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不自知 ------------ 01 入住（新人第一本求收藏求互动啦n3n～） 龙庭别院。 林沁找到1区6栋，穿过院落积雪之间的廊道，按下门铃。 大约等了两分钟，门从内打开。 “严…叔叔？”林沁语气上扬，盯着严商的脸移不开眼。 男人比她高出近二十厘米，五官硬朗帅气，长相略带攻击性，穿着柔和的浅色家居服也难掩上位者气息和成熟魅力。 而严商的视线在少女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细碎额发间停滞两秒，随后下移，对上被浓密羽睫环绕的，如同黑曜石般惑人的眼睛。 脑海闪过一个名字：“林沁？” 那个快四岁了还只能抱住自己膝盖的小糯米团子？ “长高了。” “嗯。” “现在不用叔叔帮你拿糖了？” “……” 林沁微微低头。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一定要拿出来说吗？ “严叔叔，外面风大。” 林沁摘下口罩，顺势甩开落到鼻梁处的长发，露出埋在灰色围巾里，嫩白中泛着粉的脸颊和线条漂亮的双唇。 让人心悸的惊艳感扑面而来。 小糯米团子不仅长高了，还长开了。 严商后退半步，侧身让出通道，“进来吧。” 他拿出备用拖鞋放在小姑娘脚边，“一个人来的？” “嗯。” “知道自己要转学到市一中吗？” “嗯。” “也知道这半年你妈妈让我带你？” “嗯。”林沁挺耐心地一一点头，但每次回答都只一个嗯字。 严商忽然眉心一跳，追问：“你一个人来我家，跟家里人说了吗？” “嗯…”林沁突然有点后悔。 这位叔叔怎么变啰嗦了，以前他挺冷酷一人吧？ “跟外公说了。”林沁顿了顿，拿出手机，拨通“林女士”电话递到男人面前。 算了，人年纪大了好像是会话多来着。 严商不着痕迹地紧了紧眉，接过电话和林沁的行李箱，走进客厅。 “林姐，是我，严商。” 林沁收回注意力，弯腰换鞋，不见外地径直坐进单人沙发里。 “您放心吧。”严商对着另一端接连应了几声，谦逊随和的样子和开门时判若两人。 还挺会变脸。 林沁瞥他一眼，接回手机，从兜里拿出湿巾撕开包装，将手机和纤白十指细致地擦拭几遍。 严商静静看着她一连串动作，不自觉捻了捻指腹。 刚才通话的林女士大名林伊，是林沁的妈妈，也是和严家大小姐严翡有过命交情的好闺蜜。 林伊的名字听起来似弱柳扶风，人却是帝都商界出了名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林女士年前去欧洲整合林氏子公司，眼看一两年都回不了国，便将半年后就要高考的女儿托付给闺蜜。 然而严翡向来是装得成熟，内里完全是个废物点心，当年在十几个辅导老师轮番教导下才堪堪上了本科。 于是把这件事转手交给帝都大学毕业的弟弟。 至于林沁的父亲…… 在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殉职身亡，家里甚至不敢让林沁随父姓。 严商暗暗叹口气，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在林沁面前。 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口才在这一刻仿若失灵。 他斟酌了一会才开口：“上一次见你好像还是七八岁的时候。” “八岁。”林沁没什么情绪波动，礼貌性地应了一声，捧起水杯，低头让热气窜进鼻腔。 严商眸色微沉，从她微微颤抖的两扇眼睫上挪开注意力，继续道。 “本来打算明天去榆镇接你，正好拜访伯父伯母的。” “外公外婆让我代他们跟你问好。”林沁抿了点水润唇，放下水杯，做出配合的聆听姿态。 严商没带过孩子，不知道怎么拉近距离，刚打好的腹稿对上小姑娘这幅真诚表情，有点卡壳。 他索性起身，握住行李箱拖手，示意林沁向电梯走，“先带你熟悉一下吧。” 林沁在他身后抿起嘴角，又在严商回头时恢复乖巧。 “给你准备的卧室和书房在二楼，我在三楼，一般不会过去。” “书房里给你配了台椭圆机，有其他需求就去一楼的健身房。” 严商将智能门锁初始化，示意林沁将手指按上去。 “设置好了进去看看缺什么，一会儿带你出去买。” “谢谢。”林沁接过行李箱，没急着输入指纹，只定定地看着他。 严商目光闪了闪，补充道：“后天带你去一中报道，离家近，不用住校。” 林沁点头，还是不说话，也不向屋内走，只仰头用一双乌黑的眼睛紧盯着男人。 严商动了动喉结，面上维持着温和神情：“你先收拾吧。” “你先走吧。“林沁看他还站在原地，直白赶人。 “……“严商定定看她一眼，转身下楼。 林沁看着电梯门闭合，墙壁上的数显从“2”跳到“3”，才拿出手机连接门锁的蓝牙功能，双手拇指不紧不慢地修改内置指令。 两分钟过去，卧室和书房门锁与全屋智能控制的连接被切断。 她瞒着外婆独自来找严商，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想在“严叔叔”家里得到更自由的空间和时间。 现在看来，已经达成一半了。 林沁提箱进屋，愉悦地归置起带来的各样物品。 严商换了身休闲西装，坐在沙发上，薄薄的手机夹在指间，沉思了一会，划开屏幕。 在搜索框输入问题。 [怎样和青春期女孩相处？] …… “严叔叔。”林沁从电梯里走出，长发随意拨到脑后披散下来，衬得脖颈像天鹅般修长纤细。 来时臃肿的羽绒服换成纯白短款棉服，露出修饰腿型的紧身黑色牛仔裤，脚下踩着双马丁靴。 没有成年女性的成熟魅惑感，而是飒爽得像随时抬起长腿跨上摩托，驱车在林荫大道狂飙的赛车手。 她边走近边解释：“鞋子是新的，不会踩脏地板。” 还挺讲究。 严商平静点头，思索着接下来跟小姑娘相处的态度，起身走向电梯。 林沁随他一起进入地下车库。 “去超市？”严商启动车子，看她一眼。 “嗯。” 长相带来的惊艳感逐渐淡化，严商这才意识到小姑娘从始至终都淡定得不可思议。 车子驶过十字路口，他心念转动，柔声问：“林沁，你学习怎么样？” “一中进度比镇里快一些，我可能没太多时间辅导功课，需要请家教吗？” “还行，应该不用。”林沁从屏幕上抬眼。 严商转动方向盘，转过脸看向外侧后视镜。 他语气故作轻松亲近：“跟不上的话随时告诉叔叔。” “高考是件大事，这半年有什么学业和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找我帮你解决。” 林沁挑眉，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严商感应到她的注视，轻笑着问：“怎么了？” “没事，我成绩还行。” 她用目光不动声色地勾勒一遍严商的眉眼轮廓，勾起嘴角摇摇头，将头发撩到耳后，继续研究手机里的新程序。 两人走进超市。 元宵节刚过，大多数人复工，超市内人流稀少。 严商推了辆购物车，示意林沁随意挑选。 林沁也没有客气的打算，拿了新拖鞋和一些日用品，便开始在水果区和零食区扫荡。 严商一路跟在她身后，看着小姑娘不停往车里扔薯片饼干海苔果冻，总算从林沁身上看出点十七八岁该有的样子。 等到林沁将购物车填满，严商才从车尾走到她身侧，拎起一包快要掉下车的薯片。 摆出长辈的样子：“小孩最好别吃这么多垃圾食品，会影响大脑发育。” “我十八了，不是八岁，大脑发育健全。”林沁不以为意，推车绕开他走向收银台。 严商看着她护食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薯片，莫名闷笑出声。 回到别院，超市配送人员和物业已经将几大袋东西送进院子。 林沁脸上挂着肉眼可见的好心情。 严商提着购物袋进入电梯，忍不住调侃：“这么喜欢零食？” “喜欢。”林沁明确给出答案，带着笑按下数字“2”，指尖微微起伏，习惯性地在心里读秒。 严商扫一眼小姑娘白皙得近乎反光的侧脸，想到相处攻略里写到的。 “不要直接反驳孩子，好习惯是逐步养成的，潜移默化地引导更合适。” 便咽下原本想说的话，转而道：“做饭阿姨明天开始上班，一般会在午饭和晚饭时间前一小时过来，你有喜欢的菜可以写在冰箱旁边的便签上。” “嗯，谢谢严叔叔。”林沁打开房门，握着把手看向他。 “把叔叔当搬运工呢？”严商看出她眼里的驱赶意图，放下袋子调侃道。 林沁没接话，继续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赶人的意思十分明显。 “你这小孩…”严商故意发出叹气声，问道。 “听说一中大后天有开学考试，你复习准备了吗？” ------------ 02 成绩（喜欢就收藏好不捏～） “没，不需要准备。”林沁言简意赅。 严商闻言眸色微凝，“看你只提了一个行李箱，没带教材和资料书过来？” “嗯。”林沁俯身把购物袋拎到门后，退进屋内，示意严叔叔可以走了。 严商无奈：“下午我让人送过来。” 他好像摸清小姑娘的行为模式了，洁癖、排外，有独立内心世界。 典型的青春期叛逆心理。 估计学习也得顺毛哄着来。 严商叹了口气，转身下楼。 林沁关上门，完全不在意他怎么看待自己。 办理转学手续的日子很快到来。 林沁背了个简单的纯白帆布双肩包，看起来没什么重量。 上衣是黑灰色夹克棉服，宽松富有垂坠感的长裤半遮住黑白板鞋，长发还是披散着，衬得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更显精致。 明明是素净的打扮，放在林沁身上却酷得不行。 严商下车时多看了小姑娘两眼，想到高中生的早恋问题，突然有些苦恼。 林沁踏进行政楼，停下脚步回头，疑惑：“严叔叔，你不进去？” 冬末春初的阳光细碎而轻薄地洒在她干净的脸颊上，浓密乌黑的发丝如同绸缎般漾出光泽。 以至于严商很多年后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此刻的画面。 但当下，他只是心间一跳，关好车门大步向林沁走去。 罗校长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对严商热情而不谄媚。 两人寒暄的时间里，政教处的老师很快处理好手续，高三一班的班主任也循着通知赶过来。 “林沁一直在镇上读书，这半年还要麻烦秦老师多照顾。”严商站起身，言语间颇有几分温文尔雅的即视感。 秦禾作为女性，三十五岁便独自担纲重点班的班主任实属不易，原本对最后一学期插进一个关系户的事颇有微词。 和严商交流几句，看到学生家长的气质风度，心里意见减淡不少。 她柔下态度，轻拍林沁手臂，安抚道：“小姑娘长得好，脑子肯定也灵光，来咱们一中半年肯定能提高不少。” “明天就有摸底考试，等出了成绩针对性地努努力，高考肯定差不了。” 罗校长满意地看她一眼，扬起手道：“小秦你先带孩子回去吧，学生时间宝贵，咱们就不多说了。” 林沁站在三人视线交汇处，无聊地在心里数着时间。 秦禾看出她不爱说话，一路上只简单问几个点头摇头就能回答的问题，快到教室门口才说。 “大家都在上课，我就不统一介绍你了，只要你认真学习，在咱们班上肯定能交到好朋友的。” 林沁状似认真地点头，余光扫过教室里空余的位置，问：“秦老师，我能坐那儿吗？” 秦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倒数第二排最里面的座位。 前面的位置都每月调动，最后一排坐着将近一米九的体育委员。 她回头看了看林沁一米七的个头，对着讲台上的男老师招了招手。 数学课被打断了两分钟，林沁坐下后便继续进行。 徐明磊挺直腰板，借着身高优势探查窗外，确认班主任离开后立即趴到桌子上，伸手去戳了插班生手臂。 同时用气音喊：“同学——” 林沁正巧在桌下撕开湿巾，把被秦老师拍过和他戳过的位置擦拭几遍，侧过身挑眉。 “有事？” 徐明磊盯向她攥着湿巾的莹润手指，戏精似的战术后仰：“姐姐你有洁癖啊？” 粉笔头精准砸在他脑门上，数学老师大声咆哮。 “徐明磊！” “坐最后一排还不安分！别打扰新同学听课！” 徐明磊举起双手认怂，等小老头面向黑板写板书又凑近林沁，小声嘀咕。 “同学我跟你说，咱班数学老师跟练过标枪似的，粉笔砸人可准……” 话还没说完，再次被痛击。 “徐明磊！去后黑板站着！明天考试没有一百三十分就把卷子抄二十遍！” 林沁回头看他，不着痕迹地将整个班级扫视一眼，随后从书包抽出一沓空白A4纸，拿起笔慢慢涂画。 下课铃声响起。 徐明磊还没坐回座位，前一排的女生原地转身，手肘撑在林沁的课桌边缘。 捧着脸说：“漂亮姐姐，做个朋友呗。” 林沁停下排线的笔锋，抬眼，挑眉看她。 前排小姑娘脸型五官都十分幼态，腮边带着点婴儿肥，眨着一双小鹿眼，乍一看甚至像十三四岁的小孩，还像精致的真人版BJD娃娃。 林沁对情绪和感情的感知天生比一般人弱很多，看符合审美的人和物是为数不多能轻松收获快乐的事情。 她挺喜欢这个漂亮小姑娘。 “我叫田欣，欣欣向荣的欣。”田欣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林沁稳住转动的笔杆，在纸张角落写下两个字。 “林沁。”字迹飘逸大气。 徐明磊伸长了脖子去看，插话道：“同学你可别被田小欣的长相骗了，她这人可坏…啊！” 田欣回身抄起数学资料砸过去，“徐明磊你少烦人！” “考进年级前百再跟我说话！” 吼完他，田欣瞬间换回乖巧脸，“林沁你别害怕，我不会凶漂亮姐姐的。” “嗯。” 林沁：“前百，不是很容易么？” 田欣：“……” 她只好隐晦提醒：“沁沁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学校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林沁眼神真挚。 “没什么…反正前百跟咱们没关系。” 田欣没往下说。林沁才转学过来，还不了解学校情况。 市一中的四个重点班聚集了全市参加高考的尖子生，每班五十几人。 能进前百的学生可以说是最顶尖几所大学的苗子了。 她不想说出来给漂亮姐妹添堵。 …… 为期两天的摸底考试一晃而过。 林沁把笔揣进兜里，起身离开教室。 她在顶楼最后一个考场，走到校门口时人流已经散了。 两天没见的黑色SUV停在路边，司机前两天等待林沁的位置。 “严叔叔。”林沁坐上副驾驶，自顾自地从书包里拿出手机解锁。 这么沉迷手机？ 严商蹙了蹙眉，将显示着PPT的平板电脑递到林沁手边。 “让秘书挑了几个家教，你先看一看，等明天出成绩了我直接把人定下来。” 林沁没接，“出了成绩再看吧，不着急。” 严商对上她的眼睛。 是不是伤到小姑娘的自尊了？请家教就好像在质疑她学习能力不行？ 他抬手将平板扔到后座，发动车子后向小姑娘解释。 “别怪叔叔着急，高考只剩一百多天了，我和你妈妈都希望你能上个好大学…” 听林伊说女儿成绩在镇上还不错，但镇高中的教育水平自然不能和市重点的一中相比。 而且林沁的外公不同意孩子出国读书。 严商难免有些担心。 可林沁还是那副礼貌聆听，细看之下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耐心地等待严商说完，“嗯”一声，算作回应，低头继续查看信息。 是画手论坛认识的网友。 “大佬大佬大佬！！” “严氏搁置两年的科幻游戏终于拎出来重制了！” “微博已经发起设定征稿了！你要不要一起参加呀！！” 严商在等红灯的间隙转头看她。 小姑娘坐在副驾驶，微微低头，几缕发丝垂落在脸侧，便美成一幅安静而惊艳的画作。 算了。他在心里叹气。 就算成绩不好，林家的钱也够她用几辈子了。 夜幕悄然降临。 林沁吃过晚饭就回了房间没再出来。 严商在书房处理工作到十点半，仰头拉伸肩颈，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秦禾歉意道：“不好意思严先生，这么晚还打扰您。” “没事，您说。”严商不紧不慢地按揉眉心，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 “是这样的，我们老师加班改完了试卷，想详细了解一下林沁同学以前的学习成绩。” “她确实只在镇高中上过学吗？” ------------ 03 金牌（求收藏捏） “嗯？”严商不解地反问，“在镇高中上学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秦禾那端传来的声音有些忙乱，带着些嘈杂的背景音。 大约过了十几秒，秦禾走到安静的地方，换了直截了当的说法。 “我们这次摸底考试不仅整体难度高，数学和理综每个科目科还各用了一道竞赛题。” “但是，林沁全都做对了！！” 她疲惫的声音止不住上扬：“小姑娘数学149分！理综300分！都是全年级最高！！” “而且她数学扣那一分，竟然是因为画图没用铅笔。” 说到这，秦禾哭笑不得地打趣：“严先生看着不像不给孩子买铅笔的家长啊。” 严商单手撑着额角愣住，默了几秒才问：“她另外两科的成绩怎么样？” “英语也是149分，我们平时考试作文不会给满分，她这个149相当于150了。” “至于语文…”秦禾顿了顿，亢奋的情绪似乎消减了一些，“语文才92分，林沁的作文没写完。” “我给您打电话就是想问问，孩子一直偏科严重吗？” 偏科严重？ 语文92分作文没写完？ 英语和数理化满分？ 怪不得被问到成绩还那么淡定。 严商放下手臂，指尖在桌面敲击几下，谦和地回道：“谢谢秦老师关心。” “说起来惭愧，孩子之前一直跟着外公外婆，我是林沁的叔叔，对她过去的成绩不够了解。” “等我问过家里人再给您答复。” 秦禾任教十几年，见过各种各样的家庭关系，只微微怔了怔便应下。 严商挂断电话，看一眼时间，给送早饭的助理发了条消息。 翌日。 林沁照常早起，一身又飒又酷的打扮，身后背包看起来还是轻飘飘的。 怎么会连根铅笔都没有？ 严商心情复杂地从小姑娘书包上挪开眼，将桌上的文具套盒推到三明治和热牛奶旁边。 “给你的。” “谢谢。”林沁淡淡点头，端起热牛奶一口气喝下半杯。 她昨晚熬夜看了三十万字的游戏设定集，没睡足觉导致血压偏低，整个人的气场都有些压抑。 严商注意到她眼中的红血丝，赶紧起身去书房拿眼药水。 回来后借着递东西的动作开口：“昨晚秦老师打电话来了。” “哦，谢谢。”林沁一点不关心秦老师说了什么。 她接过盒子用湿巾擦拭，拆开塑封和药水瓶，仰头对准左右眼睛各滴下两滴。 严商站在桌边看着，等她眨眼挤出泪液，及时递上纸巾。 闲谈似的问道：“林沁，你成绩一直很好吗？” 很好吗？镇上的第一名而已。 林沁擦净脸颊，仰头看向严商，淡淡道：“一直还行。” 严商喉结滚动，沉默几秒，转身坐回林沁对面。 才说：“前两天是我没问清楚，不应该催你。” “学习还是劳逸结合比较好，熬夜对身体不好。” “你在跟我道歉？”林沁眼神显出疑惑，张嘴咬下三明治酥脆的角角，咀嚼的样子像只腮帮子鼓起的小仓鼠。 “咳…是的，叔叔不知道你成绩这么好…” 严商话音渐弱，突然被她的表情逗笑，话锋一转：“先吃饭吧，吃完路上说，今天我送你。” “哦。”变脸真快。 不过两人路上没聊几句，林沁便靠着车窗开始补眠。 严商一路缓慢行驶，尽量让她睡得安稳些。 最后林沁踩着早自习铃声走进教室，险些迟到。 她刚一坐下，徐明磊便用课本挡着脸往前凑：“林沁，下早读就出成绩，你紧张不？” 林沁摇头，抽出一张新的A4纸，几笔勾勒出人物结构。 “卧槽！大佬！”徐明磊在她身后惊呼。 田欣循着声音回头，“徐明磊你有毛病啊？大早上一惊一乍的。” 说完，她也看到林沁笔下逐渐成型，已经能看出机甲战士轮廓的草图。 跟着惊呼：“哇！沁沁你好厉害！” “练笔而已。”林沁余光扫到进入教室的秦老师，笔尖微顿，看向田欣：“转回去。” “不要不要。”田欣笑嘻嘻地整个人旋转过来，面向林沁撒娇：“沁沁，下次咱们班黑板报你跟我一起画好不好呀？” 林沁没说话，静静看她作死。 果然，秦禾很快走到桌边，肃着脸训斥：“田欣！转回去好好读书！” 又看向林沁，连桌上的画稿都没留意，柔声道：“跟老师来一趟办公室。” 田欣耷拉下脑袋坐回去，像只垂头丧气的小奶猫。 林沁多看她两眼，跟上秦老师的脚步。 “林沁，昨晚老师给你叔叔打过电话，你应该也知道自己成绩了吧。”秦禾拉来椅子示意她和自己面对面坐下。 “老师找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过去的成绩。” “数学和理综是参加过竞赛吗？” “嗯。”林沁点头。 秦禾眼睛发亮，“拿过奖吗？” 高一时，林沁被外公拉去参加过数学和理综各科竞赛的选拔，全部通过后选了数学，一路考到底。 林沁平静回答：“金牌。” “金牌…”秦禾心底一惊。 省级和国级的奖项都是一二三等奖，只有世界级才会有金牌的说法。 秦禾猛然起身。 “IMO吗？！” “什么IMO？”数学老师拎着外套走进办公室，下意识接过秦禾的话，“咱们学生都高三了，没可能再出个IMO选手的，小秦你教物理的怎么总想着我们数学比赛。” “葛老师来了。”秦禾冲他笑笑，坐回椅子，向林沁解释：“老师高中的时候差一点就进国家队了，所以这些年一直惦记这件事，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林沁适时做出理解表情。 秦禾便追问：“所以你真的拿过IMO金牌吗？” “嗯，前年拿的。”林沁波澜不惊地肯定。 “前年？全满分那一届？！”葛老师听见她的回答，颠着步子绕过办公桌，探头仔细打量林沁，忽然双手合掌拍了一下。 “哎呀！我就说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眼熟呢？！” 秦禾：“您见过？” “可不嘛？我在照片上见过！”葛老师笑得合不拢嘴，“这就是我当时在办公室夸了三天的天才！” “据说当年比赛结束之后，同队的其他学生都在采访里说，他们能拿满分最大的功劳不在自己也不在教练。” “就在这小姑娘考前给大家压中了题型！” 他乐呵地看向林沁：“我特别想问问这事是真的吗？IMO的题型都能压中？你这运气也太好了！” “为什么会怀疑？”林沁和葛老师对视，“按照已有信息推算出来最大概率的结果而已。” 说完看向秦禾，“还有其他事吗老师？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跟老师对话太无聊，她想回去画画。 然而葛老师截了胡：“有事有事，你叫…” 秦禾提醒：“林沁，您怎么总记不住名字。” “对对，林沁。” 葛老师职业病犯了，忍不住想考考林沁。 他快步走回自己桌前，麻利地从抽屉底部抽出卷子：“我这有套出得特别好的竞赛题，咱们学校三年还没有学生拿到满分。” “老师想看你做出来是什么分数。” ------------ 04 好友申请 竞赛题？ 高中竞赛题对林沁而言实在没有挑战性。 她面无表情看向秦禾。 “孩子你别看秦老师，看我手上的题！”葛老师把试卷摊开拍到桌上，情绪高涨：“作为竞赛人你看到题就不手痒吗？” “不把这套题解开你今天能吃得下饭！？” “我能，什么也不能影响我干饭。” 秦禾“噗嗤”笑出声，赶紧把笔递到她面前：“林沁，你就当满足葛老师的惜才之心。” 劝了这一句，她故作隐秘地看一眼葛老师，凑近了压低声音：“而且你今天不做的话，葛老师得天天点你回答问题。” “小秦，就这么点距离我能听见！”葛老师哭笑不得，但还是守在桌边，态度坚定地等着林沁做题。 林沁皱了皱鼻子，还是妥协，从兜里拿出惯用的笔。 她可不想每天被点名。 校外，严商这边，目送林沁进入学校后，调转方向来到公司。 严氏规定九点上班，职员们陆续到岗。 方秘书将平板电脑递上前：“老板，今天的行程安排。” 严商接过，按照惯例扫视一眼，正要点击确认键时，指尖顿住。 “晚上这场酒会是谁发起的？” 方秘书快速调动记忆：“万鸿的邵董，年前送的邀请函，您当时说会去。” 万鸿的邵志扬，帝都商界有名有姓的生意人。 除去生意经营得不错这一因素，喜欢给人做媒才是他最出名的特色。 因为邵志扬不是低端“媒婆”，他热衷于攒局引荐那一套，组得还都是高端局，从不生拉硬拽，深谙对人下菜的功夫，往往在推杯换盏间就促成一段友好的感情关系。 虽然只有少数情侣走入婚姻，大多数年轻人感情来得快散得也快，但各自公司和家族之间合作获得的收益远大于感情损失。 久而久之，万鸿集团也得到多方帮衬，越做越大。 所以严商年前才会应下邀请。 一方面是去看看邵董的酒会模式，另一方面，则是过了三十岁被家里催婚催烦了，确实该认识些新人。 但现在他想到了林沁。 小姑娘内向、排外，如果他有了伴侣并且要带回家的话，可能会对林沁产生不好的影响。 严商思忖间，抬手解开最上方的纽扣，松了松衣领。 “酒会让程经理代我去，晚上我回家吃饭。”还是等到林沁高考结束再考虑这件事吧。 他下意识忽略了自己过于在意林沁看法这一行为背后的深意。 方秘书自然也不会多问，默默接过平板，修改后让严商再次确认，做好记录，方便日后有需要时查询当天行程。 “《无界》的征稿顺利吗？”严商突然问。 方秘书顺答如流：“合作的42位科幻类目博主在昨天下午同时宣发，截止今天早上八点，微博的话题总讨论度已经破千万了。” “咱们公布的设定集下载量还在持续增加，审稿工作从今天开始。” “具体数据从明早开始每天跟您汇报。” “知道了，去开会吧。” …… “田小欣，你说秦姐找林沁有什么事啊？” 徐明磊卷起英语书，伸长手臂去敲田欣的脑袋。 “徐明磊你烦不烦人！” 田欣正弓着腰在桌下吃肠粉，差点被他把脸砸进汤汁里。 好在嘴里的食物已经咽下去，只呛咳了两声就能起身反击。 班长听见两人打闹的动静，起身过来调解。 田欣主动休战：“班长，真不赖我。” “我知道。”谭玉博一米八三，看起来清瘦，挺直的身型和露在袖外的手腕却彰显着少年人独有的力量感。 他趁徐明磊还半趴在桌上，用手臂卡住对方脖子，狠狠压下去。 早上得知第一名被转校生摘走的郁结心情全发泄在动作里。 “错了错了！班长你放开我。”徐明磊的脸在桌上挤压变形，憋屈认怂。 谭玉博松手推开他，“几分钟就下早读了，你非得现在闹！小心校领导路过逮住你！” 徐明磊讪讪坐回去，小声问：“班长你知道林沁什么来头吗？居然有人高三下学期转学，还能进咱们学校咱们班。” 谭玉博反问：“你不知道？” 徐明磊疑惑：“我哪知道？” 田欣几口吃完肠粉，凑近：“我也不知道，问沁沁她都不说。” 谭玉博沉默两秒，低落情绪没遮掩完全：“因为她成绩好，可能是学校挖过来的吧。” “能有多好？”田欣追问，“还能比你好吗？” 徐明磊插话：“分科之后咱班长稳坐两年第一，谁能比他好。” “林沁。” 铃声骤然响起，淹没了谭玉博略带苦涩的声音。 “班长你刚说什么？”走道对面的同学凑过来讨论：“这回题太难了，我估计得比平时低三四十多分，班长你呢？” 谭玉博被他搭着肩膀，淡淡回答：“674，秦姐早上跟我说了。” 问话的同学松了口气：“年级第一才674，我没事了。” “我不是第一。” “那谁是？” 谭玉博眼神复杂：“新同学，林沁。” “啊？” “她考了六百九。” “卧槽！这还是人吗？” “满分！满分！真是满分！”葛老师在办公室激动得脸色涨红，五十几岁的身子骨居然还蹦哒了几下。 一班和二班共用一个教师团队，高三之后由科目办公室调整为小队办公室形式。 好在来上早课的英语老师和语文老师已经去了教室，另外两人还在家补觉，没有其他人看到葛老师的形象崩塌。 林沁跟着露出淡笑。 但她天生缺少情绪和感情方面的感知能力，只能在外公外婆的教导下做到配合他人的表达，向来表现得淡漠疏离。 不过秦禾倒是觉得小姑娘格外淡定，不卑不亢，拥有十分难得的气场和品质。 便哈哈大笑着提醒：“葛老师，您注意着腰！” “没事，我没事！就是太开心了啊！林沁，以后我的课你都不用听了！去复习瘸腿那一科！” 秦禾配合道：“我的物理课也是！化学生物和英语老师那边我都给你打上招呼，咱就把语文提上去，说不定你能考个理科状元呢！” 林沁没在意语文成绩。 她只在意达成了不用听课的目的，发自内心点头应答：“谢谢老师。” 葛老师也连连点头，抬手抚过泛白的鬓角，一边叹息一边激动。 “我这十几年带出来五个国家队的孩子！五个是什么概念？一支队伍六个人，四舍五入我老葛带出了一支国家队！” “这五个孩子拿过金牌拿过银牌，可没有一个人拿过满分啊！当时我和老杨出这套题就是想筛选一个满分种子，可惜啊…” 他还没感叹完，办公室门边凑来几个古灵精怪打望的学生。 “都进来吧。”秦禾瞬间敛起神色，这才发现第一节课已经下课了。 而林沁，只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完成了考试时间四个半小时的高难度试题。 还拿了满分！ “老师，今天怎么没贴成绩单啊？” “听说第一名690！这种题还能考到690的是什么神人？” “我怎么才650，想哭。” “你哭什么？！别找打啊我630还没哭呢！” “数学和物理最后一题我看答案都没看明白，转校生居然满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跟着谭玉博来的几人围着秦禾看成绩。 田欣趁机靠近林沁，弯腰说悄悄话：“沁沁，听说你考了年级第一，好厉害！！” 林沁看她凑近了更显可爱的婴儿肥小脸，无聊烦躁的情绪消解不少，嘴角弧度也真心实意起来。 学着她的气音，回了一句：“还行。” “沁沁你好撩啊。”田欣双手捧在胸口，星星眼更明显了。 林沁合起笔盖，起身远离桌边逐渐增加的围观成绩单群体，和田欣并排走出办公室。 谭玉博记下单科成绩，跟了上去。 “林沁。” “嗯？”林沁脚步没停，轻描淡写地扫他一眼。 散开的长发随她的动作微微摆动，发尾荡出轻柔的弧度。 潋滟着水光的黑曜石眼睛在视线范围内一晃而过，谭玉博顿住半刻，加快脚步跟进教室。 林沁回到座位坐下，口袋里忽然传出震动。 她拿出手机解锁，顺手调为完全静音。 点开消息：【严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 05 晚饭 严叔叔？ 林沁点击通过。 消息秒到。 严：晚饭想吃什么？ L：都行 严：喜欢吃什么？ L：肉 严：有忌口吗？ L：没 林沁听见上课铃声，没再留意新消息，直接收起手机。 大概因为秦禾已经在课前叮嘱过，化学老师只着重表扬了林沁几句，便开始讲解试题，对她低头写写画画的动作视而不见。 除去早上第一节语文课时林沁在办公室做题，之后的老师也都是如此。 全天课程很快结束。 一班的传统是每次大考之后，出成绩当天调换位置。 下午第三节课间，谭玉博收拾好书本，搬到林沁同桌的空位上。 林沁抬头看他一眼，对班级内的各种讨论丝毫不在意，低头继续画着草图。 《无界》是国内近几年投资最高的多端口科幻游戏。 手游、端游、主机游戏、AR游戏，四者将会同时上线。 起因是两年前严商收购了一家破产倒闭的游戏公司，《无界》便是这家公司的待完成作品之一。 严氏接手了游戏制作，场景搭建和人物构型却都不尽人意。 然而严商看过初版游戏和科幻产业链的市场分析后，直接大手一挥，派遣人员去国外进修学习。 直到年前一众人员回国，年后便借由征稿的名头打响了宣传第一炮。 市场反响很好，期待值飙升到游戏榜第一。 谭玉博一直盯着林沁笔下，起初看似杂乱的线条在眨眼间衍生出造型奇特的建筑轮廓，画者的笔力在毫不迟疑的落笔节奏中可见一斑。 但上课画画这事…怎么说呢，不像是年级第一该做的。 至少谭玉博自己考年级第一时没这么干过。 他收起掺杂着羡慕、沮丧、佩服以及难以察觉的爱慕心思的复杂心情，艰难地将注意力转回到黑板上。 等到下课铃一响，十几个住校生冲去食堂，走读生陆续离校回家。 林沁回到龙庭别院，照常向电梯走，先去洗澡换衣服再下楼吃饭。 但今天她刚走到电梯口，严商的声音从厨房方向模糊传来。 “林沁，先来吃饭。” “嗯。”林沁下意识应答一声，把书包送回房间，进来餐厅坐到桌边。 今天的菜色和前几天阿姨的手艺截然不同。 “尝尝看。”严商摆好两只画着荷叶团的浅绿色瓷碗，捏着筷子尾端递到林沁面前。 “谢谢严叔叔。” “不用这么客气。” 温润又不失磁性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林沁捏着筷子抬头，才注意到严商的打扮。 浅色围裙遮罩住修身黑色衬衫前侧，绕过后颈和腰间的系带将男人挺拔健壮的身材勾勒得极有张力。 袖口也被挽起到手肘位置，紧实的小臂肌肉和随着动作时隐时现的青筋，像是力量与美学的极致结合，时刻彰显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林沁眼底闪过欣赏神色，拿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没人知道她有一个隐秘的爱好。 喜欢打拳，喜欢拳拳到肉的力量较量，体验在极限搏斗中激发出为数不多的强烈情绪。 比平淡如水的生活让人上瘾得多。 可惜现在有真功夫的人越来越少，要是严叔叔能陪练就好了。 林沁用舌头顶了顶腮肉，收回视线。 严商挂好围裙，回身坐到林沁对面，用公筷夹起蒜香排骨送到小姑娘碗里。 “叔叔做的合胃口吗？” 林沁咬一口排骨，浓郁的肉香在口中爆开，真心实意地点头。 “喜欢就好。”严商看她开动后明显愉悦起来的脸色，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他原本只是想和小姑娘一起吃顿饭拉进距离，深入了解一下青春期小孩的想法。 但想到林沁不喜欢陌生人，便改主意为在家用餐。 可菜单发给做饭阿姨后又觉得不够，便转为自己提前下班，去买了新鲜的食材，回家后忙活一两个小时，恰恰赶在林沁回家端菜上桌。 好在留学时练出来的厨艺没倒退，看林沁不停夹菜的样子，应该还算满意。 严商笑眼看着林沁咀嚼时微微眯起的漂亮眼睛，拿起一只小碟子，将清蒸鲈鱼腮边及肚子肉单独拨出来。 一碟嫩白鲜香的鱼肉被递到林沁碗边。 林沁咽下嘴里的虾仁蒸蛋，瞥见捏着碟边用力而绷起骨节的手指。 “不喜欢？”严商看她盯着鱼肉，柔声询问。 林沁摇头：“喜欢。” 严商真是处处长在她对人类这种生物的审美点上，非常适合做游戏中某个角色的原型。 “喜欢就好，蔬菜也要吃点。” 可惜严商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一心践行作为叔叔的责任，不仅给扒好了鱼肉，还用汤碗盛出一碗桂花酒酿放在一边。 细心叮嘱：“有点烫，吃完饭再喝。” “嗯，谢谢严叔叔。” 真没想到第一眼看着挺凶的严叔叔比外婆还细心。 林沁在心底啧了一声。 严商看她吃得开心，胃口随之打开。 两人安静用餐，细小的咀嚼声和碗筷碰撞声时不时响起，让人忍不住放松的宁静氛围蔓延在席间。 “晚上准备做什么？”严商见她端起桂花酒酿，用勺子舀起小丸子一颗颗咬破再吃下去的样子，情不自禁轻笑出声。 林沁专注对付碗里的食物，没接话。 严商想起她在超市里护食的样子，笑声更明显了些，等他回过神，一只手不自觉抬起轻按在林沁头顶。 林沁瞬间挺直后背，勺子掉在碗里砸出清脆的“当”声。 “反击”念头一触即发，条件反射地抬手抓握男人的手腕。 好在严商先一步收手。 眼里带着懊恼和歉意：“抱歉…叔叔不是故意…” 林沁没听完他的话，径直起身上楼，心里暗暗松口气。 幸好慢了半拍，没跟严叔叔打起来。 万一这人打输了把自己赶出去就不好了。 她大步回到房间，进入浴室，让温热的水流带走身体里叫嚣着想去打拳的冲动。 再耐心等等，等到高考结束，给外公外婆一个交代就自由了。 楼下的男人面对林沁离开的方向呆坐着，静默了好一会，才起身收拾碗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林沁踏出浴室，纤细手臂抬起，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另一只手慢悠悠抽出白天画的草图，打开电脑开始投入绘制。 绘图渐入佳境时，屏幕右下角闪过一处红色的消息提醒。 ------------ 06 原型 林沁灵活摆动的右手将鼠标拖到角落。 在红点闪过的位置连击两下，屏幕正中跳出朴素到和屏幕画风格格不入的输入框。 林沁虚压在键盘上的左手五指张开，片刻后快速敲击，输入随时间变动需要实时推算出结果的八位密钥。 解锁后，和输入框同样古早风格的对话界面弹出。 丁：建立加密通道，帮我破解个文件。 壬：1 林沁三年前误闯天干组织的数据库，被对方察觉到数据痕迹，循着线索揪出尾巴。 如果不是提前修改了ip地址，可能会直接被对方查出真身。 从那之后林沁谨慎许多，和天干组织初期的几人也算不打不相识，熟悉后得到更多学习资料，逐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再也玩不过林沁的天干组织服输认命，转头拉拢她，经常找她帮忙。 报酬不菲。 林沁十指翻飞，找到对方位置，迅速将数据加密。 壬：1 对方秒回。 丁：【压缩包】 壬：（已接收） 壬：多了 丁：加钱，税后三倍，十二点前。 现在是八点四十七。 壬：1 林沁脸色不变，随手存好三分之一进度的画稿，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 数据包被上百层木马程序嵌套在内，像是一道只能按照特定步骤解开的数学题，一旦某个程序被提前解锁，余下病毒便会顷刻间自毁数据。 做这个锁的人逻辑还不错。 林沁一边漫不经心地夸赞，一边有条不紊地将数据条分缕析，节节击破。 时钟跳到十一点三十分。 壬：【文件夹】 丁：（已接收） 林沁双手交握，手指交叉按压放松，等待对方回复。 壬：谢了，记得粉碎痕迹。 丁：1 朴素古早的对话框倏然从屏幕消失，林沁的手机收到短信。 [您尾号为9113的银行卡入账3，000，000.00元，当前余额为……] 啧。 也不知道总追查这种事做什么。 林沁想着刚才在文件标题上看到的一些字眼，皱了皱眉。 次日。 林沁打着哈欠摁下按键。 电梯门开，严商正巧从三楼往地下车库去：“怎么无精打采的？昨晚熬夜了？” “嗯。”林沁站到对角位置，扫见他今天格外整齐的商务打扮，目光在被肩背肌肉撑起的挺拔线条处多停留了几秒。 严商捕捉到她眼中的欣赏。 “在看什么？” 林沁抬眼，视线对上高挺的鼻梁线条，坦诚道：“看你。” “看我？”严商喉结微动，眸色深沉地回视小姑娘因为刚睡醒而显出娇憨感的脸蛋。 林沁对上他的眼睛，由衷夸奖：“你的身材，看起来很壮。” 还挺有眼光。 严商西装下的手臂不自觉绷紧，轻笑着问：“晚上一起健身吗？你也该多锻炼，这么瘦风一吹就倒了。” 电梯停在一楼，林沁趁机溜走，将他的话抛在脑后。 明明被她敷衍了，严商却有些失笑，心情不错地上车出门。 林沁不紧不慢地吃完早餐，坐上等在别墅门口的车，由司机送去一中。 她向来踩着点到校。 谭玉博昨天回家后琢磨了一个晚上，今天一大早便来了，在座位上等待多时，想着今天上课继续观察林沁。 让他没想到的是，林沁坐下后又拿出空白的A4纸，提笔开始勾画线条。 她的速写手法速度惊人，不过三四分钟，身型匀称比例傲人的壮硕男性角色跃然于纸上。 “林、林沁。”谭玉博抿唇，目光闪烁地看着她。 “嗯？”林沁停笔，挑眉看回去。 谭玉博舌头差点打结：“你、你在画谁？” “虚拟人物。”林沁收回视线，继续思考《无界》的游戏背景。 故事的开端是全球环境恶化，进入废土科技时代。 生存危机迫在眉睫。 人类联邦逐渐分割出数字生命派和人体革新派两个阵营。 前者将意识上传技术奉为圭皋。 后者推行强化人体，突破极限，同时努力攻克技术壁垒，内外兼修寻求进化的机会。 然而两派中都有剑走偏锋的群体。 很不幸，数字派的极端信徒和做人体实验的疯子走到了一起。 一方教唆人们脱离现实，沉沦于虚拟，一方接手上传意识后还保留着清醒却醒不过来的躯体。 短短三年时间，人口数量锐减，联邦内忧外患，争端纷起。 而玩家可以选择三种角色之一进入游戏。 联邦纠察者，荒原潜伏者，以及…生化基地里唯一醒着的实验体。 她此刻画出的人物，便是以严叔叔为原型创作出的联邦纠察者形象。 表面温和，礼节周全，通身气质却如影随形般渗出孤高冷傲的内心。 对外界永远保持警觉，随时随地可能揪出人群中的极端分子就地处理。 当然，严商如果知道她从自己身上得到这样的灵感只会哭笑不得。 …… 不管林沁内心如何自成世界，谭玉博都难以窥探。 他坐直身子继续看书，眼前却总是出现林沁抬起眼睫望向自己的样子，忍不住侧过头多看两眼。 后排突然传来声音：“班长你喜欢沁姐啊？！” 徐明磊趴在桌上不怀好意地贱笑。 谭玉博恼羞成怒，赶紧捂住他的嘴，看向林沁：“别听他瞎说。” 林沁平静点头，手中的笔速度不变，完全没把两人的话当回事。 这种话她从小听到大，早就免疫了。 倒是托班长关系继续坐在林沁前桌的田欣回过头，问林沁。 “沁沁，你谈过恋爱吗？” 林沁停笔看她，嘴角微微勾起。 察觉到到周围几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她故意沉默几秒，才缓慢道。 “我没有早恋的打算。” “哈哈，班长你没机会…呕…打架别锁喉啊！！” 田欣幸灾乐祸地看徐明磊，斜着身子向后靠近。 低声问：“沁沁，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呀？” “不知道。”她想了想，“也不一定喜欢男生。” 田欣圆圆的小鹿眼瞪大，“喜欢女生吗？！姐姐我可以！！” 林沁轻笑，冰雪初融的明媚感在脸上绽开。 难得说了一长句话：“我喜欢人工智能，尤其是机械钢铁间的力量碰撞，比人有意思多了。” “哇哦！”田欣惊叹，“美女的审美果然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林沁默念这四个字。 她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林沁从小到大都无所谓喜欢谁，也无所谓以后谈不谈恋爱。 人类于她而言只是一种客观存在，所有事在她眼中都是淡淡的。 像是和世界之间隔着一层厚纱，所有的情绪、情感，都只能得到慢而浅的延迟反馈。 没事画几张画，打打拳，玩玩计算机，再看看书，欣赏足够美的人事物，已经是林沁预想中未来生活的全部了。 她从未想过会多出第二个人。 田欣故作浮夸地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大帅哥才能配得上咱们沁沁。” 谭玉博脸色僵了一会，忽然抬头问：“田欣，今天下午是不是有两节作文课？” 田欣跟着僵住，迟疑地看向林沁：“还、还真有，沁沁，你…可能要被找麻烦了。” ------------ 07 作文指导严老师 林沁自然知道偏科会被找麻烦。 但有些能力，出生没有，这辈子真学不会啊。 她左手撑在脸侧，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动笔杆，桌上换了张白纸将画稿盖住。 语文老师对照着PPT讲解优秀作文，一段一句一词地点评。 接连点评三篇，放出了一份差文合集。 “标题牛头不对马嘴，这是看什么词好用就凑上去吗？” “开头措辞要严谨，点名主题的同时用排比比喻或者名人名言简单论述观点的必要性，你们这写的什么？” “我都不稀得念出来！” “普通班学生写不好也就算了，你们一个个理科高分的，每天抽半个小时学语文也不至于考成这样！” “还有那字丑得不能看的，赶紧给我练字！” 中年教师怒吼完，喝一口茶，推了推眼镜，手指重重敲在黑板上，声音再度抬高。 “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看！别以为自己理科学得好就有多聪明！” “真正有脑子的人都是文理双修！” “语言表达能力不过关，八百字作文都写不到五十分，上了大学几千几万字的学术论文怎么写出来？！” 他刻意斜眼扫过角落的林沁，见她一副快睡着的样子，更怒了。 直接点名道姓：“尤其是摸底考试的第一名！！” “理综给三百你就敢拿三百分，语文一百五你这分数刚过半！” “作文不写完还跑题跑到太平洋！二十分都是阅卷老师心情好赏来的！！” 一班的学霸们都挺皮，听他这么说反倒哄笑起来，齐刷刷看向林沁。 趁乱调侃：“大佬可能只是不想让我们输得太难看，毕竟是降维打击。” “就是！沁姐这智商还能不会写作文？” “你礼貌吗就叫上姐了？你配吗你？” 茶杯在讲台上砸出“哐当”一声，语文老师被闹得一脑门子气。 “别吵吵！”气得北方方言都蹦出来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前一秒还在嬉笑的学霸们瞬间缩成鹌鹑。 没办法，语文老师最喜欢跟班主任告状，一告状就得被抓典型写检讨。 秦禾大多时候亲近随和，遇上科任老师告状，少说也得被盯上十天半个月没法放松。 “行了，课代表过来把作文纸发下去，剩下时间和下节课自己写作文，放学交一个走一个。” 他双手撑在讲桌上，身体前倾，又眯着眼看向教室后排。 单独道：“林沁，你把考试作文重写一篇，单独交给我。” 林沁撑在脸侧的那只手食指抬起，状似无意地在耳后敲击两下，面上倒还是一派淡然。 谭玉博偷看她几眼，靠过来小声问：“林沁，你是故意不写作文的吗？” “不是。”林沁盯着指间转动的水笔，视线有意识地捕捉快速摇动的笔尖。 谭玉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被葱白纤长的手指晃得眼睛发直。 直到课代表将作文纸放在他手上，才回过神抽出一张递给林沁，追问：“那你考试怎么不写完？” 林沁接过纸张，摊开，展平，坦然道：“我不会写。” “不会？”谭玉博很不解，“作文有什么不会写的？遣词造句歌功颂德，再引用几个名人案例不就好了。” “嗯。”林沁点头附和，表情动作都透漏出“懒得解释”的信息。 谭玉博自然看出来了，没再多说，收回注意力放在作文上。 林沁没留意他，慢悠悠地翻出试卷，重新读两遍作文题。 过了会，下课铃响，语文老师端起茶杯走出去。 教室里响起稀疏的挪动声，少数人外出上厕所，大多数同学都惦记着写完就能提前放学，奋笔疾书。 谭玉博已经完成构思，写出了开头一百多字。 他抬头揉两下脖子，不自觉看向林沁的桌面。 挺好，十几分钟一个字没动。 谭玉博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写自己的作文。 林沁和试卷上的几行字大眼对小眼，神游到教室里的人陆续走空，索性直接抱住胳膊，趴进手臂里歇息。 严商今天早早完成工作，亲自来接小姑娘放学。 看着校门涌出的人流换了一波又一波，还是没看到那个最能吸引视线的身影。 拿起手机，才发现放学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他心底突地一跳，下车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大步走向教学楼。 高三（理）一班。 住校生都去了食堂和操场，到晚自习时间才会回班。 只剩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长发小姑娘趴在桌上睡觉，修长后颈拉伸出优美的弧度，一块颈骨将白皙皮肤顶出一块浅浅的凸起。 瘦得让人心惊。 严商透过窗户看进去，悬在半空的心脏落到实地，下一刻却被满满的心疼占据。 林伊工作忙，又在生下林沁后不久失去了丈夫，对孩子的关心少之又少。 而小姑娘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缺少父母的关心爱护，所以心理防备才会那么重，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 他也算是林沁的叔叔了，以后应该再多留意一些才行。 严商这么想着，放轻脚步走到桌前，抬手脱下西装外套盖在林沁身上。 完全忘了自己下车时没穿大衣，西装下只剩一件单薄衬衫。 林沁在他走近时就醒了，感受到后背的重量才抬头，双眼茫然地对上严商。 “严叔叔？” 严商点头，扶了下要滑落的外套，适时收手保持距离。 轻声解释：“没看到你出校门，不放心过来看看，怎么在教室睡着了？” 林沁下意识后仰躲避，自己拢紧衣领，“作文没写完，不能放学。” 严商显然没想到这个原因，顿住几秒，问：“怎么不写？” “不会写。” 严商拉过前排的凳子，长腿委屈地蜷在桌下，“我教你？” 林沁挑眉，“怎么教？” 严商瞥见谭玉博桌上的草稿纸，写着作文草纲，拿来摆在林沁面前：“像你同桌这样，先定标题核心，文章主旨。” “再用总分总格式写出每一段的主题，想出三到四个符合主题的名人事迹，填充进去。” “最后收束结尾，升华立意。” “按照这个思路写出来就行。” 林沁垂眸认真看过去，等他说完，笔尖点上试卷，问：“主旨是节约粮食，从我做起，为什么标题需要另拟？” “那是出题人的要求，你照做就行了。” 她沉思几秒，“提高产能，按需分配，开发新能源，一样能达到吃饱饭的目的，为什么要写这个？” “……” 严商仔细观察她的神情，确认小姑娘是认真发问，而不是在抬扛。 才说：“减少浪费也很重要，而且，节约是美德。” 林沁还是很真诚：“我写了，老师说跑题跑到太平洋。” 跑题？ 严商伸手：“给我看看。” ------------ 08 画师零 林沁在考场上写的那篇作文不到四百字。 开头将国内近五年平均粮食产量和世界粮食匮乏地区产量对比，用数据说明节约粮食的必要性。 随后列举数条“从我做起”的行动方案。 四百字内容翔实，处处都有详细根据，切实可行。 可惜，全是技巧，毫无感情。 严商忍俊不禁，放下她的答卷，双臂合抱在胸前。 带着笑问：“你以前作文也是这么写的？” 林沁摇头：“以前没写过。” 镇高中的老师个个把她当宝，只要每次都能做到除作文以外的考题拿到高分，老师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严商想到她其他科目的突出成绩，抬手扶额。 重新组织语言：“高中作文不能只写数据和理论，你得从热点事件引申到群体和社会的责任，进而上升到家国情怀…” 他清楚地在林沁眼中看出茫然感。 “听不明白？” “明白，但不理解。” “哪里不理解？”严商耐心地坐回凳子。 林沁眨了眨眼睛，鸦羽似的睫毛上下扑簌，语速放慢：“群体和社会的…责任，以及…家国情怀。” 严商眉头微蹙，快速松开，也慢下声音问：“是哪方面的不理解。” “个体和群体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互帮互助。” “家庭和国家是由部落宗族衍生出的一种形态。” “但情怀…”林沁看向严商注视自己的眼睛，“我不太能理解。” 严商还在思索，教室门口传来打闹和脚步声。 几个男生抱着篮球走进教室，外套都挂在手臂或肩膀上，累得脸红脖子粗。 看到坐在林沁对面的高大帅哥，再看看披在林沁身上的外套。 默契地同时出声：“草。” “沁姐，这是你对象啊？”其中一个和林沁座位靠近的男生大着胆子问。 严商站起身，一米九的身高和常年健身养成的壮硕身材和高中生对比起来，极具压迫感。 他转向那几人，沉稳开口：“我是林沁的叔叔，她转学得有些匆忙，还得麻烦你们多帮助。” 刚才问话的小男孩连忙摆着手道歉，结结巴巴地：“那什么，林叔叔，我们刚才开玩笑的，我们不早恋，哈哈，我们还指望沁姐帮忙补补课什么的。” 旁边几人跟着赔笑，生怕被他误会。 严商笑笑，“那你们玩，我接林沁回家。” 说完看向小姑娘，“先回去吧，作文以后慢慢练。” 林沁想了想，没动，“老师说没写完不能放学。” “办公室在哪，我去找老师。”严商无奈。 怎么突然这么死心眼呢。 林沁指向黑板方向，“那边最后一间。” “嗯。”严商把车钥匙递给她，“去车上等我。” 林沁收拾起书包跟他走出教室，径直下楼。 不知道严商和老师聊了什么，不到十分钟就回来车里。 边发动汽车边说：“下次考试争取把八百字写满，能多十分。” 林沁坐在副驾驶，乖巧点头。 老师的事果然还是找家长最好解决。 两人各怀心思回了家。 之后两天是周末。 严商原打算多和林沁沟通沟通。 但预约的一处土地参观提前开放，只好收拾行李去隔壁市出差。 林沁无人管束，在电脑前窝了两天，画出五幅《无界》关键场所的概念图和三张人物角色设定，打包发送进征稿邮箱。 严氏美工部二组。 “卧槽！”负责稿件初审的实习生一口奶茶喷向屏幕。 组长正好站在她身后，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干什么呢！一台高配电脑多少钱知道吗？！赶紧擦干净！” 实习生手忙脚乱地拿起纸巾，胡乱擦完，指着屏幕上的发件人。 激动得声音发抖：“老大你看！你看这个邮箱！！是不是咱们特殊联系人列表里那个！是不是？！” 姜磊眯着眼睛看过去，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手！挡住了！” “哦哦。”董子睿收回手，忍不住又问一遍，“是不是啊老大？” 姜磊凝神看了好一会，手掌突然在他头顶呼噜一把，声如惊雷：“还真让你给碰着了！” “赶紧点开看看！” 严商周一下午才赶回帝都。 他进入办公室，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刚端起来抿了一口，方秘书抱着电脑满脸兴奋地跑来门边。 “老板，我能进来吗？” “进吧，有急事？”严商端着咖啡走到办公桌后。 方秘书放下电脑，将屏幕转向他。 “您看这几张图，我们收到了画师零的投稿！” 严商抬手滑动屏幕，问他：“画师零？” “是商画界的天花板画手！” “虽然他对外只画商稿，但每一副作品都得到国内外知名艺术家的认可。” “艺术界说画师零拥有世间最敏锐的洞察力和最强悍的表现力，他的画风诡谲多变。” “唯一不变的是，从他的每一幅画里都能折射出一个游离在世界边缘的敏锐观察者，却又能让所有看客收获一场视觉盛宴和波涛汹涌的情感体验。” “非常符合我们末世废土科幻的主题！” “所以呢？”严商浏览完八张图片，冷漠地看着他。 方秘书略显尴尬地咳嗽两声，收敛情绪。 “所以美工部特别上报，想邀请画师零加入主创团队，美工部给零打辅助。” 严商的眼神犀利起来，反问他：“我送他们出国进修是吃白饭的？” 方秘书赶紧帮美术部说话：“是这位画师零实在太厉害了，艺术天赋这事咱真没办法。” “就这事还用来问我？”严商把电脑推回去，靠进老板椅，“说吧，还有什么要求。” 方秘书讪讪地合起电脑抱在怀里，小声回答：“咱们工作量大，价格恐怕…有点高。” “而且他只接线上工作，只在夜晚回复消息。” “如果我们和他合作的话，还需要您特批调整美工部接下来几个月的工作时间，方便他们昼伏夜出。” 严商抿唇沉思片刻，“让他们写申请，直接拿给我审批就行。” “好的老板！”方秘书打了鸡血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为美工部考虑，但他只是画师零的真爱老粉丝而已！ 他咧嘴笑着进了美工部，抬手把电脑拍在桌上，“打申请吧！这事有戏！” 严商端起晾到温热的咖啡，拿起手机，给林伊发去消息。 ------------ 09 就地取材 “情感缺失症？” 严商重复一遍林伊的用词，搭在办公桌边缘的手指不自觉蜷起。 “是的。”林伊在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失真，掺杂着“嘶嘶”的微弱电流。 “小沁从小就比别的孩子安静，不爱哭闹，姥姥和姥爷教什么都学得很快，我们起初以为是孩子早慧，后来…” 声音中传递出回忆的情绪，但林伊没有细说。 转而道：“我爸偶然发现小沁的异常，就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精神科的检查也做过。” “结果是除了缺乏情绪感知，不爱和人交流，小沁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所以我们只要求她认真学习，其他方面很少干涉。” 林伊说完，忽然轻笑一声问：“我爸妈还说她表现挺好的，一点异常看不出来，你是怎么发现她不对劲的？” “我教她写作文，林沁说理解不了情怀是什么。”严商也笑起来。 交谈间的严肃感悄无声息地瓦解。 林伊安心不少，“那辛苦你多照看她，等姐回去给你们带礼物。” 严商朗笑道：“应该的，林姐还跟我客气什么。” 两人又寒暄几句，挂断了电话。 严商脸色恢复平静，思索一会，打开电脑搜索画师零的作品。 他之所以突然联系林伊，就是因为刚才方秘书对画师零的描述。 “游离在世界边缘的冷漠观察者”。 十分离奇地切中了林沁日常行为中的违和之处。 严商看完画师零的所有作品，在脑中将林沁独自找上家门后的相处情景回忆一遍，起身下楼，开车前往市一中。 “严叔叔。”林沁坐上副驾驶，随口打招呼。 不像普通的小孩那样，会说出“叔叔工作不忙吗”、“让司机来接我就行”之类的话，表现出对长辈的敬畏或亲热，相处间有明显的态度倾向性。 林沁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毫不在意谁来接送，也不在意严商是推了工作赶来还是出差返回来接她。 “晚饭想吃什么？”严商收回目光，发动车子，闲谈似的问。 “都行。” 林沁解锁屏幕，前些天转发征稿的画友发来消息。 喵：大佬你在吗？在吗在吗在吗？？ 喵：有空吗有空吗？ 喵：帮我看看稿给点建议呗？ 喵：不回我就当你同意啦！ 喵：发你邮箱了喔Q3Q 林沁退出聊天界面，打开邮箱，接收文件。 “在看什么？”严商在后视镜中看到她凑近屏幕的动作。 “嗯？”林沁没听清，转头看向他。 严商不经意扭头和她对视一瞬，触电似的收回视线。 据说婴儿的眼睛是纯黑色，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变为棕色。 所以深黑瞳色会显得眼神更加清澈，给人一种天然的真诚无辜感。 严商抿紧唇，大脑不由自主划分两块运作区域。 一部分调动肌肉记忆继续开车，一部分运转思索起自己对林沁的探究行为。 作为叔叔照顾晚辈是理所应当的，关心小姑娘学习成绩和心理状态也都在正常范畴。 但刚才对视的一瞬间，他似乎从林沁眼中映出的倒影里，看出些蠢蠢欲动的东西。 然而那点蠢蠢欲动就像空中飘飞的柳絮，轨迹难以捕捉，落脚之处也肉眼难察。 严商没再说话，林沁转回头接着看稿。 车厢内恢复安静，黑色汽车一路驶进地下车库。 周二上班时间还没到，聘请画师零作为《无界》主创的综合申请就被送到了严商办公桌上。 早间例会过后，又单独召开一场可行性讨论会。 结果自然是高票通过。 人事部下午六点便给画师零发出邀请邮件。 不过林沁今天放学后没立即看手机。 她回到龙庭别院，见严商不在，换了身运动套装，下楼走进健身房。 扫视了一眼泛着金属光泽的各式器具，难得感受到大脑的自主亢奋，肌肉也因为这种兴奋感开始发力收紧。 林沁先是充分拉伸，随后踏上跑步机，小跑热身半小时，再进行力量训练。 严商喜欢健身，也需要优良的身体状态和充沛精力投入工作。 所以家里的健身房堪比高档俱乐部，有氧无氧器材一应俱全，拳击、射箭、射击场地都单独划出。 他的习惯是早起锻炼，如果下班早的话会加练一个小时。 今天回家没看到林沁，以为她已经吃过晚饭回去房间，便照常换上运动背心去撸铁。 刚踏进健身房，入目便是一对天鹅翅膀般伸展的纤细手臂。 平日看起来瘦得仿佛一推就倒的小姑娘背对着门，双臂伸直将弹力器向下拉出，肌肉随着发力动作绷出漂亮的线条。 两侧肩胛骨也如同蝴蝶翅膀般向脊椎中线收拢。 优雅的力量感和勃发的生命力呼之欲出。 严商眼中闪过欣赏。 他刻意将脚步踩得重一些，走进力量区，一起投入健身状态。 林沁听见脚步声，察觉到他的靠近，做完一组动作后起身向外走。 “是叔叔打扰到你了吗？”严商停下动作问。 林沁摇头，径直离开。 严商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回身将器材重量上调到负重极限，仰躺下去开始卧推。 林沁带着纸笔返回，找了个距离适中的位置坐下。 双腿交叠，文件夹板垫在腿上，纸张平铺，比照着正在运动的严商动笔。 跟随动作越发凸显的肌肉线条、呼吸间上下起伏的胸腔轮廓、绷紧到极致而微微跳动的额头青筋，以及，被重力拉扯而坠落的几滴汗水。 在纸张方寸之间，张力尽显。 完全符合林沁对联邦纠察者的构想。 自律而隐忍，看似温和，不动则已，一旦锁定目标，便化身为撕扯力炸裂的恶狼。 虽然已经投出画稿，但并不妨碍林沁继续欣赏和进行创作。 日常遇到的人太稀松平常，严商这样颜值、身材、气质俱佳的人，才能稍微吸引到她的注意。 严商起初因为小姑娘看到自己就走有些胸口发堵，接连推举杠铃十几次，将那点气闷发泄出去。 还没来得及细想，余光瞥见林沁坐在不远处写写画画，时不时抬眼打量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将杠铃送进卡口，腹肌发力坐起身。 “林沁。” “嗯？” 林沁还在琢磨他起身时的肌肉变化，指尖继续牵引着笔杆滑动，勾出一道清晰干净的弧线。 严商没看清她纸上的图案，眸色更深了些。 动了动喉结，哑声问：“在画什么？” “就地取材吗？” ------------ 10 合作 林沁画完构思好的几笔，看向严商。 心情不错地肯定他的说法：“确实是就地取材，谢谢严叔叔配合。” 说完，她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单手拎起夹板和纸笔走了出去。 严商又一次对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林沁返回卧室，洗完澡坐到电脑前，将刚才速写出的图样绘制完整。 时钟不知不觉跳过零点。 她长呼一口气，将成品画稿拖进文件夹，关机后顺手给手机插上充电器。 屏幕上显出电量数值，紧接着转回消息界面。 这才发现邮箱消息。 林沁坐到床边，将邮件细细看完。 回复：【可以】 她躺进被窝，正要入睡，对方已经发来回信。 【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签署合同呢？您不方便线下签署的话我们可以走电子签的～】 林沁单手缓慢打字：【明晚】 … 次日晚八点。 姜磊身后跟着美工部二组全员，一起拖着行李走进严氏集团附近的公寓大楼。 这次和画师零合作的所有员工，不仅在上班时间上得到特批，住宿也经过严商的允许，统一搬进严氏旗下刚开始营业不久的大型套房。 虽然是两人一间卧室，但房内设施媲美五星级酒店，还能免费享受公寓的所有客房服务。 姜磊刷卡进门，忍不住拍了拍董子睿肩膀。 “你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董子睿傻笑两声，干巴巴地恭维：“都是老大教的好。” “不用跟哥整这些虚的，好好干活，这个项目做完你不仅能转正，升职加薪都不是梦。” 他看一眼手机，“先别急着收拾，你去叫几个人把会议室桌椅摆好，布置上投影仪，一会咱们开会等大佬签合同。” “好嘞老大。” 林沁上午收到合同后，将文本中涉及到真实信息的部分删去，打开天干组织的古朴对话框，拖动发送。 壬：【文件】 戊：咋的了哥们？ 壬：帮忙找个人看合同。 戊：@丁，出来干活了，你壬哥有事！ 丁：五分钟。 丁：我来了。 丁：……这还用看啊，你是救了甲方爸爸一命吧== 从会议室遛去卫生间看文件的彭礼满脸黑线。 壬：1 林沁依次点击所有签署键。 双方合作顺利达成。 公寓套房会议室内，几十个组员盯着姜磊的手机投影。 有人捧脸期待：“在线等一个大佬的小红点。” 旁边人脸色一白，猜测：“卧槽，大佬该不会是在注册微信吧？” 周围几人一起揍他：“去你的，大佬没那么老！” “就大佬这画风，三十总有吧。” “通过了通过了！老大快把大佬拉群里！” 姜磊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大声说：“都冷静点！别把大佬吓着！” 画手们基本都是混二次元的宅男宅女，多少带点中二。 闻言齐声回应：“好的老大！！” “喊什么喊！大晚上的小心被楼下投诉！” 组员们已经顾不上理他了。 争先恐后在群里和林沁打招呼。 可爱橘：大佬晚上好！ 软萌瓜瓜：大佬好！我是瓜瓜！眼熟我呀！ 空心棉花糖：瓜你也配？大佬看我看我！我会推拿按摩冲咖啡泡奶茶您有需要随时call我！ 硬壳口香糖：傻不傻啊你们？大佬别管她们，我们先讨论讨论稿子什么的。 其他人：给老子爬！！ 林沁撕开薯片倒进零食碗，见群聊里半分钟就刷出几百条消息，点进设置打开了消息免打扰。 L：先分配任务吧。 【群主将L设置为管理员】 【群主已开启禁言功能】 姜磊：好的大佬！ 姜磊：【表格】 姜磊：我们的工作时间暂定在下午七点到凌晨四点，白天和中间吃饭时间都有人关注群消息，您有要求随时找我们。 姜磊：咱们明天正式开工，每周一、三、五开例会，每次会议后我给您发报告，您要是感兴趣可以线上参加。 【群主已解除禁言】 L：1 大家跟在她下面扣1嘲讽老大的禁言行为。 林沁没再管后续讨论，打开表格，查看后继续画图。 《无界》的世界观设定并不算宏大。 核心卖点在于数字派和革新派的针锋对决，解谜一般的剧情勾起了大家的期待心理。 再加上玩家可选择三种截然不同的身份角色参与战斗，很难不让人热血沸腾。 不过林沁当前几天需要做的只是将人设图一一完善，交给美工部建模做出动态人物。 工作量大不大这件事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里。 毕竟，高考前这几个月挺无聊的。 而严商从那天被林沁“就地取材”当模特用过之后，接连几天都沉着一张脸。 搬去公寓的美工部二组自然没感受到老大的威压，还在公司里的同事们简直叫苦连天。 企划部的刘部长四十好几，这几天被批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他在午饭时间找到方秘书，拉着人一起到角落的桌边坐下。 “小方啊，哥之前跟你说的几个项目是不是都赚了？” 方秘书不明所以地点头，“确实是，得谢谢刘哥。” 他表现得不算殷勤。 作为严总最看重的秘书，和刘部长只能算互惠互利的关系，私下分不清上下级。 刘部长饭都顾不上吃，又凑近了些，“那你再帮哥问问严总，他到底哪儿不满意？” “这个方案我们企划部上上下下加班一个多月了，说打回来重做就打回来。” 他气愤得直拍大腿，“以前还给点提示，这回连指示都不给，要不是我老刘没做亏心事，都要以为严总想开了我。” 方秘书左右看看，低声安慰他：“刘哥你别这么说，老板肯定有他的道理，下午我就去帮你问问。” “真是哥的好兄弟！听说我哥们那边下个月要组个新节目，内投名额你要的话我让他留着。” … “咚咚。” “进。”严商正盯着屏幕上的报表，眉心拧出了川字。 方秘书将文件夹放在桌上，“老板，这是各部门下季度的预算申请。” “嗯。” “还有事？”严商看向他。 方秘书对上他凌厉的眼神，竟然打了个冷颤。 妈呀好几年没见到这样的老板，真是要命。 他在心里哀嚎一声，想到几个找他“告状”的部长和副部长，还是咽了下口水，大着胆子问。 “老板，那个，我看您最近心情不好，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要不…您跟我说说？” ------------ 11 所谓一见钟情 严商没接话。 方秘书试探着问：“您之前让我找家教的小侄女，成绩怎么样了？” 既然不需要家教了，估计成绩不错，这个问题应该不会踩雷。 果然，严商表情松缓了些，淡淡道：“还不错。” 方秘书酝酿着下一个问题，就听见严商接着说：“年级第一。” “市一中的年级第一？！” 他亲戚家的孩子去年在市一中保持五十几名的成绩，高考顺利进入帝都大学。 严总的小侄女年级第一？！ 啧，真不愧跟老板是一家人！ 他忍不住羡慕：“您家这基因可真是优秀。” 严商顿了一秒，下意识强调：“没有血缘关系。” “啊？” “她是林伊的女儿。” “哦哦，林总家的啊，那也难怪…” “那您还有什么好烦心的？”方秘书话锋一转，弯腰凑近问：“老板您谈恋爱了？跟老板娘吵架了？” 严商嫌弃地瞥他一眼，问：“你对早恋是什么看法？” 方秘书恍然，“小侄女谈恋爱了啊，害，您就放心吧，在市一中能考年级第一的孩子不会耽误学习的。” 他说完，才发现老板脸色变得更沉。 赶紧换了个说法：“不过高考前的这个学期特别重要，能劝的话咱们还是得劝劝，开导为主，毕竟青春期嘛，叛逆。” 严商没说什么，又问：“正常的家长，会担心孩子不想谈恋爱吗？” “啊？”方秘书愣住。 老板这绕来绕去的什么意思？ “没事了。”严商拿起手机，“你先去忙吧。” “好的老板。”方秘书在心里叹气。 没办法，小姑娘早恋的事他可管不了。 严商解锁手机，点开微信。 和林沁的聊天记录一张截图都装不满。 他沉思一会。 输入：放学我去接你。 下定决心似的点下发送键，严商忽然倒扣手机，接着抬起手肘撑在桌边，双手掌心遮住眼睛。 “呼……” 和林沁错开时间的这几天，那些模糊的思绪一天比一天明晰。 起初还认为自己是责任心充沛，作为叔叔，对晚辈天然关心。 然而他对小姑娘的关注度明显在不自然地上升。 从让助理送早饭变成主动早起做饭，从吩咐司机接送到自己抽空去学校。 看林沁吃自己做的饭很开心之后，经常生出想投喂她的想法。 以及，被她当作“模特”取材画画暗自得意，却在看到小姑娘利落离开的背影时异常失落。 非同寻常的迹象虽然不算很多。 但已经足够让一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认识到，他对这个差自己一辈的小姑娘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如果林沁是个普通女孩，就算小自己十几岁，耐心等待对方几年再追求就好。 可这个孩子，偏偏是以侄女的名义住进家里… 严商揉了揉眼睛，向后仰靠进老板椅，双手交叉搭在腹部，眼神逐渐放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 林沁今天上课没画画，一直单手撑着脑袋望向讲台。 和之前相比表现好得不行。 谭玉博纳闷地频频看她。 林沁猛然握住在指间灵活打转的笔杆，抬眼回视过去。 “有事？” “没、没事。”偷看被抓包的尴尬和紧张使得谭玉博耳朵发红。 他拿起水杯牛饮几口，才小声问：“你前几天是在给自己放假吗？” “放什么假？” 谭玉博挪凳子靠近一点，解释：“就是摸底考试考了第一名，让自己休息几天，今天开始认真准备下一次考试，是这样吗？” 林沁斜他一眼，“你想多了。” “那你今天怎么突然认真听讲了？”谭玉博追问。 林沁：“？” “我认真吗？” “看起来……” 林沁挑眉：“我今天也没听讲啊。” 秦禾看见前年级第一名和现年级第一名说小话，眉头一紧。 “谭玉博，林沁，你俩上来，每人写出三种这道题的解法思路。” 她倒不是对两人有什么意见，而是作为班主任不能放任学霸在班里带起不良风气。 “抱歉，连累你被点名了。”谭玉博红着耳根道歉，火烧屁股似的起身小跑上讲台。 林沁不慌不忙地慢步过去，纤长手指从粉笔盒挑出完整的一根，扫一遍投影屏幕上的例题，立即落笔。 秦禾背对着讲台下方的学生，眼底泛出笑意。 看看，第一年当班主任就碰上两个学神，她这是什么顶了天的好运气。 “大家别干看着，都拿笔一起做啊。” 秦禾笑意加深：“难得有机会让你们现场验证一个问题。” 物理课代表配合着问：“什么问题啊？” 秦禾：“你们跟学神差距到底有多大。” 整个教室跟着笑起来。 “秦姐你太看得起我们了。” “压轴题还得用三种解法，您可饶了我吧！” “我们是人，他俩是神，根本不在一个level。” 秦禾跟着说笑几句，适时肃起声音：“行了，快做题吧，林沁第一种写法快写完了。” 这道大题有四小问。 从考察基础的第一问就能看出难度。 普通大题第一问送分。 这道题需要将直线运动公式变形使用，或结合能量守恒定理一起建立方程，再进行匀速圆周运动的计算，才能得出物体的终速结果。 第二小问涉及电场规律和多次动能交换。 放在普通班的试卷上甚至能单独出一道应用题。 不擅长动能守恒运算的同学已经夭折在此。 而第三小问更是难度陡升，电场磁场叠加，两种规律的交变电流轮岗，计算物体脱离场域的距离范围和时间区间。 能看懂题目的学生还剩下三分之二，有明确思路解题的大概二分之一。 至于能在二十分钟内准确给出答案的，不超过十五人。 至于最后一问，完全是用来筛选顶尖学霸的。 电磁感应问题和以上难题结合，光是需要计算各时段状态的运动物体就有四个。 分析状态，列出公式，准确计算，对比分析，得出结论。 说起来简单的五个步骤，详细讲解起来，一整张黑板都写不完。 能进一班的水平都不差，打眼一看就知道林沁和谭玉博的水平高低。 谭玉博这边的半张黑板从上至下书写答题过程，角落留出一块作草稿纸用，写了擦擦了写，手臂不停上下活动。 反观林沁，像是起初读题的几秒钟就已经在大脑里完成了分析罗列和计算的过程，直接筛选有效信息誊抄到黑板上。 除了整齐美观的答案，一个多余的字符都没写！ 丝滑得让人难以置信！ “卧槽！” 有人仰头看题时瞅了眼林沁的板书，猝不及防地惊呼一声。 他偷看秦禾一眼，赶紧捂住嘴，摇晃同桌肩膀指向黑板。 “卧槽！”又一声惊呼。 此现象犹如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反应，在一班教室里出现极其迅猛的“人传人”现象。 动静闹得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所有同学仰着头一起看林沁答题。 秦禾自然发现了大家的变化，笑眯眯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没阻止。 作为一班的尖子生群体，班里还有谭玉博这个“万年第一”，这些小孩傲气地快能掀翻一中了。 开学前秦禾还挺忧心，怎么才能挫挫锐气小孩们的锐气，让大家更踏实地冲刺高考。 林沁来了。 完全是给理一班送了一场及时雨啊！ “啧…”秦禾笑得高深莫测，转身面向教室，“都看出来自己还欠缺多少了吧？” “看出来了…”回答声窸窸窣窣。 学生们各自议论，身为学霸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 张彤小声嘀咕：“再给我一个脑子也做不到沁姐这水平啊…” 课代表徐庆：“秦老师，班长那种我们努努力还有赶上的可能，沁姐这种…我也就下辈子还来得及。” 旁边的李浩轩：“说得好像你下辈子就能长脑子似的。” 徐庆反唇相讥：“你有脑子，你第二问还没做出来。” 田欣在两人后排掉面条泪：“被沁沁打击已经够惨了，你们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 谭玉博听着背后传来的各种声音，艰难地写完第一种解法，还是禁不住扭头看向林沁。 “别多想，你做的也很好。”秦禾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肯定和鼓励。 “谢谢秦老师。”谭玉博很难不沮丧。 “没事，你先回座位吧。” 恰好林沁第三种解法答完停笔，走在谭玉博前面一起返回。 震耳欲聋的掌声骤然响起。 甚至有人趁乱吹了几声口哨。 “行了行了，再鼓掌咱班房顶都得被你们掀了。”秦禾双手下压，教室总算安静下来。 “咱们先看看两位同学的答案是否正确。” “正确！” “全对！！” 眼看着同学们又要沸腾，秦禾赶紧转移话题：“好了，知道你们亢奋，但课堂时间宝贵，咱们根据两位同学的四种解法，详细剖析一下这种复合题型……” 林沁拿出湿巾清理手上的粉笔灰，圆润指甲边缘的缝隙也细细擦拭干净。 谭玉博双手摊在腿上，视线不自觉跟着林沁手上动作挪动。 “你想要？”林沁递出一张湿巾。 “啊…”谭玉博慌乱地摆手，“不是，我不要，谢谢…” 答题时消退了的红晕再次漫上耳朵。 徐明磊坐在后排，时不时分出注意力看过来，笑得像只啃到了十斤瓜的胖猹。 他捏住谭玉博后衣领晃了晃，趴在桌上小声问：“班长，还说你不喜欢沁姐，你耳朵红得都能做现切猪耳朵了。” “滚。”谭玉博打掉他的手，粉笔灰蹭了徐明磊一袖子。 徐明磊拍拍袖口，“不是，你喜欢就说呗，就剩半年了，还不赶紧争取争取？” 谭玉博向后靠住他的桌子，压低声音，“你别在林沁面前提这个，不能耽误她高考。” 徐明磊：“？” “不是，大哥，你俩这成绩还怕耽误啊？” 谭玉博瞥他一眼，懒得多说，“反正你别提了，我自己有打算，你还是好好学习吧，别玩得985都考不上就丢人了。” 林沁没留神听他俩的对话，继续撑着脑袋构思今晚要完善的荒原潜伏者形象。 严商整个下午过得十分煎熬。 办公时眼睛总忍不住移向手机。 注意力稍集中一会，大脑便不自觉开始发散。 握着门把手满身防备说“你先走吧”的林沁。 滴完眼药水仰头眼睛红红看着自己的林沁。 埋头啃排骨周身透出愉悦的林沁。 被自己摸了头像刺猬一样跳起来的林沁。 握笔低头细细勾画自己的林沁… 明明两人上班上学之外交集不多，严商脑子里却跳出无数回忆。 他苦思冥想了整个下午。 对小姑娘的照顾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 得出的结论却是… 从他拉开门对上那双深黑明亮的眼睛开始，从他弯下身将拖鞋递到小姑娘脚边开始，从…他因为被小姑娘防备而有些气闷开始。 是浪漫精彩的一见钟情，却让严商感到近乎荒谬的离奇。 他怎么能对小侄女一见钟情… 以后该怎么面对林伊和林家长辈？ 该不该继续和林沁共处一室？ 严商思绪纷乱了几个小时，盯着时钟翻过五点半，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起身出门。 林沁才十八岁，他比小姑娘大一轮，总不能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吧。 … 林沁走出校门，坐上熟悉的SUV。 照常打招呼：“严叔叔。” “嗯。”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严商盯着她的侧脸：“没看手机吗？怎么没回消息？” 林沁怔了下，从书包翻出手机，“忘充电了。” 严商喉结滚动，发动车子后，还是咽不下去想说的话。 “回去记得充电开机，叔叔联系不上你会担心…你的安全。” 林沁点头，想了想，看向他。 “严叔叔，学校里大概率没什么安全问题。” 怎么比外婆还能操心… 她突然有些犹疑自己住进严叔叔家是不是正确决定。 好在严商没再叮嘱什么。 一路安静地将车开到超市。 林沁疑惑。 严商下车绕到副驾驶，绅士地拉开车门，微微俯身。 “下车吧小家伙，给你买点零食，再买点新鲜食材，今晚叔叔下厨。” ------------ 12 所谓自我开解 严商推着购物车错后林沁半步，方便她将零食摆进车筐，顺便记下小姑娘偏好的口味。 他穿着剪裁合身的墨黑色商务西装，肩宽腰细，腿长得像是漫画里走出的人物。 然而平日面色冷淡，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的严大总裁，今天刚认清了自己的心思，一点也不端着了。 形状锋利的眉眼漾着笑，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嘴角抿出优雅蛊人的弧度。 完全就是行走的雄性荷尔蒙散发器。 林沁照旧没留意他的变化，只低头专注思考着零食品类的搭配。 倒是周边采购的女孩们忍不住绕路过来张望。 只一会儿，就有四五个打扮得体的姑娘假意挑选，醉翁之意不在酒地侧身从两人身后经过。 看清严商长相，更激动了。 林沁在整排货架挑选完，转身正要向后一排去。 一个穿着潮流、粉色头发的女孩走到严商面前。 “帅哥，这是你女朋友还是你妹妹啊？” 她嘴上问林沁，眼睛却带着十分的征服欲紧盯严商。 林沁好整以暇地看向严商。 要帮忙吗？ 前两年在镇高中熟识的几个男生都喜欢拿林沁当挡箭牌，这套她熟。 严商看出她眼神传递的信息，目光一凝。 小姑娘还干过这种事？ “他是我叔叔，你们慢聊。”林沁看他没有拒绝的意思，抬腿就走。 严商拉住她手臂，控制着力道把人拽回来，假装训斥：“聊什么聊，让你婶婶知道了又得闹我！” 粉头发女孩这才注意到林沁的长相，只好耸耸肩，识趣地离开。 林沁低头看向男人抓在自己衣服上的大手，指节修长，微微抓握用力使得青筋微微凸起。 是好看的。 但她不喜欢被人触碰，严叔叔也不行。 严商知道她有洁癖，顺着小姑娘视线看过去，赶紧松开手。 转移话题道：“刚才是什么意思？准备帮叔叔演戏？” 林沁边走边拿出湿巾，“嗯，你不需要就算了。” 不需要就算了？ 严商推购物车跟上去问：“怎么听起来你还挺熟练？以前帮过别人？” “嗯，镇上的同学。”林沁擦完袖子，叠起湿巾塞回包装袋，攥在手里，继续挑选物品。 严商盯着小姑娘的侧脸，心里不受控制地冒酸水。 他要是年轻十几岁就好了。 能跟林沁做同学，也不用担心僭越了叔叔的身份。 说不定还能跟小姑娘同桌，每天给她擦桌子带早饭倒热水。 唉，年轻真好。 林沁拿完零食就往水果区走，挑选几份水果，准备放进购物车才发现严叔叔没跟过来。 严商感受到她的目光，对上视线，赶紧推着车大步过去。 “不好意思，刚才来了个电话。”他借口道。 “哦。”林沁没什么所谓地继续拿水果。 严商微不可闻地叹口气，保持一步距离继续跟着她。 采购完回到家，严商自觉把零食袋子送到二楼卧室门口，下楼处理食材做晚饭。 林沁填充完零食架，给手机插上充电器重新开机。 消息和短信跳出十几条。 一小部分是姜磊发来的工作消息，团队做出了几张联邦大楼的内外景概念图，想让林沁帮忙优化。 林沁回复了“1”，随后点开那条境外短信。 她在手机里植入了自制拦截程序，垃圾信息没有递送进来的可能。 果然，短信内容不同寻常。 一眼看过去有七八条，都是手机号码加名字后缀。 最后一条则是：最快速度帮我锁定这个人出现的位置，发回这个号码，事后加钱。丁。 天干组织的几个人没在明面上提过各自职业和背景，但通过每个人找林沁帮忙破解的文件便能顺藤摸瓜。 尤其是代号丁的人，信息特征最明显，大概率是法律相关从业者，律师或特殊类别警察。 林沁没点开过对方的文件，但只看文件包名称关键词，就知道一般人根本没可能接触这些东西。 她十指快速敲击，将几年前心血来潮做的全球搜查、追踪定位的小程序修改完善，再补充上自动发送信息给丁的代码。 “咚咚。”卧室门被敲响。 “沁沁，饭好了，下来吃饭。”严商的声音穿过门板，更显低沉。 “知道了严叔叔。”林沁乖巧应答。 本就速度极快的手指现出残影。 淡定地给整个程序套上清理痕迹的保护措施，设置最小化运行，挂上屏幕保护动画，起身下楼。 严商没过问她在房间做什么，摆好碗筷，又给小姑娘盛了碗茄汁虾滑汤才落座。 “谢谢严叔叔。”林沁和初次进门时一样礼貌。 严商却后知后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还叫严叔叔？半个多月了，就算叫声叔叔也显得亲近点。 但这念头一出来，严商便后背一僵，冷汗涔涔。 对小姑娘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已经很不应该了，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上头。 他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自我劝说着：说不定只是一时心动，单身太久导致情感过于丰富而已。 顺其自然吧，至少要等到林沁高考结束再说。 林沁当然不会知道他百折千回的纠结想法，一口小炒牛肉一口米饭吃得眼睛都要眯起来。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帅叔叔能把饭做得这么好吃啊！ 今年真是来对了。 林沁饭量大，运动量也大，根本没有吃多了会长胖的烦恼。 不停歇地吃下一碗米饭配牛肉，又用温热的茄汁虾滑汤泡了一碗，拌匀后将裹上浓稠茄汁的米饭一勺勺送进嘴里。 “怎么吃这么着急？中午在学校没吃饭吗？”严商想着事，倒是没吃多少，停了筷子就一直看着林沁。 这会又觉出小姑娘心思不敏感的好处了。 要是个对感情敏锐的人，哪能让他这么大胆地“偷看”。 林沁细细咀嚼，吞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说：“学校食堂挺一般的。”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严商，真诚夸赞：“没你做的好吃。” “是吗？”严商嘴角上扬。 这种快十年都没感受过的雀跃让他止不住笑意。 他抬手撑着下巴，想问林沁喜欢自己做的饭吗。 话到嘴边又觉得稍显暧昧，还是咽了回去。 转而提议：“明天给你做便当带去学校怎么样？” 林沁眼睛一亮，“好！” 严商第一次见她情绪这么外露，屈起手指抵唇闷笑两声，问。 “之前让你在便签上留想吃的菜，怎么没写？” 林沁给自己添了两勺虾滑，“我不挑。” “那明天想吃什么？” 严商想到能给小姑娘做便当，嘴角扬得有些压不下去。 看着比刚开窍的毛头小子还不值钱。 不过桌上这两个，一方是当事人，身处其中不自知，一方天生缺了这根弦。 所以也没人笑话他。 林沁还一勺一勺吃着碗里的汤饭没答话，他又主动数起了家里食材能做的菜。 “西兰花炒虾仁，土豆焖牛腩，紫菜蛋花汤。” “再加个蚝油生菜怎么样？补充维生素。” “都是耐放的菜色…”他犹豫片刻，“要不还是让人给你送饭吧？” 林沁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净嘴巴，表情认真地看过去。 “严叔叔。” “嗯？怎么了？” “你是要和阿姨抢工作吗？” “……” 严商好几年都没出现这么旺盛的表达欲，结果被她当头砸了回去。 怎么说呢，感觉有点憋屈。 林沁看他表情不虞，站起身礼貌道：“不过严叔叔手艺还是很好的，辛苦了。” 她冲严商点头表示肯定，毫不留情地转身上楼。 严商看她走出餐厅，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仰头把自己砸向椅背。 他怎么对上小姑娘就把握不好相处分寸了呢？ 完全没想过是林沁不通人情让他难堪这回事… …… 林沁回到卧室，电脑上的程序还在运行。 她打开查看，丁要的信息已经捕获一半传输过去。 便登陆电脑微信，接收姜磊发来的图片压缩包。 《无界》中人类发展为联邦形式存在，整张地图的中心建筑便是联邦办公大楼。 美工部近期的主要任务有三，世界各处场景搭建、联邦大楼建模，以及主要玩家人物设定完善工作。 这个压缩包里便是联邦大楼全范围图片。 主楼分地上三十层和地下二十层，以联合国大楼为原型制成规整的长方体建筑，楼层之间的墙体内置武器。 大楼面前树立一支主旗两支副旗。主旗象征人类顽强斗争，抗击天灾。副旗则分别代表数字派和革新派。两方对峙早已拿上明面。 四周错落有致的建筑将主楼环绕在内。 各栋建筑分图、全景图、内部细节图依次排列。 林沁一张张点开，顺手打开微信小窗。 L：没有源文件？ 姜磊：麻烦您把有问题的地方指出来就行～修改就不劳烦您了[爱心] 林沁手指点了点键盘边缘。 L：电话说吧。 姜磊：好的！辛苦大佬！我去拉电话会议！您稍等！ “怎么了老大？”董子睿跟他一张桌子办公，被突然蹦起来的姜磊吓得差点把奶茶扔在键盘上。 “赶紧叫人！大佬给咱们开电话会议！！”姜磊亢奋地握拳挥舞，“听说全行业的每次电子签都看不到大佬身份信息，连性别年龄都不知道，今天咱们说不定头一个搞清楚。” 董子睿扑进内部群发通知，组员们几分钟刷出999+的消息。 空手套帅哥：我赌五毛！大佬是美女！ 不是帅哥：你傻啊？电话会议看不到脸！我押一块！大佬是男的！ 菠萝糕糕：五块！大佬青年音！ 软萌瓜瓜：十块！是美女！美女画师我以身相许！！！ 空心棉花糖：十块你也好意思！我出二十！！是女的就行！ 小怪：你们好有钱[哭]（我押五十是帅哥！ 奶茶小睿：你们能不能先进会议室……密码是465731 …… 【L加入会议】 姜磊眼疾手快点了集体封麦，单独给林沁挂上麦克风。 “欢迎大佬莅临我们严氏美工二组指导工作！”姜磊说完鼓掌几声。 几乎所有人屏住呼吸。 听筒和耳机都完全静默了几秒，紧接着传出清冷干净的女声。 “能听见吗？” 能！！！！！ 弹幕区瞬间将“能”字刷得飞起。 【太能了！姐姐声音真好听！！】 【姐姐还记得我吗！我是瓜瓜！！】 【大佬听起来好年轻！！】 【少御音太鲨我了！！！大佬请正面上我！！】 【……】 【把上面那个踢出去】 “咳咳，不好意思大佬，他们听见您说话有点激动。”姜磊也有点激动，但他没说。 “嗯，看图吧，我把序号发进群里了。”林沁波澜不惊的态度让美工部淡定了些。 到底都是专业人士，大家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林沁一一指出他们的构图、明暗、用色问题，结合背景提出中肯的建议。 类似整座大楼比例协调，构造严谨，但街景角落细节刻画处理得不妥当，就会出现乍一看视觉冲击强烈，再看就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细看却怎么都找不出问题所在这种事情。 二组每天要处理大量图片信息，很容易陷入视觉屏蔽困境。 林沁边讲解边结合着画板投屏演示，每讲到一处都让人有种茅塞顿开、醍醐灌顶的感觉。 尤其是她对图片中科幻元素的增删看法，简直让二组上了堂免费的审美提升课程。 运用到实践中，能将整个游戏的质感都提升不止一级。 姜磊也忍不住感叹，怪不得总觉得画师零的作品和他们的产出之间有壁，有些人真就是天生的高级审美！ 林沁讲得有些口干，随手开了瓶可乐润喉，刚喝了几口，传来敲门声。 她停顿两秒，“稍等。” 姜磊：“好的好的，我们不着急。” 林沁拉开房门。 严商端着果盘站在门外，瞥见她电脑屏幕发出亮光。 “在学习吗？给你洗的饭后水果，要不要吃点？” 饭后水果？ 林沁垂眼看过去。草莓车厘子葡萄都被洗净去蒂，蜜瓜和菠萝切成小块，分开放在水果盘的凹槽里，还分别放上了小叉子。 她怔了怔。严叔叔…是不是太贴心了点？ 怎么跟她印象里的人偏差越来越大了？ “不想吃吗？水果可以补充营养的。”严商低头看向她卷翘的浓密眼睫，心跳有点加速。 他刚才在楼下想通不少。 不管以后怎么样，三十岁了能有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这半年里，他尽可能对小姑娘好就足够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林沁回神接过盘子，“谢谢。” 严商轻笑，“别跟叔叔客气。” “那你早点休息。” 他转身走向电梯。 林沁关门坐回桌边，放下果盘。 “我们继续。”。 “好、好的大佬！”姜磊咽了咽口水，艰涩开口，“那个、我冒昧问一句，您还在上学吗？会不会打扰您学习？” ------------ 13 已退还 虽然被组长闭了麦，二组全员却一致不敢出声。 大佬居然还在上学！？！？ 画师零可是八年前就扬名绘画界和艺术界了啊！！ 现在是学生，那八年前才多大啊？ 初中？还是小学？！ 这放在整个绘画界也是相当炸裂了啊！ 姜磊很忐忑，搓着手等林沁接话。 不过林沁挺淡定：“在上学，没事，我们继续。” 以前抹去信息是因为还未成年，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说完，她滑动鼠标，接着在画板上勾画讲解。 但二组聊天群直接炸开。 软萌瓜瓜：！！！！！！ 空心棉花糖：@不是帅哥@小怪@菠萝糕糕@……出来赔钱啦[呲牙] 小怪：不是 小怪：大佬是美女也就算了！这么年轻根本不科学啊啊啊啊 空手套帅哥：外表少女内里极致理性的冷酷大画家，谁懂啊我要爱死了！！ 酸奶：懂懂懂！！ 酸奶：不过你们刚才听清跟大佬说话那个男的声音了吗？woccccc好听死了啊！ 软萌瓜瓜：他还自称是大佬的叔叔！！多离谱啊谁家好人用那种语气跟在上学的小女孩说不用跟叔叔客气啊只有我觉得奇怪吗？？ 咸咸：你们不觉得大佬叔叔的声音有点耳熟吗？ 奶茶小睿：重点难道不是大佬好像是高中生吗？大学生一般很少跟家人住吧？ 姜磊：还在开会啊！！！你们注意互动！漏听大佬讲解扣奖金！！ 这都什么倒霉同事！ 姜磊恨铁不成钢地打开群体禁言。 姜磊：滚去听讲！ 林沁尽职尽责指出所有画稿的问题，依次给出建议。 姜磊万分感激：“辛苦辛苦！大佬您辛苦了，我们去改稿了，您早点休息！” 可不敢耽误大佬学习。 “嗯，再见。”林沁退出会议房间，叉起几块水果解渴。 看着对强迫症十分友好的摆盘，不由得想到了严叔叔。 四五岁之前似乎经常见到他，但幼年时期的记忆并不清晰。 后来便是八岁那年夏天，林伊带着严翡阿姨和他一起回外公外婆家里。 严翡阿姨和林家三人说说笑笑，严商端坐在一边，很少插话。 林沁最清晰的印象就是这个叔叔真好看，用她当时的词汇量来形容是又帅又高冷，于是接连几天都不远不近地跟着严商欣赏他那张帅脸。 但她话极少，出面时附近又总有林家两位老人在场，没人留意她的举动。 也就是在那一年，严商离开之后，林沁就逐渐成了个不折不扣的颜控。 可惜这些年都没碰见过比严叔叔更符合她审美的。 所以林沁同意妈妈要求转学到市一中，也有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原因是想再见一面这个好看的叔叔。 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年那个一整天跟长辈说不上几句话的人，变成了现在这个做饭都要掰着手指给自己数数做什么菜的“贴心”叔叔。 林沁挺疑惑的。 可能人的性格变化就是这么违背常理吧。 她这么想着，点开了给丁搜查信息的程序和天干组织对话框。 壬：1 彭礼刚收拾完满身油污和血迹，正要给林沁转账。 看到消息赶紧回复。 丁：今天的事多谢啊！ 丁：没你帮忙那群狗娘养的就逃出海了。真他妈一群没良心的人渣！ 林沁想到自己之前扫见的字眼，眉心不自觉蹙紧。 壬：黑市买卖？ 彭礼愣了下。 丁：你知道？你看过那些文件？ 壬：知道，没看过。 壬：文件名有地点和时间信息，我猜的。 丁：卧槽？你猜的？哥们你哪个单位的？ 壬：… 壬：记得结账。 丁：哥们，不是，咱要是自己人这钱不就能免了吗。 丁：你咋还不说话了呢？ 林沁想起几次在网络中无意捕捉到的信息。 壬：减半 她快速检索自己的浏览记录，将关联性高的几条信息整合在一起。 壬：【文件】 彭礼叼着烟，拖动鼠标点击接收。 跳出几封邮件截图。 其中一个特殊的名字和ip所在地让彭礼双眼发热，猛地起身。 椅子被带倒在地，烟灰直接抖落在裸露的手臂上。 他却像是毫无察觉般瞪着屏幕中央短短两行字。 【货物型号匹配。】 【三日内将xj26送到指定地点。】 “砰——” 彭礼的拳头狠狠砸在电脑桌上。 小旅店不太牢固的桌子被他锤得桌腿直晃悠。 他目眦欲裂地打字。 丁：你哪来的这东西？ xj26… 是他已经牺牲了近十年的战友。 xj是谢晋名字首字母缩写。 26，是他被那些人盯上时的年龄。 也是死亡年龄。 然而最可笑的是，因公殉职的英雄不能留下名字，只能以一个耻辱的代号存在于恶人的交易里。 后面几封邮件也是大同小异的内容。 但是这几张轻飘飘的图片，能给彭礼争取到更高几级的权限，和咬死这件事追查到底的筹码。 林沁很少做没有清晰目的性的事。 不过一想到这件事背后可能关联到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直觉驱使着她发了这封邮件。 壬：我的爬虫软件自动搜集到的，应该是和你之前几份文件关键词有关就储存下来了。 丁：很感谢。 彭礼喘着粗气坐回椅子，抬手抹了把脸，掐掉烟头扔进烟灰缸。 又给林沁发去消息。 丁：哥们，真的谢谢，有机会请你吃饭。 谢晋是他进入特种兵营的第一个班长，一直看不惯他，却在每次遇难时都护犊子似的保护他。 直到执行那次搜查任务，老班长为了掩护他撤退主动断后，活生生掉进满是尖刺的陷阱里。 可要只是被折磨，被绑票，班长还有活着回来的希望。 那群人渣竟然当场采了班长的血拿去配型！ 有恃无恐到让人骇然… 彭礼喉头发哽，拧开矿泉水猛灌几口才稍稍平息情绪。 他在班长牺牲后第二年就因为心理测试不过关退伍了。 借着家里的资源开了家公司，赚的钱全部投入在追查那个丧心病狂的组织之中。 九年时间，每次查到关键都会被一股无形力量阻隔在门外，那些人甚至敢明目张胆地给彭礼家人寄恐吓信。 所以彭礼才会发狠钻研黑客技术，尝试从网络手段搜寻证据。 加入天干组织便是为了找到助力。 林沁，是他这九年遇到的最大惊喜。 …… “沁沁？醒了吗？”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是有规律的几下“咚咚”声。 林沁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起身够来手机。 [07:15] 她生物钟固定，平时都是七点准时醒，今天怎么睡过头了。 严商似乎有些担心：“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叔叔给你请假？” “我没事，现在就起床。”林沁刚醒来的瞬间有些懵，这会已经平静下来，手脚麻利地换好衣服，洗漱出门。 “严叔叔？”怎么还在门口站着？ 严商盯着她脸色仔细打量，担忧地问：“真没事吗？怎么看你脸色有点白？” 脸色白？ 林沁眼神疑惑了一瞬，脑海里闪过什么，陡然转身回去卧室，将严商挡在门外。 “沁沁？你怎么了？不舒服咱们就去医院！”严商抬高声音。 “我没事。”林沁紧抿唇瓣，拿出干净衣物和卫生巾走去卫生间。 严商提心吊胆地等了好几分钟，见她终于开门，顾不得林沁的洁癖，直接抬手用手背试查额温。 林沁仰头后退两步，垂下眼睛解释：“生理期而已，我忘记了。” 她有点懊恼。 昨晚不该画图到太晚，沉浸地完全忘了生理期这回事，导致被弄脏的床单和衣服要全部扔掉换新。 严商还停在半空的手臂一僵，赶紧收回将手挡在嘴边，轻咳一声。 “时间有点紧，我先送你去学校吧。” 严商将早饭打包，连同午餐饭盒一起提到车上。 “蓝色盒子是早饭，直接在车上吃吧。” 林沁接过保温袋，“谢谢严叔叔。” “说了不用跟叔叔客气。” 幸好早高峰才刚刚开始，距离也不算远，严商将她准时送到。 看着林沁下车，不忘叮嘱：“要是在学校里不舒服就直接请假回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林沁已经有点习惯他亲近的态度，点头后说：“严叔叔，今天放学不用来接我。” “怎么？”严商手指收紧。小姑娘这是觉得他烦了？ “放学要去商场买衣服。”林沁看一眼时间，“我先去学校了，叔叔再见。” 严商看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 不是烦自己就好。 他再次庆幸林沁的迟钝。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严：【转账100000.00元】 严：【转账100000.00元】 严：银行卡号给我，不够用叔叔再给你转。 林沁踩着铃声走进教室。 田欣边啃鸡蛋灌饼边回头问她：“沁沁，你这一大袋都是啥？” “……”林沁沉默几秒。 “午饭。” “你居然自己带饭哈哈哈。”田欣伸长脖子往她袋子里看，“有什么菜啊？你自己做的吗？” “家里叔叔做的。”林沁调整好几个保温盒堆叠的高度，叠起袋子，塞进抽屉。 “叔叔？你家厨师吗？” 一班的学生虽说不是个个巨富，但能在帝都把孩子教育得优秀，送进市一中的，大多数家长都有些经济实力。 请保姆阿姨是常态，但家里请厨师就高出一个阶级了。 田欣有些稀奇地看着她：“你家不会是一顿饭八个厨师掌勺那种吧？” 林沁撩起眼皮，在她鼓起的腮帮子盯了几秒，看得田欣脸颊发热。 才解释：“是亲戚叔叔，我借住在他家。” “哦哦哦。”田欣转回自己的课桌，端起豆浆喝了几口，突然呛得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劲，她连最后几口灌饼都顾不上吃，躬着身子又转向后桌。 压着嗓音问：“沁沁，前几天咱班男生说你有个贼帅贼帅的叔叔！一米九几！不会就是给你做饭的亲戚吧？” “是他。”林沁肯定道。 “卧槽！听说还特别年轻，他们还以为是你对象来着。”田欣在她桌上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倾身又凑近了点。 “沁沁，他什么时候再来接你啊？能不能带我看看咱叔有多帅？”田欣嘿嘿笑几声，带点傻气。 林沁莫名其妙地有点喜欢看她这副傻里傻气又可爱的表情。 便认真想了想，“今天不来，明天有可能。” 田欣：“今天为什么不来？” 林沁：“我要去买东西，让他不用来接。” “哦…你要买什么呀？放学我陪你去呗。刚好最近要升温，我想买几件春装。” 徐明磊在后排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 他拿起笔杆戳谭玉博后背，小声问：“她俩要去逛街，你想去不？” 谭玉博斜着扫他一眼，没吱声。 “去不去啊？想去我有办法。”谭玉博装作不经意地看着田欣。 都一起玩两年半了也没见她对自己笑这么开心。草…嫉妒！ 谭玉博眼睛还看着课本，被徐明磊问得心思止不住往林沁那边飘。 “班长你别端着了成吗？给个准话，别等哥们去了怪我不带你。”徐明磊锤他肩膀。 谭玉博还有些犹豫，问他：“你有什么办法？” “这你就别管了。”谭玉博收回手，一脸拽相，甚至故意咬文嚼字：“山人自有妙计。” 林沁直到中午吃饭才看到严商发来的消息。 L：？ 她打出一个问号。 严叔叔借她房子住，还给她钱花？这合理吗？ 严商等了一上午消息，没想到等来这个。 严：怎么了？ 严：给你买衣服的钱。 严：不够吗？ 严：【转账100000.00元】 严：有限额，你把卡号给我。 L：… 林沁不理解。 她从小接受的是自力更生教育，十二岁前林伊每月给零花钱，每年给一笔单独的大额资金，基本没怎么花，攒下了一大笔钱。 林家老两口一个做书画教育，一个弹了一辈子琴，虽然零花钱给得少，但技艺都传给了林沁。 十岁开始便有意识引导她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 而林沁对绘画的兴趣比对音乐大得多，所以接商稿赚钱这事便是两人知晓并支持的。 在她的认知里，是没有无缘无故接受他人赠予这回事的。 L：已退还 L：已退还 L：已退还 L：谢谢严叔叔，我有钱。。 严商紧盯着手机屏幕，原本期待的脸色晴转多云，嘴角也跟着沮丧地垂落下去。 ------------ 14 被盗稿了？ 林沁回过消息就收了手机，提着保温袋和田欣一起去食堂。 “沁沁你先坐，我去打饭。” “嗯。” 林沁在角落位置坐下，从袋子里拿出餐盒。 打开的瞬间，水汽从盒盖边缘猛地窜出。 霸道的蛤蜊鲜香扑面而来。巴掌大的小杯汤盒里盛着蛤蜊豆腐汤。 接下来三个淡蓝色食盒都是炒菜。 打开一看。 蚝油生菜一点不像闷了一上午的样子，还是油亮碧绿，看着就能想见吃进嘴里的口感有多清脆。 西兰花炒虾仁色泽晶亮，底部的汤汁用水淀粉勾过芡，莹润浓稠，卖相极好。 土豆焖牛腩更是勾人得不行，小火焖煮一整晚的牛腩肉质软烂，层层肉丝之间浸满汤汁，酱色肉块的诱惑无与伦比。 就连配菜土豆都焖到软糯，看一眼就能想象到唇舌一抿就能将其化在口腔的满足。 林沁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已经高高扬起，抬手打开了半透明米饭盒子。 色泽晶莹透亮的米饭上层被撒上黑芝麻做点缀。 这手艺…严叔叔不去做厨师真是可惜了。 田欣端着餐盘走到桌边，愣了好一下才坐到椅子上。 “沁、沁沁，这都是你那个贼帅的叔叔做的吗？” 林沁咀嚼着鲜甜有弹性的小块蛤蜊肉，点头。 “救命啊必须得让我看看咱叔长什么样！！”田欣看看她的三菜一汤，再看看自己盘子里颜色暗淡的西红柿炒蛋，胡萝卜炖老鸭和藕片肉丝。 “沁沁QAQ。” 林沁喝下最后一口汤，从口腔一路暖到胃部，感受全身毛孔都舒展开来。 这才捧着汤杯懒洋洋地看她：“怎么了？” 田欣合掌祈求：“你的菜能不能给我尝尝啊？一口就行！这闻着也太香了QAQ。” “去拿盘子。”林沁指向取餐盘的位置。 田欣：“好！！！”QvQ！ …… 严商在办公室盯着手机怔了一会，退出林沁的聊天界面，给方秘书发去消息。 严：和唐总的晚饭让程经理代我去。 他揉揉眉心，打开下午的工作文件开始处理。 市一中的走读生没有晚自习，六点多就能放学。 不知徐明磊是怎么和田欣商量的，不仅让她愿意带上自己和谭玉博，还去征得了林沁的同意。 林沁没什么所谓地应下。 以前在镇高中做点什么被同学追着跑是常事，她早习惯了。 于是四人并排向校外走。 两个漂亮女孩、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其中一个高高壮壮、另一个看起来就是斯文学霸，这种组合还没走出校园就吸引了很多同学的目光。 林沁：“稍等，我去跟司机打个招呼。” 田欣：“一起去呗，又不远。”说不定就碰上沁沁的帅叔叔了呢，嘿嘿。 林沁无可无不可地点头，走向平时司机停车的路口位置。 严商早早结束工作赶来学校，靠在车边等她，没想到看见了这么一道“风景”。 少年少女的青春气息和活泼感让路人都心生羡慕。 他站直身体，扯住西装下摆将外套拉平。 整个人气场瞬间变得挺拔硬朗，阅历带来的的沉稳和底气完胜高中生。 严商注视着小姑娘一步步走近。 “沁沁。” “严叔叔？”林沁眼神透露出疑惑。 早上不是说了不用来接吗？ “上车吧，我送你们去商场。”严商拉开车门，错开林沁的视线。 林沁：…… 来都来了。算了。 她俯身坐进副驾驶。 田欣比林沁矮一些，仰头看着严商愣在原地。 “上车啊田小欣。”徐明磊在身后推她，提醒道。 “哦哦哦，好的叔叔。” 徐明磊：“……”不知道还以为你叫我叔叔呢。 倒是谭玉博表现得更加进退有礼，道谢后跟在徐明磊身后坐上后座。 严商启动车子，带着笑在后视镜里和几人对视一眼。 “去卓源怎么样？叔叔请你们吃饭，吃完再去买东西？” 徐明磊坐在中间，拽了拽田欣袖子，示意她答话。 田欣看着镜子里男人的侧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呜呜呜沁沁家的基因也太好了叭！ 谭玉博见两人都不出声，只好开口：“林叔叔，我们都行，听林沁的。” 听林沁的？ 严商从他语气里听出些非同寻常的意味。 便轻笑着解释。 “我姓严，是林沁的世交叔叔，没有血缘关系。” 谭玉博愣了下，礼貌道：“严叔叔。” 严商点头，看向林沁那侧的窗外后视镜，顺便问：“沁沁，叔叔先带你们去吃饭？” 林沁不理解地瞧他一眼，“都行。” 不是已经决定了吗，多问自己一遍做什么？严叔叔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严大总裁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给小姑娘留下的印象越来越歪。 他边开车边提起话题和后排三人聊天。 沉稳内敛、温和帅气、又风趣幽默的男人不仅讨小姑娘喜欢，也很容易激发年轻男孩的慕强心理。 徐明磊第一眼开始就羡慕他满身西装遮掩不住的优雅线条，便主动说起了健身。 谭玉博在两人交谈中听他偶然提到身材管理也涉及管理学云云的，也问起公司经营和金融市场上的事情。 有来有往地谈论几句，便体会到林沁叔叔的学识和见解远超自己。 他暗自琢磨着林沁的家庭背景和自己的考试成绩，搭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攥了起来。 严商不动声色看他一眼，心情比刚上车时好了不少。 完全没察觉自己欺负小朋友的行为有多幼稚。 汽车开进卓源广场。 田欣在网上选了家评分高的新店。 严商走在最前，带着四个小朋友走进店门。 服务员安排的是六人桌，田欣习惯性坐到林沁对面，徐明磊挨着她坐下，谭玉博只好坐到了林沁对角位置。 严商最后落座，在徐明磊对面，和林沁邻近。 他看向正在倒水的服务员：“你好，麻烦再拿一份菜单。” “好的先生。”服务员是个年轻小姑娘，和他对视眼睛都亮了，去吧台拿菜单的脚步越走越快。 严商拿起桌边放着的两本皮质封面的菜单。菜品那本递给田欣，饮品簿放到两个男生中间。 姿态舒展，单手随意搭在桌边，“随便点，叔叔请客。” 田欣抿嘴压着笑，边看菜单边拿出手机给林沁发消息。 甜心耶耶：沁沁！！！！ 甜心耶耶：咱叔简直是霸道总裁破次元了啊！！ 甜心耶耶：太帅了啊啊啊！ 甜心耶耶：叔有对象吗？ 甜心耶耶：你帮我问问他考不考虑饿了会自己吃饭下雨知道往家跑的可爱女高QAQ 甜心耶耶：哦对了，咱叔看着挺年轻，比咱们大几岁啊？ 林沁手机静音，只看到田欣咔咔咔不停打字，不知道她是发给自己。 田欣顾及着严商坐在旁边，只好眨着大眼睛满脸希冀地望着林沁，试图用眼神影响林沁的行为。 “你眼睛进沙子了？”徐明磊瞥见她的动作，低头问。 “你才进沙子呢！闭上你的嘴！”傻大个怎么一说话就让人来气。 田欣冲他暴躁了一瞬，收起浮夸的表情，低头继续翻看菜单。 服务员将另一份送上桌。 严商接过后放在林沁面前，“看看想吃什么。” “嗯，谢谢严叔叔。”林沁习惯性礼貌道谢。 严商无奈，低头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问：“怎么还跟叔叔这么客气？” 林沁侧过脸看他，没明白严叔叔是让自己不用客气还是另有他意。 严商观察几秒她的神情，叹了口气。 “没事，先点菜吧。” “哦。”看来是没话找话。 好在这家店味道不错，大家都吃得开心，聊天氛围逐渐变得欢乐。 再加上徐明磊话多，几乎没留出冷场时间。 等到一顿饭结束，严商十分自然地融入小孩队伍里，跟在两个小姑娘身后一起挑选衣服。 田欣有固定几家喜欢的品牌，拉着林沁走进去。 林沁偏好极简风格，便站在镜子边等田欣换衣服。 店铺导购给沙发上三位各有特色的帅哥倒上热水，眼睛都快笑弯了。 众所周知，女装店最好的销售方式是什么？ 不是模特，是帅哥！ 尤其是看起来没女朋友的帅哥！！ 田欣挑选试衣的这会功夫，路过店门口的女孩们瞄见严商三人，基本都要来店里遛一圈。 几个试衣间甚至需要排队使用。 “怎么突然这么多人了。”田欣换回自己的衣服，小跑到林沁身边，“要不要换一家店？” “好。”她很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主动道：“我去门外等你。” “嗯嗯。”田欣从人群间挤出去结账。 严商见状，立即跟上林沁，“怎么了沁沁？你不试衣服吗？” “换一家。”林沁拿出手机看时间，这才发现微信收到十几条消息。 一眼扫完田欣发来的内容，回复。 L：单身，30岁。 点开另一个联系人的图标。 姜磊：大佬你的稿子除了发到我们邮箱还发给别人了吗？ 姜磊：【链接-微博主页】 姜磊：大佬你看这个人发的图，是不是跟你那副深海沉船几乎一样？他还自己配了跟咱们故事线根本没关系的文案。 姜磊：但是他在您的画上做了改动，添加了不少深海生物，我们现在没法直接放原图锤他。 姜磊：我们想问问您用的什么绘图软件？有些软件能追溯到图片创建时间，能自动记录整个绘图过程的。 姜磊：深海副本的故事线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了，您要是有记录我们就起诉维权，顺便做一波剧透宣传。 盗稿？ 林沁站到店铺橱窗前，打开姜磊发来的链接。 深海沉船是她前些天看了一支海洋纪录片后产生的灵感。 末世废土时代，全球污染严重，人类将目光投向孕育生命的海洋之中。 革新派中的极端分子也盯上了深海资源。 他们丧心病狂地进行催生人体返祖实验，用药物使人长出腮部，从而达到长期在水下呼吸的目的。 一批又一批实验体被催眠后投身海洋，发现了一艘几百年前运载石油的大型沉船。 但上百万桶石油的打捞必然会惊动其他联邦，惹来联邦纠察者的注意。 于是本就没什么良心的疯子们决定，向沉船所在海域投放毒药，毒杀或驱赶附近所有人类和生物，腾出一片真空地带，方便打捞。 而玩家角色中“生化基地唯一醒着的实验体”，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进入游戏，醒来听见极端组织的密谋，第一个任务便是找到办法逃离实验室，将消息传递给联邦。 出于这个角色的危险性和难度，游戏组计划将“实验体”游戏资格限额投放。 而盗图的人，显然并不知道这张深海沉船背后的一连串考量。 林沁查看完图片的改动，点击屏幕，返回文案位置。 斩秋吟V： 深海孕育生命，也包容所有遗失。 而海底，潜藏着人类文明的所有证明。 林沁一字一字读完，点开图片又看了一遍幽深海域中心的巨型船只和无数油罐，以及对方补上的几条色调不协调的游鱼。 她画的图和孕育生命文明证明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了沁沁？”怎么看手机的表情这么凝重。 林沁关掉微博，恢复面无表情，“没事。” 遇上不懂装懂还偷东西的傻x而已。 L：有记录，一小时后发给你。 姜磊：好的好的，大佬你终于回消息了。 姜磊：有证据就好，我们已经准备好宣传方案了，您要不要也注册个微博账号？ 林沁没回他这个问题，直接关掉手机丢回口袋。 过了会，田欣结完账走过来，徐明磊和谭玉博提着纸袋跟在她身后。 “沁沁，我买了好几件，咱们去看看你喜欢的吧。” 林沁摇头，“临时有事，我改天再买，先回家吧。” 田欣瞅瞅她又瞅瞅面色如常的严商，“那你跟叔叔先回去吧，我跟他俩再逛一会。” 徐明磊上前接话：“我和班长送田小欣回家，沁姐你去忙吧。” 林沁：“嗯，到家给我消息。” 严商开着车，时不时扭头看她一眼。 林沁双臂抱在胸前，身体紧绷着靠在座椅里，虽然面上没显出什么情绪，肢体语言却彰显了低沉的心情。 严商第一次见她情绪这么外放，担心了一路，快到家时终于忍不住开口。。 “沁沁，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可以找叔叔帮你。” ------------ 15 贤惠人夫和马甲 林沁思考着画稿被盗的事。 听到严商的话，下意识回道：“嗯，谢谢严叔叔。” 严商：“……” 他是不是该接一句不客气。 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把他当自己人？ 严商抿唇沉思，没再多说，边想着林沁可能遇到的事情边把车开进地下车库。 林沁根本没想到他那一层，只是因为被偷图而有些烦躁及暴躁，下车后便径直上楼打开电脑。 绘图软件是她在原有软件基础上优化过的，可以一键导出整个绘图过程。 等待导出的时间里，林沁打开文件详情，将创建时间和多次修改记录截图发进姜磊的邮箱和群聊里。 憋屈了一下午不敢在网上吱声的美工二组犹如热油锅里被倒了碗凉水，瞬间爆裂沸腾起来。 软萌瓜瓜：大佬你终于来了！！我现在就带证据去锤死那个盗图狗！！ 姜磊：停！证据先别散出去，等法务部统一发！ 空手套帅哥：老大快去澄清啊！！！那个什么无病呻吟的博主都猖狂死了，还不要脸地号召粉丝写共创！ 酸奶：那倒霉玩意叫斩秋吟。 酸奶：大佬你要不要开个微博？那人也就两百多万粉，你的热度比他高出一个太阳系！ 奶茶小睿：法务部正在进行线上起诉，咱们去微博冲他！！ 咸咸：【链接-微博主页】 咸咸：家人们看评论区，咱们的人说他抄袭他不承认还阴阳怪气引导粉丝内涵咱们，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姜磊：…… 姜磊：你们等公司出官方公告直接拿图去锤不行吗？ 咸咸：老大你不懂！！！我们得给大佬争口气！！ 软萌瓜瓜：就是就是！不能让大佬受委屈！ 脆皮口香糖：我都受不了这委屈哪能让大佬委屈。 姜磊：……说的对 董子睿给他递上杯刚送来的奶茶，“老大，喝点？” 姜磊扶额，“你一天五六杯不怕血脂高啊？” “放心吧，我点的三分糖。”董子睿插上吸管塞他手里。 “老大你说稿子怎么泄漏的啊？咱们最近不都在公寓住吗？没人跟那个博主联系吧？” “我哪知道。”姜磊正在申请技术部支援，查出盗图痕迹。 董子睿喝一口生椰撞奶，摸着下巴猜测：“这人偷图还知道偷一张跟游戏主题关联不高的，该不会是盗了咱们整个图库吧？” “……”就你会猜。 姜磊瞪他，“你当技术部吃干饭的啊？别叨叨了，赶紧去转发法务部的微博。” “哦哦。” 斩秋吟马甲下的真名叫文钺，是帝都美术学院动画系的大三学生。 平时经常在微博上发恋爱条漫，也接商稿绘制，三年积累出两百多万粉丝，成绩还算不错。 他最近也在研究《无界》的游戏设定集，想借这次征稿活动和严氏工作人员搭上线，可惜投出的几张设定图都石沉大海。 更让他不平衡的是最近陆续听到几个业内朋友说谁谁已经收到严氏的用稿函，两三天就签完了合同。 文钺更不自在了。 搞艺术的多少有点舍我其谁的自信，觉得你们看不上我的作品，那我就非得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他接连创作了几张废土风格的画发在微博上。 可能因为是带着真情流露的气愤之作，第一幅图反响还不错，粉丝都夸“斩斩走新路线好惊艳”、“末世风太戳我了”之类的，点赞冲破了五位数。 后续几张就没激起太大的水花，甚至惹得一些喜欢看他恋爱漫的老粉开始抵制。 但有第一张图的认可在前，文钺就觉得自己是有才华的，只是网友有眼不识金镶玉，他非得在这方面拿出点什么成绩让严氏注意到他才行。 事情发展到这里还没什么大问题。 麻烦出在他受同学邀请出去聚会，在饭局上听见大家讨论只比自己高一届的学长进了严氏实习，还撞大运被选到《无界》开发团队，跟正式员工享受同样待遇。 人比人气死人。文钺因此起了歪心思。 他想起前年在一次漫展活动里和董子睿有过交集，当时学长来借电脑修改PPT，似乎登陆过他的邮箱，而他为了省事，给电脑设置过自动保存所有密码。 董子睿哪还记得自己随手登陆过一次就下线的邮箱被人惦记了啊。 他正吸着奶茶疯狂敲键盘，势必要和无病呻吟的脑缠粉丝战斗到底。 林沁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从文钺电脑搜索出的数据痕迹来源，眸光一凝。 严氏员工？ 只要是在网络上发生的事情在她眼中都无处遁形，但查出稿件是从董子睿邮箱泄漏的这个结果让她产生了犹豫。 要不要告诉严叔叔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董子睿是主动给出邮箱还是被盗号，但这事曝光出去的话或多或少会对严氏名誉造成影响。 她细细衡量着事件严重性和直接告诉严商之后的可能，最后选择将证据打包发到了姜磊那里。 严商在楼下静坐了一会，刚回房间洗完澡，手机铃声响起。 法务部？ 他边擦头发边接起电话，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先停职调查，有结果了就公示。” “不论是不是我们的员工出问题，都要给原创作者一个交代，长久合作最重要的就是诚信，这点道理还用我教你？” 电话那端连声应下。 严商将手机丢在茶几上，披上浴袍坐进沙发。 严氏规模庞大，金融、地产、影视、食品、服装，甚至日用品行业都有涉猎。 一个游戏的开发本不需要他这么上心。 但近年科幻产业链内有越来越多的资本介入其中，表象之下的隐形利益是难以计数的。 严商不仅看中这个游戏，还看中这个游戏能够带来的后续效应。 比如对能源和环保产业的刺激，以及科幻衍生市场的巨大收益。 如果在游戏开发阶段就让创作者蒙冤，日后合作必然也走不长远。 他可不看重华而不实的面子工程。 姜磊那边打开邮件的第一反应是有些傻眼，愣了好一会，不着痕迹地向外挪动电脑屏幕，瞄一眼董子睿，再将邮件翻来覆去重新读几遍，脑子半空白状态地点击转发给法务部。 严氏法务部很快发出已经掌握盗稿证据、报警处理的公告函。 而林沁发完邮件便没再看消息。 她还惦记着早上的事情，难得有些懊恼。 洁癖最不能忍受的事之一就是特殊时期弄脏床单。 她卷起旧床单放到一边，从衣柜里翻出备用的干净床单铺好，团起旧的那张抓在手里往楼下走。 “沁沁？”严商下楼准备给小姑娘洗点水果，就看到她拿着鼓鼓囊囊的一团向门外去。 “这么晚还要出门？” 林沁停住脚步看向他，面色如常，“去扔垃圾。” 严商打开顶灯，看清她手里的床单，默了一瞬。 柔声问：“不喜欢这个颜色？” 林沁低头看一眼介于奶白和米黄之间的浅色布料，摇头。 见严叔叔还看着自己，只好解释：“脏了。” “……”不该多问的，冒犯到小姑娘隐私了。 但他表情凝固几秒后，还是大步走到玄关处换鞋。 “叔叔陪你去，夜晚外边不安全。” “哦。”扔个垃圾而已…还有保安巡逻呢。 不过林沁没多说，她只想扔完回去洗澡睡觉。 舆论发酵了一整夜。 对两人好像没什么影响。 男人照常早起进入厨房，给林沁做早饭和中午的便当。 林沁生理期有些困倦，打着哈欠没什么精神地坐到桌边。 “喝一点。”严商端来红糖姜茶。 “……”林沁没动，她不太喜欢姜味。 但严商另一只手还端着早餐，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虾仁滑蛋和黑椒肉肠瞬间唤醒了林沁的饥饿感。 “就喝一点。”严商放轻声音，拿起勺子在碗底一捞，让荷包蛋浮出水面，“女孩子要补补元气。” “……”林沁抬眼和他对视，“吃完再喝。” “行。”严商轻笑，放下餐盘推到她面前，又端起姜茶放在恒温垫上。 “昨晚炖的枸杞排骨汤给你装在保温袋里了，中午多喝点。” 林沁再次：“……” 她慢吞吞咽下嘴里的食物，看向对面的男人。 “严叔叔。” 严商端来自己的那份，坐下看着她：“怎么了？” 林沁斟酌着用词，客观评价道：“你真贤惠。” 轮到严商了：“……” 他看着小姑娘似乎挺认真的眼神，顿了几秒后忽然笑出声。 “沁沁，你在夸我吗？” “算是吧。”林沁低头继续吃饭。 “那…谢谢。”严商笑得幅度不大，但嘴角翘得压不下来。 他好像透过林沁淡定的脸色看出了小姑娘有些无所适从的内心。 怎么连夸人都这么可爱。 你真贤惠。 要是小姑娘喜欢贤惠人夫，他也不是不行。 咳咳…打住。 严商抬手摸了下鼻子，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 说好了等林沁高考之前先不想这事的。 … 林沁走进教室。 田欣今天没在吃早饭，等林沁一来就气呼呼地转过身。 “沁沁沁沁，你昨晚看微博了吗？” “《无界》还没上线居然就被盗稿了！！！我要气死了！！” “那个什么吟都被锤了还阴阳怪气呢！” 林沁放下书包，淡定道：“严氏已经报警了。” “报警是一回事，被这人恶心到是另一回事！”田欣往门外和走廊张望一圈，凑近了点接着说。 “你看那个人的微博，太不要脸了！我都转述不了他有多无耻！” 林沁打开手机。 斩秋吟V：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数据可以伪造，但原创永远是原创。 我也保持提起诉讼的权利。 短短两行字引燃了画手圈。 有支持他维权，骂严氏仗着有钱随便冤枉人的，有拱火说他上图说话，拿出创作记录和严氏对刚的。 还有一小撮画师零的粉丝听说了这件事主动对线，在评论区理论的。 但原画稿出处是画师零这件事，只有美工部二组组员透露了一些，严氏目前对外只说是团队画稿被盗。 再加上画师零没开微博，粉丝找不到主场，所以还是吃瓜群众占了大多数。 田欣生气地锤了两下桌子，抱着被反向砸疼的拳头愤愤道：“沁沁你天天画画看到抄袭就不生气吗！” “这人简直阴阳到过分，严氏那么大个公司要不是证据确凿有什么必要为难他这种不成器的小画手！” 林沁收起手机，从抽屉拿出一沓A4纸，边一张张翻看边接话。 “的确是证据确凿。” “是吧，严氏那边整个绘图视频都放出来了，看他还能蹦跶多久。”田欣义愤填膺地好像自己被人盗稿了。 林沁找到了需要的那张图，抽出纸张摊在桌面，用手机拍下照片。 田欣转回前桌后留意到她的动作，又好奇地回身看了几眼。 “沁沁你拍什么呢？” “这张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侧身扭动脖子，顺向视角又看了一遍。 “怎么感觉你这张图在哪见过呢…” 林沁没多说，打开微博，重新注册账号。 输入ID画师零。 第一遍显示用户名重复不可用，便加了个字母L。 注册完成后，发送图片。 画师零L： 原创永远是原创。 【图片】（全图）、【图片】（日期特写） “卧槽？！”田欣总算看出熟悉感的来源，“沁沁，你这个…不会是那什么吟发的图片手稿吧？” “嗯。”林沁拿出来就没打算再遮掩。 如果提前几天或延后几天曝光这件事，她都不会采用这种粗暴的澄清方式。 但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容易烦躁，林沁也不例外。 她的烦躁感虽然没有一般人那么强烈，但与平日的心如止水相比，这点躁动已经闹得她向去拳场发泄发泄了。 这个倒霉的斩秋吟刚好撞到了铁板上。 田欣张着嘴巴呆呆看着林沁，将近半分钟还没反应过来。 徐明磊在后排看着她犯傻，摸出手机偷拍了一张。 秦禾恰好走进教室，脸色一沉，快步过来抓了个现行，直接把人揪了出去。 市一中允许学生带手机，但明令禁止在自习和上课时间玩。 田欣看他站在门口挨批，偷着乐了几声，躲在同桌身后再次转向林沁。 “沁沁，他不会是偷你的图吧？你和严氏什么关系…卧槽！”。 “严叔叔不会就是严氏总裁吧？！” ------------ 16 林沁的小马甲 田欣脱口而出后立即捂嘴，双眼瞪圆了看着林沁。 严叔叔真是严氏总裁啊？ 林沁点点头，整理好所有草图一起塞进抽屉。 谭玉博在旁边听见两人对话，心里直发紧。 严氏总裁是林沁的世交叔叔，那林沁的家庭背景…岂不是也比自己高出一截。 他眼神暗了暗，收起早读用的课本，拿出理综套卷继续刷题。 田欣震惊得怔愣一会，扒在林沁桌边满脸激动。 “沁沁沁沁，那咱叔这是妥妥的高富帅啊！就这条件还单身？难道不是别人抢着找严叔联姻吗？” 林沁撑着脸想了想。 按照世俗既定习惯来说，严叔叔应该不缺追求者。 “可能是他不想吧。”她随意猜测道。 “哦…”田欣小脸泛红，星星眼看她，“那你觉得等咱们高考结束，我去追严叔行吗？” 林沁对着她这张幼态得像十四岁的小脸：“……” “你开心就好。” “嘿嘿。”田欣转回前桌，又扭头提醒，“第一节语文课，沁沁你记得听讲喔。” “嗯，知道。” …… 严商刚进入办公室，方秘书就抱着平板电脑跟了过来。 “老板，昨天盗稿的那个博主是大学生，估计是缺乏法律常识，到现在还咬死了是咱们伪造证据，引导了一批粉丝在咱们公司账号评论区刷负面消息。” “他这么闹下去舆论对咱们不太有利，后续宣传也容易被黑。” “没给他发起诉状？”严商接过平板，先确认行程单，随后滑动屏幕查看“斩秋吟”的评论区。 “线上的发了。”方秘书攥了攥拳，很是愤怒，“线下文件要等法院那边流程，最快今天下午才能寄给他。” “但网络风向不等人，舆论瞬息万变的，说不定下一分钟又被带了什么节奏。” “所以呢？”严商递回平板，淡然地看向方秘书，“公关部怎么打算的？” 方秘书被他看得心里没底，赶紧答道。 “公关部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私下找着这个叫斩秋吟的博主调解，有警察做第三方，调解应该不难。” “但为了快速平息事态可能需要花点钱，总体来说我们很亏。” “另一个呢？”严商显然不满意。 “另一个…我们证据齐全，可以把这人锤到底，运营那边说黑热度也是热度，只要不在意小部分网友的骂声，等法院那边出判决就能扭转印象。” 严商抬手在桌上轻敲两下，沉声问：“你们想不出兼顾舆论和现实层面的解决办法？” “有倒是有…”方秘书迟疑道。 “说。”严商耐心告罄。 方秘书浑身一激灵，连忙解释：“被盗的原图出自画师零，就是我上次向您请示合作的那个绘画界大佬。” “如果画师零能出面向粉丝解释，舆论眨眼间就能翻盘。” 没等严商再问，他苦笑着补充：“但问题是画师零出道近十年，没在任何公开场合发过声，业界基本都知道他背后有黑客朋友帮忙隐藏信息，我们连真人都找不到。” 他话音还未完全落地。 手中的平板接连传出消息提示音。 “抱歉老板。”方秘书尴尬地笑笑，打开屏幕准备调整静音模式。 瞥间消息推送的文字后，却猝不及防惊呼出声。 “老、老板！” “…又怎么了？”怎么一惊一乍的。 严商开始思索要不要换个稳重点的秘书。 “画师零！大佬开微博了！还发了动态反讽斩秋吟！”方秘书根本不知道险些自己工作不保，亢奋得差点蹦起来。 严商不追星，也不追画师，很难共情他的反应。 闻言只是淡定挑眉，反问道：“不是说他不发声吗？” “咳…那个…可能是大佬看到咱们严氏的诚意，真心实意合作呢。”方秘书抱着平板微微躬身，“老板，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您忙，您忙。” 严商凝目看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做好本职工作，以后少接说客的活。” “是是是，您放心。”方秘书恨不得退一步鞠一躬，临近办公室大门利索开溜。 美工二组聚集在公寓大楼的会议室里。 熬了一个通宵双眼泛红的组员们表情都不太好看，到了下班休息时间也没几个返回房间。 都跟周围人挤成五六人的小团体，要么在微博上维权，要么低声讨论着实习生突然被停职调查的事。 他们都是兢兢业业的原创工作者，在严氏高薪养能人的环境下更能保持点文化人的“清高”。 所以即使还不确定真相如何，但“董子睿泄漏画稿”这事已经传出了风声，大多数和他不熟悉的人是有些不耻的。 而姜磊黑沉着脸坐在会议桌首位，眼里红血丝多得吓人。 他不太相信整天喝着奶茶画画还不停嗷嗷叫大佬好牛逼的小弟会干那种缺德事。 董子睿窝在床上，对着手机上的停职通知消息发呆，比会议室里的组员们更茫然。 “叮咚。”提示音拉回他的注意力。 姜老大：小睿，邮箱的事有头绪了吗？ 奶茶小睿：没…老大我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博主会有我的邮箱密码。 奶茶小睿：技术部能查出来他是怎么登陆的吗？ 姜老大：不瞒你说，邮箱这事都不是公司查的，是大佬直接打包证据发来的。 姜磊敲敲打打，删掉文字，又放缓声音发来一条语音。 “现在舆论情况不太好，你今天要是拿不出来什么有效证明，说清楚你的邮箱为什么被人异地登陆，估计实习期没结束就要被劝退了。” 他挺语重心长的，显然还是信任自己。 董子睿眼窝有点酸，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下定决心似的退出微信，切换到另一个账号上。 喵：大佬你在吗？ 喵：【猫猫探头.jpg】 他盯着动态猫猫愣神，会议室方向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隐约听到“微博”、“大佬”的字眼，赶紧把微信切了回去。 姜磊：【链接-微博主页】 姜磊：你运气真是挺好，大佬直接发微博硬刚了。 姜磊：现在舆论逆转，估计公司能让你在组里待到调查结果出来再说了。 … 林沁早自习下课才看到他的消息。 L：1 对面秒回。 奶茶小睿：大佬！！看到你被盗稿来问问什么情况，不过刚看到你开微博了哎！应该问题不大吧？ L：嗯，小事。 林沁没多想，准备点开微博没想到顺手点进对方头像，看到朋友圈几张缩略图。 是董子睿最近的几张画。 她放大仔细看了几眼，返回对话框。 L：《无界》你投稿了吗？ 喵：没，不敢跟大佬们比QAQ L：？ L：不是画得挺好的吗？ 她想到什么，转而点击姜磊的头像。 L：你们团队邀请其他画师了吗？ 姜磊：有这个打算，不过除了您我们还没联系其他人，您有推荐的朋友吗？ L：【名片】 L：他比我适合画生化实验室，你可以去问问。 推荐完，林沁又截图发给董子睿。 喵：？？？？ 喵：！！！！ 喵：大佬！！！！！您是神仙吧！！ 上课时间快到了，林沁看一眼走进教室的语文老师，低调地收起手机。 董子睿的郁结一扫而空，激动地在床上翻滚几圈，又按耐不住地截下聊天记录发到自己的画手微博上。 奶茶喵喵yyds：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被最喜欢的大大推荐给喜欢的公司了谁懂啊【图片】 画手圈粉丝还处于异常活跃状态，很快便有人捕捉到他图片中的信息。 三月不吃鱼：恭喜喵老师！！但你忘记马赛克小图里的头像了【doge】 dotttt：喵老师最喜欢的大大不是@画师零L吗？零老师头像也太可爱了叭！ 今晚去我家：等等，众所周知喵老师喜欢的大大=画师零，喵老师喜欢的公司=严氏…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二组组员很快顺着大数据摸到这条微博下方，自然也传进了编外人员方秘书的手机里。 方秘书正在开会，屏幕上方弹出消息提示，不小心顺手点了上去。 正在投屏的手机瞬间将图片放大在幕布上。 “抱歉抱歉。”他后背猛然一凛，看了老板一眼立即退出。 坐在近处的严商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图片信息，眉心稍紧。 散会后他坐在原处，看向方秘书：“刚才那张图发给我。” “啊？”方秘书没反应过来。 严商拧眉重复：“刚才你打开的那张图片，发给我。” “哦哦好的老板！” 严商接收后查看原图，放大到熟悉的头像位置。 白底黑线条，小图轮廓看着像只匍匐在地的小狗，放大了细看才会发现是个造型奇特的马达。 他点开这个图像反复看过无数次，每一根线条的走向都了然于心。 这是…林沁和别人的聊天记录？ “这张截图有更清晰的吗？”严商抬头问。 方秘书刚好在看那条微博，赶紧送上手机。 严商反复确认几遍，又问：“这个头像是…画师零的？” “是啊。”方秘书没明白老板怎么突然对这张图好奇。 严商：“有画师零签字的合同吗？拿来给我看看。” 方秘书更茫然了：“有是有，但都是电子签的，我们只能看到名字，其他信息被后台屏蔽了，您还要看吗？” “嗯，尽快拿给我。”严商神色晦暗不明地起身返回办公室。 林沁是画师零？小姑娘才刚满十八岁就这么厉害了？ 还好他合作态度良好，不知道能不能在她那里加点分。 方秘书还在揣摩老板对哪里不满意，要是听到他心里的恋爱脑发言，只怕会大跌眼镜。 “老板，合同有什么问题吗？”严商对着屏幕沉默的时间有点久，方秘书紧张询问。 “没有，下去吧。”乙方署名栏确实是小姑娘的大名。 严商将平板递还给他。 心里掂量着要不要过问这件事。 但林沁瞒着他和公司合作，出了盗稿事件也没提过一句相关话题，估计是不想让他知道。 怪不得最近早上总没精神，原来是熬夜画画了。 严商嘴角含笑，微微摇头，开始计划再给小姑娘炖点补品，顺便打开法务部的微信发消息。 严：画师零被盗稿的事尽快处理。 … 文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时贪念作祟就创到了这么一块刀枪不入的铁板。 他有限的知识储备只知道盗窃作品违法，只要没证据对方就拿他没办法。 却不知道严氏这种体量的大公司能做到什么程度。 起诉状和法院传票下午就寄到了家里，他站在门后还没稳下心神，门铃再次响起。 是一个同城急送的包裹，严氏律师亲自送达。 包裹里是所有打印出的纸质证据和一个U盘。 “文先生，我们是先谈谈您的创作灵感，还是先谈谈您是怎么拿到我司员工邮箱密码的呢？” 未经世事的大学生在网络上一呼百应，现实里就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没等律师再多说什么威逼利诱的话，文钺自己先腿软把事情一一抖落出来。 林沁放学时，这出网络闹剧已经落下帷幕。 斩秋吟公开道歉，躺平任嘲。 严氏念在对方还是学生，不追究刑事责任。 画师零一天之内涨粉千万，还隐隐传出提携同行的美名。 “沁沁。”严商降下车窗向她招手。 “严叔叔。”林沁已经完全习惯了他给自己当司机这事，面色如常地点头应声，坐上副驾驶。 “中午的汤喝完了吗？”严商似乎心情很好，眉眼都笑得染上柔和气质。 林沁想起大半进了田欣肚子的排骨汤，昧着良心点头。 “喜欢就好，明天给你做当归牛肉汤怎么样？” “……”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只是生理期，不是怀孕什么的。 林沁靠进座椅，不紧不慢地扭头看向男人。 “严叔叔。” “嗯？不喜欢？” 林沁看着他精修图似的侧脸线条，舔了舔下唇内侧软肉，收敛了准备嘲讽的语气。 淡淡道：“没记错的话我才十八岁，倒也不用补得那么勤。” 严商的笑僵在嘴角。 车厢里诡异地安静了小半分钟。 林沁若无其事地转回头，没把这个插曲当回事。 严商在后视镜里时不时看她一眼，快到家时才低声开口。 “沁沁，那你想吃什么直接告诉我。” “叔叔给你做。”。 “好不好？” ------------ 17 咸水鸭和燕窝粥 地下车库光线昏暗，暖黄色的车顶灯光笼罩着两人。 严商眉眼低垂，海水一般幽深沉静的情绪在眸中漾开。 林沁却仍是毫无所觉地侧身看向他，思索几秒后问道。 “严叔叔，你什么都会做吗？” 严商没料到她的提问，怔了下，“大部分都会，不会的可以看教程。” 他心底有点难以言说的窃喜，小姑娘终于会向他提要求了？ 下一秒就听到林沁说：“那我要吃鱼翅海参松露燕窝粥。” “可以吗，严叔叔？” “……” 严商在脑海里把她说的粥名过了一遍，犹豫着想说做是能做但味道恐怕不太行。 林沁看到他比自己还认真的脸色，难得有些忍俊不禁。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已经够不会开玩笑的了，严叔叔怎么比她还呆啊。 林沁抿唇掩笑，推开车门长腿跨出径直走向电梯。 严商盯着小姑娘的背影，愣住几秒，这才后知后觉地低笑出声。 林沁回到房间，姜磊发来了二十几条跟进盗稿事件的消息。 她粗略浏览一遍，简单回复后放下手机，准备在晚饭前洗个澡。 刚从衣柜拿出浴巾，“咚咚”声响起。 她打开门，“严叔叔？” 严商换了身浅灰色家居服，垂眼看她，柔声问：“有空吗沁沁？” “怎么了？”林沁走出房间，反手关门。 “跟我来。”严商迈步向走廊里侧，推开林沁卧室隔壁的房门。 “今天让人来把这件客卧改造成了衣帽间，添置了一些春季新款，你看看喜不喜欢。” “如果觉得从卧室过来麻烦的话，明天可以把墙面打通。” 林沁扫视一眼全屋敞开的衣柜鞋柜和内里陈列整齐、大多数都符合自己审美的衣服鞋子，眼神空白了一瞬。 这…严叔叔是有什么养成的癖好吗？ 给自己做饭倒是能理解，怎么还给买这么多衣服？ 她这么想着，顾及礼貌没问出来。 但严商无师自通地很会揣摩她的表情。 便拿出准备好的说词：“前两天看你们去商场买衣服挺费时间的，直接让品牌送上门比较方便。” 他解释完，话锋一转，“房间要打通吗？会更省时省力。” “……”这么高效的吗。 林沁摇头，“不用了，离高考只有两个多月，以后用不上。” 她说得在理。但严商心里一紧。 便故作轻松道：“怎么会用不上，以后来叔叔家里不是都能…” 他话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严商歉意地笑笑：“沁沁你先看衣服，叔叔接个电话。” “好。”林沁走进衣帽间，将衣服按照自己的习惯重新排列。 严商站在门外和电话里的人小声沟通几句，挂断后脸色微沉。 他走到林沁身侧温声道：“沁沁，给你定了晚饭外送，一会送到楼下记得去拿。” “叔叔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可以吗？” 林沁自动过滤掉他的后半句，“嗯，严叔叔再见。” … 环绕式音响循环播放着热门情歌。 还不到八点，酒吧刚开始暖场，只零星几张桌边坐着玩手机等待的人。 严商环视一周，在角落找到刚才打来电话的人。 “老严，喝！陪哥们喝酒！”陆万疆面前东倒西歪地摆着十几个空瓶。 严商扫了眼瓶体包装。十三度的精酿？当水喝呢这是？ 他坐到陆万疆对面：“真分手了？” 陆万疆仰头灌完手里握着的半瓶，耷拉着眼皮看过去。 “你丫跟兄弟还装呢？！” 严商：“？” 陆万疆一手撑着下巴，把酒瓶在桌上砸出“砰”地一声，一点没有富家子弟的贵气，活像个土匪。 “老严你特么来喝酒还穿西装！打小就衬得老子比你便宜！” 严商：“……？” 他伸手接下对方又撬开的一瓶酒，说回正题：“怎么突然分手了？年前不是说终于要订婚了吗？” 陆家是传统机械行业的巨头，明面上看起来不如严氏景气，但背后人脉资源雄厚，多年屹立不倒。 出于这些隐性因素和两家早年间的一些交际，严商和陆万疆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 直到大学时期，严商在帝都大学读工商管理，陆万疆出国留学，两人的人生轨迹才走向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陆万疆的女朋友就是留学第一年认识的，两人十二年爱情长跑没听说有什么矛盾，眼看着终于修成正果，怎么会突然分手？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是兄弟就陪我喝！”陆万疆避而不谈，仰头接着把自己当酒桶灌。 严商凝眸打量几眼，看他不像玩笑的样子，索性也给自己倒满一杯，伸手在他瓶子上轻碰，仰头一饮而尽。 西装笔挺、额发微散的男人在酒吧闪烁迷离的灯光下实在有魅力。 吧台处两个女孩从他走进门就移不开眼，这会见他喝下几杯，其中一个穿修身小短裙的女孩端起酒杯婀娜靠近。 “这位…先生，我可以跟你们一起…” 她故作暧昧的话还没说完，陆万疆就抬手指向严商。 “老严，小姑娘是不是都好你这一口？看起来人模狗样斯斯文文一脸精英样…” 酒劲显然已经上头，陆万疆晃了晃脑袋，“也对，你这种…确实比我有情调。” 严商向旁边尴尬的姑娘微微颔首，转回头把酒瓶全部挪到桌下，半点没有接话的意思。 陆万疆看着女孩在他面前吃瘪，翻着白眼走远，忍不住嗤笑一声，“老严，你这么多年不找，不会还惦记着大学那个吧？” “不是。”严商语气一沉，肃起脸色强调：“我和姜容毕业之后没联系过，她已经组建家庭了，以后别说这种话。” “怎么的？”陆万疆够不着酒喝又懒得动，索性撑着桌子把脸斜压在手臂上。 吐字不清地问：“你又不找新人，前女友还不让提了？” 严商只喝下一瓶半，呼吸间已经被酒气充斥，完全清醒时埋在心里的话便轻易吐露。 “谁说我不找了？” 陆万疆眼睛猛地睁大，又眼前一晃差点栽在桌上，舌头有些打结了也要追问：“你找了？让、让哥们看看是什么天仙，居然能拿得下你！？” 严商没理他，招手叫来侍应生点了两杯柠檬水。 “说话啊！你丫不声不响找对象也不告诉哥们，不够义气！”陆万疆伸长手臂想搁着桌子拍他肩膀。 严商侧身躲开，“她年龄还小，过两年再说。” “哦。”陆万疆轻蔑地笑笑，“我跟宁宝十八就在一起了，你是看上个多小的？” “而且你都三十了！还过两年再说…啧。” 严商斜他一眼，摩挲着酒杯，声音冷淡，“她今年高考。” “谁高考？”陆万疆甩了甩头，“卧槽？！老严你说啥？” “你看上的姑娘今年高考？！” 严商额头一紧，青筋直跳，“你能不能小点声？” “哦哦哦。”陆万疆做贼似的东张西望。 好在刚才音乐恰好进入节奏炸裂的副歌部分，酒吧人还少，没人听清他大吼大叫的内容。 严商见他这么一闹清醒了点，便问回重点：“你和宁小姐为什么分手？家里不是已经同意了吗？” 陆万疆脸色倏地木了下来，低头用双手揪住头发，好一会才抬起头，眼神呆滞地讷讷回答。 “她说我没情调，不会创造新鲜感，以后的日子能一眼望到头，说不想结婚以后才后悔…” 他胡乱揉了把头发，忽然喘着粗气低吼：“老严你说什么才叫有情调，我哪个节日不送礼物发红包？哪个纪念日不给她过？十二年了！特么的十二年才想起来跟老子没新鲜感了啊？” “草！”陆万疆握拳在桌上锤了两下，又低落下来：“老严，我真想不明白，她就算是变心了不能跟我明说吗？” 严商静静听他倾诉，视线落在水中沉浮的柠檬片上。 “老严？你给点意见啊！”陆万疆抬手在他眼前挥动，“你丫倒是跟我互动啊！不然显得我多惨似的。” “你不惨吗？”严商面无表情地反问。 陆万疆：“？” “我特么哪惨了？” 严商：“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他把你当提款机和工具人，临近结婚才说分手，你不惨吗？” “……草。”陆万疆嘴硬，“我俩在一起十二年！她肯定是有理由才不想结婚的！” “嗯，最好是。”严商了解完事情原委，起身要走，“需要给你叫代驾吗？” 陆万疆：“不是？酒还没喝完呢，咱俩三十年兄弟情就够你过来待半小时的？” 严商瞥他一眼，“不然呢？” 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才分手，紧赶慢赶过来才说是给人当了冤大头。 真是…耽误他给小姑娘准备明天早饭。 陆万疆撑着桌子站起来，张口要骂。 “公共场合，别拉我一起丢人。”严商冷下脸，转身就走。 “……”陆万疆一口气堵在嘴边，差点呛到。 “老严！你丫等等我！”他晃悠着跟了上去。 严商沉着脸坐在副驾驶，后座躺着一秒入睡的陆万疆。 代驾小哥过来时看到车子外形是辆奔驰SUV，没想太多，上了车握着方向盘才意识到这车内到处都是钱的痕迹。 不说硬件，就只是座椅、扶手、储物柜、音响这些软装，打眼一看比原车还贵。 他有点紧张地启动车子，“老板，您这车上全保了吗？” “嗯。”严商周身气场因为冤种兄弟非得跟上车有点低压。 代驾小哥立即噤声，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把这位一看就矜贵的老板送到家。 至于后座那位…呼噜打得震天响，不提也罢。 …… 林沁照常早起，路过客厅时愣了一下，下意识绷紧肌肉做出防备姿态。 陆万疆恰好转醒，睁眼就对上她精致艳丽又带着点少女稚气的长相。 “卧槽！”宿醉后的声音哑得像嘎嘎乱叫一整晚的咸水鸭。 “陆万疆！” 严商刚刚端粥上桌，想在电梯前等林沁下楼，结果还是来晚一步。 他警告地瞪陆万疆一眼，看向林沁时瞬间柔了脸色。 “沁沁，他昨晚喝多了来借宿的，不用在意，先去吃饭吧。” “好。”林沁面上不变，经过时却多看了陆万疆一眼。 这人似乎和她有点同类的气息。 陆万疆眼神一直跟着她走进餐厅，冷不丁对上严商的视线。 赶紧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哥们我不是故意的！老严你别这么看我QAQ，怪吓人的。” 严商目光像刀子似的甩在他身上，冷着脸跟上林沁。 林沁坐到桌边，莹白手指握着瓷勺，舀起一勺晶莹醇香的浓粥从半空倾倒回碗里。 仰头看向严商：“燕窝粥？” “嗯。”严商轻笑，慢条斯理道：“鱼翅鲍鱼松露之类的，下次再给你做。” 还真给做？ “那就提前谢谢严叔叔了。”林沁挑眉，波澜不惊的心绪似乎泛起波动，像画出一副符合构想的画稿一般轻松愉快，又不尽相同。 她没深入去想，低头就着几味清淡小菜开始用餐。 陆万疆后脚进门就听见一声严叔叔，边走向厨房边戏谑地盯着严商。 啧，他十八岁的时候找十八的，哥们三十了也找，真不戳啊真不戳。 “……”严商和他认识多年，一眼读懂这个眼神。再次后悔昨晚没找个酒店把人丢下去。 当然，如果他能提前知道陆万疆和林沁会搞出什么事情，只怕要直接把三十年好兄弟投进垃圾处理场。 不过这是后话。 几人吃完早饭，将林沁送到学校。 田欣今天吃的是小笼包，给林沁多带了一份，见她来了立即捧着包子转身。 “沁沁，这家牛肉小笼包简直香迷糊了，你快尝尝。” 林沁看她吃得一嘴油光，摇摇头：“吃过早饭了。” “那好吧。”她倒也没失望，仰头叫了声徐明磊，把林沁不要的这袋包子丢了过去。 徐明磊：“……” “田小欣，看在你还有半点良心的份上，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 田欣：“？” 徐明磊：“一模考试提前到下周的周一周二了，你还有三天时间复习，惊不惊喜？” “……”捏吗，这种事谁会惊喜啊？！ “徐明磊！上次早自习玩手机这次吃包子！我倒要看看你一模能考什么样！”秦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窗，从教室另一侧喊道。 田欣跟着做出口型：“惊不惊喜？” “……” 秦禾进来走到桌边，又瞪了徐明磊一眼。。 转向林沁温声道：“跟老师出来一下吧。” ------------ 18 过于双标 看着这个突然到来却成绩优秀得超出意料的学生，秦禾眼神十分温和。 声音也不自觉放轻：“林沁，下周就要一模考试了，理科和英语方面老师肯定是不担心你的。” 她沉吟两秒，继续道：“但是老师们都担心你的语文成绩，不知道你最近用心思提升了没有？” 林沁看着秦禾殷切关心的样子，礼貌配合地点了点头。 她想到作文课那天。 不知道严叔叔和语文老师谈了什么，之后的语文课她虽然还是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但像上次那样被单独拎出来点名的事就没再发生了。 秦禾见她态度良好，放心不少，“那老师就不多说了，这次至少把作文写完，让卷面好看一点。” “以你的能力，一次进步五到十分，高考的时候考到一百二十分，这个省状元咱们就是能争一争的。” “知道了，秦老师。”林沁乖巧点头。 她向来知道怎么应对老师和长辈能减少麻烦。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成绩。”秦禾自然很是满意，拍拍她的肩膀赞赏：“老师就喜欢你这样又漂亮又聪明的小姑娘。” “你先回教室吧，让谭玉博过来找我。” “好。”林沁应下，快步回到座位拿出湿巾，不太自在地擦了擦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痕迹。 田欣对她的洁癖见怪不怪，目送谭玉博走出教室后转身问。 “沁沁，老师跟你说什么了？真的是下周一就考试吗？” 林沁：“应该是。”不然秦老师下周才会找她谈话。 田欣：“我圆锥曲线和导数大题都还没搞明白呢QAQ！” 她哭嚎了一嗓子，做出祈求表情扑在林沁桌边，疯狂眨眼：“沁沁，漂亮的沁沁，你能不能给我补习呀？” “……”她上一次给人补习还是五年前了。 当时她思路走得太快，又不爱说多余的话来解释，导致没几个同学跟得上。 后来再有人问题，林沁索性直接写出最详细的解题过程，效率果然高了不少。 她叠起湿巾放在一边，“补习不行，可以给你标重点押题。” “好耶！” 林沁这边正在标注几种考试中出现可能性比较高的题型组合。 严商又被冤种兄弟找上了门。还是在办公室里。 方秘书今天被外派办公，总裁办的其他助理拦不住陆万疆。 他只好摆摆手，示意跟进来的助理退出办公室，再看向脸色兴味的发小：“你最好是找我有事。” “兄弟没事不能找你啊？”陆万疆大爷似的从置物架上挑了盒茶叶泡茶。 “我家老爷子挺通情达理，给放了半个月的分手假，结果刚才我妈打电话才知道这是太后的意思，她叫我回去相亲。” 他利落地温壶冲茶，给严商倒上一杯递过去，“哥们没地方去了，来投奔你呗。” 严商果然拒绝：“回你自己家去。” “哪敢回啊！物业都被她打过招呼了，随时给通风报信，我回哪个房子都能知道。”陆万疆讨好地笑笑，“你放心，就在你家住半个月，绝对不影响你追小姑娘。” “她是林姐的女儿。”严商声音和眸色都带上警告的意味，“高考结束之前别再提这件事！” “卧槽！”陆万疆惊了一瞬，“林姐的闺女？那小孩都长这么大了？” “对了，我早上就想问她怎么住你家来着。” “不过你这事可就难办了，林姐的女儿…啧，你早点放弃吧。” 严商懒得搭理他前言不搭后语的一通话，直接当这人不存在，继续准备上午的投资研讨会。 陆万疆无所事事地在办公室瘫到下午，闲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趁严商开会时间遛出严氏，回了龙庭别院。 林沁收到严叔叔在加班的消息，放学后被司机送回家。 外卖还没送到，她照例向电梯方向走。 正要踏入，耳廓敏锐地向后收缩，似乎捕捉到细微的打击声和沉重呼吸声。 她条件反射地绷直后背，手指微屈垂在身侧，放轻脚步走向声音来源处。 “呼——”陆万疆双手缠着拳击绑带，咬牙向落地式沙包上挥拳。 郁闷和憋屈全部随着汗水发泄在一次次挥拳的姿势里。 他大脑放空，后脑勺却猛然传来凉意。 下意识回身反手抓握，竟然没能完全躲过，被一只白皙娇小的拳头砸在左侧胸膛上侧。 “草…呃…”陆万疆手臂顿在半空，“林…林沁？” 林沁认出他，挑衅似的眉头一扬，“打吗？” 喜好拳击的人骨子里都有点中二和意气用事，放在陆万疆这种缺根弦的人身上更是。 他被林沁释放出的气场影响，一时忘了对方还是个“娇弱”的高三小姑娘，退后半步，低吼应战：“打！” 林沁手臂纤细，却爆发力十足，一拳挥向陆万疆腹部。 陆万疆一米八七，身高体壮却灵活性不足，一手伸去腹前格挡，一手毫不怜香惜玉地反击，轰向林沁肩膀。 没想到林沁的拳头是虚晃一枪，巧妙侧身躲过了直拳，屈臂肘击捣上陆万疆的肚子。 陆万疆收手钳住林沁小臂，仗着身型优势用另一只手绑住林沁。 “陆万疆！” 严商在林沁放学前收到智能锁解锁的消息，不放心地处理好紧急事务赶回家。 没想到撞上眼前这个场景。 陆万疆猛地回神，下意识泄了力气。 林沁却不退反进向后一靠，膝盖弯曲，单手擒在陆万疆小臂上，以肩膀为支点，猛地将男人甩了出去。 “嗷！”陆万疆毫无防备地后背着地，被摔得眼前发懵。 严商跑到近处，顾不得什么保持距离，急切地打量着小姑娘，问道：“手没事吧？疼不疼？手腕还好吗？” 横躺在地的陆万疆：“……” 毫发无伤的林沁：“……” “老严，你特么没长眼睛啊？”陆万疆咬牙切齿，伸手拽他裤脚，“是我被大侄女摔地上了！” “别碰瓷。”严商抬腿踢开他，拉着林沁向客厅走，语气里的着急不似作伪：“怎么使这么大力气，手腕伤着了可怎么办。” “你先在沙发上坐会儿，我去给你拿药油。” 林沁点头，目光从他的背影转移到扶着腰跟过来的陆万疆脸上。 “大侄女，你这力气是天生的吗？”陆万疆粗神经地坐到她旁边，一副哥俩好的表情，“真没想到你看着瘦成杆似的，竟然这么能打，下回跟哥去拳馆练练不？刚才我是没…嗷！” “坐那边去。”严商从沙发后方走过来，在林沁视野盲区狠狠踹他一脚。 林沁接过药油，“谢谢严叔叔。” “谢什么谢，你多大力气他多大力气？你这小身板能跟他打吗？”严商板起脸训斥，看向陆万疆面色更沉：“沁沁要是伤着了你就自己滚回家相亲去吧。” 说完顿了两秒，又放缓语气问林沁：“沁沁，你怎么会跟他打起来？” 林沁虽然没受伤，但直觉驱使她打开药油揉在手腕上。 闻言神情滞了片刻，坦白道：“我只是想练练。” 陆万疆挺高大一个子缩在单人沙发里，内心腹诽：您这可不是练练的水平。 严商沉思一会，递上湿巾给她擦手，“考完试叔叔带你去正规场所找教练，别跟他这种没轻没重的人打，容易伤着你。” “……好。”林沁默然。 “乖，叔叔去给你做饭，糖醋排骨和葱烧鸡怎么样？”严商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回来看到林沁被陆万疆压在怀里时他心脏几乎停掉，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又见到林沁反手把人砸出去，心情简直像坐过山车似的。 又惊又怕又喜又担忧不停。 他还有些没缓过来，面上强作镇定，拽着陆万疆一起去了厨房。 当头一拳砸在好兄弟脸上。 “老严？！”陆万疆惊慌地摔在餐台上。 严商这下压不住情绪了，“你怎么能跟林沁打起来？！” 陆万疆捂着脸：“不是？我俩就比划比划，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比划比划？”严商拳头一紧，抬手扣住他后颈向下压，忍不住爆了句粗：“你他妈跟小孩比划？” 陆万疆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忽然沉闷地一痛，随后双腿接连被严商狠踹，一点反击余地都找不出来。 他赶紧哭嚎求饶：“哥哥哥！老严你是我亲哥！别打了！我不该跟大侄女打架！” 严商喘着粗气停下动作，双目微红地瞪他：“老子连句狠话都不敢跟小孩说，你他妈还比划比划！” 他深吸一口气，“再敢有下次，别怪我不顾情分！” 陆万疆抱头蹲下：“知道了哥！” TAT从小就打不过严商也就算了，怎么被大侄女打了还要挨揍啊！过于双标了吧呜呜呜。 严商平复下情绪，一脚踹开他，取下围裙开始给小姑娘准备晚饭。 一顿饭的时间，他又恢复了平时温润的严叔叔形象。 陆万疆嘴角青了一块，垮着脸来回跑腿端盘子的样子颇为好笑。 林沁穿着珊瑚绒的家居服下楼，发尾微微湿润，还带着水汽，清清爽爽地。 和灰头土脸的陆万疆形成鲜明对比。 严商端上最后一盘菜，“坐吧。” 他斜了陆万疆一眼，见对方自觉坐到长方形桌末端那侧，没直接开口赶人。 “谢谢严叔叔。”林沁接过汤碗，扫见陆万疆下巴多出的淤青。 “怎么了？”严商留意到她的视线方向，明知故问。 林沁在两人间来回看看，低头喝汤，“没事。” 有事也不敢说。 她还想着陆万疆能瞒着严叔叔带自己去拳馆呢。 闹了这么一回，陆万疆在严商家里待得格外老实。 至少最近几天老实得不行，只要林沁在家，他就窝在一楼客房半点不露面。 ……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一模考试结束，周三早上，林沁还是踩着点到校。 因为压中了数理化一共两百多分的大题考法，田欣特意做了自制手工曲奇带给她。 “沁沁我爱死你啦！！”田欣打开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色纸盒推到她面前。 不同颜色的曲奇饼干被卡通塑封袋单独包装，整齐地排列在盒子里，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对方制作甜品时的用心。 “谢谢。”林沁勾起嘴角，接受她的善意。 “嘿嘿，客气什么！”田欣很兴奋，“你给的那些题型我周末做了整整两天！除了数学和物理压轴题最后一问，其他都答上了。” 她抬手托着脸，西子捧心似的，“沁沁，我这次要是能进年级前百就请你吃大餐！” 谭玉博侧目瞄她一眼。 同学近三年，他记得田欣的成绩是在两百名左右吧？ 四个重点班吊车尾的名次，只靠林沁押题就能进前百？ 他的疑惑没持续多久。早自习一下课，秦禾就拿着成绩单来了教室。 笑意盈盈地喊道：“班长过来，把成绩单贴上去。” 教室瞬间热闹起来。 “第一是谁？还是沁姐吗？” 坐在第一排的同学起身望过去，高声播报：“是沁姐！！” 后排的人问：“沁姐几个满分啊？” “卧槽！沁姐总分710！” “单科呢？” “语文110，数学150，英语150，理综150！绝了啊！” “英语怎么150了？咱学校不是作文都不给满分吗？” “沁姐就是沁姐！！牛批！！！” 林沁听见自己的成绩，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抽出A4纸无聊地排起线条。 谭玉博张贴成绩单，再一次感受到难言的苦涩。 上一次考试还可以自我辩解说试题太难，他太久没做竞赛题导致手生没考出高分。 这一次全部是常规高考题型，他努力了一个月还是没考过林沁。 语文130，数学145，理综290，英语135，总分700。 710和700之间不算很大的距离，但数学的五分，理综的十分，划出了他和林沁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可能这就是普通学霸和真正天才之间的区别吧。 他怀疑人生的时候，楼上普通班的学生简直信念分崩离析。 开学时大家听说重点班来了个转学生，纷纷议论，摸底考试后又听说转校生在一众低分里考出690，夺了一中万年第一宝座，几乎整栋楼都沸腾不已。 之后好不容易被老师们用题型偏难怪的理由安抚下来，踏实复习一个月，第一次模拟考试，转校生又给了他们惊喜。 他们的万年第一堪堪700分，转校生别树一帜，三科满分，语文才110的情况下总分高达710！ 市一中本校生的尊严立不住了啊！ 早自习和第一节课间的十分钟还没结束，走廊就来了一波又一波围观林沁的同学。 这一看又不得了。。 转校生，她居然…这么好看！？ ------------ 19 被戳肺管子 周三全天的试卷讲解课上完，高三学生们没学进去多少知识，年级第一转校生的八卦倒是听了一脑袋。 每节课间都有人三五成群聚集在一班走廊外张望。 田欣上课时在抽屉偷摸看手机，潜水混迹在年级群里。 下课铃声一响，她转身靠在林沁桌边：“沁沁，你知道楼上把你传得多离谱吗？” 林沁：“？” 田欣掰手指数给她听：“主流说法有三种，第一种说你跟校长是亲戚，他挖你过来给咱学校挣市状元。” “第二种，你是从国外转学回来的天才，所以才会语文不好。” “第三种…嘿嘿，你猜猜？” 林沁挑眉。 田欣凑近说悄悄话：“他们说你和班长是一对，你转学追爱。” “现年级第一和前第一在谈恋爱什么的，嘿嘿，好甜！” “？”林沁古怪地看一眼谭玉博，“这是什么逻辑？” 谭玉博察觉到她的目光，疑惑地看回来。 田欣摆摆手：“我也不知道从谁那传开的，主要今天不是挺多人来咱们班看你嘛，班长一直在你旁边不走还挡他们视线…” 她突然眯起眼睛扫了扫谭玉博，话音弱下来。 谭玉博不明所以地回看她：“？” “没事没事，嘿嘿嘿。”田欣猫着腰回身，打开手机在年级群里匿名咆哮。 “谁懂啊谁懂啊人在理一发现我们班长极其不对劲！！” 立即炸出来一群考后发疯的人。 “学霸你展开说说！！虽然沁姐美貌断层但你们班长长得也不赖！” “这门亲事我单方面同意了！！【色】” “我何德何能和学霸一起搞学神的cp啊！！！” 田欣手指飞快打字：“班长看沁姐的眼神一直很不对劲！你们懂那种虽然你现在赢了我但没关系我仰望你也可以我们早晚会并肩而行的感觉吗？？有人懂吗？有人懂吗？” “懂！！” “懂+10086！” “继续说啊！然后呢！” 田欣：“我们班长肯定是喜欢沁姐的，但是沁姐每天上课不是画画就是发呆，很少跟班长说话，所以我合理怀疑他还在暗恋阶段。” “暗恋？不是说他俩是一对吗？” “呜呜呜真的吗我上课也画画发呆为什么我580沁姐710！！？这合理吗？” “合理，因为你没有脑子。” “暗恋也可以啊暗恋yyds！所以楼主还有具体料吗我要听细节！！！” “你们冷静，我怎么听说沁姐有个一米九的大帅比男朋友来着？还不是咱们学校的，这是咋回事？” 田欣有种掌握一手吃瓜资源的优越感：“那是沁姐她叔！嘎嘎帅！不过跟沁姐不是真亲戚，是世交家的叔叔。” “我好像见过你们说的那个叔叔啊？前两周下午放学进来学校那个帅哥是吗？这种人见一次我能念叨一年！” “所以沁姐喜欢谁啊？我的cp不会还没开始就be了吧？” “沁姐独美也行啊！等我努力抱沁姐回家！” “？以为匿名就干不了你小子了是吧？” 上课铃声响起，田欣看着逐渐变成林沁争夺战的群内聊天不停忍笑。 林沁来一中时间短，不在聊天群里，不过就算知道群里内容也只会笑笑不当回事。 但她不当回事，有人却被戳了肺管子。 源头来自宅在龙庭别院三楼客房网上冲浪的陆万疆。 他美滋滋过了几天躺平日子，不是打游戏就是刷微博，尤其喜欢看同城搞笑事件。 碰巧刷到个市一中学生的动态。 标题很劲爆：【聊一聊市一中现年级第一x前年级第一的火热cp】 在帝都任何一个十二岁以上的圈子，市一中都是热词，更何况还带了两个“年级第一”。 发帖的同学截下聊天群里田欣说的话，但她为了避免校园恋爱事件被误会成社会伦理事件，只截了提到林沁和谭玉博的部分，关于“沁姐那个大帅比叔叔”的话一个字没透出来。 某种方面讲这是个好事。 但坏就坏在陆万疆他缺心眼啊，乐呵呵看完就转发给了严商。 万里无疆：老严，你看这小孩说的沁姐，是你家林沁不？她谈恋爱了啊？ 万里无疆：没想到林沁学习这么好，能在市一中考第一。 万里无疆：不过咱俩上学那会第一都是你，你俩还挺配。 快下班才看他消息的严商长呼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 眉心不自觉拧出浅痕，沉着脸点开链接。 亲事？并肩而行？暗恋？ 虽然理智上瞬间就能分辨出这些是小孩的脑补猜测，严商还是被刺痛眼睛。 将几张截图翻来覆去多看了几遍，他深呼吸猛地起身，拎起外套向办公室外走。 “严叔叔。”林沁坐上车，正要看手机。 “沁沁。”严商开口。 林沁看向他：“嗯？” 严商对上小姑娘润泽明亮的深黑双眼，喉结微动，声音不太自然地问：“你有…你在学校有喜欢的男生吗？” 林沁语气随意：“没有啊。” 严商心情猛地一轻，启动车子后又忍不住问：“上次跟你一起买衣服的男生，矮一点的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谭玉博？挺好的吧。”林沁侧过脸猜测，“你要找高中生做什么宣传吗？” 做宣传？想法这么跳跃的？看来是真不喜欢。 “就随便问问。”严商抑制不住地低笑两声，“今天看到距离高考就一百天左右了，问问你有没有早恋。” “哦。”林沁看回手机，无所谓道：“你放心，我不早恋。”她一点恋爱神经都没有。 严商口是心非：“叔叔当然放心你，想谈恋爱等高考结束就行。” 林沁却摇头，看起来挺认真跟他解释：“我没有恋爱打算。” “……”倒也不至于不打算。 是他瞎操心了，考完试再说吧。 …… 一模考试这几天林沁没怎么和美工二组交流。 碰巧今天林沁空闲，姜磊发来消息。 姜磊：大佬您最近哪天有空呀，我们这边基础设定都定稿了，想在世界地图完整建模之前再跟您开个讨论会。 L：今天，九点。 姜磊：好嘞！ 姜磊：对了，您上次推荐给我的画师居然就在我们组里，一直披着实习生的小马甲，网上的热度一点没透露过。 谁能想到自己带的实习生是粉丝几百万的网红画手还跟画师零认识啊。 要不是大佬推荐，他怀疑董子睿那小子被辞退都不肯爆马甲保命的。 他们画画的大佬都把马甲看这么重吗？ 林沁看了他的消息倒没多想，随手点开了沉静多天的天干组织聊天框。 壬：三天内接单，休息到六月。 彭礼给她设置了特别关注，第一个跳出来回复。 丁：为啥是六月？你要高考啊？ 林沁手指微屈，想了想。 刚才严叔叔提到考前还有一百天，她准备给自己放个假，考完试就能好好做点想做的事，便回道。 壬：嗯 丁：嗯？ 丁：？？？ 屏幕静默几秒，其他成员排队似的弹出消息。 乙：？？？ 戊：？？？ 己：？？？ 庚：？？？ 甲：？？？ …… 林沁等他们发完。 壬：？ 彭礼前些天刚从山沟沟里搜查完爬出来，今天终于有闲心给自己泡杯茶休息会。 看到她的“嗯”，一口大红袍喷在电脑屏幕上。 丁：什么叫嗯？你是真要高考还是有事不好说啊？ 壬：高考 对话框里又刷了满屏的问号。 彭礼先反应过来追问。 丁：你多大啊？社会考生？还是成人高考啊？ 壬：应届生 沉默是老大哥们今晚的康桥。 丁：你十八啊？？？ 戊：我叫几年壬哥你告诉我你今年才十八？！ 甲：咱们认识那会你还未成年？ 壬：嗯 其他人：…… 彭礼跳出来。 丁：啥时候咱们组团面个基？ 戊：行啊，先说好我三十了啊。 甲：哥们奔四了… 不过潜水的几人大多不太相信林沁真的十八岁，都当乐子看。 彭礼没管群里的议论，打开小窗私敲林沁。 丁：小孩，这三天能接多少活啊？你这两年在哥这可没少赚啊。 林沁心里估算了个数字，确实不少。 壬：三天能做完的都接，不加钱。 丁：嘿，合着不加钱是你照顾哥哥了？ 丁：【压缩包】 丁：尽量把信息破解全，我这事已经查到关键了，等不了三个月。 彭礼咬咬牙，他每天做梦都恨不得手刃了那些没人性的狗东西。 壬：1 林沁接收了文件包没立即打开，先去洗了个澡下楼吃饭。 严叔叔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贤惠。 满满一桌菜格外诱人。脆皮椒盐炸虾，香煎茄盒，玉米鸡翅煲，水煮牛肉，还有解腻的菌菇豆腐汤。 陆万疆抱着碗从桌尾往严商方向凑了凑，见他没瞪自己，可算敢跟林沁说话了。 “大侄女，我都不知道老严还有这么好的厨艺，要不是借你的光，估计我这辈子都吃不上他家饭。” 严商给林沁添了块入味到骨头缝里的嫩香鸡翅，不着痕迹地把几道菜都往小姑娘面前推了点，豆腐汤挪到陆万疆那边。 林沁低头吃饭，没看见他的动作，陆万疆瞪着眼睛看得明明白白。 陆万疆：不是？老严你这就过分了啊！ 严商不冷不热地横他一眼：给你口饭就不错了。 陆万疆：……惹不起，恋爱脑真是惹不起。 饭后，林沁上楼开会，解码文件。 陆万疆给自己泡了杯茶，端在手里浅抿着跟进严商的书房。 “又有什么事？”严商下班走得匆忙，邮箱里还有两份合同没看。 “给林沁做饭耐心十足，跟哥们说句话就不耐烦啊？”陆万疆故意贱笑着靠在书桌边看他。 严商不为所动：“有事说事，没事我就给伯母打电话来接你。” “别别别，你都多大了还跟家长告状呢。”陆万疆赶紧站直，正色问：“你是真喜欢我大侄女啊？我之前还以为你说笑呢，这几天看你那眼神，啧，恨不得把人孩子藏起来似的。” 严商冷脸：“说林沁别带上你。” 陆万疆：“……” “不是我就奇了怪了，老严你前几年清心寡欲的，怎么碰上大侄女就老房子着火似的？” “别人都说我恋爱脑，我看你这三十年脑子全要用恋爱上了。” “就这些废话？”严商打开电脑，懒得再搭理他。 陆万疆喝一口晾到温热的茶，摆出语重心长的姿态：“虽然哥们没你聪明，但是恋爱这块比你有经验多了，大侄女一看就是没开窍的，你这感情路不好走，林姐那关你就不好过啊。” 严商看邮件，随口接话：“恋爱十二年被人当提款机的经验吗？” 他能不知道林沁没开窍吗？小姑娘完全是没长那根弦。 其实严商也清楚这件事有很多不确定性，让林沁愿意主动去了解喜欢和恋爱这件事就不好开头。 但现在有高考顶在前面，他慢慢和小孩培养感情就是。 下午才被微博上的事扎了心，这事又被陆万疆这么挑明说出来，严商私心里是有点不好受的。 不过三十岁男人的自制素养还是要有，他虽然心急，但他不说。 陆万疆情伤还没过去，只好啧啧两声，慢悠悠回去自己房间打游戏。 …… 林沁连续熬了两个大夜，将彭礼要的信息全部整理出来。 丁：大恩不言谢，哥先给你打笔巨款，以后有事找哥绝对义不容辞！ 林沁扫一眼八位数入账，还是挺淡定。 壬：1 美工组的工作走入正轨，所有场景有条不紊地逐步搭建，故事线一天比一天丰满起来。 林沁上课画画的次数逐渐减少，有时跟着大家听听课，悠闲享受最后的高中时光，有时拿出新买的书翻看。 几次模拟考试随着时间被提上日程，林沁仍然稳坐第一。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大考甚至拿到740的高分。 严商倒是很奇怪小姑娘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作文怎么忽然开窍似的分数稳步升高。 他压下疑惑没问出口，怎么也不会想到林沁直接自建了一个小型数据整合程序，在网络上摘取一部分优秀高考范文，让机器学习后生成了上百篇不同主题的作文素材。 靠过目不忘的能力硬生生记了下来，考试时直接把文段抄上去就是了。 虽然文段组合有些生硬和少许违和感，但她字写得够漂亮，老师阅卷时间短根本来不及细读，自然给了高分。 这三个月里，除了严商的感情问题毫无进展且愈演愈烈，其他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高考，就在眼前了。 ------------ 20 第一个拥抱 六月初的天气已经完全燥热起来。 就连一班的学霸们都难免在大战临门的紧张和临近解放的松缓感之间摇摆不定。 “沁沁，咱们明天就放假了，考前三天你准备做什么呀？”田欣抱着果汁转身问。 “在家等考试。”林沁姿态悠闲，手指灵活转动着笔杆。 “哦…那考完试呢？要出去玩吗？” “不去，太热了。”她不喜欢被晒。 “那可以去国外滑雪呀。”田欣咬住吸管，装作不经意地向侧边看一眼，“班长，要不咱们四个组团去旅游怎么样？” 谭玉博从化学课本上移开视线，比几个月前淡定得多，“我都行，你得问林沁。” “哦～”田欣笑着拉长尾音，凑近林沁。 “沁沁，一起去呗，考完试离出分还有两个多星期呢，咱们可以玩半个月再回家。” 林沁略作思索，刚要点头，口袋里的手机传出震动。 什么时候把全静音关了？ 她划开屏幕，调到免打扰模式，才点开消息。 严：沁沁，考完试想去哪玩？叔叔带你去。 田欣弯腰把下巴垫在桌边，圆眼向上盯着林沁撒娇：“沁沁，一起去呗，我请你！你都帮我押这么多次题了，就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嘛！” “……”怎么这么像小狗耍赖皮。 但没办法，颜控吃这一套。 她低头回复严商。 L：和同学去滑雪 严商看到“同学”两字沉默片刻，下意识打出“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回过神又删去文字，重新输入。 严：田欣？徐、谭？ L：嗯 嗯？他脑海里瞬间蹦出“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行字。 严商有生之年没想过自己三十岁还要天天吃高中生的醋。 但高考在即，他不敢多说，只照常接话。 严：准备去哪玩？叔叔给你们订票安排酒店。 林沁这边听田欣说着话没及时回复。 过了好一会，严商等到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他过多干涉小孩的娱乐生活了，消息才不紧不慢地过来。 L：田欣请客 严：那你们注意安全，钱不够用或者其他什么事记得找叔叔解决。 严商攥了攥手指，想到每次撞见时目光都黏在小姑娘身上的清秀男孩。 比同龄人气质成熟，据说在林沁转学之前是一中的常驻第一，谭家也算帝都有名有姓的商贾之家。 然而在严商眼里，他只能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配林沁是远远不够的。 可有田欣和徐明磊在一旁撮合，万一谭玉博在高考后表白，林沁不好拒绝就同意了怎么办？ 严商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和时间，第一次体会百感灼心的焦急和无力感。 考前最后三天就在他内心煎熬的时间里走过。 七号一早，严商比往常早起了半个小时，给林沁准备好所有考场用品，单独用一个小袋子装上防暑降温的额头贴、喷雾、藿香正气水摆在桌边。 林沁比他淡定多了，唯一的变化是将平时随意扎起的头发束了个高马尾，额发稍作打理，便衬得五官更显精致，精神奕奕的少女感让人眼前一亮。 “沁沁。”严商端上早饭，单独用一只小碟子装了两颗水煮蛋和一根煎热狗肠，“这份一定要吃，寓意好。” “……”林沁盯着淡粉色小碟子沉默几秒，“严叔叔，上午考语文，满分一百五。” 严商把筷子递到她手边：“一百五…那我给你煲个乌鱼汤或者乌鸡汤？” “还是不了…”林沁接过筷子，乖乖低头吃饭。 从开学第一个月的生理期被严叔叔知道开始，每个月的那一周时间和前后几天，严商都会变着花样每天给她煲汤。 虽然大部分汤水进了田欣的肚子，但林沁实在受用不起，现在一听见汤这个字就已经感觉到饱了。 两人吃过早饭，严商开车送她去考场。 林沁比较幸运，被分到市一中考点，和平时月考的感受差不多。 坐在车内等待了一会，学校大门准时打开，林沁等到大部队全部进入才推门下车。 高考考场最大的特点便是安静、静谧。 无声入场、无声考试、无声收卷退场。 尽管天气炎热，考场外陪考的家长仍然不少。 路边站立着的三五成群低声闲聊，大多数还是像严商这样在车内等待。 第一场考试两个半小时，一晃而过。 考场内有空调，林沁刚走出来就被太阳晒得皱眉，罕见地提高步速，几乎小跑着坐进车里。 “擦擦汗。”严商递上湿巾，发动汽车，“中午吃淮扬菜可以吗？清淡一些。” “可以。”林沁斜坐着靠近空调出风口。 严商瞥见她的动作，温声提醒：“沁沁，别对着凉风吹，一热一冷容易感冒。” 林沁已经散了热气，便坐回正位，无聊地对着窗外发呆。 严商借着看后视镜的动作看她侧脸，暗自在心里叹气。 原本以为对小姑娘的惦记能随着时间逐渐淡化，或是会认清自己的一时冲动，看清真实情感还是对晚辈的怜爱之情。 却没想到短短三个月时间里愈演愈烈，真应了陆万疆调侃他的那句话。 老房子着火——彻底没救。 尤其是临近考试的这半个月里，严商预想了上百种考试一结束就和林沁进一步发展的切入方法，可愣是没料到小姑娘被同学截了胡。 他握紧方向盘，勉强按耐下杂乱的心情。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学生们还没走出考点大门就开始组织聚会，谭玉博作为班长自然也应大家要求征集聚会意见。 田欣中午给林沁发消息问过严商停车地点，这会便赶了过来。 “严叔叔好！我们今晚班级聚会，我带沁沁先走啦！”田欣笑嘻嘻地打完招呼，拉住还没上车的林沁就向外跑。 林沁莫名其妙地跟上她，“聚会这么着急？你不是说考完试要追严叔叔吗？刚才怎么不跟他多说几句话？” 田欣慢下脚步，摸着下巴侧过身，边走边上下打量她。 语气怪异地问：“沁沁，你居然一次说这么多话？而且…你还知道追人要多说几句话呢？！” 林沁：“？”怎么感觉阴阳怪气的？是错觉吗？ 田欣见她没反应过来，摇头啧啧几声，转回身继续和她并排向前。 压低声音：“沁沁，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打算追严叔叔了吗？” “为什么？”林沁随口应声。 “当然是因为你啊！”田欣看到不远处的徐明磊和谭玉博，加快了语速，“你就没觉得你家严叔叔看你的眼神不对吗？” 林沁不明所以：“哪儿不对？” “跟班长看你的眼神特别像！简直一模一样！”田欣“明显”地暗示她。 林沁茫然：“所以呢？” 田欣突然被她的反应哽住。 谭玉博看到她俩，眼睛一亮，笑着大步迎上来，递上两杯冰镇果茶。 “林沁，考得怎么样？” 林沁接过道谢，还是平淡的表情：“还行。” 谭玉博笑得比在学校里张扬了些，像是摆脱什么束缚似的，自觉站到林沁另一边。 调侃道：“你的还行估计就是已经预定市状元了，提前恭喜你。” “谢谢。” 严商在车里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心脏微微下沉，握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不自觉钳紧，手背青筋隐隐间颤动了几下。 谭玉博虽然很想一考完试就向林沁表白，但田欣和徐明磊出谋划策建议他稳住，先和林沁一起出去旅行，多表现加加分再坦白心意，成功的可能性才会更高。 所以今晚的同学聚会确实是普通聚会，主要项目只是吃饭和唱歌。 理一班的学霸们论起才艺表演没几个差的，男生女生都喝了点酒，KTV里一时群魔乱舞，麦霸和霸着麦的轮番上阵，再暧昧的氛围在这种环境里也存活不下来。 林沁坐在角落看大家玩闹，难得没觉得厌烦，静静享受着纷乱之中的一点宁静。 严商静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向KTV的大门和招牌，双手交叉压在腿面上。 他心情复杂地数着时间，等到时针终于走到数字十，这才摁开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 “沁沁，你手机响了。”田欣拎着半瓶菠萝啤挤到林沁旁边，刚坐下就听见铃声。 林沁拿出手机，屏幕上亮起“严叔叔”的来电显示。 田欣瞄见后啧了一声，喊着和她说话：“出去接吧，这里太吵了。” “嗯。”林沁起身走出包间，找了个稍微安静些的角落。 “喂？严叔叔？” 有些失真而略显沙哑声音像猫咪伸出浅浅的爪子尖似的在严商耳窝挠了一下。 他喉结微动，哑声开口：“沁沁。” “怎么了严叔叔？” “没事，你们结束了吗？叔叔来接你。” “还…”林沁话还没说完，敏感地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一个喝醉酒的中年男人迷迷糊糊向她倾斜过来，两只手还不知死活地向前探出。 林沁灵活侧身，胳膊挡下那人的手，利落凌厉地踹出一脚。 纤细小腿随着动作从轻薄松软的长裤裤脚露出一截，被凄惨叫声吸引的路人目光瞬间移到了少女身上。 太飒了！ 来KTV聚会的高中生不少，走廊里甚至有女孩带头给她鼓掌，除了服务员蹲下去查看倒地男人的安危，其他人都被林沁吸引了注意力。 “沁沁？！你那边怎么了？” 严商先是听见林沁的声音一顿，接着便捕捉到一声哀嚎，随后是嘈杂的议论声音和时隐时现的掌声。 他心脏停了一拍，接着剧烈疯狂地撞击胸腔，连车钥匙都忘了拔下直接推门下车跑向KTV。 林沁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才想起来她还举着手机，而且还和严叔叔通着电话。 “严叔叔你还在吗？我没事…”她刚走到大厅，抬眼正好看见跑进大厅的严商。 “严叔叔？你怎么来…”林沁走过去打招呼。 但她话还没说完，严商突然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林沁大脑空白了一瞬，慢半拍地放下手臂，挂断电话。 迟疑着问：“严叔叔？你还好吗？” 胸膛里的失控感愈演愈烈，严商手臂收紧，双手却握成拳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侧着脸虚压在林沁耳边，嘴唇轻轻颤抖着深吸一口气，这才目光深沉地抬起头。 “沁沁，你吓死我了。”他心跳如雷，喉间哽意还未消散，声音仍然沙哑。 林沁对情绪再不敏感，也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严叔叔的担心。 她抿了抿唇，“抱歉…” “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严商侧身揽住她肩膀，带着小姑娘向外走，“先跟叔叔回家吧。” 林沁自知理亏，乖巧地跟着他出门上车。 “要不要给同学发消息知会一声？”严商不动声色地收敛起情绪，问话中却潜藏着更深的含义。 林沁点头，点开田欣头像。 严商扫了眼她的手机屏幕，放下心开车回家。 田欣在包间内抱着手机细看林沁的消息，忍不住摇头。 徐明磊挨着她坐过来，“怎么这个表情？” “喏。”田欣倾斜手机屏幕让他看。 L：严叔叔提前来了，我先回家了。 徐明磊：“沁姐先走不是挺正常的。” 田欣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高深莫测：“你们男生根本不懂。” 徐明磊：“？” 田欣收回手指，“反正我估计咱们滑雪旅行是去不了了。” 徐明磊疑惑：“为什么？不是已经买机票了吗？你不想去了？” 田欣摇头，懒得跟他解释。 事实也没出她所料。 严商失眠到凌晨三点多，浅睡四个小时就起床联系了航空公司的朋友。 放下手机后稍作思索，又通知助理准备几处度假村的套票送来家里。 交代完这些，他起身收拾好行李，照旧下楼给林沁准备早饭。 田欣被航班临时变更，机票全部取消的几声消息提示音吵醒。 睡眼惺忪地读完短信，她陡然睁大眼睛。 卧槽！还得是严叔叔啊！ 成熟男人就是给力啊！！简直降维打击！ 她激动地打开微信，敲开谭玉博的聊天框。 甜心耶耶：班长你没戏了QAQ 被生物钟唤醒的谭玉博：什么意思？ 甜心耶耶：情敌太强大惹，你要不直接撤退吧？ 谭玉博：？？ 谭玉博：林沁家地址可以发给我吗？我今天就去。 ------------ 21 谭的表白和老严的反应 考后第一天。 林沁的生物钟很稳定，只比平时多睡十几分钟就起床洗漱，下楼吃早饭。 刚拿起筷子，她顿了下。 严叔叔没意识到考试结束不用再给自己做饭了吗？ 她喊了声：“严叔叔。” “怎么了沁沁？”严商端上刚炸好出锅的虾饼，浓鲜的虾香瞬间溢满整间餐厅。 林沁盯着虾饼愣了一瞬，回过神：“考试结束了，外公昨晚打电话让我回镇里。” 这么突然？ 严商借着落座时微微低头的动作掩下眸中神色，过了几秒才开口。 “下午我送你回去，我也去看看伯父伯母，明天叔叔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明天？田欣定了明天早上的机票。”林沁随意道，注意力转移到丰盛的早餐上。 虽然外婆家里做饭阿姨的手艺也不错，但比不上严商。想到回家后就吃不到严叔叔做的饭，她竟然有点舍不得走。 严商没提航班取消的事，起身去拿来助理刚送到的套票递给她。 “公司旗下有几个度假村，各地都有，你挑感兴趣的，有空了就带你去。” 林沁注意到一沓票的厚度，随口问：“这么多？” 严商解释：“每一家都多拿了几张票，你可以送给同学。” 搅黄了小孩们的旅行，总得给点补偿。 林沁“哦”了声，没说话，专注吃饭。 严商没睡足觉，胃口一般，只喝了碗海鲜粥就停下静静看着林沁。 玄关处门铃突然响起。 “你慢慢吃。”严商柔声说完，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特意收拾打扮过的谭玉博。 他身形精瘦挺拔高挑，平日散落在额前的碎发被精心梳起抓出好看的弧度，露出少年干净明亮暗藏期待的一双眼睛，一手圈起一束挂着水珠的向日葵，一手提着包装精致价格不菲的礼盒。 门内台阶之上的严商眉眼凌厉，微微垂眼俯视。 两人目光对上，无声争锋默然展开。 谭玉博手心微微湿润，心间又惊诧又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将花束搂得更紧了些，微微躬身礼貌打招呼：“叔叔好，请问林沁在家吗？” 严商盯着他沉默几秒，侧身点头，“进来吧。” 他还没不自信到直接赶走小男孩的程度。 谭玉博跟在男人身后走进客厅。 “你先坐，我去叫沁沁。”严商态度冷淡。 “好的，谢谢叔叔。”谭玉博深吸一口气，站在沙发一侧打量着各处摆设。 茶几放置了茶具茶叶，也放着一看便是女孩常喝的花茶材料。 水台上单独摆着几只明显放在惯用位置的水杯，显然是两人的生活痕迹。 电视柜里透明的一格还摆着两只手柄。 林沁还会和她叔叔一起打游戏？ 但那其实是上次陆万疆来时拉着林沁玩的，严商见林沁把游戏机放进电视柜便没收走。 不知真相的谭玉博越看越忐忑。 从两个月前他经常等林沁放学一起走出校门被严商撞见开始，就觉得林沁的叔叔似乎对自己有些敌意。 最初只以为是女孩家长对男同学的天然反感，但次数一多，他便发现了端倪。 这位严叔叔看林沁的眼神、对林沁说话的态度，都让他感到奇怪。 直到今天早上被田欣一语点醒，那一瞬间，谭玉博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班长？”林沁边擦手边走进客厅。 严商跟在她身后半步，一副保护和宣示主权的姿态。 谭玉博摸不清林沁和他的关系是不是已经产生了变化，只好忽略站在原地不动的男人，上前一步递上向日葵。 “林沁，我来祝你高考顺利结束。” “谢谢。”昨天不是说过了吗？ 林沁接下花，扭头找放置的地方。 严商轻笑着伸手接过，“我去插到花瓶里。” 谭玉博瞳孔颤了颤，想好的话堵在喉间，看着严商转身去拿花瓶的身影没出声。 他准备等严商出了客厅再表白，没想到对方在客厅的储物柜里翻出了合适的长颈玻璃瓶，当场拆开包装纸将花一枝枝插进瓶子里。 “……”他眼神空白了好一会。 不是，就算是情敌，叔叔你也有点过分了吧。 他攥紧礼品盒的提手绳，再次递给林沁，“这个才是正式礼物，林沁，我想跟你说件事。” “谢谢，你说。”林沁不明所以地接过，心里惦记着刚才还没吃完的一小块奶糕，估计已经凉了，怪可惜的。 谭玉博用余光瞄了瞄姿态悠闲慢慢插花却一点不肯“避嫌”的男人，声音微不可闻地有些颤抖：“那个…我…我喜欢你，林沁，高考已经结束了，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就、就从今天开始。” “……？”谭玉博喜欢她？ 林沁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有点茫然。 谭玉博绷直后背，在裤子侧边蹭了蹭手心上的汗，声音稍微抬高：“可以吗林沁？” 室内只剩严商挪动塑料纸和拿取花枝的声音。 谭玉博清晰听见心脏“砰砰”上下的撞击声，顾不得比自己长一辈的情敌还在一边，视线不停在林沁的双眼和嘴唇之间游移。 心里不停演绎林沁可能说出的回答。 林沁也看着他，动了动嘴唇，缓慢展现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出乎另外两人意料地反问：“班长，你是…想跟我谈恋爱？” 谭玉博已经想不起来路上想好的那些词句，干巴巴地问：“……是，是的！可以吗？” 林沁看出他有些紧张，直接把礼盒塞回他怀里，摇头道：“谈恋爱我不会，你还是找别人试试吧。” 而且她对恋爱也不感兴趣啊。 谭玉博没想到这个回答，抱着礼盒怔愣在原地，看到林沁转身要走才反应过来，抬腿要追过去。 严商不早不晚地轻咳一声，叫住他：“谭同学。” 谭玉博僵在原地，有些尴尬地转身看他，“抱歉叔叔，我单独找…” “我家沁沁还不想早恋，花和心意收下了，礼物你就带走吧。”严商似笑非笑地打断他，说完还抬起插好向日葵的花瓶向他扬了扬。 我家沁沁。 “……”谭玉博自然听出重点，心情复杂地抱紧盒子，一贯的教养让他咽下会让自己更显不堪的解释，冲严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啧，还是太年轻。 严商双手抱在胸前，面向他离开的方向摇摇头，嘴角微微扬起，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后才去找人。 林沁没去吃已经凉了的奶糕，谭玉博突然的表白让她失了胃口，直接上楼回了卧室。 “咚咚。”严商换了身休闲西装，单手插兜，另一手敲门。 林沁拉开门，无端烦躁的心情被他的帅脸抚平了些。 “有空吗沁沁？带你去逛街。”严商刚送走段位不够的情敌，心情挺好，低沉声音也轻快了些。 但林沁摇了摇头。她怕热，不想出门。 严商斜倚着门框低头看她，笑着劝说：“去呗，你同学都送高考礼物了，叔叔也得送你点，咱们再买点礼物下午带回去，怎么样？” “……严叔叔。”林沁仰头。 “嗯？” 林沁一本正经：“你别攀比。” “……噗。”严商被她逗笑，忍不住揉了揉小姑娘头顶，“去收拾一下，跟叔叔买礼物去。” “……”林沁面无表情把他关在门外，换了件纯白短袖和宽松浅灰长裤，戴上鸭舌帽再拉开门。 一时忘了刚被严商揉了头发心理上却没怎么排斥这事。 严商在门外想着刚来家里被碰一下就要用湿巾擦擦自己的小姑娘，嘴角的笑根本压不下去。 两人开车直达商场地下停车场，电梯直达楼上，倒也不算热。 严商领着她慢慢往化妆品专柜走，拿出手机给商场经理打了个电话。 两人在专柜附近晃悠了一会，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漂亮女人循着品牌名找了过来。 “严总！您好您好！”方黎稍微躬身打招呼，很有分寸地保持距离。 严商嗯了声，交代：“麻烦你给我家小姑娘挑挑合适的，多拿几套。” 多拿几套？ 方黎本以为领导给派了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没想到是直接送了个财神。 她们商场的产品都是各品牌高端线的，一套就够普通人一年工资了！ 真不愧是严总，追女孩这么大气。 “好的严总，您放心。”她脸上的笑真心实意了不少，看向林沁，“这位小姐贵姓呀？” 林沁抬头露出帽子下洁净无暇的脸蛋，看向严商。 严商知道她这是有点不耐烦了，抬手虚压在她帽子上，替她接话：“她姓林，你直接带我们去选就行了。” “好的好的。”方黎被他看得猛一激灵，不敢再多说，尽职尽责开始做导购工作。 严商刚才刚才谭玉博送的香水礼盒，便想到要给高考结束的林沁添置些护肤品和化妆品的。 难道小姑娘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挨着林沁一路走一路买单，细细观察着林沁的表情和反应。 看起来倒也不像没兴趣啊？ 一整层的采购完成，方黎记下严商的地址，去安排工作人员送货。 严商站在林沁身侧稍后的位置，俯身从侧边看着林沁，低声问：“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林沁被他的突然靠近惊了一下，后撤半步却撞到严商手臂，又挪向侧边。 严商忍住把小孩抱在怀里的冲动，轻笑着继续问：“叔叔惹到你了？怎么这个表情？” 林沁：“……”说话就说话，你靠我那么近干什么？ 她站到没有严商气息的位置，才回答：“我只是不喜欢导购。” 直觉上天然排斥被目光紧随并且对方随时要冲到身边的感觉，让她恍惚产生可能会打起来的错觉。 “抱歉，是叔叔考虑不当。”严商怔了下，连忙歉意道。 他不动声色地凑近了点，趁林沁不注意揽住她肩膀向电梯走。 边走边问：“晚上做好吃的给你赔罪好不好？想吃什么？” 林沁下意识想到前几天吃到的微酸不腻的话梅小排，忘了躲开严商的动作。 点菜：“话梅小排，清蒸虾…再做个清淡点的汤吧。” “收到。”严商推着她肩膀进入电梯，“那咱们先去楼上买礼物，然后去负一楼买点新鲜的小排和龙虾，怎么样？” “嗯。”林沁点头。 电梯门再次打开才想到，晚饭她不是就回外公外婆家了吗？ “沁沁？怎么不出去？”严商在她身后提醒。 “……来了。”晚上再说吧，回来严叔叔家吃饭好像也行，明天去机场也更方便。 田欣那边紧等慢等总算等来了谭玉博的消息。 甜心耶耶：班长！怎么样了！沁沁答应了吗！ 谭玉博：没 甜心耶耶：你不会是被严叔叔赶出来了吧？ 谭玉博：… 噗！救命！田欣敲开林沁头像。 甜心耶耶：沁沁沁沁QAQ有坏消息！咱们航班被取消了呜呜呜，最近买不到票了只能改天再去了【截图】【截图】 发完又返回去给谭玉博发去一条。 甜心耶耶：班长你还追沁沁吗？虽然咱现在打不过情敌，但是你可以跟沁沁报同一个学校呀！ 谭玉博思索一会，回：嗯，谢谢你，还得麻烦你帮我问问林沁报哪个学校。 田欣撕开薯片伸了个懒腰。 唉，她简直就是沁沁的爱情保安。要是能加上林沁叔叔的微信就好了，两边吃瓜，嘿嘿。 林沁不知道她吃瓜吃得开心，和严商一起在逛家居区域，给外公外婆买乳胶枕、按摩器什么的。 手机在口袋里叮咚一声，她取出打开。 不能去滑雪了？ L：好的，严叔叔给了度假村的票，你要吗？ 严商停下脚步，低头问：“怎么了？” 林沁收起手机，“田欣说机票取消买不到票，明天走不了。” 严商明知故问：“怎么取消了？那一会回去挑个度假村？叔叔带你去。” “不知道，回去再说吧。”林沁摇摇头，继续看按摩椅的说明。 估计外婆要让她在家里留几天再走呢，现在答应严叔叔又毁约不太好。 严商眼神闪动，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小姑娘同意出去玩。 买完东西，两人开车回家。 林沁上楼冲澡，严商再次钻进厨房做饭。 她换了身干净衣服，收拾好下午要带走的行李，忽然想起来自己早饭前想说的话。 高考完了严叔叔怎么还给自己做饭？他不用上班的吗？ 但又想到自己马上要离开了，没必要再去问一遍。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传来消息声。 妈妈：宝贝女儿，高考完想要什么礼物呀？抽空记得去看看学校边上的房子，妈妈给你买一套，上学的时候住。 妈妈：准备考驾照吗？考的话妈妈给你订车～ 妈妈：【截图】暑假的零花钱～出去玩记得注意安全哦！ L：好，谢谢妈妈。 林沁窝进电脑椅里。 “沁沁！”严商突然在门外喊道：“伯父伯母来看你了。” 外公外婆来了？？ 不过，什么叫来看她了？ ------------ 22 云寨 林沁踏出电梯。 林书良坐在沙发上招手：“沁沁！惊不惊喜？” 乔如兰喝着茶扭头看她一眼，压下笑故作严肃地转回脸。 “外公，外婆，昨晚不是打电话让我回家吗？”林沁走过去，坐到闹别扭的小老太太旁边。 “老太婆生你的气啦，闹脾气要我带她出去玩，让你自己在家待着。” 他调侃完，细看了眼林沁，发现小孙女脸色似乎比过年时红润了些，又接着说：“在你严叔叔家里吃什么好东西了？之前脸上都挂不住肉，现在看着精神多了嘛。” 乔如兰闻言也扭头看过去。 之前怎么喂养都长不胖，瘦得让人心疼的小姑娘似乎是长了点肉，但下巴还是尖尖的，脸只有巴掌大。 林沁见她看自己，赶紧叫了声：“外婆。” “哼。”乔如兰又转回头喝茶不理她。她还惦记着林沁走时瞒着自己只告诉老头子的事呢！ 但这孩子从小就不会哄人，乔如兰倒也没指望林沁能说出什么花来。 她在心里哼唧几声劝好自己，放下茶杯握住林沁的手，“看你在小严家里待得还不错我们就放心了。” “外婆突然也想出去玩玩，我们过来看看你就走了，你已经经历过高考，又是个成年人了，外婆以后就不拘着你了，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林沁抿了抿唇，点头：“知道的，你们出去玩也注意安全。” “哟，你还跟小严学会关心人了？”乔如兰拍拍她的手，语气带点稀奇的意味。 林书良跟着乐呵呵地看向严商：“小严啊，这几个月辛苦你了，下午再麻烦你把沁沁送上车让她自己回家就行，我们就不多留了。” 没等严商接话，他直接起身，抬手搭在老伴肩膀上：“走吧如兰，再不走赶不上飞机啦。” “林伯伯，您跟伯母留下吃完午饭再走吧？菜我都做好了，吃完饭我送你们去机场。”严商开口挽留。 没成想乔如兰直接跟上老伴一起往外走，边走边笑着说：“不用了小严，沁沁高考完我们总算能放心出去玩了，在家吃了饭才出门的，车就在外边等着，送到门口就行。” 林书良快走出大门时突然顿住身形，回身看向林沁：“沁沁，你也别总待在家里，没事出去逛逛交点朋友，谈个恋爱也不错的。” “外公，我不打算早恋。”林沁一脸认真。 她刚才回房间后想过，对谭玉博这类年轻青涩除了学习好长得还不错的男孩确实不感兴趣，还不如看严叔叔的脸和身材更让人舒心。 林书良看了看手表，“昨天我跟你外婆去给你算命，大师说你姻缘定得早，就在身边不远处。” “我们不知道这人是谁，索性就留你自己在家，你没事就多出去碰一碰。” “不过记得要保护好自己啊，去人多的地方玩，恋爱能不能成都不打紧，你跟人多接触就行。” “知道了外公。”林沁顺着他应下。 几人很快走到龙庭别院大门前。 “小严，不用送了，车就在门外，我们先走了。” 乔如兰又拍了拍林沁手臂，才松开她走到大门外上车。 严商站在林沁身后一起目送车子驶出视野范围，眼中神色沉浮不定，心间几乎掀起一阵海啸。 姻缘定得早、就在身边不远处…是什么意思？！ “严叔叔？”林沁往回走出几步，下意识回头看看，发现严商还站在原地。 “啊…来了沁沁！”严商忽然笑起来，平日沉稳的脸上莫名透出点傻气。 “……？”虽然严叔叔笑起来也很好看，但林沁没看懂他笑什么。 严商轻咳一声，敛了敛嘴角，“回家吧沁沁，话梅小排还在锅里没装盘呢，再不吃就不香了。” “哦。”林沁瞬间被转移注意力，加快脚步往家走。 两位老人来去匆匆，端上桌的几道菜还冒着热气，严商将话梅小排倒出锅，林沁主动去盛好两碗米饭一起端上桌。 坐定后迫不及待夹起一块送进嘴里，被话梅香气包裹的咸鲜排骨肉质软嫩，轻轻一抿就让骨肉分离，整块肉落到舌面上。 “好吃吗？”严商还没动筷，眉眼间还带着笑意紧盯林沁的表情。 “唔…”肉缝里的热气扑进口腔，林沁轻轻呼着气点头。 严商笑意更甚，趁机询问：“既然伯父伯母都出去玩了，要不咱们也出去旅游呗？你一个人回去镇里也挺无聊的。” 林沁细细嚼完嘴里的食物，问：“去度假村吗？” “都可以，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叔叔都能带你去。”严商没心思吃饭，索性放下筷子给他剥虾。 被一刀竖切剖开硬壳清蒸的龙虾鲜香味十足，掰下外壳后蘸上严商单独调制的酱汁，酱香混合着海鲜独有的香味，一口吃下便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味蕾盛宴。 林沁吃得几乎抬不起头，也顾不上再思考去哪玩的问题。 严商暗自思索着，摘下一次性手套给小姑娘夹了些鸡汁脆笋，提议道：“去西南玩怎么样？春城那一块不是特别热，风景也好。” “嗯。”林沁心情舒畅地点头。 “嗯？”严商不确定地追问：“愿意去吗？” “去呗。”林沁舀起一勺排骨汤汁拌进饭里，想了想说：“严叔叔，出去玩你还能给我做饭吗？” 严商愣了下，接着有些哭笑不得，“当然可以，咱们订酒店套房，有厨房的。” “沁沁，你不会是惦记着吃的才不想出去玩吧？” 林沁撩起眼皮盯他一眼，不置可否地接着干饭。 “咳。”严商压下笑意，抬手撑着下巴：“沁沁，叔叔做的饭就这么招你喜欢？” “？”林沁疑惑地看过去，吞咽下嘴里的食物反问：“好吃就是好吃，跟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严商另一只手搭在桌边敲了敲，引诱道：“你要是喜欢，暑假就继续住在这，我继续每天给你做饭。” 林沁又想起早上的问题，这次能问出来了：“严叔叔，你不用工作的吗？” 严商摊手：“我是老板，没必要让自己那么忙。”一点不提熬夜加班那回事。 “哦。”还在林沁也没多想。 严商忍不住确认：“怎么样？继续住下呗，叔叔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 “行呀。”林沁应下，突然联想到一个词：“就当…关爱空巢老人？” “……”严商沉默了整整五秒，蹦出一句陆万疆的口头禅：“不是？沁沁我才三十。” “嗯，那就当我关爱空巢叔叔。”林沁放下筷子，抽出餐巾纸擦擦嘴巴，身心舒畅。 “空巢叔叔你慢慢吃，我先上楼了。” 空巢叔叔严商：“……”这小姑娘开玩笑怎么又可爱又气人呢！ 他心里吐槽，但不忘叮嘱：“记得看看西南旅游攻略，咱们明天出发！” “知道了！” …… 林沁回到房间，先打开行李箱将东西重新归置一遍。 还没收拾完，手机不停“叮咚”起来。 是陌生号码短信：小孩，有急事，有空速来！ 林沁放下衣服，坐到电脑桌前。 壬：？ 彭礼满身泥污，左臂迷彩服外隐隐渗出血渍，高度戒备地躬身猫在一棵湿润的大树后面。 粗壮树干足够遮挡住成年男性的身形，但活动范围十分有限，他左手勉强撑住树干，另一只手攥着手机托到胸口高度，单手打字。 丁：你能追踪我附近几个在移动的信号吗？他们手机都是联网的，但是我没有通道密钥，也没有定位基点，只能给你我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又谨慎控制着呼吸的声音，生怕被周围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敌人察觉。 壬：附近信号强度怎么样？ 壬：【链接】 壬：你点进去和我对接。 丁：有新基站，应该还不错，你能调到实时卫星地图吗？分辨率最高的那种说不定也能找人。 林沁立即拖出新的窗口，左手快速操作。 壬：地图没用，附近都是山林，遮挡密度太高。 她关闭地图，左手五指虚压在键盘上顿了一瞬，接着指尖敲出残影。 【解码成功】 【键入程序成功】 【获取信号成功】 【追踪目标中…】 【已获取目标实时位置】 【正在发送实时坐标图】 彭礼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连续三天未曾饱腹的眩晕感忽然袭来，手臂上的撕裂伤口也被汗水浸泡得开始发痒。 但一想要那几个当年对班长下手的人就在附近，他便恨意上头，狠狠咬住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壬：【链接】 壬：你是中心绿点，他们是红点，时间有限，只采集到你周围一千米的信息。 彭礼轻呼一口气，点进链接。 一处红点几乎和他重合。 潮湿空气中陡然传来破空声。 彭礼条件反射地转身躲避，却还是反应不及，被人猛地撞倒在树干上。 “彭礼？！” …… 林沁盯着屏幕上移动的光点，脑海里闪过彭礼在做的那些事。 涉及黑市买卖，活体交易… 五分钟过去，绿点和其中一个红点一直待在一起，绕开其他人向山林外行进。 林沁眉头稍松，屏幕上的数据却陡然停止滚动。 【信号中断，请重新连接】 她眸色一凛，松开鼠标双手压上键盘。 【目标锚点信号丢失，请重新登入】 【目标检索失败，请手动登入连接】 【……】 林沁手速逐渐慢下来，神色越来越凝重。 “沁沁。”严商在门外叫她。 她回神去开门：“严叔叔？” “想好去哪玩了吗？” 林沁抿了抿唇，“去云寨吧。” “云寨？”严商刚要答应，忽然想到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怎么想去那？” 林沁面不改色：“听朋友说云寨有民族特色，想去看看。” 严商有些犹疑，“要不要换个地方？” 他原想着去春城度假来着，至于云寨… “不换了。”林沁摇头，“咱们明天去吗？” “嗯，明天。”严商脸上笑意淡了不少，但还是柔声交代：“今天你自己在家玩，出去的话给叔叔发个消息，我去一趟公司。” “好。” 严商拧着眉上楼，走进书房，拿出手机思索好一会。 这才发出消息：林姐，沁沁想去云寨玩，现在能带她去吗？ 林伊半小时后才回复：可以，记得带保镖，别告诉她那些事。 …… 春城机场。 严商落后林沁半步，护着她走下飞机。 随行的两个保镖小跑去取行李。 林沁戴着鸭舌帽，神色似乎有些困倦。 “昨晚没睡好？”严商拧开矿泉水递过去。 林沁接过喝了几口，“有点晕机。” “怪我，没提前问你。”严商接回水拧上盖子拿在手里，手臂环在林沁背后，抬手给她按揉后颈。 “别躲，给你按摩按摩能舒服点。” “……不严重。”林沁不太自在地低头看向地面。 两人从贵宾通道出去，站在出口等待保镖和严氏分公司的本地负责人。 “云寨住宿条件不好，真的要去吗？”严商低声问。 想到多年前的往事，林沁父亲相关的那些…他还是不太放心。 林沁淡淡点头，心里盘算着彭礼的轨迹。 按常理来说，她从来不会主动过问他人的事，彭礼涉及的那些事又极其危险，不该插手才对。 但彭礼和她交易不少，算是送了不少钱给自己，再加上林沁冥冥中产生一种这件事和自己有关联的感觉，便不太放心地想要深入探究下去。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直觉和判断力产生怀疑，也不知道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冲动行事是好是坏。 但这种念头已经生出，她便决定探查一次。 只希望严叔叔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吧。 严商看向远处，目光幽深，内心叹了口气。 只希望沁沁没听说过那些隐秘的事情吧。 严氏分公司负责人四十岁出头，穿着职业西装一身精英女性气息。 她下意识想着工作狂严总要来视察，便亲自开车抵达机场，直接将两人载到公司楼下。 严商也刚好想留给林沁些改变想法的时间，索性跟着人进了会议室。。 林沁独自坐在待客厅，对着桌上的茶水点心发了会呆，从随身包里拿出平板电脑，将改造后的内置投影键盘释放到桌面上，时快时慢地敲击起来。 ------------ 23 狠狠醋了 林沁再次尝试连接彭礼的手机信号，对方却仍然处于断联状态。 按照彭礼的一贯作风，找她帮忙都会立即道谢，报酬最迟也会在48小时内打到账上。 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天时间，还在常理范畴，却总让林沁心底有种异常的感觉。 她抬起指尖抚过桌上的键盘投影，推算着彭礼的可能去向。 “咚咚。”磨砂玻璃门被敲出低闷的声音。 “进。”林沁单指调换屏幕上的应用，切换到画板界面。 助理打扮的男生端来两杯饮品：“林小姐，严总吩咐给您买的奶茶。” “谢谢。”林沁淡淡点头。 过了会对方却还没离开。 她抬头看过去：“还有事吗？” 谢安刚才一直盯着她鸭舌帽之下的半张脸，单看嘴唇和下巴就知道这女孩很漂亮，看到林沁整张脸更是被惊艳到。 他脑子空了一瞬。 林沁：“找我有事？”语调平淡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和严总挺像。 “那个…”谢安咽了下口水，抬手指向外面，“她们让我帮忙问您个问题。” “问。”林沁没再看他，抬手修了修图稿上的细节。 谢安压力一轻，赶紧解释：“同事姐姐们让我问问，您是严总的女朋友吗？” “不是。”林沁干脆否认玩，脑海里灵光闪现，调出一份刚和天干组织对上时查出的图片。 当时她被对方联手攻击，便直接黑了那几人的电脑，从每个人文件夹里揪一张照片发回给本人。 丁的那一份…好像是张合照。 她身体下意识微微前倾，仔细打量屏幕上的两人。 “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谢安有些尴尬地微微鞠躬，转身准备退出房间。 “等等。”林沁出声叫住他。 “啊？您还有事要我去做吗？” 林沁仔细看了眼他的长相，将屏幕上的照片放大聚焦到左侧男人脸部。 “你认识…”她停顿了下，“你认识彭礼吗？” 谢安眼底掠过一抹暗色，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彭礼？礼貌的礼吗？” “嗯，认识吗？”林沁隐藏图片，注视着他的面部表情。 谢安瞳孔轻颤，眼部肌肉倏然收紧，导致眼皮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下。 过了两秒才故作淡定地回答：“认识，我跟彭哥在驴友群认识的，最近正好约了一起去县区里玩来着，他跟您还是朋友呢？” 驴友群？ 照片里看起来比谢安稍微成熟些，五官高度相似的男人应该是他的直系或旁系长辈，那谢安和彭礼即使不是亲戚，也应该早就认识才对。 林沁脑中飞快闪过各种可能性，答道：“算是朋友，我约了他一起去云寨的，你知道他最近住在哪家酒店吗？” 云寨？！谢安听她说出这个地点，身躯一振，怀疑减淡了大半。 他双手交握，捏了捏手指，谨慎地探了几眼门外，才向林沁的位置靠近，弯下腰压低声音：“林小姐，您是彭叔‘那边’的朋友吗？” 那边？林沁挑眉，正要追问彭礼的具体位置，余光瞥见谢安后方的出现的身影。 “沁沁！”严商看到门内的场景，呼吸一滞，音量没控制住地比平时抬高了些。 身后的下属跟着向门内张望，便看到实习生打扮的男生俯身接近身形纤瘦的少女。 总负责人陈嘉静心底一沉。现在的小孩为了攀高枝连严总的侄女都敢搭讪了？ 谢安赶紧站直身体，回身看到一群领导，紧张地鞠躬：“严总好，陈总好…” 严商厉声打断他：“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我在看林小姐的投影键盘！很有科技感！”谢安急中生智答道。 慌张又真诚的样子倒让严商不好深入追究询问。 林沁适时抬起双手，调高键盘亮度，让众人清晰看到桌上的键盘样式。 最后丝毫不见刻意地收起平板电脑，站起身给谢安解围：“加个微信吧，我把链接发给你。” 严商肃着脸看林沁递出手机让年轻男孩扫码，周身气场越来越冷。 小姑娘什么时候主动让人加过微信？连他都是小孩住到家里好几天才主动加上！ 还主动帮这人打掩护解围… 他脸色沉得可怕，挺直紧绷的背影也让人心惊。 陈嘉静小心观察着形势，见谢安扫完码，立即用眼神示意他离开。 “严总，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您有其他吩咐随时叫我们。” 谢安有眼色地道谢，向门外走。 但严商高挺精壮的身材像堵墙似的挡在门内，似乎没有给他让路的意思。 “那个…严总…”他不敢多说，抬手摸了下耳后，心脏跳得像蹦迪。 “严叔叔？”林沁稍微偏了偏头，疑惑地看过去。 憋屈但不能说又觉得小孩歪头看自己很可爱的严商：“……” 他收回视线，扫了眼谢安胸口的实习生工牌，“出去吧。” “好的严总。”谢安直立行走和严商错身，出了门就弯腰捂住胸膛位置，反手关上待客厅大门。 严总也太吓人了！！这眼神吓得谢安还以为自己抢了他老婆呢QAQ！ 严商板着脸走到林沁身前，屈起手指将林沁的帽檐向上抬起一点弧度，注视着她的眼睛。 林沁茫然眨眼：“？” “沁沁。”严商胸口发闷，嗓音也不自觉哑了些，“你喜欢他那样的？” 林沁：“？？？” 她没说话。 严商深吸一口气，“他只是实习生，比你大好几岁工作还不稳定，长得还没有昨天跟你表白的同学好看，身材看起来也太瘦了，不适合你，你要是喜欢他那种…” “……严叔叔。”林沁后知后觉地插话，“你好像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严商脑子里被“林沁主动加陌生小男孩微信”这几个字充斥着，一时没忍住带着怒气和醋意反问出口。 “我不喜欢他啊。”林沁一脸无所谓，垂眼扫过他衬衫下起伏弧度明显的胸肌，在心里赞叹。 严叔叔说得对，她确实不喜欢瘦弱的，只欣赏得来严叔叔这种双开门大冰箱的好身材。 “你不…”严商就爆发了那么几秒钟，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对不起沁沁…” 林沁眼里再次冒出问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没事，叔叔不该误会你。”严商动了几下喉结，抬手轻轻按在她帽顶。 小孩根本不知道他的醋意和隐秘不宣的嫉妒心。 他快速收束情绪，平静地问：“你和刚才那个男生聊什么了？怎么突然加陌生人微信？” 他问完顿了下，补充道：“叔叔不是要打听你的隐私，只是担心你认识到别有用心的朋友。” 林沁转身拎起背包，“没聊什么，他也准备去云寨玩，就认识了一下。” “咱们先去酒店吧。” 严商接过包，“好。” 随行保镖已经将行李送去酒店。 两人在前台登记后乘电梯上到顶楼。 套房是三室两厅的格局，严商走到餐台处看了看配套设施。 “沁沁，午饭想吃什么？” 林沁把行李箱拉进较大些的次卧，“在酒店吃吧，听说这里有特色菜。” 严商点头，“明天再去云寨？” “明天早上吧，去玩一天，傍晚回来。” “好，那今天下午有想去的地方吗？”严商松了口气。看来小孩想去云寨只是巧合。 林沁略作思索，“吃完饭再说吧。” 严商领着她往酒店餐厅走，刚落座，前方餐桌的中年男人挥了挥手，起身走过来。 “严总！我就说今天左眼皮怎么一直跳呢，原来是出门遇见您了！”邵志扬大笑着向严商伸出双手。 严商起身和他握手，“邵总怎么来春城了？” 邵志扬指向前桌的几位，上身靠近他说：“上回酒会认识了这几个西南本地做玉石生意的，可惜严总没来，那个怀家的小姑娘还主动想认识您呢。” 他隐晦地打量一眼林沁，“这位是您的…？” 严商挺直腰身，脸色肃了些，“林伊的女儿，高考完了我带她出来玩玩。” “沁沁，叫邵叔叔。” 林沁从小被外公外婆教导，在礼节上从来不会出错，起身礼貌地打招呼。 邵志扬眼里的兴味立即转为认真，“原来是林家的千金，出落得真大方。” 他拍拍严商手臂，“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游玩了，下回我再做东严总可得赏光了哈。” “一定。”严商被他最初看林沁的眼神败了好感，不冷不热地应承着。 还以为万鸿这位能笼络各方，不停牵姻缘线的邵老板是个什么人物，没想到在这种小事上就露了相。 他不着痕迹地抖了抖袖子，坐下把菜单递给林沁。 “点菜吧沁沁。” 吃完午饭，林沁返回房间冲澡，严商在客厅开着电话会议。 分公司下午刚好有场投委会要召开，陈嘉静邀请严商旁听正式会议前的小会。 如果能说服严总到场，分公司的可投资金说不定能多出一大笔。 严商思忖着要不要带林沁去旁观，让小孩接触些生意上的事，便应下了电话会议。 林沁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拿起手机。 谢安：林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云寨？严总会跟你一起吗？ 谢安：彭叔说他想见你，你方便自己过来一趟吗？ 谢安：您放心，我没有恶意。 谢安：林小姐？ L：可以，地址。 谢安：【位置】 谢安：麻烦您别让严总知道哈。 L：嗯 林沁换了身浅色的宽松棉麻质地的衣服，长发随手束在脑后，仙气斐然。 严商见她走出卧室，眼前一亮，退出电话会议向小姑娘招手。 “沁沁，过来。” “严叔叔。”林沁坐到单人沙发里。 严商轻笑着商量：“公司下午有一场投委会，想不想去看看？” “如果对商业方面感兴趣的话咱们就先去接触接触，为月底出分选专业做点准备。” 林沁不感兴趣，但她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去？” “三点半开始。” “好。”她可以在会议中途溜去找彭礼。 彭礼住在私人医院的vip病房里。 手臂绑着绷带，另一侧身子靠在床头，边抽烟边打游戏，全然不顾手背上还在输液的注射针头。 谢安请了假过来，坐在病床边边走神边削苹果。 因为上午在待客厅那回事，主管没拦他，批假条时的眼神又怜悯又隐隐透着羡慕。 他倒是没多想，昨天下午到现在发生的这些事让他措手不及，现在还有些没缓过来。 “想什么呢？要切到手了。”彭礼斜他一眼，提醒道。 “哦哦…没想什么。”他拿来盘子，把苹果切成小块，“彭、彭叔，我就是觉得太巧了。” 他迟疑片刻，“林小姐真是你朋友吗？” 彭礼换了个坐姿，弹了下烟灰，“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谢安嘴角直抽抽。 他爸这个战友怎么好像不大靠谱的样子？ 先是在论坛上伪装驴友私信他问云寨旅游攻略，要了些地形图，又在山林里不知撞了什么人被割伤手臂。 要不是他心血来潮和朋友去了趟云寨，又碰巧在附近玩时往林子里走了走撞见彭礼，估计人就得伤口感染晕在荒山野岭了。 彭礼瞥见他的表情，抬手摁灭烟头，“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那个林…林小姐来了不就知道是不是我朋友了。” “……”谢安认命起身。 要不是彭礼拿出了和他爸的多张合照，他怎么也不会认下这个叔叔的。 又痞又难伺候。 彭礼看着他的背影，心绪也不太平静。 谢安和他的老班长谢晋长得实在太像了，简直就是谢晋年轻时那张脸复制粘贴下来的。 所以他在论坛看到谢安分享的旅行自拍时一眼就认出了这小子。 起初他没打算跟谢安接触，只默默观察他的动态，没成想碰巧从林沁破解的信息里得到了云寨的信息，还是忍不住私信了谢安。 又巧合地被救下。 算是欠了谢家人两条命。 彭礼面上端着，心里却揣揣不安地紧呐。 “那个林小姐说什么时候来了吗？” 谢安点开微信：“说是在路上了。” “你去接他，顺便看看有没有别人跟来。”彭礼仰头看了眼快滴完的药水瓶，抬手调到最快流速。 “好。”他拉开门向外走。。 正要敲门差点被他撞上的林沁：“……我来了。” ------------ 24 “热心市民”严先生 严商习惯性落后林沁半步，距离很微小，却能体现出他的保护姿态。 陈嘉静带着公司职员跟在后面，边和财务总监闲聊边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严总的动作。 了解内情的知道林小姐是老板侄女，不知道的看到这一幕就得以为是公司未来老板娘。 她这两年被外派到分公司任总经理没见到严商，但以前哪次碰面严总不是冷厉果决，抬眼垂眸都让人觉得凉薄？活生生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啧，居然还有这一面，怎么看肢体动作的倾向总觉得他想搂着林小姐呢？ 严商不在意外人怎么看待，他甚至希望直接公开林沁是林伊女儿的身份，自己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名义叔叔，光明正大地追求小姑娘。 但那不现实，他现在还得潜移默化地让小孩习惯自己的陪伴和照顾才行。 只有生活方面重叠度够高，有足够感情基础，再提起喜欢才不会让她过于抗拒。 不得不说他挺了解林沁。 如果严叔叔突然说喜欢自己，林沁大概率只会觉得他在开玩笑。但凡严商再进一步明着追求，林沁就会为了清净自在的生活麻溜跑路。 她名下还是有几套房产能随时入住的。 “沁沁。”严商微微低头，沉声开口，“一会有个大学生团队来做报告，你可以多听一听，大学生能进我们投委会最后一轮很不容易，你看过他们的水平，以后在学校要是碰到合适的同学做创业，可以投来练练手，叔叔给你出资金。” 林沁仰头和他对视一眼。 这一刻的严商似乎和平时喜欢给自己做饭的严叔叔判若两人。 虽然那张好看的脸上还是挂着温柔平和的笑，谈吐间却透露出呼之欲出的强势掌控感。 很有魅力，很迷人。 林沁抬手压了压帽子，掩住欣赏神色，小声回应：“谢谢严叔叔，不过我有资金，够用。” 林伊女士前几天给的也不是小数目。 “那不够的时候跟叔叔要。”严商故作揶揄：“你叫我这么多天叔叔，我给你花点钱怎么了？” 好像确实没什么，毕竟每天买菜钱也是严叔叔出的。 林沁没反驳，点了点头。 众人走进会议室落座。 严商引着她往前排走，林沁扫了眼会场，指向第一排靠近侧门的角落。 “严叔叔，坐那边可以吗？” “嗯？”严商顺着她指出的方向看过去，“当然可以，走吧。” 小姑娘难得主动提点要求呢。 下属们都在各自忙碌，整理会前材料，三点半会议准时开始。 林沁几乎一动不动地看着讲解台，静静听到大学生团队讲完，转身正对上严商的视线。 “怎么了沁沁？”猝不及防的对视让严商心跳漏了一拍。 “没事，我去一下洗手间。”她淡定起身平静地从侧门走出去。 严商没多想，边想着到底怎么让小姑娘开窍边等她回来。 陈嘉静留意着他的动作，见严总可算是想起来看看团队汇报了，找了个机会主动询问他的意见。 “不用问我，你们继续。”严商淡定接话，顺势看了眼大屏幕角落的时间显示，实则完全没听进去他们的谈话。 林沁好像离开得有些久了？ 他拿出手机，握在手里沉思一会，还是发出消息。 严：沁沁，不记得回来会议室的路了吗？ L：记得，晚点回去。 晚点？严商心里咯噔一声。 小姑娘人生地不熟地能去哪？ 他立即起身准备出门。 刚才被陈嘉静cue了一次“老板”，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才是最高决策人，台上台下的目光瞬间汇聚过来。 台上的项目讲解人更是紧张得双手发抖。 严商没心思多说，单手虚空下压示意：“没事，你们继续。” 他利落转身离开。 问了路后径直往监控室走。 下午四五点钟，还没到晚高峰时间，林沁一路畅通地抵达医院。 “我来了。” “林小姐。”谢安赶紧错身让她进门。 彭礼眯起眼盯她几秒，抬手指了指输液瓶，“谢安，去帮我叫护士来拔针。” 谢安：“……好。” 您不都是自己随手就拔了吗，林小姐一来就金贵到用得上护士了？？ 他内心腹诽，但看林沁没有反对的意思，还是认命走出去顺便关上门。 “壬…哥？”彭礼尾音扬起，眉毛也浮夸地向上挑了挑。 “嗯。”林沁毫无负担地应下，走到床边看了眼他手臂上渗出血的绑带。 “卧槽！”彭礼从下方看清她的长相，“你真十八啊？” 林沁面不改色：“有问题？” “那可不有问题吗？！”彭礼身体向前倾，特别没礼貌地探头仔细打量林沁的长相。 “小妹妹你不会是壬哥找来的演员吧？她给你多少钱啊？你说实话哥给你双倍！” “……”她瞄了眼水位快速下降的输液管，报出价格：“一小时一万，不满一小时也一万，你怎么付款？” 彭礼狐疑地摸了摸下巴，“卡号给我，直接转账。” “嗯。”林沁在备忘录打出数字，屏幕举到他眼前。 彭礼愣了下，“我敢给你还真敢收啊？” “你的钱我收少了？”林沁轻笑着揣回手机，下巴抬起点了点他手臂方向，“回血了。” “哦！”这幅理所当然要钱的样子瞬间让彭礼相信她就是之前帮自己的壬哥了。 林沁看着他直接扯下针头，没有痛觉似的拽了张纸巾擦了擦血珠。 问道：“昨天怎么失联了？” “可别说了。”彭礼瘪嘴低头，沉默了几秒，和盘托出：“上次让你破解的文件里有黑市大致地点位置，就在云寨，我带了几个人来这边假装游客，每天出去打探消息，两个多月才摸清具体在哪一片。” “前几天踩点蹲人，赶上跟我来的几个兄弟家里有事，轮班休假回家，我自个提前去林子里探探。” 他盯着往外挤出血珠的针口，拇指重重抹了一把，恨恨道：“就他妈一个破树林还留那么多人守着，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我刚找到他们建在山上的那栋楼，就被人发现给砍了一刀。” “在林子里藏了两三天，实在走不出去了找你求救，没想到撞上谢安把我给救了。” “怎么不报警？”林沁听完，淡淡问。 彭礼又停顿了一会，轻声道：“我不甘心。” “准备自己查到底？” “也不是。”彭礼张开手掌，盯着自己掌心新旧不一的疤痕。 “有能把他们直接锤死的证据就报警，现在还不行。” “哦。”林沁不发表意见。 “你呢？”彭礼调整好心态，又乐呵呵地看她，“你不在严氏待着，怎么找这来了？又不是不知道这事多危险。” “你的钱好赚。”林沁随口一答，拿出手机看了眼。 严叔叔没再发来消息，她却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彭礼。”林沁没再耽误，索性直接挑明目的，“这件事我感兴趣，会跟你一起查，但你最好别把自己牵扯进去，证据齐全了就直接走流程，不然我最多能帮你抹点痕迹，可没本事从里面捞人。” 彭礼眸色深沉，“你就不怕被他们盯上？” 林沁看向他的眼睛：“在网络上没人能盯住我。” “……” “啊对对对，你是大佬你了不起！”彭礼举手作投降状，又问：“所以你为什么要查这件事？” 林沁反问：“你呢？” “我啊…我算是给兄弟报仇。”他指了指门外，“就那小子他爸，是我以前在部队的老班长，班长的好兄弟也因为这事没的…我们战友之间的感情你懂的。” “而且…他爸算是为了救我才遇害。” “谢安的父亲…”应该是合照上的那人。 林沁心里计算了下，“他父亲跟你差不多年龄吧？” 彭礼：“嗯，比我大六岁，叫谢晋，自己十几岁死了爸妈，捡了个小孩当儿子居然还养活了。” “那个年代弃婴挺常见的，你这个年纪不懂。” “所以谢安挺感激他爸…” 他还没说完，林沁接上后半句：“所以他也在查谢晋的死因。” “你要告诉他吗？” “严总！”谢安在走廊高喊了声，紧接着病房门被推开。 “沁沁。”严商脸色沉得能挤出墨，甩上门径直走到林沁身侧。 彭礼条件反射地后仰躲避了下，然后才意识到人不是冲自己来的，他上前就抓住了林沁手臂。 林沁仰头看他，小幅度紧了紧眉心。 严商顿了下，声音放轻不少：“怎么不打声招呼再来看朋友？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没事。”林沁抽出手臂，“过来看一眼就走而已。” 严商虚握了下刚才和她接触的手掌，喉结上下滚动，注视她几秒将目光转向病床上的彭礼。 恢复了作为严总的气场：“沁沁，这是你哪里的朋友，看起来比你…” 不说看起来比林沁年纪大，说比严商大几岁都正常。 他说一半留一半，但彭礼作为男人的第六感敏锐接收到什么信息。 “咳，那个，我和林沁是网友。”彭礼坐直身体，讪笑着解释：“忘年交，忘年交，哈哈。” 林沁：“……”忘年交是这么用的吗？ 但看严叔叔表情明显在生气，她只好点头附和：“是网友，听说他生病了，我来看看。” “生病？还是外伤？”严商揽住林沁肩膀，语气明显加重了些：“就算你不爱出门，网上交友也得注意安全啊。” “这位网友先生，如果需要法律援助可以随时找我，沁沁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从口袋抽出名片放在床头柜上，“您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您养伤了。” 彭礼：“……”怎么的？您还演上热心市民了呗？ 严商可不管他的反应，似笑非笑地按了按林沁头顶，“走吧沁沁。” “……走吧严叔叔。”林沁不太自在地往外走，却还是被严商紧紧搂着。 谢安像背景板似的目送两人走进电梯房，赶紧窜了进来。 “彭叔，我爸到底怎么死的啊？！” …… 严商：“你生气了？” 林沁：“你生气了？” 走进电梯站定，两人同时开口。 林沁抿了抿唇，想挪开肩膀上的大手。 严商深深吸气，猛地将小姑娘揽进怀里。 “沁沁，你吓死我了。”向来沉稳温柔的声线明显颤抖着，严商双手握拳，手臂箍住林沁后背，身体还保持着安全距离。 林沁错愕地舔了下嘴唇，斟酌着问：“严叔叔，你…你在担心什么？” 严商隔着帽子将额头在侧方抵了下，深呼吸站直身体，抬高林沁的帽檐。 盯着她的双眼说：“沁沁，上次在酒吧我听见你那边有危险，很担心你出事。” “这次你不打招呼就离开公司，对春城完全不熟悉就直奔医院，我真的很…很担心你出事。” 如果不解释清楚，只怕林沁下次还是不把他的担心当回事。 不过他藏了一句话，看到谢安和彭礼时也很担心，尤其是前者，他想不明白对方哪里能引起林沁的关注。 这种主动的关注甚至比严商小半年积累的关注度还要高，理智告诉他事情一定有隐情，但感情上很难不在意林沁和小男孩三番两次地接近。 林沁咬了咬下唇内侧的软肉，心里将严叔叔的说法与外公外婆对自己安全的担心做类比。 “抱歉，严叔叔，下次我会告诉你的。” “……”还有下次？ 严商呼吸一滞。 “严叔叔。”林沁主动叫他。 “嗯？”知道错了？ “你不害怕了能不能松开我…” “……” 电梯门开了，严商趁机装作没听见，继续搂着她往外走。 行叭。就当照顾受惊吓的老男人。 还好停车场就在院内，严商不得不松手把小姑娘送上副驾驶。 开车返回酒店，林沁若无其事地回房洗澡。 严商冲了个战斗澡就出来坐在沙发沉思。 林沁想着来旅游才是正事，便换上一条刺绣点缀的连衣裙，戴上田欣送的珍珠鱼骨发卡走出卧室。 “严叔叔。” “嗯？” 严商原本双腿交叠靠着沙发，第一次见到小姑娘这身打扮，顿时眼前一亮，长腿放下，皮鞋落地，上身微微前倾，哑声问：“怎么了沁沁？” 林沁没留意他的变化，走去餐台拿了瓶矿泉水，“我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严商起身跟上，从她手里顺过水瓶拧开瓶盖再还回回去，眉眼带笑：“怎么？不让叔叔给你做饭了？” ------------ 25 落地窗前喝酒 “严叔叔，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林沁喝了口水，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严商自觉给拧上盖子，“什么话？” “来都来了，不去尝尝可惜了。” 林沁转身向外走，严商低头轻笑，视线落在小姑娘纤细的脚踝和小腿上。 细绳绑带打圈缠绕，蜿蜒而上。 “咳。”严商被烫到似的移开目光，“沁沁！等我一起。” 分公司派来的本地司机把两人送到小吃街。 六月中旬的工作日本地人不多，游客十有八九都是刚高考完的学生，特别有活力。 “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可以让人来买了送到酒店的。”严商将林沁护在道路内侧，跟着小姑娘慢悠悠往街内走。 “嗯…突然想来看看。” 林沁记忆里唯一一次逛小吃街还是初中毕业的夏天，外公外婆带她到山城玩。 外婆半夜嘴馋拉着她和外公一起出去找烤鱿鱼。 路人给指出路线，三个人顺着热燥的晚风找到灯火通明的夜市街。 身在其中的时候觉得拥挤吵闹，气味混杂，但后来回想起来，脑海里第一个跳出的回忆竟然是外婆笑着送到她嘴里的烧烤串，稍有些烫口的香气隔着时间飘到鼻端。 林沁不自觉慢了脚步。 严商跟着停下：“想吃烧烤？” “……两串烤鱿鱼吧。” “好，我去排队。”严商往点单的队伍里走，边走边挽起衬衫袖口，一身正装打扮在人群里格格不入。 排队无聊的和路过的不少人都转头打量他和林沁。 “沁沁。”严商瞥见有小男孩蠢蠢欲动向林沁靠近，先发制人叫了声。 “嗯？”林沁看过去，以为严叔叔有事便走到他面前。 严商笑着帮她撩了下耳边散落的头发，“没有其他想吃的了吗？” “边走边买呗。”林沁心情不错，也对他笑笑。 周边男生女生要么心碎了一地，要么看着他俩捂嘴偷笑。 春城这条小吃街人气不低，走十几二十米就能碰见一个举着相机边走边拍边解说的自媒体人。 俊男美女的组合向来吸人眼球，已经有人把镜头对准他们了。 天还没完全黑透，晚霞测出橙黄色的暗光，小吃摊边上悬挂的灯泡像颗小太阳。 严商背光站立，身形挺拔，一米九的个头足够高，直接把少女挡在一片阴影里。 但林沁皮肤白到就这么上镜还是有种几近透明的不真实感，更别提她还又高又瘦，长期健身的体态匀称轻盈。 林沁对别人打量的目光早就免疫，严商原本也不在意，刚才看到有人要跟小孩搭讪才分心多看了几眼。 这会突然发现有人在拍照或拍视频，没想太多直接环住林沁肩膀转身更换站位。 “严叔叔？”林沁抓着他袖子站稳。 严商侧身用肩膀挡紧她的脸，微微俯身解释：“有人偷拍。” “哦。”林沁转身面向烧烤摊，倒是不太在意，“不用，估计都是拍你的。” “……为什么？” 林沁还没接话，前排的女孩转过身问：“美女，这是你叔叔啊？不是你男朋友？” “嗯，不是。”林沁自觉向侧边让开半步，给严商一个“看我说的对吧”的表情。 严商按住小姑娘肩膀把人拉回来，冲那人礼貌笑笑：“她跟我闹脾气呢。” 说完故作亲热地低头凑近林沁耳边。 “帮叔叔挡挡。” 林沁向另一侧偏头，斜他一眼，小声问：“你不用找对象吗？” 她知道自己是天生没有恋爱想法，但严叔叔是个正常男人，三十岁还不找好像是有点不正常。 严商对着她乌黑蓬松的发顶看了几秒，反问：“你觉得我该找个什么样的？” 林沁挺认真想了下。 严商侧过身盯着她侧脸，也挺认真等着她发表意见。 没成想，林沁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要是让你给点建议呢？” 林沁不理解地回头看他：“什么建议？找对象的建议？” “嗯，你外公外婆不是劝你谈恋爱吗，想想呗。”严商在她身后抬手，指尖捻住小姑娘发尾绕了一圈，随后松开，若无其事地继续注视着她。 林沁自然感受不到他的动作，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聊：“按照一般择偶标准来说，你适合找门当户对或是喜欢被你照顾、依赖你的女孩子吧。” “年龄上呢？和我门当户对的适龄女青年大部分都结婚了，我这个年龄不好找的。”严商面上悠闲，话里话外却意有所指。 不过林沁没听出来，还是顺着他说：“不是说爱情不需要在意年龄吗？” 她耸耸肩：“虽然我得叫你叔叔，但你看起来倒是不像叔叔的年纪。” 严商难得能跟她这么轻松地聊聊恋爱问题，忍不住追问：“那你呢？你如果找男朋友的话，会找多少岁的？” “没想过。”不是敷衍，林沁真没想过。 “现在想想嘛，你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 他俩这一会的聊天都避着前后的人，近似低声耳语。 严商平日嗓音本就低沉磁性，压低后带着点沙哑的质感，这句隐约有点暧昧的话更是好听到格外撩人。 哪怕林沁没有暧昧那根弦，还是感觉耳廓像小兔子似的下意识向后收紧了点，微弱的酥麻感沿着耳根攀上大脑神经。 她呼吸乱了一拍，思路顿了下，不太习惯地将注意力转向滋滋作响的烧烤架。 “沁沁？想想呗？”严商没发现她的异常，也没敢往那方面想，只低声追问了句。 声音还是好听。 林沁才发现自己不只颜控还有点声控，两方面的喜好还都是被严叔叔激发出来的。 她抿了抿唇，思索后回答：“如果以后一定要找个人共度一生的话，年龄不重要，只要对方身上有吸引我的特质就好。” 那样的话就算没有热烈的爱情，她也能带着与日常的线性情绪截然不同的喜欢坚持下去。 严商闻言兴致更高了，又问：“那什么是能吸引你的？” “长相，身材，性格，气质…”林沁想到什么，忽然轻笑出声，“严叔叔，其实我和普通人一样的，你不用对我这么小心照顾。” 她早就看出来严商知道自己情感缺失的事了。 但她只是缺失，又不是完全空白，日积月累的相处还是能感受到严叔叔格外小心的态度的。 严商看着她还没接话，队伍排到跟前了。 “两串鱿鱼。”林沁转过身，“严叔叔，你要什么？” 可能是林沁笑的次数太少，严商每次看见都格外珍惜。 目光犹如实质地拂过精致的眉眼，他忍不住上下动了动喉结舒缓情绪。 “严叔叔？”林沁见他不说话，又问一遍：“你要什么？” “我要…”要你。 严商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挪开眼睛。 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让他内心有些羞愧，忍不住唾弃自己。 练了三十年的定力对上林沁怎么就有些不堪一击呢。 “美女，您拿好啦。”摊主大叔递上一次性纸盒盛装的烤串。 林沁接过，“严叔叔？走了。” “来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吃，时不时闲聊几句。 严商借着夜色掩护和轻松的环境氛围问出不少平日想问而没机会问出口的话，也暗藏心机地借着问题给自己日后做了不少铺垫。 林沁当下没意识到什么，或许会在数年之后的某个夜晚忽然忆起，原来严叔叔的惦记早就有了端倪。 “早点睡吧，明早去云寨？”回到酒店，明明两人之间没发生什么，但严商嘴角的笑完全压不下来。 总觉得和小姑娘之间似乎融了一层阻隔，或许是因为对林沁多了些了解，也或许是因为林沁更愿意接纳他的靠近。 不管怎么说，他都挺开心。 甚至因为贪恋这种感觉而有些不想去休息。 林沁想了想彭礼的伤势，摇摇头，“改天再去吧，明天在市里玩。” “想好去哪玩了？” “没。”林沁原本直奔云寨来的，还没看过其他地方的攻略。 “想不想去看雪山？”严商提议。 “雪山？六月去看雪山？” “嗯，就在春城附近，今年这边不算热，带你去看日照金山怎么样？”严商犹豫着抬手，还是借着说话的功夫揉了揉小姑娘头顶。 林沁没躲。似乎有些习惯了严叔叔的靠近。 她也没多想，考虑着去看雪山的事，“是不是要凌晨出发过去？后天再去怎么样？我明天想多睡会。” 惦记着彭礼的事让她昨晚没睡好，上午又晕机不太舒服。 “当然可以，不着急。”严商也想到她晕机后还没休息的事，有点懊恼，“你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那…谢谢严叔叔，我回房间了？” “嗯…”严商沉吟几秒，还是舍不得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带着点冲动问：“沁沁，一会要不要一起喝点酒？” “喝…酒？”林沁挑眉问。 每天盯着她认真吃饭的健康楷模严叔叔邀请她喝酒？ 话已经说出口，严商索性点头：“对，喝酒，你成年了喝点酒怎么了？” 他故作轻松：“与其以后在外面喝酒，不如先跟叔叔练练酒量，正好明天没什么事，喝多了就睡到夜晚，咱们凌晨出发去雪山，怎么样？” “听起来可行。”林沁又笑出来。现在的严叔叔怎么越来越给她新奇感了？ “那就快去洗澡吧，身上都是小吃的味道。”严商按住她肩膀手动帮忙转身，推着小姑娘送到卧室门口，“一会见了，沁沁。” “嗯，一会见，严叔叔。”林沁故意学他说话。 “快去。”严商摆摆手，等她关了门大步过去给前台打电话订酒水。 林沁回房后先看了眼手机。 出门时穿的裙子没有口袋，天热她懒得背包，直接把手机丢在桌上没带出去。 每周联系三四次的美工组发来消息。 姜磊：大佬咱们场景基本能跑起来了，三个角色进入游戏的第一个副本想找您试玩一下，给我们提提意见～ 姜磊：您什么时候有空呀？ L：保守估计一周后 姜磊秒回：大胆估计呢？ L：下个月 姜磊：【大哭】大佬我们需要你！！我们不能没有你！！ L：… 姜磊：开玩笑的，那等您忙完找我～【爱心】 L：1 彭礼那边没什么动静，林沁收了手机去洗澡。 换上睡衣后走去客厅，屋内只剩暖黄色的几盏角灯还亮着。 严商已经收拾出一块喝酒的场地。 不规则形状的矮小茶几被推到落地窗前，桌边两侧地毯上放着坐垫和抱枕。 桌上几盘水果，桌下都摆着酒瓶。 严商赤脚盘腿坐在一边，宽松背心被肌肉撑出优越的弧度线条。 养眼极了。 林沁走过去坐到对面。 “严叔叔。” “来了。”严商把手上的空杯子放到她面前，“点的都是低度数果啤，喝到微醺就好，不舒服了就立即告诉我。” 他给林沁倒酒的间隙抬眼看过来，“别逞强，知道吗？” 林沁点点头。 这种氛围意外地让她感到舒适。 谈话的欲望似乎也比平时多了些。 她主动开口问道：“严叔叔，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本科工商管理，研究生出国念的，心血来潮多拿了个计算机的学位。”严商端起酒杯润口，“你准备选什么？” “没想好。”林沁一手抱着膝盖，一手拿起杯子在眼前晃了晃。 “不敢喝？”严商笑着伸手，“干杯？” 林沁碰上去，“干杯。” 仰头一饮而尽，半点没有不敢喝的意思。 “咳，沁沁，我不是要激你，叔叔逗你玩呢！”严商被她吓着，着急说。 林沁笑着给自己倒满一杯，举杯反问：“严叔叔，你不敢喝？” “？”小孩还挑衅起来了？ “怎么不敢？”严商喝完杯子里的酒，再开一瓶，“看看今天谁把谁喝趴下？” “试试呗。”林沁笑起来。 酒是情绪的催化剂。 两人之间忽然没了无形的拘束感，有来有往地互相倒酒，一杯接一杯下肚。 窗外的光和屋内的暗色融为一体。。 严商看向林沁，明明没醉，心却越来越沉溺。 ------------ 26 晚安吻 “沁沁。” “嗯？”林沁正在把随意摆放的酒瓶重新排列。 十几个空瓶归到旁侧，没开瓶的放在两人之间。 “沁沁。” 林沁保持着上身前倾的动作转头看向他，平时清醒明亮的眼睛呈现出微醺后特有的慵懒神态。 严商被她注视着，嘴角扬起，又叫她一声：“沁沁。” “怎么了？”她屈起长腿，下巴垫在膝盖上歪头看过去。 “没事。”严商放下酒杯，伸长手臂揉她发顶。 那你一直叫我做什么？ 林沁有些茫然地眨眨眼，还没察觉自己已经酒劲上头，端起杯子又喝了两口。 严商被她这个特别招人疼的眼神精准击中心脏，恨不得直接把小姑娘搂进怀里。 酒精向来能够轻易放大最真实的欲望。 可惜他酒量实在好，又怕吓到林沁，只好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半个多月就出成绩了，想过要去哪个学校吗？帝大还是京大？” 林沁小口小口抿着带甜味的果酒，像在用酒液润唇似的，听完他的话慢半拍抬起头。 “严叔叔，你是帝都大学毕业的吗？” 严商点头，拿来她在喝的那瓶把剩下一半倒进自己杯子里。 林沁捧着杯子发了会呆，问：“帝都大学什么专业比较有趣？” “看你对什么感兴趣了。”严商笑笑，想到自己刚上大学没事做整天跑去别的系听课。 便建议道：“可以先选一个比较喜欢的，课余时间去其他院校旁听，按照你的学习能力，想转专业也不难。” “哦。”林沁若有所思，“不想转专业。” “为什么？觉得麻烦？” “嗯，浪费时间。” “没有特别想学的专业吗？” “没有吧。” “没有…吧？”严商主动碰杯，“怎么说呢？” “就…感觉都好简单，提不起兴趣。”林沁喝完杯里的酒，伸手去拿刚才放在桌上的那瓶，才发现已经被严商倒空了，便从地上抓起一瓶准备打开。 严商先她一步按住开瓶器，“沁沁，今天不喝了好不好？” “不好，你说要喝趴下的。”林沁拒绝，无意识地撅嘴反对。 普通小女孩撒娇的常见表情鲜少出现在她脸上，严商的手顿时按不住了。 “给你开给你开。” “那叔叔给你倒酒行不行？” “干嘛要你倒？”刚才还不让她开酒呢。 严商压着笑把桌子向后拉动一截，往林沁旁边坐近了些，哄着说：“我怕喝不过你，偷偷给你多倒点，好不好？” 林沁还没意识到自己喝多了，挺认真的点头：“给我倒满。” “好好好，给你倒满。”严商抿嘴笑，倒完酒抬头恢复淡定，问她：“之前喝过酒吗？” “喝过。”林沁刚才微醺上头的状态过了，有点亢奋地几口喝完一杯。 “多久之前了？”严商边和她闲聊边不动声色地把地上的酒瓶挪到远处，用身体遮挡住。 “三年前。”林沁放下杯子，一脸认真地看他：“还要，你也要喝。” “……” “喝吧喝吧，陪你喝。” “嗯！” 林沁越喝越嗨，甚至感觉自己对这种大脑被麻醉，不用思考的感觉有些上瘾。 可能人缺什么就会想要什么。 比如她脑子转得快，就会想休息，想让大脑闲下来。 今天才发现喝酒是个很快捷的方式。 “沁沁？”两人喝了二十几瓶，林沁的酒量比严商预想中好多了，连他都有了点醉意。 林沁脸颊红晕明显，眼神迷离地抬起眼皮盯向他：“严叔叔？” “为什么一直叫严叔叔？”严商突然问。 “嗯？”林沁没懂。 “为什么不直接叫叔叔，还要加上姓氏？”他私心里想要拉近点距离，哪怕只是一个称谓微不足道的含义。 “因为…”林沁拉长尾音，像是在思考，“你姓严啊。” 严商怔了下，借着酒意凑近了些，和她肩膀靠在一起，学林沁的动作歪着头问。 “那你以后去掉姓氏好不好？” 林沁用余光扫他壮硕的手臂一眼，“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想你叫得那么生疏。” “哦。” 严商似乎闻到了小姑娘身上的香气，混合着果酒的味道格外蛊人。 他不敢扭头，看向落地窗外开口：“沁沁。” “嗯？怎么了？”林沁随意接话，虽然醉得眼前已经时不时晃悠，手上还是撬开了瓶盖。 严商听见声音，抿了抿唇没拦她，目光仍然落在窗外的夜景。 人在醉酒时最容易反刍感情问题，他也是。 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声音，一个清醒克制地说着感情和喜欢是他一个人的事，不能让小姑娘受到影响有所负担，不停劝解自己静待时机，等到和小姑娘的感情再深一点，等林沁更加习惯他的陪伴再表达。 另一道声音则是说林沁喝醉了，就算说出了心意，酒醒之后记不记得都不一定，为什么不赌一把？ “严…叔叔。”林沁突然握住他手臂，整个手掌贴在结实的肱二头肌上，五指收拢捏了两下。 “沁沁？！”严商猛地挺直上身，惊疑不定地看过去。 林沁完全放弃思考和观察，含糊不清地控诉他：“你不理我，也不喝酒。” 说完直接把杯子放在地毯上，俯身从他面前越过，要拿被挪到外侧的酒瓶。 严商全身僵在原地，盘坐的双腿不敢动弹，“沁沁，你先、先起来，叔叔给你拿。” “哦。”林沁几次没找准方向，收回手摸索几下，撑住他的膝盖准备坐起身。 没想到刚起身就被后劲冲上头，重心不稳地向地面倾斜。 “沁沁！”严商眼疾手快拽住她手臂，顺势把人捞过来。 “嗯？”林沁眼皮发沉，左右晃了两下更是眼晕，索性顺着他的力道直接栽了过去。 咚、咚。 严商的酒意全散了，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和林沁相接触的皮肤格外热烫，手臂肌肉绷地死紧，生怕把持不住就把人往怀里揉。 他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敢低下头，试探着出声：“沁沁？” “……”林沁听见了，迷糊间以为自己做了回应。 她醉得实在没力气睁眼，也挪动不了身体，只能寄希望于严叔叔能给自己拿个毯子盖上，免得她在地上睡一夜后感冒。 严商重重闭眼，几次把目光转向窗外或角落或随便什么地方，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飞快跳着。 林沁似乎听见不寻常的声音，皱了皱鼻子，借助惯性向声响来源处靠近。 温热气息扑在严商胸口，腰侧环上一双纤细手臂。 急速跳动的心脏似乎停滞了一瞬。 … “沁沁？你、你还醒着吗？” 严商又费了好一番力气调整心跳频率，撑在地毯上的手臂试探着抬起。 林沁又用意念“嗯”一声，大脑里没剩什么念头，已经接近昏睡状态。 严商屏住呼吸不知等了多久，才小心翼翼托住林沁肩膀，在下方伸直发麻的长腿，再等到肌肉恢复自然，才敢小幅度挪动林沁，调整她的姿势，让小姑娘平躺在自己大腿上。 灌醉林沁绝不是他的本意… 但林沁说的对，来都来了…不是，醉都醉了… 让他多看几眼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严商保持着垂首的姿势，视线一寸一寸掠过林沁的脸颊，近乎贪婪地在目光中释放压抑许久的感情。 他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作为叔叔，他是极其不合格甚至有些卑鄙不堪的。 却也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渴望表达、倾诉爱意，渴望得到林沁的正向反馈。 如同平行线的两种想法并列而行，严商内心翻腾，动作上却极其轻柔地将小姑娘打横抱起，缓步送进卧室。 他弯腰给林沁盖好被子，保持俯身的动作静立良久。 最终还是敌不过私欲，在林沁额头落下一吻。 晚安，沁沁。 …… 林沁意识苏醒，还没睁开眼，整个脑区传来一阵胀痛。 胀痛中掺杂着脑仁被撕裂般的痛感。 她眉心皱紧，翻身换成侧躺姿势，抱住被子蜷缩了会，才从宿醉后遗症中缓过劲。 昨晚是喝了多少？ 三年前，也是林沁初中毕业那年暑假，经常背着外公外婆去拳馆打拳，认识了些投缘的“兄弟”，夜宵聚会之类的会喝点啤酒。 但没几个敢劝她酒的，林沁也就没敞开喝过，只当自己酒量还行。 对于酒量的判断简直算得上她人生滑铁卢了。 林沁用手肘撑着床起身，揉着额头晃进浴室。 冲完热水澡身体似乎轻快了些，心情也没有刚醒过来那么烦躁。 她换了身宽松休闲的衣服走出卧室。 客厅和餐厅都没人，主卧的门还紧闭着。 茶几上放了纸条： 沁沁，早餐在微波炉里，叮三分钟再吃。 想吃新鲜的就给前台打电话，菜单就在电话旁边。 我去趟公司，午饭前回来，想吃什么发消息告诉叔叔。 严商。 字如其人，内藏锋芒。好看。 林沁拿着纸条走进餐厅。 餐桌上也放了张字条，大意和她手里那张差不多，估计是严叔叔担心她没看到多写的。 林沁打开微波炉看了看早饭，随后加热用餐，完全没想到要回忆昨晚醉后的记忆。 倒是醒后有些拿不准怎么和她相处的严商坐在会议室神思不属，表面认真聆听下属汇报，实际心思时刻注意着手机。 要是被一大早绷着神经应对他的分公司下属们知道真相，被扣工资也得指着他们严总骂一句。 这不纯纯恋爱脑吗。 不过他们没机会，陆万疆有。 严商等了一上午的手机终于亮起屏幕，迅速点进消息。 万里无疆：老严你不在家也不在公司，带大侄女上哪玩去了啊？ 万里无疆：还是不是兄弟啊出去玩也不带带我！哥们也需要旅游散心啊！ 严商眸光一沉。 严：不是，滚。 万里无疆：……你丫一大早这么大火气？？表白被大侄女拒绝了？还是发现自己跟小姑娘没可能了？ 万里无疆：不是我说，咱俩幼儿园到现在我就没见你这么恋爱脑过，对上我大侄女就跟少了点啥似的，你严大总裁运筹帷幄那点气势呢？拿出来啊！ 严：你不恋爱脑，你十二年结不了婚。 万里无疆：不是，你怎么能揭兄弟伤疤呢？？我是在鼓励你，表达我的祝福！ 严：没必要 万里无疆：那你们搁哪玩呢啊？我去帮你追大侄女啊！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陆万疆：“？？？” 草草草老严你没有心！！活该你追不着小姑娘！ 严商面无表情地在公司坐到十一点也没收到林沁的消息，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地主动返回了酒店。 陆万疆虽然烦但话说的没错，他对上林沁根本做不到什么运筹帷幄。 谁在喜欢上一个天然情感淡漠的人时还能保持自信呢？ 严商在这点上倒是挺坦然承认，他不能。 林沁的头疼还没完全转好，早饭后让前台送了些新鲜水果，就找了个末世类的单机游戏窝在沙发里玩了一上午。 “沁沁。”严商从大门处走近。 “严叔叔。”林沁习惯性地回应一声，随即触发了昨晚严商让她去掉姓氏的事情。 便顿了下，又叫一声：“叔叔。” 嗯？小姑娘喝醉了还记得？ 严商心情瞬间由阴转晴，笑着坐到林沁旁边，比之前距离稍近些的位置。 “午饭想吃什么？怎么不给叔叔发消息？” 林沁暂停游戏，指了指茶几：“吃水果吃忘了。” “不饿了？”严商试探着抬手摸她头顶，没被躲开。 “还好。” 林沁确实是习惯了他摸头发搂肩膀之类的动作。 外婆也经常这么做，说是亲人之间就是要有亲密接触。 严叔叔对自己这么关心，喜欢这么做也不奇怪。 严商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只是脸上的笑更明显了些。 “去收拾一下？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吃完饭顺路买点装备，下午带你去雪山附近的酒店，咱们在那边住一晚。” “好。” 他俩轻松愉快吃饭逛街的时候，陆万疆拉着行李箱从万里高空落地。 人还没走出机场大厅，就被拍了拍手臂。 “陆万疆？”是个成熟女人的声音。 “谁啊？”他转过身看清对方，猛地后退几步，差点带翻了行李箱。 接着惊呼出声：“姜容？！”。 “你怎么在这？！” ------------ 28 “霸总和偷吃小娇妻” “我不能来？”姜容很淡定。 她妆容精致，踩着细跟高跟鞋立在那，一身浅色修身缎面裙，周身气质温柔又大方洒脱，与陆万疆印象里非要与严商争个高低的强势风格千差万别。 陆万疆打量着她说不出话。 偶遇好兄弟的前女友简直太死亡了。 姜容以前和他相处不少，挺自在地主动提起话题：“你来旅游的？怎么没跟宁宝一起？” 这不拿壶不开提哪壶吗？ 陆万疆垮脸：“分手了。” 姜容低头掩嘴笑了声，“你被甩了？” “……嗯。”陆万疆看了眼时间，“没事我先走了啊，赶着找人呢。” “找谁？严商吗？” “……”陆万疆无语，还是点了点头。 姜容挑眉打量他：“严商居然有闲情逸致出来旅游？还是跟你一起？” 陆万疆要死不活地反问：“姐姐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都结婚了还打听前男友啊？” “去年离了。”姜容从手包抽出张名片递过去，“新号码，麻烦帮我转交给严商。” 陆万疆不知道说什么好，出于基本礼貌还是接了，想了想又说。 “我最多看在以前交情的份上帮你带过去，但当年不是你非得分手…反正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要是想挽回他我劝你别了。” “嗯，谢谢你。”姜容表情不变，看了眼腕表，“我先走了，还要赶高铁。” “哦。”您拿我当工具人呢？ 陆万疆转身就翻了个白眼，拉着行李箱往另一边出口走，摸出手机就要给严商发消息。 看到红色感叹号才反应过来被拉黑了，只好循着从方秘书那要来的酒店信息找过去。 他饿着肚子在酒店大堂守到下午四点多，严商总算领着林沁回来了。 还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 严商本来笑得满脸温柔和林沁说话，余光里瞥见靠近过来的陆万疆，嘴角瞬间垂了下去。 “老严！林沁！” “陆叔叔，你也来玩？”林沁倒是挺欢迎他。 不说陆万疆偶尔能背着严商陪她练几手，平时跟这么个神似哈士奇的哥们一起玩就挺有意思。 跟严叔叔相处更多是被照顾甚至有被粘着的感觉，跟陆万疆相处她其实更能放得开。 严商也是早察觉到这一点，就算知道陆万疆没那方面想法也让他少在小姑娘面前晃。 这下可好，计划好带林沁看雪山顺势透露点心意的计划还没开始可能就要被搅黄了。 “你怎么找来的？”严商没多停留，把袋子都换到一只手上，揽住林沁肩膀径直往电梯走。 陆万疆被他嫌弃惯了，笑嘻嘻地跟到林沁另一侧，“我问小方的，你都不知道我快被我妈逼疯了，除了跟你一起能躲躲，其他人真唬不住她。” 林沁没听他提过这些，便问了句怎么回事。 陆万疆：“害，就催婚安排相亲那点事呗，也就是老严现在话语权大还能清净两年，没准明年他也得被家里催。” 严商暗中瞪他一眼，笑着跟林沁解释：“我爸妈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他们最多催我找对象，不会逼着联姻。” “哦。”林沁点头，显然对陆万疆更感兴趣：“那你为什么不去？相亲不是比自己找快一些？” “相亲那都是图我家钱的，你别看我和你严叔都三十了，我俩还是挺向往爱情的。”陆万疆在她身后向严商挑眉。 哥们帮你说话呢！ 严商理都不理，打掉他要搭上林沁肩膀的手臂，“一身机舱味，离沁沁远点。” 林沁原本还没太在意，被他一提醒，下意识远离了点，往严商身边靠近。 “不是，沁沁你还真嫌弃我？”陆万疆伸手指她。 林沁两眼真诚：“陆叔叔，套房刚好还有间空卧室。” 严商附和她：“不知道沁沁有洁癖吗？洗完再来跟我们说话。” “……？”单身狗没人权吗？不对，你俩还没在一起呢就合伙攻击我？！ 陆万疆转过身画圈，狠狠诅咒老严三年都追不着小侄女！ 哼！ “走了。”电梯门开，严商还是有良心地招呼了一声。 “嗷，来了。”陆万疆麻溜跟上，特别不要面子。 严商和林沁各自回房间收拾必备用品。 陆万疆还真去洗了个澡，清清爽爽地回来客厅就看到两人拉着行李箱走出来。 他有点傻眼：“不是？我刚来你俩就走？孤立我呢？”老严你没必要吧？ “你想多了，我和沁沁昨天就计划好出门了。”严商把便携氧气罐单独往林沁背包里塞了一个，“走吧沁沁。” 陆万疆：“去哪啊？还带氧气瓶？” 林沁：“去雪山，陆叔叔你不是过来一起的？” “一起一起！给我十分钟！我也去！” 原本是严商开车，有了个送上门的劳动力他就带着小姑娘坐到了后排。 “我造了什么孽刚下飞机就得给你俩当司机！”陆万疆骂骂咧咧打开导航，一脚油门踩出去。 “你现在下车也行。”严商对他打扰自己跟小孩独处挺有意见，碍于林沁在场没直接说他自找的已经挺留情了。 他接过小姑娘的背包放到靠门那侧，借机挪近距离。 陆万疆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小动作，啧了几声，闭麦了。 林沁上车就靠在车窗上看窗外，没留意这些。 车子逐渐平稳行驶，开上高速后严商看她似乎有点没精神，低头凑近了问。 “沁沁？不舒服吗？” “还好。”林沁回头看向他，“可能是酒精没代谢完，有点晕。” “怪我，昨晚没看住你。”严商拉开前排座椅中间的内置柜，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温水递到她手上，“先喝点水缓解一下，要实在难受咱们在下一个服务站买点药。” 他压低声音说话，陆万疆只听到后半句，大着嗓门问：“买什么药？大侄女你咋了？要不咱们下高速去医院？” 后排两人：“……” 林沁：“我没事，只是坐久了有点晕车。” “哦哦，老严你咋不提前买点晕车药？” 严商没理他，歉意地抬手给林沁按揉太阳穴和后颈。 边揉边轻声说话：“以后叔叔不在的时候就别喝酒了知道吗？” 他按摩挺有一手，林沁舒服得主动坐近了点。 小声问：“为什么？” 严商双手停顿了下，轻笑：“你说为什么？昨晚喝多了非得让叔叔给你倒酒不记得了？酒量不好在外面喝很不安全的。” 耳朵被热气笼罩变得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来了，比昨天在小吃街被撩到的那一下更清晰了。 林沁忽然有点懂网友们说的声控福利什么意思了。 她小幅度扭头又看一眼严商的脸。 颜控福利也懂了。 “沁沁？怎么不说话了？”严商被她看得喉咙发紧，还有点担心被嫌弃管得多。 林沁沉思两秒才“嗯”一声，用气声回话：“知道啦。” “知道就好。”严商被她可爱到，喉间闷闷笑了几声，按摩的手指下移到颈椎位置继续发力。 等到林沁不知不觉靠着他手臂和肩膀完全放松，才低声问：“沁沁，头还晕吗？要不要睡一会？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呢。” “好…”林沁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听他说还有两个小时便闭上眼完全将重量压了过去。 这两天的相处似乎忽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知是量变产生质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严商感受到了明显差异。 他低头看着林沁安静漂亮的脸蛋思索着。 “老严，你能别总盯着大侄女吗？看得我牙酸。”陆万疆看后视镜时瞄了他俩一眼，忍不住吐槽。 严商冷着脸瞪他一眼，警告他别把人吵醒。 “……”行行行。 陆万疆不敢吱声地接着开车。 严商被他打断，想到一半理不出头绪的思路倒是续上了。 林沁在社交关系里完全是被动型，根本不会主动去揣摩其他人的心思。 当然，也是因为她天生就不具备什么共情能力。 所以对暗恋她而不表达的谭玉博全然不在意，即使被表白了也没有情感负担而是惊讶你居然喜欢我。 跟陆万疆能玩到一起去也是因为这人足够主动，欢脱哈士奇似的不停往林沁身边凑，还从不掩饰地表达好意，不需要林沁去考虑他的想法。 至于严商自己…他仔细回想这几个月。 小姑娘不也是逐渐习惯他的照顾，从没排斥过他的靠近吗。 严商想到这表情明显缓和不少，嘴角弧度都像是笑意未散的样子。 林沁睡到快下高速时醒的，睁眼就看到严叔叔心情似乎很好，懒懒地靠在他怀里眯起眼睛，一时也没想到要起身。 “醒了？”严商意识到了，当然也不会主动提醒她，还伸手给揉了揉睡僵的脖子，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正要下高速，还没到酒店，要不要接着睡会？” 林沁摇摇头，枕在他手心迷糊地向外侧翻身，小奶猫似的懒懒地蹭了两下。 “……”严商无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心跳毫无预兆地加速跳动。 “大侄女你醒了？”陆万疆一秒让他心脏骤停。 “唔？”林沁这才醒过来，撑着严商大腿坐起身，“到了吗？” “刚下高速，一会就到酒店了。”严商耐心解释，又给倒杯热水让她喝点，“喝点水暖暖，这边海拔高，一会下车比上车冷。” 说完他从座椅后方置物柜里拿出上车前放进去的外套，“刚睡醒冷不冷？冷的话现在就穿上。” 林沁刚睡醒不想说话，又摇头示意，喝完水习惯性把杯子递还给他，完全忘了伸手就能打开内置垃圾桶。 严商对这些照顾她的小事乐在其中，扔了杯子又把发呆的小孩搂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醒觉。 陆万疆时不时看一眼，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到达酒店临近九点。 林沁享受了按摩还睡了个整觉，比上车前还精神。 严商心情好精气神也不差，只有上午坐飞机下午开车的陆万疆略显疲态。 “饿不饿？想吃什么？”严商放好行李，过来问林沁。 “牛肉火锅，网上说附近有一家很好吃。” “走吧，应该还能赶上。” 陆万疆打着哈欠走过来，“你俩能不能照顾照顾我啊？好歹开了一下午车。” 林沁：“要给你打包带回来吗？” 严商：“不想去就让酒店给你送餐。” “……？”合着你俩就没打算带上我？？ 陆万疆反对：“我不！我也要去！”就要跟去一线看老严怎么追小姑娘！ 原以为快要打烊的火锅店居然人声鼎沸，上座率达到百分之八十左右，大多是刚得到解放报复性旅游的高考生。 三人被服务员带到二楼靠窗边的位置落座。 严商自然护着林沁坐到里侧，随后并排坐下。 点好单等待上菜的功夫，陆万疆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推给林沁。 “大侄女，这关过不去，帮我打打呗。” 林沁无所谓地接过手机，撕开湿巾擦了遍开始打游戏。 陆万疆坐她对面伸长脖子去看。 旁边桌五六个男孩女孩从他们走进来就开始探头看，还拿出手机对比。 严商起初没在意，等到他们议论声越来越大才分神扫了一眼。 小孩们又尴尬又兴奋地捂嘴笑，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女生被催着走了过来。 “那个、帅哥…” 严商瞄了眼专心打游戏的林沁，没出声，上位者气场冷得有点吓人。 站在桌边的小女孩看一眼期待脸的同伴，硬着头皮问：“帅哥，请问这对情侣是您和您女朋友吗？我们是高考毕业做旅游短视频的，能不能跟你们联动一下呀？” 严商还没动，女生先紧张了：“当然，您要是不想被我们蹭流量就当我没说，打扰了！” “什么情侣？”陆万疆从游戏里抬头问了句，“你俩什么时候…” 女生积极送上手机，给他看提前找好的视频合集。 单看画面加配乐，是夕阳余晖里相拥的唯美场景。 嘈杂昏暗不算整洁的街道和平平无奇的人群里立着一对身形高挑的男女。 男人西装笔挺肩宽腰细，长腿分立，侧身挡住女孩。 甚至都不用调滤镜，故事感和氛围瞬间拉满。 博主还在视频最后放出了两人的侧脸照片，严商露脸更多，林沁被他有意遮挡住。 清晰度一般，足够网友看出点东西也留了想象空间。 陆万疆点开评论区扫一眼。 果然。 ——霸总来抓跑出来偷吃的小娇妻【色】！！！！ ——妈耶纸片人破次元了啊这男人身材和侧脸太绝了！！有没有正脸照啊！ ——小娇妻也好美【流口水】慢速播放你会来谢我！ ——这身材！！怪不得挡那么紧！！！占有欲不要太明显啊【狗头】 ——来个人艾特账号啊我马上关注一手！ …… …… “噗。”。 陆万疆憋不住笑，指向严商：“小美女，麻烦你再拿给他看看。” ------------ 29 日照金山和告白 林沁原本专注游戏，半点没好奇陌生女孩过来给陆万疆看的视频。 但严商看完沉默了好一会，手机里的音乐重复播放十几遍。 林沁还是抽空抬头问了：“在看什么？”。 陆万疆嘿嘿... ------------ 30 全网删啊 下山路上陆万疆不停往后视镜里瞧，抓心挠肝地好奇老严跟小姑娘说了什么，能让林沁同意他一直搂着，还时不时摸摸头、摸摸脸。 但严商一直低头和林沁说话，他没敢吱声。。 到酒店后，... ------------ 30 林沁父亲 电脑屏幕上字符飞速滚动。 “别人手机里的也能删啊？” “联网就可以。” 陆万疆下意识睁大眼睛，下巴发力身体后仰，“这、这也行？”。 林沁点头，又敲下一道指令，... ------------ 31 沁沁我酸了 “沁沁。”严商用侧脸蹭了蹭她的耳朵，“在想什么？跟叔叔说说？” 林沁身体前倾，顺势把下巴垫在男人结实的肩膀上，双眼放空望向窗外。。 “严叔叔。”她声音轻得像是飘在空气里，... ------------ 32 真诚才是必杀技（doge 严商握住林沁的手不松开，深邃双眼一瞬不移地盯着她：“以后每天都给你零花钱好不好？” 林沁：“……为什么？” 零花钱是按天发的吗？？ “因为喜欢你啊。”严商笑着揉她手... ------------ 33 沁沁，下来 讲座借用学生服务中心的一间阶梯礼堂举行。 三人到场时大部分观众已经落座，便跟着等在门口的行政部孟老师走到前排的预留座位。。 严商不动声色选了到中间偏左的位置，顺手拉过林沁... ------------ 34 亲吻（两次！赶紧看！ 林沁低头看向他，没做出反应。 拳场内的观众把严商当作某个大老板，多数人还在议论着林沁刚才飞身踏上对手后背狠踹出去的那一脚。。 这会看到两人一上一下沉默对视好一会，场内逐渐... ------------ 34 宝贝 好得快一些？ 林沁没说话，就差把“不信”两字明晃晃刻在脸上了。 严商也看出来了，但摆明了就是想跟她耍赖一次。 “好不好啊？” 林沁仰头盯着他。。 严商喉... ------------ 36 高考成绩 高考成绩在凌晨零点开放查询。 严商设想了一天和林沁一起期待分数的场景。 但时针才刚走过数字十一，就看到小姑娘哈欠连天，眼睛迷蒙得像是浸了水的黑宝石。。 他暂停游戏，... ------------ 37 舆论风向 严氏公关部内负责网络舆情监测的分部成员接到通知时后背一凉。 上次严总和林小姐被偷拍的事让他们平时工作状态都紧绷了不少，这股劲头还没下去，怎么又被网友提溜出来讨论了？？ 众... ------------ 38 发现掉马了 林沁姿态悠闲地窝在真皮软椅上等待开场动画。 电脑屏幕背景全黑，正中间泛着荧蓝色光、颇有赛博空间感的进度条平稳推进。 游戏加载完成，屏幕再次转为全黑。。 右上角率先出... ------------ 39 最后一朵玫瑰 “哦。”林沁又回忆了一遍合作达成那两天，不能确定严叔叔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画师零是她，才把合作条件放宽那么多，甚至让员工们配合调整上班时间。。 林沁也说不上来怎么忽然介意起这点小... ------------ 40 林沁会怎么看他？ 陆万疆：“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来着？” 严商听到这事，脸上笑意淡了。。 他这些天一直在家黏着林沁，就是因为马上要去江市出差近一个月时间，应酬会议等事即将填满所有时间，因而不... ------------ 41 新项目 会介意严叔叔有过恋爱经历吗？ 林沁对他的问题有些莫名，“为什么介意？”。 严商身躯微僵，嘴唇颤动了下，目光落在她纤长白皙的手指上，声音低哑着解释：“我比你经历的感情更多，... ------------ 42 严总装醉 他们四个谁不是顶尖学霸？什么时候听过你要是不明白我可以给你写一遍这种话？ 魏然轻咳一声，“还是不麻烦你了。”。 童沐橙起身给他解围：“妹妹你还会写程序呢？我看你刚才代码敲... ------------ 43 吻技不如人（亲！！ 43（修） 林沁：“我不信。” “不信…”严商在喉间重复她的话，侧目扫过另外几人，抬手攥住小姑娘的手腕。 林沁：“？”真喝醉了？ 她没挣扎。。 接着就被... ------------ 44 早安吻 严商利落地盛出锅中的虾仁厚蛋烧，切块摆盘，拿起手巾擦了擦，将蛋烧和晾在一边干贝鸡丝粥端上桌。 正要抬手解开颈后的系带，抬眼看见门口走进来的林沁。。 严商眼前一亮，走到她面... ------------ 45 养宠物吗（待修，马上修完！ 午休时间还没结束，企划部那边发来消息，严商急匆匆赶去参加紧急会议。 方秘书也跟着过去了，林沁便没跟总裁办其他人交流，独自往楼下走。。 刚抵达研发部这层，走出电梯没几步，开... ------------ 46 严叔叔，我有点想哭 云寨。 天色渐暗，市集小摊逐渐填满街道两侧。 潮热湿润的空气徐徐拂过，偶尔送来一阵林间的凉风，为排队等待的游客们解解燥意。。 “老板，我的好了吗？”有人张望着喊道。... ------------ 47 有人拥吻有人跟铁皮门较劲 林沁记事早。 如果把记忆拉成一条长线，线的开端大概在一岁之前。 画面中的幼童小小一只，正扶着茶几边缘晃晃悠悠往前挪动，抿着小嘴练习走路。。 触发记忆开关的是院落中传... ------------ 48 严叔叔被赶出去 严商当然没能如愿继续下去。 于是他让工作人员拿来空包弹和人体护具，安排陆万疆过去举着靶子当陪练。。 林沁动了动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压平上翘的嘴角，端稳气步枪开始射击，直到这... ------------ 49 帮叔叔摘眼镜（吻！ “不觉得叔叔太得寸进尺了吗？” “什么得寸进尺？”林沁有些不自在地睁大眼睛，却只有鼻梁和手掌缝隙之间透出些微弱的光。。 她尝试拉开严商的手，又被擒住手腕反身抵在门边的墙上... ------------ 50 喜欢小猫不许超过喜欢我 林沁轻咬舌尖，又麻又烫的感觉迫使她舌根后缩，小口吸进些凉气。 严商还抓着她的手，一只极细的金属镜腿堪堪卡在两人指间。。 “宝宝，帮我戴上吧。”他咽下口腔里的甘甜，盯着林沁... ------------ 51 绿茶小猫和醋精叔叔 新居是双层复式格局。 严商前些天找人装修改造过，一楼卧室和保姆间打通做成大书房，能让他和小孩在一个空间里工作和学习，另一间客房搬走了床，放上给小猫准备的爬架和玩具之类的。。 ... ------------ 52 宝宝你再尝尝… “也不是不行啊。”严商用鼻尖顶她耳根和颈窝，声音低闷。 “不行你就、就放开我。”林沁没听清，偏了偏头，被他蹭得有些痒。。 “宝宝——”严商咬她耳朵，“我说，也、不、是、不... ------------ 53 好朋友严商 林沁艰难转醒，入眼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奶油白色调。 窗外少了郁郁葱葱的树冠，望向外只有白茫茫的天空和灼热的刺目阳光。 林沁怔了会，慢半拍想起来新居是在二十层。。 她收... ------------ 54 休息时间到 林沁还是淡定从容的表情，严商就是能看出来她心情变差了。 想也是。 没几天前才跟小孩说绝对不会再碰见第二次，就让人找上门来，准是把他捧手心的小孩膈应坏了。。 万一小孩... ------------ 55 哄你，别当真 严商捋不清是怎么手忙脚乱从沙发上起来的。 想带小孩去洗手，不敢开口，也不敢拉人起身，慌慌张张抽几张湿巾上下左右地擦，细皮嫩肉的一会就被他擦红了。。 抖着指尖停下，才发现抽... ------------ 56 严叔叔来了？ “什么破基地？怎么没信号啊？” “卧槽！我也没有！咋回事！” “哎我怎么还搜到wifi了？你们下破解器了吗？等有信号赶紧连一个！”。 林沁盘腿在阳台门边的上铺听着，... ------------ 57 想吃你做的饭了 严叔叔？ 林沁微眯起眼看过去。 训练场对侧的一行人正巧从楼房影子里走出，阳光洒在最前方男人的脸上，隔了几十米距离看不真切。。 但一眼扫去，便觉得那人鼻梁骨实在优越，... ------------ 58 吃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严商放下药袋，转身掐握住林沁腰侧，手臂发力，直接把人抱放在玄关鞋柜上。 压抑小半个月的想念和渴望倾泻而出，灼热的吻吞没呼吸。。 触碰、探索、沦陷... ------------ 59 说你喜欢被我黏着 窗外各色灯光闪烁，车流如织，城市的夜生活开始。 办公室内气氛沉肃。 严商拧着眉翻动文件，拿笔划出需要改动的问题，看完扔到桌边。。 “明天上午开报告会，这就是你们定的... ------------ 60 在车内 “不合适吗？”林沁装正经。 “合适——”严商佯装无奈，“宝贝说的都对！” “我到家了宝宝，你什么时候睡觉？”虽然舍不得挂电话，但小孩明天还得早起。。 林沁拿下手机看... ------------ 61 挺变态啊（猜猜是谁doge 一两个月的小猫咪生长快，缅因这种大型猫更是一天一个样。 林沁前几天回来时，乖乖被带去猫舍洗澡，时间紧，没碰上面。。 今天回来，军训前还能用手和小臂轻松托住的小猫，已经可以... ------------ 62 同睡权 “喵！”乖乖突然从林沁腿上跳起来，两只前爪轮流拍到男人脸上。 “咳、嗯…”林沁勉强忍住笑，抱住乖乖起身。 “宝宝！！”严商又气又恼，偏又对两个小家伙都做不了什么。。 ... ------------ 63 没有电动的？ 林沁半梦半醒间翻身。 “嘶……”身后传来微弱的吸气声，被枕住的手臂抽颤了下。 她下意识滚向外侧，含糊着喊道：“叔叔？”。 “我在呢宝宝。”严商忍着手臂酸麻，侧身把人... ------------ 64 为老不尊 帝都大学和严氏集团都坐落在市中心圈内，严商不到二十分钟就进了校园。 停好车，走去林沁所在的教学楼，在楼边的自动售货机旁找到了人。 旁边还有个眼熟的身影。。 董知行教... ------------ 65 让我留下陪你吧 长而密的眼睫轻微颤动了下，林沁回答：“叔叔，是因为你焦虑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我才会关注这个问题。只是今天聊到了而已。”。 严商愣了下，有点错愕，“我…焦虑得很明显吗？”最近没在... ------------ 66 严翡：狗东西（加更2k “你不上班了？”林沁问。 “想到今天惹你生气就没心思工作了，只想陪着我家宝宝。”严商装可怜。当着一群刚成年的小孩也不害臊。。 林沁想着要不要让他留下，抬眼对上老师的视线。... ------------ 67 你就是个控制狂 “你说什么？！”严翡腾地站起身。 咖啡厅客人们循声看过来。 陆万疆赶紧把人按回去，“姐你小点声，消消气消消气。” 严翡何止是生气，说是震怒都不为过。。 她胸口... ------------ 68 恋爱谈不长都怪严商 “现在喜欢就够了。”严商丢掉烟盒，“这件事先别跟林姐提，等她回国再说。” 严翡摆弄打火机盖子，语气夹枪带棒：“呵，你可真有能耐，做都做了还不让我说啊？”。 “林姐是去工作... ------------ 69 少管我 手指穿过发间，严商动作轻柔地将浓密黑发分成几股，从内层向外吹。 林沁听着风筒声，耳边热乎乎的，有点犯懒地打哈欠。 严商调低风速，问：“困了？”。 “还好。”林沁转身... ------------ 70 小米椒当饭吃 林沁照例坐在后排，视线刚从投影屏幕收回。 “同学们，你们从这个短片里看到了什么？”老教授单手扶讲桌，带着慈爱的笑看向下方。。 学生们三三两两交流讨论，他静静观察后，接着说... ------------ 71 叔叔，生日快乐 “说吧，为什么躲着我？”严翡双臂抱在胸前，盯着陆万疆的眼睛问。 “没躲，没躲你。”陆万疆梗着脖子否认。 严翡看着他，气场逐渐冷下来，平静问：“你确定？”。 “我……... ------------ 72 乖宝你好好解释 严商轻咳一声，勉强拉开点距离，“吃饭吃饭，辛苦宝宝了。” “嗯，我还不会做复杂的，以后你教我。” 严商又偏头亲她，“不用，宝宝你不用学，以后还是我给你做。”。 “听... ------------ 73 完全由你主动的吻 餐厅，钢琴音环绕大厅。 林沁被严商护着往里走。 丝质仙女裙修饰出少女窈窕的身形，脖颈藕白，斜向裙子下摆衬得双腿尤为修长笔直。。 “宝，这家口味你不是不喜欢吗？”严商... ------------ 74 一直是你男朋友了？ 严商扣住小姑娘后颈，在脑后按揉几下，无可奈何地叹道：“你就折腾我吧，早晚被你折腾急了。” “急了会怎么样？”林沁反问，神色透着期待。。 “……”严商顿了下，故作凶狠：“会... ------------ 75 腿麻，走不动 盛大的烟花宴会持续了十几分钟。 光影在影音室墙壁上交错变换。 严商拥紧怀里的宝贝，“乖宝。” 他用唇蹭过小姑娘耳尖，细细密密地浅吻印在耳后和颈侧。。 肌肤相贴... ------------ 76 要不要？ 风筒声在身后呼啸，握着长发的大手却半晌没动。 “叔叔？”林沁从屏幕抬眼，转头看他。 “嗯？我在，怎么了宝宝？”严商还有些恍惚，整个人像是还没从梦里缓过神。。 林沁：... ------------ 77 欲擒故纵 陪上课的事当然是没成。 不仅没成，放学后林沁还被绊住了脚。 严商在老位置等人，隔着好一段距离，看到小姑娘身边跟着几个同学往这边来。。 原以为是顺路的，结果人走到面前... ------------ 78 我是她男朋友（陆x严翡 灯影闪烁。 酒精上脑的人全凭直觉行事。 “陆万疆。”严翡似笑非笑地推腰间的手臂，软绵绵地叫他名字。。 “在呢，我在呢。”陆万疆以双倍的量陪她下酒，也醉得不轻，摇摇晃... ------------ 79 说完了？还有吗？ 严翡被放进沙发，还没坐稳就被制住动作。 陆万疆开始装后劲上头，“好晕，让我抱会儿，就、就一会儿。”。 严翡喘匀气息，用力推他，“你有意思吗陆万疆？不就是睡了一次，都多长时... ------------ 80 送你回家和你出去吧 林沁听他说完，先是眼皮微微沉下，转头盯他片刻，随后手肘顶开他转身，面对面问。 “叔叔，难道不是你先变冷淡的吗？” “啊？”严商怔住，“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 ------------ 81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宝宝，下午四点考完吗？”严商在校内停车，转身给林沁系上围巾。 “嗯。”林沁撑住座间扶手起身亲他一下，准备下车。。 严商拉住她的手：“昨天外公打电话让咱们回去，吃完晚饭出... ------------ 82 都是我的 “嗯？您说什么？”严商佯装茫然。 乔如兰打断小老头要说的话，“他说你对沁沁细心。” “应该的。”严商谦逊微笑，恰到好处地侧目看一眼小姑娘。。 林沁毫无所觉，专心用勺... ------------ 83 考察孙女婿 临近中午。 “小严怎么还不来帮忙？”小老头洗着菜，隔一会就朝厨房外张望。。 “人家是来做客的。”乔如兰慢悠悠切菜，心情不错，“要我说人小严多好啊，这要真是跟沁沁处久了喜欢... ------------ 84 就是主动来让您考察的 “宝宝，你都画一天了，停下歇歇眼睛，我给你按摩放松。”严商端着热牛奶进书房。 林沁手上控制着鼠标绘图，耳机里正和美工组通着电话会议，没预料到严叔叔径直走近。。 而严商放下... ------------ 85 过明路 林书良仍是面色铁青，表情写满不屑：我看你能说出什么屁话来！ 严商琢磨着他的脸色，说：“您稍等。” 说完转身上楼，去了客房后快步返回，手上拿着厚厚一沓文件。。 “伯父... ------------ 86 严商：我可是有名有分的人了 严商回来书房，乔如兰瞥见他，起身上前，示意他去阳台方向。 换了十几个坐姿的小老头半晌没等到一个人下楼，按耐不住地上去找人。。 “哎哎哎，窗户关严实没有？阳台没暖气！你俩不... ------------ 87 想怎么玩都行 “……”严商怔愣住，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做了个吞咽动作。 林沁换更舒服的姿势靠进他怀里，懒洋洋地不想说话。 “宝宝？”严商安静了会，试探地叫她。。 “嗯？”林沁浅声应答... ------------ 88 不行，得亲 严商挂断电话，余光扫见靠在门边的身影，脸上立即笑开。 “宝宝，饿了？” “不饿，来帮你做饭。”林沁走到男人身侧。。 “谢谢宝宝。”严商低头亲她，“你在这我就开心，不... ------------ 89 傻弟弟真是栽了 榆镇的春节比市内喧闹许多。 街道路灯挂上了大红灯笼，光秃树枝被小彩灯缠绕，店铺基本都播放着喜庆的春节曲目，远看近看都是一副欢快景象。。 严翡听说了自家弟弟赖在林家不肯走，... ------------ 90 所有资产送给宝贝 年三十一早，镇上稀疏响起鞭炮声。 越靠近午饭时间，炸响声越发密集。 陆万疆叫上林沁，买回一后备箱的烟花炮竹，赶在开饭前拆了鞭炮铺展在大门前。。 严商和二老在屋内忙活... ------------ 91 回严家 严商原打算在榆镇陪老人过完春节假期，再带小姑娘回市内，没成想，初一全天拜年电话不停，邀约不断。。 他这一年鲜少出席应酬，生意合伙人都像趁着过年的机会，争取和严总多说几句话，希望... ------------ 92 她儿子不对劲啊 温玲珑听见声响，对身侧姑娘温和笑笑，“估计是严商他们到了。” 话音还没落地，高大挺拔的男人出现在客厅入口。 方才和温玲珑闲聊的女孩循声看过去，表情瞬间变得惊喜。。 ... ------------ 93 父爱泛滥？？ “严商，你先带舒然和沁沁去客厅歇着。”温玲珑站起身，“严翡，跟我去洗点水果。” 严翡：“啊？”什么水果还得您亲自洗啊？ 严翡莫名其妙跟进厨房。。 “严商他怎么回事啊... ------------ 94 同意吗？ “你也不帮忙留一留人家姑娘！”温玲珑甩开严爸爸的手，双臂抱胸坐到沙发角落。 严爸爸瞪自家儿子，凑近哄老婆：“老杨有事，咱留人家闺女干嘛啊。”。 “你说干嘛？！”温玲珑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