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1) 夏景淮是楚家的私生子。 但是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楚家的孩子,他的母亲空手套白狼,顺利的进了楚家。 从小到大,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而天真愚蠢的母亲,却天天做着贵妇梦。 楚家在商业界可谓是庞然大物,处于京城顶端的权势。 楚宅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极有价值的,外表偏向欧美风,白木栅栏,尖耸的褐红色屋顶,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 夏景淮的母亲,带着他,登堂入室。 夏景淮怯生生地躲在女人的身后,苍白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女人的衣角,地板是有漂亮纹理的实木,光洁的能照出他的脸。 夏子涵长得很漂亮,不然也不会爬上楚家掌权人的床。 穿着eosla新款限量款裙子,腰肢纤细,脖颈细长,手里拿着几十万的名牌包包。 静如娇花映水,动如弱柳拂风。 她都快三十了,可是却依旧如同少女般娇嫩。 面对陌生的环境,夏景淮很不安,只能紧紧的跟在夏子涵的身后,小短腿颤颤巍巍。 没过一会,终于看到了名义上的父亲。 那个男人保养的很好,面容硬朗,眉眼儒雅,看起来就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眼角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腿上摆着一本书。 楚晔似乎对于这对母子并不太重视,他一直都是处于上位者,掌控者,只是随意的抬眸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那冷淡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在夏景淮身上。 很显然,夏子涵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她原本也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面对着金碧辉煌的别墅,局促无措。 再加上男人不冷不热的态度,更加让夏子涵羞耻。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没有任何人知道为什么楚家的掌权人会和这一无是处的女人结婚,就连夏子涵自己都不知道。 楼梯是旋转式,中间挂着流光溢彩的吊灯,很长,从最顶楼垂在了下面,如同点缀着钻石的瀑布。 有一抹修长的身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是一个少年,眉如墨描,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肌肤白皙,眉眼间堆满了漠然。 衣着普通洁白的白衬衫,来到了楚晔身边,站姿笔直,一双黑眸冷冷清清,不带丝毫情绪。 躲在女人身后的夏景淮偷偷露出了半张脸,悄悄的打量。 楚晔淡然的翻了一页,看似淡然,却透着冷意:“楚钰呢,” 邢卓低着头,声音清冷的就如同泉水叮咚,轻风拂过森林,“我叫了,她没有回应。” 楚晔不轻不重的合上了书本,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却让人胆寒。 儒雅随和的眉眼不动声色的沉了下来。 客厅中没有任何人敢开口,夏景淮胆子不大,他有些害怕的缩回了,揪紧了衣角。 楚晔面色无常,他对夏子涵招了招手,夏子涵就立马的走了过去,男孩也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 他看起来是儒雅有礼,但其实眼底却是冷淡至极,“这是刑卓,我的养子。” 刑卓眉眼淡漠,“夏阿姨。” 夏子涵露出一个得体端庄的笑容,把躲在自己身后的男孩扯了出来,尖锐的指甲掐进了白嫩手臂的皮肉了,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乖巧的忍着没有出声。 当夏子涵说让他叫这个看起来很冷漠的少年哥哥的时候,他也很乖的叫着:“哥哥。” 奶声奶气的男孩,长着一张精雕玉琢的脸,小脸白嫩的像朵白蔷薇。 可是少年只是用眼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应。 刑卓的态度很冷,甚至一个正眼都没有,很显然并不把这对母子放在眼里。 夏子涵表面上维持着端庄的笑容,暗地里掐着男孩手腕的手指收紧。 ——噔噔噔 楼梯处传来一道脚步声。 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道修长单薄的身影缓缓的走了下来。 是一个很漂亮的人。 是个‘少年’ 她看起来很年轻,也许也就十四五岁,但是却精致的好像是白玉雕刻出来的。 她穿着纯黑色的高领毛衣,肩膀很薄,勾勒出最好看的线条款型。 冷光下的皮肤透着一股近乎病态的苍白,额发自然下垂,尾睫上扬,眼尾微挑,冷漠又薄情的眼型。 居高临下的看向下面的人,神色厌烦又冷漠。 一直不冷不热的楚晔看到楼梯上的人时,神情一沉,色厉内荏,“楚钰,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楚钰目光冷冷的打量着客厅的场景,眼眸异常冰冷,下了最后一个阶梯,终于厌烦出了声。 “所以呢,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人,爸,你的眼光怎么越来越差了?” 她的声质清冽,还带着些许的沙哑,仿佛羽毛轻扫过心间,酥麻麻的。 哪怕是嘲讽,都是高高在上。 ‘少年’很年轻,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矜傲贵气,使她轻易得便能与芸芸众生区别开来。 古时的天潢贵胄也不过如此吧。 夏子涵脸上浮现羞耻的红晕,眼神闪躲,咬紧牙关,低着头,没有办法直视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 手上的力气不由的加重,指甲掐进了男孩的肉里。 因为刺痛夏景淮回过神,他收回了目光,抬头看到了低着头的母亲,那张扭曲狰狞的脸,哪里还看的出刚才的清丽动人。 楚晔只是皱了皱眉,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没有礼貌。” 夏子涵抬头,脸上露出柔和温柔的笑容,把再次躲在身后的男孩强制的推了出来,近乎讨好地说道:“景淮,快点叫哥哥。” 是急切的,像一只讨人嫌的流浪狗。 男孩抬起头,清澈干净的眼眸如同稚子,声音很软,不自觉的就带着撒娇的意味,耳朵尖红了,“哥哥。” 一直都微抬着下巴的少年似乎这才注意到这个男孩,低头凝视着他,露出来的肌肤雪白细腻的如同上等的羊脂玉。 眼珠子很黑,眼尾上扬,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团在地上让人践踏的淤泥。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2) “野种。” 那张唇形优美饱满,艳红如血,吐出来的字却是充满恶意的。 〖啊啊啊!!!宿主大大,不可以骂男主,男主这么可爱~〗 男孩害怕的往后面缩,可是夏子涵却死死的按着他的肩膀,并不允许他躲。 像是没有听到‘少年’的话,夏子涵的表情都没有变,语气柔柔和和,“景淮,你忘记妈妈交代过你的话吗?” 在车上,母亲给他看了一张照片,就是眼前这个‘少年’,母亲的眼眸里是浓浓的贪婪,丑陋的如同恶鬼。 “这位是你的哥哥,你要乖乖听话,好好讨哥哥欢心,只有她开心了,你才能在楚家有地位,景淮,忍忍吧,忍忍就会过去了,楚家,最后一定会落到你手里。” 夏景淮早熟,他很聪明,可以听得懂母亲的意思,于是就露出乖巧无辜的笑,“好的,妈妈。” 母亲很欣慰,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看着眼前倨傲的‘少年’,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拉着楚钰垂在身侧的手指,白嫩精致的脸怯怯的,像一只单纯的小白兔。 “哥哥,我叫夏景淮,今年八岁了。” 但是下一秒就被狠狠的甩开,她低头,脸庞皎洁,光影交错一簇纤长浓密的眼睫横斜出来,艳红的唇角,挑起不悦的弧度。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哥哥?” 趴在地上的男孩被摔懵了。 膝盖被摔出一片乌青的淤痕,另一条腿擦破了皮,细细的血珠滚出来,染红了裤子。 夏景淮愣了好一会儿,才痛得哭出来。 他流着泪求助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母亲非但没有护在自己身边,反而还围绕在‘少年’的身边,一个劲的虚寒问暖,根本就没有管他。 一颗泪啪嗒砸在地上,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那么显眼。 夏景淮表情上哭着,可心底却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觉得现在该哭了,他或许和他的母亲一样,最后装可怜,只有弱者,才会得到怜惜。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果然,一家之主楚晔看不过去,警告的叫了一声‘少年’的名字。 “楚钰。” 楚钰抿紧了唇瓣,看着男孩的目光越发的厌恶,但是碍着楚晔的威严,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一直都安静如同空气的刑卓从兜里拿出一条丝帕,牵住‘少年’的手,很仔细的一根一根的擦干净。 她的手指很漂亮,指尖粉嫩如花苞,皮肤薄,血管是黛青色的。 而楚钰露出很不耐烦的情绪,一把推开刑卓,脸上带着冰寒,“滚开,别碰我。” 被推开是刑卓低眉顺眼,淡然的把丝帕折叠整齐,唇角冰冷,像是毫无人气的机器人。 楚晔让楚钰坐下来,整个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坐着,没有楚晔的命令,谁都没有资格坐下来,封建腐朽的家风。 到了晚餐时间,楚家一直都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餐桌上,只有偶尔瓷器相碰上声音。 夏子涵装着良母的形象,一个劲的给楚钰夹菜。 蒜蓉蒸龙虾,味道鲜美,肉质新鲜,夏子涵夹了一只想放进楚钰的盘子里,半路被刑卓阻止了,他的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 “阿钰对海鲜过敏。” 夏子涵尴尬的收回手,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又弥补一般的夹了些别的菜。 一小盘子里都是肉食,楚钰一个都没有动。 刑卓看着,心想,少爷要生气了。 果然,楚钰厌烦的放下了筷子,在静的出奇的气氛中有些刺耳。 “我吃饱了。” 在很多底蕴深厚的大家族中都要遗留下来的传统,在长辈先动筷时,小辈才能动筷,当长辈还没下桌前,小辈不许放下筷子。 楚家家规森严,都是中规中矩的长大,出了楚钰。 楚晔神情平静,只是凉凉的抬眸,“把碗里的饭吃完。” 楚钰很挑食,最不喜欢吃荤,再加上眼前有个倒胃口的女人,她一丝胃口都没有,直接起身,抿着唇就上楼了。 完全没有把一家之主看在眼里,被自己的儿子这么甩面子,是一个父亲都会发怒。 夏子涵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气势强大,长相儒雅的男人却没有任何生气的预兆。 拿着刀叉细细的切下来一块牛肉,慢条斯理的吃着。 直到吃完饭,他优雅的擦了擦嘴角,对着刑卓说道:“再过两个小时给楚钰送一份点心上去。” 刑卓也跟着放下了刀叉,“是。” —— 楚钰回到卧室洗了一个澡,头发随意的用干毛巾擦了两下,搭在额前的发丝被捋到脑后,露出了精致凉薄的眉眼。 〖叮——亲爱滴宿主大人,今天那个可爱的男孩纸就是男主角哦,是不是很可爱?很有保护的欲望呀~〗 楚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说起来她死的方式还挺草率的,因为嗜睡症,在二十生日那天一睡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然后就绑定了这个极其不靠谱的系统。 系统名字叫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弃恶从善·钮钴禄·系统。 楚钰:…… 而这煞笔系统说的任务更是楚钰不能理解的东西,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洗白反派,温暖男主,还要让女主幸福。 还是用另一个性别。 钮钴禄·系统对手指:【这样才能给女主幸福呀。】 楚钰似笑非笑:【你想让我出卖色相?】 钮钴禄·系统:【啊啊啊,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楚钰:【你长得丑,想得挺美。】 钮钴禄·系统:【嘤嘤嘤(┯_┯)】 楚钰自认为,自己长得并不像一个好人。 真烦,死了算了。 眼见自己美丽动人的宿主又露出淡漠摆烂的神情,钮钴禄·系统数据先是被这盛世美颜冲击到乱码,但是宿主现在的状况又让它无比苦恼。 可能这就是痛并快乐着吧! 默默擦鼻血。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你要是摸鱼滴话会有惩罚的哦~银家不想惩罚宿主大大嘛,电电好痛痛的。〗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3) 楚钰恶寒,她身上穿着棉质的睡衣,版型宽大,松松垮垮地勾勒出她纤瘦的肩胛线条。 对于煞笔系统说的惩罚,楚钰更是没有放在心上,她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 这任务谁爱做谁做,反正她是不做。 初秋的阳光是温暖的,褪去了金黄色的酷热,披上了暗红色的清凉。 楚晔很少回家,公司的事务繁忙,天天应酬,有开不完的会,而楚钰年幼就丧母,为了不让楚钰孤独寂寞,就特意在孤儿院领养了刑卓,当个玩伴。 也许是知道自己对楚钰的亏欠,所以在物质方面很大方,楚钰从小到大,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不管是犯了什么事情,楚晔从来都不会呵斥或者责备,是没有底线的纵容。 在这样环境中,楚钰长歪了。 成为一个嚣张跋扈,没有任何道德底线的人。 男主,也就是夏景淮。 是在楚钰的阴影中长大的,从小以欺负夏景淮为乐。 夏景淮的童年很灰暗,伴随着的是疼痛和辱骂,母亲表面上看起来温柔体贴,其实背地里动不动就虐待打骂,而楚钰在学校也会经常欺负他。 楚钰是什么身份? 只要她看一个人不爽,身边的狗腿子为了讨好她都会毫无理由的去针对,甚至为了讨楚钰开心,会把楚钰整得更惨。 母亲的冷眼相待,父亲的不闻不问。 兄长的凌辱刁难。 他终究没有扛过那段艰辛。 在这样压抑痛苦的生活中长大,夏景淮没有坚持下去,在那天从大楼中跳了下来,了结了他悲惨的18年。 男主死了,世界崩塌了。 楚钰嗤笑一声,她可没有那个闲心去拯救世界,反正到时候一起毁灭吧。 活着真没意思。 拉耸着眉眼,薄薄的眼皮嵌着一颗红的鲜艳欲滴的红痣,靡丽绝艳。 微挑的眼尾浸染着妖冶与厌世。 —— 楚钰几乎每次下楼,夏景淮都会期期艾艾的凑上来,小声讨好的叫哥哥,一双清澈漂亮的大眼睛又是害怕又是渴望。 哪怕楚钰都不太搭理他,夏景淮还是会不知疲倦的凑上来。 邢卓冷眼看着,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可是到了后面她见到夏景淮的次数就减少了很多,应该是邢卓搞得鬼。 时针已经指到了十点,楚钰才慢慢悠悠的从楼上下来,乌黑的发丝稍微有些凌乱,只穿了一件灰色针织衫,被她的身形撑出来有一股缱绻的惊艳。 这个时间点已经错过了早餐,楚钰去厨房的冰箱拿了杯牛奶和三明治,都简单的放到微波炉加热了一下,端到餐桌上开吃。 吃了一口味道并不太好,楚钰没了胃口,起身去沙发上打游戏,游戏机是楚晔买的限量款,楚钰玩了几次,很有趣。 玩赢了一局,游戏机传来的音乐小了一些,楚钰又开了一局,在加载的过程中随意的往旁边瞥了一眼,视线顿住。 放在餐桌上,还没吃完的三明治和牛奶还没来得及收拾,瘦小的男孩趴在桌上,狼吞虎咽的吃着已经咬了几口的三明治,甚至于吃的太急还噎住了,雪白的脸憋的通红,眼眸凝聚出了一层的水雾,小拳头捶着胸口。 他伸手想要去碰牛奶,却一不小心把牛奶给打翻了。 窒息感传来,浑身无力,摔在了地上,爬不起来,夏景淮满无助难受,想起还有一个人,他连忙转头,想要叫哥哥,可是发出一个音节都是极其困难的。 哥哥,救我。 那双乌黑干净的眼瞳是天真的期盼。 楚钰饶有兴趣的看着,没有任何想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警告!警告!男主生命值在下降,请任务者尽快抢救!〗 楚钰假装听不见。 男孩的脸由红转紫,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泪水如同晶莹的珍珠一般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她。 人的生命真的是脆弱,吃个饭都能被噎死,喝个水都还要被呛死。 真可怜。 叮——游戏开始。 楚钰立马迅速的转过头,按着游戏手柄,准备大杀四方,脑海中的警告声突然加大,几乎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楚钰并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她也不会做到见死不救,可是这个世界是虚拟的,而夏景淮就是这个世界的支柱,要是夏景淮没了,这个世界也会没了。 其实这样挺好的,反正都挺没意思的。 因为从一出生,楚钰就患有嗜睡症,随着长大,她的嗜睡症也越来越严重,对于她来说,死亡和睡觉其实没有区别。 死了就死了。 她也的确是死了,可是又活了。 哪怕她并不需要。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快去救男主啊!男主快被噎死了!!!〗 楚钰面不改色的杀了一个大怪兽,走位极其风骚。 〖与我何干?〗 钮钴禄·系统:〖你会遭到电击惩罚的!!!〗 这种强买强卖的生意,甚至还用这威胁的手段,楚钰更加不会理会,然而过了几秒钟,浑身忽然穿了一阵过电般的剧痛感,强烈的电流恍若雷劈,游戏手柄从手中滑落。 “唔。” 楚钰闷哼出声,脸色苍白,纤长浓密的如同蝶一般的睫毛颤抖的厉害,瞳孔微微的扩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钮钴禄·系统:〖呜呜呜,宿主大大,你就从了我们吧。〗 楚钰抿紧了唇,她的骨子里都透着傲劲,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不想做,更讨厌被胁迫,对于系统的话置之不理,抖着手拿起游戏手柄,刚按了一下,一股比刚才还要强大的电流袭来,脖子上漂亮脆弱的青筋暴起,眼尾泛红,糜艳姝丽。 她喘着气,鸦色的睫毛半眯着,黑玉般的眼睛浮现出冰凉的寒意。 钮钴禄·系统:〖呜呜呜宿主大大你就从了吧,从了吧,这样就不用受苦了,而且男主死了我们又得重新开始,这样只会无限循环,〗 钮钴禄·系统:〖从了吧从了吧从了吧从了吧从了吧……〗 钮钴禄·系统:〖˃̣̣̥᷄⌓˂̣̣̥᷅〗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4) 低着头的楚钰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撑着起身,刚走了一步,腿软的差点跪了。 男孩倒在了地上,蜷缩着,可爱精致的小脸被憋的青紫,泪痕布满,泪水还在哗啦哗啦的流,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嗬嗬音节。 就在夏景淮以为会难受死了的时候,有人把他给抱了起来,嘴里被粗鲁的灌着牛奶,有些来不及吞咽流进了衣领里。 像是抓住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夏景淮拽着那个人的手腕,抓的很紧,生怕她离开,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被呛哭了都不撒手,直到卡在喉咙里的食物咽了下去,他才停了下来。 因为哭久了的缘故,夏景淮的身子抽噎颤抖,红肿的眼睛里倒映这那张妖冶冰冷的脸。 刚才还无动于衷的脸,现在是烦躁又冰冷,好像讨厌极了他,但是又被迫忍着厌恶而触碰他。 刚死里逃生,男孩还没有缓过来,小声抽泣:“哥,哥。” 楚钰面无表情:“放手。” 夏景淮低头,发现自己的双手还紧紧的抓着对方的手腕,愣了一下,连忙撒手。 目光下瞥,“少年”的那一截手腕,骨骼精致,皮肉白腻,指甲柔嫩的颜色宛若初生玫瑰花瓣,脆弱又漂亮,突出来的骨头被捏红了,指痕缠绕,就像一道枷锁,极其容易勾起人最心底的阴暗的欲念。 也许是因为楚钰刚刚善举让男孩觉得眼前的“少年”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漠,依旧有些胆怯,揪着衣角,软软地道谢:“谢谢哥哥。” 楚钰不理他,转身盘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继续打游戏。 夏景淮并没有离开,而是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偷偷拿余光去瞄她。 那张几乎让人不敢直视的脸。 温暖的金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照亮了她乌黑柔软的发丝,落在她眼尾的邪肆极致浓郁,如妖灼华。 夏景洲想着,哥哥可真好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就是看起来好凶。 “再看小心你的眼睛。” 冷冰冰的话语打断了夏景淮的思路,猛然的回过了神,立马把视线收了回来,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紧张又不安。 夏景淮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他想象中的疼痛和辱骂,白嫩嫩的手指头抠了抠毛毯。 怀着疑惑,他又小心的把余光给瞟了过去。 少年正全神贯注的打着游戏,手速很快,幕上的小人正在大杀四方,而少年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夏景淮的视线很快又被屏幕上的游戏给吸引了,小孩的注意力本来就容易转移,不自觉的就看入迷了。 这些游戏对于楚钰来说都是小意思,她的手位风骚,一般人都学不来的。 再次赢了一场,楚钰放下了游戏手柄,揉了揉泛酸手腕,一转头就见白嫩精致的男孩眼睛亮亮的盯着她,乌黑如同黑曜石般的漂亮大眼睛充满崇拜。 “哥哥。” 声音又软又甜,还有些怯怯的,像一只胆小又腼腆的小仓鼠。 楚钰刚才因为夏景淮的原因被电了两下,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但对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恶毒的话来,于是楚钰并不理睬他,只是不耐烦地把眼神放到别处。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快去温暖男主吧,呜呜呜可怜的小男主,都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可怜怜~〗 放了一天都没吃饭? 这倒是楚钰没有想到的,夏景淮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样子,但是看着却比同龄人还要瘦小,一看就营养不良。 因为放了一天都没有吃饭,实在是饿惨了,所以才爬上餐桌,吃楚钰剩下的,然后因为吃的太急了,差点被噎死。 能让夏景淮放一天都不吃饭的,也就只有他的母亲夏子涵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是,那又怎样? 楚钰眯了眯眼:〖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就要电死我?〗 钮钴禄·系统的数据抖了抖,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刺啦的电流声:〖嘤嘤嘤宿主大大,你就答应吧,银家给你当牛做马,一定会好好的孝敬你老人家。〗 简直卑微到泥土里,史上最卑微的系统。 楚钰冷笑一声:〖你不配。〗 钮钴禄·系统差点哭晕在厕所。 不过,楚钰虽然有点厌世,但是也更讨厌被人控制,现在她就想把那个幕后黑手给揪出来,竟然敢这么耍她,一定要对方付出代价。 心里这么想着,楚钰来了点兴趣:〖我可以好好的做任务,但是我有什么好处?〗 钮钴禄·系统:〖有大大滴好处!可以让宿主大大实现一个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哦~〗 楚钰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夏景淮又在偷看楚钰,见楚钰盯到别处发呆,原本还偷偷摸摸,不知不觉就开始明目张胆起来了。 少年的衣袖被卷了起来,露出了一截精致的腕骨,线条流畅又纤细,戴着一块手表,表的边缘嵌着亮亮的钻石,在阳光下有些反光。 就在夏景淮看入神了,楚钰突然动了一下,夏景淮一愣,抬起头来对上了楚钰形状妖冶,眼瞳如琉璃珠般的眼睛,淡淡的,却看得他无比紧张,脸顿时灼热地烧了起来。 楚钰还没有干什么呢,就见这个面容稚嫩精致的男孩害怕的好像恨不得蜷缩在一起。 她也没有和小孩子相处过,想着小孩子应该都喜欢玩游戏,于是抬了抬弧度绝美的下颚,又薄又红的唇瓣轻启:“要不要一起玩游戏?” 〖警告!警告!人设崩坏百分之十,崩坏到百分之二十,就要接受电机惩罚。〗 夏景淮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手无足措,脸蛋肉眼可见地涨红了,却见眼前的少年嘴角一抹笑已肆意蔓延开来,眼里满是不屑的笑意。 “骗你的,野种不配和我玩。” 刚因为喜悦而飞起来的心立马摔在了地上,被摔的稀巴烂,也许是意料之中,夏景淮并没有觉得太过于惊讶。 但是他还是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原因是,他应该难过。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5) 眼睛突然有点酸酸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但其实夏景淮的内心毫无波澜。 这就哭了? 楚钰觉得自己也没有说的很过分,她指着男孩白嫩柔弱的脸庞,冷声道:“不许哭!” 夏景洲似乎被吓到了,脸上是空白的,眼泪却还在一个劲的掉,活像被欺负狠了。 眉眼如画凉薄糜艳的少年忍不住轻轻蹙起眉头,但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无奈:“你哭什么哭啊?我不就说了你一句嘛,至于搞得这么可怜吗?” 夏景淮咬紧了下唇,忙用手背抹眼睛,不料眼泪却越抹越多。 “别哭了。”楚钰语气越发不耐烦。 “哥哥,对不起……”夏景淮小声啜泣着。 玻璃窗照射出一大片金色的光线,在肩头打落一片金色,夏景淮还在抹眼泪,楚钰按了按额角,声音如同凉凉爽爽的薄荷,浸出了丝丝凉凉的意味:“我把游戏机给你玩。” 夏景淮倒是惊讶,鬼使神差似的,眼泪忽地就止住了,“真,真的吗?” 眉眼漂亮的少年背对着光,雪白妖冶的面孔在灿烂流金中,好似完美无瑕的玉璧。 有些不耐烦,有些冷淡。 “再吵就不给你玩了。” 夏景淮立马闭上了嘴巴,爬到了楚钰的身边,无比忐忑的拿起游戏手柄,还不忘用小眼神去观察少年的表情,见少年没有阻止,才敢拿起来玩。 但是夏景淮第一次玩这种高档的游戏机,手忙脚乱的,很多符号都不懂,几分钟就被杀了一次,一片惨状。 楚钰都看不下去了,偶尔会出声指导,但是语气都很恶劣。 “快躲!” “笨蛋,按错了那是出击。” “我让你躲起来,你冲上去送人头干什么?” “你到底会不会玩啊?” —— 刑卓一进门,就听到了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站在门口,一半的身形处在阳光下,高挺俊美的眉眼染上了半明半昧的光影。 沙发地毯上,男孩几乎整个人都陷入了少年的怀里,明明前几天少年还很厌恶男孩,如今都凑在一起打游戏了。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冷沉如水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眼中闪过一丝很轻的暗色。 刑卓走了过来,他西装革履,脸庞冷峻,面对楚钰时,就如冰川融化一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小少爷,我回来了。” 楚钰没有理会,而是继续一脸暴躁的指挥夏景淮玩游戏。 听到动静的夏景淮倒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很快又被游戏吸引了。 被忽略的刑卓眉头不不易察觉得皱了起来,幽深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抿紧了薄唇。 刑卓没有离开,就像一道晦暗的影子站着,心里的落差感很强。 以前,小少爷只和他一个人亲近,从来都不会忽略他。 刑卓比楚钰大几岁。 因为是被宠着长大的,楚钰的性格恶劣,刑卓刚到楚家,也是被楚钰很排斥,但是也许是因为孤独,又很快黏上了刑卓,几乎形影不离。 刑卓和其他人一样,也很溺爱着楚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像一座好像永远都不会发脾气的泥人,更像没有人气的傀儡。 他无声的包容着楚钰的一切缺点和任性,不管犯了任何的错误,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到,然后第一时间帮楚钰解决。 相处了几年,楚钰也真真正正的容纳了刑卓。 两个人的感情很好,起码楚钰是这么认为的。 但背地里,其实是一片发臭的沼泽。 刑卓的成绩优异,连着跳级,在家长面前他成熟稳重,在楚钰面前他温文尔雅,可是就是这样完美的人,也会有放纵的时刻。 酒吧灯火迷离,刑卓没有穿正规严谨的校服,而是换了一身慵懒华贵的衬衫,领口松松垮垮的,他修长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烟,动作娴熟,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痞气。 他坐在中心,是全场的焦点。 旁边有人喝了点酒,有些上头,大着舌头问:“你躲在这里喝酒,不怕楚家小少爷找过来啊?” 其实这其中带着调笑的意味,毕竟在这圈子谁不知道刑卓就是楚钰身边的一条狗,随叫随到,任打任骂,狗都没有他听话。 一向完美的如同机器人的刑卓不耐烦的拧着眉尖,嗤笑一声,“她病了,在家躺着呢。” “真踏马的希望她一直都病着,看着她那一副嘴脸我都嫌恶心。” 字字充满着不耐和厌恶,和在楚钰面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楚钰不知道,原来刑卓讨厌她已经讨厌到了这种地步。 楚钰没有生病,这只是她逃课的一个借口,她跑出来和朋友来酒吧玩,看到刑卓,原本想过去打招呼,听到了就是这么一番话。 没有想象中的大吵大闹,楚钰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从此之后,就对刑卓再也没有好脸色。 甚至都不想搭理刑卓。 游戏都快玩了一天,楚钰的眼睛都有些花,夏景淮还是精神充沛,这一下午打游戏的时间,让他都对楚钰不那么惧怕了。 见楚钰起身似乎要走,情急之下也来不及顾着游戏,拉住了少年的手,扬起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天真无邪的说道:“哥哥,我想让你陪我一起玩。” 刑卓平静无波的神色在看到夏景淮拉住楚钰的手时,微微一变。 小少爷不喜欢别人随便触碰,就连他也是在小少爷身边待了很久才可以光明正大的触碰。 楚钰下意识的甩开了男孩的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如墨画般的眉眼晕染上细碎的浮光,“自己滚一边玩去。” 遭到拒绝的夏景淮咬紧了唇,手指神经质的扣着细嫩的手心,熟悉的刺痛感传来,眼眶迅速的浮上了一层水雾。 “哥哥……” 软声软气的语调带着细微的哭腔,格外的惹人怜惜。 楚钰对他的眼泪不感冒,起身毫不犹豫的离开,离开之前还冷冷的嘲讽了一句。 “鼻涕虫。” 刑卓紧跟在少年的后面,无声无息的像一道影子。 知道装可怜没有,夏景淮很快的就止住了眼泪。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6)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睫毛湿漉漉,眼底沉沉如暗水。 地毯上早已失去了另一个人的温度,夏景淮抠着手里的游戏手柄。 才七八岁的年纪,五官精致纯洁,眼里却透露着一股与年龄并不相符合的阴翳。 时针慢慢的转动,时间从指缝中漏过。 外面传来高跟鞋的声音,轻盈优雅。 夏景淮扔下了手里的游戏手柄,快速的往上面跑,悄悄的关上了房间的门。 瘦小的身体抵在门上,夏景淮的眼眸越发的黯淡。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夏景淮趴在房门上,并没有听到外面走廊的声音,过来很久,就是他以为已经安全,紧绷着的身体微微放松。 突然,敲门声响起。 夏景洲蓦然的攥紧手指,直到指甲陷入了手心,刺痛感让他恍然清醒。 也许是他沉默的太久,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夏景淮低着头,拧了门把,门被打开了。 夏子涵的脸逆着光,走了进来,把身后的门反锁。 这个时候的女人褪去了端庄柔美,她点燃了一根烟,艳红的唇瓣间叼着,吞云吐雾。 窗帘紧闭着,屋里没有一丝光亮。 她摁开灯,看到了缩在沙发里的男孩。 “你今天出去了?” 夏景淮静静的盯着她,精致白嫩的脸上好似有惊恐。 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妈妈……” 啪—— 女人的指甲是刚做的,尖锐又鲜红,在男孩白皙光滑的脸颊上划过了一道血痕。 他的整张脸都被打的歪了过去,脸部一下子红肿了起来, 她几步上前,抬手攥紧了夏景淮的下巴,不顾男孩疼痛的挣扎,恨恨而又扭曲的说道:“我不是不允许你出来吗?你说说你有什么用,连人都不会讨好,就是因为你,我才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原本以为嫁到楚家就可以过上她梦寐以求富太太的生活,可是贵妇圈根本就不是她想融入就能融入进去的,在上流圈子里没有谁看得起她,楚晔也对她不闻不问,基本很少回家,就算回来了也是去找楚钰。 楚晔心里只有他那个宝贝儿子! 让夏景淮去讨好楚钰,搞好关系,这样楚晔说不准还会多看她两眼。 可是夏景淮连讨好都不会讨好! 现在她们母子在楚家根本就没有任何立足的位置,就连一个女佣都会给她甩脸色。 “都怪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 “你个赔钱货!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 “为什么你就不能挣点气呢?” 女人的表情扭曲,尖锐嗓门格外的刺耳,对着男孩又是掐又是打,长长的指甲好似能抠出一块肉来。 等情绪稍微的冷静了下来,女人抱着男孩哭得悲痛,眼妆被泪水晕染,狼狈又狰狞。 “淮儿,妈妈不是故意的,只要你讨好楚钰,只要你能让楚钰接纳你,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到时候等你长大了,这个楚家都是我们的。” 男孩乌黑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麻木无神,面无血色,苍白阴郁,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可爱娇憨。 半响,像是下意识的反应,纤长浓密的漆黑眼睫微垂,衬着那底下的肤色白的透明,他露出了一抹乖巧的笑容,乌黑的眼眸却恍若寒潭般的平静无神,如同割裂一般,古怪又惊悚。 他稚嫩的嗓音轻轻的,透着一丝诡异。 “好的,妈妈。” 耳边女人的哭声聒噪又难听,像是乌鸦在撕心裂肺的尖叫。 —— 金灿灿的阳光倾泻下来,注进万顷碧波。 楚钰坐在落地窗上的榻上,拨弄着手中的吉他,长睫微垂,优美轻扬的旋律悠转,音色空灵。 脑海里的钮钴禄·系统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能换来楚钰一个字。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男主被欺负了,呜呜呜被打得好惨呀,都流血了,好残忍,怎么可以这么坏呀,男主辣么可爱,嘤嘤嘤~〗 楚钰:〖再吵,我死给你看。〗 钮钴禄·系统瞬间安静如鸡,屁的不敢放一个。 “扣扣——” 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楚钰拨动着吉他的弦,全神贯注,根本就没有听见。 再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外来者推门进来,眉眼冷峻,如薄冰般冷漠的男人穿着白色的毛衣,看起来斯文儒雅,狭长的眼瞳映着薄光,他走了进来,手中端着水果。 踩在柔软的毯子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小少爷,吃点东西吧。”刑卓的嗓音悦耳深哑,亲昵的,温柔的。 回应他的是一本飞过来的书,刑卓眼睛都没有眨,稍微的抬了抬手,就稳稳的抓住了快要砸在他脸上的书本。 刑卓语调柔软,就像是在诱哄着理取闹的孩童:“小少爷,别闹。” 楚钰挺佩服这种人的,完美的面具戴久了还真以为是自己本来的面貌。 她的手指还搭在了吉他上,那只手修长优美,指节根根晶莹如雪,从骨骼到皮肉,无一不是雪白漂亮的。 琉璃般的眼珠好似琥珀色的宝石,唇瓣殷红,肤色如雪,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漂亮妖冶的眉眼微微低垂,“你胆子挺大的,谁允许你进来的?” 浑身充满着尖锐的刺,把想要靠近的人都扎的遍体鳞伤。 刑卓毫不在意,他把盘子摆到了少年的面前。 鲜艳饱满的樱桃,满满当当的一盘。 楚钰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樱桃,还很挑食,哪怕厨师天天换着花样做,她都恹恹地,不会吃太多。 但是现在少年很讨厌虚伪的男人,自然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他端上来的樱桃,哪怕是她最喜欢的水果。 纤长莹白的手漫不经心的把果盘一把挥去,果盆砸在毛毯上,发出闷闷的声音,满当当的樱桃滚了一地,一颗格外饱满的滚到了刑卓的脚边。 抱着吉他的少年抬头朝他冷冷的看来,傲慢不屑的冲他扯了扯唇。 像是在挑衅,或许想打破他平静的表面。 像一只自认为有着锋利爪牙的小猫,在他面前张扬舞爪,他甚至都可以直接一只手掐死, 刑卓平静的想。 ——真是愚昧无知。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7) 刑卓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蹲下来把地上的樱桃一个一个的捡起来。 这些樱桃都已经脏了,吃不了了。 看着在地上捡樱桃的男人,楚钰薄薄的红唇轻扯:“刑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现在你是不是特恨我?恨不得杀了我?” 刑卓捡完了地上最后一个樱桃,起身,温和的说:“小少爷,你是不是对我误会呢?” 说着纤长的睫毛抖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些委屈。 “呵。”少年冷笑,之前对着男人满是信任亲昵的眼眸此刻都是戒备和疏离:“你就装吧,我迟早会把你的真面目告诉我爸。” 刑卓想摸摸少年柔软的头发,他摸过,很软,和少年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每次他摸的时候,少年虽然也有点不情愿,但是也只是低垂着眼睛,抿着嫣红的唇角,不说话,竟然还显得有几分乖巧。 然而他的手甚至都还没有碰到少年的发丝,就遭到了剧烈的抗拒,他伸手的动作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让少年竖起了身上的刺。 楚钰捏住了他的手腕,抿紧了唇,妖艳的眼型配上那如琉璃般干净清澈的眼瞳,是奇异的漂亮,眨眼间可以若隐若现的看到眼皮上的朱砂痣。 此刻恶狠狠的盯着他,“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不成?” 少年的手纤细羸弱,自认为已经很用力的捏着他,但其实并没有带来任何的杀伤力,反而那细腻温凉的还让人心猿意马。 刑卓挺想笑的,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时候笑出了声,小少爷很有可能会被气哭。 “小少爷。”刑卓态度很诚恳,对上少年愤怒的视线,冷峻的脸上露出了很温和的笑容:“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的动手,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小少爷最近对我好冷淡。” 态度何止是冷淡,简直是恶意。 刑卓想了想,最近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事让少爷不开心。 楚钰差点都被眼前男人之精湛的演技都给忽悠了过去,更何况还是原主呢。 在她看来,原主的那些把戏在刑卓看来恐怕都是幼儿园过家家,从始至终,刑卓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他认真宠溺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控制不住的沦陷。 然而扒掉这完美的皮囊,内里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刑卓以为他都这么说了,少年应该就会把原因说出来,毕竟这位小少爷已经被宠坏了,没有任何的脑子,特别好掌控。 但是出乎意料的,少年什么都没有说,如同蝶翼一般的黑睫微垂,在眼睑的苍白细腻的肌肤下,投下了一片阴影,轻颤着,染上了几分脆弱。 刑卓一愣,诧异的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少年既然还会露出这样的情绪。 她还小,身边虽然有许多狐朋狗友,但是陪在她身边最长时间的还是刑卓,是真的把对方当朋友,那天酒吧刑卓说的话,就如同一盆凉水把她给泼醒。 “小少爷,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当事人还语调温柔的说,手腕还被少年捏着。 他不明白楚钰还有什么可难过的?出生就在金字塔的人,要什么没有? 现在又露出这副表情,就好像他欠她一样,可是他只是楚钰身边的一条任打任骂的狗而已。 想到这里,刑卓又听见自己含着笑的声音,轻柔温和,不紧不慢的重复了一遍。 “小少爷,请告诉我好吗?” 语气似乎担忧,但没有半分波澜。 手腕被甩开,眼前眉眼漂亮的少年眼尾微挑,沾染了薄红的眼尾,有种难言糜艳。 用这样一张脸,说出极其粗鄙的话。 “告你妈啊,你现在,立马从我的房间里面出去,这地方可不是什么狗都能进的。” 刑卓虽然是从孤儿院收养的,但是他受的教育都是高等教育,那对于这粗俗的话语,下意识的反感,垂下眼,声音淡了下来:“小少爷,不许说脏话。” 少年非但不听,还变本加厉。 “你管我?你算个什么东西?狗都比你好,起码它知道知恩图报,你呢?” “你就是个白眼狼!” 刑卓才十八岁,他的城府很深,可是终究还是有些沉不住气,被少年莫名指着鼻子骂,有几分不满,但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狭长的眼睛覆着一层薄薄的笑意,瞳孔下暗流汹涌:“既然小少爷不想看见我,那我离开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去看少年的表情,转身就离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在关门的那一刻,刑卓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抱着吉他的少年低着头,漆黑柔软的发丝略有凌乱的半遮盖眉眼,纤长浓密的漆黑眼睛不停轻颤,苍白纤瘦的指尖捏紧。 光线洒在她的身上,好似有几分落寞。 平静的心湖漾着细微的波澜,让他都无法察觉。 小少爷是在……难过吗? 是因为他? 这个想法一出来,刑卓的心底就浮现出奇异的感觉,痒痒的,好像小猫伸出软软的垫子挠着。 不疼,就是有些痒。 门被关上,少年的身影也消失了。 好像……小少爷也没有那么讨厌。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我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洗白原主哦,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呀。〗 楚钰:〖煞笔,闭嘴。〗 钮钴禄·系统:〖(˘̩̩̩ε˘̩ƪ)〗 下一秒,脑海里想起了冰冷的系统音。 〖恭喜宿主,洗白任务:5%。〗 钮钴禄·系统:〖啊——!宿主大大,你好棒棒呀,开心到转圈圈。〗 楚钰:〖闭嘴。〗 一直被嫌弃的钮钴禄·系统:〖(T▽T)〗 宿主大大太凶了肿么办?!! 洗白原主这个任务还是挺简单的,毕竟原主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脾气臭,但是也情有可原,毕竟是在蜜罐子里面长大的。 而且男主现在也只是小时候,小孩都应该挺好哄的,看来任务还是挺简单的。 楚钰好心情的勾了勾唇。 几年过后,楚钰就会发现自己现在这个想法太单纯太天真了。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8) 楚钰今年十五岁,已经初三了,还留在家里的原因是因为在学校闹事,被停课一周。 而夏景淮已经九岁了,但是看起来比同龄人小太多了,又瘦又小。 楚钰每次从学校回来都没有看到男孩的身影。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男主他的被关小黑屋,咱们快将他从可怕的小黑屋救出来吧~〗 楚钰:〖原因。〗 钮钴禄·系统:〖因为男主考试没有进全校的第三,就被坏女人的关小黑屋了,呜呜X﹏X,还不允许男主吃饭。〗 楚钰把空空如也的书包随意的放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柠檬水,削瘦苍白的手指泛着玉一般的光泽,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喝了几口缓解了喉咙的渴意。 躺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脑海里的系统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楚钰依旧漫不经心的垂眸玩着手机,随意的画面依旧格外吸引人的注目。 〖宿主大大,男主现在需要你~〗 〖嘤嘤嘤,男主还可怜呀。〗 〖啊啊啊啊!!!宿主大大,男主打开了窗户,不会想不开吧?〗 〖呜呜呜,宿主大大银家球球你了,球球了球球了球球了……〗 〖(ㄒoㄒ)〗 少年泛粉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像是被吵得实在是不耐烦,轻啧了一声。 细碎漆黑的发丝垂在额头,她起身,单手插兜,身形纤长削瘦,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都遮不住那一身矜贵的气息。 面无表情的垂眸,抬手捏了捏脖子,又冷又飒,语气寡淡凉薄:“shut up。” 钮钴禄·系统:〖〒▽〒〗 落日将云染成了艳红,层层相叠的,如同浓墨画般的几笔。 落日余晖如碎金般洒射,霞光四溢。 夏景淮认真的看了很久,鸟雀在枝头上欢快的飞翔,自由自在。 不知不觉中,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户,他伸长了手,想要去触碰停留在枝头的鸟雀。 清风吹来,带着淡淡的草木香,风吹起了他的衣服,好像他整个人也要跟着乘风而去。 鸟雀歪着脑袋看着他,夏景淮抓着窗户的手慢慢的松开。 “你是在找死吗?” 微哑凉薄的声线淡淡的,透着一股丝丝的凉意。 夏景淮浑身一惊,手一滑,瘦小的身体往前面倾,失重感传来,脑子一片空白。 巨大的恐慌瞬间袭来,视线都开始发黑。 这里是四楼,刚才被鸟雀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有多高,现在看来这样的高度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简直就令人腿软。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应该会摔成肉酱吧? 紧接着,一股大力突然袭来,视线一转,他投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少年身上好闻的干净冷香淡淡的所绕在鼻尖,若有若无。 他被抱了进去,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夏景洲整个人都僵住了,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襟,因为过度的惊吓而发软的身躯紧紧的贴着少年单薄的胸膛上。 属于少年那浅淡干净的气息将它瞬间包裹起来,意外的令人心安。 他能听到对方胸腔里有节奏的心跳声,沉稳的跳动着,带着温暖的魔力,恍惚之中,他听到上方传来少年寡淡浅凉的声音。 “蠢货,要死就别死在我面前。” 男孩没有说话,瘦小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 楚钰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夏景淮,眉尖下意识的瞥着,漂亮妖冶的眼眸映着男孩苍白的脸。 也许是被吓到了,长长的睫毛不安的抖动,细瘦的手指痉挛似的攥紧了她的衣襟,条件反射的往她的怀里钻,看上去很可怜。 楚钰抿了抿花瓣般的薄唇,最终也没有说太过分的话,蹲了下来,把男孩放回了地上,正准备站起来,却发觉自己的衣襟仍旧紧紧的被夏景淮攥着。 原本松开的眉尖又皱了起来,伸手试图把被抓的乱七八糟的衣襟扯回来,但是竟然意外的没有扯动。 校服的拉链只拉到了胸口的位置,里面穿的是一件简单的白长袖,此刻被拽了下来,露出了一半的锁骨,雪白精致,如同弯月,薄薄的肌肤冷白,染上了晚霞的余晖。 少年的脸很白,唇很薄,鲜红如雪,长睫微垂,嗓音淡淡:“松手。” 夏景淮像是被吓傻,身体总是往她身上蹭,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楚钰的额角跳了跳,已经失去了耐心,冷冷的威胁道:“你再不松手我就打你了。” 说着还举了手,做势要打下去。 夏景洲细小白嫩的手指又攥紧了几分,声音细细的,有些抖:“哥,哥……” 楚钰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僵硬着没有动。 眉眼线条异常漂亮的少年看起来似乎很不耐烦,冷着一张脸,透着一股烦躁,却没有把黏在她胸口上的男孩给推开,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眼睑半垂着眼珠,琉璃似的瞳仁似乎洒了一层的金光。 语气很不好。 “喂,别把鼻涕抹在我身上。” 夏景淮低着头,从耳垂到后脖颈红了一片,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声音,音调细细,像小猫。 “哥哥……” 纤瘦的白皙指尖捏着夏景淮的脸,往后面扯,因为疼痛,夏景淮不得不松开了手,离开了少年的怀抱。 少年的衣襟被他扯得格外的灵魂,露出来的那片肌肤白的耀眼,漂亮雪白的脸庞镀上了一层落日黄昏的光晕,令人目眩神迷。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9) 少年站起身,随便整理了一下衣服,抱着胳膊,一双眼微微,睨着,挺冷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 夏景淮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楚钰,胸腔内的心脏跳快的不正常。 他知道,自己该去讨好眼前的少年,可是少年很难讨好,从小到大靠着自己可爱精致的长相,身边几乎没有人不喜欢跟他玩。 可是不一样,楚钰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夏景淮收紧手指,感受到了掌心和指缝内都一片汗湿。 “哥哥,我做错了事,所以被关在这里。” 至于原因夏景淮没有说,只是说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情。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复,觉得疑惑,抬头的瞬间撞入了少年平淡无波琉璃似的眼眸,衬得那张妖冶糜艳的脸有股惊人的好看。 她五官刚刚张开,眉眼之间却总是有一股寡情薄意,面容很淡,“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吗?” 这储物间之前是楚钰的钢琴房,只不过母亲去世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久而久之,因为没有打扫而落了一层灰,时间久了,可能就被不懂规矩的夏子涵认为只是一间普通的储物间。 这么久以来,夏景淮是第一个靠近这房间的人。 “我,我不知道。”夏景淮涨红了耳,不自觉的掐紧了指尖。 楚钰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夏景淮,那张稚气精致的脸,眼眸黝黑,像颗会发光的黑曜石。 从外表看起来这个男孩甜甜蜜蜜,比平常的小孩都还要可爱,很难想象看起来乐观天真的人,长大后竟然没有扛得住来自生活的欺压而跳楼自杀。 楚钰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是也不是铁石心肠的坏人。 看着瘦小的男孩,琥珀色的眼眸平静的凝视着他。 “下去吃饭吧。” 蓦然转移了话题让夏景淮懵懂的瞪大了眼睛,显露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无邪。 楚钰倒是泰然自若,似乎只是随意的一说,漫不经心的离开了视线,侧着脸,白玉如同珍珠般的耳垂隐隐约约泛着淡淡的粉。 夏景淮五官精致如天使,一双黑黝黝的眼珠盯着少年完美无瑕的侧脸,隐含着某种古怪的探究意味。 楚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夏景淮的脸红红的,惊喜局促的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可以,和哥哥一起吃吗?” 楚晔不在家,夏子涵刚开始还会去讨好楚钰,把楚钰当祖宗一样伺候着,但是楚钰却嫌着女人碍眼虚伪,看着那张脸就想吐,于是就不允许夏子涵上桌吃饭。 夏子涵敢怒不敢言,被一个少年当众羞辱,偏偏还不能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还得满脸笑容贴对方的冷屁股。 转头夏子涵也隐晦的和楚晔提过这件事,可是楚晔也没有任何的表示,简单的敷衍过去就任由楚钰胡闹了。 这让夏子涵越发的憋屈怨恨,把气都出在小小的夏景淮身上,一边掐他,打他,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楚钰不得好死。 而夏景淮也只能等楚钰吃完了之后悄悄的潜进厨房吃剩下的。 楚家的主人都不看重这对母子,佣人也都会看眼色,知道这母子在这楚家的地位,于是更加的怠慢。 楚钰转身离开,留下了两个字。 “随你。” 夏景淮静静的看着少年纤长削瘦的背影,眸子黝黑得如同死寂,只有在盯少年的时候才折射出一丝幽微的光,叫人无端悚然。 夏景淮只有刚来楚家的时候才上桌吃过饭,现在是他第二次,不免拘谨忐忑,也不敢夹菜,就像个仓鼠一样只敢吃面前的一两道菜。 楚家有规矩,在餐桌上不能说话。 但是这对于楚钰来说就是摆设,她看夏景淮实在是瘦的可怜,低头吃着碗里的白饭,活像是被人虐待。 碗里突然被夹了一块肉,夏景淮一愣,下意识的抬头。 少年用餐的姿势很标准优雅,脸上没什么表情,精致漂亮的眉眼微微低垂着,略薄的唇殷红,薄薄的皮肉如雪,只是一眼,就足以令人怦然心动。 喝了一口鱼汤,味道还不错,楚钰就让旁边的佣人给夏景淮也盛一碗。 佣人都呆了一下,直到楚钰再次看了过来,才手忙脚乱的盛鱼汤。 夏景淮捧着碗,小口的喝,暖流划过了冰冷的胃,驱散了寒冷。 他不着痕迹的抬眸,窥视着正在优雅用餐的少年。 楚钰的胃口很小,喝了点汤就饱了,擦了擦嘴,眼睛都没抬,声音慵懒而散漫:“好看吗?” 夏景淮耳朵一烫,脸涨得通红,红晕蔓延到耳后颈间。 也不敢再乱看,低头乖乖的吃饭。 ——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海韵学校是这所城市有名的贵族学校,学费昂贵,里面包括小学部,中学部,接受的教育也都是高等精英,在这所学校里面,要么是家世显赫,要么就是成绩顶尖。 而楚钰就是其中走后门的,楚晔在这学校投资了两栋楼,才把楚钰搞进来,奈何对方就是不争气,成绩差的一塌糊涂。 对于楚钰这个刺头,学校遵循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钰本人其实也没有正规正规的上过课,因为有嗜睡症的缘故,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发的严重,甚至到了那种走路走在大街上突然倒头就睡,这样的情况太危险,后来就请了家庭教师,家里人为了安全,楚钰也基本很少出门。 导致现在一听课,楚钰的脑袋就犯困,拉耸着眼皮,欲睡不睡。 下课铃一响,楚钰又不困了,摸着手机想打游戏。 她是做到最后一排,旁边的位置是空的,没人敢和她坐在一起。 “楚,楚哥。” 楚钰抬眸,是个个子很高的男生,看到楚钰的那张脸,小麦色的脸莫名其妙的红,眼神直勾勾的,看的令人不舒服。 游戏已经开始了,楚钰瞥眉。 “有事?” 清清冷冷玉石一般的嗓音,明明声音不大,却威胁力十足。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10) 男生似乎也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耐烦,忙道:“楚哥,去天台吗?” 天台是这群纨绔子弟做坏事的地盘,睡觉抽烟,或者干点别的事情。 原主也是其中的一员,每到第二节课下课就会去天台一趟,抽个烟什么的。 楚钰不想崩人设,于是只好退出游戏,眉眼间带着明显的躁意,一手插兜的往天台的方向走。 男生讪讪的跟在后面。 天台上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全都聚在一起,应该是一伙的,楚钰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了他们粗俗的话语,含妈量极高。 烟雾缭绕,味儿挺冲的,雄性的气息铺面而来。 楚钰的到来引起了一阵轰动,就算是在顶尖的食物链中也有最出彩的,楚钰就是。 楚家属于名门望族,底蕴浑厚,可不是一般的官权达贵可以比拟的存在。 她一来,就成了中心。 人高马大的男生把她围在了中间,你一句他一句,比刚才还要热闹。 秋天的清风微凉,这些热情的男生身体依旧散发着有些灼热的温度,楚钰挺烦的,让他们滚远一点。 原主本来也就是这么喜怒无常,他们不敢多说什么,稍微地后退了一点。 “楚哥,抽烟吗?” 潘然拿着一根烟,视线飘忽不定看着楚钰,停顿了几秒,又仓促的移开。 原主年纪不大,但是坏习惯却都被她沾了一个遍,为了装B,跟着这些人学坏,学会了抽烟喝酒。 但是楚钰还是第一次碰这种东西,挺好奇是什么味道,面上随意的点了点头,苍白纤瘦的手指夹着烟。 那只手如同上帝雕刻出的最完美的作品,手背上青黛色的血管透过薄薄的肌肤清晰可见,无端的诱惑脆弱。 潘然讨好地为少年点好烟。 带着些新奇,楚钰抽烟的动作看似熟练,吸了一口,陌生而又冲鼻的尼古丁的味道让楚钰难以接受,捂着嘴呛咳着。 天台聚集着男生都愣住了,视线基本全都被吸引了过来。 此刻少年的脸上并没有了以往的傲慢乖戾,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目中无人,只是因为被一根烟给呛到了。 上挑的眼尾泛着红晕,糜艳妖冶,纤直浓密的睫毛也跟着一抖一抖的,就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奏乐。 细弱的光线洒在了她的睫毛上,落下了扇子似的阴影。 校服拉链只拉到了胸口的位置,露出了雪白柔美的脖颈,因为咳的剧烈,黛青色的血管鼓起。 少年向来都是高高在上,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高傲到令人生厌的地步。 可是现在她被一根烟给呛到了,那种脆弱的姿态,是从来没有过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没有任何人上去询问或者是送水。 还是潘然最先反应了过来,他垂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拧开了一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递到楚钰的面前,声音担忧紧张,又带着一点迟疑。 “楚哥,你没事吧?” 楚钰喝了口水,殷红的唇沾了一层的水光,眼尾的薄红还没有散去,那看起来寡冷傲慢的眉眼都少了几分冷意。 不紧不慢的喝了半瓶水,楚钰很平静地狡辩:“没事,放了很久没抽了,有点不习惯。” 这个理由很好的解释了,因为原主被停课一周关在家里,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抽了没抽。 毕竟原主都抽了半年的烟,不可能还被烟呛到。 潘然用指腹缓慢的摩挲着打火机上的花纹,眼底闪过一丝幽光,转瞬即逝,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笑容阳光,很有感染力。 “楚哥,吃个糖润润喉咙吧。” 楚钰没有拒绝,清爽的薄荷味冲散了嘴里苦涩的烟味,这才好受了一点,手指上夹着的烟没有再抽,静静的燃烧。 带着一身的烟味,楚钰准备回教室,上课铃早就响了,教室里老师的课都讲到了一半,她从后门进去,老师假装没看见,继续讲课。 放学后,楚钰被被一群高大的男生叫出去打球, 原主喜欢玩,对篮球也挺感兴趣的,球技也练的不错,基本每次放学都会去篮球场上炫两把。 楚钰可不会打球。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不要怕,你还有银家呀,银家会帮你哒~〗 楚钰:〖原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第一次被夸奖的钮钴禄·系统:〖(-^〇^-)〗 于是楚钰也就答应了。 潘然也很喜欢打篮球,他并不是和楚钰一个班的,但是每次都会来找楚钰一起打篮球,很自然的搂住了少年的肩膀,“顺便试试楚哥的球技有没有长进。” 楚钰双手插着裤袋,身姿高挑,眉眼漫不经心。 声音沙哑慵懒:“到时候干·死你。” 潘然心尖一紧,嘴角一咧,“好啊,我等着。” 青春的气息如同出生的朝阳,蓬勃的力量挥洒着,汗水染湿了每一张面孔。 其中一个单薄的身影最是显眼,她个头不算很高,鸦色的头发黑如墨水,冷白的肌肤像冰川的雪,她的唇很薄,有点性感,淡粉色如同樱花般,左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添加了一丝不羁。 她长手长脚的,不管是运球还是投篮,或者是跑步跳跃,被她做出来的都格外的赏心悦目。 汗水从她的额前的发丝滴了下来,微喘着气,让那张脸看起来越发的惊艳。 楚钰正在运球,前面有个高个男生拦着,就在她准备跃起投篮的那一刻,屁股被人摸了一下,甚至还捏了一下。 楚钰脸都青了,转头去看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 连原主这个霸王的屁股都敢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面容清秀的男生涨红着一张脸,他下意识的举起双手,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解释。 “楚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还不是故意的?要是只不过随便碰了一下还说得过去,不仅摸了,还捏了一下,这还不是故意的? 楚钰又不是蠢货。 她直接把球往男生的身上砸,刚好砸在男生的肚子上,男生一脸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12) 楚钰懵了,她刚才扔的时候是控制的力道,只会不痛不痒,只不过听起来声音比较响。 可是看男人生一脸难受的蜷缩在地上,楚钰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控制住。 潘然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楚钰,再瞥了一眼地上的男生。 靠近,看着楚钰被汗水染湿的脸。 楚钰的瞳仁是淡淡的琥珀色,映衬着眼眸如琉璃一般剔透。 潘然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楚钰的侧脸上。 “楚哥,怎么了?” 楚钰冷着一张脸,当然不会把自己被偷偷摸了屁股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说出来,苍白削瘦的下颌绷的很紧,循着角度再给地上的男生一脚,这一脚看起来挺重的,其实根本就不疼。 男生捂着被踢中的地方,白皙的脸一片涨红,整个人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疼痛,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眸,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也没有了在打球的欲望,纤长浓密的睫毛微掀,眼眸妖冶微挑的模样,淡漠寂静如寒星。 她的肌肤是冷白的,就如同上等的羊脂玉般光泽透亮,没有丝毫的瑕疵。 此刻抿着唇,心情看起来很不好。 “不玩了,你们玩吧。” 潘然见少年转身就要离开,下意识的拉住对方的手,细腻柔软的触感如棉花一般,骨骼纤细,轻轻松松就可以握住。 “楚哥,再,再玩一会吧。” 他出声挽留,手指悄然的收紧。 楚钰甩开了男生的手,眉眼微微的压低,透着几分不耐烦:“不玩了,别烦我。” 潘然看着冷白皮肉苍白少年,垂下来的手微微虚握了一下,仿佛那柔软的触感一依旧停留在手中。 但他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潘然很高,小麦色的肌肤,高大健壮,眉眼英俊,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不太聪明的感觉。 “那楚哥再见。” 楚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 校门口有司机专门接送,楚钰都已经坐在车上了,手里捏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半。 额前的发丝有些湿,楚钰把发丝往后面捋,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蓝白校服穿的整洁干净,似乎泛着月光一般的清冷气息。 楚钰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一下。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男主现在被坏人欺负,我们快去拯救小天使吧,把坏人打得满地找牙!〗 楚钰:〖我不会打架。〗 钮钴禄·系统傲娇地道:〖银家会帮你的。〗 楚钰:〖位置。〗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你真好,银家爱你~〗 楚钰:〖滚。〗 钮钴禄·系统:〖嘤~〗 晚霞如同一片赤红的光影,余辉染红了天,镀了一层黄金色温暖的光,片片翠绿的树叶泛着耀眼的红光。 落日黄昏下,大雁飞去,轻风吹杨。 低矮狭窄的巷角,是不同以往的热闹,几个人影伫立在落日余晖下,把一个男孩逼到角落。 男孩衣着昂贵,脸庞精致,与这阴暗挫败的小巷格格不入。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14) 楚钰是带着夏景淮坐公交车回去的,这个时间点学校都放学,公交车上有很多人,楚钰抓着吊环扶手,袖口滑落,露出了一节精致雪白的腕骨,袖口还在往下面滑,苍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的皮肉,淡青色的血管蜿蜒攀爬,似乎能肆意妄为的让人扯断的绵软,车里又闷又难闻,还有点闷热。 原主是第一次坐公交车,有些不舒服,似乎是觉得闷,白玉似的脸沁着微红。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少年单薄的身体替夏景淮挡住了拥挤,他靠的少年很近,能闻到那淡淡清透的冷香。 说不出什么感觉,夏景淮就觉得血液滚烫炽烈如火,温暖慰烫着冰寒阴暗的心脏。 夏景淮抿紧了唇,手指微微收紧,他不易察觉的靠近,想要更清楚地去轻嗅那片干净的温柔。 他抬头看着少年优美精致的下颚,漆黑的眼中神色复杂。 〖〖恭喜宿主,洗白任务:15%。〗 公交车突然猛地踩了一下刹车,在促不及防之下,所有人都因为惯性而前倾,有位女子穿了一双高跟鞋,这倏然的动作让她的高跟鞋一扭,失重感传来,喉咙里下意识的出一声尖叫,就在她以为要狼狈的摔倒在地时,有人扶住了她。 被女人抓住的手腕很纤细,但是却很稳,触感温凉细腻。 是个少年,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她穿着高跟鞋,和少年差不多高。 对上的那一双漂亮不像话的眼睛,眸底似乎有星辰大海让沉浸其中。 看起来挺高冷的,眉眼矜贵,低声说出来的话却好像带着些担忧。 “没事儿吧?” 女人恍惚的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离人家太近了,几乎要栽在少年的怀里,脸皮瞬间滚烫,迅速的离开。 有些手无足措,“谢谢,我,我没事。” 少年见她没事就冷淡的转过头,看向车窗外,而女子砰砰乱跳的心脏却许久都没有恢复平静。 夏景淮把这一幕都收在了眼底,不由攥紧了手指,深黑的眼眸染上了几分诡谲不清的意味。 〖恭喜宿主,洗白任务:25%。〗 下了车站还有一小段的路,楚钰走在前面,而夏景淮紧跟在后面。 楚钰走的不慢不快,刚好可以让男孩跟上的程度。 回到了别墅,夏子涵正在指高气昂的和女佣说些什么,看到了楚钰回来了之后,就仿佛被掐住的嗓子,随意的把红着眼睛的女佣打发走,转过头就切换了面部表情,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阿钰啊,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饿了吧,饭也快做好了,快来吃饭吧。” 夏子涵走上前,一脸殷勤的想要帮楚钰拿书包,却被楚钰不动声色的躲开,看都没看夏子涵一眼,视对方如空气一般的从她身边走过。 再次被忽略的夏子涵差点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但当看到紧跟着进来的夏景淮时,先是愣了一下,眼睛一亮,“你是和哥哥一起回来的吗?” 夏景淮点了点头。 女人笑的像朵花一样,温婉贤淑地摸了摸男孩的头发,“做的不错。” 夏景淮的视线黏在了少年的身上,似乎真的很不待见眼前的女人,也不愿意在客厅多待,背着书包上楼了。 直到少年的身影也已经彻底的消失了,夏景淮才收回了视线,他看着眼前还在沉浸在激动喜悦的女人,深黑的眼眸很平静。 有些碍眼。 到了晚上楚钰也没有下楼吃饭,而夏子涵还以为男孩已经和楚钰搞好了关系,在吃晚饭的时候,第一次对男孩嘘寒问,甚至还给男孩夹了好几块肉。 肉块油腻,夏景淮吃着碗里的白饭,没有碰。 —— 早上起来在照镜子的时候,楚钰看到了左脸颊上有一道红痕,有些肿,没有办法这皮肤太薄,太嫩了,只是被拳头擦了一下就红肿。 楚钰也没有多在意,应该过几天就会好。 少年眉眼极其的漂亮,可是此刻脸上那淡淡的冷意,让女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等一下楼,以为和往常一样,餐桌上会没有人,没想到今天倒是多了一抹身影。 是刑卓。 他正在吃早餐,额前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用发胶往后捋,有几根垂了下来,露出了轮廓分明的脸,黑衬衫,熨得分外妥帖的西装裤。 刑卓才十八岁,可是他浑身的气质却没有半点稚嫩,沉稳从容。 他从小到大成绩就很好,连续跳级,才十八岁就已经拿到了大学文凭,已经在楚晔身边做事。 楚钰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坐到了离男人不远不近的地方,拉耸着眉眼,随意的吃了几口就拿起书包起身准备离开。 刑卓一直都在用余光观察着楚钰,看见她碗里的粥根本就没有动过几次,蛋也没有吃,就牛奶多喝了几口,吃这么点怎么能扛饱? “站住” 楚钰动作一僵,然后看了过来。 刑卓面无表情的抬眸,褪去了在楚钰面前的温柔斯文,“吃完。” 楚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完全把他的话当做放屁,随意的拿起书包就要走。 “楚钰,需要我现在打电话给父亲吗?” 楚钰的脚顿住了,楚晔虽然不太管她,但是对于饮食这方面还是管的挺严的,但是又不能时时刻刻监视,于是就会让邢卓监督。 而楚晔的确很宠楚钰,但是生气气来也是很恐怖的。 因为小时候楚钰很挑食,经常不吃饭,后来半夜胃痛被送到了医院,楚晔表面上没说什么,等楚钰的病一好,一到家就迎来了来自父亲的毒打,又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导致楚钰一听到这句话就有了阴影。 咬了咬牙,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被迫坐了回餐椅上,脸色很不好看。 而板着一张脸的男人在楚钰不得不乖巧坐下来吃东西的小模样,薄唇微微的勾起,弧度很小,消失的也很快。 等吃完饭,也不知道刑卓是为了维持好哥哥的表面还是干什么,不顾楚钰的反对,把她送到学校门口。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15) 和男人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这让楚钰很不自在,主要是男人的存在感太强了,也太过于逼仄。 气氛尴尬又沉闷。 等到了学校门口,楚钰迫不及待的把手搭在车门上准备打开,推了两下车门,一动不动,她愣了一下,迷茫的去看旁边高大的男人。 刑卓没有表情的时候,俊美沉稳的脸冷酷无情,只不过他对上少年的时候,会露出虚伪温柔的假象。 现在连假象都不愿意维持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楚钰左脸上那快红肿的肌肤。 冷白细嫩的脸,那小块红肿看起来挺明显,像娇嫩的花瓣贴在脸上。 舌尖抵着上,缓了缓翻涌的躁动,男人低声问道,“你和别人打架了?” 少年眼珠像干净清澈的琉璃,恰如熠熠生辉的星辰,殷红微薄的唇微微抿着的弧度也是动人心魄。 她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垂,有点烦,有点厌,“关你屁事?” 男人苍白优雅的手搭在了方向盘上,眉眼淡漠,一副清心寡欲的长相,他伸手,怜爱似的摸摸楚钰左脸颊的红痕。 “不要说脏话。”他语调温柔的说,“小少爷,不要闹事,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 这种娇怜在楚钰看来却是觉得羞辱,只觉得眼前的人虚伪透了,拍开男人的手掌,“我爸都不管我,还轮得到你来管我吗?” “你以为你是谁?” “你只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而已。” 少年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白玉色的脸颊染上了烟脂般的粉红,靡艳的如繁美的牡丹花。 但那双琉璃似的眼眸又太过于干净,像春夜的湖水。 看似很凶,其实更像一只连飞都不会飞的小鹰,没有任何的威胁感,反而有点可爱。 刑卓捏捏楚钰的脸,软软的就像棉花糖,白腻温凉,忍不住多捏了两下。 楚钰再次厌烦的把他的手给挥开,眼角都带着疲惫,“你不要碰我。” 那么鲜明的厌烦,让男人嘴角笑容一顿,狭长的眼睛覆着一层薄薄的笑意,瞳孔下暗流汹涌,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些溺宠,“小少爷,好不乖呢。” 楚钰扭头不去看他,修长雪白的脖颈全都更加清楚的显现在刑卓的面前。 抵触,不耐烦。 负面情绪清楚的针对着他,明明之前还会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如此的和谐亲密,不知道何时少年就开始对着他竖起了身上的刺,无厘头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名的焦躁和烦闷缠绕到了心情。 刑卓忽然笑了,眼底却一片漠然,“小少爷,你要是不回头看我,那我以后就再也不管你了。” 他轻轻的说着,温柔斯文,仿若说的是单纯的情话而已。 楚钰的反应很大,转过头狠狠的瞪着男人,眼尾沾染上了糜丽的艳色,有种难言的妖冶。 雪白耳垂上的黑色耳钉闪着耀眼的光,冷着一张脸,色厉内荏,“谁要你管?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看着你都觉得烦。” 嘴上说着狠话,可是眼眶却泛红,明明被骂的是刑卓,而少年好像却格外委屈的模样,又凶又刺人,好像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 刑卓的暗了眼,声音轻柔,嗓音哑了下来,“小少爷真的是这么想的?” 楚钰对上了男人温柔之下的,明明含着笑意,却仿佛覆着霜雪的狭长眼瞳。 少年五官漂亮宛如上帝最完美的作品,冷声不屑道:“不然呢,你以为你是谁?” 男人眉眼温和,唇角笑容斯文,什么也没有说,他把车门打开了,少年就像鸟儿一般迅速的下了车,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修长挺拔的身影很快就被人群淹没。 手上还残留着那细软的触感,少年的发丝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柔,修长的五指慢慢的收拢,男人的瞳孔宛若一滩污黑的深水。 —— 上学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而楚钰也没有好好的上课,她会经常逃课跑到天台去睡觉,安静空气又好。 学校的老师从来都不会管,在他们眼里,楚钰能不惹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时光如梭,初中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升到了高中之后,日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不过,楚钰接触到了更多新鲜的事物,比如说酒精,或者是灯光迷离气氛暧昧的酒吧,又或者是速度与激情的赛跑等等。 简单一句话,除了读书,楚钰什么不好的习惯都沾上了一点,那些狐朋狗友带着楚钰,把她教坏,导致她越发的叛逆。 楚晔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楚钰不乱来,他可以一直纵容着。 楚钰第一次接触这样的花花世界,除了一开始的新奇之外,很快就没有了多大的兴趣,但是为了维持人设还是会去玩玩。 放学铃声一响,老师都还没离开,学生就躁动了起来,都收拾书包,准备回去。 闹哄哄的教室,不知是谁突然在门口喊了一句。 “楚哥,你弟弟来找你了。” 有那么一瞬间,教室安静了一秒,又很快恢复了闹腾,只不过视线都悄悄的落到了最后一排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年身上。 蓝白色的校服被少年穿的极为好看,她坐在桌子上,淡粉色的唇瓣抿着,冷白的皮肤苍白病态,似蝴蝶翅膀般浓密的睫毛又长又黑,琉璃似的眼珠看了过来。 苍白削瘦的手指把玩着一枚花纹精致黑色的打火机。 寻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瞩目的身影,轻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 其中一个男生见闻,小心翼翼地说道:“楚哥,那还去夜色吗?” 楚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额前细碎的发丝擦过了额头,漫不经心的样子。 “算了,你们去吧。” 围在少年身边人高马大的男生们都出声挽留,夏季总是闷热的,哪怕教室里面有空调,但是热血方刚的男高中生身上的温度依旧灼热。 “别啊楚哥,你不去,都没意思。” “对啊对啊,一起去嘛,我们都放了好久没去了。” “听说今天夜色还有脱衣舞呢,可劲爆了。”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16) 少年无动于衷,散漫的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教室门口,楚钰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夏景淮。 已经上了初中的夏景淮长高了很多,黑发柔软,精致的眉眼如画一般,浓密卷翘的长睫轻颤,看着就很好欺负。 楚钰走到了夏景淮的面前,看起来挺不耐烦的,“找我干嘛?” “哥哥,今晚父亲会回来吃饭。”夏景淮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清凉凉的,干净剔透,给人一股很舒服的感觉。 楚钰轻嗤一声,斜了男生一眼,“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听他的话?” “哥哥。”男生幽深的瞳孔倒映出少年的脸,语气温吞:“我是担心你。” 这是的确,楚晔很少回来,但是一回来楚钰必须就得在家,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楚钰嘟囔了一句。 “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这个时间是马路的高峰期,司机还没有来,应该是堵在路上。 楚钰很不客气的把书包塞到夏景淮怀里,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边。 这是原主的习惯,楚钰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尼古丁的味道,但是也算不上讨厌。 打火机在纤长苍白的手指上灵活的转了一圈,咔嚓一声,蓝紫色的火苗从打火机的口中窜了出来,点燃了烟。 淡青色的烟雾缭绕,楚钰就是象征性的含了一口,就夹在指尖,没有再抽。 不经意的抬眸,透过飘荡蒸腾在眼前的烟雾,对上了从始至终一直都盯着她的那双漆黑的眼眸。 楚钰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在一个小孩面前抽烟好像不太好,于是就把烟给掐灭了。 夏景淮清隽的眉眼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他的目光落到已经被暗灭的烟头上,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哥哥,抽烟对身体不好。” 嗓音柔软,声线清越。 少年似乎是被这句话给逗笑了,抬手把夏景淮柔软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眼眸微弯,眨眼之间眼皮上的朱砂痣若隐若现。 她的声音带着笑,没有恶意:“就你这小屁孩,还想管我?管好你自己吧。” 夏景淮任由自己的头发被少年摸,瞳孔幽得像一潭深水。 司机很快就来了,楚钰上了车就闭眼假寐,温暖的金光洒在她半边的侧脸上,漂亮的如同幻影。 而夏景淮就安静的坐在少年的身边,靠的并没有很近,可是却仿佛依稀的能闻到楚钰身上还没消散的香烟味。 他的鼻尖动了动,眼眸越发深沉。 袅袅升起的青色烟雾,夹着烟的手指很漂亮,骨骼精致,皮肉冷白单薄,可以清晰的看见那皮肉之下黛青色的血管。 细长的香烟被懒懒得叼在淡粉色的唇边,眼皮半搭着,有点冷,又有点性感。 别墅今晚倒是很热闹,楚晔坐在沙发上,一身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剪裁得体的名贵西装,气质摄人,眼角有鱼尾纹。 楚钰在进门之前,特意拉着夏景淮,让他闻闻自己身上有没有烟味。 夏景淮在少年的脖颈处嗅了嗅,闻到了轻轻浅浅,清透又淡薄的冷香。 他舔了舔牙尖,声音压的很低:“哥哥身上很香,没有烟味。” 楚钰松了一口气,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刑卓也是一身西装,看样子两个人应该是刚应酬完。 夏子涵坐在楚晔身边,娇小又贤淑,一脸温柔的说着什么,而楚晔一直都是面无表情。 等看到楚钰,眼睛里面才有了些温度。 而夏景淮从始至终都被忽略。 不管是楚晔,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在吃饭的时候,楚钰背挺的直直的,低头认真的吃饭,餐桌上只有瓷器相碰细微的声音,除此之外,安静的可怕。 等吃完饭,楚晔叫她去书房,楚钰不太愿意,但是也知道不能抗拒,于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楚钰搞不懂,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男人的表情,没有看出一点异样,仔细的想了想,发现自己最近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于是气也壮了。 “不知道。” 楚晔眼神冷漠,面容冷硬,“课不上,书不读,成绩个位数,打架斗殴,听说前几天你还把宋家的老二打进了医院,楚钰,你也可以呀,你是不是以为我管不到你了。” 楚钰瞬间就不说话了,刚开始的确是心虚,怕楚晔打电话过来,但是一个星期过后,都是风平浪静,还以为楚晔不准备追究,原来是想秋后算总账。 站着的楚钰也没有吊儿郎当,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气氛沉默而又压抑。 过了许久,楚晔淡淡的道:“以后放学之后就回家,我会给你请老师补课。” 那件事就这么轻飘飘的翻篇了,楚钰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 楚晔抬手揉了揉眉骨,似乎觉得楚钰实在碍眼,挥着手说。 “出去吧。” 楚钰一刻都不停留的转头就走,顺带还关上了门。 她刚离开不久,刑卓就拿着文件走了进来。 楚晔正在打电话,而刑卓把文件放在书桌上,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 挂了电话,楚晔把手机放下,拿起文件,一目十行,头也不抬:“这几天我会少给你安排一些事情,你现在的精力就好好监督楚钰学习。” 他缓缓的抬头,面无表情,眉眼冷冽,扑面而来属于上位者的气息,“她要是不听话,你就替我好好教训,这小子,要是再不管她,就要反了天了。” 刑卓应了一声,垂下了长长的眼睫,眼底晦暗不明。 楚钰乖乖巧巧的没有出去鬼混,按时回到别墅,老师早已经在等候,讲的都是一些金融方面的知识,楚钰倒是听懂了一些,可是原主对这些确实一点都不感兴趣。 于是一节课下来小动作不断。 在这样的折磨之下,楚钰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趴在桌子上上课,都有气无力。 外面下起了小雨,天空阴沉沉的,还有下大的趋势,雨水敲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吵杂的没有任何旋律。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17) 楚钰撑着下巴,眉眼压低,散发着冷意。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们快去救救男主吧……〗 从上课开始,这系统就是在耳边叭叭。 外面正在下雨,而夏景淮并不在学校,他的亲生父亲找上门来了。 夏子涵在和楚晔在一起的时候,和另一个男人搞上了,怀了孕,男人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人,穿起裤子就跑了。 而夏子涵却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偷偷的把孩子生了下来,等时机成熟,就带着孩子来找楚晔。 而那个原本已经跑路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夏子涵嫁入了豪门,于是就拿这件事来威胁,索要巨额的金钱。 夏子涵怕事情败露,只能一忍再忍,偷偷的给他转了几十万,可是那个男人并不满足,每次拿了钱之后就会消停一段时间,等钱没了又故技重施,而且每一次数额都比上一次还要多很多,这几年下来林林总总也被敲诈了几百万。 而现在那个男人把夏景淮直接给绑了,这次要的并不是几十万,而是一千万。 男人染上了赌瘾,在外面赌输了全部的家当,欠了高利贷,一共是一千万,催债的人把他家都给拆了,男人不敢回家,只能打电话给夏子涵。 可是夏子涵又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出这么多钱,男人被逼急了,直接把夏景淮给绑了。 人被逼到了绝境,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夏子涵迟迟不把钱打过来,男人的耐心告磬,狂躁焦灼让他对无辜的夏景淮拳打脚踢,拍了视频发给夏子涵。 狭窄阴暗的房间,夏景淮的校服上用清晰的鞋印,苍白的脸上印着充血的指印,漆黑的眼睛幽幽,就像幽魂似的。 他看着自己蓬头垢面的亲生父亲,男人拿着手机,眼眸阴沉,充满血丝,疯狂的打电话却没有人接。 嘴上咒骂着,神色狰狞恐怖。 怒火和恐惧没有地方发泄,他气势汹汹的走过去又给了夏景淮一个巴掌。 夏景淮歪着头,嘴角溢出了几丝血迹。 他身上的校服又湿又脏,发丝凌乱湿润的洒在额前,遮住了他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很黑,毫无机制的看一个人的时候就像一个被剥了灵魂的木偶,呆滞又阴沉。 男人不小心对上了夏景淮的视线,竟然莫名的生出一种惧意,随后反应过来,更加的恼怒,眉眼间有股暴戾的血腥气,刚想给这小子一个教训,就见一直没有开口男生,开口说话了。 “没用的。” 他的声音干净清透,像泉水叮咚。 男人的表情越发的狰狞,眼眸闪着冷光,满是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声音粗嘎:“要是没有钱,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这并不是开玩笑,男人看着夏景淮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人,这并不是一个父亲看儿子的目光。 夏景淮脸上没有任何恐惧或者慌乱,晦暗的眼底只剩下一片足以使人窒息的浓稠的黑暗,阴郁又苍白,像一潭死水无波。 精致的脸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他轻轻的说道:“你可以打电话给我的哥哥。” 男人的眉头紧锁,警惕的看着夏景淮,以为他是在耍什么花招。 夏景淮似乎是笑了一下,牵扯到了红肿的脸颊,刺痛感传染,他的表情没有变:“我的哥哥会给你钱,会给你好多好多钱。” 好听又干净的声线带着些蛊惑和笃定。 这让男人的心也有些动摇,他当然听说过楚家的小少爷,那可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一千万对这种人来说,应该也只是九牛一毛吧。 男人终究还是抵不住贪婪的诱惑,他说:“楚家小少爷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 潘然到了高中后就和楚钰一个班。 楚钰同桌的座位被潘然霸占,怎么说呢,潘然是楚钰第一个同桌,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都没有人敢坐在她的旁边,一部分的原因是楚钰不愿意,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楚钰看起来太难以接触,很容易让人升起自卑感。 潘然成绩好,模样长得也俊,但是上课小动作就特别多。 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字,他小心翼翼的撕开了一包巧克力掰了一半塞到嘴,然后把另一半塞进了楚钰的手里。 楚钰正烦呢,低头一看就看到了被掰了一半的巧克力,眼珠子一动,看向潘然。 潘然眉眼一弯,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腮帮子鼓动正在嚼。 楚钰毫不客气的全都吃了,味道还不错。 吃完了巧克力心情也好了一些,楚钰趴在桌子上准备睡一觉,无视系统的惨叫声。 但是耳边都是旁边人细小的咀嚼的声音,在睡觉的时候,每个声音都会放的很大,楚钰忍了忍,没有忍住。 漂亮的少年趴在桌子上,头转到了他的方向,皱着眉,“你还要吃多久?” 潘然把嘴里的巧克力的吞了进去,然后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个,给了楚钰。 楚钰不接,“我不吃,你别吵。” 潘然有些失落,他默默的把巧克力收了回来,点了点头。 后面潘然的确没有再吵了。 睡到一半,楚钰感受到了,放在课桌抽屉里面的手机在振动,疲倦的半耸松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从抽屉里掏出手机,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钮钴禄·系统:〖是男主的亲生父亲打过来的,宿主大大快接快接!〗 白玉般的手指轻滑,拒绝了。 钮钴禄·系统:〖(*꒦ິ⌓꒦ີ)〗 电话下一秒又震动,锲而不舍。 楚钰这次没有在挂,低下头,接了。 电话里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第一句话就是。 “是楚家小少爷吧。” 楚钰漫不经心地说道:“对,是我。” 那头吵杂了一瞬,然后又恢复了平静,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阴狠威胁:“你的弟弟现在在我的手里,你要是想安然无恙的见到他,就拿一千万过来,必须是现金,不然的话你明天就会见到你弟弟的全尸。” 楚钰沉默了一下,“我凭什么相信你?”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18) “来!和你的好哥哥说两句话!” 那边传来摩擦的声音,好像是男人硬生生的把夏景淮给拖了过去。 噪音四起,电流刺啦刺啦,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了下来。 先是一片寂静,而后夏景淮干净柔和的声音传过来。 “哥,哥哥。” 似乎是有些害怕,他的嗓音有点抖。 楚钰抿了抿唇瓣,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蠢货。” 很快电话又被男人给夺走,楚钰很平静:“时间,地点告诉我。” 男人报了一串时间和地点,在挂电话之前还威胁了一下,不允许带任何人,只能孤身前往,而且还不能报警,不然夏景淮立马断气。 还是上课时间,楚钰挂掉了电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讲台上还在讲课的老师望了过来。 外面还在下雨,天空阴沉,教室里开了灯,赤白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漂亮又矜贵。 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奇异的礼貌。 “老师,我身体不舒服。” 老师一愣,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那就去医务室看看吧,需要同学陪同吗?” 楚钰很礼貌的拒绝了,无视潘然欲言又止的视线,走出了教室。 楚钰身上也没有那么多钱,还是找了朋友借了才凑齐了,去银行把钱全都取出来,装在黑色的大包里,在马路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孤身前往了地点。 天十分阴暗,整个天空像是要塌下来似的,隆隆的雷鸣,车子疾驶而过,并溅起一片片水花。 路越来越狭窄,旁边的房屋也越来越破旧,淅淅沥沥的雨,让这破败的地方越发的腐烂。 楚钰提着黑色的包,一只手撑着雨伞,一下车,雨便洒在的脸上,凉凉的。 枯黄的树叶被雨点打落在地上,没有任何波澜。 楚钰来到了地点,偏僻而老旧的楼层,附近没有任何的摄像头,她爬上了2楼,按了门铃。 没过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一条细缝,看清了外面的人之后才把门打开,楚钰跟着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被男人关上,上锁,咔嚓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楚钰的视线一扫,就看到了被绑住手脚的夏景淮。 很惨,一张脸精致秀丽的脸肿的就跟猪头一样,闭着眼睛好像昏了,纤长的睫毛垂在惨淡的小脸上,校服也很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钮钴禄·系统:〖呜呜呜呜呜呜,男主好可怜呀,要是宿主大大早一点到男主就不会这么惨了。〗 楚钰:〖那我走?〗 钮钴禄·系统:〖不要!银家错惹~〗 楚钰随意的把手中的包丢到一边,来到夏景淮的身边蹲了下来,男生紧紧闭着的眼皮轻轻一颤,最终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但是他能感受到柔软的指尖轻轻的触碰着他脸上的伤,冰凉的感觉碰到有些麻木的皮肤上传了,令他有些愣怔。 随后被抱入了一个怀抱,淡淡的冷香,还有浅浅的烟味。 是哥哥来了…… 夏景淮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的抓了一下,五脏六腑都紧缩在一起,胸腔内的心脏跳的剧烈。 楚钰抱起夏景淮,转头发现男人提着黑色的包早就跑走了,也对,对方还没有那么蠢,这时候是跑的最好的时期。 “你小子的命还挺金贵的。”寡淡的声线似乎是带着些笑意。 夏景淮伤的挺严重,楚钰打车把他送到医院。 —— “病人并不松手怎么办?” “掰开就行了,不然这样的话就不好上药。” 医生护士围在一起,夏景淮脸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衣服下面也有许多淤青,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对方的力气却特别的大,沾着血迹的手指,痉挛似的攥紧着楚钰的衣襟,骨节发青,怎么样都不肯松开。 楚钰皱着眉,尝试着想把男生苍白的手指给掰开,却依旧没挣脱出来。 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咬牙切齿地威胁:“小屁孩,你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给扭断?” 夏景淮无意识的把手指再次抓紧,甚至还呜呜咽咽的要往她的身上凑,乌黑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声如蚊蚋,“哥,哥哥……” 楚钰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看这手指实在是掰不下去,小小的身体倒是有大大的力量,于是就对着医生说:“给他打麻醉。” 医生也瞧着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给夏景淮打了麻醉,苍白的手指蜷缩着,整条手臂都在颤抖,后来麻醉发作,似乎很不甘,但又没有办法,终究还是松了手指,再松手的那一刻,手指都还在细微的颤抖。 雨已经停了,在黄昏的时刻太阳出来了,晚霞如一片赤红的落叶坠落,稀薄的空气被染上了一层素淡的温煦。 躺在病床上的男生双眼紧闭,面无血色,苍白的面容几乎和枕头的颜色融为一体,滴滴作响的机器冰冷机械。 呼吸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胸膛起伏时也十分的微小。 夏景淮睡得并不安稳,他浑身好像放在油锅里炸烧,骨头又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寒气。 他挣扎着,梦境光怪陆离。 却能清楚的感受到有一个很温暖的怀抱,有些单薄,但是很温暖,淡而又浅的冷香驱散了寒冷。 透过单薄的布料,他能听到对方心跳的声音,沉稳而有节奏,犹如催眠曲似的,带着令人心安的旋律。 夏景淮抓紧了对方的衣襟,指尖青白。 迷糊之中,夏景淮睁开了眼睛,头顶苍白的灯光很刺眼,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 艰难的扭头,夏景淮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少年。 他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 少年的额前的发丝微微的凌乱,冷白的皮肉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那双狭长漂亮到极致的眼睛半瞌着,手机赤白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很漂亮。 夏景淮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模糊的音节。 楚钰听到的声音转过头,把手机收起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19) 夏景淮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的起皮,喉咙渴的都要起火,抿了抿干燥的唇,声线嘶哑艰涩:“哥,哥,水。” 几乎是一字一顿,声音小的可怜,楚钰一开始没有听清,等夏景淮再重复了一遍才听清楚了,轻啧了一声,转身去旁边给他倒水。 水是温热的,划过了喉咙,滋润了唇瓣。 少年的发丝有些凌乱,应该是第一次伺候人,很不爽,但是看到夏景淮那样子又实在可怜,于是也没有说什么。 晚霞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铺了一层的光亮。 楚钰的发丝也洒了点点的金光,淡淡的掀起眼皮看着病床上的夏景淮。 “你知道绑架的人是谁吗?” 也许只是好奇,或者只是简单的一问,但是夏景淮没有错过楚钰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是那种庇护的姿态,就好像小时候他被欺负了,楚钰虽然嘴上很嫌弃,但是背后却会偷偷的给他报仇。 好奇怪。 明明哥哥看起来也并不喜欢他,甚至有的时候还很厌烦,可是每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对方总是第一个冲上来。 诡异而又没有理由。 夏景淮沉默的看了眼楚钰,苍白的面孔几乎透明,更显的一双眼眸漆黑如渊。 沉默了一会儿,夏景淮将眼底深处的阴郁戾气藏匿起来,低眸时,长长的睫毛微颤,眉眼精致,病态又脆弱,无害温软。 “我,我不知道,哥哥,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 似乎很愧疚,他咬着下唇。 对于男主撒谎,楚钰并不惊讶,但是还是得装装样子,烦躁的抓了抓头,淡粉微薄的唇微抿,沉下声音:“你真的不认识吗?那为什么对方会知道你的身份,而且还会打电话给我?” 如只是单纯的绑架,那么也应该绑楚钰这种正牌的楚家大少,而夏景淮,在楚家一点都不被看重,而且楚晔甚至都没有承认过,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许多人都还不知道楚家多了一个私生子。 夏景淮愣愣的,灿烂的暖光给他柔软漆黑的发丝都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纯良又无害。 脸上的伤好了很多,但还是有些红肿,眼眸干净清澈,天真无邪,“是我把哥哥的电话告诉他的,因为,因为只有哥哥才能救我……” 说到这里,夏景淮就低下了头,咬紧了下唇,像是很难过,又显示出了对楚钰的信赖和依恋。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复,手指缩了一下,还不及反应,下巴就被一只手给掐住,然后抬了起来。 柔软温凉的手指毫无预兆的掐住了他的下巴,皮肤相贴,夏景淮下意识的微微一抖,抿紧了唇。 他只是稍微的动了一下,少年就沉声道:“别动。” 夏景淮没有办法,避无可避的面对的那张脸,少年仔细的观察着他脸上的伤,肉粉色的唇抿得很紧,下颌线优美又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景淮觉得被少年目光扫过的那片肌肤都像点燃了一般滚烫炽热。 咬紧了下唇,手指微微收紧,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楚钰并没有察觉到夏景淮的异样,确认了他的脸上的伤口不重,就是看起来可怖,松了手,直起腰身。 她挺高的,很瘦,那双琉璃似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如鸦羽似的,半垂着的时候,总是带着三分凉薄的寡淡。 看起来就不太好相处,让人望而止步,同时又奢望靠近。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去救你?”楚钰的眉眼很淡,看着他,“别总是想着等别人救,你得学会自救。” 只有自己变强了才可以不被欺负,弱肉强食,一直都是这个道理。 楚钰从兜里掏出手机看看到了几点。 下午六点。 皱了皱眉尖,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还来不及深想,病房的门就被风风火火的打开了,夏子涵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等看到病房里的楚钰时很明显的楞了一下,然后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淡淡的香水味袭来,夏子涵本来是想碰楚钰的手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讪讪的收手,语速又快又担心:“阿钰,你没事吧?那么危险怎么能一个人去呢,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亲生儿子满身是伤躺在病床上,夏子涵从进来的时候开始就没往病床上看过一眼,满脸紧张对着安然无恙的楚钰表示关心担忧。 不知道人还以为楚钰才是他的亲生儿子呢。 楚钰挺高,比穿着高跟鞋的夏子涵都还要高一点,单手插兜,发丝乌黑纯粹,眼尾微微上挑,懒散,矜贵。 看着眼前的人,就像看一个独自表演的小丑。 “闭嘴。” 轻轻的两个字,堵住了夏子涵喉咙里虚假担忧的话语,少年脸上的不屑和讽刺是那么的碍眼。 淡粉色的唇瓣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搞错了?那小屁孩才是被绑架的那个,你不关心他跑来关心我?有毛病吧?” 一句又一句,像巴掌一样打在夏子涵的脸上,面色涨红,几乎恼羞成怒,却根本不敢对着眼前的人发泄出来。 不管怎么样,她明面上也是楚钰的长辈,可是少年却没有给予一点该有的尊重,偏偏她还只能卑微的陪笑。 干笑了一声,夏子涵摸了摸刚做好的头发,“没事,景淮皮糙肉厚的不怕痛,他哪能跟你比呀。” 少年的眉梢挑起,带着嘲弄, 左耳带着黑色耳饰,白瓷般的耳垂,几乎透明。 也没有再理会夏子涵,楚钰转身对着病床上的夏景淮笑了一下,染上了些痞气,张扬又不可一世。 “小屁孩,我先走了,拜拜~” 楚钰直接把夏子涵当空气绕过她的身边,毫不留恋的走了。 病房的门关上,外头的阳光也快要落山了,鲜艳的晚霞暗淡下来。 夏子涵咬着牙,脸色很难看,独自在原地咒骂了一会儿,才走到病床边。 夏景淮没有任何血色的面孔在惨白的病房中显得有些青白,黑漆漆的眼眸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20) “景淮啊,不是妈妈不救你,是妈妈真的没有钱,我四处借钱都借不到,对不起,都是妈妈没用……” 女人聒噪虚伪的声音就像苍蝇一样烦人,用手指抹着挤出来的眼泪,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夏景淮面无表情,眼睛无神的定着空中的一点,下巴似乎还有少年残留下来温凉的体温。 ——柔软的手指,清透的冷香带着些淡淡的烟味,温暖单薄的怀抱,沉稳而富有节奏的心跳。 却给人一种极其不真实的古怪的感觉。 “景淮……” “景淮?” “景淮!” 女人刺耳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夏景淮的思考,极其缓慢抬起头,黑如阴渊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夏子涵。 夏子涵被这样一双眼睛盯得毛骨悚然,卡住了声音,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不由的后退了一步,瞳孔颤抖。 恐惧让她失去了声音。 她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感到恐惧。 夏景淮很快又垂下了眼睫,他的睫毛长而浓,却不翘,低垂的样子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阴翳。 “妈妈,你好吵。” 是不是割了舌头,就再也不会吵了。 夏子涵浑身冰凉,甚至开始小幅度的颤抖,呼吸都变得粘稠,这种惧怕让她又恼又怒,失控之下,一巴掌打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病房中显的格外的响亮。 夏景淮的脸被打歪了过去,一直都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像一尊雕像。 看着夏景淮这幅模样,夏子涵的额头都开始冒冷汗,精致的妆容都遮挡不住苍白的脸,强装镇定,“我看你是被打傻了,你就一个人好好在这里反省吧。” 匆匆的留下这句话,女人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甚至因为走的太快,差点扭到了脚。 太可怕了。 刚才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 哪怕是走出来病房,夏子涵都还心有余悸。 —— 等回到了家,天已经黑了,楚钰才想起自己忘记的事情。 前几天还答应过楚晔要好好学习,按时回家,连一个星期都没有坚持到。 不过楚晔很忙,应该也不会总是关注她会不会回家。 这般想着,楚钰也不担忧了,晚上随便吃了两口,用五分钟洗了一个战斗澡就去睡觉。 睡到半夜又被饿醒了。 去厕所洗了一把脸,穿着拖鞋迷迷糊糊的开门下楼。 冰箱里存着很多吃的,楚钰拿了一盘小蛋糕和一杯牛奶,端到餐桌上小口小口的吃。 对于甜腻的小甜品,楚钰是很偏爱的,因为只要嘴里够甜就可以让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就在楚钰吃的正香,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迷茫的抬头,黑暗中印出一抹高大的身影,他缓缓的从黑暗走向灯光下。 皮鞋踩在着地板的声音,沉稳而又清脆。 高大的男人整个人都走向了灯光下,男人俊美沉稳,线条凌厉流畅,像是鬼乔神工的画作,瞥过来的一眼带着难以琢磨的深沉。 他看到楚钰似乎有些惊讶,等看到桌子上的蛋糕时又皱起了眉,他好像很喜欢皱眉,眉宇间有着浅浅的褶皱。 低沉浑厚的嗓音,声线是沙哑的,音调有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匿着一股强势的侵略感。 “小少爷,你下午没有吃饭吗?” 楚钰除了一开始看过来的茫然到紧绷,然后再到毫无波澜,她甚至都没有理会男人,自顾自的吃着甜美的小蛋糕。 这几年来,刑卓也越发的像楚晔年轻的时候,他接触了公司的事情之后就很少回别墅,基本都是在外面出差,一年下来和楚钰也见不到几次。 两个人的感情慢慢的变淡,刑卓面对楚钰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当然,前提是楚钰不乱来。 楚钰的胃不好,这种冷藏的东西都要少吃,更何况现在是半夜,吃这种东西也不易消化。 扯了扯领带,刑卓的不悦几乎要从眉宇间溢出来。 “小少爷,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关于下午逃课的事情你恐怕要当面和父亲解释了。” 低沉的语调暗藏着威胁。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钰脸色发白,她捏紧了手中的勺子,指骨泛出了一圈青白。 终于,从喉咙里面挤出了一个嗯字,回答了刚才男人的话。 刑卓解开了几颗衬衫扣子,原本冷酷的不近人情的脸浮上了一层烦躁,他很累,已经忙了一天,声音微沉,“为什么逃课?” 楚钰很不喜欢被刑卓这幅质问,咄咄逼人的态度。 眉尖微皱,懒洋洋的语调,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跟你有什么关系?” 楚钰已经没有再想吃东西的欲望了,她把还没有吃完的小蛋糕牛奶扔进了垃圾桶,转身就想离开。 “楚钰。”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他叫了楚钰的名字,足以看出对方多么愤怒, 而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并没因为他的声音而停下来,而是接着走,已经踩上了楼梯。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视为空气,男人紧紧的抿着薄唇,火气止不往上冒。 “楚钰,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明天,后天,往后,都不用再踏出楚家一步!” 冰的掉渣的声音,是不加掩饰的威胁充满着戾气,让楚钰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楚钰不可置信的转过头,一双琉璃似的眼瞳半眯起,在璀璨的灯光下危险至极。 视线从下往上的打量了一遍,眼睛里冷意泛起,勾着唇。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 男人身上散发出那极其滔天冷漠的低气压却有些让人喘不过气,冷峻深邃的面孔晦暗不明。 他垂下了睫毛,遮住了那冷厉锋利的仿佛可以刺伤人的视线。 克制又隐忍。 可是楚钰丝毫没有把男人那种若隐若现的危险和侵略性看在眼里。 赤白的灯光打在了少年的身上,让她原本就很冷白的肌肤镀了一层白光,像只透明脆弱的蝴蝶。 但是,眉眼间的冷意加深,淡漠地睨向对方。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可以管得住我,自己几斤几两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你借着我爸的名头就可以骑到我的头上来?”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21) 刑卓一步步走来,随意的挽起了衬衫的袖口,露出肌理分明的手臂,他站在楼底下停了脚步。 楚钰都已经踩到两个阶梯上了,才堪堪的和男人平视,唇角浅浅的勾着,眼神却是冰冷的。 肆无忌惮,愚蠢至极。 一点都没有改变。 刑卓漆黑的眼底溢满阴郁情绪,浑身充斥着压迫感。 “你可以试试。” 逼仄的冷漠气息放肆的攻城略地,楚钰不自在的偏过头,肉粉色性感的唇肉抿得很紧,不耐厌烦。 “离我远一点。” 细长雪白的手指头推了一下他硬硬的肩膀,刑卓晃都没有晃一下,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楚钰以为这男人不说话还以为是被自己震慑住了,轻蔑的给了他一个眼神,转身上楼。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曾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楚钰随便吃了点早餐,提着书包就想去学校,却被门口的保镖给拦住了。 当被拦住,楚钰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们干什么?” 带着墨镜的保镖一板一眼:“少爷,你不能出去。” 楚钰眉尖狠狠一蹙,不耐烦地:“我为什么不能出去?谁给你们的权利?” 保镖面无表情,恭敬的低声下四,“少爷,请不要为难我。” 楚钰都快被气笑了,“我为难你?你有没有搞错?我踏马的还要去学校呢!” 保镖还是那副表情,低声下四的说不要为难他。 就跟对牛弹琴一样,楚钰气的捋了捋头发,黑色的碎发略遮住了精致浓艳的眉角,散发着暴躁的气息,保镖不敢说话。 冷静下来之后,楚钰想起了昨天刑卓说的话,原本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是真的动真格的,还真敢擅自把她关在家里。 一向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的原主肯定是受不了,更不能允许自己被一个养子这样囚禁。 坐到沙发上,楚钰拿出手机给刑卓打电话。 第一次没有人接,第二次等快要挂了之后才被接了。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电话里的男人并不着急,似乎是想看看楚钰到底可以忍多长时间。 “刑,卓。”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刑卓换了一只手拿手机,脑海里似乎可以描述出少年愤怒而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语调温柔:“小少爷找我有事吗?” “刑卓,你装什么装?是不是你派人看着我的!你信不信我让你滚出楚家!” 狂傲自大,盲目自信。 真的好蠢。 刑卓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堪称优雅的笑,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钢笔,“我信的,如果小少爷有什么不满的话,可以去找父亲。” 只是狭长的眼瞳,黑的深不见底。 电话那头的少年问了一下,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声音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刑卓无动于衷,眸色安静的几乎没有波澜,翻了翻手中的文件,确定没有问题,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迹就跟他这个人一样,优雅又锋利。 提了一句:“父亲的意思是,以后小少爷要我管,要是小少爷不听话,可以小小的教训一下。” 电话里头的少年似乎是被气狠了,呼吸急促,但是因为父亲的威严,终究还是憋住了狠话,然后狠狠的挂掉了电话。 刑卓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说要给楚钰一点教训,就真的不让她踏出楚家一步,守在门口的保镖虎视眈眈,胳膊比楚钰的腿都还要粗,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待在家里真的很无聊,会有家庭老师过来授课,但是都被楚钰发脾气赶走了。 刑卓也不回楚家,楚钰都无法当面找他算账。 楚钰倒是还好,也许是因为还有嗜睡症的习惯,每次无聊的时候都会睡觉,一睡着就不分白天黑夜。 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到了下午迷迷糊糊睡着了。 夏景淮回到别墅,看到守在门口人高马大的保镖,眨了眨眼睛,抓紧着书包带走了进去。 客厅在今天有些过分的安静,没有打游戏的声音,也没有少年发脾气摔东西的声音。 等走了进去,视线下意识的去寻找。 很快就看到了窝在沙发一角的少年,她睡着了,浓稠如墨的黑发凌乱的垂在额前,穿着一件宽大圆领的白色短袖,露出来的手腕伶仃细瘦,皮肉雪白细腻。 单薄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如鸦羽般的睫毛紧闭着,竟然还透着一股柔软。 夏景淮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悄无声息的走近,把书包随意的放到一边,漆黑的双瞳静静的。 落地窗是透明的玻璃,落霞的艳色洒在了干净到反光的地板上,像是泼了一层墨画。 凑近了就可以闻到干净的,清透的冷香。 是令人心安的气息,他放轻呼吸。 晚霞一半落在他的脸上,另一半处在微暗的光线里,将他五官精致的面孔分割成光暗交织的画面,整张脸看起来有些分裂的诡谲。 客厅很安静,偶尔会传来外面鸟雀的鸣叫,就好像这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夏景淮的眼眸在此刻格外的明亮,仿佛燃烧着逼人的光,注视着窝在沙发角落里睡着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钰睡得并不太安稳,总觉得自己做的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被一只大蟒蛇给盯住了,冰冷贪婪竖瞳好像不得一口把她给吞掉。 蓦然惊醒,额头都冒出了一些冷汗。 苍白削瘦的指尖揉了揉额角,琉璃似的眼眸还有些刚睡醒的迷茫,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夏景淮的眼睛。 那懵懂清澈的眼眸,令夏景淮心口微微一悸,含糊地呢喃着:“哥哥,你醒啦……” 楚钰打了一个哈欠,清醒了过来,睨着他,懒洋洋地开口:“回来了?” 也许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楚钰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还有错觉般的温柔。 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是专门窝在沙发上等他回来一样。 专门等他一个人回来。 没人知道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滋生的晦暗。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22)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那个音节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楚钰睡了一下午也饿了,和佣人说了一声,可能要等一会儿。 圆领白短袖衣角处皱了一点,楚钰抚平,伸了一个懒腰,懒懒散散地又窝回的沙发。 睡了一下午都没什么精神,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垂,雪白的手指摆弄着手机,好像和谁在发信息。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女主出现惹,还和男主见面啦~〗 楚钰:〖so?〗 钮钴禄·系统:〖我们要给女主幸福呀!〗 楚钰:〖你觉得我能给女主性福吗?〗 钮钴禄·系统娇羞捂脸:〖也不是不行啦~〗 宿主大大这么好看一定没有谁能拒绝的了。 楚钰:〖呵呵。〗 女主和男主是有命中的吸引力,冥冥之中好像都是有牵挂的。 楚钰按灭手机屏幕,抬眸去看乖巧坐在沙发上的夏景淮。 五官精致秀气,皮肤白皙,从校服袖口边露出的手指修长,黛色的血管蛰伏着。 不愧是男主,长得的确是好看。 但是还只是初中生,这么早谈恋爱不太好吧? 在这样的视线下,夏景淮看似紧张的抿了抿唇瓣。 “夏景淮。”楚钰叫着他的名字,语调轻巧,略微弯起眉眼,鸦羽似的睫毛颤动,看似随意,“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话题突然这么敏感,夏景淮没有回答,一双漆黑的眼眸有些闪躲,咬了下唇,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裤子,然后犹豫地摇了摇头。 楚钰对于这个答案很满意,轻扯开唇角,另一条腿随意屈起来,肩膀微展着,整个人都处于一个很放松的状态。 “不错。” 后面又加了句:“小小年纪好好学习,不许早恋。” 夏景淮最后跳楼的原因其实还有一部分归结于女主。 女主叫徐蓓,是个很腼腆却又善良的女孩,在看到夏景淮被欺负的时候没有办法袖手旁观,她是第一个冲过去,保护夏景淮的人。 这就如同在黑暗如渊的地方突然照射了一缕阳光,温暖又灼人。 夏景淮爱上了这个美好的女孩,如阴沟里的老鼠,不敢触碰,只能偷偷的觊觎,成了一位卑微的暗恋者。 徐蓓也对夏景淮的遭遇很同情,一直都会默默的帮助他,可是到了高中后,不知道是谁恶意造谣,说徐蓓和夏景淮在一起了。 一个人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人,怎么保护别人呢? 徐蓓也遭到了和夏景淮一样的待遇,排挤,辱骂,殴打,后来实在是受不了,转学了。 夏景淮又变成了一个人,最后他选择了跳楼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高中那段阴暗的时光也成了徐蓓最阴暗的伤疤,夏景淮的死亡更让她愧疚,患上了忧郁症,一生坎坷。 现在两个人又相遇了,楚钰并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相遇的,因为这几年她都有意在给夏景淮树威,承认了夏景淮是楚家的人,是她的弟弟。 应该没有不眨眼的人敢碰硬钉子。 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给徐蓓幸福,到时候两个人温暖对方,也就没有楚钰什么事了。 楚钰还是不放心,毕竟又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跟着夏景淮,要是背地里被欺负了她也不知道啊。 少年很认真的盯着夏景淮,眨眼之间,眼皮上的红痣还会跟着若隐若现。 她看起来真的不好接触,有点冷,有点散漫,让人瞧上一眼就会心生退缩。 睫毛轻轻扇动,微抿着肉粉色的唇,严肃地好像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然后,她就问。 “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夏景淮愣了一下,心脏都跟着了停滞了一瞬,反应了过来之后,一种悸动的情绪猛然的涌了上来。 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掐了掐手心,刺痛感让他勉强平静,声音却还是有点抖,“没,没有。” 楚钰就放心了,毕竟在她的眼里,夏景淮太脆弱了,得随时保护着才行,万一一个不小心没看住,死了可怎么办啊。 任务也就失败了,那还真是得不偿失。 她姿态散漫的窝在沙发上,琉璃似的眼珠像琥珀,嗓音懒懒散散,“以后有人欺负你就和我说。” 也没有说她知道了会怎么解决,只是那并不太正经的笑容中偶尔会泄露几分冷意。 心脏传来了一股暖流,甜美到令人窒息的感觉在胸腔间蔓延开来。 这种陌生而又无措的情绪让他有些不适应,可是除此之外,却贪玩似的想要更多。 夏景淮看着穿着圆领白t的少年,漆黑的眼眸深处仿佛燃烧了灼热的火焰,眉眼精致温软,好像没有任何的棱角,无害的像一只食草动物。 “好的,哥哥你对我真好。” 他应该不善于表达情绪,说完这句话耳尖染上了浅浅的粉红。 就像个小媳妇。 楚钰勾着唇的弧度深了一些,有点玩味,笑的很坏。 “蠢货,我只是不想让你丢楚家的脸而已。” 这句话也变相的承认了夏景淮是楚家的人。 饭菜已经做好了,佣人走了过来轻声的说,可以用餐了。 楚钰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肚子挺饿的,可是等看到那些菜,又没有了胃口,并不是说这些菜不好吃,相反都是玉盘珍馐,色味俱佳。 但楚钰的胃口很小,吃了一点就饱了。 也是这天晚上,楚钰终于等到了刑卓。 这天刑卓挺早回到别墅,大概十点左右。 楚钰在楼上听到了汽车的声音,立马穿好拖鞋,哒哒哒的跑了下来。 下楼时刑卓已经走到了客厅,看到楚钰的时候也一点都不惊讶。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头发用发胶定固着,成熟英俊。 眉眼冷峻,语调温柔优雅,明知故问道:“小少爷是来迎接我回家的吗?” 这么多天过去了,楚钰的气也都撒完了,现在看到刑卓反而还冷静了下来,也许这就是刑卓的手段吧。 她挺烦的,特别烦刑卓这副虚伪又假正经的样子。 但是又不得不忍耐着,冷冷的问:“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23) 刑卓抬起修长的手指扯了扯领带,优雅又沉稳,声音柔和:“小少爷什么时候学会听话,就什么时候能出去了。” 这话说的好听,但楚钰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公报私仇,但是她又不敢打电话给楚晔,毕竟到时候挨骂的肯定也是她,没有必要去找骂。 刑卓很显然知道楚钰是怎么想的,看到少年很不服气的样子,突然问了一句。 “如果小少爷告诉我向别人借钱的原因的话,我会考虑一下。” 楚钰眉头一皱,厌烦的垂着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调查我?” 刑卓微微挑眉,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小少爷误会了,是你取了我银行卡里的钱。” 楚钰尴尬的梗住了,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就随便拿了几张卡去取钱,可能其中有一张银行卡是刑卓给的,她取了那么多钱,对方的手机肯定会弹出信息。 然后在随便打电话问问和楚钰玩的比较好的朋友,事情就暴露出来了。 楚钰有些心虚,她的耳朵都很薄,又薄又白,现在泛着淡淡的粉色,很可爱。 但是还要装作理直气壮的模样,眼尾轻轻上挑,狭长漂亮:“那钱是我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刑卓以前只是觉得少年是又蠢又恶毒,如今看起来并不是,是指剩下蠢了。 男人似乎是在笑,他清俊儒雅的面容淡淡的,那镶嵌在微笑脸上眼瞳,不含丝毫笑意。 “嗯,我知道。”他点了点头,看起来很好说话,语调温柔:“一千万,不少呢。” 那一瞬间,一种无法形容的危险与慌张感袭来,让楚钰戒备地看着他,就像一只刺猬一样,竖起了身上所有的刺,试图恐吓扑过来的野兽。 但是那尖锐的刺在野兽看来其实软到可以一手拔掉,没有任何的威胁性。 刑卓视线扫过少年脆弱纤长脖颈,在灯光下如白瓷一般无暇。 男人漫不经心的掀起唇,露出一个冷漠的笑,语气却很柔和,“看来小少爷也还不是很听话。” 他垂下了长长的眼睫,背脊挺得笔直,男人很高,肩膀宽,典型的模特身材,荷尔蒙爆表。 削薄的唇克制的抿着,皮鞋没有沾上一丝灰尘,脚步一转,似乎就要离开了,因为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才走了一步,手臂就被粗鲁的拽住了,刑卓侧脸看过去,轮廓的弧度,英俊又性感。 少年挺高的,但是又很瘦,在他面前,小小的一只,面色雪白,鸦羽般的长睫沉沉密密的打下一片阴影。 细瘦白皙的手指拽着他,力道也不重,可以轻轻的甩开,可偏偏少年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脆弱漂亮的黛青色的血管都微微的凸了起来。 脆弱的就像个白瓷。 刑卓的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禁欲克制,黑眸蓦然一沉,翻滚着浓稠的墨色。 血液在每个神经上都在沸腾,莫名热的口干舌燥。 然而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温和,斯文至极,像是在诱导:“小少爷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楚钰张了张嘴,刚想随便扯一个谎,就听面前高大的男人笑吟吟的说道。 “撒谎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呢。” 好像早就已经猜到了沈悦的把戏,不轻不重,直接拿捏。 楚钰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揉的乱七八糟,被逼无奈,只好说出实话。 “救人。” 刑卓转过了身,面对着少年,他低头,看到了少年的头顶,“救谁?” 楚钰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用厌烦的语气说道:“救谁不重要,反正就是救命的钱,你看啊,我也不是故意逃课的,你不能这么冷血无情。” 说到后面,楚钰又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刑卓很高,楚钰要是想看到男人的脸,必须得抬起头,居高临下的压下一片阴影,似乎能将沈悦整个人笼罩在内。 刑卓知道,楚钰不会撒谎,要是以前他肯定是不会相信,楚钰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可是现在,他还真的有些信了。 因为实在是太蠢了,恐怕被别人骗了都替别人数钱。 这样的小少爷,要是没有了楚家,恐怕会被外面的柴狼虎豹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男人稍微的低下头,随后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堪称优雅的笑。 “我当然是相信小少爷的。” 〖恭喜宿主,洗白任务:35%。〗 男人的眼瞳黑的深不见底,他轻轻的笑,“是为了夏景淮对不对?” 楚钰盯着男人,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 “一千万,夏景淮原来这么值钱。” 刑卓依旧很柔和,漫不经心,“要是父亲知道了,恐怕会很失望。” 少年仓促的低下头,咬着唇,如天鹅般修长美丽的脖颈微低,在灯光下投射出白玉般的光泽。 他的声音低哑,绸缎般丝滑的音质,很轻,很弱。 “……可不可以不要和父亲说。” 刑卓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黑眸晦暗不明,不知道为何,看到楚钰护着夏景淮的样子,内心既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焦躁感。 他真的觉得眼前的少年实在是太好骗了,夏景淮和夏子涵可不是安生的货色。 野种而已,怎么可能值那么多钱? 可偏偏楚钰就是搞了那么多钱,去换夏景淮。 太蠢了。 抿紧了唇,眼神冰冷下来,语调依然温柔,“理由呢?” 楚钰原本拽着男人的手变成了扯着他的袖子,拖长了尾调般,声线温软:“阿卓,行不行嘛。” 钮钴禄·系统:〖啊啊啊啊,银家受不了了(鼻血狂喷)〗 楚钰:〖真可爱。〗 钮钴禄·系统:〖讨厌~银家害羞啦〃∀〃〗 楚钰:〖……〗 男人的神情晃了一瞬。 楚钰已经许久都没有喊过他阿卓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如此的陌生,也许就比陌生人好一点,甚至都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就算是碰到了,不是厌烦就是假装无视。 少年稍微的低下头,发丝稍微的遮住了她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肉粉色的唇瓣形成了一幅浓艳的墨画。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24) 她抓着刑卓的衣袖,原本就泛粉的指尖被捏的发白。 怒火诡异的熄灭了,男人心下一软,声音都无意识的缓和下来:“小少爷,我只是担心你被骗,夏景淮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楚钰不信,因为夏景淮如果真的有反抗的能力的话,那也不会被逼到跳楼的地步。 在楚钰眼里,夏景淮就要需要保护的。 楚钰沉默着不说话,像是无声的反抗男人的话,刑卓突然伸手去按住那脆弱纤细的后颈,男人的手很大很糙,一只手就可以牢牢的掌控着楚钰脆弱的部位,紧紧禁锢。 粗糙的茧子把那冷白的肌肤上磨红了。 男人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他压着躁,有点不耐,不知道存着怎样的心思,他独裁地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 “以后离夏景淮远一点。” 他想,夏景淮的城府实在是太深,小少爷又这么愚蠢,会被欺负的,所以要离远一点。 楚钰很不习惯被掐住的后颈,动了动,然后被抓得更紧了,迫于无奈之下,她只好先忍气吞声。 楚钰装起乖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我知道了。” 少年很少服软,这么一软下来,男人冷硬的心好像也跟着软了下来,眼底浮现了真心实意的笑意。 指腹下意识的摩挲着,丝滑软腻的触感几乎让人爱不释手,忍不住用了点力气。 楚皮缩起了脖子,眼皮泛着粉,男人余光一瞥,少年那碎发遮掩不住的耳根,泛起了一层浅淡的薄红。 ……手背上的肌肤愈加滚烫,烫在人的心里。 男人猝然松开了她的后颈,没来由地觉得口渴,他别过头,喉咙悄然滚动几下。 “很晚了,你快去睡觉吧。” 楚钰:“那明天……” “明天正常去学校,小少爷要好好学习。” 几乎是男人的话音一落,楚钰就踩着拖鞋踏踏踏的跑上了楼梯,背影怎么都透露着一股急切。 楚钰回到房间还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后颈,她不知道原主的后颈有这么敏感,只是被摩挲了几下就腿软。 脸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来,楚钰去厕所洗了把脸,才清醒了一些。 然后上床睡觉了。 —— 热烈的阳光如火球,云层还嵌着金色的边,轻薄又透亮。 教室里开着空调,清凉一片。 楚钰很不巧,刚来到学校刚好要举行考试,因为要换考场的缘故,还要搬桌子,走廊上吵吵闹闹。 很烦。 外头的阳光很热,晒到身上几乎都要起火。 楚钰是一个怕热也怕冷的人,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沾湿,手上拿着一瓶酸奶。 雪白又薄的耳垂,嵌着一枚黑色又简约的耳饰,站在阳光下,有些反光。 她微垂着头颅,悠闲的靠在栏杆上,额前的发丝被风吹的凌乱,空气闷的,吹过来的风也是热的。 温烈的日光勾勒出精致完美的下颚。 没有任何想要帮忙的意思,楚钰靠在栏杆上喝酸奶。 徐蓓手上抱着很多试卷,这只是模拟考试,要交到监考老师的手中。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端着桌子和凳子,噼噼啪啪一阵响。 高中部今天模拟考。 徐蓓一早上已经帮老师跑腿了很多次,累的喘气,有个高个的男孩端着两张桌子,上下拼在一起。 走廊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徐蓓抱着试卷挤,四周都是一片男生的汗味,说不上好闻,也说不上难闻。 白皙的脸庞被热红了,上下楼梯的地方人倒是没有很多,徐蓓松了一口气,拐角处,高个男生抬着两张桌子遮住了视线,他并没有看到徐蓓,而徐蓓也恰好低下了头。 刚想抬头,就被一股力量给往后面顶,她的脚没有站稳,身子往后面倾,失重感传来,心脏好似都停滞了。 手臂一松,试卷就像雪花一样的飘落满地。 时间在那一刹那都好像变得极其缓慢了起来。 徐蓓恐惧的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会从这个楼梯滚下去,面临骨头断裂的疼痛,然而并没有。 她感受到手腕被人一拽,落入了一个清凉又带点冷香的怀抱,手臂抱着她,一到了安全的地带。 徐蓓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脸色被吓得发白,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线条漂亮的下颚线。 高个男生也看到了那一幕,吓了一大跳。 “走路没长眼睛啊?” 寡淡的声音有些冷。 那声音离徐蓓的耳尖很近,传来麻麻的感觉。 高个男生惧怕的看着少年,脸皮火辣辣的疼,弯腰卑微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我故意的,刚才没有看见所以才会这样,真的对不起。” 少年似乎挺不耐烦的,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快滚。” 高个男生一秒都不敢多待,抬着桌子三步两步的下楼梯,像恶鬼在后面追一样,很快就消失不见。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徐蓓的头顶突然传来少年的声音。 “你还要在我的怀里待多久?” 脸蓦然的一阵爆红,徐蓓都感觉自己的头顶在冒烟,像触电一般的迅速离开了少年的怀抱。 猛然的抬头就看到了少年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漂亮,散漫,带着些痞气。 就是好学生喜欢的那种不良少年的类型,但是楚钰的气质却一点都不混,是养尊处优的矜贵,让人不敢靠近。 琉璃丝的眼珠就像是琥珀色的宝石,很勾人。 徐蓓被她淡淡的视线一扫,心头也紧跟着蓦然一紧。 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感觉,应该是慌乱,无措。 背上好像突然划过一点轻微的电流,让她紧张的手心开始冒汗。 “谢,谢谢你……” 一句道谢都被说的结结巴巴。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只是随意的看了一徐蓓,微抬着下巴,“下次看点路。” 语气倒是没有刚才那么恶劣。 楚钰蹲了下来,雪白纤长的手指屈尊降贵的捡起了地上凌乱的试卷,徐蓓先是愣了一会儿,才连忙都能下来跟着楚钰一起捡。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徐蓓想着,今天好热啊!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25) 试卷飘飘洒洒了一地,捡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完。 楚钰把手中的试卷递给徐蓓,少女脸红红的,眼睛闪躲着不敢看她。 〖恭喜宿主,洗白任务:45%。〗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好腻害好腻害~〗 楚钰:〖乖,安静点。〗 钮钴禄·系统:〖好哒~〗 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楚钰一手插兜,转身准备离开。 徐蓓攥了一下指尖,鼓起勇气,一时间紧张的没有控制音量,“请稍等!” 楚钰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疑惑的转头看过去,就见少女满脸通红,紧张无措。 楚钰好整以暇的眯起眼,看着她的目光玩味又懒散:“还有事?” 在这样的视线之下,徐蓓感觉到了压力巨增,垂下眼,余光扫到了少年的鞋子,雪白干净。 咬了咬下唇,她很害羞,但还是说问出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挑了挑眉,盯了她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惹得徐蓓无比疑惑的看着她。 蓝白校服的衣袖和领口都很干净,从这方面可以看出少年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好像泛着光,她再笑,琉璃似的眼瞳微微的弯着,像月牙儿,很能蛊惑人。 那淡淡的视线从上而下的把徐蓓给扫试了一遍,这种动作要是别人做起来可能会有几分猥琐或者是不尊重。 但是少年做起来依旧是赏心悦目,睨着少女,很懒散的问道:“怎么?爱上我了?” 徐蓓:“……” 那一瞬间所有的滤镜都碎了一地。 这个少年简直就是恶劣又自恋! 真不要脸! 呸!谁爱上她了! “你,你……”徐蓓憋红一张脸,都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少年那张漂亮到奇异的面庞,除了恼怒之外,还掺杂着另一种莫名的情绪。 楚钰似乎觉得她这样很有趣,笑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抬起下巴,精致优美。 嗓音有些哑,带着浅浅的笑意,磨耳朵。 “可千万别喜欢我,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徐蓓恨不得把这试卷都甩到少年那张漂亮的脸上,那一点点莫名的情感此时也因消云散。 “谁喜欢你了!真不要脸!” 气势汹汹的留下这句话,徐蓓就抱着试卷跑走了,却能感受到少年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她身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是准备攻略女主嘛?〗 楚钰:〖我取向正常。〗 钮钴禄·系统:〖那宿主大大为什么要撩女主呀。〗 楚钰:〖好玩。〗 钮钴禄·系统小声逼逼:〖渣女。〗 楚钰:〖什么?〗 钮钴禄·系统:〖银家说宿主大大真美(^v^)〗 楚钰:〖呵。〗 这一句呵让钮钴禄·系统瑟瑟发抖。 —— 楚钰找到自己的考场,刚好上课铃声一响了,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走了进来,说明了考试规则,就把试卷一张一张的发下去。 这次楚钰的位置是最后一排靠着空调,凉凉的风拂过,清清爽爽。 长腿伸着,抵着桌底,肌肤冷白,唇瓣淡粉的少年漫步惊心的转着笔,普通的黑色钢笔被那根根细白的手指转的眼花缭乱。 看了一眼试卷,拿起钢笔就开始做。 “楚……哥……” 压的很低的男音从边传来,楚钰的视线一挑,钢笔在试卷一点,留下了黑黑的墨水。 楚钰看过去,是一张俊朗清秀的脸孔,皮肤是古铜色,眉眼阳光。 是潘然。 两个人也算是臭味相同,而潘然比原主更精,恶趣味也多,再加上成绩每次都在全校排名前三,又会装乖,每次出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而原主就是一根筋,每次都被抓的个正着。 他看了一眼讲台,见老师没有看过来,就低着头,声音很轻:“楚哥,要抄吗?” 抄? 楚钰从来都不抄,她不是很喜欢盗窃别人成果的那种感觉,而原主也从来都不抄当然,原著并不是因为什么原则,只是懒得抄而已。 所以楚钰拒绝了潘然的好意。 潘然并没有惊讶,以为楚钰是和以前一样只是懒得抄而已,敛了敛心神,拿起笔做自己的试卷。 坐了一会儿,潘然的偶然一次抬头,视线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撇,就看见少年拿着钢笔,还在很认真的在写试卷。 窗户开了一条缝,带着热气的风吹了进来,吹起了少年额前的发丝,露出来的皮肤雪白如玉,海韵学校的夏季校服是短袖,手臂纤细,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柔弱。 线条柔韧漂亮,一截手腕细瘦的好像一只手就能圈住,但是这样看着都无法离开目光。 潘然的视线在那上面停留了很久,面上看不出什么,眼中却是暗了些许。 楚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了头,挑了挑眉,似乎是在无声的询问他有什么事。 潘然不动声色,摇了摇头,继续写着解了一半的题目。 心头却是热的,那种躁意就像是着了火,把他的浑身都给烧着了。 在解题目的过程中,潘然走神了,等第一节课下课铃声铃响,才蓦然的回过了神,而草稿纸上除了题目的解析之外,还有一个人的名字。 楚钰。 潘然的心一个咯噔,用黑笔迅速的把那两个字给划掉,掩耳盗铃一般,他花的很用力,单薄的纸张都被他给划破了,再也看不出那两个字才停手了。 楚钰没有做多少题目,就是写了选择题和填空题,写完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教室里面空调凉爽,阳光洒在脸上也不热,反而还有些舒服。 窗外的树枝轻轻的摇晃,嫩绿的枝叶清新带着香。 这一睡就睡到下课,直到手臂被坐在旁边的潘然碰了几下才醒来。 刚睡醒,楚钰都还有懵,雪白的左边脸颊被手背压出两道红痕,黑色柔软的碎发略微凌乱。 “……考完了?”她含糊地问,声音带着刚醒过来的沙哑。 监考老师刚好过来收试卷,楚钰这才发现自己连名字都没写,连忙拿起钢笔写好名字交到老师手里。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26) 老师知道眼前的少年是谁,可以这么说,在海韵的高中部没有人不知道楚钰,除了出色的外表之外,还有她那些光荣事迹。 原本以为会拿到一张雪白崭新的试卷,没想到还写了填空题和选择题。 老师倍感欣慰,“今天不错。” 楚钰的睫毛颤了颤,犹如展翅的蝶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才听明白了老师的意思。 她还乖乖的回了一句:“谢谢老师。” 老师觉得眼前的少年也并不是无药可救,笑着说:“继续保持。” “我会的。” 她还是懵懵的,老师说什么就回答什么,有点乖。 下面还有一场考试,楚钰还有点没睡醒,刚想趴下去,旁边的潘然突然站了起来,来到了她的面前。 潘然笑的很灿烂:“楚哥,一起去厕所吗?” “……”楚钰把头转到一边,声音有点冷:“不去。” 潘然好像还挺遗憾的,最终只能不甘的离开。 考试对于楚钰来说还是很轻松的,反正也就做一下选择题,数学会做填空题,其他的都是一片空白。 甚至还可以提前交卷。 —— 夏景淮抱着体育用具来到储藏室,这储藏室放着都是一些体育器材,炎热的阳光从窗户外照射了进来,飘飘浮起的灰尘都看的一清二楚。 把东西放好,外面的太阳很大,夏景淮这一路走过来都冒了不少的汗。 相比之下,这储藏是阴冷的气息更加舒服。 拍了拍身上的灰,夏景淮刚想转身离开,却突然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低低的喘息。 声音很小,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听不出来。 他脚步一顿,储藏室内很安静,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那轻轻的喘息声也是断断续续,空气都好像变得粘稠了起来。 夏景淮厌恶的皱眉,嘴唇抿紧,完全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多待一秒。 放轻了脚步,就像无声无息的离开。 但是在路过那边的时候,夏景淮感觉到有一个亮光闪到了他的眼睛,很刺眼,下意识的闭住了眼。 后退一步,夏景淮看了过去。 储藏室里有很多架子,架子上摆着很多器材,空间很大,但依旧很拥挤,阴冷灰暗的一角,透过的缝隙,有个东西在反光。 那是一枚黑色又简约的耳饰,坠在的苍白薄薄的耳垂上,在阳光照过来的那一刻,闪着亮光。 有个更加高大的身影几乎把少年整个人都笼罩住了,这两个人凑的很近,几乎是贴在了一起,在这炎热的天气中,禁忌般的浮现出暧昧的色彩。 青春,热血,爱,欲。 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楚,撩动人的心弦。 她把手搭在了比她还要高的男生身上,白暂细窄的手腕,在阳光的照耀下,靛紫的血管脉络显得有股种偏离世俗的薄弱感。 从这个缝隙中并不能看清多少,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属于另一个男生粗重的喘气。 似乎很痴迷般的,说着细语。 夏景淮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应该趁他们还没有发现之前马上离开,可是鬼使神差一般,他悄无生气的走进。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27) 浮沉的尘埃,晦暗不明的光线中,阴冷而又粘稠的空气,都让夏景淮瞳孔猛地紧缩。 他们也许在亲吻。 是在储藏室这种角落,互相纠缠,激烈又缠绵。 夏景淮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有些僵硬,好像一尊木,塑石刻的雕像。 在阴暗的缝隙中,他的眼睛,好似变成了一种蛇类的竖瞳,冰冷坚硬。 半明办暗当中,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真的是楚钰。 沉沉密密的长睫微垂,冷白的脸像玉瓷一样没有任何的瑕疵,治艳昳丽的眉眼总是透露着一股薄凉的味道。 她歪着脑袋,只露出了上半张脸,下半张脸被另一个男生给遮住了。 男生很高,肩膀宽厚,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轮廓。 他看得太入迷了,太过于灼热滚烫视线引起了背对着他男生的注意,一侧头,敏锐的发现了一只小老鼠。 夏景淮还没回过神,眼前一黑,身体被撞到后面的架子上,剧痛袭来,然后才感觉到脸颊上的疼痛。 舔了舔唇,尝到了生铁般的味道,是血腥味。 淡粉色微薄的唇叼着一根烟,只点燃到了一半,青灰色的烟雾慢慢的涌动,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里。 没有管闹出来的动静,这就是原主的性格,也不会管。 潘然一只手拽着夏景淮,冷着脸,散发着狠戾之气,抬手就往他的腹部上来了一拳。 “竟然敢偷看!眼睛不想要了是吧?” 里面的光线很暗,楚钰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慢条斯理地从嘴上取下烟,夹在食指中指间,她带着懒散慵懒的神色,走了过来。 她没看那黑影,而是对着潘然淡淡的说道:“差不多就行了。” 潘然还是嫌不够又来了一拳。 钮钴禄·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宿主大大,那是男主啊!他打得是男主!〗 楚钰一愣,猛的抬头看过去,在灰暗的光线当中,好像对上了一直紧紧盯着她的那双漆黑的眼眸。 潘然脸上带着笑,可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扬起手准备再给这碍眼的东西一个教训,却半路被截住。 浑身血液都躁动了起来,潘然满脸阴翳暴怒的转头去看,当看清少年的面容时,阴郁的神色立马僵住,然后消散,他原本就长了一张英俊,笑起来的时候更加的耀眼。 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任由少年扣着。 “楚哥……” 啪—— 话还没有说完就迎了一个巴掌,气氛有一瞬间的停滞。 夏景淮动了动眼珠。 潘然并没有想象中被甩了一巴掌而恼火发狂,他甚至是委屈至极的捂着被打了的脸。 “楚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潘然皱着一张英俊少年气的脸,看起来无辜又天真。 好像刚才残忍霸凌夏景淮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漂亮到怪异的少年并没有被他这假象给迷惑,淡粉色的唇瓣抿着,冷白的皮肤苍白病态。 下巴微抬,目光冷漠,“你知道他是谁吗?” 楚钰琉璃似的眼眸浮现出不悦,似蝴蝶翅膀般浓密的眼睫又长又黑,冷冷的看着人时,无端的让人身子酥麻了一半。 潘然发红的眼角欲盖弥彰地舔了舔唇,眼神忍不住暗沉下去,他先是看了夏景淮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后来才反应过来是楚家的私生子,好像和楚钰的关系不错。 立马讨好似的道歉,“对不起楚哥,我刚才没有看清,再说他又不出声,跟鬼一样。” 楚钰只是冷漠着一张脸,“下次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少年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冷着一张脸的模样,有多么的想让人打破,撕碎,折断。 刚才还阴翳充满戾气的潘然被少年打了一巴掌之后乖的不行,完全没有心思在别的身上,一个劲的粘着少年,诉说着脸上有多痛,诉说着少年打着有多狠,暗戳戳的表示他有多么的委屈。 可惜楚钰只是掀了眼皮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表示。 夏景淮蹲在地上,看起来好像还挺严重的,潘然下手太重了。 楚钰把潘然推到一边,半蹲了下来,微微眯起了眼睛,“怎么样?” 那张冷白的脸,一半在金色的光线下,微皱起来的眉,透着一股淡淡的不耐,但是又不得不去询问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没有担心,只有不耐烦。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楚钰每次无缘无故帮助他的时候,眉眼间总是萦绕着一股烦躁感,就好像是一种不想完成的使命,又不得不去完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楚钰淡粉色的唇也比往常都还要红,再想起当时那两个人凑的那么近。 是在亲吻。 皮层细胞鲜活的跳跃,他听见自己心脏在砰砰砰的剧烈的跳动。 腹部传来一阵阵的痛感,他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抿了抿唇瓣,眼中带着水光,干净好听的声音很低,给人一种很虚弱的错觉。 “疼,起不来了。” 楚钰的睫毛很长,把手中的烟按灭,什么都没有说,扶着夏景淮的胳膊把他给扶起来。 潘然笑嘻嘻的凑了过来,眼角阴冷看了一眼夏景淮,转头对上少年又是另一副表情:“楚哥,我来就好了。” 楚钰抬腿踢了他一下,漂亮狭长的眼尾翘了翘,有点冷,有点凶,“滚开。” 这下潘然讪讪地不说话了,他还想要跟上去,但是楚钰直接出声把他给赶走,只好不甘的看着他们离开。 医务室没有人,医生也不在,楚钰把夏景淮扶到床上,自己去架子上找药水。 找到了一瓶红花油扔到夏景淮的身上,挑了挑眉,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见此,夏景淮只好自己拆开红花油的包装盒,拧开盖子,刺鼻的味道飘了出来,自己上药。 夏景淮挺白的,潘然下手很重,腹部青春紫紫,看起来好像还挺严重。 楚钰没有看,垂下的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唇边叼着香烟向下垂,但靠在墙上,一只手插着裤兜里。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28) 咔嚓一声,红蓝色的火苗从金属的打火机内窜起,在她雪白如玉的脸上打下了一层淡淡的光。 楚钰不是很喜欢抽烟,但是觉得烟的味道挺好闻的。 她挺烦的,感觉男主太弱了,一拳就被撂倒,小菜鸡,得练练。 窗外阳光热烈,嫩绿的枝叶已经伸向了窗户里面,被风吹的摇摆,带来了清新草木的气息,还未成型的烟雾被风吹散。 夏景淮上完了药,一抬头就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 少年上半身半靠在墙上,只腿微微的曲着,指间夹着烟,手白的犹如冷玉,干净细长。 她没有抽,就让烟自燃,蓝白校服短袖下了地小臂,很瘦,如温软的白玉,细长的眉眼漂亮妖艳,半搭着眼皮的时候,可以看到那眼皮上淡淡的红痣。 就那么不说话,也不动,就成了一到别人眼中的风景。 腹部其实不痛,可是在楚钰面前,他总是一副弱势的姿态。 烟味实在是说不上好闻,甚至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他对烟有一种淡淡的反感,可是当那浅浅的尼古丁的味道和清透的冷香混合,却变成了一种诱人的,令人抓狂地味道。 楚钰把他扶过来的时候,身上就是那股味道。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沈悦看了过去,人畜无害的男生坐在床上,脸色发白,几缕被汗湿的发丝黏在额头,像一只可怜的落水狗。 楚钰一顿,把手中的烟按灭,烟头投进了垃圾桶,随便抓了抓头,“你躲在那里干什么?” 夏景淮刚上完药,手上都是一股浓浓而又刺鼻的红花油的味道,他双手交织着发白,看了一眼楚钰,然后又低下头。 “我,我上体育课来放器材,然后就看到,就看到哥哥……” 后面的话仿佛很难以启齿,他的头低的很低,恨不得买到胸口。 “嗯?” 楚钰被他这副表情弄的挺莫名其妙的,从喉咙里发出一道疑惑的音节。 写完了试卷,或者说写完了选择题,楚钰本来是想提早交卷的,可是潘然说等他一下,楚钰也闲着无聊就等了一会儿,后来两个人提前交卷。 阳光很大,空气闷热,两个人去了室内篮球场,楚钰没有碰球,太热了,她不喜欢汗水黏在身上的感觉。 潘然打了一个小时就汗水淋漓,到商店买了两瓶饮料,潘然说去抽烟,就来到了储藏室。 储藏室人很少,而且里面也不热,甚至还有些阴凉,挺舒服的。 楚钰不想抽,但还是装装样子叼着一根烟,没有点燃,而潘然像误会了,以为楚钰没有带打火机,就低下头,叼着一根点燃的烟往楚钰的那根烟上凑。 也就借火的一段功夫,夏景淮九被发现了。 楚钰的脸上带着疑惑,琉璃丝的眼瞳盯着夏景淮。 仿佛被那种眼神刺伤了一般,夏景淮不由自主的别过了视线。 楚钰走了过去,半弯下腰,慢慢地将脸面靠近夏景淮,直至两个人的呼吸彼此交缠才停下。 淡淡的冷香掺杂着丝丝的烟味袭来,夏景淮紧张的看着她,不停的做着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一动。 楚钰眯了眯眼睛,掀了掀睫毛,微挑的眼尾浮现懒散的坏笑,“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夏景淮听到少年知道对方应该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放松了下来,他呼出一口气,有些抱怨:“……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楚钰也就是开一下玩笑而已,直起身子。 目光挑剔的把夏景淮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你太弱了,我给你报一个跆拳道训练班,到时候你放学就过去吧。” 夏景淮露出的一个笑容,弯弯的眉眼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好。” —— 其实楚钰和夏景淮也见不到多少次面,但是楚钰会暗地里解决一点夏景淮身边的麻烦。 只有在学校里,夏景淮顶着楚钰的名号,就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甚至还会恭恭敬敬的讨好。 这是好现象。 起码不会被欺负,到时候算是楚钰从这个学校毕业了,也不会有不长眼睛的过来作死。 楚钰这个学期都很乖,放学后乖乖的回家,没有乱搞,于是在放了暑假之后,楚晔对楚钰的管教也放松了很多,刑卓也去国外谈生意了,没有人在管着,起码可以出去玩了。 —— 交错昏暗的灯光明明灭灭,燥热咸湿的难耐悄然无息地上升。 偌大的包厢聚集了各色男女,暧昧的光线四射,暗昧气氛一触激发。 楚钰对于这样的氛围其实还不是很融入的进去,可是原主却混的如鱼得水。 因为在这里可以忘记所有的烦恼,可以尽情的发泄所有的情绪。 楚钰并不想碰那些男男女女,年纪还小,消化不了,于是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酒。 少年过于淡漠矜贵的气质也让那些有心思的人望怯止步,毕竟谁都知道这位爷的脾气有多么的让人难以琢磨。 原主的酒量很不错,可是却被别人劝着喝了不少,也有些飘飘然。 她依靠在皮质沙发上,手指微按太阳穴,眼神有点散乱,看的出来已经有点微醺。 此时场面已经*乱不堪,空气中腥气混杂烟酒味的气息传来,楚钰皱着眉头,有些不舒服。 半拉耸着眼皮,少年慵懒的抬眸,发现不知何时脚边跪着一个人。 那个人长得很精致,在暧昧的灯光下,更加显得雌雄莫变,他温顺的蹭着少年垂下来的冷白修长的手。 楚钰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想抽回手,可又猛然的想起了人设,就硬生生的止住了。 也许是灯线过于昏暗,又或者说跪在她脚边的人过于漂亮,楚钰并没有发现正在蹭着她指尖的人是个男生,更没有看见男生夹紧双腿的反应。 于是她任由男生蹭着,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 也许是她无声的沉默助长了男生的胆量,他已经不满足用脸颊蹭,而是吐出舌尖轻轻的舔砥。 过于着热的气息喷洒在手背上,让楚钰不自在的瞥了眉,淡粉色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线。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29) 男生的呼吸不稳,“楚哥……” 楚钰看了他一眼,半拉耸着眼皮,冷淡至极,却叫男生激动的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男生慢慢的顺着楚钰手臂上滑,像个妖精似的爬上了楚钰的怀抱。 楚钰:“……” 男生很紧张的看着楚钰,黑色的眼睫扑扑地轻颤,整张小脸红彤彤的一片,眼眸迷离情乱,他能感受到薄薄的衣料下软软的皮肉,掺杂着淡淡的香气,特别干净好闻。 他急切的贴近,那张精致的如同女生的脸在楚钰的面前一点点的放大。 呼吸交缠之间,楚钰很冷淡,没有任何的表示,就在男生的唇要落到脸颊的时候,一只小麦色肌肤的手指,宽大粗糙,一把拽住个男生的头发。 “啊——” 惨叫声从喉咙里破壳,他被扯到了地上,毫无防备之下,还被踹了几脚。 整个包厢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凝滞了下来。 楚钰的眼微挑,淡淡的看着面色冷漠的潘然。 浓密长直的眼睫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五颜六色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那一截稍微弯曲着的脖颈修长雪白,细腻柔软。 可能是因为喝过酒的缘故,那病态冷白的皮肉渲染出了一层胭脂般的红。 黑色又简约的短袖穿在她身上更显得小臂苍白如玉。 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了格外突兀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潘然似乎还是嫌不够,对着男生踢了好几脚,男生的在他的脚下只能痛苦的抱头,甚至连反抗都不敢反抗一下。 楚钰还有些不明所以,皱着眉,语气冷淡,“你在搞什么?” 怕闹出了人命,另外几个人扯住的潘然,使眼色叫地上的男生快点走。 潘然攥着拳头在原地缓了一会儿,一转头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然后来到了楚钰的面前。 又笑了起来:“楚哥,那是个男的,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太脏了,容易染病。” 他走了过来,似乎是想靠近说些什么。 楚钰左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几乎反光,一把推开凑过来的潘然。 寡淡凉薄的声线很冷。 “这种人你也敢让他混进来?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你连这些事都解决不好,还能干什么?” 楚钰看起来是醉的,却好像格外的清醒。 能靠近楚钰身边的货色其实都是会经过潘然的眼皮子底下,他知道楚钰挑,玩的话就是要玩最好的,都是顶尖的货色,一般的根本就入不了眼。 可是楚钰自己不愿意挑,就让潘然挑,如果潘然挑的不符合这位大少爷的胃口,还会被冷嘲热讽一顿。 其实在男生靠近楚钰的那一瞬间潘然就看见了,但是他却隐晦的没有阻止。 甚至是期待,又暗藏着说不出来的兴奋感。 顶了顶腮帮子,潘然半垂着眼睛,遮住了眼底狂热暗沉的视线,俊朗的面容露出不安无措。 “楚哥,我,我只是没有注意,而且,而且你一开始也没有拒绝,我就以为……后来我发现了就立马把他给扯开了。” 他些句话示弱的同时也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可是楚钰脸上的冷漠并没有消退,而是用手拍了拍他的脸,令人酥麻的声音好似包裹了一层冰霜。 “下次给我眼睛擦亮一点,不然以后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如花朵般娇嫩的指甲泛着粉色的光泽,拍打着他的脸没有任何的痛感,更像是一种莫名的挑逗。 楚钰的皮肉很白,就衬着那但粉色的唇瓣很性感,眉眼傲慢矜贵,整个人又有点锋利的惊艳美。 如果没有楚家的滔天富贵与权势,这位看起来孤傲跋扈的少爷恐怕会被那些权贵锁在金色笼子里,或者锁在床上,被强行打开腿,让人把她弄的下不来床,只能呜呜咽咽地抽泣… 喉结暗暗的滚了滚,潘然露出灿烂讨好的笑容。 “楚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楚钰见他的态度这么诚恳,这么卑微,这才没有再说什么,苍白削瘦的手指拿起手机,点开游戏,看起来兴致缺缺。 潘然还在她面前站着,暧昧的灯光洒向他的眉眼,打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好像是在笑,嗓音中带着很明显的讨好。 “楚哥,我给你找了一个干净的。” 楚钰:“……”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会玩吗?这也太早熟了吧。 偏偏她还要装做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撑着下巴,手腕纤细充满骨感,薄薄的皮肉雪白,脆弱的能看到青色的经络。 似乎挺有兴趣的,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哦?带来看看。” 潘然转过身,给旁边的一个女人使了眼色,面容白皙清纯的女人很会看人的眼色,起身坐到了楚钰的身边,纤纤玉指为她添酒。 楚钰从始至终脸上都保持着浅浅的笑容,慵懒随意的坐在沙发上,修长笔直的腿交叠,羽睫轻垂,脸上懒散矜贵,神情漫不经心的看着众人,好像这里所有的迷乱都与他无关。 其实楚钰对这些真的不感兴趣,但原主为了装格调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明明都没有物件,还拽得跟二百五似的。 说真的,挺中二的。 所以楚钰也没有说什么,女人双手托着酒杯,抵在她的唇边,明明她的长相是属于清纯那味的,可偏偏笑起来就一股妖味。 楚钰看了她一眼,在那双琉璃似的眼眸好似暗藏着星光,女人罕见的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唇,笑容羞涩,“楚少,我喂您。” 楚钰拒绝了,她接过酒杯,没有喝,重新放到了玻璃桌上。 女人在这纸醉金迷的会所里见多了那种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斯斯文文的人,其实背地里不知道玩的有多花,来这里,都是为了寻开心,寻快乐,寻温柔乡。 可是在这个少年身上她看不到这些糜乱堕落和情色,眼眸冷清寡淡,和这里格格不入。 她好像挺无聊的,没有和那些人聚在一起打牌,而是拿起手机,低头玩游戏,神色认真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30) 仿佛这里并不是什么娱乐会所,只是一个简单而又舒适的休息场所。 女人虽然长得算不上绝色,但是手段了得,只要她想,几乎没有几个男人可以逃出她的手掌心。 更何况少年的年纪看起来不大,应该更加经不住诱惑。 见楚钰这幅懒懒散散的样子,女人反而还升起了浓浓的兴趣。 她把手搭在了楚钰的手臂上,暗示性的捏了一下,清纯白皙的脸上却露出了少女般的娇羞,“楚少,你陪我说说话嘛,人家好无聊的。” 楚钰犹豫了一下,精致的眉眼稍微的一挑,带点不正经,但说出来的话又好像很正经:“你会打游戏吗,斗地主,三缺一,来不来?” 女人:“……” 楚钰低着头继续玩,心无旁骛,旁边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被她当成了空气。 女人还是不甘心,觉得楚钰在装正经,直接出动出击,扬起脑袋就要去亲楚钰的脸。 其实她本来想亲楚钰的嘴,但是她不敢,毕竟这位爷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万一惹恼了就得不偿失了。 楚钰偏头躲过了女人的红唇,她就退而其次的吻在了脖子上。 在一片干净的雪白中突然多了一个刺眼的唇印,就像一张白纸被熏染了别的色彩,显得格外的刺眼,又反映出了极致的反差。 后来那女人被迫和楚钰玩了几个小时的斗地主,存了好几天的金豆子却都被输光了,导致她差点哭出来跪在地上叫楚钰爸爸。 玩到了半夜,楚钰也喝了不少的酒,胃里翻涌着难受,她的脖子上印着一枚口红印,身上还残留着女人浓郁的香水味。 这会所也提供VIP套房,楚钰也懒得再回家,在这里将就一晚。 楚钰先是去洗手间上了一趟厕所,然后坐电梯去套房。 VIP套房是有一层,普通套房也有一层。 楚钰的脚步有些虚浮,头脑却依旧很清醒,她手里拿着房卡,正在找相对的套房。 不远处传来不小的动静,楚钰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她的套房刚好在那边。 等走近了才看清场景,一位长相普通却油腻的男人正拉扯着一位身形纤瘦的男生,被钳制住的男生脖颈青筋暴起,脸色通红,拼命挣扎着,他喉间发出嘶哑模糊的求救声,双手在空中乱挥,胡乱的挣扎。 男人愣了一下,有些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还凶狠冷静的像头狼一样的人怎么突然露出这副表情,搞得好像和什么一样。 但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接下来的事情。 “景淮,我是你爸爸啊,我有话和你说,咱们父子好好聊聊……”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男人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他想着楚家小少爷说拿一千万就拿一千万,就跟拿一千块一样,既然如此,那么多麻烦几次也没关系。 更何况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和楚家少爷的关系很好,只要和夏景淮搞好了关系,那岂不是从此以后他就横着走。 可恶的是夏景淮一直都不愿意见他,直到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约他到这里来见面。 长廊上苍白的光线照射下来,在男生白皙的侧脸上留下了惨白的光,睫毛垂下印上了深深的阴影,薄到几乎锋利的唇抿成了不近人情的漠然弧度。 “想要钱?” 男人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恶心的贪婪,却还假惺惺的说道:“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呀?爸爸我呀,就是有点想你了,想看看你在楚家过的好不好。” 男生似乎笑了一声,幽深的眸底淤积着浅浅的戾气。 “和你有关系吗?” —— 楚钰不小心瞥了一眼,目光顿住,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她的视线总是有些模糊,等看清男生的模样才一惊。 钮钴禄·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男主!是男主!〗 男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夏景淮突然变脸,但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怕被别人看到,于是就想把他推进随便一个房间,就在他即将要将夏景淮拖进房间的那一刻,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抵在门上,黛青色的血管微微的凸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男人抬头看着楚钰,停住了动作,神色不虞,但等他看清了楚钰的脸时,态度一下子来了个十八转弯,“楚,楚少。” 楚钰抵着门,低头不语,片刻后,似乎觉得有些热,扯了扯短袖的领口,干净纤长的指尖衬着黑色的布料,带来了极强的视觉冲击。 她浓艳矜贵的眉眼透着一股冷,“他,是我的人。” 男人脸上的笑意一僵,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只是点头哈腰的说:“楚少,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和景淮聊聊天,我是他远方的亲戚。” 当时他绑架夏景淮的时候,已经戴了口罩和帽子遮住的脸,楚钰当时一定没有看清他的容貌,所以男人并不慌张。 甚至还把夏景淮推到了一边,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往少年的面前凑。 很快他也发现了楚钰看起来好像有些醉,眼神不太清晰,眼尾泛着红。 他只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机会,扶住了楚钰的手臂,闻到了一股淡淡而又清透的冷香,有一瞬间的心神荡漾,手也不自觉的揽住了楚钰的肩膀。 这个楚家小少爷,简直长的过分漂亮。 “楚少,你房间在哪啊?我扶你过去吧。” 夏景淮的面庞骤然阴沉,眼底是压抑不住涌起的戾气和寒霜,声线依旧干净温软。 “把你的脏手拿开。” 男人根本就懒得搭理,现在眼里都是楚钰。 夏景淮垂下了眼睫,左右看了一下,走到了旁边拿起了灭火器,一言不发的走过去,对着男人的脑袋就重重的砸了下去。 闷响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的明显,夏景淮面无表情,抡起灭火器又砸了下去。 巨大的力气,直接把男人给砸开了花。 楚钰都还有些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人都在打晃,但是还知道男主遇到了危险。 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更加清楚的看清眼前的场景。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31) 夏景淮伸手捏着楚钰的手腕,滚烫如火的温度让他的指尖微缩,然后捏的更用力了,一言不发的要把楚钰拉走。 男人的脑袋被砸破了,血从额角流下,但是又怎么可能让这么好的机会被夏景淮给破坏掉,他低声的暗骂了一声,气势汹汹的就挥了一拳。 楚钰刚好眼前的场景清醒了一点,看见了一个面目扭曲,满脸是血的男人冲了上来,抡起了拳头。 楚钰几乎想都没想就把夏景淮推到一边,要是平常清醒的时候楚钰还可以轻松的躲过去,甚至还可以把对方给打得满地找牙,可能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她慢了半拍,没有完全躲过去。 拳头擦过了脸颊,很快,那一小块肌肤就泛红微肿。 刺痛感让楚钰的脑袋清醒了一点,她眯了眯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然后一把抓起那个人,一拳就打了过去。 满脸是血的男人原本脑袋就伤的很重,强撑着一口气爆发出了最后的力气,楚钰这一拳打过去,直接把对方打倒在地,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楚钰抓了抓头发,脑子依旧昏沉,但还是清醒了很多,转过头看了到了夏景淮。 眼前的事物还是有些恍,楚钰扶住夏景淮的肩膀,夏景淮长得很快,前几年都还是瘦瘦小小的,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现在倒是长得比楚钰还要高了,才初中,后面还会长很多。 脸白白的,看起来没有受伤的样子。 楚钰放心了,但是又觉得烦了,这场所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场所,乱得很,夏景淮一个初中生,都还没有成年,就敢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万一她今天不在,岂不是又被人欺负了。 已经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楚钰并没有注意到夏景淮手里还提着一个沾了血的灭火器,更没注意到地上的男人的脑袋还在躺在地上流血。 在她眼中,夏景淮就是弱势,敏感,脆弱,应该被保护。 琉璃似的眼眸水光潋滟,雪肤鸦发,淡粉色的唇瓣染红了,妖冶又动人。 冷白削瘦的手指随意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漫不经心的同时又透着几分冷感。 “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楚钰皱着眉,有些烦,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有好像是带着担忧:“这里很危险。” 夏景淮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手指一松,灭火器喷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没有人管。 楚钰慢半拍的听到了这声音,左右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又很严肃认真的盯着夏景淮看。 她希望对方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学生就应该好好读书,不能搞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而现在的楚钰完全忘记了自己也就只是高中生而已。 夏景淮抿了抿唇瓣,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被遮掩的眸色一瞬间黑的骇人。 他崩紧了后背,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的发白,搭在肩膀上的手很轻,但是却仿佛紧紧的绞住了他的手脚一般,动弹不得。 楚钰半垂着睫毛,已经开始晕晕了,想强撑着维持一个严厉正经的样子。 殊不知她这幅样子在夏景淮完全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心脏在胸腔内剧烈的鼓动着,甚至因为跳的太过于剧烈而传来针刺般的疼痛。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32) 楚钰等了很久,没有听到男生的回应,她脾气不好,哪怕现在都喝醉了,都觉得不耐烦。 “夏景淮。” 语气实在是说不上好,温凉柔软的手指掐了一下夏景淮的脸,力气有点大,把他的脸都掐红。 “说话,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 “没大没小。” 很近了。 真的很近了。 楚钰基本从来都没有靠他这么近过,甚至都很少碰他,心脏急速的跳动和鼓噪,仿佛在清晰的告诉他。 他很奇怪。 所有的事物都在往奇怪扭曲的方向而发展,他眼睁睁的看着,并没有阻止。 楚钰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困意袭来,不自觉的搂着了夏景淮的脖子,下巴轻轻的搁在他的肩膀上,脑袋一歪,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在昏睡的时候,嘴里都还不忘嘱咐。 “这里,危险,要,回家。” 夏景淮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种感觉真的是无法诉说。 柔软的暖流像是化成了海浪般掀起了心底的颤栗,好似愈合了他鲜血淋漓的胸膛,狠狠的攥住早已冰封的心脏。 融化,滚烫。 楚钰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他的身上,鼻尖是熟悉而又清透的冷香,令人心旷神怡,仿佛会洗涤灵魂中的所有污恶。 无比的让人贪恋。 就在这里站了很久,直到有服务员过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夏景淮才回过了神,他拒绝了服务员的帮助。 华丽精致的水晶吊灯,熠熠闪烁着一簇簇灯光。 套房中金碧辉煌,灯光柔和温暖。 楚钰一到了床上,就发出了舒服的哼唧声。 黑色的短袖掀起了一角,露出了一小块雪白细腻的腰肢。 但是,比这更显眼的,是脖子上的口红印。 套房内的空调的温度有些高,不是很舒服,有些热,楚钰的脑袋晃了一下。 抬起手想要去摸索着空调遥控器,手伸到半路却被攥着,钳在手腕上的力气很大,像铁箍一般粗鲁凶狠。 楚钰闷哼了一声,睫毛抖了一下,眼皮上的朱砂痣仿佛泛着艳丽的红,不耐的半睁开眼睛。 看起来挺冷的,但其实她什么都没有看清。 在璀璨的灯光下,男生背对着光,越发显得面孔扑朔迷离。 手腕被压在床上,冰凉的手指落到了脖颈上,轻轻的抚摸,如同毒蛇在游走,令人毛骨悚然。 似乎为了看的更清楚,男生弯下了腰,凑进去看脖子上的口红,除了清透的冷香之外,还有劣质的香水的味道。 难闻又刺鼻,几乎是掩盖了那淡淡的冷香。 好臭。 男生苍白削瘦的面孔上没有任何剧烈的情绪,可是那双漆黑的眼睛,宛如夜幕下即将撕破平静的风暴。 男生的声音很好听,干净如同泉水叮咚,温软纯澈,“脏了。” 脏了,就要擦干净。 他很认真,没有带任何的色彩。 一向很爱干净的男生用指腹去擦那脖子上的口红印,一开始是轻轻柔柔的,到后面力气变得越来越重,几乎到了粗鲁的摩挲,那力道好像恨不得把那块皮肤都擦破皮。 刺痛感从脖子上传来,楚钰想要给对方一拳,可是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艰难的伸出一只自由的手抓住了男生还在无情残暴虐待她那片肌肤的手腕。 几乎是她的手一碰到对方的手,动作就停了下来。 脖子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楚钰的眉头紧皱,鸦羽般的睫毛就像蝶翼般颤颤飞动。 糜艳的眼尾泛着红,像是沾了红墨的柔软花瓣。 黛色的血管因为过度使力而微微鼓起,旖旎的纹路附着在漂亮的手背上,构成一幅美艳的画卷。 “疼……”无意识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寡淡清凉的声线微哑,失去了平常的冷意,添加了几分绵软。 被她拽住手腕的夏景淮好像被摁下了禁止键,一动不动的维持着这个姿势。 轻轻的垂下了眼睫,眼里晦暗后的像化不开的浓墨,苍白精致的脸上,明明没有任何的感情,却仿佛是在流动浓稠的暗潮,怪异深沉。 脖子那片雪白的肌肤被摩挲成了玫瑰般的红色,靡艳妖冶。 …… 阳光刺眼,温热的光线照射在人的身上是那么的温暖,少年的睫毛微微的颤抖,她歪了歪脑袋,伸手挡住了刺眼的光线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混沌一片,忍不住按住额角。 忍着头晕从床上坐起,楚钰观察四周的环境,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按着眉骨回忆昨天晚上的一起。 她记得在晚上玩的很开心,喝了点酒,也没有喝多少,但是原主的酒量是真的很差,然后玩的太晚了,这场所又有她专属的VIP套房,于是想着晚上就在这里将就一晚。 然后…… 男生苍白温软的眉眼浮上了心头,楚钰抓着抓头发,在套房走了一圈发现没有人影。 楚钰:〖男主昨天没事吧?〗 钮钴禄·系统:〖银家和宿主大大是同一个视角啦,银家也不知道,但是没有发出警报,那就应该没有事情。〗 楚钰:〖要你何用?〗 钮钴禄·系统:〖(˘̩̩̩ε˘̩ƪ)〗 衣服还是昨天的没有换,有点难闻,楚钰打了电话叫人送一套衣服上来,就去浴室洗澡。 在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破了皮,沾了水之后些刺痛,也没有太在意。 洗完澡,穿好干净的衣服,就出来了,门一打开,热气就像白烟似的冒了出来,楚钰洗了头,随便擦了两下,还在滴水。 昨天晚上玩的太晚了,也没吃些什么,就喝了点酒,胃部隐隐作痛,倒了一杯热水,楚钰喝了两口,好了一点,但还是难受。 坐在了沙发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肚子上那隐隐的阵痛并没有削弱,反而还越来越难受。 她脸色苍白,额头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牙关咬紧,说不出话来。 打了电话叫人拿一盒胃药,没过一会儿就送了上来,等吃了药之后胃部就好了一点,没有那么难受。 乌黑柔软的发丝半干,楚钰又倒了一杯热水。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33) 滴滴,咔嚓。 门被推开,楚钰听到声响下意识的转过头。 白皙如玉的手拿着玻璃水杯,少年因为刚才喝了水的缘故,淡粉色的唇瓣很水润,毫无防备的看了过来,等看清了对方的脸,挑了挑眉:“你还没有走啊?我记得你还要补课。” 夏景淮没有暑假寒假,夏子涵为了培训一个优秀的儿子,几乎是报了所有的补习班,而且夏景淮几乎每天都有拳击课,人看起来都结实了不少。 手上还提着冒着热气的早餐,夏景淮一双漆黑的眼睛看了一眼楚钰手中的热水,他知道,楚钰不喜欢喝热水,除非…… 视线一扫,就看到桌上被随意拆开的胃药,缺了两颗。 微微地抿紧了唇,捏紧了手里的塑料袋,几步走上前,“哥哥,你的胃又痛了吗?” 楚钰穿着一件款式很简单的白短袖,没有任何的花纹,充满了干净清新的气息。 她很白,露出来的小臂雪白细瘦,修长优美的脖颈上,那块红痕很显眼,一看就知道是被狠狠摩挲过。 夏景淮绷紧了后背,喉结上下滚了滚,停顿了好几秒,才悄悄地离开了视线,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 楚钰觉得没什么,反正都已经习惯了,目光落到了夏景淮手上的早餐,她很饿,饿的胃疼。 “买了什么?” 夏景淮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药盒,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打下了一层阴翳,把手里的早餐一一的摆在桌子上。 皮蛋瘦肉粥还冒着热气,香气弥漫,虾饺,银耳汤,鸡蛋,香甜软糯的紫薯饼等等。 太多了,楚钰根本就吃不完,以原主的性格也不可能主动让夏景淮跟她一起吃。 楚钰的胃很小,很快就吃饱了,还多了很多,都还是热的。 擦了擦嘴角,胃已经不痛了,楚钰视线不紧不慢的攫着他,漫不经心地道:“这里还有,你全吃了吧,不要浪费。” 夏景淮没有任何的怨言,眉眼之间温顺无害,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经常挨饿的缘故,他吃起饭来很快,好像生怕被人给抢走了,但是吃相却一点都不显狼狈。 楚钰没有看人吃饭的习惯,站了起来,去房间里拿了手机,也没有和夏景淮说一声,就直接离开了。 清脆的关门声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有几分刺耳。 他的目光一直都紧随着少年,直到离开,才缓缓的收回。 腮帮子鼓鼓的,他狠狠的嚼着嘴里的食物,好像恨不得嚼碎谁的骨头一样,苍白精致的脸上毫无表情。 —— 时间过得很快,对于一直都在混日子的楚钰来说过得就更快了。 高考完了,成绩并不是很理想,楚晔决定把楚钰送到国外去读一个大学。 但是楚钰并不太想去,因为这么远的距离也很难完成任务,她不在男主身边,又不知道男主的情况,就算男主如果遇到危险也不能很快的解决。 但是,按照剧情,楚钰又必须出国。 楚晔是一个说一不二的性格,他说要让楚钰去国外读书,就根本不会问楚钰同不同意。 而原主也是如此,去不去国外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要是楚晔强求,她也不会拒绝。 七月,蔚蓝的天空,炽热的阳光火辣辣,冬青树的叶子油亮油亮,老榆树枝繁叶茂。 知了在枝头发出令人烦躁的叫声。 楚钰十八了,考了驾照,开了一辆很拉风法拉利,就停在了海韵高中部门口。 她高考完了,夏景淮还在上课,今天刚好路过,就顺便接夏景淮一趟。 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下颚线完美精致,淡粉色的唇瓣如樱花。 “叮叮叮——”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学校门口入陆续续的出现人影,随后人流越来越密集。 海韵门口并不缺豪车,可是,楚钰那张脸简直比豪车都还要耀眼,也许她自己并没有感觉到。 少年一开始是坐在车上的等,后来人多了,根本就看不清人,于是就下了车,怕到时候和夏景淮错过。 楚钰把墨镜拿了下来,别在了衣领上,穿着黑衬衫,因为墨镜挂在衣襟上,往下面滑了一点,肌肤白的透明,带着钻石耳钉,琉璃似的眼珠在阳光下有种浅棕色。 靠在火红色的法拉利上,修长的腿肆意的微曲。 她看着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去找那抹熟悉的影子。 很快,就看到了。 夏景淮很高,放在群堆里能第一个看见,手脚修长,漂亮的像利落而又挺拔的白杨树。 他很严谨的背着书包,苍白精致的面容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更为锋利。 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 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走起路来绑在脑后的马尾一甩一甩的,面容秀丽。 徐蓓和夏景淮还是成了好朋友。 哪怕夏景淮并没有被霸凌。 原来这就是剧情的力量。 楚钰有些欣慰,又有点担忧。 她还是认为早恋有点不太好,起码等高考完了再谈恋爱也不迟。 楚钰实在是太显眼了,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夏景淮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楚钰。 楚钰对他露出来一个笑。 这是夏景淮第一次见楚钰这么纯粹的笑容,弧度并没有很大,恰到好处勾人心魄。 恍若被肆意揉碎的花瓣,晕染出几分无边艳色来。 少年挥了挥手,额前乌黑柔软的发丝被风吹的凌乱,多了几分凌乱不羁的美感。 似乎嫌头发被风吹太乱了,抬手撩了把碎发,露出了缱绻艳丽的五官。 几乎是瞬间,夏景淮便感觉到周围路过的学生目光都灼热了些。 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楚钰的身上。 并不敢明目张胆的直视,只敢用余光晦暗的瞟,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恶心至极。 徐蓓也看到了楚钰,愣了一下,只是见了一面而已,就已经刻骨铭心了,如今再见到,才发现在记忆中少年的面容永远都没有褪色过。 夏景淮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漆黑的眼珠犹如浸了冰水的寒光,但是很快脸上就挂上了微微的笑意,线条锐利的面孔柔和的下来,温软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34) 徐蓓看到了身边男生走了过去,那方向正是楚钰,觉得疑惑,她并不觉得夏景淮和楚钰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时在上初中的时候,她都听说过楚钰这个人的名字,她的名声太响亮了,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可是,夏景淮就是那么直接走到了楚钰的面前,被金色光线笼罩的五官精致,他高,喉结凸起,挽起了楚钰的胳膊。 歪着头抿了抿唇瓣,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哥哥。” 楚钰身子稍微一僵,看他一眼,其实她和夏景淮很少会有这么亲密的动作,第一是原主不太可能会主动,第二楚钰也不太喜欢这样,但是觉得夏景淮这副依赖的样子十分可爱,倒也不介意纵容一点。 虽说不太习惯他人的触碰,但是也没有讨厌到那种地步。 路边走过的学生都露出好奇和怪异的目光,楚钰虽然毕业了,但是依旧还有很有名,虽然这个名声并不是好名声。 夏景淮像是宣誓主权一般,面上笑容浅浅,看上去仿佛是个温柔的邻家大男孩。 无意察觉一般,又往楚钰的身边凑了凑。 夏日清风,阳光热烈,肆意漂亮的少年,琉璃似的眼瞳清澈,懒洋洋的看人,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散漫和随性,声线寡淡:“来接你回家。” 听到这句话,不自觉的收紧了胳膊,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楚钰的手臂上,脸上的笑容加深,眉眼之间雀跃明朗,充散了苍白肌肤带来的阴郁感。 就在楚钰准备让夏景淮上车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少女怯怯软软的声音。 “等,等一下……” 这声线有些陌生,楚钰不太肯定对方是不是在跟她说话,于是微微的侧过头,等看到了徐蓓秀丽白皙的脸,那双眼睛正盯着她,才反应了过来,对方就是在跟她说话。 上半身半靠在车门上,视线锁着她,兀自勾着唇,那种浅浅的笑容邪气又漂亮。 不太正经,就有点勾人。 痞痞的,冲撞着人的心尖。 偏偏还要明知故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很显然就是在逗弄人,坏死了。 徐蓓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离开了视线,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 不自觉的掐着手心,她耳尖红了,声音听起来很没有底气:“是,是我。” 若隐若现的视线都移在了她的身上,嘲讽的,羡慕的,嫉妒的,这些都有。 这些人越是看,她越是紧张。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袋突然抽了就把楚钰叫住了,等她反应的过来之后已经叫出了声。 两个人只不过是见了一次面而已,而且都是几年前的,也许对方根本就不记得她。 这样的行为,很自作多情。 等楚钰看了过来,脑子完全就是一片空白,她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就是,就是两年前,楼梯,酸奶,还有试卷,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是说……” 徐蓓低头,一张白皙的脸被憋的通红。 一抬头,见少年插兜靠在车上,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玩味,却有很认真的听完,也并没有催促。 她飞速的移开视线,结结巴巴地问出了重点:“你,还记得我吗?” 说完这句话她就屏住了呼吸。 旁边人的视线实在是无法忽视,徐蓓的脸烧的滚烫,恨不得把自己给缩起来。 “小学妹,家里远不远?” 徐蓓一愣,呆呆的有些没有缓过神,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不是很远,坐公交车过几站就到了。” 车钥匙在空中抛了两下,左耳处那道银色的耳钉反光,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含着调侃的笑意。 清淡寡凉的声线也染上了浅浅的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不可以送你回家呢?” 徐蓓对这个笑容迷的晕头转向,自己姓叫名谁都不知道,手脚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乖乖的坐到了车上。 楚钰坐在驾驶位开车,修长如玉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优雅矜贵。 徐蓓坐在后座,旁边是夏景淮。 车内开着空调,凉凉爽爽吹散了热意,车窗紧闭着隔绝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坐了一会儿,徐蓓才回过了神,就开始忐忑起来,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后视镜。 少年在很认真的开车,侧脸线条完美流畅,淡粉色的唇瓣微抿着。 就在她看的入迷,蓦然感受到了后视镜的另一个人的视线,没有任何的防备看了过去,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珠。 那双眼睛仿佛暗自涌动着黑而浓的毒汁,不知道看了多久,冰冷的无情绪,好似她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似的,令徐蓓不由得浑身发冷,整个人僵直了起来。 恍若坠入了无底的冰窖,徐蓓的脸色发白,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窒息。 “小学妹……” “小学妹?” 少年由远到近的声音让徐蓓堪堪平静,再次抬眸看向后视镜,只有少年疑惑的琉璃似的眼瞳。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徐蓓小心翼翼看了旁边的下夏景淮,男生正安静温软的看向车外的风景,手很正常的搭在膝盖上,背停的笔直,一副好学生乖巧的样子。 好像那刚才恐怖冰冷只是徐蓓的幻想而已。 直到楚钰在等红绿灯,头转过来看着她的时候,徐蓓才发现自己走神了好一会儿,半是羞愧半是无措的低下头,皙白的手指揪紧了衣角。 “对不起,你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小学妹。”少年的声线是比较偏冷感的,但是语调却是懒懒散散,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眸眯起来,看着她时带着没有恶意的戏弄,“我是问你的家在哪,就这么上我的车,不怕把你给卖了?” 她笑,好像特别喜欢逗人。 夏景淮也看了过来,鼻梁高挺,在脸颊上落下了一片的阴影,唇薄,他的手指很长,白的有点病态。 漆黑的眼眸淡淡的,像是蒙一层阴翳。 脸是在笑,可是看着她的眼睛没有丁点笑意。 那种溺水般的窒息感又袭来。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35) 徐蓓几乎不敢看楚钰的脸,他狠狠的低下了头,大脑被恐惧的情绪击垮了防线,眼眶已经微微发红。 哆哆嗦嗦的报出了一个公寓的名字,她就缩在车里的一角,不敢说话。 绿灯也刚好亮了,楚钰转移了视线,并没有看到徐蓓的不对劲。 那公寓离学校并不远,楚钰开车很快就到了,车门一打开,徐蓓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迅速的跑走了,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胆子真小。” 楚钰很显然是误会了,她以为徐蓓只是简单的害羞而已,果然不禁逗。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如果你不负责任的话,就不可以耍流氓。〗 楚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耍流氓了?〗 钮钴禄·系统:〖银家就是看到惹,不以结婚为目的的都是耍流氓。〗 楚钰忍了,没有忍住:〖煞笔,滚蛋。〗 钮钴禄·系统:〖(‘-ωก̀)〗 楚钰并没有开车回别墅,而是来到了一家高档的餐厅,把车停到了车库,拿着车钥匙下车,夏景淮很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也没有问。 这餐厅的生意很火,包厢已经满了,楚钰也没有那么多毛病,就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点了些招牌菜。 她比较喜欢吃辣,可是原主好像不太行,才吃了几口就辣的喉咙痛,她却喜欢这种感觉,唇都被那种了,还舍不得放筷子。 夏景淮除了唇色深了一点,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拿着筷子,与之前大口大口的吃相不同,现在低头很小口的吃。 他的睫毛很长,往下一掩就能遮住大部分的眼珠。 拿着筷子的手指非常漂亮,如同玉雕一般。 吃了两口他就抬眸看向少年。 脑子里控制不住的浮现出少年和徐蓓之间的相处模式。 楚钰,喜欢那种类型吗? 夏景淮有些走神。 虽然他和楚钰并没有相处很长的时间,但是他知道楚钰并不是主动喜欢逗人。 更像是一种兴趣。 楚钰对徐蓓感兴趣。 夏景淮的眼眸闪过一丝冰冷,内心的最深处突然出了一股难言莫名的戾气,阴暗晦涩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睫毛垂了下来,不知所措又懵懂无知,可是掩盖不住的占有欲令人毛骨悚然。 不喜欢,楚钰这么对别人。 想要,挖掉他们的眼睛。 “夏景淮,你干嘛呢?” 手腕被一只温热带点汗水粘稠的手指捏住,夏景淮的睫毛猛得抖了两下,漆黑的眼眸泛起阴霾迷茫。 心头的极端念想仿佛瞬间被安抚了下来。 呆呆愣愣的抬头,菜冒着热气腾腾,而少年的面容却依旧是那么动人心魄的漂亮。 她微皱着眉看着他,不耐又无语。 “你还想喝酒?都还没听成年呢你这小子。” 夏景淮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不小心看错了,把酒倒进了杯子里,如果楚钰没有阻止的话恐怕现在就已经喝完了。 心脏砰砰的跳。 楚钰的唇被辣红了,很红,就像抹了胭脂一般,雪白的鼻尖冒着细汗。 虽然觉得不应该,可是那被封印已久的欲.望闸口轰然泻出,以势不可挡的汹涌翻滚。 喜欢。 想要,藏起来。 楚钰不允许夏景淮喝酒,她自己倒是喝的痛快,啤酒是刚冰封过的,外面还留着冰冷的水汽,捏在手心里面特别舒服。 这几年下来,她喝的酒不少,酒量都被锻炼出来了。 但是她喝酒很上脸,冷白的皮肤浮现出晚霞一样的潮红,空调的冷气虽然很充足,但还是很热。 楚钰没醉,她很清醒,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到夏景淮的面前。 这也是楚钰去接夏景淮的原因。 今天是夏景淮的生日。 礼物还是得送一个,意思意思一下。 楚钰的外表看起来有些冷淡,好像很难接触,但其实她的性格是有些恶劣的,像是淘气的孩童。 她勾着唇,有些玩味,笑的很坏。 “看看哥哥给你送了什么。” 夏景淮喜欢楚钰这么看他,总觉得楚钰对他好像有点意思,暧昧不明。 只是这么想着,脊椎上一寸寸的泛起隐约的战栗。 他面无表情的掐了把大腿,压制住了情绪,露出了乖巧温软的笑容。 礼物盒小巧精致,夏景淮轻轻的打开,是一块手表,腕表是钻石,款式简约典雅,设计精雕细琢。 江诗丹顿。 看款式,差不多需要四十多万。 楚钰也就是随便挑的,并没有仔细看,就是觉得款式还不错,“喜欢吗?” 夏景淮想按压着心脏,止住那强烈的心悸。 他长得很精致,但是却一点都不显得女气,睫毛很长,脸白,鼻子很高,漆黑的眼瞳如同深渊:“哥哥是要送给我吗?” 少年慢悠悠的开口。 “喜欢就送你。” 楚钰的眼神没有恶意的戏谑,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夏景淮看了一眼名贵的手表,声音因为喉头被压迫而有些沙哑:“……谢谢哥哥。” 楚钰轻笑了一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白雾缭绕,鲜红的唇叼着香烟,额前乌黑的发丝略微凌乱,画面旖旎又颓美。 两个人坐在餐桌上,完全并不是同一种风格,不管是气势还是外貌,没有一丝相同之处,可偏偏就有一股诡异的和谐感。 外面的天黑了,餐厅里的灯亮了起来,是带着点暖色调,在灯光下,楚钰的发丝犹如被镀了一层浅淡的碎金,细长浓密的睫毛在冷白的脸上印下阴影,随着她抽烟的姿势,而轻轻的颤动着,如同展翅欲飞的蝶翼。 手臂放在桌子上,寥寥升起的烟雾遮住了她的眉眼,左耳上的银色耳饰,熠熠反光。 她抖了抖烟灰,一双琉璃似的眼眸眯了起来,嗓音沙哑,低低的,有点性感。 “夏景淮。” 夏景淮的耳朵都麻了一瞬,不由的掐紧了掌心,只有尖锐的疼痛才能让他维持平静,从喉咙里面发出一个嗯的音节。 “生日快乐。” 砰砰砰—— 烟花绽放着,五彩斑斓,闪闪发光,宛如五颜六色的满天星。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36) 天花板的巨型吊灯垂下,繁复的灯饰发出冷冽的亮光。 窗外黑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只有那些因风沙沙作响的树叶。 书桌上摆着一块名贵的手表,夏景淮看了很久,精致又昂贵。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从小到大,没有人记住他的生日,甚至连他自己都记不住,也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绚烂短暂的烟火,穿着黑色衬衫的少年,耳垂反光的银色耳饰,半明半灭的星火,雾气寥寥的烟雾。 寡淡充满冷感的声音。 “生日快乐。” 他的眼眸微微加深,神情越发莫测,正在跳动的心脏火辣辣的仿佛灼烧了起来,热烈的火苗蜿蜒烧入了他的神经里。 很奇怪的感觉。 用手掌按住胸口,似乎想要阻止心脏不要跳的那么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就在他说服自己心跳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没有任何的停顿,敲击着他的耳膜,传来了噪音。 夏景淮慢条斯理的把手表收了起来放进抽屉里,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夏子涵,脸色不太好看,走了进去,关上了门才对着夏景淮冷声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以后不要反锁着门吗?” 夏景淮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坐回了椅子上,拿起了钢笔,继续写着还没有做完的试卷。 夏子涵过来也就想看看夏景淮有没有在偷懒,看了一眼他写到一半的试卷,心里很满意,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又管不住嘴开始添油加醋说些糟心的事情。 无非就是别墅里的佣人看不起她,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楚家的女主人,又说楚钰一点都不尊重长辈,没有家教,说她在这里说了多少多少的气。 她嘴上说着楚家不好,却又不愿意丢下楚家给的好处,不然当初也不会用尽所有的手段,爬上楚晔的床。 她嘴上说着楚钰的不好,可是又是拼了命的讨好楚钰,还让夏景淮对楚钰各种献殷勤,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在楚钰的脚边打转。 这些说夏景淮从小听到大,早已经有了免疫功能,心无旁骛的写着试卷,把耳边的话当做耳旁风。 夏子涵说了将近一个小时,心里才好受了一点,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越看越觉得优秀,成绩斐然,年纪第一,奖学金拿到手软,各种奖项一个箱子都装不完。 而楚钰有什么? 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而已,除了只有一个楚家少爷的身份,根本就没什么本事。 这么想着,虚荣心一下子膨胀了起来。 夏子涵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余光却不小心瞥到了没有关紧的抽屉,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反光。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夏子涵立马过去把抽屉打开,那是一块手表,江诗丹顿。 这款式是今年的限量款,需要四十五万。 她拿起手表,小碎钻耀眼华丽,这款是男女都可以戴,“景淮,这手表你……” 话还没有说完,拿在手上还没有摸热的手表被男生一把抢了过去,动作极其的粗迅速,好似这并不是一块手表,而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夏子涵愣了一下,随后面色铁青,看着男生,语气尖锐刻薄:“夏景淮,你老是告诉我这手表你是怎么来的?你是不是偷偷的拿了我的钱?好啊,我供你吃,供你穿,你既然还吃里扒外的偷我的钱!” 这表的价格对于夏子涵来说其实不算高,但是这是限量版,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而平常她也不会给夏景淮太多的零花钱,所以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昂贵的手表? 夏景淮静静的注视眼前刻薄扭曲的女人,垂下来的眼眸没有一丝温情,充斥着冰冷阴鸷的戾气,他抓紧手中冰冷的手表,一字一顿。 “这是我的。” 夏子涵气的面色涨红,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嘲讽地道:“你的?你哪来的钱买这种东西?还想骗我,你这个白眼狼,净干这些腌臜的事情。” 说着她还动起了手,女人的手指刚做完美甲,指甲很长,隔着衣服掐着肉,留下了一道道月牙儿般的指甲印,还有掐出来的青青紫紫。 她早就已经气疯了,只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不如她的意,在楚家,唯一能当出气筒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儿子。 夏景淮站着没有动,他比女人还要高,平静如水的海面正在翻起波澜。 淡漠阴郁的眉眼覆盖上了一层掩饰不住的,浓郁的戾气。 薄唇抿成了锋利好似可以刺伤人的弧度。 嗜血猩红染上了眼眶。 低垂着睫毛,是铺天盖地的杀意。 生冷冰凉的气息瞬间袭来,顷刻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夏子涵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汗毛颤栗,在恐惧的情绪之下冲散怒火,恢复了清醒。 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还穿着高跟鞋,小腿都在抖,差点崴到了自己的脚。 男生低着头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苍白病态的肤色阴郁充满死气。 夏子涵咽了咽口水,忍住了莫名的惧怕,贪婪的本性依旧掩盖不住。 “这次,这次就算了,你把那块手表给我,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到现在都还心心念念那块手表。 简直贪心地令人作呕。 死寂在蔓延。 夏子涵好像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心慌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而夏景淮也终于缓慢的抬起了头,过长的发丝几乎遮住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眸透过了发丝看着她,好似某种择人而食的凶手。 干净清朗的少年音好像也变成了从深渊里传出来的魔咒。 执拗又偏执。 “这,是我的。” 夏子涵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氛围,也不管那手表,几乎是落荒而逃。 头顶上的灯光惨白,夏景淮动作温柔珍惜的拿着手表,用干净地丝帕擦着,不放过每一处。 —— 楚钰回到别墅,身上都带着餐馆的味道,洗澡的时候多洗了几分钟。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37) 早上一醒来楚钰就感觉肚子有点不太舒服,也不是很明显,她就没有放在心上,爬起来随便吃点药,又躺回了床。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肚子上那隐隐的阵痛并没有削弱法,还越来越难受。 在昏睡当中,那种疼痛都很明显,楚钰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明明房间里还开着空调,后背却冒起了冷汗。 她面色苍白,淡粉色的唇瓣,咬紧。 可能是胃病又发作了,昨天太放肆,吃的太多,又是抽烟,又是喝酒,还吃了那么多重口味的菜品,所以才会这么痛。 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楚钰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换了一套衣服,去医院做检查。 到了医院之后楚钰都快疼晕过去了,司机急得团团转,检查结果是急性肠胃炎。 而楚钰已经躺在病床上昏睡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还在吐槽这具身体娇气。 等再次醒过来,天已经黑了,她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感受到了旁边灼热的视线,她扭头一看,是刑卓。 他依旧是万年不变的西装,外套搭在了沙发上,眉眼深邃,又隐隐带着冷厉,健美的身形包裹在黑衬衫和西装裤下,周身属于成熟 男性的荷尔蒙几乎让人腿软。 对上了少年略微迷茫的视线,刑卓的眼睫一颤,起身倒了了一杯温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楚钰的确有些渴,喝了一大杯,等她喝完,刑卓接过杯子放到病床柜上。 少年因为刚才喝了水的缘故,淡粉色的唇肉很水润,毫无防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没什么精神,也有点不待见,“你怎么来了?” 刑卓的视线在少年苍白病态的脸上扫了一圈,沉声责备道:“小少爷,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胃不好,怎么还偏要吃那些刺激性的食物,不知悔改,只有痛了才会听话。” 这几年来,两个人都很少见面,关于之前刑卓那年在天台上说的话,楚钰虽然还记得,但是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厌恶反感,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虽然还是不怎么待见刑卓,但楚钰在也没有力气跟他对着干。 乌黑柔软的发丝凌乱的垂在额头,胃部还有些难受,她蹙着眉,恹恹地说:“当时没太注意,就多吃了几口。” 也没有想到刑卓会特意赶到医院来,甚至还屈尊降贵的来照顾她。 还以为病房里会是陪护呢。 也不要奢望楚晔亲自来看她,从小到大,只要楚钰没有断手断脚,四肢健全,就惊不动楚晔。 刑卓的确是个大忙人,但他还是硬生生的挤出了一天的时间来陪楚钰。 其实两个人也很少一起说话,楚钰原本就不是擅长攀谈的人,而且苏豫的性格也比较安静,两个人在病房里各干各的事情,诡异又和谐。 楚钰玩了一会儿手机,时间长了眼睛都有些泛花,救找了一本杂志看,发丝软软的搭在额前,如玉般的手指捏着书页。 刑卓在电脑上解决完文件,抬头视线落到了坐在病床上安静看书的少年身上,她穿着白蓝条纹的病服,露出来的手腕雪白细瘦,赤白的灯光洒在了她的发丝上,渡了一层光。 似乎察觉他的视线,她抬头,那双琉璃似的眼瞳的也看了过来,清澈静谧,下意识的对他笑了一下,左边脸颊凹了下去,酒窝很浅。 刑卓喉结滚动,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大长腿交叠,克制突然从心头窜起的那把火。 小少爷很少对他笑。 楚钰疑惑的挑了挑眉,翻了一页,雪白的面容反光,“看着我做什么?” 她很随意的一句问话,却让刑卓僵硬住了手脚。 半晌才从喉咙里面挤出了一句:“你吃不吃苹果?” 楚钰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可是既然问了她当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讨价还价:“那你记得帮我把苹果皮削掉,我不喜欢吃苹果皮。” 敢这么指挥刑卓做事的也就只有楚钰一个人了,偏偏刑卓还乐意至极。 刑卓不仅把苹果皮削的干干净净,还切成了一小块的摆在小盘子上,端到了楚天的面前。 楚钰理直气壮的接过,用刀叉叉了一个塞进嘴里,苹果肉的汁水又甜又多,果肉新鲜香甜,她吃得津津有味,淡粉色如樱花般的唇瓣红润润的。 随着吞咽的动作,她的睫毛也会跟着颤抖两下,眼皮上的那颗朱砂痣若隐若现。 刑卓的视线控制不住的在少年眼皮上的朱砂痣停留了许久。 楚钰看男人一直盯着他看,以为男人也想吃,用刀叉叉了一块较大的果肉,移到了男人的嘴边。 她嘴里的果肉还没有嚼完,右边的脸颊微鼓,清凌凌的眼眸就那么看着他,口齿不清的道,“你要不要来一口?” 刑卓对上少年琥珀色的瞳孔,眉峰微挑,下颚不自觉的绷紧,一向平淡的眼神波动了下,竟然移开了。 只是他的喉结,在下领线条遮蔽的阴影下,微不可查的滑动了一下。 “你自己吃吧。” 楚钰也没有在意,她也就是随便问一下,也知道刑卓有挺严重的洁癖,而且这个叉子她也用过了,嘴上不说应该挺嫌弃的,她自己把一小盘子都吃完了。 楚钰又看了一会儿杂志,见刑卓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就提醒了一句,“马上就要快到12点了,你还不回去吗?” 刑卓看了一眼手表,心想时间不知不觉竟然过得这么快,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晚上一个人能行吗?” 这句话让楚钰笑出声,伸手扶额,肤色冷白,手指细长,有种很久不见阳光的病态美感。 清朗的笑声如同玉珠击盘。 她笑着调侃,“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又没断手断脚的,当然可以照顾好自己。” “怎么觉得你像老妈子一样越来越啰嗦了?” 刑卓的脸色并没有变,他眯了眯眼,薄唇微抿,如点漆的幽邃瞳孔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无奈,“小少爷要是能好好照顾自己,就不会在医院了。”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38) 这句话把楚钰给堵的哑口无言,装聋作哑的低着头继续看书。 刑卓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会议,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就离开了。 楚钰在医院住的挺好的,该吃吃,该喝喝,寂静的病房里是激烈的打游戏的声音。 她手速飞快,桌子上放着几包拆开的零食,都只吃了一点,雪白浓艳的脸庞上没有往日的懒散,出乎意料的认真,嘴里时不时的爆出几句脏话。 病房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男生提着一袋水果进来,看到病房里的场景愣了一下,目光落到了随意放在床柜边的零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 直到一盘游戏打完,楚钰这才抬头,看到正在削苹果的夏景淮,挑了挑眉:“你怎么来了?” 放下了手中的手机,伸手按了按泛酸的脖子,漫不经心地活动两下手碗。 夏景淮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漆黑寒凉的眼珠半遮半掩,修长苍白的手指削水果的姿势特别的好看,指节微微的弯曲,手背上的青筋很明显,在皮肤下流动。 一个苹果很快就削完了,还很贴心的切成了块,装在了小盘子里。 夏景淮无声无息的把桌子上开封的零食都扔进了垃圾桶,一包都不放过。 似乎怕楚钰生气,还转头特意解释:“哥哥的胃不好,这些东西不能吃。” 年纪不大,到时还会管教起她来了。 没大没小。 楚钰端着,用牙签叉着吃,琥珀色的眼眸眯起来,嘴角弯起薄致玩味的弧度,云淡风轻地说:“我记得你今天应该是上课吧,怎么?逃课出来了?” 夏景淮下意识的将目光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有些不自然地抿抿唇:“我请假了。” “哦~” 这一声哦说的意味深长,总是带着点调笑的意味。 夏景淮的手指微微蜷着。 楚钰玩了一上午,吃完了水果就泛困,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而夏景淮原本是在低着头看书,等听到了病床上少年平稳的呼吸声,缓缓地抬眸,看向少年。 少年的侧脸线条优美流畅,皮肉冷白,就算是睡着了,眉眼间都隐然有一股张扬薄凉的意味。 不自觉的,夏景淮就盯了很久,漆黑幽暗的眼眸没有移开半分。 —— 在医院一躺就躺了一个星期,楚钰的身体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出院的时候是刑卓亲自来接,楚钰也没有推阻,闻着新鲜的空气,楚钰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医院里的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待久了也不舒服,更何况她还在病房里待了一个星期,楚钰其实老早就想出院了,可是刑卓不肯,他觉得还是要再观察几日,确定没有任何毛病才替她办理出院手续。 他把楚钰送到别墅,顺便把行李箱也搬了进去,然后才离开的。 —— 公司里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解决,刑卓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以天位数字计算的,忙到十点半才忙完。 刑卓撑着额头,闭上的眼睛,脑海里面想着的是白天少年的身影,清隽浓艳的眉眼,冷白的皮肉,左边脸颊上浅浅的酒窝,还有那眼皮上的朱砂痣,耳垂反光的银色耳饰。 心中火热一片,他还记得在提行李的时候,两个人的指尖不小心的相碰,一个干燥滚烫,一个柔软温凉。 身体仿佛被电流窜过,连蜷缩的指缝 都涌起了淡淡的酸麻…… 他有些焦躁的扯了扯领带,解开了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打理的很整齐的发丝垂下来的几缕,却依旧缓解不了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燥热。 那冷淡寡欲的眉眼烦躁的皱起,本就深邃的瞳色透不出一丝光亮,幽深的几近乌黑。 他拿起手机,想和楚钰发信息,但是又不知道发什么,手机屏幕暗暗亮亮,忽明忽暗的光线投射到了男人的冷峻的脸上,越发显得晦暗不明。 时间这么晚了,楚钰也许已经睡着了,刑卓这般想着,刚想把手机放下,却突然震动了一下。 刑卓指尖一僵,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急切打开了手机。 只是一条简单的推送信息。 刑卓放下的手机,揉了揉眉骨,觉着自己有些魔愣了。 刑卓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回别墅吃饭了,今天他很早就把事情处理完,比平常早了一个小时下班了。 天还没有黑,晚霞染红了半片的天。 刑卓回到了别墅,并没有看到楚钰,打电话也没有人接,于是就问了佣人才知道,楚钰是出去接夏景淮。 刑卓脑子里面勉强的想起了这号人,夏景淮在楚家就像空气一样,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意。 而且夏景淮总是给他一股很违背的感觉,对方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无害,年纪这么小就这么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楚钰什么时候和夏景淮关系这么好了?好到可以让楚钰亲自去接。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眉眼诡谲莫测,扑面而来一股幽暗森严的寒意。 没过一会儿,楚钰就和夏景淮到家里。 两个人一前一后,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那也没有说话,楚钰回来的时候饭刚好做好,她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刑卓,说了一句你们先吃。 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汗,她想洗完澡再吃饭。 夏景淮把书包放在一边上桌吃饭,穿着蓝白的校服,额前的发丝乖顺的垂在额前,皮肤苍白毫无血色,眉眼精致温软。 无害的像一只没有爪子的兔子,可以让人轻易的卸下心中的防备。 但是总是给刑卓一种很浓的违背感。 刑卓点燃了一根烟,却没有抽,寥寥升起的烟雾模糊了男人的面容,那双暗沉漆黑的眼眸越发显得深不可测,峻深的眉眼不甚清晰。夏景淮像是没有察觉到男人目光一样,面色不改夹着菜,吃着饭。 气氛尴尬又沉默。 过了许久男人才淡淡的开口,“我不管你接近楚钰是什么目的,现在,我劝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39) 夏景淮一愣,迷茫的转过了头,似乎不确定这句话是不是对他说,可现在餐厅中只有他一个人,很显然这个警告就是说给他听的。 夏景淮长得很精致,这份精致并不会让他的面容显得女气,反而还添了一股别人很少有的少年,纤长的睫毛颤抖,一张脸暴露在灯光下,白皙精致。 “我没有,哥哥对我很好。” “咔哒。”打火机的阀门被按下,一簇赤黄的火舌从圆孔舔舐而出,又乍然熄灭。 刑卓依旧是面无表情,火光明明灭灭,照亮了他有些过于冷漠的眉眼。 低沉磁性的声音充满了上位者才有的居高临下:“你没有必要在我的面前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夏景淮歪了歪脑袋,似乎不明所以,露出了一个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很好看,眼眸里好像流淌着明亮璀璨的星光。 声线干净好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刑卓突然问道:“你知道你妈每个月的钱是谁打过去的?” 夏景淮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反而加深。 他把根本就没有抽一口的烟直接按灭,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一打开全都是卡,他随意的抽出了一张放在茶几上。 夏景淮似乎不是很能理解刑卓这个动作,只是保持沉默的疑惑的看着。 男人面容俊美,棱角分明的脸显得过度不近人情,“这里是两百万,密码是六个零,只要你离楚钰远一点,每个月都会有。” 男人的话就像晴天霹雳一般把夏景淮雷的脑子一片空白,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愣愣的像是还没有回过神。 一向对时间很严谨的刑卓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他把卡留下就起身,抬脚往楼梯上面走。 等刑卓的手都搭在了手把上,夏景淮仿佛才堪堪的回过了神,嘴唇被自己咬的破碎,脸色苍白,手无足措的像是要哭出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哥哥的感情是这些钱能衡量的吗?在你的眼里哥哥是什么?难道只是一个可以衡量的物品吗?” 话说到后面,夏景淮的声音已经有了些轻微的哽咽,似乎是在为楚钰打抱不平。 刑卓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感觉到他此刻的姿态极为高高在上,释放出的低气压快要冻住客厅。 刑卓满脸郁色,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男人的半张脸都融入到了黑暗的阴影里。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意思,根本就听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当然,刑卓更倾向于后面。 夏景淮的眼眶通红,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垂在身侧的修长白皙的手背上去早已经凸起了明显的青筋。 他眉眼微微的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一半的眼珠,眼底是一片自然平静,说出来的话就好像带着哽咽:“我难道说错了吗?哥哥对我好,你看着一定很难受吧。” 这句话好像只是随意一说,可是却让刑卓僵硬的固定在原地,好似动弹不得,他扯了扯嘴角,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你好像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不会真的以为楚钰把你当弟弟吧?一个私生子而已,怎么能配得上?” “楚钰就是爱玩的性子,有可能今天瞧着你可怜就逗弄两分,转头说不准眼睛都可以不眨的把你赶出楚家。” 刑卓说的每一个字冰冷又残忍,脸上明明没有任何的表情,却好像带着不屑和嘲讽。 “夏景淮,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就连他,都没有把夏景淮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是楚钰呢,也许只是新鲜感而已,过几天就会忘记了。 夏景淮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眸瞬间沉了下来,之前脸上的温软可怜犹如幻影般褪去。 刑卓上了二楼,他低声的去询问佣人最近少年饮食的情况。 佣人说道:“小少爷的胃口一直都不太好,吃的也很少,现在饭菜做好了,要不要叫少爷下来吃饭?不然饭菜凉了。” 男人拒绝了,他亲自上楼来叫人吃饭。 “塔,塔,塔……”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且有规律。 他走到了少年的房门前,屈指敲了两声。 “小少爷。” 卧室里无人回应。 刑卓下意识的皱眉,随后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没有锁,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等看到里面的场景,男人的目光微凝,呼吸一窒。 少年是背对着门躺在床上,只点了一个台灯,暖黄的光线下少年的身形就显得格外的暧昧漂亮。 衣角掀了起来露出来精瘦的腰,那冷白的肌肤泛着胭脂玉般的光泽。 那腰极细,盈盈不可一握,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勾的想让人去好好丈量一下,是不是真的如所看到那么细,是否一折就断。 可能是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没想到睡着了。 她身上穿的是短袖,颜色是黑色的,把那冷白的皮肉衬的透明。 被黑色包裹的圆润很挺翘,腰侧深深凹陷的线条极具冲击力。 身体倏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响的踩动,男人性感的喉结滚了滚,他悄声的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还是楚钰在一个翻身中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突然看到床边有个高大健壮的身影吓的差点发出尖叫。 还好喉咙里的尖叫被压住了,不然人设就崩了。 男人背着光,整张面容都匿藏在黑暗里。 少年狭长的眼眸微眯,神色还带着刚刚睡醒来的迷茫,头发乱糟糟的,莫名的有点可爱。 她试探的叫了一声。 “刑卓……” 刑卓回过神,眸色深沉,他压了压纷乱的情绪,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起来,吃饭。” 留下这句话就先一步离开了。 楚钰按了按头上翘起来的头发,打着哈欠跟了下去。 吃饭的时候都沉默不语,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只有偶尔瓷器碰撞的声音。 在吃饭的过程中没有任何的交流,等吃完饭楚钰上了楼,一直在优雅吃饭的男人才微微的抬起头。 视线在少年还没有喝完的牛奶上停留了许久。 ——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40) 楚钰这几天去接夏景淮的目的也是为了去了解夏景淮此刻的学习环境。 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在楚钰的有意作为之下,没有不长眼睛的敢去找夏景淮的麻烦。 楚钰觉得,夏景淮的悲剧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原主,是原主的放纵,甚至是参与,才把夏景淮推到了悬崖边上。 现在的轨迹已经发生了改变,楚钰自认为,任务已经完成了差不多了,只要等夏景淮高考完,取得了一个好成绩,考上了一所好大学,那么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洗白任务也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六十,到后面再干几件好事,这个世间差不多也就结束了。 再次之前,楚钰准备好好的玩一玩。 于是,就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和楚晔说了一声,楚钰当天晚上就定好了机票,天一亮就飞走了。 暑假很长,她去了被誉为“天空之境”茶卡盐湖,香格里安花海迷乱人的眼,九寒六绝凉爽清凉,伊犁草原风光,喀纳斯湖畔满地鲜花,红瓦绿树,碧海蓝天的青岛。 这些地方,都是楚钰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只在图片上,文字上一只半解,如今亲眼见到了,才知道景色的壮观。 这才是人生活着的意义。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间,外国人很开放,学校的人都对楚钰格外热情,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总会觉得无聊,想着用什么办法打发时间。 追楚钰的人有很多,男的女的都有,楚钰虽然顶着一个男的身份,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不会饥不择食去去祸害好姑娘。 外国人热情开放,长得人高马大,金色的发丝灼灼生辉,深蓝色的眼眸如同大海般的颜色,深情又漂亮。 楚钰也交过几个男朋友。 但也只是玩玩的心态,毕竟对方也只是玩玩而已,一开始两个人就已经说好了,但是到了后面总有几个是不守承诺的。 楚钰不是很喜欢不守承诺的人。 下场无一例外,那就是抛弃。 现在的男友,是对于换人比换衣服还快的楚钰来说,留在身边的时间比较长。 杜尔的全名叫做阿马杜·杜,是中俄英混血,一双蔚蓝色的眼眸像是天空般纯净优美。 楚钰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老师的办公室。 当然,楚钰是因为经常逃课,被叫过去谈话,而杜尔是学生会代表,还是主席。 那天阳光正好,杜尔刚好走了进来,阳光好似都偏爱着他,金色的光线洒在了他的身上,就连发丝都泛着淡淡的光芒。 他的个子很高,鹤立鸡群,身上穿的是件很简单的白t,骨节宽大的手指捏着一卷材料。 低着头,和老师说话,下颚线的弧度堪称完美。 让人只是简单的看着就移不开目光。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了,是杜尔新开口的,楚钰也没有拒绝。 杜尔和他成熟冷漠的外表不同,他的面相很冷,可是只是看起来外冷内热而已,他会在楚钰的耳边讲他的梦想或者是未来,眉眼之间好像都朝气许多,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不管看任何事物都深情。 他虽然表面冷漠,但是几乎跟他接触过的人都会觉得他好。 杜尔也很优秀,无论是在哪里都是大家目光追逐的对象,再加上他的家境很不错,所有人都愿意和他结交朋友。 这样的人哪怕是大学生,却依旧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楚钰一开始以为对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都只是简单的玩玩而已,但是等接触了几天之后,才发现对方好像当了真。 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她不太可能一颗心就搭在一个人身上。 于是楚钰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说了分手,并没有当面说,而是在手机上说的,说了之后就直接把对方删除拉黑,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的犹豫。 杜尔是一个聪明人,那么应该也知道她的意思,也算是和平分手不至于闹成那种地步。 酒吧是劲爆的音乐吵嚷不停,五颜六色的灯光迷离昏暗。 VIP顶层包厢。 天花板上垂下一盏吊灯,花枝行的多棱角水晶折射着香槟色的光芒,男男女女气氛暧昧,纸醉金迷。 肤色各异的人玩闹在一起。 楚钰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这儿了,杜尔性子竟然有几分古板,很不愿意让楚钰来这种地方,在交往的期间,楚钰还是很宠对方的,但是现在都已经分手了,那么也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锁住她了。 白人青年一开始看到楚钰还很震惊,语气极为夸张:“哦,上帝啊,杜尔那个混蛋竟然把你放出来了!” 楚钰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她还是有点不习惯抽烟,说起话的时候嘴巴里那根白色的棍儿也会跟着动,连家凸起了一个浅弧:“我和他分手了。” 白人青年没有任何的惊讶,这句话他已经听多了,也就觉得没什么,冲她一笑,态度暧昧:“楚,你看我怎么样?” 说完还很自信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肌,笑的一脸浪样,简直没眼看。 楚钰用余光瞟了他一眼,牙齿用力,在清脆的咔嚓声中,咬碎了糖果,浓浓的甜味在嘴里蔓延。 狭长的眼尾懒散的挑着,漫不经心的同时又勾人的心弦,“我刚分手你就来恶心我,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白人青年被伤到的小心脏,“楚,我不跟你好了。” 说完还假意的擦着眼泪,要多装就有多装。 楚钰根本就没眼看下去。 白人青年很快就被一群人叫过去喝酒了,他们也邀请了楚钰,但是楚钰拒绝了,胃部太脆弱了,喝多了会痛,一痛就会痛晚上,又不愿意去医院,所以很多次都会痛到半夜睡不着觉。 只有吃止痛药才会好一点。 这几年来,楚钰已经见惯了这种声色刺激,产生了一种无趣般的厌倦。 后来,又有人走了进来,走到了楚钰的身边,说杜尔过来了,好像正在找人,而找的人正是楚钰。 楚钰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心里猜想着杜尔来找她干什么?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41) 话已经在手机上说的很清楚了,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很快楚钰也没有放在心上,不管杜尔过来想做什么,其实都不太重要,毕竟两个人都已经分手了,虽然是单方面的。 她闭着眼睛,脑袋往后面仰,呼吸清浅,漆黑纤长的睫羽清轻动,在红灯酒绿之下,她露出来的皮肉冷白,静谧又漂亮,整个人就如同白瓷一样。 包厢里的门再次被轻轻的打开。 原本嘈杂的包厢因为某一瞬间而变的寂静了一秒,随后更加的热闹。 楚钰不用睁开眼睛就能猜到,是杜尔来了。 “闭着眼睛做什么?是太累了吗?” 低沉的声音如同悦耳浑厚的大提琴,余音缠绕。 楚钰睁开了眼睛,偏头向不知何时坐在她旁边的男人看去,两个人坐的很近,大腿几乎都快要相贴。 暧昧昏暗的灯光,糜乱炒杂的包厢,男人却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给人一种场景错乱的荒诞感。 他眉宇英毅深邃,棱角分明的脸冷酷又禁欲。 盯着楚钰时那过于不近人情的冷漠消退了一些,浮现了几分柔和。 不得不说,楚钰的外在条件是很优秀的。 但是杜尔这样的态度反而还让楚钰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杜尔到底有没有看手机上的信息。 如果看了还可以露出这么平静的神情,到时有点不像杜尔的脾气。 楚钰揉了揉眉骨,唇边自然的泄出了笑意,“也没有,就是眼睛有点酸而已。” 刑卓的视线在楚钰嘴角上停留了一瞬,紧绷着的嘴角弯了一下,声音低沉浑厚,“那我们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早上还有课。” 他看似只是随意,其实放在腿上的手指已经悄然握紧,透露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紧张。 面容冷白漂亮的少年微微挺直的腰,脸上的笑容依旧,“还早着呢,你要是觉得无聊,你就先回去吧。” 她知道,杜尔一向很不喜欢这种地方,喧闹又吵杂,要不是楚钰的原因,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这种地方。 捏紧的手指发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杜尔面上不显,端正严肃的面容越发的冷酷,他倒了一杯酒,拿着手上轻晃着,并没有喝。 楚钰从男人紧绷的下颚线看出他的不满,觉得挺有趣的,看杜尔的态度的态度应该是看到了那条短信,看到了之后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过来找她,态度也没有变,令人琢磨不透。 杜尔不点开,不到万不得已楚钰也不会把话说的太死,这种事情两个人心里清楚就好了,没有必要闹得那么难看,楚钰并不觉得谁离开了谁就活不成了。 而且杜尔本身不管是能力还是外貌也很优秀,身边有许多狂风蜜蝶,实在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楚钰也不认为自己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这么想着,心里的那种不自在消散了很多,喝了一口酒,原本淡粉色的唇瓣抹了一层水光,弓着腰把丢在桌上的烟盒拿过来,抽出了两个根,给了一根给杜尔。 杜尔并不很喜欢抽烟,但是如果有的时候压力太大的话以后会控制不住的抽两根,他低头,把烟叼在嘴里,点燃,吞云吐雾。 楚钰只是把烟夹在耳朵上,并没有抽,喉咙有些难受,不太想抽。 少年侧脸线条优美流畅,左边嫩白的耳垂上缀着银色反光的耳饰,简单漂亮,总是能一下子吸引到别人的目光,眉目糜丽浓艳,却总是能让他烦躁胀痛的神经放松很多。 杜尔抽了一口烟,淡淡的烟雾从薄唇里吐了出来,漆黑幽暗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少年。 “楚,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因为手机上莫名其妙的分手的短信,没有任何的预兆,让杜尔猝不及防。 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楚钰开的玩笑,但是后面微信被删掉,电话被拉黑,他才知道,楚钰是认真的。 这让他很疑惑,明明之前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要分手? 又怎么能一言不发的就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就拉黑删除,断的那么干净,好像从来都没有动过心一样。 仿佛这只是一场短暂的游戏,楚钰已经玩腻了,所以可以毫不留恋的抽身离去,并不会去在意已经沉迷在这场游戏当中的杜尔。 楚钰轻笑了一声,拍了拍男人绷直的肩膀。 她侧了侧脑袋,这么看着男人,声音懒散又寡淡:“别这么想,你没有错,是我自己的问题。”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用那深黑色的眼睛去注视着楚钰的笑颜。 杜尔一向沉默寡言,他并不善于言辞,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那双眼睛好像要直直的刺进楚钰的心里。 气氛安静,尴尬到让人窒息,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杜尔起身走到一旁接电话,没过一分钟又来到了楚钰的面前,只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站着。 昏暗的灯光让男人的面容看起来晦暗不明,楚钰抬起头,他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可是却给苏豫一种被大型肉食野兽锁定的错觉。 男人西装革履,身形高大健壮。 他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起伏。 “楚,这是还没完,改天我来找你。” 其实从男人正式的装扮就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从高级会议里抽出时间跑过来的,楚钰猜的的确没有错,杜尔开了一家公司,很有起色,能力也不错,当时正在开股东大会,手机突然弹出一条短信,这是杜尔专门为楚钰设置的短信铃声。 当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杜尔的脑子就是一片空白,等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后,早已站了起来,冲出了会议室。 随后连忙驱车赶了过来,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灯。 可是真的赶到了包厢门口,杜尔反而还胆怯了,这个时候仿佛不再是运筹帷幄成熟稳重的商人,而只是一个普通的愣头小子。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推门进去了,几乎是眼睛一扫,他就准确的捕捉到那抹削瘦的身影。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42) 一步步的走过去,少年的面容也越发的清晰。 与她对视,杜尔紧张得暗暗攥紧了手,压抑滚烫的渴望以至于微微颤抖。 —— 楚钰像是没有感受到男人的视线,低头玩着手机,耳垂上的银色耳饰简单又漂亮。 包厢里的气氛有些冷凝,但是很快又回暖,只不过大家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楚钰的方向。 虽然大家依旧玩闹了起来,但是却没有了刚才那班的放肆,主要是杜尔的气势太过于强大。 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楚钰和杜尔的关系,而楚钰刚才也正式宣布了两个人已经分手了,可是现在杜尔又缠了上来,就和楚钰的那些前男友一样,死角蛮缠。 原本以为意杜尔这种人应该不会把自己的自尊和面子丢在地上,让楚钰踩。 没有想到和那些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这也许是在意料之中,又或许是在意料之外。 毕竟杜尔可是和那些普普通通的那些人不同,他是真的家里真金白银养出来的少爷,中俄英混血,家里的产业在国际都发展的数一数二,但偏偏他不靠家里,而是要自己打拼,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这样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罪的,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玩弄的。 楚钰喝了点酒,脑子还是很清醒,面上微醺,头顶上的灯光迷离暧昧,五颜六色的灯光洒在少年的脸上,略微低着头,神色散漫勾人。 她的衣品很简单,黑色圆领的宽松长袖,裤子也是黑色的,衬着她的肌肤简直就比河蚌里的珍珠还要清透雪白,银色的耳钉闪烁微光。 烟本来是夹在耳朵上的,又被她拿了下来,还没有点燃,旁边一个男人就凑的过来,拿着打火机把她叼在嘴上的烟点燃,星火微亮,青白色的烟雾,丝丝缕缕的从唇缝里溢散出来。 也就吸了两三口,楚钰就夹在手指上,等着烟自己燃烧完。 杜尔就坐在她旁边看着,楚钰脸皮虽然不薄,但是总是被这么看也挺不好受的。 但是他没说什么,而是叫住了另一个男生。 男生凑到了楚钰身边坐了下来,叫了一声,“楚,你是在叫我吗?” 楚钰偏过脑袋去看。 坐在旁边的男生措不及防的和楚钰对上了视线,顿时脑袋幅度极大地往后移了移,险些一头栽到了沙上,脸上也浮现出莫名的红,盯着她不说话。 直勾勾而又不加掩饰的眼神,盯久了就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楚钰的下巴微收,刚抽了烟,喉咙有些干,声音略微嘶哑:“有空吗?一起回去?” 面色无波的杜尔,眉头狠狠颤了一下。 男生这才回过了神,结结巴巴的舌头都捋不直。 “当然,当然可以。” 楚钰并没有待多久就准备离开,男生颠颠的跟在她身后,杜尔就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开,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止。 这倒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杜尔到底是什么意思。 男生的车是法拉利跑车,外形流畅漂亮,比停车位的豪车都要高调很多,男生开车停到楚钰的身边,还特意跑下来亲自为她打开车门,好像恨不得连安全带都要亲自上阵。 楚钰拒绝了男生的好意。 在开车的时候男生也是抛出话题,想要活跃气氛,楚钰态度不冷不淡,偶尔也会回应几次。 到了别墅区楚钰就下车了,和男生道了谢就离开了,男生是等到看不见了之后才打着转向离开。 楚钰是独居的,每个星期都会定时请人打扫三次。 夜已经深了,楚钰洗了一个澡,头发也湿漉漉的滴着水,随便用毛巾擦了一下,她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去厨房的冰箱看了一下,只剩下两个鸡蛋,一个三明治,还有面。 其实楚钰的手艺实在是算不上好,在原来的世界里也没有碰过厨房,毕竟她的病症太危险了,万一出了一个什么问题会把事情弄得更加的麻烦,导致她其实在生活方面就是个白痴。 连最简单的煮面条都不会。 哪怕已经独居了这么久。 楚钰去网上查了一下煮面的教程,跌跌撞撞的煮好了一碗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盐放少了,吃起来寡淡无味,吃了两口他就吃不下去了,全都倒掉了,顺便把碗也给刷了。 自个闹腾了这么久,楚钰也没有胃口再吃下去,一两口把不知道放了几天的三明治吃完,才吃饱喝足的睡觉。 —— 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震动着。 被吵醒的楚钰翻了一个身,平躺着,用手臂遮住眼睛,有些不太清醒,随意的摸起手机,联来电显示人名都没有看。 “喂?” 因为被吵醒的缘故,楚钰的语气实在是不太好。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很久,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出声音。 楚钰眼睛还是闭着,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艰难的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以为是别人打错了,楚钰刚想把电话挂掉,电话那头就传来熟悉磁性冷沉的男音。 “楚,给我一个理由。” 楚钰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是杜尔。 半夜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这种问题? 楚钰没有说话,她认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而且昨天酒喝的有点多,现在头疼的难受。 许久都没有听到答案,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一晚上都没睡,呼吸略微急促,情绪起伏的厉害,他克制着,声线尽量温柔,像是三月湖畔的柔光。 “楚,我不想分手,明明我们相处的也很愉快不是吗?” “楚,我有做错的地方,你可以提出来。” “分手并不是儿戏。” 这就是楚钰不太愿意和感情过于单纯青涩的人谈恋爱的原因,太难缠了,还好两个人也就交往了半个月,不算太久。 楚钰揉了揉额头:“对不起。” 在杜尔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楚钰先一步毫不犹豫的挂掉了电话。 杜尔在她挂断后,又打了好几个过来,楚钰直接拉黑,关掉手机接着睡觉。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43) 天空一碧如洗,温暖的阳光从秘密的枝叶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了细碎般的光影。 在外国读书的时间过得很快,楚钰也就是这么混,她只是为了在国外镀层金罢了。 而今年正是夏景淮高考,楚钰在学校动用了一点关系,提前从国外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刚下飞机,就找了一个酒店住,在酒店睡了一天,到了晚上,楚钰原本想要去看看夏景淮。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不好了,男主遇到了危险!〗 楚钰已经上了车,修长苍白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刚打了一个圈,就听到系统慌得四目无神的上声音。 楚钰:〖地址。〗 知道了地址,楚钰一刻都没有犹豫,迅速的开车前去。 脑子里如电影般闪过剧情。 夏景淮的高考前几天发生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红灯的那种地方,被扫.黄的警察给抓到了. 而夏景淮其实根本就没有嫖,甚至碰都没碰那些女的一下,是被人忽悠过去的,还被下了药,把他和一个女的关在一起。 夏景淮差点咬舌自尽了,都没有碰女人。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夏景淮对性这方面的事情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厌恶感,只是被人简单的触碰都会很神经质的产生很大的反应。 神经更加的敏感,后来这件事被爆了出来,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神经直接崩断了。 策划这一切的,是原主。 现在,楚钰并没有做这件事情,有人顶替了原主的位置。 偏僻狭窄的红灯区,混乱,糜烂,散发着满满的堕落的气息,衣着清凉的女人站在,画着浓艳的妆,笑容里好像藏着一把沟子,让那些神志不坚定的男人轻易的上钩。 楚钰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地方,不由的皱眉。 她与这样的地方,格格不入。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快点快点,男主快不行了!〗 楚钰:〖闭嘴。〗 钮钴禄·系统:〖〒▽〒〗 还好系统可以定位到男主的位置,不至于让楚钰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墙壁上贴着各种的广告,楚钰找到了一个破旧的酒店,上个电梯。 到了二楼,楚钰顺着导航,来到了205房门口,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等看到里面的场景,楚钰像是被定住般,双脚走不动,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又给了夏景淮一拳。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打不打?”男人言笑晏晏的看着夏景淮。 房间里面的光线很暗,窗帘拉紧,没有透露出一丝光亮。 男人很高,几乎有将近一米九,眉眼英俊,看谁都有种睥睨的凶狠的劲儿。 那半张侧脸,给楚钰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一向很干净整洁的男生此刻俊秀的脸红肿着,嘴角还溢出几丝血迹。 他身上的校服又湿又脏,发丝凌乱湿润的洒在额前,遮住了他那双眼睛。 男人的脾气不好,耐心很不够,他轻笑了一声,可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抡起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充满了力量的美感,却半路被截住。 男人眉眼阴沉冰冷,极其缓慢的转过了头,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他看清了少年那张脸。 皮肤白的如雪。 唇粉的如樱花。 眉眼糜艳妖冶,透着一股寡淡。 那一瞬间,潘然觉得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脸上那凶狠的表情都僵住了,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任由少年扣着。 他的眉宇间,透着无尽的喜悦,一双看起来很凶,攻击性极强的眼眸里,闪耀着欣喜若狂的光芒。 声音都在抖。 “楚哥……” 啪—— 话还没有说完就迎了一个巴掌,屋内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气氛有一瞬间的停滞。 但是潘然只是愣了一下,一双眼睛紧紧的锁住眼前的少年,明明被打了一巴掌,但他的目光依旧惊喜而明亮,炯炯亮光,倍显愉悦。 他咧开嘴角,锋利的眼尾高高吊起,他在笑,呼出来的气息却带着兴奋:“楚哥……” 夏景淮也有了一点动静,他的头没有抬,只是眼珠子往上面抬。 楚钰很少生气,现在是真的有点动了火气了。 她原本以为在高中没有人敢动夏景淮,毕竟在离开之前她经常会亲自去接夏景淮放学,有脑子的人应该都能明白,夏景淮都被她这个楚家的少爷接纳了,更何况还是楚家呢? 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是楚钰把任务想的太简单了。 夏景淮很狼狈,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泡了一遍,屋子里面的人在楚钰进来了之后都不敢吭声。 楚钰穿了一件浅蓝色衬衫,慢条斯理的把袖子折叠了几下,露出了一截线条流畅精致的手腕,和名贵棕色的表,流露出来的那种矜贵的气息让许多人都望尘莫及。 左右看了看,楚钰从一个男生手里抢过木棍,走到了潘然面前,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一棍子打到他左腿的膝盖。 那一棍子很重,似乎有骨头咔嚓的声音,潘然好似站不稳,半跪了下来。 楚钰低垂着长长的眼睫,在冷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那棍子,一次次用力的打在潘然的背上,没有丝毫的留情。 潘然没有回手,他低着头,像是在草原里凶猛暴戾的雄狮被拔掉了锋利的爪牙。 不知道过了多久,潘然的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楚钰才放手,随意的把木棍丢在一边。 众人的心好像都跟着抖了抖。 潘然都被这么对待了,更何况还是他们呢? 楚钰在他们那段高中时期是很风光的,名声更是远扬,谁都知道,惹谁都不能惹楚钰。 后背有楚家撑腰,就算是被拔掉了牙齿都要咽回肚子里。 她插兜俯下身,漫不经心地睥睨着男人。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吗?”指节摩挲着手腕上的棕色低调的手表,声线冷淡,语调很平静,丝毫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 却没由来的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冷。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44) 潘然嘴里满满的都是一股血腥味,他脸颊紧绷,忍住了恨和脑怒的情绪,轻声道:“我记得。” 楚钰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放过话,说不管是谁都不能动夏景淮。 一个私生子而已。 动了不就是动了。 可楚钰却真的跟他动真格的,他知道楚钰这个人狠,却不曾想,对他也这么狠。 他出生好,从来都没有被人打过。 楚钰是第一个。 楚钰并不是只是动了他一个,但是因为潘然是带头的,被打的最惨。 其他人也并不好受,他们都是跟着潘然混,也就只是单纯的狐假虎威,在真正的太子爷面前,一个屁都不敢放。 楚钰打他们,个个都不敢吭声,甚至还伸过去让她打。 然后,楚钰抓着潘然的头发,拽着他来到了夏景淮面前。 “道歉。” 懒洋洋的语调,透着一股漫不经心,手上的气力却加重,扯着头皮生疼。 潘然了解楚钰的性子,知道如果自己不道歉的话,楚钰一定会想尽办法撬开他的嘴。 潘然英俊的脸一片青一片紫,硬着头皮,几乎是咬着牙才说出口:“对不起……” 脸又被打了一巴掌,楚钰一双琉璃色的眼眸半眯起,在昏暗的光线下危险至极。 眼里泛着冷意,唇角却勾起。 “一点诚意都没有,怎么?你不服气吗?” 潘然用力的咬着牙,腮帮子鼓动着,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鹜的目色参着寒意。 似乎被逼到了极致,他几乎是咆哮的重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道歉几乎是震耳欲聋,带着暴怒的发泄,胸膛起伏的厉害,脖子上的血管都暴起。 楚钰这才松了手,把潘然推到一边,眼尾垂下,表情冷漠。 “滚吧。” 潘然用手指抹了抹嘴角的血,狠戾的眼眸中有暗沉的血丝。 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很快这房间里的人都离开了。 楚钰这才去看半垂着眼睛的夏景淮。 很快她就发现对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夏景淮浑身滚烫,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眼角带媚,目光如水波般盈盈流转,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怪异,急切而不安,像是非常难受,呼吸沉重而又急促。 楚钰皱起了眉,知道自己最终还是来晚了一步,看夏景淮这种样子应该是被下药了。 她碰了碰夏景淮的脸颊,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不正常的温度。 这房子虽然破败,但是还算干净,楚钰也知道自己不太可能一个人扛着夏景淮出去,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她思考,拖拽着他去了浴室。 夏景淮很不安分,明显是被烧糊涂了,胡乱着扯着衣服,嘴里一个劲的说着热。 楚钰随意的把他给丢在地板上,把浴缸放满了冷水,转头刚想叫夏景淮进去,却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到了。 夏景淮不知何时已经把衣服脱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件白色的短袖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 楚钰起身把夏景淮拉到浴缸边,刚想叫他自己进去,可是男生像是听不懂一样,又或者说楚钰身上温凉的体温让他感觉很舒服下意识的贴了上来,虚浮无力的双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衣领。 楚钰被迫的搂住了他下滑的身体,对方还要比她高一节,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衣领被他扯的乱七八糟的,最上面的扣子都不翼而飞。 夏景淮喘着气,喷出来的都是一股股的热浪,让楚钰很不自在的转过头。 这让楚钰很无奈,她承认夏景淮长得的确很好看,但是对方是男主,可不是她能碰的。 “夏景淮……” 楚钰把贴在身上的人扯远了一些,可是夏景淮又很快神志不清的纠缠了来,眼尾渐浙染上一抹薄红,精致忧郁的眉眼是一片难耐,他就像一条即将要渴死的鱼儿,正在急迫着寻找水源,而楚钰刚好可以缓解他的燥热,所以一个劲的往她的身上贴。 结实有力的双臂紧紧的缠着她的脖子,几乎都快要把她的脖子给痛了,男生低头,柔软干燥的唇没有任何技巧的落在了她的脸上,又滑至到了脖子,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呓语。 不该是这样啊! 按照剧情里面来说,夏景淮应该是宁死不屈,宁愿咬舌自尽都不愿意碰任何人,硬生生的扛住了这次的折磨,从此之后就产生了对性的反感和厌恶。 可是现在…… 怎么跟写好的不太一样呢? 这也太他妈的离谱了吧。 楚钰浑身一抖,白玉般的耳尖泛红,她使出了全身的劲,强硬的把夏景淮扯开,然后不顾夏景淮的挣扎直接按进浴缸里。 耳朵处还是酥麻麻的,楚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耳朵是她身上最敏感的一个部位,碰不得。 冰凉刺骨的冷水让夏景淮通红滚烫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他瑟瑟发抖的抱住了自己,身子微微的颤抖。 楚钰有点想抽烟了,但是一摸口袋,是空的,可能是忘记带了,她只能略微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楚钰看夏景淮已经没有了动静,应该是药效过了,她把夏景淮拖拽了起来,湿透的衣服也脱掉,动作迅速,不该看的都没看,不该碰的也碰,随便裹了一件浴袍,然后无比艰难把夏景淮又拽又扯到床上。 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差点把楚钰给压垮。 楚钰把人拖到床上之后还体贴的帮他盖好被子,以免感冒了。 一直都闭着眼睛的夏景淮好像因为浑身温暖了的缘故,清醒了一点,但也就只有一点,他费劲的睁开眼睛,睫毛被水珠沾湿,眼前迷茫茫的一片,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了一抹单薄修长的身影。 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梦里无数次闪现过。 他的手指下意识慌张的抓住了对方,声音沙哑又无助,就像被抛弃的孩童一般,“哥哥……不要走……” 楚钰:“……” 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装的了。 夏景淮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很重,好像生怕她会离开,五指都要掐进她的肉里,也不知道这都快昏迷的人怎么爆发出了这么大的力量。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45) 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夏景淮的手给扒拉开,楚钰的手腕都被抓红了,原主的皮肤实在是太脆也太薄,红红的指印明晃晃印在手腕处。 哪怕是在昏迷中的夏景淮,都感受到了浓郁的落寞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他的手指在虚空中抓握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温凉柔软的触感离开,令他不由自主地揪心难过了起来。 楚钰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忙活了半天,她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湿了,粘在身上很不舒服,随便拿了一件浴巾她就进去洗澡了。 洗完澡之后楚钰又犯难了,床只有一个,已经被夏景淮给霸占了,这屋子破旧又狭窄,床看起来是唯一比较软的。 但是楚钰觉得孤男寡女,睡在一张床上也不太好。 她拿了一套被子枕头,就在沙发上睡,还好沙发比较软,睡的也不算太难受。 —— 刺眼的阳从窗外照射了进来,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随后徐徐的睁开,伴随着理智回归,脑袋传来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皱眉,喉咙干涩的仿佛放了好几个月都没有喝水。 手脚酸软,忍着不适从床上坐起身,身上一片清凉,他脸上一变,低头一看,身形陡然一僵。 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干净的浴袍。 夏景淮按着眉骨,脑袋上传来的刺痛让他的头脑越发的清醒。 昨天放学,他被潘然堵了,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潘然考上了市里的一所很好的大学,他蹲了下来,手中的木棍抵在地上,表情烦躁。 那双很锋利的单眼皮凶狠至极,语气不明:“楚钰是你的哥哥吧。” 他没有说话。 潘然也不在意,接着说:“把楚钰的电话号码给我,或者你直接打一个电话过去。” 他还是没有说话。 潘然耐心有限,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愈发烦躁,“艹,你他么的是聋子吗?听不懂人话啊。” 他还是没有说话,然后潘然就冷冷的起身,一棍子下来,打了半天,见他还像一个哑巴一样不说话,威胁无果,就强制的给他灌了一杯水。 后来他的脑子越发的昏沉,浑身上下哪里都难受,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手脚发软,冷汗从额角滑落,滴在了衣服上。 潘然还在说,大发慈悲一般,“给楚钰打一个电话,我就放过你。” 可其实,就连夏景淮自己都不知道楚钰的手机号码,楚钰一声不吭的去了国外,电话号码也换了,夏景淮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联系。 也许真的就像刑卓所说的那样,楚钰只不过是逗弄阿猫阿狗一样的对他扔了一块骨头,而他把那块骨头当做珍宝一样存着不敢吃,一直都在楚钰的脚边打转。 但是狗就是狗,楚钰永远都不会去在意一只狗的想法。 后来在他的理智混沌的时候,好像有人走了进来。 到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呢…… 额角突然开始剧烈的疼痛,来势汹汹,他拼了命的去回忆,咬紧牙关,无数混乱扭曲的画面零零散散,拼不出一个整体。 夏景淮的呼吸逐渐粗重,按住心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心口处传来的疼痛却一点都没有减少,他慌乱的去拿摆在床柜上的手机,想要去拨打熟悉的电话码,哪怕知道无人接听,却不小心勾到什么东西,整个人翻滚到地上。 睡在旁边沙发上的楚钰被这么大的动静给惊醒了,她连忙起身走过来想扶起夏景淮,夏景淮再也控制不住的嘶吼一声,“别碰我!” 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楚钰顿在原地。 夏景淮低着头,额角布满细汗,他像是陷入了可怖的梦魇里,喘息了很久才慢慢的恢复思考能力,睫毛被泪水沾成一簇一簇的,在模糊的视线中,他并没有看清眼前人的样貌,却好像看到了面前人担忧的视线,他想笑,怎么会有人担心他这个可怜虫呢? 他下意识想扬起一个笑容,可嘴角却僵硬的不行。 最后,还是楚钰把他扶到床上。 夏景淮浑身僵硬,听力好像已经失灵了,嗡嗡的声响让他越发的躁动,灵魂就像是浸在腊月寒冬是冷水中,直到身体陷入被窝才感受到几分微弱的暖意。 他青白的五指紧紧的攥着被子,低垂着眼睛颤抖的不停。 一只温热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夏景淮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隐隐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耳边说,“有点烧。” 夏景淮的身子都在小幅度的颤抖,他很排斥陌生人的靠近,整个人就如同紧绷着的弦,他迫切的想要的想要逃离,死死的低着脑袋,就在他想提出离开时,那个人一言不发起身走出了房间。 卡哒—— 呼吸好像终于顺畅了,房门锁上的瞬间,身体的掌控感又回来了。 夏景淮低着头,愣愣的,混乱的记忆好像开始慢慢的拼接完整,浅蓝色的身影越发的清晰。 那时候他的意志力已经很模糊了,眼睛虽然是睁开的,但其实并不太清醒。 好像听到了潘然在叫。 “楚哥……” 能让潘然叫楚哥的人,好像只有一个人。 夏景淮喉头干涩,心脏砰砰直跳,大脑仿佛都凝固成了一片浆糊。 是她吗? 是她回来了吗? 夏景淮的眼眶猩红,胸膛不规律的上下起伏,薄薄的唇紧抿。 突然有种控制不住的委屈和难过席卷而来。 眼泪如珠子一般的从眼眶里面滑落,怎么也擦不干净。 夏景淮努力憋着不哭出声,怕那个人回来看到他此刻的模样,拿着纸巾在脸上擦了又擦,来回擦拭的脸发红,刺痛感传来,可是他却不愿意停手。 眼泪像是擦不干净一样,直到少年回来了他的眼泪都还没有止住。 夏景淮低着头,不愿意让少年看到他通红的眼,泪珠却顺着睫毛掉在了洁白的被褥上,一滴接着一滴,像是知道自己已经掩盖不住了,他哑着声音随口撒了个谎。 “眼睛有点酸。” 过于拙劣的语言甚至都不需要戳穿。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46) 夏景淮抓紧了被褥,以为那个人会嘲讽两句,却听到少年很认真的道:“嗯,需要用热毛巾敷一下吗?” 就这么简单的相信了? 夏景淮仿徨失措的瞪大眼睛,却见眉眼慵懒漂亮的少年很是认真的看着他,没有一丝嘲讽意味的情绪。 还是和以前一样,又好似多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高挑的少年,有一张漂亮到奇异的脸,从额角到鼻梁再到下颌,五官线条无一不美。 琉璃似的眼眸带着几分妖冶的美感,好似蕴含着古惑人心的魔力,像一块磁石,任何人见了都要沉溺进去。 眉眼是遮也遮不住与生俱来的矜贵。 薄薄的皮肉就如同千年的古玉,无瑕苍白,微微透明有一种冰凉的触感。 脸上带着笑,让人移不开眼,那笑容是温暖的,好像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楚钰看着呆呆坐在床上的夏景淮,男生紧紧抿着唇,一双漆黑的眼珠暗沉无光,紧紧的锁着她的身影,眼底神色沉郁复杂,仿佛千言万语蕴含其中。 她神色很镇定,眉梢染上了一丝糜艳。 就像两年前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一样,扬了扬下巴,对着夏景淮,开玩笑一样的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夏景淮抿紧了唇,呼吸有些紊乱,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指尖泛着用力过度的青白。 喉咙沙哑无比,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干涩难忍,那汹涌的情绪好像要把他给压垮一样。 他放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就只是用那一双漆黑的有些瘆人的眼珠盯着楚钰。 楚钰挑了挑眉,摸了摸脖子,眉眼舒展开来:“连哥哥都不会叫了?” 懒散随意的声线,她的眉眼肆意,似乎透着一股浑然的矜贵。 她还笑,笑的调侃。 似乎是在笑男生的羞涩胆小。 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而他反而失语的似的,心中反而有一股无名火正在慢悠悠燃烧,混杂着充满恶意的晦暗。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又一个副救世主的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和小时候一样感激涕零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可笑了。 略显仓促的移开视线,夏景淮忍耐般的侧过头,喉结绷紧,扯出来的线条锋利刺人。 他轻轻的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暗色。 不知从何时,长在骨血里的欲望根深蒂固,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频繁。 楚钰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也并没有对夏景淮这样疏离沉默的模样有什么不满,毕竟放了这么多年没见,有点隔阂很正常。 也没想和夏景淮搞成多么亲密的关系,只有保证好他的人身安全,至于温暖夏景淮的这种事情,会有被人代替。 楚钰把手里泡好的感冒药递了过去,白玉般如同青葱的指尖,竟然比瓷碗都看起来还有白,还要光滑。 夏景淮抬眼看了青年一下,吃力地支起身子,接过他手中的碗。 低着头端着药慢慢的喝,期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药还冒着热气,夏景淮一点一点的把药喝干净,半杯的药很快就喝完了。 等到咽下口中最后一口汤水,蹁跹的睫毛带着点虚弱: 手里的空杯子被站在床边的楚钰给抽走了,楚钰刚想出去,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攥住了,她不由得疑惑低头看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景淮自下而上的看向她,犹如深潭般沉冷幽寂的眼眸,一时间让楚钰说不话出来。 他的手就像是冰块,薄唇蠕动了两下,然后轻轻的开口,像是还在口中咀嚼了许多次,才吐了出来。 “哥,哥。” 楚钰看起来好像有些惊讶,唇瓣不自觉的弯了一个弧度,他不笑时就给人一种冷淡不好接近的感觉,如今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如飞花碎玉,吹散了黑沉沉的阴霾。 “看来没有把我忘记啊。”少年带着些玩笑意味的道,说起话来一直都是懒懒散散的,不会给人任何的压迫感。 夏景淮松开了手,时间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手腕温良细腻的触感。 他不动声色的垂下睫毛,脸色苍白,眉眼依旧温软无害,微微侧过头,黑发软哒哒的垂在额前,衬的肌肤雪白,抿着唇的模样,好似在闹别扭。 等气氛陷入沉默的时候,他的睫毛颤了颤,安安静静地,局促又充满无措,“哥哥,是在生气吗?” 毕竟楚钰的脾气实在是算不上好,也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甩脸色,只有她甩脸色给别人看的份。 楚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手感不错。 夏景淮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就被人揉了,他愣住了,楚钰很喜欢揉他的头发,就像撸小猫一样,鼻尖是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冷香,他一下子就僵硬了全身,两个人凑的有些近,起码已经到了夏景淮快要受不了的警戒线,但是因为这熟悉的气息,让他产生的是并不是反感,而是贪恋。 想起两年前少年也是如此粗鲁的摸着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的,然后就会被他的发型给逗笑了声,眉眼弯弯,眼皮上的红痣也会跟着眨眼睛的动作若隐若现,那种浓艳的,充满攻击性的容貌,直接撩拨人的心弦。 可是,她也可以悄无声息的不告而别,就如海鸥虽然眷恋着大海,但是依然会翱翔在更广阔的天空。 指尖都捏的发白,深黑的瞳眸暗了暗,暗色一倏而过。 他稍微的抬起头,就可以更加清晰的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香气,迷人清透的冷香丝丝缕缕浅浅淡淡,充斥他的鼻翼,像是含羞待放的樱花,令人恍惚的如同梦境,不太真实。 就像楚钰这个人一样。 头顶上传来含笑的嗓音:“怎么感觉放了几年没见变得更加的内向了?看见哥哥也不笑一个,也不要这么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看到出来夏景淮的紧绷,也看到了夏景淮压抑而又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瓣。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47) 两年前的楚钰虽然阴郁沉默,但是是乖巧的,给人的一种感觉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 现在的楚钰变得更加的阴翳病态,面上好像依旧无害,可是却被侵染成了一张黑纸,晦暗的让人看不透。 这,也许并不是一个好征兆。 ‘吃’这个字不知为何从楚钰口中说出来就带着些不明意味,特别还是用那种含笑的意味说出口,夏景淮的喉结滑动,无法忽略掉那抹怪异。 这里的气氛让他觉得有些窒息粘稠,心口处在燃烧,里面燃烧的东西几乎能将他焚毁。 他闭住了眼睛,等再次睁开眼,温软无害的像一只食草动物。 他抬起头,没有再躲避楚钰的视线,而是露出了一个淡淡淡的笑容,用自己最平静淡定的声音说道:“我不怕。” 他脸上的笑容加深,明明是笑着的,却又仿佛带着一张虚假的面具,诡异扭曲。 轻轻柔柔的,声线干净如泉水:“我怎么会怕哥哥呢?” “哥哥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楚钰挑了挑眉,有些惊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余光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夏景淮睫毛轻颤了下,脊背骤然变得僵硬。 不太清楚楚钰这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脑海里却止不住的胡思乱想,无数的幻想让他的神经紧绷的好像要断开了。 夏景淮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手指掐的大腿生疼,他在疼痛中一次次的平静下来,鼓足勇气说出想要再次开口,就感觉少年突然坐到床边。 淡淡干净的冷香飘来。 夏景淮心跳如雷,死死的绞住被子才能忍下后退的冲动。 “我说过,你如果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和我说。” 这句话好像穿破了无数道坚硬的外壳,刺到了他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夏景淮着魔一般定定看着楚钰虽然慵懒散漫,却透着一股认真严肃的眉眼,一股热流在他的四肢横冲直撞。 心脏跳得飞快。 那一刻起,夏景淮的心头升起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好像,得到这个人。 用尽所有手段,不惜一切。 —— 楚钰回来的时候没有诉任何人,一开始是觉得没有必要,只是想看看夏景淮而已,但是夏景淮的精神状况看着不是很好,而且她总觉得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事情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于是她决定先留下一段时间。 因为倒时差,楚钰这几天过的不太舒服,再加上饮食不规律,胃部也有点疼。 她也不是会一直都宅在屋子里的性子,等缓过了劲,就会出去玩。 只不过心情不太好,夏景淮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劲,但是楚钰总感觉有点怪。 问系统也是一问三不知,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楚钰回到家之后已经很晚了,客厅漆黑一片,她也没想打开灯,就想摸索着上楼。 却不曾想在路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不知道是谁还在里面。 门并没有关系,从细缝中她看到了模糊的身影。 因为玩多了手机,楚钰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近视,不自觉的眯了眯眼,才看清了那个人大概的样貌。 莫名的心虚爬上了心头,楚钰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想要偷偷的溜走。 然而事与人违,在她刚好路过书房,门恰好就打开了,一切就是这么的巧。 楚钰下意识的转过头。 两两相望。 男人眉眼俊美,薄唇抿出来的弧度极其的冷漠,健美的身形包裹在黑衬衫和西装裤下,浑身散发着成熟又禁欲的气息。 他一看到楚钰,似乎愣怔了一会儿,嘴唇抿的更紧了,眉宇之间的褶皱就凸起来了,薄唇微微的向下一撇,是极其不悦的弧度。 低沉磁性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是阴阳怪气。 “你还知道回来?” 他现在这个模样更像一个古板而又封建的家长。 楚钰本来挺心虚,被他这么一说又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因为刑卓在楚家充其量也就只是个养子,虽然一直都跟在楚晔身边,人人也都喊一声刑总,但是楚钰可是名副其实的楚家小少爷,未来的掌权人,刑卓做的再优秀,也不过是为她添了一件华丽的外衣。 可现在,刑卓好像越来越放肆了,越来越没有分寸。 一个外人,怎么敢管到她的头上? 就连楚晔都没有说什么,哪里轮得到刑卓说话。 这么一想,楚钰的表情也变得不耐烦,两个人放了两年没见,一见面就擦起了火花。 她睨着男人,轻扯开唇角,懒洋洋的开口:“关你屁事?” 充满了不屑和厌烦。 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没有一丝改变。 还是那么的愚蠢。 男人的身量很高,起码一米九往上,站在刑卓的面前,就如同一座小山,把她的全身都挡着死死的。 只要他想,可以趁现在没有人的时候,这眼前眉眼漂亮矜贵的小少爷拖拽到无人的房间,不管他做了什么,以对方这小胳膊小腿根本就无法挣扎,到时候只有被欺负到哭的份。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越是哭,越会叫男人兴奋。 再这么压迫逼人的气息之下,楚钰明显是反感而又烦躁的,这两年好的没学到,脾气倒是比以前还要坏了一点。 刑卓沉垂着眼,视线扫过楚钰的脸,他的唇,因为低头而露出来的雪白脆弱的后颈,和领口处隐隐露出来的一片冷白……男人喉结滚动,黑沉的眼眸酝酿着无尽的风暴。 声音平静的毫无波澜。 “为什么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说?” 楚钰立马抬起头,开口就怼了回去,“我凭什么要和你说?想回来了就回来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刑卓冷声道:“你难道不知道会让人担心吗?” 楚钰冷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这句话特别的可笑,她想着,刑卓不会是好哥哥的面具带久了真的以为自己是好哥哥了吧,虚伪又伪善。 现在道貌岸然的想插/足她的生活。 甚至都不愿意多待,楚钰就要转身离开。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48) 见楚钰无视他的话,还要离开,男人的脸色阴沉。 “楚钰。”男人沉下声。 少年的脚步不停,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男人紧紧的抿着薄唇,眼里翻滚着怒火,低呵道,“……楚钰!” 楚钰终于停下了脚步,现在已经很晚了,走廊里的灯也暗了下来,只有书房里渗透出来的织白的光线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转过头,楚钰的脸上还镀了一层浅浅的光亮,狭长乌黑的眼睫颤抖,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快到令人几乎捕捉不到。 挑了挑眉,看着男人的视线多了几分深意。 “装什么啊?” 刑卓皱眉,似乎有些疑惑。 他有一些不明白楚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钰轻轻哼笑一声,嗓音懒散:“在你的眼里,我是不是一个特别蠢,特别惹人厌烦的废物,你别着急着反驳,也别说那些口是心非的话,你心里想了些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把话摊开了说,也能让刑卓明白,她并非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草包,拆穿了之后,也就应该没脸继续在她的面前晃了吧。 刑卓不自觉舌尖抵了抵上颗,眼底深沉,眸色黑的浓稠,冰冷又审视盯着对面的少年,神情中流露着莫名的意味。 他嗓音低沉,淡淡的,“那你说说看。” 楚钰双手抱臂,脸上带着笑, 面上也是漫不经心,“真他妈的希望她一直都病着,看着她那一副嘴脸我都嫌恶心。” 她露出一个玩味的笑,乌黑的羽睫颤了颤,犹如展翅的禅翼,“这句话你应该很熟悉吧?” 气氛逐渐变得压抑,好似窒息的那个人喘不过气。 男人的脸色没有变,但是嘴角却细微的抽搐了一下。 他微微滴垂着眼帘,半张脸都藏匿在了暗影里面,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过了许久,男人先一步的打断了这无声的僵持,他走了过去,来到了楚钰的面前,淡淡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勾勒出他俊美而冷厉的棱角。 那眼神却是温柔的,散发着柔和。 “是谁在小少爷耳边乱嚼舌根?”刑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她一样,拼尽全力的温柔,“小少爷信别人,难道不相信我吗?” 楚钰的眼尾轻轻一掀,抬头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的男人,神色淡漠又不耐:“是我自己听到的,也是你亲口说的,我没有错怪你吧?” 话音刚落,周身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如同溺在深海中。 这句话刑卓的确是说过,当时也的确觉得很厌烦,产生了一种极其恶毒的想法。 可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少女。 乌发白肤,一张漂亮的几乎魅惑众生的脸,眉眼间都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不可否认,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不安。 一切都有了答案,怪不得楚钰无缘无故的突然对他那么冷淡,对他那么尖锐,每次看到他都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 楚钰见他似乎已经无话可说,这才满意了,转身上楼,不再去理会身后的男人。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空荡荡漆黑的走廊只剩下男人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地,他想了很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男人眼里黑沉,像是一丝光都不透进去,感情与表情完全剥离。 书房里照射出来的光线有限,男人几乎整个人都沐浴在了黑暗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喃喃的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 “楚,钰。” 似乎在舌尖无数次的舔舐,好似要彻底吮吸咀嚼出其中的味道。 像是一条盘旋在树上的蟒蛇,用冰冷凶残的竖瞳锁住了无知无觉的猎物,随时都可以带来致命的一击。 —— 六月,一半是炎热,一半是清理。 阳光透过的树枝,形成了点点斑驳,空气中都透着炎热烫意,蝉鸣不止。 闷热夏风吹过,带来一股酸涩又清爽的味道,像冷调的绿意。 有点甜奶茶店。 因为是夏天,奶茶店总是比平常还要受欢迎。 此刻店里面已经有很多人拿着小票在等了。 奶茶店里开着空调,带来凉爽的气息,冲散了炎热。 “来一杯草莓西米露。” 寡淡的声线,似乎带着些冷意,懒懒散散的。 徐蓓觉得耳尖一麻,这声音有种莫名的耳熟,她不自觉的望过去,就看到了在点奶茶的少年。 黑色短袖,灰色束腿裤。 暗红色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下颚线条棱角精致分明。 她带着线耳机,冷白修长的脖子上挂着数据线。 没有看清了,却是给她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服务员的目光也不自觉的频繁落到外表过于出色的少年身上,只不过她的帽子压的很低,看不清脸。 只不过,只是露出来的下颚,就已经足够令人神魂颠倒。 点完奶茶之后拿着单子,奶茶店的位置已经坐满了,她只是靠在一处比较空置的地方,靠着墙,姿态散漫。 “126,大杯的珍珠奶茶!” 徐蓓所有的心神都在那抹熟悉的身影上,直到服务员叫了好几次,才恍然的回过了神,低头一看自己的票数。 126。 连忙起身去拿,在路过少年的时候,她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用余光偷偷的瞟。 对方正在玩手机,好像是在和人发信息,具体的内容她并没有看清,只能模糊的看到微信框里大部分都是白色框框,绿色框框几乎很小,很少。 就在她不由自主的想要看的更清楚,少年突然猝不及防的抬头。 琉璃似的眼眸,如同琥珀色的珍珠,睫毛又长又密,眼尾上挑。 耳边银色的耳饰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她漂亮如画的眉尾挑,微微低头看着徐蓓,淡粉色的唇瓣弯起了恶劣的弧度:“这么想看啊?” 女孩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她的脸上。 尴尬,紧张,忐忑。 少年还把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勾着唇:“来,看吧,好好的看看。” 徐蓓哪里敢接啊,后退了一步,手无足措。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49) 很快楚钰的奶茶也好了,没有再逗眼前的人,走过去,领了奶茶。 一走出奶茶的店,热浪就扑面而来。 手里的奶茶掺了冰,水汽冒在塑料外面,摸在手心里一片冰凉。 挺舒服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一口一口喝着奶茶的楚钰来到了桌球场,刚好看到潘然。 骨节分明的时候只拿着桌球杆,一双锋利暗沉的眼睛就望了过来。 楚钰面色不变,就跟没看到他一样,转身去了另一边的桌球场。 台球室都是桌球乒乓砰砰相撞的声音,还掺杂着几句恼怒的暗骂。 楚钰玩了一会,她技术不太行,就在旁边看。 看的正入神,一只手臂从后面绕到了颈上,滚烫的气息洒了过来,还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并不难闻。 “楚哥,来玩一场?”潘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熟稔的怀住了她的肩膀。 当楚钰看过来,他露出了一个笑,阳光耀眼,虎牙尖尖,亲昵自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圈子也就这么大,总有会碰见的时候,磕磕撞撞肯定是会有的,也就是逞一时的意气,不少人今天两个人大大出手,明天又称兄道弟。 这很正常,人之常情。 楚钰也没有那么的不给脸,拿下了耳机,长长的耳机线还挂在冷白的脖子上,她很白,几乎透明。 衣服是黑的,显得就有些病态的白。 纤长浓密的睫毛掀开,看了他一眼,嘴翘了起来,语气还算平常,“算了吧,玩不过你。” 见楚钰愿意搭理他,潘然眉梢染上了雀跃,推搡着,语调拉长:“来嘛,就来一场,我也放了好久没玩了,试试吧。” 楚钰看了他一眼,走到了台球桌边,原本还在打台球的几个男人见此都停下了动作,叫着楚哥。 漫不经心的点头当做回应。 她上场,男人都收好了台球杆,几双眼睛都看了过了,旁边的人原本都是玩自己的,听到了动静,也俩俩散散的聚了过来。 楚钰随手把帽子拿了下来丢给旁边的人,乌黑的发丝蓬松凌乱。 英式斯诺克台球,球台台面比较宽大,楚钰选择了平视瞄准击球姿势。 她的动作是如教科书般的标准,用卧手支撑式的手支架,上身向前平视,顺着球杆方向瞄视。 这个姿势,显得她的屁股特别翘,圆润挺翘,把简单休闲的灰色瘦腿裤撑起了一个涩情的弧度。 衣领垂了下来,单薄精致的锁骨如弯月,覆盖了一层冷白的皮肉,半隐半现。 周围人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在那优美的弧度上流连忘返,口哨声,呼叫声,起哄声,起起伏伏,气氛燃到了极致,好像要把屋顶都掀开一样的架势。 一双琉璃似的瞳仁往上,不羁又放肆,淡粉色的唇角微勾着。 砰—— 一声脆响,在四散的滚动声中,红球陆陆续续的滚进了球袋里。 红球都入袋了,楚钰这才握着抬杆起身。 下意识的去看向潘然,微抬着下巴,下颚骨精致优美,透着一股野性不驯的模样。 侧了侧头,把台感架在肩膀上,矜贵漂亮的眉眼透着一股无法无天的嚣张。 “mere trifle.” 潘然哑然失笑,凌乱的漆黑发丝下,眼眸的颜色深沉。 潘然接过了旁边递过来的抬杆,他的姿势看起来随意,动作也看起来轻轻松松,却可以轻易的把彩球一一滚落到球袋里。 男人的起哄声一轮大过了一轮。 “楚哥,干死他,让这小子贱!” “对啊楚哥,干到潘然这小子跪在地上喊爸爸。” “哈哈哈……” 楚钰也就玩了几把,就把手里的抬杆交给了旁边的人。 潘然站起身,“再玩两把?” 楚钰摇头,拔开了人群,去了另一边。 台球室人多,很闷,楚钰来到了阳台透气。 耳机线还挂在脖子上,耳机随着走路的姿势也会晃一晃。 太阳不是很大,微风轻轻的吹来,染上了一些青草的气息。 一直尾随而来的潘然在旁边站了一会就走近,他靠在了楚钰的旁边,递过来了一盒打开的烟。 楚钰最近嗓子疼,不想抽,抬手挡开。 潘然自己抽了一根,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里。 沉默的抽完了一根,丢在的地上,用鞋尖碾了碾。 “楚哥。” 他两手插兜,吊儿郎当的凑到楚钰跟前,言语间透出淡淡的烟草味嗓音也带了点沙沙的低哑。 “你走的时候怎么也不跟我们兄弟说一声,害得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一声不吭的怪吓人。” 潘然在笑,呼出来的气息滚烫,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堪堪达到了正常的边缘。 楚钰靠在栏杆,发丝被吹的凌乱,抬手捂嘴倦怠的打了一个哈欠,泛红的眼尾渗出生理性泪花。 昨天睡得晚,她精神不太好,但是刚才玩了几把台球,有了些劲。 随便扯了一个借口。 “忙,忘记了。” 真的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潘然压下了头贴近楚钰的耳根,低声道,“在忙也得发个信息吧,就是吴家那小子,可挂念你了,连妞都不泡,也不出来玩,自闭了都。” 楚钰忍不住笑了笑,眉眼一弯,落隐落现的红痣漂亮艳丽,眼尾拉扯出一道薄红的艳丽。 让人恨不得把那片艳色给舔烂。 在楚钰看不见的地方,潘然的瞳孔宛若一滩污黑的深水,目光粘稠的随着楚钰的笑容而加深。 楚钰的声音都染上了笑意:“你能别胡说八道吗?我一回来就看到娱乐新闻上看到吴宇这小子和一个嫩模打的火热。” 潘然也跟着笑,手臂好像不经意一般搭在了楚钰的肩膀上,滚烫宽厚的手掌包裹着圆润的肩头,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细微的摩挲。 好似透过了这一层布料,就可以感受到那细腻嫩滑的肌肤。 楚钰不经意的往旁边一瞥,和潘然的视线撞上,瞳眸里明明灭灭燃着火光。 被这样的事情看的一脸莫名其妙。 “干嘛用一种发情的眼神看着我?”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50) 淡粉色的唇瓣吐出来话一点都没有遮掩。 潘然用力的掐了一下指尖,唇齿间吐出来炙热的呼吸声。 微微低垂的眼睫遮住了他野兽般贪婪的神色。 笑得一脸浪荡,简直骚的没眼看。 “楚哥,发情期来了,大发慈悲的疼疼我吧。” 楚钰抬手抵着了男人的胸膛,她还以为男人在开玩笑,嘴上笑骂:“滚蛋,发情了去找女人,别在我面前发骚。” 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很漂亮,手腕骨节凸起,黛青色的血管爬上冷白的皮肤,有种异样的潋滟。 潘然脸上的笑容扩大,带着些喘,他的身材特别有料,宽肩窄腰大长腿,露出来的手臂结实有力,肌肉线条扎实。 连笑带喘的模样,就如同野兽幻化的血盆大口,将眼前还好无察觉的少年吞噬。 他还蹭,没有特别过分,就好似兄弟之间的玩闹。 低沉暗哑的声线似乎也变得迷离。 “那可不行,对别人我没感觉,我就想对着楚哥发骚……” 粘稠灼热的气息,如毒蛇般静静地缠绕着一无所知少年。 楚钰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毫不留情。 “再吵,就把你那玩意儿割了。” —— 夏日的晚霞把四周染成了一片橘色,暖风迎面而来。 高三是最紧张的时刻,下课铃声一响,几乎没有几个人动弹,埋头苦写。 而一向走的最晚的夏景淮这几天一连好几次都是最快走的。 他性格阴郁沉闷,身边没有朋友,独来独往。 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橘色的霞光笼罩在他的半边脸上,发丝都渡上了一层金光。 两条长腿,步伐并不平稳,反而还有些急促。 在拐弯处准备下楼梯的时候,有人从身后叫住了他。 “夏同学。” 脚步一顿,夏景淮的眉蹙了起来,当转过身时,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长长的睫毛,苍白的脸,薄到几乎锋利的唇,一切都透露着一股不近人情的淡漠。 徐蓓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夏景淮的面前,抓紧了书包带,她低着头,脸红红,脚尖不住地在地上磨蹭。 她握紧手指,鼓起勇气的问道:“夏同学,我今天见到了你的哥哥。” 原本平淡无波的眼眸一滞,垂一下眼睫,漆黑暗淡的眼底慢慢的浮现出戾气。 男生的声线干净好听,反问,“所以呢?” 徐蓓深吸一口气,脸颊烫的像火烧,“我可以要你哥哥的联系方式吗?” 乖乖女总是会被痞气的坏男孩所吸引,那是在平淡生活中的一抹光亮,刺眼夺目,让人忍不住去抓在手心。 明明也就只见过寥寥几次面,可留下来的足迹却永远都无法消失。 他低头看着女孩,一双又大又纯的杏眼含羞带怯的看着他,眼里干净单纯没有一丝阴翳,秀丽白皙的面容在落日下别有一番风景。 干净又纯洁。 哥哥也许就是喜欢这样。 夕阳余晖透过朵朵云层,如霞光万丈。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 夏景淮蓦然笑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半个漆黑的眼珠,却遮不住眸底压抑不住涌起的阴鹜与寒霜。 锋利的薄唇弯起来的弧度刻薄嘲讽。 如沐春风般的声线,却是温言细语。 “你配吗?” 居高临下的盯视着徐蓓的男生,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徐蓓原本红通通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似乎是不可置信,咬了咬唇,神色羞愤,指责地说道:“夏同学,你怎么能这么说,不给就不给,何必侮辱人呢!” 那副眼睛含着泪的模样,格外的惹人怜惜。 可夏景淮没有任何的动容,苍白精致的面容露出了浅浅的笑,冲散了那股阴郁,但是却带来那种诡异的割裂感。 他好像是在笑,可是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的笑容。 敛下的眼眸里偏执暗涌。 吐出来的字语如同毒蛇吐着信子。 “你也想勾引哥哥吗?”他歪头,笑的天真无邪,“不可以哦,哥哥不会喜欢你的。” 每一个字都仿佛沾着又黑又浓的毒液。 徐蓓被这句话羞辱的脸都快变青了,声音都带着些哽咽,“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啊?” 夏景淮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扩大:“是啊,我生病了,所以,你不要在抢我的哥哥,不然我会疯的。” 神经质的话语,漆黑渗人的眼珠,苍白病态没有任何血色的脸晕染上了艳色,好似激动的不行,就像是真的神经病。 徐蓓被吓到了,后退了一步,惊恐煞白的看着夏景淮。 喃喃道:“你这个疯子,疯子……” 不敢在此处多待,徐蓓软着双腿迅速的跑开。 落日余晖,光芒四射。 夏景淮收敛了笑容,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指甲却早已经陷入了肉里,掌心被折磨的鲜血淋漓。 —— 哥哥今天没有接他。 夏景淮在校门口等了一个小时,学生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再过半个小时,校门也会被保安给关起来。 他就站在了校门口最显眼的地方,一站就占了一个小时。 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腿,夏景淮没有在等,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脸上面无表情,周身犹如有形的黑影将他深深的缠绕着。 光秃秃的枫树下,树枝交错的阴影,火红色的法拉利像一团烈火。 停下了脚步,漆黑的瞳仁微转。 这是楚钰的车。 楚钰就在附近。 并不是没有来接他,可能是被别的事情给缠住了。 那一瞬间,他的大脑好像被许多的思绪涨满,一片混乱杂芜。 死寂了许久的心脏,好像才开始恢复了跳动。 薄唇抿出了小小的弧度,柔和了那张苍白的脸。 只是等了五分钟,他就焦躁的好几次掐手心。 看了一眼时间,夏景淮左右看了看,犹豫了几秒,选择了一个方向。 没有走多远,他就看到了在葱郁的树下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太过于耀眼了,不管在哪里,都可以一眼锁住。 单薄削瘦的背和修长优雅的脖子,冷白细腻的皮肤几乎透明,好像怎么晒都晒不黑,让人忍不住想在那白瓷似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鲜艳的痕迹。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51) 他向前走了一步,想去叫对方的名字,刚走进了一点,就听到了那寡淡沙哑的声线用极其漫不经心说道:“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不耐,烦躁。 似乎遇到了极其难缠的事情。 夏景淮的脚步不自觉的停顿了下来。 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站在楚钰对面的男人,很陌生,面容深邃俊美,有一双耀眼的金发和蔚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应该是混血。 一身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蔚蓝色的眼眸如同夜暮般暗沉,居高临下的问道,“楚,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一向很注意外表,但是因为匆匆的赶过来,几乎做了一晚上的飞机,打理好的发丝垂下了几缕,下颚线绷得很紧。 从大老远追到这里来,就只是单纯的为了一句解释吗? 楚钰并不知道,而且她解释的话也说的很清楚,杜尔也不像是会死缠烂打的人,可偏偏对方就这么追了上来。 “杜尔。”漂亮优美的侧脸在这橙色的落日里如遗珠在贝壳里发光,如墨画般一描一绘出的眉眼仗着众人的宠爱,把厌倦表现的淋漓尽致,肌肤是珠色般的白,月色般的明。 她烦,抱着肩膀,语气从一开始的惊讶变得平淡。 “我认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别浪费彼此的时间好吗?杜尔,你再这样下去,会让我很为难。” 不知道什么时候,杜尔竟然都已经成了她的负担。 明明前不久还对他一副情根深重的模样,变脸变得实在是太快了。 “我没有同意,那就不算结束。”男人的脸色骤然冷下来,那个名字简直是从他唇齿中狠狠碾出来的。 看来还真的是准备死缠烂打。 楚钰很烦这种人,特别烦。 她觉得得在这里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想要离开,男人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五指收紧,如强硬地桎梏一般。 “楚,你别逼我。” 这么一说,好像又变成了楚钰的错。 男人的下颚收紧,呼吸放慢,竭力按耐着层层浮出的暴烈情绪。 缓了片刻,他闭了闭眼睛。 再次睁眼,蔚蓝色的眼眸深处浮出暗色,薄唇微抿,“楚,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也算是一个台阶,但是楚钰是真的很恶心的想要断了这层关系,也是真的想让杜尔死心,就在她想破脑袋的时候,余光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楚钰仿佛见到了光。 “景淮!”冷淡不耐烦的神情一下子柔和化掉了,漂亮糜艳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欣喜,琉璃似的眼眸明亮的如同璀璨的星光,恍若见到了这世界上最爱的人。 被这样的视线看着,是人都会呆住。 更何况还是夏景淮呢。 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腿脚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走了过去,等他反应完了过后,手已经被旁边的少年亲亲密密的拉着。 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温凉的体温美好又甘甜,让夏景淮忍不住迷恋。 她笑的很开心,脸颊上若隐若现的酒窝迷了人的眼。 说出来的话确实透着一股凉薄的味道。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男友。” 楚钰只是让杜尔知难而退,才想起了这个办法,也能感受到夏景淮的僵硬,手心都紧张的出汗。 是个纯情的小处男。 为了演的更像,楚钰的头几乎都要靠在他的肩膀上,夏景淮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略微垂下的睫毛,漆黑的眼珠向下,看到了那薄薄眼皮上一颗若隐若现的红痣,让人想不住咬住舔玩。 眼尾微微的上挑,泛着淡淡的艳红,从那儿外的散发着一股勾人的劲儿。 慵懒又性感。 怪不得这么招男人喜欢。 手被一双软软的手指给包裹住,低头就看到那双根根如同白玉般的手指,修长漂亮,指尖泛着花瓣般的粉嫩。 而且指腹柔软,没有一丝茧子。 简直软的根本就不像是男生该有的手。 夏景淮被触碰的肌肤顿时像火烧一样,他特别讨厌别人亲密的触碰,可是这种感觉,去了令他的心尖都好像漏了一拍。 楚钰一开始也只是单的摸了两下,却发现夏景淮的手指竟然生出了粗糙的茧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手。 也许,在楚钰走后,夏景淮的日子过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闻言,杜尔无声凝视着夏景淮,蔚蓝色的眼眸冰冷毫无机质,熊熊燃烧的东西几乎要毁灭一切。 他的目光又落到楚钰的身上,慢条斯理的说,“楚,你没有必要这么骗我。” 那笃定的语气,好像早已经猜到夏景淮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工具人而已。 “楚,你这样的做法会很让人伤心。” 嘴上说着伤心,可是他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楚钰都快被气笑了,挑着眉,声音含着笑:“还不信?” 杜尔没有说话,眼底散发着冷光,眉目阴沉晦暗,嘴上没有说什么,手背却鼓起了黛色青筋。 他的视线总是控制不住的看向两个人相握的手,那么的亲密,那么的碍眼。 下一秒,在男人的目光下,楚钰抬手按住夏景淮的脖子,吻了上去。 他瞳孔猛地一缩,熊熊怒火轰地一下从心尖燃到头顶,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 几乎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把两个人给狠狠的分开,蔚蓝色瞳孔变得深邃至极,抓着楚钰后脑的头发逼迫对方仰起脸,“你就这么随便吗?谁都可以亲?谁都可以碰?我都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你却还是不肯心软……” 他另一只手摩挲着柔软娇嫩的唇瓣,似乎是想把别人的感觉给擦掉,原本淡粉色的唇被他粗鲁的摩挲,变成了艳红饱满的血色。 因为唇上的刺痛,楚钰狠狠的皱眉,想都没有想把推开了男人,如岩石一般坚硬的男人此刻被轻易的推开。 他没有在缠上来,站着没有动,脸上面无表情,眼里的情绪无法琢磨,黑色的雾气铺天盖地。 楚钰可没有心思管眼前的人,冷冷的盯了他一眼,拉着夏景淮的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一次都没有回头。 站在原地的男人,突然轻笑了一声,眼底的情绪却压抑的可怕,莫名的极其渗人。 西方人特有的偏白肤色,轮廓深邃,蔚蓝色的眼眸如同兽类静静蛰伏,像伺机而动毒蛇,随时给猎物致命一击。 —— 有点甜奶茶店这个时间点没有多少人,天已经快黑了,太阳落山,月亮升起。 点了两杯果茶,楚钰拉着夏景淮来到了一个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 夏景淮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脸色苍白病态,薄唇紧抿,沉默阴郁,但是露出来的耳尖却好像红的快要滴血。 一向不停运转如同机器般的脑子,此刻像是卡壳了一样,完全一片空白。 其实两个人并没有接吻,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但是凑的很近,只要稍微的向前一步,就可以吻到对方的嘴唇。 骨节分明宽厚的手掌可以轻轻松松的隔着衣服圈住楚钰的手臂。 他年轻,马上就要成年了,个头却窜的很快,而且甚至都还没有发育完整,但是他都已经比楚钰高了一节。 两个人凑的很近,夏景洲一低头就可以闻到淡淡的香气,迷人的冷香清透而又淡凉,像夏日里的一阵凉爽的清风,没有任何的足迹,却带来了舒爽的清凉。 他知道这并不是香水,而是从骨头里,皮肉里散发出来,只有凑近,把鼻尖抵到了脖颈上,深深嗅着,可以闻的更浓,更加令人陶醉。 那么近…… 十指相扣…… 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被抚摸过的地方热的发烫,他一直浑浑噩噩,热意从脸颊烧到脖子。 很奇妙的感觉。 想要凑近一点,再凑近一点。 好像怎样都不够。 又长又密的睫毛垂了下来,漆黑的眼珠慢慢的加深,越发浑浊幽暗,神色莫测。 一个想法骤然涌入了脑海。 ——想要永远这么牵下去。 永远都不想松手,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如果,他真的是她的男朋友那该多好。 夏景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掩饰性的眨了眨眼睛。 然而心脏却因为这个想法疯狂的跳跃着,一刻都不肯停歇,鼓噪又催促,似乎用自己的行为来同意他的想法。 奶茶店开着空调,可是夏景淮还是觉得很热,特别是掌心,几乎发烫。 楚钰还在低头摸着夏景淮手里的茧子,掌心粗糙,一看就是干了不少的重活累活才磨出来。 楚钰:〖男主的手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茧子?我记得我离开之前还没有这么厚。〗 之前夏景淮的手里也有茧子,但是那都是因为时常写字而磨出来的,没有现在这么厚。 钮钴禄·系统:〖银家这就去查!〗 系统的办事效率很快,没一会儿就查出来了。 〖在宿主大大离开之后,男主一放学就会去做兼职,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还去搬过砖呢,暑假和寒假也一直都在外面做兼职,过得可凄惨了,呜呜呜,男主好惨……〗 楚钰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楚家虽然不重视夏景淮,但是也并没有亏待,为什么夏景淮还要干这些? 就这么缺钱吗? 楚钰一时之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摸着夏景淮粗糙的满是茧子的手,精致如同墨画般的眉眼似是无奈,语调好似变得更加的柔和,“夏景淮,我说过,你有任何的困难都可以和我说,不管是生活方面的还是经济方面的,都可以。” 夏景淮慢慢的抬头,面上依旧是一片自然平静,面孔精致温软,眉眼间总是有一股抹不散着阴郁。 手上的茧子被人摸的很痒,他的手指微微的蜷着,有些抗拒的想要收回来,但是却被楚钰强硬的按住。 “夏景淮,不要老是憋着。” 夏景淮下意识的将目光调转向别的地方,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瓣,“……没,没有困难。” 楚钰叹了一口气,握住了夏景淮的手。 这是两双完全不一样的手。 一只纤长雪白如同白玉,没有任何的瑕疵,如同最完美的雕塑品。 另一只骨节分明,宽厚粗糙,手背上的皮肤也被晒得有些深。 夏景淮的目光从两只交错的手划过,不自在的别过头,耳尖有些发红发烫。 楚钰见夏景淮还是准备藏着掖着,不肯跟她讲,于是直接的问道:“如果你真的没有困难,那为什么要去做兼职?你没有钱可以和我说,你现在是高三,马上就要高考,重点应该是放在学习上。” 楚钰并不是一个话多或者啰嗦的人,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但这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夏景淮的胸口传来又酸又软的感觉,好像在甜水里浸泡着,又仿佛被利刃穿刺。 这种矛盾而又温暖。 心脏跳的更快了,简直是不受控制。 紧紧的抿着唇,一只修长雪白的手指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很轻,就如同落叶一般。 楚钰看着夏景淮,而夏景淮又刚好抬眸,对上了那双眼睛,一向寡淡的眉眼像春夜静谧的湖水,甚至是温柔的。 声线寡淡,“别不好意思,我是你的哥哥。” 那一瞬间,好像冲淡了她脸上的那种玩味和不正经,微微上翘的眼角勾画出柔和的弧度,连着唇角的笑容,让她整个人犹如融冰的雪水般冰晶透彻。 “别什么都一个人撑着。” “你还有我。” 夏景淮的心一动,心里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暖意,流淌到血液的深处。 心脏慢慢的恢复平静。 但是……更加浓烈的情绪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大脑传来阵阵的刺痛感,饱胀的几乎要炸开。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收紧,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狠狠的掐着大腿上的肉,等到掐出血来,才让他从那种恍然而又暴躁的负面情绪抽出身。 额头冒着冷汗,只不过他的肤色本来就苍白,眼眶泛着红的模样,愈发显得诡异猩红。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52) 他知道,自己又发病了。 而且,病得很严重。 —— 原本以为都做到了这种的程度,杜尔应该会麻溜的滚回国外,从此一刀两断,眼不为净。 在相处中,楚钰慢慢的也没有觉得夏景淮有什么问题,看起来就和普通的高中生一样,迎接备考。 除了有些过于沉默,性子太过于阴郁,而且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 别墅中大多数都只有楚钰和夏子涵。 夏子涵除了每天逛街,做美容,烫头发,每天高奢之外,什么都不管。 楚钰还记得夏子涵每天花费的钱都是十几万以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在出国之前,楚钰甚至还打电话给楚晔,和对方说,夏景淮如今也算是楚家人,怎么样都不能太寒碜,能多给点就多给点,反正楚家也不缺那些钱。 如今看来,恐怕这些钱都给夏子涵一个人给吞了。 更过分的是,楚钰和朋友出去玩,竟然看到夏子涵和一个包装很严实的男人出了酒店。 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把面容遮得严严实实,但是身材看起来挺不错的。 夏子涵面色红润,眉眼都透着一股春光。 楚钰可是一个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什么? 在夏子涵准备上车,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突然横穿过来,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刚想破口大骂是谁这么不长眼,又觉得这个车格外的眼熟。 车窗摇了下来,一张眉眼矜贵漂亮的侧脸,然后慢慢的转过头看了过来,唇角浅浅勾着,琉璃似的眼眸却是冰冷的。 夏子涵原本就心虚,看到楚钰这样的表情更加忐忑不安。 楚钰没有多说,“上车。” 明明平常恨不得贴在楚钰身上讨好,可是现在却恨不得拔腿就跑,忍着心中的恐惧惊慌,她摸了摸头发,坐上了副驾驶。 楚钰把车开到了比较安静的路边,修长如玉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的握着。 车内气氛变得得安静至极,甚至都可以清晰的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在这样的氛围下,夏子涵慢慢的变得焦躁,扣紧了手里的包包,面上笑容平常,小心翼翼的问道:“阿钰啊,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楚钰垂眸,或者方向盘的白皙手指慢慢收拢,随后抬眸看了过去,淡粉色的唇角挑起,后者被盯的顿时浑身冒冷汗。 “阿钰,你……” 少年看着她,缓缓的启唇,“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浅淡的嗓音总是带着一股凉薄的意味,语速很慢,更加的磨人。 夏子涵捏紧了手指,指骨泛青,尽量维持着表面上的神情,不让看出半分的心虚。 咬紧了唇,越发的显得楚楚可怜。 “阿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楚钰按了按有些酸胀的脖子,露出厌烦的表情,语气疲倦,“你要是不想这件事情捅到我爸那里,就给我乖乖的听话。” 夏子涵一听着还有余地,不由的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她听懂了楚钰的潜在的意思,就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面容白腻如雪的微微的偏头,她整张美得极其具有冲击性的美貌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她的面前,让人心惊的头皮发麻。 她只是穿了一件短袖,布料纯棉,如同弯月般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 “不需要让你做什么。”她语气不太好,“你只需要告诉我,夏景淮一个月有多少零花钱?” “啊?” 夏子涵一脸懵逼,都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管理,不可置信又震惊,不由的露出了几分狐疑。 她是知道夏景淮这小子有几分勾人的本事,不然也不会让楚钰接纳了他们,只要楚钰接纳了他们,那么他们在楚家的地位就会高上很多。 但是,夏子涵并不认为楚钰是真的对夏景淮上心,没有办法,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接受私生子。 可是楚钰现在这样的语气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以。 刚想开口,楚钰冷冷的加了一句:“你要是敢撒谎,那么就不用再回楚家了。” 夏子涵一听,脸色就发白,赶紧把心中的小算盘给收了起来,老老实实的说:“景淮还小,而且他现在也还在读书,要钱也没用,就没给他。” 楚钰垂下眼睑,白玉的指节搭在方向盘上轻轻的敲动了那么两下,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夏子涵的心也跟那细微的声响一上一下。 咽了一口口水,夏子涵没有忍住,把疑惑问出了口:“这,是景淮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你跟我说,我回去一定好好的教训他。” 楚钰一个冰冷的眼神看过去,瞬间让她噤声。 那么,夏景淮做兼职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她看着窗外,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过了半晌,又问了一句。 “那你知道夏景淮每次放学都会去做兼职吗?” 一说起这个,夏子涵就控制不住露出一丝怒意,咬牙切齿,“知道,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说要存钱出国,连书都没读完,出什么国?他还以为他跟你一样呢,真不知歹。” 楚钰愣住了,有些微妙的眨了眨眼。 想出国…… 是为了来找她吗? 她的脑海里没有来的蹦出了这个想法。 想完之后,楚钰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所以夏景淮这么努力的打工挣钱,就是为了攒出国的钱吗? 她若有所思的垂眸,手指随意的捏紧方向盘。 夏子涵一直都在用余光偷偷的关注楚钰的表情,品尝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夏子涵的嘴角隐晦的勾了一下。 —— 楚钰并不是每一天都会去接夏景淮放学,偶尔几次也会偷懒。 完全也是没有规律的,后来时间长了,楚钰就减少了次数,她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于殷勤,这样会崩人设的。 但是这天楚钰原本是在玩赛车。 引擎声起伏跌宕响彻天际,围观群众兴奋的呐喊声与尖叫声更加的刺耳。 领先的是保时捷911。 仅后跟随的是奔驰F1。 这两辆赛车甩了其他后面的一大截。 很快奔驰F1就追了上来,两辆车并在一起,在压弯道的时候,不仅没有减速,反而还加快了速度。 在压弯道的时候,保时捷突然踩刹车,车身倾斜,然后又是很冷静的急踩油门,来了一个漂亮又装逼的漂移。 首先冲过终点,并且超过了其他的赛车。 全场一片欢呼雀跃,她拆掉头盔。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53) 刺眼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她颀长的身上,红白色的赛手服衬得她皮肤很白,周身宛如镀上了一层光辉,耀眼又瞩目。 琥珀色的瞳仁,浓密的睫毛遮挡下,有几分淡漠。 从矜贵里透露着一丝肆意张扬。 楚钰神采飞扬,心脏跳的有些快,手里拿着头盔,转过头,看向刚从奔驰F1出来的潘然。 他笑着,哪怕穿着黑色的赛手服都遮不住那一身精瘦结实的肌肉,额前的头发被汗湿,荷尔蒙扑面而来。 来到了被人围在中心的楚钰,手臂一伸,搂住了楚钰的脖子。 带着烟草气,笑声中有着低微地暗哑,刚经历过那一场刺激的比赛,肾腺素上升,整个人都处于很兴奋的状态。 “楚哥,技术不错啊。” 楚钰的脸也在刚才带头盔的时候闷的比较红,眉骨的线条完美精致,眼尾微微上挑,斜了潘然一眼,没多大的情绪,但是却让潘然的燥热往下腹涌去。 很快视线就移开了,楚钰脸上淡淡,“还行吧,比你好一点。” 说完,似乎是觉得热,楚钰把缠在她脖子上的手臂拿开,低声找旁边的人要了一瓶矿泉水。 那群人说在同春楼的包厢定了几桌,楚钰也准备去吃饭,都上了车,潘然也挤到了她的车上,楚钰只是看了他一眼,默认了。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男主又去做兼职了!〗 楚钰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钮钴禄·系统:〖是在一所酒吧!〗 楚钰已经始头疼了,在哪里做兼职不好?偏偏要往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够让人头疼。 扭头看向在把后视镜当镜子照的潘然,“出去。” 潘然拨弄发型的手指停了下来,有些疑惑,“楚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钰也有点烦,抬起眼皮,淡淡的嗯一声。 等潘然下车了之后,又添了一句。 “你们先去吃吧,我就不去了。” 说完也不看潘然是什么反应,直接驱车离开。 潘然一个人站在原地,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 有辆车停到了他的面前,车里面的人问道:“怎么回事?楚哥怎么把你一个人晾这里了?” 潘然眉眼阴沉,盯着那车离开的方向足足看了半分钟,忽然冷冷的笑了一声,“你楚哥可是个大忙人。” 车里的人面面相觑。 “那你还去吗?” 潘然低低的暗骂了一句,怒道,“去个屁啊,老子气都气饱了。” 留下这句话,抬脚转身离开。 原本还算活跃的气氛,顿时僵了下来。 许多人都不明所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楚钰按照系统的导航来到了一所酒吧。 并没有充满目的性的直接去找夏景淮,那样会显得太过于刻意。 她坐在吧台前,拒绝了几个上前搭讪的人,有男有女,有漂亮有清纯的,但是楚钰都不为所动。 楚钰漫不经心地举起桌上的酒杯,随意的动作被她做的赏心悦目,她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平平整整的没有任何褶皱,显得禁欲十足。 晃了两下酒杯,才举到唇边,仰头抿了一小口。 因为喝酒的动作,脖颈微微的上仰,她脖颈的线条很漂亮,如同天鹅般优雅,薄薄的皮肉下是黛青色的血管,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也让人忍不住想……在那雪白的皮肉上留下痕迹。 楚钰并没有太注意外界的视线,她对于这样的视线早就已经习惯了,也已经免疫了,细细品尝着甘甜的美酒。 楚钰垂下眼睛的时候,眼皮上的红痣就会看起来很明显,在这个部位格外的性感,让人有种想要啃/咬的冲动。 此刻,一滴酒水渗出了她淡粉色的嘴,顺着嘴角、下颌、脖颈缓缓地流过脖颈,再缓缓地流向下,流入系得高高的白衬衫里,一条并不太明显的水痕泛着亮光。 放下了酒杯,她的唇还是湿漉漉的,像是抹了一层唇釉。 楚钰撑着下巴,把玩着酒杯,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了淡淡的黑影,她并不在意一旁人的目光,懒懒的拉耸着眉眼。 系统只能定位到男主的位置,在男主没有出现任何的危险情况之下,系统也很难得到准确的信息。 楚钰原本是想坐在这里守株待兔,但是却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响动,酒吧的保安迅速地冲上了二楼。 楚钰见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也跟着上去。 二楼比一楼的装修看起来更加的奢侈华丽,灯光也更加的昏暗迷离,营造出了一种纸醉金迷的视觉感。 在西边的方向,围了不少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楚钰拔开了人群,挤了进去。 二楼并不是包厢制,而是用屏风遮挡,古色古香,很有韵味。 此时屏风倒在地上四分五裂,酒水玻璃也洒落了一地,红黄的酒液侵湿了地板。 血红色的腥味味弥散在死寂的空间里,还有男人的哀嚎声。 躺在血泊中的男人脑袋开了一个口子,鲜血几乎流满了那张脸,在地上哭喊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夏景淮就站在中间,垂在额前的发丝几乎要遮住眼睛,那张脸苍白病态没有任何血色,薄唇抿成锋利冷漠的弧度。 漆黑的眼瞳死死的盯着在地上哀嚎的男人,眼眶周边泛着红,阴鹜目色渗着寒意,阴狠乖戾,隐含残冷。 苍白削瘦的手指攥着一个破碎的酒瓶,尖锐凹凸不平的玻璃沾着粘稠鲜艳的血液,一滴滴的往下面坠落。 那阴冷散发着死气的气息,几乎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保安赶了上来,很显然的想要冲过去阻止。 一动不动的夏景淮像是受到的刺激,漆黑空洞的眼珠动了动,抬起攥着酒瓶那只手,只要靠近的人,对上那双眼睛,都踌躇的不敢上前。 那是犹如看一个死人一样的目光。 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直声称是夏景淮的父亲,但是夏景淮的态度可不像是一个儿子对待父亲的态度。 说是仇人,都没有人不信。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54) 楚钰真的是服了,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见夏景淮那阴郁病态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一切都打水漂。 钮钴禄·系统:〖宿主大大,你快去呀!快点冲上去给男主温暖,不然男主就变成杀人犯了,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 楚钰被吵的脑壳疼:〖闭嘴。〗 先打了救护车电话,楚钰收起手机,直径走到夏景淮身边,在前方的保安还特意提醒了一句要小心。 “这位客人看起来精神状况好像不太对,您还是不要上前了,小心他发疯伤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发疯杀人,但是楚钰却从来都不这么认为。 一定是地上的男子说了什么刺激到夏景淮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有顾保安的阻止,楚钰上前。 感受到了有人靠近,猛的向后退,漆黑的眼眸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狠戾的双眸中有暗沉的血丝。 他看着楚钰,是陌生和戒备。 攥紧了手里的酒瓶,好像随时都要攻击。 “夏景淮。” 寡淡清凉的声线,像是凉爽的薄荷。 夏景淮漆黑的瞳孔闪烁了一下,脸上表情一片空白,一晃而过迷茫懵懂。 楚钰见此连忙趁热打铁的说道,“是我啊,是哥哥。” 她的声线很轻,像是怕吓到眼前的人一样。 手里拿着沾了血的酒瓶,地上的男人还在哀嚎,明明是一副恐怖的屠宰场般的场景,夏景淮却犹如婴儿学舌笨拙地吐出几个字。 “哥,哥哥……” 楚钰不动声色的慢慢的靠近,一只素白的手按住了夏景淮的手,动作温柔的把那个破碎的酒瓶从他的手里拿出来。 少年眉目矜贵的脸,一双潋滟生辉的眼,“对,是哥哥,哥哥不会伤害你的,不要怕啊。” 楚钰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刻。 夏景淮脸色苍白,漆黑的眼珠一顺不顺的盯着眼前的人,脊背绷紧,手指紧紧握着,眼底蕴藏着想要毁天灭地的狂躁气息。 可是等听到耳边那温柔熟悉的音,又变得茫然。 夏景淮的脸颊上有一道被玻璃划伤的伤口,冒出了血珠,从苍白的脸颊滑落,让人不寒而栗。 楚钰随手把那破碎的酒瓶扔到一边,拉住夏景淮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手,明明是夏至,可是他的手却冷的如同冰块。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她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一双含情的眼眸好似泛着涟漪。 夏景淮没有动,好像在很费解的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犹如惶恐受惊的孩子,深深埋着头。 低声嘟囔着:“没,没有,没有家。” 嘴上是这么说,可是手却用执拗的力道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指,一点都不肯松开。 只要楚钰愿意收回身上所有的刺,那么看起来就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在昏暗迷离的灯光下,漂亮的如同上帝雕刻的完美脸上温柔包容,眼睛很认真的看着夏景淮。 “怎么会没有家呢?”她轻轻的说,像是在诱哄,“我这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夏景淮慢悠悠的抬眸,苍白的脸上冰冷无温,漆黑的眼眸茫然的看着楚钰。 少年抿着唇瓣笑了一下,左边的脸颊陷下了浅浅的酒窝,“你愿意跟我走吗?” 轻轻柔柔的笑容好像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夏景淮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缓慢的点了点头,像个懵懂刚出世的稚童。 楚钰拉着他,刚走了两步,就被经理拦住了。 经理面露为难,“这,你看他把我这都闹成了这副样子,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夏景淮恍若惊醒,迅速褪去了脸上的迷茫,乌黑的长睫铺了层阴翳,瞳孔倒映着化为实质的冷意。 经理被这么一个眼神看的心惊肉跳,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比较好说话的楚钰。 楚钰捏紧了夏景淮的手,对方就如同得到顺毛的大猫,喉咙里发出舒服咕噜咕噜的声音。 从钱包里拿出张黑卡,经理一看到这个,面色立马变了,点头哈腰的问道:“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姓楚。” “哦!原来是楚少啊,没关系,没关系,这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耽误了楚少的时间。” 楚钰挑了挑眉,“这账记我单上吧。” 在经理殷勤讨好的目光下离开。 天已经黑了,天边似藏着黑墨,浓稠深沉。 夜晚来临,都市霓虹闪烁。 上了车,夏景淮还是不愿意松手,像是一头缺乏安全感到极点的野兽,呜呜咽咽的不愿意松开。 楚钰无奈的笑了笑,低声对着坐在副驾驶上容貌苍白精致男孩轻哄道:“乖啊,先松手,不然我没办法带你回家。” 夏景淮埋着脑袋,抿紧着薄唇,无助迷茫,脆弱不安,小声的说:“不,不要……” 他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蹒跚学步在这陌生而又偌大环境里行走,这会让他恐惧焦躁,浮现出许多负面血腥的情绪。 家,是一个残忍而又温暖的地方。 他想回家,又不想回家。 楚钰低声温柔的哄了很久,才让对方松了手,在开车的时候,楚钰能感受到坐在旁边的夏景淮几乎每隔几秒钟就看看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但是手指却自残一般的掐着手心,直到掐到鲜血淋淋都还不停手。 夏景淮的情况很不对劲,那是属于精神方面,敏感又脆弱,总是做出神经质般自残的小动作。 像是紧绷着的一条弦,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夏景淮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有刚才在酒吧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到底说了什么,才会把夏景淮刺激到这副精神失常的样子。 回到了别墅,几乎是一下车,夏景淮就期期艾艾的凑了过来牵住了她的手,依赖黏人。 晚餐已经做好了,夏子涵已经吃了一半,看到回来的两个人惊讶地起身,像是根本就没看到楚钰身后的人,直接来到楚钰面前装作一副慈母的形象。 “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现在就让他们多做几个菜。”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55) 楚钰脸颊肤色偏淡,泛着苍白的光泽,近乎冰雪的冷光,“不用了。” 留下这句话,她就牵着夏景淮的手上楼。 到了房间里,夏景淮的精神就看起来好了很多,脑海里闪过了刚才血腥恐怖的画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指尖控制不住的开始微微颤抖。 他尽量的克制着,声音很轻:“我想休息。” 原本正在打量他房间的楚钰转过了头,见夏景淮好像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不由的担心,“你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男生的眉眼精致的如同瓷娃娃,苍白的肌肤没有一丝血色,抿唇露出了一个略微腼腆的笑容。 “没事的,只是毛病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夏景淮一直坚持,楚钰也没有办法强迫,只好心离开。 咔嚓一声,门被关上了。 夏景淮踉跄地走到床柜边,颤抖着一双手,翻箱倒柜的找药。 抽屉里面的东西被他翻的乱七八糟,终于在里面找到了一瓶药。 连忙打开盖,把药给倒了出来,因为手抖,甚至还倒了一两片在地上。 他没有心思顾虑,把手心里面的药一口吞下,连水都不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夏景淮能感受到被关在心底闻到血腥的野兽已经开始慢慢的安静下来。 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够。 丝丝缕缕的暴戾残虐如黑线一样缠住了他的神经,过分的想要缠紧,心底的野兽也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想要撞破牢笼。 他痛苦的抓着头发,头皮上传来的刺痛感却不能减少分毫痛苦。 自称他父亲的人,一张面孔在他的视觉里扭曲狰狞,像是一只流着口水的鬣狗。 “你现在在楚家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吧?” 他在笑,眼中是恶心的贪欲。 “我都看到了,楚家都还天天去接你放学,不错啊,跟你的妈还是学到了一些勾人的本事。” 他裂开了嘴,泛黄的眼珠左右移动,脸部的肥肉微微的抽动。 “楚家心善,你那么有本事,就给我找一份工作呗,也不需要太好,给我一个经理当当就行了,这件事对于楚家来说恐怕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笑的越来越猖狂,嘴巴都要裂到后脑勺了,眼里那令人恶心的欲望越发的加深,几乎让人作呕。 夏景淮当时就觉得,眼前一片血红,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而男人就像一坨肉沫在蠕动,脑海里有一根弦给崩掉了,深戾杀意翻滚着炙热的波涛,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点燃了他的血液,钻进了他的骨头里。 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汹涌澎湃的杀意和残暴几乎要冲破那胸膛溢出来,只有让对方的血液洗礼才能平息这场不停歇的海浪。 之后的事情他就记得不太清楚,夏景淮知道,他发病了。 他的母亲是个神经病。 他也是。 两个人在黑暗中互相折磨,互相堕落。 夏景淮猛然的睁开了眼睛,眼底骤然聚起了猩红,他抖着手,又去倒药。 然而这次,手腕被另一个人给抓住了。 夏景淮的视线有些恍惚,愣愣的看着那只手。 雪白修长,指尖泛着粉,黛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耳边想起了那道熟悉寡淡的声线。 “你在干什么?” 那道声音仿佛穿梭了时光来到了他的耳边,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淡淡的冷香飘荡在他的鼻尖。 夏景淮就如同已经老化生锈的木偶一样极其笨拙的转过头,他的目光划过了洁白如牛乳般的肌肤,床柜上放着的明珠都抵不上肤色熠熠生辉。 手一抖,药品咕噜咕噜的滚在了地上,撒了一地。 楚钰原本是出去了的,也回到了房间,但是却总觉得不对劲。 刚才她在打量夏景洲房间的时候就发现了那点不对劲,那房间充满了黑暗的气息,哪怕开着灯,都依旧令人窒息。 如果一定要打一个比方的话,那就像是在棺材里开了灯的样子。 腐朽,封闭,阴郁,窒息,死气。 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待久了,精神很难不出问题。 而夏景淮还那么年轻,再过一年就成年了,这样的美好年华,为什么会布置这样一个卧室。 原著里夏景淮高考完了之后就跳楼自杀了,精神上肯定是有问题,更多的也是外在因素。 他是被逼的,被逼到了深渊,不得不跳下去。 可是现在,没有欺凌也没有辱骂,为什么夏景淮看起来比原著中还要更加严重? 他是在活着,可是他的精神却是在一步步的消亡,直到无法撑住的那一刻,也就是他结束生命的那一刻。 楚钰越想越觉得心惊,房间也待不下去了。 夏景淮房间的门没有关紧,楚钰也存着要试探的心思,于是也没有敲门,悄悄的走了进去。 结果没有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夏景淮狼狈的跪在地上,白色的药片洒在地上,他眼眶猩红,僵硬如木,森冷的墨光从他眼瞳里折射出来,那根本不像是人的瞳孔,更像藏身于黑暗中的野兽。 没有理智,没有思维。 好像只是披了一件人类的皮囊。 等到她出声,夏景淮好像才有了些反应。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56) 额前的发丝被冷汗浸湿,他的脸一半被灯光映得惨白,一半则被暗夜深埋着。 楚钰看了一眼地上洒的乱七八糟的药,捡起来了一颗,“这是什么?” 夏景淮的瞳孔猛的一缩,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把洒在地上的药片胡乱捡了起来,一股脑的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了这些,他漆黑的眼珠看向了楚钰手里那最后一颗药片。 紧张不安,他想抢过来,可是又怕会伤害到楚钰。 于是只是克制的忍耐,咬紧牙关,额头上浮现出一道挣扎的青筋,脸颊像火烧的一样涨红。 “哥哥。” 他的呼吸很乱,有些急促,拼尽全部的力气来维持脸部上的静。 “这只是简单的维生素,补身体的。” 楚钰当然是一个字的不信,如果真的只是简单的维生素的话,那么为什么他的神情那么的慌张,眼睛一直都盯着她手里的药片,整个人都好像陷入了无声的焦躁中。 就像一只处在热锅上的蚂蚁。 楚钰低头,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然后在夏景淮惊慌失措的目光之下,把手里的药片吃了。 很苦,药片几乎入口即化,苦涩的味道许久不散。 果然根本就不是什么维生素。 楚钰的眉眼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涌动着丝丝的寒意,淡粉色唇瓣紧紧的抿着,“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维生素,你骗我。” 这冰冷的语气让夏景淮更加的难以接受,他现在脑海里的情绪原本就很混乱,骨节分明的手指焦躁起用力的抠着手心,阵阵的刺痛感传来都不能让他保持平静。 悄悄的用力的掐了一下大腿,依旧不能让他的大脑冷静。 他无措极了,几乎慌乱的拉住了楚钰的手指,眼眶泛红,唇瓣哆嗦。 “没有啊,没有啊哥哥,我没有骗你,这真的只是维生素而已,我没有生病,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我……” 那双漆黑的瞳仁几乎一直都死死的锁着眼前的少年。 他知道,他的哥哥是对他最好的,最包容他的,只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哥哥就一定会退去冷漠的外壳,用那温柔而又包容的眼神寸寸的注目着他。 那样的眼神会让他的心里产生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酸胀的满足感。 也会让他贪婪的想要更多。 到后面就演变成了—— 只想让那双眼睛看着他一个人。 可是楚钰只是很冷静的看着他,眼神依旧是那种淡淡的冷,琉璃似的眼眸没有任何的波动。 光线映着她那鬼魅艳丽的脸,淡粉色的唇瓣无比动人,但是抿出来的弧度却又是那么的冷漠,却依旧能疯狂的吸引他人的视线。 “夏景淮。” 清清浅浅的语调,类似丝绸般华丽,尾音拖出了一丝懒倦的意味。 依旧是漫不经心,狭长的眼尾微微的上挑。 “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道无形却牢不可摧的枷锁,而夏景淮就如同被捏住了死穴的猛兽,瞬间浑身僵硬如铁,漆黑的眼眸惶恐不安的望着她。 那猩红的眼眶好像下一秒就会流出血泪来。 手心被掐得鲜血淋漓,可是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期期艾艾地凑到了楚钰的身边。 手掌上滑,圈住了楚钰的手腕。 少年的手腕纤细,骨头突出,肌肤如霜如雪,薄薄的一层皮肉软若无骨。 软软滑滑的触感弥留在指尖,他不由得攥紧,完全不敢松开,只怕只是稍微的松开了一下,眼前的人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他只能呜咽着嗓音,身体受控制的颤抖,他凑近,拉起了楚钰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腰上。 意思很明显,他想要楚钰抱一抱他。 可是楚钰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任何要抱他的意思,轮廓线条优美漂亮的那张脸上无动于衷。 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低眸看着在人间卑微祈求垂怜的信徒。 “哥哥,哥哥……” “哥哥,哥哥……” “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哥哥,抱抱我……” 他叫着,声线闷哑微颤,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渴望,慢慢的声音仿佛都带着些哽咽。 蹭到她的脖子上,充满依赖,就像是在外面淋了雨的小狗一样,眼睛湿漉漉的,目光怯怯的,也不敢凑的太近,怕惹她生气,然后抛弃了他。 那张苍白病态的脸依恋痴迷的蹭了蹭那一块雪白的肌肤,几乎是无比贪恋那片的温度。 那皮肤太白,太嫩了,几乎一蹭就红了。 楚钰垂在身侧的手指抖了一下,终究还是狠了心,没有动。 而是淡淡的说。 “那你就给我老实说清楚。” “夏景淮,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你要是再撒谎,我就走了。” “我就不要你了。” 这些话几乎像一把把利剑一样刺进了他的胸口,把那颗稚嫩脆弱的心脏扎得满满都是血。 夏景淮呼吸仿佛都停滞了下来,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把那张苍白的脸都堵的涨红,属于少年般的那种挺拔结实的身体抖的越发的厉害了。 像是被那几个字给吓到了,使劲的摇头,紧紧的挨着她,小声的哽咽:“不要,不要……” 嗓音闷哑的厉害,眼尾愈发的猩红,薄唇张张合合,几乎慌张的舌头都要捋不直了。 他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病入高荒的病人,外表看起来依旧精致没有任何的玻碎,但是内里早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 而楚钰是他唯一的良药。 如果连楚钰都不要他的话,那么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夏景淮再也忍受住,泪水突破了一眼眶,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呜呜咽咽的凑到她的怀里。 “对不起……哥哥我骗你了。”他大声痛哭,一边哭,还要一边断断续续的解释,“我只是生病了……很快就会好的……” “只要我好好吃药,我就会好的……” “就……就和正常人一样。” “别,别不要我……” “呜呜呜,哥哥……”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57) 夏景淮才多大? 就已经开始吃这种精神方面的药了。 在她的面前哭成这样说,会乖乖吃药,把病治好的。 楚钰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也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保持着无动于衷。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楚钰伸手抱住了眼前的人,如水墨画的眉眼像春夜静谧的湖水般温润,她的长相很多情,骨子里又是薄情的,矛盾而又惑人。 语调仍然是轻飘飘的。 “不要再吃了。” 她一伸手抱住夏景淮,对方就像是溺水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箍得骨头都疼了。 湿漉漉的脸埋进了她的脖子里,细细的蹭着,充满了一种病态的依恋。 肩膀抖的有些厉害,喉咙里也发出抽抽噎噎的声音,委屈可怜的不行。 楚钰用手掌轻轻的上下抚摸着他的背梁,狭长漆黑的眼睫垂下,声音不咸不淡,“药吃多了也不好。”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些药物也只是麻痹神经而已,吃多了反而还会产生依赖性,对身体也会造成一定的损伤。 夏景淮只是紧紧的抱着他,被抚摸的脊椎酥麻了一半,从喉咙里挤出胡乱的声音,像是在撒娇,脸部贴着温暖的肌肤,而他冰冷的心好像也被这并不灼人的温度给烫的融化了。 他大半张脸都已经埋到了楚钰的脖颈处,只露出小半张脸火烧的如同红霞。 浮乱而又嘈杂的一切声源仿佛都已经被隔开了,这世界上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也可以听到楚钰的。 平稳而充满节奏,犹如一场优美的旋律。 他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深,荒谬诡谲。 夏景淮的肩膀在抖,楚钰以为他还在哭,于是动作更加的温柔。 —— 夏子涵在外面喝了点小酒回来,脑子还算清醒。 虽然那些脏事丑事被楚钰发现,但是她也在这次的偶然中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意味。 楚钰完全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看重夏景淮。 这必不可免的让她有些多想,不管楚钰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对夏子涵来说都是好的结果。 来到了夏景淮的房间,她今天高兴,脸色比平常都还要好很多。 夏景淮正坐在书桌前拿着笔涂涂改改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在看到夏子涵走进来的时候就把张纸给收了起来。 夏子涵也没有在意,笑吟吟的走了过去。 也不说话,就用眼神打量着夏景淮。 越看她的眼睛越亮。 不可否认,夏景淮的外表没法让人挑剔的,精雕细琢的一张脸,眉眼温软清隽,除了脸上那阴郁的气息有些不太讨喜之外都还可以。 她第一次这么细细端详着自己的儿子。 继承了她身上的所有优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夏子涵慢慢的笑了起来。 她能混到今天,见过肮脏的事情也不少。 但是楚钰可不一样。 和别人都不一样。 是夏景淮高攀了。 毕竟那可是楚钰啊。 她伸手摸了摸夏景淮的脸,脸上露出来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感慨道:“景淮啊,你比妈妈有福气。” —— 高考即将来临,楚钰也没有四处溜达,基本都在别墅里待着。 可是楚晔却看不得楚钰这么悠闲,碌碌无为的行为,于是就让她来公司。 楚钰是万万都不情愿,但是都抵不住上面的压力,只好去了公司。 因为不节制,楚钰有点近视,文件看久了都有些头晕眼花,揉了揉自己疲惫的眉骨。 又是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夏景淮,又是堆的比人还要高的文件,在这样下去,楚钰觉得自己迟早会猝死。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天的工作量,楚钰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 她趴在办公桌上,装咸鱼,一动都不动。 而秘书走了进来,说晚上还有一个应酬,楚钰没有忍住,发出了哀嚎。 又悄咪咪的打听到楚晔不在公司,楚钰看了一眼手表,马上夏景淮就要放学了,现在赶过去应该还可以接到。 说干就干,楚钰扯了扯领带,拿起手机不顾秘书的欲言又止直接潇洒的离开。 在等电梯,楚钰怕路上堵车,也许会晚几分钟,于是就和夏景淮发信息告知一下自己也许会晚一点。 咔嚓—— 电梯门徐徐的打开,楚钰一抬头,刚想走进去,就撞上了男人幽深狭长的眼眸。 楚钰一僵,瞬间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小少爷,现在好像还没有到下班时间。” 男人的声音是带着质感的磁性,压低了声线之后,总带着一股性感的浑厚。 但是在楚钰听来就如同恶魔的低语,特别刺耳。 刑卓身后还跟着一些助手和高层管理员,这个公司上上下下的没有人不知道小楚总,殷勤的喊了一声,楚钰没心情搭理他们,那些人一看这架势都特别有眼色的先一步离开。 等电梯的门快要关上,刑卓才按了一下开门,从电梯内走了出来。 他一身万年不变高定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从头到脚都精致地要命。 楚钰原本底气就不足,见到刑卓怕对方告状,一时之间眼神闪躲。 “也没什么,就想起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办。” 电梯口来了往往的有许多人,刑卓带着楚钰去了一块比较安静的地方。 刑卓的手里还拿着文件,五官俊美,眼底冷沉汹涌,面上还是温和,“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着办?小少爷说说,也许我还能帮上忙。” 楚钰哪敢说出真实的目的,只能含糊的敷衍:“不用,我自己一个人能办好。”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手表,楚钰露出急切的神情,“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先走了。” 还没有走两步,原本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刑卓突然大步向前,铁钳一般抓住了她的胳膊。 “小少爷说的重要的事情难道是指接人放学?” 楚钰眉头一皱,刑卓说这话的时候,声线虽然柔和,但是好像含着刀片,刮着耳膜生疼。 在楚家,除了楚晔,楚钰什么都不怕,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怕,更何况还是刑卓。 反正这边也没人看着,楚钰猛的挣脱刑卓,神情很不爽,“不是刑卓,我发现你最近好像特别喜欢多管闲事,我干什么去哪里难道还要向你汇报吗?” 楚钰的脾气就是这么的恶劣,不受管教,一身的逆骨,还有把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刑卓的目光在楚钰微微泛红的眼尾停留了好几秒,然后缓缓的笑出了声,轻飘飘抬起眼脸扫了楚钰一眼,不带任何情绪。 “我只是好奇,小少爷什么时候和那种人走的这么近。” 这种语气就更加让楚钰不爽了。 “什么叫那种人?刑卓,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高贵到哪里去吧?” 她抬手侮辱性的拍了拍刑卓的脸,恶意满满,琉璃似的眼眸微微的眯起,嗓音懒散,“在我看来,夏景淮比你这白眼狼好多了,起码背地里不会说别人的坏话。” 心眼比针还小,心胸比缝还要狭窄的楚钰可以把这件事记一辈子。 柔软细腻的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脸,不重,也许在别人眼里觉得是侮辱,但是在刑卓眼里却多了一些不同的味道。 但是很快楚钰就把手给伸了回去,轻蔑而又嘲讽的看着他。 那目光实在是包含了太多,但是更多的是明晃晃的厌恶。 刑卓有种野兽般的敏锐直觉,他知道,楚钰说的话并不是气话,这是真的。 在楚钰的心里,夏景淮真的比他还要重要。 原因是什么? 只是因为年少无知,为了逞一时之快,说了的那些话? 刑卓舌尖抵着上颗,缓了缓翻涌的躁动。 捏紧了手里的文件,五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楚钰根本就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抬脚就要走,以为刑卓应该没有底气再过来拦住她,走了几步也的确没有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但是还没等她松口气,皮鞋踩在瓷板上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楚钰脚步加快,几乎想都没想就要跑,却被猛的冲上来的刑卓一把抓住了肩膀,狠狠的往回一扳。 这附近没有什么人,而且现在又是上班的时间,四周寂静无声。 “楚钰,你难道就为了当初我说的那几句话,跟我犟一辈子吗?” 楚钰因为肩膀传来的痛意而皱眉,语气自然而然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可别,刑卓,你别怂啊,用你当初那副语气,说不准,我还会多高看你一点,现在想巴巴的过来道歉,我告诉你,晚了!” 刑卓不是一个易怒易躁的人,相反,他的情绪一向很稳定,几乎没有红眼急眼的时候,可是楚钰就是有那种滔天的本事,一句话就可以轻易的打破刑卓那强大的自制力,挑起他的怒火。 “楚钰。” 只有在生气的时候,刑卓才会正正经经的叫她的名字。 刑卓维持着脸上柔和沉静的神情,略微低垂的眉眼带着一丝示弱的意味,“那时候我喝醉了,脑子犯浑,不是有意的。” 楚钰见他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更觉得嘲讽,冷笑一声,寡淡沙哑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刑卓,你不会单纯的以为我还是和前几年一样,你随便忽悠的说两句,我就跟个傻子似的信了吧?” “别搞笑了好吗?说真的,你在这一方面真的没有夏景淮坦诚,人家是私生子又能怎样呢?总比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好吧。” 刑卓原本还算温和的神情逐渐变得冰凉,眼眸彻底阴沉了下来,里面仿佛蕴含了暴风雨般的危险气息。 但是他克制的,很会收敛,就算是如此,在别人看来也是脸色比平常稍微冷了一些。 很显然,楚钰也以为只是单纯的这样,继续说道,“怎么?恼羞成怒了……” 话还没有收完就被男人下一步的动作给搞懵掉了。 拽着她的手腕扯到了一处角落,一言不发的把她的肩膀按在墙壁上,几乎她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 而刑卓也紧跟着贴近,低着头,俊美温和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仿佛透露着几分强势的狎昵。 这让楚钰的头皮发麻,下意识的住了嘴,匆匆忙忙的别过脸,想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抿紧了唇瓣。 “……你干嘛?” 男人很高,楚钰才刚到他喉结的位置,那喉结很性感,被楚钰看了两眼之后悄悄的滚动了几下。 他低头,才能和楚钰平视。 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深邃得近乎墨,流露出意味深长让她不敢也不想去探究。 总感觉有些让她头皮发麻。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浑身不自在,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一样。 楚钰受不了了,但是肩膀又被按住,只能小幅度的挣扎。 “小少爷,别和夏景淮走那么近,他脑子不太对劲,我怕他伤害你。” 楚钰疑惑的皱眉,刑卓怎么会知道夏景淮那不对劲? 她装作一副受到欺骗的样子,“没有证据你就不要乱说话,你才脑子不对劲呢。” 刑桌似乎叹了一口气,但是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 “小少爷,我不会骗你的,听话。” “嗯?”低沉的尾音扬了点,透着一种莫名的危险。 楚钰抿着唇,只是瞪着他不说话,很明显的根本就不信。 刑卓顿了顿,头垂下去了一点,一只手撑在墙壁上,严严实实的把楚钰笼罩在自己的胸膛里。 然后他用那只撑在壁上的手,去轻轻的碰楚钰的脸。 楚钰先一步的侧过头,但是又没有完全避开,男人略微粗糙的指尖擦过了她的脸。 刹那间,细腻柔软的感就仿佛电流一般,瞬间从他的指尖流变到了心尖,让他整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酥麻颤栗。 他喉咙干涩,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楚钰可以闻到男人身上那烟草气息和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并不难闻,反而混合在一起有一股让人腿软的味道。 楚钰倒是觉得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奇怪,令她想要逃离。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58) 刑卓的长相其实是比较冷峻的,给人一种极其不好接触的感觉,那种距离感是由内而外。 可是当他眉眼柔和,带着浅笑的时候,就冲散了那股冷漠冰冷,变得温柔。 他低头,声音很低,仿佛是一只露出软软肉垫的猛兽,收敛了所有锋利的爪牙,露出最柔软的部位。 “那件事情,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然而楚钰根本就不信,她看起来好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阎王,但其实因为小时候缺爱,导致她的心思在某一方面很敏感。 刑卓早已经被他画出了心里的范围,不管刑卓再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楚钰抬眸,脖颈修长优美的如天鹅,肩膀削瘦单薄,睫毛根根分明,又长又密。 那双漂亮琥珀色的眼眸好似流动着细碎的星光,梦幻的如一场星空。 领带被扯的凌乱,楚钰蹙着眉,眼睫垂下,神色淡漠又清冷。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刑卓可是和楚钰几乎是一起长大的,他城府很深,早就把楚钰的性格了解的了如指掌。 哪怕知道明明是这样的结果,刑卓还是有一种无法说出来的感觉,仿佛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向楚钰的眼神深沉阴暗,浓稠如墨,没有一丝光亮。 刑卓叹了一口气,鼻尖淡淡的冷香索绕在鼻尖,他抿紧了唇瓣,最终只是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 可是只有他知道,在心底的野兽正在凶猛的击撞着牢笼,急切的想要挣脱出来,发泄些什么,却被他死死的克制住了。 他想着,不能吓到小少爷。 小少爷那么娇贵,吓不得。 楚钰忍受不了这样被困住的姿势,更何况这个姿势还这么的奇怪,忍不住用手臂抵着刑卓胸膛,推了两下,没有推开。 刑卓的脸上露出了短暂的笑容,“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小少爷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楚钰一脸莫名其妙,“你干嘛?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我的事情你管不着,也没事找事。”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大。 楚钰以为刑卓这时候应该退开,毕竟现在还在公司呢,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有点伤风败俗。 但是刑卓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但没有退开反而还贴近,把楚钰整个人都抵在了墙上。 楚钰用力挣扎,被西装袖子遮盖住的手腕也跟着露了出来。 纤细雪白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名表,五指纤长,骨骼精致,指尖泛着淡淡的粉,好似娇嫩的樱花。 她的手指抵在了刑卓的胸口,被黑色的西装衬得更加的冷白透明,指尖因为用力淡淡的粉色变红,轻而易举的让人心中产生一股暴虐欲。 刑卓把楚钰的手握住,然后把他整个人都拉进了怀里,下巴搁在了他的头顶上,以这样的角度,楚钰根本就看不清他的眼神。 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如琴弦一般的低沉,低低的回荡在耳边。 “小少爷,人心是会变的,我犯了的错误,可以用我的一辈子去弥补,到时候小少爷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低下头,在楚钰柔软的发丝上落下了一个吻,差一点就可以亲到她的耳尖,动作温柔而不容拒绝。 “小少爷,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最后的这句话,就如同清风一般,悄悄而来,悄悄的离去,没有惊奇湖面的一丝波动。 因为那声音太小了,楚钰并没有听清楚,只不过因为耳边的痒意,不自觉扣紧了指尖,骨节泛起白。 —— 楚钰最终还是没有能去接夏景淮,不仅如此,刑卓几乎每天把她扣在公司,完全没有早退的可能。 恨的人牙痒痒,但是刑卓只要一拿出楚晔,楚钰就如同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就泄气了。 楚晔可不像刑卓那么好讲话,要是他知道楚钰在这里摸鱼,肯定会好好调/教一番,到时候她肯定会被弄得脱一层皮。 只有等下了班,楚钰才有自由的时间,但是那时候已经挺晚的了,楚钰想着,这个时间点也许夏景淮应该还在刷题,也就不去打扰了。 再加上放了好几天都没好好放松一下,而那些狐朋狗友又刚好说聚聚,于是楚钰就答应了。 驱车来到会所。 一打开包厢的门,那种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灯光昏暗绚丽,音乐震耳欲聋,紫蓝霓虹灯光下,俊男美女玩成了一片。 楚钰进来的时候,气氛已经到了高潮,但是因为她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招呼。 “楚哥?怎么这么晚来?” “是啊是啊,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这几天怎么都没有见到你人呢?” …… 楚钰只是笑笑,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身上还是一身没来得及换下来黑色的西装,领带不翼而飞,扣子也解了两颗,露出了一小片细腻苍白的肌肤。 坐在木红色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懒散的叠着,旁边的人递过来了一支烟。 楚钰看了一眼,是潘然。 他好像喝了点酒,厢里的气氛有些闷热,他的鼻尖都有汗,凑过来的时候,浓浓的酒味混杂着烟味,不难闻也算不上好闻。 楚钰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低头含住了烟。 潘然动作熟练的点燃,这件事情他在高中时候就经常做,几乎楚钰嘴里每次抽的烟都是他点的。 蓝红色的火苗照应在楚钰的脸上,犹如鬼魅,透着一股邪气。 青灰色的烟雾,丝丝缕缕的从她唇缝里溢散出来。 她抽烟的动作总是优雅而又漫不经心,就如同古远的贵族。 潘然在旁边看着,心都跟着热了起来,包厢里的灯光昏暗暧昧,给他做了很好的掩饰,于是他的光几乎是灼热的注视着楚钰露出来的任何一片肌肤。 修长雪白的手指夹着烟,淡粉色的唇瓣轻轻的吐着烟雾,她喝酒的时候也是慵懒散漫,一小口的喝,一小口的喝,唇都酒水沾的水润水润。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59) 潘然的酒量很好,他也没有喝多少酒,完全不会到他醉的程度,可是他却觉得刚刚喝下去的酒,仿佛在大脑里沸腾了起来,燃烧着他浑身的血液,隐秘的兴奋感刺激着他的神经,几乎烧的他脑海里只剩下楚钰一个人。 他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滚烫,悄悄的凑近,半张脸几乎都藏在了阴影里,除了声线有些暗哑之外,就没有别的异样。 “楚哥,最近怎么都不见你人影?是在忙什么事情吗?还是有了新欢?” 楚钰的那些花花事迹早就不知道被哪个大嘴巴给传进了圈子里。 都说楚钰喜欢男人,不知道多少美女暗暗心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又在蠢蠢欲动。 楚钰是谁啊? 楚家的独苗苗,那可真是太子般的人物,只要能讨她的欢喜,那么下辈子就不愁吃不愁穿了,当然有人挤破脑袋都想来到楚钰身边。 可是楚钰身边可没有那么好接近的,不说她最近都在公司没有时间,旁边还有一个刑卓虎视眈眈,谁能敢明面上作死? 因此楚钰还不知道自己在国外的那几段情史被人传到圈子里来了。 现在正为公司的事心烦呢,一听潘然这么问,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她发丝柔软,被抓的有些凌乱的垂在额前,添了几分凌乱美。 “狗屁新欢!我哪里有时间?也不知道我爸抽什么风,让我去公司,还特意派了一条走狗看着我,让我寸步难行。” 楚钰越想越气,猛得喝了一口酒,都降不下去心里的火。 潘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楚钰在说什么,视线几乎是黏在了那张张合合淡粉色的唇瓣上,淡淡的粉,好似开的热烈的樱花,娇嫩单薄。 轻轻的口交一口,说不准就会变成艳红色。 楚钰反正喜欢男的。 刚好他也是男的,而且他长得也不差,身材更是好的没有话说。 既然别人都可以,那么—— 他也可以吧。 这么想着,潘然只觉得那股浓烈的情绪和谷欠望吞没了他整个人。 胆子都大了起来,抬手圈住了楚钰的肩膀。 包厢里的人正在闹呢,哪怕开了空调了,但是依旧闷热,楚钰还穿了西装外套。 更何况潘然就像火炉一样,手烫,呼出来的气息也很烫,让楚钰特别的不舒服。 她不耐烦的把潘然的手给甩开,“离我远点,他么的热死了。” 潘然没有吭声,而是默不作声的再次圈住了楚钰的肩膀。 楚钰不悦的侧过头看着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面的男人,“你干嘛啊?我说话你没听见啊。” “我……”潘然张了张口,呼吸急促。 “我什么我?放开!”楚钰可没有耐心听他讲下去。 但是一向很听话温顺的潘然竟然像是没听到一样,几次三番的把楚钰的话都当做耳旁风。 楚钰用力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刚想把肩膀上的手给甩开,不曾想下一秒潘然猛的把手一收,猝不及防之下,楚钰整个人都撞进了他坚硬的胸膛上,把楚钰的鼻子都给撞疼了,身上的酒气更是浓郁。 以为潘然是在发酒疯,楚钰刚想说些什么,潘然突然用一只手板起她的下巴,没有任何预兆猛地低头狂热胡乱的亲吻。 楚钰反应很迅速,几乎是下意识的先一步转过了头,那炙热干燥的唇落在了她的脸上。 “潘然!!!” 咬牙切齿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不加掩饰的怒火。 柔软细腻的肌肤,软的不可思议,看起来那么嚣张不好惹的人,其实身形单薄的可以一只手都抱得起来,散发着淡淡的冷香。 潘然没有喝多,但是此刻他却感觉自己就像喝多了一样,脑子里嗡嗡嗡的什么都无法思考,胸腔里好像点燃了一把火,谷欠望支配了他的所有意识。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觉得不真实,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处在云端里。 力量悬殊太大了,劲爆的音乐掩盖住了楚钰的声音。 在挣扎之中,楚钰摸到了烟灰缸,毫不犹豫的往他的头上一砸,砰的一声响,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男人满头都是血,一个陪酒的女人看见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尖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当看到那一幕,都到吸了一口气。 楚钰把倒在他身上的男人一脚踢开。 她身上的西装无比的凌乱,扣子也被扯掉了一颗,露出了半截精致漂亮的锁骨。 眼尾染上了一抹糜艳凌厉的红,她站着,把手上已经沾了血的烟灰缸扔到了一边。 那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匍匐在地上的潘然身上。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互相看了一眼,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先站出来吭声。 潘然脑子也清醒了过来,摸了摸后脑勺,都是血,脑子还发昏发黑。 如果要是别人敢砸破他的脑袋,潘然肯定会冲上去拼命,把对方打的哭爹喊娘,可是一抬头看着楚钰那张脸,想到刚才那细腻柔软的触感,哪怕现在脑袋还疼,却依旧让他控制不住的产生令人酥麻的感觉。 楚钰又踢了他一脚,潘然没有挣扎,头却不小心碰到了桌脚,刺痛感更加的强烈。 “楚哥是生气了吗?”在一阵阵刺痛中,他还笑出了声,额前垂下的发丝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声音低沉充满着暧昧和挑逗:“我不懂,楚哥,我也不差呀,我可以把你伺候的很舒服,我——” 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是楚钰蹲了下来,伸手扯住了他的头发,把他的头从地上提起来了一点。 “我有说过我需要吗?我最讨厌自作主张的人。”每说一个字,楚钰手上的力度就收紧了一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行不行我就算今天把你给打残了,不能人道,都没有人敢说两声?” 一向都被人捧到天上,处于主导地位的潘然,第一次这么被人对待——他被楚钰开瓢,按在地上侮辱。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60) 这场闹剧最终闹得不欢而散,楚钰也没有想玩下去的心思,冷着一张脸离开,门被用力的关上,好似整个包厢都震了两下。 楚钰在的时候没有人敢吭声,都怕惹恼楚钰,怕犯到了自己的头上来,等楚钰一走,才一簇拥的上前。 都在油嘴滑舌的打听。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怎么得罪了楚哥?” “对啊,楚哥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之前不都是你天天盼着楚哥来嘛?怎么人一来你又把她气走?” 潘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一块淤青,眉眼阴沉散发着戾气,他在这圈子上也是属于数一数二的人物,从来都没有人敢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让他那么难堪。 旁边的人好奇又急切的询问,他们刚才都在那里玩的好好的,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就打起来了,更加直接的说,是潘然单方面挨打。 按道理说,潘然不是和楚钰的关系很好吗? 听说从初中就一起混了,都差不多将近十年了,感情肯定比普通的朋友还要深。 所以潘然到底做了么? 潘然坐在楚钰之前坐的位置上,抽出一根烟,但深深的抽了一口,又缓缓的喷出烟雾,青灰色的雾气廖廖升起。 艳红的鲜血从额角流了下来,潘然随便抽的几张纸把血胡乱的擦了一下。 柔软的纸被染红,又被胡乱的丢在桌上。 原本还有人一直在和别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可是见潘然这样,不由慢慢都噤声。 见潘然额头又流下了血,有个人忍不住的说了一句,“你要不要去医院先把你的伤口包扎一下?看起来怪吓人的。” 一直都维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潘然终于有了点反应,愣愣的盯着一处,沙哑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从初中到现在,我一直称她哥,只有有谁说她一句不好,我就是第一个冲上去,结果她呢?” 手指夹着的烟,一点一点的燃烧殆尽,猩红的光点逐渐的薄弱,昏暗五彩斑斓的灯光下,潘然线条俊朗的侧脸在阴影中,显得晦暗不明。 声音越发的沙哑,就是从胸膛里挤出来的一样。 “可是她呢?”潘然的呼吸粗重了起来,眼底血丝密布,看起来颇为恐怖。 抬手抡起一瓶酒瓶往墙上砸,砰的一声,玻璃四溅,暗红色的液体淋在了墙上,如同血水。 他就如同困兽一般的走了几下,又停了下来,眼神让人毛骨悚然,“我特么的,到底是凭什么?为什么别人可以!而我不行!” “我到底比他们差哪儿了?!” 众人被这一段话给听懵了,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潘然的态度实在是奇怪,暴怒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可是激起他怒意的原因好像并不是楚钰给他开瓢,好像是因为别的—— 潘然停了下来,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仿佛从牙缝里逼出来:“好啊!她楚钰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王老子,我特么以后和她一刀两断,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把着包厢里的东西砸完,潘然就面色阴沉如水的离开。 —— 楚钰喝了酒,不能开车,就直接打车回去。 醉倒是没有喝很多,但脑子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楚钰抱了位置,闭上眼睛假寐。 不知道过来多久,楚钰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了一眼车窗外,别墅已经到了,司机为什么不叫她? 楚钰疑惑看了一眼后视镜,男人带着黑色的帽,面容里几乎都藏在了阴影里,根本就看不清面容。 打开车门下了车,楚钰揉了揉酸胀的脖子,看了一眼天色,绕到车的另一边,敲了敲车窗。 驾驶座位上的男人仿佛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 楚钰不耐烦的又敲了几次,车窗才徐徐的下降。 带着黑帽子的男人下意识的低下了头,把脸藏得更加的严实。 楚钰都无语了,“我都看出来了,还遮什么遮?” 男人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楚钰漫不经心,“你不说,那我就走了。” 话音刚落,男人周身的气息顿时冷了许多。 楚钰假装没有看见,她就想着等三秒,如果男人还是不发一言她就转身没看。 然后才刚数到一,男人眼神平静晦暗的取下的帽子,那一头及其具有辨识度的金发蓝眼显现出来,英俊深邃,抿紧了薄唇。 楚钰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仿佛早有料到,琥珀色的瞳孔,慵懒又玩味。 “杜尔,这就没意思了。” 男人抿着唇,垂下来的金色发丝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过了几秒,他把安全带解开,从车上下来。 高大挺拔的身形极其具有压迫力。 “楚,我说过,我不同意。” 楚钰皱起了眉,似乎遇到了极其难缠的问题,她一身黑色西装,身形单薄修长,发丝凌乱,眉眼糜艳稠丽,肤色白得透明。 淡然而又无奈的盯着他。 就像一个局外人。 眼眸倏然转冷,男人猩红着眼,浓稠如墨的沉迷翻滚于眼底。 他走近,伸手把搂住了楚钰的腰,双臂暴起至青筋,狠狠勒住那纤细腰肢。 当时两个人交往的时候,杜尔特别喜欢用这种姿势抱着她,面对面,情浓的时候,会低头亲吻。 甜甜蜜蜜。 楚钰没有挣扎,抬头就这么看着他,眉眼细长而散漫。 他轻吻着楚钰的鬓发,蹭了蹭楚钰的脸颊,黏人又亲昵。 “楚,我忘不了你。” “这几天,我真的快憋疯了。” “宝贝,你不是最疼我吗?” 低沉磁性的嗓音压这个声线仿佛是在撒娇一般。 这也是楚钰和杜尔谈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杜尔的外表就如同高冷之花不可亵玩,但是私下里杜尔确是一个会撒娇,甚至是撑得上天真的人。 就是太过于较真,太过于执拗,也太过于难缠了。 楚钰其实真的很会疼人,如果她愿意用心的话,几乎没有人能逃得过她的温柔陷阱。 但是此刻楚钰却没有那样的心思,其实还是有些酒意,所以在男人这副装可怜的模样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61) 修长雪白的脖子微微的扬起, 半眯起的双眸迷离又慵懒,泛红的眼尾妖冶,如同初生的玫瑰花瓣。 她抬手,温凉手软的直接轻轻的去触碰男人深邃俊美的脸,若有若无的去碰,就如同花瓣落在湖面上,惊起来一圈又一圈的波澜,动作间充斥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这个动作在杜尔看来好像就是无声的默认,露出来的脖颈线条利落分明,凸起来的喉结滚了滚。 “楚,我爱你。” 滚烫粘稠的气息喷洒在楚钰的脸上,男人靠的很近,那双蔚蓝色的眼毛好像转深,眸色幽暗深沉。 男人的普通话极其标准,但是依旧带着点调调,显得更加的性感低沉,眉眼间落下了一片阴影。 楚钰不可知否,眼眸弯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不用说话,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就可以把人勾的神魂颠倒。 一个很轻很轻的吻落了下来。 很轻很轻,带着些珍惜的温柔。 就仿佛在触碰一件无比昂贵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一直都没有动作的楚钰突然别过头,眉尖皱了起来。 她这样,就把脖子暴露在了男人的面前。 脖子的曲线极其的优美,又长又细,那冷白的皮肉下黛青色的血管清晰而又脆弱,如同天鹅般优雅。 “杜尔……” 他克制不住地在那腰肢上来回摩挲。 男人低头,滚烫的呼吸在她的脖子轻嗅,就如同野兽在轻嗅玫瑰,呼出来的气息清冽干净。 微红晕染的眼角眉梢,再到优雅纤弱的脖颈。 楚钰被这样的姿势弄得很不舒服,忍不住挣脱了一下,没有睁开,脑子还有些雾蒙蒙,但是依旧清醒。 “杜尔,放手。” 楚钰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颤了一下,男人的眼神暗 沉,血丝攀爬满眼球。 杜尔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干燥的薄唇追了上来,胡乱的落在了她的脸上,嘴角。 楚钰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眼尾不自觉泛起了潋滟春色。 男人抚上楚钰眼尾那薄薄一层因他而产生的艳红,愉悦地笑出了声,胸腔震动着,声音沙哑沉闷极了。 “楚,别拒绝我好吗?” 楚钰毫不留情的说:“不好,杜尔,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报警了。” 杜尔眉头一皱,不由沉下脸,神色弥漫着不加掩饰的烦躁和恼火,他似乎还没有习惯这副样子楚钰。 杜尔早就迷失在了楚钰的温柔陷阱里,以为说两句软话,撒撒娇,楚钰就会变回以前的样子,无限的包容着他。 他还是没有接受现实。 没有接受楚钰已经离开他的前世。 他强硬地捏起楚钰的下颌,迫使那双多情又薄情的琥珀色眼眸看向他,但是里面的情绪却充斥不耐。 似乎真的已经厌烦极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男人试图寻找楚钰眼里一丝异样的情绪。 可是没有,男人的心一寸一寸的往下坠。 “楚,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杜尔低头,盯着那张冷白稠丽的脸庞,微亮的路灯光一点都不刺激,杜尔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光,他的眼神埋在阴影里,阴暗不清。 猩红的血丝浙渐爬满他的眼球,“你以为我会拿你没有办法吗?” 楚钰也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下一秒有个尖锐的针扎到了她的脖子上,毫无预兆,楚钰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 很快液体注射到了她的体内,杜尔把东西收回袋子,温柔的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楚钰。 他的神情沉淀着浓郁的侵略性,眼底压抑的却是沉默。 楚钰慢慢的感觉自己的手脚开始发软,没有一点力气,半张着口。 “你……你……” 说话都变成了极其困难的事情,柔软的头发贴在雪白的后颈上,楚钰半垂着睫毛,卷翘纤长的羽睫细细的颤抖,脆弱至极。 这是楚钰从来都没有露出过来的神态,却又那么的令人着迷。 男人的怀抱温暖宽厚,视线逐渐模糊,耳边响起男人的耳语,森冷诡异,“我不同意,楚就只能属于我。” 药物应该没有注射很多,楚钰除了视线模糊,手脚发软之外还是有意识的。 楚钰:〖系统。〗 钮钴禄·系统:〖在在在!〗 楚钰:〖帮忙。〗 钮钴禄·系统:〖啊……这,其实……咳咳,这些是属于……嗯……就是……〗 楚钰:〖帮不帮。〗 钮钴禄·系统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呜,宿主大大,不是银家不帮,是银家帮不了,银家也炒鸡炒鸡想要棒你哒,可是,可是银家还是个没有升级的系统,帮不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楚钰:〖呵,我要你有什么用?〗 钮钴禄·系统:〖( •̥́ ˍ •̀ू )〗 楚钰:〖废物。〗 钮钴禄·系统哭得更大声了:〖(*꒦ິ⌓꒦ີ)〗 就在楚钰以为会阴沟里翻船的时候,抱着她准备离开的男人突然顿住了,然后,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袭来。 楚钰也感受到了温热粘稠的湿意,抬眸,艰难的透过了男人的肩膀,看到了男人的背后站着的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出在男人的身后。 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楚钰看不清杜尔身后站着人的面容,但是却知道却知道对方是谁。 钮钴禄·系统:〖啊啊啊啊啊宿主大大,男主来救你啦!咱们有救了!〗 过了几秒。 钮钴禄·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宿主大大,男主杀人啦,男主杀人啦,我们的任务要失败了!!!〗 楚钰的脑袋都要爆炸了:〖闭嘴。〗 钮钴禄·系统无声抓狂。 挺拔颀长的身影来到楚钰身边,把杜尔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杜尔手臂上的肌肉紧了紧,胸口上的血流得越来越快,很快就沾湿了衣服,他脸色苍白,最后怀里的人还是被夺走了。 他脸色极度难看,眼里是透骨的杀意,刀削一般硬朗的面容上,目光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楚是我的。”他说,“把她还给我。” 刀插在了男人的左侧胸口,那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62) 夏夜,月亮昏晕,星光稀疏,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 楚家别墅灯光通明,原本应该安安静静的夜晚,脚步声和交谈声四起,佣人焦急不安的神色,预兆了沉重的气息。 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引擎声,那一瞬间管家好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迅速的走到门口,高大的身影逐渐走进,眼神凌厉如刀锋,满满的都是阴鸯杀气,薄唇紧抿。 管家满头的冷汗,都来不及擦掉,“刑少,小少爷她,她还是不愿意出来。” 救护车来到了楚家别墅前,管家就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太对劲,赶快跑出去查看,却见夏景淮抱着楚钰进来。 而且,夏景淮和楚钰身上都是血! 管家刚想过去查看情况,楚钰却阻止了,说她没事,只是有些累而已。 管家见此只好作罢,但是却总觉得诡异,忍不住过去敲门,却没有人应声,门也被反锁了,情急之下只好打了一个刑卓的电话。 刑卓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笼罩全身,一让那俊美无暇的脸上冷若冰霜。 一边迅速的往楼上走,薄唇吐出来的字冷得掉冰,“到底发生了什么?” 管家把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和顾虑全都说了一遍,刑卓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脸色越发的难看。 很快就来到了夏景淮的卧室前,刑卓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缓和情绪,敲了敲门,声音温和,“小少爷,是我刑卓,能开一下门吗?” 等了几秒,卧室里没有任何的动静,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刑卓耐心的又等了几秒,依旧没有等到回应,语气不由的沉了下来:“楚钰,你听到没有?” “快把门打开!” 寂静的走廊里只有压抑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只有一片寂静。 大家都能无声的感受到男人隐隐暴怒的气息,好似要撕破一切,让人胆寒。 那双暗沉锋利的眼睛仿佛可以透过这紧闭的房门,刺到里面。 管家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刑卓在阴影中越发英俊冷漠的脸,和愈发阴郁的声音:“把备用钥匙拿过来。” —— 咔嚓,门被打开了。 屋子里面的灯没有开,刑卓把灯打开,终于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当看到里面的场景之后,刑卓的瞳孔缩了一下,管家看到里面的场景也愣住住了。 头顶上调动散发着柔和的光,但是却没有带来一丝温度。 楚钰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皱巴巴的,她歪着脑袋,闭着眼睛,早就已经不醒人事了。 脑袋都埋在了夏景淮的怀里,露出半张雪白的侧脸,那脖颈线条到下巴都是无比优美流畅。 身形单薄,头发乌黑,就像一只被人抓在手心里的白鸟。 怪不怪不管刑卓怎么喊都没有一丝回应,原来是已经昏了过去。 而夏景淮看起来就很不正常。 他那苍白的肌肤没有一丝血色,精致温软的眉眼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极致温柔,病态又诡异,好似倾尽所有温柔。 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低头在无知无觉的楚钰耳边说话,声音很轻,仿佛是在说什么秘密,没有人能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仅如此,屋子里面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好似屠宰场一般,偏偏夏景淮的神色好像是在看此时挚爱一般。 诡异又割裂。 刑卓不动声色的走进,还没有走两步,夏景淮好似察觉到了一般,迅速的抬起头,褪去了那温柔的表面,宛如一头野兽,一只择人吞噬的恶鬼,把踏入他领地的人类给撕成两半。 完全没有任何的理智,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有暴戾,毫无理智,杀虐的兽性。 双目血红,面容压抑得扭曲极致,哪里还有平时的乖巧可爱。 “滚——” 像是在咆哮,像是恨不得撕碎他们,可是又舍不得放下手中的人,只能宛如暴躁急切的伺机而动。 刑卓不动,身后的管家倒是被他这副样子给骇得后退了半步。 刑卓眸色冰凉淡漠,声音平静如水,“夏景淮,你知道你现在做什么吗?”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好像永远都是不慌不忙,没有事物能打破他这副冷静的面具。 可是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才能看见男人隐藏在平静下,冰冷的可怖的暴怒。 因为克制,他垂在身侧的手臂都暴起了青筋。 像是一头被触碰逆鳞的凶兽,隐藏在草木中,嗜血又克制。 夏景淮手臂收紧,那是烦躁的表现,眼睛里布满血丝,胸口一起一伏,好像是在竭力压制着情绪。 “滚——” 这句吼叫声比刚才都还要大,目光凶狠仿佛厉鬼。 刑卓的语气平静的可怕。 “你想让楚钰死吗?” 如果夏景淮是清醒的话,那么就会知道刑卓这句话明显就是胡说八道,楚钰只是昏迷了而已,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但是夏景淮完全没有任何的理智,自从他抱着楚钰开始,就说了几句话,到后面楚钰就闭上了眼睛,不管他就说什么,楚钰的不理他。 原本就敏感极端的神经早就已经快要被逼疯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楚钰不愿意理他,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吗? 连看都不想看见他,更加不想和他说话。 害怕,恐惧,不安,焦躁,所以的负面恐慌情绪铺面而来,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整个人都处于失控疯狂的边缘,刑卓的这一句话,就好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在他的胸口里。 夏景淮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哽咽声,咬紧牙关,胸口那股快要窒息的痛意逼了上来,他脸色苍白如纸,滚烫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低头,轻轻的叫着,带着些诱哄的意味。 “哥哥,你醒醒,别在贪睡了……” “哥……哥哥,你看看我,我害怕……” 一直说着要保护他的楚钰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冷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浓密的羽睫就如同停留在枝叶上的蝶翼,淡粉色的唇瓣娇嫩的像樱花,漂亮极了。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63) 听到他说害怕,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好像会永远的睡去一样。 这样的想法让夏景淮根本就无法接受,潜意识告诉他楚钰是不会这么抛弃他的,因为楚钰在闭上眼睛之前,最后一句话就是。 “别怕……” 那声音很淡,轻得就像一阵风,又好像融化的雪渍,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夏景淮抬手去抚摸那张冷白漂亮的脸,心脏疼的好像快要裂开了一样,他艰难的眨了眨眼睛,晕染出了大量的水痕,思绪混乱,身体弓着,肩膀微微的颤抖。 那是一个害怕的,瑟缩的表现。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还有那个人的声音。 所以,等这个人闭上了眼睛的时候,他就感觉好像整个天都塌了下,一片灰暗。 身处在黑暗的深渊里面,看不见一丝光。 他小声抽泣,泪水滴在了楚钰的脸上,一滴又一滴。 哥哥…… 刑卓眼神冰冷的看着这一幕,慢慢的走近,夏景淮整颗心都在楚钰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人逐渐走进。 等到他的肩膀被几个保镖按着,无法动弹,怀里的人被夺走,才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 夏景淮奋力挣扎着,那爆发力面的力气,几乎让那几个人高马大的都有些按耐不住,差点让手下的人给挣脱开来。 后面又来了几个保镖才给狠狠的按住了。 夏景淮被狼狈的按在了地上,脸贴着冰冷的瓷板,瞳孔里到影印着另一个高大的男人抱起了楚钰。 那是极其亲密的姿势。 血液流淌的声音好像都刷过他的耳畔,呼吸急促,喉间咕噜滚动,就如同野兽般的咆哮。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地板,因为太过于用力,指骨乏青,指尖血肉模糊,在地板上留下的一条有一条的血痕。 ——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光晕摇曳,一缕温暖的光线直射进了病房内,照亮了房间的各处角落。 白色的纱窗帘被清风吹飘动,柔和清凉。 楚钰一睁开眼睛就面对这么刺眼的阳光,不由的皱了皱眉,等缓了几秒才睁眼。 雪白陌生的天花板让她愣了一下。 钮钴禄·系统:〖呜呜呜,宿主大大,你总是醒了,呜呜大事不好了,男主被关到精神病医院去了,他们好过分啊呜呜呜。〗 楚钰:〖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钮钴禄·系统被说的哭都不敢哭了,夹着尾巴做系统,咬紧帕子,委屈的不行。 楚钰揉了揉额角。 杜尔被刺伤了之后,楚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了一个120救护车,然后就再也坚持不下去,手机掉在了地上,腿软的差点跪了下来。 但是很快背后就贴上了一具高大挺拔的身体,耳边喷洒着温热的呼吸,她的后背紧紧贴着夏景淮的胸膛。 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 她转头看到了夏景淮的脸。 面容苍白,好像孤魂野鬼。 “哥哥……” 夏景淮双手死死的抱着他,那力道太过于大,努力压抑着什么,好像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让她都产生了一丝痛意。 “哥哥……” 他好像只会说这句话。 在当时,楚钰整个人都已经快要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但还是艰难的抬手把用自己的西装把夏景淮沾满鲜血的双手擦干净一些。 “景淮,别怕。” 恍惚之间,好像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滴在了她的脸上,烫得让人的心底里发慌。 夏景淮抱着她,浑身紧绷,仿佛是在隐隐的发抖,就像一个无措的孩童。 “不要害怕。” 楚钰说。 “我会保护你的。” 夏景淮的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就好像因为太激动,连说话的功能都失控了,死死的咬着牙,口腔里悄无声息的弥漫着猩甜。 他想说,他不怕。 他保护了哥哥,杀掉了坏人。 所以,他一点都不害怕。 楚钰摸索着,在昏暗的灯光下,擦掉了夏景淮脸上冰冷的液体,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脑子越发的昏沉,还不忘安慰。 “别怕……” —— 楚钰顾不上身上的酸软,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跌跌撞撞的下床。 门刚好被退开了,护士看见楚钰赤脚走在地上下了一大跳。 “这样您会感冒的,有什么事情先穿好鞋子……” 楚钰完全顾不上护士在说什么,脚步踉跄的往外面走。 医院的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楚钰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守在门口的保镖把她给拦住了。 “小少爷,您现在还不能出去。” 另一个保镖进去拿拖鞋,蹲在楚钰的脚边,恭敬地说道:“小少爷,小心着凉。” 小少爷浑身上下哪里都金贵,就连那双脚都好像从来都没有走过路般的娇嫩,脚腕纤细,骨骼精致优美,覆上了一层冷白如羊脂玉般的皮肉,黛青色的血管好似都显得脆弱漂亮,脚趾粉嫩,仿佛花苞一般。 楚钰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穿鞋子呢? 她一脚想把眼前的保镖给踢开,但是很显然,由于两个人的体型较大,力量悬殊太大,保镖就像个石头一样坚硬一动不动,楚钰的脚都踢疼了。 楚钰很生气,眼尾泛着糜艳绝丽的红,“滚开——” 保镖依旧很恭敬,但是姿势没有变,没有任何想要让开的意思。 楚钰就连门口都没有踏出去一步。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还不给我滚开,想死是不是啊?!” 站在门口的保镖不管楚钰怎么打怎么骂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其实心地理都在怕小少爷气坏了身体,他们皮糙肉厚的倒是不怕疼,但是小少爷那么的娇贵,恐怕是累着了。 刑卓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楚钰对保镖又踢又骂的场景,就像一只被拔了尖牙的小猫,只能喵喵喵的叫,没有任何的威胁,甚至还有些可爱。 一直都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忍不住悄悄的弯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柔和的过于冷硬的眉眼。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64) 楚钰的余光看到刑卓走过来,于是没有在和那几个木头保安说些废话,直接面对着刑卓,眉眼好似含着寒霜。 刚才还在争执当中,楚钰脚上的拖鞋又不翼而飞了,赤脚还在冰凉的地板上。 刑卓的视线一扫到楚钰的脚,就忍不住皱眉,走过去,把拖鞋提到了楚钰的脚边。 男人半蹲在地上,仰起头,从下上的仰望着眼前的人,那如深雕般的五官,真是英俊到了极致。 嗓音柔和:“小少爷,先穿鞋。” 楚钰后退了一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一切都是刑卓在搞鬼。 楚钰直接了当的问,“你凭什么关着我?” 刑卓顿了一下,随后抬手强制性的攥着楚钰的脚腕,那粉嫩的脚趾就如同娇嫩的玫瑰花瓣一般,把拖鞋给穿好,在松手的时候,还不易察觉的摩挲了一会,滑腻冰凉的触感存留在指尖。 慢悠悠的起身,随后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堪称优雅的笑。 “小少爷,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要任性。” 这只是一个借口,楚钰并不是傻子,她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格外的恼怒。 “刑卓!” 眉眼艳丽凉薄的人似乎真的被气到了,眼尾泛着糜艳的红,情绪波动特别大。 “你不要太过分了。” 刑卓只是微笑,他一笑,就冲淡了他脸上那过于冷漠的轮廓。 楚钰一看到他的笑就觉得烦,但一想到现在的处境,忍了忍,“夏景淮在哪里?” 刑卓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小少爷,我早就和你说过,夏景淮的精神状况问题,他差点杀人了,楚家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有保住他这个人。” 楚钰稍微冷静了一点,“杜尔现在怎么样了?” “生死未卜。” 楚钰闭上了眼睛,那把刀捅在了心脏的部位,应该没有同道要害,偏了一些,所以才捡回了一条命。 如果,如果没有偏…… 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楚钰徐徐的睁开眼睛,优美奢靡的嗓音透着无声的不安。 “夏景淮他……他只是生病了,只要我们把他的病给治好,他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那么天真的话语,简直就不像是从楚钰的口中里面说出来的。 在刑卓的心里,楚钰永远就像是一头骄傲漂亮的孔雀,永远都不会学会低头。 可是楚钰现在竟然为了夏景淮,说出这样的话来。 刑卓低垂着睫毛,遮住了眼底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戾气,暗的好像要吞噬一切。 他的声音淡淡。 “楚钰,生命不是儿戏,他差点杀人了,你明白吗?” 楚钰怎么能不明白呢? 可是,夏景淮的情绪原本就很不稳定,精神方面本来就有很大的问题。 是杜尔先动手的,如果不是夏景淮,那么她今天也不可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也许会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偏僻黑暗的地下室,永远都见不到光明,或许连死去都没有人发现。 夏景淮只是想把她赶走坏人而已。 别人都可以怪他,骂他是神经病。 可是楚钰没有办法狠心。 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但是楚钰也知道,夏景淮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楚家是一定不会在认可夏景淮这个人了,没有放任他自生自灭就已经很好了,虽然把夏景淮丢在精神病医院也算是自生自灭。 医院走廊的吵杂的声音被门隔绝,风轻轻的吹动着纱窗帘,插在花瓶的百合花般上还有晶莹剔透的露珠。 乌黑柔软的发丝凌乱的垂在额头,楚钰的皮肤冷白,上挑的眼尾晕着薄薄的红,细密的长睫一颤一颤,犹如脆弱的蝶翼。 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那脆弱漂亮的外表完全不同。 “我说过,夏景淮只是生病了而已,杜尔那边我会道歉补偿。” 楚钰这个人其实大部分的时间都挺不太正经,她年轻,爱玩,但是很有分寸,不该碰的从来都没有碰过。 从小到大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直到现在,如果她想守护着着什么人,那么她也会不择手段。 刑卓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陪伴了楚钰这么多年,只是因为他醉酒后的胡言,楚钰就直接给他判了死刑。 而夏景淮当着她的面拿刀子捅人,楚钰还可以面不改色的护着夏景淮。 刑卓缓缓的逼近。 楚钰站着没有动,神色平静而又冷淡的看着他。 两个人的距离逐渐的拉近,刑卓低着头,呼出来的气息扫过脸颊,近的好像要亲上她的额头。 “夏景淮对于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楚钰抬头,只是着男人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眸,沉沉浮浮,就如同黑夜下粘稠阴暗的沼泽。 “对。”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就说出来了,这是心之所向。 刑卓发出了短暂的笑声,胸膛微微的震动,与之相反的是,脖颈上的青筋如蔓藤般的暴起。 柔柔和和的,笑的一脸温柔。 “看来小少爷是被那个神经病给迷惑了,也许休息几天就会想清楚。” 楚钰一愣,然后愤怒的问道:“刑卓你特么的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疯了吗?” 刑卓亲昵的捏了捏楚钰柔软白腻的脸颊,牛头不对马嘴的说,“小少爷,现在该休息了。” 楚钰一把把他的手给挥开,“你神经病啊?!” 刑卓依旧面带笑容。 楚钰咬着牙,“你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说完就想越过男人离开,但是还没有走两步就被刑卓轻轻松松的抓住了手腕,一个转身,扣在了怀里。 楚钰在他的怀里疯狂的挣扎着,指甲一不小心划伤了男人的脸。 “刑卓,你个疯子,放开我!你特么的别碰我!” 刑卓并没有管自己脸上的伤痕,不紧不慢的扣住了她乱动的手,两个人的力气悬殊实在是太大了,这样的挣扎,在刑卓的眼里看了,就像会抓人的小猫一样,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住。 楚钰感觉到男人像铁钳一样扣住她,完全无法挣开的手臂,气急了,眼眶都红了。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65) “刑卓!你这样囚禁我的行为,你信不信我告诉我爸,我让他把你给赶出楚家!” “你被碰我!” “刑卓!你给我滚开——” 病房里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响还有骂脏话的声音,保镖站在门口,一个个低着头,假装屏蔽了自己的听觉,没有一个人敢冲进去看看情况。 刑卓捏着楚钰那脆弱纤细的后颈,眼眸里有有翻滚着滚烫的熔浆,薄唇落到了白玉般的耳尖,语调温柔:“小少爷,听话一点好不好?不要这么任性……” 啪—— 刑卓别过头,白皙的右脸上很快的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足以看出她花了多大的力气。 那一瞬间,病房里的温度好像都迅速的降了下来,但是当刑卓转过头来的时候,一切又恢复如常。 只是幽深的眼瞳,黑的深不见底。 楚钰抬手还想给他一个巴掌,半空中就被刑卓给抓住了,手背上的青筋绷起。 沾着露水的百合花早已经被丢在了地上,花瓣掉了几片,被踩了几脚,早已经没有刚开始的纯洁干净。 没有人注意地上的百合花。 刑卓轻轻的笑出了声,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小少爷还是那么的不乖。” 楚钰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的呼吸一窒,就好像被凶戾恶兽冷冷的盯住了一般。 下一秒,不好的预感袭来,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后脖颈一痛,楚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闭眼的前一秒,楚钰看见的是,男人顶着一脸的巴掌印,那时候眼眸就好似浸着冰雪的,满是寒意。 —— 病房前两天的动静闹得很厉害,病房里面的东西几乎全都被砸了一个遍,根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 守在门口的保镖听的心惊胆战,而每一次刑卓进去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基本每次出来的时候,要么脸上就顶着一个巴掌,要么就有细细的抓痕,永远整洁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也被扯的凌乱。 刑卓的表情更是难看,本来就冷漠的脸上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霜,犹如寒冬腊月的冷风夹杂着渣冰,碴子簌簌砸来,冻得人浑身一哆嗦。 保镖一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就跟木头人一样。 也就闹了这两天,都后面病房就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简直就有点不太正常。 刑卓的深色并没有因为病房的安静而有所好转,发来更加的阴沉。 直到,楚钰晕倒了。 那时候还是大半夜,刑卓应酬的很晚,喝了一瓶酒,而楚钰因为这几天绝食不吃饭,只打了葡萄糖,胃病发作,疼的浑身都冒冷汗。 深夜,漆黑的夜晚连星星都没有。 医院里面脚步声匆匆,人仰马翻。 直到天都快亮了,动静才慢慢的消停了下来。 半梦半醒之中,楚钰好像听到了争吵的声音,并不太真切,她想认真的听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但是脑子昏昏沉沉的,胃部又疼的厉害,迷迷糊糊当中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钰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那时候还是半夜,病房里漆黑一片,窗外的月亮洒了进来,一片银辉,她以为病房里面没有人,但是却感受到了一道极其灼热的视线,疑惑的转过头。 不远处的沙发上,好像有个高大的黑影,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醒过来,正在点打火机,在微亮的月光下,她看见男人在开打火机的时候,手有点抖,好几次都没有点燃。 尝试了好几次,打火机才发出蓝红色的火苗,把嘴边叼着的烟点燃,在黑暗中燃烧出细微的火光。 那小小的火苗,照亮了男人下巴。 楚钰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 是刑卓。 还是有些生气,楚钰扭过头,不愿意去看他。 但是她这细小的动作好像惊动了敏锐的男人。 男人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在寂静的病房里传来又轻又平稳的脚步声。 楚钰半张脸都陷在了柔软的枕头里,睁着眼睛盯着虚空。 脚步声在病床边停了下来。 楚钰好像听见了男人在黑暗里压抑又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格外的清晰。 不知道站了多久,楚钰都要睡过去的时候,一只略微粗糙宽厚的手掌抚上了她的头发,然后摸着她的耳朵。 在一点点的抚摸上她的脸。 那手掌的茧子很磨人,楚钰感觉自己的脸都有点疼。 男人似乎是弯下来腰,滚烫的呼吸声喷洒在耳边,很痒,楚钰忍不住轻轻的缩了一下肩膀。 耳边传来男人的低沉温柔的嗓音,“小少爷,还疼不疼?” 楚钰生着闷气,不吭声。 她浓密的睫毛颤动着,肌肤白的像落雪,乌黑的发丝落在枕头上,那肩膀又瘦又单薄,后颈一片雪白。 刑卓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一瞬几乎心动。 楚钰不理他,刑卓没有生气,好像又戴上了温柔的面具,他几乎整个人都快要压在了楚钰的身上。 男人温声细语,“小少爷,别和我这种人一般见识。” “——和我说说话吧,太安静了。” 男人的薄唇抵在楚钰的耳尖,呼出来的气息急促灼热,嗓音低哑。 他知道楚钰没有睡,温柔宠爱的摸着楚钰的头发,薄唇若有若无的贴着她的耳朵,脖子,轻柔至极。 就如同恶龙在小心呵护着自己来之不易的宝藏。 楚钰动了一下,没有转头,寡淡的声音沙哑,透着一股不耐烦。 “出去。” 刑卓似乎笑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托着楚钰的脸,把那张脸转了过来,对着他,面对面,额头亲昵的抵着楚钰的额头。 楚钰听见男人微低的,仿佛捎带着什么情绪的声音,语调温柔。 “小少爷,我不想出去,我想陪在你身边。” “小少爷小时候不是最怕一个人睡吗?” “小少爷怕黑,我在,小少爷就不怕了。” 楚钰难堪的别过脸,但是依旧逃不出男人宽厚的手掌,漂亮冶丽的眼尾勾起一抹烟霞般的薄红。 她在某些方面,脸皮很薄。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66) 楚钰根本就不愿意承认小时候丢脸的事情,张嘴反驳,“我才不怕黑呢。”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胸膛宽阔滚烫,心跳的很快,似乎要跳出胸腔,声音低沉,充满着柔和之意,带着一丝丝的笑意。 “是,小少爷不怕黑,是我怕黑。” 楚钰脸上的温度并没有因为男人承认而下降,反而还烧的更厉害了。 刑卓那样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哄小情人似的,楚钰又羞又恼。 “我要睡觉了。” 其实楚钰已经睡了好久了,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睡意,可是她就是不想看见刑卓这个人,才找出这样的借口。 刑卓今天似乎格外的难缠,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身离开,只是沉默了一下,耳边是男人轻匀的呼吸声,怀抱宽大结实。 大概过了五六秒,寂静的病房里想起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小少爷还在生我的气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楚钰就差点把不待见写在脸上了,刑卓把她关在这里,就跟看犯人一样,楚钰是什么人? 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她这个人可记仇了,别人对她不好,她可以记一辈子。 但是她这个人也会记得别人的好。 楚钰直接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他那明知故问的问题。 刑卓的手攥紧,几乎攥出了青筋,他神色一瞬间冷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淡淡的开口,“你就这么想见夏景淮吗?” 原本还闭着眼睛的楚钰瞬间睁开了眼睛,侧过头,在朦胧的月光下,并不清晰的视线里,对上了刑卓的眼睛。 那双眼眸幽暗深沉,一眼望不到低,就如同无尽的深渊。 在黑夜里,男人的轮廓依旧隐约可以看出英俊的弧度,神情隐藏在黑暗里,令人琢磨不透。 楚钰抿了抿唇瓣,“是。” 男人静静的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就在楚钰以为男人又会拒绝,或者又找出别的借口。 出乎意料的,男人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语调温柔眷恋。 “小少爷早点睡吧。” 然后不管楚钰什么反应,起身离开。 —— 楚钰以为自己又会被关个几天,这场绝食闹的她自己都觉得磨人,就在楚钰准备想其他方法的时候,偶然发现门口的保镖退掉了,这个意外之喜把楚钰给搞懵掉了。 她从病房里走了出去,这几乎是她第一次毫无阻拦的踏出病房,没有任何人阻止,所以—— 刑卓昨天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想清楚了之后,楚钰迅速的回到病房换了一身衣服,拿起了手机和钱包就匆匆的出去了。 按照系统的导航,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楚钰终于赶到了那所精神病医院。 那所精神病医院比楚钰想象中的还要寒酸凄凉,应该是建设了几十年,很多地方都透露着腐坏的气息。 绿化也做的不是很好,白墙铁门,灼热的光线透过树枝洒在了地上,晕染出了一片又一片的光斑。 楚钰进去的时候保安只是懒懒的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玩自己的手机,根本就不需要做任何的登记。 楚钰原本不是很担心,但是当看到这样的环境之后,不得不担心起夏景淮的精神状况了。 夏景淮原本在精神方面就有一些问题,在这样的地方受折磨,肯定是会加重病情的。 因为楚钰是一个人过来的,那些医生也并不知道楚钰的身份,一开始还不冷不热,死活都不带楚钰去见夏景淮,后来接了一个电话,瞬间就变脸了,要有多么殷勤就有多么的殷勤。 时间紧迫,楚钰根本就懒得和这种人计较。 很快医生就带着她来到了一间病房。 在楚钰进去之前还提醒道:“病人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经常会暴动伤人,您进去的时候尽量小心一点,不要靠的太近,不然会被他伤到的……” 不等医生把话说完,楚钰就不耐烦的把他给推到一边,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些医生停滞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瞧着里面的场景,随时准备了呼叫器,只要里面一有动静就叫保安来。 外面太阳炽热明媚,可是房间里却好似透着一股阴凉。 明明是白天,窗帘却遮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亮,黑暗笼罩在整个房间里。 在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背对着蜷缩起来。 楚钰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背过身关上了门,不顾医生无措为难的眼神,隔绝外面人的视线。 这才轻轻的走过去,楚钰下意识的放轻的脚步,像是怕吓到病床上的人一样。 哪怕楚钰尽量把动静弄得很小,但是躺在病床上好像睡着了的人还是立马敏锐的察觉到了,迅速的转过头,眉眼阴郁病病态,一片冰凉彻骨的寒意,黑眸暗的犹如浓沉黑夜,就像是游离在地狱边缘的恶鬼,随时都会扑上来吞噬别人的灵魂。 在黑暗之中,其实双方都并不太能看清对方的脸。 但是还是有微亮的光线从窗帘里透进来。 楚钰走近了,这才发现夏景淮简直瘦的可怕,瘦了很多很多,宽大的病服空空荡荡,甚至都可以看清他胸前骨头的痕迹。 那一瞬间,楚钰简直就不敢相信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夏景淮就已经被折磨成了这副样子。 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去触碰夏景淮的脸。 夏景淮反应特别激烈的把她的手给甩开,然后随便抓起床柜上的杯子砸了过来。 还好楚钰躲得快,那杯子只是碰到了脸,没被砸中。 楚钰越是靠近,就越能感受到夏景淮那紧绷阴翳的神经,肩膀都在颤抖,那并不是惧怕,也不是恐慌,而是体内的暴戾因子在躁动,无声的叫嚣着撕碎靠近的一切。 他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手心,手掌血肉模糊一片。 他的被子里面藏了一把匕首,冰冷而又锋利,在黑暗之中,等那个人靠近的时候,不由的攥紧了手里的匕首。 突然,鼻尖闻到了一股熟悉而又惑人的味道。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67) 那种熟悉到入股的气息,瞬间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楚钰靠近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夏景淮看着他那痴狂滚烫的眼神,散去了那一丝丝的暴戾和凶狠。 慢慢的靠近,楚钰打开了床前的小台灯,暖黄色的色调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夏景淮半张脸都隐藏在了黑暗里。 他轻轻的说:“哥哥,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那一瞬间,楚钰有一种恍然如隔世的感觉,明明两个人才分开了几天,她却觉得夏景淮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阴郁,病态,偏执,又透着一股隐隐约约的癫狂。 楚钰坐在了床边,牵住了夏景淮的手,她的手是温热的,夏景淮指尖却沁凉一片,下意识的收紧了力度,想要把他的手捂的暖和一点。 “……对,来接你回家。” 夏景淮静静的看着她许久,似乎是在思考这句话的信任程度。 过了一会儿,他就试探性的慢慢的靠过去,见楚钰没有动,就抱住了她,将楚钰死死的圈进怀里,那种依赖紧密的程度,就这样是一张蜘蛛网,让楚钰都有点透不过气来。 尖细的下巴搁在楚钰的肩膀上,有些硌人。 他几乎整个人都陷在了那片清透的冷香里,气息喷洒在上面,他靠着那温暖的气息,闭眼低声道:“哥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床柜上的小台光照射处暖暖的光亮,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夏景淮恍然间好似听见了楚钰的心跳声,有些急促。 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他好像不安,抬眼盯着楚钰有些模糊不清的侧脸。 干净如泉水般的声音竟然又柔和了起来,听起来没有任何的不对劲。 “哥哥,为什么不说话呢?” 楚钰一听到这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僵硬,明明那声音很正常,甚至温柔,但是给她的感觉却像是毒蛇吞吐信子,带着无声的危险。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钰就想着解释,“不是,是因为有事耽搁了。” 那样的事情也不好意思解释出来,楚钰只能含糊又带点抱歉的意思说道,“我,我不知道你被关在这里。” 说来说去还是楚钰自己的问题,明明是她嘴上说着要保护好对方,可是现在却让那些人折磨成这副样子。 马上就要高考了,夏景淮现在的精神状况还可以高考吗? 楚钰不知道,她不是一个会推卸责任的人,再加上自己的承诺都没有兑现,更加让她愧疚。 “对不起……” 这句道歉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口没有经过脑子,甚至都崩了人设楚钰都还不知道。 夏景淮也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离开了一些,额头抵着楚钰的额头,鼻尖几乎都挨着鼻尖,呼吸缠绕在一起,亲密的仿佛两个人都要紧贴在一起,没有任何的缝隙。 夏景淮盯着楚钰琉璃似的眼眸,他的声音很平静,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我可以不接受哥哥的道歉吗,好生气,我都想……” 后面的话他都没有说完,呼吸却开始略微的粗重了起来,似乎是在强制性的压抑着某种快要崩裂的情绪,在楚钰看不见的视线里,那双漆黑无机质半的眼眸猩红一片,暗沉翻涌。 他把那个字给吞进了喉咙里,就如同一块刀片深深的咽了进去,割着他的喉咙心鲜血淋漓,绞着他的五脏六腑,几乎让他快要呕出血块。 楚钰不知道,她抱着夏景淮,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那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夏景淮压抑着心里疯狂涌出来的暴戾,没有在说话,无声的攥紧指尖,在心里留下了一道血痕。 楚钰想要带着夏景淮离开,但是医院的人却不同意,按道理说小小的精神病医院根本就拦不住楚钰,除非背后有人撑腰,不然谁敢得罪她。 医生冷汗直冒,脸都快要笑僵了,“楚少,你就别为难我了,这位病人的情况很严重,如果现在放出去的话,会做出很多偏激伤人的行为,等情况有所好转,再把他带回去也不迟。” 楚钰当然不愿意,明明再来医院之前夏景淮的情况还可以,言行举止都跟正常人没有区别,但是一来到医院之后,就被折磨的人不是人,鬼不像鬼。 在这样待下去,人疯了都会说不定。 楚钰冷着一张脸,“你要拦着我吗?” 医生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小腿都有些抖,根本就不敢直视楚钰那冰冷的眼神,“我,我哪敢啊,只是,只是这位病人真的不能带走。” 楚钰盯着医生,那张漂亮冷白的脸却不能让医生升起一丝暧昧的心思。 那些人围着楚钰,就像是一堵人形切出来的墙,他们不敢伤楚钰,但是也不允许她把人给带出去。 楚钰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淡淡的说:“是刑卓说的吧。” 医生没有说话,只是笑的更加的殷勤。 楚钰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到一旁。 拨打了一个电话。 没过四五秒,对方几乎就瞬间接通。 电话里传来男人温柔的嗓音,低低的,带着清润的音质,磁性动听。 “小少爷。” 楚钰:“刑卓,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小少爷,是谁又惹你生气了吗?” 最后的那个音节,语调染上了一丝的无奈和溺宠,温柔的原本冰冷的手机电波。 楚钰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半分,抿了抿淡粉色的唇瓣,忍住了,想要把手上的手机摔掉的冲动。 压低了声音,又狠又冷。 “你别给我装傻,我现在要把夏景淮带出来,你放不放人。” 刑卓似乎早就料到了楚钰会这么说,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是愤怒的情绪。 “小少爷,不是我不放,而是我放不了。” 刑卓知道这几句话根本就不能让楚钰听话,于是后面又加了一句。 “这是父亲的意思。” 果然,电话那头的人呼吸好像都顿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68) 楚钰对楚晔,其实是恐惧大过于恭敬。 楚晔不太爱管她,但是只要她一惹出了事情,那肯定是要掉一层皮的。 而且夏景淮闹的事情这么大,差点闹出了人命,杜尔并不是普通人,虽然他家族大部分的产业都在国外,近几年也都在国内发展,9发展迅速,很快就在商业界展露头角,在国内也是有一定的影响力。 杜尔现在在还在医院躺着生死不明,那些人没有现在就杀过来是因为有楚晔挡着。 可是,楚钰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夏景淮就这么被关在精神病医院里。 不仅仅是因为任务的原因,还有就是夏景淮太可怜了,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楚钰又怎能做到冷眼旁观呢。 病房的窗帘被拉开,温暖而又炽热的阳光照射了进来,驱不散里面的阴郁。 夏景淮就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精致温暖的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迹,手指上也有细细小小的伤口。 听到了脚步声之后,他就迅速的转过了头,漆黑的眼瞳里倒映出了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呢喃和眷恋的喊着,“哥哥……” 楚钰手上端着一杯牛奶,轻轻的走到了夏景淮的身边。 夏景淮没有任何防备,乖巧温顺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楚钰只是随便的穿了一件灰色的短袖,乌黑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前,狭长的眼眸低敛着,糜艳妖冶的眉眼在阳光下几乎漂亮的有些不太真实。 把手上的牛奶递了过去,琥珀色的眸静静的看着夏景淮,慢条斯理地:“先把这杯牛奶喝了吧。” 顿了顿,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半颗眼珠,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喝完了我就带你回去。” 夏景淮的目光先是落到了那只冷白纤长的手指上,然后再看下那牛奶。 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他没有接过牛奶,而是忽然抬手攥住了楚钰的手腕,触手那细腻柔软的肌肤,微微的用力,把楚钰拉过来了一点。 他坐着,楚钰站着,夏景淮就到楚钰腰上的位置。 抬起头,眉眼精致苍白的少年总是有一股天真无邪的感觉,笑起来的时候又软又柔和。 就这么依赖的看着楚钰,好像注入了全部的信任。 “真的吗?哥哥。” 楚钰对上了少年的眼睛,陷入了静默,又因为太过于近的距离而升起了意思不适应,几经犹豫才开口道:“当,当然。” 楚钰在撒谎的时候有一个小习惯,那就是有些结巴。 夏景淮紧紧的锁着楚钰在阳光下那琥珀色的眼眸,没有说话,少顷才缓缓勾唇,露出了一个干净轻柔的笑。 “好,我相信哥哥。” 说完,没有在犹豫,接过楚钰手中的牛奶,一口喝了下去。 窗外阳光明媚,翠绿色的树叶摇曳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细缝照射了进来,一圈一圈的光晕仿佛都染上了青草的气息。 夏景淮把那杯牛奶喝的一干二净,喝完了就把空了的杯子放到一边,然后靠近楚钰,缓慢而又偏执的圈住了她的腰肢,似乎是在紧紧锁住了什么。 阳光是刺眼的,眼前的人却是温柔的。 他的手臂圈住楚钰,修长冰凉的指尖不动声色的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摩挲着她的后腰,目光暗沉又病态,喃喃道,“哥哥,我只相信你。” 一边说就一边蹭着,漆黑的眼眸里写满了浓浓的满足和愉悦。 那声音很轻,但是楚钰还是听到了,那一瞬间简直就是五味杂陈。 她站着没有动,眼睛盯着虚空中的一点。 很快,药效就开始发作了。 手脚开始发,浓浓的困意袭来,楚钰能感受到,夏景淮在那一瞬间好像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然后开始细微的发抖。 不知道是因为背叛而生气,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夏景淮先是迷茫,然后抬起头,眼神冰冷的看着皮肉冷白的楚钰。 一字一顿,似乎是不可置信,又或者是震惊到了极致,没有想到楚钰会和别人一样这么对待他。 “哥哥,骗我?” 楚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景淮,你先睡一觉,你相信我好吗?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骗子!”夏景淮的情绪明显的失控了,低吼道:“都是骗子!” 夏景淮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质,用力的掐了一把大腿,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有了一些力气。 几乎疯了一般的抱着楚钰,那股冲劲,楚钰差点都被他给撞倒了,那眼神就好像恨不得把楚钰杀了一样,完全没有刚才的温顺。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夏景淮怒吼着,眼眶通红,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 一直都守在外面的医生听到了动静之后就立马闯了进来,夏景淮被下了药,根本就抵不住那么多人的压制,他挣扎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楚钰。 原本已经麻木不仁的心脏突然就涌出了一股势不可挡的灼热的恨意,仇恨,像怪兽一般吞噬着他的心。 刺骨噬人的恨意从幽暗的眼底燃起,越燃越盛,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烧成灰烬才肯罢休。 他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甚至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感情,直到遇到楚钰,才让他尝试到了那种人生的酸甜苦辣。 可是现在,也是楚钰教会另一种情绪,怨恨。 身上的力气慢慢的流逝,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鬼魅般猩红,他的样子十分的恐怖,牙齿哆嗦,浑身发抖。 恨恨的盯着楚钰,想要把人吃掉。 楚钰没有阻止,也没有办法阻止,她就站在那里,灰色纯棉短袖干净,琥珀色的眼眸晶莹剔透,就那么看着。 而这副模样在夏景淮的眼中就是高高在上的蔑视而又冰冷,就好像是在看地上的一块淤泥。 满不在意。 夏景淮额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似乎在那里抽动,他还在挣扎着,想要靠近楚钰。 “楚钰,为什么?” 几乎是绝望的咆哮,他还在问,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69) 刚才喝下去加了料的牛奶已经开始发作了,夏景淮能感受到自己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他把自己的脑袋狠狠的往地板上一撞,额角瞬间青紫一片,那不正常的睡意也褪去了一丝。 强撑着,看过去。 他已经被好几个人给压制着了,几乎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楚钰并没有因为他这边的动作而回眸,而是背对着他,哪怕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很恍惚,眼前的视线也是发黑。 可是他就是能看到楚钰,一眼就能看出。 一位年轻的医生在楚钰面前涨红着脸,眼睛亮晶晶的,殷勤的向楚钰诉说着什么。 夏景淮并没有看清楚钰的表情,却看到楚钰拍了拍年轻医生的肩膀。 然后年轻医生反应就更加的激动了,那目光是不加掩饰的火热。 夏景淮知道,楚钰有一双极其漂亮的手,骨骼精致漂亮,皮肉冷白单薄,可以清楚的看见那皮肉之下黛青色的血管。 额前的发丝几乎遮住了眉眼,夏景淮的五指抓在地板上,骨节发青,晦暗的眼底只剩下一片足以使人窒息的浓稠的暗黑,阴郁又苍白,像一潭死水无波。 正在和医生说话的楚钰总感觉背后有一股很渗人的视线,让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是等她回过头一看,只看到那些医生压制着夏景淮,因为角度的问题被很多人挡住,楚钰并没有看到夏景淮。 楚钰摸了摸冒着鸡皮疙瘩的脖子,对着年轻医生再嘱咐了一遍。 “记住不要再给他服用任何乱七八糟的药,也不要让他住在这样破烂的房间里,起码要这所医院最好的,费用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还有,夏景淮并不是神经病,你不要用对待疯子一样的办法对他。” “听到了没有?” 年轻医生连忙点点头,再三发誓自己绝对会按照楚钰的要求办事。 楚钰这才放心了,知道现在根本就不能硬闯出去,所以选择了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 最主要的还是刑卓这个突破口。 楚钰回到了别墅,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哭哭啼啼的夏子涵,一看到楚钰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样的扑了过来。 女人双眼浮肿,应该哭了很长的时间,原本保养得体的面容也显得有几分憔悴,掐着楚钰的手臂,哭的撕心裂肺,“阿钰,你得救救景淮啊,景淮他不是神病,他不是!阿钰,你最了解景淮了,他那么乖,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手臂被掐得生疼,楚钰神情不耐的把女人的手给甩开,“我会想办法的。” 留下了这句话,也不管女人是什么表情,楚钰疲惫的上楼,她原本是想等刑卓下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沙发坐了一会儿,就觉得特别困,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到了晚上了,卧室一片漆黑,月光透过了窗户洒了一片的银辉。 楚钰摸起了手机,一看时间发现都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刑卓应该回来了。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70) 楚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久了的缘故,总感觉脑袋昏沉沉,晚上又没有吃饭,胃部一直都泛着针刺一般的疼。 随意的揉了揉头发,楚钰半拉耸着眼眸,下楼先去冰箱里吃了一点东西,填饱一下肚子,胃部这才好受了一点。 刑卓住在三楼,走廊里没开灯,黑沉沉的一片,就如同没有尽头的深渊。 楚钰按了按酸胀的脖子,想着刑卓到底有没有回来? 来到了刑卓的卧室门前,楚钰先是敲了两下,等了半分钟,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不仅让她怀疑刑卓是不是又在加班,还没有回来? 手下意识的拧了两下门把手,并没有反锁,一拧就开了。 楚钰愣了一下,房间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月亮透过窗户洒了进来那浅浅的光线。 灯都没有开,那人应该也没有回来吧。 楚钰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刚想把门关上离开,四周格外的寂静,突然,楚钰门关到一半停顿了下来。 在极其空荡死寂的四周,她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是卧室里面发出来的。 楚钰没有犹豫,立马走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浴室里的灯是亮着的,门是磨砂款,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磨砂看得清楚,也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男人高大强健的身影。 刑卓在洗澡。 楚钰把卧室里的灯给打开,随意又无聊的打量这卧室。 楚钰都放了好几年都没有来过刑卓的房间了,好像从那天她发现刑卓在背后说她坏话的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现在大致看了一遍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颜色单调,冷淡的欧美风,没什么看头。 楚钰刚睡醒,整个人都特别的精神,完全闲不下来,左看看右看看,左摸摸右摸摸。 刑卓的房间简直单调的可怕,一点亮一些的色彩都没有,黑白灰三个颜色,就连被子都是黑色的。 就跟刑卓本人一样,都是性冷淡。 楚钰在随便乱逛的时候,看到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开了一个缝,余光看到了一丝色彩。 这是这房间唯一不一样的颜色。 怀着好奇的心,楚钰特别想打开抽屉看一下,但是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很不礼貌。 纠结了半晌,楚钰还是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再说,说不准如果发现了刑卓的秘密还可以好好的威胁他一下,让他把夏景淮从精神病医院里放出来。 这么想着,楚钰就更加的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蹲了下来,拉开抽屉。 抽屉里有一本日记,还有紫色漂亮的盒子,上面有着奇异而又精致的花纹,看起来华丽而又奢侈。 特别花里胡哨,不像是刑卓的风格。 楚钰知道偷看别人的日记不好,于是就把那紫色的盒子给拿了出来。 打开盒子,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下一瞬间,楚钰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的瞪大,睫毛抖了一下,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 泛着桃花粉般娇嫩的指尖用力攥紧手中的盒子,指骨发白。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71) ——那是一叠厚厚的照片。 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从这个方面就可以看出主人很爱护这些照片。 而照片里面的主人公。 就是她。 楚钰动作僵硬了很久,才徐徐的抬起手,把照片一张一张拿出来看。 全都是,密密麻麻。 有她在高中的,但是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在国外大学的照片,有拉耸着眼皮漫不经心听课,有和朋友打篮球的照片,交际,学校,一切一切,每一个地方都有。 而且那照片里的主人公就只有她一个人,其他的人就好像被P掉了。 冷白的皮肉,漆黑的发丝,琥珀色的眼眸,如樱花般淡粉色的唇吧。 楚钰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手蓦然的松开了。 睫毛一抬,就看到了摆在床头柜上相框。 相框里的人眉眼还有些稚嫩桀骜,看向镜头的时候带着一丝笑意,黑色的短发凌乱,下巴微微抬起,掀出玉一般莹润秀长的脖子。 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底下泛着焦糖似的光芒。 漂亮的蛊惑人心。 背后的场景是别墅后花园的梧桐树下,绿叶纷纷,树下的人就好似从天而降的天使。 这相框应该已经放了许多年了,都有些褪色,是檀木做的,刻着精致漂亮的花纹。 楚钰盯着相框,看到了相框的一角有一处不知道是被什么液体给沾湿了,水润润的。 无数种恶心的猜想在她的心头缠绕,犹如一条冷血的毒蛇缓缓爬过心头,令她毛骨悚然。 玻璃相框还有一丝白雾,仿佛是人的气息打在上面留下来的残影。 楚钰并不是傻子,从小到大,追她的人几乎数都数不过来,这几年,也谈过几个,因为这该死的女扮男装,在国外她的确是玩的开,但是从来都没有过界。 原因是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所以玩玩就好了,不必当真。 但是这种被冒犯的感觉,依旧让楚钰有一种反胃的冲动。 她恨不得把这些东西全都放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也好似被那么恶心的人给亵渎。 楚钰去摸口袋,看看身上有没有打火机,口袋里空空如也,应该是刚才睡觉的时候不小心丢掉了。 她紧紧的抿着唇,嫌恶又恼怒,手下一用力,把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的撕掉,揉皱,直到里面的主人公连样子都看不出来。 她实在是太生气了,所以并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正在慢慢的靠近。 浴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里面的雾气弥漫开来,带着潮湿的暖意,暖黄色的光线并不刺眼,悄无声息的。 高大的黑影缓缓的靠近,就像是一头被困的野兽正在冲撞着坚硬的牢笼,腐朽老化的铁链早已经遥遥欲坠。 ——倏然 低沉暗哑的呢喃声,瞬间消逝在黑暗中,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小少爷……” 在寂静的黑夜里,男人模模糊糊的声线并不太清晰,可是楚钰雀听的清清楚楚,那熟悉的称号几乎让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身后的男人是谁。 原本正在撕照片的手僵住了,瞳孔猛然剧烈的收缩,手心里冒出细密的汗水,周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 后面的人逐步的走进,好像没有穿鞋,落地的声音几乎都听不见。 楚钰整个神经都已经绷紧了,她没有转过头。 被保存很好的照片被楚钰翻的乱七八糟,已经被撕掉了一小半,撒在了地上,这是背后凶兽的珍宝,却被人这么糟蹋。 身后的男人又轻轻的叫了一句,声音比刚才还要轻柔。 “小少爷。” 长长的睫毛猛的颤抖了一下,楚钰好像猛然的回过了神,狭长糜艳的眼尾晕染上了淡淡的,她转过身,冷漠又愤怒,毫无情绪的盯着一步之遥的男人。 男人刚洗完澡,就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了半片的胸膛,结实又性感。 发丝湿润,全都拢在了脑后,露出了极其锋利冷静的眉眼,刚毅冷漠,让人不敢相识太久,那张如鬼斧神工刀削般的脸,凌厉摄人。 浑身似乎都冒着水汽,他看了一眼地上被撕成碎片的照片,脸色的表情没有变,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只不过眼底的暗色更加的浓郁。 楚钰唇瓣抿紧,傲气漂亮的眉眼之中一点温度都找不到,她从来都不会掩饰情绪,厌恶,反感,嫌恶,不屑,种种的情绪是那么的鲜明。 寡淡沙哑的声线头一次因为这么剧烈的情绪而变得失控。 “刑卓,你真特么的恶心,你是变态吗?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楚家真是白养你这个白眼狼,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滚出这里,滚出我面前!” 她真的好生气啊,修长雪白的手指指着门,让他滚出去。 冷白细腻的脸颊上因为激烈的情绪而浮现出淡淡的艳色,糜丽至极,也惑人至极。 男人依旧带着温和的面具,并不生气,更不恼怒,甚至还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似乎觉得无奈,又特别的溺宠。 低沉浑厚的声音轻轻的,“小少爷,你别再任性了。” 楚钰的怒火和辱骂就如同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没有任何的作用,甚至最后受力的还是自己。 刑卓慢慢的靠近。 楚钰看着即将凑近的男人,羽毛般细密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有一些慌张,又很快冷笑一声,“哼,你这些心思要是被我爸知道了,你以为你还可以好端端的留在楚家吗?我告诉你……” 说话的时候,楚钰的眼睛也没有闲着,房门并没有关紧,她不动声色的移动着脚步,一边说一边慢慢的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找准了时机,楚钰刚想冲出去,可惜还没有走两步,背后就袭来了那一抹高大的身影。 然后被一把抓起,刑卓完全不顾楚钰的挣扎,把她扛在肩膀上,两三步走到床边,一把把楚钰摔在大床上。 那动作看起来粗鲁,其实却没有真正的伤到楚钰。 但是那压迫感几乎让楚钰有些喘不过气。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72) “你都知道了。”男人笑了,那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带着浓浓的愉悦,眼神却阴暗扭曲至极。 贪婪又充满痴迷的盯着楚钰。 楚钰被这种眼神看的格外的不舒服,种眼神,就好像把他的衣服给扒光了一样,侵略感十足。 像是察觉到了危险,楚钰不敢再说出太过分的话,黑色碎发凌乱的垂在额前,眼睛从下而上的看着男人,潋滟的眉眼惑人昳丽。 因为刚才的动作,男人的浴袍散了一些,他的身材非常的好,肌肉强壮结实,成年男性魅力十足。 楚钰刚坐起来了一些,又被按了下去。 “你怎么现在才知道啊?”男人的声音似乎都染上了一丝忍耐,他抓着楚钰一只纤瘦充满骨感的手腕,俯身贴在楚钰的耳朵,声音轻柔,“你知不知道?我忍的好辛苦。” 楚钰瞳孔一缩,一股寒意涌上了她的背脊,心脏砰砰直掉,仿佛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似的。 她整个人似乎都是迷茫,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被捧着的,所有人都想尽办法讨好她,根本就没有人敢冒犯她。 就算是有,也会被她自己狠狠的回击回去。 可是眼前高大健壮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她能比拟的,男人的手臂肌肉紧绷,显出强壮而又不失美感的线条。 楚钰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对方一个拳头都可以把她给打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更何况要是真的动了真格的,楚钰根本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楚钰反而还强迫了下来。 乌黑的发尾贴在了白嫩如雪的后颈,灰色的短袖被扯得有些乱,那骨感极美,线条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 她低垂着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明明只是那种淡淡的表情,但是却总是有一股用语言无法描述的美丽,就好像是侵染着罪恶,也勾出了人内心最阴暗的谷欠望。 睫毛颤颤的,声线哑哑的。 带着些警告。 “刑卓,这是楚家。” 灼热的呼吸打在楚钰的锁骨上,泛起如胭脂般的好看颜色。 楚钰的皮又薄又白,没怎么样都会被熏红。 她生得矜贵,眉目间总是有一股常人没有的傲气,但是那琥珀色的眼眸又好似涌动着清澈的光芒,如同潋滟的春色,流转间便能让人生出种想亵渎的错觉。 偏偏楚钰自己还完全都察觉不到。 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很危险,但是从始至终,男人其实并没有太过分的举动。 他只是缓缓的低下了头,轻轻的蹭着楚钰的脖颈,慢慢的蹭着,有些硬的发丝扎在脖子上,有点疼。 楚钰想要躲,可是却躲不开。 “你,你干嘛……” “不要躲。”刑卓用手强制的阻止着楚钰躲避的动作,动作强硬,但是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 “只是有一些忍不住。” 看起来成熟稳重的男人,仿佛永远都是理智的,但其实在感情这一方面却格外的青涩。 他好像生来就和常人不同,没有任何生理的欲望,但是直到他遇上了楚钰…… 荒凉的沙漠好像长出了一颗参天大树,嫩叶繁茂,花朵娇艳,从此不再是寸草不生。 紧绷的青筋显示出男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耳朵很红,好似都要蒸出热气来。 单手触碰着细腻光滑的脖颈,入手滑腻的触感,令他动作停顿一瞬,然后才轻轻吻上了楚钰的脸颊。 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就像电流一样,刺激的他神经都在发抖。 楚钰慢半拍的眨了眨眼睛,好像听到了男人跳的过于激烈的心跳手,跳的太快了,都快到了危险的程度。 就如同虔诚的信徒在亲吻自己高高在上的神明。 而他这般的亵渎神明的行为。更是暗藏着汹涌充满罪恶的恶念。 夜色迷离,星辰满天,窗前的薄纱摇摇晃晃,星光倾斜入屋。 充满冷感正经的房间,带着清香的沐浴露味。 楚钰的眼尾很红,好似被人无数次细细的摩挲过,所以才会蹭的这么红。 她的脸很白,唇这个部位特别的性感,是淡淡的粉色,就如同刚盛开的樱花,娇嫩的不行,有点薄,还有唇珠。 此刻有些肿,唇珠也肿了起来,淡粉色被磨成了深红色,如同被揉碎的玫瑰花。 灰色的短袖很乱,被扯了下去,看到了那薄薄的布料下面的白色一角。 男人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很久。 他瞳孔微沉,晦涩不明。 低沉暗哑的话语,似乎禁锢着一头即将要突破牢笼的野兽。 “这个是什么?” 楚钰迷迷糊糊的,整个脑子好像都在嗡嗡叫,湖泊色的眼眸水润润,冷白的脸泛着红。 晕头转向根本就没有听清刑卓在说什么。 直到那修长滚烫的手指扯了扯那白布,楚钰才一下子惊醒了,单薄的肩膀缩,“你干什么?!” 刑卓只是歪了歪脑袋,低沉的声音中蕴含着极其危险的信号,宛如一头嗜血的野兽。 又问了一遍。 “这个是什么?” 男人靠的很近,呼吸喷洒在她的锁骨上,头发湿漉漉的,一滴冰凉的水砸在锁骨窝里,让楚钰整个人都跟着抖了一下。 睫毛垂下,落下了一层阴翳,看不清神情。 楚钰不知道为什么,一时之间竟然都不敢开口。 “骗子。” 不用楚钰说什么,男人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头越发的低沉,在楚钰看不到的视线里,她并不知道男人的此刻的眼神有多么的可怕。 森然浓厚的占有欲几乎和晦暗的痴迷融为了一体。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 “小骗子。” 那个吻,滚烫的,落在了锁骨上,浑身都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抬眸望去,好似又恢复了温和的形象。 和楚钰的目光相撞,忍不住的心尖一缩,眼底里燃烧着两团炽热的火焰,像是要拉着楚钰一起焚烧。 “骗我骗的好苦啊。”后面的一句话又猛然的变得嘶哑,“委屈你了,我的小公主。” 那肉麻的称呼,让楚钰浑身都不舒服。 ------------ 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73) 略微温凉的手指按住了他的手腕,刑卓一顿,只觉得被触碰的那块肌肤如火蛇烧了一般的滚烫,他一时之间愣住了。 “你……” 楚钰的眉就没有松过,鲜艳的唇微抿,似冷似艳:“你特么……给我滚远一点!” 刑卓的视线下意识的在那柔软的唇瓣上停留了几秒,他的心中砰砰大跳,只觉得一阵心慌意乱。 他的喉咙干涩,想说些什么,但是楚钰下一秒的行为让他瞳孔一震。 太阳穴上青筋一突一突的跳。 楚钰应该真的是被气狠了,知道两个人的力量悬殊过大,直接低头狠狠的咬着男人的虎口,尖尖的虎牙叼着男人的肉,并不太锋利,咬了半天,连皮都没有咬破。 像一只被拔掉牙齿的小猫。 像是享受一般,男人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冷硬的轮廓似乎也融合了一分。 嘴角带着笑意,嗓音如火燎一般,沙哑粗粝,“这么生气啊?” 楚钰不理会,更加用力的咬了来代表自己的态度。 男人低低的笑出声,吐出来的气息粗重,带着些诱惑,“那怎样才能不生气呢?” “别生气啦,是我不好。” “是我坏。” 楚钰都咬累了,下巴都酸了,男人都没有任何的损失。 她没有了力气,扭过头不去看男人。 刑卓似乎很不喜欢她这样,强制又不是温柔的把她的脸给扭回来,握住楚钰苍白修长的手,低下头,吻吻她的指尖,轻轻说:“小少爷……” 他嗓音沙哑说,“我有一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开花结果,结出了一个果子,我舍不得吃,你想吃吗?。” 男人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低醇微带着暖意,像砂石在心间碾磨而过。 他眼里涌动的那种浓烈的情绪让楚钰看不懂。 赤白的灯光下,漂亮冶丽的眉眼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楚钰说,“我不喜欢吃苦的。” 刑卓愣了一下,似乎被眼前的楚钰给可爱到了,畅快的笑出了声,这是他笑的最开心,也是最真实的一次,连眼角都带着愉悦。 “不苦。” “很甜。” —— 精神医院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地方,处处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没有一丝人气,行走在路上的病人要么疯疯癫癫,要么眼神空洞无神,处处都透着诡异,就算是一个正常人在这种地方待久了,精神也会失常。 楚钰来到病房前,医生就跟在后面,心惊胆战的说:“这病人最近几次发病都比较厉害,要不你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楚钰也就想来看看男主的具体情况,毕竟现在男主根本就和温暖搭不到。 没有理会医生的好言相劝,楚钰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阴冷森凉的气息让楚钰不由的皱眉。 可能是这几天夏景淮实在是闹得厉害,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绑了起来,面色苍白,瘦的几乎都没有人样了。 楚钰一看这种情况心里不由的升起了怒火,他明明在离开之前交代过,让医生不要用管精神病的那一套来管束夏景淮! 但是现在眼前的夏景淮比之前还要糟糕。 楚钰都走到床边了,夏景淮依旧呆呆的盯着虚空,好似完全都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楚钰简直不敢相信,在这短短几天人就可以瘦到这种地步。 睫毛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楚钰那寡淡沙哑的声线不由的降低,像是怕吓到眼前的人。 “夏景淮……” 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楚钰的视线往下一瞥,看到了少年原本苍白削瘦如同艺术品般的右手此刻鲜血淋漓,指甲外翻,似乎可以看见那森森白骨。 他的手…… 楚钰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她不明白为什么夏景淮可以把自己折腾到这种地步。 直到她看到雪白的墙上那一行字。 那是用指尖上的血写的。 ——楚……钰…… 密密麻麻,字迹笨拙,却又好似花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好像这个名字是人生中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养分。 楚钰觉得心惊,她眼中升腾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是迷茫,是不可置信。 楚钰坐在病床边,抬起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去触碰着少年的手背,温凉的触感让少年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似乎这才回过了神,眼珠子转了过来,漆黑的瞳孔疯癫又浑浊,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楚钰,什么话都不说。 楚钰喉咙干涩,她这才知道的事情的严重性,那一次他就应该顾顾任何人的阻拦把他给带出去。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楚钰把绑着少年的绳子一一的松开,那绳子绑的很牢固,花了一点时间才全都解开了。 抬眸,就见少年依旧死死地盯着她,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少年看着她的眼神绝望而惶恐。 楚钰张了张口,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少年就如同一头冲出牢笼的野兽,一下子把她给扑倒了。 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楚钰迷茫的低下头,看见一截戳进去一半的牙刷。 这把牙刷应该经历过日日夜夜的打磨,所以才可以这么锋利。 少年又狠狠的插深,温热鲜艳的血喷涌了出来。 楚钰脸上的血色也随着消失,冷白的脸透明,却依旧漂亮的让人心悸,她的唇薄,颜色淡粉。 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半颗琥珀色的眼眸,带来了一种错觉般的温柔。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少年抬眼看着她,脸色平静的几乎诡异,“骗人。” 半晌,他那苍白削瘦的脸上露出了如孩童般开心的笑容,漆黑的眼眸里浮现出浓浓的幸福感。 仿佛他并不是在杀人,而是要到了自己喜欢的糖果。 诡谲又渗人。 “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血流失的越来越快,楚钰的连夜越发的苍白,额前的碎发凌乱,淡抿着略薄的唇,好似依旧是漫不经心的。 虽然她现在是狼狈的,但她的神情依旧处变不惊。 少年依恋的把脑袋买到了她的胸口,嘴角的效益病态又迷恋,他轻轻的数着楚钰的心跳。 一下,两下,三下…… 后面越来越缓慢,直到逐渐的停了下来。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 因为,哥哥终于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 属于他一个人。 ------------ 刑卓番外 从一出生,他就是被抛弃的存在。 他在孤儿院待了十三年,然后被楚家的人给领养了。 那是他第一次坐上豪车,哪怕他比同龄人更要成熟稳重,还是不由的露出局促不安。 把他带到楚家的黑衣人不苟言笑,在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把他当空气。 然后他就来到了那种只有童话书中才会出现的城堡。 每个城堡里面都有一个王子。 他穿的破破烂烂,破旧泛黄的鞋子与这城堡格格不入。 佣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着怪异,让他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起来。 他被人带到了一间卧室,在路上他一直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乱瞟。 直到卧室的门被打开,里面传来稚嫩又跋扈的声音。 “出去!”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卧室里面围着佣人,都在好声好气的劝着,就希望能让这里面的小祖宗给消气。 他觉得好奇,就悄悄的抬眼。 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使。 瓷白的脸,漂亮的眉,睫毛乌长,没有一处就不漂亮,穿了一件款式简单的背带短裤,露出来的肌肤冷白的泛光。 她正在闹脾气,房间里的东西全都被她扔的乱七八糟。 他也回过了神,这才知道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使,而是特别会折腾人的小恶魔。 等到闹累了,小少爷就被哄着睡了过去,而他也被安置到楚家。 小少爷很难讨好,脾气特别的刁蛮任性,她只顾着自己开心,完全不会顾着别人的感受。 对于突然多了一个玩伴,小少爷很挑剔,特别嫌弃那时候面瘦饥黄的他。 吵闹着,“我才不要和这种乡巴佬玩,讨厌死了!” 还总是捉弄他。 比如在抓个毛毛虫放进他的衣服里面,看见他惊慌失措,小少爷就会哈哈大笑。 后来每次闯祸都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又或者威胁他写作业。 在贵族学校读书日子也并不好过,他没有背景,在那些二世祖面前,连一个玩意儿都算不上。 小少爷有一次来找他,那时候他正在被人刁难,小少爷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个子不高,气势倒是小。 那几个原本还气焰嚣张的男生一见到小少爷就像耗子见到了猫,哄着眼前的人,殷勤讨好。 可是小少爷可没有那么容易被讨好,他是深有体会的。 果然,小少爷还是很气愤。 她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们要是再敢欺负他,我就让你们混不下去!” 年纪不大,威胁别人的话倒是说的一套一套的。 他原本还有些感动,可听到小少爷的话之后只觉得讽刺。 等那些人走了,小少爷这才转过头嫌弃的看着他,矜贵漂亮的眉眼耀眼夺目。 “你真是个废物,除了在我爸面前装乖之外,你还会干什么?” “以后走在外面不要说你是楚家的人,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被贬低的一无是处,他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脸上的笑容维持不变,那弧度就好似精准测量了一般。 那虚伪而又讨好的笑容,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相处了几年,小少爷也慢慢的开始接纳了他,不再对他动不动打骂。 每次被小少爷辱骂捶打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有过危险的想法。 最危险的是有一次他差点控制不住掐断了小少爷那纤细雪白的脖子。 怨恨,嫌恶,愤怒,种种的负面情绪积怨久了,等爆发的时候就如同火山喷发,滚烫的岩浆可以毁灭一切。 那天在酒吧里他喝了很多酒,的确是醉了,所以才会在不经意间的说出心里话。 如果没有楚家,小少爷又算个什么东西?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对小少爷的那种情绪发生了改变。 他变得不受控制,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看到小少爷和那个私生子走的越来越近,会愤怒的想要杀人,那嫉妒就像是毒药,把他的整个心脏都侵蚀了。 更让他无法冷静的是,小少爷每次穿的短袖都很宽松,总会露出锁骨,那锁骨的形状就如同弯月,精致漂亮,冷白的皮肤就像上等的羊脂玉一般。 明明很正常。 可是却总是让他的心尖涌出一股热流。 甚至还会产生这种想法。 ——如果用唇舌在那冷白的皮肉上舔舐的话,应该会留下如梅花般的印迹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下意识的觉得恶心,可是同时又无时无刻不被吸引。 他想要克制着,可是体内总是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躁动。 但是这个时候小少爷却开始慢慢的疏远他了。 他困惑,不明所以,只是感觉心里憋着一股火,在胸膛里乱滚,是不可遏制的怒火。 他以为在外面冷静几天,就可以恢复正常。 直到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 “刑卓,你过来。” 在梦中,小少爷依旧是光鲜亮丽,高高在上。 他也走了过去,小少爷抬眼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泛着涟漪,眼尾糜艳。 她的睫毛就如同蝶翼般的轻轻颤抖,抬起纤瘦雪白的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就如同被定住了。 在白日里嚣张又张扬的人,此刻艰难的踮着脚,抬起脑袋,随后他感受到了唇上传来一阵濡湿。 她在亲吻他。 大脑发出轰鸣,热意几乎在瞬间涌上身体。 他愣住的了一动不动,任由她像一个小猫一样胡乱亲吻。 鼻尖似乎都是那清透的冷香,浑身发热,脑袋也开始发昏,喉咙干涩的好像要冒火,他忍不住伸出舌尖舔唇,仿佛是在品尝那单薄的香。 在这个时候,他就知道,在悄无声息当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的改变。 在楚钰出国的这几年,只要一有空就会偷偷的去看,只是远远的看。 后来实在没有空,就请了私家侦探。 那几张照片他几乎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是贪婪的,渴求的,不放过每一处细节。 那每一张照片就如同宝贝一样被他珍藏着,让他空虚的心脏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也抚平了他精神上的焦躁和不安。 他慢慢的变得贪心,慢慢的变得不知足。 一开始他只是想着,如果小少爷能多看他就好了。 后来变得贪心,如果小少爷只看着他一个人就好了。 再后来就演变成,如果小少爷只属于他就好了。 一次又一次,贪婪的欲望每次都在增大,如同无尽的深渊,永远都不会满足。 他一直都有一个秘密,藏在他的心底。 他啊,喜欢上了城堡里的王子。 哦,不是。 是公主。 ------------ 阳光正义感满满警察×孤僻高冷画师 乌云黑沉沉的压了下来,树枝被吹的左右摇摆,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大雨倾盆,灰蒙蒙的一片,墨色的浓云沉沉的仿佛要坠下,预兆着不安阴沉的气息。 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 老居民区的光线很暗,墙壁泛黄,白漆脱落,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红色的转头,苔藓很厚,爬了满墙。 被蚊子笼罩路旁灯时不时的滋滋啦啦的响起一声来。 老居民的一角,没有任何的光亮,斑驳的墙面,像是与这座城市脱轨,垃圾堆积成山,四处散发着恶臭的气息。 黑乎乎的一坨,对于雨水冲的和污水混合在一起,那是一只黑猫,死了很久,毛发都变硬。 这与城市繁茂区域形成鲜明的对比,那里车水马龙充满欢笑的声音,而这里更是流浪狗和乞丐的聚集之地。 雨幕中传来女人不满的抱怨声,“都怪你,干嘛要走小路,阴森森的。” 黑色的雨伞下,雨势实在是大,一把伞根本就遮不到什么,裤脚都被地上的污水给弄脏了。 四周漆黑如同深渊,女人嘴上抱怨,身体不由自主的有踹紧男人的手臂。 “唉,这不想着走这条路离家近嘛,别怕,我保护你。”男人同时握紧了女人的手,哪怕他胆子也挺大的,可在这夜幕中也觉得有些渗人。 在一处拐角,凌凌乱乱的垃圾堆满,地上的路也极其的不平整,四处都是水坑,在看不清楚的情况下,几乎是一踩一个准。 女人感觉自己的脚踝仿佛被什么东西触碰着,湿湿的,黏黏的,有点像毛发,汗毛立马竖了起来,她低下头,再没有一丝光线下的情况,她只看到了一团黑。 声音变得颤颤巍巍的:“你把手机电筒开一下,我,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女人纤细的身子不由的颤抖。 男人虽然觉得疑惑,以为只是踩到了瓶子或者是易拉罐,低声打趣着女人胆子小,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 光线一亮,照亮了黑暗。 凸起来的眼珠,充满着血色,瞪的很大,像是恶鬼怨魂。 男人一时之间失语了,巨大的恐惧让他一瞬间失去了表情,下一秒,两个人都跌在了地上。 手机被摔在了地上,微弱的光线在这黑暗里没有任何的作用。 雨水拍打在脸上,男人的脸上煞白,眼睛被雨水击打的根本就睁不开,感觉自己仿佛都被着眼前的黑暗吞噬。 他浑身颤抖的不停,嘴角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 在手边手机电筒暗淡的微光下,恍然之间好像对上了一双眼睛,像是凭空长出来的,死寂般的盯着一切,阴沉沉的天空突然劈出了一道闪电,男子的脑袋里嗡嗡作响,眼神惊恐,心脏好像要跳出来。 等他再抬眼看过去,那双眼睛早已消失。 男人的上下牙齿不听使唤,不停的打颤,眼神呆滞,仿佛被抽走了魂。 直到女人惊恐的尖叫如同晴天霹雳,他蓦然的惊醒,可是当他看到那一幕场景,舌头好像被冻住了一般,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天空名城,乌云翻滚,雷电掠过厚重的灰黑色云团,将斑驳的大地照的一片雪亮,树木疯狂摇摆,寒意阵阵袭来。 警车笛音声响彻了老区,警察赶到了这里,警员立刻拉起的防界线。 冷风裹着雨丝,警察穿着黑色雨衣,在老区一角,灯光照亮的那一处。 彭光明在这观察案发现场,就见一抹修长单薄的身影穿过了防界线走了过来,对方也穿着一致的黑色雨衣,但是彭光明就是可以一样认出对方。 “楚队,这边!” 修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过来,彭光明说,“楚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还在出任务吗?” 乌色的发丝黏在了冷白的脸上,她如玉般漂亮的手指拿着手电筒,随便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刚回来,听说这边发生了命案,所以过来看看,情况怎么样,有通知法医组过来吗?” 彭光明边走边和楚钰说:“有通知法医组过来,他们在来的路上,具体的情况还要等法医鉴定,目前的情况是,死者是一名女性,身高大概在163-165左右,左腿脚踝处有个2-3公分的伤疤暂时没有发现勒痕、刀伤以及针孔,周围有搏斗和拖拽的痕迹。” 楚钰翻过警戒线,观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在看死者只觉得眼熟。 “楚队也来了”王法医带着橡胶手套。 楚钰抬头望了一眼王法医,说:“是的,听说这边发生了命案所以就过来看一下。” 回到警局,楚钰有些顾不上微湿的衣服,拿着死者的信息,走到李程工位旁说:“李程,死者和那对夫妻是什么关系,具体资料全都整理过来,把附近的监控调出来。” “楚队,附近的监控刚好这段时间坏了,女的在附近的服装店上班,男的在一家中介公司,今天刚好女的上晚班,男的在家休息便去接她回家,据那对夫妻交代他们与死者无任何交集,只是因为想早点回家抄近道,刚好就碰到这个事,其中男子精神处于惊惧状态,说话也颠三倒四,按道理说,哪怕看到一个尸体再胆小的男性也不可能吓成那样,我怀疑他可能看见了凶手。” 楚钰头也不抬查看着死者的信息:“好,我知道了,法医组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李程:“暂时没有。” 楚钰抬头,乌黑的发丝还粘在面颊,抬头露出了那张过于漂亮冷白的脸,拍了拍李程的肩膀,“法医组那边结果出来了跟我说一下,辛苦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楚钰交代完了一些事情就往办公室走,推门进去,往办公椅一躺,手指捏着鼻根,把那一小块冷白的肌肤捏红了。 上个世界的任务成功了,在楚钰死的最后一秒,男主是幸福的,也算是阴差阳错完成了任务。 楚钰有些搞不懂,男主是讨厌她还是干什么,为什么搞死了她之后会这么幸福。 变态…… ------------ 阳光正义感满满警察×孤僻高冷画师(2) 而这次楚钰的身边是一名女刑警,剪了一头短发,原本就长得雌雄莫辨,剪了短发之后,经常被人误会。 男主是一名鬼才画家,俗话说搞艺术的有一半都是疯子。 男主就是典型的例子,他才不过二十岁,就已经占到了许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那是普通人一生都无法追上的程度。 男主孤僻,冷漠,仿佛脱离了世俗,在他的眼中只有艺术,他可以为了一幅三天画不吃不喝,直到昏迷。 在长时间没有画作灵感的时候,也会出现烦躁,不安,自我毁灭的危险行为。 他的世界中只有画,早已经和画不可分开了,灵感是他精神上的养分,如果养分消失,那么他也会随之衰败。 最终他被他自己逼上了绝境。 天才和疯子也就是一念之差。 楚钰这个身边的性格就是两面人,因为有后台,经常抢着表现,但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跑的比谁还快,贪生又怕死,虚荣心又特别强。 表面上阳光开朗,其实背地里阴险狡诈。 也许是伪装的很好,都没有人发现楚钰那阴暗的一面,那洗白的话还是很简单的。 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脑子里不断的回想这死者的信息,死者名叫沈枝意,艺名叫虞荷,身高165cm,体重45kg,毕业于a大服装表演专业。 现在就职于珈蓝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小模特,S市人,父母都是教师,无不良奢号,社会关系良好,,有一男朋友,在本市一家律所上班,感情稳定。 楚钰看着信息,只觉得头大,舔了舔因为干燥了微微起皮嘴唇,打起精神来。 日出升起,天已经鱼肚白色,转成初晓。 李程推开楚钰的办公室的门,没有看见人影,视线一扫,在沙发上看见了那修长的身影,李程大吃一惊。 楚钰听到了动静瞬间醒了,她坐了起来,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去依旧掩盖不了那衬衫之下好看的流畅线条。 眼尾染上了一抹旖旎的绯红,淡淡的,像是无意之间抹了胭脂,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琥珀色的眼眸狭长漂亮,并没有一睡醒的迷茫,冷静清醒,揉了一把乱糟糟的短发,“怎么了?” 李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下,瞬间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声音都不自觉的轻了下来,“楚队,法医组那边结果出来了,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天的晚上的八点到八点半左右,刚好和昨天那对夫妻路过时间吻合,其身体内检测出了安眠药成分,后脑勺有一个2公分乘以2.5公分的血肿块,但没有致命,阴道内口有撕裂,但无男人液体,左手臂内侧有个针孔,向血管内注入空气,形成气栓,这是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并且发现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可能是第二或者第三案发现场。” 楚钰现在是完全清醒了,“好,我知道了,你昨天说那对夫妻中的男子看到了凶手的脸,今天在叫他过来一趟,顺便去申请这方面的画像师。”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男主作为一名有名的画像师的徒弟,因为师父有私事无法赶过来,就让男主来了。 男主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画像师,但是他的画技却远远超出了普通的画像师,摸骨画皮,更是小意思。 李程说了一声好,但是站在原地却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 楚钰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他还有什么事情。 李程看着楚钰眼下的青紫,担忧的说,“楚队,要不你在沙发上在眯一下吧,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不能让你这么熬啊。” 楚钰的脸白,是苍白,眼尾的那一段淡红便煞是惹眼,阳光披散在她的身上,渡上了一层光晕。 阳光,锋芒毕露。 随意的把衣服整理了一下, “没事,死不了。” 楚钰抬手看了一眼表说:“快去把昨天那个目击证人传唤过来吧,还有把该准备好的资料准备好。” 说完楚钰拍了拍李程的肩膀,便去洗漱了。 审讯室,刺眼的白炽光笼罩着,这逼仄的空间让人好像都无法呼吸。 经过了一晚上,男子的精神状况好了一点,但依旧时常处于戒备惊恐的阶段,只有经历了或者眼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才会留下这么大的阴影。 楚钰进了审讯室,衣着整洁,目光犀利。 男子都在审讯椅上,手指还在细微发抖。 楚钰叫了一个小警官出来,“问出了什么没有?” 小警官面露难色,“没有重要的信息,目击证人言语混乱,一会儿说看清了凶手,一会儿又说没看清,现在说双眼皮,下一秒又说单眼皮,根本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 楚钰点头,“很正常,你找一个心理医生为证人疏导一下情绪,画像师来了没?” 小警察立马说:“路上堵车,应该马上就到了。” 楚钰点了点头,小警察又进去了。 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因为长期的压力,楚钰也会靠尼古丁化解。 她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腔,青白色的烟雾遮住了她的眉眼。 楚钰抽完了一根烟,画像师都还没有来,将烟蒂扔到垃圾桶里,刚想再打一个电话,就看见被一群人簇拥着过来的人影。 眯了眯眼,楚钰不近视,所以她几乎就一眼看到了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少年。 他很简单,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身形线条流畅而笔直,一双漆黑的眼眸冷冷清清,不带丝毫情绪,气质冷如寒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很容易就和大众人分割开来,他好像与这个吵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那张脸很年轻,但是却没有人不知道。 可是原主去不太关注外面的这些,于是等那些人走近了之后,才有些迟疑的问,“画像师呢?” “楚队,这呢。”其中有个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少年。 楚钰惊讶,“这么年轻?” ------------ 阳光正义感满满警察×孤僻高冷画师(3) 楚钰这句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在有心人看来却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少年看似好像没有什么,眼底的温度好似寒冰,幽深如湖水。 楚钰还没有察觉到,对着身后的彭光明问道,“我记得之前的不是冯老师吗,他……” “对对对!之前的是冯老师,但是眼前这位呢是冯老师的爱徒,是林瑾澈老师,这位林老师年少有为,可厉害了。”彭光明怕楚钰嘴里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打断。 楚钰恍然大悟,伸出修长冷白的手指,那张漂亮糜艳的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左边的酒窝陷了下去,“你好,林老师,我是楚钰。” 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眼珠子都没动一下,脸上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仍旧淡漠的透露着冰凉,手也没有任何要抬起来的意思。 那只漂亮如同艺术品般的手就僵硬的停留在半空中。 彭光明上前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气氛,牵强的解释道,“楚队,林老师有洁癖。” 楚钰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笑容加深,自然的把手给收了回来,“没关系,没关系。” 然后对着彭光明说,“我和林老师进去就行了,你去忙吧。” 话刚说完,林瑾澈就先一步的进了审讯室。 楚钰也准备刚想进去,就被身后的彭光明拉住了手臂,“楚队,你忍着点啊,天才嘛,多少有点小毛病。” 楚钰笑了一下,“我看起来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彭光明只是干笑了两声,只因为这个天才的脾气和他一样出名,一般人都hold不住。 楚钰整理好衣服走进了审讯室,一名女警察正在做笔录,男子精神状况稳定了一些,但是当楚钰关门的声音还是吓到了他。 女警官,“那凶手的长什么样?” 哪怕女警官的声音温柔,没有任何的攻击性,男子却仿佛依旧感到压迫一般的抖着脚,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一边回想,一边犹豫的说,“当时天很黑,手机的电筒很暗,我其实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那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凶手他……他看起来很瘦,但是好像又没那么瘦,鼻子……很高,眼睛,眼睛好像是单眼皮,不不不,好像是双眼皮……” 女警官给男人递了一杯热水,安慰着,“不要着急,慢慢的想。” 楚钰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站在了少年的身后,视线瞟了过去,去见少年根本就没有动手,那张画纸还干干净净的。 怎么不画啊? 觉得疑惑,楚钰刚想问,耳边就响起少年的声音,那嗓音如沁入冰水般透彻,“离我远点。” 楚钰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最后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林瑾澈看了过来,一双漆黑暗沉的眼眸波澜不惊地看着她,丝毫不带任何情绪。 楚钰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对方赤裸裸的反感,她眨了眨眼,乖巧的后退了一步,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还真是难伺候,楚钰在心里嘀咕着。 男子到后面越说越乱,似乎格外的不安,感觉就在崩溃的边缘,手不停在扣弄着说:“我,我真的记得不太清楚,当时太黑了,而且那凶手几乎整个人都藏在了黑影里面,我真的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楚钰看着男人处于崩溃的边缘,嗓音轻柔的安抚,“别害怕,放轻松,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楚钰好像就是有一股这样的魔力,眉眼严肃认真,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她。 楚钰看着男人情绪平稳了些,连忙出去打电话,“李程,你带一个心理医生过,目击证人现在情绪不稳定,没有办法进一步工作。” 刚挂掉了电话,一转头就见少年跟着出来了,连忙凑过去,“不好意思啊林老师,目击证人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你看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 林瑾澈没有说话。 楚钰就接着说,“我们专案组为你准备了办公室,林老师,请跟我来吧。” 说完楚钰就先一步上前走,走了几步才听到身后传林瑾澈的脚步声。 办公室里的画具和物品一个都不少,楚钰一个个都和林瑾澈介绍,途中楚钰的烟瘾犯了,手指不由自主的摸向了口袋,抽出了一根烟点燃。 嘴唇咬着烟头,还和林瑾澈一边介绍,口中翻涌的烟雾,缭绕在口唇间随后飘散在空中。 林瑾澈垂压下细密的眼睫望了望楚钰,漆黑的眼眸宛如冰一般冰冽刺骨。 楚钰天生就少了一根筋,还没注意到少年的情绪变化,嘴上还在介绍那些东西都放在哪里。 她白,冷白如玉,唇比较薄,是淡淡的粉,就如同樱花一样,叼着雪白的烟,透露着一股优美的洒脱。 林瑾澈的眼底闪过一丝嫌恶,直接后退了一大步,“出去。” 楚钰懵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这个天才,直到林瑾澈厌恶的用手挥着烟雾,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烟给掐掉。 她就是习惯了,但是在抽烟之前没有询问对方的意见,的确是她的错。 “对不起啊。” 言语间透出淡淡的烟草味,嗓音也带了点沙沙的低哑。 林瑾澈脸色依旧没有变好,他就站在那里,金色的阳光将他的皮肤上渡了一层苍白的颜色,如同月色般干净皎洁,薄薄的唇,微抿的弧度线透露冷漠的气息。 楚钰轻咳了一下,哪怕再粗的神经在此刻这样的气氛下都觉得尴尬。 少年的睫毛又垂了下来,用轻飘飘的语调说出令人胆寒的感觉。 “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楚钰也不敢再多逗留,麻溜的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到了中午,楚钰还在看摄像,李程拿了一盒盒饭进来,“楚队,吃饭了。” 楚钰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又猛的抬头,“林老师那里送过去了没?” 李程,“送完你,我就去给林老师送。” 楚钰起身,揉了揉眼睛,眼尾被她给揉红,琥珀色眼眸狭长漂亮,微垂着纤长眼睫,“算了,我送吧。” 李程也没有怀疑,说了一句好。 楚钰拿着饭盒来到林瑾澈的办公室前,无拘无束惯了,门也没有敲,就这么直接的闯了进去。 “林老师!我给你带饭来了!” 坐在画板前的少年拿着画笔的手指攥紧,骨节发白,紧绷的皮肉下满是蓄势待发的力道,那只画笔竟然就这么硬生生的被他给捏断了。 楚钰并没有察觉到少年外露的情绪,把盒饭放到桌上,然后很自来熟的来到了少年的背后,看着画板上的画。 那张画纸上只画了一双眼睛。 楚钰的眼睛没有从那张画上移开,“林老师,你画的是凶手?” 林瑾澈把已经分成了两半的画笔丢在了地上,起身,把画板上的那张没有画好的只给撕了下来,揉皱,丢进了垃圾桶。 “诶诶诶!丢掉干嘛?”楚钰觉得那双眼睛和男人描述的凶手好像差不多。 林瑾澈没有任何感情,“谁允许你进来的?” “啊?”楚钰还有一些没反应过来,“我……” “我有没有说过。”林瑾澈冰凉的手忽然抓着楚钰的衣领,然后微微用力,或许她靠近自己,声音若在耳边冰凉,“让你不要随便进来。” 楚钰尴尬的笑了两声,左脸的酒窝小小,明明只是一个浅笑,却总好像跟勾引人似的。 满脸都是无辜。 “林老师,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林瑾澈一点都不留情的把楚钰给推开,然后当着楚钰的面,把那还没有打开的饭盒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看了过来,薄淡的唇掀起一丝冷笑,“现在可以滚出去了吗?” 楚钰皱眉,并没有发脾气,只是说,“林老师,浪费食物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林瑾澈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重新拿起一张干净的画纸。 楚钰看了一眼垃圾桶,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烦躁,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楚钰路过大厅,就看到了一位六神无主的老太太,头发发白,纯色憔悴,但身上的衣着不错。 老太太看见楚钰朝这走来,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小跑到楚钰面前,激动的拉住了她的手。 “警官,你可要为我们家枝枝申冤啊,我们家枝枝还那么年轻,人就死了,平实那么怪的人,怎么说没就没啊,她死的前一天还在跟我和他爸说等下周带我们去旅游的呀!怎么说没就没啊!”老太太一边说眼泪一边流,神色上悲痛欲绝,好像下一秒就会哭晕过去。 楚钰望着这位憔悴的老太太,连忙从旁边抽了几张纸给沈母,并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把他绳之于法。” 转身又给沈母端了一杯水。 值班警察从厕所回来看见楚钰坐在那,瞬间有点紧张的有点结巴说:“楚、楚队,你怎么在这,这这位是?” 楚钰望了一眼紧张的小警察, “我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是2110案的死者母亲,既然你回来了,你顺便做个笔录,做完和我讲一下。” 就在这时,楚钰的手机响了,楚钰按了接听键,里面传来李程的声音,“楚队,这里有一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刚好录下来,我已经拷贝下来了,现在正往局里赶。” —— “楚队,问清楚了,据死者母亲说人际关系较好,但其死者父亲之前有赌博的奢好,还欠了一笔不小的外债,死者也是那段时间开始做一些兼职模特,但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赌,现在一些生活轨迹就是和三俩好友一起去水库或者河里钓钓鱼,每天早上回去公园里练练太极。死者母亲每天会在小区楼下跳跳广场舞,周末偶尔和逛逛街街、爬爬山。死者在母亲眼里一直是孝顺、贴心,周围的人际关系特别好的,并没有得罪任何人。” 楚钰,“你等一下带几个人分别去死者上班的公司同事和她男朋友上班的地方问一下。” “好的,楚队,我这就带几个人去。” 楚钰回到办公室,饭盒都已经凉了,也懒得再热一遍,直接就那么吃了起来。 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 李程敲了一下楚钰办公室的门,表情沉重,“楚队,那个行车记录仪没有录到特别重要的信息。” 办公室里的气压瞬间底了许多。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急促的电话铃,“喂。你好,这里是110,请讲。” 不知为什么楚钰的左眼在不停的跳。 “喂,110嘛,我们在河边钓鱼,发现一具尸体。” 楚钰的眉不禁又皱了起来,看了一眼李程,“好的,你说一下你们现在的一个具体位置,注意保护好现场。” “这里是锡山区南京路158号到160那边有一条河……” 楚钰和李程来到案发现场,饶是像楚钰已经见怪不怪的人,见到眼前的场景也不由的震慑住了。 这副尸体全身软组织充满腐败气体,颜面肿大、眼球突出。 胸腹隆起,皮肤呈污绿色,皮下组织和肌肉呈气肿状,整个尸体肿胀膨大成巨人状。 楚钰抿紧了唇瓣,压制着反胃的感觉,胃里像翻山蹈海般,楚钰使劲忍着不让自己把中午吃的午饭吐出来。 转头却看到李程,扶着树狂吐不止。 楚钰深吸了一口气,除了脸色有些白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 拿着记录本,来到了报案人面前,“你好,是你报的案是吧,大概是什么时间段发现的,你们是经常来这边钓鱼嘛?在你们钓鱼期间有什么可疑人员在附近游走吗?你们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还是?报案之后有什么可疑人员过来询问嘛,或者第三人在场。” 报案人是一位中年大叔,刚才看了那尸体,在旁边吐了十几分,现在虚脱的脚都快站不住,他扶着一棵树,看着眼前的警官。 怎么说呢,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警察。 细皮嫩肉,露出来的肌肤白的反光,睫毛很长,琥珀色的眼眸就如同宝石般耀眼,唇略薄,很性感。 下巴凌厉精致。 穿着便服,一件黑色的冲锋外套,利落又干净。 ------------ 阳光正义感满满警察×孤僻高冷画师(4) 中年大叔不由露出迟疑的表情,“你是警察?” 黑色的钢笔在苍白修长的手指旋转了一圈,楚钰挑眉,“怎么?不像?” 中年大叔老实交代,“不像,你看起来有点不太专业。” 也不怪中年大叔会这么说,实在是楚钰长得就有点不太正经,说白了就是长了一张很勾人的脸,适合出现在大屏幕上。 楚钰笑了一下,“大叔,以貌取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把话题给拉了回来,“把过程都跟我说清楚吧。” 想到那句具尸体,中年大叔不自觉软了一下腿,忙说:“这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吗?我就来这边钓鱼,谁成想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就在这边钓鱼,看到那边浮现出一个奇怪的东西,凑过去一看就是这样,老天,真晦气,看来我得回去好好上几柱香了。” “的确是巧。”楚钰抬眼看着他,“你能描述的更清楚一些吗?” “我是这附近的居民,大概是上午9:30左右发现,当时还以为是那个缺德把家模特扔到河里,直到尸体漂了过来,才发现是个人,随后刚忙报警,附近没有什么人,就只有我们几个人来钓鱼。” “特意来这么偏的地方钓鱼?”楚钰问。 中年大叔笑着说,“比较清静嘛,这样才能静心。” 楚钰点了点头,目光在中年大叔的双手上停留了一会,“的确,待会麻烦配合我们去警局做个笔录。” “小李,你先带报案人回警局做个笔录,我去附近看看。” 小李,“好的楚队!” 这片湖的附近基本没有住户,这地方很偏,到处都是繁盛高大树木,遮住了半边的光线,道路陡峭,楚钰在附近巡视了许久,最后在湖岸边的石头缝看到了一处刮痕。 仔细的看着这痕迹,是用尖锐的刀划出来的。 楚钰忙到了晚上才回到公安局,一口水都没喝,一粒米都没进,一到办公室,就往沙发上一躺。 抽了一会烟,楚钰才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了,起身去找林瑾澈,看看有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这次楚钰长记性了,站在门口,特意很有礼貌点敲了敲门。 十秒钟过后,没有人理。 楚钰是个很有耐心的人,直接拍门,扯着嗓音叫,“林老师在不在啊?” 旁边的人听到了动静,转过头看,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佩服楚钰。 不愧是楚队,是条汉子! 门突然被打开,楚钰及时收住了手,这才没有一巴掌打到少年的胸口上。 “林老师。”楚钰笑得痞气又勾人,一只手撑在门上,嗓音华丽沙哑,“不请我进去坐坐?” 说完不忘给少年一个Wink。 怎么说呢,有点骚。 那一句普通的林老师被她那好听而又奢华的声线说出来仿佛都带着一股的涩气。 林瑾澈直视着她,眉眼一皱,毫不犹豫的准备把门关上。 楚钰连忙阻止,把到嘴的打趣的话给咽了下去,连忙对着少年说道,“诶诶诶,正事正事,有正事!” 林瑾澈冷冷地看了她几秒,才后退了一步,转身进去了,楚钰把门关上,跟着他身后。 楚钰看了一眼地上丢的乱七八糟的草稿纸,“画出来了吗?” “没有。”林瑾澈把凌乱的画具一一摆好,薄唇抿出了锋利的弧度,“信息量太少,目击证人的说词不准确,给我点时间。” 楚钰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林瑾澈,“浮尸的检验报告出来了,死者鲁东,死亡时间是五天前,和沈枝意的伤口是一致的,刀法也是一致的,可以确定是同一个凶手,目前没有任何线索,林老师,这次就真的拜托你了。” 林瑾澈冷淡的点了点头。 楚钰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垃圾桶,“林老师是不是也没有吃晚饭?” “不饿。”林瑾澈正在测量着模型骷髅头。 楚钰凑了过去,笑得酒窝陷了下去,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揉碎了的星星,声音含着笑,“人是铁饭是钢,林老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她也没有凑的很近,是处在一个普通人比较安全的位置,但是林瑾澈却反应很大的后退了一步。 冷漠的脸没有泄露出半分情绪,但是那黑如墨水般几乎扭曲的眼眸却暴露出了他内心的起伏,声音冷的刺骨,“离我远点。” 楚钰莫名其妙,很不能理解,“不至于吧,我都还没碰着你呢。” 她似乎不能理解林瑾澈的行为,只有单纯的疑惑,并没有恼怒。 楚钰这个人性格阳光,脾气也好,基本从来都没有人看过她脸红的样子,见人都是三分笑意,这样的性格让楚钰在人际交往这方面格外的吃香,人缘好到爆表。 皱着眉盯着眼前苍白的少年,带着几分关切,“你没事吧?” 林瑾澈用那双漆黑如同深渊般的眼睛盯着她,挺拔的身形明明罩着一层淡淡的灯光,但是却照不进他的眼,给人一种死寂如蛮荒般的孤寂。 “不用你管。” 楚钰见他脸色实在不太好,“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对劲,要不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不然这样先去……” “不用你管!” 冰冷磁性的声线拔高,抿着的薄唇孤傲凉薄,他就像一座孤独的冰雕,寒冷彻骨,永远都捂不热。 楚钰也是第一次被人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愣愣的看着少年,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的瞪大,以一种极其懵逼的状态看着林瑾澈。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气氛僵硬窒息。 半响,楚钰小声的嘀咕着,“不管就不管,这么凶干什么。” “……” 楚钰大概知道自己很不受欢迎,默声的离开。 门被轻轻的关上,紧攥的手指却依旧没有松开,反而还越捏越近,指骨泛青。 鼻尖那淡淡的冷香早就已经消散了。 喷洒在耳边的气息,须臾又散了温度。 刚才,楚钰靠的很近。 也许对正常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对于不正常的林瑾澈来说,太近了。 ------------ 阳光正义感满满警察×孤僻高冷画师(5) 实在是太近了。 呼吸温温热热,喷洒在了他的皮肤上,引起了一阵微弱的麻痒。 略微低着头,侧脸如寒冰一般的冷漠,紧抿着的弧度透出无情的弧度。 但是暴露在空气中的耳尖,却爆红如血珠,好似散发着淡淡的热气,透着一股青涩的颜色。 他拿着炭笔对着干净崭新的画纸一条线条都没画出来,眼神空洞无神,直到胃部传来的疼痛加剧,才回过了神。 熟练的从抽屉里拿出药瓶,含了两颗,还是有点痛。 林瑾澈每次一认真画画,就会不分白天昼夜,各个一两天不吃饭再正常不过了,时间久了就患得了胃病。 哪怕是如此,林瑾澈也依旧不在意,要是实在痛的受不了就会吃两颗止痛药。 门被敲响,很有礼貌很有规矩,敲了三声停了下来。 一看就不是楚钰。 林瑾澈起身去开门,门外是李程,手里提着买外,殷勤的道,“林老师,我来送夜宵。” 林瑾澈低眸,碎发遮住了漆黑的眼睛,愈发显得脸色苍白,唇瓣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李程大大咧咧,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 林瑾澈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是胃部实在是难受,最终还是接过了。 拆开了外卖袋,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青菜粥,配着开胃的咸菜,还有两颗鸡蛋,营养均衡。 也许是真的饿狠了,林瑾澈吃光了,在准备把垃圾丢掉的时候,看到了钉在外卖袋的单子。 楚先生…… 他指尖紧了紧,眼底泛起了一阵细微的波澜,胃部暖暖的,暖暖的热流在血液里流淌,驱散了痛意和寒意。 —— “楚队,这是浮尸案死者的资料。” 楚钰打开了资料,一字不错的看着。 看完了之后,楚钰伸手摸向口袋里的烟,点上一根,吸了一口,缭绕的烟云淡薄的笼罩了她漂亮耀眼的琥珀色眼眸,苍白纤长的手指尖夹着烟。 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李程也基本一晚上都没有睡,闻着空气里的那股尼古丁的味道,也往沙发上一靠,烟瘾突然上了了,摸了摸兜,空的。 对着楚钰说:“楚队,给我一根。” 楚钰看都不看他一眼:“自己拿。” 便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 李程只好起身拿了一根,这案件的棘手的程度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难搞,这几天下来完全没有任何的线索,凶手仿佛准备随时做案。 烟抽到了一半,李程转头看向楚钰,刚想开口说两句话,可是等他看到楚钰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她的唇略微的偏薄,是樱花般娇嫩的淡粉,两指夹着一根烟,烟头轻轻的抿在唇里,猩红的火光若隐若现,姿态随意又慵懒,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劲儿,特别勾人。 一缕轻雾飘渺的白烟就从那淡粉色的唇间轻描淡写的吐了出来,缭绕着,许久不散。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灼热,再加上楚钰的警惕性很强,见李程只是紧紧的盯着她不说话,不由的抬眸。 “看着我做什么?” 李程的瞳孔一颤,回过了神,脸红的就像一个傻子,牛头不对马嘴的说,“楚队,你,你用什么护肤品啊?” 怎么白的就跟豆腐一样。 楚钰慵懒的倚在办公椅上,吞吐着烟雾,隔着白雾缭绕,她含糊不清的轻笑了一声。 声线有些沙哑,特别的性感。 “李同志,你这么看着我,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先说好啊,我们之间只有纯洁的同事关系,至于其他的方面你想都别想,虽然我知道我很有魅力,但是呢你不是我喜欢的那款,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她有的时候还挺坏心眼的,喜欢逗人,看对方手无足措,脸色爆红的样子。 李程就是没有心眼,不禁逗, 听完楚钰说的话尴尬的不知道所以,都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性取向是不正常的,明明之前自己还交过几个小女朋友,虽然最后都没有成,但是他肯肯定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 开了几句玩笑,李程终于想起了正事,脸上的热度都还没有下去。 “楚队,听小张走访沈枝意上班的公司和他男朋友的公司,他男朋的人际关系都维持的挺融洽的,他的同事说他们两人关系特别好,原本想下周带他见父母的,到沈枝意上班的公司访问,人缘挺不错的,性格也很好相处,人际关系简单,只不过因为娱乐圈的潜规则,从此资源变得越来越差。但其中有个女的说辞很可疑,看起来好像和死者不太对头,其中有个重点,就是说死者经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楚钰终于感觉看到了些许希望,“明天把那个女的带过来做笔录,对了,顺便也把死者男朋友也一起叫过来。” 楚钰抬手看了一眼表,说:“你也忙了一晚上,回去休息一下吧。” —— 楚钰你放了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回到家好好的睡了一觉,这一觉几乎是睡了一天,等醒过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冲了一个澡,洗去了所有的疲惫。 头发来不及擦,楚钰去了一趟超市,冰箱都空了,连个鸡蛋都没。 买了新鲜的菜回来,不是楚钰自夸,她的厨艺还真的是很不错,因为楚钰的嘴很挑,于是就练就了一手的好厨艺,但是因为到后面嗜睡症越来越严重,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每天都是懒洋洋的,根本就提不来劲,慢慢的也就变得生疏了。 上个世界是个嚣张跋扈的小少爷,自然也不可能会做饭。 于是楚钰准备今天要好好的做一顿丰盛,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但是因为放了太长时间没有做饭,生疏了很多,楚钰几乎是手忙脚乱的做完了这顿饭。 尝了一口,味道还是熟悉的味道。 楚钰一个人,吃了三碗饭,肚子撑得都快要爆炸了,后来晚懒得洗,放到洗碗机就不再管。 还剩下一些蘑菇鸡汤,楚钰想着倒掉也挺浪费的,于是就找出了装汤的保温杯。 ------------ 要事通知!!! 【快穿宿主拿着be剧本】这本是不会在这里写了,本作者去了番/茄,要是各位读者喜欢的话,感兴趣的欢迎来找我哦~笔名改了叫:狗且书名:【快穿美强惨拿着be剧本。 】(刨坑)(填坑)(埋坑)(心满意足)(撒腿就跑)欢迎来找我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