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在平凡中渐渐腐烂 “李衡,你真的要走啊?” 工位上正在慢慢收拾东西的年轻人抬起头来,他的面庞有些消瘦双颊略微缩了些,但是骨相还在看得出是个颇为清秀俊朗的小伙子。 “唉,我又少了一个可以上班摸鱼的同道了~” 隔壁工位上的小陈小声叹着气轻轻说道。 李衡笑了笑:“这样的同道往后只会多不会少,不缺我一个” 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摸鱼吗? 如果说上厕所要掐点计算、拿外卖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下班点必然开启总结汇报……这种工作模式下,在人事监理短暂的疏松中去楼顶吸两口新鲜空气(当然他们是去抽烟)就算摸鱼的话~ 感觉这摸出来的也是死鱼。 很快,李衡就收拾差不多了,现在他才发现尽管已经在这公司待了四五年,但是属于自己的痕迹真的少。 五年的经营,二十分钟就收拾完毕了。 “走了啊?唉~我手上还有一堆审批文案,实在没空下去送你……” 李衡摇摇头微笑着道:“不用了,你忙吧,公司安排的活有多少我也清楚,不必浪费时间” 听到他这么说,小陈也就嘻嘻哈哈得应下了。 好歹也就只有他还跟李衡打个招呼,其余的人无不是在岸上埋头,键盘噼啪作响,电话铃声叮个不停,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里空了一个工位。 不过,当李衡走出大办公室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小陈正乐呵呵得把自己位子的打印机、小型自热茶水机、外卖盘都放到了李衡的工位上。 毕竟他的位子上摆架的东西太多了,看上去臃肿得很,虽然这么干肯定会被人事监理说,但只要暂时没发现就行,能放一天是一天。 看上去他已经惦记有段时间了,李衡微微苦笑一下走出了大门。 走出公司大门,走出写字大楼的阴影,来到了外面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今天的天气不怎么样。 “回去吧,回家吧……” 六年前大学毕业离开老家,来到这座国内一线城市——东海市,几经辗转进入身后这家颇为知名的企业,如今又将再次返回原点。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个圈,但李衡没想到这个圈这么短。 曾经的自己也是满怀期待和憧憬,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初到之时看着满城花火灯红酒绿,高楼大厦如森如林,一心以为自己的人生必会再次绽放,开出绚烂的花朵。 但现实狠狠地给他教育了一课,让他明白理想只是“你那么想”而已。 初入这大型企业之时,他便看到了世界的参差,同样的部门同样都是实习生同样都是业务员,正常六个月的转正期有人只需要三个月。 是因为那个人聪明能干?是因为那个人业务熟练? 直到后来从其他同事口中得知了他的叔叔是公司的一位B级客户,毕业之后在家不找工作,临时安排过来的。 他的实习期最大成就便是达成了请部门的人喝了一个星期的咖啡,从此以后他的实习任务统统“意外”得分流到了李衡和其他几个实习生那里,而他只需要在那里和办公室女同事开心得聊着这个季度又出了哪些新款,那些拗口的外文名李衡连听都没听过。 李衡也收到过他请得咖啡,但是没能喝得下去,太苦了。 不过那时的他觉得这不过是刚刚起步而已,这种只是小小的偶然现象,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他努力上进踏实肯干总会有被看到的那天。 然后他便陆续见到了兢兢业业七八年的老员工因为“文件字迹不工整”这样的理由被解雇,收到通知的时候那人失魂落魄的站在人事办公门前,抬手敲门又犹豫放下,反反复复十来次一直在门前站了十多分钟,最终面如死灰得离去了。 而那个人事监理就站在办公室的百叶窗后面冷漠的注视着他。 而真正的原因实际上是部门领导更换了,新任领导自己组建了一批班子,至于老员工? 呵呵。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个人的努力和意志有的时候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有意义? 但真要说这个公司企业有多么多么黑暗残酷,是吃人的剥削工厂倒也不至于。 可是每天在闹铃中浑噩醒来,又在凌晨看着还在发消息的工作群时睡去,忙碌中点一份外卖解决每日的进食,一场又一场逐渐不知意义的会议中耗去时光…… 为什么呢? 他时常也在不见星光的都市夜景中仰头凝望,发出这种不可能有人给得出答案的问题。 所有人仿佛都在假笑着装作开心得过着毫无变化重复的日子,并且算计着一丝一毫可能的利益,办公室里就连使用碎纸机的顺序问题都能让同一个部门的人分成七八个小群去暗中腹诽。 也有人八面玲珑处处懂得来事,纵横游离在各个领导要员身前,察言观色消息灵通到连领导儿子喜欢吃什么牌子的冰淇淋都一清二楚,而当那个领导失势斗争失败后,他又能那么果决而狠辣得一脚踹开更换新的高台大柱。 李衡认识到了自己跟别人的差距,这种能力是他所不具备的,某些事情是他这种人做不来的。 曾经的他还看不上这样的人,但时间长了之后倒也不再恶意看待这样的人,都是一种生存的方式。 并且事实也证明了,这个社会和环境确实更适合这种生存方式,同样是种能力,自己不如人罢了。 时间长了李衡也感叹曾经年轻的自己不过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既卷不过那些卷王,也油不过那些滑头,更比不上真正的二代。 自己,不过是个凡人。 顺风车开的很快,不久便回到出租屋,他继续收拾这间三十来平的房间,整理要带回去的东西。 然后便从床缝里找到了一枚粉色发卡,看到这个东西他一阵怅然。 算一算,女朋友离开已经有快两个月了吧,往后大约也不再会有见面的可能了,毕竟老家跟东海市遥隔上千公里呢。 这发卡属于一个名叫陈曦的女孩,跟他在两年多之前认识。 两人的生活很快乐,这个发卡他还记得是之前认识没多久自己给她买的,后来不知道掉哪去了,她还着急了很久,没想到最后在这里发现了。 他们会一起做饭、一起打扫卫生,收拾这区区三十平的出租房,她也会嘲笑自己烧的鱼太腥,而自己也会笑话她的菜薹都没烧熟,然后两个人一起下去点了份炒面。 那时自己还会跟她不停地畅想未来,时常关注着东海市各大楼盘的信息,有事没事就从楼下保亭要一份楼市速报,然后看着一天更比一天高的房价两个人一起发愁,最后两人一起去涮一顿麻辣烫消消愁。 她还会给自己刮胡子、修眉毛,说他太不讲究,李衡还不服气还嘴说她瓶瓶罐罐买太多了,她说都是打折的不贵。 现在那简陋的梳妆台上空空荡荡的,李衡看着觉得心里也空荡荡的。 但是这一切都不可能永远的持续下去,就连李衡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不过是在害怕这一天的到来罢了。 不过现实就是现实,该有的不会少,该来的总会来。 那天晚上见过她的父母之后,李衡就大概有了心理准备。 她的父母其实也挺有礼貌的,不像都市小说写的那样势利眼都写在脸上,嚷嚷着你也配得上我女儿那种低级龙套话。 至少过程还是比较客气的,但当打听过李衡的家庭背景、个人资产、工作状况之后,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简单的说了两句。 “我们还是希望女儿能够在东海市定居的” “嗯,也不希望她以后的生活负担过重” 话说的很简单,意思也表达得很明确,李衡理解的也很通透。 有时候现实里是没有那么多戏剧性冲突的,就是那么干脆单纯,简单直接却又伤人。 李衡表示自己能够理解,但也想争取一下。 天底下那么多人都能赚钱凭什么我就不行? 抖音、红书、豆瓣、知乎等等各大平台上炫耀财富的视频贴子多的能把人淹死,有搞副业二十天赚一辆豪车的、送外卖买车买房的、倒腾球鞋包包挣了打工仔二十年工资的、做自媒体一天收益几千的、网上写小说年入上百万的…… 能说不羡慕,不嫉妒吗?那是假的,总感觉天底下的财运难道都汇聚到你们身上了吗?能不能分一点给我呢,分一点点就好。 分那么一点足够延续自己的爱情就好。 李衡的挣扎最终也就只是一顿挣扎而已,送外卖并不能挣车挣房,至少在十年内不行,而一个连朋友圈都不怎么爱发的更倒腾不好微商,做自媒体学着做视频看着那点击量从个位数上升到两位数的时候确实挺高兴的,但也就仅止于此了。 至于写小说,不能说是光明大道,至少也是死路一条吧。 年少的自己大概从来没有想到过长大后的他是如此的平凡普通,甚至面对人生大事也无能为力吧。 最后他只能选择面对现实,然后接受现实。 作出决定的那个晚上他带着陈曦去一家挺贵的西餐厅吃了一顿饭,平时他们可舍不得来这里。 那晚说了什么谈了哪些,自己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唯独记得的便是陈曦那泛红的双目,他不能去回想那双眼睛,不然就会很难受。 事实上在那之前,她的父母就有意无意地给他透露过他们给自己女儿张罗的各种相亲对象,有家里开了小厂的,在自家厂里做总经理的;有考编制家里安排到体制内的公务员;有做淘宝店在东海市赚了个实体店面的;还有捧着一大摞年终奖金的某房产销售冠军…… “我是一个失败者啊……” 李衡如此评价自己,他退缩了,认输了,同是社会中人,既没有背景又混不过他人,如何能不败北? “你是个好女孩啊,希望以后你能幸福” 放下手中的粉红发卡,他没有带上它,将它留在了这里,留在过去。 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最后发现也不过就是两个行李箱和一个大包,这就是自己在这座城市所有的痕迹了。 坐上高铁看着舷窗外飞驰退后的景色,李衡脑子空空没什么能想的。 选择离开回到老家,也是迫于身体压力,数年如一日的加班、熬夜、吃快餐、情绪焦虑……已经让他的身体出现了种种隐患,每到秋冬之际他便感到胸闷气短呼吸不畅,尤其是东海市那种阴雨连天的潮湿气候,让他有种肺里塞了棉絮的感觉。 在医院看过,医生也只说就是体质太差,并且呼吸道有慢性损伤,需要长期调理保持轻松愉快,不能过度劳累,并且营养要能跟上。 李衡只能表示嗯嗯,如果能有这种生活自己也就不用来找你了。 高铁一路行进上千公里横跨数个省市,穿过数不清的山川河流,看着这窗外的连绵景色,李衡不由得暗叹一声。 茫茫天地如此广大,为何一个人却活的这般狭隘憋屈。 大半天过去,他回到了自己的老家省份,然后坐上了大巴接着又转乘乡间小客车,辗转数个乡村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村子。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途有些长低血糖发作他在下车的时候突然眼前发黑脑袋一晕,倒在了路旁。 一片黑暗中,李衡的意识深处涌起一道不可形容的光华,它像是数不清的亿万万萤火聚合在一处,又像是天地开辟之初的无名色彩,最终在和李衡的意识记忆结合后化成了四个大字——化凡入圣! 若能证得一世超凡,何苦在此人间腐烂。 ------------ 第二章 我,回来了 “化……凡……入……圣” 李衡迷迷糊糊地念出这几个字,不知为何自己能看到这个东西。 下一刻,无名色彩的辉光组成的字迹崩散了,它在不断变化,一会化成一个羊皮卷、一会又是一卷竹简、一会又像是一本书、一会又变成了璀璨的石碑…… 最终它重新汇聚成一个李衡更能理解的形状。 一个面板,一个标注着清晰数据的面板。 【化凡之子——李衡】 【年龄——26】 【体魄——80】 【精神——92】 【剩余寿命——40】 【超凡力——0】 【超凡之能——暂无】 “这是……我的基础属性?” 朦胧间李衡也能理解这些含义,不过也不知道这样的数值算高还是低,大众平均水平又是什么样的。 “我能活到六十六岁啊?之前还真是没敢想过呢” 一直以为这种生活节奏的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状态估计连养老金都难领到,这么看起来好像还是有几年收益的。 “超凡力又是什么?能做什么用” 意识中李衡盯着这块神秘璀璨的发光面板疑问的想道,然后便得到了答案。 就像走路、奔跑、拎东西、思考等等这种人类基础活动功能需要消耗体力一样,使用某些超凡的功能时也需要消耗超凡力。 只不过他现在还不具备任何超凡之能,并且也没有积攒到任何超凡之力,仅仅是个普通人。 “不过却也没有说明超凡之力究竟如何获得” 李衡观摩着这块自己灵魂中的璀璨面板,这东西倒有些过于简洁了,令他没有太多信息可以获取。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东西可以和自己的记忆产生相互作用! 是的,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美妙,过往的一幕幕在这里具现化了出来,自己脑海的记忆宛如一泓汩汩泉水溢出流淌在【化凡入圣】的光辉之上。 然后他便看到了面板对这记忆的回应。 记忆中出现了他在跑道上奋力挥汗奔跑的画面时,体能一栏发生了闪烁,那是他曾经在大学时的体育检测记忆。 而当回忆到他在图书馆中埋头苦读全身心得看书解题时,精神一栏便产生了闪烁。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其他的画面也能令其产生反应,诸如曾经爬山、游泳、搬运重物等等……还有看电影、听音乐、写文案甚至考驾照学车的记忆也能令精神一项闪烁辉光。 不过到现在他还没发现有什么能触发超凡力的记忆。 正当他还想继续琢磨钻研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仿佛有一柄利剑撕开了这片独属于他的意识空间。 李衡睁开了眼睛,突来的光有些刺眼,令他还不太适应。 “哦?醒了,醒了!” “那看来没什么大事了,多半就是晕车” “唉,小伙子你这体质有点虚啊,现在的年轻人不注意锻炼身体,坐个车都能晕倒” 穿着大白褂的老村医一边叨咕着,一边写写画画像是在开方子。 “我怎么在这里……” 李衡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东楼村村民组医务室的小床上,旁边那位大爷他认识名叫李贺方。 以前是个赤脚医生,来回在附近的东楼村、樊香村、王家坝这几个村镇走动,给人看病维生。 后来村镇医疗改革,推行专业化规范化医疗,大规模取缔无牌无证的乡下私医和土方中医,李贺方本也是要被取缔的一员,但他在这片村子里行医多年攒下了些许人望,而且当时医疗资源也不够,强推政策之下他勉强得了个行医资格,成为了村卫生组的正牌医生。 在这里当村医一干便是好些年,四里八乡的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就会到他这里来瞧瞧。 至于医术高不高明的,其实也就那样,早些年没啥文化的赤脚医生能高到哪去,但好歹是个大夫,有总比没得好。 李衡小时候也被他治过,当时村里医疗卫生没那么规范,这小老头不喜欢按着规定来,总喜欢整自己以前那套中医的方子,不怎么开西药。 后来规定严了,隔壁村子被扒拉了好几个这样的土医生他被吓到了才改。 不过,他现在也还是这样,虽然看病的主药都按着规定来,但是老喜欢推荐别人带点他自己配的养生中药,说是能补气养精生血啥的。 这不,他搁这刷刷得开着方子,里面都是些滋补养气的草药方子。 李衡也能理解,这些年发展之后有了新的乡镇医院,再加上乡村道路也修得不错,大伙看病花个两块三块坐蹦蹦车或者村村通去镇上的医院看病不安心多了,哪还需要到这小卫生所来。 而且随着年龄增加李贺方的腿脚也越发不方便,连像以前那样下乡走村也做不到了,光靠村镇卫生所那点最低工资实在少的可怜。 所以逮着个机会就卖些所谓的“古方草药”“滋补良品”。 “你一下车就晕倒在路边,被路过的老陈带到我这里,看了一下没啥大碍,就是血气不足肾气衰弱,养养就好,来回去按我这个方子煎药喝几天就好” 李衡撇了撇嘴,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应承下来。 他一贯不爱喝补品,更对中药没啥兴趣,但是这些年工作加班殚精竭虑,区区数年让他感觉和曾经年轻的自己相比的确虚弱了很多。 补一补吧,能调理便调理一下,免得到了以后后悔,身体是重要的。 “这药多少钱?” 李衡问了问。 “什么药不药的……这就是点补品,啊补品” 这老李头还是忌讳的,绕着弯得兜售他这点老方子,不过他不知道现在没有资质随便贩卖保健品也是犯法的。 只不过在这老家乡下李衡没必要跟他较这个真。 领了药,付了钱,李衡下地走了两步,嗯,不歪不倒也没腿麻,确实没什么大碍。 “李老师,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不管啥职业的总喜欢别人叫自己一声老师,也不知道为啥。 “唉好咧。”总算做成了一笔生意,老李头也挺开心,“多少年没回来了吧,得常回家看看呐” 李衡不禁微微一愣侧目望去,这老医生居然还记得自己? 以前也不过就是来这看了几次病,而且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后面基本都没再来过,不想他居然还能记得自己的样貌。 真是难得,想想看大都市里自己那些共事多年的同事,估计不出半年就忘记自己长什么样了吧。 老家房子离这卫生所不远,李衡拖着箱子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我,回来了” ------------ 第三章 不熬夜了 两层的小楼房外加一个红砖围墙的小院子以及作为厕所的砖瓦屋。 这就是李衡的老屋子,他住了近二十年的家。 过去这五六年里,他只有每年扫墓的时候会回来拾掇一下,让这屋子不至于荒废破烂,但如今还是墙院边上杂草横生,瓦盖屋顶青苔密布。 家中无人,就是如此,房子需要人气,否则荒废的速度都快很多。 不过不要紧,现在他回来了,而且一时半会也不打算离开,这个小小的家舍也会重新好好打理。 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总算把到处是灰尘、蛛网以及其他乱七八糟杂物的主房和卧室收拾了一遍,到达了至少可以住人的程度。 “呼——没想到收拾房子,大扫除居然这么累人” 李衡长呼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 “嗯?” 忽然他一愣,呆呆得在原地停了几秒钟。 因为他发现意识中那化凡入圣的面板上有了些许的变化。 体魄一项居然从原来的80变成了81,足足增长了一点! 咳咳……虽然这么形容有点夸张了,但是李衡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数值变化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微不足道。 一点体魄,看上去确实不怎么样,但这只是劳动一下午的成果,而且从比例上来算这个增长已经大于百分之一了! 如果按照这个指标速度增长的话,李衡只需要保持这个运动量一百天岂不是就能体魄翻倍? 一个能比之前的自己两个。 这什么概念,不出两年他都能摸到人类这种生物的极限了。 “太离谱了” 连他自己都被这个推想给吓到了。 “不好说,我获得这个能力仅仅才一天,没有足够的信息无法判断和推演往后的发展,而且由于目前仅仅只有一点增长,我甚至没法直观地感受到自己是否真的变强了” 这是个很关键的因素,只有他能直观地体会到数值到现实的映照才能确认这个真实性,否则无法验证这种变化是否仅仅只是面板数字变动而已。 万一这面板是假的呢?只是自己精神失常脑子里幻想出来的玩意可咋办。 李衡就是这么一个人,有种天生的谨慎。 许多事情如果没有得到验证,没有至少七八成的把握他便不会定下主意,但这种性格也让他显得有些畏手畏脚,没有放手一搏的胆气,可能这也是他无法暴富的原因吧。 毕竟这种时代想要突然暴富,很多时候就是要挑战底线来一场大赌,赢了飞黄腾达跨越阶级,输了一了百了跌入深潭。 此外这体魄的增强,究竟是怎样的体现? 是体力变大了?还是体格变强壮?还是更加健康免疫力增强?还是全方位的增长,均衡发展。 这每种情况都会对应不同的变化,因为数值是固定的,但是体现在不同方面就会有不同效果。 举个例子,就拿这增长的“1点”来看,如果全部体现在体力上的话,那就是他的力气增加了大约百分之一点二五,那么通过握力器或者拉力计都能检测出来,如果是体格强壮程度的话那也类似,主要都是肌肉群的强化。 而如果是增强了体质让自己变得更健康了呢,那就很难检测了,因为那或许就是让自己的免疫系统更加强大能够抵御外界的病原体侵入,以及循环系统更加坚韧增强吸收营养、排除毒素的能力。 如此推想的话,李衡还是更倾向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全方位的增长。 原因的话大概就是,如果不能使全方位同步强化,那这种增长肯定很快就会到上限。 譬如说只增强力量的话,那么当体力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会给自己的肉体带来很大的损伤,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轻轻一拳打在墙上顶多就是有点疼,如果拳力能达到几百公斤但是骨骼还是原来的强度,那么拳头一定会比砖头更先碎掉。 同样的,体能增长也伴随着消耗的增大,身体每刻的供能也要加大,那么就要求呼吸系统和循环系统一并强化,乃至消化系统都要增强。 人体就是木桶效应,任何一块短板都将拖累整体的强度。 如果这个【化凡入圣】真如字面所说的那样能让自己一步步迈入超越凡人的境界,那这种强化就应该是全面的。 面板表面看虽然简单甚至简陋,但只要一细想其中复杂之处不知凡几。 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得出结论的。 “饿了,算了先不想了” 劳动了一下午体能消耗还挺大的,这劳动量已经堪比在东海市打工那会一周的劳动量了。 行李箱里还有一些从出租房带回来的食物, 大多都是些真空包装食品,来之前就已经料到头天晚上估计没办法起锅做饭。 真空包装的酱牛肉以及冻干蔬菜,还有自热米饭,再烧壶开水就可以把今晚对付过去。 “呼——” 电催子冒着滚滚白烟,这是家里少数几个还能用的电器。 先烧壶水消个毒去个味,然后再重新烧壶能喝的水,村里自来水暂时还没通,只能烧井水了。 好在早年安装的水井电动泵还没坏,不然李衡就得自己出力轧井。 那可是他小时候的痛苦回忆了,每次轧满缸水手掌都磨得红彤彤。 开水烧好,倒进干净的瓷盆里把冻干蔬菜泡开,再加上酱牛肉就着自热米饭一块吃,这种速热快餐吃起来味道还是可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干活干的饿了。 十来分钟他便解决这顿晚餐,可能是长期都市生活练就了这紧迫的吃饭习惯,就连回到老家他都不自觉得快速吃饭。 尽管他已经不再需要吃完后回去加班。 吃完之后他搬出很早以前老爸打得木质小板凳坐到家门口,安静得看着门前石子铺就的小路,还有不远处各家村户楼房、瓦房接次亮起的灯光。 一种早已忘却很久的平静感环绕着他。 已经有多久,多久没有这么平和宁静得坐着观看这小村灯火了。 还在东海市的时候除了工作就是加班,即便是难得的周末和假期也还是拿着手机不停地刷着没有多少营养的视频,然后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笑声,似乎是短暂的愉快了,但事后又很快忘却,继续接着熬夜接着作。 生活习惯的养成是多方面的,有时候心境也是原因之一。 李衡现在居然能少有不掏出手机打发时间,而是静静得看着日落后的老家山村,享受这陌生的平和,也是和他心态转变有关。 “今晚不熬夜,睡觉!” ------------ 第四章 万物皆争 “呃——哈——” 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的李衡从老家那至少有着几十年工龄的老榆木床上醒来。 一夜无梦,安静充实,李衡难以想象自己竟然还能拥有这种质量的睡眠,反倒是想象中的择床适应完全没出现。 可能家就是家吧,就算多年未归,那种熟悉和安全感依旧在。 看了眼手机,才七点半多一些,连八点都没到,他本以为这种乍不上班的日子他起码得赖个一上午的床。 但是他此刻精神饱满在被窝里已经待不住了,看来睡得早确实醒得早。 人体的最佳休息期是跟生物周期挂钩的,并非是睡满七八个小时就行,十点钟睡和凌晨睡效果截然不同。 “估计是跟大脑和内脏的工作周期有关,后面得把人体生物学捡起来重新学学……” 开启了这个【化凡为圣】的面板后,李衡不禁有了钻研人体奥秘的动力。 翻身下床,李衡当务之急就是——干饭! 他没有给自己准备早饭所以起床后就是到村里买点早餐。 过往村子里是没有卖早餐的地方的,这种乡下农村哪有吃早点的习惯,都是家家户户自己烧早饭。 花钱买早饭是种奢侈。 不过这些年乡镇发展起来了,这些偏远村子多少也一并受了些益处,再加上镇里的水泥路修通,从村口穿过,虽然没有直通进村子里,但还是带动了些人流量,于是村口也有了开小店、做早餐的生意。 两个素菜包子,两个肉包子,外加一小块糯米糍粑,粥和豆浆就没要了,李衡自己烧了开水喝。 用某宝付完早餐钱之后,李衡不禁感叹哪怕是这样偏僻的山村,曾经连学都没上过的村民如今也都懂得电子支付了,这自来水还没通上,路都没修齐整,移动支付倒是全面普及了。 “往后还得自己做饭烧菜,不过最近的集市也有二三里路呢” 过多了城市里到点就点外卖或者快餐店堂食的节奏,这种往后一日三餐都得自己做的日子反倒有点不习惯了。 或许这也算是另类的返璞归真吧。 工业化城市化带来便捷高效和文明,但也会让人类进入这种按部就班亦步亦趋的流水线式生活,乡村则是较为原始而缓慢的节奏,但凡事都得亲力亲为同样也耗费心神精力。 生活就是由各种选择组成,选择又带来不同的生活。 吃完早饭也才刚刚八点出头,东方初阳升起照的云霞殷红,一片瑞彩纷呈,这日出之景李衡已有多久没去好好欣赏了。 明明无论在何处都是同一轮太阳,此刻看来却另有一番风景。 “继续打扫卫生!” 李衡此刻颇有干劲,没有如平时休假那般吃完饭又掏出手机翻看工作群、OA软件流程以及各种APP推送信息,而是继续昨日未完的劳动。 一方面是他昨天只把主屋和卧室打理出来好让自己能住,其他诸如厨房、院落、侧屋都没有清扫,以后自己就要在这久居肯定都要好好打理干净。 其次就是昨天打扫除了一下午便让体魄值涨了一点,令他尝到甜头,今日他还想要继续通过劳动来增长点数。 这里原本其实只有几间砖瓦房,二层的小楼还是他父母在世时加盖的房子,盖完没多久他们便双双去世了,靠着那点遗产李衡上完了大学到了东海市工作,之后就很少回来。 昨天花了一下午把堂屋、主卧等地方都打理干净,现在还剩下一个偏屋还有二楼的房间以及院子没整。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二楼收拾出来了,过去许多发霉落尘的杂物统统搬到太阳底下暴晒消毒,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 “咦?这次怎么没有变化了” 查看了一下面板,体魄一项还是81跟昨晚一样没有变动,但是他感觉自己的劳动量已经跟昨天下午差不多。 李衡感到些许疑惑,同时还有稍稍的低落感,这也是人之常情,因为预想之中的收获没有得到。 但是他也不着急,现在还早着慢慢来罢。 把从出租房带回来的速食品全部拿出来加热好,便把这顿午餐对付过去了,这也是变相的清库存,后面他就要自己买菜做饭了。 简单午休之后他便继续处理尚未弄完的整理活,屋子里清完便是自家的小院,翠绿的蒿草在开裂的地面上茂盛得生长着,足有半人高直达腰部,院墙边上积满了暗绿色的青苔。 人进这些植被就会退却,人走这些植被就会进驻,这就是人和自然的关系。 万物皆在相争,争夺水、争夺土地、争夺阳光,就像人与人之间一样争夺名、争夺权、争夺金钱,其实本质上都是在为生存相争。 所谓的和谐共存其实只是种美好地畅想。 就好像李衡这一铲子下去撅了这株长势最高的蒿草的根,本来它是这满院子里最高大的一棵灌木,能够享受到最多的雨水滋润和阳光充能,这样它就能长得更大凌驾于周围其他杂草之上,长久的霸占最好的资源和土地。 但就因为李衡这个对于它们这些草木来说完全论外的存在出现,彻底断绝了这种可能。 当然,其他杂草很快也会是同样的命运,统统都会被斩草除根扔出院墙暴晒而死最后成为肥料或者灶里柴火,某种意义上这“论外存在”实现了这一院杂草的“众生平等”。 归根结底,还是它们没能争过,如果它们的根系再壮大一些,杆茎更粗壮一些,就如外面的小树一样,那么李衡就难以撼动它们,至少暂时凭着手中这把小铲子是无法撼动。 但是幸好它们只是植物,只是一群无法思考的草木,人类或许应该庆幸这一点。 “呼——” “这些杂草还真是不好弄乱七八糟长的到处都是,根都伸到砖缝里去了,薅完这一遍后还得买除草剂打一遍” 一下午连着歇了三次脚,李衡把这“原始”的草地整理的有点回归自家院落的感觉了。 “诶?数值变了!” 就在他拄着木铲休息时忽然注意到自己的体魄变成了82,又涨了一点。 李衡心中感觉一阵兴奋,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 “这次比昨天涨的慢了许多,我今天整整干了快一天的活,才增加一点,堪堪比得上昨天一下午,这种变化肯定有原因” 他在原地静静得琢磨这其中道理,望着西斜的落日思忖可能的原因。 ------------ 第五章 学习使我进步 “我能想到的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这个化凡入圣的能力对于单纯重复的固定劳动有‘疲劳度’” 这就类似于经济学里面的边际效应,相同的要素不断重复投入在到达一定阈值的时候收益反而会下降。 他这两天都是在干打扫卫生清理房屋的事情,大体的劳作方式都是近似相同的,昨天是刚刚觉醒化凡入圣,也是这种劳动方式的收益最高的时候。 就像情窦初开的青春小伙一样,最早的时候看点袒胸露背的低像素照片就绷不住气血上涌,当成为阅片无数的老司机后4k高清无码说不定都没太大波动。 “其二:这种打扫除式的劳动并不是最佳的锻炼身体强化体魄的方式” 劳动和锻炼都属于运动,但劳动却不等同于锻炼。 并非所有的劳动都能起到锻炼身体的作用,相反很多时候高强度的、方式错误的、出力不科学的劳动反而会带来负面作用,让身体积累下创伤。 “不着急,我还有很多时间很多机会来一一验证,同时在验证的过程中我也将一点点得提升自己的体魄和头脑。” 李衡是个很看得开的人,不会为一时的得失而过于波动。 就以他可以在认清现实后平静得放弃了自己的爱情,至少表面上是平静的。 这并非是他不爱自己的女友,视这段感情如无物,而是在做过所有尝试后认知到了这其中的现实阻力,既然已经看清,歇斯底里又有何用,只能将无谓的情绪收敛。 又花了大约半个小时,在太阳彻底下山前他总算把自己家里里外外清了一遍,从原来可以拍荒村恐怖片的片场变成了像是个人住的地方。 然后他又赶紧去集市上买了他后面需要的蔬菜、肉类以及大米面条等主食。 等到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家里用的还是柴火灶,也没有煤气灶煤炉这种东西,他也仅带回来一个小型电饭煲,所以做菜还得用那口“祖传”大铁锅。 在农村生活过的都知道一个人做菜的话还是挺麻烦的,因为得一边塞柴烧火一边跑到锅台炒菜放盐放料,来来回回得折腾。 不过也许是这两天增长的少许体魄派上了用场,他觉得自己的“身手”麻利不少,并没有手忙脚乱忙不过来。 猪油白菜、酱油版红烧肉(他不会炒糖色)还有一小锅西红柿蛋汤,这就是李衡会的菜谱里简单的几样。 味道这块在经过之前跟女朋友一起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修炼后达到了相对还算美味的程度。 “食物的不同会不会也对体魄有所影响?” 李衡咀嚼着一块红绕肉嘴唇泛着油光一边想道。 他想起来经常在网上的一些广告里出现的营养餐、健身餐,都是要求各种搭配荤素结合,还要考虑不同化学物质的摄入比例啥的。 蛋白质百分比、糖类百分比、维生素多少微克、还有其他零零总总的微量元素,每种都是人体的不同器官组织所需。 但是,说到底那些物质元素什么的到底有没有用其实消费者多半是根本不清楚的。 基本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多一点总是好一点的心态购买各类营养品保健餐。 然后哪怕就算没用,但只要没害处,有时靠着心理作用或许也能带来点正向效果。 只有一些相对专业的科学素养较高,并且长期坚持的人群才能从中收益,比如一些健身爱好者,他们可以长期锻炼再搭配上辅助的食品、补品,最终反映上来的就是体脂率、肌肉群的变化。 绝大多数人想从这茫茫多的保健品、营养品中获得超过一般饮食的增强效果都无异于沙里淘金。 因为人体的反馈速度是缓慢的,短时间的效果也是及其微弱。 但是在李衡这里就不一样了,他所觉醒的【化凡为圣】明显拥有着放大人体获得到的收益作用。 正常人类短短的一天半劳动怎么可能带来超过百分之二的身体素质增长? 换而言之就是——李衡可以把自己作为一个超高效的生物实验台! 他可以去挑选一些相对比较高质量的营养品,然后一一试用,普通人的话肯定没办法通过喝那么一天两天就产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但是在李衡这里,如果这些物质真的有益处,自然会成倍的产生效用,然后反映在面板数据上。 “对了,我现在不就有一包补品么?” 他想起来昨天卫生所的老李卖给他的那包滋补草药。 草药这种东西也是类似的,其中的效用也是从漫长时间里通过经验总结而来,说白了那些药方子其实就是用千百年来服用过这些药物的人作为“试验品”得来的。 真要是以如今的现代医学理念来看,它更像个黑盒子,没有化学检验、没有药理分析、也没有临床模型。 过往服用过的人所产生的后续效果就是这个黑盒子的输出,一种相对模糊的结果。 可话又说回来,如今的现代医学虽然在各种生化科学、尖端仪器的加持下已经很先进了,可是对于诸多病理以及人体生理机制仍然无法做到完全解明。 许多病理机制也是根据临床反应得出粗糙模糊的结论,说白了也是个黑箱子,更为精细的黑箱子罢了。 这就是人体,或者说生命的复杂性啊,黑箱子拆开了后里面还是黑箱子,只能这么一层层的拆下去,期盼着哪天能找到统合所有黑箱子的“大一统理论”。 所以李衡对于中医并不是完全的排斥心理,将之视为伪科学,而是兼顾之,与现代医理、生物科学互补。 “可我的知识还是太浅薄了呀,无论是传统中医理论还是先进的现代医学” 原本作为一个单纯的社畜李衡自然是不可能有这么好学精神的,平日里被工作大量占据时间,已经很少看书学习,少儿休息刷视频看直播大多也都是偏娱乐向的。 他现有的主要科学知识都还是在大学那会凭着兴趣“进补”的,而且很是驳杂,天文地理社会人文自然科学啥的都涉猎一点,却都没有深入。 男人嘛,多少是有那么点猎奇以及吹逼的需求,很多时候知识量就是用来装那么一小下,在网上和别的网友打口水仗。 只不过现在,有了这个【化凡入圣】能力后深入的了解这些知识就有了必要。 “一味只知道锻炼加点,而不能合理利用金手指的始终只是莽夫呀~” ------------ 第六章 我全都要 炊烟袅袅,药香扑鼻。 小砂锅里那包中药材在滚水中扑腾着泛起白色的烟雾,超过十余种的草药正在热力下慢慢将药性渗入到滚水中。 一边熬着药,李衡同时一边聚精会神得看着手机上播放的视频。 这是一个比较精巧的动画科普类视频,里面正在用精致有趣的卡通解析和说明人体的各大系统。 包括呼吸系统、循环系统、神经系统、消化系统、生殖系统等等…… 听着一个个似曾相识略有耳熟的专业名词,李衡不禁感叹道: “死去的高中知识正在攻击我” 但这也只是个简单的科普视频,包含的知识有限,人体生物学中九成九的细节都无法展现出来,只不过大致帮李衡复习了一下中学的内容。 看完了视频,他又打开搜索引擎,一张张的上传图片进行检索。 图片里都是一个个晒干切碎的草木片,这些都是他刚刚拍的。 就是那包滋补草药里的,他把药包拆开对里面还能看出形状和特点的药材都单理出来拍摄了一下,然后在搜索引擎里检索分别都是哪些药材。 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确认这些药没啥毒性和副作用,另外也能大致反推出药方子。 这也是因为老李没把这些药材都打磨成粉末,毕竟只是简单的滋补养气的药包,没什么严格保密的需求,如果李衡专门去问说不定都能问到。 其次,反推出药方后,李衡甚至可以自己对这个方子进行“调优”! 是的,李衡打算自己学习中医药学,以及传统的五行养生之道,他有着所有中医大夫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可以直观立即得体会到效果。 毕竟中医养生法中可不仅仅只有喝药这一种,针灸、推拿、拔罐、气功、吐纳等等都在这些养生范畴中。 他既要了解现代先进的人体生物研究理论,去摸索出最合理科学的锻炼方式,也要用这千百年来无数人总结出的宝贵经验辅助自己不断强化。 我全都要! 李衡此刻兴致满满,仿佛发现了一条崭新而璀璨的人生道路,他现在只不过刚刚迈入这条大路的门槛边而已。 灶上的火停了,滚沸的药汁渐渐平静下来,按照老李的说法这药熬个半小时即可。 李衡也不急着喝,烫嘴。 拿出汤匙一点点得晾凉了再喝,入口之后味道有些微苦,不久后居然还有些许的回甘。 “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 一边喝药一边继续翻看资料,他在网上下载了一些基础的中医理论书籍,和药物辨别图鉴。 等到药汤喝完后,他身体微微有些发热,站起来继续活动活动,此时他已经聚精会神的学习了一个多小时。 这时他注意到自己的面板再次发生了一点变化 “哦?我的精神值涨了,从92变成了93” 又是一点增长,不多不少。 “也可能是这个面板没有小数点的概念吧” 李衡心里微微感叹了一下,这个能力终究还是太简陋了些,不仅属性项少得可怜,就连精度都如此粗糙,如果再细致一些那他的研究更加方便了。 “精神的增强又是哪些方面呢?” 他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慢慢默想,也没有具体明确的思路就是随心随意得发散思维,想到哪是哪。 早上吃的早饭分别是素肉包子各两个,外加糯米糍粑一块,总共花了六块五毛钱,用的是某宝支付,支付前还领了个三毛一的红包,所以最终付款是五块一毛九。 他掏出手机查了下某宝的账单记录,发现的确是这样。 “我的记忆好像变清晰了?” 李衡有些讶异,虽说这只是早上刚刚发生的事,吃了哪些东西付了多少钱这些能记得自然很正常,但是一般情况下自己是想不起来,也不大会注意那几毛几分的支付红包的。 这么个不起眼的小数字自己现在脑子里居然还能泛起印象,的确挺奇怪。 “这么说来精神的增强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记忆力更好了?” 而导致精神强化的原因就是他这一个多小时聚精会神的专注学习人体生物和中医入门初级理论。 理解到这一点之后,李衡心中颇为高兴,然后他就躺到床上拿着手机打开某APP刷了一个多小时娱乐视频奖励自己。 看到眼睛有些微微发涨他才放下了手机。 看了眼面板,嗯,数值一动没动。 “啧,看样子刷视频好像是没有增长的,这不科学明明我也看的眼睛发酸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李衡在心中激励自己要努力,然后他就在床上翻了个身给手机插上充电,同时打开了《XX荣耀》。 几局游戏结束,又是一个多小时,这回他不止眼睛发胀,脑门子也在发胀了。 “打野来上路抢人头就算了,我当他是帮我gank,法师过来吃了我的线我也忍了,你个辅助也跑来蹭我经验是什么意思?!” 然后游戏语音里还时不时蹦出几句带着未知口音的方言——“上单你搁这溜达啥?”“我要死了上单你害不过来!”“你就是个*****我***”…… “呼——” 李衡长吁一口气,然后直接退出了游戏,当个挂机仔。 “我还是高估了自己这刚刚提升一丢丢的精神抗性了,不过好在实验已经做完了” 结果就是,没反应! 尽管李衡认为自己在游戏中已经十分专注了,聚精会神的对线、打团想着怎么赢下游戏,并且还打开了以前从未打开的队内语音磨炼自己的心神。 本想试着卡bug能不能另辟蹊径强化精神,但是面板看起来不吃这套。 “学习跟看视频、打游戏这类似乎还是有着某种本质的差异” 果然呐,学渣和懒癌在进化路上都是要被抛弃的。 明白了自己确实不能靠摆烂来坐地升级后,李衡抓紧下床开始锻炼,之所以没有继续学习是因为连续看了三四个小时的屏幕眼睛有些受不了。 这也是常年工作落下的一个小毛病,当对着电脑手机屏幕超过两三小时后他就会眼底干涩发痒,浮现红血丝还燥热。 看了眼时间,现在也不早了,都已经九点半了,他打算做完今天这最后的锻炼就睡觉。 而他所选择的锻炼方式,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简易但也是相对最科学的一种。 那就是——广播体操! ------------ 第七章 此乃大道 “第三套全国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铛铛铛的铛铛~当当的铛铛……” “预备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扩胸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熟悉的音乐,熟悉的节拍,熟悉的动作,沉眠的DNA动了。 这要是有学生此时从李衡家旁边路过,估计都会一愣,然后头皮发麻心肺骤急。 就连他自己也不禁感叹——又是死去的记忆在攻击我! 他选择的是自己上中学那会天天都要跳一遍的第三套广播体操,虽然那会天天都是手脚随便甩甩对付过去了事。 但这也是他目前掌握的唯一一套健身锻炼类的动作,毕竟让他现学什么五禽戏、八段锦、健身操啥的还是太为难了。 广播体操可谓是家喻户晓传播度最广泛的健身操了,就这段音乐搁市中心放出去,保证至少八成的人要驻足回首,品味这往日青春。 不过也不能因此就觉得广播体操垃圾,虽然其动作设计相对简单,但是其中也参考了不少健身操和养生戏法,并且动作设计基本上考虑到了人体四肢和全身的协调性,兼具易学性简单性的同时也具备了科学性。 广播体操一套动作来回两遍,大约十多分钟的时间,李衡根据记忆里的印象同时对照着视频里领操人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做完了。 在此之前,他绝不会想到在上学时总是随便马虎对付过去的课间操,居然会在毕业多年后回到老家的时候如此严谨认真的跳完! 当把所有动作都十分到位完整得做完一遍后,李衡感觉身体各处放松了不少,之前躺床上玩了几个小时手机积累下的酸胀疲累都消失了。 虽然面板上的数值仍然没变动,但他相信自己的身体已经在悄摸得产生变化。 “洗洗睡觉!” 严格约束自己,不熬夜不贪玩,到了预定的时间点就得入眠。 真的,别看这点小事说起来似乎很容易很简单,但真做起来需要克服许多障碍。 就比如他躺到了床上,一时半会还没有入眠,此刻他的内心就有些许躁动,手指也已经在蠢蠢欲动摸向一旁的手机。 但他就需要按捺下这种冲动,这是在对抗自己的欲望。 对抗欲望,不管是多么小的欲望,都是值得称颂的一件事。 欲望是什么?欲望其实就是深藏肉体中的本能,食欲、贪欲其实本质上就是生命为了占有更多物质的冲动,有了更多物质就有更大的生存机会;色欲、肉欲是为了产生下一代,将这遗传物质代际相承,是种族的延续和传承……其他各种欲望也都是生命应对各种情况产生的趋向动力。 每当达成了某种欲望后,人体就会分泌出多巴胺令大脑愉悦兴奋,让人感到快乐。 世界上一切吸引你的东西都是利用了这个,无论是美食、美女/美男、玩具、游戏、短视频……但可惜大脑的这种奖励终究只是个简单的机制,无法做到为个体带来宏观长久的收益,因此人类还得依靠着智慧和知识形成的理智来对抗这肉体的机制。 所以不要以为自己主动克制放下手机这个事情很简单很无所谓,这其实是在对抗欲望,对抗大脑分泌多巴胺的冲动,是理智对抗原始,是后天对抗先天的一场大道之争! 现在李衡争赢了,没有放任自己的欲望去拿起手机,而是找到了正确的节奏平和的入眠。 而这个行为给他带来的好处就是,第二天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体魄值又增长了一点,来到了83点。 他知道这应该是昨晚一系列准备的共同作用,补药、跳操以及早睡。 “我愈发感到自己精力充沛了,这是工作这些年从未有过的感受” 虽然不说脱胎换骨这么夸张吧,但至少也是焕然一新的感觉,毕竟这才刚刚两天呢! 今天醒的比昨天还要早些,李衡打算从今天开始晨练。 先是从慢跑开始,他出了家门来到村口那条水泥上拍了拍小腿,扭了扭脚踝便上路了。 他谨记网上锻炼教程里所说的,注意奔跑时迈步的频率和呼吸的节奏,这是至关重要的。 很多人对于跑步的认识其实很浅薄,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不就是跑步嘛,是个人都会,本来就是人类天生技能之一,甚至有人认为走路快点不就是跑步了。 其实这大错特错,如果说能够回到远古时代,回到那个人类还在莽荒大地上茹毛饮血狩猎采摘的时代。 在那人类族群聚居的部落中,你或许能看到成年人类给幼崽示范奔跑技巧的画面,并且会用原始的语言教诲幼崽奔跑的诀窍。 正是因为奔跑是人类在远古大地上生存延续至关重要的能力之一! 需要严格谨慎代际相传的技巧,没有这技巧在那莽荒世界的艰难时代就不可能苟存下来。 人类自从直立行走,利用双腿奔跑后,就和其他几乎所有哺乳动物产生了质的差别。 双腿奔跑使人拥有更低的能耗,更广阔的视野,人类具备了几乎碾压其他物种长途奔袭的耐力,从兽的“四足着地”进化为人的“双腿直立”,那么原始兽类的肉体机制就不再适应于人。 为了完成奔跑这一看似简单的运动,人类的身体需要调动近乎全身所有的组织器官。 眼球高速捕捉视野内的物体,大脑飞速运转处理视神经传送的信号带来动态视觉,呼吸系统全力输出,肺部剧烈舒张尽可能让血氧充足,循环系统则要爆炸式的鼓动像是超强压力泵一样让血流和体液浸润身体组织为每一根肌肉纤维、组织细胞提供氧化剂,神经系统则要接受来自全身上下各处的感觉信号传输给前额叶和小脑,保持人体平衡和运动…… 正是人体这般近乎“全军出击”的作用才令人类可以完成这所谓“简单”的奔跑,并以这项能力卷死了非洲大地上几乎所有的大型动物,完成了生物史上前所未有的狩猎大潮。 或者说,新一轮的生物大灭绝。 是的,人类靠着这套“奔跑”引擎覆灭了远古大地上一个又一个的动物种群,宛如死神一样收割着其他物种同时壮大自己,最终获得了那个可怕又崇高的称呼——恐怖直立猿! 进入文明时代后,人类对于奔跑的需求大大下降,尤其是农业时代到来后,广大人群从事种植工作便很少需要长久奔跑了。 只有少部分特殊职业,如军人、猎人等还有着奔跑的要求。 至于到了现代则彻底两极化了——真正懂的跑步的人已经冲刺到了人类极限爆杀以往所有人类,不懂得跑步的部分人群连下床拿外卖这段路都觉得走过了一个世纪,参加个千米测试恨不得叫救护车。 李衡一遍默默在脑海中回想着这些学习来的有关跑步的知识,一边艰难调节着自己的呼吸。 ------------ 第八章 陆伯 从最初的两步一呼、两步一吸慢慢调整为三步一呼、三步一吸。 对于长期没有过锻炼的人来说,这其实是个很痛苦的过程,胸闷气短、腿脚无力,甚至眼前发黑都有可能。 可若是这个时候停下来的话,锻炼效果就大大折扣了,人体终究还是只能适应之前的状态,无法向下一个层级跃进。 所以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是考验精神耐力的时候,能否咬牙坚持下来。 而相对于普通人,李衡拥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巨大优势——他的锻炼效果立竿见影超越常人许多倍! 对于普通人,单纯跑个八百、一千米啥的基本上对体质没有什么显著的提升,若是跑完这趟后再也不练了,那基本就没啥意义。 但是李衡的肉体在【化凡入圣】的加持下,跑个千八百米之后他的呼吸系统、循环系统、肌肉组织都得到了微弱的提升,虽然不至于肉眼可见变化,但已经产生实质作用。 这股正向的提升带来体魄的强化支持着他又能继续跑完后续的路,然后进一步强化自身……如此循环往复,他便能得到普通人望尘莫及的提升速度! 从村口到达集镇上便有三四公里的水泥路,李衡全程一路慢跑过去,若是以往他必然需要中途停下来歇好几次。 如今他已经可以全程不停步的跑完,虽然跑的呼吸急促胸闷气喘,嗓子也因为大口呼吸而干涩喉咙发痛。 但是,他的体魄值再次提升了,从83增长至84。 虽然还是一点,但要知道他早上起床时才刚刚增长了一点,如今跑完步总共没超过半小时,其中的间隔可是非常之短。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李衡明白他目前应该已经到极限了,纵然体魄增强了,但是提升的强度不可能无限制得支撑他运动下去。 而且即便体魄一直在强化,他依旧会遇到一个不可逾越的上限,那就是——能量! 没错,就好像一辆汽车,无论怎么加装装甲、强化引擎、使用最先进的传动技术,但只要油箱没油了,他就算是擎天柱也得熄火。 人体也是一样,不管李衡最终能把体魄强化到什么程度,他终究还是通过进食来获取能量,吃的也是跟普通人类相同的食物——淀粉、糖类、脂肪、蛋白质…… 这些食物的能量密度有限,再加上一个人的食量也是有上限的,所以这个能量输入自然也是有上限的。 只不过李衡暂时还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他如今还远没有锻炼到人体极限状态,不至于烦恼能量摄入支撑不了肉体消耗。 保守计算,他的体魄得到达200以上才需要顾虑摄食转化率的问题。 不过从现在开始他也得开始考虑考虑了,往后尽量进食那些能量密度较高,同时营养物质也足够的食物。 这种食物多半都不会太便宜,看起来以后李衡相当一部分积蓄可能都要用在“干饭”上面。 好在如今的他目光已经不再是仅仅放到一点点得金钱上面,换句话说金钱只不过是达成目标的工具而已。 他的目标现在已经变成了进化自身,他要看看拥有了这突然而来的能力后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成为怎样的生命? 集镇上的早餐铺子里要比村口那个丰富多了,李衡可以有挑选的吃早餐。 用完早餐后他还得去补充些物资,同时买了些中老年人专用营养品,花了有上千块。 拎着大包小包的他又原路返回,等到了村子时已经上午,这会村里人大多都出门做活干事,路上是不是就能碰到些同村人。 有一些村民还能认得出李衡,都会上前来跟他打个招呼,然后用带着些微高调的嗓门喊着 “这不小衡嘛,啥时候回来的呀?” “还认得我不?我是那谁谁……” “上几年级了呀” 李衡只能默默点头微笑,不过过去多久村子怎么变化,这些问话倒是一点不变,曾经的老乡总觉得你还在上学。 李衡刚回来也才两天,而且一直在家打扫卫生,没跟村里人有什么交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回来。 更何况他也不希望有很多人知道自己回来,又不是什么荣归故里衣锦还乡,某种意义上自己甚至只算是个“逃兵”。 而且父母过世后,他跟村里人的基本就很少有往来,关系淡薄得很。 当然,除了陆伯。 李衡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顺着弯弯绕绕的小路转到村子东边的一间红砖平房,敲开了这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半白脸上印着一道道岁月风霜褶皱的老人,不过李衡知道他也才五十二,与这幅形象其实不太吻合。 开门的老男人微微一愣 “小衡?你咋回来了,来来快快进来……” 一见是李衡,陆伯那张干硬如石磨的老脸忽然就想风霜花开一般涌上了笑容。 “我还在吃早饭呢,我给你盛碗芋头粥吧,上个礼拜才起的垄,今年这芋头齁甜哦,好切得很嘞” 说着他就从碗柜拿出一个碗,但是那碗边上有个小缺口还有些污渍,是之前没洗干净,因为他昨晚切芋干搞得太晚,随便煮点汤饭吃吃,匆匆刷了下。 陆伯不动声色的把这碗放了回去,然后从碗柜底下取出之前不曾用过的新碗,但是因为长期没用落了层灰尘。 他赶紧拿着碗到压井水那冲洗,然后回头冲着李衡咧嘴一笑道:“哎呀,我这屋头就是太脏了哈,小衡你这大城市回来的文化人莫见怪哈~” “哪里话!” 李衡赶紧起身想去帮忙,让陆伯别忙活了。 但是老头有点倔劲,非让他尝尝自己这新出垄的芋头甜不甜。 看他如此兴致,李衡也就不好拒绝,安心的接下陆伯盛来的芋头粥。 这粥熬得很化,芋头也确实如陆伯所说甘甜得很,而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这口味道了。 尽管已经吃过早餐,但是这碗粥他还是吃的很香甜,回味未尽。 看着他吃的光光净净,陆伯坐在一旁也笑得露出一口黄牙来。 “甜吧?” “嗯,好吃” 李衡真诚回道。 “好呀,连你这城里吃过好东西的大学生都说好吃,我这芋头今年再卖可得涨他三毛钱,哈哈!” 陆伯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 第九章 非亲至亲 “嗐,陆伯你又这么说” 李衡有些无奈。 “什么大学生、城里人、文化人的,我就是这村里人!跟您一个村永远是您大侄儿,啊!” “哈哈哈,也是也是……” 陆伯揉了揉三道杠的脑门笑着说道。 看着陆伯又变多了的皱纹,李衡的笑容不禁微微变得有些苦涩。 这个世界上对自己仅次于父母的人过的似乎也不好啊。 说起来他跟这陆伯还真没啥亲缘关系,喊他一声伯还是因为早年自己老爸跟着他后面做过一段时间活,他待爸爸就如弟弟一般。 后来李衡父母在外务工遭遇意外双双离世,而他家又是早年间搬来不是这村里的原住民,没什么亲戚长辈。 父母一走李衡又小,大小后事根本无人操办,只有陆伯在此时伸出援手。 也是他帮忙出头跟出事故的工地那头交涉,一个老农民识字不过几百,在陌生的城市为了同村的异姓兄弟夫妇到处找各种部门办手续,跟势大业大的开发商对抗争取那应得的赔偿费。 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年才回到家里,事后更是一分没取全部给了当时还在上学的李衡,就靠着这笔钱李衡才在父母双亡没有经济来源的情况下念完了中学、大学。 这等恩情,别说什么有没有亲缘关系了,就算是亲大伯都未必能做到。 所以李衡心中认定无论怎样决不能忘了陆伯,每年不管多忙他一定要抽空回来,不是祭祖,他李家祖坟也不在这,单就是为了看望陆伯。 “陆伯,这些东西您拿着,一定要记得吃,这个年纪要好好保养了” 他将那些营养品拎到陆伯跟前,这些东西不是买给他自己的。 陆伯把脸一沉 “说过恁多次了,叫你憋浪费憋浪费,还是不听!我不缺这些玩意,糟践那钱作甚子” 但是李衡还是微笑着坚定得让他收下,然后又掏出一个红包塞到陆伯手里,里面是五千块钱。 看到这那陆伯的反应就更大了,蹭的一下就站起来,就差吹胡子瞪眼了,骂骂咧咧得让他把钱收回去,连一些土话脏话都出来了。 但是李衡肯定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过往每年也都是如此,回来看望陆伯总会悄悄给他丢下一些钱。 这次之所以没有悄悄留下,是因为往常自己都回城里,陆伯就算想还也还不来,但是现在都在村里住了,悄悄塞钱就没用了。 “小衡啊,我给你瞅瞅!” 陆伯撂下一句话就回去房里摸索了半天然后出来还拿了个东西,李衡见那东西微微一愣。 竟是个存折。 “你非不听话年年给我钱,你看看这钱我都给你存着哩。” 小老头的话好像还颇有些得意的语气。 “陆伯,你这……” 这回李衡是真的呆了,万万没想到。 陆伯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容易的嘞,大城市,啧啧哪有那么容易过,袋里没钱要在城里活,苦啊” “别浪费了,往后你还要娶媳妇养娃娃,买房子开车子,日子长着哩,到处要用钱,我都给你存着,正好你回来我全还你。” “这折子我藏得紧,可不敢让我家那混小子知道,不然几天就霍霍没咯” 一番话说得李衡直接沉默了,半晌无言。 最终他只能说一句:“陆伯,这钱你拿着收着,就当是我寄存在你这里,往后我若真有需要再来取好吧。” 说完硬是逼着陆伯收回了存折。 真论犟,陆伯还是拗不过李衡。 “说起来,你今年咋回来这早哩?你们这么快放假啦” 陆伯收回存折后问道。 李衡微微低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情况讲了出来。 当听到李衡说自己辞职了不继续在市里待着,打算回来生活后,陆伯本来还布满喜色的面孔微微一僵,乐呵的神气渐渐敛下去。 嘴唇张了张,但还是没有说出来话,过了半天才嗡声得应了两句: “这……年轻人嘛,这个……生活嘛反正也都是自己选择,嗐……我这也没啥文化的说不太上来,你这……反正自己觉得好就行” 说完就闷头啃了口山芋嚼吧嚼吧。 对于陆伯的反应,李衡也能理解,他老人家希望自己有出息,对于现在这个选择肯定是内心失望的。 只不过陆伯觉得自己又不是他爹妈,更重的话也没法说,只能说到这种程度。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从大门走了进来。 “大!有吃没?恁煮饭了吗,赶紧给我盛点,我一晚上没吃嘞……” 一个穿着夹克衫的微胖男子晃荡得从大门进来,嘴里嚷嚷嘟囔着要饭吃,然后一抬头就看到家里的不速之客。 微胖男子一下愣住了,晃半天才开口问道:“恁咋来了?” 语气不太客气,带着不加掩饰的排斥和恶意。 李衡站起来,对他微微一笑,只不过脸上也没什么善意,仅仅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 “大飞哥,昨晚又出去玩了啊?” 李衡半笑不笑的轻声问道。 陆成飞,陆伯的儿子,比自己大两岁,从小一起玩到大,或者说也是从小一起杠到大。 李衡跟这家伙一直不对付,但奈何陆伯却是除了父母外跟自己最亲的人。 “你来作甚?又放假啦,你这公司假还真多” 陆成飞边说边走到拿起个瓷碗来到灶旁,一揭开锅他就面色一黑骂骂咧咧道:“忒娘咧!又是这玩意?这芋头我都快吃出屎味了,大!不是让你称点卤菜吗?我想吃耳朵皮” 听到他这毫无尊重的语气,李衡眼皮微眯,心头有股无名气腾起。 陆伯见他这儿子也没好脾气:“要吃就吃,不吃了滚!” 陆成飞一扔锅铲骂道:“忒妈的,这小子一回来你就给我甩脸子看,让我滚也中,拿点钱给我!” 陆伯直接把脸摆一边去,看都懒得看他。 李衡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成飞再次问道:“大飞,你是不是又出去耍牌(赌钱)了?” 这次连哥都不加了。 陆成飞一怔然后面庞有些微微扭曲大声道:“关你屁事!” 李衡也没发火只是沉声说道:“你死活我不管,但你要是拖累到陆伯我就没法光看着了” “忒妈……我他儿子你他儿子?!我家事你逼赖啥?” 陆成飞拍着桌子嚷嚷起来。 李衡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却被陆伯打断了:“算了小衡,憋跟他逼叨了,说不通哦,没得治了,我就随他去吧” ------------ 第十章 正因是凡人 李衡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话,不管怎样这还是陆伯自己的家事,他话太多也不好。 想了想他现在也只能先告辞,再待下去气氛只会更尴尬。 “行吧,那陆伯我先走了,有事您就叫我” “好好~” 待李衡离开后,陆成飞歪着的嘴脸才慢慢恢复正常,然后拿着碗回到锅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盛了碗芋头粥,唏哩呼噜得喝了起来。 从小到大,他跟着这个毫无亲缘关系的弟弟就没处好过。 一方面是他们两个性格就不相合,不是一类人自然话说不到一块去。 另一方面他觉得在他爸眼里自己还不如这个毫无关系的家伙,虽然说起来李衡不算多么优秀,但一切都是相对的。 从小到大李衡都是品性比较端正的那个,学习也还过得快,能在这样个小山村能考上大学也属实不易。 所以相比于自己,李衡就是妥妥的“别人家孩子”。 看着自己爸这么照顾这小子,动不动就说他这好那好有出息,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嫉妒之心不断增殖为怨恨之心。 可这股子嫉妒并没能改掉他的本质,他没觉得这种区别是个人行为造成的,反而更加不思进取胡作非为,初中没念完就辍学去乱混,完了也没混出个名堂,后面更是染上赌瘾。 连天黑夜的耍牌、炸鸡、麻将、牌九……在外几年手艺一门没学会,赌艺倒是各个都沾了。 喝完了粥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诶?他咋这个时候回来哩?还有他说让你随时找他是啥意思?” 陆伯没好气得回道:“小衡辞职了,现在就在家哩” 陆成飞脸上肥肉猛地一抖,一股发自心底的得意和畅快油然自心底窜出,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你看吧,我说咋地,上大学念了书又有哈个用??不还是灰不溜秋屁颠颠得回来了么,能比我强哪去哦?” “哎对了,他可给你钱嘞?给了好多啊?” 陆伯老脸一横骂道:“你还要点脸不?!” 但是陆成飞早已经被骂习惯了,根本不在乎自家老子翻脸,反倒是凑近了过来,神秘兮兮得小声道: “大,上次跟你说的那事你想好了没?人老板还是很有诚意的嘞,你……” 不等他说完,陆伯腾得站起来一甩胳膊:“你还在打那个地的主意?小畜生哎,你想卖我老根底子啊?!” …… 回去的路上李衡默默思索着一些事情。 他记得爸以前跟他说过陆伯的生平,讲他以往也是个苦命的人,比李衡还要惨更小的时候就没有爹妈,是寄宿在他人家里长大。 给人放过牛牵过羊,插秧种麦割稻除草,当过木匠干过泥瓦工,一辈子勤勤恳恳老实肯干,从记事起就在劳动卖力,干了快二十年苦活累活才换来几亩田和屋头地,有了个立身所在。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婶儿,在那间他自己亲手盖起的砖瓦房里结为夫妻,后来又有了大飞,陆伯便更加忙碌勤恳的干活挣钱养家。 陆伯就是一个最标准最传统的普通劳动农民男性的模板,一生所求无非就是个从古至今最淳朴的理想——娶妻生子安家乐业。 他帮人做工从不偷懒欠活,买卖粮食更不会缺斤少两,别人有麻烦也都会搭把手,但就是这个一生都在做好事的老实巴交勤勤恳恳的农民,纵观一生却并没有多么好的命运。 二十多年前,夏秋交季的时候突然起了场大暴雨,后面的磊山水库水位告急,有引发山洪的可能,陆伯一家主动承担上山值班守林堪洪的活计。 但是水库站员却瞒报了大坝侧堤出现裂纹的情况,当夜暴雨到达最大的时候水位在临界点下就引发了小规模垮塌,水流直接冲掉了山林里的值班点,陆伯的媳妇就在那里。 陆伯当时侥幸没在值班点,而是在旁边高点的山石上捆稳定绳,仅仅十步之遥,仅仅三息时间,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枕边人消失在洪水中,而毫无办法。 而事后那个堤坝的裂缝因为牵扯到施工问题,那是一家当地知名的路桥建造承包商的工程,或许是上下打点的好,就那么硬生生得堵住了真相,直到多年以后那家企业经营不善即将倒闭,进入破产审查阶段后,才从那堆过往资料中找到了这段陈年旧事,明白了当年的事故原因是为了节约成本,将堤坝用材替换为了价格更低的路桥用材。 但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早已破产的企业没有任何赔付能力,应该负责的主要人员早已无踪可寻,或者是因为别的经济犯罪已经进去了。 这些对于陆伯更没有什么意义,自那之后他只剩下了自己刚刚半岁的儿子,唯一的亲人。 然而他劳心费力干活种田,辛苦养大的这唯一的血脉也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幸福,反倒只是一次次的愤怒、懊恼、失望…… 从结果论来看,陆伯的这一生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尽管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但人生或者说命运并没有眷顾他。 身为一个普通的人类,或者说一个普通的生命,就是如此的无奈吧,被毫无征兆得降生到这个世界,诞生了灵智,却并不能真正支配自己这个生命的命运。 无奈、痛苦、悲伤、不忿……始终萦绕在左右,爱别离、怨憎汇、求不得诸苦缠身。 产生这种痛苦的根源还是认知和能力的差异,一切美好都可在智慧的构想中虚幻而出,可现实却那么遥遥无期,无能为力,力有穷尽。 正是因为,人都是凡人! 李衡握紧了拳头,可现在上天给了他一个可以从这怪圈中脱出的机会! 如果他足够强他就可以不用被他人颐指气使,如果他足够强那么就不会放弃心中所爱,如果他当初足够强那么父母的悲剧就都可以挽回,如果他足够强就可以…… 只要他足够的……强! 一切遗憾、一切痛苦就都有回转的余地。 “小伙子!” 就在李衡沉思的时候,忽然有人出声打断了他。 李衡一抬头只见不远处的田埂上站着个村民,目光看着自己颇为惊奇得喊道:“你咋还漫不溜秋的哩?这么大烟你不呛啊?” “嗯?” 李衡茫然得抬眼一看,才发现周围烟熏雾燎的,正是不远处田里焚烧秸秆产生的浓浓烟雾。 反应过来后他才感觉到有些呛,但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只是鼻子和嗓子有些沙痒,不过他还是赶紧掩着鼻子跑开了。 跑出烟雾范围,他松开手掌然后只觉鼻头一痒,只听“阿嘁”一声。 他口鼻中喷出一小股黑烟来。 ------------ 第十一章 进化之道,科学之道 “这是……” 李衡惊异得趴下来,看着自己刚刚打出的“喷嚏”。 一股灰黑色的烟尘消散在空气中,都是非常微小细密的尘埃微粒。 这个喷嚏打出来后,他顿时感觉口鼻清爽喉咙嗓门利索了不少,完全没有烟熏的味道了。 “净化,过滤!” 他是立刻就明白了这种现象意味着什么。 他刚刚陷入沉思,自顾自的不知道在烟灰里行走了多久,也不知到底吸了几口烟灰气,大量的粉尘颗粒、有毒烟雾进入了鼻腔和呼吸道。 但是这些都没有进入自己的支气管深处和肺部,而是被呼吸系统自主得拦截过滤下来! 正常人类呼吸道本身就有着诸如鼻毛、气管粘液这些防护层,可以阻拦一部分有害物质顺着吸气进入体内。 但这种生物原始防护手段效果很有限,稍微严重些的空气污染都无法抵御。 而李衡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此刻非常清爽畅快,完全没有被污染气体侵入的感觉,即便他刚刚才从滚滚浓烟中出来。 他的呼吸道净化能力应该远超常人,甚至跟带上了防毒面具一样。 “应该是和我今早的锻炼有关,跑步过程中我时刻都在做深呼吸,我的呼吸系统也在不知不觉间强化了,甚至具备了过滤毒性污染的能力” 李衡感受着自己呼吸的节奏与频率,闭上眼睛然后体会那气流冲刷过鼻腔、穿过咽喉与喉管的黏膜摩擦的感触,上下呼吸道的舒张…… “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触一轮呼吸的全部” 看似最简单最原始的一个本能动作,实际却是如此多组织器官的相互配合完成。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动。 “我或许不应该完全依赖于面板的数值才对” 此刻他已经能够看明白想清楚自己所拥有的这个“金手指”的本质作用——是让自己能够获得超越常人的强化效率。 以不符合自然常理的速度推进这幅躯体以区区个体在极短时间内达成整个物种需要消耗漫漫斯年才能达成的进化成果。 这种不讲道理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而微妙,虽然现在效用还很微不足道,但能够将他身体器官精妙调整优化绝对是远超现今人类科技力的存在。 可是……偏偏就这么神奇深奥的东西却只提供了一个如此简单粗陋的面板。 就好像一个凝聚了跨时代智慧能够推动人类科技进步一百年的超智能程序,结果UI界面却是个DOS黑白屏一样。 还是那种只能输出几个粗糙总结数据的简陋仪表盘,只能说这世界上或许就没有完美的事物存在吧…… “数值的反馈太粗糙了,而且也不够及时” 体魄增长1点,其中代表的含义可以是多种多样的,就像今天一样,李衡相信哪怕是爱因斯坦在世也绝对看不出来这“1点”的增长包含了“呼吸系统强化”这么个具体的信息。 如果只从这破面板上获取信息,李衡最多就是埋头苦练,反正点数在增长就行。 他能知道反正自己在变强,但是究竟到底哪里强了,搞不太清楚,反正用到的时候或许就知道了。 可是李衡不满足于这种“盲目”的莽着练。 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没人会真的选择绕地球一圈徒步走到罗马,是个人都知道坐飞机最快。 李衡想要的就是找到那条最短的航线。 打扫卫生、跳广播体操、喝补药、跑步……这些都能增强体魄。 但哪个效率最高? 短时效率和长期效率的比较又如何?对于这个能力的递减趋势又是怎样?不同选择强化的方向区别又在哪? 而且这些选择不光是单一的,还是可以组合进行相互搭配,譬如做完激烈的对抗运动后,打一段舒缓的太极拳会如何? 早中午草药的配方是否需要变动,因为不同的药物在不同的时间段吸收效率是不同的。 等等…… 他就好像一个试验员,在寻找自己的躯体和金手指的“喜好倾向”。 “要学习的东西还有许多许多啊……人体就是一个无底的矿藏,知识就是用来挖掘宝藏的铁铲,懂得越多得到的就越多” 李衡眼神变得明亮起来,脑中的烦恼丝也一并抽尽。 是了,人世间的一切凡俗苦恼,在这生命进化自然奥秘的大道跟前是在微不足言! “回家接着研究自己去” 李衡大步快走,心中期待万千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四诊,谓之望、闻、问、切也” “八纲,乃是阴、阳、表、里、寒、热、虚、实” “所谓八纲辩证就是以四诊将天下病理归入这八大类中” “四诊之中又以‘切’,也就是把脉最为高深精妙,也是现代人看来最玄学的医术之一” 把脉,看的就是脉象——浮脉、弦脉、散脉、软脉、缓脉、动脉……这些脉经中记载的脉象都分别对应着不同的人体气机,暗藏着八纲之理。 李衡在手机电子屏上一页一页的翻着,学习和领悟这里面的含义。 这些典籍都是他特意购买的电子版,不光有文字还有各种图示和样例。 当然李衡学习中医并不是要给自己看病。 这四诊之法,并非只能用在病人的身上,常人亦能用之。 以此观人体内象气机,察觉正邪盛衰阴阳倾向,各种脉象也能反馈出五脏、经络、四肢、八脉的状况。 虽说中医的确有其局限性,因为它从头至尾都循着一套固有的内在理论逻辑,也就是脱胎于传统文化的阴阳、五行、周天易数。 有的时候中医对病理的解释就会让人感觉无比“玄幻”,甚至都有些离奇的程度,在这现代科学昌隆的世界许多人渐渐就无法接受。 可李衡并不依赖中医给自己救治,而是提供不同的思路、全新的视角来观察和内视自身。 时时刻刻“监视”自己的身体,精密而仔细得把握住这具正在迈入“超凡”的躯体。 当然,如果非要说最有效的研究方法,肯定还是跟那种大型生物研究所合作,动用那些价值成千万上亿的最精密仪器、借助最先进的前沿理论来解析探寻,深入到组织、深入到细胞、甚至是分子层面…… 但李衡肯定不会选择这种。 哪怕不会像地摊小说里写的那样被切片研究,至少也肯定会变成一个重点实验对象,估计连人身自由都不再了。 所以他现在同时寻求中医和科学的帮助。 他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记录下自己的各种生理指标——心跳、呼吸、脉搏、血压、体温等等,同时还会自己给自己诊脉,然后将脉象记录下来。 每次做过什么运动、哪些锻炼、服用什么药物、进食了哪种食物都会有一一对应的指标和脉象,李衡都会清清楚楚得记录在笔记上。 然后再输入到电脑中,并且借助以前上班时经常用的数据工具,根据时间坐标建立分析表、趋势图、逻辑树…… 在这茫茫多的资料、数据、记录、表格、图示的帮助下一条高效的进化“航线”渐渐浮现而出。 ------------ 第十二章 我的拳 “呼——” 李衡站在一块圆润的大石头上,缓缓收掌,他刚刚打完了整套拳的最后一式。 伴随着他的呼气,一股白烟倏忽的自其口鼻中喷出,然后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这种现象其实很不寻常,因为现在不是深秋更不是隆冬,夏天刚刚结束没多久,气温稳定的在十八摄氏度左右徘徊,这种气温人哈出的气一般是不会形成水雾的。 由此可见李衡的体温其实相当之高,才使得这口气常温下凝华,按照正常医学标准他现在应该在发“高烧”才对! 但是李衡此刻看上去却精气内敛暗藏神韵,体相健康无比。 他默默内视看了眼那块简陋面板。 【化凡之子——李衡】 【年龄——26】 【体魄——118】 【精神——120】 【剩余寿命——46】 【超凡力——0】 【超凡之能——暂无】 自他回到老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这段时间内他一直勤练不辍,始终遵循着他自己总结凝练出来的科学强化之道。 不光将自己身体上曾经因为长期加班过劳和不良生活习惯导致的种种暗疾和亚健康都消除了,更是到达了至少九成人都达不到的体格水平。 如果现在体检的话,他的健康程度能碾压百分之八九十的人。 同时他还在家里留下了超过十万字的身体记录和指标数据、统计分析结果,俨然就是一部极为严谨的科研论文和前置实验日志。 李衡不敢保证他已经将【化凡入圣】利用到了极限,更不敢保证这就是最快的进化速度,但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并且他总结研究出的这套强化方式,效率绝对远超单纯的盲目锻炼。 “这个增长速度还算理想,我现在即便只算纯粹的体格力量也能和那些力量型的省市级运动员对抗,如果再专门学习一些格斗搏击类技能就可以正面对抗那些练武十几年的精深武师” 而这还是没考虑到此刻李衡其他人体机能的提升,譬如说视力、听觉、思考速度、消化和循环系统强化后带来的超长体能续航…… 收拳后的李衡转过身来看向石盘不远处伫立的一个人影。 李衡微微一笑问道:“怎么还在看都几点了?不怕迟到吗?” 那是穿着泛黄校服的年轻男孩,个子不太高有些单薄瘦小,但是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刚刚一直看着李衡练拳。 听到李衡问他话后,他脑袋微微一低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只是小声嘟囔着:“迟到就迟到……反正我也不想去学校,还不如在这里看叔叔打拳。” “叫哥” “好的,叔,你打的拳真帅!叫什么名字?能教我吗?” 什么名字? 李衡倒还真没想过,他练得这套拳其实不是任何一种现实流行的拳法,因为这是他自创的。 他以最基础的二十四式太极,结合其他养生拳法诸如形意拳、五禽戏,以及一部分现代运动理念合创的拳法。 “名字我也不清楚,但这拳法却不能教你” 听闻他的话,学生模样的男孩一脸失望。 这不是李衡藏私,也不是瞧不上男孩,而是这拳法是非常人能学。 李衡虽说“自创”了一套拳法,但这远远谈不上可以开宗立派教授他人的程度。 说好听点这拳法是“博取百家之长”,说难听点是“一无所用”,至少对李衡之外的大多数人是这样的。 如果把这拳法公之于众,让那些武术家、拳师们看到的话,估计绝大多数人都是不屑得嗤笑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狗屁不通的拳路。 是的,这是一门仅仅适合于李衡一个人的拳法,这里面的一招一式都是他经过不断试验、拆解、演练得来的,是针对他自身最合适的动作组合。 但是,天底下没有第二个跟他一样拥有【化凡入圣】的人。 这拳法里面的招式转承、运气节奏、发劲技巧在绝大多数练武者看来都是近乎“反人类”、“反常识”的。 欣慰得目送着男孩继续怀着上坟一样的心情去上学,李衡也回到自己家中。 半个月过去,原本还比较空荡的屋子里此刻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堂屋里摆着四五样健身器材,哑铃、臂力器、握力器、拉力器,还有个吊在房顶上的沙袋,厨房和仓库里则放了几十副药材包,林林总总有上百味药,另外还有一些维生素、蛋白质、卵磷脂之类的营养素。 李衡的主卧里更是堆起了快有半人高的厚重书籍,每一本都像是砖头一样,封个边拿出去盖房都行。 这些书要是放在从前,光是看到书名李衡可能就发困了——《人体肌肉群图解》、《生物代谢与循环》、《生物分子学概论》、《视觉、听觉与嗅觉》、《大脑神经总纲》、《奇经八脉考》、《汤头歌》、《千金要方》、《导引坐论冥想》、《现代运动科学要略》…… 每一本都是大部头哇,可能也就是部分中医学古籍著作字数相对较少,可那玩意是文言文写就的啊,信息量是相当之大,翻成白话文的话能多好几倍文字。 李衡之所以选择买纸质书,而不是继续在手机上看电子版,也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在看纸质书籍的时候反倒心思更能沉淀下来,心神凝练意志合一,反应在面板上就是精神值的增长都更快了。 半个月的时间,他的阅读量碾压过去这上班的五六年,学习之认真就连当初准备考研的时候都不如,堪比高三下学期。 但是又和那种填鸭式的学习进补不同,备考复习是痛苦的劳累的,本质上是一种在受鞭挞的劳动,但现在李衡的学习却是愉悦的、充实的。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增长了,等于说他的脑力全面提升学习起来越发畅顺不再吃力。 而另一方面,这些知识都在高效且可见得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就像有人说的那样,或许人类从惫懒堕落到努力上进只差一个进度条吧。 除了这些书,房间里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玩意,有血压计、体温计、血糖仪、听诊器、脉象仪、舌相仪、痛阈测量仪、经络分析仪……都是用来自测各种生理指标,他甚至还买了银针、负压罐,来给自己针灸和拔火罐。 每天就这样看书学习,再通过学来的知识在自己身上试验,不断地捣腾这具身体,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呀。 “叮——” 就在这时,李衡收到一条短信,是快递到货的消息。 “看来我买的那两个大宝贝到货了” ------------ 第十三章 显微镜和离心机 锁上门,骑上车,李衡出发前往集镇上。 老家这村子有些偏远,快递员一般都不愿送来,都是放到集镇的快递站点然后让他自取。 这半个月来,取快递也是他生活中一件占比较高的事情,家里那些林林总总的东西基本都是网购发货来的。 如果要让别的村民看见他买的这些玩意,并且知晓了其中花费的话恐怕都会在背后大笑他败家。 家里那些东西加起来总计已经花掉了李衡五六万块钱了。 短短半个月呀,就花掉了大几万块,这搁在以前的自己也是绝对不敢想象的。 对于现在的他倒是丝毫没有心理波动,眼皮不眨得就点了下单、下单。 从东海归来李衡身上带着这几年工作和其他兼职收入攒下的大约三十多万现金。 放在这老家村子里他已经不算穷人了,但要说靠着这点积蓄想在东海买房定居,那还是洗洗睡吧。 半个月花掉六万多,按这速率李衡的存款确实不够烧的。 但好在后续的开销应该是会下降,因为前期主要是购买了许多仪器用具,这些都是一次购买长久使用的。 而他这次去拿的“宝贝”也是如此。 “先生,您这两件包裹都是标注了‘贵重易损’标签的,我们都是走专门分拣和派送的,您检查下有没有问题” 李衡仔细检查了一下包裹,发现完好无损就签字收单了。 贵重易损、专线分拣,可想而知他买的这两件玩意都不是普通物件了。 这两样“宝贝”一件是医用光学显微镜,带数码显示器的,还有一件是实验用台式血液离心机! 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李衡要改行从医了,不,哪怕是学医的也没见过这么夸张,直接把仪器往家里头整。 这更像是要自己搭个实验室。 没错,李衡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他已经不满足于只观察自身表面的宏观体征,而是要更深入的去探索自身内部微观细节。 那种变化要比他现在记录的生理指标更加细微量化,反映出的结果自然也更加科学精确,那么一句这些结果指引出的道路便是更鲜明的大道。 本来呢,想要获取这种内在体征信息只需要去做个体检就行。 但是一来体检不可能频繁地去做,但李衡的身体却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的,总不能每天都预约个体检吧。 其次,他要真这么干了,那他的体检数据恐怕能直接把那些检测机构惊到地震,然后第二天XX机关、有关部门估计就把他家和整个村都封了。 唯一的缺点还是李衡财力物力不足,这点设备仪器跟大机构比起来就显得可怜了些。 “暂时够用就行” 他在心中暗道,这也是他一贯秉持的态度。 既不能止步不前,也不能好高骛远,脚下有路即可行走,若到尽头再另寻蹊径。 回去的路李衡就不能骑车了,只能把两台仪器放在车座上,自己小心仔细得推着回去,以免路上颠坏了。 …… 平山镇算是个面积比较大的集镇,但是人口却不多总计也就堪堪两万出头,因为下辖的多个村庄都是零星分布在群山中的小山村,地广人稀,李衡住的小村子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偏远的山区集镇拥有的资源不多,镇上也仅有一座年轻人学手艺的地方——平山镇子弟厂。 现在应该是休息活动时间,院墙内时不时的传来学徒嬉戏打闹的笑声,蓝天白云红旗招展,与祖国花朵映照一处,一片祥和美好。 曾有人说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就是青年时代,也有人说青春便是纯洁无限的圣地,是银白色的堂廊由美好与憧憬铸成,值得在往后岁月反复回顾欣赏。 可说这些话的人他们不知道,也有一部人在往后的人生岁月中也会反复回顾这段时光,但不是欣赏和憧憬,而是憎恶和修补。 光明之下似乎总是伴随着阴影,美好会将丑恶遮掩,就在阳光朝气的子弟厂旁相隔几步的一条阴暗小巷里站着几个人。 “穿上,不准脱,一直穿到回家,听到了没?” 随意得踢了一下地上有些泛黄的工服,一个双手插兜头发染得微黄的学徒模样的男生漫不经心的说道。 在他身后还有三个人,或是双手抱胸站着,或是翘着二郎腿坐在砖堆上,或是靠在小巷那白灰掉落的墙上来回耍着手里的钥匙串。 但他们都无一例外地盯着眼前那个低着脑袋畏畏缩缩的身影,眼神中只有看热闹的戏谑。 “我都说第二遍了,穿上~听见没有?” 双手插兜的男生嗓音抬高了几个度,额头一扬从散开的黄色刘海里露出一双阴蛰的眼神。 “我要是你肯定立马就穿了哈哈” 坐在砖堆上的男生含着个棒棒糖在一旁起哄着大笑说道。 “你那校服现在可是宝贝了,还不知足赶紧穿上啊!哈~” 这件校服上难以洗去的斑斑污渍带着令人扎眼的色彩,分辨不出污浊沾在衣襟上难以洗去。 而这件工服真正的主人只能战战兢兢卑微得慢慢低头蹲下去,沾满尘埃的脸庞不敢抬起,只是微微颤抖着。 慢慢伸出手去够地上那半湿衣服,尽管刺鼻的气味令人作呕,更是饱含着侮辱,但他却不敢不捡起来。 “哈哈,你还真的穿啊,不嫌臭啊?” 插兜男一脚踢飞那件工服,然后把身前这个有些瘦小的男孩拽起来。 “开个玩笑嘛,你还真穿呢,来来赶紧洗手” 瘦小男孩一愣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呆滞然后一阵放松咧嘴傻笑仿佛如蒙大赦。 插兜男抽出一只插在兜里的手拽着他走到巷子里的水龙头旁打开水阀给他冲洗,把他带着异味的双手清洗一遍。 然后又热心得拿着一瓶饮料给他:“来来赶紧喝口红茶” 巨大的场景转变让瘦弱的男生晕头转向,但他的确口干舌燥,被这几人从休息场围堵拖拽到厂外一直到现在。 他眼巴巴得接过饮料,然后拧开干渴急促得喝了起来。 “噗!” 然而刚喝了一口,他就猛地把“饮料”喷出,而后不停干咳干呕起来。 ------------ 第十四章 叫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他……他真的信了……哈哈哈” “程威你的演技也太好了吧~哈哈,他真的信了你的……噗哈哈” 紧随而来的一连串大声哄笑,带着无尽的嘲弄和戏谑。 “妈了巴的!” 但是导演这出“好戏”的人却不高兴了,也就是那个被唤作程威的插兜男。 因为他被不小心得喷了一身! 这些“饮料”是什么他当然清楚,因为这就是他自己“产出”的,现在被淋了满头满脸他当然暴怒,尽管这出闹剧是他自己一手准备的。 暴怒之下的他一脚把身前还在干咳的男生踹翻,然后用他身上的衬衣擦拭自己的头脸。 “艹臭死了,我最近是不是上火了?” 说完他一脸阴郁得回到身后那些人跟前骂道:“都笑个屁啊?!都拿钱,愿赌服输” “哎,真没想到那沙比这么就给你骗了,浪费我二百块钱” “哈哈哈,不过能看到程威被自己的尿淋头这二百块也值了” 这四人嬉皮笑脸哈哈有声,而那个被踹翻一旁倒在尘埃中的学徒只不过是这群东西做这无聊赌斗的玩具。 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前几天的时候这个叫程威的家伙打算从厂外院墙外翻进来,刚好看到他在附近然后便喊他过来给自己当肉垫子,然后他没答应罢。 你也许会说:啊?这什么扯淡的原因,太假太离谱了吧! 嗯,但现实的确就是这么扯淡又离谱,有时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和逻辑的。 就拿这个案例来说,随意指使他人过来给自己当脚垫子,是个人都会违抗不从的吧? 可在这施暴的学徒眼中看来就是大大的不爽了——老子在这厂子里向来都是这么潇洒霸道,你这家伙看上去又弱又怂的,怎敢不听我的话?! 这让一贯威风又霸道的我很没有面子啊!折了我的面子还能给你好过? 他们这种家伙的逻辑链条就是这么单纯粗暴且恶劣。 因为他们的行事逻辑很大程度上不是以大脑思考得来,而是遵循着亢奋兴奋的动物性本能。 此时,摔倒在地上瘦弱男孩正在慢慢爬起来,全身微微颤抖畏畏缩缩得倚着墙壁站起来,只不过恐惧令他双腿发软打摆身形都立不稳。 但这动静自然落在那染着黄毛的家伙眼中,他不快得龇嘴说道:“妈了个蛋的,老子让你站起来了吗?让你站起来了吗!” 阴狠暴戾的喝声吓得那男孩身体一抖。 这个叫程威的黄毛猛的窜过去,仿佛是为了在他这群“朋党”面前展现自己的“英明神武”,特地用了个十分夸张的动作,猛地一蹬墙面然后高高跃起跨过小巷里木栏杆,反手一个周旋擒住那男生,侧脸挤压在半风化的水泥路面上,发出痛苦低哑的声音。 这时后面那些人都纷纷鼓起掌来,吆喝叫好。 “帅!这个帅!” “帅的咧——” “动作搞得不丑,从哪学的” 程威得意得嘴角斜笑吹着风拂动他那黄毛刘海,脸上透出无比的愉悦。 这快乐的代价,不过是区区一个弱小男人被践踏、欺压、蹂躏的经历罢了,不过是一段需要花去无数年甚至一生都难以抹平的生理和心理伤害罢了,不过是一个往后里做梦时回首都要惊出半身冷汗的一个噩梦罢了…… 仅此而已,罢了。 至于他们,仅仅需要享受这带来的短暂愉悦便好,反正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遗忘,多少年后他们仍然会正常成家立业的生活,并且再不记得自己做过这种事,或者就算记得也无所谓,承受苦痛的又不是自己,没有苦痛就不存在痕迹,没有痕迹就无需记忆。 至于某个被他们拖入黑暗的阴潭甚至一生都爬不出来的人……那关我什么事?我甚至连他名字都不记得了。 而所谓的报应亦不会到来,只会被岁月的风沙掩盖,正如那过往的黑暗再无人看到,只留下一个体无完肤的残缺灵魂默默舔舐着毒疮。 此刻,对于那个被碾压入尘的少年来说,如无意外一切的命运就是如此,往后的悲哀也就此凝结。 但,一切就应该如此吗?如果能有一束光照进来是否就能驱散这黑暗,如果有一双手伸来是否就能把滑入深潭的灵魂拉出…… “闹够了没有?” 突然间一句平静的问话打破了充满笑语欢声的融洽场面。 染着黄毛的程威表情一滞然后转头望去,只见巷子口处有个人正站在那里。 一个推着自行车身上穿着白色夹克衫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青年男子,正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一直靠着墙甩着钥匙串的,看见突然有陌生人闯入他们的地盘打搅他们的游戏,顿时脸色不善得骂道:“滚滚滚!!看甚个东西?有什个好看的!” 但是这个看着平平无奇的男子听见他的驱赶叫骂居然还把自行车停下,支起了脚架,独自一人走进了巷子里。 这会他们便全都动了,坐在砖堆上的和抱胸站着的那两个,以及那个程威也放开了压在脚下的男生,一齐走了过来。 四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平均身高都已经超过一米七,体格和架子也仅是稍稍次于成年人。 是的,像这类的“小孩”其实根本不惧怕成年人了,身体发育后带来的底气让他们变得狂妄而肆无忌惮。 甚至很多时候大人们看到这种小团伙还会惧怕,因为这群毛头崽子是真的敢殴打成年人。 曾经就发生过小孩在外面被欺凌,家长过来出头,结果居然被那群小混子群殴打成重伤! 所以有时候碰到这种聚众欺凌,别说普通,就是大人路过可能都不敢管。 四个混子,弓腰撘背好整以暇得看着走过来的李衡,但李衡却仿佛无视了他们。 而是走到那个男孩旁边将之扶起。 半张脸都是灰尘甚至还磨破了些表皮的男孩此刻眼神都有些呆滞,当看到李衡的时候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用带着嘶哑的声音开口道: “叔……” “叫哥” ------------ 第十五章 嘘,小点声 “你是哪个?要给他出头啊?” 此刻李衡正半蹲着扶起瘦小的男生,完全背对着那个黄毛。 程威此刻居高临下得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家伙,见他根本不回自己的话,眉头微微一皱。 妈的……又是个不服自己的啊? 但考虑到对方毕竟是个成年人,他也不想打架万一吃亏咋办?他脑子里的理念从来都是自己打别人可以,别人打自己不行,绝对不能吃亏! 不过,现在他们有四个人,对方一个人真打起来肯定还是自己占优。 “就这样吧,你帮他赔我六百块钱,介回就算了怎样?” 李衡微微侧目道:“赔你钱?他欠你钱了?” “废话!他害我朋友一人亏了两百,不赔钱啊?” 此话一出他旁边的三人都暗笑起来,他们当然知道这“赔钱”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们却发现这个男的完全没有理睬的意思,只是扶起那男生帮他整理满是褶皱灰尘的衣服。 “去洗洗,还有漱口,把脏地方都洗干净。” 李衡微笑得看着男孩说道,这个男生不是别人正是早上那个看自己练拳的男孩。 现在自己才知道他早上说的“不想去”是什么意思,不是讨厌这里,不是畏惧学习。 而是因为这里有禽兽。 男生看着李衡微笑的面容点点头,往水龙头那里走去。 “你敢走一个试试?!” 程威再次喝道,男声顿时呆立原地不敢动弹。 李衡则是再次笑着看他说道:“没事的去吧,赶紧洗干净了。” 然后他默默地转过身来看着那四个人继续说道:“但我也知道,这水只能洗掉你身上的污秽,但却洗不掉你心里染上的淤泥。” “所以,你就在那一边洗,然后一边看,我也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让你好受,能不能扫清你的阴影,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于是在那四人的注视下,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脸上的微笑渐渐凝固,并且朝他们走来。 不知为何,一向肆意妄为横行霸道,连大人和师长都不放在眼里的他们这一刻忽然莫名恐慌了起来。 然后下一刻,他们就知道为何恐惧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程威,作为他们当中领头的,他也是一贯最为肆意嚣张的。 但现在就是他那张最为嚣张的面孔上突然覆盖了一只大手,李衡的五指紧紧按在他的脸上。 而他甚至都没有反应的余地,只是惊恐得怒骂叫道:“你他妈……啊——嗷——” 紧接着就是惨烈的痛苦叫声,他感觉自己的脸骨要碎了,五官都要挤到一块去了! 李衡就这么只用一只手轻轻地按着他的脸庞,但是于对方来说这简直就是被一对大钳子狠狠箍住了,这种巨力压制下,他甚至都无法升起反抗的念头,双手拼命的抵住李衡的手掌,害怕自己的脸被捏碎。 李衡就这么直接按着他的脸将他生生压下去双膝弯曲得跪倒在地。 其他三个也没想到李衡发难如此之快,但是同伴被打他们自然要上来帮忙。 “妈个臭逼!你还敢先动手……” “艹你妈的!” 纷纷怒骂着粗口冲了上来,其中一个甚至顺手摸了块砖头。 面对着冲上来的三个家伙,李衡连眼皮都没动,顺手抄起了手上的程威然后像擀面杖一样朝他们挥过去! 是的,李衡直接将那个混混学徒当成了武器,这种打斗方式可谓稀奇古怪。 于是那块本来朝着李衡砸过来的砖头结结实实得撞在了程威的波棱盖上,顿时痛得他嘶声大吼。 但是下一刻他就发不出声了,因为李衡抓着他脸庞的大手一发力硬生生地把他张开的嘴挤得闭住了。 “嘘,小点声,大家还在上课呢” 李衡的脸上再次挂上了微笑轻声说道,像是个和气温柔的教师。 只是这笑意落到程威眼里简直和恶鬼一样可怕。 “还有你们也是” 李衡话一说完,另一个刚刚冲上来的家伙脸上就猛地挨了一拳,数颗门牙带着血花和唾液飞溅到半空。 然而打中他的并非李衡的拳头,而是程威的拳头,李衡用另一只手操纵着这拳头。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反身踮起一脚贴合着手中的“人形武器”借助他的腿脚狠狠踹在之前那个摆弄钥匙串的家伙胯骨上,那人瞬间被蹬了出去撞在砖瓦堆里,那串他一直摆弄的钥匙也扎进了手心里,血水四溢。 惨烈而痛苦的叫声此起彼伏,最后只剩下那个刚刚拿砖头准备拍李衡的家伙了。 此刻他是完全懵逼的,他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怎么就剩自己一个还站着了?! 举着砖头的手是颤抖的,看着一步一步欺近的李衡,他那平日欺凌同窗蔑视师长的威风和霸气此刻荡然无存。 噗通一声—— 他手中砖头一扔直接跪倒下来,朝着李衡疯狂磕头大声求饶:“我我我……我错了……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我还是未成年……我是小孩子啊!大人不能虐待小孩啊——” “哦,是吗” 李衡冷着脸应道。 他松开了右手五指,一直捏着的程威像是烂泥一样滩了下来,此刻的他整个脑壳都在嗡鸣乱叫,眼睛冒着金星,同时右拳猩红一片皮破肉烂,左腿膝盖还剧痛难忍,那里刚刚被拍了一板砖。 但是李衡却没打算让他歇下来,而是冲着他道:“捡起那块砖头。” 尽管脑瓜子迷糊眼冒金花,但眼前这煞星一般的家伙的话还是必须要听的! 程威不顾浑身剧痛,哆哆嗦嗦得趴在地上捡起了那块砖头,然后眼巴巴畏惧得望着李衡。 李衡朝旁边跪着的家伙努了努嘴:“拍他” “啊……啊?” 程威顶着那满头杂乱的黄毛一脸呆滞。 “啊什么?刚才就是他用砖拍的你,你再拍回去。” 李衡说得轻描淡写,像是体育课上正在指导学生锻炼的体育老师。 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李衡再次说道:“怎么了?不会吗?要我给你示范一下吗?” “不!不用!不用了!” 程威哆哆嗦嗦颤抖着举着砖头转身过去,而另一个跪着的家伙眼神慌乱而复杂得望着他。 “程……程威,别别别……我们是兄弟啊,兄弟……你不能……不能” 砰—— 话没说话,板砖已经呼脸上了。 拍完后的黄毛捧着砖头脸上挂着呆滞的笑容回过头来讨好似的望着李衡。 “再拍” 李衡说道。 呆滞的笑容也凝固了。 他转回过去举起了手中的砖头,那个被拍了一砖头的家伙正捂着脑袋,看到这一幕时惊恐地叫道:“别……不要……” 砰—— 又是一板砖。 李衡冷漠得看着他们,此刻这群施暴者卑微、痛苦倒在地上,弱小又可怜,但是他的目光里却没有半分怜悯。 ------------ 第十六章 原始之恶 “老实说,我是想宰了你们的” 李衡面无表情语气冷然地说道。 这不是恐吓的说法,而是李衡真实的想法,是他切骨由根的真实情绪引发的意志。 可以说要是下杀手直接弄死他们,自己甚至不会产生一丝愧疚感。 因为,只有真正经历过暴力,被欺辱霸凌过的人才会有感同身受的切身实感。 这几个东西的行径,勾起了李衡过往时期那极为不好的记忆。 也正是曾经经历过的事迹,让他真正意义上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性本恶。 曾几何时这些行为还被主流社会认为是“小孩子矛盾”、“小打小闹”、“学生调皮捣蛋”等等无伤大雅的事迹。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小孩子”这三个字都被冠以“天真无邪”、“可爱调皮”这样的天然印象和标签。 觉得反正是小孩子做的事,再坏能坏到哪去? 好在经过社会不断发展,大量事迹被曝光,那些隐藏多年的可怕黑暗的真实现象被挖掘出来后,使得大众真正认识到了这其中的可怕和隐患。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视,越来越多的发声将这恶行与“小孩顽皮打架”切割开来,正视对待。 甚至国家都出台政策专项处理,可见重视程度已经不容小觑。 可即便如此,这种事件为何还是根绝不了?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人类拥有着一部分根绝不掉的属于动物性的“纯恶”。 这是百万年、千万年演化历程中积累下来沉淀在DNA螺旋双链中的“恶意”,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弱肉强食”、“恃强凌弱”算是人类,或者说生命的天性。 所有的生物几乎都是以竞争的姿态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不同种族间会竞争生态位抢夺空间与资源,相同种族内不同个体间强者亦会打压弱者获得更高的地位权力和更多的物质资源,种族的内部竞争也会不断筛选强化整个族群的活力,从而使得整个种族在对抗其他物种时获得优势。 如此循环往复,所有的生命都在以这种相互倾轧的方式竞争和演化。 所以基因中存在着“打压弱者”的奖励机制,当一个生命体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得到“我比别人更强”的信息时,大脑就会产生刺激信号令其产生快感。 而生命为了得到这种奖励,就会更加乐于参与到竞争之中,在不断的角逐中获得“我更强”的事实。 这种残留的机制,直到今天亦存在于我们人类血脉的深处,依旧在支配和影响着我们的行为。 就好像这世界上存在着一些喜欢虐待动物的人,从理性角度看这种虐待行为没有半点收益,但对于他们而言这却是能带来美好快感的事情。 尽管是已经获得了智慧,创造了璀璨文明的我们,想要彻底抛却这深层的本能仍旧非常困难。 按照远古人类族群的进程来看,他们正在从需要哺育和保护的幼崽转变成为族群建设和保护族群的成年体。 他们拥有着每天都在增长进步的力量,以及脱离幼年后大脑不断增长的信息量带来的野心膨胀。 无处释放的气血和活力,渐渐地转换为暴力,而这在远古时期用来捕杀猎物养育族群以及守护种族的暴力,在如今的现代文明中却只能变成涌向同类的摧残。 但这无所谓,对于基因来说一视同仁,你施暴的对象是凶猛可怕的狮子老虎还是弱小无力的兔子猫狗,乃至于是自己的同类,都一样,都能得到基因奖励的快感。 只是……如此这般便是对的嘛? 遵循本能行事就是应该的? 怎么可能! 如果就这么简单的被原始本能操纵,被那些大脑中的化学物质支配,人又何以自称为人? 生而为人,在不丧失一个生命基础延续本能的情况下,所要做的绝大多数正是为了抑制这些本能! 因为它们都是“动物性”的,我们不能彻底抛弃“动物性”,因为人类的躯壳还是那副原始的动物躯体,彻底抛弃动物性即意味着个体死亡,但若完全遵从动物性,则意味着……文明的溃灭。 人类的进步永远都是在对抗和克服这些动物性的历程之中。 在理解了这些之后,李衡对于那些校园霸凌者的定位就是——“享受着动物性本能之快感的不完全人类” 说人话就是,一群还没真正长成人的“小畜生”罢了。 这些家伙都是已经迈入青春期具备了接近成年人体格力量,但是心智却并未完全建立的阶段。 即便是心怀恶意的真正坏人,只要是正常的成年人,出于对利害得失的考虑也不会肆意妄为,反倒是这些半大的“小畜生”有时候做起事来根本不考虑后果,只凭一时喜乐。 所以李衡对待这种施暴者的心态也比较极端——就算是杀了他们,也只当是宰个伤了人的畜生而已。 当然,这也和他曾经作为被施加过暴力的受害人立场有关。 但是对于这几个家伙李衡当然不会真的动手杀人。 一来他本就不是残暴的人,对于杀人这种事并不感冒,即便他在研究变强进化也不是为了肆意施展暴力,然后要看不同的人生光景。 二来无论是将他们致死还是致残都必将自己卷入刑事风暴中。 所以李衡下手都是事先已经考虑好的,尤其是在这段时间熟悉了人体结构、经络穴位之后,哪里是要害哪里可以轻易致成重伤,哪里神经密集痛感强烈但却并不致命…… 嘭~ 李衡将一个瓶子踢了过来,那里面是程威让那男生喝的“饮料”,此刻里面还剩小半瓶。 “全部起来,一人一口都给我喝完。” 像是个正在给病人开药的医生,李衡平静的语气带着不可置疑的态度。 杀人者,人恒杀之;施人以侮辱者,人恒辱之。 ------------ 第十七章 道阻且长 必须要他们认知到自己对他者的暴行究竟带来了何等的苦痛,再将这苦痛之果让他们亲口咽下才能悔悟自己所做。 当然,或许绝大多数暴行者,并不会悔悟,而是加倍怨恨在脑中酝酿报复的恶念。 但这不在李衡的考虑范围内,因为他的目的从来不是帮这些东西改邪归正,而是为了让身后那个一直在看的弱小心灵抹平些伤痕。 叫他知道这世上并不是全无报应,并不是做了恶行依旧可以逍遥快乐,仅仅将受害之人抛弃深渊在无尽的怨、憎、愤中腐烂人生。 没有人敢违逆,就连那个被打飞牙齿躺在地上企图假装昏迷的家伙也被李衡以要踩断他一条胳膊为由吓得赶紧爬起来。 真的一人一口相继把这“圣水”喝到嘴里,然后一瞬间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刺激精彩。 李衡及时补了一句:“敢吐出来的话,就要把地上的都舔干净。” 于是他们涨红了脸忍住那强烈的不适和反胃,对抗着自己的生理极限将这液体咽了下去。 然后一个个都像是喝了敌敌畏脸变成了猪肝色。 李衡回头看了一眼那男孩。 震惊、愕然、迷糊等等神色在他脸上交错,但是李衡也在这复杂的神色中找到了一抹畅然的喜悦。 不同于这几人那种凌虐别人的愉悦,而是心中一口淤气呼出的释然之悦。 见他也洗漱差不多了,李衡不再看这四个死老鼠一样的东西,叫上他一起离去。 他没有安排这些家伙一起过来向他道歉认错这种假大空的环节。 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仅仅是从这几个家伙干的事情就能看出来,他们早不是头一次做这类恶行暴施。 在同窗之间飞扬跋扈肆意妄为,就连大人也无力管束,甚至可能勾结各种三教九流的社会人士。 指望他们口头来次道歉就能真意悔改? 李衡宁愿相信口香糖能粘住动车组。 唯一的方法就是以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暴力慑服他们,即便他们心中依旧不曾悔改,即便它们不可能觉醒【暴力只会招来更可怕的暴力】这种思想觉悟。 但无所谓,懂得怕了就行,或许以后还会再犯,那就继续以暴力慑服。 但正如先前所说,他们都是“动物性”大于“人性”的未发育完全体,而动物性的一大特征就是【欺软怕硬】。 狡猾凶残的狼你把它打服了它也会乖乖认你为王,所以这群看上去色厉内荏的混球其实根本没有挑战强者的血性,没有所谓的霸气和勇气。 就如同他们此刻这俯首卑微的模样,正是被超越认知的暴力打击后一蹶不振的样子。 所以李衡甚至短时间根本不用担心他们报复反扑。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李衡还是说道:“你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家庭住址写下来。” 四个猪肝色脸的家伙面面相觑。 “我奉劝你们往后都老实点,也别写个假地址给我,反正我也不用上班工作,每天最大的爱好就到处溜达,在你们这上下厂的路上指不定就来个‘偶遇’,也有可能突然在你们家门口出现,所以……好自为之” 听着他的话他们全部瞪着眼珠子咽了咽口水,想象着一个幽灵般的家伙随时在身旁盯着自己。 这其实是他们平时用的最多的套路,厂里最常用的威胁就是——“回去的时候你给我等着”、“明天过来前你没带钱来就试试看吧”、“要敢不听你回家路上我们就来堵你”…… 以这种“未来式”的威胁语句来恐吓被欺凌者,然后让他们在很长时间里都身怀恐惧心神不宁,脑中只有对即将到来回家之路无限恐惧。 所以,也是时候让这群家伙体会下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受了。 “哦对了,如果你们打算报警的话我很乐意,只不过我得提醒一下,收集证据的时候得注意了” “你们全身上下只有那个黄毛的脸上有我的指纹” “你” 他指向那个口鼻溢血的家伙。 “是被黄毛的拳头打掉了牙,黄毛的拳头也是这么烂的” “而你” 他望向那个耍钥匙串的。 “也是被黄毛一脚踹飞出去还扎了自己的手” “还有你” 他又望向那个被砖头拍出一脑门血的家伙。 “你是跟黄毛用板砖互殴,你用砖砸了他的腿,他用砖拍了你的头” 在这四双近乎呆滞的目光中,李衡撂下了结论: “所以我想如果你们报警的话,最终的调查结果大概率会是这样——这是一场小团体间的内讧互殴!” 最后他望向瘫倒在地的黄毛笑道:“而我,只是个刚好路过的行人,并且还好心的掐了掐你的脸,防止你晕厥过去。” 懵了,彻底懵了,这四个家伙感觉仿佛世界观都开始混乱了。 这群看似威风八面上蹿下跳但实际并没见过真正市面的玩意被李衡几句话就唬进去了。 在武力上被暴虐,智商上又被摩擦之后,他们只能像几条丧家犬一样愣愣得瘫在巷子里目送李衡带着那男孩离开。 临走时,那被欺凌的男生还想去捡回自己的衣服。 李衡制止了他:“扔了吧,那种东西沾满了屈辱,不是任何人都能扛着屈辱生活下去,大部人还是选择舍弃的好。” 男生愣了愣,似乎在思考李衡的话是什么意思,然后放弃了那件已经肮脏的衣服。 来到巷子口,李衡推上那辆自行车支起脚架。 侧脸依旧泛着红色血丝的瘦小男生局促了一会才开口道:“谢谢你叔叔……” 然后十分恭敬得给他鞠了个躬,接着又面色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我家里平时只给我生活费没有多余的零花钱,我……我没有多余的钱报答你……” 李衡忍不住笑了:“报什么答给什么钱?我又不是你请来的打手保镖,我只是回来看看这故地,结果一来就碰到这败兴的事,清理了些垃圾而已” 男孩一愣脸上的笑容从感激渐渐化为仰慕:“叔,你真厉害,我……我不太会说话,但是……就是……那个你真的很强!” 李衡被他的话逗笑了,但是片刻之后他的笑容又敛去了,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但我希望你能看到的不仅仅是所谓的‘强’,我对那些人施以暴力,并且将他们对你的侮辱同样的对他们做了一遍” “你要记住,让你看到这些绝不只是让你看得爽快痛快,然后抱着对力量的无限憧憬最终迷失在追逐的道路上” “而是要让你明白,天地之间不是所有的恶行都没有代价,并非一切委屈都无处伸张,人生道阻且长要怀有希望” “正义,是真实存在的!” 年轻的男孩嘴唇微张脸上带着震撼,然后微微挺直了瘦弱的身板。 这一刻他不再卑微。 ------------ 第十八章 实验室 哗啦—— 一声响动过后,陈年老旧的墙皮被李衡一把扯掉。 这间二楼主卧他一直没有整理,先前只是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而已。 因为这里是以前父母的卧室,这里留下了太多他们过往的痕迹,李衡将这里封印着,因为每每看到都会抑制不住心底的孤寂悲伤。 但是如今他却再次启用了这里,重新接通线路给这里通上电。 那两件大宝贝——显微镜和离心机也都搬了进来。 他打算就将这里改造成自己的实验室了。 若是让其他内行的人看到,估计都会忍不住笑他,这大概是最破落简陋的实验室了吧。 李衡现在的体能非常之好,干起活来麻利迅捷,远超刚刚回来那会,很快屋里就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已经有些发霉阴坏的床板被他单手就拖了出来抬到房顶曝晒,大大小小用不着的陈年杂物他也一个一个清理出来,该规整的规整,实在坏的不成样的便扔了。 当年的变故之后,李衡就锁住了这间屋子,里面许多东西都因为常年的阴暗湿气朽坏了。 这间阴暗的房子也就像是李衡内心深处那不为人知的角落一样,多年封闭阴暗蒙尘。 但是已经这么久了,也是时候打开了。 如今他解锁重整这间屋子,也代表他开始正视过往的痛苦,不再逃避和封埋。 许多父母的旧物都被他一一取出理好,诸如以前的相框物件什么的都擦干净消毒后摆到自己房间,不用的东西则清除给仪器腾出地方。 两个小时后,这个房间已经基本恢复到能够正常生活住人的水平了。 但是想作为实验室还远远不够。 最简单的一个无尘就很难做到,李衡根本不打算追求那种正儿八经研究机构的无菌室,在这种环境下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尽可能的降低空气中的尘埃还是要做到的。 于是李衡先给整个房间用除尘喷雾喷了一遍,这种喷雾能够使尘埃凝结在一起聚成更重的团块最终落下来。 然后把原先的墙纸改换成光滑的合成塑料薄膜,又将之前买的静电除尘器装好,如此才使得室内环境净化到一个可接受的范围。 或许有人会觉得李衡这种行为是没事找事,闲屁长瞎折腾,抱着这个金手指老老实实正儿八经锻炼加点不就完事了,整这花里胡哨的干啥。 对于此只能说李衡也委屈得很,因为他曾经也想过这样,企图放弃这种追根寻源的方式,一股脑子莽着练就完事了。 毕竟,这样多省事啊,现在他这种做法,烧钱又费脑子。 可事实证明,自己觉醒的这个【超凡入圣】跟小说里写的那些多元大佬们的超级金手指、万能的系统亲爹还是有很大差距。 啥都不管,不用溯清本源,一脑门子奔着加点莽上去,然后就能成为拳打主神空间魔脚踢轮回殿堂的诸天平头哥多元大肌霸……这种待遇明显在李衡这里享受不到。 还记得之前李衡总结出来这个【化凡入圣】的真正能力是什么吗? 很简单,就是根据他的生命活动,记住,是生命活动,随着理解的深入李衡不再将之仅仅局限于锻炼,或者说锻炼不过是生命活动的一个子集,来放大他的身体机能回馈。 这种放大是远远超越自然常理的,随便的生命活动就能收到十倍百倍于常态的收益,看上去是不是非常理想美好? 妥妥的究极进化道路啊,超人·钢铁之躯简直近在眼前。 然而,人的身体复杂度太高了,每种反馈收益都不是绝对同步的。 举个简化版的例子,假设李衡的身体是一台赛车,这台赛车有着一个逆天的属性,那就是你只要保养一下某个部件,那个部件的性能就能成倍提高。 当你养护了一下引擎,瞬间这台引擎的功率、性能、马力就远超之前好几个百分比。 发现问题了没有,的确引擎强悍了赛车肯定是变牛叉了,但是其他部件呢? 你引擎的出力突然猛地提高了,传动系统呢?原来的力矩是否还能承受?轮胎呢?还是普通橡胶打造的轮胎能经得起远超常速的烧胎吗?车身结构呢?过弯时突然变大的离心作用还能抵抗吗? 怎么解决?那就需要同步的给所有部件做养护,但这种情形可能吗? 而人体比赛车复杂百倍千倍,没有哪种单一运动、药物、方法能够同时同步得增益人体所有器官、组织、细胞。 继续用赛车这个比喻,在给它做维护的时候,甚至这台车还在一刻不停的奔驰中。 李衡如果不能够精细明确得理解自身,洞悉这人体的无上奥妙,那等待他的就不是钢铁之躯的道路,而是生化变异人之路了。 之前的一天,李衡就亲身品尝过这种不断变强带来的“异化”。 那天早上他照常起床,在经过前一天的锻炼后他力量更加充沛,精神也十分旺盛,正当他兴致勃勃打算开启进化之路的全新一天从床上下来时,他噗通一下直挺挺得摔了一跤。 然而这还没完,摔倒的他在地上欻欻翻了两个筋斗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此时他已经离自己的床足有五步之远。 李衡愕然得看着自己,他的身体正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扭曲姿势,他的四肢和胸腹肌肉以一种亢奋的频率振动着,同时影响他的躯体活动。 这种不正常持续了很久,至少有两个小时他都无法完全正常行动,但是得益于精神的增强,李衡无比冷静,他尽可能得控制着不太听话的手指在网络上搜索着相关症状,同时在脑海里回忆着他阅读过的大量著作典籍。 他这种状况有点类似癫痫、中风等心脑神经疾病的症状,但却又活力更胜。 他开始思索从现代医学的大脑机制、神经理论、肌肉病理症状,到中医理论中对癫痫、中风这些症状的诠释。 《素问·脉要精微论》中提到“头者,精明之府”,本草纲目说脑乃“元神之府”。 情志刺激或外邪入体,气血上冲于脑,神窍闭阻而卒昏迷乱,或手足无措或肢体不协。 ------------ 第十九章 给我加! 李衡觉得自己不可能真的是中风或者癫痫了,但是应该是神经以及脑元部分的问题。 他开始按照《现代医学急诊》中的方式对自己进行基础的治疗,同时服用一些药物,等到手指相对稳定下来后,又自己给自己针灸,根据针灸素难中的记载,给神门穴、神冲穴、足少阴、足厥阴等能够镇定心神平复气血的穴位施针。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自救之后,李衡的状况逐渐稳定下来。 “神经支配不了日渐强大的肌肉群了” 李衡长叹一气,在这段自我诊疗的时间里,他已经思考明白这其中的机理。 经过这看上去凶险诡异的一上午后,李衡瞥了一眼意识中的面板。 嘿,数值居然还增长了! 体魄和精神纷纷强化了一点。 这找谁说理去,自己抽抽了一上午,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看来都绝逼认为他这是得了什么大病,但是在面板上体现出来的反而是变强了。 “是强了,但不是我想要的强” 控制不了的强化是没有意义的,无法完全解明宛如黑盒一般的强化更是危险的。 这次的异化原因说来也简单,就是他头几天主要以对抗性肌肉训练为主,没有去关注自己的其他生理指标,并且也暂停了阅读学习这种对精神的强化。 究其原因便是这种体格上的强化是有瘾的! 李衡算是能理解到为什么那群健身爱好者能长久以往的坚持下去了,而自己以往象征性得办个卡,完了就扔抽屉里吃灰。 除了那些爱好者有耐心能吃累,能够持之以恒外,还有一种原因就是长期的健身会给他们带来生理上的快乐。 这种快乐带来健身的动力,甚至形成非常微弱的依赖,也就是成瘾性! 当然这种成瘾远不如药物来的那么剧烈,对于人体而言也是有利无害,假如中断健身一段时间,这种“瘾”就会消退,然后兴趣缺缺。 这也是健身不能随便间断的原因,很容易就此懈怠前功尽弃。 但是在李衡这儿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他的锻炼行为带来的正向反馈太高了,由此带来的生理快乐更是成倍的! 本来这种督促人体不断运动的正向机制,在他这里由于过度强大反而真正成为了一种剧烈刺激,他开始成瘾了。 这种快乐以及不断增强的体格让他忘乎所以的做着高强度的对抗运动。 这种挥洒汗水同时欲仙欲死的快乐是常人想象不来的。 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面板上最初始的时候体魄数值小于精神数值了” “本以为这是自己多年上班体格太差,但脑子还行的缘故,现在看来应该是天然如此,甚至于每个人都应是如此!” 最初的时候,他还以为精神值并不太重要,精神值的增长也不过就是记忆力、思考强化了些。 先把体魄练上去,当个肌肉超人不香吗,完事了再慢慢提高精神呗。 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当你的精神别说弱于体魄,就算只是精神和体魄之间的差值小于某个范围时,人体就失控了。 说直白点就是脑子指挥不住身体了,天子调不动诸侯了,赘婿要噬主了! 这还是能够体现在宏观层面上的异化,李衡也庆幸自己能在早期察觉到这种机制。 还有诸多人体内在因素是无法在第一时间反馈到宏观的,但却会在往后逐渐浮现出来。 肌肉过强耗氧量急速上升会不会瞬间把血氧耗干然后自己窒息而死?循环系统的强化一瞬间体液流量超限会不会导致器官衰竭?心脏动力增强后血流速度加快会不会导致静脉动脉失衡…… 这就是为什么李衡要像个生物学家、医学家一样收集自己所有的生理指标、人体因素,目的就是不断研究自己这副究极复杂的肉身,找到不说最佳但至少均衡的进化道路。 “现实就是现实,成为超人的道路绝不是那么简单,至少不是晒晒太阳,或者喊一声‘【化凡为圣】给我加!’就完事了” “这世上终究不是一切完美,金手指一个不小心也会变成金鱼刺,把自己给卡死” 但是,也得益于此,李衡对自己的每一步变强都有着清晰的认识,他不仅知道自己变强了,也知道究竟是怎么变强的,更是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了大量的知识和智慧。 虽然有自吹的嫌疑,但是李衡觉得自己的学术水平在直线上升,感觉用不了多久都能达到生物学硕士甚至博士的水平。 如果换成那种修仙修真的画风的话,那么李衡可是正儿八经的在悟道升级,在金手指的逼迫下领悟到了人体密藏的奥妙。 放到宗门里怎么也得评个“底蕴扎实”、“根基牢固”,起码也是个“天道筑基”。 但就算是“天道筑基”也是需要资源的。 李衡把二楼的实验室基本准备妥当后就下楼去了小仓库和厨房里,那里摆放着上百种的中药材,以及几十样瓶瓶罐罐的医药合成品。 这些就是他目前的“资源”,没有什么天材地宝,也没有什么罕世奇珍。 有的只是在他日益丰富睿智的学识储备下,经过大量思考和比对挑选出来的“能效物质”。 这是他自己给取的名字,这个词语的直接字面解释其实就是“能量效率”的意思,或者叫“能量利用效率”。 物理上能效存在着等级划分的概念,从一到五级,而能效管理也是一门非常精深的学问,涉及到控制论、信息论和系统论等等复杂学科的范畴。 而人体也是存在着能效管理,李衡参照着现实中的能效理论对自己的身体也采用了类似划分。 也是一级到五级划分,其中大脑是最高能效等级单元,其次是心肝脾肺肾五脏器官、再次是四肢躯干主体肌肉组织、接着是包括了血管神经结缔组织在内的全身大循环经络系统、最后就是诸如免疫系统的游离组织。 李衡想要达到人体小天地的内在平衡、阴阳调和、诸般协同,但他又无法做到精细操控自己的每一个身体组织。 这是当然的,人体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生理活动都不在人类主意识的控制下,你自以为你的身体处在你得完全掌控下,实际上绝大部分组织都是“听调不听宣”罢了。 假想一下要是连呼吸、心跳这种生理活动都要主观意识来操控,每时每刻都要你在脑子里面想着“心脏给我跳一下”、“肺给我舒张一下两秒钟后收缩把二氧化碳吐出去”,然后马路上过来个美女你走神了盯着她看了两分钟,咚~你一下就倒地死翘翘了,因为没有氧气、血液也不流了。 那么李衡要如何破这个局面呢? ------------ 第二十章 天罡三十六 答案就是不必真的试图用意识掌控所有器官组织,仅仅通过输入输出的能量来限制。 这世间存在着一个至高真理,不管活物死物有灵无灵都要遵守的真理——天地万物,能量守恒。 李衡给自己的身体划分为五级的能效组织,每一个级数都有其相对固有的能效率,而上下级数的系统又会有关联影响,但是他只要保证这五大级数总体的能效平衡,就可以近似的保证整个身体内环境的平衡。 就好像一个拥有成千上万员工的公司,大大小小的部门有上百个,你作为这个公司的老总要如何管理这庞大体系,保证其平稳运行并且不断前进。 难道是每个部门都亲自管理,所有员工大小事务一一过问? 当然不可能,那是神仙才能干的活,只有真神仙才能听到每一个香客信徒的祈祷愿望。 正常的做法自然是将公司划分成几个主要的组织结构,然后控制好这几个重大结构的输入输出,只要牢牢掌控好这两端,就无须关注内部的全盘细节。 对于公司来说所谓的输入输出就是成本和收益,就是流动的资金,而对于人体——就是能量! 只要这五级能效的人体结构不产生混乱出现某一级完全压倒其他级的现象,就如同之前李衡身上的肌肉失控症状,那么他的控御就算是成功的。 而这控御的手段,就是这些“能效物质”。 “地黄、石斛、山茱萸、附子、炙甘草、麻仁……” 他一味一味得从中药包里取出,用克数称精确得称出重量,按照早已计算好的配方组合好。 如今他这里陈列的绝大多数中草药都已经不是那种补充气血、十全大补之类的方子。 正如上面所述,那种过于单一低级的进补方法到了后面于他而言并无益处,只会令气血不平官能失常。 如今这些药材都是李衡精心挑选,主要就是调解阴阳平衡五炁梳理人体内在的大周天。 还有各自有专项用途的医药合成物,譬如当他锻炼运动肉体得到强化之后,察觉到主体肌肉群的能效膨胀有失衡的可能时,就会服用克里定尼、氨基丙磷酸素这类物质平和肌肉细胞的ATP合成功能,同时辅助回气引血方调配的汤药归顺五行脏气,以五脏之中气压制肌肉能量的肆虐。 这般一来,此消彼长,五大系统能效趋于平衡,李衡得到了体魄增长的同时,又不会面临单一系统暴走而躯体异常。 而如何能够提前察觉到失衡呢?这就依赖于李衡记录下来的大量自身生理指标,经过这些日子的疯狂学习和自体实验,他已经攒下了深刻而丰富的科学经验。 对于其他人来说那些密密麻麻不知所谓,跟天书一般的数字,在他眼中全部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已然成为专属于自己的专家! 现在他每次自我检测之后,看着那些数字,哪怕只是一些简单的涨幅跌落波动,他都能分析出对应的可能性。 单位时间内的心跳频率变化大于百分之二意味着什么、腋下温度和口腔温度差值超过两度时存在失水的可能、实脉和虚脉交替出现意味着五脏之中肾气过强…… 而每种情况他亦会思考出相应的解决办法,继续保持自身稳态平衡,一点一点得扎实进化。 所以这也是他钱花得如此之快的原因,想要干这么多这么精细的事情,哪能不付出成本? 而现在他更是不满足于这些简单测出的指标,更是要深入这肉体的内部,获得更原始更精确的生物数据,以此来支撑、修正和完善他的“进化功法”。 “待我大成之日,恐也是这人间大学者之一了吧” 李衡不免中二得想道。 一边想一边手上动作不停,总共三十二味药材全部分拣出来,这是经过他这次思考计算出来的药方。 他这种做法要是被一些老中医、资深医师看到了,指不定要破口大骂,甚至要挂他名讳——哪有这种抓药方式的?药方子居然是动态的,甚至是一天一变! 这不瞎胡闹呢嘛,很多老方子都是一传传百年,祖宗之法莫可乱变,到你这可好那是天天变。 好在李衡配药只需要给自己喝,他这方子一般人可受用不起。 轻车熟路得点火、架上药煲、剪碎药物、测量水温分批次入水、小火慢煎。 他提前把这药汤熬着,现在他要去继续锻炼修行,等到结束之后汤药也就熬好了。 整理整理衣服,换上更为宽松的衬衫和棉白裤,这就是李衡的“练功服”了。 他接下来要练的不是别的,还是早上打的那套拳,但亦有所不同。 这套他总结归纳演练出来的独门专属拳法,被他人为的分成了前十八路和后十八路的上下两部分,总共是三十六路。 虽然不是他刻意为之,但这数字倒也刚好暗合了天罡之数,也不知是否有冥冥中的因果关联。 早上练习的上半部拳法相对中正平和,注重生机化反内敛精神,以沉稳凝重之势带动周身上下的浑动之力,绵长而舒缓。 而这下半部就不同了,起势凌厉刚猛,拳路大开大合,发力相当猛烈凶狠,是以霸道尖锐之势迫使脏腑内气压缩形成内压,暴烈而汹涌。 如此安排也是应承了太极之理,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济,方为懂劲,绵柔与刚猛并存。 当然,这个绵柔也是相对于他而言,在正常人看来的话,这“绵”的似乎不是那么“柔”。 他一般都是早上日升之时到外面晨练练习上部,借着大日初升之时的万物晨气洗练一夜沉眠的晦暗之气。 下半部通常都是在自家院落中练习,其一是拳路猛烈运动幅度夸张,在外面多半要引起别人注意,其二拳路中部分招式需要借助外物,例如木桩、石凳、踏板等等。 李衡已经将自家院子打造成了自己练功的“校场”。 “嘘——呋——” 李衡以其强大的肺活量长长的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右拳猛然震出! ------------ 第二十一章 三教源流 此乃下半部拳的起手式,但就是这第一式发劲出力之猛已然如虎豹出笼凶暴悍然,这拳势自胸中而起乍而汹涌,带动肩部推动上臂,链接肘怀注入小臂握拳而发。 自背阔肌、斜方肌、三角肌至肱二头肌、肱桡肌、屈伸肌,层层递进厚积薄发,亿万肌肉纤维同时爆发潜藏的源动力,宛如火药在皮肤下爆燃膨胀! 由此可见,这下半部的拳法是何等暴烈,这还只是起势,后面的招式每一拳都要更胜一筹,不断抽取他体内的能量化为击破空气的动力。 拳路招式转承如风,发力用劲狂暴如雷,他的拳脚挥动破开空气之时甚至带出了短暂的呼啸风鸣之声,这瞬间的爆发产生的力量消耗甚至堪比百米赛跑的最后冲刺。 没有底子的寻常人绝对不能跟他后面学照着这种路数练,且不说没有李衡这强化的体质本身就打不出来这拳术,就算铆足了劲拼着命打了出来,那结果也是周身大范围肌肉拉伤,甚至连带着内脏都受到剧烈牵动,严重的可能会内出血! 就算是有着十几年习武功底的练家子看到了,估计也会看得暗暗心惊眼皮直跳,心道一句:嚯哦~现在这年轻人。 十五分钟后,李衡双手五指聚拢收而为拳,回撤腰间,这下半套拳路到此便打完了。 此时的李衡看上去仿佛是从沸水中捞出来的,原本还算白皙的肤色此刻有着近似樱桃般的红色,热气盘旋着蒸腾而起,在他身体上方已经能看到空气晃动的虚影。 “呼——呵——呼——呵——呼——” 但他的呼吸仍然没乱,每次绵长的呼吸间隔都要达到一分钟以上,大量的空气被吸水泵一样的强健肺部泵入,胸骨则被数以亿计充盈饱满的肺泡顶起呈现出夸张的弧度,再经过复杂的呼吸道生化反应后将那充斥着二氧化碳的庞然废气倾泻而出。 就这样李衡收拳闭眼站定,一动未动的在原处又站了十多分钟,动静平和宛如睡着了一样。 再睁眼时,他的体表已经恢复到了常温,汹涌狂暴的气息完全蛰伏,像是台风过境之后的海面平静而稳定。 然后他依旧没有走开,而是原地盘膝坐下,双手轻柔得放在膝上,再次闭上眼睛开始静静得打坐。 入定。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此乃四书经典之一的大学所著名句,这句儒家经典本意说的是治国安民之道,乃是以止定、静安之理讲述如何到达真正“至善”之境,也就是所谓“虑而后能得”。 讲究凡物都有根本有末节,凡事都有终端有始端,知道了它们的先后次序,便能梳理万象溯本通源,不骄不躁万物皆明。 李衡自然不是要学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屠龙宝术,而是将这国学至理应用到了自身的修炼上。 有时候这天下的道理并不局限于一处,兼用而适之亦可,这便是高深哲学的过人之处了,在某些层面上皆可通用。 入定,或称禅定,乃是佛教修行法,修行者主要以僧众居多,乃三学之一,要离五盖出禅觉受,神游心定不假外物,超然物外可脱肉身桎梏,令思维到达高远的空灵之境,不再被肉身的喜乐、苦痛、五觉、六感所影响,明心见性得望始终。 而同样的,李衡当然不是要出家当和尚,依然只是借用了佛学中的理,并且结合与之相似的儒学之理一同思考,令他进入这独属于自己的“禅定”。 令他可以短暂地脱离这自我肉身的局限,以明明之视内观上下,求取真自在、大和谐的灵肉状态。 西游记的第二回中曾提过孙悟空拜的菩提祖师,写他开坛讲道之时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妙法三乘教,精微万法全,能说道,会讲禅,三教皆通本如然。 所谓三教,自然是指儒释道这在华夏大地传承千年的三家。 当时李衡便想这世上真能有精通三教贯晓源流的人存在吗? 或者再退一步说,这三教大道之理真的能融为一处,相互兼容吗? 三大家各自对这天地自然万物众生的阐释皆不相同,所悟所得的道理千差万别,又有何处可以共用? 然而如今他却领悟了,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就是那融三家至理合为己用的人! 这倒不是说他成了须菩提这般的演义神话人物,能够三教通本源,精微万法全。 而是说他在拥有了【化凡入圣】之后首次考虑到了将三道教论融合至自己的进化道路,取其中自己能够理解的部分,相互配合化用至养生铸体的理念中。 当然他既不想成佛,也不打算飞升,更不是要成为大儒,所以不会也不可能去全盘学习这些三教知识,仅仅是剥离其中很小的实用部分出来。 此刻他以道教的导引之术为基底,借佛门的入定之法察内心,携儒家的大学之理思变化,使得他心神五脏四肢躯干自灵至肉到达了“止定”和“静安”的状态。 如此修行究竟又有何益处了? 还是跟之前所述身体的五级能控相关,李衡筛选出了大量的中药和现代药学物质,通过服用或注射它们,借助药物与机体相互作用的化生反应达成对五级系统的调控,并将这些药物称为“能控物质”。 虽然通过这种手段李衡基本达到了想要的目的,可他也明白万不能依赖这种机制。 以服药才能达到的平衡,实在太过脆弱了。 且不谈这些药物长久使用在体内过度沉积会否有隐患,单就是调配这些“能效物质”就很耗精力了,而且种类如此繁多配比又极其麻烦。 难道说这进化道路只是把自己进化成一个药罐子?如今他在家中安居自然还能应付过来,往后他若是想要出去行走看这大千世界,难道还要带着许多药剂上路? 这绝不可接受,当前的境况只能是暂时的妥协之策,还是说就此放弃继续强化前进的道路? 李衡不会停下自我进化的道路,他卯定决心要以自己的毅力和知识找到打开这困境之门的方法。 而现在,他从这源远流长的三大古老哲学中寻到了一丝希望,隐约间他已经看到那门缝之后的曙光。 ------------ 第二十二章 空寂境界 能效物质是通过化生反应致使我的身体改变了理化性质,从而达到调控器官组织的目的。 或者说的更具体细微的话,是这些药物成分刺激了人体的某些触媒,令体内自发的分泌出了各种激素、催化剂、蛋白酶等等调节了各大系统,而用药的剂量、方式则令这种调节更为精确。 但是,如果细想一下的话,人体其实并不一定非要依赖外物刺激才能够分泌各种物质来调节内环境。 举个例子,当人类受到惊吓时,就会大量分泌肾上腺素令人呼吸加快、心跳和血流加速加快对人体的供能,并且还伴随着瞳孔增大,这些都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强行提升人体体能。 而这个过程里人体并没有摄入任何外来的物质,纯粹是大脑自发的本能作用,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人类的意识天然可以越过物质屏障管控机体,但是想要触发这种机制却不容易。 就好像你没办法在平静安稳的状态下光靠脑子想就让肾上腺素紧急分泌,那叫自己吓自己。 而且这种意识作用很是粗糙,普通人与生俱来的也就那么几样简单的机制,除了上述的危险惊吓会分泌肾上腺素,还有诸如看到美食会分泌口水,见到美女会燥热挺拔…… 但这些说的都是普通人类,他们不可能拥有无限增长的精神强度和肉身体魄,自然越不过这天然的生理枷锁。 盘坐在地上的李衡安静得如同一尊雕像,几乎与周围同样静立的木桩、石墩融为一体。 气息内敛毫无杀机,不时地飞来一些小昆虫在他身旁盘旋环绕,小飞虫又引来叽叽喳喳的麻雀,脑袋一伸鸟喙一张就把小虫儿吃了,然后满足的站在李衡的肩膀上整理起羽毛来。 麻雀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脚下的不是什么木头石墙这种死物,而是一个活人。 他以一种绝对沉静得状态将自己的心神沉入到肉身之中,探寻着常人不可知的境地,追逐意识和本能之间那道模糊缥缈的界限。 古老的哲学,先贤的至理教诲着他何为“静”何为“动”,发乎于心之动如何打破外物之静。 尖端的科学,前沿的智慧指引着他如何用源自大脑的电化学信号精确得沿着神经导线支配数百种生物腺体。 在那一瞬间之间,他像是游泳在一片无边的空旷海洋之中,四周只有无尽的波涛水浪和充斥耳边的风雨之声,广阔空寂的大海中只有他一个人在遨游,巨大的孤寂带来可怕的无力感冲洗着他。 他想要放弃,想要不再去游,因为他不知方向不知上下,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去往何方,没有尽头茫茫渺渺。 但是每当他想要放弃之时都有一股无名的意志让其支撑下去,强咬着牙无论如何无力绝望都要坚持下去的冲动。 “仔细听好风的声音,仔细观察浪的涌动,去听一切你能听到的东西,去看一切你能看到的事物!” 渐渐地原本嘈杂驳乱的风雨声变得淅淅沥沥清晰可闻,无处不在汹涌而至的波涛浪花也变得有迹可循,他终于短暂得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他迅速调整游泳的姿势和身体拨动的方位,从原来的胡乱无序盲游做到真正的乘风破浪,尽管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一秒,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一刹那间,天青海阔,风高浪远,无垠无边,近在眼前。 呼—— 李衡猛地睁开双眼,大量的毛孔一齐竖立和周围的空气交换着物质,浑身爆发出凌厉的气势。 “叽叽!” 感觉到这脚下的“石头”突然“活过来了”一直停在他肩膀上的麻雀吓得惊叫一声立刻振翅疾飞逃离出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它飞逃的路上忽然出现一堵肉墙,这肉墙的速度竟比它飞行的速度还快,一下就撞上了! 这肉墙不是别的,正是李衡的手掌。 此刻他双目清明,气质空灵,刚刚就在他察觉到肩上的小鸟飞走时,他便立刻出手了。 在这种距离本应该速度极快,快到正常人肉眼几乎都跟不上的小麻雀,落在李衡眼中却仿佛按下了四分之一倍速的慢放键。 他几乎是没费多大工夫伸手一捞。便将其握在手中。 从现实角度来说,他的动作非常之快,几乎就是侧目一瞥的刹那手臂就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挥出然后一把抓住。 尽管他的动作如此迅疾高速,但李衡的内心却非常平静,静的好像自己还在床上安稳熟睡一样。 这种状态当真非常奇妙! 李衡甚至描述不好,鸟儿叽叽喳喳扑腾翅膀的动作在他眼中很是缓慢,身旁小小青翠的草叶儿正在抽芽生长的画面却清晰得落在视野中。 本来快的不可能看清的画面此刻却放慢了轻松可以捕捉,本来缓慢到不可能肉眼观察的变化此刻却加速般的清晰可见。 如此一来,仿佛世间万物都变得清明透彻,一切尽收眼底,神奇,美妙,不可言喻! 就在这时,李衡瞥见了意识中【化凡入圣】的面板,瞬间他吓了一跳。 只因面板中精神一栏的数值高达——298! “怎么可能?!” 心静如斯的李衡都不免得在意识中惊呼起来,他刚刚的精神值还是122呢,这瞬间暴涨了176点!远超他过去这半个月的积累数倍有余! 就是这么猛然一惊之下,他眼前的画面忽然一阵晃动,像是从澄净的水幕中穿过再次回到了现实,那种万物空灵一切清晰的景象瞬间蒸发消失不见。 而李衡心中那股极净极静的状态也不再,恢复到了之前正常的模式。 “呼——” 他猛地长嘘一口气,整个人仿佛从一个极致的美梦中清醒过来,脑子一阵嗡鸣迷糊。 再看面板,他的精神值已经回落到了124。 相比之前增长了两点,按以往的进度来看非常不错,但是相比于刚刚一瞬那夸张恐怖的数值就没什么好惊异的。 忽然,李衡感觉嘴唇上有些湿润,他伸手一摸,只看到手指上鲜红一片。 “嗯?我流鼻血了?” ------------ 第二十三章 超频 他赶紧回到屋子里照了照镜子,这才发现两道血杠正在鼻孔下鲜红发亮,此刻已经停止了,但是从他脸上的鲜红来看之前淌的量还不少。 用温水和毛巾慢慢洗脸,擦拭掉鼻血的痕迹,一边清洗李衡一边在心中思索。 回忆着刚刚那神妙的状态,以及自己目前的情况。 他的脑子里涌现出来一个词——“超频”。 超频是电子信息行业的一个名词,意思是让CPU、GPU等电子硬件设备以高于额定频率的频率来运行,从而获得超越正常的性能。 李衡觉得刚才那种状态就是自己的大脑进入了类似计算机的“超频”状态,获得了远超常态的计算力和性能,天地万物在他看来都是那么清晰明了,反映在面板上就是精神数值的暴涨。 按照古时候的说法,这就叫作——顿悟! 常有人说“我悟了”“我悟了”,其实就是类似的道理,只不过绝大部分这么喊的人都是扯犊子,只有少部分真正的智者,在经历足够多的启发和积累后一朝明悟得窥大道。 像历史上一些真正的贤者圣人,在经历了种种境遇,见识了万般红尘之后,终于在某一刻想通了平生追求的至高至理,然后或在此刻记下自己所悟所感,开书立传传经著作,甚至会开创一门宗教或流派广传千载,经久不灭。 再如近代某些的某些科学家们,亦会出现类似的状态,终日埋在如山一般的计算稿纸中,大量的科学知识和复杂难解的方程式积累在脑海中,然后在某一刹那,大脑的智慧捕捉到了那一闪即逝的灵光,那道光照亮了过去所有的积累,并将它们串联成串化为真理的珍珠,从此闪耀人世间。 但是正如超频运行的电子设备会损耗寿命一样,这种状态也是如此,历史上许多智者往往也是在开悟后,便进入了人生倒计时。 而李衡刚刚那种状态下由于体魄完全没能跟上,精神呈现出了碾压般的强势,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荷,所以造成了某些创伤,这就是流鼻血的原因。 但他却不以为虑,反倒喜上心头。 “我竟然能凭借着这段时间的学习和自身的思考进入这种先贤智者才能进入的状态” “我的进化之路又更前进了一步” 此话不是虚言,虽然他未能如先贤大能一般悟出什么哲学大道,也不能像大科学家那般参透什么科学真理。 但他却实实在在的捕捉到了自身的变化,他的精神意识与肉体本能在那一瞬打通了物质屏障,他找到了只靠自身意识调和五级系统的钥匙! 尽管他目前只是摸索到了门槛,但是最难得便是寻路,路一旦找到接下来的便是走下去即可。 “若按比例来算,我已经能够靠着自我的精神意志调节占整体大约15%的机体平衡,虽然还不够多,但是相应的我就可以减少一部分的药物摄入” “而且,只要我愿意的话,我已经可以随时进入方才那种超频状态” 没错,这才是李衡此次最大的收获,借助导引、入定和冥想,将自己的意识彻底沉入肉身,获得支配自体内天地的权限,他已然掌握了这其中的奥秘。 而当他进入那种状态后,他对自身五级系统的平衡掌控能力是——百分之百! 现阶段他所拥有的所有的肉身潜能全部可以发挥出来,一瞬间将自身能力逼近其生理极限。 力量、体能、反应、速度、五感……统统超越常态数倍。 但是也将会带来肉体上的巨大负荷,不可以长时间停留否则很难说会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 “30秒,这是目前我推测出的安全时间” 根据之前的感觉,只在这个状态下持续30秒便是如今的极限。 啪——李衡关掉了灶上的炉火,之前煎的药汤也好了。 不过他在倒药的时候仅仅倒出了大概八成左右药汤。 “我得适当减少药量了,逐渐锻炼自己习惯用自己的意志来控制身体平衡,减少对能效物质的依赖” “哦?我的体魄也上升了一点” 虽然没有和精神值一样同步增长两点,但是也同样值得高兴。 这种可控的变强带来的感觉就是踏实和满足。 李衡带着微笑踏着坚实的步子迈步上楼,继续打理着他的“实验室”。 两个小时过后,电子除尘工作也完成的差不多了,他还装了一些风箱简易得调节一下这间房的气密性。 给显微镜和离心机都通上电,看着仪表和显示屏一个个亮起,李衡心情也变得有些雀跃起来。 “就让我来抽这第一管‘超人’之血吧!” 他低声中二的自语道。 他没有用橡皮管缠绕在手肘上部的肌肉压迫静脉血管,然后用针管抽血的方式。 那种是做全面体检,一次性抽取大量血液然后分配给各个深化检验部门的方式,只有后面他需要用离心机对血液分层,做血清分离的时候才需要抽管。 他现在只需要指尖取血就可以了,然后挤出几滴血液到载玻片上,再以盖玻片盖上,制成血液涂片样本,之后再进行涂片染色,最后再放到显微镜下观察。 没错,他现在在干的活就是一众做生物研究和医学检测人士最熟悉的工作——显微镜检。 “红细胞数量……异形体占比……” “白血球数量……” “血红蛋白体积比……” “血小板形态……” 此刻他就如同一个专业的医学检验科医生,仔细的按照之前学习的荧光镜检技术观察分析着自己的血液样本,并且记录下各类血细胞和血浆物质的观察数据。 “毕竟是初次上镜,我的技术还不够熟练,检测水平有待提高,这其中的数据准确度还是要打些折扣的” 拿着那张写满了检测数据的打印纸,李衡自语道,他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继续学习,这台携带电子内存的显微镜能够把检测样片存储下来,他可以拿出来反复对比。 这些数据于他而言都是十分宝贵的,毕竟普通人的生理指标许久才变化波动一些,但他却可能是一天一个样,每个数值他都需要非常关心。 ------------ 第二十四章 衡拳 “嗯~果然,跟我之前的猜想还是差不多的,红细胞异构体的占比变化的有点大,看来是和碱基氨酚酮的使用有关” “白细胞和血小板的形态都比较正常,依曲那酶酸可以暂时停用了” “上午喝的那个药方又得改改了,首乌、地黄和白兰的配比换成天麻、白芍和元参吧” “血浆的无机盐检测比我预料的要偏差了百分之十五,下次尝试把单位运动量压缩十个点看看效果” 每一项数据又对应着相应的调整,正所谓按图索骥。 “很好!我的进化蓝图又更加明确清晰了一些!” 对照着自体数据写完所有调整方案后的李衡大为喜悦。 而这种监测和调整往后更是需要每天进行,对于将之作为工作的人来说或许是极度枯燥的一件事,但对于李衡却是那“登天之路”一步一个的扎实脚印。 只有当他回过头来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些脚印,他才能安心踏实,明确得知道他走的每一步都是落在实地之上,不至于哪天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站立的是无源虚空,自己只是个无根浮萍。 又参考了一会儿数据和自己的状态,他思索一番暗道 “看来我自创的‘锻体拳术’又要微调一下了” “主要还是下半部拳路的发劲方式始终没能和我的呼吸运气节奏完全吻合,在我建立的数学模型中体现出来的就是始终存在大约0.65赫兹的频率偏差” “而导致这个偏差的原因之所以先前一直没能确定,就是我对自体生理参数掌握的不够,如今在血液镜检的帮助下我才能真正定位到根源——正是这血红蛋白体积比那微小的0.0153的偏差率导致的!” “血红蛋白决定了血氧结合的比例,同时影响机体组织供能,体现在宏观上就是呼吸节律和肌肉发劲那微小的不协调” “虽然我自以为已经将拳路招式打磨的很好,极为圆通顺畅,但实际上在我看不见的微观层面上仍然有着改进的空间” “万幸,我并非是那种自大之辈,总会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已经做到最好,然后总是在紧要关头‘差一点’” “相反,我自认为我还是比较‘怂’的那种人,凡事若不能确认个八九成的把握不会轻易下定论” “如此性格令我失去了一部分冲劲,无法孤注一掷赌上所有的去拼搏,但或是万物皆有阴阳化生之理,所谓有缺或在另一方面是优势” 这【化凡入圣】的能力但凡是让一个心性自大,无所畏惧之人获得,恐怕不出多少时日就会把自己练成个不人不鬼的样子。 反倒是在李衡这样的人身上,才在这种走一步看两步的方式下稳固前行。 没有一往无前,但却稳步扎实。 “嗯,说起来我这套拳路到现在也还没有名字呢” “虽说给这拳法起名字也没什么意义,毕竟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在练。” 想了想他还是提笔记下两个字,既然是全天下只有我一人会练的拳法,那就叫——衡拳! 用家里封尘多年的老旧毛笔写下这两个字,然后挂到屋后的木人桩上,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日的锻体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不再继续运动锤炼肉身,他反而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坐在了书桌前,桌面上摆放着的是一本本打开的科学、医学、哲学著作,十多张书签分别卡在不同的书页上,各自做着不同的标注。 要么是他看书得来的感悟总结,要么是某些章节他无法理解的部分,圈个问号做下标记,等到后面再来回顾,或是等待别人给予解答。 没错,李衡并非实在闭门造车,他饱览群书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这世上的智慧和知识是每时每刻都在增长的。 而书籍却是死的,无论是何等广受好评的书册,其中记载的知识都有过时的那天,尤其是最前沿最尖端的科学领域,或许会出现刊印的第二版就推翻第一版的可能。 所以现今前沿科学交流的最主要方式都是以发刊的方式发表论文,不定期的频繁更新,不断优化、改进、完善甚至推翻旧有的研究。 而李衡只是区区一个本科生,无论如何他怎么超常学习,他的知识水平都绝对无法超越真正的学术领域。 那么他便只有一个方法——直接请教沟通这些领域的专业人士。 嘀嘀嘀—— 嘟嘟—— 叮咚—— 这是他电脑上的几款聊天软件发出的新信息通知,提示他有新的回复过来了。 这些聊天软件包括但不限于某信、某Q,还有一些高校或学术圈子里专用的即时通讯软件,都是那些学生、导师乃至圈内专业人士内部交流使用,当然还有邮箱、论坛等等渠道。 这些都是当年李衡还在上大学时积累的一些资源,当然只凭他一个普通社畜的身份是没啥资格加入这些圈子的。 但好在这段时间的学习让他具备了一定的学术素养,同时借助以前上学时候借用过得账号,他伪装了好几个高校毕业生、网上高知研究员、某某中学生物竞赛大奖获得者等一系列身份,向许多专家发出过问题请教。 有些被直接无视了,有些则被识破了账号还被反诈中心给封了,但是也有部分得到了相关领域真正大佬的回应,甚至还有极少数对他的问题极为感兴趣的。 而这还是因为,李衡拥有一份独一无二全世界仅有的实验数据。 不说全世界,仅是全国范围内做人体研究相关领域的科研人员数量就已经非常庞大,而且课题五花八门,毕竟越偏的课题越有可能捣鼓出前人从未提出过的理论,一旦有所发现说不定就是一份可以发往重点期刊的论文,从此在业内名声鹊起。 因此,当李衡把自己的相关人体数据和一部分实验内容发出去后,虽然绝大多数学者当把这当成不知所谓的垃圾丢进了回收站,哦不,是直接shift+delete彻底删除。 但还是有人发觉了其中的端倪,并且对此表现出来浓厚的兴趣。 ------------ 第二十五章 良师益友 李衡发出的数据和资料都是经过他仔细伪装和改造的,并且发出的方式都是以不同账号转发拷贝模糊来源,当然更不可能说自己就是实验体。 最常用的说法是以他自己也是西北某大学XX研究院的实习研究员,参与了某某季度项目。 讲道理这种类型的实验在全国数百家高校,不同研究所,不同实验部门可能同时有上千个团队都在干,没有人知道具体内部的细节,且相关研究在没有可发布结果前都是各自独立的,没有重大关系也不可能突然调取一个远在数千公里外的不知名研究室的实验内容,更不可能知道里面有个伪装的不挂名实习生。 此外,李衡的数据都是拆分的,当他想了解某些医药化学物质可能造成的机理反应时,他就只会将相关部分的数据记录发过去,然后谎称是某某病人的记录数据。 如果是非病理相关性质,而是某些他自己无法得出也不敢确定的推导理论时,他会伪装成实验志愿者提供的数据。 而如果是一些明显不可能存在于正常人体的数据,或是正常人类实验不可能去做的项目时,他就假称这是灵长类生物实验,用猴子做出来的数据。 当然,这样收到的回应结果肯定偏到姥姥家去了,但有的时候他要的也并非最正确最直观的答案,很多时候他需要的只是个模型,或者一个他自己没有考虑过的思路罢了。 毕竟,如今的他也算是半个高材生了,不是仅仅只会抄答案的那种学渣。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露馅,一些专家还跟他交了朋友,在网上亲切的称呼他一声:“陈博士” 嗯,他用了个化名就叫陈博士,取自某个以前看过的网络小说主角的诨号。 那家伙也是个科学狂人,给无数个平行时空都玩出花来了。 自己这现实世界多半是不可能成为那种多维至高存在了,虽说自己拥有的这个【化凡入圣】也挺不现实的,但从目前看来这外挂的量级显然不可能到那么玄乎离谱的境地。 但就算只是能在这个平凡的世界实现超凡便已经足够了。 共通的地方都还是以科学和理智的钢铁之翼追逐真理的方向,将自我拔出那现实的泥沼,一窥那远超凡俗的景致。 李衡点开了电脑屏幕上的邮箱弹框,好几封未读积压在里面。 上面写着标题:《致陈博士202X年XX月XX日提交的生物样本记录猜想》 点开正文后,便是一大串洋洋洒洒的推论和理论引用,还有一些过往试验的样本参考,用词造句十分严谨一看就知道是专业人士所写,然后邮件的附件里还带着好几张PDF格式文件,打开之后都是一些参考的模型曲线和引用的外网论文图表。 老实说,这里面的内容李衡也只能看懂一半不到,这位名叫“刘一根针”的网友,是他最近刚刚在网上结交的,也是目前所有人当中对他表现出兴趣最大的一个。 以李衡目前不算过于浅薄的科学见识来看,此人是相当有水平的,所有的理论推导和问题解读都逻辑清晰分明,引用的也都是严谨的科刊论文,绝不是随口胡诌,或者自己发明一套学问的民科。多半是个大学教授或者相关课题的博士研究生。 最主要的是态度也很不错,没有一些专家倨傲的样子,非常热心的跟自己在聊天软件上探讨问题,给他解答一些深奥晦涩的理论知识。 而且这个人仿佛也是个百事通,除了专业的生物科学领域知识外,他还懂得颇多其他领域的知识,尤以国学、哲学类知识为甚。 可谓天文地理、诸子百家无所不知,且不说他是不是每个方面都只是“略懂略懂”,至少就这个丰富的知识面覆盖领域就是李衡望尘莫及的。 从他这里李衡得到了切切实实的深刻帮助,别的不说但就是他悟出的那套自我导引入定冥想之法,就是在和“刘一根针”的闲聊探讨中得来的灵感。 也是在和他的交流中他才回过头来从这些千年经典之中寻求答案,本来在他的理念中自我躯体进化应该完全是自然科学领域的事情。 但是在和他交谈之后他才豁然开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理解了内在意志与外部物质的联系。 人心也是宇宙的一部分。 所以,哪怕单单只从这方面来说,李衡称这位“刘一根针”一声“老师”也不为过。 “何为良师益友?这位刘大兄弟就是楷模啊!” 李衡由心得感叹道,不仅不要学费而且耐心满满细致可靠,这要是上网课的话他高低得打个五颗星。 这份邮件里面的内容也十分宝贵,正文加上全部附件,李衡起码得花两天时间去研究,好在他的精神值上来后,他的脑力越发充足这种研究也有足够的耐心去做。 “以后若有机会还真想去当面见一见这位‘刘一根针’” 不过这个暂时也只能想想罢了,至少要等他强化到拥有完全自保的境界,不再有被人切片尝尝……不是,切片研究的可能才行。 看着下载下来的密密麻麻的资料和论文,李衡不由得感叹一句: “倘若这世间的知识都能等价的化为自身的力量,这世上大概会变成人人都是大科学家、大学者的境况吧” “真是难以想象的世界,或许是人人如龙的辉煌天地,或是万物失控的混乱时空,亦或是伟力归己一人独尊的世界……” 带着如此感叹,李衡沉入了新一轮的学习之中,借助着“刘一根针”发来的相关资料,他要进一步修正自己之前数据模型从而推导完善自己的训练方法。 他就像一个匠人一样打磨着自己的这具身躯,一刀一刻一钩一划都力求精细完美,不出半点差错。 毕竟雕塑就算稍微差一点也只不过丑点罢了,自己的肉身若是差池了那可是性命攸关。 而今,他有了显微镜和离心机之后,能够检测的生理数据更加详细丰富了,以此为基础他可以和“刘一根针”探讨更深层的人体机理,并从他那里换取更多的理论知识作为自己进化的“食粮”。 ------------ 第二十六章 船与海 嗡嗡嗡——嗡—— 低沉的嗡鸣声在空气中轻微回荡着,银白色的房间里充斥着空气净化器运作后的电离味道。 李衡此刻换了一身的白褂子,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真正在搞科研的研究员了。 恐怕任谁也想不到这么个偏远的小山村里会有这么一间精致干净的实验室。 得亏李衡购买各种药物、化学品的时候都是分多个账号,多种渠道各自进购,不然这个场景要是被传出去的话,恐怕要被当成什么“科学怪人”或者“绝命毒师”,在小小村庄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几十秒后嗡鸣声停止了,李衡打开离心机的嵌合盖慢慢取出里面的试管。 几十毫升容量的试管中此刻清晰得分成了三种不同颜色的液体层,最上层的是偏透明的血浆层,下半部分是血细胞层,血细胞层又以白血球和血小板、红血球两种为主要成分的液体层。 “分层之后的血浆和血细胞再做染色镜检结果要更加明确一些” 李衡凝视着试管,同时看向不远处的他用冰箱改造出来的“低温保存库”,那里面还陈列着一些之前他分离出来的白细胞悬液、红细胞悬液以及一部分血清。 这些都是可参考的对比样本,而且血清可用来做其他化学实验,在体外进行预置化学反应观察结果来推论进入体内的反应。 显微镜转动着镜头,记录下一张张涂片中的细胞级血液样本,然后保存在内置的存储器中,这几天内李衡已经生成了上百G的图片资料。 在这台显微镜旁边,除了血液涂片外,还有他的尿液、汗液、眼泪、唾液、淋巴液、胃液甚至X液等等……各种体液。 让人直呼重口味! 但是李衡如今倒是完全能面无表情的随意把玩和检查这些自己产出的物质而不觉得恶心。 追寻进化的道路,连一点点洁癖都克服不了那也实在太没用了。 相反他现在如果能从中找到一丝一毫有用的数据时都会喜悦,哪怕是看着自己“儿子”在里面游泳的频率他都能在脑子里推算一遍,米青子的能量供应也就是尾部线粒体和头部细胞质产生的细胞呼吸,观察它的运动也就是“游泳速率”就能反推出自己体内细胞级的供能效率。 “又变强了百分之五左右” 李衡看着那活跃的小蝌蚪扭动着强壮的尾巴自言自语说道。 身体一步步强化,连带着生殖系统都在不断壮大,虽然通过这个的活跃率反推自身的生命强度需要一定的换算,但这也间接地表明了,他的肉体哪怕是在繁衍后代的层面也完全改变了。 “但是……若真的从繁衍后代的角度来看这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衡看着自己这些活力远超普通男人的“超级宝宝”冷静地想道。 “因为这些小家伙的活力太强了!几乎每个都是超级米青子,一旦进入母体,就会立刻被对方免疫系统识别为入侵的病原体然后被杀死!” 这便是人体的神奇或者说矛盾之处,无论是活力不够还是活力过强,都会导致不孕不育的结果。 这就是过犹不及,阴阳之道在于均衡,在于和谐,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不合,不得统一,则万物无由以生。 千年之前便已道出了其中的真理。 “若是这样的话……”李衡不由得微微皱眉,“随着我的继续进化,我的身体会不断逼近人类生物体质的极限,甚至有可能超越这个极限” “到那时我的生殖系统或许都无法令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受孕,因为她们的生命力太弱了无法承受和接纳,换言之就是我和普通人类产生了生殖隔离?!” “若是如此,那样的我还能称为人类吗?” 从现今的生物学定义来说,一旦产生了生殖隔离,那就可以宣判为不同物种了。 不过他目前的推论只限于自然结合的生育方式,他的米青子天然会被母体排斥所以无法受孕,但是通过类似试管婴儿的体外融合方式或可做到。 除非,直到某一天连他的染色体、DNA都彻底改变在无法和普通人类结合时,或许那一刻的他便真正脱离人类这个物种的范畴了吧。 思考了很多,李衡暂时放下了手中研究和试管。 这个问题涉及到的层面非常之深,不仅仅是生命科学的领域范围,更涉及到了伦理、人类定义乃至哲学意义上的“人何以为人”的道理…… 不知为何,在深入思索了这个问题之后,李衡的心情忽然有些变化,不再像刚才那般继续兴致勃勃得研究探索了。 并非是懈怠,而是忽然有了一丝道不明的情绪,这股情绪像是不舍,又带着些许惆怅。 这种感觉像是他当时分手之后的感觉弱化版。 不经意的他脑子里忽然又泛起一张熟悉的面孔——陈曦,他的前女友,也是他这辈子唯一拥有过的女人。 然而下一刻,他的脑海中潮起潮落,海波浪涌又很快的冲散了这浮出来的面庞影像。 李衡微微一急,就想招手挽留,但是探出的手终究没有举起,愣了一会然后放下了。 “我脑海中承载的东西越发之多,某些曾经视之为重的存在便相对变得轻弱” 这并非是他对女友的情谊变化了,若说曾经的他内心是一片水潭,那么女友就是一艘大船占据了他近半的水面,现在她的分量依旧没有变还是一艘轮船,可是李衡却已经是一片湖泊,在这湖面上还有其他岛屿、船只等等景致,相对而言原先的轮船就不再那么显眼。 而未来李衡或还将成为大海,那么相对于整片汪洋一艘轮船与一片落叶可能也没有多少区别。 把目前的数据专门调整了一下再次发给“刘一根针”后,他就脱下白褂子离开了实验室。 然后他没有走楼梯,直接纵身一跃从自家二楼直接翻身跳到了一楼。 不远处一个正在楼顶晾衣服的农村妇女惊得嘴巴张开能塞下一个苹果,手中的床单也掉了下去随风吹走。 ------------ 第二十七章 段子 【化凡之子——李衡】 【年龄——26】 【体魄——140】 【精神——142】 【剩余寿命——47】 【超凡力——0】 【超凡之能——暂无】 李衡目光低垂内视着自己脑海中的面板,距离上次和“刘一根针”的交流又过去了一段日子,按照他的理论李衡又进一步提升了自己的全面数值。 并且是在没有副作用的前提下稳步得进化,并且这最近一个星期的“能效物质”都在逐渐减少用量,他正在慢慢通过自身来掌控平衡。 感受到了源于自我内在的强大力量之后,李衡颇为满意得点点头。 现在的他绝对可以切切实实得被称为人类中的顶级强者了,哪怕一直到现在他都从未显露过。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相信在这种偏僻的世界角落里会隐藏着一个如此强者。 如果此时李衡愿意的话,哪怕只是去参加那些纯粹的比拼力量的运动,他都很快出名获得巨大的物质利益。 他身上肌肉群的强化程度带来的爆发力能够令他和顶尖一流短跑运动员较量。 他不敢打包票能参加世界级比赛夺冠,但如果他去试训的话,奥运会的入场资格绝对是手到擒来。 耐力方面更是自不必说,马拉松的领奖台上必有他一席。 甚至于如果他去参加非体力型比赛,诸如围棋类的智力型项目,凭借着他现在的精神力也可以快速学会,拿下不低的名次。 就算在怔怔的棋力上比不过那些国手,但是靠着他强大的“续航”能力可以下赖棋拖垮那些身体薄弱的棋手们。 以他目前的状态基本可以说——地球上体格最强悍的那批人没他脑子好,地球上所有比他聪明的没他身体好。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说与曾经的自己相比完完全全的脱胎换骨了。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有所不顺意,始终有一点令他不能畅快。 那就是这面板上所显示的【超凡之力】和【超凡之能】。 “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锻炼方式和运动方法我都已尝试过,并且在现代科学和古典传承的双重指导下对我自身的躯体已经了解到了一个非常之深的层次。” “但是这个所谓的【超凡之力】始终为0,【超凡之能】也久久都是空白。” 究竟要怎样才能试验和挖掘出这份【超凡】呢? 难道真的要把自己主动“捐献”给那些研究机构,让他们把自己切片一丝一丝的研究才能找到吗? 李衡不由得有些郁闷,【化凡入圣】虽好,但却又好的不够彻底,常言都说送佛送到西,明明有着金手指,但却又简陋如斯。 “存款也花了不少,快一半了” 算算经济账,他那小三十万的现金如今也只剩十来万了,绝大部分都是支撑他的进化试验。 “不知道在花光储蓄之前能不能找到打开超凡的门……” 李衡现在已经不怎么心疼钱了,跟真正的超凡相比这点点金钱完全不值一提,他唯一烦恼的点只是如果手头的资金用光了,是否还得出去“卖力气”挣钱。 那就是在浪费他的宝贵进化时间了。 从快递站取完自己的东西后李衡又来到了县城里,这里较之平山镇要大上许多,之所以来这里还是因为不少东西在镇上是买不到的。 有些物资尤其是药品类的都必须通过各种途径才能入手,李衡在打理这其中的关系上都花了小几万。 这种事情其实正是他一向不擅长也不怎么愿意去做的,只能说企盼早日找到真正完美的进化方式,彻底脱离这种世俗的路径。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李衡在县城大街上随意的走动着,这段时间他都窝在自己家中(主要是实验室和锻炼场),偶尔有这种出来散步的机会也是难得的放松。 追寻生命的进化固然重要,但若因此彻底丧失了生活的乐趣,未免有些过激。 他在路上逛了一会之后忽地看到不远处的巷子口摆着一个小摊贩,顿时眼前一亮。 “金塘烧饼,没想到这里还有卖的” 这种特色的烧饼小吃本不是当地的产品,就像河北的AH板面是最正宗的一样,金塘烧饼出名之后全国各地自然都有打着这个名号的摊贩。 这种讲究现做、现摊、现烤的烧饼以前他在东海市吃过一次觉得味道挺不错,于是准备尝尝这里摆摊的手艺如何。 “来两块烧饼,葱香芝麻的还有梅干菜肉的” “哦,好嘞” 年轻的摊贩师傅还没注意到摊前来了客人,眼见李衡开口了才想起来,赶紧从面糊里抠出一块开始塞馅料揉饼子。 不过看他做饼没一会李衡就皱起了眉头,这小摊主好像也察觉到了李衡的表情变化,赶紧抬头露出笑脸道:“别急,别急哈” 但是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 一双青筋突出看上去就很是有劲的手,可搓起来面团就显得这么不协调,这手法糙得像是张飞绣鞋。 不仅手上功夫不得劲,这家伙就连面上都不是那么认真,刚还跟李衡说着话,但现在眼神根本不在手头的活上。 虽然是低着头看上去像在认真揉面摊饼,但是以李衡的观察力一眼就能看出这人一直在用余光瞥着其他地方。 看着他这堪称灾难级的手艺,李衡忽然有些不可思议得笑了起来,心中暗道:不会吧?难道真让我碰上这种事了? 于是李衡也不着急只是微笑说道:“不着急,你慢慢做,正事要紧。” “哎好咧……嗯额?” 摊主只是随口象征性得应了一下,然后便意识到他这话中的意思。 小贩抬头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位顾客,但是很快他就没空顾及李衡了。 因为就在他目光一直瞥着的方向“正事”开始了。 啪——手中面团快速一扔,他低头在身前那灰白色围裙上小声说道:“二组、三组!目标移动了,交易开始了!” 他以极快的速度扔下一句:“对不起了,你去别处买饼吧!” 然后拔腿便跑向了那处他一直用余光瞥着的小巷子里,那里的黑暗阴影中忽地有两个人影动了。 “还以为都是网上拍短视频编的段子,没想到现实里真有?” ------------ 第二十八章 拦截 便衣化妆成路边小摊,然后因为惨不忍睹的手艺水平被认出,这种短视频段子一样的环节竟被李衡真的撞见了。 那边便衣队分成的几个小组已经全部动员了,李衡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凭他现在的目力能清楚的捕捉到那里的情况。 “二组三组!按原定计划包抄,目标是很可能持有自制杀伤性武器的嫌疑人,注意自身安全!” 杨林迅速下达着命令,同时自己一马当先只扑窄巷中的交易现场。 几天前他们就接到线报,有一伙民间自制武器贩卖的团伙流窜在县城及周边,并且将于近日展开交易。 这几日他便一直带队便衣化妆成路人和小贩紧盯着目标可能出现的范围,每天加班加点监控摸排终于把最终范围缩小在这老街巷的附近。 选择在这里交易也在意料之中,此处是县城老街改造遗留点,人流量稀少,这种交易自然不会在人多眼杂的地方进行,其次这里老巷子旧岔路非常多,也适合风头不对时紧急逃窜。 “他妈的是雷子!赶紧走!” “怎么会……快把东西给我!” “滚吧,先跑了再说……” 两个人影从小巷的矮墙附近迅速冲出,他俩原本伪装成在公厕边上抽烟的散客,一发现暴露立刻朝着老胡同里跑去。 “妈的!这边也有……艹了” 其中一个穿着青绿色薄衬衣的家伙明显眼光耳活,立刻就发现了另外几条路也被封堵了,便衣正在赶来。 至于另一个就没那么好运了,动作显得木木讷讷的,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警察,直接慌得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窜,毫无方向的就往老旧公厕后面跑,却不知那边是只留了下水道的死路。 杨林第一时间就追上这家伙然后将他按倒在青石地面上立刻拷上,然后交给随后赶来的二组小队收押。 “看好了,这个应该是买家,交易还没完成,东西肯定在跑的那家伙手上” “各组注意了,那个穿绿衣的身上携带了自制杀伤性武器,谨慎处置!” 杨林一眼就知道那家伙是老手了,对这里的地形环境了如指掌,二组三组的人力很可能不够,所以他必须立刻赶上去作为封堵的一环! 哗啦啦的瓦片碎裂声传来,那个穿绿衣服的家伙虽然身材短小但是动作极为灵巧身手十分矫健,几个垫脚腾跃就窜到胡同旁的老屋上去了。 而且一遍逃窜一遍用脚踢翻瓦片落到后面,瓦片又砸翻了那些老砖瓦房子的院墙篱笆,居住在此的许多老人都喜欢养些鸡鸭狗的动物,霎时间一片鸡飞狗跳,场面混乱不堪。 本就复杂的老街顿时乱得一塌糊涂,给便衣警察们造成了极大的阻力。 “追!二组继续从侧面的小城街走,三组李宏、吴业超跟我上房!” 杨林话音一毕立马一个大跳也跃上了连片老屋的房顶,跟那家伙走上相同的路子,同时挑了两个队里身手同样不错的干员跟他一起。 两组上下各自封闭,防止目标乘人不备逃窜。 但是这样也等于把自己置入最前线的危机之地,明知对方可能持有杀伤性武器还敢紧跟其后。 杨林奔跑的过程中,一只手始终搭在腰间,只要观察到目标有袭击的征兆,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枪! “这家伙动作怎么这么快?!” 那小个子的灵活性远超杨林的预料,他在民房和老院墙上腾挪转移像是一只绿色的蚂蚱左右蹦跶,就算是现在开枪他也没把握必中了。 “糟了!” 杨林看着越拉越大的距离,明白了对方的逃跑路线。 他是想跃过老街到县城的菜市场那条道上去!那里居民众多,而他又携带利器,警察自然会投鼠忌器,而且一旦场面混乱他立刻就能找到机会逃跑。 要不要现在开枪?杨林有些犹豫了,这个距离还有对方灵活的动作,他真的没有把握。 而且如果目标直接中弹死亡,也不是他想见到的,因为他后面还有个团伙存在,靠着这根线才能捋出来后边的家伙。 持枪的手短暂的犹豫了,但是在这种时刻即便是片刻的举棋不定都会导致时机错过。 再有一条巷子那绿衣男就要逃入县城大菜场了。 就在这时,杨林忽然感觉身边刮过一道疾风! 他只看到一个极速的身影从自己身旁掠过,快到在他视网膜里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像。 然后这阵风以同样的速度直追那绿衣男而去,本来那家伙还在沾沾自喜,甚至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追踪自己的便衣们,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脸色僵硬差点连腿脚都不太利索了。 “艹好快!” 这是他逃跑之旅上最后发出的一句话。 回头的瞬间他便感到后颈一勒,库叉一声那件绿毛衫就自后背撕裂。 “啧” 李衡眉头微皱,没想到这家伙的衣服质量如此之差,自己轻轻一抓竟然就扯烂了,但这也给了他一个千钧一发的逃脱机会。 虽然李衡突然而来冲的他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将他从屋顶上推翻滚落,稀里哗啦的跟着一堆旧瓦碎砖摔在一户院子里,疼的他龇牙咧嘴歪鼻斜眼,但是忍着浑身剧痛哪怕骨折了他也要逃! 然后他就看到了令自己无比绝望的一幕——一道白影像是弧光掠过他的头顶,然后如同白鹰落地一般直直落下在他身前十步左右,正是那道刚刚差点擒住自己的身影。 “这是跳过来的?这特么是飞过来的吧!” 他的内心是绝望的,整个人都懵了。 不仅是他,就连跟着一路追来的便衣们都愣了,杨林瞪着双眼一时间连指令都忘了下达,这不是刚刚那个还在我摊上买饼的人吗? 晃神了几秒种后他才立刻低头对着传呼机道:“目标已被拦截!目标已被拦截!全员下去封锁!” 然后他又立刻朝着李衡的方向大声喊道:“同志小心!注意安全他身上有枪支!” 杨林焦急万分,这个突然杀出来的英勇市民虽然身手极好,但他不知道这个犯罪嫌疑人身上是携带土制枪械的! 民众见义勇为虽好,可千万不能因此而伤亡,那他这个人民警察就万难辞咎了。 但是在他说话之时,那绿衣男已经在极度慌乱中把一直藏在里衣中的家伙什逃了出来。 “别过来!再靠近打死你!” 黑黝黝的铁铳管子指向李衡。 ------------ 第二十九章 人生成就 全长大约8寸的精钢制造主体,还刷上了黑色的保护漆,木制的枪托刻蚀了防滑网,七毫米到九毫米之间的管铳口径。 李衡一眼就将这支私造武器的全部细节看在眼中,整体的结构肯定不可能和真正的正规武器相比,但是这种精细度已经远超普通的民间土制器械。 这不是简单的“手工艺品”,肯定是有专业的工业车床和相关零部件。 而从这种外形细节上一般就能推导出武器的大概威力,如果是那种工艺很粗糙外部都有明显焊接不平痕迹的土制品的话,那种准头和杀伤力都一般,李衡就不会太忌惮。 但是眼前这支,他就必须要谨慎了。 与此同时这边掀起的动静也陆续引起了周围居民的注意,不少居民探出头来或着慢慢走近过来,也有不嫌事大的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拿着手机靠过来拍摄。 这时杨林连同二组、三组的便衣立刻大声朝着民众喊道:“不要围观!前方危险!全部离开不要围观!” 嘭! 就在这边疏散群众的时候,一声鸣自空气中炸响! 原来是那绿衣男被逼近的便衣警察和围观群众压迫的心理防线崩溃,直接控制不住条件反射式的扣下了扳机。 “糟!” 杨林心中大叫不妙,然后拔出手枪就要立刻击毙犯人。 然而就在他举枪瞄准的时候,便看见了一幕令他终身难忘的画面。 那个他原以为已经被犯人开火所害的英勇市民忽然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仿佛是贴地而行一样骤然间就出现在了绿衣男的身前不到一步之处。 “啊?!” 刚刚还在为自己开火而慌神的犯人现在只看到一只拳头从斜下方逼近不断放大。 噗—— 牙齿与唾液齐飞,血水共拳头一色。 绿衣男整个人向后翻去被巨大的拳力轰得在空中滚了一圈才落地,瞬间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这还是李衡刻意收力的结果,不然把他下巴打进上颌里都有可能。 “呋——嘘——” 李衡口鼻之中微微传来呼吸声,均衡的气息波动在他体内进行着内外循环。 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李衡其实早于所有人捕捉到了开火这一事实,甚至比开火的犯人本身还要早! 因为在自己那强化后洞察入微的视力下,这家伙所有的面部细节、肢体反应全部落在了眼中,深谙人体生理学的李衡立刻就知道这家伙处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中时刻会心理崩溃做出过激行动。 李衡现在的体魄强度和精神强度还不足以正面抗衡子弹的威力和速度。 但是他不需要快过子弹,他只需要比对方快就行。 开火是绿衣男在心理恐惧和压力下做出的下意识行动,就连他自己都没觉得自己会开火,但是李衡却先于他得知了,因为对方眼球中瞳孔的收缩扩张频率、呼吸节奏甚至皮肤上的汗毛舒张都出卖了他自己。 在他下意识开火前的半秒钟内,李衡就预判了他的举动和射击方向提前半蹲身体,然后借助小腿肌肉中压缩的爆发力贴地而行,瞬间跨越七八步的距离靠近对方,在他开出第二枪之前一拳令其再起不能。 李衡拍了拍手,然后走到昏迷不醒的犯人身边拿走了那柄自制武器,交到了匆匆跑来的民警手上。 杨林匆匆赶来,脸上还挂着巨大的震惊,一双眼瞪得老大盯着李衡,在找他身上又没有个血窟窿啥的。 哪怕是亲手接过李衡递来的武器,他仍然处在愕然之中,有种极不真实感。 不仅是他,所有刚刚目睹了这雷霆火石一幕的人包括其他便衣和围观群众全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剧烈的欢呼声和惊叹声才从四面八方爆开,举着手机的围观群众沸腾般的拍摄着这一幕。 便衣民警们立刻将现场围住,防止围观群众继续靠近,同时喝止他们拍摄。 最终费了老大劲才渐渐疏散人群,重新控制好秩序。 “把他拷住” 杨林指着地上如同烂泥的犯人说道,扣上手铐的时候那个便衣警察还在嘴里嘟囔着道:“现在根据《刑法》第一百二十五条 【非法制造、买卖、运输、邮寄、储存危险武器、弹药、爆炸物罪】逮捕你” 说完又觉得好笑,这家伙现在彻底昏死过去了,说了也听不到。 然后还是好几个便衣一起把他抬着出去才扛上了救护车。 是的,他们第一时间叫的是救护车而不是警车。 直到这会杨林才空出来时间,急忙回身过去想找那位英勇市民道谢。 “这位同志非常感……” 但是一回头他才发现,空空荡荡的巷子里已经没人了,那个宛如天神下凡一样几个呼吸间制服犯人的人,现在又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得不见了。 “来去如风……民间还有着这般的人存在?” 又在老街巷子里转了几趟后确定找不到人后,杨林也略感遗憾的带着组里的人收队离去。 不过他也告诉自己不必太过遗憾,像这样的人在如今的时代必不可能就此埋没,今后必有再次相遇的机会。 至于刚刚那位“天神下凡”的本尊呢? 李衡已经离开县城中心,重新把自己刚刚寄放在一旁超市里的东西带上匆匆离去了。 单车被他踩得吱呀作响,一对轮子跑的飞起,路上骑着小电驴的行人看到自己被一辆自行车超车之后眼神都是懵逼得,奈何无论他们怎么拧动电门都追不上前面那一骑绝尘的身影。 李衡这么匆忙而走,倒不是他要效仿古代大侠,做好事不留名,或者故作神秘行事。 当然,他也神秘不起来,当时围观群众那么多肯定有人给他拍下来了。 也不是因为他社恐,害怕跟民警们打交道。 而是他现在有着更重要的事情。 就在刚刚,他一拳击倒绿衣男制服了这个私售土制枪支的家伙,并且把那支枪交给了前来的警察同志后,他本想跟民警们攀谈一下。 但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泛起一丝波澜。 面板中突然多出来一道提示——【达成人生成就:见义勇为】 【获得超凡之能:空爆拳】 同一时间,那个始终为0的【超凡之力】也在此时不断变幻数值,达到了30点。 ------------ 第三十章 空爆拳 “这……” 李衡一时间愣住了,刚刚一拳打翻罪犯的事情跟现在的震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我费尽心思多般试验都没找到的开启超凡的路径,居然就这么的出现了?!” “居然是靠达成【人生成就】这种抽象的事物来觉醒触发!” 这么唯心玄虚的玩意难怪自己不管怎么通过科学试验法都找不出来,这谁能猜到? “不对啊?” 李衡在无比的激动中仍然能保持住冷静,他察觉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既然是【见义勇为】的人生成就,可为何直到现在才达成?” “难道我之前制止霸凌,救下那个男孩就不算见义勇为了?这【化凡入圣】如此双标的吗?” 不过吐槽归吐槽,李衡很快也能想明白是为什么。 两次相似性质的事件,但却没有达成一致的结果,按照逻辑分析其中必有差异。 而李衡已知的有可能影响到结果的差异便是自己的数值。 就在最近,自己的体魄和精神双双突破了140! 而之前自己制止霸凌事件时他的体魄和精神也才刚刚破百没多久。 如无意外,这就是原因了。 【超凡】的出现是需要基础的,在他的基本属性没有到达一定水平的时候,【超凡】是不会显化的。 【超凡力:30】 【超凡之能:空爆拳】 “好土啊” 李衡有些无语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这超凡能力的名字土到掉渣,有种十年前低等网游技能既视感,没有半点高大上的色彩,倒是和这个面板一贯简单乃至简陋的风格挺匹配。 但超凡毕竟就是超凡,甭管低不低级、老不老土,只要存在那就是超越凡俗的存在。 对此,李衡也只能表示接受。 在意识到【超凡】的这一刻,李衡就明晰得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多了些什么。 某种“东西”镌刻进了他的脑海里,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就好像吃饭、睡觉、走路这种能力一样。 此刻【超凡入圣】再次展现出了那超越尝试和认知的威力,不知不觉间令他多出了一项没有通过学习便领悟掌握的新能力。 不过说是不需要学习,但并非不用验证,就像走路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基础能力,但是从蹒跚学步到稳稳走路仍旧需要熟悉这其中的感觉。 而他现在就是要去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去试验和摸索自己这全新的能力。 【空爆拳】,它的作用就是字面意思,可以隔空制造爆炸力的拳击,爆炸的能量等同于挥拳的动能。 非常简单明了的一个能力,看上去几乎没有什么需要练习熟悉的东西,打拳就完事了呗。 但是李衡明白。表面看上去简单的东西往往内里有着复杂的门道,教会他这个道理正是自己脑子里这块简陋无比的面板。 盘旋上山的土路坡度很陡,已经接近四十五度,这种路段燃油车跑起来都挺费力,得换个低档慢踩油门才能上来,但是李衡却一路踩着自行车上去了,可见其体能如何之强。 直到连可以让自行车平稳行走的土石路都到了尽头,李衡才停歇下来,然后一头钻入山林子里。 此刻,夕阳渐斜天色慢慢变暗,正是杀人越货……呸,练功习武的好时机。 挑选了一处相对比较平坦的林地,这种荒山平时也很少有人过来,四下里只有嘤嘤虫鸣,以及归巢之鸟的振翅之声。 徐徐得吸入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李衡闭上双眼,用禅定的方式内视着己身,将自己脑海中刚刚获得的那份“信息”慢慢取出。 人类的记忆就如同一座宫殿。 按照事物的顺序渐次排列,次第安顿,就如搭建房屋一样,从一个房间衔接一条走廊再到一处庭院……依次按序不断加盖、堆叠、扩张慢慢形成完整的恢弘殿堂。 当我们需要一段记忆时便像是在这座宫殿中找寻某处房间一样,遵从的事物的规律和顺序一路回溯,直至沿着回廊找到那座房间。 而有些记忆并非是后天得来的,它们就像整座宫殿的地基,所有后天的记忆都是围绕着这座地基搭建。 这种记忆就是所谓的先祖记忆,它的载体不是后天经过人工训练产生的神经突触,而是通过基因转录形成的先天性神经网络群。 这种记忆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因为它就是整座宫殿的大地,俯首即是。 “真是不可思议” 闭着双眼得李衡不由得感叹着,因为他在检索自己的记忆宫殿时找到了一处与众不同的殿堂。 这座殿堂深埋于整座宫殿之下,紧紧立于大地(先祖记忆)之上,比之他后天形成的记忆甚至都更为牢固。 他所有的后天记忆都在告诉他,这座殿堂(记忆)是过去从来不存在的,但是如今这座殿堂本身却以无与伦比的存在感压倒了其他所有上层建筑(后天记忆),宣誓着它就是这片宫殿的基石之一! 何其矛盾,但又何其牢固的意志。 “近乎于直接改变了我的认知,让我已经下意识认为这就是我自己的本能,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李衡感叹着打开了这座全新而又古老的殿堂,将其中蕴藏的超越凡俗的知识释放了出来,以自我的意识引导着这股记忆,再用这股记忆操纵着自己的肉体。 “空爆拳!” 大喝一声,李衡猛然睁开双眼以马步的姿态对准前方轰出一拳。(注:这里叫一声并不是什么记忆本能,只是李衡觉得叫这么一声比较有气势,毕竟动漫里不也都是这么干的) 嘭—— 一声无形的闷响自前方不远处传来,像是压缩气体突然炸裂的动静,沉闷但却有力。 “呋——” 李衡收拳回腰间,低头俯视了一眼自己的拳头。 拳头表面有一丝丝微微泛红的迹象,仿佛刚刚并非打在空气中而是打在了沙包上,并且李衡也的确感觉到了实在的触感。 这样看起来没什么实感,仿佛只是中二病发作,朝着空气挥出一拳,然后配了个音似的。 李衡决定以一个实际的物体做试验。 “就你了” 李衡遥遥看着不远处的一根青竹,双目牢牢锁定其上,然后再次握拳缓缓蓄力。 这次他没有再喊出声来,因为实在太羞耻了,而且这能力的名字也的确土了点,等他什么时候获得了诸如“天马流星拳”、“神罗天征”、“砸·瓦鲁多”……之类名称气势十足的能力后再尝试叫出来吧。 一拳快速而安静的击出,几乎没有什么波动。 但只在刹那之时,便听得七步开外传来一声爆裂的响声,那根有着小臂粗细的青竹忽然拦腰截断! ------------ 第三十一章 创造超凡 竹体的断处呈现放射状的裂口,不像是被人从一个方向施力打断,而是被一股力量从竹心炸开。 【空爆拳】正如其名,将拳力隔空传递然后以爆炸力的方式释放而出,如此显现出来的攻击效果跟直接中拳便截然不同了。 “好可怕的能力” 这句话不是夸大其词,也不是李衡在安慰自己,这是他真真切切的心里所想。 或许会有人奇怪,这种怎么看都是挺平平无奇的能力罢,有什么好稀奇的?既没有炫酷的效果,也没有炸裂的表现。 但是李衡不会这么认为,这些天来通过不断学习知识,明白了在科学规律支配的这个世界想实现某些看似简单的非凡能力是何其复杂和困难。 举个例子,就以绝大多数人都看过的武侠片为例,影视剧里的内力深厚的大侠高手最经典的表现是什么? 除了飞檐走壁外,最重要的一方面就是隔空对掌! 高手往往一掌打出就可以远隔数米甚至数十米上百米轰碎一块巨石,或者随手打出一记掌风就能震死一票炮灰。 影视剧的效果自然是靠着演员空挥,然后特效组再做出爆炸效果和物体毁坏效果。 那么,现实中如果真的想达到这种效果究竟需要怎样的力量? 答案就是——几乎不可能! 是的,只靠人类的拳头、手掌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种效果,无论你的击拳速度出掌力道达到何种地步,哪怕是突破了音速,产生了音爆云的效果都无法做到。 现实里以掌风一击扇灭身前十余根蜡烛便是人类的极限了,这还是蜡烛放的很近的情况。 哪怕就是借助现代科学的力量也几乎难以做到,现代武器中绝大部分的毁伤力都是通过极速爆燃产生的高温高压气体形成冲击波摧毁目标体。 想要仅仅通过一次做功,而不释放工质,就将能量传递给空气形成所谓的“掌风”、“凌空劲”来制造具备杀伤力的效果无异于痴人说梦。 在现实中这永远只存在于小说影视这种幻想作品中。 除非,你也有外挂。 李衡经过这两次试验便明白了,【空爆拳】的效果是不讲理的,它不仅可做到类似“凌空劲”的效果,而且它几乎是没有路径轨迹的。 只要他心意锁定轰拳而出,拳力自然而然就会隔空炸开,并没有在空气中传导的痕迹。 用游戏里的说法就是,这种技能是没有弹道的。 这是什么概念?这就意味着空爆拳是几乎无法防御的! 它是以某种常理无法解释的方式将自己的拳力直接“传送”到了目标处,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自己锁定而后出拳就无法挡住。 并且这空爆拳的威力取决于他自己的拳力,拳劲越大爆炸力越强,而他的体魄又是在不断强化中,等他练到一拳万斤的水平时,那空爆拳的威力可想而知有多么恐怖! 再次试验了一次之后,李衡已经大体掌握了空爆拳的特性。 “拳力的最远范围大约有十步左右,无论我怎么凝神锁定,十步之外拳力便无法传导” 略微有些遗憾,这个距离还是有些小,如果可以无视距离的话他甚至完全可以将这空爆拳当做重狙来用! 想想都刺激,真就一拳一个“小朋友”。 不过他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过于贪心也不好,目前这种能力他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这种范围伴随他未来的成长也不好说是否还有增长的空间。 这下可真是“十步之内拳快”。 万事万物都是均衡的,动用这种超凡能力自然也不是全无代价。 发动这【空爆拳】所需要消耗的便是那【超凡力】。 原本30点的超凡力,此刻只剩下24点。 那损失的6点就是刚刚试验的三记空爆拳产生的消耗,每一击要用掉两点超凡力。 这让他不禁眉头微皱,这个数值的波动让他理解到了这个所谓的【超凡力】本质上和另外的基础数值是不一样的。 这是个消耗性质的资源,而其他的如【体魄】、【精神】是指标性质的。 通俗点比喻就是,【体魄值】和【精神值】类似于游戏中的攻击力、防御力以及生命上限,是一个相对固定的面板数值。 但是【超凡力】却是蓝条,一个动态的可消耗数值。 那么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超凡力要怎么补充? 如果不能补充那就是一次性消耗品了,用完了就没。 要是那样,这种超凡能力几乎没有什么意义,发动一次少一次还玩个屁。 但是所幸在这个超凡能力解锁之后,李衡就通过一种自己体内无形的联系明白了超凡之力的来源。 “果然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开启超凡之能的底线要求就是体魄和精神达到一个最低数值,大概就是140左右” 而体魄和精神相融就是超凡! 李衡走到一块山石附近,轻轻扫掉上面的落叶和尘埃,然后攀上岩石盘腿坐下。 慢慢催动导引之术,引动自体的精气和内神沉淀入肉身之中,抱元守一心外无物,至空明之境察五蕴之灵,守静而止定,凝心而化气。 所谓体魄和精神相融虽然字面上说起来很简单,不过区区几个字,但是李衡想要真正做到便是个很大的考验。 精神是意识和灵智,乃是唯心的抽象存在,体魄是肉身和躯壳,是唯物的切实所在。 所谓的相融实际上是以心智沉入肉体,找到那个模糊的最原始本能界限,在那里意识和肉体并非泾渭分明,二者相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勾连。 所幸这种感觉李衡之前体会过,正是自己进入那“超频”状态后所达到的境界! 在那种状态下精神力呈现出压倒性的优势,唯识之力像是海水一样包裹着自身,将肉身躯体完全支配,到达明明至上的境界,也只有在那种状态下他才能做到灵肉交融,从而凝练出体魄与精神的汇聚产物。 这种产物源于精神和体魄,但又高于二者,这就是真正的——超凡! 李衡在这一刻再次进入这空灵至上的境界,精神力瞬间暴涨,周围万物瞬息清澈,一切事物仿佛尽在掌中。 仿佛他便是这天地间的唯一,一切万物都以他为核心而存在。 ------------ 第三十二章 寻道超越 “这种状态无法持久,大约30秒钟就要退出” 李衡心思明了,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必须在这有限的30秒内完成精神和体魄的聚合。 这种事情打个比方就好像是用水和泥一样,水是精神意志,土壤是肉身体魄。 它们二者都有缺陷,精神如水可随意改变形态无孔不入无所不侵,但却过于柔弱没有可成型的支撑力,体魄如土坚硬强悍能自我成型,但却无所变化不可适应。 只有水土交融化而为泥,才能超越两者同时具备有形之实体和随意之变幻。 这“泥”便是催动那超越常理的非凡之力。 李衡小心翼翼得尝试着以“水”汇入“土”中,慢慢化而为“泥”。 这只是抽象的说法而已,此刻在他体内正产生着极度复杂且难以量化的特殊反应,他那原始的生命能量正在转化成某种全新的、从未有任何生命天然生成的特殊生命能量。 为此他的部分组织器官都在发生着微不可查的变化,正在慢慢特异化,形成全新的人体组织! 这是李衡第一次真正在生理结构上与普通人类产生差异。 初次尝试,李衡未敢太过激进,在熟悉了这种灵肉相合的状态之后,他尝试着进行了短暂的融合,仅仅停留在超频状态下十秒钟便退了出来。 “成功了!” 李衡睁眼的刹那目中流露出喜悦之色,虽然只有十秒钟的时间,但他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此刻在他躯壳中血脉中流淌着一缕此前从未出现的全新物质,那便是承载着精神与体魄融合而来的能量载体,一种独属于他的超级化合物。 而体现在面板上的数值便是,他的超凡力从原先的24增长为了25。 他合成这一份“全新生命物质”明确得成为了超凡之力的一部分,是他发动超凡能力的基石和燃料。 虽然只有一点的增幅,但其意义非同凡响,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此刻的他与普通人类产生了根本性的生理区别,从实际意义上来说他能够由自身创造出这种全新的生命能量,从此超凡之力不再是无源之水。 “我已经拥有了补充【超凡力】的方式,从此不必担心超凡力量的枯竭,但这代价也的确不小”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基础属性上——【体魄:139】【精神:141】 相比于之前的数值这两个属性双双减少了一点! 而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无疑就是李衡刚刚通过超频方式融合了精神和体魄,以这两项基础属性作为消耗的原料创造了超凡之力。 从面板上来看就十分简洁明了——一点体魄+一点精神=一点超凡力。 很公平也很简单。 但是李衡却颇为心疼,因为这种算法是纯粹的耍流氓啊! 体魄和精神这两种属性是常态固化的数值,而超凡力却只是个消耗性的资源数值。 用游戏打个比方就是,你需要消耗一点攻击力和一点生命值上限来合成一点蓝量,这合理吗?! “合成超凡物质居然会导致我的体魄和精神强度下降?” 李衡无奈叹了口气,这就意味着他还得不断修行、锻炼、进化从而使得体魄和精神一直增长,以此来满足消耗超凡力的需求。 好在,超凡力的消耗没有那么巨大,空爆拳每使用一次也才用去两点。 而他正常的强化速度可以做到体魄和精神每周平均增长十点左右,如果激进点可以增长到十五点。 假如全部用来合成超凡物质的话,那就是十五点超凡力,可以发动七次空爆拳。 而且这还需要考虑一下取舍问题,到底是选择一直令体魄和精神增长,还是转化为超凡之力,亦或者二者取其平衡。 以李衡一贯不喜欢走极端的思考方式,他还是会选择平衡的方式来进行。 这样一看,超凡能力也是蛮金贵的,自己也不能无限制的乱用。 “啧~刚刚这三拳打的有点心疼啊……” 一下用掉了六点超凡力,差不多是目前自己强化三天左右才能攒下来的量。 李衡向来就是个省吃俭用的主,这三拳打出去属实有点奢侈了,但好在仅仅靠着这实验性的三拳他便摸清了【空爆拳】的大概性质,也算有所收获。 当然,相比于此,真正令得他自心底感到喜悦的还是这道【超凡】的枷锁真正打开了! 过去这么长时间,他始终不能明悟、不能触及的【超凡】如今真真切切得在他眼前,且不管暂时还是多么简单粗糙,但相比于之前存在着质的差异。 之前的进化之路,不论他怎么研究、学习和探索,只要他未能真正触及超凡,那么他的强化都是能看到尽头的。 始终存在着名为生命科学的规则阻拦,越是朝着生物极限逼近,就越能理解人类、动物、乃至碳基生物这种生命形式的上限。 亿万斯年的生物进化法则桎梏之下,单一个体的生命强度能够达到的境界早已被限死了。 无数文明都曾幻想过超凡的力量——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移山倒海、朝游碧海暮苍梧,睹青天而攀白日…… 正是因为无限远的思维被禁锢在了窄小的平凡身躯中,才会诞生种种幻想——大千世界广阔无垠,渺渺此身何其哀哉。 甚至出于此种思绪,一些人患上了“宇宙恐惧症”,或者叫“世界恐惧症”。 就是每当观看一些有关宇宙、星空、世界、天体……等等宏大事物的资料或视频时,一旦认知到了那恐怖的巨大数量级,并且意识到自身的存在与之相比那不可计数的差距,会在刹那间产生一种人生虚无感。 会觉得此生有何意义?自己有何意义?生命有何意义?人类有何意义?与之相比甚至整个人类文明都微末如尘,进而在空洞中生出畏惧,害怕类似“宇宙”“世界”等这些实际存在但却量级巨大的事物概念。 这便是真实的残酷,宇宙令其中诞生的智慧可以认知到宇宙自身,但却又给了这智慧一具有着巨大限制的容器。 一切妄图超越平凡的意志,最终都将在平凡中腐朽。 坐在山巅之上的李衡嘘吁长叹,白色的凝华雾气从其口鼻中喷出,在月色下烨烨生辉。 他盘坐岩石之上,低头可见平山镇的各个村庄,其中就有养育了他的那个小村子。 望向山下灯火点点,抬头看天星光万千。 二者何其相似,二者何其遥远。 李衡已缓缓伸出双手,左手向下将那村野灯光托在掌心,右手向上触摸那寥寥星辰,这一刻他便仿佛是那承接灯火和星光的媒介。 最后他又将目光从天空收回放到了大地上,村寨田舍、灯火炊烟、鸡鸣狗叫、行人农户一切众生万千尽入其耳目。 “我于平凡之中生长,却欲求超越平凡,是否痴心妄想?” “我欲求超越平凡,是否要摒弃平凡中的一切?” “我若摒弃一切平凡,是否就能得证超凡?” 李衡带着心中三问再次闭目枯坐,宛如老僧入定,同时调和内息梳理五气。 在这荒山之巅一坐便是一夜。 晨曦时分他与日光一同起身,带着似悟非悟的神色走下了山路。 ------------ 第三十三章 我的平凡 踩着草头迈着脚步,李衡走在村外的田埂上,他的右侧是一片苞米地,椭圆形的修长叶片耷拉着挂在一节节的绿杆上,将已经成熟的苞米棒子裹在里面,只留下一绺“黄毛”露出。 这片苞米地并不怎么苍翠茂盛,田垄里面显得有些零零散散的稀松,不少秸秆上的叶片黄绿相间,萎缩了大半,看上去也不怎么打理。 田里没人,李衡伸手剥下来一个相对饱满没有怎么被虫子蛀蚀的棒子,一缕一缕的剥着上面的须子,然后继续朝着田野里走去。 严格来说这种行为叫做偷窃,是违法的,较真的话这点损失虽然不至于上刑,但起码也是顿批评教育。 不过在农村里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十分的常见。 仲夏时节酷暑天气里在田里忙了一上午农活的村民顶着烈日和饥渴走在土路上,经过了别家村民的瓜田,到里面摸了个熟透的西瓜就地敲开,大啃两口瓜肉缓解一下饥渴;挑了半天水肥累的腰都抬不起来的农户坐到地头里休息,顺手摘了个别家菜地里的西红柿随便用衣角擦拭一下便塞嘴里尝尝鲜解解乏;家里炒菜没有调料了,经过别家菜园子薅两根大蒜苗用用…… 这些都是村子里挺常见的现象,不是太合理,但都挺合情。 农村人相互之间的一种默契和协议,只要不是刻意毁坏或者大量摘取的话,大家相互之间都是可以接受的。 这就是一种圈子里的内规则,很是简明单纯,但却不可忽视,它代表是一种叫做“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朴素社交观念。 而在城市里就基本不会存在这种情况,邻里之间相互借用东西是正常的,但绝对不可以不声不响得就拿走属于别人的事物,哪怕只是小到一根针线一颗蒜苗。 这就是因为两者的客观环境不同,自然生成的秩序就不会抑制,这两者之间是没有对错区别的,因为环境就没有对错之分。 一缕一缕得剥掉玉米棒子上所有的玉米须,李衡抚摸着饱满圆润的玉米粒。 不远处飘来一股焦糊味,李衡抬头一看只见黑色的烟雾徐徐袅袅在另一片田地里升起,李衡心念一起朝着那边走去。 烧野火,是农村处理作物秸秆和田间杂草最常用的方式,虽说各地都在推行整治农村秸秆焚烧的政策,但全面落实还难得很。 这片野火很明显也是用来焚烧掉田里剩余的苞米秸秆,并且顺带清一波杂草,烧掉的灰烬主要成分是无机盐也是下一轮耕种很好的养料。 放火的人已经离去,这片火现在是“无主之火”,李衡赶紧上前借着残留的余火,在土里凿了个坑,把还在冒火的灰烬埋了进去,然后将手中的苞米棒子用叶片一卷丢进火堆里。 烤玉米棒子! 他蹲在田边的野火旁,搓着手满脸期待得看着火堆。 多少年没干过这种活计了,好像是自从上了中学后就没怎么在田间地头里烧火烤东西吃。 还记得小时候扒芋头、掰玉米、起花生,翻别人家菜园子,挖自己家田垄,用土灶的炉灰烤芋头、烤玉米、烤花生吃,吃得嘴上一圈“黑胡子”。 野火的灰烬渐渐熄灭了,李衡刨开了还带着滚烫余温的灰烬从土坑里翻出已经干枯烧黑的叶片子,一股夹杂着焦糊的独特甜香味蹿了出来。 预料之中的烤糊了,李衡也并不奇怪,太多年没干过这活了,不好把握火候,烧焦了快一半,只剩朝下面的半边熟了。 张嘴啃了一口,熟玉米的香甜味里带着一丝焦炭的苦涩味,李衡点了点头,嗯没错了,就是这个味。 虽然他的食谱已经被专门调整了,都是他精心搭配的营养、能量、微元素均衡的食品,这种烤的半焦的玉米棒非但没什么营养,还因为过高温产生了毒害物质。 但是今天,他偏就要吃这个有毒的“垃圾食品”,不仅如此他更是随手又从另一个菜园里摘了根黄瓜补充水分,也不去管这菜地是不是刚打完农药。 也不知是否他的心理作用,总觉得这个菜园子里长出来的黄瓜味道跟城里超市卖的不一样。 啃着玉米嚼着黄瓜,李衡脚步未停继续一路走下去,穿行过少年时熟悉无比的田野和土地。 半泥泞的土壤里传来柴油机的嘶吼声,仿佛一个将要断了气的老头在伸着嗓子怒叫哀嚎着,由它牵引着的拖拉机深陷泥潭,一对车轮无力的在泥水中翻滚着打滑。 操控着拖拉机的也是一位半百的老农,跟这机器一样肉眼可见的岁数大,他的状况也比这机器好不到哪去。 双手把着拖拉机扶手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青筋暴起脸色通红,左摇右摆又是拉离合又是挂挡,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但这该死的轮子就是陷在里面爬不上来。 就在这时老农余光瞥见一个年轻人来到自己拖拉机后面,像是打算帮自己推车。 “谢谢你哈,但是牟得用哦,轮子陷得深一个人哪推得动,起码得两三个人,我还是下去叫人吧……” 然后他就感觉车身猛地一震,仿佛被一股大力推动着快速向前,柴油机的轰鸣也不再如先前那吊着命一样难听,很快一对轮子就从泥泞中拔出。 老农大喜过望赶紧一把把住扶手拉离合、换挡一口气从这段难走的泥巴路中突突突的脱困而出。 一踩刹车,老农赶紧回头打算下车感谢那个帮自己的推车的小伙子,但是一眼望去却见不到人影了。 老头茫然得拿着头上的草帽扇了扇风,脸上颇为困惑。 早已沿着另一条田埂离开的李衡啃完了最后一口玉米自言自语说道:“就当是吃你家玉米棒子和黄瓜的报酬了” 扔掉玉米棒子,李衡看着乡村小路上一群矮小的身影缓缓走来,他们传来不断地嬉戏打闹声。 只见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沿着草地边上一边踢脚一边似是在找寻着什么。 忽地,他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从地上拾起了什么东西。 竟是一根相当笔直匀称的细长树枝! 手握神器的少年仿佛在这一瞬间就找到了自己的使命——在我面前决不允许有一棵站立的草! 李衡看着他手执“神兵”宛如“天神下凡”一般横劈竖斩得打折了十几根蒿草高傲的脊梁后,终于如完成了人生使命一般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然后便发现小伙伴已经离去远远地把自己甩下了,这才大吃一惊扔下手中神器匆匆追赶上去。 被主人遗落的神器孤零零得躺在杂草地里,等待下一个有缘人。 身为有缘人的李衡走到草丛前,弯腰拾起了这根树枝。 看着这根“神器”和旁边那十几株折腰的蒿草,李衡不禁摇了摇头。 “呵呵,幼稚” 几分钟后,李衡继续前行离开了这条小路。 身后方圆近数十米内只留下再找不到一棵完好的草,以及一根断了数截的树枝…… 他继续走下去沿路走过小桥,踏过土坡,穿过竹林,看到了一头耕牛被拴在林边的木桩上。 这年头机械化已经比较普及了,再不济也有拖拉机、旋耕机,现在还用牛的真不多了。 “嗯?这头牛……” 走近了之后李衡的眼睛微微睁大,目光落在它的脖子上,那里有一撮毛缺失了,留着一道白色粗糙的疤痕。 “居然是你呀” 李衡露出一丝微笑走到这头趴着的牛跟前蹲了下来,老牛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靠近,慵懒得抬了下头。 “哞——哞——” 声音苍老又有些衰弱。 李衡忽然百感交集,伸手在它头上摩挲着,又伸手在那块脱毛的白疤上抚摸了一下。 打火把,一个古老的传统习俗,每当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晚上,大人就会带着小孩出来用稻草、秫秸和木棍绑成把子点燃,然后在夜晚的旷野中摇来摇去翻着火花把戏。 据说这是从元末时期效仿红巾军起义举火为号流传下来的民俗,深得青少年喜爱。 少年时的李衡也是个创意小天才,他决定在八月十五那天晚上给同村伙计们整个大活。 年少的李衡有一项绝大多数小朋友都不再具备的技能——骑牛! 早已不需要放牛娃的时代,这项技能已经逐渐无用化,唯独李衡曾经出于好奇和好玩学会了这项技能。 刚好他家里不久前买了头年轻的壮牛,是李衡他爸专门为了耕种那几亩山腰上拖拉机对付不了的水梯田。 所以他想出来的狠活就是——骑牛打火把! 到时候在那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的旷野中,当他在一众小伙伴拿着火把在地上耍耍的时候从容不迫得骑着牛出场,然后再举起他精心打造的三层棉布火把燃起熊熊圣火时,他就是整个庄上最靓的仔。 于是他趁着老爸出门的时候偷偷牵出了家里的牛,在中秋晚上带着自己的火把走向了自己的狠活之路。 而在那天晚上他也的确博得了全部小伙伴的目光,并且留下经久不灭的大名,但是过程却不是他预想中的那样 他的火把挥舞过程中溅出的火星烫到了牛眼,然后他胯下的牛一急便乱动乱跑,李衡无法保持平衡手中的火把更是脱手直接把牛脖子的毛烧焦了,这下牛更吃痛抓狂直接将他摔下了牛背。 失控的老牛也让那年的打火把盛会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欢声笑语”和“欢闹热烈”结束了。 事后他也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极其“热烈”的父爱,让他足足快一星期屁股不敢落板凳。 但是就算忍着屁股疼,李衡还是每天拿着烫伤膏和消炎药往牛棚跑,一边给牛脖子抹药一边给自己屁股抹药,慢慢的牛脖子和他的屁股一块好了。 但自那之后没多久,这头牛便被李衡父亲卖掉了,李衡只记得卖牛那天这头脖子上挂着烧疤的牛赖着不走,朝着他的方向哞哞了好几分钟才被人家拖走。 多年之后,摸着同一块疤痕,李衡竟在这一刹那间仿佛看到了往昔的岁月。 当年玩火的少年已经变成尘世平凡的青年,当年的强壮耕牛如今老迈得再也犁不动田,而当年给自己屁股留下深刻记忆的人更是早已不再…… “这都是我的过去,再平凡不过的过去” 李衡站起身来,神色忽而清晰忽而疑惑隐约间似有所寻。 就在这时一辆大车从土路旁边晃悠悠得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一人来到树桩前:“小兄弟麻烦让一下,我们要牵这牛了。” “你们是……” “这牛是之前临时绑在这里的,我们刚把车叫来,现在要把它带到肉牛厂去了” “肉牛场?这不是耕牛么?” “太老啦~”那人一边解着栓牛绳,“这种老牛早就没劲下地了,自然就给卖了。” 李衡沉默不言,这种老年的耕牛进入屠宰场杀了取肉就是最后的归宿。 老牛顺从得跟着牵绳的人慢吞吞得从地上爬起来,迈动着已经腐朽的牛蹄子慢慢走上卡车的斜梯。 哐哐—— 车厢后栏的大门关上了,汽车引擎发动。 大车即将启程,拉着这头暮年之牛到达屠宰场,然后在宰杀之后经由自动化的分解最终化为不知哪个餐桌上的一块块肉片。 李衡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没有要做什么行动的意思。 汽车轮胎缓缓转动,老牛缓慢得在车栏里直起着四蹄。 “哞哞哞——” 牛叫声忽地从车厢传过来,老牛衰老的叫声像是一串古老迟塞的钟声缓缓敲响。 恍惚间,李衡仿佛又看到了它被卖掉的那个下午,也是如此朝自己叫着。 “等一下” ------------ 第三十四章 追牛 “支付宝到账XXXX元……” 收起了付款码的肉牛场人员确认了支付信息后,有些奇怪得打量了一下身前的年轻人。 “小兄弟,你买这老牛作甚呢?我倒不是多嘴哈,就觉得你这样一个年轻人看着也不像种地的,何况这种老牛早就没有力了根本拉不动犁耙,买这么头牛有什么用?” 李衡收起手机只是浅笑一下说道:“买个过去罢了。” 对方摸了摸脑袋,带着这个说不上是答案的回答上车离去了。 “哞——” 年迈的老牛站在李衡的身旁轻声朝他叫了一下,安静平稳仿佛是个老熟人。 牵着牛鼻子上的麻绳,李衡漫无目的的拉着老牛继续在旷野漫无目的的散步。 老实说,就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此举有什么意义。 这头牛在壮年时被自己老爸买回来,卖掉的时候自己还是个中学生,到今天已经十多年了。 往再年轻的地步算,它也至少十几岁了,作为一头牛来说基本上就是到了寿终正寝的阶段,买下它来也没什么续命的手段。 他不禁自嘲得笑了笑,用手拍了拍皮毛稀疏的牛头,老牛再次哞得回应了他一声,然后低头在田埂上啃了一口草。 一边咀嚼着青草一边眨巴着大大的牛眼跟李衡对视。 望着这对牛眼,忽地,他便想明白了。 扔下了手中的牛绳,并且还把牛鼻子上绳环解开,他放这头老牛在最后的生命阶段里得到了最后的自由。 “我好像明白了……” 李衡喃喃自语,昨夜触及超凡之后他思索了很久的问题在此刻得到了线索。 “是执念” “生于平凡的我,和所有平凡的人一样,因着平凡的记忆,而携带着对此的执念。” “它们就像刻在树干上的痕迹一样,无论这棵树长得如何高大,即便成为参天大树这些痕迹也只会在原处并且随着生长而成为和树干一体的烙印” “就如我不可能忘掉自己这过往平凡的生命一样,所以平凡是无法割舍掉的部分,哪怕要超越平凡触碰非凡” “我必将携带着过往才能迈向未来,也只有借助平凡的执念才能触碰超凡的边境” 李衡跟着自由漫步在草田上的老牛,忽然间理解了一切。 他长吁一气,胸中郁结豁然开朗,理解了可理解的,接受了可接受的。 就在此时他看到面板上的精神值也连续跳动了两下,从143增长到了145。 李衡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虽然前方净是崎岖难行的田埂小路,但他却觉得脚下路途坦然一片。 “平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对平凡” 再经过一夜一上午的思索和参悟之中,他想通了内心症结所在,甚至在打开症结之时还因此连带着精神力都增强了。 跟着老牛漫无目的的步伐,李衡也颇为轻松得在后面散着步,他也不知道这头老牛会给他带到哪去。 不过带到哪去也都无所谓,此刻的他正需要自由。 而他自己去走的话,无论如何随意,总之都是伴随着一定潜意识里的刻意,那就干脆跟着一头不知走向何处的牛好了,心无所想只看它归向何方。 不过,区区一头耕牛又能去过哪里呢? 不过是牛棚、屋舍、田野来回牵走罢了,它的生命中这几个地方就是全部,就是它的“宇宙”和“世界”。 但这倒有个好处,至少它不会患上什么“宇宙恐惧症”、“世界恐惧症”。 就在李衡这么想着的时候,老牛已经从田埂上走下去了,不再继续吃田边的杂草,而是走上了一旁的土路。 老牛的步子迈得很是缓慢,老态龙钟的样子毕现无疑,感觉随时都会在路旁躺倒卧地不起。 不过就是这么样的步子,也支撑着它一步一步得走完了土路,跨过了小树林,踏上了山脚下的小土坡。 这倒是令李衡感觉有些惊奇了。 这样一头终生只在田里劳作的耕牛,恐怕连村外都没有去过,它的生命轨迹应该也只在牛棚和田舍之间罢了,却为何会来到这里,来到这村外的后山。 李衡不禁来了兴趣,他想看看这头已接近生命尾声的“故友”究竟要做些什么。 后山,只是李衡对这一整片村庄背面的群山称呼,其实这里远不止一座山,而是连绵成片高低不一的起伏山峦。 大多都是比较低矮的荒山,只有数百米高生长着零星的植被,也有些山峰比较高大覆盖着浓密的森林,杂乱无章的树木、灌木、杂草以及蕨类苔藓等铺在山体之上遮蔽了山石土地,只有少数修建了山地公路的区域能够行车走人。 其余那些不能耕种,又没有什么经济价值的地方常年荒废着,成了大量野生动植物的家园,也甚少有人对其感兴趣,人烟罕至。 但就是这样的地方今天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风烛残年的老牛带着李衡一步步踩进了半人深的草堆和杂木中,沿着毫不规整的山路前进,慢慢深入到山窝内部。 这令得李衡的兴趣越发浓烈,听着前方隐约传来沉重、吃力的喘息声,他属实想不明白这生命已快干枯的老牛为何要来此处,如此难行的道路只会加快它走向衰亡。 哗啦—— 只听前方传来一声响动,是那牛蹄下的湿滑碎石滑落的动静,在这颇为难走的斜坡上老牛一脚踏空就要摔下坡面一头栽入下方的山涧中! 刷—— 李衡动作如飞,一步如箭来到老牛下方稳稳站定,双手撑起那失去平衡的牛身一把将其托举扶正。 如今的他就算是一头数千斤的老牛都能轻松抵住,力量之大已经是人间罕见。 “哞——” 老牛把着四蹄重新站稳后,回过头来冲着李衡咧嘴叫了一声,仿佛是在向他感谢一般。 “这头牛好像真的不简单” 一贯不愿意相信牛鬼蛇神存在的李衡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头“老相识”有着超越自己认知的灵性。 当然,这也未必就是什么怪力乱神的缘故。 它也是这世间万灵之一,天地生养之物,人类纵为万灵之长有时也不该武断自负,轻视其他任何生命。 且看它将要如何,李衡继续跟着它一路走一路行,期间老牛多次吭嗤吭嗤直喘,走走停停一直在浓密的野山林中七拐八绕了快四五个小时。 直到李衡忽而听见一串叮咚水声,在绕过一片宛如小山般堆叠的灌木丛后,一处狭长的山峰裂隙出现在他眼前。 ------------ 第三十五章 五毒俱全 啪嗒、啪嗒、啪嗒—— 清冽的水声的沿着石头缝一路传导,几处足有篮球大小的圆润石头窝代表了这滴答的水流已经不知在此滴落了多久,硬生生得打磨出来这宛如镜面般的凹陷。 李衡抬头侧目,不禁微微开口感叹:“这么隐蔽的地方……” 外面那浓密的野生灌木林堆叠着生长在一起,几乎是和山壁贴合在一起,只在这个偏斜的角度有着极不起眼的入口。 若无这老牛另辟蹊径,任谁来不把这正片灌木林夷平也难以发现。 “这是什么展开?” 李衡心下忽然激动了起来。 “难道就如杨过一样,我也遇到了一位雕兄,不是……牛兄?某位前辈的绝世秘籍就在这山洞里面埋藏千百年,只等我前来修炼?” “亦或者猜想再大胆点,这老牛莫非是当年老子西出函谷关骑得青牛,这里面是老君遗留人间的无上道果,只待我这有缘人来取?” “还是说这牛其实是平天大圣大力牛魔王的转世,这里面埋藏着上古妖族七大圣的秘宝!” 离谱奇葩的脑洞一打开就停不下来,反正是瞎想,李衡就干脆放飞脑洞,让死去的玄幻网文记忆再度复活疯狂攻击自己。 一边脑子里胡诌瞎想,一边继续跟着老牛的步伐踏入了这裂缝中。 一阵幽幽得冷风徐徐得沿着岩壁吹过,这气流便证明这山洞不是个死路,往里面走不太需要担心空气质量问题。 只不过越往里走越是阴湿黑暗,很快能见度就下降了不少,李衡只得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 然后他便看清了这徐徐下降的洞穴内部景象,原始天然的岩壁上时常能看到些许划痕,明显是外力所致,但却极不规整大概率不是人类所为。 “看上去像是有动物来此经常出入,才在岩壁上留下了行动的痕迹,难道是什么生物的巢穴吗?”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些证据, 一对枯白的羊角出现在不远的前方,已经近乎于完全腐朽,就连质地坚硬的角质都粉末化。 另一旁还有个相对“鲜活”些的头骨,上面零星粘着些皮毛还没腐烂。 继续进行,便随着不断深入,这些动物遗骸越来越多,从开始的零零星星到后面几乎没法单独陈列,大量已经变成骨粉的遗骸堆积在一起,在这个深邃的山裂岩洞中显得诡异而壮观。 李衡甚至惊讶地在某处发现了一对鹿角! 要知道这片大地上野鹿早就绝迹了,虽然按照县志记载平山附近在古代的确有鹿生长,还有作为特产敬献给朝廷的记录。 但也正是因为此举,让这片大山里本就不多的鹿群彻底消亡了,距离最后一只鹿消失至少有几百年时间。 “也就是说,这处山洞里的鹿角起码都是几百年前死在这里的鹿残留下来,而其他已经化成骨粉甚至甚至腐化成泥的遗骸都已经是数不清年岁前的动物了” 李衡猛然一惊,他印象中似乎有种记载里存在的地方和此处类似。 “千百年……不,甚至是成千上万来无数动物的埋骨之地……” “这里居然是一个百兽冢?!” 就在这时,一直在前方缓步行走的老牛也终于停下了它的脚步,它的脚下是一处零星交错的岩石碎,上面布满了灰白的骨粉和其他多年沉淀的腐殖物。 四蹄慢慢弯曲,老牛跪下卧倒在那片“石床”里。 “哞——” 它抬起苍老的脑袋朝着李衡的方向最后叫了一声,然后低下头颅,牛眼缓缓闭上,接着便再也不动了,仿佛在那里沉眠熟睡。 李衡走到它跟前,轻轻抚摸老牛的鼻尖,呼吸已经不再,但是气息却前所未有的平和。 这头终生都在苦力劳作的生灵,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最终的宁静和清闲。 李衡轻轻一叹,最后抚摸了一下它脖子上的疤痕。 “一头家养的老牛,终日不过田间劳作或者牛棚吃草,居然在临终之前能够寻得这样一处从古至今延续下来的原始埋骨地” “这究竟是自然地神奇呢……还是生命的奥妙呢” 他以前只听闻过有关野生大象在死亡前会有预感的传闻,年老的野象会在最后时刻到来前独自离群,来到一处它从未去过但却天生知晓的秘密之地将自己埋葬,那就是所谓的象冢。 这个传闻流行了很久,许多人都相信了这么个故事,但最终只是被证明为谣言的假相,那只不过是人类盗猎者逼迫象群迁移,以及无良造谣者编出的谎言。 可是今日他居然在这里,在这故乡深处亲眼见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该说什么呢? “叹天地之广大,究竟有多少未知神妙隐藏人间,何日窥得此世全貌?” 李衡手持手机继续前进,这洞穴还远未到尽头,他的脚下传来的触感都与之前有所不同。 不再如先前纯粹的岩石那边坚硬,这里的地面已经被过往腐朽的生物遗骸替代,有种诡异的蓬松感,但是好在基本都是早早腐烂的遗骸,异味早已散去。 但即便如此,这里还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生态小环境。 李衡能看到一层薄薄得青衣在这岩壁上生长,这是此前他从未见过的藻类。 另外还有一些真菌层覆盖在那些腐殖层上,靠着万千斯年积累下来的这些腐化生物遗骸生长。 有些真菌长得跟外面的菇类差不多,而有些则奇形怪状了许多,譬如他看到一只像是长着许多手指的手臂的真菌聚合体在气流中来回晃荡,颇为神奇诡异。 还有白色花朵状菌类、上下交错锯齿一般的生物丛…… 李衡有限的生物学知识难以全面解释这处山裂深坑中的环境现象,只能说这里得天独厚的生态环境构造了这一切。 那些在无数尸骨上长出来的菌类,又吸引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昆虫来此取食生活,大大小小十来种不同群落的虫子在此生活,而它们又养活一些以它们为食的小型爬行动物…… 这里俨然就是个完整而精致的小小生态圈! 就在李衡感叹的时候,角落里一只浑身黑红透亮长着上百对利足的大蜈蚣倏忽爬出,一下将正在菌丛里取食的小花甲虫咬住迅速用一对毒螯杀死。 而另一边一只小小的土蜥蜴正吐舌将聚集的飞萤一只只捕捉,但是它并没有注意就在不远处一条黑纹蝮蛇也盯上了它,完全的蛇身积蓄着力量宛如弹簧一般发射,毒牙顷刻将它咬住。 不仅如此,李衡还看到小臂长短的花颜壁虎在洞穴顶上盘踞着正在等待猎物进来猎杀范围;一只黑蝎子挥舞着可怕的双钳以及尾巴上的毒刺气势汹汹;足有两只拳头大小满身疙瘩的肥蟾蜍蹲坐在洞穴角落的缝隙里,几乎和岩石化为一体,正在守株待兔…… 李衡震惊得双目圆睁:“这里居然是‘五毒俱全’之地!” ------------ 第三十六章 因果 这还是他从一本非常小众偏门的中医典籍上看来的记载。 他本以为这不过是古代江湖郎中编出来唬人的虚假见闻罢了,毕竟这些古书有些时候往往也会夸大其词,掺杂些虚实不明的东西以令其更加玄乎。 哪怕是如《本草纲目》这样的中医药学著作,有些条目和记录也都离谱的很。 李衡也是抱着不可全然尽信的态度,那么一本不算主流的小众中医书册里记载的离谱事物,他也只当是小故事看看罢了。 民间所谓五毒大多是指——蛇、蝎、蜈蚣、壁虎、蟾蜍这五种带毒的动物,虽然壁虎本身不带毒但其排泄物具有毒性。 另外也有中医解释说,五毒的五种生物其实只是虚指,真正的五毒指代的是人体五脏对应的阴木性、阴火性、阴土性、阴金性、阴水性,也就是所谓怒、恨、怨、恼、烦此五类“心毒”。 但无论怎样,李衡现在亲眼所见的便是真正的五毒之物,并且在这里齐聚一堂! 【五毒俱全】这个词不管怎么看可都不是什么好意义,往往都是用来指代人种种恶习嗜好皆有,俨然无药可救之辈。 那么五毒俱全之地呢? 这里恰恰不是所谓的大凶之处,五毒俱全之地又可称为五行俱全之地。 五种至毒生物某种程度上都是各自生存领域内的霸主,靠着各自的天赋“毒行天下”,往往都是食物链的上游。 能同时俱全五毒之所在,必然也汇聚了它们所需的全部生存资源,五毒孽生之时往往也是大地之上生机最旺之刻。 深藏群山之间的百兽埋骨地,正是“死”气汇聚之处,但恰恰又因这百死之地,衍生出来完全不同但全新的勃勃“生”机,这正是生死循环的自然之理啊! 也就是所谓的五行汇聚,阴阳均衡之地。 “这不是扯淡呢,是真的有啊……” 这要是在道家丹藏之列中,多少能评个“小福地”。 只不过这种“福地”估计大部分人都不会愿意来修行,毕竟是靠着无数年积累的尸骨形成的,这里的生活条件还是差了那么亿点点。 但是,这对李衡来说却是一个意外之喜! 嗤拉一声—— 他直接将上衣的部分撕开一部分布条下来包在手上,嘴角露出一缕收获的喜悦微笑。 毒螯开合正在享用虫肉美餐的黑红色大蜈蚣忽然感觉身体一飘,然后自己整条虫就被攥着飞上了天,上百对大足拼命挥舞着,近一尺长的骇人躯体疯狂得扭动着,但是在那股钳制它的力量下却显得微不足道。 当然,不止它一个,很快其他几位正在用餐的“同僚”也全都步了它的后尘。 黑纹蝮蛇正打算把土蜥蜴的尸体整条吞进去呢,却被一只大手刷的逮住了,巨大的力道捏在蛇身上,含在口里的蜥蜴也被捏的吐了出来,它愤怒而恐惧得弯曲着蛇身要回头给这突然出现的家伙一口,但是对方的动作竟比它这蛇抬头还要快,两根手指瞬间捏住上下颌无法张嘴。 剩下的花颜壁虎、黑甲毒蝎、大金背蟾蜍也全都是一样的命运,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挨个擒在手中。 强如五毒,曾经随意毒杀猎取其他生灵的它们如今一个个全都无力的在李衡手间挣扎着,不过是五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动物罢了。 李衡擒着这五个家伙一脸风轻云淡,但若是让外人看见的话,只会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头皮发麻。 “这五个家伙应该都是各自中族群里的佼佼者,甚至是族群之首的存在,只有它们享用过食物后,其他成员才能入场” “所以才能长得这般巨大,每一个都是极为难得的极品啊!” 熟谙中医药学的李衡看着这五个家伙都在两眼冒光,仿佛在看五个脱光的美女。 不说别的,单拎出来这条近一尺长全身黑红光亮的百足大虫,给那些识货的药酒商瞅瞅,估计他们都要眼冒绿光一个个争抢着要买,随便就能开价到数万不止。 其他几个也是类似,哪怕不入药,就是卖给一些生物实验室作为稀有个体都能开不低的价钱。 李衡张着双手开心得拎着这五件大宝贝,像是刚刚在菜场剁了十斤臊子肉的鲁提辖似的一脸乐呵得往洞穴外走去。 当然,今天这最大的收获还并不是这五只大家伙。 李衡心中最为高兴得还是这处洞穴本身,万千岁月无数生灵埋骨才蕴养出来的五行俱全阴阳交汇之地。 “我能感觉到,不出多久我必然有用到此地的时候,这种五气均易生死平衡的环境太适合我的体魄了。若我所料不差,或可从这里找到五级系统完美调控的契机,从此脱离对能效物质的依赖!”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衡再次回到了老牛卧睡之处,它仍然静静得在白骨地中“安眠”。 李衡朝着俯卧的牛躯弯腰真诚得鞠了一躬,这是他发自心底感谢这位多年前的“老友”指引自己找到这处世外福地。 “我好像有些理解佛道大家所说的因果和机缘了” 他的目中泛着一丝明悟的神色,恍惚间再次想起了当时年少的自己所做的操蛋事,害这老牛留下了一辈子抹不去的伤疤。 但他也为此而愧疚,在那牛棚里为之敷药疗伤,这小小因果就此种下。 多年后追寻心中求道超凡的答案再次无意中重逢,在那短暂时刻因为一瞬的恻隐而做出看似无用的举动,将它最后的生命时光保下。 又在它的带领之下寻到了此处,获悉了五毒俱全之地的秘密。 种种巧合嵌套之下达成了这跨越十多年的因果循环。 李衡却又轻笑着摇了摇头。 “因果之理同样并非怪力乱神,我不能将之神秘化阴谋化,它更应当是一种上上之道,既是外物自然共同促就的神奇精妙,亦是心灵守正不屈不邪的理想映照。” 李衡的脸上浮出自信的笑容,大踏着步子向洞穴外走去。 此心向道无羁绊,超凡只在衡心间。 ------------ 第三十七章 癌变 “鼓——鼓——” “嘶嘶——嘶嘶——” “沙沙沙——” …… 小小的银白房间里,半个脑袋大的蛤蟆一起一伏得鼓着肚皮发出咕咕声;足有小孩手臂粗的黑蝮蛇竖立着蛇头不时地伸出猩红分叉的蛇信子;一尺多长浑身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色泽的蜈蚣舞动着数百对密密麻麻的的利爪在玻璃容器中爬来爬去发出沙沙声;还有盘缩在容器角落里用一对竖瞳警惕的观察着陌生世界的花颜壁虎…… 这是个任谁来看了都要头皮发麻的场面,这样的房间一般只会存在于小说里的五毒教、唐门之类的炼毒邪派中。 就连李衡也觉得自己摆置的这个实验室越来越有“科学狂人”“邪教疯子”的画风了。 不过,这又何妨呢?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都是“狂人”和“疯子”推动的,更何况自己这水平距离那些真正为了求道而可以放弃一切的真·疯子还差远了。 划着手机屏幕,李衡一行一行仔细认真得看着一份长达十五页的PDF,他的眸子眼底里不时地映出屏幕里一条条化学式,一张张生物图表,以及一大串跟在数据后面的推导…… 这份资料刚刚发到他的邮箱里,而距离他将数据发给“刘一根针”已经过去快两天了,这证明即便是他也花了相当的时间和精力来梳理这次的数据,并且思考了挺久才给出结论。 而李衡自己更是明白无疑,自己目前的生理状态正是一个关键点,此时他要迈出的下一步将会极大程度上影响他后续的道路方向。 “体魄值和精神值到达140真的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 此刻的他更能够理解为何【化凡入圣】觉醒超凡的时机会在这个时候了,因为这竟是他身体的一个临界点。 “因为只有到达这个临界点,我的器官发生异变后才不会导致连锁的生理崩溃,否则我现在恐怕就是癌症晚期了!” 看着“刘一根针”在数据项上的标红和记录后,李衡的后心都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滴——癌胚抗原指数、特异性烯醇化酶指标、糖抗原……等等一系列参数都对应着未来的推演可能。 李衡通过【化凡入圣】直接植入在脑海中的超凡知识掌握了用自身创造【超凡物质】的能力,也就是将精神和体魄融合的超常人体反应。 其结果就是这种反应甚至令他的机体产生了异化,他的部分器官组织已经在细胞层面上和其他人类产生了区别,此刻他的血液里就流淌着地球上任何其他生物都不具备的物质,然后合成工作结束后这部分异化细胞就会凋零,只保留合成后的新物质。 那物质就对应着简陋面板上的25点【超凡力】,【超凡物质】和【超凡力】是等价的。 但是这种情况在现实中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李衡的细胞发生了变异! 而且是一种极其暴力的变异,从根本上扭曲了他一部分的器官细胞,让它们分化出了原本根本不具备的一种能力,用来作为生成【超凡力】的工厂。 并且往后每次他动用“超频”来发动“精神和体魄融合反应”时,都等于在自己身体里造成一次细胞变异的反应。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种行为的危险性无异于将自己投入辐射照射下,或者一次性服用超量致癌物质! 细胞癌变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而且一次性诞生的癌细胞数量极大,瞬间就能感染转移几乎全身器官,直接就是晚期等死。 那么为何李衡现在却活蹦乱跳一点事没有呢? 因为他的体魄在越过140这个门槛之后,自体免疫系统刚好强大到了一个临界点,可以在反应结束的时候一个不剩的杀掉那些变异的工厂细胞,完美的阻止它们癌变! 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异化细胞会凋零的原因,它们只是一次性的“工具人”,用完即废。 “难怪我的体魄和精神一旦掉下140,就无法进行超凡力的合成,这竟是一把安全锁?!” 若没有这样的保险机制,李衡就不是成为超人了,一个不小心很可能直接就化身癌人了。 “这个【化凡入圣】的机制真是层层相扣,完全不似表层的面板那样看上去的简陋。” 李衡被这其中精妙而危险的设计感所震撼了,这东西真不是简简单单可以玩得来。 而且从这个角度来推理的话,李衡基本上等于这辈子都不会患上癌症了,只要他的体魄不会衰退到140以下。 “难怪越过140后,连寿命都大幅增长了,连‘癌症’这种经典的老年病都克服了自然可以活的长” 李衡手指划了一下手机屏幕,将“刘一根针”的资料调到了后台,然后又打开了某个短视频的软件。 在里面简单的翻了几页,根据他的定位,系统后台为他默默进行了大数据推送。 “果然” 他轻笑一下,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东西。 一连串的打着夸张标题的视频映入眼帘—— “隐藏民间的武林高手!徒手对抗持械凶徒!” 这是比较正常的画风。 “七步之内拳快!这特么才是真正的‘叶师傅’!” 然后点进去最高赞的评论是:扯犊子呢!叶问打得过他? 还有诸如——“建议《武林风》赶快找到这位高手,我们要看他来踢馆!”、“一龙不来挑战一波吗?”、“要学武的赶快了,现在拜师还来得及!”…… 当然肯定也有质疑的—— “鉴定一下网络热门武侠视频” 点开之后是个拿着三节棍,穿着练功服在一间房子里夸夸其谈的秃头男子:“来来来,我们看这段视频啊观众朋友们,这一眼假啊兄弟们!这段、这段……都是剪辑过得,还有那人手上拿的枪械,明显的道具……” 诸如此类种种,不一而足,李衡也只是对此笑笑毫不在意。 而且,他估计这些视频应该也保不了多久了,很快就会消失。 他的所料不差,此时就在数十公里外的县公共安全委员局里,杨林正拿着手机对着信息科的几个警员大声道:“怎么回事?!早不就让你们联系平台抓紧删除和封锁了吗!” “嫌疑人后面还有一个团伙没有落网,这么大肆在网上宣扬见义勇为者的肖像只会给他带来危险!赶紧给我处理了!” “明白!明白!” 信息科的人员赶紧联系平台,很快那些视频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了网络上,也无法下载和转载了。 不过这些对李衡来说都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此刻他轻轻带上生物实验用的白色手套,一步一步走过来靠近这五个容器。 “五位毒兄,今日借尔等一用,他日我若证得一世超凡,必会感谢各位的付出!” ------------ 第三十八章 取毒 其实早在之前学习“刘一根针”发来的资料时,李衡就明白自己已经遇上了资源危机。 意思就是说,他掌握的资源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后续的一些试验和实践了。 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他作为了独立的私人“研究者”,目前能够弄来的这些东西就是它个人的极限了。 “刘一根针”在资料里提到了后续的实验方式中需要好几种特殊实验试剂和专项药物,这些李衡都没有手段搞来。 而在“刘一根针”那里还是认为他是一个某西北大学生物实验室的博士研究生,自然而然得觉得这些东西跟项目领导或者导师申请一下还是有可能弄到的。 所以看着很多方案李衡只能望而兴叹,甚至一度升起了要不自己冒点风险去特殊渠道搞来? 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干,风险事小暴露事大。 后来他决定选择走另一条路,那就是找相似的物质作为代替,尽可能的在他正常触及的范围内。 其中自然生物的分泌物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大自然中千奇百怪的生灵,它们一个个的身体都是截然不同的天然化工厂,各种各样的奇特化学物质在它们的器官、腺体之中被合成出来,有许多甚至都是人类化学工业至今无法复制的。 寻找有类似化学性质的物质然后用来代替“刘一根针”提到的药剂药物,这是李衡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并且之前也有一定的眉目,譬如资料里提到的类似甲胺氯酮素的神经受体药剂可以用分离后的蛇毒蛋白滤化水解的产物代替,两者有相似的性质,还有针对上皮组织细胞渗透率调节的黄苪氨可以用部分昆虫和节肢动物的酸性分泌物来代替,用于呼吸道的三酰磷酸钠钾溶液利用某些爬行动物身上寄宿的菌群将特定的植物纤维分解后得到近似溶液…… 诸如此类调查李衡也做了不少,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大多数的生物都无法满足其理想的需求。 非常重要的几种化学物质仅靠着普通的生物都无法得到足够的药效,它们分泌的生物质浓度达不到李衡要的程度,即便做提纯也十分够呛。 所以他一直都在寻求够大、够强、够劲的“大块头”来制造他所需的化学物质! 所幸天意垂青,如今,这几位“仁兄”都乖乖得趴在李衡给它们置办得豪宅里,而且好吃好喝得招待着。 但这可不是白吃白住,享用完了之后剩下的就是乖乖给自己打工。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小儿手臂粗细的黑纹蝮蛇,在揭开玻璃盒盖的瞬间它就猛然蹿出,明显是伺机已久要给李衡来次狠的! 但是李衡连眼皮都没怎么抬,反手就给它捏住,近两米长的蛇身欻欻两下就缠在了胳膊上,像个没有生命的麻绳,然后手指微微用力一捏,就把蛇嘴打开,两颗明晃晃的毒牙扣在烧杯壁上,一丝丝一缕缕半透明的蛇毒蛋白液就这么溢出来被收集在烧杯中。 而凶悍可怕本也是顶级猎食者的黑纹蝮蛇此刻被李衡攥在手里像个大型蚯蚓似的毫无脾气。 挤牛奶似的挤了好几分钟,确定再榨不出来了,李衡才随手把长蛇放回了玻璃容器中。 原本杀气四射的黑蛇此刻焉了吧唧的,像是被榨干了精气似的,在里面蹒跚得趴动着。 紧接着就是下一位“仁兄”,李衡用塑胶做了个小耗子形状的封闭容器,扔进了百足大蜈蚣的玻璃容器里,一放进来这可怜的“小耗子”就被蜈蚣老哥一顿招呼,疯狂用那对毒螯蛰咬,以为是送进来的食物。 每次蛰咬,它的毒液就会渗透进塑胶内部的孔洞然后蓄留在内部的储藏球里。 到了蟾蜍老哥,李衡则是给它做了个搓背的服务,收集其背部疙瘩分泌的毒液。 至于壁虎其本身是没毒的,不过它的尿液中有一类特殊的细菌,那些细菌会生成有毒物质,但是这种细菌对于李衡来说另有他用。 他取走壁虎的尿液,然后单独用自己调配的培养基来培养这群细菌,等到菌群繁衍至一定规模后,他又陆续加入其他物质和各种草木纤维。 而那只比巴掌还大的黑蝎子则被他直接剁了蝎尾的毒针,毕竟只有这个是一次性用品,不需要反复取毒。 蛇毒,其主要成分是各种毒蛋白和多肽酶,细分的话各类成分非常复杂可能有几十上百种不等,但按照作用分类的话大体可分为血循环毒素和神经性毒素两大类。 黑纹蝮蛇毒是神经性毒素,会影响神经递质结合,而李衡收集的蛇毒其毒性浓度更是远超同种类普通蛇毒,经过水解反应之后生成的反式聚合链体多肽通过离心机便可以分离得到。 而蜈蚣的毒素则是一种复杂的酸性融合物质液体,包含溶血蛋白、组织胺以及脂类等等,其中溶血蛋白和组织胺有显著改变细胞渗透性能的作用,用洛氏制取法可以析出重酸溶液,得到李衡需要的血液药剂。 至于蟾蜍,这个外貌丑陋大过可怕的家伙,许多人都觉得这东西毒性并不怎么厉害,顶多就是让皮肤瘙痒过敏长些大包的感觉,威慑力远不及毒蛇、蜈蚣、蝎子等等外相就令人感到恐怖的生物。 但这绝对是一种低估,蟾蜍的毒性不弱于其他任何一种毒物,有些人甚至认为蟾蜍乃五毒之首! 蟾蜍毒素中的二烯醇化合物拥有直接作用于心脑血管的生化机制,可同时影响神经、心肌、呼吸道乃至消化系统等等人体结构,其作用范围甚至超越蛇毒和虫毒,在李衡的计划中占据核心药物作用。 最后那节蝎尾被他保存在去湿柜中,进行脱水风干。 五毒入药,自古有之。 将五毒之物灭杀以残留的尸体作为药材,或是研磨、或是浸泡、或是熬煮,但古法炮制过于粗陋。 而李衡的利用方式则是结合了现代生化医学的方式,自微观成分入手,以最精细的方式将它们各自的产物发挥最大用途,而非一锅熔炼囫囵吞枣,让那些复杂多样的化合物在体内发生着各类控制不了的化生反应。 “此次若成,我就可以脱离如今的‘嗑药’生涯,借五毒之力重塑内天地的机理循环,不必再依赖能效物质” 在离心机的嗡鸣声中,李衡满怀希冀得看着日益渐满的试管,以及五位打工的“仁兄”。 “不过,在我试用这“五毒神药”之前,我得先把一些俗事解决了” 他的目光投向村里,投向一处老旧的破落平房,那是他唯一还可视为亲人的人。 ------------ 第三十九章 债 “想好了吗?想好了就签字” 瓦数不太高的白炽灯光下,寥寥青烟徐徐升起,盘旋空气中不断变幻着形态,像是一只人心无法捉摸的妖精。 这烟雾来自两根香烟,一根是黄鹤楼·流金岁月,这种名贵的烟草一条可以卖到万元以上,这种香烟其实典藏价值更高于抽烟本身,吸这种烟本身更多是一种身份表现。 而另一根则是软白沙,四五块钱一盒,其烟味够呛够浓一些常年吸烟者倒是比较喜欢,适合大多数底层平民。 指尖夹着黄鹤楼的人此刻的姿态也颇为符合这烟草的定位,他翘着右腿坐在老房子唯一一把红木椅上,坐在堂屋的正上沿,梳着精致油亮的背头在灯光下粲然生辉,俨然就是控制整个局面的主人。 而这个房子真正的主人,那个抽着软白沙的老男人却只能蹲在房门边的槛子上,一根接一根的拔着香烟,地上那铺开的烟头和紧锁的白眉就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情。 “赵……赵总喝水” 陆成飞弓着背一脸赔笑点头哈腰得端着茶缸递到椅子跟前。 梳着背头的年轻男人瞥了一眼那白瓷脱落的茶缸,皱着眉头不加掩饰得撇开头,毫无客气的随意用手拨开,看都不看这低声下气的人一眼。 陆成飞一见如此脸上很是尴尬立刻回头冲着自家老爸喝道:“早跟你说今天赵总要来,让你准备点大红袍或者龙井,咋还没弄?!就这白水能接待人赵总吗!” “少废话了” 这位赵总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不耐烦得说道。 “我今天亲自过来不是听你继续扯油子的” 他起身的时候身后的人立刻递来黑色的貂绒外套给他披上,只见他身后左右站着有十来个人,全都是身高一米七八左右壮实男人,或是穿着松垮西服,或是穿着皮夹克,每个人都板着一张带有凶色的脸孔,光是看着就体会到“来者不善”的感觉。 这个阵仗可谓是不小了,陆成飞光是看着就畏惧得直吞唾沫,身子从来没敢站直过。 而对于他们的话更是言听计从莫敢弗如,立刻转过身来冲着蹲在墙角的老头吼道:“怎么回事啊?人赵总都大驾光临亲自过来,这兴师动众的就为了咱爷俩的事,这这……还要拖到哪回啊?赶紧给人家赵总吧,人家日理万机的,咱可不好怠慢了!” 说着就拉扯着老头,一只手还往他怀里摸索,只为了把那一张脆弱的纸书拽出来。 但是陆成飞常年被酒色赌博所侵,身体孱弱不堪,真论体力他还完全不如自己这个常年下地干活的老爹,拉扯拖拽了半天老头子纹丝没动反倒他自己气喘吁吁。 陆伯抬起头来,苍老的面孔上是疲惫的眼神,他不能理解,这就是自己埋头做活、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吗? 他到底是哪来的脸面跟自己说这种话的?到底一个人可以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够了!” 那边的赵总不耐烦得叫了一句,然后喊道:“你过来!” 闻言,陆成飞立刻听话的像条狗一样快跑了回去,小心翼翼得说道:“赵总,您说您说事……” 赵总脸朝一旁喊了句:“小威你过来” 很快一个人影有些一瘸一拐得走了过来,这是个有些瘦高的家伙,看上去很是年轻还没成年的样子,但体格已经不小接近成年人了。 只不过他的右腿有些跛,看上去像是膝盖受了点伤的样子,而且右手拳头也有疤痕留着。 “抽他” 这位赵总一脸冷漠得朝着他说道。 “啊?我……我吗?” 赵总皱着眉吸了口香烟,然后把一口青色烟气吐到身前的年轻人脸上,一脸无奈得说道:“小威啊,你这是怎么了?年轻一辈里我可是最看好你的” “这种事还要犹犹豫豫?怎么,被人打了一次就畏首畏尾了?年轻人吃点亏不是坏事,以后有我在肯定帮你找回场子!我今天特地带你过来见见场面,也是让你重拾信心,年轻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失了胆气!” “来,抽!” 陆成飞顿时脸色一变哭丧着说道:“赵总,别……别,我这,有商量嘛有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断了他的说话,陆成飞眼冒金星得在原地转了个圈。 被叫作小威的年轻男子看着自己的手掌,五指握了握,一缕笑意渐渐爬上面孔。 再看着被自己抽了一巴掌的男人,捂着右脸一脸畏惧痛苦卑微得看着自己,仿佛在乞求自己一样。 对了,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年轻人的笑意越来越大,由原来浅浅的微笑逐渐变成放肆的大笑。 他妈的,就是这种感觉啊!抽别人,揍别人,让这些家伙用害怕和求饶得目光看着自己,然后在这种目光继续被自己好好凌虐才对啊! 从之前被那个男人以暴力击垮之后,这么些天以来自己就像是萎了一样,心怀恐惧畏手畏脚,连大门都不敢怎么出。 直到现在,才从这一巴掌里再次体会到曾经的快乐,老子又重新活过来了,而这一切都要感激赵哥啊! 他感激得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吞吐着烟雾的背头男子,目光里除了感谢更有憧憬。 真是太潇洒,太过瘾,只有这种将他人肆意玩弄欺凌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真正的幸福!我有朝一日也要成为像他一样的男人! 带着这股子“美好期望”和“上进心”,他更加卖力得用巴掌抽着身前的陆成飞,把这个卑微怯懦的男人抽的像是个陀螺,连自己的巴掌都隐隐作痛。 而站在后面一直观望的赵总,满意得吸了口烟气,缓缓吐出一个个烟圈。 本来像催债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他亲自来干,但是他却偏偏喜欢这种工作,喜欢这种以势压人,喜欢这种掌控一切,喜欢这种居高临下俯视这群碌碌贫弱之辈的感觉。 简直太美妙了! 这种感觉能让他切身的体会到人生来就是不等的,有的人就是可以高高在上,有的人就是只能当牛做马。 然后在这种差距感中他便能体会到真正的幸福。 就好像打雷下雨天在家中的那种安全感幸福感一样,我有他无,我高他下,我富他贫…… “行了” 他缓缓吐出一句制止了已经打得兴起的程威。 “别打了……别打了……” 双颊红肿的陆成飞晕头转向踉踉跄跄得转向陆伯,凄惨得叫道: “大!救我啊……你救我我啊……我是你儿子啊!” ------------ 第三十九章 悔 陆伯看着儿子的样子,苍老失望的眼睛里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心疼。 多年以来,在无数次对这个儿子感到失望后,他本已打定主意无论这小子露出何等惨状自己也绝不会再有同情怜悯之心。 只因为这家伙过往欺骗过自己太多次了,早已成年成人的他非但没能接过顶梁柱的责任,更是将自己辛苦半生积累挥霍,如今更是要把他们父子两这本就见底的家再掏个底朝天。 可是看着他这副惨样子,陆伯也不禁想要伸出手去摩挲一下儿子受伤的脸。 但他还是忍住了只是艰难地吐出一句:“自……自作自受啊,自作自受啊!” “大……救我啊!大!咱把字签了吧,那几亩田咱不要了……” 陆伯沉默了,摸着怀里的田亩确权册,满是老茧的手在上面轻轻抚摸着,仿佛是在摸着爱人的头发。 “这田,是我和你妈给上尧村做活,每天从天蒙蒙亮做到晚上老鸭都回笼了,做了两年多,生产队批给我们的……拿到田本的当天,你妈开心滴很咧,到镇上买了半斤卤猪头肉,给我带了二两烧白干,还跟我一块喝了两杯。她那会喝酒哦,一口下去呛得从鼻子里出来了,她还说上面那亩要做旱田,栽芋头苗,芋头苗一定要用隔壁村李老钱家的,他家的苗长得好……还有水田要用蔡芳家的稻种,抽得穗才饱……” 陆伯声音低沉,但是脸上是少见的笑容,语气中是最为纯朴的眷恋,不像是在说田,更像是在说一段往事。 但是陆成飞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去听他老头说这些无聊的陈年老账感激急吼吼得催道:“行了行了!这种事情你以后再给我说哦!赶紧的,赶紧的……我妈肯定也是同意的!” 老男人闭上了嘴,微弱的笑意也僵硬在脸上,用手撑着水泥地板,用力撑了两次才从墙角站起来。 眼见老头子终于动了,陆成飞大喜过望,他没有去扶自家老爸摇晃的身形,只是立马高兴得腆着一张肿脸点头哈腰得回去冲着赵总说道:“好了!好了!我大来签字了,赵总你行行好,我那点小债还麻烦您一会给勾了哈勾了……” 赵总只是嗤笑一声不加掩饰得鄙夷着他说道:“耽误我时间,老子又不是来看你们演苦情戏的,我是正儿八经的商人,搞得我跟强买强卖似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你们说是不是?” 他身后众人全都一致点头。 “你觉得呢?我是不是正经做生意的?难道我是土匪强迫你来庄子里玩,强迫你卖田了么?” 他下巴一昂用俯视的目光看着陆成飞问道。 陆成飞脸色一僵,心里早已是百万个妈卖批,但是嘴上还得客客气气老老实实地道:“对对对,赵总您是大老板啊!当然是正经生意人了!” 说着还不忘一脸谄媚得竖大拇指。 客厅大桌上立刻被清理出来,两张文件被摆了上去,一张是土地转赠接纳协议书,一张是田亩确权产证册。 只要陆伯在前者上面签字,再将后者交给对方,这块自己耕种了几十年的老田便从此缘尽。 满是老茧和皱纹的大手在过去各种农具都能轻松掌握运用,可如今是拿着一根再轻巧不过的墨水笔都有些微微抖动仿佛力不从心。 作为少数认识的几百个字里,写的最熟练的三个字,陆伯从没觉得原来写名字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艰难地写完自己姓氏后,他抬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香阁旁边悬挂的相框上,黑白的照片里是自己媳妇那年轻的音容笑貌。 他忽然一把抓起田亩册子,拔腿就跑嘶哑得吼道:“这田我不能卖!不能卖!” 突发变故,场上最着急的却是陆成飞,眼见自己的救命稻草突然飞走,他差点胆都吓飞出去,赶紧上前一把拦住老爸。 陆伯愤怒得甩开儿子的胳膊吼道:“你妈的坟也在边上啊!在边上啊!我不能……” “我妈都死这么多年了!你还管她作甚?!先救救活人吧……” 但是陆伯没有理睬他揣着田亩册子就往屋外跑去。 这突然变卦自然便让那赵总本就不多的耐心消磨的一干二净,脸色也不再平静变得狰狞起来:“妈的……老东西给你脸是吧?我爹能收你的地是你的造化!” “给我拦住他!再跑直接腿打断,老子不差他一条老腿的钱!” 顿时他身后的十多人全部鱼贯而出,区区一个老农又如何能抵得过这多名人高马大的壮汉了。 刚跑出家门没多远就被一群人拦住按倒在场地上,只有一身干活蛮劲的老农发出嘶哑不甘的吼叫声,很快引来了周围邻居村民的注意。 “怎么搞的?” “这是发生啥事咧……” “这不是那陆大伯嘛,怎么搞的这么多人都在打他?!” “打人啦!打人啦!” 围观的村民中很快也有人上来制止,但是劝架的看着这个阵仗也不敢太上前,只是冲着喊道: “怎么能动手!不能打人!” “人家还是个老人,你们赶紧停手,不然报警了!” “对对!报警了!” 啪嗒~ 昂贵的塔芙那朵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声音,冒出一缕幽蓝色火苗,这种产自欧洲的手工打火机机身上有着红铜色的繁复花纹,摸在手中有一种温润的手感,赵天宝很是喜欢这种感觉。 听着一旁村民们的说话他不紧不慢地悠闲点了根烟,带着风轻云淡的笑容吐出一口烟圈。 “报警?”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老子叫赵天宝,我爸是赵六河,想报警的就去报好了,我倒要看你们谁敢报?” 此话一出周围立时安静了下来,村民们面面相觑,手里的电话也放了下来。 “报啊?怎么不报了?”赵天宝环视四面,“还他妈报警,呵~你们报警抓我什么啊?老子来要账天经地义!还不上还想跑怪我咯?还是说你们想给他还?” 顿时,再没有人敢出声,虽有人看他那嚣张模样很是不忿,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最终只能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各回各家,最多是不是回望一眼摇摇头,但也无可奈何。 甚至还把窗户关上,不让自家小孩看到这一幕。 最终场地上只剩下一个老农沙哑的嘶鸣声。 而这正是赵天宝想要的效果,他舒坦的一口把香烟吸掉大半,然后深深过肺再吐出。 看他妈谁还敢出头?!一群平民也配威胁老子? 但就在他这究极得意之时,忽然感到身边一凉,像是刮起了一阵风。 一阵凛冽又可怕的风,让他瞬间汗毛树立全身颤栗! ------------ 第四十章 资本 “哪来的阴风?!” 正当赵天宝心中闪过这一念头时,便只听见呼啦一声,以及一片惨叫声迭起。 烟尘自场地上扬起,两个西服男和一个穿皮夹克的发出惨烈的嚎叫躺在不远处,而刚刚正是他们几人合力把陆伯死死按在地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赵天宝被这突来变故吓得眼皮直跳,惶恐得远远退缩出去。 直到尘埃落定,他以及其他众人才看清原来场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一人。 多出来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人。 那人正将满身灰尘的老人慢慢扶起来关切的问道:“陆伯你怎么样?没事吧?” 还处在迷糊中的陆伯只是条件反射式得茫然回答:“没事……没事……哎?” “小衡!” 直到他反应到来者何人时,在大惊出声。 “你过来作甚?!走走走!快走……这事跟你没关,别掺和进来……” 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让李衡快些走,千万不要卷入自家这摊子烂事当中,跟这群家伙们惹上可没有好结果啊! 李衡摇了摇头,这种话他听不下去。 纵然是精神力强大的他,已经拥有了极佳的情绪稳定性,在看到陆伯的样子后也难免胸中气血翻涌,一股名为“怒”的意志止不住的上涨。 这个对自己恩重如山的无亲缘老人,除却自己,他已别无仰仗。 甚至换一步说,这便是李衡的执念之一。 既然舍弃不了平凡中的一切,那便更要珍视这平凡的一切。 正因为他们平凡,所以也更加的脆弱,倘若有失便悔不再来,一切遗憾无所弥补,这种感受李衡绝不要再体验一番。 “你是哪个?怎么过来的?” 赵天宝远远地看着李衡,眉头紧皱发出疑问。 没有回答,甚至连看都没看他,李衡只是要把扶起的老人搀到一旁坐下。 见到自己被无视,赵天宝眉眼顿时抽搐了一下,狰狞的面相再次浮起。 他便由不得别人如此轻慢自己啊!这让他很是不爽! “滚开” 李衡低沉得出声,向拦着自己的那些西装背心男低喝道。 突然出现的男人,莫名可怕的气势,这群充当打手保全的家伙竟也在第一时间有了畏惧感,别他这一句话慑得纷纷后退了半步。 李衡再一转头望向才从屋子里探头探脑畏畏缩缩的陆成飞,立刻冲他喝道:“过来!把陆伯扶到一旁去好好守着!” 还一头雾水的陆成飞眼见这一片混乱中闯进来居然这个一向和自己不对付的“发小”立刻嘴硬道:“是你?你过来干甚!我家的事有你什么事,我……” 然而下一刻,李衡的目光和他迎面撞上,在那目光扫射之下陆成飞刹那间头皮发麻,背心狂涌冷汗,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咕咚~他忍不住浑身发颤得咽了口口水,然后鬼使神差得走了过去,按照李衡的吩咐把自己老爹稳稳得扶住,整个场面十分的父慈子孝和谐安宁。 就连陆成飞自己可能都没有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干出这种事,干出这种得罪赵天宝让自己以后绝对没好果子吃的事。 但他在刚才只觉得——害怕! 他只是凭本能觉得如果不按照李衡的话去做,自己会很惨,非常的惨! 刚刚那眼神就如同一头猛虎在盯着一只土狗似的。 但这场面只会让另一个人抓狂,让赵天宝感觉自己的脸仿佛被踩在地上蹂躏。 “你们他妈的是傻逼啊!!就这么让他来来去去,我他妈养你们吃屎啊!” 被老板这么一吼,那些要账团伙才纷纷反应过来,立刻包上来将李衡团团围住。 而此时,还有另一个人看着李衡瞪大着老眼,身体尤其是双腿开始抑制不住得打摆子,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就……就是他!就是他啊!赵哥……赵哥,就是这个人……打我的就是他!” 程威像是癫了似的扯着赵天宝的胳膊袖子不停地抖着,用伤疤还没好的右手指向李衡。 赵天宝被他扯得烦了,反手一抖将他甩开。 “好得很,那就新仇旧账一起算!不打死就行,医药费老子全包了!” 李衡微微侧目扫了这个不停叫嚣的家伙一眼,他也知道这家伙是谁。 赵天宝,赵六河的儿子。 敢如此张狂也是因为他最大的仰仗,背后正是他的老爹赵六河。 赵六河,平山镇里颇为有名的人物了。 八十年代老农村里咸鱼翻身的典型案例,据说老家就在李衡村子不远处的赵庄。 其母的名声不好,似乎是个寡妇,但却又不是那么守规矩,前前后后嫁了多个丈夫,可以说在这十村八乡都有老家。 仗着有个还不错的皮囊,虽是改嫁多次但总有看上她脸盘子的庄稼汉接手,这赵六河到底是她第几任老公的崽也早说不清楚了。 赵六河的妈向来只爱享清福,每嫁一户便是吃空一户,挥霍无度全不似农家女,绝不肯好好过日子,丈夫若是得病了、不行了那她便立马踢开,另寻他家。 如此的女人,就更别想她怎么好好教育自己那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便宜儿子了。 赵六河就这么被放任不管的甩出去自生自灭。 也许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这赵六河别的本事没有,倒是把他妈最擅长的那套花言巧语坑蒙骗学来了。 每次在合作社偷鸡摸狗被逮到之后,他都能立马演一场窦娥冤的大戏出来,装的那是一个楚楚可怜,哄得生产大队都对他网开一面。 长此以往,这赵六河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种种行径越发恶劣,更是在这方乡镇得来个“诨号”——赵狗嫌。 所谓的狗嫌人厌,到哪个村子,人还没来闻着味狗都先叫起来了。 而他后来的发迹,也是劣迹斑斑,随便问下十里八乡那些同辈的老人都能知道这家伙曾经干过的缺德事。 早年间赵六河做过农村收鸭绒的活,为了低价收来南梁村鸭场的鸭毛,他偷偷掘了稻田的田埂,那时季节农民刚刚给稻田打过农药,田水顺着土渠流进了养鸭塘,药死了大半的鸭子。 然后他以死鸭为由疯狂压价,强行从鸭场收走了所有的鸭毛。 后来他还在镇上开了一家废品收购站,为了垄断市场打压竞争对手,他把一对收废品夫妇的三轮车链条偷偷损坏,导致半路上出了车祸,那家男人撞成了半身不遂。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甚至在他的发迹历程中,涉及到人命的事件都不在少数。 然而这些事情全因为那个年代刑侦手段落后,许多证据无法收集,还有山村乡民的法律意识不够等等因素导致他赵六河始终能逍遥法外。 之后他更是做起了各种生意,从废品收购站到水泥砂浆搅拌厂,还开设了皮革加工厂,承包了农村多个砖窑。 生意越做越大,有了钱之后他更是从当地招揽了不少闲散社会人士,充当他“赵家”的保安,守护他这些资产。 曾有外地投资商前来,想在平山镇当地开厂办公,却硬生生得被他这个地头蛇骚扰得无奈退出。 再到后来他的生意规模扩大到县里,得了不少表彰奖状——“平山镇优秀农民企业家”、“XX县二十大杰出创业者”、“200X年致富奔小康农民代表”…… 大半个平山镇的市场都被这赵六河垄断了,成立了什么赵氏发展有限集团,他更是混到了整个县城都家喻户晓的地位,还回到老家赵庄修了个什么赵氏祠堂? 一个连自己亲爹是谁都摸不清,姓名都是自己老妈随便起的人居然还建祠堂,也不知是拜到了哪路祖宗。 赵狗嫌再没人敢提,所有人都得尊他一声“赵总”、“赵老板”。 而他过往做的那些几乎数不过来的缺德冒烟、丧尽天良的事情也无人会去提及,至少在任何公开场合不会敢有人去提。 从此那个曾经的赵狗嫌俨然成为了平山镇的半个天王老子。 半数以上农户的作物必须只能到他开办的加工厂加工,所有加工后的灰糠都以低价直接回收成为他家养殖场的饲料; 现在但凡想盖新房的村民,买的砖十块有八块都是他家窑厂烧出来的,至于砖石品质如何? 不可说,说了你就是在质疑镇里评出来的优秀企业。 西游记里曾有段孙悟空自述人脉的话——“玉帝认得我,天王随得我;二十八宿惧我,九曜星官怕我;府县城隍跪我,东岳天齐怖我;十代阎君曾与我为仆从,五路猖神曾与我当后生。不论三界五司,十方诸宰,都与我情深面熟” 如今那赵六河在县里差不多就是这么个地位,端的是这一方县城,十余乡镇,百多个村寨里的“齐天大圣”。 而作为首席“猴子猴孙”的赵天宝为何有如此架势便也能理解了。 当然,这赵天宝虽说跋扈嚣张,但自然也不是蠢货,专为找麻烦而兴师动众。 这次事件当中更深层的缘由,李衡其实也能明白。 表面上看这就是一起上门索要赌债的简单冲突,然而背后却是他赵家在整个县区农村布局的一小点映射。 这其中体现出来的是一个根深蒂固的问题,那就是——农村土地流转。 土地兼并,自古有之,在古代是那些乡绅士族为代表的地主阶级以地租、地税为缰绳羁缠贫农佃户,当有流年天灾之时,平民农户不得不抵押田亩地产换取大户钱粮,然后自身沦为佃农奴仆,靠为地主打工种田换取安身之所。 在现代则是以地产商人为代表的民间资本主导的土地私有化开发流程,通过商业运作和对基层部分土地政策漏洞的研究,寻找突破口以低价从村镇占取田产土地,改化乡镇企业或集中住房区,打破原先的小农经济模式将离开土地的农民聚合到新建的工厂和居住区,同时以他们作为消费力来消化掉新建企业的产能,或者外销赚取利润,这就是现代化的圈地运动。 本来的话,以后者为代表的现代化圈地,可以一定程度上释放土地潜力,带动乡村发展提高农民生活水平。 但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那些主导土地流转的民间资本要守规矩,讲良心,不以低价压迫农民卖地,不以低工资收买农民劳动力,不以高消费收割农民储蓄金。 但这,可能吗? 资本的逐利性质本身就决定了这是一种奢望,再加上那本就经不起考验的人性,一切会如何发展都是显而易见。 而赵六河这种自民间最底层以种种不可见光的手段爬上来的民间资本家,非但没有因为自己过往底层的身份有丝毫体恤平民大众之心,反而变本加厉独霸一方支配大半个县城数以十万计生民的衣食住行,薄万民以肥己身。 不过随着国家政策日益完善,农村土地流转流程越发严谨,土地使用权、土地所有权、田亩征收流程制度等等漏洞不断修复,并且农民对土地政策法律了解提高之后,这种空子便越来越难以钻透了。 就算是他赵家也没法明目张胆挑战国家政策,但是扩张和贪婪的步伐仍旧不会停下,于是一些不上台面的阴损险招便陆续使出。 其中就有私下设立赌场引诱部分好赌者踏入,然后以杀猪盘将入坑者套住,令其输到不得不以家中田产作为赌注的地步,不从之人威逼利诱无所不施,最终以压到极低的价格甚至根本不花真金白银,白取一块田地。 当然了,这其中的道理陆成飞那嗜赌的蠢猪当然看不出来,否则也不至沦落于此了。 不仅如此,往往失去田地的农户他们也没有就此结束,而是在目标失去收入来源后介绍他们入自家厂区或工地干活,同时压低劳务工资,一瓜两吃。 并且他们挑选的目标都是早有预谋的,往往那些田地在一整片农耕区内都有着关键的地理位置,或是水渠田阙、或是农田上游、或是占据四方,得了这些田地之后他们就在其中弄些机械或者开挖土地,施加各类化工品,最终导致周边田地渐渐也无法耕种,要么弃用要么也低价贱卖或租借给赵氏公司。 虽也有农民跟其打官司,但是一来法律诉讼流程复杂耗费巨大,二来赵家所用手段往往游离在法律边缘,纵使部分官司输了,从整体层面上他们始终是赚的。 民力如何能与资本相争? 不能! 所以,这便是李衡存在于此的原因! ------------ 第四十一章 求死之人 “想给人出头也是要挑对象的,还要看自己有没有实力” 赵天宝扔掉烟蒂,然后用皮鞋狠狠踩踏着说道。 “而你就挑错了,我不是你能惹的人” 用胸前的手帕擦拭了一下手掌,赵天宝再次用他那标志性的俯视眼神看着场内的李衡轻蔑得撂下一句:“别下重手,先打到他认错” 立时场中除了刚刚倒下的三个人,剩下的七八个人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围将上来,虽然这家伙刚刚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毕竟现在他们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 依靠着数量优势带来的勇气他们便不惧眼前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年轻男人。 这些催债团伙成员,都是赵家收来的社会人士,有不少都是类似程威这种,未成年时就经常混迹各种社会场合,从小就有许多打架闹事的“光荣事迹”。 这些家伙一方面体力好,混混经验足,另一方面又没有其他生存技能,用来当做工具打手再合适不过,甚至就算出事了,因为他们劳务关系本身的不合法性,赵家连工伤费都不用出,完美的用完即弃道具。 而他们自己却沉浸在赵天宝营造出来的“社团”“帮派”氛围中难以自拔,梦想着所谓的“两肋插刀”、“忠义无双”为他们卖命做着无谓且违法的蠢事。 就如那程威一样憧憬仰望着赵天宝这个“顶头大哥”。 他们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便是在普通人里面还算不错的战斗力了吧。 此刻,这所谓的战斗力便在一阵阵无意义的吼叫和怒骂声中朝李衡涌来,以尽他们那无比愚蠢的“忠义”。 混战一触即发,多对一的打斗往往是没有太多章法可言的,并不能如电影里放的那样有条不紊拆招化招挨个击退。 实际上,这些人打混架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以人数差优势,直接扑过去随便拳脚加身就能将对方打倒在地,然后就是单方面的凌虐。 打群架,是个讲究技巧和套路的高深玩意。 毕竟群架如果再上升一些的话,就是——战争! 现在的李衡体魄高达一百四十多,单论力量少有人类可与之匹敌,以一敌十并不在话下。 但那是火力全开的情况,而在这种催谷全力的模式中李衡要同时对付七八个人可能就没法精准的控制每一击的力道。 而那样的结果就是——死! 是的,自混战开始后李衡面色始终凝沉,更多的动作都还是招架,没有真正意义上展开攻杀。 如非必要,他暂时还不想杀人。 毕竟杀人就会犯法,而法律是这个社会运行的基石之一,随意撼动这种基石,必然会招来社会建筑这个庞然大物的反震。 直面这种这种震击,需要无与伦比的觉悟和实力。 所以李衡目前仍需留手,他的大脑在冷静得思考计算着,渐渐地他已经能够适应这种乱战下的节奏,他反手一击手刀斩在侧面杀来的一个皮衣男左肩上,立刻便听到对方惨烈的叫声然后无力得瘫倒在地。 眼见这一幕,在旁观战的赵天宝也不由得暗暗心惊,暗道这竟是个练家子。 但是他很快就再次浮起笑意:“练武的?能打又怎么样!老子就喜欢看你们这种高手吃瘪啊!” 说着他便要行不耻之事,右手从墙角摸了个铁锹慢慢靠过去,他就要靠着手下人缠住李衡的时候给他一击闷棍,然后享受对方倒下去那瞬间的感觉。 然而这种小动作立时便被李衡捕捉到了,只是挑了下眼皮他就明白这狗种打的算盘,于是就在赵天宝靠近的瞬间他猛然发力将一直缠在身后的一个打手轰出去正好撞在上来偷袭的赵天宝。 猝不及防的一下直接给他撞翻过去,连滚带爬得在场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甚至撞翻了散养在场地边上的鸡笼,弄得浑身上下又是灰尘又是鸡毛鸡屎。 “呸呸呸……他妈的!他妈的臭狗逼!艹!” 灰头土脸的赵天宝连滚带爬得站了起来,一身名贵的西装皮鞋还有那块价值上万的尤格妮妮丝绸手帕全都变成了抹布一般肮脏恶臭。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虽然几乎没怎么受伤,但这对他而言就是不可接受的痛苦! 这就是他一贯的思维,一向只有自己让别人吃瘪打滚,怎可能有让自己吃亏的时候?? 在他的世界里自己是绝不能受辱吃亏弱势的,只能由自己压倒踩踏别人,这才是他的世界的真理。 像他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有“一报还一报”的觉悟和思想,被我压倒凌虐的人居然还想报复我?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他妈的你们就应该被我踩在脚下,被我肆意蹂躏才对啊!因为老子生来就是上上等人,你们这种又穷又弱的东西怎么配凌驾在我之上! 于是因为这极度偏执自私且狂妄无解的性格,此刻的他便非常的怒,狂怒!暴怒! 可是即便暴怒至此,似他这种人仍旧敌不过骨子里那欺软怕硬的本性,本能地他便不敢再次靠近李衡那里去报复。 那么,要平息这爆裂的怒气,他便只有向更弱的人施去暴力,以释放自己的郁结之火。 目标几乎立刻就选定了,他满身污秽也不去管了,只是手里紧握着铁锹把便冲着还在一旁的陆伯。 至少这老东西看上去最弱,而且一切又都是因他而起,要是他老实听话老实签字也不用费自己的工夫了。 他妈的为什么不老实啊!区区老农民居然敢反抗我? 抄起铁锹怒急眼的他抡圆了便要朝陆伯那里挥过去,而在此刻一向怯懦的陆成飞便做了理所当然的事,他直接撇下行动不便的老爸自己躲开了! 而身处乱战中的李衡眼观六路,自然也捕捉了到了这个信息。 瞬间他的瞳孔收缩,目光变得冷冽杀气毕现:“找死!” 这个距离他以全力冲刺也无法赶在赵天宝行凶前阻止,所以可用之法便仅剩下一个。 李衡猛然一记正拳轰出击打在空气中。 仅剩的几个包围着他的打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危机刚刚从他们身旁瞬息穿过,所幸那危机并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 “求死之人,便是挡也挡不住” 哐当、噗通—— 先是铁锹落地的声音,然后便是双膝无力扑倒在地的声音。 赵天宝的胸膛在刚刚一瞬间震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下一刻他的口鼻顿时溢血不止像被掘开的田堤,眼神也紧跟着涣散。 李衡冷漠得缓缓收拳。 十步之内,天下无双。 ------------ 第四十二章 挑战基石的代价 “怎……怎么了……” “赵哥?” “老……老板……” 被眼前这突然发生的可怕景象震到,这群所谓的“赵氏兄弟”顿时一个个慌乱起来。 也有人率先一步走过去,战战兢兢得摸向已经倒地扑街口鼻净是鲜血的赵天宝。 “没……没气了……没气了!” 那人脚步一软险些滑倒在地,眼见自己这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老板突然像只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没了命,他的精神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死……死了!” “怎么会!发生了什么?” 没人能理解,也没人能想通,刚刚还在乱战的局面一瞬间结束了,被这个终止符一般的变故结束了。 “报……报警!快报警!” 说来真是好笑,最后的局面竟是演变为了暴力讨债的团伙要打电话报警了,真是天道好轮回。 “杀人了!杀人了!” 当真有殒命事件发生时,这群平日里横三霸四的家伙们一个比一个惶恐惊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他们便也只能是一群仗势欺人的恶犬罢了。 而更让他们心惊胆战的是,李衡正在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十来个讨债人已经被他撂翻在地嗷嗷打滚六七个,仅剩的那个把还站着的,也只能畏畏缩缩得紧靠着已经扑街的赵天宝恐惧发颤。 他们不知道自家老板是怎么死的,也看不出来是李衡动的杀招,只是本能得感觉跟眼前这个煞星有关。 “你……你不要过来啊!” “我们……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你你……” 但是李衡压根没管他们只是从他们旁边路过,径直朝着陆伯的方向走去。 老头子现在也懵了,拽着还在酸痛的大腿一脸茫然得迎上来,虽然看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基本的情况他还是能理解的。 他一把抓住李衡的双手,颤颤巍巍得激动地说道:“走走!小衡,你……你赶紧走!这这……这都不关你的事……” 说着还不时用一双老眼瞥着地上赵天宝的尸体。 “陆伯没事的” 李衡还是一脸平静得说道。 陆伯可没有他这心理素质一双老眼瞪大了道:“人命关天!人命关天咧……” 然后他忽然一怔,好似想到了什么立刻收敛慌乱正色道:“对对对……跟你没关!跟你没关!是我!这都是我干的!你赶紧走,就当没来过这搁头!” 李衡无奈心中苦笑,都到了这会陆伯还打算给自己顶罪。 然而李衡却对他说了句话:“没有什么是谁干的,谁看到我干什么了?您是觉得我杀人了吗?” “他怎么死的我又不知道,当时我离他至少有七八米远,真要说我觉得是他一跤摔死的可能性都更大” 然后他又冷漠得扫视了一下四周:“你们觉得呢?” 那些家伙顿时一脸懵逼面面相觑,细一想好像的确如此,刚刚那情况虽然混乱但是俩人隔着几丈远呢。 “可……可这……” 陆伯还是担心:“可总归是死人了,这要追究起来可咋弄,还有这偏偏死的是赵天宝,这姓赵的一家不好惹滴呀,衡啊,你……你听伯的,我一老头子了,让我来顶,就是坐班房也没多少日子头了,你还小年轻得很后面路子长着哩……” “放心吧,我既然这么说了,便不会有事的,一切都能处理好” 他的自信神色让陆伯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不住的唉声叹气。 “只不过我现在还得去处理点事情”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你……你不能走!” 这是有人壮着胆子朝他喊道。 “杀人了还……还想逃?” 壮起来的胆子也不是很大,只敢这么远远的喊上一句,见李衡回头了那人又立马往回缩了两步。 “逃?谁敢说我杀人了?谁敢笃定我杀人了?若调查出来不是我杀的拿你抵命可好!” 他的目光锐利如箭语气森寒如刀,慑得说话那人僵立原地额上豆大冷汗直冒却丝毫不敢乱动。 就这样如出无人之境,再没其他人敢出来拦他。 一刻钟之后,李衡的身影再次出现,他又回到了这里。 只有陆伯看到他再出现没有露出喜色,只是心中抱怨这小子怎么又回来了,也恨自己家这破事偏偏就把他搅进来了,更恨自己这祸害儿子造的孽! 于是恨在心头的陆伯反手又给了站在身边的陆成飞响亮的一巴掌,打得他踉跄摔倒栽在门槛上。 一脸懵的陆成飞捂着肿的不能再肿的脸颊带着哭腔说道:“大!你又干甚个啊……” 陆伯也没再管他理都不理,只是呼呼的喘气。 李衡也瞥了一眼,然后走上近前自己拿了个小板凳就这么在场地上坐了下来,表情平静还时不时逗逗一旁跑来的土鸡。 看得周围众人目瞪口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能这么风轻云淡神态自若? 这都是个啥人啊! 不多时,哔啵哔啵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而来,闪烁着红蓝光泽的警灯在村外便能看见。 两辆警车,一辆救护车,疾驰着赶了过来,沿着乡间小路驶进了这处偏远小村的土路。 先是救护人员第一时间赶过来用担架把地上早已断气多时的赵天宝抬了上去。 然后警车上身穿制服的人员向这事发之地走了过来。 见警务人员到了,李衡便从小板凳上站起,不过当他看到带队之人时微微愣了一下。 而那人见到李衡面容的时候更是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道:“是你?!” “杨警官,幸会,我们又见面了” 李衡从容一笑伸出手来跟他握手。 但是杨林的表情却略微有些复杂,他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景下再次遇到这位“义士”,偏偏是在一个命案现场! 看着李衡伸出的右手,他略微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选择伸手握了一下,只是动作非常之快立刻便收了回来。 然后他便收敛神色,严肃严谨得安排下属仔细调查现场,把所有相关人员全部带上,还有部分目击村民也带了过来。 整个过程中,李衡也全部配合,始终保持平静。 这便是社会和集体的基石,若不能直面那磅礴沛然的反震之力时,便不要轻易的去撼动。 ------------ 第四十三章 赵六河 “我没有杀人”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死的,当时我离他很远” “我承认我参与了斗殴,但我也制止了一个非法催债团伙的暴力催缴行为” “我愿意配合一切调查” 以上四句,便是李衡进入公共安全委员局之后的全部的供词,不论什么审讯内容他也只是平静得强调这四句话。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审讯室另一边,杨林端着茶杯看着正在整理询问资料的同事。 而对方则是摊了摊手:“结果很正常也很明了,他就是认为自己制止了那些人暴力催债,认为自己最多参与了斗殴行为,算是违反了公共安全法,绝口否认有杀人行为。” “那你觉得呢?” 杨林喝了口茶再次问道。 审讯员只是挠了挠头回道:“只凭我个人感觉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他的回答条理清晰,逻辑也非常通透,甚至连不少法律法规都能清楚得描述。只不过,毕竟是出了人命,我们这里多半得不出什么结果了,还是等尸检报告出来吧。” “只不过吧……” “什么?” 审讯员顿了顿往后一靠摸着下巴说道:“这是我的个人感觉哈,没有任何实际考证的个人观点啊。我就是觉得他这似乎太冷静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牵扯到一桩命案里了,但他的表现就好像非常的胸有成竹,话音清晰明了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连一点顿挫结巴都没有了,这在我以往的经验中可非常少见的,哪怕就是真没有犯案的无辜者,来到这里多少都会有那么些紧张,甚至有时候因为慌乱明明自己是无辜的由于说出来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反而把自己搞得像个嫌疑人。” “但他吧……就好像笃定自己决不会有事一样,那感觉好像他不是嫌疑人,而是自己的律师一样” “这种强大的心理素质真的罕见,要是不说我还以为这是什么身经百战的老兵或者间谍呢,呵呵~” 杨林点点头,再次看向审讯室里依旧波澜不惊平淡如水的李衡。 平心而论他对这个年轻人的第一感觉是很不错的,不仅仅是因为之前县城那次事件,他那神乎其神的身手,和见义勇为的行为。 此外他亦是在这个青年的身上感觉到一种不俗的气质,这气质就令他很是欣赏喜欢,无形间就觉得此人非庸碌之辈。 但作为一名人民干警,他就不能有这种靠直觉和意气来办事的思想,凡事都得讲实证凭公理。 他离开了这个审讯室,又分别去往其他地方各自了解情况,大体上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全貌。 “赵天宝……赵家……” 他摩挲着水杯的杯壁轻轻念叨着,眉头也不禁微微皱起。 跟这家子产生关系的事情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作为一个从去年才被调任的队长,杨林仅仅只在县公共安全委员局就职了几个月,便对这家子如雷贯耳了。 老实说他是看不惯这样的富豪存在的,他看过以前局里的档案并且也接手了一些烂尾的案件,有不少都跟那个叫赵六河的老板有关。 只因为他的产业遍布全县,涉及到数十万县镇居民的方方面面,他随便一个动向和投资便关系到全县当年的财报。 这样一个人物在此可谓举足轻重,如今他的儿子却在一起暴力事件中不明不白的死了,这可是个扎手的事情啊。 尽管在了解过一些赵天宝的为人和行事风格后,杨林那作为普通人的身份性格也会骂一句死得好,但是作为职业警察的这一面出于对法律的重视和专业的理性便不能容许自己这么想。 “纵使为富不仁,也不能以私刑处置夺人性命,这便是法律,这便是对于生命的尊重” 杨林回望了一眼审讯室中的李衡叹了口气暗道:“但愿一切如你所说,此事非你所为吧”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就算是杨林也对此略感头疼,在局里忙转了一上午,他才有空隙短暂的歇息一时,然而当他刚走出办公室大门后便遇上了一个不想碰见的人。 一辆宾利慕尚停在了公共安全委员局门口,一个中年男子从车后座走了下来,这是个梳着油亮背头带着一副黑银半框眼镜,穿着一身笔挺整竖的西装,看上去文质彬彬气度不凡。 杨林却叹了口气心道:“正主来了” 没错,这人便是原河县知名的企业家赵六河。 没人会想到几十年那个偷鸡摸狗混迹十村的“赵狗嫌”如今居然能走到这个地步,更没人能从如今这副装扮想象到他曾经破落难堪的样子。 一进来他便找上了杨林,没有想象中的狂躁暴怒或哀声痛哭,反倒是先和杨林絮叨了两句,寒暄了下往日在某某市局会议上曾有幸见过几面等等,还夸赞他气质不凡有英雄气概。 面对他杨林也只是出于礼貌的微笑回应,这种混成人精的家伙一句话都不能随便听信。 聊了一分多钟后赵六河才进入正题,直到这时他的神色才抑制不住微微狰狞起来,潜藏在心底那股子狠厉之色掩饰不住得从眉目浮现。 “杨队长,请你务必要给我和全县百姓做这个主!决不能让这行凶害命之人逃脱法律制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杀了我的儿子,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我们原河县!不光我不能接受,就是这原河县几十万老百姓也不能答应!” 霍然之间,几十万百姓的大旗就被他抬了上来助阵。 就连杨林不禁在心底暗叹,不愧是在此经营纵横了几十年的老妖怪,短短几句话就把这立场转移到了人民群众的大势中去了,搞得仿佛他赵六河就能代表原河县百姓一样。 说着话赵六河又将手掌放到了杨林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得说道:“杨队长啊,这个案子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恳请您一定要用心去办,只要能还我儿一个公道,让那罪犯付出应有代价我一定感激不尽!我赵六河虽然人微言轻,但和市里的几位也有些交情,也常到厅局的几位家中做客,日后我也会好好向他们传达你大公无私的英雄事迹” 杨林面带着微笑,礼貌地把赵六河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拿开,淡定的说道:“赵先生不用多虑,人民警察为人民办事,一切都有法律做主,我们自然都是秉公办事。” “还有公务在身,不方便再多聊了,也请赵先生节哀,我让警员带你去停尸房” 说完这句话他便打发赵六河离开了。 ------------ 第四十四章 326 原和县公共安全委员局地下二楼停尸房。 这里是暂时停放一些案件中尸体的地方,四面都有干燥器和保持气温低下的制冷空调,冷然阴暗的色调充斥在这里。 赵六河就这么站在一张白床前,一块白布改在那熟悉的年轻人身上,他的面容此刻也冷硬的和这个停尸间差不多,就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秘书都不敢靠得太近。 “蠢东西” 然而想不到赵六河的第一句话竟是朝着已经僵硬的儿子尸体吐出这句骂声。 “为什么不听老子的安排?” 赵六河继续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语气冷得和停尸间的冷气融为一体。 “让你好好念书,老子给你准备了最好的学校,为你安排了最好的留学路线,你他妈的哪怕一个字不学只去做做样子这会也拿到亚美尼加的学位了,老子怕你寂寞甚至在那边给你买了两个白人妞,老子还给你联络了省城钱总的女儿给你定亲,你他妈只要好好念完书将来把婚一结,老子还有那姓钱的老东西几十亿的产业将来都是你的!!你他妈的为什么不去!!啊?!!!” “为什么偏偏就喜欢跟那群不知所谓的东西瞎混?!为什么不听老子的话!!”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渐渐压制不住,由原来的自嗓子底发出的嘶哑声音变成声嘶力竭的咆哮! 啪! 他甚至怒骂着一巴掌抽在死去儿子的脸上,吓得一旁的秘书都赶紧上来劝导。 但是发泄过怒火后的赵六河却慢慢软倒下去,双膝跪地伏在白布之上,方才的咆哮怒吼也化成了阵阵抽泣哀嚎,汹涌的泪水把白布都浸透了。 “呜啊啊——为什么不听爸爸的话啊!为什么要……要这样对你老子我啊……” “儿子啊——儿子啊——从小到大我把最好的……最好的都给你啊!!给你最好的保护啊——从没人敢欺负你一点一毫啊——从没人啊——你……你就这么报答我吗啊!!!” “老子……老子他妈的就你一个种啊……儿啊……” 声嘶力竭得哭嚎一直持续了快十分钟,直到那块遮盖尸体的白布湿透了快半,他才停下来。 而一停下来后,赵六河就变得十分安静,跪在地上将那最后的抽泣止住。 而当他再抬起头来时,那张脸便让跟了他十几年的秘书都不敢靠近。 这是只有他往日里下定决心出狠手铲除自己的竞争对手时才有的表情,狠厉阴森如同一头胡狼般的狰狞面容。 他抚摸着赵天宝的头发用着已经哭至沙哑得嗓门轻声说道:“但是儿啊你放心,不论你怎样不听话,你都是我唯一的儿子,任何欺负伤害你的家伙我都不会放过!任何!” “害了你的人,我便要让他痛不欲生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没有人知道,这个做下无数卑鄙无耻心狠手辣之事的家伙,在私底下竟是如此的重视亲情,在他的生命中除却财富权势最看重的便是这点滴亲情。 而这也正是因为他自小那亲情匮乏的人生所致。 他慢慢站了起来,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涸凝结在脸庞,面孔仍然阴森晦暗。 “过来” 他冷然的说道,一旁的秘书立刻慌张走来。 “这个杨林去年才调过来,关系也没怎么做过,不大像是能靠住的样子,你去找那个姓吴的,让他给那个害了天宝的家伙安排个好地方,好好地招待招待!” “明……明白了” 秘书立刻记下回道。 看着儿子已经灰白的脸庞他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不想在开庭的时候,看到那东西健健康康的出现!” …… “这是谁安排的?!” 公共安全委员局的办公室里看到调令之后的杨林愕然得发问道。 “杨队,这你就别管了” 负责交接的队员拿着签字的文件递给他,示意他不必再多问。 “别管了?就一句话就让我不管了?这种调令他不合规!” 杨林怒气冲冲得道。 本身案件就还在调查审理之中,一切罪行事实也好都没有定论,突然就要把嫌疑人转移看守地方,而且是由临时羁押处压到326处班房? 那326处班房是什么地方他杨林能不清楚吗,那里面关的都是些什么样的玩意? 三分之一都是待处决的重刑犯,而且基本都是暴力犯罪者,并且326处本身也是个中转站,会跟着不同犯人所属案件的进展进一步流转到其他监狱或服刑或处刑。 所以那里其实有一些不怎么上台面的潜规则,那就是管理并不十分严格,对管理方来说最大的要求就两个——一是别逃出来就行、二是别在宣判前死了就行。 把一个还没有定性案件的嫌疑人转移到这种地方? 杨林就是用脚后跟也能想到原因,这特么是有人出手要整李衡。 但是调令既然都已经签字了,甚至人都转移到运输车了,他此刻再去说什么都没用。 望着那远去的车辆,杨林眉头紧锁面容阴沉。 这不是他一直以来坚守的原则,这令他很是不开心。 而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推动案件进程,让法医确定赵天宝的死亡原因。 不管是不是李衡动手杀人的,至少以程序的力量先把他从那种地方捞出来再说,让他少受些罪也好。 “但愿你的身手能让你在里面好过一些,至少不要落下什么重伤残疾啊” 杨林摇了摇头,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不过是种奢望。 他看过李衡的资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最近不久才回来乡下,尽管之前他展现出来的身手让自己颇为震惊。 可那326班房毕竟是穷凶极恶之处,就算他身手不错一个人能对付五六个就算了不得了吧?又如何架得住那么些个暴徒,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是明摆着有人设局要弄他,到时候种种阴招如何招架…… 咔哒—— 银亮的手铐被解开来,李衡将放开的双手抬起微微握了几下,好放松放松这手臂。 “进去吧” 身后传来岩石般冷硬的催促声,李衡依旧平静得照做,走进了身前那两米多高完全由条纹精钢焊接成的班房大门。 甫一进入,便是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既有消毒水那浓烈的气味,也有各种人体排泄物的味道,还有某些不知所谓的物质味道。 而伴着这些浓烈气息一并而至的还有数十道一齐投射过来宛如阴影中野兽般的目光。 ------------ 第四十五章 礼貌 吱呀——哐当—— 厚重的精钢铁门再次关起,铿锵的响动中三道电动门闩依次锁上,将这不大不小的关押地变成一处再无出口的禁区。 而现在,那些从侧面、角落、阴影各处投来的目光更加强烈了,他们一个个仿佛便是这“禁区至尊”一般各带气场,那是他们各自所犯的罪恶带来的不祥气息。 而李衡,却与他们格格不入,他的身上没有那些残忍、暴力、绝望、阴暗等等的负面气息,就像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一样。 老老实实,人畜无害。 再加上他从一进来之后就安安静静得抱着自己的一叠衣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得走到为他分配的床位,倒像是个刚刚住校的中学生一样。 “你好,麻烦起来一下,这里是我的床位” 李衡来到自己的床位跟前,却发现这里早已经被人给占了,那家伙侧着身子面朝里面正在酣睡,于是他也只好微笑着请他起来。 “噗哈——” “嘎嘎嘎~” “哼哼呵呵呵……” 千奇百怪的笑声响起,阴影中的家伙们一个个的都忍不住的嗤笑起来,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进这个班房的人这么懂礼貌的! “你是小学生吗喂?哈哈哈,还你好……哈哈哈嘎” “真是他妈开了眼,现在连学生都要关到这里来了吗?那群雷子真是搞笑的不行” “你好?你他妈哪只眼看到我们好了?” 四面八方涌来的恶劣嘲讽只是第一波攻势,这些声音各自有着不同的方言口音,以及那特殊的嘈杂嗓门,尖锐的仿佛是用铁刷子挂着生锈的钢筋门一样。 光是这混乱刺耳充满敌意的噪声就足以让每一个人进来这里的家伙头脑发蒙难受晕眩,在巨大的压力下感受到这“禁区”的可怕。 而这也是此地默认的一种规矩。 恶人之间也会形成一套所谓的环境和秩序,在这个极度恶劣的气息之中要么你足够的“恶”,在这里也能用自身的“恶意”抗衡整个环境的“恶意”,那么你就能成为新的主导者,要么便臣服于这种“恶”,顺应大流融为这“恶意”中的一部分。 这326班房作为一个中转站,其关押人员的流动性非常高,平均最长不会在此关押超过三个月,所以这里面的环境更迭更是非常之快,各类各样穷凶极恶之辈都有可能在这里暂留,因此这里的环境变故更加复杂恶劣。 这般环境孕育出来的“恶意”便是一般罪犯都难以承受的,更别说普通人了。 所以无论是谁进来,都要用一层“恶”的外表将自己封闭起来,要么是为了压倒外部的恶意,要么是为了和外部的恶意融合为一。 但是李衡今天的出现却完全没有这种意向,他就像是个小白一样被扔到了这里,既没展现自己的恶意也没接纳外部恶意的倾向,他就像根白蜡烛一样噌的一下被插在这一处充满了泥泞、粪土、霉变的阴暗空间一样。 无比的突兀,四周的污泥仿佛顷刻间就能将之吞没。 四面那恶意和嘲讽慢慢的话音李衡仿佛充耳未闻,还是一脸平静得朝着床上那人说道:“麻烦让一下,这是我的位置” 吱呀,床上的人动了。 不过他只是翻了个身,沉重庞大的身躯不再侧着睡,而是呈大字型展开,口中还打起了雷鸣般的呼噜声。 这人翻过来后才看清那张面孔,在嘴角处一道满是缝合线的狰狞疤痕,一直往上延伸,都快连到耳朵边了,看着颇为骇人。 而且此人之身形光是看着便知道非常胖重,不下于一百八十斤的块头,六尺的身高,再加上那酱油色的皮肤,活脱脱一个人形野猪般的生物躺在了这不大的铁床上。 “麻烦让一下,这是我的位置” 李衡敛去了微笑再次说一遍。 “还在说呢,还在说呢,噗哈哈哈——你他妈当这里是高铁啊?还让一下,你买票了啊?!” “屠山!他叫你让一下呢!你还不赶紧给人家三好学生大队长让一下,哈哈哈……” “小子唉我劝你今天晚上就在厕所角那睡一晚吧,屠山这一觉能睡到明天上午!毕竟他也没几天好睡得了,不过我这几天脚气犯了,脚丫子痒得不行,你要是过来给我舔舔脚把我舔舒服了,我倒是可以腾个空子让你一块睡啊哈哈哈……” 哄笑声和看热闹的动静充斥了四面,现在是没有看管巡逻的时间点,也是他们难得的放松时刻,可得抓紧时间看着人生难得的乐子了。 “咳忒——呼噜噜噗——” 除了李衡,对这些嘈杂话音充耳未闻的还有床上的屠山,他更是故意翻了个身口中发出沉重的咳嗽和呼啦声,然后呕出一大口恶心异常的口水唾液和其他不明物质的浓痰粘液,污染了这张床铺,将这里真正变成了猪圈一般的地方。 李衡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衣物,将它们在一旁轻轻安放好。 “三遍了” 他对着床上的家伙轻轻说出这句话。 “他刚刚说什么了?” “没听清……好像三什么?” “什么意思,难道他还真是个三好学生?哈哈哈嘎……” 旁边看乐子的家伙们都在竖着耳朵听这“小学生”还能整出什么可乐的发言,好让他们继续开心开心。 然后他们就看到这个乖乖好学生一样的斯文白净的家伙走上前去,一把锁住躺在床上的屠山脑袋,然后像拔萝卜一样将他从床铺上拽了出来,一百八十多斤重的家伙在他手里仿佛棉絮做的等身娃娃一样,轻描淡写得“拔”了出来。 “啊啊啊————” 忽然之间感受到头皮仿佛要碎裂般的剧痛,屠山也没法再继续装睡下去,难以形容的痛苦让他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然而没等他来得及把嚎叫完全发出,他便感觉整个人旋转了起来,从未在游乐园里坐过过山车的他此刻却体会到了难得的失重感! 那是因为此刻的他就仿佛一个橄榄球般被李衡按着脑袋抓了起来,近二百斤的躯体就这么被那只看上去颇为精瘦的胳膊像是玩具般甩了起来,在空中打着飘子,只能说得亏屠山是正宗的脑袋大脖子粗,就一般人这会颈椎已经撑不住了。 李衡依旧面无表情的攥着手中的“玩具”一路将他拖了下来,反手一掷这二百来斤的肉坨便凌空飞翔着撞进了囚房的储物柜之中,发出一声哐啷巨响,如同震雷一般将这班房里此刻所有的噪音全都压了下去。 等到撞击声消失,一切尘埃落定,整个班房也进入了它从未有过的宁静状态,落针可闻。 啪啪—— 李衡拍了拍自己手掌掸去灰尘,同时再次平静的开口。 “我向来以礼待人,希望各位对我也礼貌些”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此刻整个班房都清晰可闻。 ------------ 第四十六章 安静的夜晚 咕咚~ 极度的安静之中,一记咽口水的声音打破了场面,也不知是谁是在哪个角落里发出的。 然后紧接着整个班房的气氛就如跌进谷底的蹦极弹簧一样反弹上来,瞬间这里便如炸开一般混乱起来! 有暴怒着从床上、角落站起来的,口中喷吐着不知那个地方口音的国骂声还有一连串的吐沫星子,也有哐哐敲击着铁床发出巨大响动的,也有哈哈大笑起来发出无以伦比的惊呼,还有只是瞪大了眼睛趴在铁窗附近滴溜溜盯着的…… 而动静最大的无疑还是那块被李衡随手扔出去的“大肥肉”。 “啊——嗷——” 哐啷啷得响动宛如拆迁一般,那庞然的块头顶着身体上的剧痛从那一大堆铁柜中翻身爬起,同时发出既是怒吼又是痛叫的咆哮。 “我……草你妈了个狗*日XXX娘西皮XXXX——” 爆粗口似乎是人类在挥斥怒火时最好的助兴方法,于是这坨百公斤左右的大块头裹挟着污言秽语形成的暴风朝着李衡撞来! “日你马臭狗东西想死是吧!!!劳资妈了巴子把你狗吊揪下来再喂你吃下去啊啊啊!!!” 然后班房里几个靠的比较近的家伙立刻闪身躲开,因为就是他们也知道这头“肥野猪”发狂的蛮力有多么骇人! 狂暴的屠山在这个班房,在这一届的“禁区至尊”里,战斗力也是排行前列的,等闲犯人没有两三个根本压制不住。 而就算是那些力量更在屠山之上的凶恶之徒,这个班房临时的“上位者”们,也不愿在这种无意义的情况下浪费自己的体力,要是被误伤就更不明智了。 所以退开这个是非之地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像屠山这种无脑的横冲直撞在真正的打架格斗中也是很忌讳的招式,稍微聪明些的都知道闪开避其锋芒,对方势大体沉难以控制方向,只要不被正面撞击,闪避之后就是他空门大开的时候,再行攻击这种胖重家伙便只是个肉靶子。 于是场中所有的人都赶紧退开了,哦,除了一个人。 李衡只是歪了歪头仿佛自言自语得道:“你觉得你比一头牛更重吗?” 是的,他便不用那所谓的闪避,所谓的避其锋芒,所谓的侧位反击……而就是要把这力量堂堂正正的接下! 砰—— 中了! 发动起来的“野猪”动作很是不慢,但依旧不够快,根本不够快! 他的速度甚至不够李衡在接触到他之后能够反应过来,在他真正感觉到的时候他已发觉自己不能呼吸了。 “啊……啊??” 就是那只锁在喉咙的精瘦手爪扼制了他继续出声的可能,也将他刚刚那凶猛的冲势生生停下了,而李衡的双腿纹丝未动,宛如两根铁桩钉在地上。 “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李衡轻声发问,感到有些失望。 “啊啊……啊……” 无法发出完整句子的屠山只能嘶哑的啊啊出声,他挥舞着碗口粗细的双臂狠狠地抓着锁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跟他的两只蒲扇大手相比李衡的手反倒小巧精致的像个大姑娘了。 可就是这么个“大姑娘”的手却令他死死不能喘气,掰也掰不开,仿佛自己在徒劳地撼动五根钢筋一般。 “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吗?” 同样的话再次发问了一遍,这次李衡手臂微微用力掐着他的手举高,直接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悬空的屠山瞬间就感到剧烈的窒息,死亡的阴云就要笼罩自己! 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疯狂得挣扎起来,拼命去拉扯锁着脖子的铁爪,本就如酱油般的脸色此刻逐渐猪肝化。 “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吗?!” 第三遍,李衡再次开口,这次的声音依然不大,但却如铁石敲打一般残酷冷硬,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啊……啊呵……呵……吼哦……” 到了这会屠山便连啊的声音都难以发出,有出气没进气,挣扎的动作都变小了许多,眼看着就要进入缺氧休克的状态,肢体也在渐渐抽搐痉挛,这是死亡的征兆。 噗通—— 像是一滩烂肉跌在地上的动静,李衡就这么随手松开了屠山这一百八十多斤的身体,看着他软趴趴的伏在自己跟前。 “看来确实就这点程度” 李衡的脸上反而显得有点失望似的,看的一旁那些家伙不禁脸上一阵抽搐,眼角都在抽筋。 这他妈的是人畜无害的小白脸?! 这尼玛是白无常吧! 到了这会再没人敢出声,之前嘲讽李衡是三好小学生的家伙更想抽自己的嘴巴子,但愿刚刚人多嘴杂这家伙没注意到自己。 即便是班房里之前通过暴力和武力确认了“阶级地位”的“大哥”们此刻也都噤声了。 他们是罪犯,是残暴,但不是白痴。 再怎么样他们当中也没有任何一个有自信可以像玩弄一只猪崽子一样玩弄屠山。 “这他妈的是从哪搞过来这么个怪胎的……” “沃日……幸亏我刚刚没下场给他上个‘新人课程’,不然现在变死猪的就是我了……” “这不会是哪个犯了事的世界搏击冠军吧?国内还有这种人吗?这种人得犯了啥事才被会关到这里来,杀人全家?” “心狠手辣!这小子刚刚真的是冲着掐死屠山去的,整个过程甚至连眼神都没变过,这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啊!” “差点看走眼了,幸好没跟他作对……阿弥陀佛……我犯得事顶多判个十几二十年,跟那些没几天可活的不一样,我得离他远点……远点”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人的思想,更多不作声的家伙依旧满怀敌意得盯着李衡,只是他们在见识过李衡所拥有的“暴力”之后便暂时老实了起来。 趴在地上终于喘过来气的屠山,脑子也从一片黑暗中醒转过来。 这死里逃生再活一次的经历,让这头“野猪”的狂暴性子也彻底熄火,猪头疯也不敢再犯了。 此刻他也不敢动,老实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李衡也不看他,只是擦了擦手,都是这胖子脖子上的“猪油”过于恶心。 “把我的床收拾干净” 随意地说了一句,听到话的屠山先是愣了一下。 李衡见他呆着没动作又补了句:“没听清?” 然后只见屠山那颗大耳肥头哐哐直点,连滚带爬的跑向李衡的床位,赶紧去打水搓毛巾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床位。 铛铛铛!! 铁门外传来敲击声,一名拿着电筒的看守走了过来厉声喝道:“干什么呢!都老实点!” 刚才的动静还是惊动了他们。 李衡回过头来朝他和善的笑了笑说道:“长官没什么事呢,就是这位热心的室友为了迎接新人在给我擦床呢,刚刚不小心打翻了储物柜,我替他道歉,对不起了哈” 看着正在卖力擦床头也不回的屠山,看守露出了极为古怪的表情,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都老实点!” 说完便离去了。 很快床铺也打理干净了,李衡就在榻上打坐休息,一脸平淡自如,仿佛这里不是关押众多恶人的地方,而是自家卧室一样。 “对了,你的声音太难听了,像是野猪叫一样,你晚上不要打呼噜” 休息前他又贴心的叮嘱了一下屠山。 屠山的肥脸露出苦涩:“我……我这是天生的……睡着了呼吸着自然就呼噜……” “哦” 李衡轻轻应了一下。 “那我也可以让你现在就不呼吸” 涂山顿时脸色一僵,刚刚那可怕的濒死体验他再也不想来一遍了,立刻摆着大手哆嗦说道:“不不不……我不打呼噜了……不打呼噜了……” 入夜后,坐在床上的屠山每当眼皮快要耷拉下来时他都会狠狠揪一下自己大胯子,防止睡着了吵到那个灾星 于是,在屠山强大的自律控制下,326班房迎来了一个安静祥和的夜晚。 ------------ 第四十七章 善良 世界上有种说法,指出人体是有气场存在的。 这种所谓的“气场”是一种颇为的抽象的“生命能量场”,它与生俱来的同时,又不断随着人体生长而成长。 这种成长不仅包含了肉身体魄的因素,也包含了发自内心的精神意志的因素。 每个人都会由于各自体质体格不同、性情性格差异、人生经历有别等等生成各不相同的气场。 一生健康幸福为人和善者散发的气场便是柔和温暖的“能量”,而生来命途多舛一路坎坷性情多变之人的气场便是阴暗晦涩的,而若是大奸大恶作恶无数性格狠辣之人那么气场就充斥着慑人的残暴“能量”。 而现在,李衡就处在这种“能量辐射”的包围中。 对于所谓的人类气场这种理论在过去刚刚了解到的时候,李衡一直是持存疑想法的。 他觉的这种说法顶多是一种抽象理念,就如所谓的“相由心生”一样,什么样的思想就会形成什么样的外相。 不过现在他倒是切实得感受到了自己处在一种模糊的“场域”之中,而即便是闭着眼睛他也能从这“场域”中感受到汹汹恶意。 这就是整个326班房全员恶人迫发出来的“恶性能量场”。 一般的菜鸡小犯人如果投放到这里来,迅速就会被这无形的恶意气势压迫至萎靡。 可是对于体魄值和精神力都高达一百五十左右的李衡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是令他有种身躯和灵识都在缓缓经受打磨的舒适感。 虽然数值一时半会还没增长,但李衡能够体会到自身某些无形的“资质”正在强化。 又是一种之前从未试验过的锻炼方式! 而这种“锻炼”具体强化了什么方面,还需要李衡后续去探索。 “真是让我惊讶,没想到这趟牢狱之行竟让我感受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体会” 这让他不得不感叹,就连一个区区的牢狱都有不同凡响之处,这大千世界周罗万象,还有无数自己想象不到的神奇莫测之处等着自己去发掘。 “这种感觉就好比群狼环伺,四周八方皆有危机潜伏,在这种携带着人性之恶的能量辐射下,我的肉体自然而然得产生了一种抵御的本能,从而刺激着自身产生了某种层面的强化”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在这夜晚漆黑的班房之中,尽管气氛非常安静,但是谁都知道今夜没人能安稳入眠。 黑暗中绝大多数的目光或有或无得都瞥向盘坐那张床上的“新人”。 而这些目光,便不存善意。 然而这些人不知道的是,闭着双眼的李衡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太弱了” 这群罪犯形成的“恶人气场”虽然对普通人威胁力压迫感很大,可是在李衡的感觉里充其量只算是在“刮痧”。 而且刮得还不够用力,让他感觉很是不够劲。 尽管这群家伙在世人眼里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是在这种地方,李衡也不敢太过卖力的训练强化自身,这里可是没有自己调配的能效物质的。 如今还没有自主掌握五级平衡的他,要是进化的太快,很容易内天地失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静坐一夜,李衡并未入眠,如今他只需要靠着这种让自己进入安宁状态的精神力就可以充分休息,同时还保留大量知觉,随时戒备外部。 在这处集中关押地,每当看守不在盯着的时候,就有一套内部的“黑暗秩序”运行着,而在这种“秩序”的过滤下部分人员便被抬了出来,成为这群灰暗之众的领头。 这些领头便如自然界的动物一般,在这里也有着各自的领域。 譬如关押地的土石场那边是326班房的“老刀”说了算,囚犯医院那边则是“白医生”的领地,犯人食堂及后厨(注:犯人的食物需要自己劳动处理)是“王屠夫”带着另一班房负责,还有图书馆、厂房区、地下室等等……各自都有各自的“狼头”。 只要是看守没有特别吩咐的时候,那便是他们说了算。 新人除了要遵循整个关押地的法律法规,以及遵从看守的命令,还要花上一定的时间和代价去熟悉这些人,并且渐渐融入到这种规则之中,才能更好的生存下来,然后熬到自己被调走的时候。 而就在今天,一个新人打破了这些规则,让这群自视作恶多端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自以为连死都不怕的家伙们小小体会了一把超越认知的“震撼”。 进入关押地两天后…… “我这个人实在太善良了” 闭着双眼的李衡在心中默默想道。 这是句如果说出来会让人在心中不耻的话。 因为绝大部分真正善良的人便不会将这样的话挂在嘴边,反倒是那些整天念叨自己多么多么好,如何如何善良的人大多并不如他们所言。 善良,便不是一个光凭说就能证明的东西,它体现在行为和内心。 可是如今李衡便敢如此评价自己,虽未说出口,但是在内心之中他便是这么认定的。 怜悯,仁慈,底线,恩义……他纵观自己到目前为止这并不算长,也没有太多波澜的人生,他就认为这些善良的特质自己切切实实的拥有。 因此,他便认定自己是善良的! 想到这里他豁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目中的是一个光头,但不是中年脱发那种光脱脱,而是剃光了还剩青色头皮那种。 看上去这个光头大概只有三十来岁左右,光着膀子紧紧贴在背后的墙上,身体半弯曲着浑身肌肉都处在绷紧的状态中。 他紧张得连喉结都好像在颤抖。 李衡低垂着眼睑,只是慢慢将身上的衣服扣子扣紧,这里是各大班房中唯一一处洗澡的地方,他刚刚冲了个热水澡。 这个光头真名叫什么李衡并不清楚,只是从旁人那听来他是隔壁班房的,在这里有个诨号叫“蛇王”。 因为他的体格就如同一条粗壮的蟒蛇,据说他是混血儿,有一半斯拉夫人血统,曾经在暹罗国金流沙江一代做过水匪,后来在南疆落网,临时关押在这边,等过两个月那起边境大案审理结束了,就要转送别的地方判罪服刑。 而这里,几个班房共用的唯一一个澡堂子,就是他“蛇王”的地方。 当看守不在巡逻的时候,如果“蛇王”来到了这里,那么其他人就会自觉的收拾收拾干净离他远点,至少要让出一个独立的池子给他。 人称“蛇王”的光头浑身僵硬着扭曲着,这不仅仅是因为害怕和恐惧。 就在刚刚李衡用极为精巧的指力击打和封锁了他上元穴、天冲穴、大门穴还有阴维脉、阳维脉之处的经络网格,包括他的上肢、胸腹还有脊背处的肌肉神经此刻都在向大脑剧烈的传输着信号,让他的脑子误以为身体失去平衡正在疯狂得催动肌肉收缩爆发力量站起身体。 而这结果就是他的四肢、腰背各处肌肉都在疯狂鼓劲令他产生痉挛,他那修长粗壮如巨蟒般的身体此刻就快要被自己的力量从皮下扯碎了。 “我……我怎么了……你到底……到底对我干了什么??啊啊………” 这种眼睁睁得看着自己一点一点从内部撕裂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好受,或者说……非常恐怖! “你” 李衡低垂着眼睛看着他,轻轻发问到:“认识我吗?” “不不不……不认识!!不认识!……啊……啊……从没见过你!” 左臂已经痉挛到变成一个罗圈的“蛇王”赶紧回答他的话。 李衡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在我的印象里的确从未有你的面貌出现过,而我又对自己的记性非常自信。” 听他这么说光头恐惧的点头微微松了口气。 此刻只见李衡却突然回头环视了一下仍在四面围观的人轻声说道:“这里大部分的人应该都是对我有敌意或恶意的。” 围观的犯人们顿时都脸色一变,有的甚至缩起了脖子不自觉地朝后躲了两步,他们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李衡陈述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继续盯着身前这个光头。 “从未曾蒙面,那么对你而言我也应该是个陌生人,既然是陌生人那么理应当不存在任何过节,而对于一个没有任何过节的人却带着杀意,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已经抽搐痉挛到跪地哀嚎的光头瞳孔瞬间骤缩。 “你不是因为这个澡池才打算对我动手吧?”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都听不懂……啊啊啊!!!“ “我是个善良的人” 突然,光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是在平时他只会觉得好笑不行,但是现在他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都坚信这个事实。”一直低垂着眼睛的李衡继续平稳说着,“并且我也将坚定自己的本心而不后悔,并且在那未来更会成为一份大善。” “因此,我愿意给你这个本意杀我的人一个机会,只要你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就行” 光头懵然得抬头迎上李衡的目光,仿佛就的确如他所说,这目光是如此澄净清澈,毫无浑浊阴暗的色彩,是至善的外在流露。 这到底是个什么家伙?? “蛇王”的内心是混乱和崩溃的。 他在南疆境外的金流沙江当了近十年的水匪,劫掠过渔民,偷渡过药品,甚至跟暹罗国的边警火力对峙过。 他在暹罗、寮国、渑滇三国交接的热带丛林中见到过在那里联营扎寨的大军阀头子,也在金流沙江上游看到过靠着走私禁药雄霸一方的黑枭大佬,同样也目睹过荷枪实弹越境行动的特种兵队长…… 拥有各种各样的见识经历,他自认早已练就了无与伦比的胆量,任何境遇都不会再令自己感到害怕。 但是现在,除了身上那撕裂般的古怪剧痛让他浑身冒汗以外,这个人,这个年轻男人的眼神也让他莫名恐惧。 “为什么?这他妈有什么好怕的?!这种家伙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蛇王”当然理解不了,正如老鼠面对雄鹰一样,即便雄鹰没有流露杀意便足以慑住区区鼠辈。 这是生命层级的差距,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管是论什么财富、权势、地位、武器……等等都远远不如他曾经见过的“大佬”们,但仅凭着他已经逼近人类极限的生命层次,就足以无视那些一切的世俗外物差距。 “啊啊啊————” 而就在他脑子正在混乱着思考的时候,肉体上的剧痛已经容不得再多想,左右大臂乃至斜方肌再到背肌已经在皮肤上呈现出条纹状的鼓起,恐怖的景象就连一些围观的犯人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甚至有人已经看不下去要找看守和狱医来了,但李衡只是轻轻得瞥了眼神就让他的脚步僵硬得停了下来。 “我……我说啊啊呵啊……我全都告诉你……你救我……你放过我……啊啊!” “那你便说吧” 光头此刻已经全身蜷缩窝成了个球一样,只能用头捣着地面嘶声道:“有……有人告诉我……这两天326会来一个新人,让我……让我好好‘招待’他一下,就算……就算死在里面也行……啊啊——” “还有么” “一……一条胳膊五十万……一条腿六十万……一只眼球八……八十万……要是直接弄死的话……五……五百万!” “这就是……那人……买你命的价了” 李衡笑了笑:“我的估值还挺贵的”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你一个都不见得有下半辈子的家伙要这钱有何用了?还是说你觉得犯下这种罪行的你依旧有逃脱的可能?” “蛇王”拧过抽搐的脖颈不再说话。 “很好,剩下的细节就麻烦你后续详细的上报到看守那边,至于现在,如果不想肌肉抽搐致死的话,你到澡堂那边喝两桶水就行” !!! 蛇王痛苦地抬头:“你……你耍我!” “信不信由你,你也可以去狱医那,就看他们治不治得好你” 已经抽搐得快要癫狂的蛇王犹豫了半会,最终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来到了澡池子边上,咕咚咕咚得喝起水来。 随着不断喝水,他的确感觉到浑身肌肉正在松弛,刚刚那紧绷收缩快要撕裂的感觉慢慢减退,他大喜过望拼命喝起水来,甚至越喝越快越喝越快! 喝至食道肌肉都开始痉挛的程度,然后痉挛的食道肌肉忽然抽搐将他口中的水灌入了还未来得及闭上的气管中。 “呜——呜呜!!咳咳哈——咕噜——” 就这样大量洗澡水灌入了气管又冲进了肺部,强烈的窒息感让他顿时大声得咳了起来,但是不咳还好,一咳更糟!之前喝的水在剧烈的咳嗽中反冲上来,再次被痉挛食道逼入气管,瞬间就让他的肺部充斥大量液体,失去了供氧能力。 再过几十秒,光头就要因为水窒息而死。 这时一些犯人才注意到不对劲,赶紧上前把“蛇王”扶起来,匆匆忙忙得抬着送到狱医方向去了。 “都瞪着我做什么?他口渴喝水呛死了也要怪我么?” 李衡扫了一眼不远处瞪着一对惶恐大眼的犯人,对方立刻收回目光不敢直视。 冲突已经结束,看上去这场闹剧也要收场,然而这里的犯人却越聚越多。 李衡静静地看着不时出现的人,里面还有不少这两天刚刚“结识”的熟面孔。 其中就包括那什么“老刀”、“白医生”、“王屠夫”……等等,刚刚送去医院的“蛇王”是最后一个。 就在这时,李衡忽然转身正面堂堂朝向他们,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去。 一众犯人阴沉着脸色看着这个年轻人,看着这个仅仅两天就打破了这里一切平衡的家伙。 “这两天时间你们为了对付我的确想了不少法子,有些时候甚至费老大功夫只是为了恶心一下我” “在我的餐盘底下整整齐齐码了一排老鼠尾也确实挺有毅力” “土石场我静息打坐的时候假装意外朝我落石” “给我的水壶缸里掺上石灰,给我的床铺垫上玻璃渣子,地下室里打算十人合力把我压在和柱钢筋里面,甚至在厕所里企图用裸电线制造意外事故……” 李衡不禁笑着拍了拍手掌,看得出他此刻真的挺高兴的样子。 “老实说真的让我有种意外惊喜的感觉,一群穷凶极恶无恶不作之徒,竟然展现出了如此惊人的毅力和创意,齐心合力只为对付一个人。” “这还是罪犯吗?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可爱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影和高度估算了一下当前的时间,距离看守过来巡逻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的空闲时间。 也不知是否就连这种地方都要考虑人权隐私,这澡堂便是整个关押地唯一一个没有监控的区域。 “按照我的估计我大概会在这里待三天左右,所以这应该是我在此的最后一天” “而于此我便要向你们,这里所有的人给予一个机会,一个最后的机会” “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看不惯我也好、想报复我也好、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也好……不论是何种理由,甚至没有理由只是他妈的想来泄愤也好,此刻便是机会” “你们全员,所有人一起上吧” “来挑战我吧!” “与之相对的,我对你们也只有一个请求” 李衡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那便是请你们足够强硬一些,别那么轻易的就死了” ------------ 第四十八章 火炬 “你们当中有杀人犯,有强奸犯,有抢劫犯,有贩卖禁药致人家破流离者,有背信弃义毁兄弑父者,有虐待妻儿性侵子女者……” “当真是让我见识到了人类物种的多样化,好,这很好” 李衡平静得望着他们,一项项列举着罪名,凡被点中者无不头皮一麻牙根紧咬,仿佛被戳中了最为痛楚的要害,而后恼羞成怒目露凶光。 自从觉醒【化凡入圣】开启进化之路以来,他心中便一直有个小小的好奇,那便是若论纯粹的战斗力自己如今究竟已经去到了何种地步? 但是李衡并非残暴无常之辈,他的精神和意志便不容许自己无端做那暴力之举。 而今,他终于有机会真正意义上的施展开来,在这里的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就是丧心病狂之徒,之前的小小霸凌者也好、无业催债人也罢,跟他们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李衡再也没有心理上的枷锁和桎梏。 就让我于此尽情释放本能,让我真正的痛快施展吧! “狗东西!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吗!” 有不忿压抑的暴声传出。 “这么狂妄的吗?我承认你很强,但是老子也不是没见过强人,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有不服压抑的声音传来。 “嘿~我他妈走南闯北没见过你这种的,有点本事就敢八面树敌?毛都没捋顺的崽种,这个社会是人情世故啊,打打杀杀能有什么用!” 有不屑嘲讽的声音传来。 “那就废话不多说了!这狗种想死我们就成全他!妈的,区区一个新人要骑我们所有人头上拉屎了吗!我们所有人一起上哪怕打死了,也法不责众!” “他妈的你这孬种,就算触法又能怎样?老子本就是要死的人了!死前不卸掉这口鬼气,老子要成孤魂野鬼咧!” “打!打死他!妈的逼的!” “他一个老子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弄不过他个臭逼!” “………” 群情激奋,众志成城,从没想过这两个词可以用在一群恶贯满盈的罪犯身上。 这些家伙在这两天内被李衡压抑到极点的憋屈和不忿此刻尽数转为怒气和恶意爆发出来,于是在这看守巡逻前的最后十几分钟内,一场若是曝光出去足以震动全国的狱内暴动开始了! 而这暴动却并非是什么集体越狱,而是一群犯人针对一个人的大战! 这是一个传出去足以成为奇闻的事迹。 刹那间,就如火药点燃一般,这场没有战前响铃的单挑擂台赛便开始了,一个单挑一群的旷世擂台! 这群操着天南海北不同口音,犯下五花八门种种罪行的恶人此刻就如那世间最污秽、最浑浊、最阴暗的淤泥一般涌动上来,仿佛刹那间就要将李衡吞没吞噬! 开始了! 李衡的目光在转瞬之间一片清明,犹如闪烁着金色的光泽一般,那是超越凡尘的能量在沉淀,那是突破极限的电光在闪烁! 超频开启,以一敌众! 就他妈的让我来清洗你们这些污泥吧! 直到这一刻处在完全的暴力和恶意包围网中李衡才一改前态,不再是之前一直保持的那般平静温和的微笑,而是露出真正的狂暴的发自心底的痛快畅笑! 全部的生命威能乍现,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膨胀、每一个组织细胞都在鼓动,每一毫秒内亿亿万万断裂的磷酸键释放着超越重型柴油发动机的能量,体温刹那间升至足以令常人暴毙的六十摄氏度,肌肉在暴涨的火力下将整件囚服一秒撕裂成碎片。 直到这时这群污泥才真正意识到他们包围的不是什么小小的白色蜡烛,而是他妈的一根顶天立地的银色火炬啊! 而这火炬的烈焰现在便如汹涌的火山般炸裂开来,要将他们通通燃尽、烧尽、焚尽吔! ………… “0608号,李衡,出来” 冷冰冰的命令传来,那是班房看守在铁门外发令。 被点到名的李衡一脸平静的起身朝外面走去。 此时看守有些好奇的朝班房内看去,甚至微微侧脸竖起了耳朵。 静,太静了。 什么时候这个班房这么安静过了?除了零零星星偶尔起伏一下的呼吸声,几乎没有任何别的动静传来。 甚至有的呼吸声大了些,都赶紧压抑下去,好像是在害怕惊动什么似的。 看守的脸色变得很是古怪,距离他上次露出这种表情才刚刚过去两天。 他看着那个叫屠山的野猪般的家伙在擦窗,也是在这个班房门前,也是这个叫李衡的家伙。 好像跟这家伙有关的时候都挺古怪的? 是挺古怪的,被安排到这个班房来,然后仅仅待了三天又要带走。 哒哒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在钢筋混凝土的长廊尽头,一直到这脚步声完全消失,整个班房内的呼吸声在慢慢变大,仿佛直到此刻才敢放开胆子呼吸空气来。 但也仅限于呼吸而已,直到那远处的大门关闭声响起,都没有任何一句讲话的声音发出,此处宛如关押着全部都是哑巴…… 原河县公共安全委员局办公室里,在电话里得到确认的杨林松了口气放下话筒。 这三天来,他已竭尽所能推动案情的进展,终于利用司法程序的力量把被关在326班房的李衡重新调了出来。 “但愿这三天里没有落下什么严重伤残吧,不然的话就连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的确很是惆怅,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有人暗下黑手,那李衡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就算不说伤残,只怕苦头也吃了不少哇。 所以这段时间他都是加班加点的推进,就为了把他从那里解救出来。 “法医的尸检结果也出来了” 杨林点点头,这个结果其实他之前便已经知道了。 而且是在鉴定所直接和那个解剖法医面谈得知的,之所以他要亲自去,便是为了弥补之前的失误。 他打定决心,绝不能再让这种非常规非正义的程序再次出现在自己办的案子里! 因此后续的所有环节都是他亲自去盯,如此一来即便是想动用什么盘外招也变得大大困难起来。 而在鉴定所和那法医交谈检验结果时,杨林也着实吃了一惊,只因法医说的情况的确怪异得很。 “这还真是我解剖生涯里头一次遇到” 穿着白大褂已年过半百的法医扶了扶眼镜面带困惑得说道。 “死者的心肺脏器呈现明显的破坏性痕迹,而且从创面来看这种放射状的创伤,很像是被某种大威力子弹命中,产生的冲击空腔” “但是,别说子弹弹痕了,死者表面就没有半点中伤痕迹,甚至连一点擦伤都找不到!没有任何外力打击的迹象,这点实在令我琢磨不透。” 杨林也能理解对方的困惑,虽然自己不做解剖尸体的活,但是在警校学习时也了解过各种人体创伤的知识。 这种死法的确诡异。 “没有外力击打迹象,也不是枪械致死,也没有下毒痕迹,那是否就能证明不是他杀呢?” “差不多吧,确实没法认为是他杀” “但,总要确定个死因吧?” “唉……” 老法医叹了口气。 “非要说的话……那就只能是突发的急性心血管重压症,爆裂的血管高压撕裂了心肺组织大出血死亡。” ------------ 第四十九章 出关 “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是在当时突发心血管病而死?!” 一身西装革履的赵六河从被告席上站起,一脸阴沉眉眼僵硬得质问道。 “嗯,根据法医鉴定报告的确如此” 辩方律师看着明确的报告如此回答。 咯吱……咯吱…… 砰! 再也忍耐不住的赵六河猛地一拍身前的原告木桌:“放你娘的屁!!” “这种报告是拿来糊弄我的吗?!!这东西你觉得老子会相信吗!!” 咚咚咚—— “肃静!原告注意!不得在法庭喧哗!” 法官的喝声传来,制止了正在咆哮的赵六河。 浑身几乎如电击一般发颤的赵六河,两只手像鸡爪子一样僵硬着,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和不甘,让自己艰难得坐回了椅子上。 他带着几乎是怨毒的目光望向那个坐在被告椅子上却一脸风轻云淡的年轻人,指甲生生得快把座椅把手抠出木屑来,一双恶毒的老眼几乎要瞪出血来! 他的怒火和恶意从一开始就在积攒,当他看到李衡完好无损健健康康甚至可以说气血极佳的出现在法庭上时,他便不爽到了极致。 “一群废物!都他妈在干些什么?!狗屁用都没有!” 在心里把那圈收了自己不知道多少钱的家伙统统血骂了一遍,一群拿钱不干事的东西!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没有如自己所愿的进展。 自从走上商道,向来敏锐智慧心狠手辣的他用着一个又一个上得台面或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毁掉或击败一个又一个的对手,直到今天自己已经成为这一方的“豪强”,再没有人或事可令他感到局促、困顿和痛苦愤怒了。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数天时间内,上天对他的青睐却仿佛突然截止了。 先是自己无比溺爱的唯一的儿子突然身死,而后自己千方百计地要折磨整那可恨的嫌疑人,但却处处无法达成,尽管自己动用了各种关系手段花了大价钱把他安排到那个臭名昭著的326处,甚至还安排人在里面买了黑手,但是居然他妈的还是让他完好无损得出来了。 不仅如此,他在狱中买通那个黑手,那个所谓的狗屁南疆悍匪,非但没能如约完成“工作”,更是他妈的把事情供了出来! 那姓吴的为了不殃及自身直接把关系切割开来,再不管赵六河这边销声匿迹了躲避风头去了,他自己更是又费了老大功夫才将此平息下去,没有最终追究到自己身上。 但是经此变故,他能动用的那些关系一时半会全部僵住了,少有人再敢牵扯。 而那刚调来没多久姓杨的东西,也是处处和自己作对,不仅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还亲自去盯整个案件程序,甚至连辩方律师都是他一手安排的,让自己的诸多准备统统无处可用。 该死!该死!狗东西啊!! 在赵六河极度的颅内暴怒中,庭审结束了,而后续的话语他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也没打算去听。 他便只有一个念头——老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是不死不休! “根据多方证供及案情调查结果,本庭宣判——李衡无杀人行为,故无罪” 咚! 走出法庭的李衡,和工作人员交接了一下物品,包括他之前的衣物和随身物品等等。 再做完后续手续之后,他再次恢复自由之身,李衡看着外面的天地,不由轻叹,尽管只是不到一周的短暂时间,但却给自己的印象深刻呀。 不远处一辆长城哈弗汽车停在路旁,车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下来。 这是个精神烁烨体格板正剪着寸头的男人,他向李衡走来老远就伸出右手友好的示意握手。 李衡见到他也微笑相迎:“多谢杨队长,也是多亏你秉公办案积极推进,我才能这么快的洗脱嫌疑得出生天吧。” 杨林却只是无奈地摇头笑笑道:“李先生这话让我深感惭愧了啊……” 本来以他的身份,不应该在这种案件结束后来和案件嫌疑人私下见面,这不合职业身份。 但他仍旧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痛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能发生那种不合流程不按法规的暗箱操作。 因此,他便不顾这些忌讳,没有坐警车也没有穿制服,开着自己的车子只是以私人的身份来见一见李衡,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 这种行为其实很不必要,总是使他的同僚觉得这种做法很是多余,可他就是这样一个执拗的家伙,出了抓贼破案卖力不要命以外,对于心底某些道义也是一根筋的遵循。 而这也是他一个曾经在中海警务年年得奖学金的高材生,一个十三年间破获数十起大案要案的能人,却被调来这么个边缘县城的原因。 而李衡便也能感受到这人的这股“执着”,这种对“道义”的执着,和自己心底的那份“善良”便是同样的道理呀! 也因此李衡同样很是欣赏眼前的汉子。 二人就仿佛一见如故,虽然算起来不过见了区区几面,交谈过的话甚至也就不超十句。 可是现在却是相谈甚欢,杨林佩服李衡的功夫身手和敢于挺身而出的义举,李衡同样尊重对方足够光明正大的道德性格。 杨林甚至到县城里的羊肉馆邀请李衡吃了顿涮羊肉,而李衡也大大方方的接受了邀请。 两个家伙就这么喝酒攀谈到了夜里十多点,所谈所聊之话更是天南海北、王婆李公、大事小事无所不包,或许不论什么阶层、什么职业、什么年龄的男人,侃大山就是他们天然的一项技能吧。 “哎呀~李老弟啊,你是不知道哇……” 喝到脸上挂着红云的杨林此刻也更加热络了起来,直接以“老弟”相称。 他拍着李衡的肩膀叹服得说道:“本来吧,上头突然调令把你弄到326处去,我还吓了一跳,那种地方那是普通人能进……进的嗝~” “虽然之前看过你露过两手,也知道你不……不是一般人,但……还是凶险呐~” “我就心想你这要是出来的时候弄了个重伤或者半残啥的,我……我这也过意不去啊!毕竟是在我手上出的事嗝~那哪能呢!” “结果……结果没想到你好端端得出来了!跟没事人一样!不仅如此,我后来还听到了我在那边的同事的反映……” “最近几天那326班房……不,不对……是整个牢狱!彻底翻天覆地变了,那些原本难搞得很的刺头现在每天上钟下钟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原本在咱们圈子里恶名远扬的啊,现在那纪律要是保持下去快他妈的能得奖章啦!!” 杨林激动地都爆了粗口,老白干混着羊肉汤从嘴淌下,可见他的震惊和意外。 “没人知道……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醉醺醺得摆着手说道,“我那些狱里的同学都懵了!但是,只有我大概晓得……晓得原因” 他瞪着李衡:“因为就是自你出来之后这样的!” ------------ 第五十章 回家 “乖乖……这真是震撼老子一整年……我干了这么多年工作,什么事没碰到啊?这情况尼玛是真没见过啊” 他既是惊叹又是佩服,以一个老警察的身份也完全想不通,这他妈的一对比那咱们那些专业的犯人改造职官成啥了? 啥也不是了啊! “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是真的想象不到” 李衡淡然一笑回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跟他们讲清楚道理而已” “我这个人可会讲道理了” 人类这种生物吧,可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其实有时候让他们暂时转转性子也挺容易的,比如说让他们稍稍体会一下超越人类的“震撼”。 杨林当然知道李衡在打哈哈,自然不把这屁话当真的听,不过既然对方不愿细说,那他也不好细究。 酒过三巡,肉也炫完了。 杨林抹了一把脸把账结了,跟李衡一块出了馆子,大半夜的凉风温度还是有些冻人的,他打了个激灵,嘻嘻哈哈的神色收起。 “李老弟啊,虽然案子暂时是结了,但是这里呢,我还得给你提个醒” 杨林表情变得有些正经严肃:“虽然我知道你这一身本事,但往后还得小心行事啊,那个赵六河在别地不算什么角色,但在这个原河县还是有些底子的,这件事他多半不会善罢甘休,此人的发迹之路我也有所了解,可以说混迹黑白两道走到今天的,这种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一定要注意好自身安全!实在不行就离开这吧,那家伙的手还伸不到省外边” 李衡感谢得笑着回道:“多谢老哥提醒了,我会注意的!” 二人就此分别,一个叫了代驾开车回家,一个自行徒步走回乡下。 以他的脚力和速度从县城走到乡村老家,只需一个多小时,且不会有半点疲劳,一路从装点着路灯的马路走到每隔一里地才装一盏白炽灯的乡镇道路,最后再到漆黑一片没有路灯只能凭着天上月光照明的乡村土路。 李衡没有用自己的最快步伐往回赶,不知为何他就想多看看这地方。 可终究路有尽头,李衡不可能永远停在路上,回到了自己的家,那座二层小房屋。 此刻在那一楼房间仍有微弱的光亮,那是他家的灯光。 一个蹲坐在门槛上,用胳膊撑着下巴的瘦小身影正在一晃一晃的打着瞌睡,这么晚的时间了,怎么还有小孩在李衡家门口了? 但是李衡见到这一幕倒不显得出乎意料,只是面带微笑轻轻走了过去,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被这动静从半睡半醒中惊起,那人猛地抬头惊喜的喊道: “叔……不是,哥!” 这个小孩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个被欺凌的男孩,也是李衡的同村,名字叫做小杰。 “这么晚了还在这呢” 小杰揉了揉眼赶紧说道:“那肯定的!叔……衡哥交代的事情我怎么能忘!你家里的那些‘宝贝’我都打理照顾的好着呢!” 男孩高兴得看着李衡,然后在前带路领着李衡一路上来,走到那二楼的房间,也就是李衡的私人实验室。 “开始的时候害怕得很,那些家伙太吓人了,光是看着我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小杰不停得念叨着,“后来我就按你说的方法去做,就当自己是在喂鸡喂鸭好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说着他推开了实验室的门,迎面最醒目的便是那五只大玻璃箱子,而那五位熟悉的“老友”,此刻依旧活力满满的在里面爬动着。 事发之日的那天,李衡在杀了赵天宝之后曾离去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他找到了小杰,交于了他一项任务。 曾被李衡拯救的少年,出于发自心底的感激毫无犹豫得便答应了。 而这事,便是帮他照看自己的实验室,尤其是这五毒。 要按照他的吩咐小心的喂养,绝不可以在他不在家的这些天里饿死了。 初次看到李衡这个秘密实验室的时候,小杰也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他就知道这个叔……不是,大哥不是个简单的人,但也没想到这么不简单! 当看到那五个可怕的“大只佬”更是头皮发麻,而当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每天给他们喂食还有打理卫生的时候,更是感到一阵窒息。 小杰也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但听到衡哥说这些家伙对自己非常重要的时候,他咬着牙硬着发麻的头皮答应了下来。 并且还答应绝不透露这里的一切,至于家里他就说自己每天要上晚自习所以很晚才回来。 事实上,李衡这个选择也很冒险,就自己最重要的秘密交于一个都未成年的小孩去保管,这看上去就十分的不合理。 然而他就是愿意选择相信这个男孩,相信这个被自己从泥潭中拽出来的年轻灵魂,事实证明他做的挺不错。 “小杰,你能帮我做这些,我十分的感激” 李衡由衷得说道。 小杰受宠若惊得直摆手:“不不不……这都算什么呀,就是些粗活而已,倒是衡哥你……明明为人出头保护弱者,结果还要被抓走吃苦” 他叹着气握了握瘦小的拳头:“可惜像我这样没什么用的家伙根本就帮不了你什么,更没法想你当初救我那样去救你” 李衡一听他这话便乐的笑了起来:“怎么?你还打算去劫狱啊?” 小杰一阵尴尬得抓了抓脑袋。 “对了,陆伯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这不想让老人家为自己操心,他都没有将自己今天出来的事情告知,免得麻烦他。 此话一出,小杰的脸色顿时就暗淡了不少,默不作声。 “怎么了?” 李衡立刻就敏锐得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陆伯,他……他不让我告诉你” 李衡叹了口气:“我既然已经回来了,就没有什么需要瞒着我的,说吧” 小杰便一五一十得回答了:“陆伯他住院了” “?” “大概是你被带走之后的两三天吧,陆伯说想到县城里找找关系帮你,就去鸡舍里准备杀几只土鸡带给他以前认识的什么老处长,想看看那人能不能帮上些忙” 这就是老农民的思想,哪怕是找关系也只能想到这种质朴到简陋的方式,就算真是带去了,那什么老处长也只怕会在心里嘀咕一句: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然后就在鸡舍里被一个捕兽夹子给夹伤了小腿……” 李衡顿时愣住了,鸡舍里哪来的什么捕兽夹子? 此时,小杰的脑袋低得更厉害了,声音也低沉了很多,只因为他下一句说出来的话让李衡更是震惊。 “后来……后来……我才知道……”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那个夹子居然是我妈放的……” 李衡:?! “哥,对……对不起” ------------ 第五十一章 失败 “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想到……” 小杰的脸色可以看出此刻自愿说出这种话,透露真相令他十分的痛苦。 而即便是痛苦他也决定了要说出来,只为了不让自己内心留下阴云,即便说出这个事实很可能会令李衡厌恶自己。 李衡皱了皱眉,感觉到了他的不安,于是用平静的口吻道:“你继续说,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自会判断一切。” 小杰点点头继续道:“其实,从那天之后,陆伯的家门口经常就会遭遇一些莫名其妙的坏事” “有时候是窗户被打烂玻璃” “还有时候门前会被撒上草木灰” “菜地也会被胡乱掘掉” “甚至还有一开门就有菜刀突然掉下来……” 听着小杰的叙述,李衡的目光越发阴沉冰冷起来。 “开始我一直觉得这些缺德事肯定都是那伙人干的,然后我就偷偷的在陆伯家门口盯着,盯了一两天,结果……” 他语气一顿,面色变得更加难看:“结果我就看到了是我妈……还有村子里的左邻右舍干的!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破坏陆伯的家,骚扰他的生活……” 发现这一事实后,小杰怒不可遏的回去找到自己妈,质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一开始,他妈只是让他一个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事,大人的东西他一个小孩掺和什么。 然而小杰只是愤怒得驳斥,就算是小孩也知道什么是廉耻道德! 小杰的母亲这才颓然得坐下,一脸菜色得瘫坐在椅子上静静地说道:“杰,你知道的吧,你姐的成绩很好的,她次次能在班里考进前五” 小杰茫然点着头,他当然知道了,自己的姐姐在县里的高中念书,而且成绩优异。 “但是这次,你知道吗,她这次的月底测验在班里是倒数……” “这?!”小杰也震惊了,“但这跟你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他妈只是继续颓然得说道:“我们知道这绝对有缘故……我们一直追问她,她再告诉我,有人,有一群人在学校里骚扰她……” “而那些人更是让她给我们带话,只要我们能让隔壁老陆家不得安生,他们就放过你姐……” “那为什么不报警!” “报了,但是那些人没有真的犯案,警察也不能把他们抓进去坐牢,而且也都是学生,都是没成年的……” 小杰听着母亲继续说道:“你……你也知道你姐学习多么吃苦多么拼命,她这个成绩来之不易啊,她说她想考中海大学,她说她一定能考上……我真的不想她在这个时候有事!” “所以说,包括你妈在内那些村民邻居应该都是收到类似的威逼利诱了吧” 李衡沉声说道。 小杰低着脑袋点点头:“应该……是的” 李衡深吸了口气,半晌没有做声。 那赵六河有这个能力和手段他不怀疑,但是竟然真的敢这么做是他没想到的。 现在已经不是几十年前那种黑恶纵横的时代了,能够容许种种阴损烂招,到了如今居然还把这种低级下作的手段拉上台面来? 看来那赵六河也是被这丧子变故弄到失去理智渐入癫狂了,此刻的他就回复了曾经的本性,就如一条狂躁阴狠的疯狗,已是无药可救。 “好了,这事我已知道,你也不必再过多自责,我会让这一切都结束。” 安慰了一下小杰之后,李衡便让他回家去了。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李衡的目光也越来越冰冷凝重。 他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保鲜冷库中封存着他之前提炼出来的五毒化合物,再加上这些天来小杰也帮他一直在收集,尽管因为害怕以及只能用李衡留下的工具操作,导致收集的量不如李衡亲手操办,但这些天的积累下来也已经相对够多了。 离心机以及其他的机器也开始工作起来,整个实验室中充满嗡鸣声,和玻璃容器搅拌的声音。 李衡动作精细且快速,一个人的身影左右来回仿佛是开了三倍速一般,他一个人便抵得上三个人的工作效率。 各种不同的生物蛋白溶液经过离心分离、化学析出以及提纯过滤得到了二十多种用途不同的物质,而这些都是他所需要的。 同时还有那个培养的菌群,经过这一周多的繁衍群落已经生长的相当之大了,而经由菌群分解重构的物质也沉淀在培养基之中,李衡小心翼翼的用注射器抽取出来。 即便这些天他一直在外过着“监狱风云”的生活,但在这里一切都还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依旧没有停下进化的脚步。 到此为止“刘一根针”提供的资料里所需的化学物质,以及李衡自己推算出来所需要的物质基本都集齐了。 下一步,就是在自己身上用药的时刻了。 至关重要,且不可有误的一步。 在他原来的计划中,这一个环节是需要分步进行的,也就是把这几十份药物分割成多阶段用药,用过一次之后等待身体适应一段时间,再进行下一阶段。 按照他先前的计算,整个过程大约需要一周左右,每搁二十四小时用药一次,然后通过他目前具备的自体修行法调控身体去化解吸收。 但如今重新归来的他,却有了不同的想法。 在那牢狱之中的三天里,李衡又获得一些全新的感悟,在那些“恶意”的气场能量包围下,他体会到了自己身体的另一种可能性。 “过去的我一直极度谨慎得对待自身强化和药物使用,究其原因便是曾经的失控经历让我不得不万分小心” “体魄强大之后带来的副作用也让我小心的动用能效物质,而今我若想摆脱这种局限,反倒不能再束手束脚!” 在狱中之时,他也不断的在参悟自身体内的奥秘,尤其是在那种鹰顾狼视群狼环伺的“危机”氛围中,他的躯体在某种潜作用下竟产生了应激型保护作用。 正是这种作用短暂的压制了李衡在狱内体魄增长带来的失控风险。 没错,其实在那班房之中李衡的体魄始终都在缓慢强化,这是自体潜在的某种壁障,它阻隔了李衡的副作用。 而正是这个发现让李衡恍然间明白过来,若是按照自己之前的想法来做的话,那么此次自己十有八九是要失败的! ------------ 第五十二章 元液与金丹 因为将药物分割七个阶段,每个阶段相隔二十四小时,这种方式虽然保险可以最低限度的保证自身机体不受损伤,可是其药力便不够了。 想要迈入五级系统平衡的状态,关键就是打破原有的这套内天地机理体系。 这就好比是一个已经到达极限的蓄水池,这个池子本身已经无法承载日益渐满的水,只能通过不断地修修补补来保持平衡稳定,而这所谓的修修补补就是李衡目前使用的能效物质。 想要彻底解决的办法,就是舍弃这个蓄水池,灌入更大更广阔的水库之中。 但是去往水库的路上有一堵水坝阻拦着在,只有用池中之水冲破这水坝才能接通彼岸的水库,从此奔腾而去不再为池中物。 但是冲击水坝不可能一蹴而就,肯定是分多次进行,并且每冲击一次,水流就会回流然后震击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水池。 而李衡要做的就是,清晰得把握好这个度,既要让这一次次的浪头足以最终冲破水坝,也不能在冲毁水坝之前就让反震的力量把池子破坏了。 此刻李衡便明确的感觉到之前的计算太保守了,这种分隔七天用药,也就是分七次每次间隔一天的“浪涌”是无法摧毁这堵“堤坝”的。 因为在那种时刻,他身上的那道所谓的保护力就会自发地出现,保护这座“堤坝”不被摧毁。 这便是身体的矛盾之处,本应是护佑自身的机制却在某些时刻变成了限制的枷锁。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力一样,在大多数时候它都是保护人体不受外界病原体侵入的最强保障,但有的时候它又会引起过敏反应危害自身。 为此他不由得在心中暗叹,进化之路走错一步都会前功尽弃啊。 若非有这次的“龙场悟道”之行,他恐怕很难发觉这个事实。 “而若是根据在狱中的自体防御反应的强度判断,我必须将用药次数缩短到三次,每次药量递增百分之十二点五,并且要在一天之内完成用药!” 将七次压缩为三次,将七天的量压缩到一天中! 这样无疑每次产生的“浪涌”威力就会大上许多,然后相应的反震也会大得多,自己现在那脆弱的池子是无法承受的。 矛盾的境况再次出现。 李衡低垂着眼睛再次走向关着五毒的玻璃柜子。 五毒入药乃自古有之,《神农本草经》中所载蜈蚣性辛温,归肝经五行属木,蛇性甘平,归肺经五行属金,蝎性辛平,归心经五行属火,蟾蜍性辛凉,归脾经五行属土,壁虎性咸寒,归肾经五行属水。 五毒可化入五行五脏之属,自有温养祛风活络散结息风镇痉之效,而从自然之理来看,生物毒素在各自宿主之内却无伤本体,盖因为万物自体有消阖应化之理,毒不伤本体,自然若以本体入药可冲解部分药力。 “五位毒兄,到了你们奉献自身的时候了” 李衡不紧不慢地带上白色手套,拿上银针和工具钳朝它们走了过去。 第二天—— 五个毒物大佬此刻尽数荣登极乐,并且已经李衡分别切开烘干剪段粉碎研磨,他的身前炉火熏熏,烟雾缭绕。 如今他这自家的厨房正便被变成一间“炼丹房”,搭配着他之前库存还剩下的几十味中药,他参照借鉴道教丹藏中的《金丹云笈秘录》开炉、化药、融丹! 整整一天时间,他都没有出门,一直在家中配药、炼丹,准备好一切东西。 等到午夜时分,他才慢慢揭开陶瓷炉盖,一股浓重的药味喷薄而出,带着奇异的苦香味,闻之令人精神振奋。 看着融炼在一体的“五毒神药”的药糜,李衡小心翼翼得将之团起精心的化作一颗颗圆溜溜的丹丸形状。 最终他亦得到了三颗“金丹”。 他将这鸽子卵大小的雏形“金丹”简单做了一下回火凝炼,体积再一次缩小变为枣核大小,并且表面更渐光华,有一丝浅薄微润的金红色光泽。 李衡带着三颗丹药回到楼上,将一枚玻璃药品拿在手中,里面是荡漾着银蓝色的半透明溶液。 此刻他的左手上是推动潜能打破桎梏臻至五级能态平衡的进化药剂,而他的右手上则是固本扶正守元化一护卫自身不被进化之力所伤的金丹秘药。 一切准备万全,只待李衡将自身调整至完美状态,然后再去到那个地方便可以开始这次“人体跃升”的仪式! 后山,丛林,郁郁葱葱的长满灌木乔木和杂草的林间,一片毫无人迹之地。 相隔十数日,李衡再次来到了这里,在这里除他以外任何其他人到此也都只会觉得这里是个无路可走的荒芜尽头。 李衡绕过了大片大片杂乱茂盛的灌木和乱石,在一个十分隐蔽的角度钻了进去,沿着一条狭窄的山间裂缝慢慢深入进去。 一路上伴随着天光逐渐稀少,眼前尽为黑暗渗透,李衡也将事先准备的低功率照明灯取了出来,发出刚好能照亮身边三步左右的白色荧光。 上次还是那寻路的老牛带他至此,而今只有他孤身一人。 不时地便有滴水声传来,还有阵阵潮湿的凉风吹过,兮兮索索不知名的生物在黑暗里发出爬行的声音。 这种地方让一般人来光是硬着头皮一路走下去就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了,若非李衡如今那夸张的精神强度他也不可能如此淡定自若。 行走了约有百来米之后,他的前方开阔了许多,李衡便知道自己已来到之前那处地方。 他没有立刻向前,而是微微偏转方向,举着萤灯朝侧方一个微微凸起的坡上走去。 银白光辉洒落,照亮那里的阴暗一角。 一具带着大大牛角的骨架静静地陈列在那里,这骨架虽然庞大看上去很是骇人,但其姿态却像是在卧眠一般,有种解脱的宁静平和,冲抵了那恐怖感。 虽说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但是李衡看到老牛的尸身已经化成这个状态还是微微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牛尸正在腐烂中,为此还准备了石炭棉布过滤面罩,虽然他的呼吸系统已经很强了,可是臭味还是能闻到。 现在看来不需要了,这个地方独特的环境里存在着大量的处在分解者生态位的生物。 他越过牛骨旁,再次前进了几十米,脚下渐渐出现一层白色的菌毯,几只不知名的虫子也因他的到来而匆匆逃离。 呼啦—— 一块防水布铺在地上,李衡就地而坐双头盘膝,荧光灯放在身旁。 而后他取出药瓶用注射器抽取其中大约十毫升左右的淡蓝色溶液,注入到自己的脖子上。 ------------ 第五十三章 冲击 五毒俱全之地,五行相生之所,生死轮转阴阳共济。 在这个不知经过几千数万年来大量山林动物埋骨归宿所形成的隐秘“福地”中,来自万兽入葬的死之气滋生了此处特殊独有的真菌种群和低等生物群落,又以此为基础吸引来了大量节肢动物、爬行动物,这种由自然之神奇演化出来的阴阳转生之处,存在着独有的环境气场。 和人类特有的“生命能量”形成的气场不同,这种由天地自然的能量形成的气场要强大得多,乃是千人万人都抵不上的。 正如某些堪舆典籍中所谓的山川大势、地下龙脉便是这般由来的,所谓的地脉、龙脉自然不是真的在地底下埋着一条由什么物质组成的“经脉”。 它实际指的是经过亿万斯年地壳运动或是环境变迁带来的大地山川沉积的特定“能量”,这种“能量”有时便会在某些地方交汇聚合,形成世界上诸多的奇境圣地。 而这处李衡所无意中找到的山缝,虽谈不上什么真正的圣山福地,但就目前来说已是极为难得。 再者,此处除他以外再无人知晓,更是乐得安宁。 而他现在需要的便是此处千万年来温养出的五气均衡的气场环境,这样的气机包裹下他锤炼自身,以心智调节自体五级平衡便更加容易。 第一针进化药剂已经注射到颈部,通过颈部皮下静脉被李衡的身体快速吸收,药力的散开非常之快他甚至能以自己的神经系统感知到。 “来了!” 李衡沉心凝神双目闭阖,大量的知识翻涌在他的记忆海洋中,无数过往学习的经典著论和修行炼身的法门都在此刻熔铸一炉。 在科学的指引下,他明晰自身从内脏到组织再到各大生理系统的内部循环机理,试图以神经信号直接调节,在古老的经典哲学教诲下,他的心神不断空明透彻,不为外物而喜不以己身而悲。 三大古老哲学指引着他以明明大德证道己心,以摩诃智慧自在觉悟,以空灵逍遥道法自然。 此刻药力发作,他合心神唯一并肉体入微,汇聚成一股无与伦比的体内精气,同时这股精气又在他对人体生物组织极为精确得了解下控制着冲击各处。 第一道“浪涌”开始了! 李衡的体温在短时间内极速身高,肤色也开始朝着殷红转变,身上冒出蒸腾的热气。 他就像是坐在蒸笼里的唐僧一般仿佛要被煮熟了。 若是有人此刻用温枪测量一下便会看到这种可怕的温度已经到达的六十六摄氏度! 这已经逼近李衡当前体魄所能抗住的最高温度,若是再继续上升超过七十度的话,那么即便是李衡这高达一百五十多的体魄也扛不住,组成肌体的蛋白质将会在高温下变性,永久的丧失生物性能。 而他此刻要做的就是在这种极致高体温下也要冷静如冰,要稳定得控制体温范围既不能超过临界点,也不能降下来而导致机体受到的冲击不够。 在这常年黑暗阴湿的地方突然出现这么样一个恐怖的热源,这汹汹热浪立马就逼得栖息在周围的原生生物仓皇逃离,瞬间在李衡周围清空出来一个圆圈地带。 李衡坚持在这种高温状态下大约五十秒左右时,他立刻从身旁的药盒中取出早已预备好的丹药丢入口中,迅速咽下。 这个服药的时间也是他精心计算好过的,必须等到进化药力发作将第一波“浪涌”推至大约百分之八十的时候服用。 不能服用过早,因为李衡现在的消化系统也远超常人,服用太早吸收的太快,金丹的药效过早发挥就无法中和掉“浪涌”过后的反震。 这是一种非常精妙的巧合,必须要把金丹药效发挥的最佳时机和进化药力引起的浪涌反冲时机正好卡在一起,就好比在打移动靶一样,飞行的子弹要命中同样在运动的目标。 而李衡就是这个射击手,考验他的就是把握时机的精准、稳定、明确。 温润元和的气息在体内扩散,开始中和那高温带来的体内撕裂感,将他一直强忍着痛苦压制下去。 李衡的计算精确到秒级,“浪涌”在体内造成的内脏损耗和组织创伤在五毒金丹的药效下完美的中和掉了。 他的机体没有遭受太大的损伤,这让他长舒一口气,一股高热的蒸汽被他从口中呼出,宛如一道黑暗中的白色匹炼,直接把不远处的一张蛛网融化掉了,那只结网的黑蜘蛛也登时烫死了。 “嘘——呋——吸——呋——” 绵长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李衡进入了休息模式中。 他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再过三个小时,他便要开始下一轮的冲击。 而他要抓紧这三个小时的短暂空隙将自身状态恢复到最佳,同时要完全熟悉经过第一轮冲击之后已经发生改变的身体内天地。 就好像教科书内容更新了一样,他便要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内重新再学一遍。 此刻他的身体各种指标都与先前发生了不小的差异变化,心率、血流速率、血液压强、肌肉张力、神经电压、各大脏器的运行状态……成百上千的内部指标都在变化,他就要牢牢记下这些变化,并且快速适应,在下一轮冲击开始前完全的熟悉自身、掌控自身。 嗞—— 第二剂药液是从大臂注入的,为此李衡还要专门的控制令肌肉松弛,否则以他的肉体强度一般的注射器针头难以扎进去。 第二轮开始后,李衡的身体表层便立刻出现非常明显肉眼可见的变化,但和第一轮不同,他的体温没有急剧上升,而是皮肤乍起大量的鸡皮疙瘩,汗毛根根竖起,看上去颇为吓人。 不仅如此,他的体温反倒开始不断下降了,从正常的三十七度左右一路降低,平衡每隔大约十分钟便下降一度,而在经过了数个小时的不断散热之后,他的体表温度已经降到和外界环境温度一致。 而这黑暗阴冷的山洞里,温度不过十四五度,此刻李衡只有这种热量散发几乎与一具尸体无异! 李衡的体温降到这种程度后,几乎无外在生命体征,那些之前逃离的动物们又纷纷爬了回来,更是没能察觉坐在此处的竟是个庞大生物而非无生命的山石。 不一会,他的身上就落满了各种各样的细小昆虫,还有满是足爪的节肢动物爬来爬去,脸上甚至扒着一只斑纹蜘蛛。 ------------ 第五十四章 欲静不止 “滋滋……” “吱——” “唧唧叽叽……” “嗡嗡嗡……” 虫鸣声此起彼伏的传来,黑暗的洞穴中充斥着远胜往日的嘈杂。 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一个人形“石像”,一个宛如尸体般盘坐在地上的人。 之前那些在李衡身上爬来走去的蛇虫鼠蚁们此刻发出真正噪声争前恐后的从这“石头”上逃离。 只因为但凡走慢些的都在转瞬间暴毙而去了。 一条条虫尸、一只只挣扎着快要断气的蜘蛛还有其他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刚刚在李衡身上爬来爬去的动物已有过半掉落下来快要死亡。 而若是细看便能发现,此刻一动不动浑身冰冷如石的李衡体表上覆盖着一层薄薄得分泌物,那是一层晶莹如蝉翼般的物质,由李衡毛孔中溢出的液体聚合而成。 这层分泌物对于那些生物来说是剧毒之物,因为它们本质上是李衡体内发生变化后排出体外的异化蛋白,对于这些虫蚁来说是天然的生物毒素。 而这层异化蛋白分泌物还在不断的自李衡表皮毛孔中溢出,渐渐地一层层不断堆叠成银白透亮的“硬膜”,让他好似在体表覆盖了一层玉质结晶。 远远望去在那荧光灯照耀下宛如一尊玉佛像。 这便是第二轮冲击带来的身体异象,李衡竟然于此刻将自身茧化了! 一直到这层硬膜覆盖着持续了快两个小时,才慢慢从内部传来一些动静。 茧,孵化了。 咔嚓——咔嚓—— 细小微弱的碎裂声传来,一丝丝裂纹从这“玉像”上浮现,随着声音越发变大,裂纹也在不断延生,像是鸡蛋破壳一般,白色晶莹的碎片咔啦啦得掉落下来。 而伴着这个碎壳的声音还有一连串沉寂已久的咚咚声,那是心脏如鼓点敲打般有力搏动的证据! 同时体温也在不断回升,从十六度升到十八度、二十度、二十五度、三十二度…… 李衡缓缓睁开双目,眼睑上的莹白壳膜也立刻破碎掉落下来。 咔嚓!哗啦—— 恢复体温的李衡直接挥动臂膀扭动身躯,于是全身上下所有凝结的蛋白壳膜全部碎解开来。 再等他站起来时,感觉自身的体重都轻了几斤似的。 不过他也同样感觉自己更加轻盈了,不只是体外还有体内,五脏经络四肢百骸通透清灵。 “没想到第二次的‘冲击’竟是以这种形态完成的” 李衡低头看着满地的莹白碎壳以及黑压压的虫尸感到微微惊讶。 “比我想象的要温和了许多,甚至连丹药都可以不用” 当然,他所说的温和也只是相对而言,别的不说只看这满地的死虫便知道这些分泌物的药性多么猛烈了,而李衡的身体不仅要抗住这些物质的侵蚀同时还要将之排出体外却不损伤自身机体。 在阴森黑暗的洞穴中徘徊了两圈,李衡已经能够清晰感到身体从头到尾的变化。 他的感觉极度通畅,上下躯干四肢五脏都仿佛透明了一般,他的大脑仿佛能够直接“看”到那些细微精妙的人体组织结构,能看到行走迈步腿部弯曲时大腿肌肉的收缩,一丛丛肌肉纤维簇舒张、拉伸、收缩,动脉血管中血红的活性血液汩汩涌动,静脉血管中暗红的血液静静流淌,瓣膜有序的开合关闭,神经在组织间弯弯曲曲交叉延伸…… 如果只凭目前的感受,李衡甚至觉得只需要两次的冲击就够了,便已经达到他的预期效果,此时此刻他已经能够凭借自身去掌控五级系统的能量均衡。 但是他亦知道,只凭感觉得来的结果是不准确的,必须要有预先精确的计算结果来参照才行。 可他为何还在犹豫? 还在洞中徘徊迟迟没有进行第三轮的进化冲击? “这次将会失败” 李衡在心中默默暗道。 “如果现在进行这第三轮的冲击我将大概率会失败” 他如此笃定得想道。 第二轮如此的顺利温和并没有让他感到过多的喜悦,反而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精神力已经高达159的我,为何还无法做到彻底的‘静!’” 有着远超常人的精神强度,他本以为只要自己愿意将足以压下任何杂念以及不必要的思考。 可是他现在就能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如预想中那般真正的“止定”、“静安”,他就无法进入明明上德的“大善”之境,也无法真正的“自在”、“逍遥”。 而第三轮是药力注入最大,同时对自身精神境界要求最高的时刻,因为在这状态下他要冲破桎梏,就等同于打破自己过往几十年来塑造的生理基础,必然会激起他自身的“反抗”,他的躯体会自发地产生保护机制,阻止他打破极限。 只要李衡还有一丝的顾忌和牵挂,有一丝的心神不能完全沉入自身,有一丁点的肌体控制没有到位,结果就只会失败。 而这原因他自然也明白,沉吟一刻后,李衡将药剂带上只身走出了这里…… 平山镇人民医院,外科病房。 一个跛着脚的小老头正在跟护士掰扯着。 “都说了,你腿脚还没好,现在出院后面感染了怎么弄?” “嗨呀~我这以前下田的时候给那耙犁把腿肚子刮拉到了,那血呼啦啦的,把我们生产队的人都吓到了,那会我用草绳跟麻布一扎,接着干活!那都没事哩,还翻完了半亩田才去上的药” “那会您什么年纪,现在什么年纪?” 护士有些无奈。 老头瘸着个腿也很无奈:“他这……这不得花钱么……” “那……要不你再住一晚上,等我们观察确实没有发炎化脓的迹象你再走?” 老男人犹豫了一下,想了想点点头。 “对了,都这个点了,你家人还没来送饭吗?要不就吃点我们的病房简餐吧,也便宜得很就三块钱一盒。” “不……不用,不用了……我带了我带了” 说着他从帆布黄包里掏出个饭盒,里面盛着芋头干、酸豆角和一小块咸肉。 “麻烦,麻烦同志您给我热一下哈……” 护士看着这盒子里没啥营养可言的食物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然后端去她的护士休息间。 她没有给他热饭,而是把自己的工作餐放进了饭盒里端了回去。 而这一幕幕微不足道的画面,全都落在医院窗外的一双眼里。 ------------ 第五十五章 规劝 李衡低垂着目光看着陆伯在病房里静静得吃着晚餐,看到他因为吃的太快蹦出去一个土豆块,然后还弯腰从地上捡起来塞进嘴里。 他的眉眼微微一震,咽喉处有种抽搐的感觉。 但他始终没有进去,也没有带着礼物或营养品去看望他。 几分钟后李衡离开了这个窗口,他在医院外廊静静得走了几步,他又看到了刚刚那个护士。 不过现在的她看上去境况并不太好,一个中年医师正在劈头盖脸的怒骂她,唾沫星子直飞仿佛要把她淹没,而她亦只能无比委屈的低着头承受着这些根本与自己无关的指责。 等到医师发泄完后,她只能默默得抽泣着回到岗位继续工作。 而回到自己办公室的中年医师却露出了一脸复仇般的畅快笑意。 “呵呵呵,一个小护士也敢拒绝我?要不是同期实习的里面就你长得还过得去,我能看上你?不识抬举……” 砰! 忽然一声骤响传来,瞬间血花四溅! “啊——” 惨叫声传来,中年医师捂着刚刚还在呵呵直笑的大嘴,此刻鲜血和白花花的牙齿铺满地面…… 原河县城,子民街道,这里是原先的机电所旧址,机电所搬迁之后这里便一直保留未曾改造,长久以来这里人迹罕至,只有偶尔有一两辆面包车在此停下下来几个人,过不久又会有个把几个人上车,面包车再静静开走…… 大概在县城的人看来这里就是随着时代过去而荒废的老厂院。 但这也仅是表面而已,大部分的人不晓得的是,这里同样也是原河县最大的地下娱乐场所。 远离县城的中央繁华地带,这里的地下其实才是真正的灯红酒绿,机电所过去的地下仓库和老式防空洞都在新时代迎来了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为各种消费场所,有合法的,也有不那么合法的…… 总之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事物,在这里来来去去进进出出,既有来时空空两手去时盘满钵满的,也有来时怀揣锱铢去时两袖清风的。 只不过大部分的都是后者,而前者又是引诱后者加入进来的美好的憧憬。 而现在一个“后者”便如例照常得从一个地下通道摇摇晃晃的走了上来,手里半瓶毛干白酒也跟他一起晃晃荡荡的。 “呃……嗝~差一点哦,又是他妈的差一点哦……咕嘟嘟” 不甘得灌了口酒下去,陆成飞嘴里一边嘟囔一边冒泡,脑子还是刚刚那桌牌九。 明明就是只差那么一点点,老子就能满盘收回,然后狠狠地拿着票子抽那个刚刚站在桌子旁嘲笑自己的婊子! 不仅要抽她,本来今晚还有机会让她好好伺候自己的…… 但这一切都随着庄家最后的开牌化为泡影。 “他妈的……明天再战!” “老子不信这个邪了,男……男子汉大丈夫就得锲而不舍……嗝~锲而不舍……” “哦?这就是你的恒心么,锲而不舍这个词让你来用真是它的不幸” “嗯??谁?谁?” 脸颊醉红的陆成飞抬起脑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正定定得俯视着自己。 “是你?你……你不是关进去了吗……什么什么时候出来的……我” 噗—— 一记沉闷的斩击声响起,陆成飞脑袋瞬间一黑再无意识。 而当他再次醒来时,浑身的酒意也散去大半,猛地摇晃着脑袋爬了起来。 “什……什么情况!我我我在哪?” 茫然站起的他只感觉到一股凉风吹过,让他浑身一震颤栗,最后的一点醉意也消失了,彻底清醒过来。 然后他便看到不远处李衡正盘坐在山石上静静地眺望着远方。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身处一片高耸的山顶上,身旁只有枯松和乱石,这让他顿时一个激灵。 “你……你把我带到哪了?这种地方……太危险了!赶紧送我下去……” “大飞哥” 正值慌乱中的陆成飞忽然听到了李衡的声音,十分的平和宁静,就像是他小时候叫自己那样。 他未曾想到李衡的语气会如此平和甚至非常的礼貌? “干……干什么?” “你知道吗?虽然你一事无成,只会败家丧门,但我依然很羡慕你啊……” 李衡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语气十分的感叹和诚恳,这便绝不是一句假话。 “啊……啊?” 陆成飞不明所以得看着他,心想这小子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大晚上把自己拽到这种地方说这种话。 但是他也明确的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对方,所以不敢太横只是喃喃得回道:“羡……羡慕什么?” 李衡目光有些低落得看着他道:“羡慕你还有对父亲尽孝的机会啊,羡慕你至少还能看到亲人在世的样子。” “这……” 陆成飞茫然了。 这他妈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情吗? 因为在他的脑子里对自己的父亲只有无限埋汰和抱怨。 你个老家伙怎么就这么没本事?!一辈子除了种田干活下地做饭还能干什么? 别人家的爹不是做生意的发了,就是当了村里的干部给自己儿女安排的明明白白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我就摊上了这么个没用的爹?! 完了还天天觉得别人家的儿子好,对自家儿子不是骂就是打,他妈的老子就这么一个赌钱的爱好自己老头子居然也不支持,你看隔壁镇那个姓王的,他家老头每个月给他五万块钱零花,随便的玩! 你看看这就是差距!就是因为老子没用,所以自己才这么窝囊的,到今天连个媳妇也找不到…… 若真是让他开口吐槽抱怨的话,那他能在这里说到周末都不停,在他的记忆中自家爹就是一无是处的老东西。 要不是害怕没敢开口,他甚至想说:羡慕啊?那我把爹让你好了,给我十万块钱就行!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可以把爹卖了,只要把上个月欠的债和下个月的赌资凑齐就行。 至于再下下个月没爹卖了?嗐~管他呢,先过完这个月再说。 啪—— 还在心里吐槽着在,他便只看到李衡轻轻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一脸的语重心长,二人此刻便像是一对正在叙旧往事的兄弟。 “而你的毫不珍惜令我感到遗憾,非常的遗憾” 李衡语气低沉的继续说道,陆成飞只能继续还以懵逼。 “为此我不得不把你带到这里好好的规劝一番” 下一刻,只见他搭在陆成飞肩上的手微微收紧。 紧接着,便是非常清脆的喀喇一声。 ------------ 第五十六章 治愈 “嗷啊——” 比这清脆的喀喇声更为响亮的是陆成飞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嚎叫声! “啊——你——啊啊啊啊!” 李衡的手还是搭在他的肩膀上,目光低垂语气和睦得说道:“放心吧,没有断,我只是把你的肩膀卸下来了而已。” 而已? 陆成飞一张胖脸都快扭曲了,浑身因为剧痛疯狂得冒着汗滴,混迹在赌场里三天都没洗澡的身体此刻散发着异样的酸臭。 “你呢,从小就没有好好上学,没有好好接受教育,也因此没有人好好跟你讲过道理。” 李衡静静地走到他身体另一侧,语气恳切而真诚,像是个循循善诱孜孜教诲的老师一般说着语重心长的话。 喀喇—— 又是一声脆响,陆成飞左肩膀的骨节也被卸了下来。 “啊啊哦!啊哈啊哈——痛痛痛——我的胳膊!我我的骨头……你……到底要怎样啊哈……放过我吧……” 陆成飞的嘶嚎像是屠宰之前被捆绑的家猪一样惨烈难听。 “安静点,继续听我说” 李衡却仿佛充耳未闻,而是那般沉静平和。 然后又随手一指点在了他的腰眼的位置,瞬间陆成飞便感到腰部到臀部乃至大腿处猛地抽筋了起来! 那力道倾泻在腰眼某个位置的穴位上,瞬间带起了周围大片肌肉的应激反应开始剧烈抽搐起来,一直绷紧的肌肉直直得拽进骨子生疼。 “啊哈啊!!” 陆成飞顿时无法站稳倒在地上,痛到翻身打滚,但是当撞到左右肩膀时又进一步触发了卸骨处的剧烈痛苦。 “本来的话,你我是同辈,我没有什么资格给你说教” 李衡继续说着走到在地上打滚的陆成飞边上,用脚尖轻轻一点他的膝弯处,瞬间他的小腿就僵硬着弯曲起来,像是个弓着的虾米。 “所以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跟你用这些废话说教来烦你,而是直接用实际行动来治疗你吧” “治……治疗?治疗?啊啊啊——” 痛到舌头都开始打结的陆成飞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李衡,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他妈的治疗? 治什么?治我的命吗! 这种全身上下从四肢到腰背到脚底板都在抽搐着痛,发自骨头的痛让他感觉不如现在死了的好,早死早超生! 眼泪跟鼻涕早已失控的一齐溢出来,混在脸庞上难以分清,剧痛的哀嚎让他嗓子都沙哑了。 “常人都说赌瘾是戒不掉的” 李衡定定得看着他说道:“赌狗只会害人害己弄到家破人亡不得好死,正是因为这种‘瘾’是深入骨髓的,是在脑子里生根的东西。” “因此人们都认为赌狗是不可拯救的东西” 已经痛到扭曲抽搐全身像个麻花一样翻滚打卷的陆成飞脑子里除了剧痛,还有李衡的声音。 他也不明白,自己都痛苦混乱成这样了,为啥偏偏这家伙的声音还能听得这么清晰。 李衡歪了歪头继续说道:“但我不是太认可这种说法” “既然赌瘾是种深入骨髓的‘毒’,那我就从骨头里把它拔出来不就行了?” 陆成飞听得心脏当仿佛停跳了一拍,拔……拔出来?确……确实,他现在的确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一点点往外拔,这种痛让他真正体会到了电视里说的挫骨扬灰是什么感觉了。 居然是他妈的这么个治疗法子吗? “放心吧大飞哥。”李衡还是用这个称呼他,“死不掉的,而且你甚至不会受什么严重的伤,我更不会像赌场那些粗暴的东西一样动不动就要断人手脚什么的,因为我还要留着你的劳动能力往后好好赡养陆伯。” “只不过呢,你会痛,很痛,特别痛,非常非常非常的……痛” 李衡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站了起来,语气还是那般低沉但却带着莫名的寒意,在地上瘫着的陆成飞瞥见了他的那双眼,清澈明亮,就如天上的月亮一般澄净而冰冷。 “这个痛会痛进骨髓,会痛到你的神经网络的深层,会痛到你的大脑皮层永久性得记住,会痛到你的海马体都会专门开辟一处空间来记忆,会痛到你今后每次忍不住想要再进赌场的时候都会回忆起来……” 李衡冰冷的话语就像咒文一般串联着跃入他的耳廓,通过他的耳膜印入脑子里。 “啊啊啊!!!” …… 平山镇人民医院外科病房。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影小心的走了进来,蹑手蹑脚以防打扰到在这里休息静养的病人。 身影走到了最左边的病床旁,轻轻得整了整床上老头有些乱的被褥。 “嗯?!” 老人的睡眠总是不那么沉浸,随便一点动静就能让他惊醒。 “大!窝,是我!” 从病床上惊醒的老人看到来者的面孔后舒了口气,但是很快又板起了一张老脸。 “哦,是你咧……还以为死外面了哩,居然还活着在哦” 陆成飞脸上一阵尴尬,挠了挠头又抓了抓脸,感觉十分的不自然。 他赶紧拿出来自己拎着的盒子和篮子:“大!我给你买水果还有夜宵哩,我修了皮给你吃哈!” “呃……这” 这回轮到陆伯懵逼了,愣了半晌之后看着陆成飞笨手笨脚得修着苹果皮,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大!你弄啥咧?” “忒宁娘的!老子这他么的肯定没醒咧!这妈的肯定就是在做梦哩……” “啥做梦啊?真咧真咧!你就这么的不信我啊……” 看到抽了自己一巴掌,这个不孝子还在自己面前,陆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眼睛微微一眯:“那你这是……还想卖田?还是要打我的养老储蓄的主意?还是想动小衡的钱?!” “我告你啊,内钱你是想都别想动!你要是给霍霍喽,我他妈瘸着腿也要把你腿也打断!” 陆成飞一脸无奈无语,但是也不敢顶着他说话,看来自己这印象一时半会是没法改变了。 “不敢咯不敢咯!我再也不惦记你钱喽……”陆成飞修着苹果唉声叹气得说道,“大,你给找个活吧,要不然让我跟你一块干吧,我也去挣钱……” 一双老眼顿时瞪圆了,满是不可思议皱纹的老脸上挂着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种人话能是他说出来的吗? “你……你讲滴真咧?你……你不去赌咧?” 一听到“赌”这个字的瞬间,陆成飞顿时汗毛倒竖头皮发麻脸上的冷汗肉眼可见狂涌出来,浑身打摆子一样的战栗起来。 这幅异样把陆伯都吓了一跳。 “大!你……你别再说那个字了!我以后也再不碰不沾那玩意了!永永远远!” 他几乎是哀嚎着说出这句话,动静大的把病房其他病人都惊醒了,引来一阵骂声。 但他却毫不为意,只是眼神恐惧得望向窗外。 ------------ 第五十七章 让恶人不再作恶的方法 让恶人不再为恶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恶人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胜者,至少是某个阶段的胜者。 为何如此说呢,因为一个长期为恶的人必然是从最初的恶行中品尝到了快乐,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通过暴行、诡计、阴谋……不论何种恶行对他人施以伤害,并从中得到了利益或其他胜利的乐果,视受害之人为败者,尊加害者为赢家。 胜利,是快乐的,一次恶行便能品尝到一次快乐,心中的恶念就此升起不断壮大,支配着他们一次接一次的施恶,循环往复越滚越大,在不断的“赢赢赢”中将自己的恶果栽培的日渐丰满壮大。 因此,恶人行恶举是有依赖性的,他们就像那些瘾君子一样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想让恶人不再为恶,就好似让瘾君子戒除毒瘾一样困难。 而这天下又有几个能真正戒除毒瘾的? 让恶人改邪归正必然能归入这天底下最难得十大问题之内,堪比科学界永远还差五十年的可控核聚变。 倘若世间真有大慈悲、大宏愿、大智慧、大神通者,或可能够做到将那污浊的灵魂自阿鼻地狱中捞出。 正如佛祖舍身喂虎、割肉饲鹰,以己身承载此世之恶,渡世人苦难,感化大凶。 如今李衡已然拥有超常的力量,可他既不想成魔,但也并不打算成佛,他依旧还是人。 人,就只能以人的方法行事。 莲花山水库,又叫做清莲湖,始修建于上个世纪,是将原河县的两条内河汇流区扩建为了大型蓄水库。 平时里这水库波平浪静,十余万平米的广阔水面蔚蓝澄净,水鸟成群绿草浮动,若是春夏季节水岸边上更是荷叶如萍莲花滚动,往来游客无数是原河县独有的旅游景点,因此又叫清莲湖,而且此处还是市镇领导颇为喜欢的娱乐旅游之处,毕竟清莲二字谐音“清廉”,曾被点评为优秀景区。 而每当汛期来临,暴雨将至,县城四方各镇需要通过此地泄洪时,这里便又会化身莲花山水库,输水排洪解万民之忧。 而进入到新时代之后,这片水库又在经济时代下发挥了新的作用,此处依山傍水的优越地理条件成了地产开发的香饽饽,一片片规划地从这里崛起。 而其中最为知名和高端的就是清莲湖西南方向的那片高地,此处地势较高且平坦,如今已开发成了独立的别墅区。 一栋栋西欧风格的别墅被修建于此,环绕着这片湖水宛如重现了地中海风情。 在这里的富豪们即便是每年的泄洪区都可以高枕无忧的站在自家别墅窗台前,手拿香槟摇晃着酒杯惬意得看着奔腾呼啸的洪水从下方奔腾而过,而自己静静地坐卧在舒适的日光景台上享受着这种强烈对比带来的安全舒适感。 而再隔几公里远的地方就是原河县的泄洪圩区,那里是每年泄洪都会大概率被淹没的地方,一些农田、树林甚至海拔不高的村落房屋也会被水流淹没。 坐在别墅区的观景台上借着空旷良好的视野甚至能够清晰得看到被水淹到门槛的砖瓦民房。 临湖别墅,就是这么一处能够令人切实得感觉到生存差异,并且由此而心生身处上位的真切美好享受之感。 这也是赵六河会在这里花上数千万特地选购了一处视野最好、地势最高的大别墅的原因。 站在这接近八百坪的意大利式装修风格的四层半别墅景观台上,俯瞰着下方以及不远处的湖畔村庄时,他便觉得那远处的景象就是自己的曾经,而脚下所立之处便是他费尽一生心力打拼得来。 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一定要果断、谨慎、心狠,绝不可大意,否则一不小心便会从如今的高度摔落下去,重新滚入那被洪水淹盖的洼地。 然而此刻的他却并不如往常的自己那般冷静,装着红酒的高脚杯被他在手里来回把玩,令他显得颇为急躁。 叮咚~ 门铃声响起,赵六河用遥控器打开身后的屏幕,上面显示的便是门外摄像头的画面。 一个穿着淡黄色外套,戴着黄色鸭舌帽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还有一辆装着外卖箱的电动车停在旁边。 这俨然就是个送外卖的小哥,只不过这顶鸭舌帽压得很低盖住了脸庞,以至于在监控中看不到面貌。 “你好,送外卖的” 赵六河看着门外的外卖员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按下了遥控器的按钮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这个被帽子遮掩面目的外卖员手脚麻利得从车上搬下外卖箱走进了别墅里。 然而走进别墅后这个外卖员并没有如正常情况那样将外卖箱中外卖拿出来放下就走,反而拎着外卖箱一路冲进了别墅里面! 并且像是非常熟悉这里的布局一样,飞快得带着箱子从二楼到三楼,而此时赵六河才刚刚从景观台走下来,一眼便看到家中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略略惊讶地得道:“你……” “呵呵,赵总好久不见啊” 低沉的声音从鸭舌帽下传来。 赵六河的表情也有些阴沉下来:“确实好久不见,看起来你还是那么鬼鬼祟祟。” “呵~毕竟跟你赵总没法比啊,哪有您这运气和头脑呢?轻轻松松大钱到账,又是豪宅名车又是权势名利,我们这种赚点辛苦钱还要把脑袋别裤腰带上” “要不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呢” 说着“外卖员”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一张有些蜡黄干瘦的脸庞,像是个营养不良的中年农夫,但是从那双凹陷进去双眼不时闪过的阴险狠厉的目光便能知道这人绝不是什么善茬。 “少废话了,东西带好了吗?干成这笔我让你也能安稳住上这房子!” “外卖员”拍了拍身旁的外卖箱子,然后慢慢地拉开拉链,只见里面赫然码着一排黝黑森寒的家伙,带着慑人的杀伐气息。 看到这些家伙什,赵六河的眼睛微微眯起:“天宝啊,你不要着急,爹我这就送那个东西跟你一块上路作伴!” 然后他又转向“外卖员”阴冷得道:“这次,我希望你把这次的活当成是你平生最重要的一次活!务必!务必要让那东西死,我要看到他的脑花子涂在脸上!”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双眼中血丝迸现。 “放心吧赵总,一说这天下怎么就有这么巧合的事呢。” 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这个“外卖员”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冷硬铁青,他掏出手机打开图库,放出一张短视频截图。 图片里的内容正是一个白衣青年的侧脸,和不远处一个摔倒在地死活不知的人,配上的文字则是《民间高手勇斗不法暴徒!》 “我是真没想到哇,你让弄得人居然刚好就是那个害了我弟的家伙!” “他娘西皮的,哪怕就是没你这桩买卖,这个账老子也是迟早要算的!” 谁能想到这个“外卖员”竟然就是当日杨林抓捕的民间非法组织的头目!而那个被李衡一拳干翻的正是他的弟弟。 这些天来他一直东躲西藏,躲避杨林大队的追捕,如今他那团伙大部分人都落网了只剩下他自己苟延残喘,碰巧赵六河联系上他要他做一笔大买卖。 而他也正愁弄一笔款赶紧跑路远走高飞,未曾想如此机缘巧合要解决的目标就是自己的仇人。 这回可算是私仇和生意撞一块了,这种事真的是想不卖力都不行。 赵六河见他目露狠色语气凶戾,便知道他定会卖力去做。 身为老主顾他还是很信任这个老工具人的。 “很好,这真是天意如此,能够同时得罪我们俩,这真是阎王要收那小子,观世音来都救不了他!” 赵六河带着“外卖员”来到自己的书房办公室,为他和自己倒上一杯白马酒庄的十年干红。 “干了,就当那该死的小子是下酒菜了” “好,赵总!就拿那东西的命当老子金盘洗手的压轴菜了!” 二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颇有些万丈豪情在胸间的意思。 “不耽误了,赵总你现在就把那东西的地址给我,我手脚麻利赶紧办完了事” “嗯,这两天他已经出狱了,我把调查来的地址给你” 赵六河拿出手机将相关信息发送到对方那去。 “不用麻烦了” 突然一句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进程。 赵六河一脸惶然惊恐大喝道:“谁?!” 吱呀~ 他的书房办公室里那张宽大的真皮座椅缓缓转动过来,黑暗中一道人影正端坐其上,宛如隐匿在地狱中的死神。 “死神”从座椅上走了下来,朝他们一步步得靠近,在微弱的书房灯光亮一张令赵六河双目圆睁的面孔渐渐浮现出来。 “你……你是你!” 他失声大叫:“你……你怎么进来的?!” 一边向他们走来,李衡的面庞如千年古井波澜不动,一边从衣服中缓缓取出一支注射器然后猛地戳向自己的胸膛,半管银蓝色的药剂被注射了进去,同时他又取出一颗金红色的丹丸含在口中咽下。 “于此,我将‘清理’掉你们两个,消除我所有的顾虑,解开我的执念枷锁,并完成我最后一轮的进化冲击”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如钢刀入石一般铿锵有力,而黑暗中两道似电如芒的光幽幽亮起。 那是,他的眼睛。 赵六河的瞳孔剧烈的扩大,嘶吼着向身旁的家伙吼道: “开枪!开枪!” 只凭着如狼似狐的本能,赵六河便感觉到了极度可怕的气机! 砰砰砰—— 枪声震动,宛若惊雷,回音荡荡,缠绕豪楼…… ------------ 第五十八章 扫尾 凌晨四点,原河县县城义新小区,一串电话铃声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杨林。 迷迷瞪瞪得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个陌生号码,应该是公用电话打来的,而他接通了电话后,仅仅是听了一句就登时睡意全无从床上蹿了下来。 “我马上过来!” 电话里的人只是一句话就让这位大队长在凌晨一个人匆匆赶出家门。 临走时他还将配枪带上别在了腰间。 一路走了数百米来到小区东侧的一处公园小路上,那里只有一盏路灯孤零零的伫立着,而灯下亦有一个人影同样的矗立着。 杨林有些疑惑得走近了些,待到看清灯下之人时立马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李衡?” 李衡轻点头道:“是我” 杨林的困惑之色更加深重了,这天都没亮的,怎么是这位仁兄过来了,而且他在电话里说的事情让自己也非常在意。 没有什么叙旧唠嗑的心情杨林直接地问道:“你在电话里说你有那个私贩火器团伙头目的线索?!” “没错” 李衡点点头,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密封袋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打堆叠的文件以及几把森冷黝黑的杀器。 杨林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把接过这个密封袋子,翻看着里面的东西同时问道:“那家伙呢?那个头目呢?这些都是你收集的?这太危险了!” “死了” 杨林:? 李衡静静地一口气说道:“已经死在临湖别墅第三栋,赵六河的私人别墅里,赵六河也死了,他们两个人的尸体现在都在别墅二楼的书房内,还有剩余的私制武器作为证据藏在一楼的储物室里,这个袋子的文件是赵六河这些年来同犯罪分子交易的证据,这应该只是部分,这些年来累积的更多的犯罪证据还封存在三楼夹层保险柜的第二个保险箱,不要用乙炔切割会破坏里面的东西,密码我已经帮你问过来了,472613098” 听着李衡几乎毫无顿挫的连珠炮似的言语,杨林直接懵了,这些信息量过于大了,让他一时间消化不过来。 “等……等等……” 他扶着额头半闭着眼睛开始思考里面的逻辑,尽管说他仍然保持着怀疑的心理,但是也架不住眼前的事实。 过了半分钟他才缓缓过来,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面色变得冷硬语气也不再温和:“是你杀了他们?” “嗯,不过你放心,现场我已经布置妥当了,两人都是中枪而亡,至少看上去是因为生意没谈拢内讧互射而死。” “我他妈说的不是这个!” 杨林怒了,尽管他仍在压抑着自己火气。 “杀人!这是犯罪行为!这是要被法律制裁的行为!” 他看着这个自己刚刚交的朋友,这个他极度欣赏的年轻人小老弟,愤慨和惋惜的神色交替得脸上滑过,令他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 “赵六河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清楚,这个罪犯头目你也了如指掌,原河县几十年来在赵六河的倾轧之下是什么现状光是从资料你就能窥见一二了吧?” 李衡没有因为对方的发怒而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感觉,从始至终平静如水得开口说话。 “他们的命,只能死一次我甚至都觉得太便宜了。” “一码归一码,他们犯罪是法律的事,自有司法来制衡,但你出手同样是触犯法律!” “可是我没有见到有制衡力量介入,至少目前没有见到” 杨林摇着头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到痛苦而又无奈,他不知要跟这个年轻人说什么才能让他理解。 “这么说……赵天宝也是你杀的了?” 杨林低沉的问道。 “没错” 李衡的回答非常干脆直接。 “你!!我……” 杨林一时语塞,他甚至没办法说下去,此时此刻再想想先前自己的作为,他甚至有种被背叛的强烈错位感。 “你觉得这是侠义之举吗?你这不过是以暴制暴,是滥用私刑” “而法律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杜绝私刑!” “我知道” “可你还是这么做了!” “没错” “还是说你已经有恃无恐到自信可以挑战公共秩序和家国律法了?!” “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我不会去做” 李衡冷静的说道,目光澄如明镜像两盏灯火。 他紧接着又说道:“你认为法律又是什么?” 杨林脸色冷硬得道:“法律是这个社会运行的基石,是这整个集体中所有人类必须守持的底线,也是所有人的保护层,尽管它是局限的,但也决不能轻易逾越” 李衡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观点:“法律是人类集体内部的约束力,也是人类个体保护自身的规律,但是……如果这个对象并非是人类,或者说是已经与人类有别的存在呢?” 杨林一惊:“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衡轻轻吸进一口气,下一刻他所在的地方空气一阵抖动,紧接着他的身影直接凭空消失了。 杨林:!! 大吃一惊的杨林瞪圆了双眼拼命将眼前所能看到的范围尽可能得纳入自己的视野中,但是无论他如何拼命观察左右前后找寻,都无法察觉到一丝一毫李衡的迹象。 此刻他就有种活见鬼般的感觉,仿佛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假象,否则那么个大活人怎么突然就在自己眼前宛如蒸发了一样!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腰间有异动,他侧目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一直别在腰间的配枪不见了。 再抬头时,只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正对着自己,带着金属的森寒之气,杨林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液。 李衡举着他自己的枪对着他,二人就这么在这无人的路灯下对峙着,安静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咔哒—— 李衡将配枪的保险打开,让它真正具备扣下扳机就能开火杀人的能力,然后反手递给了杨林。 杨林感到一阵困惑,但还是皱着眉头接过枪支,目光落在保险打开的枪体上。 “你是让我开枪吗?” 他低着头抚摸着枪身冷冷问道。 “你可以试试” 李衡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犹豫了数秒后杨林最终苦笑一下还是放弃了。 他理解了李衡话中的意思,而他也体会到了一丝无力感,面对超出认知事物的无力。 杨林带着不可思议得复杂眼神望向李衡:“世界上竟真的有这种事情……所谓的……‘超人类’?” 他摇摇头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哪里错乱了,还是自己混乱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或许确实如你所说,你拥有了跳出法律规约的资格,但同样的你也会失去整个人类社会的庇护,你要和这整个秩序集体为敌吗?” “我说过了,这是无意义的事情” “那么你来此就是要连我也一起杀了么” 杨林正色问道,脸上却看不到惧意。 “没有必要” 李衡轻声回道。 “为什么?你就不怕我曝光你的存在?向整个社会揭露你的异常,借助国家机器的力量压制你、逮捕你甚至将你变作实验体?!” “你不会这么做” “凭什么?!”杨林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你凭什么断定我的意志?我是这个社会的一份子,是这个国家的平常民众之一,更是一名人民干警!以我的职责我的责任揭露你这样存在危险的异类是理所当然!” 李衡摇了摇头:“你说服不了自己的,我了解过你的履历” 他的目光洞若观火,直射杨林的眼睛深处,仿佛能够看见他心底潜藏的一切。 杨林被他这目光看着一阵心虚,仿佛这双眼就有着破开一切迷障的威能。 李衡现在自然没有什么看穿人类思想之类的异能,但是他此刻精神力高达162,他的精神意志超越普通人太多,洞悉他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在浊世洪流激荡多年,但我就能看到你依旧秉持着某种原始而执着的正义,这是你的原初本心,直至今日都无法丢掉的本性” “也正是这本性令你走上了打击罪恶保护人民的道路,或许你本以为走上这条路的你能坚定的护持这个本心,但是破案越多升职越快的你却发现自己越发无力,有些东西就不是区区一个内心正义的警察所能改变” “因此你甚至愿意接受调来这种边缘县城的调令,说到底正是因为你接受不了湮灭自己内心那原始执着的正义,只能选择以程序正义来覆盖掉自己奢望” “从这点上来说,你我很是相似,只不过曾经的我还远远不如你。” 一直听着李衡说话的杨林皱着眉头默不作声,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拥有跟你一样的力量也会这么做?” “大概” 杨林胸中鼓起一股气,他本想大声反驳回斥:我是人民干警,我有自身践行的底线,我不会知法犯法! 然而最终的最终他还是没能吼出来,胸中的那口气也泄掉了。 “照我的意思去做吧,带上这些证据,去往临水别墅,打理好这桩‘’富豪与犯罪分子勾结内讧”案子吧,再好好迎接自己的升职之旅” 杨林眉目一低暗沉得说道:“那你和那些许诺我只要照着他们的话去办,就能荣升富贵的家伙们又有什么区别?” “有!” 李衡斩钉截铁得说道。 “因为我对你的要求和他们的不一样” “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好好对待人民” 此话一出,杨林如遭雷击一般怔怔得呆立原地,双目渐渐陷入空茫,仿佛陷入了某个遥远的回忆中,等到他再回过来神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李衡的身影不知去向何方了。 静静的站立在原地的杨林默默的将手机掏出来,打通。 “张毅吗?把二队的人都叫起来,现在去一趟临湖别墅……” ------------ 第五十九章 出发 “没想到我也有使用这种手段的一天” 做出这种事来,因为他便需要有杨林这样一个处于制度内部的朋友,随着自身越发强大,他必须要考虑一下个体意志和集体秩序的碰撞。 某些信息只有通过杨林这样的渠道才能获得。 并且退一步来说,他也是真心打算交杨林这个朋友,并且使用了这种堪称自私的手段。 李衡凭着对杨林内心的洞悉,几乎就能百分百确定他最终必然会遵循自己的意志去做,而这样,也就代表他选择了被李衡拉下水。 这是一种要挟——知情不报、并且以错案作为自己晋升的资历,这种过错在政治上是不可容忍的。 出卖李衡,就等同于出卖自己。 更何况凭他那种性情就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至于他在杨林眼前展现的那个能力便是他在处理了赵六河以及团伙头目之后所得到的。 在他达成人生成就——【快意恩仇】之后获得的超凡之能——【无影无形】。 说白了其实就是俗话里的隐身术。 每次发动消耗三点超凡力,能够维持一息的功夫。 当然,这个一息指的是李衡的一次呼吸。 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一次憋气大概能保持两三分钟,那些专业人士如潜水运动员则能保持到五分钟以上。 而现今吉尼斯世界纪录人类闭气极限是二十四分钟半。 李衡没有去测试过自己极限能到多久,但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一次呼吸坚持十几分钟肯定不在话下。 当然,如果考虑在隐身的时候剧烈运动的话又是另一种情况,耗氧量增加会缩短时间。 李衡在大路上,迈着标准而坚实的步伐走在回去的路上,从山洞中出来后,他去往了县医院又找到了陆成飞,并且好好劝导其改过回头,紧接着又以最快的速度杀到临湖别墅,解决最后的顾虑同时用一针药剂推动自身冲击第三轮完成蜕变,最后将一切收尾的工作打包扔给了杨林。 一连串的事情花了他整整一夜的时间,更是在凌晨到来之际踏上了归途。 漫漫长夜终究过往,朝阳辉辉抬露云头,李衡映霞踏步走向未来。 回到家中他将自己的实验室封存,所有的仪器也全都暂时停用,大量的化学药物或中药材料也一并销毁,至于那些大量的身体记录资料他也全部销掉了。 一是因为这些东西留着可能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二是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这些早已“旧版本”的数据没甚用处,三是这些内容他已经完全用脑子记下来了。 数十万字外加各种图表数据和理论推导的公式,都已经化为他大脑中的一部分神经网络结构,永久性得构筑在了他的记忆宫殿大厦中。 李衡的进化之路到此便告一段落了。 之前所有的研究和努力都在此刻化作成果结晶,助其达成了五级能量控制平衡,再也不受能效物质的羁绊,从此不必在这小小的山村一隅困锁孤星。 天大地大,任尔行走。 至于下一个阶段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李衡暂时也没有眉目和思路。 到他现在的阶段,普通的锻炼、寻常的强化、常规的物质似乎都不太能起作用,在这区区一个小村庄里的确也再没有更进一步的手段了。 一直以来李衡都将自己的强化、锻炼、学习、研究、改进称之为“进化之路”。 但实际上,究竟何为“进化”是他也无法定义的。 毕竟从现实自然来说,自有生命诞生之始,一直以来都是“演化”而已。 是环境变化、基因突变等等因素推动的个体到族群的不可控且随即的变化方向,而“进化”则是有明确的方向和目的,并且必然是朝向更高的层级,也就是所谓的【好】的方向前进。 而且现实中毕竟不存在什么修仙、修炼体系,没有什么练气、筑基、结丹、元婴……之类的境界,谁也不知道前路到底是什么,李衡自己也不晓得,全都是自己一步步去探,走到哪一步算一步。 李衡不敢说自己探索追求的道路一定是优于自然界千百万亿年自然选择的道路,但至少是要合乎本性遵从本心之路。 眼下摆在其跟前的就有不同的选择和道路。 李衡也曾考虑过逐步暴露自己的存在,以目前自身已具备的超常能力去参与某些活动,然后借助现在发达的互联网舆论工具渐渐让自己出现在大众视野内,并且逐步赚取关注以及流量,增加自身的影响力。 最终获得到一定程度的财力物力后尝试与专业机构合作,倾注大量资源借助现代化的超级实验室先进的科学力量推动自己的进化旅程。 不过终究他还是对这种选择不太感冒,一则这种发展方式必然牵连多方利益,人是最不可控的因素,每多一个人就多一分不可控。 目前来说对于知晓自己这个特殊存在的人,有杨林一个就足够了,再多的话就超出他的掌握范围了。 从现实角度来考虑,这种选择目前还是为时过早,只有待他自信能够掌控大局时,才能放心借助整个人类社会的力量。 这些是从利害角度的分析,而从另一方面来说,若问及李衡真正的内心,他亦是排斥这种选择。 他之所以会回来这山村老家是为何? 还是因为厌倦了和太多的人打交道,对那些无意义的人心交织算计感到无奈,尽管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无视这些,但厌恶就是厌恶,这种最根本的心理是不会变的。 既已跳出樊笼,何苦再入囹圄。 而在他面前还剩下的便是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既不愿向人类社会秩序集体的先进文明求取帮助,那便只能回过头来,回到那孕育了一切的原始和自然中,去追寻隐藏在天地间的奥秘。 祈盼能够为自身带来助力和突破,帮他领悟到更前方的道路,真正的,化凡入圣。 其实早在几周之前李衡就已经在考虑这一天了,只不过那会时机尚不成熟,他只是在陆续准备着。 现在正是到了动用的时候。 从仓库里一样一样的翻找着各类“装备”,既有在野外必备的各类应急物品,也有行走山河时可能会需要的偏门东西。 但和普通人相比他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有些东西缺失了对于普通人来说在原始自然环境中很可能就意味着生命危险,但对于李衡来说可能也就是有些不太方便而已。 所有的东西搬出来梳理了一番之后,李衡最终收拾出来一个较大的背包以及另一个较小的手拎包,总共大约五六十斤的行李便是他的全部了。 两只包裹都是他花了大价钱购买的高端韧性材料编织,一般强度的包裹可经不住他来造。 李衡心思沉定,再看一眼面板—— 【化凡之子——李衡】 【体魄——161】 【精神——165】 【剩余寿命——66】 【超凡力——20】 【超凡之能——空爆拳、无影无形】 李衡睁开眼再度回望一眼身后的房子,这个自己的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而后转过身子,目光坚定的朝向远方。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出发! ------------ 第六十章 故事 秦岭,被尊为华夏文明龙脉之一的巍峨山脉。 横亘于华夏大地的中原腹地,坐落在天下中央雄镇南北俯瞰东西。 从现如今的地理学来说,秦岭有大小之分,所谓的“小”秦岭便是指古义上陕汉一带的高山大川,东西横贯八百里,东起于丹江河谷,西止于嘉陵江水。 而“大”秦岭的定义则要广阔得多,东起于昆仑西止于大别山,分割黄河长江两大母河流域,是真正意义上截断南北的祖脉。 纵观历史,秦岭之中有过太多奇闻往事,无数次重大历史转折在此发生,诸多名人贤士隐落于此,一座秦岭山半部华夏史。 在这众多故事里又有一些披着神秘色彩,不知真假虚实只是在民间隐约流传的故事,闲暇无事间简单道来博诸君打发无聊。 说起来到已经是八九十年前的往事了。 早在建国之前,在陇右与陕汉交界之地,毗邻秦岭东段大山处,有一个名为嘉县的县城,彼时还在民国治下,是一座老县城。 有一年夏天暴雨连绵,嘉县的位置低洼,正上方又有一个已废弃的水库,水库年久失修暴雨导致水位暴涨,最终冲垮了堤坝。 洪水一路而下眼看就要将下游的嘉县吞没,幸得县城上有一条早年间挖掘的输水渠,只是输水渠也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只能将最具破坏力的洪流引导走,仍是有水流漫入了县城,所幸势头减弱并未造成大难,只是县城及周边遭了水涝,四处水深及腰。 逃过一场大难的县民们,感天谢地,只是所有人都未料到一场隐伏的大灾正蓄势待发。 洪水过去三天之后,城中水涝渐渐退去,正当人们回家打理那些被水泡得一塌糊涂的家具物品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最开始是有人发现家里的家具被咬噬的破破烂烂,因为水泡是不可能泡出齿痕的,到后来这类情况愈发频繁。 直到两天之后人们才发现罪魁祸首,那是一群体形硕大的黑老鼠,同那些县民以前所见的家鼠和田鼠有着明显不同,最显著的就是体形,足足大了一半有余。 这些老鼠不仅体形硕大,而且极度凶悍,竟然不怕人,见有人来喝便龇着嘴露出一对长牙发出威胁的“吱吱”声。 这些老鼠到处偷食粮食,还咬噬各种用具。 到后来越发严重,整个县城几乎都被老鼠困扰,甚至连猫都对付不了这群“暴徒”。 县民忍无可忍,买来耗子药,县里上下都分到了,准备来一场全民灭鼠运动。 施药后的第二天,人们清理出了大量的鼠尸,几乎堆成了一个肉坡。 但是随即人们惊恐的发现,县城里的老鼠身影却不减反增,只半天的时间整个县四处都可见这些黑黢黢的影子,连大马路上四处爬行的都是。 一场难以想象的鼠患就此爆发,从发现这些老鼠到失去控制仅仅过去三四天,整个县城几乎都陷落了,人们都不敢在家中过夜,只因这些鼠类悍不畏人,有不少人便是在熟睡中被咬去了鼻梁和指头,甚至被咬破喉管。 一时间,各种惊悚的气氛爆发开来。 县里头有人说上报让上头拨人下来治理鼠患,但那时的民国政府风雨飘摇早已自顾不暇,四处都是灾荒祸患,也没这功夫来管这偏远的小县城的事情。 最后嘉县的居民只得自己想办法。 这个县城是前朝时期就已存在的,生活的民众大多数都是信奉老一辈那套封建迷信,认为这鼠患来得突然莫名,当是天灾,天灾就应当祈天以解。 当下遣了一众人将一百多里外的一个道观中的老道士请来。 老道听了之后,白眉紧皱,抚须一叹说道:“此劫,我亦不能解。只是这事关重大,我将去请一人前来,想来当今世上只有他能够救此局势。你们须得等我一日。” 县民便心焦火燎得等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老道便带了一个人前来。据当时见到那人的民众描述,此人全身上下皆被黑色的绸布包裹,只留下一只右眼露着。 众人虽是不解这人为何如此打扮,但是老道也说了如今只有他能解决,便也只有先请这位异士施法。 却见这黑衣人丝毫不理会众人,只是大步走进被鼠众占据的县城。 说来也是奇怪,本来这鼠患爆发之后便再无人敢接近,只因那些老鼠见人便扑,似乎把人都当做了吃食。 只是这黑衣人一进去,那些原本疯狂乱窜的鼠群犹如受惊一般,飞也似的远离黑衣人。 黑衣人便在县城里到处游走,所到之处群鼠退避,众人看得又惊又奇,只道是天星下凡来了,否则怎会有如此异力。 之后黑衣人顺着退走的鼠群一路跟进,在县城里寻到了几口枯井,在察看了几口枯井的位置后,黑衣人一路奔到了县城东北方,众人也跟着一路过去。 最后在出县城之后不足百丈距离处,黑衣人令众人将一片坡地挖开。众人虽是不解但只能照办,一挖下去,才发现这地下竟是空的。 在花了一番工夫之后,竟然清出了一条地道出来。 这时县城里有人曝出这是当年抗战打鬼子的时候,挖出的简易地下工事,只是这地下工事挖好之后小日子就投降了,这个工事也被废弃了。 本来这在战时当是绝对机密,时日长久当年参与这个工程的也没有多少人,便渐渐被人遗忘。 此时众人恍然大悟的,这废弃的地下工事成了一个巨大的鼠巢,地下工事又同县城里的几口枯井相连,而之前的水涝将洪水灌进地下,淹了那鼠窝导致群鼠泛滥。 这时黑衣人说话了:“只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据当年曾听过此人声音的人回忆说,这黑衣人的声音令人听来不寒而栗,便像是那机械摩擦般吱呀吱呀的响声。 黑衣人在说了那句话之后便沉默了一时,接着又说道:“如今之际,已然耽误不得。” 众人听得云山雾罩,不知所云。 只听黑衣人继续说道:“现在我要下去,若我两日之后还没有出来,便找人将这坑道填了,县里的那几口枯井也要填了。”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黑衣人便从刚挖开的洞口跳了进去,几个闪烁身影便消失在了洞道里。 有人虽想要劝阻,但奈何那坑道实在阴森漆黑,又年久失修众人害怕发生坍塌,便只能在洞口候着。 结果一直等了两天,却不见有人从洞里出来,众人心急不已但是也未有真的去把洞口填了,希望能等回来那人。 但是又候了两天还是没有人出来,且不说这下面有何凶险,单是四天四夜不吃不喝也叫人垮掉,最后实在不行,众人便依照那人的吩咐,将洞口填埋,而后又回头将那几口枯井也填了。 说也奇怪,自那之后的两日,鼠潮便悄然退去,一只不剩。 甚至连以前的那些家鼠都不见了踪影。 如今时过境迁,记得当年之事的人早已没有几个,就算有后辈听闻这个传说也只是一笑而过。 只当是村里老人家在那旧时代遭遇天灾人祸无法可解时,不得不编出个异士下凡解救众生的故事。 “挺有意思的,谢谢你老人家” 听完了这个故事后,李衡起身向面前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家微笑致谢。 “那请问此处就是当年的嘉县么?” 头上缠着黑白纹手帕的老伯,砸吧着嘴里仅剩的寥寥几颗黄牙摇着头道:“不在,不在了,快不在了……” “只要,最后一个记得这个故事的人的死了……嘉县,就不在了” ------------ 第六十一章 秦岭深处 这话说的当真有些迷惑,纵是李衡也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 不过这故事听听倒也不错,尽管是个没有结局,俗称“烂尾”的故事。 自入秦岭以来,李衡行走在山脉密林上,遍看这雄雄山岭的自然万象。 他没有去那些久负盛名的著名山峰,诸如太白山、终南山等,倒是经常穿行于那些不怎么知名,不为世人熟知的偏僻大山老林,期间不时路过一些隐藏坐落在山林密野之间的古庄老村。 每当这时他便会驻足停留,或是静思盘坐,或是与村中遗老攀谈交流。 毕竟,每一个老人都是一部活着的史书,虽说他们大多都没什么文化,但历经岁月更迭世事沧桑,数十年的人生积累沉淀在他们的精神中,成为了一份独有的无形“宝藏”。 而李衡便通过攀谈交流的方式挖掘着一座又一座的宝藏。 这里是他到此的第三天,这个叫做落堂村的小山寨子位于东联山的山腰上,全村不过百来户,大部分人都已经搬走了,年轻人们也都离开大山前往城市打工挣钱,老人们便简单得种些山茶、果树维持生活。 李衡还想再跟老人聊聊故事,谈谈过去的轶闻,但是老伯张着有些瘪下去的嘴唇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有些困了。 老年人便是如此,很容易便会劳累犯困。 “你咥了么?么咥的话,来咥一碗罢” 老伯慢慢悠悠得站起来,走回自己小院旁的厨房里,土砖和红墙组成的后厨有些黑咕隆咚的。 他盛了一大碗灰乎乎的不知什么作物熬出来的浓粥用没有牙的嘴巴一点一点包着吃。 “不用了,您慢慢吃吧” 李衡微笑者拒绝了老人的好意,而后起身再次背上自己的行囊。 沿着一条用石子铺出来的村道他漫步在这个半山腰的村落,看着四面那些大多已经无人居住的老房子,有些菜园子已经荒废,有的看起来原先是猪圈的地方现在也长满了杂草。 这个地方真是比自己老家还要偏僻落后的多。 放眼望去少数可称得上是现代化的东西只有那几根横穿村落的水泥电线杆子,还有两辆停泊在村民家门口前的老旧三轮车,还是那种装着匹数较低的柴油发动机的三轮车。 这些三轮车可说是这村里少数能跟外面交通的工具了,山路崎岖弯绕路途遥远,一般的电瓶扛不住,要是在山道上歇火了,那可就要了命了,推都推不走。 而且进出村的道路也就那么一两条,石子铺的底夯土打得面,每次暴雨之后就用重新修正,不然水土流失的路面不好走车。 这种条件也难怪搬家的搬家外出的外出。 不过李衡偏不走寻常路,那出村下山的道在南边,而他却背着自己的大包径直往村子南面的树林子里走去。 “嘿!那边么去!” 身后有人出声阻止。 李衡回头望去见是一个拿着竹耙戴着草帽的村民在招呼他。 “老林子里么去哦,乱的很,不好走人,还有狐刁子老狼头滴,危险!” 他一边耙着地上晒着的粮食,一边好心得提醒道。 “蛇啊虫啊的也多,被咬了的话这边离医院可远可远咧” “多谢提醒,我自有分寸” 李衡向他拱手致谢,但却并未停下脚步依旧反身走进了林子里。 “唉,好话难劝找死咧鬼哦~” 村民叹了口气,点了根香烟叼在嘴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心想这都第几个了? 老有些城里来的娇生惯养却偏偏活得太闲的人,说什么拥抱自然回归原始的鬼话,往这些深山老林里钻。 结果呢?运气好点的吧,救援队还能给捞出来,运气不行的救援队也就是收个尸,要是再差点搞不好的连尸体都找不到。 什么驴友?驴马到差不多,一个一个死犟死犟得劝都劝不回来。 在他看来李衡也不过又是一个给山区救援队添加负担的累赘。 而这个“累赘”现在都是不知道有人如此想自己,他已经在林子里走了好几百米,这种没有任何规整的老林子走起来很是费劲。 所有的植物都在疯狂恣意的生长,拼命得展开自己的枝叶树杈,尽可能的抢夺天光和雨水。 于是就将这片原始自然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杂乱非常,若是稍有不慎就会被不知哪来的草叶子、木茬子划烂皮肤,又或者在脖子上、脚缝里、裤腿里掉进什么乱七八糟不知名的带毛小虫,刺挠的满身红豆奇痒无比。 但这些对李衡来说都算不得什么,他走在这里仿佛如履平地。 所谓的种种艰辛困难于他而言都没什么可在意,他真正关注的还是观察、思索。 哪怕是一株抽芽特殊的茅草、一朵颜色有异的花朵、一只触角奇长的毛虫……都会引起他的驻足观察。 他便是能察觉到这些“异”于寻常的小小个体。 常态是大多数,而异化才是关键。 秦岭山高林深,中段之处主要是“山高”,而这东段则是“林深”,往往数十里甚至上百里内杳无人烟,竟是莽荒丛林覆盖。 凭着李衡的脚力从下午入林开始到这夕阳落地,也才在这深山老林中行进小半区域。 看样子今夜又是要在这密林之中过夜了。 这对他来说早已习惯,在自身体魄强度到达如今的地步后,种种环境对于李衡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不同。 寻常人觉得艰苦难忍的环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寻常人觉得舒适享受的环境于他而言更没什么感觉。 对于一个上能在沸水里泡澡,下能在冰库里游泳的生物,空调房会令其感到特别舒服吗? 李衡走到一棵较高的大树旁,手脚轻轻发力整个人便迅捷得跃到了树梢上,一处和他身体差不多吻合树杈便是他今夜的床铺。 恰在此时,李衡耳廓一动,一阵轻微的异动也未能逃过他的捕捉。 他立刻又从树梢下来,循着那空气中的声音动作轻盈灵动得追寻了过去。 此时夕阳最后一点余光也渐渐埋入山峦,夜的帷幕如卷帘般遮盖向苍茫大地。 李衡来到那异响不远处轻轻透过一从灌木间隙,借着最后一丝天光看到了那异动的景象。 只见一片乱石嶙峋中,龙与虎正在这世外之地相争搏命! ------------ 第六十二章 龙争虎斗 所谓龙争虎斗,乃是两只野兽正在对峙。 在那乱石上方的是一只黑白狸猫,身长四尺绿眼凶光,匍匐着如一只捕猎的豹子,不似寻常花斑丛林猫,从头到尾黑白交替壮硕异常,龇牙咧嘴凶煞毕露恍惚间有狮虎之威。 而在乱石下方的则是一条粗如小臂,通体灰青的地王公蛇,蛇头上的细密鳞甲隐隐泛着银灰色的金属光泽,可谓是正儿八经的地头蛇林中一霸,猩红蛇信吞吐不定诡谲莫测的慑人气息仿佛有化蛟成龙的异变。 老猫斗长虫,猛虎对蛟龙! 虽说猫獴之类乃是蛇的天敌,但看眼前这架势两者却不让分毫,不似猎手和猎物的关系,正是相逢敌手的感觉。 “有意思” 李衡静静得端坐一旁控制着自己的气息,不发出一点动静以免干扰到二位主角。 自进山以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极不寻常的大型猛兽相争互斗。 之所以称这两个作“大型”猛兽,实在是因为眼前的两物都明显是在这原始丛林中生存了许久的生灵,有着远超一般同类的寿命才能长到这般体型。 也都是各自种群里的异类,这种异类出现概率很低,可能数千上万里才有一个,就像是人类当中那些体格天然强大,或是头脑异常发达的个体。 而这样的个体一旦出现,几乎就会毫无意外的成为各自族群的领头,成为王! 而现在,这两位“王”便碰上了。 王与王的战斗便是不死不休,没有一方会退缩,尤其是在这物竞天择强者生存的原始世界中。 那黑白纹的狸猫先动了,虽说那身形硕大但是行动却不失狸猫一族应有的灵动矫健,伸出右爪以疾风之势照着蛇头挠过去,那灰蛇的身体不动,只是竖立着的蛇颈一偏堪堪躲过狸猫这凌厉一抓。 一击落空,狸猫不舍不弃,一爪刚刚落地另一爪便迅疾得抓过去,这回猫爪刚好按到了蛇身,灰蛇见身子被制立刻伸头咬将过去,想要咬住猫腿。狸猫身形一摆将灰蛇的攻势化解,但是按着蛇身的爪子也松了开。 灰蛇乘机发动攻势,蛇颈微微后曲而后突然发难,蛇头像是弹弓一般疾射出去,狸猫堪堪躲过一击,但是灰蛇攻势不停,几番疾攻下来狸猫便跟不上灰蛇的速度,终是中了招,灰蛇一击得手便紧紧咬住猫腿不放,老猫吃痛龇牙嘶叫了一声。 突然狸猫那条几乎与身体一般长的黑白猫尾竖得笔直,犹如一根长鞭,同时狸猫猫身弓成一个弧度,那灰蛇此刻正咬着猫腿不放,未曾注意到这些。只是说时迟那时快,鞭子般的猫尾横扫过去刚好打中蛇头。 这一下力道奇重,灰蛇未有料到有此一击便一下被打懵了,蛇嘴也松开了。 猫尾去势不减硬生生将那一米多长的蛇躯扫了出去,狸猫顿时发难,一个纵跃冲上前去,两爪齐开向失去防御的灰蛇身上招呼。 灰蛇身上的鳞片虽是坚硬,但奈何那老猫似是有智慧一般,猫爪往往顺着鳞片间的缝隙抓下,一时间也不知挠了几十爪,将那灰蛇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眼见再添几下那灰蛇便要肚破肠流。 但是异变再起,灰蛇不知从哪来得气劲猛地从地上弹起,蛇身刚好缠绕上老猫的脖子,一个扭身灰蛇便将狸猫的脖颈死死裹住。 狸猫见势不妙,干脆就地打滚,正是这一滚救了它一命,打滚之时灰蛇松动了一下老猫逮住机会一口咬住蛇身,锐齿深深切入蛇肉之中。 此时局面便在一息之间,生死胜败便是看究竟狸猫先被勒死还是灰蛇先断气。 半刻之后结局揭晓,灰蛇终是因为外伤过重支持不住,而松了身子,这一败阵便再无回天之力。 狸猫将那灰蛇咬至断气,又用爪子拨弄了几番,发现灰蛇是死透了,便将蛇尸衔拖到那石坡下边去了。 而自己则用三条腿一跳一跳得蹦到了石坡最顶上那棵七里香树冠下卧倒,舔着自己受伤的右腿。 至此,李衡也知晓了,这两物乃是为了地盘相争。 “这棵七里香树似乎有点不寻常” 前方乃是乱石嶙峋的斜坡,数百米内都只有杂乱的破碎山石,顶多是间隙里生长些稀疏杂草,或是背阴处长了点暗青苔藓。 这株七里香树却能在乱石坡这种蓄不住水分也留不住营养的地方正常生长,确实不太合理。 而且众所周知,七里香树这种植物本来就相对娇贵得很,哪怕人工种植有时候打理得不到位也容易养死。 见此异象李衡觉得有必要去查探查探。 呼啦—— 疾风骤起,恍惚如真正的龙虎将至,剧烈的气流惊得那树下狸猫浑身炸毛蹭然蹿起,饶是以它猫科动物的敏锐和速度竟也没能避过这来袭者! 当然,这也是因为它脚爪受伤,行动不便的缘故。 “喵嗷呜——” 体长四尺重几十斤的大山猫真正发作起来那动静也是非常狂暴的。 在哺乳动物里,同等体重下猫科动物的战斗力绝对T0等级的,也因此对于人类来说猫科宠物也是有严格限制的,体格超过三四十斤的基本上就无法被驯服,属于对人有危险性的生物,而犬科动物则威胁性要小得多,七八十斤甚至上百斤的大型宠物犬也随处可见。 所以被李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下的大猫,除却第一时间的惊恐炸毛以外,更是在随即反应过来后猛地张开大嘴朝他咬来! 碧绿的猫眼闪烁着原始嗜血的凶光,一对獠牙寒光毕现,势要以最可怕的撕咬捍卫其猫科种族的地位。 “嗯?!” 李衡单手擒抓不为所动,面对噬来的獠牙只是垂目凝视发出一声质疑的冷哼。 忽地,獠牙停驻嘶吼噤声,乍起的蓬松猫毛也瞬间收回抚平。 方才还凶威毕露的猫王顿时偃旗息鼓焉巴了下去,不再髭毛乍鬼,前后场景犹如一台拉满了油门的轰轰咆哮的摩托车突然哑火熄灭似的。 只一声冷哼便叫这无法驯服的林中一霸乖乖顺服,变成了一只区区几十斤重的柔弱小猫咪。 “人说猫老成精,上了年岁的老猫都有灵性,看起来的确是那么回事。” 李衡低头笑着说道,摸着这家伙的头捋着此刻顺服的猫毛。 刚刚它若是真的敢咬上来,李衡大概率也不会客气得反手给它一巴掌,本还是赢家的它就只能乖乖下去和那条地头蛇作伴了。 所幸它即时嗅到了危机,仓惶止住了自己蚍蜉撼树的行为。 ------------ 第六十三章 树下有什么 “喵嗷~” “喵呜——” 也不知是否是种族天赋,猫科动物除了在猎杀这方面优势很强,在讨好恐怖直立猿这方面也是冠绝生物圈。 从未被驯服过的野山猫在被李衡的生命气场压制后,乖乖得扭着脖子用自己的猫头蹭着李衡的胳膊,讨好似的喵喵叫着。 谁能想到这家伙刚刚才击杀了一条儿臂粗细的大蛇。 千万不要被它此刻的表象给欺骗了,这家伙是实实在在能够乘人不备单杀人类的可怕杀手! 当然,在李衡手上那它确实只能乖乖当只宠物。 李衡一边摸着猫头,一遍绕着这株七里香树转圈查看。 这副场景着实有些怪异,夜晚秦岭大山原始荒林中的这一幕看上去滑稽又荒诞,一个手托体格足有小绵羊般大猫的年轻人在这里绕树行走。 噗—— 李衡手一松将老猫放开,重获自由的山猫喵呜一声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窜!一溜烟得就钻进旁边的杂草从中没影了。 李衡见状也只是笑了笑,没去管它。 他现在更多地还是好奇眼前这颗七里香树,这棵颇为高大且带着阵阵芳香的植物在秦岭的晚风中发出簌簌的响声。 一般来说如果是作为盆景的七里香,是长不到这个高度的,李衡眼前这棵已经足有他两个人叠起来还要高,浓密的叶片组成的树冠像一顶大伞。 这棵树的树龄起码超过二十年。 李衡皱着眉头慢慢蹲下来,看着树根部位用手摩挲了一下粗糙老硬的树皮。 他继续伸手加大力度直接掘开树根下的石山,将一块块脸盘大小的石头轻松得挖出刨开。 虽然他出来并没有带什么工具,但是他此刻的身体强度就是天然的工具,没什么工具比他这双手要好使。 唯一一点就是这会弄脏双手,但李衡就不是在乎这点细枝末节的人。 哗啦、哗啦得石块碎裂和挖掘的响动声传来,整株七里香树也在簌簌发抖,不时有叶片震落下来,摇摇欲坠的样子。 不过它现在还能坚挺着站直就说明李衡并没有掘了它的打算,否则他一开始就会选择采取鲁智深的方案了。 很快一个贴着树根两尺深的小坑出现在了旁边,到此李衡也暂时停下了自己的行动。 他从土石渣里慢慢抬起手来,一个小东西被他捏在指尖。 呼—— 轻轻吐气吹掉上面的泥灰,李衡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形似栓头的东西,大概两三厘米长小拇指粗细。 李衡眯了眯眼,目光凝视在这小小玩意上面,脸上是不解的神色。 而这小玩意之所以能令他疑惑的原因便是,虽然已经埋在这下面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仍能看出来——这玩意的材质是塑料的! 一时间他还无法断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却勾起了自己浓郁的好奇心。 他摸着这个小玩意,发现上一块已经磨蚀得比较严重的突起,聚精会神得看着这点点遗留的痕迹。 “得……沃……什么?” 李衡盯了半天勉强认出来两个字,最后面那个字笔画挺复杂的,已经磨蚀得很是模糊了。 想了想,李衡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机。 自从进山以来他一直都是关机节电状态,尽可能的省下电池,只有非用不可时才会开机一小会。 亮起来的屏幕上,显示着空格的信号值,这大山深处没有基站信号也覆盖不过来。 不过这也在他意料之中,所以再出发之前他就更换了自己的手机,花了近三万购置了一步超大存储容量的特制高性能机。 然后又下载了一个离线百科APP,收录了网络上古今中外大量的资料,占据了近一个TB的容量。 他将这上面的前两个字打进去搜索,很快匹配出来好几十条近似结果,其实大部分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被李衡踢掉了。 直到他看到其中一个名叫“得沃隆”的词条,然后点进去看到了几张图片,他便立刻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要找的答案。 得沃隆,是一家专门生产种植树木肥料的品牌商,其主要经营时间是在上世纪末到21世纪初,后来经营重组并入到了其他的企业中,这个品牌便消失了。 而李衡手上的东西,是当年它们生产的其中一款果树肥料塑料包装上的栓盖,将受伤的东西和百科里的图片比对一样也能证实。 至此,他便能确定一件事——这棵独特的七里香树不是秦岭中自然生长的,而是人工种植。 而这种品牌的肥料的经营时间段也的确能和这棵树的树龄大致对上。 在十几年前甚至是二十年前的某一天,有人深入这片原始大山密林中,在这块土石贫瘠的地方刨了个坑,种下了一颗七里香的小树苗,并且还给它施了肥,在拔掉肥料栓盖的时候遗落在了土坑里,掩埋至今。 李衡在脑子里构想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就不禁感到脑海里充满了疑惑。 时光回到一二十年前,那个时候按理说比现在要更为落后,对这种秦岭原始大山的开发应该非常之少。 别的不说就他所知,距离这里三十公里外的那条盘山公路也是近十年才修好的。 也就是说在那个连大路都没有的年代,有人穿越上百里蛮荒山林来到这里,种下了一棵本应是种在室内的盆栽? 这哪怕是想往植树造林这个方向思考也没得机会啊,太牵强了。 再说了谁没事会往秦岭里面栽树,缺你少你这一棵吗。 况且这种树娇贵得很,理论上在外界环境不好好打理死的老快了,可事实却是这家伙不仅没死,长得还挺不错,并且在今天引发了一场动物界的血案。 带着这种疑问,李衡继续向下刨去,土石翻动的声音再次传来,成为这幽幽林间的一道奇异动静。 喀啦—— 一声脆响在李衡的手底下传来,地下似乎是个什么东西被他用蛮力破坏了断裂开来。 提着荧光灯李衡慢慢照过去,在这银白色的辉耀下,一些深埋在这深山地下多年的东西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那是一根骨头。 一根已经枯朽,泛着灰白色的人类骸骨。 ------------ 第六十四章 啃蛇 李衡目光微沉,手下不再发力,而是如专业的考古人员那般轻轻得拨弄着山石土壤,一点点将里面埋葬的东西清理出来。 这根人骨慢慢从地下的土石中显露出来完整的轮廓,尽管它已经被李衡弄断了。 讲道理,这种场面应该是十分可怕骇人的。 深夜里漆黑一片,四周都是毫无人烟的深山老林,独自一人深处这宛如与世隔绝的人间绝境中,并且还徒手从地里挖出了一节人类骸骨。 再配上四周不时传来的呜咽风声和大山深处各种未知生物的奇怪鸣叫,有种仿佛置身阴曹无间般的恐怖感,这放哪起码也是个悬疑恐怖片的限制级镜头。 也就得亏是李衡这种精神力突破一百六的家伙,有着堪称人类极限的意志力,才能面无表情的在这里继续“干活”,平淡的不像是在深山挖骨,而是在度假海滩玩沙子。 从表面上看,这似乎顶多就是一起多年前的杀人抛尸案,并且为了防止暴露还偷偷运到这种远离人迹的地方掩埋。 这种事情在以往也多得很,碰到这种事打给有关部门看看是不是和某些陈年老案件有关就完事了。 但是只要稍一细想就会觉得极不合理。 什么样的凶手杀人埋尸会给上面种棵树,还贴心得施了肥?还他妈是棵七里香。 咋地,黄泉路上一路芬芳啊? 真要说的话,这种场景更像是……用这个人来做这株树的养料? 不过这种猜想有些过于惊悚了,颇有些邪道的意思在里面。 “天下处处是谜团” 李衡心道。 继续小心的拨开土石向下挖掘,坑洞越来越深越来越大,七里香树的根须已经暴露出来三分之一左右。 而这具骸骨的形态也大体呈现了出来,各部分的骨骼都已经在土石和树木的重压下崩解了,但是大致还能看出来各部位的形态,肋骨、肩胛骨、颈椎骨……散落在土石层中,而七里香的根须已经深深得扎在了这些白骨之间融为一体,难解难分。 随着李衡继续的开挖,更多的骸骨部分以一具人形的结构呈现了出来,然而…… 唯独缺少了一个部位,一个至关重要的部分——脑袋! 颈椎骨的附近并没有颅骨的遗骸,李衡扒开了附近相当大的一片区域都没能找到。 而至于说颅骨完全腐化了也不可能,因为连这些躯干部位的骨骸都还保存在,人体中硬度最高最致密的头骨更不可能消失。 埋在这里的是一具无头的尸体。 脑袋不见了,这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这具无头尸体成为了这棵七里香树的养分,才令它能够在这片贫瘠的荒凉石坡上生长” 李衡扶着这棵七里香树,轻轻一用力整棵树都哗啦得震颤起来,几片落叶坠下被李衡伸手接住。 放到鼻子下仔细得闻了闻。 “确实挺香的,比我以前在某些室内盆景里种出来的气味要浓郁很多” 在东方的岛国有一种说法,叫做樱花树下埋着尸体——樱花开得烂漫茂盛是因为吸收了尸体的养分,埋的尸体越多花开的越灿烂。 当然这是种隐喻的说法,意思是指牺牲越多得到越多,某种意义上算是他们对于某些时代自身民族性的诠释。 但眼下这又算什么,栽培在尸体上的树又想得到什么? 只可惜他现在手头上没有什么分析仪器,没有办法对这些植物成分做化学鉴定,只凭自己闻一闻是察觉不出来太多东西的。 看来一时半会是得不来什么结论,李衡决定先歇一歇,简单补充下体力。 至于补充的手段……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石头缝,那里正有一份新鲜的肉食。 那条死于老猫之爪,接近两米长的地王公蛇被他拾了起来,然后用手指简单一撮便嗤啦得撕掉了外层的蛇皮,露出里面鲜红的蛇肉。 简单用石坡上的石块打起来一个支架,又从树林里面找来干枯的树枝杂草,李衡就地搭了个简易得烧烤摊。 其实以他现在的生理体质,完全可以直接进食生肉无需做成熟食,并且不用担心什么细菌病原体啥的,免疫系统就是如此的强大。 但是毕竟常年作为一个人,直接吃生肉还是有些膈应,再说烤熟了口感也更好些。 除非极其紧迫的情况为了立刻补充能量才会生食血肉。 噼里啪啦的火焰跳动着,映照在李衡的脸上,一阵阵肉香从他身前传出,这还是他头一次吃蛇肉。 “喵呜——” 一声绵长的猫叫遥遥的传来,不远处的石坡边上一只猫头录了出来,碧绿的猫眼直溜溜得盯着这边,婉转的叫声里满是委屈和不甘的哀怨。 这蛇尸明明是自己血战一场,还伤了一只脚的战利品,本来是存起来打算当后面几天的储备粮,结果就这么被别的家伙横夺,完了自己还打不过这家伙,你说气不气人,不是……气不气猫! 见这大猫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李衡笑着截下来一段烤熟的蛇肉丢了过去。 “喵~” 看着冒着热气的蛇肉滚到自己不远处,一缕香气更是将它勾的魂不守舍。 最后它实在忍不住了喵呜一声扑上来啃食咀嚼起来,期间还不时发出呼噜呼噜护食的动静。 李衡也大快朵颐起来,咬着滚烫的蛇身把上面的肉撕扯下来。 蛇肉入口非常的紧实精瘦,本来李衡以为蛇肉尝起来或许同黄鳝差不多,但是真正品尝后才发现这口感要劲道太多了,而且也没有预想中的浓重腥味。 蛇胆及一堆内脏清理掉之后,只吃蛇身上的肉有种鲜淡非常的爽口感,虽没有任何调料可用,但也不觉得难以下咽。 李衡不禁暗道过瘾,游历山河遍走天下的另一个收获就是可以品尝各种各样前所未有的味道。 一人一猫,大山深处,黑夜啃蛇。 端的是美味又诡异。 正吃着吃着,李衡忽然停了下来,啃咬和咀嚼都暂停了,仿佛是口中的蛇肉不香了。 他忽地站了起来,动作之迅猛把还在啃蛇的老猫都吓得一个趔趄。 李衡再次回到七里香树的位置,绕着树干的方向慢慢走了几步,脚下好似严格遵循着什么规律,七步之后他停了下来。 黑暗中他仰头望去,视野里只有微弱星光下另一座庞然大物雄伟的轮廓。 愣了一会,李衡再次低头朝着树坑里的骸骨望去,目光中是少见的惊异感。 “这他么的……是有人想成仙啊!” ------------ 第六十五章 乙仙残斋禁 仙,虚无缥缈超脱世间。 此一字是古代华夏文明追求超脱凡俗的至高体现。 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游乎四海之外,长生不灭,逍遥自在。 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千古帝王追求过这个缥缈空虚的存在,所谓的成仙法门更是在结合宗教理论之后百花齐放。 光是在道教之中就有诸多所谓的成仙法——服气、服食、房中术、尸解等等…… 至于其他宗教理论以及杂七杂八各种民间流派产生的各种修仙之术更是不胜枚举。 这里有所谓的“正道”,诸如按照特定的修炼法门每日修行打坐念经参悟,并且日行好事积累善缘也就是所谓的功德,待得他日功成完满即可得道升仙。 而既有正道,那自然就会有“邪道”。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照着修心修性、行善积德这种路线坚持下去。 而不管是哪种“道”,都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可以真正成仙。 可千古以来试图成仙者却不计其数,犹以古代帝王为最,毕竟作为全天下权势无双万人之上的至尊,再上一层的也只有成为仙人这等追求了。 但是眼前这个想成仙的家伙绝不会是什么帝王。 李衡看着眼前的白骨和遥远的高山轮廓久久凝视。 之所以说有人要成仙,是因为李衡想起了之前他阅读过的大量道家丹道典籍,这其中既有那些玄门正宗的经典,也有某些从历史中流传下来的奇门偏法。 而在一篇不是多么知名的典籍中,他看到过一个不同于任何一种道教成仙法的理论。 那是一本名为《乙仙残斋禁》的古书,还是李衡在网上用小号冒充云游西北的道教小徒跟一个曾经在中海南苑书馆当过管理员的“前辈”讨来的。 那本书其实也只是零散残篇,李衡搞到的那个PDF文件是扫描的照片,光是从照片上就能看到那书年头已经老远了,作为一本偏门异常的典籍常年没人打理,都已经有许多书虫蛀蚀的痕迹了。 李衡也没觉得这书里写的能是什么多么厉害的仙方大道,只觉得有点稀奇所以当作志怪小说看了下来,看完没多久便忘记差不多了。 如今见到眼前这一幕终于是再度唤起了这早已抛弃在脑海一角的信息。 树仙之法—— 舍凡躯四肢,种长生之树,养元神归来,成驻地木仙。 这种所谓的成仙法可谓是诡异得很了,因为它要求成仙者要有舍弃肉身的觉悟,并且找寻一种名为“卧虎藏龙”的风水地势,在一片无生无源之地种下一株“长生树”,然后将自己除了头颅以外的身躯全部埋入地中供养长生树生长。 之所以要留下头颅,是因为身躯有四极(四肢)承托天地之能,五行(五脏)转化万物之气,而头颅则是人之元神所在。 用天地之能和万物之气去滋养长生树,同时将元神所在的头颅保存好,并且以秘法祭炼成【傩物】供奉到“卧虎”之上,待到长生树完全吸收了四肢五脏躯体最终长成之后,头颅中的元神就可以顺着卧虎之势进入树中,重获新生。 等到这株“长生树”所在“藏龙”之处发生天惊地变之时,“藏龙”就会化作飞龙,而扎根于此的长生树便可乘龙升天一跃成仙! 在李衡所仰望的方向不远处有一处雄浑的山势横亘于前,不算多么高耸但气势凝沉山脊走向平缓深邃,正如一头“卧虎”盘踞,且虎头微偏凝视着此间,而他脚下所在的林间,则是一道弯弯曲曲全长可达六十余里的山间凹谷,正是潜伏于地的“藏龙”。 “卧虎”相伴“藏龙”,正是一番虎踞龙盘之势。 而这方海拔稍高的荒凉山石地带正是最高的龙脊处,这片区域没有任何其他植物生长,唯有这株七里香树长在“龙脊”之上,确有龙飞之刻乘龙御天的架势。 当然,现在这棵树多少有点气势萎靡,因为李衡都快把树根刨出来了,显得摇摇欲坠。 至于说为什么偏偏是一棵七里香树,是因为“长生树”只是一种代指,毕竟天下并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仙树,只能用世间存在的凡树来代替。 具体选择什么树,又是根据成仙者的生辰、属相、五行命数、易学象形……等等因素去测算的,书中也给了一套具体的演算规则,只不过李衡的PDF里面并没有记录下这块内容,残缺遗失了。 不然的话,说不定他还能反推出这企图成仙之人的生辰命数之类的东西。 所以综合来看,这就是本涉及到了方术、丹学、堪舆、易理等各种理论的综合奇门术数,涉略可谓颇广。 但至于你问李衡对这东西可信度的看法,那他也只能一笑了之。 且不说什么仙不仙的到底存不存在,就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必须死后才能成仙的方法,李衡都是持排斥态度。 命都没了,拿什么来验证成功与否? 在没有证明死后世界存在的大前提下,这种尝试永远都是虽无法证伪但也不可证实的“虚论”。 不过眼下的确是有这么样一个人选择了这种方式,于此地,在这秦岭深山之中开启了“化仙”之旅。 所以说这具埋骨树下的无头尸骸不是什么杀人抛尸的遗迹,这个尸骨也不是什么受害人,而是一个要成仙的修炼者! 只不过他修的不是任何一种常见的成仙法,而是一种非常极端不见于正道典籍需要身首分离的【树仙法】。 某种程度上和所谓的“尸解仙”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这种“成仙法”很明显是不可能一个人完成的,自断身首之后必然是要有其他人帮助完成后续这所有的操作。 李衡抬头向前望着那黑夜中的“卧虎”山,当然这座山本身肯定不叫卧虎,秦岭之中山头峰顶成千上万,有名有姓的其实就那么些,大部分山峰都是无名荒山。 像眼前这类高不过三五百米的山头,若是不特地带入堪舆风水理论中,其实也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矮山岗而已,结合了上下情景李衡才称之为“卧虎”山。 若是按照《乙仙残斋禁》的内容,那么这具尸体的脑袋此刻就应该供奉在这座“卧虎”山头。 李衡双手抱胸,开始思考要不要上去找找看。 虽说从理性角度来看,这就是个纯粹的封建迷信玄学操作,几乎看不到任何科学性和可行性,追踪下去或许也没有多大收获。 可要是从人类的好奇心出发,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 第六十六章 魔改版 远处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哦,老和尚是没有的,不过庙倒是有一座。 “这……” 李衡看着眼前的小小黄土庙宇微微长吟了一声。 这座用黄土、山石以及就地取材的树木共同搭建出来的寺庙就坐落在“卧虎”山头上,隐没在一片低矮的野杉林中。 说是庙宇,但其实整体也就和农村里搭出来的土地庙差不多大小,而且荒废日久木质的庙门都已经朽坏不堪腐烂了一半,另一半也耷拉着在。 但是真正让李衡心奇的是,若不出意外这里就是那“成仙者”供奉头颅的所在地,在这“卧虎”之巅对应山下的“藏龙”之木。 “明明用的是偏向道教的玄门秘法,结果修的却是一座佛门寺庙?” 是的,这才是令李衡感到大为违和的地方——这座土庙上挂着一副老旧匾额,连油漆都没刷,写着“木舍黎菩萨”几个繁体汉字。 李衡也不知道这个“木舍黎菩萨”是什么来头,反正他是没听说过,而且多半也找不明白,连他的离线大百科里都找不到相应的信息。 只能说佛教在进入中国之后,产生的分支流派实在太多了,光是官方认定的大宗就有八个,包括性、相、台、贤、禅、净、律、密,而到了民间结合各地种种天南海北民俗神话自然信仰的更是衍生出了五花八门的分支。 甚至一些地方的历史知名人物在死后也会虚撰其升天成佛,然后被冠以菩萨罗汉的称呼。 眼前这个“木舍黎”指不定也是在这块被民间造神造出来的菩萨。 甚至很有可能这个所谓“木舍黎菩萨”指的就是那个企图成仙的人。 菩萨庙里供着菩萨的头,听着就挺邪门的。 不过这种没人打理的小庙能坚持这么久也挺难得的,几十年风吹雨打也没让其垮塌,只是朽坏了庙门和一些土堆的墙榻。 李衡走进了庙门之中,这土庙里空间不大,正中间便是一尊黄土造像,只有简单的身体塑形但没有详细的面容,因此看不出男女老幼。 绕过这个黄泥像,李衡便来到了土庙的内部,但一进入此处李衡就发现自己先前的判断或是错误的。 这里,有人的痕迹。 虽然表面上看过去依旧灰尘满地蛛网遍布,但是细一观察便能发现某些特定的地方保持着不寻常的干净,那是有人经常在此活动所致。 深山老林黄土小庙,哪来的人迹? 真要说的话,这里最多供着一刻等待成仙的人头,总不能是那颗人头在这里活动,滚来滚去的滚出一片干净的道路? 这画面光在脑子里想想就觉得滑稽又可怕。 “嗯?” 李衡忽地停下了步伐,他的目光被一样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幅挂在墙上的图画,不是画在纸上而是镌绣在一块毛皮上,可能是小牛皮。 但真正引气李衡注意的是其中的内容,这里面的图案他颇为熟悉,正是一副《内经图》! 《内经图》也称《内景图》,也就是所谓的小周天运行法,是传承千年的气功修行丹道筑基秘要经典,也是启发诸多中医医理的关键之物。 李衡曾经为了研究部分中医理论和丹道要学详细地钻研过这张图,虽然不解之处仍然不少,但还是受益良多。 不曾想如今在这荒僻之地也能见到。 “不对!” 盯着内经图的目光一闪,李衡突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这不是原版的内经图,无论是泥丸宫处的金液还丹,还是心识丹田的阴阳和合,以及肾水命门的流转温养之道全部与李衡先前在网上所看的有出入。 属于是乍看发觉不出什么端倪,但是细看问题一堆。 这是一幅魔改版内经图! 而且越是观看这幅图李衡就越感到惊异,不光是内经图中的流水(精气渠道)、重楼桥梁(人体关窍)的说明有所不同外,就连所配的口诀诗都改了。 “这根本就不是给正常人练的图!” 李衡眯着双眼出神的盯着整幅图中所有的细节,然后凭借着自己如今的中医学识和丹道学问做出如此判断。 他之所以敢如此说,正是因为他看到好几处图中关窍的冲击流转示意,明显不可能达成,犹如倒转水车逆流而上,化元池之气为狂风骤雨冲刷内丹,而不是似原版中以自身精气和风细雨得温润金珠。 “这种练法简直是悬崖边上飚赛车,宝塔顶上骑独轮,稍有不慎就是伤身害命” “但是不得不说如此大胆的改变着实让我打开了新的思路,虽然风险程度很高但的确思路新颖,敢走前人未经之路” 李衡忍不住伸手抚摸这幅图,然后他眼前一亮,正常人照这图来练的确是有求死之道。 但是,如果不是正常人呢! “谁?” 李衡忽然侧目一瞥,出声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 一个人影从土庙门前出现,带着毫不和善的语气说道。 “私自闯进别人的地方,乱动他人的东西不太好吧?” “你的地方你的东西?未必吧” “请你出去,不要乱动这些东西,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来者语气不善,看来很是重视这里的东西。 然而李衡现在注意力都在这《内经图》上并不打算理睬他的话,毕竟如无意外这些东西真正的主人早就死了。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跟着话语一齐到达的还有凛冽的拳风,这来者除了语气行为也不太和善! 但是李衡也不回头,只是反手一伸摊开右掌结结实实得迎接下这一拳。 “咦?” “嗯?” 两声疑惑的语气几乎同时传来,分别是李衡和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这男子的快拳被李衡随意一掌格挡之后,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石墙上,巨大的反震力让他噌噌连退了四五步,要不是下盘够稳定住了身形就要倒翻在地了。 因此他发出极度吃惊的惊疑声。 而李衡也是差不多的原因:“你居然能一拳将我的手掌击退两厘米着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虽说他也没有运用全力,只是单纯的举掌格挡,但眼前之人看起来也就一米七出头,体格属于中等,这种量级的成年人按理说正常的爆发力也就能令如今的自己掌心微震而已。 就好像一个三岁婴儿握着小拳拳打在你的手掌上,按理说应该只是有轻微触感,结果你却感到了有些痒痒,多少都会感到一些惊讶。 虽然还是个婴儿,比较强壮的婴儿。 “你……” 听到李衡的话这人脸色一变不忿之色涌上脸庞,这话说得简直太侮辱人了! 但是实际情况却告诉他这不是假的,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远比表面上强横许多。 “你练过武?或者打过拳击?” 李衡看着他问道。 ------------ 第六十七章 全国冠军 眼见李衡没有敌意,并且实力明显高出自己一大截,男人也渐渐放下武斗的姿态。 “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李衡平淡回道:“一个游客而已” 男人嘴角一撇:“游客?哪有到这里的游客,一般人根本走不到这么深的山岭中来。” “这么说来,你也不是一般人喽?” 李衡抓着他的话语反问。 “额……” 被他这么一问,这一脸胡茬的中年男人愣了一下。 “还有,你说这里是你的地方,这也是你的东西?” 李衡摸着墙上的内经图问道。 “对,是,怎么了?” 虽然做出了肯定的回答,但李衡就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自信。 一个身手不错,但并不擅长撒谎的人。 “这幅内经图不是出自你的手,至于是不是你购买来的我暂时无法确定,但我想你大概没能完全看明白它。” 李衡一边看图一遍说道。 “你……什么意思?” 一直侧耳对着他的李衡说道:“你的呼吸不对,虽然你也有意识的在控制节奏和频率,但这也明显体现出来你没能完全领会这图中鹊桥喉气一道关窍的运行法” 但是很快他又想了想修改了措辞:“不对,不是你没看懂,而是你做不到!” “你有什么旧伤?” 区区五步之遥,再加上这里环境十分安静,李衡以如今的耳力可以清晰的听闻到对方的呼吸声,每一个细小的呼吸节律都在他的捕捉之下。 此人的呼吸中出现的不正常的细小阻塞、不受控的舒张节奏以音波的形式传入李衡脑中,然后转化成了一幅人体气息流转分析图。 借着这张图他甚至能大概分析出此人的病灶所在,正是发自肺腑之间。 被问到这里,男人终于忍不住惊叹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连这都能知道?” “你还是先说说你自己吧” 李衡从庙里翻出来一个木头小板凳吹了吹灰尘坐下。 已经被李衡的实力和能力所折服,男子也不再端着,慢慢靠近了些也找了个板凳坐下。 “你说得对,这里的确不算我的地方,我只是比你更早些发现而已,那张图也是在我来之前就挂在那的” “对了,我的名字叫陈周鹤” 李衡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望向他:“陈周鹤?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他沉吟了一时,极速在脑中记忆殿堂追寻着那一缕信息。 “我记得十五年前的全国武术格斗大赛冠军就叫陈周鹤。” 满脸胡茬的男人尴尬一笑:“没想到都这么些年了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真是惭愧” 这回轮到李衡面露惊异之色了,甚至脸上隐约升起了一丝敬意。 只因为陈周鹤这个名字确实代表着一段非同寻常的往昔经历。 二十五岁就夺得全国武术格斗大赛冠军,蝉联华夏武术协会交流赛冠军四年,并且在亚洲搏击格斗大赛中先后夺得金银腰带。 在那个十多年前的时代,一度为国人武术搏击圈熟知。 那时候正值各类实战格斗兴起之际,传统武术因为不重实战,接连被现代搏击踢馆“打假”,风名日下一派萧条。 而陈周鹤却在那时横空出世,以自小练武的底子扛起了武术实战的大梁,他所获得的奖项可不是那种上台打拳试招的表演式奖章,而是实打实的上擂台,同各路真正的搏击选手拳脚对抗,硬碰硬得来的。 一度在七十公斤量级上展现出无敌姿态,在国内俨然已经坐稳第一人的王座,他以自身结合格斗技巧改良之后的武术和实际表现证明了武术的实战性。 那时的他可谓是如日中天,几乎成为华夏武术的代名词。 但也正是在他的鼎盛时期,一场变故打破了这一切。 彼时,在国际搏击格斗领域,位于大洋彼岸的世界强国亚美尼加可谓是独占鳌头,几乎在全重量领域压制国内,国际大型交流赛事上,国内选手想进入前五都非常困难。 除了七十公斤级,因为有陈周鹤坐镇。 三届世界综合格斗七十公斤级大赛上,他一人独得两金一银。 可以说是他凭一己之力保住了国内进入世界级搏击赛事的资格。 但,也仅到此为止了。 在随后不久开展的一场名为《太平洋武术格斗技击会》的赛事上,当时的主办方依旧是亚美尼加,发生了一起堪比现代版霍元甲的事件! 现代任何体育赛事都有药检环节,而在检测兴奋剂方面,都已有了成熟的手段。 但是兴奋剂的制造工艺也在日益更新,甚至能通过某些化学机制伪装成人体自然生物质。 因此在药检之前选手也会服用一些无害的辅助溶液,帮助改善一些体内分泌物的指标,以防药检结果被某些人体化合物影响。 这类辅助溶液也是由主办方统一提供,陈周鹤当时也没有例外的使用了。 然而就在他当天的第一场比赛里,他就在擂台赛进行到中途忽感生理不适,呼吸道难受异常,并且还产生了压制不住的咳嗽反应。 这些异常反应令他在比赛中一度露出破绽,亚美尼加的选手乘机向他猛攻,甚至仿佛是故意的一般,采取了在比赛中禁止的咽喉攻击! 被连遭重创的陈周鹤在呼吸困难中叫停了比赛,虽然对方选手因为攻击犯规被暂时判罚下台,但陈周鹤的状况却愈加严重,直至完全无法上台,最终甚至送医急救。 到了医院才发现他的下呼吸道和肺部已经产生不可逆转的理化损伤。 而原因却一直不明,直到三天后我方检查团队才从陈周鹤当时用过的残留液体中找到了祸源——辅助溶液中的本来无害的氨基亚酚竟然被替换成了氨基甲酚。 仅仅是一字之差,甚至连化学性质都异常相近,但两者对人体产生的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后者进入人体后会慢慢堆积到呼吸系统,并且随着血氧活性提高不断伤害肺泡组织,最终产生不可挽回的累积伤害。 对此结果国内哗然,严正控诉亚美尼加的恶劣行径,指出一定要讨个公道,并且给予赔偿。 但是亚美尼加方面始终坚称这只是一项技术疏忽,而非有意的加害行为,拒不接受道歉,只给予了必要的医疗赔偿,而后续的法律交涉更是因为跨国官司僵持不下,拖了多年。 一直拖到事件热度都消失了,一直拖到当年关注搏击格斗和陈周鹤的国内武术迷们都坚持不下去,一直拖到就连正主陈周鹤都不知行迹所踪了。 ------------ 第六十八章 修行 现在的互联网上大概已经很少有人还能记起这位声名一时的武术冠军陈周鹤,就算还有人记得,大多也都是唏嘘一声为他的遭遇叹息。 但真正知晓他去向的人却是寥寥无几,甚至于在他出院之后没多久,大众就失去了他的音信。 而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清楚一切。 一开始他还是奔波于讨回公道的官司之路上,但对方毕竟是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家,也是最蛮横不讲理的族群,很多东西也没有那么简单。 也许看上去只是一场搏击比赛,但是背后或许关联着某些无形庞大的政治角逐。 他虽然是武术冠军,虽然能一己之力抗衡多人,但在这种庞然巨物的博弈中只是颗如尘如砾的小棋子罢了。 而他最关心还是自己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这关系到他的未来。 然而后续的检查令他感到绝望,所有医疗检测的结果都表明他的余生可能要告别武术生涯了。 这对他来说是不可接受的,绝不可接受! 其实凭着他之前积累荣誉以及国家提供的特殊津贴补助,他已经能够安稳的过好下半生了。 但他无法接受自己从此不能练武,从此不能登台比赛,不能和天下强者切磋的事实。 他是一个天生的“武痴”,真正意义上执迷于武术和搏击的人。 他至今拼搏努力奋斗的源动力,虽不能说没有追逐名利的部分,但更深层次的还是源于他对武学的追逐。 “我是一个只能活在擂台上的人” “我要打到头发全部白了,眼睛也看不清了,腿脚都站不住的时候” 他在内心如是说道。 于是他继续请求参加比赛,要求上台比武,继续在擂台上燃烧自身。 但是鉴于他的情况,各大正规比赛自然不可能允许他参赛,甚至因为他不听申请搞得不厌其烦将他名额封禁了。 最后他甚至去参加那些非正规的比赛! 其结果可想而知,他的身体伤势再次恶化了,甚至一度濒临死亡。 没人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连曾经同情他的人也开始觉得这是个不可理喻的家伙,纯粹的自己折腾自己,早已名利双收那就在家躺着好好养伤,娶妻生子安静过完后生不就行了? 但是陈周鹤没有理睬这些言语,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天南海北遍访名医,散尽半生积累只为找到能让自己重回擂台的方法。 只不过总是他花干了积蓄,身上的旧疾也没有根除的痕迹,反倒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体能的下降日趋严重。 后来他隐居到了秦岭老家之中,终日昏沉难以自拔,每天除了在这大山之中乱逛别无他事。 直到有一天,他独自一人在这深山老林里迷路后一直钻到此处,发现了这座土庙,并且看到了这里面挂着的《内经图》。 本来他对这种东西是没什么兴趣的,虽说他是一个武术家,最初学习的也是传统武术,但一直以来他偏向的都是实战格斗,偏向锻炼体能技击之术。 这些所谓道教“修行”啊、“练气”啊,在他看来也就是那些专练太极的老头们感兴趣,对于真正的实战搏击高强度对抗百无一用。 甚至说得难听点,他一度觉得这些都不过是忽悠人的“封建迷信”“传统糟粕”罢了。 但相比于曾经年轻气盛顶峰一时的自己,如今的他在经历了世事变迁,人生大落之后某些想法也不再如曾经那般偏执。 他尝试着去学习这其中的知识,并且慢慢看懂了这幅《内经图》中调息运气之理,甚至自学了部分道学和中医理论来辅助自己。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渐渐体会到这种修行带来的益处,他身上的老毛病在一点点得改善,精气愈渐旺盛,虽无法恢复到鼎盛时期,但终于也摆脱了病体拖累。 到如今他对照这幅图卷已经默默修习了三年,每隔数日便要上山一次,到这里来观摩修炼。 他始终没有将这幅图取下带走,而是坚持要来这荒山野岭实地观摩,甚至于他感觉在这里修习锻炼效果都要更加好一些。 并且随着他不断修习精进,对相应的人体周天经络和丹道学问的理解加深,他也意识到这幅图并不是现在流传的那幅《内经图》,其中许多地方的图画向导和口诀指引都是自己难以做到的。 “做不到才是正常的,做到了反而不正常” 听完他的说法后,李衡点头说道。 不过这陈周鹤的经历颇有点现代版武侠小说的感觉,曾经的绝世高手因故丧失功力,无意中在深山老林发现绝世秘籍,最终找回一生修为……这种设定想想还挺带感的。 不过现实就是现实,这《内经图》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真的像小说里的武学秘籍一样,神功大成天下无敌。 修习周天运气之法仅仅是让陈周鹤的身体不再恶化下去,恢复了一些往日精气,至于说恢复往日“功力”重回“天下无敌”那是想都别想了。 “你能有所成,除了领悟了一部分图中的道理外,也有你从巅峰衰落经历人生大变,由鼎盛时期的火热性格转而消沉宁静。” “像《内经图》这类道家丹道修行法,一个重要的根基就是必须沉心静气,因此它的确不太适合习武打擂之人,这些人往往都是在拼命榨取自身潜力以追求短时间内就打倒对手的爆发***,属于是透支自身来到达人体极限,跟此类修行法的温和养气背道相驰。” “不过这篇魔改版的《内经图》反倒不同,它修改了诸多人体关窍运气的方式,整体风格变得霸道凶猛了起来,所以歪打误撞得让你这样底性刚猛的练武之人也能照着修习。” 李衡一番讲解,陈周鹤洗耳相听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心下大喜。 “小兄弟!没想到你不仅身手了得,对这些丹道修行也了如指掌,简直是高人,高人呐!” 能得到曾经的全国武术冠军吹捧,李衡自然也有些高兴,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还远算不上什么“高人”,以他现在的智慧和学识储备充其量也就是个“中人”。 古代的高贤大师哪一个不是游历天下遍览河山,纵贯人间红尘,所见所闻包揽众生万象于大彻大悟间明道得悟。 这也是为什么李衡选择了只身入河山,无非就是效法古圣先贤,遍观万物启发自身。 别的不说,就看墙上这幅《内经图》,绘制此图之人对于丹道修行、人体秘要、行气化经之法的造诣就非常之高。 敢于动手修改这种千古相传的修行图法,这等智慧和勇气就非同凡响。 这就好比科学界有人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上做修正更改一样。 这种人就算比不上爱因斯坦,也绝对算是科学界的巨擘大牛! ------------ 第六十九章 执念 “陈师傅,既然你在这里已经这么久了,有没有见过这庙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对方毕竟是一代武术大家,李衡以师傅相称以示尊敬。 “不寻常的东西?” 陈周鹤皱眉沉吟了一时:“你指的是什么?” “譬如……人头!” 李衡语出惊人,陈周鹤顿时眼皮一跳。 “此话怎讲!这里怎么会有什么人头呢?我发现此处已有三年了,每隔几日就会上山一趟,期间也曾简单搭理过这小庙,但是从未见过什么人头啊?” 李衡沉默的站起身来,踱着步子继续在这小庙里四处察看。 这时他的目光扫过整座土庙内部不大的空间,最终停留在了那座孤零零的黄土神像上。 “你……要做什么?” 看着他的举动陈周鹤有些惊疑不定,毕竟这个年轻人的目光太冷静坚定了,仿佛只要打定主意做什么就绝对阻拦不了。 李衡的手掌按在这座比他高不了多少的黄土造像上,这尊表面已经开裂的老神像,他只要随便一发力就可以震碎。 开始了! 李衡不仅是单手发力,更是双手齐齐用上,肌肉瞬间绷紧,轰的一声烟尘四起。 但,神像并无粉碎,而是直接拔地而起完整的被他举了起来! 一旁的陈周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口老痰被惊得差点卡在喉咙里没咳出来。 他原本以外这个年轻人很强,但至多也就比现在体衰伤病的自己强那么一些,心里甚至还在想如果自己重回年轻时期的鼎盛阶段也未必不如他。 但是忽然发生的这一幕让他头皮一紧,心说自己还是太自信了。 自己也就遁出江湖十年左右,外面的世界已经进化到这种层次了吗?? 嘭—— 李衡转动身体将整座实心的造像搬到一旁,又是一阵土灰翻涌,看上去像是轻描淡写的做了件微不足道的消失,气不喘面不改色,只是手上脏了些。 陈周鹤眼皮直跳,这种力量层级的差距已经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了。 任何技击手法格斗技巧都无法弥补这种纯力量的差距,正所谓大力出奇迹,一拳下去筋断骨折,什么身法什么技术屁用没有。 陈周鹤打量了一下李衡的身形,估算了一下他的体重量级,应该也就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还轻一些。 “你这个力量水平放到70公斤级的选手里简直就是乱杀,用现在互联网上的话说……开挂一样的存在!” 李衡呵呵一笑,心说我确实是开挂。 黄土像挪开之后,地面出现了一个坑洞,一条简陋的楼梯道从黑暗中隐现出来。 陈周鹤不由得惊奇叹道:“暗藏空间?我来这里三年多了,倒是没有想过这神像之下还别有洞天” 而李衡是发现虽然这造像所用土质就是同这土庙地下的一致,但二者的风化程度并不一样,这个造像晚于土庙形成,是后来才打造的。 可是一个庙,和它供奉的神像却不同期完成,这不也挺奇怪的吗? 带着诸多疑问,李衡走下了坑道之中。 陈周鹤赶紧出言提醒:“这地下长期封闭怕是空气有毒!” “嗯” 李衡把手掌探入后感受一下说道:“有微弱的气流流动,这地下并非完全封闭,应该可以呼吸” 说完他就顺着土石楼梯走了下去。 实在是好奇,陈周鹤也紧跟着一块。 下来之后李衡在一片漆黑中打开了灯光照亮了四周。 “这……” 豁然开朗的地下空间让陈周鹤顿时一阵讶异。 壁画、浮绘、雕刻……大量的图案以种种方式呈现在这片四四方方的地底空间,这个地下洞窟的面积比上面的土庙还要大。 或者说这下面才是主体。 这些壁画大多是《人体经络总图》、《五脏精炁灵枢》、《二十八脉奇经考》以及《修真图》。 其中以修真图最为宏大,占据半面墙壁,以五色颜料共同绘制,清晰明确得画出了图中每一个枢纽每一道气坎。 《修真图》又称《丹成九转图》,与《内景图》同是丹道修行秘要,但这幅图其中所包含的信息密度更大。 除此之外这下面更是有许多线装书,大多是中医名著、道教典籍以及禅宗经文。 李衡随便翻开其中一本,就能看到这些文书经籍之中写着大量批注,都是以黑墨钢笔写就,并且绝非胡说八道,个中见解颇有深意。 而墙上的那些图示,也大多著有解释,甚至可以看到多次修刻的痕迹,这代表着前后在不停的修改补正。 看着看着李衡几乎就入迷了,只有同为研究过相关中医学问、丹道理论的他才能懂得这些文字里蕴含的意义。 相较而言,陈周鹤在一旁就有些大眼瞪小眼了,虽然他陆续花了三年时间堪堪弄懂了上面挂的内经图的示意,但这地下陈列包含的信息量瞬间就超越了他的理解。 “天人相究,其奇不可为是……竟然还有这种解读?” “常自在以为和,其心勿用……这句我之前没有见过啊” “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居然是对应的易学中的理论!” “坎离相交雷泽自沉,三督总脉汇合到天通、玉枕、灵窍不应该是走的下脉奇经吗?为什么还能有这种变化!” 此时此刻李衡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实在是过于自以为是了。 现在的他就好比之前得到那位“刘一根针”的指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是只有接触到学识远在自己之上的人才会有的感觉,这些凝聚在墙壁上、文书间、草稿里的智慧令他打开了全新的思路。 “厉害!厉害呀!” 李衡少见的惊叹起来。 这个人,这个地方原先的主人绝对是一位学究古今的大师! 其不但对道学、丹经了如指掌,更是精通中医、禅宗、易理乃至风水堪舆,这是一位学贯古今智通八门的奇才。 这样一位在诸多学术有着深刻造诣的大家,有此学问和智慧随便到得何处都能有不俗的成就,可以说名利唾手可得,却为何深居于这秦岭大山之中,藏身于三尺黄土之间,终日不见天日只顾钻研这些修行之道? 很快,随着李衡不断得翻动这些陈年手稿,目不转睛得盯着这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大师手书,答案很快便揭晓了。 “仙,究竟是什么?” “何以成仙?何以成仙?” “成仙!” 最后的成仙两个字更是直接用血写就,多年过去早已化为暗黑,但那深深的指甲印还是传递出写下这二字的人那刻骨的执念。 ------------ 第七十章 做不到的 “成仙?” 这二字血书已经非常潦草狂乱,可见写下这句的时候此人精神已经相当不稳定。 纵使李衡的精神已经非常强大且稳定,但还是被这文字里传出来的执念给震惊到了。 他属实想不明白,在如今这个时代竟真的有人如此执迷于成仙这种事情? 在这个科技昌明神秘消退的时代,再怎么样应该也不至于有人愚蠢迷信到认为仙人是真正存在的吧? 更何况光看这些遗留之物,此人就绝不会是愚蠢之辈,相反更是智慧绝伦。 但又或许更是这智慧令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看上去其一生都在钻研此道。 成仙之道! 这些大量的手札、笔记、纸稿分别是不同时间段、不同进展下的记录。 其数量之多,纵使李衡发动全部精神力动用“量子阅读”也没法短时间内看完。 并且看着这些东西,李衡甚至在内心中产生了一种熟悉的共鸣之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自己在老家不断记录、研究自身的经历一样! 只不过这个人研究的方向和自己不太相同,他是完全以中医、丹道、易理和禅宗心学等智慧去钻研,并没有涉及现代科学知识。 并且他钻研记录的时间跨度也远远超过自己。 这些记录很可能横跨数十年,完整地覆盖了其大半生的生命。 这是个跟自己很像的人。 李衡不断研究各种学问钻研自身人体大道是为了追逐超凡,而这个人博学古今礼佛问道钻研天文易理术数丹方则是为成仙! 然而二者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没有【化凡入圣】。 这是很明显的,此人虽然钻研修行了多年,对于道学、佛学、医学、易学等等理论已经有着极深的造诣,但其自身终归还是凡人肉身,不得神异。 正如那些大科学家们,他们对各自领域的自然规律已经认知到极深的层次,远远超过普通人,但是这些知识并不能帮助他们反过来改塑自身。 知识能够带来力量,但知识不等于力量。 而这个也明显深受其困,不管的他学问如何高深也好,不管他的理解如何透彻也罢,在这凡人世界他就不可能修成仙! 对此,他的性情变化也几乎是非常明确得体现在了这些手稿笔记之中。 除却大量的学术性批注研究外,他还留下了许多自身的想法,字里行间中可以明显看出来其心态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求知问道鞭辟入里,数年如一日的专注钻研,到后期不断在批注中出现的种种疑问,都代表着他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何日丹成?何日丹成?” “炁,为何物?我理解的‘炁’真的就是所谓的精炁吗?” “元神无相乃天法外物,从虚入实,如何能做?如何能做?”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若心无外物就无求道之动力,我若心染尘埃就灵台无明” 至此还只是对自己钻研的禅理道学有所质疑,反思自身之差异。 但随着李衡继续翻下去,随着他的修行继续下去。 “我又错了吗?我又错了吗?” “灵根不显真性不明,凡人岂能窥天之谜?” “丹未成,未成!” “又是一年……三十年……三十年……” “啊——” 字里行间甚至能看出来一股喃喃自语妄想心痴的癫狂模样。 到了后来,这些变化都说明他的心理状态已经跟他所钻研的道学禅理相悖斥了,他已完全无法做到常清静、宁心止定,被这成仙的执念完全支配了情绪和思想。 但是李衡某种程度上也能理解,这个学究天人才华横溢的求道者,自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和欲望而来。 在一开始他也曾静心止定,神和气宁,心无外物只为求道,否则也绝不可能三十年如一日的钻研求索,就如苦修士一般不求任何名利富贵,甚至最后还搬来这种杳无人迹的深山窑洞之中静思冥想。 就这份毅力和诚心,可以说当今世上那些所谓的佛门中人道教修士绝大多数都不及其分毫。 然而时间不等凡人,三十年过去,他纵然是学贯古今智慧通天,凡人之身终究还是凡人之身。 “世间有真灵法,却无应法人” 在一本被丢弃在角落的文本之中,李衡找到了这样一句话,写下这句话的字迹松散无力毫无精气神可言,可以想见落笔者当时何等的悲观无力。 短短一句话,就让李衡看到了一位现代求仙者的绝望。 但是从其所写的这句话中,仍能看出来他坚信这世上存在真正的灵台大道,有所谓的“真灵法”,只不过没有能够承应此法的人类。 李衡揣摩着这句话在内心思索: “换句话说就是,世上真的有超凡存在,但这超凡却无法被人类所得到?” 李衡不自禁得“望”向自己脑海中的面板,依旧还是那么几道简陋的文字,标示着他的几项简单的属性和超凡之能。 这句话不得不联想到自己所拥有的【化凡入圣】。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真灵法”? 我竟是唯一一个可承应此法的人类? 可是他既没有求学问道,也没有通晓真理,更没有苦修半生,如何就能承应这“真灵法”? 李衡立刻摇摇头,将自己的思绪停下。 “不能陷入这种思考螺旋之中,这里的一切都只是此人的猜想推测,不能将之当成既定的真理来推演思考。” “一个现代的修行者,一个执着的求仙人,他的所思所得可以参考但不能通盘照用,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他的思绪依旧能保持冷静平和得对待这些惊人的发现。 “果然如此……” 随着后续的阅读笔记,李衡已经可以确定,山下那具埋葬的无头尸就是此处的主人,写下这些东西的求仙者。 原因无他,时日不等人。 三十年过去了,他的生命已经到达暮年,但是仙道渺茫,令他蜕凡成仙的可能丝毫没有出现。 正道的修行之术,他已经全部钻研尝试过了。 剩下的便只有不入正流的奇门偏法。 看他的记录中也曾提到过诸如采血、勾魂、生祭、人丹……等等血腥恐怖的法门,但是全部都被他放弃了。 毕竟修行半生,这些伤身害命之术他内心无法接受。 最终,他选择了这门不见经传的【树仙法】,源自于一篇不知谁人所著,不知哪朝成书的【乙仙残斋禁】。 ------------ 第七十一章 那个东西 此法同样怪异可怕,但其不伤他者性命,只以自身作为求仙的赌注。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已经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修行三十载,未得正果,于是转投奇门禁法,甚至不惜身首分离去验证那虚无缥缈的仙道。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刚参加工作就抱着挣到一个亿的目标,然后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创业奋斗之中,忙活了大半生回头一看根本没有攒到几个子,于是直接转头梭哈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去买彩票一样。 这种不理智或者说“愚蠢”的行径,已经没法用正常来形容,跟此人开始表现出的“智者”形象偏差太远。 所以李衡真正好奇的是,到是什么让其有着如此可怕的执念,到底是什么让他坚信“成仙”是必然存在的? 李衡干脆直接在此坐了下来,翻找着一叠叠一摞摞厚重的文书手札,有许多已经受潮发霉粘连在一块了,还有不少被虫蛀成了粉末,一堆陈年老物掀开之后更是异味难闻。 但是李衡却不为所动,也不惧脏乱怪味,倒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陈周鹤有点坚持不下去了,这里的味道实在是太摧残他的肺了。 “李兄弟,你先看着吧,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得上去了……” 掩着鼻子,陈周鹤往楼梯方向爬去。 李衡也没有回头,他全身心都沉入在发掘此人的往事之中。 这些手札稿件所用的文本材料都颇具年代感,而从不同的笔记本外壳上他便能大致分别出所属的年代。 像刚刚那些记录了大量道学、禅宗学问的手稿都是上世纪八十年中字头厂家所制造的,再往前就是些很多都已经在如今市面上早已消失的纸张。 就这么一直追寻下去,直到李衡找到了一个用已经几乎绝迹的进口道林纸装订的册子。 册子的封皮是用牛皮制成的,防水防潮的效果不错,但是其朽坏的程度来看也是非常之久的产物。 “这是个日记本” 李衡几乎立刻能看出来它和其他手稿手札的不同,内里几乎没有关于修行的内容,大多都是些零零散散的杂事。 并且此人写日记的风格就非常随性自我,完全没有修行时的严谨透彻,很多时候一整页就一句话,甚至三五个字。 诸如——“天晴,丹阳湖很清”、“我迟到了”、“太行山比我想象的高”、“无事”、“闲来无事,喝酒”、“三月四号,无事,千禧楼的姑娘很润”…… 可以看出来在写这本日记的时候此人还很年轻,记述的内容也大多都跟吃喝玩笑有关,并且李衡可以断定此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有两方面可佐证。 一是他的日记内容十分跳脱,经常一会在这个名山大川,一会又到另一处风景名胜,大江南北各处都有,一个能到处游乐玩耍的人肯定不是口袋羞涩之人。 二是李衡在日记里看到他记录自己曾和一位郑姓人物吃饭,而这位郑姓人物乃是上世纪末香江的一位大富豪,并且字里行间体现出来和这位郑姓人物交谈颇为随意,毫无上下之分。 一个能和香江富豪插科打诨平等交流的人,绝对有着很高的身份地位。 但就是这么一个享受过最高级的人生,经历过常人做梦都做不来的荣华富贵之人,居然能够毅然决然得抛下一切财富名利,直接躲入深山苦修三十年。 这就是说他脑子坏了也不为过吧。 很快,李衡跳过大多数无用的信息,很快就翻到了日记的最后几页。 “我看到了!那个东西!真的看到了!” 忽然,日记的笔锋变了。 之前的平淡随性潇洒自如的感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激动莫名,甚至在纸面上都能看出当时写下这些文字时下笔是何等用力,以至于如此坚硬的印刷胶面纸都留下了深深的笔痕。 “亲眼目睹了那个东西之后,我便坚信,仙,是真正存在的!” 几乎不用再做猜测了,记录在日记中的文字已经明确得指出来日记的主人心理变化的起源。 继续翻下去。 “我不知仙是什么,也不能知道仙以怎样的姿态存在,更不懂如何才能找到仙,但是那东西的存在,令我知道,仙一定存在!” “那东西消失了,但我的脑子已经无法忘记,我时刻都在回忆,回忆!” 这种口吻肉麻的仿佛情书一般,但是对象却并非是某位姑娘,而是“那东西”。 再往后日记里就只剩下“那东西”和“仙”了,这两个概念仿佛占据了此人所有的思想。 在之前的日记中,李衡发现个规律,大概每隔一周左右,他就会在日记里提一下千禧楼里某位姓林的姑娘,还夸赞过她多么多么妩媚漂亮,基本上每周都会去照顾一下她的生意。 可自从“那东西”出现之后,这位林姑娘就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光顾的记录。 或者说,他的生命中就彻底没有其他东西了,只有对“那东西”和“仙”的执念。 “我必须要再见到那东西,我要再见它……” 仿佛这世上一切事物都不及“那东西”,一切荣华富贵人上人的生活都不及再见到“那东西”来得重要。 “仙,唯有仙!只有成为仙,才能再见到那东西……” 又是十几页过去,他似乎坚定了一项信念——那就是只有成为仙,才能再见到那东西。 并且在后续的日记中,或许是觉得一直称呼“那东西”不太好,亦或许他有了新的思考想法。 渐渐地“那东西”有了一个全新的代称——【木舍黎菩萨】 是的,就是这座土庙上所写的。 但是这里必须要说明的是,李衡在此人的日记中看到了接连好几页大量的文字叙述和描写,完全不像是在写日记,而是在做板书,很多语句都是不连贯的,仿佛想到哪写哪道,充斥着混乱的信息,这代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此人只是为了记录下脑子里闪过的念头。 但是即便混乱,也还是有迹可循的。 李衡在来回反复得查看这几页的大量文字后,大概理解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 第七十二章 木舍黎菩萨 【木舍黎菩萨】,这个称谓要分为两个部分来看,一半是“木舍黎”,另一半是“菩萨”。 木舍黎这三个字反倒好理解,只是个称谓,根据日记记载是他以希伯来语相近的发音写成汉字后的表达,原意是“明亮的光”。 至于他为什么用希伯来语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语种,日记没有说,李衡也很难猜测出来。 姑且认为其有点崇洋媚外吧,但也侧面反应了这个人在当初便有着不俗的知识储备,连这种古老的语言都懂得。 而“菩萨”两字才是重点,这绝不代表“那东西”是个人形的神明,或者说类似于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这种神明的形象。 他在日记里用了很大的篇幅来记录其当时的内心想法,是他想了很久才决定以“菩萨”来阐述“那东西”。 菩萨的真正意译是“觉有情”,以智上求菩提,以悲下化众生,而佛学中讲究觉悟,菩萨便是做到了“自觉”和“他觉”的境界,但依旧同“有情众生”相连,并非如佛陀那般“觉行圆满”。 而他认为完全的觉者,终极的智慧载体是通透且超脱的存在,也就无法为人的目光所见,因此他没有将“那东西”称之为“佛陀”,而是佛陀的上一个阶段“菩萨”。 既是觉悟超脱的但又是有形实体,同有情众生相连,为众生目光所见。 可见在此人的理解中,“那东西”是个何等样的存在,竟需要以如此多的描绘来形容。 但在这里,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真正描述过“那东西”也就是所谓的“木舍黎菩萨”究竟是什么实体形象,自始至终都是在写他的所想,写他见到那东西之后的领悟。 也因此说,“菩萨”二字更多的是一种抽象模糊的形容,而非是“那东西”的具象所化。 之所以用“菩萨”来代称,是因为他觉得用佛学中菩萨的概念来指代“那东西”非常的契合,而不是真的看到了一个跟画像上、电视里一样的人形菩萨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 所以李衡觉得他看到的“那东西”大概率不是人形的,否则他肯定就直接描述为人了,而不是前前后后絮絮叨叨花了这么多篇幅去把自己脑子里的抽象概念形容出来。 但是很明显后续建造这座庙的人,以及打造神像的人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树仙法】明显是不可能一个人完成的,所以他必定得有一个人帮其收拾身体和脑袋,并且完成后续的步骤,最终供奉在此。 而怎么个供奉法其实《乙仙残斋禁》中并没有明确的说法,只是需要将元神所在的头颅放在“卧虎”之上便可。 但是出于个人的执念,这个人肯定是事先交代好了,这处供奉以“木舍黎菩萨”为尊号。 但是后续做事的人并不能理解他脑子里的抽象概念,就按照字面意义上的盖了座菩萨庙,并且由于在佛教里找不到名叫“木舍黎”这位菩萨,于是造像的时候连面都塑造不出来。 不仅如此,这个十分抽象并且难以描述的“木舍黎菩萨”更是令他朝思暮想,久久不忘,并且得出了只有“成仙”才能再见到它的这一想法。 并且这一思想根深蒂固得扎进了他的脑海,成为了其余生的唯一执念。 从此开始了长达三十年的求道修仙之路,研究丹道术数,风水堪舆,易学算经,禅宗佛理…… 但是随着时日推进,匆匆几十年过去,仍不见有任何丹成升仙的迹象,他的执念令其愈发焦虑绝望,甚至最终为求成仙直接用上了不知来路的古代禁法。 而这一切,其实只是他想要再见到“木舍黎菩萨”,再见到“那东西”。 “一个渐入疯癫的博学之人” 李衡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能令其如此执迷,但是这种连命都搭进去的求道试法之路是自己理解不能的,亦接受不了。 虽说朝闻道夕可死矣,但命都没了就算再见到又有何用,更何况他这种是连“道”都没窥见就已经把命送了。 “但他留下的东西却是个大大的宝藏!” 正如他所说的,世间有真灵法,却无应法人。 可他依旧错了,世间并非没有应法人,只是那个应法人不是他而已。 没错,在反复的观摩了这些手稿、绘图以及修行法门之后,李衡觉得或许这些东西可以为他所用。 就如同那幅魔改的《内经图》一样,无论是其本人还是后来者陈周鹤,都无法完全映照着那些修改过后的方法修习,诸多运气变化都不是正常人体可以做到。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大胆和智慧已经触摸到了修行的真谛,但他的肉体凡胎却支撑不了他走上这条道路。 但是李衡不一样,他已经具备了人类极限的身躯,并且在生理基础的层面上与普通人产生了本质的差异。 甚至在更加通透得学习这些遗留的书稿和图经之后,李衡有种莫名惊喜的感觉,这人创造和总结出来的诸多修行变化之法,仿佛就是为了自己今日到来学用一般! 但这种想法多少有点自负狂妄了,窃取了前人智慧还要立牌坊正当化。 “陈兄弟你好了没?这底下味道太难闻了,待久了怕会中毒哇” 坑道上方传来陈周鹤关心的声音。 “嗯,我很快上来” 李衡回应了一下,然后开始搬动这底下的大量手稿文书,将这些陈年物件慢慢运到外面去,至于那些搬运不走的壁画、浮绘,他便只能以照片的方式拍下来存储在手机中。 看着这些“宝藏”重见天日,李衡心中颇为欣喜,若是让这些智慧结晶一直沉睡在这黄土地下,随着时间腐烂成灰的话,那将是何等的暴殄天物啊。 这是一个有着大智慧的求道者,舍弃一生荣华富贵耗费三十年心血积累下来的无上财富! 可惜它们的主人却并不珍视它们,只是一心追逐那个缥缈无形甚至连他自己都描述不清楚的存在。 甚至为了追寻那个未知的东西,连命都不要了,以生身性命尝试禁法,最终落得个身死无常的下场。 重新回到土庙之中,李衡抬头望向那个被他搬到一旁的无面造像上。 若他所料没错,那颗头颅现在应该就封存在这神像之中。 ------------ 第七十三章 刚好合适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是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得而知” 在这么多日记和手稿之中,他竟然一次都没提及自己的姓名。 正如那则短言所说——这世上明明属于自己,但自己使用的次数却是最少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姓名。 在所有的画谱图经上也都没有他的署名提上,尽管那些东西都是自己的智慧结晶,可他却没有一点想在上面留下自己烙印的想法。 任何一个创作者,在创造出来一样东西后,无论如何都是有着一点私心的,毕竟是自己呕心沥血所作,留下点自己的痕迹是理所当然,就好像自己生的孩子,想让他跟自己姓一样。 但这个人压根就没有这种心思,所有的作品都是“野孩子”,随手就能抛开,或者说都只是单纯的工具,只是为了他达成终极的目标。 只可惜他那终极的目标太过玄幻,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这尊黄土神像,李衡也没有要去动它的意思。 虽然他确实好奇这颗经过特殊处理的脑袋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究竟真如《乙仙残斋禁》所说里面还寄宿着元神不腐不烂等待重生成树仙,还是早已经烂成骨头了。 不过这毕竟也算是先人遗骸,随意乱动本就大不尊重,况且自己现在还拿人的手短。 其人生前的夙愿就是成仙,把自己遗体变成这般模样更是他在毕生执念下的最后一搏,换句说话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如今仪式未完,要是被旁人破坏了,大概他也会死不瞑目吧。 虽然李衡也不觉得这种扯淡的仪式有什么成功的可能性。 “陈师傅,你今后还是不要照着这张图来练了” 突然他又转头对陈周鹤说道。 “呃,为什么?” 陈周鹤不解,自己这三年来可就指着这玩意过活了,他还在幻想将来靠着练习这小***来治好自己内伤,重回赛场擂台! “没有意义了” 李衡说的非常直接:“以你的资质不可能再根据这套图经上练法精进,你越不过后续的关窍瓶颈。” “这……” 陈周鹤一顿语塞,嘴巴微微一瘪,不是太高兴,心说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气人呢? 什么叫以我的资质?老子当年好歹也是全国冠军吧?资质怎么说也不能算差,要是我这都不配练那天底下还有几个人有这资质? 就仿佛好像看穿了他的内心活动一样,李衡继续说道:“这世界上的确没有什么人能照着这图上的练下去,就连创作它的人也不行,不过这也不是你们人类的问题,说到底还是画这个的人脱离了人体实际的基础上限,但这也能说得通,毕竟魔改这《内经图》的人其终极目的是成仙,那就不能用人的方法来练,于是就造就了这么一幅正常人最多能练一半的图经。” 这道理陈周鹤是明白了,但是这小伙子的话怎么听着就怪怪的,什么叫你们人类? 然后紧接着他就再次听到了李衡的惊人语录—— “这幅图对于人类来说还太早了些,但是对我来说正合适” 陈周鹤差点没一口气呛过去,啥意思?直接承认自己不是人了是吧? 他突然感觉得这年轻人跟这土庙的主人一样,都是非常厉害但同时脑子不太正常的家伙,自己这么一个正常人在这里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想再在这种神经质的话题上纠扯了,他看了看天边的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今天这么大半天的功夫竟然就在这土庙的地窑里度过了。 “李小兄弟跟我一块下山吧,下山的路起码要两三个小时,天要是黑了可就难走了!” “不用了。”李衡微笑着道,“我在山里过夜。” “可是……”陈周鹤左右看了看他几乎没什么行李,“你这也没什么吃的呀?这深山老林的破庙里晚上又冷得很,不吃东西顶不过去,走到我家去吧,我请你吃饭,顺便我再请教请教你一些东西” 李衡笑了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是还不到时间。 “这样吧,陈师傅,还是我先请你吃一顿吧” “你请我?”陈周鹤咧嘴笑了笑,“这最近的饭馆子都好几十公里呢!” “就在这” “在这?” 然后他便见到李衡走出土庙向外轻轻一招,骨节相错发出一声脆响,哗啦一声只见一只修长的身影就从顶上跳了下来。 但见一只四尺多长的黑白大猫四足并立站在李衡身前,右腿上还有一些包扎的痕迹,此时看上去已经愈合了许多。 李衡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嘴唇嗡动,仿佛是在跟它说话一样。 只见他说完后大猫便一溜烟得消失了,动作奇快无比。 然后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大猫的身形再次出现,只是这次不光只有它,口里叼着一只灰毛野兔还有一只野生大斑鸠。 噗啦—— 大猫将一鸟一兔扔到李衡面前然后喵呜得叫了起来,李衡伸手摸着它的猫头它便享受得眯着眼睛蹭起来。 眼前的画面看着陈周鹤一愣一愣的。 “带狗打猎的我倒是经常见,但还从没听过猫科动物能被人驯化成猎手的!” 这特么太离谱了,动物世界来这里拍摄估计都会晕。 “倒也不算驯化,只是跟我比较亲近罢了,我帮它治好了腿,还让它尝到了熟肉的滋味,它便赖上我了,顿顿捉来东西让我烤熟吃,我只是它的伙夫罢了” 说虽是这么说,但这一人一猫谁占主导一眼就能看出。 平常桀骜不驯的丛林大猫此刻如宠物般在他手下喵喵叫得讨好着。 他走到李衡旁边时,黑白大猫顿时警觉绿瞳紧竖嘴角须毛乍起露出森然利齿发出威胁性的低沉呼呼声。 李衡拍了一下它的脑袋:“这是朋友,不要紧张。” 就仿佛能听懂人话一样,大猫转过头来不再炸毛舔了一下他的手掌喵了一声。 陈周鹤看着李衡的身影不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种种细节令这年轻人给他感觉越发深不可测了。 不过他看向地上的“食物”后苦笑着道:“这灰兔倒无所谓,这大斑鸠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啊” 李衡摸了摸猫头笑着道:“没事,它也是国家保护动物” “这是自然界的弱肉强食不归法律管” ------------ 第七十四章 试招 天边银霞鱼肚白,一缕朝气彩云间。 传说里初升之阳、破晓之露皆是蕴含天地生机的灵气之物,五气潮生之时以日月轮转星宿相易为最,每个时刻间的变更都意味着不同的天地气象转变。 其中尤以黎明褪尽黑纱罩,金乌跳出扶桑海为二十四时辰内天地气机变化最盛之刻。 在这种时刻若是能调理人体内气与这天地气机相合,五行五脏四肢四极皆在天地生机最浓郁的气息中接受洗礼,可贯通天灵御梳五内。 李衡端坐在山头之上,宛如与这片秦岭深山融为一体,若非其有着人形外在,只看气息便好似与周边的草木山石没有区别。 这并非是闭气屏息的意思,他始终都在保持着自己的呼吸吐纳,只是他的节奏同整片环境步调一致,一吸一吐之间皆与微风拂动、草木摇曳相契合。 如此静坐吐纳了一个钟头,直到日上三竿,天伦大日尽显阳辉,李衡才睁开眼睛自山头站起。 在他的身前摆放着一张不知什么动物皮毛制成的长图,上面绘制着密密麻麻的经络分布和关窍运气之法。 “此人的经学造诣果然极为高深,这些隐藏的脉络和气机变化竟是我先前丝毫不知的内容” 李衡甚至怀疑在绘制这些图录的时候这家伙说不定解刨过人体! 不然很难想象一个外行能对这如此复杂的经理脉络了如指掌。 从地上站起之后,李衡慢慢舒展自己的腿脚,单掌慢慢向前推出,左右双腿以马步姿势站定,要背微弓下沉,整个人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卧虎”。 一阵阵噼啪做响的声音从其各处骨节传来。 这幅场面若是正常人看来自然心惊肉跳,仿佛体内埋藏着数不清的小鞭炮似的。 但这并非是什么关节炎、腱鞘炎犯了,皆是李衡刻意为之,他在将积蓄了一夜的肉体能量在各大关节窍门内部释放,蕴含着惊人力量的肌肉通过反复的压缩做功使得部分结缔组织液产生气泡,然后又瞬间泯灭产生热量释放出来。 这种修练法是他在其中一本的手稿里得到的启发。 也是此人假想出来的一种方向,他指出人体某些关窍自出生之后就被关闭了,因为外部环境不如母胎那种充满元气的原初环境,母体之内是最无害最安宁的状态。 也只有在那种环境下,人类的某些重要关窍才能毫无顾忌得打开,汲取母体的元气滋养自身,但一旦脱离母体进入外部,这些重要但却脆弱的关窍就会闭阖,以免被外界污染。 但也正因为如此,人体失去了一些重要的蕴养通道,除非后天有一些特殊的机遇,能够令人体温养至原初状态,便有可能打开这些关窍,使得人体脉络产生全新的气象和变化,令人体机能更进一步。 否则的话,便只有采取相对暴力的手段——以人体内能强行冲击关窍。 这种方式就好比用攻城锤强行撞开城门,令其打开一段时间,但是又不能太过用力直接把城门撞碎了。 李衡现在所干的就是依照那幅魔改后的《内经图》里的运气方式,将内劲压缩至图上所绘的隐秘关窍然后一一引爆! 因此,他的动作虽然看上去很慢,甚至比太极拳还缓慢的感觉,但每一招每一式看着都沉重无比,好似担山而行架海逐步。 气流大脉血过山岗,前前后后李衡在这重压之下缓缓行招二十八式,全身上下噼啪爆响共计一百零八次。 仿佛将其体内的九山八海千河万川统统梳理开凿了一遍,某些他曾经毫无所知的“支流”、“径流”、“水渠”、“暗道”都在这阵阵崩鸣之间短暂得炸了开来! 而借着这短暂的机会,李衡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体内的生物氧化反应剧烈进行供给着强大的能量注入心肺,再经由血脉流转四肢百骸,冲刷这些新开辟的关窍。 “喝啊!” 一股无与伦比得通透和舒畅感从其骨子里蹿出,宛如从天灵之中灌入一股清凉的灵液,直直得渗透到每一根肌肉、每一块细碎的骨骼之中,又好似被几百斤薄荷叶包裹,那清爽通透之意难以言表。 以至于李衡压抑不住得低喝了一声,并且立刻就想好好得释放舒展一波。 “看来我的衡拳又可以完善一波了!” 这一轮的学习参悟修行,又带给了他新的启发,他决定将这些全新的变化融入到自己的那套独有拳法之中,凝练成更为精进的技艺。 于是他在这山巅上映着明亮的大日完全顺从自身的感觉将拳法施展出来,同时不断以这几日来观摩手稿典籍所得所悟纳入其中,形成新的变化。 于是种种与之前不同的发劲、运气、转承、留力像是水到渠成一般,自然而然得在他的身法腾挪、拳脚轰鸣之中显化而出。 十万大山有灵机,仙人遗道铸我拳。 十息过去,或如小河潺潺或如大江奔腾,李衡的路拳法全部演练完毕,但是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三十六路,而是增长为了四十九路,并且不再分上下两部分,融为了完整的一体。 而在他周围十步以内,大量的草皮被掀开山石破裂,这还是他拳脚有所收力的情况,否则以那狂暴的出力现场还要更惨烈。 再见自身的面板属性—— 体魄已从175增长到了176,精神值也从179增加到了180。 李衡点点头,对于这个效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自从他的精神和体魄双双突破160之后,之后属性每想进阶一点都比以往困难许多。 以前跑跑步练练拳,每天看几个小时书籍都能噌噌得增长点数,相同的方式在如今效果已经弱化到了百分之一。 因为他的躯体已经到达人类极限,基本上可以说现在的李衡就是人类的天花板。 而天花板之上的存在没人见过,前面好走的路都已经走完了,再往后就是陡峭的山峰了。 李衡就是要登山的那个人。 而如今发现的这些资料对于他来说算是根不错的登山杖,为他的前进攀登提供了新的助力。 “好!好功夫啊!” 一旁传来赞叹之音,一个人影正上山而来。 正是曾经的全国武术冠军陈周鹤,这些天他来回上山下山,同李衡一起练武修习。 虽然他大多都是打辅助,靠着李衡观摩解析那些手稿图经时抛出来的一些边角料来练习。 不过这依旧令他获益匪浅,并且有了李衡这个超级示范机在旁边,他哪怕不完全照着练也能有所精进。 毕竟他始终是个比较纯粹的武人,这些资料里有诸多道学、中医乃至易经的理论在里面,不融会贯通的话没办法完全理解,只能靠着他凭本能去揣摩,能领悟的自然不够。 “李兄弟!我琢磨了好几个晚上了,终于想到怎么破你那招了!来来来,我们再比划比划” 陈周鹤颇为兴奋跃跃欲试,脸上气色也很好,之前的络腮胡子也刮掉了,显得精气神十足。 这几天他越来越热衷于跟李衡试招,虽然基本上没有超过十招的时候,并且这还是李衡将自己力量水平压制到正常人的范畴内。 也就是说即便只在招式上他跟李衡之间就已经差距了一个大段位了。 这让他一开始的时候颇为崩溃,毕竟自己也曾拿过无数金牌奖章,说得夸张一点,那也是曾无敌于一个时代的人。 怎么如今连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上都走不过几招了? 这要是真上擂台,那不是分分钟响铃结束。 不过作为一个纯粹且执拗的追求武道的家伙,他就是一根筋的要练武要变强,甚至还在做着未来重新登上擂台的梦! 因此,他就不惧失败,不惧被李衡轻易打败,只要每次试招他能多撑一招、多撑一秒都能高兴许久。 ------------ 第七十五章 八宝玄纹琉璃盅 “陈师傅,今天就算了吧” 李衡微笑着冲他说道。 陈周鹤脸色一愣:“为啥?我好不容易想到的,在家演练了一晚上……” “不必了,按照我的推算,你今天应该能和我走过七招半,大概坚持四十秒左右,并且被我点中背脊第三节、第六节之后落败” “这……” 陈周鹤正是瞪大了双眼:“咋还比之前更短了呢?我难道白练了吗?” 李衡摇摇头笑道:“那是因为我也在进步” “并且我的精进速度比你快上许多” “啧啧~” 陈周鹤摇着头叹了口气,还是这么不留情面呢。 “我今天需解读之前从那底下找到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李衡看向土庙,那里的墙面上正挂着几片发霉的布毡,有暗淡的纹路在上面若隐若现。 并且随着阳光渐渐强烈上面的图案就越发清晰,仿佛是吸收了日光的能量再度释放出来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 陈周鹤好奇凑过去。 “一套武术而已” 李衡淡淡得说道。 “武术?” 这么一说陈周鹤就更好奇了,本身作为武术大家实战高手,他自己就看过很多武术典籍。 有比较古早用的线装书,到后面使用的印刷书,还有后来的电子档,但无论哪种载体其内容无外乎文字加图案这种描述方式,就算是网络时代兴起的视频讲解,也不过是把二维的信息立体化清晰化了。 但这些布毡上的算什么?鬼画符吗? 看不懂的符号排列在一行行深浅不一的线条上,各种图案也没有明显的规律,就像一堆没什么逻辑的草木山石驳杂得堆积在一块看的人一脸懵。 “这东西……有什么讲究吗?” 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陈周鹤还是得请教李衡。 “你听说过五代十国吗?” 李衡坐下来看着上面的纹路一点一点恢复说道。 “有……有点印象,是不是唐朝灭亡之后的事了?” 陈周鹤也在一个土墩上坐下来,他对历史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只能晓得五代十国这么个时间段,但具体是哪些国哪些代就完全没概念了,至于发生了什么就更不清楚。 “那可是一个‘人类群星闪耀之时’啊……” 李衡不无感慨地说道。 “当时存在一个名叫南汉的政权,占据着岭南的大片疆域,而这个政权的开创者叫做刘龑” “这家伙可是个重量级人物啊,此人有一个极大的爱好就是观看别人受酷刑的模样” “他喜欢将人扔进热水烫伤,然后再捞出浸盐暴晒,接着再扔进热水熟烫,如此反复九蒸九煮,他还发明了盛满毒蛇的水狱,将人推进去由毒蛇撕咬,还有令大象野牛踩踏活人,或是让活人与恶虎相搏,总之是刀山火海下油锅,石碾斧锯血粪池,无所不有无所不包” 光是听着陈周鹤就觉得离谱:“这不就是个变态暴君吗?” “嗯” 李衡点点头表示没错。 “但就是这样一个残暴的家伙,竟还是个极其信佛理道的虔诚信徒,其人佛道双修,他一共修建了二十八寺庙,对应上天二十八星宿。” “建国称帝之后,刘龑除却大兴土木,并且终日以百般酷刑折磨人为乐以外,始终还有一个遗憾未能达成。” “于是,他请来了三个人到自己的皇宫,分别是文隆和尚,元青道人以及武师张潘,其中文隆和尚是当时岭南一代佛学造诣最高的禅宗上师,元青道人则是晚唐时期龙虎山道教分支的掌教人物,张潘更是疑似南派武学的早期奠基人” “将这三人聚到皇宫之中,刘龑问了他们一个自己苦思不得的问题——朕历来敬道理佛广结善缘,建立大汉久据南域,欲复天下一统重归汉唐伟业,然多年以来无寸土开疆,何日才能收复北方?今日召见几位各自道途造诣精深的高人,望合力为朕出一良方” 一个皇帝,想要开疆拓土,不去问宰相军事,而是请来佛门道家中人以及武夫。 “而后更是邀请三位高人一同游览见识了他的十八重刑罚地狱,甚至还在水火刑台之上摆了一桌王公大宴,一边看人受水煮火烹之刑,一遍请三位大师享用宴席。” “那三位大师这顿饭吃的也是够呛” 陈周鹤悻悻得说道。 “刘龑限他们半年之内给出一记良方,否则那些刑罚地狱叫得各自挑选一个,最终三位各自领域内的顶尖人物无奈不得不通力合作,最终还真在半年后给了刘龑一个良方!” “见此良方刘龑大喜,命工匠打造了一只八宝玄纹琉璃盅,将这所谓的救世良方以某种方式刻录在了盅内。” “可是还没等这所谓的良方奇效帮他争夺天下,刘龑就驾崩了,而这只琉璃盅也被带进了他的那座耗费了数十万民力打造的陵墓内。” “知道明朝崇祯年间,这座用铁水封禁加固所谓千年不可启的大墓竟在一次雷击之后崩出裂缝,其中陪葬的诸多秘宝也重现天日,为民间所盗” “而那件琉璃盅也一并流落民间,至于其上所载的良方早已没什么人在意,更多的都还是看中其本身作为财宝的价值,在市面上流转多年,而最后一次现世则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香江举办了一场文物拍卖会上。” ”最终这只琉璃盅被一位匿名的富豪以八百万的高价拍走,从此再没有了信息“ ”二三十年前的八百万呀……啧啧“ 陈周鹤听闻这价格后直摇头。 不过他还是更关心眼前的东西:”这跟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吗?“ 李衡起身从土庙墙角处拿起来一只布包,然后打开包的绳带令其内部暴露在阳光下。 只见瑰丽璀璨的光晕从这陈旧肮脏的布包里投射而出,这是不规则晶体分解反射了阳光所产生的绚烂色彩。 陈周鹤瞪大了眼睛看着里面的东西语言都有些结巴了:”这这这……这是……“ 李衡点点头看着布包里的东西说道:”没错,这就是那只琉璃盅,只不过它现在远没有当初那么值钱了。“ 因为,这布包里的是一堆散落的琉璃碎片! 曾经价值连城的精美文物工艺品如今只是一堆碎渣。 ”怎么会这样?!“ 饶是一心向武对外物不甚感兴趣的陈周鹤都震惊了,这东西若是放到如今拍卖四舍五入那就是一个亿啊! 一个亿的东西就这么碎成渣了,搁谁不要嚎两声? “而且这还不是意外碎裂,而是人为故意的破坏” 李衡笃定地说道。 ------------ 第七十六章 神功 “为的就是将这里面刻录的信息提取出来,也就是说在这个拍下琉璃盅的人看来,这价值上亿的宝贝跟它内里所载信息的价值相比起来不值一提。” “为此更是毫不在意的就破坏了这个精美的容器。” 陈周鹤摇摇头觉得这的确有些疯狂。 “而这些东西。”李衡指着墙上挂着的那些布毡说道,“就是他从这琉璃盅里提取出来的东西。” “但是可惜啊……” 李衡紧接着又叹了口气无不惋惜得说了一句。 “可惜什么?” “可惜他还是太心急了,为了把镌刻的信息提取出来着急忙慌得就破坏了这件文物,以至于还有许多关键的信息都遗失了!” “他低估了古代能工巧匠的技艺水平,错以为所有的信息都是通过简单的刻蚀记录在琉璃璧上。” “实际上早在唐朝时期就已经有部分工匠具备了铸造特殊透光镜的工艺” “据说某位唐朝公主入藏和亲之时,为排解其思乡眷念之苦,皇帝特命大内工匠铸造了一面金铜与水晶磨制的镜子,当在不同的角度透过光线时,镜面映射出来的成像各有不同,或是她的父兄姐妹的肖像,或是长安街市的景貌,就如同古代版的照片投影仪一般。” 陈周鹤听得一愣一愣的,自从这些天李衡到来后,自己的见闻比以往多了许多倍! “那照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信息其实不全的?” “没错,陈师傅,你看到的这些都是这个琉璃盅被破坏之后暴力获取到的信息碎片,因此才看起来像是没有逻辑和意义的乱码一样。” “而今天,我之所以不和你过招,是想你节省些力气和时间帮我干一样事情” 李衡的目光落到了眼前的袋子中,那一堆的琉璃碎片上。 “你……不会是想把它拼好吧?!” 陈周鹤震惊了。 “正是” 李衡笃定得点了点头。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你让我带这东西上山的原因?” 陈周鹤拿出一个罐子,正是一瓶玻璃胶。 “这能行吗?” 用这玩意去复原上千年前的古玩意。 “肯定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就算粘好了也没法按照之前的价格拍卖出去,其文物特性已经大损了” “但我和分解它的人目的一样,只是为了获取一些信息而已” 说完他就摊开布包,将这些碎片挨个取出,整个琉璃盅已经碎成了上百块,并且有许多已经碎裂的无规则,可见当时处理这个的人还是心急焦躁了。 这可比普通的拼图难搞多了,没有图示,形状也不规则,还是立体的。 对于陈周鹤来说这种事情难度实在太高了,他一个只懂练武的人来拼接碎块就好似张飞穿线,随便摆弄了一会就头晕眼花不知哪对哪了。 好在还有李衡能够把控全局,凭借着他高超的精神力,他先是在脑子里大致建立起来完好的琉璃盅模型。 然后再将每一块琉璃碎片的形状大致记录下来,一边摆放一边在脑子里模拟拼凑的痕迹是否吻合,推演整个复原进程。 而陈周鹤便需要在旁边打打下手即可,李衡说要哪个碎块他就递哪个,然后抹上玻璃胶。 就这么两个人一直从上午日头正盛合作干活到下午斜阳坠落。 “我的妈……这比我以前打三番赛还要累!老子连败四个外国佬都没这么吃力过” 陈周鹤呼呼喘气倒在一边,这倒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一刻不停得盯着这满地碎片,一块块得找齐补全需要极度的专注带来的脑力消耗。 李衡看上去倒还是心平气和游刃有余,只见他的双手稳如泰山得将最后一块碎片对上去,轻轻得按压在缺口之上,然后手指稍稍停留一会,以自身体温催化凝胶快速凝固。 大功告成! 这尊已经隐没人间近三十余年的残唐瑰宝以一种残缺但又完整的姿态重现于世。 八宝玄纹琉璃盅,其物凝结了五代时期顶尖琉璃工匠极高的技艺精华,是耗费极大的民力民财打造的珍物,同时也是承载了南汉君主刘龑那不切实际的幻梦良方之物。 此物虽然名为盅,但是明显没有人能用这个东西来盛酒装茶。 因为它太大了,而且造型相比正常的杯子更加瘦长高深,并且是内外的嵌合结构,正是这个结构导致了李衡复原起来非常困难,花费了大量工夫在上面。 陈周鹤眼睛直直得盯着复原后的琉璃盅喃喃得道:“确实好看呐这个东西,要是没有碎过没有这些裂纹,那就更精美了” 没错,此物除了有着琉璃的通透质感,还有一种暗沉得色彩物质融化在其中,使得其在光彩下能够散发出其妙的光晕。 “怎么样?是不是现在就可以知道这里面到底刻了些什么?” 忙活了一整天,陈周鹤现在也是好奇十足,想看看究竟其中暗藏什么样的玄机。 李衡平淡地回道:“这里面的东西其实我已经说过了,就是一套功夫武学而已” “而且这也不是我看出来的,而是这个东西之前的主人根据那些残缺的信息推测出来的” 他又指了指墙上的布毡。 “只不过这种形式得到的结果太破碎混乱了,能够看出来是一套练习的武学就已经很勉强,具体的细节无从得知” “意思是说这东西居然是一本武功秘籍?” 陈周鹤顿时眼睛一亮说到这个他就不困了,虽然作为专业运动员对于什么武学秘籍、神功宝典这类武侠小说里的东西自然不相信。 只不过出于猎奇也好兴趣也罢,这种颇为神奇的概念就很吸引他。 有种郭靖屠龙刀里藏武穆遗书,倚天剑里放九阴真经的那种感觉,是为了他日光复天下所用的兵法和秘笈。 毕竟他就三十多岁四十不到,都是从翻看金庸古龙的时代过来。 只不过刘龑这老小子的品性跟郭大侠是没得比,虽然后者是杜撰的。 “九阴真经?九阳真经?还是龙象般若功,总不能是葵花宝典吧哈哈,能平定天下的武学一定是非常厉害吧?” 陈周鹤打趣得看着琉璃盅说道。 “恐怕都不是” 李衡笑了笑。 “你说的这些在小说里基本都是宋朝之后的武学了,时间对不上” 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得回复了。 ------------ 第七十七章 视频教学 李衡看了眼已经西落的太阳,在心里测算了一下此时光线的强度和这座山头的夹角。 透镜成像这种机制不容易发现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光源的种类、强度以及角度都有要求。 不在特定的条件下无法得到正确的成像,看上去就是没有意义的散射花纹。 虽然李衡也不知道当年的工匠究竟是怎么设置的透光条件,但他可以试,不断地试,一直的试,就如同做试验一般。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琉璃盅搬运到一处光线较好的石头平台上,又在一边放上黑色的布毡,不断改变它的受照角度和方向,缓缓得转动着晶莹光洁的琉璃体,令透射出来的图案呈现在布毡上。 就这么样他一直在原地一个角度一个角度,一个毫分一个毫分得又试了两个钟头,一直试到太阳即将落山。 直到那一抹特殊的成像出现在不远处的布毡上,一个个清晰得文字和图案由阳光分解出来的七色线条完美的勾勒出来! “出……出现了!成了!” 已经昏昏欲睡的陈周鹤顿时激动地大喊起来。 不仅是他,李衡心中也颇为兴奋得躁动起来,但他手上依旧稳定没有受到情绪的波动。 只不过从这些成像出现没多久便又黯淡了下去,这是因为太阳已经下山,光源正在消失。 对此陈周鹤有种颇为遗憾的感觉,甚至想站在山头朝着西边的落日大喊:太阳站下! “我已经记下了,当前的角度、高度以及太阳光照强度,明日只要等阳光再升起来就可以了” 李衡到没有那么激动,只是胸有成竹的说道。 陈周鹤一愣只是喃喃得道:“行吧,我都忘了还有你这么个机器人在。” 就这么一整天的工夫全在忙活这个上面了,陈周鹤也得赶紧下山了。再晚些他就真回不去了,毕竟他不比李衡这种怪物般的身体条件,即便是气温多变的深山老林也能泰然自若。 深夜的秦岭大山,李衡独立于高大的柏木之上,脚尖轻点在十米多高的树枝间,动作轻盈空灵就如那影视中懂得轻功的武林高人一般。 只是在这漆黑的山谷之中并没有谁能看到这么样一副场景。 自入山以来,李衡便以全部的身心体会这真正的自然气场。 他观丛林高木之间猿猴嬉戏,看溪水山涧之内游鱼纵横,察青石黄壤之中虫蚁迁徙,望山岗大岳之顶云雾变幻…… 种种景象万般气机都在他的心中汇流成一股小溪,无数的小溪又在流淌中汇聚成小河,小河则在川行之中合为大江,大江又在崩腾咆哮着凝聚为海洋! 而这海洋便沉淀在李衡的心神之间,成为其广阔深邃的意识汪洋中开辟出来的全XJ域。 此刻他的精神值从180成长到了181。 莽莽苍林生万物,千重峻岭化乾坤。 这千里秦岭就是一片自成体系的天地,就是独立于一方的小世界。 每一个“小天地”都有其内在的自然规律和运行法则,不断地去倾听不断的去感悟,就会不断地有所获得。 “果然呐,无论书本里描写的再怎么优美动人,照片中拍的再怎么清晰明了,视频内放的如何瑰丽玄奇,都不及真身处之” 人类虽然最依赖的知觉就是视觉和听觉,但在这之外的还有更加深邃更加玄妙的感官,能够带来视听无法取得的信息。 而这些信息只有在真正身处在这“气场”之内才能有所感悟。 “可叹人间多繁忙,不知真性在何方” “摇摇欲坠百十载,功名利禄铸坟樯” 李衡望着这漆黑之下的万籁生机轻叹一声自高处幽幽落下,又轻轻说了句:“纵使人间不自由,一朝走来一朝悟” 他觉得自己刚刚的感慨多少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是人看不透这一切,而是看透了也无可奈何,天地方圆,人生来就是在圈子里,不是人不向往圈子外面的世界,而是没有脱出圈子的能力,也没有跳出圈外自立的资本。” 若非自身具备他人都没有的【化凡入圣】,恐怕他原来的人生里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经历。 哪有什么高山流水天地广阔,哪有什么感悟自然寻找真灵。 还不是困锁在高楼丛林之间,山村一隅以内。 但是李衡也并非悲天悯人之辈,他知道这世间众生绝大大大大多数都是不自由的,也知道他们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有真正的解脱,直到意识消亡的那一刻。 也因此他就更加珍视这个上苍所赐的机会,这个可以追逐“真性”的机会! “他日有所成之时,我究竟是随心所欲呢,还是会为所欲为?” 他看着自己身前摊开的双手,不禁嘴角微微上翘,一丝笑意在其脸上浮现。 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性将会如何变化,每多走一步每多看一眼,都会令得人性微微转变。 不过现在思考这个还为时尚早,没有完全凌驾平凡之上时一切都无定论。 就好像才刚刚识字,就幻想着将来要选北大还是清华一样。 他一路在山间行走,脚下如履平地,黑暗之中不时地有或碧绿或幽蓝的眸光闪烁,但是没有一个不速之客敢于靠近。 足下发力他蹬着近乎垂直的山壁,犹如一只贴着山面飞翔的雨燕般回到了“卧虎”山上,重回那土庙之内。 在这里一大堆足有人高的书籍和手札摊开摆放着。 看着这些东西他就不由得露出一丝喜色,不论他自这秦岭自然之中得到多少感悟,他此行最大的收获必然还是这个意料之外的发现! 汲取着其中的知识和精华,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在依赖前人的智慧。 毕竟烂在地下的智慧,不算智慧。 想到这里他不禁走到那个黄泥神像旁轻轻用手触碰了上去,轻叹一声道:“我倒是愿你真能成仙,或许也可也为我打开一条新路” 一夜匆匆而过,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待到陈周鹤再次早早启程行路几十里来到山岗之上的时候,远远地他便看到了一幕奇景。 微微转动的古代琉璃器皿,其内部复杂多变的水晶状结构和诸多刻蚀出来的纹理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折射、衍射反应将太阳光分解成了七色谱线,然后又在不远处的幕布上组合成了五彩斑斓的效果。 并且随着琉璃盅的慢慢转动,这透镜成像的内容竟也在缓缓变化,其中有人形,有字体,而那人形的图案正是不同的拳脚动作、身体姿势,一幕之间大大小小足有十多个画像,展示了每一招每一式不同的变化和套路。 陈周鹤慢慢地走近过来,连脚步都放得更轻了,睁大了眼睛得他震惊得咽了口唾沫。 “这他么的甚至都不是照片投影……而是视频教学啊!” ------------ 第七十八章 救世武学 如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这世界上存在着如此的工艺技巧。 用物体来承载影像,对于现代人来说绝不是个稀奇的事,最古老的连环胶片技术已经出现了快两百年了。 但是眼下这个东西却是他妈的出自一千多年前的某位帝王的陵墓之中,这就很是他妈的离谱了! “没错,一开始连我都不太相信” 李衡也不无感叹的说道。 “这个东西只卖一个亿确实太亏了,光这种自唐朝灭亡后就已经失传的琉璃刻蚀技术和幻镜透光工艺就已经不能以价值衡量了” “刘龑不愧是残唐五代时期最能整活的主,打天下的本事没有但是造奇观的水平很高,也就他能把这些‘奇技淫巧’都网罗收集下来” “不仅能在不同的角度下呈现不同的影像,更是可以根据光源变化而改变内容,也就是说不同时间段的阳光带来的成像还不一样,保险猜测这里面起码叠加了早中晚三个时期的日光透镜,也就是说有三套信息存储在这个大杯子里!” 属实是匪夷所思的技术力,李衡记得有一门从古传下来的手艺,名叫米粒刻字。 能在一粒米上雕刻出数百个汉字,如此信息密度可谓惊人。 而眼前这尊琉璃盅所用的神奇技艺录入的信息密度更大! 按照目前李衡所看到的影像推测,这种单位物质体积承载的信息量已经接近古早的影视用黑白胶片了。 在那个没有光学理论指导,没有感光化学物质,没有高精度加工车床的年代,一批皇家工匠就这么硬生生得靠着自己的手艺怼出来这么一个跨时代的产物! 只是可惜了,这只琉璃盅已经碎过了,晶体的大量裂纹影响了它的透光成像,以至于现在看着没有那么清澈明晰,降低了它的“奇迹”水平。 “这特么的……真是又长见识了啊~” 陈周鹤不由得叹服着在旁边左右观摩。 “那里面的东西呢,你已经搞明白了吗?” “还是如我之前所说的,这就是一部记录武学招式和心法的‘典籍’” “这……不会真的是什么神功秘典吧?练了可以天下无敌的那种?!” 陈周鹤不可思议得说道,这回他是真的怀疑了,之前他还觉得那些神功大法都是武侠小说杜撰瞎扯出来的,但在见识到这种巧夺天工的技艺后他真的有点动摇了。 身为一名前职业运动员,一个忠实的科学论者,短短几天里就多次被刷新世界观。 最终还是李衡帮他稳固了世界观。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哪有什么练了就可以称霸天下的武功” 李衡看着幕布上的图案和文字说道,然后又看了眼太阳的高度。 “等中午和傍晚吧,等我把所有的信息都看完再做结论” 李衡记录下所有自琉璃盅透射出来的光影信息完整地形成一连串图文,这是一卷包含了相当丰富信息的武术要义。 一直到日落时分,李衡才将所有的信息看完。 已经被彻底勾起好奇心的陈周鹤更是连家也不回了,就在这山上等着李衡解读出来这其中的奥秘。 不需要他催促,李衡已经将精神完全的沉浸其中,思考着这些跨越了千年时光的人类智慧。 李衡甚至一夜未睡,就在野外荧光灯的灯光下,静坐一夜久久观摩,正如之前观摩土庙中的那些手稿一样。 “哈啊——” 从一堆茅草中爬起来的陈周鹤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夜里的深山还是比较阴冷的,他只能窝在土庙的茅草里保暖,弄得浑身是草屑,像只刚刚下完蛋的老母鸡似的。 然后一睁眼就看见李衡还是定定得坐在那里看着图经,仿佛一尊固定的石像好似从昨夜就这个姿势一动未动过。 “你这是一夜没睡啊……” 虽然已经越来越习惯这家伙的奇特之处,但还是觉得这太非人类了。 一夜没睡还是精神烁烨满目神光的样子,这人身体是精钢打造神铁铸成的么? “有什么成果没有?” 他还是更好奇这个。 李衡点点头:“还是我之前说的,这就是一门武学而已” “但是有意思的点在于,这是一门简单而又复杂,完整但是残缺的武学。” 陈周鹤:??? 这是什么茅盾文学吗,还是什么废话大全? “额……这个,李兄弟,恕我愚钝,虽然我只是一个打擂的,也曾练过几年武,得过个把小小的冠军” “但是我是真没听过这么形容的武学” 李衡笑了笑说道:“说它简单是因为门槛不高初阶之时非常容易上手,说它复杂又是因为想要按照上面所说一直练下去,其后的变化和难度会呈几何式的增加,说它完整则是因为不管你练到哪一步停止都没有问题,到你截止之处它对于你就是一门完整的武术,不会有拖泥带水的地方,但如果你选择继续练下去就会发现这武术的变化是没有尽头的可以一直深入下去,只要愿意付出时间、精力还有天赋。” “这么说这东西当真是一门‘神功’!一直练下去就无敌了?” 听他如此描述,陈周鹤也心动了。 李衡摇摇头:“怎么可能,世界上只有无敌的人,没有无敌的武学” “哪怕一个普通人练一辈子这个武术,也敌不过那些重量级在自己之上的专业拳击手、格斗家,绝对的力量就是绝对的强大。” 陈周鹤困惑了:“那整这么个复杂的东西做什么?还说是什么救世良方平定天下的要义。” 李衡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双目盯着身前的简易图绘和心法文字。 “这东西没有你想的那么玄奥,但也不是那么肤浅” “说它是救世良方也没有错,但这世上没有什么药方是能包治百病解救众生的” “这份合三位各自领域顶级大师毕生所学的智慧结晶虽然没有在那时做到让南汉一统天下,但是我想在未来却一定能绽放光彩!” “什么意思?” 陈周鹤看他如此坚信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这门武学的要旨根本不是训练出来一个什么天下无敌的高手来称霸天下,刘龑也理解错了这其中的真意” “三位大师合力创造的这份武学其立意非常之高,其宗旨在于创出能让天下每一个人都可以学习的武术!” “没有什么入门的门槛,但是随着练习的不断深入,这门武学又会伴随着修习者自身的思想不断变化延生下去,有天赋、有能力、有时间的人可以一直不停的练下去去追求真正的高峰,而没有能力、没有天赋的人就练到自己能理解的地步为止,作为强身健体防身技艺也行。” “这其中真正的关键在于,这门武学是必须要有‘心法’指导的,这个心法脱胎自文隆和尚与元青道人的佛理道学,是最上乘的练心哲学,讲究中正和合神意自在,这也是这门武学的精妙所在,只有以心驱动的武学才有无尽的变化可能。” “而将这门武学推广至全天下,令得所有百姓都可修习,都能按照其中的精义所在练心锻身,则内可守正心灵不为邪欲所侵,外可增强体魄延年益寿” “长此以往则天下臣民欣欣向荣,百姓皆为内心正直忠义体格强壮过人的勇士,到时携此万千勇士之民何愁不能扫清寰宇一统天下?!” ------------ 第七十九章 天惊地变 陈周鹤听到后面已经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或者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他现在只想站起来鼓掌! “拥有这样的立意这样的格局,这门武学确实不能算做单纯的武术了,称它为救世良方的确不为过” 李衡笑着说道。 “但……这可能吗?” 迟钝了良久陈周鹤还是发出了这个疑问。 “如果真的可能的话,那咱们的历史也早应该不是这样的,至少唐朝灭亡后再度统一天下的又是一个‘汉朝’” “但事实并没有发生,这其中虽然有刘龑不识良方真意的原因,但就算真的这么去做了,结局也不会差太多吧” “立意虽然高远,但前提条件太过理想化了,是近乎不可能达成的现实” “在那种连民生问题都解决不了的古代乱世,如何能推行这乌托邦式的构想,千百年来天下乱局也不是一剂药方便可以救治,哪怕到了现代也不曾见到什么方略可以一劳永逸永固江山,世界永远都是在变革之中的” “但这并不妨碍其中的智慧是高深的宏远的,是真正以天下苍生的格局出发” 李衡不无感慨得赞叹着说道。 不过这样到反倒令陈周鹤糊涂了,他是个武人向来直来直去,那些什么心啊、意啊的弯弯绕绕的东西并不关心。 “那这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呢?这么听着是不是挺鸡肋的?” 李衡沉吟一时,未作答复。 他现在也没法给出明确的解答,也仅仅过去一夜而已,没有办法真正领悟到其中深层的奥秘。 为此,他不得不继续探索下去,只是一门武术,他也不认为这里面真能有多大的玄机,甚至说有着“成仙”的密码。 无论是道学、禅理还是武术,自己如今的理解都不在下乘,这门武学立意很高,但也不能说就是完全超出自己智慧的存在。 之后的三天内,李衡没有做任何别的事情,始终都在琢磨推演这里面的“心法”和“招式”。 而陈周鹤在山上待了一天一夜都不太受得了就下山去了。 之后的几天都没出现,也不知忙些什么去了。 李衡在这几天内独自练习这琉璃盅内记载的武学,拆解和领悟其中的文字心法,一连多时都在演练。 直到三天后的傍晚,李衡在夕阳下收拳站定,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陈周鹤说的没错,这门武学的确很是鸡肋” 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就只验证出来这么个没劲的结果。 但是李衡的脸上却没有见到多少失望之色? “对现阶段的我来说的确很鸡肋,这种简单的入门招式和套路于我并没有半点功效,甚至连基本的锻炼都起不到作用,除非……” “一直练下去,一直练一直练……直到它的变化和复杂度能够匹配得上我的机体强度为止,这是它唯一的优势,那就是随着‘心意’不断延伸和变化几乎没有止境的发展潜力” “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有钱有闲,这就是一门可以相伴终生的好功夫,持续长久的练下去可以强身健体明心见性,甚至能延年益寿增强心理素质,简直是个极弱化版的【化凡入圣】” “但也仅仅到此为止了,就算一辈子练下去也不可能成为超人,不可能为我带来的质的飞跃,我真正在意还是它的——【变化】!” 李衡长叹一声,明白了这东西对于自己的矛盾之处。 这套入门不难,由心法指导可无限精深的功夫,自己只要不断修习演练下去或终有一日可以探索出来某种真正意义上对自己有用的【变化】。 就好似围棋一样,入门简单,棋子只有两种,规则也就那么几条,棋盘大小也很有限,但是最终的变化却是近乎无边无际,无法穷尽。 又好似周易中的六爻卦象,同样是两种最基本的符号构型,和那么几个最初的简单卦象,但是组成变化却能穷究万事万物。 只要时间够长变化够多,总有可能在千万种变化里形成那么几种有用的“组合”。 而李衡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把一辈子就消耗在这么件事上,只为了找到某种对自己有效的【变化】,就去耗费大量时间去推演和练习。 毕竟无论他的身体再怎么强化,他也仅是一个个体。 就好像再厉害的棋手哪怕耗费一辈子也不可能推演出所有的对局。 “我自己练这个东西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却又不敢保证未来是否其中会发现什么【宝藏】……” 他陷入了微微的纠结之中。 要不怎么说鸡肋呢,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过短暂的沉寂之后他便想到了一种方法,不由得眼前一亮,然后朝山下望去。 “嗯,今天也没有上山来……” 没有陈周鹤,他刚刚想到的计划也不太好进行。 眼下看起来还是继续回去研究土庙主人留下来的东西比较好,至于这套武学暂时先搁置下来。 土庙主人在后期明显是已经病急乱投医,在各种方向上求道,包括这只琉璃盅在内也是其一。 因为这只琉璃盅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拍卖的,而这个树仙法的仪式已经开始了二十年左右,再加上此人在记录中写道他一意玄修三十载。 很明显拍下这个琉璃盅的时间点已经到了他修行的后期,也就是老年时代,并且在打碎了这只文物获取了部分信息后,就弃之不管了。 而李衡猜测虽然他没有找对路子或许琉璃盅里大部分的信息,但多半是他从那些残缺的信息中反推出来这仅仅是一部武学指导书,而因此失望了。 毕竟没有练武练成仙的。 而从李衡后续破解的信息来看,这门千年前的武学也的确不是什么成仙法,更何况他当时已然垂垂老矣,除非上天再给他几十年寿命去重新练功学武。 “可他为何最终就选定了《乙仙残斋禁》的树仙法呢?更关键的是,这个地窑,应该是他很早之前就已在此居住开启了孤身一人的悟道求仙生涯,而那时的他应该还没有想到要用这种禁法” “可他隐居的这个地方居然就如此恰当的吻合了《乙仙残斋禁》中卧虎藏龙地势,给予了他天然的‘施法’优势” “就好似冥冥之中已然注定他会走上这条路一样,求道半生不得正果,偶得一章残篇禁法,竟发现自己脚下就是成仙地!” “这个隐居地,这个秦岭深处的山脉,到底有什么不同令他早早就选择定居于此?” 李衡眉头紧锁,开始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得将这些日子输入的大量信息都在记忆宫殿中迅速翻出来梳理。 直到他再次在记忆的海面上看到《乙仙残斋禁》中树仙法的描述——“长生树所在藏龙之处发生天惊地变之时,藏龙就会化作飞龙,而扎根于此的长生树便可乘龙升天一跃成仙……” 其中有四个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天惊地变……天惊地变!” ------------ 拜托嘞…… 灵气复苏,又是灵气复苏各位别就只知道个灵气复苏好伐什么灵气复苏、古武世家这种烂俗老套的玩意有什么意思? 这不是侮辱我的想象力乜…… ------------ 第八十章 猫猫向导 是了,虽然仅仅是在文书中一笔带过,但这绝对不是个可以忽略的信息。 无论这所谓的【树仙法】整个仪式多么怪异繁杂,有多少乱七八糟的前后步骤和要求,但是最终的最终整个仪式终结的地方就是所谓的【天惊地变】! 只有在这时,那株七里香化成的“长生树”才能乘龙御天飞升成仙。 天惊或许可以先不用考虑,重要的是【地变】。 因为长生树是种在地里的,扎根在“藏龙”之中,唯有这大地的变动才会带来如此契机。 李衡立刻一头扎进那满地的书堆之中,翻找着手札笔记中一切有关风水堪舆、周易命数的信息。 风水堪舆是用来确定方位的,而周天易数则是用来算准时间的,只有空间和时间一同锁定才能确定那个【点】。 成仙的点! 李衡眼眶两只眼球以远超常人的速度上下左右移动着,仿佛一台血肉制造的扫描仪一般刷刷刷得扫过这一页页陈旧的老纸。 好在之前他已经翻看过大半的资料,此刻查找起来不必从头开始。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便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一张不起眼的方格纸上画着一道道象征山川和流水的线条,还有一些象征着风水学中“气”和“势”的走向的虚线,此外还有一张纸上则密布着各种算爻的排列组合。 而在其背面,用一串潦草的钢笔字写着——在这?就在这里?天意如此…… 看起来当时这个“求仙者”通过推算得出来结果后,发现就在脚下时,也曾困愕震惊过,甚至自言自语地写下这种话。 也就是这样的巧合,令他不得不产生“冥冥之中此乃天意”的感觉,最终成了他选择使用禁法的最后一道推力。 看到这里,李衡立刻起身,呼的一下犹如一阵疾风般冲出了土庙。 “喵呜!” 土庙顶上正在懒洋洋晒太阳的大猫被他制造的动静惊起,然后大叫一声四爪其动倏忽得蹿了下来,落在李衡肩头上。 就这样一人一猫直接从“卧虎”山的山头沿着近乎垂直的山壁直直得落了下去! 这就是他俩的“下山”方式。 搁别的任何其他生物都属于有命玩没命还的路子。 但这也的确是最快的赶路方式。 这“卧虎”山岗垂直高度其实也就几百米,因此以李衡现在的身体素质借着岩壁来减速直上直下还比较轻松,要是更高的话,超过八百米那种近九十度垂直山体就比较困难了。 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崴了脚。 那条所谓的“藏龙”就是这卧虎山下的细长山坳,而在不远处一片贫瘠的石林中生长着一棵孤零零的七里香。 再次来到这里,李衡看着树体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株树木碧绿青翠生机盎然正值最盛的周期内。 而之前李衡在树根旁扒出来的坑洞也已经被他填上了,毕竟连根都快刨出来可能会影响树的健康程度。 “这底下……有东西!” 李衡眼神一凝定定得说道。 当然,这不是他有什么天眼通的超能,而是一种推测,一种基于这位求仙者推演的信息的推测。 有关秦岭的传闻传说多到数不胜数,在这种群山深处会有什么难以说清。 只不过就算推测这块特殊的地势下埋着什么不寻常的事物,他没办法立刻验证,毕竟总不可能再继续徒手挖下去吧? 环视了一下四周的葱郁原始的山林,他忽然心思一动,脑袋轻轻一歪望向一直趴在自己肩上的大猫。 “喵呜?” 人眼对上猫眼,大猫咧嘴轻声瞄了一下,像是在表达有什么事吗? “给我带路吧” 李衡把大猫用手托住然后放了下去。 这家伙是这片大山里的老住户了,如果说这里真的有什么隐藏于地下的秘密的话,应该也会在地表形成某些线索吧。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李衡决定让这丛林老猫给自己带路。 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但李衡还是一步不离得跟着猫的步伐,一并从容轻巧的踏入了浓密的秦岭原始森林深处。 大猫不时地跳过各种树杈穿过丛丛灌木,还不时得上树掏个鸟窝,半地里开荤。 也就是李衡这样的身体素质还能游刃有余得跟着它,不然就这么个跳脱随意的“向导”早特么迷失了。 不过一直在这片广袤复杂的丛林里穿行,跟着这个没谱的家伙,一直走了快接近一小时后就连李衡也不禁微微皱眉,心里怀疑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 他有种在兜圈子的感觉,这片山林实在太广阔复杂不好分辨方向。 一直到他看见那个东西为止。 那是一个生长着大量青色蕨类植物的岩壁,一丛丛一簇簇蒲扇般的叶片覆盖在原始的花岗岩上,而其下方则是一片深可过膝的积水。 生长大量的草藤子,其中一处早藤子隆起的非常高,像是个竖长的毛线团一样。 那是一样东西被草藤子层层包裹缠绕着生长覆盖住了。 李衡涉水而过,将这些藤草一把扯掉掀开露了下面被遮掩了不止多少年月的事物。 “这是……” 看着草藤里翻出来的东西,李衡不禁眉头微暼。 大约有半人多高,斑驳的铁锈附着在上面,这是一个有着人类轮廓的大铁坨子! “铁俑” 这种人形的铁壳造物,在李衡的印象中应该是某种象征之物,类似于古代的人俑、石俑、兵马俑的感觉。 但这里出现的俑却是铁制的,并且还没有完全彻底的锈蚀腐烂,只能说明它被放置在此没有那么长久,至少不会是很遥远的古代,否则这种潮湿又接触空气的环境里氧化程度应该非常高。 而且从铁俑的打造工艺上来看,也颇为粗糙,脸面上的眼耳口鼻都打磨不够细致,双眼甚至大小不一五官也不太协调。 “这种水平应该不是官家之物,大抵是出自民间草草锻铸而成” 继续拨开缠绕在铁俑上的藤草,很快就能看到这尊俑的下半部分,然后李衡便明白了这尊俑为何只有半人高了。 这因为铁俑是一副跪姿! 这尊铁俑双膝跪地立在这深山积水之中,工艺粗糙的面容仿佛带着一种虔诚的神色注视着另一个方向。 顺着它的“目光”,李衡淌过积水径直来到岩壁跟前,将那满是青藤灌木以及苔藓绿皮的覆盖层统统清理掉。 在他的“大扫除”下一个掩藏多年的秘密就此再现天日。 潮湿朽化的石壁上雕刻着一尊佛老的塑像,虽然常年被风霜雨雪自然植物侵蚀,但塑像旁刻着两行繁体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无生老母无生灭,白莲降世净人间” ------------ 第八十一章 白莲 伴随这两句话的出世,此处的秘密也几乎是呼之欲出。 李衡看着眼前石壁上的佛老塑像和这两句偈语立刻便猜到了此处原先是什么组织占据的。 作为历史上流传极为深远的一个教派,无论是在空间上还是时间上其传播范围都可称得上是影响深远。 一个在古代被称为“造反专业户”的教派——白莲教。 这石壁上雕刻的应当就是白莲教供奉的其中一位神祇——无生老母。 而那尊铁俑跪拜的也正是她。 对于这个发现,李衡却是感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作为曾经传遍大江南北,广波五洲四海的组织,更是掀起了一度让清廷朝野震动的大叛乱,这个教派在全国各地许多地方都留下了不少痕迹。 就是现在也能在很多大山古地找到白莲教遗址或者庙堂,甚至是曾经的聚义起兵之所。 在这里看到这些东西,李衡感到怪异而又莫名的合理。 像是那群教众会干出来的事,秦岭大川啸聚山林,执刀磨枪号声连连,火盆之中燃烧着熊熊烈焰,无数穿白莲教服的教士在火光下念诵着改编自弥勒佛陀和无生老母经文的颂言…… 想到这里,李衡便颇感兴趣得沿着石壁继续走了下去。 再往后面路就更难走了,一条十分隐蔽的倾斜向下的岩洞藏在积水池那茂盛草木的后方,岩洞外壁是错落的山石宛如层次不齐的锋锐牙齿,长期在潮湿的环境中浸泡,仿佛一张黏腻的正在进食的狰狞巨口。 并且岩洞的大部分区域都被碎石堵死了,这些石头很不规整零零碎碎,看上去是被特地炸开堵住这处洞口。 “喵呜~” 一直走在前头的大猫回头瞅了他一眼,那意义好像是在说:没路了喵。 李衡走到阴暗深邃的岩洞之中,双手按上那些塞住的山石,双臂发力简单试了试效果。 然后拍拍双手道: “有人不想让我进,可我偏想下去看看” 说完只听轰的一声,大量山石被一股大力震开,发出了宛如车祸般的声音,大猫被这巨大的动静吓得浑身猫毛竖立,直接原地立定跳高得厉声一声。 “呼——” “手震得还是挺痛的,得亏这些只是零碎的石碓简单堵住,要是山壁整体塌方阻塞的话我还真没辙”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必须得用雷管炸药定向爆破,配合上重型钻机和挖掘车辆了。 等什么时候自己练到可以一拳下去就如炸弹爆炸一样,或许就可以无视这些屏障阻碍,天下各处随意行走。 李衡随性写意般的推开拦路的石碓,同时拿出一直备在身上的长效照明灯,慢慢深入到这不见天日的黑暗洞窟里。 而先前一直领路在前的大猫很快就跟李衡平齐,接着没多久就落在他身后变成猫跟着人走,再多走一程它直接就停了下来。 猫尾巴不停得摆动着,显得焦躁不安,口中的叫声也不那么平缓可爱带上了焦躁的呼呼声。 “看来你只能到这了” 李衡见它如此反应,也明白这只大猫应该是到了极限,不敢再深入下去。 出于某种野性的本能,它对这种未知的环境产生了本能的抗拒,它,感受到了威胁。 “回去吧,在上面等我” 李衡也不勉强它,能将自己带来这里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让自己去探索吧。 而他亦有这个资本。 “喵嗷~” 大猫在地上左右摇摆辗转腾挪了几下,一条尾巴在潮湿的地面扫来扫去,最终还是转身离去,在出洞口的时候还回头冲他喵了一声。 李衡笑了笑提着灯继续往下,往更深处走去。 到此他已可以确定这处山洞深窟并非白莲教挖掘建造的,而是天然形成的,这些山壁内部的岩石纹理形成了非常标准的应压纹理,是长期的地质构造慢慢形成的。 来自大地的压力令原本是一个整体的山脉撕开形成一个裂缝,并且这裂缝发自山体内部,一点点得延伸到了外面,形成了所谓的入口。 也因此这是越往里走便越宽阔的地质结构,李衡也就暂不需担心氧气的问题。 天然形成的山洞地窟和人工挖掘的不一样,往往不可能完全封闭住,大多都是同大气相连,有许多看不见的裂隙充当了换气口。 并且越往里深入李衡就越能看到越多曾经白莲教留下的痕迹——用竹竿和棉布制造的教旗,上面画着白莲教的教徽以及口号,只不过岁月久远已经在这阴湿环境下烂的差不多了,还有各种锈蚀的刀剑残具散落在岩洞之中,木头支架上顶着的破漏火盆也早已熄灭百年……甚至还有几具早就腐烂的骨架子埋在了山石之间。 李衡平静得看着黑暗中的这一切,只不过随着继续深入他眉头皱了起来。 他已经从那单向狭长岩洞石道中走了出来,眼前黑暗顿时更加浓郁深重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时来到了一处更为空旷的空间中。 李衡有些疑惑,除了进来时那个无生老母的雕像外,在没有更多的庙堂出现,其他的佛老塑像也好都不在此,也没有想象中聚义堂和练兵场的景象,这里陈列着的东西同他之前的猜想并不吻合。 他看到了地上开凿出来的一个个呈圆形大概两三米宽的坑洞,还有用方形石块垒砌出来的隔火墙,以及那些一条条一道道深刻在地面岩壁中的凹槽。 李衡蹲了下去,用手指简单测量了一下,每一条凹槽的宽窄都大致相同。 他在心里有了个猜想。 提着明灯他立刻向更深处走去,路上他更是见到了诸如腐朽的铁锹、木柄烂掉的石镐、断成半截的木铲等等工具,而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了一些可以验证其猜想的东西。 那是一些带斗的独轮小车,现在全部歪歪倒倒得陈放在洞窟的一个角落中,静静地等待着腐烂。 他上去用再次用手指摸索了一下,发现这些小车的轮子宽窄刚好和那些岩壁的凹槽差不多。 “这些都是人力矿车……” 李衡在得到准确的证据后,得出了结论。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的猜测就并不对了,这里虽然曾是白莲教的地盘,但既不是什么祭祀场所,也不是聚义堂,更不是什么练兵场。 而是一个矿场! ------------ 上架了 明天上架,不幸的通知带佬们一声后面看要花大子儿了(͡°͜ʖ͡°)当然看盗版的另谈至于这本书吧,就这么说……我长这么大,二十多年了,挨得骂加起来没有写这一本书的一个月来的多这大概就是我在第一章说的写小说死路一条吧(*˘︶˘*)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这人没啥优点,就脸皮厚,大佬们安心骂,我安心写,咱们各论各的不说了,去收集素材挨骂……不是,码字去了 ------------ 第八十二章 大仙 白莲教曾在这里挖矿,并且从遗留的规模来看这个矿场在当时绝对不算小。 投入了相当多的人力物力,甚至还建造了简陋的人力矿车,并且为之开凿配备了能在复杂的岩洞环境中行驶的“轨道”。 这就说明这个矿对于白莲教来说绝不简单,应当是非常重要的资产。 而至于这里的矿藏究竟是什么…… 一个坑池中,照明灯的光线在其底部反射着晶亮的色彩,那是一些古老的沉积物。 李衡半蹲着伸手下去摸了摸这些亮晶晶的银白粉末, 一部分碾碎在了他的指尖,李衡放到鼻前嗅了嗅。 “硝……” 他站起来高举明灯放大了功率,照亮四周的环境,一个个土炉子,石垭子呈现在他的眼前,像是黑暗中的一座座坟墓,静静地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这是座火硝矿场!” 并且还不只是挖掘土硝矿石,还包括了炼硝土炉、沉淀池以及排烟道,等等一系列土法炼硝的设施,甚至在更远的地方李衡还找到了一些堆积着早已受潮发暗的硫磺的石碾台子。 这就意味着这是一套完整的“生产线”,很可能是就地炼出来硝石之后一并制造成火药,这是一座白莲教的火药兵工厂。 “秦岭之中多矿藏,没想到连国内非常稀缺的硝矿这里都有” 不出意外的话盘踞在这里的白莲教在当年一定是清廷的一个心腹大患。 从这里源源不断产出的火药成为了支援各地叛乱的重要火力支援,也撬翻了大清王朝百年江山的一块底座。 不过这些仍不是李衡关心的,尽管这处白莲遗址令人惊奇,但和他要找的东西没有太大关系。 穿过十余座百年前的土炉子组成的炼造场, 李衡进一步深入这处幽深晦暗的空间。 这般压抑沉闷的环境, 换普通人来走一遭很可能会患上幽闭恐惧症或是黑暗畏惧症这类心理疾病。 直到他再度碰到一些有着人工痕迹的存在,一条石头缝里凿出来的回廊出现在他脚下。 两边皆是简单打磨了一下的石柱,镌刻着的也都是些教派颂言和供奉的白莲教神佛,看得出来手艺虽然粗糙,但的确用心了。 “兵工厂后面还开拓建造了可供人居住的地方吗?” 这还真是有点稀奇,正常来说没有谁会把自己睡觉生活的地方安置在一处从早到晚都在炼火药的地方吧? 不说哪天一个“施工事故”整个家连人带洞一起上天,就算是每天炼炉飄出来的烟雾和灰尘也不是好受的。 只能说曾经的这些白莲教众们宁愿在山窝子里吃灰喝烟也要举兵起义还是很有决心的,侧面也反应了在当时清廷统治下的老百姓有多么想草翻爱新觉罗家那些天王老子了。 随着探索发掘的不断深入, 李衡心中越加惊奇,这些居所恐怕不是个简单的教众聚居点, 恐怕白莲教中一些很有地位的人也在此处。 因为他看到了洞穴深处的神台舍! 白莲教内是有明确的等级划分的,从教主、副教主、各级长老、各分坛坛主、护法、普通教徒……每个等级的排场也都不同。 两道卷帘铺门檯,白莲花开映金阶。 李衡眼前这座石室上卷着两道绣满了佛老云纹的苔花卷帘,还有以黄铜模拟黄金打造的莲花台阶,只是时日长久黄铜已经长满了铜绿。 这些都标志着此处绝非一般徒众可以住的地方。 这种神台舍至少都是分坛坛主才有资格拥有,甚至是教主级的人物所在。 而在神台舍之上的高悬石匾中则刻着四个大字——反清复明! 这个口号可谓是天下人耳熟能详的了,无数清朝背景的武侠剧里或多或少都有这句话,譬如无敌的陈近南总舵主在喊完这局口号之后又倒下了。 白莲教作为一个长期造反的专业组织,虽然在明朝时它也造过反,但这并不妨碍其到了清朝后接着拉过“反清复明”的大旗来招揽人气。 反正只是句口号而已,不用白不用。 但是呢,李衡眼前所看到的这句话似乎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白莲教本身作为一个驳杂广大的教派,其内部也是有着诸多分支,每个分支又各成一路派系。 譬如兴起于太行以东的清水教,以及纵横中原的天理教,还有其他各路分教,虽然都属于白莲教,但每个教系又都有着各自的理念。 而李衡眼前的这座神台舍多半属于一个叫作【明神教】的分支。 这个分支除却继承了白莲教的主要宗旨外,其最主要的“指导方针”就是反清复明。 和其他分支仅仅是打个口号名头的意图不同,这个分支是真的以复兴明朝为行动纲领。 包括但不限于在民间搜罗所谓的“前朝太子”遗系, 推举各个疑似有朱明血脉的民间人士为护法、坛主,然后教众也只收纳汉民,旗号也都是打着“复兴汉室,再塑正统,日月重开,光照九州” 属于是汉室与明朝的死忠粉。 在那个连民族意识都没怎么形成的混乱年代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吱呀—— 推开这神台舍已经封闭百年的古老石门,积落的灰尘在黑暗中飘飞,映照在照明灯的灯光下犹如一场纷纷大雪。 “呼——” 李衡猛地一吐气将这大团大团的灰尘吹散,让开一条可令他通往的路来。 神台舍内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说是叫神台,但摆的也还都是凡人用的东西。 除了一样东西。 或者说至少不会是活人用的东西。 照明灯扫过神台舍的上方,几个硕大的阴影自黑暗中浮现而出,就悬挂在李衡的头顶上。 棺材,全部都是以生铁打造的黝黑金属棺材,被粗大的链条锁住悬挂在神台舍顶上的石梁上。 一共有八个棺材悬挂在上面,也不知挂了多少年,如今李衡这个不速之客突然到来,打开了这神台舍封闭的石门。 这神台舍与外部的气压差产生了一股气流,令这封闭的空气竟产生了一阵小小的旋风。 吱呀——吱呀——吱呀—— 静置悬挂百年的铁棺材一个接一个得在气流作用下微微晃荡起来,发出了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黑暗的地底,死寂的神舍,晃动的棺材,刺耳的声音以及……大步流星的李衡! 嘭! 石室之中他猛地双腿发力直接以立定跳高的方式直直得蹿到一丈多的空中,一只手攀住其中一只铁棺材的角,然后手腕一用力整个人翻身站在上面。 “大仙……张明武……之位……” 他俯视着脚下的棺材念出了上面刻着的字。 (本章完) ------------ 第八十三章 杀入紫禁城的猛人 蹭—— 犹如猿猴一般轻灵,李衡从先前所站的那个棺材跳到了另一幅悬挂着的铁棺材上。 “大仙孙三虎之位……” 咚—— 又跳到另一只铁棺材上,李衡继续查看着棺材上的字迹。 “大仙王平之位……” 到此,他停下了动作,从铁棺材上轻轻一跃掉了下来。 被他这么一顿折腾这些悬挂在空中的棺材摇晃更加活跃了,铁链与棺材摩擦的声音在这静的极致的地下欢快的像是一曲交响乐。 来自阴间的交响乐。 那些铁链除了将棺材吊起悬挂着以外,还紧紧地缠绕在上面, 仿佛是要锁死这些铁棺材,不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似的。 不让里面的“大仙”跑出来。 而在这些铁棺材下摆放着的则是一堆的香炉和火盆,还有类似喇嘛教的贡品台和经幡,不过都是经过白莲教义魔改之后的。 而那贡台上更是陈列着许多黄白纸条,以黑石磨制的镇纸压着,纸条上是歪歪扭扭红黑两色的繁体字迹—— “一拜大仙,我佛自在常安宁” “二拜大仙,神力无双诛鞑贼” “三拜大仙,往生超度奉弥陀” “四拜大仙,白莲入世定乾坤” “五拜大仙,明神归来造华夏” 这些贡条之上则分别摆放着牌位,有张明武的仙位、孙三虎的仙位、王平的仙位……就是一一对应着上面悬挂着的棺材。 明明是一个供奉佛门神祇以佛家理念作为基础教义的组织,结果又在这里摆什么大仙,多少感觉有些不伦不类了。 不过当年的民间宗教就是如此,没有什么统一的信仰和教义,都是各种神话故事民俗习惯东拼西凑, 什么好用塞什么,反正老百姓大字不识几个, 有人信就好。 看完了这些贡条上的牌位之后, 李衡突然意识到不对。 贡台上摆了九个仙位,但是上面悬挂着的只有八个铁棺材, 还少了一个? 李衡立刻重新跳上铁棺材查看那些刻字, 同下方的牌位一一对应, 然后找到了那个多出来的“大仙”牌位。 牌位上书“周德羊”三个大字。 “周德羊……周德羊?” 念叨着这个名字李衡不禁微微一怔, 一缕思绪从记忆的海洋中浮出。 但他不能确定, 再次掏出了自己的收集, 点开了那个离线大百科应用, 开始翻找着有关这个名字的线索。 这次的搜索非常快,几乎是一两秒就给出了结果。 李衡顿时眼前一亮:“嘉庆年间……就是这个对上了!” 说起白莲教起义很多人都知道这么回事,但是真要问起义过程中究竟发生了哪些著名战役,大多数人反倒都说不上来。 但有一件事,却是绝对凝刻在了历史的台柱上,将白莲教的名声彻底打响始终无法抹去。 那就是清朝嘉庆年间的那起“天兵天将攻入紫禁城”的事件! 这件事即便放到整个历史上来看都可算得上是奇闻一类。 一个名为林清的白莲教首带着七十二名所谓的“天兵天将”直接杀入了京城,直取紫禁金銮甚至一度打入皇宫内院! 区区几十人而已竟然威胁到了大内直逼养心殿和后宫群院。 当真是有那么些“天兵天将”下凡的意思在里面。 可惜这出闹剧最终还是草草收场了,这些教徒最终因为人数战力落于下风被赶来的大内侍卫团团包围逐一歼灭,而教首林清也在乱战中身死。 但是这其中还是发生了一个变数,这群“天兵天将”中当真有一个猛人,其人全身以黑衣黑袍缠绕包裹,只以一把菜刀作为武器,像是个厨子。 但其悍不畏死勇力过人,一人杀退大量的禁军侍卫,一人一刀从皇宫外砍到了养心殿,身上留下了无数刀伤剑痕,血染黑袍,但他竟然好似不知疼痛不惧死亡一样直冲养心殿中, 势要以手中菜刀剁杀殿上的皇公贵族们。 最终被当时的智亲王, 也就是后来的道光皇帝以西洋火枪击毙, 制止了这个可怕的人。 据野史所说当时道光一共开了三枪才将此人停下,而那时的火枪每一发都需要重新装填,最后一发装填时那菜刀离自己不过数尺距离,若是再晚些结果就难以说定了。 道光在其回忆中亦感到惊惧万分阵阵后怕。 而天下间竟然会有这种被砍了如此多刀,身负重伤最后一连深中三枪才倒下的奇人,这是何等的体魄和毅力?! 白莲教中出现这等异人自然也令清廷心惊,于是下令彻查。 而那个黑袍黑褂单枪匹马杀进养心殿的猛人后续反倒没怎么被史料提及,好似被刻意隐瞒了。 有说叫作“陈德”,也有说是姓周,但大概率名字中带有一个“德”字,反正众说纷纭,最终真相也只能淹没茫茫历史之中。 后来者谈及此次事件,更多的还是以一场闹剧来看待,认为这是大清衰弱的明显迹象之一,区区几十人的乌合之众就能打进皇宫内院,更是杀伤众多侍卫,可见那些八旗子弟出身的宫廷侍卫已经颓弱到什么程度了。 而现在李衡在看到眼前的牌位之后,翻看这段历史,不由得产生了联想。 这个牌位上所写的“大仙”周德羊,会否就是那个一人砍翻一堆大内侍卫,孤身杀到道光帝面前的猛人呢? 并且因为他是身死于大内之中,尸体自然落在了清廷手中,这里的棺材便没有他的,只能立个牌位。 那如果按照这样的推测话……岂不是说这里供奉的另外八个大仙也是类似周德羊那般的猛人? 并且这些“大仙”的尸体现在就悬挂在李衡的头顶上! 若是如此好像也能想得通了,这些猛的一批的”异士“在白莲教内被尊为大仙,死后还要以仙位供奉着。 只不过看起来这些个“大仙”们个个死后也不太安宁啊? 没听说过死了以后还要被装进铁棺材里悬于梁上的仙人? 这看着倒更像是囚犯了,尸体还要被层层枷锁束缚着不得解脱。 想了一会,李衡决定了主意。 他打算会一会这些个大仙,跟他们面对面交流一波! 砰砰砰—— 李衡直接跃上其中一具棺材上方,他摒指如刀对着一条本身就已经锈蚀的铁链劈了下去,一连三斩直接击碎了锈蚀的部分,整个棺材顿时哗啦一下坠落了下去。 而未等其坠落至地,李衡就已经单手扛住将整具铁棺材拖住稳稳落地。 哗啦—— 剩余的铁链也全部被他解开,哐当一声李衡直接以暴力掀开了棺材盖。 “这……” 然而在看到里面的景象时,他却惊住了,这里面的东西是他先前绝想不到的。 (本章完) ------------ 第八十四章 毁尸灭迹 “怎么会这样……” 李衡打着灯光目视着铁棺材的内部,脸上却极为罕见得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色彩。 他想过许多种可能——里面是一具干尸,或者是一副骸骨,再或者干脆什么都没有只是空壳,甚至哪怕是一具栩栩如生不腐的尸体他都能接受。 可他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幅景象。 一堆的尸体,大量的尸体堆积在这具棺材里面! 但不是人的尸体,而是老鼠的尸体! 数不清楚到底是几十只还是上百只, 反正大量的鼠尸都已经腐化干尸化了。 难道他妈的白莲教崇拜供奉的大仙是一堆老鼠吗?? 这中必有蹊跷! 李衡直接刨开这一堆的老鼠尸体,顿时一股恶臭翻涌了上来,但好在此刻他已经闻不到了。 他已经在这之前就深吸了满肺的空气,足够支撑十几分钟。 而在翻开这堆鼠尸的时候,李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太大了。 这些死掉的老鼠都太大了,一开始没有发觉是因为这些鼠尸都已经风化萎缩了,体积缩小了一定程度。 现在来看这些老鼠明显有着不正常的体型, 远比一般的田鼠、山鼠要硕大。 忽然之间,他就想起了那个故事。 正是进山没多久从那位老人那里听来的民国时期的故事! 老鼠,硕大的老鼠,这两者间会否有什么关系? 李衡自然而然都在脑海中给这两者建立联系,毕竟如此的巧合很难说是偶然。 更何况天然的老鼠能够长得如此硕大就很不对劲了,各种古怪难以明说。 李衡只能自行追寻下去,继续将这些令人作呕的鼠尸翻开找寻线索,直到他在里面翻出来一些东西。 他右手捻动着一根枯骨放到灯光之下细细查看一番,片刻他眉眼间微微一眯。 这是一小节人骨, 跟这些大老鼠的尸体无关,只不过啃噬得很厉害, 已经非常残损。 李衡继续找下去, 随着他的动作越发细致,发现的线索便越多。 越来越多的骨头碎片被他从这棺材里翻找出来, 然后放置在一边。 等到这一口气憋得时间结束后, 他才起身离开这棺材的范围, 长长的呼出肺部残余的废气然后又呼吸一口外部的空气。 至此,他已经能够做出一个大胆猜测——这棺材里原本是有一具尸体, 只不过已经被这成群的老鼠啃完了。 等他第二口气续上,很快这个论证的证据也被找到了, 在这具铁棺材的侧方的扣角处他发现了一个缺口,缺口里还塞着一只干瘪的老鼠尸体。 这个缺口位置刁钻再加上这里太黑了,所以先前一直没发现。 他扯掉那只死老鼠,露出了一个有着锯齿状交错边痕的破口,这令他眉头不由得一皱。 这种无规则形状的破口如果不是人为用工具造成的,那就只能是——咬出来的! 但这么想的话就令人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作为一种嘴巴停不下来的啮齿类动物,老鼠最令人深恶痛绝的一点就是啃咬破坏。 但是能够啃坏铁的鼠类,李衡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见。 想象一下这个场景,铺天盖地的老鼠涌过来,顺着石梁和铁链爬到这些棺材上,然后不顾一切拼命的啃咬着棺材的铁皮,发出令人骨头发酸的声音,最终一点一点得在某个薄弱的地方啃出来一个破口,然后钻了进去,无数的硕鼠开始疯狂的啃食着棺材中的尸体,直至将其完全撕碎! 并且啃食完尸体后,大量的老鼠当场暴毙死亡成为了留在棺材中的这些干化尸体。 而且从现场的状况来看,这些木制的贡台、牌位都没有被啃咬,甚至都没怎么被动乱,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仿佛这些鼠类就是冲着这些棺材而来! 对其他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只为了悬挂于此的这些铁壳子,或者说是为了放在里面的尸体。 老鼠这种东西还会有目的性的吗? “这个地方被白莲教遗弃之后到现在恐怕我并不是第一个来者” “这群猛鼠比我更早得光临了这里,吞噬了这里的重要之物” 李衡抬头望向悬挂着的剩余铁棺材,如无意外其他棺材也是类似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心心念念的所谓“大仙”都早已被毁尸灭迹了。 这不禁令他有些失望,但仅仅是失落片刻他就顿时想到了什么。 “鼠类的行迹是有规律的,大批鼠群的流动更是会留下特定的痕迹……” 李衡现在实在太好奇了,卧虎藏龙的风水地势、乙仙残斋禁的成仙之地、建国前的传说故事、一百多年的古老宗教秘密、异常的生物行为……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这里,在这秦岭深处,在这龙脉之地。 他有种感觉,某种关键之物是这一切的节点,而那个节点,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他开始马不停蹄得找寻一切可能有鼠群大规模移动的痕迹,尽管这可能已经是过去许多年的痕迹了。 但好在这里是不见天日的地下,没有风吹雨打和环境变迁影响,多年前的痕迹依旧能够保留下来。 直接把长效照明灯别在了头顶上,他就像个探底矿工一样一步一步得丈量检索这个山地空洞,像是黑暗中的一只萤火虫般找寻着那点滴的线索。 “这些是干化的老鼠粪便……” 直到他在另一片黑暗中找到了掩藏在石缝中的粉末,这些遗留的物质在黑暗的地底形成了一条前后延伸的路径轨迹。 但相比于这些老鼠最终去了哪里,李衡更关注的还是它们从何而来!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反向追踪,往更深处更黑暗的地下而去。 再往深处人工的痕迹就开始急剧减少,原始自然的山窟地貌充斥了李衡所见,很明显就连当年的白莲教也不愿再往里深入了。 但这也意味着后面的路更加难走,这个由地质变动撕裂出来岩层裂隙确实大的罕见。 并且在这底下根本没有方向感可言,李衡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应于地面上应该是什么位置,还在不在下来的那个入口附近。 不过他也不是太担心自己会迷失在这下面,凭着他的精神强度,以及体格强化后的感知力,哪怕是最细微的气流引起的体表汗毛波动都能被他的神经系统捕捉感应。 只要这地下还有气体流动,就意味着必然存在和大气相连的口子,那他就不担心出不去,除非是他感应到了完全静滞死水一潭的空间,那他就不会涉险。 弯弯曲曲上下浮动的岩层通道中,李衡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只巨兽的食道里。 直到他再次遇到另一个人工产物,在这黑暗狭隘的地层尽头,碰到另一个本不可能出现在此的人工造物。 他,看到了一口井。 (本章完) ------------ 第八十五章 还有多少惊喜? “白莲禁地,凡人勿入” “孕仙莲台,九死一生” 虽然这只井口的两旁用铜铁刻着如此的话语,但李衡追寻着痕迹一路到此便是终点。 而若不出意外,那些猛鼠就当是自这口井下而来。 一口井,没人能料到这玩意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除非说白莲教的人都是一批大脑皮层长反了的“大科学家”,闲的出屁了放弃山里的溪涧泉水, 反而决定在这种地方挖井吃水。 并且这口井的井沿是一朵绽开的莲花,甚至还不是简单的石质打磨了一下,而是用上了复杂的颜料涂抹,将这朵井上“莲花”描绘的栩栩如生,宛如绽开的莲台,其花叶之上的殷红色泽经久不退,像是一抹鲜红之血。 与之前所见各种建筑的粗糙做工风格大相径庭,完全不是一码事, 可见白莲教中对此处的重视程度。 “孕仙莲台九死一生……大仙……” 李衡不由得将这二者联系到一块来。 看着这个莲花状的井口, 他的目光沉入其中,佛教中莲花是有着不同寻常禅意之物。 莲花出污泥而不染,象征着清净圣洁超脱苦海,拥有着代表修行尽头成道化佛的寓意。 而且,眼前这个色泽鲜艳的莲花呈现的形状是尚在开阖中的半花苞形态,而这种形象也代表着另一种寓意——女子的胞宫。 是孕胎和生育的象征,而在诸多教派理论中都有着对生育的崇拜之意, 是对这人类最原始的“超凡”——创造生命的能力的崇拜。 而在道教理论中也类似的概念,谷神不死是为玄牝, 阴阳交汇之处乃是玄牝之门, 带入到人类之中也有类似的引申之意。 “孕仙……意思是说大仙都是从这里孕育出来的吗?” 李衡盯着黑洞洞的井口幽幽想道,根据字面意义的解释就是如此。 但这说法亦是诡异,总不能说白莲教那些大仙, 铁棺材里装的家伙, 以及那个杀入紫禁城的猛人都不是爹生妈养,而是从这口井里蹦出来的吧? 九死一生又是什么意思?指的是这里面很危险吗? 到达这里后, 李衡已经算是非常深入了, 或许他在地表下的纵向深度没有多深, 但是一路沿着这个斜向的地裂已不知走了多远。 是否还要再继续下去? “都到这里了,就让我见识见识这个真面目吧,看看你到底是否是在装神弄鬼!” 这对他而言几乎不算问题。 倘若世间真有超凡,那不正合我意?就让我来瞧瞧掩藏在这个平凡世界之下的深层是些什么东西,会否是成就超凡之路的一个方向! 不要让我失望啊…… 怀着如此的想法,李衡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纵身踏入其中,投身这幽黑的井口之内,仿佛是被这朵莲花胞宫吞入腹中重回胎内。 但意志坚决归坚决,并不代表李衡失去理智,既然是白莲教的所谓禁地,那会否有什么机关陷阱之类的东西埋藏在此? 所以一入井下,他就立刻双腿撑壁,一尺一尺得探察下去,确认是否有暗匣机关潜藏其中。 虽说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等闲机关根本没作用,普通的弹簧机括迫发的飞镖暗器于他而言连针灸都算不上,千斤之重的滚木礌石对他而言不过是健身器材, 至于毒气浓烟只要他刻意保护下眼球不被伤到也算不了什么。 这也是他敢于以身涉险的底气所在,对于寻常探秘者而言是为死局的威胁他只以等闲视之。 不过事实证明他还是多虑了,一路探查下来什么机关都没有触发,也没有陷阱隐藏。 当然也不排除年代久远暗藏的机括已经腐朽失效的可能。 但这对李衡而言大大减少了阻碍,现在他便只需要前进即可,一路追踪到这源头,看看这孕仙莲台的最深处究竟是什么? 这狭隘的空间大抵也就只能容下一两个人的宽窄,但好在也就一开始的那段像是个井口,是垂直向下,到了后面就变成了个有坡度的斜道。 这就证明其实它还是再往某个方向延伸而不是一路向下往地心奔去。 然后,他很快就到达了尽头。 嗯,就是没多久李衡便到了底,因为在他前方已经没路可走了。 只有黑洞洞的岩壁竖立在他眼前,除了他来的方向其他上下左右皆是封闭再无可行之地,看上去这就是所谓的“井底”。 可,这又算作怎么回事?这就是所谓的孕仙莲台? 上下四周看了一圈除了岩石还是岩石,这能孕个什么啥?还是说时间太久得了不孕不育,输卵管阻塞了? 见此情形李衡也只好平复心情半蹲下来,继续不骄不躁得查探着这已经无路可走的隧道,企图找到什么线索不至于就这么无功而返。 不过就在他低头蹲下之时,忽地发现自己脚下所踩之处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他便脚一抬将那个只有一片树叶大小的玩意拾了起来。 “卧槽……” 而当看清这玩意的时候,这次纵是以李衡的心理素质还是脱口而出这句国粹。 这是一块金属铭牌,没有怎么生锈,在照明灯下反射着冷淡的银光,看上去表面应该是电镀过。 光是这么样一个充满了现代化气息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极度充满违和感,而更令李衡费解的还是铭牌上的符号。 那他妈的居然还是两行英文! “究竟这地底下还能给我多少意想不到的‘惊喜’??” 李衡都快数不清自己这一路上遭遇了多少个意料不到的场面了。 虽然他的历程倒是一路轻松,基本没遭遇什么危险,但是相比这种一个又一个的出乎意料的发现,他倒更希望还不如干脆跳出来个僵尸啥的跟自己打一场,打完了就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 但是吐槽归吐槽,李衡还是老实得看着铭牌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Alexander Alejans……” 轻轻念出上面的一行英文单词,李衡微微思索了一下。 “这句英文好像是个人名……音译过来的话应该是……亚力克山大·阿莱琼斯” 而就在他查看这铭牌上英文时,又有了新的发现,他忽然瞥见就在面前的封死的石壁底下,有一小撮奇怪的东西。 他伸手过去触摸了一下,随即便发现这是一小截的织物。 根据手感应该是腈纶和棉花合织品,其本身也是黑色的于这深色的岩壁几乎融为一体难以发现。 于是他立刻用力发掘,很快便发现这竟是一片衣角? 直到这时,他才站起来重新审视眼前这堵岩壁,仔细地打量着它的轮廓。 片刻后,他恍然大悟。 这条通道里不是没有机关,而是已经有人趟过了陷阱。 而现在,那个先行者正静静的在李衡身前的石头下面睡觉呢。 (本章完) ------------ 第八十六章 琼斯 眼前的这个并不是岩壁,而是一块巨大的滚石! 这个滚石直接堵住了通道把这里变成了绝地,并且很可能还把一位名叫亚力克山大·阿莱琼斯的“外国友人”亲切得埋在了下面。 如果是普通人,面对这个情景尽管遗憾,也就只能打退堂鼓,或者回去发动大队人马来日再战。 但李衡不需要。 不就是块石头吗?来的时候怎么干的,现在还是怎么干呗。 喀啦——喀啦—— 石块剧烈的摩擦响动着, 已经塞住这个道口不知多少年,此时再度被蛮力撬动,发出了喀啦的骨裂般声音。 李衡以半边身体作为支撑的撬点,腰部协同肩部一并发力,两条大臂宛如起重机的液压缸一般输出着巨大的动能,不断地迫使这块塞住了岩洞的大石位移。 当然他不是用的死力气, 而是借助了坑道本身的形态作为杠杆力矩去施加力量。 轰隆——哗啦—— 伴随着大量碎石的滚落,一道空隙从这封死的道口出现并且越来越大, 而压在这石头下方的东西也慢慢揭露出来。 待到李衡将这滚石推动到露出一个可以过人的空间时便停了下来。 然后他便清楚得看到了这位沉眠的“外国友人”。 此刻的他, 一半黏在滚石上,一半风化在坑道里。 非常的均衡,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五五开吧。 李衡提着等开始查看此人的遗物,尽管有不少都碎在了滚石之下,但仍有一些散落在旁保留下来。 其中包括电池已经失效了的铝合金手电、细钢绳索、防水风衣、美式工兵镐、甚至还有个小型的防毒面具以及一款非常古老的机械式柯达相机。 可以看出来此人绝对是个专业人士,作为一个探险家是远比李衡这种临时起意的家伙专业的多。 可惜他还是死了,死在一个简单但却致命的陷阱下。 李衡翻着他剩下的这些东西, 找寻可能还有用的物品,最终找来找去他感兴趣还是只有那个相机。 倒不是相机本身, 而是相机里的胶卷。 这款机械式的柯达相机实在太老了,如果不出意外李衡猜测这东西很可能比自己爷爷岁数还大, 假如他爷爷还活着在的话。 “他进这隧道的方向跟我是不一样的,他是从对面来的, 所以没被压在石头下的半边是在滚石对面,也就是说他不是从我来的那个白莲教洞窟进来这地下的” “这样说起来也对, 我进来的白莲教洞窟早就被乱石封住,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而且这么推测起来,这个人应该是在鼠潮发生之后才到来这里的, 否则滚石封住了通道的话,鼠群就过不来,也就不可能在神台舍中肆虐” 李衡眯起了眼睛,在脑海中快速的搭建着一条时间线将这些信息统统串联起来,尽管还有许多环节是空白的,但一个大致轮廓正在其脑中形成。 接着他又将之前那块金属铭牌拿出来在手中观察,看着上面的英文名字,又看了看一半睡在地上一半黏在石头上的友人。 “亚力克山大·阿莱琼斯……阿莱琼斯……琼斯……不会是他吧?” 一个念头在其脑海中闪过。 喜欢看电影的朋友或许知道,八几年的时候有一部风靡全球的悬疑探险类电影,由好莱坞大导演斯皮尔伯格执导的《夺宝奇兵》。 这部电影讲述了考古学家兼冒险家的印第安纳·琼斯在全球各地古老遗迹中探险发掘宝物的奇闻故事,该片已经上映广受好评,在后来二十多年里一共拍摄了五部,成了该类型片中奠基大作。 印第安纳·琼斯这一人物形象也从此广传全球。 这个电影人物当然是虚构的,但是在创造他的时候,也是参考了历史中真实存在的人物形象。 传闻其中之一便是那个哈弗学者兰登·华尔纳,此人还有个更为国人所知的名号——敦煌大盗! 彼时华夏大地正值分裂割据的混乱之时,此人得到一军阀势力支持前往敦煌考古发掘,名义上是发掘但实际上盗取和破坏了大量的古代文物, 那些国宝至今还流落海外在他国博物院中展览。 当然, 此话不过多延伸,回到正题,电影人物形象有时候并不是单一取自某个历史人物,创作者多数时候会复合得使用多个原型。 正如印第安纳·琼斯也不只是借鉴了华尔纳的事迹,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才是其真正的主要原型。 和华尔纳哈弗学者的出身不同,那个人是活跃在二战时期的一个民间冒险家,更多时候是以私人身份行动,据说还参加过亚美尼加的随行军队记者团,接着军队的便利游走各个世界古老文明遗迹,探索各大古地。 此人姓氏就叫阿莱琼斯,具体人名不详,相比于华尔纳在正统考古界并没有多大的名声,更多都是些民间传闻。 相传他曾经在非洲发现过一座从未有人找到的深埋沙漠地底的金字塔,据其描述那是座比吉萨金字塔还要雄伟的建筑,但至今也没有发现,多半只是个传闻。 也有说他后来曾到达华夏境内,甚至找到了一段失落已久的长城遗址,而那段古长城的烽火台竟然还拴着一匹汗血宝马,宝马脖子上挂着一张明朝正德年间的御马监木牌,也就是说那是一匹活了五百年的马! 甚至传闻他找到了达芬奇建造在罗马城地底的实验室,里面存放着一台未完成的器械,而在当时没人知道这机器做什么用途,直到数百年后人类发明了内燃机,赫然发现那台机械的结构就是单冲程内燃机的雏形。 还有有关他在东南亚的冒险传说,什么孔雀王朝年代的古老浮屠佛塔,至今还有悠悠钟声传出,还有在吕宋发现的千年前的金色骸骨……总之就是怎么稀奇怎么来。 但学界广泛公认的是此人的确探险经历丰富,但绝大多数传闻都是瞎编的,基本属于地摊文学一类的东西,是其为了增加自己知名度瞎掰乱造,毫无真凭实据。 但是影视界要的便是噱头,怎么离奇怎么好,将这些匪夷所思的经历吸收改变一下就成了印第安纳·琼斯这个经典人物的生平事迹了。 而至于阿莱琼斯本人的结局却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在多年前宣布要进行一次亚洲之旅,并且制造了一个大大的噱头,他声称必将给世人带来“颠覆认知”的奇迹。 不过这个所谓的“奇迹”过去了近一个世纪了,也没人知道是什么,并且到如今也没人在意了。 李衡知道,或许这奇迹将永远不会出现在世人眼前了。 因为这奇迹的主人现在已经五五开的分在了他跟前。 (本章完) ------------ 第八十七章 吱吱吱吱吱…… 李衡垂目看了眼这个老探险家的遗骸,没有什么表情的取掉他的相机。 对于这家伙,他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像是华尔纳那样反感。 这家伙说到底只是好名声,爱搞奇观吹牛,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制造话题吸引流量。 但和那些专门盗取文物破坏他国文明遗产的强盗相比还是要好不少。 顶多算是一个喜欢钻别人家找大新闻的偷拍狂。 这么想好像也挺烦人的? 于是他又蹲下来在这家伙的遗骸翻找起来,继续搜罗些“剩余价值”。 别说,还真让他又找到了点东西。 一个层层包裹着的牛皮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小金属酒瓶、一个打火机还有一个记事本。 李衡顿时眼睛一亮,其他任何东西他都不关注,唯独有文字记录的东西是他最在意的。 于是他直接将这本子揣到取走,翻开封皮直接翻到有文字记录的最后几页。 因为最后的记录,也就是他在生前的最后信息,李衡关心的还是他死前看到的、知道的。 翻到有文字的最后几页,灯光照着简单看了一下,然后他的第一眼目光就被倒数第三页的其中一行字吸引了。 这本笔记中大部分的记录都是英文写的, 用的是一种蓝色墨水,但在这最后几页,却存在着一个不同寻常的标记。 那是一行黑体描黑的中文。 “压龙戬” 这三个字还是繁体写的,笔画相当之复杂,但是这一勾一捺却十分到位,可见这个阿莱琼斯实际上非常熟悉汉字。 在这三个字后面还跟了一团乱糟糟的图案,像一大坨的线团,那是他划掉原来图案的痕迹。 这种线团还不止一个, 这说明他想画出一个能够简单描述这东西的图案,但或许画了好几次都觉得不太行难以描述所以又自己划掉了。 并且在一页后面, 就是大大的空白只有一行潦草的英文——lets go China! 李衡微微皱眉感到有些奇怪,一个不明所以的东西, 然后就直接转进到了要来华夏? 还是说这个名为【压龙戬】的事物就是他此行的目标? 一时半会应该是弄不清楚了,这里的环境虽然安静,甚至比图书馆还安静,但的确不太适合阅读。 “嗯?” 就在他把本子揣兜里后,忽然右耳一竖。 刚刚的话可能要改改了,这里似乎也不是那么安静。 李衡屏息凝神, 就在刚刚他确信自己的耳膜捕捉了一丝声音, 就在这黑暗封闭的地底空间内。 但是现在又恢复了一切平静。 但他相信自己没有听错,以他如今听力,一丝风吹草动都能捕捉。 他立刻贴到侧边将耳朵抵在石壁上,静静地等待着搜索着,宛如一个正在扫描的声波雷达。 咕——嗤—— 出现了!就是这个动静。 像是一根很有弹性的橡胶在伸缩一样,同时摩擦着岩石发出来的。 然后这声音持续了大约1.5秒左右就消失了,紧接着便是很长的一段沉寂,然后再隔大约半分钟才会再次出现。 “一种很有规律的声音,就仿佛是地底的……脉搏!” 李衡心中如此想道。 他回看了一眼地上的探险家尸体,这最后的死亡姿势意味着他当时自这通道里出来的时候很可能是非常情绪紧张激动的,以致于这样一个冒险经验丰富的人在慌乱间中了如此简单的套路命丧当场。 而现在这个隐约传来的声音,会否就是令他慌张不堪的原因? 在这更深处有什么东西吓到他了么? 李衡的目光渐渐明亮起来,气息更是不断变得沉静深厚,犹如不可见底的大湖一般。 或许他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面,在那深处。 没有犹豫继续往下探索,只不过李衡现在全神贯注起来凝聚着心力戒备一切可能暗藏的威胁。 直到他在地下隧道中一路前行了至少有数百米,他摸着岩壁的手微微一缩。 这是某种细微的变化被他察觉到了引起的自然警觉。 这个变化就是温度。 “变热了” 李衡轻声的自语道,虽然仍旧身处阴冷的黑暗之中, 但他就能感觉到这点滴的热量变化。 这让他感到些微的不对劲, 尽管从地质学角度来说在三十米的地下, 每下降百米温度大概就会上升一度。 但是李衡现在所通过的地下隧道并且是竖直向下的,而是一个有着一定斜率的隧道,并且斜率不大,也因此在内部的感受还是类似于平地。 所以他便知道自己在竖直方向上的深度并没有增加太多,因此温度的变化不会那么剧烈。 他现在感知到的地温变化不是纯粹的地温与深度关系带来的。 某种热源存在于前方! 随着他不断的逼近,温度也在持续的上升,很快就到达了能让普通人类在体表感觉到温暖的程度了。 直到他前行了至少上千米,彻底离开了那条逼仄的隧道,来到了一个更加宽敞的空间中。 李衡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一个大平台上,和之前刚刚进入白莲教矿场的感觉相似,但又有所不同,因为山中的矿洞是一片漆黑,而这里却有光。 是的,已不知比那白莲矿洞深邃多少的地下,竟然还有光线! 在这种地方,哪怕太阳光能打一百八十个弯也不能照射的进来,因此这里的光亮只能是来源于地下。 “火山熔岩?” 李衡第一时间做出这样的推测,眼前的环境中充斥一种暗红的光泽,十分的微弱,但对于视力足够的人来说勉强可以照亮前路。 并且隧道到这里的环境温度一路都在上升,所以猜测为地底岩浆也比较合理。 只不是李衡也清楚的知道,秦岭大地之下是不大可能存在火山的,这里的地质地貌本身是由沉积岩形成,后受到板块运动挤压拉伸形成的变质岩山系。 哪怕是连死火山的存在可能性都很低。 不过这都不是大问题,随着李衡继续前进,这种存在于表面的问题很快就解开了。 他发现这些暗红的光泽都是来源于非常固定的区域,同岩浆那种具有一定流动性的流体不同。 而等他看清这些暗红光泽来源时,熔岩光源这个推测就可以否决了。 “氟石结晶体,还是某种异构体” 这是一种大量附着在岩层上的一种石质结晶,散发着幽幽得暗红色光芒,照亮了这本应漆黑一片的空间,形成了极为独特的地下景致。 氟石也称萤石,古代也叫暖宫石,有多种变体,多数都可自行发光,也有的需要外部能量,譬如照射太阳光,或是加热。 而这里的氟石就是在加热下将内能转化成了光能。 也就是说这里有光的前提是先有了热,两者的因果关系是有先后的。 而在不远处一簇更浓郁的红光吸引了李衡的注意,这簇红光的亮度标表示那里远远异于这地下空间内其他岩层处的分部密度了。 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是人工干预的存在,有人将大量的氟石聚到一处,制造了能在这地下长明不灭的灯光。 伴随着李衡慢慢靠近那密集红光的位置,曾经一度消失不见的人工痕迹也再次出现。 属于白莲教的那些特征也不断得在石柱、岩壁和地面出现,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被雕刻打磨成了台阶。 “看来这里就是所谓孕仙之处了,那口井上所说真正的禁地所在” 滴答——滴答—— 就在此时他忽地听见了水滴滴落的声音。 也许是地下水,但也许是别的物质……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连串的台阶,直通那传来水滴声的地方,而这里的一切都笼罩在暗红的光芒下,有种如渊如狱的梦幻恐怖感。 但就在他准备踏过台阶,去往深渊彼岸之时,他忽然转头望向了另一侧,在这台阶另一边遥远的黑暗区域,那里没有被这光源笼罩。 但那里也并非完全的黑暗,一对对同样是红色的光点密密麻麻的挤在那里。 一对、两对、三对……十对、百对、千对……无法数清的红点,像是一张黑脸上挤满的青春痘一样。 同时,伴随着多年未有的生人气息,随之而来便是无与伦比的嘈杂混乱交织一起的——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本章完) ------------ 第八十八章 惨烈的真相 这大概是一个可以让哆啦A梦当场暴毙的场面。 没有哪个人在看到这样的场面还能泰然自若,就算是李衡,就算是他的精神力已经强化到了人类极致。 但在那十分之一秒内一股恶寒还是令他的鸡皮疙瘩瞬间爬过全身皮肤,然后又靠着足够强的定力压制了下去。 一瞬间李衡的肌肉疯狂绷紧,爆炸性的力量潜藏在四肢,尤其是腿部,只待有那么一点风吹草动他便要……拔腿跑路! 废话!谁他妈愿意跟一堆成千上万不知数量几何的老鼠硬刚正面?! 他宁愿去跟霸王龙对打, 也不想和这群东西纠缠。 而如果说阿莱琼斯是在目睹了这一幕之后才慌乱失措发疯似的逃离这里,就能说得过去了。 正常人谁见了不慌,心理素质差点的能直接心梗了。 但是蓄力了数秒之后,李衡发现虽然狂乱嘈杂的吱吱声犹如暴风海潮一般涌来,但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点并没有靠近自己。 似乎有什么圈禁了它们的行动,想象中如洪水般的鼠潮并没有立刻发生。 但这些东西,不会是善类,就如那老人的故事里所说。 李衡还搞不清楚为什么秦岭深处会有如此巨大的一个老鼠窝, 但是既然出现在这里, 那么多半跟这白莲教的秘密有关。 他继续沿着台阶而走,无视那侧旁的鼠山鼠海,但始终刻意保持着警惕和距离。 顺着台阶而上,李衡走到了一处高台,这里四面仍然插着古老的教旗,同时还有八方八戒八禅镜的布局,皆是白莲教刻意所为。 同是犬牙交错宛如利齿般的“刀山”一路铺开, 沿着暗红的岩壁形成了半月状的轮廓,映照着血色的光泽。 这种布置说明这地方就是个祭坛, 是充斥着死与血的所在, 和之前那所谓的孕育生机可完全不是一种风格了。 仿佛是到这里,白莲教才揭下了那一直掩盖着的面具, 露出了此处的狰狞本相。 然后在不远处的一个圆形大石上,李衡发现这石面非常圆润是经过了打磨的,而上面更是刻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字,并且字体各不相同,显然不是出自一人,而是由多人刻下。 在圆石的右侧摆放着一块墓碑形状的大铁坨子, 上面是一个个的血色掌印! 而那铁坨子上用粗糙但却凌厉的笔锋刻着四句批言—— 【铁甲铜尸仙,百死留一生,若为苍生故,歃血印此状】 “这竟然是一个状书?在此留印者都是做了百死一生的保证么,铁甲铜尸仙……” 李衡眯着眼睛又看向了刚刚那个大圆石,提着灯查看那些刻着的小字。 只见上面署着各种各样的人名,有的歪歪扭扭看上去写的很吃力,多半是刻的人不太会写字,还有的刻了一半只刻了个“二狗”、“三娃”这样的赖名,甚至连姓氏都写的不顺溜。 但也有刻的不错的,不光只是刻了自己的姓名,甚至还刻了一行字在上面,有简单有复杂的。 诸如纯粹的教义口号——“无生老母在上”、“弥勒保佑”、“白莲永存”…… 也有比较实际的——“三哥,俺会为你报仇!”、“待俺上京城,取那皇帝狗头”、“我不会死,一定能成”…… 也有比较极端的——“杀杀杀杀杀!” 还有比较有文化和民族意气的——“今我纵死,汉儿不绝, 倾汝江山, 复我华夏!” ………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都是些类似临终遗言的话,并且在这些署名中李衡还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号。 “张明武”、“孙三虎”、“王平”……以及“周德羊”! 在这古老的血状和誓言之下,一个隐藏一百多年的隐秘渐渐在李衡眼前揭开。 “孕仙莲台,九死一生……竟是这个意思么” 看着祭坛上遗留的白莲教经文和大量的密录,李衡知晓了何为“孕仙”。 所谓的“大仙”就是那铁状上所提的“铁甲铜尸仙”。 这仙也不是凭空孕育出来的,而是由人变成的。 这个【明神教】是众多白莲分支一个本来不算强大的流派,在整个起义过程中更是一度被清军打散击溃,最后甚至无力腾出力量到前线战场,只能为其他分支提供后勤支援。 而当他们退缩到秦岭山脉中躲避清军主力时,竟意外在山间找到一处洞窟,经过查探发现洞内蕴藏着大量的硝石,是一个天然的火硝矿! 明神教众大喜过望,立刻在此安置,因他们本就是已经降为后勤支援,所以便安心得在此挖矿炼硝制造火药,援助其他白莲分支同时换取钱粮维系。 然而就在这挖矿过程中,他们也在慢慢地探索着这处秦岭深处的地裂,不断向下向里延伸,最终发现了一处极为奇异的地下空洞。 这里到处暗红如血,犹如佛经中记述的无间地狱。 而在这“无间地狱”中他们偶然发现了一处更加奇异的地方。 那是一潭水池,但池中流动的却不是水,而是另一种他们根本不认识的物质。 这种物质浓稠如汤,纯白似奶,根本不像自然之物。 最终还是坛主见多识广博学多闻,说这里面的乃是【地藏精】。 这【地藏精】乃是大地能量汇聚之处,山川元气沉积之所才会生成的天精地华,无数岁月积累下来的“天地之势”令得岩石化乳地气凝精,不知经过了亿万斯年才聚成的这样一个精池。 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的产物。 不过既然是宝物,那自然有外物守护,就在这精池的周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鼠巢,生存着难以计数的硕大地鼠,凶悍异常,为此白莲教还在此展开了多次“人鼠大战”,甚至不惜运来了火药。 最终虽未把巨鼠灭绝但终于得到了地藏精。 闻此乃是天材地宝,便有教众迫不及待饮下这地藏精,然而但凡如此做的教徒全都当即暴毙死于非命,并且死状凄惨难看。 顿时,在教内掀起一股恐慌,这地藏精也从原来的宝物瞬间变为众人眼中的不祥之物,此地也一度被封禁。 但是,人的欲望和好奇却是封不住的。 没过多久,另一位坛主继任之后便解封了此地,再次打起这【地藏精】的主意,只是这次他改换了方式,不再是直接内服的方式,而是改为外用。 然而这地藏精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只能存在于那个池中,一旦离开池子很快就会褪去乳色变得透明,渐渐就化为了普通的山泉水失去效用。 因此只能让人进入那池中,浸泡于地藏精中。 此举果然有效,最初的浸泡者在出来后产生了极为神异的变化,他的身体快速的发生改变,肌肉变得紧实牢固、经脉不断强韧、皮肤也越发坚硬强悍就连力量也在不断增强,到最后身躯表面甚至坚韧如铁刀剑都不易砍伤。 就如那民间传说里请来了“大仙”上身一般,不再是凡人! 有此先例,后续之人前赴后继纷纷加入,都要进入这池中沐浴地藏仙精。 想想看,要是整个明神教的教众全部变成如此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大仙”,那这天下岂不是触手可得? 但世事又怎可能这么简单如意,很快他们就发现不是每个人都能如那第一个人般幸运,后续者几乎全部都在浸泡后陆续死亡,浑身发黑皮肤萎缩干枯如树皮,惨状骇人。 这再次把教徒吓住了,并且可怕的还不止于此,那第一个成功者在“大仙附体”之后仅仅过了半年左右也死了。 那死后的教徒身体呈现诡异的古铜色,全身如同凝固成了金属。 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后,白莲教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仙家福地的琼浆玉露。 后来教中将浸泡过【地藏精】并且没有立即死亡的教众称为——铁甲铜尸仙。 因为他们生前的肌体会不断变得强硬坚韧并且如同铁甲覆身一样,而死后尸体如同黄铜一样凝固,由此得名。 而为了不造成恐慌,坛主和长老等高层对外围的教徒隐瞒了铁甲铜尸仙的真相,只以“大仙”代称。 只有最核心的教徒才能得知真相,并且有可能通过仪式(浸泡)成为新的“大仙”。 只不过大部分人是没有这种勇气的,毕竟死亡概率高达九成以上,就算成了也不超过三年寿命,甚至短的只有几个月。 基本上只有那些被洗脑很深的教徒或者跟清廷有深仇大恨的人才会选择“成仙”。 所以这处禁地被称作“孕仙莲台”,以大量的人命孕育出来一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仙”,也只有这样的“大仙”能够顶住上百名大内侍卫,扛着满身的刀伤剑伤还有洋枪一路杀入紫禁城内,杀到养心殿前。 也就是说这所谓的“大仙”其实不过是能以一敌众的“死士”罢了。 (本章完) ------------ 第八十九章 那个故事的后续 凭借着“铁甲铜尸仙”的存在,白莲教在各地的叛乱之中经常能打得清军措手不及,取得关键胜利,以至于搅得大清江山上下不宁,最终元气大伤动摇了根基。 而那些底层的清军兵卒更是称这些“大仙”为白莲教的“黑风妖人”。 因为一方面要保守铁甲铜尸仙的秘密,另一方面这些“大仙”的外表都发生了骇人的异化,全部都以黑衣黑袍包裹身体, 只留下眼睛露出。 再加上他们力量奇大无比速度快如疾风,冲入敌阵就如同刮起了一阵黑色的妖风! 而这些大仙基本不会战死或被俘,所以等到命数耗尽的时候都会被白莲教回收,然后锁入铁棺之内祭拜。 因为白莲教终究是个封建迷信的宗教结社,尽管教内非常尊崇铁甲铜尸仙,但是这种诡异的变化还是让他们忌惮, 鬼神之事还是要谨慎对待。 毕竟这种“大仙”死不瞑目起尸了,那也太可怕了, 因此专门造了铁棺材盛放他们的尸身, 防止他们再爬出来,甚至不让埋入土中,不让接触地气,只能悬在半空每日念诵祭拜。 除了周德羊那具尸体落入了清廷手中无法回收。 不过从历史发展来看,即便是拥有着这些“大仙”白莲教也未能完成造反大业推翻满清,最终还是在清军的剿杀下溃灭了。 占据此处的分支【明神教】最终也无力支撑,溃散离去了, 留下了这处一百多年前建造的禁地遗址。 不过李衡根据眼前之所见,却发现这里在被白莲教遗弃之后还有人来过! 除了那个国外的探险家阿莱琼斯, 仍有其他人在白莲教兵败灭亡之后来到了此地。 因为就在李衡身前不远处的祭坛上,陈列着尸体, 一具具的尸体, 堆叠着陈列在上面, 总共不下十具, 并且一旁还堆积大量的衣物,那些都是民国时期风格的长衫大褂。 白莲教聚义是清朝嘉庆中后期的事情了,距离民国还有近百年时间。 而他们大多都是呈现着赤身裸体的状态,死状也非常惨烈, 皮肤萎缩干硬如枯树肢体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着,犹如肆意疯长的妖树。 他们是在某种剧烈的痛楚中死去的。 李衡猜测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都是在浸泡了地藏精之后却没能撑过毒性发作反噬而死的,也就是说他们没能成为“大仙”,大多都成了那牺牲的百分之九十几。 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不惜死得如此凄惨,都要入这精池沐浴,难道成仙的欲望就如此之强烈吗? 况且,这铁甲铜尸能算哪门子的仙? 李衡也不用再猜测了,就在这些尸堆旁竖着一块木质的牌子,应该是就地取材用的白莲祭坛上的木帷所做。 这,是一块墓碑。 而在这简陋的碑上写着非常简单的一行字——“吾兄弟长眠所在” 就在这“墓碑”旁不远的地方,几行血书题在祭坛之上,但其中的内容却跟什么白莲祭祀、神鬼之事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一篇请愿誓言。 全文如下—— “今我等入山侵扰实乃不得已,东瀛仇寇狼子野心,荼毒天下戕害千万中华儿女,天下兴亡危在旦夕,望先人在天垂帘,令晚辈求得至宝,强我中华儿女,清扫豺狼澄清寰宇, 晚辈纵身死无间尸陈万山之下亦无怨无悔!晚辈陈子安、赵华灵、李一、贺天问……(又是一串人名)留此血书拜启先人,望天地垂怜拂我四万万中华儿女血泪,我等愿化身铜铁凶魔黑煞恶鬼亦要杀日寇诛豺狼,重拾江河万里再现日月乾坤!” 到此,李衡已完全明白,这些后来者不是什么企望成仙的野心之士,而是在那段日寇侵华的惨烈时期走投无路的仁人志士。 一群在日寇铁蹄肆虐之下绝望的华夏儿女,不得不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 当年的白莲教虽然覆灭了,但是教众并没有全部被杀,有不少都重归平民之身躲入各地民间继续生存,其中还有留下了后代之人。 这些人当中可能存在着当年的白莲教高层,他们在临终时将这个深埋地下的秘密告知了自己的子嗣。 时间匆匆而过,来到了那段华夏大地最为混乱和惨烈的时代,这些曾经的白莲后裔如今的民国百姓,在侵华战争发生之后亦奋不顾身得投进了抗战之中。 然而彼时的国力差距令他们感到绝望,最终他们重聚一堂决定将这祖辈流传的禁地重启。 就如当年的白莲教制造“大仙”到对抗清军一样,他们虽然已经明确的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仙人”,只不过是一个短期的人形兵器罢了。 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得来到了这黑暗的地下,一个接一个得投身进了几乎必死的池中,并且在目睹了同伴残忍可怕的死状之后仍然决绝得走入其中。 直到,那仅有的一个人成功了。 是的,从这最后的情形来看,的确是有一个人成功得活了下来并且成为了铁甲铜尸仙,而那块简陋的墓碑就是他所立。 并且那人还非常幸运得活了挺久,很可能活过了整个抗战时期! 因为就在这些尸体旁,李衡每隔一段便能看到一行小小的字迹。 “我今日又杀贼寇五人,子安哥你可知道……” “昨日我于三家屯埋伏,将一日寇小队长脑袋拧下,血喷了我一身,但我也中枪了,胳膊好疼……” “华灵兄弟,我把出卖你父亲的汉奸宰了!你在天之灵可安息了……” “今日贼寇扫荡山下村寨,我虽杀了那三个畜生,但仍未能救下被侮辱的姑娘,唉……” “天问兄今日好险!脱下黑袍后差点被花儿妹子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可千万不能被她瞧见,不然会吓坏她的,我也让媒婆重新为她寻找归宿,不必等我只当我死了……” “后腰没有知觉了,我可能也快要死了吧……” “花儿妹子成亲了,那男人很老实很难干,我很放心……” …… “胜了!胜了啊!我们赢了,狗日的输了,这群畜生败了退了……兄弟们伱们看到了吗……啊哈” 这最后的一条字迹是走形和混乱的,说明写下这行字的时候他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动,并且有些字迹是模糊的,大概是被泪水冲刷的吧。 这是一篇篇零散的日记,是一条条向天堂兄弟报信的家书,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在这里留下的岁月之歌。 李衡沉默良久才缓缓站起来,看向一旁挂着的一件件黑袍黑褂,这是卸在此处的伪装,上面沾满了早已干涸变黑的血色。 “他最后还是回来了这里,那个故事不是传说” (本章完) ------------ 第九十章 地藏精 在他初入秦岭之时,从那个老村子的老人家口中听来的故事,到这里基本上已经得到了验证。 突然爆发的鼠患、浑身裹在黑袍之中只留一双眼睛视物的神秘人…… 不出所料那个神秘人就是从这里活下来的唯一一个幸存者。 并且他在最后一次进来这里便再没能出去了。 而他最后一行的目的则是解决埋藏在此的一个祸患。 李衡望向另一侧暗黑中无数双攒动的猩红光点,此起彼伏的吱吱声徘徊不去。 这个巨大的鼠巢是天然存在于此的,白莲教认为这些地表上从没见过的硕鼠是守卫此处的妖怪。 李衡觉得这或许是某种奇特的共生关系。 本来的话这些鼠群是不会前往地面的,它们长久生存的环境就在这地下深处,所以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从未有过鼠潮侵袭秦岭的事件,在地表生活的人类也不知晓大地下还有这样的生物群落。 甚至在白莲教发现了这个地方,并且建造了祭坛,不停得制造着「大仙」之后,也都没有发生巨大的鼠潮。 除了局部的人鼠冲突,大部分时间还是相安无事的。 所以李衡并不认为这里的鼠巢是为了守护那个【地藏精】而存在的,两者应该都是这里奇特的空间环境所孕育的产物。 一切的变化都是在后面发生的,是民国时期这另一批人到此之后,才使得鼠群变得异常甚至一度冲出了地表,形成规模巨大的鼠患。 这一切都要靠李衡从那个幸存者,也是最后一位「铁甲铜尸仙」的记录中获得答案。 「吴虬那厮竟是叛徒!他已投靠了日军,还把压龙戬盗走了,我虽已将其擒杀,但压龙戬已被他送到了日军的木下大队,找不回来了……」 这是李衡在这些记录找到的一条信息。 这里面有一个关键词【压龙戬】。 而这个东西就在不久前他才看到,正是在那个探险家阿莱琼斯的笔记本中! 一个吸引他不远万里前来华夏的东西。 不仅如此,李衡也在部分祭坛上遗留的白莲教秘要中也看到了这个称谓。 其中有这么一句话—— 「天下奇物出秦岭,龙脉深处有玄机」 「地藏精华龙涎液,压龙戬镇炼狱天」 这个所谓【压龙戬】到底是什么? 李衡带着这个疑问继续追寻下去—— 「若无压龙戬,毒龙闹翻天」 又是一处这样的记载出现在祭坛的一卷经文上,那是一篇魔改后的禅宗经卷。 里面将《海龙王经》的内容大刀阔斧的修了一通,将里面的翻海之龙改成了炼狱毒龙。 炼狱便是佛经所说的八热地狱,整个八热地狱灼焰覆天烧铁为地,并称此地就是就是其中八热地狱中的极热地狱。 说起来这里异常的温度以及到处都是暗红的暖宫石,的确和极热地狱非常相似,而白莲教本身作为佛教分支(自认)采用佛教神话理论来把这处地底空间纳入到教义体系中来,将这处奇异之地纳入到本教的世界观内,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完成对其的「法统」正当化,以此来说服教众。 …. 并且还衍生了一个炼狱之中镇压了毒龙的传说。 本来的话,这种故事应当只是纯粹的迷信传言,是白莲教编造出来完善自身教义蛊惑普罗教众的。 但是如今李衡结合实际来看,或许不是那么简单。 毕竟百年之后到此的那批民国义士已经不算白莲教众了,但他亦提到了相关的事宜,并且还说【压龙戬】被盗走了。 李衡向前一步,他是交叉着寻找各种信息相互佐证,一边是白莲教以迷信教义和传说形式写下的内容,一边是那位义士留下的零散「日记」。 「失了压龙戬后,毒龙果然不再安生,惊得群鼠沸腾狂躁莫名,毒龙翻身恐已不远,地上百姓当如是奈何……」 李衡微微皱眉,难道说这里真的关押着一条所谓的毒龙吗? 正是因为丢失了那个【压龙戬】所以让它失去镇压,毒龙翻身将有大祸,正是感受到了这灭顶之灾所以鼠巢才会***,往地面逃窜? 不由得李衡又想起来之前听得那一连串有规律的声音,一舒一张,宛如潜在地下的呼吸声一样。 莫非那就是毒龙在呼吸? 李衡当即心下一横决定不再自己乱猜了,目光凝视着前方,反正答案就在不远的深处,他要自己去一探真相! 嘈杂的鼠叫声依旧萦绕不停包裹着他的耳膜,像是有无数根毛毛刺在反复扎着他的大脑皮层。 但是李衡却不为所动,一张脸冷硬的像是生铁,迈开步子径直朝着祭坛后方走去,在那里便只剩下一道道天然形成的岩石沟壑的特殊地貌。 朦胧黯淡的红光之中李衡只能看到这是一个呈半圆状隆起的高坡,非常的巨大,完全由天然的地底岩石构成,没有任何人工打磨的痕迹,但却满布了一条条裂缝和沟壑,而那个「孕仙池」就在这半圆高坡之上。 岩石高坡的下方除了连接祭坛的那条岩石窄道,其余地方则全部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光点,像是一片海洋。 鼠的海洋。 任何一个走上这里的人都要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光是想想一旦掉下去之后的可能性……那就不只是头皮发麻了。 不过好在,这下面如浪潮般挤来涌去的群鼠并没有往这处高坡上爬来的意义,反倒都很守规矩的围着此处。 从这个情形来看,也难怪当初白莲教的人认为这群「妖鼠」是地藏精的守卫了。 李衡脚下依旧四平八稳,无视这鼠群的压迫感一路走上高大的石坡,眼中其中一条沟壑来到了顶上。 在那里,他终于见到了白莲教所说的【孕仙池】和【地藏精】。 那是一块嵌在石坡中的小池子,也就一丈见方左右,前宽后窄,像是个大大的栗子,或者说松果的形状。 而里面盛满了白色的「乳液」,的确就如那记录上所说的,仿佛是从大地中渗出的乳汁,由纯粹的元气凝结成的精华,纯白如雪。 …. 镶嵌在此像是一块凝固的蛋白,又似浓乳化成的琥珀。 「这东西当真是天地造化自然衍生的产物么……」 看到这东西之后李衡不由得心驰神动,谓感玄奇。 这东西说是有人特意造出来的奇观他也能接受,当真不可思议。 这池中的【地藏精】应该不是一潭死水,固定不变的,而是每年都在缓慢的增长着。 如今近百年时间过去,这里面的液体已然盈满了这不大的池子。 于是李衡便看到一缕溢出的「乳液」顺着这个半圆形石坡那些天然的沟壑流淌了下去,顿时鼠群之中便掀起了一阵巨大的波涛! 十几只皮毛泛着暗红色的老鼠在那坡底张口接住了流下去的【地藏精】然后咽了下去。 紧接着所有的鼠群都快速远离这些老鼠让出来一条「通道」,这些老鼠沿着通道一路飞奔而去,但是没跑多远就开始挣扎抽搐,变得诡异莫名,仿佛中毒了一样。 但是它们仍然连滚带爬的往前跑去,直到在那「通道」的尽头瘫倒,挣扎着抽搐而死。 而在那尽头,李衡看到 了一只不得了的东西——没有灰黑色的皮毛,全身都是暗红的表皮,体型巨大足有一头未成年的母猪般大小,无法行动像是一摊烂肉般趴在鼠群中的巨型母鼠! 浑身光溜溜的肥硕母鼠两双眼都没有,在它腹部下还有数不清的只有拇指大小吱吱乱叫的幼年鼠崽。 只见她伸出同样肥硕且没有眼睛的头颅来,张开嘴巴将那些刚刚死在跟前的老鼠咬住一口一口得吃了下去。 零下十七度 ------------ 第九十一章 特殊的“能量” 令人作呕的恶心场面,李衡也未曾想到会目睹这样的景象。 老鼠会同类相食他是知道的,但是眼前的情况和那种食物匮乏,个体之间相互厮杀互食的情况明显不同。 这就是有一种「计划」得进食。 「已经诞生了社会结构,并且是类似蜂群和白蚁那种由单一的鼠后负责生育的生态模式」 很奇葩,在这之前他也只知道自然界的哺乳动物中裸鼹鼠存在这样的情况。 但是这些老鼠明显不是裸鼹鼠。 并且这个情况已经证明,这群老鼠那异常的生理特性也是由这【地藏精】导致的。 只不过这群鼠类也扛不住其中的毒性,但它们演化出了另一种吸收其功效的方式——由部分成员作为容器去承载最原始的毒性最强的物质,然后等到毒性在它们体内分解之后,再将尸体喂给鼠后,鼠后再进一步得弱化其效用产生乳汁哺育初生的小鼠。 由此形成一个多环节的过滤链条,一步步完成了整个族群的「进化」。 所以,与其说它们是【地藏精】的守护者,倒不如说同样是【依赖者】罢了。 和人一样,它们想要获得这物质带来的好处同样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只不过它们有的是生命。 站在这方纯白池子跟前,李衡凝视这所谓的【地藏精】,忽然他动了,他决定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弯腰身后从那池中捧起了那纯白的溶液。 只是入手捧起的那一刹那,李衡就瞪大了双目。 这液体与手掌接触的瞬间他便感觉到了一种极不寻常的异样,那是一种高度的刺激感,他感觉从手掌开始,一种如同毛刺电击般的酥麻感迅速沿着手臂的神经传导开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在其身体上出现,就如同一股无形的「气体」钻进了他的毛孔之中,迅速的融入了皮肤、肌肉、经络、骨骼…… 「这个液体中蕴藏着匪夷所思的‘能量,!」 他知道自己的形容不太对,不符合物理学和化学的定义,形容一种液体蕴含的「能量」很高,无非是指其内能或者化学能。 也就是说除非他手中的是一捧开水或者汽油,但都不是。 李衡想表达都不是这种含义,这溶液的温度并不高和环境温是一致的,而至于它的化学能李衡也不能靠手就测出来。 只不过他实在找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 只能将其称作为一种「能量」——一种完全区别于一般生命从食物中获得的能量。 这种「能量」拥有着非常强悍的生命亲和力,能迅速得和生物的有机质融合然后形成生化反应,从非常深层的层面上对生命肌体进行改变乃至重构! 然而,其副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李衡的双手现在处于一种半***状态,并且一股铁青色正在缓缓顺着手腕向上攀爬。 …. 「这东西的确是有毒的」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作为一种从地壳岩层中极为苛刻的特殊环境下不知经过怎样复杂的物理、化学综合反应生成的一种极端化合物,普通生物摄入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异常。 所以与其说是毒性,不如说是作为一种非生命物质与生命体之间的排斥反应。 只是这种排斥有强有弱,根据不同个体效果不同,有的可能当即就死亡了,而有的却能坚持一段时间,最终在体质变异下器官衰竭而死。 但是如果办法解了这个「毒」,那它就是一种绝佳的人体强化物质。 因为和任何一种普通的药物、补品作用机理都不同,目前市面上的强身健体药物无非是改善部分人体系统的官能效 果,让人体从食物中获取能量的效率微微提高一些,或者是在运输能量的过程中更畅顺一些。 但这【地藏精】不同,它是直接给人体「注能」! 尽管李衡还解析不了这其中发生的微观反应,究竟这物质是如何做到能量转换、生命亲和这种程度的,但事实就在眼前。 仿佛是在给机器充电、汽车加油一般,直接绕过了人体那套复杂且弯弯绕绕的机理路线,单刀直入一步到位。 被这种「注能」激发之后的肌体组织会长久得停驻在迫发状态,始终保持「强悍」的形态,这也是为什么直到那些「大仙」死后尸体还会呈现古铜般的金属色。 但是很明显,正常人类的体质是不可能经得住这么一通粗暴直接的操作,所以没人能在经过「洗礼」之后还能正常活下去的。 直接内服的话,死得更快,突然涌入的「能量」瞬间就会摧毁人体内部脆弱的消化和循环系统。 反倒是这群鼠类自然演化出来的「净化」方式取得了长期利用的成果,尽管这些方式依旧存在弊端。 只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基础前提——那就是普通生物。 李衡看着捧在手中的地藏精正在慢慢褪色,很快就从浓白的液体化为半透明、完全透明的水,他凑近了闻一闻没有任何气味就像是普通的泉水。 果然就如白莲教记载所说,这东西只能存在于这一方池子里,一旦离开就会褪色成水。 李衡猜测,应该是这个池子,这个隆起的半圆石坡存在着某些特殊化学物质,或者特定的磁场,稳定了这种物质的化学结构。 而一旦离开这个环境,这种「高能」物质的化学结构就会裂解失效。 摊开双手,已经化成水的地藏精洒落在地。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很想将这种物质带出去进行化学检验找到其深层物质结构中的秘密,然而这种机制决定了无法做到。 除非他可以把实验室搬到这里来。 李衡看着已经有些微微变色的双手,微微凝聚心神,将部分意志力集中到自己的双手上,就如同他之前在老家那个洞穴中突破五级能效桎梏时所做的一样。 如今的他不需要「进化药剂」只凭自身的精神力就可以做到,并且可以精确地控制到局部身体组织。 他自身的「生命能量」开始涌向双手,自手臂以下的部分开始快速升温,很快就超过了这里的环境温度,渐渐地达到了四十摄氏度的高温,并且还在继续上升。 白色的雾气从他手掌上升腾起来,那是汗液被蒸发出来的效果,随着烟气一同蒸发掉的还有刚刚融入其肌体内的有害物质。 本以变得铁青的手掌肤色现在已经恢复如常。 那是那股充盈的感觉却持续得存留在双手之内,李衡握掌为拳便能感受到一股膨胀的「弹性」,那是被灌注了全新的能量的肌体反应。 「在化学和医学有句话叫作抛开剂量谈毒性得都是耍流氓,但除却剂量之外,受体本身的生物性质也不可忽略」 「可以致蟑螂于死地的杀虫剂,对于大象来说或许只是打个喷嚏」 嚓—— 腰带的金属卡扣发出咔哒声,李衡的外套和裤子一同脱落下来。 赤着身体的他一步迈出踏入了洁白似乳的「孕仙池」中。 零下十七度 ------------ 第九十二章 泡澡的好处 这【地藏精】的毒性可以瞬杀成年人类,幸运的也就多活几个月或是几年。 这种毒性的烈度李衡自然不敢说只是打个喷嚏的程度。 但是既然敢赤身入内,那他便是有十足把握的。 会中毒,但没什么大碍,跟能够获得到的益处相比绝对值得一试。 本就已经盈满的池子在李衡入内之后瞬间批满涌出大量的地藏精,顺着石坡的那些裂隙和沟壑流淌下去,瞬间下方的整个鼠海沸腾了。 吱吱声狂乱兴奋得交杂在一起像是引动了什么噪音炸弹一般! 但是李衡充耳不闻, 只是慢慢地将自己浸入地藏精之中,让这纯白的“乳液”没到自己的胸膛。 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安逸的泡着牛奶澡一样,世界上最致命的“牛奶澡”。 很快那种强烈的冲击感就从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涌现出来,相比于之间仅仅双手接触的感觉来得要猛烈太多了! 连体魄值高达166的他也能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刺激效果,很难想象那些普通人是怎么以凡俗肉身扛住这冲击的。 那些成功化作“铁甲铜尸仙”的人,他们每个本身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啊, 或是有着过人的体格或是有着可怕的意志。 否则,光是这种受刑般的仪式就足以让绝大多数人退缩。 但是这种感觉对于李衡来说算不得什么,甚至在心里感到有种莫名的熟悉。 这和他之前冲击进化时的感触有些类似! 零距离接触其皮肤的地藏精中蕴含的未知成分正在飞快得涌动着、亲和着他的肌体, 那不同于往日从食物中获取的“能量”正在快速而直接涌入体内,与他的肌肉、组织、筋膜、体液相融合。 同时大量的“毒性”也在侵入他的身体,从无数个毛孔中渗透进去,产生复杂的生物化学反应扭曲他的基础生物结构,令他的细胞组织发生异化变形。 而就在此刻,他的体温也开始升高,循环系统带着大量的人体水分冲刷着皮下组织, 然后在十分之一秒内蒸发气化并且带走这些毒性物质, 在对他的身体产生不可逆的伤害前便阻断了入侵。 这就是李衡和普通人类的区别,没有人可以做到像他这样直接以自身意志去干扰和操控机体生理运行, 达到以精神精确得控御肉体,解离有害物质。 于是泡在池中的李衡裸露的上身正在蒸腾着氤氲的热气,像是泡桑拿一样。 当然,这种蒸发阻断不可能做到百分百的防御, 仍会有一成左右的毒性侵入人体, 但还是那句话,毒性是根据剂量来的。 这种比例程度的毒性对于常人来说仍然是致命的慢性毒,但对他而言剩下的交给免疫系统和肝脏肾脏就行了。 所以目前真正意义上对他而言棘手的还是那汹涌而来的异种“能量”! 一方面这种亲和力让他不需要刻意吸收都能得到来自地藏精华的滋养, 但另一方面过量涌入的“能量”也在冲击着他原有的系统稳定性。 这就像是在蓄水泄洪一样。 本来他的身体就具备一套完整的流转回路,那是他在过去无数的锻炼、学习、调整,并且经过了三轮冲击之后形成的全新内天地环境。 如今他为了更进一步,继续开拓自身的“容量”和“强度”,引入了这全新的自然能量。 且不论这【地藏精】的产生原理是什么,就当那白莲教说的是真的——天地之势自然能量积聚下令得岩石化乳地气凝精,是天地元气的一种具象化产物。 那么这种物质所承载能量的便不下于李衡自身的生命力,尽管突破五级能效限制之后,他已经从原来的“池塘”变成了“水库”,但这新注入的“流量”也不容小觑,稍有不慎也是有“堤坝溃裂”的风险。 只不过以李衡的谨慎和专注便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已是时候了,他忽然伸手一抓,从池边的衣物中取出一只小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个带着黯淡金红色的丹丸! 时隔多日,李衡再次碰上了需要用它的机会。 当日为了冲击自身桎梏同时消弭反震的损伤,他一共炼制了三颗“五毒神丹”,分别在第一轮和第三轮冲击时服用了一颗。 但那第二轮冲击的烈度没有想象中来得高, 因此便省下了一颗。 如今正好在此处。 他一口服下, 药丸外壳迅速得溶解,药力在他强悍的消化能力下很快释放出来扩散到全身,形成了一股自内向外的“保护力”,一股温和舒适的暖意,和一股清澈气爽的凉意共同扩散相互纠缠着在体内,以阴阳和合共生共济得方式运转了起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李衡的精神也一刻未有闲停,不光这周身上下的肌体调节需要精神力来控制,他的脑海中更是不断浮现着这些时日来学习到的丹道理论和周天运气之法。 不得不说这次的经历令他收获良多。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理论资料仅仅是帮助了他完善自身修习锻炼的方法的话,那么现在他就是将那些理论,那个“求仙者”创造出来的诸多超越现阶段人体承受范围的方法真实应用了起来。 因为,这些来自【地藏精】的“能量”便是其丹道经学理论中的“外炁”。 或者说,是“外炁”的一种,在道教丹道经学的理论中,人体可以直接获得来自外界的自然能量,打通内外周天循环,建立所谓的“神桥”沟通此岸和彼岸。 这此岸便是自身内天地,而彼岸便是外部的大世界。 这种理论虽然在修行界内传承多年,千多年前的古老修行者就在追寻此中的真相和奥秘,但真正领悟得道者却未有所见。 李衡不敢说当下的自己便到达了这个境界,毕竟他也是在特定环境之下,在这个很可能是天下仅有的【孕仙池】内沐浴着来自地底的奇物【地藏精】。 可他此刻的确在这种理论思想的指导下完成了对这些涌入自身“能量”的引导梳理和吸纳融汇。 从实证角度来看,这些丹道理论至少是在限定条件可行的正确法门! 只可惜,除他之外同样没有人能够体会和验证,毕竟这种限定条件的前提是生命力足够强能够抗住【地藏精】的侵蚀。 一直在他头顶上蒸腾的热气终于消散了,而他体内那两股暖意和凉意也渐渐消融殆尽,这是体内药力耗尽的征兆,也是他的机体到达极限的信号。 哗啦—— 李衡从池中站起,浑身纯白的液珠滚落,从他那全身泛着微微铁青色的虬结肌肉上滑下,这让他看起来像穿上了一层纳米贴身战甲一样。 而其脑中面板数值已然刷新 【体魄——172】 【精神——175】 体魄直接跃升式的增长六点,而精神也增加四点。 这个澡泡的价值连城! (本章完) ------------ 第九十三章 鼠国 在他的体魄和精神已然到达如今这个高度层次,像这种程度的数值提升已经非常难以见到了。 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他可能要不停的锻炼修行学习……数个月或者半年才能达到的进度。 甚至如果修习强化摸索的路线不对的话,几个月做的都是无用功,一星半点都没得提升。 这个澡泡的值啊,哪怕中毒中的满身铁青都无所谓。 要不是自身目前已经到达极限,他还想继续泡下去。 不过他亦在心中告诫自己, 凡事要懂得量度,知晓进退有余。 得了便宜心存感激和确幸即可,不能滋生过度的贪婪,只有这样才能时刻保持理智。 这【地藏精】的确是种妙不可言的东西,但李衡也明白,对自己而言它的作用也到此为止了。 再继续下去只会让自己产生不可逆转的依赖性,即便是他这样的超人类般的心智也未必有自信可以戒除的依赖性。 不夸张的说, 这种物质对于人体神经的刺激超过这世界上最强禁药的效果十倍有余! 初始的接触它会让人感受到剧烈的刺激从而带来无与伦比的痛苦,而一旦适应过去,其所带来的瞬间充能的满足感是任何生物行为都比不上的。 之所以白莲教曾经的那些“铁甲铜尸仙”没有成瘾原因是,沐浴过【地藏精】之后他们其实就等于一直沉浸在药效之中,而等到这药效散退之时也就是他们机体崩溃之时。 根本等不到“瘾”上来第二次浸泡就直接死亡了,或者说他们的死亡原因就是药效退却后的“戒断反应”。 这是一种只要药效过去就会瞬间将人类反噬致死的“超级禁药”! 也就只有李衡这种强化到变态级肉体的怪胎能够抗住毒性的同时不会因为依赖性产生戒断反应。 但他也不敢多次长期得使用,难保不会阴沟里翻船。 只是盯着这潭再次恢复平静的乳白池子,他不禁微微瞥眉。 此物如此神奇有效,但却对人类并不怎么友好, 使用它获得的收益远比不上所要付出的代价, 如果不是自己这个异类(挂比)恐怕没有什么人能够完美利用它。 这不禁又让他想到了,土庙地下那位求仙者写下的话——“世间有真灵法,却无应法人” 看着眼前的【地藏精】池,明明有着这样的“天材地宝”,堪称超级化合物, 但于人类而言代价却太过苛刻。 他的思绪有些飘飞,他想到了之前研究生物医药科学时看到的许多案例和记录,其实在世界各地许多实验室中都或多或少的合成过一些效果奇特可谓逆天的物质, 多少科学家都觉得自己找到了攻克癌症、提高智力、增加寿命……等等的“神药”。 然而只要一到临床检验之后, 结果就是一地稀碎, 那些物质进入人体后的反应大多都不尽如人意,甚至可能直接导致人体衰竭。 所有这些都表明了一个事实——人类的躯体太弱了。 不是那些药品和物质不给力,而是它们必须迁就人体这个复杂而又羸弱的有机体。 就算是高达引擎也没法把一个老爷车带飞,飞起来前肯定就散架了。 “也许某些天然而又隐形的定律就规定了凭凡人之躯不可触及超凡了吧” 他深吸一气,感受着体内的力量流转越发纯透,来自【地藏精】的能量已经可以完美的融合进自身的循环周天之中,没有驳杂排斥之意。 他伸展双臂摊开双手,然后猛地合掌一拍,顿时掌声如雷气劲炸开,在这封闭的地下空洞里造成了一次剧烈的动静,甚至直接盖过了嘈杂的鼠叫声! 一瞬间下方的老鼠惊惶震动,如同退潮一般吱吱乱叫着涌动散开,掀起了蔚为壮观的画面。 而就在这些老鼠从石坡下散开之后,李衡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架梯子,悬挂在前方的崖壁上,那里已经被鼠群占据,如今老鼠散开才短暂的令其重现。 前方已经是这个地下空洞的尽头了, 再往前基本上就只是最原始的地裂, 之前的人为何在这里挂了一副梯子? 李衡目光微凝, 迈着步伐走了下去, 顺着半圆的石坡一路前行,直至来到那原本被鼠群占据的区域。 一踏入这里,他便感到脚下软绵绵的,像是铺了一层厚毯。 这是粪便。 大量的老鼠粪便堆积形成的覆盖层! 吱吱吱吱—— 狂躁的吱吱声从两旁传来,暗淡环境下无数双猩红的小眼凝视着他,仿佛被无数把狙击枪的红点瞄准了一样。 然而一直到李衡都快走过几十步都没有一只老鼠敢于靠前,反倒是他所过之处鼠群退散。 “故事中的另一个细节也被证实了” 这当然不是他自带什么王霸之气能够天然震慑这群鼠类,更不是他已经修炼出什么护体神光方圆十步人畜避退。 在那位老人家所说的故事里,曾提到鼠患发生时,那个黑衣人所到之处鼠群退散全都避之不及,其实他现在的原理是一样的。 但凡浸泡过【地藏精】的人都会令这些鼠类畏惧避退,就如同它们不敢爬上这个半圆石坡直接摄取精池一样。 所以“铁甲铜尸仙”可以天然的逼退鼠群压制鼠患,然而这同样也是有限定条件的。 那就是必须得是活人才行。 只有活着的铁甲铜尸仙才能慑退鼠群,而一旦死去成为尸体,情况就会瞬间反转,所有鼠群都会一拥而上拼了命的去啃食。 因为死去的尸体就如同刚刚那个场景,饮用了【地藏精】之后暴毙的鼠尸会成为鼠后的食物,并且经过溶解转化到乳汁之中哺育后代。 所以铁甲铜尸仙的尸体会产生类似的效果,大大激发这群老鼠的吞噬欲望。 这大概也是白莲教会将那些“大仙”的尸体全部用铁棺材装着同时悬挂半空不沾地的另一个实际原因了吧——害怕被老鼠啃了。 然而即便如此,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个命运。 “生命……不可思议” 沉默了良久,李衡才吐出这么句话。 他到没有觉得残忍邪恶……之类的感触,纯粹就是对这种特殊的生物机制感到奇异。 并且在来到这鼠巢深处和悬崖岩壁接近的地方才解开他一直以来的疑问——这些东西吃什么? 就在这岩层夹缝中他看到了不少熟悉的东西——大量的真菌结块,形成了类似于草菇状的形态交叠着生长在这片由鼠粪和岩层粉化的混合基质中,而那从地底涌出的源源不断的热量成为了其生长的能源。 数量非常之多,并且就生长在鼠巢的底层,许多老鼠在这里不断的啃食着菌毯和胞菇。 同时李衡还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有一类提醒相对较大并且后肢明显更加粗壮的鼠类,在鼠巢着不断地倒爬推行,将地上的粪便滚动着推到那片真菌丛林中。 并且根据这些痕迹推测,这些粪便的分布范围是有规律的。 “它们……在引导真菌的生长的范围?!” 李衡看着这种行为感到非常惊异,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群老鼠是在进行“耕种”! 它们刻意得将自己的粪便转移堆积,就岩层浸透腐化形成真菌可生长的基质层,然后真菌再吸收地热生长成群丛,化作鼠群的食物。 这跟人类用肥料肥化土地,再翻垦播种,让作物吸收太阳能长大,最后再采摘的行为何其相似! 一群老鼠,在地底下发展“农业”。 (本章完) ------------ 第九十四章 毒龙 然而,很可惜的是,它们的“文明”可能很快就要终结了。 李衡越过整个鼠巢范围,来到之前所见的那挂生铁打造的梯子旁,这里已经平行方向的尽头,除了这唯一还在向下延生的地裂悬崖。 不需要这个悬梯,李衡直接轻轻一跃便跳了下去, 借着岩壁上些许的凸起石头他以双手发力简单了做了些缓冲,甚至最后的五十米几乎没有阻挡消力,等于是自由下落。 除了双腿震得微微发麻了一下,并无其他的任何反应。 这可是毫无消力和缓冲的自由落地,他的整体躯壳强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类比一下,大概就是他哪怕正面受到高速行驶的一辆金杯面包车冲撞也不会产生致命伤, 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车祸都无法杀死他。 除非是那种装满可燃物质的油罐车冲撞发生剧烈爆炸的车祸,亦或是加速到两百公里以上时速完全由赛车级合金打造的车辆产生的极速碰撞。 当然以上两种,很大程度已经不能算做“车祸”。 这就意味着他在世界上已经少了一种“意外死亡”的可能。 也因此, 他的剩余生命一栏也增长到了108。 如此计算他的总寿命也已经等同于目前吉尼斯世界纪录中最长寿之人的记录。 对此其实他是有些疑惑的,虽然自己理论上已经成为最长寿的人类之一了,可按理说自己的生命强度应该是远远超过那些记录种的人类了,但是面板给出的生命寿数,然而还在人类范畴之内。 像自己这种已然成为“半超人”的生物,不说长寿千载,按理说三五百年应该有的吧? 这就证明, 寿命和生命强度有关, 但是关联度又没那么高,或者说那不是一条直线增长的正比例函数,而是某种未知的曲线数学关系。 “衰老的力量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一边思索着这个, 另一边他已经到达了悬崖底部的裂隙, 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立在前方的黑色身影。 一个背对着自己佝偻的身形,身上的黑色袍褂包裹着身体。 乍一看去会觉得这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眼前, 但李衡能感觉得到, 这具身体里没有一丝生命气息。 他一步步得靠近过来,目光中带着尊崇和敬意。 不是出于什么生命层级也不出于实力高低,而是对人性和道义的一份崇敬。 无出意外这就是那位前辈了, 他的最后归途还是留在了这深处的地下,而在他的周围所见李衡也终于明白他在生命最后想要做的事情。 “这就是毒龙吗……” 李衡喃喃低语着走到悬崖底部的裂隙之上,到此他已经无法再往前进了。 因为,龙就在他脚下。 呼——嗤—— 那个他曾经在隧道中听过的“呼吸”声在这里清晰得传递出来,越过千百万吨的岩石来到李衡的耳膜中。 这是一条全场可能超过数千米,横亘在地下的巨龙,就在这裂隙下翻滚着咆哮着,并且正在慢慢撕裂这束缚着它的封印。 一条完全由氤氲的雾气和翻滚的烟尘组成的“龙”! 至少在这暗红的光泽下,李衡眼前所见便是如此。 “这特么的简直是个高压锅啊……” 难怪那些古人白莲教徒会称之为“毒龙”,这条狭缝之间蔓延数里可见的皆是这种翻滚的沸腾毒气,就如同正在撕裂地底要腾空而起的可怕孽龙! 或许称之为“毒气”并不恰当,因为其本质不过是地壳中的某些无机物质在地质运动下产生的气态化合物,并且经年累月历经千百万年时光最终积蓄到这种体量。 只不过这些物质对于人类,或者说绝大部分生物都是有害的。 再加上这地裂之中异常的地热高温,这些气态物质时刻处在加热状态下,就如同一个煮开了的“汤锅”。 虽然秦岭地下的确没有火山熔岩,但不代表没有地热。 整个秦岭都是板块运动地壳撞击挤压隆起产生的, 在这个过程中大地的地壳岩层始终都是在缓慢得移动、挤压、摩擦着, 而这个过程就产生了热量。 热量蒸腾着地底复杂的化学成分产生各种气体混合物, 并且累积在特殊的地下空腔中, 最终形成了这样特殊的现象。 而现在这些翻滚的气态物质之所以还“老实”得待在地底之中,是因为它们和整个地下空间乃至外部的大气形成了复杂的动态平衡,两者相持才令它稳定。 而现在,这种平衡正在被打破。 某种李衡暂不明确的扰动是这个失衡的开端,但他猜测这大概率就是记录中提到的“压龙戬”被盗一事。 李衡沿着“毒龙”的轨迹前行,果然看到了一处相当特殊的地貌,那是一个菱形的天然岩层缺口,而在那里的氟石密度是他目前所见最高的,几乎凝结成了一块“墙面”。 而这也凸显的墙面中间的缺口非常明显,像是有个东西被剥离出去了。 李衡伸手摸了摸岩壁中的空缺,心中若有所思。 他低头向下望去,这里便是那毒龙的尽头所在,其正下方就是这整个巨大毒气空腔的起始处,翻滚的地底毒气化合物只差几尺的距离就能喷涌上来席卷大地。 “这就是所谓的压龙戬原来所在之处么?” 看似就如此了,但他的心中还是不免泛起疑问。 如今他已然知晓所谓的“毒龙”为何物,只是面对这数千米裂隙,光是可见范围至少就有的数以十万吨毒气,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完整的地下空腔究竟积蓄着多少立方的气态化合物? 从这个菱形缺口来推测这所谓的【压龙戬】至多不过三尺见方的大小,而且从它能被盗走来看,也绝不是什么重量级的玩意。 靠着区区一个体型不超过一米整体可能也就几十斤重的未知玩意,如何能压制的住这恐怖的自然灾害? 但白莲教的教经就能信誓旦旦得写着“压龙戬镇炼狱天”这种话,而现实状况也明确地反应是叛徒盗走了压龙戬之后,地下环境才开始异变。 毒气与大气的压力平衡逐渐失控,“毒龙”渐渐翻身脱壳,并且影响到了上层的鼠群生态环境,将它们都逼得冲出了巢穴,扰乱地表。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能有如此作用?” 李衡现在对那被盗的“压龙戬”充满了好奇。 然而只可惜,那东西早在抗战时期就被汉奸盗取送给了日军的某支大队,战后已经这么多年,具体流向恐怕难以知晓了。 可谈华夏诸多国宝皆流落海外难明去向,散落在地球四方,也不知究竟要到何日何年才能重归故乡。 “啧,看起来日后有必要到那东海岛国上走一遭了” 对这奇物的强烈好奇已经激起了李衡前往大海彼岸的探索追寻一番的冲动。 只不过当下更关键的还是眼前,李衡重回那位先人遗骸所在之处。 他的尸体已经完全硬质化,就如记载中所说那样呈现古铜色的外观,大概是这里特殊的空间环境以及铁甲铜尸仙本身就难以腐蚀的特性令其完整地保存到了现在。 并且由于这里过于靠近“毒龙”,使得鼠群也不敢过来吞噬。 而这前辈最后的身体姿势是前倾的,已经干枯的手臂和手指仍然僵硬得指向前方。 这是一副正在劳动中的定格画面。 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没有出现任何变故,但他的生命就这么自然而然得结束了。 这是他作为【铁甲铜尸仙】寿命耗尽的结果,就在他已经几乎做完了所有准备工作,在这最后阶段,他的生命燃烧到尽头。 所以他那已经干枯的面容上最后凝固的神色是迫切和遗憾。 此乃百年未竟之功。 而他最后要做的事情,就凝固在这些几乎堆满了悬崖底部的无数火药! (本章完) ------------ 第九十五章 艹 当年盘踞于此的白莲教兵败之后虽然几近覆灭,但是这处秦岭深处的分支却残存许久,甚至那炼硝的火药厂直到整个白莲教都溃散时仍在继续着工作。 因此,这里封存着大量当年尚未来得及送上前线战场的火药。 而那些火药如今全部被码在了李衡身前。 这就是这位前人最后要做的事情。 没有了那神秘的【压龙戬】之后,“毒龙翻身”已经势不可挡,一旦这巨量的沉积毒气倾泻而出,莫说这地下空间, 在上方地面的秦岭山地也必然被毒雾笼罩! 到时方圆不知多少里内的村庄小寨乃至山林道路都会被“毒龙”困锁,无数生灵将惨遭罹难,人员伤亡难以想象。 因此他只能出此下策——用大量的火药炸掉这处悬崖所在的岩壁,然后引起这处地下空洞的坍塌将这裂隙堵住,再度“镇压毒龙”。 不得不说这是个极其大胆的想法,也是他视死如归的最后一搏。 然而也是无法成功的一个设想。 虽然直到生命耗尽他都未能完成最后一步,以致留下百年遗憾,但从结果来看或许反倒是好的? 堆积在这里的火药全部以干布包裹, 码成一个个中药包大小的粉包, 堆叠着放置在岩壁旁,如同一座小山般。 保守估计总共很可能有几千斤的重量,也不知他一人在这地下孤独得忙碌了多久才完成这巨大的工作量。 虽然这个数量听上去很巨大,仿佛无坚不摧能炸毁一切,或许当年的前辈也是这么想的吧。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首先这些火药本就是用非常传统的民间炼硝配置法制造的,算是稍微高配一点的黑火药, 因为李衡之前在那火药工厂时, 曾看到一些已经霉化的棉花絮团。 这说明当时的白莲教众已经知道少量添加棉絮纤维可以增强火药的燃烧效率。 但其爆炸力依旧是远不及后来出现的无烟火药,更不用提和现代的高爆炸药相比。 没有雷管以及爆破炸药,就算是有几千斤的火药一起引爆也难以撼动坚固的岩层石壁。 等闲爆炸力炸碎的那点残渣碎石根本没可能把这条数千米长的裂缝填埋堵塞。 而就在此时,李衡又清晰地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龙息”声,那是气体在压力失衡中逐渐膨胀的声音, 这处狭窄的地裂就是它“龙出生天”的地方! 李衡注意到了这一阵阵声响中的不对劲。 “时间间隔变短了,分贝频率变高了, 这证明每次气体压缩再释放的压力都在变大……不会吧” 这回连他都感觉诧异和不妙了。 自己进入此地应当只是偶然才对, 这“毒龙”虽然早已失控但起码也撑了八九十年了,不会这么巧的就要在此时爆发吧? 李衡有些无语和无奈,然而即便只凭着那下方翻涌的雾潮以及空气中微微的气流变化,李衡都能察觉到气压正在渐渐打破原来的平衡。 难道是我进来之后产生了某种隐晦的扰动,致使这种失衡加剧了吗? 李衡不得不这么思考,猜测自己是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掀起了“巨龙”的枷锁。 直到他听到了另一种声音,那是很微弱的夹杂在气流伸缩摩擦之中的声响——滴答、滴答…… 是流水声……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动静了,就在不久前他在那祭坛之上也隐约听见了。 这会哪来的水声? 等等! 李衡双目圆睁,忽然看向上方,那里是地底空洞的顶部也是层层厚重的岩壁,但李衡的目光所在不是岩石。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里的岩壁还有厚厚得地层,一直来到地面,来到天空! 他又想起了老人家所说的那个故事,当然现在已经不是故事而是事实。 一切的开端是什么? 是几十年前因为年久失修的水库再一次暴雨中造成的水患,而那次水灾过后便是鼠患横生。 那时的人最简单直接的理解就是大水冲击了山地里的鼠巢,将鼠群逼了出来。 事实并非如此,深处在这种地下的鼠群还不至于会被地表那所谓的洪水冲击到无处可归。 但是暴雨洪水会导致地下水系流量过载,然后会有多余的水分渗透到这地下来,水往低处流, 哪里最低? 就是这地裂的缝隙,“毒龙”所在之处! 水分一旦流入充满了地热的地下空腔之中, 会立刻被蒸发成水蒸气混合到这个巨大的气体群中,壮大“毒龙”的体魄,并且进一步扰动气压平衡。 这时李衡的脑中响起了陈周鹤的话—— “我看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气候要变会有大暴雨,你赶紧下山来到我家里避避……” 如不出意外,此刻,外面正在下着大暴雨! 因为长时间待在地面以下,不仅让他完全不知道地表的气候变化,黑暗深邃的环境也令他对时间的流逝感知模糊。 事实上,他已经在这地下探索了将近两天的工夫,而这段时间里暴雨降水量恐怕已经超过了山涧溪水以及地下水系的承载量,渗透到这一层来了。 此刻,在他的头顶上方,一阵嘈杂之音再度传来,那是鼠群的动静。 似乎就连它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也对,它们本就是这里的原住民,对环境变化第一时间感知也是理所当然。 不能再拖了,要马上离开这里,一旦“毒龙翻身”这些有害气体会迅速爆发充斥这整个地下空洞,就算是李衡能够长久闭气,但是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他很难笃定可以撑到走出地表。 现在走还来得及,以他如今的力量速度逃出这里易如反掌。 李衡转身就走朝着那悬梯过去,准备攀着岩壁回到上面。 就在他经过那具已经干化的佝偻尸体时,他的脚步忽然变慢了,三步之后更是停了下来。 “艹!” 他怒骂一声,又板着脸孔走了回来。 不就是毒龙翻身毒气泛滥么,不就是方圆几十里生灵涂炭么,不就是生态环境剧烈破坏么,不就是几千条人命么,不就是…… 他妈的几千条人命啊! 李衡胸中凝结的一口气被压了下去。 说他圣人也好,说他优柔也好,但他就是放不下,做不到目睹一切独善其身。 他也知道这么做的确没什么利益可言,这里是现实世界,不是神话世界,就算做了什么善事也没有什么功德可言,并且也根本不会有人知晓。 世人甚至连这件事发生过都不知道。 但,他不也是这么做的么。 李衡的目光落在那张凝固着遗憾和迫切的脸庞上。 (本章完) ------------ 第九十六章 脑子 分别扎破三个位于堆内上中下部分的炸药布包,从中取出少量的粉末。 取火对于现在的李衡来说易如反掌,随便选取两块岩石,质地稍微坚硬即可,以他超人的力量和速度快速摩擦,很快就能令摩擦面升到超过两百度的高温。 然后用高温的石面触碰火药粉末。 嗤、嗤、嗤—— “嗯,三个火药包的火药都未失效, 基本可以认定这里大部分的火药都是可用的” 看来这里的环境的确非常适合保存这类易燃易爆物质,过去了这么久的土火药都还未失效。 而这也是一切的前提。 李衡之前判断这种方式的炸药堆积法是不可能炸掉这个岩壁,形成足以阻埋毒气裂隙的崩塌,是因为这几千斤的火药爆炸力远远不够撼动这里的岩层结构。 毕竟先人活在民国时代,对于爆破和炸药相关的学问了解肯定有限,误以为火药堆一块引爆就是最强最猛的爆炸方式。 然而实际恰好相反,大量炸药堆积在一块, 除非有着非常科学精准且高速的分布式引爆方法, 否则一定会出现大量炸药被先爆炸的气体炸飞导致整体威力大幅度下降的情况。 除此之外, 想要爆破岩层也不是简单的炸药威力就能决定的,其中涉及到复杂的结构力学和承压原理。 李衡不算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凭借着日益强大的脑力,他也看过不少相关的资料,知晓一些门道。 他开始将这堆积的数千斤火药分散开来,按照脑海中的相关知识指导进行布置,顺着石壁和岩层的纹理找寻薄弱的脆点, 以及应力承受点。 只是这样还是不行, 他需要先击碎岩层表面,凿出来一个深坑,然后再填埋炸药,从内部撼动撕裂石壁。 一般这种工程都是需要机械才能办到的,要用冲击钻和电气锤先行开凿破壳。 这种情况下他当然没有工具。 但, 他自己就是最佳的暴力机器! 嘭! 嘭! 嘭! 借助一些遗留的铁质工具,李衡挥刀双臂每一击都是数千斤的力量轰击在岩层石壁上! 火星与碎石炸裂般的迸溅而出,宛如一次次小型的爆炸,基本上这些古老的非精钢工具在他手里撑不过两三下就要报废。 这也无所谓, 反正也都是一次性的,这是它们最后的工作了。 工具报废完了,李衡就用天然的坚硬岩石作为“冲击锤”,千斤臂力再推动自重数百斤的巨石宛如炮弹一般撞碎了脆弱的石壁,制造出一个个破口坑洞。 就这样李衡前前后后共造出来十几个能够填埋炸药的岩坑,然后依次分布得填充炸药包,并且将部分粉包拆开利用散落出来的药粉作为引线。 引线的长短、分布也都是要经过精心计算的,要保证起爆的时机基本一致,爆炸力可以在短时间内汇合达到最大,这就要好好计算火药引线的燃烧速度,以及不同岩层的受力状态。 大量的推算演算和画面模拟在他脑中不停的闪烁放映,手上工作没停的情况下,脑中复杂的计算也在如火如荼得进行。 不仅如此,在他身后那宛如高压锅煮开般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在气压失衡下,那些深藏于地下的原始气体以及开始泄露到这里的空气中。 一股股极其刺鼻的强烈冲击感传来,就连李衡都不由得皱眉眯眼。 这些气体会损伤他的眼睛,即便是他这种体质都感到了来自这些气态化合物的威胁, 可想而知一旦全部倾泻扩散开来对于普通生物是什么概念。 “毒龙翻身祸连天”,这话不是开玩笑的, 上方的秦岭山地不亚于被火山灰洗礼一遍。 身后那“毒龙”的喘息声越发强烈,还有那些流淌进来的地下水被地热炙烤为蒸汽再度喷发出来,卷起一道道灼热的气流。 可谓是风云突变,情形急转直下! 但是李衡的动作依旧四平八稳,不急不躁,强大的精神力让他纵使在泰山崩落于面前时也能不慌不乱。 只不过这变化让他的行动必须要加快了,不然气流完全涌上来之后,他用火药粉布下的引线很可能会被冲散或是失效。 又是三刻钟过去了,李衡终于停下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 勘测岩层、挖凿埋点、分布炸药、布置引线……李衡一个人就是一支工程队! 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完成了难以想象的工程量。 但即便如此,他的把握依旧不大。 因为,还是太弱了,这点炸药的爆炸力还是太弱了。 相比于整个地层的稳定性,这几千斤炸药根本看不上眼。 但,李衡为何还要做这无用功了? 说到底他其实也是在赌,赌一个不大的可能。 这处地下空洞所在的岩层也是秦岭地壳板块运动构造所成,本质是断层崖结构,并且这地壳运动仍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继续,一点一滴得挤压着地层,不断令秦岭山脉隆起升高。 而在这个过程中,地壳的岩层本身也承载了巨大的压力,这个压力甚至大到改变了岩石的性质,而部分的石壳岩层就如弹簧一般积累了大量的地壳动能。 是一个处于超级紧绷状态下的弹簧,当你给一个绷到极限的皮筋或弹簧小小的剪开个口子会怎么样? 李衡赌的就是这些炸药爆破能够撕开这么样一个小小的口子,进而引发连锁的地层压力释放,最终撕裂破碎掉这整个地下空洞的结构。 其实这也是大部分地震的发生原理。 然后崩坍后巨量的土石方在重力作用下就能够直接填埋掉那数千米长的大裂口! 说到底这些炸药也只是个引信而已,用来引爆潜藏在地层中的另一股巨大能量。 只不过,就算只是这样,这区区几千斤的炸药也未必能撕开那小小的口子。 李衡不是神仙,他算不到那种程度,只能说尽力而为,之后的一切全部交给这方天地吧。 若是这天地觉得这四方生灵还有命数,那便能成功,若是天地不仁无动于衷,那李衡也无能为力了。 “又是听天由命么……” 李衡垂目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面容却沉凝了下来,无喜无悲不知所思。 嚓—— 一缕火光亮起,引信开始燃烧了,弯弯曲折的火药路线开始一点点的前进延伸。 李衡立刻发力往悬崖上方逃去,他要在引信燃烧完之前逃出这里。 再回到上方的平台层岩时,到处都充斥着嘈杂和混乱,下方的异变已经将整个鼠群惊得如煮开的沸粥一样。 “滚开!” 李衡一声厉喝浑身气劲迫发,震开那群发疯似涌上来的鼠群。 已经被毒龙翻身惊到狂躁的鼠群已经无视他浸泡过地藏精的特性,只不过此时的李衡如同一柄分波裂海的神剑,他以能够媲美列车的速度冲过,凡是阻拦在他前方的鼠类全部被一瞬间击碎破开,化作血肉纷飞。 而他身上也沾满了猩红灰白的各种碎肉裂骨残渣,一路穿过鼠巢来到那处石坡之上,再次经过了地藏精池。 此刻的他满身腥臭血红,恐怖骇人,宛如从畜生道地狱里杀出来的恶鬼。 噗通—— 他直接跃入地藏精池中,以那纯白乳液洗刷自身,清洗掉浑身的污秽。 就这样,这不知历经多少岁月大地精华凝成的宝物便成了他刷身体的澡盘子,原本纯净洁白的地藏精此刻也被血污污染,变得不洁而腥臭。 但是李衡也不管不顾,几秒钟洗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超人般的速度让他宛如贴地而飞。 轰隆!!轰隆!!轰隆!! 剧烈的爆响而来,连串的雷鸣震动在地下,在这半封闭的空腔中几乎能穿破人的耳膜。 开始了,爆炸的巨响让李衡微微放慢了步子,不禁回头望去,只见火光腾天浓烟滚滚,一共十多响惊雷在那崖底绽放,声势恐怖惊天动地。 等这巨响过后,巨大的声波反差让整个地下空洞好似一片安宁,寂静得令人脑袋发空。 见此状况,李衡的心却微微一沉,难道说果然还是撼动不了么。 只是还没等他多想什么,在其脚边的一颗颗细小石砾忽然抖动了起来,并且震得越来越强,这清晰的震感沿着双脚双腿直击李衡心中! 一瞬间,李衡甚至激动兴奋的想要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现在最应该做的还是赶紧闭嘴然后往外面逃跑。 轰轰轰轰轰——!!! 这次的动静比刚刚那十几声爆炸可要猛烈地多得多了,这次是真正的自然之力释放时的效果,是天变地异的惊世能量。 喀拉拉得崩裂声从脚下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大地的皮肉撕裂,如同山川的骨骼粉碎,无数的落石轰鸣着坠下,像是千百个雷公在这地下暴动,要掀翻这片大地重塑这方空间! 这崩溃的连锁反应比李衡预想的还要快。 “走来时的那条路已经来不及了!” 李衡快速的思考反应着,依旧在急速奔跑中冷静得思考对策。 除了从白莲教找到的那条隧道外,应当还有其他通往地表的路线,因为那个前辈曾经就是从一处地下工事进来的。 飞奔中一块斗大的落石朝他坠来,李衡脚下没有半分减速的意思,抬起一拳迎上直接击碎了这块岩石。 炸裂纷飞的碎渣落石之间李衡也看到了那条隐蔽的道路,就在前方那倾斜岩层的正上方。 那里浑浊的流水渗透着岩缝缓慢地流淌着,这是地下水系的痕迹,只要跟随着水流反方向而行就能逃出此地! 而这通道近乎于垂直的坡度对绝大多数人类来说都是绝路,而李衡手脚发力动作灵巧的宛若一只壁虎般如履平地得爬了上去。 而在爬到这即将崩溃的空洞上方时,李衡短暂的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处地下空间,不久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将掩埋消失,数以千万吨的土石岩层将彻底倾覆这段隐藏的历史。 然而,就是这最后一眼却让李衡看到了另一个震撼了他心神的景象。 不是地底空洞坍塌时地裂山崩的可怕景象,也不是那已经发展到“农业文明”的鼠群在崩溃中完全覆灭的惨状,而是那处石坡,地藏精池所在半圆形石坡。 或许只有到这个高度之中,借助着大量氟石的荧光和残余的爆炸火光,李衡才能看清这个半圆坡面的全貌。 他震惊得发现这个石坡的形状极其形似一个大脑! 整个半圆形状就是脑子的轮廓,那些天然的裂缝和沟壑就宛如大脑皮层的褶皱。 一丈见方松果状的地藏精池就位于这“脑子”的前顶之处,这个位置令他不得不联想到一个脑子中的部位——松果体! 此时那些白色的【地藏精】因为剧烈的震动四溢而出,顺着石坡上的裂隙和沟壑蜿蜒着流淌着,好似脑脊液一般沿着大脑皮层流转。 (本章完) ------------ 第九十七章 生生不息 这幅画面太诡异了,李衡也无法理解。 难道要说是地底里面长着一个脑子? 简直是天方夜谭无稽之言。李衡 难道说那处石坡是更久远的时候被人打造出来的么? 可是李衡是亲自走上去过的,接触过那圆形石坡和地藏精池,那些裂缝沟壑全然没有人工打磨的痕迹,都是天然形成的岩层纹路。 若是说此乃天地自然形成又是大自然的一个鬼斧神工,李衡也有些难以接受,竟偏偏就形成了一个大脑般的形状? 但是留给他的时间只有这短暂一瞥, 随着地底空间的崩溃,地藏精池所在的石坡也坍塌崩碎了,彻底消失在了黑暗的地下。 李衡没有时间再去琢磨这种事情,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拼命往上爬! 闪崩地陷的剧烈轰鸣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他一路沿着地下水系的路径攀爬,浑身被汹涌的泥水冲湿, 但他就如一个要冲破大地的钻头一般顶着湍流和重力一路向上。 逢水破水, 遇石碎石,顶住成千上万斤沉重的土石泥方硬生生从地下撕开一条通路。 李衡调动着自身所有的潜力, 毫无保留得释放着强化到今天的无敌体魄,从顶到下所有的肌肉组织都在满功率运行,澎湃的热量更是将附着在他体表的水烘成蒸汽,让他宛如一台在地下肆意冲刺的蒸汽机车头。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从觉醒【化凡入圣】以来强化到人类极限的体质,头一次全力以赴的对手竟然不是任何一个人类,甚至不是生物。 而是这大自然! 在这自然界的天地伟力下, 如今的他迫出全力依旧只能勉强自保。 不知向上攀行了多久,不知击碎轰散了多少阻碍, 不知被泥水浸湿然后又蒸干多少次, 一丝光明终于在其眼前浮现。 不是荧光灯的辉光, 不是暖宫石的暗红,而是真正的天光! 喝啊—— 爆发出极限的气力,李衡四肢犹如过载的液压杆一样疯狂出劲,直接向着前方冲去, 撕开了封闭接近百年的地洞。 如同一枚炮弹似的, 李衡直接从一口废井中冲了出来, 重回大地! “哈啊——啊哈——” 口吐白烟面如枣红, 李衡的体魄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淅沥沥得雨滴落在他身上,还不等从其体表滑落就已经蒸发汽化了。 李衡大口大口得呼吸着外部的空气,加快体内气体循环交换大量的废气排出,同时体温也在迅速下降到正常水平。 环顾自周,他发现自己正在一处废弃的石屋旁,这口井就是在石屋的院子里,待他走出院子,才发现这整个一片都是半废弃状的村落,杂草横生青苔肆虐,是隐没在深山中荒弃之地。 正在这时,他听见一阵轰隆隆得雷鸣从地下传来,紧随而至的是一股强烈的震感! 回首望去,李衡竟看到了一处熟悉的场景——一处绵延的山坳,那里有着一处满是乱石的荒芜之地,而那里生长着唯一一颗枝繁叶茂的绿树。 “这……我竟回到了这里?!” 李衡万没想到,自己从这废弃枯井中爬出来后, 在这个半山腰的荒村之中竟能看到那人的埋骨处,距离此处不过一二里路, 并且由于此处地势偏高, 李衡一眼望去清晰目睹。 然后还没等李衡有更多感想,只听得那隆隆轰鸣大作雷霆,一股猛烈地晃动袭来,李衡下盘极稳双腿立地生根。 然而那震动集中爆发的山坳就没那么幸运了,脆弱的山地陡然挫裂,喀拉拉的崩坏之声混同着地面塌陷,可怕的裂缝自地表撕开一瞬间就扯碎了这处山坳,而那株青翠的七里香宛如一点绿色的浪花转瞬即逝,在这轰鸣地动之中刹那吞没。 这还没完,那被地动摧毁的山坳,忽然一阵翻腾,发出剧烈的嗤鸣声,一股带着浓重颜色的高压气流宛如倒流瀑布一般冲天而起! 李衡顿时目光一怔,这是地下空腔中的毒气! 难道说崩坍的空洞仍未能将那条裂隙填堵,最终还是泄漏喷发了吗? 然后只见这道气浪喷射了大概两三秒之后,气劲顿减,深色的雾状气体喷射到天空数百丈高,宛若矫龙拔地腾空。 但也仅到此为止了,再无后继之力。 李衡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似乎这喷射是那空腔中唯一逃逸出的一股气流,这点毒雾造不成多大的威胁,很快就会在风雨中消散。 而那冲上天空近千米的气柱,仿佛接天壤地一般直连天空那厚重低沉的浓密乌云。 哗啦啦—— 与此同时,这接触了“地气”之后浓密阴云仿佛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宛如天河倒倾从天泼水似的下起了暴雨,那道喷射上天的粗大雾状气流,也在雨水冲击下越来越淡,像是隐没在了天空消失不见。 站在磅礴雨幕之中的李衡依旧定定得看着那余震渐消的山谷。 “天惊地变,腾龙升仙……” 他低声自语,回想着之前那些信息。 眼前之景实在是太过吻合了,令他不得不如此联想。 “这是巧合么?还是又有什么我暂时无法理解的冥冥之道……” 不过很快他的思绪就被另一个变化吸引过去了,那是他自身的变化,在其意识深处。 简陋的面板上忽然涌起一道全新信息—— 【达成新的人生成就——拯救万民】 【开启超凡之能——生生不息】 李衡微微一怔,心中短暂的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或许应得这个成就的人并非是我啊……” 他的目光落在已经塌陷的山坳中,那里的深处埋葬着一个真正配得上这成就之名的人。 但是随后他又坦然一笑,如此也没什么不好,就当是我承载了前人之功吧。 “天地坦荡,路在脚下,吾心吾行,澄如明镜” 李衡感到自己的心境似乎也更加凝澄通透了,虽不至于到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得层次,但世事万物在其眼中自有另一番色彩。 而至于这个全新的超凡之能——生生不息,李衡也凭借着本能感觉到了其效果和作用。 “这是能救命的奇迹啊” 在感知到其真正效用后,李衡不由得感叹着道。 这【生生不息】是无法主动使用的能力,本身算是一种融入到了李衡自身体内的特性,一旦当他遭遇到致命伤害就会自然发动,消耗当前全部的超凡力,修复自身伤害。 修复到哪种程度,取决于具体受到的损伤,和当前剩余的超凡力。 拥有这种超凡之能后,李衡基本就等于身披一件复活甲! 能于死地之中攫取一息生机再造命数! 这种能力的确也是配得上【拯救万民】之成就。 不过李衡高兴之余,内心还是谨慎的,就算有了这保底的复活甲,也不代表自己就能无所忌惮了。 超凡之能虽然神妙,但不是无所不能没有限制的。 这种能力短时间内只能触发一次,每次都要消耗掉全部的超凡力,修复之后的自己超凡力余额是0,如果短时间内又一次遭遇致命危机,那就真凉了。 而且这种能力是有上限的,毕竟其本质还是修复而非无中化有白骨生肉,如果自己是被外力直接炸成碎片的那种,恐怕就不好说了。 所以对李衡来说这种能力大概率还是提供了容错空间。 现代科技下创造出了大量的超视距打击和各种超高速狙击武器,面对这种武器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前置反应空间,压根没有意识到危机就暴毙了。 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没有什么防御、准备、闪避的机会。 李衡在摸清了这个能力的本质后,迎着暴雨走入了大山之中。 再次来到了那“卧虎”山头,茫茫雨幕冲刷着山体,水雾浓重到几乎化不开。 此地已然大变样了,那座小小的土庙终究没能支撑住在暴雨之下倾倒坍塌,构成庙体的黄土此刻已经被浇打成泥堆砌在了一起,恰似一座新建的大坟包! 至于那尊黄泥神像自然而然也被掩埋在了下面,葬于黄土之中,那颗头颅也好似完成了一切任务就此长眠其下 “元神入木,龙飞升天,难道说他当真是成仙了么……”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生过任何一样超自然的事件,然而这诸般巧合联系到一起却让李衡不禁感到一丝“超自然”。 “还是说他靠着精深的命理术数已经算到了这层?” 如今尘埃落定,无人可知真相,李衡也不打算去刨开眼前这“坟包”掘出那颗脑袋同他来一次生死之间的对话。 只是微微欠身向着黄土包施了一礼,以表多日打扰的歉意和从此获得知识的谢意。 “若是真的成仙了,也愿你能够见到那梦寐以求的‘木舍黎菩萨’吧” 茫茫大雨洗前程,李衡就此下山而去,离开这群山腹地,结束了此次秦岭之行。 (本章完) ------------ 第九十八章 赤诚与执着 “我去!李兄弟可算见到你了!” 看到李衡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陈周鹤震惊着大喜过望得喊道。 “这些天那雨下的像是连天都掉下来了,不少地方都闹山洪了,我还在担心你搁山上咋办呢” 陈周鹤赶紧把李衡请到家里来,不过却发现他身上衣物很是干燥完全没有淋雨的迹象,但又没见他带伞。 “最近这山里老乱了,暴雨山洪的, 听地震局报导说还发生了一起三级的小型地震!” 陈周鹤还没意识到,这场地震的始作俑者就站在他跟前呢。 李衡只是笑了笑说道:“你呢,下暴雨前就有好几天都没去山上了,忙什么事情么” “嗐~这……也没啥” 陈周鹤欲言又止微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然后就张罗着给李衡准备饭菜烧酒,要跟他喝上一杯。 见他不愿多说,李衡自然也就不做多问,只是同他一并喝酒吃菜, 聊天侃山, 同时简单说了说这些天山里的情况,当然自己那趟匪夷所思的地下之旅就没怎么提了。 毕竟很离奇,说了他也不一定相信,而且有些东西就让它静静在那就好,无需太多人知道。 吃过喝过酒足饭饱,陈周鹤又张罗着要跟他过两招,说自己这段日子里又锤炼精进了一番,这回肯定能在他手下多走两合。 李衡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但始终也没答应同他试招。 陈周鹤所在的秦岭老家是几间二层小楼外加一套砖瓦房,很是简陋丝毫没有一个曾经的全国冠军的气派。 而且这简单的格局让李衡颇有些熟悉感, 像是自己老家一样。 而至于自己的父母陈周鹤早就安排到省城去了, 自从出了那事之后, 陈周鹤除了将一部分积蓄分出来作为父母的养老之后, 其余的全都花在了让自己能重回赛场之上。 可惜基本都打了水漂, 如今他自己独自在这老家生活,也很少跟父母联系, 始终在追寻着重拾武道的可能。 这也是李衡敬佩他的一点,不管自身怎么样了,至少孝道不能失。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哐哐哐得颇为有力。 陈周鹤一愣然后蹭一下站起来,好似已经知道来人是谁,脸色顿时一沉。 还没等他过去呢,门外之人已经推门而入了,一脸兴奋得朗笑说道:“师父!我来看伱啦!看我给你带来啥咧” 说着从肩上卸下一只布包然后从里面掏出更多的小包,兴高采烈地说道:“额四叔是开药铺嘚!你看这些都是额找他要的中药咧,都是补气养血润肺通舒的方子,对你可有好处咧!” 此时李衡才看清这个入门来的乃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精壮小伙子,皮肤带着些许健康的黝黑,一张脸孔带着山里娃娃的质朴气色,面相看着便颇为爽朗。 “走!你走!怎么又来了?!” 但是陈周鹤却不领这个情,一脸不快得走过去就要轰他出门。 “还有,谁是你师父!我什么时候收你做徒弟了?!走走走……跟你说多少遍了,别来烦我,回家去家去” 推搡着就将这少年赶出门外,丝毫不给这个热情的小伙子留情面。 “哎哎哎哎……走就走嘛走就走嘛,憋推师父你别推额。”小伙子被赶出门外也没生气只是急着喊道, “额不进来了,你把药收了哈!收了哈!” 说着把一大包中药直接扔进了陈周鹤家的堂屋,然后甩开膀子啪啪得跑了。 “唉……这……” 陈周鹤看着活力旺盛的来去如风的少年也颇为无奈,有些悻悻得走到了堂屋捡起来那些药包,沉默了几分还是收了起来。 “李兄弟让你见笑了啊……” 陈周鹤回来后苦笑着对李衡说道。 李衡面带微笑淡淡的道:“何笑之有?我只看到了一颗赤诚之心,和一颗执着之心。” 陈周鹤微微一愣,面容不禁有些凝滞,然后叹了口气幽幽得走开了。 李衡这才知道那几天陈周鹤都没上山去的原因是老毛病又犯了,这气候变天之际引得他肺疾旧伤发作咳喘不停,这也是那少年为何大老远跑县城给他讨药的原因。 至于那少年也是与他同村的一个村民,也是他的头号仰慕者,名叫林石头。 陈周鹤隐居回乡以来,他是头一个发现这位曾经的全国武术冠军的人,为此甚至兴奋了一整夜,要不是被陈周鹤拦着怕不是第二天全乡都要知道了。 只不过知道了可能也没什么大不了,今时不同往日,陈周鹤的名声早已不复当年,甚至还记得这个名字的人都没几个了。 这少年林石头是个武术迷,最大的爱好便是锻炼练武,自小崇拜的便是曾经真正无敌天下的“五冠王”陈周鹤(蝉联五次国内冠军)。 自陈周鹤回来后,三天两头便来拜访,要他收自己为徒,跟他练习武术修习拳法腿脚功夫。 对此,陈周鹤全部拒绝了。 但被拒绝后林石头也不气馁,照样经常过来看他,隔三差五还给他带些东西,有时候陈周鹤回来会诧异得发现家里被人打扫清理过,连门口杂草都拔了。 对此,陈周鹤也不得不心软了些,偶尔开始同他练练手,指点指点,但始终没有放开口子让他拜师。 这便是他的执着,是他那挥之不去的心底执念。 但凡在体育界中,一旦开始收徒带人,成为教练或老师即意味着职业生涯的结束,从此退居二线不再上场竞技。 一旦收徒就代表着他真正从内心接受了自己再也无法回归擂台的事实。 这对于笃定自己是为了格斗而生,也打算老死在擂台之上的陈周鹤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他不想成为教练不想只是带人教练,他依旧在梦想着重回赛场同天下各路选手同台竞技拳脚相争。 不是博名,亦非夺利,只为了那“武”之一字! 所以他便接受不了收徒,接受不了自己成为区区一个教练的事实。 夜晚,雨已经停下。 睡不着的陈周鹤爬了起来,走到小楼房顶之上,吹着雨后带着湿气的夜风。 本来有着肺疾的他不应该出来受着湿气,但这可以给他带来一丝凉意和宁静,让他烦躁的心灵镇定下来。 砰、砰、砰—— 就在他上楼之后,忽地听到了一连串的敲打的声音,定睛望去只见不远处另一个农家院落里,一个赤膊着上身露出一身精练肌肉的小伙子正在全神贯注专心致志得击打着一个简陋的木桩,发出啪啪响。 正是林石头,他家距离陈周鹤的家没有多远居高临下清楚可见。 陈周鹤看着他一板一眼得练武,还有那身上的肌肉线条和骨骼结构,不由得点了点头。 是个好苗子啊,而且性子也非常执着,颇有自己当年的影子。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林石头练武了,他经常睡不着便会上楼,就看到这小年轻在那锻炼,持之以恒不骄不躁,端的是有一股恒心在里面。 “只可惜呀……” 他不自禁得轻声自语了起来。 “只可惜他虽有恒心,但无人指导,方式过于死板,练得招式也大多都不到位。” 身后忽然传来一句话,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本章完) ------------ 第九十九章 一招 “呃?李兄弟?” 陈周鹤愕然回头才惊觉李衡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而他却毫无察觉。 “不觉得可惜么” 李衡走到他边上,目光落在那个专心刻苦的身影上。 陈周鹤张了张嘴皮,也不知说些什么,又是沉默了半晌。 唯有叹息一声。 想了半天刚打算说点什么,李衡突然脚步一转就要下楼,临走时拍了拍肩膀道:“陈师傅早点下去睡觉吧, 今晚好好休息一番。” “嗯?什么……意思?” 陈周鹤一愣,察觉到李衡这话里有话呀。 “好好休息,养足精力,明日我同你试招对练” 陈周鹤顿时眼前一亮,脸上之前的郁闷一扫而去。 “可算是等到你这句话了!就等着呢!” 他颇为兴奋得说道,这两天他一直想找李衡试招对练,奈何对方就是不出手, 每次都只是笑笑应付过去。 陈周鹤想跟李衡对战训练的心情就好像林石头找自己拜师的心情一样,这回可算是同意了。 他立刻回到楼下卧室,安稳地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便早早起来,用完早饭不多久便开始锻炼热身活动筋骨,然后他便看到在院子里溜猫逗狗的李衡。 “李兄弟你干嘛呢?” “玩啊” 头都没抬的李衡继续用茅草逗弄着那只猫儿。 这不禁让他又想起来山上那只大猫,也不晓得它现在如何了。 但是陈周鹤有些不高兴了:“李兄弟,伱还没忘昨晚说好的事了吧?” “什么事?” “这……陪我对练啊!我可准备到现在了,瞧我这练功服都穿好了。” 李衡笑道:“这我当然记得” “那你还搁着玩呢, 快快去热个身松松骨,咱们开始吧!” 李衡微笑回道:“热身?松骨?没有必要, 陈师傅若是愿意随时都可以开始” “啧啧……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 陈周鹤叹了口气说道, 得亏自己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态度,也了解对方的实力,随便换个别人来都会被李衡这种“傲慢”激怒。 “李兄弟,你看好喽, 可别小瞧我,这些日子我也是想了许多练了许多, 你的招数我也差不多摸清了!” 这不是假话, 哪怕是旧疾复发那几天,他都一刻不停得在脑子里思考李衡的招数破绽,寻找更高水平的技击格斗技巧。 作为曾经横霸一时的冠军武术家,他的天赋绝对是人类之中第一阶层的,再加上无比的好胜心和求武心,他对武术的理解更是每日都在精进。 来了! 没有过多的花架式,穿着练功服的陈周鹤上来就是一个抢招直攻,他知道李衡的反应速度和出招力度,自己一定要把握先机,只要能在初始的三招占到先机,那么随后的攻势他就有更多的余地招架。 按照自己的推算,只要能应住前三招,那么他撑过李衡十招的可能性就很高,这样便打破了他之前一直在李衡手上走不过十招的记录! 电光火石之间试招已经开始了。 嘭! 这是第一招,紧接着是第二…… 没了,没有第二招了,因为陈周鹤已经倒翻在两步之外的地上。 一招,秒了。 陈周鹤是懵圈的—— 怎么回事?我怎么睡地上了?我在哪?我要干什么来者…… 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 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以及不甘的心情再次发起了攻击! 噗, 倒地。 又是一招, 可能连完整的一秒都不到。 “这……这怎么会的……怎么会呢” 不可置信, 又是铆足了气力双脚立地生根,侧身发劲改换打法。 砰,秒了。 “呼——呼——呼——” 陈周鹤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青筋绽起,看上去呼吸颇为困难。 这是他动了真气,牵动了肺腑旧伤,现在发作了。 “继续,陈师傅” 李衡语气平淡无波稳如古井,与之前点到为止不同,即便是见他已经伤到自身仍未叫停。 陈周鹤咬着牙站了起来,强忍住咳出来的冲动,再次提起内劲发动全力攻杀过来! 一招。 又是一招。 最后一招。 噗通—— 彻底力竭的陈周鹤跪倒在地,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浑身已如散架一般脱力,而由于肺功能的缺陷他无力马上补足氧气供应,全身的肌肉被迫开始无氧呼吸,一阵阵酸痛开始发作。 砰~ 陈周鹤用已握不紧的拳头无力得捶打着地面,一下又一下,虽然力量不大,但是次数够多时也足以磨破拳头,就这样捶打到拳面已然出血,让这痛楚不断成为刺激运动神经的信号,催促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再度站起来! 然而,直到他耗尽最后一丝挥拳的力量,都迫不出来能使双腿再次站立的能量。 整个过程李衡就这么一直无动于衷得站着,好似冷漠无情铁石心肠的神像一般端立着看着他。 甚至还要继续无情得打击他:“你连我的一招都接不住,现在接不住,往后不论如何也接不住。” “这就是现实,你必须看清的现实” 比岩石还要坚硬,比冰雪还要寒冷,冷硬的话语就如“现实”那般席卷着陈周鹤。 “就如你的遭遇,你的伤病,你那已经逝去的黄金岁月……这些都已是既定的现实,是挥之不去的遗憾” “无意义的执着有时换来的只会是更多的遗憾” 陈周鹤颓然得坐在地上,似乎有些迷乱。 “陈师傅,你好好的思考思考,究竟什么是值得的。” 李衡说完便离开了院子,留他一人独自静思。 整整大半天的时间,陈周鹤都没有动过,一直待在院落中一边休息一边沉思,像是块化石一样,饭也没吃水也不喝。 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出了家门,径直得走到了林石头的家门口,将那小伙子叫了出来。 “晚上来我这吃饭吧” 撂下这么句话,陈周鹤便转身回去了。 “啊……啊?哦……哦!好好咧!额一会就到!” 一脸懵逼得少年愣了半会才兴高采烈得大声应道。 到了晚饭时,陈周鹤简单准备的些家常荤素菜,还有两壶清酒。 “倒酒” 指着林石头陈周鹤吩咐他给桌上三人的酒盅都倒满。 (本章完) ------------ 第一百章 广传天下 “你,敬我” 陈周鹤又跟那林石头说了句。 “哦哦……”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年轻的小伙子还是老实地端起酒杯恭恭敬敬的站起来敬了陈周鹤一杯。 陈周鹤面带微笑的饮了这杯敬酒,然后淡然得说道:“好,那咱们这师徒关系就算成立了,以后你就来我这里练吧,我会把我所学的尽可能都教给你, 至于伱能走到哪一步也得看你的天赋和努力,不过……我想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吧,毕竟你师父可也是曾经的蝉联冠军,是七十公斤级里的第一人” 说着这些“自吹自擂”的话,陈周鹤的脸上涌现出极其少见的自豪之色,这是他已有十多年未曾展露的自信和光彩, 就如同曾经站在擂台之上被裁判高举单手的时刻一样。 然而, 这番话的信息量和转折度一时间让这纯朴的少年反应不过来,像是死机了一样愣在原地。 直到半晌之后,他在确认无误自己所听到的事实之后,才双手发颤酒水都抖动得洒了出来,然后噗通一下扣倒在地上头如捣蒜一般给陈周鹤行拜师大礼。 然后就被陈周鹤一把提溜了起来,不耐烦得说道:“行了行了……别整这套,我是职业运动员,不是那些老门老派喜欢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你敬了我一杯酒,我接了, 便代表咱们的师徒关系成立了, 简单直接,这便是我一贯奉行的武者就要干脆的道理” 林石头激动莫名,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干脆拎起桌上的酒壶再次敬了起来。 陈周鹤摇摇头笑道:“好了好了,虽然是清酒也别这么喝,还有以后正式练武之后可就不能沾酒了。” “嗯嗯” 林石头用心的点着头。 “好,那再敬李兄弟一杯吧” 他指了指坐了一旁静静看着的李衡。 “我就不必了吧” 李衡笑笑说道。 “要的要的, 不是李兄弟的话,我这脑筋或许一辈子也放不开, 最终死在那执着上也是未必。” “你说得对, 无意义的执著只会是造成更多的遗憾,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现实是什么,也知道我的执着就是单纯的任性了,说到底只是我放不下而已” 陈周鹤长吁一声,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缓缓叹息。 “但只有跟你过招之后,真正见识到那巨大的隔阂,和现实一样的隔阂之后,才能让我建立直观的认知,打碎那执着的幻象。” “让我接受早已明确得正道方向” 他瞥了一眼还端坐在饭桌前的林石头。 “一直以来我自诩是执着于武术本身,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践行武道之路” 他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 “其实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登上擂台的欲望而已,是我的痴迷而已,所谓的死在擂台上也是一厢情愿罢了” 他低头下来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真正有益于武术的事,在于生而非死” “来来来!我也敬你一杯!” 想到这里陈周鹤也举杯要跟李衡碰一个。 亦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接受现实了,总归陈周鹤是决定好了收林石头为徒。 然而晚饭之后李衡却对他说:“陈师傅,这还不够啊” “怎么说?” 陈周鹤有些好奇得问道。 “还记得我们在那庙里发现的东西么?那里面记载的那套武学” “记得啊” “我将那套武学稍微改动了一下, 让其更符合现代人的身体标准,同时也不失它的精髓要义,我想让你重回都市, 以曾经的武术冠军为旗帜开设武学教馆,将这套武学广传天下!” “这……” 陈周鹤怔住了,一时间被他的提议震得有些发麻。 “我说过了,这套武学在日后一定会大放光彩,若能推成此事,在未来必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此武学的立意高远,在于以心法守正之道,指导人体招式变化,修心益性增强体魄。” “只是在那朝不保夕的乱世,这种致力于增益全民的武学没有发挥的余地,连识字之人都没有几个,更遑论看懂心法。” “如今这平和安宁的现代之世,反倒才更加适合它,陈师傅如你能做前锋承载此道广为流传,必可令华夏武学再造生辉,不是以强权欺心不是以残暴慑人,这才是利于武学的上善之道。” “武学乃是中正之道,非仁慈之学,非残酷之理,于恶者以严惩,于善者以守护” “所以想要做武道践行者,必须有坚韧中正的心性,陈师傅这一条路非你莫属啊,于人生最巅峰跌落谷底遭逢大变几经波折不弃初心,虽被执着所迷但终究勘破真实,您是真正的武者” 李衡目光灼灼少有的语气中带着敬意的说道。 “这话说的我惭愧……惭愧” 陈周鹤不禁摇头苦笑:“枉我习武练武几十年,还远不及你这么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的透” “李兄弟,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回头我会好好考虑一番,如何去做” 李衡点点头,他只是给予了陈周鹤一个方向,毕竟开学传武这种事情不是那么容易,上下嘴唇一碰就完事了。 就算最终没有做成,李衡顶多也只是感到有些许遗憾,并不会计较什么。 而且让陈周鹤传播这武学于李衡而言也是有些私心在里面的。 这种看上去很美好可以无限延伸变化的武学对于李衡来说实则过于鸡肋,那真正有用的“变化”何时能出现,何时能推演出来都是未知数,靠他自己一人就好像让他一个人算尽所有棋谱一样。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推广开来,让所有有心向武之人全部参与进来,帮他来推演变化。 这就好比“挖矿”一样,他没必要自己一个人在那硬跑算法,每多一个人来练,就相当于多一台“矿机”,总有那么点可能挖到宝。 若是真的出现了对自己有用的“变化”,到时便可以参照着融入自己的【衡拳】之中继续完善。 可谓是两全其美,习武之人慢慢锻炼可以身心健康,而自己又能得到想要的“进化信息”。 次日,李衡便要离开这里。 离开之际,陈周鹤也是万般不舍,要留他再多住几日,还有许多想要请教的东西。 但是李衡也是笑道:“剩下的我教你,你也学不会了” 给他怼回去了。 就这样,这趟收获颇丰的秦岭之旅便真正结束了。 只是那大川龙脉之中还是诸多谜团李衡仍不知真相为何,依旧需要他往后继续追寻探索。 这天地就是如此,无尽的奥秘无尽的神奇。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一章 真是巧合啊 回到距离秦岭不远处的太平市,李衡先是去了一家照相馆。 将一卷非常古老的胶卷交给老板,让他看看能否洗出里面的内容。 “老板,你这可真是老古董了呀” 没想到李衡能拿出来这种超级老东西,店家都惊了。 “洗肯定是能洗出来的,胶片嘛都是差不多的道理,只不过您这保养的也不太好, 能洗出来成像的估计没多少了” 李衡点点头,他自然也知道在那地底下埋藏了七八十年的东西能保存的多好。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李衡便让他能洗出来啥就洗多少,尽可能地获取到一些信息。 毕竟他着实好奇,阿莱琼斯这么个传奇民间探险家为何会千里迢迢得赶来华夏腹地,不惜以身犯险深入秦岭地下, 最终还身死其中。 结合他最后一次探险前放出“要整一个让所有人类都震惊的大活”的风声, 很难说他不是目睹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物才如此决定的。 八十多年前的探险家、白莲教禁地、地下空间内的奇观、神秘的地藏精以及那形似人脑的地貌、失踪的【压龙戬】、不知是否真成仙的执着求仙者…… 虽然一切都在那山崩地陷中尘埃落定彻底掩埋,但是李衡知道这一切都还没结束,只看自己能探索出来多少了。 一连数个小时过去了,店家折腾了好一会,换了各种不同的透洗方式,还咨询一些早已退休的老牌同行,这才把李衡给他的胶卷清洗出来。 “老板,不好意思哦,你这个确实太老太旧了, 最后能洗出来的也就这么几张,你看看吧” 能洗出来可见成像的照片总共就三四张,而且都是不那么清晰的黑白照片, 店家也不觉得这种照片能有什么用。 但对于李衡来说已经足够了。 将这几张照片扫描成相对清晰些的电子档, 李衡带着这些来到一家快捷酒店中, 将之前的寄存的手提电脑取了出来, 时隔多日他又再次过上了有网的生活。 这几张模糊的黑白照片里,一眼看去都是些没什么名堂无关紧要的东西, 无非是些山林,或是石头什么的, 以及一些像是佛塔似的建筑。 但它出自阿莱琼斯的照相机下,那就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在内。 李衡之前在网上冒充各大高校学生、各类研究员的时候,也曾接触过不少比较先进的新鲜玩意,其中就有借助AI进行图像修复和全能搜索的软件。 李衡还保留了一些后门链接,还能登进去“盗用”一下那些AI强大的功能。 将那几张照片的电子档进行AI修复和色彩填充,李衡便得到了相对清晰完整的彩照,然后他又登入另一个负责全能搜索的AI系统,将其中一张照片传输进去。 这是一张古老斑驳的佛塔照片,塔身究竟有多高,因为没有参照物,李衡并不清楚,只能说纯视觉上来看绝对不算矮小。 而真正让李衡为之上心的还是这佛塔中央的一个特殊结构——一个菱形的凹槽! 这个凹槽同他在秦岭地下那道“毒龙”裂隙旁的岩壁所见非常相似,正是那个曾经安放了【压龙戬】的凹槽! 虽说菱形是个在各类文明中都很通用常见的符号,但这个菱形无论是形状还是边长比例几乎都和秦岭地下那个一致,李衡很难认为这是一种巧合。 再加上,阿莱琼斯也是为此而来,否则他不会在笔记本上特定用中文标记上那三个字。 种种线索几乎可以断定这座佛塔必然和秦岭地下失踪的【压龙戬】有关。 因此他第一个搜索的便是这座佛塔。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尽管AI运行了十几分钟依旧没能从庞大的全球图库中找到匹配的目标建筑。 这让李衡有些意外,怎么可能呢? 难道说这座佛塔是假的? 可阿莱琼斯那个年代连PS都不存在, 哪来什么伪造照片,还是说这座佛塔在被世人保留下来之前就已经被毁了? 还是说……直到今天,除了阿莱琼斯以外这座佛塔都还未被其他人发现? 不管怎样,李衡一时半会肯定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了,这令他微微有些失望,这几张照片中最有希望找出线索的便是这佛塔了,毕竟标志性很高。 其余三张照片,其中一张是一座山头的轮廓,看着很普通那种,感觉地球上到处都是,还剩的两张感觉更没什么用了,像是些沿途拍摄的人物像。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李衡将这山头的照片传给AI大数据进行搜索,然后还真出来了不少能匹配上的山脉。 只不过天南海北世界各地都有,不好断定是哪一座山。 这时李衡眼前一亮,他将刚刚那两张人物像也进行修复,从中找寻细节。 “这种服饰好像是东南亚某个民族的特色服饰……形象上看着像是寮国的塔族人,或是掸骠国的掸族人……” 通过这一轮分析,范围又可以进一步收缩,直接从东南亚收缩到寮国和掸骠国的交界线上,那段绵延近千公里国界线上的原始森林。 在加上限定搜索条件后,AI大数据很快给出了唯一一个结果——占婆古地,野人之山! “竟然是这片山脉中的一座……” 此处乃是掸骠国、寮国以及婆罗洲的交界地,是东南亚海拔前三的山脉,并且是至今都未被开发的荒蛮之地,被巨大的热带原始丛林覆盖,常年雾气弥漫瘴疠横行,基本上属于告别人类文明的地方。 故老相传那片山林中存在野人族群,也因此得名。 阿莱琼斯居然可以独自一人进入这种穷山恶水之处,还能完好归来,可见他传奇探险家的称号就不是浪得虚名,结果却死在了秦岭大地之下,令人唏嘘。 “这么一来确实说得通了,如果是那种地方的确很有可能至今都未被人发掘,而且掸骠国也被称为千塔之国,境内佛塔寺庙多不胜数” 李衡点点头,这些信息至少为他提供了一个方向。 否则的话,想要追寻这个隐秘,很可能就要远跨重洋到那东洋岛国去找寻不知下落的【压龙戬】,只是那样的话线索更少,毕竟世界大战结束后,东洋经历的变故太多,那件东西最终到了哪里很难说清。 既有了一些结果,李衡便心里有底,关闭了这些AI工具,他打开了自己的邮箱。 这短时间以来里面已经积压了许多邮件,大部分都是他的各位“网友”发来的。 然而李衡现在并不想看这些,他无视了这几百封未读,直接找到了收件夹中一个没有备注,并且也是没有个人信息的账号发来的邮件。 这是杨林跟他联络使用的账号。 当看到这封邮件时,向来沉静自若的李衡竟然不自禁得缓缓深吸了口气,似乎这里面的内容对他而言也极为重要。 单击点开,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李衡,伱的猜测是正确的” 看到这句话的同时,李衡的脸色就慢慢凝固了下来,一股无形的寒意以他为中心逐渐蔓延而出。 “你要我帮忙调查的结果已经出来” “十年前你父母的死亡不是单纯的意外事故,这中间涉及一个关键人物——马宏图” 紧跟着下面的是一张人像照片,一个脸型有些发胖微秃的中年男子形象,看着颇为憨厚。 这张照片李衡也有些许印象,十多年前自己还在上高中时的某个晚上,一个中年男人在家里做客,当时爸还让他喊叔叔,之后没多久李衡爸妈两人便说要出去打工挣钱,给他攒将来的大学学费。 那就是这照片上的人。 “马宏图此人是做工活中介的,给各地农民工介绍工作,包括且不限于建筑工地、矿场、化工厂、农牧场等……但大多都是些不怎么正规的工作点” “此人在大约十年前以到东南亚做生意为由离开了境内,从此便再未回国” “本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早年出国不归的人很多,有些就直接定居国外,尤其是某些对于国籍和驻留不严谨的国家,但是在对近些年的案件整理中我发现一个异常的地方,通过走访和调查发现经马宏图介绍的务工人员伤亡率非常高!” “虽然这其中有他介绍的用工企业大多不太安全正规的原因,但是其比例还是太异常了,再加上早年间对于农民工打黑工的政策保护不全面,就让这种现象隐没在了大量的资料中” “直到近期一些破产企业总述资料的开放,其中许多曾经保密的经济官司传出来之后才发现,这里面有大问题!” “因为那些用工事故之后的赔偿纠纷案和企业交头谈判的竟是马宏图这个中间介绍人,有走公台官司的,也有大量走的私下了结的,而其中无一例外都是由马宏图负责” 看到这里,凭李衡自己已经能够推测出后面的结论了,但他还是要一字一句地看下去。 “这个异常情况底下隐藏着一个黑暗的真相,今年在辽省落网了一个盗窃分子,巧合的是他曾经就是马宏图中介团伙的其中一人,对他审问之后我们才知道,那些事故很大程度上都不是纯粹的意外,而是他们人为制造的!” “他们隐秘得制造成死伤事故之后,立刻就会以员工代表的身份和工地、矿场等用工企业接头谈判,争取以私了的方式处理事故,然后诈取高额赔偿金,而这些企业因为本身的不合规很多时候不敢诉诸于法律,基本都会接受私了。” “以马宏图为主导的这伙人用这种方式前后敲诈了全国各地十三家建筑或采矿企业,制造了至少二十多起伤亡事件,有三十八人死亡,十二人重伤瘫痪,诈取金额高达七百多万,并且此人非常警惕,在都没追查到他的时候,于十年前带着这比钱逃出了国内,去往了境外。” “如今很可能早已改头换面,彻底以另一个身份在东南亚某国定居” “这是目前国内方面掌握的部分资料……” 后面是一些需要详细查看的压缩包。 砰—— 一直捏在李衡手中的玻璃杯终于承受不住爆碎成一片晶莹的烟花。 他终于明白陆伯当年去外省帮他处理父母身后事和索要赔偿为什么如此艰难了,除却那企业为难以及陆伯本身文化水平不高外,更大的原因是这本就是个可怕的阴谋! 一个披着人皮的鬼,在利用他人的性命给自己敛财。 “能帮我安排出境的程序么?” 李衡回了封邮件过去。 很快,没到两分钟回执的邮件就到了,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一切就绪。 连一丝寒暄都没有,甚至连一丝表达让他多加小心路上保重的话都没写。 但是李衡冰冷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立刻回了一句:“谢了” 没有什么过多的表达,这就是两个相互认同的男人之间的交流方式。 “真是巧合啊……” 轻轻吐出这句话,李衡站起来转身朝向房间里挂着的那幅世界地图,捻起一只飞盘中的飞镖。 嗤! 锐利的破空之声传来,飞镖准确无误得深深扎在了那片位于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的地图上。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二章 金流沙江上 金流沙江,发源于唐古拉山的雪域高原,一路向东南奔流自南疆流出华夏国界之外。 江水流域广泛覆盖域外数十万平方公里,滋养了大片大片浓密的原始丛林,也是东南亚各国的重要水源。 夜晚华夏时间十一点左右,此时正值南域贸易往来频繁的时节,许多自华夏南疆港口出发, 满载内地所产的日用百货、轻工业产品的货船,远驰千里同暹罗、安南以及寮国等外邦城市进行贸易。 换取外汇的同时,也会将南亚外邦的特色手工艺品、热带水果以及部分农业副产品等带回国内。 近些年来,在华夏的带动政策下如此互通有无,已经很大程度上促进了南疆与东南亚各国的经济贸易发展。 这本是一件好事,若是能长久保持良好交流和经济往来对双方都必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只可惜, 与华夏境内不同,这些南亚外邦长久以来都处在相对混乱的局势中, 地缘政治交割不清军阀混战你来我往, 更有流匪盗寇禁药贩子往来不绝。 时常就会发生干扰正常贸易的突发变故。 尤其是不久前发生的那起边境大案,更是震惊九州,一时间金流沙江上的往来船只都减少许多,诸多水上贸易一度中断。 只有少数渔船和货轮还在运行着。 而王昭和一家便是其中之一,父子兄弟三人,外加招来的四个码头伙计全都在这条排水两千五百吨的中型货船上。 不是他们不想歇,也不是他们不害怕, 而是他们做的生意性质迫使,那一船的货都是易腐易烂的鲜货,要是不能尽早出了损失可就太大了, 到时候的赔偿能让本来就不景气的跑船生意雪上加霜。 另外一点还是因为王昭和一家自祖辈起就在南疆跑船出水,靠着这条大江养活了三代人,自认对这江水之上的一切熟悉无比, 多少有些侥幸心理。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哒~” 这是王昭和的口头禅,一边嗦着灿条鱼盖面一边啰嗦得说道。 灿条鱼是金流沙江一种特产的一种小鱼,每条只有小拇指大,一网捞起能有成百上千个, 都不用扒开内脏, 只要抹些粗盐浸晒几天就能下锅烩炒,简单放些香菜调料就是上好的盖面浇头。 “爸你总这么说……吸溜” 同样吸着面条的王明山就不以为然,都是跑船驾水的人,往来不过利益两字,有钱就能做成生意,没钱就做不成生意,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金流沙江两岸那些穷山恶水的地方咱们又不是没见过,就松浦港那块,半大点的娃娃都敢偷咱们的东西,看着挺可爱的小妹子居然会卖黑货,还有上次暹罗甘省港卸货,我就在市区买了包烟,被一伙灰皮小子跟了一路……” “我也觉得哥说的有道理,这些国家好人能多到哪去” 一旁的王明河应和着说道。 王昭和叹了口气:“唉,人哪有天生就坏的呢,那些人大多也都是被逼无奈,国家动荡环境不安,都是让穷给闹的。” 又偷偷瞄了一眼两个儿子, 见他们都不甚言语若有所思。 王昭和哪会不明白他俩的心思。 一直以来俩儿子都在撺掇自己放弃跑船,他俩年轻人心思活络, 有自己的想法,再加上跑船风餐露宿常年在江上颠簸,的确早就不想干这辛苦的水上工作了。 早就有打算让他把船卖了,攒一波本钱到内地开店做生意。 只是王昭和想着这是从祖辈就在干的家业,从一开始的打渔木船,到后来的柴机小轮船,一直到自己才换的这大船……几十年江上风雨才换来的家业。 这些年来南疆边境的确有些动荡不安,几大动南亚外邦的局势都有些混乱,跑船的的确受影响不少。 尤其是上次那边境大案里出事的船长,以前还跟自己有过几面之缘。 再想想自己这腰腿风湿,是不是真到了要离开这条大江的时候了呢? 哐! 就在这王家父子都各自怀着心事的时候,船舱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船员小伙子大喊道:“老板!江上有艘船翻了,有人落水了!” 立刻赶来甲板上,此刻天色黑暗,只能隐约听见不远处江面上有些许人声呼喊。 王昭和立刻将船上探灯打过去,果见江面上有一个正在扑腾的身影,还有一艘半翻的小渔船。 “救……救命……” 一颗脑袋在水里一冒一缩上上下下。 “是华夏人!” 王昭和跟其他人皆是一惊,这人在水里呼救喊得还是华夏语,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华夏人的打鱼船翻沉。 “快快!靠过去放绳索悬梯!” 王昭和想都没多想直接让船员转舵靠船,同时货船慢慢减速。 “小兄弟坚持下,我们把绳梯放下去你抓紧喽!” 船舷上王昭和朝下大声呼喊着然后把救生绳梯放了下去,在水里沉沉浮浮的年轻打渔人双手一顿急抓,终于抓住绳梯,然后一点点的被拉了上去。 将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得年轻渔人拖拽上来后,王昭和匆匆拿着干燥的救生衣过来要给他替换。 “伱怎么打渔都打到了这边来,不知道这都过边境界了么?这都禁渔区,咋翻得船呀这是……” 王昭和关切的问道。 “谢……多谢多谢捞板……” 这口音听着好像有点怪怪的,王昭和正想问这年轻人是南疆哪里的,刚要开口便看到这个刚刚还瑟瑟发抖的年轻人忽地抬起头来露出一丝残忍戏谑的微笑。 紧接着便是寒光一抹,鲜血迸溅飞射! 跟着鲜血一并腾起的还有三根手指,那是王昭和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 “啊———” 突来的变故,惨痛的叫声,惊得船上所有人全都精神一滞。 除了一个人,就是那年轻“渔民”。 只不过他钓得似乎不是江里的鱼。 一柄精巧锋利的短柄圆刃斧头抵住了王昭和的颈动脉,就是这柄斧头刚刚无情得剁去了王昭和的三根指头。 已经被手上剧痛冲击到几乎昏厥的王昭和只能在生死压迫下强忍住翻滚的冲动。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放开我爸!放开他!不然我报警了” “快快快打紧急电话……” 愣了有几秒钟后船上的其余人员才反应过来纷纷行动起来,或是慌乱吼叫或是要打报警电话,乱成一片。 “别动……斗别动……不然……他死!” 蹩脚的华夏语传来,带着一股残忍的冷静和狠厉。 直到这时众人才注意到这家伙那深色的皮肤,以及明显的东南亚人民族的眉角。 这家伙在水里使用华夏语是故意迷惑他们,并且溺水也是假装出来的,毫无疑问他的水性极好。 此刻船长的命就在他手里,而从其刚才眼皮都不眨得剁去王昭和三根手指的狠劲来看,绝对是会下死手的主。 一时间众人全都不敢妄动,但就是这一刻的延误让他们错过了最后的时机。 黑暗的江面上几道波浪划开水波,冲着货船而来,已经减速的不可能摆脱的掉,几个身手同样利落的身影攀了上来。 直到这时船员们才清楚的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其中一个年轻船员立刻转身飞奔向船上的警报电话! 嘭嘭嘭! 一连多声枪响,这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倒下逝去了。 “让你们……别动了” 残忍冰冷的话语传来,手执利斧的年轻东南亚人冷漠得走到尸体旁吐了一蓬口水。 船上的船员一个浑身僵硬发颤,脸色激动恐惧到扭曲。 但也有人压抑不住冲动,那是王昭和的二儿子王明江,看着惨死在眼前的船工,他额头和脖颈上青筋暴起就要摸起一旁船上的货钩抡过去! 噗—— “啊!!” 又是一声惨叫,王明江抱着断裂大半的右手撕心裂肺的倒在甲板上。 甩着斧头上的血水,这个深色皮肤的东南亚人用看一条死鱼的眼神盯着船上所有的人。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三章 有鬼 “阿冬,把这条‘死鱼’扔水里” 熟稔得掌着货船的舵,手上一直拎着斧头鹰隼般的年轻东南亚人用掸骠语指挥着身后的人将那具船员尸体从甲板上拖下丢进金流沙江的滚滚波涛中。 “来诺,剩下那五个华夏人已经锁在最底下的夹舱了” 甲板的舱门打开,另一个同样操着一口掸骠语的年轻汉子钻了出来。 “死了一个,伤了一个,你说我们还能用他们去交换吗?” 一旁另一个人从江上把他们刚刚乘的小船一点一点吊上来, 这是他们惯用一种水上交通工具,轻便且没有太大的发动机噪音。 但缺点就是动力不太足速度跟不上,因此他们的手法就是让那个名叫来诺的同伙假装翻船落水,再加上他还会一些华夏语,呼救起来就更容易迷惑那些华夏船员。 而只要船只减速了,他们这群一直隐藏在黑暗水面上的小艇就会立刻出动包抄,这类笨重的货船想要再次加速甩脱就没那么容易了。 “五条‘肉鱼’换一个人, 足够了,这生意他们赚大了” 来诺眼睛继续盯着前方水面冷漠得说道。 “这……这真不会有事么?”角落里又传来一声稍有些犹豫的话, “我听说华夏那边要动真格的了,噶洲那边已经被捉了好几个,说是要被送去枪决……” 那是一个坐在角落里的掸骠国年轻人,看上去大概刚成年的样子,脸上挂着一丝忧虑。 他双眼一直忍不住瞥向甲板上那一串刺目的血迹,眉头紧皱。 之前是来诺跟他说要办一件大事,成了之后他们小组就能鸡犬升天, 直接成为工会里的干部,从此以后每周的配给和例钱都能翻几倍,还能给他们都配一辆旧摩托,往后出活都不用徒步了。 但他没想到上来就杀人了! 来诺放开船舵,漫不经心地踱着步子走到他身边,脸上挂着轻松写意的笑容, 一脸的和善友好,完全想不到这家伙是个动手砍人眼皮都不带动的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那个角落里的年轻人脸上绽放,将后者抽得翻到在甲板上晕头转向连滚带爬。 “阿鲁马达!”(掸骠国的骂人语,意思是要帮你爸和你妈造人) 来诺脸上的刚刚的和善笑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像是一只凶鬼一般狠厉。 “都已经上船了还给我说这些屁话?!伱要是再敢多废话, 我就给你扔下去,跟刚才那条死鱼一样扔下江里!” 捂着脸的年轻掸骠人惊恐得看着他,只见此刻来诺脸上又是一片和煦的笑容,充斥着亲善友爱的感觉。 来诺蹲下来像是个大哥一般语重心长得说道:“桑吉啊,你知道为什么平时在公会里你总是只能分到些最苦最脏的活吗?干得最累拿得最少,还拖累我们整个小组。” “就是因为你太软乎了,软的像烂泥一样,烂泥能涂好篱笆吗?” “不能!” “你这个也怕那个也怕能做成什么事哩?只要用这五条‘肉鱼’做人质,去跟华国那边谈判把蛇王大哥换回来,我们就能在达西老大那里挣来一整年的份额,全员升成干部都有可能!” “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他妈的,你就是在那些鱼塘里没日没夜再挑二十年烂泥也升不成干部啊!他妈的!” 叫嚣着说话的同时他狠狠揪住桑吉的头发,几乎将他头皮都快撕裂,痛得他惨叫起来。 咚~ 放开这乱糟糟的头发,来诺的脸色再次恢复到那副冰冷的模样:“所以,现在,你懂了吗?懂了的话,就到下面去找找他们船里还有没有剩的食物,给我们做一顿饭, 我饿了。” 桑吉惶恐得点着脑袋,逃窜似的跑进了船舱里,去给他们找食物。 “你也就剩下这点用处了,一个只会做点饭的废物” 不耐烦得看着桑吉消失在眼前,来诺冷着脸说道。 “先把这艘船开到普清港去” 来诺擦着自己的斧子说道。 “呃?为什么?” 另一个同伙不解。 “兑换人质之前,先用这条船去那做笔生意,普清港那边的察多哈老板最近要出一批货,但是因为边境最近风头紧没人帮他运,我们去走一趟货他能给我们一成的利润,做完这趟再去换人,升干部跟挣钱两不耽误。” 听到这话小组其他几人顿时眼睛一亮。 “不愧是你啊来诺,就知道让你领导小组是对的,你可真有发财的脑子!” 拽着小艇的另一名同伙赞道。 “哈哈哈好哇好哇,要是这次挣到一笔大的,我肯定要把这老玩意换个新的,听说古田镇进了批新货,那些贩药的大佬都在那进货,好像连肩扛炮都有!我他妈就不奢望能搞到炮了,换一把德林77式的也好哇” 一边说着他一边擦拭着手里的老爷枪,正是这东西刚刚夺走了那名年轻船员的生命。 “对对对!我也要换辆小皮卡,现在那辆破货一公里能熄火两次!” “那我要买那个……” “我也要……” 一瞬间甲板上热闹非凡起来,一群“热血青年”欢快的畅想起来,尽情的构思未来的美好生活,一副“欣欣向荣”“乐观向上”的场面。 就在这时接替来诺掌舵的舵手的话语打断了他们的畅想。 “有船朝我们过来了!” 他用掸骠语急切地说道。 “什么船?!” 来诺也有些吃惊,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 只要不是巡逻的边境搜查艇就行,他现在可没有能跟边警对着干的火力! 舵手的语气有些奇怪:“一艘……呃,好像是一艘独木船?” 来诺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巡逻艇就行。 等等,独木船? 这可是金流沙江!什么人会在这条大江上乘独木船,怕不是江边树林漂进来的一条木头吧。 紧接着他便有听到舵手叫道:“人!有人!有人站在独木船头上!” 这就他妈更扯淡了! 来诺动作麻利两步跳上甲板前方的船舷,直接将探灯打过去,笔直的光束照在大江上,只见一根圆木正顺着江水流过来。 哪有什么人? 来诺脸色不善得望向舵手,同伙一脸迷惑得辩解道:“我……我真的看到有人……有个人,怎么会呢?” “你是见到鬼了吧!” 来诺砰的一声放下探灯。 只一转身,他便立马应了自己的话。 真的见鬼了。 来诺几乎是要瞪出来一对眼珠子得吼道:“怎么……怎么在那里的?!” 就在甲板上那一滩血迹旁,不知何时多了个湿漉漉的人躺在那,正是那个被枪打死的船员! 闹鬼了吗难道?! 被他这一吼惊到的同伙全部转身过来,都被这诡异的一幕震惊到了,这尸体明明刚刚才被他们扔下去的!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四章 只是泄愤而已 “杀死活人没有恐惧,见到死人却会害怕,难道是因为畏惧因果报应么” 一句平静但冰冷的话语从黑暗中传来。 来诺警觉地转头望去。 华夏语? 他心中一惊喝道:“船上还有‘鱼’!注意船上还有‘鱼’!”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尸体旁的阴影中还站着一个人,当他走出黑暗时,来诺看清这是个年轻的华夏人,身上还有一些潮湿水渍。 这个场景很是古怪,这看上去像是此人把那个船员尸体捞上来的一样! 那这就更是一个鬼故事了!这可是金流沙江啊, 什么人能到江底把一个刚刚抛下去的尸体捞上来,然后还能追上一艘行进中的货船,再悄无声息的把尸体放到船上来?妖怪吗! “别让他按警报!直接开枪弄死!” 来诺朝着那个握着老爷枪的伙伴大声喊道。 “我……我我……” 然而他得到的只有同伴颤抖的声音。 那把枪连带着他的手一起消失了,模糊血肉和森白的骨茬取代了原来的双手。 “啊啊啊啊————” 发生了什么?! 来诺的大脑一片混乱,再回过头来时刚刚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然而等他再转头看向刚刚的同伴时,却发现连他也不见了! 只有原地的几点血迹昭示这里原本有一个活生生的人。 紧接着他便看到自己身后所有的伙伴组员都面露惊恐的看着他自己。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都盯着我做什么!” 被看得毛骨悚然的来诺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 直到他像是意识到了些什么, 低头望去发现就和刚刚的同伴一样, 他的双手不知何时也消失了, 只有滴答滴答的鲜血在流淌。 “啊啊啊!!!” 同样的惊恐,同样的的叫声,来诺带着歇斯底里的惨叫倒退了两步,然后噗通一声倒在了甲板上,他发现自己根本站不住,因为两只脚也齐齐的从脚踝处断开了。 “不好意思啊,我最近的心情实在不太好,所以对你做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泄愤而已” 冷酷如西伯利亚寒风般的声音从他耳边刮过, 来诺的惨叫声顿时僵住,因为他发现那个男人就坐在自己边上。 “鬼……鬼鬼……鬼!” 只能用这一个单调的掸骠语来嘶吼着表达自己的心情,来诺他就没有半点别的脑量可以思考。 把玩着那柄精致的小斧头,李衡就这么坐在已经没了气息的枪手身上, 一双泛着淡淡金辉的眼睛如同支配着地狱的神明一样无情得扫视着他们。 瞬间, 恐惧、暴乱、惊惶的情绪如同火药桶爆炸一般在甲板上炸裂开来! 有被眼前景象震得心神崩溃之人, 慌张混乱得直接从船舷上跳了下去摔进湍急的水流里,然后被货船行进时卷起的湍流吸入船腹, 然后在螺旋桨下化作一堆血雾。 也有失心疯了一样目眦欲裂手执随身武器朝着李衡劈砍过来,然后被一拳连武器带人一齐打碎的。 还有高喊着“妖魔”和“鬼怪”然后放下那些小艇紧急逃走的, 几个人惊惶的挤在一条小艇上,甚至为了争抢逃命机会把伙伴硬生生推进水里。 “吉利大神在上!吉利大神在上……” 逃出生天的家伙跪在小艇上激动地涕泪横流,双手合十朝着他们本民族的大神祷告行礼,感谢大神保佑,从妖怪手里留给他们一线生机。 然后只听见一阵急促的风声之后,嘭得一声响!! 一柄精致的小小利斧斩在小艇发动机的油箱上,溅起一串火花,没等他们思考弄清发生了什么,爆燃和巨响就已经令他们往后都不用再思考了。 轰—— 金流沙江上亮起了短暂的篝火。 短短几分钟,原本还有十多人,热热闹闹的小团伙,转瞬即剩下个把还在喘气的了。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来诺正是其中之一。 “呃啊……啊啊……呃啊……” 他发出不知是痛苦呻吟还是惊惧惨叫的声音,用已经失去手脚的四肢在甲板上爬动着。 无论如何只要是能够远离那只“鬼”就好! “鬼……怪物……金流沙江里有水妖的传说是真的……真的……” 如同疯癫了一样,他已经被这现实彻底击碎心理防线。 看着已经失心疯似的来诺,李衡不禁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这小小的泄愤举动让他精神崩溃了。 “可惜,留你一口气本是打算从伱询问些信息。” 不过他耳朵一动便听见船舱里有些动静,看起来还有余党在,那这个脑子已经吓坏掉的便不需要了。 咔啦—— 看似随意的一脚踩碎了来诺的颈椎骨,精准的停止了他的生命活动, 宛如最高明的外科医生一般。 吱呀一声,船舱门打开了,抱着一堆乱七八糟食物的桑吉走了出来。 “我找到了蔬菜、罐头还有一些新鲜的肉,你们要吃什……” 话没讲完,桑吉抬头看清甲板上此刻的情形时,怀里抱着的食物哗啦一下全掉地上,连同他自己也掉地上了。 “这这这……” 瘫坐在地的桑吉望着散落一片的同伴,以及那个如同死神一般收割了来诺生命的男人。 并且这个“死神”还在一步一步得走向自己。 “我……我我……” 桑吉已经呆住并且开始口吃了,只是瘫坐在地上无意识的倒退。 “你身上似乎没什么血腥味,比他们淡薄很多” 李衡微微瞥眉说道,已经运劲的手指卸去了力道,不然这会桑吉的四肢已经失去活动能力了。 只不过他说的是华夏语,桑吉也听不明白,只是茫然的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家伙因为恐惧而跳船逃跑,李衡还是决定限制一下他的行动。 于是在桑吉那见鬼般的目光下,李衡将一截铁管折弯砰的一声扣在他的小腿上钉在了甲板上,死死地钳制住他。 做完这个之后他又进入了船舱中关停了发动机,让货船失去动力的漂在江面上,以免把自己带回国去。 在船舱最底下的夹层中,王昭和父子三人以及另外两个船员被五花大绑得捆在只有几平米小狭小空间中,口中被严实得用铁链塞住,甚至将牙齿都崩碎了,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喀嚓喀嚓的巨响伴随着一阵阵的震动传来。 被绑的几人愕然得抬起脑袋来,惊恐得面面相觑,这什么动静! 难道是船触礁了吗? 于是在这一声声让他们心脏都有些停拍的震响中,他们仿佛怀着迎接末日降临的心情看到了这个狭小的夹层舱室突然撕裂开一条大裂缝,一缕光明照了进来。 光明中一个穿着休闲外套的年轻男人,用普通话对已经震到发蒙的他们说道: “不好意思我没找到钥匙,只好连锁带门一块拆了”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五章 带路 船员给王昭和以及王明江包扎着血淋淋的伤口。 疼得龇牙咧嘴的王昭和带着手上还没缠好的绷带匆匆走到甲板上,走到那个救了他们的年轻华夏人那里。 “这位……这位,不知怎么称呼啊,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救了我们老小和伙计,请一定告诉我您是哪个单位的,我回去一定要做一幅最大的锦旗送去, 你们出警实在太及时了……” 说着双腿就在打弯要给李衡下跪。 然后被李衡不难烦得提了起来,他也很讨厌这一套。 谢就谢,跪个什么玩意? 不过当在得知了李衡不是哪个部门,也没有什么职位,更不是带着什么队伍出勤的时候。 老头看着自己船头一甲板上死的死倒的倒的水匪,震惊又错愕。 难道他一个人把这群暴徒挑翻的吗? 对方可是还有枪的啊! 似乎还是不死心, 王昭和还想接着追问下去, 到底是年轻人更活络些,他儿子王明山立刻上来给李衡赔笑,然后拉住自己老爹,一路拉扯到边上去。 然后悄悄地覆到王昭和耳旁:“爸你是真糊涂啦!不该问的憋问啦!人这打扮既不是警察也不是部队的,你还不明白吗?!人这是带着任务出国咧,救我们只是顺手,伱还问人家单位在哪?那国家机密的事能是我们该问的嘛……” “哦——哦哦——” 王昭和连哦三声,恍然大悟。 赶紧暗道自己老糊涂了,自己差点耽误了国家大事! 虽然他们嘀咕的很小声,但凭李衡的耳力还是轻易就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总觉得……他们的谈话是不是哪里跑偏了?这父子俩好像都挺能脑补的样子。 不过也无所谓, 正好李衡也乐得清闲, 没必要惹来一堆猜疑。 然后王昭和就绝口不提什么锦旗和单位在哪的事情了, 只是一个劲的感谢。 李衡也从他口中询问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在听完了事发的情况后, 他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 “从事情的起因来看,你的确有不少责任,作为跑船几十年的老手了不应该犯这种错误” “一艘在境外流域打渔的华夏渔船就足够异常了, 更何况还是这金流沙江的中段流域,这里是明文规定的禁渔区, 居然没有一点戒备就着了道。” 王昭和惭愧的低着脑袋摇摇头:“您说的是,的确是我老糊涂了,我对不起那孩子……” 说着他侧目望向甲板上那具船员尸体,面色痛苦苍白。 他颓然沧桑得坐倒在地跟自己俩儿子说道:“明山、明江啊,还是你们说得对,我就是一个老傻X啊,一把年纪了还天天念叨什么‘天下还是好人多’这种死理……” “没有必要,所有的道理都是有适用范围的” 李衡不觉得这种思想有什么不好,对正义和良善的纯朴期盼如果都有错的话,那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是对的了。 真正有错的是让这种期盼破碎的恶意,世人真正要做的是将这“恶”磨灭才对。 “把船开到附近的江岸让我和这家伙下去就行,然后你们便开足马力回国报案吧,至于我的存在,能别提就别提,至于用什么理由你们自己编吧” 对于他们是否会将自己的事说出去其实李衡也无所谓,知道了又能如何,自己的行径无法跟任何一种可能对上号,更像是编出来的人物。 然后他又花了两个小时简单学习了一下掸骠国的语言,为了能跟那个仅存的“水匪”对话。 货船行到靠近掸骠国国境与燎国国界线沿岸时, 李衡带着那个名为桑吉的掸骠人一起跳下了船,上了岸。 桑吉一脸僵硬恐惧得跟在李衡后边, 亦步亦趋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忽地,李衡的步伐停了下来,吓得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不是应该你来带路么,怎么变我走前面了?” 李衡问道。 “哦……好……我我来带路我走前!” 生怕这个“死神”有半点不开心,桑吉立刻走前给李衡带路。 李衡让他带路的目的地,是一个名叫“玛塔”的边境小镇,位于掸骠和寮国的交界线上。 这座小镇直接从古戈地图上找不到的,而且因为坐落于江岸旁的群山之中,没有当地人带路很难找到入镇的道路。 而这座玛塔镇就是现在李衡掌握的仅有的线索。 已经逃出境十多年的马宏图,现在肯定早就更名改姓甚至连国籍等基本身份资料都换过了,现在的他或许是个掸骠人、是寮国人、是暹罗人……也可能是个无国籍者。 这些东南亚国家的身份管理系统极度不健全,通过官方手段去找到一个人难度太大了。 而杨林提供给李衡的资料,则是通过一些“非官方”的手段得来的。 杨林通过个人关系从某位卧底在掸骠和寮国一带的“内部人员”获取到了有关马宏图的消息。 至于那位“内部人员”是谁,卧底在哪个境外势力之下,自然没有透露给李衡,这些都是顶级机密。 还是杨林特别委托那位成员去做的调查,毕竟马宏图这件事还没有正式立案,更不在那人的任务范围中,这是完全靠着杨林的个人情面去做的事。 只能说非常幸运的是,在提供了马宏图的个人特征之后,经过一段时间还真的传回了疑似马宏图的人员行迹。 只不过信息还是非常欠缺,仅仅提到这个疑似马宏图的人曾在这座名为“玛塔”的小镇上出现,并且在一家当地酒吧待了大约二十分钟。 然后便失去了其行踪,至于他是否一定是马宏图、现在的使用姓名、具体的住址、目前的社会关系……等等一概皆无。 而那位成员能提供的只有这些,毕竟作为“钩子”的他不能随便去调查一个无关之人,做出这种可疑行为会给他自己的任务带来巨大风险。 对此李衡表示已经非常感谢了,剩下的便交给我自己来。 而在带路的过程中,李衡也了解到了桑吉这伙“水匪”的真实身份。 他们的本职其实不是什么水匪强盗,说起来有些离谱,他们居然是一伙工会成员! 这个公会就叫做【铁工会】。 而且还不是那种黑道帮派伪装出来的“工会”,曾几何时它的的确确就是公主滩区域内最大的工人组织。 公主滩指的是金流沙江中段一片长约一百多公里的地区,这里百分之五十属于掸骠,剩余部分位于寮国以及暹罗境内,还有一部分是至今都没弄清楚属权的白地。 这里倚靠金流沙江丰富水源,有着庞杂的水系和大量滩涂,早在世界大战结束后没多久,西方殖民势力撤出时,这里曾是一片发达的殖民开发地。 大量的水产养殖地、水生作物种植园、大型编织服装厂、热带果园加工基地、建筑公司……等等一系列曾经的殖民产业。 殖民者退走后,这些产业就落到了当地政权和其他民间资本手中。 与此同时相应的工会组织也应运而生,【铁工会】就是当时产生的最大民间工会。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六章 铁工会 【铁工会】的创建者名为洪铎,殖民工厂劳工出身。 早在西方殖民者还统治着这片区域时,他就是最活跃的工人运动分子,虽然多次遭遇迫害入狱,但都逢凶化吉活了下来。 殖民者退走后,借助遗留的殖民产业,这里吸引来了不少资本力量, 工业逐渐在此兴起。 但是同殖民力量类似,资本建立的新工厂、新秩序同样是唯利是图的存在,当地的劳工百姓相比于前殖民时期也仅仅是好过了一点点,不至于动不动被拘禁和殴打。 但也仅此而已,劳工报酬依旧是连堪堪果腹都难以做到,保障机制更是无从谈起, 上百公里范围成千上万的滩涂工人没日没夜的建设着一座座新工厂, 开辟着一片片新园地……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的“公主奇迹”。 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一度成为掸骠、暹罗和寮国经济指数前五的地区。 只是这个繁荣和发达跟这群工人没有半点关系,那些接盘了殖民产业的本地家族和海外资本积累的财富让他们可以世代居住在白银造阶黄金镀顶的豪华庄园中,而那些劳工的家里却连一盏白炽灯的电费都拿不起,每个月只能有一周左右通电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名为洪铎的人站了出来。 他的具体国籍、民族都已经不清楚了,前殖民时期东南亚的国族划分本就混乱无比,尤其是这种交界地,说他是哪国人都有可能,甚至有可能是个华夏人。 他组织了“公主滩”的第一次工人运动,一度掀起了影响多家企业和园地的大罢工, 期间自然也被打压封锁多次。 但是作为一个早在殖民时期就有着大量工人运动经验的“老油条”, 对付这批资本主义的“新兵蛋子”自然是游刃有余。 最终经历十多年的抗争【铁工会】建立了起来。 参与其中的劳工多达上万名,影响整个公主滩二十多家产业集团。 于是在这金流江畔, 那些世代劳苦的人们第一次有了和世家大族资本富豪讨价还价的资格。 第一次的, 那些劳工拿到了可以买到足够一个月吃饱的食物的薪水, 第一次他们的口袋可以在买完必要的生存物资后还能有结余, 第一次知道了原来他们织出来的服装是可以穿到自己身上的…… 铁工会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如果不出意外的一直正常发展下去的话, 它将能够彻底改变这里的人民生活。 但在这个世界的故事里, 不出意外的话就一定会出意外。 意外也很简单,洪铎死了。 死于一场诡异的车祸,没人能说清这场事故的原因。 或者说……有人不愿意说清这个事故。 总之他就是死了,并且相关的调查也几乎没有任何成果,就如同往金流沙江的滚滚江水中投入一颗石子样微不足道。 创建者虽然死了,但工会并没有解散,失去了领导者的组织自然要再填补上来一位。 继任者是名为达西的人,他是曾经跟着洪铎多年的学徒,一直以来都伴在他的老师身边。 如今由他来继承会长之位,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只不过,自他上任之后,铁工会就开始了慢慢的转变,直到多年过去,这个工会已经很难说跟当年的工人组织还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举个例子吧—— 自达西上台之后,【铁工会】的每一任会长都是达西家,父死子继兄终弟即,如今的会长是达西三世,曾经那个达西的孙子。 也就是桑吉这伙人口中的“达西老大”。 并且铁工会中还出现了曾经从未有过的东西——等级。 曾经公会里面仅仅只有一个名誉上的会长,也就是洪铎本人。 而自达西上任后,会长一职便被铁板钉钉得定了下来, 并且自上而下形成了所谓的会长——副会长——一级干部——二级干部——三级干部——会员——散工,这一系列森严明确的等级阶层。 想要提升等级则需要所谓的“贡献点”,最直接的自然就是以金钱交换“贡献”,此外也有各种其他手段提升等级。 包括但不限于帮助盘踞附近山林中的禁药贩子走私禁药换取那些药贩军阀的支持、贿赂当地政府提供后门、拐骗年轻劳工为各大企业补充劳力……甚至是打劫江上往来货船,抢夺物资金钱补贴工会,用货船私运违禁物品。 也因此,相当部分的会员一度成为有组织的水匪山贼,专干这种“副业买卖”,甚至在公会里形成了独特的“外勤部门”,并且这种部门的等级还不低,大多都是干部。 一群悍匪贼盗竟然是工会的中高层,想想都觉得离谱,世界还能再扯淡些吗? 莱诺此次行动打算用人质去华夏交换的那个“蛇王”就是这样一名干部。 听到这里,李衡不禁笑了一声:“天下如此大,世事却又如此巧” “就算你们成了,估计也换不回那家伙,就算真能换估计他也未必能回。” “为……为什么……” 桑吉愣愣得小心问道。 “我曾在机缘巧合下碰到过你们那位‘蛇王大哥’,跟他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交流教育,听说他现在在狱里表现得非常良好,最近好像还得了劳动标兵的流动旗子” 桑吉:…… 桑吉不敢言语的继续带着路,走过了两片水田村寨,还搭乘了一趟乡间拖拉机,冒着黑烟的柴油机笃笃笃得在颠簸的石子路上前行。 路边是苍翠青绿的热带灌木林,是不是就能路过一片潮湿的滩涂地,以及富有东南亚特色的双层竹楼,甚至还有人从竹楼上直接撒网捞鱼,一条条金刀鱼被绿麻草绳穿过鱼眼和脑袋串成一个环形的“念珠串”晾晒在楼尖上。 一起坐在拖拉机拖斗里的桑吉时不时得偷偷瞥一眼李衡。 但是李衡面如大海表情平静,看不出所思所想,只看表面仿佛是个来这里旅游的外乡客人。 拖拉机颠颠蹦蹦得跑了半个多小时,把他俩在一处田野旁放了下来,便车只能搭到这里了。 然而,就在这时桑吉却犹犹豫豫地不肯再前进了,走两步停一步的。 “嗯?” 他不想再前进了,然而李衡还没到达目的地,自然不能任他离去。 “先……先生,我……我不太想过去那里,连靠近……都不想,那个镇子……额不是什么好地方” 想了一会他换了个表达方式:“是那里的人,不是好惹的人……” “你害怕那里?” 李衡问道。 桑吉头点的飞快。 “那伱怕我吗?” 李衡继续面无表情得问道。 这副表情,立刻让桑吉想起了昨晚在甲板上看到的那“死神降临”一幕,莱诺那绝望恐怖的眼神至今还印在他脑子里。 顿时吓得他激起一身冷汗,顿时摇了摇头不敢再回想,乖乖得朝着一条小路走去。 玛塔镇对他来说虽然也很可怕,但是相比较而言还是身边这个人形妖怪更恐怖。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七章 红梅冬雪 高大的花岗岩门楼竖立在道路前方,非常类似华夏古代的牌楼,布满了细微沟壑和青色苔藓的表面昭显了这个建筑的古老辈分。 四方四正的石楼上是一个方形尖塔状的石匾,上面刻蚀着一串婆罗米系文字,那是一句掸骠文,意为“鬼之山”。 直接音译过来就是“玛塔”。 在桑吉的带路下,李衡已经到达了玛塔镇。 一来到此处, 便给了李衡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因为这地方就显得与周围非常格格不入。 一路过来不是被热带植被覆盖的荒山野岭,就是潮湿多水的滩涂农田,虽也有村寨但都是零星分布几座竹楼和屋舍,非常的原始落后,人烟稀少。 而到了这里后, 忽然间风格猛然一变。 这座玛塔镇颇为繁华庞大,坐落在这山脚的凹谷之中,从其建筑风格可以看出明显的古老痕迹,许多楼宇屋舍都是掸邦传统的垒石建筑风格,犹以入镇时的那座高大石门楼为代表。 但是除却那些传统建筑外,又有各类现代化事物覆盖其上,水泥柱的电线杆穿行大街小巷,成百上千的大小电缆贯通四面八方。 还有许多老建筑上装了花花绿绿的霓虹灯管不停闪烁,更是有大量卫星电视信号接收器摆放在古老的青瓦屋顶上。 传承百年之久的古老青砖路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甚至还看到了用木板子做的简陋公交站牌。 总之,这就是一座让人第一印象非常错落的城镇, 传统与现代交织, 古老与先进混搭。 当然,这个先进也是相对而言,比起一路上那些宛如国内解放前的村落, 这里可称得上“小都市”了。 按理说这样一个偌大的地方, 不该在古戈地图上都找不到啊, 但李衡却没能搜出来, 最多只能借助古戈的卫星俯瞰图粗略看一下,完全没有其他地理信息。 由此可见, 没有任何当地人或是游客将这里的地理信息上传到互联网上。 并且由于这里深处山间,时长云雾缭绕,卫星地图也不太好使。 “的确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李衡在心中想道,如果不是让熟人带路的话,自己光是要找到这里都需要不少天。 只是这个“好地方”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欢迎自己。 就在进入镇子里还不到十分钟,走在镇子大街上的李衡,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不同方向至少四五道视线的打量。 那种看似不经意,实则眼角留心的打量方式,很明显都不是普通人会用的观察方式。 “西南街道角落的杀鱼匠,右上方十二点处二楼茶寨的喝茶人,后面公交站牌假装等车的戴帽男人,侧面民宅二楼屋顶正在晾晒衣服的妇女……” 但是这些人自以为隐蔽的窥伺相比于如今李衡的观察力来说简直就像是坐在讲台下的学生面对老师一样,一览无余。 李衡就如同雷达一样扫描出来目前所有刻意观察自己的目标。 “嗯?还有几道视线是落在桑吉身上的……” 此刻缩着脖子还走在前面的桑吉正在东张西望的不知瞅些什么,却压根不知道自己早被人盯上了。 “看起来这里的镇民就是如此的热情好客啊” 李衡带着淡淡的微笑好似真的是个游客一般闲庭信步得走在马路上。 这时桑吉实在忍不住转过身来唯唯诺诺得对李衡说道:“先生,我已经把你带到玛塔了,我……我可以走了吧,至于你要找的酒吧……镇上总共就三家酒吧,全都在前面右拐的隆十街上” 看得出来, 他确实很畏惧这里, 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的样子。 微微思索了一下,李衡点点头:“可以,你走吧” 桑吉如蒙大赦一般朝他感恩戴德得一顿谢,然后麻溜得离去了。 李衡顺着他离去的方向简单瞥了一眼,感知到有几道目光随着桑吉的离去也一并消失了。 嗯,看起来这镇上的成分还挺复杂的,不完全是一伙人控制着在。 不过这样的话倒也挺好,有分区就有混乱,有混乱就有机会,要真是铁板一块,李衡可能还更费事些。 按照桑吉的说法,李衡一路走去沿着街道右拐到了隆十街,刚一转角便看到一副“民风淳朴”的画面。 一个穿着夹克衫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从另一名行人的边上擦肩而过时,以非常敏捷迅速地手法顺走了那行人腰包里的皮折子。 动作很是娴熟,看得出来是个老手。 这一幕反倒让李衡颇有些年代感的亲切了,这在国内可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尤其是移动支付普及之后现金使用大大减少的现代,这门手艺在国内都快失去市场了。 也就在这种现金支付仍然是主流的国家还有着这手艺发光发热的空间。 得手之后的男人行动自若的转身就进了一家路边酒吧。 李衡抬头望了一眼,滚动的霓虹灯管上闪烁着一串掸骠文的彩色字,翻译过来就是“红梅冬雪”。 还挺有诗意的酒吧名字。 李衡迈开步伐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便被浓重的烟雾笼罩了,至少有十几种烟草的味道混合着熏在脸上。 跟在国内见过的城市酒吧不同,这里的布置风格完全迥异,怎么说呢,就颇具东南亚乡土气息风吧,一张张藤条编织的桌椅板凳上由竹筒或木筒做成的酒杯盛放着漂着浮沫的红薯啤酒,以及用这里特色的香兰籼米酿造的米酒,反倒是烈性的烧酒以及正常酒吧都会有的洋酒很少见。 并且放眼望去几乎每一张桌子前坐着的人都夹着一根香烟,哪怕是不在喝酒也得有根草烟叼着。 说是酒吧,感觉还不如叫烟吧。 找了一张半挂悬吊的青藤编织酒桌坐下,李衡也要了杯米酒。 有些浑浊的浅白色酒液冲刷着竹筒的内壁激起一些气泡,这是发酵产生的气体。 尝了一口,有一股特别的米香和甘甜味,酒味反倒没有多少。 “挺好喝的,跟桂花酒酿差不多” 李衡品尝后由衷得赞赏了一句。 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酒吧柜台的老板,还是给他倒酒的店员都在若有若无的悄悄瞥视他。 并且李衡也注意到,刚刚那个“手艺”不错的老男人也坐在不远处,独自品着一杯度数比较高的白宾酒,看起来他似乎更喜欢口味厚重些的。 尝完了米酒之后,李衡起身光明正大的走到柜台前,然后从屁股腰包的皮夹子里抽出一张照片,里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肖像,正是马宏图。 “老板,请问伱有见过这个人么?” 用着掸骠语发问李衡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酒吧前台周遭几张桌子。 围着围巾的柜台老板抬了一下似乎很沉重的眼皮瞧了一眼照片,然后又面无表情得垂头忙自己的去了。 李衡也以同样平静的语气再次问了一遍。 这时老板才抬起头来还是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接过照片又扔回柜台上,嘴唇嗡动有种似笑非笑得嘲讽感觉 “这里是酒吧,不是寻人大厅,找人应该去警察局” 听他这么说李衡微微一笑便把扔在柜台的照片收了起来。 恰在此时,那个已经喝完一小瓶白宾酒的娴熟扒手起身离开,经过柜台前方的时候,刚好微微擦碰了一下李衡。 在这短暂的瞬间,李衡便能察觉自己屁股兜里皮夹子已经易主了。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八章 伟力归于自身的优势! 收起照片,李衡转身撩了撩衣袖便走出了酒吧店门。 一前一后,他的步子不紧不快就这么一路跟着那个男人,那个顺走了自己皮夹子的男人。 这座镇子是修建在山坳之中,地势不是完全的平整有一个倾斜的坡度,并且时不时就有露出地面的山石,这些都是天然的屏障。 就这么七拐八绕的, 李衡始终也没跟丢那男人。 直到绕进一处颇为隐蔽的空巷,两侧刚好有山石以及破旧的围墙,四下里皆是无人的废墟。 “嘿,能觉着自己被‘摸了’,也能跟得上我的步子,还算有点机灵不是个蠢人” 这男人转身过来嘿嘿一笑开口了,说的竟是一口华语! 李衡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问道:“那不知你引我出来的意思是?” “唉, 也就多管闲事, 刚听你那口音猜你多半也是华人, 想提醒伱一下,在这个地方找人,哪有你这么蠢直的法子,上来就掏照片问人?” 老男人看着李衡摇摇头说道:“这么干是要招麻烦的!” 李衡也没有回应做声,只是静静等他继续往下说。 “能找到这来你肯定也不是什么游客,这种地方不是一般人该来的,你这么个找法很容易人没找到,自己先丢了” 李衡踱着步子慢慢走到这男子身旁轻声说道:“多谢提醒了, 那不知道你在这里又是为何?” “跟你差不多, 也是找人” 男人倒是没有避讳随口就说了。 “那找到了么” “要是找到了我还会在这里?” “找了多久” “记不清了, 可能是九年, 也可能是十年吧” “这么久了,你还要找到什么时候” “找到为止吧……” 男人笑了笑摇摇头:“嘿, 居然跟你扯了这么多,算了,反正提醒过你了,爱听不听是你的事, 我把钱包还你,免得你想走的时候没有盘缠……咦?钱包,钱包呢?!” 他摸着身上腰包,发现自己从李衡那顺走的皮夹子不见了,不仅如此就连他自己的也不见了!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取回来就好,而且出于好奇,我也看了下你的资料,不要见怪” 他抬起头来只见李衡手里已经拿回了自己的皮夹子,并且就连他自己的钱包也落在李衡手里,而一些证件更是被李衡拿了出来察看。 “余长安……你是南疆人士啊,护照上看起来你已经出国十来年了,还真没骗我……” 李衡点点头自顾说道。 “你……这!什么时候……” 这回轮到这个老男人一脸错愕了,他完全不晓得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东西就没了。 将证件放回皮夹,李衡随手扔回给了他。 还有些愣神的余长安接过自己的包,随机才讪笑一声叹道:“嗐~原来是我自作多情,还当是什么嫩头青咧,原来是个高手……” 简单的一个手法立刻就让他明白了二人之间巨大的差距。 “不过咧, 你这太招摇的方式实在不太好, 身手再高也未必能解决一切, 这地方就不是身手好能混得开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语重心长得提醒李衡。 李衡只是微笑地点点头, 礼貌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二人没有再多话语,老男人余长安将一顶皮帽子盖在头上匆匆的离去了。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李衡微微沉吟了一时。 在他那个皮夹中除了相关证件以外,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藏在夹层中,照片上这个男人和另一个非常年轻的女性面带笑容靠着站在一起。 又是一个跨越十余载的悲欢离合故事。 李衡在玛塔镇上的几条街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圈,用事先准备的掸骠货币购置了一些常用的东西,包括食物和一些日用品,表现得就很像一个旅行至此的外邦人。 不过他也发现在这里掸骠货币不是那么通用,虽然大部分日常物品可以买到,但稍微上些档次的,比如电器产品,手机等通信设备,基本上都要求用美币支付。 这里的硬通货不是任何一个东南亚国家货币,而是一个远在大洋彼岸的超级大国的货币。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东西可以作为货币充当交易的功能,譬如李衡就在“不经意”间瞥见有人用十几粒红色的小药丸从一家五金铺换走了一辆破烂的二手摩的。 总之,在这座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平常小镇里,到处都暗藏着不为人知的规矩和另一面。 带着大量食物和饮用水,李衡找到了一家镇上的旅社,所幸住宿可以用掸骠货币支付。 在这里入住基本上没有什么要求,不需要验证身份更不需要人脸识别,旅舍老板甚至连他是哪国人都无所谓,只需要进店前简单察看下行李即可。 目的是排查入住者携带威力过大的爆炸物或剧毒物品,以免旅社遭遇不必要的损失。 而且老板也隐晦的表示了“如果死的人太多,还是有可能惊动几十公里外的治安管理部门,那样又会让他多交一笔额外的保证金,非常麻烦” 对此,李衡只是轻轻咧嘴给他一个示意安心的微笑。 老板给他安排了一间位于二楼走廊最西边的房间。 走进了房间带上房门后,李衡来到房间的窗户前,这里的窗户还是用竹条木框制成,上面简单嵌了块玻璃用生锈的小洋钉固定着,让李衡有种梦回二十年前的感觉。 他伸头在窗前表现得“颇为谨慎”似的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直到这时那寥寥几道一直跟着他的视线才被中断。 “我这样演的应该比较像了吧?” 李衡自语道,为了表现出一个“机警的智障”该有的行为,他已经把自己变得足够呆了。 呆的以至于那位好心的异邦华人都看不下去来提示他了。 撕开食物包装袋,李衡大口大口得咬着这些当地的特色食品,既有带着咸香味的米饭团,也有甜味的烘烤面包刷了这里独有的橄榄油,还有一种用热带森林里特殊品种的鸽子肉做成的酱肉团。 不得不说,美食这种东西在任何一个地方,哪怕是毗邻地狱的地方都能让人心情愉悦。 虽说味道对于如今的李衡来说已经没什么大用了,但味觉的存在的确可以给他带来多种不一样的体验。 轻轻松松得将价值数百华元的食物一扫而空后,李衡丝毫没感觉到撑,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他的身体就宛如一个超级加工厂一般迅速的分解处理了那些名为“食物”的有机质,分门别类得将其中蕴含的数百种化合物推送到体内相应的“生产线”上。 李衡就这么静静得盘坐在床上打坐,宛如老僧入定道士冥想。 【体魄——175】 【精神——178】 【超凡力——20】 【超凡之能——空爆拳、无影无形、生生不息】 审视着意念深处的面板,李衡思虑了一会之后,便进入了深层的冥想之中,瞬间他的精神力量从意识海洋中汹涌而出,精密得控制了他整个身躯。 他进入了超频状态! 并且在这强大的控制力下支配着自身的体魄和精神进行融合,很快一股全新的物质汇入了他的血脉之中,那是独属于他的超能物质。 也就是面板上的超凡力——从原来的20变成了30,一跃增长了10点。 而他的体魄和精神也各自下降了两点,变成了173和176。 是的,现在他的【精神+体魄=超凡力】等式中的转化比率变了。 自他两项基础属性双双突破160,拥有了合成超凡物质的能力后,他从之前的一点精神融合一点体魄等于一点超凡力,变成了一点精神融合一点体魄等于五点超凡力! 而这是他基础属性全部突破到170以上之后发生的转变。 170以后的基础属性相比于之前拥有了五倍的提升!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李衡在突破170之后,每一点属性的增长都比以前困难太多,在没有特殊际遇的情况下,光靠自己锻炼修行,摸索前进数个月都难以增长一点。 而每增长一点,自己的生理和心理素质都是非常显著实打实的提升。 那这种“高质量”的基础属性转化成超凡力当然是成倍增长了。 倘若他日后突破180,到时候转化率肯定还会再次变化。 李衡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息,双目眼底中的淡金色慢慢褪去。 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出于谨慎,提高超凡力的储备,就等于是增加了自身的容错上限。 他超过170以上的基础属性,在凡人领域内基本上就是无敌乱杀。 如果在古代的话,就以他现在纯粹的肉身能力他甚至敢闯大内皇宫坐一坐金銮宝殿上的龙椅玩玩! 但在这现代社会便是两码事了,科学技术创造出的大量武器还是能够威胁到他,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得不谨慎。 因此他要做两手准备,超凡之能是关键时发动的保底力量,是用来扭转局面的奇招和暗手。 此刻他平静得端坐在床头,看似对外面一无所觉。 但事实上就连刚刚他的房门边上一只热带青蛙刚刚蹦跳过去他都一清二楚,上下两层楼之内所有的脚步声以及高于三十到四十分贝的话说都落在他的耳膜中,并且就连屋顶上风吹过带起的瓦片震动都在其感知内,乃至于超过了一般人类可以听见的频率范围。 包括那个看似拉起来的窗帘,实际上还留有一丝不到一厘米的缝隙,光从缝隙中李衡就能观察到三百米内一切未被遮挡的外部景象。 所以即便他就这么看似睡着的坐在那,也一切都在五感之内。 李衡就如同一个包括了光学、声波、震动、气味……等等信息维度的小型生物雷达! 时刻扫描着周边的一切。 不得不说,这便是伟力加诸于己身的优越之处,不用布置任何装置,不用添加什么驱动器,不用安装一样科技产品,仅靠着自身强大到一定程度的生物机能就足以模拟出大量高精尖仪器的效果。 将所谓的“善假于物”变成了“吾即最强之物”。 当然,现在说“最强”还过于嚣张了些,但李衡仍在不断进化之中,他日犹未可知。 还是说先说回当下,李衡就这么补充了大量能量,并且一直修养静坐到入夜。 而他白天的做法无异于非常蠢直的打草惊蛇,可他为何还要这么做了? 假若那个酒吧老板真的和马宏图相识,毫无疑问会把这个事情立马通知到马宏图那里,那么他肯定会知道有人在调查自己,然后悄悄的溜走再次销声匿迹。 正常来说应该会是这种结果才对吧。 但其实有些时候可能需要换下视角和思路。 上面那种情况多数出现在被调查者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就如同警察到处搜索犯人所在一样。 而眼下的情形,只从表面来看到底是谁处在优势,谁在劣势? 如果有个人突然赤手空拳跑到你家里来要调查你,你的第一反应是立马收拾包裹卷铺盖走人,还是悄悄拎起家里的擀面杖去问他一句“你谁”? 李衡现在就在等那个上来问自己“你谁”的人。 再加上他白天表现出来的“外行”和“纯真”想必更能令他们放下戒心。 当然,这也是只是李衡的第一个方案而已,成与不成都无所谓,反正这才第一天,他有的是时间。 如果没成,他也并不介意请那个酒吧老板去附近的热带深山里做做客,帮他做做大记忆恢复术。 只不过那样更容易打草惊蛇罢了,突然少了个大活人任谁都能感觉到异常。 一切方式方法都只在取舍而已。 就这样他一直静坐冥思了数个小时,半个夜晚都快过去了,外面已经安静得很,周围的房间全部都熄灯关门了。 如此规律平静得环境,还真让人觉得这里是个平常旅社。 直到进入了后半夜,一丝动静从房间窗台传来,然后紧接着到了门口,非常的轻微,宛如蝮蛇爬过草面传来的微弱摩擦声。 “到底是忍不住了” 李衡在心中暗道。 此时,没有点灯的旅社楼道中,一个半弯着腰,弓着腿垫着脚的身影正贴在李衡的房门前。 他的动作姿势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前脚掌和脚趾非常发达,仅靠踮脚便能行动得非常快速,并且身体拥有着不俗的平衡感,即便是行走在窄小陡峭的窗沿也能如一只猫儿般平稳。 他轻轻附耳贴着房门,想从中听到常人熟睡时的动静。 下一刻,房门忽然间悄无声息得打开了一道缝,一股凉风从漆黑的房间里涌出! 这突来变故惊得黑暗中人差点叫出声来,然而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他的嗓门便被一股力量扼住,直接拖进了门缝里,顷刻消失在黑暗中,而后房门再次悄无声息地关闭上。 就像是被一只无声的黑暗怪物吞食了一样。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九章 大家都在钓鱼,只不过我把鱼钩咬碎了 青烟徐徐雾霭缭绕,巴马草和古椒藤做成的老旱烟式雪茄带着独特而强烈的刺激味道。 但这味道让东南亚人很是受用,这种强烈的刺鼻感能让他们驱散热带的潮湿顺便还能熏走蚊虫,当然如果再加点别的料味道就更好了。 至于做成雪茄的形状,则是为了效仿那些曾经奴役了这里上百年甚至至今还是“尊贵者”的西方人。 点着粗大的雪茄翘着二郎腿坐在用编织藤仿造的欧式沙发上就能让他们体会一把洋气的“上位感”。 如果这个时候,面前再跪着一个不停向自己求饶讨好的家伙,用自己畏惧的表情和卑微的神色取悦自己就更好不过了。 毕竟只有踩踏着别人的时候, 才能切实得收获到自己高高在上的实感,填补那噬髓的虚无。 幸运的是此刻的确有这么一个卑微的人,而不幸的是桑吉正是这个人。 跪在地上身体抖动厉害,四肢和背部不时地传来撕裂的剧痛,但他不敢大喊大叫,因为叫的太大声了可能会被割掉舌头。 他的小腿、胳膊和背部的皮肉上都嵌着一只鱼钩,深深得扎在他的皮肉里面,鱼钩则被鱼线系着栓链在几根鱼竿上。 而掌握这几根鱼竿的便是抽着旱烟雪茄坐在青藤椅上的人,他便很享受这种“垂钓”的乐趣,毕竟曾经的他也是公主滩有名的钓鱼佬啊。 “桑吉啊桑吉,这些日子你都到哪去了呢?我可是太想念你了” “你知道么,就在上个礼拜,伱妈妈又从我这里赊了十粒“麻库”,跟我说再过几天她儿子就会带着许多钱回来帮她付账” “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跟其他老板相比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地善良并且愿意相信别人” “所以说,让善良的人伤心可不是一件好事啊,你说是吗桑吉?” 拉动鱼竿, 鱼线拉扯着桑吉背部的皮肉鼓出一个尖包, 桑吉痛的龇牙咧嘴但不敢乱动,因为胡乱挣扎手脚上扎着的鱼钩也会一起撕裂他的皮肉。 “密托大哥……我知道错了……啊……我不该欠你钱的, 你放过我, 我一定管住我妈不让她再赊你的药丸了……啊……” 坐在藤椅上的寸头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桑吉跟前, 在他跟前蹲下身来, 雪茄的烟雾悠悠升腾着熏在桑吉的脸上, 刺激的他睁不开眼。 “桑吉啊, 你光说自己知道错了,可你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密托深褐色的脸庞带着一道道皱纹, 无奈得摇着头。 “你居然让你妈妈不服药了?!这可是她活在世上唯一的乐趣,你连她这最后的享受都要剥夺,你还算是她的儿子吗!你的孝道呢!” 像是个痛心疾首的大叔在教导晚辈一样。 “你做错的是不应该拒绝我的好意,我知道你已经进了铁工会,你那么多的工友,多好的一条销路啊,帮我把货带过去,我给你一分的提成都足够你妈吸个爽了!天大的好机会摆在你眼前,你却不抓住,这才叫错了你懂吗……” 密托一下一下得拍着他的脑袋。 桑吉心中暗暗叫苦,别说他本就干不来这种事,他区区一个散工在铁工会里更是小卒一个,哪来什么机会打开销路。 再说了,铁工会本来就是个水极深的地方,真以为是什么良民善人聚居处? 至少有一大票不下于数千成员都在嗑药吸粉,光是他知道的自己所在的来诺小组里就有三五个,并且每月还要给上面的三级干部上供几克来换取贡献点。 这么庞大的需求量,工会自己能让这钱被别家赚走喽? 事实上,铁工会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禁药基地,会长达西自己就是最大的药贩子。 自己一个散工跟会长抢生意? 怕不是没见过马尼湾的鳄鱼长什么样。 于是桑吉只能盲目无奈得跪求着密托放过自己, 这种事情的确不是他能做得来。 密托一脸失望:“桑吉啊,这次你带着肉鱼回到这里,我还以为你开窍了,怎么还是这般烂泥?” “肉鱼?” 桑吉愣了一下。 “什……什么肉鱼……” 这么说并不是桑吉不理解肉鱼的意思,他当然知道密托所说的“肉鱼”指的是什么。 马塔镇,一座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东南亚山林小镇,不见于周围任何官方地图资料中,除了当地居民和“有关部门”,以及各个有门路的地下势力如帮派、药贩子、军阀、黑企等……普通外邦人是不会知道这里的。 这里更不是什么旅游城市,国外的游客大多不可能独自找到这里,除非是被人一路带领过来。 而如果真的是被当地人带过来的,那就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因为这种人多半就是被挑中的“肉鱼”。 一般“肉鱼”都是孤身一人独在异国他乡,并且确认是没什么重要背景关系,就算失踪了也引不起多大波浪。 当然更重要的是“肉鱼”要有经济价值,要么是身上带了数额不小的财物,要么是年轻貌美的女性(或男性),要么是无依无靠且身强体壮可以作为劳力的青年…… 而带着“肉鱼”来到镇子里的人就被称为“鱼钩”,一般都是没什么地位的当地人,只负责作为向导把人引进来,至于后面会被镇里哪个“食客”消化掉他们便不管了。 而身为“鱼钩”他们会得到一定的报酬,报酬多少则视这条“肉鱼”有多少价值。 很明显,密托将白天桑吉带进镇里的李衡看作是“肉鱼”了。 白天在街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密托心说这蠢东西终于有点开窍,乖乖当了次“鱼钩”。 而且看起来,这条肉鱼还挺有价值,像是从外国来的小商人,一般这种人身上都有不少油水,而且可开发的价值也很多,毕竟这些年喜欢小白脸的西方变态佬也越来越多了。 “可是……我……没……” 桑吉一脸茫然,还想再辩解两句。 毕竟他真没有打算做什么“鱼钩”,而那家伙也不是自己勾过来的“肉鱼”。 是他逼着自己带路的!我特么不想来的啊! 只不过密托依旧自顾自得说道:“我已经让赖提去招呼那肉鱼了,顺便摸摸这鱼到底肥不肥,要是没什么油水的话,你妈赊的药你继续想办法给我还。” 一边说着密托又坐回了自己的藤椅宝座上,抚摸着钓竿让鱼线时不时地绷紧疼的桑吉龇牙咧嘴。 “这次是看你表现还不错,简单给你提个醒,要是再想着跑出去不老实的话,下次钓的就是你妈的眼球跟鼻孔!” 桑吉顿时噤若寒蝉,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吱呀—— 就在这时这个地下库房改造的活动室大门打开了,一个消瘦精干的身影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之后密托嘴角上浮喜上眉梢:“赖提!我的兄弟,你可回来了,那条鱼探得怎么样了?值不值得宰……嗯?你怎么了?” 密托眉头一皱感觉赖提的动作不太对劲,像是全身得了关节炎一样僵硬得迈着步子走来,并且身体呈现非常不自然的扭曲,这跟他以往一贯的矫健身手完全不同。 “密托哥……我……” 赖提沙哑的嗓音传来,骨头戳起的脸颊上一层层得冒着白毛汗。 噗通一声,赖提倒了下去。 露出站在他身后的人影。 只听那人影慢慢开口道:“不用探了,鱼亲自游上门来找你了” 密托几乎是条件反射式的从藤椅上蹿了起来,一脸震愕得吼道:“你是谁!” “赖提怎么了?” 但是短暂的惊惶过后,他迅速冷静了下来,不动声色的从身后的抽屉中摸出来一把库格林的M191型手枪。 这种上世纪产自罗刹国的半自动手枪,虽然用起来费劲但胜在威力够大,而这个距离内以自己曾经在掸骠游击队服役十多年的射击水平,密托有信心命中任何目标! 但他依旧没有鲁莽得立刻开枪,而是立刻拿起了桌上的对讲机,快速低声得说了几句话。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密托的心情微微有些下沉,他所在的这个地下库房位于马塔镇东南方向的芝麻厂,只不过自他接手后这里生产的就不是芝麻粉和芝麻油了。 此刻至少有十几个手下在上面的入口把守才对,他是怎么押着赖提还绕过所有眼线闯到这里来的? 而且赖提也是个好手,怎么就被他压制到动弹不得。 但这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密托什么场面没见过,就是在三角洲密林里被瓦邦军追杀到只剩自己一个人,硬生生得淌过满是水蛭、吸血虫,甚至还生活着大量鳄鱼的绿河,死里逃生来到这里也没害怕过。 只要枪还在手,老子就什么都不会怕! 想到这里他不禁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桑吉,目露凶戾之色。 狗东西!这小子居然敢给老子下套,假装鱼钩把这条不知什么东西,但绝对不会是“肉鱼”家伙钓进来对付老子! 等老子毙了这东西之后,把你连同你那药鬼的妈一块做了! 他误以为是有人指使桑吉故意设计自己。 “你知道和人对峙的时候最大的忌讳就是移开视线么?” 忽然间一股劲风吹在脸上,而这句冰冷的话也一同撞在他耳中。 密托汗毛乍起天灵发麻! 因为在他回转的视线中,一个阴暗的人影就在自己面前不到半步的距离。 他在心底嘶吼,我特么就转个眼而已! 砰砰砰—— 多年的游击经验告诉他这是大祸临头的危机感,所以仅是在下意识的推动下密托疯狂的扣动扳机,库格林怒吼着喷吐着火舌。 然而换来的只是他自己更加剧烈的惨叫,三发子弹全部精准的命中他自己的脚面,威力巨大的6.88口径子弹将那双冬狮的鳄鱼皮鞋轰的炸裂了一半,同样消失一半的还有他的左脚。 痛叫着的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开枪的手已经被对方捏住按向了下方,枪口直指自己左脚。 再一用力,只听喀喇一声他的手骨和手枪的枪体便融为一体难分难解。 指骨、皮肉、鲜血、枪托、弹壳……金属和血肉交织,像是一件后现代的艺术品。 而作为打造了这件艺术品的原料,密托看起来不是那么开心,痛苦的嘶嚎扭曲了他的脸庞,也污染这里的氛围。 李衡决定让他开心一点,不然后续的谈话环节不好进行。 于是反手捏碎了他的下颌骨和咬肌,让他的下巴直接脱落下来再也合不上,像是个永远张嘴大笑的喜剧表演艺术家。 “坐下吧,现在我们可以冷静得交流一下了” 李衡反手一推将他推进了那张藤椅上,让他再次坐上了这“宝座”。 但已经失去一手一脚的他似乎坐的不是那么舒服,脱落的下巴也在一刻不停得抖动。 “放松一点,你好像有点紧张” 看着这个有着东亚人面孔的年轻男人一脸轻松写意得坐到自己面前,就像是个来谈生意的客人。 密托已经合不上的嘴巴艰难得吞咽了一口唾沫,浑身的肌肉抽搐着强迫自己不要再抖动了。 跟先前的来诺一样,他的脑子里也升起了同样的想法——这个家伙很可能不是人! “你……你要谈什么……” 有些囫囵不清得声音从密托口中混着唾沫一起喷出,下巴合不上的他无法做到正常发音。 “你是铁工会的人?还是绿河帮的……不,不会,我给他们卖命到现在从未错落过什么,不可能这么对我……难道是瓦邦军请你过来的……” 还在不停的猜测李衡的来路,密托一刻不停得回想着自己招惹了谁。 “你……你在这里动手不合……不合规矩!” 李衡抬起毫无表情的面庞,垂目低视着他说道:“你也配提规矩二字?” 说完他轻轻迈出一步踩碎了对方的另一只脚,让他明白谈话不是让他问话。 打断了密托痛苦的叫声李衡直奔主题:“现在一五一十得告诉我所有的信息,为何追踪我,你们后面是否还有人,以及……是不是和这个人有关” 再次拿出了那张照片放到密托面前。 于是在李衡的亲切督促下,密托原原本本的说出了自己之前的打算,以及所知道的一切。 十分钟后,听完了一切的李衡皱起了眉头。 情况跟他的预计似乎有些跑偏,这家伙只是把自己当做被引来的“肉鱼”,甚至误以为是桑吉故意引他前来对付自己。 李衡沉默了一下,这么看来这并非是自己在酒吧做戏招来的,而他似乎也的确不知道马宏图,没见过照片上的人。 大家都在钓鱼,结果钓起来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鱼。 区别就是,李衡把鱼钩咬碎了。 李衡撇了撇嘴感到有些可惜地说道:“这样么,有点遗憾,那你的用处没我想象中的大” 话音一落,哪怕只凭本能密托也能感觉到生死只在一瞬间! “我……我能帮你!不要杀我!我不认识他……但我能找到认识他的人……在这里没有我不熟悉的路子……有人肯定知道!” 为了求取那一线生机,密托疯狂调动自己的大脑寻找能让自己活下来的信息。 李衡沉吟了一会点点头。 眼见他同意了,密托总算能为了继续活命而暂时松口气。 “谢谢,但我不需要” 伸手一指点在密托那短发脑袋上,自其指尖绽放的寸劲瞬间将他的颅内震成一片浆糊。 咚——短暂的对话之后,这个李衡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帮派老大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贩药生涯,也顺便结束了这辈子的生涯。 “还在那呆着干什么?等着我给你解鱼钩么” 一直呆呆得跪在一旁看着的桑吉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立刻哆嗦着说道:“不……不用……” 然后忍着剧痛将那些鱼钩一个一个的拔出来,期间刮烂了一块块皮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但和不再被鱼线束缚的自由相比,这点疼痛简直不算什么。 不,不仅是鱼线,甚至连钓鱼的人都没了! 半瘸半拐得跟着李衡一块走出了这个地下库房,来到了地面的芝麻厂。 当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之后,他才明白为何密托的对讲机里没有一个人回应。 他们全都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甚至塞住了厂房机器的进货仓。 桑吉不自觉得抽搐了一下,侧目瞧了一眼身旁的人影,这个明明不算多么高大,但是站立在黑暗中却如一座魔山般的家伙。 这家伙才是真正的怪物!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章 如果我让你老实,那一定是对你好 “结果还是要用最直接简单的方法” 轻轻碾碎一颗石砾,李衡抬头望向镇子中央的那条街,正是他上午前去的地方。 而这里位于玛塔镇的边缘,再加上他手法麻利,清理这里前后没超过二十分钟,搞出的动静也很少,要被发现的话基本上要等到明天白天了。 “你到镇外面的大门那里去” 对着桑吉吩咐道。 “一会我也要过去, 估计还得你给我带路” 桑吉怔怔得点头,然后二话不说得老老实实一路小跑到镇子的石牌楼大门处,然后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待住。 你问他为什么不乘机逃跑? 开玩笑!刚才密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 至于李衡则径直来到了上午到过的那家名为“红梅冬雪”的酒吧。 再次推门而入,现在这个点的烟雾要淡了许多,但还是有客人在里面吞云吐雾。 零零星星大概不超过十来个人。 进门之后,李衡大踏步得朝里走去,仿佛这里是他老家一样, 没有找个位置坐下, 也没有前往某个包厢, 而是直奔着最里面的后台房门。 一见此景,柜台上的店主顿时脸色大变,部分注意到的店员也立刻赶上前来。 两个体格瘦长的店员动作敏捷得冲上去拦住了李衡,把住了后台的入口,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衡面色不善。 “做什么!想死么?!” 酒吧老板还没见过这种莽撞不怕死的家伙,压抑着怒火走了过来。 “又是伱?” 似乎认出来是白天那个找自己问人的家伙,老板眼睛一眯。 阿鲁马达!真就有这么想死的人啊? 自己这家店好歹也在玛塔开了有好几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敢这么无视自己硬闯的。 这家伙不仅不懂规矩, 好像脑子也不太好使! 正当他打算给眼前这不懂规矩的外邦人一点小小的东南亚惊喜时, 却见对方先动了。 李衡回头扫视了一下整间酒吧,然后举起右拳。 “我给你们五秒, 无关人等全部离开” 声音毫无波动,就如同纯粹的宣读判决一样,他的声音立刻传遍整个厅堂。 酒吧老板和其身边的店员甚至都愣了一下。 我们还没发难, 这家伙先宣战了?! 一时间酒吧里剩余的酒客们纷纷起身,各种各样的目光扫视着这里,有无动于衷漠不关心的、有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也有目光阴沉虎视眈眈……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在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之后推门离店了。 在马塔这种事情时常有之,这地方本来就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常年在这里做生意、过日子的没几个底子是干净的。 这种“扫店”的事情见得多了,要么是是过几天换个店老板,要么是过几天镇外边多一具无名尸体,只看谁赢罢了。 只不过今天这情况看起来大概是后者了。 但跟自己无关的当然是高高挂起为妙,没必要卷进来,除非有利益相关。 稍微知道些底细的人都清楚这家酒吧在这里开了挺久的,但凡是在玛塔能立足时间比较久的人,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善茬。 而这突来的家伙不光不是本地人,还是孤身一人,没有一个手下,甚至连像样的家伙都没有……搞什么?演卡通么! “通知蝇帮的人过几天去北山处理尸体” 酒店老板冲着没有离去的其中一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在他眼里这个莫名其妙的外邦人已经是一具尸体,而那人胸有成竹得回了个OK的手势。 “时间到” 五秒很快过去,李衡就是一个很守时的人。 目光扫过身后,大部分的酒客都已离去,只剩下两三个身上纹着一圈一圈蛇形图案的人不愿离去,撑着下巴幸灾乐祸目中带着浓浓看乐子的光彩。 酒吧老板瞥了他们一眼,这些都是三蛇会团的人。 三蛇会团是附近最大的一个帮会, 老巢离这里还有几十公里, 占着好几千亩的地盘和两个山头, 控制着数个村寨作为基本盘,总数有一千五百多人。 也是整个玛塔镇上数一数二的“商家”,时不时地还充当一把“治安警察”的角色,喜欢插手镇里各势力间的斗争。 向来都是多管闲事的家伙们,但其他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毕竟对方可是有接近一个营的兵力! 老板感觉有点烦躁,示意店员们下手的时候注意些,别波及到这几个三蛇的人,否则他们肯定会从自己讹一笔。 就在酒吧柜台下,一杆大口径双管猎枪静静得沉睡在那里,厅堂两侧的鱼缸底下还有四把M106,都是满弹匣上保险的状态。 整个酒吧里共有十多个店员,他们既是酒吧的服务人员,但必要之时也能将不怀好意的客人“愉快送走”,他们每个人除了备着一个开酒器以外,身上还都带着一柄细长的蜂刺。 开酒,封喉,两不误。 就在酒吧老板和所有店员已经脱下外套露出獠牙的时候,却见到不远处的李衡正从一个酒桌上拿起一只玻璃制的烟灰缸。 像是漫不经心的把弄了两下,然后就在酒吧老板那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轻描淡写得捏碎了整只烟灰缸,崩碎的玻璃渣静静地攥握在他手中。 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目光都在一瞬间变了。 就连那几个三蛇的人也都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的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目光全部消失不见,转为了带着一丝惶恐和惊惧。 压抑的气息本能地让他们感觉到不妙,纷纷起身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但是,已经晚了。 握紧的右手向后拉伸,左前腿微微踏出,李衡摆出了宛如棒球投手的姿势。 右臂的肌肉像是膨胀的气球一样迅速暴涨,闪烁着花岗岩一般的光泽,爆炸般的力量从其肌肉组织间透射而出,如同火箭发动机一般推动上臂、小臂、手腕最终在手掌间爆发! 此刻,他就是世界最强投掷手。 伴随着巨大的空气嗡鸣声,其手中的玻璃碎渣以数百米每秒的速度脱手而去,轰向四面八方! 就像是几把霰弹枪同时开火一样,无数的玻璃碎渣形成了密集的弹幕如同暴雨梨花喷射而出,呈一个巨大的且不断扩散的扇形覆盖了大半个酒吧厅堂。 一瞬间无数的霹雳啪啦之声炸响,紧接着就是各种玻璃器皿爆碎的声音,以及……无数混杂一起的惨叫声! 包括那三个未能及时离开的三蛇会团的人,全部在这“水晶暴雨”之下绽放着血花倒在血泊之中。 无人幸免,除了浑身血点的酒吧老板还剩着几口气在喘,他看到一步步走过来的李衡目光是无法形容的惊骇和茫然。 是的,茫然,这就是普通人类在瞬间遭遇难以理解的现象之后会呈现大脑一片空白的自然反应。 “所以,现在我能得到我想要的回答了么” 走至他跟前的李衡平静得再次掏出那张照片,一如白天在柜台前问话一般。 …… 咯吱——咯吱——嘣! 硬生生得拆除了不锈钢制作的门栓和铁锁,李衡进入了这座酒吧的后台和地下室。 早在白天到此之时,他就在一片烟熏雾绕之中嗅到了夹杂在其中的一丝一样的味道。 血腥味。 这个酒吧拥有一个相当之大的地下室,层层不锈钢门墙封锁着,还有部分看守的人,都被李衡一并处理了。 一路来到最底层的地下室,一条长长的电缆通到这里,专为了一台设备供电——一台大型制冷机器。 这里,是一个庞大的冷库。 再次以相同方式“打开”冷库的玻璃柜门,李衡走了进去,身处在零下几十度的空间中,只穿着一件单薄衣褂的他也仅是觉得一丝凉爽。 一挂挂切开分割的猪牛羊肉陈放在库中,一个挨着一个的排列开来。 而在冷库旁还有一个分割解剖的工作台,他闻到的血腥味就来自于此。 看上去这家酒吧除了卖酒待客,还干着屠宰牲畜肉食冷链的兼职。 看起来李衡嗅到的异样味道,便是这些牲畜的宰杀分割后的气味了。 似乎也就仅此而已了。 直到李衡走上前去一记手刀斩开其中一具肉猪尸体,从这猪肉的腔体中露出一样东西来。 李衡目光一凝,伸手将之取出,眼皮不禁微微眯起。 这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面注满了淡绿色的溶液,应当是某种防腐药剂。 至于里面浸泡的东西则是几对人类的眼球! 大约有六到八颗如同弹珠一般在溶液里上上下下左右沉浮,像是在盯着李衡一样,莫名的诡异可怕。 容器罐上的盖子则贴着一串防水标签,上面写着一串的英文码,还有一些掸骠语的备注。 没有停留,李衡又走到另一具剥洗干净的羊肉边上用手将之撕开,里面同样有一个玻璃罐头,淡绿色溶液中浸泡着数对人类耳朵。 一个接一个得,李衡将这里所有的牲畜肉全都打开,一个恐怖的场景呈现在眼前。 总共有近二十个玻璃容器隐藏在这些冷藏畜肉之中,大量的人体组织被浸泡存放其中。 眼球、耳朵、牙齿、手掌、脊椎骨节、甚至是完整的连带头皮的头发…… 这个场面就连李衡都不禁眉头紧皱需要短暂的闭一下眼睛,才能缓和自己。 这里大多是人类的五官组织以及人骨等“边角料”,并没有各类脏器。 根据酒吧老板的说法,五脏器官那种真正的“核心”生意还轮不到他来做,有更大更专门的机构专项处理,无论是供货商还是消费方,都不是他这种小虾米能够企及的。 他能做的只不过是处理那些被摘取了核心器官之后的“鱼骨”,将“鱼骨”还剩下的部分有价值的部分进一步回收处理,然后赚取边缘收益。 或是一些生物研究室,或是一些非法地下黑医院,喜欢收藏人类五官的变态收藏家,某些有着特殊习俗(用人骨做装饰物)的民族部落,有着诡异仪式的邪道宗教…… 总之,在这个世界黑暗中形形色色的团体和个人都是这里的潜在买家,这是个缺口巨大的黑产! 而东南亚这种混乱、黑暗,充斥着原始残暴和血腥对抗的地区简直就是完美的市场。 李衡从这些瓶瓶罐罐中取出其中一个,上面的盖子贴的标签里写着GN-WD00后面又是一串婆罗沙字母。 酒吧老板回答他的问题时所说的便是这个。 那张照片上的人,疑似马宏图的男子,也仅仅是跟他做过一次生意的“客人”。 他知道这里是做“鱼骨”生意的,所以来找自己处理一批“边角料”,而且出手的价格特别便宜,所以即便是没什么深厚的商业关系,酒吧老板还是做了这单子。 目前这些容器里面,有一半都是那个人提供的货。 但他所知道也仅此而已了,出货的人也非常谨慎,而他自己出于“行业规矩”也没有追根问底。 做这种生意的哪有刨根问底的。 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批货来自暹罗那边,而且经由铁工会的一条物流链转送到这里的,上面那个编号就是酒吧老板根据大致的来源地和运输方式编的码,好让自己能分清货源来路。 只不过,他万没想到,就是这批在他做“鱼骨生意”里都算不上起眼的货,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 他妈的,要是能回到之前那天,那家伙就是白送自己,不!就算倒贴,老子也绝不会接这单子的啊! 浑身血洞,瘫在柜台底下的酒吧老板,衰弱的进气出气,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后悔着。 他想伸手去够仅仅几步开外的电话机,但是四肢运动神经已经损坏的他,根本无力抬起手臂。 这时,地下室那边脚步声慢慢传来。 他的心脏顿时揪了起来。 那是死神的脚步! “呃——呃——” 冒着血泡的喉咙里挣扎着想叫出声来,但他却挣扎不了。 “不用激动,我之前便答应过,只要你说出所有知道的,并且老老实实的,我自然会给你个痛快” “记住,老老实实的” 李衡走过他身边时,淡漠得扫了他一眼,然后安慰了他一句。 这下他抽动得更厉害了。 李衡走了过去,似乎在另一边捣鼓着什么。 血泊里的酒吧老板挣扎着拼命扭动自己的脖子想看清他在干什么。 只见,一只小小的蜡烛被他点燃放在了酒桌边上,只不过烛身是倾斜的,而随着蜡烛不断燃烧重量减轻,很快这根小蜡烛就因为失去平衡掉落下来。 不明所以,酒吧老板也没看懂李衡要做什么,他只是看到做完这些之后,李衡便离去了。 吱呀一声,酒吧大门被打开,他像个刚喝完凌晨夜酒的客人一样闲庭信步的离去了。 此刻,酒吧里气氛非常平和,还有十多个人安安静静得躺在地板上。 只有酒吧老板是唯一一个还有活动能力的。 死神已经离去,他在地上拼命得挣扎移动着,朝着酒吧大门那里过去,只要到了那边就有一线生机! 然后他便闻到了一丝异样的气味。 轻轻耸动鼻头,酒吧老板本就有些发黑的脸孔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口里泛着血沫得沙哑着嘶吼,疯狂得朝大门处蠕动过去。 是液化气! 那家伙,把整个后厨的液化气全部打开释放了出来! 他惶然得看向那只倾斜的蜡烛,一点一点的滴着蜡油,也在一点一点的往下坠落。 液化气比空气要重一些,所以释放出来后会先积累在地面上,而蜡烛一旦烧到失衡就会掉下去,结果怎样不言而喻。 恐怖的死亡威胁下,在求生欲的支配中酒吧老板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极限力量! 他靠着还能活动的下巴和不停扭摆的腰臀,将自己一点点拱到了大门口。 回头望了一眼,还好,还好,蜡烛还有一点才会掉下去,自己还有机会逃出去。 他用牙咬住大门的门角,然后奋力拉动,将其拉开一条门缝,而在门口就是一个斜坡,只要打开大门他就能靠着自己的体重一路翻滚下去逃过爆炸! 咔啦—— 门缝开到拇指大小时传来一声锁链响动。 咬着门角的老板大脑一片空白。 门,被外面反锁了。 啊!!!!! 一线生机的希望在此刻湮灭,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幻影,无尽的绝望冲击令老板直接精神崩溃了。 啪嗒,又是一滴蜡油滴落,他茫然的回头望去。 小蜡烛终于失衡,在重力下落到地面。 呼—— 酒吧老板看到了此生最亮的一幕。 轰轰!!! 巨大的爆炸气浪将其吹飞了出去冲破了反锁的大门,同时火蛇将其全身都点燃了,他的确如愿得滚了出去。 但是变成一个火球在翻滚,激烈的烧痛让他如同地狱中受刑的恶鬼一样惨嚎了起来。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那人离开时说的话——“老老实实的,便会有个痛快” 的确,如果他老老实实的坐在柜台那,爆炸中心的威力就能第一时间将他炸死,而不是现在这样活活烧死。 紧接着,又是更大一轮的爆炸,在剧烈的爆响和冲霄的火光中,这座酒吧连同那黑暗的地下室全部被送上了天,于烈焰中焚为灰烬。 恐怖的动静让整个马塔镇都从深夜中苏醒,无数惊叫传来,人影攒动纷纷走出家门。 在这一群身影中,只有一个朝反方向而去,爆炸掀起的气浪轻轻搅动他的衣角。 他却连回头看上一眼都没有。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也是个契机 乌泱泱的人头攒动,乱七八糟的汽车鸣笛和发动机声音交错在一起。 玛塔镇少有的如此热闹,像是在开集会一样。 只不过任何一个了解此地的人都知道,这种地方的“集会”从不会是什么好事。 “红梅冬雪酒吧昨夜,哦不,今早凌晨发生大爆炸,疑似燃气泄漏导致……” “密托一伙在东南芝麻场全员被杀, 无一幸免,死者多为钝力震碎内脏或大脑一击毙命……” “总伤亡人数达四十二人,大火烧过的酒吧遗址里勉强清出来十余具尸体,还有部分彻底烧焦碳化……” “酒吧老板的尸体一路滚落到了街角,全身大面积烧伤溃烂,被目击者用灭火器浇灭身上余火后, 口中还在含糊的说着一句话,似乎是在说——‘老老实实的……’?意义不明,随后不到几分钟还是断气了” 靠在警车上的掸骠警察叹着气有一句是一句得往备案录上记着。 如果可以的话, 他是完全不想到这里来办案的。 且不说这大山里的镇子离局子就有几十公里,漫长难行的山路,开车来的油钱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上头还不给报销。 退一万步说,玛塔镇,这种地方真的用得着他们这种警察吗? 特么得,光是明面上盘踞在这里的各路势力就有不下二十个,一堆黑白道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里有“生意”, 这里简直就是个养蛊的场子! 这些家伙哪个不是刀头舔血浑身带刺的, 几十年下来这里早就已经形成了某种特殊的运行规律,根本就不在各国政府的管辖内。 为什么是各国政府呢,因为这里的地缘划分直到今天也没弄清楚。 寮国想要这块地却无余力管辖, 掸骠则是因为这里的贩药头子和本国匪帮太多牵一发动全身, 至于暹罗……隔着条金流沙江呢,先把水军部队练出来再说吧。 因此这种复杂的地缘关系,进一步滋养了这里的混乱势力生长,以至于发展到今天这种连地图上不敢录进去的程度。 但是国家面子总归还是要的, 毕竟地盘靠近掸骠, 离这里最近的治安管理部门偶尔也会做做样子驱车过来,当然前提是发生了比较重大的变故。 譬如今天这种,一晚上死了几十个,整个店面都被炸上了天。 看着两处案发现场,掸骠警察脑仁子有点疼——这他妈是帮派火并还是炸弹袭击啊? 还是说两者都有,完了还根本找不到始作俑者。 讲道理,这种事件随便在哪个其他国家的文明城市里发生,都是能直接惊动最高层的大案要案,甚至能上国际新闻。 但这里是东南亚,做到这种程度顶多也就惊到他们这些小公务员。 “也不知道这两起事件是不是有关联……” 小警察低声嘟囔着,虽然他知道可以去找人取证,可是在这里他就连随便找个目击者询事的资格和胆量都没有。 嘟嘟嘟!! 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传来,吓得他差点笔都拿不稳。 定睛一看,一辆外形蛮横的大家伙开在路旁,这是一辆用重卡改装的山地车,到处焊接着两公分厚的钢板,普通子弹都难以打穿, 最前方的保险杠甚至换成了带着钢铁尖刺的圆弧铲, 而那隆隆的轰鸣声也证明这改造车拥有一个强大的引擎作为心脏。 而在这钢铁大家伙的车前盖上更是竖着一杆小旗子,上面画了三条纠缠在一起的可怕家伙, 分别是暹罗眼镜蛇、黄金血蟒、珊瑚海蛇,它们都是东南亚最具代表性的蛇类。 小警察咽了口唾沫,这是三蛇会团到了。 嘟嘟嘟!! 又是一阵急促的喇叭声,震得他头皮发麻。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让开,阿鲁马达……” 不耐烦得嘟囔着脏话,但他压低了声音不敢真当面让他们听见,立刻钻进了警车里发动车子让开一条路。 这就是三蛇会团,在这里哪怕是一国的警察,哪怕是光天化日,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对于三蛇会团出现在这里他也不觉得奇怪,据说昨晚有几个三蛇的人也在那家酒吧里,一并烧成了焦蛇。 三蛇会团向来护短霸道,出了这种事甚至把他们老巢里仅有的几辆“狂蟒战车”都开过来一辆。 别看这名字听着中二土气,但这是正儿八经的改造武装重卡,在非官方军工制造的民间武装里已经是相当要命的大家伙了。 “战车”开过去时候,那个掸骠警察甚至看到了后面全封闭拖斗上露出来一根泛着黝黑金属光泽的炮管子,看着像是二战时期遗留下来的日军制式75毫米野战炮。 也不知道是是从哪个“旧货市场”弄来的,看得他头皮都打了个寒颤。 “妈的,一群疯子……” 连他么这种东西都搞过来了,后边的场面早就不是一个月薪两千的小小公务员能干预的了。 一踩油门,掉头就跑,爱谁谁吧,这活老子干不了…… 而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三蛇会团的“战车”到了之后,另一波全身都穿着绿色迷彩服的人也进镇子了,全员至少有四五十人,身上不是配着卡多006旧式手枪,就是挎着经典的AK47,甚至还有腰上别着秃鹰破片手雷的。 一进镇子里,两边的人群就立马分开一条道,给这群身上都冒着煞气的家伙让路,没谁想去触这个霉头。 稍微有点见识的也都知道,这是在绿河一代活跃的一只掸骠游击武装团伙——绿河军。 也有叫他们绿河帮的,但是这伙人的顶头老大始终认为自己的武装活动跟那些占地为王的帮派头子贩药军阀不同。 他认为自己是在做争取国民自由的“正义抗争”,并且还自称“博库将军”,“博库”代指为正义且自由的绿河鳄鱼。 因此他的“军旗”用的也是绿河中的鳄鱼为标志。 至于你说他的军费从哪来? 那当然是贩药、抢劫和收农民地税了,不然哪来的钱。 而昨晚一夜暴毙的密托团伙,就是为他们服务的其中一只重要下线,常年为他们出货进账,并且收购他们让农民种植的原料在加工成成品禁药贩卖。 然后除却这两帮人以外,属于玛塔镇里本身的一股力量此刻也不得不现身了。 这是一个名为“玛塔商会”的组织。 是的,你没听错,在这个混乱的跟他妈化粪池一样的地方,居然存在着“商会”这种东西!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座镇子,就是多方势力均衡之下的产物,盘踞这里和来到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为了做生意的,纯粹为了发泄暴力制造破坏的反倒是少数。 也因此玛塔镇本身的商业其实相当繁荣,只不过绝大多数的“生意”都不是正常人类能接受的。 而在这些“黑暗商业规律”之下自然也诞生了一批因为精通运营管理和商业运作的“豪强”,他们负责在一定程度内维持这里的“和平”。 要不怎么说“资本家”这种生物到哪都能混得开呢。 不能拼命,拼命还怎么挣钱呢。 只不过,昨天晚上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连“商会”都没反应过来,也压制不住的程度。 三方汇流,山雨欲来,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氛凝聚在这座地图上找不到的小镇头上。 一些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不禁感觉到空气中携带的不安因子。 玛塔镇明面上已经平静这么多年了,难道说,这次将要迎来什么巨大的变故吗…… 而造成这一切变故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几十公里外的一条瀑布下冲澡。 垂直高度近三百米的山崖上,一挂如银色匹练的水流倾泻而下,每秒钟都有数百立方的水量落下,带量的巨大冲击力让下方的岩石都磨蚀出来一个圆润的大坑,如此冲击力可以轻易的冲断破裂人类的骨骼。 然而现在却有人拿它当做水浴喷头,只身毫无防备得站在那个常年侵蚀出来的石坑中,任由这堪比几十只消防水龙头的水柱冲击自己。 甚至更恐怖的是,他还是单腿站立在其中,保持着双手合十金鸡独立的姿态。 缓缓逆着水流抬起右臂,瀑布的水冲刷着他的臂膀,摩擦着他的皮肤,当其手掌高举过头顶之时猛然向上轰去! 击拳范围不过小臂长短,此乃尺劲。 嘭! 一直倾泻的瀑布炸开巨大的白色水浪像是一朵白玫瑰短暂的开放,甚至出现了零点几秒的水流真空,从中分开了凶猛的水柱。 一拳之威,分水断流。 嗤—— 而在那水流即将回落的极短空隙里,李衡的身躯猛地蹿出水潭,像是一尾银色的飞鱼弹射而出。 轻轻地落到一旁的岸边草地,双臂一抖浑身一震,大量的水滴从其身体飞溅而出,片刻之后他身上所有的水分都被其随意提升的体温蒸发掉了。 仿佛从未下过水一般。 拿起放在岸上的手机,李衡静静得盘坐下来,打开手机缓缓刷着。 所幸这里还能收到卫星信号,通过卫星转接能够将他的手机信号接入到全球互联网中,使得他可以在这片连基站都不健全的东南亚深山中可以通网。 而这卫星手机和卫星电话卡也是杨林通过一些内部手段从境外弄到的。 只用来浏览一些网络公开信息,以及接收来自国内的邮箱邮件,其他重要机密的事情一概不在这上面处理。 “最新的研究报告又出来了……” 即便是深处异国他乡,在东南亚群山之间寻找父母仇人,他也时刻没忘关注世界上最前沿最尖端的科技进展。 尤其是生命科学和生物技术。 不仅如此,跟那位“刘一根针”的联络他也一直保持着在。 有他的鉴别,对于那些前沿知识他才能放心的去学习。 毕竟哪怕是《自然》和《科学》这类世界一流杂志上都有作假的论文和模棱两可的实验数据。 不仅如此,“刘一根针”也会就那些论文和研究成果提出别的见解,以供李衡参考。 毕竟生物科研是科研,个体进化是进化,两者存在着路线差别,很多方向不做修正的话容易跑偏。 “话虽这么说,但我现在连跑偏的机会都没有,这些实验都需要顶尖的实验室和相关设备仪器……” “全新的生物学论文,竟然是有关细胞分化和演变的,这种定性定量的细胞分化支配,似乎跟我的精细控制有相似之处” “XRS-490生物剪辑技术,名字倒是取得挺科幻的……但是需要的GT10系列生命进程控制化合物,都不是我现在能获取到的” “一方面是价格,相同质量下比黄金都要贵30倍,全部是实验室定量合成,根本没进入工业批量生产的阶段;另一方面是渠道的限制,估计只有某些国家知名高校以及大型企业的生物研究所有渠道” “细胞能量合成转化方案……” 看到这个标题李衡眼前一亮,这个研究课题对他很有启发和帮助。 时至今日,他的摄取能量方式很大程度上还是依赖于进食。 也仅有上次在秦岭之下浸泡那地藏精时,让他有过一次完全区别于进食的“摄能”方式。 通过那种极其特殊的地底化合物,就某种异于寻常“内能”和“化学能”的能量直接注入体内,令他一度有所启发,是否可以领悟除开进食之外的获取能源的方式。 只不过至今还停留在形而上的层面,只是一种猜想和玄虚的感悟。 但这个生物实验议题让他看到了一丝光芒,隐约间令他有种找到大门所在的感觉。 “这个小组一直以来都在研究生物的内部能源物质合成与转化,研究对象从大型的多细胞生物到微观生物不等,研究了数百种品类的软体动物、棘皮动物、浮游生物、乃至于藻类,以及多种细菌、古菌……” “并且在海底火山热泉中找到了一种特殊的硝化细菌,其化能合成的生物转化方式相当特殊,直接摄取环境能量的转化效率非常惊人高达75%……目前整个研究团队正在寻找不同生物的高效能量转化机制” 不停地翻看着这个生物研究小组的报道论文和研究数据,李衡颇有些胸中通透明悟的感觉。 这还是纸上谈兵,没有实际的生物实验还是不可能有成果。 “啧~我也想要一座属于自己的尖端生物实验室啊” 刷着手机李衡不禁如此感叹道,心里有些许羡慕之情。 “或许我也该考虑建立属于我自己的‘产业’了,积累必要的物质资源,搭建我的‘进化研究所’,必须要利用人类社会已有的先进科技和物资力量推动自己了” 李衡目光闪烁,认真的思考这条路子,或许已经是时候了。 而无论是建立自己的基本盘,还是组建拥有先进技术和仪器的研究室,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和人力物力,以及一个安稳自由的环境。 李衡站起来,轻轻跃上一棵高大的热带植物,从数十米的高空俯瞰着周围郁郁葱葱的繁茂大地。 看着这片东南亚三国边界混乱和不安交织的原始大地……或许,自己来到这里便是一个契机? 考虑着自己往后的道路,李衡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到一个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有些唯唯诺诺得东南亚青少年走进了这里。 正是桑吉,他是来找自己的。 “先生?您在吗?” “我……我给您送食物” 桑吉的神色还是有些畏缩,小心翼翼得把盛着烙米饼的盘子放在一块石头上。 呋~ 李衡从树上落了下来,动作如同一阵风。 “您在这呢!” 突然从天上下来个人吓了他一跳。 看着烙米饼李衡顺手拿了一个嚼吧嚼吧,倒也不是饿,纯粹想尝尝味道。 “你母亲的情况怎么样了?” “好多了!这个真是太谢谢您了!” 说到这个,桑吉的目光除了之前仅有的畏惧还多了感激的敬意。 今早支使着桑吉带路,先到的便是他的家,刚到时便看到其母药瘾发作,在家里发狂的撞墙和撕扯自己,将脸上身上抓裂的道道血痕,惨不忍睹。 还是李衡出手,以拍打穴位和压制发射神经的手法才令她停止自残发癫。 经过一段时间缓和才堪堪渡过这次的发作。 “她已经能下厨做饭了,您看这个米饼就是我妈刚刚烙的,特地送来感谢您的!” 桑吉的目光中恐惧消减了不少,转化为了敬畏。 眼前这个人似乎也并不是魔鬼呀。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网有多深,火有多烈 “你母亲的药瘾只是暂时压制,后面肯定还会再犯,并且一次更比一次猛烈” 咀嚼着米饼李衡平静地说道。 “这就是禁药的可怕之处,化学物质导致神经器质性改变,根本不是靠人类意志能够对抗的,所以也就不存在根除瘾性的可能” 当然,李衡并没有说另一情况, 那就是他自己。 似他这种进化层次的人类,已经可以靠着自身精神意志一定程度改变生理特性影响内部化学环境的生物,基本上就等于做到百毒不侵了。 禁药这种东西已经无法让李衡成瘾了。 当然,似是地藏精那种东西另谈,太过特殊了。 桑吉目光有些黯然得低头,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药瘾这种东西实在太难戒除, 肯定不是被眼前这个妖人……哦不!神人, 拍两下就能治好的。 “走吧” 啃完米饼李衡转身往桑吉所在的村落走去。 他家所在的这座名为东巴的小村落, 说起来已经算是这片区域比较和平稳定的村庄了。 相比于更远处的一些靠近三角洲的村寨,这里至少大部分的村民还是以种地为生,种植的也都是热带大米、蕉麻、栗子等正常的作物,还没到全员种植罂粟的地步。 但是话虽这么说,可一路走来,李衡入目所见的却并没有什么值得欣慰的画面。 身材矮小体质干瘦的未成年小孩在村落的泥路上赤着半身跑来跑去,像是两挂排骨在来回移动。 当经过李衡的时候,他突然站定下来, 用已经泛黄腐坏的牙齿啃着自己的指甲, 眼巴巴得瞅着。 李衡知道他的目光是落在自己手拿着碗里还剩下的两块米饼。 伸手将碗递过去,干瘦的小孩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用刚刚啃指甲的那个手伸过来,但是伸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只见他突然转身屁颠屁颠地跑了,钻进一个草堆里, 不一会又钻了出来,屁颠屁颠得跑了回来。 再次朝李衡伸手,他递过来一块泥巴。 准确的说是一个捏的很丑的泥巴大象,连鼻子都是歪的。 “哦, 我想起来了,上个星期有个杂耍团在这片路过表演,他捏的应该是那个大象,因为都缺了个耳朵,哈哈~” 桑吉看着他笑着说道。 虽然东南亚大象不少,也有野生大象,但并非哪都能看到,至少这种偏远地方想看到大象只能等那些杂耍马戏团路过。 这种机会还是蛮少的,毕竟除了在城市里混不下去的落魄团队谁会到这种地方来巡演。 接过这头泥捏的大象之后,那小孩才用已经生疮的脏手抓着米饼然后跑开了,啃了两口还回头冲他嘎嘎一笑。 李衡始终面色平淡,不见喜悲。 直到那小孩又跑远了之后才淡淡的说道:“他可能活不过今年了,如果没有得到正规治疗的话” 桑吉的傻笑愣住了,撇头望向李衡。 “光我目视看到的,他身上至少就有三种感染病菌以及一种热带寄生虫病的症状,还有一些儿童疾病,他身上的烂疮就是病在恶化的体现” 不过这也很正常,在这里的儿童死亡率本身就高达3成以上, 这还是官方的数据,加上瞒报隐藏以及边远地区没有统计的比例就更高了。 至于这里的医疗资源,不是没有,甚至可以说相当充裕,并且也不落后,有些甚至相当先进能跟国际接轨。 因为距离这里不算远的公主滩有着许多的企业、公司和庄园,在那里配套建设着现代医院。 这些医院的主要服务对象是那里各大公司的经营者、管理者,以及当地大家族的家族成员,这样的医疗资源肯定不会差。 只不过对于这里的村民来说,这种资源有跟没有都是差不多。 他们甚至连挂号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要医好刚才那样的小孩的话,其实需要的医疗资源和费用并不高,几种传染病的特定抗生素,寄生虫清理药剂,再加上一些调理的药物,挂个两周的营养蛋白基本上就能治好了。 在国内的话顶多也就花个几万块钱就能挽救一个小孩的命。 但是在这里,这笔开销绝对能把一个这里普通的民户掏个底朝天,彻底没法生活。 所以对于这里的村民夫妇最合算的方法是什么? 当然是再多生几个了,治好一个小孩花费的开销足够他们再生四五个! 总有能扛过去活下来的吧。 所以刚刚那个小孩的命运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如果这个现实没有任何改变的话。 收回目光,李衡没有再去关注。 因为类似的情况,在这里就没有尽头。 再次来到桑吉的家中,这是一座典型的东南亚干栏式民居,分为上下两层,上层隔绝湿气用来住人生活,下层饲养了一些禽畜或堆放了些杂物。 走进竹门之后没多久,一个体型消瘦面容苍老满目皱纹的妇人走了出来,头上裹着一个泛黄的头巾,身上的衣服也完全不是李衡在国内时看到的那些宣传东南亚风采短视频中那些鲜艳靓丽的民族服饰,就是一席颇为老旧泛着灰白色系着马绳的宽袍。 她脸色带着些恭敬和畏惧得上前来。 “先生,您回来了,先前真是谢谢您了” 头发半白的中年妇女卑微且虚弱得朝李衡欠身致谢。 如果先前不是李衡及时到来压制了她的药瘾,恐怕她现在已经痛苦发癫得撞墙而死。 李衡也只是淡淡地点头致意,没有过多表示。 本来的话,他是非常讨厌瘾君子的,在他看来吸食禁药的人已经无药可救,不值得同情。 但凡事皆有缘由,桑吉告诉他母亲的药瘾是在三年前染上的。 那时他的父亲在公主滩上一家名为“雅斯科”的企业做劳务工人,也是铁工会安排的招工将他介绍过去的。 后来发生了用工事故,脊柱和大腿全部被击碎,重度瘫痪从此卧床不起。 雅斯科连同铁工会一起隐瞒了事故原因,只以他父亲工作中熟练度低操作失误导致事故为由,拒绝了任何赔偿及医疗。 甚至打算反过来告桑吉父亲的误操作影响了公司正常生产进程造成了巨大损失要进行索赔! 后来在切实了解了桑吉家庭的经济情况后,“大仁大德”的铁工会协商雅斯科公司放弃了索赔。 并且一再叮嘱桑吉一家:“如果不是达西会长仁慈善良,看你也是工会的成员之一,才不会费那工夫和雅斯科会谈,知道好歹就对达西会长感恩戴德吧!不然就算把你家这破草屋子和那块烂水田一块抵了,也补偿不了人家大公司的损失!” 于是在会长的“垂怜”之下桑吉一家总算保住了仅有的家业,让他瘫痪的老爸不至于要住到野地里去。 但是瘫痪的父亲每日都在剧烈的痛苦中挣扎,生不如死,既没有真正的救治手段也没有让其解脱的决心。 直至有人送来了让他“缓解”的“神药”。 那东西是什么,其实谁都知道,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们没有不清楚这些的,也没有不知道其中害人之处的。 可又能如何呢,在濒死的绝望无尽的痛苦下,但凡有一丝丝的解脱和愉悦便能让他们甘之如饴,短暂地忘却这苦痛的尘世。 于是,桑吉父亲就在生命最后的那段日子里沉浸在禁药之中,熬过那余生最后的苦难。 瘫痪之后一个多月,因为没得到完善的救治,其父最终还是伤重不治而亡。 死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对他反倒是种仁慈和解脱。 可对于生者来说,这个苦痛却更加根深蒂固得留在了世上。 失去了丈夫的桑吉母亲,不但没有了依靠,从此一切沉重的负担和苦难都由她一人直面,并且还陷入了巨大的精神痛苦。 闭上眼睛便是丈夫死前已经溃烂长蛆的身体和沙哑痛苦的哀嚎,无尽的失眠和噩梦笼罩下,最终她选择了用丈夫生前还没吸食完的禁药来麻痹自己。 并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苦难,只会造就更多的苦难,它不是什么修行,也不是什么苦口良药。 对于这种走上黑暗泥沼的人,李衡无法以纯粹的恶意和不屑来看待。 但是要说同情的话却也没有多少,因为如果只是以同情来看待的话,那他就忙不过来了。 这世上值得同情的多到他看都看不过来,而同情也拯救不了他们。 “铁工会既然是这样的组织,伱为什么还要加入了?” 李衡坐在特制的木竹板凳上向桑吉问道。 “可是不加入更惨啊” 桑吉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李衡点点头他已明白个中道理。 就跟饥荒中的人们会去啃树皮一样,难道是树皮好吃吗? 是已经没有别的路了。 李衡眼皮微微有些垂落,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过了良久他才再次开口。 “还是先说正事吧,你当了这么久的铁工会成员知不知道他们有一条名为GN-WD的物流线?” 这是他从酒吧老板那里得来的一条线索,那个疑似马宏图的人正是通过这条物流线将那批货送到了酒吧。 “额……” 桑吉先是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本打算说什么但是却又憋回去了。 如果按照他一贯的风格和思路肯定脸上一呆脑袋一摇然后脱口而出一句“我不知道啊”。 因为他一贯如此的不爱思考,但凡是浅层意识里没得到答案的事情基本就不愿再去深入思考。 毕竟回答一句“我不知道”是最省事最省力的。 可今天他便没有如此回答,不知为何,在这个令他敬畏的身负鬼神般力量的外邦人面前,他便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愚笨的木头。 也是他生平头一次的想要在人前证明自己! 不停得挠着脑袋,克服脑壳子里不断升起的瘙痒,就仿佛要长出一颗新脑子似的。 “我……我得去找找……” 抓着头皮桑吉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很快他抱出来一大堆纸片或零散的记事本。 有他自己的,也有他已经去世的老爸的。 “我爸以前也是铁工会的,或许他记下过有关的线索” 说完他便在一片灰尘中翻找起来,前所未有的认真,只为了在李衡跟前证明自己有用。 见他如此,李衡便不打扰他了,但也没参与进去帮他,就让他自己去思考去寻找好了。 而且他也并不着急,这只是一条线索罢了。 还是那个道理,他的选择有很多,大不了跟昨夜一样,直接上铁工会找那位达西会长友好交流一番。 只不过那样做的话闹出来的动静绝对要比昨晚在玛塔镇上大的多得多了。 昨晚那不过是区区一个“小老板”罢了,手底下只有十几人,盘子大小也就那个店面。 但这铁工会就完全不同了,东南亚独立之后便诞生的老牌组织,几十年的历史三代人的经营,接近上万的成员,跟整片公主滩上二十多家企业公司和家族势力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横跨暹罗、寮国和掸骠三个国度。 可以想见,如果哪天被人发现铁工会的会长凭空消失了,在这漫长的金流沙江沿岸会产生多大的波浪,就是“掀翻”一两艘“大船”也不在话下呀。 如果真要这么做的话,李衡可能就得稍微动点脑子,去思考一下怎么样让自己的行动更加妥善和安全。 而很快,李衡也听到了来自桑吉的声音。 “找到了!先生我找到了!” “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拿着一个本子和纸笔走了过来,上面是一些水笔写的记录。 “我爸曾经在工会当过一段时间的仓库看管和进出货的搬运工,因为识字后来被叫去当过一段时间的仓储记录员,这就是当时他留下的一些备份本子” 李衡点点头,所幸桑吉的父亲还认识些字,并且也教导他认字。 看了看这里面的内容,李衡便知道应该是能对上了。 所谓的物流线其实说白了就是哪几辆货车在什么时候跑哪些路线,运送什么货物,分属什么仓管……等等一系列的记录,任何一个有健全物流管理的地方都会有这种记录。 而铁工会作为一个工人协会组织,竟然拥有一个专属的独立物流交通系统,负责这片广大区域一些物资运输,可想而知其关系之深底子之厚。 要知道这种地方的公路,一般人跑车没个保镖护卫队还真不敢乱跑! 他们居然能畅通无阻的行走各个势力的山头和地盘,这便是铁工会,或者说达西家几代人经营下来的成果。 看着这些仓储的备份记录,以及各个运输货车的型号和编码,组成起来就是一条所谓的物流线。 “GN的意思应该是编码为GN开头的车队序列,WD分开来看,分别是温莎公路和道亭仓储库,这个组合上的确有一支专线的货运车队!” 带着探索与发现的心情桑吉根据规律找到了对应的物流线。 “然后……对!再看我以往执勤的时候排的事务表,那里面应该有关联的车队进出库时间,这样就能反推出来这只车队在线路上的大概跑货时间了!” 享受到了动脑子带来的愉悦感,此刻桑吉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停不下来。 见他如此卖力给自己做事李衡不禁轻笑一声道:“作为铁工会的成员你这么做就等于是背叛,你不怕事后给他们清算?” “背叛?清算?” 桑吉愣了一下似乎压根没这么考虑过。 见他懵了,李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玩笑而已,若是这种组织都谈得上背叛,那这世上真就无道义二字了” “你便放心为我做事,一切后果有我出手” 李衡平静沉稳得话语便如那定海神针稳住了桑吉的心神。 桑吉点点头,在已经见识过这个男人那妖魔一般的力量之后,他已经明白该如何做。 然而这个有着鬼神之力的存在,他的所行所为相比于铁工会和那些大公司的家伙们反倒更像个人类。 很快,他就找到了相关的线索。 “根据最近一次的记录,工会的送货和进货都很有规律,他们大概在两天后就要出一次货,会经过……会经过遮旁山的穿山公路,就在那个方向大概十五六公里左右!” 他站起来朝着外门的一个方向指去,那里是一片葱郁的热带山林。 李衡也一并走了过来,目光深邃遥远直视着那片幽深的山谷,嘴角微微上扬。 “那就从这里开始,看看这张网究竟有多深多厚” “而我这把火,能不能烧到它的源头”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意料之外的货物 遮旁山,一座在这片东南亚群山间,不算多么高大的山丘。 也所幸它不算太高太陡,否则以这里的基建能力还真不一定能够修出一条完整的公路来。 这条穿山公路还曾是很多年前华夏国家工程在此援建的,后来东南亚政局风云变幻混乱不堪,最终工程团队不得不的撤离,留下了未完全建设好的路基。 随后又经过了漫长的几十年,经手过一个又一个的势力、财团和多国政府才一点点修补完善,变成一条真正能通行的大路。 在这里想做成一件真正利国利民的事情就是这么困难,没有安定的基本盘连建设都无从谈起。 可即便如此,这么多年过去后,这条路又几乎成为部分势力和组织的私产,基本只对几个公主滩的大型企业和一些地方势力开放,专为他们运输物资输送人力。 站在刚刚下过一场细雨的山顶,李衡半闭着双眼,静静地感受着这片原始山林的气机,像是一截木桩般竖立在此,哪怕一眼望去就知道这个人站在那,但依旧会感觉没有任何突兀,仿佛他是天然就生长在此的一株植物,与周围融为一体。 背着筐扛着包的桑吉气喘吁吁地在一旁歇息,时不时得瞥一眼身旁的李衡。 就在刚才上山的时候,他一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攀上来,一直盯着脚下找着力点,每走两步就要抬头看一眼,而每次抬头他便会发现李衡身影上升一大截,就好像凭空闪烁过去的一样,令其产生了他在瞬间移动的幻觉! 虽说在这位先生身上种种妖异神奇的现象早已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看到一次都会令人叹为观止。 「来了」 就在他坐下休息没多久,只听身边一直静立的李衡突然开口轻声说了一句,让他立刻紧张得爬起来,但又不敢站的太高以免被发现。 桑吉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跟电视里演的抗日游击队一样,埋伏在公路两旁的山谷和密林中,等待日军的车队路过,然后呼啦一声在爆炸声中冲出抄着刺刀和枪杆干翻那群开着军车骑着摩托的鬼子兵……紧张又刺激! 没错,东南亚的电视上也是有抗日剧播放,以曾经东洋日军攻入东南亚的历史素材改变创作的。 不过呢,如果华夏的游客真的到此看到电视上演的电视剧时多半会觉得颇为熟悉,不用奇怪因为其中十个有七个是从华夏大陆进口的! 东南亚这边的影视电视工业并没有华夏发达,很多时候都是直接引入的华夏电视剧,然后找本地配音替换一下,甚至会魔改电视内容,譬如那些抗战剧会把里面的地名人名改掉,把原本发生在华夏大地的事情改成是在东南亚的地名人名,以此来增加代入感。 反正大部分这些剧的人对真实的历史地理一窍不通,看个热闹罢了。 「先生,我们要不要……」 …. 桑吉有些慌张又有些激动地小声说道,因为他也看到穿山公路的尽头那里一列车队正在驶来,大约有三四辆大型货卡,运载着集装箱和大型货柜。 看得出来他确实把自己带入进去了,抱着一腔热血就要下山劫车的冲动跃跃欲试。 「不必了」 然而李衡却只是轻声回了一句,然后直接坐了下来在山头上静静地看着。 「呃?」 「看来早有人在我们之前就已经盯上了这支车队」 「什么?」 李衡目光微凝看向另一片山谷,那里直接望去只能看到重重遮蔽的热带树林,高大的棕榈树和橡皮树从中是茂盛繁密的灌木林。 一个完美的隐藏地带。 如果不是李衡的目光已经能够捕捉到非常细微的植被 从异动的话,还真无法分辨出来。 躲藏的人无论多么隐秘安静,总归是要呼吸的,而他们呼出的二氧化碳会引起原先生活在茂密丛林中的一些微小生物活动改变。 李衡在捕捉到了这些信息之中,便断定已经有一伙人在对面的山林早早埋伏下了。 既然如此,那他正好不必先出手,且看这台戏到底是怎么唱的。 货卡全程保持着大约50码的速度在山路上前行,这种山间公路也不敢太快,而以这种速度通过这山谷间隙大概需要两三分钟。 而这短短的两三分钟就是决定一切的时机! 动了—— 就在桑吉还一脸迷惑不知李衡所说的人在何处时,仿佛一阵平地起大风那片郁郁葱葱的林子猛然震动起来,一道道用土石掩藏的钢筋锁链蹭蹭蹭得从公路上弹起绷直! 非常原始老套的简陋陷阱——绊马索,今天却出现在现代化的公路上用来对付这些自重超过数十吨的货卡,颇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显然是没想到在这条路上居然还有人敢埋伏自己,铁工会的货卡司机甚至一开始的刹车都没有及时踩下去,愣了好几秒才猛地踏下脚板! 嗤嗤嗤———— 带着巨大且刺耳的摩擦动静货车的轮胎在路面上滑行而过,带起两道黑色的鲜明车辙,摩擦产生的高热融化了部分橡胶让空气里顿时升起一股浓重的焦臭味! 但即便如此车前头还是撞上了那拦路的钢筋锁链,哗啦啦喀嚓嚓的剧烈摩擦声传来,保险杠和铁链之间耳鬓厮磨的亲昵声让人牙根发酸,火花迸溅在这白日犹如焰流绽放。 嘣嘣嘣—— 在货卡巨大的动能下这些足有拇指粗细的钢绳锁链还是一条接一条得绷断挣开,瞬间将储存的弹性势能再次以动能释放出来,抽打的空气一阵哀鸣,倘若有人恰好不幸站在这绷断的路径上只怕瞬间就会被切成两截。 货车除了车头的油漆大块磨损并且车头有所变形外,大体还是完好的,可尽管如此,设置这简易陷阱的人目标也达到了。 …. 整个车队停下来了! 呼啦啦一阵风响,一群用头带包裹着脸面的人从隐蔽的丛林中鱼贯而出,总数不下二十人,团团将这已经逼停的几辆货车围住。 这些人有的手上端着长管猎枪,有的用的是非常古早的毛瑟步枪,还有看不出品类但是上面凌乱的焊接手法便已经昭示这是产自民间的「手工」作品。 除此之外其他大多数人,手中拎着的都是长刀、斧头甚至还有铁叉这种农具。 再看铁工会的运输货车,第一辆大货车因为急刹整个车身都在惯性作用下横着斜了出去,彻底拦住了这条不算宽敞的公路,后面的两辆货车也一同被逼停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而路面上的几十人端枪持刀,不断逼近缩小包围圈,看起来胜负已定了。 「开门!下车!」 那群劫车徒中其中一人朝大货车上吼道,用得不是掸骠、暹罗或寮国的官方话语,而是这里当地民族某种语言。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枪声! 嗵嗵嗵嗵!!! 货车驾驶室玻璃直接爆碎开来,火舌像一群毒蛇出洞一样肆虐而出,根本没有打开车门的打算,子弹直接搁着车窗玻璃将那个喊话的人打死! 其余的人顿时一片大乱,口中大声呼喊起来,像是在说隐蔽,又像是在说反击,也可能都有。 紧接着剩下几辆货卡中也爆出剧烈枪响,一名劫车徒当场应声倒地。 不止一辆货车上携带了热武器! 瞬间乱战爆发,劫车一伙的 人人数上占据优势,但真正持有远程火力的仅有那么三两个,而且手中的不是猎枪就是旧式老货以及民间土造品,火力堪忧。 而另一边铁工会的人数量少,每辆货车上顶多一两人,但手中所持的皆是半自动步枪或突击步枪,虽然款式也都是上世纪的老型号了,但相比于对方基本上都算是跨了好几个武器代差了。 于是在经过了一开始短暂的拉锯后,战斗基本上就变成了一边倒了,直接以货车为屏障双方在近距离的枪战完全不是一个水平,铁工会一方的人只需要注意不被打破货车油箱发生爆炸就好。 「又是你们这群东西!跟粪池里面的苍蝇一样恼人,给老子死吧哈哈哈!!」 疯狂得扣动着扳机铁工会一方的其中一人狂叫着直接端着一支全自动连射步枪冲了出来,向着那群企图劫车的人疯狂开火,而那些头巾包脸的家伙被打得抱头鼠窜,稍微避的慢点就当场交代,身上立刻开出一堆血洞。 「妈的就这种水平,也敢来打老子这车队的主意!脑子里进屎了吧哈哈哈……」 嘴里是怒骂着在,但其面上的表情却生动地表现出他此刻其实爽得不行,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射射射射啦!! 局面转变非常之快,劫车匪徒不堪一击,开车司机大杀四方。 …. 「怎么……怎会这样的……」 躲在一片乱石中的人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怎么会全副武装?这这这……没道理的啊……」 「妈的那家伙我认识,是防卫部的一名二级干部!之前在克图省打游击队的,怎么连这种家伙都来做车队保镖了……」 「这趟车到底运的什么值得这么慎重??」 「别说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赶紧想办法撤退!」 「火力太猛了……刚刚……刚刚阿勒中弹了!啊——」 一声惨叫又是一人在流弹下毙命,死不瞑目。 伴随着枪声不断逼近,这几个躲在路旁石碓后的人,甚至连回头放枪反击的空隙都没了,无比的压抑像是一块巨大的铅云笼罩着他们,那是死亡在临近。 头顶上石子碎屑在枪弹轰击下炸裂纷飞,烟尘四起已经洒落到他们头上了。 「不行了!已经没有机会了,拼了吧!!」 「死就死吧没辙了!」 剩下的几人对视一眼,已经没有别路可走,目中是绝望的决绝,于是全部冲了出来,用手中最后的武器反击,没有武器的甚至只能从路边捡起几块石头冲出来。 「啊——」 「啊——」 怒吼着给自己壮胆增气这几人发起了必死的冲锋,然后直到他们冲出烟尘,预想中的火舌喷吐流弹飞射,却并没有出现。 一路前冲了好几步,就连喊声也渐渐消了下去,似乎显得有些尴尬。 因为就在不远处的前方,那个刚刚还狂笑大叫着冲他们端枪射击的家伙此刻两眼翻白倒挂在货车支架上。 其余几个铁工会的武装分子也差不多的情况,要么是半死不活的躺在路上,要么是四肢倒翻挂在车上。 刚刚那激烈的枪声此刻也消退到只有零星的响动。 砰、砰、砰—— 一连串的半自动步枪声显得有那么些有气无力。 幸存的这几人顺着枪声走过去,然后便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个画面。 铁工会最后的一个人端着步枪脸上是莫名、恐惧、慌乱等等杂烩一起的崩溃神色,瘫倒在地上仅靠本能得抠着扳机口中用掸骠语嘶吼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而在他身前则站着一个背负 双手面容平静的亚裔男子,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轻松地仿佛只是在散步一样。 而地上的人每开一枪这个年轻人都只是身形微动,仿佛他手中的不是步枪只是个会发出声响的儿童玩具一样。 一直到整个步枪弹匣全部打完,也没有一颗子弹命中眼前之人,哪怕仅仅只是数尺之遥,而他也走到了跟前。 这个铁工会的成员瘫坐在地一股液体在其下身蔓延开来。 仅仅是走到他跟前的压迫感便令其当场失禁。 然而李衡直接从他身旁走过,根本没有在意,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这家伙。 …. 喀吱——斯啦—— 一阵巨大的撕裂声传来,在身后几人不约而同的张嘴瞪眼仿佛见鬼的目光下,李衡直接用双手撕开了上锁的货车铁皮车厢,打开了这运输的「货物」。 没错,他的真正目标其实是这里面的东西。 在车厢被撕裂开来的时候,一股有些凉意的气流从中涌出。 这个货车居然还自带了制冷,看来里面的东西就不是能在常温下保存的物件。 这里面的温度大概在零上四度到五度左右,基本就是冰箱的冷藏温度。 一路走到这里面李衡的双眼不由得眯了眯,目光少见的闪烁了一下。 整个冷藏车厢中央的地方,用几根银色的金属杆支撑着形成了一个四方的固定仓,并且还加装了诸多稳定防震弹簧,在这些设施的中央是一个玻璃圆柱体,用银色的封膜遮蔽。 这些封膜非常的紧密坚韧牢牢地裹在这圆柱体上,不露半点痕迹,李衡将其一点一点的徒手剥离。 以他的指力竟然都感觉有些费劲,可想而知这东西何其牢固,直到将缠绕的特殊金属线条除去才解开封层。 「这还真是……相当意外的收获」 当看到里面真正所藏之物时,李衡不由得瞳孔微张。 不得不说这的确超出了他的所料。 圆柱体的本质是个玻璃柱仓,充斥着透明的液体,而一个粉色的椭圆状物体在其中悬浮着微微上下移动。 虽说早已经在之前的酒吧见识过类似的场面,但今天这个所见还是让他有种震撼脑髓的感觉。 椭圆的粉色肉状物里复杂纹路和结构拥挤在一起,勾勒出一个个令人熟悉但却微小的结构,有手脚、有躯干、有大脑、有粗略的五官…… 这他妈的竟然是一个正在发育中的人类胎儿! 不仅如此,这个幼胎的脐带还未剪切,连接在柱状容器的底部,时不时得还有些微弱的活动。 这是一个还活着的体外幼胎! 零下十七度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不是故事,是我们的抗争! 刚刚具备五官雏形和分化出四肢,大概只比李衡的巴掌大出一圈左右。 依照李衡对生物学知识的了解,这种形态的胎儿绝对还没到分娩期阶段,大概是在母体中发育了大约六七个月左右,属于是超级早产儿。 完全没到能够离开母体的时期,但却被强行取了出来移植在这样的容器中生存,里面液体大概就是模拟母体中的羊水环境, 整个固定仓里还有大量的小瓶溶剂接驳在容器旁。 “是营养液和各类维生物质么……” 李衡猜测道。 不过应该也只是暂时的,靠着这种装置,最多只能将这种未成熟胎儿保活个几天而已。 人类母体子宫内环境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办法用科技手段完美模拟出来,否则的话早就可以实现胚胎离体培育,进行社会化抚养了。 似眼前这种简陋的装置说到底还是一个临时的维生舱而已,降低整体的环境温度也是为了让胎儿的代谢速度下降,延缓有毒物质的分泌以免将其毒死,毕竟这种装置无法像真正的母体一样代谢掉胎儿产生的废物。 但是这样又能如何呢? 李衡感到不解,短暂的保住这些胎儿,难道还能重新接入母体再行发育吗? 他目前只知道胚胎可以植入其他母体子宫进行发育,但是这种已经发育分化到这种程度的胎儿怎么操作? 而且,还有个最大的问题——这个东西出现在这极端偏僻的东南亚内陆也实在太诡异了吧! 环视四周上百公里不是蛮荒原始的热带丛林大山就是生产力还停留在上世纪的农业村寨,画风都不搭。 想再多也没用,李衡直接退了出来,反手将车厢又封上,以免冷气泄漏太快。 从车厢出来的时候,他看到那些人还在周围, 拖拽和清理着他们同伴的尸体。 他们的损失也不小, 死了快一半的人,还有好几个受伤了。 看到李衡再次出现,他们不禁都警惕起来,条件反射式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但是那个领头的将同伴的武器按了下去。 “别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低声得对那个有些应激的同伴说道。 “如果这位对我们有敌意的话,恐怕我们早死了吧” 光是见识了方才的所发生的一切,他便能明白两者之前的差距是区区几把武器弥补不了的。 对于这种还知道些所谓的人李衡便不是那么讨厌,但对于他来说这些仍就是来路不明的人。 “说清楚你们的来路吧,我再考虑对你们如何处理” 李衡背负双手没有显露敌意和杀气, 让他们这些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死战已经精神紧绷的人微微放缓神经。 刚刚那个领头的轻声苦笑了一下,摘下了一直包裹的头巾,露出了一张年轻但却沧桑的面孔。 “我叫如卡文,真正的铁工会成员,目的是拦截他们的运输车队,截获物资” “真正的?”李衡注意到他这个说法,“那他们呢?他们不才是铁工会的人么” 指了指已经挂在货车架子上的那几人。 似乎是咬紧了牙关,这个名叫如卡文的男人压低嗓音坚决得说道:“他们,绝不是铁工会!他们也绝配不上铁工会这三个字!” 眼见他决绝低沉得表情和声音,李衡便知道这里面应当又是一个悠长的故事。 “先生!先生……呼……呼……您动作太快了……” 此时桑吉终于是从山顶爬了下来,等他到底下李衡早就已经解决一切并且转完一圈了。 “帮他们一起清理下这场子吧,我想这路上很快就不能继续待了” 简单吩咐了一句,老实的桑吉便应声帮这些人干活去了,尽管看着满地尸体他还是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强忍着去帮他们拖拽尸体帮忙扛上货车。 等到尸体打理干净,一行人迅速开着货车离开了这里。 “继续说吧,你们的故事” “这不是故事先生!这是我们的斗争史!” 尽管敬畏着李衡的力量,可听到李衡将他们的事情称为故事,如卡文还是坚定且不退让得说道。 李衡简单打量了一下他, 然后点点头,示意自己认可他的说法。 然后平静轻松得往身后的座椅靠了靠, 听他继续说这久远的事迹。 其实说来到也简单,一切的起源也是铁工会这个工人组织的起源。 第一代会长洪铎带领大量工人运动抗争了十多年终于建立起来这个金流沙江沿岸最大的工人协会,其主旨也很单纯,就是提供一个可以让广大劳工平民和大企业主、大家族对话谈条件的平台。 给无数只能生活在四面漏风的铁皮瓦棚中的工人们一个可以改善生活、改变命运的机会。 并且他也曾一度做到了,直到洪铎死去之前。 这个铁工会最大的弱点就在于其完全维系在一个特殊的作为核心的领导者身上。 这种显而易见的弱点连普通人都能想到,那些自觉利益受损时刻磨牙砺爪的权贵们怎么可能看不出。 自从铁工会成立以来,给他们的企业、公司、庄园、家族带来了多少麻烦? 有多少曾经给自己出力卖命的劳工全都罢工逃窜了,有多少曾经连腰都不敢直起来的下等人如今居然敢直面自己索要更多的薪酬?! 而那个像坨狗屎一样可恶的洪铎竟然还敢要求自己给这些职工们修建住宅、学校、医院! 这种逼迫他们让利的要求对他们而言简直无异于把自己脑袋剜下来挂在金流沙江里钓蚂蟥还要难受! 于是这群企业主和大家族一致通过的地下决议中,洪铎的命运便已经确定了。 唯一有些许变化的只是如何具体操作和实施而已。 洪铎是必死的,但问题在于是否就是直接干掉这家伙就完事了,如果直接做掉他,那这个已经拥有了近万名成员的铁工会能不能够稳得住? 最终他们选择了一个足够稳妥的计划。 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在铁工会中选择一个他们中意的“代理人”。 而这个代理人最佳的对象便是洪铎曾经的学徒,现今工会中的重要成员——糯古·达西。 也就是达西一世。 其实拥有多次工人运动经验的洪铎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盯上了呢,一直以来能够死里逃生,皆是因为他丰富的反暗杀经验,以及灵活多变虚实相交的行踪轨迹。 公主滩上的权贵们很多时候接到密报派人刺杀的时候,最终都发现只是虚晃一枪,全被其躲过了。 但是这次,出卖他的是他最信任最青睐的弟子。 六十多年前的一天,洪铎要出席一场同样位于东南亚的另一个工人协会组织的会议,他照例安排了四五辆车同时出行,用来迷惑外人。 本来那场会议应当是达西与洪铎一同出席,但是临行前达西以突发疾病为由没有去,然后仅仅只在半个多小时后,南湾港外十公里的马路上便发生了一起卡车失控事故,准确无误的撞毁了洪铎所在的汽车。 而仅在惨案发生过后一天,达西便组织了全体工会成员大会,在宣告了洪铎的离世事实后,便取出了一份所谓的“会长应急备忘录”。 在那份所谓的会长亲笔录中,白纸黑字的记载了,一旦自己发生意外,工会事务将全权交由达西处置。 就此,铁工会进入了达西的时代,并且从此发生了彻头彻尾的改变。 “阴谋!这是赤裸裸的阴谋!” 如卡文咬牙切齿得攥着拳头狠狠说道。 “所谓的会长笔录肯定是达西伪造的,洪铎会长的行踪也是他一手泄漏的,早已经跟那群吸血鬼里外沟通好了,干掉洪铎会长后工会便能平稳得滑落他的手中!” “自那之后铁工会就已经死了,名存实亡,达西撤掉了跟那些公司企业、种植庄园的十几份用工协定,并且将工会的武装保卫部解散,接受了外资公司【亚基】的海外保镖团,还美其名曰保护会中成员安全不受土匪水盗威胁” “然而事实上他自己才是最大的盗匪!当上会长不过五年时间,他利用收揽的资金买下了三角洲里四个种植制造贩卖禁药的团伙,建造了堪比大毒枭麻胡的制造工厂,每年出货量有数千公斤,销售网络遍及东亚南亚甚至是华夏!并且他还鼓励工会成员劫掠江上货轮为其贩卖禁药,并且为了取悦那些财团和家族,他甚至组织未成年儿童和少女到他们的地下娱乐场做那些人的泄欲工具……” 如卡文激动地想要一口气说完达西的恶行,但是却发现自己没有足够大的肺活量,脸色憋得通红。 直到李衡示意他平复一下,免的当场抽过去,他才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起来,压下自己的怒焰。 过了一会他才继续缓缓的道:“这还仅仅只是我知道,至于在那更阴暗的深处他还有哪些‘作为’便是外人不清楚的了” “我们只知道出卖洪铎会长,异化堕落了铁工会,为他带来了三代人的权势富贵,如今的达西家已经是可以和公主滩上那些老牌的‘土地公’平起平坐了” “土地公”,是东南亚人对那些地方上长久占据大量家产田产的豪族的戏称,意思是指他们就像是土地神一样永远地存在于这片大地上。 毕竟与华夏不同,这些国家从未经历过非常彻底的清扫地主豪绅的大规模行动。 有些家族势力真的是盘根错节绵延千年,甚至完成了部分的近现代化,摇身一变成了大财团大企业。 相比于如卡文的激动昂扬,李衡听完后则显得沉静冷淡得多。 只是沉思一会之后他才问道:“那么伱们呢?为何说自己才是真正的铁工会?” 如卡文微微低头沉默了一下,顿了顿才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这种说法有些过于自大了……这是我们的期望而已,我们只是自以为接受了正确的指导,是洪铎会长理念的承继者” “你想拨乱反正?取代掉达西的铁工会,重建洪铎的铁工会?” 李衡歪了歪脑袋问道。 又是一阵沉默,短暂的迟疑后,如卡文才坚定得点了点头。 “我不想嘲笑你们的理想,无疑这愿景是伟大的” 李衡看着窗外不断向后掠过的景色说道。 “但是你们展现出来的实力,让这个愿景看起来像是个笑话” 没有怎么客气,也没有给他们过于留颜面,李衡实事求是的说道。 如卡文没有生气也没有自卑而是点点头认可的说道:“您说的很对,我们的力量比起我们目标,看起来就如同过家家一样” “别说跟铁工会……不,达西家正面对抗了,就连拦截他们的一个车队都差点全军覆没” “如果没有您的出手话,我想我们的尸体现在早已经垫在了遮旁山的公路下” “不单是这个” 李衡轻轻摇头:“你们的组织方式、行动策略、应急指挥……没有一个做的像是拥有智慧的感觉,像是一群头脑简单的路人在一起聊天之后一拍即合就行动了,除了一丁点值得肯定的热血勇气外对突发情况的应对比一群猴子强不了太多” “你!” 似乎是觉得李衡说的太过分了,一个正躺在货车里养伤的成员不服气得想反驳。 但却被如卡文拦了下来。 “他说的没有错,我们的确太幼稚天真了,除了一丝可笑的勇气外没有任何智慧和力量可言” 他脸色黯然得看着货车上堆积的同伴尸体,这是他的失策造成的牺牲。 随后便是漫长的沉默,直到几辆货车开进了一个破落的村镇,逋一进入这里空气中便飘来一股恶臭,令人不得不掩鼻。 但是这些人似乎都习惯了。 透过车窗李衡看到在不远处破旧的马路边上,一座接着一座像是小山般的垃圾堆,恶心和酸臭的气味就是从那里源源不断涌动而出。 但是就是在这么浓重的气味下,还有人在上面来回走动弯腰翻找着东西。 一个石棉瓦搭建的屋棚下,一个看上去年纪有四五十岁的妇女用勺子搅合着一锅早已发黑的油,看上去已经不知道反复用过多少次了。 时不时地那些垃圾堆上的人会跑下来,带着些从中翻出来的不知名物质,有厨余垃圾、有剩菜剩饭、还有残羹鱼肉……混合到一块用面糊包裹然后放入油中煎炸。 这其实是种做法源自吕宋的小吃,名叫pagpag,利用剩饭剩菜制作的“二次食物”,属于是东南亚版的“天妇罗”了。 看起来不光是在吕宋,即便是远隔上千公里的这里也开了类似的“分店”。 “这个小镇名叫卡图,以前是个没有什么人居住的小村子,后来江边公主滩那些工业区和商业区的垃圾全被运送过来倾倒在这里,有人发现垃圾里面残余了不少的食物以及其他有用的东西,后来越来越多捡拾垃圾的人来此,慢慢聚集成了一个小镇” 一个因为残余垃圾而建立起来的小镇,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奇景了。 “不要再往前开了,我们绕开大路,不然有人看见这种货车的话说不定会引来注意!” 如卡文吩咐道,他不想这些劫来的货车被人看到,以免被铁工会发现。 而这个细节也让李衡再次得到一个信息——即便是这座他们作为老巢的“垃圾小镇”,也未能彻底发展成自己的“根据地”。 一路转进到另一个更加荒凉的废品站,这些货车才停下,但是下来之后的如卡文更加发愁了。 “我们本是打算截获一些实用物资来补充我们的力量,这些东西我们怎么弄……” 截断铁工会的物流线,将他们运输的物资变卖是他们一个主要的对抗方式,同时也是壮大自己的渠道。 以往再不济也能获取些食物、工业产品或者是贵重金属等等,而如果是禁药、人体器官这类明显的“黑道商品”他们便就地销毁。 但是今天这些“货物”可如何是好? 看着三个车厢货柜里的东西,如卡文就是想破脑袋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三个相同的圆柱状容器,三个还未完全发育的胎儿! 没错,除了李衡查看的那个外,其他两辆货车也是同样的情况,装载的物品只有一个,那就是低温冷藏中的维生“罐头胎儿”。 而且这些东西的存在不禁让他们产生一种疑惑——到底现在的铁工会究竟在做些什么名堂的“生意”?! 这个历史悠久的“工人组织”到底在达西家的经营下变成了一个什么组织? 这其中暗藏的阴影不由得让人感觉背脊发寒。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六十年前你们就输了,现在还想翻盘? “这些胎儿目前仍处于存活状态,只不过在低温环境下减慢了新陈代谢” 李衡出面解释道。 “但也只是暂时的,或许是一周,或许是几天,这些胎儿仍然会因为离开母体环境后自身的代谢问题而衰竭死亡” 如卡文立刻询问道:“那这些胎儿到底是要做什么?运送这些还未真正来到世界的生命究竟是何目的?” 他企盼这个拥有超越凡俗伟力的男人来为自己解答这个问题,或许人类就是如此,当目睹了拥有远超自己想象能力的存在后, 就会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这种对象之上。 李衡轻轻摇头,他当然不是无所不知的,也不可能了解自己知识范围以外的东西。 给不出确切的答案,即便是审问那些护送车队的家伙也无法得到答案。 他们只是说自己接到的任务内容就是精心看护好这车上的“货物”,一定要万分小心不能有误的送到目的地。 “这批货目的地是哪?” 李衡冷漠的问道。 “金……金浦港……” 被吊在支架上的铁工会成员哆嗦着说道。 “然后呢?收货方是谁?” “不……不知道了……” 当瞥见李衡那闪烁着淡金色的目光后他仿佛全身痉挛一般抽搐了一下,脸上的冷汗哗哗得往外渗,沙哑的嘶吼起来: “真……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哇!我们只负责送到、卸货,在特定的港区卸下然后自然会有人来取, 我们甚至连这些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拼命地给自己辩解, 既不敢欺骗李衡,但也实在说不出更多了。 “那发货一方的人呢?” “这……” 他还想再说不知道的,但是隐约间脑中闪过一丝迟疑。 但他害怕自己要是再说不出一丝有用的东西,很可能就跟前一个人同样的下场了。 僵硬的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像个麻花般扭曲的同伴,尽管已经变成那种模样,但仍然还喘着气吐着唾沫星子。 他拼命得调动自己的脑力,想着一切可能相关的线索,尽量给自己争取一个可以获得轻松结局的机会。 “对……对了……我们出发前看到过亚基公司的人!” “他还特地来检查了一下我们的车厢密闭性……” 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奇怪, 虽说亚基公司是工会的一个重要合作对象, 但是一趟出货而已,居然莫名其妙的派人过来特地检查,有点没头没脑的感觉。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面的货就是他们的, 并且重要到临行前都不放心的要来检查检查。 “亚基公司?” 李衡念着这串名字。 这时如卡文上前来为他解答:“公主滩工业区最大的企业之一,拥有十几家工厂,并且控制着金流沙江中段的六个码头港口,以及数百公顷的滩涂农田,同时经营着船运、泥沙采捞挖掘、食品加工、渔业、化工……多个产业,并且也是现在的铁工会最重要的合作方之一,达西还专门设立了一个名誉副会长,担任这个名誉副会长的人就是亚基公司的一个重要董事——杜特劳” 李衡看了他一眼:“调查的还挺清楚的” 如卡文只是苦笑一下说道:“要是这点点情报都没有掌握的话,那我们就当真是废物了” “但是从你说的这些情况里,的确看不出这样的公司会生产出来‘这种’货物的可能性” 说着他又扫了一眼吊着的家伙。 那家伙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辩解道:“没有骗你!真的真的没有骗你啊……我用我三岁的儿子发誓!!我要是骗伱他我儿子被尿憋死!” 李衡也相信他确实没有骗自己,因为分辨一个没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是否说谎对他而言很简单。 “这么看来,这个亚基公司远比你们表面上调查到的这些信息还要复杂水深” 如卡文也皱着眉头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没想到自己对这片土地上的了解仍然只是皮毛而已,这让他不禁对自己的“事业”再次感到希望渺茫。 “那我们是否要将这几个……几个‘货物’销毁了?” 想不到更好的处理方式,如卡文只能以“货物”来称呼这些玻璃罐中的小生命,以之前应对那些黑道货物的方法。 一旁的人也忍不住叹息,语气不甘得说道:“死了那么多兄弟,结果到头来就抢到这些……这些玩意,不能吃不能喝更不能换钱,甚至销毁了还要背上心理负担,到底是图个啥?” 这话一出,更令如卡文感到羞愧自责。 因为他的情报能力之弱,导致这次行动可谓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以至于内心已经产生了动摇, 开始怀疑自身。 李衡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一切伟大的成功都是建立在数不清的失败之上” “而一个轻易怀疑自身的人,大概率是看不到这成功到来的时刻” 并非是想给他打鸡血,灌鸡汤,但李衡觉得如果仅仅只有这样的心态和承受力的话,就别想着什么“改换新天”这种事情了。 尽管的确不看好他们,但李衡并也不希望他们就此放弃宣败。 毕竟,这世界上陷入泥潭之人愿意挣扎一番的就已经少之又少了。 而愿意为同在泥潭中沉沦的人伸出援手的更是凤毛麟角。 “你们这里还有多余的可以通电的房间么?” 李衡看着前方的三个容器问道。 “额……”如卡文愣了一下,“应该还有吧,只不过很狭窄……” “够用就行。”李衡打断了他,“不是我住,而是放三个家伙” 他指了指那三个容器:“不用销毁他们,暂时交给我吧,我打算把这车里制冷器拆下来,你提供一个小房间能够放置就行” 虽然不明白李衡为什么要留下这几个将死的小生灵,但是如卡文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为他提供一个这样的环境。 说来有些地狱笑话,本来他还真腾不出来这些空间,但是因为这趟行动死了近半的人数,导致一些房间空了出来…… 就这样李衡将这车上的装置全部拆除了下来,连同这三个维生玻璃仓一起搬到了如卡文提供的地下房间里,接上电源再次运转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李衡要暂时保留下来这三个离体胎儿,归根结底还是好奇。 讲道理把一个远未到分娩期的胎儿取出母体,并且保持生存状态的移植到这种体外模拟缸室中,这种生物技术不说极端顶尖,也是非常先进了。 先进到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东南亚的偏僻一隅! 那个什么亚基公司就表面上来看根本不应该有这样的技术才对。 从物流的安保级别来看这三个“货品”也相当重要,不是一般的经济货物。 非要说的话,李衡觉得他们更像是另一种东西——实验品! “相当高级的试验品,甚至是一般的生物实验室造不出来的产物” 原因很简单,最起码要有孕育这些胎儿的孕妇,一个非常专业技术水平足够的手术团队,以及能够合成大量维生物质的生物团队。 李衡想搞清楚这些超级早产儿的特殊之处,尽管现在看不出来,但其中必然有些玄机,否则不会这么大费周折。 只可惜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连最基本的生物实验条件都不具备,这让他不得不再次升起那个想法——要是有个专属于自己的尖端实验室就好了。 “啧,总感觉现在的我好奇心大过了复仇心” 李衡不禁有些自嘲得想道。 明明是为了调查有关马宏图的线索,但现在却被这横插一杠的情况吸引了注意力。 探索未知事物的心理的确压过了他急切想要复仇的心态。 而他自己内心里甚至也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如果自己现在只是一心的充斥着复仇急切焦虑的话反倒可能是落了下乘,如今其他的想法理念能够制衡复仇心才说明自己的精神意志是全面而完善的进化。 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让那些披着人皮的鬼在人间多快活了几日吧。 而就在此时,距离这里上百公里外的瓦甸区,最中央的是一片临江的塔楼住宅。 这种建筑风格十分独特,屹立在江岸边上,高大的纯白色外墙和大理石堆砌的主台阶让这里看起来仿佛教堂一般圣洁高贵。 单是从外观上便已经鲜明深刻的将其从周围的普通建筑中区别开来,而能够在这里居住的人自然也是明显区别于其他人群的存在。 只是不知这“高贵”到底是用何换来的。 铃铃铃—— 单调的电话铃声响起,一个穿着睡袍的男人从塔楼的顶层走下来,拎起那金色的话筒,这种还装着转盘的电话机,就如同将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古董翻新之后的产物。 明明早已落后时代多年,却偏偏受到这里的主人喜爱。 “喂” 男人戴着一副眼镜,头发打着些许发胶往后梳着,以一种颇为优雅的形态向后延展,令他从上至下带着一种儒雅的气质。 “会长!那趟车队出事了!” “出事?哪趟?” 半躺着做到阳光沙发上,男人还是一副随意潇洒的姿态,甚至不紧不慢地端起一杯准备好的蓝石默克咖啡,据说这种产自中美洲的顶级咖啡都是按颗粒买卖的,在殖民时代都是特供产品,只有那些西方的殖民地总督或者海外豪商才能享用得起,绝不可能是他这种东南亚人种可以尝到的滋味。 而现在,他甚至可以用这些咖啡泡澡,如果不嫌弃他伤害皮肤的话。 而他不怎么在意的缘故则是工会上下同一时间能有十几条车队在路上,而这些地方的山头多少都盘踞着些不省心的家伙,但无所谓,没有自己摆不平的。 “就是那趟车,亚基公司的!而且失联后没有任何消息了,我们的人到了路上发现有枪战的痕迹,搞不好是那群野狗做的!” 噗—— 一口老咖啡从口中喷出,将他方才的儒雅和平和完全打破。 “你再说一遍!” 他几乎是对着电话那头吼着道。 他妈的!怎么偏偏是这趟车?! 老子可是跟那个杜特劳拍着胸脯保证这小事一桩的! 虽然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甚至保密到连自己都没透露,但从他们的重视程度来看,亚基这瓶葫芦装的绝不会是什么便宜的“药”。 他反正不在乎里面究竟是什么,有钱赚就是OK的,为此他特地给这趟车配了几个好手,以及好几把相当不便宜的家伙什。 就算碰到一伙药贩子都有正面硬刚的能力,所以他完全不担心。 结果偏偏就是这趟出事了?! “亚基那边还不知道吧?” 擦了擦刚刚失态喷出去的咖啡,达西三世阴郁得扶着自己镜框,同时压低了刚刚激动的嗓门。 “我们封锁这消息,他们暂时还不知道” 电话那头说道。 “找,给我找!” 达西三世低沉的声线带着慑人的可怖。 “给我发动所有能动的部门,同时给我把那群野狗统统找出来,找到一个打死一个,格杀勿论!还有那群贱种要是敢包庇也统统宰了,要是能供出野狗的老窝的,奖励十万并且提为干部!” 哐! 狠狠地把金色的话筒砸回去挂掉电话。 站起身来眺望着金流沙江上的滚滚波涛,他阴狠得目光穿过东南亚的层层重林,看来自己还是太仁慈了,让这群野狗敢拉屎到自己头上来了? 从短暂的激动中平复下来,他再次进入了平静中。 一群丧家之犬罢了,六十年前你们就输了,现在还想翻盘? 我的爷爷是赢家,而我,也一样会是! …… 入夜,李衡站在卡图那条不太能算是街道的“街道”上。 就连电线都是从相邻的一座渔场电缆偷偷接的电,完全无法做到长时间供电,得亏那套维生装置有自蓄电模块,不然这一会断一会连的,那几个离体胎儿早完犊子了。 零星的灯光下,几辆带着大拖斗的垃圾车从夜幕中驶来,大灯的光柱照耀在镇子边上的高坡上,液压顶撑起拖斗将数千斤的垃圾哗啦啦的倾倒下来,为这座“壮观”的垃圾山继续添砖加瓦。 在垃圾车的倾倒作业声离去后不久,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声此起彼伏得传来,许多赤着身子拎着塑料桶或竹编筐的人冲了过来,其中有不少看上去都是未成年人,纷纷来抢占这座刚刚形成不久的“资源点”! 竞争十分激烈,垃圾山上的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毕竟要是落后了“好东西”可就被别人抢完了。 “啊嗷!” 一声惨叫传来,那是一个穿着塑料拖鞋的大男孩在垃圾山顶上不小心被一串锈蚀的铁钎刺穿了鞋底扎进了脚板! 他大声嚎叫着缓缓拔出自己带着血洞的脚掌,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下来的意思,因为他是好不容易占据了这么个有利位置。 但其实也没多少人跟他争,大多数人都是在埋头翻着属于自己的一小块垃圾,这是他们未来几天甚至是一周的资源场。 李衡还看到有些人比较讲究,会有红色、蓝色、黑色、黄色等不同颜色的塑料袋,分门别类的收集不同的垃圾物品,红的装剩余食物,蓝的装塑料制品,黑的装金属残渣,黄的装纺织品…… 这令他不禁想起了国内正在推行的垃圾分类,只不过一边是分类扔垃圾,一边是分类捡垃圾。 像是两个颠倒世界。 就在他身旁不远处,如卡文也站在一处废墟旁,目光一直盯着这些连绵的垃圾“山脉”,和这些在山下生活的“山民”们,面容上说不出的晦暗。 他看到一个小孩在垃圾堆中翻出了一个疑似皮夹子的东西,然后左右偷看了一下悄悄塞进了怀里,接着立马跑下垃圾山,结果却不知被谁绊倒滚落下来,皮包摔了出来。 顿时引起一阵哄抢! 十多人在狭窄的垃圾堆成的通道旁嘈杂的挤作一团,争抢、辱骂、挤压,场面乱作一团。 如卡文立刻飞奔过去,一人冲进人堆里去将这些人硬生生的分开,好在他在这里还有些威望,众人虽然还在吵闹但不再动手。 如卡文从其中一人手中拽过那个皮夹,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那个皮夹子往下倒了倒。 除了几张纸屑落下,再无其他。 众人眼见皆大失所望,纷纷扫兴得摇头离开,有的捂着脑袋上刚刚不知被谁敲出来的大包,有的一瘸一拐似乎刚刚撞伤了膝盖,还有的身上已经流血却压根没有发觉…… 仅仅是一个没有任何东西的皮夹子,就能让这里的人们伤筋动骨自损性命。 众人重新回到各自的垃圾堆中,翻找着或许存在又或许不存在的“未来”。 不远处又飘来阵阵浓重的焦油味和混合着调料的辛辣味,那是pagpag店开炉时的气味,这里拾荒人有的闻到味道纷纷跑了过去,有些直接就用刚刚翻到的原始食材做起了交易,有些则用一些零碎的废品兑换着刚出锅的“新鲜”小吃。 看着手中的皮夹如卡文的双手颤抖起来喃喃自语:“这绝不是洪铎先生想要看到的世界,绝不是啊……” 而在不远处,同样站在垃圾堆上一直高高俯视这一切的李衡也静静地转身离去了。 如卡文抬头看着李衡消失的方向,他低着头沉默得思考了半天,然后突然双手狠狠用力撕烂了这只皮夹子! 抬起头来目光十分的坚定,他就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朝着李衡刚刚离去的方向飞奔过去。 一路跑了快一公里,他才堪堪追上李衡的身影,来到了之前为李衡准备的那处地下废墟,一路跟了进去便看到李衡和桑吉都在其中。 李衡正在捣鼓那几个维生装置,似乎是想弄明白其中原理。 如卡文目中布满血丝双眼通红径直走到李衡身前,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五体投地声嘶力竭得吼道:“先生!请您帮助我们吧!”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执此熊熊烈火,烧却人间黑雾 如卡文的动静之突然和猛烈,把一旁正在啃着干粮的桑吉都吓了一跳。 反倒是李衡头都没抬,依旧在查看那几个维生罐头。 跪伏在地的如卡文也一动未动,干粮噎在嗓子里的桑吉没搞清状况也不敢动,场面一时间安静的诡异。 直到半分钟后,李衡才转过身来轻轻得回了句:“我讨厌别人下跪” 听闻此话,如卡文伏地的身躯震了一下, 然后才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李衡目视着他,没有俯视,只是平静得望着他:“这世上的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你懂么?” 如卡文愣了一下似乎是在理解李衡话中的意思,而后还是坚定得点了点头。 李衡却笑了笑摇头说道:“这个责任你是负不起的,现在的你连说负责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阵语塞:“我……” 但是即便如此李衡还是打断了他继续问道:“况且伱以什么来作请我帮助的资本呢?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一个见不得人间疾苦的圣人,一定会伸出援手?” 他立刻紧张得摇头回道:“不不……我没有如此天真愚昧的想法。” “但我现在也的确给不出什么保证,而且我也知道自己的请求非常荒唐冒昧, 如今的我们的确给不了您什么报酬和财富, 毕竟我们连自己都不一定维系得下去” 他苦笑着说道。 “我只是……只是抱着如此的幻想而已,我只是觉得以您的力量和智慧若能相助,或许我们还有一丝希望,如果……我是说如果未来我们能有所成就,推翻达西家族,重现洪铎会长的理想,到时我会尽一切可能满足您的需要” 李衡低垂着眼帘淡淡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做一个‘风投’?帮你们事成后再拿回我的‘投资’和‘分红’?” 如卡文面色一囧,李衡的话很是赤裸裸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回道:“差……差不多” 但是李衡却笑了,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只是说了一句:“那如果我的目的是成为下一个达西呢?” 如卡文愣住了,呆在原地, 一时半会都没想到如何去回答。 “所以我说了, 你这个决定的潜意识基础仍然是幻想我是一个‘圣人’” “会做出这样的假定和幻想的人是极不成熟的,并且风险巨大, 而这样的创业者一般是不会被投资人青睐的” 李衡扔下这句话之后便不再理睬他,继续捣鼓那几个玩意去了。 如卡文有些急了, 见到李衡不再理睬自己,他神色黯淡失落,但似乎还是没有放弃。 以近乎恳切般的语气再次尝试着说道:“先生……能请您与我一同出去走走么?” “同我出去看看再作出决定么……” 李衡抬起头来看着他,沉吟了一会才走出这废墟的门洞:“走吧” 如卡文立刻上前为他领路,带着他穿过废墟和垃圾堆,还有一条条的污水沟到达卡图镇的中心。 说是镇中心,其实不过是聚居在这里的人比较多而已,破落老旧的石棉瓦屋棚没有任何章法规次的相依搭建,纯靠着各种杂物和垃圾堆集隔离出来的道路,便是镇子的“街区”,少数几间算得上民房的建筑里,也都像塞满了面包的烤箱般挤满了人。 交织错落的挂绳从房顶上垂下,一件件不知反复洗了多少次连染料都彻底脱落的衣物挂在上面晾晒着,不时地还有污水从下面流过。 这种从荒地垃圾场上凭空建起的村镇就不可能拥有什么地下排水系统,横流的污水带着恶臭的同时也吸引来各路热带昆虫,在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李衡能够依靠自身散发的“生物势能”驱散蚊虫,每个活人都是一个个大血包。 跟随着如卡文,李衡走进了一间低矮的用石砖码起来的小屋子,李衡简单看了看发现这房子根本没怎么使用水泥,纯粹就是用泥土做粘合剂,毫无安全系数可言。 小屋里摆着一张床, 一个小小的身形躺在上面, 在听到动静之后从床上抬起头来, 然后惊喜叫了起来:“叔叔!你来啦……” 她十分的激动,看起来想从床上爬起来迎接如卡文,但事实根本做不到。 因为她没有双脚。 如卡文笑着迎上去让她别乱动,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似乎是饭团的食物递给她。 脸上带着浮肿和灰败色的女孩欣喜万分,她用污浊的手拨开遭乱的发丝,露出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这是她身上唯一还带着光彩的地方。 “谢谢叔叔……唔” 大口大口的咬着饭团,一边吃一边笑,同时说着话:“您好久……唔……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您不来看我了……” 如卡文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叔叔很忙的,每天都要做很多事,但我肯定会经常来看吉娜的” “嗯嗯!” 女孩用力的点着头,然后咬了口饭团用欣喜得语气对他说道:“对了叔叔!我感觉我的双脚好了很多,最近都不怎么疼了,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下地了……” “是啊,你就快好了,而且等你好了叔叔会给你买个好看的轮椅,让你能出去玩” 小女孩瘪了瘪嘴:“我不想坐轮椅,我能走路……” 如卡文只是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又给她换了次药之后,如卡文和李衡离开了这个小屋,让她继续休息养伤。 直到离开这里有一段路之后李衡才平静得说道:“她快死了么” 如卡文身形一顿,脸颊短暂地抽搐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我们从老镇废墟那发现她的时候伤口就已经发炎感染的很厉害了” “她是被人丢弃在这里的,之前一直是在暹罗境内的麦清市被人放在街头行乞,那伙人切掉了她的双脚,用来博取那些来麦清市旅游的外国人同情赚钱” 麦清是暹罗第三大的旅游城市,每天都有大量的外国游人,也是一个寺庙众多,供奉着诸多菩萨佛陀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她的感染过重了,所以才被遗弃,因为那些人并不打算给她治疗” 李衡静静的听着,同时点点头:“她说感觉最近双脚不再疼痛,其实并非是情况好转了,而是感染已经严重扩散,末梢神经坏死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那浮肿的双颊和灰败的脸色,用另一种说法其实就是“死气上沿”。 如卡文喉头滚动了一下,顿了许久才吐出一句:“我……无能为力” 无能,是最大的罪孽。 但是李衡依旧平静如水淡漠如尘,只是毫不客气地说道:“所以呢,带我来看她的目的是什么?意图引起我的怜悯之心,还是说要以道德来绑架” “不” 面对如此刻薄直接的质疑如卡文还是没有恼怒和气愤,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反身回望这身后的小镇,目光扫过这长长的破落街道。 “他” 指向一个屋棚,那里坐着一个张着嘴巴望着天空一脸痴呆的男子。 “在公主滩上打渔时被古克渔业公司的打鱼船用高压电鱼枪击昏落水,因为窒息太久导致大脑缺氧从此智力损伤,他的父母去找渔业公司理论,被铁工会的人在半路上处理掉了” “那个人” 他又指向一个正在晾晒刚刚捡来的烂菜和水果的中年男人,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小孩舔着手指。 “他有四个小孩,有三个都在这两年里失踪了,两个月前在黑水湾找到一个小孩的尸体,是他的二女儿,死状很……很难形容,那是库图瓦西家的变态喜欢的玩法,铁工会定期都会给他们‘上供’他们喜欢的幼童,因为库图瓦西家控制着三座矿场,以及一个淘金场,每年都会为寮国军方提供大量贵金属换取支持,讨好了他们就等于讨好了一只军队” “还有他!”又指向另外一个人,如卡文的情绪渐渐有些压抑不住得激动起来,“全家都被绿河帮杀了,他自己也被强制灌了禁药染上药瘾,每天生不如死要用钢针扎自己的手脚来压制药瘾……” “还有他、他、她、他、他们……” 如卡文的手指挨个点过这镇子里的人,目光遍及之处,尽是一张张麻木、无望、灰暗的面孔。 就好像一群不知生从何来死往何处的羔羊,要么是待宰之中,要么埋头啃草,没有明天也不知来日,浑噩而低贱。 “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吧?不应该的吧!” 如卡文的声音不大,却有种声嘶力竭得感觉。 他抬头仰视着站在一旁依旧平静如古井的李衡,目中只剩恳切。 “我只是想看到他们像个人类一样活着……” 他颓然地蹲坐下来,念念碎一样的絮叨起来。 “我知道我是在异想天开,实在不自量力,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如此幻想,我无法眼睁睁得看着” “所以我才会过来求您,寻求这微薄的可能性,哪怕用我的命来做抵押,如果能换取到你的助力……” “你的命并不值钱” 李衡无情冷漠得回道。 如卡文苦笑了着点点头:“是的,但我也只有这个了” 李衡看着他目光低垂着,不见怜悯不见同情,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短暂的停留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听到这脚步声渐行渐远,如卡文的脑袋垂落得更低了,无尽的失落与绝望将其缠绕包裹。 但他却没有力气站起来再去哀求,只是颓丧的在地上蹲了许久后才缓缓站起来,朝着破落的民房走去。 “如何了?他答应了么” 房间里有同伴向他询问道。 如卡文摇摇头,目光暗沉。 同伴叹了口气,虽然也猜到大致的结果,但就是不好受啊。 “也对,萍水相逢的一个强人而已,没有理由和道理的嘛,我们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卡文也重新提起些心气点点头。 随后几人开始商量后面怎么办,李衡的出现权当只是个意外插曲,但是属于他们的抗争还远远未完,并且十分艰难。 “物资没有夺取多少,反倒死了不少人,这里恐怕也待不下去了,车队被劫了达西肯定已经发动多方力量来搜捕我们” 走出低矮的民房,如卡文和同伴商讨着是否要离开这座小镇,如果达西的人找过来,恐怕会连累这里的人们。 “过了今夜明天就走吧,那些小孩罐头就留给那个人好了,对我们也没什么用,我想想我们可以沿着黑水湾的支流一路到达掸骠境内的野人之山,那里没有达西的势力,我们可以暂避风头想想如何发展下……” 嘭! 空气中的一声爆鸣,打断了他的话,血花飞溅之中他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如卡文瞪大了双眼大吼:“覃斯!!” 一把将其正在倒下的身体扶住,但是已经太晚了,子弹命中了他的心脏。 充血的双目望向破败的街区,不远处站着一个双手持枪正在发抖的十几岁少年,口中还在兴奋得喃喃自语:“打中了!我打中了!我要升干部了,哈哈哈,我能得到奖金了!” 如卡文一眼便认出了他,这是铁工会的一个成员,为一个畜牧农场做劳工的时候感染了某种禽畜身上的流行病,高烧昏迷,然后被人抛弃在了这里。 还是他们将这个少年捡了回来,给他提供食物和水还有稀少珍贵的药物,才将他救活过来。 可如今他却对着自己的兄弟开枪了。 “你在做什么!!” 如疯癫一样如卡文冲上去一脚踹翻了那个少年,似乎他偷来的手枪中只有一发子弹,开完刚刚那枪便弹尽了。 狠狠地将他压死在地上,如卡文无法理解,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战友会这么样的死去,死在他们一心想拯救的人手上! “我……我不要再吃垃圾了!我不要再喝臭水了……”少年用着颤抖和恐惧的语气说道,但眼神里是贪婪和癫狂,“我要回去……我要吃上有鸡肉的米饭,我要成为干部……” “只要杀了你们,就有机会……会长说了……只要等到会长的人到了我就有救了……” 如卡文懵了,“有救了”? 到底是谁在救人!!! 但是尽管精神遭到冲击,但他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不能再拖了,达西的人已经到了! 几乎就是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已经响起,包裹着铁皮的越野车横冲直撞得朝着卡图冲来! 铁工会的防卫部门的人已经杀到了,一群人鱼贯涌出从越野车上跳下,喀喇一声,苏格里步枪的枪栓已经拉响,弹匣中的子弹只待扣下扳机。 如卡文的瞳孔骤缩,立刻反身就跑,同时心中极度疑惑,这些家伙怎么来的这么快?!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回首时他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从其中一辆越野车上一同下来了。 “瓦吉阿伯?!为什么!” 他倒吸了口凉气,仍旧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个一直帮他们看管粮食的老人,是他们从被匪帮炸弹袭击后的碎砖烂瓦里把他救出来的! 然后他便看到这个老头卑躬屈膝得朝着那些工会的大爷点头哈腰似乎在索要酬劳,然后领头的那个工会干部非常爽利得赏了他一颗7.66口径的瓦格南子弹。 如卡文飞奔着逃窜,他要赶去通知自己的伙伴,让他们抓紧时间立刻逃走! 但是那些家伙很显然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直接驾驶着车辆冲了进来,那些改装加固过的越野车无视这座垃圾小镇的围墙和街道,横冲直撞摧毁了大片的街区。 一时间混乱嘈杂的惊叫之声沸腾着炸开锅来,车轮倾轧之下污水与垃圾横飞,一些未来得及逃开的人也被卷进了车轮底下。 那个刚刚被如卡文按倒在地的少年,看到铁工会的车子后睁大了眼睛从地上爬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和未来,那是他的晋升阶梯和奖金啊! 他跪坐在地上高举双手引起他们的注意高声喊着:“我打死了他们一个人!我打死了一条野狗,快来接我,我要见会长,我要……” 噗嗤—— 引擎狂吼得越野车完全没有理睬他的意思,直接碾了过去,令他成为了地上的一摊颜料。 镇子里的普通平民也在被随意枪杀,但这对他们而言根本无所谓,这群垃圾堆里的家伙死不死的有什么关系? 倒不如说,跟野狗混在一块的他们早就该清理了! 根本不用顾及这些镇民的死活,这里既没有什么记者也没有什么“人权斗士”,不会有人知道今夜发生的一切,就如过去的那些年一样。 很快局面就发展成为一边倒的情况,总共有五辆重型越野车冲了进来,大量的镇民连同他们那简陋的房屋一起成了车轮下的垫脚,混合到了一条条污水沟里,为那些污浊的流水增添了新的色彩。 二十多个手持步枪甚至还配了手雷的铁工会武装部成员,如卡文等人被突然袭击根本无法逃离,只能翻出藏在这里的武器选择和他们硬拼! 交火一触即发,火光在这片垃圾环绕的世界里腾腾燃烧,不时有流弹穿梭而过。 但与其说是交火,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压打。 如卡文一方的火力根本不足以匹敌这群达西家养了几十年的野狼,他们当中甚至有从海外流亡过来的佣兵! “不行了,顶不住的,又有两个兄弟被打死了” 满头是血的同伴顶着无处不在的枪声,来到如卡文身旁拉着他让他走。 “四散逃吧!” 如卡文也明白大势已去,现在能走几个是几个,他日再找别处相会。 如果还有他日的话。 “不行啊!那些镇民根本不愿意让我们从他们家偷偷离去!他们害怕被连累……” 又是一个噩耗,如卡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看向一个刚刚把大门紧紧锁上的家伙,认出来那是依努,曾经他还从自己这里领取过救济粮食。 不只是他,此刻整个卡图镇愿意对他们伸出援手的寥寥无几,而那些人有许多都曾受过他们恩惠和接济。 为何会这样?我们的付出和抗争换来的是什么? 如卡文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就在不远处他的另一个战友,被一群镇民活生生得从地下废墟中挤了出来,然后在乱枪之下全身打出了无数血洞。 一眼望去,那些麻木、卑微、灰暗的一张张脸上只有怯懦和畏惧。 如卡文心如死灰,他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不帮助自己了。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没有赢的可能,有谁会去帮助一个必败之人? 可这样你们就能好过吗!如此你们便能苟存下去吗!难道永远都要这样吗! 他想要嘶吼着对这群如羔羊般的人发问。 从头皮上掠过的子弹擦出一道险而又险的血痕,让他踉跄跌倒,连滚带爬的避过几发致命的枪击。 但他已退无可退,几百米外就是铁皮越野车的车轮,正朝着他碾过来。 如卡文此刻叹了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一样,反倒轻松了起来,一切都结束了。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他身后的小屋破门打开来了,一个乌青的小手抓着他的衣服急切得喊道:“快进来!快逃叔叔!” 是吉娜,不知觉间他竟然逃到了吉娜的小屋。 回头一看吉娜竟然从床上爬了下来,之前从窗外她就看到了如卡文在被追杀,她急切得用没有双脚的四肢在地上一路挣扎前行到门边,打开了大门想要救他。 整个小镇,只有这个将死的女孩愿意为自己打开大门。 他笑了起来,莫名的有种释然,然后一把将女孩瘦弱单薄的重病之躯抱在怀中。 温柔的对她说:“不用害怕吉娜,叔叔会一直看着你” 女孩带着乌青的明亮大眼噙满了泪水,一颗颗如珍珠般滚动下来,只是嗯嗯得点头。 巨大的嗡鸣声在其身后逼近,灼热的气流已经熏蒸了过来,如卡文闭上了双眼。 生命这种东西大约就是如此吧,倔强但又无奈。 “我不后悔” 这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他妈的,老子就是看不下去啊” 一声粗俗的口癖,却仿佛悲怜的叹息,熟悉的声音传来。 如卡文忽然睁开双眼,只见街道上被热气流涌动的烟尘中,一个人影从中升起,那些强烈的车灯光线照在烟尘中,令这个身影宛如从人间与地狱交界之处走来。 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身影的人自然不止他一个,铁工会武装部那群人更是率先发现了。 “还有野狗!不要放过,会长命令是全部宰了!” 带着浓重海外口音的吼声发起,几辆越野车上十几只步枪全部对准了烟幕中的那个身影。 但那人却像不紧不慢地走来,并且顺手从一旁的废墟中顺手折下一根钢筋,就像折断一根筷子般容易。 嗵嗵嗵嗵!!!哒哒哒哒!!! 大量的步枪同时开火,像是机枪扫射一样密集的弹幕交织在一起泼洒了过去,直接在地上扬起了一阵尘暴! 任何生物都不可能在这种密集射击下存活,武装部的干部咧嘴笑了一下,妈的,还真把老子吓了一跳,不知道以为是什么呢,连个家伙什都没有的虚张声势的东西。 然而烟尘散去之后,却没有看见路上有尸体的痕迹,这让他顿时一惊。 “在那边!” 越野车上的可旋转大灯照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个手持钢筋的身影。 什么时候?! 二级干部大惊失色立刻组织开火,但是没等到他命令出声,李衡已经动了,就像是在玩投壶一般轻松写意得挥动臂膀,他的手中的钢筋消失不见。 紧接着剧烈的破风之声骤然响起! 远超这世界上最快最强的标枪和射箭速度,这段三十公分长的钢筋携带着宛如一辆飞驰汽车的动能击破大气将那些武装部的人如同烧烤串一样扎在一起,钉在了他们的铁皮车上! “开枪!开枪!fuck!fuck!都给我开枪!” 那个二级干部像发疯了一样狂吼起来,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枚破片手雷朝李衡的方向扔去。 然后只见一道黑色残影极速闪过,那枚手雷在半空就被截下来,在这二级干部那见鬼的眼神中,李衡手握着手雷直接塞进了他因为惊讶打开的嘴巴,然后又迅速跳走。 在短暂的几秒内,铁工会的人只看到自己的老大从车顶栽了下来,嘴里还在喷吐着烟雾。 轰—— 这种产自德鲁士的M309型破片手雷质量就是稳定,连带着那个二级干部以及整辆越野车全部炸碎成漫天火花,车轮子飞出数十米砸翻了一个垃圾堆。 指挥官的突然阵亡,让这群本就没法跟正规军相比的散兵游勇顿时慌乱溃散起来,要么胡乱开枪,要么丢盔弃甲,乱上加乱。 黑暗中,李衡捡起一段沾染了汽油正在熊熊燃烧的钢铁长条,如同一柄燃着烈火的圣剑! 缓缓下蹲压缩着体内的能量,将生物能量不断积蓄,一直积蓄,直到……刹那爆发! 短暂到只有零点一秒的间隙,他就如同一架正在跑道上起飞的战机一样,汹涌向前手中火焰腾腾的“剑刃”斩开这小镇的漆黑深夜,撕裂这无边暗幕! 执掌烈焰,烧却阴霾,粉碎帷天大幕,有我所向无敌! 那最后一辆逃跑的越野车,一路慌乱失措左撞右撞,但还是在十几秒后被后面那道疾驰而来的“火流星”追上,开车的人看着后视镜中不断放大的赤光心中同步放大的还有绝望。 “啊——” 连带着车体和油箱一并被燃烧着烈火的“剑刃”斩开,剧烈的撞击令李衡手中的钢条也支撑不住,炸碎成千百火之碎片,同一时间整辆越野车也带着熊熊大火失控得撞进一片废墟中,紧接着爆燃成巨大的火球! 整个卡图镇的“中央街区”在经历了这连番暴击后,彻底沦为一片废墟垃圾场。 尽管它本身就是从垃圾场上建起的。 李衡身影在黑暗中一步步走来,走到这废镇的中央,站上之前那辆被自己摧毁的最大越野车,这辆车上装着一盏巨大的夜间照明灯,由一个大型电极供电。 喀嚓一声!李衡单手劈碎这探灯,将那噼里啪啦闪烁着电火花的电极高举了起来。 然后用低沉但却能够传遍整个小镇的声音喝道:“全部出来!” 看着他高举电光在黑暗中如魔似神的形象,以及方才那大杀特杀的一幕,任何一个人在听到这声低喝之后无不心脏战栗一下。 吱呀、吱呀的开门声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摩擦响起,一个个攒动的人头探出,这些麻木僵硬的镇民怀着忐忑畏惧的心理走了出来。 成百上千的人聚集到黑暗中,慢慢靠近过来,没有人敢违抗,也没有人敢出声。 刚刚大战后到处遗留着火焰燃烧和爆裂声,但是人们却没有一个发出声音的,极致的嘈噪和极致安静,也是极致的矛盾。 站在最高处的李衡面色阴暗得垂视这黑暗中的茫茫人群,此刻他的神色就如同一个残虐的恶魔,与他一贯的平和中正气息大相径庭。 然后,他开口了—— “看清楚了你们这些猪狗们!” “你们这群麻木腐烂到无可救药的东西们!” “懦弱、无能、卑微、可耻,毫无被拯救的可能性的蝼蚁们!” 被无情的嘲讽,肆意的辱骂,被这世上最粗鲁恶俗的言语将仅剩,不,是早已被消磨耗尽的尊严再次从泥沼中翻出来践踏! “你们的心脏和脑子都已经被淤泥塞住,被污垢填满,毫无觉悟、毫无智慧、毫无灵性,无论是基督的耶稣,还是佛门的释迦,哪怕是天上的圣人降生都拯救不了你们!” “没有可能!” 李衡运动内劲发出的声音,没有多么洪亮但却低沉绵长清晰可闻,在场但凡没有耳疾的人都能听见。 “你们,是只能够被支配的存在” 冷漠的语言就如镰刀利刃一样剐过大地同萧瑟的夜风混在一起。 “既然如此,你们便继续接受支配吧” 李衡的目光冰冷得扫过一张张麻木的脸,一张张愕然的脸,一张张失魂落魄不知所措的脸…… “接受我的支配!” 伴随着这句话,他猛然捏碎了那个巨大的金属电极,火花炸裂电光闪烁,无数的光焰在其身后垂落迸射,映照着他的身影,将其衬托得宛若雷霆中的神明! “你们也可以拒绝,也可以反抗,如果你们还有那样的心气的话,亦或者暂时接受我的支配,事后再反叛,等等……一切的可能,于我而言都无所谓” “只要你们能够承担一切选择的后果” “尽管你们的选择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你们臣服与归顺,反叛与对抗在我看来依旧屁都不算” “甚至我现在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同为这个星球上的知性生命体的共性同理心态,皆是一时兴起的所为!” “但这些,对现在的你们而言就是全部,就是一切,就是未来!” 李衡此刻表现出的姿态就是如此的霸道、专横、无理、高高在上,是惺惺作态的嚣狂暴君之姿,是践踏人性的邪道教首做派,是令人唾弃的无道狂徒恶兆…… 但他依旧无所谓,无所谓任何一种眼光和看法。 什么他妈的民主自由、仁义善智、人权至上……等等冠冕堂皇的主义和口号在这里都是屁用没有的东西,是根本不可能拯救他们的镜花水月。 此刻真正能将他们捞出这无尽的泥潭和深渊的反倒只有强权和……力量! 至于以后会怎么样,若干年会如何发展。 那种事情鬼才知道?! 若是连当下都过不去,还谈什么未来。 “听清楚的话,就都给我站起来!不要再像一坨大便一样瘫在地上!” “哪怕只是一块烂泥,也都给我好好的去糊墙!” “就由我来支配你们,驱使你们,所有你们这些找不到生命方向的人,就由我来定义你们的生存道标,为我而活!”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全都给我爬起来,把那些长着毒螯和利爪只会吸食人血的虫豸统统拔出踩烂!” “而当那些毒虫反扑时亦不用担心” “因为我,会把它们的爪牙碾碎”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没有意思的事情,便不会去做 砰!!! 巨大的坠击声中,李衡的身形在无数的火光中走来,他高举火柱将正在熊熊燃烧的汽车残骸轰隆一声击碎,暴射出赤红的焰浪! 而他,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金刚岩石屹立在火海之巅,热浪涌动剧烈的热空气对流卷动着龙卷般的风柱,吹得他周身衣物猎猎作响发丝倒立, 犹如垂立人间的神明。 而这热风更是吹的周遭人群睁不开眼皮,战战兢兢地惶恐匍匐,一个接一个的弯曲膝盖面朝这个火焰中央的身影跪拜! 在这漆黑的黑夜,在这偏僻的街镇,犹如一场诡异的朝拜仪式。 但这一切被李衡的低喝声终结了。 “我以支配者的身份下达第一条命令——改掉你们这个下跪的习惯!” “我,不喜欢这个姿势” 矛盾的说法,对立的命令,若是支配者为何不乐见他人对自己的跪拜?若无跪拜如何彰显支配之人的尊贵和崇高? 李衡的说法就是如此的不“和谐”。 然而这却不重要, 因为再怎么矛盾再怎么对立, 只要拥有兜底这话语这信念的力量,一切都能化作“真实”! 我要它成立,它便要成立。 惊恐和畏惧中的镇民们即便不解其意,但万不敢违背,一个接一个的站起身来,也不敢逃跑,一个个低头垂手而立。 “你们,是人类” 低沉而有力的话语再次传来, 李衡的声音就像是拥有能够洞彻一切阻碍的能量,哪怕是不想听的人, 听不懂的人, 都被迫接受着话语。 “我就算是要支配你们,也是要控制一群拥有智慧拥有思想的生物, 而非家禽家畜行尸走肉” “没有知性没有灵性的东西,支配起来也不过是对我的侮辱” “我要伱们每一个都将自身的能力和智慧都发挥到极限来为我做事” “而我,则会开辟这样一个你们能够施展的空间” 他眼底泛着金色的目光犹如日月一般扫过在场所有人的面孔, 没有人出声异议,没有人敢于反对质疑。 随后他伸手一指人群中的如卡文, 将他唤了上来。 “先……先生!” 此刻的他虽然灰头土脸,但却激动地浑身颤抖,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污浊的灰尘弄得一张脸都花了。 “你,是否接受我的支配” 李衡目光直视着他,令他感到犹如火炬照耀着他。 “接受……我接受!” 如卡文微微弯曲身体前倾,他没有下跪,而是向着李衡做了一个恭敬的礼仪姿势。 “我再问你,我的做法有悖于你们的追求,我的思想亦不是你之前的理念,而我更不是你幻想中的洪铎,这便是那个选择的代价,你是否能够承受?” 如卡文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身体也不再颤栗抖动,此刻他的声音的情绪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一切思绪也是史无前例的冷静。 他以最冷静最理智的思考后得出的结论回答道:“这个选择的一切代价我都承受” 这短短一夜的经历,让他看到了许多,想清楚了许多, 也放弃了许多。 “曾经的我过于天真愚昧, 人类和人性都是复杂的,而有些时候要抹平这复杂的一切却要使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李衡看到他目光变得坚定而冷静, 似乎他的确舍弃了曾经的一些执着。 人类就是如此,只有刻骨铭心的经历才能让自身打磨得更加凌厉规整。 点了点头,李衡撤去了浑身上下那汹汹得滔天气势,令那些离他较近的人们都发自心底的松下了一口气。 之前那仿佛有巨石悬在头顶的感觉消失了,如卡文一直紧绷的躯体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李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此刻的他就好似恢复到了之前那种平静无波淡泊致远的气质,有种平易近人的亲近感。 但没有人会忘记刚刚那个电光与火焰中发出那些气势滔天的“暴君语录”的身影。 “把你还活着以及没有受伤的同伴都聚集起来,然后将所有人安排一下,先结束今夜这个混乱局面再说” 然后他转身朝向卡图镇的民众们发出了第二个命令:“如我不在,以他的话为准,不可违抗!” 所有人立刻诚惶诚恐得点头称道,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李衡将一部分权力划分到了如卡文手中。 让他和他的组织第一次真真正正可以有组织的发动这群民众。 而在这之前他们的行动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得到民众的支持。 这也是李衡从不看好他们的原因,无论是实际的力量还是思想的力量,都太过于薄弱了。 一直以来他们就好像一伙义贼一样,从那些财团家族势力劫获一些钱粮物资,然后救济一下这群劳苦大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根本没有将这股真正应该发动的力量凝聚起来,所以到了关键时刻,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时刻,该出卖的还是出卖,该背叛的还是背叛。 不成体系,更无纲领,一盘散沙,难做大事。 个中原因一方面是他们确实还是太弱了,没有足够力量让人们相信他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过于理想化的信念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是使不上劲的。 而李衡的做法则是简单粗暴一步到位。 先以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力量击碎那些原本看起来不可战胜的可怕“恶兽”,打碎他们心中的壁垒,而后再以最粗暴干脆的事实给他们植入新的理念。 这种做法其实是人类史上最原始的组织形式了,跟那些古代部落杀死猛兽彰显自身力量之后成为部落首领的原始人没啥区别。 只是没想到现代之后还有这种“野蛮粗暴”的做法,当真是最简单的最好用了。 卡图镇经过这一夜的冲突混乱,可以说已经被摧毁了大半,很多人的简陋房舍全都被破坏了,那些建立在垃圾堆上的“基建”也大都报废了。 但这对于李衡来说并不算什么大坏事,反倒可以说不破不立。 这座镇子其实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作为一座从垃圾上生长出来的聚居地,这里的人口居然还是在持续增加的! 组成这里人口的成分十分复杂,有许多失业的劳工,有因为匪帮倾轧流离失所的山民,也有不愿意为了毒枭种毒的农户,当然也不乏从各国交界逃亡来的流浪者…… 非要说的话,这里还是个“移民场”呢。 操着各种不同国家民族口音的人居然能在一小块不大的区域里共同生活,本身就是一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想要整合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是一个对如卡文他们的考验。 是的,李衡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全盘包揽,正如他的话一样,他存在的最大意义是开辟空间,开辟出一个能让这些人稳定生活发展并且不受外部力量倾轧的空间。 而李衡也不是什么圣母菩萨真的就是冲着普度众生而来,完全一无所求。 他一言所出就不是空话,他是正儿八经的要当一个“支配者”。 因为这几天他也想通了一件事,之前他一直在琢磨着拥有一个独立的高端生物实验室,进行更深一步的自我研究和进化推动。 而沿着这个思路设想下去,其实就是他曾经提到过的借助人类社会和现代科技的大规模助力为自己找寻前进的道路方向。 但这势必涉及到一个问题——自己如何跟现代文明实体交互? 直接上门谈合作?给他们当实验体?还是到地球各大势力领导层人前显圣秀一波天神下凡?亦或者现在开始用超凡力量去积蓄资本然后再经商通过商业手段建立自己的资本帝国…… 前几个选择基本上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属实太扯,后面的倒是可以考虑,成立一家公司然后暗地发展自己作为幕后老板什么的。 但在最近都被李衡自我否决掉了,若问其原因的话大约只有一个—— “没有意思” 是的,否掉这个选择的原因竟然是他觉得没意思! 一个相当肤浅且儿戏的理由。 从这点上来说,李衡如今的心态多少是有点任性和不羁在里面,曾经谨小慎微的性格反倒弱化了些。 但他就是觉得没意思,不管是让他去谈合作还是扮神仙或是当老板,他统统觉得没意思,而没意思的事情他就连想都不想,更别说去做了。 “这么对比一下,看起来还是【支配者】更有意思” 理由就是这么的简单跳脱,就是他妈的这么随心所欲,让人无话可说。 但是想让他这群“被支配者”达到可以正常生产生活,并且在未来可以有所“产出”的话,还是费些功夫的,毕竟他们现在一穷二白一无所有,受到过良好教育的更是几乎没有,其中能认识字的就已经算文化分子了。 相比起来开个公司直接在市场上招募已经接受过教育的员工则方便许多,也就是说,他在几条发展路线中选择了最困难的一条路线。 “这么对比起来的话……” 李衡沉吟了一下。 “感觉更有意思了!” 这思路就是他妈的这么令人无语。 他迈着步伐轻轻一跃跳上最高的一座垃圾山,以其极致的目力他就能看到遥远的江岸边上,那片繁华的工业区以及附属的豪华商业区,那里霓虹闪烁灯火明亮。 回望脚下是一片垃圾遍地污浊横行,破落与贫穷覆盖,疾病与蚊虫肆虐。 看着这鲜明对比的两个地方,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灿烂无比,并且自言自语了起来:“那么让那些旧的‘支配者’们看到有一天这个一直被他们无视倾轧的‘世界’忽然出现在眼前,并且要取代他们时会否更有意思呢?” “这是一场新老支配者角力的游戏啊!” 李衡突然罕见的兴奋起来,自从精神力暴涨之后,他还从未有如此兴致勃勃的时候。 甚至在不知不觉间他的精神力已经到了177,这刚刚过去的一夜令他的精神值增长了一点。 下半夜很快过去,如卡文及其剩余的伙伴们还是尽心得完成了李衡交代的任务。 将卡图镇的人都稳定了下来,房屋被毁的人被暂时安顿到一些先前无人居住的废墟里将就一下,而受伤的人则被安置在条件好一些的地方。 而那些地方自然则是强制部分镇民腾出来的,为此如卡文还建立了一个“贡献簿”,给这些肯为了伤员让步奉献的人记上一笔功劳。 包括愿意提供帮助和食物饮用水的镇民,都会留下相应的记录。 而所有人都要清点和拿出自己目前剩余的食物和水以及药品,他要统计梳理目前所有可用的资源,好做整合分配。 当然,这些所谓的“自愿”肯定也不是发自心底,这群一直生活在如此险恶贫瘠环境下的人们,怎么可能经过一晚上就变得“相亲相爱”,不可能的,哪有这种觉悟。 但只要那个如神似魔的家伙还在,一切便能够井井有条“和善”得进行下去。 所以说如卡文他们目前是“狐假虎威”也没错,但这又有何妨呢,建立秩序永远是第一步。 听着他的“汇报”,李衡点了点头,觉得他做的不错,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把如此混乱的局面整理的有条有理,这就证明其能力还是有的,只不过一直以来不够坚韧的心性影响了他的发挥。 然而他却摇了摇头谦卑得道:“这不是我的能力有多强,一切都是仰仗您那神明一般的力量所带来的余威而已” “神明么……”李衡笑了笑,“这种东西或许根本不存在吧” 顿了顿他又针对其刚刚所说的一点问道:“你的那个‘贡献簿’是从铁工会的‘贡献点’得来的启发吗?你不是一直都排斥达西弄出来的一切么,如今为何用着这种类似的东西了?” 如卡文照实回答:“我已不再如之前那般天真幼稚,有用的东西就是有用,玩什么概念游戏都没有意义,之前我摒弃一切跟铁工会相近的东西,说到底只是一种小孩子般的赌气罢了,这不是真正的斗争之道” “一切事物有好有坏,关键还是在于人的使用” 李衡凝视着他,不由得点点头,看起来这家伙确实有所改变,是从内而外自上至下的向一名真正的战士进化。 “那……接下来的事情,您有什么指示吗?” 紧接着如卡文恭谨得询问了一下李衡的意思。 李衡站起身来看向外面,目光变得有些遥远,然后忽然问道:“找个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处铁工会势力点,实力不太强,但得有人的那种” 如卡文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得思考着周围有关铁工会的势力范围。 “距离这里十五公里的山林公路上有个小加油站,那里是给过往铁工会车队加油的地方” 李衡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这……当真要这么做吗?” 听完李衡的意思之后,如卡文都吃惊得瞪大了眼睛,感到这行为的大胆。 但是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如卡文点头照办,毕竟是李先生的意思,再怎么不可思议的很正常。 于是,在两天后的一个下午,仍旧身处瓦甸区塔楼中的达西三世,在他的书房中收到了一张传真来的照片。 这家伙就是这么喜欢用这些过时的老玩意。 而这时他恰好在家中临时召开了工会的干部会议,他沉默的冷着脸将这张照片扔到了会议桌上。 而目睹了照片内容之后,一群工会的一级干部全部勃然大怒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怒道:“会长!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在踩我们的脸啊!” “是那群野狗干的吧!武装部失踪了好几天,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情况……” “老子一定要铲平那座垃圾镇,把那群野狗统统扒了!” 群情激奋,因为那张照片里,是十几个铁工会武装部成员的尸体齐刷刷得像是一排腊肉一样挂在加油站里,其中一个已经碎成好几块的焦黑尸体,还用一张白纸附在旁边,“贴心”得标注着这是工会的二级干部,武装部的老大的名字! 这次可谓是损失惨重,武装部的人都是铁工会精心挑选出来的,号称是堪比正规军的人员素质,而那个部长更是从海外请来的原雇佣兵! 至于给他们配备的武器更是清一色的罗刹国出品,一般的小军阀都装备不起这些玩意。 如此损失让这些干部们都急眼了,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打电话,联络各方关系要铲平卡图! “闭嘴!都给我老实点!” 一直冷着脸的达西怒喝一声,制止了所有人的动作。 然后沉默了好久才低声阴沉得说了一句:“最近这段时间全都给我老实些,别去招惹野狗,也别靠近卡图,给我远远盯着就行” 他将这照片攥成纸球,手上青筋浮起,但终究还是压住了自己的怒火。 当一个小动作威胁不大的时候,它就是一个挑衅,而当威胁足够大,那它就是震慑!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如果有阻碍,那就把它清除 “先生,的确如你所说,这些日子都没有铁工会的人出现在附近了!” 如卡文有些激动得说道。 不仅是那些爪牙们这几天消失不见了,甚至就连离这里比较近的公路上都很难见到铁工会的车队了。 李衡笑笑点头,这至少证明铁工会最上头的人还是有脑子的。 一个全副武装的团队在一夜之间被直接端掉了,这是什么概念?! 知道内情的人明白这是李衡一个人的超级力量取得的超现实成果,但对于铁工会和达西来说,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往“有一个超人在帮助野狗”这个方向去思考。 那么剩下最大的可能是什么? 这群“野狗”找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后台靠山! 或许是绿河军、或许是三蛇会团、或许是掸骠政府、甚至可能是境外的华夏特种兵团……总之是他妈的什么可能都有,在这个“后台”没有真正浮出水面前,达西便不敢轻举妄动,这也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也是他一家三代能在此经营如此之久的原因。 不过李衡需要的恰恰就是他们要带点脑子,这样能让自己腾出些空间和时间来整顿这个摊子。 不能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打打杀杀上,这样会让自己以及手底下这些人没办法发育,而且如果一刻不停的对抗战斗的话, 那么这个战斗的烈度将会直线上升。 现在他还能相对轻松的解决这些简单的盗匪团伙、小型非正规武装力量,如果战斗无休止的话,很快就会惊动更高级的现代武装力量,或许是东南亚从林中的军阀,然后是各国的边境武装,接着就是各国的正规武装部队,一旦到了这个程度,基本都等于做到举世皆惊,不可能再隐藏自身的存在。 整个现代人类社会的关注都会投射过来, 到那时这颗星球上最强大,底蕴最深厚的几个组织势力就会投入力量进来干涉。 到那时,李衡或许将有幸能够目睹当前人类科技最前沿的战斗武装和超级兵器。 “这个时刻或许终会到来, 但不能过早” 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大地和远处无限延伸的天空, 李衡眉头微微一皱有些奇怪的笑了起来, 感觉有些莫名的奇怪。 怎么好像是给自己安排了一条“对抗全世界”的路子? 是否自己也得像玄幻中的主角一样高喊两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不禁摇了摇头, 轻轻一笑, 这是自己给自己加戏了呀。 天,何曾在意过人。 这几天相对宁静的时间, 给了如卡文他们整顿卡图乱局的空闲,并且在一系列的安排下这里逐渐恢复了大部分的秩序。 不,应该说重建了大量的新秩序! 在这之前,这座垃圾镇子只是一个松散的聚居地而已,大部分的人只不过被“资源”吸引过来在此定居,谈不上什么相互协作共同建设,只是一群生活在一块的生物而已。 而现在有了李衡的存在,如卡文可以指挥调动镇上的人进行一些最基础的改造建设。 人类一向都是足具惰性的动物,毕竟生物的本能就是节省能量体力保证自己存活,因此很多时候只要不逼到活不下去人类都不会做出重大改变。 所以在这里的人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本质上就不求改变,属于过一天活一天,只要没饿死没病死就继续这么过着。 房屋漏水冬冷夏热,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什么的,反正他们也早就习惯了,习惯到麻木了。 想让这样的一群人拥有创造生产的动力,无外乎两种——一、启发民智,二、强权命令。 从现实角度来看肯定是前者更好,毕竟能够自发的挖掘出人心的内在动力,也就是所谓的主观能动性, 带来的创造力自然更大。 但是明显李衡现在没有时间这么做, 他利用在人前显露恐怖的超凡力量来形成强权体系, 作为目前的秩序根基。 这也是他跟如卡文所说的,自己从来不是什么“民主人权斗士”、“悲天悯人圣母”,选择了自己帮助的话,必然是这种局面,上来就是猛烈地大药! 但他倒也不担心这种情况会持续太久,毕竟这里终究还是地球,是现代世界,他又不是穿越到了什么古代封建王朝,一切都停留在愚昧原始状态下,民智未开科技低下,所有的东西都得他从零开始手搓。 只要最初最根基的秩序扎实牢固了,并且解决了初始的物质输入,就能将一切导入正途。 而怎么或许初始的物质资源呢? 就在不远处的卡图镇边缘,几辆带着大拖斗的垃圾卡车晃晃荡荡得开了过来,就在他们准备撑起液压顶倾倒垃圾时,却被人叫住了。 “在这里倾倒垃圾需要缴纳占地费用!” 垃圾车司机懵了,他往这里运垃圾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规矩! 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见! 他刚想不管不顾这些土著垃圾镇民直接倾倒时,忽然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喀喇声,那是步枪上膛拉栓的声音。 咕噜~他咽了唾沫,赶紧把放在推动杆上的手放开了,然后举了起来。 “冷……冷静!都好说,好说!” 但是他只从端枪的镇民脸上看到了无比的冷漠和强硬,他都能看见黑洞洞的枪口中一圈圈的螺纹。 “小杰!不要这么没礼貌!” 正在这时,一记喝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如卡文从垃圾山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上去像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这可是我们的客人,怎能如此粗鲁?” 看着走来的如卡文,卡车司机长舒了口气,看上去这个像是好交流很多。 “我可从来没听过这里倒垃圾要收钱的?!再说了,你们又是什么人?凭什么在这里收费!” 他有些不忿得说道。 如卡文只是笑着道:“我们都是卡图镇上的人,收费是因为我们要为了这里的垃圾场提供更好的管理服务,这是服务开支而已” “服务?管理?” 垃圾车司机的脸色困惑的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文地理一样,实在无法理解这一切。 “你看” 如卡文指向身后那些巨大的垃圾堆,只见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得搬运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废物,将原本被占据的土地一块块得整理出来,同时将已经被巨量垃圾堆积堵塞的小溪河道也清理出来。 “过去几年伱们过来倾倒垃圾是不是觉得越来越麻烦?垃圾越堆越多,甚至连你们的车辆都难以行走,要是下雨的话路面潮湿打滑到你们的车子都开不动,现在我们整理了通道,清除了道路障碍,还给你们的道路垫实了” 这么一说,垃圾车司机确实想到今天他开进来的路上确实顺畅了许多,之前拖斗车想上来费劲得很,甚至容易翻车。 “不光是你们家,现在但凡是要来这里处理垃圾的,都要提供服务费用” 如卡文指了指身后,只见那是一块块牌子,分门别类得指示着来自各个不同工业区和商业区的道路,但凡来此的车辆都要登记和入册。 包括垃圾的大致类型、重量、源自何处……这对应他们后续的处理方式,并且每种不同的服务还对应不同的价格。 “我们还为各位提提供了食品和饮用水,如果你们路上没油了,我们这里还可以提供加油服务” 如卡文示意不远处那个大油罐,这是从铁工会的那个加油站弄过来的。 垃圾车司机面容是茫然的,他只是因为生病休了几天假而已啊!怎么突然变样成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情况了? “当然,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是各位司机师傅做不了主的,所以但凡是第一次登记的车辆,我们都会提供一次免费服务,只需要将这情况上报各自的集团,后续补交即可” 如卡文微笑着对他说道。 紧接着又和善可亲得笑着对他说道:“当然,各位也可以选择不缴纳费用,另选别处,但如果被发现有偷倒的情况……” 他右手轻轻一抬。 砰! 那个名叫小杰的冷面少年面无表情的扣动扳机朝天放了一枪,示意自己手中的不是假货,这动静吓得司机头皮一麻。 司机赶紧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在得到许可后赶紧倾倒完垃圾然后摇上车窗加足油门就开走了! 然而如卡文并不担心他就此不回。 卡图这座小镇能够这么多年一直被稳定的当做垃圾场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的位置所在非常特殊。 首先就是这里和玛塔镇一样,本身就是属权不明的一块地界,再加上周围的群山之间有三条穿山公路,那些大车才能到此,但同时因为这里的土地土壤本身没有太多养分,一直以来就连被匪帮强征做种罂粟的毒田的价值都没有。 周围几十公里内都没有合适的地方倾倒来自公主滩的工业垃圾和生活垃圾,要么没有交通条件,要么就是深山老林,随意填埋又容易污染这里四通八达的水系,得罪公主滩上那些渔业、种植业大亨,要是离开这片滩涂水域又很容易闯进那些占据山林的药贩子地盘。 所以他们只剩下三条路,一、继续在卡图镇倾倒处理,二、跑个两三百公里到远在公主滩之外的地界去,三、自己建造垃圾处理机构。 后面两者的开销远在第一种选择之上,相信公主滩上那些精明的家伙们能清楚地算明白个中差异。 而唯一的问题就是能不能有没有能力守住卡图这个地盘了。 如今的卡图镇上到处都是匆匆忙碌的身影,前所未有的热火朝天过,大量的镇民来来回回得分解拆运着堆积成山的垃圾。 然后按照如卡文等人事先指示的方式去分类归放,分检出其中金属、玻璃、硬质塑料、有机物质等等……然后再单独封装。 目前他们还没有专用的大型机械,只能以人力来做,进度还是比较缓慢。 但是李衡也不着急,路是一步一步走的,现在只是个开始。 “东南亚这边的废物处理工业还是很落后啊……要是在国内的话,这些堆积的山脉早被人抢光了” 李衡看着卡图镇周围这些沉积多年的大山暗道。 对于某些公司来说,这哪是垃圾山,这是金山银山啊! 许多因为粗陋的加工工艺而废弃的工业半成品、旧版本淘汰的电子设备、日用百货品的塑料玻璃外壳、各式各样的金属残渣以及东南亚特有的天然橡胶制品……太多可以进行回收利用的玩意了。 相比于国内那早就饱和被争抢一空的废品市场,这里反倒没有多少回收意识,以至于将“废品”和“垃圾”混为一谈。 只可惜这里目前还是太落后了,否则直接建一个化学处理厂,光是从那些成堆的废旧电子垃圾中都能提炼出来不少贵金属。 更别提有不少工业垃圾本身就是从一些工厂直接生产排放出来的,里面残留着大量的工业原料。 并且除却这些经济价值外,处理这些垃圾山也能改善这里的生存环境,以这种从空气到土地再到水源的全面污染,这里的人平均寿命能到四十都算长寿的。 所以从一开始,李衡让如卡文带领他们强制劳动,改造卡图镇的环境时,怨气和不满肯定是自然而然会出现的,只不过全部被李衡展现的力量所镇压。 并且让他们平均物资、分摊劳力肯定也有诸多不满,这些通通都是靠最原始的强权和力量主导。 但是过了最初的一段时间后,当这种劳动切实改变了卡图的居住生存环境,并且靠着收取倾倒垃圾的服务费用获取到第一笔资金时,这种怨气便消减了许多。 并且李衡在击溃了那一只铁工会的武装团伙之后,利用收缴的残余枪支兵器,组建了一个临时的简陋护卫队,负责整个卡图镇的安全保障。 然后一些以前念过些书,识字的人则被安排去做记账、文书类工作,负责管理每天进进出出的垃圾车队缴费记账,还有各类废品垃圾的整理分类进度。 “桑吉,回去联络你的村子,我们需要一大笔的粮食” 回到了地下废墟中李衡对着桑吉说道。 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李衡身边给他做事,并且也在帮忙进行卡图镇的改造,好几天没回去村里了。 乍一听到这个要求,他还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衡笑了笑对他说道:“放心,不白拿,我是要让卡图和你们的村寨进行贸易” 然后他便将自己的完整计划告诉了桑吉,让他回去清清楚楚得说明白,他们跟那群水匪、药贩子是两码事,一切都是正常的经济交易。 “还有,通知你们那些周围的那些村寨,让他们将那些种植了药草、罂粟的水田土地统统清掉,改回来种作物,那些为药贩子种田的人也全部回来继续种地” 桑吉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呢!那些帮派怎么可能放过他们,而且那些农民种药可比种作物来的收益高得多了” 李衡屈指一弹,指尖飞射而出细小石砺如同子弹一样精准的击碎了在空中盘旋一只肮脏的绿头苍蝇。 “那就让那些阻碍消失好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发育(绷不住了求个订阅吧,数据狂掉腰斩,已经要凉了) “熊猜大哥!不……不见了!又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说清楚” 名为熊猜的东南亚男子正在小心翼翼的给一个竹筒里装满“面粉”,这可是这三个月来的全部成果,他现在正在打包简单伪装一下变成竹筒饭的形象运出去即可。 但是刚刚被这个一惊一乍的小弟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撒出去,一点白面落在桌面上,给他心疼坏了赶紧伸舌头舔干净。 啧啧~味不错,尼玛得看那群老小子还怎么找借口说老子的货不纯,死命压价。 “对了,你刚说什么来着?谁不见了?” 身后的小弟哆哆嗦嗦一脸紧张汗水直涌得回道:“都……都不见了!” “站岗的阿罗、放水的达达木还有去外面买米面的老干也没回来!” “整个营地……就,就剩下我们跟那群小工了!” 熊猜顿时惊住了,他一直在这里专心致志的装货,完全没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突然听见这小子说的这么离奇也一下蒙了。 同时心中警觉得抓起一支随身的88式手枪冲出了这座山地帐篷,然后瞬间眼前一片漆黑。 李衡手中捏着一颗玻璃球从远处的黑暗丛林中走出,那玻璃球就是幼年时小孩都会玩的弹珠,他刚刚就是这么放在大拇指上用力一蹦便带走了熊猜的生命。 随即他身后涌出来一批人手,都是卡图镇的人,他们动作麻利行动快速得冲进这片营地里,将有用能用的东西都快速搬光。 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了,一个个手脚麻利得仿佛搬家公司一样。 “把刚刚那几个帮派成员尸体拖出来,然后简单开两枪留些弹孔出来” “营地里面能吃的、能喝的、能用的统统带走,那些成品禁药和刚刚收割的原料全部用之前教你们的方法腐蚀销毁” “武器弹药也都带走” 李衡在这片山间营地里踱着步子有条不紊得吩咐道。 随即,他又来到了一处更大的窝棚点,这里相对比较偏僻,里面竖着十多个双层叠床,鼾声此起彼伏,很明显都还处在睡梦之中。 嘭嘭嘭得巨大响动将这群人从夜梦中惊醒,一个个慌不迭代得从床上爬起来,连上衣和裤子都来不及穿。 呼——明亮的火焰腾得升起,照亮了这里。 这处山间营地是这伙药贩子直接搭建出来的,没有铺设电缆,唯一的一台柴油发电机也装在“制药车间”供那边生产使用,这些小工们的宿舍到了夜里都没有照明只能靠明火。 一个个干巴消瘦的身影惶恐得从床上爬下来,也有左看右看然后想要偷偷逃离跑走的,然后一声锐利的枪响镇住了他的动作。 这些人都是被药贩子或抓、或骗、或以丰厚报酬诱惑上山帮他们打工制药的小工,他们大多都是山下村寨的农民。 将农田改种毒草药苗,为这些帮派团伙提供原料,并且上山来给他们做工人劳力加工制造成品的禁药,这是一条成熟的产业链了。 毕竟种植这些东西贩卖短时间的经济效益确实远超粮食作物,这些穷惯了的农民很少有经得起这种诱惑。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都是药贩子团伙中的一员,至少也是个帮凶从犯。 但是李衡并没有上来就对他们下手,而是留了他们的性命在。 “是农民的,统统下山回到各自的村里,把自家地里的毒草统统都铲掉,继续种粮食种棉花种作物” “不是农民的,如果有本职工作和手艺的人就回去好好做事,若是被强拐强卖无家可归的” 李衡的目光如炬火一般扫过他们。 “那就加入我们”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剩下的交给如卡文的人去办。 “点火” 轰——鲜艳的火柱从山上冲起,李衡看着底下人将眼前的一座木制屋棚浇上汽油点燃,刹那间燃成一团。 在将那些成品禁药和原料都以化学方式销毁了之后,李衡又命令将这个简陋的制药工厂也焚烧掉。 那些销毁禁药的化学物质还是他从一些倾倒在卡图镇的工业废料里面获取的,本来只会成为不断污染大地制造疾病的毒物,如今也有了好的用途。 “首领,我们已经把那些工人的身份、住址都弄清楚了,现在就把他们去路都分好” “嗯” 李衡点点头。 老实说“首领”这个称呼并不太好听,总觉得有种反派龙套的感觉,但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好的替代,让他们直呼自己的名字也不太好,而且也没人敢。 总共23名小工,其中十八个都是十多公里外的村民,剩下五个有人是被拐卖来的,而且是那种不知道拐卖了多少道手,最终流落到这里,还有是出来打工,被这里高额“薪资”吸引过来。 真正让李衡关注的是其中一个人,这家伙竟然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本名叫古酋,毕业于暹罗的麦清大学,是一个十多年前的化学系本科生,之前还当过几年的化学教师,后来因为遭遇诈骗欠下巨债,又被卷进一伙帮派斗争里,最终沦落到给这群药贩子打工。 说起来,要是没他的话,这群药贩子的制药厂子还真搭不起来,那些化学药品的配比都是他提供的。 讲道理,这样的家伙要是按法律来的话,哪怕有着情非得已的生存之道,这罪行也小不了,不说吃枪子,蹲个二十年是免不了的。 但是李衡在了解过他的完整人生经历后,结合这片土地的“风土人情”多少也能理解他的求生之路上的挣扎。 至少,帮这些团伙制造禁药也并非他的本意。 这一点,他的确没有撒谎,李衡能够非常简单得看出来。 “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伱把自己的能力和学识好好用在正道上” 古酋抱着脑袋蹲坐在地上,本来是准备迎接一记枪响然后告别这个世界。 但是,身前那个气息深沉的青年,却告诉他如今他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带上你的这些瓶瓶罐罐,到卡图来,为我做事” 只见不远处一辆板车上堆满了各种玻璃器皿和化学实验工具,还有大量的化学原料,那些都是他“实验室”里的东西。 是的,平日里除却生产禁药外,他最大的乐趣就是一直不断得捣鼓化学实验,毕竟这种药贩子团伙很多化学品都是不缺的。 现在,那些堆埋如山的废品垃圾真的有机会变成“黄金”了。 这也是李衡一直在让卡图镇的人在做的事情,先将那些垃圾废品分类处理进行归结封装,然后通过物理、化学手段进行处理之后就能提取出来有价值的部分。 虽然以李衡的化学知识水平也能来做这个事情,但如果他来干这个事,就好比开着航母去打鱼。 所以古酋这个人选很不错,专业知识水平足够,本身因为复杂的人生经历和黑背景无处可去,同时内心深处也不是邪道一路走到底的不可救药之徒。 很适合当他这个“化工生产线”的负责人。 这个帮派营地中所有可搜刮的东西统统都带走,那些枪支弹药也可以进一步补充卡图镇的安保力量,至少让他们不至于离了自己就变成待宰羔羊。 “记住,那些农民放下山之后,一定要看着他们把自己农田里的毒草药株通通铲完销毁,一颗不剩!并且安排人手定期下去巡视,如果有复种的农户就不用客气了,让他们涨点记性” 李衡语气严肃坚定地说道,命令一旦吩咐下去就不容有变。 毕竟,种植这些东西的收益一定会让那些农户在这个边缘反复横跳,只要有一点懈怠就会重蹈覆辙。 定下如此严苛的规定,除了李衡自身对禁药这种东西的厌恶以外,还有更深层次的实际情况。 他正在推动以卡图镇为中心,连接多个村落的交易网络,其中主要的交易商品就是粮食、蔬菜及其他农产品作物。 要知道,这里的很多村寨因为常年受到三角洲的药贩子侵扰,将大片农田荒废或改种毒苗,最终结果就是粮食大量减产,严重依赖从外部购买填补空缺。 很多种植毒苗的农户用贩卖原料得来的钱反过来去买粮食吃! 结果粮食价格经常莫名其妙炒得奇高,然后这些村寨农户依旧是一贫如洗,只有那群真正的药贩子和中间商获得了最大的利润,这个极度矛盾的“经济现象”就是困扰这里最大的死局。 李衡如果想要建立一个基础牢靠的组织,那么一定要铲除的就是这个死循环的结。 要知道,每生产一公斤的KK因,就要消耗约500公斤古柯叶、4公斤碳化物、8升甲苯、8升丙酮、72升煤油、40升硫酸、20公斤生石灰以及20公斤作过滤用的卫生纸……凡此种种的消耗造成了巨大的资源浪费。 并且因为要保证产量,毒苗种植地会使用大量的霉菌药剂和化肥,导致土地性质改变,直接造成种过毒苗的土地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在种植其他作物。 不断掉这个根,毒液只会源源不断的渗出,最终腐蚀掉一切华丽的上层建筑。 李衡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搞法,目前就是被直接简单的暴力操作。 这已经是他端掉的第三个禁药贩子团伙,之前那两个也是在距离这里不算远的深山中,都是些人数只有几十人左右的“小作坊”式团伙。 可想而知,在这里,在这片大地上,禁药制造买卖已经司空常见到什么程度了。 说是毒入骨髓也不为过,而李衡要尝试的却是将这骨髓之毒拔出来,可谓前所未有之举动。 非常之事,只能由非常之人来做。 第一步先干掉这三个团伙,让接近上百个农民下山重新回到村庄里,也等于是变相的增加了好几百亩的可耕种农田,并且在他们下山时,李衡还安排讲那些药贩子购买的原本用于种植毒苗的肥料农药带下去种植作物。 只要改改配比和用量,它们就是农业化肥。 其次还有一些无家可归之人,则被李衡安排到了卡图镇,加入他的“可支配人群”,并且根据各自具备的技能安排相应的工作。 要是啥都不会,那就在那干些纯劳力活,挖解垃圾山,挑挑担子,扛扛土石啥的,总归不会闲着,但也不会让他们像之前在禁药工厂里那样没日没夜的劳作。 该干的时候干,该歇的时候歇,吃饭的时候也少不了他们,卡图新建立有专门的伙食提供处。 钱的话,目前的确没多少,毕竟整个卡图现在的经济来源除了收取“垃圾处理费”外,就只能靠着“打劫”各个小帮派团伙,比如现在这个。 如果赶巧了,他们刚出一批货的时候,那么“收获”的现金量就会比较大。 但是这些钱第一时间最主要的用途肯定不是给手底下的人发“工资”,而是去购买粮食,建立和那些农户村寨的贸易链。 要让那群农民们有信心,毕竟是李衡把他们重新强制得赶回了地里,不能让他们种完粮食结果跑来吃白食。 如此一来,既解决了卡图一大帮人性命攸关的吃饭大事,又让那群农民可以安心回家种地。 就这样,由李衡瓦解重构的这个新生“卡图”正在不断的壮大增长,每天都有新的人员加入补充进来,正在慢慢地向一个完备的“组织”靠近。 在这片龙蛇混杂各方势力纷杂的交界地带,一股不寻常的力量正在慢慢成长起来,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点点得扩张着…… 深夜的卡图镇,还是那座半截埋在地下的废墟,李衡静静地站在最里面的房间。 虽然现在的卡图已经重新整理出来更大、更合适的住所,但他并没有搬走,还是待在这个最初到来的地方。 只不过现在也收拾的比较整洁干净。 或许是因为这个地下室令他能够很好的亲近大地的气息吧。 此刻他的身前摆放着三个造型奇特的玻璃容器,容器中的透明溶液不时的升起一串串的小小气泡。 这是这些离体胎儿正在进行呼吸。 距离他获得这些疑似实验体的胎儿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个简单的维生装置似乎也快到极限了。 各种营养溶剂快要消耗殆尽,尽管低温限制了胎儿的新陈代谢,但时间日久慢慢积累下来的代谢废物也令这个模拟羊水渐渐浑浊了起来。 很明显的,这些离体胎儿的生命活动正在衰弱,要不了几天就会彻底衰竭死亡。 而李衡也没有什么好的手段来阻止这一进程,虽然他每天夜间至少都会抽一些时间来研究这其中的原因。 到底这些胎儿有什么意义? 他们究竟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才让那个亚基公司制作成这种【活体标本】,并且意图运往某个地方。 没有合适的生物实验室,也没有专业的团队,李衡只凭自身还是无法完成那些复杂的实验操作。 “继续将这些离体胎儿放置在容器中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衰竭凋亡,但是如果直接取出来,他们的机体还没发育完善,是真正意义上的超级早产儿,暴露到外界环境中估计会死的更快” 这是一个两难的矛盾局面,除非能解决掉这个胎儿的脆弱体质,让其能渡过最初的发育环节尽快长大能够成为婴儿,这样就能“出生”到外部环境进行抚养。 生命的复杂和变化是难以把握的。 李衡站定在这三个容器前方,静静地思考了一会,最终他抬起头来目光微动。 他用自己的指甲将手心划开一道裂口,殷红的血珠渗透出来。 一滴一滴的赤血滴入已近干涸的营养溶剂中,满满汇入到维生装置中,经过体液交互被这几个胎儿吸收。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章 不同世界观的“科学” “如果能够承受我的血液的话,那么就还有一丝机会”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李衡的做法无异于是在污染这些胎儿的生存环境,将许多成人体内的代谢物质投入到他们赖以维生的营养素中,很可能会破坏胎儿的生理平衡。 但是在有这些弊端的同时,李衡的血液却又拥有普通人所不具备的超级生化物质。 甚至是从化学性质到生物结构都有极大差异,如同这些胎儿吸收了这些物质,大概率会产生排异反应或者过敏。 一旦能够扛过这个自体免疫阶段,李衡的血液将会极大的刺激和滋养他们的幼小机体以远超普通胎儿发育的速度生长! 正常发展的话,他们至少需要再有三个月的母胎发育期才能安全生产,但在这种刺激下,或许半个月,不,一周就可以脱离这个维生装置,进入外部环境,到时像个正常婴儿一样抚养即可。 当然前提是扛得住,如果抗不过的话,也无非是把最终的结果提前到来而已。 每隔维生装置的营养溶剂中李衡都分别滴入了自己的血液,根据每个胎儿的大小、体重和生理特征等微小差异,李衡投入的血液量也有差别。 将刚刚被割裂的手掌握拳攥紧,再摊开时刚刚的伤口只剩下一条血线了,他如今的恢复能力就是如此高效。 只不过他还刻意得用肌肉撑开皮肤,以免其快速愈合,因为按照他的估计要是能成的话,至少还要再投注血液几次。 三个小时后再来观察一次,确定这个实验能够进行下去。 而这个过程李衡也没闲着,径直来到卡图的北部,这里不属于垃圾倾倒区,拥有一片毗邻悬崖的大空地。 卡图镇所在的地形比较特殊,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是相对平坦且带有一定坡度的地面,只有背面是断崖式的峭壁,有大约二百多米的垂直落差。 那些垃圾车都是从其他三个方向的坡道开进来的,基本上没有会到这最高点的北边来,所以这里几乎没什么垃圾废品,也因此没什么人拾荒人会来。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至少有接近上百个忙忙碌碌的身影在这里来去不停的干活,铁锹、镐头挖掘土石的声音络绎不绝。 这是卡图的第一支“基建工程队”,之前的主体街道重整也是这批人在做,李衡挑选出其中有经验的以及相对老实敦厚的人来负责这第二个建设工程——【修炼场】 是的,李衡要在这里建一个专属于他的修炼场。 要是搁古代的话,他这就属于大业未成就开始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妥妥得能在史书留一页骂名的家伙。 然而,如果某个“国家”能够存在的一切根基都在“君主”自身的战斗力上的话,就另当别论。 当然李衡也不是真要造什么恢宏奇观出来耀武扬威,本质上还是看中了这块地方。 不得不说,卡图镇北边的这块土地虽然临近悬崖,资源贫瘠,但在他眼里着实算个好地方。 自从之前秦岭出来后,李衡便开始特意学习有关大地堪舆和山川风水的知识理论。 那个求仙者能够靠着易理术数和堪舆术数精准的推演出“升仙”的时间与空间,这令他不得不注重这方面的学问。 而不能将它们当做毫无道理的故弄玄虚之法。 一直以来李衡都在思考,古代人对于天地自然的思考究竟是怎样的? 在没有科技的年代,没有那么多精密现今的仪器辅助,古人只能依靠肉眼和五感去接触和吸收这个世界的信息,从而揣摩天地自然的真相。 这种盲人摸象、管中窥豹般的探索方式自然会造下许多谬误,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李衡对于所谓的“古人的智慧”并不是很在意。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崇古牌,而是实用派,哪种知识理论好用哪种就是“正确”。 但是随着他对于某些领域的认知不断深入,尤其是在化凡入圣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他觉得可能自己得稍稍改观一下。 科学,是开放的,是客观的,是随时随地可以接受修正和更改的,只要有实证便可。 今人对世界的理解和认知与古人其实没有最本质的区别,只不过是换了一双更大的手来“摸象”,换了个更大的管子来“窥豹”。 “古代人对于世界的运行和自然天理有一套自己的看法,也就是说其本质上的世界观与我是不同的” “在那种世界观下推导出来的逻辑链条,用我现在的角度去理解也是扭曲的” 譬如这风水堪舆的内在逻辑,如果以科学来解释的话,大概就是总结山川地理不同的环境差异会带来诸如温度、气压、水文等等环境因素的不同,从而对居住其上的人造成影响,如果再结合现代的地磁学、地电学等,似乎就能大概的似是而非得解释这套东西。 古人因为没有可以测定地磁、地电、土壤成分等精密环境参数的设备仪器,但他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去总结归纳现象,衍生出诸如“气”、“势”、“行”、“煞”等概念。 这样看上去就好像是用现代的先进科学将古代的“朴素科学”容纳论证了。 曾经李衡也是如此认为,但在他真正去实际了解,甚至切身去探索体会后,又发现其实很多时候这不过是强行关联强行包含。 “也许在那一套世界观之中,气就是气,势就是势,不是什么地球磁场也不是什么化学物理反应……” 或许在更深层次上,它们存在一个共通的原因,但至少现在李衡仍旧要将这两套理论先行区分开来。 就以他现在眼前所见,这个断崖所在的地势就是标准的【断龙脊】。 而且是一条【土龙】的断脊梁。 如果这是一条完整的【土龙】的话,那么此处的地势将非常完美,是一个四平八稳的“土精化祥和”之势,按照风水理论起码也是个风调雨顺田肥土沃的安详富庶之地。 然而从这里被斩断的【断龙脊】中喷出的“龙血”将原先的“龙气”统统染成了“煞气”! 瞬间将这里“土精化祥和”的局势化作了“煞血满山原”的破败之象。 如果只从这个角度来看,对应到卡图镇这么多年来沦为垃圾弥野、饿殍满地的惨象倒也相当吻合。 当然,这个事实目前也只有李衡自己知晓,他并没有告知任何人。 就算他说了,这些东南亚人一方面理解不了华夏的堪舆理论,另一方面也只会觉得恐慌,毕竟受教育水平低下的人群对于玄奥之事很容易往鬼神方向转进。 所以,他决定干脆在这里建一座修炼场破了这断龙地势!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数据武学 李衡并不觉得自己这是封建迷信,搞神秘主义。 最多只能说他现在水平不行,自身的能力和学识还无法做到解构这套神秘的“古典学问”。 修炼场的结构其实相当简单,就是一个完全由石头垒成的大平台。 只不过在四方之门和六爻关窍各设置了不同的大门,都是以这里茂密山林中的树木就地取材建造。 并且选材李衡也都有规定,因为每种木头拥有各自不同的五行相性,没错,不是说树就一定是木属性,五行之木并不是树木之木,这只是一种概念命名而已。 就像量子色动力学中夸克的【色荷】一样,这是一种物理性质定义,不是说夸克真的有颜色。 李衡将这些要求一一得清楚交代下去,虽然工程队的人并不明白个中原因,但是首领的话他自然要一切照办。 李衡时不时得就会过来巡查一下,如果有错误的地方,他也会当场指出来。 而为了尽量减少人力物力的消耗,他只要求安全、稳固、不出错这三个方针,其余花里胡哨的一概不要。 修炼场一旦建完之后,将会按照《河洛鬼藏经》中的记载,将这断龙脊的“煞”按照六虚周流的方式通过四方之门和六爻关窍导入到修炼场最中央的石台上。 然后,必须找到一个东西来镇压或化解这“龙煞”。 是的,即便建好这座修炼场,也解决不了这断龙脊的风水,除非他炸平这数百米高的地势,或者堆土填山把这断崖龙脊续上。 但是这种堪比造个小号三峡大坝的工程量绝对不是他现在能完成的。 被导引的“龙煞”如不化解镇压依旧还是会弥散开来,造成这个“煞血满山原”的气象。 所以李衡便决定做一个尝试——以自身来镇压化解这所谓的“煞”! 那个中央石台就是他所在的专属空间,今后他将会在这石台上锻炼修行,以自身这超越凡尘的躯体容纳这自地势诞生的特殊“能量”——【煞】。 此乃一举两得之事,既能破了卡图的风水破败之势,还能反过来借【煞】来磨炼自身推进修行。 但是这同样有个前提,那就是李衡要有扛得住这【煞气】的本事才行。 而他之所以如此自信,便是因为曾经在那秦岭地下的空洞中接受过【地藏精】的洗礼。 那可是华夏龙脉八百里秦岭那【横断天下】的地势经过万年亿载无数岁月凝结成的地气结晶,在那种程度的地势产物面前,这所谓的【煞】反倒显得有些不上台面了。 但是地藏精那玩意可遇不可求,并且决不能过多接触,就连李衡也只敢洗那么一次“泡浴”而已。 看着已经落成大半的地基和场地,李衡满意的点点头,照这个进度很快就能完成修炼场的建设,至多不过一两周。 并且修炼场一旦落成,可不只是给他一个人用的,除了那个中央石台,其余部分本就是规划出来给卡图的人做训练用的。 离开修炼场的建筑地,李衡将如卡文和另一个人一起叫了过来,他们都恭恭敬敬得站在李衡身前听候命令。 “我记得你以前是练习暹罗古拳术的吧?” 李衡对如卡文身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不算高大但十分结实的年轻男子说道。 “是,是的,首领!我以前跟随过暹罗古拳法大师帕拉练习过五年的拳术” 黝黑男子名叫阿图卢,作为一个练武之人性格也非常耿直执拗,曾经因为拒绝打一场假拳赛,结果被赛事后方的庄家记恨,庄家伙同一帮匪徒杀了他全家,阿图卢赶回时因为极度愤怒失手打死了两个匪徒,结果被暹罗警方以故意杀人罪判了死刑。 心中愤懑不服的阿图卢乘着关押警方的失察逃了出来,一路向境外逃跑,然后流落至此,并且最终在如卡文的游说下加入了他们。 他是如卡文团队中身手最好的一个。 并且现在,他,极度崇拜李衡! 作为在那一夜亲眼目睹了李衡一人杀穿整个铁工会的武装,手执烈焰撕碎黑暗的画面的人,他当场就跪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下跪了! 这就是武的极致啊!是拳术的究极形态啊! 他在内心里嘶吼着,尽管一直颠沛流离乃至流落境外不毛之地,他最本质的角色还是那个醉心于暹罗古拳术的拳击手,是一个武人。 武人,最敬佩的便是更强大的武人! 李衡一人以身抗现代热武器,简直已经没办法用武人来形容,那种极致的霸道、究极的速度、绝对的力量,他妈的还有什么武道能在其之上了?! 相比于那一夜晚李衡所展现出来的天人之力,什么帕拉大师、什么暹罗拳冠军、什么播求席提塞统统不值一提! 因此,阿图瓦面对这个看上去甚至比自己还年轻的男人时,目中只有无限的憧憬和谦卑。 毕竟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武术在对方眼中很可能是只是婴儿挥动手脚般微不足道的动作。 而现在,他更是不知道这位究极的“武道大师”要自己前来所为何事。 只见李衡掏出来几本旧书,还有一个手机。 “这些经典翻译成暹罗语的还真没有多少,我费了不少工夫才在市面上找到这些” 那些旧书都是些道教丹道典册,是翻译成暹罗语的版本。 紧接着他又打开自己的手机,里面是一大串的视频和电子文档附录。 这些都是陈周鹤在这段时间里源源不断通过网络发送过来的资料。 这也是当初李衡的要求,将那部号称可平天下的武学传播与世人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自己一些“反馈”。 就好像是做实验一样,李衡让陈周鹤将这变化无穷的武术传播开来,就是想看看会不会产生什么意想不到的神奇变化,而每个月陈周鹤都要收集这些习练了这套武学之人的视频和感悟发送到李衡这里来。 这就是在汇总实验数据。 李衡将会在里面分析和找出有用的变化加以注解记录。 如果可以的话,李衡愿称其为——“大数据武学”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成功的试验,生命的奇妙 一个全民都可以参与的武学“挖矿”活动,每个练武之人都是一台“矿机”。 但和电子挖矿不同,电子挖矿只会加速显卡运算器的损耗和破坏,但是参与武学挖矿的人,就算最终没什么太大收获,也能简单的强身健体,更不至于伤害自身。 现在,李衡手头上就有这么“第一批”矿产。 相比于最原版的武术,这些视频和资料都是经过国内在陈周鹤的武馆中的练家子演化过一版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更适合现代人类。 然后这些汇总到李衡这里来之后又经过他的筛选、优化、改良,一部分融入了他自己的【衡拳】之中,另一部分就是现在他要交给阿图卢的。 他的【衡拳】本质上只是他自己的锻炼修行套路,不可能传给普通人,所以他选择将余下的部分整合成一套新的拳路让阿图卢作为教官去传授交给卡图的人。 而那些旧书包含了看懂这武学心法所需的佛道学问。 “佛学的书在暹罗遍地都是,道学则难找很多,因此肯定有疏漏的地方,所以你们必须加紧学习华夏文字” 李衡吩咐如卡文,让他把学习华夏文字和文化作为一项重要的工作尽快推广开来。 如卡文点头牢牢记下。 “阿图卢,你好生学习这里面的知识学问,再照着视频中的方式去锻炼” 李衡又对阿图卢说道。 “我知道你练得暹罗拳术是以追求杀伤为首要,讲究一个敏捷和变化,没有套路不求招式,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跟我传的这套武学在理念上有本质差异,所以伱初期肯定不好掌握,但以你的武学底子和悟性加以时日自然能领悟,你学会之后等到修炼场建好,我便会安排以你为首组织习武团,让卡图的人都能学习这套心神与身躯结合的武术” 李衡说了很多,强调这并不是一门注重杀伐攻击的武术,他的真实意图是借助这种携带心法的武术去整体的提高这里人的身心素质。 但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毕竟在这种连基础教育都没普及的地方,许多人大字不识几个,怎么指望他们看懂蕴含了佛道哲学的心法? 所以一开始能练的肯定只有部分核心成员,然后再由他们带动底下的人,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普及华夏文字和文化,将他们的理念以华夏大地的文明底蕴重塑一波。 说得好听这叫文明归化,说得难听点这就是种族改造。 当然,不是说做完这个归化进程之后,这些人就变成华夏人了,世界上哪有如此简单的事情。 说的赤裸裸一点,本质上不过是李衡仍在按照自己的意愿扭曲他们的根性而已。 让他们变得更容易被自己“支配”一些,变得更“有用”一些。 而作为回报,李衡会让他们不受外界的无端迫害欺辱,会让他们活的更“人类”一些。 所以从一开始李衡就没有用那套“人人平等”、“自由民主”的口号去催眠他们。 一个已经能用肉身徒手撕裂装甲车的超人站在你面前,对着你喊人人平等大家都一样……搁你你信吗? 所以,都乖乖听我的就好了,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安排完这两件事情后,时间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李衡回到自己的地下室里,察看玻璃容器中的胎儿情况。 几乎是他刚一踏进这充斥着冷气的房间之时他便知道结果了,不需要去看维生容器上的生命体征监测读数,李衡的耳朵就能捕捉到空气中最细微的声音。 那是——心跳的动静! 他嘴角带上一丝微笑踱步走到容器前方,三个虽然极其微弱但仍能清晰落到他耳中的小小心跳声,告知着他试验成功了。 维生装置的读数界面上,三个胎儿原本那已经在不断衰竭的生命体征已经恢复到了正常值,甚至部分的生理指标还超出了应该的界限,表现出“活跃”的状态。 这就证明这几个离体胎儿在吸收了自己的血液之后,不仅没有因为排斥和免疫加速衰竭,反倒融合了那血液中的生化物质挽救了自身的衰竭。 “这就有意思了……这让我对你们几个的来历更加感兴趣了” 李衡目光紧紧盯着三个玻璃容器,仿佛要透视过这三个小小生命体,看到最深处的秘密。 这个试验前所未有的大成功,越发显露出来这三个婴儿的非同寻常。 如果是普通人类的早产离体胎儿,能够融合自己血液中的超级物质的概率理论上不超过20%,很可能还要更低,因为这个阶段的胎儿过于脆弱,稍有不慎就会令他们的发育过程跑偏。 要么死胎流产,要么发育成畸形儿。 但这三个全部成功了,这个概率是多少? 0.2×0.2×0.2 = 0.008 千分之八的可能性,甚至这还是往大了说的。 从这个现象反推的结论便是——这些胎儿很不寻常! 要不是条件限制李衡甚至想给他们做个基因测序。 现在三个小时已经过去,李衡之前滴入的血液基本上被吸收完了。 做完必要的消毒措施后,他张开左掌轻轻撕裂那道血线几粒鲜红的血珠滚出,继续补充到这些营养溶剂中。 这次的量比之前更大的了些,毕竟刚刚只是为了试验一下他们的“抗药性”,现在是正式的补充剂量,大概两天左右的量。 分成三次补充,也就是六天之后,这些胎儿发育完善,走完正常人类三个月的母胎生涯,然后就可以从容器中取出来。 “看来到时候还得给他们找个奶妈” 摸了摸下巴李衡有些无奈地想道,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得走上了“当爹”的路子? 但这不是什么大事,很容易解决,李衡并不在意。 他真正在意的还是这几个胎儿的特殊性,并且也想看看自己以外的生命在接纳了自己的超凡之血后会有怎样的变化。 之后的几天里,也是“捷报”频传,又有两个水匪老巢和药贩子团伙被李衡的人端掉。 虽然这两个都不算什么大的帮派势力,都是不超过一二十人的小团伙,但这可是在李衡没有参与的情况下,由如卡文团队中的人带队做到的! 这就很值得称赞了,证明李衡这段时间对他们的训练和培养是有用处的。 卡图的自建武装力量已经初步具备了战斗力,拥有一定的自保甚至是对外扩张的资本,而不用完全依赖李衡的个人力量。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之前李衡解决掉那个铁工会武装后便缴获了十余支步枪,接近千发子弹,还有若干手雷和固体炸药,之后清扫了附近的几个药贩团伙又收获了各式子弹、手枪、老式步枪、土制猎枪以及炸药若干。 这些火力可以武装出来两个排,虽然跟世界大国的先进军事力量没得比,毕竟这些缴获装备都是上世纪的老家伙,但对付这里的土匪游贼团伙够用了。 同一时间里,修炼场的建设也大体落成了,李衡走上那宽敞开阔的石台,从这悬崖峭壁之上眺望这充盈绿色的山川大地。 “动静到这种程度,恐怕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吧” 李衡目光跨过群山低声自语道。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可预见的变化 “会长,这是卡图那边的最新动向” 一堆照片被放到达西的长桌上,里面都是用望远拍摄镜头照下来的景象,总共有接近上百张,记录了一座垃圾小镇这一个多月的变化。 用望远镜头,是因为达西特地吩咐了不要靠那里靠的太近,以免暴露。 但这些照片清晰的记录了下来这些日子卡图镇的变化,达西一张一张得翻看着,可以说是越看越心惊。 这照片中记录显示那个偌大的垃圾场几乎是一天一个变样! 原本只要靠近外围就能看到的乌乌泱泱的黑色垃圾山,此刻已经被夷为平地,并且挖出了三道土石堆,分成多条路道。 再下一张照片,路道上已经赫然铺上了石子土渣垫平了一条可以让大型拖斗货车通过的“马路”。 没隔几张照片,他就发现这些路道上居然已经设立卡口和关窍! 仿佛是一个高速公路入口一样,虽然目前还很简陋,用的是木牌书写标记不同通道对应不同的垃圾场,并且还装了不同颜色的灯泡,红色禁止通行,绿色允许通行,大量的垃圾车在红绿灯的交互切换下,有序陆续的往来,并且进入还得交费…… 接着往下翻,达西更是看得眼皮一跳。 照片里卡图镇的四面除了悬崖的北部,其他地方都竖起了简易的围墙和堡楼,上面有荷枪实弹的防卫人员站岗。 啪! 没有继续看下去,将这些照片拍在桌面上,达西原本儒雅的脸孔此时面色显得有些狰狞,同时还有困惑。 “阿鲁巴达!我他妈是在做梦吗?!” “这些照片不是你们用电脑剪辑出来骗我的吗!” 下面的人低头战战兢兢得不敢回话。 废话,谁他妈闲着没事p图找罪受啊? 达西三世自然也知道这只是自己逃避现实的牢骚而已。 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短短一个多月而已,那伙生活在垃圾上的玩意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一定跟那一晚有关” 他目光阴沉,回想着武装部二级干部带队搜寻野狗结果全军覆没的那天,甚至事后自己还被挂尸羞辱威慑。 而现在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整个卡图镇在如此短时间里改头换面,甚至已经自成一方势力了,这个隐藏在背后的势力在他眼中越发深不可测! “这群野狗找了个了不得的靠山啊” 达西靠在椅背上阴影不定的自语道,手中带着金色笔帽的钢笔焦虑得来回旋转。 “这种动员组织力量不可能是绿河军那群文盲能做到的,三蛇会团也不行,更别说那些个废物帮派们……难道是掸骠或者暹罗政府在支持?” “不不不……不可能,如果是暹罗军方没道理这么做,以我和库图瓦西家的关系,绝不可能这么对付我,而掸骠政府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在自己的边境扶植一个新兴势力有什么好处?” “难道他妈的真的是某个神秘东方大国干的?!他们不是自称从不干预他国内政吗?” “不对,那里的属权至今不清晰,倒也不算他国主权……” 达西脑子乱的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但是不管怎样,越是想他越是觉得自己的决策没错,按兵不动实在太正确了! 要是自己当时没按住脾气莽了上去,指不定就会招惹什么了不得的势力,那自己家这三代经营可能都会泡汤。 谨慎,一定要谨慎! 越是扑朔迷离的时候,越要镇定,枪打出头鸟,这是那个神秘大国的一句谚语,自己绝对不要当这个靶子,反正如果盘踞在卡图的力量继续膨胀,第一个影响的肯定不是自己,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出来干预,自己只要在边上待着,看看虚实就好。 直到现在,对于卡图背后究竟是什么“靠山”,他一直坚定的认为是一个“恐怖”且“强大”的组织势力。 这也是正常人的推理。 “对了,会长最近一段时间,公主滩边缘的许多小帮派和制药团伙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虽然看上去大部分都是帮派之间相互拼命火并,但这个频率也太不正常了,一个月左右消失了五个团伙四个小帮派!总共有几百人死在了这些火并里……” “而且这段时间里,周围的许多村寨好像也有些不对劲,下面的人反映有不少农民把药田推了,重新开始种粮食和棉花,而且还有一些我们的人下去收工费也受到了阻力,那些农户突然变强硬了” 达西点了点头,然后心中暗道:这都是征兆和陷阱啊! 自己要是一个不小心踏进去可就落入圈套,反正那些农户交的工费对于工会来说聊胜于无,根本不是自己核心的收益,只要不动到公主滩的工业区就行。 剩下的静观其变,不必管他。 那些农民要是都不种药田了,第一个该急的不是自己而是那群急需贩药挣军费的军阀头子们! 那可是一群疯狗,没饭吃的话是能咬死人,到时候让他们去跟卡图背后的家伙碰一碰,不管谁输谁赢自己都有赚头。 自己果真是天生的管理者和政治家呀。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总算平复了,端起桌上的咖啡动作斯文的抿了一口。 “这个事情先搁置,对了,送给哈登伯爵的礼物置办好了么?” 手下人一愣然后赶紧回道:“本……本来已经弄好了,没多久又给退回来了,说是打扮的风格不对……” “他……他说东方头饰不对,那不是华夏风格而是东南亚风格,有什么艺术差异?” 达西的脸色微微一沉,心里头已经开始咒骂起来那个变态的布列塔尼亚老“绅士”。 他妈的,要女人就要女人,怎么还这么多要求,年轻漂亮不就够了吗? 还非得是东方人,东方人完了还非得是纯正的华夏人才行,而且还不要特别年轻的,得二三十岁,最好生养过一个女儿,长得还不能难看,送去的时候打扮一定要用华夏的凤冠云顶花绒丝绸风格服饰……据说这个伯爵是个华夏通,专号华夏人的口味。 听完那些要求达西人都有点晕,到底是朗顿正米字旗的老爷,就是会玩。 知道的他是在找女人,不知道还以为要做什么民俗研究。 但人家是亚基公司里正儿八经的老董事了,哈登伯爵的家族能够追溯到前殖民时代的布列塔尼亚帝国,那会哈登的祖上就是东印度公司的一位高级干事。 直到今天还有股份在这些东南亚的外资企业中。 原本达西还想着找个东南亚女子糊弄过去,但是却被告知这位伯爵对华夏文化了如指掌,随便一试就知真假,并且甚至会严谨到去做基因谱系测定,查验到底是不是华夏人种,堪称奇葩。 为此达西头疼了很久,费尽好一番工夫才从暹罗那弄来一个合适的人选。 基本条件算是过关了,结果连身上穿的装饰风格都有要求! “老东西要求这么变态,玩得这么花怎么不暴毙啊!” 在心里诅咒了那位哈登伯爵一百遍,但是行动上还是不得不一切照办。 “我亲自过去盯着她们打扮!” 达西不耐烦得说道,哈登伯爵的心情将很大程度上的影响自己跟亚基公司的合作。 尤其是自己的车队把他们上次极为重要的货物给弄丢了,现在这种“送礼”更多的还是讨好和弥补。 达西跟着自己人一路来到瓦甸区的一座独栋别墅,看守在别墅前的人见是会长来了,全都恭敬得行礼然后打开房门。 径直来到最里面的房间,这里已经有四五个化妆师和服务员在忙碌,搞得像是出嫁前扮装一样。 达西也看到了坐在镜子前的那份“礼物”。 头顶凤冠闪烁着晶莹夺目的璀璨色彩,完全由绸缎制成的花绒礼服显得古朴大气雍容华贵,的确非常有东方贵族的感觉。 “啧啧” 不得不说在看到“礼物”的面貌后,达西都不得不感叹一声,如果不是现在要马上送过去给哈登那老东西,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心动了。 坐在镜前的女人,宛如一朵出水芙蓉,铺着淡妆的脸蛋还有一丝红晕,如同春日桃花一般娇艳,虽少了些年轻靓丽的色彩,但多了几分成熟妩媚的气息。 明明刚带过来的时候,浑身凌乱脏臭一副疯婆子的模样,达西还嫌弃不已,没想到放这里好生供养了一段时间再打扮打扮竟也是个貌美如花的少妇。 然而这明艳的容貌都只是表面而已,女人的目光只有麻木和空洞,像是一具空有躯壳的肉体。 直到她察觉到达西的到来,才从那麻木僵硬中缓过来,立刻焦急得回声用哭腔问道:“我……我女儿呢!我的女儿呢……你答应过我,答应过我,让我见她……” 达西一把摁住了她,语气非常温柔平和,再配上他这儒雅的外表打扮,颇有种互联网上所说的绅士暖男的形象。 “不要乱动,不然妆会动乱,那可就太不好了” “放心,只要你好好按照我的话去做,自然会和伱女儿相见” “记住,到了之后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说任何多余的话,一定让那个洋佬开心,明白吗?” “他开心了我才能开心,我开心了你才能见到女儿,否则……” 女人愣了一会,然后马上拼命点头! “好了,出发吧” 达西吩咐道。 女人被带着下了楼,坐上了一辆汽车往亚基公司方向驶去。 如果李衡在此的话,恐怕就能认出来这个女子。 因为他曾见过这张脸——在那个名为余长安的华夏人的皮夹照片里。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超越五感的【感觉】 “没有什么反应吗?” 在得到了汇报之后,李衡微微眯着眼睛道。 这到还有些出他所料了,本以为就算达西三世再怎么能忍,看到卡图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并且自己已经开始将手探入本属于他的那些村寨地盘时,怎么也该有点脾气,找过来发难才对。 结果这家伙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自从工会的武装部造重之后就再没有什么动静。 “不过这样也好,卡图这边的发育周期还是太短了,这些家伙没动静也等于给我留了更多的空间” “继续变强的空间!” 此刻他正盘坐在石台之上,这里是整个修炼场的中央,一个完全独立的石室,并且被规定只有他能够入内。 也就是所谓的龙煞汇聚之眼,他正以自身肉体容纳这股来自大地的特殊“势能”。 从表面上看不到任何异常的,甚至可能用普通的环境检测仪器也找不到什么不一样的点,气压、温度、湿度、空气电离程度乃至重力系数、地表磁场等等参数都在正常值。 将一个普通人放到这来,也不会有任何特殊感觉,更不会被所谓的【煞气】所伤。 然而潜移默化的改变已经悄然发生,如果长期在这里待着,就会越发“衰败”,没有肉眼可见的伤痕也没有突然出现的症状,但人的“气场”在不断削弱,最终精气神越发萎靡不振,甚至导致百病丛生。 很离谱的情况,在用一个铁工会的幸存者做完试验之后,李衡都感觉很诧异。 用中医里面的说法,这是一种非常罕见强大的“外邪入体”,扰乱了人体五气运行的节律,打破阴阳转换的平衡,最终让一切有形的“生之气息”衰败瓦解,徒留一片破败。 而如果根据现代医学案例来看,这种情况很类似一种非致命性的辐射病。 辐射破坏了身体中细胞的基本结构单元,导致蛋白质变性以及基因核酸链条瓦解,免疫系统也逐渐崩溃,引发一系列的环境病。 这种【煞】给李衡就类似于某种辐射的感觉。 但这仍然只是表面现象的强行关联,如果非要这么解释就又会落入到之前那个强行包含的逻辑陷阱里。 仅到目前为止,李衡还只能以风水堪舆的理论去解释这东西,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科学理论。 跟普通人一样,这种【煞】只凭自己的感觉是绝对找不到的,它在人类的五感之外,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统统都触及不到。 但是李衡用有比普通人类更多出来的感觉——识感。 这是凭借他远超常人的精神力量所构建的一种感觉,换言之就是他的神经细胞比之常人已经变异了。 除却视觉神经细胞、触觉神经末梢、听觉神经细胞等他的身体中分化出了全新的一种“感觉”神经细胞。 只是大部分情况下这种新神经元都是在沉睡中,只有李衡到了某些特殊的地方或环境,受到某些特定“场”的刺激才会激活。 就像之前在牢狱里他能感觉到所谓的“恶之气场”一样,那是由一群穷凶极恶的人类散发出来的相近频率神经辐射,再如他能清晰得感觉到人群中针对自己的“杀意”,也是依靠这种全新的“感觉”能力侦查到的。 只不过对于绝大部分的人类来说,这种“感觉”都是不存在的,是虚无缥缈的说法。 而有些人就坚信自己能感受到不同气场,甚至有人说自己能感觉到幽灵的存在,还有那些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拥有多年刀口舔血生涯的特殊职业者也觉得自己能够感知到他人的“杀气”…… 现在想想,李衡觉得或许就是那些人的【识感】神经元细胞被激活了吧,才让他们多少获得到了超过常人的感知能力。 但是这些人任何一个相比如今的李衡都是小巫见大巫。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能够自由的控制识感神经的激活与关闭,也就是说要感知到什么程度完全可以自己调控。 如果是在平时的话,那么这种【识感】就保持在一个最低的水平,相当于一个低功率的自扫描雷达,顶多也就是对周围的环境做一些监测,是否有莫名的危险会突然出现一样。 而如果李衡全面激活这种【识感】的话,他就会进入极致的【通明】状态! 一般情况只有周围环境极度危险时刻都有危机发生的时候才会如此,譬如战场上。 之前在他一个人独对整个铁工会武装部的时候,便是如此。 几十个人,几十条枪,同一时刻有上百发子弹形成的弹幕网,就是在如此凶险的境况下他仍然能够一枪不中的解决所有人,除却他自身力量和速度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助力就是【识感】! 李衡现在的动作和速度再快也没有快过子弹,甚至距离音速这个标准也还有不小的差距,再怎么样他是不可能跟子弹比速度的。 而当面对的是一整个武装编队的时候,也不可能靠着所谓的观察枪手动作从而提前抢动,同一时间开枪的人太多了,一方面看不过来,另一方面还有视觉死角。 在这种局面下唯有【识感】这种超感知能够为他提供提前量,任何一个开枪的人,除非是在绝对无意识的情况下按动了扳机,否则脑中一定会产生相应的杀戮念头,相应的神经分泌物令他的脑电波也会进入一个激动的频段,改变他自身的“气场”。 只要一瞬间这种改变就会被李衡的识感捕捉,你可以理解为在他的脑中除却双眼提供的“可视化界面”外,还有一个更加全面的信息视图,并且还是个三维立体结构! 在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扫描下,任何一个想朝他开枪的人都会被他提前捕捉到,然后规避。 但是【识感】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除却这些特殊的“气息”和“场”以外,其他的信息一概透明化,也就是说如果李衡封闭自己的五感,他可以凭借【识感】知道有个人正在靠近自己,并且知道其大概的“气场”和对自己是否是恶意的,但除此之外这个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说的哪国语言、身上气味是香是臭一概不知。 也就是说【识感】还是代替不了五感,李衡将【识感】与五感配合起来就做到了这种堪称“战场大师”的效果。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颗星球依然有着诸多秘密 这就是【识感】的效用,这不是【化凡入圣】直接给予他的能力,而是在大量的经历和实战中一次又一次的强化出来的异能! 而现在,他将会使用这种能力开辟出除却在战场之上御敌外的另一用途——修行辅助。 李衡慢慢闭上双眼,将自己的心神沉浸下去,同时不断激活体内的【识感】神经元细胞,让它们去感受当前的环境,还有那似虚似实的……【煞】 五感无法捕捉的信息,虚无缥缈难以检测的“能量”,依靠这更高等级的“感觉”究竟能否捕捉到了? “就我来试一试吧” 李衡运动内劲周身五气环流,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直立了起来,那些大部分都处在沉睡中的识感神经细胞一簇一簇得苏醒过来,在他体内相互连接,构建出一张奇妙的网络。 刹那间,原本眼前一片漆黑的李衡“看”到了许多,非常多的事物! 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淹没在一条河流中,大量的河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而后流过去。 只不过,这涛涛河水都是血一般的“红”色! 仿佛是浸泡在一条血河之中,任由其洗礼着自身一样。 在没有视觉的参与下使用颜色这个概念其实是很奇怪的,只不过他眼前的“景象”确确实实是非常鲜明切实的。 “大概的我的大脑潜意识将【煞】替换成了这种更便于我理解的方式吧” 毕竟人类不可能理解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于是他脑子的底层意识就将其“渲染”成了这个表现形式。 目前这条“血河”还是从他的体表匆匆流过,不能如其体内。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流水”就会穿过人体从肉身渗透穿流而过,留下某种不明的痕迹,进而造成各种各样的衰败之象。 但是现在却无法侵入李衡的体内,也就是说只靠着他目前机体的自我防护强度就能抵御这种【煞】的侵蚀。 但他要做的却并非如此,他要引导这【煞气】侵入自身,以自己的躯体容纳这种“能量”,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进一步改变强化自身。 这个过程,在传统道教的丹道领域内有一个术语,叫作【炼化】。 羽客昔眷此,炼液夺化功。 丹道之中有所谓的内丹外丹之分,但无论哪种都需要将外物【炼化】成为丹中的精华成分,外丹是熔炼各种铅汞矿物和草木神材,内丹是靠自己作为熔炉凝练精气神成为“内丹”。 这后者的内丹法,其实就和李衡的【人体工厂】理论很接近了,当自身的各种器官和系统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人类的身体就是一个超级生物工厂,将摄入的各种物质能量,用细胞组成的生产线拆解、分离、加工、合成,转化为自己的有用之物。 两者有很多相似之处。 当然,普通人别乱练,大部分凝出来的不是内丹,而是结石。 同样的,没有李衡这种已经强化到极致的肉体,肯定也不能当成生物工厂来用,毕竟他现在的消化系统连石子都能消化,呼吸系统可以净化雾霾,免疫系统能干死地球九成九以上的微生物…… 也就是说,李衡还得降低一些自身的体表“防御”才行,打开一个缺口让这条“血河”能够流动进入自身。 用精神意识干预身体,调整体表的肌肉细胞和皮肤细胞改变致密度和生物电场,李衡在右手劳宫穴处打开一个关口,让那血色的煞气涌入自身,乃是手阙阴心包经穴。 李衡以此为第一个尝试入口,将之引入到自身的五气循环内天地系统之中,然后又立刻调整劳宫穴处的生物性质封闭缺口。 然后利用自身的【识感】进行内视,观察这一缕【煞】融入自身之后的反应和变化,以及是否跟自体元气环流有冲突,人体五大系统会否产生应激突变等等…… 这就好比是打吊针前做皮试一样,看看会不会过敏,李衡也要谨慎小心得去尝试。 “嗯,果然和当初浸泡地藏精的感觉有非常相似的地方” “只不过效果上差异很大,不及当初的百分之一,而且性质也有所变化,二者虽然相似但带给我的感觉不同”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不管是地藏精中的“能量”,还是这种地势引动的【煞】,进入体内后都会很快亲和生命体融入进去,就像喝水一样,只不过浸泡地藏精带给他的感觉像是在喝一股甘醇浓郁的甜牛奶,让人上瘾且欲罢不能,引煞气入体就好比在喝略带辛辣的汤,但是相比前者浓度要稀薄很多,二者共同点就是都是“液体”,能够亲和人类机体。 对于普通人来说效果却大相径庭,如此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风水会影响所谓的运势。 运势本质上其实跟人类的心理生理状态有很深的关联,【煞】弥漫之处会导致普通人气场衰弱五气不调,心理越发衰弱,不自信、畏缩、恐惧……以这种心态做事的人大多做啥啥不成,进而影响生理,百病由心而生。 所以不明所以的人很容易把风水堪舆和鬼神之说关联起来,以为风水局势坏了是惊动了什么大仙妖怪被邪祟侵扰。 但其实是被这种隐晦的“能量”影响了,哪怕只是稍稍影响了注意集中力,也可能会导致上路出车祸、走路绊跌跤,会觉得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心神更加低落然后恶性循环,继而身上出毛病哪哪不对劲,好像是“鬼上身”了一样。 修行之人为什么是优越于常人者,正是因为能够看透天地自然隐藏的真相,借势引力化为己用。 自然界的一把火,对于动物野兽来说就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会烧灼自己毛皮烫伤自己的皮肉,只能敬而远之,但是人类却能拿来照明、烤熟食物,但火依然只是火而已 拥有【化凡入圣】的李衡更是那个顶级中的顶级修行之人。 所以他绝不会让这把“火”烧灼伤到自己,反而能用它来一点一点铸炼自身。 在确认过安全性之后,李衡依次打开了左右手的劳宫穴、左右脚底的涌泉穴、胸前的神藏穴、背部的天宗穴,总共六个关窍,引煞入体导入五气大循环之中,再慢慢融炼归束为属于自身的元气,并散溢存储到每一个细胞中。 一边在这里打坐修行引煞入体,一边李衡也在思考更深层面的问题。 “不管是秦岭还是这里,地势的变化都伴随着一种相似的‘能量’,这是否说明其实大地本身就具备某种特殊性质的‘场’或者能量?” 这种大地的能量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地热、地磁,也不是地壳运动板块碰撞的动能内能,而是一种仍未能明确检测和了解的东西。 如果能够开发出某种仪器实证检验到这种大地中特殊存在的证据,那么地球科学这一门基础科学很可能就要改写了。 “人们虽然总是喜欢嘴上说着星辰大海、星辰大海的……但实际上连脚下的这片大地都远未能了解清楚” “相比于还能够观察一下的星空,研究地球的科学进展或许还不如天文领域,可能探知到的只占一成不到,不,百分之一都未必” “这颗行星仍然隐藏着诸多谜团……”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同人种的婴儿 但是李衡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成为科学家去研究理论。 星球的秘密终有一天会被揭晓,但现在的他还无暇去探索。 “相比于我单纯的锻炼修行,这种引煞入体的方式的确能加快我的进化节奏,我能感受到体魄正在增长的律动,那是无数的细胞在和鸣” “比不上浸泡地藏精的效果,洗一次澡就暴涨数点的程度,但是能够缩短我的强化进程,如果我在这里坚持引煞一天,或许抵得上我勤练不辍九天到十天左右” “只不过暂时还不晓得这种东西带来的代价是什么” 地藏精浸泡之后是会令人产生极强的成瘾性,欲罢不能。 类似的,这种同样是大地地势所产生的能量多半也会有相应的副作用。 只不过李衡并不以为意,凡事若都没有代价倒显得不正常了。 继续在中央石室中端坐着,他的开启的六个关窍直通奇经八脉上下周天,引导五炁五脏共振和鸣,不断得“加工”着这些异种能量,刺激自身生物系统的同时也在不断积蓄着能量。 整整一个白昼他都一动不动的盘坐在这里,像是个没有生命的神像,又如同早就生长于此的老树。 直到日落西山,群星隐现之时李衡才睁开双目,眼底有精光闪烁,气息犹如盘龙苏生卧虎醒觉。 同在修炼场不远处按着视频正在练武的阿图卢猛然一惊,从沉浸在武术中的状态一下惊醒过来,莫名有种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当他望向修炼场中央的石台时,忽然间有种莫名错落的感觉,因为他的双眼明明看到首领走了出来,可是下意识的又觉得那里根本没人! 自相矛盾的错觉,视觉和自身的感觉产生了偏差,让他有种恍惚不明的感触。 他赶紧甩了甩头,将脑子里的浑噩感驱散,然后再看这次明确地看见到首领从石室中走了出来,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越来越深不可测,正朝着什么人类不可企及的方向而去了。 李衡也同样看到了他,冲他微笑点头,示意其继续练习不用管自己,也不要受自己影响。 内视了一下面板的数据,点数并没有增长,但他却能感觉到自身已经发生了变化,按照这种节奏的话,最多再有几天时间他的体魄和精神都会增加一点。 回到卡图的中心,沿路走过之处所有见到他的人全都恭敬得微微欠身向他行礼,面上带着笑容和敬畏。 从他们的面色和笑意中,李衡就能读取到,他们的“畏”正在减少,与之相应的“敬”却在增加。 二者慢慢持平,渐渐趋于平衡,这正是李衡想要的效果。 对他过于畏惧,这些人就会活在无尽的惶恐之中,而情绪又会限制人类的创造力和生产力,受鞭挞的奴隶远没有自发奋斗的民众有用。 但若是完全没有畏惧局面就又会失控,只要有那么区区几个野心之辈,就会毁掉一切得来不易的秩序。 一栋相较于其他房屋都更为高大的建筑,由土木和砖石共同搭建,甚至少有的装点了一些配饰,算得上一众房屋中的“豪宅”了。 这是李衡的居处,虽然他本身对于居住条件和生活条件没有任何要求,他的舒适感和普通人类的舒适感已经有很大差异。 只不过如卡文等人还是坚持要打造这么一栋独立,稍显特殊性的建筑,作为他的住处。 尽管大部分时间他根本不会在里面。 现在这栋楼,本质上其实是个“育儿所”。 几个年轻的东南亚女性怀里都抱着一个襁褓,在见到李衡的时候立刻上前来恭敬得道了声首领。 李衡点点头问道:“今天没有出什么意外了吧?” 为首的妇女拘谨得回道:“今天都没怎么闹腾了,真是难以置信,这么小的娃娃居然真的能活下来……” 女子一脸的不可思议还有一些喜悦,毕竟怀中的小生命这几天都是吃她的奶水活下来的。 三个胎儿从维生装置中取出来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也是在李衡通过自身血液加速他们发育进程后大约一周左右,确定具备空气呼吸、直接进食能力后决定抛弃那套模拟羊水环境。 眼前这些女子都是他让如卡文找来的正在哺乳期的女性,为她们提供了食物、营养品和报酬,让她们在这里养育这几个超级早产儿。 起初她们见到这几个胎儿时都吓了一跳,打心底里认为这三个小家伙不可能活下来。 因为太小了,每个都不到两斤重,属于早产儿中的早产儿,哪怕是她们当中之前最缺乏营养的妇人生下来的孩子也不至于这么点重。 只不过是李衡的吩咐,她们也不敢多说,让喂奶就喂奶。 然后她们便惊奇得发现,这几个小家伙居然还挺能吃喝的,身体不大吃的奶量却不下于正常婴儿,曾一度造成奶水短缺。 并且还有一些非常奇怪的现象,如果实在没奶水了,他们饿了也不哭,只是会睡着,而且睡得非常安静低沉,连体温都会下降一些。 这个情况一开始吓得那些妇女不知所措,还以为自己把首领的小孩养死了,惶恐流泪得给他道歉。 还是李衡自己亲自去察看了之后才发现,那胎儿并没有死亡,只是睡眠程度非常深,几乎有种假死的感觉,连心跳的频率都缓慢了许多。 这是种在没有食物摄入的情况下自发降低了自身的生命活动用来减少能量消耗的生理机制,还是非常罕见的。 正常的婴儿是不会有这种反应的,一般都是大哭大闹,试图引起哺育者的注意得到能量补充,这是一种基本的生物机制。 换句话说,不这么干的幼体很容易因为父母没有注意到而把自己活活饿死,于是漫长的演化下来这种基因性状就被保留了下来。 但是这几个胎儿却并非如此,反倒是选择了完全相反的路子,直接让自己进入“低功耗”的“待机”模式,相比于人类或者说生物而言,这种机制更偏向于……机器。 李衡暂时也不清楚究竟是他们自身的遗传物质表达就是这个特性,还是因为受到自己的血液影响了。 但总之他们的确跟一般的人类婴儿不太一样。 这三个胎儿性别也不完全相同,两男一女,女婴的重量最轻,之前发育过程中对营养的需求较低,因此摄取的血量也最少。 并且这三个婴儿的人种也都不同,之前还是发育状态的胎儿时还不好辨别,现在长开了之后,各自的肤色和五官特点便渐渐明显起来。 其中体重最大也是摄取李衡血液最多的那个是明显的黄色人种,非常鲜明的亚洲人类特点,内眦褶的眼睛中等的肤色。 其次则是皮肤颜色略微偏深一些的那个婴儿,有着棕色的皮肤和较高的鼻子。 最轻的便是那个女婴,她的皮肤很白皙,脑袋上的细小绒毛已经带有非常浅淡的金色了,鼻高唇薄有着明显的高加索人特征。 “不同的人种,对我的血液亲和度还不一样,因为我本身就是亚洲人种,所以这个黄种的幼胎吸收的最多么……” 李衡如此猜测着。 但是最终的差异也没有那么巨大,毕竟都是人类,最底层的“代码模板”都是一致的,许多出厂设置完全相同。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背叛我的代价会很高 “再过几天可以适当的增加一些牛乳奶粉来喂养,产量不够的话不必要全部用母乳” “他们的消化能力和适应能力或许和一般小孩不同,你们多注意多观察” 简单说了几句,让她们不用那么提心吊胆,让她们知道这三个早产儿还是比较耐糙的,甚至可能比普通的婴儿更加适应环境变化。 交代完这些之后他便离开自己的专属“行宫”,重新回到了卡图中央的一座高大的石楼,这座建筑历史有些久远了,早在这里变成垃圾场之前便已经坐落在此。 很可能是百多年前就已经修筑好的,只是后来遗弃了,几十年前陆续有流浪者、拾荒人、难民在此留宿暂住。 如今重新加固休整之后,成为了卡图现在的中枢,以如卡文为代表的次级管理者们如果不外出的话都在这里处理事务。 此处俨然已经成为了整个卡图的“行政中心”和“经济中心”,管理着数千人的吃喝拉撒,以及每天来来往往的垃圾车辆服务产生的一系列事情。 甚至还不止于此,因为除却卡图镇本身的地盘和人口以外,这段时间他们不断发展的外部关系也已经延伸出去许多。 李衡来此就是听他们汇报整体的进度。 “最近的二十天以来,我们已经打掉了周边五个制造禁药团伙、六个制药兼贩卖团伙、一个土匪窝点以及一个伪装成渔民团的水匪船帮” “总计缴获枪支、弹药、爆炸物、各式刀具、粮食、衣物、可用物资等细节如下……” “并且释放了超过两百多个农民回返村寨,推平原种植禁药毒苗的田地总计七百六十亩,重新开辟的耕地面积超过一千亩,并且已经有八个村寨,总计一千三百多个农户参与到了我们组建的农产品贸易网络中,仅在之前一周的时间里贸易的粮食就已经超过二十吨,交易额达到了一万两千美币……” 一项一项的数据以纸面记录的形式在李衡面前走过,尽管他向来对账目、金额这些东西不感冒,并且本身也没有对商业的兴趣,但他不得不承认,任何一个想要活下去并且壮大的组织,都需要经济来提供源动力。 经济是一切的养料。 饶是他这种追求超越的化凡之人,有时也不得不被物质资源所困扰,更遑论平凡的普通人呢。 只不过像这种事情,李衡也都是提供一个大的方略,例如现在进行的垃圾回收服务、边境村寨整合、农业贸易网络、清剿帮派团伙这几大方向,然后提供一些关键助力,之后的细节他就不再去过多关注,毕竟不可能让他每个村寨每个农户得去跑。 他只需要定期得查看最后的汇总结果即可,哪怕他不感冒账目,但是在这些数字上也别想糊弄他。 就凭他现在的精神力,只是做这种简单地核酸和查验工作已经堪比多线程处理器的计算效率,相当于他的脑子里就有一个完整的财务会计团队在干活! 只要扫一眼这些统计汇总的数据,不过区区几千人组成的团体而已,数据量根本算不上多大,几分钟内李衡脑子里就有了大概明白的清楚账。 “进步很快啊” 李衡微笑着表扬如卡文,一个月前他和底下的人对于这种数据统计、核算报表以及经济知识还都是一窍不通两眼抓瞎的状态,在经过这几十天疯狂学习进补之后已经能够做到大致清晰得掌握整个卡图情况。 尤其是在这种没有电子办公基础的条件下,不得不说这个人作为管理者是有天分的。 但是作为开拓者,其魄力和勇气便稍有欠缺。 如卡文欣喜得回应李衡的称赞:“已经很慢了,唉,相比于我们的开拓速度,我的进步速度简直是拖后腿了” 这话也不是假,他亲眼看着卡图从一副人间炼狱的画卷变成如今的模样,所有的人都因李衡的到来而得到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彻底的改变也只过去了一个多月而已。 尽管他们现在的生活绝对还算不上富足充裕,每天过得也并没有多轻松,跟公主滩上的富人区、商务区相比仍旧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但是同曾经相比已经好过太多了,已经可以称之为“活的像个人”,是从地狱爬到了地上。 李衡摆了摆手,示意后面的零星汇报可以结束了,他也懒得听那些细枝末梢的玩意,只将如卡文留了下来。 “你的报告我总觉得有些耳熟的感觉” 李衡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汇报纸。 如卡文略有尴尬得笑了笑:“我这个……呃,是特地到华夏网络上下载了一些电视新闻视频来看,参考了一下新闻里的汇报方式,这样我估计您会觉得比较亲切” 李衡叹了口气撇了撇嘴,难怪呢,自己感觉这么怪怪的,一股子经济频道新闻汇报的味道在里面。 “行吧……”李衡也没让他改,“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我想问的是,你的汇报里面是不是漏了什么?有一笔大概一千两百美币的支出没有列出来吧?” 李衡的目光忽然变得认真起来,像是一道锐利的锋芒刺在如卡文的脸上,顿时让他身体一僵。 “我没说错吧” 李衡的语气比较淡漠,但却不容质疑。 如卡文苦笑了一下惭愧得朝他低头回道:“这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李衡没有着急吱声,只是沉默得思考了一会才说道:“是为了那个叫吉娜的女孩?”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如卡文也知道,在李衡的面前没有撒谎的必要。 “说说吧” “我委托了一些人让他们从公主滩的绿荣医院购买了一些药剂,主要是解毒抗菌和球蛋白溶剂……” 李衡点了点头,球蛋白类药剂和一些特殊抗生素的确价格不菲,一千两百美币相当于八千元左右,在这里抵得上一个普通农户全年的收入。 “为什么不在账目里体现出来?这又不是什么可耻的私心” 如卡文顿了顿还是决定说道:“可这……还是不公平啊,卡图的人群里不止吉娜一个得病需要救治的孩子,只是因为我亲近她熟悉她,于心不忍所以便给她提供了特殊的安排,这不可耻但依然是私心” “可伱是有功之臣啊。”李衡漫不经心得说道,“你是最早挑起反抗大旗的人,也是整个卡图建设出力最多的人” “给自己关心的人一点爱护怎么了?有点特权怎么了?” 李衡依旧在循循善诱。 如卡文略有些困惑,但他仍旧摇了摇头:“我知道您说的话是陷阱,但我的确产生了一丝被这话引导的错觉,甚至在心底有种想要同意这话的倾向” “但是我想了想,这恐怕就是达西背叛铁工会的开端” “也是洪铎先生的理想覆灭的源头” 他抬起头来,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目光灼灼得看着李衡说道。 直到这时,李衡才站了起来,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能想到这些才说明你这么长时间的抗争没有白白浪费,如果你领悟不到,那么那些所谓的反抗、所谓的正义都不过是虚假的大旗” “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我不会记你的这个过错” “在资源不够丰富的时候,想要做什么公平的确太困难” “这些由我来想办法” 李衡示意他可以回去了,但是在临走的时候,却又忽然意味深长得笑着道: “但我也不是洪铎” “背叛我的代价会高很多,高的任何人无法承受”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不满意,很不满意啊 “这是什么情况?到底是他妈的什么情况!” “谁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砰砰砰!!! 连开三枪,枪声震耳欲聋,两个农民当场毙命,还有一个大腿中弹,虽然没死但是血流如注,很快就要失血。 几个农妇也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惊叫着给身前的高大男子求饶。 “磕头?磕头就有用了?” 脸上三条蛇形纹身伴随着男人狰狞的表情变动仿佛要活过来一样择人而噬! “你把老子的宝贝统统毁了,我他妈的一个季度的收成都折在里面了!你叫我拿什么回去跟团长交代?用他妈的你的脑袋吗?伱的脑袋不如一泡狗屎啊!贱种!” 他用枪托狠狠地砸碎地上的农妇下巴,然后神情激动得用手指着吊楼外的一大片土田,那里原来生长的植物已经被彻底推平了,连土层都重新翻过了一边,种上了小麦种子,甚至连青苗到开始露头了。 东南亚这种气候和土壤能种小麦的地方不过,这块地是比较少有的软土旱田,不潮不干是一块沃土。 当然,除了小麦以外,这种上佳的土地还适合种植另一种植物。 一种远比麦子值钱百倍,但也比它罪恶百倍的植物。 整整两百亩的罂粟已经到了成熟的收成期,但全部被连根移除,所有的部分从根茎到秸秆到叶片到种子统统被沤进了化生池中进行腐败处理。 而这些植物真正的主人并不是种他们的农民,而是这群三蛇会团的人,但是现在他们本指望地里长出的黄金变成了一团沼气。 目睹此景之时这些沼气就像是冲进了他们的脑子里然后爆炸开来一样。 但是开枪打死几个农民这个程度明显泄不了他们的愤,并且他们用屁股想也能知道,这种事情几个农民是绝对不敢做的。 吃了鳄鱼胆了?敢作这种死? “不是我们……不是我们要铲除的……要有人强迫我们干的……” 农妇为了保命只能说出原委,并且希望对方能绕过自己。 “是……是来自卡图的一些人,他们……让我们铲掉这些瑶花,重新种粮食,然后他们会来收粮食给钱……” 瑶花,这是这里对罂粟的一种称呼。 “卡图?那是什么?” 彭多力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这片土地上还有什么名为卡图的势力。 “不是有个堆了几十年垃圾的地方,后来因为捡垃圾的人多变成了个小镇?好像就叫卡图” 还是身后的团员提醒。 然而彭多力只是嗤笑一声:“别他妈扯淡了,那地方的人都在吃垃圾了,有什么本事插手我们的地盘?一群吃屎的狗也配吗!” “真的!真的是他们……” 地上的农民惊叫着道,只想赶快抛开自己的责任,让他们放过自己。 彭多力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我管你真的假的,没能看好药田就是你们废物” 嘭嘭—— 又是两枪,这次没打偏正中剩下的农妇脑门,瞬间毙命。 “大哥你怎么全给打死了?还得留他们给我们种地啊?” 身后的团员小弟不解的问道。 “种地的牲口而已,到哪还缺着几个吗?就这几条烂命可赔不起老子这一大片宝贝!我在团长那里一年的绩效都没了!” 彭多力恼怒得喝道,气不打一处来,只杀几个无关痛痒的农民根本不解恨。 “走!找那群狗东西去,我倒要看看是伙什么玩意敢在这里兴风作浪” 然而不用不用他们去找了,早就之前开枪时,正好就有一队来自卡图巡逻小队闻声赶来。 “什么人!” 卡图的巡逻小队冲上吊楼,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地上的农户尸体和三蛇会团的人。 “嘿,狗东西自己出现了,省得老子去找了!” 彭多力舔了舔嘴唇有种嗜血的残忍,顺手就抬起手枪朝着小队成员连开数枪! 遭逢乍变的巡逻队员大惊之下没能及时闪避当场中枪身亡。 “退避!退避!” 身后的队员立刻惊叫调整队形,然后,开始反击! 于是彭多力在刚刚开完枪的兴奋之中看到了对面几人退开之后齐刷刷得端起了AK半自动步枪和图卡特栓动步枪,脸色急转直下变成错愕。 然后在错愕之中狂吼着“快走”!然后一跃从这处农户吊楼跳了下去。 到底是在三蛇会团中摸爬滚打了许久的老手,见多识广随机应变很快,调整的非常迅速,在齐刷刷的枪响中他的手下至少被毙了一半以上。 “他妈的!他妈的!” 他万万没想到怎么会在这里碰到这么一群堪称恐怖的火力武装! 老子是撞上哪只边境游击队了吗?! 他这趟过来只带了随身的轻便武器,除了一把柯林手枪外便只有一柄会团成员都必备的蛇形匕首。 身边又是几声枪响和滚动的声音,又有几个手下从吊楼跳下逃了出来,而他们也开始掏出手枪正面回击。 双方立时开启了一场拉锯战,一场血腥的火并。 最终还是巡逻队这边凭借着火力上的优势,硬生生得压制住对方打死打伤数名,仅有两人负伤逃走。 而巡逻队这边也有一死一重伤两轻伤的伤亡,这是自卡图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战…… 李衡看着眼前的尸体,面色有些沉重,脸色虽然还是平静着在,但却像积蓄着暴雨的阴云。 他轻轻抹平死去成员身上的褶皱,然后对如卡文说道:“点火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柴堆被点燃,浇上了油料的木柴燃起熊熊大火吞噬了这个年轻的身体。 东南亚这种偏僻的地方其实更流行土葬,但是李衡不允许,因为没有多余的土地和精力去这么做,并且随意埋葬尸体跟制造污染没区别,尤其是卡图这种公共卫生还没健全的状态。 目前还是以焚烧作为处理尸体的方式。 待到葬礼结束完毕,李衡才出声,他对着如卡文身后的一个瘦长高个子冷声道:“我很不满意啊” 此话一出,那人顿时浑身一凛,全身僵直得站在原地。 “这还是在火力和武器远远超过敌人的情况下,却打出来这么惨重的战损,你的战斗训练做的令我失望” “我知道组建武装团队的时间还太短了,成员的素养也层次不齐,但这个结果,我还是很不满意” 高赟面色惨白得低头站在李衡身前,浑身大汗淋漓,感觉浑身充斥着沛然压力,仿佛是顶着千斤重担在听对方讲话。 高赟的祖上其实是华夏人,祖籍也是南疆,清末时期祖先南下闯荡,经历了多年动荡乱局,几代人都有着当兵打仗的经历。 祖辈曾参与过东南亚抗日战争,父辈又经历过安南战争,而他自己早年也曾在寮国的武装游击队中当过中队长。 后来那只游击武装势力被打散崩溃,而他也颠沛流离来到了这三国交界的边境,结识了如卡文,一直以来浑浑噩噩的他被如卡文的理想打动加入了进来,成了反抗铁工会的一员。 如今则是被李衡任命为了武装教练,给新成立的武装团队进行战术训练。 “我……这是我的失职失败……” 他无言以对,只能自责的表示。 李衡低头垂目声音低沉犹如铅流汞注一般沉重压力:“再有一个月,我希望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我不要求和正规军队去比较,但绝对不可以跟区区一伙帮派分子打成这样” “我明白了!我一定竭尽全力训练他们” 高赟顶着李衡散发出的巨大压力做出保证。 待到整个葬礼结束之后,李衡一人待在修炼场中静静站立,独对满天星斗。 他看着脑海中的面板数据 【体魄——174】 【精神——177】 两项基础属性双双增长了一点,这便是几天来借助此处的中央石室引动断龙脊的煞气修行取得的成效。 “强化的进度加快了,但是似乎我的性情发生了改变……”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重回旧地,来进货了 不仅能感受到这种修行带来的力量进化,他同样也能感觉到这种超越式的发展带来的异化。 “本来的话,以我的精神强度应该不会产生方才那么剧烈的情绪波动才对” 他回忆着刚刚面对高赟时不由得散溢出去的怒意,那是一种虽不明显但却雄浑的威势,只有直面他的高赟能够体会到那可怕的压抑。 “原来如此” 他体会着自己这经由地煞洗刷了七天左右的身躯,感受着流转于五脏五气之中的那股异样。 “对于普通人而言被【煞】影响了之后会越发衰败颓丧,心神萎靡百病丛生,但于我却完全不同,它有些轻微得影响了我的情绪和意识,没有令我颓败自衰,反倒让我怒意频生性情燥烈起来……” 几乎是一转眼他就明白了引煞入体对自己的影响。 他忽然又想起一些丹道典籍,以及一些古人修炼时的传闻,曾有言古代方士练气者在修炼内丹之道时,引纳外炁入体结果丹成混乱,从此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如疯似癫,从此修炼的不成人样。 而这种情况在那些典籍中也有另一个专业称谓——【走火入魔】 其实无论外丹内丹都有走火入魔的可能,尤其是外丹之道,那些铅汞之术,熔炼进去的诸多重金属,以及一些带有神经毒素的动植物或菌类,更容易造成人体大脑中毒,精神混乱心神疯魔。 所以修炼一途,从来都是百死一生,甚至千死无生,完全是以自身作为实验品淌水过河,一不小心就沉底嗝屁。 哪怕是李衡这种带着“外挂”修行的挂逼,想要抄一些捷径行走,也会被小道上的不明荆棘刮伤。 但是好在只是轻伤而已,想要追求效率哪有不付出代价的。 面对这种异化,李衡自然也不是束手无策,或者说他本就是要借着如今的高速进化去搞点事来平衡一下。 并且似乎,现在更是有人送上门来了。 现在的他需要不少药品,除却卡图那些患有疾病的人,他自己也要准备一些非常珍稀名贵的静心、养元、固神的药物来辅助自己引煞。 药品这类东西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比较难搞的,要么是极度正规的渠道来,要么就是通过非常特殊渠道来,极端得很。 李衡现在这里能选择的只有后者。 那么所谓的特殊渠道显然最合适的只有一个地方。 五天之后,一行人来到了位于一片山谷之中,一条双行道的马路隐现在这里,路上没有任何一块路牌,也没有一个标识地名的标签。 只有到了尽头才会看到一座古老的石质高大门楼,门楼上的牌额刻着名为“鬼之山”的婆罗米系文字。 玛塔镇,一个不在地图上显示的地方,更是一个隐没在黑暗之下的“贸易市场”,没有人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 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坚信自己是钓鱼的,但很多时候他们自己就是鱼。 “有关药品药材交易的生意大多都在南街铺子和西市的死活楼” “南街铺子主要是各种天然的动植物草药,以传统的东方医学为主,有华夏的中医、婆罗洲的吠陀药学、以及来自安南的东医,死活楼那边经营的范围就很杂了,能找到各种西药,甚至还有各国禁售的药,只能能出的起价,甚至一些医药公司还未大规模发布上市的药品都能买来” 如卡文将自己调查来的情报小声得念给李衡。 李衡点点头,这座不起眼的小镇还是有点东西的。 许多外面没有门路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到,毕竟来这里做“生意”的人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需求都可能存在。 尤其是来这里交易的经常有禁药贩子、匪帮团伙、绿林军阀,这种组织的人流血、受伤、得病的概率远高常人,因此药物的需求缺口就变得非常巨大,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链条。 “红河草,金玉莲,麒麟血竭(百颗麒麟果以上凝结),白银乳香,绞股蓝(三指以上),桑黄芝(百年以上)……” 这是李衡列出的草药类列表,里面除了少数药材是比较常见普通的,其余都是价格昂贵非常珍惜之物,并且要求条件还非常苛刻。 麒麟血竭是由麒麟树果实流出的汁液凝结而成,通常市面上可见的都是一两颗果实的汁液就能凝结出来的一片,但是李衡的要求却是必须要百颗以上凝结为一片,必须精炼过后的产物,否则浓度不够,可谓要求极致苛刻了。 普通乳香色泽微黄偏白,白银乳香则是其中最为名贵药性最为浓郁的一株,色泽莹白似雪气味甘香,绞股蓝一般的只有小指粗细,长到三指以上的价格要翻十倍不止,桑黄芝更是难找,人工种养的十年生就要采摘离棚售卖,百年基本上就定死了一定是要野外滋生的,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 “卡隆西神经代谢抑制剂II型,阿尔法甲基明胺,葡萄核苷蛋白原液,代磷卡谷氨酸,伽玛干扰素,惰性安宁素芬剂,西达明思……” 又是一串非常罕见的药剂名称,其中好几种都是市面上售价奇高而且渠道还很难找到的,因为本身就是为了治疗一些罕见病而研发的。 像阿尔法甲基明胺这种药物是国际知名药企诺康公司的招牌药,单盒售价超过一千美币,只有区区六粒而已,伽马干扰素一支八百美币,其他的也不用多说,基本上单位质量的价格都不在黄金之下。 这些药物中的某些成分对于李衡有特殊的帮助,之前在国内的时候他很难找到不引起注意的获取方式,来到这里之后反倒可以相对轻松一些取得。 只要,他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即可。 “呵……” 死活楼的前厅大堂里,柜台老板看到这纸上一大串的药名列表时,只是不屑得发出一声嗤笑。 然后轻飘飘得把纸张放下,不再理会他们,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衡有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是不是凡人稍稍面对一些超出自己预料的情况,都会露出这种无知自大的表情呢? “你知道么,你这样的反应不久前我曾经在这里碰到过一次,离这里也不远,后来那家伙烧成了一团碳灰” 李衡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得说道。 此话一出,柜台老板顿时浑身一震。 这话里意指得已经很明显了,不是红梅冬雪酒吧的老板还能有谁?! 但是他不明白眼前之人提这么一嘴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在这段日子里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禁忌,引来了各方势力大佬关注。 但凡是想自保平安的,巴不得离这件事有多远算多远,怎么还有人敢主动提及。 除非……柜台老板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性。 一瞬间连头皮都战栗起来,他立刻就要按下柜台底下的警报铃! 嗵——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的男人一指头点碎了他身前的大理石柜台,一道裂缝顺势咔嚓咔嚓得如一道闪电般延伸下去,巨大的撕裂力将内部的通信电路和卡口统统粉碎掉。 “你可以试试自己的头骨能不能比这块大理石坚持的时间更久一点”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章 禁药生意哪比得上真正的药物生意 “我什么都配合……所有知道的我都会说,你的要求我都照办!” 柜台老板前所未有的识时务,立马就投了,高举双手表示一切配合。 至于要说为什么? 苍蝇帮给红梅冬雪酒吧老板收尸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那具扭曲焦黑的尸体被送入回收车,至今历历在目。 “但……但是先生我也不是这里实际的控制人,我只是个看柜台的,您不应该找我啊……” “发生什么了?” 楼梯上传来一句询问,一个拄着拐杖的矮胖男人从上面走了下来,穿着一套东南亚传统的礼堂服,像个圆胖的大鹅。 柜台老板登时一喜兴奋地说道:“我老板来了!你可以找他……” 嗖—— 一阵破空之声忽然在他耳边响起,然后他脸上的欣喜之色就凝固住了。 一枚细小的石屑刺进了楼梯上矮胖男人的脖颈,这个出场不到五秒刚刚说完一句话的男人,就这么瞪着眼睛咕噜噜得从楼梯上滚下来,像一扇猪肉似的摊开在他脚下。 “好了,现在你是这里的控制人了” 李衡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淡淡地说道。 五秒钟而已,就帮他完成了完成了本来五十年都不能的升职之旅。 “我……我……” 柜台后的男人一脸错愕僵硬得一会看着脚下一会看着身旁的男人,感觉受到的精神冲击有点大,浑身麻住了。 “他他他……他可是马杜克!是掌管萨维拉省的马利亨总督的弟弟!也是暹罗王室的一等客卿,还是吕宋海外安全局主管的侄子!是正儿八经的南亚贵族,连三蛇会团和绿河军那群疯子都不敢得罪他,他……” “人太多了,记不住” 李衡用一个冷笑话冷漠的打断了他。 “加再多头衔一个死人也活不过来” 格朗,是这个男人的名字,他已经快要疯了,因为跟前的人也是个疯子! 一个拥有不似人类力量的疯子。 他脚边不远处这个已经死的透透的名为马杜克的矮胖男人其背景究竟有多复杂,身份究竟有多尊贵,就这么说吧,之所以李衡几人进来这座死活楼一个守卫,一个保镖都看不见,就是因为只靠着马杜克一个人的名头就能让任何人都不敢前来招惹! 哪怕是什么武装军阀头子、大型帮会老大都要给他一个面子,尽管他表面上只是一个“药店”的幕后老板。 是一个正儿八经黑白两道通吃,纵横东南亚各国的男人,然后……然后他就这么简单的死了,简直堪称草率。 “伱……你在这里杀了他,这,这不合规矩……” 格朗断断续续地说道,已经有些口舌不清了。 听了他的话李衡古怪得歪了歪头有些好笑的说道:“说得好像我什么时候守过你们的规矩?” 约束老鼠的绳索也想束缚住虎豹? “别废话了,我留你一命不是让你跟我在这说绕口令的” “把尸体收拾好,然后带我去看你们这里真正的库藏!” 李衡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 十几分钟后格朗乖乖得打扫好老板的尸体和血迹,然后锁上一楼的大门,翻过谢客关门的牌子,乖乖带着李衡他们前往里面的仓库和后台。 “你这的生意有些萧条啊,都没有什么人,难道这楼里就你和那个胖子两个人?” 李衡来之前本以为可能要费些工夫,至少要静悄悄得干掉整栋楼的那种程度,才能让他们乖乖和自己“合作”。 没想到意外这么轻松,到让他有种蓄力没处发的感觉。 “回……回您的话,因为您不了解我们这里的生意模式,死活楼只是个排面而已,真正的交易都是在外面,这里本质上其实是仓储和实验房而已,只有出货和做试验的时候会有人来” “而且谈生意也很少有过来面谈的,我们真正的客户和交易方都有专门的电话线路沟通,像您……像您这样直接上门来要货的,我们一般都……都认为是白点” 白点意思就是什么行情都不知道的生人,属于连一点行业内幕都不懂还想掺和进来的外行愣子。 其实说白了还是这里有一套自成一体的行业规则,普通人来这里根本不可能介入到这些“生意”里,只会被人盯上成为目标,哪怕是各国警方派来的钩子也都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学习和了解才能以一个“菜鸟”的身份打入这些错综复杂的环境中。 像李衡这种上来就嚷嚷着要这个要那个的,在他们眼里跟白痴没啥区别,属于连马走日象飞天都不懂的家伙要上棋盘下棋一样,他们这些“老棋手”当然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 然而格朗万万没想到,这个“外行白痴”直接砸碎了棋盘! 上来就把自己的老板给宰了,他妈的什么狗屁规矩,在这个不似人的家伙眼里都跟扯淡一样。 就在他脑子里疯狂乱想的时候,李衡突然有些好奇得问道:“你这里还有实验室?” “有,有一个……是药物试验房,我们有一个团队做药物再合成和化学分解” 格朗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为何他就感觉在这个人面前就不能说谎,不然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噢?还挺专业……” 李衡顿时兴趣更加浓厚了。 “你们实验团队的人呢?” “放……放假了” 格朗小声得说道。 “什么?” 李衡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他们都是蓝片医药公司和玛西隆大学的研究生,是我老板……额,马杜克租借来的专业人才,每……每个月只上两周班” 蓝片医药公司是位于吕宋半岛的一家大型生物医药企业,在东南亚的药企领域能排进前十,而且是吕宋的上市企业。 玛西隆大学则更加出名了,是暹罗最大最好的医学院,拥有接近两百年历史的古老大学,其在暹罗的地位,就类似于华夏的协和医学院。 就连李衡都开始感觉有些离谱了,一家在国际上都有些名声的药企和一所著名国民大学,居然会给一个为各路黑道、匪帮、军阀提供医药的地方工作? 到底是这个世界有哪里不对劲了,还是这些人不对劲? 李衡不禁微微眯眼沉声问道:“我记得绿河军还有三蛇会团不都被暹罗和吕宋官方定性为了非法武装和恐怖组织么?他们也杀过不少暹罗和吕宋的平民吧?马杜克还给他们卖药,帮他们救命?” 格朗一愣,面上透出一丝莫名其妙,好像在说有什么不对么? “赚钱而已啊,卖谁不是赚?而且老板也卖给他们的对头和反对派,两头赚得更多,至于平民被打死……”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脑子太不活络了 李衡连同他身后的如卡文等人都短暂的沉默了。 感觉自己的问话实在太多余。 “走吧,带我去看东西” 也不想继续多说,只是低声让他带路。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外面的一楼门面只是个空头牌面而已,这里真正的作用就是作为货仓和中转地,几乎没有什么人,大部分的房间都摆放着一排排的货架上面零星地摆放着一些成品药物。 “连打理的人都没有?” 李衡身后的如卡文开口询问,感觉这里的空旷程度有点意外。 “难道不用搬运药品,就算是快递站也有员工的吧” 这些疑问表面上是不解,其实还是忌惮这里有什么陷阱,毕竟的确看着不太正常。 格朗叹了口气倒是啥都没隐瞒:“这里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药店,这里的进货、出货、交易、流转通通都是有一套非常规矩的流程,固定的时间做什么事情,没到发货的点这里连个鸟雀都不会来,只有我跟老板会在这里看铺子” 然后他还给李衡明明白白得掰扯了一通,细致得道出了死活楼和各路人马交易的起货、放货、汇款、提货、周转一系列流程以及渠道,每个时间都精确的排列着在,所有的环节都要按规矩来。 哪怕就是打仗了,每天死伤成千上百人,说没货就是没货,雷打不动,一切都是马杜克定的规矩说了算。 简直比公务员上班还要规律,知道的是个地下非法交易处,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银行专柜。 “现在还没到囤货放货的时间,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人” “而且老板一直都很谨慎,人越多就越容易出事,在这里干活的除了我,其他人都是一次性的雇佣工,绝不会长期使用,甚至干活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服务的老板是谁” 听他这么说如卡文不禁皱眉得在李衡耳边小声道:“那我们这趟来的时机不太对啊” “时机不对?” 李衡轻轻望向对方:“你错了,这个时间点刚刚好。” “额……”如卡文不解得望着他。 “如果正好赶在他们进出货的时间点,那么格朗先生就没有空余时间来为我们工作了” 李衡拍了拍格朗的肩膀,把对方直接整晕了。 “为……为你们工作?” “不错,伱现在只有两条路,一、为我工作,二、死” 格朗顿时哭笑不得:“这……这您不应该找我啊!我早就说了我根本不是这里的实控人,我的老板才是,但你却杀了他,如果你要人为你做事,那你应该控制他才对而不是……” “那样的话,成为尸体的就是你” 李衡面无表情地说道。 “呃……” 格朗顿时噎住了,无话可说。 “我说了,你已经升职了,好好享受当老板感觉”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像是个和蔼可亲的上司在关照下属。 只是这个下属现在想死的心都有。 但偏偏又很怕死。 “我……我知道了……” 格朗没想到安稳了多年的职业生涯,迎来升迁的场面竟然是这样的。 最后他还带着李衡来到了位于地下一楼的药物试验房,但进来之后李衡才发现这地方称作试验房有点委屈了。 这里不光做一些药物实验,本质上还是个小型的生产车间! 根据格朗提供的资料,这里进的货很多时候根本不是成品药,而是从药品公司和原药加工厂过来的半加工产物,或者干脆就是一些化学原料。 然后在这里进行化学好药物的再合成,然后再进行成品药的生产。 原因是这样的方式可以极大的节约成本,以远低于市面价格的水平进货,然后付出一定的技术成本和加工成本之后,得到的成品药剂再以高于市场价格的位置倾销给那些军阀和帮派。 而且绝对不愁销路,因为没有药他们的人就会死,他们的地盘就会被竞争对手侵吞,这是实实在在的刚需。 不仅如此,他还会两头倒卖,分别给各个地盘的军阀、游击队和帮派提供药品,一旦发现哪边势弱有支撑不住的架势,他甚至还会主动降价“大发善心”得支援他们。 因为,他最害怕的就是哪家独大一统天下。 那样就没有仗打了,没有打仗就没有伤亡,没有伤亡他的销路就断了。 并且他从不做那些禁药生意,并且经常在格朗面前嘲讽鄙视那些生产贩卖禁药的帮派贩子们,称他们的事业是毫无技术含量的下等产业。 大量的禁药种植户供养了军阀和黑帮,而那些家伙却又要用这些钱来供养自己,谁上谁下一目了然。 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跟真正的药品贸易比起来,所谓的禁药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的确,翻看着格朗提供的一些账目,基本上就算是最普通的一次出货,带给马杜克的收益都能达到数百万美币,平均每年的出货次数大约在十多次,平均一月一回。 这还是他特意控制的频率,马杜克本人做事向来谨慎,赚钱风格遵循细水长流。 这也是为什么整座楼里看起来到处都如此清闲的原因,甚至那些技术人员每个月只用上一半时间。 他要做的只是利用自己的多国背景从各个渠道走私来药物原料,甚至连他本人都不用出面,多年铺好的关系网络就能帮他办妥一切。 他只需要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楼里安稳得躺着,每个月就有源源不断的美金进账。 甚至连保镖都不用顾,用他的话说就是这座镇上的人,没有哪一个没吃过他的药,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向给自己开药的人开枪。 除非,他能保证自己永远没病。 然而这惬意的人生,就在今天莫名其妙的戛然而止了。 而现在这个结束他人生的家伙正在兴致勃勃得查看着他的“遗产”。 “反应式坩埚、减压干燥箱、真空热压炉、凝胶渗透色相谱仪、高速离心机、红外光谱仪……甚至还有光化学电镜和德塔万能反应釜,以及一整套的小型加工线” 李衡两眼微微放光,有种找到宝贝了的感觉。 光这些设备仪器加一块就超过一千万美金了,组建一个豪华版的生物实验室完全没问题。 马杜克这家伙还真是财大气粗,某种意义上还真算得上对技术大力投资了。 不过想了想,这其实都不到他半年的利润。 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可以说是卧虎藏龙了。 看着这些东西李衡不禁感叹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之前一直在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高级实验室,这不就来了? 再仔细查看了下,有些设备仪器甚至是在国内都不好弄到的,因为完全依赖西方进口,而华夏最近被列为了禁售国家,东南亚这边倒是没这个限制。 “这些东西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联系一下你们的运输物流队,把这些东西都搬走” 格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两只眼都瞪圆了。 “你……你要把这些都搬走?!” “怎么了?你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 李衡歪过头来看了看他。 “没没没……没有” 格朗直摆手:“但是这些东西想运走,动静实在太大了,很难不引起注意……” “那又怎样?” 李衡感到有些费解,这些人脑子都这么不活络的吗? 害怕动静大,那就制造一个更大的动静掩盖掉不就好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老鼠沙拉 夜黑风高,明月高悬,这本该是个宁静的夜晚,即便是在玛塔镇这样的地方。 噼里啪啦—— 霹雳啪啦—— 欢快的像是过节一样的鞭炮声在街道上响起,为这座从没有过节假日的小镇带来全新的活了! 这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各方的注意,并且一传十十传百,像是什么传染病一样蔓延开来。 一辆挂满了鞭炮的简陋小车在街区道路上慢慢开动着向前,破旧的铁皮外壳包裹着一个四不像的方方外壳,只有四个轱辘暴露在外不断转动行驶。 看上去应该是有一个电机之类的玩意在里面驱动,但却看不到有驾驶员,只是那么盲目没头脑的往前慢慢行驶。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至于引起那么多人的注意,甚至所有人都只是远远的望着,却不敢靠近。 他们忌讳的当然不是噼里啪啦的炮竹,那些欢快的动静吓不到他们。 但是这辆四不像的小车上还支着四五根竹竿,朝向四面八方,每根竹竿上都用一根绳索系着某个东西垂落着,正是这个东西震住了所有人,第一时间没赶上前。 因为那是一颗颗的人头! 不仅如此,这些人头的脸上每一个都带着颇为鲜明的特征,那是三条纠缠一起的蛇形纹身。 镇上的人,只要不是瞎子和智障,但凡看到一眼就能明白,这些人头都是三蛇会团的人。 那么眼前这个场面基本上就可以很容易理解了——有人在光明正大得挑衅三蛇会团。 不,是直接在他们头上拉屎! 也因此除了三蛇会团的人没谁会第一时间上去,没人想掺和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漩涡中去。 而且是明显是会发展成巨大风暴的漩涡。 所有人都知道,三蛇会团护短是出了名的,任何一个团员出事了都会兴师动众得出手,上次不过是炸死了两个普通团员,他们就开着“战车”过来了! 三蛇会团在这里当然也有盘口,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将有人通报了他们。 玛塔镇三蛇会团盘口的负责人是一个光头,底下的人都叫他“恐龙”,因为他的两只手都只剩下了三根手指,据说是他自己亲手锯下来的。 然而就是凭借这仅剩的六根手指,他曾经端着一挺三十多公斤的塔塔林机枪跟暹罗的边警对峙了整整一天,甚至打死了三个暹罗边警。 “恐龙”带着一堆下属,气势汹汹得踩着轰鸣的摩托从盘口处来到街道上,隔着老远便看到了那辆欢快的小车。 爆竹齐鸣红红火火的小车带着过年般的气息,四面悬挂的几颗脑袋,被鞭炮的焰火炸的甩来甩去,像是春节的灯笼一样喜庆。 而他更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熟悉的脑袋——彭多力。 跟他一样都是会团里的中层干部,并且也是他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 他之前还听说彭多力最近在搞下面的药田,最近几天不知道什么情况没了消息,会团里正在搜索他的下落呢。 结果,他居然以这么“喜庆”的方式出现了。 “啊!!!” 恐龙怒吼着抄起一把四尺长的锯齿砍刀,然后又从腰间解下来沉重的霍式手枪,这种大口径的粗鲁玩意,有着能把成年人虎口震裂的可怕后坐力,而他却只凭三个指头就能控制住。 怒火攻心之下的恐龙毫无警惕地冲了上去,手中锯齿砍刀呼啸着斩了过去,要把这小车停下,同时将那些人头放下。 一刀斩了下去,这辆简陋的小车脆弱的外壳铁皮直接被破开,同时在巨大的斩击力下歪歪倒倒的偏离了方向。 哐当一声,撞在了路边倒了下去,那些脑袋也撞得七零八落。 车上的鞭炮也放的差不多了,但是引信还在燃烧着。 这一撞也露出了小车铁皮中隐藏的东西,当瞥见这些玩意的时候“恐龙”当场倒吸一口硝烟。 燃烧完的引信下面还是炮仗,只不过是威力更大些的“炮仗”。 轰隆—— 巨大的爆裂声中整个小车连带着那些人头一起被粉碎开来,火热的气流裹挟着无数的金属碎片化成一股飓风将没来得及跑开恐龙当场变成了和他六千五百万年前那些“亲戚”们类似的下场。 爆炸的动能炸碎了街道上相邻的好几栋房屋,红彤彤的火球像个巨大的红灯笼一样向天空升起,为玛塔这座单调无聊的小镇增添了一缕火热的色彩。 死活楼的墙角下,看着这颗红灯笼升起的格朗内心是激动的。 激动地手都在颤抖,点烟的打火机晃动个不停差点烧掉自己的胡子。 “看……看个屁啊!赶紧装货!” 身旁停着的的是好几辆货卡,这些都是专门为他们提供服务的货运车队,现在正在一件件的装货。 装货员被远处巨大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正想回头看看热闹,就被他呵斥了。 “妈的妈的妈的……这就是个疯子,不是人啊……” 脑子里反复不停得咒骂着李衡。 当听他说什么用一个更大的动静来掩盖这里的动静时,他就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但是当他看到那计划完整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承认自己还是太肤浅了。 “还说别人是恐怖组织,我特么分不清哪边才是……” 这些装货员也有些纳闷,怎么今天这出货的时间点跟平时都不一样了,而且这些货看着也不对劲,根本不像药品。 那些仪器设备虽然用布层层包裹着装车,但那形状是个人都瞒不过去,有些仪器还非常紧密,用了大量的泡沫和填充物。 但是反正他们只管送货收钱,送什么,送到哪跟他们也没关系。 大半夜过去了,一边是热闹红火满城风闻,一边是悄悄搬运送货上门。 三蛇会团和整个玛塔彻底乱了,街上的人也都彻底暴动了,许多人感觉今夜的小镇恐怕是要疯了。 多年来这里的地下规矩其实已经越来越成熟平稳,各家势力甭管在外面怎么乱来,在这里总归都是要遵循规矩的,要耍威风在自己地盘上耍,在这里装只会引来所有人的针对。 但是现在,就有一个这么不知死活的势力公然挑衅这里势力最大的一方。 堪称玛塔三十年未有之大变局! “查!把这群老鼠杂种给我找到!老子要把他们的脑子从屁眼里抠出来!” 这是三蛇会团发出的咆哮宣言,势要彻底清算。 死活楼的地下一楼里,李衡满意地看着已经清空的实验室,心情大好。 站在他不远处的格朗用一块手帕不停地擦着脑门的汗,絮絮叨叨得说个不停:“三蛇那边已经放出话来,哪怕掘地三尺都要找到你……不是,我们,这边已经不安全了,赶紧撤吧” 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感觉随时脑袋上都会被蹦一枪。 “所以啊,你要赶快完成任务,做完了我就会接你离开” 李衡微笑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 他当然知道李衡说的任务是什么。 伪装成马杜克的命令,从那些原始渠道获得一大批药物然后转运到卡图去。 就这么简单,但要做好,跟走钢丝没什么区别。 “好了,我得先走了,祝伱工作顺利,记住,五天之后我要看到东西完整的送到地方” 李衡平静得说道,他是想他告别。 “什……什么!你要走?留我一个在这里!” 特妈的,你刚刚把这里最恐怖的一个地头蛇得罪死了,而且是死到阎王老子都救不回来的程度,结果你让我自己待在这给你办事?! 脑子进屎了才会这么干吧。 但他口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然后唯唯诺诺得应承道:“是是……” 李衡满意地点点头就准备离开,然后就在动身之前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哦对了,差点忘了,临走前送你个礼物吧” 说着他并指如刀忽然以疾风般的气势点向格朗的面门,吓得他惊骇欲裂,以为自己的脑袋要像那个大理石柜台一样碎成一地了。 然而预想之中的脑瓜崩并没有出现,他只感觉一个沉重的指力摁在他的天灵之上,有着滚烫的感觉,仿佛有股热流轰进了自己脑子里。 “先……先生,您这是干……干什么” 他忍着不让自己尿出来。 李衡也不答话,只是突然朝着墙角走去,看得格朗有些莫名其妙,然后只见他一拳轰碎了墙角的底部,从里面抓出来一只吱吱乱叫的老鼠,看的格朗眼皮一跳。 然后他便看到李衡轻轻在老鼠的头上一点,就像刚才对自己那样。 不多时,李衡就放开了老鼠扔到地上,只见脱出生天的老鼠吱吱的到处乱蹿想要逃回去。 格朗的眼神完全被这只逃命的老鼠吸引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这只正在拼命找活路的老鼠。 噗嗤—— 忽然间,就在那只老鼠找到了墙角破碎的洞口正要逃回去时,忽然炸成了一朵烟花,红的血碎的肉像是火锅料一样溅射开来铺了一地。 看的格朗头皮炸裂差点没有吐出来,浑身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得暴起。 他忽然想起刚刚李衡在他头上点的那一指,顿时脑中一片空白,惶恐得看着对方:“这……这这……先生你刚刚在我头上……” 他胡乱的比划着,然后李衡轻轻点头示意他猜得没错:“对,你想的很正确,同款效果童叟无欺” “只不过你的发作时效要久一些,大概是七天左右,所以一定认真工作呀,争取七天之内完成去找我吧,不然你就只能找个地方,最好密闭性好一些,不然到时候场面可能有些不太卫生。” 再次拍了拍格朗的肩膀以示鼓励,李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他一个人呆滞得看着那摊老鼠沙拉。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三章 畏惧死亡之人呐,何其悲哀 “波奇多么,上个月说的那批货得尽快了啊,三天之内给我送到” “为什么?一般不都是月中才开始么,这次怎么这么急?” “这个……不是我的意思,你也知道的,死活楼的生意都是老板说了算,我向来都只是按着他的意思来做,老板深谋远虑,站得高看得远,自然有他道理” “那我要不是再给马杜克先生确认一下?” 格朗心里咯噔一下,心脏立刻就有些提溜了起来,但是还得压住自己开始慌张的情绪故作冷静得说道:“不用了,怎么的?开始信不过我了?几十年了都是我给老板传信送信,最近这天气不是湿热得很么,他的湿热症又犯了……” 他故意压低了些声音,好似怕被人听到一样:“你也知道的,老板那胖重的身子,湿热症一犯就难受的很,正打算过几天就离开这到暹罗的绿草庄园去休假呢,自然得提前做完这个月的单子” “哦……好吧,那行,反正有马杜克先生的签字就行” 嘟嘟—— 挂掉电话,格朗长长地出了口气,给自己额头擦了把汗。 这是第几个了来着,看了个货单记录,嗯,总算已经搞掂了两家。 他妈的,以前给马杜克办事的时候他走南闯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从来没觉得编瞎话扯淡是这么要命费劲的一件事啊? 怎么现在打几个电话都慌得要死。 难道真的是做贼心虚吗? 他不由得把目光往地下的楼道里瞅一瞅,在那里的最深处的一个地窖封盖下面就是老板马杜克的尸体。 昨天夜里他是左三层右三层的用石灰、麻木,甚至还借了些谷糠填充,把这尸体封堵的严严实实。 东南亚这边的热带气候,潮湿闷热,尸体腐败的速度非常快,几天时间那味道就能飘十街八巷了。 “我特么真是蠢!” 啪得给了自己一巴掌,那天晚上怎么就忘了让他们运东西的时候把尸体一块处理了呢,现在留这么烫手的玩意。 那个男人给自己的纸条还在手里落着,里面是一长串的药品名称,都是些市价奇高很难弄来的玩意。 在这片地区还真就只有马杜克的渠道能搞来这些稀罕东西。 其中还有不少都是传统的草药,这些可不是死活楼的经营范畴,统统都要到南街铺子去进货。 那他妈的可是跟自己竞争了几十年的“友商”! 所以想靠什么关系去打通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的途径只有——花钱买。 而且用的是自己的钱,死活楼的账户完全由马杜克掌控,虽然自己可以支配打款、收款的操作,但那都是往指定的渠道和账户发送,他充其量只是个按按钮的权限,不可能把钱打入自己的账户,或者其他人的账户。 格朗心在滴血,这些单子上的药材许多都是天价,虽说他这些年跟着马杜克也挣了不少钱,但是买完这些东西之后,基本就要回到贫农时期了。 但是做贫农也好过炸成一堆沙拉酱吧。 现在他晚上睡觉都难以入眠,一闭眼就是那只炸开花的老鼠,瞬间就满头大汗惊醒过来,然后一睁眼就感觉头顶发烫身体发麻。 吓得他以为自己马上炸了,高血压都要上来,赶紧坐到镜子前面摸着身上是不是哪开裂了。 太他妈恐怖了这种感觉! 连动作稍微快点体温略有上升,他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快炸了。 别人说气炸了都是夸张的形容词,但他是真的有可能,所以这两天他一直在心里默念平心静气,一定不要激动。 他也不是没想过找到马杜克的哥哥或者别的什么大人物把事情和盘供出,然后求他们找个方法给自己解除这个死亡威胁。 但是深思熟虑了之后他还是没敢冒这个险。 毕竟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太邪门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人能给他一种这么恐怖的感觉,就仿佛根本不是人类。 对!不是人类! 所以他对于这种不是人类的手段是否有解除的方法都抱有极大的怀疑。 再加上他因为由于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机了,他已经帮着李衡运走了价值千万美金的资产! 光这一点,在那些马杜克后台的眼里自己已经犯下大罪了,他们可不会管自己是不是受胁迫。 “唉,无路可走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他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自己没有父母老婆小孩这种家庭负累,只要自己逃得了,就是全家平安。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必须要竭尽一切所能,在这短暂的数日间积攒够那个男人所需要的一切东西,来换回自己的生存可能! 望向外面的街道,此刻整个玛塔镇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灼热的气氛,时不时便能看到脸上纹着蛇形纹身的家伙出没在街头巷尾。 三蛇会团真的如其所说那样,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哪怕掘地三尺都要挖出始作俑者。 这就令的格朗的行动更加受到限制。 但是好在他这里的地位还是相当特殊的,这里是各大势力都要顾忌的“药房”,也恰恰是偏离争斗中心的地方。 毕竟谁会联想到一批买药的会参与到打打杀杀中来呢。 与此同时,在卡图镇的中心“大楼”里,忙碌的人群正在将一大批的机器设备按照李衡的要求分门别类得安置到新开辟的房间中。 这里是特地划分出来作为实验室的地方,李衡将街区三分之一的电量都集中到了这里。 某种意义上这算是又降低了周围人们的生活条件,但这也是暂时的,等他解决了更大层面的问题,这种基本资源就可以稳定了。 当看到这些突然到来的医药化学仪器和生产模组之后,古酋的两眼都瞪直了。 作为卡图的首席“化学生产部”专家兼负责人,这些高端玩意有许多是连他都未曾摸过见过的,刚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从垃圾堆中钻了出来到这观摩。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啊……” 他两眼冒光的兴奋说道。 李衡将一些相对低端的功能机器转移给了他,用作那些垃圾的化学处理,毕竟相比于药品的分解和制造,垃圾的许多处理要简陋许多,用不到那么复杂的机器,他真正缺乏的还是各种反应原料和工业药剂。 剩下的大量真正精密仪器,李衡留在了自己的主实验室里,用于各种精细化的生物化学试验和研究。 为自身的进化提供理论实证支持。 而现在,他所欠缺的便只有那批还没到位的药物资源了。 “首领,你说格朗那个人会乖乖为我们做事,完成任务么?” 如卡文带着怀疑得语气说道,他不太信得过那样的人。 那就是个纯粹的商人而已,惜命且贪财,这种人向来是不值得信赖的。 然而李衡却只是微笑得说道:“恰恰因此他才会为我做事,若得他真的忠贞不二,讲义气大过了自己的性命话,反倒不好控制” “正因怕死才会被支配,什么都不怕的人,是无法被支配的。” 如卡文慢慢在心中咀嚼着他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而在不久的五天后,在那黄昏交际之时,数辆垃圾车开进了卡图的大门前,等待着绿灯点亮开进了卡图。 这些垃圾车全部用大块大块的黑色帆布遮盖,运送的东西不像是垃圾。 其中一辆的车门打开后,一个中年人迅速得冲了下来,惶恐、焦躁、急切所有不安的神色写在了他的脸上,见人就沙哑得嘶吼着:“快!快带我去见伱们的头!时……时间快……快到了……” 十分钟后,在卡图的中心的那座石楼中,格朗终于见到了李衡。 在看到他一瞬间,格朗就扯开身边的人冲了过去双膝一弯就跪倒在地,抱着李衡的大腿大叫道:“先生!先生,快快点救我啊……时间不多了……” 李衡只是微笑着道:“格朗先生,虽然你比预定的期限晚了些,但总算在脑袋爆炸前来到我这里了” “是是是……是我的动作慢了,但我已经尽力了……您要的东西全在外面了!您快救我吧!” 仅仅一周左右没见而已,格朗的脑袋已经只剩下稀疏的几根毛发,并且泛着花白之色,要知道他也才不到四十而已,现在的模样却憔悴的跟个花甲老头一样。 一切都是因为他这几天每日都活在濒死的恐惧中,每过一天他就感觉生命流失了七分之一,那股巨大的心理压力甚至让他患上了高血压疾病,连头发都掉光了。 “畏惧死亡之人呐,何其悲哀” 低声颂念着,李衡将手按在他的头颅上。 格朗感觉到头顶发烫,又是一股热流渗入了进来,与先前颇为相似。 十秒之后 “可以了,你的生命倒计时已经解除,从此以后安心得为我办事吧,否则这个定时炸弹还会重启” 格朗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像是解脱了一样,苍白暗黄的肤色渐渐有血色透出,瞬间脸上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死里逃生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令他一时间像是痴呆了一样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瞥了一眼这家伙,李衡便不再理会他,径直离开去取那些物资。 心中只感到一丝好笑,一些简单的手段便能令人凡人畏惧、惶恐、死心塌地得为自己做事。 难怪宗教之人都喜欢借神之名为自己行事,因为这种方法确实好用。 在看不透真相前,人都是愚昧的。 李衡当然没有掌握这种让人定时死亡的能力,这不过是个小小的障眼法。 他只是将手指的体温升高按在他头上令他感到热流,以为自己注入了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 那个爆炸的老鼠其实是被他发动的空爆拳隔空轰碎的。 两个毫不相关的能力就可以制造出来一个可怕异能的假象。 卡图街道上停靠的几辆垃圾车上的黑色帆布已经被揭取了下来,上面满满当当码的都是一箱一箱的药品,其中大量都是现在卡图所急需的。 “除了那些专项药物,其他的按照我之前已经定好的分组方式取下来,转存到医药储库中” 专项的那些都是李衡所需要的,是格朗搞来的那些特殊药品,不可乱动。 其余的则是常规药剂,李衡让如卡文安排人将这些药物都分发到各家各户有需,其中大部分是抗生素、抗病毒药和治疗热带传染疾病的特效药。 每年这里因为这些常见病死亡的人数都非常惊心,明明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病症,却因为没有药物救治死伤惨重。 如卡文激动地看着这些救命之物,一边安排分发,一边也从中取出来一批免疫球蛋白和特效药匆匆赶到吉娜的家中,为这个感染已经很重的女孩续上了年轻的生命。 宽阔的实验室中,一台台生物化学仪器开始通电运行,大量的药剂和化学物品规整的陈列在旁。 那些价格高昂的草药也都一样样摆放在李衡面前。 这个实验室,可比他在乡下老家弄出来简陋的初版要高出好几个量级了。 一条全新的道路也将出现在他脚下。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尽狂沙,极性之战 黄沙飞舞,浊尘满地,天空铅云笼罩飘飞万里,不见天日与星光。 只有无际的呼嚎与咆哮声,那是惨烈的风切割着大地发出的嘶鸣。 “你来了” 风声之中夹杂着一句不知从何而来的话语。 李衡抬起头来循着风声的轨迹和那声音的频率睁眼望去。 “我等你到这里已经太久了” “等得令我都有些绝望了” 风中的声音分贝提高了几个度数,在这能见度比黑夜强不了多少的地方,想要用视线捕捉一个目标不是那么轻松。 “等我?” 李衡沉声回应了一句,话音刚一出口,同样被风卷着带走吹到了天上融进了无处不在的咆哮之中。 “所为何事?” 又是一句疑问。 李衡心中只有疑问,他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也不解等他的人所为何事。 “哈哈哈哈哈……” 仿佛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那声音放肆狂傲得大笑起来,有种睥睨一切人间万物的嚣狂和不屑,仿佛视他物为草芥一般。 “愚蠢的问题!” “世间唯有一事能值我等待如此之久,那便是——战!!!” 战之一字话音即落,轰鸣的声音从昏暗的四方传来,犹如一杆大戟撑天裂海所向披靡,将那无处不在的呜咽风嚎都暂时压制轰灭! 黄沙飞岳千尺高,黑龙卷地吞天河,李衡便感到一股吞天灭地的气势在自己身前炸开,黑暗的大幕撕开一道可怕的劲气在自己身前吞吐不定,宛如浊世恶兽顷刻便要吞噬自己! 瞬间他全身所有汗毛炸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火山爆发一般涌上心头,神经爆炸般的分泌着信号递质,将巨量的信息推送至大脑。 危险!可怕!恐怖! “喝啊——” 一直到此刻之前,李衡从未遇见过可与自己匹敌的对手,但是现在一股压倒性的气势和力量正朝自己袭来,令他脑中警报轰鸣。 但同时也令他青筋暴起血脉喷张,无尽的热血反复燃烧了起来,从心脏中泵出冲刷着每一寸的血管,炸裂般的灼热气息从他身上腾腾跃起,这一刻他也化作了同样可怕的惊人恶兽! “好!那便战吧!!” 不知来者何人,不知来者甚么意图,更不知来者力量几何。 但是李衡此刻的战意和热血已经被对方的恐怖气势激得迫发到了极致! 来了! 撕开狂沙黑幕的是一只手掌,但也仅此而已。 速度来得太快了,即便是以李衡那超级生物的动态视力也仅仅能够捕捉到那是一只凌厉难以形容的手掌,带着斩金截铁的锐意和杀气直逼而来,势要一击夺头令自己身首异处。 但是李衡岂能容他得逞?! 横臂格挡,其钢筋铁骨便如一道城墙般拦住这必杀之势。 嘭—— 两道绝强的力量就此碰撞一起,气劲混合着暴力炸响在飞沙之中,李衡噔噔噔暴退四五步,每一脚踏在脚下的黄沙大地上都踩出一个深坑,溅射飞散的砂砾携带着他卸去的力道铺散开来。 “很强!很好啊!” 李衡的臂膀此刻还在震颤着,无数的肌肉组织断裂哀嚎着,剧痛的信号传导至脑中,令他想要大叫痛叫! 然而却变成了狂躁的叫好声,这一击便如此的霸道强劲,值得称赞啊! 紧跟着再来,他反倒只身冲上,倾尽全身力量推动着躯体化成一个恐怖的血肉杀器去硬拼那个可怕的对手。 拳招横展掌势裂风,李衡的攻击大开大合刚猛异常,直接欺身近战,那道身影也赫然清晰得出现。 见到了! 一个可怕的身形,木乃伊样的布条缠绕包裹着他的身躯,但却是黑色的,只在关节处留有空隙,而他的脸上并没有包裹,但却同样不看清长相。 因为他的五官全部被缝上了! 眼耳口鼻以五色线条统统缝得严严实实,怪异而又骇人,不可理解难以直视。 可若是连嘴巴也缝上了,他用什么说话的了? 难道之前只是幻听吗。 但是李衡没有空闲和余地去思考这种事情,哪怕一秒种也没有啊! 黑色木乃伊一样的躯体却有着可怕的劲力,就如同黑钢锻造的肌肉玄铁铸炼的骨骼,一种修炼到极致的人形杀人兵器。 李衡拳倒四海掌乱八方,两者就在这无边黑暗的沙漠中疯狂厮杀起来,招式已经不再重要,不可视物视线极差的环境下,全部凭借着本能在格挡、横击、扫劈…… 李衡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爆发全力同另一个人舍命战斗,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搏动铮鸣! “左?右?上?不对……在后面!” 脑海疯狂得吞吐着海量的信息做出极端的动作反应,一瞬间捕捉到杀意来源的方向,对方竟然在刹那间借助风沙掩盖潜行到自己身后,黑鹰猎隼一般的爪击撕开无穷烈风要将他的后脑粉碎! 没有时间回身格挡,李衡当即一个弯腰俯身,于毫秒之差逃过这裂脑一击,然后以曲身弯腰的姿势向后猛踏双腿,犹如火箭喷射一般的力道在千钧一发间轰中那怪人胸膛,而他自己也借助巨大的反作用力,向前弹射了十多米,重重的摔在黄沙之上,连滚数圈才翻身起立。 站起之时,四周无边晦暗笼罩,终究只有黄沙漫天鬼风哭嚎,不见杀人者。 李衡沉息一顿霸血暗涌,刹那间身上犹如开了数十只无形“眼球”般扫射四方,捕捉着一切可能杀向自己的恶念。 识感全开,亿万万神经元组成的电路负荷满载急速运转,超级生物计算机一般的大脑全功率计算目标! “在地下!” 几乎是他得出结论的同一时间,地表轰然爆裂,狂沙爆开化作昏黄的巨大花蕊,而在这花心之处黑色绷带死神直逼苍天,欲取必死之人的性命! 但是,李衡又岂肯乖乖接受这必然的命运! 双腿并拢犹如夯实的地基挡住这杀招的第一波攻势,然后旋身扭曲以不可能的姿势,催动上身肌肉的狂暴力量,双拳合十以脊骨作为力矩中心,以完全违背人类身体力学的姿势朝下轰出十字合拳,犹如一柄积蓄了最强力量的工业气锤朝大地的方向砸去—— 轰——噗—— 石破天惊! 从天而降的力量与自地而发的势能爆炸般得冲撞在一起,像是雷管炸山又如大坝决堤,轰鸣的力量狂流将地表那不知多厚的黄沙高高扬起,像是一颗陨石砸在海面上竟掀起了一场沙之波涛! 双手暴血飞射,无数的红花绽放在天空和李衡自己的脸上,然而他却仿似没有痛觉一般,脸上布满着如痴如醉的癫狂笑意和……战意! “他妈的!要战便战,不死不休!” 他狂吼怒啸,声浪一股股得从其口中爆发而出,硬生生得将狂风都喝退了! 他的身形此刻已经难以站稳,刚刚那极度勉强超越人体极限的轰击以及对撞之后的反震,令他全身犹如碎裂般痛麻,但他却止不住自己的攻势,因为他便知道此刻决不能停歇。 因为对方也在刚刚的对撞之中受到了剧烈的冲击,正在疯狂倒退,黑色的绷带纷纷炸裂崩碎,化作碎渣同满天飞沙一起被黑风激荡。 握掌成拳,满是鲜血的右手此刻化作一只赤色金槌端庄得居于腰间,李衡狂暴的表情也沉凝下来,无尽的杀气内敛收缩,全部凝聚在这一拳中。 “就让我看看,你能否接我这一招” 森冷可怕的话语从唇齿之间吐出,比这漫天如刀的黄沙烈风还要锋利慑人! 一动不动,似树如桩,双腿如生铁灌注,刹那推拳出招,一拳轰击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 这个距离,他已经追击不到,没有近身的可能,而李衡又决不能丧失这个机会让他再次隐没到狂沙之中,所以剩下的选择毫无疑问只有一个。 “空爆拳!” 这个颇有些土味的名称,李衡本不欲再在出招时念出,但是此刻在极致的压迫和氛围的烘托之下,竟顺应如常的脱口而出。 死! 无边力量虚空绽放! 空爆拳无视空间距离无视阻拦防御的特性在此刻彰显淋漓,呼啸黄沙中的绷带黑影应势中招,万斤拳力化作纯粹的动能在其体内爆开! 简直就如同埋了一枚小型炸弹在其胸膛之内,此刻拉弦引爆顷刻炸碎,整个上身都在空爆之中碎开一半,半个肩膀都被撕裂开来面目全非,如此伤势就算是妖怪也活不下来。 李衡稳定身形欺身上前,纵浑身血花淋漓,但他依旧无畏无惧,查看这可怕的敌手,尽管刚刚这一拳也令他脱力体衰消耗甚大。 但等他靠近之时却不禁眉目锁起。 不见半点血迹,纵使炸成那般模样,竟然没有一丝血液溅射。 只有一些干巴巴地碎渣,像是早已干涸枯寂的腊肉,不远处那个胸膛炸开的黑色绷带人跪立在沙地上无声无息。 “哈哈哈!!!” 熟悉的笑声再度传来,与风沙并起滔滔烈烈。 “好啊!如此力量才不枉我等待许久,我亦感到漫长岁月不曾尝过的痛快哈哈哈……” 李衡面色沉凝不动声色,现在情形已经明了,说话之人并非是这个黑色绷带缠身的家伙。 真正的幕后之人依旧隐没在狂沙之中,眼前之人……不,之物或许只是个傀儡。 “伱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何目的” 沉声发问,只待对方再次回应,李衡始终将识感开启到极限,意图捕捉这真正的源头。 但是对方似乎根本不理会他,只是在自顾自随说:“但是还不够啊!不够强,不够强!” 仿佛连这无边无际的狂沙都在回应他的话语,风暴更加猛烈了,沙地翻滚着呼啸着化作滔天巨浪就要将李衡淹没,他这渺小身影就如同一只蝼蚁般即将被黑暗吞没。 再看不见前方、身后,连上下颠倒都难以分清,李衡就这么被狂吼的沙暴彻底倾覆。 “首领?首领……” “首领!” “先生……” 微弱但却急切的声音传来,李衡一片黑暗中猛地睁开双眼,入目所见是两个熟悉的脸孔。 如卡文和阿图卢,他们脸上带着一丝错愕和焦虑得喊着自己,同时目光中带着一丝惶恐。 “怎……怎么了?” 李衡按着自己的脑袋有些恍惚地沙哑出声,自己竟然睡着了,并且还做了如此奇怪的梦。 “首领,是……是您吩咐我们,如果三个小时都没有动静的话就让我们进来叫您” 如卡文怔怔地说道。 “噢……” 李衡想起来了,的确如此。 这些天他在实验室中利用神经抑制剂和伽玛干扰素合成了一种全新的神经药物,用来调节自身的精神波动。 这是一次实验,他将药物诸如自身之后,就会将意识进入沉眠状态,让自己在真正的完全无意识状态下发挥药效,试图检验出被调控的神经活动对于潜意识的修改效果。 但是这种做法有点小小问题,他很可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靠自己醒来,如果无法及时醒来他将不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实验结果,因此才叮嘱他们三个小时后来叫醒自己。 只是没想到自己在深度睡眠下做了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梦。 但是有一说一,梦里那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的确痛快过瘾,让他不禁回味无穷。 “嗯?” 忽然他目光一凝,感到极为诧异,同一时间他也明白过来如卡文他们目光中的惶恐是何缘故了。 血,一缕缕的血迹他身上浮现,从双臂之中透出染红了上衣的褂子。 李衡瞬间从刚刚醒来的浑噩中彻底清醒过来,一股震撼脑髓的剧烈疼痛也清晰得沿着神经爬满他的精神意志! “怎么会……” 看着自己受伤严重的双臂李衡极为少见的陷入了震愕之中,摊开双手久久凝视。 “我……我们也是一进来就看到您这个模样……” “我们也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您遇袭了” 收敛自己的心神,强行将震惊和剧痛压制下去,李衡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去回忆。 他慢慢闭上双眼,扫视自己的意识深处,那块面板慢慢浮现了出来。 其中一项数据引起了他的注意,【超凡力——36】 比之前减少了两点。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时空碎片,逝去的历史 诡异,难以理解的一幕。 不仅连身上都出现了莫名的伤势,居然连超凡力都真的减少了两点! “因为那一记梦中的空爆拳吗……” 李衡在内心沉吟着,思忖着,尽可能得去理解和消化这不可思议的情况。 让如卡文和阿图卢离开只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他开始琢磨着那极似真实的幻梦,不,现在他甚至不太肯定那是否是梦了,毕竟连超凡力都被消耗了,这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真的是我走火入魔了吗……” 或许看上去只有这个解释是最合理的了,他给自己注药之后进入了某种失控的状态,在深层意识上产生了极其逼真的幻觉,并且在那幻觉中把超凡力消耗了。 但是这伤呢? 他自己把自己给震伤了吗? 站起身来,李衡脱下身上的衣服,将沾着血迹的外套扔掉,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双臂。 血液从毛孔和皮肤中渗出,这是皮下肌肉大面积撕裂的结果。 回忆“梦中”的景象,这的确像是在剧烈的暴力碰撞中产生的伤势。 哗啦啦—— 放着温水慢慢冲刷自己的双臂和身体,带着微弱热气的水流淌过他身上如大理石般的肌肉,抹平着他的肌体疼痛,他闭上眼睛慢慢运转体内的“精气”为自己疗伤。 但就在这时,他的意识海洋深处突然产生了一丝意料之外的变化。 李衡心神一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脑海中那块简陋的面板上。 它,产生了一个全新的变化! 这个简单到极致的面板此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东西—— 【侦测到未知时空碎片……】 【时空坐标——膜相位{128729.230.2176}虚相缔结点{+七又四分之三乙戌对冲裂痕}……】 复杂难懂的一系列的文字和字母纠缠在一块,形成了一串李衡也无法理解的符号,并且有些符号显示着过一会又消失了,紧接着以其他一些符号来替代。 这让他莫名的有种感觉——这块面板似乎是在尝试用自己能够理解的知识去描述一个东西,但是……李衡只能说它尽力了。 自己还是看不懂,或者说这个面板能够表达出的东西只有自己能够认知的程度,超出了李衡的认知范围的玩意,它就没法显现出来。 【碎片存在时空度规拓扑结构正处于扩散舒张阶段,度规变换速率+πE2……】 就像是突然从幼稚园阶段进化到了大学课程一样,面板上出现的这一系列信息的难度和复杂度直线飙升,令得李衡都目不暇接,难以领会。 相比而言,他之前一直吐槽这面板如此简陋,现在看起来还是那些单调些的数字好啊,没这么花里胡哨的。 面板上的信息一刻不停地输出着,就好像是高中数学老师在黑板书自顾自的证明题目写板书一样,再加速十倍的那种情形…… 到了后面李衡已经彻底跟不上面板的信息,他的意识已经理解不了这些内容,最终他放弃了尝试去看懂这些。 很快,面板的信息也截止了,不再进行输出,一闪一闪地跳动着,像是光幕在跃动。 而后在下一刻,刚刚那些信息全部消失转为一个输出——【未知的时空碎片,存在意识链接的可能】 李衡撇了嘴,不是可能,自己已经接触过了! 然后呢? 等了好一会,李衡再没看到有任何信息输出,这破面板又恢复到了一贯的惜字如金大道至简模式。 李衡都无语了,真要你管点用的时候就这摆烂模样了是吧? 但是话虽这么说,李衡其实已经开始有一点的理解当下的情况了,因为这个面板本质上是和自己的意识精神息息相关的,一定程度上某些信息并不需要完全的显化出来就可以令他理解。 就好像对于【超凡力】的概念他就是自然而然的理解到了。 “所谓的时空碎片……是这样的东西么” 他只能凭着深层意识去感悟那冥冥的概念,因为要真切得描述这种东西需要极为复杂的数学语言,那很可能是人类最前沿的科学才能描述的概念。 李衡只需要大概的认知即可。 说白了就是他的精神力已经强大到了一个非人的境界,当他沉入到深度的沉眠时,他的潜意识就会探知到某些所谓的“世界的深层”。 当然,也是受到了环境的激发所致。 “人类对时空的认知或许太浅显了,以为时间上过去的便是过去了,空间上改变了的便是改变了……但是地球这颗行星是个神秘的大磁体,它记录下来了某些逝去的时空,并且令这些时空蜷缩在了非宏观的不可见层面,就像是一段录像,一段幽灵信号似的,但这种信号所在的介质远比电磁波这种介质的密度要高,高出了好几个数量级,对于能够链接到这段时空碎片的人甚至产生了实质的改变,这也是我在‘梦中’也会受伤甚至消耗了超凡力的缘故” 李衡尝试着以自己的语言来描述。 但是他又不禁皱眉,如果说这是一段记录下来的过去的时空,那意味着“梦里”的所见实际上是在这里发生过的? 这里,或者说地球曾经是那么一片狂沙万里不见天日的样子? 感觉很是荒谬,很不科学。 那个浑身裹满绷带的人形傀儡以及那个声音又是什么? 想要弄清这些,靠他一直在此瞎想是没有用的,除非他再次进入那种状态下,尝试去以潜意识来链接那个蜷缩在未知微观状态下的时空碎片。 但这么做对于他来说也是比较冒险的行为,事实已经证明,在那碎片里的经历将会反馈到现实中来。 如果自己没有及时醒来(断开链接)然后受到致命伤害的话,现实中的自己会不会死亡? 他忽然想到一些古老的传闻,一些古籍中记录中那些圣贤大能,得道之人,在打坐入定、冥想深思、闭关修行后会讲述一些玄奇的经历。 说他们在梦中游历了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在那里有着种种难以理解的事物,并且他们在那里经历了漫长玄奇的故事,颇有些大梦千古的意思,然后在自己的著作典籍中记录下来这些经历,最终演变成了流传后世的神话和传说。 有古先秦之时庄子梦游千古幻化为蝶发出了究竟是我梦蝶还是蝶梦我的哲问,不仅如此他更是借着逍遥游的笔述讲出了一幕幕只存在于他意境的奇境,北冥有鱼不知其几万里的鲲,一翅九万里扶摇上青天的鹏…… 还有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打坐七天七夜,神游婆娑世界目睹六道轮回,向万众信徒讲述了一个宏大高远无尽玄妙的极乐世界,自此一朝闻道涅槃证悟,他命弟子将他口述之内容记录下来,成为了后世佛经的雏形,并且以他的意境见闻构建了佛教初步的世界观。 西方也有一些同样经历的哲学家,有种说法是柏拉图所提出的“理想国”不仅仅是他的一种设想,而是他“亲眼见证”过的实际见闻,并且深受这段见闻影响,形成了流传后世的哲学构思。 而这些可以说都是诸多古代神话传闻的来历源头,目前的主流说法都是这些只是古人想象而已,是没有实证基础下对于天地自然的揣测。 李衡一直也是赞同这种说法的,但是直到刚才,他突然有些动摇了。 大量的神话传说有些许多虚假和杜撰不假,但是否有可能那些讲述这些源头的人真的见到了一些光怪陆离的碎片呢? 然后后世之人再在这个基础上添油加醋,最后就变成了一个个自成一体的神话世界观。 毕竟他的精神力能够触及到这个层面,至少证明了这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漫长历史中也许存在过的那些大智慧者、先贤圣者也有过这样的“深度沉思”的经历,并且在不经意间同这地球的磁场律动重合,链接进入了某个时空碎片之中。 李衡没有那么自负,不会假定自己就是前无古人的境界。 不过他或许更应该高兴一点?毕竟这说明他的境界很可能已经到达堪与这些古圣先贤相提并论的层次了。 “呵,我是否随着这条进化之路变得越渐开始自大了些?” 他不禁如此笑了笑想道。 但是随即他的神色又再次恢复了沉着无波,这是名为自信的感觉。 “不过就是一段早已死去不知多久的幽灵幻象罢了,若是连这个也要畏惧,这条进化之路不走也罢!” 自己这条路子本就是从未有人走过的,一切未知都有可能遭遇,不能胆大妄行,但也不能畏首畏尾。 包裹着自己的受伤双臂,给自己注射了一些修复蛋白溶液,加速自己的伤势复愈,他要将自己的状态尽快调回正常。 来到实验室,将仅有的一台NTS脑神经元电波检测仪接驳到自己的头皮上,给自己做脑电神经信号的检测,他需要知道这种经历会不会令他产生什么深层的脑波变化。 如果自己的潜意识再度链接上那个时空碎片的话,这可以记录下来整个过程中自己的脑电图变化,或许会有什么启发。 不仅如此,他还将手机的摄像镜头打开,准备全程录下自己在入梦后的状态。 一个多小时后,他握了握自己的双手,感受着双臂肌肉反馈的信号,之前的疼痛已经消弭许多,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这证明自己恢复得还不错。 果然一百七十多的体魄值下,他的肌体恢复力也强大的许多倍,这种大面积的肌肉撕裂伤常人起码几个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而他个把小时就恢复如初。 紧接着是提前准备好各种药品、营养物质以及急救箱,他也不敢保证这次链接之后会不会又产生什么创伤,还是一切准备万全的好。 当然,最不能缺的还是定时叫醒自己的闹钟,防止他沉浸在时空碎片的“梦境”中。 准备好一切后,他再次取出那管之前调配好没有用完的精神药剂,现在的他想要进入那种程度的极深潜意识沉眠,还必须要借助药物的效用。 “从这点来看,我的修为还是没到家呀……” 自言自语的沉吟着,他的意识支配着手臂上的皮肤和肌肉强制放松,让针管扎入其中,慢慢把半透明的药剂溶液推入进去。 静静合上双眼,李衡头皮、颈部、双手手脚都贴合着神经信号探头安详得躺倒在床上。 眼前一片黑暗,起初他的视线还能捕捉一丝透过眼皮的可见光,渐渐地视网膜上所有的感光细胞统统接到休息的指令,他的视野进入了完全黑暗,身体逐步放松,主意识渐渐沉入精神海面之下,他的深层意念开始进入梦乡。 一片黑暗中渐渐开始出现一些难以形容的光彩,像是彩虹加上了特殊的颜料搅拌搅拌,然后刷得一下抹在墙上的感觉。 紧接着……叮铃铃铃铃!! 一串急促吵闹的铃声忽然在黑暗中响起,将他从这极度深沉安静中惊醒过来! 李衡皱着眉头爬了起来,发现自己还在实验室里,旁边自己定的闹铃响个不停,他将这闹钟按停。 “嗯?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看了看时间,他居然已经沉睡了这么久了,难怪闹铃都响了,可我还啥都没“梦”到呢! “哎……看来这种链接不是百分百能成功” 他有些头疼,并不是只要进入深度沉眠,潜意识就能和那个时空碎片连通。 不过这也合理,要是随便打坐冥想睡觉就能进入那种玄而又玄的证悟境界,那达摩祖师爷就不用面壁十年把影子都刻墙上了。 “再试一次” 李衡倒也不气馁,他唯一在意的是药物用完之前自己能不能再成功一次,毕竟这些药物原料还挺珍贵的,要是用完了一时半会不好补充。 又是一针神经药剂推入体内,李衡再次进入睡梦,黑暗侵袭而至,淹没了他的精神意识。 他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片极深的水中,四周都是充斥着无尽水压,有种粘稠窒息的感觉。 “嗯?” 不,不对! 不是感觉!他真的在一片水里! 李衡睁眼只看到自己咕噜噜的吐着气泡,他肺中的气体正在快速消耗着,窒息感不断地加重让他不得不尽力搏动双手双脚,向那水面上游去。 根据他感受到的水压保守估计,他现在起码在水面以下八百米以下! 普通人类在没有深潜装备下在这个深度早就被水压将肺部的空气全部挤出来窒息而死,而李衡凭着自己的身体强度硬生生得扛着水压游了上去。 噗—— 水面冒出一个气泡,一颗脑袋从中浮出,李衡大口大口地吸入新鲜空气。 “不许动!你是什么人?” 在他刚一露出水面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 李衡抬起头来,只见一个闪烁着暗紫色光辉的铳口直直得对准了自己,一丝丝的电弧隐约交织在上面。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刚浮出水面就传来这种诘问,李衡不禁感到一丝疑惑。 疑问有三—— 一、为何现在他看到的环境不一样了?之前那狂沙无尽不见天日的世界呢?此刻他竟在一片极深的水中。 二、自己为什么能听懂刚刚那句问话?他敢打包票,这种语言他绝对从来没有听过,但是他却能够直接理解,好像脑子里有一个即时翻译器。 三、这个拿着奇怪道具指着自己,并且……穿着极其暴露的女人是谁? 想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李衡只能靠自己去获得。 而在这之前的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闪烁着紫色电弧的铳口正对着他的脑门,只凭着本能李衡也能感觉到这东西对自己能够产生一定的威胁,但具体有怎样的杀伤力不好说。 而持着这玩意的是一个女人,平心而论这是个颇有姿色的女子,白皙中略带着淡紫的肤色,犹以嘴唇处为最,有种特殊的诱惑韵味,五官精致且非常有异域风采,有点中亚人和高加索人的特征,乌黑的发丝绾成复杂盘桓的蛇形发髻,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凹凸有致极具风韵的身躯,除了最关键隐秘的部位被一些金属甲片遮掩外,其他部位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在阳光下明晃晃得耀得人心底发酥。 然而李衡现在可没有工夫欣赏这些,他猛地伸手抓住船帮子一个借力便跃上了甲板,是的,这是一艘漂流在水面上的船只。 女人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威胁! 嗤嗤—— 像是蛇信子发出的声音,那紫色的带铳之物发射了! 不知是何的武器,只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淡淡的紫色烟痕,速度极快但动静非常小,甚至那空气中残留的紫色痕迹还带有一缕缕细小的电弧在闪动。 好在李衡早在她动手之前就察觉到了她的反应,看来只要是人类大致的动作反射都是差不多的,捕捉到先决条件的李衡抢先一步轻松的避开这一发攻击,然后欺身上前一击手刀斩在对方的腕上,只听她吃痛惊叫一声那带铳武器应声脱手被李衡截住。 紧接着他反手一抓就要将这个女人钳住挟持,但没想到这个女子在失了武器之后虽然短暂的慌乱了下,很快便立刻恢复了镇定,妖娆丰满的身躯忽然变得极度柔韧,犹如一条水蛇般优雅的扭曲了一下,堪堪躲过李衡的手抓。 “哦?” 李衡稍稍有些意外,虽说他只是随手一抓没怎么认真用出全力,但是速度也已经堪称人类极限,绝不比什么“少林龙爪手”差,但是这个女人居然能够突然变招从自己手下逃出。 不得不说,女人,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看了看落在手里的那个奇怪的铳型武器,他笑了下忽然有点心血来潮,抬起这武器指向那个已经跳开距离自己五步远的女人。 眼见李衡要用自己的武器对付自己,女人先是一惊想要避开,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只是轻蔑得笑了下,居然大大方方得站直了起来,挺着傲然的身材直视李衡似乎不将这攻击放在眼中。 李衡在这个武器上找到了一个类似扳机的装置,然后对准她按了下去! 没有反应,不仅没有发出攻击,就连之前那奇怪的烟痕和电弧都没有出现。 “嗯……” 好家伙,还带身份识别?难怪这女人有恃无恐的模样,她便知道自己用不了这东西。 这里的文明程度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呢。 但是,李衡还是笑了起来,虽然武器没有用,但是你这大大方方有恃无恐的站在我面前,未免也太轻敌了吧! 李衡身形极速跃动如同一阵疾风般冲了过去,短短五步的距离可以说是瞬息而至,这个间隙根本容不得她有所逃遁的空间。 然而只见那艳丽的女子脸上带着醉人的微笑,不避不易忽然张开了双臂直接打开了怀抱像是要迎李衡入怀一样! 在李衡伸出手要擒她之时,她直接以自己那柔滑无骨修长如柳的双臂紧紧缠住李衡的臂膀,两条雪白中透着紫色的光滑大腿立刻翻身化作一对修长的钳子将李衡静静夹合,她浑身的关节就好像能够任意打开一般,真真如同一条美人蛇,用着远超现代柔术极限的技巧和自己做着缠斗。 不仅如此,李衡还发现她那看上去脆弱娇嫩的躯体其实坚韧强硬得很,浑身的肌肉具有极大的弹性和强度,例如此刻她用来压制锁扣自己的腰腹,已经拉伸了至少两倍的长度,像一根极度光滑的橡皮筋! 正常人这么拉伸早就撕裂了,她真的就如同一条蛇一般,以身躯将猎物锁死的战斗方式。 并且这场面说是战斗,但更像是某种不可描述的行为,场景太过暧昧香艳了,李衡现在跟这女人身体可谓是零距离接触,那柔韧富有弹性的触感包裹着他的大部分身躯,甚至有一股异香不断钻进他的鼻孔。 这女人却丝毫不在意这种接触,就像没有羞耻心一样,甚至脸上还挂着一丝有些得意的笑容,仿佛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身下的家伙只剩下束手就擒这条路。 “怎么样?认不认输,我已经赢了!” 自信满满得意露出一丝狡黠魅惑的笑容,这女人就跟个妖怪似的,紫色的唇在李衡耳旁开合着发出悦耳但致命的声音。 “虽然我并不在意多享受一会,但是可惜我的时间有限” 李衡的声音淡淡得传来。 这令她有些诧异,自己应该已经完全压制了这家伙才对?!怎么她还能这么轻松的说话,按理说她应该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了才对。 然后等这家伙快要憋死之前自己再松开,就能让她乖乖说出来这里的目的了。 “诶?” 忽然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倾斜,紧接着她便看到自己紧紧缠住的这个人居然轻松地站了起来,并且还走动了起来! “怎……怎么会?” 李衡有点想笑,真把自己当成老鼠了么? 一条花蛇可以勒死一只田鼠,难道还能锁住一头恐龙? “啊——” 忽然间女人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叫,那是李衡直接以暴力抽出双手将她的身体扯开,像是扔一挂面条般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这一下痛得她眼泪都飚出来了,这女人两个大眼眶噙着满满的泪珠,但还是不放弃,居然大张唇齿露出了一对尖锐的毒牙! “我本来不想对你用这么狠毒的招数的!伱现在认输,我还能放你一马!” 李衡叹了口气,这家伙是不是脑子不太好,有种莫名的幼稚感,出招前居然还提醒对手,跟小孩子玩耍似的——你认不认输?你再不认输我就打你喽,真的打你喽! 但也正因为如此,李衡才一直没有下杀手,因为没从她身上感觉到真切的杀意。 否则哪怕是一条美女蛇,他也要生撕蛇肉了。 见李衡完全不理睬她,气得她牙痒痒直接对着李衡一口咬了下去! “唔——啊哟——” 然而发出痛叫的却是她自己,一颗毒牙已经崩掉了,李衡仅仅是短时强化了一下被咬部位的肌肉和皮肤,就能瞬间形成如陶瓷般的效果。 牙疼得直抽抽的她再次看去,只见到了李衡有些戏谑的目光。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眼前这家伙根本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刚刚这不过是对方在玩弄戏耍自己罢了! 意识到了这个极大的差距后,女人倒也识相得很,立刻解除身体缠绕恢复到原来的正常人体姿态,然后拔腿就要跑。 但是这个时候再想着逃未免太晚了,李衡一指点在其光滑的背部正中,这里是风门穴的位置,可以震动心肺经络令人体因为心肺功能短暂停止而失去活动能力。 然而对方却只是被他的指力轰击得一个趔趄,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还在继续逃跑。 “她的经络和穴位跟现代人类不一样?” 李衡脑海中瞬间划过这样一个思绪,但是现在不是思考中医理论的时候,他目光微微一凝,穴位和经络不明确的情况下,那就别怪我只能用点暴力了! 他瞬间追上对方,然后单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其行动停下,然后左手握拳猛地一发力,将拳头轰在了她的肚子上,带着寸劲的拳力狠狠塞进了那柔韧光滑的腹部。 “唔——啊——” 顿时令她痛到抱腹曲身像个虾米一样弓着身体跪倒在地,难以继续行动,只能双手捂着肚子哎哟痛叫得打滚。 任何动物,腹部基本上都是脆弱的,并且布满了痛觉神经,但只要力道合适保证不会击破关键脏器,便能起到瞬间令目标失去行动能力又不伤害性命的效果。 “呃啊……唔……呕……” 但李衡虽然已经极力消减了这一拳的力量,但是似乎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过于沉重了,女人已经开始趴在地上呕吐着酸水,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连那天然的淡紫色都消弭了许多。 “现在,我能得到想知道的东西了么” 李衡来到她身旁半蹲下来俯视着她,语气平淡无波毫无怜香惜玉的感觉,仿佛刚刚一拳打得不是什么性感美女,而是一个牲口一般。 “唔——呕——” 捂着腹部又吐出一口晶亮的液体,女人看着他畏惧得躲开来,艰难虚弱得说道:“不……不打了,认输了” 倒也识趣,发现打不过就赶紧认输,也没有嘴上认输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李衡点点头,这家伙虽然看着憨了些,但至少比较单纯,直来直去。 “现在,告诉我,你是谁?这里是哪?那个武器又是什么玩意?” 他想问的东西很多,但只能一个一个来。 揉着肚子,这个近乎全裸的美丽女子忍着疼痛跪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得看着李衡说道:“这些……这些我都会回答你的,但是……在我回答这些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李衡轻轻一抬眼皮。 女人立刻害怕得摇起手来:“不打啦不打啦!我……我已经认输啦!就是好奇……而已……” 李衡短暂得沉吟了一下:“你问” “就是……那个……你这个是什么呀?” 女子的目光下移,好奇得指着他的裆部问道。 李衡目光轻轻一瞥,发现这家伙指的不是别的,就是自己的生殖器官,因为刚刚从水中出来,衣物贴合在身上,这个形态突出的部位有那么些显眼。 李衡不禁微微皱眉,难道这家伙脑子被自己打坏了?可自己明明打得是她肚子。 “还有还有!你喉咙怎么也有个凸起?还有你的声音也好刺耳哦,跟我见过都不一样,对了,你怎么没有这个呢?是还没长大吗?” 说着她居然双手托了托自己挺立饱满只覆盖着一个金属甲片的胸部,此刻的她一脸好奇,像是完全忘了腹部的痛楚。 事实上从一开始,她就一直非常好奇,开始她是打算制服对方来询问,直到现在才问出来。 听了她的问题之后,李衡默默地站了起来,脸色不禁恢复了平静。 过了许久他才问道:“你们这里没有男人?” 女子愣了一下,面上带着疑惑得低声说道:“男……男人,那是什么……” 李衡不禁深深吸了口气,这里到底是他妈的是什么地方?! 正当他还想要继续追问时,忽然眼前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波动,像是水花翻涌一般,整个四周万物都开始颤栗起来,如同镜子将要破碎似的。 李衡立刻明白过来,这是“链接”将要断开的反应,自己快要醒过来了!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李衡有些不忿,他正在试图搞清楚这时空碎片的情况,这次进入的所见和之前完全不同,下次再进入是否又会变化? 这样错落无序的话,每次链接都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锚点,我需要一个能够锚定时空的节点,让我每次链接时有迹可循” “你……你怎么了?” 察觉到李衡的奇怪反应,地上的女子小心的问道。 “就你了!” 李衡突然说道,一把抓过她,令她大惊失色。 时间无多,李衡立刻割裂自己的手掌,然后握成拳一缕血线瞬间逼了出来。 “吞下去!” 以命令的口吻,李衡令她张开嘴巴将自己的鲜血饮下。 “啊?这……” 女人顿时一愣犹豫了起来,但是李衡已经没时间了,不等她拒绝直接捏开她的嘴巴将血滴入了进去。 紧接着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割开了她的手掌,令她的血液溢出,让她顿时痛叫一声,但是李衡动作没有半点停顿,直接将自己的手掌合了上去,两人手心裂开的伤口贴合在一块,李衡控制手掌的肌肉形成负压,将对方的血液直接吸附了过来! 之所以两者采取的方式不同,是因为对方的身体无法直接承受自己的血液,要是将自己的血直接注进她的血管中,会产生剧烈的排斥,而自己并没有喝她的血液,则是因为李衡的消化系统太过强悍,会将所有的生物信息都破坏掉。 这样,二者在生物层面交换了血液,就等同于将各自部分的信息交换了,形成了一个映射,李衡便可以利用她作为定位锚点。 做完这一切,李衡视角下的环境已经开始剧烈崩解,黑暗渐渐袭来,他正在离开这个碎片。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链接断开之前,李衡询问这个错愕的女子叫什么,她正愣在原地试图消化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杜莎茵萝” 被突兀的询问,她下意识得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嗯” 李衡点点头,然后身前名为杜莎茵萝的女子消失不见,连带着那片大湖也不再,完全陷入黑暗,他的意识正在回归。 “首领!首领……” 又是熟悉的呼叫,李衡睁眼便看到了如卡文,然后又看了看身旁的时钟。 没到他预定的叫醒时间,难怪感觉在那时空碎片中并没有感到经历多久,时间还太短了。 “我不是说过不要随便进入实验室吗?” 李衡表情有些不悦,毕竟因为他的打扰令自己没有什么实质的推进和收获。 “很抱歉首领,但是事出紧急,我们也没办法,只能过来请示您” 如卡文有些畏惧得低头说道。 “发生什么了?” 如卡文向来谨慎,如果不是特别情况他不会无视自己的命令过来打扰自己。 “三蛇会团的战车出动了,正在朝着这里过来!”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里,只有我! “战车?” 李衡略微疑惑了一下,然后想了起来,就是那伙匪徒自组装的移动炮台。 “就为了这个?” “是……是的” 李衡语气仍是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满,仿佛这在他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或者说这应该早是预料之中的发展,三蛇会团跟他们的梁子已经结到不死不休的程度了,凭他们的情报网很容易就能查到卡图这里来。 “那就带我去看看吧” 扰乱自己的计划,他现在心情便很是不快乐,而这不快的源头,李衡又怎能放过。 “通知武装队,即刻准备出发!留一半做防守,其余人跟我前往” “是!” 遵从他的意思,如卡文立刻将这命令下达到由高赟带领的武装部,事实上他们早已经修整在即,就是在等待李衡的指令。 事关重大,他不敢随便拍板。 喀啦啦—— 钢铁卷闸门发出响亮的声音,几辆由货车改造皮卡的运输车从卡图的大门开出,卡图武装部的人携带着这些日子收缴来的枪械弹药,全幅警戒得出发。 经过这段时间的总动员训练,目前可以真正持枪上阵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一百二十人左右,其中半数参加过先前几次的清缴行动,剩下的则是高赟近期训练出来的“新兵”。 这俨然就是一个连队的规模了! 虽然其素养和武器装备都完全无法和大国的正规部队相提并论,但能在这种原本一穷二白的穷山恶水中短时间内拉出来这么样一支队伍,已经堪称奇迹了。 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李衡独立鳌头站在最高处的台阶上,扫视着下方的队伍。 他看到了许多人的脸上还挂着紧张、青涩以及……些许的兴奋和期待! 这些人大部分都还很年轻,许多人年龄比自己还要小,甚至是刚成年不久。 “诸位,出发前,我有几句话送给你们” 李衡低沉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特殊的磁力,尽管分贝不高但却总能清晰得传达到每个人耳中,并且他从不需要扩音器。 “这次将是你们真正意义上的一次战斗,不,是战争!” 没错,尽管规模说不上多大,但这的确将是正儿八经的一场战争。 相比于之前那种清缴禁药贩子和匪帮团伙的行动,这次已经的碰撞已经由量变到达了质变,这就是一场小型战争。 没有国家层面参与的区域性小型会战。 本来的话其实是不必要这么麻烦,哪怕只凭自身的个体实力,李衡也可以做到直接斩首,以一人之力解决这些麻烦。 但还是那句话,如果他只是一味的去庇护,那将毫无意义,只不过是把自己变成一个超能力保姆罢了。 且不说这么做他有什么益处,哪怕他自己是个毫无私心的圣人,那样保护下来的也不过是一群脆弱的婴孩。 他要的是一群可以真正立足大地的战士。 当然,如果再说的难听一点,这个卡图也是一个实验场,一个大型的社会人类实验场,所有在这里生存的人都是他的实验品。 他不能让实验品无端送死白白消耗,但也不能让他们毫无压力不知生存。 “你们如今的生活,是我赠予伱们的,但是能否真正守护住,便要看你们自己了!” “你们,还想回到过去的日子吗!” “不想!” “不想!” …… 高举着武器和双手,众人群情激奋,只是单单这么一句话就能令他们的意志被调动起来,只因为这短短时日里的反差就是如此之夸张。 仅仅只是回想几个月前那牲口般的生活,就能令他们一阵恶寒甚至在夜晚发噩梦。 若他们不曾见过光明,也就不会畏惧黑暗。 但是李衡却让他们体会到了这光明的感觉,如今,他们再不想失去。 “那么,我再问你们,今天乃至今后,你们面对的敌人很可能存在着你们过去的同国、同族之人,你们将待如何?” 队伍短暂的陷入了沉默,直到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队伍里才隐约传来一句不大的声音 “我们只听从您的命令……” 随即而来的便是附和之声,众人齐声喝道: “对,我们只听从您的命令” 李衡这才平淡的点点头,用着冷静如铁的语气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在这里没有国家,没有民族,没有宗教,只有——我!” 这是一番极具煽动性,也是极其荒唐的讲话! 任谁听了,也只觉得怎么会在这二十一世纪还有这般可恶、独裁的人存在? 人类的自由去哪了?人性的民主去哪了? “我亦不会让你们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也不会纵容你们行凶无辜之人” “所有的判断由我来做,所有的结果由我承担” “听明白的,便出发吧!” 随着一声令下,这支由来自这片散碎大地上不同国度、不同民族、不同沉沦缘由之人组成的不成熟队伍踏上了拼命的道路。 究竟这是善是恶,是正是邪,是对是错,在这当下都没有定论,一切都只能交由未来判断。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心中的抱有的都还是保护自己来之不易的人类生活这一单纯逻辑。 轰隆隆的震响声沿着山谷传来,巨大厚实的山地轮胎碾压过山地公路留下清晰可见的车辙。 接近六百匹马力的改装大功率柴油机发出的嘶吼让山林中的一切飞禽走兽都闻风而逃,这是堪比中型坦克的发动机功率。 拥有这种动力的怪物理所当然的具备着与之相称的火力,车身前后利用复合碳素钢板焊接的“装甲层”能有效格挡机枪子弹近距离扫射,车辆后斗的钢铁战斗堡垒配备了三名手持AK和图克自动步枪的火力手,那门75毫米制式野战炮则牢牢的装在减震炮台上,二十多枚改装过的炮弹安放在炮仓中,其中除却制式炮弹外,还有照明弹和烟雾弹。 虽然这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战场上的老古董了,但经过这群民间“武器专家”们的修缮和改进之后,也能覆盖至少七八千米的有效战场,在这种没有正规军参与的局部战场已经堪称大杀器了。 而这样的钢铁怪物,三蛇会团一共拥有三辆,这次直接出动了两辆,直扑卡图而来! 除此之外,还有近二百多个全副武装的会团成员,每一个都持着制式武器环绕着这两辆战车并排前进,俨然一副“乡村办”步坦协同的架势。 这种动静,这种规模根本不是一个所谓的黑帮团伙可以形容,根本就是一个盘踞一方的中小型军阀! 这支军阀此次可谓是精锐尽处,势要一举铲除那个最近突然在这片土地上崛起的新势力。 没有人知道这个新势力形成的原因和具体过程,也不知道为何不久前还是区区垃圾场一座的小镇突然变成了一个拥有惊人武力的严密组织。 他们任何一个都清楚,这个突兀出现的组织将会是这里所有人的障碍,他们全都隐约感觉到了这个崛起的势力将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会改变整个地区的“生态环境”。 没有一个既得利益的集团会乐见此事发生,但究竟谁来做这第一个冲锋陷阵,试探其中水深水浅的呢? 三蛇会团的战车轰鸣声便表达了他们的态度,我三蛇会团一生不弱于人! 更是容不得人在自己头上撒野!短短几个月而已,三蛇会团的成员就莫名其妙的死伤了几十个,而且本属于他们控制的药田、农户和村寨也被毁去,这是最直接的经济冲突,断人财路大过杀人父母,核心的利益被动了,他们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 更何况三蛇会团一贯以来的作风就是霸道护短,只有我宰别人的份,哪容得了别人动我? 所有此次堪称倾巢出动,直接把整个会团组织的底蕴都掏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这在他们看来乃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尽管没把这个从垃圾堆上生出的新型组织放在眼里,毕竟只是群垃圾佬用了几个月建成的而已,但三蛇的行动向来都是如此谨慎,不容有失。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唱衰他们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三角洲一带等着看他们笑话的家伙也不少,长此以往对他们的扩张生意和地盘都不是好事。 只要是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大到国家小到个体,都是需要彰显实力来挣得生存的空间,更不用说这种虎狼混杂的险恶之地。 所以三蛇会团从一开始就是带着“战略目的”而来的,除了将这个跟自己“恶意竞争”的新兴势力报仇以外,他还需要一个响亮的战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他三蛇的旗子在这里还是有足够的分量可以继续吃下这些盘口! 此刻,远在铁工会的另一群人也同样带着些许焦虑的心情在等待着这次碰撞的结果。 “会长,您说这次的结果到底会怎么样?” 一个一级干部小心翼翼的看着圆桌前方的眼镜男,达西戴着一副金边的平光镜在那里看书,然后半个多小时了他实际上一页都没翻过。 过了好一会他才回道: “什么样的结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把握住这个机会” 他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正如他之前所料那样,盘踞在卡图的背后势力只要不断的发展就一定会触及其他“虎狼”的爪牙,没有三蛇会团,也会有其他家,早晚的事情。 而他也不在意最终的结果,三蛇会团赢也好输也罢,总之都一样能试出卡图的水到底有多深。 最好是两败俱伤,这样他还能趁机收拾残局分一杯羹。 只不过平心而论,他还是认为三蛇会团的赢面更大,毕竟是一个盘踞在三角洲的老牌会团了,真要硬碰硬的话,一般的军阀也弄不过,这也是为什么不管寮国还是暹罗对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反恐反匪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但是每年都只是派个边警小队装模作样的打个秋风,然后又赶紧回国汇报,本次行动收获如何如何,干掉多少团伙头目、清剿多少匪帮物资,彻底铲除犯罪分子的光明未来就在不远的前方啦。 然后边境的平民被杀的杀被抢的抢,海量的禁药和走私品继续从国境线输入内地,从麦清到佳隆每年还是照样大堆大堆的海外游客过来消费着这些本应被剿匪剿掉的“商品”,到处还是那般歌舞升平。 这种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早已持续了超过半个多世纪!对于平均寿命不算高的多数东南亚人来说,这就是一辈子的跨度。 一辈子都没改变过的现状,会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突然崛起的小组织而改变? 大抵是不能的,至少说有那么一些人也是希望不能的。 而现在,李衡站在山腰处的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静静得独立于此像是和黑暗的夜色融为一体,他就要来打破这个“希望”! “改装后的重型山地车轮,多层焊接防弹钢板,产自德鲁士的道茨柴油发动机,二战后期部署实战的日军七七型野战火炮……” 哪怕是在这黑暗的夜色中他依旧能够看清那两台重型钢铁“战车”的全貌,并且准确得判断出它的配置。 “作为一个野路子的帮派这种火力装备配置的确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改造的技术水平也不差,有那么点匠心的意思在里面……嗯,东西挺不错的,现在是我的了” 自言自语之间短短几句话他便宣判了这东西的归途。 下一刻,猛烈的枪声和爆炸声连环响起将这片山谷的气氛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潮! 先是从侧方山谷突然拉开的一从灌木林中冲出了一队全身以树叶杂草伪装的机枪手朝着三蛇的部队连续点射开枪,打的他们措手不及,等到他们大声呼喝反应过来要回击时,这次小队早已经迅速地滚到浓密的热带树林中消失在夜色间。 紧接着又是从另一方向发起的连环手雷投掷,带着燃烧引信的手雷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明亮的弧线,向着三蛇部队的方向飞去! “是手雷!快跑!” “要爆炸了!” 顿时嘈杂与混乱的动静从那数百人组成的队伍中发出,瞬间慌乱的情绪打散了他们的阵型,一群人纷纷避开落雷的区域,然后等他们卧倒避开许久都不见爆炸发生,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神情迷惑。 但等他们意识过来刚刚只是一轮佯攻,用的全是伪装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的阵型已经分散。 嗡嗡的轰鸣声响起,一辆辆引擎油门拉满的摩托车突然从公路的两侧冲出,以其无与伦比的机动性冲向三蛇队伍的侧方然后猛烈地朝着他们疯狂开枪,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倾泻掉弹匣中所有的子弹,紧接着掉头就跑,在那更加猛烈的扫射回击到来前即时避开。 数辆摩托车机枪队就这么采用着来回不断远近交互的作战方式撕扯着三蛇会团的阵型,将其各个击破,有种冷兵器时代类似骑兵的作用。 短短几分钟里已经有几十个三蛇的人应声而倒死在密集的枪弹下,但是常年在刀尖舔血的他们虽然不具备正规的军事素养,仍然具备一定的心理素质和反应力,很快他们连滚带爬的又重新集结形成较为完整的集中阵列,纷纷以山石、车辆和树林作为掩体就行扫射反击。 不仅如此,他们本身的人数和火力就占据很大优势,在绝对值上就压过了卡图这边,尽管以这种突袭让他们自乱阵脚损失了不少人,但是现在正面的火力差距还是显现。 并且,他们真正的杀器在刚刚预热好! 轰—— 突然间那辆钢铁怪物的车斗上爆发出一道闪耀的红色火光,顿时数百米外的一处山地炸起了一片红云,爆裂的气浪和烟雾震翻了一支卡图的埋伏小队,十多个成员人仰马翻从山坡滚落。 这一发炮火像是强心剂一般注在了三蛇的人身上,他们不禁发出振奋的高呼,吼叫着端起身上的武器朝着前方开火,无数的火舌吞吐着在山谷中将这气势点燃。 方才他们也只是被这突袭一时打蒙了而已,而且也完全没料到这伙区区垃圾佬敢主动出门找自己,现在这一声炮响才将他们的信心找回。 紧接着又是一声炮响! 前方的公路侧边石牌被轰然炸碎,乱石穿云碎屑四飞,火光之中没有见到有人被炸飞,但是他们也无所谓,自然不可能每一炮都有收获。 但是现在只要依托着两辆钢铁战车,他们便可以继续推进,那些杂毛拦不住自己! 认识到这个事实后,三蛇会团的部队在干部的指挥下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楔形的阵脚,围聚着两台炮车不断前进推移阵地,不得不说三蛇这群匪徒常年在这地方乱战倒也总结出来一些军阵作战的经验。 而卡图一方虽然也在不断开枪回击,但是由于火力差距收效甚微,无法阻拦整个车队的前进。 眼下的情形就类似一战时的场景,没有堑壕的情况下,想要阻击拥有移动炮火的推进太过困难。 “哈哈哈!他妈的,炸死你们!” 战车上装填炮弹的家伙脸上布满了兴奋的笑容,这种开炮轰炸的快感就是如此的痛快,比上床和女人开炮的感觉还要爽快几百倍呀! 他就是如此的喜爱爆炸的感觉,看着被自己炸的四分五裂涂满一地的人便能由衷的感到幸福是何物! “哈哈再来!” 处在兴奋和激动中他再次从弹仓中抱出一颗炮弹,这次可是个狠家伙,是一颗固体燃烧弹! 里面填充的是白磷化合物,爆炸开来引起的火焰能持续的把人烧到骨渣不剩可以说是原地火化,这也是他们从一家“旧货市场”好不容易搞来的“宝贝”。 装弹入膛,摇动火炮把舵,他找准了一处火力最密集的位置,想必那里就是这群垃圾佬最集中的地方了吧,他的心脏已经雀跃起来,迫不及待要看到一场大型人肉烧烤环节! 就在他刚要拉响炮闩的时候,忽然感到行动一滞,他愣了愣停顿下来,只见一根拇指抵在炮门栓锁上。 他茫然的抬起头来,李衡也低头冲他礼貌的微笑了一下。 紧接着是把舵急促的摇动声,炮管的方位旋转了九十度朝向了不远处的三蛇部队,然后李衡松开了拇指。 轰—— 属于白磷独有的刺目白色焰光在爆炸中闪耀着格外醒目的光辉,灿烂得像是一颗平地升起的小太阳!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颗人头多少钱? 炮手心心念念的人肉烧烤环节终于还是如约到来了。 只不过烤肉架上的都是他的团伙兄弟,如今他们变得更熟了。 “啊——” 他发出癫狂的吼叫,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难以理解、不可置信,在这极短时间里他几乎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也不需要理解了。 “看起来你挺喜欢开炮的” 李衡的声音淡然得像是在买玩具的销售员。 “那我就成全你的愿望好了,让你亲自当一回炮弹切身体会一下罢” 说完不待他理解这其中的意思,李衡伸手便摘下了他的脑袋,像是从藤上摘一颗葡萄般简单。 反手将这颗还带着震愕表情的脑袋放在炮口前,李衡往炮膛里又塞进一颗炮弹,然后调整炮口位置朝着已经人仰马翻的三蛇会团成员又开了一炮。 炮弹与头颅齐飞,火焰共脑浆一色,这位无名的炮手终于将自己不算伟大的生命贡献给了伟大的爆炸! 局势瞬间反转,三蛇的队伍阵营被这突如其来的“队友背刺”给打得措手不及,白磷化合物爆炸产生的火花像是死神的烙印一般挥之不去,在那些三蛇成员的身体上跗骨之蛆一般啃噬着,烧穿了皮肤、融化了肌肉、碳化了骨骼……而他们只能在无尽的恐慌和痛苦中看着自己活生生得被白焰吞食。 嗵嗵嗵嗵嗵嗵嗵嗵——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战车上发生的变故,转过枪口朝着李衡的方向开枪,但是大部分的子弹都被这改装战车的钢板外壳挡了下来,火花四溅打出一条条白印擦痕。 李衡直接踏着炮口冲向另一辆战车,宛如鹰隼一般掠过重重弹幕和火舌,另一辆战车上的机枪手像是发疯一样朝着他拼命扣动扳机,然而那充斥着杀意的大脑电波早在李衡的识感捕捉下清晰无比,所有动作都像是白纸一般简单透明,他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操作就能避开一切攻击。 他就像是魂斗罗中的顶级高玩一样,在常人眼中看起来满屏密布的弹幕毫无闪避空间的可能,但对他来说确实闲庭信步游刃有余,甚至可以卡着枪械上膛、激发的节奏空隙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得跃过这“死亡地带”。 其实如果他也使用枪械的话,战斗将会更加轻松,以他现在的肉身强度和精准的控制力,甚至可以同时持着五把步枪并且完成连狙击手都望尘莫及的杀伤率。 但他下场的目的不是为了多杀人,而是为了瘫痪掉这两辆战车即可。 噗嗤—— 跟之前一样抬手之间他便摘掉了又一名炮手的脑袋,然后一炮炸成了烟花! 如此一来,双方最大的战力悬殊点便消失了,尽管三蛇一方的人数还是更多一些,但再加上李衡刚刚制造的这连串混乱大大扰动了他们的军心又令他们战力下降了一截。 这样双方的纸面实力就基本平衡了,接下来就看战术和斗志以及临场发挥了。 是的,他甚至根本没打算参战,也没把这支三蛇会团的战斗部队放在眼里,甚至到了现在都只是适当削减一下对方的战斗力,好让自己的武装部队获得适当的锻炼机会! 他就好似一个战场导演,精准的平衡着双方的战斗水平,让己方不至于产生大片伤亡,又能让他们不至于碾压般的轻松取胜,从而收获战斗经验。 做完这些,李衡以常人目力难以捕捉的速度刺穿整个战场,独自离开了枪火连天的地方,来到了另一个山头上静静坐下,欣赏着这个他布置好的“练兵场”。 因为两台最致命的火炮战车的熄火,卡图一方面临的最致命问题已经消失,他们之前的机动迂回拉扯战术再次可以施展,高赟隐蔽在靠山的丛林中不断发射着不同颜色的信号弹指挥着队伍冲杀,身为指挥官的需要亲自捕捉战况的变化。 没有电子信息化指挥系统的小规模战斗就是如此,李衡在高处看着高赟的指挥,尽管有些许急躁和慌乱,但是总体上的阵型一直保持很好,进攻和防御的节奏点也把握的不错,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手底下这些人能跟得上指挥,这是人员素养的提高。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的确下了不少功夫,这个武装队伍的水平肉眼可见的提高了,而他自己也的确有两把刷子,不愧是三代从军的老兵世家。 但是这在李衡看来仍然不够,这种军事水平在东南亚丛林狗斗,打打局部小阵仗自然是足够了,可终究不堪大用。 眼下的战斗看起来激烈无比,枪火乱窜喊杀震天,甚至连大炮都用上了,但是整体的战术水平跟二战早期差不多,不,甚至都不如已经点出了钢铁洪流的二战时期,顶多也就一战后期的小规模团战水平。 李衡是有野心的,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一点。 既然已经把这摊子整合了,那就不能停留在这种三脚猫的水准上,否则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来自四面的各种外力碾碎,化作渣都不剩的灰灰昙花一现。 这也是他刻意制造这种实战场面的原因。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伴随着卡图这边又一次机动冲锋,在三辆摩托快速冲射撕开三蛇火力防线的缺口同时一支手榴弹小队快速逼近,同时扔出了十几颗型号各异的手雷,这次可不是伪装弹了,顿时连环的爆炸响动中三蛇的队伍阵型彻底崩溃了。 战斗一旦达成这种局面,那就只剩下碾压和清扫了,高赟也看到了收尾的时机到了,直接亲自从隐蔽林中冲出来,指挥官亲自带队领着余下所有武装队员合并包围网! 剩下的几分钟里基本上就是垃圾时间了,大势已去的三蛇会团除了少部分脑壳比较硬的团伙分子还在死命顽抗开枪抵挡,其余的除了死伤躺地的,直接弃枪跪地投降了。 他们本身就不是什么保家卫国的国民部队,就是个大号的帮派成员而已,没有什么信念信仰可言,更没有所谓的爱国思想支撑,讲道理能坚持这个伤亡才崩溃,已经超过很多小国的弱部队了。 不得不说三蛇会团这个帮会对于下属成员的控制和调教还是很有一套的,那种所谓的“护短”风格的确养出了批死忠的家伙。 但这没有用,现实就是现实,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什么精神意志什么肝胆忠义都是屁话。 这场自深夜十一点左右打响的战斗,经历了数个小时的拉锯,在凌晨一点多时伴随着最后的零星枪声结束了。 而事后的战场打扫反倒是费了一番功夫,花的时间比整个战斗过程都长,一直到了黎明过去快要天亮,才把这片堆满尸体和残渣的公路山林清理完毕,战场遗留物品也一并清缴收归。 卡图的中央街道前,李衡站在武装队伍前方,看着那群三蛇会团的俘虏和大量回收的军火,尤其是那两辆改装战车,露出一丝微笑。 紧接着就是如卡文清点整个战斗的收获和损失—— 卡图一方死亡了三名作战人员,九人重伤,二十二人轻伤,损毁摩托三辆,损失各式枪支十五把,消耗子弹两千五百多枚,手雷四十余个…… 这个损失和消耗其实不算小,可以说比之前所有的行动加起来的损耗都要大,但这毕竟是第一次的大规模正面武装战斗,能够压缩到这种损失程度已经很了不得,这还多亏了李衡亲自下场瘫痪了那两辆大杀器,否则的话伤亡数字将会极其可怕。 当然,相比于三蛇会团这个数据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光是这短短几个小时的统计,三蛇那边总计出动了近五百个武装会团成员!其中直接死在战场上的就有一百多个接近三分之一,其余还有轻重伤一百多人,完全没受伤的俘虏近两百人,收缴的可用枪械四百六十余支,剩余弹药可以再武装出来一只跟卡图现在的武装队伍相当的部队。 当然,还有那两辆改装的钢铁大块头,两门野战炮还有总计三十多发没有用的炮弹。 这个收获绝对堪称一场大胜! 所以尽管由于战死伤亡了一些队员,但是卡图整体的气氛仍然是斗志昂扬,他们从未想到过一直在垃圾堆上苟延残喘的自己,居然有一天可以把盘踞在三角洲的一个老牌“霸主”打得如此狼狈! 这在以前别说做梦了,就是嗑药嗑嗨了也不敢想象。 这场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尽管李衡清扫战场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这消息已然不胫而走飞速传了出去,像是一场台风风暴般席卷了这片混乱无主的热带大地! 哗啦—— 由卡斯奥水晶打造的手工杯摔在地上化作一地晶莹碎渣,这个价值超过两千美币的精美手工艺品就这么报销了。 而它的主人完全没在意这个价值不菲的杯子破碎,两眼发直双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着。 “伱……再说一遍?” 达西那梳得油光锃亮的精致发型垂落了一根下来。 汇报的人小心翼翼的再次说道:“三蛇会团全军覆没,卡图那边暂……暂不清楚” “跟我开玩笑呢么?开玩笑吗……” 扶着自己的额头达西有些抑制不住的分泌出汗水,将他精致的男妆都快浸花了。 他有想过三蛇会团有可能输掉的结局,但是全军覆没这个结果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且根据汇报的结果来看,卡图那边甚至没有付出什么重大的代价就全歼了三蛇的武装队? 开什么玩笑啊他妈的! 就算是掸骠或者暹罗的边境部队也做不到两小时团灭三蛇会团啊!他妈的难道某个东方神秘大国的部队亲自下场了吗?! 这太胡扯了,他接受不了。 这个局面绝对不是他想要的,一边倒的情况本就是他不愿看见的,他要的是最好两败俱伤,就算有一方赢,那最好也是三蛇会团,毕竟自己跟他们没什么交集和冲突。 “糟了,这下一发不可收拾了……” 达西双目猛然一瞪,想到了这一战结束后将会带来的连锁反应。 “短时间内肯定没人敢再去招惹他们了,卡图和其背后的那个家伙一定抓住这个时间疯狂发展,下一个……就是我!” 他的心脏都一阵收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他也想过继续撺掇周围的帮派和军阀联合起来去围剿压制卡图,但是哪怕用屁眼子想也知道,那伙匪徒军阀们根本不可能联合起来,一群鼠目寸光的山大王罢了。 “不行了,依靠这些杂牌势力已经遏制不住这伙人的发展” 达西目光越发阴沉,只能让正牌的“国家力量”进行干预了。 但是这么做必须要“师出有名”,因为之前不管是帮派还是非正规的军阀,在真正的国际局面下都是“小打小闹”,而一旦牵扯到国家层面就绝对不能是这种流氓打架的风格了。 达西深呼吸了几口气,再次将心情放松下来,在心底安慰着自己。 “他要是真的敢动我的话,那就是外交问题了,到时候能闹多大闹多大,直接逼着周围这几个看戏佬下场!” 整个公主滩的工业区每年至少有三百亿美元的经济产值!牵扯到的东南亚国家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几个超级大家族乃至部分王室贵族的资产都在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海外的资本在里面。 他达西一家三代经营早就深深扎根在这个盘子之内,动他就等于动这个巨大的蛋糕盘子! 那些人绝不会答应的。 达西擦了擦额上的汗,立刻整理好仪容,他得赶紧行动起来,马上去疏通好这些关系,虽然他有自信这些人绝不会坐视不管自己,但是还得要提前打好招呼才行。 与此同时卡图那边李衡根本不知晓这次的碰撞已经把达西吓了个半死,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带封信回去你们的老巢” 随手将一份信笺扔给自己押在面前的一个三蛇会团成员身上,这是个被俘的干部。 他战战兢兢得接过这信笺,不敢抬头和李衡直视。 “明……明白了” 随即李衡挥了挥手,示意将他放走,甚至还贴心得为他准备了一辆加满油的摩托车。 数个小时之后,当他骑着摩托带着信笺赶回三蛇城寨的时候,早已经有大队人马在等着他了,三蛇会团的高层几乎全员来到城寨门口,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形容的表情。 尤其是团长阿金克。 这是一个魁梧得不似东南亚人的家伙,深棕色的皮肤上到处都是疤痕和针线缝合过的迹象,他的身上盘桓着三条金色、红色、黑色交织的大蛇,从后脑到背脊,从左臂到大腿,从胸前到脖颈。 这是最高等级的三蛇纹身印记,也象征着他在这座城寨的地位。 “会……会长!!” 几乎是一看到阿金克,那个干部就从摩托车上飞奔了下来,连车都没停稳连滚带爬的就跪到了他身前。 相比于阿金克魁梧的身材,这个干部的身形颇有些渺小。 “我……我们无能啊……我们输的太惨了……死了太多兄弟了……啊……” 这个面对李衡的威压都没有崩溃的家伙居然在阿金克的身前大哭起来! 像个小孩一样,将自己的懦弱无能展现的淋漓尽致。 喀喇喀喇的声响传来—— 那是会长阿金克的那只大手握拳时发出的骨节脆响声,可怕的力量感像是能随便捏碎人的脑袋。 那张深色带着凶狂气息的脸孔上浓密的眉毛一点点的竖立起来,仿佛将要发狂的猛虎熊狮一样,慢慢抬起的右手下一刻就将要拍碎身下哭泣之人的天灵! 落下去了!那只可怕的手掌,朝着这个无能的干部而去。 然而并非是预想中的痛下杀手,这只大手轻轻在那干部头顶上盖了盖,如同大人抚摸着一个小孩子一样,场面极度违和。 “你辛苦了,回去养伤吧” 没有愤怒的怪罪,也没有可怕的惩罚,三蛇团长竟然就这么得让他回去了。 同时将那份信笺也接了过来。 没人能想到这个三蛇会团顶点的人物,这个看上去浑身杀气恶念缠身的家伙,居然会如此温和得对待下属。 “看看吧” 将这信笺拆封看过之后,阿金克将其扔给了另外几名会团干部。 “我们的弟兄总计有一百八十九个被俘虏了” “一个人头,十万美元,这就是那个人开的价”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就是一只老鹰而已 “首领,三蛇的人会拿出那么多钱来赎回这些人吗?” 看着被关押在地下废墟中的三蛇俘虏,如卡文感觉不大可能。 赎一个人十万美元,总共就是一千九百万美元,在东南亚这笔钱可以从某些小国买下来一家通信公司或是一所大学! “这种事情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李衡冷漠得说道,“你要慢慢习惯一件事,胜者没有必要替败者思考问题” 如卡文似有所悟得点了点头。 不论他们出不出这个赎金,这一回三蛇会团都已经没有余地可走了。 若是赎回这些俘虏,一千九百万美币对于任何一个组织都不是小数目,再加上昨夜折损的大量武器装备以及人员,说元气大伤都是清的。 若是不给,那么这一百多号人同样是个巨大的战力损失,并且三蛇会团这个帮派主打的一点就是“护犊子”,是以所谓的帮会义气作为凝结核心。 如果坐视不管这批俘虏的话,三蛇会团的“核心精神”就完蛋了。 这个东西说起来有些虚无缥缈,但实际上的影响却非常重大,别说区区一个帮派会团,就是一个国家的民心向背也能决定很多大势走向。 三蛇会团已经进退两难了,无论怎样从此以后其实力将大大削减,而其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们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时机,三蛇在三角洲一代的地盘恐怕要吐出来大半。 这就是在正面战场上输了之后的连锁反应。 仅仅只是一个类似小军阀的帮派而已,输了一场不到千人规模的会战,甚至连会战都称不上,只是一次大型火并混斗而已,代价就如此惨重。 这也是为什么大国之间都在尽可能避免产生大规模正面战争的原因。 一场战争,一旦输了,其损失远远不是在战场上的那点损兵折将而已,其后续的连锁反应会给整个组织带来超过十倍的雪崩效应。 所以李衡的想法从来都是,要么不打,打就只能赢。 这世上绝大部分的人和组织都是输不起的。 三蛇会团也是同样如此,甚至可以说他们从一开始也是抱着和李衡相同的想法而来,从他们近乎家底尽出的做法就能看得出是抱着狮子搏兔的形态而来。 只是他们万万没料到,这只兔子的真面目居然是一头巨龙! 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部如卡文他们去做,至于怎么跟三蛇那边交涉,讲道理他已经把局面安排成这个样子了,剩下的事情已经很简单了。 正面战场搞定了之后,谈判桌的上内容就可以随意发挥。 李衡回到了他的那座专属住宅之中,几个育儿妇女见到他之后纷纷行礼致敬,李衡也微微点头示意,但注意力还是放在她们怀中的襁褓。 三个婴儿都乖乖得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熟睡,他们的体型已经跟正常出生的婴儿差不多大小了,尽管从实际年龄计算他们现在仍然还是早产儿的范畴。 可见这几个小家伙的发育是超前的,不仅食量大,长得也快。 “咿呀~” 就在李衡进门之后靠近过来时,原本都还处在熟睡之中的婴儿忽然发出了一声细嫩的嘤咛,然后就是连锁的反应,三个婴孩前后全都苏醒过来,睁开了眯缝的小眼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就好似感应到了李衡的到来一样。 李衡也应声而至,来到襁褓跟前,微笑地看着他们,当一见到李衡时几个婴孩竟然都齐齐笑了起来! 一旁的带娃妇女们全都惊得合不拢嘴,她们还从没听说过这么点大的小孩居然会笑的! 这属于放到人类生理学上都离谱的事件。 一般来说婴儿出生后两个月左右才会形成稍微复杂一些的表情,真正意义上的笑容可能要到三四个月左右。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想伸出细小的手指来够一够李衡。 “呵呵,看起来他们还挺喜欢我的” 李衡笑着说道。 “奶妈”们全都不可思议得点点头。 察看过这几个小家伙之后,李衡又来到了自己专属的实验室中,继续他未完成的“研究”。 “之前那次链接的脑波记录已经保存了下来,如果我刻意的驱动自身精神波动去逼近这个波形,是否就能够不用靠着瞎猫碰死耗子一般的方法去链接那个时空碎片了?” 秉持着这个猜想,李衡调出了NTS脑波记录仪的神经信号电子档案,仔细地分析着上次“入梦”之后记录下来的脑波波形。 此刻他就像一个精深的脑科学专家一样,对自己的深度睡眠脑波做着“诊断”,不仅如此他更是要尝试着自我控制来主动调整自己的脑波来匹配那个神秘的磁场频率! 脑科学这块的研究,不要说他只是个外行学习者了,就算是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很多时候都拿不准。 对于大脑的生物特性研究一直以来就是个相当复杂深邃的学科,由数百亿神经元组成的这个身体最精密“仪器”也暗藏着人类生理最深奥的秘密。 李衡以一个“超人之躯”来做常人做不到的尝试或许可以得到迄今为止科学史上都不曾发现的奥妙。 和上次大致相同的药物配比,只有少量的成分李衡做了调整,同时部分神经抑制剂的剂量也做了削减,他要适当放开一些神经的活性程度,毕竟这次他需要依靠自己来调整脑波频率。 再接上电极,除却纯粹的检测电极外,李衡这次还加设了几个放电电极,分别贴合在颈部、头部以及心脏处,这些电极可以周期性得释放相对微弱的电脉冲,从外部来刺激他的神经辅助调整神经电波频率。 万事俱备,只欠入睡。 李衡给自己注射之后静静地躺在了实验室的白色金属床榻上,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推药入眠了。 同时他握了握手掌,那里还有一道细微的疤痕,在那里还存留着另一个生命体的“生命信息”,不断调整着自身的精神波动,李衡沉入自己的“梦境”,同时手心处微微发热,那里的感觉似乎形成了一个指引其方向的道标。 “果然如此……” 李衡的潜意识正在一片黑暗中慢慢沉浮,相比于之前那般盲目无从的感觉他已经可以明确得控制自己去靠近那个“时空碎片”的频率,就好似在一段奏响一道旋律,只要旋律吻合了便能“链接”得上。 看到了,黑暗中撕开了一角,就好像漆黑的电影院里大幕开演,光亮在那帷幕上升起,下一刻,他进入了这“电影”中。 “这次又是在水里吗……” 还没有完全看清四周的环境,李衡便已经提前感觉到了周围潮湿的环境,那是液体浸润皮肤的感觉。 待他张开双眼时,率先便听到了一声—— “哇!” 紧接着就是哗啦哗啦的响动,他清楚地看到了一具曼妙动人透着淡紫色的丰韵性感身躯。 “你……诶?你不是之前那个家伙吗!” 熟悉且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那个没有胸的怪人!” 水波之中,这个体型修长玲珑有致,身材好到离谱的“紫女人”激动得蹭一下站了起来,溅起水花撞碎在玉石之上化作点点星光,映照着这里,将此处变得更加朦胧迷离。 这次连李衡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之前那次虽说她也是大片裸露春光旖旎,但好歹还是覆盖了些许单薄的甲片,但这次,真的是外甲尽褪大好景色一览无余。 看得出来,她正在洗澡。 李衡倒不是自诩什么正人君子,但作为现代人的一些基础道德观还没有完全磨灭,所以他下意识的微微撇开了脑袋……只留了些许余光。 倒是对方还跟上次一样,毫无被窥视的愤怒和羞耻感,反倒是神色颇为激动好奇得靠了过来! 不过也对,如果真的是生活在一个没有男人只有女人的单一性别世界中,确实也就不会有所谓的男女有别之谓,以及羞涩感觉,而只会是奇怪,就如她现在的样子。 “伱怎么突然出现啦?上次你也是突然消失的,这回又突然出现,你是蛇母的使者么?” 她好奇的在水里灵动自如得漂游着过来,两条修长浑圆紧致饱满的双腿轻轻踢打着水花,像一条优雅的紫色灵蛇在水池中徘徊。 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忌惮李衡的战斗力,尽管好奇的不行,但上次被揍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只敢在距离他好几米外游来游去。 然而,此时此刻的李衡却完全没有理会这美女蛇的意思,他的注意力从刚才开始就全部放在了这个“澡池”子里。 很少出现的惊异之色再次在他的脸上升起,不可思议的捧起一蓬池水喃喃自语道:“这个水……” 带着淡淡的乳白色,四周星星点点的光亮落在这池水中就好似一汪巨大的“牛奶”澡池,而这个明艳的女子便是在这里面洗着“牛奶浴”。 “这是地藏精!” 李衡在心中几乎是震惊的吼了起来。 是的,这一汪带着淡淡乳白色池水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正是在秦岭地下时他曾经“沐浴”过的那神奇液体——地藏精。 “不对,比之地藏精似乎稀薄了很多,效果也没有那般猛烈,至少弱化了十倍不止” 但是很快他又察觉出来差异,就像是地藏精“兑水稀释”了一样,远不及他在秦岭之时体验的感觉,但这满满一汪水池的弱化地藏精,光是这个量也很是惊人了。 想到秦岭,他忽然抬起头来,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并不是露天的,上方是封闭的岩石,唯一的照明可见光都是岩层中嵌着的一种晶莹岩石。 沸石! 又是这种天然的荧光石,李衡一瞬之间甚至有种精神恍惚的感觉,难道自己又回到了秦岭之下? 但是不远处那个正在游动的美丽身影告知他显然不是。 “噗噜噜~~” 杜莎茵萝看着水池不远处那个怪人根本不理睬自己,只是出神发呆得看着四周的石头,有些郁闷起来,但是因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一半脑袋埋在水面下的不停地生气吐泡泡。 “你,把衣服穿上” 隔了许久她才听到这个怪人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让自己穿衣服。 “我不” 她立刻拒绝,凭什么让我穿衣服?我还没泡好呢。 李衡感觉有点费劲,有的时候碰到过于大胆开放的女子似乎也不太好。 虽然眼前这幅“美女沐浴图”确实挺养眼的,但他又不是来看写真集的,他还有正事要忙时间不富裕。 “我上次问你的问题,现在能回答了吗?” 还记得之前揍了她一顿之后李衡问了几个问题,但是还没来得及等她回答,就被唤醒断开链接了。 “嗯嗯!!” 杜莎茵萝在水里翻了个身,浓密乌黑的长发在水面铺散开来柔滑的像是闪烁着荧光的丝绸,披盖在她那白皙透紫的双肩上,同时也遮盖住了身前那高耸雄伟的雪山峰峦。 “但是,你也答应过回答我的问题哦!” 她当即指出李衡同样没有回答完的事情,露出一脸好奇的神色伸出细长的手指再次指向李衡的下身。 “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到底是什么呢?!” 李衡面无表情得回道:“这是老鹰” “骗人!” 杜莎茵萝站在水中,一滴滴水珠在她如凝脂般的皮肤上滑落,她不忿得双手叉在柳腰上气鼓鼓得说道:“老鹰是天上飞的,怎么会在你身上呢?” 李衡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那老鹰是从哪来你知道吗?” “呃……” 杜莎茵萝一愣,然后细声细气得说道:“老鹰……老鹰是从蛋里出来的!” 她有些心虚,她也只是在亚露露岛上听年长的人说过老鹰也是从蛋里出来的,跟别的鸟儿是一样的,但亚露露岛上没有老鹰,她也从来没亲眼见过。 “对,这就是蛋,老鹰和蛋” 李衡面不改色得指着裆部说道。 “啊?” 杜莎茵萝瞬间蒙了,然后脸色慢慢从惊讶变成恍然大悟,嘴唇也变成了哦形。 “哦~原来是这样” 居然还真的接受了呢。 看着她露出恍然大明白的表情,李衡嘴角略微有些抽搐。 之前就觉得这家伙有些憨直,现在看起来还是一点都没感觉错。 大概是脑容量都长到胸上面去了吧。 “所以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吧,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似乎觉得李衡现在也没有那么可怕,她的胆子又大了些,噗通一声又钻进水里,扭动着曼妙的身躯像条水蛇一样妖娆得游了过来,环绕着李衡转了一圈。 李衡甚至只需要轻轻伸手就能触碰到她滑嫩的身体。 “我叫杜莎茵萝,哦,这个上次好像说过了……我从亚露露岛上来的,至于这里是哪?唔~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上了岸就到了这里~看到这个池子感觉这个水洗身体一定很舒服,就下来啦~” 说着她还嘻嘻一声故意甩了甩头发,将乳白色的池水溅到李衡身上,然后只见李衡捻起一粒溅到自己身上的水珠弹指射了出去,如一道剑气般在水面上划开一道波痕! 顿时吓得她脑袋一缩在水面下继续吐泡泡,不敢再戏弄李衡。 “接着说” 李衡也坐了下来,将身体浸泡在池水中。 “哦” 将脑袋浮出水面,杜莎茵萝小心得瞅了瞅他。 “还说啥?” 想了半天,她歪了歪头只觉得脑袋空空也不知道要讲啥。 李衡微微叹了口气:“亚露露岛又是什么地方,现在到底是什么年代?你们有纪年法么?” “亚露露岛就是亚露露岛啊。”她感觉这问题有些奇怪,“年代?纪年?” “就是你们计算时间的说法” “哦这个呀,玛莎大祭司今年一百二十二岁了,所以今年就是玛莎一百二十二年” 李衡顿了顿:“所以这是类似于古代王朝年号,利用统治者的称呼来标注年代么,不过居然用的是寿命……” 而且是一百二十二这种相当夸张的岁数。 “这是你第一次从岛上出来?” 李衡问道。 “对呀,玛莎大祭司说了,亚露露岛是世界的中心,周围的大湖环绕着亚露露岛,大湖外面就是世界的边缘,再往外走的话就会迷失在世界边缘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大祭司和长老们都禁止我们出岛” “那你怎么还出来了?” “哼哼~”她忽然双手叉腰神采飞扬得说道,“我偷偷跑出来的!” 好家伙,这离家出走的还挺骄傲的。 “所以说你到底是要去哪?” 李衡略略有些好奇地问道。 “去我梦里的地方!” 用着笃定坚信的语气说道,杜莎茵萝那对晶莹剔透的硕大眼睛闪烁着宝石般的光彩。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章 这是什么时代? “梦里?” 看着这个妖精般的女人,就连李衡也不禁为她的说辞而感到好奇。 心说我就是做梦来这的,结果你也要做梦? “嗯!” 兴奋的杜莎茵萝蹲下身子再次坐进池子里,就这么面对面得坐在李衡跟前,全身晶莹剔透的妩媚娇躯一览无余,但她却丝毫不以为意。 “大祭司说亚露露岛是世界的中心,周围只有大湖,更外面就是世界的边缘” “但我不相信!” “因为我曾经在梦里走出过亚露露岛,走出过大湖,湖的外面还有世界!比亚露露岛,比大湖都要大许多倍的世界!” 她的脸上洋溢着一股风采,那是对更广阔天地的向往,接着又跟李衡说她在梦里看到的种种景象。 “你看!我现在就已经找到了除却亚露露岛以外的另一块土地,这是不是说明外面的确还有世界!” 她兴奋得指着周围,指着这片土地,这个她独自发现的“新世界”。 李衡点了点头认同她的说法:“没错,的确如此,世界怎会只有一座岛屿呢,那样岂不是太无趣了” “嗯嗯嗯!!” 杜莎茵萝激动得连连点头,目光里闪烁着淡淡的紫色,紧接着更是哗啦一声从水里蹿出来,用湿漉漉的身体一下抱住了李衡! 这个突然的举动,一度让李衡差点条件反射就要一掌劈回去,但是置身于一片温润柔软之中,并没有感到什么杀意,他也就慢慢放下了手掌。 当然,也没急着挣脱。 她太开心了,在亚露露岛上她只要跟别人说出自己的想法,讲述自己的梦境,就会被人一顿冷嘲热讽让她不要再胡说八道,甚至还建议她到巫医祭祀那里讨一点治脑子的草药,从来没人愿意完整得听她讲完梦境,更不会有人认同她。 这还是第一个愿意听自己说梦话,并且还相信自己的人! 虽然这是个打人挺疼,而且没有胸的怪人。 放开李衡之后,她又一头扎进池子里优雅得画了个曲线。 李衡低头嗅了嗅身上残留的淡淡异香,不由得有些回味方才的感觉。 “明明只是个死人而已,区区红粉骷髅,但在这里却是如此的……真实” 在心中默默叹息了一下,这里只是一个时空碎片而已,对应着某段早已逝去不知多久的历史片段,是地球沧海桑田的一个角落。 眼前无限美好的妩媚佳人说是死人都算“年轻化”了,在现实里早已经不知道成了化石还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早就在生物圈的变迁中回归成了一堆碳氢元素…… 但是在这里,她就是完完全全的真实存在,就像是电影中的角色,在那段胶片里她就是真真切切的人儿。 时空碎片真是不可思议的存在,更不可思议是自己这个外来者竟然也能亲身干涉到这段既成的时空中,这就像是把电影变成了单机游戏。 “泡好了吗?差不多可以出来继续去探索新世界了” 李衡催促着她泡好了就赶紧出来,自己还等着她做向导。 杜莎茵萝摆动着妖娆丰韵的身躯灵动得游到池边,把那套聊胜于无的贴身甲胄重新穿上。 李衡也从水池中站起准备出来,就在这时她回过头来突然惊奇得问道: “诶?你的老鹰怎么比刚才好像要大了些?” 李衡面无表情得回道:“大惊小怪,提前练习起飞而已” “哦……” 杜莎茵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起来她又信了。 李衡皱着眉头低头瞅了瞅,怎么说呢,至少说明自己的某些基础功能还是健全的吧。 “伱们的岛上真的全部都是女人没有男人?” 对于这一点李衡还是感到疑惑,世间当真存在过女儿国这种地方? 联想到一些古老的文化传说,西游记里面的描写了一个西凉女儿国,而在山海经中也有类似这样的奇特国度,甚至于在国外的亚马逊丛林中还存在着一个只有女性的部落。 似乎世界各地都有着纯女人组成的社会这一记载。 “女人?男人?不明白你的说话……” 杜莎茵萝只是摇了摇头,在她的印象中没有这种概念,亚露露岛上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她们亚露露人。 李衡点点头,如果一个种族中只存在一种性别,那就的确不会诞生“性别”这一概念。 但他还是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那你们的人从哪里来?如何生出小孩,难道你们岛上有什么水是喝了就会怀孕么” “小孩?怀孕?” 杜莎茵萝用修长的手指抵着精致的下巴努力思考了一下。 “哦,你是说赐福吗!” “什么是赐福?” “就是蛇母的赐福啊,亚露露岛的小孩都是蛇母派遣使者前来赐福之后诞生的” 李衡眼睛微微眯了眯,这个说法令他感到有些奇怪,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赐福法?” “玛莎大祭司会在每年的诞日举行祭拜蛇母的仪式,蛇母的使者会从大湖之中驾驭着真水巨蛇到来为所有福音人赐福,赐福之后就会结下福种,再等到下一个诞日的时候就会降生出新生儿” “所以诞日也是赐福日” 李衡听着微微点头,默不作声只是沉吟。 “福音人又是什么?” “就是祭祀选中的人呀。”杜莎茵萝一边拧干发丝一边说道,“除了小孩每个人都可能被福音选中,在下一个诞日接受赐福,并且还能得到蛇母的恩典” 李衡看着她若有所思得说道:“赐福的具体过程是什么样的?” 杜莎茵萝摇了摇头:“赐福是神圣的,只有玛莎大祭司可以在场,我还没有被赐福过,当然不知道喽” 不过紧接着她又嘻嘻一笑说道:“玛莎大祭司说了,我可是天选福音人哦!” “什么意思?” “别的福音人都是在长大后被大祭司选中的,只有天选福音人是从出生时就确定的,大祭司说天选福音人不会太早接受赐福,但是只要蛇母的旨意到了,就能得到最高等级的恩典!” 也正是仗着这个天选福音人的身份,这家伙才敢胆大妄为离家出走,就是不怕被祭祀惩罚。 李衡眼皮低垂暗自沉思了一会,从她的描述中貌似这个岛屿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简单。 “走吧” 两人都从池水中出来,李衡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查看着这里的地形地貌。 他属实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也有再次浸泡地藏精的机会,虽然是这种极为弱化版,没有那么强的效果,但是相应的副作用也降低了。 或许这才是能够被人类利用的地藏精? 他开始好奇这里的地藏精来源于何处,为何这里有着同秦岭地下相似的地质环境,因此有些迫不及待的展开探索。 “呼~~啊~~” 身旁传来一阵阵的喘息声,他回头望去只见杜莎茵萝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脸色和肤色都有些不对劲,原本只是白皙中透着些许紫色,现在又多了一丝红晕。 “呼啊~~为什么泡完澡之后变得这么热了……呃~” 李衡看着她说道:“在这里泡过还没反应的话才是奇怪了” 地藏精这种东西对于普通生物来说是非凡的宝物也是致命的毒物,摄入其中的能量与中毒无异,当即就会令人体异化甚至当场死亡,就算没死也会极大缩短自身寿命。 哪怕是弱化过的地藏精对于一般生物来说也是非同寻常之物,这家伙在里面泡了这么久才产生变化,已经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了。 这一点也和李衡的判断一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跟现代人类差异不大,但实际上体质远远强过现代人类。 不过看起来这个后续的副作用效果还是让她有些够呛,杜莎茵萝抱住自己身体蜷缩着倒在地上,现在已经不止于身体发烫体温上升,全身到处都开始产生异样的感觉,这是一种复杂的痛、痒、酸、麻……总之是神经系统在受到剧烈的外部刺激后产生的综合反应。 “啊——” 她已经开始像个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在地上难受得滚来滚去,嗯,一只丰满的虾米。 不过李衡到也不用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扛过这一段时间的应急过敏反应就行了,跟自己当初浸泡时差不多,只不过他的体魄早就超越人类了,所以没有太大反应。 而她又作死,啥都不懂搁这泡了这么久,反应大点也正常。 懒得去管她,任由她在这里打会滚,李衡自行前往这处洞穴的更深处探索,他猜测或许能够找到一些跟秦岭地窟相关的线索。 “地质环境跟我当初在秦岭地下确实很相似,但是应该不是同一个地方” 这里没有什么地底裂隙,也没有地壳气态物质形成的“毒龙”,但是却有着相似的大量沸石,还有那一池的地藏精,李衡想要找寻这里的源头。 但是和秦岭之下一样,都是一个独立的池子,没有别的渠道连通,这种情况就很怪异,这种无源之水是何以存在的? 就算是地气凝精岩石化乳,也该有个补充的渠道才对,自那次探险之后他一直都对此非常好奇,但是那里已经崩塌彻底掩埋大地之下,如今再次遇到相似情况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这个洞窟明显没有秦岭地下的巨大,整体是一条狭长的通道结构,李衡靠近石壁发现有一些黑色的干枯藤蔓盘结在上面,似乎是某种早已死去的植物遗骸。 “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居然也会有植物生长?” 又是一个不太符合生物学原理的现象,还是说这只是一种长得类似植物实则是其他物种的生物遗骸? 一路来到这个地窟的最深处,这里便是尽头,再找不到延伸的道路,而这里存在着一样东西吸引了李衡的注意。 一块巨大且突兀的巨石耸立在这尽头的地方,刚周围的石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衡左右看了看,然后一跃跳上了身旁岩壁的凸起,将自己的视野拉高了一些,俯瞰这块突兀的石块。 “果然……” 当他站的更高看得更全时,便发现这块巨石极为形似一截碎裂的手指! 这让他想起来在离开秦岭地下时回收所见的那一幕——地藏精池所在的那个石坡形同一颗人脑。 “越来越有意思了……” 轻声自言自语着,李衡盯着这处岩层沉思了一时。 从岩壁上下来之后李衡靠近这块形似巨指的岩石,凑近了观察,仔细得察看着这岩石的性质。 左右观摩了一会并不能得出什么结论,亦或许是他的地质学水平不怎么样,在他眼中这个岩石跟周围的地库并没有太多质的区别。 “可惜了,这只是被地球的能量场记录下来的过往时空片段,我无法将实物带出去” 尽管时空碎片的信息强度高到可以对他自身实体造成影响,但终究跟【真实】还是相差了一个次元。 绕着这玩意转了几圈,找不到什么好的方法,也没什么更多值得探索的东西,李衡只得往回走。 待到他回到刚才的位置时候,却看到一个火堆升起在那里。 是杜莎茵萝坐在那里烤火,用的就是岩壁上那种植物遗骸做的柴火,不仅如此她居然还在烤肉! 一边烤一边咬着烤熟的肉,烫的她直吐舌头,看上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李衡皱着眉头走了过去,看到她那火堆旁倒着一只动物的尸体,其中大腿部分已经没有了,正在她手上烤着在。 蹲下来仔细得翻看了一下这只倒霉的家伙,李衡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只动物外形像一条狗,但是毛发更硬更接近狼毫,脑壳也没有犬类那么突出相对扁平一些,一对犬牙倒是非常锐利。 他发现这东西跟古生物学界复原的一种名为亚通斯穴狼的古生物长得挺像,除了些许的毛发颜色对不上,毕竟古生物学家使用的是化石进行的复原,毛皮的信息缺少了些也正常。 但是这玩意至少在两三百万年前就灭绝了! 在第四季冰川期到来之时因为环境剧变而彻底灭绝的一个洞穴狼亚种。 “难道说这个时空碎片记录下来的是地球上几百万年前发生的事情吗?” 不得不说这个发现令他有些心神震动。 “唔……你怎么了……要吃吗” 啃着狼肉的杜莎茵萝看他走过来之后又呆在原地思考,还以为他也饿了。 看着眼前拿着一只大肉腿正在跟自己说话的异域风情美女,李衡眼神有些复杂,难道说眼前这个人是三百多万年前的古人类? 这可能吗,目前学界主流的研究认为真正可以称为人类的智人也是二十多万年前才演化出来,而现代人真正意义上的祖先晚期智人更是在大约六万年前才走出非洲。 三百万年前? 从进化史上来看,那会还没有所谓的人族呢,顶多就是群古猿在森林里龇个大牙爬上爬下。 跟眼前这个胸大腿长屁股圆,放到现代去都能秒杀一众超模的美女完全就是俩物种!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传功” 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李衡也感到一丝莫名的无奈,他觉得自己脑海里的某些知识可能要修正一下了。 “你身体已经恢复了吗?” “还……还没呢……” 又撕下一块肉大口的咀嚼着,来自狼肉的脂肪让她那性感的紫唇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像是涂了唇彩一样。 有种乡村巴黎时装秀的反差美感。 “就是因为没恢复所以我才要吃东西……呃啊~” 说着她的身体因为后遗症又一阵抽搐,让她不由自主得扭着丰韵饱满的身体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 这场景就怎么说呢,说它香艳吧,那个滋滋冒油的大狼腿又很煞风景,但是这又的确是一个“肉戏”很足的画面,各种意义上的肉。 “你怎么弄来的这东西” 踢了踢脚边的死狼李衡问道。 “不是我弄来的,是我在这里痛得打滚的时候它跑过来袭击我!” 狠狠地咬下一大块肉,好似报复一般,她气鼓鼓得说道。 “我心说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来咬我?我能受这委屈?然后我就回头跟它对着咬,把它咬死了!” 说着她还自豪咧嘴一笑,露出那两颗性感且致命的毒牙。 李衡叹了口气,我都快忘了这家伙也是个异类。 这家伙的性格跟她的外表根本完全不匹配,就好像玛丽莲梦露的肉体里塞了一个贾玲的灵魂,性感美丽和脱线憨痴揉在了一块。 不过这不是重点,李衡看了看四周有些疑惑地问道:“伱从哪弄来的火源?”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没见到她带着什么引火的工具,但却能在这里生火烤肉。 杜莎茵萝抬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嘴里还在嚼着肉,然后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你不会吗?” 她看起来似乎有些疑惑。 “会什么?” “这个呀!” 说着她伸出右手,修长细嫩的中指和大拇指相碰然后打了个响指,但是没有声音发出,却迸溅出一丝电火花! 顿时李衡目光一凝,这让他想起来上次刚见到她时的那件奇怪武器,也是发出了类似的紫色电弧。 这家伙能把自己体内的生物能转化生物电甚至释放出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得不说对于此李衡还是很好奇的,其实他也不是没有研究过生物电这块的机制,理论上来说以他现在的生命强度,如果能将体内的生物能量以电的形式运转和释放的话,将会是一种非常惊人的能力。 以他现在的内脏和肌肉的“输出功率”,如果能自由得支配生物电流的话,他甚至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执掌雷霆”。 譬如用自身的电流制造一个环绕在体表的电场,制造静电屏蔽,他就可以模拟法拉第笼的效果手接高压雷电! 不仅如此,如果能自由的操作生物电流可以做到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在现代社会到处存在着各式电器的环境下,他能将自己作为一个“电路元件”接入庞大的电路网络中,间接地影响乃至控制电网中的设备。 或者不停得变化自身的生物电流,形成变化的电场,变化的电场又会产生变化的磁场,形成不断扩散的电磁波,这样他自身就是一个生物电磁波发射装置,能够发射理论上就能接受,只要变化自身的生物电流改变电磁场模式,这意味着他甚至可以直接将自己“接入”到遍布大气的电磁网络中! 如果能够精细化的控制电磁变化,他将能隔空干涉控制一切电子设备,哪怕做不到这么精细,他也可以单纯的爆发出庞杂的生物电磁波扰乱其他所有需要电磁波控制的装置,将自己变成一个活体EMP炸弹…… 光是随便想想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都太大了,当然前提是他能够自如的转化和控制自身的生物电流。 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尝试过,但是始终没有很好的切入点,一些阻碍令他始终不得要领,其中非常关键的一点就是神经信号传导也是基于电化学信号,一旦自体生物电流超过一定阈值,就会势不可挡得干扰神经信号传递,人体就会失去控制。 就像是触电一样,人类身体会痉挛抽搐肌肉组织不受控制,原因就是大电流穿过人体打乱了神经信号,让肌肉接受了到了大量混乱的信号不自主的动作收缩。 “你不会吗……” 看着李衡的目光,杜莎茵萝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懂得这种她们从很小就掌握的能力。 正准备告诉对方的时候,她忽然嘴角一斜画出一个妩媚的弧度,同时一双大眼睛眯得像是两弯月牙儿。 “嘿嘿~没想到你也有不会的啊” 眼前这个战斗力惊人的家伙,从上次初见面将被他揍了一顿,她自然而然得就觉得他这么强肯定啥都会。 没想到他也有不如自己的地方呢! “嘿嘿~你要是求我的话我也可以教你哦……” 嗤! 没等她说完话,李衡化掌为刀一记手刀直接将狼头剁了下来,然后单手一捏白花花的脑仁便冒了出来,李衡将之放到火苗之上烧烤发出一阵滋滋声。 这干脆凌厉毫无拖泥带水的一连串动作,杜莎茵萝看得眼皮一跳头一缩。 “听说狼的脑子是最食用有价值的部分……对了,你刚说什么来着?” 她缩了缩头没敢接着说,只是小声得嘀咕了一句:“嘁、暴力狂……” 两人搁这火堆前花了三十分钟左右把整整一条狼吃的光光净净。 刚一吃完,李衡就突然上前一步,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抵住她的后心,双手将她的身躯压制住! “你干什么?!” 杜莎茵萝吃了一惊,就要翻身挣脱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肩头和背心处有一股热热的暖流涌入,这种奇怪的“热量”令她感到一种异样的舒适,不仅如此她那因为浸泡了地藏精之后还在阵阵发作的身体突然不再那么难受,肌肉和身体的抽搐也好了许多,她甚至感觉这股热量更是深入得传导进了自己的体内脏器之中,令她有种极致的舒爽。 她脸色一阵享受双颊浮起了一丝娇俏的殷红更是不自禁得吐出:“嗯啊……呃~好舒服……” 啪! 然后后脑勺上就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啊噢!你打我干什么?!” 她捂着脑袋鼓着脸回头瞪着李衡。 “别发出这么奇怪的暧昧声音” 李衡面无表情地垂目说道。 “什么叫暧昧?” 她也听不懂这个词。 懒得理她,李衡在给她输送了一番“真气”之后,便停手收了回来。 “你现在再感觉一下” 重新坐下来,询问她此刻感觉如何。 “咦?好多了……身体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哈~” 她站起身来扭动着比例好到极致的身躯,摆出一个个正常人类难以企及的动作姿势,好似一种从未见过的舞蹈。 杜莎茵萝感觉身体从内到外都有一股力量蓬勃旺盛的感觉,不光是不再难受了,她更是有种体内暖烘烘的有股火焰燃烧般的错觉!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李衡点点头,这就是浸泡完之后应有的效果,自己刚刚帮她疏导了一下体内的能量,虽然靠她自己也能慢慢消化,但估计还得难受个把小时。 “我这人从不欠别人,我帮你调理身体,你教我控制电流,很公平吧” 自顾得啃了一口,李衡平静得说道。 还在“跳舞”的杜莎茵萝停了下来,用那双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卡姿兰大眼睛饶有兴趣得默默看着他。 “盯着我做什么” 即便不抬头,李衡也能感觉视线落在身上的感觉。 “感觉你这家伙挺特别的,跟岛上的人都不一样哩……” “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能有几个人,你又能看到什么多样性” 听出来了李衡嫌她见识短,她还有些不服气:“哼~我可是天选福音人哦!大祭司说过了,天选福音人被赐福之后就可以离开亚露露岛,被带往蛇母的殿堂去” “蛇母的殿堂可是在世界的最高处,在那里能够看到整个世界的全部!” 听闻她这么说,李衡不禁皱了皱眉。 但是没有足够的信息他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况且他现在还有更关心的事情。 “好了,别说废话了,告诉我怎么控制生物电流吧” 杜莎茵萝撇了撇嘴走到李衡身前,顿了顿然后说道:“我不太懂你说的‘电流’是什么意思,但如果你指的是‘圣力’的话,这是我们从小就会练习的哦” 说着她抬起了细长的手臂,指尖一丝丝的电弧闪过,亮晶晶的电光像是宝石碎屑一样。 “练习……” 李衡听到这两个字不禁暗自点了点头,若是如此那便好很多,如果说这是她们天生自带的一种能力,那很可能就属于某种生物特性,是通过某些独有的器官或生物组织做到的,那么自己想要掌握难度就会大很多。 如果说是后天练习出来的,那么理解的可能性就更高。 正思考时,只见杜莎茵萝在他身前盘腿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收敛,变得认真而冷静,一瞬间气质都大为不同,仿佛顷刻间化为一个妩媚性感与高冷莫测共存的女神。 她将自己修长柔韧的手掌伸来慢慢贴合到李衡的胸前,扫视了一下这只手掌,没有抗拒便由它触碰自身。 很快李衡便感到胸前一股酥麻的感觉,像是微微得被静电刺激了一下,紧接着这个静电刺激的频率慢慢加快,越发频繁形成了一个特定的频率。 李衡不禁心神为之一动,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可以自由控制的变化电流啊! “感觉到了么?仔细得记住这个感觉,然后模仿这种‘圣力’在体内波动的感觉” 杜莎茵萝清悦动听得声音传来。 李衡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是在通过自己的生物电流来引导我体内的电化学反应,通过刺激的方式来让他感触到“电流”变化的律动,并且将这种律动用身体记录下来。 当他可以反过来控制自身反向的重溯这一过程,那他便完成了“发电”这个基础能力。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李衡立刻调动全部心神,利用他强大卓越的精神力去记忆和思考这种感觉,他的脑海再次化作一台精密的分析仪器,不断去解析和重演这个过程中的一切,将每一个细节和变化都以他自身的知识去解释,于是乎便形成了大量的公式、理论填充进自己的记忆殿堂内。 而他过去所学习的那些相关的人体知识、生物理论、电磁物理学……等等一切相关的科学知识,都在帮助他去理解这一发生在身体中的变化。 这是一个全新的“悟道”体会。 此时此刻不禁令他想起来一个特殊的修行词汇——【传功】。 眼下这个场景是不是很类似于所谓的传功? 李衡忽然意识到,世界上或许的确存在着所谓“传功”和“灌顶”,但并不是武侠里写的那样,把多少年多少年的内功像是充电一样给另一个人充进去。 从真实情况来看,这是没有意义的,人又不是电池,注进去多少能量就能吸收多少,如果是这样的话干脆找个插电板充电好了。 真正意义上的传功很可能就类似于现在的情况,本质上是因为某些“技巧”过于抽象甚至于无法用语言、文字和画面来描述,想要学会这种“技巧”就必须把这种“感觉”直接注入到修行者的身上,直接以身体去接收这种“感觉”来领悟“技巧”本身。 就好像现在一样,杜莎茵萝是没有办法去描述自己调动的哪根肌肉、哪些神经以怎样的频率、怎样的方式去触发“圣力”,也就是生物电流。 只能靠着贴身“传功”的方式,让李衡亲身去感受这种变化,才能摸索到一丝门路。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诸多古代的修行法会失传了。 因为即便是有着文字和绘画记录,这些信息也太少了! 有些修行法根本无法靠着语言描述、视觉感观和言传身教来传递,他就必须要靠这种直接“传功”才能让其他人真正领悟到要诀。 所以许多修行者经常说的话就是:“你要自己去悟”、“要用心去领悟”、“多思考多感悟”…… 其实真不是他们故弄玄虚,而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语言也好,文字也好,乃至画面,在传递信息时都是有其局限性的。 说到底还是人类这具身体传递和接收信息的方式太过落后了,也就只能靠着声音(听觉)、可见光(视觉)这两大类方式摄入信息,如果人类可以做到直接脑波相连,就意识直接传达到对方大脑来交流,那么沟通和学习效率将会指数式提升! 说回眼下,李衡虽然没有跟杜莎茵萝脑交……呸,脑电交流,但是凭借着这种贴身感应,也让他捕捉到了一些关键的要素。 一刻钟之后,杜莎茵萝将自己芊芊手臂挪移开来,再次睁开眼眸问道:“怎么样?你现在能触发‘圣力’了么?” 她有些兴奋得看着李衡,这还是她第一次帮人开启圣力,以往这种事情都是祭司们做的。 触发圣力,就是依靠自身激发生物电流,这是最基础的步骤。 李衡点头:“我试试” 说着他便抬起右手,脑中回忆着方才的感觉,体会着那只手掌在自己胸前释放电流的节奏,开始控制自己的身体组织模拟那种感觉。 中指与拇指相触,李衡控制着诸多神经和肌肉产生特定的律动。 来了! 李衡目光一凝,盯着自己的指尖。 紧接着……啥都没有…… 失败了。 再来! 再次凝神聚气,在脑中模拟构建着那个复杂的电化学模型,想象着完整的放电过程、电路结构和电场频率…… 嗤——还是没有反应…… 接着再来,李衡也不气馁,反复得尝试和变化方法。 然后又是一连试了几十次都是失败,连个电光的影都没有。 原本在一旁兴致勃勃看着的杜莎茵萝,也渐渐的从最初的兴奋变得无聊,用手托着腮帮子眼皮耷拉瞅着他:“你好笨哦,连岛上三岁小孩都能学会的基础能力诶……” 时不时地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着风凉话。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揉了揉疲劳的眼睛,卧倒在一旁睡觉去了。 李衡还在继续练习着“发电”。 “第三百二十七次,调整肌肉的电化学转化率和神经信号节的频率,改为33.7%……” 他的大脑精确无误得记录和校准着每一次的机体变化。 “开始” 噗嚓—— 第三百二十七次的指尖触碰,储存着生物能量的肌肉细胞在来自神经系统的信号控制下,将以化学能形式存在的高能物质激发断裂,形成密集的带电离子产生电荷压差,并依附着特定的身体组织传播,犹如一根生物导线。 一缕银蓝色的细微电弧在空气中出现,转瞬即逝。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蛇母使者 成功了! 经历了数百次失败后,李衡终于尝试出一次正确的参数,找到了那个自我释放电流的机制。 “果然如此……要素就是自我构建一个完整的体内电路,将这种电流和自身负责传导信号的神经与之隔离” 说白了就是要在身体里“布置”两套“线路”,一套是天生就有的神经系统,另一套是需要他后天构建的“生物导线”。 看了看还在睡觉的杜莎茵萝。 “这家伙的身体明显不同于现代人类,不需要像我一样去构建后天的生物电路,她体内天然就生长着一副特殊的可以导电的‘经络’” 也就是一整套的生物电化学器官,类似于电鳗一样,肌肉特异化之后组织形成的放电体。 但她的身体内明显是比电鳗那种粗糙单纯的只有放电能力的肌肉组织要复杂得多的“电路系统”,拥有完整复杂的回路和控制组织。 “难道说这是个由电鳗进化出来的物种?进化程度有点夸张啊” 李衡开始无端联想瞎猜起来。 在脑海里把那个黑不溜秋细长细长的水鱼跟这个腰细腿长胸大臀圆的生物对比了一下……这差异说是进化,他觉得更可能是成精了。 不管怎样,李衡总算是找到了掌控生物电流的“要诀”了,也算是“神功入门”。 剩下的就是继续深入的研究,并且去开辟构造他的体内生物电路,目前他还仅仅只是在右手局部的肌肉到两根手指之间生成了架构粗糙简单的放电电路,距离他想要的那种调动全身细胞能量的“大功率”电路还差得远。 要是按照武侠的说法,他这“神功”才刚刚入门第一重天,后面还有十八重天等着呢。 “唔——呃——” 躺在地上的杜莎茵萝忽然发出一串轻微但急促的音节,紧闭的眼皮上睫毛不停颤动着,似乎是进入了非常紧张的情绪。 “是在做梦吗?看起来不像是个好梦” 有些好奇得看着她的样子,李衡盯着那张漂亮的脸蛋。 “嗯?” 但是随着他越看越不对劲,睡梦中的杜莎茵萝蜷缩着颤抖起来,身体在潜意识下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来,紧闭双眼的面孔也布满了惊惧的表情,双手甚至不断用力在那光洁如紫玉般的皮肤上抓出了痕迹! 李衡立刻靠过去,再怎么做噩梦也不可能激动到这种程度吧? “醒醒!喂,醒醒!” 摇晃着对方娇艳丰腴的身躯,李衡试图将她从睡梦中唤醒,但是她仍然蜷缩着僵硬着在地上挣扎着,口中不时地溢出一些急促的音节。 没辙了,李衡只能用一点稍微暴力些手段,他的指尖掠过一丝电弧,就用他刚刚掌握的生物电流能力。 一指点在了对方修长细嫩的脖颈上,在这里施加电击可以有效地刺激神经传导从而将大脑意识惊醒。 “啊——” 果然,一声动听的惊叫传来,地上盘卧的美丽身影像是受激的虾米一样蹭的弹射起来,尤其是这具身体本身的肌肉便强韧且弹性十足的情况下,她整个人抱在了李衡身上,像条水蛇一样紧紧缠住不肯松开。 李衡也没着急把她扒拉下来,然后就这么让她缠抱了一会。 因为他看到了对方双眼中哗哗涌动的泪珠,没多久连自己的衣服都浸湿了。 好家伙,这是个水很多的女人。 “你这是梦到什么了?” 他反正是理解不了睡个觉能哭到这么稀里哗啦的原因。 “死了……” 莫名其妙得扒在他身上的杜莎茵萝,在抽泣中用低沉的声音如此说道。 李衡不禁眉头一皱:“什么死了?” “我……我死了……” 她抬起头来用那双硕大的水汪汪的紫瞳瞅着李衡,脸上带着莫名的恐惧和深沉的悲伤。 这个表情令他忽然心头一震,不禁撇过脑袋,不想去看,尽管这张面孔是如此美丽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因为,这样的表情他曾经见过一次,就是在和前女友分手的那晚上,陈曦脸上的表情。 奇怪的共通感,不明所以的联想,让李衡多少有些不愉快的感觉。 “下来,说清楚了” 声音冷漠得指挥着她,让她从自己身上下来。 “哦~”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杜莎茵萝灵动得身躯从他身上松开落了下来。 紧接着她又抓了抓脑袋:“我也说不太清楚……就在刚刚我好像又做梦了” 李衡点点头,自己也看到她在说梦话的样子。 “但是和以前的都不一样,曾经我只会梦到一些很远很远的风景,看到许多不一样的世界,是在亚露露岛之外的世界……” “可是这次,我只看到了一片混乱黑暗,还有沙子,到处都是沙子,天上也是地上也是,风里刮得也是” 李衡顿时心神一动,这个描述令他想到了第一次链接进来这个时空碎片的场景。 “然后呢” “无边无际的沙子下面有东西……像是人,身上缠着许多黑色的东西,手上还拿着奇怪的武器……不止一个‘人’,沙子里会有许多这样的‘人’钻出来” 杜莎茵萝皱着眉头,她的描述有些混乱,似乎她脑中的记忆也是支离破碎的,她只是勉强地在用自己的话语组织起来。 这话落在李衡耳中也已经令他胸中起伏不定,果然如此,就是这个场景,他初次所见的也是这般狂沙漫天不见天日,并且沙漠之中还有缠着黑色绷带的人形生物出现与之作战。 但是那次只碰到了一个,而她的描述中却似乎有很多这样的家伙? 并且从这些描述里,李衡莫名得产生了一种联想——军队! 持着武器,并且是大规模制式出现的列装部队。 “他们把武器刺入我的身体,我感觉到了血肉被撕开的痛苦,我的胸前被黑色的手臂贯穿,呼吸变的困难,好多好多的血从我的头上淋下来,让我的眼前一片血红,我什么都看不清,还有许多的惨叫……” 一字一句得喃喃念叨着,杜莎茵萝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了起来,尽管她本来就有点呆,但是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受到巨大惊吓的刺激而变得神情恍惚。 不由自主得她又蹲在了地上,双手环抱住自己,只要回想起之前的梦境她就难以遏制得颤栗起来。 不仅如此她更是感到一股刻骨铭心的悲伤,这是她长这么大从未有过的体会,她的汹涌泪水并非完全是因为恐惧和疼痛,更是因为这强烈的悲伤。 仿佛赤身裸体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的刺骨寒冷,直到一丝暖意出现在身旁。 侧目望去,李衡半蹲在她身旁,一只手掌散发着温热的气息贴在她身体上。 “而且,我有种感觉……”杜莎茵萝抱着身体继续喃喃自语着道,“我今后可能都不会再做那样的梦了”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有根无形的丝线断开了,这线条的那一端就是她经常可以梦见的“外面世界”。 “我要去找到这个地方!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忽然她一抬头眼神坚定目光灼灼地说道,刚刚那可怕梦境带给她的冲击感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以至于令她不由得想要立刻就前往那外面的世界。 说着她便起身要离开这里,李衡也点点头,这是个不错的线索,或许跟着她便能找到之前所见的地方。 说走就走,两人匆匆整理行程离开了这个地下洞窟,来到了地表,四面都是郁郁葱葱的植被,有不少植物都是李衡认不出来的品种。 “大概也是史前的植物种类吧” 他如此猜测着,毕竟这里很可能是数百万年前的时代。 杜莎茵萝根据心中那个模糊的感觉而去,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不远处就是一片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脉,她指着那片群山说道:“要去到那里,一路前进很远的地方” 当看到她所指向的那片山脉时,李衡的目光却微微凝固了:“这片山脉的形状……” 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将这片山脉的形态牢记在心中。 但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浪涛声音传来,李衡立刻回首望去,顿时瞳孔一缩,只见不远处的水面上泛起白色的波浪,波涛汹涌之间一个庞然大物自水中钻了出来,这是一条巨大的蟒蛇! 如何形容它的巨大? 李衡已知的世界上最大的蛇类——森蚺,体长可达十米接近五百斤的体重。 但是放到他现在眼前所见的这条巨蛇面前仿佛一条蚯蚓! “是真水巨蛇!”身后传来了杜莎茵萝的惊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蛇母使者已经找到过来了吗!” 巨大的蛇身在湖中排开巨量的水流形成一重重的波浪冲击着岸边,光是这庞然的蛇头就堪比一个卡车头那么巨大,李衡毫不怀疑这个脑袋里能塞下两个人。 然后就如他所想的那样,大蛇靠岸之后张开了嘴巴像个巨大的门户,然后真的从里面走出来了两个人! 不,也许没法将这两个家伙称之为人。 因为它们的下半身长着的是蛇尾! 半人半蛇,同时上身还覆盖着大量的羽毛,那洁白的毛色仿佛来自天堂的使者,面部虽然是人类的五官结构,但却覆盖着细密的鳞甲,并且双眼没有眼睑,它们似乎不需要眨眼,眸中是类似爬行动物的灰白色瞳孔。 “这就是那个蛇母的使者?” 带着震惊的语气李衡向身后的杜莎茵萝开口询问。 “是……是的!” 杜莎茵萝同样非常震惊,她曾经在亚露露岛上见过这些驾驭着巨蛇出现的使者,但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出现。 亲眼所见,李衡心神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这是他真正意义上见到的第一个非人类智慧物种。 而且不是在什么外星球、异世界,就是在这地球上,在着遥远的古代! 从巨蛇口中下来的两个蛇人,驱动着下半身的蛇躯向这里靠近过来,当他们看到李衡的时候,也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尽管他们的表情和人类相差很大,但是李衡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惊讶。 “福音人,为何离开岛上?与我等一同回返” 但他们的目标很显然还是杜莎茵萝,他们的发音带着奇怪的频率,和人类利用声带震动产生的音频有些出入,像是另一种器官发出的。 蛇人?半人半蛇?带羽毛的蛇形生物…… 一时间大量的古老神话故事和流传在现代的奇闻怪谈在李衡脑中翻覆,令他产生各种联想和猜测。 “我不要!” 杜莎茵萝坚决的拒绝,她现在的心思全部都在如何离开这里,前往那个梦境之地。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同时她也十分奇怪,自己偷偷出来应该没有泄漏任何行踪,怎么会被找到的呢? “没有什么能够逃过蛇母的眼睛,你的行踪瞒不过蛇母,更何况伱还是天选福音人” 说着这个半蛇人摊开长着鳞片的手掌,一条细小的紫色小蛇缠绕在他手掌上,蛇头朝着杜莎茵萝嘶嘶得吐着蛇信子,仿佛能时刻定位她的位置。 “生物定位技术?” 李衡微微一惊,这是一种理论上存在的生物技术,利用特殊驯化的生物根据特定的信息素可以遥隔千里追踪目标。 “我不要回去,我得去找那个地方” 杜莎茵萝喃喃自语要离开这里,说着就转身要逃跑! “这是不可能的,违逆蛇母的旨意,你将会付出代价” 不带感情的蛇人用听起来干涩的嗓音冷酷得说道,并且手中的那条紫色的小蛇忽然僵直得竖立起来,脑门上一对翼膜突然张开,发出频率极高的震动! 无形的声波以超出人类接受范围的频率释放出去,刚刚跑出没几步的杜莎茵萝突然跪倒在地,抱着腹部痛苦的哀声呻吟起来。 “双生之蛇寄宿在你的体内,这是我们为你设下的守护灵,天涯海角你都逃离不了” 手持着紫色的小蛇,这半身蛇人毫无感情波动得靠近过去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再说一遍,跟我们回去” “呃啊……我……不要……” 痛苦得按着翻江倒海般的肚子,在地上打着滚得翻腾,但她仍旧倔强得回绝。 摇了摇头,使者手中的小蛇仰着脑袋那对翼膜震动的频率更加剧烈,而地上的杜莎茵萝拼命的打着滚,痛的剧烈哀嚎起来,这是源自体内最深处的痛苦,侵蚀着她的每一根痛觉神经。 “没有意义的抵抗,快随我回……” 呼—— 没等到他说完话,一阵剧烈的劲风吹袭而过,这位使者的脑袋直接消失了,炸成一片血花飞溅开来,犹如猩红的烟花绽放! “哦?你们的血液是红色的呢” 甩了甩拳头上沾染的血滴,李衡平静得说道,而他身前那具无头的半蛇尸体无声地栽倒了下去。 噗—— 一脚将那条紫色的小蛇踩成肉酱,一旁痛的死去活来的杜莎茵萝也停止了呻吟和翻滚,他伸手将披头散发一脸痛苦虚弱的她抱了起来。 “你!” 另一个蛇人使者惊恐地指着他,完全没料到这个变化,从方才他们就在忽略李衡的存在。 “我当什么妖魔鬼怪呢,比我想象弱的多啊” 似乎还有些不过瘾,以为遇到了什么传说中的神话生物,没想到也是脆弱的血肉之躯。 紧接着他单手抱着杜莎茵萝,同时迈开脚步朝着另一名使者走过去,浑身上下散发着低沉的杀气,犹如一片阴云在靠近,那名使者凭着某种本能本能感觉到了死亡逼近的恐怖,浑身的鳞片全都倒立起来! 一条蛇尾疯狂的摆动起来要逃离这里,原本优雅的羽蛇此刻在李衡的面前像是一条菜蛇般仓皇逃窜。 “跑得掉吗?” 冰冷地声音如影随形,死亡的阴影瞬息笼罩! 这名羽蛇人顿时感觉血液都像是快凝固了。 完了!一定会死,马上就会死,瞬间就会死!这是凭着直感获得到的信息,再过一秒李衡的拳头就会落到他的脑袋上,他将会迎来跟方才的同伴相同的命运。 在这一刻,他僵直着调动所有的思考能力发出惨烈得声音,争取那一线生机:“不要杀我!杀了我她一样活不了!” 歇斯底里的惨叫,毫无所谓神之使者的优雅。 强烈的拳风停留在他脑门前,死亡的阴影暂停了下来。 “说” 无情得冰冷声音传来。 “伴生双蛇的守护灵是……是从她出生时就种下的,只要她不回去……迟早都会发作,她……她会死,你也救不了她” “哼,什么守护灵,根本就是下蛊吧” 冷哼一声李衡垂目寒声说道,这种手段非常类似传说中的蛊术,将蛊虫植入体内进而控制个体行为。 而且根据他的说法,杜莎茵萝体内的还是一种自她出生时就埋入体内,随着她的长大也在同步生长的“蛊”。 相当高级的生物技术,一般生物的免疫系统都会自动清理侵入体内的异物,但是他们却能在幼体时就植入另一种生物并且不诱发免疫过敏。 如他所料不差,整座亚露露岛都被他们用这种手段控制着在,并且美其名曰伴生守护灵。 “怎样才能清除这个‘守护灵’?” “做……做不到的” 使者弯曲着蛇尾匍匐在他脚下哀声说道。 “只有在天选福音人接受赐福之后,伴生灵才会消失……”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告诉他们,我将亲至 “所以她现在除了跟我回去,没有别的活路可走……我说的都是真实的,杀我也没意义” 李衡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看起来,想要改变历史也不是那么简单。 本来这就是一段早已发生过的注定事情,李衡的出现更像是机械降神,根据眼下的情况来看,真实历史上的结果,杜莎茵萝应该也是被他们带回去了。 虽然自己现在出手干预了,但似乎这个结果并没怎么改变。 他现在没有手段解决这个所谓的“伴生灵”,在没有看到这个时代的全貌之前,更做不了什么事情。 更关键的是他现在也已经到了极限……链接时空碎片的时间是存在极限的,因为链接本身是以最深层的潜意识沉入到这个特殊的星球“磁场”中,就好像是潜水一样,他的精神力在地球这一另类的海洋中深潜,探索着无数岁月以前沉入这里的信息。 现在他的“氧气”快耗尽了,必须要“上浮”。 周围的环境再次出现波动,链接的稳定性受到了影响,趁着这个最后的时机,李衡将怀中的杜莎茵萝交给了这所谓的使者! 望着女子那错落和殷切的目光,以及抓着自己不放的手掌他轻声说道:“放心,我会回来找你的” 其实给一个“电影”中的人物作承诺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早已注定的事情,早已消逝的人物,以及一个来自百万年后的干预者。 当然,李衡也不是完全没有判断,他所做的举动都是基于针对已知信息的分析得出,至少眼前将杜莎茵萝还给他们才是最佳的选择。 作为所谓的“天选福音人”,她的安全至少可以暂时得到的保障。 哗啦! 真水巨蛇掀起一个巨大的浪头扎进了湖水之中,蛇母使者头也不回地驾驭着这条巨兽飞也似的逃离了这里,连自己那个同伴的尸体都没来得顾及。 在这个恐怖的外来者面前,他能逃得一命就算是极大的幸运了。 空间破碎万物虚化,李衡的意识从这碎片中回归,“上浮”到真实的现代。 “呼——” 从床上起身后,李衡吐出了一口浊气,每次的深度“沉眠”都会在体内积攒一些代谢废物,借由着呼吸系统排出。 苏醒之后的第一件事,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凝视着指尖,调动心神激发着那个已经在“睡梦”中掌握的力量。 下一刻,电光迸溅,银蓝色的电弧在他的体表皮肤上闪烁着。 “很好”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即便来到现实中,这个生物电的操控也依旧存在。 就好像之前在时空碎片中受伤会反馈到实体中一样,他在时空碎片中的修行也会改变他真实的肉体。 “有了这个契机,我就可以进一步的改造自身对于电磁变化的控制,或许我将可以不用完全依赖【化凡入圣】的达成人生成就来获得超凡能力,可以‘自主开发’一个由我所领悟的异能!” 一直以来,除却基础属性外,他的超凡能力都是【化凡入圣】在他完成某个成就之后直接赋予的,虽然这种赋予也涉及到非常本源的层次,是将这能力直接“刻印”到他的肉身之中,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而非某种浮于表面的“黑盒子”功能。 但说到底也并非是他自己悟出来原理开发的,因为那些原理本质上非常复杂,在李衡的能力和知识没有达到一定层级前解析不了。 并且依靠所谓的“人生成就”对于李衡来说还是有些不稳定,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达成什么样的人生成就,一切都是随机的。 眼下他可以积极尝试去开辟属于他自己的“生物电”之能力。 “哦?我的体魄居然也增加了一点” 面板上的体魄基础属性增加了,这是在他入梦这段时间内变化的。 这种在时空碎片中的修行居然让他的体质也得到了强化,不过这个也有这段时间李衡始终借助【地煞】自我锤炼的帮助,属于是厚积,最终于现在薄发了。 他卸下身上的设备仪器,做好数据的记录和备份,李衡离开了自己的实验室。 看了下计时器,他这次的链接整整持续了六个多小时,比之前要长了很多。 “我在时空碎片中的体感时间大概过去了快要一夜了吧” 他在现实中经历的时间,和时空碎片中的经历时间是有差异的,大概差了一倍左右。 回想着方才的经历,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默,他在思索一些问题。 独自一人走到了卡图最北方的修炼场,来到那个悬崖断壁的边缘,这里也是整个卡图地势最高的位置。 还有一些人在这里按照视频里的武术在锻炼着学习,见到李衡突然到来全都拘谨得起身向他致意,他们以为首领是来视察他们训练情况的。 但是李衡根本没有望向他们,只是随意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自己一人走到了峭壁边缘,向着远方的遥遥眺望。 在这里即便他不用望远镜这种辅助工具,只凭自身目力也可以将数百公里外地势尽收眼底。 “这个山脉的形态……” 此刻他的眼底是一片数百公里外的山川,遥望着这片山脉他不禁喃喃自语了起来。 “太像了,非常之近似” 在心中下了一个模糊的判断,李衡几乎可以断定他现在遥望的山脉就是在时空碎片里所见的那条山脉! 也就是杜莎茵萝想要翻过的山脉去追寻梦中异象的所在。 两者虽然在高度、形态上也些许的差异,但是整体山脉走势和山峰规格几乎一致。 而这不大的差异李衡也有非常合理的解释——这是数百万年的地壳变动导致的。 并且这座山脉,对于李衡也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他走出国门来到这里的一个契机就是它——野人之山! 准确的说,野人之山只是这片群山之中的一座山而已,事实上这座野人之山所在的山脉也是从喜马拉雅山脉延生出来的,属于喜马拉雅山系带。 “也就是说时空碎片中的‘空间’其实也就是在这片区域?” 只不过已经是几百万前的东南亚,当然那个史前时代亚洲这种概念都不存在。 “亚历山大·琼斯来到华夏之前的探险就是在这座野人之山,并且拍下了那些照片,同时兴起了前往华夏的念头” 这座山,恐怕隐藏着非同寻常的秘密。 “看来我的计划要更加尽快的推进了” 不知为何,李衡忽然感到了一种隐隐的紧迫感,那是对于自己的力量层级上升速度的不满。 还是太慢了! 想到这里他直接回到了卡图的中心,叫来了如卡文,询问之前发往三蛇会团的“通知信”结果如何了。 “三蛇那边的回信已经到了,但是因为没敢去打扰您,所以一直没有报告” 如卡文手里拿着的就是一份同样的纸质信笺,在这个全世界都已经铺满通信线路的时代,居然双方还在使用着如此原始的交流手段。 但是,有时候原始也意味着安全。 “他们怎么说的” 没有接信笺,李衡懒得看,直接问结果。 “他们愿意按照我们所提的价格赎回那些俘虏,并且甚至还会再追加一笔赔偿费用给我们,总计会向我们赔偿两千万美元!” “哦?” 李衡感到微微有些意外,这种上赶着送钱的家伙可真是从没见过。 不仅无条件接受战俘赎金还主动提出赔款,这可比当年的大清还要“慷慨”,慷慨的不像个武装暴力集团,而像是个福利机构。 不过李衡也只是笑笑问道:“他们有什么条件吧?” “一切都瞒不过您” 小小的拍了个马屁,如卡文继续说道:“信里对方提供这两千万美元但是要求必须同我方的真正领导者会面相谈!” “哦?真正的领导者?” 李衡眼皮微垂,轻松得微笑了一下。 “这么说他们猜到了我的存在?” 当然,这不是说三蛇会团查到了李衡的信息,而是出于和达西同样的判断,认为在这卡图这座“废土”的背后一定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力量,他们想要一探究竟见一见这个真正的幕后存在。 而这两千万美元就是一次“见面费”。 “你们觉得呢?” 不置可否,李衡先是问了下如卡文和高赟的意见。 “不能去!” 异口同声,两人的意见完全一致,都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 “这种要求简直太过离谱,用我最近学到的一句华夏俗语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如卡文还拽起了刚学的文言文。 “他们根本就是要引您出去然后对付您,企图以此来瓦解我们!” 若有所思得看了他俩一眼,李衡淡淡地说道:“但是你们不觉得这有些太纯了么?哪怕三岁小孩也能看穿这种低智的计谋吧?” “如果这真能算得上计谋的话” “也许三蛇那群匪徒的确都是这种傻子吧” 如卡文不客气得讽刺着那伙匪帮。 自行取过了那张信笺,李衡看了看所写的内容。 的确是如卡文所说的那样,三蛇会团承诺拿出两千万美元,但是必须要他亲自前往。 而且这还是一场“大会”! 不仅只有三蛇会团,整个三角洲的有名势力全都来了,还美其名曰“金河盟会”,所谓金河指的就是金流沙江,盘踞在这条大江流域上的各大军阀和帮派都会应约而至。 看起来他们是把卡图这个新兴的势力也当做是一个崛起的帮派了,既然一个新生成的会团那自然就要邀请过来“共商大事”。 看完了信中内容,李衡的目光扫过身前两人,令他们不由得有种被电击了一般的感觉,顿时身形局促。 “还记得我之前对伱所说的话吗?” 李衡平静的开口,语气中有股莫名的寒意。 “您……指的什么?” 如卡文愣了一下问道。 “不要试图欺骗我,更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突然李衡的周身充斥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场”,顷刻间令二人全都心神巨震骇然无比,这就是属于他的“气场”,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生命层级所带来的威压! 如卡文立刻弯腰曲身半跪在地上,艰难地说道:“我……我明白了……” “说” 无情冷冽的语气像是西伯利亚的寒风扫过,李衡现在的心情本就不太好。 “他们送来的信件不只有这些,我……我隐瞒了剩余的信息” 如卡文艰难地抬起头来直视李衡的目光,但他仍然咬着牙坚持说道:“但我还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因为我知道他们开出的条件一定会吸引您亲自前往!我只是试图组织您……” “嗯?” 看着如此坚决的如卡文,李衡撤去了自身的“气场”,令他们可以正常站起来。 “余下的信息是什么?” 犹豫了一时,如卡文才将那剩下的信笺拿出来,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一张照片。 当看到那照片时,李衡顿时目光一凝,同时也明白了如卡文的所作所为。 照片中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形象,这个形象李衡一点都不陌生,因为他做梦都要将他碎尸万段! 马宏图! 正是这个他企图寻找的害死父母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落在了三蛇会团的手中,而那信里说的除却两千万美金之外,还有一个“报酬”就是马宏图。 这的确是一个令李衡难以拒绝的条件。 “看起来这些匪帮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有点用” 换句话说,他们也的确找到了李衡和卡图之间的关系,并且也查到了李衡正在找这个家伙。 而如卡文所担心的正是因为明确知道李衡一定会因为这个家伙而亲身前去,唯恐其遭遇不测,故而哪怕冒着欺骗李衡的风险也要隐瞒这些。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便更要去了!” 李衡的语气竟然透出一丝兴奋? 他甚至咧开了嘴唇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很久没有如此发自心底的笑过了。 “千万不要去啊首领!” 如卡文急了,他千方百计将想要阻止李衡涉险。 “我知道您拥有着凡人不及的力量,但是这种险不值得去冒啊!” 他本身也是个极其谨慎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李衡以身涉险。 “冒险?” 李衡笑了笑。 “活在这个世上本身就是冒险啊” 他忽然感叹的说了一句,有种莫名的畅然和怅然。 忽然之间,他的心情有种打开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突然想做个纯粹的莽夫! 一甩手将那信笺连同照片震碎成齑粉,李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一句暂留在空气中的话 “告诉他们,十日之后,我亲自到场”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邀尔等观最后之演出 “十天了,首领把自己关在这里已经十天了” 低矮的石楼前,一排排的电缆架接在变电箱上,通过一个转换器连接着输电网络。 石楼前如卡文对着高赟说道,自十天前他们接到命令将镇上的这座临时变电站打造成密闭结构的空间之后,李衡便进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而今天,就是那场“金河盟会”约定的时期。 “诶!出……出来了!” 正在此时,石楼的大门在一阵嗡鸣中打开了,封闭多日的房间重见天光。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奇怪的味道,如卡文和高赟不禁皱眉微微嗅了嗅,似乎空气里带着某些特殊的焦糊味。 一道人影也从中一步踏出,动作不快,但却令他们眼前一阵模糊,短时间内竟连目光都无法捕捉! “首领!” 如卡文惊呼出声,只因为他刚一侧目便看到李衡已经站在自己的身旁。 太可怕了,简直是神鬼莫测一般的身法,越发的深不可测。 “行程准备好了吗” 没有过多的废话,在里面闭关了整整十日的李衡,出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前往那所谓的“大会”。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等您的吩咐” 如卡文本还想说要不要再带上一队护卫,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感觉自己这想法太多余了。 真要是带人过去,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此次“大会”的地点不在别处,正是那个因缘际会之地——玛塔。 只有在这个地方,各大势力和帮会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谈话,而不是见面就拔枪弄炮。 对于此地,李衡可以说再熟悉不过了。 黄昏渐至,夕阳斜下,如一缕猩红挂在遥远天际,犹如老天爷的嘴角淌血。 李衡的身影出现在玛塔镇的牌楼之前,望着那名为“鬼之山”的文字,在他身后并无其他人,所有卡图的护送队都被他命令回去了。 只有其孤身一人,踏入这座小镇。 往日里人来人往、商贾繁盛的玛塔今日安静的非常,从牌楼大门入内之后,四周街道尽是关门闭户,门房霓虹灯盏虽在闪烁,但没有营业之人。 各行各路各家各业全都停歇,仿佛成了一座死城般寂静。 但这些也不过是表象罢了,周围那隐藏在建筑里、房屋中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暴露了一个个活人的存在。 “只有一个人来?” “仅仅一人就敢独自前来?!” “是他吗?能不能确定……” 高大的白色塔楼上,一张圆桌旁坐满了人影,透过玻璃窗栅他们便能在这座玛塔最高的建筑上看到那个独自进入的人影。 三蛇会团团长阿金克,绿河军司令巴何陀,钴蓝帮会带头大哥查猜昆,三角洲最大的军火贩子亚利卓,玛塔商会的三个会长…… 每一个坐在这里的都是这片混乱之地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是能够搅动一番风云的混账东西,在往日里能让他们和和气气得坐到一块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毕竟他们之间也时常有着利益冲突、地盘冲突,大家都是在这个地盘上混饭吃的,谁又能看得起谁? 说到底也就是有生意的时候会假装给面子,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想着怎么搞死对方。 而能让这群家伙放弃心里的小九九最终坐到一块来“共商大事”的可能性只有两种——一、有个全员发大财的机会,二、有个全员倒大霉的危机。 很显然,目前他们面临的是第二种。 突然间在卡图崛起的势力,在短短数个月的时间内引发了金流沙江沿岸这剧烈的震荡,可谓是五十年来未有之大变局! 而这一切似乎都要从之前在玛塔镇上发生的那一系列怪事说起,一夜之间突然覆灭的密托集团和红梅冬雪酒吧,似乎是一切的开端。 对于那一晚的调查,各方虽然没能找到确切证据,但大致也有了些眉目,跟一个突然出现的外邦来者有关。 包括之后的卡图突然崛起,周边小帮派和团伙接连覆灭,大量的农民被重新放回村寨务农,再到之前和三蛇会团的冲突,以及最近那场惨烈的失败…… 他们收集的种种蛛丝马迹和另一个人提供的情报相结合,都指向了这个外邦人! 太诡异了,仅凭区区一个人就能搅动这无边风云? 这任谁都不能相信,哪怕事实已在面前,他们都不太能接受。 角落里,一个男人惴惴不安得坐在那里,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焦虑不安得搓着自己的下巴胡茬。 “多罗老板,不用这么焦虑,只是让你见见熟人而已” 身旁的商会会长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似笑非笑得说道。 “唉,是……是……” 中年男人唯唯诺诺的陪着笑脸回道,只是笑容下是难以掩饰的苦涩。 多罗,这是他在这里的名字,而那个真正的真名早已经被他抛弃了十年之久,马宏图,这才是他的姓名。 一直以来他都是隐姓埋名得在这东南亚讨生活,靠着从国内“积攒”的那笔原始资金,他在这里同一些“电信企业”合作经营着一些“小生意”。 生意内容无非是做做电信诈骗、组织网络陷阱,凭着自己对华人的和华夏的熟悉,编造各种网络陷阱诱骗那些涉世不深或心存贪念的华人入套。 其中网络上流传很广的那些诸如“魅力掸邦,风情东南亚,八百小姐姐在等你”、“翡翠开盒,日结八千,先到先得”……等等类似的小视频有不少就出自他的团队。 这十来年他做的风生水起,也算小有成就,成功骗了不下千余个华人,总共涉及上千万的资金,甚至还有少数亲身而至,然后被当地的团伙割了脏器做买卖,还给他提供了三成的返利回扣。 总的来说,日子过得还是很滋润,在骗老乡这件事上马宏图也变得越发的有心得,之前更是借着铁工会的物流线把一批刚刚在掸骠北部州郡割下来的“新鲜货”送到这里来中转。 虽然对于玛塔这种水深的地方他有些忌惮,不过那批货烂在手上也是烂了,只要手脚干净点麻利点,迅速处理掉肯定也没人能找到自己头上。 再说,自己委托的还是铁工会这个信誉不错的老牌子。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就在一个月前他已经收到“货物回款”安心入袋了,正乐呵的不行。 直到在十天前这些家伙突然找上自己。 虽然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十来年,马宏图也算有些资本和底子,但是跟这群一个二个手里几百条枪上千口亡命之徒的狠人比起来,他只能算个卵子。 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过来。 至于这群人打得主意其实也很简单,马宏图就是个“饵料”,用来引李衡上钩的明面筹码。 他们仍然抱着“谈一谈”的想法,本质上觉得卡图的兴起无非也是另一个野心之人想要在这里分一杯羹罢了,大家谁不是呢? 你要是个弱鸡的话,那自然没可能做上牌桌,但是之前那一战将三蛇会团直接打了个人仰马翻,基本上可以说是碾压般的摧毁了三蛇的战斗力,没个三五年恢复不了元气。 这一发直接不可收拾,瞬间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打算将这个隐藏的家伙请上来牌桌。 世上之事就是如此简单,但伱打不过他的时候,那就是毁灭你与你何干。 当你打得过的时候,并且还是狠狠揍了他之后,那他就会立马换一副嘴脸—— 都可以谈的嘛,打什么打! “居然自己一个人过来?是不是有点太狂妄了?” “真就什么都不怕,还是有恃无恐?” “会不会只是个替死鬼?” “无所谓,看他有什么招数吧,能谈则谈,不能谈……” 绿河军的司令靠在圆桌边上抽着雪茄声音沙哑得说道,一把黝黑的沙漠之鹰已经放到了桌面上。 在场众人全都相互看了看,目光交互之间已经确定了基本的思路,虽然这么多年来也都是打生打死挣来抢去,但毕竟都是这片地上土生土长的“自家人”,对于这种突然出现的外来者,他们表现出了空前绝后的统一团结。 踏、踏、踏…… 沉稳的脚步声突然传来,那是有人正朝着楼上走来,众人皆是一愣。 “他人不见了!” 一直在负责眺望的人突然惊愕得发现刚刚还在大街上的人影突然不见了。 再回首时那人已经出现在了这座建筑之中,并且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得往上走来。 “什么时候?!” 这群大佬们都被吓了一跳,他们也就走神了聊了几句话,对方都已经到楼下了! “呵,来得还挺快,迎客吧” 短暂的诧异之后,他们又重整了一下表情,反正目的就是要跟他谈谈而已,见识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来了,李衡还是那副休闲的装扮,仿佛就是个过来旅游的外国年轻人,步履轻松神态平和,丝毫不像是单刀赴会的模样。 逋一进入会场,他就能感到此刻至少有几十条枪口对准了自己。 “真是英雄出少年呵” 会场中竟然还有人用华语说了一句,只不过语气中微微带有一丝别样的腔调。 “请上座” “请入桌” 一群不是土匪恶霸就是军阀头子的家伙,居然用着文绉绉的方式请李衡一同入席,仿佛这是一场什么彰显文艺风范的诗友会。 然而李衡连看都没看他们,径直走向了主会场的正中央,直接开口问道:“把那个人交给我” 言简意赅,直入主题,李衡的目标就是为这而来。 “呵呵,不必着急,我们先谈谈正事再说” 玛塔的商会会长站起来端着一副客气的笑脸,这是他一贯的生意面孔,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早已习惯这套腔调。 “滚” 李衡还是如此直接而干脆。 对方脸色变了变但还是保持着笑意说道:“呵呵,在道上行走,大家也都是混口饭吃,脾气还是要放好些,不然容易吃亏……” 噗—— 话音未落,他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就炸成了粉末,整个脑袋连带着他那些蝇营狗苟的理论不翼而飞。 噗通,无头的尸体直挺挺得倒地。 哗啦啦—— 无数子弹上膛的声音和骇然惊呼传来。 “他还带了人来!是狙击手!” “狙击点在哪里?!快找出来……” “打死他!” 场面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开局没到一分钟当场就死了个人,而且是如此爆裂的死法! 李衡的目光只是冷漠得扫过这里所有人,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猪狗一般,漠然而又残忍。 这群人甚至连他如何出手的都看不出,还以为他带了狙击手过来。 李衡的目光落在一个角落中瑟瑟发抖的身影上,迈开步伐朝着那里走去,一步一步地靠近,每踏下一步的声音就好似一声鼓点擂动在这些人心脏上。 “不要乱动!再动打死你!”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李衡的身影,跟着他的身形一块移动,但他恍如未闻,而那群持枪者手指死死得搭在扳机上,但却久久未能扣下。 直到李衡已经走到那个鸭舌帽男人跟前,然后一把将其拽起,鸭舌帽也因为这个动作而落在地上,露出了这个满面胡茬的华夏脸孔。 李衡忽然咧嘴笑了起来,笑容无比的灿烂,像是个大方开朗的阳光男孩,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纯净而又美好。 “你好啊,马叔叔,还记得我吗?” 无比亲切的问好,就如同他还在上中学那会一样。 “你……你是谁……我……我不认识你!不认识……” 马宏图脸色已经变了又变,但他这句话是真没说谎,这么个混乱场面下他真的记不起来一个十年前还在上学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年轻人长相。 “我我我……我跟他们都没关系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放过我吧!” 这句话也是真话,马宏图根本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得卷进这个神仙打架的场面里,他只想回去安安稳稳地“做生意”啊! “无所谓,记不记得,认不认识都不重要” 李衡的脸上还是那副灿烂的笑意,他似乎根本不在意马宏图是否记得自己,是否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 因为,只要我记得就行。 “把他放下!” “你也太狂妄了,当我们都是死人吗?!” 身后传来阵阵威吓声,所有人手中持枪指向他,让他停下动作。 “或者你老实些,坐下来慢慢谈,你要这个家伙,事后我们自然会交给你!” 也有人还在试图追还余地,让李衡好好商量,反正马宏图这样的小角色不过是个弃子罢了,如果能用他做筹码结交李衡也不是不可以。 “你们” 忽地,一直没有理睬他们的李衡突然平静得开口了。 “尽管都没有什么活在世上的价值,但在这最后的时刻,我仍会慈悲得容许你们观看一场华丽的演出” 所有人的脸色全都一变,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最后时刻?什么华丽的演出? 不用再等他们多想了,李衡已经开始了行动,他的双腿轰然发力,整个人拔地而起直冲向上轰然之间破开了这座建筑的天花板直接来到了楼顶之上,手中掐着马宏图,屹立在这玛塔最高的建筑之上!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了下来,不仅是因为夕阳斜沉,同时也是滚滚乌云遮盖了天光。 方才那血一般的残阳,就是暴雨将至的征兆。 所有人全都惊呆了,他们像是见鬼了一样看着这一幕,但是所有人都在震惊中感到了另外一丝异样—— 死亡的味道! 不知为何,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难以洗脱的阴影 从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来看,此人也是修行界的人,且德行颇好,算得上德高望重。 “那也就是说,天下的蛤蟆,也是你们妙木山上的吗?”枫冷着脸,继续问到。 在一旁的鬼鲛阴阳怪气地说着这些话,语气带着些许的轻松和兴奋,看得出来,他对宇智波鼬的实力很相信,即使是现场中有卡卡西,凯诸如此类的木叶精英。 剧烈的晃动,使得所有人都立足不稳。就在众人绝望之际,城市的最深处,竟然再次传来了一股强烈的威压,而这时众人的表情,简直一个比一个精彩。 旦夕之间,父母双亡,死于非命。家园成了一片废墟,尸骨埋葬雪地。 勘九郎和手鞠在旁边看地是胆战心惊,每次我爱罗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说明,他想大开杀戒了。 真元聚在手心,轰然一震,那封信件遂成飞灰,而姬子鸣的眼神,更是冷彻。 “七天时间,死伤这么多?而且奇装异服,那样的穿着……”自从接手灵朝军队,月无涯的精神是越来越差,眉头也是越皱越多。 他留下来,只是以为葭月是被魔君牵制威胁才会这般决意要成亲的。 “你不打算给她回电话过去吗?铃声响了好几次,会不会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陈雪不解的问着陆彦,虽然她很不想让陆彦拨通张蔷薇的这个电话,可她还是要提醒一下陆彦。 她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从那个斯卡哈的口中听到那种事情。 飞羽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外面,破灭魔人怎么有把握自己一定会去赴约。 众人顿时回想了起来,现在这个正在侃侃而谈的家伙,不正是狂野元帅吗? 因为,他怎么想也是没有想到,玉藻前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汝欢也替冷修泽高兴,原本她就觉得无名前辈骨子里透出的气息已然表明他绝对不是一般人物,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有如此戏剧性的变化。 墨染看着她的背影唇畔微勾,这笑意很轻柔,与他的嗓音一般,是真情是假意却也说不上来。 他们接受保护的同时也有义务,那就是打仗的时候需要听从号令。因此他们就出现在了这里,这些外围势力里有敌人安插的内应吕尘并不意外,但却对王少宁的决心感到心悸。 不过要说的,没有记忆这样的存在绝对是不自然的,就算灵魂之类的也跟着记忆失踪。 她可以肯定,自己的这个弟子最迟在百年以内,肯定可以完成自己的使命,解除世界的危机。 “这……真的是这样么?”轩辕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赞同他的看法。 红孩儿幽幽眼眸一动,托塔天王李靖手中的杨戬弹弓便就是微微一层金光闪过。 他在心中断定,宁天林是大的可能,是和上古第一人有着莫大关系的。 这些辅助虫族,虽然在这次战争中发挥了大用,负属性的能量,让人类吃了大亏,但他们缓慢成长的战斗力,注定了它们只能在旁辅助。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呼呼呼呼—— 螺旋桨搅动气流乱窜,形成猛烈的风压气旋,吹得地面上火焰倾斜烟尘四射。 武装直升机盘旋在数十米高的半空来回巡视着,机门处有人探出头来不断扫视着大地上的混乱局面,手中的对讲机中重复不停的说着确认的英文短语。 “爆炸范围内目视没有活人存在” “已经确认了,连同三蛇会团 他不想浪费时间,既然吕圣夫自以为是,那么就一击结束战斗好了。 不过进化的层次可是一点都不低,最低帅级,说不定还能够达到王级。 有些话不能深究,郝幼潇自然不会犯傻,微微一福就当是谢过了。 现在,苏叶之所以还留在落云城,主要是两件事,一件是行会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另一件则是拍卖会的那一万件黄金武器最终的拍卖还没有结束。 伸手摸了摸,感觉到缺口处传来的阻力,百劫道人暗道一声“果然如此”。之前他就有猜测,这葬王对自己的离去毫不在意,而是专心准备将他的本体祭出,显然是有办法封锁住自己之前破开的那个阵法缺口。 天妖王冷笑道:“这样说来,你倒是有罪,不过魅狱王已经成为了公敌,魅灵夺走你的星火石,其实是夺走了祸根。 “好,既然陛下都这么说,那我且试一试!”那位虚空后期的老妪率先开口道。 闻人无双和叶婉儿连忙躲到一边去,满脸通红,不过眼神中流露出的窃喜,俨然是已经出卖了她们此时的想法。 朱启只是扫过一眼,只看到这里的妖怪实力竟然不弱,竟然都有妖帅,甚至是妖王级别的妖怪,而且那鬼也是等级差不多的东西。 “呵呵,这次我们来,是有事要跟你商量,”相比刚才的拘谨,现在的陈冬生好了许多。 听上去很简单,但是当比赛一开始沈诗怡才知道要抢到他脚下的足球是多么的不容易。那个球就像长了胶带一样粘在慕容荻的脚下,而慕容荻则是帅气的操控着它,沈诗怡来来回回跑了好久都没有抢到。 “咔嚓”巨响当中,胖子右臂在手肘往下折成了两段,白森森的骨头从肉皮里穿了出来,血淋淋的支在手臂上。五脏六腑像是同时遭到重锤狂击,在腹腔里连翻了几翻,难以遏制的血流随着胖子的惨叫从他口中喷射而出。 在具体耕种时这些耐旱作物应该种在旱地上,既不会跟水稻争水田,还能够在水稻受灾时及时补种,毕竟人们都吃惯了大米和面粉,一时还不习惯把玉米等当主食。 想必大和咲人也清楚在见月纱织问清驰援玩家的来路目的前,他提出的任何要求囚室内众华夏玩家均不会鸟他,所以这大和道宗的宗主虽然一脸不爽,却也暂时闷声不语。 刚才还在充塞着杀气的客栈,忽然变得沉沉死寂,屋里,除了火神卫微弱的呼吸,再听不到任何声音。门外,除了无尽的黑暗也再看不到任何影像。 半个多时辰后,乐进一众人在探路士卒的带领下缓缓摸到了敌人不远处。 见四个架子上都坐满了人,孙传庭让人把粗铁链从大铁笼中间穿过,铁链两头分别固定在两个铁架上,地上的铁链还很长,孙传庭让剩下的一百人把铁链抓住准备好。 刘辩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欣喜,灵性如他,很敏锐的就感受到了董卓心中的喜悦,当即就知道董卓这话,是真的在称赞他。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生快意事,莫过大仇得报 “这只铁鸟,好好保养,好好学会怎么开” 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李衡拍了拍高赟的肩膀,把对方已经震惊得一脸化石的表情再次震到一脸不可置信。 “这……这这……” 一时激动的甚至只晓得结巴了,高赟步伐都带有些颤抖得走上前去,用那双带着老茧摸过无数枪支的手去抚摸这架野豹MK7武装直升机,冰凉厚重的金属质感让他心跳都在加速。 他也算是打了半辈子仗了,但是这种“豪奢”的家伙可真是头一次摸! 啥时候有过这待遇啊,也就在电视上看看过过瘾,现实里顶多跟着游击队摸摸那些淘汰几十年的老货。 他现在的激动不亚于李云龙搞到那门意大利炮的时候。 “首领,您……您没事吧?!” 如卡文虽然也激动,但他正关注的还是李衡本身的安危,虽然对方每次都能整出超过他想象的大活。 李衡只是微笑一下,便让他明白自己的状态好得很。 “首领结果如何?” 他只知道玛塔现在已经彻底混乱一片,直接只接到观察报告,整个山谷浓烟滚滚一片狼藉,似乎是整个小镇都毁掉了! 这种场面下他根本无法确定李衡到底怎么样,也不知道情况发展走向。 对于这个疑问,李衡只回了他一句 “好好准备接下来的工作吧,你有的忙活了,集结好人手,准备接管方圆一百公里所有的无主之地” 如卡文愣在了原地。 多……多少? 方圆一百公里? 那岂不是除了公主滩以及三角洲深处的区域,整个掸骠、寮国和暹罗的交接白地全部纳入了?! 这可是数万平方公里的地盘啊! 比之掸骠国的一个边境州省还要巨大,什么概念? “什么三蛇会团、绿河帮、军阀集团、黑道匪帮统统成为过去式了” 李衡的话语就如同石破天惊的炸雷一般震动着他们,就连看着直升机入迷的高赟也直楞愣得过来听着他的话语。 “好好发挥你们的潜力吧,我已经扫除了那些虫巢蚁穴,虽然还有剩下些蛇虫鼠蚁,但全都不足为惧” 李衡既是在陈述事实,也是在给他们下达任务。 盘踞这一片的几大匪帮、军阀势力的高层及核心战斗力全部葬送在了玛塔,说是元气大伤都客气了,基本上已经算苟延残喘。 剩下这种“清扫”的杂活李衡自然不用再亲自上阵,交给高赟训练的武装力量就好,这也是对卡图的训练。 李衡的要求是,高赟必须在三个月内扫清几大匪帮和军阀的残部及老巢,把之前被他们霸占的山头树林、田亩土地、村寨人口、基础设施全部解放出来。 按照他们已经十分熟悉的方式改造整片地区内的生产模式,将至少接近十万左右的农民全部遣回各自的土地上,铲平上百个村寨数十万亩的禁药种植园! 然后以同样的贸易网络打通这些原本被各个匪帮和军阀占据的地头,建立最基本的物资交易往来。 本来的话,要实行到这种程度,李衡还做了一个相对较长的打算,准备一边提升实力一边挨个的推平拔掉这些“蚁巢”,毕竟这些家伙分散在这片白地各处。 没想到会有这般的发展,他们全员集合起来一波来送掉了。 这倒是省去了李衡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只要能吃掉这波“遗产”,那他手底下的这股世俗力量就可以瞬间暴涨,可谓是一波天肥。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下的发展,实际执行起来肯定还是会有不少阻力。 那些“残党欲孽”肯定也要费些工夫来清扫,这些事情落到了高赟的头上,他负责练兵打仗,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李衡规定的时间范围内扫平所有残余势力,拔掉那些山寨军营。 而之后更大更重的任务则落到了如卡文肩上,一旦局势彻底扫清,随之而来的就是庞大的管理工作和经济问题。 千万不能小看这管理工作的负担,突然间增加了几十倍的人口、土地和物资,并且还要按照李衡的要求杜绝掉这片土地上种植禁药这个重大经济来源,势必会产生剧烈的冲突。 这种冲突跟打仗不同,不是战场上正面硬碰硬的血与火,这是一场锄头与镰刀的战争。 至于李衡,他也有自己的“任务”,有且仅有一个的至关重要任务。 “这一战说是毫发无损,但实际上用掉了我积蓄至今所有的超凡力” 尽管大部分是消耗在【生生不息】中用来恢复自身伤势。 “不出意外的话,这波惊天动地的变故之后,有些家伙应该是彻底坐不住了” 这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的,别的不说,光是李衡把这架野豹直升机都薅过来了,那些一直藏在暗处的“洋老爷”们恐怕这会连觉都睡不好了。 估计要不是没办法在东南亚的土地上大规模动武,这会估计海军陆战队和特种兵团已经沿着金流沙江开过来了。 但李衡也正是吃准了他们这一点,再怎么样在暗地里嚣张跋扈,明面上这些西方大国还是要脸子的,在这片土地上大动干戈,甚至还不是对某个国家动武,一定会引来另一个不算太远的庞然大物邻居的注意。 到时候局势会瞬间升级成国际纠纷,让这里彻底卷入混乱局势。 这种后果那些洋老爷们也不愿看到,他们真正希望的就是一切保持原状,让这片太平洋彼岸的“花园”尽可能清净。 毕竟他们也是有着大量的投资在这里,光是公主滩的公司、矿场、农庄、渔业……就已经价值百亿不止,真要是打烂成一片废墟,他们也会心疼的要死。 老牌资本家了,死不死人都无所谓,但千万不能亏钱! 所以接下来李衡要面对大概率是来自周围几个东南亚国家的压力了,洋老爷们自己不能出手,但是肯定是指使着白手套、黑手套们下场。 甚至就算他们不在背后鼓动,无论是掸骠还是寮国、暹罗都必然会注意到这个在边境突然兴起的全新势力。 一直以来,这片混乱的热带地区,始终处在多方混战杂乱一片的状态,各国政府懒得管也无力去管,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会去做。 但是一旦这所有的混乱被终结突然整合成一块了,那么他们必然就会警觉起来,任谁都不会坐视自家旁边突然出现一个越发强壮的邻居。 李衡的计划就是打一个时间差,这也是他为什么争分夺秒的原因,趁现在一片混乱之际,所有人都没完全反应过来,那些真正能威胁到自己的势力还在犹豫没来得及下场,整合一切可以强大自身的因素。 所以他那唯一的任务就是——继续变强! 哪怕未来几个月内卡图吃掉了这里的地盘和资源,变成了超越之前所有的军阀和帮派的大势力,那也只不过是从一只虾米变成了鱼塘里的一条大鱼而已,池塘外面联通的大海中可是有虎鲸的! 唯一的仰仗便是李衡的个人力量。 “这种掌控局势、支配大量人类的感觉就会令人产生莫名的兴奋感” 李衡双拳握紧而后又张开,似乎就在他这一收一合之间无数的人都会被牵扯波及。 “难怪说权力是最好的兴奋剂,它所能带来的心灵冲击甚至比药物还要强大” 饶是已经将心性和精神修到超出常人境界的李衡也会因为这种支配大势的感觉而拨动心弦,哪怕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更遑论普通人了。 人类啊,只凭自己就绝无可能逃过这种诱惑的怪圈。 是夜,在卡图的最高处,完全由石板组成的广场上升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 今夜,没有人在这里修行练武,四周全部被清空了,方圆几百米没有半个人影。 除了那个站在火焰前方的身形。 李衡直视着熊熊的火焰,这里还挂着一些布条编织的长幡,一缕缕类似檀香的味道飘荡着浸入空气中。 这是他下令今夜一人独处于此,静静得做着灵摩祭奠的仪式,这是一种古老的祭灵习俗,也是他遥远家乡的一种传统。 燃烧的香烛,是他让人搜集来的,这里没有华夏特产的檀香,他只找来了一些东南亚本地香料作为替代,毕竟这里佛教盛行,不会缺少香烛。 燃烧的火堆会将檀香卷入其中,一同带到天上的亲人之处,香烛之中寄托了在世者的思念。 在这远离故土之地,李衡举行了一场祭拜父母的仪式。 今天,正好也是他们的忌日。 和相不相信鬼神无关,这只是一种单纯的因为想念而发起的行动。 李衡一个人独坐在这里,身前摆着许多的碟子和一只酒瓶。 很难得,他居然在这里找到了一瓶国产的白酒,虽然不是老爸最喜欢的三河老白干,但也是他能找到的最接近的替代品,其他碟子里的也都是父母生前最爱的菜品。 说是最爱,但其实也都是些家常菜,没有任何山珍海味,往日那种生活哪有什么奢侈可言,所谓的最爱其实也就是能吃到最好的菜而已。 “儿子想你们了” 在地上坐了许久,李衡才轻轻说出这么一句话。 没有平日那种自信和无敌,脸上的落寞和孤寂肉眼可见,像是回到了曾经只剩自己一人时的样子。 在这里他便不是那人人敬畏的首领,不是那改变了千人万人命运的强者,也不是刚刚屠戮了无数暴徒的可怕狂人。 “我把那姓马的畜生送过去了,伱在天上继续狠狠得揍他吧,拿出你当年揍我的狠劲” 举起白酒的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另一个空杯倒满,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 他仰头饮下自己这杯,然后缓缓将另一杯倒进火堆中,高度的白酒燃起一阵蓝色的火苗。 看着那火苗高高飘起,李衡突然微微笑了一下:“仔细回忆了一下,这还是我们爷俩第一次碰杯对饮呢,以前你从来都不让我喝”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真的在跟老爹对话,有说有笑有聊。 “在那边好好照顾妈,别老这么臭脾气了,有脾气就往姓马的身上撒,知道没” 又碰了一杯,一饮而尽,撒入火中。 端起一盘红烧的鲤鱼,用筷子将鱼头夹了下来,李衡双手恭敬得慢慢将剩下的鱼身子投入火中。 “妈,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鱼,尝尝味道,东南亚口味哦” 夹着鱼头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一点一点絮着鱼骨,李衡低垂着眼眉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吃鱼头,你只是想把鱼身子留给我才老说自己只喜欢吃头” “这次,我吃鱼头你吃鱼身” 突然,李衡看到拿着筷子的手上落了一滴水珠,他有些惊讶得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并没有下雨。 愣了一会他才伸手摸了下眼睛,指尖感受到一丝湿润。 “这真是……让我有些意外,我居然还有眼泪啊” 不知为何,李衡突然非常的高兴,甚至开怀的大笑起来,但是眼眶中的泪水仍在滑落,形成了十分矛盾的场面。 “我……依旧是人呀” 咀嚼着菜肴,再次和父亲“干了一杯”,他喝得十分痛快,从小到大他都从未如此喝酒过,更何况现在酒精对他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 带着前所未有的开怀畅意,李衡短暂地感觉到了只有孩童时期的快乐和无忧无虑,在这里尽情的吃喝着,随心所欲地诉说着自己的事情,就像是过去还在学校那般,放假之后回到家里在饭桌上跟爸妈叨叨那些有的没的,也不管他们听没听进去,反正自己说了就很愉快。 他就这么得坐在这里一直的跟他们“聊天”,叭叭得说个不停,说什么的都有,毫无所谓的首领风范,像个话痨中学生似的。 一直聊到酒瓶干涸,一直聊到菜盘见底,一直聊到火堆都渐渐熄灭,只剩下少许零星的火苗。 直到那最后一根干柴烧尽,香也早就化作一摊灰烬,蜡烛只剩下融化摊开的烛油,天空上星辰也变得稀稀落落。 李衡才停下一直叨叨不停的嘴,慢慢站了起来。 方才那开怀的笑意、轻松放肆的幼稚面孔陡然间全部消失不见,平静和深沉的目光取代了恣意的笑容。 人生之快事,不过于大仇得报。 一夜长诉,道尽心中未尽之言,李衡向着天上的父母缓缓跪拜了一下,心中再无愧疚和压抑。 甚至在不知觉间,他的精神值竟然都增长了一点。 仰头望天,他的语气平和而沉厚。 “爸妈,你们就在天上看着我吧,看看你们的儿子究竟能把这世界变成何样”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生命“修真”的可能性 生命的本质是什么? 以生物学的角度来说,集中在两点——新陈代谢和代际繁衍。 前者是生命个体的生存基础,后者则是生命种族的延续根本。 自然界中的一切万物,只有生命这一物体形态表现出了短暂的逆熵体特征,虽然最终的最终生命终会死去,种族也必将灭亡,向着熵增这一无可违逆的宇宙终极方向而去,但至少在那最初的时光里生命表达出来的有序熵减却是实打实的。 其中的根源便是对能量和物质的有序利用,输入能量重新排列组成自身的物质,令这些物质始终保持规律秩序,降低自身的混乱度。 这就是生命的本质。 李衡盘坐在中央石室的地上,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自给父母做过忌日之后他便一刻不休的进入了自我修炼。 这种“闭关”并不是武侠玄幻里所说的那种枯坐提升,更严格的描述应该叫做——遍历自身。 遍历是计算机科学领域十分常用的一个概念,说的直白些就是“挨个瞅一便”,通常都是用个循环程序来进行。 李衡目前的状况也差不多,他就是在用自己的精神力循环得扫描着自身,从他自身生物结构的微观结构上开始,进行着非常精密细致的遍历,宛如一台超级车床校验机。 虽然他目前他做不到针对每一个细胞进行扫描,数量级实在太大了,大约百万亿之多! 这种天文数字般的量级哪怕动用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超算和存储量最大的阵列磁盘也难以解析和储存,所以目前他的扫描级别仍停留在大约由上亿细胞组成的细微组织单元上。 但哪怕如此,需要遍历扫描的数量级也达到了百万之巨,堪称是一个超级工程。 这便不是一朝一夕间可以完成的事情,李衡自然也知道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到目前为止他的“遍历对象”主要放在了几个核心的内脏器官、动脉神经、经络枢纽上。 而他之所以要开启这么个浩瀚的“人体工程”一切都是为了他要进行的下一步做铺垫——筑基! 是的,你没听错,他正要打算冲击“修真”路上的“筑基”境界。 难道李衡真的在修仙?或者说已经找到了修仙的道路? 事实上,他的真实打算比找到了修仙之路还要离谱。 他要自创一条“修真之路”! 在他面前本就没有道路,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所谓的前人经验大多也都是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理论,他从中汲取了一些知识,但并不能全盘照用,甚至可以说大部分都并不适合他。 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掘出一条道路来又何妨? 只要能够走下去并且验证,所谓的“修真之法”是古代先贤创造还是我自己创造的又有何区别。 世间没有修行路,那我就自己造就一条。 其实从很久之前他脑中就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并且自身也在不断的实践当中,直到最近他才有了些相对清晰的眉目。 其中最关键的转折点就是他掌控了自体生物电流开始! “化电神功”的修成,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飞跃,不仅仅是让他的战力得到了质的提升,更关键的是他有了极好的手段去推衍自身。 现代的他已经将自己的神经电信号“搭载”到生物电流中,用这种远超常态电化学功率的机制去完成神经信号的传递,一瞬间他的生物信息传递速率和数量上升了一个层次,就好像从2G小水管换成了百兆光纤一样! 以往他的大脑虽然很强大,有着媲美高速计算机的能力,但是真正到指挥身体时仍然依靠着原来的“老旧”神经系统,令他的信号传递始终停留在人类极限。 直到他可以精细的利用生物电路进行“信号增幅”之后他的反应速度、大脑频率、计算能力全都跨越式的增长,终于令他突破了人类的生物天花板屏障。 而这也是他能够开启“遍历自身”这么个巨大工程的底气——只有网速上来了,才能完成如此规模浩大的工作。 “百日筑基,纳气入体……” 轻轻念动这个早已经烂熟无比的丹道经句,如今的李衡对于这两句话已经有了全新的理解。 按照他的理念,此时的他在这条“修真之路”上已经走过了最早的阶段——纳气入体。 按照修仙的说法,他现在已经脱离了炼气期,正在踏入“筑基”的阶段。 实际上按照他的表现和实际力量他已经应该“突破境界”了才对,而不是一直停留在“纳气入体”这个阶段。 他之所以没能“筑基”,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境界还没被开发出来,正等着他来“创造”呢。 在他没想好之前,这个世界的修行境界最高就是“练气”了。 “炼气,也就是纳气入体,说白了就是开发人体能够直接引入自然界的其他能量” 道理也很简单,但是对于人类来说难上登天。 人类最有效的摄入能量方式始终是饮食,通过吃的方式来夺取其他生命体现成的能量供养自身。 自然界里虽然存在着多种多样形态复杂的能量,但对于人体来说它们都是“外物”,直接化用外物是对人类机体一个巨大的难题。 人体并没有相应的器官去“消化吸收”处理。 “所谓的灵气,当然不是真的‘气’,它本意乃是泛指这自然界的庞杂能量形式,日光月华、风雨星辉、铅汞矿石、地脉电磁、草木精华……等等的统称” 所以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灵气复苏,或者说灵气从来就没有消退过! 除非哪天太阳爆炸、地球冷却、万物凋零、一切死寂,那才叫灵气消散末法时代,或者干脆就叫末日吧。 所以灵气一直都有,只不过人类无法直接利用罢了。 人类这种生物本就不是为了“修道成仙”而诞生的,基础的硬件配置就没有这功能。 若非【化凡入圣】提供了机缘,李衡也触摸不到这个层面,理解这些玄机。 “纳气入体这一境界其实我老早便达到了,从我能感觉到其他生物的‘气场’以及山川大地的‘势’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 不论是他在老家的山洞中借助那里真菌形成的特殊环境养息吐纳,还是用五毒炼制丹药,到后面修炼丹道每日吐纳日出晨曦,乃至进入地藏精汲取这特殊化合物中能量,一直到现在他能够直接坐在这里引地脉的“煞”入体,其实说白了都是引动自然界的外物能量入体,并且消化吸收融炼化用。 它们或许是某种草木生物、或许是某些化学物质、甚至可能是辐射这种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然而它们统统可以称之为广义上的“灵气”。 而他一直以来的修行方法都是“炼气”,并且随着最近对于自身理解越发的明晰之后,李衡也感受到了这种融炼化用的极限,而他自己早已逼近这个极限。 要是能够穿越到修仙世界去,李衡也可以“大言不惭”得说一句:“鄙人也是个炼气九层的入门修士了” 当然,这所谓的“炼气法”和“纳气入体”在这地球上也只有他一个人能练,其他人要是敢照着来,那绝对死得比练得快,抢救都抢不回来的那种。 只要他能够尽可能的“遍历扫描”自身肉体的细微生物结构并且了解掌握其中机理之后,他就可以开启下一步“筑基”。 按照修仙里的说法,通常都是炼气到了一定阶段之后,纳入体内的“灵气”转化成了足够的“灵力”,然后再凝聚“灵力”形成液体这种更高浓度的“灵液”。 但是之前已经说了,现实中的灵气是泛指的自然能量,并不是真正的气体,当然不可能发生凝聚液化这种离谱的现象。 只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这个思路其实倒是没错,说到底无非就是可支配的能量上升到一个梯度之后,想要在有限的范围(人体)内继续提高功率那就需要提高能量的密度。 就好像硫酸电池改为锂电池一样,后者的能量密度更高,所以用“气体”凝聚为“液态”这种直观的物质形态转变来抽象一样也可以理解。 李衡现在基本上可以说已经触摸到了这个能量密度的上限。 他每日坐在这里即便一刻不停的打坐修炼,引动地煞入体,也不能无限制的提高,因为他自身对于能量的容纳是有极限的。 【煞】就好比是一种自大地中产生的特殊“辐射”,无时无刻刺激着他的肉身,“辐射”在穿过他的肉体时,诱发其细胞生成了某些化学物质,将一部分的能量以这种化学能的形式存储在了他的体内。 但是这种高能物质不是可以无上限的生成,正常细胞内不可能无限堆积这种储能物质,细胞空间还有大量其他的生命活动进行。 到此,纳气入体或者说炼气境界的瓶颈就显露出来了,能量到了上限。 如果只是普通人的生存需求的话,这种能量水平已经完全足够甚至超越太多常规需要了。 但是对于李衡这种有时候需要一个人干翻一支军队的超凡者来说就未必了。 尤其是在掌握了发电和控电之后,李衡越发的感觉到能量流失的速率,以往还都只是以挥拳、踢腿、跳跃、奔跑这种普通人类活动的形式去释放能量,释放形式多数也都是动能或热能,体内积蓄的充沛能量似乎用之不尽。 但是当掌握了直接控御电流、释放电磁脉冲这种大功率“输出方式”之后,瞬间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用修仙中的说法,就是此等神通术法端的是消耗灵力,非炼气修士可以驾驭。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升境界,给自己“扩容”,增强能量密度。 将目前这种相对“稀薄”的能量形态转化成更高密度的生物能量。 李衡的想法也很简单直接,其实在人类或者说大部分动物体内,本身就有着类似的机制——不同能量密度的储能物质。 脂肪就是动物体内密度最高的能量化合物,动物分化出来专门的脂肪细胞囤积脂肪积蓄能量,以备不时之需。 李衡的思路也是类似,既然普通的细胞能够存储的高能物质存在上限,那他就专门分化出来一种细胞,什么都不干就负责存储这能量物质以及需要时转化释放! 这就是所谓的“凝气成液”,普通的细胞只能储存相当于自身细胞质大约千分之一的高能物质,而这种特化的细胞除了少许必要的细胞器外,所有的细胞空间都用来作为储能空间达到了整体细胞质的一半左右,相比起来这个能量密度瞬间提高了五百倍! 这是种非常夸张的提升,也就是说极致状态下“筑基期”的李衡将比现在强大五百倍! 当然,这种说法也不可能成立,毕竟他不可能将全身所有的细胞都转化成储能细胞,那样只是把他变成了一个超级炸弹罢了,除非他是要玩一把自爆过过瘾。 正常的做法自然就是将这一部分的高密度能量细胞其中的分化存放到体内的某个部位,并且跟脂肪细胞不一样,决不能暴露在体表这种易受攻击的部位。 脂肪着自身的缺陷,释放能量的过程很漫长和缓慢,这也是其安全的原因,甚至能够作为缓冲和防御层。 但是这种“筑基细胞”可不一样,为了达到需要时瞬间调取能量的要求,其能量物质在释放时就不可能太缓慢,这就意味着其不会太稳定,绝不能轻易遭受攻击,否则直接就自爆了。 思来想去,这个储能部位最合适的位置便是丹田,在这里远离心肺这种关键脏器,同时又位于几大主要经络的枢纽,天然可以成为传输能量的渠道,意念一动“灵力”便可灌注全身四肢百骸,同时此处肌肉凝练,本身处于强大的体表防护之下。 如此一来,丹田之下便化为了全身能量来源的元气之海。 李衡将这个完全由高能细胞组成的储能器官称之为——气海!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新人类进化阶梯 如此一来筑基的关键便是分化生成专门的气海细胞,并且调动其他脏器组织、神经血管和经络网脉与之串联循环。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相当于给自己活生生得长出来一个新器官并且将这个器官植入到自身复杂的生物系统之中而不出差错。 以现今的科学水平,即便是最高明的生物学和最尖端的医学都未必能做到。 其难度将超越世界上任何一个生物实验和医学手术。 这也是为什么李衡要进行全身遍历扫描这个巨大工程,给自己制造一个新器官这种事情,必须建立在绝对了解自身的情况下! 否则就是自杀行为。 “难怪修真之路艰辛如登天,光是个筑基就已经如此深奥复杂,后面的境界该有多困难” 李衡不由得在心中暗叹。 同时也不禁笑了笑,不外乎里的主角都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逆天逆天”的……修行之路的确就是逆天而行,本质上是在改造这具由自然演化而出的躯体,对抗无数岁月基因演化的积累。 既然已经确定了“筑基”的可能性和思路,李衡下一步就要有所行动,过去的一天一夜里他专注于扫描自身丹田部位的生物结构,将数以万计的微小组织都已经记录了下来,并且在脑海中建立了一张清晰得图谱,涉及到成百上千的毛细血管、神经末梢和结缔组织……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改造这一部分的生理结构,相当于为将来构建“气海”打造地基。 李衡的思路是分为内外相合的两道路子。 从内便是温养,每日的气沉丹田、内火煅烧,就是在不断促进丹田之下血脉循环以及强化经络组织,像是在熔铸胎胚,反复得以自身气血浇灌洗练这处血肉之基,令其一日强过一日直到发生质变。 从外便是借助各类药剂和化合物,调节自身的一些理化性质,诸如血液中的异构蛋白含量、反性催化酶以及各类生理激素……从而使他的身体发生器质性改变,重塑血肉。 来到实验室中,看着眼前的各种器材和医学药品,尽管已经多到令人眼花缭乱,但是李衡仍然觉得不够。 “按照这张单子上的记录去进行采买” 再次书写了一张写满大量化学药品名称和生物医学器材的清单,李衡交给了如卡文让他派人去置办。 对于如今的卡图来说,做这种事情已经不算什么难事了。 每一天他们都在收缴那些帮派、军阀和会团的“遗产”,接收他们未来得及转移的财产和土地。 其中一些帮派的高层不仅在这里有着固定资产,甚至还拥有远在海外和其他国家的银行账户,没来得及逃走身为阶下囚的他们,不得不在生死危机下选择用这些海外资产来换取自己的性命。 不仅如此,还有大量的产业也被他派人强制接受了,毕竟这些帮派和地头蛇不可能只卖禁药,他们平日里也要吃喝拉撒,必然涉及到常规生活物资的储藏、运输和经营。 例如三蛇会团在他们控制的地方开设了三家大型超市、十余个便利店、一个二手车辆买卖场、五所加油站以及一座粮站,俨然就是一个小型城镇了。 像他们一样的帮会不止一个,在这些家伙的主力崩盘倒台之后,发生了不少乘机哄抢和袭击事件,大多都是些小型黑帮和流匪干的,他们虽然不知道玛塔那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敏锐地察觉到这些曾经的庞然大物忽然间残废了,一个个风雨飘摇再不复昔日“老大哥”的模样。 一个个的全部从之前的唯唯诺诺变得嚣张跋扈开始趁火打劫。 这反倒给了李衡一个合适的理由和借口,他在扫平各大势力的残党之后不仅派人去接手这些遗留的资产,还顺便将那些来劫掠过得小帮派也顺手清理掉了。 苍蝇肉也是肉,李衡来者不拒。 他的这种做法毫无疑问会引来剧烈的反抗和动荡,毕竟这里的局势都已经维持了数十年,突然间发生如此巨大的洗牌,任谁也无法接受。 尤其是那些有着巨大利益往来的“商业链条”。 其实仔细想想,这些大型黑帮团伙、军阀组织能够长久存在于此,难道是天然如此吗?真的是因为周边各国都无能为力? 答案当然不是,其实周围的国家再怎么拉胯,但都是一个个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民族国家,拥有着上千万人口的体量和正儿八经的军事力量。 无论是掸骠、寮国或者暹罗随便哪一个,只要国家层面下定决心豁出全力,不惜动用国家力量来剿匪扫穴,这些乌合之众哪有清理不掉的可能? 说到底还是因为有着太多的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从这里能够输送出去许多各国不能明面上生产的资源。 光是在清扫和接手的过程中,李衡就看到了这些帮派和军阀的主要供货目标中,不乏一些东南亚的各国政要! 连高坐庙堂之上的大人甚至王室都跟这些家伙做过买卖,甚至是他们某些长期客户,可想而知这匪还怎么剿得? 东南亚的乱局和黑暗早已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各国明面上都是要脸的,可是诸多黑产黑货又是维持他们畸形商业经济不可或缺的资源,自然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三角洲和金沙河畔这些虫豸们“筑巢产卵”一日做大一日。 所以他们也不在乎坐在这里是什么三蛇还是五蛇,绿河还是黑河……总之在各国眼里这些家伙无非也是自家后院旁边的几条野狗罢了,偶尔能够派上些用场,反正只要别咬自己,给他们惹出大麻烦就行。 边境的平民死那么几十几百个不算什么,反正是连国内新闻都上不去的程度,王室和政要们依然是接着唱歌接着舞。 所以李衡现在迅疾如火的“扫荡”和接纳这些帮派遗产暂时还不至于引来这些国家的注意和打击,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野狗”们的相互撕咬罢了,最多重新选个“狗王”出来,现在卡图的力量就是这个“新狗王”。 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他们就会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李衡的命令是切断一切禁药贸易、铲除所有生产禁药的药田和工厂,来自三角洲的禁药占据了东南亚禁药的三分之一、欧洲的十分之一以及输送往北美的百分之三左右。 每年因为禁药产生的经济效益一度达到掸骠国家GDP的百分之五。 直接经济利益就达到了百亿美元的规模,而其下游的生意链条更是涉及无数。 毫无疑问,李衡的这一个命令和做法等同于直接或间接得罪了数百万人,成千上万的瘾君子以及靠着这个发家致富的药贩子们将视其为“杀父夺母”的血海仇人。 不仅如此,除却禁药这个最大的大头以外,李衡还下令切断了所有其他违禁贸易,包括器官买卖、电信诈骗、抢劫河道等等…… 毫无疑问,他的仇人又多了一大批。 只不过,对此他一改无所谓,即便每天卡图的队伍都会遭到零星的打击报复。 而对此,李衡的做法更加简单粗暴,他将偷袭卡图小队的水匪全员扒光衣服,用铁锁绑住浸泡到金流沙江的老港口里,让他们每天整日被滚滚流淌的江水冲刷浸泡,一点点的泡到皮肤发胀脱落,看着自己的肌肉一点点被水流剥离,然后被鱼虾蟹吃掉,但是每天仍然给他们喂药保持活命,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泡烂在水里。 这一幕甚至让那些企图来营救他们的水匪看着之后当场恐惧到崩溃而缴枪投降了。 李衡也不在乎被称作“魔王”和“暴徒”,这些都不过是苍蝇的呻吟罢了。 与之相对的是卡图的人口和地盘却一直都在增加,这座曾经的垃圾小镇,变成了越来越多人的选择,因为人类是有眼睛这个器官的,到哪里能活的好还是一眼就看到的。 并且在他的安排下,布局已久的商业贸易网络终于也在金流沙江沿岸到三角洲以及野人之山这片横跨数百公里的热带大地上铺开来了,以之前的农产品及粮食贸易网络为基础,进而发展为商品交易种类更丰富的市场经济。 往日里因为各大黑帮、匪团、军阀相互割据的局面导致想在这里互通有无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每个村寨的农民基本除了种田种药外没有其他获取物资的可能,那群只懂得卖药和杀人的黑帮更不知道什么叫经济流动性,这里数十年来都是一片死水,全靠着从土里长出来的那一朵朵血红之花维持着生机。 如今,这一潭死水终于被人搅动起来,开始了缓缓的流动,数以十万计的村寨农户变成了这其中流动的水,一点点就这已经腐烂发臭的泥沼改变重塑。 卡图作为整个贸易网络的中枢,自然不可能是白干事喝西风,但也不需要像之前的军阀那样逼迫农户上缴重税和禁药原料,仅仅只需要抽取交易网络中的些许利润就已经足够维持运转。 更何况还有清缴各大势力的巨量收获。 那些堆积成山的物资和现金震惊了一辈子生活在此的底层人们,而李衡竟然也毫不避讳得将这些东西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这里面随便挑一点出来掰扯掰扯都是吓人的数目—— 三蛇会团的副团长一个人有两百只名贵手表,全部是西欧进口的手工奢侈品,最便宜的白银劳力士也价值五千多美币,所有的手表铺开来能给坦克编一条履带! 绿河军的总司令巴何陀虽然死在了玛塔,但是李衡派人去清缴老巢的时候,他的八个老婆正带着十四个子女和总共二十箱美币现金逃走,然后因为携带的财物太多把那条接她们逃亡的小船都给压翻了,还是卡图的追捕小队给捞上来救了她们一命。 钴蓝帮的四个元老们为了买自己一条命,把他们总共十二个欧洲账户以及北美的基金总计一千八百多万美币和价值六百多万的债券、股票取了出来,看到这些财产就连他们的部下和帮派成员都是懵逼的。 因为这四个元老一直以来都是以一副草莽五大三粗的模样示人,每天穿的都是十几年前起家时那幅破破烂烂的悍匪模样,每天吃住也和帮派成员一起,美其名曰与兄弟同甘共苦。 但这些兄弟万万没想到他们怎么就同甘共苦出来几千万的资产? 这几个平日里以为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元老,居然连那些洋文的债券基金股票都懂! 凡此种种难以胜数,总归是让卡图的人和那些帮派的自己人都开了回大眼,以至于这场“财物公示大会”结束后,许多之前被俘虏后还顽抗的强硬团伙分子第二天直接放弃抵抗,自愿加入卡图。 这种“抄家式”得来的直接财产总计不下于两亿美币,其中还有大量的实物物资和奢侈珍宝短时间难以变现。 一笔笔的入账都清晰得在李衡面前过目,如果他在这里说一声这些全部归自己所有,想必卡图上上下下不会出现任何反对的声音,甚至连质疑的心理活动都不一定会有。 但是李衡只是一脸淡漠得扫过了这些丰厚的“战利品”以及带着夸张位数的电子账户资产,仿佛这些不是什么惊世财富,而是些破铜烂铁和废纸数字。 仅仅只是让如卡文从中拨出需要的部分,也就是去采购他之前清单所列的设备、药物,除此之外一概“回收”到贸易网络中,作为从外部购买必需物资的资金,毕竟这里的基础建设还是太差了,许多工业技术品还无法生产,只能靠买。 没错,李衡并不满足于让这里的人种种地养养鱼的层次,他要的不是一群没什么大用的农民和渔夫,这种“人类实验”没什么意思,自古至今往复千年,他要一个全新的社会形态。 所以工业基础是必要的,这一批的计划中就让如卡文购进了大量的机器、工业品以及原料物资。 而至于他自己难道真的是以及无欲无求,对于金钱财富毫无向往了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作为生物就不可能没有欲望,生物的本质就是摄取环境的资源供养自身,所以“贪婪”这个原罪是绝对的,也是存在的基础。 哪怕是李衡也规避不了。 但是对于他这个层级的生命,世俗的财富和平凡的资源对他已经构不成吸引力了,也就是说他的“贪婪”跟凡人不在一个物质界内。 他像是另一个维度的生物一样,而不同维度之间没有什么资源冲突。 他现在真正渴求只有两个——生命进化的知识奥义和带来力量的超凡物质。 黄金白银珍珠宝石香车美女殿堂别墅……这些凡人眼中的财富和资产堆在多于他而言,都跟菩提祖师传授孙猴子学问时得来的那句问话差不多——“可得长生否?” 不说屁用没有吧,也就好不到那么点。 最终李衡动用了大约一千万美元的资金,除却购置必要的药物和仪器外,他还彻底的将自己的实验室扩张翻新了一波。 现在的实验室看上去已经十分接近高端研究所的配置了,为此他还专门安装了五套柴油发电机组成的紧急备用电源系统,以此来保障供暖安全。 在他眼中,这些不断输出着各种数据和图形的电脑屏幕,以及嗡嗡不停的运转着的精密机器,远比那些闪耀发光的贵金属珠宝和恢宏精美的亭台楼阁要昂贵得多! 并且,他还第一次组建了一个专门负责研究的科学小组,目前成员不到十个,这些人都是因为种种原因流落至此的高级人才,之前基本上都是给那些帮派团伙和军阀组织卖命。 但是那些个家伙们怎么可能懂得好好利用这些人的头脑,基本上都是跟之前的古酋类似,给那些药贩子们当“制药师傅”。 简直是孔夫子教三字经——大材小用。 其中有一个卡宾西尼大学肄业的博士,专修的农业及植物学相关,因为老婆出轨和别人偷情,他一怒之下用自己培育的转基因植物毒素把那个男的变成了永久性棍软。 得罪的那个人是掸骠某个市政要员的侄子,害怕被判刑永久监禁的情况下他逃出来,流落到绿河军的势力范围,被逮了之后,绿河军的人听说他搞农业的,就让他来给罂粟田施肥…… 李衡觉得这是个人才,让他负责给到各个村寨去教授农民更先进的种植技术和农业知识,还专门给了他一间研究室和一公顷的实验田,让他去接着倒腾他那些转基因植物。 其余几人也都是各有各的专项,各有各的故事,其中三个与生物化学以及医学相关的专业人士被李衡设为了核心的人员,可以接触并参与到自己的“进化研究”中。 自此,这也是第一次有其他人真正了解到李衡的超凡生物研究。 这几名专家在看到李衡交给他们的资料后,一个个都震惊得无以复加,仿佛发现了新世界。 不,这就是发现了新世界! 地球上真的存在超人类,并且也瞬间理解了为什么卡图的力量可以如此迅速的倾覆这里原有的格局。 双方的力量对比从一开始就是完全倾斜的,超凡对于平凡就是碾压般的优势。 但是,他们也因此立下了誓言,绝不得泄漏有关李衡的研究数据,并且永久不得离开此处,以性命担保为其效力。 李衡也答应他们,未来会尽可能将他们的家人也“安排”到这里来。 至此,他组建的“新人类进化阶梯”的第一段便初步成型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章 配合一下 新人类,指的自然是李衡。 【进化阶梯】则是他提出来的设想概念,这是人类首次真正意义上的“进化实例”而非“演化”。 如果进化论没有错的话,那么地球上所有的物种都是物竞天择自然演化至今,也就是说并没有所谓的“目的性”,一切都是被环境自然挑选出来的,没有灭亡的自然就剩下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指向性的演变道路,才是“进化”。 正如李衡现在要做的,就是规定一个“阶梯”一步一步得按照预想的方式等阶而上,成为他理想中的“完美生物”。 而这阶梯的内容也就是之前所提的“修行之路”。 现在的他还停留在窥探“筑基”的层次,也就是开发出自己的高密度储能器官——气海。 三个生物和医学博士组成的研究小组,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记录李衡的各种生物数据,以及各类生物组织的参数,包括血液、淋巴液、汗液、体表分泌物、发丝、以及李衡定期切割下来的部分皮肤样本。 尽管在最早的时候他在老家时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但他相比于现在的精细程度和专业水平要差距太远了。 这个专研小组每天都要泡在实验室里十个小时以上,专注地进行着大量的分体实验,并且这些研究试验也并非是闭门造车。 虽然被限制了一定的人身自由不得离开卡图这座小镇,但是他们始终都在网络上和那些顶级的科研实验室及自然科学杂志刊物保持着联系,偶尔甚至还会在网络上远程参加某些圈内的科研大会。 这些都是李衡动用了资金和手段安排的,给他们申请来各种虚拟网络认证头衔,再加上他们大多本来就是一些学院和机构的成员,对于圈内的经验很丰富,伪装起来也容易得很。 相比于当初他自己在国内时伪装各种高校研究生、苦逼实验员来的方便的多了。 而他们的目标也只有一个,寻找到能够促进李衡细胞转化的物质或方法。 李衡的要求是大约每隔一周左右出一个阶段性研究结果,先以自己的体外细胞做试验,如果可以产生效果,那么李衡选择定量的尝试注入这些药物,或者接受特定频率电磁照射。 当然,在这整个过程中,李衡也并非百分之百的信任他们,一方面是出于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基本原则,另一方面则是这个研究课题对他们来说也是全新的高难度项目,就算是所谓的专家也不能确保成果。 好在如今的李衡在这个方向上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顶尖的专家层次了,所有的试验和研究流程都会在他这里详细查阅一遍,如果有什么问题他当场就能看出来,甚至偶尔还是参与进去指正他们的研究方向和试验参数。 “李先生,这是最近的细胞生物学峰会上一个北美研究室提出的最新成果,他们的课题是细胞供能转化物质的催化,是通过蓝藻以及一种生活在海底火山喷流柱中依靠化能合成生存的古代细菌的机制研发出来的” 拿着一份电子资料,身前的白大褂恭恭敬敬得站在李衡面前,给他详细说明着目前世界上最前沿的生命科学研究理论。 眼前这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名叫谢宇胜,是一名祖籍江南的华裔科学家,和高赟一样,也是在曾爷爷辈那会来到东南亚安家生存,世代都是经营商业,唯独到他这一辈出了个读书的材料,并且一路考上了吕宋最高学府,后面还出国留学在北美的斯坦大学进修了几年。 只可惜本应该前途无限的生物科学家,却在回到东南亚之后因为家里卷入了吕宋的政局风波中而被牵连入狱,然后在一次集体越狱中逃了出来,流落境外。 如今,李衡给他在网络上伪造的身份是吕宋国立大学生物实验室副教授,这是他花了几万美元从网络机构买来的一个空缺认证。 现在谢宇胜每天就以这个身份参加各种网络学术峰会,时不时的还回到母校斯坦大学的论坛上挖掘些信息。 好巧不巧,这个研究正好是他当年研究生时期的师兄在带队搞,时过境迁对方已经是导师了。 对于这个研究李衡也是略有所知,之前他便是一直关注着这块的期刊发表和实验数据更新,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里他忙活的事情有点多,就没在跟进了。 “我按照他们研究团队的数据和方法,略微做了些调整,用您的血液细胞做了实验,的确产生了预期的变化,您细胞质中的那种特殊化能物质在催化作用下发生了稳态凝聚沉降效果……” 他的语气听起来颇有些激动,毕竟是他不眠不休好几个昼夜,推翻了十几种实验方式,调整了数百次的物质参数后得到的最佳近似结果,身为一个科研人没什么比这种亲眼见证成果的时候更令人激动了。 当然,现在说成果还太早了,只有在李衡进行过自体实验的情况下才能验证。 李衡看着他的实验过程和大量的对照验证样本后点了点头承认他的实验结果,的确,如果能够发生可持续式的稳态凝聚,就意味着李衡可以将能量储存密度大幅提升,达到他想要的高能细胞状态。 “再继续完善一下,三天后我来进行实体实验” 李衡让他将各种参数在细化调整一下,然后调配出最佳的药物比例,他要在大后天亲身试验。 “好!” 谢宇胜推了推眼镜,不由得万分感慨,已经多久没有过这种期待感和兴奋感了。 他本就是一个专门搞科研搞实验的学术人,这几年来却被这人间俗事缠身不得解脱,甚至郁郁不得志差点连做研究的能力都荒废了。 如今他再次确信,自己就是属于实验室的! 对于李衡这个限制了他人身自由的家伙他也没有什么不满,凡事都是对比的,跟之前那群匪帮军阀相比,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科学素养简直高上天了,反正之前给那些人卖命也没有人身自由,干的还都是伤天害理的活,现在反倒能尽情做他爱做的事业,简直是赚大了。 更何况,身为科学家最乐于见到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前所未有的科学现象啊,李衡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超级“实验体”!能在一个超人身上做试验搞研究,这是几辈子都赶不上的机遇啊。 他兴冲冲的回到实验室继续去研究调整,按照李衡的想法力求在几天后可以进行第一次的人体试验。 趁着这个难得的空闲机会,李衡也回到了自己的宅邸,独自一人进入他的房间中,并且下令轻易不可打扰。 躺在房间的床上,静静的闭上了眼睛,他的确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并且在休息的时候,还有一件搁置的事情要去做。 深沉绵长的呼吸声中,他的意识慢慢沉降,很快进入空无的太虚之境,如今的他由于解锁了“化电神功”可以更加自如的强化和操控自己的精神力,以至于他已经可以不用依赖神经抑制药物来帮助自己进入深度沉眠。 脑波的频率逐渐与地球能量场的频率逼近吻合,链接打通—— 呼! 再睁开眼时,李衡已经不在自己的房间了,他从一片石卵铺就的地面上爬了起来。 “体感温度大概在二十度左右,湿度略微偏重,这里又是地下么……嗯?” 短暂的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信息,李衡立刻察觉到身后传来的一丝微弱动静,有东西在接近自己! 暗自运劲,李衡的身体充斥着沛然的力量,只要袭击者一接触到自己瞬间就会被震开,同时一丝丝隐蔽的电弧也在其双臂间跳动,随即可以爆发出恐怖的生物电流。 但就在那个“东西”靠近到自己的身旁的时候,李衡突然撤去了积蓄的劲力,电弧也消失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竟露出了一丝微笑。 噗—— 那个从身后阴影中冲出来袭击自己的家伙呼一下抱在了他上身,相当熟悉的丰韵柔软富有弹性的触感。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嘿~” 蛇一般的柔韧躯体缠在李衡的上身,紫色的美丽瞳孔在这有些晦暗的环境中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看起来你的精神还不错” 这次没有直接将她摔下来,李衡只是淡淡地说道,看到她似乎还是这么活碰乱跳的他也放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好像已经预感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李衡问道。 “感觉得喽~上次也是,我的身体里面有种热烘烘的变化,然后伱就突然出现了,这次我就明白了” 李衡点点头,让她饮下自己的血标注的生物信息映射,是双向的,除了自己她也能感受得到。 “你要缠到什么时候?” 淡淡得说着,李衡旋即一伸手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杜莎茵萝的躯体像是宠物蛇一样柔顺得跟着他的动作滑动。 “嗯?你身上这些是什么?” 李衡注意到杜莎茵萝的双臂和腿部都有一个黑色线圈一样的东西缠着,上面是带着羽毛的蛇形印记。 她无奈地摊了摊手:“上次被蛇母使者送回来之后,大祭司就给我戴了这个东西,岛上所有的蛇都会监视我的行动,甚至只要我走出这里就会被蛇群包围” 她有些郁闷的坐在地上一块石头上,双手托着腮帮鼓着脸,心情很是不好。 环视了一下四周,李衡问道:“这里就是亚露露岛?” “嗯哦” 杜莎茵萝点点头:“这里是月洞,岛上最封闭的地方,祭司把我关在这里,每天定时给我送食物和水,我好几次想逃出去,但是都被拦住了。” “后来我觉得凭我自己应该是逃不出去了,于是就乖乖得配合她们,每天安安静静吃饭睡觉,然后她们就放松了警惕,不再每时每刻得看着我” 说着她露出了一丝狡黠中透着妩媚的笑容:“但是她们肯定都不知道,我有一个神出鬼没的伙伴!” 李衡明白了,原来是因为放松警惕撤掉了监视,否则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话,现在已经大批人上来围剿自己了。 “嗯,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笨” 李衡不动声色地夸了她一句。 “哼哼,就是说嘛,我哪有那么笨……” 被夸之后只见她双手一插水蛇腰,骄傲得意洋洋的笑道,然后过了半会才反应过来。 “诶?你这是在夸我吗!” 李衡不理会她,只是自顾得环视四周察看地形。 “不过你出现的可真晚哦,我都被关在这里好些天了,快被闷死了” 她有些不快地说道。 李衡倒是没在意她的抱怨,毕竟对他而言这只是一段历史泡影,早已发生过的事情没有早晚之分。 就在她还要跟自己辩驳挽回面子的时候,李衡打断了她。 只见他耳朵微微一动皱眉说道:“外面是什么声音?” 从上方的洞口处传来一阵阵非常微弱但是有节律的动静,像是乐声又像是某种不明的吟唱。 杜莎茵萝的面色瞬间收敛,变得正经起来仰望着洞口一脸郑重得说道:“开始了吗?” “什么开始了?” “赐福的仪式!” 李衡一怔,没想到自己来的这么凑巧? 然后只听杜莎茵萝继续说道:“今年的赐福仪式提前了,明明都还没有到诞日,往常至少还要再等一百多天!” 李衡眼神微眯:“是因为你的缘故么?你出走导致他们提前开启了仪式?” 杜莎茵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总有种不好感觉,亚露露岛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李衡不禁再次开口问道:“赐福仪式的话,那你是不是也要参加?” 杜莎茵萝点点头,脸色有些黯然,作为天选福音人她在接受过赐福之后就会被带离这座岛,前往蛇母的宫殿,很可能再也回不来。 李衡短暂的沉默了一时,思索着说道:“这么说她们很快就会来接你了吧” “应该吧” 仰望着洞口,杜莎茵萝也不是很确定,这也是她生命中的头一遭,虽然这种仪式轮回每年都在进行,但于她而言还相当陌生。 “那你就去吧,去进行这个所谓的赐福仪式” “啊?” 杜莎茵萝愣住了,她企盼李衡出现就是为了能帮她逃出去,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被蛇母使者强行带回后,她心底就对所谓的赐福有了莫名的抵触。 但是没想到李衡居然让她直接去接受赐福,她顿时有些犹豫了。 “我……我不想去……” 扭动着身躯她盘坐在一张卵石堆砌的形似巢榻的地方,郁闷得别过去脑袋。 接受赐福就意味着会孕育新生儿,尽管这是岛上所有人都会经历的一步,但她还没准备好呢。 “把这座岛上的事情跟我说清楚吧,好好地说明白这里发生的一切” 李衡也没着急逼着她答应,只是坐了下来,想听一听这所谓的赐福究竟是怎么个流程。 杜莎茵萝点了点头,跟他详细地说了一遍具体的仪式和事项—— 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每年的诞日在玛莎大祭司的主导下,会开启赐福仪式等待蛇母使者驾驭着真水巨蛇到来,而在头一年被选定为福音人的岛民会进入由数十条真水巨蛇托载的福音岛。 在那里接受过赐福的人会重新回到岛上,同时上一年接受过赐福的人也会进入福音岛中,当她们再回来时还会带着各自诞下的婴儿。 因此,这一日也被称为诞日,亚露露岛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诞日出生,也可以说这个岛上所有的人生日都是同一天。 除了杜莎茵萝。 她是没有母亲的,或者说她的母亲不在这个岛屿上,从一开始她就是由蛇母使者直接送到这个岛上由祭司们抚养。 别的福音人都是每年由祭司们挑选出来的,而是钦定的天选福音人。 当其长大到第二十四个年头时,就会由蛇母使者前来赐福,并且赐福后将直接带到蛇母的殿堂。 “生物的出生和孕育可以做到如此精确的控制么” 在听完她所说的赐福之后,李衡第一个产生的疑问便是这个,甚至可以规定到一个具体的日子。 在他看来所谓的赐福无非就是让这座岛上的人受孕,这个很简单,但是居然还做到让她们在相同的时期生产? 但是回想起之前那些长着鸟毛的半蛇人展现出来的种种奇异的生物技术,似乎这也不是不可能。 “相当精细化、特异化的管理啊,虽然表面批了层神明啊祭祀啊使者这些封建宗教的皮,但实际上做的却是高超的社会管控” 李衡不由得更加好奇了起来,这个所谓的“蛇母”到底是什么,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得维持着亚露露岛的特殊繁衍存续机制到底要干什么? 洞口传来的动静越发接近了,李衡察觉到正有大队的人在接近。 “她们过来了,你告诉你们的祭祀,你会接受赐福,然后跟着她们前去不要反抗” “可是……我……” 咬了咬紫色性感的嘴唇杜莎茵萝目中露出一丝犹豫和畏惧,由于某种本能,她发自心底的抗拒着这个仪式。 这时,李衡突然伸出手去,抚上了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目中流出了罕见的柔和光芒。 “放心吧,有我在”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仪式开始 “茵萝,仪式开始了,跟我前往接受蛇母的赐福吧” 苍老的声音从那名身穿着灰白色祭司袍褂,头顶的白发绾成十二条蛇辫的老妪喉中发出,像是磨砂般的沙哑声,标志着她如今超常高龄的寿命。 在其身后跟着清一色的女性岛民,或者说这里就没有第二种性别,这些人的装束打扮与杜莎茵萝看起来差不多,都是那种没有“廉耻感”的服饰衣着。 杜莎茵萝低眉垂目,带着恬淡的笑容,同之前的活泼跳脱完全不同,仿佛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对此,就连玛莎大祭司都显得有些意外,不禁多打量了她几眼,想看看这个离经叛道的孩子是不是在玩什么花招。 不过几经确认之后,发现她的确没什么特别的,非常顺从得跟着她们离开了这座关押她的月洞,老老实实地跟着她们参与正在岛上进行的仪式。 那几个束缚她的圆环也从其手脚上取了下来,被大祭司收回。 十多个同样年轻的女子用着不知名动物皮毛缝制成的特殊造型幡布高高举起,交叉着搭在她的头顶上,垂落的水晶坠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有种莫名的神圣感。 这种特殊的待遇只有天选福音人才会拥有,大祭司亲自带路,还有仪式者伴行开路,多种奇特金属打造的乐器正在奏鸣,发出完全异于现代人类审美的风格曲调。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月洞之后,一道隐秘的身形才从中紧跟着跃出,然后瞬间隐没到茂密的岛屿丛林之中,紧跟着伴随而行,悄无声息如同最高明的潜行者一般。 穿行在这数百万年前的原始丛林中,李衡遥望着正在前进的队伍,看着浓烈的宗教色彩的岛屿,到处都是各种半人半蛇的图腾刻印,一座座半圆形的或是石质或是垒土筑造的建筑呈环形坐落在地面上。 “没有生产痕迹,没有畜牧痕迹,没有大规模种植痕迹,甚至连明显的食物加工区域都没有……” 这并不符合正常的人类聚居形式,哪怕没有形成文明,一个正常的人类聚居地也会有从事生产的主要痕迹,就算是孤悬海外的隐秘岛屿上的原始部族也懂得驯养一些动植物,补充生存物资。 而这里却不存在类似的结构,似乎就好像这里的生存不需要什么经营也不需要什么物资。 联想到杜莎茵萝之前所说的一些信息,这里的一切生存物资似乎都是由“蛇母”所提供的,每年的诞日在那赐福仪式之后,蛇母的使者还会带着大量的食物、水以及各类物资,然后再经由祭司分发给亚露露岛上所有的人。 这便是蛇母的恩赐。 这个恩赐丰裕到岛上之人无需进行什么生产活动,不用种田,不用放牧,不用晒盐,不用纺织……一切需要的资源都是由蛇母恩赐,并且完全足够岛上之人的生存生活。 只要按照“蛇母”的这套完全赐福流程循环往复,这里就不会有资源短缺。 但是恩赐的物资也并没有丰富到岛上之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程度,李衡就很少见到大型的工具,一方面是她们本就不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有相应的原料。 杜莎茵萝上次渡水的船只还是其偷偷从祭司那里弄来的。 “嗯,这么看起来的话感觉这里还真的算是田园时代了” “就像传说中的天堂,虽说不是应有尽有,但的确生存无忧,所有的代价只不过是崇拜那个‘蛇母’即可”。 “完美的生活方式,恐怕如今许多年轻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在心中暗道。 并且入目望去,所有在岛上的人都是女性,基本上每个都和杜莎茵萝一样穿着非常简单的服饰,裸露着大片的肌肤,而且这里还是热带的气候,连稍微厚一些的布匹都不需要。 他还见到了其中一些腹部浑圆凸起的亚露露人,毫无疑问这些就是接受过“赐福”的岛民,“蛇母”赐予的“生命之种”在她们体内孕育着。 并且李衡还发现,岛上的其他人对于这些被赐福者有着异于常人的特殊尊敬,除却祭司外,所有人都对这些福音人表示尊敬礼遇,食物也是由她们优先享用,路上相遇也会谦卑得让开。 这可不是出于关爱孕妇的道德,更像是某种特定的规矩,被赐福者便有着高人一等的地位。 结合之前杜莎茵萝所说的话,蛇母的恩赐是和赐福仪式绑定的,也就是说那些物质资源是赐予这些“福音人”的,而其他人都只是沾了光享受到富余的恩泽罢了,所以她们自然享有绝对优先的权利,并且会受到整座岛上所有人的优待和侍奉。 “简直是天下一等一的月子中心呢” 李衡不禁心中暗叹道,只是不知道这“月子中心”到底用什么付费。 观察了一遍之后,感觉没有更多的信息可以获得,李衡没有在这岛上的居住区做过多的停留,他很快得消失在这片丛林中,往岛边前进。 杜莎茵萝已经被带到了那里,仪式正要进行。 而且在这里如果呆的太久了,也容易暴露,这些亚露露岛人有着非同寻常的敏锐感觉,或许是跟她们天生的那种生物电能力有关。 来自湖面上的微风拂过满是金色黄沙的沙滩,漫长的队伍齐整整得站在岸边,排列成略有弯曲的蛇形仪仗,高大的人蛇石像巍然肃立,遥望着无边际的水波,波光粼粼的浪潮一层叠过一层得翻卷着涌来。 除却仪式队伍本身的人员之外,另有一众年轻的亚露露人来到此处,她们每个都赤着脚光着腿,涉水而来,双手交叠小腹的位置,怀着虔诚而激动得笑意按照祭司们的指示恭敬得候立在此。 她们都是被选中的福音人,是由祭司挑选出来接受赐福者。 这是亚露露岛人的无上荣耀,也是每个亚露露人的必经之路。 往常的话,除却这些本年的福音人,还有那些上年被赐福之人也会来此,进入“福音岛”由蛇母使者取出孕育的新生儿。 只不过今年的赐福仪式提前举行了,都没有等到诞日,那些前福音人还未到时机,她们正是李衡在岛上看到的大肚浑圆者,都处于“待产”状态中。 “端居于天上的伟大之母啊” “您的光芒与荣耀是吾等追寻的方向,您的恢宏与高远是吾等不可直视的深邃,您赐予吾等这座世上仅存的岛屿,令吾等生衍至今” 忽然,满头白发一脸褶皱的玛莎大祭司突然亢奋得仰头高呼,然后缓缓下跪匍匐在砂砾上,做出这种动作的她让人怀疑她会不会下一刻将趴地上起不来了。 “吾等闻听您的声音,吾等俯仰您的气息,吾等感恩您的赐福……” 就像是任何一个宗教角色惯用的跳大神手法一样,玛莎大祭司抖动着她那具苍老枯朽的矮小躯体,仿佛要把自己颤抖至散架。 “使者就要到来!一切归于蛇母座下……” 伴随着她这些吐字不清的祷告和不明所以的咒语,岛岸的水浪似乎变得更加猛烈了,一层层的水波漫涌至沙滩上浸湿了这里,那些站在岸边的亚露露人也被水波淹没了脚底。 除却祭司之外,杜莎茵萝则是首当其冲的人,潮湿的海风和水浪迎面而来将她的皮肤都打湿了,晶莹的液珠挂在她细腻柔滑好似紫水晶般的皮肤上,将光线折射成七色的虹辉,透显着美艳不可方物的神秘感。 然而此刻的她却有些心神不宁,漂亮的大眼眸中透出一丝焦急,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时不时不安得微微撇头察看着四周。 但是旁边沾满了祭司和其他人,她的动作不能太大。 哗啦啦—— 就在此时,那冲击的水浪变得更加巨大,大量涌动的白浪从不远处的湖水中冲起,像是一度不断上升的白墙高高隆起! 气势恢宏的动静震撼了所有在场的人,尽管她们也不是第一次目睹这一切,但作为福音人的她们却是头一次亲身经历,无与伦比的激动之情。 噗啦啦—— 又是一声巨大的水浪声,一颗巨大而狰狞的脑袋钻出了水面,这个熟悉的家伙杜莎茵萝早已近距离目睹过一次,这就是上次蛇母使者驾驭的真水巨蛇。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远不止一头! 哗啦哗啦哗啦——自水底之下接二连三的钻出巨大的蛇头,它们那庞然的身躯搅动着湖水都在泛滥,不断拍打着岸边。 但这还没完,伴随着这些真水巨蛇得活动,一座宛如小山般的巨型之物自水下浮现,这些真水巨蛇皆是托载这巨物的“载具”,它们将之拖行着升上水面。 等到这座巨物完全浮出水面终于看清之后,竟发现这居然一座金字塔! 没错,这从水下升起的竟然是一座闪烁着金属般银色光泽的金字塔形状建筑,这就是她们口中的“福音岛”。 这次的声势远比之前区区一条真水巨蛇来得大,整个岛岸都在这浮出水面的巨大的建筑的威慑下陷入了凝沉的氛围,祭司带头下跪,所有亚露露岛人全都匍匐着向蛇母的使者行礼。 果然,在这浩大恢宏的气势中,那些人身蛇尾皮肤上覆盖着羽毛的生物再次出现了,依旧是那幅仿佛得了白化病一样的风格,皮肤、羽毛、蛇鳞全都是惨白的色泽,带着阴冷慑人的气息。 不过也正是这幅“高冷”维持住了他们那天然的“高贵感”,令这些亚露露人崇敬。 使者已到,时辰已到。 巨大的福音岛在巨蛇们的托运下慢慢靠岸,祭司们全员起身,接引着身后的福音人,让她们跟随蛇母使者进入福音岛中。 那些年轻的福音人从未经历过这些,如此近距离得接触到这些巨蛇不由得露出一丝畏惧,但更多的还是某种好奇和亲近。 仪式开始了,这些年轻的亚露露岛人陆续得跟着使者的“指引”踏入“福音岛”,很快就轮到杜莎茵萝,她是天选福音人,被特殊得安排在最后,但是要不了多久她便要进入这座诡谲莫测的建筑中。 和其他所有跃跃欲试兴奋的亚露露人不同,她的心中只有不安和忐忑,以及一份焦灼的……期许。 “茵萝,为何还不走,莫要让使者等候” 大祭司那标志性的砂砾摩擦嗓音在身后响起,催促着她动身,高居于福音岛上的蛇母使者也俯视着她,冷血动物般的目光盯在她身上,令她浑身发麻不自在。 就在此时,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猛地一怔。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好像突然被人摸了一把! 这种熟悉的触感令她心中焦躁不安顿时一扫而空,仿佛有了莫大的勇气,立刻换上一副微笑的甜美面容遵循着指示登上了福音岛。 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摸一把她的脸蛋当然不会是别人。 发动了无影无形的李衡,始终跟在祭司队伍之后,如今的他从现在闭一口气足可以撑到太阳落山! 包括那所谓的蛇母使者在内,所有人都没能察觉到他的存在,而他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湿软的沙滩上尽量不留下脚印,所以他都是踩着之前那些人的脚印前行。 事实证明,即便是在这存在异类的远古时代,超凡依旧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包括这些半人半蛇的家伙们,不论是上次李衡轻易打爆的家伙,还是现在这几个瞪着老眼也没法识别出自己的,都是肉体凡胎,比人类或动物强不到哪去的血肉生命。 他们,也是凡物。 至于这些亚露露人虽然天生具备一些生发电流操控电流的能力,但实际上也就比电鳗强不到哪去。 非要说的话,还是李衡第一次链接时遭遇的那个未知存在算得上真正的强者。 就这样,他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了这座被亚露露人视为神圣的“福音岛”。 “不是金属,但却有着类似金属的硬度和韧度” 李衡看着这座闪闪发光如同白银铸成的金字塔形巨物分析着其成分,他的目光纤毫毕露得扫描着这从未见过的材料,如同显微镜一般清晰得将其中微小结构摄入眼中。 “嗯?” 然后,便发现了一个令他颇有些震惊的现象。 当他的目光深入察看时,猛地发现这看似金属一样的“福音岛”外壳上出现了大量网状结构,或者说是极微小的孔管结构。 就好像是无数的细小管子细密得组成在一起构成了这个巨大的“金字塔”。 这种结构在自然界无机物中非常少见,无论是岩石、土壤哪怕是人工制造的混凝土,相反的这种结构最常出现的是在有机物中,诸如动物的骨骼、甲壳、牙齿…… 虽然本质上这些部位都是碳酸盐之类的成分,但它们的成型方式与自然界中类似成分的各种石头却完全不同,是由生物发育时的蛋白构造加无机质共同合成。 并且是类似盖房子那样一层一层细密得堆叠上去,在微观层面留有大量结构空隙,获得硬度和韧性得同时又远比石头轻巧。 如果说这个判断成立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超大型的金字塔形状“船只”其实一个巨大生物的甲壳外壳?!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福音的真相 “奇妙的物质构成” 李衡不由得感叹这种造物的材料之特殊,不是合金、不是塑料,而是某种生物质。 这个种族似乎所有的技术都点在了生物科技上,入目所见的一切结构和物体都充斥着浓烈的生命结构风格。 除却这种坚韧而轻巧的银亮骨质外壳,这座“金字塔”内部的环境布满了各种奇怪的管状网络,拥有着丰富的弹性和伸缩力,埋在墙壁、地面以及头顶上方。 这些管道时不时得还会微微收缩抽动一下,仿佛里面在输送着什么液体,有种皮下血管的感觉。 而且四面的通道结构也都不是木头或金属材料打造,统一都是某种类似生物皮革蒙在坚实的骨质立柱上。 头顶上方用来照明的灯泡发出并不刺眼的乳白色光辉,李衡没有看到任何类似电路、线圈以及灯丝的结构,更不是荧光灯的惰性气体发光。 倒像是一个硕大的昆虫尾部,呈现半透明的质感,内部充斥某种混沌的液态物质以及精细器官结构,正是这些复杂的玩意相互反应不断发出光线。 而它的能量来源就是那些埋在墙壁中的坚韧管道,一些更加细小微缩的粉红色管线从主管道中分流出来与这些“萤火虫灯”相连。 类似的装置还有许多—— 由形似肌肉一般的组织驱动的自动槅门,肉眼可见的粉红色肌肉纤维充斥着来自“血管”中的液体,然后在一伸一缩之间释放巨大的力量,像是液压千斤顶一样带动沉重而巨大的骨质槅门,那些福音人就是如此进入了“福音岛”的内部。 然后是能够自行移动的轿厢和载人车,但是这些移动工具的动力却不是自身提供的,而是周围那不断蠕动的墙壁驱使着前进! 就像是肠道蠕动一样带动着内部的物质行动,并且可以做到非常精细的控制和变化,例如水平方向上的通道结构是大量的肌肉颗粒组织驱动,垂直方向上的则是带有环节的硬质结构,类似于气管一样,到了这里承载着或物的轿厢就在这不断上下移动的环节作用下上升或下降,类似于电梯。 一切的一切都充斥着怪异但却深奥的生物科技风格,李衡还看到一些巨大的长着翅膀的昆虫在这些通道里来来回回飞行,运输着一些杂物或资源,并且能够精准无误得定位到某个具体的空间降落、起飞、抓起物品、放下物品。 李衡猜测这应该是利用了类似信息素的物质控制了这些生物的行动,精确地指挥它们作为自动工具。 这个场面虽然看上去显得有些莫名怪异和恶心,对于习惯了现代化科技的人类来说,一切都显得那么诡谲反感。 但是假如换一种角度来看——飞来飞去的巨大昆虫其实就是自动化无人机、蠕动的墙壁和到处穿插的管状物其实就是布满了电线和网络线的隔层、猩红色的巨型肌肉组织就是各种提供动力的电机…… 那这其实就是一座巨大的高科技大厦! “与现代人类完全不一样的科技树啊……” 目睹这一切,李衡认知到了这个羽蛇人种族文明的基础科学恐怕全部集中在了生物科学上。 无论是那些作为载具体型甚至超越泰坦巨蟒的真水巨蛇,还是这座金字塔建筑的生物质外壳,以及内部种种充斥着生物感的“高科技”装置……这一切都证明了这是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形态。 但是亚露露岛上的人理解不了这些,就像是夏威夷岛上的原始人理解不了美军的战机,而将其当成神明来崇拜一样。 所以这些羽蛇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使用的种种“魔法”其实本质上仍是种科学技术。 拥有这种高度文明的种族却为何要披着一层宗教神明的外衣对这座亚露露岛上的人进行如此奇怪的统治? 李衡跟随着福音人的队伍一路来到了一个深处的空间,这里的风格相较于外部的那些通道更加精细,原本裸露的墙壁上也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羽毛,有点类似这些羽蛇人身上长着的那种,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羽毛竟是从墙体表面直接生长出来的。 这些没什么实际作用的羽毛更接近装饰用途,这意味着这个文明本身也拥有着自己的审美。 就在此时,李衡看到这个空阔的房间中地面突然裂开,或者说是打开,就像原本闭合的眼皮睁开一样,内部凸出来一个形态宛如凹陷进去的眼球般的结构。 这样的变化不止一个,地面上纷纷张开这种结构,总数不多不少正好与福音人的数量相等。 同一时间突然所有的福音人全部晕厥了过去,齐刷刷得倒了下去正好落在那眼窝的凹陷处,宛如一个个睡美人一般恬静安详得沉入深眠。 李衡目光一凝,尽管他闭着呼吸在,但是也立刻察觉到了,空气中被释放了某种化学物质! 这种物质麻醉了这些人让她们陷入沉眠。 而到了此刻,仪式才算真正开始! 似乎唯一例外的只有杜莎茵萝,她虽然也昏厥了过去,但却被单独得置于一个类似蛇蜕一般的容器中,然后层层包裹起来只留有必要的呼吸空间。 至于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就很难以正常的文字来描述,大体意会一下便明白了。 眼窝形态的装置中缓慢地升起形似昆虫口器般的生物针头,从这些福音人的脖颈、大腿以及腰腹等几个部位扎进去,缓缓得蠕动着注射着某种溶液到她们的体内。 并且很快这些即便是处在深度麻醉昏迷中的亚露露人都在这种溶液的催化下产生了特殊的反应,原本淡紫色的皮肤缓缓透现出绯红的色泽,甚至有细密的汗珠从这些人的皮肤上渗出,巨量荷尔蒙的气息充斥着这片空间,带来一种诡异的淫靡氛围。 “卵细胞催化物质么……” 身处无形中的李衡看着眼前之变化在心中猜测,这种利用注射物质催化雌性个体生成成熟卵细胞的技术现代人类也掌握了。 注射完成之后,便再次进入了休眠,昆虫口器般的注射针头缩回了那些“眼窝”中,而这一切都是那几个所谓的蛇母使者在操作。 他们的操作台和人类世界中的差异很大,没有密密麻麻的键盘按钮,没有闪动的信号灯和电子屏。 那就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坑洞,里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肉状突触和虬结的血管形态网络,这些羽蛇人会将自己的尾巴伸进这些孔洞里,然后似乎只要在心里想象着就能够操纵控制一切。 李衡猜测这也是一种生物传导控制技术,所有的控制信号都是以各种化学递质、信号素传输,他们的蛇尾上除却鳞片外很可能还密布着大量的腺体,羽蛇人能够自由的控制腺体分泌不同物质,就好像人类灵活的舞动手指敲打键盘一样。 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目的都是将自己的命令传输给装置,但是这种向设备传输指令的方式维度更加复杂精确,很可能比人类敲击键盘要来得快捷和方便。 所以李衡看到仅仅只需要一个“使者”在这里用尾巴控制,就能同时精确得管理这数十个生物装置。 并且,这种构造的操作装置很可能还具备一个天然的优势——生物密码锁。 比之任何指纹锁、图形锁都要保险的生物信息锁,如果腺体分泌出来的信息素不是指定目标的话,装置就不会工作,甚至可以精确到匹配DNA的程度。 他想起来上次试图操作杜莎茵萝的那把武器没有反应的情况,大概率也是因为生物验证没有通过。 很快这短暂的中断便结束了,“仪式”的下一轮开始了,“眼窝”的底部分裂产生了一个肉状凸起,然后一条伸缩的蛇尾从中探了出来! “不是真实的蛇尾,应该还是某种生物技术改造的装置” 紧接着这蛇尾形态的装置非常熟稔得打开了这些福音人腰胯上的金属质甲胄底裤,令她们毫无保留得暴露在外部空间中。 虽然已经猜到了流程,但是亲眼目睹之后李衡还是感到一丝震惊。 甚至连这些亚露露人之所以都穿着这些结构简单形制相似的衣甲也能解释了,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遮体、御寒的必要物品,只是一种统一的“开盖工具”而已! 一瞬间看着这些所谓的福音人,李衡有种她们都是流水线上下来的产品的感觉。 但是目睹这一切,尽管场面淫靡香艳到匪夷所思,但在这诡异齐整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氛围中,李衡也丝毫提不起什么反应。 蛇尾装置在解开“产品”的“盖子”之后便熟练得探入进去,并且开启了工作,将储存在其中的“福音种子”注入到这些福音人的体内,完成这所谓的“赐福”。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单纯的人工受孕手术而已,只不过一切都是如此的标准化、形式化、批量化,莫名得骇人。 从头到尾那些羽蛇人都是一副冷淡得表情,也许他们这个种族都是面瘫,也可能是他们早已熟悉这些流程,就像每天的正常工作一样。 李衡没有上前阻止,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默然得看着一切发生。 他只不过时不时得瞥一眼被单独放置的杜莎茵萝,至少目前她还没遭遇什么。 “赐福”的过程也很短暂,毕竟这是一种流水线般的工程作业,而非人类的欢愉过程,注重的是效率和精准。 如无意外,这里亚露露人都会成功受孕,并且在下一个诞日到来前就会孕育完成。 于是就在昏迷中的亚露露人在“仪式”完成后很快被转移走了,同样是以来时的那种方式运送进另一个房间中暂时“保存”,就在李衡打算跟上去看一看的时候,身后的巨大的骨质槅门忽然又动了! 那些粗壮的“肌肉纤维”抽动着收缩着将大门吊起,只见又一个运载轿厢来到了这里,一群全新面孔的“亚露露人”被运送至此! “?!” 李衡一愣,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有一批“福音人”送了过来? 趁这个机会他立刻在隐形状态下飞速的来到“福音岛”的外壁处,透过打开的缝隙查看外面的情况。 只见入目之处是一片沙滩,在那沙滩上跪着一批人,为首的也是身穿长袍的老妪,是亚露露人的大祭司。 但这个老妪不是玛莎,这片沙地也不是亚露露岛! 忽然间,他便反应过来明白是怎么回事——所谓的“亚露露岛”根本不止一座! 眼前这个岛屿已经是另一座亚露露岛,同样的情况、同样的祭司朝拜、同样的福音人等待赐福,这座“福音岛”本身就是在大湖之下不断移动着,往复于不同的岛屿之间。 只不过岛上的人因为被封闭在各自的岛屿上,她们根本不知道还有其他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亚露露岛”和“亚露露人”。 而“福音岛”也不过是巡回式的在这些岛屿上接入这些亚露露人接受赐福,或许她们全都自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亚露露人”吧。 李衡回到了那处“赐福”的房间,或许叫这里为“车间”可能更贴切一些。 还是之前那套一模一样的流程操作,所有的福音人都在昏迷后被催化,接着在被种入“福音种子”。 然后运送至另一处封闭空间沉睡。 只不过这次稍微有些区别,这座岛和杜莎茵萝所在的亚露露岛不一样在于这里有不少挺着浑圆腹部的“亚露露人”等待着进入“福音岛”。 “难道说每个岛屿的‘诞日’是不一样的?” 李衡陷入了猜想,他开始推测着一切的可能。 这是很有可能的,毕竟无论是“蛇母”、还是什么“诞日”本质上都是这些羽蛇人所说,给每座岛屿都单独编造一套历法再简单不过。 甚至这里的一年很可能都不是十二个月,而是一轮的孕育周期就是一年,“诞日”既是起始也是结束。 毕竟岛屿之间是完全封闭隔离的,而且“蛇母”的生物控制技术可以精确地保证岛屿之间的孤立切割,杜莎茵萝偷偷跑出来不久便立刻被他们感知到带了回来。 李衡看着这些已经“孕育成熟”的“亚露露人”,她们被带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分隔房间中,在这里同样是被某种释放的气体迷晕,然后有相应的装置承接她们。 这次的管理人员要多了些,共有四个羽蛇人在这里控制着大量的生物装置。 毫无疑问,这次的流程是“接生”,将她们腹中孕育的胎儿取出。 已经昏迷的亚露露人不具备自己将胎儿产出的能力,但是这对于这里的生物技术来说不算困难,一个肉质触手上长着六瓣花朵形态的“生物工具”轻易得探入这些人的腹中,然后巧妙得利用母体本身的自我收缩反应,同时释放了一些催化成分立刻便将胎儿顺滑得取了下来。 流畅得简直超过任何一名妇产科大夫,好像比从西瓜藤上摘个瓜还要简单。 反过来说就是,这套流程对于羽蛇人来说已经熟练到无以复加,完全就是极度成熟的“工业”程序。 然而李衡真正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就在看到取出胎儿的那瞬间,他目光忽地瞪大了,并且立刻欺近观察。 新生胎儿有两个,而且其中一个胎儿有着明显的男性器官,这是一男一女! 他立刻将目光放到其他的亚露露人身上,很快这个取胎儿的装置就已经将这些待产者体内的胎儿都取了出来。 无一例外,所有的胎儿都是成双成对,并且都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然而在取出体外之后,这些双胞胎就立刻被分离了,男婴儿被羽蛇人立刻转移,只留下女性婴儿被留在这些亚露露人身旁,等到她们苏醒之后就在“蛇母的旨意”下怀抱着自己诞下的“福音儿”回到岛上。 她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拥有另一个孩子这个事实。 也没有人会知道,亚露露人中存在男人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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