们慢慢醇化。 趁热打铁,武植又重新请来谭四,照着图纸,依样画葫芦,继续给他制作三套蒸馏设备,同时增加了三个大灶台,留待以后扩大生产规模时使用。 每隔两三日,武植就会购买一批比较优质的醇香低度白酒,用来蒸馏酒精,然后都勾兑调配成三十八度左右的烈酒和五十度左右的高度烈酒,前前后后勾兑出了一百多斤三十八度左右的烈酒和一百多斤五十度左右的高度烈酒来,都分装密封好,贴上标签,放于阴凉处,贮藏起来,进行醇化。 烈酒多了,可武植的口袋也逐渐空了!他从老家带来的六十两碎银差不多用完了,幸好潘伟从老家带来的盘缠够多,借用一些还可以够他继续折腾一段时间。 潘伟和王二每天看着武植在折腾,很是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不断地制造出这种不能喝的酒来,不仅白白浪费钱财,而且还费劲。因为武植每次勾兑调配烈酒的时候,都是避开潘伟和王二两人的,现场只留小娥一个人在帮忙,他们还没有机会品尝到他勾兑调制的烈酒。这是一个商业机密,武植不想现在就给泄露出去,而只要叮嘱一下小娥,她就绝对不会泄密,但别人就不一样了,他目前还信不过。 就这样,武植的商业之路总算开了个好头,等万事俱备后,就可以扬帆起航了! ------------ 第十八章 双双考中进士 绍圣四年农历二月底,这天风和日丽,正是省试放榜的日子! 贡院南墙,一个让多少文人士子魂牵梦绕、笑癫狂哭断肠的地方,进士科省试录取名单就在贡院南墙揭晓。这天,满城风雨如攒,人心鼎沸,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片躁动之中,士子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纷纷朝贡院涌去,各色人等也纷纷向贡院汇聚,如洪流拍岸般惊起一阵阵人潮。三年的努力就在今朝开花结果,成则兼达,败则溃馁,正所谓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人心浮动,思潮汹涌。 武植也已经早早的起来,虽然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那么紧张,但昨晚他还是辗转反侧,思绪万千,难以入眠。洗漱完毕,他慢悠悠的吃早餐,小娥、潘伟、王二他们在一旁都已经急得坐立不安,跃跃欲动。吃完早餐后,在他们的催促下,武植才不慌不忙地跟他们出门,朝着贡院方向进发。 一路上,到处是往贡院方向涌动的人群,三三两两,谈笑风生,结伴而行。 武植他们住的地方离贡院不远,不多时,就慢慢的走到了贡院附近,他们想走快些也不行,行人太多,摩肩接踵的走不快,而且武植也不急。结果已经注定了,早知道晚知道都一个样,那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来到贡院外的偌大空地上,只见眼前已经是人山人海,各色人群把贡院南墙围了个水泄不通。 站在人群外围,武植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人群外面,三三两两的围聚着一群群穿着比较光鲜的富商官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矗立在各家的轿子前或马车、牛车前,阵营泾渭分明,个个神情闪烁,大都是往读书人身上瞧,张眼欲盼,摩拳擦掌。武植心中一动,恍然大悟,原来这些都是来准备“榜下捉婿”的! 当时的大宋朝,很是流行“榜下捉婿”,很多富贵官宦人家为了找到乘龙快婿,在省试放榜当日,就守在南墙榜单下,上榜的进士特别是名列前茅的进士都会成为各家争夺的对象,只要捉住就会往家里带,软磨硬泡地磨成自家的女婿,即使倒贴也在所不惜。本朝的名人欧阳修、蔡卞就是这样被捉成为别人的女婿的。 武植见此有点犹豫不前了,但小娥急切的拉着他,他只好也跟着挤进人群里,朝放榜的南墙边挪去。潘伟和王二早就迫不及待地挤进人群里去了。他们刚挤到一半,忽然,前方就像煮开了水一样沸腾喧哗起来:“来了!来了!” 人潮顿时如流水般往前涌动,挤得人们东倒西歪,呼喝如沸。武植只好紧紧地护着小娥,慢慢往里面挤,很是艰难。 人群前方,贡院大门在一阵沉闷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门内的礼部官员抱着一卷榜单跑出来,一张一张的分发给身边的衙役,众衙役连忙接过来,紧锣密鼓的刷浆糊,贴榜单。前方开始时不时的传来唱名声和欢呼声,已经开始放榜了,省试录取榜单是一次性的张贴公布,不分前后。 随着一声声唱名,就会爆发一阵阵欢呼。听到自己唱名或者看到自己名字的士子就会高兴得喜笑颜开,手舞足蹈;而没有听到自己唱名或者没有看到自己名字的则哭丧着脸如丧考妣,甚至捶胸顿足。贡院南墙边,狂喜惊叫声、恭贺道喜声、唉声叹气声、痛哭抽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人生百味,尽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随之,捉婿的富商官绅们开始趁机而入,有些士子欣然接受,有些则落荒而逃,贡院南墙四周,整个捉婿现场是一片鸡飞狗跳、欢腾如沸。巡卫在榜单前的士卒们则是冷眼旁观,只要没有人撕毁皇榜他们就不会去干涉,权当看戏,聊作笑谈。 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武植四人终于挤到了人群前面。 武植和潘伟在慢慢的阅览榜单,先从后面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突兀地,他首先看到了潘伟的名字,丁丑科省试取士第二十八名:恩州清河县潘伟!潘伟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兴奋得跳了起来:“我的天!竟然中举了!” 武植心神有点波动,按捺住心思继续往下看,终于在接近榜首时见到了自己的名字,丁丑科省试取士第十名:恩州清河县武植!他心神一跳,心里顿时也乐开了花:“还好,吓我一跳!” 他也考中进士了。武植终于能开始完成第三步计划了。 录取上榜,武植心神大定。他随之又认真地看了看,发现这回省试取士,共录取了五百六十九人,这五百六十九人都是幸运儿,而恩州就只有两个人高中进士,就是潘伟和他。 在武植名字前头还有九个新晋进士,分别是刘汲、章持、古董、古革、伍希文、胡直孺、方天若、何昌言、胡安国。其中本科省试第一名是胡安国,建宁崇安人,二十四岁。 “何昌言?方天若?胡安国?”武植念叨着这些名字,他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人。 “少爷好棒!”“大朗哥哥好棒!”武植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耳边响来了王二和小娥的惊喜欢呼声,小娥还激动的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断摇晃着,满脸的喜色。 回过神来,武植亲昵地摸了摸小娥的头,笑了笑,心平气静了下来,这是意料之中,迟早的事。 “恭喜贤弟!”“恭喜潘兄!”潘伟和武植相互道喜。相比于武植,潘伟激动莫名,兴奋得有点找不到北了。 “胡安国!谁是胡安国?”这时,阵阵呼喊声在武植身边炸响,人群骚动。他转头一看,发现正有一群富商官绅的家人在对一个气度不凡的青年士子拉拉扯扯,还有一群人正对他们虎视眈眈,潘伟、小娥和王二他们三人欣喜若狂的样子充分暴露了武植和潘伟的新科进士身份,被捉婿的盯上了。武植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小娥的手,带着她艰难地挤出人群,慌忙逃离现场。 好家伙!捉婿要捉到他头上来了!他可是对金莲情深意重的,可不能被别人乱点了鸳鸯谱。 片刻后,潘伟和王二也狼狈不堪的从人群里跑了出来,潘伟是惊魂未定,面红耳赤,连头上的发髻都乱了,斜斜地耷拉着。 “潘兄艳福不浅,看上哪家女子了?”武植笑着跟他打趣道。 潘伟苦笑地看着武植,也不言语,到现在他都还处在惊喜懵圈中。二十二岁的他,第一次参加进士科贡举考试就考上进士了!他有点难以置信,还如在梦中。看着武植若无其事还有心思开玩笑的样子,他心情复杂,虽喜难言,可谓又惊又喜。 逃离贡院后,武植四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赶,潘伟、小娥和王二尤为兴奋。小娥更像小喜鹊般能带给人欢乐,武植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谈笑自如。而潘伟还有点心神恍惚,却也眉开眼笑,他走在一旁,看着沉稳平静的武植,心中是五味杂陈:“未满十九岁的半大少年郎,已经是进士等身了,还能沉稳如斯!真是妖孽啊!” 潘伟暗自感叹自家妹子眼光真好,也庆幸自己能托他的福,鲤鱼跳入了龙门。要是没有武植的指点,他这回想考中进士还真的有点难。 本来这次赴京赶考时,他心中就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来试一试水,积累些经验好应对第二次的考试罢了,哪知道在武植的帮助下,如今却幸运得一飞冲天了!他能不惊喜吗?他能不叹服吗?武植在他心中越发显得神秘莫测了。 离开贡院时,已是午时一刻了,武植见到大家都很高兴,于是提议到附近的状元楼去美餐一顿,同时庆祝他和潘伟双双金榜题名。大家听了踊跃支持,潘伟更是连连点头称是,他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巴不得找个地方大肆庆祝一般,武植的提议正合他心意。 四人龙行虎步来到状元楼前,只见状元楼前彩旗翻飞,热闹非凡。三三两两的文人士子们正呼朋唤友的打招呼,进进出出,有些是昂首阔步,喜笑颜开,顾盼有神;有些则是垂头丧气,面如土色的被人硬拽着往里面走。 人流很多,店小二都忙得没有机会招呼武植他们,四人只好自己进门。 好家伙,刚进入楼里,就见到一楼大厅人头攒动,每张桌子前几乎都坐满了人,满满当当,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中,各种恭维谄媚声不绝于耳,被恭维的人则“同喜!同喜!”的连连敬酒,志得意满,喜形于色。那些名落孙山、灰心失意的士子们则在低头喝闷酒,时不时唉声叹气,痛哭流涕,借酒消愁。 上到二楼,二楼大厅也已坐满了人。无奈,武植四人只能找了个独立的雅间。雅间更贵,平日里,囊中羞涩的文人士子们鲜有订雅间宴客吃饭的。 坐定,点好菜,见大家高兴,武植还要了一壶酒,他要尝尝当下白酒的口味,好以后有个对策。潘伟见他要了一壶酒,有点诧异,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武植喝酒,今天是破天荒头一回,有点稀奇。 在等待上菜的当儿,武植终于想起了刚才那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了:何昌言、方天若、胡安国三人,分别就是历史上绍圣四年丁丑科的状元、榜眼和探花;而被哲宗赵煦赞叹的“一门三贵,旷世盛闻”的主角,就是他刚才在榜上看到的古巩、古董、古革三个人,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门三进士,也算是旷古奇闻了! ------------ 第十九章 扬名状元楼 状元楼,雅间里。 等酒菜上齐,四人同坐一桌,开始开怀畅饮。潘伟对于家仆王二也能坐在一起喝酒吃饭已经是司空见惯麻木不仁了。近三个月来,在出租庭院里,在武植强烈要求下,大家都是坐在一起,同桌吃饭的,丝毫都没有尊卑贵贱之分,潘伟刚开始时很是讶异,不过久而久之后,也就见怪不怪了,不寻常人必行不寻常事嘛! 喝着状元楼的酒,武植蹙了蹙眉,度数很低,可能就十来度,而且也不怎么好喝,没有他曾经熟悉的酒香扑鼻的感觉,观感不好,口味也不佳,却卖的巨贵:一壶即一角,一斤半的样子,状元楼敢卖八十文,而外面估计才卖个三十文左右! 武植喝了几口酒,跟潘伟和王二碰了一杯后就不想再喝了,剩下的酒都留给潘伟和王二。潘伟心里高兴,喝了好几杯。王二为能在状元楼喝酒吃饭更为高兴,也喝得尽兴,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女孩子矜持不喝酒,小娥细口慢咽,她是吃得开心,笑得欢心。 四人正吃着喝着,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忽然间,雅间外面传来了阵阵喧哗声,有吟诗诵词声,也有喝彩起哄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武植好奇,连忙吩咐王二出去细细打听。片刻后,王二返回告知,原来是状元楼东家刚刚设下悬赏:只要有人能用“状元楼”三个字为题,写出能突显状元楼特色且令人满意的诗词来,店家不仅会免了他今日在状元楼的花销,同时还会奉上五百两碎银作为酬劳。所以在状元楼里宴饮用膳的众文人士子,如今都在绞尽脑汁的吟诵泼墨,写下了很多看似上佳的诗词,可惜都没能进入状元楼东家的法眼,还没有人能领到状元楼的悬赏。为此,大家此刻都在搜肠刮肚,众说纷纭呢。 武植和潘伟见状也来了兴致,潘伟还在苦苦思索时,武植心头一动,他想起了刘秋柏写过的一首七律《题宁乡状元楼》,这首七律写的很是不错。于是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不慌不忙地掀开雅间珠帘,走出雅间,潘伟、小娥和王二随后也跟着出来。武植来到二楼大厅中,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笔墨纸砚,当众泼墨挥毫,慢慢写下了:“《题汴梁状元楼》:状元楼上状元游,汴水文澜涌九州。五百年来驰俊彩,三千里外起风流。又当春色飞天宇,更看卿云绕凤楼。箫鼓夕阳人尽醉,歌声绕过橘子洲。”他写的是行草字体,字迹浑然天成,苍劲而有力。 众人一看,细细品读后,不由得满堂喝彩起来:“状元楼上状元游,汴水文澜涌九州。好诗!真是妙笔生花啊!” 状元楼东家细细品读后也是喜上眉梢,这首《题汴梁状元楼》,贴切的描绘出了状元楼的独特风貌和气势,契合了状元楼的楼名,而且武植写的行草字更是独树一帜,尤为出彩,状元楼东家见状就更为欣喜若狂了。 “好诗!好字!”状元楼东家大喜过望,连忙吩咐店小二收拾起来,待字迹阴干后即刻拿去装裱,然后深深地对武植躬身行礼道:“在下状元楼东家钱穆,有礼了!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恩州清河县武植,新科进士。”武植也拱手揖礼,不卑不亢地笑着应道。 这个钱穆,估摸着有四十多岁,长得喜人,身高体胖,面白无须,油光满面,双眼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精明,有点随和,不是那么盛气凌人。 “哦,原来是新科进士郎啊!怪不得有如此大才!”众人听罢,有些人不禁惊呼出声。 “清河县武植?莫非是写出《天净沙•秋思》‘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的清河县解元武植?”有些人则更为消息灵通,博闻强记,禁不住连声惊呼起来。 “写《天净沙•秋思》的那个?”“是啊!是啊!”“原来是他!”众人在潘伟感慨莫名的证实下,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难以置信啊,写出《天净沙•秋思》这等饱含沧桑、文采出众、悠远绝伦之作的竟是这样一个未满十九岁的进士少年郎!从《天净沙•秋思》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境,他们还一直以为对方至少是年近半百的老者了,谁知道竟然这么年轻! 这个武植,真的是年少有为,才高八斗啊! 一瞬间,大家都不谈定了,看向武植就像看到怪物一般,神态各异,有些是满脸的崇拜敬畏,有些则是满脸的羡慕嫉妒恨。潘伟站在一旁,方觉得心有慰籍:“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啊!” 听到众人议论,状元楼东家钱穆无疑是最为高兴的一个人。本来他看到武植只是一个未满十九岁的少年郎,才跟他的儿女一般大(他有两个儿女,大女儿十九周岁,已经出嫁,嫁于城北的布商周家;小儿子如今十六周岁,还在私塾上学),虽然写出了《题汴梁状元楼》这首不同凡响的七律,但他显然还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可哪知人家年纪轻轻就考上了进士,而且还是《天净沙•秋思》这首词的作者,他明显被镇住了! 绍圣三年年底时,随着众士子奔赴京城,《天净沙•秋思》这首词经恩州士子宣扬,就在京城里流传开了,大家读之,都惊为神作,纷纷传抄吟诵,一时间搞得京城洛阳纸贵。 作为状元楼东家,平日里各种文人士子汇集在状元楼吃吃喝喝吟诗弄文,钱穆这段时间听得最多的就是《天净沙•秋思》这首词了,他还曾经不断地在猜测这武植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写出如此意境深远、苍莽绝伦的词句来? 现在,钱穆终于知晓写出《题汴梁状元楼》和《天净沙•秋思》的作者竟然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有着少年进士的尊贵身份,这令他尤为惊喜莫名!他觉得自己悬赏出去的五百两碎银花得太值了,赚大发了。他要把武植的作品精心装裱后,悬挂在状元楼最显眼的地方,到时状元楼会随着武植的名气四处散播,闻名遐迩,宾客盈门,他能不大赚特赚吗? 接过钱穆亲手恭恭敬敬奉送上来的五百两碎银,看着他谄媚讨好的眼神,武植笑了笑,道了声谢后,随后把银两递给身边的小娥。小娥拿起沉甸甸的一小袋碎银,笑得合不拢嘴。而潘伟和王二则杵立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旁边的士子们心思各异,更是恭维不断,他们脸上那个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是溢于言表。 在大家的恭维声中,武植一行四人重新回到雅间,把众人阻挡在门外,继续刚才还没有吃完的宴席,既然是免费的了,不吃白不吃啊!四人吃得更欢了。期间,钱穆还特意来雅间给武植和潘伟等人敬了杯酒,当他得知潘伟也是新科进士后,更是殷勤有加,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武植等人对他也是笑脸相迎,钱穆受宠若惊! 武植已经通过了省试,取得了进士的身份,本来还在谋划着该怎么出名,谁知道今天因缘际会下,竟然有这么一个绝佳的雪中送炭似的机会,他理所当然要争取了,而且看来效果还不错,凭借状元楼的卖力宣传,他的名声肯定能响彻京城。以后有机会他再添把火,到时估计就可以彻底地扬名立万,直达天听,传入皇帝耳中了。能引起皇帝的注意,这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 果不其然,经过状元楼挖空心思的卖力宣传,状元楼的名声和武植的大名不出几日就在京城传扬开来,众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为了一睹《题汴梁状元楼》的风采,蜂拥而至。状元楼渐渐的就开始宾客盈门,每日里赚得盆满钵满。 随着《题汴梁状元楼》和《天净沙•秋思》这两首诗词在京城里被人们争相传诵,武植也成了京城里的小名人,他的年纪,他的新科进士的身份,都成了人们平日里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些人甚至开始把他跟苏轼、周邦彦等大名人相提并论,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可出名后,烦恼也随之而至,各种诗会、茶会、花魁争艳会的请帖接踵而来,各色文人聚会的主办者都想着邀请武植参加,为聚会润笔增色,增添名头,这是武植万万没有想到的! 武植的本意是为了出人头地,引起皇帝的注意,希望能得到皇帝的青睐,而并不是为了出名而出名,更不是为了去抢别人的风头,砸了别人的饭碗! 在当时,各种文人聚会和佳人争奇斗艳的场合,为这些场合唱和、写诗赋词,其润笔费是按照作者名气大小来计酬的,名气越高,价钱越贵,文采越出众,其润笔费也更高,这是一个行当,是一些贫寒士子挣钱糊口养家的门道,赚的是放下文人傲骨尊严的辛苦钱,常常要绞尽脑汁愁白了头,挣得来之不易!而且,对于武植来说,写诗赋词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他可没有那么多才情去挥霍。 所以,当收到这些请帖,武植一般都是置之不理,束之高阁,他一个场合都没有去参加过,他不想因此而砸了这些人的饭碗,断了人家的赚钱门路。 武植的“高风亮节”,倒惹得潘伟急红了眼,连连哀叹不已,愤愤不平。他也想出名,他也很想去参加这些聚会,很想认识一些才子佳人,可惜没有人邀请他啊!看到武植浪费了这么多的大好机会,他是干着急瞪眼,徒呼奈何。 从状元楼获得的五百两碎银,一下子充实了武植日渐枯竭的钱袋,他又有了继续生产烈酒的本钱。 ------------ 第二十章 武大郎殿试 省试放榜后的第十日,决定进士名次的殿试终于如期而至了。 阳春三月芳菲尽,春暖花开时,殿试这天,到了。武植和潘伟早早地起了床,吃过昨晚备好的糕点,就赶紧往皇城方向赶。俩人坐着马车,由王二驾驭着,沿着御街慢慢行进。为了应付交通出行的问题,武植他们在几天前花了十五贯钱买下了一辆马厢车,作为代步工具。 这时候,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御街上灯火稀疏暗淡,御街两旁影影绰绰,路人稀疏,只有进宫的官员和新科进士或乘轿或骑马或坐车或步行,在急匆匆的往皇宫方向赶。 半个时辰后,俩人终于坐车赶到了皇宫右掖门前。远远地就看到右掖门前已经排了一列长长的队伍,左掖门前也是如此。下车后,吩咐王二先回去,等到晚上再来接他们。俩人随其跟在队伍后面排队,等待入宫。 随着左右掖门缓缓的打开,礼部官员开始对众位新科进士进行礼仪培训,以免在官家面前失了礼仪;然后由守卫宫门的皇城司卫兵一一进行搜身。检查完毕后,两列队伍才各由一名内侍领着,开始从左右掖门依序走进皇宫大内,进宫是要搜身的,宫里严禁携带武器。在行进中,众人走在皇城御道上,均是战战兢兢,不敢出声喧哗。 武植是第一次进入皇宫,他心里充满着好奇,胆子也没有那么小,不像别人那样低着头走路。他是东瞅瞅西瞧瞧,左右前方一片金碧辉煌,翘脊飞檐,殿宇林立,好一派肃穆堂皇的皇家气象,当他瞧见五步一哨身穿红色战袍的当值皇城司宫卫时,就微笑着点头示意,吓得紧随在他身后的潘伟是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好不容易,大家依次走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高大殿宇前,红墙绿瓦,飞檐翘脊,甚为壮观,这就是集英殿,举行殿试的地方。而在集英殿的左侧,正对着宣德门的正中央,还矗立着一座最高最大的宫殿:大庆殿!望着眼前巍峨耸立的大殿,除了少数见过宫殿的皇家贵胄子弟,大部分进士心中都多了几分凛然,对皇家的煌煌威仪又有了更深的体会与认识。 依序走进集英殿中,只见殿中雕梁画栋,殿庭广阔,可容纳上千人,旁边连着几个偏殿,一股肃穆庄重的气势扑面而来,众人心中又多了几分惶恐卑微。武植跟在队伍后面,远远地就看见集英殿上方的銮座上,端坐着一个二十来岁左右瘦削的青年,身着冠冕龙袍,正是皇帝赵煦!銮座下首右侧站立着一个中年内侍,这是大太监郝随,时为内侍省都知。 銮台石阶下端,左右两侧分别站立着三十多位大小官员,服饰各异,大部分身穿紫衣紫袍,少部分身穿朱衣朱袍或绿衣绿袍,均头戴冠帽,双手持笏,肃穆静立着。其中位于前列身着紫衣紫袍的数十几位大臣尤其引人注目。 站在最前方左手边的,就是头戴貂蝉冠的首相(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章淳,往右依次站着的,是头戴貂蝉冠的枢密院使安焘、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李清臣、头戴六梁进贤冠的知枢密院事曾布、头戴五梁进贤冠的尚书左丞蔡卞和尚书右丞黄履,六人都是执政,理所应当站在第一排;稍加间隔,再往右则是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许将、户部尚书蔡京、御史中丞安惇、礼部尚书林希、刑部尚书刑恕、工部尚书张商英等六人,依次排开。这是朝中权柄最盛的十二位大臣,他们都是覆评主考官。 侍郎一级的官员则依序站在第二排,礼部侍郎陈显也在场,他也是考官之一,和户部侍郎吴居厚、鸿胪寺卿郭知章等人一样,都是十三个初评考官中的成员。 其他身穿朱衣朱袍或绿衣绿袍的十一位礼部官员则依序站在第三排,他们地位比较低,都是殿试的工作人员。 蔡京和蔡卞两兄弟长得尤为相像,武植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俩人会是他以后要专门打击压制的对象,尤其是蔡京,更是他首要打击的目标。这兄弟俩其实长得还是蛮不错的,一表人才,看不出奸诈小人的样子,看来隐藏得蛮深。这俩人一个是户部尚书,一个是尚书左丞,都是位高权重的大臣啊,武植倍感压力山大。 远远地,大家依次跪拜叩首,武植也跟着人群进行跪拜,跟着山呼“陛下吉祥!” 在当时的宋朝,除了初次见面或者重大场合比如大朝会、殿试抡才时需要跪拜皇帝之外,平时见到皇帝是不用跪拜的,只躬身作揖行个礼就行。 “众卿平身!”一道中气不足的声音从皇帝嘴里吐出,看来,这官家赵煦的身体确实不太好。武植心里头暗暗思忖,趁势随着众人站起身来。 武植站在人群中,抬起头静静地观察着赵煦,只见他,虽然穿得冠冕堂皇,但脸色蜡黄,眼圈乌黑,身体消瘦,明显的就是体弱多病却又纵欲过度的样子,怪不得不到三年后就一命呜呼了,着实是一副短命鬼的衰样! 赵煦说了一通鼓励诫勉的话后,绍圣四年丁丑科殿试就正式开始了。殿试由皇帝赵煦亲自主持。 集英殿够大,已经摆下了五百七十张桌椅,新科进士们在众礼部官员的指引下,据桌坐好,准备考试。 殿试为策试,皇帝亲自出题:关于损益时务应时而造的策问,题目表述如下: 古之明王,以道揆事,以贤任官。人得以尽其才,法足以行其意,小大之分得,远迩之俗同。因之以辅志,而上无疑谋,劳之以劝相,而下无拂心。以修在地之政,则省山而木兑,犹河而水翕。以协在天之纪,则日星顺其行,岁月得其序。至于礼备乐作而告其成功。鸣呼,何施而可以臻此欤? 朕获奉宗庙,惧不敏明,无以章先帝之休德,故自亲政以来,嘉与卿士大夫修明厥绪,申喻朕志,累年于兹。而推原本旨,或未尽察,人自为义,泽不下究。此其故何欤? 《书》不云乎:“天之命,惟时惟几。”方今之务,所当损益,应时而造者,必有其序,为之于未有,谋之于未兆,必有其几,子大大之所宜知也。盖自唐虞至于周,更六七圣人,而后其法大备。今其书具在,可考而言也。然则孰戾而不合,孰可推而行之?其详著于篇,朕将亲览焉。 这题目表述的大意就是:先帝任用的都是贤才,治国治民皆是唯才是用,治国成绩也不错,君臣之间也很是融洽;自己也秉承先帝遗志,励精图治,任用贤臣,可为何君臣之间老是合不来呢?请问有什么良策解决这个问题呢? “君臣之间为什么合不来?还不是因为你急功近利、公报私仇和章淳、李清臣、曾布之流疯狂打压报复元祐旧党所致?这还好意思问?”武植在心里鄙视着腹诽着,但这些话他万万是不能说出口的! 赵煦当上皇帝的十五年里,整个朝廷上下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党争!打击西夏、收复一些失地只是顺带而已。 刚开始是司马光、韩忠彦之流,在高太后这个老女人的撑腰下,一股脑全盘推翻了王安石倡导的新法,凡是跟新法沾上边的人全部打倒贬斥,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而等到高太后归天赵煦亲政后,章淳、李清臣、曾布、蔡京等所谓新党一朝得势,以弘扬新法为借口,反过来又把司马光等元祐旧党人从天堂拉入地狱,更为疯狂的打击报复,几乎把所有元祐旧党人都贬到了荒漠般的岭南去等死。苏轼更是被他们一贬再贬,一直贬到了数千里之外的海南儋州! 不管新党还是元祐旧党,两拨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放着正事不干,平日里就只懂得狗咬狗。武植心中,除了对已故的王安石、范仲淹、包拯、沈括等人心存敬意之外,对这些人一丁点好感都没有,包括向太后和赵佶。北宋就是被这帮人给慢慢折腾没了!他心里很是鄙视他们。 但武植现在对他们却是毫无办法,他现在甚至还要仰仗他们推他一把呢! 根据武植的历史认知,他知道这届殿试的状元是何昌言,榜眼是方天若,探花是胡安国,章淳的儿子章持也是进士,状元何昌言和榜眼方天若都是投机上位的,他们在策论里都是大肆贬低元祐旧党、极力颂扬新党,由于迎合了章淳、李清臣、曾布、蔡京之流,被他们硬生生提到了状元和榜眼的位置。而胡安国是真的有才,由于没有在策论里说旧党的坏话和拍新党的马屁,被章淳等人压了下来,幸好赵煦识货,给了个探花。 所以,武植要做的就是依样画葫芦,如法炮制就行!纵使心怀不爽,他也要违心的在策论里尽可能说皇帝和新党的好话,尽量贬低旧党,反正这两帮人他都看不顺眼,顺便成全一下自己了。现在的武植,得拿出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来,这样才能实现他的既定目标。其实在殿试前,武植也曾经提示过潘伟,叮嘱他在殿试时要尽量的偏向新法和新党,多为皇帝和新党说说好话,就不知道潘伟能不能听得进去照做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想好对策后,武植就放下心来了,慢慢的构思起来。武植本身对新法并不完全反感,有些新法举措如募役法、方田均税法、市易法等,他也觉得很有必要施行,虽然施行得不太好也没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反感的是人,那些为了私利而置国家和人民利益于不顾的疯狗般的人!他现在力量弱小,只能先迎合他们,等将来有足够力量后再来改造和收拾他们,这就叫曲线救国。 武植先把要写的内容拟了个提纲,然后照着提纲再慢慢斟酌怎么破题起头,怎么展开,怎么收尾,怎么把贬损元祐旧党和夸赞新法新党的话揉合进去,怎么表达自己的观点等等,不一而足。想好后,他提起笔,用行草先快速的写道:“夫闻达者,尊王攘夷也!犹如管仲乐毅,皆为吾辈之楷模。……” 借古喻今,写先帝神宗之神勇睿智,道熙宁变法之有利无弊,赞当今皇帝之深知灼见英明神武,赞新法之万利,夸朝廷新党众臣之劳苦功高良苦用心,骂元祐旧党之腐朽不堪大逆不道,再加上一些自己做人先做己、渡人先渡己、互敬互让、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心灵鸡汤,洋洋洒洒一千多个字跃于纸上,不到两个时辰,武植就把策论写好了。经检查无误后,他方才用行楷一字一句的慢慢誊写,花了半个多时辰,方才誊写完毕。 写毕,又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他放下笔,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或闭目养神,或看他人答题。 晌午时分,休息用膳。午饭有羊肉包子、炊饼、羊肉汤等。武植跟送膳的小宦官拿了两个羊肉包子和一份羊肉汤,轻松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宫里的膳食,味道还是蛮不错的。吃完两个羊肉包子,他还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又跟小宦官打招呼,要了一份炊饼,就着羊肉汤慢慢吃将起来。 看到武植这一番悠闲的折腾,恨得周围的众进士老爷们咬牙切齿,眼神要是能杀人,他们早就把他杀上个千百回了。他们还在为策论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这个武植倒好,在大殿里慢悠悠地享受起美食来了,能不气人吗? 话说武植写完策论后优哉游哉地在消磨时光,潘伟心里可就不淡定了,他还在为策论的立场问题伤脑筋呢。是为新党歌功颂德而贬低旧党呢?还是不偏不倚明哲保身?想着想着,看到坐在他前面的武植正在悠闲地闭目养神,想起考前武植对他说的话,他牙一咬心一横:“死就死吧!”然后开始在行文里不露痕迹的添上歌颂新法新党贬损旧党的话,妙笔绽莲花,潘伟拿出了谄媚的本事来,倒也写得冠冕堂皇令人脸红心跳,反正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不好意思,言过其实了。 时光在悄悄流逝,整个下午,武植都是在静坐中等待。章淳、曾布、蔡京等数十位大臣也是面无表情的静静坐在绣凳上,面向众人,默默看着众人答题,时不时的他们也会与武植面面相觑。 期间,众多官员见到武植百无聊赖的样子,都很不爽,有些甚至好奇的走到他身边,待看到他确实已经写好了策论后,又不禁摇头离开,一脸的郁闷:“这什么人哪?写得这么快!真是怪物!” 坐在銮座上的赵煦,见到武植这个最年轻的新科进士在整个下午都无所事事的样子,也是满脸讶异,禁不住也打发郝随过来看看。待到郝随回头告知他,这个名叫武植的新科进士已经写好答卷后,方才舒展紧绷的面容,露出会心的一笑:“这个武植,朕记住了!” 日暮时分,殿试终于结束了。等到受卷、弥封、掌卷的礼部官员收存好试卷后,武植这才起身,朝一直坚持待在现场监考的官家赵煦躬身作揖行礼,然后跟着大家一起离开集英殿,和潘伟一起,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慢慢往皇宫外走去。 走出皇宫,天色已经黑了,御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大宋朝繁盛的夜生活又要开始了。 王二早已赶着马车在左掖门前等候多时,俩人坐上马车,在说说笑笑中回到家里。小娥早已经在家备好饭菜,他们也懒得出去用膳了,而且小娥的厨艺还算不错,在家也能享受到美食。 ------------ 第二十一章 状元及第 殿试结束后,也要像省试那样弥封糊名、誊录,誊录好试卷后,先交由初考官阅卷评定为三等,然后再次弥封,由覆考官进行覆考再次评定为五等,最后把前十名送交皇帝审阅,从中定出前十名名单,状元、榜眼、探花最终都是要由皇帝来定夺,定鼎三甲就是这么来的。 殿试后当天夜里,糊名誊录好的试卷就送到了陈显、吴居厚等十三位初评考官手里,由他们连夜进行初评,拟定出一甲、二甲、三甲出来,挑灯夜战,这可苦了这帮官员了。第二天,初评好的试卷就交到了章淳、安焘、曾布、李清臣、蔡京、蔡卞、安惇、林希、许将、张商英、刑恕、黄履等一干朝廷重臣的手中,由他们进行覆评,从中拟定出一甲、二甲、三甲、四甲、五甲。 当章淳拿到武植的试卷后,看着看着就喜上眉梢:姑且不论他的策论写得好与不好,这个士子的话说到他的心里去了,怎么就那么熨贴他的心呢!他眉开眼笑的大笔一挥:“上次”,随之递给旁边的李清臣。李清臣看过后也是心情大好,给了“上次”的等级。这样,除了许将和刑恕给了“中上”,别的几位大臣都给了“上次”。当看到潘伟的试卷时,爱屋及乌,潘伟得到了五个“上次”和七个“中上”。 由于试卷都是糊名,他们也不知道是谁。虽然有谄媚的嫌疑,但挡不住他们这些新党成员心里高兴啊,所以最后拟定,把武植的试卷排在了第一名,何昌言的试卷排在第二名,方天若的试卷排在了第三名,潘伟的试卷排在了第四名,胡安国的试卷被排在了第八名。 排定好名字后,前十名的试卷就被郝随给送到垂拱殿御书房里,摆在了官家赵煦的桌案上。别的试卷也陆续被其他内侍带到了垂拱殿御书房来,众位大臣跟随而至,步入御书房中等候消息。 这时候,已是暮色沉沉,华灯初上了。看到一帮大臣劳苦了一天,赵煦很是过意不去,特意吩咐郝随,去御膳房拿了一些炊饼和羊肉汤来,给他们填饱肚子。众人谢过圣恩,有滋有味的享用起来。 官家的体贴关怀,他们是感激涕零啊! 等郝随掌好灯,赵煦就着灯光,一张试卷一张试卷的慢慢看起来,看完后,他想了想,把排在前面的四张试卷放到了一边,又从中把第八名的试卷也抽出来放在一起,随之拿起朱笔把剩下的五张试卷一一从第六名到第十名做了勾画,然后又拿起放在一旁的五张试卷依次再看了一遍,把潘伟的试卷定为第五名,把胡安国的试卷圈定为第四名,把方天若的试卷圈定为第三名,在圈定第二名时,他犹豫了一下,再次拿起武植的试卷看了看,最终龙颜大悦,挥毫圈定为第一名,随之把何昌言的试卷圈定为第二名。 拟定完毕,赵煦吩咐郝随,把试卷分发给正在下首等候的众大臣。章淳等人接过一看,见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也都没有异议,随声附和。就这样,殿试的结果定下来了! 拟定好名次后,就要当场揭晓结果,准备录榜盖皇帝大印,大家迫不及待地去掉糊名,拆开一看,顿时傻眼了:状元郎竟然是那个惹人厌的武植!他们打压的那个胡安国竟然是第四名!不过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想改也改不了了!众大臣唯有苦笑着面面相觑,摇头叹息。 “哈哈!有趣!有意思!”赵煦看到这个结果,却哈哈大笑起来。他心中惦记的那个武植竟然成了状元郎,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使他觉得事情越发有趣和富有戏剧性,他对武植这个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能写出“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和“状元楼上状元游,汴水文澜涌九州”这等诗词的状元郎,本朝还闻所未闻呢!值得他去关注。 翌日,即殿试后的第三天,金殿传胪唱名赐第的日子到了! 早早的,整个汴梁城就笼罩在了一片欢腾激动之中。春风拂面,温凉中竟带着一丝丝燥热,就像人们的心情一样。各个酒楼茶肆瓦舍勾栏门前均是张灯结彩红花锦簇,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都不约而同的往御街方向赶。今日的皇城,集中了全汴梁城人的目光。 “金殿传胪”对于读书人来讲,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当时,人们把中进士比作“鲤鱼跳龙门”。一旦“黄榜”题名,便身价百倍,高官厚禄接踵而来。统治者就是这样用功名利禄来笼络读书人。 天还没有亮,武植和潘伟就得起床了,洗漱完毕,吃过早点,由王二驾驭马车送他们到礼部衙门前。 礼部衙门前,早早排满了人,几乎都是经过殿试的众进士,个个都是满面红光,喜气洋洋。四周还有一些身着绿衣绿袍的礼部和鸿胪寺官员在维持秩序,金殿传胪需要礼部来主持,鸿胪寺来配合,一起完成。 人群队伍前方,站着两个身着紫衣紫袍的官员,一个正是六十多岁的礼部尚书林希,还有一个是五十来岁的鸿胪寺卿郭知章,两人神情肃穆,器宇不凡甚为惹眼。很多新科进士都羡慕的看着这两位老者,这都是朝廷重臣啊,自己什么时候能像他们那样,穿上紫衣紫袍成为朝廷的中枢大臣呢? 经过点卯后,在林希和郭知章带领下,大家往东华门而去。经由东华门,由内侍引路,进入皇城,一路上,御道两边当值的宫卫,锦衣盔甲尤为醒目,他们看着这帮新科进士列队步入皇城,意气风发的样子,那是满脸的羡慕啊! 武植跟着大家,来到集英殿门前的空地上,列队等待。只见集英殿前是旌旗招展,殿门左右两边,携带各种乐器的乐师们早已各就各位,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诸位进士,小声交谈议论着。 集英殿前,礼部、鸿胪寺官员给摆上一张黄案,礼部侍郎陈显双手捧着黄榜置于黄案之上,自皇榜一出现,众进士就再也没有挪开过目光,都恨不得冲上前去,看看自己究竟是第几等第几名。 集英殿内,御座前,端王赵佶等各位皇亲贵胄、皇子皇孙已经分列左右侍立。文武百官也都身穿或紫或红或绿的朝服,按品级高低排位站好,左文右武,泾渭分明,领头的正是章淳、安焘、李清臣等朝廷重臣。礼部和鸿胪寺的堂官也都在殿内殿外各就各位。 奏请官家赵煦就位后,随着礼炮声响,鼓乐声骤响,传胪大典正式开始。 “林卿,宣旨!”赵煦心情不错,看了看众臣,笑着对林希下令。 “喏!”林希躬身领旨,随后转身走出大殿,拿起殿门前黄案上的黄榜,展开,一字一句地高声宣读起来:“绍圣四年三月十二日,策试天下进士,第一、第二甲赐进士及第,第三、第四甲赐进士出身,第五甲赐同进士出身。” 宣到此处,众进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了。这次传胪大典只是进行进士科的唱名赐第,因为武举的殿试还没有开始举行,武进士的等次名单还没有定出来。 宣到这,林希稍作停顿,接着高声诵念:“丁丑科殿试一甲第一名,恩州清河县武植,赐状元及第!” “啊!”旁边的潘伟听到武植的名字,明显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武植。武植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是心神一跳,激动之余则如释重负。 四周的众进士们听罢,也是愣了一下,满脸诧异,大感意外:“苍天无眼啊!这个讨厌的家伙怎么就成了状元了?!”他们是郁闷无比啊,唏嘘不已,在小声的议论着。 在鸿胪寺官员的指引下,武植平静地出列,在御道左侧跪地行礼,然后静立等候。 林希诵读后,随其由位于他下首的礼部侍郎陈显传达给殿阶下的宫卫,再由七名宫卫齐声传呼,往皇宫城门外传递,谓之传胪。第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都要唱名三次,然后传呼三次,直达宫门外。 第一名传胪三次后,林希接着高声宣读:“丁丑科殿试一甲第二名,临江军新淦县何昌言,赐榜眼及第!” 三十岁的何昌言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喜笑颜开,虽然不是状元,但能成为榜眼,也是天大的荣耀了!他跟着鸿胪寺官员指引出列,在御道右边稍后的地方跪地叩首,行完礼后,站立起身静候,他是志得意满啊。 又是三声唱名,三次传呼,消息传出宫外。 “丁丑科殿试一甲第三名,兴化军莆田县方天若,赐探花及第!”林希稍作停顿,接着继续宣读。也是三唱名三传呼,喜讯传达至宫外。 三十来岁的方天若也是兴高采烈的出列,在御道左边更靠后的地方跪地叩首行礼,方才起身站立,顾盼有神,一副小人得志的猥琐样。 这时,群情已经是暗中沸腾了,众人看着站立在队伍前方的三个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能把人淹没掉。 第四名以上的名字就不用三唱名三传呼了,只是一唱名一传呼,宣读后也不用出列,站在原地等候即可。 “丁丑科殿试二甲第一名,建州崇安县胡安国,赐进士及第!”胡安国这人还是蛮有水平的,也比较正直。 “丁丑科殿试二甲第二名,恩州清河县潘伟,赐进士及第!”林希稍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宣读。 “啊!什么?”潘伟本来还在为武植成为状元而恍惚震惊中,甫听到自己的名字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旁边的好心人捅了捅他的胳膊,他才反应过来,顿时心跳加快,惊喜不已,震撼得无以复加:“老天,进士及第!我们潘家祖坟冒青烟了!” 潘伟欣喜得魂不守舍,以致于后面林希宣读的榜单,他是一个人都没有记住,尽走神了。 老半天,林希终于把五百六十九名新科进士唱名完毕,这次科举赐进士及第二十三人,赐进士出身一百八十人,赐同进士出身三百六十六人。果不其然,古革、古董、古巩一家三兄弟全部中举,而且古革还是第二甲第九名授进士及第,古董和古巩都位列第三甲授进士出身,的确是才华横溢,不愧是一母三进士啊! 宣读完毕后,林希口干舌燥,累的不行,心中是连连叫苦:“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随着唱名传呼一声声传出宫外,聚集在东华门外的人群是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声浪,各种欢呼声惊叹声此起彼伏。特别是状元楼东家钱穆,他正带着一帮小弟坐在东华门附近的矾楼里等待消息呢。虽说同行是冤家,但他只能入乡随俗,谁叫人家矾楼是东华门外酒楼的老大东京汴梁城的酒家魁首呢?为了显示实力,带着小弟过来就只能选矾楼了。 当他听到“丁丑科殿试一甲第一名,恩州清河县武植,赐状元及第!”时,手中的酒杯明显的抖了一下,酒液洒了一身都不自知,随之反应过来,惊喜的狂呼起来:“哈哈哈!状元啊,好啊!好啊!” 他身边围坐的众小弟被他这声突兀的惊呼,吓得面面相觑,嘴里咕嘟抱怨着:“又不是你中状元,你高兴个屁啊?!” 钱穆见状,连忙解释起来,众人听了才释疑,纷纷向他祝贺。 他能不心花怒放吗?武植为他题写的七律《题汴梁状元楼》已经精心装裱好,正高高地挂在状元楼一楼大堂显眼处呢,这段时间已经吸引了众多的食客光临状元楼。现在武植高中状元了,到时他再把“状元及第”四个字添到字幅里,不用他自己去刻意宣传,状元郎配状元楼,此等盛名就会使状元楼满城皆知,更为闻名遐迩,到时客人纷至沓来,财富还不是滚滚而来!这回他是真的捡到宝了,而且还是大大的聚宝盘! 林希回到集英殿里去交旨复命。 “宣众位进殿觐见!”随着郝随一声高呼,鼓乐声骤然响起,鼓乐声声中,在鸿胪寺官员的引领下,武植牵头、何昌言随后、方天若次之,领着众进士慢慢走进集英殿中,待走到御座阶下时,武植在最前列站好,面向官家赵煦,深深的给他躬身行礼,他们都已成为朝廷官员,这回就不用跪拜了。 礼毕,大家就静静的等待官家授官赐袍。 “好!好!好!众位卿家以后就是朝廷的栋梁了!朕心大慰啊!”赵煦扫了一眼众人,然后紧紧地盯着站在众新科进士前头的武植,高兴的说道。 这个武植,不光策论写的不错,而且诗赋也是文采斐然,是个可造之材啊!前几天殿试过后,他就特意派郝随出宫去了解武植这个人,知晓武植是个孤儿,不仅贡举考试不错,而且还写了一些好诗词,在京城里都已经小有名气了。看到武植写的《天净沙•秋思》和《题汴梁状元楼》,他仔细读之,也是拍案叫绝。现在看到站在众新科进士前头的武植进退有序、沉稳轩昂的样子,他不禁又多了一份好奇和欣赏。 “即授武植给事郎,敕令所删定官,赐袍!”赵煦想了想,随之开口宣布道,本来跟众位大臣商议,拟授武植为签书武宁军判官,他随口改了,他要留武植在京城再观察观察,看看他的状元郎成色如何。这个武植,年纪明明比自己还小,可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沉稳得多,这不得不引起赵煦的注意。 以章淳为首的众位大臣一听,都愣住了:不对啊?昨夜明明给武植拟定的官职是签书武宁军判官的,怎么现在忽然改成敕令所删定官了? 想了想,他们随之醒悟:“看得出来,官家是对这个武植上心了!” 两者虽然都是八品官,可代表的意义却不一样了。判官是外地任官,而敕令所删定官是京官,明显是优待录用。 圣心难测啊! “谢陛下!”武植听罢,连忙躬身行礼,含笑接过礼部官员递过来的大红官袍、宫花、笏、冠帽和靴等衣物。他也有点不太明白,按惯例,新科状元一般授予的是外地某州府的签书通判,很少有直接授予京官的。 “敕令所删定官?什么鬼官?”武植心中嘀咕着。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赵煦盯上了。 “授何昌言承事郎,签书武临军节度判官 !赐袍!” “授方天若承务郎,调彰信军节度推官!赐袍!” 除了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在金殿传胪当日由皇帝亲自授官之外,其余众进士的授官都要留待十几天后由吏部来决定,但唱名赐袍是人人都有份的。众人一一躬身行礼谢过官家,再一一地接过官袍、宫花、笏、冠帽和靴等衣物。 武植终于见到了古革兄弟三人,确实长得很像,南方人的特征很是明显,面色有点黝黑,个子也不是很高。 等授官赐袍结束,传胪大典就算完成了。接下来还要进行御街夸官,这对武植来说,却是一件苦差事了。 ------------ 第二十二章 状元楼的心意 众人再次躬身作揖谢过官家,然后开始套上各自的官袍,反正三月的天气还凉,就不用换衣服了,外面多穿件衣物不要紧,也不热;戴上进贤冠,冠上簪上宫花,换上官靴,换下的靴子只能一只手拎着,另外一只手还要拿着笏板呢。 看着就是这么别扭。不知道当时的人们是什么感觉,但男人头上簪花,而且还是插几朵花,武植还是越想就越觉得恶心和别扭,但入乡随俗,他只能是硬着头皮咬牙忍受了。 大家头簪宫花,左手拎靴右手拿笏,个个像小丑般,很是滑稽,武植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大家也顾不上相互贺喜了,跟着引路的内侍走出东华门。走出东华门后,大家都纷纷找到自己的仆从或者家人,把靴子交给他们保管,没有家人或者仆人的就只能是丢弃到路边。这倒是便宜了路边看热闹的人群,大伙蜂拥抢夺,不管捡到一双还是一只,大家都是喜笑颜开,珍惜异常。开玩笑,这是进士老爷的靴子啊,他们拿回家会像宝贝一样的给供起来才行,搞不好自家今后也能供出个进士老爷来。 武植和潘伟俩人找到了正笑得合不拢嘴等在路边的王二,把靴子交给他。王二尤为兴奋,与他朝夕相处的两个人,一个是状元郎,一个是进士第五名,他是与荣有焉,能不高兴吗?而且平日里状元郎还对他那么好,对他那么尊重,他都觉得自己也像是人上人了,出门在外倍有面子。 稍作整顿后,大家来到宣德门前,由吏部、礼部官员捧着圣旨鸣锣开道,武植在前,何昌言居中,方天若在后,胸披红花,骑上高头大马,领着其余众位进士老爷在皇城御街的御道上走过,接受御道两旁的万民朝贺,这就叫御街夸官!骑马对于武植来说不难,他重生前作为一名考古队员,会骑马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需求罢了。 武植、何昌言、方天若三人在前头踏马走过,其余众人在后面跟着,他是强装笑颜像被人当猴子看,而众人则是荣光满面觉得荣耀异常。 御道不是每个人都能走的!御道两旁,汹涌的人群则是纷纷躬身行礼,欢呼雀跃,惊叫连连。甚至有些美少女和美少妇还时不时的朝武植他们抛媚眼,呼喊着武植的名字,未满十九岁的状元郎,人又长得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她们是芳心大动了。 在欢腾中慢慢走过御道,武植看到自己还是蛮受欢迎的,不爽的心总算有了点平衡,少了些别扭,开始享受这一切,他开始自然的向御道两旁的人们挥手示意,更引起人们的阵阵欢呼惊叫。 老半天,走到外城的南薰门时,御街夸官总算是结束了。这时已到酉时时分(即下午五时)了,大家还是意犹未尽,而武植却是舒了一口气,幸福的磨难终于结束了!大家在相互恭维贺喜中渐渐告辞离开,三三两两,高谈阔论,喜笑连连。 “恭喜贤弟状元及第!”“恭喜潘兄进士及第!”武植和潘伟在传胪和夸官时都还没来得及相互问候,此时两人相互贺喜后,也慢慢地往家里赶。 潘伟还沉浸在兴奋中不能自拔,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从他第五名的成绩来看,授个好点的实缺肯定没有问题。虽然没有武植那么耀眼,但第五名的成绩已经算是顶天了。如今,他还觉得如在梦中,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武植的话,真的灵验无比! 唱名传胪后的黄榜,会由礼部官员继续张贴在贡院南墙,示众三天,布告天下,与民同乐,以彰显皇恩浩荡。 回到家里,还没有进门,小娥就从院里飞奔而至,满脸喜色的跑到武植和潘伟面前,拉着俩人的官袍东看看西瞅瞅,随后嘴里欢快地说道:“还是大郎哥哥的官袍更好看!”王二已经先一步回到家,把喜讯告诉她了。 潘伟一听这话,顿时倍受打击,心里有点发苦:“能不好看吗?那可是状元郎的大红袍!”没办法,他只好讪讪地笑着,先抽身走进了庭院。 “你这丫头!”武植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进院子,十四岁的少女又长高了些,快长到他的下巴处了。 庭院里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就在武植正在考虑着怎么出去庆祝时,突然院门前传来“喜讯!喜讯!武植老爷状元及第!”的呼喝声。 话声刚停,接着又传来“喜报!喜报!潘伟老爷进士及第!”的呼喝声。 四人出门一看,原来是来报登科之喜的众位礼部衙役登门报喜来了。呼喝登门的两拨人见到彼此,都不禁面面相觑:“怎么有两拨人?是不是搞错了?” 他们带头的小哥双手捧着泥金书帖子,媚笑地看向正走出院门的武植四人,然后躬身问道:“哪位是武植状元老爷?”“哪位是潘伟进士老爷?” 待得到确切的答复后,他们才吐出了一口气:“我的乖乖,原来没有搞错,两个都是进士老爷啊!而且状元郎还如此年轻!” 武植和潘伟各自接过金花帖子一看,顿时都乐怀了。好家伙,这两张金花帖子上不仅写有武植和潘伟考取的功名籍贯,底下还密密麻麻地写有二十几位考官的头衔和详细资料,而且后面都还有他们签的大名,连首相章淳也赫然在列! 这是妥妥的两张宣传单啊!武植在心里头鄙视腹诽着。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领着众衙役进入院中,两拨衙役都在争先恐后地给武植和潘伟道喜,说完后却都没有走,而是站在旁边等候。 武植一愣,随后心中恍然:他们这是要等着讨喜钱呢。 就在武植发愁怎么发喜钱的时候,院门外突然传来阵阵敲锣打鼓声,震耳欲聋,片刻后,骤然停住,一声清朗的笑声响起:“状元贤弟,状元楼钱穆特来拜见!” 武植和潘伟连忙出门察看,大家也跟着出门,就看到门前停着一辆披红挂彩的马车,车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六个大箱子,马车旁边站着四个状元楼的伙计,旁边还有四个敲锣打鼓的乐手,正在卖力地鼓弄,锣鼓喧天,状元楼东家钱穆就站在马车前面,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两人过来。 周围的邻居早就被他们的动静给惊动到了,都纷纷围了过来看热闹,议论纷纷。 “恭喜武植贤弟状元及第!恭喜潘伟贤弟进士及第!”见到武植和潘伟出来,钱穆连忙摆了摆手叫众乐手停下,然后上前一步,躬身作揖,恭敬地高声道喜。他不愧是奸商,连贤弟都喊上了。 “钱东家这是?”武植连忙给他躬身回礼,然后疑惑地问道。 “这是本状元楼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贤弟收下!”钱穆笑了笑,随之朝身后的伙计挥挥手示意,伙计们机灵会意,见状赶忙把箱子一一打开,顿时,满满当当的六箱铜钱映入大家的眼中,熠熠生辉,围观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傻了眼:“这么多的铜钱,怕不有个七八百斤十万多枚?!” 武植和潘伟也被他这个操作吓得有点傻了,楞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好家伙,送个礼也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武植本想推却,可随之一想,钱穆这是需要他来帮状元楼宣传的,不要白不要,于是就拱手拜谢他,然后爽快地收下了。 钱穆见到武植收下礼物后,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又赶紧示意众乐手敲锣打鼓,在锣鼓声中吩咐伙计们把箱子抬进院子里去。 这一通闹腾,弄得周围人尽皆知,议论纷纷,他们记住武植,记住钱穆,记住状元楼了。钱穆来此送礼的目的,就是要大张旗鼓的宣扬,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十足的奸商啊!武植不禁心中感慨。潘伟更是感慨万千,不胜唏嘘。他今天总算是开了眼界,原来拍马屁走关系还能整得这么冠冕堂皇大气磅礴的。 人一多,院子里是鸡飞狗跳,热闹纷杂。家里存着的大多都是碎银,并没有那么多的铜钱,本来武植还在头疼怎么派发喜钱,这不,喜钱就自己跑来了,真可谓人困了有人送枕头啊。这就是状元及第要当官的好处和魅力啊!怪不得人人都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孜孜以求。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这个钱穆,真是想得周到,解决了武植的燃眉之急,算是帮他一个大忙了! 于是,武植请状元楼的伙计们帮忙,把箱子里的铜钱给窜起来,每人一千文发给众衙役,围观的邻居也每人发给一百文。等众衙役和邻居高高兴兴地走后,他又每人一千文的发给众乐手,打发他们走后,再拿出四千文分发给众伙计。四个伙计刚开始还迟疑不定,看到东家没有反对点头应允后,才高高兴兴地收下来。他们看向武植的目光更加亲近和善了,也觉得他更为英武不凡了。 发完喜钱后,六个箱子空了一个,剩下的五个箱子,武植请伙计们帮忙抬进屋子里收好。随之请钱穆吃了会茶,武植和潘伟陪着他,兄弟长兄弟短的交流了盏茶功夫,钱穆这才带着众伙计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 送走钱穆,四人才彻底放松下来。武植也是松了一口气,应付人情真的比考试还累。 放松下来,小娥和王二两人就围着五个大箱子团团转,两眼放光,喃喃自语,她和王二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铜钱呢!武植和潘伟无奈地看着她和王二,相对无语。 实际上,六箱铜钱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折算起来也才不过是一百二十贯钱左右,只相当于一百二十两银子,武植现在手上拥有的钱比这些还要多得多! 但蚊子虽小也是肉啊!看着两人高兴,武植和潘伟也不好打击他们,任由着他们自己闹腾。 “我们到外面去吃饭,庆祝一下吧!”看着夜色渐晚,等两人闹腾够了,武植方才提议道。 “好啊!好啊!”小娥听说到外面去吃饭,高兴的停住了转圈,连忙点头回应。 “那你想吃什么?”武植笑着逗她道。现在有钱了,以后还会赚得更多,所以他也不吝惜花钱,该花的就要花。 “我想吃?我想吃保康门李庆家的两河紫苏鱼和虾蕈!”小娥歪着头,想了想,摇着武植胳膊脆声说道,满脸期待的看着他。这段时间,武植时不时的带着她和潘伟、王二他们出门去找美食,她也记住了几个饭菜俱佳的地方,嘴巴也开始变得刁了起来。 “好好,我们就到李庆家吃去!”武植想也不想,随口就答应她。武植现在可是宠妹狂魔,只要是小娥要求的,他都会尽量去满足她,何况这只是个小小的要求而已。 潘伟在一旁,有点羡慕地看着武植和小娥,他发现这对堂兄妹之间的感情非常的好,平时他对自家的金莲妹子好像都没有这么好这么亲切过。同时他也发现,武植真的是一个很随和很亲切的人,不太像状元老爷。 武植四人很尽兴地在保康门李庆家美美的饱餐了一顿,欢欢喜喜地庆祝了一番,也小小地满足了小娥那“刁钻”的嘴皮,随之四人在州桥夜市里转了转,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武植发现,宋朝的夜市真的是热闹非凡,一派歌舞升平的繁盛景象。可现在的人们哪会想到,再过二十多年后这一切都会灰飞烟灭了? 真的是世事无常啊!武植心里感慨万千。 ------------ 第二十三章 潘伟习武 翌日清晨,起床后,武植洗漱完毕,吃过早点,照例就在院子里打打坐,练练拳。 丁丑科殿试时,整个恩州就只有武植和潘伟两个人参加,其他十八人在省试时就被淘汰了,可能他们觉得自己在接下来的补考(特奏名贡士省试)中希望也不大,在殿试前都已经纷纷离开京城回去了,所以也没有恩州的学子来拜访他们。 乐得清静,潘伟闲来无事就在旁边看他打坐练拳,还时不时地打趣他。小娥和王二则在忙着打扫收拾庭院。 “这功夫好学吗?要不教教我?”看着看着,潘伟有点坐不住了,腆着脸对武植说。他可是见过武植在大名府时大显身手大杀四方的,手痒难耐也想学学武,强身健体的同时还可以用于防身。 “好啊!”武植未加思索就满口答应,又不是什么绝世神功,也没有门派之分,他还需要敝帚自珍吗? 于是,潘伟在武植一招一式的教授下,开始慢慢地练起来。隔行如隔山,看似简单的打坐和拳路,可学起来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要想一下子就学好更是难上加难。 花了两个多时辰,在武植口干舌燥地不断讲解和不厌其烦地手把手示范下,潘伟才学了个大概,可耍弄起来时却还是差强人意,他不禁咂了咂嘴巴,有点气馁,原来学武也不是那么好学的!才练了一会,他就觉得腰酸背疼,真不知道武植平时是怎么坚持练下来的。 正教着练着,只见小娥急匆匆从门外走过来,对武植说道:“大朗哥哥,外面有人找你。” “谁啊?”武植听罢,立即停住手上的动作,笑着问道。 “不知道,是一个伯伯和两位哥哥。大朗哥哥快去看看吧!”小娥摇摇头,扑闪着俏目看着他。 “哦?”武植满腹疑惑,连忙大步朝院门外走去。 刚走出院门,就发现林冲和王进两人正簇拥着周桐站在门前,乐呵呵地看着他。武植见状,大喜过望,连忙迎了过去。 “师父好!两位师弟好!”走到他们面前,武植连忙躬身行礼,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三人到访,他实在有点喜出望外。 “哈哈!好!好!”周桐高兴地打量他,连声说好。他是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首徒了。 “师兄好!恭喜师兄!”“师兄好!贺喜师兄!”林冲和王进也忙不迭地躬身行礼,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并给他道贺,满脸的羡慕和恭敬。 昨日里,满城欢腾,沸沸扬扬中,三人终于知晓,武植已经考中进士并高中状元了。周桐和林冲、王进在震惊意外之余,都很是高兴。尤其是林冲和王进俩人,更是羡慕不已。 才两个多月不见,他们的大师兄就已经是状元郎了,文武全才,前途无量啊!他们需要抱他大腿了,他们也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而且自己人的大腿抱起来更为便利牢靠不是。 说说笑笑中,武植领着三人进入院子里。 潘伟还在练拳,那笨拙的样子引人发笑,武植不禁摇摇头,周桐含笑不语,而林冲和王进想笑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 见到武植带着三个客人进来,潘伟马上收住拳头,停止了练习,然后笑着问道:“这三位是?”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父,御拳馆馆主,禁军总教头!”武植听闻他询问,连忙把师父周桐介绍给他认识。 “啊!久仰!久仰!”潘伟听后不禁咂舌,笑着朝周桐躬身行礼,怪不得武植武功那么超群,原来是有这样一位超级厉害的师父。 “这两位都是我的师弟!这是林冲师弟,禁军教头;这是王进,也是禁军教头!”武植又把林冲和王进俩人一一给他进行介绍。 “久仰!久仰!”潘伟分别朝林冲、王进俩人一一躬身行礼,俩人也赶忙躬身回礼。这两位都是武植的师弟,他可不敢怠慢。虽然心中迷惑这两人明明年纪看起来比武植还大,怎么反倒是武植的师弟了,心中不解却也不敢说出口。 “这是我的……”武植本来想说是“大舅子”,可话到嘴边马上就给咽回去了,连忙改口:“这是我大哥,潘伟,刚进士及第!” 宋朝女子喊自己的兄弟,不管大小都是大哥、二哥、三哥的喊,所以他跟着金莲喊潘伟为大哥也不为过。潘伟听到他这样说,也不以为意,反而心里高兴,这是迟早的事嘛! 周桐、林冲和王进三人听到武植这样介绍,也顿时对潘伟肃然起敬,连声道喜,更为亲近了。人家是进士及第,有官身,而且还是武植的大哥,一家人啊,那他们当然得另眼相看了。 笑语晏晏中,周桐听说武植正在教授潘伟练拳,爱屋及乌,他顿时来了兴趣,要求潘伟再练一趟,他在旁边看着,随手认真指点起来。 行家一出手,就是不一样,潘伟在周桐的指点下练了一遍,终于学得有模有样起来,虽然动作还有点生涩,但拳路的样子已经出来了。潘伟颇为高兴,又照着周桐的指点练了两趟后就心满意足的收拳歇息,他可不能耽搁武植的师父和师弟们太多时间。 期间,武植、林冲、王进三人就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亲切交谈。 原来,他师父周桐和师弟林冲、王进三人听说他考中了状元,尤为高兴,经百般打听后得知他住在三尸庙附近,就在今日抽空过来拜访他。他们本以为到了三尸庙附近还要花费好大一番功夫才会找到他,哪知道随便找个人一问,人家就直接把他们领到家门前了,不费吹灰之力,看来武植在这附近已经很出名了。 能不出名吗?昨天钱穆搞的动静那么大,弄得周围的邻居路人皆知了。武植笑了笑,也不好解释什么。 在潘伟停止练拳后,武植把三人请到了客厅里,请周桐在上首坐定,连同潘伟一起,五人轻松地攀谈了起来。 小娥很乖巧地端着茶盏进来,给每人斟了一杯香茶。斟好茶,她转身就想走开,被武植给留了下来。 “好茶!”周桐品茗一口,连声赞叹。林冲和王进虽然不懂茶,但看这茶水金黄清亮,香气扑鼻,沁人心脾,喝起来满齿留香,确实是看得悦目,喝得舒心,俩人也不禁交口称赞起来。 这茶是普洱茶,是武植最喜欢喝的普洱熟茶,而且是他从茶行里精心挑选的顶级普洱,他买了五饼,花了十贯钱,十足的好茶! 看到小娥进来,武植趁势把她介绍给周桐、林冲和王进三人认识。三人刚开始还以为这个俊俏伶俐的小女孩是个丫鬟,当得知她是武植的妹子时,不禁肃然起敬,亲切地跟她问好。介绍完毕,武植就把小娥留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跟他一起见客,和他们一起聊天叙旧。 攀谈中,听说武植已被皇帝直接授予给事郎、敕令所删定官,正经的八品京官,周桐和林冲、王进三人都为他感到高兴,同时各人心里都不太平静,波澜起伏。 周桐年过半百了才不过是个从八品的虚衔武官,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的名号说起来很响亮,实则没有任何实权。大宋朝武官品级最低的是九品武官巡教使臣,而禁军教头职位比巡教使臣还低,林冲和王进两人同为禁军教头,都还没有入官阶之列,也还没有入品,只属于小吏之类! 在大宋朝,武官的地位很低,重文轻武,以文压武是大宋朝的国策。说他们不羡慕武植,那都是假的。未满十九岁的状元郎,未满十九岁的八品京官,谁不羡慕嫉妒恨?但他们三人心中只有羡慕,没有嫉妒恨,谁叫他们都是师出同门呢! 看着他们唏嘘感叹的样子,武植只能赔着笑,不敢胡乱言语,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会有打击他们炫耀自己的嫌疑,所以他干脆不说。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尽量提携他们,毕竟人多力量才大,他还需要仰仗他们,需要他们群策群力,帮忙完成自己既定的目标呢。 说了半天,武植看到已到午时了,就提议到保康门李庆家去吃饭,来京城这么久,他才宴请过自己的师父和众师弟一次,显得有点生分了。如今自己高中状元,机会难得,正好可以聚会庆祝一下。 本来他想带他们去状元楼用餐,可想想他到了状元楼后肯定会被钱穆这个大奸商逮住,并整出大动静来,应付起来会很麻烦,所以想想就算了,反正在哪吃饭都是吃,而且保康门李庆家的饭菜还算不错,他也吃出味来了。 众人来到保康门李庆家,由于有客人在,王二说什么都不肯入席,武植只好为他点了一份饭菜,由他自己吃去。武植请周桐坐上首座,六个人围桌而坐,点了几份时令鲜蔬肉食,他特意要了两壶扬州产的琼花露,觥筹交错,宾主尽欢。武植心中高兴,也多喝了几杯。 席间,武植并没有端状元郎的架子,也没有半点骄狂,他很随和,也很平易近人,这给周桐、林冲和王进三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饱饭足后,拜别周桐三人回到家里,他也觉得微醺尽兴,这是武植重生后第一次开怀畅饮。 ------------ 第二十四章 琼林宴上出风头 两日后,期盼已久的“琼林宴”如期在琼林苑中举行。 为了保障新科进士们能够吃好喝好,官家赵煦可谓煞费苦心,专门安排了负责皇帝祭祀、朝会、巡幸、宴享事务的专门机构——仪鸾司,负责做好“琼林宴”筹备工作。 按照规定,仪鸾司的官员要将宴会需要的有关器具,有序安放在琼林苑中,并按照参宴人员的年龄、地位等因素安排好座位。 由于皇帝不会亲自主持宴会,所以,还需要安排一些官员(比如考官们)陪宴。而这些人如何落座,也是仪鸾司需要统筹考虑的问题。 琼林苑,皇家园林,位于汴梁城西外城门墙外的顺天门大街南侧,与北侧的金鸣池遥相呼应,占地广阔,亭台楼阁密布,奇花异草遍植,古木苍松林立,花木繁盛,郁郁葱葱,是个休闲避暑的好去处。 每次科举取士后,皇帝为彰显皇恩浩荡、雨露均沾,特赐宴于琼林苑,故称“琼林宴”,是众新科进士都值得夸耀的一场盛宴。 宴席间,觥筹交错中,可以巴结上司和皇亲贵胄,也可以结交新贵,还可以吟诗作赋扬名立万,众人当然是倍加重视了。 武植却不以为然,要巴结上司结交新贵,以后机会多的是,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当武植和潘伟联袂来到琼林苑时,只见琼林苑里人流如川,众进士和文武百官、皇子皇孙等都已经莅临现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或顾盼自怜,或与他人高谈阔论,场面甚是欢腾。 武植和潘伟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状元、榜眼、探花同坐一桌位于最前列,后面跟着就坐的就是二甲进士及第出身的二十人,潘伟位置就在胡安国的右手边,第三、第四排安排就座的是进士出身的一百八十人,再往后和两侧安排就座的就是同进士出身的三百六十六人。 正对面,章淳、安焘、李清臣、曾布、蔡京等十二位殿试主考官正气宇轩昂的端坐在最前桌,左右手边就座的都是皇子皇孙和其他朝廷大臣,他们后面还摆着一排排坐席,众大小官员也已经各就各位。先帝神宗的几个皇子如赵佖、赵佶、赵俣、赵似、赵偲都在座,他们身穿锦袍,腰悬玉佩,头戴紫金远游冠,甚为显眼。 武植刚坐下,就突然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些怪异,人群的谈论声低了下来,大家都在纷纷拿眼看向他,小声嘀咕着。对面的章淳、安焘等众大臣见到他坐下,也瞬间停止了交谈,面色复杂地盯着他。 武植看到对面的众大臣关注到他,赶紧起身,快步走到他们面前,一一躬身行礼并问好。众大臣见他不卑不亢的行礼,神态恭谦,都不由得神情稍缓,却都端坐不动,只是拱手示意,神情怪异。他没有时间思索,依次向左右两边的皇子皇孙和众位官员作揖行礼后,就返回自己的坐席。 “我脸上长花了?”回到座席,武植迷惑不解地走到潘伟跟前,轻声问道。 “好好的,没有长花。”潘伟眼神有点复杂的看着他,回应道。 看到没能从潘伟这里问出答案来,武植只好作罢,虽然心中存疑,但他也索性不管了。 钟瑟声响起,仪鸾司官员开始纷纷上酒上菜,片刻后,各色珍馐佳肴美酒就摆满了宴席。 章淳简单的致辞后,琼林宴正式拉开了帷幕。 看着满桌的酒菜,武植也顾不得斯文了,拿起筷子就开吃。别人都是浅尝辄止,斯斯文文,他则不管不顾大快朵颐。他要趁着美酒下肚前多吃点东西垫补肚子,要不然饿着喝酒就很容易喝醉,这是他前世的宝贵经验。 旁人看到他这副旁若无人状若饿鬼投胎般的吃相,都惊呆了,看着他的眼神更为怪异,小声的嘀咕议论着。武植视若无睹,依然我行我素,片刻钟后就吃了个八分饱。舒坦啊,琼林宴的饭菜还是做得不错的。 酒过五盏,现场气氛渐入高潮,最为热闹的当然是章淳、安焘等人所在的席位,武植作为状元,自然也是重点照顾的对象,他被众人灌了几杯酒,毕竟是御酒,虽然酒度低了些,但味道还算不错,甘香醇冽。 五盏酒过后,开始歇宴赐花,即皇帝赐人人宫花四朵,簪于幞头上,从人下吏皆得赐花。 “又来!”武植小声嘀咕着,看着现场众人头冠上簪花的滑稽样,他一下子就没有了食欲,幸好刚才吃得差不多了。想了想,他把四朵宫花都给插在了胸前,这样他才觉得好受些。见他如此,周围的气氛又一下子怪异了起来,大家犹如看怪物般看着他。 酒宴继续。武植正在慢慢品尝手中的美酒时,前方人群里,突然走出一个身穿紫色锦袍,腰佩玉佩,头戴紫金远游冠的十五六岁左右年纪的小王爷,手捧银酒杯,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武植一看,连忙起身迎接。 “状元楼上状元游,汴水文澜涌九州!状元公好诗文!好雅兴!孤敬你一杯!”小王爷扬起手中酒杯,含笑说道。 “武植不敢!王爷好!小的敬王爷!”武植忙双手捧起酒杯,躬身施礼后,扬起酒杯回敬他,然后一饮而尽。小王爷见他爽利,也把手中酒干完。 “敢问王爷是?”武植还弄不清楚这个小王爷是谁,只好壮起胆子微笑的问道。 “孤乃端王!”小王爷笑了笑应道,虽然装着老成,但声音里还是透出一股少年的稚气。 “啊?”“端王吉祥!”武植甫听到“端王”两个字猛地一楞,“啊”的一声刚出口,暗道不妙,连忙改口问好。好家伙,端王,赵佶,未来的皇帝徽宗!总算冤家路窄了! 端王赵佶看着武植有点过激的表情,心中疑惑:这武植怎么了?听闻自己这么激动干嘛? 武植定下神后,慢慢回复心境,反应过来后连忙解释道:“王爷威名赫赫,小的惶恐!失态了!请王爷见谅!” 端王赵佶听到武植这样解释,才疑惑顿消,开始高兴地跟他谈论起诗词来。 武植一边跟赵佶热情交谈,一边暗暗地打量他:高贵的皇家血统加持,人长得高挑,有模有样,书生意气十足,很有文艺范,毕竟才十五六岁,还没有完全长开,标准的奶油小生,眼睛有神,隐隐中还带着点邪魅,言谈举止有点轻飘飘。怪不得章淳有言:“端王不端,轻佻!”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武大人的这首《天净沙•秋思》写得很妙啊!意境沧桑高远,孤受教了!”谈着谈着,端王赵佶突然吟诵起《天净沙•秋思》这首词,异常感慨。 “王爷见笑了!”武植只能谦虚应对。他发现,这端王赵佶人品虽然不咋地,而且野心也大,但学问确实是不错,能甩他几条街,十足的文艺小青年啊!以后当皇帝真的是浪费人才了! 这时候,周围的人群已经有人在开始吟诗颂词了。在琼林宴上,要是有人能赋出一首好诗词被大家传诵,那可是一件荣耀且扬名的事,所以大家都很努力,都在搜肠刮肚地构思酝酿。 当时朝廷虽然不以诗赋取士了,但诗歌词赋在大宋朝还是很流行也是大受追捧的。比如仁宗朝的宰相晏殊,以小令词扬名天下,“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就是出自他的手笔。本朝的苏轼,也是靠着诗词扬名四海,《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中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和《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等词句人尽皆知,经久传诵。 听到端王吟诵《天净沙•秋思》,好多人都朝两人围了过来,议论纷纷。有些人在赞叹,也有些人在起哄:“武大人才高八斗,趁此佳宴再露一手呗!”那阴阳怪调处处透着嫉妒。 武植听罢,才恍然大悟刚才的气氛为什么那么怪异了!原来经过这几天状元楼极其卖力地鼓吹宣扬下,自己作为状元郎的大名已经传播京城内外,家喻户晓,锋芒太盛,被大伙给盯上了,木秀于林风必摧啊!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植权当为此佳宴助助兴吧!”武植略作沉思,决定再露一下脸,再添一把火。既然端王赵佶爱好文学,那他就尽量“投其所好”了,他需要搭上赵佶这条船才能更好地实施自己的计划,现在天赐良机,他怎么能白白错过呢? 听说状元郎要大显身手,仪鸾司官员连忙拿来笔墨纸砚,并抬过来一张干净的案桌,置于大伙的面前。 武植走到案桌前,只手敲着桌面,故作沉思状,稍待片刻后,提起笔,用行草一字一句地写道:“《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是后世杨慎的词,他又借用过来了,脸皮太厚,没办法。写罢,他放下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拿起酒壶,斟上一杯酒,慢慢地喝起来,很有一股云淡风轻的样子。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刚开始,大家一边看他写字,一边轻声地诵读时,还没有太在意,但渐渐的诵读到最后,细细品味,才不由得惊呼出声,拍案叫绝。 这首词的英雄气息和磅礴气势,完全把在场的众人震撼住了,而且武植写的行草字体也把他们震住了,词写得好,字也写得不错! “好词!好字!”“写的真好!”“太好了!”“真不愧是状元之才啊!”众人一遍遍地诵读,情不自禁的赞叹起来,看向武植的眼神又多了一份敬畏,自叹弗如。 这边的喧嚣引起了王公大臣们的注意,纷纷走过来观看,当见到武植写的词和字,也都彻底的不谈定了,加入了赞叹的队伍。章淳、蔡京等众位大臣看向武植的表情更为复杂,赞叹者有之,欣赏者有之,冷肃者有之,警惕者也有之,心思各异。武植迎着他们的目光,微微一笑,淡然处之。 “武植兄真是大才啊!”端王赵佶挤出人丛走到武植面前,由衷的说道。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敬意,笑意溢于言表。 “王爷谬赞!”武植连忙起身,笑着给他躬身行礼。人家都跟他称兄道弟了,他要打好跟赵佶的关系,可不能失了礼节。 这时,长像酷似赵煦的普宁郡王赵似也笑着走过来向他贺喜,武植也连忙躬身回礼问好。赵似看起来比端王大一岁,清秀俊逸,人看起来更端庄稳重些,有种随和感,但脸色有点苍白,有点柔弱。赵似跟赵佶,两人可是竞争皇帝宝座的最强对手啊。 在人群中,武植也看到了申王赵佖,十五六岁左右,有眼疾,眼睛有点斜视。也同时看到了咸宁郡王赵俣,十四岁的样子,比较精壮。而祈国公赵偲年纪比较小,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孩。这些小王爷,都还没有长大啊。 琼林宴终于在喧嚣中结束了,互相告别后,武植和潘伟坐上王二驾驭的马车赶回家里。一路上,潘伟还沉浸在琼林宴的盛况和回味武植的词句中,兴奋难抑。 武植写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一词在琼林宴又大出风头,词惊四座,大家争先传诵抄阅,一时间搞得整个汴梁城洛阳纸贵。武植的大名直逼被贬儋州的苏轼苏大学士,甚至已经盖过了苏大学士的风头,毕竟武植是当朝的状元郎,文采斐然,而且还未满十九岁,更加年少有为。 ------------ 第二十五章 君前献策(一) 半个月后,四月初,朝廷吏部的授官终于有了结果。 胡安国授太学博士、提举湖南学事,潘伟授承务郎、知郓州阳谷县,皆为从八品,都是外任官。其他人各有任命。 潘伟得知自己的任命,有点失落,虽然能作为一县之主颇有实权,但毕竟不是京官。 武植听到潘伟要去阳谷县当县令,他不禁乐了:“阳谷县啊,不知有没有老虎?不知有没有西门大官人啊?”看到潘伟情绪有些低落,便安慰他道:“到那边好好干,不出几年就会高升回京的!”潘伟听了唯有点头称是,心中却在打鼓:几年后回京?谈何容易啊! 殿试后,所有新科进士都是天子的门生,所以还要进宫拜谢皇帝,这就叫“阁门谢恩”。阁门谢恩后,所有新科进士就要开始走马上任了。 临行前,武植和潘伟彻夜长谈,武植特意叮嘱他关注几件事:一是到任后要抓住财权和人事权,整顿吏治,树立权威;二是要坚持练武;三是要发展经济,关注民生,打击盗匪,搞好官商关系;四是要注意山上老虎。 潘伟已经被武植的才华彻底折服了,自然对他言听计从,虽然奇怪他最后怎么提到了山上的老虎,但还是点头称是,牢记于心。 潘伟不像别的衙内纨绔,所以武植也欣赏他,愿意帮助他,虽然山上的老虎他是临时起意恶作剧般添上去的,但无伤大雅。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翌日辰时,暮春,风和日丽,宜远行。武植和小娥把潘伟与王二送出新宋门,在依依惜别中,潘伟和王二坐上马车,踏上了前往郓州阳谷县赴任的旅程。武植把马车送给他们使用,马车本来就是潘伟出资购买的,这也叫物归原主了。 送走潘伟和王二后,武植也开始走马上任,他的办公地点在编修敕令所,隶属枢密院,就在皇宫大内中。敕令删定官,为敕令所提举的下属官员,负责敕令的校对删定工作,正八品。 宋朝官员履新,报到手续颇为麻烦。武植首先要到吏部去报到,验明正身后由吏部出具“告身”,即官员任命书,再由吏部填写出具官员“请受文历”,即官员请领俸禄的凭证;然后还要到所属衙门去签名报到,领取牙牌,即官员身份证,京朝官可以凭此牙牌出入宫门。 由于编修敕令所就在枢密院,武植只能凭“告身”经由门官引路入宫,到达右掖门东去街北廊的枢密院,进入编修敕令所,跟祥定官刘致签名报到后,才领到了牙牌。当季的官服和常服也给他发了下来。 刘致对他颇为客气,事无巨细帮他完成签到。状元郎的大名现在是闻名京城,搞不好人家哪天就变成自己的顶头上司,刘致不敢怠慢,能当京官的人都是人精。 第一天上班,武植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只能是先慢慢适应和熟悉了。编修敕令所,负责起草皇帝敕令;其长官为提举,由宰相兼任,同提举,由执政兼任;下设详定官、删定官;平时提举和同提举都不管事,司务实际上由祥定官代理,提举和同提举只负责重大敕令的制定。 了解情况后,武植不禁有点咂舌感叹:原来编修敕令所还是这样牛逼的地方,平时删定官可以参与到皇帝敕令的校对删定中来,算是能接触到朝廷机密,看来官家赵煦确实是对他重点“关照”了! 在大宋朝当官,上班可不轻松,每天上午六时上班,下午三时下班,每月才休息三天。如果是上早朝,那更辛苦,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大小官员都要在凌晨四时就要上朝,这样凌晨二时左右就要起床出门,都需要考勤的,上朝前大伙都得到待漏院签到待命,时辰到了才能上朝面圣议事。 武植除了每天上上班当当值外,有时间就蒸馏他的酒精,勾兑调配他的烈酒,不知不觉中,制成了六百多斤三十八度左右的烈酒和三百多斤五十度左右的高度烈酒,每批烈酒,他都做好标记,标明酒度和生产日期。 四月中,这天卯时正刻(即上午六时),武植正在编修敕令所当值,正当无所事事无精打采之际,突然看到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宦官,面白无须,身材颀长,目光闪烁,精明中透着狡黠。 宦官碎步跑到武植面前,急促地尖声说道:“皇上口谕,宣武大人上朝!” “宣我上朝?”武植心中一愣,他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八品京官,又不是朝官,哪有机会上朝?武植听罢,只是奇怪地看着这个宦官,没有动弹。 “这位中贵人是不是弄错了?”武植疑惑地问道。 “咱家没有弄错,宣的就是武大人!”宦官见他无动于衷,有点急了:“快点走吧,武大人,皇上正等着呢!” 武植见他焦急惶恐,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这才慢慢地站起身,随着他往外走。 “敢问这位中贵人是哪个?官居何职啊?”武植笑着对在旁边带路的宦官问道。 “咱家杨戟!暂列内侍殿头。”宦官恭恭敬敬地对武植道。 “杨戟?”武植心中一动,脚步顿了一下,侧身盯了杨戟一眼,随后继续往前走。 这个杨戟,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跟童贯、梁师成、李彦等宦官一样,都善于察言观色阿谀奉承,都是赵佶的朋友,这些宦官由于身体缺失,一般心里都不太正常,能跟宦官交朋友的皇帝也都不是好鸟。这四个阉人在徽宗朝时备受赵佶重用,权倾一时,却都秉性不端,肆意妄为,弄得朝廷上下乌烟瘴气,混乱不堪,都是祸国殃民的阉贼!特别是童贯,明明对军事一窍不通,却硬是被赵佶这个混蛋给提拔为枢密院使,掌管天下兵马,搞得宋朝的兵马怂的就像裹小脚的娘们一样,根本挺不起来,任人欺负,以致最后丧送了北宋江山,导致了“靖康之耻”,弄得山河破碎风飘絮。 所以,武植一定要想方设法把这些阉贼拔除掉,绝不能让他们有为祸朝廷为祸人间的机会! “杨殿头,敢问陛下宣我有什么事?”武植走着走着又侧头对杨戟问道,他很想知道赵煦找他究竟是为了何事。 “哎呦,武大人,咱家哪知道啊!”杨戟躬身小心地说道。 他算是服了这个武大人了,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还有心问这个,难道不是该为面圣廷对的事犯愁吗?这个武大人的心可真大啊! 武植看问不出所以然,只好作罢,稍微加快了脚步,跟着杨戟往垂拱殿赶,急的是赵煦又不是我,自己何必烦心呢?除开大朝会、大庆典,赵煦平日里都是在垂拱殿办公和召开朝会的。 到达垂拱殿前,远远地就看见鲜衣亮甲的众宫卫正四处逡巡,严阵以待,虎视眈眈。 “大家好!”武植走过众宫卫的面前时,挥挥手,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众宫卫听了均是一愣,心头讶异,随其面面相觑。他们在皇宫里当差这么多年,可从来都没有人跟他们打过招呼问个好,今天算是破天荒头一遭了!于是他们看向武植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真会搞事!”杨戟见状心头又是一阵哀叹,随之躬身说道:“武大人请稍候,容咱家回禀一声!”说罢,他碎碎步快速走进垂拱殿中,武植只好在殿门阶下停步,静静地等候。 不出片刻,杨戟又急匆匆地赶出来,身子一躬,高声道:“宣武大人!” 武植听罢,整了整衣冠,拾阶而上,不紧不慢地走向殿门。 甫进大殿,殿中正在上朝的众文武百官都齐刷刷地侧头注视他,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施施然的走过来。高坐龙椅的官家赵煦也在默默地看着他走过来。 武植不慌不忙地穿过人群,一边走还一边朝两边众人点头示意,待走到丹壁前方止步站好,随之面向赵煦,深深地躬身作揖行了个礼,同时嘴里高呼:“见过陛下,陛下万安!”他语调平缓,不卑不亢。 “武卿免礼!”端坐龙椅的赵煦从武植进殿开始,就一直在观察他,见他沉稳不乱的样子,不禁点头,心中甚慰:“他圈定的状元郎果然与众不同啊!” “谢陛下!”武植听罢直起身,抬头看向赵煦,静静等候,他也很奇怪赵煦为什么要召见他。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好词!武卿奇才也!”赵煦笑着赞了武植一句,顿了顿,随口问道:“现如今西夏大军犯我边境,该如何应对?不知武卿可有高见?” 说罢,他随之吩咐郝随,把案上的塘报拿给武植看看。 他这是要考校武植了。才十九岁的状元郎,能有多大的见解?他也不抱有什么期望,只是想看看武植的应对而已。众文武百官则是戏谑地看着他,等着看他闹笑话、出洋相。 武植平静地接过郝随递过来的塘报,快速阅览起来。 原来是,绍圣四年三月初,章楶在西北率众兵丁卒役于石门峡江口和好水川之阴突击二十二天修筑了两座城寨,赐名曰:平夏城,灵平砦,此举动惹怒了西夏,小梁太后扬言出兵百万来报复,从四月上旬开始,就已经慢慢地进犯到西北边境线一带,小规模的袭扰频发。朝廷收到章楶发来的塘报后有点慌神了,这不,正召集大家在商讨对策中。但众文武大臣讨论了好多天,众说纷纭,还没能提出有效的对策来,现在大伙正等着他来出洋相的。 武植看罢,疑虑顿消,原来是来考校他,要看他出丑的!可是他哪能遂了他们的愿呢? 武植微微一笑,低头沉思片刻,方躬身作揖行了个礼,不急不缓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西夏犯边乃小梁太后挟李乾顺所为,意在横山。虽号称百万之众,实则不足50万矣,老弱皆有,不足惧也。而今章经略相公率众所筑之平夏城,必为两虎相争决胜之地。臣预测之,党项大军必定经过没烟峡而围攻平夏城。故当勠力备战,可设伏没烟峡,据守平夏城,以守待援,待敌疲则我扰之。且可派出多路奇兵突入敌境,围魏救赵,合力聚歼敌寇于天都山、剡子山等地,必竞其功于一役!”武植熟悉历史,他直接把后来章楶战胜西夏大军的策略揉合在一起全盘说了出来,说得头头是道。 “哦!必围攻平夏城!合力聚歼敌寇于天都山、剡子山等地,必竞其功于一役!”赵煦一边听一边默默点头,表示赞赏。待武植说完后,他沉思良久,方吩咐郝随道:“拿舆图来。” 他有点好奇,武植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地名和平夏城,而且真假难辨,他需要舆图来验证。 众文武百官听到武植的沉着应对时,则是表情不一,有些信以为真,点头称赞;有些则不以为然,认为他在信口雌黄。众人在低声议论着,不信者众,信者少。他们在朝会上已经商讨了好几天都没有说出个子午寅卯来,一个才十九岁的毛头八品官还能说出花来不成? ------------ 第二十六章 君前献策(二) 郝随急匆匆拿来舆图,招呼两个小内侍展开在众人面前。 赵煦已经从龙椅上起身,拾阶而下,来到众人面前,和众人一起观看舆图。武植则往后退了几步,他才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呢。 “啊!真的有这些地方啊!”片刻后,惊呼声传来,众人瞬间炸开了。舆图上,在西北边境线周围,赫然标注有武植提到的这些地方,而且从远近距离来看,确实可以连成一片,真的有可能形成武植所说的那个党项人过没烟峡包围平夏城和我朝几路大军合围聚歼党项敌寇的态势! “此子妖孽啊!他怎么知道这些舆图地名?而且宋朝修筑平夏城是朝廷于今年三月才作出的决策,他又是如何知晓呢?莫非真的有人生而知之?” 赵煦和众文武大臣彻底不淡定了,看向武植的目光莫名地多了几分异样。 本来众人都是抱着瞧热闹和看笑话的心态,在等他来廷对的,而且赵煦能召见武植还是蔡京拱的火,是他阴阳怪气地说“状元郎有大才,不妨请来商议对策”的,撺掇赵煦召来武植问策,赵煦信以为真了!才有了这个小小八品京官能上朝议事的新鲜事。 众文武大臣都很想看到武植那语焉不详、紧张吃瘪的狼狈样子,可哪知,这武植却不惧场,镇定自若,貌似有备而来,竟能侃侃而谈,提出这样看似高明的计策来,让人大跌眼镜,年纪虽小却不可小觑啊! 赵煦心头也是惊异不已,他不仅诧异武植为什么会清楚这么多的舆图地形和知晓朝廷的机密,也有点心动武植所说的计策。 舆图对于朝廷来说是属于极为机密的,特别是边防城防舆图,更是不能流失在外的,一般人不会有机会看到,朝中很多大臣都还没有机会见到过。武植却能耳熟能详,这是让众人觉得惊异和不解的地方。 “武卿从何得知这些边防要寨?”赵煦也好奇,当即沉下脸,严肃冷峻地问道。 武植见状微微一笑,他就知道会有此一问,便作揖行礼后,不假思索地解释起来:“回禀陛下,此乃吾师周桐告之于我,方得详察。他老人家当年曾游历四方,到过西北边境,现如今在京城任禁军总教头。臣曾问之,故告吾知矣!” 武植把理由推到周桐身上,他就不信赵煦和众人会无聊到把周桐找来对质。 果不其然,赵煦听到他如此解释后仅仅“哦”了一声,就不再询问,赵煦多多少少也知道有周桐这个禁军总教头,但一介武夫,还不值得他去挂怀。 原来如此!众文武百官听到武植的解释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生而知之啊!释然后,众人看向武植的目光瞬间又多了一分轻视,少了几分炽热和敬畏。 武植看到众人的眼神变了又变,心中冷笑,表面却很平静,泰然处之。 在众人议论声中,赵煦又坐回到龙椅上,环顾四周,朝会继续。 “武大人是周桐的弟子,想必也会点武艺了?”片刻冷场后,站于首列的章淳,突然不冷不热地开口道,语带不善。他是首相,百官之首,可今天朝会的风头都被武植给抢光了,他怎能高兴得起来。 “章相明见,下官确实练过,武艺还行!”武植不理会他的心境,不卑不亢的拱手说道。 虽说谦受益满招损,但过分谦虚等于骄傲,所以武植也不打算谦虚了,实话实说就行。 “哦!武艺还行,那言下之意是武大人武艺超群了?不知武大人可否露一手让大伙瞧瞧开开眼?”站在章淳后方的蔡京也耐不住了,接过武植话头,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也很想看到武植的笑话。 “是啊!武大人露一手瞧瞧,给大伙开开眼!”众人听后也纷纷起哄,个个都不怀好意。 “耍猴呢?还瞧瞧!”武植心中不爽,却懒得回应他们,只是傲然挺立,定定地看向赵煦,一言不发。 蔡京等人看到武植这个小小的八品芝麻官竟然不搭理自己,有点恼羞成怒,恨恨地盯着他,却又不敢发作,皇上还在上面看着呢! “咳咳!众卿家对此有何高见哪?”赵煦听到蔡京的话,本已有点心动,他也很想看看武植的武艺如何,可当看到武植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他连忙按捺下心中的这个念头,转移话题。毕竟场合不对,而且他也不以为然,新科状元郎,一介文弱书生,能有多高的武艺? “敢问武大人,你如何知晓党项人一定会走没烟峡?而且还围攻平夏城?党项人为何会驻兵于天都山和剡子山?难道你能未卜先知?如若不然那就是欺君!”有些人趁机发难。这段时间,武植风头太盛,很多文人政客都嫉妒眼热了! “是啊,武大人,你这可是欺君大罪!”有些人开始跟着起哄。 “你傻X啊你!”武植冷笑骂道,像看白痴般盯着起哄的官员。 “你!你……”被骂的官员气得手脚发抖,不敢反驳。 “够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家说的是预测,哪来的欺君?”许将黑着脸,沉声呵斥道。 许将是中间派,虽然也看不惯武植为新党歌功颂德贬低旧党的行径,但他还是比较正直颇有正义感,武植都说了是自己的预测,这哪来的欺君?所以他更看不惯朝中这帮大臣文人相轻的丑恶嘴脸。 “谢过许尚书!”武植闻言,转过身,笑着给许将躬身行了个礼,感谢他为自己仗义执言。心中暗自笃定,这个许将值得他结交。 “武卿这对策听起来不错,众卿家可有别的高见?”赵煦冷下脸来沉声问道。 赵煦心中也多有不满和苦涩。这帮大臣,平日里养尊处优,每到朝廷用人之际就会撂挑子,屁大的主意都出不了一个,就知道狗咬狗不干人事。可作为皇帝他又离不开他们,还得重用着他们,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现在见到武植小小年纪就能提出这么好的对策来,不管能不能施行,他都是很欣赏的,自然要维护一下武植的颜面了。 众文武百官再次听到皇帝问话,瞬间都沉默不语,低眉垂首,犹如老僧入定。他们要是还有退敌良策,现在就不致于被武植这个毛头小子打脸,武植的出色表现倒衬得他们无能了。论年纪,他们都可以作武植的父辈甚至是祖父辈了;论阅历,他们敢说肯定要比武植丰富了许多倍;可论起才气,如今武植才名远播,他们就觉得好像力有不逮了,心中尤为不爽。 老半天,见到没有人应声,赵煦发觉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有点恼怒,连忙朝旁边的郝随使了个眼色。 郝随会意,立即尖声高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见众人无动于衷,他随其喊道“退朝!” “恭送陛下!”武植和众人躬身高呼。 赵煦在众人的目送下走下龙椅,走向偏殿,慢慢离开,临走前还深深地看了武植一眼,情绪莫名。郝随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待赵煦走进偏殿后,众文武大臣才开始陆续离开垂拱殿。当然是章淳先行,安焘、李清臣、曾布等重臣紧随其后,方到其他人依序离开。武植不动,等着他们都走后才离开。 武植走出垂拱殿,石阶而下,一边走一边向两边当值的宫卫点头示意,众宫卫受宠若惊,也纷纷向他行礼示意。 步入殿前广场,众人都还没有走远,三三两两的分成好多队伍,章淳独自一人在中间踱步慢行,安焘和许将、林希、黄履等有说有笑聚在一起,而蔡京、蔡卞和刑恕说说笑笑地走在一旁,李清臣和曾布、安惇则表情有点阴郁的一边走一边交谈着些什么,其他的人也是三五成群,真的是泾渭分明啊!见到武植走过来,很多人都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向他,有些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指指点点。 武植见状,一笑置之,一边微笑着朝他们点头示意,一边平静地往前走。这些人都是他的前辈,理当尊重,俗话说的好,礼多人不怪嘛! 众人见他礼节还算周到人也不是很轻狂,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了许多,脸色稍霁,有些人也跟他打起招呼来。 正走着,身后忽然传来郝随那尖细而急促的叫唤声:“章相,武大人,请留步!官家有事召两位!” 武植听罢只好停下来,转身面向正气喘吁吁碎碎步跑过来的郝随。片刻后,章淳也从前头折返了回来。众人则侧目相向,表情苦怪。大伙对于官家独自召见首相章淳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可如今还附带着私自召见了武植这个八品的小京官,闻所未闻,众人都有点不淡定了。 “何事?”章淳低声问道。 “咱家也不知,两位大人随咱家走便是。”郝随摇摇头,他也正纳闷不解呢。他只是知道赵煦回到垂拱殿偏殿的御书房后神情比较兴奋,迫不及待地吩咐郝随把舆图挂上,然后盯着舆图发呆,片刻后就下了这个旨意。 郝随在头前带路,武植和章淳随他走进了御书房。 甫进御书房,只见赵煦正坐在案桌后面写字。见到两人进来,赵煦随之吩咐郝随道:“赐座!” 郝随随手搬来了两个小绣凳,一个放在章淳面前,一个放在武植面前,章淳谢过坐下,而武植也躬身致谢却没有坐,只静静地站在绣凳旁,他可不敢坐,年少也不能轻狂嘛! 赵煦和章淳见到他进退有序的样子,都不禁暗自点头:“孺子可教也!” “两位卿家,朕召两位过来是有事相商!”赵煦开门见山说道。 “朕细思量之,觉得武卿方才所言颇为有理。然战场瞬息万变,战机也是稍纵即逝,甚为考究将帅之应变。朕虑者,何人可为帅?何人可为将?又该如何调度方可竞其功?” 赵煦说到这顿了一下,看向武植,又冷峻地问道:“武卿还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这个时候,武植方有机会近距离的仔细观察起赵煦来。实际上赵煦才比他大个一两岁,可面色却显得衰老苍白许多,软弱无力,眼神也是黯淡无光,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这个短命的皇帝只有不到三年的时光了,武植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和感叹,真是造化弄人啊! 正走神间听到赵煦问他,武植楞了一下,随之收起心思,故作沉思起来,答案是现成的,但他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否则不好解释。 盏茶功夫后,他方才有条不紊地说道:“回陛下,臣以为,当可以章楶相公为帅,统领西北大军;可以钟傅、折可适、姚雄、姚古、杨惟忠、郭成、刘仲武、苗履等人为将,各领一路兵马。同时令吕吉甫领鄜延路大军、王文郁领熙河路大军、孙路领环庆路大军等各路从旁协助。臣窃以为,可先广布间谍眼线于坊间,深入敌境,刺探情报,散布流言,表明我军誓死保卫平夏城之决心。其次多囤物资于平夏城,以平夏城为饵,伏击没烟峡,诱敌来犯,则据城而守,调兵回援,援兵于外围以麻痹袭扰围城敌军为要务,敌进则我退,敌疲则我扰。同时暗渡陈仓,主动出击,兵发几路大军突入敌境,抄其后路,伺机歼敌。臣观之,天都山、剡子山均为战略要冲之地,敌寇必屯兵于此,几路大军可围而聚歼之。届时敌寇主力被歼,必会元气大伤兵败垂走,我军可乘胜追击,必可大竞其功,杀敌无数,兼而趁势收复诸多失地,扬我大宋朝神威!” 说到这,武植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陛下大可宽心,此次党项人犯边,看似气势汹汹,实乃纸老虎罢了,不足为惧,我朝定可胜之退之!” 赵煦和章淳听着武植娓娓道来,刚开始还能平心静气,可到后来越听越惊奇,越听越觉得其谋略不凡,越听越觉得其有理可行,越听越心动神驰,照此方略施行还真的有可能成功退却敌兵。待听到武植说“纸老虎”时,两人都愣了一下,疑惑不解。 “何为纸老虎?”待武植说完,章淳问道。 “纸老虎不是真的老虎,而是把敌寇比喻成纸糊的老虎,一碰就碎。”武植见他们疑惑,连忙解释道。 “哦,纸糊的老虎!好!好!比喻得好!”赵煦听罢不由得开怀大笑。旁边的章淳也不禁连连点头。 “章卿,此策如何?”赵煦看向章淳问道。 “回陛下,此策可行,甚妙!不妨一试。”章淳连忙站起身,想了想才点头说道。他此刻对武植已经彻底没了轻视之心。 ------------ 第二十七章 文武皆状元 此子大才啊!而且武植还郑重推荐其堂兄章楶为帅,他很是高兴,心中大为受用,看着武植也越发觉得顺眼了。章惇其实长得也颇为俊美,身材修长,举止文雅洒脱。性格也豪爽、真率,才智出众,学问广博精深,善于写文章,才识超人。 不得不说,赵煦和章淳俩人都被武植所言惊到了,也颇为心动了。 “武卿,朕即刻把此策八百里加急送至西北边营,如卿所愿能杀敌退敌,功成之日必有你的一份功劳!”赵煦龙心大悦。他觉得自己好有眼光,为朝廷找到了一个奇才。 看着赵煦略带苍白的笑脸,武植心中忽然一动,或许可以这样啊!于是,他躬身作揖朝赵煦行了个大礼,然后诚恳地说道:“陛下,臣还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讲,恕你无罪!”赵煦以为他还有什么奇谋,连忙回道。 “臣观陛下龙体欠安,盖因缺乏锻炼所致!臣少时练武,有强身健体之妙法,可传授予陛下。万望陛下勤习苦练,龙体安康,龙精虎猛。” 武植壮着胆子一五一十地把心中想法说出来。他突发奇想,希望赵煦能通过锻炼来增强体质,同时转移赵煦对女色的过度关注,减少纵欲,或许可以延长他的生命力,只要能捱到向太后归天后就行,到时赵佶就当不了皇帝,历史的车轮或许就有可能会彻底的改变! “啊!什么?锻炼?”赵煦闻言,错愕的怔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武植会提出这种荒唐的建议来。在旁的章淳也听得傻眼了。 从来都没有人敢对皇帝说出这样的话来,赵煦想发火又无从发火,人家毕竟是关心他的身体健康才这样子说,难道他还能降罪不成?但武植的胆子确实是太大了些。 “哦!依卿所言,莫非武卿真的身强体壮武艺超群?”赵煦心头不悦,冷下脸来沉声问道。 “回陛下,微臣的武艺真的还行!”武植也不谦虚了,索性硬扛到底,语气肯定地说。 “可敢跟人比试?”赵煦揪住他不放了。 “回陛下,敢!”武植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好啊,移驾禁军校场!”赵煦原本就有一探武植武艺高低的想法,听到他的回话正中下怀,立即沉声吩咐郝随,随后径直起身,往御书房外走去。 郝随无奈地看了武植一眼,只好快步尾随赵煦走出御书房。 章淳起身,嗔怪地瞪了武植一眼,一言不发也跟着出去。武植见状连忙跟上,心平气和,他倒是无所谓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 赵煦坐着銮舆,郝随跟在銮舆旁,两行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往皇宫内的戍卫禁军校场赶去。武植和章淳吊在车驾后面慢慢跟着。禁军校场附近就是殿前司署衙,殿前司拱卫着整个皇宫大内。 片刻后,大家来到位于大庆殿之南的禁军校场,由于事先得到郝随派人通报,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燕胜和殿前司都虞侯李廷玉已经率领众亲卫列队等候多时了。燕胜和李廷玉都是军中名将之后,年纪相差无几,都在四十岁上下。俩人收到皇帝要来禁军校场的消息,连忙召集殿前司众亲卫集中起来,他们并不清楚所为何事。 赵煦走下銮舆,由郝随领着,步入校场。随之,郝随抢先一步,来到燕胜和李廷玉面前,把皇帝和众人来此的目的告知俩人。当俩人人听说新科状元武植要来比武,不禁一愣,面面相觑,惊愕异常。 “参见陛下!”燕胜和李廷玉领着众将官和亲卫躬身行礼,异口同声高呼,声音洪亮而雄壮,震耳欲聋。 在呼喝声中,武植和章淳也径直踏进了校场。章淳目不斜视,而武植则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着这些衣甲鲜亮的殿前司亲卫,身材都挺高,看着好似个个都精神抖擞、志气昂扬。 来到燕胜和李廷玉面前,武植发现俩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戏虐之情溢于言表,这俩人都已经知道皇帝此番前来的用意了,觉得这个武植简直是来找虐的。而身前的赵煦则幸灾乐祸的笑着,一旁的郝随则有点担心。 “见过章相!”燕胜和李廷玉对着过来的章淳行了个礼。章淳笑着点头回应。 “武卿准备好了吗?”赵煦盯着武植问道。武植点了点头。 “众将士听令!陛下亲临,实乃吾等之荣幸!”燕胜随之朝向众亲卫,开始喊话,停顿了一下,瞥了武植一眼,继续高声说道:“现如今,新科状元武植武大人欲来我司讨教武艺,望众将士拿出十二分精神来,用心应付!” “什么?!”众亲卫一听,顿时哗然!原来皇帝是带人到殿前司踢馆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甚为荒唐可笑,什么时候殿前司也成了被人轻视意欲羞辱的地方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这个武植长得还算高大英俊,一米八二的个头不输于人,但细皮嫩肉的一副书生相,虽说是新科状元,可怎么看都不像是武者啊?若是武科状元还好,文科举状元敢来殿前司踢馆,那不是找错地方了吗? 众亲卫怜悯地看着“不自量力”的武植,心里都觉得他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变傻了,敢跑到殿前司来撒野,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武植面对众人,始终心如止水,稳如泰山。 “谁来向武大人讨教讨教?”燕胜开始喊道,他心中不爽,也很想见到武植被打趴下的狼狈样子。 “我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走出人群,朝武植走过来,一脸的轻松。 “武大人先请吧!”精壮汉子在武植面前站定,拱手行礼后,随之抱着双臂,戏虐一笑,轻蔑地对武植说道。 武植一听,乐坏了,这么奇葩的要求他当然要尽量满足了。于是拱手行礼后,他迅疾趋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进拳出,眨眼间一个直勾拳结结实实地打在汉子胸口,砰的一声,汉子应声倒地,痛苦地挣扎半天也没有爬起来,整个人都懵了。 这一下,瞬间把还在幸灾乐祸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错愕不已,纷纷倒吸着凉气。 燕胜也是满脸的讶异,挥了挥手,叫来两个亲卫把还在懵圈倒地的汉子扶了下去。 “我也来讨教一二!”这时,一个更为孔武有力的汉子走出来,施礼后先行动起手来。他心中认为,刚才的汉子是因为麻痹大意,才被武植出其不意给打败的,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理想很美好,可现实却很骨感。他刚一动,武植立马迎头而上,轻巧侧身,躲过他的拳头,左手一拨挡,右手顺势一记勾拳,砰的一声重重打在他肚子上,他随之痛得似虾米弯腰,跪倒在地,痛苦地看着武植,满脸的不可置信。 又是一招制敌!众人看得心头狂跳,刚才的汉子是班直的营指挥使,武艺很是了得,平时都是能以一敌三的,却在武植手上过不了一招,看来,他们得重新评估武植的武艺了,不可轻敌啊! 此时,燕胜和李廷玉的脸上挂不住了,轻视之心尽无,面色凝重了起来,他们确实小看这个状元郎了! 赵煦和章淳见状,也是诧异莫名,不敢置信。郝随则张大着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原来人家是真的厉害,根本不用自己操心担心啊。 为了殿前司的荣誉,燕胜不得不厚着脸皮,叫出两个亲卫出来,跟着武植对打。 结果都是一样,武植左突右冲,一下子就把两人打翻在地。 接着三人,四人,……一直打到十人围攻,众人看着一个个亲卫被他打倒在地,表情都麻木了。当围攻他的十个人都一一被他游走打翻在地、溃不成军时,赵煦连忙叫停了比试。 好家伙,一个人单挑一群人,再比试下去,殿前司众将士可就没脸在皇宫里混了! 看着站在场中仅仅有点气喘的武植,半点伤都没有,还是那么龙精虎猛,气定神闲,他和众人都被深深地震住了,感觉如在梦中。 “何止是武艺还行,简直是武艺超群!他刚才在御书房里对朕说的话,真的是太谦虚了!真的是文武双全啊!”赵煦心里暗暗思忖,想起了武植刚才提起的有关锻炼的建议,不禁心动了,或许可以试试! “好!好!武卿不愧是状元,文武皆状元啊!朝廷幸甚!”赵煦收起心思,不吝赞誉地说道。 从此以后,武植“文武皆状元”的名号,就在京城传开了。 “武大人威武!”众亲卫心悦诚服地高声呼喊,他们对武植的武艺,算是彻底叹服了,强者总是能受到别人尊重的。文人相轻,但武者不会,习武之人永远崇拜的是强者。 燕胜和李廷玉也没有了初时被打脸的不愉快,看向武植尽是敬畏之情。燕胜是前殿前都指挥使燕达的儿子,李廷玉是前殿前副都指挥使李璋的儿子,都是名门之后,心胸自然没有那么狭隘,稍有不快后,也就释然了。 “请诸位兄长见谅!武植得罪了!”武植连忙朝向殿前司众将士,连连躬身作揖,给众人赔礼致歉。胜不骄败不馁,这是他的座右铭。 见到武植胜而不骄,礼仪周全,小小年纪就有这份从容和定力,众人也是由衷地对他有种亲切感,没有了刚才被打脸的尴尬,多了几分敬重。 校场比武后,赵煦和章淳终于认识到,这个武植确实是卓越不凡。不仅文章诗词写得好,谋略出众,而且武艺超群,可堪大用。 ------------ 第二十八章 御书房赐宴 待回到垂拱殿御书房后,赵煦坐到御座上,沉吟了片刻,方才对武植说道:“武卿大才,可否传授朕健身之功法?” 他现在完全心动了。刚才在校场上,看到貌似文弱的武植左一拳右一脚就能把对手打翻在地,力气大得惊人,赵煦惊讶之余就开始想开了。他由于体弱,平时不管做什么事都觉得腰酸背痛力不从心,他做梦都想拥有一副强健有力的体魄。现在机会来了,他岂能错过! 武植听到赵煦的问话,喜出望外,连忙应道:“陛下圣明!臣有一套打坐吐纳养气的功法和一套拳法,可以同时习练,效果会更好。平日里只要勤加练习,定能收到强身健体的奇效!”他要事先给赵煦画个大饼,要不然赵煦重视不够。 果然,赵煦听说武植有现成的功法可教,龙颜大悦,跃跃欲试。 在章淳既无奈又略带期盼的眼神中,武植开始手把手一招一式的把打坐养息功法和拳法传授给赵煦,章淳也是希望赵煦身体越来越好,能活的越长越好,他的命运是跟皇帝紧紧地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在赵煦跟着武植习练功法和拳术的过程中,他就坐在旁边的绣凳上,耐心地观看着,全程静默,不发一言。 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智商高,学习能力不错,学习动力也足。武植教的也极为认真卖力,他是带有目的的,他的心思比赵煦还要急切,可不敢轻慢。赵煦跟着武植一板一眼地习练,不出半天就学了个大概,舞弄起来是有板有眼有模有样了,差的就是多加熟悉和巩固效果了。 见到赵煦学习劲头十足,学得也快,武植非常高兴。赵煦心里更为兴奋,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第二春。 “启奏陛下,这套功法和拳术得需勤习苦练方可出奇效!还望陛下每日多加习之练之,坚持不懈!”武植趁着赵煦心情好,斗胆又叮嘱了一句。他最怕赵煦是一时热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时锻炼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 赵煦听后,连连点头称是,他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的道理。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暗,已到晚上用膳时间。赵煦跟着武植习练了几趟,基本上掌握了动作要领。练上几趟下来,消耗较大,这时候,赵煦觉得有点饿了。 “赐宴!”赵煦龙颜大悦,停住了这套功法与拳术的练习,歇息开来,并留下章淳和武植,一起在垂拱殿御书房中用膳。 郝随连忙下去吩咐,片刻后,御膳房的宦官们就开始陆陆续续地端着饭菜进来,顷刻间就在赵煦的案桌上摆满了十几个菜。众人在下首也给摆上了两张桌子,分列左右,每张桌子上也摆上几个菜,章淳在左,武植在右。待赵煦坐下后,章淳是千恩万谢地坐下,战战兢兢;而武植躬身谢过后,落落大方的坐下来,镇定自若地等着赵煦先行用膳。 准备就绪后,一个老成的宦官拿着一根银针上前,依次插进饭菜里试了试,发现银针没有异常后,另一个中年宦官则上前,拿起长长的筷子,分别在每个饭菜里取了点饭菜,一一分给等候在旁的十几个小宦官尝膳。等待片刻,确定十几个小宦官都没有异常后,郝随拿起筷子或勺子,帮皇帝取几筷子或几勺子菜肴放到皇帝面前,赵煦这才开始吃喝起来。皇帝用膳,真的是很讲究,也很麻烦。 见到赵煦开始进膳了,武植和章淳也开始动起筷子,吃喝起来。章淳是战战兢兢地吃,小心翼翼。可武植就不管了,他确实是饿了,而且御膳房的饭菜确实做得不错,他风卷残云,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武植那旁若无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侍立在旁的宦官们惊得目瞪口呆。章淳和郝随也频频拿眼数落他,可武植就当做没有看见,依然是我行我素,大快朵颐。免费的宫廷美食,不吃白不吃! 赵煦在上头见状,也是苦笑不已,这个状元郎还真把皇宫当成自己家了!看武植吃得欢,他随手赏赐了两个菜给他,同时也赏赐给章淳,他不能厚此薄彼。 两盏茶不到的功夫,武植就把前面的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赵煦不喝酒,所以他也不喝酒。御厨的手艺不错,食材也很考究,这是他重生来到这个世界后,近两年来吃得最好的一餐饭!吃饱后,他停下筷子,用餐布擦了擦嘴和手,然后静静地看着赵煦和章淳用膳。 赵煦见到他突然停了下来,心头一愣:“武卿为何停箸?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回陛下,饭菜俱佳,臣已吃饱了!”武植起身回了个礼,然后又轻轻坐下。 能不吃饱吗?官家和章相两个人吃的都没有他一个人吃的多!众宦官心里腹诽着,但也都佩服他的洒脱。郝随心中也是叹服不已。 章淳也在心中哀叹,他自己作为一个老臣,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相,在皇帝面前都没有武植这么胆大自然过,相形见绌了,老脸有点挂不住啊! 武植哪里知道众人现在的心思,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在陪皇帝这个最高领导吃个饭而已,哪来的那么多讲究,更谈不上什么心有惶恐,自然才是真好。可他哪里知道,他的这一自自然然的举动,带给众人的却是惊涛骇浪震动莫名,连赵煦都觉得他胆大如虎。 用过御膳,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华灯初上,武植和章淳分别向赵煦告辞。 当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左掖门,准备分开时,章淳突然转身回头,笑着对武植说道:“武小友,以后咱们多亲近亲近!老夫家的大门随时向你打开。”他是越来越看重武植这个人了,起了惜才爱才之心,心里已经把武植当成平辈来看待,这不,连称呼也改了,以前的“武大人”已经变成了口中的“武小友”! “不敢!蒙相爷垂青,武植惶恐。以后定当登门拜访。”武植听出他话里的拉拢之意,心中了然,连忙谦虚地拱手说道。 章淳虽然对旧党人士极为憎恶,打击报复也尤为剧烈,心胸显得有点狭隘,但对于强敌外侮他还是能挺得住脊梁骨,没有被吓破胆而委曲求全,没有丧权辱国,一直坚持以军事力量捍卫国土安全和主权,这种毫不妥协的态度值得武植学习和敬重。 看着章淳坐上章府的马车,渐渐走远后,武植才一个人沿着御街慢慢踱步,往家里赶。 自从潘伟到阳谷县走马上任,带走马车后,他还没有来得及购置新的马车,因为没有人手。家里现在就他和小娥两个人,他不可能给小娥来驾驭马车,他自己有官身,也不好自己驾驭马车上下班,这样太过另类,会招致别人的非议,于他的名声也不利。 家里该添些人手了!武植一边走一边想着。 六里多的路程,武植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回到家里。 推开院门,透过昏暗的油灯光,远远地就看见小娥正俏生生地斜靠在廊柱上,焦急地往院门外翘首张望。见到武植回来,她高兴地直奔过来,这丫头显然是等急了! “等急了吧?吃饭了吗?”武植亲昵地抚了一下小娥的头,拉着她往房间里走。将近十五岁的丫头,半年多来跟着武植吃好喝好,如今已经长高了不少,面色也变得白皙了不少,更为红润有光泽,长得亭亭玉立,身材也变得丰润了很多。 “大郎哥哥怎么这么晚?”小娥偏着头问道。 “官家宣我进宫,留我吃饭,所以晚了。”武植笑着解释道。 待走进用膳房,见到桌子上的饭菜都一动不动,武植心头一暖,忙拉过小娥坐在饭桌前,说道:“你这傻丫头!以后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先吃饭,不用等我!明白吗?”说完,武植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嗯嗯。”小娥一边吃着饭一边点头应着,等的太久,她是真的饿着了! 武植看着小娥还略显稚嫩的样子,怜惜不已,同时心头一动,现在时机成熟了,他该把武修和凤娘还有金莲从老家接过来才行。 小娥跟武植在一起,总是很快乐的,可每逢节日时,武植也总会看到她脸上的愁容与哀伤,武植知道,她这是想武修和凤娘了! 等小娥吃完饭,收拾好餐具,洗好碗筷后,武植把自己的想法跟她一说,果然,小娥高兴得蹦了起来!她是真的很想念自己的父母了。 俩人兴奋地聊了一阵子,小娥犯困,就先回房去睡觉了。 武植回到书房,想了想,在摇曳的油灯光下,给武修和凤娘写了封家书,殷切地请两老在接到信件后尽快搬到京城来。接着他又写了一封信,是写给潘为民的,言明他要迎娶金莲,希望知州大人能把金莲送到京城来,与他成婚。写罢,他这才回到自己的卧房,上床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武植就找到邮驿把信件给寄了出去,他是直接寄送到恩州知州府衙的,给武修和凤娘的家书请潘为民帮忙转交就行。 ------------ 第二十九章 武家有喜 话说两头,自从去年秋末,武植和小娥离开清河县前往京城后,武修和凤娘是日思夜想,日日夜夜提着心。凤娘更是忧心如焚,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等到腊月底,在收到武植报平安的家书后,俩人才稍微放心下来。但武修和凤娘还是忧虑重重,担心他们在京城吃不好住不好,更担心武植省试的前程。幸好在这期间,金莲时不时的过来看望他们,他们才显得轻松宽慰些。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待到四月初,这日晌午,阳光明媚,云澹风清,是个难得的好日子,由于正是农忙时,武修上工不在家,凤娘正在家里做针线活补贴家用。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了阵阵敲锣打鼓声,唢呐声声,还伴随着阵阵吆喝声,人声鼎沸,一片喧哗。凤娘由于心中有事,嘈嘈杂杂的没有听清,只觉得好像喧哗声就在自家门前。她心中好奇,连忙停下手中的针线活,走出房门,往外察看。 待她穿过厅堂,踏进厅堂前的小庭院时,只见自家院门外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最前头站着一个身着绿袍头戴冠帽的中年官老爷,手里捧着一张鎏金花红帖子,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着青衣锦袍的师爷,后面一溜站着十几个身着皂衣的衙役,正敲锣打鼓唢呐声声地使劲吹吹打打,衙役后面已经围着一大群村民邻居,正吵吵嚷嚷地指指点点。 凤娘见到此等阵仗,吓得有点不知所措了,忐忑不安地上前打开院门,惶然地来到众人面前。正惶恐间,那个官老爷见到凤娘出来,连忙挥手示意,众衙役瞬间停止了吹吹打打,师爷随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然后高声问道:“请问夫人,这里是武植状元公大人宅第吗?” “武植状元公大人?”凤娘闻言浑身一震,血气上涌,差点没有站住脚,楞了一会神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是!是!这里是武植的家!”说罢,她连忙迎着大家进入庭院里。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她有点应付不过来,只好托了个邻居,帮忙去田头找回武修。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丁丑科殿试一甲第一名,恩州清河县武植,赐状元及第!”待大伙进入庭院,中年官老爷喜滋滋地走到凤娘跟前,双手高高捧起鎏金花红帖子,躬身行礼,高声说道,然后恭敬地递给凤娘。 这个官老爷正是清河县的县令柳宗林,跟大文豪柳宗元就差一个字,刚年过四十,这个县令是他靠祖上恩德,荫功补缺而得。他来之前就已经打听清楚了,眼前这位虽是婶娘,却胜似武植的母亲,他当然要极力巴结了。 清河县在本朝能考上进士的是凤毛麟角,尤其是状元,那是几百年都没有过的事情!今年清河县竟然出了两位进士,而且都是前五名,状元也花落清河县,这可是清河县天大的喜事,作为清河县的父母官,柳宗林是面上有光、倍有荣焉,这也是他的政绩之一啊!他能不高兴吗?而且状元郎年少有为,前途无量,他能不结个善缘抱抱大腿吗? 凤娘接过报喜帖子,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武植考上进士了,而且还是状元及第! 双手捧着喜帖,凤娘是喜极而泣,泪流满面。 众邻居们也是兴奋莫名,纷纷上前,向她祝贺,武家那村出了个状元,他们也是与有荣焉,倍感自豪。 盏茶功夫,武修终于急匆匆地跑回了家。当他接过凤娘手中的报喜帖子,展开一看,“丁丑科殿试一甲第一名,恩州清河县武植,赐状元及第”的喜红字眼映入眼中,顿时兴奋得双手哆嗦,喃喃自语:“状元及第!状元及第啊!”不知不觉中也是泪流满面。 武家三代人的努力,终于等来了如此完美的结果,可谓苦尽甘来。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在旁的柳宗林连忙拱手道贺。从武修进来,他就知道正主回来了。 “这位是?”武修闻言,忙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也躬身回礼问道。 “这是我们的县尊柳宗林大人!”旁边的师爷连忙解释道。 “啊!见过县尊大人!恕小人无状!”武修诚惶诚恐,又作揖行了一礼,心中却在打鼓:“我的乖乖,县尊大人亲自来给我们贺喜啊!”他瞬时觉得胆气十足,腰板也挺得更直了。 众邻居听闻是县尊大人亲自前来报喜贺喜,都不禁咂舌感叹:“这状元公的面子也太大了!” 众邻居赶忙上前见过县尊大人,同时纷纷给武修道喜。 这时,锣鼓声又响起,唢呐声声喜气扬,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武修慢慢地平复了心境,他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兴奋之余,才想起喜钱还没有发,于是吩咐凤娘回房去取出十贯钱来,他亲自分发给众衙役和众位乡亲,众人顿时喜笑颜开,再一次贺喜连天。 柳宗林只取了一枚铜钱,表示讨喜,他可不敢收武修的礼。武植在临走前给两人留下了二十两碎银,武修把它们都拿去兑换成了二十多贯铜钱。在清河县,在乡村里,铜钱比碎银更好用,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了。 闹腾了半天,待众人尽兴离去后,喧嚣的庭院终于安静了下来。 武修和凤娘面面相觑,喜不自胜,两人到现在都还处在惊喜当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蓦地,武修一手拿起报喜帖子,一手拉着凤娘的手就往祠堂走。 待走进祠堂,武修把报喜帖子放在祠桌上,点起三根香,恭恭敬敬地参拜后插入香炉中,随之跪拜在地,凤娘跟着也跪拜下来。 “武家先祖在上,咱们武家中兴有望了!大哥,大嫂,我们植儿终于高中状元光耀门楣了!望大哥大嫂在天有灵,护佑我们植儿平平安安,平步青云!”武修一边祷告,一边和凤娘虔诚地拜了又拜。 几天后,武家再次热闹了起来。首先是县尊大人柳宗林送来了礼物,一大堆的生活用度,折算起来也差不多有一百来贯钱,他可不敢送太重的礼。接着是清河县的一些官绅大户,纷纷携带礼物上门拜访,老爷长夫人短的叫得真是欢实,神情欢快自然,恭恭敬敬,诚诚恳恳。 武修和凤娘疲于应付,虽扬眉吐气却也疲累不堪。 看着满屋子的礼品,武修和凤娘既惊喜又无奈,这些礼物他们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行,只好一一的登记在册,留待以后再回礼了。 真可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武修心中感叹着。 就在武修和凤娘处在惊喜与无奈中时,离武家那村不远的黄金庄也是一派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宾客盈门的热闹景象。 原来在几天前,在给武家报完喜讯后,县尊柳宗林立即又率众前往黄金庄,去给潘宅报喜讯了,这等巴结上司恩州知州的好事,他怎么会允许旁落他人之手呢? 潘宅获悉了大孙子潘伟高中进士并第五名进士及第的喜讯后,整个黄金庄都沸腾了,从上到下人人都喜笑颜开,潘老员外和金莲奶奶覃氏当时兴奋得差点背过气去。 一门父子两进士啊!自从潘为民考中进士当上知州后,潘老员外和覃氏想都没想过孙子辈能考中进士。因为在他们看来,三个孙子的资质比他儿子差得太远,以前潘为民还是将将考中进士四甲末名而已! 所以当潘伟跟着武植去京城赶考时,他们压根就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权当让大孙子出去见见世面而已。可哪知道现在竟然高中进士二甲第二名,进士及第,比他老爹强太多了!所以甫闻喜讯时,潘老员外和覃氏因兴奋过度差点背过气去,幸好管家和丫鬟在旁,见状连连拍打俩人后背,俩人方才缓过气来回了魂,没有把喜事搞成丧事。 金莲也是欣喜异常,她为自己兄长高中进士而高兴。可她心中也有心事,那就是忧心武植考试的结果。当看到自家兄长考中进士第五名时,她高兴之余也隐隐约有着一丝期盼。 看着满屋子的人在祝贺潘伟高中进士的热闹劲,金莲按捺不住了,只好壮着胆子,娉婷走到柳宗林面前,躬身施礼后脆声问道:“县尊大人好!敢问大人,武植哥哥考得怎样了?”问罢,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柳宗林。 “这位是?”柳宗林一愣,没想到在这,还有人询问武植的情况。 “这是潘知州的千金,潘老员外的孙女!”旁边的管家见状,急忙解释道。 “哦!小娘子好!”听说是知州的千金,柳宗林可不敢怠慢,连忙回礼应道,随其想起她的问话,马上兴奋地补上一句:“武植大人?那可厉害了!状元及第啊!”他可看出来了,这潘家千金对武植甚是挂怀,满腔都是情意啊! “状元及第?!”瞬间,潘宅众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术般,木立不语了,整个屋子静得可闻落叶之声。金莲也彻底呆住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哈哈哈!好啊!太好了!武植这小子不错!”一阵大笑声打破了这瞬间的寂静,站立在屋子正中的潘老员外开怀大笑,他在乎并关注的武植也高中进士,而且还是高中状元,他为自己的孙女感到高兴啊!旁边的金莲奶奶覃氏也是喜笑颜开。 “是啊,这是双喜临门了!”众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打趣金莲,哄笑着。金莲心里比蜜甜,眨巴着俏目,也不跟大家斗嘴,羞怯中满是欢喜。 “恭喜太公!贺喜太公!双喜临门啊!”柳宗林见状,心领神会,连忙开口高呼奉承,他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武植,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潘老员外的孙女婿了,他心中羡慕啊! “哈哈!”潘老员外笑得合不拢嘴,县尊大人的话使他受用无穷,潘伟和武植确实给他长脸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员外觉得自己好像都年轻了好几岁。 不出两盏茶功夫,潘为民夫妇和潘为君联袂回到了黄金庄,他们一来,热闹的气氛就瞬间被推上了高峰,众人又是欢腾了一番。潘为民夫妇着实欢喜异常,俩人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家的大儿子竟然高中进士第五名,惊喜莫名。 派发完喜钱,潘老员外决定张灯结彩,大摆流水筵席,宴客三天。柳宗林和众衙役被留了下来,参加潘宅晚宴。 柳宗林和众衙役都很激动和荣幸,知州大人家的家宴,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机会参加的。 觥筹交错中,潘为民对同桌的柳宗林有了更深的认识,此人虽然喜欢溜须拍马,但心性还算不错,奸猾却不奸诈,看在他为潘伟和武植鞍前马后的份上,提携一下也无妨。柳宗林见到知州大人对他笑语晏晏,心中也是十分的高兴和得意。 几日里,携礼拜访黄金庄潘宅的人是络绎不绝,全清河县的官绅大户几乎全都到访,弄得潘宅收礼收到手软了,礼物堆积如山。 潘老员外和覃氏整日里是喜笑颜开,给下人的赏赐都多了几分,众家仆也是欣喜若狂,倍感亲切。 喧嚣过后,这日午时,金莲带着几个仆从和小丫鬟,赶着一牛车的礼物,来看望武修和凤娘。 刚进院门,金莲就给武修和凤娘盈盈一揖:“见过二叔!见过婶娘!”然后指挥家仆把车上的礼物往下搬。 凤娘赶忙扶起她,疑惑地问道:“闺女,你这是干嘛?” “这是我大爹爹听闻大郎哥哥高中状元给送来的贺礼,请婶娘不要推脱,务必收下!”金莲抱着凤娘的胳膊,笑盈盈地说道。 宋朝时,“大爹爹”就是爷爷的意思。 “哦,你们都知道了。谢谢你!那你哥考得怎样了?”凤娘无奈地看着金莲,想起潘伟也是跟着武植去赶考的,随口问道。 “我哥啊?他也考中进士了,第五名呢!”金莲自豪地说道。 “第五名?好啊,恭喜你们了!”凤娘和武修听罢,也是十分的高兴。以后大家就要变成一家人,听闻大舅子也中了进士,她和武修当然也高兴了。 看推辞不了,凤娘只好指挥着潘家仆人把礼物搬到房间里,随后赏给了他们每人一百文钱,几个家仆很是高兴。 金莲今日来了正好,而且潘宅众人都已经知道了科考的结果,免得她和武修去通报他们了。 武修和凤娘留下金莲和众人吃了个午饭,她是越来越喜欢金莲这个十七岁的准侄媳妇了,人不仅长得端庄漂亮,而且还知书达理,温婉贤良,打着灯笼都难找。 ------------ 第三十章 搬回京城 又过了几天,清河县县尊柳宗林吩咐匠人赶制的牌坊终于落成了,“状元及第”的牌坊矗立在武家那村的村口,“一门两进士”的牌坊矗立在黄金庄的村口,落成之时又是吹吹打打热闹非凡,周围的人都惊动了,搞得整个清河县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四月中下旬,朝廷的授官任命书也先后送抵恩州了。武植授给事郎、敕令所删定官,京官,正八品;潘伟则授承务郎、知郓州阳谷县,外任为官,从八品。 潘宅和武家分别得到喜讯,又是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 四月初二十二日,紫荆花开得正艳的季节,天气乍暖,通过恩州知州衙门转交,武植和凤娘终于收到了武植的来信,来信中说请俩人即刻搬回京城,小娥和武植需要他们等等,言真意切。两人看了又是高兴又是流眼泪,心里头还有点犯难。故土难离,毕竟武家那村是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如今要远离故土,他们肯定是难以割舍了。 翌日,潘为君和管家早早就来登门拜访。原来潘家也收到武植来信了,潘老员外于是快刀斩乱麻,赶紧吩咐小儿子和管家过来,跟武修和凤娘商量着该怎么办。潘家对武植和金莲的婚事很是看重,像武植这样的乘龙快婿,他们是万万不想错过的。 武植现在人在京城,回清河县成婚显然是不现实的,那只能事急从权一切从简了。经过商议,双方交换了生辰八字,由武修和凤娘亲自上潘宅下文定后,潘老员外就当着众亲戚朋友的面宣布了武植与金莲的婚事,剩下的就等着金莲回到京城再说。 商定好回京城的日期后,武修和凤娘连忙赶回家中做准备。要收拾的东西太多,两人只能收拾一些常用的物品和衣物、细软金银,变卖了众多礼物,还有武家的先祖牌位也带上,剩下的各种物品只能一一分发给村里的众邻居们,村里乡邻感激之时也都带着不舍。 三天后,到了武修、凤娘和金莲回京城的日子。武修和凤娘把行李装上牛车,锁上房门和院门,在依依不舍中赶着牛车往黄金庄走。村里众人都站在路旁欢送他们,武修和凤娘也一一向他们挥手告别,心头很是不舍,真的是故土难离啊! 待驾车来到黄金庄潘宅前,只见潘宅门前是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潘宅管家指挥着众家丁进进出出,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往两辆牛车上装,很多都是陪嫁的嫁妆。金莲正陪着潘老员外和奶奶覃氏说话,身旁围着一群人,潘为民和潘为君夫妇俱在,潘阳、潘杰也乖巧地站在旁边,金莲母亲唐氏一边看着金莲,一边在悄悄地抹眼泪,她是真的舍不得女儿出远门啊! 见到武修和凤娘下车走过来,除老员外和覃氏外,众人都热情地迎了上去,嘘寒问暖。这是状元公的长辈,还是金莲未来的公公婆婆,他们可不敢怠慢了。武修和凤娘一一见过潘老员外和奶奶覃氏,行过礼后,就跟潘为民和潘为君夫妇亲切地交谈了起来。 日过晌午,收拾妥当后,终于到了要分别的时刻。离别的愁绪顿时涌上了众人的心头。金莲紧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不哭出来,一一向众人揖身行礼,然后抱了抱奶奶覃氏和母亲唐氏,她强笑着安慰了一下泪流满面的母亲,才狠狠心走向牛车,坐上车后,在依依不舍中一行人慢慢离开了黄金庄,朝恩州卫河码头行去,他们打算坐船回京城。潘为民和潘宅管家等人也跟着去码头,有些事情还需要他们来打理。 五辆牛厢车,一行十四个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恩州码头,联系好的客船已经泊在码头等候多时了。恩州府一众衙役也来了。 见到车队到来,待知州大人和众人下车,众衙役连忙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帮忙把行李往客船上搬。 无巧不成书,他们联系的客船正好是上次送武植和潘伟上京的客船,熟门熟路了。为了安全,潘为民把整只船都给包了,船家也是乐意。 待行李全部装上船后,武修、凤娘和金莲带着小丫鬟柳月上船。待管家嘱咐后,一个老妈子和两个精壮汉子也跟着上船来。他们是母子一家人,老头子已经去世多年,两个汉子是亲兄弟,一个叫陈大虎,二十二岁,一个叫陈二虎,二十岁,两人都会点拳脚功夫,人也很老实,老妈子姓风。他们一家人在潘家生活了几十年,对潘家是忠心耿耿,所以潘老员外要派他们跟着金莲上京,路上好有个照应,同时到京后就跟着金莲,照顾金莲的生活起居。但潘为民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又派了两个得力的衙役,也跟着上船,护送着金莲他们上京。几辆牛车就由潘家众家人带回黄金庄潘家老宅了。 船只缓缓开动,扬帆起航,就这样,一行九人,在依依惜别中,踏上了回京城的行程。杵立船头,武修、凤娘和金莲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看着渐渐远离的恩州码头和人群,三人心中是既高兴又伤感。 话分两头。 武植第二天把两封家书一并交给邮驿代为寄送恩州后,就回删定所继续上班。他有官身牙牌,所以寄送书信很是方便,何况他还塞给了邮驿驿卒五钱碎银。驿卒拿到碎银后眉开眼笑,连连打包票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武植的书信给送到恩州。 在等待武修和凤娘回京城的日子里,武植可没有闲着,他除了上班当值之外,在打坐练拳之余,还要考虑着如何经商赚钱。 以后,随着武修、凤娘和金莲搬来京城,他成家后人丁会越来越多,到时光靠租房住是不行了,他需要在京城汴梁买房,而且要买大房。如今京城的房价高得离谱,光靠他的俸禄是绝对买不了房的,所以他需要开辟财源,经商办实业。 到目前为止,武植已经生产出了六百多斤三十八度左右的烈酒和三百多斤五十度左右的高度烈酒,他觉得,酒水生意可以开始实施了! 首先,武植通过牙行打听和在京城中转悠,发现确实有一些经营不善或别的原因需要转租的酒坊,正在寻找下家。 于是,武植在贡院附近盘下了一间桂花酒坊,原坊主是一对年过五旬的夫妻,男的名叫张贵,女的姓胡名二娘,由于他们两个女儿外嫁,酒坊人手不够,夫妻俩照顾不过来,只好忍痛割爱,转租出去,十年的租期还有五年多。 武植看中的是该酒坊中的设备比较完备,有官方的酿酒贩酒许可证,手续齐全,而且夫妻俩酿的白酒口感还是很不错的。他用来蒸馏的酒也不能太次了,而且太次的酒也勾兑不出好酒来。武植需要降低生产成本,所以他需要有自己的酒坊,酿造出合格的低度白酒,这样才能既保证蒸馏酒精所用原料的来源和质量,同时也可以降低成本! 武植花了五十贯碎银接手桂花酒坊,同时看到夫妻俩转租后无地可去,他也正需要人手,于是反过来高薪聘请俩人在酒坊里专门帮他酿酒并给他看店。张贵和二娘本来正愁着该去往何处时,乍闻武植要高薪聘请他们并且让他们住在酒坊里,都不禁大喜过望,连连致谢。 解决了蒸馏酒的原料来源后,接着,武植开始实施第二步,那就是准备装瓶与包装。 翌日,武植早早地来到删定所签到后,就跟祥定官刘致请了个假,反正删定所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刘致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给他批了假。 请好假后,走出左掖门,武植雇了辆牛车,往东城外赶,他要到东城外的瓷器作坊去定制一批专用酒瓶。 东城外有好几家彩瓷作坊,也有官窑,武植找了一家规模较大的吴家彩瓷作坊(官窑他请不起),把自己设计绘制的两张图纸给坊主吴刚看。吴刚和众烧瓷师傅对他画的图纸很是好奇,细细看过,经众人推敲研究后表示能做出来,武植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下了定金,把活交给该作坊来做。他一口气定制了六百套,每套二百文,定制的价格比外面卖的贵了不少,吴刚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连连表示尽快给他做出来。 武植定制的酒瓶是参照后世酒瓶的样式来设计的,一种是按照伊力特柔雅系列酒的酒瓶样式设计,上宽下窄,中间收腰,平底,天蓝底色,上沿雕花,中间竖着绘上“状元醇”三个行草大字,“醇”字下角正中横着写上“三十八度 一斤装”的行楷字样,往下底脚处正中央又横着写上“桂花酒坊出品”六个行楷字样,“状元醇”三个字要求烧成红色,其他的字均烧成大白色。另一种是按照郎酒青花郎的酒瓶样式设计,但他改动了一点,把圆瓶改成六面玲珑青花瓶,五面雕花,一面留纯青色,纯色面上竖着在中间稍上部位绘上“状元郎”三个行草大字,接着往下正中间写上“五十度 一斤装”的行楷字样,再往下在底脚处正中间也写上“桂花酒坊出品”六个行楷字样,字体均要求烧成金黄色。两种酒瓶都配有盖帽,形成一套。 武植要把自己的高度酒打造成最高端的白酒,走高端路线,专门赚达官贵人的钱。 定制好酒瓶后,武植返回城中,来到桂花酒坊,问明酿制一批千斤低度白酒所需粮食和酒曲、燃料等的费用后,武植把所需资金连同两人一个月的薪酬一起交给张贵,由他照着以前的渠道去进货并负责酿制,张贵和胡二娘看到武植这个东家这么信任他们,心中颇为感动,不敢怠慢,立即着手准备去了。 武植需要保证用来蒸馏酒精的原料酒不能短缺,而且质量也要有保障,所以他要求张贵至少每七天酿造出一批千斤低度白酒来。到时如果人手不够,他会酌情增添人手,雇佣一些会酿酒的匠人,目前就先维持现状了。 五月初一,上朝会的时候,赵煦又派杨戬来召武植去参加早朝,参与商讨如何增加朝廷岁收。 众人对他这个另类的八品小官参与朝会还是有点异样的感觉,看着武植进入大殿,情绪莫名。 武植静静地站在队伍后面,冷眼旁观,赵煦不问话他就不吭声,看戏般看着听着。 散朝后,赵煦把武植留了下来。在垂拱殿御书房里,赵煦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向武植请教了一些打坐和练拳上的问题。 看得出来,经过二十多天的打坐练拳,赵煦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气力也回复了不少。赵煦通过锻炼,看到了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希望,所以他心头颇为高兴,就想起了武植,召他来参加早朝只是个借口,实际上是想跟武植进一步探讨健身强体的秘诀。 武植见到赵煦精气神有了些许改善,心头也是高兴,于是请他打坐了一轮,及时纠正了他打坐中的一些错误的动作,又给他演示了一些关键的动作。探讨完打坐养息后,武植又请赵煦演练了一遍拳路,及时纠正了他的一些动作,并告知正确的动作要领。赵煦不耻下问,照着武植的指点施展开来,觉得武艺又精进了几分。 待武植告辞时,赵煦龙颜大悦,赏赐了一套官袍、东晋王羲之亲笔书写的《黄庭经》楷书字帖和一百两银子给他。武植躬身谢过,双手捧着赐品,在郝随羡慕的目光下慢慢离开皇宫。 武植心中也高兴啊,要是天天有赏赐,那该多好! 一百两银子,又填补了他日渐枯竭的资金链,他又能维持一段时间了。 ------------ 第三十一章 京城团聚 数天后,武植定制的酒瓶终于烧制成功,出窑了。 他跟着报信的伙计来到吴家彩瓷作坊,坊主吴刚迎着他走近瓷窑,只见窑门前一溜摆放着一排排的瓷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众烧瓷师傅正围在旁边饶有兴致地指指点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特漂亮的瓷瓶,好奇心四起。 武植认真地从头到尾检查了一般,发现烧制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虽然也有一些残次品,但基本上都能照着他设计的样式烧制出来,高低大小基本一致,颜色图案也基本一致,瓷体晶莹澄亮,手感光滑细腻,字体清晰有韵,瓶盖套上也正合适,密封严实。 拿在手里,武植有一种手捧艺术品的感觉。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高大上的感觉! 武植心中颇为满意,经过挑拣,从中选出了五百九十二套,“状元醇”的酒瓶有三百九十套,“状元郎”的酒瓶有二百零二套,他也不计较,直接按照六百套的价钱结算给坊主。吴刚见他爽利,直接拍板说以后合作他可以让利二十文,每套只收一百八十文即可。然后吩咐作坊伙计小心包装好,轻轻装上牛车,连人带货一起送回武植家中。 武植接着找来漏斗、量杯和蜂蜡,开始进行装瓶。他和小娥一起动手操作,装好瓶后,盖上瓶盖,武植用加热融化的蜂蜡一一进行弥封,使之不漏气。操作完毕,五十度的“状元郎”酒装满了二百零二瓶,三十八度的“状元醇”酒装满了三百九十瓶,每瓶都是一斤装,即六百六十一克左右,比后世的一斤,量要多些。 事情还没有做完,这些酒瓶还需要进行包装,武植连夜设计了一套包装盒:用软木做成内径比酒瓶稍大点刚好能轻松放置酒瓶的四方形盒体,盒底用软绸布垫着,盒顶有嵌入式盖子盖着,左右两边中间穿小洞,分别插入木质插销固定盖子,盖子中间打个比食指大的孔,可以用手指穿进孔里轻松提起盖子,盒体两侧边缘对侧穿孔,分别系上两根红麻绳,以致能提起整个盒子;盒体木板内外都打磨光滑不扎手,然后在盒体外面前后两面都分别刻上“状元醇酒”或者“状元郎酒”四个行楷字,字体也均打磨光滑,涂上金色彩漆即可,盒体上沿对穿,分别系上一根金色绸带作为装饰。 武植找到谭四,把包装盒的定制活儿交给他进行,谭四先分别试做了一个包装盒后,看着效果不错,试装酒瓶也刚好合适。于是,武植就给他下了六百个订单,两百个“状元郎酒”和四百个“状元醇酒”的包装盒货量,包工包料一起每个包装盒六十文钱,武植交了定金。谭四虽然满腹疑惑好奇,但拿到定金后还是赶快行动了起来,加班加点地赶工制作。 翌日晌午,武植正在删定所当值校对一份敕令时,突然进来一个衙役,交给他一封书信。武植拿过信件一看,只见信封中央写着:“编修敕令所删定官武植收”,左下角还写着:“恩州潘为民寄送”,武植知道这是潘为民写给他的信。疑惑地拆开一看,方知武修、凤娘和金莲收到他来信后,数天前就已经从清河县出发赶回京城了,估计五六日后就可以抵达京城。 “怎么这么快?”武植心中高兴,却也充满着疑惑惊奇,从他寄出家书到现在才不过二十来天,照他算来没有个三、四十天是收不到回信的。 武植不知道的是,凭着他状元郎的官身,武植的大名,再加上钱财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邮驿的驿卒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寄送他的书信,通过百里加急,不到十天就把他的信件送到了恩州潘知州的手上。潘为民看过书信,当天就把另一封信派人转交给武修和凤娘。不出五天,武修、凤娘和金莲就已经动身出发,潘为民在他们动身之前就已经派遣一个得力的衙役拿着给武植的回信出发了,骑着快马,不到十天就抵达了京城。 收到潘为民的来信,武植兴奋不已。当日下值回到家中,当他把信件拿给小娥看时,小娥也高兴得跳了起来,两眼放光,她已经半年多没有见到父母了,想着马上就能跟父母团聚,她兴奋得当天晚上翻来覆去的都没能睡着。 接下来几日,武植在上班当值之余,就不断地托牙人打听哪里有房子卖。等武修和凤娘他们过来后,他估计至少会有四个人,那现在的房子肯定就不够住了,所以他要未雨绸缪,预先找到合适的房子,做好准备。 可一打听,把他吓了一跳,东京汴梁的房价确实高得吓死人,可谓寸土寸金,普通的民宅至少八千贯铜钱以上,豪宅没有个几十万贯钱根本就买不了。现在,他囊中羞涩,看来还得租房子住一段日子了! 武植无奈地摇摇头,面对汴梁的高房价,他觉得自己都变成乞丐了。 如今武植正八品删定官的月俸是十五两银,禄米每月二十石,其他的收入三十两银左右,每月到手的收入接近六十四贯钱。这相对于老百姓来说,武植的月收入算是相当的高了,可光靠薪俸,他不吃不喝十几年都买不起京城的房子啊!这就更坚定了他从事商业的决心。 武植把自己的俸禄和财物都交给小娥掌管,小娥俨然成了一个小管家。 武植只好托牙人帮忙找了一间更大的独门独户的出租宅院,也在保康门附近。他跟旧房东断订了旧租房契约后,又跟新房东签订了新的租房契约,找了个合适的日子,找来林冲和王进帮忙,四人收拾好行李和蒸馏酒的设备,打包好酒坛酒瓶,雇了一辆牛车,慢慢搬到新的宅院去住。 新的宅院月租三十贯钱,很贵,不过宅院挺宽敞,有十多间房屋,配套齐全,可以有多余的房间作为蒸馏房和贮藏间,甚至还能建起实验室。 搬到新家,蒸馏房只能重新设计和扩大了。于是,武植找到谭四,要求他先停止包装盒的制作,先把蒸馏房给弄好。 谭四带着三个帮手,四人加班加点,熟门熟路,用了四天时间才把新的蒸馏房给建设好。新的蒸馏房比以前要大了很多,建有五套蒸馏设备。建设好蒸馏房后,谭四回去继续把包装盒给制作起来。 在期待中到了第五天,请假后,武植和小娥从中午开始就在汴梁城西水门码头等候,看着船进船出,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接到人,两人都有点懊丧,失望而归。 翌日,五月初十的中午,武植继续请假,和小娥继续在西水门码头等候。待到申时正刻(即下午四时),日头西斜,迎着斜辉,一艘有点眼熟的客船缓缓地驶进了西水门码头。随着船只渐渐靠近,武植和小娥一下子就见到了正站在船头张望、指指点点的众人,武修、凤娘和金莲都赫然在列! 一阵惊喜瞬间涌上心头,武植和小娥都高兴的扬起手,向船上的众人招手示意。船上的众人也看到了武植和小娥,顿时也兴奋的挥舞起手来。 等船靠岸泊住停稳,武植一个箭步就跑上船,一一向武修、凤娘和金莲行礼问候,也跟小丫鬟柳月和其他众人打招呼,众人神情有点疲累,但个个都喜笑颜开。 这时,船家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跟武植打招呼。武植一看,竟发现是熟人,这船家正是上次送他们来东京汴梁的那个船家!武植也笑着跟他打招呼,连声感谢他。 小娥也已经跟着跑上船来,一下子就扑进了凤娘的怀里,又哭又笑的,惹得众人都哄笑了起来。 船家敬畏地看着武植,在来时他就已经打听清楚了,他这趟接送的可是当朝的状元夫人和状元公的叔叔、婶娘,所以他一路行船是小心翼翼不敢过度停留,顺风顺水,十五天就赶到了东京汴梁。如今见到接船的状元郎正是他的恩人武植,他更是感慨万千,此等奇特经历估计足够他在人前吹嘘一辈子了。 众人麻利地把行李卸下船,东西挺多,武植只好雇了五辆牛车,谈妥车脚钱后,三辆牛车装载行李,两辆牛厢车载人,武植、小娥、武修、凤娘、金莲和柳月六个人共坐一车,大虎二虎一家人和两个衙役五个人共坐一车,分别由五个车夫驾驭着浩浩荡荡地往家里赶。 一路上,大家欢声笑语。武修和凤娘见到武植和小娥尤为高兴,嘘寒问暖地打听个没完。金莲见到武植也是心花怒放,俏目含春中还略带着些许羞涩,虽然已经算是武植的人了,但毕竟还没有成婚,她多少还是有点矜持羞怯。 半个时辰后,车队来到了新租的家门前。卸货下车,武植给了每个车夫一百文车脚钱,众车夫方才满意地驾车离去。十一个人齐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行李搬进了家里。 经过商议,武修和凤娘的房间在庭院中央厢房的左侧,中间是会客厅,右边是小娥的房间;左厢房有四间屋子,最左侧是武植的房间,金莲的房间则在武植的隔壁,再过去是小丫鬟柳月的房间和老妈子风氏的房间;右侧厢房也有四间屋子,最左侧两间武植规划为蒸馏间和贮藏间,大虎和二虎两人一起住一间,最右边的留作客房,正好可以安排两个衙役暂住。厨房、餐厅、柴房就在左厢房和中央厢房之间,而厕所、洗浴间、杂物间则分布在右厢房和中央厢房之间,上下左右都有走廊相连,既遮阳又挡雨,四周砌着围墙,中间围成一个比较大的庭院,中央厢房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庭院和小花园中种着几棵桂花树和一些花草,庭院中间从门口到中央厢房用石板铺成一条两米宽的路来,左右厢房也都开辟有小路联通,颇有点曲径通幽的感觉,三十贯钱的月租还是值得的。众人见到租住的庭院宽大雅致,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当天傍晚,武植为大伙接风洗尘,在保康门李庆家摆了两桌酒席,他和武修、凤娘、金莲、小娥还有柳月坐一桌,大虎一家和两个衙役坐一桌,觥筹交错,喜气洋洋。席间,武植敬了武修、大虎二虎和两个衙役几杯酒。大虎一家和两个衙役见到状元郎如此好客和平易近人,都倍感亲切,受宠若惊。 第二日,正是武植休沐的日子,两个衙役见到已经完成护送任务,也不敢多作停留,准备告辞返回恩州。武植为了感谢他们的护送功劳,每人送给了二十两碎银作为盘缠,俩人千恩万谢地接过,二十两碎银差不多相当于他们四个月的薪俸了。武植出手大方,让他们欣喜若狂,觉得这一趟来京,值了,本来他们心中还有点怨言,如今都烟消云散了。 送走两个衙役,武植顺道去谭四那里查看包装盒的制作情况,发现所有的盒体盒盖都已经做好,部分包装盒也已经刻字上漆,效果不错,他也就放下心来。 临走时,他特意拿走了四个包装盒,“状元醇酒”和“状元郎酒”的包装盒各两个,他要准备开始实施他的营销方案了。至于如何营销,怎么把状元系列酒打入市场,武植早就心中有数了。 ------------ 第三十二章 合作 回到家中,武植来到贮藏间,拿出两瓶“状元醇”和两瓶“状元郎”分别装进盒子里,严丝合缝,配合得正好,盖上盒盖,插上木插销,绑上红麻绳,系上金色绸带,武植一一把它们拎到他的房间里,摆放在桌子上,然后把武修凤娘等众人一起喊过来,给他们看看效果。 众人来到他房间,刚进门就眼前一亮,瞬间被桌子上的包装盒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武修好奇地拿起一个包装盒,左看看右看看,不解地问道。 “这是酒!这个是状元醇酒,这个是状元郎酒!”武植当众打开盒盖,拿出里面的酒瓶来,一一介绍给他们。 “哇!这么漂亮!”众人见到他拿出的酒瓶,都眼前一亮,围着桌子东瞧瞧西看看,啧啧出声,赞叹不已。他们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精美的包装盒和如此高雅的酒瓶,“状元醇”酒瓶古朴厚重,“状元郎”酒瓶精新雅致。 见到众人的反应,武植笑了。他回到贮藏间,从还剩有余酒的酒缸中分别取出一盅状元醇酒和一盅状元郎酒来,又拿来几把勺子,递给武修和众人,请他们品尝盅中的酒。 武修和大虎、二虎用勺子舀起盅中酒,习惯性地一饮而尽,顿时都吓了一跳:“啊!这么烈!”咳嗽连天,三人都被盅中酒给呛着了,狼狈不堪。 凤娘、金莲、风氏和柳月只尝了一小口就大呼受不了,满脸通红。武修、大虎和二虎从刚开始的惊吓狼狈中回过神来,渐渐的品出味来了,又分别再喝了一小勺,随之喜上眉梢,这两种酒烈度不同,入喉很是甘烈刺激,五十度的“状元郎”酒更是浓烈激荡,但稍后均是满口留香,醇香扑鼻,滋味绵长,回味无穷,端的是好酒!他们从未见过的好酒! “这两种酒真的不错!好酒!”武修由衷赞叹地说道,大虎和二虎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武植见状,心头很是高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酉时三刻(即下午五时三刻),武植带上大虎和二虎,两人手上各拎着两盒酒,去往状元楼。 一路上,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很多人被大虎和二虎手上的四个酒盒给惊艳到了。 状元楼离得比较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三人就来到了状元楼。 刚进门,武植就见到了高高悬挂在大堂显眼位置的一幅字,装裱得很是精美,上面正是他书写的《题汴梁状元楼》,字幅左下角显眼位置还专门写着“状元郎武植题”六个鎏金大字,甚为醒目。 好些客人正在驻足观看,指指点点,摇头晃脑地低声诵读上面的词句,时不时地发出赞叹之声。 现在正是饭点时分,状元楼里客人很多,他们看着武植三人穿堂而过,纷纷侧目,大虎和二虎手上别致的酒盒更是吸引住了他们的目光。 武植找到侯管事,径直说明了来意。 侯管事听说他们是来找东家的,而且他也认得武植,不敢怠慢,连忙把三人迎进后屋待客房,招呼武植坐下后,他立即吩咐一个伙计去往后院,通报东家钱穆。 “武贤弟可是稀客啊!什么风把贤弟吹到状元楼来了?”不出片刻,人未到声先至,钱穆爽朗的笑语声甫从屋外传来,就见他大步流星地跨进屋子里,兴冲冲地朝武植走来。 “见过钱兄!”武植见状,连忙起身,拱手跟他打招呼。 “贤弟客气了!请上座!”钱穆殷勤地招呼武植坐好,然后对身旁的侯管事吩咐道:“上茶,上好茶!” 侯管事忙不迭的应声出去,稍瞬间拿来一壶茶和两个茶杯,分别给武植和钱穆各斟了一杯。武植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满齿生香,是雨前龙井,确实是好茶。 “贤弟今日有雅兴光临鄙店,找钱某不知是有何事啊?”钱穆看了看如金刚般杵立在武植身后的大虎和二虎,心中有点凛然,待武植品过茶后,才亲切的问道。 “喏,是这个!我为钱兄找了一个生财之道!”武植半开玩笑地指着桌上的四个酒盒对钱穆说道。 “哦!这些是?”钱穆从进门起,就被桌上四个精致的酒盒深深吸引住了,现在听闻武植这样说起,他的好奇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旁边的侯管事也是满脸好奇。 “这是我亲手酿制的状元系列酒!今日过来是想请钱兄品鉴品鉴,看看有没有合作的余地。”武植笑着解释道。然后起身,依次把盒盖打开,一一从盒里拿出酒瓶来,轻轻放置于桌面上。 钱穆看着武植像变戏法似的从盒子里拿出四瓶酒来,待看清酒瓶后瞬间瞳孔放大,两眼放光,如获至宝般急忙捧起一个酒瓶,一边细细端详,一边激动不已地啧啧赞叹:“我的天!世上竟有如此精致的酒瓶!” 钱穆手上拿的正是“状元醇”酒的酒瓶,这酒瓶确实是造型奇特,古朴别致,瓶身上“状元醇”三个红色大字熠熠生辉。端详半天,钱穆舍不得似的放下,又拿起“状元郎”酒的酒瓶,细细观看,更是爱不释手。这“状元郎”酒的酒瓶更为精致,六面玲珑,五面青花,清新雅致,配上“状元郎”三个金色大字,显得尤为高贵,韵味十足,处处透着高雅。 “好精致的酒瓶!”钱穆如捧至宝般,连连赞叹。 旁边的侯管事也被镇住了,靠过来不住地端详抚摸,激动的喃喃自语。 这哪是酒瓶!简直是艺术品啊!钱穆和侯管事心头俱震撼莫名。钱穆是识货的人,这两样酒瓶光看外表就已经是非凡脱俗了,什么样的酒装在里面都会瞬间升值百倍,变得贵不可言高不可攀了! 武植看着钱穆和侯管事震惊不已的模样,笑而不语,心中有数了。 “这些酒瓶也是贤弟制作的?”钱穆手捧着“状元郎”酒瓶,心情复杂地看着武植,半晌才悠悠的问道。 “是我亲手设计,找人定制的!”武植笑着答道,随后对侯管事说道:“请你去拿几个酒杯来,我给你们试试酒!” 侯管事听罢,没等钱穆吩咐就立马跑出门,他也有点迫不及待想尝尝这么好的酒瓶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样的好酒了。顷刻间,他就拿来了四个酒杯,依次摆放在桌子上。 武植先拿起腊封好的三十八度的“状元醇”酒,拧开瓶盖,浅浅地倒了两小半杯,随后塞上瓶盖,把酒瓶置于桌子上后,才示意钱穆和侯管事来品尝。 钱穆和侯管事分别拿起一小杯酒,闻了闻酒味,酒香扑鼻欲醉人,两人都习惯性的一饮而尽。酒刚入喉,顿时现场大乱,钱穆惊得站了起来,眼放异芒,抿着双唇,盯着酒杯愣住了。而侯管事则被呛住了,涨红着脸不住地咳,狼狈不堪。 大虎和二虎顿时捧腹大笑起来,终于有人也像他们先前那样狼狈了。 “好烈的酒!”“好烈!”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惊得回过神来,连连惊呼。 可慢慢的,两人终于品出味来了:酒虽然很烈,入喉很是热烈刺激,但饮过后却是满嘴甘醇留香,回味悠远绵长,端的是上佳的好酒!这是他们两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烈酒! 以前两人喝的都是十几度的白酒,寡淡无味,根本没有刚才喝的酒那么清香浓烈、回味无穷。 “好酒!”“好酒”钱穆和侯管事不由得赞叹出声。随之,两人同时看向下一个酒瓶,眼中充满了期待。 武植笑了笑,随手拿起腊封好的“状元郎”酒,又浅浅地倒了两小杯,然后塞上瓶盖,把酒瓶放于桌面上,示意两人继续品尝。 钱穆和侯管事分别拿起酒杯,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可不敢莽撞了,因为他们看见酒瓶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五十度的,比刚才的“状元醇”酒度数还高许多。两人把酒杯靠近鼻子,一股更为浓烈的酒香扑鼻而至,两人眨巴着眼睛,分别浅浅地饮了一小口,酒甫入喉,酒劲顿时刺激得直冲上脑门,一股火烧火燎却不痛苦反而爽辣的感觉涌遍全身,随之身体暖洋洋的涌起一种陶醉感,满嘴留香。这“状元郎”酒比“状元醇”酒更香醇更浓烈! 两人把手中的酒慢慢喝完,都陶醉在酒的醇香中了,默默的握着酒杯久久不语。大虎和二虎不笑了,他们刚喝到这些酒时也是这种表情,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 “这些酒怎么样?能合作吗?”武植见到两人还在愣神,只好提醒他们,笑着问道。 “嗯,确实是难得的好酒!能合作!能合作!”钱穆回过神来,就两小杯酒,就已经把他喝得有点晕乎乎的了,连连点头应答。 如此醇美的好酒,如此高端的酒瓶,如此精致的包装盒,如此高大上,简直就是绝配!推出市场肯定能脱颖而出一炮而红。 而且这酒是状元系列酒,“状元”两字正好和状元楼应景,简直就是专门为状元楼量身定做的! 状元楼卖状元郎酿制的状元酒,再加上状元郎的绝词妙字,这噱头无与伦比,不知会给整个汴梁城带来多大的冲击和震撼,会给状元楼带来多大的名气! 钱穆已经完全心动了,他嗅觉敏锐,已经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做梦都想跟武植一起合作,一起共赢。 ------------ 第三十三章 一鸣惊人 至于怎么合作,吩咐大虎、二虎和侯管事出去后,武植和钱穆两人便关起门来密谋一番,在商言商,最终拟出了合作的章程。两人都是奸商,只是武植可能比钱穆更奸些。 合作章程就是:武植的桂花酒坊包货源,钱穆的状元楼包销售,分成六四开,武植六成,钱穆四成,定价权在武植这边。钱穆本来打算直接把“状元醇”酒和“状元郎”酒的单价分别定为二十贯和三十六贯,走最高端的路线,但武植没有认可。武植提了个建议,先免费给来状元楼消费的客人品尝一小杯,免费品尝五天,然后进行拍卖,连拍七天,每天只拍六瓶,每种酒各三瓶,起拍价从五贯钱和八贯钱起步,价高者得;拍卖结束后对外宣称,为了酬谢大众的厚爱,决定不再进行拍卖,三天后将平价对外出售,由状元楼独家经销,每天只出售二十瓶酒,“状元醇”十二瓶,“状元郎”八瓶,售完即止。 钱穆听完武植的建议,愣住了,默默无语,很是怪异地盯着武植,五味杂陈,心里感到汗颜。听了武植的建议,他发现自己在这个武植面前就像是学徒,人家才是师傅,经商的头脑比他这个老商人还要老到高明,比他还更像奸商!他只能在心中感叹:“这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经过思虑,钱穆最终决定采用武植的建议行事,当天双方就签订了合作契约。 合作就从当天开始。于是武植把四瓶酒都留在了状元楼,由钱穆去实施,开始了免费品酒的环节。先留下四瓶酒,到时不够再补充,只要免费品酒环节不掉链子就行。 商谈好合作事宜,天色渐黑,到了吃晚饭时间,于是钱穆留武植一行三人在状元楼二楼雅间吃了个饭。吃饭期间,钱穆吩咐侯管事把“状元醇”酒和“状元郎”酒摆到大厅中,分给楼中众食客免费品尝。 果不其然,精美的包装盒瞬间抓住了众食客的眼球,当众食客见到两种酒从精美的包装盒里拿出来时,都不禁兴致勃发,纷纷惊叹酒瓶的雅致养眼,待众人尝到两种美酒时,更是惊喜异常,大呼过瘾,纷纷表示要购买一两瓶来开怀痛饮。当听说目前没有多余的酒供应,如今只是给大伙品鉴而已,都不由得大失所望。待侯管事宣布,三天后要进行现场拍卖时,大伙这才脸露喜色,纷纷表示到时一定过来竞拍。这么好的美酒,他们可不想错过了! 在当时,美酒佳酿对于饕餮食客来说,好比绝色佳人诱惑色中饿鬼般,更让人心痒难耐,欲罢不能。这样的美酒,饶是见多识广阅尽人间繁华的京城人,也都没有见识过,自然是兴趣盎然,望眼欲穿。 武植和钱穆特意观看了一下免费品酒现场,看到众人反响甚是强烈,效果喜人,武植和钱穆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一半,另一半还要看看拍卖的效果如何而定。 第二天稍晚些时,钱穆派伙计过来,说四瓶酒已经所剩不多,武植又拿出两瓶“状元醇”酒和两瓶“状元郎”酒给伙计带回状元楼,进行免费品尝活动。第三、第四、第五天也照此进行。 五天的免费品酒活动,终于形成了一股舆论风暴,如旋风般席卷而过,弄得汴梁城满城风雨,路人皆知,众人都在纷纷议论这两种神奇的状元系列酒,都很想一睹为快、一饮为欢,期待着拍卖会的到来,状元系列酒的宣传效果出奇的好! 第六天一大早,武植带上小娥、大虎和二虎,坐上两天前特意购买的新马厢车,把三瓶“状元醇”酒和三瓶“状元郎”酒给送到状元楼去,到时,他也会在现场看看拍卖的情况。头天他已经请好假了,所以不用担心当值的事。 未到午时,前来竞拍和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把整个状元楼大厅塞得满满当当。整个状元楼热闹非凡,众多衣着光鲜的官绅豪客、文人士子都挤坐在一楼大厅里。武植和小娥、钱穆、大虎、二虎等五人就在二楼静候着,等待拍卖会的进行。状元楼特意请了一位颇有名气的艺妓来担任拍卖师,侯管事从旁协助。 午时正刻,拍卖会正式开始。 在美艳艺妓巧言如簧的煽动下,拍卖过程出奇的顺利,拍卖效果大得惊人。忐忑不安的武植,终于见识到了京城有钱人的疯狂! 五贯钱起拍的“状元醇”酒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竞价,硬生生地被众人分别抬升到了八十贯、一百贯和一百二十贯;八贯钱起拍的“状元郎”酒竞拍更为激烈,竞价此起彼伏,三瓶酒最终被众人分别竞价到一百五十贯、一百八十贯和二百贯,六瓶酒整整拍出了八百三十贯钱! 竞拍的结果把武植和钱穆都吓了一跳:太疯狂了!有钱人的世界,一般人真的不懂! 见到这样的拍卖结果,武植和钱穆相视一笑,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贫穷限制了武植的想象力! 头天拍卖会的哄抢效果,被众人一传十十传百地扩散传播出去,转瞬间就引爆了整个东京城。而且状元楼还颇为神秘兮兮地透露:“这些状元系列酒,都是当朝新科状元武植大人亲自酿造的!”这条“小道”消息犹如瘟疫般疯狂扩散,更是吸引住了整个汴梁城达官贵人们的眼球。 第二天的拍卖会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疯狂,六瓶酒,拍卖出了九百一十贯钱的高价! 第三天,新科状元武植的名头,加上饮用过后交口称赞引起的口碑相传,一些观望的富人高官也纷纷加入竞拍队伍,一下子又把竞拍价格抬升了上来,第三天六瓶酒拍出一千一百贯钱! 第四天稍有回落,但也拍出了一千贯钱!第五天拍出一千零二十贯钱!第六天拍出一千零六十贯钱!第七天扫尾,惊人地拍出了一千二百八十贯钱! 这就是马太效应,强者恒强。精致的包装,高大上的酒瓶,加上从未见过的烈度惊人的醇香美酒,还有武植日渐鹊起的名气,竞拍到手的人纷纷拿它作为炫富、宴客、送礼、交际、求人办事的高端工具,拿出手时觉得特有面子,往往也得到客人的由衷赞叹,客人也觉得倍受重视和尊敬,求起事来办起事来也更为圆滑有效,简直就是神兵利器!过手的众达官贵人也就觉得物有所值,更加愿意回头消费了。 七天的拍卖结束后,状元楼马上贴出告示宣告,为了酬谢广大民众的厚爱,暂时停止拍卖,三天后将以平价进行销售,届时由状元楼独家代理经销。众人一看,顿时掀起狂澜,议论不一,翘首以盼。 翌日,当武植带着大虎和二虎来状元楼结算拍卖会所得时,钱穆和侯管事看着武植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敬畏中隐隐带着些许谄媚,他们是不服不行啊! 四十二瓶酒硬是给武植拍卖出了七千二百贯钱!抢钱都没有这么快啊!这真的是一鸣惊人了!武植,这个新科状元郎,如今在钱穆和侯管事的心目中,俨然成了他们的财神爷了。 经结算,扣除酒税七百二十贯钱(酒税的事宜由钱穆去跟官府的酒务办办理,由于状元系列酒竞拍售价很高,被课以百分之十的重税。至于桂花酒坊的酒税则是按照每斤酒十二文的标准来征收,这对武植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后还剩六千四百八十贯钱,武植收起六成收益三千八百八十八贯钱,状元楼获得四成收益二千五百九十二贯钱,都是银票,携带方便。 拍卖会现场使用的都是在京畿路通用的交子,即俗称的银票,一种可以直接到钱庄兑换银铜钱的凭据,可以当做铜钱和银两使用,宋仁宗时期就开始由朝廷指定发行了。而银票一般都是大额的,所以如果平时武植要用小钱,还得到钱庄去兑换成铜钱或者碎银才行,同时还得支付百分之三的兑换费,即一贯钱兑换费用为三十文。 结算结束后,武植和钱穆又关起门来一起商议定价的事。两人经过不断地权衡,最终把“状元醇”酒单价定为五十贯钱一瓶,“状元郎”酒单价定为八十八贯钱一瓶,先试卖一段时间,看销售情况再做适当的调整。 第二日,由于大虎和二虎已经熟悉状元楼,武植就不再往状元楼跑了,他根据出产的时间先后,拿出腊封好的十二瓶“状元醇”和八瓶“状元郎”,交给两人带回状元楼。他已经跟钱穆商定好,以后到休沐时他才会到状元楼去看看和进行结算,平时由大虎和二虎帮忙盯着就行。 物以稀为贵! 每天二十瓶的供应量还是远远不够众人消费,搞得大伙都心痒难耐。钱穆好几次跟武植提议要增加供应量,武植都坚持咬定,毫不动摇。 饥饿营销永远都是高端产品长久不衰的秘诀!所以武植不能松口,他就是要吊着众人的胃口来,才能长期经营下去。 但他可以提价! 六天后,看到市场还是供不应求,武植和钱穆商议后,把“状元醇”酒的单价提到了六十贯钱一瓶,把“状元郎”酒的单价提到了九十八贯钱一瓶,但还是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每日里,在状元楼里为买不到状元系列酒而抱怨不已的食客比比皆是! ------------ 第三十四章 日进斗金 看到销售形势喜人,几天后,武植就跑到城外的武家彩瓷作坊,找到吴刚又下了两千套酒瓶的订单,还是按照以前的样式定制,分三批制作,吴刚非常高兴,把每套单价降到了一百八十文。 同时,武植改进了蒸馏用的酒坛。他亲自设计绘制了一种长颈宽肚收底的酒坛,酒坛颈部狭长可以伸出蒸馏立桶,颈口细小可以套上竹筒,交接处用黏土封口就行,很是方便快捷,而且密封性更好,蒸馏效果也会更好,而且他以后准备蒸馏两次或者三次,把酒精的浓度提高到九十五度左右。他把这种酒坛图纸拿给吴刚,吴刚看过后表示,能烧制出来,于是武植就定制了三十个。 这种酒坛,容量大,每次可以装六十斤低度白酒进行蒸馏,每次一套装置就可以蒸馏出十斤酒精,五套装置要是同时开工,每次就可以蒸馏出五十斤酒精,一天可以蒸馏出上百斤酒精,这样的效率就算是很高效的了,基本上能满足以后扩产的要求。 张贵夫妇俩酿制的第一批低度酒也出来了,足足有一千二百多斤。武植跑去看了看,品尝后觉得不错,跟原来的差不多,看来张贵夫妇俩还是蛮有酿酒经验的。武植高兴,就奖励了他们二十贯钱,他俩高高兴兴地收下了。但为了酿制这批一千多斤的白酒,张贵夫妇熬红了眼,很是辛苦。于是,武植通过牙行,高薪雇佣了四个会酿酒的匠人,给俩人作帮手。 等酿制出来的这批低度白酒醇化几天后,武植才把它们拉回家里。在武修、小娥、大虎、二虎的帮助下,花了几天时间,才顺顺利利地把六百多斤低度白酒给蒸馏了出来,足足得到一百多斤85度左右的酒精,剩下的六百斤低度白酒他没有动,封存起来,留作勾兑用酒。 十天后,定制的第一批六百多套酒瓶和三十个特制酒坛都烧制好了,吴刚亲自给武植送上门来。 武植连夜进行了勾兑,调制出将近二百斤状元系列酒,然后由小娥、武修、大虎、二虎等众人进行装瓶,封蜡,标记好出产时间,放到库房里贮藏好,进行醇化,及时地补充了货源。到目前,武植手上还有将近六百瓶状元系列酒,货源还算充足,这使得他放心了不少,能按部就班地完成后续的计划。 接着,武植用新设计定制的酒坛改装了一下蒸馏设备,试着蒸馏了一下,结果大获成功,而且蒸馏的效率更快,效果更好。 他把第一次蒸馏所得的酒精又回炉进行第二次蒸馏,第二次蒸馏所得的酒精留点样品,然后把剩余的第二次蒸馏所得酒精再一次回炉进行蒸馏,把第三次蒸馏所得的酒精跟第二次蒸馏所得的酒精进行对比,结果发现其酒度几乎一样,武植知道自己这回蒸馏所得的酒精酒度已经达到了极限的九十五度!所以,以后只需要进行二次蒸馏就行了。有了这九十五度的酒精,以后他要配制七十五度的消毒酒精和进行勾兑就更为方便了,计算起来也更为准确无误了。 于是,武植又请来谭四帮忙,按照武植的要求把五个立桶全部进行改造,以便配套使用新式的酒坛,改装成新式的蒸馏装置,以提高蒸馏的效果和效率。 改造完蒸馏装置后,武植顺便把首批六百个包装盒订单的尾款结算给谭四,同时,又给他下了两千个包装盒的订单并付给他足够的定金用于购买材料。谭四一下子得到这么大的订单,喜出望外。谭四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前期定制出来的包装盒,质量比武植要求的还要高,武植很是满意,决定跟他长期合作下去。 五天后,武植带着大虎和二虎来到状元楼进行结算。经过结算,提价前的八天里,销售收入达到一万零四百三十二贯钱,提价后的七天里,销售收入达到一万零五百二十八贯钱,扣除酒税二千零九十六贯钱后,武植抽六成拿到了一万一千三百一十八贯钱,状元楼抽四成拿到了七千五百四十六贯钱,这些收入已经相当于状元楼半年的经营利润了! 状元系列酒大获成功,武植和钱穆,现在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了,共赢! 看着到手的惊人收益,钱穆心情大好,对武植崇拜得五体投地,贤弟长贤弟短的叫,殷勤得不得了。 武植的心里,也是极为欣喜和激动。他知道,自己的商业之路走对了,已经迈出了最坚实的第一步! 武植带着收益回到家中,当小娥这个小管家记账时,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钱,更是高兴异常。武修、凤娘和金莲等众人也高兴坏了,甚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武植看到状元系列酒的经营开始步入正轨后,开始把精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状元系列酒他只需蒸馏出九十五度的酒精和进行勾兑调配成烈酒就行,其他的事情可以交给武修、凤娘、大虎和二虎他们去做。这段时间以来,他也着重给他们培训了一些相关的内容,他们已经可以胜任了。 而且,武植把大虎和二虎的日薪提到了五百文,这是普通人一天收入的三倍!同时把风氏和柳月的日薪也提到了四百文。所以大虎、二虎等众人很是高兴,干起活来也格外的卖力,特别是大虎和二虎,对武植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而武修、凤娘、小娥和金莲等人要用钱,只需跟他说一声就行。这些天,由于忙着开拓酒水市场,他都一直没有多少时间陪金莲,她的眼里都隐隐显露出了些许幽怨,因此他还要抽出时间多陪陪她,带她出去转转。武修、凤娘和金莲他们来到京城后,武植都还没有陪他们出去转溜,他心有愧疚啊。 金莲和凤娘自从来到京城后,用了几天时间才整理好自己的物品。潘老员外和奶奶覃氏怕自己的宝贝孙女来京城后吃苦受委屈,置办的嫁妆可是不少,各种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一应俱全,还赠送了一千两碎银作为嫁妆。 金莲本来还指望着这一千两碎银能派上用场,可哪知武植赚钱的手段惊人,一个多月就通过状元系列酒挣了整整一万五千多贯钱,这个收益把大伙都吓了一大跳,所以金莲带来的一千两碎银嫁妆,武植是一分都不动,全留给金莲使用了。手里攥着一千两碎银,金莲俨然成了一个小富婆,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像在做梦,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些巨款。 武修和凤娘从老家带来的两百多两碎银也留在了凤娘手上,他们根本拿不出手,武植反而拿出一千贯钱给武修和凤娘,家里的用度就由他们两人来支配管理,不够用时再支取。 接过武植递过来的一千贯钱,武修和凤娘第一次掌管这么多的钱,都感慨莫名,他们乍富之下还真的有点不适应。武植只好笑着宽慰他们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钱需要他们掌管,现在只是权当练练手而已。两人欣慰地看着武植,他们现在是百分之百地相信,他们这个侄儿是能够说到做到的。 花了几天时间整理好随身物品后,金莲就一直是深居简出,默默地看武植做事,同时也帮些小忙。柳月除了照顾金莲的起居外,还兼顾着帮风氏和凤娘的忙,做点煮饭做菜、洗衣扫地之类的家务活。武植见金莲烦闷,就指派小娥陪着她玩,现在有人手了,武植也不需要小娥帮他做各种杂事了。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女凑在一起,倒也热闹。 绍圣四年,即西元一零九七年,是很不太平的一年。从年初西夏小梁太后开始频繁挑衅犯边,到旧党众人刘挚、苏澈、苏轼、王岩叟等相继被贬谪到岭南,再到开科取士,四月中吕大防去世,五月时文彦博和韩缜先后去世,章淳、蔡京等新党还在不断地打压贬谪旧党,一场场闹剧还在继续上演中。五月中,新党次相李清臣被罢免,贬为河间府知府。六月,太原地震,死伤无数。六月至七月,太白昼见,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八月至九月,慧星出现在西方,赵煦以为星辰突变,惶恐不安,避殿减膳,罢秋宴,诏王公大臣们悉心修政,以辅不逮,并开放言路,求中外直言。 战争的阴影,党争的倾轧,自然灾害的爆发,正常的自然现象引起的民众恐慌(迷信所致),天灾人祸,不一而足,内忧外患在不断地侵蚀着这个国家。大宋朝看似繁盛的背后,其实已经是千疮百孔、不堪重负了! 武植现在才是小小的八品京官,人微言轻,没有能力去掺和新党旧党互相倾轧、狗咬狗一嘴毛的丑事中,就算有那个能力,他也不想去掺和,他现在只想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慢慢壮大自己的力量。 武植的心结,别人永远都不会懂! ------------ 第三十五章 潘金莲被人盯上了 转眼间,农历六月初六,宋真宗赵恒钦定的天贶节到了!全城大小官员休沐一天,京城汴梁很是大肆庆祝了一番。 农历六月初六,也是汴梁城北崔府君祠逢崔府君生日,京城许多人都去奉献供品,没有比这里更为繁盛的了。而最为繁闹的地方则是大相国寺,因为农历六月初六也是佛寺一个节日,名曰“翻经节”,这天大相国寺大开寺门进行万姓交易,寺内还大搞诵经法事,吸引着众多信徒蜂拥而至,热闹非凡。 中午,武植把大家聚在一起美美地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饭菜很香,凤娘和风氏的厨艺不错。当时,按理说下人家仆是不能跟主子一起同桌吃饭的,但现在武植俨然才是家里的主心骨,他说可以,大家就只能听从,九个人高高兴兴地围坐在一起共进午餐。 风氏、大虎、二虎和柳月是倍感荣幸和高兴,从刚开始住进来时同桌吃饭的惶恐不安,到现在也渐渐习惯了武植的指令和洒脱。小娥是司空见惯不以为意,而武修、凤娘和金莲在刚开始时也是错愕讶异,渐渐地才理解他的用心,默默接受,其实人多在一起吃饭才有氛围,胃口也好。 吃过午饭,由于朝廷休沐一天,武植不用去上班当值,于是他决定带着金莲等人上街去玩。可他刚准备要出门,钱穆带着一个伙计找上门来了。 相互行礼后,钱穆说明了来意。 原来天贶节这天,在状元楼宴客饮酒的豪客很多,一天二十瓶酒的限额在中午时就已经售罄了,现在还有好多客人嚷嚷着要喝“状元醇”和“状元郎”,钱穆无奈,只好亲自过来看看能不能补点货过去应急。 武植沉吟了片刻,决定破例一回,拿出十六瓶“状元郎”和二十四瓶“状元醇”给他带回去,钱穆喜上眉梢,拱手作别。 这一次意外给武植提了个醒,他的销售策略要根据节日做些调整,节庆之时应该可以适当的增加点销售限额,抓住客户,以防客户流失。 送走钱穆后,武植就带着金莲等人飘然出门了。一行四人,小娥和柳月也跟着,本来武植也邀请武修和凤娘一起去,两人犹豫了一下,微微一笑,并没有答应,武植只好作罢。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一派喜庆的景象。 四人走走停停,金莲和武植并肩走在前头,小娥和柳月则在后面跟着,金莲今日尤为欢喜,时而巧笑盈盈地低声跟武植说话,时而回头跟小娥和柳月交谈几句,顾盼有神,心情甚是愉悦。 一行四人,俊男美女,欢声笑语,一路行来很是惹人瞩目,路人纷纷驻足侧目。 穿过保康门,四人进入了东京内城,踏上相国寺桥,只见穿桥而过的汴河水波荡漾,两岸众人熙熙,桥上的行人摩肩接踵,武植和金莲四人下桥继续前行,然后左拐,沿着大道慢慢往大相国寺方向走。 不愧是内城,人来人往,靠近大相国寺的这一带更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今日来大相国寺上香祈福逛街购物的各色人等络绎不绝。不管皇亲贵胄还是达官富户,不管文人墨客还是贩夫走卒,无论男女,不管美丑老幼,都是满怀虔诚空手而来,满心期待满载而归。 佛前一炷香,人间千古事。 大相国寺,原名建国寺,是东京汴梁城中最为著名的一座佛教寺院。这座寺庙始建于北齐文宣帝年间,宋太宗年间,太宗皇帝亲笔题匾额“大相國寺”。大相国寺的主持由皇帝赐封,皇家的各种巡幸、祈祷活动也多在此举行,所以它还是一座皇家寺庙。顶着“皇家寺庙”的名头,大相国寺的香火自然是很旺。即便如此,相国寺每月还五次开放,进行万姓交易,即老百姓可以在寺内进行商品交易,万姓交易很是受大众欢迎。 在每次万姓交易中,相国寺中的贸易“市场”货品齐全,囊括了当时百姓们吃、喝、玩、乐的需求。 “市场”从寺院的大门前就开始 ,在这里销售的是飞禽、猫、狗之类的,总之“珍禽奇兽,无所不有”。 第二、三道门卖的则是日常需要的百货,进去之后会发现摊位并不是杂乱无序的,而是架设着彩色的帐幕,虽是露天摊位但非常有序。百姓们可以在这里买到蒲合、屏帷、洗刷用具、时果、脯腊甚至是弓剑等,绝对满足各种需求。 靠近佛殿的摊位是已经有了名号的固定摊位,像是孟家道冠、王道人蜜煎、赵文秀的笔和潘谷墨等等,新老顾客有需要都会各取所需。 佛殿后面的资圣门前,则是文人墨客最爱去的地方,出售的是书籍、古玩、字画以及各地卸任的官员出售的土特产、香料药材,各等文人墨客就爱逛那里,淘货。后廊则是占卜、算卦的摊位。 作为皇家寺庙,相国寺是肯定不缺香火钱的。但在宋朝全国上下发展经济的大形势下,寺庙也不能落后,既然寺庙里有摆摊卖东西的,就会有人逛街,于是寺庙开始为摆摊的、逛街的准备餐食斋饭,挣点“伙食费”。 寺庙大殿两旁的廊下也没闲着,各寺院的师姑们在此出售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帽子、绦线等等。所以说真正的方外人是知道的,不可能完全和俗世脱离,在俗世中练心,在心中有佛那才是境界。 相国寺的门阁和资圣门各有金铜罗汉五百尊、佛牙,有什么吃斋、献供的,都要得到寺内的主持批准才能开门,不是你拿着东西想进去就能进的。 相国寺是皇家寺庙,规模很大,僧人众多,寺内的建筑也是辉煌瑰丽,有“金碧辉映,云霞失容”之称,寺中建有天王殿、大雄宝殿、八角琉璃殿、藏经楼、大师堂、五百罗汉殿、佛塔、钟楼、鼓楼等殿宇,整座寺院布局严谨,巍峨壮观。 相国寺的大厨厨艺很好,就是碰到大型的斋会,三五百份的饮食、茶果不一会的功夫也就做好了,就冲这功夫香火钱应该是少不了的。 凭着繁华的万姓交易,大相国寺一跃成为了东京汴梁最大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而今日,正是大相国寺开放进行万姓交易的日子,从大门外开始,整个大相国寺里里外外到处是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武植一行四人也来了兴致,从高高悬挂着太宗皇帝亲笔题 “大相國寺” 匾额的如殿宇般寺院大门登阶而入。进入寺中,只见眼前宽大的广场四周摆满了各色摊位,摊位上的商品琳琅满目,摊位前人头攒动,各种喊价砍价声此起彼伏,四周廊道两边各色僧尼摆售的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帽子、绦线等物品历历在目,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地驻足挑选,讨价还价,也甚为繁闹。 武植一行四人饶有兴致地东看看西瞧瞧,慢慢地走近门额上书写着“護國佑民”四个鎏金大字的殿门,拾阶而上,穿过殿门进入内院,内院也是一个巨大的广场,热闹场景跟前院大抵一致,同样是熙熙攘攘。百米开外,正对殿门的正是雄伟高大的大雄宝殿,其后面、周围的天王殿、八角琉璃殿、藏经楼、大师堂、五百罗汉殿、佛塔、钟楼、鼓楼、僧房、斋堂等殿宇房屋错落有致地依次摆开,布局严谨,巍峨壮观,屋前殿后到处栽种着苍松古柏劲竹垂柳,郁郁葱葱,整个寺院端的是辉煌瑰丽。殿宇旁边见缝插针地摆满了各种摊位,香客、观光客、食客、淘货客不一而足,各自循着目标率性而为各取所需,一样的人声鼎沸,繁杂无比。 武植领着众人进入大雄宝殿,跟主持的僧人要过十二炷香,分成四份一一分给金莲、小娥和柳月,一行四人捻香敬拜许愿。敬香完毕,武植从身上拿出五百文钱的银票,投入募捐箱,在旁的主持见状眉开眼笑,连连颔首合什,呼号施礼。 走出大雄宝殿,武植领着三人继续在寺院中慢慢转悠,累了就坐下歇歇脚,渴了就买点茶水润润喉,嘴馋时也买些果脯解解馋,金莲、小娥和柳月都是兴致勃发,总是看不够逛不完。 “大郎哥哥,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正慢慢走着,旁边的小娥突然抓住武植的胳膊,摇了摇,指了指后面,轻声说道。 “不用管他们,我们走!”武植回头看了看,只见一群人正簇拥着一个身着锦衣玉袍的公子,正在武植等人身后指指点点。武植眉头紧蹙,心中有点气恼。 其实,这一群人,武植四人从走出大雄宝殿时就迎面碰上了,他们有八个人,其中一个锦衣公子甫见到金莲时,顿时两眼放光,就已经挪不开了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莲在看。 金莲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神佛见了也会动心,一般人第一次见到她有如此反应也属正常,所以武植当时也不以为意,带着金莲等众人继续闲逛,哪知道好像被人盯上了! 当他们在寺院中转悠时,武植就早已发现这一群人一直缀在四人后面,跟着四人走走停停,庙里人多,而且武植不想为此扰了金莲等人的游兴,虽然心头不悦,也只好隐忍着,没有发作。 日头西斜,四人才意犹未尽地往外走,准备回家。 待四人走出大相国寺,沿着庙墙边慢慢往回走时,突兀地,缀在众人身后的那一群人突然间加快了脚步,呼喝着跑到前面,顷刻间就把武植四人拦住了去路。 ------------ 第三十六章 护花起冲突 来了,这帮人终于忍不住了! 武植把金莲、小娥和柳月护在身前,冷冷地看着。 “好漂亮的小娘子!你跑那么快干嘛?小爷我看上你了!”待众家奴把武植四人团团围住,锦衣公子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满脸淫笑着,施施然从人群中走出来,口中肆无忌惮地直嚷嚷着。 只见他,一身锦衣玉袍,腰间佩着一块玉佩,头上还簪着一朵花,中等身材,却长得颇为圆溜,白白胖胖,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满脸猥琐淫邪。他大大咧咧地朝金莲靠近,正眼都没有瞧武植一眼,视武植如无物。 “是啊,多俊的小娘子,快离开你身边的小白脸吧!跟我们小公爷吃香的喝辣的!” “是啊,小娘子,我们小公爷能看上你,是你天大的福气了!” “我们小公爷很会怜香惜玉的!哈哈!” 众家丁也是满口秽言狂语,放肆地嬉笑着,把武植当成了透明的空气,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武植衣着普通,书生打扮,虽然长得比较高大英俊,但此等文弱书生,他们习惯了仗势欺人,怎会把他放在眼里!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武植一边把金莲等三人护在身后,一边沉声问道。他看着这群人不怀好意的样子,镇定自若,波澜不惊。 “大郎哥哥!这可怎么办?”金莲身后,紧紧抓住武植的腰,气得浑身发抖,惊惶地问道。柳月也是身体微微颤抖着,紧紧拉着金莲的衣襟。小娥躲在武植身后,倒是镇定得多,她可是知晓自己的大郎哥哥身怀武艺,能以一当十的,所以她丝毫都没有担心和害怕。 “别怕!有我呢!”感觉到身后的金莲身子在颤抖,武植回身轻声安慰了她一声。金莲闻言,心神才稍微镇静了下来。 “干什么?我说小子,我家小公爷看上你的女人了!识相点,赶紧滚开!”听到武植的问话,众家丁顿时哄然大笑,一个恶奴谄媚地呼喝道。 人多胆大,锦衣公子毫无顾忌地径直绕过武植,一步上前,收起折扇,伸出手,想摸上金莲粉白的脸蛋。武植见状,忙伸手一拨,把他的手扒拉开,然后右手一推,把他推翻在地。 “哎呦!”锦衣公子一屁股坐倒在地,惊呼一声,他的屁股给摔疼了。 “你好胆!可知道我是谁吗?”锦衣公子在两个家丁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武植。 “哦!你谁啊?”武植听到他这一说,怒极反笑,冷声问道。平日里,能佩戴玉佩的公子,非富即贵,他倒要看看这是哪家的公子哥们,敢这么嚣张跋扈! “小子,站稳听好了!这是我们汉东郡王的小公爷向怀玉,识相的,留下这个女人,赶紧滚蛋!”一个管家样子的恶奴趾高气昂地大声说。其他恶奴也是戏谑地看着武植四人,满脸奸笑和轻松。 在他们的印象中,凡是听到“汉东郡王”四个字的人,无不惊惧而退避三舍,乖乖就范!他们认为此次也理应如此,可惜他们碰上的是武植!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武植信奉的永远是伟人说过的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爱好和平,也向往和平,但若和平需要斗争才能实现,那他肯定会选择从斗争中缔造和平,不会一味地去妥协乞求! 这时,路过的行人见状,都纷纷围了过来,袖手旁观。 “汉东郡王?难道是向家的人?皇亲国戚?”汉东郡王是向太后的大哥向宗回的爵号,她还有个弟弟向宗良时封永嘉郡王,实打实的皇亲国戚,豪门大户,敢称小公爷的估计也只有皇亲国戚的纨绔子弟。武植心里暗自思忖,沉默了一下,没有言语。身后的金莲、小娥和柳月三人听罢,也不禁心头一惊。 围观的众人闻言,也是心头一震,暗道不妙,都开始同情起武植四人来。他们可是听闻过这个小公爷向怀玉和众家奴的恶名,有些人甚至还受过他们的欺凌。 向怀玉和众家丁见到武植四人沉默不语,以为他们心中害怕了,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心想,向家的招牌,谁敢不买账? “你们真是向家的人?”武植很冷静地问道。 “对啊,这是我们向王爷的小公子!害怕了吧?留下小娘子,我们可以放你们离开,不为难你们三人!不然……”管家样子的恶奴阴笑着回答,向怀玉和众家奴也不禁哄笑起来。 “既然是向家的人,那你们走吧,我不为难你们!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武植环视了一周,迎着向怀玉和众家丁众人那得意的笑脸,平静地高声说道。 “什么?没有听错吧?你不为难我们?你脑子进水了吧?”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 …… 向怀玉和众家丁听到武植说的话,顿时惊呆了,面面相觑,随之哗然,哄堂大笑起来,他们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这人是不是被吓傻了?”大笑过后,众恶奴怜悯地看着武植。他们认为这个长得有点帅气的小伙子估计是被吓晕了,所以才如此语无伦次。 “哦!你是皇上吗?怎么个不为难我们啊?”向怀玉守住笑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戏谑地看着武植,揶揄问道。他仗着向太后的恩宠,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在京城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碰到过有人敢反抗的例子,今天竟然有人不怕他,竟敢反抗而且还威胁于他,真是咄咄怪事!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武植护着身后的三个女人,双手握在一起,岿然不动,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真是敬酒不吃罚酒!打他!抢了!”向怀玉被武植冷漠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恼羞成怒,挥挥手,连忙指使身后的众恶奴开始抢人。金莲的美貌让他神魂颠倒,垂涎欲滴,色胆包天,他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 两名恶奴闻言,争先恐后地冲上前,想把金莲从武植的身边抢过来。 武植知道此事终难善了了,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挺身趋前,迎着冲过来的俩人,三下五除二,左一拳,右一脚,转眼间就把俩人打翻在地。两个恶奴躺倒在地,疼得直不起腰来,哀嚎不已。 向怀玉和剩余的众恶奴见状,顿时愕然,看到两个恶奴纵身而出时,他们以为接下来的景象应该就是武植等人哭爹喊娘大声求饶的样子,可哪知剧情竟然是反转的,两个恶奴这么不经打,两三下就被人家给打翻在地了! “原来你是个练家子,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上!统统给我上!打死打残了我负责!”向怀玉眉头一蹙,恶气胆边生,恶狠狠地下令。 余下的五个恶奴闻言,一起包抄着过来,有些还抽出了身上的匕首,挥舞着冲上前。 “大伙小心点,别伤了我的美人!”向怀玉见到有人拿出了匕首,连忙高声吩咐道,到现在他还一心想着眼中的美人。 “你们小心!”说时迟那时快,武植见众人冲过来,吩咐金莲等人小心后,随之挺身向前,直面眼前的恶奴,武植侧身轻巧地闪躲过恶奴刺过来的匕首,左手一伸,擒拿住他拿着匕首的手腕,用力一捏,恶奴马上疼得松开了匕首,武植随后一记上勾拳,重重地打在他的下巴上,随之右脚一踹,一下子就把他打翻在地。恶奴瞬间疼得直捂着下巴,在地上打滚。 武植不再理会他,随即侧身突进,冲向左边侧面而来的一个恶奴,一个直钩拳,再加一脚,又利索地把他打翻在地,他气上心头,手上脚上都不禁用力,倒地的恶奴都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啊!”待武植把第三个恶奴打翻在地时,突然听到金莲的惊叫声,他连忙回头一看,原来金莲已经被一个恶奴抓住胳膊,正在往外面拽,花容失色。武植见状,停住追击右手边的恶奴,转身就往回跑,趋身近前,巧妙的一拳一脚打晕了拉住金莲的恶奴。 “大郎哥哥!”金莲见恶奴被打翻在地,吓得猛然抱住武植,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浑身颤抖着。 “别怕,有我呢!”武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待她稍微安定下来后,武植放开她,把他交给小娥和柳月,然后转过身,冷冷地走向向怀玉和还站在场中的恶奴。 看着被打倒在地,正在场中哀嚎不已的六个家丁,俩人已经吓傻了,进退两难!看到武植走过来,那个恶奴手握匕首,浑身哆嗦,满脸惊惧。看着武植越来越近,恶奴看了看呆愣的向怀玉一眼,没听到有什么指示,只好咬咬牙,提着匕首刺向武植。 武植敏捷地闪身躲过,一拳加一脚,就把他打翻在地,地上又多了一个哀嚎的伤员。 “好!好!打得好!”围观的群众也从惊呆中回过神来,纷纷拍手叫好,他们已经忍了这帮恶奴太久了! 他们平时备受这帮恶奴的欺负,摄于汉东郡王府的淫威,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地忍受。如今有人帮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他们都觉得尤为解恨,拍手称快。 “我爹是汉东郡王,我姑姑是皇太后,谅你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向怀玉心中惊恐不安,盯着慢慢走到他面前的武植,手脚哆嗦,强装镇定,硬着头皮,色厉内荏地说道。 “是吗?”武植双手抱胸,冷笑不已。 “大郎哥哥,要不算了吧?”这时,金莲、小娥和柳月三人也跟了过来,金莲抓住武植的衣襟,连连摇头。围观的群众也是连连摇头,毕竟人家权势熏天,动不得。 “哼!这种人渣就不应该放过!”小娥则鼓着腮帮,愤愤不平。 “你放心,我自由分寸!”武植对金莲说。 “你不是很能打吗?来啊,打我呀,咬我呀!你敢吗?”向怀玉见此情形,胆气豪生,顿时又趾高气扬地叫嚣起来。 武植一听,马上乐了,对于这种奇葩要求,他当然能满足就要尽量满足了! “我不会咬你!”武植笑盈盈地踏步上前,左手猛地抓住向怀玉的衣领,拉近前来,伸出右手,左右开弓,“啪啪啪”连续扇了他数十个耳光,手上用了点劲,一下子把他的脸给扇肿了,肿上加肿,满脸血痕。 “但我会打你!”武植冷笑着连扇了向怀玉数十个耳光后,才蹦出了后面要说的话。 围观的众人忍俊不住,噗呲一笑,却又连忙掩住口鼻,不敢笑出声来。 “你竟敢!”向怀玉被扇后,脑子一片空白,痛苦地捂着脸,恨恨地盯着武植,他完全被扇懵了,难以想象,在听闻他的身份后,竟然真的还有人敢打他,而且下手还这么狠! “你敢打爷我?”片刻后,向怀玉才反应过来,嘴巴还挺硬,嚎叫着意欲扑向武植。武植顺势一脚,把他踹翻在地,让他跟众恶奴躺在了一起。 “啊?!”围观的群众看到这一幕,也完全吓呆了,纷纷惊呼出声,窃窃私语。他们很是佩服武植的胆气,但也同时为他们担心。向家势大,一般人惹不起,很少有人能接得住向家人的疯狂报复! “我们走!”武植冷冷地扫视了躺倒在地的向怀玉等众人一眼,带着惊魂未定的金莲和柳月,牵着小娥的手,拨开人群,在围观众人目送下,扬长而去。 ------------ 第三十七章 向国舅怀恨在心 四人回到家里,金莲还有点心神不定,她既为武植能为她挺身而出而欣喜,也很是担心向家人的报复。武植见状,只好柔声安慰了她好一阵子,她才稍稍定下心来。 怕引起武修和凤娘的担心,武植嘱咐三人不要把今日的事情告诉俩人,只烂在肚子里就行。三人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时过境迁,数日后,武植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直到有一天,武植下值,正在书房里看书。 “少主,外面好像有人在盯梢!”大虎敲过门,然后推门进来,挠了挠头,急急地说道。 自从武植考上状元,风氏、大虎、二虎和柳月都开始称呼他为“少主”,称呼武修为“老爷”,称呼凤娘为“夫人”了。 “哦?知道是什么人吗?”武植闻言,心中一愣,忙放下书本,抬头问道。 “不知道,很陌生!”大虎摇摇头,他也疑惑不解。 “走,我们看看去!”武植站起身,招呼大虎跟上,抬脚就走出房门,朝大门外走去。 待俩人来到大门外,武植顺着大虎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麻布皂衣的汉子正藏身在街道斜对面的一颗梧桐树下,伸出半个身子,鬼鬼祟祟地盯着武植租住的房子。 武植眉头一蹙,想了一下,就快步走向斜对面,来到那个汉子面前。 “你到底是谁?老盯着我家房子干嘛?你有什么事吗?”武植沉着脸,连声问道。 “没什么?”汉子见到武植过来,待看清武植面貌后,他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面露惧色,慌忙往后退了一步,踉跄中差点跌倒在地,随即转身就跑,他的后背上依稀印着一个“向”字!他心中害怕啊,眼前的青年,正是数日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在床上躺了数日的那个年轻人! 武植盯着汉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顿时了然,这是向家找上门来了! 武植依稀的记得,刚才的汉子就是那日起冲突的八个人当中的一个,而且他背上的“向”字也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来历,看来向家是不想善罢甘休啊! 武植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要来,是福是祸躲不过。 “少主,是谁?”大虎也跟了过来,见状连忙问道。 “向家的人!”武植轻声说道。 “向家的人?谁啊?”大虎还是疑惑不解。 武植没有解释,转身就往家里走,大虎转身跟上,武植不说,他也不敢问。 “你去把大伙都叫过来,我有事交代!”待回到书房,武植想了想,连忙吩咐大虎去把武修、凤娘等人召集到书房来。 他需要做些防范工作了,不能坐以待毙! 待大伙都来到书房,武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大伙顿时哗然,气愤填膺,也同时忧心忡忡起来。 “大家也不用慌,平时小心一点就行!以后出门在外,大家一定要两个人同行。而且尽量少出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最好不要出门!” 武植看着大家,连忙开口说道,安慰着众人。他自己和大虎、二虎都身怀武艺,倒不怕什么,他最担心的是家里的其他人,特别是凤娘、金莲和小娥等女眷,她们的安危是他要特别防范和顾忌的。 到底该怎么办呢? 翌日,武植早早来到删定所,向刘致请了个假,随即回到家里,从藤箱里拿出两个竹制手榴弹,装在身上,然后召集大家,关好房门,坐上两辆马车,朝最近的汴梁城南城外赶去。为了应付平时的出行,武植一口气购买了四辆马厢车。 出了南城门,众人见到马车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禁都疑惑不解。武植只是微笑着,并没有解释。 离城门越来越远,当马车行驶到一处远离村庄偏僻无人的矮丘前,武植终于停了下来。 待众人下车,武植把大伙带到一块大石前,从身上拿出了那两枚手榴弹,递给众人察看。 武修、凤娘和小娥曾经见过这个玩意,没觉得有什么惊奇,可其他人没有见过,很是稀奇。 “这是手榴弹!”见到金莲等人疑惑不解的样子,武植连忙解释起来。 “手榴弹?就这个竹筒?”众人还是惊奇疑惑,除了小娥,他们都不知道这些竹筒有什么用。 “你们躲在石头后面吧。”武植微微一笑,把众人带到大石块后面藏好,拿出火折,吹开火苗,把手中的一枚手榴弹递给小娥拿好,吩咐众人注意看着他如何操作后,他把手中的另一枚手榴弹点着,滋滋响后,连忙用力往大石块后面掷出去,片刻后,“嘭”的一声巨响,手榴弹炸裂开来,土石碎块四溅开来,把众人吓了一大跳,震惊得目瞪口呆。 待硝烟散去,武植把众人带到爆炸的地点,只见地上被硬生生炸出了一个小坑,四周一片狼藉,众人见状又被惊吓了一回,纷纷咂舌,这个小小的竹筒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杀伤力! “这就是手榴弹,爆炸威力很大!也很危险!”武植从小娥手上拿回了那枚手榴弹,扬了扬,解释起来。 众人终于明白,武植为什么带他们来此地了,他们见证了这种手榴弹惊人的爆炸威力,也清楚了该如何使用这种神器。 “这种手榴弹家里还有六枚,护身保命用的,以后出门在外要带在身上,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乱用!”武植郑重其事地嘱咐道,众人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回到家里,凤娘和金莲等人在武植的指导下,又缝制了数十条腰带,腰带上缝制上口袋,口袋可以装上手榴弹。武植要求,以后大伙出门时可以扎上腰带,尤其是武修、大虎、二虎和金莲,每人各带一枚手榴弹在身上,以防万一! 看到家里还有这样的防身利器,大伙担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看着大家如释重负的样子,武植表面平静,可心里还是打鼓,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向家的报复不会这么简单。 话分两头。 当日,在大相国寺庙墙边被武植暴打后,向怀玉在众家丁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回到汉东郡王府,就直扑他老爹向宗回的书房,哭哭滴滴地诉起苦来。 当向宗回看到众家丁伤痕累累的样子,看到向怀玉满脸红肿的样子,不禁吓了一大跳。待听到向怀玉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哭诉以后,更是怒火中烧。 向怀玉把自己的遭遇完全颠倒过来说,哭诉自己和家丁在大相国寺闲逛时,先看中了一件好东西,却被一群人强行买走,他和众家丁跟对方理论,就被对方十几个人打成了这副惨像,对方还叫嚣说不怕汉东郡王府。这套说辞,在回王府途中,他就跟众家丁商量好了,把自己扮演成了苦兮兮的受害人,众家丁众口铄词,向宗回问到的自然是自己宝贝儿子被人如何欺负的悲惨“事实”! 向宗回是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的心性的,平日里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还没有被别人欺负过,他虽然有点怀疑,可看到自家小儿和众家丁的惨状,看起来确实是挨打了,也不由得信以为真。平时,他对这个小儿子也是十分的宠溺。 “你们可看清楚了,对方是谁?竟敢如此嚣张,不把我们郡王府放在眼里?”向宗回压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问道。 “不知道,对方没有说!”听到王爷一问,向怀玉和众家丁嗫嚅着,瞬间就傻眼了,懊悔不已。是啊,当时他们都忘了问对方的身份了!那个年轻人也忒可恶,打了人竟然没有留下姓名,太光棍了! “什么?不知道?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被打成这样?真是一群饭桶!活该!”向宗回闻言,气得气血上涌,暴跳如雷,指着向怀玉和众家丁大骂起来,气急败坏下一脚踹向靠近他的一个家丁。 这个家丁受了无妄之灾,瞬间被踢倒在地,痛苦的哭丧着脸,不敢言语。 “哎哟,我的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时,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急匆匆地冲进屋里,看到向怀玉的惨像时,不由得抱着他哭天喊地起来。这个就是王妃梅氏,向怀玉的亲生母亲。 向怀玉这个样子确实看起来挺惨的,他原本脸蛋就胖,这时被打肿了,脸就变得更圆了,而且掌印犹存,带着血痕,看起来还是蛮瘆人的。 “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向怀玉顺势哭丧着脸,喊起疼来。 “我儿别怕!娘为你报仇雪恨!”梅氏不由得心疼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 “报仇!报仇!报什么仇?他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报仇?”向宗回气急败坏,随手把桌上的茶杯一拂,茶杯砸在一个家丁的身上后掉落地上,摔成了两半。 “爹爹,我们记得那个人的样子,要不画出来,按图索驹?”向怀玉突然急中生智,提议道。 “嗯,你,去喊贾画师过来!”向宗回沉思片刻,连忙指着一个家丁,吩咐道。看来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不出一餐茶功夫,一个瘦高个子的画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画板,他就是贾画师。在向怀玉和众家丁的详细描述下,几经修改,一个时辰后,一张画像跃然纸上,眉目真的画得跟武植有八分相像。 “这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向宗回看着手中的画像,喃喃自语。 把画像描摹出了几十份后,向宗回护犊心切,立即发动王府里众位家丁,拿着画像到处在汴梁城里找人询问打探,费尽周折,终于顺藤摸瓜找到了武植的家,于是就有了开头盯梢的那一幕。 “武植?怎么这么耳熟?”当向宗回收到家丁回报时,不由得在书房里踱起步来,低头沉思,激灵一下,猛地抬头,盯着墙上的一幅字发愣:“武植,不就是那个状元郎吗?!” 在他眼前的墙上,正悬挂着一幅字,赫然就是武植写的词《天净沙•秋思》,这是向宗回亲自书写的!他常常对此赏玩,还沾沾自喜自家书写的字。 “不对啊,这个武植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实力?”向宗回依稀记得,这个武植只是带着一个丫头来京赴考的,他哪来的这么多人,敢跟王府的人对打。他将信将疑了。 “来人,去把小公爷找过来!”向宗回连忙吩咐一个家丁。 “爹爹,是不是要把这个该死的武植抓来,弄死他?”向怀玉一进门,就冲着他老爹嚷道。王妃梅氏也紧跟着走进屋里。 “混账东西!还想弄死别人?看看你们惹的祸!”向宗回恼怒地反手给了向怀玉一个巴掌。 “王爷,你怎么打起玉儿来了?”梅氏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劝解起来。 “你问他!怎么惹起这个武植来的?他竟敢合伙来欺骗我!”向宗回气极,伸手又想打他一耳光,被梅氏拉住了。 “这个武植谁呀?您怎么这么怕他?”向怀玉抚着脸,嘴里不服气地嘟囔着。 “他就是新科状元武植,文武皆状元的那个武植!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老子怎会怕他!”向宗回指着墙上挂的字,沉着脸对梅氏和向怀玉说道。 “啊?他就是那个武植?”向怀玉惊呼出声,有点发懵。他平时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哪有时间去过问科场和官场上的事,但他听过武植这个名字,因为他老爹经常在他面前夸赞《天净沙•秋思》的文采,夸赞状元郎武植的才气,可他哪会想到暴打他的竟然是新科状元郎,还以为此人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快点如实招来!”向宗回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厉声说道,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向怀玉看了看向宗回,又看了看梅氏一眼,知道兜不住了,只好一五一十地把真实的遭遇述说了一遍。 “气死我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八个人还打不过人家一介书生!”向宗回听罢,不由得又是一阵火大,作势欲打,又被梅氏拦了下来。 “王爷,难道就此作罢了?那玉儿不是白白被打了?”梅氏看着向宗回,不依不饶。 “不,哪能就此作罢,那我们王府的颜面何存?威严何在?”向宗回踱着步,思索片刻又接着说道:“我儿被打,那肯定要打回去!不过不能再打打杀杀的了,他毕竟是新科状元,文武皆状元啊,那是官家都在时刻盯着的人,出了人命可不好交代!我们可以如此这般……” 三人在书房中密谋许久,向怀玉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得意的奸笑声,惊走窗前淮树上的飞鸟。 就这样,武植算是彻底得罪了向府,被向国舅怀恨在心,给向家人盯上了。 ------------ 第三十八章 被贬离京城 皇宫内,慈德宫,就是向太后的寝宫。 傍晚时分,慈德宫内,向太后正端坐在小佛堂前,手里捧着一本《金刚经》在诵读,神情虔诚。她身着一身灰袍短袖素衣,头上插着一枚玉簪,未施粉黛,肤色白净丰润,五十二岁的年纪,好像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除了眉角略有几丝皱纹,鬓上隐约露出几缕白发之外,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苍老,风姿绰约,风韵犹存。烟雾缭绕中,影影绰绰,倒显得有点婉约动人。 向太后也算是一个悲情的奇女子。她是向经之女,宰相向敏中的孙女,聪颖而美貌,二十岁时嫁给赵顼,二十一岁就被立为皇后,同年生有一女,即为延禧公主,仅仅生活了十二年就去世了,三十二岁时生有一子,不过这个小儿子赵伸刚出生就夭折了,丧女丧子之痛让她肝肠寸断,三十九岁时神宗赵顼驾崩,她生生守寡,丧夫之痛又是雪上加霜,从此就再无花前月下,唯有一盏青灯伴古佛了。她享尽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却又尝尽了人世间的悲伤凄苦。临老了,性情也开始变得有点偏激。 在赵煦继位后,高老太后临朝听政,向太后一直都是隐居其中,从不参与朝政,一直过着与世无争、深居简出的生活。她平时最大的事情,除了吃斋念佛,就是过问和照顾娘家人。 她的父母早已过世多年,如今在世的亲人,就只有她的哥哥向宗回和弟弟向宗良俩兄弟,她对他们是关爱有加,荣宠备至。 “娘娘,汉东郡王带着小公爷看您来了!”向太后正在入神念经中,这时,宦官李德顺迈着小步,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来到向太后跟前,躬身行礼后,恭声说道。 “哦,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来干嘛?”向太后闻言,放下手中的经书,起身问道。 “臣不知!”李德顺垂眉低首,伸手搀扶着向太后的左手臂,带她走向绣凳。他是大宦官李宪的干儿子,四十来岁,服侍向太后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了,精明能干,为人也很机灵,深得向太后的恩宠。 “小顺子,你去请他们进来吧!”向太后坐定,揉了揉干涩的双眼,方才吩咐李德顺出去请人。她已经习惯于喊李德顺为“小顺子”,临老了也没有改变。 “姑姑,侄儿想你了!你可要为侄儿我做主啊!”甫一进门,向怀玉就直扑到向太后跟前,抱着她的大腿,干嚎着哭喊起来。 “妹妹,哥看您来了。您可要为玉儿做主啊!”向宗回跟着踏进慈德宫,一边给向太后行礼,一边故作气愤地说道。 “哎呦,玉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向太后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向怀玉,注意到他脸上的伤痕,不禁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只见他,满脸红肿,左右脸上掌痕累累,本来就圆乎的肥脸就显得更肿了,嘴角还裂出了一道痕,渗出点血来,看着很是凄惨。 李德顺站在一旁,看着向怀玉副这副惨状,紧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憋得甚为难受。“这个小霸王到底惹到什么样的人物了?竟被打成这副猪头样!”李德顺暗自思忖,心中还隐隐的泛起一股快意。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其实就是向宗回和向怀玉父子俩合演的苦肉计! 在进宫之前,宫墙角边,按照昨夜他们合谋的计策,向宗回狠下心连扇了向怀玉十几个耳光,想营造他被人欺负的假象,可哪知下手时没有把握好轻重,竟然真的把向怀玉又扇成了猪头状! 向怀玉被扇耳光时直喊疼,向宗回看着也心疼。不过这样也好,弄假成真了,很逼真,效果也出来了! 果不其然,向太后看到向怀玉这副凄惨的模样,心疼不已,气上心来,连连追问:“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是那个该死的武植!您看他把我打得多恨哪!姑姑,您要给我做主啊!”向怀玉开始装哭卖惨了,干嚎着,强挤出了几滴眼泪。他一抽动,就扯疼了他满脸肥肉,痛得满口呲牙,连忙捂着腮帮,向太后见状就更为心疼了。 “哪个武植?如此大胆!”向太后连忙怒声追问。 “妹妹,是文武皆状元的那个武植!他骄纵得很,连我们向家都不放在眼里呢!”向宗回在旁,察言观色,赶忙插嘴说道。 “怎会是他?”向太后闻言愣了一下,思忖片刻,才继续说道:“不应该啊!他是新科状元,朝廷的命官,是知道我们向家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人呢?” 向太后虽然上了年纪,平时一心向着娘家人,平日里也很是宠溺自家的侄儿侄女们,可心中也不糊涂! “玉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实话实说!”向太后想了想,沉声对向怀玉说。 “姑姑!是这么回事……” 于是,向怀玉连忙把事先编好的说辞,一把鼻滴一把泪地哭诉起来,极尽夸张之能事,把自己完全当成了软弱可欺的老好人,苦难深重的受害者,武植一介书生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恶徒,张狂至极。向太后越听,脸色越发阴沉难看。 李德顺站在一旁听了,都不禁嘴角抽筋,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不是胡扯瞎编吗?什么时候恶狼转性变成小绵羊了?坏人却变成好人了?”他也只能心中暗想,这些话可不敢说出口来。 “姑姑,这个武植还说,还说……”向怀玉看着向太后愈发难看的脸,假装欲言又止。 “他还说什么了?快说!”向太后满脸寒霜,拿起桌案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 “武植还说,向家算什么?一群只懂得依靠襟带关系混吃混喝、不学无术的粗人罢了!我武植才高八斗,不屑视之!”向怀玉假装迟疑了一下,才下定决心似的诉说出来。 “好胆!”向太后听罢,顿时暴跳如雷,手中的茶杯被重重地砸在桌案上,随其裂成了两半,茶水洒落一地。 李德顺闻言,也是大吃一惊,这句话编得太狠了,直击向太后的要害,估计这个武植大人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啦! “妹妹,您看看,这个武植有多狂妄!不仅打了玉儿,还如此口出狂言,羞辱了我们向家和太后您!”向宗回见缝插针,见状又插上一句,补上一刀。李德顺在旁,听得眼角直打哆嗦。 “这个可恶的武植!胆大妄为之徒!”向太后余怒未消,说罢,朝李德顺挥了挥手,示意他回避。 李德顺见状,连忙躬身退出慈德宫,把空间留给这向家三人。他心中明白,向太后和向宗回父子俩是在商量着如何对付这个武植了。 向太后虽然也很明智,可也是偏听偏信的主!李德顺心中轻叹一声,不由得同情起武植来。 向家父子不仅找过向太后哭诉,也大费周章的找了一些大官和小吏。 数日后,宫中和汴梁城中,不利于武植的流言四起,到处在谣传:他不遵教化,不敬师长,品行不端,还藐视皇家,狂妄自大,甚至连诗词都是抄袭别人而得等等,不一而足! 种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一时间,京城哗然,武植从才华出众的大才子,瞬间变成了欺世盗名的大骗子!每日里跑到武家门前谩骂声讨的文人士子络绎不绝,众人以此为乐,借此出名。 武者闻讯,唯有摇头苦笑,这都是向家搞出来的伎俩,他是百口莫辩啊,只能静观其变了,百般宽慰家中众人。 不过,状元系列酒的销售就大受冲击了!当钱穆急匆匆地找到他诉苦说销量锐减时,武植也只能安慰他,说明这种困境只是暂时的,请他放心,静观其变就好。钱穆将信将疑,只能无精打采地返回状元楼。如今,独家代理状元系列酒的收益,已经成了状元楼最大的收入来源,钱穆能不揪心吗?武植和状元楼现在可以说是风雨同舟,荣辱与共的了。 各种弹劾武植的奏章也纷纷飞进宫中,堆积在赵煦的案头上。赵煦翻看了几本,都是千篇一律,一个腔调,说的都是武者的坏话,赵煦看过后很是气恼。其他的奏章估计都差不多,赵煦索性就不看了,统统束之高阁。 在早朝时,蔡京、刑恕等人也趁机落井下石,纷纷弹劾武植,奏请朝廷降罪于武植。众人言辞灼灼,让赵煦有点招架不住了。 “这个武大人究竟是惹到什么样的敌人了,竟被众人如此嫉恨?一个小小的八品删定官,竟然惹了众怒,还招致这么多人弹劾于他,这也算是开了本朝的先例吧?” 退朝后,御书房中,赵煦慢慢踱着方步,暗自思忖,片刻后,他连忙吩咐身旁的郝随:“你去把武大人找来!” 郝随应声出去,快步往枢密院删定所赶去,他也颇为武植担心。 盏茶功夫,武植跟着郝随一起来到了御书房。 “见过陛下!陛下吉祥!”武植见到赵煦,连忙躬身行礼。 “武卿家来啦,你可知道你如今的境况?”赵煦紧紧地盯着他,沉声说道。 “回陛下,臣知道!”武植不慌不忙地说。 “那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究竟惹到谁了?”赵煦开门见山的说。 “是这样的,陛下……”武植闻言,就一五一十地把跟向怀玉起冲突并教训了他一顿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赵煦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怪不得……”赵煦听罢,恍然大悟,随之也终于明白,前几日他去慈德宫给向太后问安时,向太后跟他说的“这个武植品行不端,难堪大用”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看来这个武大人是招惹上向家人了! 赵煦不禁两头大,一下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他看好的状元,难办啊! 赵煦经过这段时间的打坐练拳,身体已经强健了不少,精气神也比以前充沛了许多,这都是武植的功劳,他也不忍心责罚于他,况且这个事情还是向家人错误在先,但是他也很为难,毕竟向太后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两头为难啊! 武者静静地看着在御书房中踱来踱去沉思不语的赵煦,直觉告诉他,赵煦应该不会就此太过严厉责罚于他,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朕知道了,武卿家先退下去吧!”赵煦想了想,看了神情自若的武植一眼,就此吩咐他回去。 “臣告退!”武植躬身行了个礼,转身慢慢退出御书房。赵煦盯着武植的背影,思绪万千。 数日后,朝廷的诏令下来了:免去武植删定官的职务,改迁尉氏县县令,即日起上任! 尉氏县是开封府的京畿县,知县品级也是正八品,不过两者虽说都是正八品,看起来是平级调动,但删定官是京官,实际上武植这是被贬离京城了! ------------ 第三十九章 调任知县 赵煦取决不定,找来章淳商议了半天,最终决定把武植调离京师,先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错在向家! 对于向家的情况,赵煦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向家显赫,一世三公,荣宠无比,这自有已故宰相向敏中的功劳,也有向太后的功劳。向家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可到了向怀玉这一辈,情势就不对了。由于向太后丧子丧夫后心向娘家,如今的向家子弟,恃宠而骄,几乎个个都是纨绔子弟,欺男霸女的事屡禁不绝。碍于向太后的面子,赵煦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人命,他一般都不会去管,更不会去深究。 可如今牵扯到武植这个新科状元,赵煦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此事虽说错在向家,但武植毕竟也打了人家,两相扯平,况且向太后已经作了暗示,向太后的面子赵煦肯定要给,他只好先把武植调出京城了。 但赵煦又不想把武植打发到太远的地方,离得太远了,到时他要问询一些事情来就不方便了。于是,老谋深算的章淳给他出了一个主意,移花接木来个对调,把武植调离京城,迁去尉氏县当县令,原尉氏县县令伍成则调回京城,顶替武植删定官的位置。这样既达到了贬责武植的目的,又给了向太后的面子,也满足了赵煦的要求。 在家中,堂屋里,武植默默地看着手中的调令和任命书,唯有苦笑。武修、凤娘、金莲等人则静静地站在一旁,满脸焦虑地看着他。他们很是担心。 “大郎,如今该怎么办?”武修上前一步,打破了现场的平静。 “还能怎么样?肯定是去赴任了!”武植平静地说道。他还能怎么样?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只能服从命令了。 如今,武植的力量还是太过于微小,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了,唯有日后强大了,有了足够的实力,他才有能力抗衡一切奸佞,扫清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达到自己的目标。 “没事,大家不用担心!过几天我们就出发。”武植扫视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连忙对众人说道。 “大郎哥哥,都是我连累了你们!我……”金莲语带哭腔,甚为自责。 “没关系的,你不用自责!权当我们换个环境生活吧。”武植来到她面前,轻轻地抓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金莲也顾不得害羞了,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低首垂泪。 “大郎哥哥,真的没有事吗?”小娥上前拉住武植的胳膊,轻声问道,她和大伙一样,也是焦虑不安。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去当个县令吗!过几天我们就过去,杀他个七进八出的!”武植笑着抚住小娥的头,故作轻松地说道。 “好啊!”小娥听罢,方才舒了一口气,绽开笑颜。她才十五岁,稚气未脱,显然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武修、凤娘等人见到他语气轻松,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和失落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不再过问。反正现在武植到哪,他们就会跟着到哪。 “大家去收拾好东西,做好准备吧,过几天我们就搬到尉氏县去!”见到众人心神安定下来,武植想了想,微笑着跟大伙说。 待众人依次走出堂屋,武植则靠坐在扶手椅上,默默的沉思起来,他需要考虑的事情比较多。 这一走,状元系列酒的发展肯定会受到影响了!而且桂花酒坊该何去何从?是搬到尉氏县去?还是留在京城里呢? 而且他这一走,肯定要把全家都带走,若把他们留在京城,他很不放心他们的安全。 幸好,尉氏县距离京城不是很远,只有一百余里地,交通便利。坐着马车走陆路,两日之内就可以到达了。也可以走水路,从京城西水门码头上船,沿着惠民河顺流而下,经朱仙镇,过洧水,不出两日也能到达尉氏县。要是把状元系列酒的生产基地都搬到尉氏县去,勾兑调制的状元系列酒可以每七天送一回货给状元楼,只要能保持住目前的销量进行,以后再谋求进一步发展。武植打算走水路,因为他带的坛坛罐罐太多,走水路更方便些。 想到这,武植连忙叫唤上二虎,坐着马车,先来到桂花酒坊。 “张伯,您把大伙都找来吧,我有事跟大伙说。”见到张贵夫妇,武植立即吩咐张贵去把其他四个酒匠找来。 待张贵和四个酒匠过来后,武植把情况跟他们一说,众人不禁愕然,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起来。 “我打算把酒坊迁到尉氏县去,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跟着过去?可以带上家人,包住宿,薪水翻倍!你们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愿意跟着我去尉氏县的,明天晌午之前来此告知我一声。”众人听罢,又是哗然,武植开的薪水如此之高,他们都有些心动了。 留下张贵夫妇和四位酒匠在桂花酒坊,武植和二虎又连忙赶到状元楼,找到钱穆,把自己的打算跟钱穆说明。 “只要能保障货源没有短缺,不影响到销售就行!”钱穆听罢,无奈地看着武植,苦笑说道。 “货源保证没有问题,不过是多走些路程,麻烦一些罢了!”武植肯定地说道。 “那就好!贤弟您……”钱穆闻言,嗫嚅了一下,本来还想问问武植究竟惹到了什么人才招致如此境遇,可看到武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又把话咽到了肚子里,既然武植不说,那他就不问了,徒增烦恼。 又跟钱穆商议了以后送货、销售和结算的一些事宜,武植就告别钱穆,离开了状元楼。由于以后人不在京城,缺乏监督,武植只能叮嘱钱穆,要求他每日的销量限额不要一下子提高的太多,要循序渐进。照着钱穆的精明,他应该懂得其中的道理:饥饿营销永远才是高端商品的生存之道! 从状元楼出来,武植又接着跑到谭四的木工作坊和吴刚的彩瓷烧制作坊,把情况跟他们一一进行说明,同时跟他们保证,以后的订单照旧,不会少,俩人才从初时的惊愕和担忧中回过神来,表示一定会尽心尽力定制好。他们已经从武植的订单中获得了很多好处,当然不想失去武植这个这么好的大客户。 事情办完,武植和二虎回到家中,天色已经黑了,华灯初上,月明星稀。众人都在等着俩人回来吃饭。武植和众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气氛还是一样的融洽,但觥筹交错中,大家脸上还是隐隐透着一些不安,个个都满怀心事。 待吃完晚饭,武植回到书房里,武修和凤娘也随后跟了进来。 “大郎,那酒水生意怎么办?难道就此罢手吗?”武修焦虑地问道。 “是啊,植儿,酒水难道就不做了吗?好可惜啊!这么好的生意!”凤娘也无不着急。 他们是既担心武植,又担心状元系列酒的生意,这些天都急得火烧火燎的,忐忑不安。 “二叔,婶娘,不会的!”武植扶着凤娘坐到椅子上后,才笑着说道。随之,他把自己的打算跟俩人和盘托出,武修和凤娘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如此也好!”武修和凤娘看着一脸轻松的武植,有点恍惚,同时也感到欣慰,他们的大郎,沉稳得不像是一个才年满十九岁的男孩,行事稳健老到,比他们还要沉得住气! 调令下来后,武植就不用再去删定所当值了,一心一意的准备着奔赴尉氏县走马上任的事,吏部的人还没有催他,他也不急。 翌日晌午,武植和二虎就早早来到桂花酒坊,探听酒坊中众人的口风。结果,包括张贵夫妇在内,众人都愿意跟着他走,武植不禁喜出望外。 张贵夫妇儿女都不在身边,在京城也没有什么根基,老无所依,在哪不是安度余生,而且武植给他们的待遇很高,跟着武植走,生活能富足,他们两个女儿所嫁的夫家都在陈留县境内,离尉氏县也不算很远,以后来往也方便,所以俩人想都不用想就答应跟着走。 其他四个酒匠回家跟家人商议后,他们家人都表示愿意跟着去尉氏县,反正他们一家家的在京城里都是租房子住,都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居无定所,生活也艰辛,跟着武植走,能包住宿,而且武植给他们开的薪水有那么高,几乎是同仁的四倍了,到了尉氏县后的生活肯定要比现在在京城里过的要好得多,所以四个酒匠以及家人也都愿意跟着去尉氏县。 见到这个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武植很是高兴,连忙下令,要求他们六人在今天天黑之前,把桂花酒坊里的酿酒设备给拆卸下来,全部打好包;同时要求酒匠们晚上回到家后督促家人收拾好行李,明天中午前一起集中到桂花酒坊来待命,随时出发。 待六人忙活起来后,武植带着二虎,来到位于御街右侧的吏部,办理好迁出的事宜,同时拿到尉氏县知县的印信和告身。吏部的官员看到他,不禁侧目,议论纷纷。 尉氏县的情况很是复杂,号称“知县之坟墓”,前几任知县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被贬!知晓内情的这帮吏部官员,看着武植的眼神,怪异不已,既有同情怜悯,也有幸灾乐祸。 武植不卑不亢,不羞不恼,微笑着跟他们点头示意后,扬长而去。 出了吏部,武植带着二虎,坐着马车来到了御拳馆,准备拜别师父周桐和林冲、王进两位师弟。 踏进御拳馆,武植就见到了在操练场上的周桐和林冲、王进,林冲和王进正在跟周桐探讨武艺。三人见到武植进来,连忙停住,迎了上来。 “师父好!两位师弟好!”待走到三人面前,武植连忙躬身给他们行礼。 “师兄好!”林冲和王进已经习惯了武植的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也依样画葫芦,忙跟他打招呼。周桐则抚须含笑,跟他点头示意。 “这位是?”见到武植身后跟着的二虎,林冲眼尖,连忙问道。 “这是二虎,我家人!”“这是我师父,两位师弟!”武植赶忙把二虎介绍给三人认识。 待二虎跟三人见过礼,相互认识后,武植吩咐二虎在屋外等候,就跟着师父周桐和林冲、王进三人进入到屋里。 “大郎,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周桐坐在上首,盯着武植,疑惑地问道。林冲和王进看着他,也是一脸的询问和不解。 汴梁城里满城风雨,搞得沸沸扬扬,三人都已经知道了武植的事情,都为他担心。 “师父,是这样的……”武植只好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们细说了一遍,语气平缓。 “什么?是向家?!”三人听罢,不由得大吃一惊,同时也气愤填膺。 “可恶的向家!”王进性情刚烈,骂了一句。 三人都不禁同情起武植来了。在他们看来,武植跟向家斗,简直就是蚍蜉撼树,向家显赫,权势滔天,那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可看到武植满脸轻松不喜不悲的样子,三人心里又泛起了嘀咕。 “那你打算怎么办?”周桐抚须问道。林冲和王进也同时看向他。 “朝廷的调令已经下来了,到尉氏县去当县令。我打算明天就走,今天是特意来跟师父和两位师弟告别的!”武植连忙说道。 “哦,如此也好!”周桐闻言,松了一口气。林冲和王进也是如释重负。可同时,他们三人也不禁感到颇为讶异惊奇:这个武植,打了向家王爷的小公子,竟然还能全身而退,真是不可小觑啊! 拜别周桐、林冲和王进后,武植和二虎就直奔家里,开始指挥家中众人拆除蒸馏房中的灶台,收拾打包好所有的蒸馏设备和实验器具,收拾好所有的坛坛罐罐,拾掇好随身行礼后,他把所有的“状元醇”酒和 “状元郎”酒都装上车,四辆马车,来回跑了好几趟,才把家里的一千多瓶状元系列酒存货全部搬到状元楼去,存放在状元楼后院中,找个阴凉的屋子贮藏好。同时,武植把每批酒的出产日期也告诉钱穆,让他以后按照出产日期的顺序依次取用。这一千多瓶酒,应该足够状元楼应付一段时间了!钱穆见到一下子有这么多的存货,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状元系列酒在从刚开始受到比较大的冲击销量急剧下滑后,这几天销量已经开始慢慢复苏了,基本达到了谣言四起前的水平,毕竟,高端的东西是不缺乏市场的,有钱人只关注物品的好与坏,才不会去管你制造物品的人是好还是坏!钱穆见状,这才舒了一口气,同时也很是佩服武植的眼光。 办好所有的事情后,第二日中午,武植包了两艘客船,带上所有的家当,连同四辆马车和马匹,率领众人,从城西西水门码头上船,沿着惠民河,奔赴尉氏县。 此一去,也不知是吉还是凶。 ------------ 第四十章 夜宿朱仙镇 朱仙镇原名聚仙镇,后因战国名士朱亥的食邑和封地而得名。惠民河正好穿镇而过,惠民河两岸就成了热闹的集镇。 朱仙镇的历史,源远而流长,早在新石器时代早期就孕育了早期人类文明。春秋时镇东南筑有启封城,这时的朱仙镇已经形成了小型居民聚居点,也成了一个必经的驿站。在本朝,朱仙镇因惠民河的开通而繁盛,因紧邻蔡河而成开封附近的水陆要冲,由村落而驿站,进而成为集镇。在后世里,朱仙镇更是因为岳飞抗金所取得的“朱仙镇大捷”而扬名四海。 朱仙镇由于战国猛士朱亥的缘故,民风剽悍,民众自古以来都有习武健身的传统。 傍晚时分,两艘客船缓缓地驶进了朱仙镇。 只见,河面上舟楫相连,码头边也泊满了各色舟船,上上下下的行人客商络绎不绝,镇上两岸柳树成荫,行人熙熙攘攘,酒肆店铺林立,很是热闹,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幅盛世美景。 武植立在船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繁华盛景,渊渟岳立。金莲和小娥紧依着他,分立左右,左顾右盼。船上众人也纷纷走出船舱,目视着这个朱仙镇,指指点点。 “公子,需要在此停留过夜吗?”这时,船家马老二走了过来,笑着对武植问道。这是一个四十岁开外的中年汉子,身材魁梧,看着颇为孔武有力,由于常年行船风吹日晒的缘故,面色黝黑。此时,他正满脸期待地看着武植。他平日里行船,由于晚上走不了夜路,每到晚上,如果路过朱仙镇,他和船工们一般都要在朱仙镇泊船过夜,一是比较安全,二是便于补给。 上船后,他发现两艘船上的众人都是以眼前这个年轻公子马首是瞻,他就明白,这个年轻公子才是这帮人的主心骨。所以,他才有此一问。这两艘船是他和他兄弟马老三的,马老三十多岁,长得腼腆一些。 “那好吧!”武植看了看天色,估计马上就要天黑了,到时也行不了船,在镇上歇息应该更为安全些。临行前,他到钱庄去兑出了五千两碎银,碎银就放在他住的舱房里。这些银两,将是他在尉氏县重新开张的资金。 停船靠岸,武植决定上岸去走走,顺便吃个饭。可武修、凤娘和风氏不放心船上的财物,不肯下船,张贵夫妇也不想下船,武植只好吩咐大虎、二虎也留在船上待命,到时他和金莲、小娥、柳月四人再打包饭菜给他们吃。另一艘船上是四个酒匠以及他们的家人在一起,武植给了每家两贯钱,让他们自己去找吃的,但他要求一定要留几个人守在船上,帮忙看守那些坛坛罐罐等物品。武植出手大方,他们很是高兴和感动。 交代完毕,武植就带着金莲、小娥和柳月,四人一起上了岸,沿着河岸街道浏览了一下朱仙镇的风光,然后找了个名叫“如意坊”的酒肆,进去吃饭。 武植一行人,俊男靓女,男的俊秀轩昂,女的貌美如花,从踏上河岸,就吸引住了众多路人的目光,纷纷侧目,更是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特别关注。 此时,在正对着河岸大街的一间陈记酒肆内,正对大门口的桌子,围坐着五个汉子,其中三个汉子长相凶悍,正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有一个长相勇猛的汉子在下首陪着,小心翼翼地侍候这四个人。为首的汉子长得斯文柔和一些,但也健壮有力,正在细嚼慢咽,浅尝辄止,好似在想着心事。 “二哥,你说,他们会在此停留吗?是不是情报有误?”一个脸上留着一道斜长刀疤的汉子站起身来,一边撕咬着一根鸡腿,一边大声嚷嚷道。 “四哥,小声点,隔墙有耳!”另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汉子连忙捅了捅刀疤汉子的腰间,小声提醒道。 “是啊,小心为妙!”旁边的高个子国字脸汉子也低声提醒道。下首的汉子则讪笑着,不敢出声。 “怕个球!在朱仙镇,谁敢把咱们的事说出去!”刀疤汉子肆无忌惮,恶狠狠地环顾了四周一眼,吓得邻桌的食客连忙低下头,埋头造饭,不敢看着他们。站在柜台后的陈掌柜也是心头一缩,连忙移开目光,低头假装打着算盘,同时心头哀叹:“不知是哪个倒霉鬼,又惹到这帮杀星了?” “四弟,少说两句!情报应该不会错,我们耐心等待就是!”为首汉子连忙呵斥道,有点无奈,他的这个四弟啊,总是口无遮拦。 刀疤汉子听到老大发话,只好闭嘴,乖乖地坐了下来。 这五人,正是尉氏县青龙帮的大小头目。为首的二哥叫李二,绰号“银龙”,是青龙帮老大“金龙”孟大的亲表弟,颇有谋略。其余三人,三弟叫张三,绰号“苍龙”,四弟叫麻四,绰号“刀龙”,就是刀疤脸的那个汉子,五弟叫侯五,绰号“瘦龙”。陪在下首的是朱八,据说是朱亥的后人,是青龙帮在朱仙镇分舵的舵主。青龙帮雄踞尉氏县多年,触角更是延伸到了周边的朱家曲镇、朱仙镇和咸平县等地,到处收保护费,横行乡里,雄霸一方。帮中有九个当家,号称“九龙”,手下收拢了一百多号喽啰,都是穷凶极恶之辈。 前两天,他们大哥接待了一个来自京城的人物,据说是向家派来的一个管家,拿着一个人的画像,奉上五千两碎银后,要求他们到朱仙镇拦住这个人,并把他除掉,死伤不论,同时把他身边的女人给抢过来,原封不动地送到京城。 当时,他们还纳闷,如此俊秀年轻的小伙子,何德何能,怎么敢跟权势滔天的向家对着干,还害得向家如此大费周章地假借于别人之手来整他? 不过收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而且管家说的一句话让青龙帮老大重视了起来:“此人武艺很高!”于是,青龙帮老大“金龙”就派出了一套豪华的阵容,由四个当家的率领二十个小喽啰,坐着船溯流而上,早早地就来到朱仙镇踩点设伏。白天他们把分舵的人手也派出去巡守,哪知道白白等了一天,陆路和水路都没有等到他们要拦截的人,不禁都有点丧气。 这时,酒肆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喽啰,来到李二身边,摊开手中拿着的画像,手指戳着画像,轻声对李二说:“二爷,此人来了!” 他手上拿着的画像,赫然就是武植的头像,画得还颇为相像! 原来,虽然武植已经被贬出京城,但向怀玉显然很不甘心,心中对武植的嫉恨,以及对金莲美貌的念念不忘,让他恶向胆边生,偷偷地瞒着其老爹向宗回,派出心腹,拿出重金,想假借青龙帮之手,在半路悄悄地把武植给除掉,同时还妄想抢回金莲,纳入自己的后院。 “哦!在哪?”李二和张三等人闻言,心神一振,连忙问道。 “就在如意坊,正在吃饭呢!”小喽啰连忙说道。 “二哥,是不是现在就召集兄弟们过来,马上办了他?”麻四心急口快,丢下手中的鸡腿,在衣服上擦了擦,摸了摸腰间的挂刀,意欲起身。 “不急!现在街上路人太多,不好弄。我们再合计合计再说。”李二摆了摆手,止住了麻四。 “你去召集兄弟们过来,同时把人给我盯紧了,看看他在哪只船上,共有多少人,并及时来给我回报!”李二想了想,吩咐喽啰道。 “是,二爷!”喽啰领命而去。 武植等人吃完饭,天色将黑,朱仙镇河岸两边都亮起了灯笼,照得街面上影影绰绰,路面依稀可见。武植四人分别提着食盒,把打包好的佳肴拿到船上来给武修、凤娘等人食用,嫌来回麻烦,他把食盒也给买下来了。 在回船途中,东张西望间,他隐隐发现,有几个贼眉鼠眼的汉子一直紧紧地缀在他们四人身后,直到武植四人上了船,他们还在河岸上观望徘徊。片刻后,一个汉子跟其他人嘀咕了一阵后,转身离去,留下的几人则一直盯着船只,许久后才四散离开,隐入夜幕中。 看到这些人的举动,武植心头一惊,知道自己这边已经被人盯上了,就不知道是临时起意的毛贼?还是蓄谋已久的强匪?看来,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经过思索,武植找到船家马老二和马老三,要求他们收起缆绳,尽量把船只往河中央靠拢,抛锚停船在河中央过夜,舱门面对码头依次排开,武植所坐的船排在最前面,并在两只船之间架上一块能供人行走的木板,同时悬挂灯笼警示来往船只。马老二好和马老三闻言,颇为惊讶和不解,但迟疑中还是按照武植的吩咐,把两只船往河中央靠拢,抛锚停船,搭上宽大的木板并固定好,船头船尾都挂上灯笼。船上众人见状也是讶异,满脸疑惑。武植并没有跟他们说明见到的情况,只是解释说是为了以防万一,叫大家不要担心。 待众人离去休息,武植悄悄地找到了大虎和二虎,带他们来到自己的舱房,才把事情跟俩人说明。 “什么?我们的船被人盯上了?”俩人一听,顿时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小声点,别惊动了别人!”武植连忙摆摆手止住俩人,紧盯着俩人,接着说道:“我找你们过来,是商量今晚如何警戒防范的!你们怕不怕?” “少主,我们不怕!”大虎和二虎连忙表态。 “那好!今晚就我们三人来放哨,就在这个船舱里,别告诉其他人。这样,二虎,你先来盯着,三个时辰后就叫醒我,我来接班,也是三个时辰,大虎接最后一岗!若哪个人中途发现有动静,一定要马上叫醒其他两个人!听明白了吗?”武植连忙交代清楚,大虎和二虎连连点头称是。 “你们先下去准备吧,记得绑好腰带,带上火折,也带上一些趁手的武器,等众人睡了以后再过来。过来后我会给你们每人带上两枚手榴弹防身,若情况紧急,就用它们,但千万不要丢在我们自己的船上!”武植继续吩咐道。 大虎和二虎得到指示后,连忙走出船舱,准备去了。 武植等俩人出去后,他也从包里拿出了匕首,随身藏好,并从藤箱里拿出三枚竹制手榴弹来,装在腰带上,然后斜靠在榻上,静静等待。 十五刚过,天幕清澈,还是月明星稀,月光如华,照得江面上一片亮莹莹,几十步以外的物体还能依稀看得清楚,很适合站岗放哨。 ------------ 第四十一章 对阵 月上中天,夜色深沉,等众人睡下后,大虎和二虎联袂而来,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根粗粗的木棒。 武植从藤箱里拿出四枚竹制手榴弹,每人两枚递给他们,看着他们把手榴弹带在身上后,他叮嘱了二虎一声,就躺在榻上睡起觉来,大虎则就地躺在舱板上,也跟着歇息,只留二虎一个人放哨。 六月的天,在河中的船上过夜,凉风习习,恰好不冷也不热。 武植和大虎需要养精蓄锐,虽说心事重重,但很快的,俩人还是起了鼾声,沉沉地睡了起来。 午夜时分,沉睡中的武植被二虎轻轻地推醒了。他连忙打坐而起,揉着惺忪睡眼,急急地问:“怎么?有情况了吗?” “还没有!”二虎轻声说道。 “哦,那就是轮到我了。”武植回过神来,立即下榻,伸了伸懒腰,然后对二虎说道:“那你睡吧,可以睡在榻上!” 二虎哪敢睡在榻上,他找了个空地,就势躺在舱板上,开始休息。 武植在舱房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适应了熟睡乍醒的不适,悄无声息地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后,就着月光,慢慢走到舱房窗前,拉过一张凳子,坐在窗前,隐好身子,静静地往外观望。 夜深人静,皎洁的月光下,波光粼粼,眼前一片白蒙蒙,远处的灯火,犹如星光,明明灭灭,影影绰绰。 这时,一声犬吠划破长空,突兀地,码头上窜出了三十多条人影,每人手中拿着或棍或刀的家伙,对着河中指指点点。 这些人正是青龙帮的帮众,为首的五个人正是李二、张三等人。众人看着河中的船只,有点惊愕和愤然,好好的码头不靠船,却跑到河中央去泊船过夜,这两艘船真他妈的有病啊? 本来在李二的谋划中,等到午夜时分船上众人皆熟睡之际,他们会率领帮众趁着夜色摸上船去,三下五除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个公子给干掉,然后把那个美娇娘给悄悄地掳走就行,他们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因为天黑之前他们已经打探到,加上船老大和船工,这两艘船上有将近四十号人,要是动静太大,引起船上众人的反抗,就颇为棘手了。 哪知道,等他们在午夜秘密赶到码头时,却发现两艘船移到河中央去了,顿时傻眼了,大骂船老大老奸巨猾! 无奈之下,李二只能下令先撤回去,登上他们留在镇北的船只,再过来行事,青龙帮从尉氏县开过来的船就留在镇北渡口,那是武植一行人行船的必经之地,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便于拦截。 武植见到码头上影影绰绰的人群,精神一振,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和手榴弹,不声不响,静静地盯着。这些人应该就是傍晚时分跟踪他们的那伙人。 过了一会,见到码头上众人隐身离去,武植却没能放松警惕,他估摸着,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找船去了,不久后,估计他们的偷袭就会到来! 想了想,武植立即回身推了推正在熟睡的大虎和二虎,把他们叫醒。 “咋了?少主!”大虎听到动静,连忙坐身而起,揉着双眼,低声问道。二虎刚睡下,脑子晕乎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嘘!有情况了,赶紧起来!大虎你马上到船尾去,找个地方藏好,盯住上游有没有来船,到时若有来船马上给我传讯。二虎到后面的船去盯着后面,有情况也要传讯给我。我去船头盯着!”武植一字一句地轻声嘱咐道。 待大虎和二虎拿起棍棒悄悄领命而去,武植也悄悄走出舱门,蹑手蹑脚地来到船头,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靠坐着,静静地盯着前方。 天阶月色夜如凉。半个多时辰后,一抹黑影突兀地出现在武植的眼中,随着黑影越来越近,一艘大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随着船只靠近,武植也逐渐看到了船上的人影,人影攒动。他心头一动,连忙打起精神来,全神贯注地盯着来船。 须臾间,来船停在了武植近前,逡巡不进了。 打劫的或是谋财害命的终于来了! 武植并不打算打草惊蛇,静静地盯着来船,悄悄拿出了腰间的匕首,做好应战准备。 来船停住后,船上两个人立即伸出了两根竹竿,用竹竿上的挂钩轻轻勾住了武植的船舷,然后有力,慢慢地拉近两船的距离,待还有五步远时,来船悄悄地下锚停船,在两船之间轻轻架上木板后,六个汉子就踩着木板,小心翼翼地一前一后摸过来,他们手里的钢刀,在月光下闪着瘆人的寒光。 待两个汉子轻轻踏上船板,正准备寻找方向前进时,说时迟那时快,武植突然暴身而起,迎着俩人疾冲过去。 “妈呀!”两个汉子突然看到一条人影如鬼魅般挺起并向他们迎面扑来,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 “唰唰!”没等俩人反应过来,武植迅速靠近他们,手中匕首左右开弓,瞬间就划破了俩人拿刀的手腕。 “啊!”“啊!”两声惊叫,俩人痛得手中钢刀落地,掉在了船板上。 见到俩人吃痛,钢刀离手后,武植随之一个贴山靠,右肘狠狠撞击右边的匪徒,“噗通”一声,把他撞落水中,接着奔向左侧,一脚把左边的匪徒踢翻在地,紧接着一记重拳打在他的头上,一下子就把他打晕了过去。 解决了这两个人,武植往前一看,后面的两个匪徒才堪堪走到船舷边,正意欲跳下船板,武植连忙捡起脚边的钢刀,快如奔豹,左一刀,由一刀,“噗通”两声,两个匪徒也被他劈入水中,武植也不管俩人是死是活了。 这时,来船上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知道对方已经有了防备,于是呼喝着涌到木板前,准备冲过更多的人来。 武植哪给他们这个机会,待两个匪徒落水后,他连忙抓住木板,用力一掀,一下子就把此时还在木板上裹足不前的两个匪徒连同木板一起掀入水中,来船上的人们顿时傻眼了,举着钢刀无声示威。 “少主,我来帮你!”此时,大虎已经听到了动静,手拿着棍棒,冲到武植的旁边,扬起棍棒,全神戒备。 这时,只见来船上的匪徒们纷纷折返回船舱,片刻后握着长枪状的物件出来,尖头在月光映照下熠熠生辉。武植心中一咯噔,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拉着身边的大虎,急速转身往后疾退,俩人刚退到船舱边,回头一看,只听到“噗噗噗”“咣当咣当”的声响接连响起,二十多把长枪密密麻麻地斜插在武植和大虎刚才所站立之处的前后左右,还有一些长枪被抛掷得更远,则斜插在船舱木墙上,还有两三把长枪正朝着武植和大虎奔袭而来,武植连忙用手中的钢刀左挡右拨,一一把射来的长枪给击落。身旁的大虎吓得惊魂未定,冒出一身冷汗来。 武植顿时火冒三丈,心头明了,这些人完全是奔着取人性命来的,根本不像是临时起意的毛贼,很明显就是有预谋有组织的强匪! 心头火起,武植决定不再手下留情了,不假思索,立即丢下手中钢刀,右手马上就从腰间抽出竹制手榴弹来,左手从腰间口袋里拿出火折,吹开后,趁着众匪徒忙乱之际,急速冲到船舷边,镇定地点着了手中的手榴弹,待“嗞嗞”声响起后,稍稍用力就往来船上投掷过去。 众匪徒见到有个冒着火星的物什飞过来,也顾不得进攻了,下意识地往后一躲,手榴弹滋溜溜地穿到他们的脚下,他们刚看清楚只是一个冒着烟火的竹筒正要松一口气时,“嘭”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声浪就把附近的五六个匪徒炸得四处翻飞,同时也把旁边的匪徒砸得东倒西歪,哀嚎声此起彼伏,来船船板上也被炸出了一个大洞,沾上火星的木板顿时也慢慢地燃烧了起来。 这一声惊雷般的爆炸,瞬间就把来船上的众匪徒们吓懵了,如遭神罚,两股战战,魂飞魄散! 这一声炸雷般的爆炸,瞬间就引来了阵阵野犬吠叫声,瞬间打破了宁静,也把大半个朱仙镇上的人们和武修、凤娘、马老二和马老三等人也炸醒了,两艘船上油灯光齐齐亮起,众人纷纷奔出船舱,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镇上各家各户的油灯光也随之亮起,镇上的人们也纷纷批衣出门或者透过门窗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众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第二声爆炸巨响又随之而至,震耳欲聋,震得镇上和船上的众人又被吓了一大跳,胆战心寒,战战兢兢,随之又是引来一阵阵的犬吠声。 这一次爆炸,却是大虎投下的手榴弹造成的动静!他跟着武植冲到船舷,看到武植投出了一枚手榴弹炸伤了匪徒后,也有样学样,掏出身上的竹制手榴弹来,用火折点着后,用力丢到匪徒船上去,这一下直接丢到了来船的船舱边,又炸飞了正瑟瑟躲在船舱边的众人,这一下瞬时就掀翻了十来个匪徒,把个船舱炸得木屑乱飞,船板又被炸出了一个大洞,火光四起,哀嚎声不绝于耳!来船上的众人在两拨手榴弹的爆炸下,已经倒下了一大半人,剩余的人们早已吓得惊慌失措,抱头鼠窜,纷纷跳下船,死命的朝河边逃窜。接着,一些只被炸成轻伤的或伤重还能动的匪徒们,也挣扎着咬咬牙跳入河中,拼命地游向岸边。有些游着游着,就没了力气,慢慢地淹没入水中,找水中龙王报到去了。来船上,丢下了十来具尸体。 武植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同时止住了大虎,他一时兴起,已经抽出了第二枚手榴弹,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点火就被武植给拦住了。因为来犯之敌已经逃得一干二净了,用不着浪费手榴弹。 “怎么啦?搞得动静这么大?”船上的武修、凤娘、马老二和马老三等人迎着火光,朝着出事的船头跑过来,待到近前,见到武植和大虎正站在船舷边,马老二连忙问道。 “有匪徒来劫船,被我们赶跑了!”武植伸手指了指对面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来船,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匪船?劫匪?!”众人闻言,吓了一跳,待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斜插在船板上的长枪时,众人更是心惊胆战;目光所向,纷纷定睛察看对面起火的匪船,待看清火光摇曳中正好有十来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对面船只的船板上时,众人也更加胆寒。 “妈呀!”面对如此惨烈的情状,有些人顿时惊呼出声,坐倒在船上,掩着双眼不忍直视。小娥也吓得紧紧地靠在凤娘身边,不敢直视。金莲和柳月则抱成一团,瑟瑟发抖。除了一些胆大的人还能站得住脚,其他人都吓得两腿发软,面色苍白。 见到众人惊惧,武植连忙吩咐大虎和他一起,把斜插在船板上的长枪一一抽出来,收拢到一起,丢在船舷边。 “哪里来的匪徒?”武修强作镇定,咽了咽口水,朝向武植问道。 “喏!他会告诉我们的!”武植指了指左舷边的人影,对武修等人说道。这个就是被他打晕了的那个小喽啰,至今还没有醒过来。这个小喽啰命不该绝,被武植打晕时幸好就躺在船舷边,躲过了长枪。 众人顺着武植的手指方向一看,才看到还有一个人躺在船板,一动不动。 “死了吗?”马老二连忙问道。 “被我打晕了,应该没有!”武植回应一声,然后对二虎吩咐道:“二虎,你去找一根绳子来,把他绑住,带到我的船舱去!” 二虎立即领命而去。 ------------ 第四十二章 青龙帮干的 “好了!现在没事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等天亮了我们再来收拾后事!”看着已经烧成火海并慢慢沉入水中的匪船,武植连忙回头对众人说道。 说完,他连忙走到小娥跟前,抱了抱她的头,示意凤娘带她回去休息。随后来到金莲面前,搂住她,紧了紧,然后轻声对她和柳月说道:“不用怕!已经过去了,你们先回舱休息去吧!” 众人在迟疑中渐渐离去,现场只留下武植、大虎、二虎、武修、马老二和马老三六个人,二虎已经找来绳索,把躺在船板上的小喽啰绑了个严严实实。他们都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匪徒,敢半夜三更来谋财害命。 “二虎,把他弄到我舱房去!”武植对二虎吩咐一声,随之抬脚往他所住的舱房走去,武修等人也随后跟上。二虎则一手抓住小喽啰的衣领,把他拖到了舱房里。 武植拿出火折,点亮了舱房里的油灯,然后吩咐二虎把他弄醒。 二虎闻言,上前去,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吃痛之下,这个小喽啰终于慢悠悠地醒转了过来。等他努力挣开眼睛,四处张望,待见到映入眼帘的是六张陌生的脸,同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绑的像个粽子一样,顿时吓得魂飞九霄云外,挣扎着爬起来,跪在船板上,连连磕头求饶:“求众位爷开开恩,别杀我!别杀我!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中还有个八十岁的老母!” “能不能饶你,就看你的表现了!如果配合得好,我们可以放你回去,如果不好好配合,我们就这样把你推入河中去喂王八!”武植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道。 要不是他在天黑前发现这帮人的阴谋诡计,要不是他会武功,要不是手中有竹制手榴弹这样的好武器,估计现在遭殃的就是他和船上的众人了,武植心里正窝着一团火呢! “爷!小的一定好好配合!”小喽啰连忙开口说道,他心中害怕啊。 “那好,那你说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意欲何为?”武植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小喽啰闻言,不禁迟疑了一会,待见到二虎手中的钢刀一扬,他吓得哆嗦,连忙开口:“我说,我说!小的是尉氏县青龙帮的人,只是一名小喽啰!两天前,帮中老大接待了一位从京城来的人后,就下令我们从尉氏县赶过来,等在朱仙镇拦住从京城而来的船只,除掉一个名叫“武植”的公子,同时把他的女人掳走,据说京城来的是向家的人!” “什么?青龙帮的?!”马老二和马老三听罢,顿时惊呼出声,他们经常在惠民河上行船,对于恶名昭彰的青龙帮可是耳熟能详和深恶痛绝,他们平日里可没少受到青龙帮的盘剥,上交的保护费不计其数。 “青龙帮?向家?”武植闻言,顿时了然于胸,向家报复的恶手终于伸到尉氏县来了,那他就来一只断一只,来一双斩一双,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武植怒火中烧,暗暗下定决心。 “那你说说,你们青龙帮都有哪些人?如果说得不实,即刻丢入河中去!”武植又冷冷地问道。 “是,爷,小的一定实话实说!我们帮中有一百六十多号人,有九个当家,大当家孟大,绰号‘金龙’,二当家李二,绰号‘银龙’,三当家伍三,绰号‘苍龙’,四当家麻四,绰号‘刀龙’,五大家侯五,绰号‘瘦龙’,六当家钱六,绰号‘潜龙’,七大家陈七,绰号‘申龙’,八当家胡八,绰号‘飞龙’,九大家甘九,绰号‘战龙’。今晚带帮中众人来拦截众位爷的是李二、伍三、麻四、侯五四个当家。”这个小喽啰忙不迭地一股脑抖搂出来,连忙又磕起头来:“爷,小的知道的都已经全说了,没有半句假话。请爷饶命!饶命呐!” “是这样吗?”武植转头看向马老二,待看到马老二连连点头后,他连忙示意二虎放人,对于这种小喽啰,他还不屑于杀之。 二虎会意,拿起刀伸向这个小喽啰,准备割断他身上的绳索。 “别杀我!别杀我!”这个小喽啰明显会错了意,以为二虎要杀人灭口,吓得连连开口求饶,待听到绑在身上的绳索被割断后,才如梦初醒,惊吓中裤裆里一片潮湿,他吓得失禁了! “滚吧!以后可要改过是非,好好做人!”武植怒喝一声。众人也是眉头一蹙,尿味冲天啊! “谢过爷不杀之恩!”小喽啰闻言,犹如听到天籁之音,暗自庆幸,连忙爬起身来,慌不择路地冲出船舱,随之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进河里,拼命地游向岸边。 “大郎,这事可怎么办?”武修听到是向家找人来劫道,怒上心头,也极为担心,焦急地问道。 “没事的,二叔!我自有主张!”武植安慰了武修一下,然后对五人说道:“你们都回去睡觉吧,今晚应该没有什么事了!” 武修、大虎和二虎闻言转身就走,而马老二和马老三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也跟着走出了武植的舱房。 马老二和马老三俩人总算看出来了,眼前的年轻公子临危不乱,指挥有度,隐隐然透着一股逼人的威势,看着就不像是一般的人!至于为什么招惹上了青龙帮,而且还使用了什么惊人的武器把青龙帮帮众赶跑的,他们是满心疑惑,想问却又不敢问。这种炸雷般的武器,把俩人也吓坏了,想起来就后怕。 待众人离去,闻着舱房中的尿腥味,武植正思索着准备怎么清理小喽啰失禁漏出来的尿液时,大虎就提着一桶水和一块抹布走了进来,一边进来一边说道:“少主,我来帮您清理清理。” 说罢,他便清理了起来,片刻后就清理干净了,提起水桶和抹布正准备出去。 “大虎,明早记得把你手中的手榴弹和二虎手中的手榴弹给我收上来,不要让别人看见了!”武植忽然记得还有这事,连忙叮嘱大虎道。 “好的,少主,您好好休息吧!”大虎应了一声,拿起东西就往外走。 武植看着大虎的背影,觉得有点欣慰,这个大虎,比二虎多活几年,头脑明显更为灵活一些,人也更加的可靠。 待大虎走后,武植静静坐在昏暗的油灯光下,思虑了很久,方才上榻,心事重重,辗转反侧,许久才梦游周山,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武植悠悠醒了过来,昨晚折腾了大半宿,他是真的有点累了。待他走出船舱,准备去洗漱一番时,却发现河边两岸上已是人头攒动,众人正在盯着河中还露出一小节船舷的沉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昨晚的动静太过巨大,把他们都惊出魂来了,好奇心起,众人一大早就纷纷地过来看热闹,打探情况。 船上的众人也纷纷地起床了,正在船板上走动,也纷纷盯着河中的沉船,至于沉船上的尸体估计早就被冲到下游去了,如今的场景并没有那么惨烈恐怖了。 武植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去洗漱。等洗漱完毕,他正准备去找点早餐吃,迎面就碰到了凤娘、小娥、金莲和柳月四人。 “你们早上好啊!”武植连忙迎了上去,微笑着开口给她们打招呼。 “植儿!”“大郎哥哥早!”“大郎哥哥早!”“少主早!”凤娘、小娥、金莲和柳月也连忙向他打招呼,对于他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家里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有样学样,都觉得挺自然的。 这时,武修、马老二和马老三也来到了武植的面前。 “叔叔早!马二哥、马三哥早!”武植一一向他们打招呼后,就拉着小娥的手,让她带着他到她的船舱去找点吃的填补肚子,他记得小娥临上船时可是买了很多零食带在身上的。 听到武植打招呼,武修微微一笑,而马老二和马老三则有点讶异,回头看着武植副背影,很是不习惯,在他们行船搭客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客人主动跟他们打过招呼。 待武植走远,三人伫立在船舷边,静静地看着只露出一小节船舷的沉船,心思各异。 武修表情冷肃,他在担心忧惧。 而马老二和马老三则心思翻涌,震撼莫名。俩人都是行船的行家,自然看得出来,此沉船是何等大船,沉到水底还能冒出船舷来的,这船比他们手中的客船要巨大得很多!他们实在是想不通,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公子究竟用的什么惊人手段,竟然把如此巨大的船只给弄沉了!俩人都觉得神鬼莫测,而且,“武植”两个字让他们有种耳熟的感觉。 片刻后,武植手中拿着桂花糕点,一边津津有味的吃,一边跟着小娥慢慢走过来,走到武修身边,站好,也静静地看着河中的沉船。待他吃完手中的糕点后,目光所向,并没有看到堆在船舷边的长枪时,不由得心头一动,回头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插在船舱木墙上的长枪,他连忙俯下身子,想察看昨晚打斗时究竟有没有血迹留下来。检查了一会,发现并没有什么血迹,而且船板上已经被擦洗得干干净净。他连忙看向马老二,问道:“船老大,是您收拾干净的?” “是我!”马老二笑了笑,点了点头。 武植心中暗自庆幸,昨晚事情太多,过程太过惊心动魄,心事也多,昏昏沉沉睡过去后,他都忘了还要清理现场这茬事,真是百密终有一疏啊! ------------ 第四十三章 起内讧 就在此时,河岸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队人马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骑在马背上的是一个长相魁梧的汉子,后面跟着十个汉子,气喘吁吁地跟在马匹后面跑到码头上,个个累得直不起腰。 “一群饭桶!平时的劲都用到娘们的肚皮上去了,才跑这点路就不行了!”骑马汉子纵身下马后,回头大骂了一句。 随之,他把缰绳丢给身旁的一个手下,让手下帮他拢住马匹,然后面向河中,双手拢着嘴,大声喊起来:“船家,我是朱仙镇的里正朱富贵,请你们赶快把船靠过来,我们要例行检查!” 这个汉子,正是朱仙镇的里正朱富贵,也就是朱仙镇的最高长官,他才是猛士朱亥的嫡系后裔,有着从九品的官身,正正经经的朝廷官员,这在宋朝境内的众多里正中是独一份,所以他是底气十足,趾高气昂。 所谓民不与官斗,马老二和马老三听到朱富贵的喊话,也只能拆掉连在两只船上的木板,指挥船工慢慢把船靠向码头。待两只船刚刚挺稳,刚放下船板,朱富贵就率领九个手下,一溜烟地冲上船来。 朱富贵等十个人把两艘船前前后后转了个遍,除了看到船头密密麻麻的枪孔和船舱木墙上的几个孔洞之外,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打斗的痕迹,不禁大失所望。 “船家,船板的孔洞是怎么回事?”朱富贵指着船板上昨晚长枪扎出的许多孔洞,盯着低头哈腰陪在他身边的马老二,疑惑不解地问道。 “这个嘛?这个是因为船板太滑,我们特意扎出孔洞来防滑的!”马老二急中生智,连忙胡诌起来。 “那船舱上的洞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富贵又指着船舱木墙上孔洞问道。 “哦,这些是通风孔,通风换气用的!”马老二又是急中生智,很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得意。 “通风孔?”朱富贵将信将疑,可也抓不住什么把柄,只好作罢。 昨晚的动静也把朱富贵给震醒了,可他却被偏房的小妾把精力榨干了,根本就起不了床,所以就没有派人出门查看。今早天刚刚亮,他的堂兄朱八就一瘸一拐地来敲他的家门,据说在昨晚,他们青龙帮里的一条船被人无缘无故地炸沉了,求朱富贵为他们主持公道,惩戒恶徒。 朱富贵当时一听,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估计是青龙帮的人跟别人对阵,却败下阵来了,还白白的搭上了一条大船!可他仔细一想,却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敢跟青龙帮掰手腕而且还取得胜利了?他心中很是好奇,同时也碍于朱八这个同族堂兄的面子,虽然他平时并不喜欢这个堂兄,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召集了十个手下就急吼吼地赶过来。 可哪知来到现场一看,却事有蹊跷,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可疑的线索。原来,马老二昨晚回去后睡得不踏实,早早的就起了床,来到船头查看情况,看到船板上有些血迹,他觉得晦气,就立刻把它们擦拭干净了;看着插在船舱木墙上几只长枪碍眼,他连忙把它们拔了出来,连同堆在船舷边的长枪都统统丢入了河中,全部都顺流而下了。 所以,当朱富贵等人赶到现场时,哪还找到器械打斗的痕迹?没有证据他们也不好给人定罪啊! 朱富贵有点傻眼了,昨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竟然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真是太奇怪了!他还是觉得不甘心,于是给他九个手下下令,把两艘船上的人们都集中起来。 待众人聚集,他仔细看了看,发现两只船上的人群中竟然有十几个妇孺,其他男人个个看起来都是老实巴交、尤为面善的人,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就除了那个公子长得不太顺眼之外,武植的高大俊逸让他有点嫉妒了,尤其是看到他身旁站着貌美如花的金莲时,艳羡中更觉得这个公子太过碍眼了。 于是,他指着武植说道:“你,过来!老子有话问你!” “哦!大人是在叫我吗?”武植装聋作哑,回了一句,却一动不动。 “就是你!看你贼眉鼠眼的,就不像什么好人!”朱富贵见到武植竟敢没有过来,顿时有点气恼。他的手下也跟着咋呼起来。 “好吧,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武植见状,笑了笑,随其走出人群,施施然来到朱富贵面前。武植长得比他还高,朱富贵顿时感到了一股压迫感,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老实回答本大人的问话!昨晚你有没有看到那艘船?有没有看到什么打斗的事件发生?那艘船究竟是怎么沉没的?”朱富贵拿出官威,连声问道。 “有啊,大人!昨晚的事情我是看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的。”武植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好,你快点说说看!”朱富贵闻言大喜,催促起来。 “是这样的,大人。昨晚我正好失眠,睡不着,于是就半夜跑到船头去赏月数星星,不久后从南面就驶过来了一艘船,喏,就是沉在河中的那只,停在我们船只前面就不走了。我正纳闷时,那艘船上的人们就开始起内讧了,只见他们拿着刀啊枪啊在互相砍杀搏命,不出会儿,就有人拿出了炸雷,自己人炸起自己人来了,当时把我吓得腿脚发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打斗。再后来,船只起火,漏水沉没,很多人也纷纷跳进河中逃走了。大人啊,当时那个场景,真的好惨哪!”武植装模作样,说一句就顿一下,满脸的恐慌状。 他的这一席话,把旁边的武修、凤娘、小娥、金莲等众人逗得满脸涨红,忍俊不住,捂着嘴巴在拼命地忍住笑,实在忍不住的就连忙弯下腰,假装肚子疼。 朱富贵和众手下听罢,则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天底下还有这么离谱的事儿吗?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总不会相信是眼前的这个书生样子的文弱公子把人家的船和人给弄没了吧,那也太扯了! 但武植家中众人却知道是怎么回事,能炸沉匪船的就只有他们家中的竹制手榴弹了,他们知道就是武植和大虎干的!所以武植瞎编的话让他们笑得肚子疼,却又不敢大声笑出来,憋得实在是难受之极。马老二和马老三也很想笑,可还是没能笑得出来。俩人愈发看出了这个“武植”公子的不凡。 看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也找不到线索,人证物证都没有,朱富贵只能满腹疑惑的带着众手下失望地下了船,骑上他那匹灰枣马,灰溜溜地走了。至于河中的沉船,他只能等过段时间再找船来拖走了。拖走沉船是需要经费的,他也还要看看从哪里去挪出一笔钱来,借机也能充实一下自己的腰包。 待朱富贵等人走远后,船上的众人才哄然大笑起来,他们已经憋得太久了。 “你这孩子!”凤娘嗔怪了一句,她刚才都笑得弯了腰。武修则抚着须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平日里都没看出来,自家的侄儿还有如此幽默的细胞。 “大郎哥哥好棒!”小娥满脸通红,跑到武植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大郎哥哥好坏!”金莲和柳月也围了过来,凑到他面前,佯装恼怒地说道,刚才她差点笑岔气了,如今还跟柳月一样,也是满面通红。 “我坏吗?我可是好人!”武植微微一笑,坏坏地说道。金莲当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之羞怯的低下了头,她从武植的话里听出了调侃的意味。 “请问公子,莫非是‘文武皆状元’的武植大人?”这时,马老二走近前来,躬身施了一礼,然后问道,他心头的疑惑太盛,不问出来觉得心中很不舒坦。 “文武皆状元可不敢当,我就是武植。”武植也给他躬身回了个礼,微笑着说道。 “啊?小的拜见武大人!请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马老二听罢,连忙又回一礼,诚惶诚恐,毕恭毕敬。 “拜见武大人!”马老二身后的马老三闻言,也是心头一惊,连忙上前给武植请安。 武植也马上躬身给他回了个礼,微笑的看着他们。 新科状元郎武植的大名,如今在开封府周围可是家喻户晓,状元系列酒的大卖和众人的热捧,更是使得武植的名声大振,“文武皆状元”的称号如雷贯耳。马老二和马老三平日里从京城往外接送的人员很多,经常听到众文人士子们在谈论武植大人的事情,对“武植”这个名字是耳熟能详,昨晚就觉得很是耳熟了,只是不敢确认而已。如今经武植亲自承认后,他们终于确信,昨晚的匪徒就是被武植和大虎两人联手击败的,匪船也是被俩人给弄沉的,究竟用的什么手段就不知道了,总之是觉得这个武植大人深不可测。 刹那间,马老二和马老三是既敬佩而又感到荣幸,武植的随和也让他们感到亲切。 被朱富贵等人这一番折腾,时间就临近了午时,已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武植只好吩咐大虎,去昨晚他们吃饭的“如意”酒肆定了将近四十人的菜肴,然后让酒肆里的伙计给送到船上来,他顺便也请了张贵夫妇、众酒匠家人、马老二和马老三以及众船工们一起,两船人在一起吃了个热热闹闹的午饭。武植的邀请让他们也是受宠若惊! ------------ 第四十四章 胆寒 吃过午饭,两艘船又开始扬帆起航,往目的地尉氏县继续行进。 马老二和马老三知道武植的身份后,更加殷勤,船工们知道武植的身份后,摇橹起舵就更为卖力有劲了,两只船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经过昨晚的事情后,马老二和马老三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无论如何今晚都要赶到尉氏县,把武植大人安安全全地送到目的地,以防夜长梦多。所以俩人心中着急,不断地催促船工们加把力,趁着顺流而下的便利,加快两艘船前进的速度。 就在武植等人还在惠民河上快速行船赶赴尉氏县途中,尉氏县的青龙帮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昨晚的战斗,李二、张三等人带来的青龙帮帮众们被武植和大虎打了个落花流水,损失惨重。直接被手榴弹炸死的和溺水而亡的有十六个人,除了几个幸运的小喽啰之外,其他的人或死或伤,勇猛的麻四被当场炸死,成了“死龙”;侯五被炸断了一只脚,成了“独脚龙”,要不是游过河时有手下人相助,他早就喂王八去了;张三也被炸瞎了一只眼睛,成了“独眼龙”;李二贪生怕死,一般都是躲在后面指挥,但还是被炸飞的喽啰们砸断了一根肋骨,成了“伤龙”;朱八也被东倒西歪的喽啰们撞崴了脚,他还算幸运,因为虽说他是朱仙镇青龙帮分舵的舵主,可在“九龙”面前还不够看,在现场指挥不上,只能靠边站,所以很幸运的躲过了一劫。可其他小喽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这一仗,把生还的青龙帮余众们吓得够呛,魂不附体。游上岸后,众人惊魂未定地挣扎着回到青龙帮分舵,呜呼哀嚎的收拾好伤势,还没等到天亮,李二就急忙下令,从朱仙镇分舵里东拼西凑找来五辆牛车,带上伤员连同他自己,早早地逃回了尉氏县。一行来时有二十四人,回去的时候才有十三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可谓损兵折将,一败涂地。 李二等人来时坐着船,很是舒服惬意,可逃回尉氏县时就没有那么舒服了。道路崎岖不平,李二等人身上还带着伤,颠簸震动之下,伤口扯痛,除了没有受伤的六个喽啰外,其他人一路上是备受煎熬,痛不欲生,欲哭无泪。 千辛万苦,已是下午时分,青龙帮余众好不容易才带着半条命逃回到尉氏县,返回尉氏县的青龙帮大本营。 青龙帮大本营里,聚义大厅中,青龙帮老大“金龙”孟大正端坐在头把交椅上,跟端坐在左右两边的六当家“潜龙”钱六、七大家“申龙”陈七、八当家“飞龙”胡八、九大家“战龙”甘九等人交谈,兴高采烈。 “老六啊,你看我们今年是不是收的比往年要多啦?这不,就为了对付一个毛头小子,他们就肯花了五千贯,真是舍得下本哪!京城向家这不是白白的给我们送钱吗?!”孟大对着身侧的钱六说道,意气风发,心情很是不错。 “潜龙”钱六是个瘦高个的中年汉子,四十来岁,留着一副山羊胡子,看起来比较精明,他是青龙帮的老六,账房先生出身,识文断字,是青龙帮的管家,青龙帮上下的财物账务都要经过他的手。 “是的,大哥!今年的收成不错,兄弟们都能过个好年了!”钱六抚着山羊胡须,微微一笑。他作为青龙帮的财神爷,平日里帮中一百六十多号人的吃穿用度,成了他最为头疼的大事,如今向家巴巴的给他们送来五千贯碎银,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他的心中更为高兴。 “大哥,按理来说,二哥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回来了才是,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音呢?”坐在最下首的“战龙”甘九不甘人后,疑惑的插了一句。 “是啊!这个老二,平时做事都是很干脆利落的,这回怎么就如此磨磨蹭蹭呢?莫非在朱仙镇看上哪个美人,就不舍得回来了?”孟大故作幽默地说道。众人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对啊,二哥最好风流了,到哪都想处处留情!”“申龙”陈七又打趣了一句。 他们是心情舒畅啊!在他们眼中看来,对付一个从京城来的毛头公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十拿九稳,到手的五千贯碎银来的是不费吹灰之力。 “报!大爷,二爷他们回来了!”一声高呼,一个小喽啰急匆匆跑了进来,在众人面前站定后,躬身行礼。 “你们看,这个李二啊,说曹操曹操就到!”孟大笑着对钱六等众人说道。钱六等人也是轻松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走?”大伙正高兴间,孟大见到小喽啰还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觉得恼火,大声呵斥起来。 “大爷,二爷他们是回来了,可是他们……”小喽啰欲言又止,表情甚为古怪。 “可是什么?”“飞龙”胡八脾气有点暴躁,厉声喝问。 “众位爷,你们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小喽啰连忙说道,他的心中,也很是疑惑不解呢! “这个老二,搞什么名堂嘛?”孟大闻言,有点不满,愤愤地站起身,龙行虎步地朝屋外走去,钱六等人也随之跟了出来。 待孟大和钱六等五人来到前院,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场景时,都瞬间傻眼了,惊呆了! 五辆牛车一字儿排开,除了六个小喽啰能活蹦乱跳地从牛车上下来之外,七个人正躺在牛车上呻吟,其中赫然就有他们的二爷李二、三爷张三和五爷侯五,每个人的身上都挂着彩,尤其是张三和侯五,一个独脚一个独眼,经过长途颠簸,包裹着的纱布上,鲜血淋漓,尤为醒目可怖。 如此惨状,自从青龙帮立帮以来,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二弟,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会弄成这样?其他的人呢?”五人快速冲到牛车边,孟大急忙抓住李二的手,惶然不解地问道。 孟大和钱六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这哪像是大胜而归之人,简直就是一群被人打得落花流水折断了翅膀的残兵败将啊! “大哥,六弟,让你们失望了!李二没能完成任务!其他人估计都死了!”李二喘着气,忍着胸口的疼痛,沮丧地说道。 “你们失手了?怎么会?难道你们撞上朝廷的禁军了?好好的,你们去招惹朝廷禁军干嘛?”孟大和钱六等人都大惑不解,都以为是李二等人胆大包天跟朝廷禁军火拼去了,要不然怎么会弄得这么惨烈! “大哥!不是禁军,是那个公子!”李二上气不接下气,停了一下才羞愧地说道。他能不羞愧吗?他亲自带领青龙帮三十多个兄弟去对付一个文弱书生,竟然失手了,还搞得损兵折将,溃不成军,他这个平日里自命不凡的“银龙”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丢人丢到家了! “不是禁军?哪个公子?”李二语焉不详,孟大和钱六还是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名叫武植的公子!我们这回遇到对手了!”李二语气颤抖,现在,他一想起昨夜的事就会不由自主的浑身发抖,他眼中的文弱公子其实就像是一个神魔。 “什么?他?一个文弱书生?就把你们打成这样了?怎么打的?”李二的话,犹如惊雷乍响,瞬间就把孟大和钱六等人震麻了,个个都目瞪口呆。 “这,也不是他打的!是……”李二一下子也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啊,当时,除了四个手下是被对方亲自打倒之外,他们的死伤都是被两个竹筒给炸出来的,可不是对方亲自动手打出来的!至今李二都还没有搞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你?!”看着李二语焉不详语无伦次的样子,孟大是既痛心又气恼。他和钱六等人都觉得李二这是被打傻了。 “来人!把你们二爷、三爷和五爷等众位兄弟送到屋里去,好好养伤!”看李二的样子也暂时问不出什么详情来,孟大只好吩咐喽啰们把七个伤员抬到屋里去,先让他们好好养伤。 在众喽啰搬动的过程中,又引来了七个伤员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惹得孟大和钱六等人很是心烦意乱,焦虑不安。孟大无奈,只好吩咐一个手下,去把尉氏县城中最好的郎中给找过来,给他们疗疗伤。 片刻后,“保和堂”的孙老郎中带着一个身背药箱的药童,走进屋内。待孙老郎中一一给七人检查后,孟大上前,阴沉着脸躬身问道:“孙老,您看他们是被什么武器所伤?” 青龙帮为了地盘、利益常年要跟别的帮派火拼争斗,每年因械斗受伤的人比较多,每次都是给“保和堂”孙老郎中来疗伤的,受惠颇多,所以孟大与青龙帮众人对孙老郎中还算客气和尊重。 “他们不是被武器所伤的!是被药石炸伤的!”孙老郎中看了看孟大,摇了摇头,他心中也感到奇怪,什么样的火药能把人炸成这样? 当他拆开众人的纱布察看伤口时,在每个人的身上都闻到了一股火药味,而且伤口都没有被刀割或者枪扎或者棍棒砸的痕迹,很是惊奇。 “药石炸伤?”孟大和钱六等人彻底凌乱了,面面相觑,惊骇莫名,他们也想不通到底该是什么样的火药能把人伤成这样。当时,不管是市面上拿来制作烟花爆竹的火药,还是禁军等队伍里军用的火药,都只能吓唬人而已,根本就没有如此惊人的杀伤效果,难怪李二说得含糊不清了。 许久后,孙老郎中才全部给七个伤员上好了药并全部包扎好,断腿的张三由于失血过多,彻底晕了过去。孙老郎中无奈,只能在他断腿处涂上一些麻沸散(麻药),敷上药膏并用纱布包扎好,其他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嘱咐了孟大等人一些有关的注意事项后,拿着钱六递过来的诊资,孙老郎中带着药童,轻叹了一声,摇摇头转身就走。他是既看不惯青龙帮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也为自己为五斗米而折腰感到惭愧,毕竟救死扶伤是他一个医者的本分。 待孙老郎中走后,孟大和钱六等人看着昏迷中的张三,眉头紧蹙,很是担心。 等李二缓过精神,撞断的肋骨没有那么疼痛后,经他细细述说,青龙帮众人才知道,他们青龙帮三十多号人确实是被这个“武植”公子用非常规的手段打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很惨,而自己却连人家的一根寒毛都没有碰着! 孟大和钱六等五个当家的听罢,更为心惊胆寒,他们这是惹到什么样的人物了?行事如此缜密、心智如此冷静、出手如此冷酷的年少公子,他们真的还没有遇见过。怪不得向家要出这么高的代价来取这个“武植”公子的性命,他绝非一般人哪! 妄想复仇而又惊惧的心魔一下子笼罩了整个青龙帮,该继续拦截还是放弃,让孟大左右为难,举棋不定。 亡羊补牢未为晚,武植的神秘莫测,让孟大等人有点寝食难安。于是,直到两天后,孟大才连忙派出一名机敏的喽啰,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去探查这个名叫“武植”的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究竟要去往何处。 向家管家雇佣青龙帮截杀武植时,并没有说明其来历和去处。但青龙帮的反应,确实是慢了些! ------------ 第四十五章 大失所望 就在青龙帮还在手忙脚乱的当儿,武植一行紧赶慢赶,两艘船在众船工的努力下,终于在天刚黑时抵达了尉氏县,驶进了尉氏县码头。 停船靠岸,月亮还没有出来,夜幕降临,周围码头上和河岸上的灯火稀疏,很是暗淡,此时想卸货下船显然是不可能了。无奈之下,为了以防万一,武植只好吩咐众人就在船上过夜,等明日再下船上岸。 马老二好和马老三对尉氏县也是熟门熟路,在马老二的指引下,大虎和二虎就在附近的一个名叫“宋楼”的酒肆里定了足够的饭菜,叫伙计打包给送到船上来,两船人又在一起吃了顿热闹的晚餐。菜肴很是鲜美可口,这让众人欣喜若狂,除了武植家人外,众人对武植的大方也很是感动。 到了尉氏县,就相当于来到了青龙帮的大本营,武植和武修等知晓内情的六个人还是觉得有点忐忑不安,深怕半夜又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于是,照着昨晚的模式,等众人吃完晚餐,确认不再有人需要下船上码头后,马老二和马老三便很自觉的把船从码头上移开,远离河岸,抛锚停泊在河中间过夜。武植也照旧行事,与大虎、二虎一起,轮流守夜放哨。 可武植等众人不知道的是,现在的青龙帮已经乱了套,阴云密布,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去探查有没有陌生的客商来到尉氏县,更没有了要去劫掠一番的心思。 一夜相安无事! 天刚蒙蒙亮,清风送爽,鸟啼虫鸣,赶早的行人让尉氏县热闹了起来,车轱辘声、摇橹声、卸货装船声、吆喝卖糕点早餐声此起彼伏。 武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揉了揉有点酸疼的眼睛,缓缓起身下榻,走到船舱门窗前往外看,天已大亮了,河面氲氤,如诗如画。 武植定定地看着窗外,心中却很是奇怪:“这个青龙帮到底在搞什么鬼?敢在几十里外的朱仙镇拦截堵杀,竟没有在自家大本营里设伏拦截,真是奇哉怪哉!” 他还不知道,人家正在犯愁呢。 洗漱过后,吃过早点,武植就把众人给召集起来,开始指挥大家卸货下船,不管妇孺老幼,所有人都自觉自发地过来帮忙了。很快,所有的坛坛罐罐和众多行礼都给搬下了船,几乎堆满了整个码头,码头上和两岸大街上的人们很是惊奇,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这是实实在在的大搬家啊! 付给马老二和马老三足够的船费后,武植和众人一起动手,把东西装上马车,问了个路人,得知县衙所在后,就往县衙赶去。东西太多,只能分好几趟装车运送,直到把所有的东西搬到县衙侧门前时,已到午时了。 坛坛罐罐堆积在县衙侧门前,蔚为壮观,又引来了过路行人的阵阵围观,指指点点。守在县衙大门两侧的两个衙役也是疑惑惊奇,窃窃私语。但他们也不敢驱赶武植等人,因为武植把东西都堆积在县衙门前的右侧靠墙边,并不影响行人和衙役们的进出,他们也不好干涉。 待所有的人和财物全部来到县衙前,武植让大家先待在原地等候,然后他从身上拿出调令和任命书,大踏步朝县衙大门走去。 只见,尉氏县衙坐北朝南,大门面阔三间,门楼状,悬山顶。大门前留着一大块空地,西侧是宣诏亭,东侧是颁春亭。大门两侧各自耸立着一座石台,台上各自镇着一只辟邪石狮子,威严雄壮。大门两侧楹联云: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巍峨的县衙大门牌匾高挂,手书的“尉氏縣署”四个鎏金大字苍劲有力,熠熠生辉。靠后门牌下还悬挂着一块小一点的牌匾,上面手书着“勤政愛民”四个鎏金大字,也颇有气势。大门外右手边还放置着一个硕大的鸣冤鼓。 “你谁啊?怎么敢乱闯县衙?”两个衙役见到武植大大咧咧地意图走进大门,连忙上前拦住他,呵斥道。 “哦!我是你们新来的县令,今日上任来了。烦请你们带个路吧。”武植扬了扬手中的调令和任命书,不慌不忙的说道。 “你是我们新来的知县老爷?”两个衙役看着年纪轻轻的武植,不敢置信,待接过武植手上的东西一看,俩人愣住了,这确实是朝廷调令和官员任命书,白纸黑字,上面还盖着朝廷吏部的大红官印! “我可以进去了吗?”见到俩人还在走神,武植有点不悦,沉声说道。 “啊?!”俩人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点头,诚惶诚恐的恭声应道:“老爷请!” 武植快速从他们手上拿走调令和任命书,就径直踏进县衙大门,俩人连忙紧随其后,指引他往大堂走。 走进大门,一面巨大的戒石壁横亘在武植的眼前,上面镌刻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个苍劲大字。绕过戒石壁,眼前豁然开朗,宽大的小广场四周,建筑林立,再往北就是大厅、二堂及内衙院落;其东面是县丞厅、主簿厅及粮厅;西面是县尉厅、皂吏房,各厅堂院落中间夹杂着各式各样的堂、亭及回廊。 “知县老爷来了!知县老爷来了!”待武植走到大厅前,其中的一名衙役就扯开嗓子大声叫唤起来,一下子就把衙署内正在办公的众衙役们给惊动了,纷纷跑出房间来查看一二。 见到来人是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大家都不禁狐疑,以为两个同伴是在开玩笑,均不以为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可也不敢高声质疑,祸从口出的道理他们比谁都懂。 片刻后,从县丞厅中一前一后走出来三个人,走在前头的是一个头戴冠帽身着绿色官服的文士,三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面白无须,嘴角噙笑。紧跟其后的是一个头戴纶巾身着宽袖锦灰长袍的中年男子,瘦高个,四十岁出头,留着短须,正亦步亦趋地跟着文士,笑语晏晏。最后面跟着的也是一个头戴冠帽身着绿色官服的官员,年近四十,留着长须,身材魁梧,紧抿着嘴,不过他跟前面俩人稍有点距离,并不打算加入俩人的交谈,有点独善其身。 三人来到武植面前站定,一字排开,并没有立即跟武植打招呼,只是上下不住的打量着武植。 这是几个意思?来者不善啊!看来自己来此是不受欢迎了!武植心中暗自思忖,也静静地目视着这三位来者,岿然不动,表情平静如一。 被武植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这三人终于受不住了,连忙移开视线,站在最前头的文士连手都不抬,神情倨傲,不冷不热地问道:“你说你是知县大人?可有凭证?” “你是谁?”武植气定神闲,也不冷不热地反问道,并没有把手中的调令和任命书拿给他看。 “这位是我们尉氏县的县丞宇文琼大人!”左边的那个中年男子连忙插嘴道,有点讨好的意味。 “你们又是谁?”武植不动声色,扫视了中年男子和最右手边的魁梧男子一眼,淡淡地问道。既然他们不给自己面子,那就公事公办呗! “本官是这里的主簿汪名扬!”中年男子挺了挺胸,颇有得意。 “我是尉氏县县尉魏刚,请问公子来此有何贵干?”魁梧男子拱了拱手,算是行礼,语气也较为柔和,显得还算有礼。 “你们自己看看吧!”武植脸色稍霁,把手中的调令和任命书递给魏刚。 魏刚接过武植手上的东西,展开待看,宇文琼和汪名扬也赶紧凑了过来。三人一看,心头一动,都禁不住抬头看了武植一眼,随之又仔仔细细地查看起调令和任命书来,待确认无误后,三人又抬起头来,面面相觑后看向武植,神情各异。尤其是宇文琼,目光呆滞,满脸的失落。 在武植还没有到来之前,由于三人都还没有收到朝廷的诏令,武植觉得行程短也没有事先派人来通知,三人在这段时间里瞎琢磨了几天,看到朝廷迟迟都没有派新的县令上任,三人都以为县丞宇文琼很有可能是要递进升迁为县令了,可哪知如今武植从天而降,坐上了县尊的位子,三人都觉得失算,宇文琼更是失望至极! “见过知县大人!”“见过知县大人!”“见过知县大人!”等到武植从魏刚手中拿回调令和任命书后,三人才反应过来,只能强装笑脸,不约而同地向武植躬身行礼。武植耳尖,听出了宇文琼心中的诸多不甘,也听出了汪名扬的丝丝谄媚。 “你们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直至此时,武植方才露出一丝笑脸,也给三人躬身行礼,用自己的方式跟他们打招呼。 三人闻言均为一愣,都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新县令有点捉摸不定。 这时,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众衙役们听到三位大人的话后,都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围拢过来,忙不迭地给武植行礼和打招呼,诚惶诚恐。 妈呀!他们这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堂堂的知县老爷就在他们眼前杵着,他们竟然还在他面前乱嚼舌头,这不是“老寿星上吊——不想活了”吗?要是被这个新来的知县大人记恨上了,那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大家好!”武植微笑着一一跟他们点头示意,并打招呼。 武植的话,让众衙役耳目一新,颇感惊奇,同时他们也被眼前这个知县老爷的年轻而震惊。 “汪大人,后院可有空房?本县要去看看!”进来时耽搁了太久,估计武修、凤娘他们都等得急了,武植就不打算跟众人废话了,他要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再说。问了汪名扬一声后,他抬脚就往后院走去。王名扬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上。 后院,前任县令伍成很幸运的调入京城后,其住宿的地方自然就空了出来,这是一个自成体系高墙独立的院落,林木荫荫,环境还算不错,能住得下十来号人。武植简单的转了一圈后,决定先住在这里过渡几天,等找到新的房子再搬出去住。县衙人多嘴杂,他要做的事情比较机密,住在县衙里就很容易被泄密,而且出入也很不方便。 打定主意,武植回到衙门前,招呼众人先把东西转移到县衙后门,再从后门把东西搬进后院。人多力量大,在众多衙役的帮助下,很快就把所有的东西搬到了后院,把个院落堆积得满满当当。 当晚,武植等三十号人将就着挤在后院里过了一宿。 ------------ 第四十六章 错综复杂 翌日早起,武植根本就无心政事,带上大虎和一个名叫陈四的衙役,坐上马车,到尉氏县街道上转悠。尉氏县是开封府的畿县,处于水陆交通要道,很是繁华,人口众多,县城也很大,街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店铺林立,民居鳞次栉比。在陈四的向导下,花了几个时辰,武植把整个尉氏县县城看了个遍,终于对尉氏县县城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武植在大街上,请大虎和陈四简单吃了一顿午饭后,经陈四指点,找到了一个牙行,询问有没有房子出售。 他的运气很好,城中正好有几套房在牙行挂牌转让,而且更为幸运的是,其中有两套房还是比邻而居,原房主因升迁或迁徙而出售,都是豪门大宅,庭院深深,房屋也很多,完全能满足二三十个人入住其中。武植看过后很是满意。不过房价也是不低,武植足足花了两千一百贯碎银才把这两套宅院给买下来,立好房契,画好押,经过牙行公证,拿到房门钥匙后,房子就顺理成章转到了武植的手上。 之所以要买两套宅院,武植早就做好了规划。其中一套宅院他要作为酿酒基地,同时作为张贵夫妇和四个酒匠以及家属们的落脚之地;另外一座宅院他要作为蒸馏酒精和勾兑状元系列酒基地,并作为他和武修、凤娘、金莲等人的栖息之所。而且他要把两套宅院门墙打通,连成一体,平日里关闭,到需要时再打开,方便白酒进出,不致于那么惹人瞩目,招致贼人惦记。 回到县衙后院,武植一声令下,众人又开始了一次短途大搬家。人多就是好,众衙役要在新的知县大人面前献殷勤,自然是要争着表现自己,争先恐后。所以,在众多衙役的帮助下,天黑前,大家终于辛辛苦苦地又搬到了新的宅院里,各种坛坛罐罐也全部各就各位。众人很是高兴,昨晚他们三十号人挤在县衙后院里,坐不好睡不好,可谓度日如年。尤其是张贵夫妇和众酒匠及其家属们,见到武植给他们安排如此豪华舒适的住宿环境,都是欣喜若狂。 最大的难题终于解决了,武植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至于桂花酒坊的重新建立和蒸馏房以及勾兑房的重新建造,闭上门来慢慢建设就行,至多五六天时间就能搞好,不会影响到状元系列酒的出品,也不会影响到状元系列酒的销售。 可武植没有料到的是,他这两日来的一举一动,已经被有心人或者好嚼舌根的人传了出去,一夜之间,几乎整个尉氏县县城都家喻户晓,武植彻底沦为了整个尉氏县的笑柄。英俊潇洒年少有为的武植知县大人,被人们认为只是一个靠出钱捐官而得以当上县令的草包公子,是一个头脑不正常的疯子,也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败家子!带着奇奇怪怪的坛坛罐罐而来,又翻来覆去的搬来搬去,还留着好好的县衙大院不住,却偏偏自己出钱去买高价房子住而且一买就是俩,这不是真真正正的草包、疯子、败家子吗?全城的人都在嘲笑着这个新来的知县大人,期待着看他出现更多的笑料。就连县衙里的衙役们走在街上偶尔看到武植这个新来的县老爷时也是表情怪异,心中很是鄙视腹诽。因为流言,当衙役们走在大街时,人们都会拿武植来开他们的玩笑,让他们很是郁闷和难堪。这就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众衙役们觉得自己很冤,所以看着武植的眼神就很不善了。 武植心无旁骛的做着自己的事,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在尉氏县里大大出名了,他除了来到尉氏县当日和第二日在县衙露面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忙着自己的建设大业。除了县衙没有去,他偶尔也上街去转转。家中众人也在忙着整理东西和帮他搞建设,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流言蜚语,直到数日后大家才知晓这些流言蜚语,也很是无奈。 这日中午,“宋楼”酒肆里,一行六人正在二楼雅间里觥筹交错,饮酒作乐。这些人,赫然就是县丞宇文琼、主簿汪名扬、典史范生、账房先生牛犇、青龙帮老大“金龙”孟大和青龙帮老六“潜龙”钱六。今天是宇文琼请的客。 “哈哈哈!真是痛快!这个武植大人算是丢人丢大发了!”为首的宇文琼啜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开怀大笑起来。 “是啊!知县大人这回算是栽了个大跟头,还是宇文大人神机妙算!”宇文琼右手边的汪名扬连忙拍马屁道。 范生和牛犇也随声附和起来。 孟大和钱六则强颜欢笑,各怀心事。两日前,他们的老五“瘦龙”侯五由于失血过多同时伤口感染,伤重去世了,他们心有戚戚。而且派到京城去打探消息的手下还没有回来,他们也不知道那个名叫“武植”的公子现在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想报仇雪恨估计都没有办法。 “武植大人?”所以,当孟大和钱六听到宇文琼提起“武植大人”时,就觉得很是耳熟分外刺耳了。 “宇文大人,您说的这个知县武植大人有多大年纪?”孟大眼神闪烁,急忙问道。这几日,出于江湖义气,也为了凝聚人心,更为了维护孟大和钱六等“七龙”在帮中的地位,青龙帮上下都在忙着给麻四、侯五和死去的弟兄们办理丧事,无暇他顾,他们还不知道尉氏县县城里来了个出了大名的年轻妄为的武植知县大人。 “他?应该不到二十岁吧?”宇文琼神情有点恍惚,冷冷地说道,他也在暗自叹服啊,这个武植大人太年轻了,年轻得让他妒火中烧。 “什么?不到二十岁?!难道……”孟大一听,惊得弹身而起,手中的酒顿时洒了一地。 “怎么啦?孟老大?什么事如此惊惶?”宇文琼看到孟大如遭蝎子蛰咬般的反应,疑惑不解地问道。 孟大没有回应他,侧过身,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钱六。钱六马上会意,连忙从身上摸出了一张画像来,摊开在沾满油渍的桌面上,用手指了指,神情冷峻,期待地看向宇文琼与汪名扬等人。 “这不是知县大人吗?”待宇文琼和汪名扬等四人看清桌上的画像时,汪名扬不禁惊呼出声。他们四人感到甚是奇怪,钱六身上怎么会带有武植的画像呢? “这!……”孟大闻言,心口一紧,如遭重击,嗫嚅着,与同样是面如土色的钱六面面相觑,惊骇莫名。 青龙帮捅娄子了,而且捅到的是马蜂窝! 平日里,青龙帮在尉氏县、朱仙镇、朱家曲镇和咸平县这一亩三分地里是横行霸道,看似威风八面,呼风唤雨,实际上也是要受到很多掣肘的,平时行事虽然粗暴但还是比较隐秘和谨慎的。而且,青龙帮虽说人多势众,但始终都信奉“民不与官争,穷不与富斗”的帮规,埋头发展,从不愿跟地方官府为敌,他们可以跟地方官员进行官匪合作,却不会交恶地方官府和官员,更不会与朝廷对着干。 就比如前几任尉氏县县令,有些是贪得无厌,罪有应得,勒索敲诈到青龙帮的头上来,才被青龙帮给秘密除掉或弄走的;有些则是威胁到了县丞宇文琼的地位,抓住了宇文琼等官员的把柄,被宇文琼大人借助青龙帮的手给秘密除掉的;还有些则是太过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斗官又斗匪,才被宇文琼等官员与青龙帮联手栽赃陷害给贬离的。 官匪勾结,沆瀣一气,青龙帮虽说胆大妄为,横行乡里,平日里欺负乡民的事挺多,但还没有勇气和胆气公开跟官府叫板,即使行事也是偷偷摸摸地来,更不会丧心病狂的在公开场合杀害朝廷命官。 但这一回,向家五千贯碎银的雇佣任务,竟让青龙帮破了十年来的先例!青龙帮不明就里,不仅在公开场合杀官,杀的还是本县的父母官,而且还失手了,让对方杀到了自家门前! 孟大和钱六惊惧,也满腹懊恼,后悔当初没有询问清楚,稀里糊涂的接下了这单生意。 这单雇佣生意,让青龙帮损失惨重!帮中不仅折损了十几名弟兄,光是给其家属的赔偿金就赔了一千多贯钱,还白白的损失了一只大船,更为讽刺的是,刺杀任务却还没能完成,剩下的三千贯尾款估计也是拿不回来了。而且,青龙帮还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树立了一个神秘而强大的敌人!这才是让孟大和钱六感到心惊胆寒的地方。 本来,大家今日在宋楼相聚,宇文琼的本意是商量着该怎么一起对付这个新来的武植县令,可如今,孟大和钱六是彻底坐不住了。看着孟大和钱六魂不守舍的样子,宇文琼和汪名扬等人感到莫名其妙。 “诸位大人,孟某突然想起帮中还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这事咱们下次再议吧!”孟大坐卧不安,紧绷着脸,拉着钱六就往外走,只留下一脸惊愕的宇文琼和汪名扬等四人,在雅间中凌乱。 “这个孟老大,翅膀硬了吗?敢如此轻慢我等!”典史范生是个长得有点阴狠的汉子,三十来岁,不高也不瘦,眯缝着小眼,看到孟大和钱六走出房门后,颇为不快的说。 宇文琼也是阴沉着脸,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言不发地坐着,他对孟大和钱六的突然离去也是非常的恼火,这俩人明显是不给他这个县丞大人面子啊! “你们不知道吧?青龙帮好像出事了!”坐在下首正独自斟饮的账房先生牛犇,抚着稀疏的长须,悠悠地开口道。他长得有点肥硕,个子不高,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有点笑里藏刀。 “青龙帮能出什么事?”汪名扬插了一句。 “这两天,听人说,青龙帮在大办丧事!听说他们在朱仙镇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火拼中死了十几个人,连麻四和侯五都死了!”牛犇不紧不慢地说。说完,他又拿起酒杯,轻快地嘬了一口酒。这些消息,是他在青龙帮中的一个远方亲戚悄悄透露给他的,他很为自己消息灵通而自鸣得意。 “此事当真?”宇文琼听罢,连忙开口问道,他对这些颇为感兴趣。 “千真万确!”牛犇面露得色。 “怪不得孟老大和钱六如此惊慌失措,神色不宁,原来是被别人给修理了!哈哈!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啊!”汪名扬畅快地一笑,马上幸灾乐祸起来。其他三人也是满心的欢喜舒畅。 别看他们平日里和青龙帮的众老大们称兄道弟,貌似神合,其实打心眼里都瞧不起青龙帮这帮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粗人,他们自诩是文化人,自命清高,自然而然是不屑于与这些粗人为伍的,不过为了一己私利,他们平时也只能虚与委蛇了,想着就觉得憋屈! 如今见到青龙帮落难,他们自然就幸灾乐祸了,没有落井下石就算他们很有操守了。 但宇文琼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青龙帮惹到的那个不该惹的人,恰好就是他们眼中那个草包加败家子的县令大人:武植! 牛犇的远房亲戚在青龙帮里只是一个小喽啰,根本接触不到青龙帮内的核心机密,道听途说下,自然不知道青龙帮先前要对付的人就是这个尉氏县的新任知县大人,也不晓得就是这个知县大人把青龙帮搞成如此狼狈的境况。 ------------ 第四十七章 纯属巧合 孟大和钱六心急如焚地赶回青龙帮总部,一进门,就急急忙忙把陈七、胡八、甘九召集到一起,连同受伤的李二和张三,关起门来商议对策。 当陈七、胡八、甘九等五人听说他们当初截杀的公子竟是尉氏县县令时,都吓了一大跳,心神惶惶,心中瞬间明白,青龙帮这回是惹上很大的麻烦了! 张三和李二更为心惊肉跳,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扯痛了眼上的伤口和身上的断骨,疼得不住的龇牙咧嘴。 “大伙说说看,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孟大扫视了众人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 众人沉默,屋里静得落叶可闻。 “老二,平时就你主意多,你来说说看吧!”孟大无奈,只能点了李二的将。 “我!我……”李二吞吞吐吐,嗫嚅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所以然来。他能有什么办法?人家那神鬼莫测的手段,让他至今想来都还背脊发凉,惊惧之心犹在,更谈不上想要找回面子、报仇雪恨了。 “难道我们青龙帮就这样子等死吗?人家都已经打到门前了,我们总该有个章程才是啊!”孟大有点气急败坏了,吼出声来。 他能不急吗?以前,他手下的这些“八龙”,平时都牛逼得很,个个都喝五吆六的,气焰滔天,横行无忌,到如今却个个都变成了缩头的乌龟、吓破了胆的麻雀,他是又气又急! 其实孟大心中也是惊惧,但谁叫他是帮中老大啊,即使再怕也要硬充汉子故作镇定不是? “大哥,要不我们还是先等等,看看再说?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个武植大人已经来到尉氏县好多天了,却一直都没有采取行动,或许他并不知道是我们青龙帮下的手?”到底是青龙帮的智囊,不愧是青龙帮的“银龙”老二,李二想了想,终于提出了一条看似颇为有理的建议来。 孟大和钱六等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对啊,兵贵神速才是兵家正道,这个武植大人机智如妖,不会不懂得如此浅显的道理吧?难道真的如李二所言,这个武植大人并不知情? 众人开始心存侥幸起来。 “二哥,你们那晚有没有泄露你们是青龙帮的人?”钱六心神缜密,想了想,向李二问道。 “绝对没有!我们一到现场就开打,根本就没有说话,也没有悬挂青龙帮的旗帜!”李二斩钉截铁地说道。 “哦!那就好!看来这个武植大人是真的没有认出我们的人!”胡八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脸上绽开了笑容。 原来是虚惊一场啊! 孟大和钱六等人不禁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开始纷纷找座位,坐将下来,轻松地交谈起来。但他们没料到的是,其实武植早就盯上了他们! “大哥,二哥,难道我们青龙帮就这样算了?青龙帮的面子不要了?弟兄们的仇就不报了吗?”这时,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在众人耳边响起,张三正靠坐在软塌上,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众人,不甘心地问道。他被炸伤了左眼,痛苦不堪,对武植恨之入骨,心有不甘啊! 张三的话让孟大和钱六等人瞬间收住口,鸦雀无声,心中又起波澜,面露难色。 是啊,他们高兴得太早了,只忧惧于武植有没有报复打击他们,却忘了青龙帮如今与武植可是有生死大仇的,帮中死去的弟兄们还需要他们来主持公道呢! 但他们真的能从武植身上找回面子吗?真的能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吗?先不说能不能找得回面子,能不能报得了仇,现在就算是借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知县大人报仇啊,何况是这个让他们吃了大亏的武植大人!武植的神秘与强大,让他们感到害怕,寝食难安。 可要是不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这又会寒了帮中众弟兄的心!这让在场的孟大和钱六等“六龙”感到左右为难,举棋不定了。 该何去何从呢?屋里商议了半天,都没能拿出个有用的章程来,除了张三,其余六人都是摇摆不定。无奈之下,孟大只能宣布休会,表示大家先回去考虑考虑,等过段时间看情况再说。他的话,让张三的心凉了一大截,很是失望。 张三心中明白,除了他自己,在场的“六龙”其实根本就不想找回面子,更不想复仇了! 就在青龙帮众位老大着急筹谋出路的时候,七百多米开外的宅院里,武植正在指挥请来的泥瓦匠们筑造用于蒸馏酒精的大灶和用于蒸米酿酒的灶台呢,干得热火朝天。 武植这个知县,当得很是不称职! 在来尉氏县后的数日里,他都是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无暇他顾,更不用说去县衙里当差了。县衙里众人除了在他刚来尉氏县的前两日还看到他进出之外,数日来连这个知县老爷的影子都找不着,众人禁不住都议论纷纷起来。 说好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呢?怎么在这个年纪轻轻的知县老爷身上找不到?难道他不仅纨绔败家,也不懂得如何做官? 县衙里众人一时之间众说纷纭,连郁闷失望的县丞宇文大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同时也隐隐感到高兴,如此草包的县令,他要对付起来就轻松得多了。 这个宇文琼大人也是命运多舛,自从他来到尉氏县担任县丞,一待就是十年,都没见朝廷把他扶上县尊的位子,让他过一过地方一把手的官瘾,于是,为了实现自己当上知县的伟业,心理扭曲下,他开始在尉氏县苦心经营,收买党羽,结识青龙帮,一手遮天。在五年内,在他与众党羽的阴谋诡计下,硬生生地挤掉了数任知县。可旧人刚走新人又来,县尊的位子始终都没有落在他的屁股下,这回也是如此,武植的到任让他满怀失望,连武植也被他忌恨上了,平白无故地受了他的阴谋诡计。 至于青龙帮,也还在那,都毫无动静,而且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来找武植的麻烦,武植也就乐得清静,一心一意地做他最急需办理的这些事情。人家不急,那他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五天后,桂花新酒坊终于建好了,新的蒸馏房和勾兑房也分别建好了,武植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给了张贵两百贯的启动资金,准备酿制第一锅新的低度白酒,并且考虑到人员问题,武植同时宣布,酒匠们的家属愿意参加酿酒的,可以录用,待遇与酒匠们同等。这一下,让他们欣喜若狂,除了小孩和老得腿脚不方便的翁妪,其他的家属们都加入了酿酒的队伍,桂花酒坊的人员一下子增加到了十四个人,大大缓解了人员不足的问题,保障了桂花酒坊能按时按量的完成酿酒任务。在武植的计划里,他要尽可能的多囤积一些低度醇酒用于勾兑和蒸馏。 解决了最棘手的问题后,武植终于可以静静地坐下来,开始考虑和规划别的事情。 首先,武植心知肚明,他来尉氏县担任县令充其量只是个匆匆过客,这只是赵煦的权宜之计罢了,是不可能在尉氏县呆得太久的! 从目前的发展态势来看,少则半年迟则一年,西夏和宋朝之间的大战就会打响,到时,皇帝赵煦肯定会找他去京城商量对策,很有可能还会启用他,让他去西北前线参加作战。到时候,将会是武植表现自己、施展抱负和建功立业的大好机机!那么在这之前,他要做的就是要做好一切准备,尽可能把机会转化为战功,为以后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 所以,在尉氏县当县令的这段时间里,武植并不打算把自己当成地方父母官来看待,他不想管太多事也不想去触动尉氏县其他官员们的利益和权柄,只要平安过渡、相安无事就行。对于县丞宇文琼、主簿汪名扬等人的挑衅和使绊,他根本就不屑一顾,懒得去跟他们争斗,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需要去做,才不会把精力无谓的耗费在此等小官小吏身上。 其次,武植还要考虑如何解决掉青龙帮的问题。 按理说,从他与青龙帮在朱仙镇打打杀杀开始,就算是生死仇敌了,应该是不死不休才对。别人可能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武植不是,他是“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来尉氏县后的这几天里,他是忙得顾不上这档子事,所以才没有对青龙帮采取行动,并不是说他忘了!青龙帮敢在朱仙镇截杀他,虽然并没有成功,自己也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但这已经惹怒了他,他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善恶有报,青龙帮必须得承受他的怒火。 现在,青龙帮没有来找他麻烦,但并不代表他不去找他们的麻烦!至于怎么找,他需要慢慢筹谋一番才行。 不过,让武植感到奇怪和疑惑不解的是,这个青龙帮究竟在想些什么,白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趁着自己刚到尉氏县立足未稳、根基未深的时候发动进攻,而是按兵不动,坐等敌人打上门来,真是毫无道理呀! 如此奇葩的操作让武植有点哭笑不得,也放心了不少,他甚至怀疑这个青龙帮的老大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傻子,脑子正常的人是不会这么干的。 他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是青龙帮不想来找他麻烦,而是人家先前还自顾不暇,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没来得及动手;如今人家知道他的身份后,却摄于忧惧的心理,不敢来找他算账,反而还提心吊胆,害怕他去找他们的麻烦呢!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纯属巧合下,同城的敌我双方,竟然在相隔七百米开外的地方和平共处了好一段时光,大家相安无事! 数日后,尉氏县县衙里,久违的新任知县武植大人终于重新露面了! ------------ 第四十八章 放权 武植珊珊而来,让县衙中的众人纷纷侧目,暗暗称奇。 这个知县大人,总算要来上班当值了,又不知要闹出什么样的笑话来!众人用阴暗的心理在揣测着,有些人想着想着还情不自禁地冷笑出声,仿佛他们已经看到了这个武植大人笑料百出的狼狈场景似的。 可武植哪知道这些手下的隐晦心理啊,他施施然走进县衙,在闲庭信步中看到很多人怪怪的眼光,他也不以为意,微笑着跟他们一一打招呼,然后就踏进了大厅。他要开会,开个全体都有的大会! 武植在大厅中刚刚坐定,就见马班头提着一壶茶水进来,殷勤地给他斟了一杯茶,然后站到一旁,垂眉低首,静静等候。武植拿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随之放下,似笑非笑地打起官腔,对马班头说道:“这茶水还行!你去把所有人都召集到这里来,本县有话要跟大家说!” 马班头闻言一愣,随其点头应承,躬身退下,去召集众人过来。临走时,他的心中却在嘀咕着:“奇怪,这茶水还行?” 这茶水其实真的不好喝!武植心中明白,这是有人故意换了茶叶,目的是想给他个下马威,或者纯粹是恶作剧,想看他的笑话来的。 武植看着手中的清汤寡茶,不禁摇了摇头,心中唯有苦笑。看来,自己的到来不太受人欢迎啊,有些人确实是不待见自己,估计自己到任是挡住某些人的官路了! 待县衙中众衙役们几乎全部到场后,典史范生和账房先生牛犇才一前一后走进大厅,随之主簿汪名扬和县尉魏刚也一先一后进来,过了片刻后,县丞宇文琼才姗姗来迟,慢悠悠地走进大厅,众人为之侧目。 上百号人,一下子把个大厅挤得满满当当,现场一片闹哄哄。众人都在议论纷纷,他们心中认为,知县大人今日召集大伙过来,估计是要烧新官上任后的第一把火了。所以他们都甚为好奇,拭目以待。 在来到尉氏县后,在这段时间里,武植虽然没有去县衙里上班当值,但他经过上街转悠,四处找人打探,早就对尉氏县县衙中的人员构成有了个初步的认识,把县丞、主簿、县尉等一些重要人物的姓名和来历也打听出了个大概。并从中知道,如今整个县衙实际上分成了三个阵营,他自己是一方,魏刚和一些衙役是一方,宇文琼、汪名扬、范生、牛犇和很多的衙役则是一方,三足鼎立!而且还知道了,在短短的五年内,尉氏县就已经换了五任县令,到他就是第六任了。除了前任县令伍成很幸运的顶替他回京任职之外,前面四人不是离奇去世,就是莫名被贬,情况很是复杂!武植明显的感受到,在尉氏县县衙中,有些人正张网以待,在等着自己来自投罗网! 但武植不会就这样撞上网去,任人宰割。他到尉氏县来是来过渡的,又不是来捞政绩的,更不是来做苦力的,他何必费心劳力去跟别人争斗,他只要稳稳当当的渡过这段时光就行。只要别人没有影响到他的发展大计,别人爱怎么争就怎么争,他乐得坐山观虎斗。 等宇文琼、汪名扬、魏刚、范生和牛犇五人坐好后,武植立即朝站立在身旁的马班头点头示意。马班头心领神会,重重地呼喝了一声,吩咐众人安静下来,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 “大家好!”武植稳稳地坐在知县的高头大椅上,缓缓地扫视了底下众人一眼,开口说道,顿了一下,他便打起官腔,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地继续往下说:“本县今日开这个会,主要是有几件事需要跟大家交代。本县希望,大伙都能就此照章行事,不要阳奉阴违,违者严惩不贷!”说到这,他习惯性的拿起茶杯,准备喝一口润润喉,可想起茶水的味道来,他又随之放了下来,还是忍忍吧! 武植刚说完这句话,底下众人的心里就瞬间炸开锅了:“你以为你是谁?说的话是圣旨吗?还照章行事、不要阳奉阴违、严惩不贷的!你交代的事情难道我们就一定要照办吗?” 众人心里不以为然。尤其是宇文琼和汪名扬等官员,心中更是嗤之以鼻,冷笑不已。 武植又环顾了底下众人一眼,继续说道:“第一件事就是,在本县任内,在座的众人每人每日薪俸提高一百五十文钱,到月底结算!”他故意使坏,说到这就停了下来。 “什么?!”这一句话犹如巨石投入池中,顿起波澜。众人尤其是众衙役们听罢,大感意外,都以为听错了,随之目瞪口呆,接着才欣喜若狂,欢呼雀跃起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新任知县大人的第一把火竟然是这样烧的!烧得他们热血沸腾! 提高日薪一百五十文钱,相当于给他们的薪俸翻倍了!他们能不答应吗?绝对不能啊,谁还会跟钱过不去呢?所以,对于这一条,他们肯定是百分百的支持了! “武大人,提高薪俸固然是好事,可这笔钱从何而出啊?我们县里账上可没有那么多余钱!”宇文琼看着眼前众衙役们兴高采烈的样子,眉头一蹙,冷笑一声,随口冷冷地说道,往众人心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是啊,武大人,这钱我们出不起呀!”汪名扬、范生和牛犇三人听到县丞大人这么一说,眼前一亮,也随口附和起来。 他们都认定,这个知县大人真的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书生意气,少不更事啊! 众衙役一听,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大失所望,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不用县里出钱,这笔钱由本县来出!”武植见状,笑了笑,又连忙补充道。 “啊!”“什么!”接下来的这一句话,更如惊雷,一下子就把众人震麻了,全体惊呼出声,众人彻底凌乱。宇文琼和汪名扬等人也是震惊得弹身而起,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武植。 这个知县大人疯了!自古以来,他们还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县令!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人们削尖了脑袋往上钻,不就是为了那滚滚而来的雪花银吗?人们见惯了为捞银子而大打出手的知县、知府,却从来没有见过往外掏银子倒贴给手下的县令。武植的举动,如石破天惊,亘古未闻! 武植为何要倒贴银子给众衙役?还不是为了要收买人心!他现在开始有钱了,一个月花费个四五百贯文钱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这笔钱却可以帮他用来收买众衙役的心,让他们心中向着他,顺着他,以后就可以不用担心他们给他使绊子了。所以,武植怎么看这笔买卖都觉得很划算,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同时也可以从县衙内部瓦解某些政敌的阵营,减少他行事的阻力。 现场一片欢腾,武植只好先停了下来,连忙示意身旁的马班头。 “大家先静一静!听县老爷把话说完!”马班头大声地呼喝了一声。他的话里,明显的带着诚意和恭敬了。 众人闻言,马上停住了欢庆和议论,纷纷看向武植,他们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怠慢与轻视,都满怀着敬意。 “第二件事就是,本县来此不是来争权夺利的!本县身体不太好,从小就患有老寒腿,过度劳累就会肿胀,疼痛难忍。所以,以后尉氏县的事务就多多仰仗在场各位了。”武植打算把手中的权力放下去,让想掌控权力的手下都有事情干,这样他们就不会来烦扰他了!所以,他早就想好了这套说辞,一切都往病痛上去凑,准没错! 小小年纪就得了老寒腿?这不是在骗鬼吗?众人心中是百般不信,很是鄙视他,这个年轻的知县大人为了不理政事,竟然敢厚着脸皮编出如此蹩脚的借口来! “第一,以后尉氏县的大小事务就由宇文大人来主持,包括钱粮户库、人事任命等一切事务,本县只管把关、落印和把握方向!大家以后有事找宇文大人就行,可以不用来请示于我!”武植看了宇文琼一眼,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既然宇文琼那么热衷于权柄,那武植还不如顺水推舟,把自己手中的权力放下去,就给他足够的权柄满足他的这个欲望又能如何?! 他这一句话刚说完,也犹如惊雷炸江,顿起惊涛骇浪,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个个呆如木鸡。 尤其是宇文琼,更是惊讶得如遭雷击般弹身而起,瞠目结舌地看着武植,满脸的不可置信,也满脸的欣喜若狂。幸福来得太快来得太过突然,他发现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如梦似幻。 汪名扬、魏刚、范生和牛犇也是一脸的懵逼,他们也被武植所说的这句话给震傻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武植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扫视了底下众人一眼,又盯了宇文琼一眼,接着说道:“宇文大人,以后尉氏县的事情就要拜托你了!你多费费心,争取把尉氏县搞好来!” “谢过大人!在下一定尽心竭力,不负大人重托!”宇文琼还沉浸在惊喜当中,闻言连忙躬身揖礼,恭声说道,这回,他终于懂得尊重人了。 “第二,以后大家一定要各司其职,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懈怠!第三,以后大家一定要服从宇文大人的领导和安排,齐心协力把尉氏县的事情办好!第四,不要知法犯法,欺压良善,多为民做好事办实事!”见到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效果,武植也不打算卖关子了,一口气把要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 说完,武植口干舌燥,也顾不得茶水是好是坏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就一饮而尽,喝完他才发现,茶水的味道已经完全变了,变得醇香可口。原来,趁着武植说第二件事的当儿,马班头已经悄悄地跑到茶房,拿出了县衙中最好的茶叶来,重新给他泡上了一壶茶,并悄悄地换上了新茶杯,斟上了新茶水。 武植看着手中的茶杯,心中了然,会心一笑。 他这一笑,让底下众人顿时觉得自己的知县老爷是如此的英俊潇洒,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知县老爷是如此的亲切可爱! 武植的这一番操作,让县衙里的众人皆大欢喜!他自己则当起了甩手掌柜,每日里时不时才到县衙里坐坐,喝喝茶,然后就上街去溜达转悠,回到家后就逗逗金莲和小娥开开心,做些实验或者别的事情,倒也倍觉轻松惬意。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武植只是想平稳过渡,可没曾想到,他这一彻底放权给属下,却也成就了自己。 县丞宇文琼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权力,没有了与武植为敌的初心,也没有了争斗,干起活来精神百倍,兢兢业业;而且他在尉氏县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虎威犹在,众手下也服从其指挥,尽心勠力,很快地,竟然把个尉氏县治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全县百姓无不拍手称赞! 武植这个“疯子”、“草包”、“纨绔败家子”的恶名也几乎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帅公子”、“淡泊名利”、“好县令”的美名迅速传遍了整个尉氏县,人人皆知,交口称赞。 ------------ 第四十九章 鸿门宴 这日,青龙帮聚义大厅里,孟大正端坐在头把交椅上,其他“六龙”都在,分别或坐或躺在他的左右,他们正在倾听一个小喽啰汇报情况。李二的肋骨还疼,只能斜躺在一张担架上,侧着耳朵在倾听;而张三只是缺了只左眼,并不影响他行动,他此时也懒懒地靠在一只椅子上倾听,神情有点颓靡。 这个小喽啰姓杨,排行老三,人们都叫他杨三,正是孟大派到京城去打探消息的那个人,今日他从京城回来了,也带来了其四处打探得到的信息。 听到杨三说完,众人皆陷入了沉默之中,懊恼和沮丧并存。 “文武皆状元啊!”孟大慨叹一声,随之又陷入了沉思中。看来,青龙帮真的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这个可恶的向家!千刀杀的向怀玉!这可把我们青龙帮坑苦了!”甘九恨恨地说道。 众人的心里,也不知把向家和向怀玉咒骂了多少遍,都恨不得把这个向家的纨绔公子碎尸万段! “大哥,看来这个武植大人还不知道是我们青龙帮对他下的手,不如我们就此罢手,相安无事,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何?”李二有气无力地说道,每每想起那晚的场景,他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二哥,难道死去的弟兄们就这样白白死掉了?”张三很是不甘心,瓮声瓮气地反驳道。 “那三弟,你说怎么办?”李二侧身探头,紧紧地盯着张三,心有不悦的问道。 张三被李二盯得心中有点发毛,赶忙移开仅存的右眼,闪烁其词地说道:“他不是还有家人吗?我们抓住他家人,然后逼他就范?”他对自己的话也有点信心不足。 “三弟,不可!这万万不行!如此一来,真的是跟他不死不休,就把我们青龙帮带入死地了!”孟大闻言心惊,大声呵斥起来。 其他五人也是吃惊,愕然地看着张三。这个张三胆子真够大,还想公然与知县大人对着干,这跟找死有何异?你一个人死了不要紧,但千万不要连累到我们呐! 众人心中气恼,看着张三的目光,也变得愈发不友善起来。 张三本来还想张口说话,可猛然看到众人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他吓得连忙住嘴。 能在青龙帮里混成大佬的这些人,个个都是狠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要是一意孤行,坏了他们的事,莫名其妙的被他们给大义灭亲估计就是转瞬间的事,到时他可能连个坟头都找不着! 想到这,张三心中禁不住有点绝望了,难道失去左眼的仇就这样算了?他是心有不甘啊!可纵有不甘,他又能如何?他嘴上说得狠,其实心里也是虚得很,武植的手段也让他感到惊惧不安。 “那就先这样吧,我们青龙帮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先不去惹他,但愿他也不来惹我们,大家都相安无事!”孟大思忖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下达了这个指令后,他深深地紧盯了张三一眼,就大步走出了大厅。 钱六等其余四人也都意味深长地看了张三一眼后,抬起李二就往外走。 张三被众人盯得心中又是一阵毛骨悚然,心惊肉跳。待众人都走出聚义大厅后,他才满怀心事地慢慢走出大厅,茫然无措,看来,他此生估计是复仇无望了! 桂花新酒坊,终于酿出了第一批新白酒,一千五百多斤,武植兴高采烈的去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错,跟在京城里酿制的差不多,他狠狠的夸赞了张贵夫妇和众酒匠一番,并且每家奖励了十贯钱,让大家很是高兴! 白酒原料终于又有了,状元系列酒就可以继续生产出来,他的商业计划又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 自从武植放权给县丞宇文琼后,县衙的一切事务开展得很顺利,并没有因为他这个最高长官的不作为而停摆,他觉得自己放权是放的对了,心中暗自高兴。 可武植的烦恼又来了,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青龙帮! 他等了数十天,都没有等来青龙帮的报复和行动,好像这帮人都蛰伏了起来一样。但他一直都是指派二虎在暗中盯着的,平日里,青龙帮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就是没有见到他们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就除了办理过一场丧事而已。 他觉得莫名其妙,总有种是不是青龙帮在酝酿筹划着什么更大的阴谋的感觉,心神不定。 总这样也不行啊!与其坐等待毙,还不如直接打上门去。武植拿定了主意,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于是,青龙帮不动,武植倒行动了起来。 这日晌午,尉氏县码头旁的宋楼,二楼大包间里,十几个人齐聚一堂。一楼大堂,也是人潮熙熙。 这是武植作为尉氏县父母官,来到尉氏县后宴请的第一次宴会,大包间里宴请的都是尉氏县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有尉氏县的县丞宇文琼、主簿汪名扬、县尉魏刚、典史范生、账房先生牛犇、县学教谕唐敏等大小官员,还有尉氏县的首富福大贵,他还特意邀请了青龙帮的“七龙”来参加! 其他的尉氏县众衙役们也被他请了过来,不过他们除了马班头之外都是在宋楼一楼大堂用餐,饭菜酒肉管够,随便他们敞开了吃。 武植今天宴请的就是一个鸿门宴,专门给青龙帮众位老大设的鸿门宴!他要试探,并找出青龙帮按兵不动的原因来! 一行十四人围坐在一起,李二和张三身上有伤来不了,青龙帮其他“五龙”都来了。 武植是尉氏县最大的官,自然不会亲自去迎接众人,迎来送往的事他都委托马班头去做,这让马班头受宠若惊,卖力得很。 知县老爷的宴请,谁敢不来?当青龙帮众人忐忑不安地来到宋楼,进入大包间时,他们终于见到了让青龙帮众人产生心魔的武植大人,他正静静地端坐在首座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 “见过大人!”孟大和钱六等人见状,暗自心惊,连忙垂眉低首,躬身行礼。 武植静静地坐着,紧紧地盯着他们好一会,观察一番后,却发现在他们脸上并没有看出愤然不平的样子,反而是一脸的惶恐不安,他不禁心中惊奇。 “众位来啦,坐下吧!”片刻后,武植面无表情地说道。马班头连忙安排这五人坐下。 “怎么啦?孟老大,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宇文琼看到孟大等人那很不自然的表情,不禁狐疑地问道。 “没,没有!天气不好,太热了!”孟大连忙掩饰道。 今天天气也不热呀!除了青龙帮“五龙”,众人都觉得奇怪。 “孟老大估计是被朱仙镇上的夜风给吹出病来了!那夜的风可大了!”武植似笑非笑地插了一句。 “啊!”“你!”这一句话犹如惊雷在耳,吓得青龙帮“五龙”如遭针扎,弹身而起,惊骇莫名地看向武植,个个面如土色,脑子一片空白。 原来人家早就对他们青龙帮的行踪了若指掌了,他们数十日来只是一厢情愿的心存侥幸罢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看到青龙帮“五龙”如此巨大的反应,汪名扬眉头一蹙,不悦地问道。 “没,没什么!前晚我们确实在朱仙镇吹夜风来的,武大人神机妙算,让我们感到震惊!”钱六急中生智,连忙开口掩饰过去。 他们确实是震惊了,不过不是震惊于武植的神机妙算,而是震惊于这个武植大人已经知道了他们青龙帮在朱仙镇截杀他的事实! “你们坐下吧!我们之间的事情过后再说!”武植也感到惊奇,他隐隐觉得这些青龙帮的老大们对他好像没有要报复的意思,反而还有种惧怕他的样子!这就很有意思了,大有文章可做啊! 孟大和钱六等五人看到武植并没有当场发作,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讪笑着又坐了下来。 他们是真的害怕啊!现在宋楼里到处都是县衙的人,要是武植一声令下捉拿他们,他们肯定是插翅难飞,全军覆没了! “大人跟青龙帮能有什么事?大人不妨说说,让我们大家参详参详!”县丞宇文琼微笑着说道。宇文琼现在对武植是由衷的佩服,这么大的知县权柄说下放就下放,让他过足了官瘾,他现在跟武植是和谐共处,看着武植就很顺眼,有时也能不经意间开个玩笑了。 “不用你们参详,小事一桩而已!”武植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小事一桩?!”孟大和钱六等人面面相觑,心中唯有苦笑的份。 杀人放火你死我活在这个武植大人的嘴中竟然成了小事一桩!这让他们情何以堪啊! 这一场宴会,办的是热热闹闹,一楼大堂中的众衙役们吃得好喝得也很尽兴,尽情狂欢。二楼包间里也是热闹纷呈。除了青龙帮众人,连有幸跟着众位大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的马班头也是神采飞扬,斟酒就成了他的专职。宇文琼和汪名扬等官员也是纷纷把酒言欢,他们觉得好像从来都没有今日这么畅快舒心过。 武植先敬了大家一杯酒,然后跟大伙一起喝了几杯酒后,就浅尝辄止,慢慢吃饭吃菜,他的官最大,县衙众人和福大贵也不敢强迫于他,只能随着他去。 可这宴席对于青龙帮众人来说简直就是炼狱了!他们如坐针毡,备受煎熬。面前的饭菜不吃又不行,敬过来的酒不喝又不妥。放入口中的美味佳肴形同嚼蜡不知何味。每次举杯,还禁不住频频拿眼看一看坐在上首谈笑风生的武植,才咬牙吞下,止不住的心惊肉跳,冷汗直流。 其他人看到青龙帮这“五龙”战战兢兢的样子,只是奇怪他们为何如此紧张,也未作他想,尽管觥筹交错,杯中寻乐去了。 武植始终是冷眼旁观,看到青龙帮这五个老大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他止不住的感到好笑。这帮大佬,怎么看也不像是手握生杀大权叱咤风云的江湖大哥啊,跟一般的江湖汉子也无异! “要不?……”想着想着,突然,武植眼前一亮,突发奇想,他的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来,这个念头让他也为之吓了一跳。 与其毁之,还不如收之!他要收服青龙帮为己用!江湖草莽也是一种人才。 主意打定,武植心情大好,他终于也想通了。 他与青龙帮原本无冤无仇,发生冲突也是向家从中搞的鬼,反正他和家人也没少一根汗毛,不如就此放过青龙帮,化干戈为玉帛,并尽可能地把青龙帮收入到自己的阵营中,争取成为他的助力!至于向家,他以后再慢慢的去收拾他们,不死不休! 成竹在胸后,武植也彻底放松了下来。看着孟大等五人,他突然觉得他们有点可爱了! ------------ 第五十章 收服青龙帮 在惴惴不安中,终于等到宴会结束,孟大和钱六等人如释重负,正待告辞而出,却被武植叫住了,五人只能悻悻地留了下来,忐忑不安地坐回了座位。 待武植示意其他人走后,大包间里一下子显得空空荡荡的,顿时陷入了沉静之中。 “暴风雨终于要来了!”孟大和钱六等人眼巴巴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武植,无可奈何花落去,几乎生无可恋了。 艺高人胆大,偌大的包间里,武植气定神闲地站着,平静地面对眼前的五个大汉,毫无惧色,也面如止水,孟大等人也猜不透他的心境。 楼下的众衙役们也已经慢慢散去了,少了很多声响。 按常理,这是他们暴起攻击反抗搏命的绝佳机会,可孟大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啊!他们不是不想动手,而是根本就没胆量出手,也没有把握出手! 眼前的这个知县大人虽说年轻得让人嫉妒,可“文武皆状元”的名号也不是白给的,人家可是实打实地挑战过禁军宫卫,以一对数十人而不败的,孟大和钱六等人还没有自信到自家有能耐可以跟禁军宫卫抗衡的地步,以他们五个人的武艺,即使一拥而上,估计也不够人家练练手,纯粹就是找虐的份!何况人家还有超级厉害的神秘武器在手! 武植手中那神雷般的秘密杀伤利器,让他们心中恐惧,信心全无,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看到眼前五人满怀忧惧和沮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武植心中雪亮,暗自窃喜,这些青龙帮汉子应该是丧失了与他抗争的勇气和信心了。于是,他决定开门见山,直捣中军。 “说吧,我们之间的恩怨该怎么了结?”武植扫视了五人一眼,故作冷漠,毫无表情的冷声说道。 “这?武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请放过我们青龙帮吧!我们可以为您当牛做马,做什么都可以!”还没等孟大回话,陈七就连忙抢着回答,甚是惶恐。 孟大等人回头狠狠地瞪了陈七一眼,却都没有反驳他。看来,他们心中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碍于面子,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尤其是孟大,他可是青龙帮的龙头老大,这些话就更不能说出口了,要不然他以后在帮中还如何服众! 武植顿时心知肚明,若是如此,那就好办了! “本县不要你们给我当牛做马!既然这样,那我有个建议,你们不妨听一听,考虑考虑。”武植打起官腔,故作严肃的说道。 “大人!您说!您说!我们一定照办!”陈七看了看孟大一眼,随之咬咬牙,立即点头哈腰地应承道。 “本县可以跟你们青龙帮化干戈为玉帛,既往不咎,而且还可以为你们帮中死去的弟兄们送上一笔抚恤金,也还可以给你们帮中受伤的弟兄们附上一笔医药费。但本县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青龙帮从此以后必须臣服于本县,以本县为主!”武植继续打着官腔,一字一句地说道,说完后,他便紧紧地盯住他们。 “这……”五人听罢,彻底凌乱了,面面相觑,大感意外。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武植大人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难道青龙帮中还有什么不可言传的宝贝吗? 可随之,众人心头一喜,如释重负。照这话的意思,这个武植大人已经原谅他们了,已经不再深究青龙帮半路截杀他的事情了,而且还很有诚意地拿出钱来抚恤帮中死伤的弟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在生死与大义面前,他们五人肯定是要选择生死了,把青龙帮送给武植大人又如何?身死道消,人要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见过主人!”还是陈七机灵乖巧,看了孟大一眼后,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 “见过主人!”墙倒众人推,随之,甘九、胡八、钱六也先后毕恭毕敬地朝武植躬身行礼。 孟大见状,知道事已不可为,木已成舟,心头轻叹了一声,也无奈地喊了一声:“见过主人!” 见到众人臣服,武植心中也是异常兴奋,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 “你们都坐下吧!我们来商议一下帮中的事情。”这回,武植不再打官腔了,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孟大和钱六等人闻言,连忙坐好,他们看向武植的眼神也都变了,终于彻底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真的是放过他们和青龙帮了,就只是为了要掌控青龙帮!他们虽然对此疑惑不解,但心神还是慢慢放松了下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身心愉悦。 “你们放心,我不会解散青龙帮!你们都还是青龙帮的老大,青龙帮的事务还需要你们来管!”武植扫视了五人一眼,笑着说道。 他的这句话,让在座的五个大佬顿时长舒了一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怕武植成为青龙帮的主人后就把他们这些大佬给开了!如今担忧没有了,他们自然也就放心了。 “不过,我要改组青龙帮!”武植看了看他们一眼,接着说道。众人一听,顿时心头一紧,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请问主人,怎么改组青龙帮?”甘九弱弱的问了一句。 “一是要洗白,青龙帮以前打打杀杀的我不管,但从今往后就要改邪归正,从黑道返回正道中来!打打杀杀的也总不是事吧?以后就不要再叫青龙帮了,转行成漕运公司,你们还是漕运公司的大小首领。孟老大就叫总经理,你们几个都是副总经理,手底下再设部和组。”武植想了想,决定按照后世帮派转为公司、黑道变白道的路子来进行操作。 “啊?漕运公司?那帮中众人怎么办?以何为生计?”还是钱六心思敏捷,抓住了问题的要点。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青龙帮改成漕运公司后,我会购买十艘船来给你们跑运输,先解决众弟兄们的生计问题,然后再谋求发展。至于以后如何发展,我自有章程和规划,这点不用你们操心!”武植接着慢慢说出第二点规划来。 “十艘船!”孟大和钱六等人闻言都大吃一惊,大手笔啊!这得花多少钱?当时,一艘大船的价格都在五百贯钱以上。他们纷纷盯着武植,目光闪烁,熠熠生辉。 他们和青龙帮的喽啰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被逼无奈才组建起了青龙帮,平日里干的都是欺压良善的事,经常被人指着脊梁骨咒骂,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们也想堂堂正正的做人,正正经经的做事。可奈何本钱不够,做不起正经赚钱的行当,也只能一条黑道走到底了。 如今武植有能力和办法把他们从黑道的泥潭中解救出来,不用再在刀尖上跳舞从火中取栗,他们自然是颇为动心和高兴了。 “第三,英雄不问出处,青龙帮转行后,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要遵纪守法,不要再做鸡鸣狗盗、欺压良善的事情,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武植盯着五人,着重强调了这一点。 武植需要的是人才,各种各样的人才,而不是不法之徒!这些青龙帮的人虽然粗野,但毕竟也是穷苦人家出身, “是!是!”孟大和钱六等人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如果有正当的行业,有正当的收入来源,谁还去做那些伤天害理、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混黑道的人也是有自尊和骨气的! “第四,以后漕运公司的人员都要学习,学会识文断字,你们也要好好学习!我会聘请老师来给你们上课,教你们识字写字。这以后会有大用!”武植想了想,提出了学习的要求来。 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才,才是他以后最想要招揽的人才,武植这是要未雨绸缪了。 “什么?学习?”孟大等人闻言,有点懵了,觉得甚为奇怪,这是什么意思?是嫌他们和青龙帮的人粗俗不堪吗? “你们不要多想!我不是嫌弃你们,而是为了以后的发展做准备,到时你们都是要独当一面的!”武植见到他们疑惑不解,只好解释起来。如果不好好解释清楚,估计他们会就此有心结了。 众人听罢,疑虑尽消,这才舒了一口气。 非常人必行非常事!他们也不想再问这个年轻的主人有什么规划了,只要他能为他们着想,为他们好,他们尽管言听计从,跟着他走就是了。 至此,孟大和钱六等人心中都已经没了芥蒂,他们真真切切的看出来,武植确实是跟青龙帮冰释前嫌了,而且是真心实意的为他们好,五人终于是从心里真正的接受了他们的这个新主人,开始对他有了认同感。 于是,孟大顺势而为,把自己和其他四人一一介绍给武植认识。实际上,孟大原名叫孟达,钱六原名叫钱满仓,陈七原名则叫陈顺,胡八原名叫胡奎,而甘九原名叫甘子临,平日里,在帮中,众人只是按照他们的排名来进行称呼。 接下来的细节就好办了,孟大等五人和武植众志成城,商议出了很多的办法与举措来,最后,他们一致征求武植给新的漕运公司起名。 武植认真地想了想,突发灵感,于是就把漕运公司称为“潘武记”漕运公司。众人听罢,连连点头,拍手称赞。 商议好这些事情后,武植决定趁热打铁,到青龙帮总部去看看,顺便收服青龙帮的其他帮众们。 于是,在孟大等人毕恭毕敬的簇拥下,武植跟着他们来到了一里开外的青龙帮总部。 ------------ 第五十一章 众皆臣服 踏进青龙帮大门,呈现在武植面前的是一个宽大的院子,一杆手书大红“青龙”两字的旗帜伫立在院子中,迎风飘扬。各色各样的人正在院子里忙活,或抬或扛的收拾从外面收上来的财物,也有些人正在场地中操练,或独自抬拳踏步,或两两对打,四周还围着好些人在看热闹,时不时地爆发出阵阵轰然大笑声,一片很有生活气息的场景。这些都是青龙帮的人。 当众人看到孟大和钱六等五位大佬簇拥着一个年轻人进来时,都立即停住了手中的活和操练,躬身向五位首领行礼并打招呼。看得出来,他们对众位老大们还是颇为敬畏的。 同时,众人侧目,看到有个年轻人走在了众位老大的前头,举止沉稳大方,而且五位老大貌似对他还颇为恭敬的样子,都不禁好奇,纷纷猜测起来:“这个公子是谁啊?怎么敢走在老大们的面前?” 这时,有个眼尖的人,在仔细端详并看清武植的样貌后,如遭雷击,吓得浑身一哆嗦,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啊!这,这不是那个公子吗?” 这一声惊呼,众人瞩目,纷纷看向他。 “什么那个公子?小五你在说什么呢?”旁边的岑老二看了看他的脸,狐疑地问道。 “他!他就是上次我们要对付的那个武植公子啊!”王小五心有余悸,颤声说道。 “什么?他就是让我们青龙帮伤亡惨重的那个武植公子!这,这……”旁边的人们闻言,也是吓了一大跳,惊惶地往后退,茫然失措了。 人的名树的影,武植带给青龙帮的创伤确实有点大了,青龙帮上下众人如今都有了心理阴影,畏如鬼神。 人家这是打上门来了吗?但看着也不像啊?因为他们亲眼目睹,他们的老大们都是在笑脸相陪,语气轻松,待这个公子相敬如宾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青龙帮众喽啰们心中惊惧,但也很是迷惑不解。 “大家好!”武植看到众人都在盯着他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随之微微一笑,连忙朝他们拱了拱手,跟他们打起招呼来。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这人怎么还笑着打起招呼来了?莫非不是来复仇的?众人惊奇,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看这架势,应该也打不起来了吧? “岑老二,你去把所有的弟兄们都召集过来,我有话要说!”一行六人在众人面前站定后,孟大立即吩咐岑老二去喊人。 “喏!”岑老二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而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青龙帮其余的人都陆陆续续来到了院子中,连李二也被两位手下给抬了出来,张三则独自一个人慢慢的踱步过来。 院子里站满了人,乌压压的一大片,除了在外办事的十多个帮众没有能赶回来之外,在院子中和院子附近的余众都到场了,有将近八十号人,围成了一个大圈,嘈嘈杂杂。 待众人看清武植的样貌后,也都禁不住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茫然不安地紧盯着武植,不敢异动。待看到武植只是静静地站着,并没有发难,而且还跟五位老大在谈笑风生时,才心神稍定,暗自庆幸。 李二和张三俩人身上都有伤,都还没有好利索,动不动就疼,还需要静养,看到众人连带他们都被孟老大叫到院子里来集合,心中有点不满,嘴里咕嘟抱怨着,姗姗来迟。 当俩人或被抬或自行挤进人群来到孟大等人面前,正想询问有何事需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召集众人时,却发现在孟老大等人前头还有一个年轻人,渊渟岳立,正微笑地看着俩人到来。李二和张三定睛一看,待看清出现在俩人眼前的那个年轻的面孔时,俩人犹如见到鬼魅般,瞬间就被吓懵了。 “你,你怎么在这?”俩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声音明显的带着抖动。张三还不经意间往后退了一步,全神戒备起来。李二也是面如土色,瘫在担架上,浑身在不听使唤地轻轻颤抖着。 俗话说,仇人相见本该分外眼红才对,可俩人明显被武植的不期而来吓坏了!俩人以为人家是找上门来寻仇的,却忘了他们自己还有仇没有得报。 “你们好!”武植在来青龙帮的路上,经过钱六等人的介绍,已经知道了青龙帮中还有“银龙”李二和“苍龙”张三,不过俩人都被他给弄伤了。李二原名李弘义,张三原名则叫张行。于是,他微微一笑,主动跟俩人打起招呼。 “你们好?”李二和张三闻言,错愕不已。仇人见面却问好,这让他们觉得很是突兀,匪夷所思,大惑不解了。 片刻的惊惶过后,李二和张三俩人突然发现,现场的气氛好像不对劲,这个武植大人并没有对俩人暴起发难,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而且孟大和钱六等五个首领也是一脸平静地站在他的身边,满脸轻松,并没有兵刃相见的样子,反倒还有一丝和谐相处的氛围。 这是怎么回事?是在做梦吗?俩人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乱了,如坠梦中。 看到李二和张三惶然失措的狼狈样子,一直旁观看戏的孟大和钱六等五人也不禁感到好笑和痛快,原来这两人也并没有比他们强多少,见到武植也是会惊恐失色的。 “老二,老三,你们来得正好,我给大伙引见引见。”孟大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对李二和张三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大家听好了!这位公子就是武植大人!武公子大人有大量,已经与我们青龙帮化干戈为玉帛,彻底和解了!从今往后,武公子就是我们的主人,也是我们青龙帮的龙头老大,我们青龙帮上下都要以武公子马首是瞻!”孟大环顾了在场众人一眼,大声说道。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掀起了波澜,一片哗然,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大,木立当场,他们完全听傻了! 生死大仇就这样一笔勾销了?这怎么像做梦一样?世上真的有一笑泯恩仇的奇迹吗? 许久后,回过神来的众人终于爆发出了欢呼声,心头的阴影顿时烟消云散。 李二和张三俩人听罢,也是惊愕不已,大感意外,同时心中隐隐地还感到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如释重负。刚才,他们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现场众人欢呼雀喜的样子,孟大和钱六等人面面相觑,也暗自庆幸不已。看来,他们的选择是对的。 “好啦,大家静一静!请主人为我们讲几句话!”待众人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后,孟大又大声说道。 “大家好!”武植闻言,微微一笑,往前踏上一步,环视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我就是你们以前要打要杀的武植,不过现在不是了,我们这就叫不打不相识!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要相持相守,患难与共!” 停了一下,武植继续说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既然你们奉我为主,那就要听从我的指挥,服从我的安排,我会给大家带来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坏了大家的事,我也绝不轻饶!” “我现在宣布几件事。其一是,上次由于误会而死去的弟兄们,每人都立碑重殓,有家人的每家再补给五百贯钱抚恤金;受伤的众弟兄每人再补给三百贯钱医药汤费,这些钱全部由本人来出!” 这句话刚说完,全场又是一片哗然,武植的诚意让众人大吃一惊,这得花费多少钱啊!武植出手大方,这让大家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李二和张三以及受伤的几个喽啰们也都大喜过望。 武植见到自己的话被众人的哗然打断了,只好停了一会,等大家渐渐安静下来后,才接着说道:“其二是,我们青龙帮以前确实有诸多的不是,也做了许多恶事,这为人所不耻!所以,我今天要给大伙约法三章,希望你们从今往后一定要改过从善,不能再为非作歹,欺压良善了!你们能做到吗?”说完,武植停了下来,扫视了众人一眼。 “能!”武植的话让众人感到脸红,惭愧有加,连忙异口同声地应允起来。人之初性本善,若不是生活所迫,其实他们也并不想从贼作恶的! “英雄不问出处,大家能改过自新就好!其三是,我打算出资购买十艘大船,从事漕运和航运生意,青龙帮就此改为‘潘武记’漕运公司,你们都是漕运公司的员工,你们之前的老大就是你们的领导!我希望青龙帮就此与黑道告别,希望你们能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 话音刚落,现场又是一片哗然,这回,众人的反应更为强烈,欣喜若狂,有些人甚至激动的喜极而泣。 十艘大船啊,这是多大的手笔!而且,有了正当的职业,他们以后就可以挺起腰杆,清清白白的做人了! “大家先静一静,我还有话要说!”武植看着激动不已的众人,心中也是感动,有继续说道。众人一听,连忙止住了议论,敬畏地看着他,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其四是,既然是新的公司,就该有新的章程和新的气象。新的章程我会一一列举出来,修订成册,以后你们照章行事就行。这里我只说两点,一是,以后公司的薪俸改为月薪,你们的最低月薪为每人每月十贯钱,按劳分配,多劳多得!二是,以后每个公司员工都要学习,我会聘请老师来教你们识字写字,谁要是不好好学,到时就给我走人!我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共同把漕运公司办好,只要相信我,我一定会保你们衣食无忧!” 这话一说完,都把众人吓到了,也雷到了。每月十贯钱,相当于他们现在的日薪翻了一倍多,此等好事砸到他们的头上,就好比天上掉下馅饼,这让他们尤为高兴。可人人都要学习,都要识文断字,这就让他们感到莫名其妙了,也感到有点为难,他们都是大老粗,现在学习犹如赶鸭子上架。 “拜见主人!”待武植把话说完后,孟大和钱六等人不失时机地走上前,郑重其事地躬身行礼,高声宣呼起来。 “拜见主人!”至此,众人已经被武植的宽容大度和豪爽大方深深折服了,心悦诚服,打心眼里接受了他这个新的主人,异口同声地高呼,毕恭毕敬地给他躬身行礼。 张三见状,心中轻叹了一声,也是臣服于心,再也没有了要打击报复的念头! ------------ 第五十二章 带人入京 就这样,武植兵不刃血地收服了整个青龙帮,把九十多号人一举收入囊中,青龙帮分舵还有四十多人他都还没有算进来。 这些人,经过改造和培训后,将成为他以后行事的助力军之一。在跟向家的争斗中,武植深深体会到自己确实是势单力孤了,所以他迫切需要组建起自己的班底,有自己的人手。 但出手大方豪横,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武植掰着指头算了算,为了收服整个青龙帮,他差不多需要花费一万三千多贯钱!这个数字让他很是肉疼,不过幸好有状元系列酒的销售收入在支撑着,要不然他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彻底解决了青龙帮的事情后,武植发现手上只有三千多贯碎银,根本不够支付收服青龙帮的那一万三千多贯钱费用,他需要跑到京城去拿回一些资金来应急。 此时已是七月初三,距离他离开京城已经有十五天了,也距离上次状元系列酒结算的时间有一个月了,也该是回京一趟,进行结算并看看这段时间状元楼的销售情况,也同时看看状元系列酒究竟还有多少存货,以便好作准备。 于是,武植想了想,带上二虎、孟达、钱满仓、陈顺、胡奎和甘子临等六人,乘坐快船,于七月初四的申时时分,夕阳西斜时,赶到了京城汴梁,在西水门码头登上了岸。 顾不得观看京城的繁华与喧嚣了,而且孟达和钱满仓等人也不是第一次来京城,武植便雇了二辆牛厢车,急匆匆赶往状元楼,他和二虎、孟达坐在同一辆车上。 一行七人,两辆牛车,轱辘轱辘地行驶在京城大街道上。 “孟大哥,京城来过多少回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孟达,武植笑着问道。 “回主人,来过两次。”孟达已经跟武植混熟了,不再拘谨不安。 二虎坐在一旁,心情也大好,他已经知道,自家少主已经收拢了一批江湖义士作为手下,眼前的这个孟大就是曾经的大头领,他为自己的少主感到高兴和骄傲。 “蔡贤弟,听说矾楼又来了一位大美人,今晚我俩去见识见识?切磋切磋一番如何?哈哈哈!” 这时,当车辆缓缓驶过梁门进入内城之际,武植听到了一阵放肆的淫笑声,他觉得这声音甚为熟悉刺耳,心中一动,连忙掀起牛厢车车帘一角往外看,就见到梁城内门旁,一身锦衣玉佩的向怀玉正搂着一个年轻公子的肩膀,一脸猥琐的说着话,状若无人,旁边还跟着好几个家丁,也都在咋咋呼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见到向家的人,武植顿时怒火中烧,可随之他又按捺住了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个向怀玉和向家就先暂时放过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反正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武植偷偷看了一会,才轻轻放下车帘,靠坐在车厢上,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 两辆牛车慢慢驶过向怀玉和那个被称为蔡贤弟的公子身边,渐渐远去,车帘起落间,向怀玉隐约看到车内人影闪动,一抹似曾相识的影子在他眼中一闪而过,由于全身心思正向往着美人,他也没有太过在意,继续跟蔡姓公子勾肩搭背,肆意狂呼。这个蔡姓公子,正是蔡京的大儿子,蔡攸,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纨绔子弟,跟向怀玉平日里臭味相投。 但这个蔡攸却不简单,他今年也才二十岁,长得还算俊逸,自小聪敏好学,学识不错,也颇有心计,表面纨绔实则胸中自有乾坤,而且玲珑八面,善于钻营,在宋徽宗朝,他可是靠着逢迎巴结徽宗赵佶坐上了宰相的位子,此人不可小觑。 蔡攸自诩学识渊博,自然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胸无点墨的向怀玉,可他心机深沉,为了傍上向太后这根大腿,他也只能强颜欢笑,平日里跟向怀玉称兄道弟,共同出入风月场所,其实他也很好这一口,自诩风流。 申时五刻时分,武植一行七人终于来到了状元楼。 进入楼中,还是那个熟悉的场景,状元楼内宾客满庭,人声鼎沸,很多文人墨客正在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对着武植书写的《题汴梁状元楼》品头论足,卖弄文采,有些豪客甚至还会买上一两瓶状元系列酒支撑门面,宾主相宜。 “哦,武大人来了!快请进!”侯管事眼神很好,武植等人刚踏进状元楼,他就看见了,心头一振,连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笑脸相迎。 “侯管事别来无恙啊?”武植已经从刚才碰见向怀玉的激动中回复过来,见到侯管事迎上来,也笑着跟他打招呼。 “承武大人挂念,侯某甚好!武大人请!”侯管事也颇为高兴,忙领着武植等人往会客室而去。他见到武植身后不仅跟着二虎,还亦步亦趋跟着五个大汉,颇为惊奇。 待武植七人进入会客室,侯管事招呼武植坐好后,他马上给武植沏上了一杯好茶,然后匆匆出门,吩咐一个小二去请东家钱穆。 “你们都坐下吧!”武植看到二虎和孟达等人都矗立在自己身侧,甚为碍眼,连忙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对他们说道。 二虎闻言,立即找了个凳子坐好。而孟达和钱满仓等人听到武植的话,都愣了一下,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才各自找好凳子坐下。坐好后,五人都抬眼看着武植,眼神闪烁,情绪莫名。 本来,他们在尉氏县被迫沦为武植的手下时,还是觉得很憋屈,生怕武植刁难和冷遇他们,心中很是失落的。但几日下来,他们见到武植这个新主子并没有那么严苛与刻薄,而且还出手大方,为人也是很随和,平易近人,并没有把他们当成奴仆随从来看待,他们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如今见到武植还请他们入座,对他们完全是对等视之,他们除了讶异,心中都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激动。 武植看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有茶壶,他随之站起身,随手拿起茶壶,走过去,给二虎、孟达、钱满仓等人身旁茶几上的茶杯各自倒了一杯茶,动作自然流畅,毫无做作。 二虎能得到少主给倒的茶,很是高兴,拿起茶杯就乐滋滋地喝起来。而孟达和钱满仓等五人则被他这一举动给震住了,受宠若惊,吓得惶然起身,有点不知所措。 主子给下属斟茶,这是他们破天荒头一回碰到! “都坐下,好好喝茶!这茶不错!”武植见状,笑了笑,抬起手往下压了压。唯有真心换真情,这是武植一直信奉的人生道理。 五人闻言,才轻轻地坐下来,纷纷拿起身旁的茶杯,埋头喝茶,借以掩饰刚才的失态。 侯管事吩咐好事情后,走进待客室,却看到不仅是武植,其他人都坐下来喝茶,不禁大吃一惊,揉了揉眼睛,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这是什么情况?随从也能跟着主人坐在一起喝茶?侯管事有点怀疑人生了,诧异不已,可看到武植这个主人都没有表示反对,他也不好说什么,看来这五个大汉应该不是武植大人的随从,但二虎是啊! “贤弟终于来了!太好了!”人未到声先至,钱穆龙行虎步地踏进房中,满脸笑意。 刚进门,见到众人在喝茶聊天,钱穆也不禁一愣:“怎么有这么多人?”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想起武植平日里那些随和得有些过分的所作所为,随之释然,见怪不怪了。 “钱兄气色不错啊!”见到钱穆进来,武植随之站起来,迎向他,笑着打趣道。二虎和孟达等人见到钱穆进来,也随武植站起身来,看着钱穆。 “你们都坐下喝茶吧!”钱穆跟二虎和孟达等人打了声招呼后,径直走到武植的右手边,看着武植笑道:“贤弟气色也不错嘛!看来没有吃什么苦啊!为兄可是担心死了!” 言罢,他请武植坐好后,随其坐好,侯管事很是机灵地给他斟上了一杯茶,同时也给武植续添了一杯,然后乖巧地站在一旁。钱穆赞许的点了点头,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 “侯管事,你也找个位子坐下吧,喝喝茶!”武植看着站在钱穆一旁的侯管事,指了指前面的凳子,笑着对他说道。众人都坐着,就他一个人站着,这有点碍眼了。 等侯管事受宠若惊地找个凳子坐好后,武植和钱穆俩人开始轻声交流,谈起了这段时间以来状元系列酒的经营状况。 经钱穆述说,武植知道,自从他被贬离京城后,关于他的风波谣言也开始逐渐散去,状元系列酒却因他的“臭名远扬”反而更加出名了,因祸得福,销售情况竟比以前还要好,每日二十瓶酒的限额根本不够卖,数日里都是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钱穆找不到武植,只好自作主张把限额提到了日销四十瓶,才堪堪基本满足市场需求,十日里多卖了两百瓶!以致于库存的状元系列酒已经不多了,半个月后就会卖断货。要是武植今日不过来,着急上火的钱穆也会派人在这两日内赶到尉氏县,跟他拿货。如今武植来的正是时候。 “嗯,那我们明日就返回尉氏县,争取在十天内把足够的货给送过来!”武植沉吟了一会,才慢慢说道。他回去后,还要进行勾兑调制、醇化和配送,十天的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结算?”听到武植的话,钱穆终于放下心来,提议道。他看到会客室里人多,怕人多嘴杂,就想移到别的地方去进行结算。 “不用,这些都是我的弟兄,在这结算就行!”武植想了想,笑着对钱穆说道。 孟达和钱满仓等五人见到武植毫不避讳他们,把他们当成兄弟看,心中都颇为感动。 “小侯,你去把账目和钱拿过来!”钱穆闻言,也不再强求,连忙吩咐侯管事。 侯管事领命出去,不一会儿就把账目和银票给拿了过来。 经过结算,一个余月共卖出了八百多瓶酒,扣除酒税后总收入为五万五千二百二十四贯钱,武植占六成收入三万三千一百三十四贯钱,状元楼占四成收入二万二千零九十贯钱,双方互利共赢,皆大欢喜! 至此,孟达和钱满仓等五人才明白,自己的主子为何如此豪爽大方了,人家那是有依仗的,人家一个月的收入比他们以前青龙帮一年拼杀出来的收益还要高得多! 五人终于彻底叹服,暗自庆幸不已,青龙帮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好主子。 结算好账目后,武植把孟达、钱满仓、陈顺、胡奎和甘子临等五人一一介绍给钱穆和侯管事认识,并跟俩人交代清楚,以后状元系列酒就由二虎和这些人给送过来,并把结算后的收益给送回尉氏县。钱穆和侯管事听罢,这才对孟达等五人重视起来,另眼相看。 孟达等五人见到武植如此信任他们,也是欣喜不已,激动莫名,他们已经彻底被武植给折服了。 当晚,九个人聚在一起,痛痛快快地把酒言欢,状元系列酒的醇香浓烈,也把众人薰醉了! 翌日早起,武植从钱庄里兑换出一万三千贯碎银,然后带着二虎、孟达等众人乘船返回了尉氏县。 ------------ 第五十三章 步入正轨 回到尉氏县后,武植来到青龙帮,及时兑现了抚恤金和医药汤费,并一次性预先支付了每人十贯钱的月薪,这一下子平定了人心,稳住了阵脚。 接着,他连夜拟定了漕运公司的运行章程、制度和规划,撤掉了青龙帮的旗帜,挂上“潘武记”漕运公司的牌子,同时任命孟达为公司总经理,任命李二、张三等五人为副总经理,任命钱满仓为公司财务总监,下设运输部、人事部、财务部,后勤部等部门,运输部再划分为各个小组,部门和小组的头目由孟达等人自行择优录用。 改组后,他从京师造船行购买了十艘大船,稍加改装后,就从事运输工作,借助他尉氏县第一把手的权势,先揽接一些漕船转运的活计,搞些客运,然后再图徐徐发展。十艘大船,正好可以把所有的公司员工都安排好,保证原青龙帮众人都有工可做,皆大欢喜。 等到漕运公司的业务开始步入正轨后,他还要聘请老师来给所有的公司员工上课,进行扫盲,要求每个员工都要学会识文写字,以适应以后的壮大发展。 在改组青龙帮为漕运公司的同时,武植发动全家人快马加鞭蒸馏出了二百五十多斤九十五度酒精来,并及时进行勾兑,调制出了三百斤“状元醇”酒和将近两百斤“状元郎”酒,及时装瓶封口,并贴上标签,经醇化五天后,装入包装盒,由二虎乘坐漕运公司的船给送到京城,交到状元楼钱穆的手中。 待第一批状元酒送出去后,武植把酿制低度白酒的循环周期改为五天一次,要求张贵夫妇带领手下尽可能多的酿制出新酒来,先贮存起来进行醇化,尽量延长醇化期,增强白酒口感,然后再拿来进行蒸馏。同时,武植把勾兑调制状元系列酒的周期也调整为每五天一回,如此循环进行生产。 武植需要多囤积些低度白酒和增加状元系列酒的库存,一是延长醇化期,增强醇香口感,保证质量;二是以备不时之需,有备无患。 蒸馏得到的九十五度酒精及时进行勾兑,调制出来的“状元醇”和“状元郎”也先再醇化几日后,才装瓶封口,放入包装盒,每十天就用“潘武记”漕运公司的船只给送到京城,由状元楼进行销售。 而漕运公司的船只从京城回程时,顺便就把吴家彩瓷作坊烧制的酒瓶和谭记木工坊(武植的订单越来越多,谭四趁势把自家工坊改成谭记木工坊了)定制的包装盒,连同一些如酒坛、蜂蜡之类的其他材料和工具,一起带回尉氏县来。 同时,每月一结算的货款也可以由二虎和孟达、陈顺、胡奎等人顺道带回来,交到武植的手上。李二和张三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行动还是不便,武植强制他们继续进行养伤,暂时不用上班当差,俩人白白领着每月三十贯的高薪,很是过意不去,对武植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武植出手大方,给孟达、钱满仓等七个高层开出了每月三十贯的高薪,这七人都是有家室的,如此高薪让他们每一家都生活得富足有余、衣食无忧了!而其他人的月薪都是每月十贯钱以上,其家人的生活也一下子过得比以前更好更舒适了!这让众人很是感动,从此对武植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潘武记”漕运公司在武植这个知县老爷的大力扶持下,在孟达、钱满仓等众人的不懈努力下,官商勾结,终于开始步入正轨,蒸蒸日上。武植的目的,并不在于追求漕运公司能给他赚钱,只要能维持运营,不亏钱,不再需要他来输血接济就行! 中元节过后,小秋的天气还是颇为热烈,天上秋阳如火,阳光继续肆虐地蒸烤着大地,秋叶转黄,收成在望。 武植酿制的状元系列酒,也像天上的秋阳般,热烈而浓重,慢慢温暖融化着汴梁城众人的心田,成为了东京汴梁的一张名片。这两种状元酒醇烈的口感,物有所值的好口碑,加上状元郎武植雀起的名声(好名与恶名参半),在状元楼不遗余力地宣传下,很快就驰名整个京畿路,家喻户晓,使得每日的销量陡然攀升。 经二虎传话,武植给钱穆回信,决定把每日的销售限额提为八十瓶:“状元郎”酒三十瓶,“状元醇”酒五十瓶,这才勉强满足市场需求。 矾楼、班楼、曹门蛮王家、州北八仙楼等其余七十一家大酒楼纷纷派人跑到尉氏县接洽武植,都想着代理销售分一杯羹,并给出武植得七他们只取三的优惠条件来,这让武植颇为心动。 但经商之道在于诚信,而且武植现在跟状元楼合作得很好,武植思索再三,还是咬牙坚持,毫不松口,只给状元楼独家代理权。众家酒楼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按实价从状元楼手中进货,拿到自家店后再加价进行销售。 但奸商毕竟还是奸商,武植也算是其中之一。为了利益,他还是在二虎有一次送货给状元楼之前,对二虎面授机宜,让二虎在钱穆面前假装漏嘴,不经意中提起这些事来。 俗话说得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况是说者有心,那听者就更有意了! 果然,当钱穆听到二虎“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时,吓得魂飞天外,焦虑不已,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不期而至,如今真的有人要来挖他的墙角了! 钱穆听到此种状况,并悄悄打探消息来源属实后,内心开始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他斟酌再三,权衡利弊后亲自坐船赶到尉氏县,找到武植,主动要求把分成降到了三七开,状元楼占三成,武植占七成,迫切提出由状元楼来独家代理,并要求跟武植签订独家代理的长期合作协议。 阴谋得逞,武植心中自然很是高兴,但他并不喜形于色!同时心里也赞叹,这个钱穆确实是很有魄力,很有经商头脑。于是,武植顺水推舟,假装难为情地接受了钱穆的三七开分成方案,也给了钱穆状元楼独家代理的郑重承诺并跟他签订了长期合作协议。钱穆这才最终放下心来,半是心疼半是欢喜地离去。 一成的收益转眼间就没了,钱穆很是肉疼不已,心中在滴血,但他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在状元楼与武植的合作中,武植才是占尽优势掌握话语权的一方! 状元系列酒每天给状元楼带来的收益很是惊人,钱穆无论如何都要把武植这个财神爷牢牢地拴住才行! 销量骤升,保证货源正常供应就成了当前最大的问题。武植连忙找来张贵夫妇,商议着该如何扩大产量。 张贵不愧是酿酒的行家,他只增加了两套酿酒设备,增加了四个人手,五天一循环的酿酒周期中他多加了一次酿酒流程,就轻易地解决了这个难题,低度白酒的产量一下子提高了一倍,从而保证了货源的稳定供应! 桂花新酒坊挂牌后,武植请张贵跑到官府的酒务办办理好了一切代理酿酒、贩酒许可手续,界定了该交的酒税,武植要力争一切经营都是合法合规的才行。 当时,酒水行业是大宋朝廷税收的一个重要来源,酒水属于官府专营,朝廷对酒水经营管控很严。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大宋朝廷对酒水长期实施“禁榷”,也就是由官府垄断。其垄断方式主要有三种。一是官产官运官卖,即由官办酒坊来酿造销售;二是由官府转卖生产许可证与销售许可证给民间商人,由实力雄厚的正店来经营并为官府创收;三是民间生产官府收购,再由官府卖给民间。具体到开封,其酒业经营实施的是榷曲法,由都曲院对酒户实施“配曲”,一个正店酒户能造多少酒,完全取决于他能从政府手里购买到多少酒曲配额。这笔购买酒曲配额的钱叫做“曲钱”。开封的七十二家正店(大酒楼)所酿之酒,全部得向政府购买其官曲才能酿造——只允许正店向官府购买酿酒配额,既是为了便于监管,也是为了降低征税难度。 要是没有官府颁发的酿酒许可证是不允许私自酿酒和贩卖的。如果手续不完备,或者该交的酒税没有交,那可是遗患无穷。如果被官府找上门,再有嫉恨的人推波助澜,那就会引火烧身惹出大事来的。 所以,武植在经营上,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丝毫漏洞和隐患,务必做到手续完备,而且即使再重的酒税和再多的“曲钱”他都会如数交纳,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商场如战场,确实是要劳心费力啊。为了打好官商关系,从状元系列酒开售后,在京城时,武植就先后拜访了章淳、曾布、安焘、许将、林希等众多朝廷重臣,每家都给送去了一瓶“状元醇”酒和一瓶“状元郎”酒,借于联络感情。众大臣都戏言,状元郎家的酒真的是贵如珠玉,难以喝得起。武植也给蔡卞和蔡京每家送去了两瓶酒,小人难防,他不得不先示敌以弱。而且当时蔡京还权发遣开封府,是开封府的最高长官,武植不得不防他会从中找茬使绊,破坏自己的商业大计,所以目前还得跟他们兄弟俩打好关系,不能撕破脸皮。 至于皇帝赵煦,他是不敢给他送酒的,要是赵煦喝出点什么问题,那他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同时,武植也分别给师父周桐和林冲、王进两位师弟各送去了两瓶酒,三人收到如此贵重的酒,也尤为欢喜。 就这样,还在京城时,光送礼,武植就送出了三十瓶美酒,两千多贯钱眼睁睁地看着从自己手上溜走,他也是心疼不已,败家了啊!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心疼归心疼,感情投资的道理武植比谁都了然于心,当时他思忖过后也就心中释然了。 如今,状元系列酒的生意几经周折,终于又步上了正轨,而且还得到了更大的发展,武植心中也是高兴。照此发展势头,状元系列酒以后每天能给他带来三千七百多贯钱的收入,一年创收可达一百三十六万多贯钱! 如此巨额的收入,将会是武植进一步发展壮大的基础,也是他前进的动力。 ------------ 第五十四章 沉塘吧 这日,申时正刻时分,武植正在县衙二堂里一边喝茶,一边查看资料,这时,马班头急匆匆走进来,靠近武植身边后说道:“大人,陈七爷正在外面,说有急事找您!” 陈七爷?那不是陈顺吗?武植听罢,有点疑惑不解,这个陈顺,怎么跑到县衙里来找他。 “你请他进来吧!”武植放下手中的资料,靠坐在椅子上。马班头连忙领命出去。 片刻后,陈顺跟着马班头一前一后地走进来,见到武植,由于有马班头这个外人在场,他先恭恭敬敬地给武植行个礼,高呼:“陈七拜见大人!”然后抬头朝武植使了个眼色。 武植会意,连忙吩咐马班头道:“马班头,你先下去吧,本县跟陈七爷有话要说!” 他和青龙帮的关系,武植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待马班头退出二堂后,陈七立即走到武植身旁,似笑非笑地轻声说道:“主人,向家来人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哦!那我们走!去看看!”武植闻言一愣,随之满面寒霜,气上心头,站起身就往外走。陈顺见状连忙跟上。 武植可不是圣母玛利亚,他不会善良到任人宰割而无动于衷的地步,一般对于欺负他的人尤其是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他肯定要加倍地打还回去。 “来的是谁?”在半路上,武植一边走,一边跟陈顺交流。 “就是上次来的那个向家管家,刚到!”陈顺亦步亦趋地跟在武植后面,听到武植询问,他连忙回答。 “哼,好个向家!”武植心头冷冷一笑,陡然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原来,向怀玉以前派出的那个小管家向二狗来到尉氏县接洽青龙帮,并预付了二千贯碎银,得到青龙帮应允,且看到青龙帮派出了二十多人的队伍乘船赶往朱仙镇实施截杀任务时,这个向二狗就自以为是的认定,经过朱仙镇的武植公子肯定是有来无回了,于是他自作主张回了京城,让他的小主子向怀玉安心在京城等候佳音。可哪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向怀玉却一直都没有收到青龙帮反馈回来的佳音,也等不到梦寐以求的佳人,他不禁烦躁不安起来,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于是就按捺不住了,连忙指派这个向二狗过来,到尉氏县来责问青龙帮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情都过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把美人给送到京城去!在向家人看来,武植肯定是被穷凶极恶的青龙帮给收拾掉了。 武植和陈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原青龙帮总部即现在的“潘武记”漕运公司门前,武植停下了脚步,心神一动,想了想,他决定先偷听一下,看看这个向家小管家能说些什么。于是,他回头对陈顺说:“你带我去隔壁房子,我们先听听这个向家来人到底说些什么。” 于是,陈顺领着武植悄悄来到了聚义大厅旁的一个小房子里,凝神倾听大厅里的说话声。 “孟大当家,小公爷让我来问问你,我们明明说好了,我们向家出钱,你们青龙帮出力,杀了这个武植,夺了他的女人。你们都已经收钱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行动?”向二狗正站在大厅中,仗着是向家的人,趾高气昂地朝孟达责问道,有点目中无人。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去问问,我们青龙帮什么时候言而无信没有出力过!为了你们向家这趟子破事,我们青龙帮这回死了十七个弟兄,伤了数十个兄弟!我们青龙帮都还没有去找你们要个说法,你们向家倒责怪起我们来了!是觉得我们青龙帮好欺负吗?”孟达板着脸,冷冷的说道。 李弘义、张行、钱满仓、胡奎和甘子临也都在场,面无表情地坐着,都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盯着向二狗,眼中明显带着不屑与揶揄。 “我不信!你们这是在搪塞!你们青龙帮那么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书生吗?小公爷让我问问你们,为什么还不把美人给送到京城去?难道你们不想要余下的尾款了吗?”向二狗听到孟达所说的话,根本不信,他觉得青龙帮肯定是想要狮子大开口了,所以杀了人后才截下了自家小公爷所要的美人,以此作为要挟。 “尾款我们肯定是会要的,但人可不能给你送到京城!”孟达冷笑一声。 开玩笑,武植现在是他们的主子,主子的女人他们敢碰吗?想都不敢想! “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要跟向家作对吗?”向二狗气急败坏地吼道。 “反了又如何?跟向家作对又如何?”一阵冷冷的话语声在向二狗的身后响起,武植和陈顺从隔壁小房子里大步走了出来,事情已经弄清楚,他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 “谁?”向二连忙转身,厉声问道。可当他看清走在前头的武植时,猛地一震,如见鬼魂,惊骇莫名,吓得连连后退,惊呼出声:“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会在这?” 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人,竟然大白天的站在他面前,纵使胆子再大的人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何况向二狗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他完全吓傻了,不知所措。 “见过主人!”见到武植进来,孟达、李弘义等人连忙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主人?”向二狗闻言,又吓了一跳,顿时面如土色,如丧考妣。 这个武植公子怎么又成了青龙帮的主人了?向二狗已经彻底懵了,觉得整个世道都在变得陌生了,都在欺负他,嘲笑他。 和着,他今天来尉氏县就是误入狼窝,自投罗网来了。向二狗看着武植走到首座坐定,两股战战。 “主人,这人怎么办?”待武植坐好,陈顺盯着向二狗,沉声问道。 “拉去沉塘吧!”武植没好气地说道。他这纯粹是恶作剧了。 “啊!沉塘?!”众人一听,明显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太狠了吧?青龙帮以前都没有干过此等狠绝的事! 而向二狗听到“沉塘”二字,立刻吓得肝胆俱裂,一屁股坐倒在地,冷汗直出,惊恐地看着武植,如看鬼魔。 “主人,真的要沉塘吗?”甘子临弱弱地问道,他也有点胆气不足了。 “开玩笑的!我们现在是守法公民,哪能干这种事!”武植看了看众人,终于绷不住了,忍住笑,连忙说道。 众人闻言,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都眼神怪异地看了武植一眼,心中嘀咕,他们没想到,他们这个年轻的主子到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而且貌似也很会开玩笑! 向二狗一听,顿时转悲为喜,暗自庆幸,暗暗擦起冷汗来。 “不过,这个人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就把他投入到尉氏县大牢中去吧,关个十年八年的!”武植想了想,又冷冷地补充道。对于这些帮凶之一的马前卒,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向二狗闻言,心中又是一阵悲凉。这一惊一乍的,已经把他整得七荤八素的,站不起来了。 武植吩咐胡奎去找来两个手下,拿来绳子,先把向二狗身上的东西搜刮一空后,再把他严严实实的捆了起来,然后给送到县衙大牢去,秘密关押起来。 而幸运的是,这个向二狗竟然带有三千多贯银票,真应了孟达刚才说的“我们尾款肯定是会要的”那句话,众人见状,都非常欢喜畅快。 于是,武植提议,把这笔钱当作福利,平均分发给漕运公司的全体员工们,这让在场的众人均欣喜若狂,心花怒放。他们又再次领教到了武植出手之大方。 武植现在是尉氏县的老大,平时虽说不管事,但县衙里的众人在他的糖衣炮弹攻势下,早就被他彻底攻陷,对他言听计从了。所以他要秘密关押一个人,轻而易举,众人也不会给他泄露出去,都会守口如瓶。 这个向二狗对武植有大用!他只是个小喽啰,武植不可能把他弄死,也不想弄死他,武植还需要从这个向二狗的嘴里,撬出向家和向怀玉的一些内幕来,同时还要从他身上拿到向家雇凶杀人的供词,而且这个向二狗还是个比较重要的人证,武植当然要把他秘密“供”起来了,留作以后对付向家的手段之一。 本来武植还在绞尽脑汁该怎么找到向家雇凶杀人的证据,这个向二狗就自动送上门来了,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敌人自己把打瞌睡的枕头都给递上来了。 果不其然,向二狗确实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在县衙大牢里,在典史范生大人一些非常规手段的恐吓下,向二狗只能乖乖地把向怀玉如何雇凶截杀朝廷命官的事实,一五一十地如实抖搂了出来,供认不讳,并不情不愿地在供状上签字画押。 武植终于拿到了最为重要的证词!如今,武植的手上有人证物证,形势对他而言就比较有利了。但武植并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手中有人证物证就可以轻易的扳倒向家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武植心中了然,向家势大,只要向太后还在世一天,向家就不会倒下。 武植深谙北宋历史,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个向太后是在三年多后也就是西元一一零一年正月中才归天的,在这将近四年的时间里,武植知道自己要把向家给连根扳倒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也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但武植不会就此罢手,他肯定会跟向家周旋到底,拼他个你死我活。武植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 当然,武植不会傻傻的寄希望于一张状纸和一个人证,况且这个人证有可能到时还会翻供。他之所以要弄到人证物证,目的是为了在自己跟向家拼杀中,能用人证物证来堵住皇帝赵煦和向太后的嘴,只要这两个人不过分的多加干预,他就有胜算。 ------------ 第五十五章 火药库 武植心中有一个宏伟的计划,他要在状元系列酒的基础上增加商品种类,比如制肥皂香皂,制护肤品、制香水等,等资金雄厚后还要试验制造如水泥之类的建材,打算起高炉炼钢,搞运输,研制枪炮等一些新式武器。同时多制造一些竹制手榴弹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武植心目中的商业版图,应该是多业并举的,状元系列酒,日用品,高档香水护肤品,建材,特种钢铁,物流,甚至军火,都是其版图内的业务,他希望能建立起自己强大的商业帝国,为他的改天换命计划保驾护航。 香皂和护肤品他不想自己亲自去生产,可以拉一些人来入伙,比如潘为君等。但香水他就不想假手于人了,他要亲自去制作,因为制作香水需要用到大量的高纯度酒精,而高纯度酒精是他目前手中最为有力的秘密赚钱武器,这个秘密他一定要守住,不可外泄!所以香水的制作也只能靠他亲自来操作了。而且香水的销售对象都是高端人群,售价高,受众比较少,所以香水的产量也不会很大。 武植已经设计好并跟吴刚定制了一批小巧精致的香水瓶,经过不断地试验,他已经制作出了一些玫瑰花香水、麝香香水、丁香花香水、玉兰花香水和茉莉花香水来,但香味浓郁程度都还没有达到他的要求,还需要不断地去完善改进。桂花香水是武植的最爱,但由于季节不到,桂花还没有盛开,没有桂花作为原材料,他没有能够制作出来,只能等到金秋桂花盛开后才能制作了,这有点遗憾。这些制作香水的原材料他可以委托一些商行帮他收购,原材料不是问题。 至于军火,武植目前能拥有的就是竹制手榴弹了。竹制手榴弹等新式武器才是他能立足于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最为有力的保障,他要靠着这些新式武器来逆转局势扭转乾坤,还世界于太平。他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就只能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但现在他还不能明目张胆的搞军火制造武器,师出无名啊,偷偷摸摸地搞也不行,要是被朝廷发现了,那可是罪同谋逆掉脑袋的事! 虽然新式武器还不能搞,但制作竹制手榴弹所需的新式火药,他可以先大量地制造出来,未雨绸缪,以备所需。现在他手中已经有了不少资金,完全可以开始筹划实施军火计划的前期工作,那就是要先大批量地从硝石中提炼出高纯度的硝酸钾来,这是他制造新式火药的重要原材料,一定要大量囤积,有备无患。 说干就干,武植找来上次为他建造酿酒工坊和蒸馏房的木工泥瓦匠们,请他们在小花园中搭建两个大棚子,一个棚子准备用来堆放硝石,一个棚子中准备砌建起四个大灶台,每个灶台分别放置一个大铁锅,准备制作二十个过滤架,固定上大滤布,还准备一片低矮的凉置平台和二十几根磨得浑圆的木质长搅拌棒,再购置二十几个大陶瓷缸,准备用于提炼硝石制取硝酸钾。 这些人通力协作,不出五天时间就把武植想要的棚子搭建好,弄好了武植想要的大灶台、过滤架、凉置平台和搅拌棒等一切设施。 武植甚为满意,完工后付给了众人两倍的工钱,让他们喜出望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硝石的来源就有些头疼了。 河北庆阳诸县盛产硝石,可惜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最好是在开封府附近能找到硝石,距离近而且还要便于运输。 武植经多方打听,终于获悉郑州硝滩盛产硝石,就在离东京汴梁一百三十多里地的京东路郑州治所管城县境内,交通便利,水路陆路皆可通达,朝发夕至,三天之内就可来回。于是,武植指派钱满仓搭乘漕运公司自家的大船,跑到郑州硝滩计划购进五万斤硝石,而且强调购买的必须是真正的火硝,即那种投入火中不熔化却能猛烈燃烧起来的硝石。火硝单价为一斤二十文钱,他给了钱满仓一千二百贯钱作为买资和众船员的往返路费。 硫磺在汴梁城周围的炼铁作坊都有出产,因为当时宋朝北部几乎都是用硫铁矿来冶铁,硫磺是副产品,量多价平,在尉氏县也能随处可买。木炭在尉氏县的烧炭人手中也可随处随时买得到。草木灰也可以从尉氏县农户手中购进麦秸,然后烧成灰就行。 武植吩咐大虎和二虎,从汴梁城周边的冶铁作坊购进了三千斤硫磺,从尉氏县的烧炭人手中购进三千斤木炭,然后在尉氏县从农户手中大量低价购买麦秸,雇请人把麦秸烧成灰后,装袋运回家中。一斤硫磺要价十文钱;木炭稍微贵些,一斤要价二十文钱;五万多斤的麦秸烧出五千多斤的草木灰,才花了一万多文钱。同时两人根据武植要求低价买进了一千五百斤杉木木屑粉和八百多斤白矾以及五百多个麻袋。这些材料只花费了将近一百六十贯文钱。 六天后,漕运公司的大船在钱满仓带领下,运回来了五万斤硝石。武植抽出一点样品丢进火里,硝石没有化成水而是使火势更为猛烈地燃烧起来,武植知道这是真的火硝了。于是,武植指挥漕运公司的员工和众衙役们,把一袋袋的硝石搬下船装进牛车或者马车中,一车一车地拉到小花园的大棚子里堆存起来。五百袋硝石,拉了半天才拉回家里,一车车经过大街的盛大场景,让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驻足旁观,议论纷纷。 为了车子进去方便,武植把自家的后门给拆了,铺平道路直达大棚! 众人对武植的这波操作大感惊奇,看着大棚中堆积如山的袋子,更是疑惑不解,满怀好奇。 武植吩咐武修找来五十个短工,要求他们把五百袋硝石分别进行捣碎研细,分别过筛,再重新分别装袋放置好,写上标记;然后要求他们也把草木灰也分成五百等份,分别研细过筛去掉杂质,也分别装袋放置好,依次做好标记。硫磺和木炭也由他们帮忙捣碎研成粉,装袋备用。 完成这些杂活后,武植付给这五十名短工双倍的工钱,因为武植要求他们在一天内做完工,工作量还是蛮大的,他们除了中午吃饭时耽搁点时间外,都在马不停蹄地赶工,直到天黑时才完成。众人获得双倍的工钱,都尤为高兴,本来还在认为被武植压榨劳力而心中有所怨言,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欣喜若狂,都纷纷表示以后要是还有这种活尽量找他们来做,他们会给他做得更好。 待众短工拿着工钱喜笑颜开地离去后,武植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杂活比较繁重,他是不会安排家里人去做的。 之所以分成五百等份,武植觉得每次每人提炼个一百斤的硝石量还是可行的,每天两次,十个人每日就可以提纯两千斤。他可以分在十个大敞口陶瓷缸里进行,每个缸弄个百来斤没有问题,搅拌起来就没有那么费力,小娥和柳月都可以完成。怕泄密,提炼过程他准备用家里人来帮忙完成,不能假借外人。 武植亲力亲为,指挥大家按照他在恩州老家时提纯硝酸钾的经验与心得,手把手地教他们进行提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大伙的通力协作下,终于提纯出了纯净的硝酸钾晶体来。 武植和大伙看到一大堆提炼出来的看似精盐般亮晶晶的硝酸钾,心里都很高兴,充满了成就感。众人好奇的询问这是什么,面对他们的询问,武植只说这是新的火硝,他们也都信以为真了! 发动众人把制得的硝酸钾研成粉末后,武植还要进行炒硝。炒硝时为了安全,武植只留大虎和二虎帮忙,升小火小心翼翼地炒了差不多四锅才把提炼所得的百多斤硝酸钾炒制完。 炒好硝后,武植按照之前硝酸钾百分之七十四点五、硫磺百分之十二、木炭加杉木粉百分之十三点五的最佳组配比率,在纸上计算好用量,用戥秤分别称量出一小撮来,混成一小份,经点火试验,发现其爆燃效果不错,跟以前做的差不多,于是按照此最佳组配比率分别称量取样,把所有的炒制好的硝酸钾粉末和称量好的硫磺粉、木炭粉充分搅拌混匀,加入适量的低度醇酒拌匀,用细孔竹筛湿碾过筛,制成颗粒状,待阴干后,装入干燥干净的坛中,封好坛口,移入已经腾空的杂物间里贮存起来,并锁上,武植叮嘱任何人都不能擅自去靠近和触碰它们。 有了这次经验后,众人提炼提纯硝酸钾的进度就加快了,用了二十多天时间,大家就把所有的硝石提炼提纯成了纯净的硝酸钾并全部研成粉末。武植带领大虎和二虎全部把它们炒制完毕,然后一一跟硫磺粉、木炭粉按最佳比列混合成火药,加入低度醇酒拌匀,湿碾过筛制成颗粒状火药,待阴干后装入坛中,一一封口保存起来。 一万一千多斤的颗粒状新式火药就在武植的手上诞生了。他把它们全部封存贮藏在杂物间里,并做好一些必要的防火防潮措施,锁好,并在大门上贴上封条,在门上写上“严禁烟火”四个大字,钥匙武植自己随身保管好。同时,武植郑重告诫家里众人,一定不要在杂物间里面和周围用火,千万要注意安全! 这可是相当于一个大型的火药库啊!要是管理不当,出了安全事故那就是毁灭性的后果。所以武植不得不慎重对待,一丝不苟地做好安全防范工作。 至于新式炸弹怎么做,等慢慢研究后再说,估计竹制手榴弹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不仅弹体材料需要改进,火药引线也需要改进。现在有九十五度的酒精替代水,制作火药引线就简单容易多了。 未雨绸缪,武植还是雇请人,花点钱为他悄悄准备了数百个晒干的毛竹筒,晾干后,他装填出了数百个竹制手榴弹来,然后找了个偏僻无人之处,经检验合格后,严格储藏起来,以备后用。同时,他也把引线、废纸、鳔胶等其他的用料都一一准备好,封存起来。 准备好这些东西后,武植心中觉得踏实了许多,底气十足。 ------------ 第五十六章 培训 向二狗一去不复返,这让向怀玉很是郁闷和不解,他又连忙派出几个家奴,跑到尉氏县去探听消息,结果向二狗犹如人间蒸发般毫无踪迹,几个家奴却给他带回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青龙帮失手了,武植根本没有死,现在还好好的当着他的县令呢!而且青龙帮还莫名其妙的转性了,黑道不走了,转行搞运输,办起了一个名叫‘潘武记’的漕运公司!” 这个消息让向怀玉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他不敢相信,横霸一方的青龙帮怎么就失手了呢?而且还让他白白损失了几千贯钱!他深深地怀疑,青龙帮肯定是为了向二狗身上的那三千贯银票而把他给杀人灭口了。 这样一来,向怀玉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焦灼不安,也只能按捺住心性,另辟蹊径。 随着状元系列酒的爆销,“状元醇”和“状元郎”的名气辐射到了京畿路以外,一些外地的商家开始找上门来,想代理武植的状元系列酒,武植都一一断然拒绝了。 既然要做高端酒,就要走物以稀为贵的高端路线,产量和销量都不能太高,独家经营和饥饿式销售才能保持长盛不衰。 况且,京城以外的购买力并没有那么高,过于昂贵的售价并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到时在外地卖不动就会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得不偿失。而且武植现在跟钱穆合作得很好,他也不想毁了契约,坏了规矩。 钱穆见到才十九岁的武植在巨大诱惑面前毫不动摇,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对武植也更为信服了。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八月十五,中秋节,祭月、赏月、颂月的日子到了!朝廷在这日休沐一天。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中秋祭月、赏月,自然少不了诗山词会,呼朋唤友,把酒言欢。 这一日,汴梁城中各大酒楼爆满,状元系列酒增加到了一百瓶还是销售一空,钱穆见状又追加了五十瓶,才堪堪满足食客们的欲求。 尉氏县,白天,在县衙中,武植从家里拿出了三百多贯钱,给县衙众位官员每人发了十贯钱,给众衙役每人发了三贯钱,美其名曰“中秋慰问金”,这着实让大家喜出望外,倍感亲切。 到了晚上,武植在家里也搞了个家宴,他专门请了张贵夫妇和桂花新酒坊中所有员工以及家属们来赴宴,办了五桌酒席,一行四十多号人很是热闹地庆祝了一番,其乐融融。家里众人已是习惯了他的安排和做法,习以为常,但张贵夫妇和其他人可就不淡定了,能跟状元老爷一起喝酒吃饭,他们是想都没有想到过,在筵席期间诚惶诚恐,却也颇为感动。武植的做法,让他们受宠若惊! 酒宴过后,皓月当空,白茫茫的月光倾泻一地,把个庭院映照得亮如白昼。一阵阵诱人的金桂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武植和众人兴致很高,拿出了白天准备好的月饼、糕点、水果和茶水,摆在庭院中,大家一起赏月品茗,小孩子们则提着花灯在院子里穿梭玩闹,时不时地升起个孔明灯,顿时引起众人的瞩目,嬉笑惊叹声不绝于耳,甚是热闹。 金莲和小娥一左一右静静地靠坐在武植身边,一边轻轻咬着月饼,一边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这一切,笑语晏晏。 中秋佳节倍思亲! 本来,在白天时,金莲一度想起远在恩州的父母家人,情绪甚为低落,武植费尽心思都没能抚慰她那浓郁的思亲之情。如今看到众人喜笑颜开、纵情欢快的样子,她不知不觉中也受到感染了,低落的情绪也被冲淡了许多,心情也为之好了起来。武植看到她心情好转,也很是高兴。 中秋节前夕,二虎和孟达等人从状元楼拿回了一个多月的结算收入。经结算,一个多月的销量,共卖出去二千八百瓶酒,销售收入达十一万三千四百贯钱,刨去酒税一万一千三百四十贯钱和钱穆状元楼的三成分红三万零六百一十八贯钱,武植拿到手七万一千四百四十二贯钱! 为此,在中秋节前夕,武植拿出一千二百贯钱交给孟达,让他作为“中秋慰问金”酌情分发给漕运公司的全体员工们,给他们过个好节。同时,武植把余下的零头二百四十二贯钱作为“中秋慰问金”也分发给桂花新酒坊的十八位员工们,其中张贵夫妇分到三十四贯,其余众人每人分得十三贯! 众人皆大欢喜,再一次感受到了武植的热情关怀和出手大方! 资金的问题,可以说是终于被武植给解决掉了,有了坚实的物质基础,相当于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巧妇有了足粮好下锅,其他的事情也就好办得多了。 中秋节过后,武植在一次盘点时,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差点忽略却尤为致命的问题,那就是,蒸馏酒精和勾兑烈酒的技艺只掌握在他自己一个人手里,以后他要是有事离开家里一段时间,状元系列酒就会出现断供的危险! 当武植把这个问题跟武修和凤娘一说,两人顿时也紧张了起来。经过商议,武植决定把蒸馏酒精和勾兑酒的技艺、诀窍教给武修和凤娘两人,慢慢培训他们上手,以防万一。 武修和凤娘、小娥都是武植最为信任的亲人,但小娥还小,武植只能把蒸馏酒精和勾兑酒的核心机密教给武修和凤娘。虽然金莲也算是他的亲人了,但他不想让她劳神费力,毕竟,金莲平日里在家还两手未沾阳春水、没有经历过劳作,有些事是做不来的。而且蒸馏酒精和勾兑酒是酿制状元系列酒的核心机密,他不可能再经第三人之口,以防泄密。武植把情况跟金莲和小娥解释后,两人都表示理解,没有异议。 于是,武植数日里都不再去县衙当差喝茶了,就在家里,关起门来,开始培训武修和凤娘,教给他们蒸馏酒精和勾兑酒的方法和诀窍。武修和凤娘都读过书,都能识文断字,特别是武修,学识还算不错,而凤娘心细,所以两人学起来也特别地顺利。 武植拿来一些低度酒,手把手地教他们蒸馏,教他们怎么安装蒸馏设备,教他们如何判断和调整水温高低,教他们怎样鉴别酒度大小,等等。当看到他们两人能独立的准确无误的把九十五度的酒精给蒸馏出来后,武植才继续手把手教他们进行勾兑。教他们掌握勾兑的比例,教他们如何醇化和如何贮藏,教他们怎么进行封口,教他们如何包装,等等。而且武植针对不同酒度的低度酒列出了一系列的勾兑比例出来,勾兑比例表就由武修来保存。武修学过算学,经武植稍加指点后,就懂得了计算的方法,慢慢地掌握了勾兑的比例。经过十来天的勾兑试验,当两人勾兑的三十八度的白酒和五十二度的白酒经过跟“状元醇”和“状元郎”比对后,武植发现口味已经相差无几了,武植要求两人又勾兑了几次,品尝后发现口味差不多一致时,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同时,关于酒瓶的定制和包装盒的定制情况,武植也一一向武修和凤娘交代清楚,找了个机会,带着他们乘坐送货上京城的漕运公司的大船悄悄来到京城,先带着俩人跟吴刚和谭四进行对接,让他们两人熟悉定制的情况。 接着,武植又带着武修和凤娘去往状元楼,找到钱穆,把以后由俩人负责状元系列酒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当听说武修和凤娘是武植的至亲长辈,钱穆连忙腆着脸“二叔长婶娘短”地叫唤起来,搞得凤娘都羞红了脸,武修和武植也是哭笑不得。 因为,武修和凤娘的年纪比钱穆还小个一两岁! “这钱穆!”武植见到钱穆很会来事,只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揶揄地说道:“好哥哥!” 钱穆听罢脸一红,尴尬的不敢接话,急忙丢开武植,跟武修和凤娘攀谈起来。 返回尉氏县后,武植带着武修和凤娘去桂花新酒坊,把以后由武修和凤娘两人负责接管桂花酒坊的事实跟大家进行说明,并强调张贵夫妇还是桂花酒坊的管事,俩人有什么事直接找武修和凤娘进行对接就行。 张贵夫妇和众人对武修和凤娘持礼甚恭,对武植的话是言听计从,因为武植给他们开的工钱是别处的四倍,每月里还有不少的奖金,他们去哪里找这样的好东家!武植给张贵夫妇开的工钱,更是达到惊人的每日每人一贯钱,这工钱比两人以前自己酿酒当老板时的收入还要高得多,两人心中也是尤为满意。 而且,更让他们感到暖心的是,武植还给他们提供了舒适的住房,一家人能在一起舒舒服服地生活,这是他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自然是对武植一家感激涕零了。 从此以后,武植就开始逐步放手给武修和凤娘接管状元系列酒酿制、包装和售卖的事宜,反正所有的事项他都跟他们交代清楚了,两人负总责,他只需从旁指导就行。 事情转给武修和凤娘管理后,刚开始还有点磕磕绊绊,但在武植的指导协助下,事情开展得渐渐顺畅了起来,状元系列酒的生意几乎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武植终于放下心来,也轻松了许多,有了更多的时间来陪伴金莲和小娥,也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处理别的事情了。 教会武修和凤娘进行蒸馏和勾兑,待两人熟悉业务后,有一天,武植召集大家在一起,取出一些九十五度、七十五度和五十二度的高度酒来,分别倒在碗里,当着大家的面点起火来。当大家看到碗中燃烧起淡淡的蓝色火苗时,不禁都大吃一惊,目瞪口呆:酒水也能燃烧?众人大呼神奇,饶有兴致地围观。当武植拿出麻布,用水淋湿然后覆盖在碗上,过一会儿火就熄灭了,众人又是一阵惊奇。 “酒精能燃烧,在酒水中燃烧的就是酒!酒度越高燃烧得越旺!”看到大家疑惑不解,武植开始解释起来。随之又拿起湿布,继续解释道:“这湿布可以盖灭这种火,可不能用水去浇灭!很危险!”说到这他随手泼了一点水到还在燃烧的一碗酒里,火苗顿时蹿了起来,烧得更旺了,大家瞬时又是一阵惊呼。武植随之把湿布覆盖了上去,不出片刻火就熄灭了。 “我请大家过来,就是想告诉大家,这些酒精很是危险,提醒大家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在这些高度酒前玩火!储藏室也要严禁烟火!而且失火后要记得用湿布来盖灭!”武植接着郑重其事地强调道。 看着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他才继续宣布:“以后要是我不在家里,大家一定要听从二叔和凤娘的指挥,不要自行其是!” 安全问题是个大问题,武植不得不高度重视,专门搞一些培训,好让大家掌握防火灭火的常识,以防他不在家时出现意外。 这样,以后他要是有事出远门时,就不用担心家里的事情和生意上的事情了。 ------------ 第五十七章 索超来投 绍圣四年,是个多事之秋,尤其是六月后,天灾人祸层出不穷,大宋朝为之震动不已。 六月中,太原府发生地震,国人死伤无数,举国同悲。六月底到七月初,太白昼现,即日出后太白金星还能看得见,仿佛天上出现了两个太阳,这本来是很正常的天文现象,但时人愚昧,不明就里,以为天降凶兆,顿时人心惶惶,谣言四起。而在八月底到九月初时,西边的天际又出现了彗星,即扫帚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这也本来是很正常的天文现象,可皇帝赵煦却以为是星辰突变,惶恐不安,他避离正殿,并损减常膳,连每年一次的秋宴也不敢开了,表示责罚自己的过失,以期消灾除难。同时赵煦还下令,要求王公大臣们修身养性,帮助他渡过难关。武植收到这些诏书时,心里很是鄙视:“这人没文化真可怕!” 八月,宋太宗赵炅的曾孙,赵宗祐被赵煦封为嗣濮王。九月,赵煦封婉仪刘氏清菁为贤妃。 而到九月时,西夏又加快了进攻宋朝西北边境的步伐,不断地派出小股军队袭扰宋朝西北边境,劫掠边境民众,宋夏战争在不断地升级之中,紧张的气氛一直笼罩在西北边境上空,久久聚之不散。 而这些,除了太原地震时,武植捐了二千贯钱之外,其他的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唯有冷眼旁观,静观其变。 重阳节登高望远后,秋风渐凉。 这天申时初刻,武植正在县衙二堂查阅马班头统计上来的尉氏县治理数据,总体情况良好,宇文琼大人率领大伙做了很多实事,收效不错,武植看了也是满意。 边办公边品茗,武植刚饮完第三杯茶时,只见二虎急匆匆地跑过来,说家里门外正有三个人来找他,其中一个少年还口口声声地说是来找师父的。武植的家人已经被众衙役们所认识并熟悉了,出入县衙就像在家里一样自由。 武植听罢,心中一动,连忙起身出门,赶往家里。 待他和二虎赶到家门前时,远远地就发现,来的正是索超一家三口! 只见这三人身上背着众多包袱,神情憔悴,正焦虑地站在家门前的石阶旁,翘首以盼。 “师父!”索超眼尖,见到武植从前面过来,惊呼出声,急忙丢下包袱,兴冲冲地跑到武植面前,躬身俯首,给武植行了个大礼。 “你们怎么来了?”武植见到索超一家,也是惊喜交加,忙扶住索超双臂,怡然一笑,激动地问道。 “见过大人!”索超正想回答,此时他的父母索延庆和杨氏走过来,躬身行礼,敬畏地跟武植打招呼,诚惶诚恐。 “见过大哥大嫂!”武植见状连忙松开扶住索超的双手,也躬身给他们行了个礼,笑着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言重了!”武植的回礼和一声“大哥大嫂”把索延庆和杨氏吓得够呛,手足无措了。武植虽然是索超的师父,可他们哪敢跟知县老爷称兄道弟啊! “好了,我们先进去吧,到家里再说!”武植接过索超身上的包袱,领着索超三人从大门进入家里,二虎乖巧地跟在后面,帮着拎三人放在地上的行李。 “哇!师父的房子真大!”索超欢欣雀跃地跟在武植身后,东张西望,尤为兴奋,时不时地惊呼出声。索延庆和杨氏也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般,惊叹中还隐隐涌起一份忧虑,他们不知道武植能不能收留他们一家子。 待来到正厅,坐定,武植吩咐二虎上茶后,随之叫他去召唤武修、凤娘、金莲等人过来,自己则跟索超一家三口叙话。 经过打听,他不禁气恼异常。原来,自从武植在大名府收索超为徒离开后,韩秀虽然不再去找索超和他母亲的麻烦,却打听到大名府府衙中的捕快索延庆正是索超的父亲,于是指使大名府府衙的捕快班头对索延庆百般刁难,后来还借故开除了索延庆,并且扬言,要是索延庆不把妻子杨氏送到他韩秀的床上,他会让索延庆一家在大名府毫无立锥之地!胳膊拧不过大腿,万般无奈之下,索超记起武植临走前说的话,于是提议一起到京城来投奔师父。三人趁夜悄悄地逃出大名府,经过千里跋涉,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了京城,细细打听后发现武植竟然是京城的大名人,可惜已经不在京城了。三人无奈地在京城盘桓了几日,索延庆毕竟在官府里做过事,知晓其中的关系,花点钱贿赂了一个吏部官员后,才打听到武植已经调到尉氏县去当县令了。于是三人又急匆匆地从京城搭乘牛车,受尽颠簸赶到尉氏县,找个路人一打听,武植的大名很多人都熟悉,人家就直接指明了道路,三人就这样很快找到了武植家里。 此时,三人身上的盘缠已经花光,身无分文了,所幸找到了师父武植,要不然索超一家三口就只能流落街头忍冻挨饿了。 看着三人风尘仆仆疲累不堪的样子,武植百感交集,本来他心中还对韩忠彦保留的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你们来得正好,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吧!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行!”武植看到杨氏哭红了脸的悲戚模样,笑着对三人说道。 “耶!我就说嘛,师父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索超听到武植如此一说,欢呼雀跃。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索延庆和杨氏听罢也是惊喜异常,不住地拱手致谢,杨氏更是喜极而泣,抹起了眼泪。 “植儿,这三位是?”正在这时,武修、凤娘、金莲和小娥等一行八人联袂来到了正厅,凤娘指着索超一家笑语问道。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这是我徒弟索超,这是他父亲索延庆,这是他母亲杨氏!”武植先指着索超一家给众人介绍,然后指着武修、凤娘等众人给索超一家介绍起来:“这是我二叔,这是我婶娘,这是金莲,这是小娥,这是大虎、二虎和他们的母亲风氏,这是柳月!” 待索超一家和众人相互认识后,武植看向索延庆和杨氏,再次强调说:“大哥大嫂,你们安心住下,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 “金莲,你去帮他们安排下房间吧!安顿他们住下来!”武修吩咐金莲带三人下去安排住宿,大虎、二虎、风氏和柳月等四人心领神会地帮他们提拎行李,也跟着过去。 待他们走后,武植就和武修、凤娘商议起来,该如何安排索超三人。 索超一家来得正好,现在武植家大业大,武植早就有了增加人手的想法。索延庆身怀武艺,正好可以担任护院的工作。索超跟小娥同龄,正好可以给小娥找个玩伴和保镖,同时可以协助索延庆护院,一举三得。而杨氏可以协助风氏管理好家里的饮食、清洁等后勤工作。以后他还会召一些人来,充实这个宽大的宅院。 经武植这么一说,武修、凤娘和小娥不禁连连点头,表示赞许,小娥更是扑棱着大大的眼睛,有点神往保镖护身的威风样子。 晚上,武植设宴招待索超一家。当索超、索延庆和杨氏三人见到十二个人围在一起吃饭时,诧异莫名,他们可从来没有见闻过哪家有主人和家仆同桌共餐的先例,何况是官宦之家!不禁对武植的平易近人又多了几分感慨,索延庆和杨氏忐忑不安的心才逐渐安定了下来。 席间,武植就索延庆、索超和杨氏三人的安排作了说明,三人均是欣然接受,感激涕零。趁此机会,武植给了索超一家一百贯钱作为安家费。接着,他顺势提高了大虎、二虎、风氏和柳月四人的工钱,并且改变工钱日结为月结,大虎和二虎等同于掌柜,每人每月三十贯钱,风氏管理后勤每月二十四贯钱,柳月照顾金莲和协助小娥管账每月二十五贯钱,新来的索延庆作为护院班头,每月暂定十八贯钱,杨氏协助风氏暂定每月十二贯钱,索超是小娥的保镖兼护院,每月也暂定为十二贯钱。 这一番操作如天降甘霖如久盲开眼,把大虎、二虎、风氏和柳月等人整得目瞪口呆,惊喜得无以复加,兴奋得如坠梦中,笑得合不拢嘴。武植给他们这么高的月薪,完全把他们给震撼住了。 索超一家也很高兴,安家费和武植给的月薪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像,惊喜异常,如沐春风。而且他们有了事情可做,也就没了白吃白住的卑微感,觉得自己融入了知县老爷家中,神情也变得自然起来,少了几分拘束和不安。 安顿下来后,不出几天,索超跟小娥就熟络了起来,毕竟都是少年人,索超只比小娥大了一岁,自然就能谈得来,而且武植还要求索超在小娥出门时要形影不离的跟着。以前是大虎或者二虎跟着,但有时两人忙的抽不开身导致出不了门,以致小娥有好几次都跟他抱怨来着,搞得武植只能好言软语狂买礼物地哄着才行。现在有索超跟着,正好,而且索超武艺也不错,正义感也很强,当个保镖绰绰有余,武植也就更放心了。 待有空闲时,武植考校了一番索超的武艺,发现他武艺长进得很快,很是欣喜。于是,以后有空时,武植就会时不时地考校他一番,以此来督促他勤习苦练。 武植自从转到尉氏县,也没有落下锻炼身体,打坐养息、练拳两不误。武植政事不多,或早上或下午,几乎每天都在院子里勤习不辍,他的力气见长,武艺也更超群出众了。 加上索超一家三口后,人手多了,分担了部分杂活,武植也时不时的帮忙,武修和凤娘俩人蒸馏酒精和进行勾兑状元系列酒时就没有那么辛苦了,而且装瓶封口并且包装时大家一起动手,人多力量大,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效率也提高了不少,俩人心中也是尤为高兴。 ------------ 第五十八章 痛并快乐着 绍圣四年,是宋朝的多事之秋,而北边的辽国和西北边的西夏国其实也并不太平。 辽道宗耶律洪基登基后,辽国先后经历了四次比较大的政治事件,一是其皇叔耶律重元阴谋纂权夺位、兵败自杀而收场;二是其懿德皇后萧观音被耶律乙辛诬告与伶人赵惟一私通,耶律洪基却又不加查实,就逼令皇后自杀,史称十香词冤案;三是其太子耶律浚被耶律乙辛诬告谋图抢位,从而惨遭囚禁并被耶律乙辛派人暗杀身亡;四是耶律乙辛图谋杀害皇孙耶律延禧,事败出逃被耶律洪基满门诛杀。这四件大事,时间跨度将近二十年,严重动摇了辽国的政治根基,辽国境内各种猜忌盛行,人人自危。而辽国刚从耶律乙辛及其党羽的图谋叛乱中走出来后,登基之初勤政有加的辽道宗耶律洪基就开始追求享乐了。他为人昏庸,忠奸莫辨,迷于酒色,而且还笃信佛教,广印佛经和建筑寺塔,劳民伤财,使得辽国社会矛盾激化,辽国境内的叛乱开始层出不穷,让辽国军队疲于拼命,也使辽国开始由强盛转向衰落。 而此时的西夏,其国内的情势几乎跟赵煦上位时的宋朝如出一撤,元祐元年即天安礼定元年(一零八六年)李秉常去世后李乾顺即位,年仅三岁,也是母党专政。其母后梁氏,梁乙埋之女,尊为太后,临朝摄政,与其舅父梁乙逋擅政。在永安元年(一零九九年)李乾顺亲政前,梁氏兄妹俩把持朝政多年,对李秉常旧时亲信和老臣,都设事陷害,打击排挤。为了缓和国内社会矛盾,效法前朝,穷兵黩武,连年进犯侵袭宋朝边境,使得宋夏间小规模的战争不断,烽火不息,借以转移国内危机。梁乙逋骄矜跋扈,好擅权,天佑民安五年(1094)十月,梁乙逋阴谋叛乱被大首领嵬名阿吴、仁多保忠等人杀死。梁氏统治期间,西夏政治腐败,军队也逐渐衰弱,以致于在跟宋朝的屡次争端中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而大宋朝境内,朝堂上,却又上演了一出滑稽大戏! 绍圣四年( 一零九七年)六月中,即在武植被贬离京城之际,以章淳、安淳为首的新党罗织“同文馆之狱”,再度策划了一起重大的打击旧党的事件。 事件源于刘挚、吕大防做宰相时,文彦博之子文及甫正居丧,他曾被刘挚弹劾外调,这次恐怕除丧后不得回京担任京官,便致书好友邢恕,其中隐约有“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济之以粉昆,朋类错立,欲以眇躬为甘心快意之地”等语,邢恕本来都知道其意所指,但他唆使已故新党领袖蔡确之子蔡谓,上奏朝廷,以此书作为刘挚、吕大防陷害蔡卞并意图谋划废帝、倾危社稷的证据。 蔡确因“车盖亭诗案”而被以刘挚为首的旧党贬谪流放到岭南并死于其间,其儿子蔡谓也受到了牵连,为了避难,他躲到广西的一间寺庙里,一躲就是七年,直到赵煦亲政新党上台后才跑回京城,意欲复仇。受刑恕撺掇后,蔡谓费尽心机,逮住机会接近赵煦,哭诉且诬陷之。 于是,赵煦震怒,下令章惇与安惇彻查此事。章惇建议让户部尚书蔡京审理此案,并将已经被贬到岭南鼎州的刘挚抓回到同文馆。同文馆是接待高丽、青唐使节的驿馆,本非牢狱,但因为经常闲置,所以就给蔡京当作审问刘挚的场所,这也是这次案件称作“同文馆之狱”的原因。 朝廷置狱同文馆,蔡京先逮捕文及甫审问此事,文及甫都矢口否认信中并没有提及刘挚密谋废帝之事。 于是,蔡京又找来刑恕对质,刑恕惶恐,怕牵连到自己,便谎称当时的信件已然丢失,只一口咬定,刘挚确实曾与高太后谋划废帝,请蔡京一定要彻查此案。 蔡京无奈,只能对刘挚动刑,逼问刘挚说出真相。可是不管蔡京怎么严刑拷打,刘挚颇有骨气,仍坚持自己没有废帝的心思,蔡京根本问不到什么。 此案牵连多人,耗时数月,始终查无实据,向太后亲自向哲宗进言罢狱,结果文及甫得以释放;刘挚及其子孙则被流放到岭南新州并永远禁锢于岭南,不久刘挚含冤而逝;蔡京和章惇则得以封赏,此案不了了之。 但此案并没有完。一年后,即元符元年中,章惇等人在清算旧党时,再次算帐算到了刘挚的头上,诬陷刘挚与高太后身旁的宦官陈衍和张士良曾一同谋划废帝。由于刘挚已死,死无对证;陈衍贬在岭南崖州,被哲宗赵煦下令在当地处死;张士良则被蔡京捉捕,从贬所押回朝廷受审,受到严刑拷打。张士良也很有骨气,不愿背主,咬着牙不肯承认,哭喊“太皇太后不可诬,天地神祇岂可欺!”随后,他惨死于狱中。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与人的争斗要是被烙上党争的印记,真的是很可怕,人们往往为了一己私利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人心和理智都会丧失殆尽,状若疯狗,四处咬人。 武植远离庙堂,而且也人微言轻,所以只能冷眼旁观。但他的心里,对章淳、安淳和蔡京等所谓新党人又多了几分憎恶,同时也暗暗告诫自己,在赵煦当政的这几年中千万不要跟旧党人有所接触,即使自己再怎么同情他们也不行。 他现在就像等待化茧成蝶的幼虫,只能静静蛰伏,慢慢积蓄力量,才能有朝一日厚积薄发,最终破茧而出。 兵马未出,粮草先行。现在武植能做的,就是闷声发大财,掌握更多的钱财,暗中培持自己的力量。 状元系列酒的生产和销售情况渐入佳境后,武植继续进行实验改进香水,同时开始研制起洗衣皂和香皂来。有了酒精和香水的加持,他制作出来的洗衣皂和香皂都带有一股很芳香的气息。多次提纯,他得到的洗衣皂和香皂颜色更为洁白漂亮。 而在制皂过程中,武植还获得了少量的甘油,这也是一个好宝贝,可以用来制作护肤品和硝酸甘油,但硝酸甘油很危险,而且武植现在手中也没有硝酸和硫酸,也制作不了硝酸甘油。护肤品可以制作,往里添加点香精就可以收到很好的飘香效果,有了酒精的帮忙,香精的制作就简单得多了。 兴之所至,武植在提纯出大量的纯净硝酸钾来后,特意留了个几百斤没有配制成火药,保存起来,他要留着制作冰块! 武植尝试着做了一次,当他把足量的硝酸钾丢入水中,搅拌溶解后,不出会儿,水中真的结出了厚厚的冰块来,试验很是成功。 但大量提纯出硝酸钾后,已到秋天了,天气渐凉,而且手上的事情比较多,武植就没有把这个秘密公开出来,所以至今家里都还没有用得上冰块。 武植觉得也还没有必要用上冰块,这太过奢侈,当时能用得上冰块的京城周围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大有身份的人,普通人是根本用不上的。 自从索超一家来投奔武植后,武植除了继续督导索超练武之外,还开始有意识地培养他,教给他一些如何行军打仗、侦察隐蔽、野外生存、识别地形地图以及兵法等知识,并由小娥和金莲教他读书写字。 武植的目的,就是要把索超培养成一个武举进士,以便能建功立业,以后能成为他的一个助力。 索超很好学,人也比较聪颖机灵,在武植、小娥和金莲等人的严格教诲下,学得很快,进步得也很大。 自从金莲来到京城后,由于武植为筹划状元系列酒生产销售的事情而奔波忙碌,一直都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金莲。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点芥蒂,幽怨满怀。 待全家搬到尉氏县后,武植在搞定县衙众人、收服青龙帮成立漕运公司、状元系列酒又重新正常生产和供货销售后,特别是一下子制作出了一万多斤的新式火药来后,他觉得自己又开始太过清闲了,于是每天在家,他都能抽出很多的时间来陪伴金莲,这让金莲喜出望外。 武植没有谈过恋爱,在后世里也还没有谈情说爱的经历,所以,还是情场菜鸟的武植,饶是他自诩学富五车、风流倜傥,每日面对金莲时也不可能情话不断,也有词穷话短的时候。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聊斋故事给搬了出来,作为平时交流的一些谈资。 武植凭着记忆中的聊斋故事片段,每日里回忆出来写在纸上,然后慢慢说给金莲听。此等凄美的情爱、鬼狐、神异的故事,一下子就把金莲给吸引住了,连带着小娥和柳月也成为了忠实的听众。每日一篇的故事,加上武植自己的一些加工添料,让三人听后欲罢不能,有时听过后都吓得往他怀里钻,惹得他哈哈大笑,满心的成就感。 金莲的部分心思也被这些狐仙鬼怪故事勾住了,少了一些牵缠和幽怨,武植一下子觉得轻松了许多,直暗呼庆幸。 已经年满十七周岁的金莲,出落得更加娇艳动人,即使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来形容都不为过。每日跟她独处,笑语嫣然,武植都会有一股肾上腺素往上奔涌冲动亢奋的感觉,但他自制力不错,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柳下惠坐怀不乱了,此等俊男靓女独处的场景,对于一个身心都极其健全的人来说,那才叫一个煎熬! 这就叫痛并快乐着! ------------ 第五十九章 司行方与厉天闰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这南国,即成都府路的果州南充,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阆中滕王阁、万卷楼、张飞庙、谯周墓、王平墓等各种名胜让人流连忘返,陈寿、张飞、谯周、王平等历史名人彪炳史册。 南国人天性劲勇,惯于征战,且好学之风日盛,民风淳朴勤劳。而作为南国人的司行方与厉天闰这两个翩翩少年,此时却处在北上逃亡的漫漫险途中。 十五岁的司行方与十六岁的厉天闰,都是南充阆中双龙镇人氏,比邻而居,自幼交好,情同兄弟。司行方父母都是渔民,靠打渔为生,常年在嘉陵江上艰难寻找生计。在司行方年方十二周岁时,嘉陵江发大水,其父母不幸船沉人没,双双身亡,沦为孤儿的司行方被好心的厉家收养。 厉天闰一家四口,他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姐姐,父母均健在。 厉天闰父母不是渔民,其父是阆中县衙的一名衙役,薪俸微薄,其母心灵手巧,平时靠帮邻里缝缝补补赚点小钱,补贴家用。其姐天娇年方十八周岁,待嫁中,人长得颇为俊美,是方圆十里内的大美人。 绍圣四年七月中的某天午时,厉天娇跟随母亲上街去购买针线,回程途中不幸碰上了镇里的渔霸常三。常三早就对厉天娇垂涎欲滴多时,见到美人从自己眼前走过,他当时正好在丰和楼喝了几杯酒,酒壮怂人胆,美色当头,他抑制不住就趁着酒劲对厉天娇动手动脚,肆意调戏,并把前来劝阻的厉天娇母亲给打伤了,其母慌慌张张跑回家找人,厉天闰和司行方恰好在家中切磋武艺,听闻姐姐被人调戏,厉天闰怒火冲天,连忙拉着司行方跑到现场。 见到姐姐正被常三肆意猥亵,花容失色,厉天闰和司行方疾冲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常三,一顿暴揍,把常三教训得嗷嗷叫。毕竟是少年人心性,不知轻重,暴揍过后,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还觉得不够解恨,一人抓头一人抓脚提起常三,径直就往旁边的支流里丢,“噗通”一声入水,厉天闰就拉着厉天娇,和司行方一起转身返回了家里。 可哪知,这人一丢却丢出祸事来了! 常三由于喝多了点酒,本就失去了理智,再加上被厉天闰和司行方两位少年一顿暴揍,神志就有点迷糊不清了,手脚绵软不听使唤,在水中挣扎了几下,竟然淹没于水中溺死了! 常三的兄弟常二也是双龙镇上的一霸,见到自己弟弟惨死,他纠集了一帮人,扬言要血债血偿,并要厉天闰和司行方碎尸万段。 无奈之下,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只能连夜拜别父母和姐姐,逃出了阆中,官府不久后也发出了海捕文书。 两位少年一路惶惶奔逃,躲过了常二的几波围追堵截后,终于艰难地逃出了成都府路,逃离了常二等人的视线。 可人海茫茫,哪里才是俩人的立足之地容身之所?两位少年茫然无措,听闻开封府繁盛无比,走投无路之下,俩人决定逃往京城汴梁。 一路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于十月初十酉时来到了尉氏县,停船靠岸后,俩人被船家察觉身无分文,就被赶下了船,丢在尉氏县码头上。 原来,当俩人千里逃亡至颖昌府长社县时,就已经身无分文了,两个少年趁着船家不注意时,偷偷地溜上了一艘大船,躲藏在杂物仓里,忍饥挨饿了两天两夜,一直跟船来到了尉氏县,最终在船家打开仓门时才被发现,俩人又拿不出船费来,就被船家赶下了船。 两个少年举目无亲,看着繁华的尉氏县码头周围,茫然失措,周围的繁闹跟他们如同两个世界,格格不入。俩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各自背着一个包袱,沿着街道踯躅前行,状似乞丐,路人见状都纷纷避让,嫌恶不已。 一路行来,此等场景俩人已经经历了很多,从初时的气愤到如今的麻木,俩人已经是习惯了,两位少年着实有骨气,也有很强的自尊,千里迢迢之中,竟然没有行乞,有时靠着帮人家做点杂活挣个吃饭饱肚钱,住桥洞,宿荒庙,幕天席地的,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尉氏县。 但人是铁饭是钢,俩人毕竟是已经饿了两天两夜了,又饿又累,当俩人相扶相搀地慢慢走到武植的家门前时,实在是支撑不住了,齐齐摔倒在地,都饿晕了过去,包袱也随之摔落在旁。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武植正好从县衙下值赶回家中,当他走到家门前时,发现有两个少年人倒在了自家门前,他急忙上前查看,发现这两个少年只是晕厥过去并无伤势。于是,武植跑进家里,叫来二虎和大虎,两人捡起地上的包袱,分别把这两个少年抱进了家中,安置在客房里。 家里众人见到二虎和大虎抱着两个昏迷的少年郎进来,都围了过来,很是讶异。随之,武植立即吩咐索延庆去“保和堂”把孙老郎中给请过来,让他瞧瞧这两个少年郎出了什么状况。 盏茶功夫后,孙老郎中和小药童跟在索延庆后面来到了家中。待孙老郎中仔细检查后,众人才知道这两个少年郎并没有什么伤病,只是饿晕过去而已,一大碗米汤就可以解决问题,都放下心来。 待风氏从厨房里拿来两大碗米汤,孙老郎中掐醒了俩人,经风氏和杨氏各自一口一口地喂下一大碗米汤后,两个少年郎终于缓过神来,逐渐恢复了些许元气。俩人看到满屋子的人,知道自己这是被人家给救了,意欲挣扎着起身叩谢大伙,被武植给拦住了:“你们先好好躺着,不用起来!” 见到这两个少年郎苏醒过来并已经缓过神来,围观的众人都很是高兴。 “孙老,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事了吧?”武植来到孙老郎中面前,轻声问道。 “就是饿肚子闹的,没有什么问题!但这几日不要大鱼大肉,要清淡饮食!”孙老郎中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知县老爷,心中触动,恭声说道。同时,他心里在轻叹:“真是年少有为啊!” 推脱几次未果,孙老郎中只好拿着凤娘给的诊资,带着小药童转身离去。 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毕竟虚弱,吃过米汤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晌午才悠悠的苏醒过来。 这日,武植心中挂念这两个陌生的少年郎,并没有去县衙当差,一直待在家里,打坐练拳后,就坐在书房中看书。待索超过来告知两个少年苏醒过来后,武植连忙起身来到客房,看望这俩人。 “谢哥哥救命之恩!”见到武植进来,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连忙翻身下床,跪倒在地,叩谢起武植来。经过一夜修养,俩人已经恢复了力气。 “举手之劳罢了,你们都起来吧!”武植上前,一一把俩人扶了起来。 “索超,你带他们去拿两身干净的衣裳,并带他们去洗一洗,换身衣服!”武植看到俩人衣衫褴褛的样子,连忙吩咐索超道。 “是,师父!”索超闻言,就领着俩人往外走,这俩人临走前又对武植道谢了一声。 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与索超年纪相仿,身材也差不多,索超的衣服他们应该都能穿得上。 人靠衣装马靠鞍。片刻后,梳洗完毕,待俩人换上干净的衣裳,回到客房时,不禁让人眼前一亮,这两个少年郎长得还真不错! 只见他们,个个都长得身高体壮,浓眉剑目,都颇为俊逸,只是肤色稍微有点黝黑,其中年纪大点的少年则更高更瘦些。 “索超,你先带他们去吃点东西,尽量清淡些。然后带到我书房来!”武植想了想,对索超说道。 “好的,师父!”索超闻言,立即领着俩人去往用膳房。 待三人出去,武植也回到了书房等候。片刻后,武修、凤娘、金莲和小娥等人听闻这两个少年郎已经苏醒过来,也纷纷来到了书房,等着探视情况。 不久后,索超带着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来到了书房,俩人吃过餐食后,面色明显红润了许多。见到众人在场,俩人又连忙拜倒在地,向众人叩谢。凤娘见状,把俩人一一扶了起来。 看得出来,这两个少年郎还是颇为懂礼数的。 “可否告知你们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意欲去往何处?怎么会晕倒在我家门前呢?”吩咐俩人坐好后,武植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两个少年看似落魄,身上却隐隐约约透着一股不凡,这让武植有点好奇。 “这?我们……”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俩人现在都是官府的通缉犯,这数千里逃亡路上,他们都是隐姓埋名而来,不敢泄露身份分毫。 “莫非二人有什么难言之隐?”武植见状,心头有些不悦。 “既然恩人哥哥相询,我们不敢不说!我姓厉名天闰,今年十六岁,这是我兄弟,姓司名行方,今年十五岁,我们都是成都府路南国人氏。”见到眼前的恩人哥哥语气不悦,俩人觉得自己的命都是人家救的,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于是一咬牙,年长的厉天闰开口说道。沉吟了一下,他就把俩人如何失手伤人、如何逃亡、意欲前往京城、又如何来到尉氏县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述说了一遍。 武植和众人听罢,不胜唏嘘感叹,这真的是很难为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了! 而武植则更为感叹心动,他一下子觉得“厉天闰”和“司行方”这两个名字听着怎么就那么的熟悉,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 “南国?那不是四川南充吗?那可是相隔两千多里路啊!”索延庆毕竟在衙门里当过差,见多识广,顿时惊呼出声。 两个半大少年郎,竟然结伴走过了两千多里路,确实让人钦佩叹服。可以想象得到,这一路行来,这两个少年郎不知道吃了顿时苦,历尽了多少磨难。众人禁不住同情有加。 “那你们先在此住下吧,等过几日身体好了再去京城也不迟!”武植想了想,微笑着对俩人说道。 “请问恩人哥哥尊姓大名?请问各位尊姓大名?我们日后定当衔环结草,以报众位的大恩大德!”厉天闰和司行方异口同声地说道。看得出来,这两个少年郎应该读过书,知书达理。 “这是我们少主,姓武名植,是尉氏县的知县老爷!”大虎听到俩人一问,立即把武植介绍给俩人,待他话音刚落,却把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吓坏了。 “知县老爷?”厉天闰和司行方闻言吓了一大跳,惊惧地看着武植,惶然不安。他们现在是官府的通缉犯,最怕的就是碰到官爷。发现眼前的恩人哥哥却是朝廷县官,能不把他们吓傻了吗?他们这就叫自投罗网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是不会把你们供出去的!你们安心住下就行!”看着这两人惊惶无措的样子,武植微微一笑,连忙说道。武植平时最恨的就是脏官恶霸,如今俩人把恶霸杀了,相当于为民除害,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跟这两个“小英雄”过不去而责罚和出卖他们呢? “是啊,你们放心,我们不会出卖你们的!”见到俩人惊恐不安,众人也连忙表起态来,纷纷安慰他们。 厉天闰和司行方闻言,才转忧为喜,放下心来。 众人介绍完自己就依次离去,待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也离去后,武植就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想着想着,他突然心头一动,拿起桌上的狼毫毛笔,迅速在纸上写下了“厉天闰”和“司行方”两个名字,接着在旁边写上“方腊”两字,他终于豁然开朗刚才自己那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他无意之中救下来的两个少年,不正是日后叱咤风云成为方腊手下四大元帅之一的镇国元帅厉天闰和护国大将军司行方吗?他这回又是捡到宝了! 于是,武植打定主意,决定不放两人走了。 在武植家里住了几天后,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感受到了大家的善意与关怀,身体完全恢复后却舍不得走了。经过武植巧妙的劝说下,尤其是见识到索超的武艺后,俩人心动不已,最终都留了下来,也像索超一样拜武植为师,成为了索超的两位师弟。于是,金莲和小娥又多了两个学生,小娥同时也多了两个保镖。 ------------ 第六十章 连升三级 收了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作徒弟后,武植心中异常高兴。为了逃避官府的通缉,武植把俩人的名字分别改成了厉镇国和司方国,俩人欣然同意。 武植心中有个打算,也想把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培养成跟索超一样,都要考中武举进士,都要身有功名,将来能为大宋朝和武植出力。 千金易获,人才难得。这两个少年郎,都卓尔不凡,日后也算是威霸一方的人物啊! 厉镇国和司方国(即厉天闰和司行方)从小就喜欢练武,很有武艺底子,而且尤为难得的是,俩人都会识字,这让武植教授起来就更加轻松如意了。 名师出高徒,武植自己也算是一方高手了,而且他又有两世的经历,学习经验很是丰富,教授这俩少年和索超自然就不在话下,三人学的也很用功,进步都很大。 为了让厉镇国和司方国有归属感,武植把俩人安排在索延庆手下,当个小护院,每月也给个十二贯的月薪。 三个少年人在一起,年轻气盛,故事就多了。 每日里,武植除了上县衙去坐坐,就过问一下“潘武记”漕运公司的事,再关注下状元系列酒的生产销售情况,顺便指点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有空时就带着金莲、小娥在尉氏县周围转转,小日子过得很是充实惬意。 就这样,时光荏苒,转眼间,半年多就悄悄过去了,新的一年来临! 绍圣五年正月初一,元旦大朝会又如期在大庆殿举行。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依照品阶高低分班站立,端王赵佶、申王赵似等皇亲贵胄也各据一方,各路府的举人解元亦随同冠服位列,由“朝集使”更名的诸州“进奏官”则各执地方特产等礼物入献。 在众人给皇帝赵煦、向太后和朱太妃拜拜年送送礼后,赵煦环顾了四周一眼,疑惑地看向郝随,随口问道:“怎么没见武卿家来上朝?” “武卿家?是武植大人吗?”郝随听到官家有此一问,心中诧异,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就是他!他不是删定官吗?怎么不来上朝?”赵煦有点不悦地说道。 “回禀官家,武植大人现在不在京城,他在尉氏县当县令呢!”郝随怪异地偷偷瞄了赵煦一眼,轻声说道。“这明明是您把人家弄到尉氏县去的,怎么就忘了呢?”郝随心中暗自嘀咕着。 “哦,这样啊!”赵煦闻言,自言自语了一声,才恍然想起是自己把人家给贬到尉氏县去了! “那他到尉氏县有多久了?”赵煦想了想,又向郝随低声问道。 “回官家,应该有半年多了吧!”郝随仔细想了一下,才回答道。 “哦!”赵煦轻轻“哦”了一声,就不再言语。郝随一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热热闹闹地元旦大朝会结束后,待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们渐渐离去,赵煦把章淳和许将两个大臣给请到了御书房。 “给两位卿家赐座!”赵煦对郝随吩咐了一声。 郝随利索地搬过来两个绣凳。章淳和许将分别谢过,依次坐好,俩人也是疑惑不解,很好奇官家为何留他们到御书房来。 “许卿家,武植在尉氏县做县令半年多了,风评如何?”赵煦看着许将,微微一笑,问道。 赵煦听从武植的建议并跟武植学习打坐练拳九个多月后,如今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好了,气力见长,精气神比较足了,以前那些个力不从心、勉为其难的事也能应付得如鱼得水、顺畅舒心了,那些后宫嫔妃们看着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柔情似水,崇拜有加,这些都是拜武植所赐!按理来说,这可是大功一件,理应重重封赏,可他为了照顾向太后的面子,不仅没有奖赏人家,还把人家给贬出京城去了,这着实有点恩将仇报的意味,他纵使冷酷铁血,也不禁有点脸红心虚了。 “武植?”许将和章淳都没有料到官家请他们到御书房来竟是为了问武植的事情,俩人闻言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章淳随之看向许将。许将沉吟片刻后,连忙接着说道:“回陛下,据说风评不错,不仅深受百姓爱戴,政绩也很好,而且难得的是政通人和!” 这些都是一直在关注尉氏县政坛的吏部官员们紧盯出来的结果!而许将是吏部尚书,这些情况他最清楚不过了。 本来,当武植去往尉氏县上任知县时,吏部的官员们都是抱着看热闹、幸灾乐祸的心态来视之,众人都在纷纷猜测这个武植要用多久才会从尉氏县灰溜溜的被人给赶出来,折戟沉沙铁未销。可哪知,半年多过去了,人家不仅没有被人赶走,反而在尉氏县活得有滋有味的,不仅官声大涨,在百姓和县衙里大小官吏们眼中都是有口皆碑,而且政绩也不错,尉氏县愣是在他的领导下,被治理得井井有条,面目一新。凡此种种,皆让吏部官员们纷纷大跌眼界,直呼看不懂猜不透,大惑不解! “哦,果真如此吗?”赵煦闻言也顿时觉得诧异,看向章淳,沉声问道。 “回陛下,确实如此!”章淳抚着胡须,笑着点了点头。他的心中也是惊奇啊。 当前段时间章淳在与许将闲聊交流时,从许将嘴里听到武植的表现时,也是大吃一惊,大感意外,如此让人头疼的地方竟然让这个年纪轻轻的状元郎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搞定了?!他当时都有点难以置信。 “不愧是状元啊!”赵煦听罢,欣然一笑,长叹了一声。 章淳、许将和站立在旁的郝随听到他这一声感叹,三人不禁面面相觑。他们终于了然于胸,这个同样也很年轻的官家心思深沉,从不会无缘无故地无的放矢,估计是要挪动武植,给予提拔任用了! 果不其然,当三人人还在神游天外,就听到赵煦的话语声又在耳边响起:“状元之才不该浪费在此等弹丸之地。章卿家,许卿家,你们说说看,该如何提拔任用武卿家,才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这……” “这……” 章淳和许将嗫嚅着,都拿不定主意。他们可是知道武植被贬的真实原因,那可是得罪了向家和向太后的,他们一时之间也摸不透官家赵煦的心思,不敢擅作主张。 “陛下英明,全凭陛下作主,微臣一定照办!”还是许将机灵,又把皮球踢给了赵煦。 章淳闻言也是连连点头称是。 “这两个老滑头!”赵煦心中不禁暗骂了一句,和着,我自己做的孽就自己受了? “那就擢升武植为奉直郎,任开封府左厅判官吧,过年后即刻上任。两位卿家认为妥否?”赵煦沉吟片刻后,下定了决心,中气十足地说道。 章淳和许将闻言,俩人心头一惊,颇为震撼:“这提拔得有点大了,从正八品的小县令一下子提升到了从六品的京官,连升三级啊!” 郝随内心也是震惊和羡慕,他是内侍省都知,如今四十多岁了也才是正六品,而这个武植小小的年纪现在就已经是从六品的京官了,这人比人气死人啊! “甚妥!”“甚妥!”章淳和许将俩人虽然心神波动,但还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因为他们心中明白,这个官家赵煦看似年轻,却心智坚定,是个打定主意后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主。 就这样,在武植还在尉氏县悠哉游哉,欢天喜地的跟大伙欢度春节之际,他的命运在赵煦的一念之间又被改变了。 武植很是羡慕宋朝的官员们,这是因为,新年来临之际,朝廷从小年那天起就默许地方的官员们可以休假回家了,直到绍圣五年的正月初二十后才上班,这就意味着,地方官员们在春节期间有将近二十六天的假期,京城的官员们则有将近二十二天的假期,这在后世是难以想象的!这种福利让武植羡慕不已,也很是高兴,因为他正好也是其中的成员之一,也能坐享其成。 小年之前,武植从家里拿出两千多贯钱,按每个大小官员五十贯钱每个衙役胥吏二十贯钱的标准给县衙所有人发了福利,美其名曰“春节慰问金”,这让县衙里的众人欣喜若狂,感恩铭德。小年一过,除了有些人自愿留守县衙之外,武植大笔一挥,批假让所有人回家过大年,也包括他自己。 而漕运公司和桂花新酒坊的员工们,武植自掏腰包统一在除夕之前给他们发了红包,除了孟达、李弘义、张行、钱满仓、陈顺、胡奎、甘子临和张贵夫妇等九人的红包为每人一百贯钱之外,其他人每人均给发了三十贯钱,众人皆大欢喜,也为自己的主子和东家拍手称赞。 由于状元系列酒在春节期间也不能断货,桂花新酒坊要照常开工酿酒囤酒,武植给桂花新酒坊众员工开了双倍的工资,以保证正常生产。在春节期间送货到京城的漕运公司的船员们,武植也给开了两倍的工钱。 大年初一,家里众人相互拜年问好,武植也给众人发了红包,每人一百贯钱,这着实让家中众人欢喜异常,心满意足,过年的气氛甚为热闹喜庆,也大大减弱了金莲的思乡之情,也冲淡了厉镇国和司方国这两个少年郎背井离乡的愁苦。 春节期间,状元系列酒的销量也猛增,这让武植和状元楼又狠狠地大赚了一笔! 眉飞色舞地过完新年后,绍圣五年正月初二十一,武植又要开始到县衙上班喝茶去了。 这天,赵煦擢升尉氏县县令武植为从六品的开封府左厅判官的诏令让朝中众文武百官一片哗然,惊愕不已,议论纷纷,争相猜测,看来官家对这个武植确实是青睐有加啊! 向宗回听闻此事,也是气急败坏,连忙带着向怀玉又来到慈德宫,很是委屈的跟向太后苦诉了一般。向太后耳根软,找到赵煦责问了一番,却被赵煦手中武植政绩优异的吏部报告和赵煦所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身体轻健乃得益于武植所授健身功法的事实给噎住了,不敢再加以责难,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慈德宫,把向宗回和向怀玉父子俩臭骂了一顿。 在每一个皇朝中,天家的身体那可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向太后再怎么嚣张不济,也不敢拿皇帝的身体健康来说事的,更何况这几个月来,她确实是亲眼目睹了赵煦的身体是日益康健起来的,她还为之欣喜不已过。如今得知这些都是那个该死的武植的功劳,她一下子就失去了继续报复武植的心思,天家的身体与向怀玉的被打,那可是天壤之别,孰轻孰重,她还是能拎得清的!有功不赏就算了,依她的本性,恩将仇报的事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向宗回和向怀玉莫名其妙的被向太后臭骂了一顿,还被告诫不要再去招惹这个武植,这让父子俩人很是不解、郁闷与不甘,至于有没有继续怀恨在心日后还想不想报复就不得而知了。 ------------ 第六十一章 高调回京 很快,绍圣五年正月初二十四日,武植终于收到了赵煦的诏令,调他回京任职开封府。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要求他回京任职的诏令,武植还是觉得有点意外,这比他意料中的要早的多,事由也有点出入,竟然是因为他在尉氏县的政绩,这让武植有点哭笑不得,想来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这半年多来,武植在尉氏县县令任上几乎什么都没有做,甩手掌柜做得很是逍遥自在,政绩都是宇文琼带领手下人做出来的,现在竟然能连升三级,他是愧不敢当啊! 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武修、凤娘和金莲等人则是兴高采烈。家里众人看到武植不仅能回京了,而且回京后还能官升三级,他们是又惊又喜,家里比过年还要热闹喜庆。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把宇文琼举荐给朝廷,由他来当这个县令?”武植思虑良久,决定回到京城后就提交个举荐书给吏部,推宇文琼一把,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可回京后,状元系列酒又该如何生产呢?桂花新酒坊是该搬还是不搬呢?“潘武记”漕运公司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些问题让武植一下子觉得一个脑袋两头大,左右为难了。 究竟又把桂花新酒坊搬到京城呢?还是留在尉氏县?武植有点举棋不定。他是很想把桂花新酒坊留在尉氏县,就怕酒坊的众工匠们不乐意。 结果,等他把自己要回京任职的消息告诉桂花新酒坊众工匠后,众人皆是既惊又喜。当武植询问众人要不要把桂花新酒坊又搬回京城去时,包括张贵夫妇在内的众人出乎意料的表示都不想搬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尉氏县的生活,到京城后的日子可能都没有现在在尉氏县过得舒服安逸! 在尉氏县里,他们可是领着比常人多三倍的工资,住着常人一辈子都可能住不上的豪宅,衣食无忧,乐不思蜀,当然就不想搬回京城去受罪了! 武植一听,顿感意外,同时心中也暗自窃喜,这正是他想要的最好结果! 桂花新酒坊若再次搬迁,不仅劳民伤财,而且也不利于长久发展,武植不可能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如果酿酒基地也跟销售基地同处一个地方,抗风险的能力就会大大减弱,倘若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有所牵连,还是放在尉氏县为好,距离不算远,交通也方便,不会影响到状元系列酒的正常生产与销售。 既然桂花新酒坊还在尉氏县,武植索性也暂时不打算把“潘武记”漕运公司给搬到京城去了,也留在尉氏县,顺便也能为桂花新酒坊服务。 漕运公司的所有员工们经过几个月的扫盲培训,情况很是喜人,大部分人都已经脱盲,学会识字和写字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目不识丁、粗俗不堪,有些人甚至还有了一丝文人的气质,多了一份文人的气息。武植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这些能文能武的人,才是他最想要的人才,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绉绉的文人士子和只有蛮力没有头脑的粗鲁汉子都不是他要找的人,这些人也做不来他以后要筹划的事情。 打定主意后,武植特意把张贵夫妇和孟达、李弘义、张行、钱满仓、陈顺、胡奎、甘子临等人召集到一起吃了顿饭,顺便介绍他们相互认识,让张贵夫妇和孟达等七人对接好,把以后低度白酒运回京城和一些酿酒材料送回尉氏县的任务就交给漕运公司来负责。 同时,武植宣布,以后桂花新酒坊的运作就由张贵夫妇全权负责,漕运公司的运营也由孟达等人全权代理,但决策权在武植手里,涉及决策性的问题必须要向他请示。 处理好这些事情后,武植派出大虎和二虎跟漕运公司的大船送酒回京城状元楼的当儿,托牙行又租了一个比以前在京城时更大的宅院,每月租金高达八十贯钱,但房子也足够多,住个二三十人都没有问题。 等大虎和二虎租好房子回来后,武植和家中的其他人也已经把该打包带走的坛坛罐罐和行李以及众多新式火药、竹制手榴弹都打包收拾好了。 宇文琼、汪名扬和魏刚等人在武植临行前给他办了个欢送宴,就在县衙里举行,全体衙役都来为他送行,他们是真的舍不得武植离开啊!因为武植这一走,他们的月薪就要腰斩锐减了! 但让县衙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武植在欢送宴上,拿出真金白银又给他们补发了两个月的月薪,这着实让他们心花怒放,看着武植比亲爹还亲。 “名达兄,这是我为你写的举荐书,请你过过目,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待欢送宴罢,武植拿出了连夜写好的举荐书,递给宇文琼,“名达”正是他的字。 宇文琼有点诧异地接过武植手中的举荐书,认真阅览起来,看着看着,他不禁两眼放光,喜形于色。这份举荐书写得太好了,简直把宇文琼给夸上了天!弄得宇文琼看完后都觉得有点难为情。 “多谢武大人提携之恩!下官没齿难忘!”宇文琼感激地看着武植,毕恭毕敬的由衷说道。到得今日,他算是彻底拜服于武植的胸襟了。 “不用谢我,这是你该得的!”武植会心一笑。他之所以要举荐宇文琼为尉氏县的县令,也是包含着自己的私心的。桂花新酒坊和漕运公司都在尉氏县,以后还要仰仗这个宇文大人照拂一二呢,毕竟有熟人在好办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切准备就绪后,武植和家人就到了离开尉氏县返回京城的时候了。 春风二月似剪刀,欲暖还寒的绍圣五年二月初二这一日,又是一车车的坛坛罐罐招摇过市,老半天,尉氏县惠民河码头,漕运公司的大船才把所有的东西都装上船,在宇文琼、汪名扬、魏刚、张贵夫妇等人目送下,武植带着众家人和漕运公司的所有高层乘船缓缓地驶离了码头,扬帆起航往京城进发,孟达、李弘义等七人也跟着他进京,主要是去认个路,好方便以后联系。当然,武植也把厉镇国和司方国给带上了。 至于搬离尉氏县后空出的那个豪宅,武植决定留给漕运公司作为办公和住宿的场所,具体如何安排就由孟达来决定。 逆水行舟,溯流而上,悬挂着“潘武记”漕运公司旗帜的大船在众位船工的努力下,两日后终于抵达了京城。由于武植带着上万斤的火药,船只吃水较深,武植只能要求漕运公司的员工们慢点开船,稳字当头,安全第一,所以行船比较慢。 为了低度白酒进出方便,数日前,大虎在武植的授意下,已经在西水门码头上租下了一个库房,作为从尉氏县运送过来的低度白酒的暂存之地。这个库房如今就派上大用场了,从船上卸下来的坛坛罐罐和众多火药就暂时搬到库房里保存起来,武植和众人拿上行李,雇了几辆牛厢车(带去尉氏县的四辆马车武植都留给桂花新酒坊使用了),轻车简从赶到了租好的宅院里。这个大宅院,就在保康门附近,离状元楼比较近,便于送货。 京城,这个已经阔别了八个月的地方,武植终于又高调的杀回来了! 稍作收拾后,武植带着大伙来到状元楼,请客吃饭,算是为自己和家人回京城摆个接风洗尘宴。钱穆闻讯立马赶了过来,为武植回京城与高升大肆庆贺一番。这一顿饭,觥筹交错中,众人干掉了六瓶“状元醇”酒,饭菜被钱穆给免单了,武植也拿他没有办法。武植心中也有点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回到家时他也有点微醺欲醉了。 翌日清晨,武植起了个大早,打坐练拳后,他带着朝廷的调令来到吏部报到。这回,见到武植到来,吏部官员再也没有了轻视和幸灾乐祸,唯有羡慕和叹服,在尉氏县如此复杂的政治环境中都能脱颖而出,连升三级,看来这个年轻的武植大人还是颇有异于常人的手段和智慧的,不可小觑啊! 武植哪有那份闲情逸致去管众人的心思,办好入职手续,拿到官身文书后,他径直去往吏部尚书许将的办公房,一番致敬寒暄后,武植拿出举荐宇文琼为尉氏县县令的举荐书,郑重其事地递交给许将。 许将一边接过举荐书,一边打量着武植,心思复杂难明。能被官家心中惦记的人,前途是不可限量的,许将已经开始重视起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认真看过武植递交的举荐书,许将不假思索,提笔就在上面作出批示,“拟批”两个朱红大字让武植感到高兴,他很满意许将的所作所为。 代宇文琼谢过尚书大人后,武植就拜别许将,径直前往开封府衙门,他还要到开封府去报到。 尚书省离开封府不远,盏茶功夫,武植就走到了开封府衙门前。 巍峨耸立的开封府署衙大门,两侧石狮子环伺,门城楼牌匾上书写的“开封府”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门外站着两个皂衣衙役,见到武植走过来,过于年轻的样子让两人伸手拦住了他。 “请问公子要找谁?”他们以为武植是来找人的。 找谁?现在蔡京权知开封府,相当于是开封府的最高领导,即府尹,按理来说,武植上任开封府判官的第一天应该是要拜访蔡京这个开封府尹来交流感情的,但蔡京同时还是户部尚书,平时几乎都是在户部办公,武植显然也不可能跑到户部去拜访他。 武植想了想,摇了摇头,随之拿出吏部的任命书和告身,递给这两人。 两个衙役拿过任命书和告身一看,顿时肃然起敬,毕恭毕敬地把任命书和告身交给武植后,连忙让开身子恭声说道:“大人请进!”俩人心中诧异,他们很是第一次见到像武植这样年轻的开封府判官。 武植进入开封府中,他果然没有见到蔡京这个一把手,他只见到了通判开封府事的吕嘉问大人和右厅判官司徒昌龄大人以及左厅推官曹华和右厅推官向夏远,吕嘉问和司徒昌龄这俩人都已年届六十,须发皆白,看着颇为面善,俩人对武植都还算客气。而曹华和向夏远正值壮年,年纪在四十岁上下,一个瘦高一个矮胖,俩人看着武植的眼神就有点不善,不冷不热的,如此年轻的左厅判官让他们颇为吃味。 开封府的最高层领导就是这六个人了,蔡京属于高配,通判吕嘉问为正五品,为开封府第二把手,武植是左厅判官,算是开封府第三把手,与右厅判官司徒昌龄、左厅推官曹华和右厅推官向夏远都为从六品。当时开封府实行左右厅分治,在府尹和通判手下具体行事的就是判官和推官,判官负责“生事”,即刑罚和狱讼;推官负责“熟事”,即户口和租赋。 右厅判官司徒昌龄兼领使院,主要负责行政公务和开封府属下众官员的考绩事务。 而武植作为左厅判官,他在开封府的职责就是负责刑罚和狱讼,说白了就是专管治安缉捕、审案量刑及诉讼收监等事务,是个苦命活,手中权力看起来蛮大,其实不然。因为开封府尹是“掌尹正畿甸之事,以教法导民而劝课之。中都之狱讼皆受而听焉,小事则专决,大事则禀奏”,这意味着武植手中的权力在很大程度上要受到府尹大人即蔡京的牵制和影响,蔡京到时可一言而决之。 数日后,任命宇文琼为尉氏县县令的诏令就下发到了尉氏县,宇文琼终于如愿以偿,自然而然对武植更为感激和敬畏。 ------------ 第六十二章 故意刁难 在蔡京手下干活,这让武植感到颇为无奈。他可是清楚蔡京是个什么样的人,阿谀奉承、嫉贤妒能、睚眦必报就是蔡京身上的标签。 按理说,武植作为开封府第三号人物,上任伊始,开封府至少要搞个欢迎的仪式办个接风喜宴之类的,可蔡京迟迟不发话,底下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众人纷纷猜测武植与蔡京之间的关系,除了叹服武植的年轻之外,大家都认定这个判官大人估计是得罪府尹大人了,为府尹大人所不喜,都不禁为之摇头叹息,有些甚至同情起武植来,很不看好他的前途。 武植心中也有点纳闷,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来京城赶考后的所作所为,好像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跟蔡京与蔡卞兄弟俩有过什么牵扯,也没有跟他们正面冲突过,更谈不上开罪过他们。何至于如此呢?难道仅仅是嫉贤妒能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武植想不通,索性就不再去想了。上任后,武植就开始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隶属武植的手下官员,有司录司即府院,其长官为司录参军梁彬,掌婚户田宅之讼,即主持民事诉讼,兼领六曹行政事务;府院下还有六曹,武植掌管的是兵曹、法曹,兵曹参军为封不平,掌管武官考选、兵甲器杖等,法曹参军为褚静安,掌管检定法律等;这些人都是文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兵曹、法曹下还有众多的孔目,领班等,人数很多。 隶属武植的手下还有左右军巡院,每院各置一员军巡使、一员军巡判官,分掌京城争斗及推鞫之事,即负责处理发生在京城的治安案件及刑事案件的庭审之事,其长官分别是左军巡使马渭、左军巡判官鲜于春、右军巡使祝康和右军巡判官朱洪宇;还有左右厢公事干当官,掌管发生在京城的争讼,处理轻微刑事案件和民商事诉讼等,其长官分别为勾当左厢公事邓禄和勾当右厢公事池明宇。这些人都是武官,这审理案件免不了抓捕和看管犯人,再加上行刑等等粗重危险活儿,所以要配备这些武官,带领手下众衙役完成这些脏活累活。 由此看来,开封府的人员配置是很到位和超豪华的,每一层级的具体事务都有专人负责处理,按理说不该轮到武植这个开封府的第三号人物来插手具体的事务,他只要统揽全局、签字勾决就行。 可哪知,当武植来到开封府司法左厅上班当值的第五日起,他发现自己的案头上已经堆积了如山的卷宗,不由得气恼。找来孔目一问,才知晓这些卷宗都是常年累积下来的悬而未决的旧案,是蔡京这个权开封府尹大人特意吩咐下来的,要求武植在短时间内尽早把这些旧案处理完毕,并且还要把案子给销了。 听闻是蔡京特意交代的任务,武植顿时了然,自己该是被蔡京针对上了,人家这是要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故意找茬来的! 既然是沉积多年的旧案,数前任判官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如今却要求自己要在短期内处理掉,这不是故意刁难自己吗? 武植心中窝火,却又无可奈何,人家是从二品的朝廷大员,手握重权,自己才是一个从六品的小京官,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目前除了服从之外,武植也别无他法。 在愤愤不平中,武植只能按捺住心性,拿起案桌上的卷宗,逐一检阅起来。查看了半天,武植终于把案头上的所有卷宗都看了个遍,心中有了点谱,这些旧案之所以悬而未决,主要分为四种情况: 一是普通老百姓之间的刑事伤害案件,受伤的一方除了诉求把凶手绳之以法之外,还索求民事赔偿,由于凶手或已身亡或已逃跑逍遥法外,其家属拒不承认也不给予赔偿,或者凶手已伏法,奈何其家境贫寒无法赔偿的,造成受害方不断上诉找官府却拖而不决的情况。 二是普通老百姓之间的为争地争水源等因素而爆发的械斗案件,造成双方都有人受伤,从而告到官府却又不服从调解,从而纷争不断,械斗不止的。 三是冤假错案,造成当事人家属上诉不断的。 四是民告官或者穷人告富人的案件,由于官官相护或富人使钱的缘故,致使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受害人以及其家属不得不持续上诉告状的。 武植奈何不了蔡京,但他可以施压给手下的人。他经过抽丝剥茧地把这些积压的案件重新梳理一遍后,思路渐渐地明晰了起来,决定分几步走,先调查取证,再作打算。 说干就干,武植就带着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个少年,领着两个熟知开封府周边地理的衙役,由他们带路,坐着马厢车,开始了调查之旅。 之所以带上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个少年郎,武植是想借着调查取证的机会,同时培训一下他们,提升他们的能力。 索超的武艺越发精湛了,将近十七岁的小伙子,已经长成大人,身高接近一米八,长得虎背熊腰,器宇不凡。厉镇国和司方国这俩人在拜武植为师后,经过这几个月来的习武培训,武艺见长,气质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三个少年郎闷在家里很久了,如今第一次跟着师父出门办事,都显得极为兴奋,如鱼入大海鹰击长空般自由,跃跃欲试。 衙役郭四和牛二见到判官大人带着三个半大少年郎跟随,而且这三个少年郎都称呼武植为师父,都颇为惊奇,如此年轻的师父,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照着卷宗上的地址,武植和索超、厉镇国、司方国四人,在衙役郭四和牛二的引路下,一个案件一个案件的进行仔细的调查取证,不慌不忙,按部就班。蔡京虽说催促他尽快处理完毕,但也没有定下时间限制,武植又何必着急,尽管慢慢来,能拖着就尽量拖着,他要按照自己的步调来,也不能被蔡京牵着鼻子走。 就这样,早出晚归,武植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把所有的旧案宗上的事由以及来龙去脉都弄了个一清二楚,调查取证的结果让他心中有了定案,要采取的举措也在脑海中渐渐成型,他决定单刀直入,采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这些积压的案件。 为此,武植吩咐二虎在去尉氏县运回低度白酒的机会,找到孟达,请他从漕运公司中找出二十个五大三粗且胆大心细的员工出来,跟随二虎回到京城,请从武植的差遣。 结果,当二虎从尉氏县回来时,带回来的不仅是二十个员工,连李弘义、张行和胡奎也跟着来了,武植见到他们也很是高兴,特意在保康门李庆家宴请了众人,让众人心满意足。宴后,武植把李弘义、张行和胡奎等众人安置在了附近。 为了行事方便,武植特意在保康门附近又租下了一个大宅院,作为秘密行动基地,李弘义、张行和胡奎等众人就安置在这个租来的宅院里,既隐蔽又便于行事。 万事俱备,武植就立即着手实施自己的行动计划。 对于伤害别人后或身亡或逃逸并拒不赔偿的富户官绅门第,武植直接就让从尉氏县来的李弘义、张行和胡奎等人带领众手下,拿着棍棒,扮作恶人歹徒,逐家逐户的上门威胁并帮受害人收账。 李弘义、张行和胡奎等众人虽说已经从良几个月了,但毕竟是混过多年江湖的,匪气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根本就不用刻意去模仿,稍一放纵,举手投足间就痞气霸露,十足十的就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亡命匪徒!这些富户官绅哪见过此等吓人的阵仗,战战兢兢中只能乖乖地拿出足够的真金白银来,花钱买平安。 拿到钱财后,武植再以开封府判官大人的官府身份,带着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与李弘义、张行和胡奎等人一起,把足额的赔偿金一家一户的送到受害人及家属的手上,并同时在现场让他们在案宗上签字画押按手印,就此销了案! 而对于已经伏法且家境贫寒确实无力承担赔偿金的罪犯家庭,武植自掏腰包拿出足够的钱来,让罪犯家属跟着武植等人亲自送到受害人的家里,求得受害人的谅解后,武植也同时在现场让受害人及家属在案宗上签字画押按手印,也就此销了案! 至于邻里械斗案件,那就更简单了,他直接拉上索超、李弘义等众人扮作官府的衙役,先跑到发生争水纠纷而引发械斗的汴梁城外的三里庄村,通过里正把发生械斗的三里庄上村与下村的村民们召集到一起,来个现场办公解决争端。 这些村民真的很是剽悍,一见面就又掐了起来,大打出手,武植一声令下,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个少年郎与李弘义、张行、胡奎率领的漕运公司众人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带头闹事的双方村民给一一制服。村民们见到这些“衙役”如此神勇,一下子就被镇住了,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怒目相向,默默对峙着。 看到这些村民终于老实下来后,武植走到人群中间,环顾了四周一眼后,把官府即自己的解决方案高声跟他们宣布起来。 此方案一经宣布,现场顿时安静得可闻落叶之声,上村和下村的村民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人!真的能如此吗?您能代表官府吗?”一个胆大的村民忍不住问道。 “我是开封府判官,当然能代表官府了!请大伙尽管放心,今天我就是代表官府来解决问题的!”武植微微一笑,高声说道。他知道这些村民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官府空口说白话,回头就不认账了。 武植的解决方案很简单,那就是由他出钱,由村民们出力,重新开挖一条大的引水渠,从中分流把水送到上村和下村进行灌溉浇田。如此一来,争水浇田的纠纷就不复存在了,以后大家就不用再为此争得头破血流了! 此等好事竟然能落在众人的头上,这让上村和下村的村民们很是吃惊和振奋,看着武植的目光都变得友好了起来。 经过商议后,两村的村民们决定在小水渠的原址上修新的引水渠,并根据武植定出的标准来开挖。 说干就干,当日里,两个村的村民们就动起手来,开始开挖。武植也连忙指派索超和李弘义带着他给的钱,由里正扈卫南领着,去购买石料、糯米砂浆等建筑物资。 三里庄村的村民们大部分都是扈姓,都有着那么一层亲戚关系在内,平日里为了争水而发生械斗原本就是不该,如今不用争斗了,他们一下子又变得团结了起来,开挖起沟来干劲十足。武植看在眼中,喜在心上。同时武植还宣布,开挖引水渠的众人每人每天可以领三百文钱,这更让众人干劲冲天,男女老少都加入了挖沟的行列,两天时间就把近千米长一米宽近一米深的沟渠全部给挖好了。 找来泥瓦匠靠着沟边沟底砌上石块,抹上糯米砂浆,众人齐动手,不出七天时间,一条崭新的宽大的引水渠就修好了,武植也及时兑现了工钱,这让三里庄村的村民们兴高采烈。 三天后,等糯米砂浆变干后,当看着哗啦啦的流水经过引水渠流入各家田里的时候,众村民们喜极而泣,连连对武植等人致谢。 趁着村民们高兴之际,武植拿出积压已久的案宗,让现场领头的村民们在上面签字画押按手印,就此销了案。 解决了三里庄村的争端后,武植又如法炮制,照此解决了其他几个类似的纠纷,也都一一销了案。 而对于冤假错案,武植则勒令其手下的官员们根据他调查取证得到的证据重新审理。虽然武植在蔡京那里不受欢迎,被蔡京刁难着,但手下的这些官员和衙役们却没有那个胆量去挑战武植这个判官大人的权威,也没有人敢从中作梗明面上对着干,只能硬着头皮又重新办起案来。 在武植这个开封府第三把手的干预和监督下,不出一个月,开封府的官差们竟然有如神助般,把积压多年的冤假错案都给翻了过来,重新审定后,不满审理结果而上诉的现象竟都戛然而止,没了踪迹。 至于官官相护造成罪犯逍遥法外的案件,武植干脆就附上完备的证据,连同卷宗一起,直接提交给刑部,提请刑部来审理。既然开封府无能为力,那就由刑部来解决吧!官员们不是喜欢以大压小以官压民吗?那武植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刑部这个更大的官衙来压一压他们,这才叫以大压小呢! 刑部收到武植送来的卷宗,可就犯难了,接着吧怕烫手得罪人,不接吧又怕武植这个浑不吝的小子到时会把卷宗直接递交给官家惹出麻烦来。尤其是刑部尚书邢恕,更为头疼不已。 无奈之下,邢恕只能悄悄找上蔡京,密谋着该如何行事。饶是蔡京奸滑似鬼,显然也被武植这一手给弄得傻眼了。 为息事宁人,刑部只好暗中给罪犯家属施压,暂时收监凶手,并给予受害人足够的补偿,待受害人及其家属撤案并销案后,才偷偷的把凶手给放出来。 就这样,积压多年的开封府旧案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在武植手中给全部结案销案了。这让蔡京失去了继续刁难武植的借口,郁闷不已;也让初时在冷眼旁观、看笑话的开封府众官员和衙役们心中凛然,噤若寒蝉,对年纪轻轻的左厅判官大人充满了敬畏。 ------------ 第六十三章 布局 处理掉了陈年旧案后,终于让众人领教到了开封府这个年轻判官的雷厉风行,武植大人的威名又一下子传遍了京城,武植又有了个“少年武青天”的雅号,人们纷纷把他与仁宗朝的包拯包大人相提并论,这让始作俑者的蔡京很是尴尬与不爽。 当武植听到自己又有了个“少年武青天”的称号,淡然一笑,也不以为意,只管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为了摆平这些陈年积压的旧案,武植自掏腰包搭进去了几千贯钱!这让他很是心疼,不过想想这样也能为民做点实事和好事,他心中也就释然了,这权当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他的酒水生意两天内就能赚回这笔支出。 六月火云散,蝉声鸣树梢。转眼间,六月份又悄悄地来临了,骄阳似火,蝉鸣声声。 绍圣五年五月过后,官家赵煦经过不间断的打坐与练拳,身体日见强健,精气神也比以前好得很多,他心头高兴,就把年号“绍圣”改为“元符”, 意思是大的祥瑞!赵煦希望在“元符”纪年里,国富民强,大宋朝能变得更加强大强盛,横扫八荒,中兴有望。赵煦也期望着自己的文治武功能更上一层楼,真真正正地震古烁今,盖过列朝先祖。 元符元年六月初六,一年一度的天贶节又到了,朝廷照例休沐一天,京城又是一片欢腾庆祝的热闹景象。 武植难得有这么闲适的一天,带着金莲、小娥、柳月、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等人,再一次逛起了大相国寺,并一起上香,为金莲、柳月、厉镇国和司方国等人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亲人们祈福祝福。 为了让厉镇国和司方国俩人安心,武植在处理完积压的旧案后,就派出四个得力精干的漕运公司员工,驾着两辆马车,拿着厉镇国亲手书写的信件,千里迢迢赶往南国阆中,去接回厉镇国的父母双亲和姐姐。这让厉镇国和司方国两人很是感激。 端午节后,状元系列酒在状元楼销售火爆,日均销售限额给提到了一百瓶,“状元醇”酒六十瓶,“状元郎”酒四十瓶。五个多月里,状元系列酒又给武植带来了将近五十三万贯钱的纯收入! 经过四个月的不懈努力,武植也在开封府站稳了脚跟,树立起了自己的权威,让手下的官吏们再也不敢轻视于他的年轻,虽然还谈不上绝对的言听计从,至少也不敢阳奉阴违。 端午节过后,武植就年满二十周岁了,武修和凤娘为他办了一个简单的成人礼后,他也算是成年了。为此,武植给自己取了个字,就叫“为之”,取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一句话。 成年后,就意味着可以结婚生子了,但武植并不想就此早早地结婚生子,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还不是最好的结婚机会。而且武植受到过良好的教育,男子二十岁婚娶女子十八岁就出嫁的,他觉得还是太过于年轻早率了,他也还没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武修、凤娘和金莲解释清楚后,武修和凤娘无奈中只能理解,而金莲则是理解中带着羞怯。 女大十八变,十八岁的金莲出落得更为曼妙动人,娇艳如花,看向武植的眼神总带着脉脉情意。武植每每见之或两人独处之,也是心神摇曳,心旷神怡,但他颇有定力,身心波动中总能控制住自己,除了一些搂搂抱抱与牵牵手之外,他还没有逾礼违规过。武植不想做柳下惠,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唐突了佳人。 金莲自从恩州来到京城与武植一家共处后,她就把自己当成了武植的女人,心甘情愿地跟着武植共同进退,但她也是一个比较传统矜持的女孩,平日里对于武植牵手搂抱的亲昵动作就很觉得难为情羞怯难当了,在情动与心动之余,她也是觉得要等到结婚之后才能把自己更为宝贵的东西交予对方的。 所以,听到武植的解释,她也释然,因为她能深切地体会到,武植对她的情意是真真切切的,即使晚点结婚也行,反正她此生也是赖上他了,至死不渝。 经过被贬离京城到在朱仙镇被截杀再到回京任职被刁难,这一系列的事情让武植深知自己的力量还是过于薄弱了,始终都是处于被动挨打的不利局面,他决心要把这种局面给扭转过来,那就唯有主动出击! 于是,自从李弘义、张行和胡奎三人带领二十个手下来京城给武植办事后,武植趁机就把他们都留在了京城,以李弘义为首,在出租宅院里成立了一个名叫“弘义社”的秘密特务机构,经过简单培训后,专门执行刺探情报等工作,直接为武植服务。 为此,趁着各豪门大户雇佣家丁的机会,武植把数个看似憨厚实则不乏机灵的手下分别安插到了蔡京、蔡卞、向宗回、端王、申王、章淳等人的府上,帮他打探这些人以及重要家属的动向,到时再把消息给传递到“弘义社”所在地。而别的人员则到京城内外重要的部门和场所去打探消息,也汇报到“弘义社”所在地来。所获得的情报经由专门人员整理汇总后,再经李弘义或张行或胡奎之手直接递交给武植查阅。 李弘义、张行和胡奎等众人对武植的所作所为颇为好奇,却也跃跃欲试,兴趣盎然。 这些人,除了在漕运公司领取每月十贯的底薪之外(李弘义、张行和胡奎三人的底薪为每月三十贯),武植每个月还给他们每人补了六贯钱,这让众人大喜过望,深得人心。 武植需要掌握朝廷的动向,也需要掌握朝中某些大臣皇族的动向,尤其是蔡京、蔡卞、向宗回、向怀玉和端王赵佶等人的一举一动,这些人都是他的敌人,也是他需要对付的对象。 本来武植并不想招惹向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向怀玉却偏偏不知好歹地跳了出来,不仅调戏金莲,还雇凶杀人,这就让武植又多了一个敌人,而且还成了武植首要打击清除的对象。 还有蔡京,也莫名其妙的先跳了出来,主动朝武植开火,这让武植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除了向家之外,蔡京、蔡卞、端王赵佶还有童贯、高俅之流的人等,都只是武植潜意识里的敌人,到目前为止,武植对这些人都还没有露出任何敌意,按理说蔡京应该也没有理由先来对付他才是。 但武植没有想到的是,其实蔡京主动跳出来是有原因的。 本来,返回京城四个多月后,武植还在奇怪向家怎么像转性了一样又毫无动静了,其实不然。虽然向宗回和向怀玉受到向太后的告诫后稍微收敛了些,但还是心有不甘,于是就找上了蔡京,托蔡京在开封府里给武植设置障碍,想方设法让武植无法在开封府立足。蔡京出于嫉贤妒能,也碍于汉东郡王向宗回与向太后的面子,于是就有了开头故意刁难武植的那一幕。 如今,蔡京主动冒了出来,那当下武植也要抽出点时间和精力来应付一二了。 至于端王赵佶,实际上武植早就把他算计在内了,从武植教授打坐功法和拳术给官家赵煦的那一日起,就相当于跟赵佶无声宣战了! 如有可能,武植还想掌握向太后和官家赵煦的动向,但以武植目前的能耐和手段,显然还没有能力把触角延伸到皇宫大内,这在目前还行不通,需要一步一步地慢慢来,或收买宫内宦官,或把自己的人送入宫中,这要看情况而定。 武植吃过被谣言攻击的苦头,深知舆论的威力,于是,他决定建立起自己的舆论队伍,有必要时也来个舆论引导,混淆视听。在后世里,网络舆论就好比原子弹,杀伤力大得惊人。所以,武植也要有自己的喉舌,那就是办报纸。 说干就干,武植花重金收购了一个印刷工坊,除了工坊原有的三个工匠之外,武植又高薪雇佣了一批落第失意的文人士子,组建了名为“如是”的图文社,并从中挑选了一个名叫古蔺的老成文人作为图文社的头。这个古蔺是一个三十来岁贫寒家庭出身的士子,连考过几次科举都名落孙山,对世俗有点愤青。 为了隐蔽行事,武植并没有把自己的姓名告诉他们,他只对外宣称自己为潘公子。 为了避人耳目,“如是”图文社成立的第一天,武植假装借口是受一个名叫“蒲松龄”的朋友所托,把自己整理书写的数章聊斋志异的故事稿子交给古蔺,让他把它作为图书社成立后的第一件作品给发表出来,并把后世书报的图样也交给古蔺,吩咐他照此排版发表即可。书报的名字就叫“求是周报”,规定每周发表一回! 数日后,满京城大街小巷,到处是谈论聊斋故事的声音,武植整理的聊斋故事一下子就把人们征服了,众人纷纷传阅。“如是”图文社成立后的第一件书报作品一炮走红,赚足了大家的眼球,“如是”图文社也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关注,算是在京城扎下了根,立稳了足。 京城满大街的人们手拿着这份新颖独特的书报,于如醉如痴地阅读之余,都在谈论着这个名叫“蒲松龄”的人到底是何许人氏。武植下值在书房里看书之际,小娥和金莲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手中拿着那份书报,焦急地对武植说道:“大郎哥哥,快看,这不是您给我们讲的故事吗?怎么跑到这上面去了?还是一个名叫‘蒲松龄’的人写的?这不是骗人吗?欺人太甚了!该找他们算账去!” 武植接过小娥手上的书报一看,哑然一笑,伸出手揉了揉小娥的头,亲昵地说道:“傻丫头,这个‘蒲松龄’就是我,这是我的笔名。是我让他们发表出来的!” “笔名?哥哥的?”小娥还是有点迷惑不解,嘴里嘀咕着。 金莲闻言,嫣然一笑,拉过小娥来到一旁,给她解释了起来。片刻后,小娥才恍然大悟,顿时又高兴起来。大郎哥哥出名了,她也感到由衷欢喜啊! 年届十六岁的小娥,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一米六几的身高,丹眉凤眼,鼻梁高挺,面色红润而皙白,让她看起来亭亭玉立,青春又亮丽,不再是以前那个瘦瘦小小的丫头了。 但在武植的心里,她永远是一个小小的需要人宠爱的丫头,他会宠溺她一辈子。 武植并不是想出书出名,他只是为了聚拢人气,让“如是”图文社能够脱颖而出,扩大在民众中的影响力。看来这一步他是成功了。下一步,武植会在“求是周报”上征集稿件,诗词歌赋、故事杂文、娱乐八卦、针砭时弊、技术革新等都可以投稿,视稿件情况给予一定的稿酬,即润笔费,让广大文人士子有个宣泄的出口,也顺便挣点稿费。同时,武植也会把自己对时政的看法和对变革的思路时不时地穿插在其中,提升一点民智。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背后的东西就是要借助于书报进行舆论宣传和引导,让事情往武植所追求的方向发展,辅助武植完成一些重要的战略目标。 武植办报纸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盈利的,他是为了掌控舆论的!这将会成为他手中一个有力的进攻武器。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敌人不是喜欢耍阴谋诡计吗?那武植就阴谋和阳谋一起来! ------------ 第六十四章 新式足球运动 蹴鞠,即后世俗称的足球,在大宋朝境内很是流行,踢蹴鞠成为了一种时尚,人人以能踢上蹴鞠为荣,街头巷尾,时不时的就会看到一些孩童在玩,大人们兴之所至时也会来上那么一两脚,王公贵族们更是以踢蹴鞠为最大的娱乐项目。每到年节,京城里都会举办一些蹴鞠比赛,娱乐大众。 而端王赵佶,则是其中最大的拥趸!赵佶自幼爱好笔墨、丹青、骑马、射箭、蹴鞠,对奇花异石、飞禽走兽也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在玩蹴鞠上,更是痴迷。在端王府中,赵佶养尊处优,就自己组建了个端王齐云社,搞了个端王府蹴鞠队,每日里,他除了写写诗词、作作画、骑个马、射个箭之外,很多时间都花在蹴鞠场上,尽情地跟蹴鞠队员们玩蹴鞠,据说水平还不错,就不知道是不是府中下人们故意让他的。据探子传过来的消息,苏轼的小书童高俅已经通过蹴鞠搭上了赵佶,成为了赵佶的一名高级玩伴。 在后世里,武植本身就是一个足球爱好者,在上学时都很喜欢踢足球。所以他在来京城的第一年里,在过年时曾经带着小娥看过一次蹴鞠比赛,场面很大,观众很热情,人也很多,人山人海的,蔚为壮观。可场上队员们踢蹴鞠的水平和场景,就让武植不敢恭维了。 当时场上玩蹴鞠的场景,跟武植在后世里电视电影上看到的场景差不多,宽大的场地中间树立着一个球门,比赛双方就在球门两边比赛,各自为战,双方队员也没有身体接触,当一方经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表演后,再由场上队长一脚把蹴鞠踢向球门上的门洞,踢进门洞得一分,接着比赛就轮到下一队进行,如此循环,直到三个回合后比赛结束,得分高者获胜。 武植看得兴致索然,这都哪跟哪呀?这不就是纯粹的蹴鞠表演吗?唐朝时盛行的马式蹴鞠到哪去了? 这种将近三十人的比赛看似热闹,众人在场上也尽情地卖弄自己的脚法技艺,还时不时地博得场边观众们的阵阵欢呼喝彩声,这让武植很是无奈。在他的眼中,这些人花花架子太多,单人表演还行,但没有肢体碰撞没有人员对抗的蹴鞠比赛,在武植的眼中几乎目不忍睹。 从那时起,武植就萌生了要发展新式足球(蹴鞠)运动的想法,可惜以前他还没有那个经济实力,无从办起。现在,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壮大,他已经有了那个经济实力,创办新式足球运动的想法又一次涌上了他的心头。武植决定好好筹划一番,看看该如何把新式足球运动推广开来。 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规划后,武植花了一万多贯钱,在汴梁城外城靠近东小门南汴河边购置了一块占地四十多亩的荒地,并花费重金,请来工匠们把场地整平,在场地正中央修建了一个标准化的足球场,长一百零五米,宽六十八米,,外围还有四百米的跑道。足球场上种上矮草,划分好边线、中线、大小禁区、球门区等区域,立上长七点三米高二点四四米的木框作为球门,并在球门后面绑上渔网作为门网。周围的看台用青砖搭建,前低后高成台阶式,可以就地落座,看台围成一个椭圆形。为遮阳挡雨,武植还特意在看台上搭建了顶棚,这样观众们在观看球赛时就可以免了被阳光暴晒被雨水淋湿之苦。看台后面,武植用青砖把整个球场围了起来,使之成为一个独立的球馆。并设立了卖票处、检票处,观看比赛是要收费的。此球馆就命名为“万达足球馆”! 更为人性化的是,武植在球馆四周修建了四个公共厕所,他修建的不是大宋朝当时的茅厕,而是后世样式的公厕!武植自己设计图纸,先找人挖了一个大大的化粪池,用青砖分隔好,装上他从吴家彩瓷烧坊定制的陶管,分别引入到大小便处,然后盖上厚厚的木板,覆上一层土隔绝气味,掏粪口则放置在墙外,地上部分则用青砖搭建成房屋,地面铺上青砖,用糯米砂浆勾缝。其小便处是槽沟式的,前高后低,前端悬挂着一个水箱,当装满从水车引送过来的水时,它就会自动倾倒把水倾泻下来,从而把尿液给冲走,既方便又卫生!而大便处则用青砖一格一格的隔开成独立的单间,蹲便处装上的是武植从吴家彩瓷烧坊定制的简易蹲便器,表面施釉光滑,底部留个三寸左右的孔,后面连着的也是定制的存水弯陶管,通入化粪池,存水弯能够隔绝来自化粪池的恶臭味,作用很大。每个小间都配备有一个水桶一把瓢子,便于如厕之人冲水和洗手,所接之水也是来自水车。至于如厕用纸,武植打算在观众检票入场时每人发给几张草纸,解决擦拭问题的同时还可以避免堵塞管道的问题,一举两得。武植对于这样设计的公厕,还是颇为满意的。 为了解决公厕用水的难题,武植才特意把场馆选在河边,目的就是为了取水方便,同时到时如果化粪池满溢达到警戒线时还可以偷偷地从陶管中流入南汴河中,起到排泄的作用。这个是武植不能让人知道的私心了,虽然当时的人们还没有环保意识,但武植还是觉得心有愧疚。 场馆搞好后,球队就可以组建了。武植先注册成立了一个名叫“万达足球社”的足球社团,接着他又花了一笔钱,在球馆旁边购置了一块地,起了很多房子,作为万达足球社的运营基地,集办公与住宿为一体。 等房子起好后,万达足球社的牌子就正式挂上了。球馆也挂上了“万达足球馆”的牌匾。武植马上在求是周报上发文招募二十六个球员和两个教练外加五个裁判,待遇从优。 数日后,根据求是周报上的招募信息前来应聘的人络绎不绝,武植亲自面试,从中挑选出二十六个比较有灵性、身体素质也不错、而且还比较年轻的球员来,组成甲队和乙队,并挑选出两个球技好而且比较老成会识文写字的高森和蒙成分别担任两个队的教练,也从中选出了五个他看得顺眼的裁判来。他规定每个球员和裁判的月薪为十二贯钱,每个教练的月薪为二十贯钱,以后每场正式比赛还会根据成绩给予一定的奖励。足球社统一安排食宿,并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单间。这样的待遇,让众球员、教练和裁判们欣喜若狂。 当众球员、教练和裁判跟着武植来到球馆,看到新式的球场时,都不禁愣住了,这样的球场,他们是真的没有见到过。这球该怎么个踢法?教练、裁判和众球员们心里都没有谱。 待武植亲自上场示范过后,众人才恍然大悟,但还是迷惑不解,这样长途奔袭放飞自我的蹴鞠踢法,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心中很是好奇。 见到众人疑惑,武植只好把这种新式足球的踢法跟大伙宣讲了一遍,并把事先写好的比赛规则交给两位教练和五位裁判一起去参详,让甲乙两队各自组队,每队十一个人,当着他的面踢了一场。那场面犹如赶鸭子上架,乱哄哄地不成章法,简直惨不忍睹。 武植看罢,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办法,唯有照此多练了。 直到数日后,两队才算练出了个完整的队形,基本能有模有样地对战起来,武植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实际上,如此新颖独特的蹴鞠对抗战法与踢法,有了肢体接触碰撞后显得更加的激烈刺激,已经提起了两位教练、五位裁判和众位球员的浓厚兴趣,众人都铆足了劲地想要去学会它。 同时,武植在求是周报上发文,以“潘公子”的名义介绍了新式足球的踢法,正式把蹴鞠改称为足球。 于是,满京城的人们开始接触到了新式足球这个新鲜的玩意儿,众说纷纭,毁誉参半。 六月中时,章淳、蔡京等人提出了《常平免役敕令》,全面恢复了王安石的变法条例。这回,由于旧党人已经被章淳、蔡京等人扫荡得差不多一干二净了,朝堂上几乎没有了反对之声,这次的全面恢复新法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得以在全国境内顺利实施。这次新法的全面恢复实施,让朝堂的钱仓鼓了不少,军备也增强了不少。 七月中旬,京师地震,房屋倒塌无数,震死震伤了不少人,一时间人心惶惶。武植趁势提出:在京城万达足球馆举办一场新式足球义演比赛,所得收入全部捐给地震中受灾的民众,用于灾后重建工作! 这一则消息,犹如石破天惊,带给京城的人们无限的震撼与热议。预售期七天的几万张门票,其亲民的价格,让人们抢购一空,都跃跃欲睹新式足球到底是怎么个新法。 武植的两只球队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已经初步掌握了新式足球的技战法,训练得颇有成效了。 比赛当日,风轻日丽,万达足球馆里,新式的球场,新式的看台,新式的公共厕所,新式的服务,让人们耳目一新,而比赛时别具一格的比赛形式,激烈的对抗,更是赚足了人们的眼球,让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大呼过瘾。新式足球义演比赛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为了这场比赛,武植特意从漕运公司抽了二十几个人员前来帮忙,经过简单培训后就让他们上岗了,基本上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新式足球义赛一炮打红后,新式足球也开始逐渐被人们所接受与热捧,其激烈对抗所形成的观赏性是极其震撼人心的,这让京城的人们开始逐渐摒弃了以前那种绣花枕头式的蹴鞠比赛方式,开始纷纷转向新式足球运动。 就连端王府中,赵佶在观看过新式足球义演比赛后,看着自己的蹴鞠队,方觉得幼稚可笑,回到府中就立即解散了自己的蹴鞠队,照着武植足球队的样子重新组建了球队,并在端王府中大兴土木,修建起了一个新式的足球场,开始玩起了新式足球。 耳濡目染之下,京城周围及外地的人们也开始慢慢普及起新式足球来,这让武植的万达足球社和新式足球名声大噪,新式足球运动也得以顺利推广开来。 各路各府,都依样画葫芦,照着武植球队的模板组建起新的足球队,也纷纷依照着万达足球馆的新式球场样式建起了新式的足球场地,新式足球运动方兴未艾。 顺带着,新式的厕所也被人们津津乐道,意欲争先模仿着。 ------------ 第六十五章 新的任命 新式足球的发展,让武植看到了新的商机,他顺势在求是周报上以万达足球社的名义发文,提倡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新式足球运动,提议举办一个超级联赛,每个地方届时可选派出一支队伍参加比赛。 超级联赛的倡议发出后,武植就不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新式足球运动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不可能在短期内就能形成全民参与的趋势,成熟的机制和市场还需要慢慢去培育。但种子已经播下,生根发芽乃至茁壮成长那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事,时机到了自然就会有收获。 武植关心的是另外一回事。义演后,万达足球馆中的新式厕所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整洁方便的小便处,堪称安全、无味清爽的大便处,让众人赞叹与惊奇,心动不已,义演过后,都纷纷找借口跑到万达足球馆里,跑到公厕中,琢磨着该怎么把家里的厕所改造成像万达足球馆里的厕所一样,也能如此的便捷、卫生、干净。小便处的奥妙大伙都能看得出来,可任凭众人如何打破脑壳都没能看出大便处能不冒味的奥秘,纷纷打听却无处可打听。 看到众人对新式厕所兴致勃发的样子,武植从中捕捉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那就是卫厕改造将会形成一个庞大的市场,需要的卫浴产品是不可估量的。只要他能抢占先机,研发出实用的卫浴产品出来,就能抢占市场,赚得卫浴市场的第一桶金! 说干就干,武植开始搞起了设计。在当班下值之余,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构思删改,他去繁化简,把大至洗手台、支架、支柱、蹲便器、水箱、引水陶管,小至存水弯、接口、止水阀门、卡脚、纸盒等配套卫浴器件给设计出来,并绘成图纸,林林总总数几套约数几十种,材料有陶瓷的,有木质的,也有铁质的。 这一番设计,足足耗费了武植近两个月的时间,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间就来到了九月底,秋风瑟瑟。 武植正准备把自己的设计付诸行动转变成产品之时,他意料之中的战事终于如期而至了,他只能把卫浴产品的开发投产计划暂时搁置起来。 九月初二十五日卯时正刻,秋末天气还是有点闷热难耐。武植正在开封府左厅当值,正好没有什么事要干,正百无聊赖摇着蒲扇纳凉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见杨戬疾步走进办公屋来。 “武大人,快跟咱家走,官家急召!”杨戬见到武植正坐在办公桌前,忙趋步上前,躬身说道。 武植看了看杨戬,只见他满头大汗,估计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杨殿头好啊!”武植不紧不慢地说,然后慢慢地放下蒲扇,方才起身跟他往外走。看他着急的样子,估计赵煦是有急事找他,他也懒得再问了,直接跟在杨戬后面。 杨戬这回见到他这么干脆利落,问都没有问,本来还在思忖着怎么回答他的问话,却发现用不着了,不禁一愣,脚步停顿了一下。 “走啊,杨殿头!”武植见他停顿了下来,连忙催促道。 杨戬回过神来,不住点头,然后赶忙屁颠屁颠地在前头带路,心里头却在不住地嘀咕着:“这回,武大人怎么转性了?” 武植不紧不慢地跟着杨戬走到开封府大门前,坐上已经等候多时的马车,由一个小宦官驾驭着,直奔皇宫而去。 待到达右掖门前,下了马车,经皇城司禁卫验过告身后,杨戬领着武植快步踏进皇宫里,匆匆赶往垂拱殿。 俩人来到垂拱殿前,经杨戬回禀宣召后,武植一边跟两边的宫卫打招呼,一边不急不缓地拾阶而上,走进垂拱殿。穿过正在站班早朝的人群,武植明显地感觉到众位朝廷大臣的目光复杂莫名,都侧身注目,紧紧地盯着他,默默的看着他施施然地走进来,眼神甚为奇怪。 待走到丹陛前站定,武植躬身行礼,接着高呼:“参见陛下!陛下万安!”说罢就静立当场,等着赵煦发话。 “武卿家免礼!”赵煦颇为严肃地说道,听他的语气有点深沉,中气很足。 武植方才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赵煦。一年多不见,赵煦的精气神比以前明显好了很多,面色红润,腰板挺直,看来武植教授给的打坐养息法和拳术他是很上心的,勤习不辍,才会有如今的这般效果。武植心中顿时高兴起来。 “急召武卿家前来,是有重要的军情需要商议。”看着武植疑惑的眼神,赵煦似乎心情还不错,说罢朝站立下首的郝随招招手,把案桌上的东西递给郝随,随其说道:“把塘报给武卿家看看吧。” 拿过郝随递过来的塘报,武植快速地浏览起来,才发现这是西北八百里加急发来的军事情报,说的是数日前西夏小梁太后协同西夏国主李乾顺,正气势汹汹地进犯西北横山一线,已经通过了没烟峡,兵临平夏城下,正在围攻平夏城;西夏六路统军嵬名阿埋则重兵驻扎在天都山一带,西寿监军司妹勒都逋屯重兵于剡子山,两路大军作为小梁太后和李乾顺的后军策应,号称大军一百万。如今西北横山一线已经是烽火连天了。章楶深感事态紧急,压力山大,所以八百里加急发塘报求助于朝廷来了。 武植看罢,平静地把塘报还给郝随,意料中的事,他丝毫不感到惊奇和激动。武植终于明白赵煦为什么又急召他来参加朝会,原来是西夏终于大举犯边了,朝廷急需良策应对。 众人见到他看完塘报后竟然平静如初,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欣喜若狂的年少姿态,都不由得大跌眼球。武植淡定,可众人却不淡定了,看着武植如同看着怪物般。西北塘报,说的军情几乎跟武植一年多前预测的一模一样,众人只有惊诧莫名的份了。 赵煦看着武植竟然无动于衷的样子,也不由得心头狂跳,讶异不已。 看到自己神仙般的预测应验了,却没有沾沾自喜,还能平静如斯,这武植也算是奇人一个了。而且武植教给他的打坐养息法和拳术也是神异无比,才练了一年多,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明显地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强身效果很是不错。所以如今赵煦是越发看重起武植来,正想着又该如何提拔任用他。 赵煦和众人都在想着心事,瞬时间大殿一片寂静无声,场景甚为怪异。武植只好轻轻地咳了一声,这才如惊雷般把众人惊醒了过来。 “武卿家看过塘报后可有良策退敌?”赵煦反应过来,有点尴尬,只好笑着问道。 “回禀陛下!退敌良策其实早就有之,乃臣此前所述之策。一是据坚城以守,城外回援袭扰,即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二是敢出奇兵,几路大军突进西夏境内,围歼天都山、剡子山之敌,斩其后翼,断其后路。此间还要广布间谍斥候细探军情,要做到知己知彼,如此必可退敌竞其功!”武植见到赵煦明知故问,只好又把先前的策略又重新讲了一遍,只是说得更为具体详细些。 “好一个‘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好计策!”安焘略知兵事,听罢不由得击掌叫好。众人也纷纷附和,点头称是。 “好,那就依武卿家所言,照此行事吧!即刻拟旨,八百里加急发往边关。并从京东路和河北东西路调集西北大军三个月的粮草,着户部和兵部共同完成!” 赵煦见到众人都信服武植的计策,甚为高兴,连忙一锤定音,决定依照武植的计策行事。 见到赵煦拍板采用自己的计策后,武植想了想,决定再搏一把,于是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朝赵煦说道:“启奏陛下,臣愿前往西北前线,以助我西北大军一臂之力。” “好啊!武卿家有此意愿,朕甚为欣慰!”赵煦本来就有想派武植去西北前线帮助章楶退敌的念头,只是怕武植心有不愿,所以一直都没有提。现如今见到武植自己提出来,正中下怀,赵煦正好顺水推舟遂了他的意愿。 “那武卿家可还有什么要求?尽管道来!”赵煦想了想,笑着问道。他时不时地打发郝随探听过武植的情况,状元郎的名头随着状元系列酒的热销更是弄得路人皆知,风头无两。武植不缺钱,所以赵煦也很想知道他能有什么样的要求。 “要求?”武植沉思了片刻,心头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躬身行礼缓缓地说道:“回禀陛下,臣确有一个请求,还望陛下应允!” “啊?真有啊!”朝中众人以为他打蛇随棍上得寸进尺了,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赵煦听罢,心中也是一愣,哭笑不得,只能应道:“哦!武卿家且说来听听。” “臣请陛下拨给臣一营人马,组建一营新军,随臣出征,营中军士指挥皆由臣定夺!”武植大着胆子说道,他需要培养自己的嫡系了,就从禁军入手!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他们原本以为武植可能会索求一些金银财货之类的东西,正等着看他的笑话呢,哪知他所求的竟是组建新军,心中不免有点失落。 “哦?组建新军?”赵煦哑然失笑,觉得自己小看武植了。随其对他的提议感到好奇,提起了兴致,笑着说道:“不知武卿家想组建什么样的新军?可有章程?” “回禀陛下,臣欲从步兵禁军中挑选五百名官兵组成新的营队,由臣加以训练数日后,十天半个月后再随臣奔赴西北前线,为朝廷建功立业。不知陛下可否应允?”武植见状觉得有戏,连忙把心中所想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朕准了!”赵煦沉吟片刻,颔首说道。接着他又问道:“新军何名?” “赤卫营!”武植不假思索,随口应道。 “好!武卿家听宣!拟旨:擢武卿家朝请大夫,枢密都承旨,勋游击将军,调泾源路兵马钤辖公干,兼领龙神卫右厢都指挥使,领新军赤卫营,训练新军,即日起从龙神卫左右两厢中选拔一千人组成赤卫左右两营,营指挥使等众将皆由武卿家拟定,报以朝廷准批即可。十五日后即刻奔赴前线。”赵煦高声说道,他也懒得跟众位大臣商量了,临时起意直接就宣布了任命结果,而且还索性给武植加担子,正好这段时间神卫右厢指挥使刘炳能丁忧在家,武植恰好可以顶上空缺。 众文武百官听罢,均被吓了一跳,武植也觉得有点出乎意料。 好家伙,赵煦为了要任用他,直接把他从从六品的京官提拔到了从五品的京朝官,连升两级,而且还身兼三职,文武兼任,给了武植最大的自主决断的权利! 众人面面相觑,蔡京和蔡卞等人张了张嘴想说话,可还是没能开口。官家赵煦已经决定了的旨意,他们即使说了也是白说,白费劲也不讨好。 章淳讶异中还带着些许的高兴,有武植在西北前线帮章楶,那成功退敌的概率就大得多了,到时作为统帅的堂兄功德圆满,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整个家族都有荣光。 见到赵煦这样的安排,武植知道自己不日就要往西北前线走一趟了。乐见其成,武植也希望自己能在军事上有所斩获积累军功,日后才能有资格掌握军队,手握兵权,实现自己的愿望。 尘埃落定,武植总算松了一口气。 “谢过陛下!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厚望!”想到这,武植心中笃定,看到赵煦正眼神灼灼的注视着自己,连忙躬身行礼,高声谢过。 他语调平和,不喜不悲,并没有流露出多大的惊喜和激动,可谓宠辱不惊。众人见状又是一阵哀叹,各种情绪纷杂难言。章淳和赵煦看到他如此沉稳镇静,也不禁赞叹有加。 ------------ 第六十六章 组建新军赤卫营 武植之所以要组建新军,目的很明确。一是他意欲壮大实力,就需要有自己的嫡系力量,尤其是军事方面的嫡系力量;二是他需要培养自己的人,林冲、王进、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人都可以安插入新军中,让他们在新军中磨砺成长,能成为他以后行事的助力。 散朝后,武植跟随手捧着圣旨的杨戬,出了皇城,两人坐上由小宦官驾驭的马车就直奔外城而去,龙神卫就驻扎在外城的曹门附近。 待两人慢悠悠地坐车来到龙神卫右厢大营前,只见大营周围戒备森严,营门口站着两个身着红衣铠甲,手持长枪的禁卫,警惕地看着武植和杨戬走过来,虎视眈眈。 “来者何人?止步!”待武植和杨戬走近营门,两名禁卫连忙横枪拦截,喝问道。 “大胆!这是你们的右厢都指挥使大人,还不快大开营门请人进入?”杨戬呵斥着两个禁卫,想上前推开两人,却被两名年轻禁卫寒光森森的长枪给挡住了。 杨戬还待张口欲言,武植抬抬手制止了他,杨戬连忙住口,退到一边。他现在对武植可是敬畏有加,他记得第一次带着武植进宫时还是八品小官,才一年多的时间里,待他第二次带人进宫时人家竟连升五级,摇身一变成了从五品的枢密都承旨和都指挥使,还身兼数职,这把他吓得灵魂出窍了。 武植从杨戬手上拿过圣旨,扬给两人看看,然后和气地对他们说:“两位兄弟好!我是你们新的右厢都指挥使武植,劳烦你们给副都指挥使通报一声,我们要奉旨进营公干。” 两名禁卫看了看武植那年纪轻轻的样子,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所谓圣旨,将信将疑,两人对视一眼,左边的禁卫就转身往军营里去,估计是去通报副都指挥使大人。 不出片刻,营房里急匆匆走过来两个人,前面的是一个面色黝黑体格健壮的精壮汉子,国字脸,身着锦袍,看起来四十来岁,后面跟着的正是进去通报的那个禁卫。 “是武大人吗?孙某有礼了!”龙神卫右厢副都指挥使孙新来到武植面前,连忙作揖行礼。他还没有得到朝廷的旨意,不知道都指挥使大人已经换人了,但武植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他也不敢怠慢。 “孙大人好!”武植回礼后,随其把手中的圣旨展开,拿给孙新看。孙新看罢,吓得连忙单膝着地,连声高呼:“见过指挥使大人!”旁边的两个禁卫也吓得赶忙单膝跪地,心惊肉跳。 “起来吧!带我进营。”武植不想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 孙新瞪了两个禁卫一眼,立即起身,热情地领着武植和杨戬进入神卫禁军营房,待武植在帅帐中入座后,孙新急忙吩咐一个禁卫擂起了聚将鼓,擂鼓升帐。 鼓响半天后,各位军指挥使、军指挥副使、营指挥使、营指挥副使才稀稀拉拉地来到帅账,一百多号人黑压压地挤满了账营,叽叽喳喳,吵吵嚷嚷。 坐在正中帅座上的武植看着这帮拖拖拉拉毫无正形的将官,不禁暗中摇头叹息:“怪不得宋朝八十万禁军都被西夏和辽国打得满地找牙,不是没有道理的。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他要组建新军的思路看来是对的。 先后到来的众位将官看到帅座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官(武植还没有来得及换上官服,还是从六品开封府判官的穿着),而正六品的副都指挥使孙新却只能杵立在下首,旁边还有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都不禁暗暗诧异,不断地在心中猜测揣摩着。 武植看众人来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朝杨戬示意了一下,杨戬见状忙拿起桌面上的圣旨,尖着嗓子喊道:“圣旨下!”众将官听罢连忙单膝着地跪下,静听杨戬宣旨。 待杨戬把圣旨上的旨意宣布完毕,众人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待孙新高呼“拜见都指挥使大人!”众人才惊醒过来,急忙跟着高呼:“拜见都指挥使大人!”武植这个都指挥使大人的年轻让他们震撼不已。 “众位免礼!”武植压下心头的不快,抬手示意众人起来。待众人起身站好后,武植平静地依次扫视过众人一眼,再次说道:“本官来此有三件事需要宣布,一是奉旨接管龙神卫右厢大营,跟大家见个面;二是奉旨从龙神卫中选拔人员组建新军,跟我上前线建功立业;三是本官主要精力放在训练新军上,以后右厢的事宜由孙大人负责!” 武植随后跟众将官宣布了选拔标准:一是要年轻,年纪最好不要超过四十周岁;二是能服从命令,令行禁止;三是投掷能力要强。他把具体事项交代给孙新,由他负责在三天内选拔出听话且投掷能力出众的一千名禁卫来。 交代完毕,武植随之带着杨戬离开了军营,绝不拖泥带水。众人诚惶诚恐地目送他离开,武植,状元郎,二十岁的右厢都指挥使,他们被震撼得还没有回过神来。 待武植回到家中,把情况跟武修、凤娘、金莲和小娥等人述说后,众人是又喜又愁,喜的是武植高升了,愁的是武植不久就要奔赴西北前线了,不知要离家多久。武植只好一一安慰着他们。 同时,武植找来索超一家和厉镇国一家及司方国一起商谈,询问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人从军的事情,征求他们的意见。厉镇国的父母和姐姐已经于九月中旬被武植派出的四个手下给接回了京城,如今就跟大伙住在一起,武植的家里又多了三个劳动力,武修和凤娘一下子又轻松了许多。 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索超一身超凡武艺,现在能有机会为朝廷效力,建功立业,索延庆和杨氏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答应呢?闻言,自然是满口应允,索超更是跃跃欲试。 而厉镇国和司方国经过将近一年的习武练拳,在武植这个自诩是名师的精心教授下,武艺也是突飞猛进,日益精湛,天生就是练武的材料。现听到能从军,俩人都颇为兴奋,但厉镇国父亲厉万春和母亲梁氏以及姐姐天娇还是有点担心,却也没有阻拦他们。 厉万春、梁氏和厉天娇三人自从知晓厉镇国和司方国被武植救起并收为徒弟后,偷偷地跟着武植的人逃出阆中回到京城,又被武植给收留后,对武植一家是万般地感激,也对武植这个自家儿子(弟弟)的年轻师父的能耐很是叹服。既然武植有此安排自有其道理,三人虽然有点舍不得与担心,但终究还是没有反对,要是由此也能建功立业,毕竟也是值得高兴和光耀门楣的事! 看到已经长成半个大人模样的十七岁的索超、厉镇国和十六岁的司方国都能参军,武植心中也是颇为欣喜。 翌日清晨,武植来到御拳馆,找到师父周桐,通过周桐找来了林冲和王进,把组建新军的事情跟他们说明,并且表明,准备推荐林冲和王进分别担任赤卫左右营的指挥使,问他们两人意愿如何。 两人一听,惊喜异常,两人现在在禁军中担任教头,都是没有官阶和品级的低级武官,现在能一步登天担任从八品的营指挥使,能不欣喜若狂吗?两人连忙表示愿意服从武植的安排。 待听说武植这个师弟已经是从五品的枢密都承旨与右厢都指挥使时,他们和周桐更是不胜嘘嘘感叹不已。武植从尉氏县返回京城时,师徒四人联系密切,那时武植还是从六品的开封府判官,不出一年连升三级就已经让周桐、林冲、王进三人足够惊叹了,如今不到一年又官升两级,这更加让三人惊掉下巴。 武植接着把训练新军的要领和规范跟林冲和王进说了一下,也跟两人演练了几次,直至两人完全掌握下来,才罢手。其中,队列操练也是训练的科目之一。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些训练新军的手段,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自然最先已经得到了武植的传授。 周桐和林冲、王进对他所教授的训练方式觉得很是陌生新颖,但林冲和王进两人还是认真地学习,直到完全掌握了武植所教授的东西,他们现在对武植算是信服了。两人都是武术行家,学习起来也不难。 兵贵神速,从御拳馆出来后,当日,武植就把提议林冲和王进分别担任赤卫左右营指挥使、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分别担任都头的奏章提交给赵煦。 接着,武植在城中找了家得力的裁缝店,下了一千一百条腰带的订单,花了二百二十贯钱,要求在十天内做好,腰带的样式照着他以前所设计的样子,每条腰带上挂有八个小口袋,正好能装上他制作的竹制手榴弹。 两天后,朝廷的批文下来了,完全同意武植的提议,正式任命林冲担任赤卫营左营指挥使,任命王进担任赤卫营右营指挥使,皆授秉义郎,从八品。任命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分别担任都头,皆授承信郎,从九品。 林冲和王进得到朝廷任命后都是欣喜若狂,他们终于有官身了,虽然只是一个小武官,但也值得庆贺了。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等三位少年郎也是兴奋异常。 三日内,孙新也已经提前把符合条件的一千名禁卫给选拔了出来。 于是,武植带着林冲、王进、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五人乘坐牛车来到了龙神卫右厢大营,准备接收新军。林冲和王进见到武植这个小师兄一下子多了三个少年徒弟,都惊诧莫名,感叹不已。 同时赵煦也批准了武植提出的要制造新式武器的请求,当时赵煦看到武植在奏章中提出要制造一批新式武器时,只是认为可能是制作一些新式的刀枪弓箭之类的武器,丝毫不以为意,很是爽快地下了准奏的旨意,由着武植去制造新式武器。 孙新殷勤地领着武植三人来到校场,只见一千人的队伍已经整整齐齐地分成十列排列在广场上,静静地等待着武植到来。他们听说新来的右厢都指挥使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准备组建新军,满心好奇,都纷纷踊跃报名,脱颖而出才成为了新军的一员,对自己的统帅是满心的期待。 当武植带着林冲和王进走到众人面前,众人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武植年少老成沉稳如山的气质,心折不已。武植把林冲、王进、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五人介绍给众禁卫后,就由着林冲和王进俩人选人组队,分成左右两营共十个连,放手让两人施为,由两人来训练新军。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则分别担任一二三连的都头,其他七个连的都头就由林冲和王进从新兵中择优选拔,再报请朝廷批准。第二日,朝廷吏部的批文就下达了,完全同意他们的提议。 新军训练的内容主要有三个:一是进行队列训练,整肃队形,武植把后世的队列操练科目拿来用在新军身上了,而且是他亲自上场操练;二是进行投掷训练,他先下令一千名赤卫营禁卫砍来竹筒,然后在竹筒里装上沙土,重量跟竹制手榴弹差不多,封好口后,即拿起竹筒模拟竹制手榴弹进行投掷训练,谁投得越远越好、越准越好;三是十人组队,每队设一名队长,进行配合杀敌演练,要求既能独立又能协同作战。 赤卫营众禁卫们除了好奇还是好奇,武植的训练科目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赤卫营还是驻扎在龙神卫右厢大营中,只是独立成军,独立编制,独立营盘,丝毫不受别的营队的影响。除了武植,任何人都不得插手干涉赤卫营的事务。 林冲和王进很是珍惜眼前的机会,亲力亲为,卖力无比,训练起新军来是毫不手软。新军众官兵看到武植亲自来训练队伍,也是格外重视,斗志昂扬。特别是当他们听到武植宣布,新军所有禁卫以后每月可以多加领取五百文钱军饷时,不禁欣喜若狂,对武植更是敬畏有加,操练起来也更为卖力了。 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领队的一二三连训练得更是尤为起劲!本来一二三连的新兵们见到他们领头的竟然还是未成年的少年郎,心中很是不服气,在单挑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失败并被三人狂虐后,众人这才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自古英雄出少年,心悦诚服起来。 三天后,武植看到新军训练的效果不错,也就放下心来,当起了甩手掌柜,放心地由着林冲、王进、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等人进行管理和训练。他现在身兼数职,都不知道到哪个衙门去上班当值,索性就哪里都不去了,一心一意地抓新军的事务和在家陪金莲、小娥她们。 ------------ 第六十七章 整装待发 金秋十月,碧空如洗,凉爽舒适。路边的野花随风摇摆,默默祝福着秋的收获。十月也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一朵朵黄色的桂花散发出浓浓的香味,让秋天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香气。 在得到赵煦批准他制造新式武器的旨意后(没有皇帝的旨意他是万万不敢私自大规模制造竹制手榴弹的),武植找来数十个木匠,从汴梁城外某村庄农户的竹林里购买了众多的大小合适的青皮竹,割制成了上万个长短合适的竹筒。 把竹筒拉回赤卫营大营后,他发动赤卫营众人,把备好的竹筒全部摊开晾晒了几天,觉得完全晒干后才收起来。接着,武植从龙神卫右厢大营抽出五十辆牛车,由林冲、王进率领一百个赤卫营禁卫,赶到他的家里,把五千多斤颗粒状新火药(武植预留了五千多斤在家里)和事先制作好的火药引线、封口用的废纸、鳔胶等物一起装车拉到赤卫营里。然后发动全营一千禁卫官兵亲自动手制作竹制手榴弹,手把手教他们把火药往竹筒里小心翼翼的一层又一层的进行装填,插入事先做好的引线,封好口,装填好一批手榴弹就抽检试验一批,待爆炸效果达标后再装填下一批。 包括林冲、王进在内,众赤卫营官兵从刚开始,对装填竹制手榴弹感到疑惑不解,等亲自见证到竹制手榴弹爆炸时的强大威力后,才莫名地震撼和惊悸起来,这样的新式武器太过于吓人了! 大伙也终于恍然大悟,平时为什么要进行投掷训练了,手中这种不大不小的竹制手榴弹就是他们的新式武器! 经过几轮爆炸试验,众赤卫营官兵逐渐适应了这种惊天动地般的爆炸效果,从震撼惊悸中走出来,习以为常了。目睹竹制手榴弹的爆炸威力后,也使他们多了几分奔赴西北战场的勇气和信心。 经过两天多的摸索试验,众赤卫营官兵装填的竹制手榴弹达到了预定的爆炸效果,于是最终定型。一天后,大伙终于装填出了一万多枚竹制手榴弹来,五千多斤新火药正好能装填出一万多枚竹制手榴弹。 看着整整齐齐摆列成堆的竹制手榴弹,众人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抽检试爆效果不错后,武植找了个防水防潮防火的库房,吩咐众人把这些竹制手榴弹转移到库房里,然后锁好,并派兵日夜巡守,不给旁人靠近。 为了给赤卫营众官兵熟悉和适应新式武器,武植拿出两千余枚竹制手榴弹,给他们进行实弹投掷训练,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把军营周围的老百姓和牲畜野兽吓得不轻,心存惶恐。 装填好竹制手榴弹后,武植把家里九十五度的高度酒拿出一部分来,配制成了五十坛将近两百斤的七十五度用于消毒的酒精,他准备带上西北的战场,用于消毒疗伤。至于家里预留的五千多斤新火药,武植吩咐武修收藏保管好。至于在尉氏县制作好的数百枚竹制手榴弹,武植全部留在了家里,为了有备无患,以防不测。他也留了十坛消毒酒精放在家里,并告知大家使用的方法和注意的事项。 经过数日的队列操练、投掷训练和组队作战训练,新军的精神面貌明显有了很大的改进,能令行禁止,基本达到了武植的初步要求,武植也就提前把十月和十一月的军饷每人3000文钱发给了他们,他自掏腰包补了一千多贯钱,弄得赤卫营众官兵个个都喜笑颜开。同处大营的其他龙神卫众官兵羡慕不已,纷纷后悔没能加入赤卫营。 新军赤卫营的训练和武器装配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武植也开始筹划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如何保障家中众人尤其是金莲的人身安全问题! 当武植带领赤卫营奔赴西北后,向家有没有可能突发袭击劫持了金莲或者伤害到家中的其他人?这是武植最为担心的问题! 武植一家返回京城后,虽然到目前为止,向家好像已经偃旗息鼓了,没有采取过什么过激的行动,但武植可把不准向怀玉此等纨绔子弟会有什么样的龌龊心理和趁他不在家时会有什么样的变态举动。为以防万一,武植决定还是采取必要的措施防范,他才能安心地带兵出征。 那究竟该如何防范呢?武植思前想后,决定提前启用在尉氏县得到的人证物证。既然赵煦现在需要他去西北效命,自然而然就会保护好他的家人! 于是,武植派出李弘义回到尉氏县,秘密把向二狗从漕运公司的基地里弄出来,悄悄地带回京城来。在武植从尉氏县回京任职之前,他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向二狗从尉氏县大牢里转移到了尉氏县的豪宅里,秘密关押起来,并由孟达派人看守着。 等李弘义把向二狗秘密押回京城后,武植也懒得搞什么迂回战术了,直截了当地又誊录了一份供词,想方设法让向二狗在上面签字画押按手印后,干脆利落地把一份供词递交给了官家赵煦,另外一份供词连同向二狗一起送到了刑部。就让赵煦和朝廷来为他分担一些压力吧,免得他们没事可干,专门去祸害旧党人士! 提交供词后,武植就不再去关注结果了,带着家中的武修、大虎、二虎、索延庆、厉万春、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来到城外山林僻静无人处,训练他们使用竹制手榴弹,并告诫武修、大虎、二虎、索延庆和厉万春五个男人,一定要保护好家中的女眷,到紧要关头也可以使用手榴弹,炸他个丫的,出了什么问题就由他来承担!众人凛然,牢记于心。 而朝廷这边,当赵煦收到武植提交的供词后,勃然大怒。他知晓朝中的这帮皇亲国戚平日里是多么地嚣张跋扈和肆意妄为,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能丧心病狂到意图谋害朝廷命官来! 而刑部尤其是刑部尚书刑恕就更为头疼了!接也不是,不接更不行,因为案子已经捅到了官家赵煦那里去了。刑恕只能自叹倒霉,硬着头皮进行审理,同时心中暗骂武植太过于奸诈狡猾了。 本来刑恕还打算慢慢地进行审理,好拖延时间,可赵煦等不及了,直接下令刑部必须在三日内审理出结果来。因为几日后就到赤卫营出征的日子了,赵煦心中明白,武植之所以这个时候将向家一军,就是摆明了要朝廷保护好其家眷的!如果朝廷不给出个章程来,到时这个武植要是撂挑子不干了,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在向家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还没能成功教唆向二狗翻供时,案子就审理完了,怕死的向二狗由于没能及时得到向怀玉的翻供指令,就供认不讳了,把向怀玉的丑事抖搂了个底朝天!刑恕也只能硬着头皮,无奈地把结案的卷宗递交给了官家赵煦。 为了江山社稷,牺牲点自己人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还是像向怀玉这样的猪队友。赵煦气急败坏下,大笔一挥,直接下令将向怀玉捉进了刑部大牢,给圈禁起来,并下旨免去向宗回汉东郡王的称号,贬为汉东郡公,罚俸一年。 此诏令一出,京师为之震动,朝堂上下更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而知情者尤为凛然。 向太后在毫无知情的情况下乍听到此诏令,也是大为震惊,怒气冲冲地意欲找赵煦兴师问罪,待看到赵煦手中的供词和卷宗后,她也禁不住凤颜失色,震怒不已,向怀玉的胆大妄为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顿时就失去了为之求情的念头。就让这个顽劣的侄儿先在刑部大牢呆上一段时间吧,好好反省反省! 而武植听闻此事,则是哂然一笑,赵煦这只是做做样子给他看罢了,向怀玉挺多受点牢狱之苦,有向太后在,赵煦也不敢把向怀玉怎么样,向家只是受到降爵的责罚,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但武植心里还是高兴,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向怀玉在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没有机会出来兴风作浪出幺蛾子,那家里众人就安全了,这也叫杀鸡又儆猴! 两日后,十月初十,秋风送爽的季节,出征西北的日子终于到了。 前一天,武植就已经吩咐林冲和王进,找来禁卫把定制好的腰带送到赤卫营,一一分发给众官兵。众官兵看着手中的腰带很是好奇,经武植指点后,找个禁卫示范后,众人方知晓了其用途。腰带贴身绑在腰上,把八枚竹制手榴弹一一别在腰带上的口袋里,放下衣衫,然后挎上军刀,行动上几乎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众人才放下心来,对武植的这个小发明由衷敬佩。 出征这天,在赤卫营大营里,武植把实弹训练后剩余的八千多枚竹制手榴弹分发给众官兵,包括他、林冲、王进、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在内,每人八枚,都满满当当地放置在腰带上的口袋里,一一收拾好。同时每个人都分发了两枚火折,有备无患。一切就绪后,左右两营列好队伍,扛着赤卫营的大旗,载上五十坛消毒酒精,武植、林冲和王进骑着马领头,其余众人都坐上马车,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出大营,往曹门方向行进。出征欢送仪式就在曹门外举行。 午时,曹门外,旌旗招展,夹道两旁人头攒动,送行的人群很多,赵煦率领着众文武百官也来送行。 喝过送行酒,谢过皇恩后,武植走到路边,顾不上旁人讶异的眼光,一一拥抱着武修、凤娘、金莲和小娥,擦干金莲和小娥的眼泪后,挥手告别大虎、二虎、索延庆、厉万春等众人,纵身上马,依依不舍地朝前行进。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见状也纷纷跳下马车,向索延庆、厉万春等众人拜别,在场的杨氏和梁氏以及天娇也都哭红了眼。 林冲和王进也在一一惜别家人后,随之纵身上马,率领左右赤卫营众禁卫缓缓跟随武植前进,后面一百人的辎重队伍满载着粮草也随之缓缓跟上,排成了一条车马长龙。 待队伍走远淡出视线,凤娘、金莲和小娥等人都久久地没有动弹,泪眼婆娑,她们是真的舍不得和满怀担心啊,武植与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等四人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凯旋返家! ------------ 第六十八章 完美的军事沙盘 一路风尘仆仆,为了能尽快赶路,武植这回可谓下了血本。 他不仅自掏腰包定制众官兵腰带,还自掏腰包买下了两百辆空牛车(当时宋朝缺马,很少有马车),加上神卫右厢军营里原有的五十多辆牛车,还有一百辎重队伍的一百辆牛车,武植全部送到将作监给改装成了马车,并花重金从京城周围购买了三百五十多匹马,全部装备到每一辆马车上,宋朝当时养的战马质量不行,但拿来做负重拉车的驭马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当赤卫营众官兵看到武植改装后的三百五十多辆马车时,都惊掉了下巴,震撼不已,太豪华了! 这次为了赤卫营,武植整整花费了将近七千贯钱! 赤卫营行进的队伍完全是标准化的马军机动营!在曹门送行时,连赵煦和众文武百官见到此等豪华阵仗都不禁惊叹不已。 赤卫营众人省去了步行之苦,自然感激万分,越发觉得武植这个右厢都指挥使大人高大神勇无比,敬畏之心更甚。有了车马代步,行程自然而然就快了,日行百多里不在话下。武植、林冲和王进等人骑马出城后就不再骑马,改乘马车,坐马车可比骑马要轻松得多! 就这样,早上五更造饭,吃罢早饭后卯时正刻出发,行军到午时正刻时就地歇息一个时辰,吃些干粮,伺喂马匹,然后再继续赶路,到戌时一刻时就地安营扎寨,埋灶做饭,晚饭后将息过夜。武植按照自己的作息习惯来安排赤卫营的行军行程,而且保证一日三餐,每天能行军十个时辰,众人慢慢地习惯了他的做法,也都喜欢他的安排。 京城汴梁距离泾源路治所渭州大约有一千七百里地,大伙每日行军将近两百多里地,不出八日,十月十七日,这天午时初刻时分,武植领着众人就抵达了渭州城。 当时的泾源路,即旧时的平凉,辖三州二军:渭州、泾州、原州、德顺军、镇戎军,治所在渭州,军政长官都在渭州办公,章楶也在渭州,此时赫赫有名的平夏城就建筑在固原县葫芦河川上游,距离渭州城大约有二百六十多里地,目前由郭成和折可适率领两万多德戎军镇守。 渭州(旧曰平凉)西控千里陇干,东扼八百里秦川,屏藩中原,连接西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商贾聚集之重镇。 在渭州城外,武植一边指派旗令官进城去通报,一边下令赤卫营在城外安营扎寨,就地修整。 午时正刻,章楶部将钟傅带着一群人来到赤卫营大营,大部分都是泾源路的文武官员,还有部分兵卒,载着羊羔酒肉等犒劳品来犒劳大家。现在在泾源路,众武官中除了主帅章楶和泾原副都总管王恩的官最大之外,其次就是武植和钟傅了。钟傅当时任集英殿修撰,正六品文职,比武植品级还低一级,他还主管熙河、泾原、秦凤三路公事,正六品,也比武植武职低一级,所以由他代表章楶和王恩过来迎接和慰问犒劳武植一行,正好合适。 武植、林冲和王进迎着众人进入大营,钟傅、刘仲武、苗履、杨惟忠等西北众将看到列队的赤卫营官兵队列齐整鲜明,精神抖擞气质高昂,不禁暗暗心惊,这些官兵跟他们以前看到的禁军大不一样了,少了懈怠懒散,多了谨肃和逼人气质。但多年的观感,钟傅等众人除了有点心惊外还是不以为然,轻视之心不减,心中始终还是认为这帮禁军都是绣花枕头,来此只是混混军功罢了。而且赤卫营才有一千人马,投入战场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根本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武植见西北众将对赤卫营心存蔑视,只是笑了一笑,也不以为意,到时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行! 但钟傅、刘仲武、苗履、杨惟忠等西北众将对武植可不敢怠慢,从章楶交给他们阅览的八百里加急送达的邸报和章淳送来的家书看,这个武植大人可不简单。 二十岁的当朝状元,从五品的朝请大夫,枢密都承旨,游击将军,泾源路兵马钤辖,从五品的右厢都指挥使,一人身兼数职,可谓甚得官家赏识,年少有为,前途无量,连章淳这个首相大人都在信中对他推崇备至。而且现在西北大军的行军布阵方略还是这个武植大人提出来的,这个方略虽然到目前还没有能够全面施行,但到目前为止照此行事还是很管用的,平夏城依计行事,到如今还牢牢地掌握在西北大军的手中,这些都不得不引起钟傅等众人的高度重视和关注。而且众人对章淳在信中提到的一句武艺超群“文武皆状元”更是颇有兴趣,尤为好奇。 可待众人见到武植后,看着武植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又不禁疑窦丛生:这个武植大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赳赳武夫啊?文治是很好,但怎么可能武艺超群文武皆状元呢? 武植可不知道钟傅等众人的心思,接待好钟傅等众人,犒劳三军后,第二日辰时初刻,武植就带着林冲、王进和左营副指挥使孙奇(孙新的弟弟)、右营副指挥使李廷亮(李廷玉的堂弟)以及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八人进城,来到渭州署衙拜访章楶。章楶当时担任泾源路经略安抚使兼知渭州,就在渭州署衙办公。 八人在兵卫指引下,走进渭州署衙大厅。刚进门,只见大厅正中摆放着四张案桌拼成的大桌,桌上正展示着一张大大的宋夏边境防御图,钟傅、刘仲武、苗履、杨惟忠等西北众将正围在防御图前指指点点,低声交流。大厅正中,一个面貌清瘦精神矍铄的七旬锦袍老者正端坐在案桌旁,看着众人在忙,抚着须沉思不语。武植一看,就知道这个老头就是章楶了,跟他堂弟章淳长得有点相像。 “章帅好!大家好!”武植甫进入署衙大厅,就连忙跟章楶和钟傅等人打招呼,微笑着走近案桌。 “章帅好!众位大人好!”林冲、王进等七人在后面也连连打起招呼,礼仪甚恭。 见到武植等八人进来,钟傅等众人连忙停住了手头的工作,纷纷向武植等八人行礼问好,大伙昨天已经见过面交流过,现在都自然了许多。章楶也站了起来,微笑着看向武植等众人,见到武植等八人都器宇轩昂,不禁点了点头。 武植径直走到章楶面前,躬身作揖行了一礼,然后说道:“章帅好!武植前来报到,请章帅指示!”武植把态度放得很低。年逾七旬的老帅,身体健硕,还能驰骋疆场打得西夏差点灭国的人,比廉颇还要厉害,很值得武植心头敬重。 “武小友客气了,章某不敢!”章楶见到武植谦虚有礼,心头受用,笑着说道,语气甚为和蔼,他可不敢把眼前的年轻人当成毛头小子看待。 他是经略安抚使,从四品,兼知渭州,也才从五品,文职跟武植相当,武职才比武植高了两个品级,可两人年纪却差了两辈,不可同日而语,章楶心中在感叹着武植的年轻有为。而且武植在朝廷上提出的退敌方略跟他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看到武植小小年纪就有这等见识谋略,他很是赏识,早就有了结交的念头。 “武小友?”旁边的钟傅、林冲等众人听到章楶的称呼不禁呆了,神情恍惚,心中深深地被刺激到了,看来章大帅对武植的重视和赏识,远远超过他们的预估啊,使得众人心中又多了一份敬畏。 “章老哥抬爱了!武植定当以老哥为首,勠力合作!”武植也不客气了,顺势而为,他能与章淳这个首相平辈论交,也就能与章楶平辈论交。 看到武植洒脱的性情,章楶开怀大笑,众人则暗暗咂舌,为之心折。 经过交流,武植大抵知晓了目前的态势:平夏城已经被党项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在将近一个月里,小梁太后和李乾顺已经命令党项大军攻城不下十次,平夏城守将郭成和副将折可适率领两万多西北官兵据城以守,连续打退了党项人的十多次进攻,目前双方都处于胶着的状态。平夏城外围,熙河路的将领姚雄和姚古两兄弟已经奉调率领两万大军驰援平夏城,在不断地袭扰敌军。据斥候探报,在西夏境内,天都山、剡子山一带驻扎有大量的党项大军。 这些情报跟武植预测的几乎一模一样,人物、地点、情势都差不多一致,只是时间稍微提前了一些时日。武植一边听着介绍,一边心里在思忖。 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武植排除了心中杂念,站起身,开始由刘仲武引导,观看起边境防御图来。防御图极为简陋,只是大致地标注着各个军镇要寨的地名和大致的河川、道路、距离等,武植看罢,不禁摇头叹息。 他想到了后世的军事沙盘,那才叫真正的军事地图呢! 于是,武植吩咐刘仲武去找来一些工匠和士兵,要求众人取来木板,在大厅中搭建起了一个宽大的比桌子矮半截的平台,台边订上木板围成一个大大的方框,然后吩咐众兵士取来沙子(渭州地处沙漠边缘,沙子到处都是,唾手可得)和石块、小旗帜、绿草等物,装进木框里,铺平开来,等装的差不多后,武植开始对照着防御图和他脑子里后世的一些地图样式做起了沙盘。 沙堆做成平顶状,代表城堡要寨,尖顶状代表山峰山脉,沙沟代表河流滩涂,沙道代表通衢小径,石块代表各个军队,大部队用大点的石头表示,小股部队用小石头表示,然后敌我双方分别用白旗和红旗标注方位和进攻的态势,其他地势则用些绿草装饰。武植指挥着众兵士忙活了半天,一个简易版的军事沙盘终于呈现在了大家眼前。同时,武植在沙盘上空白的地方写上了“军事沙盘”四个大字。 章楶、钟傅等众人看着逐渐呈现在眼前的军事沙盘,震惊得目瞪口呆,惊喜异常。 太完美了! 这军事沙盘比起防御地图来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边境线两侧,敌我双方的地形地貌一览无余,沟壑分明,敌我军事态势一目了然,既形象又美观,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立体直观的沙盘地图,真是太神奇了! 众人顿时对武植肃然起敬,自叹弗如。怪不得章淳首相那么推崇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众人围着这个崭新的军事沙盘,看的是如痴如醉。于是,一些细心的人开始慢慢研究,纠正了一些错误的地方,又增加了一些地形地貌、军事要寨和线路,渐渐的,一个更为详细周到的军事沙盘成型了。 看着在自己手上变得更加完美的军事沙盘,众人不禁由衷地赞叹起来。有了这个一目了然的军事沙盘的辅助,众人对当前的宋夏战争都多出了一份必胜的信心和勇气。 ------------ 第六十九章 赤卫营初建奇功 从此后,西北禁军各个军事将领几乎每天有事没事就赖在了沙盘前,自个儿在那琢磨,有时一群人也各抒己见争论得面红耳赤,弄得章楶都哭笑不得。章楶也喜欢,时不时的也在沙盘前进行研究构思,寻找更多的进攻思路和方略。 有了军事沙盘的帮助,章楶制定退敌方案就更加灵活了,也更加坚定执行武植提出的方略,加大了对围攻平夏城的党项大军的袭扰力度,彻底贯彻武植提出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方针,搞得小梁太后和李乾顺不得不分出很大的兵力来应付宋朝联军的回援袭扰,攻城的力量明显薄弱了许多,大大地减轻了郭成守军守城的压力。同时,章楶也在按照武植提出的“敢出奇兵”的思路,开始调兵谴将,准备兵发几路骑兵大军突入西夏境内,聚歼屯兵于天都山、剡子山的敌军,武植参与制定并完善了进攻的方略。 泾源路兵分两路,左路军由镇守陇干的泾原副都总管王恩为帅,德顺军为主力,副将武植、刘仲武,武植率领赤卫营作为先遣营先行,经安国镇、六盘山、怀远寨、宁安寨北上,刘仲武则率领五千镇戎军骑兵随后跟上,王恩坐镇中军;右路军由钟傅为帅,苗履、杨惟忠为副将,率领三千镇戎军骑兵,经彭城镇、平安寨、靖安寨北上,绕过平夏城,直扎西夏境内的剡子山。 横山边境沿线的熙河路、鄜延路、环庆路三路大军则从旁协助:大将种朴、副将王舜臣领主帅王文郁之命,率熙河路三千骑兵奔赴天都山,配合王恩的左路军作战;大将王愍、副将游师雄领主帅吕惠卿之命,率鄜延路三千骑兵往剡子山进发;大将王赡、副将魏钊领主帅孙路之命,率环庆路三千骑兵往剡子山集结,鄜延路和环庆路两路大军配合钟傅的右路军行动;同时,蕃将李忠杰也组织一千骑兵渗入剡子山,伺机袭击剡子山的敌营。 兵贵神速,武植率领赤卫营连同一百辎重队伍,集体换上缴获所得党项人的服饰,坐上马车,机动灵活地开拔行进,渭州到天都山距离四百余里路,众人日夜兼程,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神出鬼没地抵达了天都山附近。 武植趁夜幕降临之前在天都山南麓安营扎寨,就地修整,并派出斥候乔装打扮成西夏人模样往北悄悄查探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斥候送回了查探到的情报。在绕道八里开外,天都山西北麓的天都寨里,里里外外,密密麻麻的遍布着党项人的军营,估计有七八万人之众,但守卫松懈,党项人在自己的国境内驻扎,估计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宋朝大军长驱直入勇闯虎穴。武植看着手里的情报,有点哑然失笑,党项人麻痹大意正是他的好机会! 武植带着林冲、王进、孙奇、李廷亮、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人,悄悄地爬上天都山,翻过山梁,摸进天都山西北麓的半山腰,抵近观察敌营和周围的地形。天都山并不是很高,武植众人很轻易地就翻过了山梁抵达西北麓。 党项人的大营就建在天都山西北麓的山脚下,背靠天都山,军旗密布,营帐连绵成一片,杂乱无比,出营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北路,另一条是通往边境的西南路。武植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整个大营,距离有两百多米远,如果不是怕被党项人发觉,武植他们实际上还可以更为靠近些。山上林高树密,从下往上看如果不是很注意,其实是很难发现武植一行人的。 武植一边观察一边思忖,渐渐地心中有了谱,定下了行动的方案。于是,武植带着众人又悄悄地返回了赤卫营大营。 回到营中,武植立即召集了队长以上的众头目,开了个动员会,定下了行动的方案,他也不用跟大家商量了,直接拍板作出决策。等刘仲武的五千骑兵和种朴、王舜臣的三千骑兵到达后就开展攻击行动。 夏日西斜时,刘仲武和种朴、王舜臣分别率领的众骑兵终于先后抵达了天都山南麓,在赤卫营开辟的营地里驻扎了下来,就地修整。 待刘仲武和种朴、王舜臣与众骑兵吃过晚饭后,武植又召集营以上的将官开了一个会,把自己的行动方略跟刘仲武和种朴、王舜臣等众骑兵将领说明,即出其不意,要打得党项人猝不及防。规定明天早上四更做饭,五更起床,六更出发,裹马蹄静默前行,趁敌军还没有睡醒之前迅速抵近敌营,由八千骑兵分别包围敌营西南门和北门,伺机而动;赤卫营则潜伏至天都山西北麓,靠近敌营,待赤卫营发动攻击后,等敌军仓皇逃出营寨时,八千骑兵再发动攻击,追击敌军,务求尽量歼灭敌人。 刘仲武和种朴、王舜臣等众骑兵将领听罢有点疑惑不解,面面相觑。 “明天就进攻是不是太仓促了些?而且武大人确定先由赤卫营发动攻击?”种朴实在忍不住了,质疑地问道。除了林冲、王进等赤卫营的四人之外,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武植,等着他解释。 “是的,兵贵神速,明天就进攻!而且请大家放心!赤卫营能完成先期攻击任务!”武植笑着说,他也不解释。 刘仲武和种朴、王舜臣等众骑兵将领将信将疑,他们看到赤卫营是没有骑兵的,根本想不出到时候赤卫营究竟如何发动进攻。 但军令如山,他们也不敢违抗武植的命令,毕竟在此时此地,武植才是左路军最高的军事长官!众人只好在满头雾水中离去,回到军中发布作战前的动员准备,安排人手巡夜守哨,然后全体休息,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翌日四更,一百押运辎重的人员被林冲叫起来埋灶做饭,五更时众人起床,吃过早饭,用布裹好马蹄,六更时众骑兵将领集结好队伍悄悄静默出发,武植也带领赤卫营翻过天都山山梁,悄悄潜入天都山西北麓,抵近敌营三十多米的地方静静潜伏下来,等待众骑兵把敌营包围起来。 两盏茶功夫后,武植居高临下,远远地看到西北众骑兵已经包围了敌营的西南门和北门,于是示意赤卫营众将士取下腰间的竹制手榴弹,拿出身上携带的火折,吹开火苗,点起手中的手榴弹,待引线滋滋引燃后,众人不约而同地用力往敌营里投掷。 居高临下的投掷,那叫一个准,惊雷般的炸响瞬间爆裂开来,敌营瞬时被炸开了锅,乱象四起。敌营营帐瞬间就被炸得粉粹,火光冲天,硝烟四起,惨叫哀嚎声顿时充斥云霄,党项人完全被这惊天爆炸吓懵了,提着还没有穿戴齐整的衣甲,狼奔豕突,完全找不了北,整个敌军大营乱成了一锅粥。守在敌营外的西北众骑兵也被这隐隐传来的爆炸声镇住了。 武植待众人投掷了一轮后,立即带领大家又往下冲,待靠近敌营后,武植示意众人又投掷了一轮手榴弹,如神雷般从天而降的手榴弹在敌军人群中爆炸开来,营帐翻飞,党项人一片又一片地倒下,残手断脚,血肉模糊,惨烈的躺倒了一地。 转瞬间,武植率领赤卫营众将士趁乱冲进了敌营,林冲、王进、孙奇、李廷亮、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人身先士卒,一边率众冲锋一边往人群密集之处和营帐中丢掷手榴弹,又是一片爆炸连天,哀鸿遍野。 目睹如此惨状,党项人顿时如遭雷神责罚般,心理彻底崩溃了,众兵士顾不得众将领的指挥和劝阻,也没有心思去抵御如神兵天降般冲进大营中的宋朝士兵,都开始惊慌失措地往大营外疯狂奔逃,整个大营都被冲乱冲散了,溃不成军。 武植见到党项人已经慌不择路地外逃,就下令停止了大军攻击,只留十来个士兵一边撵在溃逃的党项人后面,一边间歇性地往逃窜的党项人群里投掷手榴弹,一阵接着又一阵巨响,更加加剧了敌营的崩溃,党项人如洪流般一窝蜂朝营门外溃逃,被踩踏者不计其数。其余的赤卫营将士们则在林冲、王进、孙奇、李廷亮、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人的带领下,在后面开始打扫起战场来。 守在营门外的刘仲武和种朴、王舜臣等众骑兵将士还在疑惑哪来的阵阵巨响,突然发现敌营营门大开,党项人正疯狂的呼喊哭嚎着往营门外涌出来,惊慌失措,很多人手里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拿着武器,只顾提着裤腰带往外奔逃。 众骑兵见状楞了一会,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在刘仲武和种朴、王舜臣等人下达攻击命令后,才催动马匹迅疾冲向溃逃而出毫无斗志的党项人,如割韭菜般收割起了党项人的人头。整个战场是一边倒的大屠杀,敌军死伤不计其数,如修罗地狱般惨不忍睹。党项大军中的众将领也被奔逃的人群裹挟着冲出营门外,有些找不到马匹奔行,有些甚至手牵着马却没有机会上马,鲜亮的衣甲就成了宋朝骑兵的重点照顾对象,死的死,伤的伤,很多还没有稍作抵抗就束手就擒了。 两个多时辰后,刘仲武和种朴、王舜臣等人率领众骑兵把党项人追杀出十里开外后,才鸣金收兵,回头打扫战场。道路两旁,田野上,到处是党项人的尸体,有些受重伤还没有死的,也被打扫战场的宋朝骑兵一一击毙,俘虏或投降的党项人不计其数。 待刘仲武和种朴、王舜臣等人赶回党项人大营,发现营中除了武植带下山的赤卫营众人外,一个党项活人都没有了,整个大营硝烟弥漫,一片狼藉,显得空空荡荡,一些被手榴弹炸得重伤的党项士兵已经被赤卫营将士一一砍死了。武植正领着赤卫营众人在扑灭营中的大火余火,清点着营中党项人外逃时没有来得及带走的财物、粮草、牛羊、马匹和武器。 “你们用的什么武器?这么厉害!”刘仲武按捺不住了,靠近武植问道。西北众将领看着敌营的惨状也觉得心惊肉跳,也很想知道赤卫营究竟用的什么武器,把敌营炸得如此稀巴烂,搞得党项人如此惊慌奔逃。 “喏,用这个!这是手榴弹!”武植拿出身上的竹制手榴弹,递给刘仲武。 刘仲武接过武植手中的竹制手榴弹,翻来覆去地看,却看不出多少名堂来。这不就是普通的竹筒吗?刘仲武和西北众将领更加疑惑了,想破头也弄不明白这个不大不小的竹筒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威力。火器大家都见过,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火器。 见到西北众将领疑惑不解的样子,武植也懒得解释了,收起手榴弹,继续指挥众人打扫战场。 经过清点,发现整个战役用时不到三个时辰,战果斐然。毙敌四万余人,伤敌无算,俘虏一千余人,投降三千余人,其中党项大军的统帅西夏监军嵬名阿埋、司妹勒都逋也束手就擒,其他党项将领被俘虏了大半。同时缴获的战马有一万多匹,缴获牛羊十万匹以上,粮草不计其数,财货无数。而西北左路军才死伤两百多人,真正死在战场上的只有八十多人,折损了一百多匹战马。 看到战后统计的结果,刘仲武和种朴、王舜臣等众骑兵将领惊喜莫名,难以置信。武植和林冲、王进等赤卫营的众人也是觉得不可思议,整个战役太过于轻松顺利,战果也太过于惊人了! 众人在战前,本来还质疑武植,觉得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有点儿戏,瞎指挥,很是担心此战的结果。可哪知他率领赤卫营一通捣弄,瞬间就把敌军打散打乱了,才给了众骑兵可趁之机,扩大战果,战役出奇的顺利,战果异常的辉煌!如今,西北众将士都收起了轻视质疑之心,看着武植如同神明般充满了敬畏。 此次战役,赤卫营可谓立了头功! 甫上战场就立了大功,林冲、王进、孙奇、李廷亮、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人尤其高兴。而且难能可贵的是,赤卫营众将士竟然只有数十人受伤,并没有人员死亡。 直到此时,除了武植之外,所有的赤卫营官兵们都还处于如梦似幻之中。 ------------ 第七十章 四方震动 受伤的一百多名左路军官兵,经过武植配制的消毒酒精的消毒后,也大大的减少了伤口感染,除了几个伤到内脏的骑兵由于伤势过于严重而医治无效外,其余的都被救治了过来,大大的减少了因伤死亡率。 消毒酒精的神奇功效,使得众人又是刮目相看,军中的医官更是惊叹不已,如获至宝。 打扫完战场,武植下令众骑兵把所有尸体其中起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十月份的秋天,阳光还是比较炽烈,尸体如果不处理掉就会腐烂,容易引发瘟疫,所以武植不敢麻痹大意。 拆走一切可用的物资后,武植下令一把火烧了敌军大营,带着虏获的战马、牛羊、粮草、俘虏和降兵,众人兴高采烈地返回了天都山南麓大营,歇息整顿。 武植连夜写好了捷报,给左路军众位将领分别看过,众人均表示没有异议后,立即交给斥候八百里加急地送往王恩处。接着杀牛宰羊,犒赏三军,把缴获的财货分发给众将士,众将士喜笑颜开,整个大营如同过大年般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犒赏三军后,武植命令三千多骑兵把四千余俘虏押送至宋朝境内,交由戍守边境的德顺军接管;同时命令一千多骑兵把十万匹牛羊送回宋朝境内,还是交由德顺军接管。 歇息两天,待押送俘虏和牛羊的四千骑兵返回大营后,武植力排众议,带着赤卫营和众骑兵,乔装打扮成党项人的模样,悄悄赶往没烟峡。 当坐镇陇干的王恩收到捷报后,刚看到捷报封皮时并不以为意,心里还有点嗔怪武植大惊小怪,把一点小功小役就当成功劳来炫耀,可当他打开捷报一看,瞬间震惊得弹身而起,双手颤抖地把捷报看完,心中顿时泛起了惊涛骇浪。 九千兵马对阵七万余众,三个时辰不到,毙敌四万余人,伤敌无算,俘虏和降卒四千多,俘获战马一万余匹,牛羊十万余只,粮草无数,而我军才死伤两百余人,折损战马一百余匹!这不是骗鬼吗?王恩看得是心惊肉跳,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武植胆子未免太大了!这种弥天大谎也敢撒!”王恩心中恼怒,把武植恨得咬牙切齿,随其把捷报丢在了一边,也不理会送捷报的斥候,哪凉快就到哪凉快去,他是丝毫都不信武植写的捷报了。 可哪知半天后,刘仲武和种朴、王舜臣奏报的书信也先后抵达他手上,当他一一看过后,才惊悚失常,立即拿起武植的捷报又比对着看了一遍,王恩心里才彻底不淡定了,连忙找来斥候,详细询问起当时的战情。当斥候眉飞色舞地说起当时的战役情况后,王恩这才相信了捷报所奏的事实,那就是武植的赤卫营官兵手中有秘密武器,真的一下子就把敌寇打懵、打垮、打散了,天都山战役大胜并取得了惊人的战果! 幸福来得太快,王恩瞬间惊喜莫名,特别是武植在捷报里说的一句话让他很是欣喜受用,那就是“左路军在主帅章楶和泾原副都总管王恩的正确领导指挥下,取得了天都山围歼战役的重大胜利!”这一句话,把章楶和他作为主副帅的功劳都提了出来。 “这个武植,后生可畏啊,也很会做人嘛!”王恩喃喃自语,顿时对武植心生好感。 “来人!”王恩连忙唤来随从,打赏了斥候一些银两,然后把捷报和众将的来信一一封口,一起交给斥候继续送达渭州,要求他尽快送到主帅章楶的手上。同时王恩又派出一骑亲兵,快马加鞭赶往天都山,要求尽快摸清情况后返回陇干禀报于他,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需要自家的亲兵确认消息后方可放心。 同样的情景也在渭州上演,当接到王恩转送的捷报时,章楶和留守的众将也从开始的不信、愤慨到最终的欣喜若狂。这个武植和赤卫营,太过于神奇了,瞬间就摧毁了敌营,三个时辰不到,七万余人的党项大军就这样灰飞烟灭了!神话故事都没有这么神异。 当捷报送抵京城,朝廷上下无不震动莫名,汴梁城中到处张灯结彩,大肆庆祝一番。 赵煦和众文武大臣从起初的不信、恼怒、声讨笔伐,再到比对众将领来信和军中监军密奏后的意外和惊喜,心情犹如过山车般跌沓起伏。确认消息后,赵煦和众百官瞬时都吓傻了,瞠目结舌。 “天祐我大宋啊!”赵煦激动莫名,欣喜若狂,这个武植和赤卫营,太给他涨脸了!本来众文武百官对他越级提拔重用武植还略有微词,弹劾不断,弄得他这些天心里一直很烦,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如今天遂人愿,应该没有人敢出来吭声作怪了吧。 话说两边,在章楶收到天都山大捷后,也加快了围歼剡子山之敌的步伐,四路大军在到达剡子山后就迅速集结起来,在钟傅率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了西夏卓罗监军司的大本营,杀伤敌军无数,毙敌两万余人,俘虏敌军三千余众,缴获战马三千余匹,牛羊无数,仅西夏统军仁多保忠带着部分将领得以脱身,逃之夭夭。 右路军也取得了剡子山大捷,不过自身伤亡也甚剧,虽然突然袭击之下打得党项人措手不及,但党项人惊魂稍定后还是组织起了比较顽强的抵抗,大部分兵士冲出了重围,宋军由此也付出了三千余人受伤一千八百余人死亡的惨重代价! 继剡子山大捷后,加上天都山大捷,西夏境内的党项人几乎没有了可用的成编制的军队。当党项两路大军被宋朝骑兵偷袭并已全部败逃的消息传到平夏城下的党项军大营时,小梁太后当场气得脸色煞白,惊愕得晕了过去。李乾顺则两眼翻白,差点背过气,幸亏身旁的随从眼明手快抚了抚他的后背才缓过气来,咳嗽中带着血丝。 这次攻打宋朝,小梁太后和李乾顺可谓倾国而出,把西夏境内能征调的兵力都投入了战场,对外号称一百余万军队,实际上只有四十来万,小梁太后和李乾顺对这次攻打宋朝是志在必得。 小梁太后和李乾顺亲自率领二十五万大军主力越过没烟峡,包围了平夏城,其余十五万多军队则兵分两路,分别驻守在天都山和剡子山,作为策应。三路大军呈倒品字形展开,互为犄角的态势,在党项人看来这已经是固若金汤了。 哪知围攻平夏城的大军虽然人多势众,却奈何不了坚守城池的郭成和折可适率领的两万多宋朝兵马。疯狂攻城一个多月了,损兵折将不说,却毫无进展,大军周围还时不时地受到宋军的袭扰,防不胜防。久攻不下,小梁太后和李乾顺本就心烦意乱,现在忽然听到作为犄角援手的天都山和剡子山两路大军已经被宋军一夜间打垮打散了,围攻平夏城的大军顿时陷入了被宋军反包围的危险,两人能不急火攻心吐血三升吗? 待小梁太后从昏迷中醒来,虚弱无比,看着满营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又不禁悲从中来,无奈之下,只能含着眼泪下令迅速撤军,退回西夏境内。 翌日,天还未亮,鸡飞狗跳中,小梁太后和李乾顺就匆匆忙忙带着剩余的二十二万党项大军全力后撤。可撤出不到十里地,就被章楶闻讯仓促派出的一万余人大军尾随追击,死伤无数,溃散者无数。在慌不择路撤退时,党项大军在途中又陷入了姚雄和姚古两兄弟率领的两万援军的埋伏中,在丢下一万多具尸首后才仓皇逃入西夏境内。 小梁太后和李乾顺一路浑浑噩噩地随着党项大军撤离,在先遭追击又遭姚雄和姚古大军伏击后,担惊受怕中小梁太后再次昏厥了过去,待她醒来时已经踏入了西夏境内,认为已经安全了,她才长舒了一口气。于是她决定率军直走没烟峡,率领收拢余下的十八万人马直线返回西夏国都兴庆府。她是彻底的怕了,需要赶紧回到西夏的国都坐镇。可小梁太后和李乾顺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们撤回家的路上,在没烟峡,还有一场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 武植在天都山大捷后,修整了两天,就力排众议,命令大军拔营而起,不是班师回朝,而是穿起缴获的党项人衣服,乔装打扮成党项人的模样,悄悄地摸向没烟峡,在大军到达没烟峡后,命令部队在没烟峡两侧潜伏起来。 众将士已经被他给折服了,虽然疑惑不解,将信将疑,不知道他这般伏击能逮到什么样的大鱼,但还是毫无怨言地执行了他的命令,一丝不苟的照着指令去做。 武植估计,在天都山大捷的刺激下,章楶肯定会加快进攻步伐,不出几日剡子山战役就会打响,到剡子山捷报传出之时,就是围攻平夏城的党项大军仓皇北窜之日,不出意外,没烟峡会是小梁太后和李乾顺撤退的必经之路,所以他才率领众人到此潜伏起来,守株待兔。 武植把近九千人的队伍分成了三路,赤卫营居中,在峡谷两侧山梁上潜伏,一字排开,居高临下;刘仲武则率领本部骑兵近五千人埋伏在没烟峡北面两侧,封住去路;而种朴和王舜臣则率领本部骑兵近三千人埋伏于没烟峡南面两侧,抄其后路。 武植特别强调,到时众骑兵进攻信号以赤卫营发动攻击后敌军纷乱奔逃时为准,不可提前进攻。众骑兵将领已经见识了赤卫营众官兵手中竹筒的威力,对他的安排言听计从。 天都山战役中,赤卫营官兵一共投掷了三千多枚竹制手榴弹,目前众人身上还有四千多枚竹制手榴弹,武植完全相信,凭借着这么多的手榴弹,他们肯定能把路过没烟峡的数十万西夏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 第七十一章 再建奇功 武植众人静静地在没烟峡潜伏等待了两日,大伙正在百无聊赖中,突然,一骑快马从没烟峡南面方向奔驰而至,骑兵手中还扬着一面红色的彩旗,穿峡而过,快马来到武植面前。这是先前派出的斥候之一,专门在没烟峡周围打探情报的。 马刚停住,骑兵就快速从马上跃身而下,快速跑到武植面前,急速报告:“报!敌军过来了!”他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可看清有多少人马?”武植连忙问道。 “禀武帅,敌军很多,数不清,估计有十多万人!我们不敢靠得太近!”这个斥候连忙回应道。 “准备战斗!”武植闻言,大喜过望,立即下达了准备应战的命令。并且叮嘱赤卫营众将士,等下要听从进攻指令,不可擅自行动,不可提前发动进攻,而且要尽量往衣甲鲜亮的骑马军官和处在中军的车辇中投掷手榴弹,务必做到擒贼先擒王。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武植等人远远的发现,没烟峡南面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十八万党项撤退大军正垂头丧气地或骑马或步行往北而来,衣衫褴褛,旌旗破败,正是小梁太后和李乾顺率领的大军,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精气神。见到党项大军到来,众西北将士在叹服武植神机妙算之时,也不禁提起了万分精神,隐蔽好,进入了临战状态之中。 看着党项撤退大军缓缓走进没烟峡,踏进埋伏圈后,武植悄悄地从身上拿出了一枚竹制手榴弹来,右手拿着一只火折,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长长的党项撤退大军,缓缓穿过没烟峡,在峡道中排起了一条蜿蜒长龙,当一溜车辇映入武植眼前时,武植知道大鱼上钩了,连忙迅速点着了手中的竹制手榴弹,用力往山下丢掷。“砰”的一声爆炸巨响,意味着向赤卫营众将士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赤卫营本来就潜伏在没烟峡峡道两侧的山坡上,居高临下,占尽地利。一千余名赤卫营官兵有过天都山战役的战斗经验,听到昭示开始进攻的巨响后,众官兵齐刷刷地同时出手,抽出身上的手榴弹来,点着火,用力投掷出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千余枚竹制手榴弹就带着火花,呼啸着从上往下砸入党项大军的队伍中,爆炸声随之惊天炸雷般骤响,峡道中顿时人仰马翻,车毁人亡,硝烟四起,弥漫了整个山谷峡道。 撤退的党项大军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国境内还会遭到如此惨烈的伏击,毫无心理准备,瞬时如惊弓之鸟般,惊慌失措,开始狂呼哀嚎着往前挤或往后退,一下子就把整个行进队伍挤乱了。 接着第二轮惊天爆炸,又随之在人群中炸响开来,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车毁人亡,党项人再次听到巨响如遭神雷罚世,肝胆俱裂了,更加疯狂地如潮水般或往前奔逃或往后溃散,纷纷夺命狂奔,众将官瞬间失去了对士兵的约束和掌控。这时,守在没烟峡南北两侧的刘仲武、种朴和王舜臣见状忙发动进攻,众骑兵犹如神兵天降般突入战场,党项人更是雪上加霜如丧考妣。众兵士只顾着逃命,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党项骑兵本想冲锋抵抗,可却被自己人给冲散阻断了,丝毫起不了作用,也只能跟着往外奔逃。 随着第三轮惊天爆炸响起,山谷中的党项人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如没头苍蝇般往外溃散,所有的车辇已经被炸得东倒西歪,没有一辆车能逃出没烟峡外。武植看到西夏大军已经往两边奔逃,连忙下令赤卫营众官兵也往两边快速移动,又投下了第四轮手榴弹。天女散花般的手榴弹落下,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随之又在西夏溃军中炸响,血肉翻飞,西夏人又是一阵呜呼哀嚎,丢盔弃甲,狼奔豸突,惶惶不可终日地只顾着或往前奔逃或往后溃退,乱成一团,完全失去了理性和方向,溃不成军。 武植看到赤卫营已经完成了攻击任务,于是除了吩咐还剩有手榴弹的士兵时不时地往峡谷中丢个手榴弹炸响威慑外,就带着赤卫营其余众将士站在山梁上看戏,看着大宋朝西北众骑兵再完成最后的致命一击! 一边是如狼似虎,一边则是只顾奔逃毫无斗志,整个战场陷入了一边倒的屠杀态势。党项人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宋朝骑兵在不断地收割着党项人的首级,半天时间,进入没烟峡山谷里的党项人几乎全军覆没,死伤无数,活着的几乎全部成了俘虏,没烟峡南面没有进入山谷的部分党项人则在稍作抵抗后往东西两边四散奔逃,一下子就跑的无影无踪了。有些党项士兵想往山上爬,也被守在山上的赤卫营官兵给一一砍死戳死,无一幸免。 硝烟散去,待战事平息,整个没烟峡再无纠缠打斗后,武植率领赤卫营众将士冲下山梁,配合众骑兵开始打扫战场,重伤的击毙,然后割下敌军首级上的两只耳朵,俘虏的党项人和缴获的战马、牛羊分别集中看管起来。 武植特意走到车辇集中的区域,只见所有的车辇都已经被炸废了,车辇中的人死的死伤的伤,部分人则成了俘虏,这些人几乎都是西夏的王室成员和王公大臣,如今却被武植一锅端了!经确认,武植最为关心的两个人终于有了着落:小梁太后当场被炸死,李乾顺被炸伤成了赤卫营的俘虏! 待武植见到李乾顺时,只见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半大少年正颓丧地坐在俘虏人群中,浑身血污泥污,面带痛苦地抚着左脚,脸色阴郁苍白,三米开外围护着一群被俘的衣甲鲜明的党项贵族和将领。见到武植过来,李乾顺面无表情,瑟瑟发抖。十四岁左右的西夏国主,还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少年而已罢了,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作为人君的威仪。 武植连忙吩咐林冲找来军中随行的军医,给李乾顺治伤,他可不能看着李乾顺因伤而死。待军医回禀李乾顺只是皮肉受伤崴了脚而已,武植这才放下心来。 当打扫完战场,战果统计出来后,众人又是被震惊了一回:伤敌无数,毙敌八万余人,其中被赤卫营当场炸死的将近三万人,伤重不治或被补刀补枪击毙的不下两万,党项人由于慌乱相互踩踏而死的也不下一万,真正被众骑兵在袭击中杀死的才不过两万余人,俘虏五千多人,缴获战马两万余匹,牛羊无数;而且更为惊人的是竟然击毙了西夏小梁太后,俘虏了西夏国主李乾顺! 宋朝骑兵也有伤亡,由于当时混乱不堪,造成了部分指挥失灵,混战中造成了伤亡,此役宋朝骑兵战死五百余人,受伤一千余众,战马也折损了三百多匹。赤卫营在战斗时没有人员伤亡,倒是在冲下山梁来打扫战场时,数个士兵由于兴奋过度不慎摔倒剐蹭造成了轻微擦伤,也算是光荣负伤了。 赤卫营众位将士在这次没烟峡战役中又荣立了头功! 看着手中的战报,武植和众将领喜不自胜,这又是一次大捷啊,而且战果更为辉煌惊人!特别是当看到小梁太后的尸体和被俘虏的十四岁左右的西夏国主李乾顺时,众人顿时有了一种欣喜若狂的错觉,这西夏相当于已经被灭国了! 但武植很冷静,他并不认为西夏已经被灭国了。西夏的晋王李察哥,即李乾顺的弟弟,也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西夏还有皇族仁多保忠、皇族大臣嵬名阿吴、嵬保没、结讹遇等人也是精干的人才,随着小梁太后的死,梁氏家族在西夏算是落幕了,但嵬名家族肯定会拥立李察哥当国主,西夏还没有被逼到灭国的地步。 但武植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了西夏的历史,西夏的发展轨迹第一次出现了偏差。 武植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赤卫营已经没有了足够多的竹制手榴弹了。没有了这种出奇制胜的武器,赤卫营就发挥不出奇兵的效果! 要是赤卫营还有足够的手榴弹,他会率领大军趁乱杀向兴庆府,俘虏或者击毙李察哥、仁多保忠、嵬名阿吴等众人,那时西夏才算是真正的被灭国了。所以武植心中难免有些遗憾和失落,但以后的西夏已经不足为患了,西夏的大军主力在这几次战役中遭受重创,几乎折损过半,已经丧失了对抗宋朝的实力。 他总算是帮宋朝基本解决了西夏的隐患。 从两次战役来看,武植也发现了,竹制手榴弹的爆炸效果惊人,破坏力也很惊人,很能震慑人心,但也有短处,那就是只能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发挥杀伤作用,在人马稀少的地方或者更远的地方或者短兵相接时使用就没有那么大的制敌效果了。而且只能在晴天使用,如果碰到雨雪天气,手榴弹引线受潮后根本就点不着,就会失去爆炸威力,变成一堆废物。武植和赤卫营运气很好,两次战役都是在晴天进行,竹制手榴弹才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看来,他还得改进竹制手榴弹和寻找一些别的新式武器,比如枪炮、火箭之类的远程打击和单兵作战的武器,方能更快更好的克敌制胜。 武植写了两份捷报,一份交付王恩阅览,一份送去渭州交给章楶。待没烟峡捷报紧急送出后,武植命人把小梁太后的尸首收殓起来,埋在了没烟峡峡谷里,然后命令众人把死亡的尸首集中起来,一把火烧成灰烬后,赶忙命令部队收拾好战利品,押着五千多俘虏,带着党项人的耳朵,赶着两万余匹战马、无数牛羊迅速撤离没烟峡,往平夏城方向撤回,班师回宋朝境内。 ------------ 第七十二章 平夏城修整 待回到平夏城,当平夏城众将士看到八千多人的队伍押着五千多俘虏和不计其数的战马、牛羊来到平夏城城下时,都不禁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经过询问,才知道是左路军凯旋而归了。 在平夏城中,武植终于见到了西夏人称“平夏视诸垒最大,郭成最知兵”的郭成和折家军的折可适,两人都长得一表人才,精明强干,三十来岁的郭成年少老成,显得比四十多岁的折可适还要稳重。 郭成和折可适也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少年状元郎武植,见到他如此年轻,都不禁讶异和感叹,同时也为他的沉稳而惊奇。 俩人自从小梁太后和李乾顺撤兵后,害怕是党项人在耍阴谋诈撤,一直命令部队坚守平夏城城门不出,根本不知道党项大军撤向何处,也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当俩人见到武植率领的左路军八千多人的队伍回到平夏城时,也不以为意,以为他们只是打劫了党项人的某个部落,趁乱俘获了该部落所有的牛羊马匹和妇孺老幼罢了,并没有去特别关注。 可当俩人接收到武植命人送来的缴获的马匹、牛羊和五千多俘虏时,才发现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因为转交给他们的,并不是普通的马匹,而是健壮的战马;俘虏也不是老弱妇孺,而是真正的党项士兵和将领以及一些贵族!俩人有点惊疑不定了。连忙询问左路军将士,才知道左路军在没烟峡打了个打胜仗!尤其是武植带给他们要好好照顾好俘虏李乾顺的话让俩人大吃一惊,彻底坐不住了,连忙跑过来,急匆匆地找到正在城中修整的武植,询问缘由。 “李乾顺?哪个李乾顺?”郭成这回不稳重了,刚一见到武植,他就拉着武植的衣襟,急切地问道。 “哦,还有哪个李乾顺,当然就是西夏国主李乾顺啊!”武植看向郭成和折可适,笑着回答。 “啊!”“啥?”郭成和折可适顿时惊呼出声,看向武植如见到鬼魅似的,惊诧莫名。 “真的是那个李乾顺?”两人还是满脸的讶异和不信,异口同声地再次问道。 “千真万确!”武植点了点头,淡然一笑,看着他们。 “天啊!李乾顺被俘虏了?!”郭成和折可适听罢顿时狂喜不已,放声大笑起来。 “那小梁太后呢?”还是郭成心思比较缜密,仿佛记起了什么似的对武植问道。 “死了!”武植平静地说道,这回他不笑了,对于死去的小梁太后他还是比较敬重的。 “死了?!怎么死的?”郭成和折可适听罢顿时停住了笑声,喃喃自语,内心却如翻江倒海般震惊不已。 “炸死的!”武植看着俩人,语气轻松。 “炸死的?”郭成和折可适疑惑不解,满脸的质疑。 他们的死敌,小梁太后和李乾顺,率党项大军围住平夏城一个多月,双方你攻我守地拼杀了一个多月,死伤无数,都奈何不了对方,可四日不到,转眼间就被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地小伙子率领不到九千人的队伍给收拾了?一个身死,一个被俘,何其的荒谬!何其的难以置信!何其的匪夷所思! 真的是白日见鬼了!俩人却不得不信,毕竟五千多人的俘虏就在那里,是不是李乾顺一问就知。 待两人看过没烟峡的战报后,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不可置信:八千多人对阵十八万大军,竟然大胜而归,毙敌八万余人,伤敌无数,俘虏五千余众,小梁太后身死,西夏国主李乾顺被俘,缴获战马两万多匹,牛羊无数;而西北大军才死亡五百余人,受伤一千余人,战马才折损三百多匹! 郭成和折可适连忙找来刘仲武、种朴和王舜臣了解情况,毕竟刘仲武是自己人,种朴和王舜臣与他们私交也甚密,应该不会欺骗他们。 当俩人详细询问过后,才知道事实确实如战报上所说的一模一样,武植和刘仲武、种朴、王舜臣等人率领大军在没烟峡设伏,真的已经打垮打散了十八万党项大军,俩人顿时傻眼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当又获悉了天都山大捷,在看到天都山战役的战报后,两人也是彻底的懵住了。由于固守平夏城,城中的守军还没有收到天都山大捷和剡子山大捷的情报,还不知道宋朝已经打赢了这场战争,已经彻底把党项人打垮了! 两场战役,西北左路军九千人马,对阵近二十六万党项人大军,竟然两次大捷,斩敌近十三万之众,俘敌近一万,缴获战马三万多匹,牛羊将近十二万以上,还打死了西夏小梁太后,俘虏了西夏国主李乾顺,我方左路军战死的还不到六百人,受伤才一千两百多人,战马才折损了四百多匹,战果之辉煌,真的是亘古未闻,堪称弥天的大捷啊! 郭成和折可适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颠倒过来了,如梦似幻,想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因为八千多左路军将士收割后带回来的党项人耳朵就有将近二十六万只之巨,一个党项人两只耳朵,那真的就是将近十三万人啊! 由于毙敌太多,收割首级带回领赏显然不合时宜,也根本办不到,于是武植就地下令割下敌人两只耳朵就行,两只耳朵代表一个人头,剩下的尸首就地焚烧销毁。当时众人觉得可行,于是就照做了。光是这些党项人的耳朵,在平夏城里就已经堆积如山,蔚为壮观了。 在俘虏营中,郭成和折可适也看到了被俘的李乾顺,俩人只能抽出部分士兵,重新划定了一个俘虏营,把包括李乾顺在内的一干党项贵族大官们另行关押,优待起来。 武植交代刘仲武、种朴和王舜臣把众人的杀敌功绩详细地收集统计呈报上来,并汇总成册。 武植抽空给章楶写了一封信,阐明自己对当前敌我态势的看法,并强烈建议章楶赶紧调兵谴将占领天都山、剡子山和没烟峡等地,修筑堡寨,把国境线往前推进;同时协同熙河路大军,趁西夏如今内乱国力空虚之际,趁势进攻平定河湟地区,把河湟地区据为己有,开辟大宋朝的牧马场,务必把河湟地区、天都山、剡子山和没烟峡连成一片,扩大大宋朝的疆域。河潢地区是一块宝地,土地肥沃,水草丰美,不仅物产丰富,而且历来盛产战马,是天然的牧马场,可以源源不断地为掌控者提供优质的战马。得了河潢地区,就可以进一步削弱西夏的国力,壮大宋朝的骑兵实力,这样的大好机会可不能白白错过了。在信件末尾处,武植还特意加了四个醒目的大字:先斩后奏! 写好信,武植立即派出赤卫营的得力斥候,快马加鞭把军功名册和信件送往渭州,交给章楶。 渭州城里,泾源路署衙大厅,章楶正杵立在大大的沙盘前发呆,沉思不语,旁边的一些文武官员正在轻声细语地处理手头的事情,不敢高声喧哗。 自从天都山大捷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后,章楶就立即派出亲兵加急赶往剡子山,催促钟傅众人加快围歼剡子山敌军的进程,到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还没有收到任何信息,连闻讯追击党项后撤大军的一万骑兵也还没有任何消息反馈,他心中着实有点焦急不安了。 “报!剡子山大捷!剡子山大捷!”突然署衙大厅门外传来一阵高呼,随其一个风尘仆仆地斥候高举着右手中的捷报,冲进大厅,嘴里还在兴奋的连连高呼:“大帅!大捷!剡子山大捷!” 章楶听罢心头一震,喜上眉梢,连忙快步上前,接过斥候手上的捷报,迫不及待地阅览起来。迅速看罢,章楶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剡子山的敌军终于也被解决掉了,此役伤敌无数,毙敌两万余人,俘虏敌军三千余众,缴获战马三千余匹,牛羊无数,此役西北禁军伤亡也比较大,但总算是以少胜多,取得了重大的胜利!这个胜利虽然比不上天都山大捷的战绩,但战果还算辉煌。 看罢捷报,章楶也终于明白三天前围攻平夏城的党项大军为何要莫名其妙的撤退了。当时他正好在平夏城附近的固原视察军情,乍听到小梁太后和李乾顺已经开始撤退时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明白党项人好端端地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撤退了?当时虽然疑惑不解,但他还是果断下令,及时拼凑出一万骑兵,火速赶往平夏城方向追击敌人,至于追击效果如何尚未可知。 高兴之余,章楶走到大沙盘前,兴奋地拿起桌子上的红旗,亲自插在了代表剡子山的沙堆上,以前代表天都山的沙堆上的代表胜利的红旗也是他亲手插上的。 插上红旗后,章楶把目光投向代表平夏城的沙堆方向,蹙眉不语了。他心里明白,虽然党项人在天都山和剡子山折损了六万多人,而且都被打散了,但党项大部分的兵力还掌握在小梁太后和李乾顺手里,姚雄和姚古的两万兵马与追击的一万骑兵是阻止不了党项人撤离平夏城的,待他们顺利撤回到西夏境内,章楶就鞭长莫及、无可奈何了,过不了多久又将会死灰复燃,重新成为大宋朝的心头之患! 章楶心中暗自扼腕叹息着,不能竞全功,还是兵力不足的原因啊!遗憾之情顿时抵消了剡子山大捷带来的喜悦。 本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打算等天都山和剡子山两地都结束战斗后,再命令左右两路大军同时一起挥师南下,反包围小梁太后和李乾顺大军,来个瓮中捉鳖,即使动不了小梁太后和李乾顺,至少能把更多的党项人永远留在大宋境内,更大的削弱党项人的兵力,现在看来此计划是完全泡汤了,以后行事肯定又要大费周章了! 章楶看着大厅里正在欣喜庆祝的众文武官员,摇头叹息,心中有点懊丧。 ------------ 第七十三章 捷报频传 第二天午时三刻,章楶终于收到了追击敌军的一万骑兵发来的捷报:毙敌五千多人,伤敌无数。随后他又收到了姚雄前后脚发来的捷报:姚雄和姚古两兄弟率领两万宋军设伏,伏击了党项大军,大胜之,杀敌一万余人,伤敌无数,小梁太后和李乾顺领着残兵败将仓皇逃之夭夭。 章楶看着手里的两份捷报,确实算是捷报了,尤其是姚雄姚古两兄弟的伏击,算是大捷,可章楶心中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担心变成了现实,小梁太后和李乾顺终究还是带着大部分党项军队逃脱了,待他们东山再起,将又是宋朝的心头大患啊! 这天申时正刻时分,章楶正坐在泾源路署衙大厅里,看着沙盘发呆,他还在为错失良机而懊恼不已。突然间,大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风尘仆仆大汗淋漓的斥候一边高高扬着手中的物件,一边急匆匆地冲进大厅,气喘吁吁地呼喊:“大帅!大帅!大捷!大捷啊!” “什么大捷?哪来的大捷?休胡说八道!”章楶恼怒地瞪了斥候一眼,斥责了一声,他认为仗都已经打完了,哪里还有什么大捷。 “不是!大帅!属下……”斥候被他厉声叱喝,吓得哆嗦一下,连忙噤声,怯怯的举着手中的物件,但随之又不服气地嘟囔着:“确实是大捷报啊!” 章楶见状脸色稍霁,疑惑地随手接过斥候手中的物件,待入手时才发现是一分武植发来的捷报。章楶漫不经心地翻开,随意地看了一眼,顿时惊得弹身而起,也顾不得被他打翻在地的椅子,瞪大了眼睛急促地把捷报看了一遍,接着又细细地看了一遍,瞬时间气血上涌,心跳加快,浑身颤动着,手中的捷报就像一个平地惊雷,震得他几乎停住了呼吸,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后,章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随之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哈哈大笑起来,口中连呼:“太好了!太好了!” 旁边的众属官则是面面相觑,不知道主帅怎么会如此欣喜若狂。待章楶把手中的捷报丢给他们传阅时,众人初时也是如遭惊雷轰顶般木立当场,随后才爆发出惊雷般的欢呼声,雀跃欢喜,整个署衙大厅一片欢腾。 武植在捷报中写道:“武植、刘仲武、种朴、王舜臣、林冲和王进等众将率领左路军于没烟峡设伏,于十月二十八日大败撤回西夏境内的党项大军,伤敌无数,毙敌八万余人,俘获五千余众,敌军被打散,小梁太后当场身死,西夏国主李乾顺被俘,缴获战马两万多匹,牛羊无数;西北禁军战死五百余人,受伤一千余人,战马折损三百多匹!” 章楶和众属官之所以被震惊得无以复加,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弥天大喜啊!武植的擅自行动可谓神来之笔,左路军的神勇可谓惊人,把章楶最担心的事情都给解决了,击毙小梁太后,生擒西夏国主李乾顺,这可是泼天的大功啊! 章楶兴奋不已,拿起一面很大的红旗,亲手插在了沙盘上代表没烟峡谷道的沙道上,然后定定地看着,喜笑颜开。 随后刘仲武和种朴、王舜臣等将领的来信,也一一证实了没烟峡大捷的真实性,于是章楶重重的夸赞和赏赐了这个斥候一番,决定还是由他和另一个斥候继续把手上的四份捷报和众武将的书信一起送往京城,承诺完成任务后再提拔任用,两个斥候满心欢喜地领命而去。 武植神鬼莫测般地在没烟峡这么一伏击,算是真正的底定了宋夏的这场战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已经打断了党项人的脊梁骨,基本消除了党项人对大宋朝的威胁,解决了大宋朝近六十年来的一个心头大患,居功至伟,同时也帮章楶完成了毕生的心愿。 心神稍定后,章楶终于真正的把武植当成了平辈论交的对象,刚开始可能只是虚以为蛇,到如今已是心悦诚服了。 第二天申时初刻,章楶正坐在署衙大厅沙盘前思虑下一步该如何运作时,他又收到了斥候送来的军功名册和武植的来信。当他疑惑地接过信件,打开一看后,不禁击掌叫好,为武植的思虑和谋划拍案叫绝。是啊,按照武植的谋划,现在趁着西夏兵力空虚自顾不暇的机会接管天都山、剡子山、没烟峡,再挥师西进,平定河湟地区,把这些地方连成一片,为大宋朝谋取数万里江山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若是成功,又将是大功一件! 章楶看罢武植的来信,甚为心动,他思虑再三,决定按照武植的谋划行动,特别是对武植在信件末尾处所写的“先斩后奏”四个大字的含义尤为认同,这正和他的心意,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机会稍纵即逝。他现在是熙和路、泾源路、环庆路、鄜延路四路大军的统帅,完全可以独断专行,一人定乾坤。 于是,章楶下达了一系列指令。 首先,命令左路军的刘仲武率本部近五千骑兵立即北上据守天都山,安营扎寨,修筑城堡军寨,并从平夏城抽出一万余名步兵北上进驻天都山,天都山所有兵马归刘仲武指挥,天都山西面的广大区域则由种朴和王舜臣率领熙河路本部骑兵攻击进驻,并由熙河路主帅王文郁增兵驻守。 其次,命令右路军的钟傅和苗履率领本部骑兵就地据守剡子山,筑城修堡,并从镇戎军中抽出一万二千余名步兵北上进驻剡子山,剡子山的全部兵马归钟傅指挥,剡子山东面周围的区域则由鄜延路的王愍和游师雄率领本部人马攻克后据守,并由鄜延路主帅吕惠卿抽调足够的兵力驻守。 第三,命令折可适率领平夏城的三千兵马先行越过没烟峡,在没烟峡北面驻守,开始在没烟峡北面一带修筑城堡军寨,并命令杨惟忠即刻赶回德顺军王恩处,率领两千骑兵和一万步卒,赶赴没烟峡协助折可适驻守,郭成则率领余下的六千余人原地驻守平夏城。 最后,命令环庆路的王赡和魏钊率领本部的骑兵挥师西进靠近熙河一带,配合熙河路主帅王文郁,一起攻击平定河湟地区,再往东开拓进取,务必把河湟地区和天都山连成一片。 章楶在指令中要求几路大军齐头并进,务必兵贵神速,迅速平定和占领这些地区,并且还要守得住。 至于立功的蕃将李忠杰,章楶命令其即刻返回藩军驻地,等朝廷论功行赏后再作安排。武植和赤卫营众将士则奉命返回渭州,等待朝廷的进一步旨意。 就在西北边境正处于喜庆胜利的热闹中时,兴庆府,西夏国都,则到处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哀鸿遍野,惶惶不安。 西夏人已经获悉自己国家跟宋朝之间的战争结束了,结果大败而归,四十万大军死伤过半,大军都被打散了,小梁太后身死,连国主都成了人家的俘虏!西夏皇宫里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各方都在博弈着,流血冲突不断。最后还是李乾顺的弟弟即晋王李察哥胜出,他在皇族仁多保忠、皇族大臣嵬名阿吴、嵬保没、结讹遇等人的拥立下,艰难地登上了王位,掌控了西夏。但如今西夏元气大伤,估计十几年都无法恢复过来了,已经失去了与宋朝争锋天下的锋芒和锐气。 京城汴梁在得到天都山大捷后,在十几日里还一直处于亢奋之中。汴梁城里的文人士子、官绅商贾和平民老百姓,都还在热议不息,酒楼茶肆里都还有人在摆酒庆贺,众人还在不断地传颂武植和赤卫营的大名,连带着状元系列酒也成为了更为紧俏的物品。皇宫里,官家赵煦还在酝酿着该怎么赏赐武植和众官兵。 十一月初,天气渐凉。这日清晨,天还未大亮,汴梁城西门,门吏正在洒水净街避尘时,两匹快马背带红旗,一路狂奔而来,径直冲进城门里,引起道路两旁的行人痛骂声一片。 这两骑正是章楶派出送捷报的斥候,待他们快马冲至左掖门前,两人连忙飞身下马,举着手中的公文袋,气喘吁吁地嘶声高呼:“捷报!西北大捷!” 驻守城门的皇城司禁卫见状,立即上前接过两人手中的公文袋,转身飞奔进入宫中。 片刻后,正在上朝的赵煦拿到了章楶送出的四份捷报和书信。有意思的是,四份捷报章楶是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叠放在一起的,赵煦首先拿起的是钟傅送出的捷报,即剡子山大捷,看罢,看到斩获颇丰,赵煦很是高兴。接着是一万追兵的追击捷报,战果也不错,赵煦也是欣喜。其次是姚雄和姚古半路伏击的捷报,也是斩获颇丰,赵煦更为高兴了。最后拿起一看是武植发出的捷报,他更来了兴致。可当他翻开捷报阅览时,却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兴奋,当看到“小梁太后当场身死,李乾顺被俘” 的字眼时“啊”的一声惊叫,震惊得弹身而起,面色通红,呼吸急促,如沐神雷般呆立当场。 丹陛下的众文武百官见状都吓了一大跳,看着木立当场的赵煦,众人也是莫名其妙、心惊肉跳,他们以为这官家出了什么不对劲的症状了。 片刻后,手拿捷报的赵煦突兀地大笑起来,笑得天花乱坠荡气回肠。众人看着他这一惊一乍的样子,更是莫名其妙,面面相觑,更加担心了起来。 “好个武植!好个赤卫营!天佑我大宋啊!”赵煦还沉浸在惊喜莫名中,连声赞叹不已,他兴奋得几乎找不到北了。 “陛下!陛下!”章淳也吓得不轻,连忙朝赵煦高声呼喊,他真怕赵煦出了什么状况。 “哦!”还沉浸在狂喜中的赵煦一下子被章淳唤醒了,看着底下众人惊疑和忧惧的样子,他才恍然大悟,连忙解释道:“众卿无须担心,朕没事!” 众人听罢,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但心中还是不免疑窦丛生,究竟是什么样的捷报能使皇帝变得如此惊乍莫名? 赵煦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样子,随之吩咐郝随把捷报一份一份的念给他们听,可听了前面的三份捷报后,众人虽然也为宋朝三个打了胜仗而高兴,但心中的疑虑还是没能解开:这样的捷报不致于把官家弄成这个样子把? 可随着第四份捷报慢慢念来,众人是越听越兴奋,越听越心惊,待听到“小梁太后当场身死,李乾顺被俘”时,垂拱殿里刹那间就像炸开了一道惊雷,众人先是呆若木鸡,随其惊呼出声,“啊?”“什么?”“不会吧?”各种各样的惊呼质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整个大殿瞬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嘈杂中,以致于郝随往下念的内容众人几乎都听不到了。 众文武百官也被武植送出的这份没烟峡大捷的捷报给惊得无以复加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以置信啊! 无奈之下,郝随只好又把武植的捷报重新念了一遍,众人才渐渐地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随其发出了惊雷般的欢呼声,喜笑颜开,纷纷向赵煦贺喜,他们终于明白赵煦刚才为何如此失态了! 打散打垮了西夏大军,击毙了小梁太后,活捉了李乾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作为宋朝人能不激动能不失态吗? 随之而来的众西北将领的书信和泾源路军中监军的密奏,也都证实了四份捷报的真实性。 西北禁军为大宋朝立了大功了,尤其是武植和赤卫营众将士,功劳之大,无以复加了。 于是,赵煦拟旨,下令章楶、武植等人和赤卫营众将士班师回朝,于收到旨意时起即刻动身,并押送李乾顺等一干重要的俘虏进京,择日论功行赏。 随着四份捷报张榜公布于众,京城汴梁瞬间就被惊喜引爆了,整个汴梁城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城中到处张灯结彩,大肆庆祝,酒楼茶肆家家爆满,连带着状元系列酒一日就售出了五百多瓶,武植和赤卫营的大名又一次被全城传颂夸赞。 武修、凤娘、金莲、小娥、索延庆、厉万春等人听到武植他们不仅平平安安,而且又一次立了大功后,也都非常高兴,在家里也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 ------------ 第七十四章 底气所在 数日后,给各位将士请功的折子和军功名册经章楶之手签发,送抵了京城汴梁,送到了官家赵煦的手上。至于如何奖赏这些立功的将士,那就让赵煦和众位文武大臣去头疼吧,这将在章楶和武植率领赤卫营班师回朝后,再作定夺。 武植在平夏城修整了两天后,在平夏城众将士敬畏莫名的目光中,率领赤卫营众人,带上李乾顺、嵬名阿埋等为首的一百多名党项贵族、官员和将领等俘虏,坐着马车,赶回渭州。为了赶路,也由于武植不想虐待这些有身份的党项俘虏,他在平夏城征用了五十多辆牛车,改成马拉的囚车,让众俘虏也坐着马车赶回渭州城。 至于刘仲武、种朴、王舜臣等将领和众骑兵,武植则留他们在平夏城继续歇息停留,要求他们一边疗治伤员,一边等待章楶的下一步指令。 武植估计,待章楶收到他的书信后,一定会采取新的行动,下达新的指令。为了避免刘仲武、种朴、王舜臣等将领和众骑兵来回走冤枉路,他干脆就命令他们在平夏城就地修整,等候指令。章楶是个富有开拓精神的统帅,看到武植的提议,肯定不会错过如此良机,迟早会采取行动的。 武植带来的消毒酒精又一次立了大功,显了奇效,一千余人的伤员在酒精的消毒下,大部分人都没有发生伤口感染,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伤重不治的才有十几个士兵,简直是神迹。 以前,每次打战时,由于缺乏消毒药水,伤员由于伤口感染导致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左右,剩下的伤员也只能听天由命,看老天和自身的生存能力才行。 所以,武植口中所谓的消毒酒精,成了众西北官兵顶礼膜拜的救命神药,武植也成了众西北官兵心中的活菩萨与活雷神。敬若雷神是因为赤卫营手中竹制手榴弹的威力太过于惊人了,众人心存敬畏,也心有惶然。 待武植率领大伙回到渭州城城门前,章楶亲自率领泾源路的大小官员一起出城来迎接他们,场面甚为热烈,章楶和泾源路的官员对武植和赤卫营众将士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和敬意。他们不服也不行啊,武植率领赤卫营众人参战两役,杀伤敌军无数,斩获无数,立下彪炳史册的战功,全营官兵却毫发无伤,堪称战争中的奇迹! 章楶和众人看到囚车里的李乾顺和嵬名阿埋等俘虏时,都笑开了花,这击毙小梁太后和生擒李乾顺的战绩,也堪称是这次战争中最大的收获了。 武植笑着和章楶肩并肩走进渭州城,相谈甚欢。从章楶的言语中,武植知道章楶已经全部采用了他的提议,于前天下达了六路大军齐头并进开疆拓土的命令。 章楶的果决,让武植敬佩不已,同时也暗暗地为自己在平夏城留下刘仲武、种朴、王舜臣等将领和众骑兵在那里等候指令的英明决策而高兴,隐约的还有点沾沾自喜。 武植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宋朝和西夏之间所谓的的横山防线就会成为历史,宋朝的边境线会直接逼近西夏的西平府,直接威胁着西夏的国都兴庆府,到时就轮到西夏时时刻刻都寝食难安了。 来到渭州署衙大厅,章楶跟武植又交换了一些意见,征求武植的看法。武植并没有得意忘形,谦虚地跟章楶交流,他也需要从章楶嘴里获悉更多关于边防军队的事情,熟悉更多的事务,同时也把自己的看法一一跟章楶说明。他的许多看法都是很有前瞻性的,章楶听了都不住的点头赞同,越发赏识他的学识和谋略。 从战前早早提出的应对策略,到赤卫营的横空出世大显神威,再到战后提出的北进战略,无不倡显着武植的雄才大略与卓尔不群;而且武植胜而不骄,谈吐自如,温文有礼,看着年纪轻轻实则稳重老成,章楶是打心眼里佩服。 而章楶,这个年过七旬却还老当益壮的老头,果敢而睿智,武植心中也是对他尤为敬重有加。 章楶对于武植和赤卫营屡立战功的新式武器很感兴趣,便询问了起来,武植当即拿出了自己身上带着的竹制手榴弹,递给章楶。 为了以防万一,武植在率领赤卫营奔赴西北时,身上也带有八枚手榴弹,只是在两次战役中,他每次都使用了两枚而已,如今身上还余下四枚。武植随身携带手榴弹的目的,就是为了防身。他的武功虽然很好,但出门在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也有寡不敌众力有不逮的时候,所以他也要用手榴弹来防范一二,毕竟手榴弹的威力更为直接和惊人。 章楶接过武植手中的竹制手榴弹,翻来覆去地瞅着,有点疑惑不解:“这个小小的竹筒,真的会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武植见到章楶满脸疑惑,于是带着他来到署衙后院,找个比较偏僻无人的地方,请章楶躲在一个假山后面后,武植随其拿出火折点燃了手中的竹制手榴弹,然后用力往前方树林里扔出去,只见“嘭”的一声惊雷般巨响,大地震动了一下,手榴弹爆炸开来,顿时把树木周围炸得断枝残叶四处乱飞,树根处被炸出了一个小土坑,尘土飞扬,硝烟弥漫。 章楶被手榴弹的爆炸威力吓了一跳,看着这颇为吓人的爆炸效果,他终于明白,党项人为什么败得那么惨了!光是这物什爆炸时发出的声音,都能把人震得吓破胆,何况是在偷袭的情况下,更能起到杀伤敌人和震慑敌人的惊人效果。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章楶也明白了当初武植和赤卫营众官兵为何敢于奔赴西北、以区区一千余人冲杀在前的底气所在了。有了这么厉害的新式武器,再次的兵也能横行于战场! “这是什么武器?是朝廷制作的?”章楶好奇地问道。 “这叫竹制手榴弹!是小弟我自己制作的!”武植笑着回答。 “竹制手榴弹?好名字!好武器!武小友真是大才!”章楶讶异地看着武植,赞叹地说道。这样的新式武器都能自己制作,真是天才啊!他现在是彻底的叹服了。 俩人正在爆炸现场交谈,一大群禁卫就从前院快速赶了过来,连声询问出了什么事情,神情甚为紧张,他们显然是被刚才的惊天爆炸声给吓坏了。 “没事!你们退下吧!”章楶连忙收起心神,给众人下令道。 见到章楶和武植俩人都安然无恙,众禁卫虽心有疑虑,但还是转过身,有序地慢慢退回前院。 在渭州城呆了十多天后,十一月初二十日,凉爽的天气开始转冷了,章楶和武植终于收到了朝廷要他们班师回朝的旨意。 收到皇帝的旨意,章楶急忙把副帅王恩从陇干召回渭州城,暂代他主持泾源路的军政事务。章楶把规划和具体事务跟王恩交代清楚后,于十一月二十六日清晨,带着一众属从和家人,领着武植和赤卫营众将士,押解着李乾顺、嵬名阿埋等一干俘虏,坐着马车,带着十几匹马,五百多辆马车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回京的路程。其他的人则继续戍守西北边境,不得擅离职守。 作为邀功请赏的三十二万多只党项人耳朵,也早已包裹上石灰防腐防臭,装入袋子,足足装了六百多个大袋子,用了八十多辆马车才装载完毕。钟傅、姚雄等人送来的党项人首级,武植一个都不要,只留下每个首级的两只耳朵,首级则全部集中烧成灰烬。带着党项人的耳朵上路就已足够瘆得慌了,武植不可能天天面对着死人头,那纯粹是心里找堵,浑身找不自在了。 有马车代步,众人走的是稳稳当当顺顺利利,也没有多大的辛苦。武植和赤卫营众将士从十月初十离开京城来到西北作战,风餐露宿,辗转差不多一个半月了,大家现在都是归心似箭,都希望早日回到京城,跟家人和朋友团聚,共享立功的荣光。 这次跟着武植赴西北作战,赤卫营众将士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一种战斗方式和结果。行路是马车代步,完完全全的机械化,轻松惬意,不费腿脚;打仗时又不用直接冲锋陷阵肉身赤搏,轻松杀敌,轻松立功,除了数十人受点皮外轻伤之外,其他人都毫发无伤。直到现在,众人都还觉得如在梦中,匪夷所思,欣喜若狂。 由于押送着俘虏,章楶把行程放慢了些,十五日后,即十二月初十日午时,众人就回到了京城,在距离京城汴梁西城门十里远的驿站停了下来,马上派出快马去京城报信,其余众人就地宿营,等待朝廷的旨意和安排。 下午申时三刻,一众礼部官员和宦官,带来了众多酒食慰劳众人,同时也带来了很多代表胜利的旌旗,并且还要对众人进行明天进城时的礼节培训,以防出错闹笑话。明天十二月初十一日是黄道吉日,宜远行宜祭祀,所以朝廷拟旨在明日午时进行班师回朝进城仪式,由西城万胜门入城,届时会在城门外筑京观,将由皇帝带领文武百官于城门外迎接等等。 ------------ 第七十五章 凯旋而归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晴空万里。但金色的阳光并没有带来多少暖意,寒风凛冽,腊月的天气寒意袭人。但人们的心里却是暖暖的,尤其是凯旋而归的赤卫营众位将士们,更是满怀炙热,激动莫名。 武植早早地就起床了,很快就要见到武修、凤娘、小娥和金莲以及家里的其他人,他心情激动,也很是期待。他首先吩咐众人埋锅做饭,待吃过早饭后(一日三餐的好习惯他是不会改变的),吩咐众人擦亮身上的衣甲,背上旌旗,收拾好东西,在请示章楶后,才开始慢慢悠悠地上路,往万胜门赶。驿站离万胜门才十里路,坐着马车转瞬及至,他们不能在皇帝还没有出城前到达城门,所以武植要掐着点赶路,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急,很是麻烦! 为了这次班师回朝的进城仪式,武植费尽心思把进城队伍进行了队列安排: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是章楶,由他的随从驾驭马车,后面跟着的是章楶的属从;武植由赤卫营亲兵驾车走在中间,后面跟着林冲、王进、孙奇、李廷亮、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等人;其他部分赤卫营官兵则坐车跟在后面;驮运党项人耳朵的队伍跟在赤卫营后面;最后面是押送的俘虏队伍,两行赤卫营官兵在前,俘虏夹在中间,两行赤卫营官兵殿后。众赤卫营官兵身上都背着旌旗,迎风猎猎,浩浩荡荡,甚是威武雄壮。 章楶对武植的安排颇有点异议,想叫武植跟着他一起乘车而行,但武植还是坚决推辞了,章楶才是主帅,他可不能抢了章楶的风头。再说枪打出头鸟,武植毕竟还年轻,他现在可还不想做那只被人打的出头鸟。 临近午时,章楶、武植一行终于缓缓走到了万胜门前。 寒风料峭中,只见城门前的夹道两边,人山人海,到处是前来夹道欢迎众英雄凯旋而归的京城老百姓,欢欣鼓舞。大道中央,官家赵煦正领着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等一大帮人,静静地等在城门前。城门左侧,已经搭好了一个大大的齐腰高木台,这是为筑京观而准备的。 待见到凯旋而归的队伍靠近城门时,礼部侍郎陈显大手一挥,顿时礼炮声声,鼓乐齐鸣。章楶见状连忙从马车上下来,疾步朝赵煦行去。武植跟着也下了马车,静立在马车旁边,整个班师回朝的队伍瞬间停了下来。 “见过陛下!”须发皆白的章楶连忙趋身上前,拱手行礼。 赵煦顺势扶了他一把,嘴里连夸:“老将军辛苦了!老将军劳苦功高!” 章楶受宠若惊,眉开眼笑。 赵煦和章楶寒暄片刻,左顾右盼,笑着问道:“武卿家呢?难道没有跟老将军一起回来?” 章楶一听,心中了然,连忙回头朝武植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武植见状,知道无法逃脱,心中有点无奈,只好不急不慢地走过来,他现在实在是不想出风头了。 待走到赵煦面前,武植立即躬身行礼,嘴里同时打起招呼来,笑着说道:“臣见过陛下!陛下好!众位王爷好!众位大人好!” 武植朝赵煦躬身行礼后,又一一向站在赵煦身后的章淳、端王、郝随等人拱手示意。 “好!好!武卿家免礼!”赵煦见到武植近前行礼,连忙趋步上前,一把抓住武植的双手,扶了一下,如看怪物般紧紧地盯着武植,喜笑颜开。 “武卿家辛苦了!朕有卿家相助,江山无恙啊!朕幸甚,国幸甚!”赵煦看着武植是越看越欢喜,连声赞誉,欣赏有加。 赵煦的话犹如炸雷,让旁边的章楶和赵煦身后的章淳等众人闻言都俱为一惊,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从官家赵煦的话里,众人知道,从此以后,这个武植就是官家眼前的大红人了,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武植听到赵煦的话,却没有得意忘形,一边不亢不卑平静如常地跟赵煦叙话,一边则暗自嘀咕,这个赵煦把他捧得太高了,这次又要当一次出头鸟了,就不知会招来多大的嫉恨和仇视。 武植跟赵煦交谈片刻后,筑京观的仪式就要开始了。武植朝队伍中的林冲打了个手势,林冲见状,连忙指挥赤卫营官兵把八十多辆马车上装着耳朵的袋子搬下来,抬到城门左侧搭好的木台上,六百多个大袋子依次排开,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见到只有六百多个大袋子摆在木台上,夹道两旁的观众们顿时一片哗然,不禁摇头叹息,表示失望,讥讽嘲笑声四起。赵煦和众文武大臣、皇亲国戚也是面面相觑,疑惑不解,失望之情油然而生,看向章楶和武植的目光顿时充满了鄙视和怜悯。 开什么玩笑,六百多袋的首级顶天了就是七八千余人,这算哪门子的大捷?!这不是欺骗朝廷,欺骗老百姓,欺骗官家吗?欺君可是大罪! “就这些?”赵煦看着章楶,又看了看武植,立马沉下脸来,失望地问道。 “就这些,都是耳朵!”武植看着赵煦失望且气恼的眼色,觉得好笑,连忙笑着回复道。 “耳朵?不是人头?”赵煦满头雾水,连声追问。 “不是人头!由于斩获的人头太多,故臣要求众将士割下敌人首级上的两只耳朵,每两只耳朵代表一个人头!”武植无视周围众人异样的目光,平静地解释道。 “哦!”赵煦恍然大悟,脸色稍霁,随其招呼身后的郝随找来两百多个城卫,用手帕当作口罩,捂住鼻子,当着大家的面一一解开袋子,开始数起袋子里的耳朵来。 当众城卫倒出袋子里的东西时,道路两旁的观众们才发现袋子里装的竟然不是人头,而是一只只惨白惨白的耳朵,不禁一愣,也是满头雾水,讥讽谩骂声顿时小了下来,心里觉得可能错怪班师回朝的赤卫营众人了,开始谨慎地低声议论起来。当礼部侍郎陈显听了武植的解释和领旨后,上台高声解释起耳朵的来历。众人一听,恍然大悟,顿时又满心期待起来。 一个多时辰后,两百多名城卫的统计结果出来了,木台上堆放的,一共是三十二万九千九百八十二只耳朵,相当于十六万四千九百九十一个党项士兵的人头! 当陈显把结果跟大家一说,全场顿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赵煦和众文武百官这才转怒为喜。 “必胜!必胜!必胜!” 看着堆积如山的党项人耳朵,京城老百姓和众文武百官看的是血脉偾张,情绪高昂,欢呼声不绝于耳。可押在队伍后面的党项众俘虏则是如丧考妣,面色阴郁,有些人更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有战争,就意味着有生离死别家破人亡,武植看着赵煦和众人兴奋狂呼的样子,实在提不起多大的兴致,不悲不喜,只是静静地旁观。 喜行于色的章楶一直在暗暗地留意观察旁边的武植,见到他心如止水的样子,不禁暗暗惊奇。 筑京观后,就到了献俘的仪式,鼓乐声又骤然响起。在看到武植的手势后,王进率领押送俘虏的队伍,慢慢地驾着囚车,缓缓驶过赵煦和众人的眼前,众俘虏在夹道两旁的众人指指点点下驶过,个个面如死灰。当十四岁左右的李乾顺经过赵煦跟前时,赵煦叫停了行进的队伍,静静地看着李乾顺,情绪莫名,片刻后才大手一挥,示意献俘队伍继续行进。献俘仪式结束后,李乾顺等俘虏就由皇城司禁卫给带走接管了。 至于赵煦在看到被俘的李乾顺时究竟在想些什么,武植就没有心思去考虑了,他现在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家里,想着早点结束凯旋而归的闹剧,尽快见到家人。 献俘结束后,赵煦下旨犒赏三军,犒劳赤卫营官兵;接着下旨今日申时四刻于集英殿举行国宴,赤卫营都头以上的军官均可以参加,届时还会进行论功颁赏。 赵煦下完旨后,大家就可以进城了。 皇城司禁卫开道,官家赵煦坐的辇车在前,众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随后跟着,章楶和武植依序领着队伍跟上,依次进入了万胜门,走进京城。途中,人头攒动,京城老百姓夹道热烈欢迎,群情激奋异常。 走着走着,当走到梁门时,武植突然发现武修、凤娘、金莲和小娥等人正挤在人丛中翘首以盼,大虎和二虎分立左右护着他们。武植心头一暖,急忙跳下车来,朝金莲他们快步走过去,行进的队伍也为之停了下来。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也跟了过来。 见到武植过来,金莲和小娥异常高兴,兴奋地挥手向他示意。待走到众人面前,武植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了,情不自禁地依次抱了抱武修、凤娘、金莲和小娥,害得武修大笑,凤娘嗔怪,金莲惊呼出声满面羞容,小娥则欢欣雀跃喜笑颜开。至于大虎和二虎,武植则拍了拍俩人的肩膀示意,搞得俩人受宠若惊,也是喜不自胜。武植随之向其他众人一一点头示意。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也跟着来到众人面前,一一向众人示意问好。索延庆与厉万春两家人也是极为激动,欣喜若狂。 来不及述说衷肠,武植带着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随之又回到了队伍中,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他还要把赤卫营带回龙神卫右厢大营中,安顿好后,还要领着都头以上的军官赶往集英殿赴宴。 至于章楶等人,自有章淳这个堂弟接待招呼着,根本就不需要武植去操心了。 ------------ 第七十六章 论功行赏 下午的国宴,众官云集,赵佖、赵佶、赵似、赵俣、赵偲等众皇子王爷也悉数参加,集英殿欢闹异常。 章楶、武植等人的坐席给安排在了最前列,面对着官家赵煦,左右两边则是章淳等朝廷重臣和众皇子王爷。林冲、王进、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等赤卫营众将官都是第一次进皇宫,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宴席,更是第一次这么近地面对皇帝,激动得无以复加,犹如刘姥姥进观园,稀奇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诚惶诚恐。章楶也有点小激动,武植则心如止水,平静如山。 武植发现,对面端坐龙椅的赵煦,心情很是愉悦,而且两个多月不见,人长得更有精神了,面色红润。明显地能看出来,赵煦还是很有毅力的,应该每天都在坚持不懈地打坐和练拳,锻炼的效果尤其显著。武植心中甚为高兴。 “宣旨,陛下旨意!”等众人全部进入集英殿后,赵煦点头示意,郝随连忙趋前一步,展开手中的一卷圣旨,开始高声宣读起来,原来是论功行赏的旨意,众人不禁纷纷住口,停止言谈,洗耳恭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泾源路经略安抚使章楶指挥平夏城一战,克敌有功,特授予龙图阁端明殿学士,进阶银青光禄大夫,封镇国大将军,上柱国,建安郡开国郡公,擢任签书枢密院事,赏钱五十万文,赐开国郡公府一座,食邑二千八百户,食实封八百户,正妻覃氏封二品诰命夫人;龙神卫右厢都指挥使武植献策有功,克敌制胜,大败敌酋,灭梁妠(小梁太后的名字),擒敌首,居功至伟,特授予龙图阁学士,进阶宣奉大夫,封镇军大将军,上护军,清河郡开国一等侯,擢任殿前司都指挥使兼权兵部尚书,赏钱五十万文,赐开国侯府一座,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五百户!”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章楶连升五级,直接从从四品的经略安抚使一跃成为正二品的武官(镇军大将军是正二品武官衔)从二品的朝廷文官重臣,可谓武官做到了极致。 而武植更是夸张,武职连升六级,直接由从五品的龙神卫右厢都指挥使一跃成为从二品的殿前司指挥使,而当时禁军分为殿前、侍卫步军和侍卫马军三司,三司以殿前司为尊,殿前司就是禁军的官司,殿前司统辖禁军的实力比步军和马军总和还要大,所以说武植这个殿前司都指挥使实际上就是八十万禁军的头,禁军大部分掌握在武植的手里了!其文职也连升五级直接从从五品的枢密都承旨一跃成为正三品的权兵部尚书,二十岁的三品朝廷大员,其身份已经与御史中丞安淳平起平坐!而且武植一等侯爷的身份更为显赫,连从二品的众尚书都不能比拟。 章楶和武植两人等于直接步入了朝廷的中枢,平日里能参与了朝廷大计的定夺。而且两人都得到了赏赐的府邸,这更使众人羡慕不已!要知道,京城汴梁的房价太贵,朝廷中很多正直清廉的大臣到现在都还买不起房子,有些甚至年近古稀了都还在租房子住。 众人心思翻腾,神情各异,章淳、林希、许将以及众赤卫营的将官为两人感到高兴和自豪,而蔡京、蔡卞、刑恕等人则嫉妒不已,其他人则是艳羡不已。但章楶和武植在这次对西夏之战中确实劳苦功高,尤其是武植,既献策于前,又杀敌退敌于阵中,几乎凭一己之力杀了小梁太后,生擒西夏国主李乾顺,功劳太大,给什么样的赏赐都可谓不为过。众人虽然心思各异,却也无话可说。 章楶心中极其激动,封上柱国,爵开国郡公,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这是当朝武将的最高荣誉了。章楶欣喜若狂之余,频频看向武植,他对武植更是满怀感激,要是没有武植相助,他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武植也是高兴,他终于真正步入了朝堂,而且掌握了禁军,有了兵权,以后就能够影响和左右朝堂的一些政策,有希望把北宋的历史车轮朝着他所设想的方向前进,以致于能最终改变历史的进程,避免北宋国灭人亡的悲剧,保护好国人和家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泾源路副都总管王恩指挥有功,进阶中大夫,擢升泾源路经略安抚使,赏钱二十万文;钟傅于剡子山一役指挥有功,官升两级,封明威将军、轻车都尉,进阶中散大夫,授予擢升泾源路副都总管,赏钱二十万文;刘仲武、种朴、王舜臣跟随武植征战四方,于天都山、没烟峡两役屡立大功,官升四级,封刘仲武为定远将军、上骑都尉,进阶朝仪郎,擢升泾源路钤辖,封种朴为宁远将军、上骑都尉,进阶朝奉郎,擢升熙河路钤辖,封王舜臣为游骑将军、骑都尉,进阶朝务郎,擢升熙河路副钤辖,三人各赏钱二十万文;赤卫营左右营指挥使林冲、王进跟随武植千里转战,于天都山、没烟峡两役指挥杀敌有功,均官升四级,林冲进阶朝请郎,正七品文散官,封为振威校尉,擢升龙神卫军从六品都指挥使兼领赤卫营左营,王进进阶宣德郎,正七品文散官,封为振威校尉,擢升龙神卫军从六品都指挥使兼领赤卫营右营,各赏钱二十万文……” 孙奇、李廷亮也连升四级,分别进阶朝散郎和宣奉郎,均为从七品文散官,皆授予致果校尉,擢升正七品龙神卫军副都指挥使,各赏钱十万文;众都头都连升三级,一跃成为营指挥使,各赏钱十万文;其他赤卫营禁卫也都连升三级,各人赏钱从数万文至十万文不等。郭成和折可适守城有功,升两级,升游骑将军、游击将军,擢任泾源路副钤辖、泾源路兵马都监,各赏钱二十万文。苗履、杨惟忠、李杰忠、王愍、游师雄、王赡、魏钊等众人也官升两级,进阶一级,各赏钱十万文。王文郁、吕惠卿、孙路三人协助有功,均官升一级,擢升为各路宣抚使,各赏钱十万文。西北其他将领官兵也依照各自的功劳提升两级或者一级,赏钱从一万文至数万文钱不等。 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均授为承务郎,从八品文散官,皆授予宣节校尉,营指挥使,都是正八品的武官!三人小小年纪就有了正八品的官身,兴奋莫名。 朝廷大肆赏赐,光铜钱就赏出去了两百多万贯,可把户部尚书蔡京急坏了,连呼户部已经入不敷出了,哭丧着脸喊穷。可赵煦高兴啊,这次不仅打了打胜仗,而且还击毙了小梁太后,生擒了西夏国主李乾顺,可谓风光一时无两,赵煦的对外功绩比任何一位先帝都要辉煌得多。 参加宴席的赤卫营众将官可高兴坏了,跟着武植出去一趟,毫发无损的回来,就可以升官发财了,他们打心眼里敬服武植。更为高兴的是林冲、王进、孙奇和李廷亮四人,官升四级,四人都成了有一定权柄的军一级的指挥使或副使。尤其是林冲和王进,几个月前还在为前途发愁,哪知现在已经是朝廷从六品的将官了,而且还有了正七品的文散官官阶!他们临时起意抱武植大腿,真的是抱对了,武植这个师弟就是他们命里的贵人。 颁赏结束后,宴席正式开始,章楶和武植成了宴席上最耀眼的明星,各色人等纷纷向两人敬酒祝贺,阿谀奉承不绝于耳。武植不敢贪杯,浅尝辄止,因为宴席用酒正是“状元醇”,三十八度,他可不敢喝多了,晚上回去还要跟家人团聚呢。看着眼前的“状元醇”酒,武植是百感交集。 众人喝得微醺,赵煦也喝得有点高,提前就退场了。酒足饭饱后,天色将暗,众人才一一离去。武植头脑还算清醒,跟着众人离开皇宫。 刚走出左掖门,就看见大虎和二虎正站在两辆马车旁,等在路边。武植和索超、厉镇国、司方国见状,连忙走过去,笑着跟两人打招呼后,一一坐上马车,大虎和二虎分坐在车辕前,由俩人驾车,往家里赶。 一路上,欢声笑语。 待回到家门前,武修、凤娘、金莲和小娥等众人闻讯连忙跑出大门,围拢过来,看到武植四人,欢喜异常。武植给武修和凤娘躬身行礼后,才左手牵着欢欣雀跃的小娥,右手牵着羞云满面的金莲,在众人簇拥下健步走进家门。索超和厉镇国则牵着自己的父母,跟在后面。 回到家中,又是一派欢乐的景象,特别是当武植把朝廷的赏赐跟大家细说后,众人不禁爆发出了阵阵欢呼声,又惊又喜。才出门两个多月,武植和索超、厉镇国、司方国四人就立了那么大的功劳,都升了官,众人真的是欣喜若狂。 而众人更在意的则是武植他侯爷的身份与得到的赏赐。 公侯万代,才是平民老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家族荣耀。一等侯爷,那可是武修和凤娘一辈子都梦想不到的事情,而在武植这里,才二十岁时就已经轻而易举的实现了,以后封公封王也是指日可待啊!所以最为高兴的就是武修和凤娘了。 “一等侯爷?耶!大郎哥哥是侯爷了!”小娥是欢欣鼓舞,金莲则是笑意盈盈,心里也像抹了蜜般甜,为武植高兴,也为自己庆幸,等以后嫁给武植,那她就是货真价实的侯爷夫人了! 其他人看着武植,眼中则充满了敬畏。 ------------ 第七十七章 改造侯府 家里,武修、凤娘等众人也为武植和索超、厉镇国、司方国四人给准备了接风洗尘暨庆功宴,大家两桌人拼成一桌,围坐在一起大肆庆祝热闹了一番。 席间,坐在武植身旁的金莲是满心欢喜,巧笑嫣然。而坐在武植则对面的厉天娇的美目中,除了敬畏之外,还隐隐闪动着一丝丝不可名状的情愫,眼波流转,心中怦然而动。 等众人散去后,武植才特意向武修和凤娘询问了一下他走后这两个多月的状元系列酒经营情况,一问之下,他也被吓了一跳。 随着武...... ------------ 第七十八章 周桐升官 举贤不避亲,唯才是用。 师徒四人欢聚一堂后,武植回到家里,立即书写了一份奏折,为师父周桐请功。武植现在也算是朝廷大员了,有很大的请奏权,随时可以上达天听。写罢,当日他就直接把奏折递进了皇宫里,送到皇帝赵煦的手上。 后日凌晨,早朝的时候,在家修整了三天的武植终于开始去上朝了。他的朝服有两种,一种是从二品的武官朝服,一种是正三品的文官朝服,武植今天选的是从二品的武官朝服,配上他一米八二的身高,穿起来当真是威风凛凛,英姿勃发。 一路进宫,灯光影影绰绰中,碰见的大小官员一路侯爷长侯爷短的称呼个不停,武植唯有谦虚地笑着一一回应。 远远的,看见章淳和章楶哥俩正走在前头,武植连忙快步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今天的章楶,穿的是从二品的文官紫袍,多了几分儒雅气质,而且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来很有精气神。看到武植过来,章淳和章楶两人也连忙跟他打招呼,现在的武植,在他们的眼里已经算不得小辈了。 三人说说笑笑地朝前走,曾布、蔡京、安淳等人则阴沉着脸表情复杂地跟在后面,他们跟章淳和章楶不太对付,所以连带着武植也被他们当成了竞争和打击对象。蔡卞则跟安焘等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经过探子回报,虽说蔡卞和蔡京是亲兄弟,实际上是貌合神离的,俩人因政见不同,根本是尿不到一个壶中。毕竟是王安石的女婿,蔡卞为人要比蔡京正直得多,勤政爱民,是王安石新法的忠实支持者。在武植的潜在对手中,他自然而然的就把蔡卞排除在外了。 众人在垂拱殿站定,依次排开,枢密院使安焘本身就是武将出身,所以章楶和武植就站在安焘身后,章楶在前,武植在后。众人看着年纪轻轻的武植身着武将朝服如鹤立鸡群般站在众文武百官队列中,恍惚间还有点不太适应,低声嘀咕议论着。 “皇上驾到!”在郝随尖声高呼声,赵煦从偏殿缓缓地走进殿中,环视了一遍众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武植一眼,才施施然的坐下,面带喜色,看得出他今日心情不错。 “见过陛下,陛下吉祥!”众人见到赵煦落座,连忙躬身行礼问安。 “众卿免礼!”赵煦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虚弱无力感,看得出一年多的打坐养息和练拳确实收到了奇效,赵煦的身体素质已经越来越好了,变得强健有力了许多。 待众人礼毕站直后,赵煦朝郝随摆了摆手,郝随立即会意,拿起手中的一份圣旨展开,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禁军总教头周桐武艺超群,教徒有方,功在社稷,特授予忠勇郎,上骑都尉,封定远将军,擢升步军副都指挥使兼领禁军总教头,赏钱十万文,钦此!” 诏书一宣,底下众人顿时哗然,议论纷纷。一介丘丘武夫,竟然一下子连跳数级,一跃成为朝廷手握权柄的正五品官员!知道周桐与武植关系的官员纷纷侧目看着武植,缄口不语。而不知道两者关系的官员则是群情激奋,口诛笔伐。 武植听罢,也是暗自吃惊,这赵煦下的本钱足够雄厚啊!本来按武植估计,武植为周桐请功时,赵煦最多给个游击将军,从五品的步军都虞候罢了,哪知赵煦还算大方,直接就给封了个正五品的步军副都指挥使。 武植从心眼里为周桐感到高兴,这也是周桐该得的奖赏。周桐教给他的打坐养息法和拳术效果奇佳,对赵煦身体的改造是惊人的,已经给赵煦带来了无尽的惊喜和好处。现在的赵煦,已经没有了一年多前病恹恹的样子,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完全是判若两人。 武植不知道的是,赵煦本就好色,身体日见好转强健后,房事也更有精神了,质量更高,自然颇有神效,这不,宫中接连传出喜讯,贵妃刘氏和几个嫔妃先后怀孕了!孟皇后遭人陷害刚刚被废不久,如今的后宫以刘贵妃为尊,最受赵煦的恩宠。赵煦心中高兴,而且前两天看到郝随送来的竹制手榴弹的惊人威力后,更是欣喜若狂。本来想再次嘉奖武植,可一想又不禁心中犯难了。这武植刚刚越级提拔太快,已经引起了朝中一些大臣的非议和责难,如果现在又要提拔嘉奖,那无异于扬汤止沸了。 恰逢武植上奏折推荐周桐,言明打坐养息和拳术都是他师父周桐所授,他和林冲、王进、卢俊义等人都是周桐的徒弟,武植、林冲和王进三人立功离不开师父周桐的教诲,暗示着周桐也有功劳,于是赵煦索性顺水推舟,大大地奖赏并提拔了周桐! 待赵煦止住一些人的反对之声后,武植连忙出列,代师父周桐领旨谢恩。他知道这是赵煦和章淳在投桃报李了。 在当时,皇帝提拔任命内侍即宦官或者五品以下官员自然可以绕过众位朝廷大臣,但如果任命提拔的是五品或五品以上的朝廷命官,是绕不过中书门下省的,如果得不到章淳这个首相的首肯,拒绝签字盖章,皇帝的诏书就会被驳回,自然就提拔任命不了了。 武植看向章淳,微笑着拱手示意,表示感谢。章淳抚着灰白的胡须,朝他点点头,笑而不语。 在宣布完周桐的提拔任命后,早朝的议题被赵煦给提了出来,主要是两点:一是讨论宋夏战后的处理事宜,这是当前首要亟需解决的难题;二是如何推进改革增加朝廷收入,历经数年的宋夏战争耗资巨大,大宋朝的财库已是日渐枯竭了。 听到赵煦抛出的议题,众文武百官在底下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渐渐地整个文德殿一片嘈杂,赵煦不得不咳了几声,众人才渐渐安静下来。 “西北战后该如何自处,不知众卿有何高见?可一一道来!”赵煦见大家安静下来后,开口问道。 待众人还在沉思不语之时,武植和章楶对望了一眼,笑了笑,朝章楶做了个请的手势,章楶心领神会,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后侧身走出班列,趋身上前,从身上拿出一份奏章来,躬身行礼后洪声说道:“陛下容禀,老臣有本启奏!”说罢收声,躬身等着赵煦回应。 “哦!上柱国有何高见?尽可道来!”赵煦一下子来了兴趣,众人也屏息静气等着他发言。 “老臣惶恐,还望陛下恕罪!”章楶诚惶诚恐地说道。 “朕恕卿家无罪!”赵煦见章楶还在绕弯子,有点奇怪,除了武植和章淳外,众人对章楶这个老头的扭捏作态也甚为好奇。 “那老臣就斗胆直言了!回禀陛下,西北战后不出几日,老臣收到武侯来信,建言我军应该趁西夏兵力不足国势慌乱之际,迅速占领天都山、剡子山和没烟峡,挺进西川,平定河湟地区,把四地连成一片,开辟大宋朝牧马场,同时把前线往前推进。老臣觉得甚为有理,机会难得,怕贻误战机,故自作主张,已经下令兵分六路进入党项境内,于以上地区开展军事行动,修城筑堡,建立军寨,据地以守,不日就会有结果。事急从权,没有来得及奏报朝廷,还望陛下恕罪!”章楶一口气说完,连忙把手中的奏章连同武植给他的来信一并交给郝随,躬身静立等候。 “什么?你!你们!”章楶的奏报犹如一道炸雷投入垂拱殿中,瞬间把赵煦和众文武百官吓呆了。赵煦气急交加,右手指着章楶和武植,颤动着手说不出话来。 除了章楶、武植和章淳外,众文武百官也被惊得面面相觑,喧哗声四起。 “陛下!这可是欺君大罪啊!臣请治上柱国和武侯欺君之罪!”第一个跳出来的是蔡京,言辞凿凿,满怀正义。 “欺君之罪!不可不察!”第二个跳出来的是刑恕,满怀悲愤。 接着曾布、安淳等人也纷纷出列,斥责声讨章楶和武植,一个个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赵煦慢慢地从初时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看着跳出来要求治罪章楶和武植的近一半官员,群情激奋;可看到还有一半的官员虽然在议论纷纷却也没有人跳出来吭声,特别是章楶、武植和章淳等三人气定神闲的样子,使他不由得按下了怒火,冷静了下来。他细细思虑后,觉得武植和章楶的谋划在当时而言,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比较行之有理的。 “章相,卿家说说看,此事该如何定夺?”赵煦思忖了片刻,指着章淳,沉声问道。 “陛下,此事好办。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事急从权,上柱国和武侯在当时如此行事也是事出有因,确为朝廷所想所急,情有可原。事已至此,何不等些时日,看行事结果如何再作定夺?”章淳侃侃而谈。 随之安焘、林希、许将、黄履等人也纷纷附仪,都表示以观后效。 “陛下!章相此言谬矣!明显的是为其堂兄辩驳之言!欺君之罪岂可讨价还价?”蔡京急切地说道。一旁的刑恕、安淳、曾布等也随之附和,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赵煦看着两拨人在掐架,而章楶和武植却像没事人般气定神闲地站着,心中有点举棋不定也有点恼怒。思忖了片刻,明白章楶和武植这两人已经是捅破了马蜂窝,朝会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于是沉声宣布道:“上柱国和武侯虽心系朝廷,情有可原,然做事先斩后奏,鲁莽行事,且欺瞒不报,活罪难逃,不可不惩。拟旨:降上柱国章楶为柱国,镇军大将军,开国县公,罚俸一年;降武侯为护军,冠军大将军,二等侯,罚俸一年!退朝!” 说罢,赵煦气呼呼地直接从龙椅上起身,也不等郝随宣布退朝,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向偏殿,率先离开了垂拱殿。众人为之惊愕,面面相觑。尤其是蔡京、安淳、曾布、刑恕等人,听到皇帝的旨令后,都深深地涌起一股挫败感,面若死灰。 赵煦看似严厉的惩罚根本就是隔靴搔痒,没有触到痛处,章楶和武植两人的官职都没有动,只是勋爵被削了一级并罚俸一年而已,基本上是没有伤筋动骨。两人在官家眼里还是炙手可热的! 可细想过后,众人才后知后觉地惊觉,其实官家的心思跟武植和章楶俩人的谋划是一致的,那就是要积极地开疆拓土!有些人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参与攻击章楶和武植,有些人则后悔不已暗呼失策。 看到皇帝已经走了,众人也只好依次离开。章楶和武植随着章淳率先离开垂拱殿,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把被降爵罚俸的惩处当回事。其他人见状,纷纷无奈的摇头,也跟着离去。 待离开皇宫,武植坐上侯府的马车,由二虎驾驭着,径直往御拳馆而去,他准备到御拳馆去给师父周桐贺喜。 ------------ 第七十九章 胆大包天 话说赵煦气冲冲地回到垂拱殿御书房,方才坐定,郝随随后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把章楶的奏章和武植的信件轻轻地放在桌子上,随其从送茶的宦官手里接过茶盏,递上茶茗后,悄悄退下,站在一边,覆手而立。 赵煦见到郝随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感到好笑。他生气是真,但气的不是章楶和武植的策略,他气恼的是俩人竟敢先斩后奏胆大妄为,行事前都没有跟他这个皇帝通通气,商量商量,而且俩人事后竟然还像没事儿一样,搞得他在众臣子面前失了面子。 想了想,等平复了心境后,赵煦随手拿起桌面上的奏章和信件,停顿了一下,随之把奏章放下,先看起武植写给章楶的信件来。当看到武植对当时态势的剖析时,赵煦不禁为之心折,颇有同感;待看到武植的谋划时,赵煦又不禁为之惊叹,赞叹武植眼光老到,谋略超群;可当看到信件末尾处“先斩后奏”的四个大字时,赵煦不禁瞠目结舌,瞬间被雷到了! 这个武植,还真是胆大包天! 赵煦呆了呆,哭笑不得,随其拿起章楶的奏章看起来。 章楶的奏章里说的跟武植的谋划几乎是一模一样,完全是照章行事,赵煦看罢,也不禁为章楶的果敢谋断而心悦诚服,这个章老头也不错麻! 这俩人,一老一少,眼光独到,谋略超前,当真是奇才也!尤其是武植,才二十岁的年纪,就能有如此超人的认知和谋略,更是难得。赵煦心里思绪万千,有点后悔刚才对章楶和武植两人进行惩罚了,可一想到“先斩后奏”四个字,他不禁又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这个武植,当真该罚!章楶为老不尊,也是该罚! 赵煦也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他对于开疆拓土横扫八荒更是趋之若鹜,做梦都想着能把西夏打趴下。武植和章楶的谋略可以说是目前能拿出的最好的处理西北战后的策略了,甚合他的心意,至于能不能成功,尽人事后,那就要看天意了。 同龄人往往都有共同的语言,彼此之间也最能引起共鸣。赵煦今年也才二十一岁多,不乏年轻人的锐气与冲劲,武植锐意进取的谋划说到赵煦的心里去了,英雄所见略同,他不禁对武植惺惺相惜起来了! 郝随刚开始还在旁边提心吊胆地观察赵煦,当看到赵煦逐渐露出笑脸时,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妈的,章楶和武植这一老一少可真能折腾人,活该被罚!郝随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顿时觉得心里头舒坦了许多。 赵煦越想越心情愉悦,于是吩咐郝随摆驾景仁宫,到贵妃刘氏那里寻欢作乐去了。 武植跟着二虎坐车来到御拳馆,找到师父周桐,把朝廷的旨意跟他一说,连声祝贺他升官时,周桐是将信将疑。待宫中的宦官来宣旨并带来赏钱时,周桐才顿时懵了,激动地看着手中的圣旨久久不能自已,喜极而泣。 武植给了些喜钱帮他打发走宦官后,静静地看着还在感慨万千中的周桐,笑而不语。 老半天,惊喜交加的周桐才堪堪回过神来,看向武植的眼光充满了宠溺和敬服。他心里明白,自己辛苦打拼十年都没有得到提拔重用,空有一身超凡武艺却无处施展,平日里总觉得报国无门,现在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任用,而且还是权柄在握的正五品的定远将军和步军副都指挥使兼领禁军总教头,估计完全是眼前的这个首徒为之争取的结果。 “恭喜师父!贺喜师父!”几盏茶功夫后,武植和周桐正在欢声交谈之际,一阵爽朗的笑声就从门外传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林冲和王进联袂而来,兴冲冲地走进御拳馆。原来两人也已经得到了消息,连忙赶过来为师父庆贺。 人逢喜事精神爽,周桐完全没有了以前壮志未酬的惆怅,意气风发起来。本来他还在为自己不入流的官品而发愁,每次见到有官身在身的徒弟时都觉得瘆得慌,堵得心里发苦,现在心中的阴霾都一扫而光了。当然面对武植这个变态除外。 难得师徒四人都在,武植于是提议到状元楼去庆祝一番,三人自是欣然响应。 武植吩咐二虎自己驾车回家,他则带着周桐、林冲和王进,沿着蔡河,慢慢往状元楼走去,一路欢声笑语。 四人走走停停,半个多时辰后,终于来到了状元楼。如今的状元楼,风头已经完全盖过了矾楼,隐隐然成为了京城汴梁的酒楼魁首,繁盛更盛往昔,热闹非凡。 四人在门前小厮的引领下走进楼中,只见正中高高悬挂的正是武植亲笔书写的《提汴梁状元楼》词句,装裱精美,而且在字幅左下角处还装裱有“状元郎武植题”六个鎏金大字,很是突兀显眼!正在宴饮的宾客一边吃酒,一边对着词句品头论足。 而更为醒目的是,柜台左侧,靠墙开辟出了一堵大大的展台,台上坐落有致的摆满了状元系列酒,时不时有些客人驻足其间,徘徊不前,然后吩咐店小二拿出那么一瓶来,坐下慢慢品茗,醉态可鞠。武植见状,不由得赞叹钱穆有经商头脑。 正在指挥众店小二上菜摆酒的侯管事见到武植进来,心头一震,急急忙忙跑过来,喜笑颜开,恭恭敬敬地打起招呼:“侯爷好!” “侯管事好啊!”武植也微笑着跟他打招呼,随之把自己的来意跟他说明。 侯管事听罢,忙不迭的领着武植四人往楼上走,找了个精致的雅间安顿好武植四人,奉上极品好茶后,他方才转身退出雅间,急忙去往后宅通知东家钱穆。 钱穆正在后宅小憩,听说武植到来,惊喜交加,连忙起身,兴冲冲地奔出门,往二楼雅间而来。 “侯爷贤弟可是稀客啊!鄙楼蓬荜生辉!”甫进入雅间,钱穆就笑着朝武植拱手行礼,毕恭毕敬。 “钱兄好!来来来,坐下跟我们一起聚聚吧。”武植见到钱穆进来,笑着起身,拉着钱穆的手坐在自己的左手边,钱穆有点受宠若惊,高兴地坐了下来。 可刚坐定,钱穆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坐在首位的不是侯爷武植,而是一个健硕内敛的半百老者,老者右手边还坐着两个英气逼人的健壮青年,三人正微笑地看着他。 钱穆心头一愣,转头看向武植,轻声问道:“这三位是?” “哦!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吧。这是我师父周桐,定远将军,正五品步军副都指挥使兼领禁军总教头;这位是我师弟林冲,振威校尉,朝请郎,从六品神卫军都指挥使兼领赤卫营左营;这位是我师弟王进,振威校尉,宣德郎,从六品神卫军都指挥使兼领赤卫营右营。”武植见状,连忙分别把周桐、林冲和王进介绍给钱穆认识。 钱穆听罢,连忙起身朝三人拱手行礼,甚为恭敬,心中直打鼓:“我的乖乖,都是一个师门的人啊,而且都是当官的,官还不小呢!” 接着,武植又把钱穆介绍给大家:“这位是状元楼东家钱穆,我大哥!”三人也朝钱穆行了个礼,互相问好。 钱穆听到武植对自己的介绍,“我大哥”三个字瞬间打动了他的心弦,一阵暖流瞬时涌遍全身,感动莫名,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待侯管事指挥店小二上菜后,钱穆吩咐侯管事拿来两瓶“状元醇”,打开瓶盖后,他想亲自为大伙斟酒,被武植拦了下来。武植拿起桌上的酒瓶,亲自为周桐等众人斟了一杯酒,为庆祝周桐升官干了一杯酒后,才由钱穆帮忙斟酒,吃吃喝喝起来。 除了周桐还算泰然自若,林冲、王进和钱穆才堪堪地从刚才武植为他们斟酒敬酒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当时素来讲究尊卑,长幼有序,虽然五人中武植年纪最小,可他毕竟是侯爷,朝廷从二品的大员,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如今却为下属斟酒敬酒,可谓石破天惊,三人都被震得惊讶不已。饶是钱穆参加过武植的家宴,见识过武植的随和,此时心中也是被震憾得不轻。 武植见状,淡然一笑,斟过第一杯酒后就任由钱穆来帮忙斟酒了。 觥筹交错中,大家吃得尽兴,喝得也尽兴。特别是周桐,如今是拨云见日心情大好,多喝了几杯,醉意朦胧。 酒足饭饱后,大家离开状元楼,钱穆请客,武植就不用买单了。看到周桐、林冲和王进三人都有点醉意,钱穆便安排了状元楼的伙计用牛车分别把周桐送到御拳馆,把林冲和王进送回家里。武植则坚持步行回家,钱穆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并安排了一个伙计远远地跟着。 武植不紧不慢地回到家中,天色将暗了,状元楼伙计见到他安然到家后,方才转身离去。 家中已经得到了宫中宦官宣告武植降勋降爵罚俸的旨意,武修、凤娘、金莲等众人见到他喝得有点高,以为他心情烦闷而去喝闷酒,也不敢去惹他,小心翼翼的,由着柳月和小娥照顾他睡下。 武植见状心中觉得好笑,他才不会为降勋降爵罚俸而苦恼呢!但他也懒得去解释,自家的状元酒度数高,喝得有点上头了,身子有点软,顾不上跟众人说话,他只好乖乖地上床休息去了。 ------------ 第八十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翌日早起,吃过早餐,穿上便服,武植坐上马车,由二虎送到右掖门附近的兵部去报到。 来到兵部,说明来意,兵部员外郎梁宽连忙利索地给他办理了手续,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告身递给他。如此年轻的三品朝廷大员,兵部尚书之下的兵部第二把手,梁宽还是第一次碰到,所以他是小心翼翼,不敢懈怠大意。 武植微微一笑,领过告身文书,跟同僚见了个面,就去拜访兼任兵部尚书的许将和兵部侍郎赵挺之,巧的是,在尚书房中,他同时见到了俩人,他们正在品茗谈事。 “见过许尚书!见过赵侍郎!武植有礼了!”武植刚进门,见到俩人都在,连忙上前,给他们躬身行礼。这俩人都是长辈,许将六十岁,赵挺之五十七岁,他可不能失了礼数。 “武大人来啦!快坐下喝喝茶,这是正夫贤弟拿来的龙凤茶,味道还不错!”许将和赵挺之见到武植进来,连忙停住了交谈,起身迎向他,许将笑着说道,请武植入座。赵挺之也连忙微笑着跟武植打招呼,“正夫”是他的表字。 如今面对武植,许将和赵挺之已经没有几个月前的那种轻视、淡定和从容了。才二十岁的年纪,人家就已经是武职从二品文职正三品的朝廷大员,晋升速度之快,让俩人感到汗颜。而且,如今在兵部里,人家的官职仅比许将低一筹,比赵挺之还高一级,妥妥的第二把手! 三大兵部巨头齐聚,品茶聊天,相谈甚欢。武植的沉稳、洒脱与谦和,让许将和赵挺之颇为讶异,同时也心生好感,不敢把他当成小辈来看待了。 赵挺之,子正夫,也是一个比较有名的贤臣,个性很强,怼旧党也怼新党,所以跟许将走得比较近;而且他还有个更为出名的儿子,那就是赵明诚,一代女词人李清照的丈夫! 龙团茶确实不错,不愧是贡品。三盏茶的功夫后,武植告辞俩人,出了兵部衙门,往殿前司衙门而去,他还要去殿前司报到。武植暗自认为,他的主业应该是殿前司指挥使,权兵部尚书只是兼任罢了。他平时的精力应该主要放在殿前司,兵部偶尔去转转,时不时露个面就行。 殿前司指挥使司办公衙门就在皇宫大内,靠近东华门。武植吩咐二虎在右掖门附近等候,亮出告身,穿过右掖门进入皇城后,独自往殿前司走去。 待来到殿前司衙门前,只见衙门前四个身着鲜红衣甲的年轻禁卫正在当值,手持长矛,虎视眈眈。 “什么人?站住!”武植刚靠近门前,禁卫瞬时矛尖朝前,指着他呵斥道。 “我找你们副都指挥使,请他出来见我!”武植不怒自威,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找我们燕副使?哈哈哈!小子,你也不睁开眼睛瞧一瞧,这里是什么地方?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四个禁卫见他年纪轻轻,而且一副书生文弱像,虽然长得有点英气逼人气宇轩昂,但衣着普通,想来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屑地准备驱赶他离开。 “且慢!你们是新来的吧?我找燕胜,就说武植要见他!”武植见状立马沉下脸来,摆了摆手,一股威武气息外放,凛凛然的样子吓了四人一跳。而且听到武植直呼燕胜的名讳,四人不禁有点惶恐起来,但还是没有放他进去。 “要不我去通报一下?请您稍等片刻!”其中一人比较机灵,跟武植打了声招呼后,转身就往衙门内跑。 片刻后,一行十几人急匆匆地奔出衙门,为首的正是燕胜和李廷玉。燕胜和李廷玉已经收到朝廷的旨意,知晓武植现在是殿前司的最高统帅了,哪敢怠慢,带着正在当值的下属官员们立马赶了过来。 见到这个阵仗,当值的四个禁卫有点吓傻了。 “蠢货!”见到武植被禁卫拦在门外,燕胜气狠狠地训斥了当值的众禁卫一声,然后忙不迭地朝武植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见过侯爷,请恕属下来迟!” “属下见过侯爷!”李廷玉等人也连忙毕恭毕敬地躬身给武植行礼。 “罢了,不知者不罪!”武植朝众人拱手行了个礼,然后跟燕胜和李廷玉打起招呼。 当值的四个禁卫听到“侯爷”两字时,都吓得脸色煞白,诚惶诚恐,不知所措,特别是刚才呵斥武植的那个禁卫,尤为惊恐。当听到武植说“不知者不罪”时,四人这才转悲为喜,神魂稍定。 “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跟燕胜和李廷玉等众人打过招呼后,武植指着刚才去为他通报的年轻禁卫,问道。 “回侯爷,小人陆谦!”那个年轻禁卫见到武植询问,连忙深深躬身行了个大礼,高声回应道,甚为机灵。 “哦!陆谦!是陆地的陆谦虚的谦吗?”武植听罢,心中一愣,好家伙,这就是陆虞侯啊,某传中陷害林冲的那位主!不过历史已经有点改变了,林冲已是今非昔比,他如今想陷害人家估计也无能为力也没有那个情势了。武植思忖了一下,盯着陆谦,沉声问道。 “是!是!”陆谦被武植盯得头皮发麻,颤声回答。 只见眼前的陆谦,二十来岁,长得还算孔武有力,还有点眉清目秀,身材颀长,不失为一个俊秀的人。武植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陆谦是吧?从今天起,你就是都头了!” 周围众人一听,有点愣神,然后燕胜踢了陆谦一脚,笑骂道:“你小子好运气!还不谢过殿帅!” 陆谦有点懵,被燕胜提醒后才回过神来,可一听到“殿帅”两字又吓呆了,愣了一下,才如梦初醒,满怀欢喜地连声应道:“谢过侯爷!谢过殿帅!” 陆谦心中高兴啊,算他机灵,为武植通报,平白得了个都头的从九品小官,能领导一百号人。其他的三个禁卫后悔不已,羡慕莫名。四人到现在总算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就是他们殿前司最高的统帅,不禁咂舌惊呼。 武植不再理会他,由燕胜和李廷玉领着,大步走进殿前司衙署中。 待来到白虎节堂,武植在帅座坐定后,燕胜和李廷玉忙领着众人,重新给他行礼,战战兢兢。 “大家不必多礼!你们也坐下吧,自然点!”武植见状回了个礼后,笑着对燕胜和李廷玉等众人说道。 众人见他随和,提着的心总算能放了下来,依序坐下,敬畏地看着武植。也难怪他们不得不敬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太过于神秘莫测了。 世事无常,变幻莫测。上次在禁军校场比武时,看似文弱的武植就给他们来了一个下马威,横扫了整个殿前司,赚足了“文武皆状元”的名声,那时人家才是正八品的小京官。可如今才一年多,人家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侯爷和从二品的朝廷大臣了,而且还成了他们的头,统领着大半个禁军! 燕胜和李廷玉更是心中凛然,不胜唏嘘感叹。俩人已经从李廷亮的嘴里,通过李廷亮的描述中了解到了武植的神奇表现,均为之折服不已,俩人也抱定了傍武植大腿的想法。 武植跟大家闲聊,由燕胜介绍,认识了在场的众人,询问了司里诸多事宜,大概的了解了殿前司的架构、人员配备和运行的情况。武植谈吐自如,也不盛气凌人,如拉家常般跟众人说话,一下子就获得了大家的信任与好感。 看聊得差不多的时候,燕胜把前殿前司都指挥使田士儒告老辞官时留下的虎符和帅印交给武植,同时殿前司公事柳权也亲力亲为,给武植办理好了殿前司都指挥使的告身,恭恭敬敬地递给他。 武植把玩着手中的虎符、帅印和告身,感慨万千,沉思不语。众人见他走神,也都停住了话语,静静的看着他。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片刻后,武植才回过神来,见大家一脸肃穆地盯着他,不由地轻轻一笑,手一挥:“燕兄和李兄还有柳公事留下,其他人各自忙去吧!” 武植说罢,随手把虎符、帅印和告身收起来,放入身上的口袋里,他随身绑着装竹制手榴弹的腰带,去掉手榴弹后,腰带上的口袋正好可以用来装别的东西,很是方便,特别是扣上绣扣后,装上的东西几乎不会掉落,很是安全,这是他在西北时发现的一个秘密,于是就养成了随身绑腰带的习惯。 待其他人走后,武植招呼燕胜、李廷玉和柳权三人坐下,这三人是除了他之外,殿前司最有权柄的三个人,他还有一些事情要跟他们进行商量。 三人坐定,恭敬的看向武植,特别是燕胜和李廷玉,被刚才武植说的“燕兄和李兄”给雷到了,到现在还激动莫名,武侯能把他们当成兄弟看待,那可是他们莫大的荣光啊! “我就说三件事,第一,以后大家还是各司其职,大家的权利我不会分;其次,三天后我要检阅三军,望大家做好准备;第三,我准备奏请朝廷,组建新军,在全军范围内进行选拔,甚至还会招入侍卫马步军的禁卫,到时希望大家能鼎力相助!”武植看着三人,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就是他上任后的三把火!至于禁军中普遍存在的吃空饷、战力羸弱、兵不知兵将不知将的状况,他只能留待以后再去解决了。 燕胜等三人听罢,忙不迭地点头称是。这三点,没有一件事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没有削弱他们手中的权力,他们三人肯定支持了。 看到三人没有什么异议,武植打发他们离开后,在白虎节堂单独坐了一会,然后才离开殿前司,从左掖门出了皇宫,慢慢走到右掖门,找到二虎,坐上马车回家。 武植现在是殿前司的最高统帅,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值由他自己说了算。 ------------ 第八十一章 谋划 回到家中,武植特意去看了看武修和凤娘蒸馏酒精的过程,看到武修和凤娘操作得越来越娴熟了,心头高兴,也随手帮起忙来,金莲、小娥和大虎等众人也都在旁协助,见到他过来,都颇为兴奋,一家人其乐融融。 待酒精蒸馏完毕,收拾好东西后,天色也差不多黑了。在晚宴上,武植拿出三瓶“状元醇”酒来,说要犒劳大家,他向大家敬了一杯酒,酒太烈,搞得凤娘、金莲和小娥等八个女的喝了一口就不敢再喝了,涨红着脸找汤水来圧酒;武修、索延庆、厉万春、大虎和二虎等人则陶醉于醇酒中,好酒能醉人。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个少年郎也只喝了一杯酒就酣态毕露了。 武植见状,只好跟武修等五人一起喝,喝了三杯后,他就不敢再喝了,慢慢的吃饭吃菜,由着武修、索延庆、厉万春、大虎和二虎五人在那里拼酒。众人见他心情不错,并没有为被降勋降爵罚俸而烦恼,都不由得放下心来,心境都好了起来。 宴罢,武植跟武修、凤娘、金莲和小娥又聊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到书房,准备写份奏折。 刚坐下来,只见金莲和小娥也跟着走了进来,金莲手里还捧着一杯香茗,娉娉婷婷地走到桌边,轻轻地放下茶水,微笑着静立在旁边。小娥则跑到桌边,抄起砚台,欢快地为他研墨。 武植笑了笑,拿过一把椅子,放在桌旁,拉过金莲坐下,回身坐下,才提起笔,慢慢地写起奏章。 金莲被他拉着坐下,一直羞红着脸,小娥更是轻笑出声,金莲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脸色更为羞窘了。小娥见到武植开始写字时,才收住笑声,一边磨墨,一边看着武植写字。金莲也恢复了神态,静静地看着。 武植一边构思一边落笔,写着写着,决定写成两份奏折。 一份是如何提高朝廷收入的。他明确的指出,如今全国的土地兼并问题非常严重,大部分的土地都被集中到官绅士族和地主的手里了,大部分的民众都没有自己的田地可耕,只能去当佃农,赚取微薄的收入。而朝廷收取田赋却是按人头来收,官绅地主有万顷良田却赋税很低甚至都不用交赋税,万千民众缺田少地却赋税甚高,富的更富,穷的更穷,两极分化严重,民怨颇深,而且也造成了该收的田赋没能收上来,被官绅地主隐瞒的田地赋税不知凡几,国库自然就空虚了!随之,他提议,要改变目前国库空虚的现状,充盈国库,唯有摈除按人头收取的身丁税,摊丁入亩,地丁合一,即一改之前丁税(包括人头税、徭役等)和田赋分开征收赋税的办法,将丁税摊入田赋之中一并收取。 具体办法就是:首先统一田地计量标准,以四边长各八丈作为一亩,即约等于如今一方田的四分之一左右,以后收取田赋均以新亩为单位计收。二是重新在全国范围内丈量清算土地,首先对已经耕种的各州、县土地进行清丈,核定各户占有土地的数量,并按照田地的地势、肥瘠,把田地划分等级,制定地籍,分别规定各等级的税额;还编造亩帐、庄帐、户帖和甲帖作为存案和凭证;田产有转移,官给契,县置簿,并以实际所耕之田为准。三是先将丁税摊入方田田赋之中计算缴纳定额,每新亩田赋酌情降为每方田定额田赋的六分之一,并按土地新田亩数固定征收田赋,田地多者多征,田地少者少征,无田地者不征,而以后滋生的人丁则永不加赋。四是不管官田还是民田,不管是官绅士族还是皇亲国戚都要申报和重新丈量清算土地,都要依例按照土地新田亩数如实固定缴纳田赋,一视同仁!五是免差役可以用现钱代替,并与田赋一起征收。六是摊丁入亩后,田赋一律用现钱计税,按南二北一的比例固定计收,夏秋同例。七是放开粮食市场,农户手中余粮可自由入市交易,换取钱财,同时废除和籴与合买制度,官府收购备储粮草和其他物资均应从市场中平价收购,不得强制压价,也不能官商勾结哄抬价格,违者重罚!八是加强监督和管理,要制度化和规范化,皇上和朝廷要有破釜沉舟、排除万难的勇气和决心,要有强有力的行政和军事手段作为保障,奖罚分明,雷霆出击,各地禁军最好也要参与到丈量清算土地的工作中来! 在附议中,武植还提议完全废除青苗法,青苗法养肥了一帮官僚和士绅,却大大损害了广大民众的利益,应当废除。在附议中,武植又提议,除了摊丁入亩外,还可以鼓励民众开荒垦地,甚至可以移民垦荒,开荒之田地归农户耕种使用,第一年先免赋税,次年起开始按开荒田亩数征收赋税即可,为鼓励移民垦荒,移民垦荒者甚至还可以再减免田赋一年。 最后第二份奏折是关于组建和训练新军的,武植完全照搬了后世现代军队的三三制。 在奏折中,武植提议,为加强禁军的战斗力,以应付以后复杂的战争,希望在赤卫左右营的基础上,从众禁军中选拔能吃苦耐劳的四十岁以下年轻禁卫三万多人左右,组建成一个新军。新军编制为一个军,按三三制下设三个师,九个旅,二十七个团,八十一个营,二百四十三个连,七百二十九个排,二千一百八十七个班。新军换装新的武器和装备,进行新式的训练,独立成军,不受其他禁军部队的管辖和节制。武植提议,为加强领导,新军由上往下依次设立军部、师部、旅部、团部、营部、连队、排级、班级等组织机构。军部设军长一名,可由皇上担任,设副军长两名,推荐人选为燕胜和李廷玉,由朝廷择才录用,统一领导新军,师部以下设正副长官各一名。同时在军部管辖下设立一个参谋部和一个后勤保障部,两部权同师部。参谋部设参谋长一名,副参谋长两名,参谋若干,参与情报刺探和军机谋划,参谋部人员都应该精通军事通晓地理。后勤保障部设部长一名,副部长两名,后勤人员若干,职责为管理全军的后勤保障、粮草物资供应和武器装备列装更新,以及军饷的管理和发放等。师、旅、团、营、连、排一级的长官和副长官可从赤卫营中择优录用,他提议第一师师长(师部长官)和副师长(师部副长官)可由林冲和孙奇分别担任;第二师师长和副师长可由王进和李廷亮分别担任;第三师长官由朝廷定夺。旅团营连排以下众正副长官依照师一级依次递减一品任用即可。新军军饷等同上等禁军,应足额发放。 武植还附议,可从将作监分出一部分技艺精湛的匠人,再从民间高薪聘请手艺精湛的匠人,组建火器局,专门制造新式的武器,提供给新军使用。 待武植写罢,已经过去了一个多钟头,看到金莲和小娥还是兴致勃勃地看着,他抱歉的笑了笑,喝完桌上的茶水。想了一会,他抽出一张宣纸,随手写下了一首词《卜算子·咏梅》:“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待写完,他随手送给在旁的金莲。金莲双手接过,口中轻轻诵读着词句,喜笑颜开。可在磨墨的小娥见状,却嘟起了嘴巴,表示不满。 武植见状,想了一下,又抽出一张纸,提笔写下了另一首词,还是《卜算子·咏梅》,可词句却是不一样:“竹里一枝斜,映带林逾静。雨后清奇画不成,浅水横疏影。吹彻小单于,心事思重省。拂拂风前度暗香,月色侵花冷。” 写罢,随手递给小娥。小娥接过一看,顿时眉开眼笑欢呼雀跃起来。 金莲见到他随手又写下了一首词,惊呆了,连忙放下自己手上的词,凑近小娥,阅览小娥手上的词句,看着看着,讶然惊呼:“都是好词啊!”随之抬头看向武植,目光炯炯,一脸的崇拜。 能不是好词吗?这可都是他厚着脸皮借用过来的! 金莲和小娥心满意足地回房休息后,武植把两份奏折整理好,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里,继续思索一些问题。 他在考虑新军该怎么组建?该如何练兵?新式武器除了竹制手榴弹外是不是还要发展燧发枪和火炮?还有以后的商路该怎么走?如何拓展生意?等等,问题有点多,想了半宿,等到有睡意时,他才回到卧房歇息。 翌日,从殿前司下值后,武植跑到侯府,察看了一下侯府改造装修的进度和质量,并作了一些修正。众工匠很是尽心尽力,改造装修工程进展顺利,改造与装修的效果也不错。武植看了颇为满意,表扬了众人一番。 两天后,武植在燕胜、李廷玉的陪同下,依次检阅了殿前司所统领的在京的捧日军、天武军、虎翼军和雄武军,捧日军是骑兵,天武军是步兵,虎翼军是弩兵,雄武军是弩车兵和砲兵混合的军队,人数比较少。 检阅时,众位将士衣甲鲜亮,看似威风凛凛,可武植检阅过后则是不断的摇头,五万余人的队伍中竟然有一半是四、五十岁以上的老兵,根本没有战斗力,而年轻些的禁卫很多还是皇亲国戚塞进来镀金的公子哥们,羸弱不堪。 可众位将士见到武植时,则是大吃一惊,讶异不已,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最高上司竟然这么年轻,还是一个才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而让他们更为惊奇的是,这个毛头小伙子虽然年轻,长得却是英气逼人器宇轩昂,而且沉稳有度,进退自如,自有一股内敛的威严和气度,令人不可逼视。 武植在失望中结束了禁军检阅,虽然他事先也有心理准备,但实际情况比他预估的还要糟糕,看来要在这五万人中选拔出三万新军来,难度是相当的大啊。 ------------ 第八十二章 试行摊丁入亩 隔数日,早朝时,赵煦宣布,决定按照章楶和武植的提议处理对西夏战后的事宜,同时又宣旨,优待西夏的贵族俘虏尤其是西夏国主李乾顺。他下旨封李乾顺为兴庆王,赐府东京,封嵬名阿埋为凉州侯,也赐府东京,还有西夏的一些王室成员也给予一定的封赏和优待,在京城就地居留,等于把他们都圈养在京城汴梁里了。有些文武百官对此颇有微词,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同意。 接着赵煦询问该如何提高国库收入时,大家众说纷纭,有说恢复方田均税法的,有说青苗法加收利息的,有说募役法加收差役钱的,也有说提高人丁税的,还有说要加收商人赋税的,等等,不一而足,吵吵嚷嚷,有些人甚至争得面红耳赤。但众人所说的无非是原有的方法,毫无新意,最终也没能形成什么决议。 赵煦看着众位大臣在争吵不休,哭笑不得,不胜烦闷。眼神逡巡间,却发现武植和一些武官都没有言语,袖手旁观。 这些武官是不懂怎么说,可武植不是足智多谋吗?怎么也没有吭声?赵煦心中有点奇怪,于是咳了几声,止住了众人的争吵。等现场安静下来后,他才开口问道:“武卿家,可有什么良策?”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有些人戏谑地看着武植,准备看起热闹来。 “回陛下,臣有奏章,请陛下御览!”武植听到赵煦点名,才侧身出列,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两份奏折,递给过来接收奏折的郝随。 还真的有准备啊!连奏章都写好了?众人一看,有点傻眼了,这热闹,估计是看不成了。 赵煦也饶有兴致地接过郝随送上来的两份奏章,摊在手上,看到一份是组建和训练新军的奏章,于是先翻开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对于武植提议的新军架构和称谓感到很是新奇。看罢随手放在一边,翻开另外一份奏章阅览起来。 看着看着,赵煦的双眼顿时就亮了,武植的提议言之有理,很多话都说到他的心里去了,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摊丁入亩?官绅士族也要交田赋?废除青苗法?移民垦荒?”内容可不少,赵煦把玩着手中的奏章,喃喃自语。 摊丁入亩,武植这个开创性的提法有点像王安石变法革新时施行的方田均税法,却又有着很大的不同,要是能实施,毋庸置疑应该可以充盈国库,减轻老百姓的沉重负担,缓和社会的矛盾,乱民暴民也会大大的减少,但阻力估计也是很大的,拥有很多田地的官绅士族肯定会群起攻之极力反对。可对于废除青苗法,他还是有点犹豫不决的。 赵煦思忖片刻,然后随手把武植的这份奏章交到郝随手里,由他给在列的众文武官员们宣读起来。 待郝随宣读完毕,全场顿时一片哗然,众文武百官都不禁惊呼出声,讶异不已。特别是听到“不管官绅士族和皇亲国戚也要摊丁入亩按土地田亩数交纳田赋时”,有些官员更是哗然愤慨,心中阴晴不定。武植的提议,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其中废除青苗法的提议,也是触动到了某些所谓新党成员的信仰和内心。 千百年来,以读书人为首的官绅士族,都以不用服徭役、不用纳粮交税为荣,平日里拼命读书考取功名,就是为了能享受这一个特权,不管富贵还是清贫,这一个特权都能使他们有种人上人的优越感。而如今,武植却提议以读书人为首的官绅士族也要摊丁入亩交纳田赋,无疑是深深地触动到了他们的利益和特权,叫他们情何以堪? 于是,很快的就有人站出来,表示反对,言辞激奋,慷慨激昂,好像武植已经杀到了他们家里,拿走了他们的心头宝贝似的! 有人开头,后面出来反对的官员就越来越多了,到最后,除了章淳、安焘、章楶、林希、许将、张商英、黄履等数十人外,连曾布、安淳、蔡京、刑恕等朝廷大员也加入到反对者的行列中,对着武植怒目而视,口诛笔伐。 赵煦阴沉着脸,看着眼皮底下慷慨陈词反对武植提议的众人那丑态百出的样子,心中恼怒至极,他对摊丁入亩和移民垦荒还是比较赞同的。赵煦极力想强军强国、开疆拓土,需要耗费的钱粮特别多,他当然也想快点找到聚财敛财的有效手段。 武植自从把奏章交给赵煦看过后,就回到队列中,一直默默地看着反对的众人在上蹿下跳,一言不发,平静得就像个局外人似的。 待反对的众人都慷慨陈词了一遍后,殿中终于安静了下来。众人看着阴沉地板着脸的赵煦,又看着平静如初神情自若的武植,顿时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氛围中,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不敢出声了。 “章相,卿家说说,该如何定夺?”赵煦压抑着心头的不快,向章淳发问道。 “这?容臣再思虑思虑!”章淳支支吾吾,既不表示赞成,也不表示反对,跟赵煦耍起太极来了。他章家在福建老家那可是一个大族,家中田地何止万顷,要是赞成武植的摊丁入亩,那可是大大地损害了其家族的利益,而且武植关于废除青苗法的提议更是在挑战他这个所谓新党领袖的权威。但他也不敢公开反对,他是首相,还是要以官家赵煦的想法马首是瞻,所以有点进退两难。 听到章淳的回答,赵煦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心中很是不爽。他也懒得问其他人了,看向武植,面色稍霁,缓缓问道:“武卿家,此策可行否?” “回陛下,只要朝廷肯下决心,放手一搏,此策可行可控!”武植不假思索立马应道。 “不行啊,陛下!此策妖言惑众,扰乱朝纲,定会引起大祸啊!”蔡京跳了出来,痛心疾首般表示反对。 “是啊,陛下!此策歹毒,会引起大乱的!”曾布、安淳、刑恕等人也随之附和反对,文德殿一下子又变得嘈杂了起来。 “够了!”武植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顿时把大伙给镇住了,众人只能狠狠地瞪着他,不再言语。 “我问你们,你们口口声声说大乱,乱从何来?是你们要乱吗?还是你们的家人族人要乱?”武植轻蔑地扫视了一眼反对的众人,连声质问。这一顶帽子扣得有点大了,有异议的众人吓得敢怒不敢言。 “食君俸禄就要为君分忧!难道圣人没有教你们吗?你们的圣贤书难道都读到狗身上去了?”武植接着训责到。这又是一顶大大的帽子扣下来,这些人有点懵了。 “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修身齐家,再治国平天下,这次序可不能乱!再看看你们,领着厚禄却不修身,时时刻刻把个人的利益放在家国利益之上,不思回报朝廷,这成何体统?”又是一顶大帽子,这些人有点吓傻了。 “想想少田无田却还要纳粮交田赋的众老百姓们,衣不裹体食不饱腹,生活何其艰辛困苦!而你们以及你们的家族坐拥良田千顷万顷却分毫不交赋税,油肠肥肚,这是何其的不公,世道是如此的崩乱!你们的良心何在?难道都被狗吃了吗?何至于如此的为富不仁?”还是大帽子,扣在这些人人的头上,他们有点麻木了。 “都是大宋朝的子民,同在一片天之下,为何平民百姓交得了田赋,你们的家族却交不得?天理何在?世道不公,就会有人鸣不平,难道你们想要逼反民众,祸乱朝廷吗?你们当真是其心可诛!”武植乘胜追击,愤愤而言。 这顶帽子扣下来,直接把持反对意见的众人吓坏了,他们连忙纷纷开口,惶恐不安地向赵煦请罪。他们终于领教到,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赵煦看着武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训斥着反对摊丁入亩的众人,明目张胆的扣帽子,心里乐得差点笑出声来。这帮只懂得窝里斗的家伙,享受着民脂民膏却不为民众着想,也不思为朝廷和皇帝分忧,只顾着自家的利益,是该得治一治了。 旁边的安焘、章楶、林希等数十人,也被武植这一通大棒乱舞惊住了,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看向武植除了敬畏还是敬畏:“后生可畏啊!” “回陛下,摊丁入亩确实可行,青苗害人也当废除。摊丁入亩施行前,可先发文通告全国,找个试点施行,设立丈量司,选派地方或者京城禁军官兵随行,协助丈量司库官员进行丈量清算田地,按照新的计量标准计量新田亩,并登记造册,按丈量清算后的土地新田亩数摊入丁税后统一计收,设监军督察,凡自动申报田亩者,可奖励少交一成田赋;违令不遵拒不配合丈量清算者重罚,课以两倍田赋;暴力抗拒性质恶劣者可收监,并课以五倍田赋。试点成功后再依次推广开来,徐徐渐进。此法施行,不分贫富贵贱,一视同仁。”武植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立即抛出了施行的具体办法。 此时已经没有人敢出来反对了,而且看得出,赵煦对此也颇为心动,圣心难料啊。在赵煦的默许下,武植的提议得以顺利通过,达成了初步意向。 于是,接下来的议程就变成了该如何施行“摊丁入亩”的问题。 经过半天的商榷讨论,大家只能勉为其难地达成初步结议,决定施行摊丁入亩,统一田地计量标准,推行新亩标准,重新丈量清算田地,划分好田地等级并登记造册,把身丁税摊入田赋中一并计收。决定由户部选派官员成立丈量司,殿前司选派禁军官兵协助,并由宫中宦官担任监军,先以开封府为试点施行,先易后难,逐步展开。摊丁入亩后的田赋只收现钱,分夏秋两季收取,以亩为单位,按南二北一的标准计收。同时放开市场,允许农户所得余粮可上市交易。暂时废除和籴与合买制,官府和朝廷所需粮草物资从市场平价购进,恶意压价伤民或者随意抬价收购者罚俸收监。同时规定,所收田赋均以土地田亩数为准,以后滋生的人丁不再加赋。至于移民垦荒,现在也没有可移民的地方,暂议;废除青苗法也留待以后再说。 元符元年,大宋朝全境人口有将近二千万户,人丁有将近四千四百六十多万口,人头税人均每年两百文钱左右,经户部左曹侍郎吴居厚率户部官员核算,经武植据理力争,核减后,拟定摊丁入亩后的田赋为:北地按等级每亩计收二十文钱到四十文钱之间,南地按等级每亩计收四十文钱到八十文钱之间,定好等级后固定收取。摊丁入亩后的田赋比以前的人头税、徭役和田赋的总和几乎少了一半,大大减轻了广大民众的负担。就这样,武植提议的摊丁入亩得以顺利推行,这也归功于赵煦急于求成的心思,他比武植还要更加上心和着急。 开封府下辖十六个县,疆域甚广,这也够丈量司折腾一阵子了。 武植的目标就是,宋朝不仅要强军,还要强国,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作为支撑,强国强军就只能是一句空话,什么都改变不了。武植就是要利用赵煦争强好胜、急于求成的心理,把他绑在同一条战船上,让自己的谋划能一步一步地实施开来,防患于未然。现在摊丁入亩能够得以实施,强军强国的目标就又迈进了一大步。 刚才殿中持反对意见的众文武大臣们虽然硬着头皮赞成试行摊丁入亩,可心里却已经恨死了武植,咬牙切齿,暗自盘算着自己和家族该怎么逃避交赋纳税,如果不给点阻力他们是心有不甘啊! 万恶的武植! 要是目光能杀人,他们早就把武植杀死千百遍了。 武植洞若观火,了然于胸,他心里明白这些大臣和别的官绅士族都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如何想方设法逃避赋税和设置阻力。他没有什么可顾虑和担心的,该着急上火的是赵煦,到时自然会有人来帮他收拾这帮蠹虫,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赵煦把组建新军的事给压了下来,他还要跟章淳、安焘等大佬商议后再作定夺。 ------------ 第八十三章 组建华夏军 散朝后,武植拜别了神情有点尴尬的章淳和章楶,告别了安焘、林希、许将等人后,独自一人回到殿前司。他还得慢慢熟悉殿前司的事务,熟悉认识殿前司的一众大小官员。 回到殿前司,武植找来柳权,询问了殿前司上报领饷的兵力有多少,听到柳权回答有六万五千人左右时,他只能苦笑了一下,打发柳权走了。燕胜和李廷玉看到武植脸色不渝,阴晴不定,都悄悄地溜掉了,留他一个人坐在白虎节堂帅座上发呆。 百分之三十的吃空饷率,看来确实是肥了一批人了,禁军的战力堪忧啊!武植坐在座位上,默默的思忖。这些禁军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他只能寄希望于新军和驻扎在外的禁军了,尤其是数十万的西北禁军,那才是真正的主力,他要想办法抓在手里才行。 五日后,早朝,赵煦宣布了丈量司的领导人选,武植兼任丈量司使,总领一切;户部左曹侍郎吴居厚兼任副使,具体负责丈量清算税赋事宜;其他成员则从各个司库中抽调。吴居厚是个耿直干练的小老头,五十八岁,刚直不阿,能力也不错。殿前司择派禁军官兵随行协助丈量清算,遇事可随时处置缉拿,便宜行事。 这一次,赵煦直接绕过户部尚书蔡京,把他晾在了一边。蔡京三番两次地反对武植,赵煦对他观感也越来越差了。蔡京站在人群中,很是尴尬,却也无可奈何,唯有苦笑,心中越发嫉恨起武植来。 接着,赵煦把武植组建新军的提议拿出来给大家讨论,武植组建新军的奏章被众人传阅后,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和反对。 新军赤卫营上次在西北对西夏的大战中大显神威,战功赫赫,有目共睹,现在要是还有人跑出来反对,那就可能被质疑其居心不良了。只是众人对新军的架构和称谓还是感到很陌生和好奇,五味杂陈,议论纷纷。 于是,全体通过,经商榷,决定遵照武植的提议,即日起从众禁军中选拔三万名四十岁以下的官兵成立新军,命名为华夏军。决定按照武植提议的三三制原则组建编制,即把华夏军编成一个军,三个师,九个旅,二十七个团,八十一个营,二百四十三个连,七百二十九个排,二千一百八十七个班。华夏军设军部,军长由武植兼任,副军长由燕胜和李廷玉兼任。下设三个师,分别命名为华夏军第一师、华夏军第二师和华夏军第三师,每个师编制一万多人,第一师师长(师都指挥使)林冲,副师长(师副都指挥使)孙奇;第二师师长王进,副师长李廷亮,四人均提升一级就任;第三师师长冯坤,副师长甘子越,两人之前都是捧日军中的都指挥使和副都指挥使,也属于提一级任用。各旅、团、营、连、排的正副指挥官由军部提一级拟定并呈送朝廷报批即可。而且在军部下设立一个参谋部和一个后勤保障部,擢升郭成任参谋部参谋长,从五品;擢升折可适和魏钊任参谋部副参谋长,正六品;参谋部参谋若干,从西北军中选拔,从八品。后勤保障部则提拔户部郎中曾宽升任,正六品;副部长分别由户部员外郎章振和兵部员外郎梁焯擢升担任,从六品;其他后勤人员由华夏军军部拟定,正九品。华夏军独立成军,归属殿前司,其他禁军不得干涉,华夏军列装、训练等一应事宜均由军部统领,便宜行事。华夏军军饷等同于上等禁军,每月足额发放。 华夏军新军大营就选址驻扎在外城外的东北水门附近,那里背靠着很大的一片矮山林地,可以作为训练场地。 同时成立火器局,归军器监管制,并广选匠才,专门研发与制造新式武器,选址也在城外的东北水门边的矮山坡下,靠近新军大营,便于试验和改进新式武器。军器监派了个姓沈名冲的监丞来暂时管理火器局。 武植一下子身兼四职,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政治明星,而且还特别的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啊!众人纷纷动了心思,日后估计要多加巴结和亲近才行了。 散朝后,很多人主动上前来祝贺他,武植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一一拱手示意,礼数有加,不偏不倚。 拿着皇帝的手谕,武植来到殿前司,找来燕胜和李廷玉,商量着如何选拔新兵组建华夏军的事宜。 燕胜和李廷玉看到自己都能参与到华夏军的组建工作中而且还都是二把手,很是高兴。赤卫营的奇迹他们可是领教到了,要是能借助华夏军的功绩更进一步,那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如果没有军功,他们想要在现在的位子上再进一步可是比登天还难。所以听说武植要求由他们两人来具体操作实施组建华夏军时,都热情高涨,恨不得拍着胸脯立下军令状。 武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要跟踪摊丁入亩试行的情况,把控好方向,保证摊丁入亩不能在他手上给夭折了。而且术业有专攻,军队的事还是由军人来做,他这个门外汉就不要插手华夏军具体事务中去了。作为华夏军的最高领导,他只要把好方向统领好全局就行。而且侯府的装修扩建和改造,也需要他时不时地去过问和现场查看,监督工程的进展,把控好工程的质量。 交代好选拔新兵、组建华夏军的事宜,三人商量好了大体的实施方案后,武植手拟了两份指令交给他们,放手由着俩人去搭建班子和拟定旅、团、营、连、排的正副指挥官人选,再安排人员到京城周围的各个禁军中去选拔新兵,只是要求一定要重用赤卫营的官兵参与选拔和训练工作,唯才是用;组建好华夏军后,各个师的训练事宜一定要由各师来决定,两人可以参与和监督,但不得插手!燕胜和李廷玉听罢也不以为意,欣然应允,然后就带着武植的手令飘然而去,立即投入到组建华夏军的工作中去了。 自然而然的,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则被武植特意提议分别担任华夏军从七品的团职(团指挥使)或副团职,燕胜和李廷玉俩人都是心领神会,赶紧记下了三个人的名字。 武植待俩人走后,简单的吃了些午饭,就出了殿前司,先回到家里,带上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前往独立驻扎在龙神卫右厢军大营的赤卫营。 听闻武植到来,龙神卫右厢军都指挥使孙新领着副厢指挥使张永和林冲、王进、孙奇、李廷亮等人出门迎接,场面甚为隆重。武植因功提拔后,曾提过孙新协助组建赤卫营有功,于是,空缺的右厢都指挥使职务就落到了孙新的头上,军都指挥使张永则递进当上了右厢副都指挥使,两人因武植而得功擢升,自然是心存感激。 大伙恭恭敬敬地迎接武植进入大营,武植是他们的老上司,自然而然就在首座坐下,众人依序坐下。武植拿出皇上的手谕给大伙看了看,说明了来意,表示今日就要带走赤卫营。 孙新和张永等人听罢,羡慕不已。这不,转眼间,林冲、王进、孙奇、李廷亮等人又官升一级了,林冲和王进两人官职更是与张永的右厢副都指挥使相当,正六品;孙奇和李廷亮也都升为军都指挥使了,从六品。林冲、王进等四人更是高兴异常。孙新也为自己的亲兄弟孙奇又官升一级而高兴。 见过面,交谈了一会,林冲、王进、孙奇、李廷亮、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等人就起身返回赤卫营大营,开始准备搬迁事宜。孙新和张永则继续陪着武植,品茶聊天,慢慢等候。 两个多时辰后,赤卫营众官兵收拾完毕,待林冲、王进、孙奇、李廷亮、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等人集合好赤卫营队伍,武植就领着大家浩浩荡荡地回到了殿前司的天武军大营,暂时安排驻扎在天武军大营一隅。 赤卫营全体官兵在见到武植这个老上司时,也都尤为欢喜,随着武植转到天武军大营后,他们就知道自己又有新的使命了,更是兴奋莫名。在他们的心目中,武植就是他们的神!只要能跟着武植干,他们就能立功啊。 待赤卫营安顿好后,武植就带着林冲、王进、孙奇、李廷亮、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等人,一一去跟天武军的众将官们认识。然后又领着七人从左掖门进入皇宫,来到殿前司,介绍给燕胜、李廷玉和柳权等人认识,并要求七人向燕胜和李廷玉报到,由燕胜和李廷玉分派给他们任务,明确他们的职责,做好分工。 经过众人商议,决定把赤卫营一千余名官兵全部提拔到华夏军排以上的领导岗位上来,按照他们的官职品级高低,依序分别担任各旅团营连排的正副指挥官,不够数的各级领导岗位再从选拔的新军官兵里或者别处择优录用。 听闻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还是武植的徒弟,燕胜、李廷玉和柳权等人不禁肃然起敬,对这三个少年郎愈发重视和留意起来。 待事情处理完毕,已经是夕阳西下,晚霞满天。武植心中高兴,于是提议由他请客,大伙一起到附近的矾楼去吃一餐,以示预祝华夏军的成立。众人听到武植这个侯爷要请他们吃饭,而且是到矾楼就餐,顿时乐得两眼放光,喜不自胜。 矾楼,也叫白矾楼,是由售卖白矾起家,慢慢地就发展成了京城最富盛名的酒楼,其中名妓云集,在状元楼声名鹊起之前,一直都是京城酒楼行业的翘楚,京城酒楼中的标杆,无数富商豪门、王孙公子、文人骚客都喜欢来此游玩欢宴,吟诗作赋,买醉其间,以博取美人一笑。 武植来到京城差不多两年多的时间里,都还没有光顾过矾楼,“夜深灯火上矾楼”,今日趁此机会,他也想去见识见识一番。 ------------ 第八十四章 矾楼买醉 一行十一人,通过东华门走出皇宫,沿着马步街东行百多米,刚进入景明坊,迎面就有一座近三层楼高的庞大建筑楼群映入眼中,这就是矾楼!虽然没有「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那么夸张,但也是颇有气势,飞桥栏槛,明暗相通。整体建筑高低起伏,檐角交错,富丽堂皇。矾楼的门口,还伫立着一道用彩带之类结成的「欢迎」之门,气氛热烈,让人有一股宾至如归的感觉。 在酒楼小厮热情的导引下步入其中,只见厅堂过道与阁子雅间,都挂着珠帘绣额,装饰得典雅温馨,确实不凡,不愧曾经为京城「七十二家酒楼」之首! 武植心中不禁暗自赞叹,看来,这矾楼的东家也是一个眼光独到深谙人心的厉害角色,很懂得经商之道。 见到武植一行十一人衣着光鲜器宇不凡的样子,小厮不敢怠慢,连忙把众人迎进二楼的雅间就座。 坐定,招呼小二上好茶,片刻后,就有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拿着菜帖进来,询问武植众人要吃些什么。索超机灵,忙接过她手中的菜帖,递给武植。 武植翻开手中的菜帖看了看,又瞅了瞅墙上悬挂的木牌菜单,随之点了一份吴越羹汤,一份清炖甲鱼,一份炮羔羊,一份洗手蟹,一份鹌子水晶脍,一份圣旨骨酥鱼,一份东坡肘子,两份素菜和两份胡饼,矾楼的招牌酒眉寿武植也要了两小坛,估计有四五斤的样子。 待武植点菜完毕,却见少妇一动不动,正眼都没有看他,只盯着燕胜看,不住地拿眼。 「怎么回事?」武植感到莫名其妙,其他十人也有点愣神。随之众人才反应过来,看来这个少妇是看到武植年纪很轻,而且穿着随意(武植下朝后就在殿前司中换了身常服),觉得他分量轻,说的话做不了数了!而且燕胜在众人中穿着最为华贵,她以为燕胜才是正主呢!.c 燕胜见状气得七窍生烟,瞪着少妇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侯爷!还不照此下去准备饭菜!滚!」 「侯爷?!」少妇一听,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赔个不是,拿着菜帖慌不择路地退出雅间,抚着心口,惊魂不定。 「妈呀!这么年轻低调的侯爷?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呢!以前来此的王孙公子谁不高调得人五人六的?」少妇暗暗思忖,一边走,一边慢慢抚平心胸。她今天算是倒霉,碰上了武植这尊为人低调的神。 武植见状,哭笑不得,看来这矾楼也是以貌取人的多啊。 众人慢慢喝着茶水等待,一盏茶的功夫后,酒菜开始陆续上桌了。刚才的不快被大家抛到了脑后,大家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尝了几口菜,武植发现,这矾楼的饭菜确实做的不错,精致美观,味道也还不赖。可尝了一口酒,武植就觉得还是有点差强人意,跟自家的状元系列酒差得远了,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矾楼也有从状元楼进货售卖的「状元醇」和「状元郎」酒,可武植不会傻傻的花高价去买自家的白酒来喝。 武植给大伙敬了一杯酒,又喝了众人敬的两杯酒后,就不再喝酒,就着胡饼喝起汤吃起菜来。 酒过三盏,一个曼妙夫人扭着腰姿,推开珠帘,翩翩然走进雅间,拿着名帖,问询要不要歌妓作陪,歌舞助兴? 众人看向武植,满脸期待,武植本想拒绝,见状无奈一笑,只好接过这个夫人递过来的名帖,快速浏览起来。 突兀的,一个名字映入了武植的眼中。「李师师?!」武植心头一跳,脑中顿时浮现出了晏几道在《生查子》中描绘的「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的词句来,难道真的是那个艳名远播与宋微宗纠缠不休的李师师? 「这个李师师多大了?」 武植指着「李师师」的名字,疑惑地向曼妙夫人问道。 「回侯爷,这师师三十有五了。她年纪是大了点,但才艺俱佳!侯爷是想点她来作陪吗?」夫人抬起美目看了武植一眼,斟酌着说道。 「哦,三十有五了,那就不是她了!」武植听罢,长舒了一口气,此师师非彼师师啊! 「什么不是她了?」曼妙夫人有点疑惑不解,眼波流动。 「就这个吧!」武植懒得跟她解释,随手点了一个名叫柳素素的年轻歌妓。 夫人见到武植点的并不是矾楼的头牌歌妓,颇有些不情愿,赖着不走,还想继续推销头牌,被武植双眼一瞪,吓得连忙拿起名帖,扭着腰身出门而去。在来此雅间之前她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雅间来了个年纪轻轻的低调侯爷,本来还想趁着人家年少不更事,可以狠狠地宰上一刀,可哪知人家不上道啊!她也不敢怠慢,出门后就赶紧安排人手去了。 片刻后,一个身材高挑将近一米六几的俏丽少女挑着珠帘娉婷而至。只见她怀抱琵琶,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明眸皓齿,穿着一身青色窄袖罗裙,外套一件长袖襦衫,秀发盘起斜插着一支银簪,身姿曼妙,婀娜多姿,只是素颜朝天,白皙的脸上看不到有描画过的妆容,怪不得叫素素,真的是名副其实。而且眉宇间还隐约带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和孤傲。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俊俏的小丫鬟,手里捧着歌单。 待走到众人面前,少女略带羞怯地朝武植等人揖了个礼,轻声叫了声:「众位爷好!」随之退后,坐到了歌舞席中,低眉垂首,等着武植等人点歌,动作有点青涩生硬,看来是刚入行不久,还是个新人。 接过小丫鬟双手递过来的歌单,武植扫了一眼,见到有苏轼写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顿时来了兴致,于是指着《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对小丫鬟说:「就这首吧!」 苏轼由于元祐党争被贬,远离京城,武植神交已久,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风流文豪,自然而然对他的词作起了兴趣。 小丫鬟把武植点的歌单跟柳素素一说,柳素素点了点头,看到的是武植这个年纪轻轻衣着普通的公子在点歌,而众人都没有表示反对时,有点讶异,不禁多看了一眼,才发现眼前的年轻公子虽然衣着朴素却俊秀不凡,自有一股隐隐然的威势,心中顿时多了一份涟漪。 收回心思,稍作准备,「铮「的一声骤响,柳素素纤手轻敲起琵琶,琵琶声中轻展着歌喉,缓缓地唱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声音清脆动听,如百灵婉转,却略带着低沉,有点心事难舒的韵味。当唱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时,她的声音带出了一丝颤音,唱到最后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歌声中竟然带着点哽咽。武植听得出神,看得出这个姑娘真的有心事难解。 「你怎么回事?唱歌破音了!」可燕胜听罢不干了,沉着脸,指着柳素素呵斥起来。他可是勾栏瓦舍的常客,自然听出了其中的端倪。 柳素素刚唱罢就知道闯祸了,歌妓唱歌最怕破音,那可是清倌唱歌的大忌!可是唱着唱着,歌词把她带入了自己悲戚的命运中,触景生情,她心怀感伤,情不自禁了!见到身着华贵的燕胜呵斥着她,她吓得诚惶诚恐,忙不迭的给大家赔罪。 「好了!燕大哥,我觉得唱得不错!该赏!」武植见状连忙阻止了燕胜,语带不悦,挥挥手让燕胜坐下。燕胜听到武植如此一说,连忙闭嘴,讪笑 着坐下来。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异议。 柳素素听到武植这么一说,也是心中一滞,满怀感激地看了武植一眼,心思翻涌:「看来这个年轻公子来历不凡啊!」她看得出来了,这一行人是以这个年轻公子马首是瞻的。 「柳姑娘,请你再唱一遍来听听,这些就归你了。」武植拿出一百贯钱的银票,放到柳素素的手上,面带微笑。 「呀?这么多?」柳素素看着手上的一百贯银票,有点懵神,惊喜和惶恐交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进退两难。如今一百贯钱对她来说真的是巨款了,自从家中遭逢剧变,籍没为官妓来到矾楼后,她坚持卖艺不卖身,每天靠唱歌的收入才不过一两贯钱,而且矾楼还从中抽走一半,实际到手的就所剩无几了。 「这是侯爷赏给你的,还不快点收起来唱歌!」燕胜见到她还在扭扭捏捏,不耐烦地又训斥了一番。随之被武植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忙拿起桌上的杯子,饮了口酒,掩饰自己的尴尬。其他人见状都不禁哄笑了起来。 「侯爷?谢谢侯爷!」素素听到燕胜的话心头一颤,讶异中赶忙收起银票,机敏地朝向武植深深躬身行了个礼,抬眼深深地看了武植一眼后,随之退回歌舞席中,再次弹起琵琶唱起歌来。这回她稳住了心神,婉转清脆地唱毕,再也没有出现一丝差错,歌声悦耳动听,众人也都沉醉于其中了,武植也觉得意味深长,余音袅袅。 唱罢,临走时,柳素素又深深地看了武植一眼,谢过武植后,这才娉婷行礼告别,翩翩然走出雅间,只留下香风一阵。 柳素素走后,武植等众人继续觥筹交错,他还没有吃饱,众人也还没有酒酣尽兴。 ------------ 第八十五章 缘份 酒酣气正畅,几杯酒下肚后,众人都开始放开了。尤其是见到武植这个年轻侯爷,毫无架子,跟大伙相处得很是随意,燕胜、林冲等人就开始「原型毕露」了,除了武植与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个少年郎外,七个人开始拼起酒来,一时间搞得雅间里欢闹异常。 除了武植与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个少年郎外,燕胜、林冲他们七个人都是军人出身,几杯酒下肚后就个个胆气豪生,你来我往,喝得尽欢。转眼间,两小坛眉寿酒就见了底,武植只好吩咐店小二,又拿来了四小坛眉寿酒,任由让他们尽情享用。 武植自己,则细品慢咽,偶尔也跟他们喝上一两杯,保证不冷场就行,反正他们也不敢逼他灌他喝酒。 待吃得差不多时,武植正跟众人闲聊,看见珠帘外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踟蹰不前,犹犹豫豫,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便沉声说道:「进来吧!」 珠帘外的人儿听闻,连忙挑开珠帘进来,却是柳素素的小丫鬟小翠,她怯怯地走到武植跟前,俏声轻语:「公子,我家姐姐请公子一叙!」说完,小翠满脸期待地看着武植,小眼珠滴溜溜地转。她跟随素素已经有半年了,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这位柳姐姐邀请什么公子哥们进入过她的房间,今日是头一遭,所以心中对眼前的大哥哥充满了好奇。 武植一听,愣了一下。众人一听可就表情丰富了,眼神瞬间变得暧昧起来,揶揄地看着他,哄笑起来。 武植瞪了大伙一眼,想了想,说道:「好吧,你头前带路。各位在此等我一会。」随之站起身,跟着小翠走出雅间,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嬉笑声,意味难名。 转过护栏,武植随着小翠踏进一个小院,在一间青砖瓦房前停下。小院不大,只有两间房,院中栽种着几棵柳榆和一些花草,枝影婆娑,掩映其间,显得有点清幽。树影掩映中,只见柳素素正倚门而立,翘首以盼。见到武植到来,她连忙迎上前去,躬身施了个礼,脆声说道:「侯爷请!」随之侧开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武植看了看她,不假思索的走过她的身边,一股淡淡的体香浸入心脾。看到武植不紧不慢地踏进房间,柳素素亦步亦趋地跟着进来,然后脆声请武植坐下,亲自斟好一杯香茶,端放在武植面前,柔声说:「侯爷请用茶!」 「谢谢小娘子!」武植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茶杯,试了试茶温,觉得太烫,随手放在桌面上,开始打量起柳素素的房间来。 这个柳素素的房间并不是很大,前后一分为二,前面是会客区,仅放着两张桌子和几个凳子,除了武植现在靠坐的客桌,靠窗还有一张书桌,上面摆放着一些笔墨纸砚。后面是卧榻,中间用一堵梅花屏风挡着,卧榻旁摆着一张梳妆台,妆台上立着一面铜镜,梳妆台前摆着一张绣凳,甚为简朴。不过墙上挂着的一幅不知名的梅花傲雪图和窗台上养的几盘菊花倒给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颜色和生气。 看得出,这位小娘子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武植心里暗暗思忖着。 在武植打量房间时,柳素素坐在一旁也悄悄地打量着武植。只见眼前的公子一副邻家大男孩的样子,估计大她个一两岁,浓眉俊目,器宇不凡,看着年轻却自有一股沉稳的威势。「侯爷?」素素心神有点恍惚,她搞不懂眼前的年轻侯爷究竟是哪一位。 「请问小娘子,不知召我来有何见教?」武植打量完房间后,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尝了一口,微笑地自然问道,茶水还算不错,入口生香。 「侯爷见谅,小女素素先谢过侯爷厚赏之恩!其次想斗胆跟侯爷相识,不知侯爷可否应允?」柳素素见武植相询,急忙起身,躬身行了个礼,羞怯地脆声应道。 「哦!好啊,我叫武植,很高兴认识柳姑娘,你好!」武植听 罢站起身,眼神清澈地看着她,笑着拱手回了个礼。 「啊?那小女见过侯爷!」素素本来还觉得这样子有点唐突,担心被拒,听到武植这样一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连忙脆声应道。 柳素素甫听到武植这种打招呼方式,觉得有点怪异,也很不适应,以为他是在戏弄自己,有点恼怒,可看到他诚挚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神时,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这才转怒为喜。渐渐的,她才发觉「武植」这个名字好像很是熟悉,心中一动,急忙问道:「侯爷莫非是写出《天净沙·秋思》和《题汴梁状元楼》的武植大人?」.. 「嗯,正是我!」武植见她老半天了才反应过来,有点好笑,语气轻松地应了一声,随之缓缓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又轻轻喝了一口。 「啊!」「啊!」柳素素和丫鬟小翠同时惊呼出声,定定看着武植,愣住了,有点难以置信。在如今的京城里,风头最盛的人非武植莫属,当朝状元郎,大才子,大功臣,她们没想到在这给遇上了! 「这茶不错!给我续上一杯吧。」武植看着正在愣神发呆的柳素素和小翠,把手中的茶水喝完,淡然一笑,右手轻轻地敲了几下桌子。 「啊?侯爷见谅,素素失态了!」柳素素和小翠忙从走神中恢复过来,有点窘迫,素素羞红着脸,赶紧给武植续上了一杯热茶水。添好茶,她躬身俏立一旁,有点局促不安,却不敢入座了。 「柳姑娘也请坐下吧!」武植见状,微微一笑,指了指凳子,请她坐下来。 「看得出柳姑娘冰清玉洁,知书达理,想来定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么会沦落于此呢?」待柳素素翩然坐好后,武植手捧着茶杯,柔声问道。 武植对柳素素的身世也有点好奇,而且燕胜等一帮人还眼巴巴地在雅间里等着他呢,他可不能在此耽搁太多时间,于是决定开门见山,看看这柳素素有什么难解的心事,有什么样的诉求,他能帮则帮。 柳素素听到武植这么一问,本来舒缓盈笑的脸上顿时沉郁下来,眼露哀伤,悲愤莫名,嗫嚅着嘴巴久久不能语。在武植再三追问下,她才悲悲切切地述说起自己的身世来。 原来,她也是开封府人,今年十八岁,其父亲名叫柳元,原本是户部的一名左曹郎中,一年前由于无意中发现了户部尚书蔡京贪污的罪证,出于公心举报到刑部,被刑部尚书刑恕暗中把罪证截留了下来,秘密告知蔡京,柳元最终被蔡京诬陷获罪入狱,严刑逼供下惨死于狱中,母亲也随后郁郁病死,最后还被抄家没籍,两个哥哥被流徙千里,一众女眷被籍没入教坊司,沦为官妓。由于柳素素身怀技艺,加之容貌秀丽,就被矾楼要了来,成为了一名歌妓,卖艺不卖身,出来歌舞才三个多月,直至今日碰上了武植。 「这该死的蔡京!这该死的刑恕!」武植听罢,心头暗自咒骂起来,对柳素素的遭遇很是同情。看着她悲戚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想要呵护她的冲动。 既然有缘相识,武植暗自决定帮她走出困境,同时也坚定了把蔡京拉下马的信念与决心。 看得出来,素素的处境不是很好,但要如何改变她的处境呢?武植心中,其实有好几种选择。 一是直接给她接济,给钱或者直接赎身,简单而粗暴,但显然目前还不行,毕竟俩人才是初次见面,交浅言不深,而且这样子做会很伤素素的自尊,有才气的人,都有傲骨! 二是帮她出名,在勾栏瓦舍中,名气越大的艺伎,出场见客的费用就越贵,相应的收入就会越高,处境就会越好。每年,京城各大酒楼都会选出自家的花魁,选花魁的标准主要就是看她的名望,而名望取决于其自身的技艺和所支持的文人墨客的诗词名气。对于武植来说,要捧她出名,易如反掌。 三是落籍,即销掉乐籍的身份,脱妓从良。这个举措一劳永逸,但也是最难办,需要时间和足够的实力,显然远水解不了近渴。 武植经过权衡,决定先采用第二种举措,还是先解决她目前的困境吧,以后待时机成熟再想方设法帮她脱籍从良。 本来武植还想问问她手上还有没有蔡京贪墨的证据,但思忖过后,他还是放弃了。毕竟俩人才刚刚认识,还没有相互信任的基础,突兀地询问就有可能强人所难了。 于是,宽慰了柳素素片刻,待她情绪稳定下来后,武植来到书桌旁,提笔写下了《青玉案·元夕》一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柳姑娘,你找人或者自己把这首词谱上曲,写成唱词,或许对你会有些许帮助!」写罢,武植把这首词送给了她。 柳素素接过他写的词,轻声吟读过后,惊喜异常,写得太好了!她羞怯地看着武植,桃花满面,心中甜滋滋的,如同灌着蜜糖。 「柳姑娘,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到清河郡侯府去找我!只要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帮你!」武植又郑重其事地嘱咐了她一番,他决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柳素素得到武植的承诺,满心欢喜,思索了片刻,随其拿出自己随身佩戴的香囊,羞怯怯地送给他。 武植笑着接过她的香囊,贴身收好后,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抱她,随其迅速放开她,径直往门外走去。只留下猝不及防羞红满面的柳素素和张大着嘴巴的丫鬟小翠,两人木立当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武植远去。 待回到雅间,见到众人也已经酒饱饭足,武植随其买单走人。 这一顿饭,足足花费了武植三百贯钱,他很是心疼,可当看到燕胜等十人心满意足的样子,他觉得还是值了!特别是今日有缘认识了柳素素,他更是觉得高兴。 现在的武植,财大气粗了,平日里都会随身携带着上千贯钱的交子,即开封府周边通用的银票。 ------------ 第八十六章 出手豪横 选拔新兵的工作如火如荼地在进行中。 自从上次武植在矾楼请客吃饭后,燕胜、李廷玉更是热情高涨,柳权也主动参与到其中,加之林冲、王进等赤卫营官兵的协助,新兵选拔工作开展得尤为顺利。而且华夏军新军大营的建造工作也进展顺利。 数日后,在过年前,新兵选拔工作终于顺利完成了。之所以能顺利地完成选拔,是因为圣旨中规定华夏军的军饷等同于上四军的军饷并且保证足额发放,众位禁军官兵就是冲着这条新规也冲着赤卫营的大名而踊跃报名参加华夏军。以前发军饷时,他们都要被上司巧立名目克扣掉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左右!但他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华夏军新军大营这时也已经建造好了,原赤卫营的官兵就从天武军大营搬了出来,率领众新兵驻扎到华夏军新军大营里。 数十日里,共选拔出了年轻力壮能吃苦耐劳的新兵近三万人,加上赤卫营,华夏军总共编制有三万一千余人左右,分成一个军,三个师,九个旅,二十七个团,八十一个营,二百四十三个连,七百二十九个排,二千一百八十七个班,其中第一和第二师各编制一万零五百余人,第三师编制一万余人。赤卫营众将士都提一级录用,按品级高低在旅、团、营、连、排中担任正副职,不够数的正副职则分别从在京的众禁军将官中和新选拔的众将官中提一级择优录用。 在燕胜把旅团营连排正副职的选拔名单递交给朝廷后,不出三日,赵煦就批复了下来,只改动了几个位置,华夏军的各级领导编制就这样给定了下来。被提级录用的众将官都是欢欣雀跃,对武植感激涕零。班级的班长则直接从选拔的新兵中按品级能力择优任命,不用上报朝廷。 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也如愿以偿分别担任了华夏军第一师第一、二、三团的团长职务,如此年轻的团职,让众人皆惊,却也心悦诚服。 在组建华夏军的过程中,武植就花了好几夜功夫,编写了一套规章制度和一本训练的手册,在规章制度中,他把后世军队中的纪律、内务、奖惩、操练等内容都涵盖在内。而在训练手册中,他把后世军事训练中队列、出操、越野拉练、体能、单兵战术和团队战术、擒拿等训练科目都一一写了下来,洋洋洒洒近万字。经过修改润色后,武植拿给柳权安排人员誊录,编成册子,盖上军部的印信,分发到每个原赤卫营官兵的手里,要求每个官兵都要认真学习,并下令以后华夏军的管理和训练都要照此进行,违抗命令者以军法处置。柳权、燕胜和李廷玉也人手一份,三人看着这两份册子,心中充满了好奇,里面有很多的管理和训练内容,他们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华夏军组建完成后,武植又要求柳权安排人员誊录了足够的册数,分发到其他选拔出来的众位将官手中,也要求他们认真学习与体会,遵照施行。 同时,待华夏军组建完成后,武植趁着除夕夜到来之前,把排以上的各级正副职和其他在京的后勤保障部正副职都召集在一起(参谋部的人员都还没有到位),在宽大的新军广场开了个动员大会,把组建华夏军的思想、目标、管理措施、奖惩条例以及训练规则和方法都进行了详细说明,要求大家一定要认真学习,积极参与讨论和补充,即刻起就开始进行有效的管理,待过年后就开始进行系统的训练。众人听罢很是好奇,也甚是期待。 在动员大会上,武植还特别说明,华夏军的军饷等同上等禁军,也就是说普通士兵的军饷跟上四军禁卫的军饷一样,除了每人每个月一贯钱的军俸,军粮、衣物补助、特支钱、雪寒钱等各项补助都等同于上等禁卫,而且都要足额发放,各级长官都不能从中克扣,违者重罚。而班长(即以前的队正,每个班只设一个头,即班长)的军俸,武植定为每人每月一贯半钱,每人每月再加半贯钱。排以 上的正副职和众参谋、后勤保障人员都是由从九品以上的武官担任,除了领朝廷的俸禄之外,武植规定每人每月再加一贯钱,超支的部分就由他来填补。 众将官一听,欢欣之余不禁吓了一跳,照此计算,华夏军每个月超支的军饷会超过三千三百多贯钱,一年超支将近四万贯钱!这对很多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巨款,他们的统帅就这样承担下来了?这得有多大的实力和魄力才行啊! 与会的众将官看着武植就像看到怪物般,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还真的没有碰到过如此往外贴钱的上司和统帅呢!瞬时间,众人心里头是敬畏交加,五体投地,由衷地拜服在武植的人格魅力之下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武植的状元系列酒生意一天就可以进账七千一百多贯钱,六天的收入就可以填补华夏军一年的军饷开支,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华夏军中树立起绝对的权威,希望华夏军众位将士都能服从他的命令,真正做到令行禁止。 同时,在动员大会上,武植宣布聘请周桐作为华夏军的武术总教头,负责教习华夏军士兵格斗和擒拿术,旨在提高华夏军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 在新军动员大会召开过后,武植当天就给华夏军全军官兵预发了一个月的军饷。众位新军官兵拿到了足额的新军饷,个个都喜笑颜开。朝廷还没有发下军饷,武植就自掏腰包先行垫支了!这一豪横的举动,让知晓内情的燕胜、李廷玉、曾宽、章振和梁焯等人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华夏军中,大部分的领导都是原赤卫营的官兵,他们对武植是忠心耿耿,言听计从,华夏军表面上属于朝廷,实质上则掌控在了武植一个人的手中。 与此同时,施行摊丁入亩的通告也开始逐步发往全国各地,开封府试点的筹备工作也正在逐步展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过年后大刀阔斧地进行实施了。 同样地,侯府的装修、扩建和改造工程也进行得比较顺利,特别是改造改建工程,在武植的指导和监督下,众工匠逐渐掌握了施工要领,施工起来更为高效。 只要有空,武植也会来到火器局,查看火器局筹建的情况。 火器局在监丞沈冲的带领下,筹建工作开展得颇为顺利。如今,火器局已经招进了一千多名工匠,还有部分工匠正从全国各地汇集而来,各种工坊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建筑当中。武植提了一些建议和要求,同时设计了一些工坊图纸给军器监监丞沈冲,要求他率众照着图纸进行改造和筹建。 至于提纯硝酸钾的工艺和新火药的配方他没有说,这是机密,不能泄露,他要留待众工匠全部到位后,选择一些靠得住的人来传授,具体该怎么做他目前还没有认真考虑好。沈冲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因为火器局本身就是为华夏军服务的,而武植又是华夏军的最高统帅,他哪敢不从命。 武植之所以要把新式火药的配方献给朝廷,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些有心人和赵煦盯上了。在对西夏战争中,他自行制造的竹制手榴弹大显神威,其威力让人惊悚难安。如果现在他还不及时把这种新式火药的配方和竹制手榴弹的制作方法交给赵煦,以他目前所处的地位,难免不会引起赵煦和朝廷众人的猜忌和顾虑,久而久之就会有谋反叛逆的嫌疑,这可是致命的。所以,早在数日前,武植就已经递上奏折,言明等火器局筹建完毕后,就把新式火药和手榴弹的制作配方和方法全盘托出,教授给火器局众工匠们,并要求朝廷做好保密工作。赵煦和朝中众文武百官最终才放下心来。 随着诸事逐渐步入正轨,武植每日下值回到家里,就会穿进书房,照着后世军装的模样,开始设计起华夏军的新式军装来。武植发现,禁军的服装有些是华而不实,而很多则是参差不齐,破破烂烂。因为当时朝廷发给 军队士兵的不是统一的服装,而是发给士兵布帛,由士兵自己量体裁衣制作军装,所以搞得军队就像个万花筒,很多士兵还要兼顾到家人,给自己制作的服装就没有那么好,很多还是破破烂烂的。 作为新军,就要有新军的样子,所以武植要统一着装,要给华夏军全体官兵换上新的军装。 经过几个昼夜的设计,不断地画图删改,最终设计好夏冬两套服装,上衣下裤,分别内配短衫和长衫,均为青绿色。夏装短袖上衣配短衫长裤,衣裤均缝制口袋;冬装长袖上衣配长衫长裤,内衬绒棉,双层,衣裤也均缝制口袋。并设计好军鞋和军帽,军鞋改为宽头乌皮底低帮青绿色布鞋,军帽为大檐帽,帽子为青绿色,帽檐为黑色,用黑布包上皮革即可,帽子缠绕一圈杏黄色丝带,帽檐上方绣着一个杏黄边圆圈,圈中绣着大大的红色五角星。同时,他还设计了军用皮带和可以挂手榴弹的皮带。 设计好后,武植把图纸拿给凤娘和金莲观看,询问两人关于用料和缝制的有关问题,并给两人帮忙估算需要多少成本。 「这是什么衣服?怎么这么奇怪?」凤娘和金莲看到他画好的图纸,都是一头雾水,这样的军服她们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是奇怪,凤娘好奇地问道。 「华夏军新式军服。」待武植慢慢给她们详细解释后,两人才慢慢的有点头绪,但还是觉得奇怪。 两人经过估算,夏装用亚麻布裁制,每套需要三百文左右;冬装也是用亚麻布裁制,制成双层,外层亚麻布,里层绵布,夹层里面再衬上木棉,每套需要一千五百文左右;每双军鞋需要一百文左右;每个军帽需要一百文左右;皮带两根需要一百文左右,夏冬装各两套合计需要三千六百文左右,加上每人两双军鞋、两个军帽、两根皮带合计五百文左右,每个士兵换装大概需要花费四千一百文,全军三万一千多人,大概需要花费十二万八千多贯钱。 十二万八千多贯钱啊,要是搁以前,武植连想都不敢想,不过现在也只是十八天左右的酒水收益罢了,他决定干了。集体换装,给每位华夏军官兵定制夏冬装各两套! 说干就干,武植要求林冲、王进和冯坤把各个师众官兵们的身高体重肩宽腰围一一统计好,按照瘦、不胖不瘦、胖三个等级汇总上来。他花了几天的时间进行比对汇总后,找到汴梁城内几个有名的制衣工坊,分别下了定制冬装、夏装、军鞋、军帽和腰带的订单,天气渐冷,武植决定先定制冬装、军鞋、军帽和腰带,夏装以后再慢慢制作。定制数量太多,估计至少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制作好,一个多月就一个多月吧,武植交了定金后就直接走人。 武植现在财大气粗,出手很是豪横! ------------ 第八十七章 冤家路窄 天气渐冷,元符二年的新春佳节到了! 除夕夜,东京汴梁终于下起了第一场雪,一夜间,满城银装素裹,很是漂亮。 天气变得更冷了,京城里,人们纷纷穿上了厚厚的冬衣。各色麻衣盛行,有钱人则穿上了木棉裘、羔裘、狐裘等冬衣御寒。 武植一声令下,全家人一起穿上了木棉裘。在冬至之前,当凤娘和金莲跟他谈起,说要制作一批御寒衣物时,武植当场就要求凤娘和金莲也给大虎、二虎、柳月和风氏等其他人每人做了三套木棉裘,而且每人都给配备一床厚厚的棉被,搞得众人很是感激涕零,对他这个侯爷更为刮目相看。 如今,以武植的身份和财力,全家人都穿上最为昂贵的狐裘也没有什么问题,轻而易举,但武植不想开这个不好的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而且对于他来说,也没有那个必要,木棉裘御寒的效果也很不错,不逊于羔裘和狐裘,做人还是低调点为好!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元符二年的元旦(正月初一),如期而至,整个汴梁城陷入了一片节庆中,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但在大年初一这一天,武植却是不能休假的,也不能请假,因为这天,是元旦大朝会,在京的文武百官都要进宫去给皇帝朝贺拜年! 武植很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乖乖地跟着大伙进宫,其中周桐、林冲、王进等人也在进宫队伍之列。见到师父和两位师弟,武植的心情才好了些,并热情地跟他们和众人一一拜贺新年。章淳、章楶和许将等众人见到他,也是客气地跟他回礼并给他拜年。 元旦大朝会就在正殿大庆殿中举行。这日,殿庭列法架仪仗,皇帝赵煦头戴通天冠身着绛纱袍高坐銮驾之上,除了西夏,诸国使人入贺,百官和宗室皆冠冕朝服,诸路诸州进奏使,各执方物入献,降臣李乾顺和嵬名阿埋等人也强颜欢笑的列班觐见。大朝会确实搞得轰轰烈烈,煌煌然然。大朝会时,光是黄麾仗的仪节就动用了五千余人。五千余人的旌旗队列,那是怎样一种盛大的排场?朝贺的外国来宾也很是可观。加上数千人的文武百官和各路各州代表,近万人朝贺的场景颇为震撼人心。 在这次元旦大朝会上,武植终于见到了向太后、朱太妃和贵妃刘清菁以及赵煦的一些嫔妃。向太后五十来岁,雍容华贵中长得有点阴郁,不苟言笑。朱太妃则显得年轻些,眉清目秀,四十多岁左右,慈眉善目,有点怯懦。贵妃刘清菁长得确实是明艳动人,二十岁的年纪,只是一双狐媚眼隐隐透着一丝阴狠,肚子微微隆起,孕妇的特征开始显露无疑。其中还有三个嫔妃也身怀有孕了。 元旦大朝会结束后,已是下午时分,武植拉着周桐坐上二虎驾驭的牛车,回到家里。 他师父周桐如今在京城里是孤身一人,所以武植把他拉到家里,跟家中众人一起过新年。在武植家里,周桐得到了大家的热情招待,众人对他这个师父很是尊敬,周桐也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心中感动也很是高兴。 于是,趁着他高兴,武植提出让他搬到家里来住。周桐犹豫了很久,才点头答应。 周桐以前由于怀才不遇壮志未酬,一直都没有娶妻生子,孑然一身。自从他被赵煦提拔当上正五品的步军副都指挥使后,就已经辞去了御拳馆馆主的职务,还住在御拳馆就不太合适了,他正愁着怎么在外面租房子住呢! 如今武植盛情邀请他来家里住,他虽然有点迟疑,但他心里还是很喜欢武植家中幽静的环境和轻松惬意的生活氛围,所以犹豫了一会就应允了。 见到周桐答应后,武植甚为高兴,决定趁热打铁,当日就派遣大虎和二虎跟随周桐来到御拳馆,帮忙收拾好行李后,日暮时分就搬回了家中。 武植安排了一间房给他住下,并吩咐柳月兼顾来照顾周桐平日的起居浆洗。周桐对他的安排很是满意。 安排好周桐后,大伙在大年初二欢欢喜喜地过了一个喜庆的大年,武植给每个人都发了个大大的红包:每人十贯钱。 众人都很高兴,但金莲在高兴之余还是有点伤感。每逢佳节倍思亲,她是伤感好久没有见到恩州的家人了。 武植见状,只好柔声安慰着她。 周桐这是来京城后,十年间过得最为开心热闹的一个新年,他看着武植家里众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眼睛都湿润了,眼角泛着泪花,他是打心底里感到高兴和激动。 从大年初三开始,武植就开始进入拜年模式。章淳、章楶、许将、林希、安焘、曾布、刑恕、黄履、张商英、安淳、吴启厚、林冲、王进、钱穆等人,他都一一拜访了个遍,送出了十四瓶「状元醇」酒和十四瓶「状元郎」酒,花了九天时间才拜完年。至于蔡京和蔡卞兄弟俩,为了避嫌,武植并没有去拜访他们。 正月初十二,林冲与王进联袂来武植家里给师父周桐和他拜年,武植陪了他们宴饮了半天,四人就新军的管理进行了深入交流。稍晚些,钱穆也来家里回访他,给他和武修、凤娘等人拜年,两人就状元系列酒的经营情况作了一番总结和规划。 春节期间,状元楼也给大部分伙计放假回家过年,停止了餐饮经营,但还是留了一部分包括侯管事在内的几个人手在状元楼里,保障状元系列酒能照常往外销售。 正月初十三,武植终于缓出了一口气来,得空闲了下来。闲暇之余,武植猛然想起,他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去找过柳素素了。 「她如今究竟过得怎么样呢?」武植心思一动,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他按捺不住了,决定到矾楼去看看,探视一下柳素素。 身随心动,武植招呼二虎拉出马车,他坐进车厢里,由着二虎驾车,就赶往矾楼。 待到得矾楼,武植这才惊异的发现,柳素素如今已经是矾楼的头牌歌妓了,隐隐然成了矾楼的花魁,已经不是二十多天前的藉藉无名之辈了!素素自己谱曲的一曲《青玉案·元夕》使她在年后闻名京城,成了矾楼养在深闺的头牌,炙手可热,众多王孙公子、文人骚客散尽千金,趋之若鹜,普通人如今想要见她一面都难上加难。 无奈之下,厢房中,在武植砸出一百贯银票后,矾楼管事岑夫人才一脸不情不愿地扭身出门,去安排柳素素过来见客。武植不禁扶额叹息,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真是活该! 武植等了老半天,差不多喝完了两壶茶后,才发现珠帘洞开,只见丫鬟小翠神气活现地撩开珠帘,侧身让柳素素进门。 待得俩人踏进门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来客是武植时,俩人顿时愣住了,木立当场,素素更是犹如中了定身术般,呆呆地看着似笑非笑的武植,惊喜交加。 「柳姑娘如今可真是大牌啊!好难请哦!」武植看着发呆的柳素素和小翠,开玩笑地说道。他发现,如今的柳素素已经变了好多,锦衣玉裘,美艳不可方物,更多了一份孤傲逼人的气质。 「啊!侯爷,不是这样的!岑妈妈没跟小女说是侯爷过来了!」柳素素听到武植的话,回过神来,娇羞中带着哭腔,连忙惶恐失措地解释起来。小翠也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也连忙帮她解释。 「好了,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别当真!坐下说话吧。」武植见到素素和小翠惶恐不安的样子,忙站起身,指着桌子对面的椅子,微笑着说道。 「素素见过侯爷!」素素见武植并没有责怪之意,方才由悲转喜,施施然行了个礼,娉婷走到椅子前,抚裘坐下。小翠则右手抚胸,才舒了一口气,乖巧地拿 起桌子上的茶壶,给武植斟了一杯茶,然后识趣地退出了厢房,并随手掩上了房门。 素素再次见到武植,显然很是激动和高兴。 自从上次与武植相识后,武植的洒脱与随和,让素素倍觉亲切,芳心暗许,一颗心就在不知不觉中维系在了武植的身上。数日来的相思之苦让她揉进了《青玉案·元夕》的谱曲之中,真情自然流露,情真意切的词曲竟让她一炮而红,脱颖而出,在年后就迅速蹿升起来,成了矾楼的头牌歌妓!这让她在庆幸之余,更加思念起武植来。若没有武植的帮助,她的际遇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倩笑嫣然,情意绵绵,厢房中涌动着一股温情欣悦,让武植与素素觉得怡然自得。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本公爷争女人?」武植与素素正准备愉快地品茗互诉衷肠之时,突兀地,门外传来了一阵呼喝咆哮声。 接着,「哐当」一声,厢房门被人粗鲁地推开了,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岑夫人则满脸苦笑地跟在后头,不敢阻止。 柳素素见状,顿时花容失色,惊惶不安地站起身来,自然而然地躲到了武植的身后。 武植很是恼怒两人世界被人给打断了,心头火起,抬起眼,沉稳如山地坐着,冷冷地盯着冲进厢房里的众人。这一眼,真是冤家路窄,看到破门而入的却是向怀玉和他的几个家丁。 「把他给本公爷打断腿丢出去!啊?你……」甫进门,向怀玉趾高气昂地嚣张狂呼,吩咐家丁意欲行凶。可当他定睛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孔时,禁不住吓了一大跳,叫嚣声戛然而止,心虚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跟着美艳无双的素素正在亲热交谈的公子却是自己的冤家对头:武植!向怀玉见此,犹如冬日里被人淋了盆冷水,心中气苦拔凉。当看到武植正在皮笑肉不笑地紧盯着自己时,他更是心怯胆寒,彻底没了脾气,只能恶狠狠地剜了武植一眼,不甘地脚底一抹油,惊惶地转身带着众家丁夺门而出,连场面话也不敢留下半句。 本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向怀玉被赵煦关入刑部大牢两个多月,虽说在向太后的关照下并没有吃什么苦,但确实是失去了两个多月的自由,少了两个多月游戏京城的乐趣,他对武植是恨之入骨,一心就想着复仇了。 可当向怀玉在年前从刑部大牢里释放出来后,却发现情势不对了,他要报复的对象武植已经不是一年多前那个任人揉捏的八品芝麻绿豆官了,而是威名赫赫的侯爷与从二品的殿前司禁军统帅了,手握重兵,生杀予夺,而且还是皇帝赵煦眼中的大红人!如今的武植,别说是他被降为汉东郡公的父亲惹不起,就算是他叔叔永嘉郡王向宗良也不敢惹! 当向怀玉被他父亲向宗回告诫不能再去招惹武植这个人时,他不禁气苦,悲愤交加,连连哀叹自己生不逢时了,堂堂的皇亲国戚竟然还报不了大仇!纨绔子弟终究是纨绔子弟,他把自己的过错都强加到别人的头上来了。 向怀玉在汉东郡公府里呆了几天,心中烦闷,就想到外面去大展纨绔的身手,领着几个家丁直奔矾楼而来。当听说柳素素的艳名后,他不禁心痒难耐,咋咋呼呼地点名要柳素素来作陪。可哪知却被武植捷足先登了,于是就有了他闯门而入意欲逞凶抢人的一幕。 面对武植,饶是向怀玉有多纨绔,也没有胆气硬怼,只能含恨而去,暂避锋芒。不过,他的心中却是更为气恨有加了。 柳素素和岑夫人看着向怀玉一行人气势汹汹而来却又惊惶失措而去,剑拔弩张到烟消云散就在转瞬之间,很是惊奇,而且武植自始至终的沉稳让俩人也是颇为讶异,看着武植的眼神多了些许莫名的敬畏。 ------------ 第八十八章 蔡京的罪证 「侯爷,此人是向家的小公爷,如此退走,不会有什么事吧?」柳素素一边给武植斟茶,一边担心地问道。 柳素素刚才趁着送岑夫人出去的当儿,从岑夫人的嘴里知道了向怀玉的身份后,不禁对武植的身份与权势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心潮涌动。 「不用担心,他只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不足为患!」武植端起茶杯,轻轻品茗了一口,淡然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道。 向家如今的靠山在于向太后,若没有了向太后的支持,看他以后怎么揉捏他们。 看到武植镇定自信的样子,素素不禁心神震动,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思。武植的神秘莫测,也让她有点迷醉于其中,眼波流转,美目紧盯着武植,心头犹如撞鹿,欲语还休。 武植见到素素在紧盯着自己,有点受不了她眼中的波光情愫,涩然一笑,忙拿起旁边的茶壶,给她斟上了一杯茶,然后递到她身前,柔声说道:「你也喝杯茶吧!」 「谢过侯爷!」素素连忙诚惶诚恐地接过茶杯,借着喝茶的功夫定下了心神,恢复了神态,整个人变得自然了起来。 「叫侯爷太过生分了!以后我就叫你素素,你叫我武植哥哥就好!怎么样?」武植想了想,笑着跟素素说道。 「嗯,好!武植哥哥!」素素听罢,心头一喜,忙不迭地应声答道。随之俏脸一红,有点娇羞难耐,忙拿起茶杯,掩饰般地喝起茶来。 「素素,看你这样子,真的已经出名了!这段过得还好吗?你今后有何打算呢?」武植看着她那娇羞的样子,决定开门见山。 「这都是拜武植哥哥所赐!素素近来很好,只是……」素素忙起身给武植行了个礼,轻轻坐下后,有点黯然神伤,不知如何开口,欲言又止。 「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武植了然于胸,看着她的双眼,继续柔声问道。 「不喜欢又能如何?飘零之身,毫无自由,何来定所?」素素抬起双眸,柔柔地看着武植,黯然说道。 「如果我帮你脱籍从良,你可愿意?」武植思忖了一下,开诚布公地说道。 「什么?脱籍从良?是真的吗?」素素听罢弹身而起,惊喜交加地看着武植,神采奕奕,眼中隐隐流露出希冀的光芒。武植现在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侯爷了,要是能帮她,她真的是很有希望能脱籍从良的!她禁不住心中狂喜。. 「只要你配合我,问题应该不难!你手上还有蔡京贪污的罪证吗?」武植淡然一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后接着问道。 「有,有的,我爹把蔡京贪污的罪证多抄了一份给我,就是为了以后能派上用场!武植哥哥等等,我回房拿来给你。」素素闻言,激动不已,站起身就意欲出门。 「我跟你去拿吧!」武植叫住了她,跟着她走出房门,朝后院走去。 自从柳素素成为矾楼的头牌歌妓后,住宿的地方就换成了一座独门独户的小庭院,环境比上次居住的地方不知好了多少倍。 待两人来到素素居住的庭院里,小翠也跟了上来。于是,武植想了想,就收住脚,待在院子里,看着素素走进房门,静静地等待。 片刻后,柳素素折返了回来,手里捧着一本小册子,神情肃穆。 武植接过素素手中的小册子,仔细地阅览起来。里面,一桩桩一件件地记录了蔡京自绍圣元年担任户部尚书以来截留军饷粮赋中饱私囊的事实,贪墨了不下两百多万贯钱和数不尽的绢帛,记录详实,看来不像是临时伪造的。 武植看罢,心中便有了计策。蔡京要是不贪不占,哪来那么多钱在梁门附近购买豪宅?只要手头有他贪墨的证据,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对于如蔡京、童贯等祸国殃民之辈,武植 是不会心慈手软、姑息养女干的! 「素素,你写一张自辩伸冤的状纸给我,我来帮你伸冤***!」武植思索了一会,把柳素素拉到一边,轻声对她说道。暂时为了保密,他只能避过小翠,尽量不让她知道,以防隔墙有耳。 素素听到他的话,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瞟了小翠一眼,连连点头。 「小翠,你帮我守住院门,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我和侯爷有要事相商,不得打扰!」素素打定主意,吩咐一下小翠,就领着武植走进房里,大开着房门,招呼武植坐下后,她方才一边磨着墨,一边慢慢斟酌。 小翠站在院门边,远远地看到素素房门大开,也不疑有他,放心地守着院门。 片刻后,素素提起狼毫毛笔,一个大大的「冤」字跃然纸上,随之,她满怀悲愤,一气呵成,一张满含血泪的状纸就呈现在武植面前。武植默默地看着她书写,他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愤懑和痛苦。 「素素,你放心,不久后,你们的冤屈一定能够得到***昭雪的!」待她写完,武植看过状纸上写的内容,然后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她。 「素素谢过武植哥哥!」素素轻轻抹了下眼泪,连声道谢。 直至此时,她方才把武植当成自己最亲的人了,跟武植在一起,她就会觉得很是安宁和欢喜。 待墨迹晾干,武植把状纸收了起来,折叠好,连同小册子,分别装在腰间口袋里。素素见到他身上的口袋,甚为好奇。武植趁机跟她解释了一番,却越发引起了她的兴趣,缠着他研究起来,武植无奈,只能答应以后送她一根腰带,她才欣然罢手。 临走前,武植还是轻轻地抱了一下素素,方才转身离开。 柳素素虽然有了前车之鉴,但还是被他的亲昵动作又惊得羞红了秀脸,木立当场,不敢言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房门。 「送过侯爷!」小翠见到武植走过来,忙乖巧地喊了一声,目送他走过来。 武植微微一笑,跟她点头示意,然后从她身边走过,踏出院门,扬长而去。 待回到家里,武植跟武修、凤娘和金莲众人说了些话,就回到书房里,思虑着该怎么做。小娥带着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人跑到街上去玩了,正好没有人来打扰他。 现在武植手里拿着蔡京贪污的证据,但他亲自出面显然不太合适,一来他年纪尚轻,资历尚浅,以下犯上以少欺老是官场大忌;二来他现在风头太劲,已经是出头的林鸟,不宜再出头了。那到底该找谁来帮他出面施行呢? 章淳跟蔡卞关系很好,虽然跟蔡京不太对付,但不见得会帮他的忙。章楶也不行,刚入阁,根基也不稳。曾布、刑恕跟蔡京眉来眼去,也不行。安焘年纪大了,估计有心无力,也不行。林希虽然也够分量,可此人性情柔弱,估计没有那个胆接手。张商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人,也指望不上。安淳和黄履不太熟悉,而且两人在赵煦心目中的分量不太够,难以成事。看来唯一能帮上忙的就只有许将了。许将正直且嫉恶如仇,而且还深受赵煦的赏识,分量刚好合适。 想到这,武植心中笃定,决定明日再去拜访许将,探探他的口风。 翌日,正月初十三,申时时分,武植吩咐二虎准备马车,从库房里拿出两瓶「状元郎」酒来,装上马车,两人坐车往许将的宅邸赶去。 许将一家住在外城金水门附近,租的是一栋独门独院的大宅子,比武植上次租住的庭院还要宽大不少,加上仆人总共有十几号人。 待来到许将宅邸前,由二虎叩门呈上拜帖后,武植和二虎就站在牛车旁静静等候。 不出片刻,许府中门大开,只见许将领着其儿子许份联袂而来 ,远远地就拱手作揖:「小友大驾光临,让许府蓬荜生辉啊!」 「许老哥好!武植又冒昧来打扰了!」武植见到许将和许份过来,连忙上前行礼,给许将请安,同时朝许份点头示意。许份是许将最为宠爱的儿子,跟武植同龄,自幼聪敏,且颇有才华,如今蒙父荫授右承务郎,管理国子监书库,正八品。 看到自己父亲以「小友」这种平辈人的身份来亲自接待武植,站在旁边的许份只有苦笑的份了。 前一次武植以八品删定官的身份来家里拜访时,全程都是由他来接待的,当时他还能以同龄人平级的心态来平视武植这个状元郎,接待时应付自如。可如今却今非昔比了,人家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有如神助般连升十级,从正八品一跃成为从二品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和三品的权兵部尚书,且还有侯爷的尊贵爵位,这几乎跟他老爹平起平坐了,升官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许份心思复杂难名,对于武植,他现在只有高山仰止了。 「小友请进!」许将侧身,请武植进府。 武植示意二虎提着两瓶「状元郎」酒跟上,他跟许将肩并肩往前走,并略微靠后一步以示对许将的尊重。 年少而不轻狂,位高却不逾礼,许将见状,抚须含笑,颇为欣赏。 许府很是宽大,但比较简朴,看得出许将应该颇为清廉。虽然简朴,但宅子收拾得也颇为精致,庭院中种着很多腊梅树,此时正是争相盛开的当儿,腊月梅花吐幽香,满园的喜色。前两次来,武植都没有来得及仔细观赏,如今看了很是心旷神怡,赞叹不已。 俩人说着笑着走过庭院,许将直接把武植带到了书房。二虎把两瓶酒放下后,就退了出去。许份帮武植和许将斟好茶后,也慢慢退出了书房。 「小友来就来了,怎么还拿这么贵重的礼物来?见外了不是!」许将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两瓶「状元郎」酒,故作嗔怪地跟武植说。可他看着两瓶酒时眉角含笑,满心欢喜,却暴露了他的真实内心。状元系列酒如今已经成为了汴梁城里最为奢侈的商品,人们都以能喝上状元系列酒为荣。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我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还望老哥务必收下。」武植看破却不点破,谦虚而诚恳。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许将抚须含笑,然后吩咐许份把酒收起来。 「许老哥,好羡慕你啊,有一个好儿子!许兄弟人不错!」看着许份提拎着两瓶酒告辞出去,武植笑着对许将说道。 「哪里!哪里!小友缪赞了!」许将心头高兴,嘴上却不断地在谦虚着。自家的孩子得到别人的夸赞,做父亲的当然会高兴了。尤其是得到武植这个前途不可限量的赵煦眼中大红人的夸赞,更值得高兴。 「许老哥,我今日过来是有事请老哥帮忙的!」武植见聊得差不多了,决定开门见山。他把身上的小册子和状纸拿出来,递给许将,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许将疑惑地接过武植手里的东西,慢慢地看完后,他不禁大吃一惊,气愤填膺地拍着桌子骂道:「这个蔡京,该死!」 「小友,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吗?」待平静下来后,许将想了想,扬起手上的东西,向武植问道。 「老哥放心!这些都是真的!」武植拍着胸脯,跟许将保证道。 「那小友请宽心!这个忙我帮定了!」许将看了看武植,思虑了一下,郑重地收起小册子和状纸,下定了决心。 自从武植拿出小册子和状纸,他就已经明白武植的来意了,是要他帮忙把小册子和状纸递给皇帝,告御状和揭发蔡京贪污的!但他也不介意被武植当枪使,正义感也会驱动着他去做这件事。他本来就是一个廉洁奉公的人,自然看不得如此贪赃枉法的事情 在自己眼前发生。而且能帮武植的忙,让武植欠他一个人情,就是一件大大的好事,这也是他乐于接受和一直想要的结果。 看到许将收起小册子和状纸,武植就知道事情成了,忐忑的心放了下来,心中高兴,忙起身给许将行了个大礼,连声说道:「武植谢过老哥!多谢老哥帮忙!」 「应该的,小友不用客气!」许将摆摆手,请武植坐下,一老一少继续闲谈交流。半天后,武植才告辞回家。 由于新年已经过去了一半多时间,所以俩人商定,等过完年后再实施除女干行动。权当发发善心,给蔡京再安安心心的过个好年。 ------------ 第八十九章 惊魂元宵夜 休息一日后,上元节就到了。 元宵夜,汴梁城里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祈福修斋,赏花灯,猜灯谜,舞狮子,耍龙灯,吃汤圆,热闹非凡。武植家里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吃过众人亲手做的汤圆后,武植就领着金莲、小娥、厉天娇、柳月、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人上街去逛街赏花灯。武植家里离御街比较近,众人一边走一边看,很快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御街附近。 御街周围灯火通明,行人熙熙攘攘,赏花灯的,猜灯谜的,更为繁闹鼎沸。一边赏着花灯,偶尔也猜猜灯谜。 武植一行人走在大街上,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艳动人,一路行来惹得路边行人纷纷驻足侧目,回头率高得惊人。 武植等人已经习惯了众人的惊异目光,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游玩,徜徉于欢乐的人潮海洋中。 武植显然不是猜灯谜的料,他猜了几次都没有答对,只好作罢,看着小娥等众人猜灯谜。除了武植外,其余七人都或多或少的猜中了一两个灯谜,得到了一些小小的奖品,只有武植两手空空,很是深受大伙的鄙视。 众人很是兴奋,尤其是年纪相当的小娥、柳月、索超、厉镇国与司方国等人,那叫一个欢实,玩得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中,夜幕深沉,天色已经很晚了,看到金莲和小娥等人都有了倦意,众人只好离开了依然热闹非凡的御街,返回家中。 当众人走出朱雀门,沿着夜市拐入一条巷道准备抄近道返回家时,突兀地,寂静的巷道两侧突然冒出了十几道黑影来,他们个个身着黑衣蒙着面,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钢刀,一前一后堵住了武植等人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武植见状,连忙高声喝问道,并迅速带着惊呼出声的金莲、小娥等人找个三角靠墙处站定。随其借着皎洁的月光,从别人家的房门旁抽出了一根如臂长的粗大烧火棍,握在手里,面向这些蒙面人,全神戒备起来。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见状,也机灵地找到了趁手的木棍,站成弧形一排,把金莲、小娥、柳月和厉天娇四人护在身后。 众蒙面人并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围拢过来,转瞬间就把武植等人包围住了。 来者不善,这些人很明显的是有备而来,摆明了要置他们于死地啊! 「你们三人守在这里,保护好她们!」武植知道终难善了,吩咐了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一声,随其猱身而上,提着木棍,冲向蒙面人群,主动进攻起来。 武植犹如猎豹突入狼群,他心头火起,下手毫不留情,用力地左一棍右一棍,顷刻间就打倒了四个蒙面人!武植随之丢掉了手中的木棍,迅捷地捡起地上的钢刀,继续攻击前进。 此时,众蒙面人方从惊愕懵圈中回过神来,呼喝着举刀砍向武植。众蒙面人打破脑袋也没有料到,被他们围攻的受害人竟然有胆主动向他们进攻!失神间,又有两个蒙面人哀嚎着被武植砍翻在地。武植出手不再容情了,手中刀使上了劲。 其余的蒙面人开始有点胆寒,集合七个人一起围攻武植,剩下的三个蒙面人则提着刀冲向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意欲劫持人质。他们见到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还只是半大的少年郎,以为很轻易地就能制服这三个少年郎,哪曾想到却碰上了硬手!待三个蒙面人大马金刀地冲到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面前时,还没能提刀砍杀,说时迟那时快,就被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扬起的木棍如耍杂般几棍敲击下打晕在地了,连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身后众女孩的惊呼声都没有听到! 在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解决掉三个蒙面人的当儿,围攻武植的七个蒙面大汉中又有三个被武植狠狠地砍翻在地 了,呜呼哀嚎。余下的四个蒙面大汉见势不妙,往后一撤,转身就要逃离现场。 可武植哪能让他们就此逃走,趋身而上,飞奔赶到一个蒙面人身后,一刀就把他砍翻在地,随之一脚把他踢晕过去。待武植准备奔向第二个逃跑的蒙面人时,却发现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已经冲到了其余的三个蒙面大汉身后,木棍翻飞下,三个蒙面大汉转瞬间就被打晕在地了。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如银盘的月亮照耀下,月华如洗,照得地上亮如白昼,如此美景下,在巷道中,一群蒙面黑衣大汉却哼哈哀嚎着躺倒在地,鲜血洒满了一地,很是惨不忍睹,大煞风景! 金莲、小娥、柳月和厉天娇四个女孩也从初时的惊惶不安中恢复了平静,掩着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幕,有点不忍直视,这些人也忒惨了些。 「你们没有受伤吧?」看到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还手拿着木棍小心戒备的样子,武植关心地询问起来。 「没有受伤!师父您呢?」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闻言异口同声地回答,同时又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受了点轻伤,不过不碍事!」武植以一敌七,而七个蒙面人也颇为穷凶极恶,都亡命地砍杀他。武植一心二用,既要对付七人,又要随时关注金莲、小娥那边的情况,怕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应付不来,分神之下,被七个蒙面人砍中了两刀,一刀砍在后背上,一刀砍在手臂上。不过由于天冷穿着木棉裘,厚厚的木棉裘起到了保护作用,背上的一刀并没有砍破衣服伤到皮肉,只是被钢刀撞击得有点生疼;而砍在手臂上的一刀则划破了衣服,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直流。不过好在这些蒙面人的钢刀上并没有淬毒,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听到武植受了伤,金莲、小娥、柳月和厉天娇四个女孩都惊呼出声,一下子围了过来。看着武植后背上棉絮翻露、手臂上鲜血直流的样子,金莲和小娥吓得茫然失措,泫然欲泣;柳月也有点惊惶失措,不忍直视;唯有厉天娇还算镇定,她见状连忙拿出身上的手绢,叠成方块状,然后压在武植手臂上的出血处,找不到绳子,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随其撕开身上的内衫,取下一条长丝带来,搓成绳子状,绑在了手绢上,不松也不紧,正好把血给止住了。武植看着她一丝不苟地操作,临危不乱,有条不紊,颇为惊奇,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方才觉得她看起来也是很美的,健康中透着一股柔美。 厉天娇低头认真的处理好武植的伤口后,看着血被止住了,终于放下心来,脸上绽开了笑容,待她抬起头,却看到武植正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不由得俏脸一红,露出了娇羞的神态。 「天娇妹妹,这伤处理的不错,在哪学的?」武植检查了一下伤口后,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问道。 「师父,我姐从小就会了,她经常给小猫小狗啊包扎什么的,手艺可好了!」还没等厉天娇开口,站在一旁闻言的厉镇国就连忙插嘴,心直口快。 「你!」厉天娇一听,气炸了,一脚就踹向厉镇国,却被他轻巧地躲开了。众人一听,则轻声轰然笑开了。 厉天娇偷偷地看了武植一眼,满脸羞红,不过见到武植并没有生气,她才芳心大定。 合着我变成小猫小狗了?武植有点哭笑不得,然而他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了,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你们三个守在这里,我到前面去看看!」武植想了想,吩咐了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一声,随其扯下一个蒙面大汉头上的面罩,也顾不得有异味了,轻轻地罩在自己的脸上,并脱下这个大汉身上的黑衣,穿在自己身上,然后拿起一把钢刀,轻手轻脚地往巷道出口方向走去。在刚才被众蒙面人包围时,他在戒备中隐隐约约看到 还有四个身影躲在巷道出口处张望,鬼鬼祟祟的样子。 待沿着巷道墙边慢慢摸到出口处,武植猛地探出头,却发现那四个身影还在,正藏身在一棵槐树底下,在焦急地等待结果。 武植突然冒头,让那四个人大吃一惊,待看清是「自己人」后,才如释重负。 「怎么样?得手了吗?」四个人连忙迎上前来,其中一人急切地问道,声音甚为熟悉。 武植按捺住怒火点了点头,定睛一看,见到问话的人正好就是向怀玉,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公子,两人身后跟着的是向家的两个家丁。 「太好了!那个武植死了吗?」见到武植点头,向怀玉禁不住欢呼雀跃,得意忘形,来不及分辨真假,忙领着那个公子和两个家丁,兴冲冲的跨进巷道里,朝索超等人站立的位置快步走去,武植则一声不吭地紧跟在四人后面。 可随着距离拉近,就着如华的月光,向怀玉等四人却发觉越来越不对劲了,只见地上躺倒了一大帮人,正在痛苦呻吟着,却全部都是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而除了武植之外的金莲等人却还好好地正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们看着走近前来的向怀玉等四人,似笑非笑,脸上满是戏谑之情。 「这是怎么回事?」向怀玉等四人心头大惊,随之反应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两股战战,正待转身逃离,紧跟在四人后头的武植则手起刀落,左一下右一回,用刀背把四人都一一给敲晕了,四人依次间软倒在地。 「啊!」见到四人被武植打晕倒下,金莲、小娥等四位女孩以为武植下了死手把四人给砍死了,顿时吓得惊呼出声,随之觉得不妥,忙用手捂住口鼻,不敢高呼,满脸的惊惧惶然。 「不要怕,我只是把他们打晕而已!」武植见状,连忙来到金莲、小娥等人面前,轻声解释起来。四人闻言,方才放下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的情景把她们给吓坏了。 自从见到向怀玉出现,武植瞬间就了然于胸了,知道这回准又是向怀玉这个纨绔搞出来的阴谋袭击。武植禁不住火冒三丈,他不是不想一一把四人给砍死一了百了,但在金莲、小娥等四个女孩面前,他还是怕惊吓到了她们,于是才手下留情了。 待金莲、小娥四人情绪稳定后,看着躺倒一地的歹徒们,武植眉头紧皱,该如何处置这帮人呢? 向怀玉几次三番地意图谋害于他,是可忍孰不可忍,武植已经忍无可忍了,决定趁着此次机会做个彻底了断,他不想再纵虎归山了,免得今后又没完没了地继续惹出事端来。新 思索片刻,计上心来后,武植捡起地上的烧火棍,手上稍微用力,把躺在地上呻吟哀嚎的一些蒙面人都一一敲晕了过去。随后把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拉到一旁,吩咐三人看好这帮人,并低声嘱咐三人注意安全警戒,如果这些人有谁苏醒过来了就立即把他们重新打晕,等待武植找人过来收拾残局。 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闻言领命留在原地守候,武植则带着金莲、小娥、柳月与厉天娇四人先行返回家中。 ------------ 第九十章 痛下杀手 待回到家,武植马上找来消毒酒精,然后拆开包扎的手绢,咬着牙忍住疼痛,用消毒酒精把伤口消好毒后,再由厉天娇找来干净的纱布又重新把伤口给包扎好。他不得不小心谨慎防范,就怕钢刀刀刃上不干净,会引起伤口感染,以防万一。 厉天娇手脚麻利地给他包扎好伤口,表面镇定,内心却很是心疼。武植刚才挺身而出保护她们的壮举,让她和金莲等众姐妹们很是感动。如今武植为她们受了伤,她们也甚为疼惜。 安顿好四个女孩后,武植随之叫上大虎,坐着马车出门,来到保康门附近的「弘义社」驻地,叫上李弘义、钱满仓等数十人,带上足够多的绳索,驾驭着十辆马车,赶到出事现场。为了「弘义社」众人出行办事方便,武植早就给他们配备了十辆马车。 待「弘义社」众人来到出事现场后,见到三个少年郎手持木棍站在一旁守着而二十个人满地躺倒的情形,都惊奇不已。 来不及解释,武植马上吩咐众人拿出绳索把躺倒在地的众蒙面大汉与向怀玉等四人结结实实地绑好,然后抬起他们一一丢到马车上,连人带刀一起给送到「弘义社」驻地去。 在「弘义社」驻地里,武植连夜进行了突击审问。 被冷水浇醒的蒙面人,见识过武植武艺的都胆战心寒,再经过「弘义社」众人如狼似虎地威逼下,除了被刀砍伤的六个蒙面人口不能语之外,其余的十个蒙面人都乖乖地交代了个底朝天。 原来,这十六个蒙面人都是开封府大牢里的重犯或死囚,跟着向怀玉一起来的那个公子名叫蔡攸,正是蔡京的大儿子!上元节上午时分,开封府左军巡使马渭领着蔡攸和向怀玉来到了开封府大牢里,威逼利诱下指名道姓的找上了这十六个人,要求众人在元宵夜里给他们干一票杀人劫色的勾当。本来他们是打算在半夜时直接冲入武植家里去作案的,潜伏在周围伺机而动,待看到武植领着金莲、小娥等美娇娘出门去赏花灯猜灯谜时,向怀玉和蔡攸就临时改变了主意,尾随武植等人来到巷道附近,打算在避静的巷道里进行杀人劫色,哪知却反而被武植等人给放倒在地了! 听到这些蒙面人的供认,武植不由得气炸了,李弘义、钱满仓等「弘义社」众人与索超、厉镇国、司方国和大虎也都义愤填膺,火冒三丈,直嚷着要把他们给活埋了。 能动用上开封府大牢里的重犯或死囚,没有蔡京的首肯与指使是万万不行的,此事跟蔡京、蔡攸父子俩肯定脱不开关系!至于向怀玉怎么勾搭上蔡京、蔡攸父子俩,武植就不得而知了。可恶的蔡京!可恶的向家! 这些人,如此胆大妄为,简直就是找死的节奏! 武植不是圣人,虽说他也很有爱心也能悲天悯人,但还没有仁慈到放虎归山同情生死敌人的地步!既然如今生死仇人尽数落在自己的手里,武植也不打算就此放过了,有仇不报非君子! 众蒙面人的招供,让武植陷入了沉思之中。该怎么处置这些蒙面人和向怀玉、蔡攸等人呢?这成了他最为迫切解决的难题。 这些蒙面人还好处理,他们都是朝廷重犯或者是死囚,杀了就杀了,再加上半夜劫杀朝廷命官,死有余辜。 而向怀玉和蔡攸二人处理起来就颇为棘手了,虽然他们平日里作恶多端,但是他们家世显赫,有权有势,若是处置不当,就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可如今他们好歹落在自己的手里,武植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他们回去做坏事了的! 武植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想再跟这些无良的纨绔子弟纠缠不清,徒耗时间和精力。 那就唯有快刀斩乱麻,痛下杀手了! 武植在月华满地的庭院里踱步思虑了许久,来回权衡利弊后,终于 把心一横,下定了决心,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敌人不仁,那就休怪他不义了! 拿定了主意,武植便拉上李弘义、钱满仓两人来到一旁,合谋了一番,决定故布疑阵,兵分两路,由「弘义社」众人来实施斩首计划。这正合李弘义、钱满仓等人的心意,如今他们对武植这个主子甚为满意,都言听计从,忠心耿耿。 武植不想让大虎、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四人参与到这些杀人的事情中来,而「弘义社」众人都是帮派出身,经历过打打杀杀,由他们这些曾经的悍匪来处理这种事是最为合适的,熟门熟路,方便而且有效。 得到武植的指示后,李弘义便带领十四个手下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用蒙面人的钢刀把十六个蒙面人中的十四人一一杀死,然后连夜装上马车,拉到南熙门附近的偏僻之处,横七竖八地丢弃在地,并把钢刀塞到他们的手里,而且在现场撒上好多铜钱、银两与钱袋,伪造成众蒙面人因为分赃不均而互相残杀其中有两个人携款潜逃的假象。被污血弄脏的马车拉回「弘义社」驻地后,也连夜进行了清洗,不留一丝痕迹。 至于向怀玉和蔡攸以及两个家丁与剩下的两个蒙面人,则由钱满仓带队,把六人分别装入六个大箱子中,载上三辆马车,带着六个手下,趁着明亮的月色连夜送出京城,往惠民河下游而去。凌晨四时左右,钱满仓率众来到了距离朱仙镇还有十多里地的地方,找了个僻静无人的河湾处,就把向怀玉和蔡攸以及两个家丁和那两个蒙面人都一一用钢刀杀死,并在他们身上牢牢地绑上大石,把他们一一沉入了深河中,喂河中王八去了! 事后,清洗好六个箱子和马车,钱满仓就带着六个手下趁着月色连夜奔赴尉氏县,决定先回到尉氏县去暂避风头,等风声过后再返回京城。 处理好十四个蒙面人并看到钱满仓率众送走向怀玉等六人后,已是子时五刻时分,夜深人静,武植连忙带着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坐上马车,由大虎驾驭,悄悄赶回家里。 翌日早起,武植立即把索超、厉镇国、司方国、大虎、金莲、小娥、柳月和厉天娇等八人召集到一起,就昨夜的事情统一了口径,一致对外声称昨夜赏花灯猜灯谜后回家时并没有碰到什么人,也没有碰到什么事,众人是顺顺利利地回到家的。 这就叫死无对证! 中午时分,整个京城就传遍了十四个蒙面人火拼惨死的惊人消息,搞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开封府收到群众报案后,左军巡使马渭和右军巡使祝康连忙率领众衙役们赶到凶杀现场,经过勘察发现死去的十四个蒙面大汉竟然都是开封府大牢里的重犯或者死囚时,众人不由得都傻眼了! 除了马渭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外,其他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开封府大牢里的罪犯们怎么就能大半夜的跑到大街上火拼来了?而且还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这绝对是开封府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与渎职了! 事态严重,马渭和祝康只能下令封锁现场,郑重其事地告诫在场的众衙役们都要守口如瓶,绝对不能对外泄露半点信息。然后,俩人连忙赶回开封府署衙,把情况跟上司进行了汇报。 蔡京、吕嘉问、司徒昌龄和新上任的左厅判官余泽中闻讯都大吃一惊,众蒙面人的身份要是被人泄露出去,那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朝廷和官家要是怪罪下来,开封府众官员连同在场的四个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估计都得脱一层皮! 知晓内情的蔡京心中更是惊惶不安,官家赵煦要是知道是他指示把这些囚犯给私自放出来的,那他这个户部尚书与权知开封府尹可就要做到头了!更为要命的是还有两个囚犯没有找到踪影,这成了两个很不确定随时会引爆的致命因素。而且让蔡京更为忧心的是,他的大儿子蔡攸一夜未归, 好像随着那两个囚犯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哑巴吃黄连,众人有苦说不出。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蔡京等四大开封府巨头只能严令开封府所有官员与衙役们都要三缄其口,迅速下令众衙役们把十四个蒙面大汉的尸体给收拾起来,埋到乱丧岗上,并对外宣称是城外的匪徒进城为分赃而火拼,早早地就此结了案。 数日后,凶杀案的风波渐渐平息过去,汴梁城中的人们恢复了平静。可蔡京和向家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再也彻底坐不住了,惊惶失措。因为蔡攸、向怀玉和向家的两个家丁也像那两个囚徒一样,都失踪了!六个人犹如人间蒸发般销声匿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情形把蔡京和向宗回等两家人都给吓坏了,六神无主。 蔡京和向宗回都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他们怀疑此事应该跟武植有很大的关系,可苦于无凭无据,俩人也没能把武植怎么样,只能忍痛派出府中所有家丁,满京城地寻找打听蔡攸和向怀玉等人的下落。 可哪怕他们在京城内外掘地三尺,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蔡攸和向怀玉等六人。这样的结果,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这让蔡京和向宗回两家人都接受不了,痛不欲生。 向太后闻讯,也是悲痛欲绝,凤颜大怒,迅疾发出懿旨,责令刑部立即立案侦查,扬言要把凶手给缉捕到案,并挫骨扬灰! 赵煦闻讯后也是大吃一惊,默认了向太后的懿旨,由着她发号施令让刑部去查案。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有此等熊心豹子胆,敢同时得罪蔡京和向家,下此毒手。 刑部接到向太后懿旨后,刑部尚书刑恕不敢怠慢,连忙组织人手进行侦查,在蔡京、向宗回的指证下,刑部官员对武植及其家人进行了问询,却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统一了口径后,武植和家人们的回答都是一个样,滴水不漏,而且刑部官员也不敢对武植及其家人用刑逼供,加上死无对证,自然问不出什么来。 至于受害人这边,由于开封府自身也有鬼,害怕私自放走囚犯的事情败露,始终遮遮掩掩的,刑部自然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数日后,由于没有线索,也没有人证物证,刑部的查案难以为继,只能戛然而止,不了了之,早早地定性为不良帮派火拼,就此结了案。至于蔡攸、向怀玉等人,由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定性为普通的失踪案,责令开封府自己去慢慢侦查。 向太后闻讯大怒,可也无可奈何。赵煦过问了一下后,虽然很是疑惑,却也没有异议。蔡京和向宗回俩人也傻眼了,这让他们从何查去?.. 就这样,这个凶杀案就成了无头公案,无人问津了。失踪案也是毫无头绪,查无可查,也成了悬案。 听闻此两案已经不了了之后,武植和家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 ------------ 第九十一章 侯府新气象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二月。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早春二月,春的气息已经到来,冬的寒意还未全消,乍暖还寒。 这时,侯府的装修与改建工程终于竣工了。 于是,武植带着众人,坐上马车,一起赶到位于梁门外的侯府去察看验收。 来到侯府门前,只见高高的门楣上赫然挂着一块宽大的牌匾,武植亲笔题写的「清河郡开国侯府」七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龙飞凤舞,大门也已经翻新好了,油光锃亮的。 进入侯府中,大伙发现整个侯府确实已经修整得焕然一新,门窗已经修好,定制的各色家具也已经做好,武植要求增建的蒸馏房、勾兑房和库房都已经建造完毕,武植看了看,很是满意。 众工匠们正在收拾着杂物和工具往外搬,见到武植一行满意,他们也很高兴。 武植和武修、凤娘、小娥、金莲等众人慢慢的察看,当众人来到后院,看到根据武植要求改造的茅厕、洗澡房和洗漱间,大家都不禁大吃一惊,很是好奇,也大喜过望。因为这些地方的改造,武植几乎是完全按照后世的样子来进行仿造的,众人除了在万达足球馆见过公厕,其他的从来都没有见过。 对于公用茅厕的改造,武植是按照后世的公厕模型来仿造的,即先推倒,再重来,完全照搬万达足球馆的公厕样式来建造,也分为大便处和小便处。为了使用长久,武植花了重金,要求工匠用厚厚的楠木板铆接成一片,严严实实地盖在化粪池池子上方,只分别在每个池子上方开个两尺长两尺宽的方形洞口留作日后掏粪水的出口,方洞口周围砌上三层青砖并形成方形凹槽状,然后用两层青砖厚的土把盖板给封埋住,再用楠木做成的小方形盖板把洞口盖住,严丝合缝。小便处一排,水箱用水则接自大型水车通过木槽从汴河中引来的清洁河水。大便处只建有三个独立的卫生间,每个卫生间在后面两米高处开窗子透光透气,前面安上门,房顶盖的是琉璃瓦,地面就用青砖铺垫并用石灰糯米浆勾缝磨平。每个卫生间里都设置有一个青砖砌起的石台,石台上放有一个油灯和火折,并放置着一个纸盒,纸盒里装着擦屁股用的草纸。石台旁还放置有一个水缸,水缸上头接着一个简易的木质水阀,用插销控制出水,水阀连接着竹管,竹管则接引来自水车通过木槽送来的河水,缸里装水,上面还放着一个水瓢。便后冲水时,直接用瓢子舀水冲刷就行!这样的公厕,比万达足球馆里的公厕更为人性化和豪奢了! 武植在院子里建造的厕所也是按照这个样式来做,只是规模小了些,并且去掉了小便处,只建有大小便共用的卫生间。每个院子他只建了两个连在一体的卫生间,卫生间的样式跟侯府公厕的一模一样,都极其具有人性化,也很便捷。而且掏粪口他平时盖上小盖板后就封死了,不给它们漏气!各个院子中新建的厕所前也都搭建着回廊,连着房屋,下雨天即使不用打伞也能上厕所了。 众人看到武植改造和增建的厕所,不仅清洁卫生,试用后也很方便,而且人待在厕所里竟然都没有闻到异味(存水弯的惊人防臭效果就出来了),跟以前的茅厕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面貌一新,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众人为此都完全被震住了,惊喜异常。 洗澡房和洗漱间改造就比较简单了,排水系统利用以前原有的就行。 武植在原来的洗澡房里,加装了一个用青砖砌成的小平台,高一米八,平台左右两侧用青砖垒砌成台阶可以上下,把房子里原有的大水桶给搬到小平台上,并在水桶靠近底部处凿出一个小孔,在孔口固定一个三寸长的方槽,方槽上方开个小楔口,插入一块百炼铁片作为插销,封住孔口。水桶上方也接着一个简易的木质水阀,用插销控制出水,水阀连接着竹管,竹管 则接引来自水车通过木槽送来的河水。冷天使用的时候,先把铁片插销压下封住孔口,然后把热水装入水桶里,再打开木质水阀兑入冷的河水调温,洗澡的时候轻轻把插销往上提,就可以调节水流慢慢地从桶里顺着方槽往下流,达到温水淋浴的效果,不用水时把插销往下压就可以关闭水流,方便快捷。热天使用就简单得多了,直接打开木质水阀,提上水桶上的插销出水,就可以轻松如意地淋浴了。 洗漱间的改造就更简单了,武植直接在洗澡房里用青砖靠墙砌成方形中空的柱子,然后在上面架上定制的底部开口的大瓷盆,用石灰糯米浆粘连好,方柱底部开个口排水,这就成了一个简易的齐腰高的洗漱台。同时他还在大瓷盆旁边右手边做了个木架子,上面放置有口盅、牙具和洗手用的胰皂等物,左手边墙上则做了个挂毛巾的木架,大瓷盆上方墙上固定悬挂着一个简易的木质水阀,出水口朝下,用插销控制出水,水阀连接着竹管,竹管则接引来自水车通过木槽送来的河水,使用时把插销轻轻往上提一提,水就自行流下来了,接水洗漱,不用水时把插销往下压就可以关闭水流,很是方便。 看到武植改造后的洗澡房和洗漱台,众人也是惊奇不已。试用过后,众人更是为他的奇思妙想赞叹不已。 经武修和大虎跟众工匠一起核算后,武植把剩下的工钱和材料钱一并支付给了工头,他给的工钱比外面的多了一半,材料钱也给得足,使得众工匠欣喜若狂,对武植一家更增添了几分好感。 察看完侯府,从侯府出来后,其他人先回家,武植则带上武修和大虎,来到状元楼,对这段时间的状元系列酒销售情况进行结算,拿到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收益二十四万八千七百多贯钱!结算后,钱穆殷勤地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回到家,凤娘和金莲已经选好了搬进侯府的黄道吉日,即三日后的二月初六。 二月初六这天,一大清早,武植就拉着钱穆、林冲、王进、孙奇、李廷亮、燕胜、李廷玉和柳权等人一起,带上一个排的华夏军士兵,连同家里人,大家大包小包的把家搬到了侯府中。 当大家把行李、酒瓶、酒坛、蒸馏设置等东西都搬到侯府时,除了武植家里人之外,众人都被侯府中新式的厕所、洗澡房和洗漱间惊掉了下巴,如此独特新颖、实用便捷,侯府的新气象让大家记忆犹新,叹为观止,也爱不释手。 搬好家后,当晚,武植在侯府里宴请了众人,饮用的就是「状元醇」酒。 觥筹交错中,武植给所有人都敬了一下酒,众人对于武植的随和更多了几分认识和感慨。而且众华夏军士兵喝上了闻名已久的状元系列酒,更是兴奋异常。他们没有想到,才帮武植搬了一次家,就能跟统帅同场宴饮,还喝到了此等名酒,真是荣幸之至。大家开怀畅饮!新 搬进侯府,凤娘、金莲等人花了几天时间,才把搬过来的东西收拾好。尤其是上千个酒瓶和上千套状元系列酒,大家齐心协力,费了三天时间才一一搬进库房里,贮存好。五套蒸馏装置和三十个长颈酒坛也都给放进了蒸馏房中。 同时,武植吩咐二虎把谭四父子请过来,让他们把蒸馏房用的五个大灶给弄好,并帮他制作一些实验器具。谭四已经有了经验,这回做起来就得心应手了。不出几天,谭四父子就把炉灶和试验器具作好了。 随之,武植在侯府中建立了一个实验室,用于香水、护肤品以及香皂、洗衣皂的研制工作。 就这样,侯府现在就有了十八个人入住。经过协商调配,侯府里主人区最大的院子有六间房、两个卫生间和一个洗澡房兼一个洗漱间,就由武修、凤娘、小娥一起居住;稍大的有五间房、两个厕所和一个洗澡房兼一个洗漱间,就由武植和金莲、柳月一起居住,其中一 间房被武植改成了书房;两个小的院子都各有四间房、两个卫生间和一个洗澡房兼一个洗漱间,周桐单独住一个院子,剩下的院子空着。家仆区的两个院子蛮大,都各有十六个单间房、两个卫生间和两个洗澡房兼两个洗漱间,于是就安排大虎、索超、厉镇国三家人和司方国一起住一个院子,大虎、二虎和风氏一家住在东边,四个单间打通连成一体;索超、索延庆和杨氏一家也住在东边,也是四个单间打通连成一体;厉镇国一家人和司方国则住在西边,六间房打通连成一体,剩余的两个房间作为杂物间。另外一个院子则空着,目前还没有人入住。客人区的院子有八间房、两个卫生间和一个洗澡房兼一个洗漱间,也空着没有人住。 看起来,侯府还是显得有点空荡冷清。 于是,经过跟凤娘和金莲商量后,武植通过牙行雇佣了八个丫鬟,十四岁到十六岁左右的年纪,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每人身子钱五百贯,雇佣期限十年。除此之外,武植还给每人每月加付了四贯钱的月薪,每人给定做了三套木棉裘和一床厚厚的棉被。 当时的大宋朝,雇用佣人都是一次性买断工钱,即身子钱,期限一般十年,很少有雇主再额外支付给工钱的。现在侯府额外给她们加工钱,加的还不低,而且侯府还给她们每人定做了三套木棉裘和一床厚厚的棉被,这样的待遇让八个丫鬟高兴得无与伦比,感激涕零。她们知道,自己命好,遇上了一个好雇主! 为了便于管理,武植分别给她们取了春梅、春雨、夏荷、夏桐、秋菊、秋香、冬雪、丁香八个新的名字,八人欣然接受。其中十六岁的春梅专门照顾凤娘,十四岁的夏荷专门照顾小娥,十六岁的夏桐和丁香一起协助风氏和杨氏料理家务,十五岁的秋香、冬雪与十六岁的春雨则协助武修和凤娘蒸馏酒精勾兑酒水,十六岁的秋菊则专门照顾周桐。武植不需要专人照顾,跟他同住一个院子的金莲和柳月都会照顾他的起居。 加上秋香等三个丫鬟的协助后,人手多了,分担了杂活,武植也时不时的帮忙,武修和凤娘两人蒸馏酒精和进行勾兑状元系列酒时就没有那么辛苦了,而且装瓶封口与包装时大家一起动手,人多力量大,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效率也提高了不少,两人心中也是尤为高兴。 经过调配,春梅、夏荷与武修、凤娘、小娥同住一个院子,秋菊跟周桐同住一个院子,其余五个丫鬟则一起同住在剩余的那个家仆区院子里,每人住一个单间,这种住宿条件很是不错了。 侯府里平日里饮用的都是井水,每个院子里都有一口井,用水就打自井里,颇为辛苦。池塘从汴河引入的水直接进入池塘,而且水位比较低,不好取水,于是武植设计了个大水车,架高搭建在侯府所辖的汴河中,自动力,环保而且方便省力。经由泥瓦工匠与谭四父子的通力合作,在搬入侯府之前就已经建造完毕,实现了自引水,并通过架设的木槽和竹管引入到厨房、厕所、洗澡间和洗漱间等各个房间中,很是便捷。 侯府呈现出来的新气象,府中生活的便利与新潮,让府中众人欣喜不已,都纷纷叹服于武植的智慧了。 ------------ 第九十二章 改革起成效 二月早春的天气还是那么的冷冽,寒风刺骨,雨水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这天巳时,早朝后,武植正好给自己放假,呆在侯府里陪伴金莲、小娥、柳月和厉天娇,给她们讲讲聊斋志异的鬼怪故事。 正讲得起劲众女皆惊惧之时,祥福制衣工坊的伙计找上门来,带来喜讯,武植定制的六万两千多套新军冬装终于制作好了,要求他过去验收一下。武植闻讯,大为欣喜,即刻带着金莲、小娥、柳月和厉天娇,坐上马厢车,由二虎驾驭这马车,去往祥福制衣工坊察看。 待来到内城梁门附近的祥福制衣工坊,面对堆积如山的新式军装,武植只好吩咐金莲、小娥、柳月和厉天娇四人一起帮他察看验收。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粗略地验过货,确认制作质量还过得去后,武植随之拿起一套匹配自己尺码的军装,试穿起来。 金莲、小娥、柳月和厉天娇四人看到他身穿军装的样子,英姿飒爽,帅气得很,不禁都迷醉了,围着他团团转,对他定制的新式军装爱不释手。二虎见了,也是满脸的羡慕。 经过试穿,武植对新式军装的质量、样式和做工都颇为满意,他利索地就把余款都给结了,这让祥福制衣工坊的老板兴奋不已。 加之早先已经定制好的军鞋、军帽和腰带,华夏军的整套新式冬装总算制作完毕了。华夏军新式夏装也正在开始制作之中。 于是,待把金莲、小娥、柳月和厉天娇四人送回侯府后,武植由二虎驾车,赶到华夏军大营,找到后勤部长曾宽,尽起大营里的五百多辆马车,发动一千多名士兵,一一从各个制衣工坊里把定制好的军鞋、军帽、腰带和新式冬装收集完毕,装车带回华夏军大营。 换装通知已经传达下去,宽大的新军操练广场上,三万一千多名官兵排好队伍,正整整齐齐地站在广场上,队列分明,旗帜鲜明,黑压压的一片,气动如山。各个领队的将官们也都一一在队列前站好,等待命令。新 众人满是好奇地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衣物,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武植、周桐、燕胜、李廷玉、林冲、王进、冯坤、曾宽等统帅。尤其是武植手里提着的物件,更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武植手里提着的正是一个大喇叭,这是他亲自设计图纸并请谭四帮他制作的铁皮大喇叭!制作好后,他亲自试了试音,效果很是不错。于是今天他特意从侯府里把它带了过来。 「全体都有!立正!稍息!」武植手扬起大喇叭,对着嘴巴高声喊话。顿时,声震寰宇,整个广场都传遍了他的声音。众人清晰地听到指令,齐刷刷地完成各项动作,整齐划一。武植见状,很是高兴。看来,这几天时间的训练还是很有成效的。 「今天,全体换上新的军装!我们华夏军作为新军,就要有新军的样子,要有新的风貌和新的风纪!等下就由曾部长来进行安排分发,每人两套冬装。」武植说罢,便把大喇叭交给旁边的曾宽,由着他去安排。 曾宽拿起大喇叭,很是好奇,对着大喇叭吼了几声后,在众人的一片哄笑声中,开始了分发新装。 各个队伍以班为单位领取新装后,按班回到营房,进行换装,再按班进行集合,由班长带队返回广场,按照队列重新列好队伍,转瞬间,两个多时辰就过去了。期间,武植和众将领也领着各自的军装,回到军部把新式军装换上。 将近二十一岁,武植这段时间又长高了一些,身高估计有一米八五左右了,穿上军装后,看着自己一身青绿色的着装,他顿时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身在二十一世纪的军营中,有种在大学军训的熟悉感觉。 楞了一会神,武植不禁苦笑叹息,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大帅,队伍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武植正和周桐、燕胜、李廷玉等人说着话,孙奇身着新式绿军装走进来,喜气盈盈地说道。 「好吧,大家一起去看看!」武植大手一挥,抬脚往外走,燕胜、李廷玉等人也随之跟上。 来到广场边上,只见整个队伍汇集成了青绿色的钢铁洪流,跟周围的灰色营帐相映成辉,煞是壮观。众人穿着青绿色的军鞋,套上青绿色的衣服,戴着青绿色镶嵌着黄色绸带红色五角星的军帽,配上浅灰色的皮带,甚是新颖夺目,精神抖擞。厚实的新式军装,不仅漂亮,而且也暖和。如此雄赳赳气昂昂的队伍,整齐而划一,堪堪亮瞎了众官兵的眼睛。 包括周桐、燕胜、李廷玉、曾宽、林冲、王进、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等人在内,所有华夏军官兵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崭新绿军装,均是兴奋莫名,胸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太帅了,这才是军人的英雄本色! 武植看着也是满意,这才是他心目中该有的华夏新军样子! 换好新式军装,全体官兵的精神面貌为之一振,华夏军的规范化管理与训练就更上一层楼了。 在华夏军全体官兵换上新装后,武植趁着一次早朝的机会,上了一份奏疏,提议把每三日一早朝改为每五日一早朝,并且把上朝时间改为从辰时初刻(早上七时)开始,上班当值时间则改为从早上七时开始,到下午四时结束,这样可以养精蓄锐以应付日常的工作。 当时的朝廷朝会,施行的是大朝会和垂拱殿视朝制度。在元旦、五月朔望、冬至大朝会时,九品以上的每个京官都要参加,拜见皇帝;而垂拱殿视朝则是规定五品以上的朝参官才可以参加,每三日一朝,也叫早朝,苦逼得很,武植很是不习惯。 五日一朝本是王安石在变法时提出来的,延续了十七年,后来元祐更化时就把王安石的变法都否定废除了,改成一日一朝。高太后去世后,赵煦亲政,但为了显示自己意欲中兴的宏愿,为了标榜自己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赵煦并没有改回五日一朝,而是改成三日一朝,这还是坑苦了朝中的大臣了! 早朝,即垂拱殿视朝,规定门下省起居郎、中书省起居舍人及尚书省侍郎、御交中丞以上,即五品侍从官以上,为「日参官」,每三天都要参加早朝。宋朝对于官员上朝时间有着明确的要求,漏刻是上朝的时间标准,而在等待朝会开始前的时间被称为「待漏」。宋朝还专门建立了不同等级的「待漏院」,为官员们充当歇脚的地方。待漏院的作用可不止是充当歇脚这一项,宋代继承了五代时期的制度,待漏院的管理也日益完善,在官员等待之时,会有专门的人员进行点卯,派人监督臣子的上朝情况,如有迟到未到者,要登记起来呈报给皇上。有生病请假的,也会派遣专门人员去查看真伪。 早朝时,大臣们每天必须在凌晨二时左右就要起床,三时左右必须穿过御街到达右掖门前等候,待更鼓响起,大臣们开始列队进入皇城,途中不得高声喧哗,来到待漏院进行点卯,五更天时(四时五十分左右)文德殿前鼓声响起,就意味着开始上朝了。由于上朝时间太早,很多大臣在上朝前的晚上都没有睡觉,而是在到达待漏院之后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假寐。 宋朝京城当官的辛苦受到不少文人墨客的抱怨,著名诗人欧阳修就曾写道「卧听竹屋萧萧响,却忆滁州睡足时」,他拿现在和在滁州当太守时候相比,说现在上朝太累了,没有滁州当官的时候快乐。 武植也是早就厌倦了这种黑白颠倒生物钟完全被打乱的日子,深恶痛绝。 赵煦思虑了很久,也跟章淳、曾布、安焘和黄履等宰相商量了很多次,最终采用了武植的提议,把每三日一早朝改为每五日一早朝,上朝时间也改为从七时(即辰时初刻)开始,点卯的时间就改为六时四十五分(即卯正三刻 )左右。改革后,上朝时间整整比以前早朝推迟了两个多时辰!众位官员上班当值时间也改为从早上七时开始,到下午四时结束。 以前的早朝,需要众人在凌晨两点左右就要起床,不光众文武百官们辛苦不已,皇帝赵煦也是苦不堪言。可大家碍于祖宗法制,除了王安石之外,谁都没有敢提出要进行改革。现在武植头很铁,胆大包天提了出来,赵煦和众人也就顺水推舟,皆大欢喜了。虽然赵煦和众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训责武植不遵祖宗法度,但内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谢天谢地了! 周桐不是朝参官,所以他除了大朝会外,平日里一般都不用上朝,比较轻松,武植很是羡慕。 对于赵煦和朝廷商定的结果,武植颇为满意,以后就不用凌晨两点多钟摸黑起床了,睡觉时间不够不说,还很容易伤身体。 侯府离右掖门比较近,坐马车过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所以每天,武植几乎都是在五时四十五分左右(即卯时三刻)才起床,如厕、洗漱、吃早餐,赶到右掖门时正好在六时四十分左右,再用三、四分钟走到点卯房(待漏院)点卯,时间掐得刚刚好。而且五天一次,武植顿时觉得比以前上早朝时要轻松了许多。 赵煦和众文武百官们也没有那么辛苦了,一扫以前上早朝时睡眼朦胧、萎靡不振的样子,精神百倍,早朝议事决策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很多时候都不用等到巳时初刻就可以早早地结束了议题,早早地就可以散了朝,众人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时也没有再打瞌睡了。众人神清气爽,工作效率自然提高了数倍不止。 小小的改革,竟然能收到如此惊人的效果!连赵煦在内,众文武百官们都不禁对武植再一次刮目相看,为他的智慧所折服。 ------------ 第九十三章 蔡京被贬 许将不愧是皇帝赵煦看重的朝廷大臣,雷厉风行,二月初,他就把蔡京贪赃枉法的罪证和状纸递交到了皇帝赵煦的手上。 许将递交的可不止是蔡京贪污的罪证和状纸,他还亲自罗列了蔡京勾结内侍败坏朝纲和栽赃陷害草菅人命的罪状,一并递交给赵煦。作为朝廷重臣,历经风雨才达到如今的高位,许将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看的更深更透,了解的内幕更为惊人。 赵煦看过罪状和状纸后勃然大怒,立即下旨把蔡京捉拿下狱,并责成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司会审,秉公处理。几个月来,蔡京屡次唱反调,早就引起了赵煦的不满,正想着如何惩戒一番呢!这不,许将就把合理的借口给他找来了,正中赵煦的下怀! 由于有小册子作为贪污的罪证,有伸冤状纸作为查案的线索,有许将的佐证,蔡京贪墨的事实辩无可辩,连带着勾结内侍败坏朝纲和栽赃陷害草菅人命的罪证也被一一挖了出来,事实清楚,铁证如山,充分坐实了蔡京的罪行。赵煦震怒,把很多为之求情的人拒之门外。 一个月后,蔡京府被赵煦下旨抄家,抄没的财物田产不计其数,宅邸充公。蔡京全家近二十口人全部贬谪流放三千里至岭南安置,永不录用。新党成员在绍圣后被流放岭南的,蔡京成了独一个! 其胞弟蔡卞也受到牵连,被贬至杭州府任知府。杭州富庶,也算是不错的贬谪之所了。赵煦宽厚,看在其是王安石女婿的份上,再加上章淳求情,算是给蔡卞手下留情了。 而与蔡京勾结的内侍童贯、梁师成和杨戬等宦官则被杖责二十,驱逐出宫,均被贬到河南巩义去守皇陵,永世不得回京。 时光荏苒,阳春三月,春暖花开好时节,暖春悄悄地来临了,也带来了喜人的消息,随着蔡京入狱被贬,柳素素一家终于得以沉冤昭雪,彻底***。柳元被追封为户部侍郎,两个哥哥分别荫封为文林郎和将仕郎,奉旨回京复命,女眷则全部恢复良籍,柳素素也得以恢复了自由之身,落籍从良,不再是官妓。 蔡京贪赃枉法勾连内侍一案爆发,瞬时引起了朝廷高层动荡不安,两个高位空缺出来后,章淳和曽布为了争权夺势,想方设法为让自己的人上位,争得是鸡飞狗跳,狗血淋头。曾布已经接替李清臣被贬出京城后留下的次相位置,擢升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有了跟章淳一争高低的资本和底气。曾布的知枢密院事的职务也已经由章楶顶替接任了。.. 武植冷眼旁观,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石六鸟,打击效果比他意想的还要辉煌得多。至于谁能上位接替蔡京和蔡卞的位子,他根本就不在乎,也不想去参与。 本来按他的推测,借着这次贪墨案把蔡京踩下去,顺便压一压蔡卞,把柳元的冤案给***过来,一石三鸟就行。哪知许将更为老辣,还添油加醋,不仅帮他把蔡京摘了下来,蔡卞也被贬出了京城,还连带着帮他同时搞掉了童贯、梁师成和杨戬,这种成果完全出乎了武植的意料之中。 除了蔡卞,这些人都是武植绞尽脑汁要对付的对象,如今几乎被一网打尽了,他是惊喜莫名。姜还是老的辣啊!武植心中不禁感叹许将行事手段的老到。许将这个老头平日里看着忠厚老实,其实也是一个不省油的灯啊!武植坚定了要把他绑在自己这艘战船上的决心。 武植心头高兴,径直跟郝随要来了为柳元一家彻底***的旨意,也顾不得郝随那讶异好奇的目光,拉着郝随,一起拿着圣旨跑到教坊司去帮柳素素落籍。除去乐籍后,一起来到矾楼,找到柳素素,立即把皇帝的旨意说给她听。 当柳素素听到皇帝已经为她家彻底***时,顿时喜极而泣,顾不得郝随在场,情不自禁地抱着武植嚎啕大哭。武植十分理解她的心情,轻轻拍打着她的肩旁,掏出手帕,温柔地 为她擦拭眼泪。 郝随见状,被两人这阵势搞得尴尬不已,哭笑不得,手拿着圣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总算看出来了,这妥妥的是郎情妾意喜相逢的桥段啊!怪不得武植大人这么上心费力! 蔡京被贬岭南,说不定这其中还有这武植大人在暗中发力呢?想到这,郝随不禁心惊肉跳了一下。不过随之释然,他幸好跟这武植大人交好,不是武植的敌人,用不着提防于他。郝随偷乐着,也同时为武植的敌人感到悲哀,开始同情起他们来。 小翠听闻自家姐姐得以沉冤昭雪落籍从良,也是惊喜交加,陪着自家姐姐落泪不止。看到自家姐姐扑进武植的怀里,她丝毫不以为意,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好半响,柳素素才逐渐平复了下来,停住了哭泣,看到自己还在紧紧地抱着武植,泪花涟涟的脸上顿时羞云密布,羞怯地连忙放开了他,掩饰般朝向郝随深深躬身作揖,说道:「谢谢中贵人!」 「不敢当!小娘子不必多礼,这是咱家应该做的!」郝随连忙回礼,同时顺手把圣旨交给她。他可不敢托大,眼前这位可是武植大人的红颜知己! 柳素素把手里的圣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郑重地收起来,笑颜如花。她日思夜想了差不多两年时间,现在冤情得以昭雪,总算了却了她的心愿。可一想到惨死的父亲和病死的母亲,她不禁又悲从中来,眼神又暗淡了下来。 「郝都知辛苦了!」武植看到素素情绪恢复平静后,从口袋中拿出一百贯银票,塞进郝随手里。 郝随看到手里的一百贯银票,心头一跳,还想推辞,被武植止住,只好作罢。于是,他眉开眼笑地跟两人告辞,回宫中复命交差去了。 待郝随走后,武植把落籍的证明拿给素素,她看到自己已经脱离了乐籍,又是一阵悲喜交加。 「姐姐,这是天大的好事,您应该高兴才是!」小翠看到素素又要落泪,赶忙劝慰她道。 「是啊,这是值得庆祝的事,你应该高兴起来!」武植握住素素的柔荑,柔声安慰她。这回,素素任由武植握住她的手,没有挣脱,看着武植的眼神变得安宁平静起来。 「素素,落籍后有什么打算呢?」武植拉着她走到桌边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随手拿起茶壶,给她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茶,喝完一杯后,自顾自又倒满一杯茶,然后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柳素素和小翠都被他这个斟茶的举动吓得不轻,呆呆地看着他,忘了回话了。这么随意洒脱的侯爷,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到。 「怎么啦?说说吧,今后有什么打算呢?」武植敲了一下桌面,笑着再次问道。 「哦!武植哥哥,我肯定是不能再住在矾楼了。两个哥哥还没有回来,素素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可能先租个房子住下来后,再做打算了。」素素想了一会,神色黯然。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确实也没有想好落籍从良后,离开了矾楼,离开了歌妓这一个行当,她还能做些什么,该如何谋生,住在哪,该如何生活下去,心中一片茫然。 「要不这样吧?素素,你和小翠也不用再去租什么房子了。你们来我侯府住下吧,帮我做点事!」武植看着素素,柔声说道。 「这?真的能行吗?」柳素素欣喜中带着迟疑,用期许的秀目看着武植。 「我?我也能跟着去侯府吗?」小翠惊喜中带着期许,弱弱地问道。 「你也可以,只要你愿意来!」武植笑着侧身对小翠说道。 「愿意!我愿意!」小翠听罢,迫不及待地回答,喜形于色。 「那就这样说定了!等下你们收拾好行李,就跟我回侯府吧!」武植不容置疑地说道。 素素本来还 有点矜持和迟疑,听到他这样一说,只好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对她和小翠来说,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而且在她的心里,已经下意识的把武植当成了除她的两个哥哥之外最亲的人了,现在每日里能见到武植的面和听到他的声音,她都会觉得欣喜和安宁。 「哎哟,我的姑奶奶诶!你这一走可让我们怎么办呀?」武植看着素素和小翠两人在收拾行李,这时,一阵尖细而柔媚的惊呼声传进院子里。须臾,一个头戴珠翠,身着木棉裘,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领着一群女人走进素素房间里,见到素素就拉着她的手,哭鼻子抹眼泪的,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她正是矾楼的女管事。一旁的几个姐妹也七嘴八舌地插上话,显得情深义重。 武植静静地坐着,冷眼旁观,心里直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老鸨和戏子变得这么有情有义了? 看着众人表演了半天,武植有点不耐烦了,忙站起身,拿出一千贯银票来,扬了扬,然后递到中年妇人面前:「我说这位大姐,你看这个可不可以好办点?」 妇人看到是一千贯的银票,顿时两眼放光,连声说道:「好办!好办!」 「好办?那就拿着它走吧!让我们清静清静!」武植说道。 「好咧!我们走。素素啊,以后要常来看看我们呐!」妇人眉开眼笑地拿过武植手上的银票,又虚情假意了一番后,才领着众人离去。临走前,那几个姐妹看着素素的眼神充满了艳羡。素素和小翠见状则抿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待素素和小翠收拾好行李,武植领着小翠来到前院,找到矾楼管事,帮小翠交了三百贯的身子钱,拿到了她的雇身契约。然后吩咐二虎帮忙把行李装上牛车,一行四人回到了侯府中。武植把素素和小翠两人安排在主人区空余的小院子里住下。 就这样,柳素素终于脱离了乐籍,落籍从良,在侯府中安心地住了下来。 ------------ 第九十四章 皆大欢喜 素素和小翠两人的到来,犹如在侯府的池塘里投入巨石般,顿起波澜。众人对两人的来历很是好奇,待大家获悉两人是来自矾楼时,都不禁大吃一惊。凤娘有点嗔怪,连连询问武植究竟是怎么回事。而金莲看着高挑冷艳的柳素素,心中有点吃味,醋意大发,看着柳素素很是碍眼。 待武植把情况跟大家解释后,众人才疑惑尽消,对柳素素的身世颇为同情。凤娘起了怜惜之心,拉着素素问寒问暖。金莲也打消了醋意,把素素当成姐妹来看待。柳素素也很会察言观色,沉冤得雪,她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像以前那么冷傲,笑语暖人心,很快地就融入了侯府中,跟众人熟稔起来。小翠乖巧,嘴巴也甜,也很快获得了众人的好感,跟众丫鬟们打成了一片。 在武植的影响下,侯府中自由平等随意的生活,让素素和小翠感到很是新奇,很快就找到了家的感觉,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惬意。而且,侯府里干净便捷的新式厕所、方便独特的新式洗澡间和洗漱间,带给两人更为震撼的感受和惊喜。 武植见到大家都能和睦相处,甚为高兴,也为金莲的大度而感到欣慰。 于是,在柳素素和小翠来到侯府七天后,趁着大伙在晚餐用膳时刻,武植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四件喜事。一是宣布,金莲会是他的正妻,他将会在明年迎娶她;二是宣布,柳素素和厉天娇也是他的女人,希望大家要善待她们;三是宣布,提高众人的薪酬,任命大虎为侯府大总管,月薪为三十六贯钱;任命二虎为二总管,月薪为三十三贯钱;分别任命索延庆与厉万春为侯府护院班头和副班头,月薪分别为三十贯钱、二十八贯钱;柳月照顾金莲,月薪提为跟风氏一样的二十六贯钱;杨氏协助风氏月薪为二十二贯钱;梁氏则协助武修、凤娘,月薪也为二十二贯钱;索超、厉镇国、司方国如今都是朝廷命官,领着朝廷俸禄,就只给每人每月十贯钱的补贴;春梅、春雨、夏荷、夏桐、秋菊、秋香、冬雪、丁香和小翠月薪各为十贯钱;至于金莲、小娥、柳素素与厉天娇的日常用度,日均一贯钱起步,均由凤娘来安排开支,多用多取,少用少取;四是宣布,从今天开始,侯府众人只要工作成绩突出的,每个季度都会有奖金。 四件事一经宣布,众人皆大欢喜。 武修和凤娘高兴的是,武植终于有了成家的念头,武家开枝散叶有望了。 小娥则高兴终于要有嫂子了。 金莲、厉天娇和素素则是既高兴又羞怯。 金莲自从跟随武修和凤娘来到京城,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武植的妻子,可平时武植虽然对她相敬如宾,却从来都没有亲口承诺过婚约,更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要娶她,她还是觉得底气不足,今日能得到武植的承诺,她是觉得苦尽甘来了。 厉天娇自从被武植派人从阆中接回尉氏县并跟随众人来到京城后,对武植是既感恩又敬佩,一年多来的朝夕相处,让她芳心暗许,一颗心都维系在了武植的身上,府中众人也都心知肚明。可碍于身份,她和众人都不敢提这茬,只能默默地把满腔情意深埋于心中。如今亲口听到武植的表白,让她既惊又喜。她的家人也为她感到由衷的高兴。 而柳素素虽然对武植是已经情愫顿开,在侯府中也过得很好,但她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是有点纠结不安,战战兢兢。现如今听到武植的亲口承诺,把她当成了侯府的女主人之一,她是既欣喜又感动,她从没有奢望能成为正妻,只要能成为武植的女人,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索超一家和厉镇国一家家高兴的是,他们现在终于得到武植的认可了,真正成了侯府中的一员。 春梅、春雨、夏荷、夏桐、秋菊、秋香、冬雪、丁香和小翠高兴的是,他们真的是遇到好主子了,侯爷能把她们当自己人看待。 大虎、二虎、风氏和柳月高兴的是待遇的提高和侯爷对他们的重视。 周桐虽然没有得到侯府的加薪,但武植和侯府已经把他当成亲人来看待,他看在眼里也是喜在心上。 武植看着众人喜笑颜开,他自己心里也高兴。之所以要宣布这四件事,他是为了从大局来考虑,他要放手一搏,没有团结和谐的后方是不行的!为了减少府中大伙间的相互猜忌,他肯定要未雨绸缪,预先把不团结和不稳定的因素给排除掉才行,这样侯府才能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 搬掉了蔡京和童贯等这些拦路虎侯,以后他行起事来就更方便顺手了。武植还有更大的对手,那就是向太后、端王、辽国和以后崛起的完颜阿骨打,后者建立的金国更是宋朝的心头大患。武植现在掌握的力量还不够,他还得继续努力,增加手上可用的底牌,壮大自己的实力。 自从蔡京被捕入狱后,钱满仓等人也从尉氏县跟船返回了京城,不仅带来了桂花新酒坊酿制的数千斤低度白酒,也同时带来了好消息,「潘武记」漕运公司经过一年多的运营,如今已经实现盈利了,能自负盈亏而且还有赚头,不再需要武植来输血接济了,武植听了很是高兴。 武植创办的万达足球社在如是图文社的「求是周报」的大力宣传下,名声越来越大,吸引了众多的商家和蹴鞠迷们前来参观求经,在万达足球馆举办了多场友谊比赛,新式足球运动在全国各地也开始风靡开来,好多繁华的地方都纷纷建立起了新式的足球场,创办了新式的足球社,组建起了新式的足球队伍,新式足球运动如火如荼。.. 反过来,新式足球运动也拉动了「求是周报」的订阅量,「求是周报」发行得越来越好,如是图文社的业绩也不断攀升,终于实现了收支平衡并开始盈利了!古蔺欣喜若狂,武植也尤为高兴。 春节过后,华夏军就开始投入了紧张的训练之中。 刚开始数日里,武植把殿前司的事务全部推给柳权去处理,他每天都亲临现场视察训练情况,一个班一个班的观看众士兵训练,有时还亲自下场纠正一些练得不到位的动作。很意外地,武植在第三师中看到了陆谦,他正在一个连里当连长,也算是华夏新军中的一员了。 众士兵们见到武植这个最高统帅亲临训练现场,没有端着官架子,平易近人很是随和,都倍感亲切,热情高涨,训练得更为卖力了。 十日后,武植看到训练工作已经步入正轨,才抽身出来,放心地由手下的众位将官去管理和训练。尤其是第一师和第二师,在林冲和王进的领导下,孙奇和李廷亮死命地抓训练,训练效果更是喜人。索超、厉镇国、司方国所领导的第一师第一、第二、第三团训练得尤为刻苦,成效更为显著。周桐更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教习起格斗和擒拿术来也分外的用心。 武植回到殿前司,检查了一下殿前司的事务,发现没有什么纰漏,表扬了柳权。然后他来到丈量司,询问春节后近段时间以来丈量司在开封府试点丈量清算田地的进展情况,发现进度不错,方才放下心来。 新军训练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开封府试点的摊丁入亩工作也在按部就班地展开。 半个多月的功夫,新军的训练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华夏军全体官兵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而且每个士兵都第二次领到了足额的军饷,个个喜笑颜开。 春节刚过不久,吴居厚就亲自带队,带领丈量司众位官员和众位监军,下到了开封府所辖的十六个县中,开始进行田地丈量和清算田赋的工作。武植派出了整整一万六千人的禁军队伍跟随,并协助丈量司官员进行丈量工作,每个县派驻一千人。武植选派的都是四十岁以上的老兵,他们打仗不行,至少对付平民老百姓没有问题。临行前, 武植对众禁军官兵们通报了纪律:秉公办理,不可徇私舞弊,若有违反,军法从事,决不轻饶! 摊丁入亩对老百姓来说是件好事,无田少田的民众积极响应,刚开始时,丈量清算工作开展得很是顺利,可当丈量清算到地主大户和官绅士族时,开始出现了阻力,各种阻挠、威胁、抗拒层出不穷。不得已,武植果断出击,指令禁军官兵狠狠地打击收拾了一批官绅士族,罚赋收监,事态才被迅速控制了下来。众官绅士族见到朝廷这回是动真格的,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无可奈何,只好放弃了抵抗,开始乖乖地配合进行土地丈量和清算。于是阻力就慢慢地减少了,丈量清算工作得以较为顺利的实施。 开封府辖下的十六个县的田地丈量清算工作开展顺利,待到四月中,经统计核算后,预征收夏粮田赋,收缴上来的结果把赵煦和众文武百官都吓了一跳:仅开封府十六个县的夏粮预收田赋一下子增加了将近四十万贯钱!这意味着开封府十六个县以前隐瞒了一千多万亩(新标准田亩)的田地!由此可见,全国境内隐瞒不报的田地何止上亿亩! 武植早已心中有底,觉得比较正常,可对于皇帝赵煦来说,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于是,照着开封府试点推行摊丁入亩的经验,赵煦把试点一下子扩大到京畿路、京西路、京东路、河北路、河东路、淮南路、江南东路、两浙路和荆湖北路,派出大量丈量司众位官员和监军分赴各地,也派出部分上四军禁军指挥和禁卫分赴各地,协调、协助各地各路的禁军,加强军事威慑,保障摊丁入亩在京城汴梁周围各路如火如荼地展开。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留待时间来验证了。 看到摊丁入亩和新军训练工作已经顺利的全面铺开,武植开始把工作重心放到了火器局新式武器的研发上来。 ------------ 第九十五章 端王府中炫球技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这天,休沐之日,武植在家休息,正呆在书房里规划如何开展卫浴产品制造并怎么投入市场的问题。 自从武植在万达足球馆和侯府中投入使用新式厕所后,前来问询并意欲入手改建自家厕所和洗漱间的人络绎不绝,武植觉得上马卫浴产品的时机已经到了。加之他在年前就已经设计好了各种卫浴产品的图纸武植觉得只要再稍加完善改进一下就可以投入生产并推向市场,具体怎么做他还在规划当中。这要涉及到生产、推广、销售、运输以及售后服务等多方面的问题,需要的人力物力比较多,千头万绪,准备必须要很是周全才行。 正埋头思虑中,「噗噗噗」的敲门声响起,把武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抬起头,回了一声「进来」后,只见二虎手里拿着一张请柬走进门来。 「侯爷,端王请您去赴宴!」二虎来到武植面前,一边把请柬递给武植,一边恭声说道。 「什么?端王请我?」武植疑惑地接过请柬,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兹请武兄赴端王府午宴!赵佶致上」,字体清瘦秀丽,看来应该是赵佶的亲笔书写无疑。 平日里,自己和端王赵佶都还没有交集,自己还没有打算要交好或者交恶于他,他今日怎么就无缘无故的要宴请自己呢?武植心中诧异,很是疑惑不解,把玩着手中的请柬,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二虎把请柬递给武植后,就一直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候。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端王府的人在哪?」片刻后,武植合上请柬,抬头向二虎问道。 「回侯爷,现在是辰时六刻左右,端王府的人就在大厅侯着!」二虎闻言,连忙回答。 「那你去备好马车,等下跟我去一趟吧!」武植说完,拿着请柬,起身就往外走。二虎滋溜地跟出门,忙着准备马车去了。 武植踱着方步,慢慢地走进侯府大厅,只见一个麻衣长衫打扮的汉子正神情倨傲的端着茶,一边喝一边嘴里嚷嚷着:「你们家主人怎么这么慢,耽误了我家王爷的事,你们可担待不起啊!」 丫鬟春雨则板着脸,远远地站在一旁,满脸的嫌弃,直到见到武植进来,才面露笑容。 「说说看,你家王爷能有什么大事耽误不得?」武植摆摆手止住了春雨意欲张口的招呼,径直走到那个端王府家仆余四面前,沉声问道。 武植一米八五的个子,岳立渊峙地在他面前这么一站,顿时压力山大,吓得余四不期然的手中一抖,茶水洒了一地。 「你是谁?敢这么说我们王爷?」余四抬头看了一眼武植,有点胆怯,却还是嘴硬,傲然地反问道。 「我就是你们王爷要请的人!」武植冷声回了一句,就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到大厅首座面前,施施然坐下。春雨见状,连忙过来,给自家侯爷斟好茶。 「啊!你就是武侯爷?」余四闻言,却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期期艾艾地看着武植,有点难以置信。他没有料到端王让他来恭请的侯爷竟然这么年轻。他捧着茶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神情甚为尴尬。 「侯爷,马车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出发?」武植刚喝完手中的茶,二虎就走了进来,问道。 「那就走吧,你头前带路!」武植放下茶杯,招呼了余四一声,战起身就往外走。 余四瞬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敢再端着王府奴才的架子,连忙放下茶杯,屁颠屁颠地跑出大厅,赶到侯府大门前等候,他是驾驭着端王府的马车过来的。 余四头前带路,三个人两辆马车,急匆匆赶往城东的端王府。 简王府坐落在城北,永宁郡王府坐落在鼓楼西区,而端王府则坐落在城东,其中 以端王府也最大。 按理来说,皇帝的兄弟与儿子在封王后,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的王爷都要到封地去就任,不能留在京城里的,预防谋逆之事发生。可偏偏本朝就有例外的!比如简王赵似、端王赵佶与年幼的永宁郡王赵偲,三人都是住在京城里。 简王赵似与赵煦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端王赵佶则年幼丧母,幼年时就跟赵煦生活在一起,感情很深,而赵偲才十四岁,不宜远游,所以赵煦特旨开恩,留三人在京城开府定居了。 「武兄乃是稀客,能大驾光临,孤甚为欣慰!「听闻武植到来,赵佶连忙大开中门,亲自到端王府大门外把武植迎进端礼门,礼数很是周到。 这有点礼贤下士的意味,若武植不知道赵佶的品性与底细,估计会感到受宠若惊并感恩戴德。但武植对赵佶已经是知根知底了,并没有多少感触,淡然一笑,先躬身给他行了个礼:「武植见过王爷,王爷好!「 然后跟着他走进端王府,不卑不亢,神态自若。二虎自然有端王府的下人们招呼着。 端王府确实很大,比武植的侯府要大很多。亭台楼阁林立,奇花异树参天。赵佶领着武植从前院进入内院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新式足球场呈现在武植眼前,完全是照着万达足球馆中的足球场样子来设计,球场上铺着绿色的草坪。一群身着短衫的球员们正在球场上练着足球(蹴鞠),或独自一人玩着花式蹴鞠,买弄着脚法;或两个人一起在来回倒脚地练传球;或有些人则在练带球奔袭并射门,场面热闹纷呈。 场外,则有几个人正在观看,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其中就有简王赵似、永宁郡王赵偲,还有曾布、刑恕,还有一个头冠上簪花的锦衣长袍老男人,打扮得花里花哨的,武植却不认识。经过赵佶介绍,武植方知他就是当朝驸马都尉王诜,一个风流的老渣男! 见到武植过来,赵似和赵偲连忙跟他打招呼,刑恕也微笑着朝他点头示意,武植也一一跟他们打招呼。而曾布和王诜则摆起了谱,端起老资格的架子来,只是轻轻瞟了他一眼,就又把目光投向足球场中。.c 武植也不以为意,淡然一笑,还是拱拱手跟两人打起了招呼:「武植见过曾相,见过驸马爷!」 曾布和王诜闻言,这才回过身来,朝他点头示意,不言不语,神情甚为淡漠。 武植提议推行的摊丁入亩政策,在增加朝廷税收的同时,也明显地损害到了曾布和王诜等众王公大臣们家族的利益,他们被迫缴纳了很多的新田赋,心中不记恨他才怪呢? 武植心知肚明,也没有跟俩人计较,更没有腆着脸上去凑热闹巴结俩人,神色平静地看向足球场,也观看起众人训练来。 看着看着,武植发现场中有个年轻人球技还算不错,脚法娴熟,一只蹴鞠在他脚上上下翻飞,花样繁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请问王爷,此人是谁?球技还不错!」武植顿时来了兴趣,用手指着场中的这个年轻人,对赵佶问道。 「他呀?名叫高俅!」端王赵佶见到武植对自己的球队上心,也颇为高兴,笑着回答道。 「哦!他就是高俅?!」武植闻言心神一动,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乖乖,某传中陷害林冲的罪魁祸首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武植不禁觉得颇为有趣。不过随着自己的到来,历史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眼前的高俅要想陷害到林冲估计是没有那个机会了,自己也不会给他机会的! 场上众人虽然脚法还不错,尤其是高俅,不过都是花样技法居多,都是花花架子,真正的技战术并不多,与新式足球运动有点格格不入,临战时估计就会原形毕露,溃不成军了。 武植看了一会,终于心中有数了,顿时失去了兴致 ,开始欣赏起端王府的景致来。 「武兄觉得本王的球队如何?」赵佶见到武植不再关注足球场上的训练,兴趣缺失的样子,心中有点失望,连忙干笑着问道。 「还行吧!」武植尽管不看好,但还是违心地回应了一句。 「只是还行吗?武侯好大的口气!莫非武侯也懂得玩蹴鞠?」隔墙有耳,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站在一旁的曾布却不干了,以不阴不阳的口吻,揶揄地插了一句。曾布早就看武植不顺眼了,在端王面前,他也很想看武植的笑话。他作为朝廷的次相,到现在都还没能封侯封王,而武植小小年纪就是侯爷了,他满怀的羡慕嫉妒恨。 「这蹴鞠,我还真的会玩!」看到曾布从见面起就对自己不友好,武植也不再谦让于他,盯着曾布的脸,收起笑脸,沉声怼道。 尊重于人也是相互的,人敬我一尺,自己就会敬人一丈。既然人家都不尊重自己,自己又何必去敬重别人?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哦?要不武侯上场去练练?让我们大伙也开开眼界?」老男人王诜也不怀好意地上前来拱火,武植的英俊帅气让他也很是不舒服。 武植闻言,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他。见到武植并没有搭理自己,王诜不由得更为恼怒嫉恨,却也不好发作,毕竟这是在端王府里,武植是端王赵佶请来的客人,他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 简王赵似、永宁郡王赵偲,还有刑恕,则都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掺和。 「武兄,要不本王陪你上场去练练如何?」赵佶见到场面有点僵,为了缓和场上气氛,他连忙用手搭着武植的肩膀,笑着问道。 「那好吧,既然王爷有兴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就组队来个比赛吧。」看到赵佶眼中跃跃欲试的神情,闻言后,武植想了想,知道再也避不开了,于是就点点头答应了赵佶的要求。 赵佶马上吩咐王府中下人拿来了两套短衫球衣,他自己换了一身,给武植也换上一身。武植身材高大,比赵佶还高出半个头,换上的球衣不太合身,但还能将就着穿。 待换好球衣,两只队伍也分好了,端王赵佶和高俅分在一个队伍里,武植则分在另外一只队伍里,每只队伍十一个人,进行对抗比赛。老男人王诜则自告奋勇当上了裁判。 比赛开始后,武植就不客气了,全身心地投入了比赛中。每当得到球,他就拿出了后世里作为学校足球队长的水平出来,左盘右带,左突右奔,把战火频频烧到了对方的禁区边沿,时刻威胁着对方的球门。 在半个时辰中,武植势如破竹,上演了帽子戏法,一个人连续攻进对方球门三个球。三比零的比分让场中的赵佶和高俅心中崩溃,面红耳赤,也让场外的曾布、王诜、赵似、赵偲和刑恕五人看得目瞪口呆,彻底傻眼了! 他们不仅看不到武植闹笑话,反而被武植的精湛球艺给惊吓住了,也被武植打脸了。曾布和王诜更是悻然,大失所望。 「武兄好技艺!」赛罢,当走下场时,赵佶凑到武植面前,练练夸赞,他今日算是开眼界了。本来赵佶还以为世上唯有高俅的蹴鞠技艺最高,可那知还有比之更为厉害的。 高俅也收起了自鸣得意之心,他本来还自诩蹴鞠的技艺高超,可如今在武植面前却不堪一击,自叹弗如,他才明白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经此一闹,在端王府的午宴上时,武植倒成了宴席的主角,端王赵佶对他是另眼相看,热情备至。 武植也总算领教了端王赵佶不仅才艺出众,还有着油滑会讨人欢心的一面,这让武植心中多出了一丝警惕。 ------------ 第九十六章 丰功伟绩 蔡京被贬岭南后,向家为了寻找向怀玉也自顾不暇,没有了蔡京的阻碍和向家的干扰,武植压力骤减,也明显感到轻松了许多。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四月初,参谋部的人员终于全部到位了。 各位从西北禁军中选拔的参谋都已经赶到华夏军报到,郭成、折可适和魏钊也已经从西北赶来赴任。闻讯众人到来,武植拉着章楶一起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众人见到老帅章楶和武植也是异常的高兴和敬畏,毕恭毕敬。虽然他们还搞不明白参谋部究竟要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但对于武植这个新的统帅,他们还是心存感激和信任的。正是由于武植的提携,他们才能被朝廷委以重任。 见到众人,武植和章楶首先询问了西北禁军挺进西夏的情况,当得知天都山、没烟峡、剡子山等周边地盘正在被宋军慢慢蚕食,河湟地区正在被王瞻和王厚率部慢慢地平定吞并时,进展都比较顺利,武植和章楶都颇为满意。郭成、折可适和魏钊被调回京城,三人的位置就分别由折可适之父折克行、杨惟忠和种师道接替。 当着章楶的面,武植把参谋部的职责跟郭成、折可适和魏钊等众人作了详细说明,那就是情报刺探和军机谋划。武植要求他们现阶段要做好三件事,一是首先尽快认识华夏军中排以上的军官;二是尽快收集全国的堪舆图,尤其是西北宋夏边境、东北宋辽边境和西南宋吐边境的军事布局和地势地形图,弄清边境军民的数量分布情况;三是制作军事沙盘,把西北、东北和西南的军事布局和山川地貌都尽可能的标示出来。 众人和章楶一听,才知道武植所虑甚远所谋甚大,不由得心动不已,热血贲张。 参谋部在武植的指导下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数十日后,参谋部在众人的精心准备和不懈努力下,已经收集好了全国大部分地方的堪舆图,并在参谋部偌大的展厅里,建起了一个巨大的军事沙盘,沙盘已经初具规模了,沟壑错落有致,泾渭分明,西南、西北、北部和东北的军事地形和态势都已经清清楚楚地标注了出来,只待一些细节敲定好后,整个沙盘就可以完工了,气势恢宏,甚为壮观。 武植看到参谋部工作进展顺利,便得以抽出身来,忙活别的事情。 火器局的筹建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各岗位的工匠们也基本就位,但众人照着武植提供的竹制手榴弹样板制作出一批来试验时,却发现爆炸的效果很是不理想,只跟放大版的炮竹差不多,根本没有杀伤力,与武植提供的竹制手榴弹相差甚远。无计可施之下,监丞沈冲只好找到武植,询问制作之法。 新火药最核心的原料是几乎纯净的硝酸钾,这是核心机密,千万不能往外泄露。而且他也不能把这个技术占为己有了,要不然很容易招致皇帝的猜忌。 所以武植思虑再三,决定把制作新火药的工艺进行分段化管理,即把整个硝酸钾提纯和火药调配过程拆分成混装、浸水过滤、熬硝粗提纯、精提纯、炒硝、调配火药六个工序:混装,即把硝石、草木灰按重量比为七比一的比例混合,进行研细过筛,然后送到下个工序进行热水浸溶过滤。浸水过滤完毕后再送到下一个工序进行熬硝粗提纯,结晶得到的粗盐(初硝)再送到下一个工序进行精提纯。精提纯得到的高纯度硝酸钾(精硝)经过研细成粉末后,再送到炒硝工序。加入适量细杉木木粉进行炒硝,炒硝完毕后制得的硝酸钾成品(成硝)经过冷却,最后送到火药调配工序。火药按照精硝百分之七十四点五、细硫磺百分之十二、细木炭加杉木粉百分之十三点五的比例进行均匀混合,用醇酒调成糊状,经湿碾过筛阴干后,就可以制得新式的颗粒状火药。这样生产出来的新式火药经过武植特设的检验科检验合格后,装坛密封,送入库房储存起来。经库房调配再分别 送到引线工坊制作引线和手榴弹工坊进行装填工作。最后组装出来的手榴弹还需要经过检验科检验合格后才能投入使用。为了保密,每段工序武植直接用「初硝」、「精硝」和「成硝」来替代硝酸钾的称谓。 武植要求,火器局至少要建造九个独立工坊和若干个库房。每个工坊完成一个工序,各个工序的工匠必须分开培训,各司其职,独立完成自己的工作,不得换岗串岗。至于培训工作,武植只能亲力亲为,勉为其难了,谁叫提纯制取高纯度硝酸钾的工艺只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呢! 改建好工坊后,经过半个多月的现场培训,待看到各个工序的工匠都已经能够独立地完成各个操作工艺,最后制得的火药达到爆炸标准后,武植才算完成了培训任务。 培训结束后他再三强调,整个火药局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别是在炒硝、火药调配和手榴弹填装火药时一定要严禁烟火!库房更是要注意安全,严禁烟火,并要加派人手进行看管! 至于怎么使用新火药,如何填装火药,有了他的竹制手榴弹作为样本,武植相信火器局应该能做得出来,并且能在此基础上进行改进,制造出威力更大的手榴弹来,要是能用于枪炮中那就更好了! 这些工作就留给更专业的工匠去研究吧,他这个门外汉就不去插手,就不要去班门弄斧了。半个多月的培训,武植也累得够呛,他需要好好地休息一番才行。 三川宿雨霁,四月晚花芳。 四月下旬,某日清晨,天还未大亮,两骑快马就从西水门穿城踏马而过,八百里加急送来了西北的捷报。 待到未时正刻,正在殿前司当值的武植就被赵煦派来的宦官高潜急匆匆地召进了垂拱殿中,章淳、章楶、安焘、曾布、张商英、林希、刑恕、许将、安淳、黄履等众位从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都已经等在垂拱殿中,在小声议论交流着。 蔡京和蔡卞兄弟俩被贬出京城后留下的空缺,赵煦还没有填补上,他一时之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虽然章淳和曾布争得头破血流,但赵煦很显然并没有满意他们两人提出的人选,所以就一直空着,户部的领导工作由左曹侍郎吴居厚暂代,开封府的领导职能则由通判吕嘉问暂代。 见到武植进来,众人纷纷侧目而视。每次面对武植这个过于年轻的从二品朝廷大员,众人都不免心有戚戚,怎么看都觉得很是别扭,浑身的不自在。 进入殿中,武植就忙着跟众人打招呼。面对曾布、安淳、刑恕等人不阴不阳的表情他也不以为意,该打招呼还是打招呼,曾布、安淳、刑恕等众人也只能强颜欢笑地回应他。 片刻后,身穿龙袍的赵煦在前,郝随在后,从偏殿走了过来。赵煦手里拿着一份塘报,春风得意,喜形于色。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御座前,看了看众人一眼,坐下,众人连忙躬身行礼。 「众卿免礼!把这份捷报读给大家听听吧!」赵煦语气欢快,看得出,他的心情非常不错。 郝随接过他手里的塘报,往前一步,随之一字一句地宣读起来。 原来这是西北禁军发来的捷报! 待郝随宣读完毕,全场顿时一片惊呼哗然。除了武植之外,众人被捷报的内容给震惊到了,连章楶也不例外。 捷报宣称,经过西北八路大军艰苦卓绝地奋战,剡子山、没烟峡和天都山周围地区都已经尽入我手,河湟地区也被王瞻和王厚大军征服平定,河湟地区和天都山、没烟峡、剡子山以及剡子山往东的大片区域都已经连成了一片,正在筑堡修寨巩固地盘中。如今大宋朝的疆域整整往西北方向拓展了二百多里地,近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已经给完完全全地收复了回来!吕惠卿和孙路见到章楶指挥的六路大军在不断地蚕食西夏的边境线,也果断 出兵跟进,配合行动。此次行动,战果之辉煌,百年未见! 这份捷报,把除了武植之外的众人都给镇住了,瞠目结舌。连赵煦在内,众人都万万没有料到,武植和章楶那看似胡闹异想天开的举措竟然奏效了,真的把西夏的大片土地给攻克了下来!这意料之外的惊喜有点大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众人在惊呼出声后,喜笑颜开,连忙纷纷给赵煦道贺拍马屁。赵煦听之,龙颜大悦,心中受用无比。 而对武植来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甚为平静,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欣喜若狂。 而此时的章楶,惊喜之余则是庆幸不已,他也没有料到事情能如此顺利地搞定了,还好他能照着武植的谋划来指挥西北大军行动,要不然真的错过了这个大大的立功机会! 众人看向面露欣喜却不轻狂平静如初的武植,心中的那份敬畏和羡慕真的是难以言表,五味杂陈:此子谋略如妖,运气爆棚,堪比甘罗再世啊! 连着章楶也备受大家瞩目,倍有荣焉。 赵煦心中更是高兴,也庆幸自己有伯乐的眼光,相中了武植这匹千里马,这个武植真是他命中注定的福将!武植和章楶送出的这份战功,让赵煦的文治武功一下子盖过了本朝的列祖列宗们,声望直逼开国立朝的宋太祖了。 「来人,拟旨:武植献策有功,罚俸取消,特授予观文殿大学士,进阶银青光禄大夫,封镇军大将军,清河郡开国县公,柱国,擢任签书枢密院事兼殿前司都指挥使,食邑二千八百户,食实封八百户;章楶指挥有功,罚俸取消,进阶金紫光禄大夫,封辅国大将军,上柱国,建安郡开国郡公,擢任知枢密院事,食邑三千四百户,食实封一千户。其余人等,酌情擢升赏赐!」 赵煦心头高兴,迫不及待地宣布了对武植和章楶的奖赏。听到赵煦宣旨,众文武百官听罢也只有羡慕嫉妒的份了。 武植的官位爵位勋职都更进了一步,武官为从二品,文官也是从二品,与各尚书平起平坐了。章楶则真正地做到了二品武官的极致,不仅爵位勋职升了一级,文职也擢升了一级,正二品的知枢密院事使他真正迈入了朝中仅次于宰相一级的行列! 八路出兵的西北禁军官兵们也都得到了朝廷的赏赐,其中王恩、吕惠卿、孙路、王瞻、王厚、种朴、刘仲武、钟傅、苗履、杨惟忠、种师道等西北将领均官升两级,其他官兵也依例封赏,赏钱无数,西北禁军众官兵们是皆大欢喜。 西北大捷的喜讯,不出半天,也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全城顿时哗然,城中百姓彻底陷入了狂欢之中。 一百多年了,大宋朝还没有过如此辉煌的开边拓土的丰功伟绩,近十万平方公里的疆域一朝收复,很值得大书特书大肆庆贺了。各个酒楼茶肆瞬间爆满,众文人士子、豪绅骚客在宴席间高谈阔论,不断的谈论和夸赞武植、章楶和西北众将,同时也不忘卖弄自己的诗词和学问。 状元楼中宾朋满座,状元系列酒一时之间也卖断了货! ------------ 第九十七章 景阳冈有虎 开疆拓土的功绩传扬开来,连带着,《青玉案·元夕》的歌词也随着武植的大名迅速传遍了整个汴梁城,一时间风头无两,武植的功名与文采又一次名扬京城,众人皆争相称颂与传唱。 但让京城众文人墨客王孙公子扼腕叹息的是,谱曲并歌唱《青玉案·元夕》一词的矾楼头牌歌妓柳素素却在出名后,犹如昙花一现般,一下子又淡出了众人的视野,一夜之间就杳无音信了,只是听说好像已经脱籍从良,被某个大佬给养在深闺金屋藏娇了! 武植平日里很少去关注这些所谓风流韵事,他只知道,自家门前的牌匾该换一换了。 当赵煦亲笔御赐的「清河郡开国县公府」的牌匾高高挂上后,整个公府一片欢腾,众人为侯府变为开国县公府而高兴不已。武修和凤娘更是欣喜若狂,都不知道跑到武家祀堂里去告祭祖先多少回了。 俗话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自从武植众人搬进侯府后,每天钻营投贴想拜访他的官员开始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侯府变成开国县公府后,每天意欲投贴拜访的官员更是络绎不绝。刚开始,武植还能接待一二,到后来实在是不胜烦扰疲于应酬,于是干脆就闭门谢客。除了熟人,一律不接待毫无相干的人等,惹得大伙颇有微词,但武植也懒得去理会了。 火器局开始陆陆续续地制造出了竹制手榴弹,武植试了试,发现爆炸效果还不错,于是提请朝廷批复后,开始陆陆续续地列装新军,进行实弹训练。除了原赤卫营的官兵,华夏军众位官兵初次见到竹制手榴弹时也是感到新奇和疑惑不解。可当进行过实弹训练后,众人不禁被竹制手榴弹的爆炸威力吓呆了,个个都惊魂不定,直至习惯后才回过魂来。 火器局的工匠们经过研究发现,有些竹制手榴弹的弹体换成小陶罐或者小铁罐,填装新火药后,经爆炸试验,发现爆炸的效果比竹制手榴弹还来得更猛烈。于是,火器局开始研制出陶罐手榴弹和铁罐手榴弹,并且还改进了火药引线。小陶罐可以烧制出来,而小铁罐可以通过模具浇筑铁水制得。 当武植拿到陶罐手榴弹和铁罐手榴弹时,心神不禁有点恍惚:这不是后世中简易版的手雷吗? 由于陶罐手榴弹和铁罐手榴弹密封性更好,爆炸时炸飞的陶瓷片和铁片也能伤到人,威力比竹制手榴弹要大得多,而且里面还可以添加一些更毒的东西,比如麻药之类的,用于战场杀敌时威力还会更大。 武植心中颇为高兴,于是果断下令,竹制手榴弹只提供给华夏军用于实弹训练,并减少竹制手榴弹的产量,大量生产陶罐手榴弹和铁罐手榴弹。 武植分别对小陶罐和小铁罐的形状做了改进,除了圆罐形的(手雷),他还增加了手柄式的(手榴弹),即在圆罐上增加可以手持的柄,小陶罐的就连着罐体烧制出可以一只手握得住的陶柄,小铁罐改成圆筒状的,直接接上木柄就行,以方便投掷为宜,哪一种称手就用哪一种。 他同时要求火器局进一步改进点火引线,希望能搞成防水防潮的易拉式引线,再加上起爆火药的起爆,就可以保证手榴弹(手雷)在任何场合下都能爆炸,不会哑火。并且悬赏一万贯钱,鼓励众人进行研究开发。 重金悬赏之下,火器局众工匠热情高涨,都纷纷开动脑筋,投入到易拉式火药引线和起爆火药的研发当中。 武植是知道摩擦起火和撞击起爆的原理,但他自己也做不来啊,他只给大伙提供了一个思路,那就是摩擦起火靠的是精制硝石(硝酸钾)、红磷和硫磺,撞击起爆靠的是雷酸汞。而雷酸汞的制取,需要三种原料:硝酸、酒精和汞。硝酸制取最方便的方法就是硫酸+硝石,而硫酸可以把炼铁厂的尾气通入溶有过量空气的水中制得,或者直接燃烧硫 磺,把硫磺燃烧后的气体通入溶有过量空气的水中,就可以制得硫酸。而酒精他自己就可以提供,但不是免费提供,他要跟朝廷签订供货协议的。军用的酒精他只用劣质的白酒来蒸馏制取就行。至于汞,各个炼丹士手中都有,原料不是问题。 武植把这些思路跟火器局众工匠们进行详细说明后,就由着他们去捣鼓了。至于能不能做得出来,武植心里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很多事情都在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武植开始了五点轮轴转的生活。 他每日里除了每天上上早朝,然后就是到殿前司衙门去转转,去丈量司过问一下摊丁入亩工作的进展,到华夏军大营和混成旅大营去检查新军训练的成果,再就是在开国县公府里打打坐练练拳,然后陪陪金莲、小娥、素素和天娇她们聊聊天散散心。兴之所至,武植有时也接着给她们讲讲一些鬼怪故事。聊斋志异的系列故事往往能吓得她们瑟瑟发抖,尽往武植的怀里穿,久而久之,惹得她们开始怀疑起武植的动机来,他纯粹是想看到她们的笑话和丑态呢! 武植在求是周报上以「蒲松龄」的笔名撰写的聊斋志异系列故事已经连载了数期,更新了好几十个鬼怪妖狐的凄美故事,反响非常强烈,众人开始记住了「蒲松龄」这个人,顶礼膜拜起来。 话说潘伟走马上任阳谷县,到任后,他记住武植对他说的话,首先把阳谷县的财权和人事权都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整顿了县衙,调整了一些重要的岗位,一下子就掌控了整个阳谷县县衙,树立了自己的权威,众手下基本上能做到令行禁止,不敢阳奉阴违。.. 然后潘伟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由王二跟着,坐着马车,两人几乎走遍了整个阳谷县,实地进行调查研究,了解民情民意。接着,他根据调查走访所取得的第一手材料,制定了一些注重民生和发展经济的有力措施,比如兴办私塾学堂、兴修水利、疏浚河道、增加泊客停货码头、鼓励老百姓垦荒种地、鼓励经商等等,一下子就盘活了整个阳谷县,促进了阳谷县的经济发展。 同时,他还加强了打击盗匪路霸的力度,整顿吏治,清明了阳谷县的法治与人治环境。接着,他放下身段,召集阳谷县包括药商西门达在内的众商贾交流谈心,搞好官府跟众商人的关系,优化了阳谷县的投资和经营环境。 渐渐地,阳谷县的社会治安环境变得越来越好,经济发展得也越来越顺畅快速,县城周围也变得越来越繁盛,县衙的赋税收入也在不断地提高,耕地变得越来越多,人口也在不断的增加,人民的生活也过得越来越好。而且,潘伟也听从武植的建议,积极搞好与上级的关系,逢年过节时不时地给郓州知州及通判老爷们送点礼物,联络联络感情。 一年多的时间里,阳谷县在潘伟的手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形势喜人,阳谷县一跃成为京东西路东平府的模范县,县老爷潘伟也深受阳谷县老百姓们的拥护和爱戴,郓州知州杨增瑞重重地表扬了他,政绩评为优等,并把他的政绩上报给朝廷,吏部开始关注起了潘伟这个小小的阳谷县县令。 潘伟也记住了武植的话,每日里坚持习武练拳,身体素质是变得越来越好,愈发强健有力,精力充沛,工作时始终保持着昂扬的状态。 他还记得武植说的要注意山上的老虎,于是找人四处打听,果然在阳谷县城东十六里处,发现有一个名叫景阳冈的山陵,占地极广,林深树茂,杂草丛生,时常有大虫出没伤人。于是,潘伟在感叹武植能先知先觉后,下令众衙役在景阳冈山脚下四周树立起了很多的警示牌,告诫并提示行人加以注意防范,从而大大地减少了老虎出没而伤人的事件,让老百姓们交口称赞。 在绍圣五年(即元符元年)正月时,新年放假,潘伟休假回到恩州清河县,才发现自家 妹子已经搬到京城去跟武植住在一起了,喜出望外,深深地为金莲能嫁与武植而感到高兴。 元符元年十月份起,宋朝与西夏之间的战争爆发后,潘伟也一直关注着战争的走向,当十二月底武植率领赤卫营远赴西北大建奇功并被封为清河郡开国侯爷、晋升为从二品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兼任正三品的权兵部尚书的消息传到阳谷县时,潘伟不禁目瞪口呆,完全被震住了。他一直都很看好武植,觉得武植以后肯定能大展宏图,青云直上,可并没有想过武植能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晋升得这么快,只用如此短暂的时间就走完了别人一辈子可能都难以企及的仕途,这确实是超乎想象,匪夷所思。潘伟在惊叹之余,真心为武植感到高兴,也为自家妹子感到欣喜,更叹服于自家妹子的独具慧眼,能找到如此卓越不凡的夫婿。 到元符二年五月初,摊丁入亩开始在阳谷县施行。当潘伟听说武植是丈量司司使时,而且经过询问才得知,武植如今已经是开国县公、殿前司指挥使和签书枢密院事,真真正正的从二品朝廷大员了,他更为愕然不已。武植升官速度之快,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像,真的是不可思议。同时在叹服之余,他敏锐地嗅出了「摊丁入亩」中肯定有武植的手笔,于是积极努力地配合丈量司的官员和禁军办事,使得阳谷县的土地丈量暨田赋清算工作开展得非常顺利,全县的田地一下子增加了将近五十万亩,田赋每年将会增加五万贯钱!潘伟的积极配合得到了丈量司官员的好评,于是把他的这个政绩也写进了奏章中,上奏给朝廷。 潘伟的骄人政绩,在每年的铨叙中都是「优等」,这得到了朝廷吏部的特别关注,赵煦也开始记住了「潘伟」这个名字,把他放在了候选提拔的名单当中。 于是,在元符二年七月的铨选中,在武植等多人的关照下,吏部擢升潘伟为应天府宋城县正七品的县令,连升三级,这都是后话了,留待以后再慢慢细说吧。 ------------ 第九十八章 金沐卫浴 武植的状元系列酒生产与销售保持在了日销一百五十瓶的水平;漕运公司的运营也取得了成功,市场份额在逐渐扩大,盈利也在逐步提高;如是图文社也开办得越来越好,「求是周报」的发行与影响力也在不断的提升;万达足球社也成了各地争相模仿的对象,新式足球运动日渐深入人心。一切都在朝着健康有序的方向蓬勃发展。 而武植的卫浴产品制造事宜也提上了日程。 开国县公府里的新式厕所和洗澡间以及洗漱间在汴梁城里出名了!前段时间拜访开国县公府的官员比较多,加上参与改造开国县公府新式厕所和洗澡间以及洗漱间的众工匠的卖力吹嘘,参与搬家的华夏军官兵们的宣扬,让凡是见识过或者听闻过开国县公府里新式厕所、洗澡间和洗漱间的人都心动不已,纷纷效仿,都想建起跟开国县公府一模一样的的新式厕所、洗澡间和洗漱间来,可愁于没有蹲便器、洗漱台等材料和设备,都纷纷来开国县公府探听情况,搞得每日里开国县公府门前到处都是探听消息的人。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武植从中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商机:既然大家都喜欢新式的厕所、洗澡间和洗漱间,那就有改造的意愿,整个大宋朝的需求将会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市场,需要的材料肯定是数不胜数,如果现在能抢占先机,搞个制造便盆、瓷盆等卫浴器材的工厂,前景应该是很广阔远大的! 武植已经设计好了产品,如今缺的就是把图纸转化为产品了。 说干就干,在春节过后,三月初,武植吩咐大虎留意打听后,花一万贯钱在南城外收购了一家濒临破产且规模不小的彩瓷烧制工坊,改名为「潘武记金沐卫浴加工厂」,并高薪聘请工坊中的原班工匠和新聘一些熟练工匠,经过他简单的培训后,专门烧制他亲自设计出来的便盆、瓷盆、存水弯、陶管、皂碟、小瓷砖等卫浴器材。产品经过武植改良,尽量地简洁化和实用化,众工匠烧制起来就容易得多了。武植高新聘请了原坊主唐其顺作为金沐卫浴加工厂的新任厂长,试用期三个月,只负责生产产品,产品的销售由武植来解决。 没有销售的压力,金沐卫浴加工厂厂长唐其顺一下子焕发出了勃勃生机,干劲十足,带领着众工匠们很快就烧制出了第一批新的产品,烧制的质量还算不错,武植看了非常满意。看来他聘用唐其顺是聘用对了。 同时,武植又在外城里收购了一家农具加工工坊,改名为「潘武记金沐卫浴配件厂」,并高薪聘请原工匠和新工匠,专门制作大小水桶、出水管、阀门、毛巾架、纸盒(绢布盒)等卫浴配套辅材。原坊主范崇也被他聘为新厂长,试用期也是三个月,只负责生产出成品。 同样的没有销售的压力,范崇也是信心百倍,干劲冲天,金沐卫浴配件厂在他带领下也很快制造出了第一批新产品,质量也还不错! 为此,武植亲自设计了一个商标「金沐j,要求每一件产品上都要打上「金沐j这个商标。烧制的卫浴器材在烧制前用刻制好「金沐j商标的印章盖上即可,产品烧制出来后商标就保留在其上面了。而木制的产品则需用刻制好「金沐j商标的铁质印章烧红后烙印上才行。金属类的产品则需要先将物件烧红烧软后再盖上刻制好「金沐j商标的铁质印章。 待重新生产出来的产品经检验合格后,武植才下令两个工厂加大马力进行生产。在每个工厂中,武植都设置了一个检验科,职责在于检验产品的合格性,检验科成员除了一些有经验的工匠之外,他还特意安插了几个漕运公司的人员,用于监督。而武植每隔几天都会过去看看,检查产品的质量和生产的进度。 待金沐卫浴产品出产并达标量产后,三月底,武植在汴梁城内城里租了一个地处黄金地段并且门前宽敞便于停车的大门 面,挂上「潘武记金沐卫浴用品专卖店」的牌匾,在爆竹声声中隆重开业,用于展示并销售生产出来的卫浴产品。销售人员都是他挖别人的墙角从其他商家高薪聘请过来的,经过稍加培训后就可以上岗了。至于掌柜人选,武植决定先派柳素素顶上。 自从入住开国县公府后,柳素素就一直在抱怨无事可干,闲闷得慌。武植想了想,素素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而且能识文断字,稍加培训后,应该能胜任专卖店掌柜的职务。于是,武植把素素带到店里,当众宣布素素为专卖店的掌柜,要求众人一定要听从她的领导与指挥。 为了安全,武植亲自从漕运公司挑选了九个为人老实、机灵而且身手不错的员工来充实开国县公府,担任县公府的护院,月薪每人暂定为十六贯钱,九个新来的护院就跟丁香等五个丫鬟一起安排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每个人住一个单间,如此优厚待遇让九人很是高兴与感动。武植从中选了个名叫周大林的三十多岁左右的护院作为素素的保镖,与小翠一起跟着素素到店里帮忙,并保障素素的人身安全。新 武植把烧制的便盆、瓷盆、小瓷砖定为高端、中端、低端三个等级,高端的产品用彩绘,上釉,并雕刻有花纹,釉面烧制得很是光滑,色彩鲜艳,显得高档大气;中端的产品直接烧成白釉,不用彩绘雕刻,灰白中透着淡雅;低端的产品直接烧制成陶器,略微涂上一层薄薄的釉,只要保证产品表面光滑就好,不用过于追求产品的美观性,只要实用且耐用就行。 产品不同,定价也不一样。最低端的产品定价为便盆每个五百文,瓷盆每个八百文,小瓷砖每片二十文,中端的产品价格翻一倍,高端的产品价格翻三倍。其他的配件根据制作成本定价不一。 在专卖店里,武植开辟出三块区域,按照高端、中端、低端设计了三个样板间,而且地面铺设上一尺长一尺宽的小瓷砖,墙面则铺贴上一尺长半尺宽的小瓷砖,用糯米石灰浆粘贴并勾缝,供光顾专卖店的客户参考,很是美观奢华大气。 在专卖店隆重开业时,武植在大门两侧挂上了两幅大大长长的广告绢布,绢布上金光熠熠的广告词瞬间亮瞎了众人的双眼。「金沐卫浴,居家首选!金沐卫浴,唯有更好!」的广告语顿时深入人心,家喻户晓。 每一次,每位踏入专卖店的客户,都完全被眼前的样板间给惊到了,这种新颖别致干净高尚的厕所、洗澡间和洗漱间都深深地把他们迷住了,心动不已,欲罢不能。 而且,武植把上次给开国县公府改造新式厕所、洗澡间和洗漱间的那帮工匠找来,成立了一个名为「建筑装修队」的建筑队伍,经过武植简单的培训后,正式对外揽活进行安装改造工作。凡是在店里购买卫浴用品的客户都可以快捷地找到建筑装修队的工匠们进行安装改造,既解决了客户购买卫浴用品后如何安装改造的售后问题,大大地促进了金沐卫浴产品的销售,也同时解决了众建筑工匠们平日里找不到活干的困境,一举两得,互利共赢。 建筑队自负盈亏,建筑队成员可自行招人,自行组队进行安装改造工作,扩大建筑的队伍,安装改造定价由建筑队成员跟客户自行协商。但武植要求一定要公平竞争,一定要保证安装改造的质量,不得偷工减料,也不得漫天要价。 同时,武植在「求是周报」上发文,打起了宣传广告。 样板的视觉冲击,品牌的效应,产品的独一无二,完善的售后服务,媒体的宣传,使得「金沐」卫浴产品一经推出市场,瞬间就引爆了整个京城,一炮而红。汴梁城里的达官贵人们纷纷购买,进行新式厕所、洗澡间和洗漱间的改造,一时间,搞得汴梁城里的建筑工匠们都成了香馍馍,改造工期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应接不暇了。 数十日后,潘武记「金 沐」卫浴系列产品就迅速打开了广大的需求市场。京城周围改造新式厕所、洗澡间和洗漱间的热潮,业惊动到了皇宫大内。经过派出得力宦官考察汇报,获悉其改造的好处后,官家赵煦也心动了,大手一挥,拨出铜钱十万贯,购买了数千套卫浴产品用于皇宫内的新式厕所、洗澡间和洗漱间的改造工程。 皇宫大内征用的建筑工匠数以千计,汴梁城内的工匠根本不够用,只能紧急地从外地进行征调。完工后,这些外地工匠也惊叹于新式厕所、洗澡间和洗漱间的神奇,纷纷进行吹嘘和传播,一下子又把金沐卫浴系列产品宣扬了出去,帮武植作了免费的广告,也顺带的培养了一批熟悉改造工程的建筑工匠,推动了金沐卫浴产品的热销。 半个多月里,专卖店里的高端和中端产品都卖断货了,武植不得不多招了一些工匠,不断扩大加工厂和配件厂的生产规模,并且加班加点地进行生产。 一传十,十传百,新式厕所、洗澡间和洗漱间的好处逐渐深入人心,而且金沐卫浴产品有贵有贱,能同时满足不同社会阶层的需求,京城里的中产阶层和贫民老百姓也纷纷加入了改造新式厕所、洗澡间和洗漱间的行列,购买的欲望很是高涨,使得低端的产品也供不应求。 武植不得不再一次扩大了生产规模。 ------------ 第九十九章 加盟代理制 金沐卫浴品牌的蝴蝶效应,需求市场的不断扩大,使得一些有识之士认识到了巨大的商机和前景,开始纷纷找上门来,寻求金沐卫浴产品的独家经销代理权,尤其是外地各路各府的独家经销代理权。 于是,武植顺理成章地开始推行起了加盟代理商制度:加盟代理商需经过培训考核后(尤其是样板间的制作培训要达标),才授予各路独家经销代理权,货源由武植统一提供,现钱交货,批发价(以专卖店的销售价格作为基准下调百分之二十)供货,但加盟代理商的资质一定要达到每次进货一千套的门槛,而且各路的加盟代理商只能在本路进行销售,不得窜到别的地方去倾销,违者即刻收回代理权。签订好代理协议后,首批十路加盟代理商就满载着金沐卫浴产品奔赴各地,开拓市场。 其中河北东路和河北西路这两路武植并没有签收加盟代理商,因为他要留给潘家来代理,算是投桃报李了。他已经吩咐金莲去信恩州,请潘为君过来签订代理协议并商谈合作制造肥皂事宜,不日内应该就有回音。 为了低调和隐藏自己,接洽、培训加盟代理商和签订协议以及供货的事宜都是由素素组织专卖店人员出面进行,武植并没有露面,只是在幕后出谋划策并掌控一切。柳素素的矾楼经历,使她的阅历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比的,在武植的帮助和手把手培训下很快就上手了,处理起专卖店的事务来得心应手,有板有眼,初步显露出了女强人的风范。 竞争金沐卫浴产品独家经销代理权的商户很多,武植遴选出了合格的加盟代理商,同时他也把京城和京城所属的京畿路的独家经销代理权也放了出去。 专卖店的职能也随之改变了,专卖店不再对外零售产品,只专注于产品的宣传和服务于加盟商,并负责协调理顺产品的供需环节,保障金沐卫浴产品的供货。自然而然的,武植顺势把「潘武记金沐卫浴用品专卖店」改为「潘武记金沐卫浴用品有限公司」,同时任命柳素素为公司明面上的负责人。素素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变得更加娴熟,女强人的气质展露无疑。「潘武记金沐卫浴用品有限公司」的提法让大伙耳目一新。 经过筛选,宋朝境内二十五路包括京畿路在内,都有了金沐卫浴加盟代理商。 统一的高大上品牌,统一的良好品质,统一的美观样板,再加上各路独家经销代理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般的宣传和销售手段,金沐卫浴产品在宋朝境内全面开花,整个大宋朝掀起了改造新式厕所、洗澡间和洗漱间的热潮,金沐卫浴产品供不应求,武植又扩大了好几次生产规模才勉强满足了市场的需求,维持住货源的供应。 最便宜的一套金沐卫浴产品大概是两三贯钱,普通的家庭都能用得上。当时的宋朝境内有两千多万户,将近一亿人口,要是全国有一半的家庭换用金沐卫浴产品,那将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消费市场。 武植把金沐卫浴产品的利润率控制在百分之五十五左右,他不想定价太高,虽然对于目前来说,金沐卫浴产品供不应求,处于绝对垄断的地位,属于卖方市场,但金沐卫浴产品针对的大多是中低收入的底层老百姓,他是富有同情心的人,不能昧着良心赚钱。不像状元系列酒的售卖,那是赚达官富户的钱,不赚白不赚!至于以后要推出的香水,也是面向达官富户的,到时定价他可不会手软,肯定要大赚特赚的! 一个多月里,二十五路加盟商就给武植带来了将近二十五万贯钱的收入,刨除掉成本后,武植一下子就赚了十三万七千多贯钱!而且这仅仅是刚刚起步罢了,更为赚钱的机会还在后头。武植对此是信心十足。 金沐卫浴产品,将会成为武植商业帝国中的第一大实体产业! 但武植倒还是比较淡定,这点财富离他的目标还很远。他以后要做的 事情还需要花费大量的资金,这些钱是远远不够的。他的商业版图除了状元系列酒、漕运、媒体、体育、金沐卫浴之外,还需要把触角伸向别的行业,这样才比较牢靠。 「金莲妹妹,听说你叔叔是做印染生意的,具体情况能跟我们说说吗?」武植在某天晚上就餐时,对坐在他左手边的金莲问道。 「嗯,武植哥哥,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能跟你们说个大概。」金莲放下筷子,想了想,方才说道。 经过金莲的描述,武植和众人大致了解了潘家的印染店生意。潘家的印染店生意做的都是比较中低端的染布,印染的布料几乎都在恩州境内销售,很少有货售出河北东路,每年有个五六万贯钱的收入就很不错了,平日里都是由金莲叔叔潘为君在打理。 武植想扩大商业版图,他想制造洗衣用的肥皂和洗澡用的香皂,想制作香水,想制造水泥和玻璃,还想炼钢,甚至制造枪炮,这些行业都需要大量的人才,他目前最缺的就是人才! 金莲家开印染店,有一定的技术基础和人才,武植想把肥皂、香皂的制造交给金莲的叔叔和哥哥们去做,所以他需要了解情况,作出决策。 至于香水,由于涉及到高纯度的酒精,酒精是机密中的机密,所以武植打算自己制作,以免秘密泄露。而且经过这段时间不断的摸索和试验,他已经制作出了比较满意的少量香水来,等再完善改进增产装瓶后,到时就会隆重推出来,现在还属于保密阶段。 至于制造水泥、玻璃和炼钢,要等能制造出耐高温的炉子出来才行,现在的炼铁炉和瓷窑的温度都达不到制造水泥和玻璃的温度要求,炼钢就更不用说了,需要的温度更高。 枪炮也要等钢炼出来才行,没有好钢是做不出合格的枪炮的。 而烧制玻璃和炼钢都需要石墨坩埚和坩埚炉,需要更好的耐火砖,这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做得出来的。武植现在手头也没有石墨,市面上也没有石墨售卖,他还得去寻找石墨。 由于武植重生前学过考古,也猎及地质矿物方面的知识,他隐约知道中国是有好多地方盛产石墨矿的,比如在辽国境内的内蒙古兴和大乌淀,女真族境内的黑龙江鸡西柳毛,宋朝境内的山东莱西南墅、四川南江尖山和河北康保大兴德等地都有比较大型的石墨矿床,内蒙古兴和、黑龙江鸡西两地目前肯定是探测不了,但宋朝境内的莱西南墅、南江尖山和康保大兴德等地是可以探测出来的。等到合适的时机,他就会派人过去查探。只要能找到石墨,他就可以制造出石墨坩埚和坩埚炉,制造出耐高温的耐火砖来,就可以建立起炼钢炉和水泥窑,到时才能制造出合格的钢材和水泥。 水泥和钢铁,和新式火药一样,都是武植彻底改变这个世界和自己命运的重要武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的武植,唯有耐心的慢慢等待了。 潘家反应很是迅速,在收到金莲的来信后,潘为君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潘阳和潘杰乘船而下,快速赶往京城。潘家在春节期间,就已经从休沐回恩州过年的潘伟口中知晓了武植的情况,包括潘老员外和奶奶覃氏在内,所有的潘家人都不禁为武植的才气和官运的亨通瞠目结舌,武植升官速度之快,把他们都吓得惊呆了。同时也都暗暗地庆幸,很是佩服潘老员外的慧眼识珠。 所以潘家甫收到金莲来信,根本就想都不用想,潘老员外直接就打发潘为君、潘阳和潘杰联袂赶往京城,除了谈生意之外,还要敲定武植与金莲的婚事,潘老员外可不想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农历五月初十,潘为君、潘阳和潘杰风尘仆仆赶到了京城。武植带着金莲、小娥等众人亲自到西水门码头迎接他们。西水门码头离开国县公府也是很近。 待潘为君、潘阳 和潘杰三人踏进开国县公府,他们彻底地不淡定了。开国县公府的宽敞幽雅,高端大气,武植开国县公爷的显赫地位,让他们自惭形秽。但武植的随和,金莲主妇地位的稳固,又让他们作为娘家人少了几分局束,多了几分自豪。金莲见到娘家人,很是兴奋,不住地拉着自家兄长潘杰询问个不停,听闻祖父母和父母、大哥都安好,芳心大定,开心不已。 在看到武植事先制作好的洗衣皂和香皂后(武植在制作香水的同时也尝试着制作了一些洗衣皂和香皂),潘为君完全动心了,当场决定跟武植合作创立制皂加工厂,厂名就叫「潘武记百洁皂业制造厂」,生产基地建在恩州,销售总部则建在京城汴梁。武植以技术入股并负责销售,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潘家在恩州负责生产,拥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商定好加盟代理商和合作办理制皂加工厂的细节后,潘为君跟武修、凤娘也敲定了武植和金莲的婚期。到农历五月后,武植就年满二十一周岁了,而金莲才年满十九周岁。 经过商定,在武植的坚持下,武修和凤娘决定把婚礼定于明年五月初七举行,现在离那时还有将近一年的时光,时间比较充裕,便于作好各项准备工作。二十二岁就结婚,对于武植来说还是觉得早了点,但对于武修和凤娘来说就算是有点晚了。 经过十多天的培训后,潘为君、潘阳和潘杰就带着武植传授的制皂新工艺和近两千套金沐卫浴产品北上。经过商议,潘为君回恩州创办制皂厂;潘杰赶往恩州所属的河北东路治所大名府代理金沐卫浴产品的经销;潘阳则需赶往河北西路开拓市场,以真定府为据点独家代理金沐卫浴产品在河北西路的经销。 本来武植还想留潘阳和潘杰在京城,辅导两人考取今年开始的科举,但两人志不在此,无意仕途,于是,武植和潘为民就决定由两人来分别担任河北东路和河北西路金沐卫浴产品的代理经销商,权当给两人练练手。 .. ------------ 第一百章 商业帝国显雏形 一林绿竹尽可数,五月白莲犹未开。槐花飘香的五月过后,天气开始慢慢的变得热烈起来,人们纷纷脱掉了厚厚的冬装,换上比较薄的长衫长袍或短衫长袍。 华夏军的夏季军装也终于赶工制作完毕,一套长袖军装,一套短袖军装,武植在交给制衣坊定制时临时起意,把两套短袖夏装改为一套长袖和一套短袖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春秋两季也能穿得上。华夏军众官兵拿到崭新的夏装时,高兴坏了。待众官兵们换上新装后,个个精神抖擞,整个队伍,面貌焕然一新。 华夏军的管理与训练工作也是日渐成效。在日常管理与训练当中,武植会时不时地来到华夏军大营中,对各级军官们进行各种短期培训,不断地对他们进行洗脑并要求军官们回头去教育其手下的士兵,以「为人民服务」为教育宗旨,把为国为民而战的理念不断地灌输到华夏军全体官兵的脑子里,振奋精神。并严明纪律,要求全体官兵都要做到令行禁止。同时,武植还自掏腰包,建起标准化的军营食堂,并拿出部分资金来贴补食堂,改善华夏军全体官兵的伙食,让全体官兵不仅能吃得饱,还能吃得好。这一举措,让华夏军全体官兵很是信服,交口称赞,训练起来也更为卖力了。 几个月的功夫,就让华夏军众官兵们彻底脱胎换骨,面目一新,跟以往不可同日而语了。如今,华夏军的战斗力可以说是上了好几级台阶,堪比西北禁军甚至还更为强大了! 对于数月来发生在华夏军身上的惊人变化,武植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而火器局的研发和制造工作也取得了很大进展。沈冲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火器局在他的领导下,生机勃勃。在半年里,火器局就已经制造出十万颗新式的竹制手榴弹、二十多万枚新式的陶式和铁罐式手榴弹,别的研发工艺也得到不断的改善,听说防水式引线的研制工作也取得了比较大的突破,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半年多来,大宋朝捷报不断,喜事连连。 在军事上,大宋朝不仅打败了西夏百万大军,击毙西夏太后梁妠,活捉西夏国主李乾顺;还往外拓展近十万平方公里疆域,收复了西北河潢地区的牧马场,数十万匹骏马正源源不断地运往内地,供给禁军骑兵使用,朝廷正式组建起了宋朝名副其实的十万禁军骑兵,现在的大宋朝,军力正属于兵多将广的强盛时期。 在经济上,果断试行「摊丁入亩」的新国策后,进展顺利,四个多月的时间里,试点推行的京畿路、京西路、京东路、河北路、河东路、淮南路、江南东路、两浙路和荆湖北路等几路上报,重新丈量清算后增加的土地已经接近一亿新亩,每年至少能为朝廷增收一千五百万贯钱,要是全国的土地经过重新丈量清算,不知道还会增加多少亿计的田地,还会给朝廷增加不知多少万贯的财政收入,朝廷和赵煦的腰包一下子鼓了起来,乍富不知新受用,赵煦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使用这些增加的田赋! 国内形势一片大好,而且赵煦的身体也越发显得健康有力,赵煦心头高兴。 「元符」二年六月初六,天贶节,也是翻经节,就在东京汴梁城里大肆庆祝,大相国寺大开佛门进行万姓交易之时,那天,西夏新国主李察哥发兵数十万进犯天都山、剡子山一带。西夏急于想收回失地,可还是被据险而守的西北宋朝禁军和新组建的数万西北禁军骑兵屡次击败,损兵折将之下只能灰溜溜地退兵,打道回府,从此再也不敢进犯宋朝边境一步。 六月下旬时,当西北捷报送抵京城,朝廷和赵煦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赵煦和众文武百官不禁对武植和章楶又高看了一眼。 本来,朝廷和赵煦于绍圣四年年底,被逼无奈,只能照着既成的事实,咬牙执行武植和章楶「先斩后奏」的西北挺进策略,一直就争 议不断,赵煦也是担着很大的风险,害怕西北禁军争不过、守不住,几个月来始终是心思不宁、忐忑不安。如今事实证明,西北禁军不仅能攻,而且也能守! 武植和章楶的西北挺进方略是真的很奏效,武植的眼光真的是放得很长远!赵煦越发佩服和信任起武植来。 西北的捷报让赵煦龙颜大悦,土豪般赏赐给武植和章楶每人各一万贯钱! 皇帝的豪爽把章楶吓得不轻,连连上表谢恩,同时也是惊喜异常。本来他因功获得一座开国郡公府宅邸的赏赐,过上了有豪宅的日子,但无奈人丁繁茂,几个儿子刚刚荫封上芝麻小官,薪俸微薄,平日里光靠他一个人的俸禄过日子,虽然有「食邑三千四百户,食实封一千户」的特别津贴,但户部借口财政捉襟见肘,一时都还没有得以兑现,一大家子过得还是有点寒碜,配不上开国郡公的显赫身份。现在乍然获得赵煦一万贯钱的赏赐,可谓久旱降甘霖,一下子解决了章楶窘迫的境地,全家人能过上稍为体面的日子了。 而武植就不一样了,他也及时上表谢恩,但心里波澜不起,云淡风轻。他现在可算是真正的百万富豪了,状元系列酒和金沐卫浴产品的热销,每天的盈利将近一万五千贯钱,他的商业帝国已经有了初步的雏形,开始扬帆起航!一万贯钱的赏赐,还搅动不了他的心绪。「食邑二千八百户,食实封八百户」的封赏,他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去过问过,也不清楚会得到多少特别津贴。 在武植的商业帝国版图中,其主业将会分为几个板块,那就是:炼钢为主的钢铁业、水泥和玻璃为主的建材业、状元系列酒为主的酒业、金沐卫浴产品为主的卫浴业、洗衣皂和香皂为主的皂业、香水和护肤品为主的日用品业、卫生用纸为主的纸业、漕运物流为主的运输业、造船业、舆论宣传和刺探情报为主的传媒业、足球为主的体育业等。 他的商业帝国,名字就叫「潘武记」! 酒业和卫浴业已经步入正轨,漕运公司已经起航,传媒业已经有了如是图文社作为基础,新式足球也已经蓬勃发展,制皂业正有条不紊地在开展当中,香水制造正在完善当中,不久后就会推向市场。 在元旦大朝会时,武植就把香水作为贺年礼物送给赵煦,刘贵妃等宠妃们试用后欣喜若狂,武植研制的香水一下子在皇宫大内掀起了一股热捧狂潮,赵煦的嫔妃们趋之若鹜。赵煦无奈,只能通过郝随找到武植,又拿走了好多瓶。渐渐地,京城里的贵妇们都知道了有香水这一种神奇的玩意,只需洒一点点在身上,就能使人浑身带着清香,焕然一新,魅惑无限,都纷纷打听着它的来处,跃跃欲试。 但香水的制作比较麻烦,到目前为止,武植也才制作了几百瓶而已,而且他还觉得不够满意,香水的质量还远远达不到他的要求,仍在不断地试验改进中。 在开国县公府里,武植也已经开始拿出来给凤娘、金莲、小娥、素素、厉天娇等人试用了,她们用过后都觉得神奇无比,爱不释手。 但武植并没有打算现在就把香水推向市场,他认为时机还不到,因为到目前为止,香水还没有能实现量产,产量还跟不上。 护肤品的基础是甘油,而甘油是制皂业的副产品,等过段时间潘为君把洗衣皂和香皂制造出来后,也会相应的生产出甘油来,到时,武植才可以用甘油来做实验,研制出相应的护肤品来。这是一个比较系统的工程,急也急不来。 为了方便香水和护肤品的研制,武植特意在开国县公府里建起了一个实验室,他有时间就会在实验室里呆着,认认真真地进行研发。 钢铁业和建材业要等石墨的出现才能起步,现在也只能是做做远景规划、纸上谈兵罢了。 而纸业,武植会准备建造一些造纸厂, 专门用于生产卫生用纸,现在如厕时擦屁股用的材料很是粗糙和不卫生,也不方便,武植早就想改一改了! 至于运输业,武植则是打算准备在漕运公司的基础上组建一个运输集团公司,水路两栖的,加强物流的运输,水路用船来运输,陆路则用马车来运输。以后,「潘武记」的各类产品,都会通过自家的运输团队快速输送到全国各地,在赚取运输费的同时,还可以降低「潘武记」各类产品的运输和销售成本,同时,也能把情报人员投送到宋朝全境各地刺探情报,一举三得。 而传媒业的核心是舆论宣传和刺探情报,武植打算在如是图文社的基础上组建一个情报机构,募集很多能识文断字的落第文人和军士,加以培训后,跟随运输团队游走于全国各地,除了宣传「潘武记」的产品和武植的一些思想之外,还同时打探各个地方的军事、经济、民生、人文、矿藏等机密情报,回京后汇总上报。这些情报将会大有用处。 而造船业,尤其是能在海洋中自由航行的巨型船只,耗资巨大,这只能等「潘武记」有了一定的实力后才能实施。要是有先进的大船,武植就可以把商业帝国的触角往更远的地方延伸,往大洋和西方纵深发展,拓展海外贸易,赚取外国人的钱。而且先进的大船可以民用,也可以军用,改造成运兵船用于投送兵力,或者改造成战斗舰船用于水中和登陆作战,一举二得。 军工很赚钱,但也很敏感,朝廷管控得也很严,所以武植就把军工业排除在自己的商业帝国版图之外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私造军火等同于谋逆,那可是砍头大罪!.c 到目前为止,武植的商业帝国总算是有雏形了,也打下了比较坚实的基础,他相信,再过不久,「潘武记」这个商业帝国,会逐渐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到时,他的强国强军救国救民于水火的梦就会实现,就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 第一百零一章 君子不远庖厨 九个从漕运公司精心挑选过来的员工被雇佣为开国县公府的护院,雇佣期为十年,每个人都与开国县公府签订了雇佣协议。试用期三个月,月薪暂时定为每人每月十六贯钱,并发给每人二十贯钱作为来京的安家费。 九个人平日里在开国县公府中当值时,可以每人住一个单间,如此住宿条件和待遇比他们在尉氏县要好很多,他们个个都欣喜若狂。 这九个护院在两年前被武植收服改聘为漕运公司员工后,都洗白上岸当了良民,勤勤恳恳的工作后就都结婚生子了,这回他们的妻儿也跟着来到了京城。为了安置好他们,武植在开国县公府附近租下了一个大院子,有足够的房间给他们的妻儿免费入住,空闲时他们也可以过来跟她们一起住。如此优厚的待遇让这九个护院与家人感激莫名,工作起来都很尽心尽力。 九个护院到位后,开国县公府的安保力量一下子就增强了,索延庆和厉万春也轻松了很多,武植也放心了不少。 如今开国县公府里的女眷比较多,安保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现在加上索延庆与厉万春后,国公府里的护院就有了十一个人,安保就有了保障。除了周大林平时要跟随柳素素出行保护素素的安全不需要安排护院守卫巡查工作之外,索延庆按照武植的指点,把其余的八个护院分为三个组,三个人一组,其余二人一组,每天搞三班制,轮流倒班当值巡视开国县公府,每个组每天当值八个小时,其中二人组当班时就由索延庆或者厉万春轮流加入形成三人组,这样一来,索延庆与厉万春俩人的工作量就减轻了许多,身上的压力也大大的减少了,护院工作搞得有模有样,成效显著。 开国县公府里人多后,饮食问题也就凸显了出来。人一多,武植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搞全家人同桌吃饭了。于是,经过全体开会研究,武植决定在开国县公府里建一个大食堂,把伙房和餐厅连成一体,再把一间房破开连成餐厅,在餐厅里放上五张大饭桌和四十多张椅子。夏桐与丁香协助风氏和杨氏负责解决开国县公府众人的伙食问题,平日里就由她们四人来完成大食堂的后勤工作。 就餐时,武修、凤娘、武植、金莲、小娥、素素、天娇和周桐八个人一起围坐一桌,大虎、二虎、柳月、小翠等其余的二十九个人则自由组合,每七个人或八个人围坐一桌。包括武植这一桌在内,每一个大饭桌和椅子的大小、材质、做工都一样,不分等次,每一桌的伙食标准也都一样,同甘共苦。 每天的伙食分为早、中、晚三餐,早餐吃粥、面、饼、馍、糕点配小菜或肉汤等,中餐和晚餐则均规定为每餐四菜一汤:两个荤菜、两个素菜,一个汤,分量管够。 除了新来的九个护院对此感到震惊和讶异外,府中众人对武植这样的安排丝毫也不以为意,因为他们已经见怪不怪颇为习惯了,这就是开国县公府的生活特色。 不分贵贱,其乐融融,但也有些许的主人与家仆之间的区分,这就是武植理想中轻松的生活环境与和谐的相处氛围。 攘外必先安内。有了团结和谐的大后方,才能不分散他的心神,保证他能专心致志地赚钱弄权,做大做强,实现自己救国家民众于水火的愿望。所以,武植必须要在开国县公府里营造出一股自由平等的氛围,他需要一个团结和谐的生存环境,才能做到平心静气,为大家,也是为了自己。 食材的采购则由风氏、杨氏和大虎三人负责。每天先由风氏和杨氏研究好菜谱,做好预算,然后提交给凤娘过目认可,再经小娥的手过账提取伙食费,每天或者隔天轮流由风氏和大虎或者杨氏和大虎一起上街去采购。 有时,羊肉吃腻了,武植就会想方设法找来一些牛肉改善口味,美其名曰是被手榴弹炸伤炸死的,开封府衙门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放过。当时,朝廷对牛肉管控很严,是不允许民间私自屠宰耕牛的,违者必究!羊肉牛肉吃多了,武植也会找来当时人人嫌弃不肯食用的猪肉,亲自下厨,煎炸、爆炒、红烧、焖煮等,拿出浑身解数,烹饪出自己想要的味道来。刚开始时,府中众人对他烹饪的猪肉还心存抗拒,可耐不住鲜香扑鼻的诱惑,禁不住品尝后才发现美味无穷,众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食用猪肉。于是,武植手把手教会风氏与杨氏如何烹饪好猪肉后,就放手让她们去制作了。 开国县公府中的菜谱转瞬间就丰富了起来,众人生活得有滋有味。 大暑过后,天气变得异常燥热起来。于是,武植就在开国县公府里的厨房旁建了一个冰库,里面放了十个简易的冰罐:即买来十个特大的陶罐和十个稍微小三寸的陶罐,大陶罐先装上水,把小陶罐套在大陶罐里,然后武植把事先提纯出来的硝酸钾不计成本地往水里倒,用木棍搅拌后,一下子,大陶罐里的水就结成了冰,再用厚厚的包着干净绒布的木盖子严严实实的盖上,就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冰罐!其中六个小陶罐留空,可以直接装上食材进行冷藏保鲜,剩下的四个小陶罐则装上烧开的冷开水,随时制成可食用的冰块。冰库门窗紧闭,制冷效果出奇的好。溶在水里的硝酸钾可以经过重新蒸发结晶出来,重复使用,每几天替换一轮即可。 众人见到武植瞬间就制造出了大量的冰块来,不禁大呼神奇,兴奋不已。有了这样的冰库,以后他们吃到的食材就几乎都是新鲜的了,不用当天采购食材也行,而且在炎热的夏季里能享用上冰块,这可是神仙般的美好生活了。 当时,大宋朝的国都即开封府冰块奇缺,特别是在炎炎夏日里,京城里的冰块更是紧缺难求,甚为金贵!小小一块冰,在汴梁城里乃至宋朝全国各地都是风光无限的。 朝廷以及皇宫大内使用的冰块,都是由朝廷设置的「冰井务」派人在每年冬天的十二月到一月里,在京城边的金鸣池、宜春苑、玉津园、瑞圣园等皇家园林内的人工池上进行采冰,而且每次采冰都由皇帝「御批」,并奏报皇城司,得到皇城司许可后才可以进行采冰。采冰后,还要拉到特制的大冰窖里贮存起来,慢慢使用。高规格的采伐场所,庄严的开采程序,这冰块的地位之高前所未有! 所以,在当时,小小的一块冰,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和享用的,一般只有皇宫大内和达官贵人才能享用。颁赐,也叫颁冰。朝廷对王族、三品以上***、近臣和各国使节有赐冰的定制,可以说是***的福利。在三伏天里,文武百官要是能得到皇帝的赐冰,那就是最高的荣耀和最大的享受了。唐朝白居易曾享受殊荣,作《谢赐冰状》:「今日奉宣圣旨赐臣等冰者,伏以颁冰之仪,朝廷盛典,以其非常之物,用表特异之恩。」本朝已故诗人梅尧臣也在《中伏日永叔遗冰》中咏道:「日色若炎火,正当三伏时。盘冰赐近臣,络绎中使驰。」 所以,当开国县公府里的众人见到武植能神奇的制出这么多的冰块来时,个个都惊叹不已,心花怒放了。尤其是金莲、小娥、素素和天娇四人,更是好奇,缠着武植不放。 无奈之下,武植只好把制冰当成机密般秘密教授给四人。当四个女孩子往水里投入大量硝酸钾并用木棍轻轻搅拌后,瞬时间也能轻易地制出冰块来时,不禁都有点傻眼了,面面相觑:「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她们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 「傻丫头!是这个东西在起作用。要是没有这个东西,冰块是制不出来的!」武植见状,笑了笑,指着陶罐里装着的亮晶晶的硝酸钾对她们说道。 「原来如此!」四人闻言恍然大悟,硝酸钾的神奇功能,金莲与小娥她们两人是见识过的。见到素素和天娇还迷惑不解,两人便拉起她们的手慢慢给 她们解释起来,素素与天娇这才开始有了头绪,她们俩人也终于领教了这亮晶晶的看起来像是盐巴的东西的神奇之处了。 最后,武植把如何制作纯净的可食用冰块和把硝酸钾回收起来重复利用的方法即蒸发结晶的操作过程都跟她们进行了详细的说明,直到四人牢记于心。 「这是我们开国县公府的机密,希望大家不要泄露出去!」武植见到四人了然于心后,才郑重地叮嘱了她们一番,四人连连点头称是。武植并不想把硝酸钾的秘密给泄露出去。 金莲和天娇老是抱怨在开国县公府里无事可干,那制冰的事可以交给她们和小娥来完成,要不然她们会闲出病来。素素现在管理着「潘武记」金沐卫浴的销售事宜,她根本就没有闲暇来捣弄这些东西。 至于制冰用的硝酸钾,武植完全可以随时从硝石里提取出来,随便金莲、小娥和天娇三人怎么折腾挥霍都行。为了制冰,他已经事先准备好了上千斤硝酸钾,不愁材料不够用。 现在的素素,已经没有了当初在矾楼里武植初见时的冷傲与生人莫近了,心情已经变得开朗起来,知书达理,很得开国县公府里众人的喜欢,她也跟金莲好了起来,情同姐妹。她的年纪比金莲大半岁,所以金莲称她为姐姐,她和金莲就索性以姐妹相称了。 而厉天娇年纪跟素素相仿,性子比较淳朴,她毕竟是普通人家出身,从小就经受过风霜困苦,家务活样样精通,懂得的东西很多,人也勤快,深受风娘的喜爱。而且她比较坚强,有主见,心地也善良,不争不抢,跟府中众人都能合得来,跟金莲和素素的关系也都不错。 见到武植的三个女人们关系如此要好,最为高兴的自然就是武植、武修和凤娘了。武植就怕自家后院起火,女人间的争斗,那可是毫无休止天长地久的。武修和风娘高兴的是三个侄儿媳妇都是那么的知书达理,温文贤良。 六月末的汴梁,已经燥热难耐,正是畅饮冷饮的好时节。开国县公府里如今已经有了冰块,武植每天下值回家,就会到厨房里手把手的教金莲、小娥、素素和天娇等人如何制作冰镇水果冷饮。府中众人,每天都能享受到炎炎夏日里的畅爽清凉,冰块的好处让众人甘之如饴。 君子本该远离庖厨,本来凤娘、金莲等人对他进入厨房就很是反对,几次三番地劝说他远离厨房,武植依旧是我行我素,增菜谱,弄烧烤,做冷饮,忙得不亦乐乎,众人都拿他这个开国县公爷没有办法,只能任由着他去折腾。 . ------------ 第一百零二章 团聚 这日下午,武植休沐在家,他去潘武记金沐卫浴用品有限公司查看一番后回到府中,正在厨房里跟金莲、小娥和天娇忙活着制作冰镇酸梅冷饮。 「主公,门外有两个自称是柳少夫人兄长的男子求见!不知主公见还是不见?」四人正在厨房里忙得悠哉乐哉,这时,今日当值的护院王大锤急匆匆跑过来,敲门报告。 「什么?素素的兄长?快带我去看看!」武植听罢,心头一震,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跟金莲、小娥和天娇三人打声招呼后,急急忙忙跟着王大锤往开国县公府大门外赶去。金莲、小娥和天娇三人见状,也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跟在两人后头。 待武植急匆匆来到开国县公府大门外,只见台阶下,左边石狮子旁,正站立着两个汉子,很是局促不安。只见这俩人,样貌相似,看着像两兄弟,高高瘦瘦的,面色黝黑,不修边幅,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衣衫褴褛,各背着一个破旧不堪的包袱,犹如逃难的乞丐般落魄憔悴。 看到武植等众人出门过来,俩人连忙急切地走上前,给武植等众人躬身行礼后,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汉子才壮着胆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公子,可是开国县公府里的?柳素素姑娘是不是就住在这里?」问罢,他满脸的期待与不安。 「是啊,柳姐姐就住在这里。你们是她什么人呢?」还没等到武植开口,小娥就急忙抢着回答,扑棱着双眼不住地打量着俩人。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我们是素素的兄长啊!」俩人听到小娥的话,不禁大喜过望,异口同声地开口道。 「请问素素妹子在吗?能让我们见上一面吗?」惊喜过后,年纪大点的汉子又躬身朝武植行了一礼,开口相询。武植这人看着面善,也没有官架子,而且器宇轩昂,俩人自然就以他为主要问询对象了,他们心目中以为,这个公子应该就是开国县公爷的晚辈了。 看得出,这两个汉子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知书达理,并没有胡搅蛮缠。不过这俩人到底是不是柳素素的兄长,只能等素素回来后才能见分晓了。 「大锤,你赶紧去公司里把柳姑娘找过来,坐车去,快去快回!」武植见状,把王大锤拉到一边,吩咐道。待大锤跑去拿车后,武植才笑着对两人说道:「两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到府里歇息等候吧!」 说罢,武植转身就走,意欲领着这俩人从边门走进开国县公府。 「多谢公子!」两个汉子不约而同地连忙道谢,然后快步跟在武植后头,踏进开国县公府,金莲、小娥和天娇则慢慢地跟在他们后面。 开国县公府的宽大豪阔,远远超出了这两个汉子的心理预期,楼台亭榭,曲径通幽,让俩人看得眼花缭乱。待武植领他们到客厅坐下,吩咐夏荷奉上龙凤团茶后,两人手捧着茶杯,还处于懵圈的状态,局促不安中还带着些许激动。因为两人品过茶水后,立马就感受到了龙凤团茶的妙处,品出了此茶绝非凡品!两人立马对开国县公府的待客之道多了几分好感,心头也随之激动和暖和起来。这龙凤团茶,可是皇帝赵煦赏赐给武植的礼物,朝廷的贡品茶叶,价格不菲,品质也极佳。 「两位是从什么地方赶过来的?」待两人情绪稍定后,武植坐在两人对面,尽量轻松地跟他们交谈。金莲、小娥和天娇三人则静静地站在武植一旁,好奇地看着他们。 「西宁!」年纪轻点的汉子按捺不住了,终于抢着开口。他们虽然还不知道眼前的公子和旁边的三位小娘子是什么人,但这四个年轻人尤其是这个俊逸的公子,带给他们的感觉很是亲切和随和,俩人忐忑不安的心神才稍微安定了不少。 「西宁?这可不近啊!」武植闻言,不由得感慨起来。西宁到开封府,距离有三千五百多里地,走上一趟可不轻松, 看来这俩人确实是吃尽苦头了。 由于男女有别,金莲、小娥和天娇三人虽然陪在客厅里,但三人只是静静地在旁边站着,看着武植和俩人在攀谈,只倾听,并不插嘴说话。 武植和这两个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两盏茶功夫后,猛然听到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只见素素满脸急切地冲了进来,小翠则远远地跟在后面。刚冲进门,甫见到两人后,素素顿时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泪如泉涌,颤声高呼:「大哥!二哥!」虽然两人历尽苦难,模样大变,满脸沧桑,但素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这俩人正是她的大哥柳刚和二哥柳直,他们的样貌本来就跟素素有些相似。 两个汉子闻言,俱抬头凝视,待看清进门的女子容貌后,也不禁浑身震颤,弹身而起,纷纷惊呼出声:「妹子!好妹子!真的是你吗?」 「大哥!二哥!是我,我是素素啊!」素素哭喊着,径直扑身上前,三人顿时抱成了一团,喜极而泣,嚎啕大哭起来。 武植见状,悄悄地拉着金莲、小娥和天娇三人就往外走,把这团聚的空间留给他们三人。金莲、小娥和天娇均是泪眼朦胧,一左一右依偎着武植,在客厅廊门外静静地等待。见到武植等人出来,小翠也只好在廊门外等候。 片刻后,哭声稍停,须臾间,素素一手牵着一人,泪眼婆娑地从客厅里走出来。 「恭喜三位得以团圆!」武植和金莲、小娥、天娇四人见状,忙迎上前去。 「武植哥哥,这是我大哥柳刚,这是我二哥柳直!」素素见到武植三人过来,心情平复了许多,有点哽咽地把两人介绍给他们。 「欢迎两位兄长!」武植连忙躬身行礼,跟俩人致意,并上前,紧紧握住素素的手。 「这位公子是?」俩人看到武植跟自家妹子颇为亲昵的样子,心头一喜,连忙开口问道。他们觉得自己失礼了,都忘了询问他人的姓名。 「这是武植哥哥,他就是这开国县公府的开国县公!这是金莲妹妹、小娥妹妹和天娇妹妹。」接着,素素又把武植、金莲、小娥与天娇分别介绍给她的两位哥哥认识。 「啊?他就是开国县公爷啊!」俩人听罢,不由得吓了一跳:「我的乖乖,这么年轻的开国县公爷,竟然还屈尊降贵亲自来接待他们两人,不可思议啊!」 「开国县公爷见谅!请恕我们刚才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也谢谢开国县公爷收留我们家妹子!」柳刚和柳直连忙给武植深深地鞠了一躬,行了一个大礼。武植坦然受之。 「好啦,三位团聚乃是幸事,应该高兴才是。」武植掏出手帕,帮素素擦了擦脸上斑驳的泪花,接着吩咐道:「天娇,素素,你们先带两位哥哥去洗漱更衣,就安顿在客院里。今晚我们为两位哥哥接风洗尘!先安顿下来,以后的事情再作安排。去吧!」 天娇和素素闻言,连忙高兴地带着俩人离去,小娥也跟着去凑热闹。武植见到金莲脸上还有泪花,忙伸出手帮她轻轻擦拭掉。金莲靠着他胳膊,默默地感受着这份温情。 片刻后,武修、凤娘、周桐、索延庆、风氏等众人闻讯都赶了过来,听闻素素跟两位哥哥今日团聚了,都很是替她高兴。 武植心中也是欣喜异常。平日里,素素表面上看着很是坚强,跟开国县公府众人谈笑风生,实际上在背地里,她总是默默地落泪,时时为两位哥哥下落不明而忧惧。武植感同身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安慰她。如今他们一家团聚,算是了了素素的一桩心愿了,值得庆幸。 人靠衣裳马靠鞍,待柳刚和柳直洗漱更衣,收拾一番,再换上武植以前穿短了的衣衫过来后,立马显得人模人样,精神奕奕,瞬间就变得年轻了。虽然历经磨难后,俩人显得有点老态, 皮肤也显得黝黑粗糙,但还是依稀有了读书人的气质和感官。而且俩人已经被朝廷分别荫封为文林郎和将仕郎,有了官身,才二十四岁的柳刚和二十二岁的柳直还是大有前途的。 看着俩人跟刚才进府时判若两人的样子,众人不禁唏嘘不已。 接风洗尘宴上,开国县公府众人热闹欢庆、平等和谐、轻松随意的氛围,让柳刚和柳直两人感慨万千,惊异不已。而且俩人也惊喜地发现,他们妹子在开国县公府里的地位真的很高,完全是第二主母的身份,生活得很是惬意舒心。两人不禁都喜欢上了这个开国县公府。 第二日,武植告假,吩咐二虎拿上买来的祭品,陪着素素、柳刚、柳直三人,出城北,来到乱丧岗上给素素父母坟头进行祭祀。祭拜一番后,兄妹三人不胜感慨。面对父母双亲的坟头,兄妹三人又不禁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武植环顾四周,眉头紧蹙,这乱丧岗四周荒芜人烟,杂草丛生,野坟遍地,杂乱不堪,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于是,等三人祭拜过后,武植跟他们提议,要求柳刚和柳直尽快选择一块风水宝地,择个黄道吉日给两老迁坟,重新好好进行安丧,一切费用由开国县公府来出。 柳刚和柳直从武植的言谈举止里,感受到他对自家妹子确实是视若珍宝情真意切的。武植显赫的开国县公身份,从二品的官身,而且又如此的平易近人,已经是两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妹夫人选了。所以两人对武植的话是言听计从,连连点头称是,表示尽快把此事办妥。 翌日,柳刚和柳直一起到吏部报到,领取了各自的官员告身文书。 如今柳刚被朝廷荫封为文林郎,柳直则被朝廷荫封为将仕郎,都是从九品的文散官,还没有职衔,能领取的俸禄就只有朝廷发的基本工资即正俸,每人每年五十贯钱左右。要是两人现在独立出去生活,不要说租不上房子,就是解决温饱都有点困难。所以,武植要求两人先安心住在开国县公府里,等两人有了正式的职务后再作打算。到时,如果两人真的要搬出开国县公府去生活,武植就打算给每人买一个小院子,权当是送给素素的礼物了。 .. ------------ 第一百零三章 检阅新军 七月流火,进入七月后,骄阳似火,暑气炎炎,天气开始变得更为酷暑难耐。武植和金莲等人研制的各种冰镇水果冷饮,成了开国县公府里人人喜爱的一道清凉美食。 每日里,金莲和小娥都会照着跟大郎哥哥所学到的知识,在厨房里捣鼓着各色冷饮,不亦乐乎。幸好制作用水都是凉开水,因为事先武植特别强调要用凉开水,所以府里众人都没有吃坏了肚子。柳刚和柳直兄弟俩乍吃到如此美味的冷饮,也大呼过瘾,在开国县公府里过得乐不思蜀。 天娇心灵手巧,她制作的冷饮还更为出色可口,可她却很少到厨房来参与,把机会都留给了金莲和小娥,她则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协助武修与凤娘制作状元系列酒的工作上。 这个时节,正是朝廷吏部考核官吏功过得失、择优汰劣的关键时期。户部左曹侍郎吴居厚由于在试行「摊丁入亩」时身体力行,成绩卓著,被擢升为户部尚书,同时还兼任丈量司副使,继续抓「摊丁入亩」的事宜。许将则擢升为中书侍郎(副相)兼吏部尚书,其兵部尚书之位出乎意料的落在了孙路的身上。由于在对西夏的战争中,孙路出手果断,敢于出兵,也立下了不错的功勋,引起了赵煦的注意。在章淳和曾布狗咬狗争夺不休时,赵煦不胜其烦,干脆就从环庆路召回了孙路,直接提拔任命他为兵部尚书。表面老实巴交的张商英也成了人生大赢家,被擢升为尚书左丞(副相)兼工部尚书。开封府尹的肥缺,则落在了龙图阁直学士蒋之奇的身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比较干练,长于理财,为人还算正直。 孙路熟悉军事,也是一个刺头,提拔孙路,算是赵煦在章淳和曾布之间揳下了一根刺。章淳在其堂弟章楶加入朝廷中枢后势大无比,赵煦也需要搞一些平衡才行,也算是给章淳敲一记警钟,免得尾大不掉。自古以来,帝皇之术都是如此,皇帝最善于搞平衡与和稀泥。 所以,现在在大宋朝廷中,最高领导中枢的成员有十三人。其中设六个执政,首相是章淳,次相是曾布,副相则分别是安焘(兼门下侍郎)、许将、张商英和黄履(尚书右丞)四人;往下一级则是章楶、武植、吴居厚、林希、刑恕、安淳、孙路等人,武植算是朝中的第八号人物。 这日下值,武植正在书房中,一边看书,一边享用金莲和小娥制作的酸梅冷饮,许将派家人上门投贴,邀请武植过府一叙。 待武植拿着两瓶「状元郎」酒来到许府后,许将兴高采烈地将他迎入书房,待武植坐定,奉上好茶后,许将郑重其事地从身上拿出一份文书,递给武植。 武植双手接过来,翻开一看,顿时乐坏了,这正是阳谷县县令潘伟的考核文书。 自从许将帮忙搞定蔡京和蔡卞两兄弟后,武植就和他过从甚密了,武植时不时的,就提溜着「状元郎」酒上门去拜访他,探讨人生,交流感情。五月初,武植就已经把阳谷县县令潘伟跟他的关系开门见山地跟许将坦白了一番,同时还请许将帮忙留意潘伟的考评情况。这不,吏部一收到潘伟的考评述职报告,许将就专门抽出来拿给武植过目。这样子就很有违规的嫌疑了! 在潘伟的述职报告中,详详细细地记录了潘伟两年多以来所做的工作,桩桩件件都清清楚楚,而且都做的不错,成绩斐然。 武植认真看罢,好家伙,潘伟的各项考核指标全是「优异」,而且许将已经在上面批示:「拟擢升为应天府宋城县县令!」宋城县是南京应天府的赤县,其县令为正七品,相当于给潘伟连升三级! 「许老哥,连升三级啊?是不是升得太快了些?!」武植看罢,开起了玩笑。 「哪能呢?这都是公事公办!」许将抚着胡须,故作严肃地说道。他现在是朝廷的副相了,已经是朝廷的第四号人物,可在武植面前却怎 么也端不起威严来。 前段时间,武植找准机会,郑重推荐许份担任正七品的翰林院试讲,并获得赵煦首肯,通过吏部授命后,如今已经走马上任了。算是连升两级,而且还是一个让人眼热心动的职位,平时能经常接触到皇帝,晋升的机会多多! 现在潘伟能连升三级,算是许将投桃报李了!虽然说「举贤不避亲」,但作为吏部的最高长官,要是亲自提拔任用自己的子女,还是有点嫌疑和碍眼的。武植出手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消除了隐忧,许将还是心领神会的。 就这样,潘伟也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两年时间连升三级,也算是能力卓著步步高升了。 在两人宾主相宜的交谈中,武植顺势把柳刚和柳直的情况跟许将提了一下,两人密谋了一番,就把两人给安排好了,决定在京城里找两个闲职给他们干干,比如城砦主簿、马监主簿之类的,官不大,都是从九品,但胜在清闲,且还是京官。 七月初七,乞巧节,也是牛郎织女在鹊桥上相会的日子,朝廷休沐一天。京城里纷纷举行各种祈福、乞巧或祈祷姻缘的活动,善男信女们都纷纷出动,交相私会。武植虽然不信这个,但开国县公府中众人笃信,他也只能入乡随俗,由着府中众人去折腾,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七月初七过后,在一次早朝中,赵煦突然提出要亲自检阅华夏军新军,要求武植用三天的时间进行准备,三天后检阅华夏军。 武植领旨后回到华夏军大营,把官家的旨意跟大伙一说,众人都兴奋和紧张起来。至于如何应对皇帝的检阅,武植早就成竹在胸。 通过参谋部传达,武植召集了营以上的正副职开会。在会上,武植就官家检阅新军的准备工作提出了三点要求:一是要求全军搞好华夏军全大营的卫生工作,来个大扫除,武器装备也要擦拭好;二是要求全军官兵搞好个人的卫生和形象,衣服、鞋帽都要浆洗干净待用,头发该整理的要整理,胡须该剃的要剃,尽量做到整洁;三是要求全军先来个操练预演,安排好队列,布置好旌旗,并拟定检阅时要喊的口号。 具体准备工作则由燕胜和李廷玉会同参谋部众人员一起去实施,把任务分解到各个班级里去,要求每个官兵都要参与。武植也时不时地到各个营部连队去转一转,操练预演时他从头到尾都跟着。 转眼间三天过去,辰时正刻(即上午八时),赵煦坐着辇车,领着众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城外东北水门附近的华夏军大营。武植领着燕胜、李廷玉、林冲、王进、冯坤、郭成、曾宽等人列好队,身着绿色军装,戴着军帽,在大营门口把赵煦和众文武百官迎进了华夏军大营。 赵煦和众文武百官看到武植与众将官身上的新式军装,不禁为之眼前一亮,讶异不已。 「武小友,你们这军装不错啊!」章楶拉着武植的手,由衷的惊叹,他是老帅,很是识货。武植笑了笑,能不错吗?这可是花了他十二万八千多贯钱定制的! 待众人踏进营门,只见大营里旌旗猎猎,营舍前后干干净净,到处一派崭新气象。 当赵煦和众文武百官跟着武植等人来到新军大操练广场边时,顿时惊住了,眼前的一幕让众人目瞪口呆。只见那:一人高的检阅台前,一杆高大耸立的军旗迎风飘扬,军旗上「华夏军」三个字甚为醒目。宽大的操场上,「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的军旗依次排开,后面依序按旅、团、营、连、排、班的序列排好了队伍,每个队列前都伫立着各自的旗帜,旗帜分明。除了武植、燕胜和李廷玉之外,林冲、王进、冯坤、郭成、曾宽等人都迅速回到了各自的队伍前站好。整齐划一的队列,一色的青绿军装鞋帽,手中明晃晃的大刀长矛,加上众官兵挺拔的身姿,昂扬的气势,汇成了一 股股钢铁般的洪流,威武雄壮,很是震撼人心。特别是众官兵身上统一鲜明的绿军装,着实亮瞎了赵煦和众文武百官的双眼! 太壮观了! 经指示,先由武植训话。于是,武植手提着大喇叭,踏上检阅台。 「全体都有!立正!稍息!」武植的话语声通过大喇叭传遍了整个操场,齐刷刷的立正稍息动作也随之响起,声音清脆,动作整齐划一。 「下面有请皇帝陛下检阅!」待众官兵动作完毕,武植通过大喇叭宣布检阅开始进行。宣布完毕,他随之走下检阅台,来到赵煦身前,躬身请他上台。 待赵煦踏上检阅台,面向华夏军全体官兵站定后,「刷」的一声响起,众官兵齐刷刷地右手托着大刀长矛单膝半跪于地,然后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高呼,声震寰宇,气动山河,把赵煦和众文武百官都堪堪吓了一大跳。 「众卿平身!」待心神稍定,赵煦拿过武植递过来的大喇叭,照着武植刚才的样子,高声喊了一句。 声音瞬间通过大喇叭穿透广场,华夏军众官兵们闻之,随其齐刷刷地挺身而起,矗立如山。 赵煦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随之通过大喇叭说了一通振奋人心的勉励的话。待他说完,华夏军全体官兵又是一阵高呼:「宋朝必胜!华夏军必胜!」 声势浩大,震撼人心! 皇帝训话后,武植便安排了队列操练。他让赵煦从三个师中分别抽取了九个连队,依次从检阅台前行进。索超的第一营、厉镇国的第二营和司方国的第三营都分别派出了一个连队。威武雄壮的步伐,整齐划一的队列,新颖独特的行进方式,瞬间就把赵煦和众文武百官镇住了,兴致勃发。 队列操练后,就是实战演练和实弹演习。 武植把赵煦和众文武百官待到大广场附近的实弹训练场中,让赵煦随机抽出一个班来,首先进行一对一的对战搏杀演练,精彩的对战博得了大家一阵阵喝彩声。 接着进行实弹演习。为了安全,武植把赵煦和众文武百官安顿在宽大的掩体后面。数十米开外,地上早已打下了几十根木桩,一百只羊羔被拴成了一圈,成为假想中的敌人。索超从自己的营队中抽出一个班来,一声令下,十三个士兵在班长的带领下迅速从身上取下手榴弹,吹开火折,点燃引线,「滋滋」声中几乎同时朝羊群中丢掷而去,顷刻间,十四枚手榴弹依次爆炸开来,惊雷般的巨响先后响起,地动山摇,震耳欲聋,刹那间尘土飞扬,硝烟弥漫! 赵煦和众文武百官瞬间就被这阵阵惊天爆炸声吓得心惊肉跳,神色失常。 待硝烟散去,武植领着两腿瑟瑟的赵煦和众文武百官们走出掩体,众人一看,只见前方坑坑洼洼,羊群已经被炸得分崩离析,断肢残骸散落一地,受伤还没有死掉的羊羔正痛苦地躺倒在地,咩咩嚎叫,奄奄一息。这狼藉不堪血腥异常的一幕让赵煦和众文武百官看得不禁胆战心寒,目不忍睹。 这就是华夏军的新式武器啊!威势太过惊人了!怪不得才一千余众的赤卫营就能打得西夏大军毫无还手之力,看来也不是全靠运气使然。 赵煦和众文武百官看向武植和华夏军全体官兵的神色都变了,敬畏有加。 「真是好武器!威力不小啊!」赵煦反复端详着手中的新式手榴弹,一个是陶罐的,一个是铁壳的,赞叹不已。 「这样的手榴弹全军现在有多少?」赵煦看向武植,兴奋地问道。.. 「回禀陛下,列装部队的已经有三十多万个了。」武植不假思索,马上回应道。他平日里时刻关注着新式手榴弹的研发,对生产情况是一目了然。 「好啊,新军搞得不错 !武卿家辛苦了!」赵煦听罢,心头高兴,这么多手榴弹,够炸他个几十万敌军几回了,他看到了大宋朝中兴的希望。 实弹演习后,武植把赵煦和众文武百官带到了参谋部指挥大厅,给众人参观完善后的军事沙盘。 待赵煦和众文武百官进入参谋部偌大的指挥大厅,立即就被眼前的巨型军事沙盘吸引住了,震撼莫名。如此巨大、新颖、形象、立体逼真的军事沙盘,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赵煦和众文武百官们围着这巨型军事沙盘,指指点点,惊叹不已。 到如今,赵煦和众文武百官才真正的叹服于武植的才干和所创造的奇迹了,武植的崛起并不是纯粹靠运气使然的,众人自叹弗如。想在鸡蛋里挑骨头的曾布、安淳、刑恕之流也是心悦诚服,不敢吭声质疑。 ------------ 第一百零四章 皇宫要添丁了 检阅过华夏军后,赵煦甚为高兴与激动,龙颜大悦,赏了华夏军全体官兵每人十贯钱。而且他见猎心喜,对军事沙盘迷上了,要求武植给他在皇宫里也弄上一个。 于是,武植指派由郭成和折可适带队,领着参谋部众参谋来到皇宫里,加班加点捣弄好多天,参照参谋部里沙盘的样式复制了一个缩小版的军事沙盘,就放在垂拱殿的一个边殿里,方便赵煦随时参详,期间,武植也时不时的亲临现场指挥督促。 五天后,赵煦看着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大沙盘,高兴坏了,随手就赏赐给武植和参谋部众人每人一千贯银子,可把参谋部众人乐坏了,就武植除外,他淡定得很。 随之,在武植的举荐下,燕胜与李廷玉由于组建和领导华夏军有方,均给予提拔重用,燕胜擢升为从三品的殿前司左副都指挥使兼兵部右曹侍郎,进阶太中大夫,封归德将军,开国伯;而李廷玉则擢升为正四品的殿前司右副都指挥使,进阶朝奉大夫,封宣威将军,轻车都尉;柳权也在武植的推荐下晋升为从五品的殿前司都虞侯,进阶朝奉郎,封游击将军,骑都尉。这样的结果,让燕胜、李廷玉、柳权三人欣喜若狂,更加坚定了跟随武植共同进退的决心与意志。 在赵煦检阅过新军,趁着赵煦余兴未消的当儿,武植立即上疏,请求扩编华夏军,再组建一个华夏军骑兵旅和一个华夏军特种作战团,骑兵旅满编五千人,特种作战团满编一千人,同时需要健马良驹两万余匹,马车八千余辆,武植要把华夏军打造成高度机械化的新式军队! 赵煦和章淳、曾布等文武大臣已经看到了华夏军的可喜变化,于是痛快地答应了武植的请求。 西北大军占领河湟地区后,有了庞大而优良的牧马场,半年多来已经为大宋朝廷输送了数十万匹骏马,西北等地已经组建起了十万多真正的骑兵队伍。 如今武植才申请为新军补充六千兵员和两万匹马,小意思而已。赵煦大笔一挥,把数十万贯养马和购置马车的费用也一次性拨给他。随着「摊丁入亩」的进一步试行,正给朝廷源源不断的增加田地、增加田赋,赵煦和朝廷有了一夜暴富当土豪的感觉。 有了朝廷的旨意,武植立即把征兵任务交给燕胜和李廷玉来完成。由两人统筹一切,从西北各禁军和各路民风剽悍的地方选拔征收六千兵员,每个人都要求三十岁以下,年轻力壮,而且都要会骑马,不能有夜盲症。 武植则主要负责四件事。 一是按照标准身材的士兵身高体重,定制了一万两千多套新军夏装和鞋帽皮带,这些夏装和鞋帽皮带的费用他自己掏腰包解决。 二是研制马蹄铁,当时,宋朝禁军骑兵所用的战马和平民百姓使用的马都是裸蹄的,马蹄上并没有装上防护的器具,后世人们普遍使用的马蹄铁还没有出现呢!马蹄铁可是一个好东西,妙用无穷。 三是改造马车,把当前用的两轮马车改成四轮马车。即四轮车前两个轮子装在一个车架上,后两个轮子装在另一个车架上,后面的车架架在前面个车架上由一根立轴连接。实际上就是两个两轮车的组合。他把改造方案提交给将作监后,由将作监去研究改造,很快的,将作监就做出了样车。经试行驶,武植觉得效果还行。经过琢磨后又提出了两点要求:立轴的材料要坚固而且要光滑,转动也要尽可能的灵活;车轮全部改成旋转式的车轮,并且想方设法在车轮上覆上比较坚实柔软的皮革。要是有橡胶做覆面,那就更完美了!但他现在没有,只能用皮革来替代。 四是准备从征收的六千名士兵中,选拔出能识字而且更为年轻力强的一千名士兵出来,组建特种作战团,并准备任命索超为华夏军特种作战团的领头人,并由周桐来协助他进行训练。为此,武植紧赶慢赶编写出了特种作 战团的管理与训练手册,他完全是按照后世的特种作战部队的管理、训练方式来搞,集洗脑、渗透、山地、野外生存、破袭、救援、特种侦察和斩首训练为一体,武植希望能把特种作战团打造成大宋朝的特种兵部队,成为克敌攻坚的必胜神兵。而且,他要把这一千人的特种兵团训练成自己的私人队伍!同时,武植还要编写骑兵旅的训练手册。他要在传统骑兵部队的作战职能之上,增加新军使用手榴弹等新式武器后该如何冲锋、阻击、突袭、侦察等新的作战方式,以求扬长避短,克敌制胜。 武植为华夏军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准备了另外的营地,就在华夏军大营旁,但占地更广,便于骑马训练。新大营就命名为华夏军混成旅大营。而且,武植在新的营地中又特别圈划了一片有山有水的区域作为特种作战团的营地,围上栅栏,重兵把守,生人莫近! 选拔新兵、组建华夏军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的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七月盛夏,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河里的水烫手,地里的土冒烟。 七月上旬,赵煦和以章淳为首的新党对元祐旧党人的报复愈演愈烈,下诏贬谪范祖禹到化州安置,刘安世被贬到梅州安置,王岩叟、朱光庭等人则被停职停俸,永不录用! 七月中旬,某日壬申,京师地震,开封府周围震感明显,京师周围民房宅邸倒塌了不少,死伤了一些人。武植捐了一些财物,并给受灾的华夏军官兵家属每家送去了两百贯钱用于灾后重建工作,解决了这些官兵的后顾之忧。 不过,京师地震,倒成了一些文人士子、元祐旧党人发泄口舌的借口,纷纷上书朝廷,指责这是赵煦不修德行、朝中女干佞横行的结果,才导致的天灾,是人神共愤,是老天在发怒了,要求赵煦和朝廷修德行与改变国策。一时间众说纷纭,搞得沸沸扬扬。这让赵煦和章淳等人灰头土脸,尴尬难言。 武植则脱身事外,冷眼旁观。这是自然的灾害,他不会归结到鬼神与人祸的身上来,但他对赵煦和章淳等人如此打击报复旧党还是心存鄙视和不满,也为旧党人的遭遇感到同情。 地震过后,七月初十八,宜嫁娶、祭祀、祈福、斋蘸、动土,是个好日子。酉时,武植刚从殿前司下值回到开国县公府里,正在有滋有味的品尝金莲与小娥、天娇制作出来的水果冷饮。在这段时间里,经过不断的试验后,金莲、小娥、天娇三人已经能够制作出比较美味的各种冷饮了。看着武植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一旁的金莲、小娥和天娇都是满心欢喜。 这时,书房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只见索延庆一头是汗的敲门而入,一边进门,一边嚷嚷:「主公,宫中来人了,正在客厅,像是有很急的事情找您!」 索延庆如今也跟着府里众人叫武植为主公,虽说武植是索超的师父,但他可不敢跟武植称兄道弟,觉得还是喊主公更为自然与安心些。 「宫中来人?谁啊?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武植疑惑不解,连忙把手中的冷饮咕嘟咕嘟喝完,放下碗,跟着索延庆往客厅赶去。 踏进客厅,只见郝随正焦急地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汗涔涔的也不在乎。 「不知什么风把都知给吹来了!可有什么急事吗?」武植走到郝随面前,微笑着径直问道,看郝随的样子,估计是碰到难解的急事了。 「武大人好,总算把您盼来了!贵妃难产,官家吩咐咱家来找您,请您马上跟咱家过去看看!」见到武植到来,郝随大喜过望,立即拉起武植的手就想往外走。 「等等!你是说刘贵妃难产?那你等我一下!」武植思虑了一下,挣开郝随的手,吩咐他等候一会,就急急忙忙往库房跑去。 不出一会儿,武植抱着一坛 消毒酒精过来,他一听到「难产」两个字,就知道消毒酒精估计要派上用场了,现在最好拿一坛过去,以防万一。 郝随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了,见到武植拿着一个酒坛过来,有点讶异,但也不敢问,转身就往外走。武植也就不再耽搁,快步跟上。 待两人急匆匆来到开国县公府门外,只见府门前正停着一辆马厢车,一个小宦官正伫立在马车旁焦急等候。 「架!架!」待俩人坐上马车后,小宦官立即扬鞭策马,驾驭马车,掉头往皇城方向行进。 在车上,在武植追问下,经过郝随一番详细解释,武植终于知晓这是怎么回事了。 也难怪郝随焦急,原来是皇宫里准备添丁了! 今日,正是贵妃刘氏的生产期。她在庆宁宫中待产,午时羊水就开始破了,却遇上了难产,七痛八痛下都没能生产出来,宫中医官和产婆此时都束手无策了。赵煦见识过武植平时的神异,情急之下就打发郝随过来,请武植火速赶到皇宫内,看他能不能想出好的办法来,帮忙刘贵妃生产。 武植听罢,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个官家赵煦,还真的把自己当成能包治百病善解难题的能人异士了,以为自己真的无所不能? 苦笑过后,武植定下心来,开始认真考虑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所谓难产,从后世的研究来看,无非是这么四个原因:一是产力不足,二是产道狭窄,三是胎儿异常(胎儿过大、胎位不正等),四是过于紧张或者兴奋的心理因素造成的宫缩乏力。 武植急速地调动大脑,从记忆深处仔细回忆后世关于难产的症状和挽救的方法,渐渐的有了对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郝随自从上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武植解释后,就一直在静静的观察着武植,见到他从眉头紧锁到舒缓,逐渐心神平静的样子,不由得也安定了下来。如今,他对于武植也有一种盲目而且近似崇拜般的信任。 ------------ 第一百零五章 妙手接生 踏进皇宫,紧赶慢赶,武植和郝随赶到了贵妃刘氏所居住的庆宁宫。庆宁宫前,正聚集着众多宦官和宫女,他们神情肃穆严峻,走起路来也是轻手轻脚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响。 武植双手捧着那坛消毒酒精,在庆宁宫殿门前收住脚步,目送郝随进去禀告,须臾间,郝随就急匆匆地跑出来,领着武植进入庆宁宫殿里。他对于武植双手不离酒坛的做法颇为讶异,以为武植手上的酒坛里装的只是普通的酒水罢了。 踏进殿门,富丽堂皇的宫殿内,正中央,赵煦眉头紧锁,正拢着双手在来回踱步,一群医官正战战兢兢地躬身站立在一旁,惶恐不安地看着赵煦,正在长吁短叹。产婆肖氏正从寝室内拾帘而出,贵妃刘氏痛苦的呻吟声也随之飘出门外。 「怎么样了?」赵煦见到肖氏出来,急切地问道。 「回禀陛下,还是不行啊!」肖氏双手沾染着血污,躬身低头,不敢盯着皇帝赵煦的眼睛,颤声应道。 「一群废物!」赵煦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声。产婆肖氏和众医官们闻言都吓得噤若寒蝉,垂眉低首,愧不敢当。 「拿好!别弄坏了!」武植把手中的酒坛递给郝随,吩咐一声后,快步走到赵煦面前,躬身行礼:「见过陛下!」 郝随双手捧着酒坛,一脸的茫然,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武卿家来啦,快,快给朕想想办法!」赵煦见到武植过来,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焦虑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希冀之光,神色稍缓,他把宝全压在武植的身上了。 「陛下莫急,容臣试试,定当尽力而为!」武植也不客气了,撇下赵煦,转身朝向众御医和产婆,开始询问起贵妃生产时的详情来。 众人见到进来的公子年纪轻轻,身着普通,都有点抗拒和轻视,不以为意。武植平日里在家都是一身常服,穿着休闲而且随意,刚才事情紧急,他跟随郝随过来时就没有时间再去换官服了。 「放肆!这是开国县公武植大人,还不快点跟他细说一二?!」郝随在一旁见到众人一声不吭,并没有搭理武植,不由得气上心头,沉声呵斥道。 「什么?他就是武植大人?」众医官们一听,除了场中的女医官之外,俱都心头一凛,连忙七嘴八舌的开始向武植致歉,纷纷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金镶玉之类的场面话。 「够了!你,你,快给我说说情况!」武植见状有点烦了,直接点将,指着肖氏和众医官中唯一的一个年轻女医官沉声说道,同时,一股摄人的威势散发开来。 众人一听,被镇住了,连忙闭嘴,让出位置来,静静地看着产婆肖氏和女医官孙箐箐给他说明情况。 他先从产妇宫缩有没有力问起,再问产妇产道是否狭窄异常,然后问胎儿情形如何,是否头下脚上,最后问产妇的情绪如何,是否过于紧张或者兴奋。 经过孙箐箐和肖氏的详细描述,武植再三对比分析后,确定他已经找到刘氏难产的原因了,有两个因素,一是刘氏的产道有点狭窄(平时过于追求苗条的原因),胎儿的头被卡住了;二是刘氏这回生产算是整个皇宫的头胎(孟皇后曾经生了个女儿,不过在两岁时就已经夭折了),要是生出来的是皇子,那就是太子,她是兴奋得有点过度了,导致宫缩不力! 找到症结后,武植心中笃定,他已经想出办法来了。武植拉着肖氏走到一边,低声对她吩咐了一番,让她依计行事。肖氏听罢,疑惑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不敢看众人,转身就朝寝室中走去。 片刻后,「什么?」寝室中突兀的响起刘氏状似极其失望般的悲呼声,接着响起产婆肖氏富有节奏的呼喝声「一二三,用力!一二三,用力!」须臾间,一声痛苦异常 的「啊」声响起,随之一声清脆的如同天籁般的婴儿啼哭声响起,划破天际。 「出来了!生出来了!」一阵欢呼声,也从寝殿中飘了出来。 盏茶功夫后,产婆肖氏双手滴着水珠,喜笑颜开地掀开寝室门前的珠帘,急匆匆走到赵煦跟前,躬身一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生了个皇子!不过……」说罢,她抬头看向武植,一脸的求助。 「什么?生出来了?就这么生出来了?!」众医官听罢,不禁又喜又惊。喜的是,刘贵妃终于生产出来了,这样就可以免了他们办事不力的担系与责罚了。惊的是,这个武植大人不知道施了什么魔法,轻而易举的就解决掉了他们这群御医束手无策的难题,太打脸了! 应该是巧合了吧?以孙箐箐为首的众医官们不敢置信,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太好了!天佑大宋啊!」赵煦听闻喜讯,顿时龙颜大悦,长舒了一口气。前几年由于赵煦体弱多病,力不从心,除了孟皇后两年前生过一个女孩却不幸夭折后,一直都没有再生育过,万里江山没有继承人,他可愁坏了。如今终于生了一个皇子,夙愿得偿,可把他乐坏了! 可渐渐的,赵煦随之想起了产婆肖氏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完,心头顿时一紧,于是皱起了眉头:「不过什么?莫非小皇子有什么不妥?」 「回禀陛下,不是小皇子,是贵妃娘娘出了点状况!由于贵妃娘娘产道狭窄,刚才用力生产时崩裂了,正血流不止!不知该如何是好?」产婆肖氏语音颤抖,看得出她很是担心,不住的拿眼看向武植,她也把武植当成救星了。 赵煦一听,大喜的心情又一下跌入谷底。众医官们也是面面相觑,乍喜还忧。年轻女医官孙箐箐听罢,连忙冲进寝室去查看。片刻后,她双手搓揉着沾染鲜血的手绢,一脸凝重地走出来。 「怎么样?」赵煦和众医官见状围了上去,满脸期待。 女医官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众人顿时如霜打的茄子,焉了下来。 「孙姑娘也不行?」赵煦朝向女医官,阴郁地问道。看得出来,赵煦颇为敬重这位女医官。 「陛下抱歉!小女也无能为力了!」女医官连连摇头,眼中噙着泪花。 「情况不妙啊!止不住血,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一个老医官手捻着花白胡须,不住的摇头叹息,其余的医官也是小声附和着。连孙箐箐都没有办法的事,他们就更没有办法了! 武植在一旁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的,见此情形,他连忙拉过女医官,认真询问刘贵妃的产道撕裂的大不大?血流的多不多?血流的急不急?刘贵妃的意识如何? 孙箐箐抬眼看着武植,迟疑不语,她显然对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年轻公子还不怎么信任。虽然这个年轻公子一来就漏了一手,把小孩给顺利生下来了,但她和众医官们只是认为这纯属是歪打正着罢了,他们并不清楚刚才武植对产婆说了些什么,产婆又做了些什么。她平日里一门心思的钻研岐黄之术,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道这个武植是何方神圣,更没有见过武植,对他的事迹和威名都没有了解,所以不认识他。虽然刚才各位同僚都在巴结献媚于他,显得这个年轻公子颇有点地位,但在心烦意乱下,她根本就不太想搭理他。 这个女医官也确实值得骄傲。她姓孙,名箐箐,正是老太医孙耀庭的宝贝孙女,出身名医世家。孙耀庭是一代神医孙思邈药王的嫡系后裔,医术精湛,曾服侍过三代皇帝,是赫赫有名的老太医,统领过太医院,正一品的官职,如今闲赋在家。孙箐箐从八岁起就跟自己的爷爷学习医术,聪慧好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六岁时就技惊四座崭露头角,被朝廷收入太医院中,成了一名御医官,如今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太医院的左院 判,从三品官。她的父亲孙冶平和哥哥孙志国也在太医院任职,孙冶平是太医院正五品的御医,孙治国是太医院正六品的医官,家世不可谓不显赫。所以,平日里,孙箐箐也有点眼高于顶,根本看不上所谓的一些公子哥们,如今快二十二岁了还没有找到婆家,属于大龄青年。 「快说!」武植见到她还在犹犹疑疑,怒上心头,面色一肃,沉声喝道。 瞬时间一股摄人的威势爆发开来,孙箐箐不禁吓了一跳,心中凛然,不敢迟疑了,急忙细细的描述起来。她总算看出来了,这位年轻公子可不像是普通的人物。 听完孙箐箐的描述,武植顿时了然于胸,想好了对策。刘贵妃之所以到现在还血流不止,是因为刚才用力生产时把产道给撕裂了口子,造成了比较多的出血,如今止不住血,但并没有那么急,刘贵妃还有点意识,并没有晕过去。在后世外科医生的眼里,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缝合手术罢了!华佗曾经做过外科手术,估计也缝合过伤口,可那是华佗,独一无二的的华佗,大宋朝的医生还没有见识过,更谈不上亲手操作过了。 「你们医馆可有纱布和比较坚韧的棉线或者鱼线?有没有大一点长一点的缝衣针?有没有***?有的话快点去拿过来!」武植一板一眼的向孙箐箐询问道。待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立即吩咐她赶往太医馆,尽快把这些东西和药品都给拿过来。孙箐箐急匆匆而去,她也不敢耽搁了。 「郝卿家,你手上捧的是什么酒?拿酒来干嘛?」赵煦见到站在旁边的郝随手上捧着一坛酒,也有点诧异,这个郝随,这当儿拿着一坛酒来干什么?这不是胡闹吗?众医官和肖氏也是疑惑不解,纷纷侧目盯着他。 「这,这是……」郝随嗫嚅着说不出话,额头冒汗,有点心虚,他也不知道武植为什么要拿着一坛酒进宫来啊,只能一脸求助的看向武植。 「回禀陛下,这不是酒,这是消毒药水!」武植见状,连忙解释起来。 「消毒药水?就是在西北大显身手的那个消毒药水吗?」赵煦一听,心头一振。这个消毒药水,他已经从西北禁军监军的奏报中得知了,其神效无比,活命无数,已经成为西北禁军中的神药了! 武植闻言点了点头。 待得到武植确认,赵煦不禁心头一喜,心神安定了不少。 如今刘贵妃危在旦夕,在众医官们束手无策之下,他刚才已经领教到武植的神异了,自然对武植言听计从,立即吩咐郝随要把手上的消毒药水给拿好。 这还用你说!郝随不禁在心里对赵煦腹诽起来,可这话不能说出口。.. 众医官们对武植半信半疑,想出言反对又不敢,毕竟他们现在也毫无办法。孙箐箐的父亲孙冶平也在现场,对于自家女儿被武植给指使办事,不禁讶然,自家女儿的性格他可是清楚得很,高傲无比,什么时候这么乖巧听话过。 ------------ 第一百零六章 堪比神医 静待片刻后,孙箐箐满头是汗的拿来了纱布、棉线、鱼线、大号银质缝衣针和麻醉用药“麻沸散”。 “你跟我来!”见到一切准备妥当,武植立即拿过郝随手上的消毒酒精,拉着孙箐箐直接就走进寝室里。 当时,男子进入女人的寝室可是大忌,皇家尤甚,禁忌更大!可如今事急从权,人命关天,他也不想再耽误时间去请示了。 赵煦和郝随、众医官见到他直闯贵妃寝室,众皆愕然。郝随刚想呵斥上前阻止,被赵煦摆手止住了。 见到武植已经进入寝室,惊愕半晌的众人才回过神来,众医官们更是面面相觑。赵煦想了想,随之抬步,沉着脸踏进了刘贵妃寝室,郝随见状连忙跟上。众医官们犹疑了一下,也随后跟进了寝室里。 待赵煦和郝随走进寝室,却发现寝榻前已经围着一张大大的幔帐,两个宫女各持一边固定着,武植则站在幔帐前,隔着幔帐,正在聚精会神指挥幔帐里的女医官孙箐箐进行抢救。赵煦见状,神色稍霁,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心头却在暗骂自己:“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个武植是个谦谦君子!” 待众医官们进来,见到如此情景,也是大感意外,暗呼惭愧。 其实武植的抢救方案很是简单,那就是先用酒给刘氏送服“麻沸散”进行麻醉,待麻醉起效后,再用消毒酒精对撕裂的产道进行彻底消毒,要不然刘氏肯定承受不了酒精消毒时带来的刺痛,然后把纱布、鱼线和缝衣针以及剪刀都放在干净的瓷碗中进行彻底消毒,他要求女医官孙箐箐也彻底把双手消毒后,穿针引线,把撕裂的伤口慢慢缝合起来,缝好后,敷上纱布包扎好就行。 武植见到赵煦进来,也不去理会他,镇定自若地继续指挥孙箐箐在里面动手操作,至于消毒,除了对产道内外进行消毒是由女医官孙箐箐来完成之外,其余的都是他亲自来操作。他吩咐宫女备了两个干净的瓷碗,就简单粗暴的往两个瓷碗里倒上足够的酒精,一个用来消毒纱布、棉线、鱼线和缝衣针以及剪刀,另一个用来消毒女医官孙倩倩的双手,叫她直接在酒精里充分洗洗手就行,很是豪横。 武植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的女医官很是不简单,医术娴熟,心理素质也很好。 赵煦和郝随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忙活,心中惊奇,却不敢言语。众医官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颇为惊奇,这样治疗的手法,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半个多时辰过去,孙箐箐终于浑身湿透的从幔帐里走出来,惊喜异常,神采奕奕,像忘了自己手上还鲜血淋漓似的,一把拍住武植的肩膀,兴奋异常:“小兄弟,你真是太厉害了!贵妃的血止住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武植愕然,盯着自己右肩上的衣襟,一道醒目的血痕印赫然在目,顿时哭笑不得。 女医官见状,知道自己闯祸了,羞红着脸,尴尬不已,连忙讪笑着低声致歉。到如今,她对武植已经是彻底叹服,顶礼膜拜了。 武植终于能有机会认真端详起这个女医官来,只见她身材高挑,凹凸曼妙,唇红齿白,肤如凝玉,端的是冷艳而性感!年纪估计比自己大一点点。孙箐箐看到武植在盯着自己,不禁更为慌乱羞怯,连忙侧身闪到一旁,不敢看武植的眼睛,心头如撞鹿般砰砰直跳。 赵煦和郝随看到孙箐箐的高兴样子,知道刘贵妃的血应该是止住了,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不由得满心欢喜。特别是赵煦,经征询孙箐箐确认无误后,他终于放下心来,急忙穿进幔帐里,去探望刘氏。刘氏已经给包扎好了,在宫女的帮助下穿起了衣物,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被巾,脸色苍白,正沉沉睡去,麻药的效果还没有消退。 众医官听到孙箐箐的话,俱都心神大震,难以置信:“这也太神了吧?血止住了?!”可孙箐箐的话他们又不得不信,因为这孙箐箐虽说看着年轻,可医术还是要比他们高明很多的,而且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这?”赵煦见到刘氏正沉沉睡去,还以为是处于昏迷状态,惊疑不定。 “请陛下放心,贵妃的血止住了,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她现在睡过去是因为麻药还没有消退,等下就会苏醒过来!”孙箐箐跟着进来,连忙给赵煦解释起来。她已经从慌乱羞怯中走了出来,稳住了心神。 赵煦听罢,方才心神大定,放下刘氏的手,下令把幔帐去掉。随之起身走到旁边的小榻前,查看正在熟睡中的小婴儿。看着看着,赵煦好像觉得不太满意,皱起眉头,忙招呼武植和孙箐箐过去看看。 武植和孙箐箐过去一看,就明白赵煦为什么不太满意了。刚出生的婴儿样子确实比较难看,身上布满绒毛,还沾着一些血污,灰不溜秋的。 “陛下勿忧!刚出生的婴儿都是这个样子的!过几天就好看了!”武植笑着说道。 赵煦听罢眉头舒展。孙箐箐和众医官们则心中一愣:“这也懂?” 孙箐箐现在对武植这个人是越来越好奇了,文质彬彬,看着不像医生,却堪比神医,好像有着比她们这帮医官更为精湛的医术! 众医官们则愈发诧异:“这个武植大人,明明是大才子,位高权重的大臣,怎么懂的医术比他们这些太医院的医官还多,比他们还更像大夫?!” 看着眼前正在襁褓中熟睡的小家伙,武植表面轻松,心里实则已经波澜起伏很不平静。从他曾经熟知的历史中得知,这个小家伙命运多舛,可是在两个月后就夭折了,原因不明! 虽然现在的历史进程随着他的到来发生了不少的改变,不仅故事发生的时间有些提前了,而且一些人物的命运也已经有了不同的轨迹,比如刘贵妃最先生下来的小孩应该是个公主而不是眼前的这个皇子!但不管怎么样,防患于未然,这个小家伙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武植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消失掉! 那就先尽人事,再听天命吧!想到这,武植请示一下赵煦后,轻轻解开襁褓,仔细检查起小家伙的身体来,现在毕竟是盛夏,天气炎热,武植也不怕他给着凉了。 经过仔细检查,武植发现小家伙肚脐上的脐带留得太长,没有消毒好,还在渗着血水,而且额头上和脸上的肤色都比较黄,鹅黄鹅黄的,大概率是患上黄疸了! 于是,武植也不请示了,直接倒出一点酒精给双手消好毒后,拿起已经消好毒的纱布,沾上酒精轻轻擦拭脐带周围进行消毒,然后用消过毒的剪刀在离肚脐眼一寸处把脐带剪断,再用消过毒的棉线把脐带扎好,等血止住后,他又给断口消毒了一下。做完这些,他立即招呼在场的宫女围过来,指着小家伙的脐带叮嘱她们一些注意事项,一是要保持清洁,在脐带脱落前不要坐浴和淋浴,只能擦洗,脐带千万要注意不能碰到水特别是不干净的水,洗过澡后记得用干净的纱布淋上消毒药水进行消毒;二是等脐带脱落后,千万不要用手去触摸肚脐眼,每天都要用消毒药水进行消毒,并且要保持干净和干燥。等到众位宫女都记住后,他才把襁褓给轻轻合上。众宫女现在对他也是言听计从了。 赵煦和众医官们一直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操作,一言不发,都有些看傻了,也不敢去打扰他。等到武植做完这些,众人才如梦初醒,看着武植的眼神很是复杂难名。 “陛下!”这时,一声俏生生的呼唤响起,众人朝声响处看去,原来是刘贵妃苏醒过来了,正虚弱的看着大家,脸色有点苍白,眼中还噙着眼泪。 “爱妃醒了!感觉如何?”赵煦连忙走过去,坐到床榻边,抓住刘氏的手,柔声问道。 “臣妾还好!只是对不住陛下,没能给陛下生下个皇子来!”刘氏泪眼含悲,语带哭腔。 “什么?爱妃说什么?这明明是皇子啊!你是不是糊涂了?”赵煦听到刘氏的话,大吃一惊。除武植外,众人也是疑惑不解。 “皇子?难道不是皇女吗?产婆刚才明明说是皇女的!”刘氏也大吃一惊,反抓住赵煦的手,疑惑地问道。 “是皇子,不是皇女!产婆说的?快叫她进来!”赵煦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怒气上冲,指使郝随出去喊人。 转瞬间,产婆肖氏前后脚跟着郝随走进寝室里。她抬眼一看,气氛好像不太对,刘贵妃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正抹着眼泪,而皇帝则是怒气冲冲,旁边的人都静默不语,除了年轻公子(武植)平静如初之外,众人都一副茫然的样子,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对。 “说!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欺骗贵妃?目的何在?”赵煦紧盯着肖氏,恶狠狠地问道。 “啊!陛下,小人不是故意要欺瞒贵妃的,实在是……”肖氏顿时吓坏了,紧张得语无伦次,只能眼巴巴的看向武植,求助于他。 “陛下,还是由臣来解释吧。”武植见状,挺身上前,给赵煦和刘贵妃躬身行礼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待他说完,众人才恍然大悟,知道错怪肖氏了。 “事情就是这样,情急之下,情非得已,臣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贵妃娘娘恕罪!”武植解释完毕,立即朝刘氏躬身行了个礼,诚诚恳恳的道歉。 “哦,原来如此!武卿家真是奇人也!本宫不怪你和产婆,还得多谢你们的大恩大德了!”刘氏听罢破涕为笑,云开雾散了。 众人听罢也是连声惊叹不已。赵煦心头尤为高兴,这个武植,真的是他命中的福将啊! 而孙箐箐和众医官们就更加不淡定了,她们还是有点小看这个武植了,原来这一切不是偶然巧合的,而是人家精心布置的结果,要不然贵妃也不会就一下子又顺利生产了!她们感慨万千,自叹弗如。 “来人,赏产婆一千贯银,赏孙箐箐姑娘一千贯银,赏武卿家两千贯银!”赵煦现在龙颜大悦,出手颇为大方。 产婆肖氏接过赏赐,心花怒放,连连谢恩后心满意足的出去。孙箐箐接过赏赐,还算淡定。武植则随手接过,放在一旁。 “陛下,臣还有一事禀报。臣观小皇子面色有点黄,这是黄疸之症,还需要调理一番方可痊愈。臣有一方子,只要照方行事,即可治好此症!”武植想了想,趁着赵煦高兴之际,把治疗黄疸的想法给提了出来。 “真的?那好吧,请武卿家把方子留下,朕给医官照方用药就行!”赵煦听罢,思忖了一下,满口答应。 武植随手把治疗黄疸的方案写在了宣纸上,主要有两点,一是多晒晒太阳;二是如果十天后黄疸还没有消退,可以用黄连煎水,加蜂蜜调和饮用,每天一次,需连服七天。 写好后,武植随手交给女医官孙箐箐,并交代了该怎么照顾贵妃娘娘:即每天用消毒药水消毒一次,换消毒纱布一次,等伤口愈合,七天左右就可以剪掉线头,把鱼线拆下来,然后继续消毒换纱布几天就可以,唯一注意的就是,这期间伤口千万不要碰到水。女医官孙箐箐对他言听计从,连连点头称是,牢记于心。众医官们在旁,也是洗耳恭听,不敢漏过一个字。至此,他们算是彻底叹服了。 武植交代完毕后,吩咐宫女打来一盆水,开始洗手。待洗干净,用宫女递过来的毛巾擦干手上的水渍后,方才向赵煦和刘氏躬身行礼,辞别众人,拿起一旁的赏银,就往寝室外走去。他已经尽力而为了,接下来就看刘氏和这个小家伙的命数了。 除了赵煦,孙箐箐和众医官们也跟着离开刘贵妃的寝室。走出门外,众人默默地看着武植离去,鸦雀无声,情绪莫名。今天,这个武植大人宛如神医再世,已经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喜和感叹。 “爹爹,这个武大人是谁啊?”孙箐箐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武植的身份,只好偷偷拉着孙冶平的衣袖悄悄地问道。 “你呀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平日里都钻到医书堆里去了!这是武植大人,辛丑科的状元郎,如今的开国县公,你平时碎碎念念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和‘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就是人家写的!”孙冶平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连连摇头。自家的这个女儿,聪颖过人,却心气甚高,从不把平常男子看在眼里,如今年近二十二岁了都还没有找到婆家,这都成了孙家最大的一块心病了! “啊!他就是那个武植呀!这么年轻?”孙箐箐看着武植渐行渐远的背影,愣住了,两眼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一百零七章 戏言成真 时光荏苒,转眼间进入了桂花飘香满庭芳的八月。 盛夏八月,烈日炎炎,蝉鸣声声,流萤飞舞。 宫中又传来喜讯,赵煦的婕妤胡氏与张氏和美人章氏都分别顺利的各自生下了一个宝贝女儿!其中有孙箐箐的功劳,但武植的消毒酒精也功不可没。而且刘贵妃的伤势已经完全痊愈了,小皇子确实是患上了黄疸,不过经过这十几天的治疗后,黄疸也已经消退了,小家伙长势喜人,看起来颇为健康可爱。 官家赵煦连逢喜事,龙颜大悦,特授予武植“御前行走”的特权,让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宫,随时来照看自己的儿女。同时还给了武植很多的赏赐。武植心中也很高兴。 自从上个月在宫中为刘贵妃接生治伤后,武植心有所感,就把张仲景著作的《伤寒杂病论》和孙思邈著作的《千金要方》、《千金翼方》找出来,认认真真地研读起来。 书到用时方恨少,武植觉得自己在医学方面的知识还有些欠缺,需要补回来。 在忙着华夏军与殿前司事务的同时,武植也在时时刻刻关注着皇宫大内的事情。尤其是小皇子赵茂的生死问题,成了他重点关注的事项。 武植自从被赵煦授予“御前行走”的特权后,他籍着关心小皇子的借口,时不时的出入后宫,探查赵茂的生长情况,发现其发育得颇为健康,并没有随时要断气的症状,吊着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在他进入皇宫探查小皇子时,也会时不时的碰到前来给小皇子就诊调养的孙箐箐。对于这个美艳、性感、冷傲的女医官,武植还是颇有好感的。 现在的孙箐箐,在面对武植时,冰山已经开始融化了,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孤傲,开始有意无意的主动接近武植,并时不时的向他询问一些医学上的难题。武植医术不精,但经过突击恶补医学常识,纸上谈兵还行,往往能出口成章,侃侃而谈。武植很开朗,谈吐也不凡,风趣而幽默,让涉世未深的孙箐箐迷醉不已,自然而然对武植产生了莫大的好感。 武植也乐意跟孙箐箐这个小姐姐待在一起,美人当前,赏心悦目,而且跟孙箐箐在一起进出后宫,可以减少很多猜忌和闲言碎语,孙箐箐俨然成了武植出入后宫的一张护身符。 进宫多了,久而久之,贵妃刘清菁与武植也熟悉了起来,她发现,这个武大人不仅文采出众,医术高明,而且还特别的阳光开朗,谈吐不凡,风趣幽默,没有像其他高官身居高位而飞扬跋扈,也没有因少年得志而骄纵轻狂,谦和有礼,平易近人,这让贵妃刘氏也渐渐地对他产生了好感。而且,武植制作的香水,也让刘氏甚为迷恋,爱不释手。 其实,孙箐箐与刘氏也仅比武植年长几个月,刘氏清箐只比孙箐箐大上个数十天,为感谢孙箐箐和武植的活命之恩,刘清菁就对两人以姐妹、姐弟相称了。如此称呼,让冷艳的孙箐箐颇为惶恐,受宠若惊,也倍感压力。而武植则没有那么多的感触,也没有那么大的包袱,姐弟就姐弟呗,这更为亲切自然,发乎于心,现乎于行,人与人之间哪来那么多的尊卑贵贱之分! 在人前人后,武植就对刘氏清箐“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唤,宫中众人惊诧莫名,赵煦也暗自惊讶不已,可怎奈贵妃刘氏对此称谓很是高兴,众人和赵煦也无可奈何。 宫中众宦官与宫女们嘴上不说,可心中还是在不住地嘀咕:“这个武植大人真是不简单,本来就是官家赵煦眼中的红人,如今又得到贵妃的青睐有加,男女通吃啊!如此一来,皇帝赵煦不就成了这个武植大人的姐夫了吗?这关系就更为亲近了!”如此想通后,他们不禁心中凛然,对武植越发客气了起来,语气更为恭谨,行动也更为殷勤了。 见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还能有如此喜人的效果,武植暗自得意,“姐姐”的称呼就叫得更欢了。 至于孙箐箐,武植则以“小姐姐”的称呼来叫唤她,这让刘氏清菁忍俊不住而喷饭,也让孙箐箐羞恼不已,恨不得粉拳相加揍他个半死!不过久而久之听习惯了后,她倒还颇为欢喜,至少武植没有把她称呼得老了。 这日晌午,下朝后,赵煦叫上武植,跟随他和郝随一起来到庆宁宫,去看望小皇子赵茂。 如今,赵煦已经不太喜欢跟章淳、曾布等这些老头子贴心交流并待在一起了,他毕竟年轻,才比武植年长三岁,年轻人心性,当然喜欢跟年轻人扎堆交流,所以自从武植封侯并提出平定西北的策略、提议施行摊丁入亩、因功封县公并妙手回春救治贵妃刘氏后,赵煦就自然而然的更为亲近武植了。武植的谈吐、学识、谋略、锐意进取和敢作敢当让赵煦更为信服,也更愿意与他交流,武植口中一些前卫的想法更是让赵煦耳目一新。 武植跟随赵煦、郝随来到庆宁宫,刚进殿门,就见到庆宁宫里颇为热闹,众多宦官、宫女环立,簇拥着正中央的一小群人,向太后、朱太妃、贵妃刘氏、孙箐箐都赫然在列,奶娘正抱着小皇子赵茂站在四人面前,她们正在兴高采烈地逗弄着他。小家伙时不时地欢笑出声,奶声奶气的甚是可爱,让众人也是轻笑出声,欣喜不已。 这是武植第二次见到向太后与朱太妃。朱氏性格温顺恭敬,对人十分温和,不干预朝政,也不以自己是皇帝生母而自傲。而向氏毕竟是当过皇后的人,且屡历灾难,性情更为刚毅威严,为人有点阴郁,不露辞色。 如今,俩人在小皇子赵茂面前,都毫无保留地流露出了真实的一面。朱太妃面对自己的亲生孙子,眼中的溺爱展露无遗,真情流露,喜笑颜开。而向太后也收起了以前生人勿近的冷淡与阴郁,嘴角噙着笑,还时不时地伸手抚弄着小家伙的小脸,然后轻声跟身旁的刘氏言语一句,说得刘氏不住地点头。 武植随着赵煦进入庆宁宫后,并没有立即和赵煦上前给向太后与朱太妃行礼,而是让赵煦先行,他则远远地站在一旁观望,恰好看到了这真实的一幕。 眼前真实的一幕,真情流露,自自然然,毫无居心,这让武植为之动容。朱太妃性本柔善,有此表现很是正常;可听闻向太后阴郁狠辣也有点睚眦必报,她如此温柔感人的一面让武植大感意外,看来传闻也有以讹传讹的一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人言不可尽信,这个向太后也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史料中,赵煦驾崩后,不管是章淳拥立赵似为帝也好,还是向太后扶持赵佶上位也罢,都冠冕堂皇地言语是为了江山社稷,其实每人心里都是存在着私心,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人都会有私心,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圣人的!武植自己也不例外,有公心,也会有私心。 看来,武植也要重新评估下这个向太后了! “武大人,陛下请您过去!”正在沉思中,武植感到衣襟被人拉扯了一下,同时耳边响起郝随的话语声,他立即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随之抬脚向众人走去。 此时,向太后、朱太妃等人都停住了逗弄小皇子赵茂的举动,看着武植慢慢走过来,神情各异。 “见过太后、太妃!太后吉祥,太妃吉祥!”武植走到众人面前,首先给向太后与朱太妃躬身行礼,然后才朝向刘氏和孙箐箐躬身行礼:“姐姐好!小姐姐好!” 此话一出,让在场众人如雷过全身,呆了又呆。 “姐姐?小姐姐?”向太后与朱太妃面面相觑,疑惑不解地看着刘清箐和孙箐箐,欲言又止。 “回母后、母妃,这个武植大人是我们刚认的弟弟!”刘氏莞尔一笑,连忙解释起来。 “哦!”向太后与朱太妃俩人闻言,看到一旁的赵煦也是无奈的点点头,也就不再追问。 “武大人年少有成,可要辅佐好皇上!”向太后收起了笑脸,一脸严肃地说道,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对于眼前的这个武植,向太后说不上有多喜欢,也谈不上有多讨厌,再加上他和向家的恩恩怨怨,而且,她宠溺的外甥向怀玉至今还是下落不明,恐怕已经惨遭毒手,她和向家都怀疑跟这个武植有莫大的关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向太后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了。只是碍于皇帝赵煦的面子,她也不敢表现得过于光火。 “回太后,臣一定尽心竭力!”武植不亢不卑,躬身回应道。 “武卿家辛苦了,哀家就此谢过!”而朱太妃明显就客气得多了,微笑着拉住武植的手,如看着自家孩子般,真诚地说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武植不禁帮助她的儿子赵煦强健了体魄,还帮助赵煦打败了西夏大军并开疆拓土数十万平方公里,还施展神医手段救治了刘氏母子,此等功绩怎么感谢都不为过! “太妃客气了,臣不敢当!”武植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谦虚地说道,他可不能居功自傲。 “真是好孩子!煦儿有你辅佐是他的福分啊!”朱太妃感慨万千,久久地才放开武植的手,然后看向赵煦,真诚地说道:“皇上是不是该赏些什么?” “啊?”赵煦闻言一愣,看了自己的母妃一眼,又看向身前的武植,不禁有点犯难了,迟疑不语。听说这个武植经营有道,富得流油,他还能缺什么?这可如何赏赐?赵煦连忙拿眼看向武植,意欲向他求助。 武植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别处,却没有言语,心中自忖:“看我干嘛?你想赏赐什么就是什么呗!只要不是一毛不拔就行。” 此时,众人也是纷纷看着赵煦,现场除了小皇子的哼哈嬉笑声之外,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刘清箐见状,计上心来,悄悄凑近赵煦的耳边嘀咕了一下,赵煦不由得心中一喜,眉头舒展开来,喜笑颜开。 “武卿家,要不朕把这个皇妹赐婚于你吧?如何?”赵煦拉过刘氏一旁的孙箐箐,指着她对武植说道,满脸笑意。 此话一出,当场就把除了刘清箐与赵煦之外的众人雷住了,木立当场,不可置信地看着赵煦,孙箐箐愕然,连武植也是被唬得呆住了。 “皇妹?赐婚?”这个雷有点大,信息量也过于丰富与吓人。可皇帝说出的话就是金口玉言,照这话的意思,赵煦是既要赐给孙箐箐皇妹的身份,还要把她赐给武植为妻? “陛下,您……”孙箐箐终于反应了过来,震惊之下更是娇羞不已,红霞满面,看着赵煦,又看了看武植,跺了跺脚,连忙掩脸跑出了庆宁宫。庆宁宫中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快的哄笑声。 “胡闹!”向太后摇摇头,轻轻吐了一句。而朱太妃则两眼放光,这其中有戏啊! “陛下,这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臣怕心脏受不了啊!”武植苦笑地看向赵煦,求饶似的说道。 “武卿家不满意啊?朕可是刚收了个皇妹了!武卿家不考虑考虑?”赵煦的心情显然很不错,半真半假地说道。看着平日里沉稳如山的武植在自己面前吃瘪,他很是开心惬意。 武植闻言,不敢言语了,他怕言多必失。 最后,还是善良的朱太妃出来圆场,当场赏赐了一只玉如意给武植,把此事揭过。 察看了小皇子赵茂一番,感觉无恙,武植拿着到手的玉如意,告辞而出。出宫后,他也不去上班当值了,直接就回了家,把到手的玉如意送给了天娇。自从厉天娇来到府中,武植都还没有给她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今天就借花献佛了。天娇得到武植送来的玉如意,也很是高兴。 数日后,武植本来以为是戏言的事却成真了,孙箐箐真的被赵煦下旨赐为皇妹,号庆熙公主。此事让京城众人皆惊,一片哗然,而孙府则是兴高采烈,张灯结彩,大赞皇恩浩荡。 八月中,喜得贵子的赵煦下旨册封刘氏清菁为皇后,刘清菁如愿以偿地得以统领后宫,母仪天下。而曾经的皇后孟氏则永远被赵煦打入了冷宫,废居瑶华宫。 这瑶华宫乃是大宋朝来自后宫女子的谪居之地,大抵相当于唐朝时的感业寺,很多被废去职衔的女官、嫔妃都在此带发修行,当朝的前皇后孟氏被废之后,也在此带发修道。 ------------ 第一百零八章 特种作战团 赵煦赐孙箐箐为皇妹的诏令让武植大吃一惊,幸好赵煦就此打住,没有了赐婚的诏令,要不然武植可就一个头两个大,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赵煦开的这个玩笑有点大! 组建华夏军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的工作终于就绪了,选拔的六千名新兵已经全部到位,就等着武植去构建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 进入八月,小娥就已经年满十七周岁半了,过了及笄之年,两年多来,跟着武植吃香的喝辣的,生活得越来越好,心宽体胖,身子也长开了,丰腴了不少,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青春美少女。她遗传了武氏家族的优良基因,身材高挑,长得差不多跟金莲一样高了。皮肤不是很白,但看起来很健康,活泼开朗,俏丽可人。而且情窦初开,开始有了少女的心事和情愫,不再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黏着武植了。 索超也长到十八岁了,长成一个小大人了。由于经常练武,他长得比较精壮俊朗,身高长到了一米八,相貌堂堂。在武植和周桐的调教下,索超的武艺突飞猛进,他的老爹索延庆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武植和周桐平日里除了教他练武,也经常教他读书习字和兵法,使得他毛躁的性格改变了很多,变得愈发稳重了,少了武人的粗野,多了文人的气质。武植打算让他去考武状元,然后再举荐他担任特种作战团的领头羊。 古人讲究门当户对,但武植并不在乎这一点。小娥和索超由于将近两年来一直形影不离,两人彼此之间都有了好感。对于两人的关系,武植和开国县公府的众人都心知肚明,大伙都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感情的事情要看缘分,两人以后要是有缘分,成双入对,武植、武修和凤娘是不会反对的。至于门当户对,凭着武植的手段和实力,要给索超一个能跟小娥匹配的身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华夏军步兵已经颇为训练有素,周桐的作用已经没有那么大了,武植想把他拉到华夏军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去兼任总教官。于是,在开国县公府中,他找到周桐,把自己的想法跟师父一说,周桐也是满口答应。武植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中很是高兴。 周桐如今官职为都指挥使,正五品,在华夏军中的地位仅次于武植、燕胜与李廷玉,属于华夏军中的第四号人物,其身份比林冲、王进、郭成都还要高得多,让他来兼任华夏军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的总教官,纯属大材小用了!但周桐并不在乎,只要能为朝廷培养出精兵强将,他乐此不疲。 武植打算任命索超为特种作战团的团长,任命厉镇国与司方国分别担任骑兵旅中的第一、二团的团长。武植希望能全面掌控特种作战团并在骑兵旅中树立起自己的权威和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为了使索超这个团长名正言顺,武植就直接把索超推荐给兵部,请求朝廷授予索超武进士的身份,并提议任命索超为特种作战团的团长。兵部在收到武植的推荐后,不敢怠慢,在孙路的授意下,报请赵煦批准后,马上安排索超进行武举考试。索超毕竟经历过战争上过战场,也训练过华夏军,如今有着从七品的武职官衔,经过武艺和策论两轮严格的突击考试后,索超表现优异,最终被赵煦特旨授予特进武进士,补宣奉郎,封致果校尉,领正七品武职。大宋朝重文轻武,对于武官的提拔并没有那么严格,只要武艺好,略通文字,就能授官补官。 索超以华夏军第一师第一团团长的身份来担任特种作战团团长,厉镇国和司方国也是以团职身份来担任团职,都只是平级调动罢了,波澜不惊,并没有引起别人多大的注意。 至于厉镇国和司方国,由于俩人还在海捕文书的黑榜上,目标太大,武植还不能举荐俩人去考武进士,以免弄巧成拙,坏了大事。 万事俱备,在索超获得武进士身份并得以提官后的第二天,武植就拉着索超,带着周桐、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一起来到了混成旅大营,六千新兵都已经驻扎在新大营里了。等在混成旅大营里的燕胜和李廷玉早已恭候多时了,带着五人来到了操练场。 索超、周桐以及厉镇国与司方国的任命还没有批复下来,但这并不影响武植的规划和操作,四人的任命迟早都能批复下来。 六千名新兵,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面孔,还有很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个个朝气蓬勃,精神抖擞。 武植统领的新军,早已威名远播,当大家听说武植要补充募集六千名新兵,都纷纷踊跃报名。遴选出来的这六千名新兵,都是优中选优了。被选中者则更为开心,新军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武植对燕胜和李廷玉的工作很是满意,口头表扬了他们,俩人很是高兴。 由周桐掌眼,经过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考校武艺和身手,武植参与特选,很快就从六千名新兵中选拔出了一千名二十来岁左右的青年,这些人都会识字写字,大部分都很年轻,一些年纪稍大点的是武植特选的拥有另类技艺的能人异士,比如熟读兵书的、爬树厉害的、跑起步来超快的、水性很好的、会耍飞刀的、箭术超群的、开门溜锁厉害的、力气惊人的等等,这些人就组建为特种作战团。 特种作战团独立成军,分为三个营九个连二十七个排八十七个班,只隶属于朝廷和武植,不受任何军队的统辖。而且特种作战团众官兵的待遇会更高,武植会在等同华夏军的基础上提高五成,超出的部分他会自掏腰包! 当着燕胜、李廷玉的面,武植提议特种作战团就由索超来担任团长,周桐兼任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的总教官;骑兵旅一团、二团的团长就分别由厉镇国和司方国来担任,属于平级调动;特种作战团一营、二营的营长职务则拟提拔燕胜的儿子燕飞云和李廷玉的儿子李胜林分别来担任;其余的将官则让燕胜、李廷玉两人在华夏军中提拔一些优秀的年轻军官来担任,并报请朝廷批准。 燕胜、李廷玉两人对武植言听计从,也顺势提出了一些人选,武植照准,两人于是都喜笑颜开,心满意足。 特种作战团排以上的领导班子,武植用的几乎都是林冲和王进手下的亲信,都是训练有素的,而且对武植都是忠心耿耿的。特种作战团的组建,武植会亲力亲为,他要把特种作战团打造成自己暗中的亲兵队伍。 燕飞云和李胜林两人目前都在华夏军中效命,都是林冲手下连队的副连长,才是从八品,如今武植把他们提拔为特种作战团的营长,从七品,相当于给他们提升两级了! 稳了!燕胜和李廷玉知道,只要武植提交报告给皇帝陛下,肯定会得到批准的。看来武植这个新军统帅还是颇为认可他们的工作成绩的,俩人都为自家儿郎能得到武植的赏识和重用而感到高兴。 武植这样做,有点任人唯亲,完全就是为了收拢人心,简单而粗暴,也很显眼,但他不怕众人非议!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他现在位高权重,不能表现得太过完美无瑕,要留些污点缺点在赵煦眼里,才不致于被赵煦猜忌。而且燕胜和李廷玉还是颇有才干的,他也乐得拉拢他们。 华夏军骑兵旅的编制按正常的程序来组建,即分为五个团,十五个营,四十五个连,一百三十五个排,四百零五个班,各个部队的领导班子除了厉镇国与司方国之外,其余人选就在华夏军中公开选拔,量才录用,再提请朝廷认可批准就行。具体方案就由燕胜和李廷玉共同来实施完成,由着俩人安插自己的亲信,也给了俩人充分的信任。 同时,武植提议,为了更快的把华夏军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的骑术提升上来,从全国张榜招聘骑术高超的能人异士为骑兵旅的教官,新兵也可以竞聘,只要附和条件,年龄可以放宽到五十岁以下,教官的待遇等同于副排长,提请朝廷直接授予从九品武职官衔,招聘人数为一百三十五人,其中最优异的二十七人编入特种作战团担任骑术教官。 燕胜和李廷玉听到武植提议的招聘方案,眼前为之一亮,想了想,都觉得甚为有理,这样子选拔出来的教官才是最优秀的人才,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的骑术和作战能力才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上来,形成战斗力。 敲定了组建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的方案后,很快,燕胜和李廷玉就提交了华夏军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各部队的领导成员名单。武植细心研究过后,稍微改动了几个地方,签上自己的大名,连同自己拟定的组建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的实施方案,一起递交给朝廷。 果不其然,赵煦看到武植提交的方案和名单,觉得可行也无伤大雅,于是大笔一挥,拟批同意。大宋朝历来是重文轻武,以文抑武,多增加一些低级武官也无伤大雅。 得到朝廷批文,华夏军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的组建工作总算彻底完成了。 骑兵旅旅长为曹评,从枢密院副承旨的任上提拔上来,乃曹国舅曹佾之子,尤善射,骑术甚精,与燕胜有点连襟关系。副旅长则是提拔沈正毅担任,他是华夏军第一师林冲手下的一个团长,是林冲的亲信。索超担任特种作战团的团长,周桐兼任骑兵旅与特种作战团的总教官,特种作战团中除了一营、二营的燕飞云和李胜林等人之外,其余的营以及营以下的领导都是武植和林冲、王进的亲信,相当于武植暗中掌控了整个特种作战团,同时在骑兵旅中也安插有自己的亲信,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武植把写好的骑兵旅训练手册交给曹评和沈正毅,由他们负责找人誊录后,分发到骑兵旅的各个部队中,要求每个部队都要严格按照手册来进行整编训练。至于特种作战团的训练手册,武植就直接交到索超的手里,由他来负责整编训练。至于周桐、厉镇国与司方国,每人也是人手一份。 马匹和各连队的骑术教官还没有到位,那就先训练体能、队列、越野、野外生存和格斗擒拿等科目,其余的训练科目,要等到马匹和骑术教官到位后再逐步展开。 ------------ 第一百零九章 梅园赴会 转眼间,八月十五悄悄来临了,丹桂飘香,花好月圆。 对宋人来说,中秋节是世俗欢愉的节日。京城汴梁的中秋夜是不眠之夜,夜市通宵营业,玩月游人,达旦不绝。而文人墨客则会有各种不同的情怀,想要借月抒发,发起的各种赏月诗会活动层出不穷。 武植作为京城最负盛名的大才子,在中秋节前夕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各家诗会争相邀请的对象,光是请柬就收了一箩筐,而其中两封请柬勾起了武植的兴致,一封是端王赵佶和驸马都尉王诜共同发起的梅园诗会的请柬,还有一封是矾楼发起的花魁诗会的请柬。自从柳素素落籍从良后,矾楼推出了一个名为王凤英的名妓,一时间成了矾楼的头牌。花魁诗会就是要借着诗会的契机推举出整个京城的花魁,到时整个汴梁城各大妓院酒楼的花魁都会参加,由拥趸的文人墨客经过斗诗比词来决定花魁的归属,状元楼也参加,推出了一个名叫崔莺莺的艺妓,武植见过,才艺俱佳,长得还算国色天香。 梅园诗会是半官方的诗会,而且又是端王和当朝驸马共同发起的,武植知道推脱不了,到时只能牺牲陪凤娘、金莲等府中众人中秋赏月的机会去参加了。而至于花魁诗会,武植出于与状元楼的合作伙伴关系,到时他也要去捧场。 实在是分身乏术,中秋节前日,武植找来钱穆商量,决定到时就去参加梅园诗会,至于花魁诗会,他只要写好诗词给钱穆带走就行,由钱穆在中秋节那晚展示出来,表示他支持状元楼的花魁。 当时,各酒楼妓馆间的花魁评选,完全是由支持她们的众多文人士子们来决定的,按人气的高低来评定。而参选花魁,除了考察她们的才艺与比拼支持她们的人数、财物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指标就是比拼支持她们的公子哥们的名气与才气,这都要靠斗诗比词来决定,谁给写的诗词最精彩,谁得到的支持就最高,人气就最旺,最终就会获得花魁的称号! 以前数届,矾楼的人气最高,花魁的桂冠几乎都是落在矾楼推出的花魁身上,因为支持矾楼的都是周邦彦,他写的诗词在以前没有人能比得了,矾楼就靠他的影响吸引了一大批文人拥趸为之造势,几乎是年年蝉联花魁的桂冠,矾楼也由此跻身于京城七十二家酒楼之首。闻香而识花,花魁的美名给矾楼带来的客流与收益也是无比巨大的,而周邦彦从中获得矾楼的润笔费也不少,双方是互惠互利。 当着钱穆的面,武植挥墨泼毫,当即写下了《太常引·中秋夜》一词:“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把酒问姮娥。被白发、欺人奈何!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这是辛弃疾的词,文采斐然,他又借用过来了,脸皮厚,没有办法。 钱穆看着他写完,赞叹不已,满意的拿起他写的词,欣然告别开国县公府,返回状元楼。 在中秋节前夕的晚上聚餐时,武植就提前把事先买好的中秋节礼物发给了大家,除了他之外,每人发给两斤月饼,外加每人中秋节节庆补助十贯银两!这样的节庆福利,让府中众人很是高兴,尤其是众丫鬟和护院们,武植还额外分给他们的家属每家两斤月饼,有了这些月饼和补助,他们的家人也能过上个开开心心的中秋节了,这让他们更是欣喜若狂。 而周桐拿到月饼和十贯银两补助后,看着手上的月饼和银子,亲眼目睹其他人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不禁感慨万千,心头也涌起一阵阵暖意,嘴角含着笑。 自从来到武植的府中后,开国县公府里全新的生活气息让周桐感到耳目一新,使他沉醉其中,也感到暖心舒适。而武植的言行举止,让他欣慰惊喜之余还是颇为不解,他是越发看不懂自己的这个首徒了,总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翌日,中秋佳节如期而至。汴梁城里花光满路,箫鼓喧空,人们或登楼,或于中庭焚香祭月、拜月、赏月,或邀朋饮宴、吟诗作对,吃月饼,还会放水灯、观潮等,欢闹异常。 酉时时分,天色渐晚,秋风送爽,武植简单的吃过晚饭,吩咐好金莲与天娇一起张罗着开国县公府的中秋赏月事宜,就带着素素、小娥、小翠和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一起,如约赶赴梅园诗会。金莲比较矜持,不太想抛头露面,所以不愿去,柳月见到主母没有去,也只好留在府中。而天娇虽然也会识文断字,但她对诗词歌赋不感兴趣,所以也待在府中,不想去参加。正好她们两人可以一起帮助凤娘搞好府中的中秋赏月庆祝活动,自己家也不能冷场了不是?开国县公府也要热热闹闹地过好这个中秋佳节。 待护院王大锤和陈升驾着马车把武植等人送到梅园后,武植吩咐俩人就在门外车上等候,他领着素素等人朝梅园门口走去。 梅园,是端王赵佶的别院,就在外城曹门附近,占地极广,园中遍地栽植各种梅树,虽说每棵梅树枝条稀疏,但梅园胜在种植的梅树众多,倒也林林总总、郁郁葱葱,不过现在还不是梅花盛开煮酒赏梅的季节。 来的人很多,有衣着光鲜的达官贵人,有衣着儒雅的文人墨客,或携妻挈女,或呼朋唤友,结伴而至。见到武植等人的请柬,门房不敢怠慢,连忙把武植众人领进园中。 进入园中,满园梅树顿时把大家带入了青葱盎然的世界中,梅树品种很多,有宫粉梅、徽州骨红朱砂梅、红梅、大红梅、照水梅、白梅、绿萼梅等,其间还点缀着很多的奇花异草,姹紫嫣红,青翠流淌,相得益彰。夕阳余晖洒落,梅枝掩映间,稀疏掩映,斑斑驳驳,甚是写意如画。 武植众人都被这美景吸引住了。于是,武植谢绝了门客想带他们直接到达诗会现场的好意,带着素素、小娥、小翠和索超等六人,慢慢地一路走,一路欣赏这梅园美景。素素以前曾经跟她爹来过这梅园,于是自发当起了向导,一路走一路介绍这些梅树,虽然还没有开花,但她还是能记住各色梅树的样子和名称。她一路介绍,一路欢声笑语。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不错。这段时间,虽然武植很忙,素素也很忙,但他并没有忘了素素而冷落于她,每天除了跟金莲、天娇卿卿我我之外,也会抽出时间来陪陪素素,这份情意让她感动和欢喜。 梅树茵茵,花草缤纷,还有各种堆叠的山石耸峙,匠心设计的流水潺潺,亭台楼榭相连,曲径通幽,虽然没有梅花绽放竞风霜时的绚丽多姿,但梅树枝叶的错落有致与郁郁葱葱,还是活脱脱勾画出了一幅江南园林美景图卷,使人赏心悦目。看得出来,梅园的主人赵佶还真的有点文艺范儿,深谙书画,才会建造出如此风景如画的梅园来。 中秋节可不是赏梅季节,路上驻足赏景的人不是很多,偶尔有些人群驻足停留,也只是匆匆瞥一眼后,又匆匆上路,赶往梅园深处的聚会之所。有些匆匆赶路的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见到武植众人慢悠悠欣赏梅园的样子,虽然嫉妒武植的俊逸和惊叹素素的艳丽与小娥的清秀,但还是心存轻视:“一群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然后纷纷擦肩而过,嘘语轻笑。 武植领着众人优哉游哉地踏景而行,兴之所至,走走停停,也不急着赶到聚会的场所。他自从穿越到这个大宋朝,一心为改变命运而争斗,都还没有停下过脚步用心欣赏过山川美景,现如今有这个闲适的机会,他正好可以慢慢赏赏美景饱饱眼福了。 正走着,前面右侧手边走出来一群人,与武植众人不期而遇,相汇同行,为首一人,四十来岁年纪,头戴紫萝逍遥巾帽,身穿锦衣长袍,身材颀长,面色白净,端的是一个俊美男子。在众人簇拥下,他显得器宇不凡,顾盼有神。在跟武植众人擦肩而过时,中年美男子不禁脚步一顿,侧头多看了素素和小娥一眼,眼神闪烁明亮,张口欲言,待看到素素和小娥身边的武植时,连忙闭嘴,妒意顿生,悻悻然地走开。 “美成兄,今晚的诗会一定会大放光彩的!”“是啊,周兄大才,今晚肯定无人是您对手了!”一阵阵恭维声在擦身而过的人群中响起,中年美男子哈哈大笑,志得意满,故意放慢了脚步,回头深深地看了素素和小娥一眼。美人当前,他可是要挣足面子、摆足谱子的。 “周美成?那不是周邦彦吗?为京城名妓李师师而跟宋微宗赵佶争风吃醋写了《少年游·并刀如水》的那个周邦彦?有点意思!”这个老男人色胆包天,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素素和小娥的身上来,这让武植不禁感到好笑。 “哼!大郎哥哥,这个老男人怎么这么讨厌?”见到周邦彦又再次回头色眯眯地盯着素素和她在看,小娥拉着武植的手,满面寒霜,禁不住恼怒地问道。 素素也是满脸的不高兴。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人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握紧了拳头。要是照以前他们的性子,早就冲上前去,直接用拳头来说话了。自从三人加入新军后,性情已经变得沉稳了许多,能独当一面了。 “不用理他!”武植淡然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小娥的肩膀,宽慰她。 这个周邦彦,虽说有些才学,可到如今已经四十三岁了还只是一名秘书省正字,一个正九品下的小小官员,压根就进不了武植的法眼,武植也懒得去跟他计较,反正武植也不会拿诗词方面的学问去和他一争高低。 周邦彦自以为是也自鸣得意,故意放慢了脚步,簇拥他的人群也随之慢下了脚步,一群人就如狗皮膏药般不即不离地走在武植等人的面前。 就这样,两拨人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前一后,往梅园深处而去。 ------------ 第一百一十章 惹不起 不多时,远远地,就看见前面人头攒动,宽大的庭院中央,正搭建着一座半人高的大梯台,一排长桌横台而立,长桌后一字儿排开放置着十几张太师椅,梯台下,面对梯台,摆放着几十张长桌数百张凳子,受邀的人群已经三三两两的面向梯台,靠坐在长桌前。每张桌子上都放置着几碟瓜果糕点和月饼,配有茶茗和酒水,笔墨纸砚也一应俱全。入座的人群或互相打招呼,或自娱自乐的嗑着瓜子、品茗饮酒,或眉飞色舞的高谈阔论。 见到周邦彦和武植两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来,顿时,很多已经入座的人群纷纷起身,朝周邦彦所在的人群打招呼:“周兄!”“周兄来了!”“美成兄来啦!”众人的热情巴结,让周邦彦很是受用,回礼中不住的往后顾盼,神情自得。可素素和小娥压根就没有理会他,跟着武植停下了脚步,远远的在外围站着看着,他不禁有点怅然若失,恼羞不已。 这时,前面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端王赵佶,他身后还跟着那个老男人王铣和几个文人公子,简王赵似和永宁郡王赵偲也在。老男人王铣还是一如既往的艳俗,身着锦衣艳服,头冠上还戴着几朵艳丽的鲜花!武植看了很是无语,不由得有点反胃,连忙移开了目光。 周邦彦等众人连忙迎了上去,跟端王赵佶和驸马王诜等人打起招呼来,说长道短。看到端王和驸马亲自来迎接,周邦彦不禁又是一阵得意洋洋,频频回头,炫耀的意味十足,并挑衅似的拿眼看着武植等人。 武植并不理会他,正准备就近找个座位坐下,这时,跟在端王身侧的永宁郡王赵偲眼尖,一眼就发现了正站在人群外面的武植等人。他心中一喜,连忙拉住赵佶的衣袖,兴奋地说道:“王兄,快看,武植兄也来了!” “在哪?”赵佶一听,立即转身问道。顺着赵偲的目光,他终于见到了站在人群外围的武植,心头一喜,连忙丢下愕然的周邦彦等人,拨开人群,兴冲冲地快步走到武植面前。 “武兄大驾光临,孤等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赵佶和赵似、赵偲三人来到武植面前,持手行礼,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端王好!简王好!永宁郡王好!”武植见状,只好躬身给三人行礼,微笑着问好,不卑不亢。素素、小娥等人闻言也连忙给三人躬身行礼。 “兄嫂和众位姐妹真的好漂亮!武兄有福了!”赵佶三人也惊艳于素素的美艳和小娥的清秀了,赵佶搂着武植的肩膀,羡慕的说道。不过看他的眼中,只有欣赏,并没有淫邪的意味,武植也就不以为意了。 “王爷的梅园好雅致!景色怡人,让人好生羡慕啊!”武植连忙转移开话题。 “哪里!武兄谬赞了!”赵佶心中自得,却表面谦虚着。他平时自诩文采菲人,可在武植面前,他还是不敢狂妄自大。 这时,周邦彦和王诜等人也跟着围了过来,除了王诜之外,他们很是好奇,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值得三位王爷抛下他们去笑脸相迎。 “请问端王爷,这位是?”周邦彦恭声问道。他如今已经没有了那种傲然自得的神情了,但还是心有不甘。 “来来来,孤给大伙介绍介绍吧。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大才子,开国县公爷武植武大人!《青玉案·元夕》一曲就是出自武兄之手。”赵佶搂着武植的肩膀,高声给众人介绍起来。 “啊,这就是武植武大人!”“武大人好!”“武大人这么年轻啊!”众人听罢,顿时哗然,惊呼出声,纷纷围拢了过来,现场一片忙乱。 看到端王赵佶搂着武植肩膀的熟络样子,更让众人心神震颤,连忙争先恐后对武植大献殷勤起来,个个唯恐落于人后。 周邦彦听到赵佶的介绍后,则如遭重创,心生惶恐,面如土色,也尴尬不已。他连忙找了个理由,灰溜溜的穿出了人群,躲得远远的。他深知,自己可惹不起像武植这样的大人物。 华灯初上,各色花灯被端王府的仆从纷纷点亮起来,众人座前的桌子上也纷纷点起了气死风灯和蜡烛,灯烛光影摇曳,树影斑驳,整个诗会现场,瞬间被灯光烛光映照得亮亮堂堂,犹如白昼。 梅园诗会终于开始了。 武植谢绝了端王等人的盛情邀请,选择了一张稍微靠后的桌子,和素素等人悄然坐好。 赵佶和赵似、赵偲等人无奈,只好随着他,回到梯台上坐定,由王诜宣布梅园诗会开幕,并由他说明梅园诗会的参与规则。梯台上,周邦彦也坐在了右侧边缘的位子上,其他座位则分别坐满了人,曾布、刑恕、安淳、张商英,陈显等熟人赫然在列,坐在比较正中的地方,还有几个文坛宿老端坐着,其中还有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但武植并不认识他们。 曾布、刑恕和安淳等人远远地看到武植领着家眷属从正怡然自得地坐在下面,品茗赏月,都面面相觑,有点无语,这个武植不上梯台来就坐,就犹如正神不归位,倒显得是他们这帮小神在大神面前班门弄斧了。 王诜的口才还算不错,三言两语就把梅园诗会的竞赛规则说了个通透。梅园诗会的参与规则就是,以中秋赏月为题,写诗作词,可咏月抒怀,也可咏梅抒怀,互相交流切磋,文辞精绝者胜出,冠为本届梅园诗会的诗魁,传阅京城,供人拜读瞻仰。 除了武植一行人之外,在场的众文人士子们闻言,心情激动难抑,急急切切地就开始酝酿起来,或低头沉思,或仰头望月,或三五成群低声议论交流。这是他们扬名立万的绝好机会,谁不动心在意?谁不全力以赴呢? 天公作美,湛蓝无垠的天幕上,圆月初生,犹如一轮玉盘高高悬挂于苍茫辽阔的天际,皎洁的月华洒落人间,恬静舒坦,透过稀疏树影,影影绰绰,光怪陆离。如此人间美景,更是大大地激发了众人的诗性文情。 真可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在谁家。 诗会先祭月拜月,一切就绪后,诗会就正式进入了谈诗作赋的主题阶段,现场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噪杂如蝉鸣。众文人墨客们或独自沉思低吟,或聚在一起交流探讨,有人饮满一杯酒而偶得一句好词,刚吟读出声,往往就会引起别人的一阵惊呼赞叹之声,接着又各自比较,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而结伴而来的众娇妻宠妾或众妙龄女子佳人们,则是语笑嫣然,一边磕着香香的瓜子,品着香茗,尝着酥软甜蜜的月饼糕点,一边欣赏自家男人或别家公子哥们挥斥方遒谈吐不凡的样子,时而偶偶私语,时而凝神发呆,目光灼灼,春心浮荡。 武植和素素凳七人所围坐的这一桌,可就冷清得多了,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武植自从坐定后,就不再理会周围的众人,一心一意对付起桌子上的瓜果、糕点、月饼和香茶来。他已经见过端王、简王和永宁郡王等人,算是达到了今晚赴约的目的,再也没有心思去卖弄文采了,此时此景,哪还有比对月品茗、吃着月饼赏明月更为惬意舒心的事来? 而且,武植也颇有自知之明,自家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诗词歌赋的水平有几斤几两,他可是一清二楚的,他可不敢在人前卖弄,免得贻笑大方。 众人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不敢过来打扰他,武植也乐得清闲,素素则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浅笑嫣然,看看他,也看看场中的众人,对着桌子上的瓜果糕饼则是浅尝辄止;而小娥、小翠和索超五人就活跃多了,一边磕着瓜子,尝着糕点月饼,一边对着场中众人品头论足,叽叽喳喳,好似很有才学一副副指点江山的样子。 月上中天,诗会逐渐进入了高潮。对酒当歌,对月浮白,几盏酒入肚,很多文人墨客已经写出了自己认为最为得意的佳作来,纷纷呈送上梯台,让梯台上的众位大佬们给予评判,“不错!”“甚佳!”的评语也让众人喜笑颜开,志得意满了。 “中秋夜语寄相思,花好月圆情难圆。带去问候和思恋,心想事成愿缘圆。”这一首诗经李格非口中读罢,顿时博得了众人一阵喝彩,这首诗写得有点直白,但也算是情真意切了。写这首诗的正是曾布的四儿子曾纡,二十五岁的年纪,器宇轩昂,坐在靠前的地方,此时正被众人簇拥着。 “子宣兄,令郎真是大才!”梯台上的众位大佬纷纷向曾布恭维拍马屁,曾布手捋长须,微笑不语。曾纡能诗善文,很有才气。曾布对自己的这个四儿子,还是颇为满意的。 诗会继续,夜渐深沉,众人绞尽脑汁,都写出了不少的妙词佳句,博得阵阵喝彩声。 “川原澄映,烟月冥濛,去舟如叶。岸足沙平,蒲根水冷留雁唼。别有孤角吟秋,对晓风呜轧。红日三竿,醉头扶起还怯。 离思相萦,渐看看、鬓丝堪镊。舞衫歌扇,何人轻怜细阅。点检从前恩爱,但凤笺盈箧。愁剪灯花,夜来和泪双叠。” 梯台上的周邦彦看到众人都写出了不少的佳句来,再也按捺不住了,苦思冥想了许久,终于提笔挥毫写下了这首《华胥引·秋思》。 这一首词经李格非一字一句的念出来后,顿时引起了众人的热议和惊叹,喝彩声更盛,完全盖过了曾纡的风头,瞬间又把诗会引入了高潮。 “这个老男人,写得还不错!还是很有文采的嘛!”武植听罢,不由得感叹起来,自叹弗如,他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此等凄美多情的诗词出来的,除了借用的之外。 坐在武植身旁的素素听到他在称赞周邦彦写的词,不禁莞尔一笑;而小娥则是撇起嘴巴,嗤之以鼻,表示不屑一顾。她们根本不信,还有谁写的诗词能比自己的大郎哥哥写得好?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词惊四座 听着众人的赞叹奉承声,周邦彦也是受用无比,心花怒放起来。得意忘形之下,他胆气豪生,开始撺掇起身旁的李格非,喁喁私语。 李格非一听,眼神一亮,觉得甚为有理,于是就把自己的提议给梯台上的众人一说,包括端王、曾布等人在内,闻言都觉得颇为有理,也觉得很是有趣,兴致盎然。于是,一行十几人在端王和曾布的领头下,缓缓走下梯台,开始朝武植所坐的桌子这边踱步过来。 “这又是怎么了?”众人惊奇,纷纷侧目,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武植看着端王、曾布等人走过来,初时也有点愕然,随之一想,心知肚明了,因为周邦彦和曾布、王诜、刑恕等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已经暴露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他们这是意欲过来为难自己,为的就是想让他在众人面前出洋相! 待端王等人来到面前,武植和素素等七人连忙站起来,跟众人打招呼。 “在下李格非,见过武大人!听闻武大人才高八斗,可否请赋词一首,让大伙鉴赏一二?”一个五十来岁的官员趋身上前,躬身行礼后,恭声说道。 “李格非?您老莫非是李清照的父亲?”武植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随口一问。 “啊?正是!武大人莫非认得小女?”这下轮到李格非疑惑不解了,自家女儿什么时候认识这个武植大人?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呢?他心中迷惑,却也感到尤为高兴。 这个李格非,师从苏轼,后来却交恶于苏轼,两家老死不相往来。他是个文学大家,著作颇丰,精于学问,但显然不太适合做官,仕途坎坷。他今年已经五十有二了,在礼部员外郎的位子上已经干了好几年,基本是晋升无望,仕途可谓是已经走到头了。他养育有一双儿女,不过年纪最大的李清照如今才十六岁,刚过及笄之年,而小儿子李迒今年才刚九岁。他年岁见老且仕途无望了,可怎奈儿女却还尚幼,所以这几年李格非都一直在为自家儿女寻找着出路,经常拉着自家的女儿去拜访京中的达官贵人,以此累积人脉,以期得到贵人相助并希望能借此给自己女儿找到个好的夫家。 历史上,李格非的眼光还算毒辣老到,相中了时任礼部侍郎的赵挺之的三公子赵明诚作为自己的乘龙快婿,赵挺之还算给力,后来在宋徽宗时期官至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两度拜相入阁,家世显赫一时。然而政治风云变幻,世事翻覆莫测。到西元一一零七年三月时,赵挺之就去世了,是个短命的宰相!赵挺之去世后,由于赵挺之平时跟蔡京不和,结怨颇深,赵明诚遭蔡京诬陷,被追夺赠官,家属受株连,全家被遣还乡,赵家就此家道中落,由显贵变成了普通百姓,赵明诚夫妇从此屏居青州乡里13年。此后,由于时局动荡不安,李清照从此就与赵明诚过着聚少离多的夫妻生活,无子无女,孤苦伶仃,甚为悲苦。赵明诚去世后,雪上加霜的李清照更是遭遇到骗子骗婚,差点身陷囹圄,从此颠沛流离,生活困顿,孤苦终老。一代词人李清照的坎坷经历,让人扼腕嗟叹。 如今,武植是皇帝赵煦的眼前红人,是朝廷中冉冉升起的政治新秀,是如日冲天的少年俊杰,若能攀上武植这棵高枝,那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好事。所以听到武植如此一问,李格非还以为自家女儿跟武植相识,不由得暗自高兴起来。 “认得!认得!”武植连忙掩饰起来。他压根就没有认识李清照,可李清照的大名在后世里,那可是赫赫有名如雷贯耳的。 李格非闻言,顿时心花怒放起来,看着武植,两眼放光。 “武兄,给大伙赋上一首诗词吧,孤等正翘首以盼,意欲瞻仰武兄的风采呢!”端王在旁,也笑着极力鼓动起来。身后众人也都纷纷附和起哄。 “好吧,既然大伙如此盛情,我就勉为其难,献献丑了。”武植心中气恼,表面却不动声色,装模作样的开始踱步沉思起来。其实,在来梅园诗会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词,以防万一,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假装思索片刻后,武植拿过邻桌送来的笔墨纸砚,提起狼毫,酝酿了一下,用行楷字体一字一句地慢慢写将起来: “《醉落魄·己卯中秋》——琼楼玉宇,分明不受人间暑。寻常岂是无三五。惟有今宵,皓彩皆同普。素娥阅尽今和古。何妨小驻听吾语。当年弄影婆娑舞。妙曲虽传,毕竟人何许。” 这首《醉落魄·丙寅中秋》是南宋朝郭应祥的作品,武植又把它借用了过来,并且把其中的“丙寅”两字改成了“己卯”,因为今年是己卯年。 周围的人们听说武植大人正在赋诗写词,顿时来了兴趣,都纷纷围拢过来,想一探究竟,一下子,就把武植所在的这一桌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的到处都是人。众人一边看着,一边低声议论。 待武植写罢,放下笔,众人读之,不由得啧啧惊叹起来。武植写的这首词,虽然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意境更为悠远深邃,也更为应时应景,简直完爆周邦彦写的《华胥引·秋思》一词。 周邦彦读罢,方觉得人家“文武皆状元”的名头可不是白给的,人家的文采也绝不在他之下,委实感到有点愧不可当,只能悄悄的往后躲,已没有了再跟武植一争高下的心思。 围观的人群太多,吵吵嚷嚷的很是杂乱,端王只好高兴地拿起武植写的《醉落魄·己卯中秋》一词,领着曾布、王铣等人又重新回到了梯台上,由李格非当众宣读起来。 宣读完毕,众人细细品味着,赞叹不已。 盏茶功夫后,就在众人还在争相品评感叹《醉落魄·己卯中秋》一词之时,李格非领着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小女孩过来,拜见他。这个女孩正是李格非的女儿李清照,长得娉婷玉立,文雅秀丽,一双大眼睛透着灵气,看着武植和素素一行众人,眼神灵动。她很是崇拜武植的才学,也惊艳于素素和小娥两位姐姐的美貌脱俗。 见到俏然站立在自己面前的李清照时,武植不免显得有些尴尬了,忙笑着跟两人打招呼,掩饰过去。随之,武植热情邀请两人坐下来,跟自己一行众人一起品茗赏月。秀外且慧中的李清照倒没有什么感触,得到武植邀请很是高兴,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小娥身边,可李格非就显得诚惶诚恐受宠若惊的了,推辞了好一会才敢坐下来。武植的亲切随和,让李格非父女两人印象甚为深刻。 聊着聊着,众人一下子就熟络了起来,气氛尤为融洽。 梅园诗会继续进行着。 李格非和李清照则趁势留在了武植这边,没有再回到梯台上,武植的谈吐让他们深有感触,获益良多。 有了武植《醉落魄·己卯中秋》这首词横空出世后,众文人士子的创作热情瞬间就被点燃了,诗会更是进入了高潮,后面还是出现了几首不错的诗词,也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与称赞。 热闹喧嚣中,时光流逝,月影西斜,夜已深沉,矾楼诗会那边终于传来了斗艳斗诗选花魁的结果。武植支持的状元楼最终战胜了周邦彦支持的矾楼,崔莺莺获得了京城花魁的桂冠,武植借用的《太常引·中秋夜》一词还是吊打周邦彦写的《月中行》“蜀丝趁日染乾红。微暖面脂融。博山细篆霭房栊。静看打窗虫。愁多胆怯疑虚幕,声不断、暮景疏钟。团团四壁小屏风。啼尽梦魂中”一词,帮助状元楼夺得了花魁的称号,力压群雄而登顶。 状元楼就是凭借武植的这首《太常引·中秋夜》“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把酒问姮娥。被白发、欺人奈何!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一词,力挫群芳,一举夺魁。 武植的大名,又一次随着新任京城花魁崔莺莺的艳名远播而为人所熟知。 而梅园诗会这边,不管后面众人们怎么搜肠刮肚绞尽脑汁,都没人能写出与武植《醉落魄·己卯中秋》一词相媲美的绝词佳句来。于是,武植凭借着《醉落魄·己卯中秋》一词,也当之无愧的成为了梅园诗会的会魁! 在梅园众人惊叹敬畏的目光中,武植带着有些疲累的素素、小娥、小翠和索超等人提前离开梅园,返回了开国县公府,只留给众人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 中秋佳节传佳话,一夜间,两首新词让武植的大名又一次传遍了京城,扬名四海!一时之间,又是洛阳纸贵。 武植和状元楼成了这次中秋佳节最大的赢家。中秋赏月,对酒当歌也是一大幸事,通宵不眠的汴梁人,彻夜狂欢,很多有钱人一掷千金,把当日的状元系列酒买断了货,销量翻了一番,武植和状元楼又狠狠地赚了一笔,状元系列酒的生产和销售真的是渐入佳境了。 中秋节的喧嚣过后,除了武植的两首新词和状元楼崔莺莺新晋京城花魁还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之外,京城众人的生活又开始逐渐恢复了平静。 而经过此次梅园诗会与花魁选拔诗会后,才华横溢的武植,盛名已经逼近了被贬至海南琼崖的一代文豪苏轼,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商业帝国成型 在中秋节过后,武植在汴梁城中靠近御街的繁华路段买下了一间宽大的店铺,经过精心改装后,成立了“潘武记日化用品有限公司”,并挂牌设立“潘武记日化用品体验店”,用于展示和售卖香水、香皂和洗衣皂等日化产品。 “潘武记日化用品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由素素兼任,潘为君为公司的副总经理,任命小娥为公司的财务总监。公司成员也暂时由“潘武记金沐卫浴用品有限公司”的伙计们兼任,至于日化用品体验店的导购员,武植则是聘用了八个清一色的年轻女子来担任。 为使香水和香皂、洗衣皂能早日投入市场,在挂牌成立“潘武记日化用品体验店”之前,武植就吩咐大虎,通过牙行雇用了八个会识文断字的年轻女子,送入“潘武记金沐卫浴用品有限公司”中进行销售培训。 武植事先已经设计出了香水、香皂和洗衣皂的品牌名称和商标,香水就叫“兰黛”香水,商标为“兰黛LD”;香皂和洗衣皂的品牌名称则为“百洁”香皂与“百洁”洗衣皂,商标为“百洁BJ”。 在潘武记日化用品体验店中,武植按照后世化妆品专卖店的格局把体验店一分为四,分为香水、香皂、洗衣皂三个专柜和一个洽谈服务区,配有精致的桌椅和茶水,店中装点着多盆花草,周围墙上还挂着多幅精美的仕女图。 香水专柜,正中墙上粘贴着大大的“兰黛LD”商标,靠墙柜台上摆列着好几种“兰黛”系列香水,一百来瓶左右,有玫瑰花香水、玉兰花香水、茉莉花香水、薰衣草香水、龙涎香香水,还有武植刚刚制作出来的几瓶桂花香水等,琳琅满目,美轮美奂。香水定价不一,最便宜的薰衣草香水定价为每瓶五十八贯钱,最贵的桂花香水则定价为一百零八贯钱!物以稀为贵,香水只定位于达官贵人等高端的有钱人群,价格就是要往高了定,定得越离谱越好。 香皂专柜,正中墙上也粘贴着大大的“百洁BJ”商标,靠墙柜台上也摆列着好几种“百洁”香皂,都是半个手掌大小,只展出五百多块,有玫瑰花香皂、玉兰花香皂、茉莉花香皂、薰衣草香皂、龙涎香香皂等,香皂中的香料成分是该原料的浸出物,虽然不是很浓郁,但也会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来,清新怡人,跟以前人们洗澡用的带着异味的皂胰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优劣立判!香皂定价也是有高有低,价格最低的薰衣草香皂定价为每块一贯钱,最贵的玫瑰花香皂定价为每块两贯钱。香皂定位于中低端的人群,武植不想把价格定得太高。 洗衣皂专柜,正中墙上也同样粘贴着大大的“百洁BJ”商标,靠墙柜台上只摆放着三种洗衣皂,都是半块砖头大小,一千来块左右,一种是原始的未经脱色处理的洗衣皂,蜡黄蜡黄的,略为粗糙,定价最低,每块卖六十文钱;一种是经过脱色处理的洗衣皂,颜色灰白而略为光滑,定价为每块卖一百五十文钱;另一种则是经过脱色处理后又添加香料浸出物的洗衣皂,颜色莹白而光滑,而且还带着淡淡的怡人香味,定价最贵,每块卖三百文钱。洗衣皂是面向大众的,高中低端都要兼顾,市场需求也最大。 开业那天,全城轰动,“潘武记”招牌的号召力,日化用品体验店耳目一新的装修格局,青春靓丽穿着统一而诱人的导购员,独树一帜的产品,一下子打动了京城汴梁人的心,顾客争相传扬,纷至沓来,把整个体验店挤了个水泄不通,当日就把店里的商品抢购一空! 这个疯狂抢购的场景,把在幕后指挥的武植也吓了一大跳。第二日,武植就吩咐二虎带几个人坐船北上,去恩州找潘为君要货,同时告知他关于销售的情况,要求他加足马力生产,并确保产品的质量。 潘为君获悉,制作成本仅为十几文钱左右的一块肥皂能卖出几倍甚至上百倍的价钱时,也是吃惊不已,简直不敢置信。如此巨大的利润,让他欣喜若狂。他知道自己押中宝了,对办好“百洁”皂业终于有了十足的信心,于是,立马又招募了一大批员工,扩大厂房,增加生产线,扩大生产规模,开足马力进行生产。 “兰黛”香水、“百洁”香皂和“百洁”洗衣皂,以及以后待开发出来的“兰黛”润肤霜、防晒霜等护肤品,将构成“潘武记”日化用品有限公司的核心产品! 为形成良好的品牌效应,保证足够的货源,武植在西水门码头附近又盘购下一个大库房,做为香皂和洗衣皂的仓库,并在附近买下了两个大作坊,改建成包装盒加工厂和包装厂。 包装盒加工厂招聘一批有手艺的木工匠人进行包装盒的加工生产,主要加工生产木盒和纸盒,“兰黛”系列香水和以后开发的“兰黛”系列护肤品用木盒包装,香皂和洗衣皂则用纸盒来包装。统一材料,统一尺寸,木盒上印上“潘武记”及“兰黛LD”的标记,同时还会标注上“玫瑰花香水”、“桂花香水”、“润肤霜”、“防晒霜”等的产品字样,木盒会制作得很高端大气;;而纸盒会制作得简洁些,纸盒上会印制上“潘武记”及“百洁BJ”的标记,同时也会标注上“玫瑰花香皂”、“玉兰花香皂”、“普通洗衣皂”、“洁白洗衣皂”、“芳香洗衣皂”等的产品字样。加工制作出来的木盒和纸盒会就近提供给包装厂使用。 包装厂则雇用一批心灵手巧的妇人,领班的都要求会识文断字,由她们带领众女工负责把香水装进木盒,把香皂和洗衣皂装进纸盒,并一一用蜡封好口。包装好的产品就会送到体验店中进行展示或者销售。武植在体验店旁花高价买下了几间房,改装成库房,专门用来储存包装好的香水和香皂、洗衣皂等日化产品。 对于这些木匠和女工的使用,武植引入了计件月薪制,即木匠和女工们的工资按件计酬,多劳多得,到月底结算,按月发放!为了能保障他们和家人的生活,武植给他们每人预支了三贯钱作为安家费,说是以后再从工资里扣除,其实按武植的本意,只要他们以后工作干得好,这些安家费他也不会再要回来了。厂里用工都是签有雇佣协议的,武植也不怕他们会卷了这三贯钱跑路,即使他们想跑也跑不了。 实行计件制工资后,让众木匠和女工们干劲十足,他们的月收入比同行的人们几乎翻了一番多! 而为解决日化用品对外销路的问题,武植也采用了代理商加盟制度! 统一品牌,统一包装,统一运输,统一定价,解决了很多加盟代理商的后顾之忧,吸引了众多商家来报名加盟。武植也是从中遴选了二十五路加盟代理商,签订好加盟代理协议后,以低于体验店百分之二十的价格供货给他们,由着他们在各路进行销售,也包括京畿路在内。同样规定,各路都要统一定价销售,提价幅度不得超过进货价的百分之五十,不得任意抬价销售,也不得窜路恶意倾销,违者即刻收回代理权。 但由于“兰黛”日化系列产品的生产加工厂还没有办起来,香水生产力太低,生产量太少,武植就暂时没有把“兰黛”日化系列产品的代理权放出去,还是由体验店自行销售。体验店的销售性能也随之发生了改变,香皂和洗衣皂专柜只做展示,不再对外销售产品;而香水专柜则继续展示并对外销售。体验店里富余的导购员顺势转变成服务于加盟代理商的职员,待遇不变。 在“金沐”卫浴产品施行加盟代理商制度时,由于武植没有能力组建运输队伍,没能给加盟代理商统一运输统一供货,各地加盟代理商自行定价,造成了各地的售价有点虚高的现象,“金沐”卫浴的口碑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以后他还要找这些加盟代理商协商协商,看能不能统一运输供货后,统一定价销售。 “潘武记”的摊子已经铺开了,为了应付公司平日里有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中秋节刚过,武植就吩咐李弘义和钱满仓,返回尉氏县,利用以前青龙帮在尉氏县的关系,帮他从尉氏县周围招募了一大批忠诚老实而且身强力壮的中青年男子,在京城成立了“潘武记”安保部门,经过简单培训(洗脑)后,就开始上岗担负各个公司和各个工厂以及库房的安保工作,待遇从优,实行三班倒制,保障每个时辰都有人巡视守门,经征询孟达、李弘义等人后,胡奎自荐,武植就此任命他担任安保部门的负责人,并由岑老二来担当他的助手。 接着,武植通过牙行又购买了十几艘运输船只,并下订单给将作监帮他定制了一百辆货厢式四轮马车,从马监购买了两百匹骏马来拉货,在潘武记漕运公司的基础上,又从京城周边招募了一大批忠诚老实而且能吃苦耐劳的雇工,成立了“潘武记快达运输集团公司”,并把漕运公司的总部也搬到了京城,并入快达运输集团公司,集团公司各个部门的领导层均由漕运公司的人员来担任,孟达、张行、陈顺等人提拔为集团公司的负责人,原漕运公司的总经理职位就由甘子临来担任。 船只可以通过水路运输,而四轮马车可以通过陆路运输,水陆并进两不误。将作监经过这段时间的改进,四轮马车已经改造得差不多了,基本上达到了武植能投入使用的要求,如今已经开始进行批量生产。四轮马车的运力比两轮马车多一倍,而且更加灵活平稳,更适合于远途运输,这对于远程兵力的投送和粮草货物的输送,都是一项革命性的变革和创新,意义重大。 趁热打铁,武植趁势招聘了一大批落第的贫寒士子文人,以“弘义社”与如是图文社为基础,成立了“潘武记如是传媒有限公司”。公司分为宣传部、编辑部与信息部,任命李弘义、钱满仓、古蔺三人分别担任传媒公司的总经理、副总经理,一正两副。而且,武植通过“循循善诱”,最终说服柳刚来担任公司编辑部的负责人,帮武植整理汇编记者们收集到的各种信息。柳刚现在是城砦主簿,平日里闲适得很,根本无事可干,由他担任如是传媒有限公司编辑部的负责人也算是“废物利用”了。“弘义社”与如是图文社的老员工们则作为骨干充斥到各个部门中。武植把招募到的如是传媒有限公司的员工们统称为“记者”。 就这样,武植心目中的商业帝国终于开始初步成型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集团规范化! 摊子铺开后,“潘武记”的用工人员就激增了,目前服务于“潘武记”的人员就接近一千人左右了,再加上即将组建的“兰黛”日化系列产品加工厂和规划中的造纸厂、水泥厂、炼钢厂以及有可能组建的军工厂,需要招募的人员估计还要多一到两倍!到时该怎么管理和安置这么多人,就成了武植为之头疼的大难题,他不得不现在就要未雨绸缪了。 首先,为了使“潘武记”能早日走上制度化和正规化的道路,武植亲自画图设计,照搬后世的现代化工装和制服,定制了各个工厂的工装和各个公司的制服以及安保部门的制服。 每个工厂的工装都用比较厚实耐用的麻布制作,灰色,统一材料,统一样式,上衣下裤,夏装短袖长裤,冬装长袖长裤,上衣左胸口部位统一印染上“潘武记”三个红色大字,背后则分别印染上“金沐卫浴”、“百洁皂业”、“兰黛日化”的字样,依次对应加工生产金沐卫浴产品、百洁香皂洗衣皂、芬芳香水护肤品等加工、制造厂。 而公司制服则是针对各个公司的管理人员及员工的,用的材料是锦布,比麻布更为高档一些,手感更为柔软舒适一些,也是统一材料,统一样式,上衣下裤,夏装短袖长裤,冬装长袖长裤,上衣左胸口部位统一印染上“潘武记”三个红色大字,并在“潘武记”三个字下方分别印染上“金沐卫浴”、“百洁皂业”、“兰黛日化”等金色小字,依次对应金沐卫浴用品有限公司和日化用品有限公司,金沐卫浴公司的制服为天蓝色,日化用品公司的制服又分为青色和淡紫色,青色为百洁皂业的制服,淡紫色为芬芳日化的制服。 日化用品体验店的制服就独具特色了,武植设计成了旗袍式制服,用的材料是锦缎,量身定制,半长袖,低开叉,统一材料,统一样式,天青色,胸前印染有“潘武记”三个金色大字。现在天气炎热,可以这样子设计,但到天冷时就要重新考虑设计了,反正时间还长,武植也不急在一时。 至于安保部门的制服,武植就完全按照新军的军装来仿造,用的材料是麻布,墨绿色,也是统一材料,统一样式,上衣下裤,夏装短袖长裤,冬装长袖长裤,上衣左胸口部位统一印染上“潘武记”三个红色小字,下方还印制上“保安”两个醒目的白色大字,配有帽子,不过帽子上就没有五角星了,也没有绶带。 快达运输公司的制服,一律定制为淡黄色,用料为麻布,也是统一材料,统一样式,上衣下裤,夏装短袖长裤,冬装长袖长裤,上衣左胸口部位统一印染上“潘武记”三个红色小字,下方还印制上“快达运输”四个醒目的白色大字,背后也醒目地印制上“快达运输”四个白色大字。 如是传媒有限公司员工的制服就不能定制成上衣下裤的样式了,这些落第文人虽然窘迫清贫,但骨子里还是颇有傲气的,把他们当成工匠来看待就不妥了。于是,武植把他们的制服定制成了锦衣裘袍,夏装是短袖长袍,冬装是长袖木棉裘,用料为锦布,黑白两色,统一材料,统一样式,裘袍胸前都印染上“潘武记”三个红色小字,小字下方则印制上“如是传媒”四个醒目的金色大字。 其次,公司统一制定了新招募员工的薪资制度和管理制度,规范化管理,每个入职的员工都要跟公司签订用工协议,试用期为三个月,试用期满后,试用合格后方可成为正式员工,正式签订用工协议,每三年为一个协议周期,到期可续签;也可签订十年期协议或者长期协议。武植把日薪改成了月薪,规定试用期月薪为每人每月六贯钱,试用期满正式录用后月薪为每人每月十二贯钱,并按劳计酬,多劳多得,能者上,不能者下。新入职的员工都可以先预支半个月的薪水作为安家费用。 这样的薪资制度和标准一经公布,众员工们一片哗然,震惊不已,同时也欣喜若狂。月薪替代日薪,经过折算,他们正式录用后的薪酬比别人要高出一倍有余!他们知道自己碰上好东家了。 武植亲自制定安保条例、运输规则和传媒公司的规章制度与职责,他编写了各自对应的培训手册,在开国县公府里手把手把孟达、李弘义、张行、钱满仓、陈顺、胡奎、甘子临、柳刚等人培训成达人后,再由他们去培训各自管辖的员工。 三是进行人才培训,人才难得,武植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了!于是,武植随之产生了兴办学校培养人才的念头。 说干就干,武植在开国县公府附近租下了三个宽大的院子,一个作为安保部门的办公训练基地,一个作为快达运输集团公司的办公调配基地,一个作为如是传媒有限公司的办公归档基地暨培训学校。三个院子都很大,每月租金高达一百贯钱,除了办公之外,还可以给一些贫寒的不想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公司员工解决住宿的问题,一举两得。这也是武植租大院子的初衷之一。 但培训学校的培训事宜,武植就不想假借别人的手了,他亲力亲为,定期培训所有员工,进行思想素质的培训,给他们洗脑,增强他们以“潘武记”为家为“潘武记”作贡献的信念,提高他们对“潘武记”的忠诚度。他还要进行扫盲工作,要求每个员工都要识文断字,能看得懂一些最基本的账目和表格,能写出自己的姓名、家庭住址之类的基本信息。小娥在武植的教授下,已经初步掌握了阿拉伯数字和字母的使用方法,并能制作出了一些简单的表格,用于账目统计、工资花名册等。但这些扫盲的基础培训工作就不用他亲自动手了,他从如是传媒公司中抽调出几个年长的士子,组成教师队伍,专门给除了传媒公司之外的员工进行扫盲培训,效果很好。 为加强安保部门每个保安的战斗能力,武植把他们悄悄丢进华夏军第一师中,突击集训一个月,由林冲派人培训他们一些基本的擒拿格斗、刀枪棍棒之类的防身之术。 至于传媒公司的员工,武植或亲自培训,或从华夏军中抽调出一些斥候经验丰富的官兵来给他们上课,培训他们怎么搞广告宣传、舆论宣传、刺探情报和传递情报,说白了就是如何把他们培养成训练有素的间谍,使他们能成为武植的笔舌和耳目。他们的职责是除了宣传“潘武记”的产品之外,还要刺探和摸清所到之处的地理民情、重要人物事件、矿藏等情报,有时还要进行一些有必要的舆论宣传。他们以后刺探得到的情报,都会直接汇总到潘武记如是传媒有限公司的办公基地来,并由柳刚领导的编辑部组织专门的人员整理归档后马上上报到武植手中,以供参谋作决策。 最后是,合理配置队伍。武植打算这样配置他的各路运输团队,每个运输团队都由四种人员组成,分为水路和陆路两种情况。每一路都标配一名管账的统计员和一名如是传媒人员(记者)。水路标配四名运输员和三名保安,一艘船,船上配有船工和厨娘;陆路则标配五名运输员和两名保安,五辆四轮马车,陆路保安除了要保卫众人和货物的安全之外,平日里还要和记者一起协助统计员做好饮食工作,五名运输员则除了要保持货物的完整无缺之外,还要负责喂养马匹。众人各有分工,也有合作。 同时,快达运输公司除了担负自家集团公司的运输业务之外,也承接别的运输物流订单,漕运的业务也在继续经营着,两头都不误。 四轮马车的应用,让武植的运输公司运力大增,效率也会成倍的提升,舒适性也是成倍的提高。各个运输队伍见到这些新奇的四轮马车,很是惊奇,待体验试乘过后,更是赞叹不已。四轮马车一经出现在汴梁城里,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全城为之轰动。 渐渐地,四轮马车开始在汴梁城里流行了起来,虽然造价比较昂贵,但挡不住达官贵人对它的热捧,四轮马车的舒适性,是两轮马车无法比拟的! 现在大宋朝已经有了河湟地区作为牧马场,正在源源不断的往京城等内地输送优良的马匹,用马养马也成了时尚,京城里的马车开始多了起来,将作监通过制作马车尤其是四轮马车售卖,开始大赚特赚起来。 为了保障运输队伍途中的安全,每个保安身上都装配有武器,为了避嫌,武植并没有打算给众保安们装配大刀和长枪,只配备棍棒和匕首,但每个保安身上都会带有开国县公府自制的竹制手榴弹,每人四个,用于防身,保障运输队伍的安全。每位保安都在华夏军大营里集训过,都熟悉竹制手榴弹的威力和使用方法,这样整个运输队伍的保卫工作应该就是万无一失的了。 为了加强管理,武植拟规定,竹制手榴弹定点管控定点发放,签实名领取,随队出发,运输任务完成回到京城后要据实汇报使用情况,剩余的手榴弹要上缴并登记入库,不得遗留在外面。这样,方可消除一切安全隐患,掌控住局面。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奇的马蹄铁! 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的训练工作除了骑术之外,开始步入正轨了。 每隔一段时间,武植都会来到混成旅大营进行视察,查看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的训练情况。面对武植这个年轻的大帅,众官兵们压力不小,训练时都不敢懈怠。因为他们惊奇地发现,他们这个年轻的大帅不仅嘴上说得漂亮,武艺更是超群!在一次实训中,武植兴之所至,把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全体官兵集中在一起,训话后,他撸着袖子上场操练,独战群雄,数十个士兵都近不了他的身,往往一招就能把人打趴下。这一幕,把除了周桐和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人之外的众官兵们吓得不轻,张口结舌,叹服不已。 除了视察,武植还定期给特种作战团的众官兵们上课、洗洗脑,教他们如何识别地图,如何辨别方向,教他们如何伪装,如何善于利用地形隐蔽自己抵近敌人,教他们如何分工合作协同作战,教他们如何侦察获取敌情,如何传递情报与联络,教他们如何在野外生存如何获取食物保全自己,教他们如何应对敌情如何应对突发情况等等,也教他们一些简单的兵法,给他们灌输“忠于国家,忠于领导”的思想,强化他们“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必胜信念,增强他们“无所畏惧,无比忠诚,无坚不摧,无往不胜”的大无畏精神。他不光是纸上谈兵,还跟着全团官兵一起进行实地集训和演练,把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种种奇思妙想,让特种作战团全体官兵们大开眼界,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学得如醉如痴。武植说的话,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圣旨。 武植的所作所为,让周桐叹服,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除了佩服之外,学得最为卖力,也学得最好,青出于蓝胜于蓝。索超本来武艺就超群,在教训了几个刺头后,在周桐、厉镇国和司方国等人的通力协助下,他这个团长已经树立起了自己的权威。加上武植经常在开国县公府里给他和厉镇国、司方国开小灶,他们最先领会和学到了武植教的这些新鲜古怪的招式精髓,特种作战团众官兵们终于对他们言听计从,老老实实地听从他们和周桐等人的训练,在训练时都不敢再耍花样了。而且,燕飞云和李胜林都被自己的老子告诫要绝对服从武植的命令,所以两人对索超都是言听计从。就这样,索超等人就这样掌控了整个特种作战团,也相当于武植完全掌控了整个特种作战团! 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很有灵性,十七、八岁的年纪也是接受知识最上手的时期,他们把武植的训练手册研究得很是到位,武植亲手教授的东西也是掌握得很深,特种作战团在他们和周桐的严格训练下开始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月底时,武植就把军饷如数发到了每个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官兵的手中,骑兵旅普通士兵每人每月一贯半钱,特种作战团每人每月两贯钱,每位军官在领朝廷薪俸的基础上,每人每月加一贯钱!其中,武植自掏腰包补了将近四千贯钱。领到新的军饷,众官兵们是满心欢喜雀跃! 新军招聘一百三十五名骑兵教官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各位善骑善射的能人异士纷纷踏足京城来报名应聘,经过筛选,从五百多人里选拔出一百三十五名骑兵教官后,武植决定再从剩下的四百多人中招聘数名养马士兵,待遇等同骑兵旅普通士兵,结果竟有一百五十多人愿意应聘,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孤苦一人或者家在京畿路附近的,年纪都比较大。武植就把他们全部留在了混成旅大营里,编成一个战马保障连。精于骑术的人一般也都是善于养马和很会照顾马匹的,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至于战马保障连连长和副连长的人选,他就直接跟马监要人,结果马监抽调了两个人来,一个竟然是柳直,还有一个是马聪,两人都是马监主簿。 武植见到两人就乐了,直接就任命柳直为连长,马聪为副连长,就由两人来领导战马保障连,排和班就不用设了。养马场也设在混成旅大营里。 两天后,首批六千多匹战马由马监送到了混成旅大营,战马保障连接收后,经过三天时间的缓冲适应,就分发到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众官兵手里,直接投入训练。 武植虽说也会骑马,但骑术不太好,还达不到上战场的水平,于是,他谦虚地也跟着特种作战团的官兵们一起学习骑术。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加上底子不错,他的骑术进步很快,往往能做到一骑绝尘,令众人佩服不已。 武植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在特种作战团跟全体官兵一起集训一段时间后,他跟众官兵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特种作战团全体官兵不仅把他当成最高领导,心目中也把他当成了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他们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忠心耿耿!武植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的训练可以慢慢来,但有个东西是必须要马上制作出来的,那就是马蹄铁! 武植经留意发现,如今大宋朝民间和军队骑的马和拉车的马,都是光着马蹄走路的,几乎都没有像后世那样钉着保护性的马掌,即马蹄铁! 这马蹄铁可是个颠覆性的好东西! 马蹄钉上马蹄铁后就可以延缓马蹄的磨损,不仅保护了马蹄,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让马匹跑起来更稳,不至于滑倒,也会增加马匹的速度和奔跑的耐力,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 于是,武植连夜画图设计了几款马蹄铁和方形的铁钉,几经修改后,他选出了自认为最好的一款,带着图纸找到汴梁城里最好的铁匠铺,由铁匠按图索骥,并亲自指点修正,共同打造出了二十一副马蹄铁(一副就是两个)和一百多根方形细长的铁钉来,同时,也吩咐铁匠给他打造了几把锋利的锉刀和几把钉锤。 等铁匠打造完毕,武植收好图纸,付好钱,就带着这些东西回到开国县公府。开国县公府里现在有十辆马车,十匹马,武植就先拿自家的马来做实验。等武植指导索延庆、王大锤等几个护院把马蹄铁钉上马蹄,实地拉车奔跑起来后,发现效果确实很不错,马匹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拉车的速度也更轻快平稳了。 武植见状信心大增,第二日一早就带着剩余的十对马蹄铁(还有一对他留着有用)和方形铁钉,带上两把锉刀和锤子等工具,快速赶到混成旅大营,找来几个保障连士兵,指导他们把马蹄铁钉到十匹骏马的马蹄上。钉上马蹄铁后,经过试骑比对,发现效果确实明显,钉上马蹄铁后的马匹跑起来更稳更快也更轻松,跑一圈下来也没有什么不适感。众人被他送来的这十对其貌不扬的铁物件的神奇效果惊住了,都赞叹不已。 武植心中更为高兴,他知道,自己成功了!有了这小小的马蹄铁相助,整个大宋朝的骑兵部队就会如虎添翼,战斗力会直接提升几个台阶。以后面对辽国和西夏的铁骑时,就不会那么羸弱不堪了。 带着几分兴奋,武植连夜拟好了奏章,奏请朝廷秘密生产马蹄铁,用于装备禁军骑兵部队。第二日一早,武植就把奏章和一对马蹄铁递交给官家赵煦。这天不是早朝的时间。自从武植当了一回“神医”救回刘贵妃母子后,官家赵煦龙颜大悦,就赐给了武植“御前行走”的特权,允许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并可随时面圣奏请事宜。现在武植提交奏章都是直达御书房,直接送到赵煦的手中。 在御书房中,赵煦看过武植的奏章,拿起案头上的马蹄铁细细端详,看着手中略微显得厚重的两块弧形铁片,他心中有点狐疑:“这两块铁片真的有武卿家说的那么神异?”他多少有点不相信。 “陛下,要不请移步到华夏军混成旅大营去瞧一瞧?”武植站在下首,一直在盯着赵煦的动向,见到赵煦不相信,于是提议道。 “好吧,朕就去看看!郝随,跟朕走一遭!”武植的话,赵煦还是比较信任的,想了想就答应了。今天不是上早朝时间,在把每三日一早朝改成每五日一早朝并推迟上朝时间后,赵煦明显感到轻松了许多。 轻车简从,赵煦和郝随坐着辇车,武植则骑着殿前司的快马,带上一小队皇城司带刀侍卫,坐车骑马一起来到华夏军混成旅大营。 这是赵煦和郝随以及众侍卫第一次来华夏军混成旅大营。刚进入大营,众人就被骑兵旅全体官兵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吸引住了,他们还没有见过这样独特的训练方式和如此惊人的训练强度!于是,武植应赵煦的要求,在骑兵旅旅长曹评和副旅长沈正毅两人引领下,带着众人在大营里转了一圈。所过之处,到处是官兵训练的情景,朝气蓬勃。赵煦看了颇为满意。 来到骑兵训练场,武植立即吩咐骑兵旅副旅长沈正毅去找来那十匹已经钉上马蹄铁的骏马,带到赵煦面前,给他一一查看后,又抽出十匹骏马和二十个士兵出来,组成红白两队进行比赛,钉着马蹄铁的十匹俊马为红队,每个骑兵胳膊上都系着红布;未钉上马蹄铁的十匹骏马为白队,每个骑兵胳膊上都系着白布。 首先进行的是独自绕圈竞速跑,规定在一炷香(五分钟)的功夫内,每个队绕着骑兵训练场尽力奔跑,看谁跑的圈数最多。其次进行的是两个队混合绕圈竞速跑,两个队同时出发,白队在前,红队在后,绕着骑兵训练场奔跑,以五圈为限,看谁先跑到终点。 准备就绪,比赛就开始了。第一轮比赛下来,在一炷香的功夫内,红队跑了将近十圈,而白队才跑了六圈多。第二轮比赛的结果,红队套圈白队一圈多率先跑完全程。两轮比赛,红队都是以很大的优势胜出。马蹄铁的作用显而易见,效果惊人! 赵煦等众人皆为之叹服。待回到宫里,赵煦马上批准了武植的奏章,下旨给军器监,要求军器监照着武植提供的样品秘密大力打造马蹄铁,秘密装备新军和众禁军骑兵部队。 待军器监打造出第一批马蹄铁后,武植请旨先用于装备新军骑兵旅,并从中截留部分来秘密装备了自家运输队伍中的马匹。新军中大部分将官都是他的心腹,装备如何使用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这让人觉得颇有点公器私用的感觉,但武植也懒得去理会了,人无完人嘛,他可不是圣人! 为此,武植的强军之路又前进了一步。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疏忽大意了! “潘武记”运输团队也编配完毕了,第一批运输队伍整装待发! 出发前夕,武植亲自接见了他们,并做了一番激情昂扬的总动员。同时,他也给每个记者下发了相同的使命:每到一个地方,尽可能地收集好当地的地理民情、重要的人物事件和矿藏,特别是要帮他打听留意这么一些人,即宋江、吴加亮、卢俊义、杨志、李俊、史进、公孙胜、张顺、秦明、阮小七、阮小五、阮小二、关胜、李逵、柴进、徐宁、李英、刘唐、董平、雷横、朱仝、戴宗、杨雄、孙立、花荣、张青、穆横、燕青、鲁达、武松、呼延灼、石秀、张横、杜千、晁盖、朱武、朱贵、解珍、解宝、杨林、安道全、史文恭、扈三娘、方腊、吕师囊、杜威、司行方、庞万春、邓元觉、王寅、石宝、方杰、厉天闰、方七佛、俞道安、陈箍桶、霍成富、陆行儿、石生、陈十四、朱言、吴邦、裘日新(仇道人)、郑魔王、张叔夜等人,这些人都是即将粉墨登场的人物,个个都能翻江倒海,搅动一时风云。 武植是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只要能说得上姓名的,他都需要找到他们,并希望把他们都收入囊中为己用或者掐除其引起动乱的苗头,他也自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和实力收服他们,就像林冲和索超一样,同时也是为了减少社会的动荡不安。他现在需要人才,需要大量的人才! 在每个记者的身上,都带有写着这些人姓名和大概地址的纸条,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寻找当地人询问打听,得到信息就会写在记录本里带回京城,汇总上交,虽然他们对此疑惑不解,但他们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武植下达的指令。 他们这些记者平时跟着运输队伍走,出行都是坐着马车,包食宿,武植根据运输队伍出行距离的长短给予不同程度的食宿补助,他们只是到每个地方停留时才出去探听消息做记录,并没有那么辛苦,而且武植给的报酬又是别人的两倍以上,跟着运输队伍走一趟下来还能赚点出差补助,何乐而不为? 同时,往山东、四川、河北方向走的运输队伍,武植特意吩咐他们在完成运输任务兼记者打听以上人物后,还要专程前往山东莱西南墅、四川南江尖山和河北康保大兴德等地,给他打探一种名为石墨的矿物,打探出来的队伍都将有重赏,而且要做好记录并把样品带回京城来。 同时,武植把石墨质软、黑如煤炭但不能像煤炭那样子燃烧不能做燃料却可以做墨汁等等重要的特征都记在一本小册子上,让他们携带在身上,以便随时查询。 “潘武记”已经初具规模,对石墨的需求被提上了日程,只要有了石墨,就可以研制出耐高温的炉具,用于建造水泥厂和炼钢厂。石墨的寻找需要时间,武植也只能默默地等待了。 二十五支运输队伍经过动员后,如期出发,带着各自的使命奔赴各地。 其中,往恩州方向的运输队伍,武植派出了五艘船,目的是把“金沐”卫浴产品送到河北东路后,主要把恩州生产的洗衣皂、香皂和甘油给运送回京城,这条运输线走水路,运输量最大。武植这段时间又加购了十艘大船,充实“潘武记”快达运输公司的运力。 往四川、山东和河北方向的运输队伍,武植则分别派出了十辆马车两个运输小组,各自完成运输和探矿的任务。 其他各路,都只是一个标配的运输队伍,或走水路,或走陆路。 武植心中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打算开办一个军事科学院,专门用于培养军事人才和研发枪弹炸药等新式武器以及促进新科技的发展。这个想法,在他心中已经酝酿很久了,只是还没有等来合适成熟的时机实施而已。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强国强军的康庄大道上少不了科技人才的身影与贡献。要是没有科技人才的参与和支持,武植的强国强军之梦就只能沦为一个泡影。 中秋节过后几天,李格非就带着李清照来拜访武植,谁叫他嘴巴欠,说自己认识李清照来的!武植无奈,只能在开国县公府里亲自接待这父女俩。 开国县公府敞阔、新颖、便捷的生活环境,以及和谐、自由、平等的生活氛围,让李清照父女俩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一来二去,就这样,李格非父女俩成了开国县公府的常客。尤其是李清照,迷恋于武植的文采,艳羡于金莲、素素、小娥、天娇等姐姐的美丽与自由,来开国县公府的次数就多了起来。时而找武植切磋诗歌词赋,时而找金莲、素素、小娥、天娇等姐姐聊天玩耍,她很有才气和灵性,府中众人也都很喜欢她,把她当成了开国县公府里的一分子。 武植自知才情有限,文理不通,对于她找上门来的文艺切磋很是头疼不已,常常借故打发她到金莲、素素和小娥那边去。十六岁的少女还是天真烂漫的,少不更事,还以为武植这是谦虚所致,丝毫不以为意,更加敬重起武植这个大哥哥来。武植也只能扶额叹息了,由着她来折腾自己。 九月初九,重阳节,踏秋,登高望远插茱萸,赏菊花,饮菊花酒。 这日,朝廷放假两天!武植真的很羡慕宋朝的士大夫们,重阳节能有两天假期! 开封府地处平原,一马平川,没有山可登,到了重阳节,开封府众人只能爬到城楼上去登高了。但开封府人多,城楼上站不下,即使站得下也不让随便登。于是士大夫们过重阳节时会竞相跑到豪富之家去做客,豪富之家多建有高楼,喝完大酒去楼上玩耍,登高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但普通老百姓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登高望远了。 开国县公府里就有高楼,两层高的阁楼,武植带着武修、凤娘、金莲、素素、小娥、天娇、周桐等府中众人,并邀请林冲、王进、李格非、李清照等人一起,就在府里阁楼上登高望远,品菊花茶,饮菊花酒,但他并没有插茱萸。 重阳登高,遍插茱萸,那茱萸其实不是像插秧似的插在地上,而是像插簪子似的插在头上,这个武植可做不来!他还没养成男人头戴鲜花的“好”习惯。 就在九九重阳节这晚,李清照词情大发,写下了脍炙人口的处女词作《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这首词,清新脱俗,流传千古! 重阳节过后,试点推行“摊丁入亩”的京畿路、京西路、京东路、河北路、河东路、淮南路、江南东路、两浙路和荆湖北路等几路终于全部完成重新丈量清算工作,成果喜人,一下子增加了将近二点五亿亩田地,增收的田赋达到了惊人的三千七百多万贯钱,国库一下子充盈了起来! 赵煦喜不自胜,可朝廷中众文武百官就喜忧参半了。手里掌握有大量土地的官员和其家族就一万个不满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摊丁入亩”就像一把杀猪刀,割肉割到他们身上去了,而且是刀刀见血见肉;没有土地或者只有少量土地的官员则是万般高兴,死道友不死贫道,平日里觉得世道不公的心态多少得到了些许治愈! 于是,怪事就出现了。朝中众人对武植是毁誉参半,称赞他的人多,诋毁弹劾他的人也多,吵得不可开交!可武植则就像局外人一样,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不悲也不喜,一个字都不争辩。章淳和章楶面对他,也是情绪莫名,爱恨交加。爱的是武植施行的“摊丁入亩”也给章淳这个首相挣足了脸面和成绩,恨的是武植施行的“摊丁入亩”确确实实会损害到章淳家族的切身利益,章淳的家族在福建浦城可是一个拥有众多田地的豪族。 赵煦尝到甜头,龙颜大悦,也踌躇满志,立即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推行“摊丁入亩”,剩余的十几路直接强行推进,马上就暴露出了一些问题和矛盾来。那就是当时岭南所在的广南西路、广南东路还甚为荒僻,山多地少,而且是劣田多良田少,要是按照北一南二的田赋标准收取田赋,那就乱套了,明显的不合理!武植在推行“摊丁入亩”之初,显然是忘记了这个事实。待他猛然想起时,为时已晚,皇帝赵煦已经下达了全国范围内推行“摊丁入亩”的旨意。 在获悉广南西路、广南东路两地发生了多起山民抗拒“摊丁入亩”及暴乱事故后,武植方才知道事态紧急,不能搞一刀切。他于是连忙向朝廷指出,这是自己当初疏忽大意了,没有考虑到岭南之地的恶劣环境,纯属个人的责任问题,请求朝廷处分自己,并提议,作为特例,在广南西路、广南东路这两地只能按照北一的标准来收取田赋,以兹鼓励人们移民岭南并大力开发岭南。 赵煦和朝廷终于找到广南西路、广南东路两地山民抵触“摊丁入亩”的症结所在,连忙叫停了出兵镇压的行动方案,采取了武植的提议,减轻了岭南民众的田赋,山民抗拒暴乱的事件就基本杜绝了。 武植的疏漏,成了朝中很多大臣弹劾诟病他的理由,弹劾的奏章满天飞,众说纷纭。迫于重重压力,赵煦也不得不屈从,给了武植一个“罚俸一年”的处罚。 这种责罚,对于武植来说,不痛不痒,他可不在乎这一点俸禄。现在的武植,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隐形富豪,拥有几百万贯的身家了。“潘武记”酒业、卫浴业、皂业、物流等多业齐头并进,估计每年可以给他带来将近五百万贯钱的纯利润! 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的是疟疾! 九月二十,寒露至,夜带凝霜,天气开始转凉了。 翌日上午,武植在骑兵混成旅大营中察看事务,他正在跟索超、周桐、厉镇国、司方国等人,站在操练场边,一边看着官兵们训练,一边商议着该怎么进一步开展工作。这时,只见守卫营门的士卒领着郝随,正急匆匆地往操练场这边赶过来。 “武大人,总算找到您了!请速速跟咱家走,宫里有急事!”见到武植,神色慌张的郝随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神色稍定,碎步冲到武植面前,喘着粗气,急切地说道。 “郝都知,何事如此慌张?”武植看到郝随慌乱不堪的样子,禁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郝随看了看武植身边的周桐、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人,迟疑了一下。 “郝都知但说无妨,他们都是自己人!”武植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微微一笑,连忙说道。 “小皇子病了!官家特意吩咐小的来请武大人前往宫里看看!”郝随咬咬牙,只好全盘说了出来。 “小皇子病了?什么病?”武植和周桐、索超等人听罢不禁大吃一惊。官家赵煦目前为止只有这么一个皇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关乎到江山社稷的! “咱家不曾知晓!”郝随回着武植的问话,有点哽咽。 “那我们就快点走吧!”想想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武植立即转身就走,郝随连忙紧随其后。 走出混成旅大营,两人一起坐上郝随带来的马车,由驾车的小宦官驾驭着,赶紧往皇宫方向奔驰而去。 途中,在马车上,武植从郝随的嘴里问出了个大概,小皇子赵茂的症状还是颇为复杂棘手的,恶心呕吐并伴随着恶寒高热,时而发寒又时而发热,如此反复,数日来已经晕厥了好几回。太医院的众医官们想尽了一切治疗办法,却都毫无效果,根本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如今看似还越发严重了。为此,包括孙箐箐在内,众医官们都束手无策了! “发寒又发热?莫非是打摆子?难道是疟疾?”武植闻言后不由得心神大动,暗自心惊,如果是疟疾,那问题就严重了! 在当时,疟疾就意味着是绝症,凡是患上疟疾的人,十有八九只能等死了!武植心头紧缩,眉头紧锁,立即在脑海中极速地调动起自己在后世中所学到的知识和所有的记忆片段,努力思考着对策。 在后世里,对付疟疾最好的方法就是服用西药奎宁或者中药青蒿素,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病人都能治愈。但很显然,此时是根本没有奎宁也没有青蒿素的!不过还算万幸的是,武植知道,在当下虽然没有青蒿素,却还可以从黄花蒿中提取得到相似的药物成分,替代青蒿素用于临床治疗,这或许就是唯一能治好疟疾的好办法了! 想到这,武植心中稍定,不再那么惶恐不安了。于是,他看向同车的郝随,轻声问道:“郝都知,请问京城周边哪里生长有黄花蒿?” “黄花蒿?咱家不知!”惶恐不安的郝随闻言一愣,心中很奇怪武植此时怎么还有心思问起别的东西来。他想了想,摇头回答道。 “那等下回到宫中后,你立即发动宦官们和皇城司的禁卫们四处打听,看有没有黄花蒿这一种植物!有的话赶紧给我连根带叶带花的多拿一些过来,我有大用!千万记住了,这种黄花蒿主要生长在坡地等干旱之处,有一人左右高,根单生,长着棱形的枝条,带着些许红色,多分枝,叶子锯齿状,宽而疏,叶面绿中带黄,开着头状花序球形小黄花,有股茼蒿的臭味,也叫臭蒿!”武植郑重其事,一字一句地对着郝随吩咐道,表情极其严肃认真。 郝随闻言,同时看到武植冷峻严肃的样子,连连点头称是,赶紧一字不漏地记下了他的话。 快马加鞭,马车顷刻间就来到了左掖门前,郝随亮出腰牌后,他心中着急,也顾不得下车步行了,直接让小宦官驾着马车冲进宫中,策马直往庆宁宫疾驰而去。 待马车行驶到庆宁宫前,车刚停稳,武植就纵身一跃跳下车来,拾阶而上,径直往庆宁宫里走去。守在宫殿门外的侍卫们都认识他,看着他快速走过来,拦都不拦,就放他入内。 郝随跟着下车,并没有跟随武植踏进庆宁宫,而是径直往内侍省而去,他要按照武植的吩咐,去发动宫中的宦官们出宫去打听黄花蒿的消息。 郝随虽然不知道武植大人卖力寻找这个臭蒿有何用,但他还是觉得相信这个武植大人的话准没有错,于是就不遗余力地去实行。 郝随是内侍省的头,所有宦官们谁敢不听从他的命令?顷刻间,皇宫里就立即鸡飞狗跳地忙碌了起来。随后,他立即赶往皇城司,要求皇城司也派出众多禁卫出宫去寻找黄花蒿。他是赵煦的贴身近侍,办的是皇差,皇城司的都指挥使马宁闻讯,可不敢怠慢,立即召集皇城司众禁卫们快马出宫,到城外去四处打探黄花蒿的下落。 话分两边,在郝随忙活着去安排人四处打探黄花蒿下落的当儿,武植一个人走进了庆宁宫里。刚进到殿中,就看到赵煦正和一群医官们聚集在大殿里。赵煦阴沉着脸坐在正中间,一只手正搁在桌子上,一言不发,忧心忡忡。而医官们则聚集在一起,小声地嘀咕议论着,时而发出一阵轻微可闻的叹息声来。 看到武植进来,赵煦心中一喜,连忙站起身来。众医官们见到武植,也顿时停住了议论,纷纷侧目,静静地看着武植走近前来,情绪复杂难名。小皇子赵茂的病让他们束手无策了,就不知道这个神秘莫测的武植大人能不能力挽狂澜妙手回春? “见过陛下!”待走到赵煦跟前,武植连忙躬身行了个礼,打了声招呼。 “武卿家来啦,快进去给朕看看,茂儿究竟得了什么怪病?”赵煦满脸希冀地看着武植,焦急地说道,他现在把武植当成唯一的救星了! “那臣就先进去看看了!”武植朝赵煦点了点头,掀起珠帘,踏进皇后刘氏的寝室里。在生下小皇子赵茂后,母凭子贵,在元符二年八月中旬,赵煦就册立刘青箐为新的皇后了。 寝室中,绣榻前,正围着几个人。皇子赵茂正满脸苍白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他的身子时不时地抖动抽搐着,时不时地还会咳嗽几声。 女医官孙箐箐正坐在床榻前,一只手正搭在赵茂的手腕上把脉,秀眉紧蹙着,脸色甚为凝重。皇后刘氏则站立在她身旁,焦急难安地看着她,泫然欲泣。而两个宫女则手里捧着药碗,静静地站在一旁,垂眉低首。 片刻后,把脉完毕,孙箐箐抽回手,面向刘氏,欲言又止。 “箐箐妹子,茂儿怎么样了?”刘氏急切地问道。待看到孙箐箐默然摇头时,刘氏不禁悲从中来,凄然泪下。 “武弟来啦!”这时,孙箐箐见到武植进来,惊喜地喊了一声。 “武弟,快救救哀家的茂儿!”刘氏闻言,抬起朦胧泪眼,也是心头一喜,连忙急切地说道。武植的到来,让她心头升起了莫大的希望。 “我先看看!”武植依次向她们点头示意后,立即走到绣榻前,开始探查赵茂的病情。 武植不是医生,但在后世里,他是知道疟疾发作时的典型症状的! 此时的赵茂,应该属于畏寒的阶段,他的四肢末端发凉,全身皮肤起鸡皮疙瘩,口唇、指甲发绀,颜面苍白,时而全身发抖,牙齿打着寒颤,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也冷得颤抖。 “给他再盖一床棉被吧!”武植连忙吩咐一个宫女拿来一床棉被给盖上。 两床棉被盖上后,小皇子的抖颤减少了许多。武植见状,忙招呼孙箐箐和刘氏坐下耐心等候,他自己也找了个凳子坐下,慢慢等候。武植镇定自若的表情让孙箐箐和刘氏安心了不少,刘氏终于止住了抽泣,与孙箐箐轻轻地坐在床沿边,一边看着病中的小皇子,一边等候。 时间慢慢流逝,半个时辰后,小皇子的寒颤终于自然停止,体温开始上升。武植时刻观察着他,看到他已经停住发抖,冷感消失,面色转红,发绀消失,体温迅速上升后,连忙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很是烫手,已经进入发热的阶段,于是,武植连忙吩咐宫女把赵茂身上的棉被拿掉,解开赵茂身上的衣服,并吩咐宫女拿来几条毛巾,沾上凉水,交替给他擦拭身体,进行物理降温。高热让赵茂痛苦难忍,面红耳赤,呻吟不止。 这样的症状,刘氏与孙箐箐在数日里已经见过许多回了,每次见到都觉得很是揪心难受。不过这回,在武植指挥下,两个宫女持续进行物理降温后,赵茂并没有再出现抽搐呕吐的现象,这又让刘氏和孙箐箐放心了不少。持续了二个时辰后,赵茂的颜面手心开始微微出汗,随后遍及全身,大汗淋漓,衣服湿透了,武植连忙吩咐宫女们停止物理降温,并拿来干净的干毛巾给小皇子擦干汗液,随后给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渐渐地,赵茂的体温降低,又恢复到了常温,他也因为困倦而沉沉入睡了。 看到这回小皇子并没有高热惊厥而昏迷过去,能安然入睡了,面色也恢复如初,刘氏以为已经病好了,不禁喜极而泣。孙箐箐虽然并不认为赵茂已经痊愈了,但还是为武植的处置手段而折服,能如此大幅度地减轻病人的痛苦,久经考验的她也是首次见识到,叹为观止,看向武植的目光更多了一丝光芒。 “茂儿这是好了吗?”刘氏面带喜色的问道。 “回禀姐姐,还没有好,这只是处于间歇期罢了!在没有治好之前,以后还会继续循环发作的!”武植看着刘氏的眼睛,只能实话实说。 从赵茂发病的症状来看,他已经百分百地确定,这个小皇子赵茂患上的就是凶险的疟疾!这种病在当时来说是无药可救的。 “啊!这可如何是好?”刘氏闻言,顿时又如坠冰窟,面如死灰,禁不住又抹起了眼泪。 孙箐箐闻言,也是黯然神伤。 “姐姐请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救治好小皇子的!”见到刘氏悲痛欲绝的样子,武植只好故作镇定地安慰起她来。 虽说是绝症,但只要能找到黄花蒿,武植就有很大的希望能把赵茂所患的疟疾给治好!而且,武植终于知道,历史上的赵茂为什么只活了两个月就夭折了,估计就是患上了这个严重的疟疾!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武植的自信给了刘氏些许宽慰,让她再次看到了曙光,收住了眼泪,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武植的身上。 孙箐箐则是将信将疑,她和太医院的众医官们甚至包括她的爷爷确实是已经无计可施、无力回天了,要是武植能治好小皇子,也算是帮了他们的大忙,不亚于解救了她们。 看到刘氏情绪稳定下来后,武植又察看了赵茂一番,发觉他病情暂时稳定了下来,也稍微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出皇后的寝室,回到大殿中。他自从进入皇后寝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时辰,等在外面的官家赵煦也不知道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臭蒿能治病吗? “武卿家,情况如何?”见到武植和孙箐箐一前一后从皇后寝室里走出来,赵煦也顾不得皇帝的面子了,迎上前来,忧心如焚地急切问道。 “回禀陛下,小皇子病情还算稳定,就等下一步的治疗了!”武植躬身行礼,尽量平静地说道。 “那武卿家可有治疗的办法?”赵煦甚为心急,又开口问道。 “办法是有,就等郝都知的消息了!”武植肯定地回答道。 “郝随?他到哪去了?”赵煦见到武植平静而自信的样子,不禁也安心了不少,这才发现他的近侍郝随好像并没有跟着武植一起前来,不由得好奇起来。 “回禀陛下,臣让他办事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武植闻言连忙解释起来。 赵煦听罢,就不再言语了,方才略为平静地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把杯中的冷茶一饮而尽。武植的话,让他看到了希望,不再那么焦虑不安了。 这时,众医官们已经把孙箐箐团团围住了,不住打听刚才在寝室里的情形。待孙箐箐把武植如何指挥宫女们进行物理降温的手段说给大家听后,众人都止不住惊叹起来,今天,他们又从武植身上学到了一个退烧的妙招! 到未时正刻时分,郝随终于急匆匆地跑进庆宁宫来,满头是汗,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宦官,每个人的手里都抱着一捆一人高的草,跟着郝随走到武植面前。 “武大人,您看看是不是这种蒿草?”郝随顾不上擦汗,指着两个小宦官手中的长草,着急地问道。 武植见状,忙从小宦官的手中抽出几棵长草,细细端详起来。从特征来看,这些长长的蒿草很像黄花蒿,武植随之把蒿草凑到鼻子底下一闻,一股刺鼻而且臭烘烘的气味随之扑鼻而来,武植随其知道,这就是正宗的黄花蒿了! 武植心头一阵狂喜,只要有这个黄花蒿在,小皇子赵茂的病估计就有救了! 这时,赵煦也凑了上来。 “郝随,他们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你们拿这些草来干什么?”赵煦见到郝随进来,看到他身后两个小宦官的手上都拿着一捆蒿草,疑惑不解,随之不悦地问道。 赵煦正在为自己儿子的生死忧心忡忡,而这个郝随竟然还有闲心去寻花问草,他当然就极为不高兴了。 “陛下,这……”郝随见到官家满脸阴沉不悦的样子,吓得不轻,嗫嚅着又不知该从何说起,顿时结巴了起来。 “回禀陛下,这是黄花蒿,是臣请郝都知帮我去寻找的。这可是治好小皇子的良药!”武植见状,知道赵煦错怪郝随了,见到郝随窘迫不安的样子,连忙给赵煦解释起来。 “良药?是这样吗?”赵煦将信将疑,朝向郝随又问了一句。 “是,是这样的!这是武大人要小的去城外找的药草!”郝随赶忙应声,同时感激的看了武植一眼,他为武植帮他解围而感怀于心。 “这个不是臭蒿吗?”这时,箐箐和众医官们也围了过来,见到小宦官手上的蒿草,一个有点见识的老医官忍不住开口说道。众医官们也是纷纷点头,同时都是疑惑不解,难道这个臭蒿能治好小皇子的怪病?医书上也没有这样的记载啊?他们很是怀疑武植与郝随的举动。 “臭蒿?这个药草真的能治好茂儿的病?”赵煦闻言,不禁又是满心狐疑,随其拿起小宦官手中的蒿草,看着武植的眼睛,心有疑虑地问道。 “回禀陛下,小皇子的病真的只有这种蒿草才能治疗得了,别无他法!”武植淡然一笑,朝向赵煦点了点头,语气肯定的说道。 见到武植笃定自信的样子,赵煦虽然还心有疑虑,但还是选择相信了武植的话。 毕竟,武植前段时间在皇后刘氏生下小皇子赵茂时的惊艳表现,让赵煦和众医官们奉若神医,如今看到武植大人要用这个臭气哄哄的蒿草来治疗小皇子,赵煦和包括孙箐箐在内的医官们虽然不明所以,也甚为好奇,但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小姐姐,请你安排个人,把这个蒿草拿去切段并冲洗干净后,按例煎成药汤,加点蜂蜜和糖,拿来给小皇子慢慢服下,每日三次,先服用四天看看!”见到赵煦和众医官们都没有异议,武植当仁不让地来到孙箐箐面前,指着小宦官手中的黄花蒿,对她吩咐道。 如今,虽然孙箐箐已经贵为赵煦的皇妹,有了公主的身份,但武植还是觉得称呼她为“小姐姐”来得比较亲切和好玩些,而且他也喊得顺口了,一时半会就不想改口了。 “小姐姐?”可围在一旁的众医官们闻言,瞬间都麻了,面面相觑。包括孙冶平与孙志国在内,在宫中公开场合里,他们都只能恭恭敬敬地称呼她为公主,这个武植倒好,“小姐姐”的称呼也敢喊出口来! 赵煦听罢,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的,武弟,我这就去安排!”孙箐箐闻言,不假思索地接过小宦官手中的蒿草,然后急冲冲地就往外走。她不想再假借他人之手了,意欲亲自上阵到太医馆去给小皇子煎药。 看着孙箐箐娉婷婀娜地拿着蒿草出去,武植放心不少,孙箐箐作为太医馆众医官们的领头,相信她煎出来的药应该不会差! “郝都知,你们找来的蒿草有多少?”回过头,武植朝向正站立在赵煦身边的郝随问道。 “回武大人,咱家拿来了很多,有一大堆!”郝随听到武植发问,连忙回应道。 “那就好!”武植闻言大喜,原料充足,那他就更为放心了。 等待的过程很是煎熬,可谓度日如年。在等待的过程中,赵煦放心不下,还是跑到皇后刘氏的寝室中,看望小皇子赵茂去了,郝随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只留下武植和一帮医官们留在寝室外等候。 见到官家赵煦不在眼前,武植随之找了个凳子,自顾自地坐好,静静地等待起来。而众医官们却没有他这个胆量与洒脱,不敢坐下,只好围成一团,一边闲聊交流,一边站着等候。 将近一个多时辰后,孙箐箐才提着一茶壶由黄花蒿熬制出来的药汤,急冲冲地赶回了庆宁宫来,满头是汗,娇喘吁吁。看得出来,她也是很为心急。 见到孙箐箐到来,武植忙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茶壶,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茶杯,小心倒了一点药汤出来,尝了尝,发现焦黄的药汤并没有那么苦涩难咽,反而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武植就知道这药煎的不错,调制得也不错。 “你快拿进去吧,给他服下。”武植点了点头,颇为满意,连忙把茶壶递给孙箐箐,让她拿进皇后的寝室里去,准备给小皇子服用。 待孙箐箐拨开珠帘进入皇后刘氏的寝室后,武植想了想,犹豫了一下,随之也踏进了寝室中,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想看看小皇子赵茂服汤药的情景,再作对策。 进入寝室中,只见一个宫女怀里正抱着赵茂,孙箐箐则一勺一勺地慢慢往他嘴里喂汤药,苦中带甜的汤药还不算很难喝,才两个月大的婴儿味蕾稚嫩,分辨不出甜中之苦,估计也是饿着了,正砸吧着嘴巴吃得正欢,喂着喂着,片刻后,半碗汤药就见底了! “还喂吗?”孙箐箐捧着空碗,回过身看到武植进来,随之问了一句。她本来是极为高明的大夫,知道按理来说是不该再喂了,但这个治疗的方法是武植想出来的,她也不敢擅自作主,只能征询武植的意见。 “不用再喂了!以后就照此煎药,每次喂服半碗就行!”武植思忖了一下,接着对孙箐箐说道:“以后服药前先给他喂奶或喂点米浆,半个多时辰后再给他喂服汤药!每日三次,先服用四天吧。若是还有发冷或者发热的情况,记得照我刚才的举措来进行处理!” 他不能常驻宫中,而孙箐箐是可以常驻宫里而且还可以呆在皇后寝室中的,随时能看顾到小皇子并掌控一切,而且她煎药的水平比武植不知要高多少倍,给药喂药的水准武植是拍马都赶不上的,她才是最佳的治疗大夫,所以武植要拜托她来代为照顾。 “陛下、姐姐,这里由小姐姐照应着,那臣就先行告退了,有什么情况可随时召唤微臣过来。”看到小皇子服药后又沉沉地睡去,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能用的治疗手段都已经用上,武植知道自己再留在宫中已然意义不大了,于是又嘱咐了孙箐箐一声后,就躬身行礼,向赵煦和刘氏告别,拨开珠帘走出了寝室。 “武大人,情况如何?”众医官们见到武植从皇后寝室中出来,连忙围了过来,纷纷出口相询,语气甚为恭敬。 “如今小皇子刚用药,已经睡下了,静观其变吧!”武植也懒得解释,回了一句后就扬长而去,不再理会他们,也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 武植已经尽心尽力了,若天有不测风云,治不好小皇子赵茂,那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仰天长叹,另谋出路了! 若是赵茂就此夭折,对于赵煦的打击那将是致命的!虽说赵煦在武植的引导下打坐习武了两年多,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但赵煦以前患的是严重的肺炎,不是那么容易就治好的,他平日里还会时不时地咳嗽,只是经锻炼后体内增强了免疫力,体力恢复了不少,并没有咳得那么严重,也没有再咳出血来罢了。若不幸遭逢丧子之痛,他要是承受不住,郁气攻心,肺炎就会有加重恶化的危险,到时纵是神仙在世都药石无医了! 武植惴惴不安地走出皇宫,也没有心思去上班当值了,径直踱步回到府中,心事重重。 “大郎哥哥怎么啦?”听说武植回到府中后就把自己闷在了书房里,一言不发,金莲和小娥闻讯就赶了过来,轻手轻脚走到他身旁,关切地问道。 “你们来啦?!”正沉浸在思绪中的武植并没有注意到俩人进来,直到听到金莲的话才猛地反应过来,抬起头,就看到两张俏脸正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看到金莲和小娥那担忧的样子,武植心中感动,忙站起身,分别拍了拍俩人的肩膀,微微一笑,柔声说道。金莲和小娥将信将疑,但看到他已经恢复了笑意,也就不再质疑。 武植连忙转移话题,三人又有说有笑起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武植瞬间也想通了,即使赵煦如今有个三长两短,凭着他和章淳的手段,也断然不会让赵佶上位当了皇帝的。就算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要不然他手中握有的几万雄兵就全然变成摆设的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郎妙手回春! 翌日,武植用臭蒿来给小皇子治病的消息就在朝廷上下传开了,众人听闻后尽皆愕然。有的人扼腕叹息,为武植感到担心;也有的人幸灾乐祸,一心只想看到武植栽跟头。 武植早早起床,他心中虽然忐忑不安,但还是照常到殿前司去上班当值了。没人敢在武植面前乱嚼舌头,风言风语并没有能进入他的耳中,只是路上碰到一些官员时,他还是感受到了对方那有点异样的目光,这让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刚到殿前司白虎节堂坐定,正准备品茗,就看到柳权领着一个人进来。他定睛一看,却是章楶!武植连忙放下茶杯,起身上前迎接,笑着打起招呼来:“稀客啊!老哥今日怎么有空前来看我,真是难得啊!” “老哥请上座!”打过招呼,武植连忙请章楶入座。 章楶眼神复杂地看了武植一眼,摇了摇头,才在武植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见到章楶坐好,武植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提拎起茶壶,给他斟了一杯茶,然后拿起轻轻放到他面前,微笑着说道:“老哥请喝茶!”动作自然而娴熟,柳权本想插手却被武植给止住了。 章楶并没有伸手去拿茶杯,而是背靠着太师椅,右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看了柳权一眼,一言不发。 “下官告退!”柳权见状,心领神会,连忙躬身行礼,迅速退出了白虎节堂。 “你呀你!”看到柳权走开后,没有旁人在场,章楶才看着武植,长吁短叹起来。 “老哥这是怎么啦?”武植被他的神情弄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问道。 “你是不是拿臭蒿来给小皇子治病了?”章楶紧盯着武植的眼睛,语气沉重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难道出差错了?”武植闻言大吃一惊,急忙问道。“难道是赵茂的病情恶化了?不该啊!”武植不由得揪起心来,惊疑不定。 “差错?目前倒没有什么差错!只是你不该拿臭蒿来给小皇子治病啊,这不是胡闹吗?要是治坏了可怎么办?”看到武植反应有点大,章楶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奏效了,立即数落起来。 “哦!是这样啊!没出差错就好!”武植闻言,却长长松了一口气,随之心中不由得感到好笑,自己这是会错章楶的意了,虚惊一场啊! “没出差错就好?你这是什么话?”章楶看到武植一下子又神情放松了下来,有点气恼,颇为恨铁不成钢。 “多谢老哥关心!但请老哥宽心,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来,请喝喝茶,消消气!”武植心中感动,拿起章楶面前桌子上的茶杯,微笑着递给他。 “真的不会有事?这个臭蒿真的能治好小皇子的怪病?”章楶伸手接过茶杯,将信将疑。 “老哥请放心,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治好小皇子的怪病。”武植深深地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地说道。同时,他也为章楶能如此关心自己而感动。 “真的能行?”看到武植平静而自信的样子,章楶不由得定下心来,把手中的香茶一饮而尽,事已至此,他不信也不行啦,只能静观其变了。 饮过几盏茶后,章楶就告辞离开了殿前司。 送走章楶,武植重新回到白虎节堂,坐在太师椅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他却有点坐不住了。想了想,他随其放下茶杯,起身就往外走。听了章楶的话后,他反而有点不放心了,决定到庆宁宫去看看情况。 殿前司距离庆宁宫并不是很远,都在宫里,一餐茶的功夫,武植就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庆宁宫前。 庆宁宫前已经没有了昨日戒备森严的紧张气氛,四个衣甲鲜明的禁卫正静静地戍卫在宫门前。看到武植这个老熟人过来,四人连忙异口同声地打招呼:“见过武大人!” “你们好!”武植微微一笑,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在四人的注目下拾阶而上,经宫女通报后方才踏进庆宁宫中。 听说武植到来,皇后刘氏和留守在庆宁宫里的孙箐箐都联袂从皇后寝室中走了出来。 “见过姐姐,姐姐吉祥!小姐姐你好!”见到刘氏和孙箐箐两人,武植连忙上前给刘氏请安并跟孙箐箐打起招呼,显得彬彬有礼。 “大弟弟好!”孙箐箐已经习惯了武植这种古怪的打招呼方式,如今小皇子奇迹般地开始好转了,她心情大好,也依样画葫芦,有样学样,俏生生地赶忙给他打招呼。 “大弟弟?”武植闻言,不禁一愣,这回轮到他被雷到了!刘清箐听到孙箐箐如此打招呼,也是一愣,随之忍俊不住,掩住嘴巴笑了起来。 “武弟来啦,快赐坐!”刘氏见到武植也颇为高兴,忙吩咐宫女拿来凳子放在武植面前。初为人母后,她身上多了几分母性与柔弱,少了几分阴郁狠劲,显得更为柔美与亲切了些。 “谢过姐姐!”武植躬身告谢,但并没有坐下,随之认真地问道:“臣是来看小皇子的,不知小皇子如今情况如何?” “箐箐妹子,你带大弟弟进去看看吧!”刘氏闻言,立即侧身,挤眉弄眼地嘱咐了孙箐箐一句,“大弟弟”三个字还被她加重了语气,满是戏谑。 “你请随我来!”孙箐箐被皇后的话羞得满脸通红,赶紧应了一声,然后扭身就往寝室而去,武植唯有苦笑地跟上。 武植跟着孙箐箐进入皇后寝室中,只见奶娘和一个小宫女正坐在锦榻前,静静地照看着床上的小皇子赵茂。 见到武植和孙箐箐进来,奶娘和宫女连忙站了起来,准备给武植行礼,还没有开口,武植就挥手止住了她们。 武植径直来到榻前,俯下身观察起来。二个来月大的赵茂此时正躺在床上沉睡,面色已经没有昨日那么苍白无色了,开始透出了一丝红润,呼吸平稳而有力,只是额头上还稍微渗着一些冷汗,拳头紧攥着,身子时不时地还略微颤动着。看情形,黄花蒿的疗效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武植用手指了指赵茂的额头,小宫女会意,连忙拿起干毛巾,上前来轻轻擦拭掉他额头上的冷汗。 看着宫女擦拭完小皇子额头上的冷汗,武植开始向孙箐箐询问起近一日来的治疗情况。经过孙箐箐的详细描述,武植知道经过三次服用臭蒿煎出来的汤药后,小皇子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打寒战和高热的症状已经减轻了很多,不再出现寒战不已和因高热而抽搐昏厥的骇人现象了,这是疟疾病情开始有好转的迹象! 武植听罢,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瞎猫碰见死耗子,看来这回他真的是判断对了,小皇子赵茂患上的确实就是疟疾,服用黄花蒿煎制的汤药也算是对症下药了! 武植信心大增,跟孙箐箐又叮嘱了一番,要求她继续按照昨日的治疗方案来进行治疗。 孙箐箐浅笑嫣然,一双秀目盼若有情,目光灼灼地看着武植,连连点头应允。武植的神秘与沉稳,帅气与洒脱,让她芳心大动,不知不觉中已经情愫暗生而不自知,她现在对武植也是言听计从了。 见到事情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武植心头高兴也安心不少,走出寝室,跟皇后刘氏和孙箐箐两位姐姐告别后,他步调轻松了许多,不再回到殿前司了,直接走出左掖门,找到二虎,坐上马车,去往混成旅大营,查看骑兵旅与特种作战团的训练情况。 在稍有忐忑与期盼中,四天的时间悄然过去,宫中都一直没有来人召唤他,各种风言风语也渐渐地烟消云散没了声息,这让武植越发安心了下来。第五日,中断了几天的早朝又终于恢复上朝了。 在朝会上,武植见到了好几天没有露面的赵煦,只见他高高地端坐在龙椅上,神采奕奕,满面红光,已经没有了前几日小皇子赵茂生病时的阴郁与不安了。武植见状,心头一动,也喜上心来,心中顿时了然,估计小皇子赵茂是真的给救治过来了。 果不其然,退朝后,赵煦把武植和章淳留在了最后,由郝随领着,把两人带到了庆宁宫。 走进庆宁宫中,映入武植和章淳眼前的是一派喜庆的景象:向太后与朱太妃两人正端坐在凤椅上,喜笑颜开地侧身逗弄坐在旁边的奶娘怀里的小皇子赵茂;皇后刘氏则满脸笑意地端坐在一旁观看着;而孙箐箐正和全部到场的众医官们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个个都眉开眼笑,心情看来很是舒畅。 “皇上驾到!”随着郝随一声高呼,正在忙活的众人连忙停住了言语与手上的事情,除了向太后与朱太妃之外,众人纷纷过来给赵煦躬身行礼。 “众卿免礼!”赵煦心情不错,一把抓住武植的手,拉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奶娘面前,刚坐下的奶娘吓得连忙抱着赵茂又站起身来。 “武卿家真乃神医也!一把臭蒿就把茂儿的奇症给治好了,真是妙手回春啊!”赵煦指着正在奶娘怀中撒欢的小皇子赵茂,笑语如春,不吝赞誉地对着武植夸赞道。 “陛下谬赞,臣不敢当!臣只是歪打正着侥幸罢了!”武植不敢得意忘形,只能谦虚地说道。在官家赵煦和向太后、朱太妃面前,他可不敢居功自傲! 言罢,武植认真查看了小皇子赵茂一番,发现他面色红润,神气十足,一双大眼睛正滴溜溜地乱转着,在皇后的逗弄下还不住地咯咯笑着,显得颇有精神,病态全无,他的疟疾已经完全给治好了! “恭喜陛下!小皇子确实是已经痊愈了!”武植心中也是欣喜,连忙向赵煦道喜。 “这都是武卿家和皇妹、郝随三人的功劳!朕要好好赏赐三位。”赵煦龙颜大悦,思索了片刻,然后金口大开:“武卿家与皇妹、郝随救治皇儿有功,特赐银一万贯。擢升武植为同知枢密院事,进阶金紫光禄大夫,封镇国大将军,上柱国,清河郡开国郡公,食邑三千四百户,食实封一千户。擢升皇妹为太医院副使,授予宝文阁学士。擢升郝随为入内侍省都都知,进阶正奉大夫,勾当龙图天章阁,封上骑都尉。”随行的起居舍人连忙把赵煦的诏令记录在案。 这回,向太后看着武植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没有了敌意。而朱太妃看着武植则是越看越欢喜。俩人对于赵煦的赏赐,都没有什么异议,颔首点头。 “谢陛下!”武植与孙箐箐、郝随连忙躬身向赵煦致谢,这样的赏赐让三人皆大欢喜。 “恭喜武大人!恭喜公主!恭喜郝都都知!”在场的众医官们闻言羡慕不已,纷纷向武植、孙箐箐、郝随道喜。章淳也走上前来,给三人道贺。 武植的医术,让众人叹服。众医官们如今看待武植,更是奉为如华佗、扁鹊与孙思邈般的神医了,连毫不起眼的臭蒿都能让人家玩出花来,他们是自叹弗如,敬佩有加,唯有顶礼膜拜了。 如此一来,赵煦的封赏让武植的官职与勋爵又提升了一级,正二品的同知枢密院事比六部尚书的官职还要高出一级。孙箐箐则连升两级,从二品的太医院副使让她离统领太医院只有一步之遥了。而郝随,他受益匪浅,因为此番提拔,他的官阶给擢升到了内侍宦官的极品,真正成了宫中内侍宦官们的头。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全新的作战方式! 再次升官进爵后,武植的府邸就从开国县公府升级成了开国郡公府,府中众人尤为高兴,倍有荣焉。尤其是武修与凤娘,欣喜得无以复加。 华夏军三个师、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的训练也卓有成效了。 为适应手榴弹以及有可能研发出来的燧发枪等新式武器在新军中的应用,武植不仅在华夏军中普遍使用了四轮马车,改进了华夏军马车式机械化行军投送兵力方式,也改进了华夏军以班排连为单位协同作战并能独立突进作战的进攻方式,同时更加注重筑碉堡、挖壕沟、垒沙袋、设拒马等新式防守方式的训练。 骑兵旅的骑兵作战方式也发生了改变,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味地冲锋陷阵了,众骑兵除了能冲锋陷阵之外,还要注重于侦察、迂回、包抄、诱敌入围(埋伏圈)等科目的训练。 而特种作战团除了要拥有骑兵旅的作战能力之外,还要学会特种作战部队集侦察、渗透、深入敌后、破坏、奔袭、刺杀、搜索、营救等为一体的各种作战手段。为此,武植特意为特种作战团全体官兵定制了一套新式装备:粗麻布军用背包!在背包里,标准装备有一套油布制成的防雨衣、一小床薄布毯子、一把锋利的带鞘匕首、一把一尺长厚重的带鞘鬼头刀、一捆扎实的带钩粗麻绳、八个铁罐手榴弹、一个行军水囊、一小瓷瓶消毒酒精、一小包木棉、一团包扎用的纱布及细麻绳、两支火折,以及士兵衣物、干粮等。这个新奇的军用背包,让特种作战团全体官兵们大开眼界,赞叹不已。 为防止马匹在作战时被手榴弹的爆炸声惊到,武植特意设置了一项训练科目,即不管是战马还是拉车的马在奔跑或者歇息状态时,会时不时地在马群周围炸响手榴弹,以此来训练马匹适应爆炸声的能力。从刚开始训练时的万马惊起奔散,到后来的群马闻巨响而不惊,这些马匹可谓受尽了苦头,训练中也造成了很多马匹受伤,待适应后就不再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扰吓坏了,即使偶尔惊愣也能行动自如。 元符二年,西夏国发生了两件震惊朝野的大事,那就是,西夏国老将阿燕和西夏国御史中丞仁多楚清先后投降大宋朝了! 阿燕,西夏的一员老将,智勇双全,谙熟军务,经常派兵侵略环庆路。在绍圣四年的宋夏战争中,他所部在西夏大军被武植率部伏击于没烟峡后逃离了战场,阿燕惧怕西夏新的最高统治者怪罪,忧心忡忡,在环庆路经略安抚使孙路派人游说下,于元符二年二月时率部将七百余人投降了大宋朝。赵煦闻讯龙颜大悦,迅速下旨提升阿燕为宥州刺史,充任环庆路沿边兼横山一带蕃部都巡检使,并赐给他名字曰“怀明”,阿燕之子襄渠赐名“世忠”,授予三班奉职的官职。 仁多楚清,时任西夏国御史中丞,其职位在蕃宰相,枢密史之下,其父仁多凌丁原是西夏国的一员猛将,战功卓著,其后战死,其侄子仁多保忠接替其父职位,担任监军。仁多楚清官位虽然很高,但西夏国朝廷并不让他掌握兵权,他曾经向李察哥建议由自己掌握兵权,李察哥不答应,于是他耿耿于怀。元符二年六月,趁着西夏大军进犯大宋朝意欲收回失地之时,仁多楚清带领全家四十余口,暗度陈仓,抄小路投降了大宋朝。赵煦闻讯大喜,立即下诏将他接到京城开封,册封他为甘州团练使,右厢卓罗一带都巡检使。 阿燕和仁多楚清两位大员的降宋,让原本风雨飘摇的西夏国更是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西夏朝廷被搞得焦头烂额。 而在大宋朝内部,其实也是暗流涌动。元符二年九月,同文馆之狱后,章惇、曾布一伙诛杀元祐大臣的目的未能完全达到,但他们并未就此罢休,紧接着又策划了新一轮针对元祐旧党人的清算报复。章惇等人还策划诛杀所有的元祐大臣,先后对已经去世的司马光、吕大防和刘挚等人进行贬斥夺嗣,对苏辙、范祖禹等人进行重新贬逐。 对此,武植无能为力,也只能冷眼旁观,置身事外。 这些朝廷大臣放着正事不干,就喜欢干这些蝇营狗苟的龌龊事!武植对章淳、曾布等人又多了几分憎恶。 金秋十月是收获的季节,丹桂飘香,碧空如洗,凉爽舒适。路边的野花随风摇摆,默默祝福着秋的收获。十月风凉,吹落一地枯黄,也带来一场又一场的秋雨。 将作监打造的两万多副马蹄铁已经全部交付给华夏军使用,武植吩咐骑兵教官和保障连的师傅们给钉到了马蹄上,效果显著,战马奔行的速度和耐力瞬间就提高了一大截! 待华夏军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众官兵学会骑马并日益精湛后,武植开始培训他们在马背上高速骑行时该如何使用手榴弹,才能在保证冲锋陷阵的同时又不影响到杀敌!几经试验,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在高桥马鞍的前鞍桥上固定一个小铁筒,里面放置着火折,火折头露出小铁筒,平日里不用时用铁帽盖住,当使用时打开铁帽,铁帽系在铁筒上不会掉落,战马高速奔行时迎面而来的强风自然就会把火折给吹燃,由于火折就在身前,骑兵高速奔行时也能看得清,一只手拿出腰间口袋里的手榴弹时就可以点燃引线,一边骑行一边投掷,随时都可以杀敌。但如果在雨中作战,那这样子操作就完全作废了,火药引线受潮根本就点不着火。而且在高速奔行的马背上要准确点火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武植有点一筹莫展,只能将就着先训练和尝试了。 华夏军步兵使用手榴弹的训练就简单得多了,武植借鉴了后世的阵地战、游击战的特点,再对照当下步兵对阵的方式,扬长避短,制定出了比较合理的训练方案,用于步兵的训练。 为适应手榴弹杀敌的新特点,华夏军对敌方式也相应地作出了改变。 步兵对敌,不再像以前那样列着方队,暴露在敌人眼皮底下防御或者进攻,而是可以挖壕沟躲在沟里或藏在掩体后堡垒中御敌,远程就用神臂弓或者床弩射击敌人,待敌人靠近时再投掷手榴弹杀伤敌人;也可以前排手持盾牌前进,防御敌人的弓箭,后排用神臂弓远程打击敌人,靠近时则投掷手榴弹进攻,漏网之鱼再用刀枪解决掉。士兵可以群体作战,也可以单兵作战,各成战斗体系,这样子的战斗形式都可以有效的保护自己,最大限度地打击敌人! 骑兵对阵,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子千军万马纵深式的冲锋了,每个骑兵身上都装备有两种武器:神臂弓和手榴弹。骑兵冲锋时,以排为单位攻击前进,在远程时可以用神臂弓射击敌人,待靠近敌人时则一字排开,使用手榴弹攻击敌人,投掷完手榴弹后往两侧散开,后面的排再跟上,依次推进展开,轮番轰炸。这样子可以避免直接与敌人的骑兵短兵相接,最大化的利用神臂弓的远程攻击能力与手榴弹的爆炸威力来威慑和杀伤敌人,尽可能的减少自身的伤亡! 武植为提高华夏军远程作战能力,他加强了新军使用神臂弓的训练,同时改进了床弩,特别是三弓床子弩。受后世火箭弹的启发,武植也改进了床弩发射使用的箭。当时三弓床子弩的最大射程可达一千五百米,通常都在五百米射程以上,远远超过神臂弓两百米以内的射程,是大宋朝步兵对付西夏重装骑兵铁鹞子和辽国骑兵铁林军的远程武器!但其缺点也不少,一是三弓床子弩很笨重,往往需要几十个人转动轮轴才能拉开,二是这床子弩的箭与众不同,箭身长一米多,箭头是圆形的铁球,没有箭尖,射出后呈抛物线,因箭头沉重从半空落下几乎垂直,靠其冲击力致人死命,所以精准度不够,打击面也不广。 针对三弓床子弩笨重难拉开的弊端,武植改进了转动的方式,把直轴转动方式改成了滑轮组齿轮组合转动方式,一下子解决了转动难的难题,每架三弓床子弩只要四个人就可以转动拉开!为了兼顾到五百米以内的敌人,武植把部分三弓床子弩改成了二弓床子弩,改小了床子弩的尺寸,每架二弓床子弩只需要两个人就可以转动拉开了!而且,武植设计在每架床子弩底部都安装了转轮,可以推着前行,方便移动布防,使用时固定住就行,灵活机动性大大增强了! 而针对床子弩发射使用的箭,武植计划全部改成火箭弹式的火箭!即去掉圆形的铁球,经不断试验,在箭身合适的部位绑上新式的竹制手榴弹,箭头改成圆锥形,在装箭发射前先点燃引线,然后落锤发射,箭发射到敌人阵营中后随之爆炸,主要靠手榴弹的爆炸来杀伤敌人,引线长短按发射的距离来定,一般要求发射到敌人阵营中时不会延时超过五秒爆炸就行,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经过试验,这样的火箭威力确实惊人,比纯粹的弩箭杀伤力增强了数十倍! 到十月下旬时,军器监经过将近一年的研发和改进,终于找到了防水绳,用它制成了一种可以在雨中水中也能暂时引燃火药的引线,武植果断地把它用在了改进手榴弹和火箭上,有效地解决了步兵与骑兵们在雨中点不着手榴弹的难题。届时为了更好的防雨水淋湿,床子弩上方再撑起一些雨棚或者雨伞之类防雨就更稳妥了。对于制作出防水绳的工匠,武植拿出一千贯钱重重奖赏了他们。 为此,为适应床子弩在华夏军中的广泛应用,武植下令在华夏军中全面开展使用床子弩的训练,要求每个官兵都能熟练使用。 经过这一系列的改进和调整,华夏军众将士们在熟悉了新式的作战方式后,其战斗力已经有了实质性的飞跃。虽然还没能用于实战中,但武植知道,如今的新军跟以前的禁军比,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自己的强军之路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 第一百二十章 事在人为! 自从小皇子赵茂患上疟疾给武植治好后,一个月来成长得很健康,丝毫没有夭折的迹象,武植知道,由于自己的干预,历史在自己手中又一次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十月底,「潘武记」派出的第一批运输队伍陆陆续续地返回京城了。除了偏远的岭南之地的三路运输队伍和担负着探查石墨矿的三路运输队伍还没有回来之外,其余的运输队伍都安全地回来了。 经过各路运输队伍反馈和汇总上来的信息来看,武植配置的运输团队总体上运营良好,运输过程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问题,人员调配合理有效,尤其是四轮马车的使用,高效而且舒适,货物折损很少,几乎都是完好无损的送抵目的地。有些运输队伍在运输途中也曾经遇到匪徒的骚扰和拦劫,但在竹制手榴弹的骇人威力下,一众匪徒一触即溃,一切都是那么的轻而易举云淡风轻,人身安全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跟随各路运输队伍出发的如是传媒公司的记者,也带回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一是各路记者都有反映,大宋朝境内各路净土念佛秘密结社盛行,多称白莲社或莲社。武植知道,这些白莲社就是后来荼毒生灵的邪教「白莲教」的前身,现在还没有危害性,到南宋后就蜕变成邪教了。 二是各路的军备情况,各路记者们摸出了个大概。大宋朝当前实行的是募兵制,家属居住在军营内。 三是各路记者都探听到,各路的大地主、官绅世家们,对「摊丁入亩」很是抵触,抱怨盈天,有些甚至萌生了要搞串联、破坏、暗杀等疯狂的想法。这是一个值得警惕的信号,武植需要加强安全防范工作了,尤其是开国郡公府中众人的安全。 四是探查到了一些有用的矿藏资料,武植关心的铁矿在四川攀枝花就有很多,豫中、鲁中、皖西北、江西新余、陕西汉中、湘中等地也有分布;铜矿则分布较广,大宋朝境内有22个州出产铜矿,其中以韶州岑水场、巾子场,潭州永兴场、江西信州场等地产量最高;至于高岭土(粘土)、石英砂、黏土、长石、白云石、萤石等也大抵探查出来,这些矿石在大宋朝境内遍地都有分布,原料来源广泛;煤炭就更不用说了,在西北一带就有很多;至于锰矿,还没有探查出来,武植依稀记得河北承德就有分布,湘、桂两地分布最多,产量也最高。 五是武植交代各路记者留意的那些人,有些已经有眉目了,打探到了一些人的动向。 大名府卢家庄确实有一个叫卢俊义的孩童,才十二岁多,长得很俊逸,能文善武。 京东西路郓州郓城县宋家庄确有宋江、宋清兄弟俩,宋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面黑身矮,人又唤他做黑宋江;又且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江湖人称「及时雨」,二十六岁左右,如今是郓城县的一名押司,整日舞文弄墨,书写文书,是一刀笔小吏,自幼与同在郓城县东溪村的晁盖相熟。但武植打心眼里就不喜欢宋江,在武植眼里,宋江只是一个伪善的小人,指使李逵等所谓的梁山好汉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武植并不想招揽他。 晁盖,比宋江大十岁,是郓城县东溪村的富户,时任村里的保正;他不娶妻室,专爱结识天下的好汉,凡是有人来投奔他,他都热情接待;因将镇鬼的青石宝塔夺了过来放在东溪村,因此人称「托塔天王」。 吴加亮,也是郓城县东溪村人氏,现年十九周岁,自幼与晁盖结交,如今是郓城县东溪村的一名私塾先生,据说通晓文韬武略,足智多谋。 在河北东路,也找到了一个名叫柴进的青年汉子,沧州横海郡人氏,现年二十一岁,后周世宗嫡派子孙,家中有太祖皇帝御赐丹书铁券;他仗义疏财,喜好结交四方豪杰,被誉为当世孟尝君,绰号小旋风。 鲁 达,关西渭州人氏,现年二十三周岁,曾在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吕惠卿麾下从军,如今积功至渭州定西县巡检使,正九品武官。 在两浙路,记者也打听到了方腊的信息,方腊,睦州青溪县万年乡土曷村人氏,现年二十一岁,是地主家的一个帮工,他极其信仰摩尼教。他三弟叫方貌,也叫方七佛,如今才年仅十六岁。 福建路福州人士的石宝还没有消息。江南东路歙州人士的邓元觉、王寅、吕师襄三人也还没有打探到消息。 张叔夜,字嵇仲,开封府人,现年三十四岁,他年轻时喜欢谈论兵法,长大后以父荫被任命为兰州录事参军,如今任泰州知州,是个知兵法懂军事的狠人。 这些人,除了宋江、李逵等一些伪善女干恶之人外,都是武植意欲招揽的对象,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啊! 柳刚和柳直经过磨难后,比同龄人更多了几分沉稳和悟性,也能吃得苦,工作做得有声有色,颇有成效,武植算是得到了两个不错的人才。武植当然也不会亏待他们,毕竟武植与他们还有个郎舅关系在内。 军器监研制出来的防水绳引线,已经改装了将近一万个竹制手榴弹用于火箭上,同时也改装了将近六万颗新式手榴弹(木柄铁质手榴弹、陶罐式手雷都有)。而更先进的能防水防潮的易拉式引线,在元符二年十一月初时,终于由军器监监丞沈冲研发了出来! 沈冲使用的是硝酸钾与红磷和少量硫磺粉混合而成的起火药,涂在铁质手榴弹弹体木柄的内壁,当拉动绳索时,绑在绳索上的小铁球就会摩擦弹体木柄内壁上的起火药引起火花,从而引燃藏在弹体里面的引线,引线再引燃底部的火药诱发爆炸。经改进后的手榴弹再也不怕雨水淋湿受潮了,也省了用火折点火的环节,使用起来就更为方便了,彻底解决了雨天不能引爆手榴弹的弊端。 这个构想很是奇妙,武植看了都不禁拍案叫绝,他及时兑现了当初的悬赏承诺,奖赏了一万贯银给沈冲。 这种装配易拉式引线的新式铁质手榴弹,一下子就解决掉了武植头疼已久的骑兵冲锋时不易使用手榴弹的大难题,骑兵冲锋陷阵时就能游刃有余了。 经过骑兵冲锋试训,效果很是喜人!而且也同时解决掉了下雨天引爆不了手榴弹的大难题,使得手榴弹这种新式武器在全天候下都能使用,华夏军的战斗力瞬间就有了质的飞跃! 于是,武植下令,要求火器局众工匠们火速把剩余的数十万颗铁质手榴弹与后续生产的手榴弹全部改装成易拉式引线的新式手榴弹,争取能尽快装备华夏军。 后来一打听,武植才发现这个沈冲来历不凡,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宋朝科学家沈括的儿子,真可谓将门出虎子啊! 于是,武植上书提议沈冲担任火器局局长,提请朝廷提拔他为军器监少监,从六品,连升四级!沈冲获得一万贯的赏钱,又官升四级,喜出望外,对武植甚为信服。火器局众工匠们见状都不禁心动不已,暗自铆足了劲,争先恐后地搞研发,做实验,希望自己也能做出成绩来,好升官发财。 有了易拉式引线后,武植在工匠们的配合下,尝试着研制出了爆破用的新式炸药,这种炸药也能在下雨天使用!在新式爆破炸药中,武植适当增加了硫磺粉的用量,使得这种炸药的爆破效果更为惊人,将会成为华夏军攻克城墙堡垒的秘密武器。 相应的,本来用于投掷石头的抛石机,也被武植给改装成了抛掷炸药包的投掷机器,而且他还组织工匠们把这些新式的「抛石机」改成组合式的,不用时先拆卸下来,到战场上要使用时再重新组装好,既方便又不占地方,也便于运输! 人逢喜事精神爽。武植每天除了上班当值,视察华夏军,幕后关注和管理「潘武记」外,回到家里 就跟金莲、素素和天娇卿卿我我,偶尔也做做实验,帮帮忙,逗逗小娥和柳月等人开心,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顺风顺水,其乐融融。 如果人生一世都能像如今这样轻松如意该有多好!可武植心里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再过二十多年,若不出意外,灾难就会降临到每个大宋朝人的身上,到时就会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了。而这个意外,需要武植带领大家一起来实现。以大宋朝目前的实力,估计还是抗衡不了辽国和尚未建立起来的金国这两大敌人的重压,他还得继续培养和不断积蓄力量,带领大宋朝走出困境,傲立群雄。 如果历史没有出现太大的偏差,大宋朝最大的敌人女真族到目前应该已经开始崛起了,女真族在完颜盈歌、完颜乌雅束和完颜阿骨打等人的带领下加快了统一女真各部的步伐,已经组成了拥有三十多个部落的联盟,一个奴隶制国家的雏形已开始形成。等到完颜阿骨打称帝建国后,女真族建立的金国就是大宋朝的噩梦!这个时候的完颜阿骨打,也应该有三十来岁了吧,正是年富力强的当打之年,若不加以限制打压,任由其发展壮大,十几年后就会蜕变为一方雄主,大杀四方,最终成为大宋朝的掘墓人,到时就悔之晚矣! 这些历史,世人不知,但武植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所以武植的奋斗目标很明确,一是要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二是要在把西夏、辽国征服吞并的同时,想方设法打压女真族的崛起,把潜在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等到合适的时期,往北,武植会把自己的人派入回鹘、西夏、辽国和东北女真族境内,通过贸易渗透到这四方的军政当中,刺探情报,但该搞破坏的还是得搞破坏;往西南,武植还要把势力也打入吐蕃诸部、大理和大越国中,通过贸易,多方渗透,争取把这些国家拉拢到大宋朝的阵营中来,争取不了的,到时情非得已就用武力来解决。 武植不是好战分子,不喜欢战争和血腥,他喜欢和平,最不愿生灵涂炭,能用和平手段解决的事情他绝不会动粗,但若事不可为非要动武,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软硬兼施,做好两手准备,这就是他准备实行的策略! 千头万绪,武植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他不仅要把皇帝赵煦或者以后是谁拉上自己的战船,还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在保家卫国的同时,还能护住自己和家人的周全。.. 事在人为,我命由我不由天!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孙箐箐有心事! 汴梁城,外城北,天波门附近的金水巷,孙府,今日颇为热闹。 这个孙府,正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名医世家,府上的主人就是功成身退、闲赋在家的一品老太医孙耀庭。 孙府占地甚广,亭台楼阁林立,假山流水环绕,曲径幽深,处处彰显出主人的显赫与底蕴。孙府人丁兴旺,此时孙府中人来人往,众家仆们正进进出出地忙活着,显得热闹非凡。 因为此时,孙府来了几位尊贵的客人,府中上下人等正在紧张地准备着宴席呢。 “你们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毛手毛脚的!”孙府管家孙兴正站在宴客大厅外,指挥着众手下干活。孙兴五十有余,清瘦而干练,他其实不姓孙,以前是孙耀庭的小药童,跟随孙耀庭几十年了,才被孙老太医赐姓孙,十年前成了孙府的管家,精明能干。 宴客大厅里,正坐着数十人,在品茗聊天。而坐在首位的不是别人,正是汉东郡公向宗回,陪在他右下首的就是孙耀庭,一个精神矍铄的七旬老头。孙箐箐的奶奶方氏则靠坐在孙耀庭的右手边。在向宗回的左手边坐着的正是向怀玉的母亲梅氏,梅氏身旁还坐着一个长相俊逸的年轻公子,他身着锦衣长衫,腰悬玉佩,红唇齿白,剑眉星目,风流倜傥中似乎还带着点妖异,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的孙箐箐在看,志得意满。这个公子正是向宗回的大儿子向怀仁,刚从外地游学回来。 孙箐箐和她的父亲孙冶平、母亲蓝氏、哥哥孙志国以及她的二叔孙冶宏、三叔孙冶良、堂哥孙志敏、堂妹孙蔓蔓等人则依次围坐在左右陪伴。孙箐箐如今贵为皇帝御赐的公主,身份尊贵,就坐在她奶奶方氏的身边陪着。孙箐箐的亲嫂子与堂嫂由于要各自照看自家幼儿,并没有来作陪。 孙家由于孙耀庭是宫中太医的缘故,好多年前就跟向家成了世交,过往甚密,孙箐箐与向怀仁很小以前就相识,可谓青梅竹马。可是孙箐箐对向怀仁却始终都没有什么好感,更谈不上有什么男女之情,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哥哥来看待。 可向怀仁就不一样了,他自恃家世显赫,也自诩风流倜傥,自我感觉良好,一厢情愿地以为孙箐箐也会对他情有独钟,一直对孙箐箐念念不忘,紧追不舍。而如今,孙箐箐被赵煦赋予皇妹的身份,更是让向怀仁心动不已。 在孙箐箐面前,向怀仁每次都是大献殷勤,极力地表现自己,显得自信满满,彬彬有礼。而他越是这样,孙箐箐就越发觉得别扭和厌烦,却又不得不强装笑脸,虚与委蛇。 孙箐箐的心思根本不在向怀仁的身上,却又不好拒绝于他,心中很是烦恼和痛苦。 这不,这几日向怀仁刚从江南烟花之地远游归来,就马上拉着自己的父母到孙府来探望孙箐箐了。他前段时间美其名曰是出门游学,实际上是出门游山玩水去了。向怀仁虽然没有他弟弟向怀玉那么纨绔蛮横,但也是游手好闲,自诩风流,喜欢寄情于山水,流连于花红柳绿之地。 向宗回与梅氏为了寻找被钱满仓等人弄得“失踪”的向怀玉,这段时间以来都操碎了心,一直是以泪洗面、忧心忡忡,直到向怀仁从江南回来后才心情好转了一些,稍微缓回了魂。他们是很清楚自家这个大儿子的心思的,见到他一回来就往孙府钻,也乐见其成,也极力想撮合向怀仁与孙箐箐的婚事。尤其是现在孙箐箐被皇帝赵煦封为庆熙公主后,更让向家心动,想通过联姻跟孙家强强联合,于是就放下满腹心事,跟着自家大儿子来拜访孙府。 孙耀庭与孙冶平、蓝氏、孙冶宏和孙冶良等人陪着向宗回夫妇聊天,孙箐箐则和自己的哥哥与堂兄妹们陪着向怀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年轻人毕竟坐不住,而且孙箐箐受不了坐在对面的向怀仁那咄咄逼人的侵略性目光,如坐针毡,于是就提议大伙到外面的后花园里去走走。这提议正合大伙的心意,五个年轻人就跟孙耀庭等长辈们告别而出,往孙府后花园而去。 一路上,孙蔓蔓显得尤为兴奋,殷勤地在头前带路,跟向怀仁是有说有笑。孙蔓蔓比孙箐箐小两岁,是三叔孙冶良的大女儿,人长得也算漂亮,倩笑嫣然的也颇为可人。 孙箐箐是知道自己这个堂妹的心思的,她是明显地中意这个向怀仁了,可一直碍于孙箐箐的面子,她始终都没有机会表现自己。如今难得有这么一个好的机会,她就想在自己的意中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了。 一路走着,看着顾盼自得的向怀仁与大献殷勤的孙蔓蔓聊得开开心心,孙箐箐特意放慢了脚步,吊在四人后面跟着,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孙蔓蔓见到向怀仁只顾着和自己说说笑笑,而孙箐箐则一言不发地跟在众人后面,以为她因为失宠而心情失落,自以为计谋得逞,暗自得意,时不时地回头拿眼看着自己的堂姐,示威的意味十足。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书。孙箐箐平日里就比孙蔓蔓聪慧,自小就更得到长辈们尤其是她们爷爷孙耀庭的宠爱,而且小小年纪就成了医官,成就斐然,她头上的光环让孙蔓蔓自惭形秽,平时很是羡慕与嫉妒自己的这个堂姐。 孙箐箐成年后,君子好逑,平时上门追求她的年轻俊杰如过江之鲫,而追求孙蔓蔓的却都是不怎么优秀的公子哥们,这也让孙蔓蔓心中很是不爽与吃味,做梦都想能压过自己堂姐一头。 孙箐箐此时的心情是难得的轻松,见状不禁莞尔一笑,心中觉得很是好笑,她才不会为了这个向怀仁与自己这个堂妹争风吃醋呢!要是孙蔓蔓能跟向怀仁好上了,那就正好解了自己的围,帮了自己大忙了,这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好事,她又怎么会加以反对呢? 众人来到后花园,穿梭于假山流水之间,有着孙蔓蔓与自己哥哥和堂哥陪着向怀仁,孙箐箐也乐得清闲了,偶尔回答一下向怀仁的问话,时不时地插上个一两句话之外,就自顾自地欣赏起自家的后花园来。 大家聊着聊着,孙箐箐的哥哥孙志国就说到了前段时间武植大人用臭蒿救治好小皇子赵茂的事情来,啧啧赞叹。 “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向怀仁很清楚自家的弟弟向怀玉与这个武植是有矛盾的,闻言很是不屑与不舒服,于是就酸溜溜地说道,他很是看武植不顺眼。武植小小年纪就成了开国郡公,身份直逼他的老爹,这让他更是嫉妒恨。 听到众人在谈论武植,孙箐箐不禁来了兴致,侧着耳朵在倾听,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武植那英俊而沉稳的面容,霸道而又和蔼的神情让孙箐箐回想起来就觉得心动,她的嘴角不期然地微微翘起,禁不住噙满了笑意,显得方艳动人。 “箐箐妹子,在想些什么呢?”回首顾盼间,见到孙箐箐嘴角含笑心驰神往的妩媚样子,向怀仁不禁心旌摇曳,回身近前,故作洒脱地问道。 “哦,兄长相询,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孙箐箐被向怀仁打破了心思,心中颇为慌乱,连忙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也瞬间收起了笑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傲。 见到眼前的佳人又回复了冷淡,向怀仁心中有点吃味,也有点狐疑,却也没有多想,看到孙箐箐不太想跟自己交流,他只好又悻悻地回到前面去,跟孙蔓蔓等人攀谈起来。 在孙蔓蔓、孙志国等人的眼中,他才是那个天之骄子,才会感受到被人追捧奉承的快乐,才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满足感。孙蔓蔓、孙志国等人的大献殷勤,让他很是受用。 当众人流连于后花园假山流水之间时,孙府中丫鬟找了过来,孙府的家宴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这几个年轻人入席了。 回到宴客大厅,请向宗回与梅氏坐在上首后,孙耀庭本来打算安排孙箐箐跟向怀仁坐在一起,极力想撮合俩人。可孙箐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不漏痕迹地拉过自己的堂妹孙蔓蔓坐在了向怀仁的身边,她则顺势坐到了她奶奶方氏的身旁。 孙箐箐现在有公主的身份,任性一点也没有关系,众人对她这个举动也是无可奈何,向宗回、梅氏与向怀仁虽然心中不快,却也不好发作。而孙冶良和孙蔓蔓就显得颇为兴奋了。 在席中,孙箐箐显得兴致不是很高,只是默默地吃饭喝汤,细嚼慢咽地不太想说话,偶尔只是应付性地回应几句,态度不冷也不热,众人都拿她没有办法。受到冷落,向怀仁为了掩饰心中的失落,只好移情于孙蔓蔓身上,跟她说说笑笑的,显得亲热异常。这让三叔孙冶良和堂妹孙蔓蔓很是高兴。 觥筹交错,在各怀心事中,孙府宴罢,向宗回、梅氏和向怀仁三人告辞后,孙府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在客厅中,却还有六个人没有走,正在品茗。原来,待送走客人后,孙耀庭和方氏就把孙箐箐一家给留了下来,他们有些话要一吐为快。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有所属了! “箐儿,你这是怎么了?向家如此显赫的人家,向公子这么尊贵的身份你不嫁,难道你要孤独终老吗?”孙耀庭看着正乖巧地坐在自己身旁的孙箐箐,不解地问道。然后他狠狠地瞪了孙冶平、蓝氏夫妇一眼,不满地说道:“都是你们两人,把自家女儿给宠坏了!” “难道不是你们更宠她吗?”孙冶平与蓝氏面面相觑,心中嘀咕着,却不敢说出口,真是哑巴吃黄连心里有苦说不出。 其实,平日里最宠溺孙箐箐的才是孙耀庭与方氏,两人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对她是百依百顺。这也让二弟、三弟家的人颇有怨言。 但孙家家教还算严格,孙箐箐平时受人捧着,虽然为人冷傲,却也不孤僻,也没有养成嚣张跋扈的乖张性格,还算是通情达理的,心地也不坏。 孙箐箐自小聪慧好学,医术精湛,也颇有才学,自然就有点眼高于顶,丝毫看不上那些自诩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们。没有遇到让自己动心动情的意中人,她自然就紧闭心扉不放情也疏于交流,久而久之,就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感觉,这也吓坏了一些门第不高缺乏自信的公子哥们,让他们望而止步,她因此也乐得就此清闲。 “是啊,箐儿,莫非你看不上人家向公子?还是你有别的意中人了?”方氏宠溺地看着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自家宝贝孙女的优秀让她颇为自豪,可也为她的婚事操透了心。 自家的宝贝孙女好是好,可就是太过高傲,眼高于顶,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很不上心,为此已经吓走了很多上门来求婚的达官贵人家,错过了很多年轻俊杰,这让孙耀庭与方氏很是头疼不已。 向家是豪门大户,跟向家来往,孙府以前都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觉得门不当户不对,都没有看好也不敢想与向家联姻,因此以前孙耀庭和方氏都没有想过要撮合孙箐箐与向怀仁。可如今情势不一样了,孙府被天上掉下馅饼砸中了,孙箐箐莫名其妙地被皇帝赵煦恩赐为皇妹,有了庆熙公主的身份,孙府的地位一下子就水涨船高了,孙耀庭和方氏就开始有了底气,水到渠成地想到了与向家联姻,强强联合。 实际上,一个多月来,孙府中众人都还没有想通孙箐箐的公主身份是怎么得来的。孙箐箐本人没有说,而他们也无从打听,这就显得颇为神秘。孙耀庭、方氏与孙冶平等人只能往孙箐箐的医术上去猜测,认为是孙箐箐的医术立下了功劳,才让皇帝赵煦赐她为皇妹,有了公主的身份。这样的猜测,让他们很是自豪,为自家的医术而自豪。 其实,在小皇子赵茂患上疟疾时,孙箐箐束手无策之下也曾经求助于自己的爷爷,当时,孙耀庭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是无能为力。在武植用黄花蒿给小皇子治疗时,那几日孙箐箐都是住在皇宫里照顾着,直到小皇子痊愈后,孙箐箐都没有机会跟自己爷爷说明详情。后来她被皇帝赵煦封为庆熙公主后,喜讯传回孙府,孙耀庭、方氏与孙冶平等府中众人都沉迷于这个天大的喜讯当中,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过问她如何治疗并治愈的过程了。孙箐箐心性淡泊,既然大家不问,她也就懒得去说明,所以至此,孙府中众人都还不知道她这个公主身份的来龙去脉。 因此,当向宗回夫妇领着向怀仁来孙府殷勤拜访时,孙耀庭、方氏、孙冶平、蓝氏等人就觉得两家联姻的好机会来了。 孙府中孙耀庭等众人都知道向怀仁的心意,虽然明明知晓他就是一个金玉其内败絮其外的风流公子,并不是一个理想的良人,但他胜在家世显赫,也一直对孙箐箐念念不忘情有独钟,如今能主动上门来示意,孙耀庭、方氏、孙冶平、蓝氏都觉得是好事,就动起了心思,意欲撮合他与孙箐箐的婚事。可临了,却发现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罢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虽说是青梅竹马,但孙箐箐对向怀仁根本就没有动过心,也没有男女之情,他们的撮合压根就没有什么效果,这让孙耀庭、方氏、孙冶平、蓝氏四人很是尴尬与头疼,也让他们疑惑不解。 在当时,女子年过二十还没有出嫁的就算是大龄剩女了,这会让该女子掉价很多,很难再找到好的婆家。孙箐箐到年底就年满二十二岁,却还未婚待嫁,这就让四人感到焦虑不安了。 而且,现在孙箐箐还有个公主的身份,要找到个对等门第的人家就更难了,普通的人家又不能随便下嫁,搞不好到时还要由皇帝赵煦来赐婚,赐婚人家的好坏到时可就由不得自己,这可就把四人给愁坏了。他们要想在皇帝赵煦赐婚前帮她找到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好让她嫁出去有个好的归宿,这难度看来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是啊,箐儿,你究竟有什么想法,就跟为娘与大伙说说吧!你这样子都把我们给愁死了!”蓝氏看着自家的宝贝女儿,满脸宠溺,也满脸的无奈与担心。 自家女儿的心性,蓝氏可是一清二楚的。以前,一提到婚姻大事,她这个宝贝女儿就会显得很是不耐烦,撂挑子,好话说尽都不能改变她的心意,有时还会使性子,好几天都不理人,把长辈们说的话当耳边风,不理不睬。 可蓝氏等人不知道的是,自从孙箐箐在宫中遇见武植并被他的医术与谈吐所折服后,在与武植的接触过程中,心性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开始学会了倾听,孤傲的面具实际上已经被戳破了,已经没有了生人勿近的想法,只是孙府中众人还没有察觉到罢了。 “想法?”如今听到自己爷爷、奶奶和母亲的问话,孙箐箐并没有反感的意味。她连忙抓住奶奶方氏的胳膊,撒娇般摇了摇,有点难为情。 她确实有想法,而且是让她觉得很娇羞很难为情的想法! 当时,在皇宫里,当皇帝赵煦提到要赐她为皇妹并赐婚给武植时,她觉得很意外也很娇羞,就跑出了庆宁宫,可在庆宁宫外,她想起赵煦要赐婚的话语,却并没有反感,反而情不自禁地憧憬与期待起来,当时,她都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坏了,更加娇羞不已。 当数日后,赵煦赐她为皇妹并封她为庆熙公主的诏令下来,她高兴之余却没有听到赐婚的旨意时,竟然很是失落,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个事,闷闷不乐。 孙箐箐知道,自己这是爱上武植了!自从遇见武植后,她就开始关注于他,一颗心都不知不觉维系在了武植的身上。每日里除了在宫中工作当值之外,在闲暇时,她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想起他的一言一行,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武植俊逸的样子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头上。有时想着想着,她就会觉得面红耳赤,心慌慌得很。 这是孙箐箐长这么大,第一次对男人动心动情!但她把脉不了,她不知道这是她一厢情愿的还是武植对她也有好感与爱意。自从偷偷喜欢上武植后,她也曾经打听过武植的境况,知道在开国郡公府中,武植还有三个红颜知己,个个都是貌美如花。为此,她也曾经萌生过退意,想就此放手,可扪心自问后,她又舍不得了。 当时,男人三妻四妾的现象比比皆是,就算是她的爷爷和爹爹,除了正房的奶奶方氏和母亲蓝氏之外,都还娶有几房妾室,众人相处得也还算不错。孙箐箐也并不是很想去争这个名分,只要能跟武植在一起,她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想通了之后,孙箐箐就把自己的这个情意深埋在了心里,想着能顺其自然,只要武植对她也有情有义,她就会义无反顾地嫁入武家的大门,不管是皇帝赐婚也好,还是自由嫁娶也罢,她只想着能成为武植的女人。 如今听到她爷爷、奶奶与父母的问话,孙箐箐觉得很是难为情,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孙箐箐也知道,虽然平时她爷爷、奶奶和父母很尊重她的意见,没有强迫她,但如果她真的不想嫁人,把她的爷爷奶奶和父母逼急了,他们有可能也会乱点鸳鸯谱,到时也会强迫她嫁出去的。毕竟在当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轻女子除非自己能找到如意郎君,否则在婚姻上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往往只能接受父母的安排,嫁给一个可能连自己的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到时就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委屈自己终生了! 孙箐箐也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看到爷爷、奶奶和父母都在看着她,她想了想,虽然觉得难为情,但她还是把自己跟武植之间、皇帝恩赐她为皇妹封她为公主以及想把她赐婚给武植的事情都娓娓道来,一五一十讲给他们听。 待她叙述完毕,四人顿时都傻眼了,老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场一片寂静。 他们是怀疑过自家的孙女、女儿可能有意中人了,可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意中人竟然是当朝的状元郎、皇帝眼中的红人、年纪轻轻就成为朝廷二品大员有着开国郡公爷身份的武植!这个惊喜让他们有点难以置信,若是这样,拿向怀仁跟武植比,那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了,这好比是繁星之与皓月,燕雀之与鸿鹄,向怀仁可能连武植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 而且,他们总算从孙箐箐的话里明白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困惑他们许久的孙箐箐被皇帝赵煦赐封为公主的根源竟然也是由于这个武植的关系,皇帝赵煦是为了要赐婚给武植才册封孙箐箐为公主的,纯粹是为了抬高孙箐箐的身份地位! 四人哑然。像武植这样的金龟婿他们真的是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身份悬殊啊。平时他们还在感慨,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有幸嫁入武家的大门。可如今,这样的机会却莫名地降临在了自家女子的身上,要是由皇帝赵煦赐婚,武植即使再有什么想法都没有辙,也只能把孙箐箐娶进门! 想到这,孙耀庭、方氏、孙冶平、蓝氏四人顿感惊奇也很惊喜,看向孙箐箐的目光很是异样,也有点哭笑不得:“这个丫头,如此重大的喜事都还想藏着掖着,真的是心比天宽心比海大啊!” “那,箐儿,这个武植公子对你如何?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孙耀庭毕竟见多识广,想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于是柔声问道。 “他?我不知道,他还没有表白过!”孙箐箐闻言,脸色一红,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情绪有点低落。 平日里,两人在一起时,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规规矩矩的,都没有往男女情事上去牵扯,孙箐箐把心思深埋于心,而武植虽说对箐箐也有好感,可他还不敢往爱情方面去考虑。在还没有娶金莲为正妻之前,他可不敢谈婚论嫁,要是被赵煦拦在娶金莲之前赐婚,那他就实在对不起金莲了!所以他现在虽然对箐箐也有意,但还是不敢招惹她,只能把自己的心思也深藏在心底里,这就让箐箐产生了误会,以为自己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箐箐的话,让四人听罢,也有点黯然,沉默不语。强扭的瓜不甜,他们也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悲切情事落在自家子女头上。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已经默认了! 孙箐箐的烦恼与忧虑,让孙耀庭、方氏、孙冶平、蓝氏也很是郁闷,他们也很想知道武植的心思,想一探究竟武植到底对箐箐是否也有意。 姜还是老的辣。几日后,孙耀庭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决定带着箐箐上门去开国郡公府亲自拜访武植,顺便探探他的口风。 这天是休沐日,武植不用去上班当值。晌午时分,他正在府中给金莲、小娥、天娇等人讲聊斋故事。宁采臣与聂小倩的凄美人鬼爱情故事,让众人唏嘘落泪,感动得一塌糊涂。 正当金莲、小娥与天娇等人还沉醉于聂小倩的故事中时,护院王大锤敲门进入书房,报告说门外有一个自称是孙耀庭的老头和一个自称是孙箐箐的女孩子来拜访,求见少主,说完他随手把一张精美的拜帖递给武植。 武植疑惑地接过拜帖,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孙耀庭携孙女孙箐箐前来拜谒!”武植瞬间明白,这是鼎鼎大名的一品老太医孙老带着他的宝贝孙女到开国郡公府拜访他来了。 武植不敢怠慢,连忙停住了讲故事,站起身,带领金莲、小娥与天娇,快步走出书房,朝大门方向走去。 待来到大门前,武植立即吩咐护院陈升大开中门,他亲自跑到门外去迎接孙耀庭与孙箐箐,金莲、小娥与天娇也紧随其后。 刚走出中门,武植定睛一看,发现在门前台阶前,正站立着一个精神矍铄的七旬老者,身材瘦长,满头银发,正捋着花白的长须静静地看着武植走过来,这个老头就是孙耀庭,俏立在他身旁的正是他的宝贝孙女孙箐箐。 看到武植大开中门来迎接自己和箐箐,孙耀庭心中很是满意。在当时,高宅大院的中门平日里是不能开的,只有在来了很尊贵的客人时才会开放,迎客人从中门而进。开国郡公府如今大开中门,就表示武植是把自己和箐箐当成最尊贵的客人来看待的,给的礼遇很高,所以孙耀庭见状非常高兴,抚须含笑。 “武植见过孙老,见过小姐姐。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武植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跟两人打起招呼来。 他心里感到很奇怪,这祖孙俩人无缘无故地上门来拜访,不知是所为何事,难道是为了切磋医术而来? “老朽冒昧来访,还望武大人不要见怪才是啊!”孙耀庭故作深沉,拿出长辈的气势来。这时,他看到随后而来的金莲、小娥与天娇三人,都站在武植的身旁,个个都是青春靓丽,不禁好奇地问道:“不知这三位是?” “哦,我给大伙介绍介绍,这是我小妹翠娥。”武植拉过小娥的手,首先把她介绍给俩人认识,然后依次拉过金莲和天娇的手,分别介绍起来:“这是我未过门的两位妻子,金莲,天娇。” 武植介绍得自自然然,小娥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金莲和天娇俩人被他当众拉着手,还听到他自承家门似的介绍,感到有点娇羞,同时听到他以“妻子”这种口吻来称呼自己,很是惊喜,心中甘之如饴。 听到武植的介绍,孙耀庭有点无语,孙箐箐的心情则极其复杂,心中涌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抿着嘴唇,幽怨地看着武植。 “这是赫赫有名的太医孙老前辈,这个是他的孙女箐箐,医术也不错!”介绍完金莲、小娥与天娇三人后,武植又把孙耀庭与箐箐分别介绍给金莲、小娥和天娇三人认识。 “孙老好!孙姐姐好!”金莲、小娥与天娇三人闻言连忙躬身行礼,跟俩人打起招呼来。她们都学会了武植式的打招呼方式。 孙耀庭抚着须,微笑着颔首点头。而孙箐箐连忙也一一给她们躬身回了个礼,回应道:“你们好!”她也把武植式的打招呼方式拿出来了。 “大家进去吧!孙老请!小姐姐请!”见到大伙已经认识,武植连忙把孙老和箐箐从中门迎进府中。待孙老抬脚踏进中门后,武植趁势凑近孙箐箐的身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他这话问得有点暧昧。 “难道武弟弟不欢迎我来?”孙箐箐闻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反问道,随之抬脚跟上她爷爷,踏进中门。 武植一愣,随其明白自己问得有点毛病,不禁苦笑了一声,快步跟上众人,走进府中。 武植快步走到孙老跟前,在头前领路,金莲、小娥与天娇则陪着箐箐缀在后面。 “姐姐好漂亮啊!”小娥看着走在身旁的孙箐箐,感慨地说道。 “小娥妹妹也很漂亮啊!”孙箐箐闻言莞尔,微微一笑。 小娥年纪将满十八岁,将近一米七的个子,出落得也是亭亭玉立,美艳动人,不逊于在场的金莲、天娇与箐箐三人。 平日里,孙箐箐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是颇为自得与自负的,可当她见到金莲、小娥与天娇三人后,也被三人惊艳到了,这三个妹妹的身材容颜并不比她差多少,可谓各有千秋,平分秋色。 “听大郎哥哥说姐姐医术不错,是医官吗?”金莲侧身平视着并肩跟她走在一起的箐箐,笑着问道。她从刚才武植对孙箐箐的称呼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对眼前这个冷艳诱人的小姐姐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金莲妹妹,我是在太医院任职。”箐箐听到金莲问话,可不敢怠慢,微微一笑,连忙回答道。 箐箐如今虽然贵为公主,可她的身份在开国郡公府里却不好使。经过仔细打听后,她知道眼前的这个金莲,跟武植的关系可不一般,从小两人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出意外很有可能就是武植的正妻!她要嫁入武家,即使有皇帝赐婚的帮忙,也绝对绕不过眼前的这几个女人和没有露面的柳素素。 天娇跟在三人后面,此前都默然不语。此时听到箐箐坦诚是个医官,不由得心中一动,瞬间想起了满城都在风闻的一个传言,连忙开口问道:“听闻上个月有个女医官因为医术精湛救活了小皇子而被官家赐为皇妹封为庆熙公主,莫非就是孙姐姐?” “嗯,正是我!”箐箐闻言,回头朝天娇淡然一笑,平静地说道,并没有得意忘形炫耀自己。 “啊?原来姐姐是公主啊?太厉害了!”小娥听罢,顿时惊呼出声,崇拜地看着箐箐发呆。金莲和天娇闻言也是心头震动,顿住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孙箐箐,有点愣神。这个小姐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见过公主,给公主姐姐请安!”三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因此乱了阵脚,愣了一会神后都反应过来,依次又给孙箐箐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语气恭谨却没有拘谨,武植的身份地位,让她们有足够的底气面对任何人。 “三位妹妹不用客气,我们还是姐妹相称吧!姐姐这个公主身份可作不得数。”箐箐不敢倨傲,也谦虚地给三人回了个礼。在武植的妹子和女人们面前,她可不敢端起公主的架子来,何况这个公主身份还来得如此的莫名其妙。 见到孙箐箐并没有摆起公主的架势,金莲、小娥与天娇都长舒了一口气,又语笑嫣然地跟她攀谈起来,显得其乐融融。 武植在前边领着孙老,一边给他介绍府里的一些建筑景致,也一边频频回头观察着后面四个女人们之间的情势。见到她们四人好像还谈得来,一副融洽和谐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待把孙老与箐箐迎进会客大厅,分宾主坐好,武植吩咐丫鬟春雨奉上极品龙团凤茶后,开始跟孙老和箐箐交谈起来,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知道俩人的来意呢! “老朽听闻武大人医术高明,用一把臭蒿草就治好了小皇子的病,这让老朽汗颜,敬佩不已,今日特来贵府向大人请教,还望武大人不吝赐教啊!”孙耀庭坐定,拿起茶杯品茗一口,赞叹一声好茶后,就说起了来意。说完,他放下茶杯,含笑抚须,看着武植。 “孙老太过谦虚了!在您老面前,小生哪敢班门弄斧啊?”武植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然后想了想,他又开口说道:“孙老,我与箐箐同辈,小名大郎,您还是叫我大郎吧,这样显得没有那么生分!” 在这个一品老太医面前,武植可不想摆出官老爷的架子,失了礼数与尊重。对于这些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医学世家,他还是颇为敬重的。 “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大郎啊,说实话,前段时间小皇子病发时,箐箐也曾向老朽求助过,当时我真的是一筹莫展毫无办法的。要是没有你,小皇子的病就难说了!这不是老朽谦虚,这个病你治得不错,老朽是真的不如你!”孙老见到武植年轻而不气盛,尊贵而不娇宠,进退有度,颇有礼数,心中甚为满意,也就不再矫情了,笑着抚须说道。 他今日领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到开国郡公府来拜会武植,可是带着三个目的来的。一是明面上的跟武植这个小辈讨教医术;二是暗中考察武植这个人的人品,看他值不值得自家孙女托付终生;三是顺便看看开国郡公府的环境与其他人的礼教,探究其适不适合自家孙女日后的生活。 从目前来看,所见所闻还算让孙老颇为满意。 “孙老见笑了!其实我那只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侥幸罢了!小皇子得的是疟疾,在清河县老家时我曾经看到过有老乡拿着臭蒿来治疗这种病并治好了,所以就记了下来,赶巧就用在了小皇子的身上。我可不是大夫,也没有学过医,医学浅薄得很!”武植听到孙老谈起用臭蒿治疗疟疾的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连忙解释起来。他心想,把这个事往老乡的身上推脱,肯定能蒙混过去,减少很多的麻烦。 果然,孙老闻言,“哦”了一声,半信半疑,也就不再追问。而坐在旁边正跟金莲、小娥、天娇等人交谈的箐箐听到武植此番解释,根本就不信,抬眼直勾勾地看着武植,欲言又止。武植在医术上的诸多神奇之处,她可是亲眼目睹亲身领教过的。 武植受不了箐箐那灼灼逼人的目光,连忙端起桌上的茶杯,低头喝起茶来,他有点心虚了。 “孙老,您可以把这个方子写到医书里,用臭蒿来治疗这种疟疾还是很有效的!”饮完茶,武植立即转移了话题。 “这个主意好,能医人无数了。还是大郎想得周到啊!”孙老闻言,眼前一亮。 听到俩人转移了话题,孙箐箐想了想了,也就作罢,收起心思又跟金莲等人交谈起来。 片刻后,武修和凤娘联袂而来。又是一番介绍,把会客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孙老见到俩人,很是高兴。言语交谈中,武修和凤娘俩人的热情淳朴、知书达理让孙老也感触良多。 武修和凤娘很是敬重孙老,也很是喜欢箐箐这个美艳的女孩。 不知不觉中,很快就来到了午饭时间,在武植、武修和凤娘等人盛情邀请下,孙老假装推脱一番后,领着箐箐加入到了开国郡公府的午宴中。 这一顿午宴,让孙老和箐箐很是大开眼界,也甚为吃惊。 在宽大的饭厅里,五张高低大小一致的大桌子有序地摆开,府中众人不管是主人、丫鬟还是护院都集聚一堂,很是自然地找到各自的位子坐下,如一家人般,不分彼此,井然有序,亲切自然。每一张桌子上,都是清一色统一的饭菜,统一的餐具,不分贵贱! 在增加了两张凳子后,孙老和箐箐在震惊中坐到了武植这一桌来。坐定后,俩人见到了从公司赶回来的柳素素和从混成旅大营赶回来的周桐、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人,又是一阵寒暄见礼。 “请大家先静一静!今天府上来了两位尊贵的客人,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到来!”片刻后,武植站起身,环顾了全场一眼,做了个简单的致辞,然后带头鼓起了掌。顿时,掌声雷动。 掌声过后,武植挥挥手示意,午宴就正式开始了。武植这一桌坐了十个人,也不算很挤。 开席后,孙老与箐箐又看到了更为惊奇的事,武植坐的这一桌人都不需要丫鬟们来伺候,都是自己动手打饭打汤,武植还为孙老与箐箐各自打了一份汤水,金莲和天娇则为俩人各自打了一碗饭!盛饭的盅就放在桌子上,饭勺也在,取用都很方便。而且,每人取用菜肴都是用公筷或者勺子把菜取到自己的碗里,然后再食用,很是卫生! 几十号人在一起吃饭,热热闹闹,其乐融融。此等与众不同的宴食场景,让孙老与箐箐看得目瞪口呆,心驰神摇,也深深地被感染到了。午餐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可俩人还是吃得极为舒畅开怀。 饭后,俩人离开开国郡公府,在回程的路上,孙老就兴致勃勃地跟箐箐坦言,他一定想方设法让她嫁入武家大门中!箐箐闻言,虽然娇羞难耐,却也没有表示反对,她心中已经默认了! 可怜的武植,并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桩桃花情债!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态度如此强硬! 转眼间,腊月初八,腊八节又来临了。腊祭之日,喝腊八粥的日子,又是龙兴节,即皇帝赵煦的生日:诞圣节。朝廷为庆祝赵煦诞辰而放假三天! 但武植一点都不轻松,为了庆祝龙兴节,朝中大臣一个月之前就开始为节庆的事忙活了,武植也不能例外!尤其是今年的龙兴节,由于赵煦喜得皇子和三位公主,朝廷决定大肆庆贺,大操大办。赵煦还颁发诏书大赦天下,赦免减刑除了元祐旧党人以及一些特殊的犯官比如蔡京等人之外的众多囚犯,天下人闻之大喜。 武植作为朝中第八号人物,而且是最年轻的朝廷大臣,首相章淳派给他的任务也不少,其中有一项是负责接待来贺的各国使节。杀鸡焉用牛刀,武植才懒得出面,就把接待各国使节的事都全权委托给鸿胪寺卿郭知章,由他带领鸿胪寺的官员去出面接待并处理相关的事宜。 宋朝在京城设置许多外交接待馆驿,作为国家接待各国使节的地方。当时辽国在都亭驿,西夏在都亭西驿,高丽在梁门外安州巷同文馆,回鹘、于阗在礼宾院,三佛齐、真腊、大理、大食、大越等国家在瞻云馆或怀远驿。 要是天天往这些地方跑,不把他累死才怪。武植只象征性地见了各国使节一面,就把接待的事丢给了郭知章,做起了甩手掌柜。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已经两年多没有来出使过宋朝的辽国和西夏使节,在腊八节来临的前夕,竟然出乎意料地联袂而来,一行数十人,两个西夏使节,四个辽国使臣,外加两个侍卫和数个随从,阵容还不小,并带来了很多具有民族特色的礼物,无论衣物、鞍马、弓箭还是野果野味都带了一堆,其中还有两把宝铁刀和一对海东青。沉寂冷清已久的都亭驿和都亭西驿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武植不得不亲自接见了他们。 但来使的傲慢态度让武植很是不爽,尤其是辽国的使臣,趾高气扬,见到武植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时,两个辽国侍卫就不断挑衅,意欲给宋朝使者来个下马威。结果被武植一不小心都给打趴在地,颜面尽失,方知宋朝这个极其年轻的开国郡公不是易与之辈,轻视尽消。 自从宋朝和辽国签订“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就进入了相对和平的年代,辽国强势且贪婪,宋朝委曲求全并花钱买平安,期间偶有一些小摩擦,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争斗,遣使来往的还比较频繁。但宋朝与西夏自从绍圣二年即一零九六年爆发大规模战争后,一直在背后支持西夏的辽国就断绝了同宋朝的来往,直至今日,辽国和西夏才联袂而来,颇有点来者不善的意味。 果不其然,当龙兴节大庆过后,辽国使节就联合西夏使节迫不及待地递交调停国书,傲慢无比地提出要宋朝和西夏和解,要求宋朝人即刻退出河潢、天都山、没烟峡和剡子山等地,把这些土地交还给西夏,并以武力相威胁。 看到辽国递交的国书,面对这样的形势,朝中瞬时分出了两个不同的阵营,京城存在两派意见。首相章惇和章楶建议不用理会辽国的调停,无论是战争抑或和平,应由宋朝决定,“夏国作过未已,北使虽来劝和,亦须讨伐,若能服罪听命,虽北朝不来劝和,亦自当听许。”次相曾布和鄜延路经略使吕惠卿等人则认为,宋朝应着眼于从西夏身上得到实际利益,不应该进一步破坏宋、辽两国关系。武植冷眼旁观,并没有着急发表意见。 双方争持了数十日,僵持不下,赵煦也是迟疑不决,心有不甘,迟迟都没有能拿出个好的解决方案来。无可奈何之下,赵煦和众人才把目光投向一直缄言不语的武植,求助于这个朝中年纪最小的二品大臣。 武植见状,才把自己拟好的章程递给郝随,送呈赵煦。 赵煦仔细地阅览了一遍又一遍,很是心惊,也甚为心动,看着武植的眼神有点恍惚:“这也太强势太决绝了吧?” 武植的奏章里写道:“党项人天生就有反骨,犹不可信!宋朝要做好和平解决争端和武力解决争端的两手准备。作为胜利的一方,宋朝与西夏的争端应由我方来主导和决定。停战可以,但要签订协定,并以辽国、回鹘、高丽、大理等国为见证方。协定有三,一是党项人必须承认如今既成事实的边界问题,无条件承认河潢、天都山、没烟峡、剡子山等地为宋朝的领土,停止一切挑衅行为;二是承认宋朝的宗主国地位,党项人作为附属国,宋朝从此取消给西夏岁赐,党项人须自签订协议起,每年要向宋朝纳贡银十万两,绢帛十万匹,良马十万匹;三是开放边界口岸,开设榷场,进一步通商易市,并且放开河西走廊,允许宋朝人途经河西走廊与西域通商,西夏方面不得人为设置障碍,且必须保障宋朝商人在西夏境内的利益不受侵犯和人身安全。宋朝欢迎辽国来调停,但绝不允许辽国来干预宋朝与西夏两国之间的事情,宋朝与西夏人自行解决双方的边界问题,不需要别国来横加干涉!” 武植的提议一经公布,顿时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两派人反应不一。 以章淳和章楶为首的强硬派惊喜异常,感叹莫名,这个武植,真的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他们还要更绝更强硬,想得比他们还要更周全!而以曾布、刑恕、吕惠卿为首的求和派则是大吃一惊,冷汗直流,这个武植,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唯恐天下不乱,这种刚硬的策略他们是连想都不敢想! 自从宋真宗与辽国萧太后签订“澶渊之盟”后,宋朝历代皇帝和朝廷奉行的都是攘外必先安内的绥靖政策,以文抑武,对内强硬,对外软弱,成了窝里横着走、窝外任人欺的畸形怪胎,在跟周边国家的争斗中,尤其是跟西夏人和辽国人的争斗中,几乎都是输多赢少,只能一味地割地求和,花钱消灾,即使打赢了也是委曲求全,很是怪异! 武植很是不理解朝中这帮大臣打了胜仗还要卑躬屈膝委曲求和的心态,开什么国际玩笑,战胜国竟然要向战败国跪舔求饶和岁贡,这是何其荒谬绝伦的怪诞事!既然现在武植有能力也有资本改变这一切,他就绝对不会再允许这样荒诞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提交应对方案给赵煦后,武植据理力争,侃侃而谈。首先他从敌我双方的军事力量去分析宋朝、西夏、辽国的军力对比,得出结论:凭着宋朝新军的战力和如今十多万西北骑兵的实力,宋朝已经不怕任何一个对手,现在应该是挺起腰杆的时候,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子委曲求全了。而且他有信心,率领新军和西北禁军粉碎任何敌人的进犯。接着他指出西夏、辽国等敌人的贪婪和无信,提出“我们爱好和平,但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的论断,打消朝中众人一贯畏战、一味委曲求和的畸形心理。 “好一个‘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安焘本来一直处于冷眼旁观的状态,当听到武植的话时,不由得赞叹出声,抚须长笑。武植的话,也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大部分人都觉得有理,颇为认同。 如今,年轻的武植,已经成了宋朝的一根定海神针,特别是军事上的事情,朝中很多人都是甚为信服的。如今既然武植说能硬刚,而且自信满满,很多人也就不再忧惧,信心大增,完全支持了武植的提议。 曾布、刑恕等少数人还在硬着头皮提出异议,可赵煦在犹豫中也心动了,加上朝中大部分文武大臣都支持武植,赵煦权衡许久,终于一咬牙同意了武植的应对方案,这是涉及到宋朝国体的大事,他也不能草率行事。 自签订“澶渊之盟”以来,九十四年后,宋朝的对外政策终于首次有了根本性的改变! 武植的方案经过略微修改与补充形成国书后,就立马给送到都亭驿和都亭西驿,告知辽国和西夏使臣,当两国使臣看到眼前的宋朝国书,瞬间就吓得惊呆了,打破头也想不出宋朝怎么胆敢如此应对。在两国使臣的眼中,畏辽如虎的宋朝不是一直都是一只披着老虎皮的待宰肥羊吗?什么时候敢如此态度强硬,硬扛过辽国和西夏两国联合施加的威压呢? 辽国与西夏两国使臣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宋朝国书,有点难以置信。尤其是辽国使臣,更是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于是辽国使臣又一次投递国书,措辞严厉且狰狞,赤裸裸地以动武相威胁。 可哪知宋朝竟不为所动,在武植坚持下,赵煦在回复的国书上写下了“悉听尊便”四个字。这四个字可谓石破天惊,彻底打消了辽国和西夏两国使者的幻想。这使得两国使者纷纷猜测,宋朝的皇帝和朝廷大臣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哪来的自信敢这样行事? 宋朝与西夏之间的谈判就此展开,艰难无比。 ------------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秘密驻防! 经过半个多月的谈判,宋朝、西夏谈判双方是毫无进展。 西夏在辽国使者的支持下,始终心存幻想和侥幸,妄图收回失去的领地,更不用说还要纳贡给宋朝,而宋朝谈判代表则坚持按照武植的三项协定来谈,据理力争,寸步不让。谈判就此陷入僵局,无论辽国使者如何旁敲侧击、威胁恐吓,都没能打开谈判局面。 最终,在元符三年的元宵节过后,恼羞成怒的辽国使者和西夏使者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京城,满怀疑惑与不甘地打道回府,辽国使者临走前还扬言,要用武力来教训宋朝,让宋朝人尝尝强硬对待辽国和西夏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曾布、刑恕等众人心存戚戚,开始指责武植应对失策,但武植并不为之所动。赵煦、章淳等人也开始心存动摇,摇摆不定,在武植的坚持和保证下,才咬牙勉勉强强地同意武植的行事方略,但都心存忧惧。 在三方谈判期间,武植就已经请示赵煦和章淳,制定了一份详细的应对方案,准备由他亲自带队,把三万六千多名新军全部送到宋辽边境前线去拉练,同时应对有可能突发的边境冲突。并且由朝廷秘密下达指令给西北五路禁军,要求他们加强警戒和备战,以防西夏的侵袭。同时从西北十多万骑兵部队中抽出四万人,沿着太原府秘密东进,协防河东路陈家谷、雁门关和平型关一带。 华夏军创建一年多了,除了赤卫营一千多官兵曾经历过西北大战之外,其余的各部队官兵们都还没有经过历练,还没有受到刀枪炮火的洗礼,该是时候拉出去经历风雨,考验其成色了。 即使边境没有战争,也总比一直待在大营里闭门造车强,权当是到边境线上去拉练搞军事演习! 在武植率领华夏军出征前,火器局众工匠加班加点,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改装出将近十六万颗使用易拉式引线的新式手榴弹来,武植全部把它们列装到华夏军中,其中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众官兵每人装备六颗,剩余的近十二万四千颗装备于华夏军步兵军第一、第二、第三师,加上装配防水绳引线的六万多颗新式手榴弹、手雷和常规新式手榴弹,华夏军步兵军第一、第二、第三师的众官兵们也几乎是每人装备六颗新式手榴弹! 同时,军器监经过几个月的打造和改装,制作出了一千多架三弓床子弩和两千多架二弓床子弩,并改装出捆绑着新式防水型轻型竹制手榴弹的火箭四万多支。武植除了把一百架二弓床子弩和两千支火箭装备于特种作战团之外,剩余的一千多架三弓床子弩和两千来架二弓床子弩以及三万八千多支火箭全部平均装备于华夏军步兵军第一、第二、第三师中。 改装后的抛石机和炸药包,武植也要求华夏军悉数装车带上。改装后的抛石机,已经摒弃了笨重而且操作繁杂的弊病,武植在抛石机上安装了滑轮组,把采用筋力弹射改成利用重物加压抛射,一端绑上用铸铁铸造出来的上百斤重的重锤,另一端用滑轮组提起,一下子减轻了操作的难度,也减少了操作人员,每座抛石机只需要三个士兵就可以轻松地完成发射,节省了数倍人力,也便捷了许多,发射的距离也更远了些。 至于神臂弓,武植给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众官兵每人装备一套,一张弩,十二支箭,华夏军步兵军每个师只装备三千人,每人一套,也是一张弩,十二支箭。而且,除了骑兵旅之外,其余每个华夏军官兵身上都带着一把特制的小型工兵铲,主要用于挖壕沟。 至于如砍刀、长枪、短刃之类的常规武器,每个华夏军官兵也都人手一、两把,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正月初二十二,就在辽国和西夏使者离开京城的第六天,武植和索超在依依惜别开国郡公府众人后,带领装备一新的华夏军众官兵们,或骑马或坐四轮马车,满载着武器和粮草,悄悄地出北城,往宋、辽两国边境进发。 在武植授命下,索超带领特种作战团作为先锋先行一步,一人两骑,并配着一百多辆四轮马车,装载着一百架二弓床子弩和两千支火箭以及一些粮草先行出发,打探消息。随后跟进的是骑兵旅,由曹评和沈正毅率领,也是一人两骑。武植则率领华夏军步兵军第一、第二、第三师、参谋部以及押运粮草的队伍跟在后面,首尾相连,遥相呼应。 燕胜和李廷玉为了立功,也跟着华夏军来了。 机械化的行军队伍,日行三百里还绰绰有余,四轮马车和马蹄铁的优势完全显露了出来! 开封府到宋、辽两国边境的距离大概有一千两百多里地,华夏军大军只花了四天时间就赶到了靠近宋、辽两国边境线的雄州。经探子回报,此时辽国使者才刚刚越过宋、辽边境线进入辽国境内,都还没有赶到辽国的南京析津府。 武植对华夏军的行军速度颇为满意,这样的推进速度比常规的马步军的行进速度快了差不多一倍!在没有机车的条件下,这样的机动性基本上达到了武植的最低要求,快速投送兵力的愿景成为了现实。 而一路行来,华夏军官兵们身着整齐规范的军装,精神抖擞,成了行军路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起路人纷纷侧目惊叹。 二月春风似剪刀,乍暖还寒,北方的天气还是比较冷凉的,整齐划一且厚实的新军装,给华夏军众将士们带来了暖意,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拜会过雄州知州孙兴国,在雄州众人的感叹声中,修整了两天后,武植就下达了华夏军拉练和备战的命令。 通过特种作战团探子探查到的情况,武植发现沧州、清州信安、霸州、雄州这些偏东的区域多有崇山峻岭,地势不平,多有险阻关隘,对于骑兵部队大规模行军作战很不利。而安肃军和广信军所驻守的安肃、遂城、满城一带则多是平原,一马平川,地势平坦利于骑兵纵横驰骋,尤其是长城口一带,地势辽阔而平坦,更利于骑兵部队大规模冲锋进出。 于是,通过分析推断,武植把三万六千多名华夏军分为了三路。 第三路军以李廷玉为帅,由第三师、一千五百名骑兵旅官兵、三百名特种作战团官兵和部分粮草部队人员组成,人员在一万二千多人左右,冯坤、甘子越、燕飞云等人在他的帐下效命,魏钊领着四个参谋部人员也跟着第三路军行动,主要往真定府一带运动驻防,协防鱼台口铺、捉马口铺、花塔子铺、大茂山等边隘。 第二路军以燕胜为帅,由第二师全体官兵、一千五百名骑兵旅官兵、三百名特种作战团官兵和部分粮草部队人员组成,人员在一万两千多人左右,王进、李廷亮、沈正毅、李胜林等人都在他的麾下,武植把折可适在内的四个参谋部人员也调配给他,第二路军主要往霸州、清州信安、沧州一带运动驻防。 第一路军则以武植为帅,由第一师全体官兵、两千名骑兵旅官兵、四百名特种作战团官兵和部分粮草部队人员组成,人员在一万二千六百多人左右,林冲、孙奇、曹评、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人都在他的麾下,郭成与其余的四名参谋部人员跟着他行动,主要驻防在雄州的巨马河白沟驿、安肃的黑芦堤、长城口与遂城的釜山村铺以及满城一带,重点协防长城口。 兵发三路,每一路大军,武植都强调要以阵地战为主,运动战为辅,依托堡垒掩体,挖壕沟设拒马,先御敌于前,再寻找战机主动出击。各路大军当因地适宜,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制定行动方案,独立指挥,协同作战。同时,武植对燕胜、李廷玉、郭成、折可适、魏钊、林冲、王进、冯坤、索超等人再三强调,一定要积极地大量派出探马,刺探敌情,做好情报工作,务必做到知己知彼,料敌于先,方能百战百胜。 索超率领特种作战团官兵们全体出动,游弋在宋、辽两国边境线上,探查敌情,并花了将近十天时间描绘出宋、辽两国边境线上大致的山川地势和出入边境的关卡隘口,绘制成简图,发给三路大军,以供参谋。 武植参详了索超送来的简图后,更加笃定,如果辽国进犯宋朝,其大举进攻的主要方向,肯定就是长城口一带! 于是,武植果断地把第一路军分为四路,孙奇带领两千名第一师官兵和四百名骑兵旅骑兵驻守雄州白沟驿一带,由驻扎白沟驿的保定军来协防;郭成带领两千名第一师官兵和四百名骑兵旅骑兵驻守安肃黑芦堤一带,跟驻扎黑芦堤的安肃军汇合;林冲率领两千名第一师官兵和四百名骑兵旅骑兵驻守遂城的釜山村铺以及满城一带,与广信军合作;武植则与曹评、厉镇国、司方国等人带领剩余的四千余名第一师官兵和八百余名骑兵旅骑兵驻守安肃长城口一带,索超则率领剩余的四百名特种作战团官兵跟随武植这路大军行动,四出巡弋,探查情报。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初度交锋显峥嵘! 长城口,古之战场,兵家必争之地,九十六年前,宋朝与辽国大军曾在此鏖战过一回,宋朝虽小胜,却大伤元气。两国就此签订了“檀渊之盟”,宋朝以金帛议和,每年赐银一万两、绢一万匹、钱两万贯、茶两万斤给辽国,虽然屈辱,但以此换取了北方的和平,宋、辽两国彼此相安了九十几年! 甫进驻长城口,不顾驻守长城口的安肃军守将呼延平与其士兵们的反对与抗议,武植就把驻防长城口的指挥权给拿了过来,他还同时宣布,若有战争,将主要由华夏军官兵来担当御敌任务,五百余名安肃军从旁协防就行了。 安肃军守将呼延平心怀不满,也极为愤懑,可也无可奈何!他只是一名小小的九品仁勇校尉,跟武植的官职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完全没有话语权。 虽然呼延平心存不满,但当他看到华夏军整齐的阵容时也不禁深为惊奇和震撼,很是好奇华夏军众官兵们身上穿着的新式军装,也为华夏军众官兵们的精神风貌和斗志所感染,更为华夏军的防御方式感到疑惑不解。 长城口地势平坦辽阔,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 武植亲自指挥四千余名第一师的官兵们,依托城墙,在长城口面向辽国边境的寨门前挖出了三道扇形壕沟,齐腰深,加上堆积在壕沟前的装土沙袋,人稍微下蹲就可以藏住身子不被敌人发现,三道壕沟纵横交错连为一体,便于士兵在壕沟中穿插运动。而且每道壕沟前都放置着两道拒马,阻碍敌人骑兵的进攻。我方骑兵要进攻,则只需移开沙袋和拒马,架上事先做好的厚实木板作为架桥,骑兵就可以顺利策马通过了。同时,武植还在城墙上设瞭望哨,派兵驻守,加强警戒。 “呼延平?”当武植指挥众官兵们挖好战壕,建好防御工事,并把各项警戒事项给各级将领交代清楚,派出特种作战团官兵四处查探情报后,闲暇之余,才发现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心头一动,于是便叫卫兵去把呼延平给找过来。 “见过郡国公!”呼延平来到大帐中,心神不定,他不知道武植找他能有何事。 “呼延兄,轻慢于你了,还望恕罪!请你过来,只是想问点家事,你不用过于拘谨!”武植看到他有点紧张不安,便笑着说道。 呼延平闻言,心神稍定,他突然发觉,眼前的这个年轻大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飞扬跋扈,反倒还有点平易近人。 经询问,才发现并不是武植想象中的那样,这个呼延平只是同名同姓罢了,并不是某演义小说里说的那样是呼延赞的后裔,其父亲也不是呼延守用,他只是并州太原一个普通军户的子弟,今年二十四岁,十六岁投军,作战英勇,凭着军功才当上仁勇校尉。他还有个哥哥叫呼延庆,很巧合也是同名同姓,今年二十六岁,也是早年从军,如今在登州水军效力,因功提拔为从八品的御侮校尉。 在武植面前,呼延平觉得压力很大。他经过观察发现,这个年纪轻轻的二品开国郡公爷可不像是纨绔子弟,不仅沉稳而且精明强干,为人也随和。他虽然还心存疑虑,但心中的不满已经淡化了许多,对武植的领导也没有那么抗拒了,开始服从武植的指挥,积极备战。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谷雨过后,天气开始暖和起来,晴空万里的日子就多了起来。 经过特种作战团官兵的四处探查,终于获悉,辽国道宗皇帝耶律洪基真的经不起西夏的软磨硬泡,也放不下被宋朝拂了的面子,满肚子怨气恨意无处可发,同时也想趁火打劫,于是,辽道宗耶律洪基下令纠集了二十多万兵马,气势汹汹地从辽国上京出发,往宋、辽边境压过来,很快就抵近了宋、辽边境线,意图进犯宋朝。西夏随之也尽起国内大军,进犯宋朝西北边境,意图复仇并收回失地。 瞬时间,相对和平了将近九十五年的宋、辽两国边境线上,风声鹤唳,狼烟四起,宋、辽两国之间又准备开打了! 宋朝与西夏的西北边境率先爆发了战斗,党项人近二十万兵马气势汹汹地大举进攻天都山、没烟峡、剡子山一带,意图抢回被西北禁军占领的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可自从西夏的精锐骑兵“铁鹞子”被武植的赤卫营用手榴弹炸得七零八落以后,再也组建不出精锐的骑兵队伍来,面对西北禁军的八万骑兵和十多万步兵,党项人根本就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甫交手之下就吃了大亏,节节败退,寸步难行。 党项人无可奈何,数十万大军只能龟缩在宋朝与西夏新的边境线上,动弹不得,除了偶尔袭扰一下,就眼巴巴地看着宋朝和辽国在拼杀,企盼着辽国能给他们带来一丝转机。 辽国大军出征时信心百倍,斗志十足。统兵的辽帅耶律延禧更是志得意满,叫嚣着扬言在一个月内踏平宋朝边境,要赶在五月初五端午节前到真定府和太原府去过节,嚣张至极。 耶律延禧,正是耶律洪基之孙,现年二十四岁,刚被耶律洪基封为辽国的燕国王,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辽国皇位的继承人,真可谓是春风得意,根本就不把宋朝人放在眼中。他手下有萧兀纳、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耶律国珍等猛将,兵多将广,兵强马壮,十万铁林军更使得他底气十足,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契丹人会战胜不了宋朝人。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除了在代州的平型关和雁门关等由西北禁军驻守的关隘,跟宋朝西北卫戍部队打得你来我往、难分难解之外,辽国大军在东至渤海塘沽口、西至大茂山近七百里地的边境线上却都讨不到丝毫便宜,他们前进的步伐被一群衣着怪异的宋朝军队硬生生地挡住了! 着装统一的华夏军,在七百余里的边境线上,于各个隘口前,早就挖好了壕沟,筑起了拒马、堡垒等屏障,以逸待劳,就等着辽国军队来犯险。 当辽国大军各路骑兵刚靠近边境线,一里余地外,还没有看到对手的时候就已经遭受远程攻击的床子弩火箭,袭击了,待策马冲锋近前时,又被拒马和壕沟给挡住了,众骑兵射出的弩箭不是被沙袋挡住了,就是被躲在壕沟里的宋朝士兵手举盾牌挡住了,杀伤力甚微,而辽国骑兵搭弓放箭过后,还在迟疑不定时就被对方从壕沟里投掷过来的秘密武器炸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溃不成军。辽国各路大军伤亡惨重,威名赫赫的铁林军骑兵也是难进分毫,光是惊天动地的手榴弹和手雷的爆炸声,就把辽国的战马给惊了,不听使唤地四处乱窜,被踩踏而伤亡的辽国士兵不计其数。辽国大军进攻了数日,除了徒增伤亡之外,都没能跨过宋辽边境线一步! 在长城口,战斗最为惨烈。不出武植所料,耶律延禧把宋辽边境的长城口作为了最主要的突破口。 耶律延禧亲自率领六万辽国铁骑精锐铁林军和五万步兵,以耶律和鲁斡和萧兀纳为副将,以耶律淳为先锋,大举进攻长城口。其他每个关隘投入的兵力不是很多,只有五千人到两万人不等,目的只是袭扰和牵制宋朝大军,使其首尾不得相顾,疲于应付,运气好的也有可能拔营破寨,攻入宋朝境内,达到两面夹击宋朝人的目标。可事情并没有耶律延禧想象的那么简单,辽国大军很不幸地碰到了华夏军。 在其他关隘的战斗开始打响之时,靠近长城口三里前,辽国十一万大军安营扎寨后,耶律延禧就已经打探清楚了,宋朝在长城口的守军只有区区的五千七百多名士兵,还不到他大军的零头呢,而且只有八百余名轻骑兵! 闻讯,耶律延禧不禁大喜过望,自认为长城口已是囊中之物了。得意忘形之下,他和耶律和鲁斡、萧兀纳、耶律淳等人根本不把宋朝五千七百多名守军放在眼里,也懒得试探了,修整了一日后,翌日巳时就直接下令进攻,六万铁林军铁骑在前,五万步兵在后,十一万大军倾巢而出,大举压上,想一鼓作气闪电般拿下长城口。 在辽国十万大军在长城口前方安营扎寨时,武植早早的就得到了情报,做好了应战的动员和准备。他把一千二百余名第一师官兵安置在战壕里,构成第一道防线;两千余名第一师官兵组成的火箭军带着两百架三弓床子弩和四百来架二弓床子弩,在最后一道壕沟后面一字排开,构成第二道防线;留下八百名第一师官兵和呼延平的五百余名安肃军官兵作为预备队和伤员救助队,随时待命。八百余名骑兵旅骑兵和两百多名特种作战团官兵骑着战马,逡巡在火箭军后面,待命出击。 吃过早饭,武植就坐镇在火箭军后面,好整以暇地等待辽国人来进攻。 这天,晴空万里,巳时,万马奔腾造成的大地震动隐隐传来,隐藏在壕沟两侧高地查探敌情的特种作战团探子举起了鲜红的旗子,打出了辽国大军已经开始进攻的旗语。 通过观察不同的旗语,武植知道辽军从三里地到二里地由慢到快开始逐渐靠近我方阵地,当辽军开始进入一千五百米的距离时,武植举起了开始准备进攻的绿旗子,华夏军第一师两千余名官兵枕戈待命,立即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或六人一组,合力操纵三弓床子弩;或四人一组,合力操纵二弓床子弩,他们纷纷拉开弩,架上火箭,吹开火折,随时待命。 等探子打出辽军已经进入一千米的范围时,武植果断地把绿旗子往下一挥,下达了火箭远程进攻的号令。六人组的众官兵们见状,立即用火折点燃了火箭上的引线,落锤,转瞬间,两百支滋滋作响的火箭带着火花纷纷怒射而出,如天女散花般砸入辽国铁骑中,绑在火箭上的竹制手榴弹瞬间爆炸开来,爆炸点周围顿时人仰马翻,骇人的爆炸声把临近的马匹惊得惶恐嘶叫,四散奔逃,顿时引起了骚乱,辽国人的冲锋阵型开始出现了混乱。 就此,惨烈而又出乎意料的长城口战役终于拉开了序幕,一支震惊世人的宋朝新式部队也由此横空出世!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惨烈无比! 战斗打响了! 在辽国铁林军众骑士们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华夏军第一师的官兵们又发动了第二轮远程火箭袭击。随着第二轮火箭再次砸入密集的人群中,又是一片人仰马翻,骚乱不堪。接着第三轮、第四轮怒啸的火箭又随之接踵而至,不断地杀伤着铁林军的人马,破坏着在不断行进中的阵型。十轮火箭袭击爆炸过后,六万铁林军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四散惊惶奔逃的战马,互相冲撞踩踏者不计其数。连跟在后面的五万步兵队伍也遭受了池鱼之殃,被自家往后奔散的骑兵战马冲乱了队伍阵型,也被战马冲撞踩踏死伤了很多人。而跟着铁林军踏入火箭袭击覆盖范围的辽国步兵也成了火箭的袭击靶子,被炸伤炸死的士卒们数不胜数,鬼哭哀嚎。 冲锋在前的众多铁林军将士们自以为脱离了火箭的袭击范围,喜出望外地呼号着策马往前狂奔,意图冲到宋朝人的阵营前。可刚狂奔到华夏军防御阵营前五百米的距离内时,就被一枚枚由二弓床子弩射出的火箭纷纷射落或炸翻于马下,火箭密集如雨,爆炸惊人,辽国铁林军中又是一阵阵人仰马翻,又是一幕幕相互冲撞踩踏、惨烈哀嚎的骇人场景,混乱不堪。 箭雨持续而下,刚过六轮,这群冲锋在前的辽国铁林军骑兵就已经溃不成军、四散奔逃了!收到远处特种作战团探子发来可以停止火箭攻击的旗语后,武植立即下达了停止火箭袭击的命令。 侥幸躲过二弓床子弩火箭袭击的辽国铁林军骑兵们,继续冲锋到距离华夏军防御工事前一两百米处,正想搭弓拉箭向宋朝人进攻时,又被等在第一道和第二道壕沟里的华夏军官兵们手上神臂弓射出的箭雨给淹没了,这些辽国骑兵们又纷纷成了华夏军神臂弓所射利箭的箭下之魂! 而漏网的辽国铁林军骑兵们还想继续突进狂奔,到距离华夏军防御阵地第一道壕沟前数十米处时,又被一颗颗投掷而来的手榴弹给炸得飞上了天,死伤无数;而躲过手榴弹爆炸冲击的辽国人最终也没能躲过神臂弓利箭的点射,纷纷被射落于马下,根本就没有一个辽国人能靠近到华夏军防御阵地第一道壕沟前的拒马处! 从火箭从天而降开始,坐镇在后的辽国统帅耶律延禧、耶律和鲁斡、萧兀纳、耶律淳等人就被吓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铁林军众骑兵们被一枚枚狂啸而至的火箭炸得一排排地倒下,脑子出现了空白,别说年轻的耶律延禧,饶是见多识广的耶律和鲁斡、萧兀纳等辽国老将,大半辈子都没有见识过如此惊人的火箭,也没有看到过如此惨烈而又一边倒的骇人场景! 时至辽国大军遭受数十轮远中程火箭袭击溃不成军后,耶律和鲁斡、萧兀纳等辽国老将才如梦初醒,连忙催促主帅耶律延禧鸣金收兵! 鸣金收兵数里地,后撤至安全的区域后,经过清点人数,耶律延禧、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不禁吓了一大跳,心头在滴血:此一战,连宋朝人的面都还没有见到,自己大军就折损了一小半人马,铁林军死伤将近三万多人,战马或死或伤三万多匹,步兵也有将近一万人被炸死炸伤! “可看清宋人用的是什么武器?”耶律延禧被战报吓坏了,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向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问道。 “大帅,这就是宋人使用的火箭。”萧兀纳闻言,连忙把手里揣着的一根破烂残缺的火箭递给耶律延禧。这根火箭是由于手榴弹哑炮从而没有被炸坏的幸存品,狭长的竹筒还牢牢地捆绑在火箭上,竹筒中的火药已经燃烧殆尽,只留下空空如也的竹筒,巨大的冲击惯性让火箭已经完全扭曲变形。 “火箭?”耶律延禧翻来覆去地端详着手中残缺的火箭,心有余悸,也满头雾水,看不出所以然来。 “众位说说看,此仗我们以后该如何应对?”耶律延禧把火箭随手丢到一旁,朝向站立在跟前的数十位将领们问道。 大家闻言,开始思索并商议起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商议了老半天,看到大伙还是毫无对策,耶律延禧不由得恼怒异常,阴沉着脸。 “叔祖,您老可有章程?此仗我们往后该怎么打?”耶律延禧看向耶律和鲁斡,直接点将。耶律和鲁斡是耶律延禧的叔祖父,跟他皇爷爷耶律洪基是亲兄弟。对于这个叔祖父,耶律延禧还是比较敬重的。 耶律和鲁斡年近六旬,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见多识广,略为思索后,忙回应道:“大帅,此火箭爆炸终究是在人员密集之处才显威力,不如我们分散兵力,拉开阵型,徐徐前进!”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在场众人眼前一亮,开始思索着如何才能分散兵力和拉开进攻的阵型。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人多就是力量大!有了耶律和鲁斡抛出的思路,半天后,大家集思广益,终于拟定出了一套自认为行之有效的进攻方案出来。这让耶律延禧和辽国众将领们受伤的心又随之恢复了活力,增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和信心。 修整了两日后,耶律延禧率领着残余的七万兵马,又气势汹汹地朝华夏军防御阵地疯狂扑来。 这三天里,华夏军收拾好战场后,好整以暇,变着花样地尽情食用战场上受伤淘汰下来而宰杀的马肉,享尽了口福。前几日的战斗,华夏军不损一兵一将就打退了辽国人的进攻,而且战果也很辉煌,这让华夏军官兵们很是兴奋,有些人甚至开始骄傲自满了起来。 武植见状,连忙告诫众人千万不要松懈麻痹,一定要提高警惕,以饱满的精气神应付后面更为惨烈的战斗。 武植估摸着,辽国人吃了大亏一定会长一堑,势必会改变进攻的阵型,到时我方防御策略也要做出相应的改变才行。 模拟了辽国人有可能改变的进攻阵型,武植召集曹评、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华夏军将领们在一起群策群力,想出了几套应对的方案,只待到时见机行事。 华夏军以逸待劳,也是守株待兔。这日晌午,久违的战斗又打响了。 经过探子回报,武植了解到,辽国人果然改变了作战的阵型,进攻的队伍排成了纵列式,每列间隔数米远,每人之间也拉开了距离,队伍变成了长蛇阵,而且是步兵在前骑兵在后!辽国人也放慢了进攻的速度,徐徐推进,步步为营! 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水来自有土掩!武植见到辽国人变阵,他也随之改变了应对策略,把昨晚想好的对策稍微作了一些变通后就下达给各级将领,要求他们照此指挥士兵们作战。 一路缓缓推进,当辽国步兵队列进入火箭打击范围时,前几日军中弟兄们被炸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辽国官兵们都禁不住提心吊胆起来,生怕一枚枚火箭又如期而至。可等了老半天,待众步兵们安然无恙地几乎走出上千米远后,竟然没有遭受到火箭的袭击,这让辽国士兵们和耶律延禧、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都认为临时变阵奏效了,宋人不敢使用火箭或者是火箭已经用完了! 耶律延禧心中大喜,立即下达了加快行进的速度,长长的队伍瞬间快步跑动了起来,不出一会儿就逐渐接近了华夏军的防御阵地! 在辽国人慢慢推进的当儿,一千二百余名第一师官兵们已经接到命令安插到了前面第一道和第二道壕沟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张神臂弓和提着箭,正拭目以待。壕沟后面操纵床子弩的官兵们也已经架好火箭,手拿火折,严阵以待,随时出击。 当辽国步兵队列行进到距离壕沟大约一百五十米远,心中窃喜没有遭受火箭袭击正准备拿出身上的弓箭投入战斗中时,武植下达了进攻的号令。 刹那间,一千二百余支利箭如蝗虫过境般带着颤音从壕沟里怒射而出。由于有壕沟前的沙袋可以作为瞄准的依托,一千二百余名官兵们射得又稳又准,转瞬间就有上千名辽国人被利箭射中,哀嚎着纷纷扑倒在地! 虽然前面行进的辽国步兵们都手持着盾牌,可神臂弓的威力很大,让人防不胜防,盾牌的防御能力在神臂弓前不堪一击! 一排一排的辽国人倒下,后面的辽国士兵们还算勇猛,挺着箭雨继续冲锋前进,渐渐地把双方的距离又拉近了很多,在冲进到常规弓箭的射程范围内时,辽国士卒们也开始拿出弓箭进行了反击,一边射箭一边前进。 此时,壕沟的隐蔽作用就显露了出来,辽国人的箭在壕沟与盾牌的双重保护下并没有对华夏军官兵造成多大的伤害!而冲在前头的辽国步兵们则继续成了华夏军官兵们手中神臂弓的箭靶子,很多人纷纷倒在了血泊中。 当前赴后继的辽国士兵冲锋到壕沟前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时,武植下达了停止射箭的命令,抽出了身上的新式手榴弹,两千余名华夏军官兵心领神会,连忙收好神臂弓,迅速抽出身上易拉式新式手榴弹来,做好了投掷的准备。 转瞬即逝,待辽国步兵冲到跟前三、四十米远时,在武植一声令下,两千余名华夏军官兵们立刻拉开引弦,奋力把手中滋滋作响冒着青烟的手榴弹投掷出去,漫天的手榴弹犹如下冰雹般恨恨地砸向辽国步兵队列中。 随之,一阵又一阵手榴弹的惊天爆炸声响起,一群群的辽国士卒瞬间被炸得翻倒在地,死伤无数,惨烈异常。还在庆幸逃过第一轮爆炸的辽国步兵们,在胆战心寒中又被第二轮手榴弹炸伤炸死了! 这时,特种作战团的探子传来了旗语,表明跟在队伍后面的辽国骑兵铁林军也已经进入到了火箭攻击的范围之中。武植连忙回到第三道壕沟后面的床子弩队伍中,果断下达了火箭袭击的指令。 眨眼间,数百枚火箭带着燃烧的火焰腾空而起,再一次肆虐地射向辽国大军中。虽然辽国大军队列之间拉开了距离,可火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是把战马给惊着了,纷纷不受控制地惊嘶乱跑,数度冲撞下就把整个队列搞乱了! 而乱成一团的队伍恰好又成了火箭袭击的靶子,无差别的打击下,怒啸而至的火箭又把整个战场炸得人仰马翻,三日前的悲壮惨剧又再一次上演! 坐镇在后方指挥的耶律延禧、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本来正在为改变的进攻策略而自鸣得意,坐在中军大帐中轻松聊天时,突然听到前面传来的阵阵爆炸声,不由得惊呼出声,忙跑出大帐察看端倪,却发现爆炸声只是在最前头响起,而队列中央并没有遭受到火箭的袭击,才稍微放下心来,下达了加快进攻的指令,催促着辽国士卒们加快前进的步伐。 可当耶律延禧、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刚回到中军大帐中坐定时,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就在距离中军大帐不远的地方开始响起,声声如雷,震得耶律延禧顿时大惊失色,手中的茶杯在抖动中坠落在地,摔成了两半。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也吓得面如土色。 如兔子惊起,耶律延禧、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狂奔出大帐,察看起前方的情形。可他们看到的场景,让他们意存侥幸的心一下子如坠冰窟,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轮接一轮的火箭爆炸过后,耶律延禧、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眼前的战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铁林军兵马溃不成军,紧接着走在前面的步兵队列也成了火箭袭击的目标,倒在血泊中的兵马不计其数,整个战场成了一个修罗场,惨烈无比,三日前的悲剧又在他们眼前上演了! 而这回,却更为惨烈!因为,在这一轮火箭袭击中,爆炸轮次达到了十五轮次,倾泻而下的火箭接近六千余枚!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获全胜! 爆炸声,哭喊声,哀嚎声,马匹惊吓嘶叫声,声声入耳! 冲在前头的辽国步兵们遭受手榴弹与神臂弓的拦截阻击,大军队伍后头和中间又接连不断地遭受火箭的袭击,前后两端受压,辽国大军彻底失去了指挥,士兵们被从天而降的爆炸吓坏了,魂飞天外,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往前冲还是往后退,完全乱了套,整个队伍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毫无头绪的蚁溃鼠骇,四下溃散! 此情此景,让耶律延禧、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看得目瞪口呆,震撼莫名,也欲哭无泪。将领们的指挥已经失效,整个辽国大军完全失控了! 通过特种作战团探子们的旁观查探与信息反馈,武植随时了解到战场的变化情况,把握着整个战役的局势走向。 当经过十几轮火箭袭击后,得知辽国大军已经彻底陷入混乱之中时,武植果断地下令,等待已久的八百余名骑兵旅骑兵和两百多名特种作战团官兵骑上战马,通过五百余名安肃军官兵迅速架设出来的木桥,策马奔驰,如一把把尖刀直插向敌军阵营。 华夏军骑兵旅和特种作战团官兵们采用的是纵列式的冲锋阵型,所过之处,并没有跟辽国士兵们一对一地纠缠厮杀,而是一边冲锋一边往两边人群中投掷手榴弹! 辽国士兵已经闻风丧胆,华夏军骑兵所到之处,剧烈的爆炸声中,往往是一触即溃,一群又一群的辽国士兵被一阵接着一阵的爆炸掀翻在地。 当冲锋到辽国大军中军大帐附近时,华夏军骑兵们并没有跟拱卫中军大帐的士卒们交锋,而是立即折返而回,奔行中又进行第二轮手榴弹攻击,继续收割着辽国士兵们脆弱的生命。 辽国的铁林军已经被打散了,根本就组织不起有效的拦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华夏军一千多名骑兵们如入无人之境般,来回冲杀,疯狂地猎杀着自己的同胞兄弟。 手榴弹的爆炸威力比火箭更为猛烈,让辽国人如遭神雷轰顶,看到身着绿色军装戴着大檐帽的华夏军官兵策马冲锋而至,就犹如看到天兵天将般,吓得胆战心惊,彻底丧失了与华夏军官兵们对抗的勇气,众辽国士兵们只管自顾自地逃离战场,整个战场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坐镇中军的耶律延禧、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意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可每次都是徒劳无功,只能仰天长叹。 此时,“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早就停止了火箭发射的两千余名华夏军官兵和留作预备队的八百名华夏军官兵听到号角声后,连忙汇集到第一道壕沟前,一手拿着小型盾牌,一手拿出身上的手榴弹,紧跟在前方的一千二百余名华夏军官兵后面,纷纷跃出战壕,奔涌而出,对辽国凌乱的大军发起了冲锋,跟在华夏军骑兵后面进行扫荡。 四千余人的队伍所过之处,又是一阵阵惊雷般的爆炸声响,所向披靡,被手榴弹炸死炸伤者又是不计其数。华夏军官兵们根本就没有碰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这四千余名华夏军官兵的加入,终于成了压垮辽国大军的最后一根稻草!辽国人觉得大势已去,想到抵抗与奔逃都只是沦为被宋军手中神雷炸死炸伤的靶子,于是都纷纷停住了窜逃与抵抗,不假思索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乖乖地当了宋军的俘虏。辽国士兵们不认识手榴弹,都把它当成神雷来看待了! 就这样,奇怪的一幕在战场上出现了!在一阵阵“放下武器,举起手来!”“投降者不杀!”的呼号声中,只见一群群辽国士兵举着双手,或站或蹲地被数十个华夏军官兵围在了中央,不敢动弹分毫,因为数十位华夏军官兵手上高举的手榴弹让他们看得心惊胆战,面如死灰,这些辽国士兵自然都成了宋朝人的俘虏! 随着俘虏群逐渐增多,手榴弹的爆炸声也开始慢慢地变得稀疏起来。不出半天,战斗就结束了! 除了部分幸运的逃出战场的辽国士兵和见势不妙提前开溜撤出战场的耶律延禧、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率领的中军之外,其余幸存的辽国士兵都成了华夏军的俘虏! 呼延平率领手下的五百余名安肃军士卒赶到战场,开始协助华夏军众官兵们打扫战场。 从三天前战斗打响的那一刻起,呼延平和安肃军众官兵们就看傻了。从军多年,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进攻与防御方式,也没有见过如此摧枯拉朽般一边倒的骇人场景,什么时候辽国大军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 战场中人仰马翻、残肢断脚、头破血流、哀鸿遍野的惨烈景象,让呼延平和安肃军众官兵们触目惊心,看得头皮发毛,有些士兵禁不住连连反胃欲呕! 打扫完战场,战斗结果出奇的辉煌,统计上来的数据让素来冷静的武植也不禁拍案叫绝。华夏军众官兵们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欣喜若狂,赞叹不已。 此役两战,华夏军投入五千多兵马,耗费近万枚火箭、一万余枚手榴弹和上万支神臂弓利箭,付出了牺牲一百三十一人、受伤五百余人、折损战马一百余匹的代价,取得了歼敌七万五千余人、俘虏两万一千余众、缴获辽国战马上万匹、收获辽国武器不计其数的辉煌战绩! 此次长城口之役,打出了华夏军的气势与威风!新式武器的优势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在华夏军与安肃军忙着打扫战场之时,撤出战场的耶律延禧、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始终觉得不安全,如惊弓之鸟般率领残余的一万四千余众继续往后撤退,这一撤就退回到了辽国南京析津府。 退回到南京析津府后,耶律延禧、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看着死里逃生的一万四千余众,欲哭无泪,痛心不已。 进攻长城口时,耶律延禧统领的大军有十一万余兵马,可在不到七天的时间里,转瞬间就折损了九万六千余人,这让耶律延禧、耶律和鲁斡、耶律淳、萧兀纳等人懊丧不已! 不仅长城口之战如此,其他方向的各路辽国大军也遭受到了迎头痛击,十二万兵马折损了一大半,能逃回来的只有四万余人,据说阻击拦截他们的也是一群衣着怪异手拿神雷的宋朝军队,那神雷神箭的威力不可阻挡,非人力可匹敌! 这些辽国大军遭遇到的正是由燕胜、王进、折可适等人统领的第二路华夏军和李廷玉、冯坤、魏钊等人统领的第三路华夏军以及林冲、郭成、孙奇等人率领的部分第一路华夏军的顽强阻击,这三路华夏军官兵们凭借手中神奇的火箭和新式手榴弹,把大部分的辽国士兵都埋藏在了宋、辽两国近七百里长的边境线上! 其中驻守遂城釜山村铺以及满城一带的林冲所率领的部队受到的压力最大,耶律延禧在这一区域投入了两万余名兵马的兵力,意图也在这一路撕开宋朝人的防线,跟长城口的辽国大军形成两边夹击的态势! 可惜这两万辽国大军碰到的是豹子头林冲,他的性格虽然有点柔弱,但作战却是最为勇猛和有智慧的!林冲采用诱敌深入然后打击前后两头的策略,骤然出击,持续不间断的猛烈袭击下,不出三个时辰,辽国大军就彻底崩溃了,斗志全无,被林冲带领骑兵旅四百名骑兵和两千名华夏军第一师官兵们或手持手榴弹或手持神臂弓一拥而上,追击掩杀,狼狈得犹如丧家之犬,鬼哭狼嚎般四散奔逃。 此一战,林冲所部只付出了牺牲一百余人、负伤三百余众的轻微代价,取得了歼敌一万五千余人、虏获二千余名俘虏、缴获战马五千余匹的辉煌战绩!逃出生天的辽国士卒只有二千余人,连他们的主帅耶律国珍也成了手榴弹爆炸之下的亡魂。 其余戍守在边境线上的华夏军各部,也都有所斩获。 历时不到半个月,来势汹汹的辽国二十三万大军就此灰飞烟灭,能幸运逃回辽国南京析津府的还不到六万人,其中一半是伤员,可谓损失惨重,其境遇比西夏大军还惨!其中辽国最为精锐的铁骑铁林军,出征时有十万之众,战斗结束后却仅剩一万余人马,将近九万人或被炸死或被俘,这样的损失让耶律延禧等人心头滴血,痛彻心扉。 此役过后,加上戍守辽国国都上京的两万铁林军,辽国境内的铁林军就只有三万余人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铁林军的历史就此被终结了,荣光不再! 宋朝人大获全胜!惊魂未定的辽国人只能龟缩在南京析津府中,不敢离开半步,而心高气傲的耶律延禧气急攻心、郁郁难解之下病倒了,五万多人的残败部队只能移交给其叔祖父耶律和鲁斡来统帅,他则灰头灰脸地给送到辽国国都上京临潢府,不甘心地治病去了。耶律延禧是辽国未来的诸君,辽国其他人可以有失,但他却是一丝一毫都不能有所损伤的! 耶律和鲁斡接过辽国兵马大元帅的帅印,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心中如堵着一块大石,郁结难解。饶是他久经战阵,也被此次骇人的战斗场景吓怕了,只能领着五万多人的残兵败将驻守在南京析津府中,不敢异动分毫,他也是无计可施了。 辽国国主耶律洪基任命其宝贝皇孙耶律延禧为辽国兵马大元帅,在欢送他和二十三万兵马出征后,自信满满,觉得此次征服宋朝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在其皇孙出征后,耶律洪基照样是笙歌燕舞,纸醉金迷。 不幸的是,耶律洪基等来的不是胜利的喜讯,而是兵败如山倒的噩耗! 半个多月后,二十三万辽国大军被宋朝人打得支离破碎惨败而归的消息传到上京时,纵情声色的耶律洪基闻讯当即吓得灵魂出窍,冷汗直流,气血上涌之下竟一下子晕了过去,他也病倒了! 事态紧急,耶律洪基只能连夜从前线召回耶律延禧,美其名曰是让耶律延禧回上京治病,实则是为了预防他出现不测后帝位更替的问题! 果不其然,耶律洪基就此一病不起,两个月后就呜呼归天了,他的皇孙耶律延禧顺利接位登基,成了辽国第九位皇帝,史称天祚帝,也就是辽国的末代皇帝,这是后话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华夏军威名远扬! 此次宋朝与辽国的战役,可以说,只有三万七千余名官兵的华夏军硬生生地把二十三万辽国大军给打没了! 事后统计,此番宋、辽两国之间一触即发的战斗,历时不过七天就结束了,华夏军官兵仅死伤两千五百多人,其中为国殉职的官兵只有六百多人,而辽国大军则战死十四万八千多人,伤员将近三万,两万四千多名官兵成了宋朝人的俘虏,实际减员达十七万二千八百多人! 华夏军官兵手中的火箭和手榴弹等新式武器,成了疯狂收割敌人生命的大杀器! 当辽国大军大败而归的消息传到西夏境内时,把西夏大军也吓坏了,他们以前可是领教过宋朝人手中神雷的威力的,得到辽国大军伤亡惨重的讯息后,心中纵有多大的不甘,也只能悄悄地撤离了西北边境线,撤回了西夏境内,不敢再进犯宋朝边境线分毫,河潢地区、天都山、没烟峡、剡子山等地均安然无恙! 西北和北方都无战事了! 数日后,经特种作战团的探子回报,在确认辽国并没有重新召集兵马,残余的辽国军队都龟缩在南京析津府闭门不出时,武植知道辽国人已经吓破了胆,再也没有勇气来应战了,于是就发布命令,下令华夏军第二、第三路大军各自统计好战功,就地选择风水宝地安葬好牺牲的华夏军官兵们,割下敌人两只耳朵作为战利品凭证,其尸首全部集中起来一起掩埋,除了一些重要的俘虏与粮草等物资之外,把余下的俘虏和缴获的战马、武器都留给当地的戍守禁军们处置,即刻班师返回雄州待命。 至于华夏军第一路大军的郭成、林冲、孙奇等人率领的分路队伍,则奉命先行返回长城口与武植会合后,再作打算。武植下令,他们各分路部队也要统计好各自的战功,牺牲的华夏军官兵们要就地安葬好,割下敌人的两只耳朵作为战功凭证,其余尸首都要集中掩埋起来,重要的战俘和物资带回,其余的战俘和战马、武器都留给当地的戍卫军队们来处置。 在长城口,当战斗结束打扫完战场后,武植就立即下令割下敌人的两只耳朵后把所有尸体都集中起来,一起掩埋掉;牺牲的华夏军官兵们则一个一个地找回来,收殓好后找块风水宝地依次安葬好,每个人的坟头都立上一块木牌,木牌上都写上每个人的籍贯与姓名,他不想让这些牺牲的战士们成为孤魂野鬼! 统计好战功后,武植从长城口战役中虏获的战俘中挑选出一些重量级的将领出来后,留下粮草和补充一些战马、器械后,其余的俘虏和战马等战利品都留给了从安肃赶来的安肃军进行处置。 长城口战役结束后,武植就立即派出斥候,快马加鞭去给戍守在安肃的安肃军送信,要求知安肃军郭忠嗣收到信后即刻派出两万以上的兵马赶到长城口来接收俘虏、战马等战利品。当时,收到信件的郭忠嗣满头雾水,心中还不住地嘀咕:“什么样的战利品,能用到两万以上的人员来进行接收?”当时,他和部属们都觉得这个武植大人是小题大做了!于是,郭忠嗣决定亲自带队去往长城口看看。 可当郭忠嗣率领两万余众的安肃军赶到长城口,看到俘获的密密麻麻的战俘和战马时,他和众部属们都看傻了:“这么多的战俘和马匹?” 看到曹评递给他的战报后,郭忠嗣才知道眼前的战俘竟然有两万一千余人之众,俘获的战马也多达一万余匹!他带来的两万余安肃军人马确实是少了! 接收人员不足,这有点捉襟见肘啊!郭忠嗣和众部属们不由得懊恼不已,他们为自己无端地怀疑武植而感到羞愧,也有点哭笑不得。同时,他和安肃军众人心中都很震撼,也难以置信:“才五千多人的华夏军,究竟是如何虏获到数倍于己的人马的?难道辽国军队真的蜕变到如此羸弱如此任人宰割的地步了?” 郭忠嗣和众部属们找到亲历战场的呼延平,详细询问当时的战斗情况。当呼延平兴奋难抑地述说完当时的情景,郭忠嗣等人如坠梦中,猛掐着自己的大腿,生怕自己是活在了梦里出不来。他们震撼莫名,这华夏军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形怪物啊,以区区五千二百余人的队伍,居然打败了十一万之众的敌寇,还杀敌七万五千余人、俘虏两万一千余众、缴获辽国战马上万匹、收获辽国武器不计其数! 以一敌二十多,还大胜之,这估计只有神仙才能做得到的事,居然在他们眼前梦幻般出现了!这让郭忠嗣和安肃军众官兵们看着一身怪异着装的华夏军众将士们,如看神兵天将!这也由不得他们不信,如此众多的战俘和马匹,还有那堆积如山的辽国人耳朵,都可以作为明证,想作假都无从做起! 震撼之余,郭忠嗣和众部属们同时也感到极为高兴,一下子得到这么多的俘虏,可以充当免费的劳役,安肃军众官兵们身上的负担就得以减轻了许多;上万匹战马和数不清的武器装配到军队中,安肃军就可以组建起一支骑兵队伍了,安肃军的实力又可以提升了不少! 在震撼与惊喜中,郭忠嗣率领安肃军众官兵们把众多俘虏和战马、武器押送回安肃城。一下子少了三万多人和马,喧嚣声远去,长城口也变得安静了不少,恢复了平日里的静谧、深沉与肃穆。 在安肃军押送着俘虏和战马离开后,武植下令军中的医官们全力救治伤员,其他人员则进行修整。在从京城开拔时,武植从开国郡公府中无偿地拿出三百多坛消毒酒精来,随军带上战场,在分兵时每一路大军都给带上一百来坛。这些消毒酒精,在战后救治伤员中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挽救了无数伤员的性命,把因伤牺牲的人数降低到了微乎其微的地步,这又让除了原赤卫营官兵们之外的华夏军官兵们感到尤为神奇,惊喜异常。 华夏军中,处处都透着神奇! 在京城,还没有踏上战场之前,华夏军众官兵们就已经自豪于自己与其他禁军的与众不同,平时看似花哨、新颖的训练科目,让他们感到新奇,但毕竟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他们对自己的战斗力还是颇为有点怀疑,自信心明显不足,奔赴战场时都还有点忐忑不安。待经过与辽国大军的争斗后,他们才惊喜地发现,平日里的训练科目几乎完全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华夏军能够克敌制胜、以少胜多的法宝就是他们手中的新式武器和他们平素刻苦训练的结果!直至今日,他们才真正感受到武植这个主帅的神奇之处了,武植的威望在他们心目中一下子被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阳春三月底,京城,汴梁城,垂拱殿中,早朝时分,官家赵煦阴沉着脸,木然地坐在銮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中,他面前的一群大臣们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一帮文武大臣,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三个阵营,挺武植一派、反武植一派和中间派。章淳、章楶、安焘、许将、吴居厚等人力挺武植,认为他对辽态度强硬以武治武并没有错;而以曾布、刑恕、安淳等人为首的反对派则认为武植胆大妄为,为个人私利而置国家安危于不顾,该当给予责罚,剥夺其一切职务,并遣使到辽国进行和谈;张商英、黄履、孙路、赵挺之、蒋之奇以及例行参加朝会的端王赵佶、简王赵似等人则既不表示支持也不表示反对,骑墙两边,冷眼旁观。 赵煦看着在自己面前吵得面红耳赤的文武大臣们,以曾布为首的反对派们更是危言耸听丑态百出,他的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赵煦心中其实也是矛盾重重,他既寄希望于武植能打胜仗给他长脸,增添荣光,又怕武植打输了会给大宋朝带来更大的麻烦,到时辽国人会狮子大张口讹上宋朝,他这个皇帝就要遭受到无尽的羞辱了。 武植率领华夏军出征后,在这两个月里,在无数次朝会上,力挺武植和反对武植的两派文武大臣相互指责扯脖子争吵的场景已经出现了很多次,赵煦每次都觉得很是厌烦。尤其是在半个月前,朝廷收到北方前线安肃军和广信军分别送来辽国二十多万大军大举压境的八百里加急塘报后,以曾布、刑恕、安淳等人为首的反对派就更为理直气壮了,反对的声音叫嚣得更加厉害,誓不罢休,好像武植真的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奸臣一样,大有要把他大卸八块后才方可解了大伙的心头之恨! 当时,赵煦也是又惊又恼,可他又不敢轻易地下结论定调,在前线的战斗还没有出结果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万一他定调错了,到时可就贻笑大方了!所以,收到北方紧急塘报后的几次朝会中,赵煦都只是看着两帮大臣们在无端地争吵,他是既不阻止也不吭声,任由他们去发挥表演,他还想再等等看,到时再做打算。 “报!北方大捷!大捷!”就在众人吵吵嚷嚷的互相攻讦时,一阵突兀的高喊声在垂拱殿骤然响起,只见一个皇城司禁卫横班手里捧着一个书匣,急匆匆地跑进殿中,单膝跪下后,大声呼喊。 这一声高呼,把众人吓了一跳,高呼声过后,殿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文武大臣表情迥异。 “拿上来!”赵煦一听是北方捷报,顿时眼前一亮,身子一挺,来了精神。 站在右下首的郝随机灵地拿过该横班递过来的书匣,抱着它回身就走,碎步来到赵煦跟前,利索地打开书匣,抽出里面的塘报,递给赵煦。 赵煦接过塘报,迫不及待地翻开阅览起来。这一看,把赵煦看得犹如酷暑天吃上了冰疙瘩,越看越舒爽,脸上绽开了花,看到最后禁不住惊呼出声:“好!好!好个武植!好个华夏军!真是天佑我大宋啊!” 赵煦惊喜交加的欢呼声,让底下的众文武大臣们都禁不住心头一阵阵狂跳。 “郝随,把这份捷报读给众卿家听听!”赵煦丝毫也不加掩饰脸上的笑意,把捷报递给郝随,让他把捷报内容宣读给众文武大臣们知晓。 待郝随把捷报内容宣读完毕,垂拱殿里犹如时间凝固了一般,静寂了有那么一小会,才犹如开水沸腾般炸开了锅,一阵阵惊呼声随之响起,众人都被武植发来的这份捷报给彻底镇住了,震惊不已,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们还在为武植该不该出征而争吵不休,特别是曾布、安淳、刑恕等人刚才还在大骂武植误国,横空而来的这份惊天大捷报,让他们顿时觉得颜面尽失,无地自容了!而支持武植的章淳、章楶、安焘、许将、吴居厚等人则是大喜过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同时扬眉吐气起来,连连惊呼赞叹。 三万七千余人对阵二十三万人,以寡敌众,竟然还能取得如此不可思议的胜利,代价之微小,成果之辉煌,简直是匪夷所思,神乎其神! 赵煦也为之松了一口浊气,龙颜大悦。 捷报四处宣扬后,世人皆惊,武植与华夏军的威名又一次扬名于四海八荒。 ------------ 第一百三十章 兵临城下! 北方前线带来的大捷报,让京城的人们欣喜若狂,自发地大肆庆祝起来,汴梁城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到处是张灯结彩,载歌载舞。 百年来,宋朝人在与辽国人的交锋中,几乎都是输多胜少,始终处于下风,宋朝人都是望“辽”兴叹,谈“辽”而色变。国人始终都在梦想着,什么时候宋朝人能在辽国人面前能挺起腰杆?有朝一日能扬眉吐气起来? 而这一切,如今却真的在武植与华夏军的手中给实现了,宋朝人真的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 这么大的喜讯,也让开国郡公府中的众人开心不已。周桐虽然没有跟随华夏军出征参战,心有遗憾,但也为武植与华夏军感到由衷的高兴。 状元楼的钱穆也很高兴,京城的人们听闻北方大捷的喜讯后,武植的大名让众文人士子们趋之若鹜,纷纷跑到状元楼来瞻仰武植的墨宝并抒发自己的情怀,这让状元楼的生意爆满,每日限额的状元系列酒更是卖断了货,钱穆把每日限额提高到了两百瓶酒后才堪堪满足客人们的需求,状元楼借此赚得盆满钵满! 在京城满城庆祝胜利之时,武植与华夏军可并没有闲着。等到三路大军在长城口胜利会师后,伤员们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武植就把华夏军三路大军各自的战绩和总的战绩一一写在捷报中,连夜交给军中斥候送到京城。让第二、第三路军修整一天后,他就连忙召集营以上的将领们开了个大会,先听取第二、第三路大军的战斗情况,然后让曹评把第一路大军的战斗情况也给大家进行详细说明,最后,他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第一路大军取得了歼敌九万四千多人、俘虏两万三千五百余众、缴获战马一万六千余匹的惊人战绩,武植统帅的第一路大军对敌斩获的敌寇数量竟比第二、第三路军两者合计斩获的总数还要高出一大截,而死伤的华夏军官兵人数却更少,这样的战绩让统领第二、第三路大军的燕胜、李廷玉等将领们大为震惊和羡慕! 而武植的计划,让在场的众将领们更是大吃一惊。武植的计划就是:趁着辽国人惊魂未定立足未稳之际,主动出击,兵临南京析津府城下,围攻南京城,甚至可以攻取整个南京道,然后逼迫辽国签订合约! 这个计划,太过于胆大妄为异想天开了!众人看着武植的目光,满是讶异。这是个极其冒险的计划! 但武植有自己的看法,当时,长城口距离辽国南京析津府也才不过二百多里地,华夏军官兵坐着四轮马车一日之内就可以兵临城下,而且华夏军还有炸药包等秘密武器,攻城拔寨不在话下,以武植的推断,华夏军完全可以在三日内就攻下南京城,逼辽国就范! 经过详细统计后,华夏军军中还剩余火箭一万多枚,手榴弹还剩余八万多颗,神臂弓利箭经过部分回收后还有将近六万支,完全可以装配出近两万人的队伍出来,围攻南京析津府是绰绰有余了。 经过武植的分析说明,华夏军众将领们听罢都觉得有理,也觉得此计可行,不再质疑了,开始着手进行准备。 经过整合,武植把华夏军又重新分为两路,一路大军由他指挥,将率领一万六千人组成的队伍,带上三百架二弓床子弩、六千枚火箭、五万颗手榴弹、四万支神臂弓利箭和所有的新式“抛石机”以及炸药包,并带上足够的粮草,去围攻辽国的南京析津府。另一路大军则由燕胜和李廷玉一起指挥,率领其余的华夏军官兵们带着剩余的武器弹药戍守在长城口一带,随时阻击有可能从辽国西京大同府增援而来的辽国军队。 机会难得,众人都争着想跟武植去围攻辽国南京析津府,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跟着武植这个主帅走,就有立功的机会。但显然不可能个个都能成为幸运儿,武植从华夏军三个师中各抽出四千名士兵来,这些步兵由林冲、王进、冯坤等人统领,索超则率领所有的特种作战团官兵一起北上,一起随行的还有曹评、厉镇国、司方国等人率领的三千骑兵旅官兵,郭成、折可适两人则带领五个参谋人员跟着走,为了平衡,武植把燕胜的儿子燕飞云与李廷玉的儿子李胜林都给带上了,给他们多个建功的机会。 兵贵神速,分好兵马后,翌日,五更埋锅做饭,众人吃过早饭,趁着天还没有亮,武植就带领大军满载着武器、粮草,除了骑兵旅与特种作战团官兵们骑着马,其余官兵们都坐上四轮马车,悄悄地从长城口出发,浩浩荡荡地往辽国南京析津府挺进。 一路上,早就吓破了胆的辽国军队只是龟缩在南京城里,并没有派出斥候查探敌情,而且辽国军队此时身处后方,自始至终都认为宋朝人是不可能有胆量进入辽国境内来进行偷袭的,因此武植一行人的行踪并没有被暴露。 而且武植还耍了个鬼心眼,他偃旗息鼓,行进中并没有悬挂宋朝华夏军的旗帜,或坐马车或骑马的华夏军官兵们都穿上从辽国战俘们身上扒下来的契丹人衣服,乔装打扮,低调行事,这样的装扮并没有引起沿途辽国民众们多大的关注,毕竟数日前,他们还见过从南京方向过来的更为嚣张的大军呢,那是耶律延禧兵败前的大军队伍!武植的队伍算是比较老实巴交的了。 到天色将黑时,武植率领的大军就悄无声息地赶到了南京析津府附近。 趁着夜幕还未降临之际,武植下令大军悄悄抵近南京城南面三里远的地方,秘密地安营扎寨。南京城的辽国守军并没有察觉到华夏军已经兵临城下,一夜相安无事。 当时辽国的南京城,实际上就是后世的北京城,位于后世的北京城西南郊广安门外,全城对外开有八道门,城南就有两道门可以进出,分别是丹凤门与开阳门,相距数里远,华夏军最先抵达的就是南西门丹凤门。 有意思的是,南京城的城南虽有护城河,可却形同虚设,因为护城河上并不设吊桥,而是有两座石拱桥,可以分别直达城门处,只是丹阳门常年设而不开,开阳门则有重兵把守。 夜里,武植偷偷派出特种作战团的人,秘密抓了几个当地的老百姓,询问这两道门的守卫情况。巧合的是,特种作战团官兵抓住的正是粪户营的人,这些人都是在南京城中穿街走巷惯了的人,对南京城甚为熟悉,一问之下,武植竟然获悉了一些很有用的情报。 当时从宋、辽边境线撤回的辽国军队主要驻守在西面的清晋门、南面的开阳门和东面的迎春门附近,而西面的显西门和南面的丹凤门连通的则是南京析津府的宫城,没有大军驻守,大门后只有宫卫巡视戍守,都是设而不开,常年关闭着。这些信息让武植喜出望外,他随之就想好了对策。 武植决定届时兵分两路,一路攻打丹凤门,攻陷南京城的宫城,活捉当时的南京留守宋国王耶律和鲁斡;一路攻打开阳门,攻进城郭,消灭辽国更多的军队。 翌日凌晨,黎明时分,华夏军全体官兵早早地起了床。吃罢早饭,武植就立刻下令开始组装抛石机和二弓床子弩,悄悄地推出营地,用四轮马车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拉到南京城南城下。一小部分排在丹凤门前,大部分则拉到开阳门前,依次排开架势。 每个门,武植都挑选了数十个机灵的士兵作为突击队,集中起来动员并训示后,让他们乔装打扮成逃荒人的模样,每人身上都不带刀枪棍棒等武器,只带着足够的手榴弹和每人拿着两个炸药包,趁着朦胧的晨光迅速摸到南京城紧闭的丹凤门与开阳门下,靠坐在城门边上,随时待命。 其他人则拿好武器,换上华夏军的军装,排好队,分成两路,跟上拉着抛石机与二弓床子弩的队伍,来到南京城城南的护城河边,找个距离城头有五百米左右的位置站好,这个距离是辽国弓箭射不到的安全距离。队列鲜明,骑兵在前,步兵在后。 武植亲自率领大部分华夏军官兵攻打开阳门,索超率领六百名特种作战团官兵跟在他左右。王进和郭成则率领第二师四千名官兵与厉镇国率领的一千名骑兵旅骑兵以及燕飞云率领的四百名特种作战团官兵们一起攻打丹阳门。众人静默等待,队伍中时不时发出的一两声战马嘶鸣,划破了长空,顿时引起队伍中长官们的低声呵斥。所幸的是,麻痹大意的辽国守军并没有察觉出来。 天光大亮后,守卫在南京城开阳门城墙上的辽国士兵们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往城墙下瞭望时,才终于看清了城墙下的情景,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群衣着怪异的军队,已经把南京城给团团围住了,而这些人正是他们前段时间在边境线上让他们吃了大亏的那些宋朝军队,不由得大吃一惊,也吓得惊慌失措起来。 “有敌情!”看着犹如神兵天降般密密麻麻站立在城墙下的华夏军,城头上的辽国士兵顿时吓坏了。 “呜!呜!呜!”情急之下,守卫城头的辽国士兵只好吹响了示警的号角。刹那间,南京城里的人们都被这嘹亮的警示声给惊醒了,守城的辽国部队纷纷爬上城墙,意欲一探究竟。 戍卫在宫城外的耶律淳、萧兀纳等人问询纷纷赶来,当他们登上开阳门城墙上看到此情此景,也看傻眼了,都搞不明白这些宋朝官兵究竟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自己面前! 压力山大啊!耶律淳、萧兀纳等人很是紧张和惊恐,连忙下令辽国将士们做好应敌的准备!此时,他们也无计可施,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看到南京城开阳门城墙上的辽国守军有了反应,武植并没有理会,只是督促着华夏军将士们做好进攻前的准备。 准备就绪后,武植下令把“抛石机”往前移动了两百多米,紧靠在护城河畔,辽国人的弓箭有效射程不过是二百米远,操纵“抛石机”的队伍都还在射程之外,可以放心大胆地进攻。二弓床子弩则架在原地,一字排开,只是抬高了射击仰角,缩短了射程,五百米的距离正好合适。 攻城的号角声响起,武植一声令下,惊心动魄的南京城攻城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城破山河归! “嗞嗞”声中,一包包冒着青烟的炸药包被抛石机给抛上了天,划过一道道白色的烟迹,砸向耸立的南京城。抱头鼠窜的辽国守军耳中并没有听到石头撞击城墙的轰鸣震动声,只看到一包包冒烟的包袱般的东西落在城墙上或者落在城墙后面的城中,正疑惑不解间,惊雷般的爆炸随之响起,一阵阵的爆炸气浪把周围的人群或者别的物件瞬间炸得东倒西歪,砸在城中房屋上的炸药包瞬间也把房子炸得稀巴烂!爆炸声声,震耳欲聋,惊天动地。 但抛石机抛射的炸药包准头很差,对一些房屋等建筑的破坏力颇大,但并没有对辽国士兵造成多大的伤害。正暗自庆幸中,辽国士兵们耳中又听到了数日前那熟悉的火箭临空的啸鸣声,众人顿时胆寒,连忙找掩体藏好,没有来得及躲藏好的士兵则在一阵阵的火箭爆炸声中纷纷倒地,惨呼哀号。 城墙上,城中,下起了箭雨,爆炸过后,人群倒地,房屋坍塌,遭袭的南京城顿时动荡不安起来,乱成了一锅粥,城中民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了,而城中守军也成了惊弓之鸟。 抛石机抛射的炸药包和二弓床子弩发射的火箭犹如漫天冰雹,不断地倾泻在南京城城墙上与城中,破坏力惊人。 但武植并不是想依靠通过抛射炸药包和发射火箭来破城,这样也破不了城,华夏军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地进攻,目的是为了掩护突击队的行动,他们才是破城的关键。 当听到抛石机抛射的炸药包和二弓床子弩发射的火箭在南京城墙上或者城中持续爆炸后,蹲守在城门外的突击队员们连忙拿起手中的炸药包,每十个士兵一组,把十个炸药包依次堆叠在城门下,然后拿出身上的火折,每人负责一个炸药包,依次点燃后,迅速跑到一边藏好,炸药包上的引线足够长,给了他们从容不迫点燃引线并及时躲开的充足时间。 片刻后,惊天的爆炸声响起,南京城在剧烈的爆炸声中震颤了起来,爆炸过后,在浓浓的硝烟中,只见那厚重的城门被炸了个稀巴烂,大门洞开,守在城门后面的辽国士兵也被炸得七零八落,死伤大半。 突击队员们见状,立即抱着余下的炸药包,趁着硝烟未散时冲进瓮城中,他们炸开的只是瓮城的城门,还有一扇正式通入城中的主城门需要他们去炸开。留在瓮城中幸存的几个辽国士兵被他们或用手榴弹炸死,或被他们捡起的武器给杀死,无一幸免。 飞袭而至的炸药包和火箭几乎把城墙上所有的辽国守军官兵们都吸引住了,他们为了躲开爆炸都自顾不暇,哪里想到还有人已经攻进瓮城中,正准备要炸开他们的主城门呢! 数十个突击队员消灭掉瓮城中的残余辽国守军后,迅速飞奔前进,冲到几十米开外的主城门前。在主城门下,每个突击队员在大门脚边架上一个炸药包,瞬间就堆上了数十个炸药包,他们迅速地点燃引线后,立即离开门洞,跑到城墙下靠边躲好。须臾之间,爆炸声骤然响起,在连环的爆炸声中,主城门经受不住如此剧烈的爆炸,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城门后面的辽国守军士兵也被炸得血肉横飞,死伤无数,幸存的士兵吓得连忙往回逃命去了! 见到主城门已经被炸开,守城的辽国士兵跑掉了,领头的突击队员连忙拿出身上的信号弹筒,一手手持朝上,一手点燃引线,冲天而起的红色信号弹顿时划破苍穹,数里外的人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其余的突击队员则据守在主城门前,用手中的手榴弹抵挡冲杀过来的辽国士兵。 此时,辽国守军已经知道主城门被破开了,心惊胆寒,在副将萧兀纳的率领下,正疯狂地厮杀过来,意图夺回主城门,但辽国人前进的步伐,却被数十名突击队员手中的手榴弹给挡住了,寸步难行。 说时迟那时快,在军中指挥作战的武植一直在关注着突击队的行动情况,当他惊喜地看到红色信号弹升起时,立即下令守在后面的两千名骑兵旅官兵开始发动进攻,穿过石拱桥,冲锋前进。紧跟在骑兵后面的就是数千名华夏军步兵。 城墙上的辽国守军自顾不暇,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拦截,转瞬间,在“呜!呜!呜!”的冲锋号角声中,司方国带领所属骑兵团官兵冲锋在前,两千名骑兵纵马狂奔,依次冲过两道门后踏进了南京城中,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守在城门前的辽国士兵一下子就被冲散了!紧接着,跟在骑兵队伍后面的数千名华夏军步兵也鱼贯而入,冲进了南京城中,开始了疯狂的扫荡。 话说开阳门被攻破之时,丹凤门也被王进、郭成、厉镇国率领的队伍给攻破了,厉镇国身先士卒带着一千名骑兵率先冲进了宫城中,宫城里瞬间也战火盈天,硝烟四起! 两只队伍,两地开花,南京城内顿时陷入了兵荒马乱之中,全城示警告急! 不出盏茶功夫,开阳门就落入了华夏军的手中,见到华夏军旗帜飘扬在城墙上后,武植和索超率领六百名特种作战团官兵也随之冲进了南京城,参与街头巷尾的战斗。 短兵相接勇者胜!在巷战中,特种作战团官兵们的作战优势完全展现了出来,他们惊人的作战能力让辽国士兵大为头疼,一触即溃。本来是跟在大部队后面进城的,在不断的冲杀中竟不知不觉杀到了最前方,歼敌不计其数。 南京城中,爆炸声,喊杀声,沸反盈天,不绝于耳。华夏军手中手榴弹和神臂弓的威力,让南京城中的辽国士兵们吃尽了苦头,闻风而逃。 不出半天,南京城中的战斗就渐渐结束了,除了耶律淳带着数千辽国兵马逃出北城,逃之夭夭外,其余的辽国士兵非死即伤,很多也成了华夏军的俘虏。在宫城中,耶律和鲁斡领军负隅反抗中被手榴弹炸伤,被厉镇国生擒,成了俘虏,很多南京城的官员们也被俘。而萧兀纳则在一次战斗中与特种作战团的官兵相遇,当场就被手榴弹给炸死了。 群龙无首,很多辽国士兵见势不妙,只能乖乖地弃械投降!南京城中,除了远处还时不时地响起手榴弹的爆炸声之外,几乎整个南京城都在慢慢地沉寂了下来。刚刚经受战火洗礼的南京城中,处处硝烟弥漫,残垣断壁,血腥冲天,到处是一片狼藉。城中的老百姓们都紧闭房门,躲在房中瑟瑟发抖,不敢出门张望。 见到战斗结束后,武植带领特种作战团官兵迅速占领了宫城中的留守府衙门,随之连忙下达了几项紧急指令。 一是命令华夏军官兵们迅速打扫战场,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死者收集起来,伤者则集中到一起,给予紧急救治,战俘们除了数十个高级将领和数十个官员另行关押之外,其余的俘虏们则迅速集中起来进行看押。 二是迅速派兵驻守南京城中各个重要的库房、场所、衙门,严防城中发生趁乱偷盗抢掠的现象,坚决打击浑水摸鱼的违法乱纪分子;并派兵据守好四处城门,严防辽国大军前来进犯。 三是严明纪律,不准华夏军官兵再烧杀抢掠,不准任何华夏军官兵随意出入并留宿民宅,不准夺人财物,更不能欺压良善,奸淫妇女,违者必究严惩。 四是迅速发布安民告示,宣传华夏军不屠城、不扰民的怀柔政策,告之城中民众,愿意接受宋朝统治的可以留下,不愿者也可自行离开,但离去时不准带走任何兵器。 五是要迅速恢复战后重建工作,先巩固好四处城门,然后开仓放粮,接济城中因战火波及而无家可归的民众,救治好受伤的老百姓,并对于南京城中被毁的民房民宅都要给予一定的补偿,安置好他们,帮助他们重新建房或者修房。 六是要迅速恢复市集,鼓励一切商贸活动照常开放,并承诺保护好商人们的利益不受侵犯。 扫荡完南京城中残余的辽国抵抗力量,打扫好战场,收拢好俘虏,守住一些重要的库房、馆所以及官衙,打击了一批偷鸡摸狗之辈后,城中逐渐恢复了平静,秩序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严明的纪律,华夏军众官兵们入城后秋毫无犯并积极参与恢复重建的举动,让南京城中的老百姓们渐渐地放下心来,开始出门走动,胆大者还尝试着开商铺做买卖。渐渐的,城中的活力开始恢复了几分。 一些天真无邪的儿童,见到衣着怪异鲜亮的华夏军列队走过时,也禁不住跟着队伍走走,惹得其家人们慌不迭地上前拉住自家的小孩,诚惶诚恐,生怕惹恼了这群特殊的宋朝官兵而引来杀身之祸。可华夏军官兵们那善意的笑脸,又不禁让他们感到莫名的安全! 在惊惶不安中,在矛盾重重中,有些老百姓还是选择了离开,拖家带口,战战兢兢地走出城门,看到华夏军官兵们并没有阻拦他们踏出城门后,这些人才暗暗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庆幸不已。胆大的一些人家则选择留了下来,但始终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数日后,武植的举措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南京城中彻底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久违的喧嚣与热闹又重新浮现在众人的眼前。至于有些已经离开了的老百姓又重新返回了南京城,经过检查,只要这些老百姓没有随身携带武器的,武植都给他们放行,来去自由。 实际上,近十年来,辽国的统治也已经是日渐腐败了,各种苛捐杂税让辽国民众苦不堪言,底层的老百姓做梦都想着能推翻了耶律家族的统治。 如今,南京城被武植率领的华夏军所占领,成了宋朝的领土,城中的老百姓们也是乐见其成的,能趁此机会脱离了辽国的压迫与剥削,加入宋朝。他们纵有家国情怀,也不想负隅反抗了,都想着顺其自然。何况是,武植率领的宋朝军队对他们并没有侵犯分毫,宋朝的富裕也是让他们平日里尤为羡慕的,能成为宋朝人估计也是他们早就梦寐以求的愿望! 就这样,南京城被华夏军攻陷后,南京城就顺顺利利地回到了华夏军的手中,稳稳当当地被纳入到了宋朝的版图中!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收复南京道! 占领南京城后,武植看到辽国大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当即改变了主动出击的初衷:他不光要攻占南京府,还要攻占整个南京道,甚至还要攻打西京道,把石敬瑭拱手送出去的燕云十六州全部给夺回来! 于是,武植连忙派出快马,让他手持自己的亲笔信,返回长城口,下令燕胜和李廷玉即刻出兵,围攻辽国境内的易州,争取尽快把易州给攻占下来,然后分兵包围住涿州,能攻则攻,不能攻则围困起来,围而不打。至于该如何攻城,武植把攻破南京城的经验毫无保留地写在了信中。同时,武植在信中还特别强调,攻占城池后华夏军一定要严明纪律,克己守法,一定要善待城中的老百姓,不得烧杀劫掠,不得淫辱妇女,否则,违者以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当燕胜、李廷玉等人听闻武植所部已经攻占了南京城后,又惊又喜,得到武植的手令,毫不犹疑地把手上两万多人的队伍一分为二,李廷玉率领华夏军一万人驻守在长城口一带,拦截辽国有可能从西京道大同府增援而来的大军,其余的一万多名华夏军官兵则由燕胜亲自指挥,或骑马或坐马车北上,不出一日就把易州给团团围住了。 照着武植传授的机宜,燕胜依样画葫芦,沿用了武植攻占南京城的策略,也是用抛石机抛射炸药包和二弓床子弩发射火箭佯攻,掩护突击队爆破城门,不到半日,只付出了很轻微的人员伤亡代价,就很是轻松地把易州给攻占了下来,守城的部分辽国军队慌不择路地跑到涿州避难去了! 修整了几日,待牢牢地控制住易州城中的局势后,燕胜乘胜出击,率军继续北上,又如法炮制地把涞水、涿州也攻克了下来,并牢牢地占领了涿州。 从涿州城逃脱的辽国部分士兵意欲逃往南京城,走到半道的良乡时却很不幸地与从南京城里主动出击的华夏军不期而遇,成了华夏军骑兵们的俘虏。 话说两边,在武植派出快马给燕胜、李廷玉等人送信后,他就立刻集合华夏军队伍,除了留下五千兵马给郭成戍守南京城之外,武植亲自带领剩下的近一万一千人的华夏军队伍,以南京城为依托,四处出击,历时半个多月,就先后把南京城周围的宛平、良乡、玉河、溯阴、香河、潞县、望京、怀柔,顺州、昌平等地给攻克了下来,占据了牛栏山、得胜口、居庸关等战略关隘,扼守住了辽国大军南下进攻南京城的咽喉。 腾出手来后,武植留下三千兵马分别驻守牛栏山、得胜口、居庸关等三个关隘,随其率领其余的七千五百多兵马南下,开始肃清南京道南边各地戍守的辽国军队。在半个多月的战斗中,华夏军牺牲了数十人,受伤三百多人,减员将近四百余人。每次牺牲的和受重伤的华夏军士兵都被武植派人送到了南京城中,交给郭成组织人手进行安葬和救治。 轻伤不下火线,很多只受点轻伤的官兵们都不愿离开队伍,稍微经过消毒包扎之后就都留在了部队里,继续战斗。武植在大军开拔时就带上了足够多的消毒酒精,并不担心受伤士兵因伤感染的问题。 司方国在战斗中很是勇猛,也不幸受了伤,被辽国士兵的弓箭射伤了左手臂,好在距离有点远,并没有伤到筋骨,消好毒,包扎好伤口后,他又披挂上阵了,武植也是颇为无奈。 武植带领七千五百多人的华夏军队伍南下,燕胜则率领八千名华夏军官兵从西往东进发,两边同时发起进攻,不出十日,就把南京道南边的安次、武清、固安、新城、永清、容城、霸州等地都给攻克了下来。 这些地方的辽国军队在得知南京和涿州先后被宋朝人给攻占后,惶惶不可终日,完全丧失了往日的锐气。遇到华夏军来攻城时,守城士兵们的信心全无,甫遭受几包炸药包和几发火箭的袭击再听闻城门被炸开后就吓得抱头鼠窜,弃城而逃,华夏军就此兵不刃血、不费吹灰之力地占领了这些地方。而弃城而逃的辽国士兵,很多都成了华夏军官兵手下的亡魂与俘虏,几乎没有几个人能逃脱。 肃清了南京道南边各地的辽国军队后,南京城就跟宋朝边境连成了一片,南京道一大半的国土又回到了宋朝人的手中。武植立即下令,要求安肃军、保定军、广信军和信安军分别派出大军,接手这些地方的防务,并派兵北上,接防牛栏山、得胜口、居庸关等三个战略要冲。 当安肃军知军郭忠嗣、广信军知军狄节、保定军知军李纯广、信安军知军李邈听说武植率领华夏军把大半个南京道给打了下来,都惊掉了下巴!他们都没有收到朝廷的旨意要进攻辽国,收复南京,也没有想过要跨过边境线去开疆拓土,只想着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从辽国大军在边境线被华夏军打败后,见到华夏军已经撤走,他们都以为宋、辽两国的战斗就此结束了,哪知道刚过一个月的时间,华夏军就把大半个南京道给攻克了!此等奇迹,让四人和众多世代戍守在宋、辽边境的官兵们觉得如在梦中,惊异不已,简直难以置信。 等到安肃军、保定军、广信军和信安军派出足够的兵力戍守好攻下来的各个地方要塞后,武植率领华夏军全体官兵来到南京城,开始进行全面修整。 修整了数日后,养精蓄锐,武植又继续乘胜出击,分兵三路,分别由他、燕胜和李廷玉三人率领,往北和往东进击,所过之处,辽军一触即溃,望风而逃,三路大军数十日内就分别占领了三河、密云、檀州、行唐、渔阳、蓟州、玉田、遵化、景州、滦河、石城、滦州、马城、望都、平州、安喜、卢龙、营州、广宁等地,悉数把整个南京道的地盘揽入了怀中,燕云十六州中的幽州、顺州,檀州、涿州、蓟州就此回归了宋朝的版图! 惊喜得无以复加的郭忠嗣、狄节、李纯广和李邈四人,不得不加派人手,几乎是倾巢而出,把各军的绝大部分兵力都派出去,驻守在南京道的各个地方,扼守住居庸关、石门关、螺山、龙山、榆关等边塞关隘,将士们都是士气高昂,分外扬眉吐气。 自从后晋天福三年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给契丹人后,宋朝人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都一直怀揣着收回燕云十六州的梦想,孜孜以求而不可得。 燕云十六州有山有壑更有长城,可以阻挡骑兵的大规模冲锋陷阵,其战略地位太过于重要了,对于大宋朝来说,失去燕云十六州,就意味着失去了天然屏障,北方游牧民族的铁蹄随时都可以踏入一马平川无遮拦的中原腹地,宋朝的安危时时刻刻都受到来自北方辽国的威胁! 见到南京道如此轻易地就被华夏军给攻取后,武植就把目光瞄向了西边的辽国西京大同府。他想把沿长城线以南的西京道所有地方都给打下来,把燕云十六州全部收复回来,把辽国军队全部赶出长城以北去,让宋朝的边疆往外拓展数百里远,御敌于长城之外! 此战略计划一经提出,华夏军全体官兵都禁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燕胜、李廷玉等将帅们更是激动莫名,两眼放光。 那可是燕云十六州啊!要是真的能收复回来,那得是多大的功绩啊!华夏军志气高涨,斗志昂扬! 话说耶律洪基因为耶律延禧战败葬送了十七万多的兵力而病倒后,耶律延禧返回上京监国,成了辽国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但耶律延禧还没有捂热手中的至高权力,南京城被宋朝人占领的噩耗就传到了上京,让耶律延禧惊慌失措,连忙下令调集大军,想南下收复南京城。可还没等他调集好大军,南京城周围的各个州、县、镇就相继沦陷了。等到耶律延禧急匆匆地派出由耶律淳率领的数十万大军赶到居庸关、得胜口等南下必经的关隘时,却被据险而守的华夏军官兵凭借着手中的犀利武器阻挡在了关外,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京道的各个州、县、镇一一被宋朝人攻占,悉数成了宋朝人的囊中之物。 南京道全部沦陷的消息传到上京,让耶律洪基惊惧得吐血三升,病上加病。耶律延禧更是惶然失措,气急败坏地下旨免了耶律淳的职。他老爹耶律和鲁斡没能守住南京城,这让耶律延禧恼怒不已,直接把满腔怒火撒在了耶律淳的身上,这就叫父债子偿! 数十日后,耶律洪基,这个辽国的第八任皇帝,由于这些年来纵情声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内忧外困下他终于挺不住了,一命呜呼撒手西去了。耶律延禧如愿以偿地接替他登基就位,成了辽国的第九任皇帝。 荣登大极本应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可耶律延禧在当上辽国皇帝后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忧心如焚,南京道是在他的手上落入宋朝人的手中的,他要是不能立即收回失地,这是他这个皇帝的失职啊! 可如今要收回南京道谈何容易?宋朝人占领了南京道后,西面、北面就有长城这道天险可以据守了,而东面是大海,没有道路可通行,辽国的大军被山川险隘阻挡在了南京道之外,寸进不得分毫! 耶律延禧召集辽国朝中大臣们商议了数日,除了在朝堂上吵吵嚷嚷之外,这些大臣始终也没能提出什么有效的应对方案出来,把个耶律延禧气得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他自己也想不出好的举措来,无计可施,很是颓丧! ------------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是猪一般的队友! 帮助安肃军、保定军、广信军和信安军坚守住南京道后,武植把目光盯向了辽国的西京道,谋划着该如何把西京道长城以南的地区给攻打下来。现在,华夏军全军上下对他是敬畏有加,官兵们对他是言听计从,因为他们相信,只有武植才能带领他们建功立业! 就在武植谋划着如何攻取西京道之际,千里之外的京城汴梁却已经吵翻了天,群情沸腾了! 在获悉武植率领的华夏军已经打败了前来进犯的辽国大军,朝廷和赵煦就立即考虑着该如何应付下一阶段的形势,是不是该马上召回武植与华夏军,让他们班师回朝凯旋而归。但由于以章淳、章楶为首的强硬派与曾布、刑恕等人为首的保守派意见不一,各抒己见之下竟然好久都没能拿出个有效的章程来! 众人都不反对召回武植与华夏军,可在对待武植与华夏军的态度上就不一样了。 章淳、安焘、章楶等人认为,武植与华夏军打败辽国大军有功,而且消灭了那么多的辽国军队,算是立了大功,该重重嘉奖才是!回京城时该以英雄凯旋为例进行迎接! 而曾布、刑恕、安淳等人则认为武植与华夏军是功过相抵,他们认为此次宋辽战争就是因武植而起的,如今打败辽国大军只不过是将功赎罪罢了,不应该给予嘉奖,若是战败了还应该追究武植与华夏军的责任!故回京城时不予迎接! 在如何应对辽国有可能采取的疯狂报复时,两派也是僵持不下,争论不休。 章淳、安焘、章楶等人态度强硬,表示不怕辽国人的报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若是辽国出动更多的大军来进犯,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针尖对麦芒地打回去,绝不退缩半步! 而曾布、刑恕、安淳等人则态度悲观,想一味地求和。他们认为武植与华夏军的胜利只是一时灵光而已,等到辽国大军适应华夏军的战法后,大军压境下大宋朝估计就很难再取得胜利了,甚至还会危及到京城。所以他们想到的就是现在就应该派出使者与辽国和谈,争取得到辽国的谅解,使宋辽两国重归于好,恢复到战前的状态! 两派争论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一吵,竟吵了大半个月都没能形成决议,悬而未决。 曾布、刑恕、安淳等人怯懦畏战的心理和态度让章淳、安焘、章楶等人很是不满,但持有这种心思的官员们并不在少数,在朝堂上与地方上都很有市场,以文抑武的国策让很多文人士子都变成了软脚虾,对外寇强硬不起来,总想着退让求和。 赵煦也是很矛盾,他一心想强硬对敌,寸步不让;一心又怕承受不了辽国人的疯狂报复,患得患失,也是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这一拖之下,朝廷众人和赵煦竟然都忘了该如何安排武植与华夏军的去留问题! 这日,早朝,垂拱殿中,众文武大臣们照例在为如何应对辽国人的问题上吵得不可开交,恶语相向。赵煦无奈之下,只好再次选择提前退朝。 回到御书房,赵煦烦闷不已,踱着方步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这帮狗咬狗的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煦心里暗骂了一声,他不禁想起了武植,要是武植在,估计早就拿出章程来,何至于拖到今日?赵煦不禁叹服于武植平日里的干练果决了。 “报!华夏军捷报!”就在赵煦胡思乱想之际,耳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欣喜的呼喝声。赵煦闻言立即转身停住,抬头看向御书房门口,只见一个皇城司宫卫正双手捧着一个匣子,单膝而跪,面向御书房大门。 站在一旁的郝随闻讯,连忙走过去,从宫卫手上接过了匣子,然后挥手示意宫卫下去。 “华夏军捷报?仗不是打完了吗?怎么还有捷报?莫非契丹人又来进犯了?”赵煦很是疑惑不解,惊疑中接过郝随从匣子里拿出的捷报,慢慢翻开来看。看着看着,赵煦不禁呼吸急促,两眼放光,激动得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好个武植!好个华夏军!哈哈哈!”待看完手中的捷报,赵煦禁不住惊呼出声,欣喜若狂。 捷报上说,武植率领华夏军北上,已经把辽国的南京城给打下来了!燕云十六州的幽州,就这样被华夏军给收复了?他还在犹豫不决的事情,武植与华夏军已经在帮他做出决定了! 赵煦心情大好,忙发出通告,要求文武大臣们紧急赶到垂拱殿,重新上朝。众文武大臣刚下朝又被召集起来重新上朝,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郝随把捷报宣读完毕,整个垂拱殿顿时就沸腾了!所有的官员们被耳中听到的捷报内容惊呆了,一片哗然。 章淳、安焘、章楶等人闻讯大喜,拍手称快。好个武植,已经帮他们做出选择来了! 而曾布、刑恕、安淳等人闻讯则面面相觑,惊惧哑然。他们还在背后非议武植与华夏军,而如今却被人家给打脸了! “陛下,这个武植胆大妄为,该治他不听调遣、擅作主张之罪!”不甘心的保守派自以为抓住了武植的把柄,安淳打头阵,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 “是啊,陛下,这个武植如此行事,必招来辽国人的疯狂报复,必会引起生灵涂炭啊!”在一旁的刑恕也痛心疾首地嚷嚷道。曾布、刑恕、安淳等人身后的保守派们也都纷纷出言附和,声言武植与华夏军不该妄动,要求治武植的罪。 赵煦原本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就被这些人的话给冲散了,感到如吞了满嘴苍蝇般恶心,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要不是为了削弱章淳的权柄,平衡朝堂,他都想马上下旨免了这些人的官职,给远远地贬谪到外地去,眼不见心不烦! 章淳、安焘、章楶等人闻言也是怒极反笑,义愤填膺,理直气壮地怒斥曾布、刑恕、安淳等人危言耸听,嫉贤妒能。双方一下子又吵了起来,纷纷攘攘,好不热闹! 打了胜仗还要看战败方的脸色,这真是奇葩!但宋朝就偏偏有这样一群软骨头的人,而且还是身居高位的官员们,用他们的话说,对外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都要息事宁人,以和为贵。 这真的是猪一般的队友,专门来扯后腿的,成事不了却能败事有余! 赵煦彻底烦了这帮道貌岸然的家伙,恼怒中直接宣布退朝,悻悻地走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心不乱。 武植和华夏军收复南京城的做法虽然得不到曾布等人的支持,可当捷报在京城汴梁公之于众后,全城却沸腾了,众人群情激奋,纷纷为武植与华夏军击节叫好。 九十多年来,宋朝面对辽国的欺凌时,都是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懦弱样子,逆来顺受,委曲求全。如今武植与华夏军做了一件宋朝人梦里想做而不敢做的义举来,广大老百姓除了喝彩之外还能做什么?虽然有些思虑得深刻些的文人士子心里也有些担心,但还是觉得扬眉吐气,当浮一大白。 武植与华夏军又成了大家争先关注的焦点,华夏军的神秘与战斗力成了大伙茶余饭后谈论的主题。 保守的曾布、刑恕、安淳等人,看到官家赵煦无动于衷,并没有责罚武植与华夏军任意扩大战事的意思,不禁急了。数日后,他们联袂找到向太后,痛哭流涕地陈述华夏军攻占南京有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与可怕后果,夸大其词地控诉武植与华夏军此举会祸国殃民! 女人的耳根都比较软。向太后听罢,也有些傻眼了,她哪懂得判断朝局走势啊?乍听之下,也觉得事态很是严重,顿时也觉得武植与华夏军不该惹是生非。情急之下,在曾布等人的“撺掇”下跑到赵煦面前要求撤回华夏军,严惩武植与华夏军的莽撞行事之罪! 向太后出面,让赵煦左右为难。于是,他跟首相章淳商议后,决定折中处理,下令武植与华夏军收到旨意后即刻退出南京城,班师回朝,不追究武植与华夏军擅作主张扩大兵事之罪;并派出使者去跟辽国和谈,争取获得辽国人的谅解,平息辽国人的怒火。 安淳有幸成为了出使辽国的使臣,他带着赵煦的指令,屁颠屁颠地带领使团一行数十人从京城出发了。一路上,安淳志得意满,一心想着到时该怎么修理这个武植大人,他有点膨胀了,真的把自己当成钦差大臣来看待! 安淳一行数十人的使团一路游山玩水般地行进,悠哉游哉,足足花费了十五天才走到雄州。 在雄州城,雄州知州孙兴国无比热情地接待了安淳一行,让安淳很是受用。酒足饭饱后,安淳拿出了朝廷正三品大员和钦差大臣的派头来,开始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命令孙兴国即刻派人去南京城把武植给叫回来,接受皇帝的旨意。至于要武植回来做什么和安淳一行有什么样的使命,安淳并没有对孙兴国详细加以说明,孙兴国只知道他们是出使辽国的使团而已。 孙兴国见这架势,顿时明白这是神仙打架了,这个使臣安淳大人是来者不善哪!可武植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孙兴国很是为难,两头都不敢得罪,只好亲笔写了一封信说明来意,并派出亲信林三快马加鞭赶往南京城,去请武植来雄州。 林三赶到南京城,却扑了个空,武植已经带领华夏军出征,正在攻打辽国南京道东北面的檀州。林三无奈,只好又继续北上,赶往檀州。 待林三赶到檀州城下时,却发现檀州城已经易主,成了华夏军的囊中之物。林三很是惊奇,连忙进城,终于在檀州城官衙中找到了武植,恭恭敬敬地递交上孙大人的亲笔信。 看罢手中的来信,武植禁不住冷笑一声,这个安淳大人是拿鸡毛当令箭了,太把自己当一回事,竟然摆起谱来了! 示意林三离开后,武植随手就把信件丢在了一旁。他也不管这个安淳来此有何目的和用意,只一心一意地正在谋划着如何攻取下一个目标:景州!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扣押使团! 武植就此把安淳一行人晾在了雄州,继续带兵征伐四方。 数日后,迟迟未见到武植归来,也没有任何回音,安淳不禁恼羞成怒,只好气急败坏地率领使团赶往南京城,准备找武植和华夏军兴师问罪。 一路北上,惴惴不安的安淳一行人并没有受到辽国人或者辽国军队的盘查与阻挠,一路畅通无阻。安淳一行人很是奇怪,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南京道以南的所有地方都已经被华夏军给攻克下来了,南京道以南的地区已经成了宋朝的领土! 打听到的结果让安淳一行人又惊又喜,觉得很是出乎意料,也有点难以置信。安淳更是心思复杂莫名,很不是滋味。 安全全地进入南京城,面对郭成等人的热情接待,安淳心中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因为,他和使团一行人也扑空了,武植并不在南京城里,出外征战去了! 安淳连忙气焰嚣张地下令给郭成,让他马上去把武植给找回来,接受皇帝的旨意。郭成等人很是无语,现在正是收复南京道东北面地区的关键时刻,召回武植那不是乱套了吗?既不是要误事?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安淳现在手上还有皇帝的诏书,是带着皇帝的旨意来办事的,郭成等人不得不从,立即派出斥候,赶往景州一带,当面把安淳的来意给武植说明,请他回南京城一趟。 武植听到郭成的口信后,嗤之以鼻,置之不理。他只让斥候帮他带回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如今离不开战斗前线!”武植总算明白了,这个安淳是要逼他回去,十有八九是想要他罢兵。 哪里凉快就到哪里待去!武植用一句话就此打发了安淳一行人。武植不会因安淳的到来而改变了自己的初衷,更不会就此罢手而导致前功尽弃! 打发斥候走后,武植立即下达了攻城的命令,不出半日,景州城就落入了华夏军的手中。占领景州城后,武植派出探子,下令已经占领了蓟州的燕胜所属部队和攻取了宁河的李廷玉所属部队加快进攻的步伐,协同作战,争取早日把剩下的滦州、平州、营州等地给攻取下来。 在南京城中等待了数日,始终不见武植的影子,安淳更加恼羞成怒,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把这个武植撕个粉碎。 使团的其他成员们也是讶异不已:“这个武植大人真是太虎了,敢几次三番地拒绝回营,不把皇帝的旨意放在眼里!”他们惊疑中也有点担心。 又等了几日后,武植和燕胜率领着华夏军特种作战团的人马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南京城,其他官兵则留在了所占领的地方驻守,等待安肃军、保定军、广信军和信安军派出兵马来换防。 “武大人好大的架子啊!皇帝的旨意都请不回武大人!”终于见到武植回来,安淳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说道。他手中拿着圣旨,自以为就有了底气,想趁此机会恨恨地羞辱武植一番。 “武植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卿家收到旨意之日起,即刻率领华夏军撤出南京城,回国听宣。另指派安卿家为使臣,与辽国和谈,罢兵休战,恢复战前态势,以结永好!钦此!”安淳宣读完毕,得意扬扬地看着武植,睥睨地说道:“武大人听宣回国吧,京城有惊喜在等着武大人呢!剩下的事情就不劳武大人费心了,自有老夫来收拾残局!哈哈!” 安淳愿意看到武植吃瘪的样子,现在他有圣旨在手,不怕武植不从,他要把武植与华夏军所做的一切都彻底扭转过来,恢复原样。所以,安淳此时的心情很是舒畅,在他的臆想中,当武植听闻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时肯定会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 可安淳臆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武植躬身听他宣读完皇帝的旨意后,只是回了一声:“臣领旨!”就乖乖地接过他手上的圣旨,平静如水,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一丝气急败坏的表情。安淳见状,有点傻眼了。 “敢问使臣大人,你准备如何跟辽国和谈啊?”武植手里紧揣着圣旨,目光如炬,盯着安淳的眼睛,平静地问道。 “怎么和谈?当然是以和为贵,把南京城送回辽国,恢复到战前的原样了!这个老夫自有主张,不劳武大人费心!”安淳毫不避讳地说道,神情怡然自得。 安淳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把在场的燕胜、郭成、索超等人吓得不轻,面面相觑,惶然欲泣。本来刚才他们听到圣旨内容时就有点心惊不安,现在听到安淳实锤般的话后,都吓得傻眼了:“恢复原样?这样一来,岂不是拱手把费尽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南京道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地盘都送回去了?那华夏军一个月来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吗?华夏军官兵的牺牲不是毫无意义了吗?” “哦,安大人真的打算这样行事?”武植压抑着心中腾起的怒火,尽量语气平和地又问了一句。 “当然!老夫正有此意!哈哈哈!”看着众人惶然失措的样子,安淳不禁感到高兴,趾高气扬起来。 “来人哪!把此人和使团的其余人等全部看押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人!”武植终于忍耐不住了,立刻沉下脸来,高声喊道。 武植总算看出来了,这个安淳纯粹是来向辽国人摇尾乞怜的,一心只想坏了武植的大事,毫无民族气节,为了一己私利而宁可丧权辱国! 武植不是岳飞,任何想做秦桧式人物的人在他面前都行不通,他不可能让岳飞式的悲剧发生在自己与华夏军的身上! 听到武植的呼喊声,守在门外的特种作战团士兵一下子涌进了数十人,把安淳与使团成员们团团围住。 “你敢?本大人可是奉旨出使辽国,是皇上的钦命大臣!抓了我你可担待不起!”安淳看到围住自己的官兵,吓得脸色发白,声厉内荏地喊道。 “不敢?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家伙!现在整个南京道都收回到了宋朝人的手中,你却说要把它让出去,你居心何在?莫非你是辽国派来的奸细不成?” 武植冷冷一笑,睥睨安淳,然后把手一挥:“把他身上的印信给搜出来,然后带下去,严加看守!” 两个士兵夹住安淳,一人从他身上搜出使节印信后,恭恭敬敬地交给武植,然后架起面如死灰、挣扎不休的安淳出去,其他使团的成员见状也只好乖乖地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在士兵们的押送下自行出去,免得受皮肉之苦。 安淳与使团成员往往没有想到的是,武植与华夏军不仅把南京城给攻占了,而且把整个南京道都攻占了下来,这么大的地盘,去留问题可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了!被华夏军看押起来后,他们也只能乖乖地顺从,不敢闹事。 “大帅,这些人确实该抓!可他们毕竟是奉旨行事,这样一来就怕不好跟皇上交代啊!”郭成待安淳等人出去后,无不担心地说道。燕胜、索超闻言也是连连点头。扣押安淳和使团是痛快了,可这后果也是很严重的,非比寻常,他们都很担心。 “没事,此事本帅一人承担,绝不连累到大家!我正好要把攻克了南京道的消息传回京城,到时一并解决这件事,大家不用担心!”武植慢慢收起使节印信,淡然一笑,看着燕胜、郭成、索超三人,平静地说道。 见到武植胸有成竹的样子,燕胜等三人也就放下心来,不再过问此事。他们可是一万个不愿意把到手的南京道给让出去的。 数日后,京城里的赵煦与众文武大臣们除了收到一封安淳从雄州发来的密函之外,就再也没有收到安淳与使团们的只言片语,也没有听到有关他们的任何消息。 安淳从雄州发来的密函中控诉武植不尊教化,不从皇命,拥兵自重,傲慢无礼至极,置皇帝的诏书于不顾,没有听宣等等,这一封密函,让曾布、刑恕等人为首的保守派们义愤填膺,趁机又大肆攻讦起武植来。 支持武植的章淳、安焘、章楶等人见状,则唯有摇头苦笑,他们不明白精明的武植为何会留给安淳这么大的一个把柄。 赵煦看着密函,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武植拥兵自重的传言老早就在京城里传开了,赵煦耳目众多,自然也有所耳闻。这回武植竟然没有听宣,这让赵煦心头也很是恼火。 但赵煦心府深沉,他并没有就此妄下论断而采取相应的措施,他还要等安淳与使团的和谈结果,再做打算。 赵煦和众文武大臣们并没有等来和谈的结果。数日后,他们等来的却是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惊天大捷报:“武植率领华夏军把辽国的南京道给完全攻克下来了,整个南京道都成了宋朝的领土!” 这份捷报,可谓石破天惊,在朝堂上,在民间,顿时掀起滔天波澜,群情激奋,万民庆贺。朴实的民众开始狂欢庆贺,而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则是情绪莫名,心思复杂得多。 武植率领的华夏军才三万七千多人的队伍,除了打败辽国二十多万大军之外,竟然还能主动出击,扫荡四野,匪夷所思地把广袤的南京道数个州都据为己有,此等强悍的战斗力,在宋朝建国一百四十年的历史中,大家都还没有见闻过! 这犹如神迹! 捷报的到来,让保守派们的攻讦戛然而止,噤若寒蝉。他们本来以为武植与华夏军挺多只是把南京城给攻占下来,所以撺掇着要把南京城给送回去,以此示好辽国,以求边境长治久安。可如今不光是南京城,连整个南京道都给攻取了下来,如此广袤的土地,就不是送与不送的问题了!谁要是敢在此时提出把整个南京道送回辽国,肯定会激起民愤,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卖国求荣的汉奸帽子那注定就戴上了。 赵煦尤为高兴,惊喜之余又不禁暗自庆幸,幸好他没有催促武植收兵回国,不然哪来这么大的丰功伟绩。他要责罚武植的心思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武植在捷报中还写到:“他怀疑安淳大人是辽国派来的奸细,所以就把他暂扣了起来,等候朝廷的发落。” 本来曾布、刑恕等人还想为安淳叫屈,想治武植大不敬之罪,可一听到奸细两个字,都只能缄默不语。明哲保身的道理,这些大臣们比谁都懂!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收复燕云十六州! 武植在捷报中还提出,请求赵煦下令把手榴弹、火箭、炸药包和神臂弓箭等武器弹药给送到前线来,华夏军将用来攻克辽国大同府,收复西京道长城以南所有的地区! 收复西京道啊!赵煦和朝中所有官员们看到武植要率领华夏军收复西京道关内的提议,虽然不是收复整个西京道,但都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气:“好个武植,胃口未免太大了吧?要是能把西京道长城以南所有的地区也攻取下来,那整个燕云十六州不就是又回到宋朝人的手里了吗?有了长城这个天然的屏障,宋朝何惧北方虎狼之敌?” 赵煦看到武植的提议,两眼放光,连忙兴奋地带领众位大臣们来到垂拱殿的偏殿里,察看起殿中那巨大的沙盘,他越看越欢喜,要是西京道长城以南的地区也掌握在宋朝人的手里,跟南京道连成一片后,一道长城就能把辽国与宋朝中原腹地完全隔开了,关山阻碍,铁蹄难行,从此以后京城汴梁就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于是,赵煦不仅批准了武植的作战计划,派出捧日军近万人马把足够的手榴弹、火箭、炸药包和神臂弓箭运送到南京城,而且还从河北路和山东路筹集了华夏军三个月的粮草给送到武植手中,还责令安淳与使团等人即刻返回京城,不得干扰武植与华夏军的行动。 曾布、刑恕等人想开口反对,可赵煦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反对的机会,独断专行,绕过他们,直接通过首相章淳、枢密院使安焘和兵部尚书孙路以及户部尚书吴居厚等人联合下达指令,做出了上述决议。曾布、刑恕等人见到此等情形,也只能把反对的话吞在了肚子里,满嘴苦涩。 数十日后,当武植收到捧日军送来的武器装备时,甚为高兴。而华夏军众位将领见到皇帝并没有怪罪他们扣押使团的事,都放下心来。至于粮草,南京城里缴获的粮草就已经足够华夏军挥霍几个月了,武植根本不在乎朝廷有没有送来粮草。现在朝廷又送来华夏军三个月的粮草,武植当然也笑纳了,多多益善嘛! 捧日军众位将士见到华夏军官兵后,很是敬畏与羡慕。捧日军领队的将军是左厢都指挥使张翰,听说是名将张忠的后人,来到南京城后就不想回京城了,缠着武植要跟着华夏军一起去上阵杀敌。 武植无奈,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带领捧日军近万名士卒镇守南京城并伺机增援南京道北面的关隘,共同抵御有可能从南京道北面来进犯的辽冦,郭成率领的五千名华夏军官兵就可以抽出身来投入战场了,这正好解了华夏军由于兵力分散而略显进攻兵力不足的难题!同时,武植给赵煦回了一封信,说明捧日军留在南京城的缘由。 经过调兵遣将,武植除了留下一万名华夏军官兵帮助安肃军、保定军、广信军和信安军以及后来的捧日军镇守南京道之外,将余下的两万五千余名华夏军将士分成两路大军,分别从昌平和易州两个方向发动进攻。并从安肃军、保定军、广信军和信安军中抽出数万名官兵远远地跟在两路大军后面,做好随时接收城池的准备。 武植率领一路军,带着郭成、曹评、林冲、王进、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人,共一万三千人马从昌平出发北上,经过居庸关直插入西京道,首当其冲的就是辽国的儒州! 而燕胜、李廷玉、折可适、魏钊、冯坤等人则率领二路军一万两千名官兵从易州出发西进,向辽国的蔚州挺进! 临行前,武植再三强调了纪律:行军途中,任何一支部队都不许骚扰、劫掠与残杀沿途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违者必究重罚,除非有人意图手持武器暴力反抗;接收城池后,一律善待城中的老百姓,不得打骂,不得烧杀辱掠,违者也必究重罚! 夺取西京道的战斗就此拉开了序幕。 西京道的辽国士兵只有少部分人在上次的战斗中见识过华夏军的神勇,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识过华夏军手中武器的威力,甫一交手,就吓得不轻,被华夏军的奇装怪服所迷惑,也被华夏军的手中的武器吓晕了,如遇神明,胆战心寒。 每一座城池,根本经受不住犹如惊雷般的轮番轰炸,城门在炸药包面前也犹如纸糊般触之其溃。增援而来的骑兵往往也经受不住火箭与手榴弹的猛烈袭击和神臂弓利箭的点射,损兵折将而逃。 少则半日,多则一日,武植率领的一路军就能把一座城池给攻陷下来,扫清城内的残敌,等待接收的地方部队进城后,武植又整肃了一番军纪,每座城只挑选留下两千名官兵把守,其余的则跟着华夏军继续出击。 从第一座城池儒州被攻取后,武植率领的一路军就一路高歌猛进,在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就把关内的可汗州(怀来)、矾山、奉圣州(永兴)、归化州(文德)、龙门、望云、怀安、顺圣、弘州(永宁)、天成、长青等地给攻占了下来,并把这些驻地的辽国残余军队都赶回了长城以北,在长城关隘上都安排了地方部队的官兵来镇守。如今辽国大军犹如惊弓之鸟,武植料定也没有辽国大军敢越过长城来进犯。 其实,一路军用于攻城的时间并不是很多,用时多的是赶路与截击增援之敌以及追击溃逃的敌人,打扫战场也花费了不少功夫。一路攻城,一路补给,就地取材,倒也不用担心粮草不足的问题! 幸好华夏军中有四轮马车这种神奇的运输工具,在西京道比较崎岖的山路上也能做到如履平地,而且华夏军中的战马和驭马都是脚上钉着马蹄铁的,脚掌上有了这两块薄薄的马蹄铁的保护,马匹跑起山路来都能轻松自如!如此高度机械化的华夏军,投送兵力的速度有了质的飞跃,兵贵神速,往往就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胜利的天平始终偏向于华夏军一方! 五月底,天气还不算很热,适合行军,武植率领的一路军终于抵达了辽国的西京大同府,兵临城下,把大同府的东北门给团团围住了! 而此时,燕胜、李廷玉率领的二路军进展却不是很顺利,才刚刚把蔚州的飞狐、灵丘、广陵、蔚州(灵仙)、定安、松子口、银城坊等地攻占下来,正在往辽国应州的浑源进击,准备收复应州。 通过探马得知二路军还在数百里之外,武植决定不等他们了,于兵临城下的第二日中午就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西京中的辽国守军得知南京道已经尽入敌手,而且得知西京道比邻南京道的数个地方也已经被宋朝人攻占后,都不禁心惊胆寒,未战先怯了。 当华夏军攻城时,辽国士兵乍看到呼啸而至的炸药包与火箭在耳旁惊天动地般的爆炸时,都吓懵了。待到城门被炸开华夏军官兵如天兵天将般冲杀进来后,守城的士兵就丧失了斗志,毫无章法地抵抗,四处奔散地逃命。西京留守苏京见到大势已去,只好带着三千余众的残兵败将与家眷从西北门趁乱逃出了西京,跑到关外的德州避难去了。其余的辽国官兵们看到主帅跑了,也自顾自地逃命去了。 不到半日,西京城中就结束了战斗,西京被华夏军给占领了。可以说,武植率领的一路军几乎兵不刃血就轻松拿下了西京城,攻城之顺利出乎意料。 整顿了两日,等到前来接收城池的地方部队进城后,武植再次强调了纪律,一定要善待城中的老百姓,军民一家亲,否则以军法从事!跟随在一路军后面跑的地方部队官兵们,对武植与华夏军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华夏军秋毫无犯的严明纪律、独特新颖的战斗方式、超高的攻城效率,让他们叹为观止,自叹弗如。 在西京城中修整了一日,武植率领着一路军继续出击,与二路军形成夹击之势,一路横扫西京大同府西北面之敌。数十日内,就先后攻克了焦山、白道坂、怀仁、宁边州等地,然后挥师南下,进攻辽国朔州。 此时,燕胜与李廷玉率领的二路军也已经完全攻占了应州,正向朔州杀将过来。朔州成了远离辽国的孤岛,孤立无援。两路大军两面夹击,势如破竹,数日后,就把朔州全境给占领了,朔州之敌几乎全军覆没,或成为华夏军的手下亡魂,或成了华夏军的俘虏。 一路军与二路军最终在朔州所辖的武州胜利会师,结束了长达两个多月的军事行动! 在这次西征中看,辽国守军很显然被华夏军手中的新式武器给吓破了胆,心存畏惧,信心不足,斗志不高,华夏军遇到的阻力比收复南京道时要小很多,一次像样的抵抗都没有!而华夏军付出的代价却很低,在把西京道关内的数十万辽国军队歼灭并把数万辽国残兵败将全部赶出长城以北后,华夏军只牺牲了三百多人,受伤上千人,折损马匹数百匹。可以说,华夏军此次军事行动取得了完胜! 西征的结果,让西京道与南京道连成了一体,东至抚宁的榆关,西至靠近丰州的宁边州,东西贯穿三千多里地,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被华夏军给揽入了怀中,宋朝的边境线一下子往北延伸了三百多里地,最远的望云可达五百余里地! 历经百多年后,燕云十六州终于悉数回到了宋朝人的手中,武植连带着把燕云十六州之外的景州、滦州、平州、营州也顺手牵羊收入了囊中,宋朝的疆域一下子又扩大了许多!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再次凯旋而归! 辽国上京,皇庭大帐中,一身皇袍的耶律延禧正木然地端坐在高头大椅上,面无表情地倾听着探子发来的情报,心里又是一阵绞痛:西京大同府丢了! 连日来,刚当上皇帝的耶律延禧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登上帝位,就被一系列噩耗给彻底打乱了心绪,先是南京道被宋朝人占领,刚消停数日又听闻西京道遭受宋朝大军的攻击,几乎两三日一份某地又被攻占的消息传来,让他焦头烂额。而他仓促召集的大军赶去增援时又遭到了对方的猛烈阻击,损失惨重,进退两难。 为此,耶律延禧不知道换掉了多少个统帅,砍了数个将领的脑袋,也是于事无补。他手下的文臣想出了一个主意,说马上派出使者跟宋朝人接触,进行和谈,耶律延禧也无奈地点头答应,照办了。可武植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把辽国使者丢在一边,继续他的攻城掠地。 听到使者的回禀,耶律延禧气得七窍生烟,大骂武植与华夏军不讲武德。可他也没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华夏军一个一个地拔除掉辽国大军在西京道的据点,一步一步地蚕食着西京道。 当得知西京城已经被宋朝人占领后,耶律延禧欲哭无泪,唯有仰天长叹。他知道,西京道长城以南的地区恐怕都要丢失殆尽了,辽国对宋朝的地理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了! 耶律延禧惊惧中还存在着忧虑,燕云十六州是在他手中丢失的,辽国民众与贵族们的目光都在盯着他这个新任的皇帝!他刚登基,帝位还未稳,底下一大帮人正在虎视眈眈,觊觎着他的这个皇位呢! 所以,耶律延禧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巩固好自己的帝位,应付好国内的斗争,收复南京道与西京道的事只能先缓一缓了! 辽国无奈地看着燕云十六州被华夏军一一攻占,无奈地把触角收回了关内,万里长城又变成了他们难以逾越的一道天堑! 从年初正月二十二出征,到战事结束时的六月底,武植率领华夏军整整辗转征战了五个月,历尽千辛万苦,拿下了北方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把燕云十六州尽皆收复,打败了辽国将近六十万的兵马,俘虏近十万人,打伤无数,歼敌将近四十万之众。更为重要的是,终于把辽国大军彻底赶出了长城以南,万里长城又回到了宋朝人的怀抱里,据长城而守的时代又重新来临了! 在武州胜利会师后,武植连夜书写了一份捷报,派出快马八百里加急给报送京城。同时,武植分别下令给周边的火山军、保德军、岢岚军、宁化军和绥德军,让他们除了保留一小部分人戍守原来驻地之外,调集大部分人马北上,接替安肃军、保定军、广信军和信安军的官兵们镇守的各个地方,加强西京道长城沿线的防卫。同时他还要求他们一定要遵纪守法,不得作奸犯科,要善待原辽国的民众;而安肃军、保定军、广信军和信安军的官兵们则返回南京道,充实南京道的防线。 修整了一日后,武植不敢耽搁,立即率领两路大军一起返回西京城大同府。西京道长城防线很长,在火山军、保德军、岢岚军、宁化军和绥德军等官兵到来之前,他需要立即派出部分华夏军官兵去协助镇守长城沿线上的各个关隘据点,以防辽国人的大举反扑,这一分兵,留在西京大同府的华夏军就只剩下特种作战团在内的三千人马了,武植、燕胜、李廷玉、索超等将帅们都留在了西京。 战火熄灭,狼烟消散,战后的汇总工作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展着,统计军功,确定战损,事情可谓是千头万绪! 几日后,京城汴梁终于收到了武植从武州发来的捷报。这一份捷报,当真如天上起惊雷,举世震动! 一百六十二年后,中原人士孜孜以求而不可得的燕云十六州终于又回归了中原大地! 这份捷报,让世人皆惊!君不知,有无数人眼角噙着泪水,纷纷朝北参拜;有无数人喜若癫狂,又哭又笑;有无数人载歌载舞,彻夜未眠。 国人皆喜庆!京城里,人们自发地欢庆起来,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喜气盈天。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层出不穷,主题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燕云十六州的回归! 赵煦得到捷报,更是欣喜得无以复加,直奔太庙祭告先祖,他还尤为难得地下令在宫中搞起了庆祝活动! 燕云十六州在他的手中得以收复,此等功绩,直逼开国太祖了! 此时的赵煦,可谓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清河郡开国公府里,也是一片欢乐的海洋。武修、凤娘、小娥、金莲、素素等人闻讯,知道自家的郡公爷和索超等人都好好的,还打了如此辉煌的胜仗,都极其高兴。数月来,他们都很是担心武植等人的安危,寝食难安。 疯狂的庆祝过后,国人谈论得最多的话题除了燕云十六州之外,就只有武植与华夏军了。华夏军的神勇,让国人叹为观止,而作为华夏军统帅的武植,更为人们津津乐道。 可燕云十六州回归后,问题就来了,其一就是该如何命名所收复的地区,有很多地方是必须要改名的,比如西京和南京,跟宋朝原有的西京、南京重名了,也必须得改。赵煦责成户部的官员去完成改地名的任务。 其二就是如何管理好这些新增疆域的问题,二十多个州回归,治理的地域庞大,光依靠地方军队是不行的,这些地方需要大量的基层官吏前去治理。各个地方官吏的调配就成了让人颇为头疼的事情,赵煦把这个调配任务丢给了吏部。吏部的官员们忙得是团团转,吏部尚书许将更是头疼不已。 武植与华夏军的去留和该如何论功行赏也成了赵煦和朝廷首要考虑的问题。 此次出征,武植与华夏军战功显赫,其功绩远比上次打败西夏并收复河湟地区、天都山、没烟峡、剡子山的战绩还要大,歼灭敌人之巨,攻占地盘之广,都不是上次战役所能比,其象征的意义也更为突出,所取得的战略效果也更为惊人!按理说,此次颁赏当不低于上次的规格。 至于该如何封赏,一切都要等到武植与华夏军班师回朝后,根据华夏军呈送的军功战报来一一进行。 七月底,等到各地的官吏陆续到任并顺利接收地方军政后,武植从大兴路(西京道改名而成,大同则改为大庆)和兴北路(南京道改名而成,南京则改为燕京)各地召集回剩下的三万六千余名华夏军官兵,汇聚于定州后,带上战利品(辽国人的耳朵),只押着数十个以耶律和鲁斡为首的重要俘虏,一起凯旋而归。 八月初,离开京城有半年多的武植与华夏军官兵们,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京城,得到了赵煦、众文武官员与京城民众的热烈欢迎,这次的凯旋仪式盛况空前,万人空巷! 在城外,还是在万胜门前,还是一样的筑京观、献俘、犒赏三军,只是这回筑起的京观更大更为壮观,堆积如山的辽国人耳朵,让众人叹为观止。 武植是主帅,凯旋仪式当然是他打头阵,忙前忙后的都无暇去寻找混在欢迎人群中的武修、凤娘与金莲他们。半年多不见,他甚是想念他们,奈何此刻却分身乏术,抽不开身。 赵煦更为热情,进城时,他破天荒地把武植拉进鸾车中,跟着他一起坐车进城,礼遇之高,让众人咋舌惊叹。 被赵煦拉上鸾车,武植很是无奈,只好放弃了找寻开国郡公府众人跟他们见上一面的念头,先打发赵煦再说。而索超、厉镇国和司方国三人则分别见到了前来欢迎的家人以及开国郡公府中的众人,自然是喜笑颜开,激动万分。 一路上,鸾车中,君臣相宜。武植把自己和华夏军数月来的战斗经历原原本本地跟赵煦描绘了一番,赵煦听得津津有味。即使君臣同乘一车,面对仅比自己大两岁的年轻皇帝,武植并没有感到有多大的压力,侃侃而谈,镇定自若。 华夏军的普通官兵们则返回了各自的大营,自有礼部的官员们来犒赏他们。而都头以上的将官们则照例奉旨进宫,参加在大庆殿举行的隆重的庆功国宴。 在宴会开席前,武植就把详细的军功战报递交给了赵煦,让他阅览。看过军功战报后,赵煦为华夏军所取得的辉煌战绩感到由衷的高兴,当场不吝辞色地褒奖了众将官一番。 至于该如何赏赐,那要等吏部和兵部根据战功联合审议后再做决定了。 庆功宴上,武植成了众人争相巴结的主要对象,因为众人都知道,论功行赏后,不出几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估计就会成为他们的顶头上司,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章淳、安焘、章楶、许将、吴居厚还有赵佶、赵似、赵偲等人也纷纷向他祝贺,尤其是许将,走过来搂着武植的肩膀,一边敬酒一边直呼:“武老弟,老哥总算是服了你!祝贺你!” “难道以前你说服我都是假的?”武植白了许将一眼,似笑非笑地反问道,随之跟他碰碰杯,仰头一饮而尽,甘烈的状元醇酒让武植有点龇牙。酒多怕误事,出征半年多来,他可是滴酒不沾的! “都服!都服!”许将闻言有点尴尬,讪笑着把手中酒杯送到嘴边,也一饮而尽。 赵佶、赵似、赵偲等在京的三个王爷也是围着武植“武兄长武兄短的”叫得欢实,一一给他敬酒。 这一幕幕,让冷眼旁观的曾布、刑恕、安淳等人看在眼里嫉恨在心头,心中五味杂陈的很不是滋味。他们至今都想不通,为何他们越是打压,这个武植大人却越是反弹拔高,如脱缰野马,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限制掌控的范围,以后就更加无能为力了!凭他们几位朝中大佬联合起来的能耐,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后来的小辈,还让他窜到自己的头上来,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荣封郡王! 在大庆殿举行的这场庆功宴上,除了武植之外,燕胜与李廷玉也成了被众人吹捧和巴结的对象。两人都是出自名门之家,在京城中自然也是有着盘根错节般的关系,经此一役,两人因功都会更上一层楼,飞黄腾达,自然而然也会被众人所瞩目! 燕胜与李廷玉显然也是尤为高兴,心知肚明,对众人所敬之酒都来者不拒,数十杯小酒下肚后也不禁有点微醺欲醉了。 武植酿制的状元系列酒过于醇烈,在武植率军出征后,就有瓷器烧制工坊研制出了这种专门为了应付状元系列酒而定制的小瓷杯,一杯估计装有两钱酒,就相当于十克,一两酒可以倒五杯,一口闷正好合适! 这种小酒杯问世后,立即引起了轰动,京城七十二家大酒楼争相订购,京城里众达官贵人们也都纷纷出手购买,虽然一套十个的售价高得离谱,但还是阻挡不了人们争购的热情。这家瓷器烧制工坊为此也赚了个盆满钵满,终于从濒临绝境中起死回生。 刚见到这种小酒杯,让入席坐定时的武植也是吓了一跳。开席前,他就一直把玩着手中玲珑剔透的小酒杯,心中很是感叹不已:“这是谁设计的?真的太有才了!” 一口闷的小酒杯配上高度数的状元系列酒,简直就是饕餮酒友们品酒论道的绝配!他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觥筹交错中,赵煦除了敬酒,也喝了数杯大伙向他敬的贺酒,不知不觉中,兴奋的赵煦多喝了几杯酒,有了醉意,只好中途退场,让郝随带着军功战报,送他回去歇息,由章淳与端王赵佶一起继续主持余下的宴席。 赵煦走后,大庆殿中的众人没了束缚,顿时就放开了,各种酒品就展现了出来,瞬间就把庆功宴推向了高潮,大庆殿热闹非凡。 武植自然成了众人重点“关照”的目标,他来者不拒,该一口闷的就一饮而尽,不该一口闷的就浅尝辄止,因人而异,要不然殿中几百号人一一来敬酒,还不把他给喝得趴下了? 宴罢退席,武植向章淳、安焘、章楶、许将等人告辞后,和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人一起穿过皇宫,往宫外走。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人这是第二次踏进皇宫,不再像初次进入皇宫时那般震撼惶恐了,但还是颇为兴奋,尤其是喝了点酒后,孩子心性表露无遗,看哪都觉得新鲜有趣。 四人在说说笑笑中走出宫门,远远地就看到街道旁,大虎与二虎正惊喜地朝他们挥手示意,两辆马车正停在一旁等候。 “你们好啊!”见到大虎、二虎兄弟俩,武植很是高兴,走到两人面前时,连忙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主公好!”大虎、二虎也是极为高兴,忙打起招呼。 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人跟大虎、二虎两人打过招呼,五人亲切地交谈起来,他们见到大虎、二虎也很是高兴。如今在开国郡公府中,众人相处得很是融洽。 须臾后,武植单独坐上一辆马车,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人则同乘一辆,分别由大虎、二虎驾驭着,径直就往家里赶。武植现在归心似箭,早就想回到府中了! 盏茶功夫,两辆马车就来到了开国郡公府门前,大门微微开着一条缝,护院王大锤和江小明正站在门前台阶上四处张望。 看到马车停住,从车上走下的众人时,两人精神一振,同时惊喜高呼:“主公回府了!” 机灵的王大锤随之回身,把大门打开,又往府中喊了一句:“主公回府了!” 这一声呼喊,让等在府里的武修、凤娘、金莲等众人都听得心花怒放,连忙一窝蜂地从府中往外跑,来到大门前迎接武植四人。 “大锤、小明,你们好啊!”武植下车后,先跟王大锤和江小明打了个招呼,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一眼门楣上的匾额,静静地看着众人从府中涌出来,心神愉悦。 家是远帆归航的温馨港湾,家是远方游子的心灵归宿。有家就有爱,有家才有航标,有家才会有奋斗的动力。为小家,也为大家。 出门六个多月,武植魂牵梦绕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家和家里的亲人! “植儿!”“大郎!”“大郎哥哥!”一声声充满惊喜的欢呼,把武植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只见武修、凤娘、周桐、金莲、小娥等人已经兴冲冲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叔父好!婶娘好!师父好!大家好!”武植连忙收回心思,趋身上前,向武修、凤娘、周桐三人躬身行礼,然后向大伙挥手示意,眉开眼笑,甚为高兴。 “让我看看,可有磕着碰着?”凤娘拉住武植的手,围着他仔细查看了一番后,才放下心来:“还好,没有给碰着伤者!” “娘,我就说嘛,大郎哥哥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您就是不信!”一旁的小娥咕嘟着嘴巴,俏皮地说道。 “就你嘴多!”凤娘嗔怪地剜了小娥一眼。这引起了众人一阵哄笑。 周桐也是抚须含笑,看着武植很是满意,他的这个大弟子,带领林冲、王进等师弟不断地建功立业,真的为他师门争光了! “小妹,你说得对,想伤你哥的人还没有出生呢!”武植上前一步,把右手放在她头上,亲昵地抚摸了一下,笑着说道。 小娥很享受他抚头的动作,喜笑颜开。而一旁的金莲、素素、天娇三人看着他这个宠妹的亲昵动作,既羡慕又期待,浅笑嫣然,眉目含情。 “你们好啊!”武植放开小娥,来到金莲、素素、天娇三人面前,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从金莲开始,一一把她们搂在怀里,极为亲密自然。 众人欢呼,金莲、素素、天娇三人则羞得满面通红,状若桃花,可也满心欢喜。尤其是金莲,本来武植说好了要在今年五月后迎娶她,却被出征北伐耽误了婚期,她正为此事满怀惆怅,如今被武植这当众一抱,心中的幽怨与不满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我们进去吧!”待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人跟各自家人见过礼打过招呼后,武植放开三位准夫人,拉着小娥的手,招呼了大伙一声,随其踏进府中,众人簇拥着他跟上。 武植、索超、厉镇国、司方国四人的归来,让开国郡公府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大家欢天喜地的也办起了接风洗尘宴,庆祝四人再次建功立业并顺利归来。 翌日,李格非携带爱女李清照与孙耀庭、孙箐箐祖孙俩一前一后来到开国郡公府探望武植,武植、金莲热情地接待他们。四人到来,让府中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在武植出征的半年多里,李清照与孙箐箐可没少来开国郡公府。 李清照是来找金莲、素素、天娇与小娥几位姐姐玩,她原本就精灵可爱,众人都把她当成了妹妹来看待,出入开国郡公府轻松自如,犹如待在自己家里般惬意。 而孙箐箐则是为了给凤娘与金莲等人治病而来。在武植领兵出征后,旷日持久,由于思念与忧惧加剧,凤娘、金莲、索超母亲杨氏和厉镇国母亲梁氏等人就先后偶染伤寒病倒了,孙箐箐闻讯就亲自上门来给众人治病。她医术高明,加上孙老太医暗中出力,自然手到病除。一来二去,就跟府中众人熟稔了起来,众人都很喜欢她。金莲、素素、天娇三人也认可了她这个美艳的姐姐,四人姐妹相称,孙箐箐就成了她们的大姐,开国郡公府也成了孙箐箐常来的地方。 见到李清照和孙箐箐,武植也很是高兴。 数日后,朝廷的赏赐颁布了,论功行赏有了结果,皆大欢喜。 赵煦龙颜大悦,出手大方,除了武植、燕胜、李廷玉等数十位高级将领之外,其余的每一名华夏军官兵都一律赏赐铜钱十万文,并按照军功大小分别给予不同等级的晋升提拔。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燕飞云、李胜林等这些身先士卒、作战勇猛、战功赫赫的将官们都连升四级! 林冲、王进、冯坤、曹评等人则官升三级,赏铜钱五十万文;燕胜、李廷玉、郭成、折可适、魏钊、甘子越、沈正毅、李廷亮、孙奇等人则官升二级,赏铜钱三十万文。 燕胜被朝廷授予河南郡开国县公,上护军,进阶龙图阁学士,擢升为签书枢密院事,从二品,他如愿以偿地进入到了朝廷中枢。李廷玉则顶替了燕胜的位子,被授予开国侯,左卫上将军,从三品。 可对于武植的赏赐,就让大家颇为头疼了! 此次北伐出征,武植堪称首功,连升五级都不为过!可现在,武植已经是朝廷正二品的大员,勋爵已经是开国郡公,若再提升五级,那就顶天了,极品的文官可能有,可极品的异姓王爷,大宋朝还没有出现过。 大宋朝从开国至今,在一百多年的历史中,从来都没有外人(皇亲国戚除外)能在生前被封为异姓王,哪怕是爵位最低的郡王!一般对于一些功勋卓著的文武大臣,都是在去世后才能被追封为异姓王。 若是按照功绩来封赏,武植的爵位可得封为嗣王才行,离亲王就只剩一步之遥,这可是开了宋朝一百多年来的先河了! 众人真的为难了!朝中的文武大臣们为此事又吵翻了天,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众说纷纭。赵煦也感到很是为难,举棋不定。 照此封赏,才二十二岁的武植,就已经位极人臣了,其官位比首相章淳还要高出一头!让首相章淳如何自处?让朝中大臣们如何感触?可要是往低了封赏,确实又对武植很不公平! 为了朝中的平衡,再三权衡利弊后,赵煦只能痛下决心按下限来封赏,只提升两级。委屈就委屈吧,谁叫武植还那么年轻,还有上升的空间! 于是,武植被赵煦授予骠骑大将军,封清河郡王,特进,食邑一万户,赏赐铜钱百万文,并擢升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正式接替曾布成为大宋朝的次相,权位仅次于章淳,但爵位却比章淳还高出一级! 为了平衡,赵煦下旨进阶章淳为特进,封为申国公,还是继续担任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仍为大宋朝的首相。 而曾布、刑恕和安淳等人,因为数次三番地反对武植与华夏军,已经为赵煦所厌恶,尽皆被贬,曾布被贬为御史中丞,丢掉了宰相的位子。而刑恕则被贬到汝州去当知州,安淳被贬到潭州去做知州,刑恕和安淳两人都被贬离了朝廷中枢。 对于武植的封赏,虽然国人都心中有数,众望所归,但赵煦的封赏诏书昭告全国后,众人还是觉得震憾不已。大宋朝开国一百多年来,史无前例的首位生前封异性郡王的非皇亲国戚之人诞生了!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武植送大礼! 得知武植被封为清河郡王的喜讯,开国郡公府也彻底沸腾了!府中众人欣喜若狂,就只有武植一人还算镇定自若,并没有多大的喜悦与得意。 树大招风,往往爬得越高,摔下来就会越狠。万里征途,现在只能算是迈出了一小步,在命运还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之前,他还不能有丝毫的松懈,还需要继续砥砺前行。 赵煦赏赐的百万文铜钱,武植分文不取,全部分发给华夏军众将士们,让华夏军全体官兵很是高兴。 数日后,当大门门楣上挂上赵煦亲自书写的“清河郡王”牌匾,开国郡公府摇身一变就成了清河郡王府,显赫一时。 尤为让郡王府众人惊喜的是,赵煦接着还下旨,赐封凤娘为清河郡一品诰命太夫人,着实显得皇恩浩荡。这个诰封,让世人震惊。 因为按理来说,能册封诰命的几乎都是官员的亲生祖父母、父母或妻子,而凤娘只是武植的婶娘,一般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但武植的情况比较特殊,武植自幼父母双亡,一直是叔父与婶娘拉扯他长大成人,胜似他的再生父母。所以赵煦爱屋及乌,不顾众人反对,赐封凤娘为诰命太夫人。可见武植在赵煦心中的分量何其重要! 这个诰命,让郡王府又是一片欢腾,武修与凤娘更是欣喜若狂,喜极而泣。武植尤为高兴,比他自己当上郡王还要值得庆贺! 经论功行赏,林冲、王进两人官升三级后,分别被提升为从四品的宣威将军、明威将军,赐勋轻车都尉,封爵开国伯,食邑七百户,进阶太中大夫,擢升为殿前左、右副都指挥使,真正成为了朝廷的大员。 索超、厉镇国与司方国三人官升四级后,索超被提升为正五品的定远将军,赐勋上骑都尉,封爵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进阶中散大夫,擢升为马军都指挥使。厉镇国和司方国则被提升为从五品的游骑将军,赐勋骑都尉,封爵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进阶朝请大夫,擢升为马军副都指挥使。 为了表彰周桐对武植的培养,赵煦额外擢升周桐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赐勋上轻车都尉,封爵开国一等伯,食邑一千户,进阶通议大夫,擢升为承宣使,这是一个不用到任上班的正四品官职,很是轻松。 周桐很是高兴,虽然他不能亲自上阵去建功立业,心中有点遗憾,可看到自己教授出来的徒弟们能出人头地,青出于蓝胜于蓝,而且自己也受益于徒弟们的努力,他还是颇为高兴的。况且赵煦还算提拔重用他,提拔的理由也还算合理中肯,他一身超凡武艺也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更为难得的是,年届五十的周桐自从当上定远将军后,有了官职,有了稳定的收入,终于开始有了成家留后的想法。尤其是现在被赵煦封为一等伯爵后,娶妻生子的想法就愈发强烈了。但碍于脸面,他又不好意思跟大伙提,如今正矛盾着呢! 周桐只是有这个想法,可他的两个徒弟林冲与王进则开始付诸行动了! 论功行赏后,重阳节前,二十二岁的林冲和二十三岁的王进就先后结婚了。 林冲娶的妻子张氏贞娘,还是禁军教头张进的女儿,现年二十周岁,她温柔、端庄、善良,也很是美貌动人。 本来,三年前林冲和张氏相识交往时,张进很是看不起林冲,要房没房,要官没官,曾极力反对自家女儿跟林冲来往,可怎奈张氏对林冲一往情深,只好作罢。待林冲跟随武植往西北走上那么一遭,竟然奇迹般的官运亨通,官至正六品的都指挥使,还手握重兵,上门给林冲说媒的人络绎不绝,张进这才开始重视起来,想撮合两人,即使倒贴也在所不惜。 林冲年轻时父母双亡,其父林松曾是开封府的一名提辖官,林冲推恩荫补才在禁军里当上了教头,一直住在军营里,升官发点财后,才于外城内租了一间民宅居住。 在林冲跟随武植出征北方征伐辽国胜利归来后,再次官运亨通,官升三级当上了宣威将军,还有了颇为显赫的伯爵身份,这更让张进焦虑有加,再也坐不住了,连忙急不可耐地让媒婆上门给珍娘说亲。 林冲本来就喜欢珍娘,跟珍娘情投意合,见到媒婆上门提亲,自然满口应允,于是双方就定下了以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作为结婚的良辰吉日。林冲父母早亡,自然就由张进这个准岳父说了算。 林冲的身份已经跟昔日完全不同了,也算是事业有成,所以结婚当日,婚礼办得还是颇为隆重与热闹。本来张进还担心,由于林冲父母亲早亡,很久以前就跟亲戚们断绝了来往,人丁凋零,他怕当日结婚时没有人前来祝贺,冷冷清清的。可哪知结婚时的热闹景象让他大跌眼界,颇为吃惊。 原来,得知自己的师弟林冲要结婚,武植把清河郡王府的众人都组织起来去帮忙,并请钱穆的状元楼前来帮忙办理婚宴。钱穆收到武植的请示,心花怒放,忙不迭地就歇业两日,亲自率领状元楼的伙计们前来张罗。 如今,武植贵为王爷,身份更为显赫,能不忘他这个朋友,钱穆当然是心怀感激,受宠若惊时也觉得幸运有加。而且如今的林冲,身份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跟着武植更是前途无量,钱穆也是需要巴结了。 得知林冲还是武植的师弟,结婚当日,除了燕胜、李廷玉、郭成等华夏军中的高级将帅们之外,很多达官贵人都不约而至,都备着厚礼前来庆贺,把整个婚礼搞得很是隆重与高大上,热闹非凡,让张进以及他的亲戚们吓得不轻,暗自咂舌惊叹。 武植这个郡王爷还亲自做起了主婚人,给林冲主持婚礼,这让林冲、珍娘、张进以及亲戚们更是受宠若惊,容光焕发,倍感荣幸之至。周桐则成了林冲见礼的长辈。 在婚礼上,武植给林冲送了一份大礼:一套二进院落的宅院,售价五千贯钱,就在外城梁门附近,靠近内城,地段还不错。这份厚礼,着实把所有来宾们都给镇住了! 张进看到武植这个郡王爷给自己的女婿送了一套二进院落的大宅院时,更是暗自庆幸不已!为林冲有这样的同门师兄而高兴,也为自家女儿嫁了个好女婿而欢喜。 而王进娶妻闵柔,则是吏部主事闵向阳的女儿,也是二十周岁,模样端庄,知书达理,很是贤惠。 王进的父亲王升几年前因病去世,以前是跟老母一起在外城门外租小房子住,母子两人相依为命,生活清贫。直到王进跟随武植出征西北,升了官发点财后,才在外城内租了一套一进院落的宅院住,他有了正六品的官职,收入大增,生活一下子好了起来,前来牵线说媒的人也就开始踏破了王家的门槛。 王母是个比较睿智的妇人,有远见,给王进找了一户闵姓官宦人家的女儿,娶进门。闵氏的父亲闵向阳是吏部的一名主事,从七品京官,他很清楚王进的靠山是武植这个朝廷的政治新星,前程远大,所以从一开始就默许了王进与闵柔的婚事。尤其是当王进跟随武植出征北伐归来又官升三级至从四品的明威将军并有了开国伯爵的身份后,就很痛快地催促王家下了聘礼,跟王家结为了亲家。 在王进与闵柔九月初七的婚礼上,武植也如法炮制,让郡王府众人前来帮忙,请状元楼前来张罗,也亲自主婚,也给王进送了一份相同的大礼:一套二进院落的宅院,售价五千贯钱,也在外城梁门附近,靠近内城,地段也还不错。 王进的婚礼,同样是热闹非凡,隆重而高大上。除了燕胜、李廷玉、郭成等华夏军中高级将帅们之外,很多达官贵人们也都看在武植的面子上备上厚礼不约而同前来庆贺! 王家婚礼的热闹场景,武植的屈尊降贵,与武植送出的厚礼,都让担心婚礼冷清的闵向阳以及亲属们也感到震撼不已,荣幸至极。闵向阳夫妇更是暗自庆幸自己有远见,慧眼识珠!他们觉得自己的女儿如今是高攀了。只要跟着武植,王进的前途还是不可限量的。 武植之所以亲自主婚并送宅院给林冲和王进,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告诉大家,只要跟着他一起打拼天下,对他忠心耿耿的伙伴,他是不会亏待大家的!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林冲和王进收到武植送来的宅院,更是欣喜若狂,感动得热泪盈眶!按他们的收入,估计数十年都买不了京城里的房子。如今武植帮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两人是既感激又是惶恐不安,生怕辜负了武植的厚爱,也更加坚定了从此以后为武植赴汤蹈火的决心和信念。 看到林冲与王进结婚后,武植也开始考虑起了自己的婚事。他目前有三个红颜知己,都到了该婚配的年龄,虽然他自己不着急,但女方却是很着急了! 金莲、素素、天娇三人都已经年过二十,按古人的观念来说,已经算是大龄青年了,二十岁后才结婚算是晚婚了,所以他不急并不代表人家不急! 但为了舆论,他也不能一下子都娶了,只能一个一个地来,而且他先娶的第一个妻子也只能是金莲,这是他的承诺,必须要兑现方可表示他的诚信! 于是,武植跟武修、凤娘、金莲商量后,决定快刀斩乱麻,特事特办,直接请金莲在清河郡的家人们过来,议好日子后就在京城里直接完成婚礼。金莲在商量时虽然娇羞不已,但还是满心欢喜地同意了武植的提议。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武植大婚! 于是,武植连夜手书一封,派出特种作战团的亲信,拿着他的书信快马加鞭赶往清河郡恩州,给潘为民送信。 有马蹄铁护蹄,快马行程很快,不出八日就赶到了恩州,武植的亲笔书信稳稳当当地送到了潘为民的手上。 看完武植的来信,潘为民夫妇很是惊喜,不敢怠慢,立即赶回到黄金庄潘宅,把消息告知潘老员外与覃氏。得到来信后,潘老员外夫妇也是尤为高兴,连夜开会研究决定,即日起,潘为民、潘为君兄弟俩即刻放下手头的事情,马上率领全家赶往京城,商议并参加武植与金莲的婚礼,潘老员外与覃氏也随船跟着走,只留下二管家与一些家丁们留守潘宅。 如今的武植,身份尊贵无比,他们实在是不敢拖延怠慢。 第二日,潘老员外夫妇、潘为民夫妇、潘为君夫妇和潘杰、潘阳夫妇、潘阳的亲妹妹潘金柳以及大管家潘林、四位家丁、四位衙役和四位丫鬟等二十三人坐着包下的大船顺流而下,赶赴京城。潘阳于去年已经结了婚,娶了当地一位杨姓士绅家的千金莹莹,而潘杰还没有结婚。出发前,潘为民派出恩州衙役,给远在应天府宋城县的潘伟送信,让他从宋城县赶往京城,参加妹妹金莲的婚礼。 十月初五,天晴,碧空如洗,秋风送爽,酉时初刻时分,熙熙攘攘的西水门码头,在金莲望眼欲穿中,潘老员外、潘为民、潘为君等二十三人,坐着大船,终于千里迢迢地赶到了京城。他们是来见证武植与金莲的婚礼的,同时也带来了“潘武记百洁皂业制造厂”生产的众多洗衣皂、香皂和甘油。 离家三年多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祖父母与父母,待众人下船,金莲高兴地纵身上前,先给她的祖父母潘老员外与覃氏和父亲潘为民见过礼后,就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母亲,热泪盈眶,久久不忍放手,惹得她母亲唐氏也是泪满衣襟,抚着她的双肩柔声宽慰。 潘老员外立在一旁抚着长须呵呵大笑,覃氏则拉着金莲的手,不住地询问自己的宝贝孙女,也是热泪满眶。 “武植拜见爷爷,拜见奶奶!拜见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武植跟着也快步上前,先跟潘老员外和覃氏躬身行礼,再向潘为民和唐氏躬身行礼,然后又朝向潘为君和杨氏,行礼示意:“武植见过叔叔和婶婶!你们好!” 潘为民和潘为君四人连忙朝他点头示意,武植现在身份显赫,他们虽说是长辈,却也不敢托大。 “王爷好!”潘阳夫妇和潘杰连忙围过来,诚惶诚恐地跟武植打招呼,身份上的巨大差距,让他们有点无所适从了! “什么王爷?叫我姐夫或者妹夫就行!”武植拍了拍潘阳与潘杰的肩膀,笑着说道。然后看向潘阳的小媳妇杨氏,打了声招呼:“这位想必是嫂子吧?你好!” “妹夫好!”杨氏莹莹看了看自己丈夫潘阳一眼,才期期艾艾的脆声说道,她还是有点紧张。 “妹夫好!”潘阳白了杨氏一眼,随即也改口说道。 “姐夫好!”潘杰性格直爽,闻言马上改口。 “大哥哥就是莲姐姐的夫君吗?好帅啊!”这时,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跑跑跳跳地跑过来,抬头盯着武植在看,满脸稚气。她穿着小襦衫裙,头上梳着冲天髻,眼神清亮,两颊粉白,煞是可爱。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是啊!你想必就是金柳妹妹吧?都长这么高了?”武植闻言,连忙蹲下身子,抚摸着小女孩的头,笑着问道。 “嗯嗯!”小女孩连忙点头应答,在她的心目中,这个武植哥哥可比她的三位哥哥都英俊得多。 见过面行过礼后,武植随其指挥随从上船,帮忙把行李和洗衣皂、香皂等物品搬下船,装上马车。他把二虎、王大锤和六个没有当值的护院都带来了,并带来了八辆马车,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与小娥也跟着过来帮忙。武植查看了一下随船带来的洗衣皂、香皂和甘油,觉得制作得不错,才放下心来。 潘为民抚须含笑,站在一旁,看着武植在忙碌,满意至极,心中同时也在不住地感叹。这个年纪轻轻的武植,才用了三年多时间,就已经走完了他毕生估计都没有能走完的仕途,成了他都现在都需要仰望的朝廷重臣,升迁速度之快,真的是匪夷所思!还是自己的女儿有眼光啊,为潘家找到了这么一个金龟婿! 潘为民心思乱转,高兴中还带着一点酸溜溜的感觉。 人多力量大,很快,收拾完毕,一行三十七人坐着马车,浩浩荡荡返回郡王府。 回到郡王府前,只见郡王府中门大开,武修、凤娘率领着府中众人正站在大门前,夹道欢迎潘家一行人的到来。 进入府中,饶是潘老员外、覃氏、潘为民和唐氏等人见多识广,也被郡王府的恢宏气势给震撼住了,更为自家孙女、女儿感到高兴。潘老员外、潘为民和潘为君等人的到来,使得开国县公府更为热闹欢庆起来。 为了满足郡王府以后日益增多的人口和接待来宾,早在数月前,武修与凤娘就找来工匠,在郡王府中增建了几个院子,增加了三十多个房间,完全足够日后增多的人口居住。 傍晚时分,郡王府大摆筵席,为潘老员外、潘为民和潘为君等人的到来接风洗尘。觥筹交错中,在武植的提议下,大伙就在宴席中把结婚的日期给定了下来。十月初十五,黄道吉日,是个适宜嫁娶的好日子! 翌日,郡王府众人就开始为婚礼忙忙碌碌地准备起来。结婚请柬如期送了出去。 可武植却有点烦恼了,那就是素素和天娇的事。这些天,看着郡王府里众人忙上忙下为武植和金莲准备婚礼喜气洋洋的样子,素素和天娇在高兴之余却无端地增添了几分哀伤,有点强颜欢笑,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大家。 武植明白她们的心思,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结婚了,新娘却不是自己,再坚强的人都会心起波澜,心中吃味而犯堵。所以这几天,武植跟赵煦告假后,每天都抽出半天时间来陪她们,或带着她们上街去玩,或陪同她们在郡王府里转悠,并许诺在一两年内会娶她们过门,两人方才解开了心结,阴霾尽扫,主动去找金莲说话并帮忙准备结婚的事宜。当然,在陪伴素素与天娇的空当,武植也不忘去找金莲,与她独处交流。 没有住在郡王府的孙箐箐也经常过来帮忙,她更为矜持,心思深埋,虽然也有点吃味,却没有显露出来,至于心情如何从不对任何人说起。武植焦头烂额,也没有多少心思去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 一碗水都要端平,武植对金莲和素素、天娇都是一视同仁的,不会厚此薄彼,以免造成三人之间的不和与怨隙。 但武植没有想到的是,孙箐箐的芳心早已托付在他的身上了,早就下定决心非他莫嫁,只是苦于还没有机会表白,也正自苦恼着呢! 十月初十,潘伟携带妻子李氏珊珊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了京城,见到了阔别三年的武植与金莲,兄妹团聚,众人自然很是高兴。他的妻子李氏,是当地名门望族李家的二千金,知书达理。 看到潘伟这个大舅哥,武植很是高兴,秉烛夜谈,互相交流当官的所见所闻。潘伟见到武植这个妹夫,心中则是五味杂陈,敬畏不已。 三年多前,两人几乎还处于同一起跑线上差距不是很大,可哪知才三年时间过去,两人的差距就犹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武植已经成为了朝堂上数一数二的大臣,权倾朝野,这是潘伟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也没能想象得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十月初十五日,下元节,寒露刚过。这日宜祈福、求嗣、纳采、嫁娶、求财、开市、交易、安床,正是个娶妻的黄道吉日。 早早的,清河郡王府中门大开,府里府外处处张灯结彩,府里众人个个都身着新衣,喜上眉梢,各就各位,准备迎接前来贺喜的宾客。 状元楼今日歇业一天,钱穆早早地就来了,带着状元楼全体人员过来帮忙,下厨掌勺、上菜备宴以及入席的事就都归状元楼一应负责了。 清河郡王府重金请来的乐班也已经准备就绪。孙奇、李廷亮两人带着两个排的亲信早早来到郡王府里帮忙。林冲夫妇、王进夫妇、李格非与李清照父女俩、孙箐箐等人都提前过来帮忙。 鞭炮声声,锣鼓喧天,巳时正刻刚过,各色宾客就陆陆续续地赶过来了。一时间,清河郡王府门前的大街上开始排起了长长的牛车马车和轿子的队伍,人声鼎沸。 武植身着喜庆的大红袍,胸前佩着一朵红花,头戴短展脚幞头,脚穿登封靴,正领着武修、周桐、潘为民、潘伟等人,立于大门前的台阶上,笑脸迎接客人。他可没有头戴鲜花的习惯,就把花幞头上的花都去掉了,只留了一朵戴在胸前。 每次宾客到来,都会手提着礼物或者由家人提着礼物,或独自一人,或携家眷妻儿,递过帖子,进门时就会由站在门槛边的大虎扯开嗓子吆喝一声:“某某来贺!”接着进门记名后,经状元楼侯管事和其他的管事安排,再由府里的众丫鬟引领到相应的区域,等待婚礼的进行和开席。 每位宾客,在郡王府收下礼物记下姓名后都会得到郡王府送出的一封红包,内有一贯碎银。收礼登记的事就由柳刚和柳直两兄弟来负责,两人总算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柳直出征北伐后,官升两级,如今是从八品的宣德郎,军器监丞。 ------------ 第一百四十章 皇帝遣使来贺! 先来的都是一些五品以下的文官武将,有武植以前在刪定所的同僚(刪定所的同僚他是不分官职大小一并都请了),有殿前司、丈量司、枢密院和新军的同僚,也有很多是不请自来的,武植以前连面子都没有见过!但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武植都一律笑脸相迎,礼数周全,不分彼此。华夏军的同僚里,武植只请了营以上的正副指挥使,郭成、折可适、魏钊、曾宽、章振、梁焯、冯坤、甘子越等华夏军众将官早早地就过来了。 而这些官员见到武植亲自出来迎接,受宠若惊,心满意足。 接着到来的是一些五品以上的中高层文武官员,其中就有礼部侍郎陈显、鸿胪寺卿郭知章等人,在京的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来了一半,有武植发请柬受邀而来的,也有不请自来的。燕胜、李廷玉和柳权三人带着家眷联袂而来。武植跟他们很是客套了一番,才恭迎他们进府。 孙耀庭与老夫人方氏、箐箐的父亲孙冶平与母亲蓝氏随后携着厚礼前来,武植连忙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迎进府中。 十一位朝廷大臣姗姗来迟。刑恕与安淳被贬后,刑部尚书由范仲淹三子范纯礼担任,燕胜则接任了武植的签书枢密院事的职务。 吴居厚、黄履两人携着妻儿(女)前后脚过来,寒暄一番后武植亲自把他们迎进府里。吴居厚极尽热情,他能从户部侍郎的位子上一跃攀上户部尚书的位置,可多亏了“摊丁入亩”给他带来的功绩,他对武植是感激不已。在文武大臣中,黄履年纪最长,也最为忠厚老实,能当上执政也算是实至名归。 接着是林希和张商英两人携着家眷联袂而来,两人平日里对武植颇为礼让和客气,武植又是亲自把他们迎进府中。 待武植转身回到门前,就见许将携着妻子蓝氏和许份一起过来,喜笑晏晏。蓝氏瘦高个头,长得慈眉善目,估摸着有五十来岁,如今刚被朝廷册封为二品诰命夫人。许份明显成熟了不少,试讲虽说才是正七品,可胜在能经常面圣,是个清贵却又甚为显要的职位,平日里攀附巴结的人可不少。 新任刑部尚书范纯礼携带妻子王氏前来祝贺。范纯礼深受其父范仲淹的影响,是个勤政爱民、刚正不阿的老头,王氏累赠魏国夫人,武植对他还是颇为敬重,亲自迎送他与夫人进入府中。 不出一会,安焘携着夫人金氏一起过来,他对武植很亲切,这是一个有趣的六十四岁老头。作为朝廷大臣中的第三号人物,他不怒自威。在众朝廷大臣中,安涛曾出使过高丽和辽国,经历奇特,性格也独特,敢怼天也敢怼地,长得人高马大,人粗心细。他的夫人金氏是朝廷一品诰命夫人,慈眉善目,有点富态。武植持礼恭迎两人进入府中。 曾布也携着夫人魏氏一起过来。曾布其实长得不错,身高七尺,样貌清瘦,倒八字眉尤为引人注目,双目如鹰隼般能直透人心,颇有才干,不愧曾是当过次相的人物。他的夫人魏氏则是一个奇女子。魏夫人,襄阳人,名玩,字玉汝,北宋女词人,魏泰之姊,如今是一品诰命夫人,后封鲁国夫人。魏夫人年纪有五十多岁,长得清秀柔美,风韵犹存,双眼有神,有股才女的灵气。虽然与他有隙,但远来就是客,武植还是不敢怠慢,连忙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寒暄片刻,武植亲自恭迎两人进入府中。 章淳作为真正的大佬,姗姗来迟。章楶和他肩并肩欢笑着一起走过来,新的兵部尚书孙路则走在章楶的侧方,身后跟着两位女眷,分别是章楶的夫人覃氏和章淳的夫人张氏,章淳的次子章持也跟着过来,他跟武植是同科进士,算是同学。覃氏如今是朝廷册封的二品诰命夫人,浓眉大眼,有福相。张氏则是一品诰命夫人,后依次封为申国夫人、魏国夫人,她长得高高瘦瘦,面相柔和,和蔼可亲,很有旺夫相。孙路在回京城后,拜访过武植,长得颇为俊朗,五十岁开外,性情有点直。 武植见状忙热情地迎了上去,躬身行礼。章淳和章楶两人,是除了许将之外,武植最为熟悉和走得最近的朝廷大臣了。武植恭敬地把章淳、章楶和孙路等人迎进府中,并亲自送四人来到贵宾待客区,好茶伺候,他才返回大门外,继续迎客。覃氏和张氏则由府中丫鬟带到女眷所在的待宾区,好生伺候着。 吉时将近,这时候来的客人也很少了,就在武植准备进府时,突然街道前方施施然先后过来五顶紫金盖的华丽大轿子,待轿子落地,从轿子上先后走出五位公子,个个身着紫金蟒袍,头戴紫金冠,正是申王赵佖、端王赵佶、简王赵似、莘王赵俣、永宁郡王赵偲。武植见状,大感意外,连忙领着郡王府众人走下台阶,迎上前去。 “武兄大婚,可喜可贺!孤等不请自来了!哈哈!”赵佶本来走在赵佖身后,见到武植过来,忙抢身近前,率先跟武植打起招呼来,自来熟,甚为热情。 “植多谢五位王爷大驾光临,不胜荣幸!敬请入内!”武植真的没有料到这五位王爷会联袂而来,为了避嫌,他都没有下请柬邀请他们。他们如今不请自来,算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了,心中不免感到有点惊喜。 一一给这五位王爷躬身行礼后,武植亲自领着五人走进郡王府,各王府的仆从提拎着礼物跟上。 随着大虎兴奋的五声吆喝,府里府外的宾客一下子都知道了五位王爷亲自赶来郡王府祝贺的事实,瞬时间心头剧震:“这武植的面子未免太大了吧?能让皇帝陛下的五位皇弟亲自来庆贺?” 武植心头也高兴,毕竟远来便是客嘛,何况是五位王爷!郡王府里的众人闻讯都是兴高采烈,但武植并没有得意忘形。 估计客人该来的都来了,武植准备前往大堂举行婚礼仪式之时,猛然听到门外传来大虎亢奋的高呼声:“皇帝陛下遣使来贺!” 这一声高呼,犹如石破天惊,瞬间就把在场的众宾客震懵了,嘈杂的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有没有搞错?皇上也派人来庆贺?这武植的面子顶天了!” 武植听罢,也是愕然,呆了一下,连忙领着众人快步走向大门外,去迎接官家赵煦派来的特使。 大门外,郝随正当中而立,手中捧着圣旨,他的身后,站着六位宦官,每位手里都捧着礼物。 “郡王爷大婚大喜!官家特派咱家来贺喜并传旨!”见到武植过来,郝随上前一步,躬身朝武植说道。 “臣谢陛下隆恩!都都知辛苦了,快请进!”武植也率众人给郝随躬身行礼后,忙领着郝随一行人进入府中。众宾客目光灼灼地看着郝随一行人走过来,羡慕不已。 待行至大堂,郝随扬了扬手中的圣旨,高声宣呼:“官家有旨,请武大人和夫人接旨!” “夫人?”武植心头疑惑,却也不敢怠慢,急忙吩咐二虎摆上香案,他亲自焚香后,带领武修、风娘、小娥、金莲和素素等人躬身敬立在香案前,等候郝随宣旨。 “皇帝昭曰:兹闻武卿家大婚,特遣郝随为使,代朕祝贺!赐玉如意一枚,西域夜明珠一颗,金碗一对,南海珍珠一升,吴道子《南岳图》一幅,玛瑙若干。其正妻潘氏金莲温婉淑德,特封为一品诰命清河郡夫人,钦此!”圣旨有点长,郝随一字一句地大声宣读。 圣旨一宣,全场瞬间哗然,这个武植,真的是深受皇帝重视与照顾啊! 在场众人都是羡慕不已。 “臣领旨谢恩!陛下万安!”武植再次躬身拜谢,恭恭敬敬地从郝随手中接过圣旨。金莲获得一品郡夫人诰命,成了名副其实的郡王妃,这真的是喜上加喜了! “恭喜!”郝随见武植收了圣旨,马上向武植拱手道贺。 “谢过都都知!请都都知入座,代表陛下见证大礼吧!”武植拉着郝随的手,请他坐在大堂正中央的太师椅上。 吉时已到,作为场中辈分最高的人,潘老员外与覃氏被安排分别坐在郝随的左右两侧。武修和凤娘则赶紧坐到了下首左手边的椅子上。作为师父,周桐也被武植安排坐在了左手边,毗邻凤娘所坐的椅子。而潘为民和唐氏则赶紧坐到了下首右手边的椅子上,准备见证婚礼。 二虎大手一挥,鞭炮声骤然响起,唢呐声声中,武植和身着青绿长裙满头珠翠手执圆形却扇、美艳不可方物的金莲一起,并肩走向香案,焚香祭祀一番,告于祖宗,然后分列左右,分别进行蘸子、蘸女的仪式,接着进行奠雁仪式。 本来奠雁是要女婿执雁到女方家纳采的,但如今男方女方长辈俱在大堂,武植象征性地执雁递给潘为民,再经金莲之手回转后,奠雁仪式就算过关了。 接下来是沃舆礼,两人在铜盆中浇水洗手后,开始进行交拜仪式,司仪就由钱穆来担当了。两人先拜了天地,后拜皇帝(郝随代为受拜)和双方祖父母、父母(武修和凤娘,潘为民与唐氏),然后进行夫妻对拜。 交拜完毕,两人各自手持着红花彩带的一端,经由众人送入洞房。 在洞房中两人同席而坐,即为同牢;接着喝交杯酒,即为合卺;再由潘为君的夫人杨氏分别从武植和金莲头上剪下几丝头发,结在一起,以示夫妻同心同结。然后两人各自从对方身上拆掉鲜花,即为除花;接着武植拿走金莲手上的圆形却扇,即为却扇。最后两人往由索超和小娥铺满枣子、花生、桂圆、莲子的婚床上坐一坐,这样整套结婚仪式就算完成了!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洞房花烛! 礼毕,众人乖巧地退出洞房后,剩下的就是武植和金莲夫妻俩的事了。 大门紧闭的洞房内,烛光摇曳,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幔,影影绰绰,与烛光遥相呼应,衬得羞容满面的金莲更加的娇艳动人。两人肩并肩的坐在床沿上,武植笑着伸出手,揽住金莲的蛮腰,紧紧地抱住她,金莲趁势偎进了武植的怀里,一股迷人的玫瑰花香瞬间穿入武植的心肺,沁人心脾。不过现在是大白天,即使再怎么动情也不可能行夫妻之礼,两人只能努力克制着。 就在武植和金莲卿卿我我之时,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钱穆的声音传了进来:“贤弟,钱穆有急事禀告!” 武植一听,急忙吩咐金莲一声,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起身,打开门,只见钱穆正焦急地在门外踱步。 “钱兄,有什么急事?”武植随手关上房门后,笑着问道。 “是这样的……”经钱穆一解释,武植一拍脑袋,有点懊恼:刚才跟金莲卿卿我我时,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了。 原来是,由于赵佶等五位王爷和郝随等人不请自来的到贺,饶是钱穆见多识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这几位不速之客的席位了。 武植想了想,随之吩咐他把两张桌子拼为一桌,赵佶等五位王爷和代表皇帝而来的郝随跟章淳、安焘等十二位大臣(还有燕胜)围坐一起,以郝随为尊,众人依序分列其左右就坐即可。 钱穆一听,顿悟,紧锁的眉头随之舒展开来,欣然下去,照此安排。 一些想看到清河郡王府出洋相的客人,见到武植如此安排,顿时瞠目结舌,叹服不已,自愧弗如。 宴席如期举行,觥筹交错,宾至如归。武植为了这场婚礼,可是下了血本的。虽然不请自来多出了许多宾客,但郡王府提前准备了更多的桌椅席位和餐具,准备了更多的食材,在状元楼的帮助下,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安排得妥妥当当。术业有专攻,状元楼如今是京城饮食界的魁首,由他们安排的宴席肯定错不了。 美酒美食任由客人随便敞开了肚皮的造,众宾客吃得好,喝得欢,甚为满意。特别是每一桌都标配有四瓶状元醇酒,不够可以再拿。这种豪奢的宴席配置,把众人都惊掉了下巴,纷纷感叹清河郡王府的财大气粗与豪放。 从郝随、章淳所在的宴席开始,武植是一桌一桌的敬酒,虽然他事先在酒里兑了不少的白开水,但一轮下来,他也觉得有点上头了,只得连忙来到郝随、章淳所在的这一桌宴席上,也顾不得大伙笑话,拿起碗筷就大快朵颐起来。等填饱肚子,他方才觉得肚子好受一些,酒意也被压了下去,这样才能继续陪着这帮大佬吃吃喝喝。 这一场婚宴,从午时吃到下午四时左右,众宾客才酒饱饭足的离去,很多人手中都提拎着一些吃剩的饭菜,心满意足。这次婚宴,武植定做的菜肴很是丰富,不仅品种多,口味好,量也很足。为预防剩饭剩菜太多郡王府不好处理,武植要求每一桌都按人头分发给打包用的油纸,上菜时叮嘱客人到时吃不了可以打包带走。这一举措,可把众宾客乐坏了,都为郡王府的大气而心折不已。 等送走最后一拨客人后,已是日头西斜余霞明了。府里众人也累坏了。在华夏军两排官兵的帮助下,天色将暗时大伙才把婚宴现场清理收拾干净。武植把孙耀庭夫妇、孙冶平夫妇、李格非与李清照父女俩、林冲夫妇、王进夫妇、孙箐箐、孙奇、李廷亮和两排华夏军官兵留下来,请状元楼众伙计帮忙重新烹制了几个比较清淡的菜肴,点着油灯与蜡烛,一字儿排开三十多张大桌子,连同钱穆、侯管事一起,大伙一块儿吃了一顿轻松的晚饭,其乐融融。 清河郡王府,家常宴席间。 武植把金莲从洞房中拉了出来,以茶代酒,逐桌给大家敬酒,并感谢众人的帮忙。武植不是贪杯的人,宴席上他喝了不少的白酒,如今不敢再喝了,再喝的话就会耽搁了接下来的良辰美景。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喝酒光喝茶,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不过,武植拉着新娘出来给大伙敬酒的举动,无异于石破天惊,惊世骇俗! 他是随性而为,怕冷落了新娘子金莲,可他哪里知道,他这一举动把大伙整得目瞪口呆。自古以来,约定俗成,女子不能过多的抛头露面,还从来没有新娘子能在婚宴当日从洞房中出来给客人敬酒的,更何况新娘是郡王妃。武植的举动,无疑在大宋朝里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潘老员外、覃氏、潘为民、唐氏、武修、凤娘等郡王府众长辈本想开口阻止,可话到嘴边却都给咽回去了。 潘老员外、覃氏、潘为民和唐氏看到武植拉着金莲从洞房里出来给大家敬酒,本想反对,可随之一想,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为什么要反对呢?武植此举,无疑宣示了金莲在清河郡王府里拥有至高无上的女主人地位,他能如此平等对待金莲,能如此惊人的抬高金莲的地位,表明武植心目中是很在意和喜欢自家宝贝孙女、女儿的,他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出言反对呢? 武修和凤娘本想反对,可回头一想,清河郡王府平日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就是这样平等自由的吗?武植这样做虽说有点离谱,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出其自然罢了,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 清河郡王府里其余众人则见怪不怪了,郡王爷平日里做的出格事够多的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他们已经麻木了。但众女眷尤其是素素、天娇、箐箐、小娥和李清照等人还是对金莲羡慕得不行,纷纷感叹金莲命好。素素、天娇与箐箐三人眼波流动,心中竟还隐隐泛起了浓浓的醋意,心潮起伏不定。 华夏军官兵们和状元楼众人则除了惊骇莫名之外,还受宠若惊,激动莫名!武植给他们的礼遇太高了,竟然拉着新娘郡王妃一起屈尊降贵来给他们敬酒,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啊! 孙耀庭与方氏、孙冶平与蓝氏四人除了感到震撼,还颇为高兴。今日四人过来,除了观礼之外,还怀揣着一个考察的目的。如今见到箐箐的心上人武植不仅人长得英武不凡,性情也很阳光洒脱,都怦然心动,暗自为箐箐感到高兴。 金莲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看到武植如此平等对待她,心中更为激动和高兴。 众人觥筹交错,喝得很是尽兴。而武植只是浅尝辄止,以茶代酒。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吃过晚饭,待孙耀庭夫妇、孙冶平夫妇与箐箐、林冲夫妇、王进夫妇、李格非父女俩、孙奇、李廷亮率领华夏军官兵和钱穆率领状元楼众人离去后,夜已深沉了。 虽然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凉了,但忙活了一天,还是流了一身汗。武植和金莲简单的冲洗一番后,两人重新回到了洞房中。这回,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房中烛光摇曳,武植和金莲相对而坐。武植看着娇艳无比的金莲,心驰神摇。他情不自禁地走到金莲面前,牵着她的手走向床榻,两人在床沿边坐定。武植趁势搂住金莲的蛮腰,把她拥在怀里,金莲娇羞无比,眼睫轻闭,身子在微微颤抖着。一股玫瑰花香沁人心脾,让人迷醉。郡王府众女眷如今都用上了武植亲手制作的香水,那隽永的香味让大家眼前一亮,爱不释手。金莲如今用的就是玫瑰花香水。 情动之下,武植轻轻吻起了金莲的耳垂,金莲颤抖着迎向他。俯身而下,武植顺势吻住了金莲的芳唇。这一吻,立即勾起了天雷地火!两人顺势倒向床榻,升纱账,散衣裳,翻红浪,潮起潮落,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春宵一刻值千金,翻云覆雨未有时。 翌日,清晨,天刚大亮时,武植就睡醒了。睁开惺忪睡眼,侧头看去,只见金莲还在沉睡之中,嫩白双肩露出被巾外,肤如凝脂,胸口起伏,薄薄的被巾紧贴在身上,掩盖不住峰峦起伏,诱惑至极。武植心头一热,连忙移开目光,轻轻下床。 可不能再胡来了,昨晚情动之下,武植要了金莲数回。金莲从初开苞的青涩到渐入佳境食而知味,不断的迎合,搞得武植欲罢不能,使出百般手段,最后弄得金莲瘫软如泥,沉沉睡去,武植也是筋疲力尽,加之白天劳累,也是一觉睡到了天亮。幸好他常常习武健身,身强力壮,体力恢复的也快,这不,先睡醒过来了。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武植不敢惊动金莲,也不忍心叫她起床,悄悄穿好衣服鞋袜后,轻手轻脚走出房门。他先上了个卫生间,然后来到洗漱间,洗漱好。随后来到院子里,开始一天的打坐吐纳和练拳。一个时辰后,汗透衣裳,他回到洗澡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精神倍增,神采奕奕。 待他走出洗澡间,正好看见柳月静静地站在回廊下,正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柳月早啊!”武植慢慢走过去,笑着跟她打招呼。 “王爷早!”柳月急忙回应,嘟鼓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武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昨晚在洞房里,作为金莲的通房丫鬟,按理她要在洞房中协助女主人完成从女子变成妇人的人生大事,必要时还要亲自上阵。可武植面薄也不好意思,而且这种人生大事,他作为后世过来的人早就熟稔得很,哪还用她来帮忙,于是就打发她走了,害得柳月还以为是武植嫌弃她,不情不愿的。这不,闹情绪来了! 武植见状,只好趋身上前,一把搂住她,柔声道:“傻丫头,你还小,还不适合做这种事的!” 柳月被他搂在怀里,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满面羞红,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只好任由他紧搂着,呼吸急促,眼神迷离。 柳月已经十八岁了,出落的也是亭亭玉立,青春靓丽,丰乳蛮腰,婀娜多姿,不太皙白的脸蛋反衬出一股野性的美艳,秀色可餐。她身上洒的薰衣草香水很是淡雅怡人。 武植心神大动,俯下头,趁势吻住了她的樱唇,绵绵软软的,感触甚是美妙。 “啊!”柳月惊呼一声,却没能喊出口,樱唇就被武植嘴唇盖住了。她瞬间陷落了,鼻息浓重,浑身瘫软在武植的怀里,反手紧紧搂住了武植的腰,不敢动弹分毫。 激吻片刻,武植放开了柳月的樱唇,扶住她柔软欲倒的娇躯。 “王爷好坏!”待武植嘴唇离开她的双唇后,柳月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挣开武植的怀抱,轻笑一声,然后娇羞无比的跑开,途中还被绊了一跤,爬起就跑,甚为狼狈。 武植笑着看她惶然跑远,心旷神怡。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帝赐婚! 日上三竿,金莲方才睡醒过来。睁开迷蒙美目,见到武植正坐在桌边看书,她不禁脸色一红,慌忙穿衣起床,刚跳下床,就“啊”的一声惊叫,又坐回了床沿上,眉头紧蹙。 “怎么啦?”武植见状,立即起身走到床边,坐在床沿搂住她,关切地问道。 “都是武植哥哥害的!底下好疼!你看看!”金莲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随之秀脸一红,指着床上的白床单,假装恶狠狠地说道。 武植一愣,定睛一看,只见她身后的白床单上红花朵朵,云雨过后的痕迹历历在目,一片狼藉。武植愣了一会儿,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开心地笑了起来。估计自己昨晚太过凶猛,刚破瓜的金莲被他弄伤了! “还笑!”金莲扬起粉嫩的拳头,擂在他腰间,却娇弱无力。 武植搂着金莲,心中很是自豪得意。他天生异禀,对于自己的本钱还是颇为满意的! “要不要叫柳月过来?”武植止住了笑声,痴迷地闻着她的迷人体香,搂住她的腰,柔声说道。 “嗯!”金莲趁势轻偎在他身上,颔首低眉。 “柳月!”温存了片刻,武植朝门外喊道。随之,早就等在门外多时的柳月低眉顺眼地进来,脸色酡红。待她看到床上斑痕点点时,脸色更是红得如同熟透了的苹果,不敢抬眼看向武植与金莲两人。 武植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月收拾好床榻后,扶着金莲出门去洗漱一番。待两人出去,他坐到桌边,拿起桌上的书,继续浏览起来,他看的是张仲景著作的《伤寒杂病论》。 等金莲洗漱更衣回来,已是上午十时了。她换了一身青色襦裙,从女子变为妇人后更显得娇艳动人。看到她一瘸一拐地半踮着脚走路,武植有点不放心了,忙拿出消毒酒精,强迫她咬牙忍痛给柳月帮忙擦上消毒酒精后,才和柳月一起,搀扶着她往大厅慢慢走去。 按照当时的习俗,新婚夫妇结婚后的第二日,都要早早起来拜见公婆,新婚媳妇要给公婆敬茶,做一顿好饭菜,俗称敬祖。然后第三日新婚夫妇要准备好礼物,一起回娘家拜见岳父岳母,拜见娘家人,娘家还要设宴款待新女婿,俗称回门。现在金莲的祖父母、父母都在郡王府里,回门礼就简单多了,直接在府里拜见就行。 金莲龇牙咧嘴地被武植和柳月一路搀扶着走到大厅前,忙放开他的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咬咬牙,慢慢抬脚拾阶而上,姿势有点怪异。武植连忙跟上,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进大厅里。 甫进大厅里,只见武修、凤娘早已端坐在大堂正中,饮茶聊天,小娥则立在凤娘身后,正在给她母亲捏着肩头,巧笑嫣然。丫鬟春梅和夏荷则远远地站立在一旁,小声说着话。 见到武植和金莲手牵着手进来,凤娘满心欢喜,特别是金莲那怪异的走路姿势,让她心领神会,尤为高兴。 “嫂子来啦!”小娥欢呼雀跃,她本来还想喊:“莲姐姐”,可猛然想到金莲姐姐已经成为她嫂子了,连忙改口说道。 “拜见叔父!拜见叔母!”待两人走到武修和凤娘面前,金莲忙放开武植的手,躬身一揖,一一给武修和凤娘行礼。然后接过春梅递过来的茶盏,一一敬给武修和凤娘。武修和凤娘眉开眼笑的接过她敬上来的茶盏,一饮而尽,然后分别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 “谢过叔父!谢过叔母!”金莲大大方方地接过红包,浅笑盈盈。 礼毕,凤娘就拉着她坐到一边,低声细语起来。凤娘是要询问她闺房的一些事情,惹得金莲羞晕满面,时不时抬眼剜着武植。武植看得有点心惊肉跳。 一个时辰后,武植牵着金莲的手,慢慢走到小院子,一起去拜见潘老员外、覃氏、潘为民、唐氏夫妇和潘为君、杨氏夫妇,武植也一一给他们敬茶,毕恭毕敬。六人已经见识过武植的随和与平易近人,坦然受之,心怀大慰。 三日后,在依依惜别中,潘老员外与覃氏、潘为民和潘为君两夫妇等二十三人就坐船返回了恩州。潘伟则带着李氏也返回了应天府宋城县。 离别的愁绪又一下子冲淡了新婚燕尔的快乐,金莲在其祖父母与父母、兄弟等亲人离开京城后,情绪一度低落,感伤满怀。在武植与府中众人的劝慰下,数日后心情才慢慢平复了过来,再次沉迷于新婚燕尔中,食髓知味。 新婚燕尔,郎情妾意,好不快活。 武植的强大,往往让金莲经受不住,每次同房后都酥软如泥,疲惫不堪。不得已,金莲只好求助于柳月,拉上柳月同房共寝,两人联手才堪堪承受住武植的征伐。武植嘴里说柳月还小,但还是经受不住诱惑,很是邪恶地征服了柳月,三人大被同眠,很是风光旖旎。 看着金莲和柳月两人美艳动人的妇人神态,让府中的素素与天娇看在眼里,艳羡不已,醋意十足,幽怨神伤。武植无奈,只能抽出很多时间来陪她们,方才抚平了两人躁动的心。 在没有娶素素与天娇之前,武植强忍着欲动,发乎情而止于礼,仅限于搂搂抱抱与亲亲嘴,不敢越过雷池,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深入索求,这让素素与天娇安心之余也颇为情动而略微感到有点失落。 就在素素与天娇暗自神伤之时,孙箐箐这边则有所行动了。孙耀庭看到武植结婚后,终于有点坐不住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孙女嫁入郡王府后只有妾的身份! 兵贵神速。于是,孙耀庭放下老脸,亲自进宫,找到朱太妃,把自己的诉求跟朱太妃详加说明,请求太妃帮忙递个话给皇帝赵煦。 善良的朱太妃听罢很是心动,她也很喜欢箐箐这个干女儿,也希望箐箐能嫁个好人家,如今听闻箐箐跟武植有戏,于是就找到赵煦,把孙家的要求和自己的愿望跟赵煦述说了一遍。赵煦原本就有把孙箐箐赐婚给武植笼络其人心的想法,听到母妃的话后一拍即合,当即满口答应了下来。 数日后,即就在武植新婚一个月后的某日,清河郡王府收到了一份特殊的诏令:皇帝赐婚,下旨把自己的皇妹庆熙公主孙箐箐许配给武植为次妻,并册封箐箐为清河郡一品诰命如郡夫人,要求武植与孙箐箐即刻择日迎娶完婚! 这份诏书,让武植目瞪口呆,也让郡王府众人大感意外,惊喜不已。 赐婚诏书在京城中公开后,犹如一枚重磅炸弹在京城炸开,世人也皆惊,议论纷纷,为武植深得圣眷而惊叹不已。 武植不好推辞赵煦的好意,而且他也是很喜欢箐箐,如今假戏成真,他也只能顺水推舟服从皇帝的旨意了! 金莲、素素与天娇三人则很是愕然,不约而同地认为这是武植搞出来的花样,幽怨满天,一致联合起来,一连几天都不理他,这让武植很是苦恼,哭笑不得,只好把赐婚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方才打消了三人的猜忌与不满。 而武修与凤娘则甚为高兴,皇帝赐婚,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而且箐箐也是一个比较好的女孩,配得上武植,与武植在一起也可算是郎才女貌。两人很动心也很满意,连忙催促着武植赶紧到孙府去下聘礼,尽快把箐箐娶回家。 木已成舟,皇帝赐婚就是圣旨,不可更改,也不可抗拒。事到如今,武植也只能顺势而为,让武修与凤娘张罗着把丰厚的聘礼送到孙府,定下了迎娶孙箐箐过门的良辰吉日。 十一月二十八日这天,晴空万里,风和日丽,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喜鹊闹枝头,郡王府又迎来了一件大喜事,武植与孙箐箐奉旨结婚了,明媒正娶! 同样是宾客盈门,同样是热闹非凡。皇帝嫁妹,前来祝贺的达官贵人们如过江之鲫,纷至沓来,婚礼搞得更为隆重,场面变得更为宏大。 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次婚礼上,不仅赵佶、赵似等五个王爷悉数全来捧场,连皇帝赵煦和朱太妃、刘皇后也都联袂驾临清河郡王府,参加武植与孙箐箐的婚礼。三人到来,荣耀无比,瞬间就引爆了整个婚礼现场,让所有来宾们震撼得无以复加,羡慕不已,众人再次感受到了武植在皇家眼中的地位是何等尊贵,分量是多么的无与伦比! 这也太夸张了!赵煦与朱太妃、刘皇后亲临婚礼现场,让武植感到很是无语,不就是嫁个干妹子干女儿?至于搞得如此的“人神共愤”吗?这纯粹是给他和郡王府拉仇恨来了! 武植的无语,却挡不住孙家人和郡王府其他人的热情,赵煦与朱太妃、刘皇后的到来,让他们觉得受宠若惊,很是享受这种无上的荣光,个个容光焕发,气冲斗牛。 所有人中,当属新娘子孙箐箐最为高兴了,她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武植的妻子!虽然不是正妻,但次妻的身份也让她心满意足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气象! 洞房花烛恨时短,春宵一刻值千金! 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一夜颠鸾倒凤,灵肉交融,数不尽的缠绵缱绻,道不尽的风流旖旎。 矜持的箐箐,历经数度房事洗礼蜕变为妇人后,她已经完全臣服于武植的强大,食髓知味了。本就美艳绝伦的箐箐,越发变得魅惑诱人颠倒众生! 新婚燕尔,两情缱绻。 转眼间,腊月来临。天气越发变得冷冽起来。 腊月初八,腊八节,又是龙兴节,即皇帝赵煦的生日:诞圣节。诞圣节为庆贺皇帝生辰而大设宴席,属于国家“大庆”之列。 这样一个重大的节日,流程、规章安排自然也是十分完备、细致。大体而言,诞圣节的庆贺活动会包含建道场、行斋会、献祝寿诗文、上寿称贺、圣节大宴等内容。 首先,建道场及设斋会算是个准备运动,热热身。在诞圣节前一个月,文武大臣们在章淳、曾布等宰执的率领下赴皇家寺庙大相国寺“启建道场”,为皇帝祈福祝愿,百官根据身份级别分批行满散礼。 道场布置完毕,还会有设斋会、行斋戒等活动。“诞圣节京师及天下命僧升座祝寿为准”。同时还会有行香、斋宴的礼节。总之,诞圣节最前期的活动基本就是烧香、拜佛、吃斋宴、禁屠宰等等,用各种佛事来贺寿。 然后到了诞圣节当天,重头戏才算来了,朝廷会在紫宸殿举行隆重的上寿称贺仪式。整个仪式分为三部分进行:上寿、赐宴、酒三行而退。 当日,文武百官在首相章淳率领下,各持贡礼,依次上殿献礼贺寿。除西夏与辽国之外,高丽、大理、交趾、吐蕃等各国使臣纷纷上表贺寿。除了朝臣们要向天子贺寿,宰执们的夫人也要登场拜寿。武植给赵煦送了一坛消毒酒精和一瓶玫瑰花香水、一瓶玉兰花香水、一瓶灵香草(薰衣草)香水和一瓶龙涎香香水,这些香水他已经能小批量地制作出来了。玫瑰花、玉兰花和薰衣草等香料的原材料他委托一些商行帮他重金收购,每收购得一批就随时送到郡王府来。 上寿仪式结束后,就是皇家赐群臣御宴、酒三行了。即皇帝坐紫宸殿赐宴,致词后,教坊乐作,酒三行,群臣降阶,拜退。这次赐宴只是意思意思一下而已,并不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到这儿上寿称贺仪式算是告一段落,翌日,整个诞圣节流程就剩下最后一项——圣节大宴,这才是整个诞圣节的重头戏!打个比方,就像后世的人们过春节,前面这些建道场与行斋会、献祝寿诗文、上寿称贺只能算作政府(朝廷)内部活动,最后这个圣节大宴呢就可以比作后世的春节联欢晚会,是与臣民同乐的重头戏。 由于参加宴会的人很多,圣节大宴需要在集英殿中举行。 这圣节大宴的排场可就大了,提前一个月教坊司就要开始准备、排练节目;负责场地、道具的部门也是早早要做好准备:“有司预于殿庭设山楼排场,为群仙队仗、六番进贡、九龙五凤之状,司天鸡唱楼于其侧。殿上陈锦绣帷帟,垂香球,设银香兽前槛内,藉以文茵,设御茶床、酒器于殿东北楹间,群臣盏斝于殿下幕屋”。大宴前一日,仪銮司、翰林司、御厨、宴设库、御酒库、应奉司属人员等“并于殿前直宿”。意思是说各司职人员都不用下班了,晚上就住在大宴的现场。大宴开办前,一大早各有司就要把宴会的各项事务全部安排妥当。仪銮司排设御座龙床,出香金、狮蛮、火炉子、桌子、衣帏;翰林司置御前头笼燎炉,供进茶酒器皿等,于殿上东北角陈设,候驾御玉座应奉;御酒库排办前后御宴酒,及宣劝御封酒。这时候大家都是忙得脚不沾地。 一切准备就绪,终于到了圣节大宴开始的时候。百僚依礼“入内上寿大起居”,进入集英殿中,按官品秩序依次排号,大宴正式开始。 首先是教坊演出,“集英殿山楼上教坊乐人,效百禽鸣,内外肃然,止闻半空和鸣,若鸾凤翔集”,即学鸟叫的口技表演,这是圣节大宴的保留节目。 然后百官谢坐,高丽、交趾、大理、吐蕃使臣及诸国中节使人依次就座。“列环饼,油饼、枣塔为看盘,次列果子”“生葱、韭、蒜、醋各一堞,三五人共列浆水一桶,立杓数枚”,这都是宴会的标配! 接下来就是文艺表演了。教坊司的乐师们在后台待命,每次皇帝举酒,就演出准备好的节目。皇帝行酒五次以后,宴会中场休息。休息完毕以后宴饮继续,大宴整个过程中皇帝一共会行酒九次,御酒九行后宴会就算是圆满结束,大臣们可以散场了。 大宴的退场也是有讲究的。“宴退,臣僚皆簪花归私第,呵引从人皆簪花并破官钱。诸女童队出右掖门,少年豪俊争以宝具供送,饮食酒果迎接。各乘骏骑而归,或花冠,或作男子结束,自御街驰骤,竞逞华丽,观者如堵”,然后各级官衙放假一天。 给皇帝贺寿这种事当然不会仅在开封进行,通常大宋的各地方官府也会举办宴席,为天子贺,“唯圣节日即张乐设筵,则丰厚饮馔”,朝廷甚至还会拨付专款予以支持,可谓普天同庆。 可以说,圣节大宴作为国家级的大庆,规模和陈设都是当时宴饮活动的最高标准,已经不局限于过生日本身的意义,同时也具备浓郁的政治气息。 在圣节大宴上,武植见到了小皇子赵茂和他的三位妹妹们,一岁多的小家伙们,都已经学会了走路,牙牙学语,奶声奶气地会说了一些简单的口语,在大殿中爬上爬下,嬉戏玩耍,很是伶俐可爱。武植和跟他进宫祝寿的金莲、箐箐逗着这些小家伙玩,很是高兴。 看着在自己眼前活蹦乱跳的小皇子赵茂,武植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历史的车轮已经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在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行,而且前景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好了。 摊丁入亩施行两年多的时间后,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普遍推行开来了,各地施行效果良好。经过各地统计上来的结果,全国增加了近五亿新亩的田地,每年给朝廷增加了上亿贯钱的田赋,大宋朝的财政一下子充盈了起来,国力也在不断地得到提升。 全国各地禁军组建的骑兵部队达到了惊人的三十多万人,真正做到了每个骑兵人手两匹马,骑兵部队的战斗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尤其是武植组建的华夏军,战力更是惊人,能以一当十,所向披靡! 摊丁入亩施行后,也大大减轻了广大农民的负担,使得广大底层民众的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生活的水平与质量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人们生活得比以前富足了许多,社会矛盾也减缓了不少,匪盗的现象也减少了很多,各地的治安也好了不少。全国各地的发展呈现出了一股新的气象,让人有一种蒸蒸日上的新感觉。 华夏军出征凯旋而归后,为了保持华夏军的战斗力,在武植的提议下,华夏军的整体编制都给保留了下来。除了燕胜担任签书枢密院事、李廷玉担任兵部右曹侍郎、冯坤担任步军左都指挥使和曹评担任马军左都指挥使而离开华夏军之外,其余的将官们都留在了华夏军。 林冲与王进两人分别擢升为殿前司左、右副都指挥使,同时兼任华夏军副军长,两人都卸去了华夏军第一、第二师师长的职务,分别由孙奇、李廷亮接任,而第三师则由甘子越接任师长职务。 郭成、折可适、魏钊三人分别擢升为步军副都指挥使、枢密都承旨、殿前司都虞侯,还是继续兼任华夏军参谋部的正副职,统领华夏军参谋部。 沈正毅擢升为枢密承旨,并接替曹评兼任骑兵旅旅长职务。索超擢升为马军右都指挥使并继续统领特种作战团。而厉镇国与司方国均擢升为马军副都指挥使,提为骑兵旅副旅长并继续兼任骑兵旅第一、第二团的团长职务。 燕飞云和李胜林两人则返回了华夏军步兵中,分别担任团长职务。陆谦作战也颇为英勇,因功被提拔为某个营的营长。其他人也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拔任用。 牺牲的数百名华夏军官兵,其家属除了领到朝廷发放的抚恤金外,武植还自掏腰包给每名官兵赔付了三百贯银子,这让为国捐躯的官兵家属们惊喜不已,对武植是感激涕零。 而武植,还是华夏军的军长,继续统领着整个华夏军,赵煦还要倚重他,还需要武植继续为朝廷建功立业、开疆拓土。武植本身也希望自己能继续掌控着华夏军,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最大依仗! 华夏军的成功,让赵煦信心大增,自发提出了要扩建华夏军的想法,这让武植很是高兴,拟定好了华夏军扩编的规划书。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宫变! 时光荏苒,元符四年的新春佳节又悄悄来临了。 元旦大朝会后,武植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一心一意地过起春节,享受着春节的美好时光。 刚新婚不久的武植、金莲和箐箐,恩恩爱爱,犹如泡在蜜罐里。惹得素素与天娇气苦不已,打翻了醋坛子,武植不得不抽出很多时间来陪她们,免得两人自艾自怨。 武植得益于常年练武,身强体健,而且他的本钱很足,夜御数女也能应付自如!所以虽然数月内娶了两房美娇娘,日夜笙歌,但武植并没有伤身损益的事情发生,照样是龙精虎猛得很。 数月的辛勤耕耘,由于没有采取什么防范措施,在跨入新年后,金莲与柳月先后珠胎暗结怀孕了!此等喜事让郡王府成为了欢乐的海洋,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发自内心地感到由衷高兴。 武植虽然暗自得意,可也有点不太乐意。照此推算,那他在二十三岁时就要成为父亲了,这也太早了些,让他觉得有点无所适从,他都还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呢! 武植虽然万般无奈,可也只能顺其自然了,谁叫他数月来都毫无节制地胡来,这就叫因果循环了。 春节期间,武植并没有仗着郡王爷的身份而自恃清高,还是一如既往地开启串门拜年模式。 春节前夕,他先来到各个集团公司,看望了各个集团公司的员工们并给他们一一拜年,同时给每个员工都发放了丰厚的红包作为年终奖金,这让各个集团公司的员工们都喜出望外、心满意足。 自从武植的商业帝国成立后,整个集团给他带来了无比丰厚的回报。一年多的时间里,武植赚取的财富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上千万贯银子,真的是财大气粗了。而且集团的发展势头很好,蒸蒸日上。 大年初一时,武植也照例给郡王府中的众人拜年,并给每人都发了一百八十八贯银子的大红包,这让郡王府中的众丫鬟与护院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对武植是无比的拥戴与信服。而能得到郡王爷的祝福,更让他们欣喜若狂、感激涕零。 自从来到侯府当差后,众丫鬟与护院的家人们都过上了富足的生活。武植给他们的月薪很高,而且逢年过节的都有补贴,补贴的收入甚至比他们平时的月薪还要高,所以他们一个人在郡王府里的收入就足够全家人衣食无忧了! 大年初二起,武植就开始提拎着状元系列酒,依次拜访起林冲、王进、章淳、章楶、安焘、许将、林希、张商英、吴居厚、黄履、曾布、孙路、燕胜、李廷玉、郭成、折可适、魏钊、曹评、冯坤、李格非、钱穆等人,也拜访了赵佶、赵似、赵偲等在京的王爷。一下子送出去五十多瓶酒,让武植颇为心疼。 武植上门拜年,让除了首相章淳、赵佶、赵似、赵偲等王爷之外的其余众人很是吃惊与感动,受宠若惊。而曾布见到他不计前嫌地上门来拜访,除了吃惊,更是感到颇为惭愧。 拜访完这些人后,武植就闲了下来,转眼间也到了正月初十。这日,柳刚拿来的情报引起了武植的注意。经京城中探子回报,这几日来京城里多出了好些江湖人士,虽然他们都乔装打扮,但还是被细心的如是集团的探子们看出破绽来。而且这些江湖人都是化整为零,零零星星地进城,然后又悄悄地汇合到一起,显得颇为神秘,显然是在密谋着某些事情。 这些江湖人士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是冲着郡王府而来吗?武植看到这些情报后不得不多出了个心眼。 摊丁入亩的实施,实质上就是劫富济贫,确实是得罪了一大帮官绅士族,这些大家族要是铤而走险也在所难免,有着雇凶报复的动机与实力。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武植,更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首当其冲会成为他们实施报复的首要目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确保郡王府众人的安全,武植连忙找到众人,告诫他们以后出门时要结伴出门不要落单,最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随意出门,尽量待在郡王府里。而且从今往后,郡王府中的护院等男丁们都要时时刻刻随身携带着手榴弹,以防万一。 同时,武植对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人面授机宜,让索超从特种作战团中抽出数十个亲信,打扮成平民的模样,全副武装,由三人分班次领着在郡王府周围游弋,探查并监视一切可疑的情况与人员来往。 郡王府众人看到武植如此安排都有点吃惊,但并没有慌乱,自家郡王爷的厉害,他们可是有目共睹的,对武植是信任有加。而且九个护院以及其他男丁们对于郡王府中竹制手榴弹的威力可是一清二楚的,有了竹制手榴弹在手,他们对守卫好郡王府是信心十足,并不认为有谁能攻得破郡王府。 一切准备就绪,武植才稍微放下心来,他自己身上,也随身携带着六个竹制手榴弹,有备无患。同时,武植吩咐探子们,要随时关注这些江湖人的动静。 几日下来,郡王府却一直都是风平浪静,郡王府周围并没有出现这些可疑的江湖人士,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这让武植很是疑惑不解。但他也不敢松懈大意,还是继续要求郡王府众人注意提高警惕,尽量少出门。 正月十五,元宵节,月朗星稀的京城却是一片欢腾。元宵节闹花灯,让京城到处张灯结彩,人群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非凡。 为了安全,元宵夜到来时,郡王府众人都没有出门去看花灯,自发在府中挂起了花灯,自行庆祝元宵节。因为入夜后,趁着人潮汹涌,那些江湖人终于有了动静,趁着人潮隐入了人群中,脱离了探子们的视线。得到这个情报后,武植心头一震,连忙吩咐府中的男丁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警戒。并吩咐索超带领数十名特种作战团士兵们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夜色朦胧,时间在点点滴滴中慢慢流逝,不知不觉中已经临近午夜,可郡王府周围并没有出现异常,那些神秘的江湖人并没有出现在郡王府周围,想象中的袭击也没有出现,这让武植很是疑惑不解,莫非这些江湖人的目标并不是郡王府?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 夜深人静,欢闹了半宿的人们终于困了,逐渐离去,回家歇息,京城街道上开始变得冷清起来,但郡王府周围还是一片静谧,波澜不惊。 如此情景让武植很是困惑,同时隐隐地感到有点不安,但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他又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这时,皇城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大地有点震动,让正陷入沉思之中的武植瞬间惊醒过来,立即抬头往皇城方向看去,只见皇城方向好像比平时多亮了一些。 “师父,好像是从皇宫里传来的响声!”正在思索时,索超从郡王府外快步走了进来,冲到武植面前轻声说道。 “皇宫里的响声?坏了!出事了!快招呼兄弟过来,骑上郡王府的马,跟我走!”武植闻言,略一思忖,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连忙吩咐索超去召集游弋在郡王府外的数十名士兵,他则迅速往马厩赶去。 平日里,由于出行要用马车,郡王府马厩里就养有二十多匹骏马备用,如今临时派上了用场。 除了留下一名亲信去特种作战团搬援兵之外,数十名特种作战团的亲信在武植的带领下,跟着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人翻身上马,急冲冲地往皇城方向飞奔而去。 武植总算听出来了,皇城方向的响声与震动,其实就是手榴弹爆炸引起的!深更半夜的,皇城里发生爆炸,那绝对是出大事了,宫廷政变! 事不宜迟,武植一行数十人火急火燎地策马狂奔,待冲到右掖门前,只见大门紧闭着 ,数十个皇城司的宫卫正手持长枪守在门前,看到武植等人策马过来,都不禁挺起了手中的长枪,枪头对准了武植众人。 “来者何人?请速速离去!”领头的宫卫扬了扬手中的长枪,厉声喝道。 “我是武植,宫中有变,快打开宫门,让我等进宫护驾!”武植马不停蹄,一边上前一边喊道,他看得出,眼前的数十个宫卫有点面生,并不是平时见到的那些守宫门的皇城司宫卫。 “宫中哪有什么变故?郡王爷还是请回吧,否则休怪我们长枪不认人!”领头的宫卫继续扬了扬手中的长枪,沉声说道,有点闪烁其词。 “杀进去!”武植见状,顿时了然于胸,连忙果断地下令,跟在后面的数十名亲信闻言迅速抽出神臂弓,搭起箭,三下五除二就一一把正要反抗的数十名宫卫射翻在地,干净利落。 “破门!”武植一声令下,一名亲信连忙翻身下马,抽出身上的新式手榴弹,六个捆成一团,堆在门下,等武植等人躲到稍远处后,然后迅速拉开引弦,也迅速往后躲开,转瞬间惊天巨响,右掖门被硬生生炸开了一个大口子,门后的宫卫也被炸得血肉模糊,东倒西歪。那个亲信没等硝烟散去,就迅速冲到门前,用力把炸坏的大门往两边拉,很快就拉开了大门,他随之闪到一旁。 武植见状,连忙扬鞭策马,第一个冲进了右掖门里,索超等人随后紧紧地跟上,一起冲进了皇宫中。 ------------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赵煦受伤! 冲进皇宫中,武植发现,宫中已经彻底乱套了。道路两旁,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宦官和宫卫的尸体,火光四起,数十个不明身份身着皇城司禁卫服饰的汉子,拿着大刀远远地拦住了武植等人的去路,咋咋呼呼的,很是狂暴凶恶。 “杀!”武植不假思索地大喝一声,跟在他身后的索超和厉镇国连忙抽出身上的新式手榴弹,拉开引弦,用力往这些人当中丢掷过去。 两声巨响,爆炸的声浪顿时把这些人纷纷掀翻在地,血肉横飞,痛苦哀嚎,武植毫不迟疑地纵马从炸出的通道中扬长而去,后面的特种作战团官兵们则弓起箭落,一一把没被手榴弹炸死的汉子们射死,然后继续跟上。 武植策马奔驰的目的地是皇后的寝宫庆宁宫,平日里,皇帝赵煦大部分的歇息时间都是庆宁宫度过,不出意外赵煦现在应该就在庆宁宫,武植推断,庆宁宫应该才是歹徒们主要围攻的地方。 果不其然,在狂奔中,从庆宁宫方向又传来了一声手榴弹的爆炸巨响,庆宁宫那边的火光也是明明灭灭的很是醒目。武植顿时明悟,知道自己猜对了方向。 一路狂奔,杀退三拨堵截的歹徒后,武植率领索超等数十人终于冲到了庆宁宫前。远远的,只见庆宁宫已经被一群身着皇城司禁卫服饰的歹徒围住了,其中有前段时间踏进京城的那些江湖人士,也有很多人就是皇城司的禁卫,大约有二百多人。 此时,冲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些江湖人士,皇城司禁卫们则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拿着兵器跟在他们身后,呼喝着往庆宁宫殿门挤压。一群皇城司宫卫和宦官手里拿着刀枪棍棒等武器正悍不畏死地守在殿门前顽强抵抗着,领头的皇城司都指挥使马宁和郝随夹在人群中指挥着众人抵抗,刚才的爆炸就是郝随身上仅有的两枚手榴弹引起的。 围攻的歹徒人数远比抵御的宫卫和宦官们多,而且那数十个江湖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养尊处优的宫卫们哪是他们的对手!看到郝随手里已经没有了手榴弹后,他们疯狂地扑了上来,一下子就又砍翻了数个宫卫与宦官,逐渐压到了殿门前,形势很是危急。至于庆宁宫里情形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见到身后突兀地跑来数十个骑兵,围攻庆宁宫的歹徒们不禁一愣,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变故顿生。 策马冲到众歹徒身后,武植待看清眼前的形势后,就立即指挥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人骤然发动了进攻。数十颗手榴弹在歹徒人群中爆炸开来,瞬间就把正在围攻庆宁宫的队伍炸了个七零八落。绕着庆宁宫骑马跑过一圈后,在阵阵爆炸声中,围攻庆宁宫的歹徒们就被炸得倒下了一大片人,围攻队伍彻底乱了套,已经没了阵型,零星的歹徒们开始成了数十个特种作战团官兵手中神臂弓利箭的靶子,被一一点射在地,惊呼哀嚎。 冲在最前面的那些江湖人士也被密集的手榴弹给炸得懵了,连忙回过头来想抵抗,虽然他们足够凶猛,但哪里是武植、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等人的对手,纷纷成了手榴弹与神臂弓利箭之下的亡魂。 歹徒们受到如此惨烈的袭击,损失惨重,顿时崩溃了,顾不得再往庆宁宫里进攻,纷纷往外奔逃。可他们两只脚的哪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才跑出数十丈远就被索超、厉镇国、司方国率领的数十个亲信们追上,一一被射死或者砍死,无一幸免。 守卫在庆宁宫殿门前的宫卫和宦官们看着眼前的歹徒们一个个地被歼灭,顿时松了一口气,也看得目瞪口呆。这样的剧情反转,凶残的歹徒们如此轻易地就被砍瓜切菜般地消灭掉,让他们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两盏茶的功夫,战斗就结束了,两百多名歹徒一个都没能跑得掉,除了受伤倒地成了俘虏的一些人,大部分歹徒都被屠戮一空,血溅当场。 武植见状,连忙纵身下马,吩咐数十名亲信看押好俘虏后,他立即带领索超、厉镇国与司方国冲进庆宁宫中。武植心中很是着急担心,不安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庆宁宫中,一片狼藉,殿中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九具尸体,其中有两具尸体是江湖歹徒,身上遍体鳞伤,到处是刀口枪口,面朝下匍匐在地;其他四具尸体是宫中的宦官,还有一个是宫女;另外两具尸体则是护驾的宫卫。 八个宫卫,正手持着砍刀长枪,站成一排,面部朝外警戒着,把赵煦、皇后、小皇子赵茂等人护在身后。八个宫卫显然认得武植,见到他和索超等人进来,都不禁松了一口气,连忙让开道,让武植等人进入殿中。 走近前来,眼前的情景让武植等人大吃一惊。只见皇后刘氏正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地,抱着一身是血的赵煦,哽咽欲泣,惶然失措。赵煦仰躺在地,耷拉着头枕在刘氏的怀里,气若游丝,生死不明。一旁的宫女正搂着小皇子赵茂,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桌案边,惊恐异常,面无血色。 “陛下!”武植惊呼出声,连忙冲到赵煦面前,俯下身,从皇后刘氏手里接过赵煦,忍住心头的悸动,立即察看起他的伤势。 赵煦身上只有两道伤口,一道刀伤在肩头上,被大刀砍出了一道大大的伤痕,血肉翻飞,献血直流,而另一道伤口则在肚子上,被刀捅出了一个豁口,已经伤到了肠子,鲜血不住地往外冒,这才是致命的伤口!武植看得心惊肉跳,他担心的事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官家!官家!”随后冲进来的郝随吓得跪伏在赵煦身上,失声痛哭起来,惶急不安地连声呼唤着。 “郝都都知,你快点去拿消毒酒精来!同时派人去太医院找来医官,把止血包扎用的纱布、绑带、大头针和棉线以及麻沸散都给我带过来,快去快回!”武植见状眉头一蹙,连忙把郝随拉起来,吩咐他道。救人要紧,现在可不是痛哭流涕的时候! 郝随一听,连忙止住了哭声,等武植吩咐完毕后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他怕其他宦官们误事,就亲自跑到太医院去找人。 太医院值夜班的医官们已经闻讯知道宫里发生变故了,正惶惶不安等候消息时,看到郝随急冲冲地赶过来,要求他们马上备好纱布、绑带、大头针和棉线以及麻沸散跟他走,都不敢怠慢,快速拿上这些材料后,在孙冶平的带领下,一窝蜂的跟着郝随一路小跑地赶到庆宁宫。 进入殿中,看到赵煦的伤势时,众医官们都吓坏了,不知所措。待郝随从庆宁宫中拿出消毒酒精后,武植先给赵煦喂服下适量的麻沸散,然后吩咐众人把赵煦抬上桌案上,把烧得通红炽热的碳炉放置在桌案边后,他立即解开赵煦身上的衣服,先用消毒酒精给他消毒好伤口后,拿起大头针,穿针引线,等麻沸散的麻醉作用起效后,镇定地给他把伤口缝合起来,然后包上纱布,绑上绑带,血终于给止住了。 武植让郝随给赵煦换上了新的衣服后,就吩咐众人把赵煦给轻轻地抬到寝室床榻上,让他养伤。血虽然止住了,可伤口太深,而且肚子上的伤已经伤及内脏,根本动不了手术,能不能救治得了只能看天意了,十有八九是无力回天了,如今是能拖得了一时就拖一时,好给赵煦安排后事的时间。 众医官们也是无能为力,连连叹息摇头。 “武弟,陛下情况如何?可有希望救治过来?”待众人散去,皇后刘氏连忙拉过武植,悄声问道,满脸希冀。 武植看着刘清箐的眼睛,不敢欺瞒,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到武植摇头,刘氏顿时满脸失望,花容失色,眼中的泪水在打转,伤心欲绝。她一个妇道人家,遭逢如此巨大的变故,真的是六神无主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武植的身上。 安慰了一下皇后刘氏,武植立即走出寝室,开始行动起来。 “索超,你马上带人巡视皇宫,把造反的党羽们全部清除干净!”武植找到等在寝室外的索超、厉镇国、司方国三人,果断地给索超下达了指令。 “镇国、方国,你们两人去接应特种作战团的官兵们进宫,然后把各个宫门都给我控制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出!”待索超领命而去后,武植又给厉镇国和司方国两人下达了指令。 等两人领命出去后,武植连忙坐下来,书写了几份手令,交给马宁带来护驾的手下宫卫,让他们出宫去把章淳、安焘、章楶、许将、张商英、黄履、吴居厚、孙路、燕胜等宰执与朝廷重臣们找进宫来,商议如何处理当前的情势。 马宁领导的皇城司竟然有人勾结江湖匪徒一起谋反作乱,武植不敢相信他与皇城司的人了,只好把皇城司众人都排除在护卫皇城的职责之外,只让他们去办点跑腿的杂事。 马宁见状,也是无可奈何,战战兢兢。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手下的副都指挥使王在望竟然纠集了皇城司数百人参与谋逆叛乱,这是他失职之罪,虽然救驾有功,但过大于功,他的皇城司都指挥使的乌纱帽估计是保不住了! 一个时辰后,索超带人肃清了皇宫里残存的造反匪徒,厉镇国与司方国也带领前来增援的特种作战团官兵们把持住了各个宫门,皇宫里的紧张局势给稳定了下来。 听闻皇宫里发生了叛乱,连夜被召集进宫的章淳、安焘、章楶、许将等人都吓得不轻,冷汗直流。而等他们在庆宁宫中见到赵煦的伤势时,更是吓得魂飞天外。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赵煦托孤!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竟然也会发生如此严重的谋逆事件,让他们感到胆战心惊。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皇帝赵煦竟然也遭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生死未卜,这让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惴惴不安。 武植见到皇宫已经被特种作战团官兵们彻底接管了,顿时放下心来,腾出手来开始处理善后事宜。 从赵煦的伤势来看,武植心知肚明,赵煦已经时日无多了。赵煦走后,围绕着帝位继承的问题,权力交接估计不会那么平顺,肯定会一波三折的,那到时自己该怎么应对呢? 自己现在手握重兵,而且如今皇宫也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话语权就在自己的手上,那到时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势,结果应该都要由自己来决定才是,绝不会让帝位旁落到赵佶等人的头上而重蹈覆辙。我命由我不由天,以后的历史必须由自己来书写!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武植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小皇子赵茂扶上至高帝位,然后自己则像曹孟德那样“挟天子以令诸侯”,当个幕后的太上皇,慢慢实现自己的抱负。 想到这,武植信心大增,笃定平静了下来。 章淳、安焘、章楶、许将等人到来后,为了避嫌,武植把询问和审问的任务让给了他们来完成。经过问讯,武植与章淳、安焘等人终于弄清了此次谋逆事件的来龙去脉。 原来,元宵节闹花灯,君臣同乐,皇宫里也相应搞起了赏花灯的庆祝活动,进出宫门的人员比较多,于是意图谋反的江湖匪徒们在皇城司叛乱宫卫的配合下趁乱混进了皇宫中,等到夜深人静时就摸到庆宁宫,悍然发动了袭击。 四个潜入庆宁宫的江湖歹徒意图悄悄杀死皇帝赵煦与皇后和小皇子,被赵煦与众宦官们发现并奋力反抗,才没有阴谋得逞。但在反抗中,赵煦为了护住皇后刘氏与小皇子赵茂,身先士卒与匪徒们搏斗,就不幸被砍了两刀,伤势严重。郝随也被砍伤了胳膊。 幸好庆宁宫中的宦官和宫女们忠心护主,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拼命拖住四个匪徒,为皇城司宫卫们前来护驾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这才护住了皇后刘氏与小皇子赵茂的周全。 闻讯赶来的皇城司宫卫们奋力抵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杀死潜入庆宁宫中的两名匪徒,赶跑了另外两名匪徒。在皇城司都指挥使马宁的带领下,众宫卫与宦官们结成队列,死死守住庆宁宫殿门,与谋逆造反的匪徒们进行激烈的搏斗厮杀。后来在郝随投掷出两枚手榴弹的威慑下,围攻庆宁宫的众匪徒们不得不裹足不前,僵持之下贻误了战机,就被闻讯赶来的武植、索超等人给击溃了,最终功亏一篑。 参与叛变的皇城司副都指挥使王在望被手榴弹炸伤,成了俘虏。撬开他的嘴巴后,众人从他的口中得知,收买江湖匪徒并指使王在望领兵造反的竟然是当朝驸马都尉王铣,王在望是王铣的远房堂弟。这个审讯结果,让众人甚为吃惊。 “这个老男人,胆子可真够大啊!”武植感叹了一声,立即下令,让索超派出一队人马,即刻赶往驸马府,连夜把王铣捉拿归案。 参与平叛的皇城司宫卫也伤亡惨重,折损过半,马宁也受了伤,被逆贼们砍了几刀,扎了一箭,幸运的是并没有伤到要害。 在众人的期盼中,赵煦终于苏醒了过来,但他伤势严重,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陛下!”皇后刘氏见到赵煦苏醒过来,连忙抓住他的手,轻声呼唤着,怆然泪下。 “爱妃莫哭!皇儿呢?他没事吧?”赵煦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刘氏后,惨然一笑,然后焦急地问道,声音柔弱无力。 “陛下放心,皇儿没事!这多亏了武兄弟前来救驾!”刘氏泪如雨下,连忙转身把小皇子赵茂拉过来,伤心不已,哽咽地说道。到如今,想想当时的情景,她还是心有余悸。 赵煦艰难地侧头看了看站在床榻前的赵茂,嗫嚅着想开口说话,可伤口扯痛让他喘息了起来,说不出话。 “陛下......”,“陛下......”,章淳、安焘等人见状,连忙围了过来,关切地呼唤起来,很是惶急。看着赵煦气若游丝的样子,众人甚为担心与难过。 “武卿家呢?”赵煦喘息了片刻,看着一一映入自己眼帘的章淳、安焘等众位大臣那满是焦虑的脸,心神稍定,顿了顿,才缓缓地开口问道。 “陛下,臣在此,臣救驾来迟了!”武植原本站在众人的后面,听到赵煦问起自己,连忙挤到众人的前面来,抓住赵煦的手,沉声说道,很是自责。 武植确实觉得自己是失误了,他只想到了江湖匪徒们有可能对清河郡王府不利,却没有想到他们袭击的目标竟然是皇宫里的皇帝赵煦和皇子赵茂!而他们行事缜密,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能够轻易地进入到皇宫中,除了皇城司部分禁卫反水之外,跟王铣等皇亲贵胄参与策划了此次行动有关。但仅靠一个王铣显然是很难成事的,估计幕后还有人参与了此事,所以他一定会彻查到底,揪出幕后的黑手,绝不姑息养奸,以免留下后患。 “武卿家、章卿家,以后皇儿就托付给你们了!”赵煦颤颤巍巍地把另外一只手覆盖在武植的手上,极为吃力地说道。 “陛下请放心,臣定当护佑小皇子周全!”武植忍住悲痛,把另一只轻轻压在赵煦的手背上,不容置疑地坚定说道。 “陛下,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站在一旁的郝随一边抚着受伤的手臂,一边呜咽地说道,泣不成声。 “朕的伤势朕自己知道,立遗诏吧。朕立赵茂为太子,立章淳、武植、安焘、许将、张商英、黄履为辅政大臣,共同辅佐幼主。清河郡王武植忠武,可继续兼领殿前司都指挥使,统领新军。此诏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一字一句地交代完毕后,赵煦终于挺不住了,头一歪,又晕厥了过去。 “陛下!”“陛下!”现场顿时又是一片慌乱,众人纷纷呼唤着赵煦,乱成了一团。武植轻轻放开了赵煦的手,挤出人群,走出寝室,来到庆宁宫大殿中,慢慢踱步沉思。 这时,闻讯赶来的向太后与朱太妃,急匆匆地冲进寝室中。当看到奄奄一息的赵煦时,两人瞬间吓得花容失色,掩面而泣。尤其是朱太妃,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遭逢如此大难,心如刀绞,悲痛欲绝,气血上涌,当即坐倒在地,晕厥了过去。 跟着走进寝室的武植连忙指挥众医官手忙脚乱地把朱太妃救活过来,然后吩咐宦官和宫女们把她送回了她平时居住的圣端宫去歇息,并派了两个医官跟过去照料。 向太后心中也尤为难过,见状也禁受不住刺激,只好悲悲切切地返回了其住所慈德宫。 庆宁宫里,一片凄风苦雨,愁云惨淡万里凝。 “武贤弟,陛下可有好转的迹象?”武植正在思忖入神之时,章淳靠了过来,悄声问道。 “老哥,情况不妙啊!”武植看了看章淳一眼,冷静地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需要及早做好准备了?”章淳心头一惊,又轻声问了一句。 武植看着他,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章淳见状,顿时了然于胸,也沉默了起来。 章楶、安焘等其他大臣们也都已经询问过在场的太医院医官,医官们都表示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这个严峻的事实让众位大臣们感到无比凄凉与无奈,心思也开始活泛了起来。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可谓度日如年,悲怆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喘不过气来。 黎明时分,即元符四年正月初十六卯时初刻,由于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年仅二十五岁的赵煦与世长辞了! 皇宫中顿时一片哀鸿,天地为之失色。 听闻赵煦因伤驾崩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此悲戚惨烈,让柔弱的朱太妃胆肠寸断,又一次哭晕了过去,让医官们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地进行抢救,方才把她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赵煦走后,继位的问题就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赵煦归天后,作为朝廷里最有权势的两个人,章淳与武植聚在一起,小声交流了一下,就达成了一致,决定遵照赵煦临终前的遗诏来行事,拥立赵茂为皇帝,并册立皇后刘氏为皇太后,垂帘听政。 武植和章淳两人达成一致后,把现场的安焘、章楶、许将等人聚在一起,并把皇后刘氏也请到了现场,大伙开了个短会。等武植把两人的意见跟大家进行说明后,现场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大伙心思浮动了。皇后刘氏闻言则惊喜异常。 安焘、章楶、许将等人窃窃私语后,基本同意了章淳和武植两人的提议。 “小皇子年纪太小了,无法治理国家,臣认为立他为帝与国不利!大家该当慎重才是!”曾布心思深沉,提出了不同的意见。由于私心作祟,让他提出了异议。 章淳、安焘等人闻言,盯着他,板着脸一言不发。曾布有点心虚,说完话后就如老僧入定般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再言语,也不敢看大家。 曾布的话,却让在场心思各异的其他众人看出了异样的意味,都低头不语,现场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气氛很是怪异。 武植宣布完自己与章淳两人形成的决议后,就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坐着,默默地看着大家。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力降十会! “太后、太妃驾到!”一声尖细的呼喝在众人耳边炸响,瞬间打破了宁静。闻讯赶来的向太后与朱太妃在宦官们的搀扶下,慢慢地来到了会议现场。 “见过太后!见过太妃!”武植与众人见状连忙起身行礼,然后请她们于上首依序坐下。 “众位卿家在商议何事?”坐定后,向太后环顾了大家一眼,然后淡淡地抢先问道,不怒自威。而朱太妃只是暗自低眉垂泪,置身事外,并不想参与到此事当中。 “启奏太后,事情是这样的……”听到向太后问话,心虚的曾布突然来了精神,抢先开口把大家商议的事项细说了一遍。 向太后听罢,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众人也是静静地看着她,缄口不语。武植也是冷眼旁观。 “章卿家,你的意见呢?”片刻后,向太后看向章淳,开口问道。 “回禀太后,臣以为当立皇子赵茂为帝!”章淳躬身行了个礼,开口回答道。 “哦!”向太后闻言,不置可否,然后看向曾布,又开口问道:“曾卿家,你的意见呢?” “回禀太后,臣以为皇子赵茂年纪太小,难担大任,该另选贤能号令国朝!”听到向太后直接跳过武植等人向他问话,曾布心中不禁暗自得意,偷偷抬眼看了武植一眼,连忙上前一步,恭声说道。 “哦,那曾卿家认为该拥立何人为帝才好?”向太后闻言眼前一亮,又不着痕迹地问道。 “终于来了!”武植静静地看着向太后与曾布,心中暗自冷笑起来。 “回禀太后,臣以为端王聪慧且多才多智,可立为帝,利国利民!”曾布心中暗喜,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心里话。 “嗯,端王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当得此重任!”向太后听到曾布的话,正中自己下怀,阴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不住点头说道。 向太后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把章淳、安焘等人吓得不轻,惊讶愕然,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皇后刘氏也是大吃一惊,面色凄然。其他众人也暗自心惊,心思乱转了起来。 太后竟然不支持先帝赵煦的遗诏,要改立端王赵佶为帝,这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了! “太后,此举万万不可啊!既然大行皇帝有遗诏,该当遵循遗诏为是,岂可违命改立新帝?”惊愕过后,章淳立即第一个提出了异议。 “是啊,太后!断不可荒废大行皇帝遗诏,改立新帝啊!”安焘、章楶与许将三人也据理力争起来。武植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站着,不恼也不急。 其他人则沉默不语,开始暗中盘算起来。权衡利弊后,包括林希、张商英、黄履、吴居厚、孙路、燕胜、陈显、赵挺之等人在内,这些人的心思都动摇了起来。 “为何不可?皇孙尚幼,显然不适合治理国政。为大宋朝江山计,为保大宋朝江山社稷的根基不动摇,当立贤能为帝!本宫观察端王许久,他很是贤德,立为新帝是众望所归,利国利民!”向太后面无表情地紧盯着章淳、安焘、章楶、许将四人的脸,然后又看了看木然不语的武植,沉声说道。 “太后英明,臣等愿意拥立端王为帝!”这时,沉默了许久的其他众人都纷纷开口,表示支持向太后的提议。 端坐在向太后右手边的朱太妃虽然内心震动,却也只是垂泪,沉默不语。她总算看出来了,向太后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地位盖过她,是不会同意自己的皇孙继位为帝的。 吴居厚与燕胜原本也想开口作出表示,可两人看到武植一言不发平静如山的样子时,不由得心里直打鼓,咽下了想要说的话,缄默不言,表示两不相帮,保持中立。 看到多数人都站到了自己这一边,向太后很是高兴。曾布也暗自得意,挑衅地斜睥着武植。直到此时,武植还是不言不语,让他们以为武植已经是吓破了胆而不敢声张妄动,黔驴技穷了。 “太后,纵然不立皇子赵茂为帝,也应该遵循祖训,立长不立幼,该当拥立申王为帝才是啊!”章淳看到自己这边势单力薄,而且一向强势的武植竟然在此时也不敢出声,他顿时觉得有点绝望,连忙争辩道。 “笑话!申王乃一残疾之人,眼不可视物,怎可为帝治国?这岂不是有损国体贻笑大方?”向太后嘴角翘起,冷冷地说道。 曾布等人也连忙附和起来,一致反对拥立申王为帝。 “太后三思!端王不端,不可拥立啊!”章淳实在是不甘心,又据理力争起来。 “大胆!” 章淳的话刚说出口,顿时引起了向太后与曾布等人的不满,被向太后恼怒地呵斥了一声,同时也招致了曾布等人的批判与攻讦,整个会议现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成为众矢之的的章淳终于招架不住了,气得铁青着脸,哆嗦着不再言语,心如死灰。安焘、章楶与许将三人也是心中哀叹,徒呼奈何。武植的不作为,让四人很是恼火与鄙视。皇后刘氏眼巴巴地看着武植,也是满腹哀怨。 “既然众位卿家都愿意拥立端王为帝,那就此议定了。众位卿家即刻出宫去恭迎端王进宫,就于今日登基为帝吧!”看到章淳、武植、安焘等人都不再声张,向太后以为已经胜券在握了,心头高兴,立即下达了懿旨。 向太后的懿旨一下,曾布等人都欢呼雀跃起来,章淳、安焘、章楶、许将与皇后刘氏则面如土灰,沮丧不已。陷于丧子之痛中的朱太妃闻言也是心头巨震,暗自哀叹。 平日里,赵佶跟向太后和曾布等人都走得比较近,赵佶虽说是个文艺青年,可也会人情世故,也善于溜须拍马奉承迎合,自然就深得向太后的欢心,也得到曾布等人的拥戴。 至此,众人都以为,拥立端王为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慢着!”就在向太后与曾布等人准备弹冠相庆之际,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始终没有出声的武植终于有所行动了。只见他大喝一声后,上前一步,走到向太后的跟前,站定后,冷冷地盯着她。 众人被武植的大喝声吓了一跳,纷纷侧目。 “大胆武植,竟敢对太后如此无礼!”众人见到武植甚为无礼而且无比傲慢地站在向太后的跟前,都不禁气恼,纷纷声讨他,曾布也立即开口叱喝了起来。 “闭上你的臭嘴!”武植回头冷冷地看了曾布一眼,然后又环顾了在场的众人一眼,随之紧盯着向太后,继续说道:“敢问太后和众位大人,礼义廉耻都不要了吗?” “你?好大的胆!敢对本宫如此说话!”向太后闻言,凤眼一挑,厉声呵斥道。 “大胆?你们置大行皇帝的遗诏于不顾,这才是真正的大胆!”武植晒然一笑,突然抬高声调,大喝一声:“来人呐!太后病了,请带她回宫去歇息,好生调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慈德宫半步!” “诺!”久候在门外的索超听到命令后,立即带领几个特种作战团的官兵们进来,手拿武器,如狼似虎地环侍在武植周围。 武植的话,如同惊雷炸响,把在场的众人都吓懵了,震惊地看着他。尤其是向太后,完全吓傻了。 武植的举动,完全就是赤裸裸的逼宫了!他这是要把向太后给囚禁起来啊!这可是连皇帝都只能想想却不能做的事! “大胆贼子,尔敢以下犯上!”向太后终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指着武植怒声疾呼。 “带走!”武植冷冷地对索超等人摆了摆手,索超会意,使了个眼色,两个特种作战团士兵立马上前,架起赖在椅子上撒泼的向太后就往外走,吓得向太后连连惊呼出声,咒骂不止。 端坐在向太后右手边的朱太妃也是被惊得站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向太后被两个士兵架离座位并带走,欲言又止,她的心底,却瞬间涌起了一丝莫名的快意。 向太后的随身宦官李德顺和宫女们意图上前阻止,却被其余的士兵给拦了下来,现场一片混乱,鸡飞狗跳。 “反了!反了!”曾布见到向太后被人架了出去,猛地跳了起来,冲到武植面前,指着武植大声疾呼。 “来人呐!曾布大人疯了,请带他下去,好生看管,别让他胡来,免得有损朝廷脸面!”武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随后冷冷地高声说道。 “疯了?”众人闻言很是无语,想笑又不敢笑,心中憋得极为难受,也甚为凛然。 索超闻言则会心一笑,手一摆,两个特种作战团士兵随即上前,抓住暴跳如雷的曾布,架起他就径直往外走。 “好你个武植!敢公报私仇,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曾布一边挣扎,一边回头叫骂,气急败坏至极。 武植不为所动,两个士兵也没有为之所动,片刻后,就很是麻利地把他架出了庆宁宫,曾布的咒骂声渐行渐远乃至于无声无息。 向太后与曾布先后被强行带离现场的一幕,让章淳、安焘、章楶、林希、黄履等文武大臣们看得目瞪口呆,震惊不已。皇后刘氏和朱太妃也是看傻了眼。武植的举动,胆量之大,行事之果决,手段之强硬,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刚才众人在喧闹争斗之时,武植一直是无动于衷,默然不语,众人都以为他已经束手无策而认命了,心里还很是鄙视他,轻视他,认为他难堪大任。哪知人家其实是早就成竹在胸、智珠在握了,不动则已,一动就见血封喉,简单而粗暴! 向太后与曾布先后被武植手下的兵士强行带走后,现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刚才还在支持拥立赵佶为帝的众人转瞬间噤若寒蝉,胆战心惊。 到得此时,众人总算明白了一个现实,那就是,如今整个皇宫已经悉数被华夏军官兵占领,皇宫实际上已经尽在武植的掌控之中,众人的生死存亡其实就在武植的善恶一念之间! 待看清眼前的事实后,这些人不由得心头一紧,看着武植如同看到神魔,惊惧交加,为自己刚才的莽撞后悔不已。而吴居厚与燕胜两人则不禁暗自庆幸不已,他们总算没有押错宝。 如今没有了向太后在场,他们还如何拥立赵佶为帝?事情转变得如此之快,让在场的众人如堕梦中,一时之间都还没有能够回过神来。 真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章淳、安焘、章楶、许将、刘氏原本以为已经无力回天了,都放弃了奋争抵抗,哪知道如今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结局竟然戏剧般地被武植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彻底扭转了过来,着实让五人感到惊喜交加,破涕为笑。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定海神针! “臣决定遵照大行皇帝遗诏,拥立太子赵茂为帝。你们可还有什么异议吗?”武植环顾了在场的众人一眼,霸气地说道,不怒自威。 “臣等谨遵遗诏!”在章淳、安焘等人带头应允下,林希、张商英、黄履、赵挺之等人不得不低头,连忙表起态来,表示拥立赵茂为帝。 开玩笑,如今皇宫里都是武植的人,他们的生死都掌握在武植的手中,敢不从命吗?况且武植奉诏行事那是天经地义、合情合法的,他们也没有理由去反对,更没有胆量去反对,除非他们也想落得像向太后“病了”、曾布“疯了”的下场! 众人可以想象得到的是,从今往后,朝中估计就没有曾布这号人物的立锥之地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遵循遗诏,那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迎立新君吧!恭迎新君就位!”武植看到大家都没有了异议,决定快刀斩乱麻,大声宣布道。 自始至终等候在庆宁宫寝室门前的郝随,听到武植的话,提起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喜出望外地吩咐宦官刘友端冲进寝室中,让奶妈抱起小皇子赵茂,带到了庆宁宫大殿中,让他端坐在众文武大臣们的面前。 武植随之恭请皇后刘氏来到赵茂的右手边坐下,并请朱太妃坐在赵茂的左手边。待她们坐好后,武植朝身旁的章淳使了个眼色,随即躬身一拜,和章淳一起恭声高呼:“参见陛下!参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武植直接就把朱太妃的身份拔高到了太皇太后的地位,相当于把向太后的封号给褫夺了!众人心头惧颤,却也无可奈何。 “参见陛下!参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安焘、章楶、许将、吴居厚、燕胜等五人随后也躬身一拜,恭声高呼。其余众人见状,知道木已成舟,只好也跟着躬身参拜起来。 众人高呼,声震大殿,吓得小皇子赵茂“嗷”的一声哭了起来,直往她娘亲刘氏的怀里靠,刘氏连忙把他搂在怀里,轻声柔语哄着他。 从皇后转变为皇太后,自己的儿子也从皇子变成了皇帝,一波三折,犹如梦幻,刘氏此时的心神还处于恍惚跌宕之中。惊喜来得如此的戏剧化,让她眉开眼笑之时还余惧未消,心跳加快,喜极而泣。 朱太妃看着自己的皇孙成为了新的皇帝,自己也成了太皇太后,很是高兴,悲伤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新君已立,诸位大人就此商议该如何办理后事吧!”看到大局已定,武植交代完毕后,就退到一边,拉过一张椅子,施施然坐好,不再理会众人,闭目养神起来。 从昨夜进宫救驾到现在,他一夜都没有合过眼,确实是够累够困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片刻后,武植就进入了梦乡,沉沉地睡了过去。 索超见状,连忙指令两个特种作战团士兵静静地站在武植的左右,护卫他的周全。 鼾声微起,众人见到武植竟然真的在众人面前睡着了,不禁暗自咋舌不已,哭笑不得,同时也很是佩服他的胆大与洒脱。 成为皇太后的刘氏搂着小皇帝赵茂,紧紧地盯着正在酣睡中的武植,眼神迷离,武植英俊刚毅的面容瞬间融入了她的心底,一股特殊的情愫开始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她不禁看痴看呆了!武植就是她心里的定海神针! 要是没有武植,她和皇子赵茂估计早就尸骨无存了,她的儿子哪里还能荣登大位继承大统? 朱太妃也是表情复杂地看着熟睡中的武植,感叹不已,同时也庆幸不已。 了却了心事的武植睡得很是香甜,在朱太妃的关照下,众人都不敢惊扰他。数个时辰后,当他苏醒过来时,已是午时过后。 章淳这个首相,经历的事情多,自然懂得该如何处理皇帝驾崩后帝位传承与大丧的后事。在他主导下,众人拟定好了后事的安排章程,即先举行新帝赵茂的登基仪式,再办理先帝赵煦的丧事。具体流程都给一一记录了下来,在武植睡醒后,郝随就马上把章程拿给他过目。 揉了揉还略显困倦的眼睑,武植并没有立即去看安排章程,人有三急,他睡了几个时辰,自然要先解决内急的问题。 事毕,武植让宫女找来一盆水和毛巾,洗了一把脸,觉得精神恢复得差不多后,才接过郝随递过来的后事安排章程,仔细认真地阅览起来。 章程写得很是详尽,很多流程都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可当看到需殉葬十人时,武植不禁眉头一皱,拿起桌上的毛笔,不露声色地在“殉葬十人”处画了一个圈,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草菅人命的事! “除了殉葬之事还需要商榷之外,其他的就照此办理吧!”看完章程后,武植就把章程还给郝随,侧身跟章淳说道。 见到武植也基本同意了章程的安排后,在章淳的指挥下,众人开始忙碌了起来。 对于继位与丧葬的事项,武植确实是缺乏经验,索性就放手给别人去操办了,他抓大放小,只关心赵茂继位登基的事,只关心赵茂与皇太后刘氏的人身安全问题,其他一概不管。 经过早上武植大发神威扣押向太后与曾布并雷厉风行地强行拥立赵茂为帝后,如今在整个朝堂上和皇宫里,众人都对他唯命是从,马首是瞻。连首相章淳也毫不例外,武植在早上展露出来的惊人手段,让他也感到害怕与叹服,颇有种日暮西山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感觉,自叹弗如,唯有老老实实地跟着武植的意志在走。 于是,很奇怪的一幕在皇宫里出现了,众人都忙忙碌碌的前脚不搭后脚跟,唯有武植一个人闲得慌,无所事事! 看着众人在忙碌准备,武植想了想,让索超带着他的口信出宫去,找到休假在家的林冲,让林冲抽调出五百名华夏军第一师官兵来接替皇城司禁卫,加强皇宫戍卫工作,而皇城司的人则被武植责令收缴武器后,由马宁领着集中到皇城司衙门里闭门思过,门外还有几个特种作战团的官兵守着。 马宁很是憋屈,但也无可奈何,谁叫他管教不严,任由自己的手下参与了昨晚的叛乱,他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林冲从索超的口中知道了宫中发生的叛乱事件,震惊不已。如今得到武植的指令,他可不敢怠慢,立即赶到华夏军大营调兵遣将,抽调出五百名得力干将,穿好华夏军军装,带上手榴弹、刀枪等武器,由他亲自带队,开始执行戍卫皇宫的任务。 见到皇宫里都是自己的人马在巡守后,武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可以高枕无忧了。 武植突然想起,自己昨晚进宫到现在,都没有跟家里人联系过,不知道他们急成了咋样。于是,他连忙吩咐索超,让他派人到郡王府去通风报信一声。 万事俱备后,按照流程,宫中终于敲起了丧钟! 随着宫中钟鼓楼上的丧钟一声一声地敲响,传出宫外,让还沉浸在元宵节欢乐氛围里的京城人士都不禁大吃一惊,议论纷纷。宫中的丧钟敲响,就意味着有国丧,就不知道是哪个老太后过世或者是皇帝驾崩了。 时间犹如凝固了一样,四十五下的大丧之音敲响,余音缭绕不去,京城众人终于明白,这是皇帝赵煦驾崩了!京城内外顿时一片哗然。当时,皇帝驾崩是丧钟敲响四十五下,寓意九五至尊。 众人惊奇,这几年来,宫中不断地传出官家赵煦身体越来越好了的消息,官家并没有丝毫殒没的征兆,此时突然莫名其妙的去世,让众人惊诧莫名,浮想联翩。 休闲在家的京朝官和众皇亲国戚们闻讯,或惊惧或窃喜,都纷纷穿上朝服,聚集到宫门前,准备进宫去吊丧并朝见新的皇帝。 验明正身并检查百官身上都没有携带武器后,守宫门的特种作战团官兵让众人依次进入了皇宫里。 踏进宫中,众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们才惊异地发现,护卫皇宫的禁卫已经全部换成了华夏军官兵,那独特新颖的军服成了皇宫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众人不禁对皇宫里发生的变故猜测不已,官家赵煦的驾崩让不明就里的大多数官员疑窦丛生。 惶恐不安的百官怀着万分沉重的心情来到大庆殿,只见大殿中已经聚集了数十个权势滔天的朝廷重臣,他们已经列队站好,就等着百官到来。 “章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走在人群队伍前面的端王赵佶见状,连忙快步上前,走到章淳的面前,拱手问道。 章淳神情复杂地盯了赵佶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官家驾崩了,是被匪人给害死的!”说完,他低首垂眉,不再搭理赵佶。从早上起,他就已经彻底得罪赵佶了,理与不理都已经无所谓了。 赵佶见到章淳竟然不爱搭理自己,有点气恼,但也不好发作,毕竟此时场合不对,他悻悻地看向站在章淳右手边的武植,拱手施礼后再次问道:“武贤弟,皇兄驾崩,谁人可继位?” 听到赵佶问话,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武植神情颇有点尴尬,看了他一眼,武植才尽量语气平静地说道:“端王莫急,待会自有分晓!” 赵佶闻言,知道再问也没有用,只好压住心头的不快,阴郁着脸走到一边站好。 看着赵佶悻然离去,武植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要不是自己强行插手,估计眼前的这个赵佶就要成为新的皇帝,大宋朝的历史想必就是另外一副颓败景象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待百官差不多到齐后,武植用手戳了章淳一下,把还在沉思中的章淳给惊醒了过来。 章淳心领神会,环顾了百官一眼,立刻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百官归位,恭请圣上!” 站在丹陛上的郝随闻言,连忙高呼一声:“恭请官家,恭请太皇太后,恭请皇太后!” 片刻后,一身缟素的朱太妃和皇后刘氏一前一后从偏殿中慢慢走了出来,两人神情悲切而肃穆,刘氏手里还牵着一身缟素的小皇子赵茂。才一岁多的赵茂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大殿中站着很多的人,显得颇为兴奋,扬着小手,呀呀的欢声叫唤起来。 见到三人到来,刚进宫的百官和皇亲国戚们都不禁一愣,他们发现竟然少了一个人,那就是向太后并没有跟着过来。至此,众人才猛然发现,銮座上一前两后摆放着三张椅子! 待刘氏把赵茂带到前面的椅子上坐好后,她和朱太妃一右一左也分别坐到了小皇子赵茂的身后,静静地面对着众人。 这时,刚进宫的百官和皇亲国戚们都反应了过来,顿时哗然。他们终于明白,新的官家其实就是眼前这个才一岁多大点的幼儿,新的太皇太后就是朱太妃,新的皇太后就是皇后刘氏!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才一岁多大的小儿继位当国,如此小的皇帝上位让他们觉得犹如儿戏,而且太皇太后竟然是朱太妃而不是向太后,这又让他们觉得莫名其妙,匪夷所思,此事处处透着诡异。 “敢问章相,向太后人呢?为何没有来?”见到坐在銮座上的三人,端王赵佶顿时感到情况不妙,很是失望,不甘心地冲到前面来,指着章淳质问道。 “向太后?她病了,来不了!”章淳戏谑地看了赵佶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 “向太后即使来不了,那太皇太后的名位也该是她的才对啊!何时轮到朱太妃了?”赵佶急了,有点口不择言。没了向太后的支持,他的帝位之梦就真的只能是梦了! 端坐在鸾座上的朱太妃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不悦地看着赵佶,眼里怒火冲天。 看到朱太妃那阴郁的脸,赵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他也不管不顾了。照此情势,他的侄子,一个才一岁多大的小屁孩就要骑在他的脖子上成为新的皇帝了,这让他情何以堪。而且不为人知的是,昨晚的叛乱其实就是他背后唆使驸马都尉王诜谋划的! 驸马都尉王诜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神宗皇帝和赵煦一贬再贬,早就怀恨在心,加上赵佶时不时地在他耳边挑唆献计,恶向胆边生就收买了众多江湖匪类和皇城司的王在望,许以高官厚禄,在元宵节之夜秘密策划了此次宫廷政变,意图杀死赵煦与赵茂后,让赵佶上位,自己也可以封王封爵。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百密也有一疏,王诜和参与叛乱的匪徒们并没有料到赵煦这个皇帝竟然也会点武功,一时之间竟挡住了江湖匪徒们的刺杀,护住了赵茂。而且他们更想不到的是,该死的郝随身上竟然藏有华夏军才有的两枚手榴弹,引爆后引来了武植等人救驾,以至于功亏一篑,所有参与叛乱的人员全军覆没,王诜自己也成了阶下囚,等待他的将会是残酷的惩罚。 赵佶心头惴惴不安,他原本打算在王诜得手后,借助向太后的强力支持登上大位,实现自己的帝皇美梦。可哪知政变只成功了一半,赵煦是被杀死了,但赵茂还在,看起来还被章淳等人拥立为帝了;寄予希望的一贯强势的向太后竟然鬼使神差地没能发挥作用推举他上位,还莫名其妙地缺席新皇帝接受百官谒见的场合,看情况估计是被章淳等人给孤立起来了。而更为要命的是,如今整个皇宫到处都是武植的人,意味着武植已经掌控了整个皇宫,趁乱起事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了! 赵佶心怀鬼胎,越想越害怕,只能寄希望于王诜够哥们没有把他给供出来,也寄希望于此时百官们能有人出来反对,搅浑这一潭水了。 想到这,赵佶连忙回头看了看人群一眼,他突然发现,人群中也少了一个人,那就是曾布也莫名其妙的没有列席。曾布是和赵佶走得最近的大臣,同气连枝,最是支持赵佶继位当皇帝,如今曾布也不在现场,顿时让赵佶觉得很是不妙,他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赵佶如坐针毡。 就在赵佶胡思乱想之际,在章淳的指示下,郝随先把大行皇帝赵煦的遗诏当众宣读了一遍,然后把数十位朝廷大臣的提议也宣读了一遍。 既然大行皇帝赵煦有遗诏,那遵循遗诏拥立赵茂为帝也就成为顺理成章的事,纵使赵茂再小,继承大统也是合情合法,百官和皇亲国戚们纵想反对也没能有谁胆敢说出口来。而且向太后也没有表示反对,他们不知道的是,向太后真的是很反对,只是如今被武植给监管起来动弹不得罢了! 但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众位大臣们的提议里竟然没有提到向太后,也没有给她太皇太后的封号,这点让他们觉得很是困惑。按理说向太后应该被封为太皇太后,而朱太妃则是应该被封为太皇太妃才对。 “敢问章相,为何向太后今日没有出席?而且也没有她老人家的封号?”跟赵佶走得比较近的官员还是硬着头皮,向章淳发问道。 章淳看着朝他质问的官员,嗫嚅着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啊,早上时众位大臣都惊惧于武植的手段,在向太后与曾布被华夏军官兵带走后,武植说什么他们都只能跟着说什么。既然武植没有提议给向太后封号,他们也只能装聋作哑假装没有看到。 见到章淳迟疑不答,武植连忙上前一步,抢过章淳的话头给大伙解释起来:“向太后病了,需要将养,她老人家说要等到病好后再做封号的打算!而且,朱太妃为人宽厚,儿子与孙子皆为皇帝,尊荣无比,封为太皇太后也不为过,实至名归!” 听到武植这位朝中第二号人物的解释,除了赵佶之外,有疑问的官员与皇亲国戚们都觉得合情合理,也就不再开口相询。 看到殿中众人没人再出来反对,武植朝章淳使了个眼色,章淳会意,连忙躬身一拜,高声说道:“臣拜见官家,拜见太皇太后,拜见皇太后!” 事已至此,众人看到已经木已成舟,虽然心中还有点不甘,也只好跟着武植躬身一拜,神情复杂地高声喊道:“臣等参见官家、太皇太后与皇太后!” 众人呼喝,声震大庆殿,让原本颇为欢快的赵茂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皇太后刘氏连忙上前把他搂在怀中,柔声安慰着,他才渐渐停住了哭泣,破涕为笑。刘氏心情很好,垂帘听政后,她的命运也就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看到这一幕,让在场的众文武百官与皇亲国戚们很是无语。幼主年岁太小,那朝廷的权柄都集中到了六位辅政大臣的手中,众人羡慕不已。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场的张商英与黄履两人却是忐忑不安,为自己的前途担忧着。虽说他们两人也是辅政大臣,可在早上时他们却鬼使神差地并没有遵循遗诏,而是反对赵茂上位,意欲拥立赵佶继位,这可是极其严重的立场问题,与遗诏相悖,估计他们的辅政大臣的头衔是保不住了,甚至连宰持的资格都会被剥夺,前途未卜。 两人为此悔断了肠,为自己在早上的冲动懊丧不已。 其他在早上持反对赵茂上位意图拥戴赵佶继位意见的林希、孙路、赵挺之、陈显等人也是后悔懊丧,惶恐不安。 他们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武植这个最大的变数,押错了宝,站错了立场,前途堪忧啊! 只有章淳、安焘、章楶、许将、吴居厚、燕胜等六人兴高采烈地,庆幸不已。 这些朝廷大臣仔细想过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早上时即使所有的人都反对赵茂继位拥立赵佶上位都没有用,他们根本斗不过手握重兵的武植,武植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束手就擒,乖乖就范,赵茂上位承继大统的结果几乎也是命中注定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武植来决定的,他们的争斗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 想清这个事实,众人顿时悚然心惊。 时至今日,众人恍然,以后的朝局,已经尽在武植一个人的彀中了!顺其者昌,逆其者亡,武植这个年纪轻轻的后来者,已经成长到让他们望尘莫及的地步,把他们这帮大哥大叔都远远地甩在身后,一枝独秀了! 可以预见到的是,第二个曹孟德已经在大宋朝冉冉升起了,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愿武植这个人既有曹孟德的谋略,也有王安石的肚量,这才是国之幸与民之幸! 武植根本没有去想众人在想些什么,也不用去想。一切都要靠实力来说话,只要他的拳头够硬,实力够强,就不怕阴谋诡计,就不怕众人不服于他,而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如今,他就有这个实力“挟天子以令诸侯”! 百官参拜赵茂后,局势已定,赵茂继位为新帝已经是不可推翻的事实了,赵佶终于绝望了,心中无比失落,却也无计可施,也只能低头认输,不情不愿地参拜起赵茂、朱太皇太后与刘皇太后来。 他这一参拜,相当于投降认输,亲近他的官员们见状也只好缴械投降,改换门庭了。 ------------ 第一百五十章 加强京师防备! 百官谒见新帝后,礼毕,在章淳主持下,众人开始商议如何办理赵煦的后事。 首先确定山陵使的人选,即治丧团队的负责人。张商英与黄履已经为章淳等人所恶,理所当然地被章淳点名担任山陵正副使,直接打发两人到河南巩县去修建大行皇帝赵煦的陵墓永泰陵,等赵煦下葬后,两人也该辞职走人了! 皇帝丧葬的主要工程就是陵寝的建造工作,山陵使的主要工作就是督造皇帝的陵寝。 张商英与黄履被提名为山陵正副使,心惊胆战,很是不甘心,可也无可奈何,唯有苦笑,很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差使。 谁叫两人判错了形势,站错了队伍,怨不了别人,章淳这个首相可不是善茬,那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对此,两人只能自认倒霉了,做好了卷铺盖走人的准备。 但两人毕竟对大行皇帝赵煦的关照还算感恩,咬咬牙接下了山陵正副使的差使,领命后就马上赶到巩县去,指挥众人加紧完成永泰陵的修建工作。 虽然几年前,由于身体羸弱多病,赵煦为了以防万一,早早地就在巩县选址修造了自己的陵墓即永泰陵,陆陆续续地建好了配套的部分,但主体陵墓部分却还没有完工。如今要在数十日内完成主体陵墓的建设工作,这可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情,稍有差池就会造成工期延误,耽误了大行皇帝赵煦的下葬,那两人可就更没有好果子吃了,降职贬职在所难免。 其二就是商议如何入殓、吊丧、发丧的事宜,对于这些事情,武植实在是不擅长,而且他也不想去管这些琐碎的事,所以就把事情都推给章淳、安焘、章楶、许将等人去操办,他只管京城与皇宫的安全问题。 皇帝驾崩,京师戒严,这都是惯例。武植就只是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把京城和皇宫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中。 武植始终都认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一个人权力再大,若没有军队作为坚强的后盾,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到手的权力也会随时给丢掉。只有手握重兵,才有话语权。 武植只要把军队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任何阴谋诡计和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他,这就是他敢于放手任由章淳、安焘、章楶、许将等人去折腾的底气所在! 而入殓、吊丧、发丧等这些琐碎的事情,章淳、安焘、章楶、许将四人并没有亲自去操办,而是把这些琐事都交给林希、孙路、赵挺之等人去完成,这些人都是当初反对赵茂继位拥立赵佶上位的大臣,权当是让他们戴罪立功了! 三是商议修改纪年的事,这要留到大行皇帝赵煦入葬后才能进行,现在急也急不来。 众文武百官与皇亲国戚们商议好并拟定方案后,繁琐紧张的丧事就此展开。 皇帝驾崩,那可是国之大丧。全国民众需要吊丧七七四十九日,在这四十九日里得禁止一切娱乐活动,不得笙歌燕舞。而且每家每户都要下彩灯去彩旗,挂白幡裹白布,每个人都要脱掉彩衣身着白素,全民皆哀,全民皆悼,违者重罚! 皇帝大丧的讣告传遍全国各地,几乎一夜之间,从皇宫到京城,再到大宋朝全国各地,满城皆白素,人人皆缟素。人们不敢高声喧哗,不敢欢声嬉戏,不管是真心实意也好,还是虚情假意也罢,人人都得收敛着,小心翼翼地应付着,唯恐被人抓住了小辫子,招致来不必要的麻烦与祸端。 武植指派索超挑选出六十名精明强干的特种作战团官兵,组成三个班,每个班轮值八个时辰,轮换着守卫在庆宁宫周围,时时刻刻护卫在新皇帝赵茂与皇太后刘氏的左右,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 跟章淳、安焘、章楶、许将等人交流了几句后,武植借口要加强京城的戒备工作,就溜出了皇宫,沿着街道赶回郡王府。 待回到郡王府大门前,只见郡王府大门上的大红灯笼都被拿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高高悬挂在大门两侧的白布、白花,武植见状很是满意。虽然武植对于赵煦去世颇为伤感,却也还没有达到伤心欲绝的地步,但表面文章还是得做足的! 进入郡王府中,武植看到府中众人也都换上了素白的衣服。见到武植安然无恙地回来,担惊受怕了一夜的武修、凤娘、金莲、箐箐、素素等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都纷纷围过来跟他见礼。 “植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凤娘拉住武植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见他毫发无损,连忙问道。 “是这样的,……”武植一边在众人簇拥下走向内院,一边把事情的起因、过程以及结果和后事的安排都一一述说了一遍,众人听罢,都唏嘘不已。 “植儿,你扣押了向太后与曾布,不会有事吧?”凤娘听说武植强行把向太后与曾布都给看管了起来,不由得担心起来,忧惧地问道。 “婶娘请放心,不会有事的!植儿自有分寸!”武植淡然一笑,宽慰凤娘道。 他能出什么事!按照原先的历史,向太后本该在元符四年正月十三日就去世了,由于他的缘故,让她多活了几天,但应该时日也不多了。一个将死之人,对武植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而曾布这个人,不久后肯定会被章淳疯狂报复,贬出京城那是迟早的事,对武植来说就更没有什么威胁了! “大郎哥哥此时出宫,不怕被人诟病吗?”金莲心细,拉着武植的衣襟,也担心地问道。 “不会,现在没有人敢对我乱嚼舌头的,除非是脑残,吃饱了撑的,无事找事!”武植连忙牵着金莲的手,淡定地说道。 “大郎哥哥,那辅政大臣时不时很厉害?”小娥跑上前,挽住武植的手,崇拜地问道。 “那是当然!你大郎哥哥可是次相,也是辅政大臣,厉害着呢!”武植笑着刮了一下小娥的脸,肯定的说道。 现在的武植,真可谓是权势滔天,他的话不是圣旨却胜似圣旨,一言可决众人之生死,一语可定众人的前途,估计还没有人敢对他不敬。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箐箐站在金莲身旁,媚眼如丝地看着武植,笑得很是开心。唯有素素与天娇,站得比较远,很是羡慕地看着武植、金莲和小娥、箐箐他们,有点幽怨,到现在武植都还没有娶她们过门,很让她们感到失落沮丧。 武植见状,放开金莲与小娥,先轻轻地楼了一下箐箐后,走到素素与天娇两人的面前,一手一个,都把她们搂在怀中,紧了紧,笑着说道:“你们两位想什么呢?等这场丧事过后,我就娶你们过门!” “王爷,大伙都在看着呢!”素素与天娇被他当众搂在怀里,既感到甜蜜又觉得害羞,忙嗔怪地异口同声说道。 “看就看呗,大家又不是没见过!”武植哈哈大笑起来,趁势手中还使着坏,让素素、天娇两人都惊呼出声。不过他的动作很隐蔽,众人都没有察觉得到。 众人闻言,都哄然大笑起来,羞得素素与天娇把头都埋在了武植的怀里。 看到武植当众搂着自己的妹子和自家的女儿,旁观的柳素素的哥哥柳刚、柳直以及厉天娇的父母都不禁心情大好,看得出来,武植这个郡王爷还是很在乎自家妹子、自家女儿的,心头的担忧一扫而空,顿时都眉开眼笑起来。 嬉笑中,武植和众人来到了曲径幽深的内院。跟众人说了一些体己话后,武植就吩咐二虎备好马车,由二虎驾驭,送他到城外的华夏军大营,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来到华夏军大营后,武植找到王进,让他拿着自己的手谕,抽调出一万多名华夏军步兵官兵,带上手榴弹等武器,马上进城,接替皇城司的禁卫们把守京城的所有城门。京师的安危,还是由自己人守着比较让人放心!只有这样,才是真的高枕无忧。 王进欣然领命,亲自披挂上阵,带领一万多名华夏军官兵马上结集出发,迅速接管了京城人们进出的所有城门,把不情不愿的皇城司禁卫们赶回了皇城司去待命,自有马宁这个戴罪的皇城司头头去管教他们! 看到穿戴一新的华夏军官兵们来戍守城门,京城的人们惊讶不已,也安心了不少。华夏军官兵们的战斗力,那可是有目共睹让人胆战心寒的! 看到华夏军接管了城门后,武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回到家后,武植安安心心地洗了一个舒心的热水澡,顿时觉得浑身舒服通透起来。正月十六的开封府,天气还是比较冷的。昨夜一夜奔忙,让他出了一身臭汗,很是不爽。 洗过热水澡后,武植找来一身素衣,老老实实地穿了起来。虽然人在郡王府中,但武植还是颇为谨慎,不敢离经叛道,同时也怕郡王府突然有人来拜访,如果自己还是一身锦衣,难免就会落入到别人的眼中,很难堵住别人的悠悠之口,这是为了预防万一! 武植不会让自己授人以柄,以免招致一些不必要的攻讦,以免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精神支柱! 武植在郡王府中休息了一夜,侍寝的是金莲与柳月。金莲与柳月自从身怀有孕后,母性泛滥,少了欲望,平时就不敢跟武植同房了,生怕他胡天胡地的折腾弄坏了两人腹中的胎儿,这让武植很是哭笑不得。不过不管他如何解释,她们就是不敢。武植没有办法,只能去折腾新婚的孙箐箐,让箐箐是既怕又欲罢不能,可谓是又爱又恨,却也是心满意足,越发出落得娇艳欲滴,让武植也是迷恋不已。 毕竟是在国丧期间,武植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想跟金莲与柳月聊聊天谈谈心,一夜过去,三人倒也相安无事。自从同房后,作为通房丫头的柳月就被武植拉着和金莲一起大被同眠,三人行的个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深有体会,反正武植是乐在其中的,金莲与柳月习惯后也欣然接受,武植的强壮让她们都独自承受不住,只能一起联手了! 翌日一大早,起床后,吃过早饭,武植穿上素衣,由二虎驾驭着马车,送他到宫门前,前天晚上从郡王府中骑出的二十多匹马已经由特种作战团官兵给送了回来。 在右掖门前,武植从马车上下来,吩咐二虎先回去不用等他后,他整了整麻衣,跟守城门的华夏军特种作战团官兵们打声招呼,然后慢慢地走进皇宫里。守门的官兵们都认识他,纷纷向他敬礼,目送着他渐渐走远,心中是又敬又怕。 今天是给大行皇帝赵煦吊丧的头一日,需要举临,即要求在京的大小官员都要身着素衣,赶到皇宫里来进行第一次祭拜哭吊。 武植来得比较早,此时进宫的官员并不是很多,偶尔碰上的官员,有认识他的都连忙驻足跟他打招呼问好,极为恭敬地给他行礼。因为身着麻衣,没有穿官服,不认识他的官员也看不出他的官职大小与身份,见到相熟的人不管官大还是官小的都纷纷给武植这个年轻的公子驻足行礼,很是好奇惊讶,经过询问,才知晓眼前年轻公子就是赫赫有名的武植大人,都不禁咋舌惊叹,自惭形秽。 武植也不管这些官员的身份,直接就一一向他们点头示意后,就自顾自地朝前走去。他先前往庆宁宫,拜见新帝赵茂和皇太后刘氏后,再到福宁宫偏殿去哭吊大行皇帝赵煦,赵煦的殡宫就在福宁宫的西偏殿。在赵煦受伤昏迷后,武植就指挥众人把他转移到了他生前的寝殿福宁宫去安放,直至驾崩,所以殡宫即停灵的地方就选在他寝宫的西偏殿。 当时,皇帝的葬礼是一件极其隆重的仪式,不仅展示了皇室的威严与尊贵,也彰显了宋朝文化的瑰丽和庄重。当一位皇帝逝世时,整个国家都会进入悲痛的氛围,国家各级官员和民众也会全力参与皇帝的葬礼,为皇帝送行。 “古之丧礼,贵贱有仪,上下有等”。大宋朝皇帝丧葬之礼可分为治丧、安葬、葬后三个阶段,治丧之礼包括发哀、殡、举临、小敛、大敛成服、以日易月之小祥、大祥、禫、百日卒哭等环节;安葬之礼包括山陵安行、请谥、启殡、三奠、发引、掩皇堂、虞祭等环节;葬后之礼包括卒哭之祭、祔庙、三年之小祥、大祥、禫、祭陵、建神御殿、修功德寺等环节。 仪式很是繁杂琐碎,所以要由有司来具体操办,并且还要在其他丧礼程序开始之前,由新帝先任命负责丧葬事务的官员若干名,其中最重要的为山陵五使,五使之首的山陵使惯例由宰相担任,其他有礼仪使、仪仗使、卤簿使、桥道顿递使。其次,任命山陵按行使,负责陵地勘察;而撰陵名、哀册文、谥册文和议谥号事,亦各置有大臣负责。 新帝年幼,皇太后刘氏也年轻不更事,武植又放手不管,那任命负责丧葬事务官员的任务就推在了首相章淳的身上。章淳在立新帝时就已经窝了一肚子的火,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出口恶气,武植让贤,他求之不得。 张商英和黄履被他打发去巩县担任山陵正副使,修建主体陵墓;而林希、赵挺之、陈显、孙路四人被他分别任命为礼仪使、仪仗使、卤簿使、桥道顿递使;曾布则被他任命为山陵按行使,负责陵地勘察,这些都是需要劳心劳力的活,干好了没有功劳,要是干得不好,他正好有理由把他们撸下来。而撰陵名、哀册文、谥册文和议谥号事,章淳则安排自己的亲信去负责,轻松而又容易出成绩! 发哀,指举行哀悼仪式,为治丧之始。 殡,指停灵,大行皇帝赵煦的灵柩就停在福宁宫的西偏殿。殡在大宋朝皇帝的丧葬之礼中也被称为“掩攒宫”或“殿攒”。 临,指哭丧吊唁,也称举临、哭临或入临,最早见于《仪礼·士虞礼》:“遂请拜宾。如临,入门哭”。在大宋朝皇帝治丧之礼中,举临始于皇帝死后两日内,终于灵驾发引之日,在此期间群臣需在规定时间至殡宫哭吊大行皇帝。举临后,群臣还需进名拜慰新帝和皇太后。经群臣商议决定,此次实行“逢七入临”之礼,即自赵煦驾崩后的二七日算起,每隔七天群臣需至殡宫哭吊大行皇帝,至第四十九天的七七日为止。 今天正好就是第一次举临之日,在京的大小官员都要身着素衣进宫哭吊大行皇帝赵煦。 小敛,即为死者更换敛服,最早见于《仪礼·既夕礼》:“小敛,辟奠不出室”。小敛期间,还伴有加强宫禁守卫的安保措施。小敛定于明日举行,到时武植和群臣还要继续进宫。 大敛成服,为大敛与成服之合称。大敛指将已换好敛服的皇帝尸体放入梓宫,最早见于《仪礼·既夕礼》:“大敛于阼”;成服,指服丧者换上与其身份相应的丧服,最早见于《仪礼·士丧礼》:“三日,成服”。此次大敛成服定于小敛后两日举行,到时大敛与成服为同一日举行。大敛后要举行祭奠仪式,一般由新帝主持,由于新帝赵茂太小,到时就由首相章淳代理主持。大敛成服礼毕后,群臣要进名拜慰新皇帝、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太妃,而大敛成服过后,新皇帝便将开始正式处理政务了。 由于大宋朝在皇帝丧葬中实行了以日易月的丧期制,小祥即指从大行皇帝赵煦驾崩之日算起第十三日之祭,此时服丧者改换小祥丧服;大祥则指从大行皇帝赵煦驾崩之日算起第二十四日之祭,此时服丧者改换大祥丧服;而禫则为大祥日后第三日举行,指服丧者除去丧服,故也称“禫除”。禫除之后,群臣与百姓的服丧期便已结束,但皇宫中人和皇帝退朝后仍处于服丧期,需经三年丧之小祥、大祥、禫后方可复如平常。 卒哭,即止哭,本为虞祭礼之后所行祭礼之名。群臣商议后定于大行皇帝赵煦驾崩后九十九日举行“百日卒哭”之礼,次日在神主附享太庙之前举行“卒哭之祭”。 治丧之礼结束后,安葬之事随即提上议程。大行皇帝赵煦的安葬之礼可分为山陵按行,请谥,启殡,三奠,发引,掩皇堂,虞祭等环节。 在山陵按行使选定好陵址后,宰臣们便需要开始定陵名、撰哀册文,同时还需议谥号、撰谥册文。哀册文指大行皇帝发引之时所需宣读的祭文,谥册文指为先帝请谥之时所需宣读的册文,二文撰成后皆需刻于石上,随大行皇帝梓宫一同进入皇陵。陵名已经定好了,即为永泰陵;赵煦的谥号被章淳等人定为“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可真够长的,武植看了一眼就表示赞同了,他才懒得去考究这些表面文章。 启殡,三奠,发引,掩皇堂,虞祭等环节过后也会依序展开。 大行皇帝赵煦安葬之后还要举行各种祭祀活动,即为大宋朝皇帝丧葬之礼中的葬后之礼。葬后之礼包括卒哭之祭,祔庙,三年之小祥、大祥、禫,祭陵,建神御殿,修功德寺等环节,在此就不一一述说了。 总之,丧礼之繁杂,让武植看了很是头疼不已,这得花费多大的精力和多久的时间啊! 来到庆宁宫前,守卫在庆宁宫周围的特种作战团官兵们见到武植,都纷纷给他敬礼。武植跟他们点头示意后,经宦官刘友端指引下踏进庆宁宫。 进入庆宁宫中,只见大殿中的摆设都变了个样,全部换成了白素,没了胭脂水粉,也撤掉了鲜花灯盏,一片肃穆。皇太后刘清箐正一身素裹,端坐在凤椅上,一边看着正在地上跟宫女嬉戏的小皇帝赵茂,一边品茗着手中的香茶,默然不语,满脸忧郁凝重。她现在虽然贵为皇太后,可以垂帘听政,但她除了平日里会耍些小女子的心机之外,还没有机会接触过朝政,小白一个,觉得无所适从,惶恐不安。一则为失去夫君而哀伤痛心,二则为以后无所依靠而悲怜哀叹。 见到武植进来,刘清箐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心中欣喜。 “见过姐姐!见过陛下!”武植慢慢走到刘清箐面前,柔声说道。 “武弟弟来啦!赐座!”刘清箐盯着武植的脸,喜上眉梢,连忙招呼刘友端给他搬过一张凳子,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后示意武植坐下。 “谢姐姐!”武植谢过,然后不卑不亢地在她面前坐好。 “姐姐要注意保重身体啊!国事还需要姐姐出主意呢!”坐定后,武植看向刘清箐,关切地说道。他看得出来,仅仅经过两日,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太后双眼通红,已经憔悴了不少。 “谢谢弟弟关心,姐姐没事!”听到武植关切自己,刘清箐心头高兴。见到武植后,她的心神莫名地就安定了下来,不知不觉中把武植当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举临哭吊 武植并不知道皇太后刘氏的心思已经悄悄维系在了自己的身上,见她伤心难过,自然而然地就涌起了一股意欲呵护的感觉。 而且从利益的角度来看,刘氏和他相互扶持结成攻守同盟才是明智之举。武植欲行“挟天子以令诸侯”,需要刘清箐的配合;而刘清箐要立足,欲保障自己与幼儿赵茂的周全,也需要武植的支持,两者是互惠互利的,只能共同进退! 宽慰了刘氏一番,武植跟她交流了一下对朝政的看法。刘清箐也向武植请教了一些执政的应对举措。对于朝政,刘清箐可谓是白纸一张,两眼一抹黑,不知从何做起。 见到刘氏虚心请教,武植也就不藏着掖着,把自己对从政施政的心得体会跟她做了详细说明,也把自己的一些生存之道说给她听,并希望她在朝堂上垂帘听政初期时可以多听听少发言,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武植的神奇不凡,早就深深地为刘清箐所折服,她自然对武植的话言听计从,都把他的经验之谈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而且她也能看得出来,武植对她是坦诚的,对她的关怀也是真心实意的,她很是受用这份情义。从武植的身上,她也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和信心。 武植谈吐不凡,让刘清箐也为之迷醉,明眸闪烁,看着武植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柔情蜜意,只是她掩饰得比较好,武植一时之间并没能察觉出来。 看着时间已经过去的差不多后,刘清箐连忙牵着赵茂的小手,带领宦官刘友端及一众宫女,跟着武植一起前往福宁宫西偏殿。 一路上,无忧无虑的小皇帝赵茂总是想挣脱母后刘氏的牵引,欢快的意欲往前冲,刘清箐根本就撵不上他。搞得宦官和宫女们胆战心惊,鸡飞狗跳。无奈之下,武植只好上前,亲自牵着他的手朝前走,很是轻松随意。此情此景,君臣相宜,很是温馨和谐,让刘清箐等人在后面都看呆了。 路途不是很远,很快,大家就来到了福宁宫前。很多官员和妃嫔们都已经聚集在了福宁宫西偏殿前,等待着举临的开始。 见到武植牵着小皇帝的手走过来,众人有点愕然,然后连忙让开道,躬身让赵茂、武植与刘氏等人进入福宁宫西偏殿中。章淳、安焘、章楶、许将、燕胜、吴居厚等朝廷重臣都已经等在了西偏殿里,郝随也在。 “见过皇太后!见过陛下!”见到赵茂、武植、刘氏进来,章淳等人赶忙躬身行礼。 “众位卿家免礼!吊唁开始吧。”皇太后刘氏双手虚抬了一下,宣布举临开始。 “吊唁开始,诸位大人请入内!”得到旨意后,等候多时的郝随连忙走到偏殿门外,高声宣呼起来。 候在门外的群臣和妃嫔们闻言,连忙依照品序依次走进殡宫中。 待众人都进来后,站在最前面的皇太后刘氏连忙柔声吩咐小皇帝赵茂跪下来,她随之也跪立在地,站在两人后面的章淳、武植等人也随即跪倒在地,群臣和宦官、宫女们见状,也都纷纷跪了下来,匍匐在地。 不知是谁起的头,瞬时间,哭声四起,殡宫顿时被哭声淹没了,声声悲切,闻之催人泪下,肝肠寸断。不管是真情流露的,还是虚情假意的,总之都融汇在了哭的海洋中。 武植没有哭,他也哭不出来,只好跪伏在地,用手抚着鼻子,并不断抽动着鼻子,假装泣不成声的样子。武植不是不伤感,他也知道要感恩,可君臣之情还没有达到让他痛哭流涕的程度。虽说赵煦生前很赏识他,也把他提拔到了很高的职位,可这些都是他历经磨难一分一厘地挣出来的,他的功劳配得上他的职位,并不是赵煦拔高提擢的,所以武植虽说也感恩,但还没有感恩到痛哭失声的地步。 刘清箐是真的痛哭出声了,颇为哀伤凄切。她是感伤自己的命运多舛,她如今才二十三多,正是花信年华,却与夫君赵煦阴阳两隔,从此以后就要生生守寡了此残生。虽然已经贵为皇太后,尽享荣华富贵,可从此以后就要孤灯清影地过一生,那种苦风凄雨无依无靠的境地又让她忧惧心寒,自然是悲从中来。 而小皇帝也嚎啕大哭了,他是被众人哭嚎的阵势给吓哭了! 跪伏在武植身旁的章淳倒也是真的哭了,老泪纵横,他这是真情流露,他的首相之位就是大行皇帝赵煦力排众议一手提拔上来的,能不感恩戴德吗? 从众人的哭声里,宣泄出了很多的情绪来,人生百味估计也尽在其中了。 除了分封在外的申王赵佖、莘王赵俣和已经出阁进封为睦王的赵偲还没有赶过来之外,其余的众位皇亲国戚们也跪伏在一旁,痛哭哽咽,状似极为悲伤难过,但其中有几分真情就不得而知了。作为大行皇帝赵煦的同胞亲兄弟,简王赵似的哭泣感伤估计确实是发自肺腑的,至于其他皇亲尤其是端王赵佶,流下的就不知是真的眼泪还是假的眼泪了。 不过此时此刻,跪伏在地的赵佶心中情绪波动很是剧烈,他一边假惺惺地哭泣着,一边拿眼偷偷地瞄着跪在众人面前的小皇帝赵茂,心中恨意盈天,他始终认为,前面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才对!而赵佶心里对武植的恨意更甚! 昨天发哀后,赵佶特意跑到慈德宫去拜见向太后,想从向太后的嘴里知道为何会功败垂成让赵茂这个小屁孩当上了新的皇帝,却不幸被特种作战团的官兵给拦了下来,根本不给他踏入慈德宫半步,他也没有见到向太后,这让他很是气恼。可面对神秘且如狼似虎般的华夏军官兵,赵佶也是无可奈何,不敢硬闯慈德宫。无奈之下,他找到倒霉的曾布,才从曾布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切缘由都在于武植的身上,是武植这个年纪轻轻的郡王爷硬生生地粉碎了他的帝皇美梦,连曾布也是被祸及池鱼! “好你个武植!孤与你不共戴天!”当时,听罢曾布述说后,赵佶气得面色铁青,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咒骂不止,一下子就记恨上了武植,对武植是又恨又怕。 武植的强大,让赵佶觉得颇为绝望,有武植在,他的帝皇之梦估计终究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跪伏在地的武植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他,凭感觉,他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肯定是赵佶无疑,自己搅了人家的好事,打破了人家的黄粱美梦,不被人家恨之入骨才怪呢!可武植并不怕赵佶,如今自己手握重兵且手握重权,如果还斗不过赵佶这个弱智的文艺青年,何谈救国救民于水火? 哭拜了许久,武植见到跪着的小皇帝赵茂已经耐受不住,连忙提醒了旁边的章淳一声。章淳会意,呜咽着止住了哭泣,然后开口高呼:“哭吊礼毕,起身!” 闻言,跪在前面的刘清箐忙抽出白帕拭去眼泪,然后扶住旁边的小皇帝赵茂,一起站起身来,哭得稀里糊涂的赵茂这才止住了哭声,钻在自己母亲的怀里。 见到小皇帝与皇太后都站了起来,众人这才纷纷擦去眼角的泪水,依次站立起来,哭声渐止。 举临礼毕后,由首相章淳领头,武植次之,群臣照例依序报名拜慰在场的小皇帝赵茂与皇太后刘清箐。 “拜见陛下!拜见皇太后!”轮到赵佶拜慰时,他只是欠欠身拱了拱手,很是淡漠,也很是不甘,语气颇为生硬苦涩,连名字也懒得报了。 赵佶落寞不甘的神情,落入众人的眼中,让众人不由得心头一紧:“这个端王,还是心有不甘啊!说不定以后还要生出事端来。” 武植见状,心中冷笑着,并没有什么表示,冷眼旁观。章淳更是不悦,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端王免礼!”刘清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赵佶,对于他脸上那不甘的神情假装视而不见,不露声色,扬声回应道。 如今,她和自己的小儿子才是胜利者,就该有上位者的肚量,对于失败者的一些小动作,能忍则忍吧!刚柔兼济,这正是武植刚才教给她的生存之道。 “赵似拜见陛下!拜见皇太后!”接着就是简王赵似的拜慰,语气极为恭谨,他已经认命了,不敢有非分之想! “简王免礼!”刘清箐看着已经臣服的赵似,极为高兴,欣然回应道。看菜下碟,这也是武植刚教给她的生存之道。 群臣依序唱名拜慰小皇帝赵茂与皇太后刘氏后,天色将晚,群臣纷纷告辞出宫,喧嚣了一天的皇宫渐渐安静了下来。 除了张商英、黄履两人之外的四大辅政大臣章淳、武植、安焘、许将和礼仪使林希、仪仗使赵挺之、卤簿使陈显、桥道顿递使孙路以及负责撰写碑文册文拟定谥号的章楶、燕胜、吴居厚、郭知章等人都留了下来,丧礼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这些大臣,估计数日内都得吃住在皇宫里。 为显示皇恩浩荡,在武植悄悄提议下,刘清箐决定与赵茂跟这些大臣们一起进膳,这个举动让众人很是感动,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吩咐郝随去准备后,众人来到了御膳堂。分君臣落座后,御膳陆陆续续就给摆上了桌,由于大丧期间,需斋戒,所以饭菜比较清淡,也没有酒。 虽然少了荤腥,但御尚监的御厨们烹饪水平还不错,饭菜还算可口。众人匆匆忙忙地吃过斋饭后,就告辞离去,继续忙活丧礼的事情,到夜晚时这些大臣都要集中到处于皇宫中的门下省、中书省和枢密院去住宿斋戒,而武植到时可以到殿前司衙门去住宿斋戒。 武植没有什么事可干,借口巡视皇宫,他牵着小皇帝赵茂的手,跟刘清箐一起带他返回庆宁宫后,就告辞而出。他确实是想要好好地巡视一下整个皇宫,意图了解整个皇宫的结构布局。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遇见前皇后孟氏! 武植从庆宁宫出发,开始在皇宫里四处转悠起来。他是皇宫里的常客,很多宦官、宫女都认识他,见到他都急忙给他躬身行礼让道,没有人敢来打扰他。 武植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安静的院落。 这处院落比较幽静,林木稀疏,环境还算比较清幽,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只是道路两旁和院落中杂草稍微多了一些,人员也少了很多,跟别处宫殿人进人出的热闹景象相比,确实是显得比较冷清,看起来跟整个皇宫有点格格不入,就像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孤寂而荒凉。 这可是一片净土!武植顿时来了兴趣,穿过稀疏林木,踏进院门,继续往深处而去。突兀的,一座低矮的宫殿矗立在武植的眼前,很是古朴苍莽,不过看起来却也有点破旧,门窗斑驳,露出了里面的旧漆。门楣上,已经去掉了灯笼,挂上了表示哀悼的白布。武植驻足抬头,宫殿大门上“瑶华宫”三个字赫然映入他的眼中! “瑶华宫?”武植心神一动,静心思索片刻后,终于恍然大悟:“这不是被废皇后孟婵所居住的冷宫吗?怪不得如此偏僻冷清!” 驻足片刻,武植抬脚继续往前,拾阶而上,他想进去看看。对于这个神秘的前皇后孟氏,武植一直都没有见过面,很是好奇。 来到殿门前,武植拿起斑驳而且布满灰尘的门环,“卟卟卟”地扣起门来,沉闷的叩门声顿时惊起树头的一两只野鸦,“呱”的一声振翅飞走了。 等待片刻后,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瘦小的宫女从门里探出头来。 “请问公子找谁?”看到一个身着素衣英姿挺拔的年轻公子正站在大门前,素衣宫女小娟警惕地问了一句。自从绍圣三年孟氏被废皇后之尊迁居瑶华宫这个冷宫后,近五年来几乎没有人来探视过孟氏这个废皇后,更没有男人来探视过,今日武植到来算是头一个! “这里是华阳教主孟姐姐的住所吗?”武植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是啊!请问公子是谁?”小娟也好奇,又开口问道。 “我叫武植,劳烦这位小姐姐通报一声,就说我想拜访一下孟姐姐!”武植拱手向宫女小娟行了个礼,然后微笑着说道。 “啊!您就是武植大人?那请您在此等等,我这就去通报姐姐。”听到眼前公子自报家门是武植时,素衣宫女小娟甚为惊讶。她看到武植很是亲切面善,颇有好感,说了一句后,转身就往里走。 片刻后,小娟快步走了出来,来到武植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武大人请进!”说罢,她连忙闪到一旁,躬身请武植入内。 武植闻言也不客气,抬脚就往瑶华宫里走去,小娟随之跟上。 进入瑶华宫里,只见殿里很是空旷,摆设得很是简陋,一切用品几乎都是老旧的物件,没有看到新的用品。殿里还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宫女打扮,身着素衣,正在擦拭着破旧的桌椅,这是瑶华宫里仅有的两位宫女之中的小雯。还有一个样貌端庄清瘦的女子,身着缟素道袍,头戴素色角冠,正跪坐在一张毡子上,手里捧着一卷经书,念念有词。武植虽然没有见过废皇后孟婵,但这个女道士虽身着素衣道袍,但还是掩饰不住身上的贵气,想必她就是废皇后孟婵了! 见到武植进来,正在忙活的宫女小雯停住了手里的活,好奇地看着武植。孟婵也停住了经书诵读,她轻轻地放下经书,从跪坐状态缓缓站起身来,望向武植,双手合十施了个礼后,开口淡淡地问道:“郡王爷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她语气平静,表面上古井无波,实际上心里已经炸开了锅。 最是无情帝皇家,孟婵被废五年来,只有这两个忠心的宫女小娟、小雯对她不离不弃,一直在冷宫照顾于她,而赵煦对她都是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刘清箐初时还派人来不断地骚扰她和刁难两位宫女,久而久之也失去了兴趣,瑶华宫从此就成了皇宫里被人遗忘的角落,鲜有人迹光临。平日里,除了两位宫女交替进出探听消息和在月底去往内藏库领点生活用度之外,就再也没有人进出瑶华宫了。 冷宫瑶华宫成了皇宫中人们避之不及的地方。如今武植主动上门来拜访,这让孟婵与两位宫女很是惊讶好奇。武植的大名,她们三人也是耳熟能详的。 被废五年来,虽然幽居冷宫,几乎与世隔绝,但孟婵还是时刻关心着赵煦,时刻关注着朝廷局势,与世无争的孟婵也无时无刻在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再次回到赵煦的身边。为此,平日里,孟婵就会时不时地派出两位宫女出去悄悄打探消息,了解皇宫里和朝堂上的情势,这是她能跟外界保持联系的唯一通道了。 经过小娟、小雯的巧妙打探,孟婵知道自己的情敌刘清箐已经当上了贵妃、诞下龙子并成了皇后,心灰意冷;也知道了自己的夫君赵煦身体越来越好,心头为之高兴;而她和两位宫女知道得最多的就是声名鹊起的少年状元郎武植,不仅才华出众,而且还武艺超群,几乎凭一己之力,退西夏,取河湟,败辽国,收复燕云十六州,三年内立下功勋无数,小小年纪就封王拜相,位极人臣,堪称传奇,不可谓不惊世骇俗! 经过小娟探听,孟婵已经得知赵煦驾崩了,正暗自神伤凭吊之时,突然得知大行皇帝赵煦的眼前红人武植突然来访,她着实吓了一跳,大吃一惊,同时也惴惴不安。 “您就是孟婵孟姐姐吧?武植今日冒昧来访,还请姐姐见谅!”武植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孟氏一番,然后平视着她的眼睛,朗声说道。 眼前的孟婵,年纪在二十五六岁左右,样貌端庄,并不是很美艳。虽然深居冷宫,历经五年孤灯独影的道士生涯,并没有让她有多少残败,端庄白皙的脸上看不出岁月雕刻的痕迹,还是那样的青春可人,素白的道袍并不能掩藏住她与生俱来的高贵淑娴。 这是武植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皇后孟婵,一个命运多舛且经历独特的传奇女子,若在原先的历史上,那可是被两立两废却能安度晚年的奇女子!不过如今,她的命运估计要在自己的手中给改变了。 武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他既然无意中闯入到冷宫来,遇到孟婵这个毫无过错的奇女子,他就不会再让她像孤魂野鬼般离群索居,孤苦伶仃了! 女人不应该是政治争斗的牺牲品,温良淑德的女人应该得到应得的尊重,应该享有自由平等的权利,也应该能享受到充满阳光的生活。 孟婵也在仔细观察着武植这个传说中的年轻俊杰,身高体健,鼻梁高挺,剑眉星目,英俊中透着刚毅,确实是英姿勃发。而她还从这个年轻俊杰清澈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正气和悲悯,而“孟姐姐”的称呼也让她听得亲切,不由得心神一颤,顿生好感。 “吾就是孟婵,见过郡王爷!不知郡王爷到此有何贵干?”孟婵紧紧盯着武植的眼睛,双手合十,不卑不亢地说道。她毕竟是当过几年皇后,骨子里的自尊并没有随着凄苦的岁月而流逝掉。 而且,孟婵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官家刚逝,官家的权臣就找上门来拜访于她,真的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本来乍闻赵煦驾崩,她很是惊愕,也很是悲痛,伤心欲绝,连忙吩咐两位宫女在冷宫里拉起了白布,穿起了素衣,进行哀悼,同时还梦想着能到殡宫去哭吊一番,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她和赵煦也曾经是夫妻一场。如今看到武植到访,孟婵不由得心中生起了希冀,同时也很是不安,万一对方过来是要拉她去陪葬,那该怎么办?她虽然在冷宫里过得比较凄惨,但目前还不想死啊! “孟姐姐误会了!我今日过来并不是来办事的,我是巡视皇宫时碰巧经过此地,所以特意进来看看姐姐的!”武植闻言,马上知道眼前的孟婵是误会了,微微一笑,连忙解释起来。 “哦!”孟婵听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一阵失落。 她的神情都一一落入了武植的眼中,武植心知肚明。 “孟姐姐过得可不太好啊!”武植环顾了整个瑶华宫一眼,除了一些常用的桌椅和生活物件之外,空旷而冷寂,连该有的暖炉都没有,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看得出来,被废后,孟氏的境遇真的很差,生活得并不尽如人意,过得很是清苦! 此情此景,让武植心中禁不住恼怒异常,愤愤不平起来。自古有言,帝皇家最是无情,看来真的是诚不我欺啊! 孟婵闻言一愣,她没有想到武植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顿时百感交集,神色暗淡了下来。 “可不是吗?这里简直不是人过的地方!”两位宫女闻言也是一愣,心直口快的素衣宫女小娟不由得咕嘟着插了一句,很是愤懑。 “小娟,不可胡言!”孟婵连忙呵斥了一声,惶然不安地看向武植,她如今最怕祸从口出,从而连累了这两个可怜的宫女。 “孟姐姐莫怕!这位小姐姐说得对,这里确实不好住!”武植很有同感,赞许地看了小娟一眼,笑着说道。看得出来,这个孟婵也很是谨小慎微的。 武植的话,让孟婵、小娟、小雯三人听闻后很是惊讶,同时也感动莫名。五年了,还没有一个人像武植这样对她们的境遇表示过同情!这让她们感动之余,都不禁对武植刮目相看,心存感激。 “这样吧,回头我找人安排一下,让人给你们送来一些生活的用度。”武植想了想,随即说道。他目前还不能把孟婵从冷宫搬离出去,但想要改善她和两位宫女的生活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谢谢郡王爷!”孟婵闻言很是高兴,连忙向武植表示感谢。而小娟与小雯闻言更是高兴,喜笑颜开。 “郡王爷,吾……”孟婵看了看武植,提起勇气时却又欲言又止。 “孟姐姐是不是想去吊唁大行皇帝?”武植盯着她的眼睛,朗声问道。 “嗯!就怕不方便啊!”孟婵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不无忧虑地说。 “此事包在我身上了,到时我会派人过来接你。”武植想了想,此事不难,他就答应了下来。而且丈夫去世,妻子来吊唁送别,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也不敢拦着,除非想跟他作对,想领教一下他的拳头有多硬。 “那吾就在此先行谢过郡王爷了!”孟婵双手合十,淡然说道。她对于此事,可不抱有多大的希望,权当是武植在安慰她。 因为这两日来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很多事情还处于隐秘的状态,孟婵并没有打探出如今的朝堂上武植才是那个一锤定音的关键人物! 又聊了一些事情,武植就告辞离开了。目送着武植渐行渐远,孟婵目光闪烁,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索性好人做到底! 从瑶华宫出来,武植继续巡视皇宫。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中就把皇宫转了个遍,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回到福宁宫,章淳、安焘等人还在忙忙碌碌中。 “郝都都知,你明天派人去内藏库多领些生活用品,送到瑶华宫去,就按婕妤的用度标准去办。同时再给瑶华宫调配些人员过去侍候。以后瑶华宫的人员可以在宫中自由活动,任何人都不得歧视欺凌!到时你给我盯紧了,违者重罚!”武植找到正在忙碌的郝随,把他拉到一边,给他下达了这样一条指令。 郝随闻言,大吃一惊,瑶华宫里居住的可是废后孟氏,那可是被官家打入冷宫的人,是跟皇太后刘氏不对付且被皇太后所恶的人,能这样操作吗?郝随觉得很是为难,看着武植,沉吟着不敢应允。 “你尽管去办,皇太后那里我会跟她说明,绝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武植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悦地沉声说道。 “那好,郡王爷请放心,明天咱家就让人去办理,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郝随听到武植的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操办。 如今,武植这个郡王的权势之盛,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是皇帝胜似皇帝,小皇帝与皇太后都要在武植的庇护下才能过得周全,皇太后也是要服从于武植的意志,唯命是从。他这个宦官要是跟武植对着干,那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还有,明天带着你的人顺便把瑶华宫周围整理修饰一下,不要搞得像没人居住的样子!”武植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郝随连忙点头应允。他心里有点好奇,这个郡王爷怎么对瑶华宫这么上心,难道里面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隐秘不成?但这些疑问他可不敢问出口,只能深深地藏在心里。 看到众人都在忙忙碌碌,武植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人,于是思忖了片刻后,他决定去往庆宁宫,找皇太后刘清箐谈一谈。 来到庆宁宫前,武植就驻足不前了,先让宫女进去通报一声。他虽然强势,可也明礼,皇太后的寝宫不是说闯就能闯的,他还要考虑到别人的感受,不能授人以柄。 刘清箐听说武植来了,很是高兴,连忙让宫女出门去把他领进庆宁宫来。 踏进庆宁宫大门,武植发现刘清箐正静静地站在椅子边,盈盈一笑地看着他走进来。 “武植见过姐姐!”见到刘清箐站着迎接他,武植微微一笑,拱手说道。 “武弟弟来啦!赐座!”刘清箐见到武植,心神愉悦,忙吩咐宫女搬过一张椅子放在武植面前,然后请他坐下。 “谢姐姐!”武植伸手扶了一下椅子,就轻巧地坐了下来,极为沉稳自然。 大殿里并没有见到小皇帝赵茂,估计是白天累了,现在正在寝室里睡觉。 “武弟弟此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刘清箐有点羞涩地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武植一眼,也跟着坐好,柔声问道。 “我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跟姐姐商量一二!事情是这样的……”武植平视着刘清箐的眼睛,不急不躁地把自己刚才巡视皇宫时在瑶华宫的见闻以及自己的意见都跟她一一进行说明,然后补充道:“姐姐,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官家已经不在了,那您和孟婵之间的争斗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些敌人,那我们行事的阻力就会少一分。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拉她一把,决定增加她平日里的用度并给她恢复到婕妤的名位,且答应她让她参加丧礼,主要是想缓和并修复一下您与她之间的关系,握手言和,以此彰显您的大度有气量!” “这?”刘清箐闻言,迟疑不语,沉默了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说道:“既然是武弟弟的决定,总不会有错,姐姐我自然遵从,那就照此办理吧!反正官家已经走了,我们也没有争宠的必要了。姐姐索性好人做到底,就封她为贵太妃吧。同时让人把瑶华宫修缮一番,让她还是住在瑶华宫里。你看这样可行?” 刘清箐如今对武植基本上是言听计从,所以对于武植的意见,她还是很重视与尊重的,不想拂了武植的好意。如今赵茂和她刚上位,根基不稳,一切都还要仰仗武植来为她和小皇帝撑腰。况且武植说得也对,多交朋友少树敌,行事的阻力才会减少,这对自己来说是有利的! “嗯,如此甚好!还是姐姐想得周到!”武植闻言,欣然一笑,夸赞了刘氏一句。 刘清箐得到武植的夸赞,心中很是受用,微笑地看着他。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姐姐这几日还是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不可太过劳累了!”了却了一桩心事,武植甚为高兴,连忙轻声嘱咐道。 “嗯,武弟弟也要注意身体!”武植的嘱咐,让刘清箐感到欣喜,媚眼含春地看着武植,柔声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姐姐好好休息,晚安!”坐了片刻,武植有点受不了刘清箐那灼灼的目光了,连忙站起身来,准备告辞而出。 “嗯,姐姐送你出去!”武植意欲离去,让刘氏有点失落,也连忙站起身来,把武植送出了庆宁宫。她痴痴地看着武植走远后,才慢慢收回了目光。她的一缕情愫已经悄然系在武植的身上了,武植的洒脱让她迷醉其中而不可自拔。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武植当成自己除了子女、父母、兄弟姐妹之外最亲的人。 从庆宁宫出来后,武植看望了一下守卫在庆宁宫周围的特种作战团官兵们,并嘱咐他们,让他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加强警戒。众官兵唯唯诺诺,纷纷表示一定不辜负他的重托。在这些官兵的眼里,武植的话就是圣旨! 挥手跟官兵们告别,武植就径直往殿前司衙门方向赶,今晚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反正丧礼上的杂事也用不着他去做,他可以放心地回到殿前司衙门去休息睡觉了。 劳逸结合,方可事半功倍! 翌日,早早起床后,武植洗漱完毕,饮用了一些尚御监送来的早点,早点做得还算精致,也还算美味。吃过早点,武植在殿前司衙门小院里开始进行打坐,半个时辰后又练了一趟拳术,顿时神采奕奕起来。这几天,由于事出突然,他都忙得顾不上锻炼身体了。 锻炼完毕,武植随即穿上素衣,往福宁宫方向赶去。今天是小敛,要为大行皇帝赵煦换上敛服,群臣都要到场见礼。其实,昨日离宫的群臣们并不能回家,都是在各自的部门宿舍里过夜斋戒。 走在半路上,武植灵机一动,决定先去往庆宁宫,接小皇帝赵茂和皇太后刘清箐一起前往福宁宫。搞好与小皇帝和皇太后的关系,这也是武植目前最为迫切的任务,而且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来到庆宁宫,小皇帝才刚刚起床,正在奶妈与宫女们的服侍下洗漱、穿衣、喂奶喂食,而皇太后刘清箐已经起床了,身着素衣,正坐在大殿里,慢慢食用御膳房送来的早餐。 “娘娘,郡王爷来了!”这时,宫女小雅从殿门外走进来,来到刘氏面前,躬身轻声禀报。 “哦,快请他进来!”刘清箐闻言一喜,连忙吩咐道。 “诺!”小雅得令立即转身往外走。 片刻后,武植和小雅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姐姐早上好!刚吃早餐啊!”武植看到刘氏正在吃早餐,连忙跟她打声招呼。 “武弟弟吃过早餐了吗?”看到武植进来,刘清箐也站了起来,盈盈一笑,跟他打起招呼。 “我吃过了,姐姐自己吃吧!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武植摆了摆手,随之找了个凳子,自行坐下来,面向刘氏,极其自然流畅,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样。 看着武植这一自然举动,在场的刘清箐和宫女们都不由得一愣,这个郡王爷,在哪都是那样的洒脱啊! “要不武弟弟再来一点,这御膳房做的糕点还是不错的!”刘清箐看着武植坐好后,浅笑嫣然,也缓缓地坐了下来,然后指着桌子上的早点对武植柔声说道,语气中还带着点希冀的成分。 “真的很好吃吗?那我得品尝一二了。”武植看了刘氏一眼,看到她满脸希冀,不由得心神一动,随即站起身,走到餐桌前,伸出手来,一把抓起碟子里的一块桂花糕,随之往嘴里塞。 “嗯,好吃,不愧是御膳!”武植一边嚼动,一边赞叹不已。这桂花糕确实做得不错,材质考究,入口即化,鲜香软糯,甘甜如饴。 顷刻间,一块桂花糕就被武植吃得干干净净,他意犹未尽,看到碟子里还有几块,随之又伸出手抓起一块,放进嘴里,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起来。 武植这一番操作真的猛如虎,把一旁的刘箐箐和宫女们看得目瞪口呆,禁不住纷纷掩住嘴唇,怕自己忍不住惊呼出声。 “郡王爷太威猛了!在皇太后面前就像在自己姐姐面前一样!”众宫女心中狂呼叹服。 “看把你急的,就像饿鬼投胎!”刘清箐嗔怪地瞪了武植一眼,媚眼如丝,娇嗔后觉得太过亲昵,状似不妥,连忙补上一句掩饰掉:“小莲,给郡王爷倒上一杯茶,别让他噎着!” “这桂花糕确实是好吃!”武植闻言,嘻嘻一笑,接过侍餐宫女小莲递过来的茶杯,试了试茶温,觉得不烫,他就一饮而尽了。由于吃得太快,他确实是有点噎着了。 “再来一杯。”喝完杯中茶,武植不假思索地就把茶杯递给小莲,让她给自己再倒上一杯茶。 小莲接过茶杯,迟疑地看了刘氏一眼,得到皇太后首肯后,她连忙又倒上茶,然后递给武植。她眼神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只比她大两岁多的年轻公子,算是彻底服了! 慢慢把茶水喝完,武植放下茶杯,看着刘清箐说道:“姐姐慢慢吃,我在一旁等你们!” 说完,武植转身离开餐桌,回到刚才的凳子前,面对着她慢慢坐下,静静地看着她吃早餐。 刘清箐被他盯着,有点羞涩了,心中却也感到欢喜安宁,慢慢吃起来,很是优雅淑女。 看着美人吃东西,着实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而且,武植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皇太后刘清箐确实是美艳绝伦、娇媚横生,与金莲、箐箐、素素等人相比,真的是各有千秋,不遑多让。 刘清箐心情愉悦,不知不觉中就多吃了些,看得一旁的宫女们很是诧异,心想,自己的主子今日怎么就不怕吃胖了呢? ------------ 第一百五十五章 瑶华宫的改变! 等刘清箐与小皇帝赵茂吃好早饭后,武植就领着众人前往福宁宫。这回他不用别人帮忙了,从庆宁宫里就开始牵着小皇帝赵茂的手,往福宁宫走去。 以前武植经常出入皇宫探望,小皇帝赵茂打小就跟武植熟,所以也不怯生,任由武植牵着他的小手,咋咋呼呼地蹦在最前面,皇太后刘清箐与一众宫女和宦官就在后面慢慢跟着,颇有点全家出游的感觉,只是所有人都身着白素,有点违和,也有点瘆得慌。 片刻后,众人就来到了福宁宫的西偏殿前,群臣与众皇亲国戚们都已在门前等候多时了。见到武植牵着小皇帝的手走过来,群臣与众皇亲国戚们又是一阵心神波动,情绪复杂难明,羡慕的,嫉恨的,叹服的,各种情绪交织其中,让众人唏嘘。 不甘心的赵佶看着武植和赵茂、刘氏等人过来,心海翻腾,眼中阴郁得能冒出烟雨来。 小敛,即为大行皇帝赵煦换上敛服,这有专人来操作,用不着武植等大臣们来动手。 在一系列的仪式加持下,小敛顺利完成。两日后就是大敛成服,到时群臣与众皇亲国戚们还要再次进宫。 除了操办丧礼的数十位大臣与部分官员留下来之外,其余的臣工都依次离开,继续回到各自的官署里面进行斋戒住宿。 一套小敛的程序下来,数个时辰,小皇帝赵茂挺不住,在返回庆宁宫的路上就睡着了。武植从牵着他的小手变成抱起他,把他抱到了庆宁宫。 在庆宁宫里跟刘清箐聊了半个多时辰,与刘清箐一起吃了御膳房送来的斋饭,吃饱后武植在宫女与宦官们惊奇的目光中,轻声与刘清箐告别后就离开了庆宁宫。刘清箐痴痴地目送着他走出庆宁宫,嘴角噙着笑意,心里一片安宁。 从庆宁宫出来后,武植跟守在宫外的特种作战团官兵打了声招呼,就往皇宫西北角走去,那是去往瑶华宫的方向。他想去看看,郝随有没有派人去瑶华宫。 慢慢走到瑶华宫所在院落,武植远远地看到数名宦官与宫娥正在忙碌着,有的正在进进出出地搬着东西,有的正在院子里拔除着杂草,有的正在整理着门窗,一片热闹景象。 “见过郡王爷!”看到武植过来,众宦官与宫娥们连忙停下手中的活,纷纷向他行礼。武植微笑着,一一朝他们颔首示意,慢慢穿过人群走向瑶华宫。 踏进瑶华宫中,殿宇里已经出现了大变样,原本家徒四壁、冷清残破的瑶华宫,此时已经被众多日常用品给充斥其中了,换上了新的桌椅床榻、灯盏帐幔,殿里焕然一新。漏风的门窗也给糊上了新纸,殿中也给安置了数个暖炉,炉中正烧着木炭,烧得通红的木炭把个原本凄冷的瑶华宫变得暖和了起来,适身其中,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惬意。 小娟与小雯正喜笑颜开地指挥着宦官与宫娥们把送来的东西进行归位排放,忙得不亦乐乎。而孟婵则一身素衣静静地俏立在一旁,看着众人在忙活,手中轻轻捻着念珠,脸上则显得不悲不喜,也不知道此时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郡王爷好!”小娟与小雯看到武植进来,连忙停下来,快步走到武植面前,惊喜地躬身向他行礼。两人总算明白了,这个年轻的郡王爷真的是能说到做到!这让两人很是佩服。 “你们好!”武植淡然一笑,朝两人点头示意。 小娟、小雯得到武植的问好,受宠若惊了。 “孟姐姐好!”武植走到孟婵面前,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吾见过郡王爷!”孟婵眼神复杂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武植,双手合十,轻声说道。 昨天武植在瑶华宫里对她们说的话,孟婵原本只是当他是一时义愤兴起的搪塞之言,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可哪知今日中午时分,一群宦官与宫娥们就真的送来了众多的日常用品,还把瑶华宫周围和瑶华宫殿内殿外都给好好整肃了一番,这番情景让她大吃一惊,真的是又惊又喜,感叹良多。 孟婵没有想到,武植的能量竟然有这么大。她对于武植为她所做的一切心怀感激。 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她如今是一个被废了多年的皇后,早就被人们遗忘多时,人微言轻,早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人家是堂堂的郡王爷,是大行皇帝赵煦身前的大红人,还能图自己什么呢?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让人可图之处! 思来想去,孟婵实在找不出武植帮她的理由,真的是毫无理由!因为武植与她从未见过面,也没有受人所托,两人之间着实是毫无瓜葛的。按理来说,正常的人都不会这样子来帮助于她,如今刘清箐贵为皇太后,能垂帘听政,那可是权势滔天,帮助她这个刘氏的敌人,就意味着得罪皇太后刘氏,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 可这个郡王爷偏偏就这样子做了,而且还真的做成了,这让孟婵惊喜之余又感到疑惑不解,她想问缘由,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人家能帮助自己终归是好事吧,难道自己还要质疑人家的好意不成? “孟姐姐看看还需要些什么?如果不够,我再派人送些过来!”武植哪知道眼前女道士那翻腾的心思,看到她陷入沉思之中,眉头紧蹙,忙开口问道。 “哦!这些已经足够了!谢谢郡王爷!”武植的问话,把孟婵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她连忙开口回应道。 武植的问话让孟婵心有愧疚,看得出来,人家是真的在关心她,她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就好,到时还会留些人手在这里,照顾你们的起居。而且从今往后,瑶华宫不再是冷宫,孟姐姐和宫中众人都可恢复自由,不会再有人限制你们在皇宫里四处活动了!”武植想了想,又扬声说道。他的声音洪亮,让宫殿里的人都能听得到。 “啊!这都是真的?”闻言,小娟与小雯顿时惊呼出声,惊喜交加。她们苦苦等了五年,终于等到这恢复自由的一天了! “这是真的?”孟婵也是满脸惊喜,语带颤抖,此时此刻,她终于动容了! 如果说武植让人送来大量东西改善了她和小娟、小雯三人的生活质量已是惊喜,那如今三人若能在皇宫里自由进出活动,就更是喜上加喜,这不仅是雪中送炭,而且还锦上添花了! 如此重大的喜事,怎能不让她和小娟、小雯三人惊喜动容?孟婵难以置信地看着武植的眼睛,想从他的眼中看出这究竟是不是开玩笑的,可看到武植的眼神清亮如一,并没有躲躲闪闪,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她不由得放下心来,彻底相信了武植所说的话,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哦,还有,后天大敛成服,孟姐姐也请过来吧!”武植记起答应她参加丧礼的事,又说道。 “真的?”孟婵闻言又是一阵惊喜,不敢相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孟姐姐呢?”武植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微笑地说道。 “谢谢郡王爷!”孟婵激动地双手合十,连忙躬身向武植道谢。 若能参加大行皇帝赵煦的丧礼,那就意味着她真的获得自由了,不再是废后的身份,于她于她的家人都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她能不欣喜若狂吗? 若是如此,那眼前这个郡王爷在朝廷里的能量该是多么的巨大,竟然能左右皇太后刘清箐的意志!而她没有意料到的是,如今的武植,才是小皇帝与皇太后立足的坚强后盾。若是没有武植的大力支持,就没有小皇帝赵茂和皇太后刘氏的今日辉煌光景! 就在孟婵感慨万千之际,武植检查了一下瑶华宫的设施,看到郝随派人送来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他心中不禁感到颇为满意。看来,郝随这个皇宫里的内侍首领,对他还算是言听计从,不敢阳奉阴违。 郝随这个大宦官,看着老实,实则也是一个不省油的灯,特别善于阿谀奉承,也会捧高踩低! 在刘清箐与孟婵的争斗中,就是郝随为当时还身为婕妤的刘清箐出谋划策,捏造孟皇后利用符水诅咒皇帝,由此引发宫廷大案,郝随在审理孟皇后的身边宫人时滥用酷刑最后得出伪造的供词,以此导致孟皇后被废,刘婕妤清箐才最终成为新皇后。所以说,郝随也不是什么好鸟。但他善于察言观色,懂得审时度势,自然不敢违逆武植的指令。 实际上武植不知道的是,昨晚虽然他保证郝随以及手下们照他指示去办事不会有什么麻烦,但郝随还是在武植离开庆宁宫后不久,就特意来庆宁宫求见刘清箐,就武植提及的瑶华宫孟氏的事情跟皇太后作了请示,得到皇太后刘清箐首肯后,郝随翌日才放心大胆地按照贵太妃的待遇给予瑶华宫调配生活用度与服侍人员,此等待遇比武植提及的婕妤的待遇还要略高一筹。 而当时郝随在得到皇太后首肯武植的提议后,也是心中凛然,对于武植真的能一手遮天的权势叹服不已,同时也庆幸自己并没有当面拒绝武植的提议,也没有得罪于他,前途无忧矣! “那我就告辞了,后天我会派人来接姐姐!”看到瑶华宫已经有了转机,孟婵等人的际遇已经得到了改善,武植也放下心来,随即告辞而出。 “恭送郡王爷!”看到武植要走,孟婵与众人连忙躬身送他出门。 武植坦然受之,向众人摆了摆手,随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瑶华宫。 从瑶华宫出来,武植巡视了皇宫里的各个宫门,勉励了守门的特种作战团官兵们一番,并找到正在当值的厉镇国与司方国,吩咐两人抽空回郡王府一趟,把他还得在皇宫里呆几天的事实跟府中众人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在大敛成服之前,群臣不能回家,但守城的官兵不在此等规定之列,自由得多,可以换防回家歇息,只是不能嬉戏娱乐罢了。 巡视完皇宫的各个城门,已是夕阳西斜,武植不再去往福宁宫或者庆宁宫了,直接回到殿前司衙门歇息,中午没能休息,他感到有些疲倦了。此时还在正月里,还没有收假,殿前司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当班,算是比较清静了。而且丧礼的事也没有人来烦他,武植乐得清静,在殿前司自己的宿舍里看看书,等到晚上时吃了尚御监送来的斋饭,又看了会书,觉得累了,就上床休息。 抛开大行皇帝的丧礼不算,武植觉得这样的日子还真的是轻松惬意,不用那么劳心费神,他差不多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了。 一夜无事,第二日,宫里没有什么安排,武植早早起床后,洗漱好,吃完早餐,他照例在殿前司衙门的小院子里打坐练拳,一个时辰后才去往庆宁宫看望小皇帝赵茂与皇太后刘清箐。 刘清箐见到武植,很是高兴,拉住他,面对面地跟他探讨了很多问题,也向他请教了很多施政经验,武植照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武植那超前的意识和超出常人的认知,让刘清箐听之,真的是受益匪浅。 在武植从庆宁宫告别出来后,刘箐箐都还沉浸在武植的话语中。 离开庆宁宫后,武植又来到福宁宫前,看望那些为丧礼忙忙碌碌的章淳、林希等人,并来到福宁宫西偏殿默哀凭吊了大行皇帝赵煦一番。 然后,武植照例又巡视了皇宫一圈,见到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就又回到了殿前司衙门,继续享受他那休闲惬意的生活,看看书,困了就休息养神,吃饱了就睡! 如此生活,让武植乐在其中!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出乎意料! 时间很快流逝,转眼间就来到了第三日,这天,正是大敛成服的重大日子,群臣与众皇亲国戚们都要进宫来,完成这个庄严的仪式。 大敛成服,即为大敛与成服之合称。大敛指将已换好敛服的皇帝尸体放入梓宫;而成服,则指在大敛后,服丧者须换上与其身份相对应的丧服。此次大敛成服原本就定于小敛后两日即今日举行,到时大敛与成服都在今日来完成。 早早起床,吃过早餐,武植又是打坐练拳一番后,才穿上素服,离开殿前司衙门,前往庆宁宫。 来到庆宁宫门前,武植吩咐了值守在庆宁宫周围的一名士兵,并拦住一个庆宁宫的宫娥,让她带着那名士兵立即前往瑶华宫,请孟婵前来福宁宫西偏殿参加大敛成服的大礼。 宫娥与士兵不敢怠慢,得令后赶忙往皇宫西北角而去。 待宫娥与士兵两人领命而去后,武植才拾阶而上,在特种作战团值守官兵的目送中,慢慢走进庆宁宫里。 进入殿门,只见皇太后刘清箐和小皇帝赵茂都已经准备好等待多时了。刘清箐很平静地端坐在高头大椅上,正含笑地看着趴在炕榻上玩耍的赵茂,一旁的宦官刘友端和奶妈、宫女们则站立在一旁,紧张地盯着小皇帝赵茂,生怕他有任何闪失。 “武弟弟来啦!”看到武植进来,一身素衣的刘清箐嫣然一笑,先主动打起招呼来。 “见过姐姐和陛下,姐姐早上好!陛下好!”武植走近前,也连忙打起招呼。 “爷,抱抱!”见到武植过来,好动的小皇帝赵茂立即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伸出一双小手,欢快地朝武植嚷嚷道。 这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唤,让武植、刘清箐和众人都愣住了,刘清箐则侧着脸,似笑非笑,俏皮地看着武植;一身素衣的刘友端、奶妈与宫女们也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到了武植身上来。 愣了刹那,武植终于反应了过来,抱就抱呗,这有什么?在刘清箐与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极为自然地伸出了双手,一把抱起身着素衣的小皇帝赵茂,把他竖抱在肩头,随即向刘清箐招呼了一声:“姐姐,我们这就走吧!” 武植说完,抱着赵茂就径直往外走。看到武植抱着赵茂已经走出门外,皇太后刘清箐和众人这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刘清箐连忙单身而起,快步跟上,奶妈和宫女们也连忙紧紧地跟在后面,刘友端也领着数位宦官快步跟上。 一路上,赵茂被武植抱在肩头,很是欢快,呀呀地叫。武植抱着他,时不时地纠正他的读音,并不断地教他认识一些建筑和地名,赵茂牙牙学语,说得不亦乐乎,尤为兴奋。 跟在武植后面的皇太后刘清箐看到眼前这幕和谐的画面,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她又再一次看到了武植的洒脱! 而跟在皇太后身后的众人可就彻底不淡定了,他们在皇宫里,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他们总算是见识到了郡王爷的“胆大妄为”!可面对如此情景,人家皇太后并没有生气,那他们也不敢声张,免得触了她的霉头。 很快,武植和众人就来到了福宁宫西偏殿来。 等候多时的群臣与皇亲国戚、妃嫔们这回见到武植是抱着小皇帝过来,更是惊掉了下巴,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直发狂:“苍天无眼啊!君臣之间的关系还有比这更好的吗?这个年轻的郡王爷为何就有这么好的狗屎运啊?” “见过皇太后!见过陛下!”众人异口同声地躬身向皇太后刘氏与小皇帝赵茂行礼后,都纷纷让开道,神情复杂无比地盯着武植,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赵茂和皇太后依次走进殡宫,眼中满是羡慕嫉妒恨。 待武植、赵茂、刘清箐走进殡宫后,众人这才由章淳领头,依序走进殡宫。 走进殡宫后,武植就把赵茂给放了下来,让他紧靠在刘清箐的身边,他则退到了两人的身后站立着。 君臣有别,尊卑有序,古人很讲究这种礼仪。如今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武植也不能坏了规矩。在别处他可以随意些,但在此时此刻他还是要讲究礼节的,否则言官弹劾的口水都能把他给淹没了!他虽然不惧他们,但他也不想招来不必要的非议。 众人依序进入殡宫后,众人都身穿素衣,殡宫里人头攒动,白茫茫的一片,众人都不敢高声喧哗,殡宫里静得有点可怕。 太清宫的得道道士选定的大敛吉时还没有到,众人也只能耐心等着,静静地看着太清宫的道士们在念经打醮。 就在此时,人群后面突然引起了一阵骚动,原来是孟婵身着素色道袍也来到了大敛成服的现场。废后孟氏的出现,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按理来说,此时此刻,被打入冷宫的废后孟氏要是没有新帝的旨意,是不能莅临大行皇帝的殡宫来进行吊唁的。而此刻,废后孟氏竟然能来到殡宫参加大行皇帝大敛成服的丧礼,这绝对是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 众人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废后孟氏能来殡宫参加大行皇帝的丧礼?难道皇太后刘氏转性了吗?已经跟孟氏握手言和了? 皇太后刘氏如今是垂帘听政,权力大得多,要是没有她的允许,废后孟婵是万万不能参加丧礼的。 众人惊奇,议论纷纷。 武植看到孟婵走到了妃嫔们的队伍之间站定后,就收回了目光。站在他一旁的章淳则是满脸的郁闷气恼,孟婵被废,他也有份,而且还为刘氏上位出力不少!如今孟氏突然莅临丧礼现场,让他觉得很是郁闷与不解,征询般地看向武植。 “章相莫怪,是我请她过来参加丧礼的!”武植看到章淳的神情,心知肚明,连忙解释起来。 “为何?”章淳心头很不高兴,侧脸盯着武植,低声问道。 武植听到殡宫里众人的议论声有点嘈杂,有点不爽,他看了章淳一眼,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面向众人,威严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朗声说道:“诸位先不要议论此事!孟氏是本王请来观礼的,大家有什么疑问等大敛成服礼毕后再说如何?到时本王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到武植的话,议论中的群臣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武植的话,他们无法违抗。这几日里,东打听西打听,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们终于打探了出来,得知真相后,他们都被吓得胆战心惊,武植的行事手段更是让他们叹服不已,而武植的赫赫威势也让他们如临深渊! 章淳看到武植并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很是气恼,可也无可奈何。章淳不得不承认,虽说他还是首相,可他这个首相如今的权威根本就比不上武植这个次相,人家所说的话要比他顶用得多,他的大权已经旁落了! 大敛吉时到,在得到道士的法事加持下,在有司人员的合作下,大行皇帝赵煦的尸体给移进了巨大的棺椁中并盖棺,金缕玉衣,财宝无数。 大敛后要举行祭奠仪式,一般由新帝主持,由于新帝赵茂太小,祭奠仪式就由首相章淳代为主持了。 祭奠过后,就是成服,在场的众人按照官职品序依次领到并换上了各自的孝服即成服。这套成服,所有人都要穿到第二十七日方可脱下来。以后众人从举临之日算起每七日都要进宫来进行一次哭吊,直至哭吊满二十七日为止。 所有人穿上成服后,除了宦官与宫娥们留在原地,其余的群臣、皇亲国戚、妃嫔们都移步到大庆殿,再次进名拜慰新皇帝、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太妃,太皇太后朱氏已经早早等在了大庆殿里。而大敛成服过后,新皇帝便将开始正式处理政务了。 在大庆殿里,小皇帝赵茂高高地坐在銮座上,他的左边和右边分别坐着太皇太后朱氏与皇太后刘氏,其余的太妃们则依序站在丹陛上的两侧,孟婵也赫然在列! 除了武植与刘清箐、郝随等人之外,众人对孟婵站在太妃的行列里很是惊奇,又是议论纷纷。 群臣与皇亲国戚们按序依次站好队后,站在众人最前头的就是章淳、武植、安焘、许将四人,因为他们四人都是辅政大臣,位更高权更重。四人后面站着的就分别是端王赵佶和简王赵似、章楶、吴居厚、燕胜等人。 看到小皇帝与太皇太后、皇太后坐好后,众人开始从章淳领头,一个一个地唱名向三人及太妃们叩拜慰问起来。 这一进名拜慰,持续了数个时辰才完毕,搞得小皇帝赵茂是恹恹欲睡了。到此,大敛成服的仪式才算真正完成了,也标志着小皇帝赵茂可以开始正式处理政务了,也标志着皇太后可以开始正式垂帘听政了! 大敛成服礼毕,众人的两眼开始放光,激动人心的一刻也来临了。 “请问郡王爷,为何废后孟氏可以参加丧礼?这不是违背祖训吗?”端王赵佶早就看武植不顺眼了,第一个跳了出来,首先向武植发难。 接着,几个御史台的言官也跳了出来,纷纷指责武植的不是。 章淳原本也想向武植发难责问,可看到已经有多人出声,他想了想,放弃了诘问的念头,他们的话实际上也就是他要说的话。 站在丹陛上的孟婵,听到这些人的发难责问,心里气苦,紧紧地揣着拳头,浑身发抖,同时也为武植担心起来。 “为何?我想问问大家,孟氏究竟是谁的妻子?”待多人跳出来责问后,武植转过身,轻蔑地扫视了众人一眼,不紧不慢地发问道。 “这还用问,她当然是大行皇帝的妻子!不过……”言官高奇胜高声说道,稍停顿了一下,欲待又言,就被武植打断了。 “不过什么?既然孟氏是大行皇帝的妻子,如今大行皇帝驾崩,作为妻子难道不该前来吊丧吗?夫君去世,妻子哭吊,这是人之常情,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倒是说说看,这有什么不妥的!” 众人闻言,顿时语塞了。有些言官还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又都给咽了回去,低头不语了。 “但她毕竟是废后,是住在冷宫的人,没有皇帝的旨意,她是不能离开冷宫的!”高奇胜嘴硬,又高声说道。 “难道你们还想要大行皇帝的旨意不成?”武植冷笑一声,轻蔑地盯着高奇胜,然后又缓缓地扫视了这些人一眼。 跟死人要旨意?他们敢吗?借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啊!众人顿时禁言。 “好了,诸位卿家就别争了!让孟姐姐参加丧礼是哀家的主意,哀家已经封孟姐姐为贵太妃了!”刘清箐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连忙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她也不想这样子说,有点憋屈,可为了武植,她只好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皇太后的话,犹如在大庆殿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瞬间起波澜,这太出乎意料了!众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太后刘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出现了的幻觉。章淳闻言也是惊骇莫名。孟婵听了也是不敢置信,看了看武植,又看了看皇太后刘氏,紧揣的拳头却逐渐舒展开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平日里跟孟氏闹得最凶的人就是您这个皇太后,为了上位,您无所不用其极地把人家从皇后宝座上拉下来,并吹枕边风把人家给贬到了瑶华宫这个冷宫去,就差没有把人家给灭口了!如今您老人家却说是自己格外开恩饶了人家,并恩赐人家恢复了自由之身,当上了贵太妃,这个转变太大了,让众人难以适从啊! 莫非这人一旦上到了足够高的位置,就能性情大变,洗心革面,从坏人变成好人了?众人心里腹诽嘀咕着,可这些话他们哪敢说出口来! 而且耐人寻味的是,皇太后竟然抢着为武植开脱,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来,那她与武植的关系未免也太好了些!众人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凛然惊惧。 真是活见鬼了! 听到皇太后发话后,质疑的众人都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不敢责问了。 罢了,这毕竟是人家宫廷里的家务事,作为臣工他们也不好插手啊!人家自己都没有计较,他们还瞎操心个什么劲呢?那不是自讨苦吃吗?要是为此而得罪了武植,那他们的前途就堪忧了! 就这样,废后孟婵的事情就此翻篇过去,微起波澜,却没能吹皱一湖春水。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武植的烙印! 大敛成服后,新皇帝就可以听政处理朝廷政务了,群臣也就可以一边穿着孝服一边上班了,还可以回家,只需每七日的举临之日再聚集到皇宫里,到大行皇帝的殡宫里哭吊一次就行。 新皇帝年纪太小,处理政务只能靠皇太后垂帘听政了,这个是有先例的,赵茂的父亲赵煦当皇帝时也才八岁,朝政就是由高皇太后来垂帘听政帮他处理的。 皇太后刘清箐能垂帘听政,自然喜出望外、志得意满,可她临朝当政时却并没有高皇太后那样的人生阅历与从政的经验,根本是无从下手,只能问询于除了张商英、黄履之外的章淳、武植、安焘、许将等四位辅政大臣,尤其是武植。 除了在垂拱殿御书房里当面向章淳、武植、安焘、许将四人请教之外,在庆宁宫里,刘清箐特意私下里跟武植交流,问计于他。每次,武植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量传授给她。 如此一来,每次临朝听政,刘清箐都能应付得比较从容得体,这不仅让群臣感到惊讶,也让想看她和小皇帝笑话的端王等皇亲国戚们吃惊不已大失所望,众人不得不收起了轻视之心,以至于朝政得到了平稳过渡,朝局也逐渐稳定了下来,让一些心怀不轨的政客们不得不按捺了下来,收起了不法的心思。 赶回京城吊丧的申王赵佖、莘王赵俣和睦王赵偲见到此等情景,也只能臣服,不敢有异心了。 刘清箐赦免孟氏的举动,让大家觉得她很有度量;而垂帘听政时又应付得体,这又让众人叹服,放心了不少,也少了很多非议。 在章淳与武植的提议下,刘清箐临朝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数百万贯钱,给军队赏赐,奖励每一个士兵,让士兵们感恩戴德,此举一下子就稳定了军心。并把赵煦生前的遗物整理后,赏赐给朝中的大臣们,让大臣们受宠若惊,收买到了这些人的心。 其次就是加快审讯王在望与王诜等人,在大刑侍候之下,耐受不住皮肉之苦的王在望与王诜等人不得不交代了阴谋叛乱的前前后后,并供出了一些同伙来,其中就隐隐约约的有端王赵佶的影子在内,这让刘清箐和章淳、武植等人恼火不已。 于是,王在望全家被斩,诛九族,王诜则被腰斩。由于宝安公主早已病逝多年,其唯一的儿子王彦弼也已经夭折,说起来跟皇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就不用碍于皇家情面,王诜全家被斩,诛三族。其余从犯同伙也都被一一拘捕归案,祸及全家。 经商议,端王赵佶则被皇太后一封懿旨贬为遂宁郡王,即日起搬离京城,赶赴蜀中遂宁就任,不奉诏永不得回京!从叛乱失败后,赵佶就一直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看到驸马都尉王诜被杀诛三族,而自己只是被贬为遂宁郡王,还能继续享受着荣华富贵,收到懿旨后虽然愤懑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他连向太后的面都没有见着,只能乖乖地举家搬离了京城,带着高俅等仆从回到了蜀中遂宁。这意味着徽宗朝的历史已经不复存在了,武植的目的又实现了一个,而且是最为关键的一个! 本来按照章淳对朋友如春天般的温暖对敌人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残酷的性情,他是很想把端王赵佶给咔嚓掉的,一了百了,永绝后患。但武植想了想,还是觉得留下他的一条狗命更好,一是可以彰显新君与皇太后的宽宏大量;二是赵佶的文艺不错,杀了他未免可惜了些;三是如今赵佶对赵茂的皇位已经没有构成威胁了,杀与不杀都无所谓了。 皇太后刘清箐觉得武植的话在理,于是就同意了武植的提议,把端王赵佶贬出京城即可。 三是重新整肃皇宫大内,除了加强警戒之外,武植趁此机会提议让刘清箐下旨,把皇宫里的谭稹、李彦等宦官贬出皇宫,让他们也到巩义去守皇陵,永世不得录用返京。除了童贯、梁师成、杨戬三人已经被贬出皇宫离开京城之外,这两个宦官也是在徽宗朝时祸国殃民之辈,为防万一,武植不得不未雨绸缪,先行对他们动手了,把萌芽掐灭在摇篮里! 四是由皇太后刘清箐下旨,继续推行大行皇帝赵煦在位时的方针政策,包括摊丁入亩在内,都要继续执行。这是武植力排众议坚决执行的结果。摊丁入亩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不能因为某些大臣的反对就停止施行了! 五是商议废除殉葬的制度,在武植的提议下,把强制殉葬改为自愿殉葬,自愿殉葬者的家属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补偿,而自愿殉葬者都是一些身患绝症的人或者对赵煦忠心耿耿的追随者,把一个凄凄惨惨的殉葬仪式变成了悲壮感人的殉道,皆大欢喜。 转眼间,服丧二十七日终于过去,禫除日除服后,群臣终于可以脱下成服,换上常服,就可以开始正常的上班当值,各个官署衙门终于可以有序运转了,人们的生活也开始恢复了正常。 武植回到郡王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剃头匠给他干干净净地刮掉了嘴上的胡须,近一个月没有刮胡须,他已经是胡须拉渣了。其次是赶紧洗了个热水澡,把长长的头发也好好洗了个干净。由于好久没有洗头发,武植又一次发现,男子留长发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尤其是华夏军戴着大檐军帽更加的不方便,该到了革新的时候了! 当时,由于受到《孝经》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意处置”的影响,数千年来中原男子都得留着长发,时人把长发都盘成了发髻,然后戴着幞头。这样的发型清洗与整理起来很是麻烦,武植早就想把它给剪短了,可如此一来就太过另类了,武植一直都不敢付诸行动,怕招来非议与众人的攻讦,毁了自己的谋划。 如今他身居高位,想剪短头发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别人其实再有非议也难不倒他,也奈何不了他。但他还不能在此期间剪短头发,毕竟大行皇帝还没有下葬,丧礼还没有结束,他要是搞出剪短头发的惊人之举,那就被众人认为是大不敬与疯子了,得不偿失,只能留待以后再慢慢改变了。反正他手握重权与掌握着舆论工具,不怕改变不了人们的陈旧思维与传统观念。 数日后,从巩义传来了好消息,大行皇帝赵煦的陵寝终于建好了,不日就可以下葬。看得出来,山陵使张商英与黄履真的是尽心尽力、尽职尽责了,并没有耽误了工期,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了陵寝的建造工作。 这其实还多亏了武植的帮忙!就在张商英与黄履被章淳任命为山陵使赶到巩义去建造陵寝之前,武植让索超带着两人先来到了华夏军大营,让两人参观了一下华夏军中在抛石机上使用的滑轮组,并派出几个华夏军官兵带着几套滑轮组跟随张商英与黄履一起来到巩义,指导建造陵寝的工匠们使用滑轮组。因为武植知道,要建造陵寝,肯定要用到并需要搬运大块的石料,没有滑轮组帮忙那是万万不行的! 对于陵寝能在期限内完成建造工作,张商英与黄履原本是心中没有底的,待看到滑轮组的神奇之处后,两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尽职尽责地去督促陵寝的建设,果然不辱使命,按时完成陵寝的建造任务,两人自然对武植是感恩戴德,对武植的怨恨也随之烟消云散了。要是没有武植的帮忙,两人此行肯定会误了工期,估计回朝时就要被章淳给生吞活剥了,武植相当于挽救了两人! 章淳对于巩义传回来的好消息很是失望,他又少了一条整治两人的有利理由了,还得找理由,这让他颇为头疼伤脑筋。 武植之所以要帮张商英与黄履,是因为两人还算正直,虽然当时反对赵茂上位,但也是出于情势为朝廷所想,还算情有可原,不像曾布与赵佶等人那样存着私心。 晏驾一个多月后,大行皇帝赵煦的陵寝终于建好了,这时就可以把殡宫周围的木料拆除,将棺椁取出,装上大升辇,也就是豪华灵车,在新皇帝赵茂、皇太后刘清箐、百官的哭声中,缓缓离开汴梁城,向巩义驶去。一路上,人数众多,绵延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当送葬队伍经过其他州县时,地方官都要毕恭毕敬地出城迎接,向先帝赵煦痛哭、跪拜。大部队到达陵寝后,不会把棺椁立即葬入地宫,而是要等黄道吉日。吉时到了,才把棺材葬入,放好随葬品,有哪些随葬品呢?瓜果、衣冠、剑佩、笔砚、甲胄、布帛、册宝、钱,还有平生玩好之物。一切准备妥当,大家匍匐而退,把墓门锁好,钥匙扔在地上。出来以后,填土,埋葬完毕。史书中的“掩皇堂”,就是指这个过程。先帝赵煦的身体已经入土,他的魂魄还要回到开封府,于是接下来便开展一系列的虞祭,并将先帝赵煦的牌位放到太庙第十一室进行供奉,永远享受后人的祭祀。 就这样,历经两个月的折腾后,大行皇帝赵煦终于入土为安,他的时代也终究成为了过去,新的历史进程就要来临了! 武植有理由相信,随之而来的新时代将会是他的时代,其崭新的历史篇章将会是由他来书写的,他的烙印将会深深地镌刻在其中。 ------------ 第一百五十八章 章淳的报复! 先帝赵煦的葬礼过后,清算终于不可避免地来了! 睚眦必报的章淳,在赵煦入葬后,露出了他的狰狞獠牙,把在拥立新君的问题上与他唱反调的大臣们几乎都撸下马来,或降职或贬离,无一幸免。 头号分子曾布不是喜欢遂宁郡王赵佶吗?那就贬到跟“遂宁”两字读音一样的荆湖南路的绥宁县去当县令吧,从正四品的御史中丞一杆子贬为从八品的县令,下手不可谓不狠! 而从二品的兵部尚书孙路由于跟章楶是老相识,曾经跟章楶与武植在西北并肩作战过,章淳手下留情,只贬为从四品的权兵部右曹侍郎,还是京官,不用贬离京城。 从二品的礼部尚书林希由于跟章淳本就不太对付,章淳借题发挥,把他贬到亳州去当从五品的知州。林希耿直,气愤不过,也郁结于心,在去亳州的半路上就一病不起而身亡了! 而正四品的礼部侍郎赵挺之则被贬为正六品的楚州知州,再次远离京城。 至于张商英与黄履,还算幸运。由于有先帝赵煦的遗诏在先,而且两人在担任山陵正副使时督造先帝赵煦的陵寝不错,再加上武植的求情,章淳虽然气愤难抑,却也不敢下手太狠,以两人德不配位的理由罢免了两人辅政大臣的身份,同时也把两人分别从尚书左丞、尚书右丞的位子上拉了下来,分别降为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不再是宰相团的成员。 其余人等,也都纷纷被降职或被贬离京城。 大清洗过后,空出来的很多位子,章淳都安排了亲近自己的人员去接替。武植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去跟章淳抢夺,但武植要保的张商英与黄履两人他还是给保了下来,这也就达到了他的目的。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将不在广,而在于谋! 武植与章淳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目标,武植的目标主要是为了救世救民;而章淳的目标则是党争,一心想着如何把元祐旧党人赶尽杀绝,根本不在乎如此党争会不会给国家造成动荡不安与损失! 所以,只要章淳的举动没有影响到武植的计划,只要章淳的行为没有妨碍到武植的行动,武植就不会跟他起争端,任凭他去瞎折腾。 武植的策略就是,章淳你这个首相就去忙着你的党争,我自己忙我自己的救世,各为其政,两不相干就行! 武植在成年后,给自己取的字就叫“为之”,从“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而来,有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无畏气概。但如今,武植知道事有可为了!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靖康之耻”的悲剧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北宋朝的历史进程已经在他的手中给悄悄地带离了既定的轨迹,朝着康庄大道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但这仅仅也是初步改变,离乾坤大定还差得很远。大宋朝最大的威胁还没有消除,只要东北女真族的完颜阿骨打一日不死,危险就还存在,武植就还不能松懈下来,还得继续努力抗争着。 世人皆醉我独醒!这种孤独难言的滋味是别人难以想象得到的。如果武植逢人便说,这个完颜阿骨打是大宋朝最大的敌人,他建立的金国将会是大宋朝的掘墓人与终结者,谁人会相信自己?那世人不把自己当成疯子当成神经病才怪呢!到时,悠悠众口喷出的唾沫丁子都能把自己给淹没了。 阳春三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春暖花开的季节,新的希望也开始悄悄地生根发芽。 华夏军特种作战团驻守皇宫已经有两个多月了,都还没有要撤离的迹象,朝中百官都开始议论纷纷,忧心忡忡。各种各样不利于华夏军不利于武植的论调开始在市井坊间流传开来,也逐渐传到了武植的耳中。 武植趁势提出了改组皇城司的建议。 由于原先的皇城司指挥使马永失察,让皇城司部分宫卫参与了谋逆事件,已经被撤职,贬为一般的横班。皇城司副指挥使王在望参与谋逆已经被腰斩于市,参与叛乱的所有皇城司禁卫都被屠戮殆尽,剩下的皇城司禁卫们也都成了被怀疑的对象,自然就不能再任用他们来守卫皇宫大内了。 武植的提议跟皇太后刘清箐和章淳等人的意愿一拍即合,武植从殿前司抽调了三千名禁卫,又从华夏军中选出了三千名官兵,组合成新的皇城司,同时任命厉镇国和司方国以马军副都指挥使的身份兼任皇城司正副指挥使,勾干皇城司一切事务。厉镇国和司方国平叛有功,本该奖赏,兼任皇城司正副指挥使也是众望所归,无人可提出异议。但即使百官有意见也无济于事,因为军政大权实际上都已经掌握在武植的手上了,别人根本是针插不进的,也无可奈何。强大如向太后与曾布,还不是说拖走就拖走!他们跟武植斗,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所以这些聪明的官员们都懂得审时度势,明哲保身了,都没有人敢对武植改组皇城司的提议提出异议。武植的改组提议得以顺利通过并及时得到实施。 如此一来,改组后的皇城司实际上也尽在武植的掌控之中,整个皇宫以及整个京师都尽握在武植的掌中了! 皇太后刘清箐对武植也是言听计从,萧规曹随。等到忙着整治修理别人的章淳回过神来时,才发觉为时已晚,武植的大势已经成形,他这个首相也撼动不了武植这棵参天大树了! 武植平日里不跟章淳争斗抢地盘,两人相处得还算和谐,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分歧,也没有闹起多大的矛盾,暂时还是相安无事。但武植心里清楚,他和章淳之间迟早会有一斗的,两人理念不同,碰撞在所难免。 话说慈德宫,已经被武植软禁了两个多月的向太后,一直是处于悲愤交加中。尤其是听闻赵茂继位、刘清箐贵为皇太后、朱太妃也升格为太皇太后而自己却毫无名分时,她更是又气又恨,郁郁难解。三月底,在风雨交加中她终于很是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驾鹤西去了! 人死如灯灭,武植也就不再跟她计较了。原本按照章淳的想法,向太后的身份应该降为太妃,死后的丧仪就只能按照一般的太妃规格来办理,早早入葬就行了,看得出来章淳对向太后还是余怒未消的。 在武植的据理力争之下,也为了照顾先帝赵煦的面子,章淳和皇太后刘清箐才最终决定以皇太后的礼仪来办理向太后的丧仪,这就叫死后哀荣! 皇太后去世,也算是国丧之一,只是规格要比皇帝略低一些,同样要经历治丧、安葬、葬后三个阶段,治丧之礼也包括发哀、殡、举临、小敛、大敛成服、以日易月之小祥、大祥、禫、百日卒哭等环节;安葬之礼也包括山陵安行、请谥、启殡、三奠、发引、掩皇堂、虞祭等环节;葬后之礼也包括卒哭之祭、祔庙、三年之小祥、大祥、禫、祭陵等环节。 但皇太后毕竟不是皇帝,其丧仪没有建神御殿和功德寺的环节,成服也是按“凡从服,皆降一等”来处理。故此,倘若为皇太后、太皇太后服丧,皇帝服齐衰三年,在京文武服齐衰一年,“以日易月”十三日就可以除服了,而地方诸道州府长吏以下三日就可以释服了。向太后的丧仪武植根本就不管不问,只是跟随众人走了个过场。 元符四年三月二十九日向太后崩,享年五十六岁,章淳谥曰绍僖,这个谥号是个不太好听的平谥。章淳生前不能拿向太后开刀,但死后总算在谥号上报了仇。五月六日,向太后陪葬永裕陵,附太庙神宗室。 六月初,骄阳似火。向太后死后,没了靠山的向宗回、向宗良俩兄弟也就失去了依仗,报复心切的章淳与刘清箐合议后,以“飞扬跋扈、为害京城”的名义把两人贬出了京城,分别降为永阳侯与永嘉侯,不得世袭罔替。 武植原本对向家就没有什么好感,默认了章淳与刘清箐的做法,表示赞同。要是章淳与刘清箐两人没有抢先动手,腾出手来的武植也会拿向家人开刀的,君子报仇,不依不挠!现在有章淳与刘清箐代劳,武植也就乐享其成了,不用去劳心费神。向家,已经彻底威胁不到武植了,这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愿。 张商英与黄履原本与曾布走得比较近,平日里跟曾布是亦步亦趋,对武植一直是不冷不热的。两人在拥立新君时押错了宝,被章淳报复后很是惶恐不安,在武植的帮助与庇护下,两人才能幸运地留在京城,还能坐在尚书的位子上。虽然两人失去了辅政大臣与宰持的身份,但相比于被贬到绥宁县去当县令的曾布,两人的际遇算是很不错了,对此,两人很是庆幸,同时对武植也是感激莫名。 至此,两人这才被武植的宽宏大量所折服,开始真心接近武植并以他马首是瞻。两人总算看出来了,武植这个年纪轻轻的郡王爷才是人中龙凤,才是一心一意为国为民的朝廷栋梁。 得到张商英、黄履的助力,武植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就更重了,他行事的阻力也更轻了! 但武植并没有为此而得意忘形,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谨言慎行。除了军政大权他牢牢地掌握在手里不让人插手之外,别的很多事情他都放手给章淳和其他官员去处置,只要重大的政策方针没有改变就行,比如摊丁入亩,这是绝对不能改变的!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渐入佳境! 六月初六,端午节,本是拜神祭祖、祈福辟邪、欢庆娱乐和饮食为一体的民俗大节。这一日,各家各户都在忙着祭祖拜神,忙着采草药、挂艾草与菖蒲、系百索子、赠香扇、拴五色线、佩香囊、佩长命缕、沐兰汤、点艾条、薰苍术、饮蒲酒、吃五黄、画额、采药制茶、打午时水、品花茶,等等,忙的是热火朝天。武植也被众人拉着去帮忙,手忙脚乱地忙活了半天,郡王府里弄得药草熏人,门里门外插满了柳条、葵花、艾草和菖蒲,很是繁杂。 但由于先帝赵煦刚刚驾崩和向太后刚刚去世,京城里的很多庆祝活动就只能取消了,比如竞龙舟、划喜船、聚午宴等,众人只能乖乖地待在家里欢度端午节。于是,今年的端午节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为了避嫌,郡王府里的庆祝活动也搞得比较低调,武植吩咐大家只简简单单地举办了个家宴,并给大伙每人发了十贯钱的红包而已。 晚宴过后,武植拉着金莲、箐箐、柳月、素素、天娇五女在郡王府里围着池塘慢慢散步,小娥也跟着。 已有六个多月身孕的金莲和柳月都是大腹便便,挺着大肚子,在小娥与天娇的搀扶下,与武植肩并肩地走在前面,箐箐与素素则亦步亦趋地走在后面。箐箐也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但从腰身上并没有看得出来。 “大郎哥哥,你猜金莲嫂子和柳月嫂子肚子里的小家伙是男还是女?”走着走着,小娥扬起头,俏皮地问道。 “这我哪知道啊!你应该问问你箐箐嫂子,她才是大夫,很厉害的女大夫!”武植伸手刮了一下小娥的鼻子,转过头看向箐箐,然后拉住她的柔荑,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来,笑着说道。 “大郎哥哥骗人!箐箐嫂子说过,你的医术比她还高明,你不知道谁知道?”小娥鼓起嘴巴,不信地说道。 “生男生女都一样,我都喜欢!”武植忙转开话题。 “王爷,我估计生的是郡主,柳月妹子和箐箐姐姐生的才是世子!”金莲看了看柳月和箐箐,神情有点黯淡地说道。她作为正妻,要是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儿,那她就没有那么金贵了。 “哦,莲妹妹怎么知道你生的就是女孩,而柳月和箐箐生的都是男孩?箐箐告诉你的?”武植听罢,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了看金莲,又看了看箐箐,柔声问道。 “不是!平日里我肚子里的胎儿都很是安静,她在里面很少动,而柳月妹子和箐箐姐姐则闹腾得很厉害。常言道,静若处子,好动者为儿吗?”金莲比画着又说道。 “你这是哪里得来的歪理?哪有这样的事?不信你可以问问箐箐。”武植闻言愕然,随之伸手抚了抚金莲的肚子,笑出声来。 “是啊,金莲妹妹,没有这个说法的!”箐箐嫣然一笑,忙接过话头说道。她怀孕三个月,小家伙在她肚子里确实闹腾得比较厉害些。但要从胎儿在娘胎里的闹腾程度来判断是男是女,那就大错特错了! “姐姐生的肯定是世子!”柳月笑着安慰金莲道。她原本是丫鬟的命,如今能成为武植的女人,她就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根本就没有心思去争宠,所以都没有考虑过生男生女的问题,随遇而安。 “男女都一样,我都会一视同仁!”武植抚了抚柳月的肚子,又抚了抚箐箐的肚子,然后分别拉住天娇与素素的手,环顾了大家一眼,笑着说道。 天娇与素素在人群里走着,确实是觉得有点尴尬。她们两人到目前都还没有被武植娶过门,平日里看着金莲、箐箐、柳月三人那幸福满满的样子,她们都很是羡慕,同时心里也隐隐的有些失落。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她们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天娇与素素的手被武植握着,犹如过电般让她们顿时感到欣喜,满怀愉悦,所有的尴尬与失落都一扫而光了。两人心里明白,武植爱她们就像爱金莲、箐箐与柳月三人一样,都是真心实意的,不偏也不倚。这点让她们觉得很有安全感,平时与众人相处也是轻松如意,这种情形在别处是很难想象得到的。 武植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既然在当下能有机会拥有三妻四妾,他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就可以顺其自然,坦然受之。但他不会厚此薄彼,每个女人都是他的心头所爱,他都会一视同仁雨露均沾。 围着池塘慢慢地转悠了好几圈后,天色渐晚,金莲和柳月也觉得疲累了,于是大伙就停住了散步,各自散去,回到各自的院子里去歇息。 自从箐箐被赐婚与武植结婚后,武植就在自己所住的院里院外又扩建了数十间房,打通后连成一片,便于日后人多时使用。如今,金莲、柳月、箐箐跟他住在一起,加上配给金莲、柳月的丫鬟秋香和春雨以及箐箐嫁过来时陪嫁的丫鬟杨颖,一共七个人住在一起,武植自己并不需要丫鬟的伺候。 为了应付郡王府中越来越多的女主人以及以后新添的人丁,武植让大虎从牙行又雇佣了六个丫鬟,待遇从优。武植也把丁香调配过来给天娇当丫鬟。新来的六个丫鬟则接替了秋香、春雨、丁香三人原来的工作。 刚回到院子里,武修与凤娘就找上门来,说有事情跟他商量,武植连忙带他们来到书房里。 “植儿,金莲、箐箐和柳月三人都身怀有孕了,你看素素与天娇两人该什么时候娶过门来为好?”坐定后,凤娘看着武植,含笑问道。 “是啊,她们两人也该娶过门来了!免得人家心有怨言。”武修坐在一旁,抚着长须,颔首附和道。 看着武植,他们心情很是不错。他们的这个侄儿,真的是给武家争光了。才二十三岁的年纪,就已经位极人臣,荣封郡王,光大了武家的门楣,这是武修与凤娘做梦都没有想象得到的! 两人平时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咬牙供着武植上学读书,原本指望他能考上进士当个小官就足矣,这样就算是光耀武家门楣了。可哪知自家的这个侄子就像开挂了一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仅考上进士,还高中状元,屡立奇功,短短数年间就成为一等一的朝廷重臣,可谓一飞冲天,堪称奇迹! 更为难得的是,他们这个侄儿不仅才华出众,功勋卓著,而且还深谙商道,是个商业奇才,在数年间就缔造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商业帝国,到如今已经创造了上千万贯的财富,可谓有权有钱!他们真的为他感到自豪与骄傲。 功成名就后,武修与凤娘自然就关心起武家开枝散叶人丁繁衍的问题来,他们当然希望郡王府里武姓人丁越来越兴盛才好。堂堂的一个郡王爷,若是没有个三妻四妾,那就是极为不正常的了。 所以,当武修与凤娘看到武植已经娶了金莲和箐箐,而且和柳月这个通房侍妾都有身孕,而素素与天娇这两个红颜知己却还被冷落在旁时,都有点为她们两人着急了。加上天娇父母和素素的两位兄长时不时地提起,武修与凤娘就按捺不住了,赶紧过来询问。 “叔父,婶娘,你们莫急!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会娶她们的!”武植闻言,连忙安慰起凤娘和武修来。 他何尝不想马上就把素素与天娇娶进门呢?可奈何碰上了皇帝被刺的事件,不得不就此耽搁了。自从金莲、柳月与箐箐三人先后怀孕后,尤其是近一个月来,三人怕伤了腹中的胎儿,虽然与他同房却都拒绝与他行云布雨,美色当前,武植只能看却不能动,把他憋得比那个柳下惠坐怀不乱还更难受,心火难抑。 “估计到什么时候?”凤娘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再等几个月吧!先帝刚走,以我如今所处的位置,要是现在就娶妻纳妾那影响可不太好,还是先等等吧!”武植想了想,笑着说道。 他现在是朝廷的次相,小皇帝的辅政大臣,若先帝赵煦刚死他就娶妻纳妾,个中影响不言而喻,众人肯定会对他非议,指手画脚在所难免,个人威信也会受到影响,得不偿失!所以武植也不想操之过急,不能为了一时之快而坏了大事。 “那也只能再等些时日了。”武修与凤娘听罢,也觉得有理,跟武植说了几句话后,就告辞离去了。 如今在郡王府里,武植才是绝对的主心骨顶梁柱,众人平时都是围着他在转,而且拿定大主意的也是他,武植决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得了。 “潘武记”集团,这个商业帝国,已经颇具规模了,以状元系列酒为主的酒业、以“百洁”系列洗衣皂、香皂为主的日用品业、以“兰蔻”系列香水、护肤品为主的化妆品业、以“金牧”系列卫浴产品为主的建材业、以如是图文社、万达足球俱乐部、如是传媒为主的文体业、以漕运、物流为主的运输业都已经开展得如火如荼、渐入佳境,每年能给他带来近千万贯的财富! 武植一个人就可以养活八十万禁军,为此,他自掏腰包提升了华夏军全体官兵的待遇,使得每位华夏军普通士兵的月俸达到了惊人的三贯钱,是其他上等禁军月俸的三倍!所以,在华夏军中,武植的话才是金科玉律,几乎所有人都只听从他的指令! ------------ 第一百六十章 郎情妾意! 每日里,除了上班当值,除了上朝议事,有空的时候,武植都会抽出点时间来,在宫中陪着小皇帝赵茂玩耍和陪着皇太后刘清箐说说话。 准备年满两岁的赵茂,伶俐可爱,跟武植相处得也比较和谐亲近,武植和蔼可亲,让小家伙觉得亲切,所以也很喜欢跟武植待在一起。每次跟武植在一起时,都玩得不亦乐乎。 刘清箐跟武植同龄,自然有着年轻人共同的话题,情投意合。 武植年纪虽然不大,可有着两世的阅历,言行举止比同龄人要成熟沉稳得多,也大气得多,自然而然能让别人产生好感。 刘清箐毕竟年轻,乍逢夫君离世的沧桑剧变,犹如天塌地陷,顿时有种无依无靠的无助感,一时间六神无主,惶惶不安。幸好在危难关头有武植挺身而出,为她和幼子撑起了一片天,竭尽全力地护着她们周全,这让她很是感激也很是依赖于他了! 在赵茂被拥立为帝和她垂帘听政后,刘清箐就已经习惯了武植的忙前忙后。每日里,她只要见到武植,心里就觉得踏实安稳。跟武植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也会感到满怀欣喜,迷醉于武植的一言一行。这种炽热的情感,是她跟先帝赵煦同眠共枕数年来所没有的,也未曾体会得到。 这就是让人为之癫狂疯魔的爱情! 刘清箐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武植了。但武植的心思,刘清箐却捉摸不透。平时两人相处时,武植都是存乎心止乎礼的,在她面前都是彬彬有礼,循规蹈矩,从不暧昧。虽然有时也被她脉脉含情的眼神给羞住,但却从不逾越雷池一步,这让清箐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干着急,心痒难耐。 其实,刘清箐的美艳,对武植的冲击还是比较大的;刘清箐对他的情意,他也是心知肚明的。两人相处时,美色当前,要说不动心那都是假的!武植打心里也很喜欢她。但武植哪敢轻易表露自己的心思?以前先帝赵煦还在时她是皇后,母仪天下,武植不敢有非分之想;如今她是皇太后,虽说已经寡居,但权势更盛,垂帘听政的女人心思深沉,他有点不敢惹也不太想去招惹,怕引火烧身。 爱情的魔力,总是如此神奇,让人痴狂,难以自拔。孤独的刘清箐已经不满足于只跟武植见见面说说话了,她需要更进一步的关系来抓住武植的心! 那该如何促进两人之间的关系呢?狡黠的刘清箐到底还是想出了办法来。 六月中旬某一天,早朝过后,武植送小皇帝赵茂与皇太后刘清箐回庆宁宫后,就回到殿前司去上班当值。武植现在是次相,是阁臣,领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可以到尚书省去上班,也可以到中书省去上班,但他还兼任殿前司指挥使,所以他还是比较喜欢待在殿前司署衙里,更为清净些。 骄阳似火的六月天,暑气留恋,却也是多雨的季节,天气说变就变。中午时分还是晴空万里如火烧,转瞬间就乌云密布雨落缤纷,一场大雨如九天瀑布,把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了烟雨之中。 雨势渐小之时,已经是申时六刻时分,武植拿起油纸伞,正准备下班回家,刚走到殿前司大门前时,只见刘清箐的近侍宦官刘友端正撑着一把灰色油纸伞,急冲冲地迎面走来。 “郡王爷好,您幸好还没有走,娘娘有请!”看到站在殿前司大门口的武植,刘友端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朝武植躬身行礼后高兴地说道。 “你好!刘都知可知姐姐有什么事找我吗?”武植看着一身是雨水的刘友端,不解地问道。 自从刘清箐当上皇太后垂帘听政后,刘友端也随之水涨船高,被提擢为内侍省都知,位于内侍省都都知郝随一人之下,开始协助郝随统领皇宫大内,可谓春风得意。但在武植面前,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毕恭毕敬。皇太后对武植的敬重依赖程度,别人可能不知道轻重,但他作为皇太后跟前的近侍,那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能跟皇太后以姐弟相称的臣子,刘友端长大至今都还没有见过呢,这武植可算是旷古第一人! “回禀郡王爷,娘娘身体有恙,故遣咱家来请郡王爷您去看看!”刘友端不敢隐瞒,连忙靠近武植,低声说道。 “啊!病了?什么病?严重吗?”武植闻言大惊,看着眼前对他恭恭敬敬的年届三十左右的宦官,急声问道。 “郡王爷请见谅,咱家确实不知道是什么病,娘娘并没有说。”刘友端想了想,小心谨慎地轻声说道。 刘友端带着刘清箐的指令出门来殿前司署衙寻找武植时,就满心疑惑,他怎么看着皇太后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但他也不敢乱问,只能快速跑到殿前司来,幸好武植还在。如今武植问起皇太后的病情,他也无从说起。 “那我们快走吧!”武植听罢,虽疑惑不解,却也不敢耽搁,连忙打开油纸伞,撑起伞就往外走,刘友端随后亦步亦趋地跟上。 稀疏的雨滴敲打在油纸伞上,滴答作响,随即飞溅开来,缤纷如玉珠。武植心中焦急,健步如飞地穿过雨幕,刘友端紧赶慢赶才将将赶得上。 不一会儿,武植跟刘友端就一前一后来到了庆宁宫。待刘友端进门去禀报返回后,武植跟随他走进了庆宁宫。大殿中,只站着数个宫女、宦官,小皇帝赵茂与皇太后刘清箐并没有在大殿里。 “你们都下去吧!”刘清箐的声音从寝室中传出来,中气十足,并没有像身染疾病的样子。 “喏!”数位宫女、宦官闻言,连忙应声退了出去。刘友端偷偷看了武植一眼,也立即低眉垂首地退出了庆宁宫大殿,并顺手把殿门轻轻关上。 众人走后,空旷的大殿中一片寂静,武植左顾右盼,只发现除了自己,殿宇中再无他人。这搞的是哪一出?武植心中狐疑。 “武弟弟进来吧!”刘清箐的话语声又从寝室里传了出来,带着些许柔媚。 武植犹豫了一下,就放下手中的油纸伞,推开房门,踏进皇太后刘清箐的寝室里。入眼之处,让他不禁愣住了,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只见朦朦胧胧的珍珠幔帐后面,雕花描凤的金丝楠木大床上,刘清箐正斜靠在床头,定定地看着武植走进来。 “你过来啊!”看到武植停下了脚步,刘清箐急忙出声叫唤,声音清脆柔媚,很有娇嗔的意味。 “姐姐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医官过来?”武植无奈,一边掀开珠幔走上前,一边问道。 可话刚说完,武植就再次呆住了,视线所及之处,香艳无比!只见眼前的刘清箐身着薄纱,头枕着绣花枕头,正慵懒地斜靠在床头,曼妙的身姿一览无余,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武植。薄薄的纱裙紧覆在身上,隐隐约约把白如凝脂的肌肤显露出来,傲人的双峰挺立如山,弧线毕露,霸道无比,粉红色的抹胸隐约可现,好一个美艳的皇太后!当真是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我肚子有点疼,请武弟弟过来帮我揉一揉好吗?”看到武植有点呆滞的样子,刘清箐心中颇为得意,用手抚摸了一下肚子,嫣然一笑,柔媚地说道。说完,她径直仰卧于床榻上,一副柔媚无骨的样子。 武植意动,不假思索地靠近床边,一屁股就坐在床沿上,伸出右手,轻轻地覆在她的肚子上,隔着薄纱揉按起来。一缕缕沁人心脾的幽香瞬间钻入武植的鼻孔,直达心扉,有玉兰花香,也有刘清箐的体香,让人为之迷醉。一股暧昧旖旎的意味在寝室里弥漫开来。 隔着薄纱轻揉,武植感受到了她的柔软无骨与热力弥漫,柔弱的身子在他的按摩下微微颤抖着。武植一边按摩,一边欣赏着眼前的佳人。一袭粉丝纱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乳沟深陷,乳峰突起,几近透明的薄纱掩藏不住那傲人的风情,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水盈盈地看着武植,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浓密的黑发散落在枕头上,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轻轻娇喘着,一副任君采撷的诱人模样。 郎有情妾有意,面对如此魅惑众生的性感尤物,武植终于情动了,再也忍受不住,他猛地低下头,含住刘清箐的樱唇,热烈地吻住她。 这一吻,犹如捅破了那薄薄的窗户纸,顿时勾起了天雷地火!刘清箐嘤咛一声,随之牙关顿开,主动地索起吻来。武植见状,情不自禁地抱住她,覆在了她的娇躯上,颠鸾倒凤起来。 鸳鸯绣被翻红浪,寝室里顿时春光无限,旖旎无比。好比干柴遇烈火,两人不断地相互索取着对方。梅开二度,雨歇云收后,刘清箐终于败下阵来,带着无限满足,在疲惫不堪中沉沉睡了过去。武植还是精神抖擞,披衣下床看了看天色,只见窗外大雨磅礴,雨越下越大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一阵翻云覆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数个时辰。 武植想了想,决定不回郡王府了。他于是又脱衣上床,拉过薄薄的毯子盖住两人,抱住熟睡的刘清箐,休息起来,盏茶功夫后,武植也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武植的女人! 两个多时辰后,武植终于睡醒了过来。他睁开惺忪睡眼,入眼处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灯笼里散发出来的油灯光依稀可见,雨还在下,“哔哔叭叭”的雨打屋檐声清晰入耳。 感受着臂弯处可人儿的体温,片刻后,武植才逐渐适应了黑暗。透过窗外灯笼散发出来的油灯光,他依稀看出了寝室里的情景。肌肤相亲,刘清箐的身体正紧紧地靠在他的身上,入手之处,很柔润,触感十足,一下子又挑起了武植的心火,剑拔弩张起来。 武植上下其手的动作,把怀中的佳人给弄醒了。 “弟弟好坏!”刘清箐一边喘息,一边把身体缠上来,情动不已。武植轻车熟路地再次覆身而上,寝室里瞬间又上演了一出感人的风景,销魂荡魄的喘息声时时刻刻飘荡在寝室里,不绝于耳。 将近一个时辰后,寝室里终于雨歇云收,刘清箐喘息着瘫软于床上,香汗淋漓,晕红的脸上狂潮未尽,灵魂犹如被抽离了躯体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一味地沉沦于被武植征服的体验之中,酥软如泥,连提起一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片刻后,她又疲累得沉睡了过去。 武植再次释放后,也终于觉得有点累了,而更多的是觉得饿了。来到庆宁宫后,到如今,他还没有吃过晚饭呢! 拿起床上的丝巾擦拭掉满身汗水,搂着刘清箐休息了半个多时辰后,武植再次神采奕奕起来,同时肚子也在“咕咕”地叫唤抗议了。 “小懒虫,快起来!肚子饿了吗?该起来吃饭了!”武植摇了摇怀中的佳人,凑近她的耳边,轻声呼唤道。 “嗯!”怀中的人儿苏醒了过来,蠕动了一下身体,又紧紧地抱住了武植,轻轻地阖上眼睛。片刻后,她才再次睁开眼睛,眼神灼灼地看着武植。“小懒虫”的称呼让她心中犹如灌满了蜜糖般甘之如饴。 “小懒虫,先起来吃吃饭,我肚子饿了!”见到怀中的清箐已经睡醒了过来,武植伸出右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再次强调道。 看到怀里的佳人点头应允,武植随之挺起身,坐在床上,伸出手在床边摸索起来,片刻后,他从散落在床边的衫袍里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吧嗒”一声吹开了火苗,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寝室。 武植赤着身体下床把床榻前灯架上的油灯点燃后,再次回到床边,捡起散落在床边和地上的衣服,穿戴起来。刘清箐羞红着脸静静地看着他穿衣,武植那健硕的身体让她百看不厌。 “要不要我帮你穿上衣服?”穿好衣服后,武植看到刘清箐正在凝神看着自己,她那雪白的半边身子正暴露在薄毯外面,他粲然一笑,不怀好意地说道。 “弟弟好坏!才不要你帮忙,我自己来!”刘清箐嗔怪地剜了他一眼,慵懒地缓缓坐了起来,薄毯滑落,一具傲人的雪白躯体顿时映入武植的眼中,他不由得又吞咽起口水来,这真的是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女妖精! 在武植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刘清箐羞涩而又骄傲地慢慢穿好了衣裙,然后娉婷婀娜地走到武植面前,迎着他的热烈目光,娇嗔道:“还看!”那娇艳神态,风情万种。 “姐姐百看不厌!”武植嘻嘻一笑,贫嘴道。 “真的?”武植的话,让刘清箐很是欢喜。现在,她已经如愿以偿成为了武植的女人,彼此不分你我了。 “我们出去吧!”武植一把拉住刘清箐的柔夷,牵着她往寝室外走去。刘箐箐任由他牵住自己的手,顺从地与武植并肩而行。 待两人手牵手地走出寝室来到大殿中,只见大殿中灯火通明,不知什么时候起,众宫女已经把庆宁宫大殿中的油灯都给点了起来,摇曳的灯火把整个大殿照得亮亮堂堂。 “来人!”拉着清箐来到殿中的饭桌旁坐好后,武植朝庆宁宫大门外高声喊了一句。转瞬间,在宫殿门外等候多时的刘友端就领着一群宦官与宫女快步走了进来。 “郡王爷有何吩咐?”刘友端躬身问道。 “我们饿了!让人拿点吃的过来吧!”武植沉声说道。 “我们?”刘友端听到武植的话有点心惊,忙抬眼看向皇太后刘清箐,却只见到皇太后笑意盈盈地看着武植,并没有什么表示,他随即心神一动,了然于胸,连忙转身出去,开始张罗起来。 盏茶功夫,御膳房的人员就端着一盘盘的珍馐佳肴,经过回廊来到庆宁宫,依次摆在饭桌上,转眼间就摆满了整张桌子。 刘清箐如今是皇太后,并且垂帘听政,享受的是皇帝般的待遇,这种待遇其实也是她自己说了算,菜肴的品种可就极其丰富了,满满当当的有十几种。 这也太奢侈浪费了!两个人能吃这么多吗?武植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不禁眉头紧蹙,摇了摇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啦?弟弟对这些饭菜可是不满意?要不我让他们重新烹制?”刘清箐见到武植摇头叹息,以为他不满意眼前的饭菜,娇声问道。 “不是,我是觉得这饭菜太多了,太奢侈浪费了!平时在府中,我每餐都只是吃四菜一汤而已!如今看到如此丰盛的晚餐,情不自禁就感慨起来了。”武植哑然一笑,握了握她的手,忙解释起来。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这些饭菜不合你口味呢!”刘清箐闻言,不禁莞尔,狠狠地瞪了武植一眼,扬起粉拳轻轻地捶了他一下,随即用手掩住口鼻,轻声笑了起来。 侍候在一旁的刘友端等众人,看到平素开始变得威严的皇太后在武植面前露出的小女人状,不禁讶然心惊。刘友端与庆宁宫的宦官和宫女们更是了然,从皇太后与武植的亲昵程度来看,在过去的数个时辰内,黑灯瞎火的,皇太后与武植这个郡王爷两人呆在寝室里那么久,孤男寡女的肯定已经有着不一般的深入交流了! 想到这,众人的神情顿时变得很不自然起来,看着武植的眼神都变得更为敬畏了,小心翼翼地侍候着。 皇家吃饭真的很是麻烦!经过小宦官试餐无毒后,武植与刘清箐才开始就餐。 刘清箐吃相斯文优雅,经由刘友端夹取饭菜拿到她面前后,她才细嚼慢咽地吃起来。可武植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大大方方地坐在刘清箐的对面,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大快朵颐起来。数度征战,耗费的体力可不少,他确实是饿坏了,先赶紧填饱肚子再说,才懒得去考虑旁人的看法和想法。 “你慢点吃!别噎着!”刘清箐看到武植饿鬼投胎般的吃相,剜了他一眼,娇嗔道。那娇嗔神态,宛如妻子对待夫君般的情状,自然而亲切。 “嗯,好吃!好吃!”武植一边吃,一边含糊其辞,动作却并没有半点慢将下来。 看着两人那亲昵无间的样子,众人有点傻眼,不忍目睹直视了,都纷纷低下了头,佯装不知。刘友端心中也是凛然哀叹,他的主子已经彻底沦为武植这个郡王爷的“俘虏”了!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武植觉得自然而然就好,自然不去理会一旁众人的心思,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行我素,该怎么舒适就怎么来!何况现在皇太后已经成了他名副其实的女人,亲昵点也无妨。 吃饱饭后,武植总算满血回复了,又精神抖擞起来。趁着刘清箐还在吃饭之际,武植溜出庆宁宫,找到戍卫在庆宁宫外的特种作战团官兵,让一个名叫李二的士兵即刻出宫去,到郡王府中报信,就说他在皇宫里当值,今晚就不回郡王府了,让府中众人不用为他担心。 如今皇宫中的禁卫都是华夏军的官兵,自然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欣然领命而去。 看到李二离开后,武植又回到了庆宁宫里,坐在刘清箐的对面,陪着她吃饭。 刘清箐看到武植去而复返,很是高兴,不禁胃口大开,多吃了一些。 饭饱菜足,饭菜撤去,御膳房的众人也离去后,刘清箐连忙吩咐宫女们去准备好汤水,让她和武植沐浴更衣。云雨了数个时辰,刘清箐数度香汗淋漓,身子腻歪得很,已经闻到丝丝异味了。武植出力最多,汗流得也最多,身上的味道更浓,就更需要洗一洗了。 众宫女领命而去,片刻后就回复说已经备好汤水,请娘娘和郡王爷移驾到浴池去沐浴更衣。 妥妥的鲜花温泉浴啊!在宽大的浴池中,温水漾漾,花香涌动。刘清箐与武植泡在浴池中,又是坦诚相对,在旁的三位宫女更是羞红了脸。 水温正好,让人觉得慵懒舒适。武植和刘清箐靠坐在浴池中,任由宫女轻手轻脚地给他们搓背,武植感到很是惬意,也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目光所及,满池春色。 天雷勾动了地火,浴池中,再次上演了醉人的故事。 在刘清箐不堪承受后,这三个可人的宫女在顺水推舟下,就水到渠成地陷落在了武植的使坏当中。一箭四雕,风光无限,浴池里掀起了狂涛骇浪,浪涛声声。 数个时辰后,浴池里终于雨歇云收,四具白花花的躯体静静地斜躺在浴池边沿,喘息不已,轻飘如絮,完全失去了动弹的力气,只是崇拜地看着坐在浴池当中戏水的武植,俏脸嫣红。她们总算领略到了郡王爷的雄壮不凡,食髓入味了! 武植的举止看似荒唐,但他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与皇太后的事不能太过于宣扬,自然就要收买皇太后身边的人了,而征服其身心就是最好的收买了,同流合污,休戚与共嘛! 一夜风光无限,让皇太后刘清箐与武植的关系一下子就拉得更近了,彼此不分你我,两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武植与章淳起冲突! 自从跟武植有了亲密无比的关系后,刘清箐一半的心思放在小皇帝赵茂的身上,另一半心思就完全放在了武植的身上,依赖而信任,对武植的话是言听计从。 对武植而言,收了皇太后刘清箐为自己的女人后,那他行事就更方便了,他的谋划和施政方针经过皇太后的口形成懿旨后就名正言顺了,施行的阻力也大为减少。 恋奸情热,从此以后,武植就时不时地进宫,与皇太后刘清箐厮混在一起,两人的关系好得犹如蜜里调油。 庆宁宫与御膳房的人在刘友端的威逼利诱下,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守口如瓶;戍卫皇宫的华夏军官兵们更不敢宣扬武植这个最高统帅的风流韵事。所以武植与皇太后的暧昧关系并没有传出宫去,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让章淳感到郁闷的是,他这个首相表面上是百官之首,可他的权威和面子在武植面前并不好使,皇太后对武植是唯命是从,对他这个首相却并没有那么依从。有时他与武植有分歧,皇太后往往采纳的是武植的意见,他这个首相在皇太后面前就纯粹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众文武百官想不通为何会如此,只能归结于可能是皇太后与武植大人身为同龄人的缘故。但数度碰撞交锋后,都是章淳败下阵来,众人不禁凛然,纷纷看出了其不寻常之处,这可不是单单身为同龄那么简单了。武植那不显山不露水的手段,让众人惊惧侧目,很多人开始向武植靠拢。 元符四年六月底,范仲淹次子范存仁在南京府去世,享年七十五岁。章淳原本不想理会,但在武植据理力争之下,皇太后心动,于是便下诏赐予其家属铜钱三万文,下令许、洛两地官员给予隆重安葬,并赠他为开府仪同三司,谥号忠宣。 范存仁是元佑党人,保守派,跟章淳等人很不对头,所以就被章淳等新党人给贬出京城了。但范存仁不愧是一代大家范仲淹的后代,正直而清廉,一心为国为民,曾官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次相),去世后却身无片瓦,如此清正廉洁让人感叹唏嘘!鉴于此,武植才不惜开恶于章淳,据理力争为他风光大葬,并给予美谥。 一心为公的人都应该得到人们的尊重! 以此事为导火线,章淳与武植之间的矛盾就日益加剧了,两人之间的裂痕也逐渐加深了。章楶原本想居中调解,可他由于常年在西北征战,奔波劳累中不知不觉落下了病根,于六月底就病倒了,无法上朝。 章楶病倒,武植很是难过,上门探视了几回,并帮他找来了最好的大夫即孙老和孙箐箐一起给他看病,得出的诊断结论不容乐观,只能将就调养着,难有痊愈的可能,希望很是渺茫。 在对待郭知章的任用上,武植与章淳也再次发生了冲突。礼部侍郎兼中书舍人的郭知章是唐朝大将郭子仪第十一世孙,生性耿直,行事不偏不倚。他是个中间派,即不偏向元祐旧党,也不投靠新党,其不站队的做法自然遭到了以章淳为首的新党的排斥打压,于元符二年(西元一零九九年)四月就被章淳等新党人以曾主导“河东流议”的罪名贬为集贤殿修撰,并贬黜出京城,知和州。事情得追溯到神宗熙宁十年(即西元一零七七年),澶州黄河大决口,北流断绝,河道南移,百姓累受其害。哲宗亲政后,郭知章曾上书说:“自大河东北分流,生灵被害,今水之趋东者已不可遏,顺而导之,闭北而行东,其利百倍矣”。但黄河桀骜不驯,水患照样发生。新党就以此来作为对他进行攻击贬谪的借口。 武植知道郭知章是个刚正不阿且一心为国为民、能力卓越的好官,故此有意提拔他,意欲招他回京城,给予重用。但章淳就不干了,这个郭知章是他力主排斥出朝堂并贬出京城的,如今武植却要提拔重用他并还想把他调回京城来,这不是存心想恶心自己、让自己难堪吗? 对于此事,章淳与很多新党官员都极力反对,自然就与武植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双方分歧很大,吵得沸沸扬扬。 到最后,四个辅政大臣中的安焘和许将都倒向武植,两人原本就对章淳这个首相平日里打击报复的做法颇有微词,自然赞同和支持武植唯贤是举的做法。加上张商英和黄履、燕胜等朝廷重臣也都支持武植,章淳一下子就显得势单力孤了。皇太后自然也听从武植的提议,看到众多大臣都站在武植一边,就下旨把郭知章召回了京城,官复原职并加为宝文阁直学士,章淳反对无效! 八月初,郭知章回京复职,这让朝中文武百官们第一次惊奇地看到,章淳这个首相的权威在武植面前竟然形同虚设,毫无招架之力,武植,这个年纪轻轻的次相,其权势已经完全盖过了章淳的势头,能一言而决,大有取而代之的趋势!而且皇太后对武植更是言听计从,这让众人更加为之凛然! 在与武植数次的争斗中,章淳竟然都没能占据上风,屡屡败下阵来,这让章淳很是心惊,也感到很是沮丧。他难以想象,自己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相,却斗不过一个后来居上的年轻后生,情何以堪啊!章淳再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虚弱感,第一次有此感觉的就是在拥立新君时被向太后压制后的那个瞬间。 这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章淳彷徨而失落,心中第一次萌生了要激流勇退的念头。可他确实是不甘心哪,激流勇退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后就被他抛到了脑后,首相的尊严让他还想继续抗争着。 武植的凭仗无非就是军队和摊丁入亩,经过苦思冥想,章淳自以为抓到了武植的软肋,以武植权势太盛危及朝廷为由上疏皇太后,提请皇太后刘清箐罢免掉武植殿前司指挥使的官职并想把武植调离华夏军不给他掌军的机会;同时还上疏提议废除摊丁入亩的政策,想来个釜底抽薪。 可章淳哪知,如今的皇太后已经是武植的女人,她已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武植的身上,她和小皇帝赵茂都还要仰仗武植来保护她们周全,又怎么会罢免武植呢?而且摊丁入亩给皇家带来了数以亿贯计的财富,她又怎么会自断财路废除摊丁入亩呢? 自然而然的,皇太后刘清箐并没有理会章淳的提议,把他的奏章都束之高阁了! 上疏后,久久都没有收到皇太后的回复,也没有看到皇太后有丝毫付诸行动的动向,章淳知道自己又再次失败了。他总算看出来了,得到他帮助并由他和郝随共同扶持坐上皇后宝座的刘清箐,如今贵为皇太后并垂帘听政后,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自己这个首相的话在她心里已经没有分量了。对此,章淳不由得心灰意冷起来,再次萌生了退意。 元符四年,八月底,章淳第一次向皇太后提交了辞呈。在征求武植的意见后,刘清箐驳回了章淳的辞职,安抚他继续当好首相。同时在武植的提议下,提拔他的大儿子章择为通侍大夫,正五品官;提拔他的二儿子章持为朝请郎,正七品官。章淳感激不尽,就暂时收回了辞呈。 武植并不是很想跟章淳争斗,在一些无关自身利益的事情上,武植一般都是尽量让着他,但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重大事情与基本的方针政策上,武植是不会妥协的,他都要据理力争,确保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武植对事不对人,也从不挟私报复,行事光明正大,章淳也实在拿他没有办法,无可奈何。 八月底,郡王府终于迎来了天大的喜事,金莲与柳月先后生产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一度情绪低落的金莲诞下的却是一个大胖小子,而平时反应比较剧烈的柳月诞下的却是一个千金,只晚生了几日而已,这委实让人哭笑不得。 由于有孙箐箐这个御医和武植这个“神医”在,事先准备得比较充分,金莲和柳月生产得颇为顺利,稳稳当当,皆大欢喜。 郡王府添丁,府中众人自然是喜出望外,大肆庆贺起来。喜得贵子,金莲很是惊喜;而柳月喜得千金,也是心满意足了。而突然当上父亲的武植,却有点措手不及了。二十四岁都还没到,他就是两个小孩的父亲了,这着实让他有点无语。但两个小生命的到来,让武植还是觉得颇为欣喜,激动莫名。 而郡王府中由于两个小生命的到来,也变得更为热闹喜庆起来,前来贺喜的人员络绎不绝,收到的礼物堆积如山。 十月初,武植终于找到个黄道吉日,同时把素素与天娇娶进了门。为了避嫌,郡王府只请了林冲、王进、章淳、章楶、许将、燕胜、李廷玉之类的一些亲朋好友来观礼,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操办,只是小范围的庆祝一番。但武植给了这两位红颜知己足够的身份地位,并没有让她们为妾,而是以三夫人、四夫人的妻子身份来相称,这让得偿所愿的素素与天娇很是惊喜。 娶了素素与天娇后,武植顺手也给了柳月五夫人的妻子身份,得到名分的柳月是喜极而泣,感动莫名。 对武植来说,金莲、箐箐、素素、天娇和柳月这五个女人的身份都是平等的,武植对她们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厚此薄彼。 好事多磨,素素的两位兄长和天娇的父母、弟弟也终于全都放下心来,为两人能嫁入郡王府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新婚燕尔,又是一番鸾凤和鸣,风轻云淡。尽享齐人之福的武植更是春风得意。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家和万事兴! 人逢喜事精神爽! 再次结婚后的武植,并没有就此冷落了皇太后刘清箐。得益于常年打坐练武,让他身体锻炼得很是健硕有力,精气神也很是充沛,武植周旋于花丛中,应付起来还是颇为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腊月临近,郡王府中又迎来了一件大喜事,那就是在凤娘的张罗下,经媒人搭桥引线,年届五十的周桐终于结婚了,与汴梁城中一个独居的三旬寡妇月氏喜结连理,郡王府为他的婚事大肆操办了一番,很是喜庆热闹。武植划了一个独立的院子给他们居住。周桐已经习惯了郡王府的居住环境,也不想搬到外面去住。 月氏长得还算端庄周正,也知书达理,她的前夫是因病去世,并没有留下一子半女,其婆家老早就想把她打发出去了,媒人一上门说媒,就一拍即合,迅速让周桐娶进门。月氏很是满意郡王府的安排,嫁给周桐后夫唱妇随,与周桐相处得很好,相濡以沫。 看到师父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有了更多的人来照顾他,武植由衷地为他高兴,也放心了不少。 看到周桐也枯木逢春了,素素的两位兄长柳刚与柳直再也坐不住了,开始四处托人说媒,意欲结束单身汉的生活。 武植见状,跟素素和柳刚、柳直一起商量后,他便在城北梁门附近,花了两万余贯钱购买了两座二进二出的大宅院,修缮一新后送给柳刚和柳直,让他们搬出去居住,作为两人将来结婚的新居。柳刚与柳直对此自然是欣喜若狂,愈发对自己的这个妹夫刮目相看。 至于索超与小娥的婚事,经征询双方父母同意后,决定于明年开春后举行。为此,武植特意在郡王府附近耗费三万多贯钱购置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并修葺一新,作为索超与小娥结婚后的新居。到时,两人是想住在郡王府里还是搬出去居住,都行,随他们的意愿而定。 厉镇国与司方国还小,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自然就暂时不用考虑购置房产的事。 大虎和二虎在郡王府众人的撮合下,分别娶了春梅、丁香为妻,武植及时调整了他们的住房,并废除了春梅、丁香两人的卖身契,还给她们自由身,这让郡王府中的其余丫鬟们羡慕不已。 郡王府可谓喜鹊临枝头,喜事不断。武修与凤娘平日里逗弄着侄孙子孙女,心怀大慰,笑口常开。 两个小家伙在武植与箐箐的照看下,茁壮成长,一天一个样,长得很是健康可爱。武植经过再三斟酌,给儿子取名为武弘章,给女儿取名为武思懿。这两个小家伙性格迥异,老大文文静静地像个女孩,不哭不闹;而老二则像个男孩般很是好动,又哭又闹的很能折腾。 林冲的妻子珍娘和王进的妻子闵柔也分别给林家和王家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武植亲自带着素素与天娇,携着厚礼一一上门给他们祝贺,这让林冲一家和王进一家很是感动,受宠若惊。 如今林冲与王进身为从四品的宣威将军、明威将军,也算是官威赫赫,自然对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目了然,他们知道,自己的这个同门大师兄看着年轻,可实际上已经是朝廷中的第一人了,不是皇帝而胜似皇帝,权柄之盛让人望尘莫及!两人作为同门,也只有抬头仰望的份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爱屋及乌之下,林冲的老丈人张进如今已经被武植提拔为禁军营指挥使,从七品武官,也算正式踏入了官场,领取了朝廷的俸禄。而王进的老丈人闵向阳则连升两级,被武植提拔为从六品的吏部员外郎,也算是小有所成。 当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对于自家人,武植也是关照有加。自己的老丈人潘为民已经官升两级,从恩州知州的任上被武植提议许将授意提拔为权吏部右曹侍郎,从四品的京官,如今正在赶往京城赴任的路上。自己的大舅子潘伟由于政绩卓著,官升三级,已经被许将擢升为恩州知州,从五品官,接替自己老爹的位置。柳刚和柳直也都被许将提拔到更高的官位上来。而作为交换,武植投桃报李,把许将的儿子许份从正七品翰林院试讲的位子上提拔为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进阶朝请大夫,连升三级!众人是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数日后,潘为民夫妇带着家丁,风尘仆仆赶到了京城,暂时住进了郡王府中。父母的到来,让初为人母的金莲欣喜若狂。而潘为民夫妇见到了活泼可爱的外孙,也是出奇的欢喜。潘伟的儿子潘军也已经出生了,年纪比武植的儿子武弘章还大上几个月。 潘为民走马上任,在郡王府中暂住了一个多月后,就搬出了郡王府,住进了武植在郡王府附近购买的一座三进三出院落的大宅院。大宅院已经被武植找人翻修一新了,并配置了崭新的家具。宅院挺大,武植是为了预防潘老员外和潘为君等潘家人来京时好有个落脚的地方,有备无患。有钱人就是任性! 潘为民夫妇很是满意武植这个乘龙快婿的安排,坦然受之。自从武植成为潘家的女婿后,不仅武植进步神速,连带着潘家也水涨船高,节节高升,事业财富双丰收。潘为民原本以为自己可能就止步于恩州知州的任上了,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步步高升,有朝一日回到京城担任从四品的京官!而自家的儿子潘伟就更离谱了,短短数年就爬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而自己弟弟潘为君跟着武植开办制皂公司后,每年获利竟达到百万贯之巨,每年获得的纯利比潘家数十年的盈利总和还多!而更为神奇的是,嫁给武植后,自家的女儿金莲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郡王妃,连带着潘家一跃成为了整个大名府乃至整个河北东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这可是潘家所有人都梦想不到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武植这个女婿所赐啊! 武植的高深莫测,让潘为民夫妇惊奇而感叹,也由衷地庆幸。 亲人团聚,让平日里有点抑郁寡欢的金莲终于高兴得心里笑开了花。平时,武植的五个夫人里,就她和柳月与父母家人天各一方,箐箐、素素、天娇三人平日里都能享受到家人在旁的天伦之乐,唯独她和柳月对影长叹。如今父母来到京城,总算了了她的相思之苦。 可唯独柳月就心怀凄苦了,她的家人都在恩州乡下,她已经有四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是好是坏? 看到柳月忧伤的神情,武植很为自己的疏忽而感到羞愧。于是,他跟柳月询问清楚她家人的姓名、住址等一切详情后,立即派出数名华夏军官兵,让他们架着四辆四轮马车,日夜兼程赶到恩州清河县柳家村,按图索骥把柳月的父母和哥嫂、侄子侄女等全家七口人一起接回京城,安置在武植为他们购置的一座二进二出院落的大宅院里,并为柳月的哥嫂安排了一份轻松的工作,收入很是优厚。 柳月看着武植为她所做的一切,感动莫名,喜极而泣,她知道自己和家人真的是苦尽甘来了,服侍起武植来更是尽心尽力。 郡王府里到处是喜庆祥和的景象,家和万事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转眼间,元符五年的春节到了,普天同庆。元旦大朝会后,郡王府也搞了个新年大聚会,在京的亲人们齐聚一堂,郡王府里着实是热闹非凡,每人一百贯银子的大红包,聚会者人人都有份,这更是让众人喜笑颜开,心情大好。 “潘武记”集团的快达运输公司已经从山东莱西运回了数百吨石墨矿,武植炼钢和制造水泥的计划就可以提上日程了。他收罗了一大批能工巧匠,成立了钢铁公司和水泥制造厂的研发部门,在他的指点下,开始建造耐火的炼钢炉和水泥窑,研制特种钢和水泥。 由于炼钢厂要用到水作为冷却剂,水泥回转窑要用到水车作为动力,两者所用物料都要进行研磨成粉,也需要大型水车作为动力,所以武植在汴河下游的东城边选址建造炼钢厂和水泥厂,依河而建,便于建造大型水车,用水也方便。至于污染问题,武植就兼顾不上了,这就叫有利必有弊,以他目前掌握的技术条件,也只能如此操作,别无他法。 武植还拿出重金,悬赏技术开发的突破者,这个举措让众工匠们信心百倍,干劲十足。 人多力量大,集众人所长,集思广益后,炼钢炉和水泥窑的建造逐渐有了实质性的突破。同时,以水磨坊中的蓝图作为参考,大型水力推动装置的研制也取得了突破,其输出的动力可堪比几十个成年人加在一起释放的动力,功能强大。 看到技术有了重大突破后,武植终于放下心来,放手让众工匠们去自行研究,他只提供大致的研究方向和保证资金的到位。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武植的变革! 转眼间,先帝赵煦去世已经过去一年了,宫中一年的吊丧期自行结束了,皇宫里终于可以恢复娱乐活动了,生机焕发,一直小心谨慎的宫中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退去白素,换上红装,娇艳欲滴的皇太后刘清箐愈发显得美艳动人,在武植的调教下也越发显得沉稳,而且在武植的帮助下,她垂帘听政也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朝局稳定,一切政务都能有序地运转,这让很多意图看她闹笑话的人大跌眼界,纷纷刮目相看。 刘清箐与武植配合得很好,很多时候都是武植在幕后策划,再经由她这个皇太后的嘴说出,形成懿旨后就成了朝廷的意志。众文武百官都惊叹于她的才干与谋略,却并没有看透,其实这些都是武植的谋划与意志,皇太后只是代为转达罢了! 真理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在武植与皇太后联手之下,不仅稳定了局势,很多利国利民的方针政策也得以顺利实施。 由于摊丁入亩得以坚定地实施下去,朝廷赋税收入稳定,在武植的授意下,皇太后刘清箐采纳了武植的建议,大幅度减少了很多的苛捐杂税,比如徭役、酒税、茶税、盐铁税、渔税、枯骨税、上供钱、义仓税、河渡钱、过路钱等,并废除了农器税、牛革税、蚕盐税、鞋钱、和籴等“杂变”,调低并规范了商业税。这些举措,一下子大大减轻了底层老百姓的负担,缓解了社会矛盾,也逐渐减少了贫富之间的差距。 与此同时,在武植的授意下,刘清箐还下旨,鼓励广大民众经商办实业,立法保护商人的合法利益,制定用工最低收入保障制度,违者予以重罚!这一举措,也大大提升了人们经商的热情,各种作坊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调低商业税后,朝廷税收并没有为之减少,反而大幅增多了,完全抵消了减少或者废除苛捐杂税带来的收入锐减的影响! 减少或者废除苛捐杂税的举措,跟以章淳为首的新党的政策是相左的,一经提议就受到了章淳等人的强烈反对,尤其是废除和籴等“杂变”和调低商业税,更是让以章淳为首的新党人抓狂。但武植无视阻力重重,力排众议,坚持推行之,皇太后和小皇帝都支持他,他还怕什么? 皇太后刘清箐很是支持武植的做法,一口气就按照武植的意愿下发了一系列的诏令,强行推进,让章淳等人虽有怨言却也无可奈何!但弹劾与非议武植的奏章就此不绝,源源不断地被人递进宫来,呈送到皇太后的跟前,刘清箐一概置之不理,束之高阁。 然而,减少或者废除苛捐杂税的举措施行一段时间后,收效甚佳,朝廷的税收并没有减少多少,反而还有隐隐上升的势头。社会层面,成效更佳,这一举措,得到了广大民众的称赞、支持和拥护,得到实惠的广大民众都纷纷减少了对朝廷的怨愤,各种不和谐的事件陡然减少了许多,政通人和,许多占山为王的剪径匪众都开始纷纷下山,转为良民,社会矛盾为之大大缓解,全国上下逐渐海晏河清。 看到出现如此奇效后,章淳等新党人这才哑口无言,无言以对了。章淳再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他除了在打击报复元祐旧党人和祭祀大典上还有点施展手段的余地之外,在其他诸如人事、经济、军事等领域,他已经完全丧失了话语权,没有了英雄用武之地。 这是让章淳最为窝火憋屈和沮丧的地方,看来,他的高光时代已经过去了!章淳再次萌生了退意。 元符五年五月,在众人提议下,皇太后改元为共和元年,“共和”是武植最先提出的想法,皇太后刘清箐最终还是采纳了他的提议。 共和元年六月,卧病多时的章楶去世了,享年七十六岁,他被朝廷追赠为特进、太师、秦国公,谥庄简,后来改谥庄敏。 章楶的离世,让章淳失去了左膀右臂,威势锐减,让章淳终于下定了激流勇退的决心。 在办理完章楶的丧事之后,章淳以身体欠佳为由再次向皇太后刘清箐提交了辞呈。皇太后婉拒,章淳又再次提交了辞呈。事不过三,经武植首肯后,刘清箐终于同意了章淳的辞职请求,让他致仕,归隐田园,并赠为开府仪同三司、太师、魏国公,准许他自行择地而居,颐养天年。 皇太后的大度,让章淳很是感激。他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留在京城养老,因为他的子女几乎都在京城里。同时,章淳还有个小小的私愿,他要睁大眼睛看着武植这个“奸贼”是如何走向覆灭的!由于跟武植争斗以失败告终,他已经把武植归为“奸贼”一类的人物了。 但让章淳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辞职后,武植不仅没有覆灭,反而带领大宋朝走向了富强,创造了更大的辉煌,自己也登上了权力的顶峰,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章淳辞职后,武植顺理成章地被擢升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接替他成为朝廷的首相;而许将也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被提拔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成为排在武植之后的次相!许将的位置则由吴居厚来接任,他亲力亲为地坚决推行武植提议的摊丁入亩政策,成绩卓著,为朝廷带来了数以亿贯计的赋税收入,居功至伟,能封侯拜相也是众望所归。 而吴居厚升迁后空置的户部尚书职位,则出乎意料地落在了知亳州、提举明道宫的范纯礼身上。皇太后刘清箐的一道诏书,把远在亳州的范纯礼召回了京城,并提拔他为户部尚书。这是武植的主意! 众人哗然于皇太后的诏令,而让众人更为哗然大惊的事还在后头呢!范存礼回到京城走马上任后,皇太后的一道懿旨就犹如长剑划破长空,把世人都震麻了,顿时掀起了滔天波澜。 原来,在武植的授意下,皇太后刘清箐下旨宣布废除党争,敕令朝廷官员不再划分为元祐旧党与新党,所有在职的官员都是大宋朝的臣民,择优录用,优胜劣汰,每位官员都要一心一意为朝廷效力,一切使命都要以振兴宋朝、富国强兵为己任;提倡百花争鸣,自此以后谁都不准再提“党争”二字,谁都不准再发起党派之间的争斗,违者重罚,绝不姑息养奸! 这道诏书,如石破天惊,把新党人吓傻了,也让元祐旧党人欣喜若狂,但更多的人都觉得要变天了! 要知道,元佑党争是哲宗朝定下的国策,是先帝赵煦清算旧党的有力武器,是首相章淳党同伐异安身立命的根本基础,如今赵煦尸骨未寒,皇太后就提出要废除党争,这不是赤裸裸地打先帝赵煦和章淳的脸吗?其有心何其歹毒啊! 听闻诏书,章淳首先就不答应了,也顾不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古训,跳将出来,第一个上书弹劾武植的胡闹,强烈要求皇太后收回旨意,继续把党争深入开展下去! 其他新党官员也是纷纷上书,慷慨激昂地要求皇太后撤回诏令,群情激愤得很。 刘清箐见状,连忙找来武植、许将、安焘、吴居厚等四大宰相商议对策,许将、安焘与吴居厚三人原本就对党争持反对的意见,理所当然地支持武植的决定,表示坚决执行皇太后的懿旨,这才让刘清箐安下心来。有点为老不尊的许将还在章淳的奏章上批下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话,把章淳的奏疏给怼了回去,这让章淳气了个半死,暴跳如雷,可也无可奈何。其他人的奏章则束之高阁,置之不理。 为配合皇太后旨意能顺利实施,武植以“蒲松龄”的笔名在求是周报上发文,大肆抨击元祐党争给国家、社会与朝堂带来的负面影响,历数党争以来给社会造成的危害,并呼吁广大民众展开大讨论,征询民意该不该废除党争?该不该还朝堂一片清明? 武植的这篇文章,犹如巨石投入湖中,顿时引起了广大民众的注意,掀起了议论的狂潮。大部分人都觉得“蒲松龄”的文章言之有理,理应停止党争,减少内耗。一传十十传百,废除党争停止内耗的呼声甚嚣尘上,逐渐占据了上风,并形成了汹涌潮流,势不可挡。皇太后的旨意终于有了贯彻实施的坚实土壤,妄图阻碍其施行的新党人犹如蚍蜉撼树,再也掀不起丝毫风浪,党争终于戛然而止! 章淳等新党人狂呼哀叹,却也无计可施,徒呼奈何。章淳对武植和皇太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气冲斗牛。 党争终止后,朝堂的官场风气为之一新,官员们不用人人自危了,做起事来分外卖力,效率提升了不少。 武植根据自己对历史的认知,重新启用了一些被章淳贬谪到外地的官员。苏轼已经于元符四年七月时在常州去世了,武植也就不再去烦扰他。但苏轼的弟弟苏辙,则被武植从颍川召回了京城,以太中大夫、提举凤翔上清太平宫的从四品官职擢升为从三品的龙图阁直学士,进阶银青光禄大夫。 范存礼的弟弟范存粹、“苏门四学士”的黄庭坚、晁补之、张耒等人,都被武植召回京城,官升两级录用。而文及甫、韩忠彦、吕惠卿、程颐之流则不被武植提拔任用,还是外放为官,不予召回京城。程颐的“存天理,去人欲”的理念是武植所深恶痛绝的。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翻地覆慨而慷! 武植不喊口号悄无声息地变革,悄然改变着大宋朝的官场,互相倾轧的现象明显少了很多。上层建筑的建设,制度的完善,带来的是政通人和,勠力同心。 有了健全的规章制度作为保障,武植要实现富国强兵的计划就会顺利得多。下一步,他要大力发展经济建设,大搞基础设施建设,加强教育,尤其是扫盲教育和军事教育,并准备扩编华夏军,整编军队,壮大宋朝的军事力量。武植要做的事情,着实不少!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强国强军要靠技术进步来推动。 “潘武记”集团的炼钢厂和水泥厂已经建造起来了,目前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试生产。很多技术难题都一一被工匠们攻克了下来,量产成为了可能! 在武植的谋划下,如是传媒集团在全国范围内成立了六个分公司,扩招了很多员工和记者,专门进行政策宣传和情报收集工作。西北环庆路庆州设立一个,面对的是西夏和西北各路;北面大兴路大庆和东北兴北路燕京各设立一个,专门应对辽国和北方各路;西边成都府路成都府设立一个,专门应对的是吐蕃诸部和西南各路;东边两浙路杭州设立一个,专门应对江浙等江南一带;南边广南东路肇庆府设立一个,专门应对岭南各路。开封府公司总部则统领一切,辐射京畿路周边各个地域。 快达运输公司也在全国各路设立了分公司,扩招了很多物流人员,把运输网络连成了一片,这既拓宽了“潘武记”集团的销售和运输渠道,也便于日后华夏军兵力的远程投送,一举两得。 武植提请皇太后下旨,扩编华夏军,增加两个军,每个军满员三万六千余人,加上原有的第一军,三个军合计兵力将近十一万人,组成一个集团军,集团军总司令由武植担任,副总司令则为燕胜。 在扩编华夏军的同时,武植以特种作战团为基础组建了新的京师戍卫部队,编制为一个师,其官兵都是从华夏军中择优选拔的,官兵待遇要比华夏军更高,武植任命索超为京师戍卫部队的统帅,职级等同于军级,正五品。 扩编了华夏军后,武植对冗余的禁军部队进行了大幅度的裁员,把战斗力低下的禁军裁撤了将近一半,只保留了西北、西南、北方、东北等戍守在边境的禁军的整体编制,内地的禁军裁员大半,把大部分老弱病残的官兵都剔除出了禁军队伍,安置到各个地方去当小官小吏。裁员过后,八十万禁军队伍只剩下了四十五万人,裁掉了三十五万名官兵!其中西北禁军保留十二万,西南禁军保留五万,北方禁军有八万,东北禁军有十万,京城周围及其他地方则共有十万禁军。京城周围也仅仅保留了三万禁军,职责只限于维持京城周围的地方治安和缉拿匪盗,戍卫京师的大权则完全落在了华夏军的手中。 裁员后的禁军相应地提高了士兵的军饷和待遇,但除了华夏军训练使用手榴弹、火箭等新式武器之外,其他的禁军队伍则还是继续使用常规的武器,沿袭传统的作战方式,只是多配备了骑兵队伍,加强了禁军的机动灵活性,提升了作战能力。 相应地,武植也对厢兵、乡兵和蕃兵进行了精简改革,裁撤了很多冗余人员,精兵简政,七十万兵员左右的厢兵、乡兵和蕃兵,经过裁员,最终只保留了四十万人。兵员少了,待遇自然也提了上去,这些地方部队的战斗力并没有降低多少,反而变得更有凝聚力,战斗力也随之得到了提高。 扩编好华夏军后,武植在每个军中增设了一个师的骑兵队伍,在每个军中都增设一个特种作战团,按照第一军的训练方式开展强化训练。而在这次华夏军扩编时,武植一直想招揽的柴进、张清、晁盖、戴宗、张横、张青、方腊、方七佛等人竟然慕名而至,参加了华夏军,武植当然是欣然笑纳,把这几个人直接就提拔为都头,让他们尽情发挥自己的本事。 而在山东济州郓城当私塾先生的吴加亮,则被武植的如是传媒集团招揽于麾下,成了一名记者,并让他分管杭州分公司,物尽其用。 武植让皇太后出一纸诏令,把任职海州知州的张叔夜从千里之外的海州调回了京城,并提拔他为正五品的都指挥使,让他统领华夏军第三军,这是一个精通兵法的狠人,值得培养。 第一军还是由林冲统领,而第二军则由王进统领着,这两人都是武植的嫡系,使用起来比较放心。 军事改革完毕后,“潘武记”集团的炼钢厂终于炼出了第一炉钢水!当滚烫的钢水流过冷水中,在如雾的水汽中变成一根根钢棒和一块块钢板时,武植是激动万分。只要经过不断的改进,有了好的钢材,那他制造枪炮的梦想要成为现实就为之不远了! 而好事接踵而至,在炼出钢水后不久,“潘武记”集团的水泥厂也出炉了第一炉水泥!当灰色的粉末出现在武植的眼前时,武植也是激动莫名。经过混凝土试验后检测得出,这批制造出来的水泥强度差不多在325号到425号之间,还没有达到武植的最低标准!于是,武植要求工匠们通过控制水泥原料不同成分的比例和控制烧结时间等生产工艺来提高水泥的强度,至少要达到425号才算是合格的产品。 水泥厂的工匠们经过不断地摸索探究,历尽千辛万苦,数月后,终于制造出了合格的425号水泥来。看着用这些水泥制成的混凝土块,那硬如石头的坚韧品质,武植知道,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425号水泥了! 有了合格的钢材和水泥,武植的第一个民生目标就提上了日程,那就是修路架桥。武植计划从京城出发,往陪都南京应天府、北京大名府、西京河南府浇筑上五米宽的水泥路,并往西南的成都府、西北的会州、洪州、麟州、北方的大兴府、东北方的燕京府都铺上五米宽的水泥路,沿途经过京兆府、兴元府、梓州、凤翔府、渭州、太原府、延安府、真定府、河间府等地,相当于把边陲重镇与开封府连成了一片,以后投送兵力时可以通过四轮马车来运送,既便捷又稳当。 在此基础上,武植还打算往青州、扬州、杭州、江宁府、江陵府等重要的州府也铺上五米宽的水泥路,便于通商运输。 铺路的事情,武植交给了户部、工部和禁军共同去完成,地方的厢兵和乡兵参与维持秩序,并从各个地方募集民工来修路,不得强迫摊派,以自愿为主,修路的工钱为每天二百文钱,这比一般的工种高了很多,一下子就募集到了足够多的修路民工! 修路时开山炸石用的炸药就使用新式的炸药,由火药局的人掌管,专人专管,武植并派出华夏军的官兵前去指导使用,确保万无一失。 众志成城,很快,从京城通往北京大名府的第一条水泥路就全线铺通了。踩着脚下平坦而硬邦邦的水泥路,看着由钢筋混凝土架设而成的新桥梁,世人皆惊,武植则很是高兴,有了第一条水泥路作为样板,那接下来的路就更好铺设了! 总结了建造第一条水泥路时的经验教训后,通往各个地方的水泥路建造工程就全面开花了,如火如荼地在宋朝境内展开。工钱和石料由朝廷出,而铺设水泥路和建造桥梁所用的水泥和钢筋则全部由“潘武记”集团提供,花费可不菲,预算在五千万贯钱以上,其中水泥和钢筋的用量就达到了惊人的一千多万贯钱,武植趁势扩大了炼钢厂和水泥厂的规模,才堪堪满足修路架桥所需的水泥和钢筋。 数十万民工一起使劲,人多力量大,不出三年,武植计划中的水泥路就一一呈现在了他的眼前。四轮马车驶过,平稳而快速,原本从京城赶到大名府需要走十天的路,现如今三天之内就可以到达了,节省了三分之二的时间。而到最远的成都府,以前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如今坐着四轮马车,只需要十五天就可以到达,省时又省力。 水泥路铺通后,瞬间就拉近了宋朝境内各个交通要塞之间的距离,物流加快,也大大促进了商业的发展,但不可避免的是漕运公司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业务量锐减了三分之一,很多不是很远的地方,人们都喜欢坐着四轮马车往返京城。为此,武植果断地精简了漕运公司,成立了一个客运公司,购置了数百辆四轮马车,用于客运,载客往返于南京应天府、北京大名府、西京河南府之间。 钢筋和水泥不仅应用在修路架桥上,在民宅、堤坝、城墙上也开始投入了使用。武植在求是周报上发文,把钢筋、水泥如何使用的方法和混凝土的配比都公布在周报上。同时,武植在华夏军大营里率先建起了使用钢筋和水泥制成的混凝土营房,崭新的、坚固的、不怕风吹雨淋的、整齐划一的两层楼式营房,让世人叹为观止!武植要推广钢筋和水泥,就不能敝帚自珍,人们使用得越多,“潘武记”就越挣钱,这是双赢! 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堤坝固若金汤,防汛能力大大提高;混凝土浇筑的城墙稳如磐石,提高了抵御敌人进攻的能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钢筋混凝土带来的是一场惠及全体民众和军队的伟大革命! 共和四年春,虽然枪炮还没能研制出来,但并影响到武植的规划。他从华夏军三个军中挑选出训练有素的四万步兵和两万骑兵,留下五万人拱卫京城,武植亲自领军,带领着这六万人马和数万后勤队伍开始出征西夏和辽国,在新式的军队与武器面前,敌人触之即溃。 兵贵神速,不出两年,华夏军在武植的领导下横扫四方,先后灭了西夏、平了辽国,顺带着扫平了女真族的完颜部,活捉了李察哥、耶律延禧、完颜阿骨打、完颜宗弼、完颜希尹等人,一举把西夏、辽国和女真族的疆域都纳入了宋朝的版图中! 在这些新的行政区域中,武植施行了优惠的赋税政策和安抚政策,移民了很多的宋朝人进入这些地方,并允许汉人与党项人、契丹人和女真族人之间可以相互通婚。 李察哥、耶律延禧、完颜阿骨打、完颜宗弼、完颜希尹等人以及他们的家属,武植决定釜底抽薪,把他们都迁移到了真定府居住,好吃好喝地供养着。 灭了西夏、辽国和女真族完颜部后,武植趁热打铁,利用华夏军南下之际,顺手攻克了吐蕃和大理,把这两个国家也并入了宋朝的疆域中!至于能作为粮仓的大越国和富产白银的日本以及盛产高丽参的高丽,将会是武植下一步征服的目标! 就这样,历时三年,武植率领华夏军征战四方,四海咸服,威胁到宋朝的隐患都被一一给拔除掉了,宋朝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武植就牺牲大了,当他三年后从战场上归来时,那胡子拉碴的样子竟然让武弘章、武思懿等七个小孩都认不出自己的爹地了,这让武植很是无奈,哭笑不得,花了很多的时间才重新树立起父子间的亲密关系。这七个小孩都是他的五个夫人所生,四男三女,其中金莲和柳月都生了两个,一男一女,而箐箐和素素则分别生了一个男孩,天娇生了一个女孩。 横扫八荒的武植和华夏军,建立了震古烁今的不朽功业,让世人癫狂,也让对他一直有微词的新党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的宋朝,不仅疆域扩大了数倍,而且国力也增强了数倍,变化之大,让众人如在梦中。 论功行赏,林冲、王进、张叔夜等人都被朝廷授予开国县公的称号,封大将军,官升三级;燕胜与索超拱卫京师有功,燕胜封爵为开国郡公,索超则官升两级,进爵开国伯。 武植则被皇太后刘清箐封为太师,进阶开府仪同三司,封爵北平王,封地大名府,可居住在京城里,不用去封地赴任。 武植的功劳太大,已经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但才十岁不到的小皇帝赵茂显然还不能亲政,皇太后还得继续垂帘听政,而皇太后刘清箐又离不开武植,所以武植虽然荣封亲王后刘清箐还是把他留在了京城! 武植对于自己在哪生活都无所谓了,他已经彻底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负韶华了! 共和十年,在世人的虔诚拥戴下,在朝堂上众文武百官的倒戈下,十三岁的小皇帝赵茂只能无奈地把皇位禅让给武植,经过数次假模假样地推脱后,年仅三十五岁的武植冠冕堂皇地登基为帝,改国号为中国! 赵茂则得到了武植的优待,被武植封为瑞亲王,并留在京城里居住,刘清箐也继续享受到皇太后的一切待遇,这让心有怨言的刘清箐渐渐平复了心气,她也可以公开地跟武植在一起双宿双飞了! 自此,一个崭新的时代终于到来,并在武植的手中继续谱写着辉煌的篇章! 真可谓,江山如画,天翻地覆慨而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