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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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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谁家雨落诉愁肠
天朝二十七年五月初九,武林大会会场。
楚云熙高站在台上,双手抱胸睥睨着底下的人群。他噙着一抹邪气的笑,悠闲地道:“此人自小便与本座定下了姻亲,乃是本座的命定妻子。本座今日前来,便是来迎娶娇妻的。”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朝台下的莫孤影砸去,他浑身一震,双目圆瞪地望着台上的楚云熙,满脸震惊。
楚云熙要娶他人为妻,为什么!
这六年来他对楚云熙痴情不改、痴心等待,为的便是等楚云熙归来寻他。
可如今,这算什么!
莫孤影一阵心灰意冷。自己六年的等待,等到的却是楚云熙要娶他人的结果……
*****
一个月前,天朝二十七年四月初二,夜。
“凰儿,待我大仇得报,我必回来寻你。”
“今日之誓,永不相负。”
“记着,不许躲着我,不许让我找不到你。”
“凰儿,等我!”
好,我等你。
等你回来寻我,等你回来再续前缘,等你回来……
可是……
镜中花,水中影,那滴滴溅落的究竟是雨还是泪。
梦里是谁温柔缱绻,而后策马扬鞭而去,不曾回头;
梦里是谁狰狞丑恶,而后执棒断我双腿,张狂残虐;
梦里是谁耳边叫嚣,而后将毒灌我口中,狂笑不已。
晓梦蝴蝶,镜花水月。
这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究竟是过去,还是如今。
*****
莫孤影是被惊醒的。
他猛地直起了上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颤抖着伸手抚上自己的心脏,直到感觉到那依旧跳动的心律,他方觉得心安。
“少爷,您又做噩梦了。”耳边突然传来少年担忧的声音。
莫孤影顺着声音抬眼望去,见到的是自己的贴身小厮,小云,此刻他正拿着烛火
忧心地看着自己。
原来,那是梦。
六年了,过去遭遇的一切仍旧犹如恶魔般,退散不去。
莫孤影抬起仍有些颤抖的手,摸摸了小云的头发。
对上小云那有些紧张的容颜,他微微叹了口气,用他那嘶哑的嗓音安慰道:”无妨,不必担心我,只是梦罢了,梦罢了……” 语末重复的那句话语,也不知是在告诉小云,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小云,是莫孤影在三年前买回来的小厮。
云,莫孤影还是不自禁地给小云冠上了这个名。
也许在莫孤影心底,终归是渴望在名字里找回那一股熟悉的气息罢。
莫孤影抬眼看了看窗外。
此时已是三更天了。夜,静得可怕,在风中凌乱着雨打屋檐的声音。四月的江南,最是多雨,绵绵不绝,细细碎碎地在点缀在漆黑的夜里,透着一股哀伤与忧愁。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在烛火的照明下,那里,似乎影影绰绰地点缀着一颗赤色朱砂。
莫孤影双手抚上那自醒后便抽痛的双腿,轻轻按揉。
“少爷,可是腿疼得紧,我去拿些药酒来给您擦擦。”小云看到了莫孤影的动作,方醒悟过来。
“好,麻烦你了。”忍着不适,莫孤影对着小云笑了笑。
莫孤影的脸,称为可怖也不足奇,脸上满是坑坑洼洼的痕迹,似乎皱成一团,分不清眼嘴。但若仔细观察,仍可发现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眼。
他整张脸上,也唯有那斜而上翘的凤眼,能看出昔日的魅影。
面容虽是可怖,但莫孤影的笑容却是异样的让人心中一暖,沁人心脾。
“那少爷,您先等等,我即刻去拿药酒给您。”说罢,小云放下烛火,匆匆地跑出去了。
静静地聆听着小云的脚步声,莫孤影心生羡慕,他不自觉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又苦涩地叹了口气。
当年一舞惊艳天下的他,如今已失了行走的能力。唯有在雨夜,腿上传来的阵阵痛感,在宣告他双腿的存在,也是在告知他痛苦的过往仍在。
“少爷,药酒我已给您拿来了。您身子不好,这天可凉了,不如我去找找手炉,给您暖暖身子。”小云很快便取来了药酒。他生怕耽搁了,莫孤影腿会更疼。
“不必麻烦了,”莫孤影温柔一笑,摇摇头,“我不冷,来,快替我上药吧。”
听罢莫孤影所说,小云只得叹了口气,取过被子紧紧裹住莫孤影。
小云坐到莫孤影的床边,轻轻地撩起莫孤影的裤脚,倒了些许药酒在手上,慢慢地在莫孤影异常白皙和光滑的双腿上抹匀开来。
小云知道,莫孤影在这个家里,不得家人欢心。他的家人皆鄙弃莫孤影的缺陷,甚至强行要求他在外得戴上面具以遮住那可怖的脸。
而下人,对莫孤影自是不厚,所给所需皆是次品。观他所着的灰色布衣便知,样式单调,布料极差,常常将莫孤影细腻的肌肤磨出道道红痕。
是以小云若半夜去找手炉,下人非但不会给,兴许还会责骂他。莫孤影不让他去找也是为他着想。
冰凉略辣的药酒抹到了莫孤影的腿上,原先腿上阵阵的痛感,也在这刺激下消失殆尽。
自逢大变以来,莫孤影已许久未曾梦到过当年的情景了。而今日,竟会接连梦到过往……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总觉得甚是不安,似乎有何事要发生了。
他按住了小云动作的手,轻声道:“好了小云,我腿已不疼。今夜我心绪不宁,恐怕再难入睡。你抱我上轮椅吧,我到外院去吹吹风。你若是困得紧,便先去睡,不必顾及我。”
“少爷,外边正下着雨,您还要出去吹风,若是伤寒了怎么办。我不放心,我给您多拿几件衣服,同您一道去。”小云抱起莫孤影放到了轮椅上,担忧地道。
“也好,你去拿吧,我先出去瞧瞧。”莫孤影笑着点了点头,便自己推着轮椅出去了。
雨夜里,最是冷清,只余雨水滴入大地之声。
莫孤影静静地望着稀疏的雨幕出神。
他习惯性的抬手揉了揉眉心,但正当他要将手从眉心放下时,突见一道黑影扯裂了雨幕,怵然而至,而后朝远方掠去。
“少……”小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莫孤影迅速地抬手制止了小云的呼唤,凝眸,仔细地观察那道黑影。
那道黑影身形修长,轻功甚高,几乎是踏叶而飞,不落声响。许是因落雨缘故,步伐略有阻滞。
莫孤影向来心细,一眼便看出那人似是怕雨水溅湿衣裤之故,落脚之处皆是较为干燥的地方。
没多久,黑影远去。莫孤影方收回凝视的目光。
“少爷,是老爷房间的方向。”小云略懂些武艺。方才那道人影,步伐放缓,才致小云得以看清去向。
莫孤影点了点头,疑惑道:“这夜半雨夜时分,竟还有人着黑衣踏夜而来,奇也怪哉。”
莫孤影顿了顿,又轻轻一哂,自嘲道:”呵,想来他必是以为此处荒凉,无人察觉,方挑这里侵入罢。却没想,竟会被我们瞧了去。”
莫孤影所居的“逐云居”,安于莫府最北一隅,甚是荒凉,平日里除了小云,便少有他人往来。
也难得莫孤影遭致家人如此对待,还能拿此事调侃打趣了。
“小云,方才你可认出此人?”
小云将手里的衣服披到了莫孤影身上,摇头道,“少爷,我认不出。对方轻功甚高,我瞧不清。”
莫孤影沉默了,他搜索遍自己所知之人,也无法认出对方的身份。
他揉了揉眉心,问道:“若我未记错,一个月后便是武林大会了吧。”
“是的,少爷。前阵子我曾听府主的弟子提起。”
莫孤影又揉了揉眉心道:“不知怎地,我有种直觉,今夜这人怕是会与武林大会之事有些许关系。”
他凝眉思索了一会,叹口气,“罢了,小云,明日一早,你去‘桂香苑’替我买些桂花糕吧。”
“好的,少爷。”
“辛苦你了。”莫孤影回头对小云笑了笑,便转回头闭目养神起来。
小云紧了紧莫孤影身上披着的衣物,便默默地站在莫孤影的身后陪伴着他。
*****
同一夜,苍茫山,行云宫。
大殿正中摆放着一张雕着龙纹的金椅,在黑夜里闪着耀眼的光,张狂和霸气。
椅上垫着一张张牙舞爪的黑熊皮,而一只着黑金软靴的脚正踩在熊头上,左右踩碾。
楚云熙一只手握拳靠在金椅的扶手上,撑着下颔。另一手则扣指敲击着金椅的另一扶手。
他幽深的双眸一直盯在跪在下方禀报事情的手下上,眼里是说不出的意味。
也不知楚云熙听到了什么,他敲打的手骤然停下了动作,转而握起了拳头,使得手上的青筋纵横分明的显现。
底下之人似是感到了楚云熙的怒气,将头低得更地,颤抖着身子,不敢再发一言。
“继续。” 楚云熙很快又恢复方才那副慵懒的模样。
“是。”
待手下禀报完后,楚云熙挥手让他下去了。
他邪邪地勾了勾唇角,双手抱起胸来,高高地翘起了二郎腿。对着一片漆黑的大殿说道:“你如何看?”
“属下不敢妄自揣测。”空荡的大殿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哼!这个老匹夫可算有所动作了。本座还以为,他老了,动不了了呢。”
楚云熙摸了摸光洁的下巴,邪邪地道:“好在他仍有把柄在本座手中。这一次,本座倒要看看那老匹夫要如何应对。”
楚云熙突地甩手站起,“尚有一个多月便到武林大会召开之日了吧。”
“回宫主,是的。”
“嗯,派人盯紧那些暗探,有何举动立即禀报。你即刻去准备准备,本座要动身,前去武林大会。”楚云熙伸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一脸邪恶的笑。
“属下遵命。”
“甚好,你退下吧。速去准备行装,本座即刻要动身。”楚云熙一脸的兴奋,似乎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
“嗯?怎地还不动?”楚云熙挑了挑眉。
“回宫主,如今是夜半时分,是否要待天亮,再……”
楚云熙抬眼望了望外边的景色,一张俊脸由青变黑再变回青,"哼,本座以为今夜动身最为合适,你有何不满?”
“……不敢,属下告退。”
*****
天刚刚泛白,小云便出门去了。
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空气里也带着潮湿的味道,清新而自然。
莫孤影睁开眼,微微地仰头。看着头顶那些飞翔而过的鸟儿,心里感慨若是自己也有双翅膀,飞出这个牢渊该多好。
看罢,觉得一人委实无趣,莫孤影便回屋歇息去了。
莫孤影刚进屋不久,他身后便跟着行来一人。
他定眼看去,乃是自己父亲的护卫,莫辞。
“莫护卫,敢问有何要事?”平日里他自己的父亲都不来看望他,如今却派人前来,甚是难得。而又想到那夜半时的黑色身影,莫孤影不自觉地又揉了揉眉心。
“孤影少爷,老爷找你。待正午时分,请移步至书房。”
“知晓了。届时我必会前往。”莫孤影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告辞。”
“慢走,不送。”
莫孤影淡漠地瞥了莫辞的背影一眼,又扭回头来。
“少爷,我回来了。”随着轻快的脚步声,小云踏门而入。他走到莫孤影面前,掏出怀里的东西,双手递给了莫孤影,“给,您最爱吃的桂花糕。”
“好的。”莫孤影微微一笑,点点头,接过小云手里的桂花糕。
拿起一块桂花糕,莫孤影轻轻地咬了一口,细细地咀嚼起来。可虽同是桂花糕,但已没了当年娘亲做的那般美味了。
想到自己的娘亲,莫孤影心中一痛。
小云看到莫孤影脸上的哀色,知晓他必是想起了往事,他适时地打断莫孤影的回忆,“少爷,方才可是莫辞来过?有何事么?”
“嗯。没什么,只是唤我午时至书房罢了。”莫孤影拍了拍手,接过小云手里的茶,轻轻啜了一口,“是了,让你传的消息可带到了么?”
“已经带到了,少爷尽管放心吧。”
“如此甚好。那一会你替我梳洗梳洗,便过去书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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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谁家江湖谁家事
当今天朝的江湖,大小势力纵横交错,明分白道与黑道。
白道,以武林中的“南府北楼”为首,再继以少林、峨眉、武当等大家门派,各门各派间虽说不上交往甚密,和平共处,但这百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而其中的南府,指的是位于江南扬都的武林世家――莫府。
莫府至如今府主莫裘天一代,其府主已蝉联了六届武林盟主之位。莫府其下弟子过千,以享誉江湖的“百里连环刀法”闻名。虽只是个武林世家,但已俨有发展成大家门派之势。
而当今府主莫裘天之子,莫奉青,其名取“奉天而来,青出于蓝”之意,年方十六,虽是年少,却俨有越其父之资。现已是江湖上成名的侠客,以其快、稳、准的刀法已挤入江湖前二十的排名名次,江湖人称“快刀”。
莫孤影,则是这莫府府主莫裘天的长子。
可叹命运甚是可笑,世人只知莫裘天有独子为“快刀”莫奉青,却不知其实他另有一子,名唤莫孤影。
孤影,孤影,可见连赐名之时,对其名字都含有嘲讽之意。
只因莫孤影之娘,乃是芳城名妓,莫孤影的出现,不过是一方露水、一夜承情。若非当年老太爷不喜莫裘天的原配夫人及其孩子,在无意间得知莫孤影存在后坚持要将其带回认宗,只怕莫孤影一辈子也不能踏进莫府这个家门。
是以,府内之人,对其从不称大少爷,而改以名呼之。若有礼者,则不过在名后加上“少爷”二字罢了。
莫孤影认亲之时,早已面目俱毁、腿不能行。回家当日,可怖的脸更是将尚年幼的奉青吓晕。
在老太爷过世之后,莫裘天对他更是厌恶,连带着下人对他也摆起了脸色。
平日里莫孤影不被莫裘天待见,而今却被莫裘天唤了过去,这让莫孤影直觉没有好事。
早时梳洗过罢,莫孤影便戴起面具,掩住了面对小云时温柔的表情,淡淡地让小云推自己去父亲的书房。
莫府府上弟子家奴上千,因而莫府甚为庞大。从莫孤影所居最北的“逐云居”步行至中庭的府主书房,正常人尤要一盏茶的时间,更何况是不良于行的莫孤影。
但莫孤影不良于行,却往往成为他人的笑柄。
“怎地来得这么晚,你个大少爷平日里无甚作为,到是养出富贵病了不成。请你来,到还拖拉,让我等好等。”
莫孤影方推门进屋,便听到一尖锐的妇人之声刺耳传来。
莫孤影定眼望去,发话之人,原是莫裘天的夫人华采英。
若说这华采英,原是武林世家之女。
她与莫裘天两人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之间相处到也算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但莫孤影的出现,不但让莫家丢尽了面子,也让她在老太爷面前抬不起头。
是以她暗地里总是针对莫孤影,看不得他好过。
面对着眼前这盛妆妇人眼里的厌恶,莫孤影只是默默地垂了眼帘,“对不住,来迟了。”而后他便示意小云将自己推进书房的边上,不再言语。
莫府的家人待他不厚,他自然对他们也没有好脸色。
华采英看到莫孤影对她的漠视,心里更是厌恶和憎恨,正要出言讽刺,便被一只筋骨分明的手挡了下来。
只见这手的主人棱骨分明,双眼深邃,透着一股精明,如刀削的面上释放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他年纪不过四十开外,但负手而站,便有一种无形压力令人肃然起敬。此人乃是莫府府主莫裘天。
此时书房的气氛沉寂到了极点,莫孤影素来喜静,而莫裘天对他亦不愿多话,是以这难得的父子相处时间倒弥漫了一股古怪的气息。
直到一人的闯入,方打破这诡异的局面。
“爹,娘,我回来了!”人未到,这声却先到了。
伴着清亮透澈的少年声音进来的,是个约十六岁的少年。一身短打的黄色劲装包裹在少年健美的肌肉外,显出少年结实的身躯。少年长相非常俊美,集父亲的威严与母亲的柔和为一身,俊秀的脸庞上隐隐显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带着少年的天真和成熟男人的气息。
此人,乃是莫裘天的幺子――莫奉青。
看到儿子归来,华采英立即迎身上前,拿手里的帕子替莫奉青擦汗。
华采英方才还在讽刺孤影的迟来,如今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倒是心热地擦汗递水,也不责备一句,如此亲疏之别,到是明显得紧。
莫孤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面上也无甚表情,他只不过是习惯了。
“好了,娘,不过是出些许汗罢了,不必如此紧张,”说罢,莫奉青欣喜地转头对莫裘天道,”爹,我回来了!昨日在归来的路上,孩儿偶遇万方镖局遭人劫镖,便顺道帮了他们一把,并护送了他们些许路,是以才归迟了,请爹爹娘亲莫见怪。”而后,笑嘻嘻地对着自家爹娘鞠了鞠躬。
华氏溺爱的看着自家孩子,也帮着他说话,“老爷,奉青也是助人好事,您便莫怪他迟归了。”
莫裘天微微地点了点头,那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泛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使得原本刚毅的脸部柔和了许多。
莫奉青看到爹亲的微笑,转头偷偷地朝着娘亲吐了吐舌头。如此少年的心性,怕是没人能想到他是江湖上那个快刀决断的少侠。
莫奉青稍稍转过头,便看到了角落里安静坐着的莫孤影。
此时的莫孤影脸上戴着面具,已看不到那恐怖的脸,只余一张温润的唇让人遐想。
“大哥,呃,你,你也在呀。”虽然当年因为自己被吓晕的缘故,莫孤影被迫戴上了面具,但是当年的阴影仍留在莫奉青的心中。
是以每次莫奉青见到这个哥哥,心里总有一丝畏惧。
尤其是面具遮挡了莫孤影脸上的表情,这更让人感到恐惧,仿佛莫孤影会突然化作豺狼,扑上来将人啃咬干净。
可笑这莫奉青天不怕地不怕,反倒怕一个戴着面具的哥哥。
莫孤影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华采英看到儿子对莫孤影的畏惧,哼了一声,便将儿子拉远离莫孤影,坐到莫裘天身边。
“今日将你们叫来,是有要事相说”,待奉青坐好后,莫裘天便开口了,“一个月后,便是五年一届的武林大会,为父身为武林盟主,必要出席大会。此次出席大会的,不乏有许多武林前辈,尚有许多新晋的江湖少侠。”
莫裘天顿了顿,望向莫奉青,“本次大会为父打算选任新一代的武林盟主。”
看着莫奉青那微微诧异的表情,莫裘天含着笑意道:“为父已老,这江湖该交予年轻人了。奉青,我们莫府已蝉联了六届的武林盟主,如今,这次大会,你可有信心承为父之位,蝉联第七届武林盟主?”
说罢,莫裘天扫了一眼了众人的表情,华采英自是一脸欣喜地替儿高兴,莫奉青则由诧异变成了跃跃欲试,而莫孤影,隐在面具之下的脸庞似乎无甚表情。
莫裘天盯了莫孤影看了一阵,却看不出他任何的态度。
只听莫奉青喜道:“爹,我有信心,此次大会我必拿下盟主之位。不过,这段时间,还需爹爹您多栽培栽培了。”说罢,莫奉青站起身,朝莫裘天鞠了鞠躬。
“哈哈哈,甚好。待会便让你娘替你收拾收拾行装,随后便随父至江随一趟,参加武林大会吧。”莫裘天仰头一笑,赞许道。
“是,爹爹。孩儿遵命。”奉青的双眼亮了起来,他收起了嬉笑的神情,严肃起来,此时看来,倒有些”快刀”的狠绝之味。
“很好,男儿当如这般指点江山、意气风发”。莫裘天顿了顿,不知是有意无意,又看了看角落里的莫孤影。
见莫孤影依旧没有反应,莫裘天又转过心思对莫奉青道:“你的刀法练得如何了?当今武林,武功与你相近的不过几人,待会为父与你切磋切磋,再输点内力助你。希望你不负爹娘的期望,一举夺下武林盟主之位。”
“爹,我的刀法已过第七重,第八重的穴脉业已打通。但有些经脉运行尚有些阻塞,还需爹爹多多帮忙。”
“好,好,为父这便替你打通经脉。”父子两人越说越带劲,边说边走出了书房,华采英也跟着出去了。
而突然安静下来的书房里,只剩下了莫孤影和小云。
小云看着他们对孤影的漠视,方要埋怨几句,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孤影少爷,老爷道你平日里不曾出过远门,此次大会举办之地江随风景甚好,让你也收拾收拾行装,明日随他们同去,看看风景见见世面。”那是莫裘天的护卫莫辞的声音,他隐在暗处,却不知究竟身在何处。
“好的,我已知晓。小云,我们回房吧。”
看着莫孤影淡然的态度,小云不禁为他抱不平来,但有些话小云只敢吞在肚子里,也不敢说出来,谁知道那些暗卫会不会听到后打小报告给莫裘天呢。
回房的路上,途径练武场。
莫孤影望了一眼场上正在练武的莫奉青,看到他练功的热情模样,心生羡慕,若是自己如他那般能跑能跳、爹亲娘爱该多好。
他甩了甩头,正对上莫裘天审视的目光。
莫孤影愣了愣,微微朝莫裘天点了点头,便示意小云回房了。
身后的莫裘天一直盯着莫孤影离去的方向,负手审视,不发一言。
直待莫奉青喊他,莫裘天方收回目光。
“少爷?”小云低声在莫孤影耳畔道。
“无妨,这莫裘天也不是第一天防我了,由他去吧,左右我也没有把柄给他。”莫孤影淡淡地摇头道。
小云叹口气,这父子俩的相处模式真是奇怪。
这莫裘天虽说是让莫孤影去看风景,见世面,其实打的却是另外的主意。
这些年来,他们不待见莫孤影,难保莫孤影不会生出不良居心。
而莫裘天观察莫孤影多年,发觉他极其善于隐匿自己,较常人能隐忍。这样的人,若是趁他们忙顾武林大会的契机,暗中收买人心,操纵实权,那只需一个月的时间,便可夺去他府主的权利。
届时即便他是武林盟主,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却也难敌一个掌握府内大权的“莫府府主”。
是以,为防范莫孤影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莫裘天便要求莫孤影也一同上路。
反观莫孤影这边。他也对莫裘天诸多防范,方才莫裘天提及武林大会让位之事时,他虽无表示,但心里已暗自有了计较打算。
但此时莫孤影所想的,乃是那个他等了六年的人。
那个人,如今已成了叱咤江湖的人物,人人闻风丧胆。此次武林大会,他可会有缘再碰上那个人?
可如今他容颜已毁,若是见到那人,那人能否认出他?
“少爷,有只白色的鸟。”小云突地打断了莫孤影的出神,指了指停靠在窗边的白鸟。
莫孤影顺着小云手指的方向望去,微微一笑,“去把它抓过来吧。”
小云低声嘀咕,抓它不会飞走么,但还是依着莫孤影的指示去抓鸟了。
那只白鸟只扑腾了几下翅膀,便乖乖地不动了。
看着小云惊诧的表情,莫孤影轻笑出声,“这是传信用的鸟,可做信鸽之用,为的便是以防他人注目。只是,”他皱了皱眉,“若非紧急情况,他怎会传信与我。”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小云,取下他腿上的信给我吧。”
“好的。”小云将白鸟腿上的信取下,递给了莫孤影。
莫孤影展开一瞧,先是一愣,又转成无奈。
只见信上写着:
“千语难诉心中念,
难品四月百花颜。
高台楼上待君现,
他日相见把酒言。”
“少爷,这说的什么?我怎地看不懂,前两句像是说思恋情人,后两句怎地又说道什么相见不相见的。”小云凑头过来看,却看得一愣一愣的。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叹口气,“你将首联的第一个字,颔联的第二个字,以此类推,四字连在一起,再看。”
“这是……” 小云看完恍然大悟。但不过一会的功夫,又摇了摇头,表示不懂诗境。
莫孤影笑得有些苦涩,随意敷衍了小云几句,便不再答话。
没想到,那人的消息竟如此灵通,他方言说要去江随,那人便来消息了。
不愧是那人呐。
罢了,待去到江随后,便见上一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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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天未亮全,莫孤影便被唤醒,在小云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穿上了惯穿的灰色衣袍,随众人来到了大会现场。
莫裘天等人已坐到上位,如今正同叶凭生谈论着些许事宜。
而莫孤影则被惯常的安排到了角落。
此刻,莫孤影正四周打量来参加大会之人,突然一个人踱至莫孤影眼前。
“敢问阁下可是莫孤影莫公子?”来人一袭蓝衣,微微泛着白,衣着虽看似色彩单调,但显是出自大家绣坊之手。
这人面目俊美,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带着些许痞子气息。白皙的皮肤衬托着微微上翘的左角嘴唇,一副俊秀公子哥的模样。
此人,乃是叶凭生的第二子,叶雪空。
素闻此人不问江湖事,最喜在花街柳巷,脂粉堆中打混。叶家恨铁不成钢,多次打骂不成,便随他去了,好在嫡子叶常风有出息,不致让叶家丢了面子。
莫孤影抬起了头,抱了抱拳,“公子之称不敢当,敢问阁下是?” 莫孤影明知对方是何人,却不得多了份心,装作并不相识。
“在下叶龙山庄叶雪空,久闻公子的雅名,今日特来拜会。”叶雪空拱了拱手。
“叶公子,幸会”,莫孤影点点头。心里不觉好笑,他的名字只怕放在江湖上无人省得,这人怕是马屁拍错地方了。
叶雪空虽看不到莫孤影的脸,但他似乎看到了面具下戏谑的笑容。他走到莫孤影身旁,低下了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昨夜听闻公子的琴声,低回婉转,哀怨不绝,公子可是有何心事,不如说与在下听听,兴许在下能分担一二。”
莫孤影怔一怔,心里不由暗道他怎知弹琴的是自己,自己所居之处乃是荒凉之地,一个大公子哥的怎地会走到那处听曲。
思及此,莫孤影虽是无甚表情,但俨然生出一份疏离与戒备。
许是察觉莫孤影的想法,叶雪空复道:“莫公子切莫见怪,只因我自小便有个奇特之处,乃是对美人、雅乐特为敏感。昨夜月明星稀,晚间睡不着,我行至院外,远闻公子的琴声,便行至公子的院外驻足远听。因公子所居极为僻静,不敢惊扰公子,故方于第二日方打听弹曲之人,乃知公子雅名。”
“如此,想必叶公子亦是知音了。”
“哈哈,然也。我这双眼可赏天下美人,这对耳可听天下名曲,美人、雅乐自是逃不过我的双眼双耳。”叶雪空复又低声在孤影耳边道:“因此,观公子姿态,想必是个绝世美人罢,这面具,只怕亦挡不住公子之姿。”
小云在莫孤影身后,看到叶雪空如此调侃自家公子,正想发怒,却被孤影抬起的一手挡了下来。
“只怕叶公子是要失望了,若是有缘,公子必会见到在下之颜。”说罢,莫孤影便不再搭理叶雪空,转头看向场上的大会了。
叶雪空讨了个没趣,但也不甚在意,到是安静的站在莫孤影旁边,看了看莫孤影,勾起了邪气似的笑容,心里直觉有趣,复也转头看向大会了。
此时大会方开始,莫裘天登台,鼓足内力说道:“诸位前辈、英雄,老夫自任武林盟主以来,不敢说大有作为,但亦是尽心尽力。如今江湖,正是江郎才俊辈出之时。老夫已老,这江湖终该交于年轻一辈,方能显出我们白道年轻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因此,老夫欲于此次大会中选出可继任老夫之位之人。此前老夫已将关于此次大会内容的手信送予了各门各派。”
顿了顿,看到各门派掌门均点了点头,莫裘天又道:“是以,老夫望年轻的有志之士上场前来一搏。但须谨记,此次大会大家比武切磋,点到即止。”
语毕,莫裘天便宣布比武开始。
莫孤影听罢,直摇头。如此一番说来,难怪莫裘天不惧武林前辈下场夺筹了。
武林盟主正值壮年,都告老退出,而那些有些年纪的掌门等人,怎好拉下面子上场比武。一时场下唏嘘不已。
江湖大小门派甚多,再余一些独行侠士,这武林大会亦非一朝一夕便可结束。
这大会开头无甚精彩之处,不过是初出茅庐的侠士一展风采,借机成名罢了。场下的众多高手也都看得昏昏欲睡,但为着面子,强撑罢了。
相比而言,莫孤影这边,到是嘈杂许多。
“他那招‘回风落日’使得正好,可惜时机不对,不然必会拿下这一局。”
“这把剑不错,锋芒正锐,华而绝美。可惜了拿剑的却是个粗犷大汉,啧啧,要是配个美人儿,那才绝。”
“这小子下盘不稳,一会对方使一招‘秋风回荡’他必要摔上一摔……哈哈,你瞧,被我言中了,果真摔了一跤,好不狼狈。”
……
饶是莫孤影性子温润,听到叶雪空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耳边嗡嗡嗡地作响,也禁不住的恼了。
“叶公子,对各家武学如此了解,不如下场一战,兴许亦能博个头彩。”
叶雪空像是没听到孤影的抱怨似的,“不不不,我最喜美人,这场上打来打去的不外乎那几个粗犷大汉,实在没趣。若是孤影你上场,我必奉陪。”这对孤影的称呼不过须臾便从“公子”变成“孤影”了。
“只可惜我有心而无力。”孤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不再言语了。
叶雪空看了看莫孤影没落的神情,暗暗打量了莫孤影一番,观其神情不似作假,便向他道了声歉,亦安静地观战了。
而后几日,叶雪空总是跟在莫孤影身旁,有事没事总往莫孤影身边跑,其脸皮厚度堪比墙砖,莫孤影本是不喜,久而久之亦习惯了。
只是可惜,有他在身边,始终无法与楼玉茗联系。
而叶凭生与莫裘天两人,观其他们俩的关系甚密,许是忙于大会的缘故,亦不曾管束。
这大会接连进行了七日,到今日,场上剩下的已无几人。而前几日,则不断有高手退出比赛,问其原因,均是摇头不回。
莫孤影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楼玉茗给他的消息,观这几天退出比赛之人的行为,他到也暗暗留了心。先前以为这些消息只是楼玉茗的恶作剧,如今细想,楼玉茗并非如此儿戏之人,只怕这消息跟那些退出之人多少有些关系。
莫孤影沉思回忆到,早先给的消息是华山掌门的七弟子拉了肚子,这本是小事,然而昨日这七弟子登台一战,没过多久便败在一知名的少侠手下。这华山派七弟子武艺是众弟子中最好的,极有可能是下人华山派掌门,如今竟败在一不知名的人物手里,不得不让人怀疑。
再想到消息所提的放天门门主的小妾小产,而前日里放天门提出退出大会,携众弟子而走。而后乌沙帮帮主爱驹死了,没过多久,乌沙帮帮主便突染怪疾,无法出战。梅阙山庄庄主名画被毁,其弟子于大会前两日称庄主因名画被毁,郁结于心,无心再战。
这些人,俱是小门小派之人,对大会的盟主夺位未有过大的影响,而今骤然退出,再想到楼玉茗给的消息,不由得让人称疑。
“呀,大哥上场了。啧啧,对上莫奉青了,此战怕是要定输赢了。”叶雪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把莫孤影的心思转了回来。
只见台上如今站立着两道身影,左边的黄色劲装的少年,乃是莫裘天之子莫奉青。他背负一把长约三尺的刀,此刀名为“折别”,通体黑色,乃是乌金玄铁锻造而成,刀背宽约七寸,背负在身量尚未拔高的少年身上,却不显突兀。
而右边的男子,乃是叶凭生之长子叶常风。只见他身着青色长袍,左手持剑,右手垂立身旁。而手中的那把剑,尚未出鞘,但隐有气势,名为“鸣涧”,指的乃是拔剑之初,其剑声如鸟鸣涧,如鹤唳。
两人都是当世的一代少侠,叶常风略长莫奉青几岁,其人做事沉稳老练,可惜不善言辞,因而江湖中人与之打交道的不多。
而莫奉青少年心性,虽缺了一份成熟,但其明朗的性格甚得大家喜爱。是以这场比武,无论谁输谁赢,各有计较。
两人在场上站立了片刻,便拔剑拔刀比拼起来。只见场下飞沙走石,烟尘弥漫。高手过招,等的不过是一个契机,契机一至,便需将气势全出,以震慑对方。
“好一招‘雁落回天’,这招躲得好。”
“这剑招虽无力,但亦算是实打实,还是有所成效。”
“啧啧,莫小子的刀法尚不成熟,只怕大哥再至一招‘秋风点画’他便败了。”
……
叶雪空又开始了他的解说,而莫孤影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台上的比武。他对结果并不关心,因为他知,赢的必会是莫奉青。
他关心的,而是这个大会背后隐藏的事情,似乎就像有只手,在暗中操控一切。如果说一切乃是莫裘天为莫奉青当上盟主之位而做,可退出比赛之人对比赛结果没有影响,如此作为有何意义。
况且,莫裘天突然卸下盟主之位,凭他对莫裘天的理解,如此十分可疑。而且,从刚才开始,莫孤影便感觉似乎暗处有人在这观望一切,似乎只待盟主之位敲定之后,便来个渔翁得利。
“锵”地一声,乃是刀剑相接划破空气之音,比武已进行了大半日,两人早已是汗流浃背,体力将支。
现下这一刻,乃是比拼双方的内力了。
论内力,练刀之人,内力走的是纯厚一道,内力更为扎稳。而叶常风的内力虽较为阴和,但他毕竟虚长莫奉青几岁,多练武几年,因而内力也是不输于莫奉青的。
而此时场上的形势,似乎叶常风略胜一筹,再众人皆以为叶常风必胜之时,谁知,不过须臾片刻,叶常风便口吐鲜血,被刀气生生震开来。
如此变化,让人不禁惊叹。再看叶常风,此刻乃是单膝跪地,以剑撑身,似乎受伤颇重。而莫奉青不过是惨白了脸,但仍站立场上,如今谁胜谁负,早已定断。
“咳咳,莫贤弟武艺精湛,临末的一招‘运气之势’,端得让在下佩服。在下,输了。”叶常风慢慢站起身,拱手道,随后便走下了台。
叶常风如此一说,台下众人恍然醒悟,这“运气之势”指的乃是内力深厚之人,先将部分内力存入丹田,待得时机一到,便尽数放出,可达转败为胜之效。
若要使得好这招,必要运用此招之人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契机,同时也要有雄厚的内力,既能保证对打时内力不输于人,又能在关键时刻转败为胜。没想到,这莫奉青有如此之能,众人不由得钦佩起他来。
叶雪空看着自家大哥落败,由觉得不敢相信,明明眼看大哥即将胜利,却突然落败,自家大哥如此高傲之人,怎能容许在这最后输于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彼时,他两眼茫然,双目圆瞪,尚不及细想其中关系,便追着自家兄长而去。想来这纨绔子弟,虽是常常流连烟花之地,但对大哥的情谊仍是深厚的。
莫孤影看在眼里,也不禁替叶雪空担心,他又怎狠心告诉雪空,这场比武,结局早已注定。很显然,叶常风乃是故意输掉的。莫奉青的功力尚不足以使出“运气之势”,方才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而如今场上,莫奉青接掌盟主之位的呼声甚高。
而莫奉青尚未回神,这场比武让他赢得太不可思议了。
可他爹爹却已将他带至盟主台,取过盟主令,双手奉上放到莫奉青的手中。
莫奉青正要接过盟主令,却听一声妖娆的女人声音传来。
“哟,好一个俊俏的小伙,只可惜嫩了一点,与其当什劳什子的武林盟主,不如当奴家的贵妃吧。”
此话尚未说完,众人便觉一阵扑鼻而来的香味,而后身体突然一软,竟是如中了软筋散,浑身乏力,纷纷倒地。
饶是莫裘天江湖老道,也忙不急闭气凝神,竟也中了此道,莫奉青更不用说了。而此时,场上唯一一个没有倒地的,也只有坐在轮椅上的莫孤影了。
“你,你是玉仙谷的玉十娘。”场上有人认出了这名女子,竟然是黑道上有名的玉仙谷谷主。
若说当今黑道的势力,则是分崩离析,各据一方。但其中以行云宫、玉仙谷、毒蛊教等势力最为庞大。
如今白道聚首的武林大会,竟然来了玉仙谷谷主这等黑道人物,怎不让人诧异。
传闻这玉仙谷素来只收女弟子,不收男子。那些女弟子常常虏获俊俏男子,安放谷外,以作寻欢传宗之用。
莫奉青方听到她的名号,便已苍白了脸。
闻玉十娘言语之意,是要虏获奉青作男宠之用了。
只见这玉十娘乃是坐在一顶由四位少女抬起的大轿内,轿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而轿身乃是镶金而成。
如此重量的轿子,若是普通大汉来抗,也当累得气喘吁吁,而观其抬轿的四名女子,虽是素纱蒙面,但神情自得,可见其内功之高。
玉十娘此人,观其容貌,竟是看不出年龄,似乎三十开外,但细细一看,又似年方十八的少女,其肤若凝脂,面目姣好,若非她出道已近二十年,只怕众人俱认为是个妙龄少女了。
玉十娘看了看倒在地的武林人士,笑了笑,忽地用轻功飞出轿外,来到了莫裘天面前。
看着玉十娘飞身的身影,莫孤影瞳孔微微一缩,冷冷一笑,不作他言,静看事态发展。
“好轻功,‘踏雪无痕’果真名不虚传。”莫裘天虽身无力气,但是长期行走江湖以来的沉稳冷静自是不失。
“名不虚传?呵呵,江湖人提到奴家,皆是不齿我宠爱爱妃的行为。又有何人,看得起奴家的轻功呢?”玉十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凄凉,不过复又消失殆尽。
她走到莫裘天的手前,只轻轻地掰开莫裘天的手指,便将这盟主令取到了手中。
而莫裘天身无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玉十娘拿走盟主令。
玉十娘看了看盟主令,细细摩挲上面的花纹,这盟主令其实非常普通,不过是上刻了一个“盟”字,而玉十娘却当宝一样看待,眼里竟似充满了温柔。
“玉谷主,盟主令实是普通,不过是一块形式的牌子罢了。为着这个盟主之位,多少侠士挣破了脑袋,实在鲜血得紧。玉谷主,仙人之姿,高洁清廉,莫要让此物污了您的手好。”
“呵呵,我这双手早已布满血腥,多这一份,又何妨”,说罢,她转头看了看在地上的莫奉青,低下了身,伸出手抬起奉青的脸,“不过,若是这位俊小伙,嫁与我为妃,奴家到是不介意将盟主令归还,毕竟,左右都是奴家的不是?”
玉十娘无视莫奉青怒瞪的双眼,笑脸望着他,“你说,你可愿嫁与我?”
“只可惜,不论他愿或不愿,他都不能嫁与你。”远处传来一句清冽雄浑的声音。
而莫孤影在听到这声音后,浑身一震,心脏怦怦直跳。
这清冽和温厚的声音,他一生都忘不了。
这声音,曾在他耳边呢喃低语;
这声音,曾在他面前轻吐誓言。
是他,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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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逐鹿武林谁争锋
天未亮全,莫孤影便被唤醒,在小云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穿上了惯穿的灰色衣袍,随众人来到了大会现场。
莫裘天等人已坐到上位,如今正同叶凭生谈论着些许事宜。
而莫孤影则被惯常的安排到了角落。
此刻,莫孤影正四周打量来参加大会之人,突然一个人踱至莫孤影眼前。
“敢问阁下可是莫孤影莫公子?”来人一袭蓝衣,微微泛着白,衣着虽看似色彩单调,但显是出自大家绣坊之手。
这人面目俊美,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带着些许痞子气息。白皙的皮肤衬托着微微上翘的左角嘴唇,一副俊秀公子哥的模样。
此人,乃是叶凭生的第二子,叶雪空。
素闻此人不问江湖事,最喜在花街柳巷,脂粉堆中打混。叶家恨铁不成钢,多次打骂不成,便随他去了,好在嫡子叶常风有出息,不致让叶家丢了面子。
莫孤影抬起了头,抱了抱拳,“公子之称不敢当,敢问阁下是?” 莫孤影明知对方是何人,却不得多了份心,装作并不相识。
“在下叶龙山庄叶雪空,久闻公子的雅名,今日特来拜会。”叶雪空拱了拱手。
“叶公子,幸会”,莫孤影点点头。心里不觉好笑,他的名字只怕放在江湖上无人省得,这人怕是马屁拍错地方了。
叶雪空虽看不到莫孤影的脸,但他似乎看到了面具下戏谑的笑容。他走到莫孤影身旁,低下了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昨夜听闻公子的琴声,低回婉转,哀怨不绝,公子可是有何心事,不如说与在下听听,兴许在下能分担一二。”
莫孤影怔一怔,心里不由暗道他怎知弹琴的是自己,自己所居之处乃是荒凉之地,一个大公子哥的怎地会走到那处听曲。
思及此,莫孤影虽是无甚表情,但俨然生出一份疏离与戒备。
许是察觉莫孤影的想法,叶雪空复道:“莫公子切莫见怪,只因我自小便有个奇特之处,乃是对美人、雅乐特为敏感。昨夜月明星稀,晚间睡不着,我行至院外,远闻公子的琴声,便行至公子的院外驻足远听。因公子所居极为僻静,不敢惊扰公子,故方于第二日方打听弹曲之人,乃知公子雅名。”
“如此,想必叶公子亦是知音了。”
“哈哈,然也。我这双眼可赏天下美人,这对耳可听天下名曲,美人、雅乐自是逃不过我的双眼双耳。”叶雪空复又低声在孤影耳边道:“因此,观公子姿态,想必是个绝世美人罢,这面具,只怕亦挡不住公子之姿。”
小云在莫孤影身后,看到叶雪空如此调侃自家公子,正想发怒,却被孤影抬起的一手挡了下来。
“只怕叶公子是要失望了,若是有缘,公子必会见到在下之颜。”说罢,莫孤影便不再搭理叶雪空,转头看向场上的大会了。
叶雪空讨了个没趣,但也不甚在意,到是安静的站在莫孤影旁边,看了看莫孤影,勾起了邪气似的笑容,心里直觉有趣,复也转头看向大会了。
此时大会方开始,莫裘天登台,鼓足内力说道:“诸位前辈、英雄,老夫自任武林盟主以来,不敢说大有作为,但亦是尽心尽力。如今江湖,正是江郎才俊辈出之时。老夫已老,这江湖终该交于年轻一辈,方能显出我们白道年轻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因此,老夫欲于此次大会中选出可继任老夫之位之人。此前老夫已将关于此次大会内容的手信送予了各门各派。”
顿了顿,看到各门派掌门均点了点头,莫裘天又道:“是以,老夫望年轻的有志之士上场前来一搏。但须谨记,此次大会大家比武切磋,点到即止。”
语毕,莫裘天便宣布比武开始。
莫孤影听罢,直摇头。如此一番说来,难怪莫裘天不惧武林前辈下场夺筹了。
武林盟主正值壮年,都告老退出,而那些有些年纪的掌门等人,怎好拉下面子上场比武。一时场下唏嘘不已。
江湖大小门派甚多,再余一些独行侠士,这武林大会亦非一朝一夕便可结束。
这大会开头无甚精彩之处,不过是初出茅庐的侠士一展风采,借机成名罢了。场下的众多高手也都看得昏昏欲睡,但为着面子,强撑罢了。
相比而言,莫孤影这边,到是嘈杂许多。
“他那招‘回风落日’使得正好,可惜时机不对,不然必会拿下这一局。”
“这把剑不错,锋芒正锐,华而绝美。可惜了拿剑的却是个粗犷大汉,啧啧,要是配个美人儿,那才绝。”
“这小子下盘不稳,一会对方使一招‘秋风回荡’他必要摔上一摔……哈哈,你瞧,被我言中了,果真摔了一跤,好不狼狈。”
……
饶是莫孤影性子温润,听到叶雪空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耳边嗡嗡嗡地作响,也禁不住的恼了。
“叶公子,对各家武学如此了解,不如下场一战,兴许亦能博个头彩。”
叶雪空像是没听到孤影的抱怨似的,“不不不,我最喜美人,这场上打来打去的不外乎那几个粗犷大汉,实在没趣。若是孤影你上场,我必奉陪。”这对孤影的称呼不过须臾便从“公子”变成“孤影”了。
“只可惜我有心而无力。”孤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不再言语了。
叶雪空看了看莫孤影没落的神情,暗暗打量了莫孤影一番,观其神情不似作假,便向他道了声歉,亦安静地观战了。
而后几日,叶雪空总是跟在莫孤影身旁,有事没事总往莫孤影身边跑,其脸皮厚度堪比墙砖,莫孤影本是不喜,久而久之亦习惯了。
只是可惜,有他在身边,始终无法与楼玉茗联系。
而叶凭生与莫裘天两人,观其他们俩的关系甚密,许是忙于大会的缘故,亦不曾管束。
这大会接连进行了七日,到今日,场上剩下的已无几人。而前几日,则不断有高手退出比赛,问其原因,均是摇头不回。
莫孤影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楼玉茗给他的消息,观这几天退出比赛之人的行为,他到也暗暗留了心。先前以为这些消息只是楼玉茗的恶作剧,如今细想,楼玉茗并非如此儿戏之人,只怕这消息跟那些退出之人多少有些关系。
莫孤影沉思回忆到,早先给的消息是华山掌门的七弟子拉了肚子,这本是小事,然而昨日这七弟子登台一战,没过多久便败在一知名的少侠手下。这华山派七弟子武艺是众弟子中最好的,极有可能是下人华山派掌门,如今竟败在一不知名的人物手里,不得不让人怀疑。
再想到消息所提的放天门门主的小妾小产,而前日里放天门提出退出大会,携众弟子而走。而后乌沙帮帮主爱驹死了,没过多久,乌沙帮帮主便突染怪疾,无法出战。梅阙山庄庄主名画被毁,其弟子于大会前两日称庄主因名画被毁,郁结于心,无心再战。
这些人,俱是小门小派之人,对大会的盟主夺位未有过大的影响,而今骤然退出,再想到楼玉茗给的消息,不由得让人称疑。
“呀,大哥上场了。啧啧,对上莫奉青了,此战怕是要定输赢了。”叶雪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把莫孤影的心思转了回来。
只见台上如今站立着两道身影,左边的黄色劲装的少年,乃是莫裘天之子莫奉青。他背负一把长约三尺的刀,此刀名为“折别”,通体黑色,乃是乌金玄铁锻造而成,刀背宽约七寸,背负在身量尚未拔高的少年身上,却不显突兀。
而右边的男子,乃是叶凭生之长子叶常风。只见他身着青色长袍,左手持剑,右手垂立身旁。而手中的那把剑,尚未出鞘,但隐有气势,名为“鸣涧”,指的乃是拔剑之初,其剑声如鸟鸣涧,如鹤唳。
两人都是当世的一代少侠,叶常风略长莫奉青几岁,其人做事沉稳老练,可惜不善言辞,因而江湖中人与之打交道的不多。
而莫奉青少年心性,虽缺了一份成熟,但其明朗的性格甚得大家喜爱。是以这场比武,无论谁输谁赢,各有计较。
两人在场上站立了片刻,便拔剑拔刀比拼起来。只见场下飞沙走石,烟尘弥漫。高手过招,等的不过是一个契机,契机一至,便需将气势全出,以震慑对方。
“好一招‘雁落回天’,这招躲得好。”
“这剑招虽无力,但亦算是实打实,还是有所成效。”
“啧啧,莫小子的刀法尚不成熟,只怕大哥再至一招‘秋风点画’他便败了。”
……
叶雪空又开始了他的解说,而莫孤影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台上的比武。他对结果并不关心,因为他知,赢的必会是莫奉青。
他关心的,而是这个大会背后隐藏的事情,似乎就像有只手,在暗中操控一切。如果说一切乃是莫裘天为莫奉青当上盟主之位而做,可退出比赛之人对比赛结果没有影响,如此作为有何意义。
况且,莫裘天突然卸下盟主之位,凭他对莫裘天的理解,如此十分可疑。而且,从刚才开始,莫孤影便感觉似乎暗处有人在这观望一切,似乎只待盟主之位敲定之后,便来个渔翁得利。
“锵”地一声,乃是刀剑相接划破空气之音,比武已进行了大半日,两人早已是汗流浃背,体力将支。
现下这一刻,乃是比拼双方的内力了。
论内力,练刀之人,内力走的是纯厚一道,内力更为扎稳。而叶常风的内力虽较为阴和,但他毕竟虚长莫奉青几岁,多练武几年,因而内力也是不输于莫奉青的。
而此时场上的形势,似乎叶常风略胜一筹,再众人皆以为叶常风必胜之时,谁知,不过须臾片刻,叶常风便口吐鲜血,被刀气生生震开来。
如此变化,让人不禁惊叹。再看叶常风,此刻乃是单膝跪地,以剑撑身,似乎受伤颇重。而莫奉青不过是惨白了脸,但仍站立场上,如今谁胜谁负,早已定断。
“咳咳,莫贤弟武艺精湛,临末的一招‘运气之势’,端得让在下佩服。在下,输了。”叶常风慢慢站起身,拱手道,随后便走下了台。
叶常风如此一说,台下众人恍然醒悟,这“运气之势”指的乃是内力深厚之人,先将部分内力存入丹田,待得时机一到,便尽数放出,可达转败为胜之效。
若要使得好这招,必要运用此招之人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契机,同时也要有雄厚的内力,既能保证对打时内力不输于人,又能在关键时刻转败为胜。没想到,这莫奉青有如此之能,众人不由得钦佩起他来。
叶雪空看着自家大哥落败,由觉得不敢相信,明明眼看大哥即将胜利,却突然落败,自家大哥如此高傲之人,怎能容许在这最后输于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彼时,他两眼茫然,双目圆瞪,尚不及细想其中关系,便追着自家兄长而去。想来这纨绔子弟,虽是常常流连烟花之地,但对大哥的情谊仍是深厚的。
莫孤影看在眼里,也不禁替叶雪空担心,他又怎狠心告诉雪空,这场比武,结局早已注定。很显然,叶常风乃是故意输掉的。莫奉青的功力尚不足以使出“运气之势”,方才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而如今场上,莫奉青接掌盟主之位的呼声甚高。
而莫奉青尚未回神,这场比武让他赢得太不可思议了。
可他爹爹却已将他带至盟主台,取过盟主令,双手奉上放到莫奉青的手中。
莫奉青正要接过盟主令,却听一声妖娆的女人声音传来。
“哟,好一个俊俏的小伙,只可惜嫩了一点,与其当什劳什子的武林盟主,不如当奴家的贵妃吧。”
此话尚未说完,众人便觉一阵扑鼻而来的香味,而后身体突然一软,竟是如中了软筋散,浑身乏力,纷纷倒地。
饶是莫裘天江湖老道,也忙不急闭气凝神,竟也中了此道,莫奉青更不用说了。而此时,场上唯一一个没有倒地的,也只有坐在轮椅上的莫孤影了。
“你,你是玉仙谷的玉十娘。”场上有人认出了这名女子,竟然是黑道上有名的玉仙谷谷主。
若说当今黑道的势力,则是分崩离析,各据一方。但其中以行云宫、玉仙谷、毒蛊教等势力最为庞大。
如今白道聚首的武林大会,竟然来了玉仙谷谷主这等黑道人物,怎不让人诧异。
传闻这玉仙谷素来只收女弟子,不收男子。那些女弟子常常虏获俊俏男子,安放谷外,以作寻欢传宗之用。
莫奉青方听到她的名号,便已苍白了脸。
闻玉十娘言语之意,是要虏获奉青作男宠之用了。
只见这玉十娘乃是坐在一顶由四位少女抬起的大轿内,轿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而轿身乃是镶金而成。
如此重量的轿子,若是普通大汉来抗,也当累得气喘吁吁,而观其抬轿的四名女子,虽是素纱蒙面,但神情自得,可见其内功之高。
玉十娘此人,观其容貌,竟是看不出年龄,似乎三十开外,但细细一看,又似年方十八的少女,其肤若凝脂,面目姣好,若非她出道已近二十年,只怕众人俱认为是个妙龄少女了。
玉十娘看了看倒在地的武林人士,笑了笑,忽地用轻功飞出轿外,来到了莫裘天面前。
看着玉十娘飞身的身影,莫孤影瞳孔微微一缩,冷冷一笑,不作他言,静看事态发展。
“好轻功,‘踏雪无痕’果真名不虚传。”莫裘天虽身无力气,但是长期行走江湖以来的沉稳冷静自是不失。
“名不虚传?呵呵,江湖人提到奴家,皆是不齿我宠爱爱妃的行为。又有何人,看得起奴家的轻功呢?”玉十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凄凉,不过复又消失殆尽。
她走到莫裘天的手前,只轻轻地掰开莫裘天的手指,便将这盟主令取到了手中。
而莫裘天身无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玉十娘拿走盟主令。
玉十娘看了看盟主令,细细摩挲上面的花纹,这盟主令其实非常普通,不过是上刻了一个“盟”字,而玉十娘却当宝一样看待,眼里竟似充满了温柔。
“玉谷主,盟主令实是普通,不过是一块形式的牌子罢了。为着这个盟主之位,多少侠士挣破了脑袋,实在鲜血得紧。玉谷主,仙人之姿,高洁清廉,莫要让此物污了您的手好。”
“呵呵,我这双手早已布满血腥,多这一份,又何妨”,说罢,她转头看了看在地上的莫奉青,低下了身,伸出手抬起奉青的脸,“不过,若是这位俊小伙,嫁与我为妃,奴家到是不介意将盟主令归还,毕竟,左右都是奴家的不是?”
玉十娘无视莫奉青怒瞪的双眼,笑脸望着他,“你说,你可愿嫁与我?”
“只可惜,不论他愿或不愿,他都不能嫁与你。”远处传来一句清冽雄浑的声音。
而莫孤影在听到这声音后,浑身一震,心脏怦怦直跳。
这清冽和温厚的声音,他一生都忘不了。
这声音,曾在他耳边呢喃低语;
这声音,曾在他面前轻吐誓言。
是他,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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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行云初显露锋芒
“谁?”凭玉十娘的功力,竟不知发话者身在何处,甚至她方才都未发觉对方的存在。
“本座前来提亲,未曾想尚未抱得美人归,便碰上抢亲的了。有趣,实在是有趣。”
只见一阵风刮过,速度之快,饶是在场有许多前辈高手,也只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罢了,若非辩其声乃是男子,只怕连对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来人轻功之绝,让人称奇。
只见来人瞬息便来到了盟主所在的台上,负手而立。
此人身着一件玄黑的衣裳,银线在袖口周围交织成一条巨龙,盘旋至领口,外罩一件银色的轻纱,内里隐隐地透着银色镶边的底衣。腰束银色镶金带,上绣云样花纹,随风而泛隐隐流光。这光是服饰便已张狂到了极点。
再观其容貌,俊朗如画,剑眉星目,挺拔的鼻子下缀一张薄而刚毅的唇,此刻唇瓣正微微上挑,邪气而狂妄,仿佛狱下来的修罗,霸道而嗜血。
“行云宫,楚云熙。”玉十娘认出了来人。
若说这行云宫,亦可堪称黑道的一方霸主。
行云宫上任宫主六年前突遭心腹背叛,宫主为护其子惨遭横死,而后势力落入叛敌之手,上千宫人,只得几个护少主逃亡之人幸存。
而后过了一年,其少宫主楚云熙归来,以其高超的武艺暗杀仇人,一举夺回宫主之位,血洗苍茫山。并在三个月内铁血整顿行云宫,培植心腹,其手段之狠,其行为之烈,让人闻风丧胆。仅在短短五年内,行云宫主楚云熙之名,已成为江湖人不敢提及之名。
玉十娘惊诧对方的到来后,便暗暗收了惊讶之情,转而化作女子的柔媚。
“不知楚宫主大驾,奴家有失远迎。”玉十娘说罢,欠了欠身。
“哼”,楚云熙一甩衣袍,跨坐到了原先盟主的位置上,双手垂放双膝,腰杆直立,俨有一方霸主的傲气。“玉谷主不必多礼。”
玉十娘听后不禁咂舌,本是客套之语,如今却被楚云熙一个晚辈顺了台阶来讽刺自己,心里不觉气恼,但面上仍是含笑而对。
盟主台上两人谈笑自若,而在场的江湖人心里却是暗暗叫苦,如今皆中了玉十娘的道,空有一身武功无法施展,已是不幸。而今,又凭空冒出个传闻中狠辣嗜血的行云宫主,这让在场之人不免感叹自身的境遇来了。
此时莫孤影却是痴迷地望着楚云熙出神。
六年了,昔日的少年已长成成熟的男子,当年少年清冽的嗓音也已多了份成熟男子的醇厚。裹在衣衫下的身躯隐隐显出结实的肌肉,两额突出的太阳穴,可见其武功早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那镌刻心底的容颜,依旧如此俊朗,而反观他自己,已是不可相比了。
当莫孤影眷恋的眼神不断追随楚云熙的身影时,场上的局势已经瞬息万变。
却原来玉十娘受挫后,面上虽仍带笑容,但心里哪肯服气,心里早已转了几个弯,恨不得将对方一掌杀死,但是顾及到对方的身份与武功,亦不过敢怒不敢言罢了。
可笑玉十娘虽喜俊俏儿郎,如今面对这个明显是自己所好的男子,却生不出一分情意来,反倒丝丝畏惧。
“不知楚宫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莫不是,亦是来争这盟主的头衔罢?只可惜,晚来了一步,这盟主之位,早已归他人所有。”玉十娘到也聪明,这“他人”所指何人,却不言明,只待观望楚云熙的态度,再作打算。
“本座来此作甚,本座何须向你解释。”
“你!”
如此狂妄的态度,自是把玉十娘气得不行。然而在场的江湖人,听了却暗暗拍手称快,想到自身如此狼狈皆拜她所赐,如今看到玉十娘吃瘪的模样,心里都感到爽快。
“既然如此,奴家亦不多问了。楚宫主,你待如何,请随意,奴家便不奉陪了。”说罢,便拉起地上的莫奉青,无视莫裘天愤怒的神情,唤起随伺的抬轿少女,正待离去。
“本座自是随意,不劳谷主费心。至于谷主之姿,只怕要奉陪,本座还不乐意。”楚云熙顿了顿,依稀听见场下有人低笑出声,勾唇一笑道,“只是,谷主临走之前,还请将本座之物归还。”
玉十娘听罢,正疑惑,遂转过身问道:“奴家这素来只有俊俏小儿,却不知宫主所指何物?”
“呵呵,便是你手中的俊俏小儿。”楚云熙摩挲了一下光滑的下巴,邪邪地道。
如此一说,明眼人都明白,两人这是在争执莫奉青了。
可怜莫奉青一代天骄,如今却这般任两人挣来抢去,好不难堪。
“宫主这是要夺人所好了?”玉十娘暗沉了脸色,隐隐有杀气浮现。
“只怕,夺人所好之人,乃是玉谷主罢。这莫奉青自小便与本座定下姻亲,乃是本座的命定妻子,本座今日前来,便是来迎娶娇妻的。谷主,这般行为,可是要夺人爱妻了?嗯?”尾句一个“嗯”字,嗓音业已低沉,不满之意显而易见。
楚云熙已收起邪气的笑容,转以冰冷的神情,仿佛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剑,正等着出鞘的一刻,将敌人一斩而尽。
玉十娘被这般气势吓到了,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而方才楚云熙所言,对在场的江湖人士来说,已掀起一番浪潮。
且不说莫奉青定姻亲之事,光莫奉青以男子之身成他□子,已让大伙惊叹不已。
虽说本朝不乏男子相爱互定终生,但碍于世俗眼光,其行径亦不曾公开。然而如此胆大而妄为的宣告两人关系的行为,众人还是第一次遇到,一瞬间,同情的佩服的各种眼光皆抛向了莫裘天与莫奉青。
此时,莫裘天与莫奉青早已苍白了脸色,莫奉青更是睁大了双眼看向自己的父亲。
然众人中情绪波动最大的,当属莫孤影了。
当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在莫孤影耳边炸开来时,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圆瞪的双目满含震惊与不敢置信,他张了张唇,却悲哀地发现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六年,他足足等了六年,却等来楚云熙要娶他人的消息!
他的心便如被钝刀慢慢地凌迟一般,片片生疼,疼得他无法呼吸,只能张大口急促地汲取空气的氧分,却没想便连那吸入的空气里也带着疼痛的味道。
小云倒在莫孤影身旁,自是将莫孤影的情况看在眼里,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细细地出言安慰,可莫孤影哪听得入耳。
楚云熙要娶他人为妻,为何?
楚云熙莫非忘了我们昔日的誓言吗?
当年的一句“今日之誓,永不相负”,让他一头撞入了这苦涩的情海;当年的一句“等我”,让他六年痴情不改痴心等待。
可如今,这算什么!
六年的等待,等到的却是楚云熙欲娶他人的结果!
莫孤影两眼失神地望着楚云熙,眼底不知是痛,抑或是恨。
“宫主言下之意,这莫奉青与你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却不知莫盟主,噢,不,应称为前任盟主,可有此事?”玉十娘不愧是老江湖,此事不过须臾闪神,便已恢复冷静。
“本座素来不做无把握之事。莫老爷子,不知你可曾记得十六年前玉溪郊外所允之事,另夫人当年可也在场的。”楚云熙缓缓站了起来,走到莫裘天面前蹲下,神情自若地对着莫裘天说道。
莫裘天此时的脸色由白变至青再转变成白,煞是好看。饶是他素来沉稳冷静,如今这般狼狈,又受制于人,心里也不由地忿恨。
但转头看到莫奉青苍白的脸色,终究爱子心切,如今这般情状,也只有楚云熙能解救爱子了。罢,便是承认又何妨,事后再反悔不迟。
“十六年前,玉溪郊外。不错,老夫曾替为即将降世的奉青允了一桩亲事,没想到那对象,竟是你。”
玉十娘听后,心中自是不满,“不知前任盟主可否为奴家解惑一二。”
莫裘天闭了闭眼,沉寂了一阵,便咬牙道:“彼时内子身怀六甲,大夫曾诊断言之孩儿乃是女娃,内子心有不甘。闻说玉溪的送子观音庙最是灵验,遂执意要老夫陪同前去。”
“岂知当日归家之时,偶遇劫财悍匪,老夫随从尽数惨死,虽事后老夫将悍匪除尽,内子却动了胎气。当时地处荒郊,左右无甚人家,老夫带着内子四处奔走。谁知内子身体遭受不住,已隐隐有了滑胎迹象。”
莫秋天叹了口气:“当时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老夫碰上了恩人。恩人身边跟着一位约六七岁的男童,闻之乃是到山上采药而来。如今见内子情状,恩人当下便为内子把脉,言说胎中孩儿已甚是危险,若不救治,只怕要殁了。”
“当时老夫万念俱灰,便央求恩人救治。恩人便给内子服了粒药丸,又以内力助化之。未几,内子情况便稳定下来。老夫不知如何答谢恩人,便听恩人言道方才替内子切脉,内子肚内只怕是个女娃,若真有意答谢,便待肚里孩儿长大后与他结成亲家。”
“言下之意,便是让老夫的孩儿嫁与他身边的男童,即他的爱子了。当时老夫观恩人气质、谈吐,不似奸邪之人,遂应了下来。哪想到,造化弄人,一个月后孩儿降生,乃是个男儿身,这便是奉青了。而后老夫曾四处找寻恩人踪迹却不可得,于是这事便不了了之了。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这事竟然,唉……”说罢,便是一阵阵长长的叹息,莫裘天仿佛瞬间老了几岁。
“爹……”莫奉青在身旁听着,眼泪隐有落下之势,言语已带了一声哭腔。
众人委实没想到事情发展竟然发展至此,甚至扯出多年前的往事,一时之间,到是都默默不语。
“如此说来,当年先父言说待肚里孩儿长大后便下嫁于本座,却并未言明嫁与本座之人非是女子不可罢?”楚云熙双手环胸,俯视下方的众人。
莫裘天双目圆瞪,他原以为这般说来,楚云熙会碍于奉青乃男子之身,改变主意。却没想,楚云熙却抓住言语中的诟病,咬定了莫奉青乃他妻子。
“看来,莫老爷子亦不否认了。那么此人,本座要定了。”
说罢,不待玉十娘回神,便飞身上前,抢夺莫奉青。
玉十娘何等角色,回过神后便甩出袖中绸缎拦阻楚云熙行进。
楚云熙跃至空中,双脚踏空,旁无回挡之物,最是危险。
只见楚云熙临危不乱,左脚踏在右脚之上,瞬时身影又往上纵了纵,避过了绸缎的攻击,翩然落至玉十娘身后,负手而立。
江湖人最忌将后背露给敌人,是以习武之人,对后背最是警觉。而此时楚云熙不过须臾,便转到玉十娘的身后,其轻功之高只怕武林难逢敌手。
“纵天梯!”有人认出了楚云熙的轻功,众人一听脸上皆露惊讶的表情。
这“纵天梯”相传乃是隐士高手所创,普通习武之人轻功最高可跃至三丈,而“纵天梯”却可破人体界限,徒登悬崖峭壁不是难事。
如此高深的武功,竟由一个不过二十开外的男子使出,怎能不让人惊叹。
玉十娘亦是个狠角色,怎能让人偷袭成功,只见玉手一转,竟向后背连发数针,同时身形一转,后退数尺。
楚云熙不过袍袖一挥,便将数针尽数反弹,直刺玉十娘面门,针速之快,玉十娘尚不及挥动绸缎,只得狼狈闪躲。
而楚云熙待的不过是这一刻,他算好玉十娘躲闪之地,突地跃至,化指为气,斜刺玉十娘的胸口。
只听“嗤啦”一声,玉十娘胸前衣裳便开了个口,里头的盟主令掉了出来。
玉十娘顾不上礼义廉耻,忙伸手去接。
但楚云熙的手更快,蕴含内力的一掌向玉十娘扫去,玉十娘躲避不及,只能生生对上他这一掌,却没想到只此一掌,便将她震退数步,一口鲜血突地涌上喉头。
此时看玉十娘,哪还有刚才的风采,头发凌乱,衣裳亦开了个口,露出底衣,狼狈至极。
楚云熙缓缓地捡起地上的盟主令,前后翻转着瞧了瞧,再斜眼看了看玉十娘,勾了勾唇笑了。
玉十娘如今早已失势,想到方才若非躲闪得及,只怕那指气,划破的就不是她的衣裳,而是她的心脏了,想到对方狠辣的手段,不免打了个寒颤。
玉十娘知晓对上楚云熙她讨不得好处,但亦不甘就此离去,心念一转,便是寻了个干净的地方打坐疗伤起来。
楚云熙观玉十娘已不惧威胁,遂踱至莫奉青身边,单手将他抱起,搂至怀中。
“莫盟主素来是仗义守信之人,为江湖人称道,本座虽与你不同道,但本座亦佩服莫盟主的道义。因而本座相信莫盟主必是守诺之人,如今已无抢亲之人,本座与奉青的姻亲便成了罢。至于聘礼,想必以本座手中这块盟主令作聘礼,莫盟主一定会喜欢的。”
莫裘天看了看楚云熙怀中早已呆愣得说不出话来的莫奉青,心里暗暗叫苦。
莫奉青一代天子骄子,自小便在武林大家的环境下成长,其心性不免带有一番高傲、自负,如今莫名其妙夺得了盟主之位没多久,便遭了玉十娘的药,受其调戏,而后像个女人一般被两人抢来抢去,如今却被人抱在怀里,心中多年寄存起来的尊严与傲骨,皆被消磨干净了。
而楚云熙手持盟主令,若不相允,又该如何处之。在场的江湖人士,对此只持观望态度,毕竟谁都不愿惹上行云宫这个麻烦。
心念于此,莫裘天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便消失了,正要答话。
楚云熙素来狂妄,岂容他人反驳,便抢白道:“想来莫盟主此刻已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哈哈哈,来人,速来恭请夫人回宫!”
只见场上怵地跃进两人。
左边者,身着黑色窄袖紧身衣,身背一把通体乌黑的细刀,冰冷的气息将脸上的俊朗一掩而过,左脸下角,一道狰狞的十字刀疤,更为这张脸平添几分狠戾,此人乃是行云宫左护法墨夜。
而右边者,却是与墨夜气质截然相反之人,他仿佛一道和煦的阳光,温文儒雅,脸上似乎总带着微微的笑容,总让人不自觉地想亲近,此人乃是行云宫右护法温阳。
两人对着楚云熙行了礼后,便侧身弯腰,单掌迎指前方,道“恭请夫人。”
“哈哈哈,好好,本座回去重重有赏。”说罢,楚云熙便要携莫奉青而去。
此时此刻,却听不远处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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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相逢相见不相识
“嗯?”楚云熙沉了沉声,循声望去。
只见发话之人乃是一名身着灰色布衣的男子,许是中香的缘故,身子软倒在轮椅上,发髻有些许凌乱,流露出一股柔弱的风情,让人心疼。
这样的人,人们总是会忽略他的存在罢。然而,当发现他时,却总会被他所吸引。
楚云熙则是被他的眼神所吸引的,那双看着自己的眼,那么的清澈温柔,甚至带着丝丝情意,仿若一潭清冽的水波,淡淡的,柔柔的,让人深陷其中。
他脸庞虽被面具遮挡,但那身独特而柔媚的气质,露在衣裳外的白皙柔荑,无不让人遐想这该是个怎样的绝世美人。
楚云熙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不该身着这身灰色的衣装,他该是适合艳丽的色彩,例如艳红。
楚云熙被心里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正恼自己怎会有这般想法,却转眸看到了那双凤眼,似乎在记忆里曾有这么一双眼睛脉脉地注视自己,深情而温柔。
“宫主?”温阳看到了楚云熙的失神,轻声地道了声。
楚云熙很快便回神来,注视着那人道:“方才可是你在与本座说话?嗯?”
旁人皆可感觉到楚云熙言语下的怒气,只怕若是这人答不出他想要的答案,楚云熙便会将人撕成碎片。
“是我。”无甚力气的声音传来。
“哦?你是何人?”楚云熙将莫奉青推给了墨夜,踱至这灰衣人的身边。
这灰衣人正是莫孤影。
莫孤影何等聪慧之人,一阵震惊心疼过后,便觉得事有蹊跷了。
光看楚云熙对莫奉青的态度便知,他对这门亲事不甚在意,若真有心,怎会挑这么个时刻提出,甚至还拿盟主令胁迫莫裘天。
更何况,楚云熙何等人物,想作他妻子之人自不在少数,他又怎会对一个不歆世事的少年如此在意。这般看来,楚云熙娶莫奉青乃是威胁之用了。想罢,心里的不平也缓了下来。
但时隔六年,莫孤影容颜已逝,嗓音已毁,本不期望楚云熙能认出,然而真正听到对方问起自己是谁时,心里不免一阵苦楚。
莫孤影定了定神,道:“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罢了,怎劳宫主上心。宫主娶亲,本是私人之事,我不敢阻拦。只可惜对象乃是奉青,这事怕是不能如宫主所愿了。”
“嗯?”楚云熙的双目霎时射出一道凌厉的光,似要将人刺得千疮百孔。
莫孤影则仍是淡淡的神情,目光里仍带着那份温柔与情意,“本朝素有习俗,长兄长姊未曾嫁娶者,其弟妹不宜嫁娶。若越过长兄长姊而便办理弟妹结亲事宜的,非但长兄长姊难以嫁娶,其弟妹亦落人口实,贯之不义之名。宫主乃当世英雄,做事不拘小节,对此等习俗自是不放在眼里。”莫孤影顿了顿。
“哼。”楚云熙甩手,静待莫孤影将话说完。
“只是,在场诸多江湖人士,宫主若避过莫奉青的长兄而娶之,只怕要遭他人笑话。”
“哦?他们要笑话本座什么?”照楚云熙的个性,本是该答“他们也敢笑话本座”的,然而话到了嘴边,对上莫孤影的温柔的目光,楚云熙的狠话却放不出了。
“笑话宫主您非是对习俗的不屑而娶之,而是以外表度人,弃莫盟主长子不娶,改娶样貌俊秀的二子,如此行径岂非同玉谷主一般。”
楚云熙已是不耐烦了,亦没细想莫孤影话中隐含的信息,“本座是来娶亲的,非是来听你道理的。”
“我方才已说过,娶亲自是可以,但只怕对象是奉青则不可了。” 莫孤影顿了顿,看了看前方的莫裘天,而此刻莫裘天也正在看着他,想是已猜到莫孤影接下来要说的话,此刻莫裘天的眼里竟流露出一丝感激。可这份感激,看着莫孤影眼里,却是刺眼的很。
莫孤影闭了闭眼,深吸口气,道:“依方才莫盟主所言,当时其恩人提出的乃是待肚里孩儿长大后与其结成亲家,对此,不知宫主是否觉得有何不妥或杜撰之处?”
“未有。”楚云熙回忆道,皱了皱眉。
“如此,那便是说只待肚里孩儿长大即可结成亲家,却并未指明要下嫁宫主之人非是莫奉青不可了。” 莫孤影顿了顿,看到楚云熙铁青的脸,心里暗道,如今便让我厚着脸皮一次罢,我实是无法看他娶他人为妻。
“而江湖中人,只知莫裘天莫盟主有一子,乃是莫奉青,却不知,他其实仍有一长子。”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低声交流,一时安静的气氛俱都热闹起来。“而不才,正是莫裘天的长子,莫奉青的长兄,莫孤影。”
瞬间众人哗然,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不出众的男子乃是莫裘天之子,为何莫裘天从不对外宣称其身份,况且素闻莫裘天夫妇恩爱有加,如今这个长子又是从何而来,一时疑惑的、鄙夷的、同情的各种目光皆投到了莫裘天身上。
而莫裘天只是紧闭着双眼不语。
“你?”楚云熙来到了莫孤影的身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审视。
莫孤影灼热的目光望着楚云熙,继而又道:“在下尚未娶亲,而宫主如今欲无视习俗娶余弟,乃是不尊本朝沿袭的祖制所为,此等行径,乃不忠也;再则,宫主以表象度人,弃我这般容貌之人而强娶相貌姣好的武林盟主为妻,疑似娈宠之用,此等行径,为江湖人不耻,乃不义也。”
莫孤影特地将“武林盟主”四字加重了语气,果然,语毕,众江湖人的眼神里都透出一股愤怒与杀气。
莫孤影知晓,楚云熙人虽狂妄,但仍是有分寸之人,引起江湖人的仇视,非是他所愿为。
可他这般在众人面前讽刺楚云熙,只怕自己的处境难堪了。
果不其然,楚云熙已暗沉着脸,似欲发怒了。
“莫盟主,莫孤影之事,可有?”楚云熙转头,阴狠的目光对上倒地的莫裘天。
“然也。”莫裘天无力地声音传来。
静默片刻后,楚云熙便大声地笑了,其笑声中夹杂了醇厚的内力,在场众人无不受其影响,而内功稍差些的没撑多久便口吐鲜血了。
“哈哈哈,有趣,实在有趣。想来,本座若要不背这‘不孝不义’之名,唯有放弃这段天赐良缘了。”楚云熙顿了顿,撇嘴一笑,“不过,先父与莫盟主有诺在先,若本座有负先父所托,那本座可就是‘不孝’了。”
众人本以为事情已有转机,楚云熙必会甩手离去,哪知不过话锋一转,似乎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但这事情亦并非无寰转之地。只是……”楚云熙看了看莫孤影,“莫孤影,你如此聪慧,你道这事该如何了结?”
莫孤影沉默了片刻,便偏过头去,哑着声音道:“自是……由我下嫁于宫主了。”
众人听罢,又是惊愕又是惊喜。
惊愕乃是莫孤影所答,且让一名堂堂正正的男子毫无尊严的说出下嫁于人,这份羞辱常人怎可容忍,更遑论若是自作多情,那更是难堪;惊喜,乃是这样亦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莫孤影身有残疾,比起身为武林盟主的莫奉青,莫孤影下嫁,于武林,于莫裘天,亦无甚损失。
“此也不乏是个好主意。但应答与否,尚得看本座的心情。”楚云熙被莫孤影当众讽刺,心里哪咽得下这口气,遂又羞辱道:“只是本座既被你说成贪图表面之人,那本座今日便要看看你这外表是如何的不堪。”
“不!”
可是阻止的话语哪及得上楚云熙的手快,只听“哐当”一声,莫孤影脸上的面具便被打了下来,在一瞬间寂静的氛围里这声音刺耳得可怕。
只见莫孤影脸上坑坑洼洼的,除了双眼与双唇,脸上竟无一完整的皮肤,像是被人用钝锤生生敲砸而成。
而方才莫孤影受楚云熙内力影响,嘴角流下一丝血迹,在苍白的脸色衬托下,更显得狰狞可怕。
正对着莫孤影,看到其容貌的人皆纷纷抽气。
谁能想到,拥有如此形姿与肌肤之人,长相却是如此可怕。
可叹这脸明显亦非受伤所成,兴许天生便是这般容貌了,一时间摇头叹气的不少。
叶雪空更是睁大了双眼,本以为对方是个绝世美人,哪想到竟如此丑陋。之前尚对莫孤影心存戒心,如今看到莫孤影这般处境,心里也不由得同情起他来。
而莫孤影虽逢大变,容颜尽毁,但悲伤过阵后,对容貌之事已不上心。但此刻,自己的缺陷被如此羞辱地展现在多年未见的心爱之人面前,这些年来积存的委屈、不甘突地涌上心头,第一次,莫孤影如此痛恨自己变成这番模样,更痛恨,被楚云熙看到这样的自己。
莫孤影阵阵心酸,方才逢楚云熙娶妻之事时,身子已大不适,而今又遭此羞辱,当下便突然呼吸不顺,断断续续地喘了几口气后,两眼一黑,沉沉地昏迷过去。
楚云熙看着莫孤影那张惨白的脸,不停颤抖的身躯,还有那句只有他听到的低声细语――“为何”,一时之间,更多羞辱莫孤影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甚至突然产生一种念头,想去抱着他,抚摸他的背,安慰他。
一时之间,寂静得可怕。
“罢,本座亦非这贪图样貌之人。既然莫孤影愿下嫁,全了本座的孝子之名,本座便允了又何妨。如今本座得莫盟主之子作妻,亦不甚亏。虽与初衷不似,但也勉强可受之。”楚云熙沉思了片刻便道。
楚云熙低身抱起因痛极生悲昏迷过去的莫孤影,唤起墨夜、温阳。
墨夜与温阳,一人推着莫孤影的轮椅,一人抱起小云,随着楚云熙飘然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等一等!”在场也唯有莫裘天最是清醒的。
然莫裘天呼声方至,便见一物携风破空而来,直插入莫裘天脸边的地下三寸,此物,正是“盟主令”!
《行云宫秘史卷・卷四・楚云熙篇》载:
“天朝二十七年五月初九,宫主云,得一男子影为妻。此后影在云侧两年,助云一统黑道,创行云宫百年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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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月凉如洗露从白
是夜,千品楼的天字厢房里,空气中弥漫着男子体||液的檀香与情||欲的味道。
莫孤影趴躺在床上,尚未从情||事的余韵中清醒,但心里已泛起阵阵苦楚。楚云熙方才进来强占他,他便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已然改变。
楚云熙强占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毕竟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把自己忿恨的对象压在身下狠狠地玩弄来得让人泄愤的。
从情||事开始,楚云熙便不愿看他的脸,将他的身体摆成最屈辱的跪趴式,甚至将他的右手扭至身后,不过是为了防止他做出伤害楚云熙的事来。此般种种看来,在楚云熙心中他只怕是个张开大腿任君采撷的小倌罢了,楚云熙方才事末时在他耳边呼出的一句“你是我的……”,只怕乃是“你是我的玩物”罢 。
莫孤影回神过来,抬起双眼,却见楚云熙早已穿好衣裳,推门而去。
看着楚云熙的背影,想到自己这般处境,莫孤影心里一阵哀苦,多少次他想问楚云熙,可还记得当年身为洛雪凰的自己。
可越想越觉得好笑,上一秒人家尚当你是泄欲、泄愤的工具,下一秒便告诉人家你曾是他的恋人,谁会信呢,再者自己这番模样,实在毫无说服力。
思及此,内心的忧愁兼之身体方行过激烈的情||事,让莫孤影忽地一口气上不来,沉沉地昏迷过去。
楚云熙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武林大会非但未达到自己的目的,反到带回了一个身有残疾、容貌丑陋的男人。
若是往常对付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自己之人,不过是一刀了结之事。
而今自己非但没有杀他,还言说答应娶他为妻,实在诡异得紧。
墨夜、温阳不是没有问过自己为何将他带回来,但自己亦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将这样温柔而大胆的人狠狠地压在身下,会比杀了他来得更让他痛苦些。
楚云熙向来妄自尊大,自是想什么便做什么的了。将阻拦的小云打晕,丢给墨夜,而后面对无法逃走的莫孤影,撕破衣裳、摆成自己想要的姿势、提枪上阵就容易得多了。
不知为何,楚云熙并非厌恶那张脸,而是他不敢面对那张脸,怕那双温柔而清澈的眼中透出对自己的厌恶、痛恨。因此,他让莫孤影跪趴着行事,怕的便是自己看到莫孤影脸上对他的痛恨之情罢。而抓着莫孤影的右手,亦只是怕孤影受辱之下作出自杀等行径。
在行事之中,楚云熙自己早已忘了占有莫孤影的初衷,他已深深被莫孤影的身子所吸引。身姿曼妙柔软的身躯,光滑雪白的肌肤,破碎的呻||吟,甚至是在情动之时散发出的诱人体香,无不让他的身子叫嚣着欲再一展雄风。是以情动之时,呼出“你是我的人”这种缱绻缠绵的话语。
然完事后,惊觉自己所言,楚云熙便逃也似的离开了。他害怕自己深深地迷恋上这具身体,往后欲罢不能,食髓知味。
一场普通而激烈的情||事,在两人眼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正是这般的误会,造成了今后两人情路种种误解,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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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夜中,江随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此处,正有两人在低声地对话着:
“你竟敢拿奉青来说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奴家此番作为,不也称了您的意吗?”
“哼!”
“不过,却没想此次武林大会,楚云熙竟来横插一脚。”
“哼,你逃得倒是挺快。”
“奴家可是个弱质女流,让奴家勾引男人容易,但让奴家对付像楚云熙的这般的男人嘛……”
“这楚云熙倒也命大,当年行云宫发生那等大事他竟能从中逃脱,而今似乎尚练成了绝世武功。”
“呵呵,说来,最近楚云熙似乎已发现了奴家隐在武林中的暗探,怕是已怀疑到奴家头上来了。”
“就凭你那些不出众的小帮小派人物,能成何事。老夫本便不指望他们能在武林大会上有甚作为。况且若非你以‘蛊魔香’控制他们,他们岂会替你办事,如此长久以往,他们必会心生二心。”
“那可要除去他们,以绝后患?”
“不必,先留着,将来必有用处。”
“那楚云熙来武林大会究竟有何目的?若是为了盟主令,可为何临走之前要归还。莫非,真是看上了令郎不曾?”
“哼,那他为何反倒带走了莫孤影?”
“这个嘛……奴家可不省得了。这莫孤影当真乃是你的长子?”
“你的话未免过多了。你是聪明人,何事该问,何事不该问,尚需老夫教你?莫忘了我们的交易。”
“是……奴家省得。”
“这个莫孤影,老夫观察了他多年。此人若非隐忍不发的能人,那便是不歆世事的傻子了。”
“只可惜,他非是傻子。这样的男人嘛,正对奴家胃口。”
“此次带他来,乃是为了防止他趁我等不在莫府之际,暗中作鬼,亦是让他见识见识奉青的才能,心生怯意。却没想,事情反倒出乎老夫的意料。如今,他在楚云熙身边,只怕日后会成为我等的阻碍。先观察一阵,他若有何举动……你喜欢他,便交由你处理吧。”
“好,只要你舍得自己的孩子。”
“哼,他本便不该存在于这世上。”
夜已静谧,但同时,在叶龙山庄叶常风居内,也出现了如下的对话。
“哥,你告诉我,今日的比武究竟是怎回事?明明你已占上风,为何还会出现那等情况?可是莫奉青那小子使了什么阴招?”
“是我技不如人罢了。”
“哥你伤得这般重,岂是那个莫奉青的功力可做到的。你若不告知我,我便去问爹。”
“不许去!”
“那你便与我说,你和爹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雪空,你只需牢牢记住一点,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己。”
“哥!”
“我乏了。不送。”
“哥你……哼……”
雪空啊雪空,你只需好好的,逍遥自在的做你的纨绔子弟,江湖的是非恩怨,便由大哥一力承当吧。
“爹……”
“嗯,今日比武你莫不是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
“不敢。”
“哼,今日若非我暗中出手,此刻只怕你早登上盟主宝座,将我们这些亲人给忘了吧?”
“……孩儿不敢。”
“做好你本分的事,别销想着别的。”
“是。孩儿省得。”
“唉,常风,你可是怪为父对你太严厉了?”
“……未有。”
“就如你方才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爹亦是没法。若你弟弟也如你这般争气便好了,爹也不必如此操心。罢了,你伤得亦不轻,休息吧。”
“是,爹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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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是半夜三更了,楚云熙翻来覆去怎地也睡不着,脑子里总在回想莫孤影那雪白而敏感的身子。
这些年来楚云熙因复仇与练武的缘故,对情||事不曾碰及。而今第一次,碰上了这么美妙的身子,实在食髓知味。若非害怕莫孤影瘦弱的身子遭受不住,他还真想多要几次。
楚云熙睡不着,自然也由不得他人睡了。半夜便唤起了墨夜和温阳。
“本座让你们打探的事情如何了?”看了看温阳、墨夜两人眼下淡淡的黑眼圈,楚云熙倒是未有丝毫愧疚之感。
温阳打了打呵欠,睡眼惺忪地道:“宫主,您大半夜的叫我等起来便是问这事儿?”
这温阳,乃是行云宫的温束长老之子。自小便与楚云熙一起长大,这些年与楚云熙出生入死,纵是当年行云宫大变之时,他爹与他亦未背叛楚云熙。
因而多年交情下来,与楚云熙说话间自然便放肆了些。
而墨夜则是相反的人。他看了看温阳随意的态度,皱了皱眉。回答楚云熙道:“尚活着。”
饶是楚云熙阅人无数,对着这寡言少语的墨夜亦不免头疼。
墨夜,本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杀手,在楚云熙重掌势力之时受雇于人刺杀楚云熙,但惨败楚云熙手下。
楚云熙敬重墨夜,非但未杀他,尚留墨夜在身边,予他各种武功秘籍,扬言只要墨夜学有所成能杀得了他,他的头颅便归墨夜所有。
这些年兜兜转转,墨夜武功大进,但仍未能杀死楚云熙。而多年的相处,墨夜早已被楚云熙的气度所折服,跪倒在楚云熙脚下,发誓终身护主,忠心不二。然则态度虽变,但当杀手多年来培养出的冷言冷语仍旧没变。
“嗯。温阳,‘蛊魔香’的解药你可制出?”
“如今我手上尚缺一味药,但分舵那边已遵我的指令找寻到了。只需命他们派人送来,即刻便可配好解药。”
“此事万不可大意,况且我等亦耽搁不起。你们且收拾一下,天亮后我等便赶去分舵拿药。”
“是!”两人齐声答道。
“那个人宫主打算如何?”不知道为什么,“夫人”这两个字在温阳的嘴里转了几圈,仍感到别扭,实是叫不出口。况且,他不认为一个没有价值的人配作宫主的夫人,若是莫奉青为之,至少尚能牵制莫裘天。而莫孤影,尚不足以威胁莫裘天。
“他?”楚云熙想到今夜自己对他的索要,他身体实在不宜奔波,“便让他留在此处吧,派暗七、暗九保护他。”
温阳不由得讶异,暗七、暗九乃是宫主的随身护卫,而今却用来保护莫孤影,看来宫主对那人还是挺上心的。
“行了,你们且出去准备罢,天一亮我等即刻出发。”
“是!”
待两人退下后,楚云熙在床上闭了闭眼小憩,但脑海里总是回想起方才销魂蚀骨的滋味。
于是,天一泛白,楚云熙便匆匆地赶起墨夜、温阳,留下口信给小云,策马扬鞭而去。
此时的楚云熙却不知,莫孤影在当夜因事后没有清理,而后赤luo着身子昏迷的缘故,起了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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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人心难买爱唯真
莫孤影第二天醒来,直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中听到小云抽泣的声音,亦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安慰他,便沉沉睡去。
小云将至天亮时方悠悠醒转,只听楚云熙道了声“你们在此等本座,不日便归”离去后,方反应过来。
冲进天字厢房里,便看到了昏迷的莫孤影。
莫孤影后背上斑斑驳驳的青淤痕迹,在雪白的肌肤上煞是显眼。
小云忍住想杀死楚云熙的冲动,替莫孤影清理了身子,派小二请了大夫。待大夫开方子后又忙着给莫孤影煎药喂药,一天便在这忙碌中过去了。
这日夜里,莫孤影醒来,浑身虽仍是无力,但头已没那么疼。
莫孤影抬眼看了看趴在床边的小云,他眼睑下有层淡淡的黑眼圈。
莫孤影不忍吵醒小云,便突地伸手点上了小云的睡穴。
莫孤影完成这个动作,似是已花了他不少的力气。他无力地撑起上半身,背靠床头,软软地道:“我知晓你等在附近,我口渴了,可否出来倒杯水予我。小云累了,我不忍吵醒他。”
片刻,只见黑夜里破风声突然传来,眨眼间,厢房里便多了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人。
此人行至桌前,拿起水壶倒了杯水,便走至莫孤影的床前,递给他。
莫孤影看了看这丝毫没有热气的水,淡淡地斜眼望了望那黑衣人,道:“为何只你一人?我记得小云曾与我说,楚云熙留了两个暗卫予我。”
“一人倒水,足矣。”
这暗卫本是楚云熙随侍暗卫,如今却被安排来保护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莫孤影,甚至还得为他倒水,心里自是不服,对莫孤影自是没有好脸色。
“这水冷了,我乃是病人。”莫孤影言下之意,是要喝热水了。
暗七有些不耐烦,运起功力将水烧热。
看着茶杯里已冒出热气,暗七便再次将茶杯递给莫孤影。
“这水看起似乎很烫,我可喝不下。不如你先试试温度,抑或你替我吹上一吹?”沙哑的嗓音为病弱的莫孤影平添了一分柔弱与风情,那本是狰狞的面孔,在暗七眼中看来到让人心疼。
鬼使神差的,暗七拿起了杯子,凑到唇边。
而就是这么须臾片刻,莫孤影的眼神瞬时射出犀利的光。他快速地伸出右手,点上暗七腰上的软麻穴。
暗七身经百战,几年来随楚云熙出生入死,什么风浪没见过,但此次莫孤影的点穴快得连他都没反应过来,就中了招。
暗七身子一麻,“砰”地一声,伴随着手上的杯子摔碎的声音,倒在了地上。
暗七眼里满是惊讶的神情,不敢相信自己这般大意,若是对方点的乃是死穴,自己早交待了。
趁着暗七尚在惊愕当中,莫孤影快速地点上他的哑穴,同时往暗七的嘴里塞了颗药丸,这药丸入口即化,暗七想吐出来也不行了。
快速地完成一系列的动作,莫孤影又瘫倒床头,恢复了方才病弱的模样。
“发生了何事?”听到屋里传来响声,考虑再三,暗九决定还是出来看看情况。毕竟虽不喜孤影,但若他人有什么闪失,自己与暗七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我不知晓,他突然便倒下去了。”莫孤影软软弱弱的声音传来,显示主人的疲惫。
暗九尚在外间,里间的情况在黑夜里,看不甚清。
料想病弱的孤影也做不出什么来,暗九便放心的走到里间。
对上莫孤影茫然的眼神,暗九皱了皱眉头。
看到躺在地上的暗七,暗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暗九为人甚为谨慎,暗七突地倒地,怎生不让人怀疑。抬眼看了看莫孤影,只见他脸颊与双唇泛白,不似假装。
但暗九仍绷直了身体,充满警戒。
莫孤影看出暗九的谨慎,暗暗赞了句,但表面仍表现出那副柔弱的模样。
“我想喝水。”说罢,莫孤影伸手想抓住暗九的手。
暗九一脸嫌恶的甩开手,道:“我去倒给你。”
说罢,不管地上的暗七,暗九转身欲朝桌边走去。
“嗯……”莫孤影夹杂着痛苦的声音突地从暗九背后传来。
“又怎地了……”暗九方转过身,话尚未说尽,便见一物划破空气,到了自己的嘴里,入口便化。
“你……”出于本能的,夹杂着内力的掌拍向莫孤影。
“我若身死,楚云熙必饶不了你们。”情急之下,莫孤影闭上眼开口抢道。
掌风在莫孤影面前停了,震得莫孤影的长发飞了起来,可见这掌的威力有多大。
莫孤影暗叹了一声,自己的命真不值钱。
好在他赌对了。
暗卫为主人出生入死,刀来剑里的日子里,对生死已不在意。但是,对自己的死法,他们甚是注重的。为保护主人而战死,远比因任务失败而被处死光荣。是以,暗九终是收回了手。
这般斗智斗力下来,本就还在生病的莫孤影更是瞬间被抽干了力气。
莫孤影这次是真的软倒在了床头,软作一团,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是真的想喝水,不骗你。”
莫孤影看了看暗九紧绷的脸色,摇摇头道:“我不会加害于你等。倒杯水给我,可好?”说完这句话,已是虚弱的不行,干涸的嘴唇愈显苍白,微微地伸出舌头轻舔,仍觉得不够。复又万般委屈的看向站在身旁无动于衷的暗九。
暗九看他这般模样,亦不忍心了,卸下了戒备,反正“毒药”亦吃过了,还怕什么。
想罢,暗九便转身去倒水了。
当用内力热过的水润过喉咙后,莫孤影觉得自己恢复了不少力气。
趁着莫孤影喝水的空隙,暗九查看了下暗七的情况,发现他脸上仍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他被点了软麻穴与哑穴。” 莫孤影淡淡的道。
尚未细想究竟暗七是如何被点穴的,暗九手上已快一步地给暗七解了穴。
暗七和暗九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又转眼看到在床边趴着的小云,直叹自己大意。
发生如此大的动静,小云都未醒,可见是被点穴或是下药了,而在这厢房里能做到这事的,也只有莫孤影一人而已。
“你们的名字?”两人本待莫孤影作出解释,却没想他开口问的便是这个问题。
“暗七。”“暗九。”两人同时答道。
“不好听。”说罢,莫孤影便沉默了。
两人面面相觑,实是想不出莫孤影这般究竟想做什么。莫非大晚上的不睡觉,便是研究他们名字的问题?
“我刚给你们服下的乃是我自制的毒药,每三个月毒发一次。”莫孤影顿了顿,“你们虽奉楚云熙之命来保护我,但尚不够,我要你们忠诚于我,为我效命。解药我每隔三个月给你们一次,但请记着,千万莫要尝试着找解药,因为,你们赌不起。”说罢,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神迸出一缕凌厉的光,让人心生重重压力。
没有问他们俩的意见,因为莫孤影知道,他们没有选择。
暗卫,若是因主人之外的原因而死,那是耻辱。
况且莫孤影乃他们的保护对象,他们纵是心存二心,亦不得伤莫孤影一根汗毛,左右他们没得选择。
“从今往后,在别人面前,你们仍是暗七、暗九,效忠于楚云熙。但在私底下,我便是你们的公子,你们则是负责保护我的暗卫,必须效命于我,可记着了?” 莫孤影身上隐隐泛出一股独特的气息,让人不禁折服。
“属下遵命。”两人单膝跪地,拱手朝莫孤影道。
“你们的武器是何物?”
“判官笔。”“剑。”虽是疑惑莫孤影所问,但俩人也如实回答。
“甚好,以后私底下,你便叫七墨,你便叫九剑。”
“属下谢公子赐名。”
“嗯。你们放心,我不会加害你们,亦不会害楚云熙。因为他,是我的……” 莫孤影后面说的话语,七墨与九剑都听不清了。
他们只看到莫孤影脸上泛着柔和的光,神情温柔而落寞,原本狰狞的脸,突然变得好看起来,带着楚楚动人的味道,惹人怜惜。
“啊!你们不休息么?” 莫孤影回过神来,睁大了双眼,满脸诧异的问道。
“我等在屋顶上小憩片刻即可。”不知怎么的,七墨和九剑两人竟觉得莫孤影方才那诧异的表情甚是可爱。
“如此,若是下雨,便进屋里睡吧。”知道暗卫有暗卫的规矩,莫孤影不好打乱。
莫孤影抬眼看到了床边的小云,笑道:“不过,你们出去之前,可否帮我将小云抱上我的床来,谢谢。”
两人面面相觑,自己究竟是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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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的折腾,原本就没病好的莫孤影病情又加重了。
第二日,小云醒来见状,不由地对莫孤影不停的抱怨、唠叨。
对此,莫孤影总是摸摸小云的头发,笑而不语。但内心的感激他是明了的,只有这样肯向你抱怨、向你唠叨的人,才是最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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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痛苦往昔莫回首
夜里,方服下药,赶小云回房睡后,莫孤影正要睡下。
“何人?”七墨的声音从屋顶传来,稍后便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哎呀,轻点,这可是苏家绣坊今年刚出的新款,小爷我今天才穿的。哎呀,我的衣服……”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莫孤影摇了摇头,他还是那般招摇。
“停手,莫再打了。” 莫孤影只怕再不喊他们住手,那人就要冲进来喊他赔偿衣服的损失了。
“公子?” 九剑问道。
“让他进来吧,是朋友。”
“是。”
没多久,“嗖”地一声串进来一个绿色的身影,此人艳绿的长袍上绣一只孔雀,外罩一层透明的丝袍,衣服长拖下地,手持一金色的扇子。这身行头,在夜里行走,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看到那身华丽的行头,莫孤影揉了揉眉心,感到头疼。“堂堂千品楼幕后老板,来自己的铺子,不从大门进,非要如此偷偷摸摸?”
“唰”地一声展开自己的扇子,扇了扇,这人正是楼玉茗。“行偷香窃玉之事,还是偷偷摸摸来得刺激。”
“那烦请楼公子,下次采花时换身黑衣,不若这般招摇。”
“唉,我可没楚云熙的那种气质穿黑衣,还是艳丽的颜色适合我。”
莫孤影不知为何,楼玉茗虽喜艳色,但他从未穿过红色。
对此,他们俩很有默契的,不问不说。
“看来你这病倒是真的。”看了看莫孤影后侧颈若隐若现的吻痕,楼玉茗心中一痛,但表面不做何表情。
“你以为我乃装病?于我有甚好处?” 莫孤影挑了挑眉毛。
看了看莫孤影那近似挑逗的动作,楼玉茗突然觉得心头一热,拿着扇柄撩起莫孤影瘦削的下巴。“例如,可以以病为由,引开楚云熙,而后与我私会。”
“啪”地一声打断扇子,莫孤影转过头去,“如没何事,楼公子请回罢。”
“啧啧,别人只怕想不到,表面温润安静的莫孤影莫公子,其内心可烈着呢。”楼玉茗对莫孤影的生气也不甚在意,行到桌前,自顾自地倒起水喝,润了润喉道:“没想到你这么快便收买了楚云熙的手下。”所指的便是七墨、九剑了。
“人心难买。只是牵制罢了。”
“可真情更难求,你这般为他,他却不知。”
“若是真心待他,他知晓与否又如何?这情,亦不会因他知与不知而变。”莫孤影挑挑眉道。
“唉,说不动你。此次来是给你点消息的。”
“哦?什么消息还劳动您的大驾?”莫孤影打趣道。
“人家好心来看你,你却这般态度,唉。”楼玉茗状似伤心地看了看孤影,然则对方没甚表情,自觉无趣,复又道:“你可知武林盟主又交由莫裘天担任了?听闻武林大会一场闹剧后,莫奉青自觉无颜担任盟主之位,故请示了各门各派掌门前辈意见,经众人商议后,盟主之位交由莫裘天继续担任。”
“果真如此,玉十娘的出现果然并非巧合。想来你猜得不错,那日武林大会之时,我观玉十娘的身形,便知她乃那几次私下会见莫裘天之人了。如此一来,莫裘天既能搏个慈父之名,又能重掌盟主令,当真一举两得。也亏得莫裘天能舍得莫奉青,演这场苦肉戏。只是,我甚是疑惑,这玉十娘虽是黑道之流,但断不似与莫裘天同流合污之辈。”莫孤影支了支下颔,沉吟道。
“这个问题,我也甚奇。但暂时尚查不出,过阵子若有消息我便再告与你。”
“甚好。”
“你可还记得大会前几天,我予你的那些人的消息?”楼玉茗啜了口水。
“我正想问你,那些人的身份并不足以威胁至盟主之位。若果是莫裘天为了让莫奉青顺利登上盟主之位,而使计让他等退出大会,那也甚奇怪了。”莫孤影疑惑道。
“这你可就猜错对象了。这些人与莫裘天并无相关,不,应说没有直接关联。他们都中了‘蛊魔香’。”
“玉十娘?”
“不错,想来他们俱是玉十娘暗中控制的白道人物,目的嘛,只怕是在大会上煽动群众。你想,若是大家俱中香无力之时,他们最需要的是甚?不外乎是一个能够领导众人反抗之人。而莫奉青资历不足,莫裘天正可补上。到时只需几个不入流的人物趁乱吼上几句,一来可让莫裘天名正言顺的出手,二来亦方便他们事后隐匿踪迹。”
“越是不起眼的人,越能不让人起疑。”
楼玉茗点了点头,“不错,当今武林私交的门派不少,若是少林、峨眉之流让莫裘天出面,不免有私心之嫌,况且,那于莫奉青的声誉也不利。但若换做不入流的小门小派,那便不同了。事后人等只会怨怼他们未见过世面,不识新任盟主,但绝不会怀疑堂堂的前任盟主大人会与他们有私交。”
“不仅仅是小门小派,华山派这棋子也用得甚好。这些年,华山派渐渐没落,但多年积威的声誉仍在。若他们的未来掌门在此情况下出头直捧莫裘天,一来可让人信服,二来事成之后也可助长他们华山派的名望。”
“高,实在是高。想出如此多的计谋,我不得不佩服莫裘天。只可惜,千算万算,算少了一个楚云熙。我底下探子查到,那些人各自皆出了事情后,私底下都曾接见过一个人。而这几天,他们俱都在江湖上消失了。”
“你是指,他们大会前身边出的那等事,乃楚云熙所做?”莫孤影惊讶道。
“除了他,尚会是何人?武林大会突然出现,却不为盟主令而来,反倒似来捣乱的。况且他身边有温阳,制出‘蛊魔香’的解药也忒容易。这几天,他便是去分舵取药制‘蛊魔香’的解药。”
“他为何要如此做?”莫孤影仍是迷惑不已。
“你自己的夫君,你问我?”楼玉茗言罢,不意外地看到了莫孤影脸上的红晕,“不过,我想他必是与莫裘天有甚过节,不若亦不会起了娶莫奉青的念头。如此做来,既可要挟莫裘天,又可侮辱他。只是我实是想不到,楚云熙与莫奉青竟会订了娃娃亲,有趣至极。”
“如此说来,我的出现,似乎打乱了楚云熙的计划。”莫孤影的眼色略暗了暗,复又恢复正常。
“呃,我并无那个意思,我……”
“我实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娶别人。”莫孤影摇了摇头。
“如今他还不是娶了你。况且,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都已洞房花烛。”楼玉茗感觉气氛不对,便调侃道,但言语中泛着丝丝苦涩。
“我对他而言,兴许只是个泄欲、泄愤的工具罢了。”莫孤影脸色白了白,“那晚,非我情愿。”
“你是说他强……”话到一半,楼玉茗自觉不对,便收了话尾,但脸上惊讶的表情却是怎也收不住的。他一度以为他们已经相认,不曾想到是这般结果。
“我并未告知他我是谁。”许是猜到楼玉茗心中所想,莫孤影回答他道。“如今我们这般情况,你让我如何说出口。”
楼玉茗想了想,也便明白莫孤影的苦楚了。
一个人,天之骄子,尊严不容他人践踏;一个人,痴心苦等,失了的容颜怎忍心诉说。情总是难求,两两相望却无言,泪始干来谁可知。
“你该知晓,你的骨质实是令人销想。”楼玉茗是知道莫孤影些许过去的人。以往他们虽不相识,但洛雪凰的风姿他是见过的。是以,他从不穿红衣,因为他知道,世上没有一个人穿红衣,能堪比洛雪凰。
“早年在品芳阁时,因老鸨私心缘故,我浸淫了数日的特制药物。虽后来发觉断了此药,但身体早已变得异常敏感。尤其是对上他,纵使我想反抗亦做不到。有欲无爱,你让我如何接受。”
一时之间,突然静了下来,气氛安静诡异得可怕。
“说起来,这玉十娘倒亦是个聪明人,未与楚云熙正面冲突,让莫裘天占渔翁之利。”楼玉茗察觉气氛不对,不忍再揭莫孤影的疮疤,便将话题转开了。
“若是与楚云熙对上,两两相争,莫裘天突然杀出,既可除去玉十娘,又可替自己儿子保全名声。玉十娘半途退出,到也是个明白人,只可惜做了不明白的事。”知晓楼玉茗的苦心,莫孤影亦顺着他的话接了下来。
“是了,莫裘天还对外宣称,你因自小体弱身有残疾之故,莫府为护你,故称只有莫奉青一子。而今你嫁与楚云熙,自有他人庇佑,亦不必劳莫府操心了。哼,他到是撇得一干二净,如此男人莫怪你会怀疑于他。顶着道貌岸然的帽子,在武林中周旋,若非你的猜疑,怕是我亦要为他所欺。”
莫裘天言下之意,乃是此后孤影的生死与他莫府无关了。
“你可知为何我从不信他?”莫孤影眼神一暗,隐隐泛着杀意的冷光。
“莫不是因他待你不好?”
莫孤影闭上眼沉默了片刻,深吸了口气道:“我娘洛曦年轻时曾是天下第一美女,舞艺冠绝天下,多少人爱慕她,追求她。娘虽身在品芳阁这等烟尘之地,但素来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江湖人士,皆敬重我娘,不曾做出越矩之事。娘亲本有一爱人,那人乃是江湖中人,他们曾约好待那人归来,便替娘亲赎身,从此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可哪知……”
莫孤影顿了顿,楼玉茗似乎隐约猜到了事情结果,正要阻止莫孤影说下去,但莫孤影比他快了一步:“新任武林盟主求见,谁能拒绝?不过几杯酒下肚,便对娘亲强行了那等苟且之事。当时谁皆不敢惹这个武林盟主,老鸨自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了。事后娘亲自觉无颜见自己所爱之人,便找借口将心爱之人气走了。之后若非被身边的姐妹劝了下来,娘只怕早已成梁上的一缕孤魂了。而一个月后,娘亲便发现有了我。”
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味道,本已转暖的天气,似乎瞬间又冷了下来。
“若非强行行事之时,娘亲拽下了莫裘天的家主玉佩,而事后莫裘天惊觉自身所为而逃,未有仔细检查,只怕我如今尚进不了莫府。那年,我遭大变后,娘亲打探到老太爷行经芳城,便带我逃出品芳阁,寻至老太爷处。”
莫孤影的声音隐隐颤抖,“当年我十四岁,身形已是不小,而双腿已无法行走,娘亲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带我逃出去的,其中艰辛,你皆无法体会得到。可那老太爷,怎肯承认我这般的人是他的孙子,我娘无法,只得拿莫裘天相胁,道若不认我,必将莫裘天的行径告知与她相好之人。”
“娘亲多年来认识的江湖人士不少,老太爷自是有所顾忌,复又觉得我不过一个残废之人,纵使认了,亦不敢做出什么来。况且当时他不喜奉青过于顽皮,正可拿我刺激奉青,激励他学武。是以,便这般将我认下了。可是……” 莫孤影拽紧了拳头,白皙的手背上显出了条条青筋,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一个柔弱之人突然蹦出那么大的力气。
莫孤影眼中迸出一股强烈的杀气,凌厉而可怕,“可是那老太爷,他竟要求我娘自刎,以保娘亲不会将莫裘天之事说与出去。我……我娘带我去找老太爷之时,我早已昏迷,神志不清。但在娘亲答应自尽的一刻,我突地清醒。你可知,亲眼看见自己的娘,死在自己面前是何感受?心,这里好疼,好疼。”说到后面,莫孤影的声音已隐隐带了哭腔。
“莫要再说了。”楼玉茗阻止道。
“可恨的是莫裘天从不愿认我,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破坏他们一家幸福之人。他以为老太爷喜我厌恶奉青,对我更是仇视。老太爷死后,对我不闻不问,甚至还派人监视我,防我。其实他何必如此怨我,若非他,何来我?老太爷若是对我上心,他又怎会默认莫裘天不认我的行径。我在他等眼里,不过是个不该存在的东西罢了。”
莫孤影虽未明说莫裘天这些年是如何待他,但楼玉茗多年来常偷入莫府,莫孤影的处境他多少是知道些的。
“我听闻莫府老太爷是猝死的。”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杀了人。”十六岁,正是莫孤影他至莫府的第二年,也是与楼玉茗相识之初。若非楼玉茗相助,只怕他此生都无法真正地习武,无法为娘亲报仇。
“这般对待自己孩子之人,你可相信他乃别人眼中那疼爱亲子、为人忠义的武林盟主?且不说我,便是莫奉青,武林大会之时,亦成了他的工具。”
楼玉茗沉默了,他本以为莫裘天只是不喜莫孤影这个孩子,嫌弃他的脸与双腿,却没想,竟然扯出了多年前的恩怨是非。一时之间,对莫孤影,不知是同情还是悲伤。
“不必同情我,我不需怜悯。若真替我心伤,便在每年凤凰花开的时候,替我去芳城落霞山,给我娘上柱香罢。娘亲活着的时候,多少人敬慕她,死后却不过一抔黄土,无人问津。而我此生,怕是再也无法去那里看望她了。那个墓,尚是她以前的好姐妹替她建的,只可惜,那姐妹已远嫁他方,而我亦早已入了莫府那个穹渊里,出不来了。”孤影的眼角已深含泪水,他抬了抬头,希望能将泪水流回去。
“我且带你去落霞山罢。”
“不,不需要。我累了,且让我静上一静罢。”莫孤影眼角的泪水终是未能挡住,划过坑坑洼洼的面痕,滴滴溅落,落在被上,落在人的心里,丝丝疼痛。
楼玉茗静静地跃出房间,到了屋顶上,看到七墨与九剑两眼已经泛红,知晓他们都听到了屋里的对话,低低地对他们道了句:“你等好好照顾他。”便飞身而去,连带着眼角的泪水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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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强之欲念生悔意
楚云熙是彻夜策马赶回江随的,七天了,离开江随已经七天。
这七天里他无时不刻不销想着莫孤影那美妙绝伦的身子。欲||望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便欲罢不能,更何况是那等蚀魂销骨的身子。
故楚云熙一确保解药到手,送至那些人手上,他便丢下摊子给墨夜、温阳处理,自己先赶回江随了。
楚云熙不知莫孤影究竟有何魅力,总在不经意间吸引着他。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可自己所存的记忆里,是没见过这样一双眼的。
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他身子以外的东西所吸引,楚云熙皱了皱眉。
他素来高傲狠绝,几年来在刀口里摸爬滚打,才至今天这地位,对心腹之外的人,总是心存戒备的。而此般莫孤影对他已经产生了影响,在还没对莫孤影交心之前,他怎容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如此想来,楚云熙便将对莫孤影的一丝温柔亦抹了去。
这几日莫孤影的病时好时坏,因着那两晚折腾的缘故,尤其是见楼玉茗那晚,忆起往事,心病郁结,这烧又起了。
此时的莫孤影方在小云的服侍下吃过药,沉沉欲睡。
突觉房内烛火息了,莫孤影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只见“砰”地一声,小云似是被人点了穴道摔倒在地。
莫孤影正想开口呼叫七墨、九剑,却见一人厚实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你想让人听到你的呻||吟声吗?”楚云熙略带蛊惑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
想想,也只有楚云熙能毫无阻拦的进到这里了,毕竟七墨、九剑在表面上还是得效忠楚云熙的。
想罢,莫孤影便放松了戒备。
然而莫孤影却见那捂着他嘴的手掌瞬间扯开了他的被子,楚云熙的身子快速的压了上来。
似乎意识到楚云熙要做什么,莫孤影睁大了双眼,挣扎了起来,可尚在病中的身体那比得上此时兴致正昂的楚云熙。
楚云熙此时精||虫正上脑,莫孤影浑身发烫,挣扎喊着不要的情状,在他眼里都成了莫孤影欲擒故纵的情。。趣把戏,一瞬间血液都冲往了大脑。他压着莫孤影抖动挣扎的身躯,然后撕开莫孤影的衣服,强行将自己的欲|望刺入。
俩人的第一次,楚云熙虽是为泄愤而来,但到了高。。潮部分,楚云熙待孤影亦甚是温柔。
莫孤影第一次虽流了血,但在血液的润滑作用下,莫孤影敏感的身子也渐渐感到了快,。感。
而此般,楚云熙是为自身的欲|望而来,甚至不顾莫孤影的反抗与病弱,强行侵入。
莫孤影自上次尚未好全的下,身,又汩汩地流出鲜血。在鲜血的刺激下,更是刺激得楚云熙加快了速度。
本是病中未好,又承情,,事,而对方不顾自己的胡来,究其种种,莫孤影的身体纵是敏感,亦生不出一丝快感。他的后。。庭撕裂得厉害,疼痛早已超出了可忍受的极限,可他却喊不出来,只有泪不停地滴落,濡湿了枕头、被子。
这一晚后,也许一切都变了。莫孤影那本爱慕的心,亦开始渐渐冷却,甚至绝望。
楚云熙强行索要了三次,方觉得满意,起身离去。
此时天已泛白,充满情,,欲味道的厢房里,只剩下那犹如破碎的琉璃一般昏迷过去的莫孤影,和被重手法点穴睡着的小云。
静谧的空气里,流动着悲伤的气息。
楚云熙回房后,怎生也坐不住。
他并非未听到莫孤影的哭泣声和绝望的嘶喊声,可他脑子里,只想着要狠狠地占有他,让他只属于自己,只看着自己。
楚云熙甚至嫉妒莫孤影用同样温柔的眼神去看小云,去看他人。莫孤影那带着情意是眼神该是属于自己的,那温柔也该是对着自己的。
记忆里,似乎也是那么一双温柔而带着情意的眼睛,总在追逐自己的身影,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
可是,明明他们方认识几天罢了。
楚云熙此刻早已忘了要防范莫孤影之事。莫孤影给他的那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总让他在不经意间做出非他性子所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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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夜和温阳刚下马,正待回房,却听空气里传来武器挥动的声音,一少年带着火气的骂道:“楚云熙,老子要杀了你!受死吧!”这一声粗鲁的“老子”从稚嫩的嗓音里喊来实在可笑至极,然而当墨夜、温阳看到眼前的情形,却也笑不出了。
只见小云拿着一把匕首,毫无章法地朝楚云熙身上刺,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任谁都看得出他对楚云熙的憎恨。
而让墨夜、温阳感到惊人的,则是楚云熙的态度。
若是在往时,敢这般行刺他的人早被楚云熙一掌震碎脑骨了。而如今,楚云熙只是抿着唇,不断地躲避行刺他的凶器。
然则两人惊讶未久,便见小云唰地一下丢了匕首,快步跑到温阳的面前来,拉起温阳的手作势要跑,边跑还边道:“温大哥,你回来就好。快去看看我家少爷罢,他快不行了。”此时温阳也听出了端倪,亦不敢怠慢,随着小云去了。
而楚云熙听到小云说“他快不行了”的时候,怔忪了一下,脑子瞬间蒙了,什么叫快不行了?脑子正想着,竟然就问了出来。
“属下认为,应是指快死了罢。”墨夜一脸奇惑地答道。
快死了?那个有着一双温柔而清澈的凤①38看書网死了?怎可以,本座决不允许!
楚云熙知晓他昨夜是做得过分了些,可真见到莫孤影时,方知道自己所做的简直就是禽兽所为。
只见莫孤影的床边散落了一地的碎衣裳,床铺被褥凌乱。而他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层薄薄的被子,隐约可见被下身无寸。缕的身躯。他纤细的右手无力地垂落床畔,仿佛让人轻轻碰触便会折断,雪白的手腕处有着明显的绑缚淤痕,青青紫紫好不难看。乌黑的发凌乱地散布在床上,遮挡着侧在床外苍白和布满泪痕的脸庞,那本是润泽的双唇此刻布满咬痕与血迹。
此番种种痕迹皆在暴露着楚云熙的所为究竟有多残暴。若非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还昭告着莫孤影活着,只怕楚云熙便要以为那人儿已成一缕芳魂了。
莫孤影的呼吸实是微弱得很,出气多进气少。
温阳看了莫孤影的此般情状,平日里虽不甚喜他,此刻也不免觉得他甚是可怜。
温阳望了楚云熙一眼,竟意外地看到了他眼里的内疚,直慨今天究竟什么日子,竟能看到平日里看不到的楚云熙,若是往日,只怕人死了楚云熙亦不会皱皱眉头。
温阳摇了摇头,便轻轻地抓起莫孤影那垂在床边的手切脉起来。
从切脉开始,温阳脸上的表情就不断地变化,一会同情一会惊讶一会悲伤,到后面切完脉后就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少爷究竟如何?”看到温阳切脉的一系列表情,楚云熙表面上仍故作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暗潮汹涌,很想马上揪着温阳的脖子问莫孤影到底如何了,可又实在拉不下面子,不过好在小云替他问了。
“简单的说,不好。”看到小云紧张的欲哭出来的表情,温阳又补充了一句:“且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但是,唉……”一句话,又把小云刚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楚云熙的心也随之抽,动。“罢了,先看看他的伤势再说。”说罢,温阳作势要扯开莫孤影身上的被子。
“你要做甚!”看到温阳的动作,楚云熙不禁吼了出来。被下的莫孤影可是身无。寸缕,他怎能让温阳看到莫孤影的胴体。
温阳被吓了一跳,直觉今日的楚云熙太反常了。若说是关心自己的玩物来看看情况便罢了,可如今这算什么回事。一时,温阳这手就定在那里,扯被子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你这混蛋,欺负少爷尚不够,还不让温大哥给少爷看伤势,少爷心心念念地为着你,你便是如此对他的?你可知少爷他……”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打断了小云的话语,发觉咳嗽声是莫孤影的,小云忙去看他的情况,却发现莫孤影尚在昏迷,便又转头狠狠地瞪了楚云熙一眼。
“呃,宫主?”温阳实在看不过眼,提醒了句。
楚云熙沉默了片刻,转头当是默许温阳的行为了。
被下莫孤影的情状更是悲惨,整个后背俱是青紫的吻痕、掐痕和咬痕,斑斑驳驳地,混着前先未愈的痕迹,在雪白的肌肤上好生显眼。而后|庭处的鲜血尚在流,混着白。浊的液体,淌到被子上,濡湿了一大片。
温阳此刻,也不由得狠狠地瞪了楚云熙一眼,不意外地看到了楚云熙眼中的震惊和愧疚,似是故意刺激楚云熙般,温阳道:“宫主,他肌肤滚烫,乃发烧之症。而且似乎已持续数日不退了。”
“发烧?怎会。”莫非昨夜里那滚烫的触觉是真的,楚云熙还以为是因情,事激动而起的。
“怎地不会,上次便是因你强迫少爷,他才起热的。本来这几日烧快退了,谁知你又……少爷下面血流个不停,我不知怎生清理,只好找温大哥来处理了。”小云扁了扁嘴哭诉道。
看着楚云熙迷茫的眼神,温阳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宫主,男子身体不若女子,后||庭甬道干涩至极,若无润滑,则异常疼痛甚至出血。而事后,若将□留至其中而不处理,承受者隔天便会起热。”看了看楚云熙震惊的表情,又道:“他的后||庭只怕已经裂开了,不若不会这般血流不停的。”
此时楚云熙已是无法言语,他不曾想到自己的行为给莫孤影造成了这般大的伤害。第一次时两人尚有契合,而这次完全是楚云熙强迫到底的。心酸的、愧疚的、疼惜的情绪涌上心头,乃至小云用温阳给的药帮莫孤影清理后|庭他都未曾发觉。
“小云你按我的药方去抓药予你少爷吃,他明日便会退烧。其余的,将养几日便好。”
“好的,多谢温大哥,那我便先去煎药予少爷喝了。”小云说罢,便拿起方子欲出门而去。行至楚云熙身边,仍不忘狠狠地瞪他一眼,威胁道: “不许再欺负少爷!哼!”少年人说出的话自带了一份童真,但楚云熙却暗暗地将这句话放在了心上。如今莫孤影这般,楚云熙哪还敢欺负于他。
“好了,小云走了,宫主,我便将莫孤影的其他情况告与你知。此事若是让小云听之,怕是要痛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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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琉璃骨质奈何叹
温阳从随身的衣袋里取出伤药,道:“宫主,是属下替莫孤影上药,还是您亲自来?”
楚云熙不语,上前一把抢过温阳手里的药,便到床边。扯过被子挡住莫孤影的下身后,扶起他使他侧身躺在自己怀里,露出布满青痕的后背。
楚云熙皱了皱眉,紧抿着双唇,取出药膏,轻轻地涂抹在莫孤影背部的淤痕上。
此时楚云熙方发现,孤影很瘦,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一个手便可将他紧紧地圈在怀里。
“唔”许是药膏碰触身体疼痛的缘故,莫孤影低低地呻||吟了声。
吓得楚云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头看看尚未清醒的莫孤影,楚云熙松了口气,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温阳看到楚云熙这一系列的表情和动作,不禁咂舌,偏头过去望了墨夜一眼,发现对方脸上虽仍是那副冰冷的模样,但眼里的惊讶却遮掩不住。
指尖混着冰凉的药膏,摩挲在那冰雪般的肌肤上,带来清凉和细腻的触感,即使是在抹药,楚云熙也不由得脸红情动起来。
“宫主,可曾听过 ‘琉璃骨’?”温阳适时的声音插了进来。
楚云熙沉思片刻,道:“本座闲时曾阅《芳华录》,上载‘琉璃骨’乃极品美人之称。”
“不错,‘琉璃骨质冠群芳’。这琉璃骨实乃我们俗称的艳骨,因其人面目姣好,惊为天人,肤质白皙顺滑,嗓音清冽细腻,身形优美柔韧,浑然状似琉璃透质,故有其名。而琉璃骨至上品者,身有异香,百里可闻。”
“那不过是传闻罢了,便是《芳华录》的作者,品天下名艳,亦不曾见过这琉璃骨。”楚云熙不以为然。
“只怕,不是传说……”温阳定定地看着楚云熙怀里的莫孤影道。
“你是指……他?”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楚云熙低头看向怀里安静的莫孤影。他的肌肤的确细腻顺滑,只是……“他的脸和嗓音……”
“这便是属下要说的了。方才替他切脉时,发觉他体内有一种毒素,若属下没猜错,那毒便是历朝历代禁止的‘腐肌散’。腐肌散顾名思义,中毒者肌肤会不断溃烂、腐蚀,虽不致命,但全身溃烂,亦实是残忍至极。此毒本是后宫争宠之用,但过于霸道残忍,早在百年前已被禁止,药方亦不知所踪,却没想百年后竟尚现残品。”
“残品?”楚云熙一脸震惊地问道。
“若是完品,他全身的肌肤都会溃烂,而如今只是面部和嗓音被毁,应是那药方不完整之故。”
楚云熙沉默了,看向莫孤影的眼神多了一份痛楚与怜惜。
“依你所言,他本是个绝世美人,而因毒之故,方成如今这番模样?”
“不错,琉璃骨之人,容貌必较常人出众。若是上品者,则倾国倾城。我曾听小云提过,莫孤影幼时曾在芳城品芳阁待过,当时自是不信,如今看来,只怕不仅待过,还曾是花魁之流。”
“芳城?品芳阁?那是何地?”楚云熙一脸疑惑。为什么,这个地方好像很熟悉,似乎在那里有过一个人,有过一段回忆,可是,自己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芳城品芳阁乃全朝最盛的红尘之地,无论是小倌还是妓子,皆是上品,就连一个端茶的丫鬟亦是秀丽貌美的。”
温阳出身甚好,其父为行云宫的长老,连楚云熙都敬他父亲几分。而他自己乃是江湖人称赞的“玉面神医”,在行云宫地位亦是极高的,因此他为人带着一些傲气和清高,对红尘烟花之地从不涉猎,乃至提及品芳阁时语气中略带了一些鄙夷,是以不喜莫孤影。
“他竟曾在那等地方待过?”楚云熙诧异到。那他的过去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难怪那副身子如此的敏感,可观他反应,亦是初尝情||事的模样。楚云熙心里矛盾至极,复又想到莫孤影在那里时必曾遭人轻薄,脸上亦现出了怒气。
温阳观楚云熙愤怒的反应,私以为他是因莫孤影曾在风尘里打滚而嫌弃之故,连带着他对莫孤影更没甚好感了。
“那他怎地成了莫裘天之子?”
“谁知呢,不过若非他如此的过去,莫裘天又怎会多年来都不表其身份呢?”
“温阳,本座命你查清莫孤影的身世来历,有丝毫消息均不许漏过。”看着温阳对莫孤影的态度,楚云熙更是愤怒了,他怎容许温阳如此鄙弃莫孤影。“尚有,本座命你倾你所力,寻‘腐肌散’的解药,助他恢复容貌。”
“是,属下遵命。”看出了楚云熙的愤怒,温阳亦不敢放肆了。
“你说,身有异香的,容貌必是倾国倾城的。”楚云熙放缓了语气。
温阳不敢造次了,恭敬地答道:“不错。但莫孤影身上并无香气。”
“不,有的。”楚云熙闭了闭眼,回味那日的滋味,还有那莫名感到熟悉的味道,“第一次那晚高||潮之时,他身上散发出了一股清新淡雅的味道,那味道甚是舒心,本座至今难忘。而今次,却未闻到。”
温阳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想到这莫孤影竟是百年难遇的极品美人。“如此看来,他的香气也许因‘腐肌散’的缘故而消失了,但在情动之时仍会不自觉地散发而出。”
楚云熙低头望着沉睡中的莫孤影,伸出手轻轻地抚摸那张坑坑洼洼的脸,眼神中含着宠溺与温柔。你究竟遇到过什么,竟让人害你至此,若无那毒,你必是个冠绝美人吧。
“宫主,方才属下给他验伤时曾观察过他的腿,似乎并非天生不能行走。宫主可要属下再行查看?”
楚云熙点了点头,撩开孤影下身的被子,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
知道楚云熙对莫孤影的重视,温阳不敢怠慢,轻轻地伸手按压检查。
不过须臾片刻,温阳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先是惊讶再是同情最后竟变成了鄙夷。
楚云熙将温阳的变化看在眼里,对上温阳鄙夷的表情时,眯了眯眼,这是他要发怒的征兆。
似乎感觉到楚云熙的怒气,温阳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往日那平和的模样,道:“宫主,他的腿应是被棍棒生生打断的。”
对上楚云熙发红的双眼,温阳咽了咽唾沫,豁了出去,“他的腿骨被打断,而事后未得到很好的治疗,断裂的小骨随人体的自行愈合而生长错位,以致如今腿骨生长不齐,无法行走。而观其骨生长情况,这已有一定的年份了,已非近两三年之事。”
“砰”,楚云熙一掌拍在床边的凳子上,瞬间那凳子碎成了粉末,可见愤怒至极。
“去查,给本座查个清清楚楚。若是莫裘天所为,本座决不轻饶!”楚云熙咬牙切齿道。究竟是谁,这般对莫孤影,毁容尚且不够,还要打断他的腿。这样的人儿,那些害他之人怎狠心下如此重手。
“属下遵命!”墨夜、温阳拱手道。
在楚云熙眼里乃是有人暗中下毒手谋害莫孤影,而在温阳眼中却是另一番原因。
温阳私以为,一个人若非为人刻薄、狠毒,怎会遭致别人如此对待。
联想武林大会时莫孤影针对宫主的行径,再观其如今怜弱的模样,温阳直把莫孤影当成逢场作戏、博取宫主同情,进而得以远离莫府之人了。他甚至怀疑莫孤影待在宫主身边的目的,是为了对宫主不利。
脑子的肠子转了几个弯,但温阳却不敢表现在脸上,他知晓楚云熙现在很重视莫孤影,而自己,只能默默地观察,若果莫孤影有什么轻举妄动,他不介意先斩后奏。
“吱呀”,推门的声音传来,原是小云熬好药进来了。
小云看到楚云熙抱着自己少爷,直嚷嚷让楚云熙放开。
楚云熙无奈,知晓小云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自己,想到莫孤影是该喝药好好休息了。自己实是拉不下脸叮嘱小云好好照顾莫孤影,只怕小云亦未必接受自己的好意,楚云熙便暗中命温阳嘱咐小云,自己甩手先行离去了。
楚云熙三人走后,小云嘟嘟囔囔了片刻,转头正要给自家少爷喂药,却看到莫孤影已经清醒。
莫孤影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紧咬的双唇不停抖动着,让满是血色的唇上更添一丝悲凉。
小云叹口气,知晓莫孤影必是听到了什么。
小云上前,将莫孤影紧紧地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莫孤影的背安抚。
少年的身躯已如成年男子,虽不似楚云熙那般伟岸,但也能将瘦弱的莫孤影圈在怀里。
感受到那温暖的体温,莫孤影将头搁至小云肩上,一滴清泪划过脸颊,滴在了小云的肩上。
谁曾言“今日之誓,永不相负”,转眼,不过六度年华,你已忘却;谁曾言“虽身在红尘,但烈焰凤凰,终有一日必会挣脱枷锁涅槃而生,凰儿,我不曾嫌你”,转瞬,不过六年韶华,你已变心。
好一句“芳城?品芳阁?那是何地”,当年我们相遇相守之处,于你不过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好一句“他竟曾在那等地方待过”,当年涅槃凤凰之言,于你不过逢场作戏,其心已嫌自己沦落红尘。
可笑我痴心苦等六年,却原来你不曾寻过我,亦不曾记起我。
曾经沧海转成空,再回首时,已难相守。
六年,我不负你。六年,你已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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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两两相望心相隔
“今日他情况如何?”
“启禀宫主,今日公子烧已全退,伤已将近痊愈。”
“嗯,退下罢。继续看顾他,若有何情况立即禀报。”
“是。属下告退。”
距那日后已经三天,楚云熙一直未去看莫孤影。
一来行至房前,他便被小云轰走,二来,他亦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莫孤影。只得每日让暗七禀报莫孤影的情况,而他自己亦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至莫孤影的窗前看上一眼。
那一剪情深的凤瞳,那一滴忧伤的泪,那镌刻着岁月的面孔,那肤若凝脂的琉璃。
初见时的大胆,情||事时的敏感,生病时的柔弱。楚云熙,你可是沦陷了,你可是想着将他揉进身子里,爱到骨髓里?
楚云熙答不上来,不过几日的相处,素来眼高于顶的他怎会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
那份感情,究竟是对肉体的沉迷,对身世的怜惜,对熟悉的探寻,还是,对爱情的沦陷。
楚云熙不知道。他只知晓,他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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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孤影自那日后,便不曾言语。每日总是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那日他昏迷之时,迷迷糊糊地听到楚云熙问起品芳阁乃何处之事,脑子瞬时清醒,而后听到楚云熙言辞激烈说道他曾待品芳阁之事,竟将其误为楚云熙鄙弃他的出身。
被强迫的绝望,被忘却的痛苦,被嫌弃的委屈,种种打击下来,莫孤影身心俱疲,复又昏迷过去,直待小云来时方醒。
小云看着莫孤影的样子,又气又急,可又想不出法子来安慰他。
莫孤影这般情况,至第三日晚上,一个人的到来方有所改变。
“哐啷、吱”一声声响,一个人从厢房的密道里走了出来。
一身蓝袍,手持金扇,楼玉茗是也。
莫孤影淡淡地看着他一眼,又转头去看风景了。
楼玉茗行至莫孤影床前,坐到了床边上。此时的他脸上已无平日里嬉笑的表情,而是带着浓浓的哀伤。
楼玉茗伸出手,欲触摸莫孤影的脸庞,熟料莫孤影偏头躲开了。
楼玉茗好不尴尬,只得叹了口气,放下手。
“凤凰花开了,可花期不过短短几月便要过去。我可算明白,世上没有不谢的花,天地变化,四季交替,不过争艳一个花期罢了。而当你还等在花开的季节里时,它已凋谢,碎在地里,烂在土里。”
一股忧伤,弥漫在空气里,散布在烟尘中。
“我带你走罢,离开这里,离开他。天涯海角,我都带你去。”楼玉茗受不住这悲伤的气息,双手抓着莫孤影的双臂喊到。
“放手,你抓疼我了。” 莫孤影没有表情的答道。
“不,我不放!”楼玉茗的双手越过莫孤影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莫孤影,把脸埋在孤影的颈侧,“我不再放手了,我一直等你,等你放弃,等你回头。可这几年来,你都不曾回头望过我,明明我便在你的身侧,可你却离我好远好远。为何是他,为何不是我。”
“你我只是朋友,仅此而已。” 莫孤影挣脱楼玉茗的怀抱道。
“你明知我对你的情意,我……”
“不,我不知,亦不想懂。”莫孤影打断道。“情已注定,不会因你迟来,而让步。”
楼玉茗一怔,苦涩大笑:“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好一句不会因我迟来而让步。你既无心,我又怎作纠缠。你可知,今日你弃我,他日相见意味着什么。”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饱含情意的双眼定定地看着莫孤影。
莫孤影此时心里并不好受,这些年他并非未感觉到楼玉茗的情意。只是楼玉茗不言,他亦装作不知。
却不想,在今晚,楼玉茗会将这腔情意赤luo luo的掀出来。
对楼玉茗他感激,却成不了爱。如今只能绝了他这份情,断了他这份念。他终是欠楼玉茗一份情。
“他日相见,你我黑白两道,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好好好,你既选择,我何不放你。但你老实告知我,为何你执意如此?你明知跟着他,你不会幸福。且不说他待你如何,那个温阳他……”
“我不喜那个家。”一句不搭边的插话响起。
“你要对付莫府?”多年朋友间的默契,楼玉茗很快便理解了。
“是……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这么做。” 莫孤影的眼中泛起了杀意。
“为何是他,我一样可助你。”楼玉茗不死心的问。
“因为他是楚云熙,而你是楼玉茗。”
因为他是楚云熙,他是行云宫宫主,他是黑道。而你是楼玉茗,是“南府北楼”的牵机楼主,是白道之首。楼玉茗,这个理由可足够,可会让你死心离去,再不想起我这伤心之人。
“哈哈哈哈,好好好!”楼玉茗连说三个好,大声地笑道:“莫孤影,我自是潇洒之人,当断则断。今日是你弃之,非我强求。来日敌对,莫怪无情。”说罢,楼玉茗转身运起轻功,飘然而去。
“待夕阳西下之时,我便代你去落霞山看望一眼。是了,忘了告与你知,行云宫昔日叛变之人,与莫裘天私有往来。”末了,楼玉茗的一句话破风而来,转瞬即逝。
只余楼玉茗远方的吟唱:“君断情路我亦已,何愁知己无酒迎。”
楼玉茗,你本是潇洒自在之人,只因我而困在了这座牢渊里。然我早已困在以情为锁,以爱为牢的深渊里,挣脱不能,如今你且代我去追逐那片自由罢。
莫孤影看着那远去的蓝色身影。他知晓,楼玉茗的转身离去,代表着他们情意的断裂,将来可能的敌对,尚有也许此生不再相见的决然。
“轰”地一声,房外的庭院里一棵大树突然倾倒,震得房子都颤抖起来。
莫孤影被吓了一跳,从楼玉茗离去的惆怅中惊醒过来。“怎么回事?”
“方才,宫主来过。”九剑的声音适时响起。
莫孤影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哑然地问:“他……来了多久?”
“……从牵机楼楼主进屋伊始。”
莫孤影听罢已是全身发抖,直冒冷汗,颤抖着问九剑:“他……怎会在此?”他又听去了多少。
“这几日公子入睡后,宫主都会来看望您。属下不敢惊扰公子,故一直未禀报此事。属下知罪,还请公子责罚。”
“与你无关,只叹我等功力不够,未有察觉罢了。只是他为何会来?”莫要告诉我真相,我害怕,我不敢听。
“宫主心挂公子,又忧您不愿见他。故每日皆让七墨禀报您的情况,而后夜里待您入睡后又前来看望公子。”
“那……温阳每日均送药来……”
“亦是宫主授意。”
莫怪,一向不喜他的温阳会日日送药而来,莫怪,每日夜里总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
想罢,莫孤影仿佛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他苍白着脸,瘫软在床上,闭上眼。
楚云熙,你为何如此,为何在我对你死心时你却用你的温柔来打动我。可笑我竟被你点滴的温柔打动,原来我还是做不到。
我以为我可以放了你,放了我自己。可追逐了六年,我已没有放手的力气。
今夜,你听到了多少,可是听到我对楼玉茗的敷衍之语,愤怒而去,可是疑我怀着私心接近你、利用你。可我怎能告知你,我不曾害你,不曾利用你,亦不曾恨你。
这一份情,我早已种在心底,拔之不去;这一份爱,纵是被你伤过、痛过,我也依然爱你。
罢既已种下苦果,我又何必自作高义,便让我倾尽所有,轰轰烈烈地爱你,为你,助你。
**********
楚云熙快步走回自己的厢房,一脚踹开了房门。看到桌上的茶壶,随手拿起,将壶里的清水倾倒在自己的头上。
楚云熙不喜受束,从不盘发结发,任由一头张狂的黑发披散。此刻壶中冰冷的水淋到头上,顺着长发滴滴溅落,水滴的声音在沉寂的屋里流动着。
待水淋毕,甩手将茶壶摔了出去,听着陶器碎裂的声音,楚云熙感到一丝快感。
此刻他只想杀人。
听到声响的墨夜和温阳赶来,只看到负手背对着他们,湿着发的楚云熙。
他们俩面面相觑,好强的杀气,好狂的怒气。
“墨夜,本座命你派天罗十人,刺杀牵机楼主楼玉茗。”
天罗地网,乃是行云宫负责刺杀和打探消息的部门。这部门里许多人均是从楚云熙夺权时便跟着他了,当年随着楚云熙攻上苍茫山,血洗行云宫,而今留下的俱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此刻,楚云熙竟派十人前去刺杀楼玉茗,可见对楼玉茗的忿恨程度。
“是,属下遵命。”墨夜没有问宫主原因,因为不必,杀人无需要理由。
“且慢!”待墨夜拱手即将出门安排之时,楚云熙制止道。
“宫主尚有何吩咐?”
“留他一条小命,半死不活即可。”楚云熙闭了闭眼,凌厉的杀气收敛了许多。
“属下领命。”尽管心里很疑惑,墨夜还是应下了。
“退下罢,让本座静一静。”
“属下告退。”
“楼玉茗,本座之人岂是你能染指的,你非但抱他,还妄想将带他走,休想!本座纵是死也绝不放他离开,他只可是本座一人的!”楚云熙阴狠的目光里射出一股杀意。
看到楼玉茗抱着莫孤影的时候,楚云熙几乎便要冲上去杀了楼玉茗。但他生生地忍了下来,只有紧握的拳头昭示着他的怒气。是以,他让墨夜去刺杀楼玉茗,去绝了那人的念想。
但若是楼玉茗死了,那人会很伤心罢,他是怕惨那人绝望的神情了。
罢且留楼玉茗一条性命,若是重伤而死,便与本座无关了。
楚云熙复又想到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儿,他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自己被他那般利用,自己只是气愤,却舍不得打他、骂他,反倒把气往自己肚里憋。
楚云熙第一次想要逃避,若是自己轻功不稳,让他们发现,会不会他便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可将莫孤影带回来的人是自己,强行索要莫孤影的是自己,什么都是自己。
若是没有遇上,那便好了。
楚云熙一拳狠狠地捶上桌子,桌子瞬时四分五裂。
心里有个声音道:杀了他吧,杀了他,你便不会痛苦,不会难受,一切皆会重新来过,你仍是那高高在上的宫主。
是的,杀了他,没有他,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拔剑,剑的冷光射出,划破空气。
可他死了,自己便再也见不到那双温柔而深情的凤瞳了。
收剑,一气呵成。
不如将他狠狠地压在身下,让他哭泣,让他呻||吟。
可那柔弱的身躯怎经得起自己的暴行。
楚云熙心里矛盾纠缠,不如先去看看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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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碎碎的呼吸声从屋里传来,安静起伏的身躯昭示着主人已经入眠。
楚云熙一直站在窗外,他纵横江湖,心狠手辣,何时碰上过如此尴尬的情况。莫孤影仿若无事的在休息,而自己在这一腔怒火无处可发。
夜里起风了,稀稀疏疏地,摇曳着斑驳的树影,发出沙沙的响声。
楚云熙便是这么一直站在莫孤影的房外,静静地看着莫孤影的背影。
月光为一身黑衣的楚云熙笼下一层银光。他站在那里,仿佛天地间只此一人,傲然而独立。他是天生的王者,无论站在何处,均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然则此刻看来,他是那么的忧伤,仿佛一头受伤的雄狮,在狂妄的背后,渴望的乃是一腔柔情。
他却不知,莫孤影并未入睡。
莫孤影躺在那里,睁着茫然的双眼,似要透过世间的烟尘看到那最单纯的一面。本是朋友,转瞬已成路人;本是情人,转眼已是陌路。世间万般情思,说不通,道不明,只叹唯“惜缘”罢了。
莫孤影摇摇头,罢,睡罢,一觉醒来都忘了罢。
不过是一扇门的阻拦,他们一人在外边,一人在里边。
不过几步之远,心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他不知,他在看他;他不知,他在想他。
他们都不知,他爱他,他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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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琴剑合鸣续前缘
楚云熙是一脚踹开莫孤影的房门的。
昨夜在莫孤影的房外站了一宿,天亮时方回屋休息。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起来打坐练功,心绪缭乱,怎定得下心,隐有走火入魔之势,吓得他即刻收功。
想他堂堂行云宫主,刀里来剑里去,何曾怕过谁。如今,对上莫孤影,却莫名的不敢造次。
想打骂他又怕他经不起自己的暴行,想见他却又怕他痛恨自己。
想来,唯有在情||事之时,方能找回一丝做上位者的快感。
可自己憋了一晚上的火气,楚云熙怎甘心,况且几日来孤影身子已好,可以行房||事了。遂一大早,他便匆匆地赶来行事了。
“你来做什么!”小云看到楚云熙的突然闯入,抽出随身的匕首对着楚云熙大声喊道。思及楚云熙每次闯入均会将自己弄晕,而后欺负少爷,他就火冒三丈,如今已是随身带着匕首,避免再被打晕。
“哼,本座是来……”闯入的楚云熙看到眼前的风景,话到嘴边的“上你的家少爷的”便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只见莫孤影纤细的双手交叠趴在浴桶边,微眯着双眼,一脸慵懒的表情,轻轻地咬着润泽的下唇,看着他的神情带着一丝茫然和疑惑。纵这脸已毁,但仍具有万般风情,魅惑而诱人。平日里总是梳起做髻的黑亮长发此刻倾泻在背上,挡住了皓白的背部,只余丝丝空隙泛出雪白的光。那爬在身体上的水珠如珍珠般点缀在白皙的肌肤上,随呼吸不断跳动。
沐浴的清香,浩淼的水烟,无不在勾引着楚云熙的魂。
这么一个如仙如画的人,粗鄙的语言都是一种对他的亵渎。他该是被人捧在手里的天之骄子,细细地让人呵护疼爱。
“楚宫主?”这是莫孤影第一次叫唤他的名字,嘶哑的嗓音带着一番魅惑侵入楚云熙的心房。
咽了咽唾沫,直勾勾地看着孤影道:“咳,本座是来看你的。”
莫孤影愣了愣神,他本以为楚云熙是因昨夜之事来算账的,却没想……心里不由得感到甜蜜起来。
“哼,不安好心。将少爷弄成这般模样,若真有心看望少爷,前几日怎地不来。今日来,你敢说你不是销想着什么别的?”小云上前一步,挡住了楚云熙看向莫孤影的目光。最近小云的身量拔高,四肢渐长,要挡住纤瘦的莫孤影并不难。
楚云熙尴尬起来,他来此的确是抱了某些心思的,但此刻他若说出来,只怕小云非和他拼命不可。对小云,他倒是不怕,只是若动起手来,伤心的怕还是莫孤影。
想想他楚云熙,遇到这主仆俩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莫孤影是知晓楚云熙每夜均来看望他的,只是他们俩,一个装作不知对方的夜里探视,一个装作不晓对方的爱恨纠葛,却不知,彼此能隐瞒到何时。
楚云熙侧身绕过小云,两人双目交接,饱含情意。
只一眼,便似看尽了千山万水,刹那芳华;只一眼,便似道尽了缠绵悱恻,脉脉情意。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正视对方,在彼此的眼中,只倒影着对方的身影。
“哼哼……”小云插到了他们中间,挺胸抬头瞪着楚云熙。
“呵呵呵。”看着楚云熙和小云大眼瞪小眼的情况,莫孤影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是楚云熙第一次见到莫孤影的笑,如沐春风,沁人心脾。那可怖的脸都为此添上一份柔和和春情,让人一瞬间忘却烦忧,眼中独此一人。
“小云,你且出去罢。楚宫主若真有所图,早将你打晕了,何苦在此与你干瞪眼呢。”
“哼!”小云将手里的浴巾扔到楚云熙的胸口,“替少爷擦背。”说罢,走出门去,还不忘回头朝着楚云熙做鬼脸。
楚云熙何尝受过这等气,当下正要将手里的浴巾砸回去,“楚宫主,将抹布予我吧,我自己擦便可,不敢劳您。” 莫孤影适时地插话。
转头看着莫孤影,在水里的美丽身子若隐若现,挠人得紧。
楚云熙勾了勾邪气的唇,“本座帮你擦。”说罢,不待莫孤影反应过来就到浴桶边,撩起袍袖,帮莫孤影擦起背来。
因莫孤影的肌肤细腻,稍稍用力便会留痕,故抹布丝薄柔软,似若无。手掌摩挲后背的触感透过丝薄的抹布传来,光滑的肌肤,若隐若现的臀部,不过是个普通的擦背,也让楚云熙擦出火花来。
莫孤影本惊讶于楚云熙竟会亲自替自己擦背,但感觉到后背上楚云熙手掌的挑逗,敏感的身子渐渐有了反应,“唔……”不自觉地呻||吟出声,复又惊觉,拿起手背挡住双唇。
“本座喜欢你的呻||吟,叫出来与本座听听。”楚云熙发觉莫孤影情动,撩拨更甚,凑到他耳边,咬着耳朵说道。
“不……我非是小倌。”莫孤影控制着欲||望,隐忍地说道。
“哼!”楚云熙啪的一下将手中的浴巾摔至桶里,溅起层层水花。
一句小倌,便让楚云熙想到莫孤影曾在品芳阁待过,少不了也曾被人轻薄。
楚云熙当下就恨不得将那些曾见过他碰过他的人杀个一干二净。
他生气了?呵,想来在他眼底我已是小倌之流,如今故作清高,算什么。
对上楚云熙愤怒的眼光,莫孤影淡淡的瞥开了眼,“楚宫主,我已洗好,可否烦请您,抱我出去?”
“嗯?本座觉得尚未洗好,继续洗。”楚云熙拿起桶中的浴巾,又继续擦起莫孤影的背来。
饶是莫孤影认识楚云熙多年,深知他心性,但此刻仍是被楚云熙霸道而孩子气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
莫孤影的背被楚云熙搓得泛红,粉||嫩粉||嫩的,挠是可爱。
“告知本座,为何你一大早沐浴?”楚云熙边问还边将手往莫孤影腰上敏感处摩挲,直觉逗弄莫孤影有趣得紧。
莫孤影被逗弄得喘||息连连。“嗯……昨夜睡不安稳,出了些许冷汗,怕再起热,便洗了。”
“嗯,这个答案尚可让本座接受。”
莫孤影叹口气,揉了揉眉心,楚云熙的性子还是那般。“楚宫主,水凉了,可否……”
“不可。本座尚未擦够。”楚云熙怔了怔,那个揉眉心的动作,直觉好生熟悉,可还是想不起。摇了摇头,继续擦背。
“不敢劳您大驾,让我自己来罢。”因泡热水过久,莫孤影脸红透了。
“你害羞什么,你的身子本座看得还少么?里里外外本座俱看了个遍。不过替你擦个背便脸红成这般模样,若是同你上||床,你的脸岂非要红得滴血了。”楚云熙倒是误解了孤影的脸红。
“……楚宫主,水冷了,再泡下去我便要发烧了。”莫孤影揉了揉眉心,跟楚云熙,实是客气不得。
*****
楚云熙取过发巾,帮莫孤影擦着那头黑亮的长发。
莫孤影也不再与他客气,便随着楚云熙动作。眯着眼,享受着久违的气息。一切,宁静得让人觉得温馨。
看着假寐的莫孤影,淡淡的光晕投在脸上,染上一层纯洁的光,跳动在长长的睫毛上,洒下缕缕光辉,楚云熙心头一热。
他们俩人,一人,坐在椅上;一人,站在身后。他们就在那里,时间仿佛为他们的默契静止了般。只有他们,在回忆里,在现实中,重合,相逢。
小云进来看到的便是这般温馨的画面,突地涌上一种流泪的冲动。少爷,等了这么多年,终是等到这一刻了。
“嗯?你来做甚?”楚云熙怀着敌意地问小云到。
无视楚云熙的问话,小云将手里抱着的东西放至桌上,“少爷,前些日子您让我帮您定做的琴已经制成,今日师父刚送上门,我便给您拿来了。”
“多谢。替我架起放好即可。”莫孤影眼中一阵激动。
“好的,少爷。”
待小云放好琴出去后,莫孤影看着楚云熙,眼里放着饥渴的光,道:“楚宫主,可否带我去放琴处,一观此琴。”
楚云熙抱起轻盈的莫孤影,放至椅上。
莫孤影激动似的颤抖着解开裹琴的布,只见布下乃是一把红木制的琴,在阳光下泛着炽红的光,琴尾处刻着一飞天凤凰,张开双翼,缭绕在琴的周身。
轻轻地拨动琴弦,犹如凤唳般的琴声划破长空,尖锐而清亮。
“好琴,凤曦,你便唤做凤曦罢。”看到好琴,莫孤影的眼中泛出灼热的光,忍不住与琴对话。
“楚宫主,可愿听琴?”莫孤影转头,笑脸对上楚云熙。
“本座洗耳恭听。”楚云熙回了他一笑。
两两相视而笑,他知道,他乃是知音。
闭目,抬手,拨弦。
伊始琴声,如万马奔腾,踢踏不绝,复又如万雷滚滚,响彻于耳。
荡气回肠,指点江山,问英雄,谁是英雄。
你若作那战场上热血男儿,我便为你谈兵论马;
你若作那江湖上英雄男儿,我便为你抚琴高歌。
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站天地间,俯瞰苍天。
喝吧,饮下这壶烈酒,你我同醉同归;
奏吧,拨下这丝琴弦,你我同销同愁;
来吧,放下这般成见,你我同爱同恨。
你我,当是世间至纯的男儿,岂容他人亵渎。
你我,当是世间自在的男儿,岂容他物拘束;
我与你,本是同路,奈何苍天作弄,阴差阳错。
絮语万千,情丝万缕,如泣如诉,如怨如怜。
难言之语,难诉之情,曾经沧海,除却巫山。
你可愿与我,倾尽所有,共赏这天地繁华?
“噌”宝剑出鞘,天地哗然。
“此剑名唤‘云水’,今日便让我为你的琴声舞上一剑。”
云水,云水,不若飘渺无踪。
但今日,便让“云水”化作指柔,断你心中愁绪。
一剑,千山万水,只惜你情意的眉目;
一剑,海角天涯,只赏你敢爱的决然;
一剑,咫尺天际,只忧你哀伤的泪珠;
一剑,苍茫大地,只叹你心酸的过往。
最后一剑,我且问你,可愿倾尽天下,与我携手江湖?
末了的琴音,缠缠绵绵,低回婉转。
且放下罢,就让我,爱个轰轰烈烈,爱个不怨不悔。
末了的剑声,铿铿锵锵,高亢低昂。
让我护你,信你,惜你。
琴声、剑声戛然而止,碎了漫天的阳光,淋了满地的花。
双双对视,笑若花开,四季不败。
忘了又如何,你我,不妨再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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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一舞倾城笑倾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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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天朝二十一年,八月十五。
酉时末,品芳阁,落雪居。
玉质的双腿从浴桶里跨出,皓白的右手将长至膝弯的黑亮长发轻撩至胸前,遮挡胸前一片雪白。
素手取过架上华丽的红裳,套上,丝绸摩挲身子,挽结,现出纤细腰身。
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绝代的容颜,取过胭脂,细细涂抹,拿起画笔,慢慢描摹。
取过凤型头簪,盘起部分碎发,余下的散落胸前。
皓白的脖颈挂上银色项圈,右耳套上凤羽耳饰,右手腕上赤色镶金双环,左臂套上金色臂珣,双足套上玲珑铃环。
深吸一口气,开门。
“上台罢。”
戌时,品芳阁,玉雪台。
“铮”,琴弦拨动,周围的灯光瞬间熄灭,只余被水包围的玉雪台上,隔着层层帘幕,映着微弱的亮光。
起音的琴声,语调悠扬,低回婉转,缠缠绵绵,似一条勾魂的丝,牵扯着人往幕中一探。
中转的琴音,如怨如泣,哀伤惋惜,惹人垂怜。
末了的琴声,荡气回肠,如一汪清冽的泉水,又如一股跳跃的活泉,绕梁余里,绵延不绝。
当琴声停下,当帘幕拉开,当美人现颜,天地哗然。
面若姣好明月,肤若玉质白脂,颊若春|色桃花。鼻若笔画,眉如细刻,目若秋波。眉心一点赤色朱砂,魅惑诱人。右脸一道凰纹,精细绚烂。
丝缎的及膝长发,赤色的凤羽簪,挡住了背部,挡不住眼角的妩媚。
颈上银色项圈,耳上凤羽吊坠,手上赤色双环,臂上金色臂珣,脚上玲珑铃环,配饰环绕,叮当作响。
着凤纹绣花丝质红袍,藕质手臂贴在衣裳,若隐若现。束银色丝攒花结流苏宫绦,纤细的腰身,凸显而出。赤|裸的白皙双足,随风撩起的红袍,影影绰绰。
身有暗香,清新幽雅,随风芬芳。
音乐骤响,随乐起舞。
丝质的红袍随风飘舞,如炽焰的凤凰,在火中涅槃。缭绕的丝带左右相交,甩向月空,探向水中。纤纤素手,折起双翼,白皙双足,撑起翅膀。变幻繁复的舞姿散开,柔软的身段将手脚合并。
轻声曼步如燕飞于地,疾飞高翔若凤唳于惊。柔媚,轻盈。他的容颜玉洁冰清,他的舞姿清高傲慢,如天地只他一人,独自翱翔于清远高空。
志在高空舞出震震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脉脉之情。
水波荡漾,舞出盈盈之态;水上花开,映出纤纤之影。
琴,空庭回响,绕梁三匝;
舞,曼妙绝伦,婀娜多姿;
笑,倾国倾城,黯然失色。
只一夜,洛雪凰,天下第一美人之名,一舞而绝响。
其人称:“一舞倾城,一笑倾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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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当当”的声音随主人的走动玲珑作响,洛雪凰已在落雪居里来来回回走了数十次。
他手中紧紧握着今夜赚来的银票,每隔一刻,便会拿起手中的银票细数,生怕少了一张。
还差十万两,就攒够娘的赎身费了,到时便可带娘亲离开这里了。想想,洛雪凰就激动起来。
“吱呀”门开的声音传来,洛雪凰知晓是娘亲回来了,一脸兴奋地回头看去,可看到娘亲的模样,眼里又不自觉地泛起了泪水。
只见门口走进一绝色美人,肤若白脂,面若璞玉,洛雪凰的长相似于她,但更甚于她。她保养得甚好,只怕别人均看不出她已是个十三岁孩子的母亲了。可是现在的她,脸色苍白,头发、衣裳凌乱,嘴角隐隐约约有淤痕和血丝,白皙的脖颈处有青紫的痕迹。
“娘!”洛雪凰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美人,声音哽咽。
洛雪凰年纪虽小,但因习舞的缘故,身量已经长高,已高过自己的娘亲。此刻抱在怀里的娘亲,他感觉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纤细。
洛曦将全身的负担都交给了抱着自己的洛雪凰,将头埋在洛雪凰的怀里,低低啜泣。
“娘!可是那江老板欺负于你?”怀里的洛曦点了点头。
“可恶,那江老板,五六十岁了,一脸横肉,还最喜虐待他人,老鸨她怎能让你去接那样的客人!娘,以后你莫接客了,我已长大了,便让我替你去吧,我是男儿身,我……”
“啪”地一声,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到洛雪凰的脸上,立刻泛起了红痕。
洛曦含着泪水,愤怒地看着正拿手捂着脸的洛雪凰,“洛雪凰,你给我跪下!”
“咚”膝盖撞地的声音。
“我要你老老实实答我,今夜你可是登台跳舞了?”
“是的,娘。今夜我赚了二十万两,我……”
“闭嘴!”洛曦颤抖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洛雪凰,“畜生!想不到你竟是个贪慕虚荣之人,为了这点银票便不顾为娘反对登台献艺,还言说要替为娘接客,你打的好主意。你,你好……”洛曦一下子气喘不过来,抚着心口大口呼吸着。
看到洛曦那样,洛雪凰忙站起身,想为她顺气。谁知又被洛曦呵斥了一句,洛雪凰心疼娘亲,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好继续跪着了。
“其实亦怪不得你,你生在这等地方,迟早会生出这种想法。可叹为娘却无法救你出火坑,若是当年,我一死了之多好。可是,孩子,你乃无辜的啊……”洛曦掩面啜泣起来。
“娘,凰儿不曾生出那般不良的居心。我赚银子,乃是为了攒钱替娘赎身,而后我们一同逃离这里,找个地方隐居起来。”
“凰儿……”洛曦蹲下,紧紧地抱住跪在地的洛雪凰。这个孩子,若放到普通的家庭,现在不过是个还在街头打闹的孩子。而如今,身处烟尘之地,迫使他不得不成长,不得不提前面对很多问题。
突地推开洛雪凰,洛曦站起身,对上洛雪凰茫然的双眼。
她闭了闭眼,再张开,眼上染上一层决然的意味。“洛雪凰,我要你向为娘发誓。凡你尚身在品芳阁一天,便不可让他人破去你的处子之身。登台献舞,需以素纱遮面,不可再让他人观你容貌,如若遇上所爱之人,非两情相悦,不可观。献舞所得,不可藏私,亦不许敛不义之财。若有一日,你与为娘只可逃其一,你便丢下为娘自去。若违此事,则天打雷劈,让为娘不得好死。”知晓这儿子素来最重视自己,不得已洛曦便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
“娘!”洛雪凰惊到。
“不必多言,起誓吧。”
洛雪凰颤抖着,竖起玉质的三指对天,“我洛雪凰今日起誓,身处品芳阁一天,不让他人破去处子之身。登台献舞,素纱遮面,不许他人窥我容貌,非两情相悦,不许对方观之。献舞所得,绝不藏私,亦不敛不义之财。……若有一日,我与娘……”洛雪凰顿了顿,他还是说不出。
“只可逃其一,你便丢下为娘自去。若违此誓,则让为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下去!”
“……只可逃其一,我便丢下娘亲自去。若违此誓,则让娘亲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洛雪凰双眼泛红,清冽的声音微微颤抖。
“凰儿,莫怪为娘心狠。娘做这么多,皆是为你好。你乃琉璃骨质,身在烟尘之地,怎不让人校想。虽是男儿身,但喜好小倌的人亦不少,娘不能让你走我的路子。你可知,娘接客便是为了保护你,不让老鸨打你的主意,可我没想到你今晚竟然……”洛曦捂了捂嘴,瞥过脸去。
“罢,你既已登台献舞,想必老鸨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了,你自己且万事小心。稍后,为娘便会去和老鸨说许你遮面登台之事。娘累了,扶娘去休息罢。”说完这些话,洛曦仿佛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将身子靠在儿子的怀里,闭上双眼,沉睡过去。
“娘亲……对不住。”洛雪凰低低地对着怀里的娘亲说道,声音已满含哭腔。
抱起娘亲,轻放床上。打了盆热水,为娘亲洗了洗脸,洛雪凰便轻轻地关上门出去了。
洛雪凰背靠着门,仰着头,才发现,连哭泣都没有了力气。
为何要他们承担这一切,身着这个牢狱里,挣扎不去。
好恨,恨那个丢下他们的爹,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因自己骨质特殊的原因,身体瘦弱,力气甚小。况且,身有异香,纵使是逃跑,也会被人轻易追踪得到。
该怎么办?原以为跳舞赚钱便可早日凑足银两替娘赎身离去,却没想反倒让娘亲担心了。
这些年,娘为了养育他,不停地接各种各样的客人,三教九流均有。想以前,娘是天下第一美人,素来高傲玉洁,可如今为了让他活下去,做起了皮肉生意。他心里,怎能不痛。若是他不出生便好了,娘便不会痛苦。不,若是没有那个爹更好,娘便可和心爱之人双宿双飞了。
可是,一切业已发生,怎可篡改?
洛雪凰无法入眠,便信步走到庭院里。
此时已经三更,热闹的品芳阁已趋于平静,房客们大多完事休息了,一切静得可怕,只余那清冷的月光拖长洛雪凰寂寞的影子。
阵阵微风吹来,拂过一层乌云,遮住了淡淡的月晕。
便在这云遮月的须臾,洛雪凰突地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向墙角溜去。
疑是一只黑猫,素来喜爱小动物的洛雪凰,敛不住少年特有的好奇心,忍不住地朝墙角走去。
未免足环声响,洛雪凰特意放轻了步子,轻轻地走过去。
但——
“噌”银光闪现,怵然而至。
划破洛雪凰的脸颊,泛出了丝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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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月下双影初相识
一把冰凉的剑横在洛雪凰的颈项上,月下银白的剑光映得洛雪凰颈项更是白皙。
“你是何人?”冰冷的话语,刺骨和可怕。
天上遮月的乌云散开,现出黑暗里的容颜。
只见执剑之人乃是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黑衣少年,比之洛雪凰高挑的身材尚高半个头。虽一身凌乱,但不掩他的霸气,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面目俊朗如刀削,眉目寒冷如剑光,薄唇刚毅如细画,骨健筋强如雕刻。王者之气油然生,霸道狠绝透骨里。
而看到洛雪凰绝美的容颜时,少年只是微微怔了怔,但很快又恢复冰冷。
“糟了,方才以为半夜庭院里无人,便未带素纱。如今却被这人看去了容貌,该怎生是好?”洛雪凰被冷剑架在脖子上,都不在意,脑袋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看着美人蹙眉的模样,少年可生不起怜惜之心。
见对方不答,少年已是不耐烦了。把剑又往里送了送,擦破了洛雪凰细腻的颈项。
“嘶”疼痛惊醒了洛雪凰。
洛雪凰不管眼前的剑,抬手就抚上伤处,皱着眉审视眼前的少年,不语。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说!你是谁!”少年忍不住了。
“你又是谁?大半夜的跑到此处,却没想年纪轻轻,便来这等烟花之地。”洛雪凰挑了挑眉,审视对方,目中带了些鄙夷。
“这是何处?”许是察觉对方眼里的鄙夷,少年疑惑地问到。
“品芳阁。”对方一脸茫然不似作假,观其形色匆匆,想来是误闯入这里的。洛雪凰看他的脸色也好起来。
“什么地方?”
“……青楼。”
“那是什么东西?”
“……”揉了揉眉心,洛雪凰已不知如何答话了。来到芳城竟不知品芳阁,更甚,连青楼都不知晓,不知是对方太过单纯,还是隐世不问世事的缘故。不过,这样的人,到有意思得紧。
“你到底是何人?我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再不说,我便杀了你!”少年皱皱眉,知道自己扯偏了话题,怒吼出声。
该如何同他解释,连青楼都不晓得的人,说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懂。
洛雪凰揉了揉眉心,叹口气,“若是阁下是要找出去的路,前方右转直走。至于我是何人,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说与不说,均威胁不到阁下,阁下无需忌惮。”说罢,又定定地看着少年,毫不在乎颈上的剑。
不过,若是就这么走了,好可惜。好不容易找到个不垂涎自己容貌的人。
洛雪凰身在品芳阁,甚少有同龄的玩伴,虽环境促使他成长,但他终是带着少年心性,渴望有个伴的。况且,观对方对他的样貌不甚在意,可见对方亦非那等好色之人。
“……此处可有暂避疗伤之所?”观对方不怕自己的模样,知晓威胁他也无甚用处。况且,对方对自己并无敌意,少年便放缓了语气。
洛雪凰查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你……受伤了?可要紧?”
“废话少说!”
“……不如到我居住的地方暂避吧,那很安全。”
“好!”说罢,少年收剑,提步就走。
洛雪凰惊呆了,第一次碰上这般霸道无礼的人。
察觉到洛雪凰还在原地不动,少年又愤怒了,“还愣着做甚,还不引路!”
洛雪凰叹口气,跑上前拉住少年的右手,对上少年厌恶的表情,笑了笑,天地失色。“我唤作洛雪凰,你呢?”
“……楚云熙。”看到洛雪凰的笑,一向不喜生人接近的少年,竟不忍甩开洛雪凰的手,由着他拉着了。
月下,拖着俩人牵手的长长背影。
这一夜,洛雪凰与楚云熙相见相识;
这一夜,注定了他们俩多年的爱恨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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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雪凰轻轻地推开落雪居的房门,悄悄地向里探了探头,娘亲似乎还在熟睡,便拉起楚云熙轻手轻脚地进屋。
楚云熙不喜这等偷偷摸摸的行径,但此刻,也容不得他放肆,也随洛雪凰去了。
洛雪凰带楚云熙到自己的床上坐好,正要转头去拿伤药。
却见突地银光一闪,楚云熙瞬间闪到了一个人的面前,将剑架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娘!”待看清来人时,洛雪凰吓了一跳。
娘?楚云熙打量着眼前毫不惊慌的美人,实是不敢相信眼前此人乃是洛雪凰的娘亲。
“她是我娘,请放下你的剑。”威胁到娘亲的生命安全,洛雪凰的语气也不似方才的那般柔和了。
楚云熙斜觑洛雪凰一眼,收剑。转头,走回洛雪凰的床上,倒头就睡。
洛曦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心里已暗暗有了计较。抬眼看向低垂着头,双手揉搓衣角的洛雪凰,摇了摇头,转身。
看到洛曦的态度,洛雪凰心乱如麻,且不说自己夜半出去,光是自己的容貌被楚云熙看了去,便已违方才所发的誓言。一时之间既担心洛曦生气,又害怕誓言成真,整个人瑟瑟发抖起来。
“你这孩子,大半夜的跑出去,连鞋都不穿,也不怕着凉。”抓起洛雪凰赤luo的双足,洛曦低着身子帮他套上丝软的绣鞋。
“娘……我……”洛曦非但不骂他,还担心他,洛雪凰心里愧疚起来。
“怎地?”洛曦对着洛雪凰笑了笑,带着母爱的慈祥。
“……孩儿的容貌被他人看去了,我……”洛雪凰紧张道。
“你害怕方才所发的毒誓成真?”
洛雪凰点了点头,又愧疚地低下了头。
“凰儿,你忘了,若是两情相悦,那誓言便不会成真了。”
“娘……”洛雪凰抬起头,一脸惊愕。
洛曦绕过洛雪凰,来到了洛雪凰的床前。看着那背靠外熟睡的楚云熙,洛曦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头。
“啪”地一声,楚云熙转过身来,甩手打断了洛曦的动作,戒备地看着她。
“楚云熙,你!”看不得楚云熙那般对待自己娘亲,洛雪凰愤怒了。
洛曦摇摇头,不以为意地笑了,道:“孩子,你的娘亲呢?大晚上的,一个人跑来此处,你娘亲不担心吗?”
“……死了。”许是洛曦的慈爱感染了楚云熙,他收回了些许戒备,面无表情地回到。
知晓对方夜半时分闯入,身上还带伤,必是家里遭遇不测。可听到楚云熙谈及自己母亲时的漠然,洛曦心里不知是心酸还是心疼。
她知道洛雪凰看人一向很准,若非放心他的为人,洛雪凰不会带他回来的,所以对待楚云熙,洛曦没有戒备和防心。
“孩子,你想你娘吗?”洛曦轻轻地坐到床边,面对着楚云熙温柔地问到。
对着洛曦的疑问,楚云熙偏过头去,不语。
“瞧我,你身上还有伤,我怎地给忘了。凰儿,快拿伤药来给他上药,我去打些热水来给他清洗一下。”说罢,洛曦便推门出去了。
洛雪凰拿着伤药,解开了楚云熙的上衣,露出精壮的身躯。
触手可及的肌肉,让身为男儿身的洛雪凰羡慕不已。但此刻这满布肌肉的身躯上,横竖着许多道疤痕,有深有浅,狰狞可怕。
洛雪凰在品芳阁多年,不乏见过被客人虐待的妓子、小倌,但那至多留下些淤痕罢了,何曾见过这番鲜血淋漓的伤口。
本欲下狠手报复方才楚云熙对待洛曦的行径,但当看到这些伤口出现在一个少年的身上时,洛雪凰心里疼痛起来,下手也温柔许多,生怕弄疼对方。
一人在轻轻地上药,一人在闭目享受,空气里泛着静谧而温馨的气息。
“……我想我娘,很想很想。”突地,楚云熙的声音插入,打断了静谧。
洛雪凰惊讶地抬头,没想到楚云熙竟会对自己说这些。
咬着下唇,楚云熙眼里已泛红,又带着一丝杀气,复杂而可怕。“她被人杀死了……便在我的面前……活生生地……被人一剑砍做两半……血……流了一地……”
洛雪凰已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双目圆瞪,双唇微张。
看到洛雪凰惊讶的表情,楚云熙不以为意,“娘,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就如你娘那般,慈爱,温柔。可是,如今却……”握紧了双拳,青筋乍现。
突然一个温暖的躯体靠了过来,吓了楚云熙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洛雪凰搂住了他,紧紧地,紧紧地。
洛雪凰将脸埋在楚云熙的颈侧,小声地对着他的耳边说:“我看不到你,也认不出你。”
紧紧地回抱住那个纤细的人儿,楚云熙将脸靠在洛雪凰的耳旁。
许是被那倾颜的笑容感染,许是被那淡定的神姿所引,对着初见的洛雪凰,他放下了戒备,放下了防心,放下了背负的一切,放下了高傲冷漠的面具。
嗅着他淡雅的体香,摩挲着他柔软的发,滴滴泪珠从脸上溅落,湿了他的脸颊,湿了他的耳眶,湿了他们的心。
我看不到你,所以,莫要吝惜你痛心的泪,因为,你可以尽情地哭泣;我认不出你,所以,莫要害怕被人瞧见你的心伤,因为,我只是个过路人。
他知道他的心,他懂得他的意。
也许,他们上辈子就注定了,他们是知己,是知音,是爱人。
*****
洛曦进门看到的便是两人相拥的一幕。
洛曦想了想,也许,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淡淡地站在门旁,直待两人分开,尴尬地看着她。
洛曦端起水盆,来到楚云熙面前。
热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清爽,温暖。
洛曦拧干手巾,抬手,温柔地替楚云熙清洗面孔,这次楚云熙没有甩开。
她知晓洛雪凰身上总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能让人放下所有的戒心,亲近他,爱护他。而如今,楚云熙想必已被洛雪凰所吸引,连带着也对她放下了防心。
“孩子,你若不介意,便喊我一声娘吧。”洛曦慈爱的道。
楚云熙、洛雪凰双双惊讶的看着洛曦。
“怎地,嫌我乃烟花女子,不配作你的母亲?”
虽不明白何为烟花女子,但楚云熙并无嫌弃洛曦。
“不。只是,为何……”楚云熙虽不懂世事,但此般洛曦莫名的讨好,让他心生了一丝防备。
看到楚云熙的防备,洛曦摇了摇头,道:“孩子,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认你做我儿。但我不否认,我此番亦是有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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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献舞意外生情愫
洛曦叹了口气,起身,将洛雪凰拉至楚云熙面前。
“你也看到,凰儿的姿色如何了。可怜他身在这等烟花之地,我乃妇孺之辈,且他身有异香,百里可闻,我纵是想助他逃脱亦不成。他这般姿色,在品芳阁实是危险。他尚年幼之时,尚可推脱,待如今年长,只怕……唉”洛曦直摇头。
“孩子,方才见你使剑,便知你乃武功高强之人。我只愿认你做儿,求你以兄弟之义护着他,教他几手防身。若可,便带他脱离苦海,远离这里罢。”洛曦苦涩地道,拿起手帕抹了抹泪。
“娘……”洛雪凰搂紧洛曦,抬手替她拭泪。
“若我不允,又当如何?”楚云熙略带犹豫的声音传来。
“若你不允,我岂能迫之。只是方才凰儿已发重誓,他的容颜今后若被他人看去,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今,你已看到他的容颜,假若你做不成他的兄弟,那你便属外人。那样,不过是让品芳阁多我一魂罢了。”
洛雪凰惊了,搂紧洛曦,抬眼,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楚云熙,眼里充满了忧伤。
叹口气,楚云熙纵是不晓情||事,也终是看不得洛雪凰那楚楚动人的眼神。动了动唇,低低地唤声:“娘……”
听到楚云熙的喊声,洛曦激动地扑上前,抱住楚云熙恸哭,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了声:“多谢你。我儿。”
楚云熙回抱着洛曦,呼吸着那久违的娘亲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他娘还活着的时候。
洛雪凰也上前,将娘亲圈在怀里,三人抱在一起,温暖,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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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曦在烟花之地打混如此多年,一双眼遍览各式各样的人。而今,虽是第一次见楚云熙,但观对方的谨慎、对洛雪凰的让步,她便知楚云熙乃是可依靠之人。是以,趁楚云熙怀念娘亲之际,攻心为上,将其收作她儿,如此,也是为洛雪凰作番打算了。
虽洛曦的目的乃是为了洛雪凰,但她对楚云熙仍是如待亲儿般。她从不过问楚云熙的过去,尚常常对他嘘寒问暖,替他煎药上药。
这几日,楚云熙在洛曦母子俩的调养下,伤势已恢复了不少。
楚云熙对他们母子俩也渐渐收了那冰冷的面具,笑容也多了起来。
而每逢夜深,楚云熙总是会被噩梦吓醒。
睡在他身侧的洛雪凰被他吵醒之时,辄迷迷糊糊地伸出双手,抱着楚云熙,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背,喃喃地安慰,这般无意识的动作,让楚云熙心生温暖。
楚云熙在“落雪居”待了十数天,每日都教洛雪凰一些基本防身功夫,但毕竟洛雪凰身无内力,且力气甚小,收效并不明显。
这一日,洛曦出外接客了。
楚云熙与洛雪凰尚在“落雪居”外的庭院里练功,远远便听老鸨唤洛雪凰的声音。
洛雪凰揉了揉眉心,厌烦地回诺。
洛雪凰转头对上楚云熙疑惑的目光,轻轻叹气,“老鸨唤我前去,我去去便回。你且回房歇息吧,莫要让人瞧了你去。”
虽说因洛曦红牌缘故,“落雪居”之处甚是宁静,无人到访。但洛雪凰仍不免担心,若有人瞧见楚云熙,因此引来仇家,那便危险了。
“也好。你且小心。”楚云熙有些忧心地道。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他对洛雪凰感情已深,虽未至爱,但兄弟之情不少,是以担心他的处境。
“放心,我可是会武功之人了。”洛雪凰打趣道,然后吐吐舌头,跑开了。
“莫忘了你的素纱。”
“知晓了……”远远地传来洛雪凰的回应声。
看着洛雪凰的背影,楚云熙直觉有些不安。终是放心不下,遂运起轻功,随着洛雪凰的身影,跃至所处的房顶,掀起一块砖,偷看下方的情况。
“哟,雪凰呀,你可来了。让妈妈好等。”
“抱歉,我来迟了。”
“不迟不迟,正好,今儿个小侯爷亲自前来品芳阁,点名道姓地要看你的舞呢。这小侯爷呀,自上次中秋时见过你的舞,便心心念着呢。妈妈知你练舞劳累,前几次要求见你,我都替你挡着了。可这次,妈妈可挡不住了。如今,你娘出去了,你便接了这活可成?”
“妈妈,可否不去。您既帮我挡了几次,便再帮我挡挡,我实是不想见他。”揉了揉眉心,洛雪凰厌烦地道。
“哟,雪凰,你这可难为妈妈了。你也知道,小侯爷可是个狠辣的性子,妈妈也不敢多得罪。前几次,若非你娘出面挡着,你以为妈妈能过小侯爷这坎吗?而今你娘出去了,妈妈我可还是要开门做生意的,难道,这几年,你当妈妈是白供你们吃住的不成?”察觉洛雪凰的拒绝,老鸨也不客气起来。
“知晓了,我应了便是。”洛雪凰揉了揉眉心,皱眉道。
打从洛雪凰出生以来,洛曦为了供养他,便做起了皮肉生意。当年所赚的银两尚可富余养儿。但近几年,随着洛曦年长,外表虽看不出,但风华已不似从前,固所挣银两已不够二人开销了,内里欠了老鸨不少。是以才会有洛雪凰登台献舞一出。
洛雪凰只登台一次,便已赚足银两,还清欠账,甚至尚余银两替洛曦赎身。
老鸨也是个精明人,知晓物以稀为贵,也不催着洛雪凰再登台上场,并将欲见洛雪凰之人也挡了去。
只是此次,这小侯爷脾气甚躁,再挡下去恐怕他得砸场子了。因而,趁洛曦外出,老鸨便找上了洛雪凰。
“雪凰,你且放心去罢,不过是跳支舞罢了。这小侯爷还在妈妈我的眼皮底下呢,能做出个什么事儿来,妈妈可保着你呢。”
“跳舞可以,但我有一要求。我绝不摘下素纱,他亦不可迫之。”知晓事情无寰转余地,洛雪凰也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好好好,都应着你。你快去罢,小侯爷可在‘庭舞阁’等急了。”
“那我回去梳洗梳洗便去。”
“哟,那可耽搁不成。你现今这样甚好了,便这般去罢。你这模样,不用装扮便气韵十足了。”
“那我去了。”习惯性地揉了揉眉心,洛雪凰甩袖便去了。
楚云熙因自小在偏远的苍茫山长大,甚少下山,接触世事。固来品芳阁至今,一直以为这里不过是戏班之类的地方。眼见洛雪凰不过是去跳舞,便放下心来,又恐他人发现自己的行踪,遂运起轻功回房了。
可是回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楚云熙便觉得不安,打坐练功也静不下心。
心道莫非洛雪凰出了事。当下也顾不得会被人发现行踪,冲了出去。
逮住人问清“庭舞阁”所在,楚云熙便运起轻功,疾飞而去。
“唔……放开我……放手啊……”远远便听到洛雪凰类似挣扎的呻||吟声传来,楚云熙一惊,当下便运起全力,掠至房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门大开,楚云熙便看到了让他撕心裂肺的一幕。只见一个身着华贵的公子正压在洛雪凰的身上轻吻,而身下的洛雪凰身子已近赤luo,只余撕碎的衣裳布条三三两两的挂在身上,雪白的肌肤上满是青紫的痕迹,而他正在那人的身下不断地挣扎。
楚云熙眼里瞬间一片赤红,抽出腰间的“云水”,一剑朝那个公子的股间刺去。
身体受痛,那公子惊叫起来。
不待片刻,便见一黑色身影抱起身下的洛雪凰,除下自己的衣衫,披在洛雪凰的身上,单手搂住洛雪凰,另一手拿剑指着他。
“你是什么东西,敢刺伤本侯。来人呐,将他给我拿下。”那公子语罢,便陆陆续续闯进许多随从,看见楚云熙便攻了过来。
“哼,就凭你们这些杂碎也配阻我。”楚云熙眼中杀意迸现,一股狠辣的王者之气油然而出,吓得小侯爷连退几步。
身形突转,举剑,前刺。杀意的剑气浩荡,灌满屋内,布满每个角落。
不过须臾片刻,只见那些攻来之人骤然停止了攻击,呆立不动,只余满脸的惊恐。瞬间,身体撕裂成了碎片、肉块,鲜血染红了整个屋子。而再观楚云熙的剑,并无丝毫血迹,可见撕裂他们的只不过是剑气罢了。
“你,你,你……”小侯爷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当下便支撑不住,坐倒在地,颤抖的右手直指楚云熙。
而楚云熙似乎觉得不够,带着洛雪凰步步逼向小侯爷。
“敢沾染我的人,如今,仍敢拿手指着我。你说,将你的心掏出来,一片片撕碎如何?嗯?”楚云熙勾了勾唇,邪气而出。
此刻,小侯爷已吓得连站起来跑掉的力气都没有了。
修罗,夜叉,那是来自地狱的魔王。
正待受死之际,却见一只皓白的手按上了楚云熙宽厚的手。
正是洛雪凰。
楚云熙疑惑地侧头看向洛雪凰,脸上的杀气瞬间收敛,不语。
“他乃当朝小侯爷,手底下还是有些本事的。你如今避仇家潜逃,万不可惹上朝廷之人。此事便作罢。你且威胁威胁他不将今日之事说予出去,便可。”洛雪凰低声在楚云熙耳边说道。
楚云熙皱了皱眉,虽忍不住杀意,但甚觉洛雪凰考虑得当。当下,指剑对着小侯爷的喉咙,阴狠地说道:“滚,莫让我再看到你。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半言片语,你便小心你的心脏!”说道“心脏”之时,更是狠狠地加重了语气。
想到方才楚云熙之语,小侯爷哪还敢放肆,当下诺了,便溜也似的逃了,一路走还一路跌跌撞撞的。
“天啊,这是……这这这……雪凰……”老鸨半路遇上逃走的小侯爷,觉得甚奇,过来一看,便看了血腥的场面。饶是老鸨见识场面多,没被吓晕过去,但也被吓得不轻,言语都堵塞了。
“我累了,先回屋歇着了。”
楚云熙抱起洛雪凰就走。
行至老鸨面前时,洛雪凰让楚云熙停了会。“妈妈,为了您今后的生意着想,还是莫让雪凰再献舞的好。否则,呵呵……”那最后一句的笑声阴森得可怕,吓得老鸨突地身体一软,不得不靠房门支撑以致不倒地。她原以为洛雪凰年少,好诱惑欺负,可如今看来,实是不该小觑他。
“我便知晓你必会来救我,你说,我们这可算心有灵犀?”
“原来我武功仍是如此之差,点穴都甚无力道,莫怪会被人欺负到了身上去。”
“我想,你现在终归知晓青楼是什么地方了罢。”
抱着洛雪凰回来的路上,洛雪凰一直搂着楚云熙的脖子,在他身边低语,而楚云熙则不语。
楚云熙用轻功飞回“落雪居”,将洛雪凰轻轻地放至床上。
而今洛雪凰的身子仅披一件外衫,头发凌乱,身上青紫淤痕遍布。若别人看之,则觉略显风情。但此刻,由楚云熙观之,则隐隐生疼。
“老鸨言说会保你。我以为……”楚云熙忍不住,终是道了出口,但眼里的愧疚却是瞒不住的。
“噗嗤”洛雪凰笑了出声,摇摇头,“只有你这傻子,方会信老鸨的话。前去之前,我便猜到必会有此事。只是,我终归是高估了自己的点穴功夫。原来,我这个徒弟尚不够格。”
“凰儿……”楚云熙忍不住抱住了眼前这个让人怜惜的人儿,身子微微颤抖。
看到洛雪凰的笑,他甚是心疼,常人遭受此辱必已垂泪,而他却仍自笑。这般的坚强,也这般的让人疼惜。
他知晓,洛雪凰是为他辩解。洛雪凰必是以为自己会跟着保护他的罢,却没想到自己会弃他而去,以致差点酿成大错。
此时楚云熙暗自恼恨自己,若是自己平日里多留份心,观察此地为何等地方,便不至今日这地步了。
“我自幼有娘亲庇佑,尚是处子。但我娘却深陷泥潭,拔之不得。如今,虽是未遂,但身子已染上那人气息,肮脏至极。你,可嫌我?”洛雪凰回抱着楚云熙,低低地道。
“虽身在红尘,但烈焰凤凰,终有一日必会挣脱枷锁涅槃而生,凰儿,我不曾嫌你。”楚云熙用头摩挲着洛雪凰的发,在洛雪凰的耳边许诺。
“多谢。若不嫌我,便试着爱我罢。”他好渴望,有一份爱,轰轰烈烈,不怨不悔。不为情||欲,不为利益,只为他。
“好。我便,试上一试。”
泪,滴落,滴进楚云熙的脖颈里,滴进他的胸膛,湿了一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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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琴笛合奏定情意
“如何?”
“力道仍是不足。”
“这……”
“凰儿,不如我再输些内力助你罢。”
“不。此时正是你用武之际,万不可因我之故,徒损内力。”
“但……”
“我知你担心我,但莫忘了,那日你可把人吓得不轻,事后我亦威胁了老鸨,我如今可是安全得紧。”
“也罢,我便教你一些防身的硬功夫罢,点穴无甚内力,终是没有成效。”
“甚好。”
洛曦进屋,便看到楚云熙在教洛雪凰功夫。
对那日之事,他们俩都闭口不谈,亦不曾对洛曦提起。
但自那日后,楚云熙便加勤教导洛雪凰功夫。
知晓楚云熙是为自己的缘故,洛雪凰心生温暖,唯叹自己体质不宜练武。
至那晚之后,两人之间的感情渐渐升温,言语动作间异常配合、默契。
“休息一会,来吃些东西罢。”洛曦招呼着他们道。看到楚云熙如此看中洛雪凰,洛曦会心一笑。
“娘。”俩人异口同声,而后双双相视一笑。
“给,这是娘做的桂花糕。云熙,你且尝尝,味道可好。”
楚云熙抓起一块桂花糕,嗅了嗅,淡雅、清香,就像母亲的味道。
看到楚云熙愣愣地拿着桂花糕发呆,洛雪凰知晓他必是忆起往事了。
洛雪凰怎忍他心伤,遂伸手抢过楚云熙手中的那块桂花糕,“你不吃,我可吃了。”
眼前一只皓白的手闪过,手中的桂花糕转眼易主。
看到洛雪凰得意的表情,楚云熙眯了眯眼,勾勾唇道:“好大的胆子,我的东西你也敢抢,还不速速归还。”言罢,扑过去同洛雪凰抢了起来。
俩人俱都年少,如此嘻嘻哈哈地打闹一番,直觉有趣,边打边跑远了,看得洛曦直摇头。
待远离洛曦的视线,楚云熙一把搂住洛雪凰的腰,飞身直上。
“啊……”喊到一半,洛雪凰便捂住了自己的嘴。
几个纵步,楚云熙便带洛雪凰来到了品芳阁的阁顶。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之时,从阁顶望去,隐在地平线下的夕阳,尚余红色的余韵渲染着芳城。
“好美。我方知晓,原来夕阳也可以如此之美。”洛雪凰转头看向楚云熙。
却不知,是因景而美,抑或是因人而美。
“夕阳纵是再美,亦不过绚烂一刻罢了。远不比苍茫山的朝阳,朝气蓬勃。”
“苍茫山?”
“那是我所居之地。苍茫山巅,行云宫。”楚云熙顿了顿,看到洛雪凰只是睁大好奇的凤眼望着他,未出言相问。
“凰儿,我许你问我身世。”
洛雪凰咂了咂舌,心里暗暗摇头,那人还真是霸道得可爱。
“你的身世,为何?”
“行云宫,乃是当今江湖黑道中的其中一派。我爹乃是行云宫宫主,而我娘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妇人。爹娘都很疼我,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甚是幸福。”讲到亲人时,楚云熙的眼色暗了暗。
“行云宫虽非白道之流,但自问不曾做那等杀人放火之事,亦不曾与他人结仇。但熟料到……”楚云熙握紧了双拳,青筋显现。
洛雪凰看罢,便伸手握上了他紧握的拳头。
感到柔若无骨的素手传来的温度,楚云熙愣了愣,对上洛雪凰担心的眼神,摇了摇头,笑了笑,“无妨。”
“两个月前,父亲突遭心腹叛变,娘亲在那场叛变中当场横死,而父亲为护我等逃出亦惨遭毒手。我……与父亲的几个心腹潜逃,路上遭遇袭击,便与他们分散了。一路跌跌撞撞,方至此地。而后,便是遇上了你。”
洛雪凰沉默了,楚云熙虽是三言两语将身世托出,但其中家仇、艰辛,岂是短短几语便可道尽的。
“凰儿,你看。世间万物在我等眼前是如此之渺小,每一个过往的人,在我们脚下,便于蝼蚁一般。唯与我们相亲的,乃是那高空的浮云。”
“唰”地一声,楚云熙抽出腰间的“云水”,直指前方。
“我是云,是该站高处之巅之人,岂是那般蝼蚁可亵渎的。终有一日,我必攻上苍茫山巅,血洗仇敌,君临天下。”
“若有一日你大仇得报,便带我一观苍茫山巅的朝阳罢。”洛雪凰被楚云熙的气势所染,覆上他执剑的右手。在夕阳的余晖里,一笑百媚。
楚云熙心头一热,屈指弹剑道:“眼前多少难甘事,自古男儿当自强[1]!”
“哈哈哈,凰儿,可有烈酒,我欲痛饮三百杯。”
“烈酒不曾有,但娘亲自酿的桂花酿,倒有不少,你可需?”
“可惜,可惜,”楚云熙摇摇头,“罢,便是桂花酿又当如何,今夜我俩不醉不归。”
**********
“好酒。酒美,人更美。凰儿,莫怪你是天下第一美人。今生有你做陪,夫复何求?”楚云熙手拿着酒坛子,靠在洛雪凰的肩上。
“楚云熙,你可是醉了?”洛雪凰揉了揉眉心。
“醉?不曾,我千杯不醉。”楚云熙嘟囔道。
“那,可愿听曲?”洛雪凰探寻地问道。
“听曲?”
“自是。我的曲,非我自夸,可谓人间难闻。”洛雪凰扬起笑容,一脸得意。
“如此,我便不听了。”楚云熙痞痞地坏笑。
“啊?”洛雪凰瞪大了双眼望着旁边的楚云熙。
“我与你合奏。如此可好?”勾了勾唇,方觉洛雪凰惊讶的表情甚是可爱。
“甚好。”洛雪凰听罢,脸上泛出精光,但又转而疑惑。“你用何乐器?”
“哼,笛。”楚云熙一脸得意。
“那,笛呢?”
“掉了。”楚云熙毫不在意地道。
揉了揉眉心,洛雪凰甚感头疼。“掉去何处了?”
“逃亡过程中,失落。”楚云熙很认真地解释道。
洛雪凰张了张唇,不知该如何接话。
“嗯?你还不去替我找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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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如何?”
“不好看。”楚云熙皱皱眉。
“这把?”
楚云熙拿起吹了吹,“音质太差。”
“这把当合你意罢?”洛雪凰揉了揉眉心。
“为何你总喜欢揉眉心?”楚云熙疑惑地道。
“楚云熙!”洛雪凰一向性子温润,如今也恼了。
“这把将就罢。归我了。”楚云熙信手拿起一把看着合眼的,放唇边吹了吹。
“归你?这可是借……”
“嗯?”楚云熙挑了挑眉。
“无妨。归你便归你罢。”洛雪凰头疼得紧。
“凰儿,你当真有趣。”楚云熙伸手扯了扯洛雪凰的脸皮,直觉触感甚是舒服。
*****
“这把琴,是我娘年轻时曾用的,名唤‘夙曦’。”洛雪凰抬手拂过琴弦,指尖按压在琴弦之上,压得指腹略略凹陷。
“这笛通体雪白,材质通透,便唤‘绛雪’罢。”楚云熙爱怜的摸了摸手上的笛。
夕阳西下,月已现。
两人此刻正坐在庭院里,洛雪凰坐着,楚云熙站着,相视一笑。
“不知你会何曲?”拨了几个弦,洛雪凰问道。
“你弹,我自会随。”楚云熙信手摆弄着手里的笛子,悠然地回。
洛雪凰微微讶异,直叹楚云熙音赋之高。似是不服气般,抬手,划指,便是激烈昂扬,变化繁复的曲调。
楚云熙闭目倾听片刻,便举笛凑唇,一道急切的笛声从箜筒刺出,直逼洛雪凰的琴音。
洛雪凰也不甘示弱,瞬间转调,改为时烈时缓的曲调,变化突然,触不及防。
楚云熙怔了怔,很快便适应过来。他转以缓和的曲调,与其相合,欲将这匹烈马驯服。
最终,不知是谁先放缓了语调,谁先低了头。
两人的合鸣渐渐趋于平缓,趋于一致,趋于和谐。
你是云,是飘无行踪,高高在上的云;
我是凰,是涅槃而生,展翅高翔的凰。
究竟是云孕着凰,抑或是凰逐着云,已不重要。
我只知此刻,你我心灵相通,心心相惜。
亦知道,爱不过是一曲合鸣,一个拥抱,一个回眸,亦不过是一个人。
“这一曲,便唤作《醉情》罢。”却不知,醉的是情,是曲,还是你。
“凰儿,兴许我已爱上了你。”楚云熙走至洛雪凰旁边坐下,伸手轻轻抚摸着洛雪凰的脸。从雪白的额际,到眉心的赤色朱砂,到高耸的鼻翼,再到,那水色的双唇。
“你……唔……”洛雪凰惊喜不已,心中甚是甜蜜。
然则洛雪凰尚未反应过来,楚云熙便压了过来,将他扑倒在地。
许是怕地上的沙砾磨坏了洛雪凰细腻的肌肤,楚云熙一手垫于他身下,将他紧紧地圈住。
而后,双唇相贴,毫无缝隙。唇舌交缠,双臂紧拥。
一道墨,一抹红。
在这场试爱的过程里,不知是谁先丢了谁的心,不知是谁先放了谁的情。那一刻,只有紧紧相拥,热烈相吻,还有轰轰烈烈的爱情。
*****
“凰儿,为何你总喜揉眉心?”
“呃,因我儿时见我眉心朱砂异于常人,便自以为多加揉弄,便可消去。岂知,长此以往,已成习惯。”
“凰儿,你爹呢?”
“我没有爹。我未出世,他便抛弃了我们,致我们母子俩沦落至此。”
“凰儿,今后我护着你。”
“云熙,你的笛艺甚好。”
“我娘甚喜吹笛,我不过学之一二罢了。只可惜,娘留下的那把笛丢了。”
“以后,便让‘绛雪’跟着你罢。”
“好。凰儿,我们再奏一曲《醉情》罢。”
“依你。”
*****
两人自表白心意后,常在一起,探讨武学、琴技,不觉已过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楚云熙仿佛忘了家仇,只醉心于与洛雪凰的爱恋当中。
而洛雪凰因有楚云熙庇佑,亦不曾外出献舞,每日便与楚云熙在一起,言情说爱。
却不想,这短短两个月的幸福,因一人的到来而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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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恋人受伤生离意
“凰儿,你在做甚?”楚云熙走至庭院,便见洛雪凰手执绸缎,仰头闭着眼站在那里。
“我正想练舞呢。许久未练,都生疏了。”转头望向楚云熙,洛雪凰笑了笑。
看到洛雪凰的笑,楚云熙怔忪了片刻。
俩人在一起些许日子了,感情愈来愈浓。虽无情||事,但接吻爱抚不少。饶是楚云熙心定,也不由得看得脸红口燥。
“怎地?”发觉楚云熙的发呆,洛雪凰疑惑道。
楚云熙摇了摇头,洛雪凰年纪尚小,他怎可销想些别的。
“无事。凰儿,我为你伴曲罢。”楚云熙取下腰间的“绛雪”,凑到唇边。
“甚好。”曲起,洛雪凰翩翩而起舞,如梦如幻,如画如仙。
舞毕,楚云熙已是看呆了。
“这舞可是你的得意之作?”
“非也,非也。我有一舞,名唤‘凰舞’,乃是我成亲之时方能舞的。此生仅舞一次,过而不能。”
“凰儿,我娶你罢。你的‘凰舞’,此生只予我看。”楚云熙爱怜地摸着洛雪凰的脸,深情地道。
洛雪凰内心砰砰直跳,恍惚了一阵,正要张口答应,却听空气中一阵破风之声而来,人便被楚云熙推至一旁。“小心!”
只见庭院内突地跃入五名黑衣人,纷纷朝楚云熙攻去。
楚云熙拔出“云水”,银光迸现,泛着如水般的光芒,一人对上了那五人。
五人配合默契,分散楚云熙四周,分上、中、下直取楚云熙面门、咽喉、胸口、腹部和下盘。
洛雪凰在一旁直看得心惊肉跳,他没有武功,看不清打斗的细节,只听耳边阵阵的兵器交接声,响亮而刺耳。
他想逃开,因他知,有他在楚云熙多有束缚。
可他根本无法逃脱。
周围遍布着剑网冷光,唯有楚云熙挡在他面前的那块方为安全的。
洛雪凰脸上直冒冷汗,身子瑟瑟发抖。第一次察觉自己的无能,此刻竟帮不着楚云熙,也亏得他练了段时间的武,却发现半点用处都无。
楚云熙斜挑开攻向面门的剑,低头躲过刺向咽喉的刀,身形渐缓,气喘吁吁,身上已被划破了不少口子。
行云宫的武学并不高深,若放在江湖上,不过是个二流的武功罢了。
而今楚云熙一人对上五个高手,已甚是狼狈。但他无论如何也需得强撑下去,因为洛雪凰在身后,他纵是死,也得护着他。
思及洛雪凰,楚云熙浑身似乎充满了力气。怵地一剑刺穿眼前之人的喉咙,而后反手一剑刺向背部之人的腹部。
剩余三人察觉不对,弹开身形,互相对视一眼,复又疾攻楚云熙。
楚云熙堪堪避开刺向面前的一剑,刚复转身,便瞬间惊觉,方才那剑的方向不对,情急之下只能任左侧的剑刺中自己的臂膀,而右手飞快地削向方才使偏的剑。
“唔……”虽是强忍着不发声,但洛雪凰的轻微呻||吟以及剑刺入肉体的声音仍是清晰地传来。
“凰儿!”楚云熙一剑挑开旁边的刀,转头抱向洛雪凰。只见洛雪凰右肩中了一剑,许是因楚云熙补剑抵挡的缘故,伤口不甚至深,但鲜血仍旧汩汩流出,与赤色的衣裳混成一体。
此时楚云熙脑子已经蒙了,眼里只有这个受了伤的人儿。他终是没能保护好他。
那般柔弱的身子,怎经得住这一剑;那从未受过伤的肌肤,怎忍得住刺肉的疼痛。
楚云熙心痛他因自己而伤,亦痛恨自己无能保护他。
“小心!”洛雪凰最是清醒的人,看到楚云熙的呆愣,忽地瞬间充满了力气,重重地一把推开楚云熙,直面直刺而来的剑。
“不!”楚云熙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喊道。
只见千钧一发之刻,一把剑横穿过来,挡开了攻向洛雪凰的剑,刺入执剑之人的喉咙,而后又复与剩余两人打斗起来。
“凰儿,凰儿,你还在,你还在,你告诉我你还在……”见到洛雪凰安全,楚云熙忍不住地扑向洛雪凰,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还在,云熙,我在这里,在这里……”洛雪凰回抱住楚云熙,慢慢地抚摸着他的背。这个男人,是爱惨了他罢。而他,也早已沦陷在楚云熙的怀抱里。
楚云熙忍不住地低头吻上洛雪凰的唇,摩挲辗转。霸道的舌闯入洛雪凰的口腔,与他的舌纠缠,不断地吮吸他口中的蜜液。紧紧地抱着他,似要将他融进骨髓里,融进血液里。
此时此刻,天地间似乎仅余他们两人,相吻,相拥。
“参见少主。”一个略显冰冷的中年人声音插入了他们之间,打断了他们的亲吻。
楚云熙转头一看,发现那人已将剩余的黑衣人杀死,此刻正跪在楚云熙的面前。
“你是?”察觉对方的声音很熟悉,但低着的头使楚云熙不敢断定对方的身份。
“属下温束,救驾来迟,请少主恕罪。”来人抬起了头。只见此人剑眉横目,一脸刚毅,下巴微尖,簇一小撮胡须,眼神泛着一丝精明。
洛雪凰见到此人,直往楚云熙怀里缩了缩,不知为何,他直觉地不喜这人。
“原是温长老,快快请起。”楚云熙忙将他扶起。
“少主,一路可好?属下与少主分离后,便到处打探少主的消息,至前几日,方知少主去向。”
“此事说来话长。怎地不见其他人?”这温束乃是行云宫前宫主的得力手下,亦可谓是前宫主的过命兄弟。是以楚云熙素来敬重他,对他亦十分客气。
“唉。那日我等与少主分离后,曾遭遇几次伏击,其他人,唉……如今只剩属下与吾儿温阳了。”温束一脸悲痛地直摇头。
楚云熙听罢,身躯颤抖,微微后退了几步。
那几人,俱都是父亲的得力手下,如今却……想罢,楚云熙眼里泛出一丝忿恨,“此仇,我必报!”
“云熙,我疼。”洛雪凰软软的声音传来。
看罢洛雪凰柔弱的模样,楚云熙直慨自己的粗心。洛雪凰身上负伤,而自己却只顾着叙旧。
楚云熙暗骂了自己一句,抱起洛雪凰,对着温束道:“温长老,我等入屋一叙罢。”
“属下遵命。”
楚云熙抱着洛雪凰自行先走。
却不知,洛雪凰透过他宽厚的背部,暗暗地看了温束一眼,皱了皱眉。而后,温束对上他的目光,直让洛雪凰觉得心凉,便扭头看回楚云熙了。
行至里屋,楚云熙将洛雪凰轻放床上。回头从药箱里取出伤药,温柔地撕开洛雪凰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肌肤。
楚云熙对着那道布满鲜血的伤口一阵沉默,而后轻轻地抹上药膏。动了动唇,忍不住道:“凰儿,我对不……”
洛雪凰将手捂住了楚云熙的唇,摇了摇头,“是我武艺不精,与你无关,好好上药罢。”他知道,这个男人素来高傲,如今肯这般低下头与他道歉,他已知足了。
感动洛雪凰的知心,楚云熙不再言语,便认真地替他上药了。
温束在楚云熙身后看着这一切,心里已暗暗有了计较。而此时,洛雪凰偷偷斜觑了温束一眼,看到他沉思的模样,皱了皱眉,心里直觉不安。
“宫主,属下有要事相商,可否借步说话。”待楚云熙上好药后,温束拱手对楚云熙道。
楚云熙看了看洛雪凰一眼,洛雪凰点了点头。
楚云熙回道:“好。凰儿,你且休息罢。一会待娘回来,我让她煮碗定心汤予你。”
洛雪凰应了声,便目送楚云熙两人离开。
待他们出门后,洛雪凰揉了揉眉心。
他素来观察甚微,自是将温束听到楚云熙喊娘时的皱眉表情看在眼里。
不知为何,他有种直觉,这温束的到来会促使他与楚云熙分离。
思及两人可能的分离,他就一阵心痛,连呼吸都仿佛失去了力气。
而这边庭院的角落里,气氛也略显凝重。
“温长老,您此话何意?是嫌凰儿身在红尘之身了?”楚云熙负手而立,一改方才面对洛雪凰的温柔,眼里满是阴狠的光,直把素来淡定的温束吓了一吓。
“属下不敢。但如今宫主大仇未报,怎能耽于儿女情长。况且恕属下直言,这洛雪凰身在烟花之地,纵年纪虽轻,但身处此地多年,难免心生利用少主感情脱身此地而后弃的想法,少主不可不防。”
一掌拍碎身边的桌子,楚云熙发怒了。“温束,我自是信他,不由你多言。我便是要带他走,你又凭甚阻我。”
“属下知罪。但属下乃是为少主着想,无愧于心。少主既执意带他走,如此,属下亦不好多说。”温束拱手。
“知晓便好。温长老,您是父亲的兄弟,我素来敬你。但我不喜他人过问我的私事,你可知晓?嗯?”楚云熙斜觑温束一眼,隐有霸者的气势。
可温束却似不怕楚云熙的怒气,仍旧拱手道:“少主若执意如此,可否听老夫一句?”
“你且说罢。”楚云熙甩了甩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放膝,俨有君王之气。
“如今行云宫正是劫难之时,我等身负武功,一路颠沛流离,杀人夺宫自是不在话下。但洛雪凰,一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如何经得起与我们这般折腾。更遑论,他身边尚有一个母亲。”
楚云熙的脸色暗了暗,皱皱眉,沉思了。他一心只想着带洛雪凰离开,却忘了他根本不会武功,一路跟着他甚是危险。
见到楚云熙脸上的犹豫,温束更是胆大起来。“恕属下直言,少主如今的武功,莫说是保护洛雪凰,便是杀伐仇敌也甚是难办。”言罢,单膝跪下,拱手请罪。
“你!”楚云熙一向高傲,怎容得他人这般轻视。
但复又想到自己的武功,却是不堪。方才那几人,温束不过几手,便将他们尽数杀死。而自己,还连累洛雪凰受伤。
想到那个人儿,楚云熙一阵心痛,自己怎忍心让他跟着自己颠沛流离,怎忍心让他再受伤。他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武功尚不够高强,保护不了他。
变强罢,变强便可保护他,让他不再被人所伤,一直在自己身边。
楚云熙握紧拳头,心里暗暗发誓。
可是若自己离了他,他又该怎么办。
“少主,不如属下替他们赎身,找个地方安置起来。待少主大仇得报,再回来寻他罢。”
楚云熙沉思片刻,心里叹口气。
握拳的手紧了紧,楚云熙一脸哀戚。纵是不忍,只得这法子保他了。
“也只得这般了,这事便由你放手去办罢。温长老,我对你甚是信任,莫要辜负我的好。”言罢,楚云熙一脸阴狠地看着温束,直把温束看得冷汗涔涔,暗叹楚云熙甚是了得。
“属下遵命。即刻去找老鸨商讨赎身之事。”
“去罢。”楚云熙甩手起身,回房去了。
看着楚云熙的背影,温束不发一言。便自去找了老鸨,至于说了什么,却是无人知晓了。
而此时的楚云熙,却不知,因着自己的一念之差,造成了两人长达六年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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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奈何分离痛心扉
“你要走了么?”楚云熙方推门入屋,便听洛雪凰略带伤感的嗓音传来,清清冷冷的,扯得他的心一阵抽痛。
楚云熙坐到洛雪凰的床边,伸手,爱怜地抚摸他略显苍白的脸,“是,我要走了。”
洛雪凰笑了笑,“好,那便走罢。”
“不问我为何?”看到洛雪凰的笑,楚云熙心更痛了。洛雪凰总是这般坚强,让他怎狠得下心离开他。可是,纵是不忍又当如何,离开他一阵,总比跟着自己身处危险来得妥当。
“无需。我知你必已安排妥当,纵是等你一等,又何妨。”洛雪凰向来聪慧,怎不知楚云熙的想法。可表面虽是云淡风轻,但内心却泛起层层波澜,想来,那要分离的预感却是成真了。
楚云熙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洛雪凰,又很小心的,不触碰他的伤口。
“你可知,只要在你身边,纵是刀山火海,我亦是不怕的。”洛雪凰将脸埋在楚云熙的颈侧,默默垂泪。
“可我怕。”怕你受伤,怕你身处危险,更怕失去你。
“你可知,我为何唤作‘雪凰’?”
“为何?”
“因我出生之日,芳城十月竟下起了初雪,而天现红日,如凤凰降临,故名之‘雪凰’。”
拉开些许距离,楚云熙定定地看着洛雪凰,略显惊讶,隐隐知晓他要说些什么,脸上的愧疚与哀戚更甚了。
“过两日,便是我的生辰。可否待我生辰过后,再离去?”洛雪凰的声音略带着哭腔,泪珠点缀在长长的睫毛上,闪闪烁烁,好不令人疼惜。
“好。”再多的话,再深的愧疚,已不必言说,一切便都用吻来掩饰罢。
唇舌交缠,似是要将对方狠狠地尝在嘴里,咀嚼在心底。
不知是谁先解开对方的腰带,已不知是谁先褪下对方的衣裳,当他们深吻过后,已是赤luo相裎。
楚云熙亲上洛雪凰雪白的颈部,轻轻地舔舐着他的喉结,引得洛雪凰声声娇||喘。吻上圆润的肩头,轻轻地啃咬着那脆弱的锁骨,舔上那粉色的茱萸。
“唔……”一阵呻||吟过后,楚云熙意外的发现洛雪凰的左肩隐有一只腾飞的赤色凤凰纹显现,凤翼盘绕在锁骨四周,凤尾扫过那粉色的茱萸。伸手轻轻地碰触,描绘它的形状。
“这是……”
“是我娘寻人特地为我纹的,只在我情动之时,方会显现。”洛雪凰的呼吸渐促,大声地喘||息道。
“凰儿,凰儿……”楚云熙吻上那因凤凰纹的显现而更是妩媚的肩头,一路下滑,至胸,至脐,至……
不过须臾,楚云熙停下了动作,而洛雪凰亦同时伸手制止了楚云熙的继续行进。
抬头对上洛雪凰带着风情的凤眼。双双对视,黑色的眼瞳里映照着彼此的身影。
苦笑一番,虽想继续下去,让彼此毫无保留的结合,可是――
可是,他还小,我岂能做这等禽兽之事。更何况品芳阁这等烟花之地,岂能玷污他洁白的身子。罢,放手罢,待归来之日,再轰轰烈烈地爱。
可是,昔日之誓仍在,我岂能负了誓言,致娘亲于死地。罢,放手罢,待他归来之日,再轰轰烈烈地爱。
俩人相处多时,心有灵犀,已知对方所想,俱都停下了各自的动作,平缓呼吸。
楚云熙转躺洛雪凰的身侧,搂紧洛雪凰,“凰儿,你的生辰可有想去的地方?”
洛雪凰出神的想象道:“落霞山,潇湘亭。听闻此处乃是芳城胜地,凡在潇湘亭前许下永远的恋人均能得到祝福,永世相守,我们便去那里罢。”
“好,去那里,与你许下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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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时光匆匆便过,悲凉的气息弥漫在两人之间,久久不散。
洛曦已知晓楚云熙将离之事,也只叹口气,直摇着头。
落霞山脚。
“这世上果真没有不沉的夕阳。那时品芳阁顶尚觉夕阳甚美,而如今,却只能叹夕阳近黄昏。”
“莫再看夕阳了罢,待我归来,我便带你去看苍茫山的朝阳。”搂紧洛雪凰,楚云熙一阵心酸。
洛雪凰回了一笑,便拉着楚云熙走到山脚附近的潇湘亭。
“可叹我身子不宜登山,不然真想上山顶看上那么一次日出。”洛雪凰摇摇头,“罢,何必多想,待你归来,你必要背着我上山一趟。”
“依你。”
洛雪凰深深的望了楚云熙一眼,便竖起三指对天,“今日对着潇湘亭,我与天起誓,我洛雪凰今生今世唯爱楚云熙一人,愿倾我一生爱他、为他,此情绝不悔改。”
“凰儿,待我大仇得报,我必回来寻你。我对天起誓,归来之日,我楚云熙必娶你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潇湘亭下可做证,今日之誓,永不相负。”
“云熙,你可知,我有多爱你。”
“我知。凰儿,我亦爱你。”
相顾无言,只需一记深吻,便定下彼此的爱意,彼此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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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时候不早了。该动身了。”将近五更天时,温束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楚云熙醒来,看了看身旁尚在熟睡的洛雪凰,伸手点上了他的睡穴。
楚云熙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的唇,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酸。伸手抚摸着洛雪凰布满泪痕的脸,从额际一直摸到唇瓣,似在镌刻他的容颜。
“少主?”
“知晓了。剩下的事情可办妥了?”
“已安排妥当,少主只管放心。他们母子俩必有个好出处。”
“好。那便走罢。”楚云熙将怀里的卖身契取出,放至洛雪凰的枕头前。
那张卖身契是昨日温束拿来的,楚云熙看了契上的名字,核对无误后,便确定了该契的真实性。
楚云熙起身,不再回头。离开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离开那个让他深爱的人,离开,离开。
**********
楚云熙一路恍恍惚惚的,不曾甩鞭赶马疾走,只慢慢的溜达着。却不想,竟溜达到了潇湘亭下。
心中一阵感慨,昨日还在此地许下诺言,而今日却要两两分离,可笑,可笑。
“雪凰降生之时,芳城下了十月初雪。可惜,我怕是看不到今年芳城的初雪了。”楚云熙喃喃着道。
“没雪,那便看人罢。”一个熟悉的声音适时的传来,震得楚云熙心脏直跳。
“凰儿……”楚云熙立即下马,冲上前去,抱住了这个他深爱的人。
“不枉我一路赶来,你果真还在这里。看,我带来了什么?桂花糕、桂花酿,可让你一路解解馋了。”甩了甩手里的酒坛子,洛雪凰笑得云淡风轻。
“还有‘夙曦’罢。”楚云熙苦涩回道,他仍是那般坚强。
“平生难得知音,你可愿与我再谱一曲?”
“有何不可?”
摆好“夙曦”。取下腰间的“绛雪”。曲起,音唱。
平生不话分离,如今却言别离。
你我琴笛合鸣,转瞬回眸,深种情根;
你我知音知己,惺惺相惜,心有灵犀。
昨日你我,潇湘亭下,许下誓言,待尔归日,再续前缘;
今日你我,潇湘亭下,凄话别离,绛雪夙曦,再待相见。
且去罢,世间男儿,当今豪杰,苍茫山上,逐云之巅;
铭记罢,儿女情长,温柔缱绻,落霞山上,潇湘之亭。
独酌阑珊,痴话别离。
沧海一粟,此情不变。
“此曲,便唤《独酌阑珊》罢。”
“好。依你。”
“凰儿,记住,不许躲着我,不许让我找不到你。”
“好,我不躲你,我在最显眼的地方等你。”
“凰儿,等我。等我回来,我娶你。”
“我等你。去罢,莫要心伤。我会一直等你,直到再也等不到你。”
楚云熙搂过洛雪凰,深深地一记吻。吻过唇内的每一寸,尝过唇里的每一滴。将爱铭刻心底,铭刻唇上,铭刻脑海里。
吻毕,楚云熙眷恋地回望洛雪凰一眼,上马,甩鞭,疾奔而去。
洛雪凰痴痴地望着楚云熙离去的背影,心中突地一痛。
他伸手按上了心脏,直觉心脏跳动得很快,似要冲出胸腔一般。
疼痛,痛得无法呼吸。
那俊朗的容颜,那离去的背影,为什么,疼痛的心里竟生出一种再难见他的感觉。
抽痛的心脏让洛雪凰恍悟过来。
不,楚云熙你不要走,我不要与你分离,带我走罢,带我走罢。
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与你去。
洛雪凰迈开双腿朝着楚云熙离开的方向跑了出去,一路追着,一路大声喊着楚云熙的名字,“楚云熙――云熙――云熙”
可是,楚云熙却越行越远,不曾停下脚步。
楚云熙远远便听到了洛雪凰的喊声,可是他没有停下来的勇气。
他害怕,当回头见到洛雪凰的泪痕时,他会忍不住带他一起走。
对不住凰儿,我停不下来,我必须走,必须走。等我,待我变强,待我足以保护你,我必回来寻你。等我,等我……
楚云熙狠狠一甩马鞭,加快了马速。
洛雪凰一直追着楚云熙,一直,一直。
即便已看不到楚云熙人影,他也一直往前跑。
他好怕,怕楚云熙一去不复返,怕此生再见不到楚云熙。
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再摔倒。
洛雪凰已不知跑了多远,跑了多久。
跑过天涯海角,还是跑过时间的尽头,他已不知道了。
心凉了,伤了,绝望了。
楚云熙,你为何不回头看我一眼,为何如此狠心,哪怕你回头看我一眼,告诉我你会回来多好。
可为什么,为什么,不曾回头望我一眼。
“呵呵呵呵,莫非,最后留给我的只有这张卖身契么?”洛雪凰颤抖的手伸进怀里,拿出楚云熙留下的卖身契,眷恋地贴近自己的脸庞,感受着楚云熙残存的味道。
他细细地用手摩挲着卖身契上面的名字,原来,只剩下一张卖身契了。
一滴清泪滴潸然滴落,滴到卖身契上,晕染开来,他吓了一跳,忙用袖擦拭干净。可是――
“哈哈哈哈,好好好,原来连卖身契都是假的,假的。楚云熙,原来你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哈。”
楚云熙,楚云熙,楚――云――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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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相互交心诉情意
“嗯?怎地睡觉都在流泪,莫非昨夜弄疼你了?”一只略显粗糙的手抚上莫孤影的脸,替他拭去眼角的泪。
“楚云熙,云熙……”莫孤影喃喃着道,听到耳畔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的睡眼。
“嗯?本座在此。怎地连睡梦中都喊着本座的名字,莫非你……”话未说完,楚云熙便见怀里的莫孤影突然扑向他,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身躯微微发抖。
知晓莫孤影必是做了什么噩梦,楚云熙轻抚莫孤影的背,也不忘勾唇调侃他: “怎地刚睡醒就投怀送抱,莫非昨夜本座尚未满足你?如此,不如我们再战一番?”边说着,还边轻揉莫孤影的臀部,轻解他的腰带。
莫孤影惊醒过来,重重地一把推开在他身上乱摸的楚云熙,整了整自己的衣衫。
莫孤影瞥眼望了望周围,发现自己身处行走的马车里。
俩人自昨夜交心后,身心俱都契合,情动之时,颠鸾倒凤至了天明。期间,莫孤影是晕了被弄醒,醒了又被弄晕,好不凄惨。
莫孤影习惯性地揉了揉眉心,只是没想到,在睡梦里,竟梦到了六年前的过往。
看到莫孤影的出神,楚云熙眼底闪起邪恶的光。
楚云熙慢慢地靠近莫孤影,一把抱住他不盈一握的腰身。在他惊觉转脸之际,堵上了他的嘴,细细品尝唇内的甘甜,然后……
“唔,楚云熙,这是马车里……唔……不,外面还有人……啊,慢点……”马车里很快便响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隐隐飘出一阵淡雅的清香。
马车外,小云发觉不对劲,方想冲进去解救自家少爷,却突地被①38看書网的温阳点了穴。如今定定地坐在马车外,只余嘴巴能发出哼哼的不满。
温阳虽是不喜莫孤影,但楚云熙行事之时,他哪敢放人去打扰他。虽与楚云熙同是儿时玩伴,但给温阳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惹怒楚云熙。
莫孤影的嗓音虽因毒被毁,但呻||吟声却异常动听。
饶是墨夜这般冷心冷情之人听了,也不免面红耳赤,更遑论温阳、小云了。
温阳边咂巴着嘴低骂莫孤影不知廉耻,边伸手入怀里取出两枚银针,分别往自己与小云身上的穴位扎去,以缓解自身的欲||望。
前往苍茫山的路上,众人便是这般度过的。
时间回到昨夜里。
两人琴剑合鸣后,双双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楚云熙这几年来俱都在练武和管理宫中事物中度过,已是很久没有闲下心来听曲了。
如今,听到自己在乎之人弹出如此深情的乐曲,他怎能不动情。也许未至爱的地步,但楚云熙知道,莫孤影这人,他这辈子怕是再难放开了。
收剑,走至莫孤影面前,坐下。
楚云熙突地按压着莫孤影的头,然后,不自禁地吻上他润泽的双唇。
双唇相接,唇舌交缠。楚云熙霸道的舌席卷着莫孤影唇内的每一寸土地,舔过贝齿,卷过舌尖,直将莫孤影吻得喘||息连连。
隔了六年的亲吻,既陌生又熟悉。
“你方才可是吃了甜食?”一吻毕,楚云熙睁开双眼,问的便是这般突兀的话。
“今早未曾进食。”莫孤影不由得揉了揉眉心,他真不该期盼楚云熙会在吻毕后说些情动的话语。
“咦?你怎地这般爱揉眉心?”这动作,好生熟悉。
莫孤影楞了楞。
“为何你总喜欢揉眉心?”
同样的一个人,却在不同的时间里,问了同样的问题。
莫孤影摇了摇头,道:“我幼时患病,眉心处甚痒,因而常常揉弄。久而久之,已成习惯。”
“本座不信。”楚云熙拉开莫孤影挡在眉心的手,捏起他的下巴,仔细地盯着他的眉心看了起来。
伸手轻触眉心那隐约显现的赤色朱砂,似乎记忆里也有一个人总喜揉眉心,只因一粒朱砂的缘故。
“你必是因眉间朱砂缘故,方喜揉眉心罢。本座,说得可对?”楚云熙得意地朝莫孤影一笑。
莫孤影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楚云熙这般问话,错的也得答成对的方可,更何况,他本就答对了。
“嗯,你未进食,怎地嘴巴这般甜?”说罢,楚云熙又凑唇过去亲了亲莫孤影的唇,然后咂巴着嘴,舔了舔自己的唇。
“……楚宫主,可曾有什么愿望?”莫孤影又揉了揉眉心。那人过了几年,还是如此孩子气。
他只得转移话题,不然非得与他讨论到昨晚吃了什么的问题上。
“愿望?”楚云熙恢复一脸正色。记忆里,似乎想着去变强,去保护一个人,让他不受伤害。可是想着想着,不知怎地,开口便成了这句话:“本座想一统黑道。”会不会,一统黑道,便可以保护那人了。
莫孤影怔了怔,他实是没想到楚云熙有如此大的野心。但复又想想,楚云熙本该是站霸者之巅之人,心生这般愿望不足为奇。
“那我便助你一统黑道罢。”
“哦?”楚云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端详着莫孤影那张可怖的脸,似要从中看出什么破绽来。但他失望了,莫孤影只有一脸的坚定与从容。
“为何?于你有何好处?”
“我钟情于你。”莫孤影叹了口气,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楚云熙一愣,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莫孤影,对他有情,他是知晓的。但是这份感情来得莫名其妙,似乎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有了情意。
楚云熙可从不信一见钟情之说,是以莫孤影此话着实惹人怀疑。但不可否认,他心里却为莫孤影这句钟情感到甜蜜。
“我们以前是否见过?”也只有这样的答案能让人信服。
我们不止见过,还曾相爱过,。但是,“不曾。”你见过的乃是洛雪凰,非是莫孤影。
“嗯?”楚云熙眯了眯眼。
“楚宫主,可否莫要再问了。”无论你记不记得,洛雪凰,已死了。
看到莫孤影偏过头去,眼底一片落寞,楚云熙也不忍了。
“你助我,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不过是你爱我罢了,但这已成奢望。
“我要这宫主夫人应有的权势与地位。”
一拳锤向桌子,震得嗡嗡作响。楚云熙捏紧莫孤影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阴狠着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楚云熙期望在这张脸中,看出阴谋与对权势的欲||望,可是还是没有,有的只是一腔情意与温柔。
“我知。我此番将内心情意倾诉,盼的不过是你对我的信任罢了。我不会害你。”莫孤影默默地敛下眼帘,长而卷的睫毛在微微地颤抖。
楚云熙沉默了一阵,放开了莫孤影的脸,起身,摔门而去。
莫孤影看着楚云熙的动作,不发一言。
但内心里早已泛苦,终是没能取得他的信任呐。
也难怪,昨夜里方听到自己对楼玉茗的敷衍之语,今日自己又提起这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呐。
莫孤影想着想着,双手交缠趴在桌上,将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闭目回想着曾经的过往。
“怎地又睡着了?给本座起来,回本座的话。”楚云熙方进门,便看到莫孤影趴在桌上似是熟睡的样子。想起昨夜里自己憋屈的一面,怒从中来,便想也不想的,伸手一扯莫孤影的手臂,强迫他站起来与自己对视。
“嘶……啊……痛!”莫孤影见楚云熙去而复返,本是惊喜。但是被楚云熙拉起强迫站立,让不能行走的他腿上生痛,冷汗连连。跌坐回椅子上,颤抖着伸手捂着腿上疼痛之处。
看见莫孤影苍白的脸色,楚云熙心生愧疚。但他素来高傲,怎会道歉。当下便坐在莫孤影一旁的椅子上,待他疼痛过后,再与他言说。
莫孤影也知道楚云熙高傲的性子,也不责怪他。可是方才那一下,着实让他疼得不行。
他的腿骨已碎,碎裂的腿骨横插在腿肉周围,强迫站立,只会让碎裂的骨头更深的插入腿肉里,实是堪比剜心之痛。
看着莫孤影紧咬着下唇的痛苦模样,楚云熙心里也不好受。
楚云熙一把将莫孤影抱起,放至自己腿上。一手抚摸着他的背,一手轻抚那双疼痛的小腿。吻上莫孤影那张已泛血色的唇,细细地舔平唇上的齿印。
在楚云熙的温柔对待下,莫孤影已不觉疼痛。他实是没想到,楚云熙会去而复返,而今还如此温柔待他。主动地攀上楚云熙的脖子,伸出粉嫩的小舌,与他纠缠。
“哼,给你些脸色,你还长脸了。本座可还在气头上。”放开莫孤影的唇,他的小舌还意犹未尽地吐露出来,双眼迷蒙,看得楚云熙口干舌燥,只得出言呵斥莫孤影以平□。
此时莫孤影心泛甜蜜,自是不顾他语中的故意嘲讽,只定定地笑看楚云熙,不说话。
“咳……”比耐心,楚云熙自是比不过莫孤影的。
“你若要宫主夫人的权势与地位,亦无不可,本座便信你一回又何妨。但自古,妻以夫为纲。今后本座所说的,你均须谨记,不许违背本座之意,不许背叛本座,你可能做到?”
“自是可以。不知楚宫主有何需我做的?”
“你虽是男儿身,但本座既娶你为妻,你便须守妇道,不许背着本宫与他人勾三搭四,行苟且之事。”
“自然。但我亦有要求。若楚宫主你不能做到身心皆我一人,那请恕我亦无法做到。你当知,男儿的欲||望不似女子。”
“你在威胁本座?”楚云熙眯了眯眼。
“不敢。”莫孤影直视楚云熙的双眼, “我既能做到身心只爱你一人,楚宫主又何以做不到。”
“好,允你。可还有别的要求?”左右自己也没甚损失,这般极品的身子,怕是天下间再难找到。若有一日,恢复容貌,那更是天下一绝。
莫孤影摇摇头,“没了。”
“甚好。本座要你今后不许戴面具,需以真面目示人。”楚云熙痞痞一笑道。
莫孤影张了张嘴,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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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多年误会终得释
“我相貌丑陋,如此会吓到他人的。”莫孤影虽也不喜戴着面具,但他知晓自己的面孔的确甚是吓人,也难得楚云熙能不介怀了。
“吓倒他人与本座何关?”
“楚宫主,为何执意如此?”莫孤影揉了揉眉心,直觉与楚云熙对话甚是费脑。
“对皮肤不好。”这张脸本是倾国倾城,如今弄至这般模样,还不得已戴面具示人,他心里想必是很苦的罢。
“……依你。”
“甚好。以后你不许再穿灰衣,本座命你今后均得着红衣。稍后本座自会命人找上等的裁缝来为你量身裁衣。”
“可否问,为何?”红色,那是莫孤影多年不曾穿过的颜色了。自打进莫府以来,莫孤影为了隐藏自己,便穿起了最为隐晦的灰衣,为的便是不让他人感到他的存在,如今……重遇楚云熙,真不知是福是祸。
“本座喜欢。”楚云熙勾了勾唇,得意地应答。红色,那是新娘子的颜色。况且,那样美的人儿,最是适合艳红的。
“你怎地如此啰嗦,还有什么一次问完,本座可没有耐性一一解答。”
“……没了,宫主请继续吩咐。”
“嗯,以后你不许梳髻,需得将长发披下来,至多用枚簪子挽些碎发。”说罢,楚云熙似怕莫孤影又问缘何,故又加了句“本座喜欢。”
“……了解。”
看到莫孤影如此乖巧,楚云熙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邪恶地点了点头。“以后你沐浴不许让小云伺候,本座帮你。”
莫孤影睁大了双眼,张了张嘴,很想回句“不妥”,但话到了嘴边,吞吞吐吐,只出得一句“明白。”
“以后要常弹琴予本座听,本座喜听你的琴声。”
“好。”
“本座许你唤本座名字。来,唤声听听。”
“楚——云熙。”这个名字,珍藏心底多年。却没想,如今喊出来,是如此的别扭。
“嗯,不错。如今闲来无事,本座要上你。”
“……可否拒绝?”
“嗯?!”楚云熙眯了眯眼。
“……抱我上床罢。”
抱起轻盈的莫孤影放至床上,楚云熙直喃喃怎地这般纤瘦。
“楚……”莫孤影忍不住地张嘴发问,而看到楚云熙挑眉的神色,又改口道:“云熙,方才你为何去而复返?”
“本座去拿药。”楚云熙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莫孤影,边动手解莫孤影的腰带。
“什么药?”莫孤影一脸茫然。毒药?不似。伤药?又不需。
“□。”楚云熙皱皱眉,怎地这腰带暗扣这么多。
莫孤影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楚云熙的动作。敢情他在这忧心楚云熙误解他,而对方却只想着那档子事?他该恼恨楚云熙的不解风情,还是该欣喜他因此而去而复返?
“哼,对付你这种人,生气是多余的,上你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腰带解了半天解不开,楚云熙恼了,左右这衣服稍后也得丢了,遂准备撕开衣服强上。
一只素手及时地伸了过来,按住了楚云熙正要动作的手。
叹了口气,莫孤影一脸无奈:“我来解罢。”
“嗯哼。”
看着莫孤影脱衣的动作,楚云熙忍不住吞咽唾沫。没想到,只是一个脱衣的动作,就如此风情万种。
待莫孤影解开上衣,露出白皙的胸膛时,楚云熙忍不住地压上莫孤影,扯开他剩余的衣裳与亵裤。
“唔……”尚未反应过来的莫孤影,便被楚云熙堵住了嘴。
楚云熙的吻渐渐下滑,至下巴,颈项,锁骨,然后……
“这块疤因何而来?”触上那莫孤影右肩上那块狰狞的疤痕,看起来像是剑刺穿肉体所伤,但似反复开裂之故,才致留疤。
楚云熙突地心中一痛,不知是为这块疤,还是为心头那莫名的哀伤。
以往莫孤影俱都是背对着楚云熙行事,如今第一次正脸对他,便被他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这块疤,一时莫孤影也不知如何回答。
他怎能告知楚云熙,当年自楚云熙离去后,他心如死灰。每逢这剑伤结痂之时,便取出匕首将伤口再度划开。
那时他天真的以为受伤了,流血了,楚云熙便会发现,会回来,抱着他,吻着他,安慰他。可是楚云熙却不曾回来。
以致后来,划破伤口已成了他铭记楚云熙的唯一方式。只有这伤口仍在,他方能告诉自己,楚云熙曾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过。
这般疯狂的行为,直到他遭逢大变,来到莫府方停止。
莫孤影闭口不答,楚云熙也不忍他心伤,不再追问。低头轻吻着那道疤痕,舔舐着那凸起的痕迹。
楚云熙不断地撩拨莫孤影的敏感处,弄得莫孤影喘||息连连。伸手褪去自己的衣裳,与莫孤影面对面地赤luo相见。
莫孤影闭着眼享受楚云熙的爱抚,微微颤抖的睫毛显示出他的紧张。这是他们第一次这般温柔的行事。
莫孤影已是情动,左肩上赤色凤凰纹渐渐显现。
楚云熙惊讶地看着那显现的凤凰纹,勾魂而魅惑。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是我娘寻人特地为我纹的,只在我情动之时,方会显现。”
不自禁地,楚云熙脱口而出:“凰儿……”
听到这声,莫孤影一颤,怵地睁开双眼,颤抖着的双手握上楚云熙结实的臂膀,“方才,你说了什么?你……”待看到楚云熙的胸口时,莫孤影浑身一震,眼角泛起了泪光。
原来,楚云熙的胸口上刻着一个“凰”字。似是要将这个字深刻心底一般,那刻痕如此之深,刺入皮肉,刺入莫孤影的心里。
“嗯?”对上莫孤影的泪眸,楚云熙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刻着“凰”字的地方,正被莫孤影柔软的手不断抚摸,撩拨得楚云熙恨不得直接将人强上了事。
看到莫孤影那痴迷的目光,楚云熙却也不敢有所动作。只在心里泛酸,莫孤影何曾如此痴迷地望着他。
“本座因练‘素心诀’的缘故,许多前尘往事已然忘却。这个‘凰’字,似是本座练功之前所刻,像是个人的名字。但本座怎地也想不起来。久而久之,也便忘了它的存在了。”
楚云熙一番话,对莫孤影不外乎晴天霹雳。
原来,这便是六年来不曾寻他的真相。
失忆,多么可笑的理由。
他不曾寻他,却让他在这六年内痴情等待。
可当年的楚云熙想是爱惨他了罢。也许知晓自己将来会忘了他,便在练功前刻下他的名,以提醒自己。
但可笑,楚云熙终是高估了自己,已然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罢,忘了便忘了罢。
当年的洛雪凰已死,如今活着的,乃是莫孤影。
莫孤影伸臂环上楚云熙的背脊,带着轻颤的嗓音响在楚云熙的耳畔,“狠狠地抱我,爱我,我要真真正正地成为你的人……”
楚云熙听罢,眼底泛起潮涌。
边吻上莫孤影的唇,边从衣裳里取出方才拿来的秘药,抠挖出一块药膏后,便往莫孤影的身下送……
两人放肆地欢||爱,从午时一直折腾到了第二天天明,连进食都是在床上。
莫孤影发热初愈,又经这般狂风暴雨般的情||事,已是叫苦不迭。
但楚云熙哪会放过他,难得莫孤影这般主动,不狠狠地要个够,怎对得起自己的一腔怒火。
是以折腾了一宿,待莫孤影醒来之时,他们已在前往行云宫的马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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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楚云熙抱着又昏迷过去的莫孤影下了马车,尚觉不够满足的舔了舔唇,行进下榻的客栈。
小云看到莫孤影颈侧的吻痕,和昏迷的容颜,气不打一处来。偷偷地冲上前,朝楚云熙的臀部送去一脚,岂知被楚云熙轻巧地避开了。
好在温阳在小云身旁,扶了他一把,才不致跌倒。
温阳摇了摇头,安抚小云。他对小云,如自家弟弟一般看待,自是多加照顾。
墨夜随在楚云熙身后,见状,走到小云身边,甩出一句:“找死。”而后,冷着脸走开了。
小云直冲着墨夜在那龇牙咧嘴,扮鬼脸,直把温阳逗得哈哈大笑。
楚云熙心情甚好,回头看着他们的动作,勾了勾唇,邪邪地笑了,魅惑诱人,让小云看得直骂妖孽。
楚云熙低头看向怀里的莫孤影,此时他已换上一身上等绸缎制成的红裳,披散着黑亮的发,簪着一枚雪色的玉簪,衬得皮肤更是白皙。
楚云熙点了点头,甚是满意自己的眼光。
进了厢房,将莫孤影放好后,便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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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楼玉茗之事已有了消息。”墨夜拱手对楚云熙恭敬地道。
“哦?如何?”楚云熙高高地翘起二郎腿,闲适地拿起茶杯,轻拨茶盖。缕缕清香,是花茶的味道。
“属下无能。天罗损失四人,楼玉茗受重伤后逃离。”墨夜单膝跪下请罪。
“咚”重重地将茶杯放至桌上,楚云熙阴沉着脸:“去查,他逃到哪了。”
“属下遵命。宫主,属下得知,现在牵机楼左右使都在暗地里找寻楼玉茗的下落。”
“哦?看来楼玉茗伤得不轻,竟未跟手下联系。”似是满意这个结果,楚云熙又恢复了方才慵懒的模样。
“宫主,楼玉茗受刺之地离叶龙山庄甚近,会不会……”
“嗯。叶龙山庄,啧,那可是个是非之地……先查清楚了再说罢。”楚云熙摸了摸光洁的下巴。
“属下领命。”
“下去罢,本座要休息了。”楚云熙甩了甩手。好想回去抱着那个妙人儿,再亲吻那甜甜的双唇。
“……”
“嗯?怎地还不下去?”
“宫主,此乃属下的厢房。若宫主不嫌,可……”墨夜尴尬的答道。
楚云熙黑沉着脸,重重地放下茶杯,迈步就走。
突然一股浓烈的杀气习卷而至,隔壁厢房里亦同时传来莫孤影“唔”的一声。
“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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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刺杀遭疑智退敌
六道人影接连破窗而入,直取楚云熙的面门。
“哼!”楚云熙祭起左掌,运起“素心诀”,掌风扫向左侧两人,寒冷的气息扑面而去。
右手则迅速的拔出腰间的“云水”,一道蓝色的幽光闪过,横扫的剑气抵住了右侧的攻势。
六人堪堪后退,躲过锋芒。但楚云熙的掌风、剑气何等凌厉,六人仍不免被划伤了几道小口子。
楚云熙心挂莫孤影安危,正要夺门而出,却被众人截击挡住去势。抬眼望去,墨夜对上了后来的两人,而闻讯赶来的温阳也对上了后来的两人。
楚云熙则被六人重重包围。在狭窄的厢房里,六人的动作不仅没有阻滞,相反还因地形缘故,得以近身攻向楚云熙,如此可见来人俱都是高手。
“哼,倒看得起本座。可惜,本座没时间同你们玩,一起上罢。”
左手运起掌劲,鼓得袍袖烈烈作响,手上凝了一层冰霜,寒冷刺骨。手掌下的地板,因掌风之故,已凝起一层薄冰,可见犀利之极。
六人相互对望了一眼。
江湖只闻楚云熙行事狠厉,手段毒辣,但对于他的武功如何,却未有传言。
楚云熙继位之前的行云宫,在武林中不过是个不足挂齿的黑道小门派,其宫主的武功,在江湖上亦不过是个二流水平,整个行云宫里,唯有温束的武功,能挤进江湖前几的排名之位。
而如今,楚云熙这般霸道的武功,不知从何而来,似还在温束之上。也难怪当年能一人独闯行云宫,暗杀叛徒了。
想罢,六人皆提高了警惕,运起了十层内力。
使刺、双环、暗器等近战武器之人,先行攻向楚云熙身上各处要穴,而使枪、棒、刀等远攻武器之人,则在后方作守势,专挑楚云熙的空门。
六人各分三路,直取楚云熙上、中、下三门,配合默契,非一般高手可为之。
被众人挡住了去路,楚云熙也不禁恼了。
运起十层功力,“云水”瞬息便凝成了冰剑,闪着诡异的蓝光。剑气所扫之处,皆留下一层薄冰,久而不化,可见功力非一般可比。
斜剑挑刺而出,兵刃相接之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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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厢房。
“七墨和九剑如何了?”莫孤影一脸平静地望着眼前之人。
“那两个暗卫?”来人嗤笑了一声,“我的‘醉仙散’,无人可避,早已躺倒。更何况,凭他们的武功,还不足以阻我。”
“不愧是毒蛊教的前任副教主,下毒手段果真一流,避无可避。却不知,今夜到此有何贵干?若是与我举酒对饮,那可否放下手里的武器?”莫孤影低头,望了望架在脖子上的铁爪。
这副铁爪獠牙甚厉,爪尖带着细小的倒刺,及其狠辣。而爪的主人,是个年约四十之人。
此人半边脸被一头掺白的头发遮住,只余半边端正的方脸。颧骨突出,双眼细小深邃,泛着如鼠般的精明,鹰钩鼻下,略显厚实的嘴唇抿成一丝线。
外穿一件青色长袍,内里竟似无一衣物,只露出被绷带层层缠绕的胸肌。而右手的衣袖短至臂膀,露出亦同样缠满了绷带的右手,和结实的肌肉。而左手,衣袖宽大,随风扬起,袖管里竟是空无一物。
这般奇装异服之人,莫孤影只认得一个,那便是当年的毒蛊教副教主,如今的牵机楼左副手,阴厉。
阴厉自几年前逃离毒蛊教,受重伤被楼玉茗所救后,便对楼玉茗忠心耿耿。没多久,便成了楼玉茗的手下左副手,平日里代楼玉茗处理楼内各种事务。
他人如其名,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凡错事皆严惩不贷。也是这般狠辣的手段,养出了一批批凌厉的高手,成就了今日牵机楼的风光。
“废话少说,莫孤影,今日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哦?怎地还不下手?”莫孤影瞥了一眼脖颈上的铁爪,带刺的爪尖已划破了些许肌肤。皱皱眉,直慨自己的脖子总是多灾多难。
“哼!我杀人,总归要人死得明明白白。莫孤影,我且问你,楼主待你情深意重,你不领情便罢,何以还派人暗杀他。”说道“暗杀”两字时,阴厉将手中铁爪朝前送了送。
皱了皱眉,对方的态度,让莫孤影不禁一恼。但看在他是楼玉茗手下的份上,他仍是好声好气地道,“我不知你此话何意?我不曾害过玉茗,烦请阴副主放下您的武器,有话好说。”
阴厉见莫孤影非但不承认暗杀之事,还开口狡辩,已是不耐。微微眯起了眼,原本细小的眼因眯眼之故,远远看起来就宛如一条细线,流露出一股嗜血的味道。
毫无犹豫地快速将手中的铁爪向前一送,只待片刻便可瞧见血光飞溅的一面。
但――
他低估了莫孤影。
一只手屈指快速地弹上铁爪,震得铁爪偏离了细白的脖颈。
然后不知何物,缠上了铁爪,紧紧绕了两圈。运起内力,右手一抖,生生将铁爪震远开来。
片刻,收回手中的武器,右手再度一抖,朝阴厉胸口袭去。
阴厉反应过来,迅速将手中铁爪挡至胸前,同时后退几步以避过攻击。
但莫孤影的攻势更快,“噌”的一声,原本柔软的武器瞬时变成一把刚硬之物,刺进了阴厉铁爪内的皮肤。
由于阴厉躲避甚快,此番刺伤效果并不明显。
但莫孤影要的便是这般效果,他无意中伤阴厉,只是气恼阴厉的做法,因此借以教训他一番。
“你竟未中我的‘醉仙散’!”莫孤影会武功之事,已让阴厉心惊。而自己引以为傲的毒药对他竟然无效,更让一向自负的阴厉震颤。
“莫非楼玉茗未告与你知,我早年因中‘腐肌散’残品之故,由此因祸得福,从此百毒不侵么?”莫孤影撑起上身,揉了揉眉心。
方才他尚在昏睡,突觉一股杀气而至,房顶上亦同时传来七墨、九剑的倒地声。七墨、九剑武功不弱,突然倒地,那便是中药之故了。
是以,为降低对方警惕,他便闭目凝息,装作中药之态,引对方出手。没想到,却闹至这般局面。
莫孤影撑起了身子,阴厉方看清莫孤影手中的武器。
那是一把很美的武器。通体血红,周身似乎泛着一层淡淡的银光,透亮晶莹。武器是由如凤尾般的亮片构成的,一片接连着一片,握手处没有任何的护手,整把武器看起来薄而轻盈。但每一片凤尾羽边缘都泛着银红的光,显现出武器的尖锐锋利。
饶是阴厉打混江湖多年,也看不出这把武器究竟为何物。若说是鞭,但刚才刺向他的刚硬之感从何而来。但若说是剑,那方才又是如何紧绕铁爪的,一时迷惑不已,只顾愣神盯着那把武器看。
顺着阴厉的目光,莫孤影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武器。轻轻笑了笑,道:“这把武器乃我托楼玉茗所铸,采用千年血铁玉,锤制了九九八十一天方成。吹毛即断,可攻可守。”温柔地伸手顺了顺武器上的片羽,“因我行动不便,便铸成这般形状。内设机关,可成鞭成剑,随心而动。因片羽似凤尾,故名之‘凰舞’。”
“好剑,好鞭。”阴厉望着那把“凰舞”,也不由得痴了。江湖中人,谁不渴望有把利器,纵是是他的“勾魂铁爪”,也只是百年玄铁所造,而方才莫孤影的“凰舞”不过一刺,便已穿透了铁爪的铁皮,可见犀利。
“阴副主,依你方才所言,可是楼玉茗发生了何事?”莫孤影出声打断了阴厉。
阴厉立即将目光转回莫孤影,散着杀气,“哼!楼主几日不曾与我等联系。而昨日,突然予我们发了紧急信号,待我等赶到之时,只见场地一片凌乱,有打斗的痕迹,尚有一滩血迹和两具尸首,楼主不知所踪。我等搜索片刻,方现楼主留下的信息,告知我等,刺杀他的乃是‘天罗’之人。如此观来,莫孤影,你敢说此事与尔无关?”
“‘天罗’是甚?与我何干?以他武功,怎会出现这般情况?况且,究竟是何人,要取他性命?”莫孤影一脸茫然地皱眉。
“何苦做戏,这几日楼主都与你一块,而‘天罗’乃行云宫手下暗杀部门,你乃行云宫堂堂的宫主夫人,非是你尚会是何人?”说道“堂堂的宫主夫人”时,阴厉轻蔑地一笑。
莫孤影一惊,瞬间便想到了楚云熙,心底暗暗叫苦。但他怎能让阴厉怀疑楚云熙,于是绕开话题道:“阴副主,我不曾生过害楼玉茗之心。莫说我与他乃多年好友,便是冲他对我的那腔情意,我便不会害他。至于‘天罗’之说,怕是有人存心嫁祸罢。”
“依你所言,是指楼主故意诬陷你了?”阴厉眯了眯眼,转了转心思,“抑或是说,此乃楚云熙下令为之?”
听到阴厉提起楚云熙,莫孤影心中一颤,但仍故作淡定,“我绝无此意。阴副主,不妨细想,楼玉茗若是重伤,怎地尚有闲余,留下信息而去,该是等在原地待尔等到来。况且,场上只余两具尸首,而无楼玉茗的,由此观之,他必是安然无恙而去的。至于血迹,兴许是刺客的也未必。”
莫孤影红了红脸,故作娇态,软着声音道:“至于楚云熙他,这几日一直都与我一起,未曾有片刻分离,我亦未曾见他找过手下,他又如何下令呢。”
看了看莫孤影的娇态,阴厉沉了沉脸色,“哼!你怎知不是有人将楼主掳走囚禁?”
“那甚奇了,何人能将武功高强的楼玉茗掳走?况且,掳走他必是有所要求,可似乎却无人联系你等,提出要求罢。更何况,若是掳走,必是紧急慌张之刻,怎容得楼玉茗有丝毫片刻留下讯息?”
阴厉皱了皱眉,不答。
“阴副主,你且想罢,若是牵机楼与行云宫因此而斗,何人得以渔翁得利?”
阴厉双眼突地睁大,射出一道阴狠的光,脸色阴沉。
“阴副主乃聪明人,想必已猜到什么,我便不多言了。阴副主与其在这花费时间与我对谈,不如多打探打探楼玉茗的行踪罢。”
阴厉眯着眼打量一脸淡然的莫孤影,发觉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慌张与虚假。
阴厉哼了一声,屈指吹了一声哨,便破窗而出。而隔壁的厢房里,亦随即传来数人运轻功飞走之声。
“等等,解药!”
话未落,便见窗口甩进两人,定睛一看,正是七墨、九剑。
“咚”,楚云熙撞门而入,正见阴厉飞身远走的背影。
而厢房内只余解了药性,跪倒在地的七墨、九剑,以及安静地坐在床上的莫孤影。
楚云熙此刻正在气头上。
方才那六人并非为刺杀他而来,而是前来阻挠他的去路的。使出的俱都是拖缠的招式,身影变换繁复,无论楚云熙挥出多少掌,使出多少剑,似乎都能被对方软绵绵的化解。
楚云熙杀人向来快而凌厉,何曾这般难堪过。一时之间,竟被他们缠得脱不开身。
而莫孤影的厢房除却方才一声响后,便再无声音。这般情状,怎能不让楚云熙着急,而墨夜、温阳亦被对方缠上,帮他不得。
直待那几人听到哨声离去后,楚云熙等人方得解脱。
急匆匆地赶来莫孤影房间,看到的便是对方远走的身影,他怎能不气。
重重地一脚踹开跪着的七墨、九剑,楚云熙的火气正需要发泄,“你们便是这般保护主子的?滚出去,自裁谢罪。”
“他们已尽责了。只是皆中了毒,动弹不得。况且我仍安好。莫再责备他们了。”莫孤影注视着楚云熙,淡然的道。若是楚云熙心细,他必会发现莫孤影眼底的一片冰冷。
“哼,滚下去。饶你们一命,下不为例。”
“属下谢过宫主、公子不杀之恩。属下告退。”两人重重叩首,而后飞身而出。
楚云熙快步走到莫孤影面前,仔细检查他有无受伤。
待看到他脖颈上的血痕时,眼底翻起潮涌。
方才以为他出事时的紧张,如今看他受伤的心疼,一时之间,楚云熙竟不知对莫孤影究竟抱了怎样的感情。
吻上那道细小如针的血痕,重重地舔舐、吸吮,然后张牙,一口咬上了莫孤影的脖颈。
莫孤影一直两眼无神的看着楚云熙的动作,无论楚云熙如何撩拨,他都无甚反应。
直到楚云熙伸手欲解开他的腰带时,他方按住了楚云熙的大掌。
“楚云熙,我有话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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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苦闷疑心诉情殇
“嗯。”楚云熙漫不经心地答着,反手抓住莫孤影纤细的手,继续折腾莫孤影的腰带。
莫孤影咬了咬牙,空余的手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推开楚云熙。
对上楚云熙那冒火的眼光,莫孤影偏过头去,“你若想我再如上次那般昏迷,便继续下去罢,左右我亦无法反抗你。”
楚云熙脑海里闪过那次见到的犹如易碎琉璃般的莫孤影,心中一疼,便生生忍住了自身欲||望,停下了动作。
“你有何话,快说!”楚云熙本就怒火上心,而今连欲||火也得不到发泄,因而语气自然凶狠许多。
“你……”莫孤影对上楚云熙凶狠的目光,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若是莫孤影往日里挑这等时候与楚云熙谈话,怕是早已被楚云熙不顾一切地强占了,哪还容得莫孤影推开他。
而今见楚云熙这般顾念自己,莫孤影又怎说得出责备他的话。
“快说!”楚云熙恼了。
深吸了口气,莫孤影道:“楚云熙,你且答我,你可是下令派人去刺杀楼玉茗?”
楚云熙听罢,心里一惊,暗道莫孤影怎地知晓了此事。但表面仍故作淡定,维持方才盛怒的模样,“楼玉茗是何人?本座不识。”
“前夜你在我屋外,想必俱听到我与楼玉茗的谈话了罢。”看到楚云熙张口欲辩,莫孤影打岔道:“莫要否认,那几日夜间你来看我,我俱都知晓了。”
“哼!莫孤影你倒是好本事,连本座的暗卫都能收买!”
暗七、暗九素来只听楚云熙的命令保卫莫孤影,不做他事。莫孤影看似未有武功,便是有,楚云熙可担保,凭莫孤影的功力亦不可知晓他的存在。如此看来,唯有莫孤影暗中收买了暗七、暗九,让他等告知莫孤影一途了。
“与他等何关?你莫忘了,那夜你盛怒之下,毁了一桩大树。如此大的动静,我若仍估不到是你,那我便不是莫孤影了。”
“哼!”被莫孤影揭穿了,楚云熙只得哼哼表示不满。
“云熙,”莫孤影双手握上楚云熙结实的臂膀,深深地望着楚云熙,“你且告与我知,为何要如此做?楼玉茗与你互不相识,亦无纠葛,为何?”
“本座瞧他不顺眼。”楚云熙有些心虚的偏过头去。他不再否认此事,因他知晓无论自己如何打混,聪慧的莫孤影总能找出纰漏。
“云熙,你且转过头来望着我。”莫孤影温柔地捧起楚云熙的脸,转过他的头。
“告诉我,为何?”莫孤影幽深的眼定定地望着楚云熙,直将他看入心底。
楚云熙瞥开了①38看書网速地伸手按住了莫孤影的头,吻了上去。
霸道的舌卷起莫孤影的舌,舔舐吸吮,掠过他的贝齿、上颚,席卷了每一个角落,直将莫孤影吻得呼吸不顺,方放开他。
平缓了自身的欲念,楚云熙道:“他抱你,还妄想带你走,本座绝不允许!”
莫孤影睁开迷蒙的双眼,微微讶异的看着楚云熙,心里不知是甜是苦。甜的是楚云熙这般在乎他,苦的是因他之故连累了楼玉茗。
“云熙,他是我朋友。他……”
“与本座何干!”楚云熙似是不愿莫孤影将楼玉茗挂在嘴边,已有些恼了。
“你……”莫孤影揉了揉眉心。
楚云熙性子本就狂妄,做事从不顾他人感受,近几年来,性子更是愈加张狂。与他无关之事,他绝不会去细想其中利害关系,全凭个人喜好呼风唤雨。
知晓责备他亦无用,莫孤影便缓了缓语气道:“云熙,你可曾有过朋友?”
“本座不需要!”
“那温阳与墨夜呢?他们算甚么?”
“属下罢了。”
“你便是这般看待他们的?”莫孤影听罢,心底一凉,他们随楚云熙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但楚云熙却只将他们当成一般下属,“那我呢?我算甚么?”言辞已有了些激烈。
楚云熙怔了怔,他实是没想到莫孤影会问这种问题。但可笑的是,他答不上来。对莫孤影,究竟是何感情,他仍是无法看清。
见到楚云熙的沉默不语,莫孤影心里已然凉透,自嘲道:“呵,想必于你而言,我乃是个泄欲的工具罢了。”
楚云熙浑身一震,睁大了双眼望向莫孤影。
而莫孤影偏着头,不再与楚云熙对视。“你可知,何为朋友?朋友,乃是在你需要之时,予你一双手之人;乃是你伤心之时,予你一个拥抱之人。楚云熙,我知你不喜楼玉茗所为,但他所做,皆是尽一个朋友所责。”
顿了顿,莫孤影佯怒道:“楚云熙,我知你素来高傲,天下人皆不放入眼底。但你却不该这般伤害我的朋友。”
“本座便是伤害他,你又当如何。”楚云熙何尝被人这般说教,当下也发火了。
莫孤影的脸色唰地变白了,浑身瑟瑟发抖。想来自己在他眼中算是甚么,纵楚云熙杀他身边千人万人,皆与楚云熙他无甚痛痒,他又凭何要求楚云熙勿伤他身边之人。
“楚云熙,我非是小倌,是个真正的男人。若非心系于你,我岂会雌伏于你之下。那夜若非不忍伤你,岂能容你得逞强占于我。”莫孤影直直的望着楚云熙,已有了些恼怒。
想自己一腔情意予他,他却毫不珍惜。
莫孤影闭了闭目,微微一哂,“你可知我的腿是因何而断?”
睁开眼,对上楚云熙震惊的目光,轻笑,“那一夜的客人,对我心生欲念,欲强之行事。我强烈反抗,重重地踢上了他的,呵,子孙根。于是,他便唤人来将我腿打断了。”
楚云熙双目圆瞪,不敢置信,莫孤影竟遭受过这般虐待。虽被他轻描淡写一语而过,但观他腿的情况,便知其中剜心之痛。方要开口,却被打断了。
“楚云熙,我一腔情意与你,可你却如此糟蹋。呵,可笑我竟婉拒与楼玉茗远走,留下助你。我虽无意于他,但他乃真心对我。可我于你而言,不过一个欲字罢了。” 莫孤影激动的说道。
“我自小经历甚多,后又遭逢大变,人情世故于我而言,已是漠然。但于感情之事,我此生只爱了你一人,不曾经历他人,因而甚是敏感。你若能爱我,便请顾我的感受,莫再伤害我身边之人。若不爱,请莫再那般对我,我实是不想再作你的工具了。有欲无爱,我终是难以接受。”
言罢,莫孤影便瞥过头,垂下了眼帘,默不作声。
楚云熙伸出双臂,将莫孤影圈在了怀里。莫孤影挣扎了片刻皆挣不开,便安顺了下来,任由楚云熙慢慢地拍抚着他的背。
待莫孤影情绪稳定后,楚云熙便唤来了墨夜。
“传令下去,刺杀楼玉茗之事取消。”
“是,属下遵命。”
“嗯。下去罢。”楚云熙朝墨夜甩了甩手。
“等等。”莫孤影从楚云熙怀里探出头喊到。
“夫人尚有何吩咐?”墨夜拱手,恭敬的回答。
莫孤影被墨夜的这一声夫人给吓了吓,望了望楚云熙不动声色的脸,又转头对墨夜道:“可否帮忙查探楼玉茗现今何在,情况如何?”
“谨遵夫人之命。”
“谢谢你。”莫孤影和煦地笑了。
“夫人客气。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告退。”墨夜拱手,退了出去,顺手掩好了房门。
莫孤影慢慢地回过头来望着楚云熙,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方才尚自责备楚云熙,如今只听到一声“夫人”,心里的防线便已崩溃。
若无楚云熙的授意,墨夜怎会承认自己的身份。俩人虽未拜堂,但墨夜此番称呼,已是摆明了他夫人的身份了。
“如何?这声夫人可满意?”楚云熙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莫孤影的脸瞬间红透了,瞥开眼,轻轻的说声:“嗯。”
“哼!可惜有人不识抬举,尚责骂本座糟蹋你的情意。”楚云熙抬了抬下巴,低眼望着直将头往他怀里钻的莫孤影。
此时莫孤影已是尴尬得说不出话来了。楚云熙是何等人物,若非对他上心,岂会让他坐上夫人之位。便是莫奉青,也难有此等待遇。
当初莫孤影言说的,乃是要宫主夫人应有的权势与地位,非是身份。但如今楚云熙却给了他夫人的身份,怎能让莫孤影不欣喜。
“如今本座虽未爱上你,但本座会去尝试。你莫将本座想得那般无耻,本座习‘素心诀’之故,对情||欲之事不大上心,前后便只得你一人。如今,你还得让本座禁欲,莫孤影,你是要憋死本座么?”
莫孤影不发一言,保持着沉默,但脸已红透了。
莫孤影的感情前后都只得楚云熙一人,无甚过多经历。而当年楚云熙离去后,便不曾回头。在他遭逢大变,最需楚云熙之时,陪伴他的却无一人。
而今,虽与楚云熙重聚,但楚云熙已忘记过往,而莫孤影已非当年的洛雪凰,毁容腿残,面对着心爱之人,自是带了些许自卑。尤甚莫孤影骨质特殊,便是怀疑楚云熙的欲念也无可厚非。
是以,莫孤影对感情之事,甚是敏感,常常患得患失。饶是他向来镇定自若,但碰上感情,便成了半个傻子了。
“你若想要,便抱我罢。”莫孤影低着头,低声说道。
“哼!虽不知你为何如此钟情于本座,但你不答,本座亦不多问。你所想要的,本座都予你。但本座只有一要求,本座予你充分的信任,则你必要今生今世皆不可背叛本座,你可做到?”
“自是可以。我怎会害你。”莫孤影深情的望着楚云熙,温柔地笑了。
“如此甚好。那便主动脱衣服,自己坐上来罢。”楚云熙说罢,脱鞋上床,翻身躺倒,将莫孤影摆在自己身上,靠在自己的胸口,示意他下一步动作。
“……”
莫孤影可算明白,楚云熙做事从不按理出牌。
而楚云熙唯一按理出牌的一件事,便是生他气时,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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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心结始解爱入肠
翌日,莫孤影方睁开惺忪的睡眼,便看到了楚云熙的睡颜。
莫孤影脖颈处绕过楚云熙的一只手,腰身处亦环着楚云熙的另一只手。莫孤影整个人都被楚云熙圈进了怀里。
这是莫孤影第一次看到楚云熙的睡颜,少了一份往日里的张狂和霸气,多了一份柔和和恬静。
莫孤影经一夜,已然想开。往日里自己总是患得患失,多心敏感,总将事情想得太过复杂,长久以往,只会造成两人的隔阂。楚云熙本就是个不拘之人,爱便是爱,恨便是恨,绝不掺杂更多的情感。如今左右楚云熙已忘了过往,又甚是在乎自己,那自己何不能似他那般坦坦荡荡地爱呢。
想开之后,心境便豁然开朗,浑身舒畅起来。
对着眼前这深爱的人,莫孤影笑了笑。伸手抚上楚云熙俊逸的脸庞,光洁的额头,敛了霸气的双眼,高挺的鼻子,然后……
“嘶……”莫孤影抽出被楚云熙狠咬了一口的手指,轻轻按揉。
此时楚云熙方睁开眼,笑得一脸邪气。楚云熙在莫孤影尚在熟睡时便已清醒,只是不忍打扰莫孤影,因而继续装睡。哪知装睡没多久,就被莫孤影近似挑逗的举动撩拨得欲||火焚身。
楚云熙翻身压上莫孤影,看到了他眼中的一脸惊慌。勾了勾唇,俯身吻上莫孤影。
“唔……不……啊……”莫孤影挣扎起来。昨夜他被折腾到了半夜,已是疲惫不行,今早方醒,又被楚云熙压,他哪遭得住。可是,身上本就身无寸缕,身子又异常敏感,不过被楚云熙撩拨几下敏感处,便缴械投降了。
很快厢房内又传来动听的呻||吟和喘||息声,隐隐约约亦飘着一阵清香。
小云站在房门前,端着脸盆的手在不断发抖。
昨夜里,他因外出购置物品缘故,没碰上阴厉等人,回来时方从温阳处得知此事。心挂莫孤影的安危,正想进门去看时,便被墨夜点了穴扔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墨夜酷酷的一句“行房,勿扰”。
当下已是龇牙咧嘴恨得不行,待穴道解后,已是半夜,更不能入莫孤影的房内看了。于是,今儿起了个大早,打好了水,要去伺候莫孤影。哪知……
此刻小云恨不得冲进去,将手上的脸盆罩到楚云熙的头上,然后拽着莫孤影远走高飞。
可是,他终归只能是想想罢了。因为在莫孤影房门前,站了一个黑衣的人,墨夜。
墨夜双手抱胸,随意地靠在房门边上,狼一般深邃的目光一直盯着小云。
小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直觉连心底的想法都被他看了去。
“早,墨大哥。”小云冲墨夜笑了笑。
墨夜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小云。
墨夜来了已有一阵子功夫了,但宫主未有传唤,他不能随意进去。正待无聊时,小云便来了。仔细的打量着小云,直觉他的反应甚是有趣。明明一副恨不得冲进去杀人的表情,却似因自己在场的缘故,生生强摆出一副笑脸,扭曲的脸孔让人看着哭笑不得。
墨夜不自禁的勾了勾唇角,对上小云那仿佛看到了奇观一样的表情,笑意更甚。
“墨夜,何事,进来禀报罢。小云,你也进来。”房内的动静没多久便停了。楚云熙略带慵懒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是。”墨夜摆正姿势,推门而入。
小云在房外,犹豫了半天要不要进去。下命的是楚云熙,但他终归不是自己的主子,自己可不听他的。可是若是不进去,谁来伺候少爷呢。
“小云,进来罢。”莫孤影柔柔的,毫无力气的声音抚平了小云内心的挣扎。
小云听罢,一脸欣喜地端着脸盆入了房。
楚云熙只随意的穿了一件内裳,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隐约可见内里纠结的肌肉。他单手撑在窗台,交叠着修长的双腿,慵懒的听着墨夜禀报。
而莫孤影身上披了一件略显宽大的黑色衣袍,罩得他人更是细小。明显,那件外袍是楚云熙的。
小云将面巾沁入水中,拧干,然后替莫孤影擦起脸来。
“一日数次,哼,早晚精||尽人亡。”小云边替莫孤影擦脸,边小声嘀咕着。
“嗯哼!”楚云熙武功高强,细小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听到小云如此贬损自己,便出声表达自己不满。
小云被楚云熙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手上一抖,面巾掉了下来。
莫孤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及时的接过下落的面巾,塞回小云手里。
“小云,我已洗好。烦你替我弄桶热水来,我要洗浴。”
莫孤影一大早便沐浴,必是为了清理情||事后的身子。
小云嘟囔了几句,背着楚云熙做了张鬼脸。哪知楚云熙似背后长了眼睛般,迅速地转头正对上小云那来不及卸下的鬼脸。
小云被逮了个正着,忙尴尬地端起水盆,哧溜地跑出去了。
小云知道,楚云熙是因莫孤影之故,才对他的放肆这般容忍。想想,也替莫孤影感到欣慰,楚云熙能这般在乎莫孤影,实是好事。
小云溜出去后,房里突然安静了不少,只余墨夜清冷的声音。
楚云熙办事时,莫孤影从不打扰,他只静静的坐在那里,玩弄方才被楚云熙咬出一圈牙印的手指。
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莫孤影的后背便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莫孤影放松了身子,软在楚云熙的怀里。
“若是本座告与你知楼玉茗所在,你当如何?”楚云熙抓起方才被他咬过一口的手指,摩挲按揉。
“探他。”
“嗯?本座以为你们已然决裂,你当是过问一句,便不再管。”楚云熙挑了挑眉。
“多年情意,非一句决裂便可断。他心恋我多年不得,我婉拒已是伤他自尊。我又何苦再作那无情之人,不去探他。”莫孤影望了望楚云熙有些犹豫的眼色,“我应你,我只在远处望之,不近他身,如此可好?”
“甚好。待一会水至,我替你洗浴后,我等即刻出发。”
“何去?”莫孤影一脸疑惑。
“叶龙山庄。”
“楼玉茗在那?”
楚云熙点了点头。
“怎会是那等地方。”莫孤影揉了揉眉心。想到叶雪空,他便头疼得紧。
“怎地?”楚云熙掰开莫孤影揉眉心的手,略显担忧的问到。
“无妨。那莫裘天可尚在?”莫孤影实是不想见到莫裘天。
“呵,言来可笑。你可知,莫奉青出走了?”
莫孤影怔了怔,复又冷静下来。想来奉青遭遇那等事情,心里自觉无脸见人,亦对不起莫家祖先,是以才会出走罢。可是,若是奉青知道这些事情,皆是莫裘天故意为之,他又当如何。
莫孤影虽不喜莫家人,但唯独这个弟弟却是例外。
莫孤影虽甚少与莫奉青来往,但在莫奉青面前,莫孤影却从未感到过莫奉青对他的厌弃之感,相反,还觉莫奉青惧怕他。
因而,莫孤影对莫奉青之事自是上心。“奉青一人会去何处?”
“无人知晓。便是莫裘天,似也未曾派人寻他。莫奉青出走未几,莫裘天便离开叶龙山庄了,至于去向么,本座只知,非是去寻莫奉青。”楚云熙一脸嘲讽。
“我原以为,莫裘天必是心喜莫奉青的,却没想,他仍旧那般无情。”莫孤影垂下了眼睑,眼底泛起一丝阴冷。
楚云熙看到莫孤影的神色,以为莫孤影想起了被莫裘天抛弃之事,心里一紧,加重了对莫孤影的搂抱。
突然圈紧的拥抱,让莫孤影愣了愣,但随即心底一暖。白皙的手握上楚云熙古铜色的手,两两相交,十指相扣。
“云熙,为何你从不问我过往?武林大会我阻你抢妻之事,你便不惧乃是我故意为之,借以至你身边害你?”侧头望着楚云熙。
“嗯?害本座害到床上来,你的手段甚是高明。”楚云熙伸手逗弄着莫孤影圆润的耳垂,不意外的看到那如白玉般的耳朵在听完他的话后,泛起了红晕。
莫孤影红了红脸,喃喃着道:“总有一日,我必会将我过往一一说予你听。”
“本座等着。”楚云熙看着那通红的耳朵,直觉可爱至极,于是……
“嘶……楚云熙你怎地又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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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楚云熙将莫孤影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顺便吃了几把豆腐后,已过了午时。
唤起墨夜、温阳,说明去向后,便抱着莫孤影先行上了马车。
小云跟在后头,低着头一直哼哼唧唧,喃喃着说什么楚云熙吃少爷豆腐,连沐浴都不放过少爷等等。
没走几步,便撞上了一堵坚硬的肉墙,抬头一看,乃是楚云熙。
“作甚?”小云对楚云熙自是没有好气。
“桂花糕。”楚云熙一手抱臂,一手直伸小云面前,挑了挑眉。
“喏,拿去。不可让少爷多吃。”小云从随身行囊里掏出昨夜买的桂花糕,狠狠地放到楚云熙手里。
“孤影?他亦喜吃这个?”听到小云的话,楚云熙愣了愣。
“咦?不是你唤我替少爷买的么?”小云也疑惑了。
“本座想吃,方唤你去买。不曾想……”楚云熙转头看向马车,在随风飘起的窗帘下,莫孤影闭目养神的容颜若隐若现。
“你!”知道自己被楚云熙使唤了,小云愤怒起来。
可楚云熙只是看着莫孤影出神。
――“给,这是娘做的桂花糕。云熙,你且尝尝,味道可好。”
楚云熙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不知怎地跑出了这么一句话。那句话很熟悉,好似有人在他耳边说过。可是,他却连那人是男是女都想不起来。
楚云熙凝视着手里的桂花糕。究竟从何时开始,他便喜欢上了桂花糕。那桂花糕的味道,像是一段回忆,又像是两个人。
两个人?楚云熙被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怎地会是两个人。
“云熙,怎地还不上来?”莫孤影撩开了窗帘,正看到出神的楚云熙。
楚云熙瞬时回神过来,对上莫孤影疑惑的目光,笑了笑,便转身上了马车。
叶龙山庄离他们下榻之地,尚有数十里的路程。莫孤影行动不便,只得坐马车行进。
楚云熙将手里的桂花糕递到莫孤影面前。
莫孤影怔了怔,看到是自己喜欢吃的桂花糕。
“怎地会有桂花糕?” 莫孤影伸手拿起一块,一时疑惑不解。
“本座唤小云去买的。”
“你怎知我喜欢……”莫孤影话还未说,手里的桂花糕便被楚云熙抢了去。
“你不吃,本座可吃了。”楚云熙边说边将夺来的桂花糕扔进了自己嘴里。
莫孤影浑身一震。
六年前,尚是洛雪凰的他便是这般抢了楚云熙手里的桂花糕,说的也是这般的话语。六年后,情形却是反了过来。那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让他心里泛起层层漪澜。
楚云熙舔了舔手上的碎屑,状似很随意,其实他一直在出神。方才自己的那般动作,很熟悉,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人抢过他的桂花糕,说过这样的话。
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了下来。
直待行进的马车突然停下,一个人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方打断他们俩之间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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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云熙毒舌斗阴厉
那夜楼玉茗自莫孤影处飞身而去后,心烦至极。想想自己百般情意,却遭莫孤影直言拒绝,一向在上位的他,哪堪此般羞辱。但他亦不忍辱骂莫孤影,只得自己憋气离开。
楼玉茗一路毫无方向的狂奔,专挑人稀的地方而去。
哪知到了深山,他便遭到了刺杀。
那时楼玉茗怒火正盛,“天罗”的出现,恰好给他提供了一条发泄的途径。
但“天罗”等人武功高强,配合默契,楼玉茗使足全力,方能击杀两人,重伤两人,而自己亦受了重伤。
好在“天罗”似乎并无心要楼玉茗的命,楼玉茗重伤迷糊之际,便见他们撤身而去。
楼玉茗留下了讯息给手下,便带着伤一路漫无目的的行进。
直到倒在一个人的面前,他方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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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熙一行行了大半日,方回到江随的千品楼。
莫孤影被楚云熙抱着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千品楼,心中一时感慨。
十数日前,莫孤影尚在此处与楼玉茗举酒对饮,好不畅快。眨眼不过十数日的时间,两人便已决裂,莫孤影随楚云熙远走,楼玉茗遭遇刺杀。
却没想,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这里。
“可是想起在此处与本座的一夜春宵想得出神了?莫慌,本座今夜便满足你。”楚云熙调侃道。
莫孤影狠狠地瞪了楚云熙一眼。
莫孤影便是在这丢了处子之身,还遭强占受伤昏迷。此事一被楚云熙提起,莫孤影就恼起来。
楚云熙对上莫孤影的眼神,却毫无愧疚之情,心底反倒得意。若非他当日那般强占莫孤影,他们俩的感情还未能至今日的地步。
楚云熙点了点头,当初武林大会带回莫孤影乃是正确的。虽在众人面前莫孤影毫不起眼,但莫孤影却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只要他楚大宫主多加雕琢雕琢、滋润滋润,便可成一美玉。
想到雕琢与滋润,楚云熙眼底又泛起了欲・念。
但是,总有一些人喜欢扰人好事。
“楚宫主,尔等至千品楼,是何意?”阴厉下了马车,走至楚云熙身边,皱着眉问到。
“睡觉。”楚云熙甩给他这么一句话,便抱着莫孤影进了千品楼。
阴厉的脸青了又黑,黑了又青。
“阴副主,且至厢房一谈罢。”莫孤影转头越过楚云熙的肩膀,对着阴厉说道。
“哼!”阴厉甩手,也跟了上去。
墨夜等人,则在后替他们安排厢房等事宜。
天字号房。
“楚宫主,如今你可告与我知,此番何意了罢?”阴厉沉着脸问。
说来也甚是奇怪,阴厉明知晓楚云熙吐不出好话,但却仍事事问他,不问好脾气的莫孤影。
“你怎地问本座?欲与你相谈的乃是本座的夫人。”
阴厉撇了一眼坐在楚云熙腿上的莫孤影,“哼!”他实是看不惯莫孤影那般矫揉造作的姿态,明明是个大男人,却要倚仗楚云熙。是以他发问时,只问楚云熙,而故意忽略莫孤影。
听到阴厉语中的嘲讽,楚云熙的脸色沉了下来。
莫孤影按了按楚云熙的手,摇了摇头。
莫孤影面对阴厉的这般讽刺,却也不恼。当下只是探手向前,拿起了桌上的茶壶,替自己倒了杯水,看也不看阴厉,自顾自的慢慢饮啜起来。
楚云熙则是温柔的盯着莫孤影看,偶尔忍不住了,便偷几口香。
俩人这般,完全将阴厉晾在了一边。
阴厉何曾受过这般待遇,正要发火,却听莫孤影悠闲的说道:“阴副主,怎地站着,快坐罢。恕我腿脚不便,不能招呼。”
阴厉的脸色缓了缓,便甩了甩下袍,坐到了两人的对面。但似是有意为之,阴厉并未正对他们而坐,而是侧着身子面向他们,侧眼看着他们。
楚云熙放在莫孤影膝弯的手已紧握成拳,怒火随时爆发。
莫孤影及时的将手中的水送到楚云熙唇边,示意他喝。
楚云熙无奈,只得按捺怒火,看莫孤影如何处理。
“阴副主,你渴么?”
阴厉愣了愣,便点了点头。
“茶壶在桌上,请自便。恕我腿脚不便,未能招待坐的甚远之人。”莫孤影的语气里带了些许冰冷。
阴厉一掌拍向桌面,“莫孤影,我来此非是看你喝水的。”
莫孤影重重的放下茶杯,平摊手掌,伸向前方,“门在那处,慢走不送。”
阴厉一掌劈向桌子,桌子瞬间四分五裂,而楚云熙早已见机抱着莫孤影避开了。
“莫孤影,你便是这般待楼主的?枉他予你情深,我尚以为你来此,乃是去探望他的。岂知你如今却只顾与他人你侬我侬,你至楼主于何地?我尚替楼主不值。”
“孤影探不探你们楼主,与你何关,你这般催促我们,是何居心?嗯?”楚云熙的脸色甚是不好。
阴厉脸色变了变,但仍故作镇定,“我替楼主不值。”
“阴副主若心急,何不自行先去,何苦在此等我们。”莫孤影沉声问道。
“哼!难保你们不会借机伤害楼主,我必要跟着你们,以防他变。”阴厉负手道。
莫孤影与楚云熙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如此,那便至天黑后,我等再去一探罢。”
“为何?”阴厉疑惑道。
莫孤影抬眼望了望窗外,此时正是傍晚时刻,夕阳正红。
莫孤影正待开口,却听楚云熙抢白道:“你挑这么个时候上门,可是囊中羞涩,特意前去叶龙山庄讨饭吃?若是如此,本座向来大方,赏你一餐亦可。”
阴厉铁青了脸,哼了一声,便甩手出门去了。
莫孤影抬头望了望楚云熙,揉了揉眉心,“总觉得不大对劲。阴厉何以在此出现,且似在催促我等前往叶龙山庄,究竟何意?”
“哼!就凭他还能害本座不成。与其言他,不如便说我们俩罢。”
“我们俩,说甚?” 莫孤影一脸迷惑。
楚云熙的手在莫孤影身上到处游走,贴着莫孤影的耳畔,用蛊惑般的声音道:“本座饿了。”
莫孤影眨了眨眼,醒悟过来,“啊!小云,备饭。”
“……”
**********
夜间,墨夜将楼玉茗具体所在之处与地形图交予了楚云熙。
莫孤影抬眼一看,楼玉茗所在之处竟是叶雪空的厢房。微微讶异后,便也恢复了常态。
未免人多不便行动,楚云熙命墨夜、温阳在千品楼等候,便抱着莫孤影运起轻功飞往叶龙山庄。
楚云熙似是为了气阴厉,故意使足了全力运起轻功,欲将跟随前来的阴厉远远甩至身后。
岂知,阴厉轻功不弱,竟同楚云熙不相上下,他虽超不过楚云熙,但楚云熙同样也甩不掉他。
俩人就这般斗起轻功来。
没多久,便来到了叶龙山庄外围。
楚云熙停下了脚步,望了阴厉一眼,努了努嘴。
阴厉回望楚云熙一眼,伸手平摊前方,示意楚云熙先行。
楚云熙盯了阴厉一阵,便抱起莫孤影,几个纵跃,不停的穿梭在树木当中,极好的隐去了身形。
楚云熙方跃至叶雪空厢房外的树木上,便听里屋传来低低的对话声。
“美人儿,我来给你上药来了。快脱衣服罢。”
莫孤影听出那是叶雪空的声音。但他语中所说的美人儿,该不会是……
“ 我自己来便好,无需费心。”显得无奈的声音回道。
莫孤影听后浑身一震,那是楼玉茗的声音。只是此刻听来,那声音甚是虚弱与无力。
莫孤影抬头狠狠的瞪了楚云熙一眼。
楚云熙故作未见莫孤影的瞪眼,抬头望天。
“属下参见楼主。”阴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楚、莫两人快速的对视了一眼,阴厉是何时进到屋里的。是了,方才似乎并未见他跟上来。
楚、莫两人皆沉了脸,凝神静气,仔细凝听屋里的话语。
但毕竟他们隔得甚远,周围亦无遮挡物,而对方似是压低了声音,他们听不甚清。
似乎只听到了“行云宫”、“天罗”、“刺杀”等等。
突然,屋里传来楼玉茗发怒的声音,“莫要再提,此事就此作罢。”
“楼主!”阴厉紧张的喊道。
“阴副主,莫忘了你的身份!”楼玉茗朝阴厉吼了起来。
“属下遵命。”阴厉似是不情愿的回道。
“你走罢。本楼主尚未想回去,楼内之事暂且尚由你们处理。”
“属下遵命。楼主,屋外尚有两位朋友,您可要见上一见?”阴厉沉着声音道。
“何人?”楼玉茗震了震,屋外有人,他竟然未发现。
“不如让他们亲自出来相见罢。”
莫孤影听罢阴厉所说,揉了揉眉心,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本应着楚云熙,只在外间观望的,怎知事情发展到了这般地步。
莫孤影扯了扯楚云熙的衣袖,示意他下去。
楚云熙点了点头,四处打望了一番,便跃至叶雪空的厢房前,却不进门。
“玉茗,是我。”莫孤影淡淡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楼玉茗听后浑身一震,他没想到,来的竟会是莫孤影。想到已与他决裂,心底一酸,苦涩不堪。
楼玉茗走到了房门前,也不推开门,只静静的站着,不发一言。
此时的楼玉茗已没了昔日的风采,身上绕着一圈圈的绷带,尚有血迹渗出。发丝凌乱,两眼无神。心爱的人就在门外,可是,却在别人的怀里。
楼玉茗本以为决裂后自己便可放手,做回原来潇洒自在的牵机楼楼主,怎知他高估了自己。如今,莫孤影又来探他,他心底已不知是何感受了。
楼玉茗将手轻轻的触上房门,他渴望,莫孤影也将手触上房门,与他隔着一道门,两手相对。
“嗯哼。”楚云熙似看透了楼玉茗的想法,出声表达不满。
楼玉茗无奈,一阵苦笑后,放下了自己的手。
“美人儿?”叶雪空看到了楼玉茗眼中的受伤,忙将一件外袍披到了楼玉茗的身上。
“玉茗,你无恙否?”莫孤影终是忍不住俩人间的沉默,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担忧。
“尚活着。”楼玉茗沉默了一阵,答道。
“我……对不住。”莫孤影垂下了眼睑,沉声道。
“与你无关,”楼玉茗顿了顿,“左右我尚未死不是。”
“可……”
“孤影,回去罢。我一切安好。应承你去落霞山之事,只怕我已无法做到。”楼玉茗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已有人,可替我。”
“嗯哼。”楚云熙挑了挑眉,点点头,出声表示赞同。
莫孤影很无奈,明明是很悲伤的事情,却被楚云熙搅了搅,味道都变了。
“那我走了,你且珍重。”
“好。不送。” 楼玉茗说罢,转身便走回了厢房内。
叶雪空看了看楼玉茗,又望了望外间看不到的人。他只觉对方声音甚是熟悉,但一时之间亦猜不出对方是谁。摇了摇头,便追着楼玉茗去了。
阴厉则一直在楼玉茗旁边沉着脸观望,毫无离去之意。
莫孤影搂上楚云熙的脖颈,“走罢。”
楚云熙点了点头,拔身而起。
却没想,突地暗地里窜来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楚宫主,请留步。”一道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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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再遇玉茗却难言
那夜楼玉茗自莫孤影处飞身而去后,心烦至极。想想自己百般情意,却遭莫孤影直言拒绝,一向在上位的他,哪堪此般羞辱。但他亦不忍辱骂莫孤影,只得自己憋气离开。
楼玉茗一路毫无方向的狂奔,专挑人稀的地方而去。
哪知到了深山,他便遭到了刺杀。
那时楼玉茗怒火正盛,“天罗”的出现,恰好给他提供了一条发泄的途径。
但“天罗”等人武功高强,配合默契,楼玉茗使足全力,方能击杀两人,重伤两人,而自己亦受了重伤。
好在“天罗”似乎并无心要楼玉茗的命,楼玉茗重伤迷糊之际,便见他们撤身而去。
楼玉茗留下了讯息给手下,便带着伤一路漫无目的的行进。
直到倒在一个人的面前,他方停下了脚步。
**********
楚云熙一行行了大半日,方回到江随的千品楼。
莫孤影被楚云熙抱着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千品楼,心中一时感慨。
十数日前,莫孤影尚在此处与楼玉茗举酒对饮,好不畅快。眨眼不过十数日的时间,两人便已决裂,莫孤影随楚云熙远走,楼玉茗遭遇刺杀。
却没想,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这里。
“可是想起在此处与本座的一夜春宵想得出神了?莫慌,本座今夜便满足你。”楚云熙调侃道。
莫孤影狠狠地瞪了楚云熙一眼。
莫孤影便是在这丢了处子之身,还遭强占受伤昏迷。此事一被楚云熙提起,莫孤影就恼起来。
楚云熙对上莫孤影的眼神,却毫无愧疚之情,心底反倒得意。若非他当日那般强占莫孤影,他们俩的感情还未能至今日的地步。
楚云熙点了点头,当初武林大会带回莫孤影乃是正确的。虽在众人面前莫孤影毫不起眼,但莫孤影却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只要他楚大宫主多加雕琢雕琢、滋润滋润,便可成一美玉。
想到雕琢与滋润,楚云熙眼底又泛起了欲・念。
但是,总有一些人喜欢扰人好事。
“楚宫主,尔等至千品楼,是何意?”阴厉下了马车,走至楚云熙身边,皱着眉问到。
“睡觉。”楚云熙甩给他这么一句话,便抱着莫孤影进了千品楼。
阴厉的脸青了又黑,黑了又青。
“阴副主,且至厢房一谈罢。”莫孤影转头越过楚云熙的肩膀,对着阴厉说道。
“哼!”阴厉甩手,也跟了上去。
墨夜等人,则在后替他们安排厢房等事宜。
天字号房。
“楚宫主,如今你可告与我知,此番何意了罢?”阴厉沉着脸问。
说来也甚是奇怪,阴厉明知晓楚云熙吐不出好话,但却仍事事问他,不问好脾气的莫孤影。
“你怎地问本座?欲与你相谈的乃是本座的夫人。”
阴厉撇了一眼坐在楚云熙腿上的莫孤影,“哼!”他实是看不惯莫孤影那般矫揉造作的姿态,明明是个大男人,却要倚仗楚云熙。是以他发问时,只问楚云熙,而故意忽略莫孤影。
听到阴厉语中的嘲讽,楚云熙的脸色沉了下来。
莫孤影按了按楚云熙的手,摇了摇头。
莫孤影面对阴厉的这般讽刺,却也不恼。当下只是探手向前,拿起了桌上的茶壶,替自己倒了杯水,看也不看阴厉,自顾自的慢慢饮啜起来。
楚云熙则是温柔的盯着莫孤影看,偶尔忍不住了,便偷几口香。
俩人这般,完全将阴厉晾在了一边。
阴厉何曾受过这般待遇,正要发火,却听莫孤影悠闲的说道:“阴副主,怎地站着,快坐罢。恕我腿脚不便,不能招呼。”
阴厉的脸色缓了缓,便甩了甩下袍,坐到了两人的对面。但似是有意为之,阴厉并未正对他们而坐,而是侧着身子面向他们,侧眼看着他们。
楚云熙放在莫孤影膝弯的手已紧握成拳,怒火随时爆发。
莫孤影及时的将手中的水送到楚云熙唇边,示意他喝。
楚云熙无奈,只得按捺怒火,看莫孤影如何处理。
“阴副主,你渴么?”
阴厉愣了愣,便点了点头。
“茶壶在桌上,请自便。恕我腿脚不便,未能招待坐的甚远之人。”莫孤影的语气里带了些许冰冷。
阴厉一掌拍向桌面,“莫孤影,我来此非是看你喝水的。”
莫孤影重重的放下茶杯,平摊手掌,伸向前方,“门在那处,慢走不送。”
阴厉一掌劈向桌子,桌子瞬间四分五裂,而楚云熙早已见机抱着莫孤影避开了。
“莫孤影,你便是这般待楼主的?枉他予你情深,我尚以为你来此,乃是去探望他的。岂知你如今却只顾与他人你侬我侬,你至楼主于何地?我尚替楼主不值。”
“孤影探不探你们楼主,与你何关,你这般催促我们,是何居心?嗯?”楚云熙的脸色甚是不好。
阴厉脸色变了变,但仍故作镇定,“我替楼主不值。”
“阴副主若心急,何不自行先去,何苦在此等我们。”莫孤影沉声问道。
“哼!难保你们不会借机伤害楼主,我必要跟着你们,以防他变。”阴厉负手道。
莫孤影与楚云熙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如此,那便至天黑后,我等再去一探罢。”
“为何?”阴厉疑惑道。
莫孤影抬眼望了望窗外,此时正是傍晚时刻,夕阳正红。
莫孤影正待开口,却听楚云熙抢白道:“你挑这么个时候上门,可是囊中羞涩,特意前去叶龙山庄讨饭吃?若是如此,本座向来大方,赏你一餐亦可。”
阴厉铁青了脸,哼了一声,便甩手出门去了。
莫孤影抬头望了望楚云熙,揉了揉眉心,“总觉得不大对劲。阴厉何以在此出现,且似在催促我等前往叶龙山庄,究竟何意?”
“哼!就凭他还能害本座不成。与其言他,不如便说我们俩罢。”
“我们俩,说甚?” 莫孤影一脸迷惑。
楚云熙的手在莫孤影身上到处游走,贴着莫孤影的耳畔,用蛊惑般的声音道:“本座饿了。”
莫孤影眨了眨眼,醒悟过来,“啊!小云,备饭。”
“……”
**********
夜间,墨夜将楼玉茗具体所在之处与地形图交予了楚云熙。
莫孤影抬眼一看,楼玉茗所在之处竟是叶雪空的厢房。微微讶异后,便也恢复了常态。
未免人多不便行动,楚云熙命墨夜、温阳在千品楼等候,便抱着莫孤影运起轻功飞往叶龙山庄。
楚云熙似是为了气阴厉,故意使足了全力运起轻功,欲将跟随前来的阴厉远远甩至身后。
岂知,阴厉轻功不弱,竟同楚云熙不相上下,他虽超不过楚云熙,但楚云熙同样也甩不掉他。
俩人就这般斗起轻功来。
没多久,便来到了叶龙山庄外围。
楚云熙停下了脚步,望了阴厉一眼,努了努嘴。
阴厉回望楚云熙一眼,伸手平摊前方,示意楚云熙先行。
楚云熙盯了阴厉一阵,便抱起莫孤影,几个纵跃,不停的穿梭在树木当中,极好的隐去了身形。
楚云熙方跃至叶雪空厢房外的树木上,便听里屋传来低低的对话声。
“美人儿,我来给你上药来了。快脱衣服罢。”
莫孤影听出那是叶雪空的声音。但他语中所说的美人儿,该不会是……
“ 我自己来便好,无需费心。”显得无奈的声音回道。
莫孤影听后浑身一震,那是楼玉茗的声音。只是此刻听来,那声音甚是虚弱与无力。
莫孤影抬头狠狠的瞪了楚云熙一眼。
楚云熙故作未见莫孤影的瞪眼,抬头望天。
“属下参见楼主。”阴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楚、莫两人快速的对视了一眼,阴厉是何时进到屋里的。是了,方才似乎并未见他跟上来。
楚、莫两人皆沉了脸,凝神静气,仔细凝听屋里的话语。
但毕竟他们隔得甚远,周围亦无遮挡物,而对方似是压低了声音,他们听不甚清。
似乎只听到了“行云宫”、“天罗”、“刺杀”等等。
突然,屋里传来楼玉茗发怒的声音,“莫要再提,此事就此作罢。”
“楼主!”阴厉紧张的喊道。
“阴副主,莫忘了你的身份!”楼玉茗朝阴厉吼了起来。
“属下遵命。”阴厉似是不情愿的回道。
“你走罢。本楼主尚未想回去,楼内之事暂且尚由你们处理。”
“属下遵命。楼主,屋外尚有两位朋友,您可要见上一见?”阴厉沉着声音道。
“何人?”楼玉茗震了震,屋外有人,他竟然未发现。
“不如让他们亲自出来相见罢。”
莫孤影听罢阴厉所说,揉了揉眉心,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本应着楚云熙,只在外间观望的,怎知事情发展到了这般地步。
莫孤影扯了扯楚云熙的衣袖,示意他下去。
楚云熙点了点头,四处打望了一番,便跃至叶雪空的厢房前,却不进门。
“玉茗,是我。”莫孤影淡淡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楼玉茗听后浑身一震,他没想到,来的竟会是莫孤影。想到已与他决裂,心底一酸,苦涩不堪。
楼玉茗走到了房门前,也不推开门,只静静的站着,不发一言。
此时的楼玉茗已没了昔日的风采,身上绕着一圈圈的绷带,尚有血迹渗出。发丝凌乱,两眼无神。心爱的人就在门外,可是,却在别人的怀里。
楼玉茗本以为决裂后自己便可放手,做回原来潇洒自在的牵机楼楼主,怎知他高估了自己。如今,莫孤影又来探他,他心底已不知是何感受了。
楼玉茗将手轻轻的触上房门,他渴望,莫孤影也将手触上房门,与他隔着一道门,两手相对。
“嗯哼。”楚云熙似看透了楼玉茗的想法,出声表达不满。
楼玉茗无奈,一阵苦笑后,放下了自己的手。
“美人儿?”叶雪空看到了楼玉茗眼中的受伤,忙将一件外袍披到了楼玉茗的身上。
“玉茗,你无恙否?”莫孤影终是忍不住俩人间的沉默,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担忧。
“尚活着。”楼玉茗沉默了一阵,答道。
“我……对不住。”莫孤影垂下了眼睑,沉声道。
“与你无关,”楼玉茗顿了顿,“左右我尚未死不是。”
“可……”
“孤影,回去罢。我一切安好。应承你去落霞山之事,只怕我已无法做到。”楼玉茗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已有人,可替我。”
“嗯哼。”楚云熙挑了挑眉,点点头,出声表示赞同。
莫孤影很无奈,明明是很悲伤的事情,却被楚云熙搅了搅,味道都变了。
“那我走了,你且珍重。”
“好。不送。” 楼玉茗说罢,转身便走回了厢房内。
叶雪空看了看楼玉茗,又望了望外间看不到的人。他只觉对方声音甚是熟悉,但一时之间亦猜不出对方是谁。摇了摇头,便追着楼玉茗去了。
阴厉则一直在楼玉茗旁边沉着脸观望,毫无离去之意。
莫孤影搂上楚云熙的脖颈,“走罢。”
楚云熙点了点头,拔身而起。
却没想,突地暗地里窜来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楚宫主,请留步。”一道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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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云水鸣涧夜相斗
“你是何人,敢唤本座留步。” 楚云熙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眼前之人。
此人身着的青袍,朴素简约。左手持一把剑,右手自然垂立。
他身上泛着清冷的气息,面目棱角分明,冰冷俊美。幽暗深邃的冰眸,在夜里现出狼般的狠戾精光。
楚云熙嘴角噙起一抹嗜血的笑,此时的他仿佛一头盯上了猎物的狼,只待猎物出手,便扑纵过去,将猎物啃食干净。
“在下叶常风。”对方冰冷的回话。
“哦?叶龙山庄大少爷?有趣。”楚云熙打量了叶常风片刻,便觉此人气息内敛,下盘沉稳,当是一名高手。只可惜,生长在叶龙山庄这么个地方。不然,收为己用,必可成一大助力。
“楚宫主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恕罪。”叶常风拱了拱手,“楚宫主今夜到访,不若让在下尽地主之谊,请楚宫主至大殿歇上一歇。” 说到“歇上一歇”,叶常风故意加重了语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要强留楚云熙了。
楚云熙挑了挑眉,“你当知,凭你尚留不住本座。”
“何不一试?”叶常风握紧了左手的剑,暗暗运起功力。
双方俱站立在外墙的片砖上。面对面却不动,空气里只余轻微的呼吸声。
叶常风依旧是那般冰冷的表情,楚云熙脸上则是一副盯上猎物的喜悦。
一个人沉着脸,一个人挂着笑。
微风渐起,刮扫着树叶,混着“沙沙”的响声。
片片落叶被风吹落,尚未落地之时,便被破空的剑气划破,整齐的一分为二。
叶常风足尖轻点,祭起出鞘的“鸣涧”,朝楚云熙直刺而去。
楚云熙因双手抱着莫孤影,无法抽出“云水”,只能连连避退。
但叶常风并不因此而退让,左手执鞘为辅,用鞘尖直戳楚云熙身上要穴。而右手执“鸣涧”,在楚云熙为避他左手而往右侧避时,直刺楚云熙抱着莫孤影的右手。
楚云熙也不惊慌,挪动身形,只微微扣指,将功力运注指尖,用指劲巧妙的化解叶常风的攻势。
叶常风几番刺击也不得,却也不恼。专注着将攻势转到楚云熙抱着莫孤影的双手上。
楚云熙接连后退没多久,发现已到了墙根,无路可退。
楚云熙快速的斜望了身后一眼,又迅速的转眼对上面前的叶常风。
在叶常风刺来一剑,左手尚未点来之际,楚云熙向后一退,身子随即处在了半空。但他很快便伸长右腿,趁叶常风尚未收剑之时,右脚一点剑尖,凭空翻了个身,绕到了叶常风身后。
楚云熙似是明了了叶常风之意。叶常风全力只攻他的双手,想来便是希望楚云熙放下怀里的莫孤影,全力与他一战罢。
叶常风毕竟也是个少爷出身的人物,翩翩有礼却又自尊自强。
楚云熙抱着莫孤影,一来不方便使出武功,若叶常风伤了他,亦是乘人之危,二来若他抱着莫孤影便打败了叶常风,对叶常风来说,是个极大的耻辱罢。左右来看,对叶常风均是不利的。
若往时楚云熙才不会顾及对方的颜面,但今日,他似乎对叶常风产生了兴趣,直觉叶常风将会是一大对手。因此,楚云熙做了一个决定。
绕至叶常风身后后,楚云熙微点墙砖,跃上墙边的树梢,脚踏树叶,只一点,便纵高数尺,然后――
“楼玉茗,接好了,他出何事,为你是问!” 楚云熙用力地将莫孤影朝因听到动静出门查看的楼玉茗甩了过去。
楚云熙甩出莫孤影后,便抽出腰间“云水”,注入内力,朝叶常风掷去。
趁“云水”划去之时,楚云熙左脚搭上右脚,半空中强扭了身形,朝叶常风处掠去,正抢到被叶常风击开的“云水”,几个翻越,便落到了树梢顶上,与叶常风面对面而立。
前后不过眨眼的时间,楚云熙便变换了几个身形,可见功力非同小可。
与此同时,被楚云熙突然掷出的莫孤影心脏都漏跳了几拍,只得闭着眼感受在半空飞舞的感觉。
莫孤影不是没想过楚云熙会放下他,全力与叶常风一战,但他实在没想到楚云熙会用这种方式“放”下他。
好在,楼玉茗见机得快,听到楚云熙喊声,愣了愣神后,马上运起轻功,朝莫孤影方向飞去,顺利的接下了莫孤影。
“呃……”楼玉茗反应再快,毕竟也是个受过重伤的人,而楚云熙的一抛似乎夹杂了不少内力,一阵剧烈冲击之下,楼玉茗感觉伤口又裂开了,还加重了内伤。
可现在不是楼玉茗感慨伤势的时候,因为冲击过大,楼玉茗也被震得接连后退。由于是跃至半空将莫孤影接到手的,这般震的后退实是危险得紧。
①38看書网撞上墙了,楼玉茗背后伸来一双手,向他注入内力,楼玉茗也见机运起内功,堪堪后退几步后,终于稳住了身子。
前后也不过须臾片刻,却把几个人吓得冷汗直冒,脸色苍白。
楼玉茗回头一看,帮助他的竟是叶雪空。
楼玉茗不由得一愣,他原还以为会是阴历,没想到竟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纨绔子弟。想想叶雪空近日里对他的关照,心里也不由得一暖。
叶雪空尚自弯着腰,手抚着心脏喘气,抬眼便见到楼玉茗看他,一脸欣喜地冲楼玉茗喊道:“美人儿!”
楼玉茗听到叶雪空的唤声,铁青着脸转过了头,直叹他是脑子进水了方觉得心里一暖。
楼玉茗看了看尚在自己怀里的莫孤影。
此时的莫孤影双眼紧闭,睫毛在随着主人的身子微微颤抖,右手也在抚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而他的脸色,则黑得不行。
想来楚云熙此番乃是借机报复楼玉茗,明知他重伤,尚夹杂内力将莫孤影抛出,为的便是让楼玉茗伤上加伤。而楚云熙也笃定了楼玉茗不会伤害莫孤影,是以才如此放心将莫孤影交予他,只是方式恶劣了一些。
若非楼玉茗对莫孤影的爱慕,若非叶雪空的出手帮助,只怕莫孤影就得因楚云熙的恶作剧交待在此了。
“楚云熙。”平复了呼吸,莫孤影沉了脸色阴沉沉的小声喊道。
“嗯?”尚在打斗中的楚云熙听到了莫孤影叫唤他,回了一句。
“今夜你莫要上我的床。”莫孤影素来淡定,但此刻也发火了。
“甚好。”楚云熙边打边邪气的笑,半无愧疚之感。
“那今夜便换你来上本座的床罢。” 楚云熙邪邪的朝莫孤影抛了个媚眼,又继续与叶常风缠斗起来。
莫孤影的脸色变了几变,嘴角抽了几抽。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向楼玉茗:“辛苦你了,将我放至台阶上罢。想必你的伤口又裂开了罢。对不住。”
这是楼玉茗第一次抱着莫孤影,直觉莫孤影好轻好轻,似乎一吹便要离开他一般。
楼玉茗方才听到楚、莫俩人的对话,心里一阵抽痛。虽然早知晓他们已发生了关系,但如今亲耳听到,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是那么的疼那么的痛。
以往,楼玉茗尚可告诉自己,莫孤影是被楚云熙强迫的,他终有一日会离开楚云熙。但如今,堂堂楚大宫主肯亲自前来,带莫孤影来看望他,两人间的关系只怕已非往时那般了。更何况,方才两人所言……
“玉茗……”
“美人儿……”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楼玉茗愣了愣,莫孤影一脸疑惑的望着他,而叶雪空则满脸的担忧。
楼玉茗摇了摇头,将莫孤影轻放至房前的台阶上,便抬头望向尚在打斗的两人。
“叶公子,玉茗想必伤口又裂开了,你为他处理处理可好?”莫孤影回头对上一脸正担忧的望着楼玉茗的叶雪空。
“啊?”叶雪空尚未回神,听到喊声,便一脸茫然的望向莫孤影处。
“莫公子,怎地是你?”看到莫孤影那独特的面孔,叶雪空讶异道。
此时的莫孤影比之之前,换了一身红衣,散着及膝的黑发,在夜里看来,生了一番妩媚。不过可惜,叶雪空他眼里如今只有美人儿。
莫孤影听罢,揉了揉眉心,敢情人家心里只有一个楼玉茗,连他出现这里这么久,都没发现。真不知是替自己被无视感到悲哀,还是替玉茗身边有这么个关心他的人感到欣慰。
“我来探望玉茗。叶公子,你快替他处理下伤口罢。”
“不必了。一会我再进屋调养。”叶雪空正想上前扶楼玉茗进屋,却听楼玉茗婉拒道。
叶雪空一脸受伤,张了张唇,又闭上了。
莫孤影看了看叶雪空,又望了望一脸漠然的楼玉茗。叹了口气,楼玉茗对他的情意非是一时半会儿能消的,只怕叶雪空的情路不好走。
“莫公子。”叶雪空悄悄的走到了莫孤影身边,蹲着身子与莫孤影平视。
“你可是想知美人儿的身份?”莫孤影很快便猜出了叶雪空的目的。
叶雪空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只能话语你知,他唤楼玉茗。其余的,待你去缠着他问罢。”莫孤影笑了笑,便不再多言,抬头看向打斗的两人。
叶雪空张了张嘴,想继续追问,但考虑再三,又忍了下来。
“楼主。”
“嗯?方才你去了何处?”楼玉茗听到阴厉的叫唤,回身望着他。
方才接了莫孤影后,楼玉茗自觉甚奇,何以阴厉不第一时间出来相助。是以望向阴厉处,岂知四周均不见阴厉踪影。
“属下方才去四周打探了一番,直觉甚奇。楚宫主与叶公子两两相斗,兵器交接声有武力之人均可听到,何以无人前来。况且,叶公子怎地会在此处。”阴厉拱手对楼玉茗道。
几人听到,脸色均沉了沉。方才一直都未注意到,此刻的叶龙山庄,安静得吓人,只有兵器相接的破空声。
此时的楼玉茗已收了往日里与莫孤影调笑的慵懒,负手而立,隐隐生出霸气之势。“无妨,且静观其变罢。”
楼玉茗皱了皱眉,望向叶雪空,“叶雪空,你大哥今夜何以至此?”
叶雪空听到楼玉茗叫唤,原本无神的双眼瞬间清醒。
可听到楼玉茗的问题,叶雪空皱了皱眉,“平日里,这个时辰大哥应是在自己庭院里练武的,今夜怎地会来?”
“高手对招,难得一见。何不认真观武,何以想着那些有的没的。”莫孤影双手向后撑在地板上,一脸闲适的说道。
“说的在理。”楼玉茗勾了勾唇笑了,本就较为柔媚的面孔,在这一笑中,显得更是魅惑动人,直让叶雪空看呆了眼。
此时墙上的俩人打得正欢。
楚云熙自出道以来,鲜少遇到这般同龄的对手了。当年他无意中学成绝世武功后,江湖上已少有敌手。
如今叶常风比之他尚且不及,但楚云熙不得不佩服,似叶常风这般稳扎稳打,毫不气馁的人怕是当今江湖中年轻一辈中少有的。
对上叶常风这般的人,不使出全力以对便是对他的侮辱。
是以楚云熙明知对方斗他不过,仍旧使出了十层的功力,与叶常风对打。
“鸣涧”与“云水”俱是武器谱上排名甚前的名器,在武器上谁也占不到优势。
两人俱都是使剑高手,在内功上走的均是轻缓一脉。但楚云熙的内力似是较深,每每兵器相接,俱都震得“鸣涧”如鹤唳般作响。
叶常风“唰唰”刺出两剑,同时用剑鞘扫了一回剑风,楚云熙均堪堪避过。
楚云熙退了一步,直身向前,左掌运起内力,瞬时左掌上便凝起一层冰晶,清冷的掌风快速扑向叶常风。
“素心诀?”楼玉茗看到楚云熙的掌法后,疑惑出声。
“你知?”莫孤影抬头望向楼玉茗。
“听闻乃是隐世高手所创,但其后失传。其功霸道无比,至高层者,可化水为器,操纵水冰。观楚云熙那般,功法怕是已将至顶层了。”
“这般霸道的功法,怎地会至失传呢?”
楼玉茗摇了摇头,“我听闻练此功之人,便要摒弃情||欲,方至‘素心’,才得以大成,否则,则前功尽弃,走火入魔。但凡练武之人,俱都是正常人,摒弃情||欲一说,又有几人方可做到。只是,楚云熙如何练成的。他不是与你……”
“他已忘了洛雪凰,忘了品芳阁。这算不算摒弃情||欲呢?”莫孤影眼神一暗。
楼玉茗一脸讶异,看到莫孤影的脸色,亦不再追问了。“许是因忘了过去之故,楚云熙方得以练成‘素心诀’。如今想来已是勘破了难关,是以可纵情||欲了。”
莫孤影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楚云熙使出“素心诀”后,两人相斗的格局呈压倒性的变化。
楚云熙掌风所过之地,皆凝成薄冰。
纵叶常风使剑划破冰层,碎裂的冰渣亦照旧朝他的方向刺去,在他身上划破了不少口子。
叶常风不得已,在未想出应付之法时,只得接连避退。
叶常风已是退到了墙根,情势危急,气息早已不稳。不得已,叶常风只得仿照楚云熙之法,试着跃至半空翻转身子转到楚云熙身后。
楚云熙一眼便看穿了叶常风的动作,趁叶常风尚在半空未能落脚之时,一剑往叶常风刺去。
情势危急之时,只听一甚是紧张的声音喊道:“暗器,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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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真假阴厉实难辨
“爹。”见到来人,叶常风怔了一怔后,唤了出声。
来人正是叶常风之父,叶龙山庄庄主叶凭生。
叶凭生此人年约四十开外,面容如刀削般刚棱有劲,双眼闪耀着犀利的光。下颔留着一缕长须,威风凛凛。身躯颀长,器宇轩昂。
叶凭生容貌虽偏于刚毅,但他并不似莫裘天那般威严,反倒带了一股温和之气。
叶凭生朝叶常风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叶常风的样貌多承自于叶凭生,而性格偏于冷峻刚硬。是以叶凭生对叶常风甚为严厉,毫不惧怕叶常风因被责骂而颓丧。
叶凭生犀利的双眸快速的扫了一眼四周。
望见被楚云熙抱在腿上的莫孤影时,叶凭生挂起温和的笑容,摞了摞自己的胡须,道:“莫贤侄,多日不见,一切可好?”
莫孤影随意的答道,“劳叶庄主挂心,一切均好。”
莫孤影言罢,便低头不再理叶凭生了。
当日他随同莫裘天至叶龙山庄时,叶凭生因莫裘天不重视他之故,予他的待遇亦不甚好。所食所居与莫裘天等人相比端的是天壤之别。
而今日,这叶凭生不过是看在他乃莫裘天之子的份上,方同他道好的。
是以这般趋炎附势之人,莫孤影怎地会多加搭理。
当下莫孤影便取过绷带,认真地替楚云熙包扎方才受的剑伤。此般行为,直让楚云熙感慨自己娶了个贤惠的妻子。
叶凭生见莫孤影这般无视他,亦不恼,嘴边仍是挂着笑打量四周。
待看到叶雪空床边的楼玉茗时,叶凭生双眼一亮,便走至楼玉茗面前。
叶凭生抱了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牵机楼楼主?”
“叶庄主何出此言?”楼玉茗一脸戒备的道。
江湖上,除牵机楼内部的人外,均无人见过牵机楼楼主本尊之颜。而今日,这叶凭生不过是第一次见到楼玉茗,便猜出了楼玉茗的身份,端的让人怀疑。
“哈哈。实不相瞒,方才我儿与楚宫主打斗之时,老夫便在附近。因我儿与楚宫主打斗正欢,老夫不忍他人惊扰,便遣散了附近的家仆。”叶凭生顿了顿,瞥眼望了望楼玉茗的神色,却见他脸上毫无表情。
叶凭生继续说道:“是以方才你等的谈话,老夫俱听入耳。无意中听你属下唤你为楼主,再观阁下的气势,老夫便大胆猜上一猜,江湖上有这等气势的楼主,想来亦只有牵机楼楼主了。”
“叶庄主既在附近,为何叶雪空受创之时,不曾出面营救,反倒如今方来。”楼玉茗望了眼尚在昏迷的叶雪空,而双眸复又朝叶凭生射出一道凌厉的光。
叶凭生亦不是普通角色,毫不变色的道:“ 当时情况危急,莫说是在附近的老夫,便是楼主你亦解救不及罢。”
叶凭生将楼玉茗的愧疚收入眼底,又道:“ 楼主的属下伤我儿后,老夫便立即前去抓捕伤我儿之人。岂知那人跑得甚快,凭老夫的轻功亦追之不及。方要放弃之时,半路中遇到了楚宫主,便唤了他一声,岂知竟让那人借机逃走了。”言罢,叶凭生一脸愧疚的摇了摇头,似是反悔因自己一时冲动而致放人离去。
“叶庄主无须自责,左右叶雪空无甚大碍。此事皆因本楼管制不当所起,那人乃是本楼的叛徒,本楼主自会派人全力追捕,给叶庄主一个交代。”楼玉茗朝叶凭生拱了拱手。
当以牵机楼楼主身份出现之时,楼玉茗已收敛起往日里与莫孤影相处时的慵懒与无赖,反生出一股王者的霸气。此时的他,方显白道之首的气势。
“如此说来,阁下可是牵机楼楼主了?”
“正是,在下楼玉茗。”楼玉茗站起身,朝叶凭生抱了抱拳。
“哈哈,好好,老夫今日得见牵机楼楼主,亦不枉此生了。却不知楼主怎地会在此,若是登门拜访,何不提早通知老夫,让老夫亦好准备准备。”
楼玉茗撇了一眼正坐在那玩弄莫孤影头发的楚云熙,“本楼主遭人暗算,身受重伤,幸得令郎相救。未免多生枝节,是以未曾告知庄主。这几日来,未得庄主允诺,便在此借地疗伤,尚请庄主多多包涵与见谅。” 楼玉茗对叶凭生拱了拱手。
楚云熙挂着一脸的笑容,望着楼玉茗直点头,似是在承认自己暗算楼玉茗之事。
叶凭生望了一眼楼玉茗身上的伤势,道:“原是如此。雪空年纪尚轻,不会处事。否则若将此事偷偷话予老夫知,老夫便可将最好的伤药送上,并派机灵之人伺候,便不致楼主你如今伤这般难愈了。”
“无妨,本楼主的伤已近好全,只是今夜遭了毒手,方至伤上加伤罢了。”楼玉茗狠狠地瞪了一眼楚云熙。
楚云熙挑了挑眉,一脸得意的瞪了回去。
“爹。雪空他……”
叶常风知晓楼玉茗的身份时,实是大大的惊诧了一番。起先观楼玉茗柔媚的样貌时,叶常风本以为他乃是叶雪空在花街柳巷买回来的人,而今却没想这般美貌之人,竟是称霸一方的牵机楼楼主。
一阵震惊过后,叶常风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仍旧担忧地望着爱弟。
而后叶常风眼见自己的爹自进门以来便未曾问过叶雪空,尚与楼玉茗自顾自地攀谈起来,全然不顾有伤在身的叶雪空,叶常风终是忍不住的提醒了自己的爹一声。
“哼!这个逆子,往日里不好好学武,平日里反倒常往花街柳巷跑。此番受伤亦是给他点教训,让他往后多勤加练武,莫再丢我叶家的脸。”
莫孤影听叶凭生所言,脸色变了变。他因遭莫府那般对待之故,对那些不疼亲子之人甚为痛恨。
这叶凭生自进屋以来非但未曾关心过叶雪空的伤势,而今尚斥骂叶雪空。纵是叶凭生往日里再不喜叶雪空混迹烟尘,而今此般作为,对于一个亲生父亲来说,实是太过了。
似是感觉到莫孤影的愤怒,楚云熙紧了紧环抱莫孤影的手,同时轻轻地啄了啄莫孤影的唇。
楼玉茗将楚云熙的行为看在眼底,心中甚是不舒服,仿佛有万蚁咬噬,又麻又疼。
“美人儿……”一道虚弱的声音唤回了楼玉茗的神思。原是叶雪空清醒了。
叶雪空方醒,便见楼玉茗一脸哀伤的望着莫孤影所在之处。
叶雪空在花街柳巷打混这么多年,岂会看不出楼玉茗对莫孤影的情意。
但他亦不愿放弃,于是出声唤了楼玉茗一声,不愿楼玉茗再望着莫孤影。
“叶雪空,你醒了,感觉如何?”楼玉茗听到叶雪空唤他,便坐回了床边,关切地问道。
“尚好,伤口疼。”叶雪空虚弱地道。他平日里只顾混迹花场,偶尔习武亦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哪曾受过这般重的伤。
“这……”楼玉茗一时竟无言以答。叶雪空毕竟是因他而受的伤,可如今叶雪空伤口疼,他却是无法替叶雪空。 思及此,楼玉茗的愧疚更甚了。
“再往他的伤口上抹些生香玉肌散罢,那药有止痛之效。”莫孤影适时的解救了楼玉茗的难处。
楼玉茗感激的朝莫孤影点点头。
莫孤影回了一笑后,便被吃味的楚云熙掰回了脸蛋,狠狠地咬了一口。
楼玉茗小心地解开了叶雪空的绷带,而后小心翼翼地将生香玉肌散涂抹在叶雪空的伤处,其专注的神情让叶雪空心生一暖。
叶雪空朝楼玉茗会心一笑。
楼玉茗愣了愣,亦随即回了一笑,柔媚的笑容勾魂诱人。
叶雪空不由得咽了咽唾沫直望着楼玉茗发呆。
叶凭生将楼玉茗与叶雪空的互动看在眼底,心中暗下了决定。
“雪空,牵机楼楼主委屈身份替你上药,还不谢过人家。”叶凭生一脸严肃的道。
“爹。你怎地在此?”叶雪空听到父亲的声音,抬眼望去,看到叶凭生竟在此处,不由得疑惑道。
“雪空,爹方才跟你说甚么,怎地还不谢过楼主?”叶凭生不答叶雪空,反倒低声呵斥道。
“楼主?”叶雪空一脸迷茫。
“不必了。此事因我而起,我这般当是应该的。”楼玉茗打岔道。
叶雪空沉吟了片刻,便瞬间明白过来,睁着大眼望着楼玉茗。直叹自己究竟是捡回了一个怎样的人物。
那日叶雪空自游街归家,途中遇上了重伤的楼玉茗,当时爱美心切的他便顺手将楼玉茗捡了回来,岂知自己竟这般运气捡了个白道之首的牵机楼楼主。
不过,他实是想不到楼玉茗这般柔媚的美人竟会是大名鼎鼎的牵机楼楼主,他原还以为是个小倌呢。
楼玉茗将叶雪空满脸的不敢置信收入眼底,暗暗好笑。
常人见他这般样貌,自是无人会将他与那神秘莫测的牵机楼楼主挂钩,而今叶凭生只凭一面,便认出他的身份,怎生不让人怀疑。
而叶凭生自入屋以来,一直频频向楼玉茗示好。楼玉茗心觉诧异,但表面上亦同叶凭生客套了一番,且看叶凭生究竟有何目的。
“楼主,而今你尚有伤在身,而雪空亦是不舍楼主。楼主这几日何不继续在本庄内养伤,亦让老夫尽尽地主之意。” 叶凭生捋了捋下颔的胡须,趁此机会插话道。
楼玉茗斟酌了片刻,待看到叶雪空一脸期盼的神情之时,点了点头,“亦可。那劳烦庄主了。”
“哈哈哈,不劳烦,不劳烦,老夫这便下去安排安排。楼主,老夫先告辞了。”
“叶庄主请慢走,恕不远送。”楼玉茗朝叶凭生拱了拱手。
叶凭生转身便走,行至楚云熙面前时,停下了脚步,“楚宫主,亦要在本庄借宿一宿么?非是老夫不尽厚道,楚宫主你夜半潜入本庄,老夫已不想追究为何。但楚宫主毕竟乃黑道之人,这般留在本庄,只怕对本庄名声有所不利,是以……还望楚宫主海涵。”言罢,拱了拱手。
“本座携夫人前来,乃是探望牵机楼楼主,与尔何关?况且,若非你儿阻本座,本座早已离去,何苦在此听你等客套。” 楚云熙将莫孤影的长发放至手上绕圈圈把玩,言语时看也不看叶凭生,只顾着抚摸莫孤影的黑发。
叶凭生脸色变了变,“如此,是我等不对了,望楚宫主见谅。”
叶凭生又沉着脸对着叶常风呵斥道:“常风,你因何阻拦楚宫主,若是误了楚宫主的事,你怎担当得起。还不速速向楚宫主道歉。”
叶常风听罢,朝楚云熙拱了拱手,“楚宫主请见谅,因叶某练武成痴,武林大会得见楚宫主的绝世武功后,便妄想与楚宫主一战,是以方阻拦楚宫主。若因此而误了楚宫主之事,还望海涵。”
楚云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甩甩手道:“本座不予计较,凭你武功亦非本座的对手。本座瞧得起你方与你一战,只望你对得起你方才所言。”
楚云熙言罢,便抱起莫孤影起身欲走。
行至叶常风面前时,莫孤影低声对叶常风说了声,“叶公子,望你知晓你在做什么。”
叶常风听楚云熙之言时,已是浑身一震。而后听罢莫孤影所言,已是浑身发抖。直觉自己所为,似皆被他们俩看透了。
冷汗涔涔的望着离去的俩人,叶常风第一次怀疑自己这般作为究竟是否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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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凭生到来令生疑
“爹。”见到来人,叶常风怔了一怔后,唤了出声。
来人正是叶常风之父,叶龙山庄庄主叶凭生。
叶凭生此人年约四十开外,面容如刀削般刚棱有劲,双眼闪耀着犀利的光。下颔留着一缕长须,威风凛凛。身躯颀长,器宇轩昂。
叶凭生容貌虽偏于刚毅,但他并不似莫裘天那般威严,反倒带了一股温和之气。
叶凭生朝叶常风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叶常风的样貌多承自于叶凭生,而性格偏于冷峻刚硬。是以叶凭生对叶常风甚为严厉,毫不惧怕叶常风因被责骂而颓丧。
叶凭生犀利的双眸快速的扫了一眼四周。
望见被楚云熙抱在腿上的莫孤影时,叶凭生挂起温和的笑容,摞了摞自己的胡须,道:“莫贤侄,多日不见,一切可好?”
莫孤影随意的答道,“劳叶庄主挂心,一切均好。”
莫孤影言罢,便低头不再理叶凭生了。
当日他随同莫裘天至叶龙山庄时,叶凭生因莫裘天不重视他之故,予他的待遇亦不甚好。所食所居与莫裘天等人相比端的是天壤之别。
而今日,这叶凭生不过是看在他乃莫裘天之子的份上,方同他道好的。
是以这般趋炎附势之人,莫孤影怎地会多加搭理。
当下莫孤影便取过绷带,认真地替楚云熙包扎方才受的剑伤。此般行为,直让楚云熙感慨自己娶了个贤惠的妻子。
叶凭生见莫孤影这般无视他,亦不恼,嘴边仍是挂着笑打量四周。
待看到叶雪空床边的楼玉茗时,叶凭生双眼一亮,便走至楼玉茗面前。
叶凭生抱了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牵机楼楼主?”
“叶庄主何出此言?”楼玉茗一脸戒备的道。
江湖上,除牵机楼内部的人外,均无人见过牵机楼楼主本尊之颜。而今日,这叶凭生不过是第一次见到楼玉茗,便猜出了楼玉茗的身份,端的让人怀疑。
“哈哈。实不相瞒,方才我儿与楚宫主打斗之时,老夫便在附近。因我儿与楚宫主打斗正欢,老夫不忍他人惊扰,便遣散了附近的家仆。”叶凭生顿了顿,瞥眼望了望楼玉茗的神色,却见他脸上毫无表情。
叶凭生继续说道:“是以方才你等的谈话,老夫俱听入耳。无意中听你属下唤你为楼主,再观阁下的气势,老夫便大胆猜上一猜,江湖上有这等气势的楼主,想来亦只有牵机楼楼主了。”
“叶庄主既在附近,为何叶雪空受创之时,不曾出面营救,反倒如今方来。”楼玉茗望了眼尚在昏迷的叶雪空,而双眸复又朝叶凭生射出一道凌厉的光。
叶凭生亦不是普通角色,毫不变色的道:“ 当时情况危急,莫说是在附近的老夫,便是楼主你亦解救不及罢。”
叶凭生将楼玉茗的愧疚收入眼底,又道:“ 楼主的属下伤我儿后,老夫便立即前去抓捕伤我儿之人。岂知那人跑得甚快,凭老夫的轻功亦追之不及。方要放弃之时,半路中遇到了楚宫主,便唤了他一声,岂知竟让那人借机逃走了。”言罢,叶凭生一脸愧疚的摇了摇头,似是反悔因自己一时冲动而致放人离去。
“叶庄主无须自责,左右叶雪空无甚大碍。此事皆因本楼管制不当所起,那人乃是本楼的叛徒,本楼主自会派人全力追捕,给叶庄主一个交代。”楼玉茗朝叶凭生拱了拱手。
当以牵机楼楼主身份出现之时,楼玉茗已收敛起往日里与莫孤影相处时的慵懒与无赖,反生出一股王者的霸气。此时的他,方显白道之首的气势。
“如此说来,阁下可是牵机楼楼主了?”
“正是,在下楼玉茗。”楼玉茗站起身,朝叶凭生抱了抱拳。
“哈哈,好好,老夫今日得见牵机楼楼主,亦不枉此生了。却不知楼主怎地会在此,若是登门拜访,何不提早通知老夫,让老夫亦好准备准备。”
楼玉茗撇了一眼正坐在那玩弄莫孤影头发的楚云熙,“本楼主遭人暗算,身受重伤,幸得令郎相救。未免多生枝节,是以未曾告知庄主。这几日来,未得庄主允诺,便在此借地疗伤,尚请庄主多多包涵与见谅。” 楼玉茗对叶凭生拱了拱手。
楚云熙挂着一脸的笑容,望着楼玉茗直点头,似是在承认自己暗算楼玉茗之事。
叶凭生望了一眼楼玉茗身上的伤势,道:“原是如此。雪空年纪尚轻,不会处事。否则若将此事偷偷话予老夫知,老夫便可将最好的伤药送上,并派机灵之人伺候,便不致楼主你如今伤这般难愈了。”
“无妨,本楼主的伤已近好全,只是今夜遭了毒手,方至伤上加伤罢了。”楼玉茗狠狠地瞪了一眼楚云熙。
楚云熙挑了挑眉,一脸得意的瞪了回去。
“爹。雪空他……”
叶常风知晓楼玉茗的身份时,实是大大的惊诧了一番。起先观楼玉茗柔媚的样貌时,叶常风本以为他乃是叶雪空在花街柳巷买回来的人,而今却没想这般美貌之人,竟是称霸一方的牵机楼楼主。
一阵震惊过后,叶常风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仍旧担忧地望着爱弟。
而后叶常风眼见自己的爹自进门以来便未曾问过叶雪空,尚与楼玉茗自顾自地攀谈起来,全然不顾有伤在身的叶雪空,叶常风终是忍不住的提醒了自己的爹一声。
“哼!这个逆子,往日里不好好学武,平日里反倒常往花街柳巷跑。此番受伤亦是给他点教训,让他往后多勤加练武,莫再丢我叶家的脸。”
莫孤影听叶凭生所言,脸色变了变。他因遭莫府那般对待之故,对那些不疼亲子之人甚为痛恨。
这叶凭生自进屋以来非但未曾关心过叶雪空的伤势,而今尚斥骂叶雪空。纵是叶凭生往日里再不喜叶雪空混迹烟尘,而今此般作为,对于一个亲生父亲来说,实是太过了。
似是感觉到莫孤影的愤怒,楚云熙紧了紧环抱莫孤影的手,同时轻轻地啄了啄莫孤影的唇。
楼玉茗将楚云熙的行为看在眼底,心中甚是不舒服,仿佛有万蚁咬噬,又麻又疼。
“美人儿……”一道虚弱的声音唤回了楼玉茗的神思。原是叶雪空清醒了。
叶雪空方醒,便见楼玉茗一脸哀伤的望着莫孤影所在之处。
叶雪空在花街柳巷打混这么多年,岂会看不出楼玉茗对莫孤影的情意。
但他亦不愿放弃,于是出声唤了楼玉茗一声,不愿楼玉茗再望着莫孤影。
“叶雪空,你醒了,感觉如何?”楼玉茗听到叶雪空唤他,便坐回了床边,关切地问道。
“尚好,伤口疼。”叶雪空虚弱地道。他平日里只顾混迹花场,偶尔习武亦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哪曾受过这般重的伤。
“这……”楼玉茗一时竟无言以答。叶雪空毕竟是因他而受的伤,可如今叶雪空伤口疼,他却是无法替叶雪空。 思及此,楼玉茗的愧疚更甚了。
“再往他的伤口上抹些生香玉肌散罢,那药有止痛之效。”莫孤影适时的解救了楼玉茗的难处。
楼玉茗感激的朝莫孤影点点头。
莫孤影回了一笑后,便被吃味的楚云熙掰回了脸蛋,狠狠地咬了一口。
楼玉茗小心地解开了叶雪空的绷带,而后小心翼翼地将生香玉肌散涂抹在叶雪空的伤处,其专注的神情让叶雪空心生一暖。
叶雪空朝楼玉茗会心一笑。
楼玉茗愣了愣,亦随即回了一笑,柔媚的笑容勾魂诱人。
叶雪空不由得咽了咽唾沫直望着楼玉茗发呆。
叶凭生将楼玉茗与叶雪空的互动看在眼底,心中暗下了决定。
“雪空,牵机楼楼主委屈身份替你上药,还不谢过人家。”叶凭生一脸严肃的道。
“爹。你怎地在此?”叶雪空听到父亲的声音,抬眼望去,看到叶凭生竟在此处,不由得疑惑道。
“雪空,爹方才跟你说甚么,怎地还不谢过楼主?”叶凭生不答叶雪空,反倒低声呵斥道。
“楼主?”叶雪空一脸迷茫。
“不必了。此事因我而起,我这般当是应该的。”楼玉茗打岔道。
叶雪空沉吟了片刻,便瞬间明白过来,睁着大眼望着楼玉茗。直叹自己究竟是捡回了一个怎样的人物。
那日叶雪空自游街归家,途中遇上了重伤的楼玉茗,当时爱美心切的他便顺手将楼玉茗捡了回来,岂知自己竟这般运气捡了个白道之首的牵机楼楼主。
不过,他实是想不到楼玉茗这般柔媚的美人竟会是大名鼎鼎的牵机楼楼主,他原还以为是个小倌呢。
楼玉茗将叶雪空满脸的不敢置信收入眼底,暗暗好笑。
常人见他这般样貌,自是无人会将他与那神秘莫测的牵机楼楼主挂钩,而今叶凭生只凭一面,便认出他的身份,怎生不让人怀疑。
而叶凭生自入屋以来,一直频频向楼玉茗示好。楼玉茗心觉诧异,但表面上亦同叶凭生客套了一番,且看叶凭生究竟有何目的。
“楼主,而今你尚有伤在身,而雪空亦是不舍楼主。楼主这几日何不继续在本庄内养伤,亦让老夫尽尽地主之意。” 叶凭生捋了捋下颔的胡须,趁此机会插话道。
楼玉茗斟酌了片刻,待看到叶雪空一脸期盼的神情之时,点了点头,“亦可。那劳烦庄主了。”
“哈哈哈,不劳烦,不劳烦,老夫这便下去安排安排。楼主,老夫先告辞了。”
“叶庄主请慢走,恕不远送。”楼玉茗朝叶凭生拱了拱手。
叶凭生转身便走,行至楚云熙面前时,停下了脚步,“楚宫主,亦要在本庄借宿一宿么?非是老夫不尽厚道,楚宫主你夜半潜入本庄,老夫已不想追究为何。但楚宫主毕竟乃黑道之人,这般留在本庄,只怕对本庄名声有所不利,是以……还望楚宫主海涵。”言罢,拱了拱手。
“本座携夫人前来,乃是探望牵机楼楼主,与尔何关?况且,若非你儿阻本座,本座早已离去,何苦在此听你等客套。” 楚云熙将莫孤影的长发放至手上绕圈圈把玩,言语时看也不看叶凭生,只顾着抚摸莫孤影的黑发。
叶凭生脸色变了变,“如此,是我等不对了,望楚宫主见谅。”
叶凭生又沉着脸对着叶常风呵斥道:“常风,你因何阻拦楚宫主,若是误了楚宫主的事,你怎担当得起。还不速速向楚宫主道歉。”
叶常风听罢,朝楚云熙拱了拱手,“楚宫主请见谅,因叶某练武成痴,武林大会得见楚宫主的绝世武功后,便妄想与楚宫主一战,是以方阻拦楚宫主。若因此而误了楚宫主之事,还望海涵。”
楚云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甩甩手道:“本座不予计较,凭你武功亦非本座的对手。本座瞧得起你方与你一战,只望你对得起你方才所言。”
楚云熙言罢,便抱起莫孤影起身欲走。
行至叶常风面前时,莫孤影低声对叶常风说了声,“叶公子,望你知晓你在做什么。”
叶常风听楚云熙之言时,已是浑身一震。而后听罢莫孤影所言,已是浑身发抖。直觉自己所为,似皆被他们俩看透了。
冷汗涔涔的望着离去的俩人,叶常风第一次怀疑自己这般作为究竟是否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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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互道过往诉离殇
“云熙,方才你追阴厉之时,发生何事?这叶凭生怎地会突地出现。”
方回到千品楼,莫孤影便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楚云熙蹙了蹙眉,沉吟道:“方才本座追及之时,隔空打了阴厉一掌,他受创后,便朝本座投掷烟雾弹。本座挥掌打散烟雾,待要继续追之时,叶凭生便出现了,远远喊了句‘小心有毒’,本座略有迟疑后,再放眼望去,那阴厉便不见了踪影。”
莫孤影勾唇一哂,“呵,这叶凭生出现的时机端的甚好,不早不晚,怎地不让人生疑。且不论叶常风何以阻你,便是如他所言,他一直俱在附近,那何以对叶常风阻你行为不加阻拦,反倒事后呵斥叶常风,当真前后矛盾至极。”
楚云熙摸了摸下巴,“这叶常风对本座并无杀心,但每招每式皆用尽全力,这般打法若非求死,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试探。”莫孤影接口道。
楚云熙赞赏的点了点头。
“楚宫主的武功如何,罕有人知晓,便是我亦是今夜方知。”莫孤影略带埋怨的斜觑了楚云熙一眼,继而道:“想来叶常风此番乃是为试探你武功而来,此举只怕或多或少皆与叶凭生授意为之逃不了干系。”
楚云熙捏了捏莫孤影的鼻子,“本座的武功如何又何妨,足以护你便可,你何苦气恼。”言罢,楚云熙亲了亲莫孤影的唇。
听楚云熙如此言说,莫孤影脸红了红,心里早如灌了蜜般。复又想到当年楚云熙为护他而离去,心中一堵,开口便道:“云熙,若有一日,你无法护我,你当如何?”
“嗯?本座岂会容许那等事情发生。言来甚奇,当年本座虽因练‘素心诀’之故忘却许多前尘往事,但本座仍旧记得初练此功的目的,乃是为了变强保护一人。孤影,莫非……本座当年欲保之人是你?” 楚云熙想到莫孤影对自己莫名的情意,便如此猜测到。
岂知莫孤影双眸微微一亮后便渐渐暗淡,随即又摇了摇头。
楚云熙以为因自己错认人之故,伤了莫孤影的心,便抱紧了莫孤影,道:“左右前尘往事本座已忘却,如今本座有你便足以。”
莫孤影轻轻点了点头,紧紧回抱着楚云熙。
莫孤影初始听到楚云熙的话语,心中不震撼亦是假的。但他思索了片刻,便觉当年楚云熙为的乃是洛雪凰。虽同是自己,但如今洛雪凰已死,唯有失了容颜、残了双腿的莫孤影。
他只愿楚云熙莫要因惦念着过往的情分而爱上现今的他,他要的,乃是楚云熙不计过往,真真正正地爱上莫孤影,而非洛雪凰。
是以他否认了楚云熙的猜测。
但此时的莫孤影若知晓,日后因着自己的这般私心隐瞒,差点遭致俩人生离死别,不知他可会后悔今日所为。
然,那俱是后话了。
“云熙,有些话我要与你说。”莫孤影一脸正色,当下便将假阴厉以及“天罗”之事告与了楚云熙。
楚云熙沉吟了片刻,“你是指‘天罗’有细作?”
莫孤影点了点头,“不错,试想,楼玉茗若无告知牵机楼他遇刺之事,他人怎可知晓此事,更遑论估到乃‘天罗’所为。”
“如你所言,亦有可能乃是楼玉茗无意中说出此事,叶雪空得知后,告与叶凭生,而叶凭生借此放话与牵机楼知。”
莫孤影一怔,揉了揉眉心“你说的亦在理。但我与楼玉茗相交多年,深知他品性,他不似这般鲁莽之人。他……唔……”
楚云熙堵住了莫孤影的嘴,温柔的亲吻。霸道的舌闯入莫孤影的口腔,舔过每一寸土地,直将莫孤影吻得意乱情迷。
“本座不喜他,亦不喜你提起他。此事到此为止,不论是楼玉茗亦好,叶凭生亦罢,本座俱不想谈。”楚云熙凑近莫孤影耳畔,“如今,本座只想要你。”
莫孤影红了红脸,推开了楚云熙。一脸担忧的望着楚云熙,“云熙,我忧你。假阴厉出现伊始,便欲挑起你与牵机楼的斗争。而后又使暗器欲伤叶常风,试想,若叶常风中暗器后,叶凭生出现,反咬你一口故意中伤叶常风,你当如何辩解,其结果当是迫使行云宫与叶龙山庄对立。 这假阴厉究竟乃是何人尚不得知,但他此番做法,明显乃是欲陷你于不利。但竟是何人,这般针对你?”
楚云熙沉默不语,甚觉莫孤影分析得俱在理,许多他未曾发觉的细节俱被莫孤影抽丝剥茧般挑了出来。
“孤影,你曾言你欲对付莫府?为何?”
楚云熙开口便问如此突兀的问题,莫孤影不由得怔了怔。
莫孤影眼神四处游荡,有些尴尬道:“你不恼我利用你?”
楚云熙回道:“本座岂是这般易被利用之人,不过……”楚云熙将脸凑到莫孤影耳畔,轻声道:“若是你在床上多多利用本座,本座倒是心喜得紧。”
莫孤影已是被楚云熙锻炼出了一副铁心肠,听罢楚云熙所言,已不再脸红心跳了。“那夜我所言,乃是为着敷衍楼玉茗。我不否认,我确是欲对付莫府,但我绝不会利用你。我必会凭自己的实力,毁了莫府。”
“可本座甘于被你利用,只要你在床上……”楚云熙轻笑。
莫孤影懊恼的推了推楚云熙,发觉推不动,便放弃了,任由楚云熙在他耳垂处挠痒痒。“我与你说正经事,你……唔……莫要胡来。”
“你说,本座听。”楚云熙知晓莫孤影的耳垂乃是他的敏感处,便故意咬了咬他圆润欲滴的耳垂。
“楚云熙!”被撩拨得情动的莫孤影狠狠地推开了楚云熙,深吸口气,平稳呼吸。
莫孤影发觉,打从重遇楚云熙以来,原本自己温润的性子开始变得暴躁起来,如此真不知是福是祸。
楚云熙眼见莫孤影被气恼,勾唇邪邪一笑。
莫孤影满腔柔情地对上楚云熙的双眼,伸手轻轻地捧起楚云熙的脸,将自己的额头与对方额头相贴,沉着嗓音道:“我且将我为何欲对付莫府之由说与你听,为的非是你的同情,而是望你助我、信我。”当下便深吸口气,便将自身的过往与身在莫府的待遇一一说予楚云熙听。但莫孤影仍有所保留,他过去的身份名姓,与楚云熙的过往,乃至遭逢的大变俱未告与楚云熙知。
楚云熙一直沉默不语,唯有不断抱紧莫孤影的手显示出他仍在认真倾听。
将一切俱告知楚云熙后,莫孤影心底突觉松了口气,以往曾担心楚云熙会疑被他利用之故,对他有所防备。可如今,说出来后,莫孤影直觉楚云熙往后必会对他多加信任与爱护。
其实莫孤影想要的并不多,只望楚云熙予他信任与关心罢了。
楚云熙收起了方才的那般笑脸,侧头亲了亲莫孤影的耳垂,“你可知,武林大会之时,本座为何前去娶妻。”
莫孤影听到楚云熙提起娶妻之事,心脏一阵抽痛。好在楚云熙轻拍着他的背,将他安抚了下来。
“本座所言的定亲确有此事。当年先父救人之时,便已知莫裘天乃武林盟主。因行云宫乃黑道,先父为防日后白道为难我等,便趁此机会提出姻亲之事,望将来若有何变故,本座可有所依靠支撑。可谁知,却因此遭致大祸。”
楚云熙用唇左右摩挲着莫孤影的耳朵,又道:“莫奉青出生后没多久,莫裘天便四处打探先父的下落,为的乃是取消这桩婚事。那时先父尚在闭关,自是未给莫裘天寻着。之后,不知莫裘天何以打探到了先父的身份。莫裘天思及先父乃黑道之人,而今他又意外的与黑道之人定下了这桩难以与外人道的婚事,为保面子与尊严,他便起了杀机。”
楚云熙紧了紧抱着莫孤影的手,“孤影,你可知,当与莫裘天暗中勾结的叛徒于我面前杀死我家人时,我是何等感受。若非我一统行云宫后,得‘地网'助力,查之真相,只怕我一辈子皆被瞒在鼓里。孤影,我们乃是同类人,因同一个人,失去了家人,失去了该有的幸福。”
楚云熙此时不再用“本座”自称,而是改用了“我”,因为在谈及亲人时,他只是个普通人,非是行云宫宫主。
“是,我们乃同类人。是以,我们需联手,一起对付莫府。”莫孤影抱紧了楚云熙。
楚云熙摇了摇头,“不,我一人足矣。你莫要牵扯其中。且不论这假阴厉是否乃莫裘天派来,便是这叶凭生亦非好相与的角色,更遑论他乃是莫裘天至交好友,俩人有何密谋,我等尚不得知。我不可致你于浪尖之地。”
“怎地,嫌我乃残废一个,不可助你?”莫孤影微微有些气恼。
楚云熙看到莫孤影扁嘴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本座乃是替你着想,岂知有人不领情,反倒责骂本座,啧啧。”
“我愿与你同生共死,不求事后一人苟且偷生。”莫孤影扑上前,紧搂住楚云熙的脖子。
莫要再丢下我一人,当年你为我而离去,独留我一人承担多种苦痛。如今,我已非昔日那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便让我倾一切所有,与你同甘共苦,共同进退。
楚云熙知晓与莫孤影多言无益,只得轻拍莫孤影背细语安慰,但他内心已作了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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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遗落首饰复得之
夜半时分。
楚云熙侧着身,翘着二郎腿闲适的坐着,高高翘起的腿在随意的晃动。伸手取过桌上的茶杯,用杯盖轻拨杯内的茶叶,闻了闻茶香,薄唇轻触茶杯,不紧不慢的饮了口茶。
“香。莫怪孤影素喜花茶,这花茶亦是别有风味。”楚云熙抬眼望了望不远处被他点了睡穴的莫孤影,一脸的温柔。
“墨夜,你可要与本座同饮?”楚云熙轻轻放下茶盏,噙着一抹邪气的笑,对着在他面前挺身直跪的墨夜说道。
“属下不敢。”墨夜冷冰冰的答道。
“哦?甚好。”楚云熙言罢,便又继续自顾自的饮起茶来。
一盏茶后,墨夜仍是毫不变色的挺身跪着。
楚云熙斜觑了墨夜一眼,而后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右手撑在太阳穴处,左手随意的搭在大腿上。
“墨夜,你跟着本座几年了?”楚云熙一脸闲适的问道。
“禀宫主,四年。”墨夜淡淡的回应。
“四年。本座记得当年你乃是刺杀本座的杀手。”
“是的。”
“江湖上的杀手组织素来管制甚严,当是不能轻易背叛主上,逃离组织罢。” 楚云熙眯了眯眼,仔细看望墨夜的反应。
“属下不属任何组织。”墨夜依旧面无表情。
楚云熙上下打量了墨夜一番,直觉他不似作假。
“当年你刺杀本座后,本座非但不杀你,尚留你命,而今又予你左护法之位。你可知恩?”
“宫主对墨夜的恩情,墨夜没齿难忘。”
“甚好,当年乃何人派你来刺杀本座,本座不曾过问。但今日,本座要你将雇你之人的名姓说予本座,你说抑或不说?”楚云熙收起了方才的慵懒,凌厉的神情乍现。右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
“莫裘天。”墨夜直盯着地面,不假思索便道。
楚云熙一阵沉默,细细的打望着墨夜,似是希望从中探出墨夜的作假。
但却未有发现,墨夜的神情淡定自若,呼吸正常。
楚云熙甩手坐下,恢复了方才闲适的模样。“起罢。”
“谢宫主。”墨夜站起身,拱手道。
“墨夜,你可知本座派‘天罗’刺杀楼玉茗之事,已被他人知晓。”
墨夜瞳孔一缩,怵地单膝跪下,拱手请罪,“属下失职,请宫主责罚。”
楚云熙摸了摸下巴,“起罢。非你之故,本座信你乃是忠心于本座之人。”
“属下谢宫主信任。”墨夜满脸赤诚的回道。
“派去刺杀楼玉茗的尚存几人?”
“回宫主,六人。”
“你去处理罢。做得干净些,莫要留下把柄。”楚云熙朝墨夜甩了甩手。
“是。属下告退。”
待墨夜走后,楚云熙翻身上床,摸了摸莫孤影的脸,嗅了嗅他的发香,紧紧的搂着他,沉沉睡去。
孤影,待我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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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主子。”
“哼!你做的好事。”
“主子,属下知罪。”
“你若扮不来,便莫要强求。如今被人揭穿了尚不够,尚连累我等留了把柄予人。”
“主子,此次若非那莫孤影出言提醒,我本可……”
“哼,你非但未能刺杀成莫孤影,亦未能拦阻楚云熙。这莫孤影与楼玉茗一会面,咱们设的套便全毁了。 ”
“这……楚云熙武功高强,我非是对手。况且,莫孤影他……”
“闭嘴。莫要强词夺理。”
“是……”
“不过,你亦做了桩好事。”
“尚请主子明示。”
“若无看错,你潜逃时中了楚云熙一掌。”
“回主子,是的。楚云熙那掌端的厉害,属下如今全身仍是冰冷刺骨。”
“甚好。如此,你的任务便完成了。”
“什么?主子你……啊!”
“没用的东西,便不必留于世上。楚云熙,莫孤影,哼,我们走着瞧。”
**********
“怎地今日有这般闲情,带我出来逛。我原以为你今日会启程回苍茫山。”莫孤影回头望向那推着轮椅的楚云熙。
“近几日,暂时不回苍茫山。本座听闻今日有市集,便带你来瞧上一瞧。”楚云熙笑着答道。
“市集?”莫孤影一脸兴奋。
他尚是洛雪凰时,因容貌之故,甚少出门。而进莫府之后,因腿行不便,市集之地难以行走,便未曾逛过市集。如今,听楚云熙带他来逛市集,他怎地不兴奋。
“本座常年在苍茫山,甚少下城镇走动。如今听闻这市集,本座亦期盼得紧。” 楚云熙伸手捏了捏莫孤影的脸,直捏得红润了方放手。
仔细看来,莫孤影的脸其实并非那么可怕。许是因他温和的笑容之故,脸上总挂着一丝柔和与温情。此时楚云熙方发现,莫孤影的右耳垂上隐约有一耳洞,但似因常年未挂耳饰之故,洞口已封,只留洞痕。
楚云熙心头一热,便带着莫孤影四处找寻首饰店起来。
“云熙,你带我去何处?”
“首饰店。”
“怎地去那等地方?”莫孤影一怔。
“本座喜欢,不许多问。”楚云熙最不耐烦解释,他想做什么便要做什么。
莫孤影张了张嘴,又乖乖的闭上了。
俩人随后来到了一家名为“望雪居”的首饰店。
店内饰品繁复,各式各样均有,让人直看花眼。
“将你们店最好的耳饰均拿与本座看。”楚云熙一进门,便毫不客气的对掌柜说道。
“好叻,两位公子请稍候。”掌柜的看到莫孤影的容貌时,吓了一跳,但毕竟个打混商场多年的人了,很快便镇定下来,招呼客人。
楚云熙看到掌柜被莫孤影的脸吓到的神态,不禁皱了皱眉。不知怎地,他实是不喜他人那般看待莫孤影。
莫孤影扯了扯楚云熙的衣袖,道:“云熙,可否抱我起来,我瞧不见。”
却原来,这些上柜的首饰以防有小孩乱碰,柜子设置得极高,均高成年人半腰以上,这于坐在轮椅上的莫孤影甚是不便。
当年尚是洛雪凰的他,便是常年佩戴首饰的。
他登台献舞的那一套凤羽首饰,乃是用他娘的首饰重新熔炼而成的,是他娘在他十二岁时送予他的生日礼物,对他而言意义重大。只可惜当年逃离品芳阁时,尚未来得及将那套首饰带走,这成为了莫孤影的一大遗憾。
楚云熙抱着莫孤影环绕了一圈,俩人均未看中合心意的。
楚云熙只觉那些镶金带银的首饰未免俗气,不配莫孤影。而莫孤影乃是觉得任何首饰,均比不上当年的那套凤羽首饰。
“客官您瞧瞧,这些俱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平日里我均不摆出来卖的,今儿个观客官乃是贵人,我便拿出来献丑了。”掌柜从内间出来,手上捧着好几个盒子。
楚云熙将莫孤影放至椅上,自己随即坐了下来,打开盒子,一个接一个地观望。
当打开最后一个盒子时,一只素白的手按上了他的手。
只听莫孤影抖着声音问道:“掌柜的,这套首饰你从何而来?”
“这……”掌柜看了看眼前的那盒首饰,一愣。而后似有些犹豫,不想作答。
楚云熙沉了沉脸,对着掌柜哼哼出声,吓了掌柜一跳。
“唉,实不相瞒,这首饰乃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洛雪凰的所有物。当年我途经芳城之时,有幸得窥他一舞,便从此迷上了他的舞姿。后来听闻他已死,这首饰便被品芳阁高价拍卖,因我乃是做首饰生意的,又喜洛雪凰的舞姿,便高价买了回来。这……这首饰我是不卖的,只做收藏用,唉,当是新来的手下弄错了,放错了地方,才致我拿了出来。客官,您看要些别的首饰可好?”掌柜抬眼望了望俩人,发现他们俱在出神。
芳城?品芳阁?洛雪凰?这名字好生熟悉。凰,莫不是自己胸口刻的名字。莫非,当年自己心仪之人乃是洛雪凰。
想罢,楚云熙惊愕的望着莫孤影。看到莫孤影一脸激动的望着那盒首饰,楚云熙加深了自己的猜测。
莫孤影对他莫名的情意,对这盒首饰的痴迷,尚有那上品琉璃骨,无不在昭示着莫孤影的身份。况且昨夜里,莫孤影亦对他言说在品芳阁的过往,此番种种,不正是昭示莫孤影即是洛雪凰,是他楚云熙昔日的爱人么?
只是,昨夜问及他欲保护之人时,莫孤影何以否认,莫非,乃是不欲与他相认。
楚云熙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便等莫孤影亲口告与他知罢。
此时莫孤影尚不知自己的身份已被楚云熙猜出,他只愣神着看着眼前的这套首饰。
凤羽发簪与耳饰,赤色镶金的凤纹手环与臂珣,银色的凤纹项圈,银质的足环。这一套凤羽首饰,便用他娘送予他的生日礼物。
莫孤影伸手欲触摸那些昔日里陪伴自己的首饰,岂知,掌柜快他一步,将盒子盖上了。
莫孤影一愣神,旋即转头对上掌柜,“掌柜的,这套你开个价罢,我都买了。”
掌柜摇了摇头,“公子,这套我不卖的。若非因手下的失误,我亦不会拿出来。抱歉了,公子。”
“怎地会?掌柜的,不论多少价钱,你均可开。纵是翻倍亦可。这套首饰我必要买下来。”莫孤影看到掌柜不肯出卖,一脸慌张。
楚云熙看到莫孤影对那套首饰的紧张,更是加深了心中对莫孤影身份的猜疑。
“这……公子,你莫要为难我了。这可是我辛苦买下来以作收藏之用的,纵是花再多的钱,我亦不会卖的。”
“掌柜的,求你。这套首饰对我而言很重要。”莫孤影一脸哀戚的望着掌柜。那套首饰,是他娘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公子,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我辛苦跑了几天的路买回来的东西,你莫以为你有几个钱便可强要。你若这般,我这生意亦不做你的了,请你们出去罢。”掌柜心觉莫孤影那般丑陋之人岂能玷污洛雪凰之物,再观莫孤影那般似以为有钱便可得到的态度,心底更愣是没好气,挥挥袖便要赶人了。
莫孤影悲戚的望着掌柜拿起那盒首饰转身便走,心底阵阵抽痛。
楚云熙望着莫孤影的神情,不发一言,但眼中已是暗潮汹涌,布满杀意。
那掌柜算是何人,凭他亦配让莫孤影求他。若是不卖,那更好办,强抢便是。
“云熙,回房罢。市集我已无心去看。”莫孤影无甚力气的道。
楚云熙点了点头,背着手,比了比手势,便推着莫孤影朝千品楼走去。
回到厢房,莫孤影无甚力气的倒在床上,两眼迷茫的望着天花板。
楚云熙轻轻地掩上门,不忍打扰莫孤影。
“本座命你探查莫孤影的身世,可有结果?”
温阳摇了摇头,叹口气,“未有。似是有人故意掐断了线索,一切均无从查起。只能查到他乃是五年前来到莫府的,至于到来之前发生何事,俱查探不出。”
“你转手去查芳城品芳阁中,一个叫‘洛雪凰’的人。记着,放聪明些,莫让他人知晓。”楚云熙皱了皱眉,又道。
“属下遵命。”温阳拱了拱手。
“他的毒与腿,你可有找到疗法?”
“属下无能,翻遍了所有医书,均未能找到治疗之法。这毒毕竟是残品,其中的配方难以得知。而他腿,因时间隔得甚远,不太易治。”
“继续想法子替他解毒治腿,温阳,你可要对得起你‘玉面神医’的名头。”
“是,属下遵命。”
楚云熙甩了甩手,让温阳退下了。
“宫主。”暗九在温阳退下后,走上前,对着楚云熙,双手捧上一个盒子。
楚云熙伸手打开盒子,确认无误后,问道:“那人如何处理了?”
“属下斗胆,只是威胁了几句,打晕了事。未伤及性命。”暗九单膝跪下。
楚云熙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嗯。此般做法甚好。若是见了血腥,孤影必会恼本座的。下去罢。”
“属下告退。”暗九跟随莫孤影多日,对楚云熙这般在乎莫孤影不乱杀人的行为已见怪不怪。心里也直感慨自己跟了个好主子,性格温和,待人厚道,就连楚云熙这般阴狠的人俱能驯服。
莫孤影自回房后,便闷闷不乐,翻来覆去后,便沉沉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似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唤“凰儿,凰儿”。
那声音清冽温和,似是娘的呼喊,又似是楚云熙的叫唤。
楚云熙?!
莫孤影瞬时惊醒,待看到眼前的盒子时,浑身颤抖起来。
莫孤影抖着双手,似怕摔坏般,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莫孤影看着眼前熟悉的凤羽首饰,轻轻拿起抚摸,爱怜地用拇指摩挲,又将他们一一凑上唇瓣,轻轻一吻。
“娘……”一滴清泪跃出眼眶,滴落首饰之上。
楚云熙在虚掩着的门外,默默的望着莫孤影,而后,轻轻地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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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腿残真相痛人心
“还是莫要戴足环了罢,会响。”莫孤影将手搭在正欲给他套足环的楚云熙肩上,轻轻的推了推。
楚云熙不理会莫孤影,仍继续他的动作。
捧起莫孤影玉洁白皙的脚,看着那圆润的脚趾,修剪整齐的趾甲,楚云熙一脸坏笑的凑上莫孤影的脚……
“啊!”莫孤影埋怨地望着咬了他脚一口的楚云熙,蹙了蹙眉,低低说了声:“脏……”
“嗯?你说什么?”楚云熙凑上前压着莫孤影的头。
莫孤影眼珠四处转动,却不看向面前的楚云熙,“我脚脏……唔……你刚亲……脚……又来……亲我……”
楚云熙听到莫孤影嫌弃他的话语,怒火生起,当下一手将足环套上莫孤影的双脚,一手快速地解着莫孤影的腰带。
在赤色红裳的衬托下,戴上凤羽首饰的莫孤影,平添了一份魅惑与妩媚,楚云熙看着怎能不情动。
很快,厢房里便又响起了阵阵呻||吟声,混着床板吱呀的声音,与足环微弱的铃声,好不销魂。
事毕,楚云熙帮莫孤影清理了身子,便将莫孤影翻转过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好好的一瓶药,却给你用到这等地方,真是暴殄天物。”莫孤影侧身躺在楚云熙身上,手中正把玩着“生香玉肌散”。
“本座怕你疼,你却不领情,好大的胆子。”楚云熙一手环着莫孤影的腰,一手捏上莫孤影的鼻子,佯怒道。
莫孤影推开楚云熙捏他鼻子的手,看着自己的脚,蹙眉道:“不是说了莫要给我戴足环么,你怎地还给我戴上?”
楚云熙眼见莫孤影无视他的佯怒,眯了眯眼,“莫孤影,本座发觉你愈来愈放肆了,胆敢无视本座。”
莫孤影淡淡的望了楚云熙一眼,闭上眼不回话。
楚云熙憋气得不行,发觉莫孤影最近是愈来愈长脸了。往时莫孤影尚会担忧自己对他不好,不在乎他,如今却是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莫孤影则是气恼楚云熙,每次楚云熙都会要上好几次,自己身子本就不是很好,每次都被楚云熙弄得腰酸背痛,甚至是昏迷的。是以每次情||事过后,他对楚云熙便没个好态度。
莫孤影撑起身,抬手便去取足上的足环。
哪知楚云熙比他快一步,抱起莫孤影一转,莫孤影便坐到了楚云熙的腿上。
“会响方好,如此本座便不必担心你会逃跑了,只需闻铃声本座便可找到你。”楚云熙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得意,坏笑着道。
“楚宫主。”莫孤影笑了笑,一手环上楚云熙的脖子,一手伸出食指轻点楚云熙的下巴,这般撩拨的动作看得楚云熙口干舌燥。
莫孤影感觉到楚云熙的反应,心里直骂楚云熙色胚,重重的一推楚云熙,哼哼着道:“楚宫主,我的腿可不能行,试问我要如何逃走?”
楚云熙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掰过莫孤影的脸,便吻了上去。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总有一日,会好的。” 一吻过后,楚云熙在莫孤影耳边说道,这次他用了“我”自称,而非“本座”。
莫孤影怔了怔,他本是句玩笑话,却没想楚云熙当了真。心底瞬间暖了起来。
莫孤影摇了摇头,笑道:“我的腿伤已时隔多年,治愈的可能甚小。左右我已习惯了,纵是无法治愈,亦无妨的。”
楚云熙按摩着莫孤影的腿,疑惑道:“当年你受伤,何以老鸨不请大夫来替你医治?”
莫孤影愣了愣,复又嗤笑出声:“云熙,你当真有趣。” 便如当年你不知青楼是何处一般,天真单纯。
楚云熙一脸迷茫。
“呵,没了腿我尚有容貌与身体不是。一个不能逃跑的小倌,不比卖艺不卖身的艺人更赚钱么?毕竟情||欲每个人都会有,但懂得赏艺的却没几个人呐。”莫孤影仍是一脸笑容。
楚云熙瞳孔一缩,紧抿着唇,沉声道:“害你的究竟是何人?”
“何人?”莫孤影一阵出神,思绪飘回到了六年前。
*****
――“洛雪凰呐洛雪凰,如今那个庇佑你的人弃你而去了,且看此次尚有谁来救你。哼哼,不如乖乖跟了本侯,本侯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做梦!我纵是死亦不会让你碰我一根汗毛。”
――“哟!还挺烈的呢。实话告诉你,老鸨将你卖给我了。”
――“怎地可能,我从未卖身品芳阁,她怎能卖我。必是你使计将我迷晕,暗中搞鬼。”
――“哼哼,被人骗了尚不知。如今你中了药,点穴什么的可使不上了,今日你不从也得从了。”
――“不,放开我,唔……”
――“啊!!! ”
――“我……绝不会让你碰我。”
――“好……好你个洛雪凰,竟……还有力气踢本侯。来……来人呐!”
――“侯爷有何吩咐?”
――“将他的腿给我打断了!看他还有何力气踢人,给我狠狠地打!”
――“放开我,放开,不!!!啊!!!”
――“打得好,打得好,给我打,狠狠地打,哈哈哈哈……”
――“小侯爷,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放过他罢,求求你。他不过是个孩子,不懂事,不知如何伺候人。不如……不如换我来伺候您罢。”
――“嗯?你是何人?长得与他倒是挺像的……”
――“奴……奴家名唤洛曦,乃是洛雪凰的……亲姐。小侯爷,求你放过我弟弟,换我来伺候你罢。他腿如今被打得满是血,小侯爷您看着亦不顺心,不如换我来罢。我与他相像,您可把奴家当成洛雪凰对待。”
――“嗯……哼!停手!”
――“是!”
――“唔……娘……”
――“弟弟,可是想娘了,一会姐姐服侍好小侯爷便带你去探望娘亲。”
――“不……娘……”
――“还磨蹭什么,快来伺候本侯。你们将他拖出去,本侯看着心烦!”
――“遵命!”
――“娘……娘……不……”
*****
楚云熙凑唇吻了吻莫孤影的泪。
好苦,好涩。
“那夜娘亲归来,浑身是伤,衣裳上都沾了血。她抱着我哭了一夜,一直在我耳边说对不起,未能保护我。可是,没能保护他的其实是我啊……若我……我不那么坚持,也许……我是个男人……我却什么都做不到……我好恨自己,好恨。”莫孤影捂着嘴,已是泣不成声。
楚云熙轻拍着莫孤影的背,亲吻着莫孤影的发,他的动作很温柔,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小侯爷?这名称很熟悉,熟悉到听着便想将他碎尸万段的地步。
“本座去杀了他们!”
“不必。他们已是死人。牵机楼出手,没有杀不死的人。只是,斩断四肢头颅的死法未免太便宜了他们。”莫孤影停止了哭泣,眼底浮起一层杀意。
“我为了增强体质,结识楼玉茗后,便让他替我找寻各种特制药物。我因混着食太多药物,好几次在生死线徘徊,虽后终有成效,但身子因此而亏空了。是以我身子较以前更为病弱,极易昏迷生病。可惜,纵我体质增强,可以习武,可以保护我娘,但那时我娘早已逝去。”莫孤影哀戚的双眼,无神的望着远处。
“这套首饰,乃是我娘在我十二岁时送予我的生辰礼物。可算是我对娘的唯一牵挂了。”莫孤影摸上耳垂的凤羽,垂着眼睑哀伤的道。
楚云熙摸着莫孤影坑坑洼洼的脸,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今日,他本欲询问莫孤影是否乃是洛雪凰,但如今,他觉得已无必要了。
无论莫孤影是或不是,楚云熙只知道,他要护着的人、爱着的人,名唤莫孤影。
**********
自那日后,众人又在千品楼逗留了几日。
楚云熙为逗莫孤影开心,这几日皆带莫孤影上街闲逛。好在市集持续了三日,莫孤影也总算得以感受到市集的热闹了。
这几日,楚云熙还故意将莫孤影带去“望雪居”,让戴着凤羽首饰的莫孤影在掌柜的面前到处晃悠,直把掌柜气得不轻,但想到对方的手段,掌柜也只能陪着笑脸招呼。
掌柜那副明明咬牙切齿,却又摆出一副笑脸的模样,让莫孤影暗暗好笑,每次离开“望雪居”,莫孤影总要暗中锤楚云熙一下,警告楚云熙莫再胡来。
可每次楚云熙都只是挑挑眉,一脸坏笑。第二天一大早,仍旧推着莫孤影到“望雪居”向掌柜问好。
几日的时间,过得很快。楚云熙估算了日子,觉得该是时候启程回苍茫山了。
“回去之前,可否容我再去探望楼玉茗一次?”莫孤影一脸期盼的抬头望向楚云熙。
楚云熙双手抱胸,一指在敲打着自己的臂膀,低着头默默注视莫孤影。
莫孤影被看得直觉头皮发麻,“唔……我知你不喜楼玉茗,但他毕竟乃是因你而伤。他堂堂牵机楼楼主都不与你计较,你何苦为难他呢?”
“嗯哼!”楚云熙鼻腔里出声。
“云熙……”
“两次。”楚云熙开条件了。
“一次可否,我累。”莫孤影为自己利益争辩。
“哼!免谈。”
“那便两次罢……”莫孤影揉了揉眉心。楚云熙欲||望太强,自己常常受不住。
“甚好。现在开始第一次罢。”楚云熙言罢便抱起莫孤影,往床上一丢,压了上去。
是夜。楚云熙抱着一身红衣的莫孤影闯进了叶龙山庄。
莫孤影提了几次要换黑衣的要求,但结果,要么是被楚云熙的吻堵住了嘴,要么便是被楚云熙乱摸的手撩拨得住了嘴,最后只得放弃。
楚云熙抱着莫孤影潜入了叶雪空的庭院,方要入房。
却没想似乎听到了些不该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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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阴谋迭起浪云涌
“楼主,近日来伤势如何?”叶凭生捋了捋下颔的胡须。
楼玉茗心道:这个叶凭生进门来,不关心自己儿子,却关心我,端的让人起疑。
但楼玉茗表面仍一脸常态,淡淡的答道。“劳庄主挂心,本楼主伤势已近痊愈,只是雪空的伤……”
“美人儿。”听到楼玉茗关心自己,叶雪空一脸欣喜。
楼玉茗微蹙着眉,他虽知晓自己的容貌较偏于女性,但他可是真真正正的男人,每次听叶雪空那般叫唤自己,心底总是一番别扭。
但思及叶雪空为他受伤之事,楼玉茗亦忍了下来。
莫孤影给的“生香玉肌散”疗效甚好,这几日的将养,楼玉茗与叶雪空的伤已近痊愈。
楼玉茗想差不多是离开的时候了,不然平日常对着这个叶凭生,他心里总觉不舒服。
叶凭生的呵斥声打断了楼玉茗的思索:“你这逆子!平日里不好好学武,整日沾花惹草。如今可好,受了点伤便哭爹喊娘的,尚劳累楼主照顾你。”
“爹……”叶雪空眼色一黯,扁了扁嘴,不再多言。
“叶庄主,不知今夜到来,有何要事?”望了眼坐在床上垂着眼帘的叶雪空,楼玉茗皱皱眉,心道这叶凭生对叶雪空未免太过无情了。是以询问叶凭生之时,语气有些生硬。
“老夫来看看尔等的伤势。雪空他这几日,麻烦楼主了。”
“无妨,之前雪空曾救过我,如今照顾他亦算是报答他恩情了。”
叶雪空听楼玉茗所言,浑身一震。
原来楼玉茗这几日待他的温柔,不过是为着报恩罢了。想来自己当初流连花丛,好不自在,如今非但自己看上的人对自己毫无感情,便连自己的爹亲亦一改从前的宠爱对自己严厉起来。
“你们有话至外间说,莫要扰我。”叶雪空冰冷的插嘴道。而后翻身躺下,扯过被子,挡住了头,作势欲睡。
楼玉茗望了叶雪空一眼,心底更是愧疚。但他知他无法回应叶雪空的感情,因而只能婉拒叶雪空了。
叶凭生将楼玉茗眼底的愧疚收入眼里,微微的勾了勾唇。待楼玉茗转回头时,又恢复了一脸正色。仿佛方才那诡异的笑,不过是幻觉。
“楼主,老夫有些话想与你说,不知可否移步外间。”
楼玉茗望了眼背对着他们而睡的叶雪空,朝叶凭生点了点头。
“楼主请坐。”
“叶庄主请。”
俩人同时撩袍入坐。
坐下后,叶凭生快楼玉茗一步拿起了茶壶,殷勤地给楼玉茗倒水。
楼玉茗心底暗暗讶异,论辈分,叶凭生乃是前辈,论主客,叶凭生乃是主人,哪有前辈、主人给后辈、客人倒水的道理。
楼玉茗倒也不与叶凭生客气,端起茶杯饮了口水,眼睛则是透过茶杯的缝隙打量着叶凭生。
叶凭生似也察觉到了楼玉茗的戒备,面上却仍挂着和煦的微笑。这般笑脸,竟让人生不出些许敌意来。
“楼主,你觉得我儿叶雪空他人如何?”
“尚好。叶庄主有话不妨直言。”楼玉茗轻轻放下了茶杯,直视叶凭生。
叶凭生捋了捋胡须,“呵呵,楼主,若是觉得我儿不错,不如我们结成亲家如何?”
楼玉茗瞳孔一缩,眯了眯眼,沉声道:“叶庄主您可知您在说些什么?本楼主若无记错,叶庄主膝下并无女儿。”
“老夫这儿常年在脂粉堆中打混,老夫数次教导不听。但老夫近日来观察到他似是对楼主有意,且听楼主的劝。是以老夫便厚着脸皮,来与楼主攀亲,望楼主能多加管教他。”
“虽说本朝不乏男妻男妾,但叶庄主此番不担忧后代之事么?”楼玉茗挑了挑眉。
“老夫尚有一儿常风,这延续后代的事交予他便可。若楼主担忧你后代之事,事后娶个妾传宗接代便可。”
楼玉茗垂了垂眼睑,沉思。
这叶凭生究竟想做什么,又是献殷勤又是攀亲带故的。
“呵,”楼玉茗勾唇一笑,柔媚的脸上生起一股妩媚的味道,“可惜,我对令郎无意,叶庄主怕是要失望了。”
“这……”叶凭生脸色变了变,他实是没想到楼玉茗竟会拒绝。他观察了数日,见俩人感情甚好,便以为两人已是两情相悦,却没想……莫非是楼玉茗察觉到了什么,故意拒绝的?
“叶庄主?叶庄主?”楼玉茗笑看着叶凭生发呆的样子。
叶凭生很快回过神来,“没想到是老夫自作聪明了,还望楼主不予计较。”叶凭生拱了拱手。
“自然。”楼玉茗笑道。
“楼主既然无意,老夫亦不勉强。说来,牵机楼稳居白道之首已多年了罢。”
“嗯。已有数十年时间。”楼玉茗漫不经心地答道。
“如今白道之首,为‘南府北楼’。这南府府主蝉联了数代武林盟主之位,可谓奇观。可是,不怕楼主笑话,这莫府之位老夫却心有不服。”
“哦?”楼玉茗挑了挑眉,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
“这莫府府内弟子过千,但除了府主与亲子外,便无他人于江湖有所成就。而楼主的牵机楼则不同,非但……”
“行了,叶庄主有话直说,不必过分赞誉。”楼玉茗忍不住打断道。
叶凭生被打断也不恼,捋了捋胡须,“哈哈哈,楼主直言快语,端的让老夫佩服。说实话,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楼主……”叶凭生低声道,“可想取而代之?”
楼玉茗惊愕,沉了脸色,“叶庄主此乃何意?我记得莫裘天乃是叶庄主的好友罢。况且,取代后于我有何好处?叶庄主此番怂恿我,莫不是欲坐收渔翁之利。”
叶凭生摇摇手笑道:“非也非也。实不相瞒,今年的武林大会不知楼主可曾看过。”
“听闻莫府莫奉青大败叶庄主之子,取得盟主之位。”
“表面观之,的确如此。但是,唉……”叶凭生摇了摇头,“非是老夫自夸,我儿常风的武功与莫奉青相比,高了不止一筹。可武林大会何以落败,楼主你乃聪明人,你当猜得出其中的关系罢。”叶凭生言语暧昧,既不指出落败原因,也不点明是何种关系,问得模棱两可。
可楼玉茗也是个聪明人,偏不上当,“可惜本楼主愚钝得紧,尚请叶庄主明示。”
叶凭生咂了咂舌,笑道:“莫怪楼主不知情,其实……”叶凭生沉了脸,“武林大会前莫裘天曾找上老夫,言说要我儿于大会上败给莫奉青,否则他便要对老夫的家人出手。”
“有这等事?”楼玉茗挑了挑眉,表现得很惊讶,但心底却嗤笑一番。
“老夫不过乃是一小小的庄主,怎敌得过莫府庞大的势力,为了保全家人,老夫不得已便让常风故意输给莫奉青了。可……哪知那莫裘天尚不知足,他儿出走后,他便命老夫派人寻找,扬言说若是老夫寻不到人,那便是我庄看护人不利,要在武林同门面前参我一道。老夫听罢,心里便是来气,哼,那武林大会上他与玉十娘演的那出,别人不知,老夫岂会不知,他……”叶凭生顿了顿,似觉说漏了嘴,抬眼望向楼玉茗。
可楼玉茗只是无甚表情的饮着茶,淡淡的道:“唔,难怪那日之事发生的如此蹊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楼主亦是聪明人,知晓便好,老夫便不多说了。”
楼玉茗心底嗤笑一声,他可没说他知晓了什么,这叶凭生恁的太自作聪明了。
“只叹那莫裘天人面兽心,表面装作道貌岸然的大侠,背地里却不知做了多少害人的勾搭。这样的人,做武林盟主,老夫实是不服。是以老夫欲与楼主合作,一来可将那等小人拉下台,二来可捧楼主稳居白道之首,三来我儿亦可坐上武林盟主之位。”
“哦?如何合作?”楼玉茗放下茶杯,摆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老夫手底下有些潜在莫府的暗探,只听老夫之命。老夫可唤他们暗中搜集莫裘天的罪证,买通莫裘天身边之人,暗中窃取机密,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夺莫府之权,甚至……”叶凭生作了个斩头的手势。
“那不知本楼主需做些什么?”楼玉茗拿起茶壶倒满水,继续慢慢的饮茶。
“老夫需楼主提供些人手助老夫,毕竟牵机楼底下的暗探可谓江湖的一绝。”见楼玉茗心动,叶凭生便趁热打铁。
“呵,叶庄主,本楼主与你合作铲除莫府,除了博个名声外,本楼有何好处。本楼主与莫裘天并无深交,他坐不坐那个位置,与本楼主无甚关系。”楼玉茗放下了茶杯,右手支颔,柔媚一笑。
“庄主你若瞧莫裘天不顺,凭自己实力亦可解决,何苦扯上我。况且,若是东窗事发,难保叶庄主不将本楼主出卖呐。”楼玉茗言罢,眼底泛起一片凌厉的光。
“这……”叶凭生脸色变了变。
“叶庄主,与其与他合作,不如与我合作罢。”屋外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叶凭生尴尬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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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相斗开解云熙心
“莫孤影,你可知晓你在说什么,嗯?”听到方才莫孤影发的话,似是预感到莫孤影要做什么,楚云熙沉了脸色,眯着眼望着自己怀里的莫孤影。
莫孤影却不与楚云熙对视,瞥过头去,略带惭愧的声音道:“云熙,抱我进去。”
楚云熙脸色愈变愈黑,他甚是后悔今夜带莫孤影前来,若早知莫孤影会插手此事,他便将莫孤影敲晕带走了。
如今,他正左右为难。他人素来狂妄,做事只凭自己喜好,但此时他却不得不顾及莫孤影的想法。
他知莫孤影看似漠然,但急躁起来性子还是很烈的。若自己不顾一切,将他带走,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敢问门外是哪位朋友,何不入门一叙。” 叶凭生沉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楚云熙听罢脸色更黑了,如今都到这地步,不带莫孤影进去都不可了。
楚云熙黑着脸,用阴沉又嘶哑蛊惑的声音在莫孤影耳边道:“莫孤影,惹怒本座的下场你当知如何,今夜你便洗干净身子等着本座罢。”
莫孤影听了浑身一抖,头皮发麻,闭上了眼,深吸口气才缓了过来。
他知晓楚云熙是为他好,不愿他涉险。
可是他已不愿再做那个躲在他人身后,让他人庇佑之人了。当年楚云熙为护他而离去,娘亲为护他而遭致虐待甚至死亡。每每想来,心底都恼恨自己。
而今他已非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洛雪凰,他已可凭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他人。
他不愿全靠楚云熙之力对付莫府,是以方提出要与叶凭生合作。
“哼!”楚云熙重重地一脚踹开了房门,房门被震得嗡嗡作响。
楚云熙扫了一眼屋内的俩人。叶凭生与楼玉茗俩人均已站起身,一身戒备,待看到他们后,便收了警惕。
“原来是楚宫主、莫贤侄,不知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叶凭生脸色并不好,只是随意地拱了拱手道。
叶凭生自问武功不低,而楼玉茗也乃当世高手。但方才他与楼玉茗相谈如此之久,两人竟都未发现屋外的楚莫俩人。不知楚莫俩人来了多久,更不知楚莫俩人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听了多少去。
楚云熙的“纵天梯”他在武林大会已见过,端的是轻功高超,可是这莫孤影又是如何做到收敛气息不被他与楼玉茗发觉的。
叶凭生沉着脸,暗中上下打量着莫孤影。
楚云熙虽生莫孤影的气,但仍不忘护着他。察觉到叶凭生盯着莫孤影不怀好意的眼神,楚云熙抱在莫孤影肩上的右手往上挪了挪,伸出两指将莫孤影朝外的脸蛋撇进他的怀里,以此挡住叶凭生的视线。
“那叶庄主深夜到此有何贵干?”楚云熙努了努嘴,挑眉问道。
叶凭生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借捋须来掩饰恼怒。
论理,叶凭生乃叶龙山庄的庄主,到山庄的任何地方俱是常理。可眼下楚云熙这般问话,俨然是将楚云熙他自己当成山庄的主人了,这让叶凭生如何不恼怒。
但武林大会时叶凭生已知晓楚云熙毒舌的厉害,当下也不与楚云熙计较了。
楚云熙走到桌前,抬脚将桌下的凳子踢了出来,将莫孤影放到凳子上后走到一旁。
楼玉茗眼见楚云熙不理莫孤影,心下正疑惑。
楼玉茗环视了俩人一眼,莫孤影正一脸惭愧的望着楚云熙,而楚云熙却不看莫孤影,反倒满眼怒火的瞪着自己。
楼玉茗愣了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敢情这夫妻俩吵架,楚云熙却将气撒到自己身上来了。
楚云熙哼了一声,又踢出一张凳子,甩袖,背对莫孤影坐下。双手环胸,高高地翘起二郎腿,一副张狂的模样。
楼玉茗看着楚云熙憋气的样子,心里不知多爽快。他一脸坏笑的面对着楚云熙坐下,拿起茶壶正要倒茶,却见楚云熙快速的伸手抢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被楚云熙抢过茶壶的楼玉茗好不尴尬,拿着茶壶的手尚放在半空。楼玉茗亦不恼怒,旋即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铁骨扇,“唰”的一声打开来,凑到楚云熙面前扇了几下。
“楚兄好大的火气,小爷我给您扇扇火。”楼玉茗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公子哥的模样,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四个字。
“嗯,伺候得不错。”楚云熙亦不客气,边享受着边点头。
楼玉茗怵地收回了扇子,轻轻地拍打在自己手心。双眼则是毫不转睛的与楚云熙对视,俩人之间蹭出层层火光。
“玉茗,你伤势如何……”莫孤影眼见楚云熙生自己的气,却将气撒到楼玉茗身上,心中甚是气恼。当下便不理楚云熙,问起楼玉茗的伤势来,谁知反倒更惹怒了楚云熙。
“咚”的一声,楚云熙重重的一拳捶到了桌子上,震得茶具皆跳起来。
楼玉茗方要答莫孤影话,却见楚云熙这般行为,心里暗暗叫苦。
莫孤影关心他是好事,可挑这么个节骨眼来,这楚云熙哪能不吃味呢。本来楚云熙便恼恨他亲近莫孤影之事,如今莫孤影不过问楚云熙,反倒过问起他来。楚云熙素来霸道,莫孤影这般,也由不得楚云熙会生气了。
楼玉茗摇了摇头,朝楚云熙道:“楚兄,不如我们出屋外一谈?”
楚云熙双眼冒火的瞪着楼玉茗,哼了一声,甩袖出门。
莫孤影眼见楚云熙与楼玉茗欲打斗起来,心里怎地不着急。方要责怪几句,却见楼玉茗行至他身旁,按了按他的肩,凑唇到他耳边说:“楚云熙性子傲,莫要责怪他。我自会护着自己,且放心罢。”
莫孤影愧疚的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楚楼俩人,转头对上叶凭生。
叶凭生被他们忽略了甚久,亦不气恼。方才他一直在打量着莫孤影,觉得莫孤影细胳膊细腿的,实是不像是习武之人。况且观莫裘天对莫孤影的态度,亦不像是教过莫孤影武功的样子。
可是,若无武功,方才又是如何收敛气息的?
“叶庄主?”莫孤影温润的声音响起。
“莫贤侄,方才可是你说欲与老夫合作?”叶凭生探究着凝视莫孤影道。
“不错。说来惭愧,方才叶庄主与玉茗的谈话我俱已听到。比起玉茗,兴许我与叶庄主更能同仇敌忾。”
“哦?此话何解?”叶凭生捋了捋胡须。
“此事说来话长……”莫孤影叹了口气,佯作悲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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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楼玉茗方走出屋外,便见已凌厉的剑气杀到。
楼玉茗叹了口气,只怕这伤又好不成了。旋即快速地抽出铁骨扇应对。
楚云熙满腔怒火,这剑势用的可是十层的功力,饶是楼玉茗武功不弱,亦被这剑势生生震退了几步。
楚云熙的剑长三尺七寸,身泛冷光。
楼玉茗的铁骨扇长八寸,周身金亮。
在武器上,楚云熙占足了优势。但楼玉茗的铁骨扇却是防守的利器,一时楚云熙亦攻不破楼玉茗的防线。
“想我楼玉茗何得何能,我的‘金玥’竟能挡下兵器谱上排名第一的‘云水’,啧啧,看来这兵器谱排名该改改了。” 楼玉茗边打边调侃道。
原来,这“云水”采用□制成,虽是冰身,但薄如蝉翼,剑身柔软,通体如冰般透彻,在夜间月下实难看出形状,这般奇特的剑,怎能不在兵器谱上排名第一。
上次叶常风挑衅楚云熙之时,乃是无月之夜,是以叶常风方能看出“云水”位置。而今夜月正当头,在月光照映下,“云水”便如隐身般,难看出轨迹,这可苦了楼玉茗。
楼玉茗本是伤重未愈,如今又被楚云熙占了地利,心中叫苦不迭,只得出言调侃,望楚云熙放他一马。
楼玉茗只得看楚云熙的手势,判断“云水”的去向。挡了几个回合,眼见楚云熙越攻越猛,心下也急了,便急忙开口问道:“楚云熙,你可爱莫孤影?”
楚云熙一剑正要刺向楼玉茗胸膛,听到楼玉茗一问,一愣神,便生生收了剑势,回剑。
此般能放能收的剑势,让楼玉茗佩服不已。但眼下可不是佩服的时候,楼玉茗方喘口气,便见楚云熙又送来一掌。
“本座爱不爱他,与尔何干?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他都是本座之人,你莫要妄想得到他!”
“我知你心挂他,我已不再肖想能与他一起,如今我只将他如朋友般看待。但作为朋友,我心挂他安危,若他得不到幸福,我必会带走他。”楼玉茗边挡住楚云熙的掌风边道。
“哼!休想,他纵是死了成魂了,亦是本座的。”楚云熙听到楼玉茗要带走莫孤影,怒火更甚。
“你若如此护他便好。他是个身世可怜之人,你若护他,便护全他,莫让他再受苦受难。”楼玉茗展开扇叶,拨下暗扣,每片扇叶顶端皆出现了暗刺。
“无需你教本座。”楚云熙挥剑挡开了楼玉茗扇上的暗刺,使一招普通的“回风剑”,用剑气震开楼玉茗。
“摧毁莫府乃是他多年的心愿,虽我亦不赞成他与叶凭生合作,但我会尊重他的选择,望你亦能如此。”楼玉茗飞身上前,从空中直攻楚云熙的头。
楚云熙顿了顿,侧身闪开。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担忧的道:“本座不愿他涉险。”
“但你当知,他宁可涉险亦不愿做那个全靠你庇佑之人。”楼玉茗扇起扇风,直击楚云熙面部。
楚云熙身形一缩,凝气一掌拍向楼玉茗胸膛。
“楚云熙,他是个男人。虽下嫁你为妻,但莫要将他如女子般看待。”楼玉茗退后一步,执扇护住胸前,挡下了楚云熙一掌,但凌厉寒冷的掌风仍震得他后退几步。
楚云熙收回了掌,双手下垂而立,皱皱眉,不再发话。
“咳……楚云熙,若真心为他,便尊重他,助他。而非是将你的霸道灌输予他,让他做一个臣服你只听你言的人。莫忘了,你们是恋人,非是君臣。”楼玉茗抚了抚胸口,缓口气道。
“恋人?”楚云熙听到这个词,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
楚云熙沉吟片刻,便道:“楼玉茗,本座且问你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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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相互合作谋成事
“如此说来,莫贤侄,你乃是因莫府待你不厚之故,欲夺莫府之权了?”叶凭生捋了捋须。
“然也。”莫孤影点了点头,拿起茶杯,轻啜一口水。
“非是老夫不愿与莫贤侄合作,但莫贤侄手底下有何助力可助老夫?”叶凭生微微哂笑,疑惑道。
莫孤影端茶的手顿了顿,轻放茶杯,“我在莫府多年,莫府的各种机关,内部的众多机密我俱知晓,我可告知叶庄主,从何处击破,如何设圈套使计,定可达事半功倍之效。”
“哈哈哈,莫贤侄,你未免想得太过简单。莫府内里的机密老夫已打探得差不多,如今缺的乃是人手而已。莫贤侄你孤身一人,又……”叶凭生低眼,轻蔑地瞧了瞧莫孤影的腿,“呵呵,似乎与莫贤侄合作,老夫并无好处。”
莫孤影的脸有点挂不住了,叶凭生如此小看他,尚嘲笑他的缺陷,他怎能不恼怒。
可若对方瞧你不起,纵使有满腹经纶,亦无用武之地。
依叶凭生所言,乃是筹备此事已久,但为何一直不执行。想来怕是缺个与他合作之人,方便他从中渔翁得利。
虽明知他动机不纯,但眼下有此机会,莫孤影却不得不冒险一试。但对方摆明了欲要他人的手下助力,而莫孤影却是孤身一人,如此情状甚是难堪。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莫孤影尴尬的局面。
楼玉茗迈步走进屋,他衣衫稍显凌乱,但仍不掩他的气质。
他边走边摇头叹气,走到莫孤影面前时,站定。
楼玉茗一脸同情地盯着莫孤影瞧,看了很久,长长的叹了口气,又绕过莫孤影走回方才的座位上了。
莫孤影被看得莫名其妙,正要开口询问,楚云熙便入屋了。
与楼玉茗相反,楚云熙衣裳整齐,容颜焕发,神清气爽。
楚云熙噙着一味得意的笑容,散着嘴角的邪气,走到莫孤影面前,笑意更甚。
楚云熙低头看着莫孤影,摸了摸下巴,拿食指轻叩几下,连连点头。
莫孤影看得是两眼迷茫,一脸疑惑,不停地转头看向楼玉茗与楚云熙,巴不得他们开口解释这是何等状况。
但他们俩都选择沉默不言,仍旧是一个一脸同情,一个一脸得意的望着莫孤影。
楚云熙看够了,便一把抱起莫孤影,自己便坐到了方才莫孤影所坐的位置上,而后将莫孤影抱在自己腿上。
莫孤影更是惊愕了,方才楚云熙尚生他气,撇下他背对他而坐。如今回来了,行为举止俱变得莫名其妙起来,这让莫孤影直觉浑身不对劲。
莫孤影打了个冷颤,开口询问道:“云……唔。”
只见楚云熙左手伸出两指,趁莫孤影开口之际,将两指塞进莫孤影口中,阻止了莫孤影的询问。而楚云熙的右手则压着莫孤影的头,不让莫孤影逃脱。
莫孤影的力气本就比不过楚云熙,两手去掰楚云熙的手俱掰不动,而头又被压着,不得已,只能被动的接受了楚云熙的两指。
莫孤影斜瞄了一眼叶凭生,只见他仍故作镇定的捋须,但眼底的惊讶与嘲讽却是掩不住的。
莫孤影更恼了,楚云熙这般不仅让他丢了脸面,尚让瞧不起他的人更讥笑他。
楚云熙的两指在莫孤影滑嫩的舌头上挑逗,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楚云熙欲||火渐起,不得不凝心屏气,将欲||望生生压下去。
他知晓莫孤影的难堪,但他似是故意一般,怎地也不放手。
每次莫孤影欲咬他时,他都会掐上莫孤影腰间的敏感处。最后,直到莫孤影被弄得喘||息连连,将脸埋在楚云熙怀里掩饰尴尬,楚云熙方放开手。
楚云熙将两指揉向莫孤影的耳垂,低头轻声在莫孤影耳畔说:“有难我们同当,莫要一人逞强。他瞧你不起,你便乖乖扮作本座的妻子便是。”楚云熙特意加重了“扮”字的语气。
莫孤影怔了怔,为着楚云熙的那句“有难同当”心生一暖。便乖乖的把脸深埋楚云熙胸口,不再答话了。
他知晓楚云熙的意思,叶凭生恁的瞧不起他,那他便故作柔弱,待时机成熟之时,一鸣惊人。
“本座爱妻见识短浅,未有深谋远虑……”楚云熙顿了顿,低头咬牙切齿的对莫孤影道:“今夜非将你做晕不可。”
莫孤影颤了颤,忙放下锤楚云熙的手。
楚云熙坏笑的瞧着瞬间变得乖巧的莫孤影,点了点头。边伸出左手玩弄着莫孤影的耳朵与发丝,边继续方才的话题,“本座爱妻见识短浅,未有深谋远虑,尚请叶庄主见谅。”
“无妨。”叶凭生不喜楚云熙,心想他一个小辈方才也敢与自己叫板,如今妻子犯了错,还不是乖乖的低头给自己认错。如此想来,叶凭生便高抬起头,一脸得意。
可楚云熙是何人,哪是那种轻易给人低头之人,张口便道:“只可惜令堂不在。”楚云熙叹了口气,摇头。
“楚宫主此话何意?”叶凭生直觉楚云熙说的不会是好话。
“啧啧,若是令堂在,只怕便会给本座道歉道,生出这般见识短浅,不识人才,别个人给他点颜色便开起染坊的小人,实乃她之过呐。生出来便罢,尚带出来,让本座看笑话,更乃大过呐。”楚云熙语毕,不意外地听到了莫孤影的嗤笑。
“楚云熙!”叶凭生重重一掌拍向桌子,站了起来。
“呀,水洒了。”楼玉茗瞪着那被叶凭生的掌风震倒的茶壶,坏笑着,火上浇油地道。
叶凭生脸上变了几种颜色,但他知晓楚云熙并非恶意中伤,说的多半是事实,他瞧不起人是却有此事。
叶凭生皱皱眉,深吸几口气,便忍了下来。
“叶庄主,继续方才的话题罢。方才你言本座爱妻乃孤身一人,此话莫非是故意离间我们?”楚云熙沉了脸色。
叶凭生知晓楚云熙厉害,便撇过头去不答。
“叶庄主,本座手下人手众多,本座素来大方,便是抽出几人助爱妻又何妨,你说是么?” 楚云熙仍不忘夸赞自己。
叶凭生沉着脸道:“楚宫主乃是黑道之人,还是莫要与本庄有关联的好。”
“啧啧,叶庄主,敢问你这等暗算他人的行径,算得上是白道口中的大侠所为么?”楚云熙甩了甩手,“莫要与本座说些黑道白道,白道尚有莫裘天这等败类,亦非俱是正人君子。叶庄主若是怕被人发觉你与本座合作,那当初便不当生出这等居心。若有心成事,何惧他人所言。”
叶凭生沉吟片刻,心思转了几个弯,便道:“楚宫主所言甚是。老夫便是与楚宫主合作又何妨。但毕竟我等不同道,未免他人有心加害,此事万不可告于他人知。楼主乃宫主好友,想必亦不会加害我等罢。”叶凭生转脸对上楼玉茗。
楼玉茗暗地里嗤笑一声,这叶凭生是打定主意要拖自己下水了。
“自然。本楼主与楚宫主夫妻二人乃是多年好友,自不会害他们。况且因雪空之故,本楼主亦不会加害庄主。这莫裘天,本楼主亦不喜他,除去便是,左右本楼主尚能捡个白道首位之利不是?若有力所能及之处,本楼主亦会帮上一把。”
“好。我等便签字为证,若有人将其透露出去,便不得好死。”叶凭生旋即拿出一张白纸,写上合作的内容,便要求楚、楼俩人签字。
楚云熙与楼玉茗相互对视一眼,便取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叶凭生随后亦签下了自己的名。
“此证老夫稍后便会临摹两份,交予俩位保管。”
楚云熙与楼玉茗又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莫孤影方才一直缩在楚云熙怀里,此刻抬起了头,道:“叶庄主,可否将此证予我一瞧,论理,我亦该签字罢。”
叶凭生思虑片刻,便点了点头,将纸递给了莫孤影。
莫孤影接过一看,发现上面并无任何不妥,便取过笔,在砚里,沾了许久的墨,方提笔在楚云熙与楼玉茗的名字中间签字。
叶凭生瞧不起莫孤影,自是没将他放在眼底,是以方才莫孤影做了些小动作亦未发现。
楚、楼俩人发现了莫孤影的小动作,双双对视,暗暗一笑。
“叶庄主,不如坐下来详谈我们的计划罢。”莫孤影开口道。
“好。”叶凭生点点头。
*****
四人谈罢,楚云熙便抱着莫孤影作势离去。
“孤影。”楼玉茗唤住了莫孤影。
楚云熙抱着莫孤影转身,哼哼两下。
“玉茗。”莫孤影深深地望了楼玉茗一眼,笑了笑。
楼玉茗也笑了。“这个,你且收着,若有需我之时,便将他吹响,自会有人来助你。”楼玉茗将手中的竹哨交到莫孤影手中。
莫孤影将竹哨轻轻放到嘴边吹了声,回了楼玉茗一笑,“好。你且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哼哼。”楚云熙哼哼了两声,便抱起莫孤影飞走了。
楼玉茗苦笑了一声,他原以为可与莫孤影决裂,各奔东西。却没想牵扯更多,如今更是与他们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了。罢,只要孤影能得幸福,他便知足了。
至于他自己么……楼玉茗回头望了望屋内,想起某个常唤他“美人儿”的人,温柔一笑。
*****
“莫孤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本座,只身涉险,嗯?”楚云熙紧抓着莫孤影的右手腕,加快了动作。
跪趴在楚云熙身下的莫孤影,右手被楚云熙反转至背后,握在楚云熙手里。
楚云熙骤然加快的速度,弄得莫孤影喘||息连连,“我……只是想靠……唔……靠自己去……”
“去做甚,嗯?夺权?好做回你的大少爷,甩掉本座?”楚云熙沉了沉脸,趴下来,与莫孤影肌肤相贴。
“没有……我……唔……我想得到莫府的权利助……助你一统……黑道……啊慢点……”莫孤影被顶得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
楚云熙一阵惊愕,又邪邪地笑了笑,“莫忘了你乃本座的妻子,凡事当以夫为纲。”
“我是个……男人……莫要将我如……女子般看待,我亦可……护着他人……唔……”莫孤影余下的话语被楚云熙伸进他嘴里的两指打断了。
楚云熙一直沉默着,只有紧紧环在莫孤影纤腰上的手显示着他的情绪。
狠狠地冲刺了几下,楚云熙将莫孤影翻过身来,对着他水润的唇吻了上去。
楚云熙将莫孤影一直折腾到将近天亮方休,真真正正实现了对莫孤影所说的话,非将他做晕不可。
“孤影,我想,我已爱上了你。” 楚云熙亲吻着莫孤影的秀发道。
只可惜,昏迷过去的莫孤影却未能听到这句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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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疑是冷战一场惊
少爷与楚云熙冷战了,这是小云观察多日得出的结果。
似乎自那日少爷与楚云熙从叶龙山庄归来后的第二日,俩人便开始了冷战。
平日里楚云熙去何处均会带着少爷,一副舍不得离开少爷的模样。便连吃饭时,楚云熙亦是将少爷抱在腿上,亲自喂少爷吃。
小云记得,少爷为着这被抱着吃饭的事抗议了多次,但每次楚云熙均有办法糊弄过去,弄得少爷很无奈,久而久之,亦随着楚云熙去了。
可这几天,情况发生了大变化。
楚云熙这几天早早便丢下少爷一人出了门,至夜间方回来。有时回得早,正赶上晚饭之时,楚云熙亦不与少爷同食,反倒与墨夜、温阳一起吃。
前几次少爷尚热着菜,待楚云熙一起吃。后来,少爷便索性不让店家备楚云熙的饭菜了。
据小云多日里的观察,俩人不但不同进同出同食,而且还多日未曾说话了,更是多日未曾发生情||事了。
这般情况,不是冷战还能是甚?
但让小云疑惑不解的是,无论少爷挑何时沐浴,楚云熙总能及时的归来,将小云他赶出去,自己亲自替少爷解衣,抱少爷进浴桶内,然后便丢下少爷一人出门去了。
每次小云想偷偷入房替少爷擦身时,楚云熙阴森森的哼哼声便在耳边响起,吓得小云不敢动作了。
待少爷洗净的时间估摸着差不多时,楚云熙便会回来,抱少爷上床,替他擦拭更衣,然后,又继续出门了。
这楚云熙的作风,实是令人费解呐。
“小云,怎地又出神了?”莫孤影柔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小云的沉思。
“少爷。”小云回过神来。
“你出神了好一阵子了。快替我更衣,抱我去浴桶里沐浴罢。”莫孤影捏了捏小云的脸,轻轻一笑。
小云听了,一愣。想到楚云熙的手段,小云深深的咽了口唾沫,“少爷,不是我不想服侍您。但您也知道楚云熙他……”
莫孤影听到楚云熙的名一愣,脸色沉了沉,皱着眉嗔了一句:“理他作甚。”
“莫再多言,我自己解衣,你且抱我入桶内即可。”莫孤影边说边解着自己的衣物。
因他腿不便,他的裤子需得人帮解方可,是以才让小云服侍,但此刻见一向胆大的小云被楚云熙吓得不轻,他便气恼起来。
想到那日自叶龙山庄归来后,楚云熙明知他身子受不住,仍索要了他一整晚。翌日醒来,楚云熙便不见了踪影,亦不回来吃饭,只在他沐浴时回来一阵。夜间回来时,一句话也不与他说,背对着他倒头便睡。
他故意挑不同的时候沐浴,但每次楚云熙俱能及时的出现,这摆明了楚云熙就在附近,只是似是故意躲着他一般。
想想他被楚云熙似个女子般对待,心里有气尚不得解,楚云熙如今反倒耍起脾气来如此对他。这般,让莫孤影怎能不气恼。
“少爷,唉。”小云看到莫孤影一脸的怒气,想想自他们俩重聚以来少爷逐渐变坏的脾气,真不知该如何说了。
小云伸手过去方要解开莫孤影的腰带,便见一阵风刮来,小云便被扔了出去,被墨夜接了个正着。
莫孤影看也不看突然出现的楚云熙,自顾自的解自己的衣裳。左右小云被扔出去也不是第一遭了。前几次,他尚皱皱眉表示不满,可眼见楚云熙看也不看他的皱眉,只顾解他的衣裳,他便不再皱眉了,平淡的接受。
虽明知楚云熙总能及时出现,但他总想试试会不会有例外。结果,还是和往常一样。
很快莫孤影便被楚云熙剥光了,抱起放进浴桶里。
莫孤影取过桶边的浴巾,便掬起水,眯着眼擦起身来。
莫孤影的身体可谓一绝,年少时因侵淫特制药物的缘故,体无毛发,皮肤光滑,细腻白皙,身体的每一部位皆如精心雕刻一般。丝质的浴巾掠过的每一寸肌肤,隐在水中若隐若现的茱萸,无不惹人垂涎。只可惜,他的脸和声音……
“咚”的一声,重物入水的声音响起。
莫孤影尚在擦身的右手顿了顿,微微睁开琉璃似的凤眼,泛着水雾的双眼斜斜地望了一眼眼前的人,又闭上眼继续擦起身来。
“你在勾引本座么?”方进入浴桶的楚云熙看到如此风情的一幕,顿时欲||火升起。他将身子凑过去,沉着嗓子蛊惑般的在莫孤影耳边道。
“桶小,容不下楚宫主您这尊大佛。”莫孤影撇过头去,不理楚云熙的蛊惑。
楚云熙身材高大,而莫孤影身量修长,这浴桶对两个成年男子来说,可谓是小了。
“嫌小?你可出去不洗呐,本座可没意见。”楚云熙一脸坏笑。
“你!”莫孤影气得浑身发抖,他本就不能行,如何能出去,这楚云熙摆明就是故意气他的。
楚云熙眼见莫孤影气恼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忍不住便捧起莫孤影的脸,亲了亲他的脸颊,拿自己光滑的脸摩挲着他坑坑洼洼的脸。
“你的脸坑坑洼洼的,用来按摩效果不错。”楚云熙边蹭着莫孤影的脸蛋边打趣道。
“楚云熙。”莫孤影深吸了口气。
“嗯?”继续蹭。
“滚出去。”莫孤影的声音有些颤抖。
“本座不会,你教我如何?”楚云熙啄了啄莫孤影的嘴。
莫孤影一脸愤怒的瞪着楚云熙,但楚云熙却不以为意,仍旧一脸坏笑。
“嗯,这腿残了也好。方便本座行事。”楚云熙掰开莫孤影修长的玉质双腿,将自己的双腿插入莫孤影两腿间撑起,而后将莫孤影的双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
“如何?这般浴桶便不小了罢。” 楚云熙一脸得意。
莫孤影深吸了几口气,脸上已不知是尴尬还是害羞的表情了。楚云熙这般动作,让莫孤影的下身完全向他敞开来,避无可避。
可怜莫孤影任楚云熙摆布,自己却逃脱不能。只能用手撑着浴桶底,将臀部向后移。
可这桶也就那么丁点大,能挪去哪儿。莫孤影往后退一步,楚云熙便向前两步。结果,变成了莫孤影完全坐到了楚云熙的腿上。
“嗯,不错。”楚云熙看着自己的成果,摸着下巴点点头。
莫孤影已是苦笑不得了,自己的缺陷反倒被楚云熙利用成优点了。
“楚……嗯……”话未说完,便被楚云熙的唇堵住了。
楚云熙一手摩挲着莫孤影光滑的裸||背,带着厚茧的手掌将莫孤影细腻的肌肤磨出了道道红痕。 另一手紧紧地搂住莫孤影纤细的腰身,按压着他腰上的敏感处。
莫孤影被撩拨得受不住了,便重重地一把推开了楚云熙,偏过头去,用手挡住自己的嘴。
“你瞧,你都起来了。”楚云熙恶趣味的一把抓住莫孤影的玉箫。
“唔……放手……我有话问你。”突然感受到的快||感,让莫孤影差点忍不住。
“问完后呢,嗯?”楚云熙的手上下抚|慰着,沉着嗓音问道。
“问完……问完再做……”莫孤影无甚力气的手推拒着楚云熙道。
楚云熙怵地放开了手,看莫孤影轻||喘的模样,心动不已。
楚云熙原以为他对莫孤影只是身体上的迷恋,可与莫孤影相处了如此之久,他早已被莫孤影这人深深的吸引,更何况莫孤影他……
莫孤影的一颦一笑,一怒一恼,皆牵动着他的层层情思。
这几日楚云熙已然想开。
莫孤影命运多舛,遭遇甚多,已是个足以担大任之人。自己不当以保护他为由,霸道的要求他躲在自己的羽翼下。他一堂堂男儿雌伏自己身下已如女子般,而自己又怎可因此而将他如女子般看待。
便放他自去,自己在身旁护着他,守着他便好。
不为什么,只为自己爱他。
“这几日你去了何处?”莫孤影平缓了呼吸问道。
“本座到分舵办事。”楚云熙挑眉。
“分舵?那何以每次我沐浴之时皆及时回到?”莫孤影一脸的不相信。
“本座买通了小二,你若要热水,便让他拖上一拖,并派人前来告知本座。”楚云熙得意道。
难怪每次要水沐浴时,得隔好一阵子才有水来。莫孤影抚手称额,也只有楚云熙能做出这种事了。
“何以不同我说话、吃饭,便是睡觉也……”莫孤影脸红了红。
“啧啧,你这般,足足似个闺中怨妇似的。莫急,今夜本座满足你。”
“楚云熙!”莫孤影咬牙切齿道。
“本座好几次俱是行色匆匆的回来,看你几眼便得赶回去办事了。有时饭皆吃不上,又怕你担忧,便赶去墨夜那意思意思地吃了几口。至于睡觉么,本座一路风尘仆仆,未得沐浴。你若喜欢本座一身臭汗的抱着你睡,本座亦不介意。”楚云熙将脸凑了上去。
莫孤影一脸嫌恶的推开了楚云熙。“你有何事,如此之忙?”
“本座下山数日未归,忙着与你谈情了,教务落下了许多。本打算归去后再处理,熟知……”楚云熙挑挑眉。
莫孤影一脸淡定。“楚宫主可将人手留下助我,先行离去。待事成之后,我再告与你知。”
“啧啧,”楚云熙摇了摇头,“这亲还未成,便想着踢开夫君了。要不得,要不得。”
“不过,”楚云熙亲了亲莫孤影的唇,“本座就喜你这样。”
莫孤影推开了楚云熙,“说实话,若真忙便回去罢,我尚有小云伺候。”
“不必。你莫忘了,这莫裘天亦与本座有仇。不看着莫府倒,本座睡不安稳。”楚云熙恢复了一脸正色。
莫孤影点了点头,“你可有派人与叶凭生的手下会合?”
“自然,这几日本座不仅忙着教务,亦忙着此事。一切均按着你的计划行事,绝不疏漏。”
“那便好,希望一切顺利罢。”
“本座办事,你且放心罢。怕只怕那叶凭生暗地里搞些小动作。”
莫孤影皱了皱眉,“我在那墨里动了手脚,望他莫要发现的好。不然……云熙,我这般是不是太冒险了,我怕……”
“怕甚。天塌下来,有为夫来担。你便乖乖的等着好消息罢。”楚云熙亲了亲莫孤影。
莫孤影回了他一吻,点了点头。
“嗯,不谈那些了。你莫忘了方才应允本座之事。”楚云熙将身子凑上前。
“嗯?何事?”莫孤影尚未反应过来。
“你说呢?”楚云熙捏了捏莫孤影的臀|部,将自己的身子向前顶了顶。
莫孤影一脸惊恐,想到楚云熙的欲||念,他暗暗叫苦。方才不过是敷衍楚云熙的,谁知对方竟较真了。
楚云熙感受到了莫孤影的逃避,便将他的身子往怀里带,吻上了他的唇。
楚云熙伸指探入莫孤影的体内慢慢扩|张,另一手将莫孤影的双腿抬上桶壁。
莫孤影的身子柔软,便是双腿架上桶壁,亦无丝毫疼痛。
情||动的莫孤影香舌轻吐,体发幽香。
面对着如此诱人的风景,楚云熙终于忍不住地直捣黄龙。
“哦……啊……”突然侵入的快||感,让莫孤影突地高仰起头,露出白皙的颈项。
他紧搂上楚云熙的脖子,感受着楚云熙的霸道与狂猛。
“……”
楚云熙紧紧地抱着莫孤影,舔吻上他的喉结,轻声地喊了个名字。
可陷在快||感里的莫孤影却听不清楚云熙喊的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那名字与他有关。
兴许唤的乃是“影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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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三月时光相静好
翌日。
莫孤影是被一阵柔和的笛声唤醒的。
莫孤影睁开惺忪的睡眼,便见楚云熙站在窗台前吹笛。
楚云熙身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赤色镂空镶边的内裳,腰系赤墨相间的锦缎。独特的赤墨衣裳,裹在那身姿挺拔的人身上,流露出一种霸道而邪气的味道。
可任此时的楚云熙如何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莫孤影专注的都不是他,而是他手里那管通体雪白的笛子。
“绛……”看到那熟悉的“绛雪”,莫孤影忍不住喊出声。可方开口,他便惊觉不对,赶紧闭上了。
“绛什么,嗯?”楚云熙听到声响,停下了吹笛的动作,转过身来。
莫孤影随机应变的能力甚高,转口便道:“这样温和的笛声,实是难以相信竟是由素来狂妄的楚宫主吹出来的。”
听到莫孤影的回答,楚云熙眯了眯眼,沉默了片刻。努了努嘴,双手抱胸道:“看起来,你对本座会吹笛并不惊讶。”
“这有何奇?当日你我琴剑合鸣之时,我便知你乃懂乐之人。如此,会一两样乐器亦不足奇。只是,我想不到你会的竟是笛。笛这般温和的乐器实是不适合你。”莫孤影挂着温和的笑,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
“哦?那何物适合本座?”楚云熙挑眉,探寻地问道。
一双秋水般的凤瞳将楚云熙疑惑的表情纳入眼底,莫孤影嗤笑了几声道:“最适合楚宫主的,莫过于一张嘴。”
“嘴,作甚?”楚云熙更疑惑了。
莫孤影弯起嘴角偷笑道:“骂人。”
语毕,莫孤影怵地将头瞥过里去,不再答话。
楚云熙看着莫孤影不断抖动的双肩,瞬时明白过来,敢情这莫孤影是拐着弯骂自己毒舌呢。
楚云熙恼了,“好你个莫孤影,想来本座是太宠你了,这都长脸来嘲笑本座了,看本座不好好报复你。”
言罢,楚云熙扑了上去,动手挠起莫孤影的痒痒来。
“哈哈哈,莫挠了,莫挠了,好痒,好痒,哈哈……”莫孤影身子本就敏感,哪经得起楚云熙折腾。
“可知错,嗯?乖乖认错本座便放了你。”楚云熙手上的动作不停。
“哈哈,我错了,哈哈,好痒……”莫孤影只得乖乖认错。
“哼,这才乖!”楚云熙停下了动作,抱着莫孤影,滚做一团。
“云熙。”莫孤影缓了缓呼吸,渐渐收起笑意,拍了拍搂在他腰间的手。
“嗯。”楚云熙陶醉般地嗅着莫孤影的发香,漫不经心地答道。嗯,这发保养得不错,还是本座疼爱有功。
莫孤影转过身来面对楚云熙,看到楚云熙的动作,一脸无奈。“云熙。”
“唔。本座有在听。”
莫孤影无奈道:“云熙,有些事,放手让我去做可好?”
楚云熙停下了手下的动作,低眉思虑了片刻后道:“允你。但你凡事莫要一人硬扛,不可只身涉险。本座会在适当时助你。”
莫孤影点了点头,弯起嘴角笑了。
楚云熙亲上莫孤影的唇,“莫孤影,本座要你知,你唯一可依靠之人,只有本座。”
莫孤影笑意更甚,心里满是说不出来的温暖。只能回抱着楚云熙,主动地吻上他的唇。
吻毕,莫孤影状似随意地把玩着楚云熙的“绛雪”,其实他心底早已掀起浪涌。
自重遇楚云熙以来,这“绛雪”他便未曾见过。本以为楚云熙失忆之时,已将它丢却,却没想竟还在,还保养得甚好。
“这笛从何而来,先前未曾见过。”莫孤影故作淡定的问道。
“本座派人快马加鞭从宫里带来的。本座怕一路颠沛损伤了它,便未曾带着。如今我等短期内不能回宫,本座便只得派人带它来与‘凤曦’作伴了。”
“说来,我已许多未曾弹琴,不如我们合奏一曲罢。”说到琴,莫孤影兴奋起来。
“甚好。”楚云熙也一脸激动。
摆好了琴,楚云熙便举笛先吹了起来。
悠扬而略带伤感的曲调倾泻而出,似惜往时难追,似惜旧人不回。
莫孤影压在琴弦上的手在剧烈的颤抖,低垂的眼睑,掩住了眼底的激动。
这曲,乃是六年前他们离别时所作的《独酌阑珊》。
四季花开,六年轮回。原来,纵使过往记忆不存,但对曲的依恋,对物的保留,仍可经年不失。
抬手拨弦,共谱这昔日的情歌,共续这昔日的恋情。
后人撰写《武林盟主野史册》时,曾这般写到:“天朝二十七年六月初三,江随千品楼,影与恋人云共奏一曲《独酌阑珊》,其曲绕梁三日,堪称一绝。时人作词,品曲境曰:‘忆往昔,难忘矣,忘景盼昔归。惆怅双双诉旧梦,锦瑟重重续前程,携手迎朝辉。’”
**********
转眼,众人已在江随待了三个多月之久。
这三个月来发生了不少事。
楼玉茗伤好后,便前来与莫孤影告辞。并言说为表敬意,免去莫孤影他们在千品楼的食宿费。
对此,楚云熙为回报的楼玉茗大方,便将他拖去庭院,与他打了一场。俩人足足斗了一天,直到莫孤影唤俩人去吃饭时方停手。
那一夜,楚、莫、楼三人喝了一夜的酒,谈了一夜的心。楚云熙对楼玉茗收起了防备,楼玉茗也不再计较楚云熙先前所为,俩人到是成了相好的朋友。
第二日一早,楼玉茗留下手下助莫孤影,便告辞而去。陪伴他的只有一个一直在他身后,偷偷跟着的人,叶雪空。
这三个月来,温阳打探出了不少消息。可每次楚云熙听这些消息,俱是深锁眉头,甚至有时隐有发怒预兆。
关于洛雪凰之事,无论温阳手下的‘地网’如何打探,均只能探到洛雪凰于五年前身死,至于如何死、死于何处,竟无法打探得出。
当年与洛雪凰同在品芳阁之人,有的身死,有的远嫁不知所踪,有的毫不知情,而唯一知情的老鸨,也死在了为莫孤影报仇的楼玉茗手中。
一切线索似是顺理成章,却又不得不令人怀疑,似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让人无迹可查。
除此之外,“地网”亦打探到,叶凭生一直按着莫孤影的计划行事,并无出格的表现,亦无暗中搞任何小动作,似乎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举夺下莫府之权。
反观莫府,莫裘天自归府之日起,便开始闭关,甚少出面处理事务。许多门下弟子、手下被偷偷换成楚云熙手下的人,他似乎亦无察觉,似是淡然的等死般,端的让人生疑。
为避免出任何纰漏,楚云熙在莫孤影的建议下,加派了在莫府的人手,收买了莫裘天的心腹与管家,并派人盗出了一些莫裘天的账簿、信件,以备后患。
为医治莫孤影,温阳翻遍了各类的医书,找到了一样毒材,认为若辅以他的配方,兴许能以毒攻毒,治好莫孤影的脸。
为着这个毒材,楚云熙悄悄瞒着莫孤影,只身前去寻药,找了八日方归。可配出的药对莫孤影却是毫无效果,楚云熙为此苦闷了数日。
一日小云无意间泄露,莫孤影方知楚云熙为他寻药之事。不知是气恼还是心疼,那夜的情||事,莫孤影非常主动地攀上楚云熙,温柔地吻着楚云熙,告知楚云熙他乃是百毒不侵,以毒攻毒的法子于他无效,莫再花费心思替他找药。
楚云熙听罢,更是疼惜莫孤影,待他比往时好上一倍。
这三个月来,最让他们高兴的,莫过于小云同墨夜在一起了。所有人俱想不到一向冷酷的墨夜竟会动情,而对象竟是小云。
若非莫孤影见小云最近总是出神,生怕他出事而追问得之,只怕大家皆被瞒在鼓里。
楚云熙认为是他经常将小云丢给墨夜的功劳,便缠着小云要媒人费。
小云气急,便找莫孤影哭诉。莫孤影听后,便伸手摸了摸小云的发,嗔笑着瞪楚云熙。
莫孤影那恼怒的眼神,直将楚云熙瞪得欲||火生起。楚云熙便随手又将小云扔给了墨夜,朝莫孤影扑了上去。
被扔出来的小云只能咬牙切齿的对着紧闭的房门直哼哼。墨夜看见怀里的小云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心头大热,就抱起人朝自己的厢房走去。
温阳看着他们双双对对的,直摇头叹气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温阳一直将小云当自己弟弟看待,小云能得到幸福,他亦为小云感到高兴。
楚云熙亦时不时的带莫孤影上街,每每路过“望雪居”时,均会推戴满凤羽配饰的莫孤影进去晃悠。
掌柜对此已麻木了。而且近几个月的相处,他已被莫孤影独特的气质与才华所吸引,亦不觉得莫孤影的脸丑陋了。相反,倒觉得那配饰与莫孤影莫名的相称,衬得他那可怖的脸都生出一丝妩媚来。
因楚云熙强抢配饰之故,莫孤影对掌柜始终抱着一份愧疚之心。是以与掌柜谈吐时言语甚是温柔,让一向被莫孤影嗔怒的楚云熙吃味不少。
而楚云熙吃味之时,便是莫孤影遭殃之日。
虽楚云熙顾及莫孤影的身体减少了情||事的次数,但却延长了单次的时长,如此仍旧让莫孤影叫苦不迭。
好在每次莫孤影俱能达到高||潮,亦未曾昏迷过去,久而久之,也默许楚云熙的行为了。
这三个月,乃是众人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没有忧愁,没有阴谋,没有暗算。只有心与心的交融,爱与爱的升华。
而多年后,众人每当回忆起这三个月的时光,却只能长叹一声,昔时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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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雨忆娘逝风浪起
“娘,莫要离开我……娘……娘!”
莫孤影突然惊地坐起,头冒冷汗。
“孤影,怎地了,可是做噩梦了?”被莫孤影惊醒的楚云熙坐起身来,伸臂搂着他,轻拍他背安抚道。
莫孤影失神了片刻,晃了晃脑袋,欲将梦里那残酷的一幕狠狠甩掉。
可梦里娘亲自尽的一幕仍紧紧地攀在他的心上,越捆越紧。
“孤影,孤影。”楚云熙捧着莫孤影那苍白的脸色,紧张地道。
“云熙。”莫孤影回了神,将头搁至楚云熙肩上,伸臂紧紧地回抱着他。
“没事了,孤影,我在你身边。”楚云熙语中带着难得的温柔,似一缕柔和的日光,慢慢地照亮了莫孤影黑暗缠绕的心房。
莫孤影无力的双手轻轻地推开了楚云熙。
“怎地了?可是要起夜,我抱你去。”楚云熙关切的问。
“云熙,外头……可是下暴雨了。”莫孤影的脸色很不好,愈来愈苍白。上齿紧咬着下唇,身子在不停的发抖。
楚云熙以为莫孤影冷,便从背后抱紧了莫孤影。抬头望了望外间,豆大的雨珠倾盆泻下,打在屋檐上,撩下层层雨幕。
待在江随的这段时间以来,未曾下过雨。岂知今晚竟下起了倾盆大雨,好不突然。若非他们所住的厢房隔音效果好,只怕睡到早上俱不知夜里曾下过雨。
“是下暴雨了。”楚云熙点点头,将视线转了回来。
待看到莫孤影惨白的脸色时,楚云熙急了:“孤影,你怎地了?”
“无事……”莫孤影的声音甚是虚弱。
楚云熙看到莫孤影抚着自己的腿时,一阵惊愕。他怎忘了,莫孤影的腿受过重伤未得医治,逢雨期便会生痛,当下懊恼起自己来。
楚云熙边用内力替莫孤影的腿上下按摩,边夹杂着内力大声吼道:“温阳,快来!”
莫孤影方才熟睡时,尚未能察觉腿疼。如今醒了,痛感便加倍传来。
莫孤影身子在不停的发抖,昨日里他的腿便觉得不舒服了,可见天气甚好,仍旧烈日高照,便没怎么在意,岂知今夜突地一场暴雨,让他猝不及防。
很快温阳便撞门而入。看到莫孤影惨白的脸色,大夫固有的责任心起,尚来不及给楚云熙请安,便替莫孤影诊起脉来。
被楚云熙惊喜的墨夜与小云也赶进来了。
看到莫孤影的状况,小云知晓他必是腿疼犯了。当下便转身回屋取来药酒,递给楚云熙。
楚云熙急忙撩开莫孤影裤腿,将药酒倒在手心,辅以内力在他腿上化开来。
“如今正是暴雨时刻,夫人的腿会比落小雨时疼。只需烈性药酒擦拭,便可缓解疼痛。”温阳把着脉皱眉道。
“废话!本座亦看得出。本座命你寻治孤影腿的方法,你怎地还寻不到。”楚云熙眼见心上人这般痛苦,语气自然夹带着怒意。
“宫主,我习医不过十数年,阅历尚且不足,‘玉面神医’这名头亦是虚名罢了。属下精通的医道,在于药与毒,这腿骨方面,唉。”温阳叹了口气,“夫人的腿,属下实是不知如何治。这骨头长在腿肉里,怕是已与肉相连难分了,若强行分离……属下实是没有十全的把握。”
温阳虽不喜莫孤影,但他却不会因此而害莫孤影。没把握的事,他不敢轻易尝试。尤其,莫孤影还是楚云熙心尖上的人,若有何闪失,没命的可是温阳他自己。
楚云熙眉头锁得更深了。他知晓大夫亦有专攻,温阳的确不是专攻腿骨之人,可除了温阳,他还能抱期望于谁。
“兴许有个人可以。”温阳思索片刻道。
“谁?”楚云熙眼中流出一丝希望。
“‘鬼医’路文华。听闻他主攻人体的穴道、经脉及其身体各部位,若有他医治夫人,兴许可成。但听闻他已退隐江湖多年,不知所踪。”温阳摇了摇头。
楚云熙眼中的希望方亮起,又黯淡了下来。眉头紧皱,道“派人去寻他下落,无论天涯海角,均得将他找出来。”
“是。属下遵命。”
“云熙。”莫孤影轻声唤道。
“我在。”楚云熙温柔的回应。
“莫为我担心,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在药酒刺激下,痛感减少了很多,莫孤影恢复了不少力气。
“下雨时,你均如此之痛么?”楚云熙心疼地望着莫孤影,脸上满是深情与温柔。
“小雨时轻微疼痛,暴雨时……”看到楚云熙担忧的神色,莫孤影微微一笑,“莫要担忧,暴雨毕竟难遇,兴许几个月方碰上一次。”
楚云熙手上动作停了停,又继续擦拭。
莫孤影,你仍是那般的坚强,那般的让人心疼。
可楚云熙知道,莫孤影坚强的外表下,掩藏的其实是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
楚云熙挥了挥手,让众人离去。
“云熙,”莫孤影苦涩一笑,抬头望向上方的床帘,“我梦到我娘了。”
楚云熙一顿,心底突地涌上一阵哀伤。为何,听到这句话,让他有种流泪的冲动。
娘这个词,他是有多久未曾听过了。
“我梦到了,我娘在我面前自尽的那一刻。”莫孤影的声音有些颤抖。
楚云熙低着头,敛下眼睑,掩住了眼底的波动。
“云熙,如今似乎是九月中旬了罢。”莫孤影两眼无神地问道。
“嗯。”楚云熙低低地回应。
“算算,快到了该动手摧毁莫府的日子了,改明儿我们便动身回扬都罢。”
“好。”楚云熙轻声回诺。
“回扬都之前,可否顺路绕至芳城?”莫孤影收回视线,深深地望着楚云熙。
“依你。”楚云熙手上动作一顿,又继续了。
“多年了,不知娘亲的坟头可还有上香之人。我自娘亲身故后,便未能去探望她。云熙,你与我同去可好?”莫孤影一手捧起楚云熙的脸,强迫他凝视着自己。
方才楚云熙一直低垂着头替莫孤影擦腿。
如今楚云熙抬起头来,映入莫孤影眼中的,竟是满脸的哀伤。
莫孤影以为楚云熙因他之故,想起了自己的亲娘,便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轻抱住楚云熙道:“你还有我。”
楚云熙双手环上莫孤影的腰,沉默着。
只有楚云熙他自己知道,他为什么而哀伤。
这雨接连下了六日方停,可苦着楚莫俩人了。
莫孤影疼的是腿,楚云熙疼的是心。
夜里楚云熙总是睡不安稳,莫孤影一有点小动静,他均会惊醒。
看到楚云熙眼底下的黑眼圈,莫孤影是既愧疚又心疼。
这些年来,莫孤影对自己腿残之事已经看淡,下雨时的疼痛于他而言业已麻木。可如今,眼见楚云熙如此心念着自己,既懊恼自己的腿疼,又埋怨楚云熙不好好照顾自己。
好在后几日的雨势小了许多,莫孤影的腿没那么疼了,楚云熙也得以睡个好觉。
“这几日雨停了,过两日,我们便动身去扬都罢。”莫孤影顺了顺支手枕在他腿上浅眠的楚云熙的黑发。
“唔。”楚云熙发出类似梦呓的声音,浅浅的答道。
莫孤影甜甜的笑了。
往日里张狂霸气的楚云熙,如今便像个孩童一般,恬静的睡着。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跳跃在楚云熙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狂妄,敛住了一身的霸气。
可便是熟睡,楚云熙仍霸道的一手圈住莫孤影的腰,生怕莫孤影跑了似的。
“宫主。”温阳过来,看到的便是如此温馨的一幕。若非此时有紧急情况禀报,他亦不想打扰他们。
“嗯?”楚云熙晃了晃脑袋,似是恼有人惊扰他睡眠,微微撅了嘴。
“云熙。”莫孤影知晓温阳若无要事,必不会惊扰楚云熙的。当下便轻拍了楚云熙的脑袋,唤他起来。
“嗯。”楚云熙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这几日,为着莫孤影的腿他可是累坏了,今日好不容易偷个闲浅眠,还得被人打扰,心底实在气闷。
莫孤影扯了扯楚云熙的脸,柔柔一笑。
看到莫孤影的笑,楚云熙也没了脾气。搂着莫孤影的腰,啄了他的嘴几口,楚云熙便随温阳出去了。
看着楚云熙离去的背影,莫孤影揉了揉眉心。不知怎地,他心里突然涌上一阵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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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们俱死于冰掌?”楚云熙负手而立,沉声道。
“是的,宫主。”温阳的脸色也不好看。
“何时的事?”楚云熙眉头紧锁,负着的双手紧握成拳。
“上个月中旬伊始,便陆续出现这等情况。许多门派因不晓得何人会此掌法,便瞒了下来,暗地里彻查。但近日来,死者愈来愈多,便……属下失过,发生这等大事竟未能及时查清禀报。”
一股强烈的怒气与杀意从楚云熙身上发出,震得温阳头皮发麻,心生恐惧。
“可有人怀疑至本座身上?” 楚云熙甩了甩手,脸色阴沉得可怕。
“目前观来,尚未有。但属下直觉甚是不安。”温阳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答道。
“速派人去联络温长老,让他把好宫里事务大局。若有人攻上山门,便与他们周旋,如有异样,便由温长老度势处理。你派人秘密前去查探那些尸首,有何异样立即禀报。尚有,牢牢盯紧叶凭生。其他事,静观其变再酌情处理罢。” 楚云熙眉头紧锁。
“是。”温阳抱拳拱手。
“此事万不可让孤影知晓,你加派人手保护孤影。”想到孤影,楚云熙眼底流露出厚重的担忧。
“属下遵命。”
“下去罢,准备下行装,过几日我们出发,先绕道去芳城,再去扬都。”楚云熙甩手让温阳离去。
“属下告退。”
温阳走后,楚云熙负手沉默不语。
这些人的死亡来得甚是突然与奇怪,让人直觉不安。
楚云熙甚少将冰掌的武功显露人前,而见过他这身武功的,除了宫里的心腹,便是那夜假阴厉带来的人,以及叶龙山庄的人。
想到叶龙山庄,楚云熙瞳孔一缩,莫非,乃是叶凭生暗中捣鬼。
当初他便觉得叶凭生不可信,但为了孤影,便只得与他合作。
如今,叶凭生是要过河拆桥么?可若他出事,那计划便难以完成,叶凭生又当如何。
莫非,叶凭生真正的目的乃是……
楚云熙眉头锁得更紧了。
但无论如何,纵使有再多的风险,他亦要护着莫孤影,不让莫孤影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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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突生暗变遭刺杀
皓白的手指轻触上古朴的亭柱,似怕碰坏它似的,只用指腹轻轻的抚摸,一遍又一遍。
莫孤影失神的望着潇湘亭柱,重复着手里的动作。迷醉般地将自己的额头凑上亭柱,与它相贴。
当他们赶了几天的路,来到芳城落霞山时,莫孤影便望见了眼前这年久失修,无人问津的潇湘亭。
六年了,昔日喧闹的定情之处,已无当年的风采,只余下岁月的沧桑。
落霞山脚下新建的月老庙,早已取代了被历史所遗忘的潇湘亭。
当年在潇湘亭许下的誓言仍在,可物却已非。
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按向莫孤影的肩,温柔地拍了拍。
莫孤影抬起流光般的剪瞳,将楚云熙担忧的神色映入眼底,和煦一笑。柔弱无骨的手与楚云熙厚实而温暖的手,指缝相贴。将头搁置在两人的手背上,摩挲。
“孤影。”楚云熙的声音,温柔似水。
“我们走罢。”莫孤影握着楚云熙的手,十指相扣。
秋风升起萧瑟的气息,落叶飘洒着潇湘亭的寂寞,凉凉的秋意带着让人疼惜的心酸。
走罢,也许再来的时候,这古朴的潇湘亭已不在。
便让回忆驻足在这一刻罢,今生,尚能与你再度相约在潇湘亭,我已足矣。
“孤影,你可记得你娘葬在何处?”楚云熙推着莫孤影慢慢前行。
“似在山腰的东南方向罢。”莫孤影揉了揉眉心,思索道。
“好。”楚云熙爱怜的望着莫孤影的背影,温柔一笑。
落霞山上,日光拖长了他们幸福的剪影,碎了满地的落叶,在秋意中为他们翩翩起舞。
*****
“娘……”看到眼前的墓冢,莫孤影的泪忍不住涌上眼眶。
眼前的墓杂草丛生,墓碑上的字已在风蚀下隐去了刻痕,显然已多年无人来过。
若非莫孤影记得娘亲墓的模样,只怕谁都难以相信这乃是昔日天下第一美女的墓冢。
生前倾国倾城,死后不过一抔黄土,一座墓冢。
楚云熙仰了仰天,对上刺眼的日光,渴望在这强烈的刺激中将眼中的悲伤抹杀干净。
楚云熙低身,环上莫孤影的脖颈,从背后给他支撑的力量。
莫孤影将头深埋在楚云熙臂弯里,掩住满脸的哀伤,低声啜泣。
—— “你可知,娘接客便是为了保护你,不让老鸨打你的主意。”
—— “你这孩子,大半夜的跑出去,连鞋都不穿,也不怕着凉。"
——“小侯爷,求你放过我弟弟,换我来伺候你罢。 ”
—— “凰儿,娘亲先走一步。此生,娘亲再也护不了你了,剩下的路,无论多苦,你都要坚强的走完。别了,我儿。”
“娘……娘……不要走,求你不要走。回来,回来啊……”莫孤影哭得肝肠寸断。哽咽的话语,混着嘶哑的嗓音,疼得楚云熙的心都碎了。
一滴,两滴……楚云熙摸上自己湿意的脸,原来,自己还是会因悲伤而哭泣的。
为着这心爱的人,为着那墓冢的主人,楚云熙低声落泪了。
紧紧环抱住恸哭的莫孤影,吻上莫孤影那让他心痛的泪。
可最后,楚云熙已不知吻掉的是莫孤影的悲痛,还是他自己的哀伤。
当他爬满荆棘地,走出来穹渊时,那个曾为他穿鞋,为他而活的人,已笑着逝去了。
碧落黄泉,只余一座墓冢,祭奠她伟大的母爱。
这条路,是她为他而铺,可她这一生却再也无法与他同路前行。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六年光景,千帆过尽。萧索秋风,难续亲情。
谁断了谁的念,谁护了谁的情。
娘,凰儿想你,回来看看我,可好。
“孤影。”
莫孤影慢慢地抬起头,红肿的双眼下是道道清晰的泪痕。停止了哭泣的他,宛如琉璃般,破碎。
拉开楚云熙环着他的手,莫孤影一人推着轮椅到洛熙的墓前。伸指放入口中,重重一咬,血腥的气味瞬时溢满口中。
一滴一滴的血在凝聚,一个一个的字在显现。
风沙侵蚀了这座残破的墓碑,雨水吞咽了墓碑的名字。
一笔一划,莫孤影在描摹着墓碑上的字体。
短短的“洛曦之墓”四个字,滴的是莫孤影的血,刻的是楚云熙的心。
楚云熙一把抓住那苍白无力的手,放入嘴中吮吸。
莫孤影的眼依旧注视着墓碑,用力扯回自己的手,推着轮椅到墓碑旁,用尽所有的力气,一根一根、一株一株地拔着丛生的杂草。
杂草上滴落的血迹刺痛楚云熙的眼,他拔出腰间的“云水”,与莫孤影一起,将杂草连根拔起。
没有谁说一句话,没有谁停下手下的动作,只有流动的时间看着感受他们的哀伤。
七墨、九剑一直隐在暗处,却无人上前帮忙。
因为此刻,他们需要的是两人一墓的宁静。
夕阳斜至,一日将过。
取过九剑打来的清水,楚云熙小心翼翼地清洗着莫孤影染满尘土的手。
那双嫩白的手上满是一道道细小的口子,泛着丝丝血迹,染红了楚云熙疼痛的心。
楚云熙捧起那清洗过后的双手,深深一吻,吻过指尖,吻过指节,吻过手背。
莫孤影一直遥望着远方,天地相接之处。夕阳淡淡的余韵扑撒在落霞山上,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不够,这样的夕阳还不够。
“云熙,带我到山顶处看看夕阳罢。”莫孤影转回脸来,期盼着望着楚云熙。
楚云熙点了点头,便推起莫孤影的轮椅,朝山顶走去。
越往上走,路越崎岖料峭。不得已,楚云熙只得将莫孤影的轮椅弃至半路,抱着莫孤影用轻功飞身而上。
莫孤影一直将脸掩在楚云熙的胸膛,沉默着。即便到了山顶,他依旧未将脸从楚云熙的胸膛里露出来。
没人知道他想些什么,没人知晓他看着什么。
只有那加速的呼吸,颤抖的身子,显示着他的情绪。
楚云熙便这么静静地抱着莫孤影,站在山巅。
任秋风吹乱他的鬓角,任散落的长发俩俩相缠,他依旧毫无动摇。
当夕阳的余晖降落地平线时,莫孤影方抬起脸,无神的望着那沉入的夕阳。
“夕阳落去,总有升起的时候。可人去了,却再无归来之途。世间万物,不过‘命运’二字罢了。”
楚云熙紧了紧抱着莫孤影的手,并不答话。
“走罢,我们回去罢。”折回迷茫的视线,莫孤影无力的嗓音在楚云熙耳边轻唤。
楚云熙依旧不发一言,沉默着,抱着莫孤影转身离去。
可是——
杀气,浓重的杀气!
一道,两道,三道……
不止,还不止。四面八方突然涌来的杀气,侵入一寸寸的肌肤,刺入一块块的骨肌。
冰冷而凛烈的杀气,从远处传来,但似一张密密的网,重重包围了楚云熙周身。
楚云熙方惊觉杀意的存在,身子便迅速地做出了反应,抱紧怀里的莫孤影,运起“纵天梯”朝前方安全处直刺而出。
但一样武器,在他反应过来前便堵住了他的去路。
一个带着长长锁链的钢爪从高处破空袭来,直向楚云熙的脑袋前的方向砸去。
楚云熙拧眉,左脚轻绊右脚,生生刹住脚步,向后倒退数步,方躲过攻势。
倘若楚云熙的轻功不稳,收身不及,只怕会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脑袋送过去。
对方实是精明得紧,算准了楚云熙的去向,不直取楚云熙,而取楚云熙的前门,便是让他强迫自己停下脚步,向后退去。
后退的楚云熙非但没有安全,反倒将自己置于险势。
因被迫退步,步伐尚是不稳,便是在这踉跄片刻,右侧击来数枚暗器,直取楚云熙的腰侧,左侧凌空划来一霸道的刀气,后背处甩来一鞭,欲缠绕上楚云熙的脚。
此时的楚云熙抱着莫孤影,手无寸铁,行动难免有所阻塞。而这些动作配合默契,不过须臾片刻,让七墨、九剑救驾不及。
“纵身!”千钧一发之刻,耳畔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楚云熙旋旋即便感到一股助力,助他缓过后劲,纵身拔起。
拔在空中的身子虽躲过了下方的攻击,但是在半空中,也甚是危险。
发暗器之人见一击不中,便趁此机会再度将手里的暗器朝楚云熙射去。
“凌空跃至前方树上。”莫孤影急切的喊道。
楚云熙凝目,便不顾右侧的暗器,左脚搭着右脚朝前方奔去。
“叮叮叮”,莫孤影抽出了“凰舞”,将暗器逐一打落。
“七墨,东南角。九剑,西北方。”莫孤影大声喊道。
七墨、九剑听令,迅速折回欲解救楚云熙的身子,分别朝东南角、西北方跃去,解决敌人。
离前方的大树将近之时,楚云熙因负多了莫孤影的重量,身子隐有下沉的趋势。
“放我下来!”莫孤影看到楚云熙的劣势,心里直着急。
因此时钢爪与鞭的攻势已到,他们不能绝对落下。若非楚云熙的“纵天梯”可拔数尺,想必在他们凌至半空时,便已遭暗算。
生死之间,容不得楚云熙片刻的犹豫。他将莫孤影放下,只余一手紧搂住他的肩。
楚云熙迅速的抽出“云水”,携带着内力,朝地下纵劈。借劈地之势,身形又拔高了几尺,终于安全落至树上。
但,尚未安全。
莫孤影的腿因接触实物的钝痛尚未得恢复,便见四面八方涌来十数个黑衣人,甩着各种闪着银光的武器,齐齐朝楚云熙包围而去。
有几人,被七墨与九剑以及楚云熙的新增暗卫击杀,但由于刺客数量太多,仍旧有不少人冲了上前。
楚云熙岂是坐以待毙之人,沉着脸色,当下便抱起莫孤影,趁他们的各种暗器刺往他身体各处之际,扭身上跃,脚踏交错的武器,朝前方遁逃而去。
但这些人头脑精明,配合默契,岂容楚云熙如此轻易的逃走。当下几个轻功好的,便直行朝楚云熙方向奔去。而在后方的人,则吹起哨声,呼唤同伴。
前方左右侧又出现了四人,携着深厚内力的钢爪,迎面朝楚云熙劈来。
莫孤影瞳孔一缩,当下便化“凰舞”为剑,运起十层内力,甩手一剑挡开那霸道的钢爪。
两把武器相接之时,“叮叮叮”噌出闪亮的银光。
但——
剩下的攻势又当如何再挡。
包围楚云熙四方的人趁此之际,齐齐运起深厚的内功,将手里凌厉的武器,朝楚云熙送去。
情况危急之刻,楚云熙当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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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独战数人受重伤
“喝!”楚云熙怒吼,身上迸射出一股阴寒的霸者之气,以他自身为中心,朝四面辐射开来。
强烈的寒气将杀手们的攻击全数震开,迫使杀手们倒退数步。
楚云熙原先打算安置好莫孤影后,再将他们尽数消灭。
而如今他已无路可逃,因这些杀手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唯有将他们尽数杀死,方可得救。
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再睁开双眼时,眼底泛起层层浪涌,强烈的杀气从眼中迸射而出,冰冷刺骨的眼瞳里隐隐流动着蓝色的异光。
周围的空气骤然冷却,楚云熙脚下的地面逐渐凝起一层薄冰。
杀手们不待楚云熙运完内功便疾疾冲了上来。
楚云熙大吼一声,用力将莫孤影抛向上空。手中的“云水”如疾驰的光,划了一圈扇剑,冰光扑闪即逝。
只见幽光一闪,几个冲在前边的杀手,头颅瞬时脱离身体而去,血液却尚未来得及迸出。身体在上前奔了几步后,重重倒下时,血液方如泉涌般倾泻而出。
好快的剑,好狂的气。
但那些杀手并未因此而停下动作,后方的人便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行刺。
身在空中的莫孤影与楚云熙的动作同时,祭出鞭型的“凰舞”,于空中翻滚着身子。甩开长鞭缠绕于周身,以自我为中心,圈圈翻滚,撩动着层层鞭气,卷起地上沙石朝杀手打去。靠鞭气持续鞭打着地面,一边带动自己的身子往上走,一边靠鞭气护住楚云熙。
两人这般配合默契,让杀手也无从进攻。
但莫孤影总有下落的时候,莫孤影降下来的那一刻,杀手们的攻势又再度展开。
楚云熙哼了一声,单手接住莫孤影的身子,面对着自己搂住他的腿部,让他的上半身与自己的头颈同高。
“云水”一剑一剑不紧不慢地挑开对手的武器,“凰舞”则在他的背后甩鞭打下进攻的敌人。
楚云熙左脚迈开一步,抱着莫孤影迅速转了一圈身子,“叮叮叮”剑风、鞭气合鸣,前后相应,气劲在杀手的身子上划出道道血痕。
楚云熙已有些不耐,再度抛起莫孤影,运起全身的功力,使出扇剑,剑气所到之处皆凝成一道冰刺,朝杀手扑去。
而空中的莫孤影同时亦化鞭为剑,使出更为凌厉的剑气,扫过下方的人。他在空中,所扫的范围较之楚云熙更广,犀利的剑气唰唰几下便切断了几个杀手的喉咙。
“哼一群废物。”
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阴森可怕。莫孤影的心脏骤然一缩,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便见一人现身至他身边,夹杂着灼灼内力的一掌,朝他胸口拍去。
莫孤影的腿不便,不能似楚云熙那般靠脚踏实物避开。呼吸一窒,当下迅速地收剑护住心脉。
眼见来人迅猛的攻势,莫孤影却避而不及。纵使堪堪护住了心脉,他仍是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烈掌切过剑尖,平压着他的剑,一掌,重重地拍上了他的胸膛。
“咳……”莫孤影喉头一甜,一口血噗地喷出。身子则顺着掌势被震飞了数尺,狠狠地撞上一株大树后,瘫软下来。
“孤影!”看着心爱的人受重创,楚云熙瞬时双目龇裂,眼底涌起嗜血的凶光。
楚云熙怒吼一声,“云水”横扫四周,切断了数人的头颅,找出了个突破口,便朝莫孤影处掠去。
“咚……咚……”此时的莫孤影一点也不好受,受创之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停了几拍,一股炽热焦灼的气息从心脏处迸发,敲击着整个心脏。
现在瘫软下来后,“咚咚咚”心脏便突然急速跳动,似在挣扎欲跃出胸膛。
莫孤影的身子便如处在岩浆一般,浑身燥热,便连呼出的气体也冒着丝丝热气。
看着那抚摸着心脏大口喘气的虚弱身影,楚云熙内心便如被刀搅一般疼痛。
莫孤影平日里清亮的眼神如今暗淡无光,空洞而无神。微弱的呼吸里透出一缕缕热气,苍白的唇下挂着一丝血迹,毫无血色的脸染上了一层潮红。
楚云熙撕心裂肺地大吼了一声,震得周朝的树木飒飒作响。
快速的抱起莫孤影,躲过背后的攻击,朝远处一株高大的树木顶上跃去。
他的轻功甚高,一时杀手亦追及不上。
“放……我下来,我还可以……”莫孤影张大着嘴,断断续续的道。
楚云熙抿着唇,龇裂的双眼满是怒意,“休想!”
楚云熙一手搂着莫孤影,一手凌空砍下一段大树杈。跃至树顶时,将砍下的树杈朝大树的枝桠旁边深深插入。
似是预感到楚云熙要做什么,莫孤影挣扎起来。
“不!”
楚云熙沉着脸色,按捺住莫孤影扭动的身子,将他放在枝桠中间,掰过他的一条腿,放到砍下的树杈形成的一个小枝节内,卡住了他的腿。
“楚云熙,你放我下去!”莫孤影嘶声呐喊。
“闭嘴!若非你重伤,本座早点你穴了。好好在此等着本座,莫要拖本座后退。”
莫孤影的腿不便,楚云熙如此做法可保莫孤影无法离开此地。
楚云熙按住莫孤影滚烫的身子,深深地道:“若本座没看错,你中的乃是火冥掌。忍着点,本座必会回来救你。”言罢,楚云熙在莫孤影唇上一吻,纵身朝下跃去。
“我还可以杀人!”莫孤影边挣扎身子,边朝着楚云熙跃下的身影大声嘶喊。
楚云熙慢慢地回头,深深一笑,宛若千年花开,暖入心扉。温柔的声音如同清冽的温泉:“孤影,待我护你。”
“楚云熙!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望着那被四处涌来的杀手包围的楚云熙,莫孤影嘶声痛喊。
对方的人数愈来愈多,似是倾巢出动,欲取他俩的性命。一波人死了,尚有一波人顶上。实力高深,配合默契,楚云熙的暗卫一直未来救援,很有可能早已全军覆灭。而今还有一个方才伤他的高手加入,楚云熙一人不但要对付那么多人,还要防止他人上树来攻击他,情况非常危险。
莫孤影知晓,楚云熙眼见他受伤,便生起了独战的决心。
可他要的不是被楚云熙护着,而是在楚云熙身边与他一同作战。
莫孤影再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力,当他为学会了武功而自豪,为学会了保护别人而心安时,他忘了,忘了他是一个残废,在没有轮椅,没有拐杖的时候,他只能靠爬行来前进,靠人力来支撑。
莫孤影第一次如此痛恨起自己残废的双腿来,若他可以行走,若他可以,他便不会让楚云熙一人独自涉险。
莫孤影忍着身体的不适一边奋力地砸卡着他单腿的枝桠,一边用手撑树将身子往后移。可是楚云熙的内劲甚大,枝桠卡得紧紧的,而莫孤影的小腿因无力而垂软,便是用手将自己的腿抗起来也无法。他所处的地方极窄,能撑的地方不多,身子亦无法挪动。
莫孤影大口喘着热气,低眼望向下方的楚云熙,但刺入眼内的情况,让一向坚强的莫孤影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湿意,泪珠夺眶而出。
一向强大的楚云熙如今便如做困兽之斗的雄狮一般,不断地被欲驯服他的人鞭笞。身上道道的伤口喷薄出赤色的鲜血,扑洒在凝成薄冰的地上,一滴一滴,刺痛了莫孤影的双目。厚重的血腥味强迫地冲入莫孤影的鼻腔,冲入那仿佛已停止跳动的心脏。
楚云熙的身形已渐渐缓了下来,但他一直死守着这柱大树,若有人飞身欲上树,他便不顾周围的攻击,倾力击杀上树之人。这样的代价,便是他身上的伤愈来愈多,流的血愈来愈烈。
杀手看出了楚云熙的顾虑,攻势愈来愈猛,加之那个后来出现的人,纵楚云熙武功高深,亦抵不过众多实力高深的杀手。
深深地阖上眼,莫孤影把心一横,再睁眼时,眼底一片凌厉与决绝。狠狠地盯着那条残废的腿,莫孤影双手举起剑式的“凰舞”,朝那条被卡着的腿膝刺去。
没了一条腿,他尚可捡条木棍支撑,可没了楚云熙,没了那个护着他的楚云熙,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莫孤影,你若断腿,本座饶不了你!”楚云熙心底突觉不安,抬眼向上瞧,便看见了让他愤怒又心疼的一幕。
楚云熙的心里突地涌上一股湿意,心疼与感动。这是多深的爱,方能让莫孤影做出这样的举动。
为了下来助他,莫孤影不惜牺牲一条腿,即便无法行走,亦要与他并肩同战。
可是,他不能让莫孤影这般牺牲。那条腿,纵使无法行走,但亦是他深爱之人身体的一部分。
他曾深深的吻过那条腿,他曾为那条腿套上足环,他曾抱着那条腿说我会医好它。
他爱莫孤影,爱莫孤影所有的一切,包括他残疾的双腿。
剑,在刺入肌肤的前一刻,生生停下,但凌厉的剑气仍划破了娇嫩的肌肤。
莫孤影握剑的双手不停的颤抖,脸上毫无血色。
沉默了片刻,莫孤影勾唇一笑,深深地呼吸,闭上眼,高高举起剑,再度朝腿膝刺去。
“莫孤影,你若没了腿,本座便自尽!”察觉到莫孤影的不死心,楚云熙嘶声大喊,龇裂的双目里满含着浓浓的恨意。
莫孤影的双手骤然停滞在了半空,颤抖着,便连握剑都没了力气。缓缓地放下了武器,突然,止不住地高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沙哑的嗓音,凄凉的笑声回荡在渐黑的夜空,在空旷的山中,回荡不绝,凄苦,悲哀。
似一把寒冷的剑,刺入每个人的心底。
楚云熙啊楚云熙,你当真狠狠抓稳了我的心。
为何,在我当年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放长了手里的情线,任我自去。如今,却在我可保护自己的时候,用一条以护为名的锁,将我牢牢圈紧。
楚云熙……楚云熙……
一口鲜血喷口而出,星星点点,洒在赤色的衣装上,猩红凄艳。
轻轻抬手抹去了唇角的血迹,仿佛抽干了力气般,莫孤影软倒在树干上。
莫孤影混着血色与苍白的脸上,满是哀戚。
“楚云熙,我恨你,我恨你……”他抬头仰望着天空,空洞的双眼泻下一道道泪帘,流入苦涩的口中,流入悲痛的心底。
我恨你当年离我而去,我恨你忘了我们的曾经,我恨你为护我孤身涉险。
可是――
我更爱你,爱你的牺牲,爱你的袒护。
楚云熙,你不要死,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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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突破武境却致伤
“孤影。”心里忽然听到一声悲戚的呼唤,声声凄凉,敲动楚云熙的心弦。
只一眼便望见了那个仰月的孤独身影。对着升起的月,默默的流泪。
莫孤影心中似是感应到了楚云熙的视线,默默地垂下了眼睑,双双深情对视。
在这危急的时刻,时间仿佛为他们停止了转动。
琉璃凤瞳里映刻着墨色长影,深邃墨瞳里倒映着凤色红妆。
千山万水,不及那人回眸;碧水连天,不比那人深情。
不自禁的,双双伸出手,朝对方探去,渴望在这极致的痛楚中十指相扣,不离不弃。
但――
“云熙!”眼见杀手朝楚云熙冲来,莫孤影双目圆瞪,嘶声痛喊。他倾身欲纵,却悲哀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里。只能眼睁睁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杀手泛着深冷银光的武器,狠狠地刺入楚云熙的皮肉。
“喝!”楚云熙仰头长啸。全身突然涌起了一股无穷的力量,冲破他周身穴道,通往他全身经脉。
楚云熙的双目骤然清明,眼底流动着蓝色的流光,他的眼瞳变成了纯纯正正的天蓝色。
感得到,他感觉得到。
身上平缓流动的血液,鼓鼓作响的纵横经脉,漂浮在空气里的每一粒水滴,甚至是,敌人们的剧烈跳动的心脏!
一刹那间,天地黯然变色。原本只是近月夜的天,强生出几道月影般的光,笼罩在楚云熙周身,隐去了“云水”的踪迹。
温度骤然冷却,空气中的水分凝成了粒粒细小的冰晶,透彻尖锐。以楚云熙为中心的地面,结成了一片片坚固的厚冰层,四散开来,所过之处的植被皆迅速枯萎,凝结成冰。
楚云熙负起左手静静地站默着,眼底无波。血液骤然冻结,不再流出。
敛去了狂妄与自傲,此时立在天地间的楚云熙,只是一个宁静和祥和的男子。平静无波的神情,泛着蓝色流光的无神双瞳,如死一般的沉寂。
杀手们动了,他们不再等待,举起手中的武器,齐齐朝楚云熙刺去。
没有人看到楚云熙是如何动的,没有人知晓“云水”是何时出手的。当杀手们发现自己的脑袋从身体上掉落时,他们只感受到了一股寒冷的气息,一道蓝色冰光。
“素心诀最高重!”打伤莫孤影的人认出了楚云熙的武功。
没想到,在这最后的时刻,楚云熙竟悟出了最高重的素心诀。
楚云熙拿起手中的“云水”,轻轻地抚摸着冰似的剑面,淡淡地道:“本座本以为‘素心诀’最高重非舍弃任何情||欲而不可得,自遇上孤影后,本座便自觉最高重已与本座无望。”
饱含深情的蓝眸对上那水色的凤瞳,温和一笑。“但及至此刻,本座方知,世间万物唯情至最真,无人可破。自古‘素心诀’最高重罕有人至,便是他们完全舍弃了情||欲,不再言爱。”
楚云熙收回那温和的神情,冰冷的眸对上敌人,刺骨寒冷的杀气迸射而出。“今日你伤了本座之人,本座必取你狗命!”翻手一转,“云水”携破空之势,疾疾朝那人刺去。
那人亦非等闲之辈,知晓此刻的楚云熙杀意正旺,孤身对上便是送死。当下便撒腿后退,让手下倾力对付楚云熙。
楚云熙杀红了眼,“云水”一舞,头断血流,素心掌过,凝结成冰。
莫孤影痴迷地望着那嗜血的男人,无力的手抚上自己的心脏,感受他还活着温度。
方才莫孤影受了火冥掌,周身如火烤般灼痛,如今受“素心诀”的寒气影响,外冷内热,互相冲撞。身子便如炸裂了一般,两股气体交互在碰撞,他病弱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住。
他强忍着剧痛,捂住自己痛得欲出声呐喊的嘴。
纤细的手深深刺入树中,挖起片片树屑,留下道道血痕;
尖锐的牙重重咬向下唇,掩住滴滴鲜血,留下层层齿印,
呼吸愈来愈弱,脸色愈来愈苍白,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脏欲跳出胸口的声音,那么激烈,那么强烈。
“你的小情人快死了。”打伤莫孤影的人被楚云熙伤了不少,①38看書网被盛怒的楚云熙一剑毙命时,急急出声。
楚云熙瞳孔一缩,身子顿了顿,瞥眼望去,便看到了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莫孤影的脸惨白无色,掩在凌乱的长发下,挡住了他鼻尖起伏的呼吸。一滴一滴的赤色的鲜血爬在他的唇边,流过那印满齿痕的下唇。颓软在一旁的身子,无力垂下的左手,紧闭的双眸,整个人便如死了一般。
“孤影!”楚云熙一反方才沉寂的模样,撕心裂肺的大喊,朝莫孤影所在之处冲去。
抱起那冰冷的身体,楚云熙双目血红,不敢相信。他的心便如被钝刀凌迟般,一刀一刀,片片生疼,便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疼痛的味道。
空气仿佛变得稀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楚云熙肝胆俱裂,用力地摇晃着莫孤影的身子,嘶声唤道:“孤影,醒醒,快醒醒,不,不!”
抱着那冰冷的身子,楚云熙失声痛哭。
不断地为莫孤影传送内力,不断地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莫孤影,只盼他能醒来,只盼他还活着。
“咳咳……我还活着……咳咳……”本只是昏迷过去的莫孤影被楚云熙一系列的动作弄醒过来。
他的呼吸非常微弱,身子因受寒气影响变得异常冰冷,莫怪楚云熙会误以为他死了。
看到莫孤影还活着,楚云熙吁了口气,揪起的心重重地放了下来,破涕而笑。忍不住凑唇轻吻上莫孤影,舔舐那干燥无色的唇。
莫孤影轻推了楚云熙一把,虚弱地道:“快走。”
楚云熙点头,回手便是一剑,打掉了冲上来的人。
他不再恋战,害莫孤影之人,他终有一日必会找出,为莫孤影报仇。如今,最重要的乃是寻个安全之处,替莫孤影疗伤。
挥手甩起一圈的冰冷剑气,抱起莫孤影,楚云熙几个纵跃疾驰而去。
“主上,可要去追?”
“不必。他们已是强弩之末。莫孤影中我一掌,楚云熙必会倾全身功力相救,届时他内力枯竭,莫孤影重伤未愈,方是最好的进攻时刻。传令下去,速去联络那几人,让他们速速到落霞山来寻楚云熙报仇。”
“属下得令。”
楚云熙一直抱着莫孤影朝前奔去,对方是否有追上,他无暇顾及。
莫孤影的呼吸愈来愈弱,堪堪清醒,复又昏迷。
莫孤影再次醒来,是被他脚下的足环铃声惊醒的。楚云熙奔跑的动作幅度很大,震得他的足环玲玲作响。
莫孤影勉力撑起虚弱的身子,伸手朝自己的脚边探去。
“孤影,你要做什么?”楚云熙看着莫孤影的动作,又是疑惑又是愤怒。
“足环……响……取出……追兵……引来……”莫孤影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的力气都没了,两股气息冲撞愈来愈猛,蔓延到了四肢,扩散到了每一个器官。
“那是你娘……”楚云熙震惊道。
“无妨……我还有……你走……我取……”莫孤影的身子颤抖地愈来愈厉害,呼吸愈来愈不顺,只得张大着口汲取空气的氧分。
莫孤影的伤势耽误不起,楚云熙一脸哀戚,犹豫了片刻,只得弯起莫孤影的身子方便他取足环。
莫孤影颤抖着的手生出一股力气,硬生生地拔开了足环,用力朝与他们相左的方向掷去。
用光力气复又昏迷的莫孤影,细嫩的足上被足环刮破的血痕,远去化作流星的娘亲纪念物,每一样都让楚云熙痛到了心底,又爱到了心坎里。
孤影,除了爱你,我再也找不着任何的方式来疼你。
楚云熙在半山腰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将莫孤影轻放地上,楚云熙走到了洞口。凝起“素心诀”高重功法,化空气的水滴为冰,结出了一道冰墙,堵住了洞口。
楚云熙的功力刚突破难关,内力不稳,加之方才受创,凝出的冰墙稀薄透明,不过是阻上敌人一会罢了。
楚云熙深深地望着那薄而透的冰墙,心底默念了几句保佑的话,便回身朝莫孤影走去。
莫孤影的眼神已经飘渺,没有了焦距,可是他依然将脸摆在注视着楚云熙的方向,一脸痴迷,即便他已看不清他。
楚云熙看着那随自己走动,却无半点变化的脸,心口已疼得没有了知觉。
若非方才他自以为大功得成可替莫孤影报仇,不顾一切地去追杀敌人,莫孤影又怎会伤势加重。
狠狠地自责了自己几句,楚云熙蹲下身,捧起莫孤影那冰冷无神的脸,凑唇吻了上去。
将自己的呼吸度给他,将自己的温暖给予他。
一掌贴向莫孤影的心脉,将缓和的内力送入。
莫孤影的眼渐渐恢复了流光,睫毛颤了颤,举起无力的手用尽所有的力气回抱着楚云熙热吻。
感到了莫孤影的生气,楚云熙加紧了拥抱,搂得莫孤影的骨骼咯咯作响。似要将他嵌入骨骼里,溶入血液里。
直到吻到莫孤影快要再度昏迷时,楚云熙方放开了莫孤影。
“云熙,我没事,我自己调息一会即可。”在楚云熙内力的作用下,莫孤影恢复了些许力气。按捺住楚云熙动作的手,担忧着道。
楚云熙微微点了点,便助莫孤影将腿盘起,成打坐姿势。
然后――
“云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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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为情牺牲又若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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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熙缓缓收回点上莫孤影穴上的手。
不忍对上莫孤影那怒视的目光,楚云熙忏悔般默默地低下了头,平淡无波的眼底满含掩不住的哀戚。
“楚云熙!快解了我的穴,快解开!”感觉到楚云熙的意图,莫孤影震惊亦比不上愤怒。途生一股力气,大声朝楚云熙怒吼,渴望楚云熙停止他将要做的事。
楚云熙一直低着头蹲在莫孤影的面前,沉默不语。
而后慢慢地抬起头,轻轻一笑,绚烂温柔,深深一眼,浓情厚意。
楚云熙柔情的笑,让莫孤影的心彻底凉透,一股忧伤而悲戚的情绪爬满了四肢,侵入骨髓。
“不,求你,会死的,你会死的……我可以,我自己可以的……”莫孤影张大了双目瞪着楚云熙,悲戚的喊道,可喊到最后已语无伦次了。
任莫孤影如何嘶声大喊,楚云熙仍旧是一脸绚烂的笑容。
绕过莫孤影,走到他的身后,盘腿坐好。嗅着鼻尖淡淡的发香,楚云熙爱怜的掬起莫孤影的长发,深深一吻。温柔地顺着长发的纹路,将它们拨至莫孤影的胸前。
从背后搂紧那抖动的冰冷身子,用自己高热的体温温暖他。楚云熙轻轻地按上莫孤影的心脏,在他颊边一吻,轻咬上那挂着凤羽耳饰的圆润耳垂,“这里,很疼罢。”
莫孤影忍着胸腔里剧烈的疼痛,用力地摇了摇头,苦涩的嘴里已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可我疼,我的心很疼。”楚云熙收回了手,眷恋地望着莫孤影,勾唇一笑。
“不,若他们攻进来,你便无法抵挡。何况你……”莫孤影急急出声。
“嘘……不是还有你在么?孤影,如今换你护我可好?”楚云熙爱怜地用手背划过莫孤影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拂去他唇上的每一丝血迹,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嗜血的,狂怒的,邪气的,霸道的,却是第一次,如此温柔的。
莫孤影紧紧阖上了双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孤影,我可以赌,赌他们不会来,赌我不会死,可我,”深深地一吻,“却赌不起你的命。”
怔了怔,深吸一口气,莫孤影一脸决绝,“来罢。用我的命赌你一命。”
楚云熙笑若花开,长艳不败。
双手对上莫孤影纤细的背,楚云熙凝起“素心诀”所有的功力,将柔和而冰凉的内力注入莫孤影的四经八脉,助他化解体内霸道的燥热,助他平缓两股气息不平衡的冲撞。
莫孤影失神的双眼一直凝视着洞口,心里一直默念着,莫要来人,莫要来人。
“闭眼,凝心。”
冰凉的气息冲入四经八脉,霸道地将灼热的烈息驱逐出境。
莫孤影阖上双目,运起自身的功力,将冰冷与灼热混合,一一融化为自身的力量。
时间静默着,静默着,空荡的山洞里只有他们俩微弱的呼吸。
当两股冲撞平息,当心律恢复正常,当自身力量陡升,月已上正头。
“你瞧,我赌赢了,他们没有来,我亦没有死。”从莫孤影的背后环上他的腰,楚云熙将头搁在他的肩头,低沉的嗓音虚弱无力。
“是,你赌赢了。”莫孤影的身子瑟瑟发抖,苦涩的嘴里吐出忧伤的语调。
“莫要回头,莫要看我,便让我这般抱着你罢。”
“好,依你。”阖上眼,不忍视。
空旷的山洞里,五感仿佛放大了一般,一滴一滴,鲜血溅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刺鼻的血腥味逐渐蔓延,爬满了洞里的每一角落,爬满了莫孤影心里的每一隅。
方才楚云熙破最高重境界时,便有了神功护体,身上的血流因“素心诀”高重功法而止。但如今为了救莫孤影,楚云熙耗费了所有的功力,方悟出的护体神功便不攻自破,原先冻结的血复又流出。
这便是为何莫孤影执意不让楚云熙相救的原因。
楚云熙独战数人时,伤势已不轻。如今为救他,尚未稳的神功倾力耗费,那便如散功一般,成了没有武功的普通人。若在他们传功之时,敌人来袭,那楚云熙更无反抗之力,顷刻便成刀下亡魂。
可是,莫孤影的伤势已耽误不起。那人的火冥掌已臻佳境,莫孤影虽因抵挡而削弱了掌劲,未即刻毙命,但伤得不轻。后又受寒气影响,伤上加伤,命在旦夕。除了楚云熙的“素心诀”能缓和火冥掌的力道,便无他法。
不是他死,便是他亡。
楚云熙只能赌,赌他们的命,赌他们的运。
好在,上天眷顾着他们这对苦命鸳鸯,敌人没有来,楚云熙亦保住了性命。
但楚云熙如今的情况也很不妙,没有神功护体,又血流不止,亦极其容易送命。
“云熙。”莫孤影略回了回头。
楚云熙用自己的脸将莫孤影的脸撇了回去,“嘘,我无事,我已点穴止血了。”
只是,止不住,太多了,太多了。我方知道,原来我身上有那么多的血可流。
眼皮好沉,好沉,快要撑不住了么,呵,枉我自诩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原来我也有这么无力的时候。
楚云熙啊……楚……
“云熙,你可想知我的脸与声音因何而毁么?”
沙哑而动听的声音唤醒了沉沉欲睡的楚云熙。
楚云熙的心微微一缩,复又苦涩不堪。莫孤影必是怕他会一睡不醒罢,是以方在这尴尬的时刻提起自己的伤心往事。
“我想知。”楚云熙已无力说更多的话了。
“好,我说予你听。你知晓后可要替我复仇。”
“依你。”即便我死,我也会让手下助你。
“六年前品芳阁里来了一名花魁,惊艳了所有的人。呵,她名唤‘赤凰’,容貌竟与我娘有些许相似,自然也与我有所相同。”说到此处,莫孤影难掩脸上的嘲讽。
“我认识她时,腿尚未残,因着……某些缘故,老鸨不敢再让我登台献艺,故方有她的出现,以替代我。”
莫孤影陷入了回忆里,“我见到她的那一晚,她方献艺归来,看着她,我以为我见到了我娘。一时错口,便开口喊了声‘娘’。她见着我,愣了愣,便嘤咛轻笑起来,言说她的年纪做我姐姐尚可,做娘便差太多了。当时我亦不知怎么地,鬼迷心窍地便认了她做姐姐。”
“许是那时的我同龄玩伴太少了,抑或是……”你离开我后,内心苦涩无人哭诉,“与她相熟后,我放下了所有的防心,将她当成亲姊般看待,无论什么俱告知于她。她待我亦如亲弟般,若有娼客调戏我,她便替我挡开。那时我天真的以为,她是除了我娘……以外真心待我好的人了。”
每每讲到六年前的楚云熙时,莫孤影均会避而不谈。
楚云熙却似未发现其中的不妥,亲了亲莫孤影的脸颊,“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腿残了,”莫孤影的眸色瞬时变得深沉,“腿残不久,老鸨估摸着我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后,便前来要求我接客。我自是不可让她得逞,便撩起了裤腿。待她看到我依旧满是狰狞伤痕的双腿时,便被吓跑了。呵,我便是为了以防被她拉去接客,方不好好养腿疗伤的。”
莫孤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若非莫府里有些上等的药,以及后来玉茗为我寻的独门伤药,只怕我现在的腿便不是这般模样了。”
楚云熙用仅剩的力气圈禁了莫孤影的腰,轻喘着气亲吻着莫孤影的脖颈。
“我原以为如此便可躲过一劫,但熟料,尚有一劫在等着我。”
莫孤影深吸了口气,身子有些微颤抖,“几日后的半夜,我尚在屋里熟睡,便被突然闯入屋内的姐姐,哦不,赤凰吵醒了。她发了疯似的冲上来扯我的头发,当时我尚在迷糊,不明所以。待我反应过来抗拒时,便突地吸入不知是什么的药,脑袋开始昏沉,双眼亦随即迷离。”
莫孤影的呼吸急促起来,“迷迷糊糊中,我依稀听到她说些什么替我接客,嫉妒我之类的话语,而后,”莫孤影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将一瓶辛辣苦涩的液体生生灌入我的口中。”
楚云熙的紧紧搂着莫孤影,制止他的颤抖。
“当我醒来时,看到的便是趴在我床头,哭成泪人的娘亲。 我的脸火辣辣的生疼,喉咙也是。当我出声安慰娘亲时,我方知我的嗓子毁了。”
莫孤影一哂,“呵,云熙你可知,对着镜子里那坑坑洼洼的脸,我竟然无任何悲哀,只有窃喜。那瓶药,毁了我的容颜与嗓音,但同时亦消掉了我身上的异香。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对品芳阁已无用处,意味我可以逃离那里。”
莫孤影的情绪激动起来。
“可是,”莫孤影突然一滞,情绪骤然转至哀伤,“可是,我错了,错得离谱。若我早知离开品芳阁的代价……是失去娘亲的性命,我……我宁可在品芳阁里,任千人压万人骑,亦绝不会死守对娘亲的承诺,不让他人破去我处子之身。”
楚云熙愕然一惊,心里苦涩起来,已说不上是疼惜莫孤影的过去,还是痛恨自己强夺去莫孤影的处子之身。
“放心,那承诺只对身在品芳阁的我有效,非是现在的我。”莫孤影感觉到楚云熙的愧疚,安抚道。
“孤影,你是我的,是我一人的。”楚云熙用尽所有的力气搂紧莫孤影,低声宣告着。
莫孤影安抚着拍了拍楚云熙的手,道:“云熙。你可知赤凰后来失踪了。当我拜托楼玉茗派人去寻她时,她已失去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云熙,你手下的‘地网’如此厉害,待我们与你手下会合后,你派人去寻她可好。”
“好。”楚云熙用光了所有的力气,虚弱地应道。
听着楚云熙越来越轻的声音,莫孤影心头一酸。他不敢让楚云熙睡去,害怕楚云熙会一睡不醒,他只得不停地与楚云熙说话,强迫楚云熙保持清醒。可他知,楚云熙已撑到了极限。
“孤影,你好香,好美。”眷恋地嗅着莫孤影的发香,楚云熙温柔地道。
“是么。”莫孤影苦涩一笑。
“孤影,唱首歌给我听罢。”
“好。”
“月落人下灯火阑珊
夜里醉情唱弹
一曲长歌俩无眠
许你相守诺言
花舞笛音照我心间
诉情思心蔓延
情深重人情浓
携手共夕阳红
笑颜如百花齐艳
久久缭绕你心田
我已知你心迷乱
你已触我心中情弦”
“孤影……小声……大声些……可好……听不清。”楚云熙的声音轻如羽毛落地一般。
“好。”
声线夹杂着颤抖的尾音,动了动唇,莫孤影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已无法启唇歌唱。
他们身处空荡的山洞,只需轻轻一言,声音便四处回响,如放大了几倍般。
可楚云熙却已听不清了。
莫孤影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咙里的颤抖,放大嗓音继续唱。
“可怜相思却难相见
潇湘一句誓言
琴笛合鸣送君远
奈何回首天边
雪落影只照人心弦
却恨未把君拦
人离散 孤心盼
天相隔难相连
就让我独自拨弦
就让你独自鸣乐
断我心中的眷恋
徒留我一人的孤单
再度相见情难重演
已难回到从前
时光岁月无情剑
斩断你我情牵
两两相望情续前缘
思你温柔缱绻
梦牵绊情难断
相守与君共眠
往事如过眼云烟
物是人非景已换
守望你我的爱恋
执手今生心不孤单”
听着那似远在远方响起的声音,楚云熙会心一笑。
歌里的寂寞,曲里的孤单,他听出了。
可是,他已没有解释的力气。
孤影,我累了。
环在莫孤影腰间的手渐渐地松开,唯有右手一直与莫孤影十指紧扣。
可我若睡去,你怎么办。
你的孤单谁来陪,你的害怕谁来护。
听,似乎远方传来了哨声,空谷回响。
迷离的双眼已看不清眼前的事物,空洞的双耳已分辨不出声响。
“云熙,听到了么,哨声,必是墨夜他们来救我们了。”莫孤影温柔地捧过楚云熙的脸,与自己相贴。
“是么……真好。”楚云熙的双眼再也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只能感觉到有一滴苦涩的水珠滴到了自己脸上,那么忧伤,那么心疼。
“睡罢,我们安全了,”莫孤影深深地吻上楚云熙的唇,笑若桃花,“你听,他们过来了。”
远处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墨夜来了么,那他们便安全了。那便容我睡一会罢,一会便好,一会便好。
“睡罢。”莫孤影温柔地抚顺楚云熙的黑发,在他额际深深一吻。
右手与楚云熙十指紧扣,左手却是紧拽着一管细小的竹哨,拽到手心凹陷,拽到手心生汗,莫孤影也不敢放手。
转头,面对着那幽深的洞口,面对着那随脚步声而来的浓厚杀气,莫孤影深深一笑。
“好……我……睡了……”慢慢地,眷恋着,阖上了疲倦的双眼。
楚云熙,这个犹如巨人般存在的霸者,这个从未在他人面前显露弱态的雄狮,在伤重中慢慢地倒下了。
耳边不知是谁在低声呢喃“云熙,这次,换我护你”,手心不知是谁滑落了彼此紧握的手。
他只依稀记得,陷入沉睡之前,他握紧了俩人相缠的手,轻唤了一声,“孤影……不要走。”
耳边,而后响起了嘈杂的喧闹人声,嘶声搏击的兵器相接声,甚至是武器刺入肉体的声音。
可这些已与他无关了,这些声音好遥远好飘渺,或许,乃是赶来的墨夜与杀手们相斗罢。
如此,那他便放心了。
孤影,我们安全了,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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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再度分离两相隔
莫孤影走了,未留下只言片语的走了。
当楚云熙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于七日后醒来时,便从墨夜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是么?”楚云熙的眼底无波,神情黯淡,“他可好?”
墨夜回应,“好。”
“那便好了。”
昏迷的七天里,他常常做着这么一个梦。
梦里,一位红衣男子,身姿飘逸,笑靥如花。
眉心一点赤色朱砂,似血,万般妖娆;
耳下一只赤色耳饰,似凰,□缭绕。
那男子伸着白玉般的手向他微笑着走来,可是,却在两手相接之时,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后,耳边便响起了嘈杂的喧嚣,充斥着厮杀呐喊,震得耳廓鼓鼓作响。
那红衣男子再度出现,颜毁无妆,回眸一笑,却满富深情。
那个人为他倾尽所有的温柔,愁肠,乃至生命,只为在他面前遮挡那片刻的风雨。
当梦醒来,楚云熙方醒悟,所谓情爱,不过是一个用善意的谎言为你遮挡血光之人,也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待我护你”。
楚云熙疯了,墨夜与温阳皆认为他疯了。
他的眼里失去了灵动,他的神态失去了魄力。
他疯了么?他没有。
有心者才成疯,而他的心,早已被莫孤影带走,再也回不来了。
那一天醒来,他冲上了落霞山,漫山寻找。
颤抖的手捧起那染满尘埃的足环时,他仰天大笑。
望着山洞里满地的血迹与打斗痕迹时,他默默垂泪。
那一天,他在洛曦的墓前,饮了一壶烈酒,舞了一夜的剑。
那个种在他心尖上的人去了哪里,他没有过问,他只知道,那人还有离开的力气,那便说明,那人一切安好。
**********
七天。
七天的时间足够让莫孤影离开楚云熙,回到莫府。
也足够,让一个实力高深的杀手,杀死武林盟主。
莫裘天死了,死在闭关练功的密室里,死在霸道的冰掌之下!
当莫孤影回到莫府的第二天,他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莫府上下乱成了一团,府主身死,夫人无故失踪,而幼子出走未归。
不得不说,莫孤影归来的日子很巧很巧,巧得让人怀疑,让人嫉妒。
看到莫裘天冰冷的尸体时,莫孤影毫无哀色,只是冷淡地看着莫裘天的弟子检查他的尸身,看着府里的大夫验尸。
他唯一的动作,便是在大夫说莫裘天死于冰掌时,心脏一缩,呼吸一窒。
而后几天,出殡,下葬,入土,他依旧一言不发。
他只做了一件事,那便是从叶凭生与楚云熙布置在莫府的暗探手中接过莫府的势力,铁血镇压反抗者,培植自己的势力,而后,坐上莫府府主之位。
三个月后。
“你们跟在我身边也好几个月了罢。”莫孤影双臂自然地搭在轮椅上,双手交叠,脸上俨然生出些许府主的贵气。
“已近八个月。”一道深冷的嗓音在莫孤影背后响起。
“七墨、九剑,你们可曾后悔随了我?”
身后的俩人沉默了。
良久,俩人双双对视,单膝跪下,“属下誓死相随,绝不后悔。”
莫孤影怔了怔,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转过轮椅,面对着他们,看着他们一脸的坚定,莞尔一笑。
“为何?”
俩人又互望了一眼,七墨轻轻地道:“因为值得。”
九剑点头附和。
莫孤影的双目微微圆瞪,满脸的讶异,笑着摇了摇头,“当日我强迫你们效忠于我,想来你们必是心有不服。落霞山归来时,你们伤势甚重,命在旦夕,但仍坚决与我同行。我原以为你们乃是因着解药之故而效忠于我,可没想,我低估了你们。”
俩人的表情坚定,毫无造作。
“起来罢。莫非你们忘了如今早已过了三月的期限么?”
俩人站起身,面面相觑,若非莫孤影提醒,他们到真忘了三月期限已过,该是“毒发”的时候了。
莫孤影看着他们傻愣愣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沙哑的笑声到是有着一番别样的风味。
“你们便从未想过那毒药是假的?”莫孤影戏谑的道。
俩人茫然地摇了摇头。
莫孤影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们俩当真有趣。我从未给你们吃过毒药,那药不过是强身健体的药罢了。至于所谓的解药也如是。”
俩人满脸惊愕,敢情他们都被莫孤影甩了一把还不自知。
不知是不是与楚云熙在一起久了的缘故,莫孤影也喜欢上了摸下巴的动作。
他摸了摸下巴道:“当日喂你们毒药时,我便说过,我不会害你们。如今,想来你们能在落霞山时保住小命,不可不谓是我补药的功劳呐。”
俩人已不知如何答话了,只得默默地低着头,掩饰尴尬的神情。
莫孤影轻笑了几声,便敛起了笑意,正色道:“七墨、九剑,如今我命令你们,回到楚云熙身边,保护他。”
俩人身子一震,九剑正要出口拒绝,莫孤影甩了甩手制止了。
“如今我已坐上府主之位,手下有不少能人,府内的弟子下人亦皆在我掌控之下,你们还有何忧的?比起我来,云熙的处境方令人堪忧。前几个月各门各派陆续有人死在冰掌之下,也不知是谁透露了风声,言说乃是云熙为之。这几个月,他早已成为众矢之的,各门各派都在寻找他的下落,并扬言要召开武林大会选举新任武林盟主,共讨行云宫。”
莫孤影顿了顿,眼色黯淡了下来,“他需要你们的助力,哪怕,只是区区俩人。”
“公子……”九剑语气里尚有些犹豫。
“跪下!”莫孤影大喝一声。
扑通,四腿撞地的声音。
“此乃命令,容不得你们拒绝!吾乃你们的主子!”怒视的眼里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
“属下领命!”这种气势,在看似柔弱的莫孤影身上生出,独具一番别样的魅力,让人不禁跪伏。
看到七墨、九剑跪伏,莫孤影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语,“唔,我果真不适合当王者么?怎地凶起来都不似云熙那般骇人呢?”
莫孤影蹙着眉,扁了扁嘴。
此时的他看起来,方真真正正像个十九岁的少年,单纯,无暇。
虽然岁月与磨难迫使他成长,但他骨子里其实还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还是六年前那个灵动的洛雪凰。
跪在地上的俩人面面相觑,他们何曾看到过莫孤影的这般模样,初识时的柔弱无害,处事时的淡然,被楚云熙欺负时的气恼,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灵动单纯的他。
“其实……”九剑咽了咽口唾沫,“王者并非一定要有宫主那般骇人的气势方可。公子身上自有种说不出的魄力,让人臣服。”
莫孤影张了张唇,微微讶异。没想到自己的小声低喃,被他们听了去,脸红了红,撇开头道:“起来罢。天冷,地凉。”
俩人默默地站起身。
“公子,可有何话要传给宫主的?”七墨拱手问道。
“有,”莫孤影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告诉他,我与他从未拜过堂成过亲,我不曾嫁与他。”
俩人满脸惊愕,愣愣地看着莫孤影。
“吾乃莫府府主莫孤影,非是楚夫人。”满脸坚定,毫不犹疑。
震惊过后,俩人毫不迟疑,双双跪倒叩首。
“公子,请保重。”起身,双双离去。
“好。”对着那远去的身影,莫孤影轻轻应了声。
风扬起了细碎的雪花,漫无目的地飘荡,缭绕在莫孤影的四周。
下雪了么?
手心接过那点滴雪花,看着它跳动在自己手里,融化在手心里。
云熙,我只能这般护你了。
三个月前,他在山洞里哄着楚云熙睡去后,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当他以为进入山洞的会是那群杀手时,却没想来人到是让他惊诧了一把。
来人竟是来自江湖上各门各派的人。
从他们口中方知原来他们的门下俱有人死于冰掌之下,且有人无意中窥到杀手身形样貌,竟是楚云熙。而后不知是谁透露了消息说楚云熙在芳城落霞山,他们便匆匆赶来质问了。
当时他极力为楚云熙开脱,与他们一言不合,相斗起来。
他先前将楚云熙的功力与火冥掌的内劲化为一体后,功力暴涨。但毕竟伤势未愈,又受寒气影响,一人对上数人,自是连连吃亏。
若非他情急之下点出各中疑点,指责传讯之人为何从不出现,引起了他们的质疑,只怕那时他当真会交待在那山洞里。
可是保得了一时,却保不了一世。
陷害楚云熙的人,必会寻各种方式置他于死地,今日他智退他们,明日亦会有人前来质询。
无奈之下,他只得待楚云熙的情况安稳后,离开他,沿路寻找真相,并回莫府,接收势力。
只有强大了,方可与背后的敌人敌抗。
三个月了,不知楚云熙可好。
江湖上死亡人数愈来愈多,自莫裘天死后,又陆续出现有人死亡,时间皆是间隔半个月左右。而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杀手穿梭在两地之间行事了。
可楚云熙一直毫无踪影,亦不曾出面澄清。
江湖已是乱成一团,他们急需一位领导者,带领他们前去讨伐行云宫。
那时叶凭生曾出面欲带领他们前去,可被他用手中的盟主令制止了。
他以盟主身死,府主之位方易主,新盟主未上任,他人不可越权代之的理由拒绝了叶凭生。
当时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他,但是却没人敢反了江湖规矩,反了盟主令。
是以,他才能将此事拖了下来。
可如今,他已完全掌权,江湖声讨声渐大,他已无法再拖。过几日,便需召开武林大会,选举新盟主了。
届时,他该怎么办。
云熙,你又在何处?
摇了摇头,不愿再想,便推着轮椅回了房。
关门的一瞬间,突地感觉到衣柜那似乎有些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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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夜有访客意不明
莫孤影紧紧了身上的狐裘,迟疑片刻,便推着轮椅到了衣柜边,正打算瞧个究竟——
“少爷,天冷,我煮了碗姜汤给您暖暖胃,您趁热喝罢。”伴随着少年清亮的嗓音,小云走进门来。
莫孤影回头来一笑,“端来给我罢。”
斜眼瞧了瞧又有点动静的衣柜,莫孤影改主意道:“罢了,放桌上罢,我过去喝。”
“好的。”小云放下碗,过去推莫孤影到桌边。
“好香,”闻着那微微刺鼻的姜味,冰冷的胃都觉得暖了起来。
捧起碗将唇凑了上去,送到嘴边时,莫孤影顿了顿,眼底划过一抹不明意味的光。
他慢慢的放下了碗,瞧了瞧小云的脸色,“小云,你可想墨夜?”
小云一愣,显然没想到莫孤影会问这种问题。垂了垂眼睑,摇了摇头道:“不想,我只想待在少爷身边,伺候好少爷。”
莫孤影眸色一黯,“是么?”又端起碗来,捧到小云面前道:“你喝么?”
小云忙摇手示意拒绝,“这可是我熬给少爷喝的”。
莫孤影微微一笑,便收回碗朝自己的嘴凑去。全然没注意小云的眸里瞬间闪过一丝亮光。
“这屋里有些闷,替我开下窗罢。”莫孤影的拿碗的手在唇边时又顿了顿。
“少爷,这……”小云的脸色有点紧张。
“无妨,去罢。”
“好的。”小云迟疑了片刻,还是转身去把窗子给打开了。
待小云回头时,莫孤影手里的姜汤已少了一半。
“少爷。”
“唔。”莫孤影打了个呵欠,单手撑腮,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天冷,屋内暖暖的,又喝了碗姜汤,让他直犯困。
“少爷可是困了,不若我扶你上床歇息罢。”小云探寻地问道。
“唔。”莫孤影困顿地点头。
小云忙过去扶莫孤影,可就在他的手触上莫孤影的一瞬间,一招擒拿手朝他袭来。
小云忙扭过手,左手切开袭来的手,右手反画一弧,身子一矮,堪堪避过了袭击。
“果然呐,小云在何处?”莫孤影收回手,淡淡地问。
小云浑身一震,大叹一声遭。再观莫孤影,已无方才的睡态,两眼炯炯有神。
小云的脸色变了又变,已再无少年的那种灵动,而多了份沉稳。
莫孤影见对方不答,也不急,自顾自地推着轮椅到了窗边,将方才打开的窗子关上。
“呵呵,我该夸你大意还是自满呢?竟敢将后背留给一个敌人。”“小云”嘲讽道。
“天冷关窗。仅此而已。”对上小云那有些疑惑的表情,莫孤影复又道,“方才让你关窗不过是试探你罢了。你莫不是真以为我闷得慌么?”
“你究竟是如何看出的?”“小云”沉声。
“唔,不得不说,你的易容当真天衣无缝,无论样貌神态身高皆与小云相似。不知‘千面’与阁下是何关系?”
“家师。”
莫孤影恍然大悟,“莫怪如此相像,原来如此。只可惜,你输在了一个‘情’字。”
“何解?”“小云”沉声道。 想他扮人无数,自问易容精妙,何曾被人看出过,如今不过第一次与莫孤影对上,便满盘皆输,他心底怎能服气。
莫孤影不慌不忙地拿起方才的姜汤,道:“起先让我起疑的乃是这碗姜汤。”
凑鼻闻了闻姜汤的味道,莫孤影又继续道:“我这人大抵有些古怪,我对姜汤放入的姜量很有讲究,多一分不可,少一分不行。小云深知我脾性,每次放入的姜量皆把握得很准,是以每碗姜汤的味道都相差无几。而你这碗么,明显味道刺鼻很多。”
将手里的姜汤倒到地上,却发现并未起气泡。莫孤影惊讶道:“咦,竟未放毒?”
“小云”脸色有点挂不住了,莫孤影那随意的态度让他有些恼火。“而后呢?”
与他人比耐性,莫孤影自是略胜一筹,他笑了笑,“而后嘛,我问你想不想墨夜,你却答不想,这便是你最大的漏洞。”
“哦?”
“小云初尝情爱,纵使他对我满富忠诚,却也不会违背内心说出不想的话语。你对情爱,了解得太少太少。”
“小云”的脸色又暗了暗。
“一个人再如何伪装,但自身情急之下固有的反应是无法遮掩的。我两次凑唇欲饮姜汤时,你的呼吸频率都略有加快。你背对着我去关窗时,我便在暗中观察你。你的步子沉重,下盘不稳,虽极力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但你错估了两件事。”
“一,”莫孤影竖起一根葱白玉指,“学武之人特有的警戒,你并未剔除。你的后背紧绷挺直,与小云的略有些驼背大不相同。
“二,”又竖起一指,“小云可是会点武功的,步子断不像你这般沉重。”莫孤影笑了笑,闲适地将身子靠在轮椅上,“想来你必是情急之下方扮作小云,未来得及细细观察罢。”
“哈哈哈,不错。不愧是莫孤影,果真聪慧。我太低估你了。”“小云”既已被揭穿,也不再掩饰。
“我有一事不明。”
“哦?天下还有你不明之事?”“小云”言语有些轻蔑。
莫孤影也不以为意,“莫要取笑我,我非圣人,不可事事算计得到。敢问先前几个月与我们同行的阴厉是否乃你假扮?”
“小云”挑了挑眉,“哦?是或不是,如今你岂会不知?”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叹道:“不是。”
“哼,若非情急,我怎会露出马脚。至于你的小僮,正在某一角落熟睡呢。”
“不知阁下夜里前来,所为何事?莫不是专程为了送这碗姜汤的罢,如此错爱我怎消受得起。”跟着楚云熙久了,莫孤影也开始说话不饶人了。
“那汤你未喝?”“小云”的脸很臭。
莫孤影指了指桌上的茶壶,“不对我胃口,不喝。”
“哈哈哈,我来此本是打探些消息的,不过如今已无必要了。”
“哦?”莫孤影挑挑眉。
“莫公子如此聪慧,想必必是知晓武功高强的武林盟主死在何人手里了?”
莫孤影瞳孔暗暗一缩,淡淡地道:“不是楚云熙么?”
“小云”冷哼一声,“我记得,莫公子可是楚宫主的夫人罢。你怎地不维护他?”
“夫人?呵,”莫孤影自嘲一哂,可怖的脸上挂满冰冷的神情,加重语气道:“我可是堂堂男儿之身!”
“小云”被愣住了,转了转眼,突地恍然大悟道:“莫非,从一开始便是你布的局?”
“你说呢?”莫孤影撑手支颔,眼里透出精明的神色。
“哈哈哈,没想到为了得到势力,你竟不惜居于人下。”
“只要得到想要的东西,没有何物不可利用,感情亦如是。”莫孤影的眸色冰冷。
“你怎知楚云熙必会带你走?”“小云”疑惑不解。
“当众羞辱一个王者,这个理由可足够?”
“小云”沉默了片刻,轻哼出声,“我今夜来本是想探探你究竟是何怎样的人的,如今想来你已不打自招了。”
“敢问我招了什么?”莫孤影迷惑道。
“莫裘天死时,若我手里的消息没错,当时楚云熙仍在百里外的芳城。而莫公子却是已回到了莫府。”
“那又如何?”莫孤影的眸色一黯,脸色沉了下来。
“小云”不经意地瞧了眼又有些动静的衣柜,扯嘴角冷笑道:“天时地利人和,莫公子杀人岂非容易得很。只是没想到你竟如此无情,陷害自己的夫君。”“小云”故意在“夫君”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果然,莫孤影的脸色不好看了。“如此说来,我不是杀害武林盟主的凶手都不太可能了?”
“是或不是,莫公子自己不是更清楚么?”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可是——”
莫孤影杀气骤现,执起桌上的姜汤碗朝“小云”掷去。
“小云”没想到莫孤影突然发难,情急之下错开几步,躲过迎面而来的碗。
碗碎地的瞬间,莫孤影抽出“凰舞”,甩鞭朝“小云”的腿抽去,缠上他的腿。
“小云”是个精明的人,快速地用左腿踩上“凰舞”,防止莫孤影拔回武器。而后运起一掌,朝莫孤影劈去。
莫孤影本欲化鞭为剑挡开,但脑子转了个弯,便运起内力,挥掌对上“小云”。
两掌相击,“小云”只觉一股寒气从掌心传来,侵入体内。
“冰掌!果真是你!”“小云”被震退几步,震惊地道。
莫孤影因身在轮椅上,并无倒退。但是对方的掌劲也让他不好受。
他佯装无恙道:“不是你言说是我的么?如今怎地那般震惊的模样,莫非是故意来陷害我的不成?”
“小云”的脸全黑了,不发一言。
“此掌我将它唤作‘碧玄’,不知碧玄掌滋味如何?”莫孤影收回了“凰舞”,闲适地抚着上面的纹路。
“小云”的心思转了转,迟疑片刻,便迅速地转身欲逃。
莫孤影急急甩鞭,“小云”均一一侧身避过,但身形不缓。
待莫孤影推着笨拙的轮椅出去时,“小云”已潜入黑暗里,只留下一个背影。
同时,有人循着“小云”的身影追了出去,那是莫孤影手下新训练出的暗卫。
“该死。”虽有暗卫相追,但莫孤影仍是气恼。他重重地拍了下轮椅的护手,忍不住说了句粗话。
他缓了缓呼吸,沉默片刻后,便对着黑夜说道:“不知阁下尚要藏到何时?”
但屋内仍旧一片寂静,毫无响声。
莫孤影一时疑惑,便推着轮椅行至衣柜边。
仔细观察了片刻,莫孤影便甩起“凰舞”朝衣柜打去。
“砰”,一人躲过“凰舞”的攻击,撞开衣柜跑了出来。
看到此人,莫孤影不由得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今天被老妈挑去逛了一天街,晚上才回来码字,更晚了不好意思了,读者大大们抱歉~~不晓得那么晚还有人看不,呜呜~
明天元宵节了,祝大家元宵节快乐,阖家幸福哦~~
来人是谁呢,请看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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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兄弟相斗迫无奈
“奉青?”莫孤影怔了怔。
莫奉青自上次武林大会后便出走了,毫无音讯。便是莫裘天身死时,他亦不曾出现。
如今竟然出现在此处,怎地不让莫孤影感到震惊。
而莫奉青则是一脸悲愤地瞪着莫孤影,似要将莫孤影穿肠破肚。他双目龇裂,满含愤恨,双拳紧握,青筋条条凸显,身子因愤怒而不停地发抖。
“为什么?”颤抖的嗓音无力而悲哀。
听到莫奉青莫名其妙的问话,莫孤影楞了楞神,好半天方意识到莫奉青问的乃是莫裘天身死之事。
莫孤影收回“凰舞”,苦涩一笑,淡淡地回:“杀人需要理由么?”
“他是我们的爹!”莫奉青大声吼道。
“爹?他配么?”莫孤影眸色冰冷,沉声道:“莫奉青,敢问他何时对我履行过作为爹亲的责任?”
“他……”莫奉青急急出声狡辩,可话到了嘴边,却语塞了。
莫孤影的处境他如何不知,此时经莫孤影提起,他心里竟泛起哀苦的愁绪,竟也觉得莫裘天作为爹,对莫孤影的确太过分了。
但他脾性素来倔,又怎会认错。当下便狠狠地盯着莫孤影。
“怎么,说不话来了么?莫奉青,你自小便是在家人的呵护中成长,有爹娘疼,有下人关爱,所需所给皆是上品。可是我呢,我有什么?”
莫孤影的情绪激动起来:“我与我娘待在烟花之地卖笑,我娘为了养育我不得已做起皮肉生意时,莫裘天在哪里?呵,他在莫府里,抱着你宠着你,可我们母子俩却……”
紧紧地揪着了心脏处的衣襟,莫孤影大口地呼吸着。
莫奉青被这些话震得后退几步,双目圆瞪,不知如何答话。
他对莫孤影的过去并不熟知,只知晓莫孤影乃是私生子。而他娘常常向他念叨着当年是莫孤影的娘勾引爹,方会有莫孤影的存在的。可是,如今看来,当真是勾引么?一时,他迷茫了。
“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是你爹啊!你怎,你怎下得去手?”
“我爹?我从未将他当做爹,我恨他,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我恨不得将莫府所有人送入地狱!”莫孤影双目龇裂,大声朝莫奉青吼去。
“不过,你又凭何说我乃是杀人凶手,只凭方才那人所言?那你未免太幼稚了。”莫孤影缓了缓气,轻蔑一笑。
呵,若莫奉青知晓莫裘天为着自己的利益,连他也利用了,不知他可还会如此维护他爹?
莫奉青紧了紧拳头,“我爹身死时,我曾偷偷潜回来查探。当时我以为乃是楚云熙所害,便去寻他报仇。与他对打之后,方知不是他,他的冰掌印与我爹身上的略有不同。后来我便再度潜回莫府,没想到,竟然是你!”
“是么?”莫孤影随意地道。
“天时地利人和。你归来的如此准时,接收势力如此之快,除了你,还会是谁!”莫奉青满眼凶光,突地恍然道:“我娘呢,我娘到底在何处?”
莫孤影怔了怔,笑道:“死了!”
“你!你竟如此无情!”莫奉青双目龇裂,双拳紧了又紧。
“呵,世人待我无义,我何苦待他们有情。”莫孤影撩了撩自己的长发,随意答道。
“噌”,“折别”刀出,泛着深冷的刀光,朝莫孤影砍去。
莫孤影急忙举起“凰舞”相对,兵器对接,擦出银色火光。
双目对视,莫奉青眼中射出忿恨的凶光。大喝一声,他双手握上刀柄,向莫孤影施压。
莫孤影处在下方,形势已不利。况且比起力气来,他终是输莫奉青一筹。
抿了抿唇,眼见“折别”即将切向自己,莫孤影放开本双双握剑的左手,一转,一掌夹杂着内力拍向莫奉青,右手剑则借切下之势,削过刀尖,换做鞭型缠上刀身,阻止了刀口下切的动作。
莫孤影掌劲削到,莫奉青刀被阻,抽手不及,生生挨上莫孤影一掌。瞬时冰冷的气息透过掌力传入身体,激得浑身一颤。
但莫孤影的攻势并未停下。眼见莫奉青中掌,他脑子转个几个弯,便决定狠下心来继续进攻,招招狠辣,逼的莫奉青节节后退。
强行压下胸膛里那股刺骨的寒气,莫奉青大喝一声,放弃了防守,运足内力,狂辣的刀气朝莫孤影砍去。
莫孤影故作轻松地挡下刀势,开口嘲讽道:“怎么,你也要做个杀害血亲之人么?”
莫奉青的动作滞了滞,眼神稍稍有些迷离。
趁此机会,莫孤影便运起碧玄掌,一掌击向莫奉青的胸口。
“噗”,莫奉青一口鲜血喷出,满脸的不敢置信。
莫孤影眼底的深冷与可怕,让他心生绝望。捂胸呆看了莫孤影片刻,他便舞了一张刀网。
黑色的“折别”舞出的刀网,在幽暗的烛火映照下,扰人耳目。
莫孤影微微眯了眯眼,凝神寻找缝隙。
莫奉青眼见莫孤影已被刀网所引,便寻了一道口子,急冲出去。
回手朝莫孤影甩过一刀刀气,被莫孤影取剑挡开。
但莫奉青前奔的步子不停,转眼便潜入黑夜里。
黑夜里一道身影也随着莫奉青的方向疾驰出去。
“回来罢,无需再追。”莫孤影推着轮椅出门,朝那个黑影喊道。
黑影闻声,停下了脚步,来到莫孤影面前,拱手道:“公子。”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皱眉道:“怎地这些人尽喜欺负我这个残废的。罢了,且让他去罢。附耳过来……”
那人躬身将耳凑到莫孤影唇边。
“公子,这……”那人惊愕道。
“去罢,将这些消息传给他。一切我自有计较。”莫孤影甩了甩手。
“是。属下告退。”那人躬身而退。
凝视着回到寂静的深夜,莫孤影揉了揉眉心,希望一切顺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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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武林大会。
“阿弥陀佛,莫公子虽掌有盟主令,但此乃死物。自古武林盟主皆是比武胜出者而可当,如此方可让众人心服口服。想必莫公子断不会与我等为难罢。”少林方丈智信大师双掌合十,念了个佛号道。
“这是自然,家父去世,我方有幸得以持盟主令,本便无意只凭一死物取得盟主之位。”莫孤影甩了甩手里的盟主令,笑道。
看着那些人随盟主令的晃动而不断追随的痴迷眼神,莫孤影不由得嗤鼻,“如今我等讨伐行云宫在即,我等已无过多的时日来一一对打。我有一建议,不如各门各派均派出一名高手,三十招内定胜负如何?”
“哼,你说如何便如何么?”底下有人嗤鼻一哼。
随即有人附和着嗤笑起来,一时场下嘲讽、讥笑声不绝。
凡江湖中人必有一份清高之态,若非不得已选出武林盟主来统帅武林,他们又怎愿低人一等。
原先盟主为莫裘天时,他们忌惮莫裘天的势力与武功,自然臣服于他。即便是莫奉青做盟主,他们也不得不忌惮莫府的势力与莫裘天的影响力。
可是,如今莫孤影在他们眼中算得上什么。
莫裘天虽坦诚莫孤影身份,但谁人看不出,莫孤影的身份是摆着看的,莫裘天对莫孤影根本毫不上心。
是以江湖人一来不服莫孤影,皆认为他取得莫府府主之位乃是运气,二来也丝毫不忌惮莫孤影有何实力威胁他们。
况且那日若非莫孤影持盟主令制止叶凭生率众攻打行云宫,他们早已杀上行云宫了,何苦在此受莫孤影的气。
几番种种算下来,无人不气恼莫孤影,不埋怨他的。
“关于此次比武,不知叶庄主有何看法?”嗤笑莫孤影之人故意忽略莫孤影,转头去问身侧的叶凭生。
叶凭生一愣,脑子转了几个弯,对上莫孤影那淡然的神情,他默默沉思。
他不知莫孤影究竟在计谋些什么。这段日子以来,他发现他实是低估了莫孤影。
莫孤影这人很善于掩藏自己,让人琢磨不透。当你发现他的真面目时,你已被他窥个彻底。仿佛在他面前,任何阴谋诡计皆无力施展。
当日他们的盟约尚在,但在利益面前,叶凭生早已背叛了楚云熙。虽然给楚云熙他们的盟约,叶凭生已动了手脚,但他难保莫孤影不会再动手脚,将他扯出来。
为防引火上身,叶凭生实是不敢乱有动作。
“咳咳,老夫认为三十招内定胜负亦无不可。”叶凭生清咳了一声,附和着道。
那人实是没想到叶凭生竟会同意莫孤影的说法,哼了一声。
“若我未记错,莫公子可是楚云熙的夫人罢。如今却来参加讨伐行云宫的武林大会,哼哼……”那人话到点上便戛然而止。
众人一听,哗然。经那人一说,他们方想起莫孤影的另一身份――行云宫宫主夫人。
每一个人瞧着莫孤影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了。
莫孤影轻轻一笑,不以为意。“参加武林大会又如何?如今我乃莫府府主,又持有盟主令,我如何参加不得?”
“哼,谁知你会不会做些什么手脚。这盟主令是真是假,我们如何得知?”
“怪事了,方才谁说盟主令乃一死物,盟主之位非比武胜出者不可得。如此说来,那盟主令是真是假,似乎并无影响罢。至于手脚么,我能动些什么手脚?这武林大会非是我召集举办的,从头到尾我不过一过路人罢了,你们忌惮我些什么?”莫孤影瞟了一眼那脸色已青的智信大师,心里冷笑。
“敢情你们如今忌惮我的身份,莫不是如此笃定我便是武林盟主了?呵呵,若真如此,多谢各位厚爱了。”莫孤影意思意思地抬手抱拳。
“你!你莫要太过分!谁知你会不会将我们攻打的计划说与你的魔头夫君听!”
“过分?魔头夫君?”莫孤影眸色暗了下来。
“呵呵,比起你们来,我有何过分的?如今你们各个喊楚云熙乃魔头,那么七个月前的武林大会,我被魔头带走之时,你们可有人出面将我从魔头手中救出?”莫孤影双目圆瞪,眼射凶光。
作者有话要说:莫小受:“今日元宵佳节,祝各位看文读者元宵快乐,合家欢乐,心想事成。”
楚小攻:“哼哼。”
莫小受:“云熙,说两句祝福的话罢。”
楚小攻:“哼哼哼哼。”
莫小受:“楚云熙,今夜不许上我的床!”
楚小攻:“哼哼,元宵快乐。莫孤影,你死定了。”
莫小受:“今天过节,不……”
楚小攻:“啵……叽……么……”
亲妈:“咳咳,一夜无话,芙蓉帐暖,新一天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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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天下武林唯我尊
底下的众人沉默了,没有人否认那时他们的私心。
“那……那是你自己承认要做他妻子的!”方才嗤笑莫孤影的那人仍旧不死心。
莫孤影循声望去,冷笑一番:“我道是何人如此嚣张,原来是晓同派掌门方掌门,失敬失敬。”拱了拱手,“听闻近来汝派投靠了江湖一大门派。”
莫孤影顿了顿,瞟眼望着叶凭生那黑沉的脸,继续道:“莫怪如此嚣张了。当真有后台撑腰便气势十足呐。呵,纵是我承认做他妻子又如何,敢问若是你,你可胆敢在群雄面前以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身份,承认你乃他人妻子么?如今我凭着自己的实力,爬到了今日的府主之位,你又凭何质疑我!”
莫孤影中气十足的一吼,惊了众人一惊。
沉默,还是沉默。
让一个男人在众人面前如此羞辱地承认他乃别个男人的妻子,又有几人能做到。
但,莫孤影却做到了。
一时,有人对莫孤影生起了佩服之意。
“哼,那是你下贱!你不过是凭出卖身体背叛情人方得到这府主之位的,让我等如何信服!”
那方掌门方说完,便觉自己后背一凉,一股强烈的杀气笼罩着他全身,冰冷彻骨,毛骨悚然,激得他全身打颤。望向莫孤影,却见莫孤影一脸淡然,毫无杀气。
那这般恐怖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方掌门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发一言。
莫孤影幼时身在品芳阁时,什么样的辱骂没见识过,当下自是不将这等谩骂放在眼底。
他冷冷一笑,“呵,我能下贱到凭这张脸去勾引他么?”
安静,仍是异常的安静,除了每个人的呼吸声外,便再无声响。
每个看到莫孤影真容的人,只会觉得那张脸可怕、狰狞,更别提去亲近他了。
“当我从他身边逃脱,凭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坐上莫府府主之位时,你们又凭何质疑我!如今我在此处,我不是莫孤影,”他深吸口气,夹杂着内力喝道:“吾乃莫府府主,是将要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之人!”
强烈滋生的府主之气,震得众人心口澎湃。
“好狂的口气,如此,便让老衲会一会莫府府主罢。”这少林的方丈智信大师年已七旬,在武林可谓是泰山北斗般的人物,何曾被一个小辈这般小看。当下便挥动手里的禅杖朝莫孤影所在的台上攻去。
“凰舞”化鞭缠住禅杖,俩俩僵持,比拼内力。
少林的武功讲究刚硬浑厚,莫孤影的功夫走的是阴柔一脉,纵使因楚云熙传功之故,他的内力大有所增,但又怎比得过智信这老江湖。
左手转动轮椅,右手奋力甩出“凰舞”,侧头偏过,堪堪让禅杖擦着脸旁的头发而过。
被击断的头发尚未落地,禅杖的攻势再度袭来,莫孤影只能矮着身子左躲右闪,挥鞭挡开。
他腿行不便,近距离的攻击于他而言非常不利。而智信的禅杖属远攻武器,易攻难守。若要突破这只守难攻的局面,唯有切入到智信的身侧,方有取胜的可能。
三十招已过半,莫孤影挡了几招后,便狠了狠心,不退反进,推着轮椅直切入智信的攻击范围,化鞭为剑,只攻不守。
又对了几招,莫孤影只攻不守的打法。使得身上被划破了不少口子。
智信的内力以刚硬为主,莫孤影被击中时虽避开了要害,但浑厚的内劲仍切得他肌肤阵阵生疼。
莫孤影咬紧牙关,强行冲入智信的攻击圈内。
智信脸色一沉,禅杖的长度已无法击中莫孤影了,当下便一掌朝莫孤影打去。
少林金刚掌浑厚霸道,若莫孤影被直接击中,凭他的身子是断无法撑住的。
但他亦不慌不忙,瞄准这一时刻,他取掌对上,但在两掌相接之时,他柔软的手绕了个弯,不打掌心,反倒朝智信的手腕打去。
智信的手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直击的掌被打开寸许。
只需寸许便足够了。
莫孤影身子一矮躲过掌劲,夹杂着内力斜剑朝智信握着禅杖的手划去。
“铛”一声声响,在异常宁静的场面里刺耳大声。
智信的禅杖掉落在地,他垂立的右手,指尖滴落着几滴鲜血。
一把赤色凤羽似的剑,直指他的咽喉,锋利的剑尖只需再前进半寸,便可取他性命。
三十招,堪堪三十招,莫孤影反败为胜。
智信的脸色有些难看,想他堂堂少林方丈,如今竟会输给一个不过双十的小子。但他出家人毕竟大度,气恼片刻,也放宽了心,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输了。”
“承让。”莫孤影拱手回礼。
底下观众的众人一阵哗然,这智信大师的武功在江湖上可谓名列前茅,如今却在三十招内败于莫孤影之手,怎不让人吃惊。
“贫尼也来领教领教府主的高招!”话音未落,一身着灰色道袍的尼姑便甩着手上的拂尘朝莫孤影攻去。
莫孤影看清来人,心底直直叫苦。
原来这尼姑法号定绝,乃是峨眉派掌门。她本是江湖上有名的门派千金,但她自小性格便极其要强,脾气火爆,将许多前来求亲之人拒之门外。长久以往,对情爱已毫不上心,便出了家。
她为人高傲,素来最看不惯比她弱的男子,也见不得他人比自己强。
对上这般古怪脾气的女子,莫孤影怎不叫苦。
他以男子之身做他人之妻,在定绝师太的眼里,便与懦弱的男子无异。如今他又胜了智信大师,一向好强的定绝师太又怎会放过他。
峨眉派弟子均为女性,门下武功当以阴柔为重。可这定绝师太竟能从阴柔的武功衍生出一股刚劲,将其阴阳相合,武功端的高超。
莫孤影暗暗观察了定绝的招式片刻,发觉她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攻守相补,实难在三十招内取胜。
但是她有个很大的缺点,那便是脾气暴躁。这样的人,总是没有几分耐性的。那么他与她磨下去,必有机会寻到一个突破口,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当下,莫孤影便反进为守,招招躲避。
但他错估了定绝。
定绝久久伤他不得,耐性渐渐被磨光了,情急之下,竟朝莫孤影毫无防备的双脚攻去!
“卑鄙!”暗中不知是谁替莫孤影喊了一句。
莫孤影双目圆瞪,满眼凶光。
他甩手一鞭,缠上拂尘,将其越绞越紧,并暗暗与定绝较劲内力。
俩人面目通红,仍不分高下。
定绝心急之下,便出掌朝莫孤影的面目拍去。
莫孤影一掌对上,却觉对方的掌劲虚软无力,瞬时惊觉,暗叹一声糟。
定绝眼见莫孤影上当,便从“凰舞”中抽出拂尘,朝莫孤影的小腿打去,打了个正着。
“唔……”莫孤影低声呻||吟。
“孤影!”远处不知是谁在大喊,夹杂着担忧与怒意。
那个熟悉的声音让莫孤影为之一震,是他么,他也来了么?
那我,便更不能输了!
突地一股强烈的杀气袭来,将定绝重重围困,惊得她冷汗连连。
她定了定神,复又朝莫孤影打去,目标仍旧是他的小腿。
莫孤影眸色一黯,做了许多人都不敢做的事。
他左手撑上轮椅的护手,身子一翻,整个人倒立起来,只余一手握着“凰舞”与定绝对打。
场下所有观战的人俱屏住了呼吸,心都提了起来。每一个人都已被那个倒立的赤色身影所深深吸引。
倒立对打,那是在赌,赌自己的命。
若莫孤影的左手臂力不足,若他的轮椅一滑,若他的防守不济,那么他便只有死路一条!
莫孤影的左手已有些许的颤抖,可他依旧强行灌输内力至左手,生生稳住自己的身子与轮椅。
因为,他绝不容许自己的缺陷成为他的致命伤,他绝不容许自己输!
定绝师太也被莫孤影的打法所震撼了,她本性并不坏,只是性子一急,便会做出违反常理之事。
看着莫孤影那因血液倒流已有些苍白的脸色,一向好强的她竟生出一股愧疚与钦佩之情。
但她亦非轻易认输之辈,当下虽不再攻击莫孤影的腿,但仍招招狠辣地攻击莫孤影。
莫孤影眼见对方不再攻击自己的腿,但仍不敢放松警惕,依旧左手撑着护手,保持倒立。
他的脸色早已惨白得可怕,血液倒流的恶心感让他直想作呕,可他一直坚持,再坚持。
直待对打到第二十七招时,他方将手中的“凰舞”送至定绝的脖颈处。
定绝的嘴张了又张,终于缓缓开口:“贫尼输了。”
一句话,让莫孤影泄下了所有的力气。他放回身子,瘫软在轮椅上,捂着嘴一个劲地猛咳,其咳声之烈,似欲将肠子咳出来般,让闻者心疼。
在这般艰难的情状下,与两名高手对打,他的内力已耗得差不多了。
但他清咳过后,便缓了缓气,仍旧一脸坚定地望着场下众人:“尚有何人指教?”
不知为何,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看到莫孤影那搏命似的打法,与他坚定的目光,大多数人对他由先前的嘲讽转为了钦佩。
许多人自问武功比不上智信与定绝,自也不会前去挑战。若过多人挑战一人,那便是为着耗尽那人的体力了,如此,自是被江湖人所不齿的。
面对着嘲讽,他淡然;
面对着凶险,他定然。
许多人已不知如何表达他们对莫孤影这人的看法了,也许,从他们心底滋生的那种情感,唤作佩服。
他没有过多的王者之气,却有一种独特的气势,让人不禁臣服。
“尚有何人?”莫孤影鼓足内劲,中气十足地喊道。
叶凭生沉思片刻,便迈出了脚步。
但――
“有!”一道带着慵懒的声音从众人后方响起。
只见眼前一花,一道金色的身影眨眼便到了莫孤影所处的台上。
“是你?”看到来人,莫孤影惊愕道。
“是我。”“唰”地一声打开了铁骨扇,轻摇两下。
“你也要与我对打么?”莫孤影苦涩地道,“那请赐教。”
“不。我不打。”
“那你……”
悠悠一笑,单膝下跪,鼓足内力,对着莫孤影喊道:“我牵机楼楼主楼玉茗今生从未钦佩过他人,臣服过他人,但此刻,我钦佩你,愿奉你――莫孤影为武林盟主,携我牵机楼所有下属,臣服你之下!”
“玉茗你……”莫孤影浑身一震,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震惊。
楼玉茗笑笑转身,面对着台下众人,“方才莫孤影的表现诸位也已看到。论道义,他宽容大度,容忍你们对他的歧视与侮辱;论武功,他孤身连连战败两位武林高手,甚至化险为夷;论地位,他乃前任武林盟主之子,现任的莫府府主。当今武林尚有何人比他更适合继任盟主之位?如若真有此人,我牵机楼必要探个究竟。”
语末的语气有些低沉。
众人原先本是为楼玉茗的身份而感到惊讶。
听到这句话后便是为楼玉茗的行为而感到震惊。
“南府北楼”,白道之首。
如今“北楼”既已臣服,他们这些门派又焉能抗之。
大势所趋,他们便只得皆皆拱手,对着莫孤影,高喊一声:“参见盟主。”
《江湖志・武林盟主篇・卷三》载:
天朝二十七年腊月廿十,莫府府主莫孤影任武林盟主之位。至此,莫府府主已蝉联七届盟主之位。但此后数十年间,却再无莫府之人能任武林盟主。
作者有话要说:目测准备有肉吃咯,想看吃肉的亲亲速速冒泡泡啦,想看清水版的,还是重口版滴?(*^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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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原是一番好计谋
是夜。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想我可是牵机楼楼主,这白道的武林大会,当有我一份罢。”楼玉茗执扇敲击着自己的掌心,勾唇笑道。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你当知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若不来,你岂非要死在他们手里了?”楼玉茗正色道。
“你便如此不信我?”
“非也非也。孤影,”楼玉茗倾身上前,“你我相识几年,我还不了解你么?”
“哦?”莫孤影挑挑眉,闲闲地将手撑在轮椅上,支颔垂听。
“你今日故意挑起众怒,为的便是让他们小瞧你,嘲讽你。如此,若是你一鸣惊人,那便由不得他们不服了。”
莫孤影左手食指轻叩轮椅护手,仍旧一副闲心的模样。
“你说,若是你先前讥讽某人,后来发觉那人非你想象的那般,那你会在对他心生佩服后,产生何等心理?”
莫孤影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楼玉茗斜看了莫孤影一眼,摇头叹道:“愧疚,深深的愧疚。孤影,你当真聪明,牢牢地抓住了每个人的心理。”
“想来先前你以盟主令之事惹怒智信大师,便是有意为之的罢。智信大师无论武功还是声望,俱不下于昔日的莫裘天。你若取胜于他,那么你的武功必会得到大多数人的首肯。而智信大师乃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你的腿行不便,他必会有所顾忌。你便是利用了这一点,方可强行进入他的攻击圈的罢。”
莫孤影的笑意更甚了。
“智信大师输了,一向要强的定绝师太必会上场与你相斗。你故意不进攻只防守,她性子急,眼见伤不着你,情急之下,必有可能朝你毫无防备的双腿攻去。如此一来,你使出让人惊叹的倒立攻击,便可让众人完全心服口服了。”楼玉茗一副我全猜中了的模样,得意地望着莫孤影。
莫孤影慢慢敛起了笑意,揉了揉眉心道:“你莫将我如神一般看待。纵使我千算万算,亦算不着她会攻击我的腿。”
楼玉茗惊愕了。
“我不否认,先前你说的皆是我算计好的。但倒立那事,当真是我情急之下的反应,只是万没有想到会有如此成效。我原先的计划不过是胜她,让更多的人心服。而后再与叶凭生对打,若能之胜,便不惧众人不服。其实若非你出现,下一个我要对上的便是叶凭生了。”
楼玉茗执扇敲了敲自己的下颌,“如此说来,我扰乱了你的计划?”
“不,我尚得多谢你。若非你的出现,或许我当真要因内力耗尽,死在那里了。”莫孤影温和一笑。
楼玉茗却笑不出了,沉着脸道:“莫孤影,你在玩命么?”
莫孤影依旧挂着笑容,不答。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为何一定要夺武林盟主之位,若是为着楚云熙开脱,凭你现在的能力亦可做到,为何非是武林盟主不可?你莫要狡辩,”楼玉茗制止了欲开口辩解的莫孤影,“你与楚云熙的多年感情,岂是说断便断的。你那套逃脱楚云熙的说辞骗骗他们尚可,可骗不着我。”
莫孤影苦涩一笑,“你说如何便是如何罢。我自有我的打算,如今不方便告与你知。不过,今日当真是多谢你了。”
“楚云熙毕竟与我不同道,他的生死我管不着。但你我多年朋友,我岂会放任你不管。况且,你若出了何事……我可不想再招致‘天罗’的追杀了。”
莫孤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到那个人,他心里又怅惘起来。
楼玉茗瞥了一眼莫孤影那出神的神态,便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扇子。
“是了,叶雪空呢?”莫孤影很快便回过神来。
“他?不知道。”楼玉茗一愣,提到那人时,心里泛起的不知是愧疚还是失落。
“你们吵架了么?”
“未曾。前些个日子他仍在暗地里跟着我,可这些天,他已不再跟着了。”
莫孤影一怔,“莫不是出事了罢?”
“非也,”楼玉茗摇头道,“先前我亦以为他出了事,便派手下去查探,谁知他正在客栈里睡着香呢。后来几日,亦如是,无论我行走多远,他亦不曾追上来了。”
莫孤影摸了摸下巴,垂着眼睑道:“也许我知道为何?”
“为何?”楼玉茗急忙道。
“因为心死了。”望了眼楼玉茗震惊的脸,继续道:“玉茗,你对他究竟是何感情?”
楼玉茗沉默了,良久方答道:“我不知。他跟着我时,我一度认为那是所以然的。可当他不再跟着我时,我便开始不习惯,甚至有种失落感。”
“玉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言尽于此,余下的只得你慢慢参透了。”
楼玉茗怔忪片刻,方渐渐悟了。原本暗淡的双眼瞬间便放出光芒,恍然大悟般,他疾疾起身,冲了出去。
“孤影,下回再来看你。”余下的尾音皆消散在黑夜里。
“愿你幸福,玉茗。”笑望着那消失的身影,莫孤影虔诚地祝福。
“咳咳……咳咳……唔……”突地一阵强烈的咳意涌上喉头,莫孤影捂起嘴,强压着胸腔里的那股血气。
“少爷!”小云推门进来见状,便放下手里的盘子,跑到莫孤影背后轻轻拍打,助他缓气。
莫孤影摇了摇手,“无妨……咳咳……药拿来……”
小云急忙端过方才他带来的药,边轻拍莫孤影的背,边就着莫孤影的手喂他喝药。
“咕隆咕隆”随着药滑入咽喉声响,莫孤影的咳嗽也渐止了。
“少爷,你何苦呢?你明知那强行激增内力的药对你身体损害极大,你为何还要……”
莫孤影伸手挡下了小云余下的话语,“我的身体我自有分寸。我……输不起。”
原来,莫孤影为着能在武林大会上取胜,便服用了在短期内可催增数倍功力的药物。
当日他虽在楚云熙的助力下,内力突增,功力上涨。但此次大会高手众多,他输不起,亦赌不起。
只得暗中寻来那种特别的药物服用。
凡事有利必有弊,那种药服用后短期内虽功力暴增,但后果却是药效过后身子虚软无力,内力全无,对身子损伤极其之大。
莫孤影身子本就弱,那药尚未过药效,他的身体便开始出现了副作用。
“咳咳……咳咳……”莫孤影捂着嘴的手缝里慢慢渗出丝丝血迹。
方才楼玉茗在时,他不敢咳出声,强忍着涌上喉头的血气。如今楼玉茗走后,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少爷!”小云眼见莫孤影吐血,急唤出声。
莫孤影摆了摆手道:“无妨,我运功打坐片刻便好。小云,抱我去床上罢。”
小云点了点头,依言将莫孤影抱起。掂了掂手里的重量,直觉少爷自离开楚云熙后,便为莫府之事忙得焦头烂额,本便瘦削的身子如今更是瘦得如皮包骨般,整个人的下巴都尖了。
“小云?”眼见小云抱起他后发愣,莫孤影提醒了句。
小云一怔,便抱着莫孤影上床了。
“少爷我……”小云话语间含着担忧。
“无妨。我已不咳了。你再去煎碗药罢,熬得浓一些。一个时辰后估摸着我亦打完坐了,届时你再拿药给我罢。”
“好。少爷我将热白水放您床头,您若渴了便取来饮罢。我出去煎药,便不打扰您打坐了。”小云边助莫孤影摆成打坐的姿势边言道。
莫孤影点了点头。
取过桌上的茶壶与茶杯,放至莫孤影床头的凳子上后,小云便推门出去了。
目送着小云离去,莫孤影终将含在嘴里的鲜血吐了出来。
那药果真对他的身子损害太大了么?他什么都算好了,却独独漏算了他身体的承受力。
不过,若非那药的助力,只怕在倒立之时,他的内力便枯竭了。
罢了,他能活着,能得到盟主之位,便好。
凝心,静坐,运起功来。
**********
“竟然让莫孤影坐上了盟主之位。”
“主子,当时的情状下,纵是我出手亦挽回不了大势啊。”
“这莫孤影可当真厉害,竟能借着莫裘天身死之际爬上了府主之位。”
“这莫裘天隐有背叛我们之势,莫孤影……”
“住嘴!说来我尚未找你算账,你竟敢违背我的命令去杀莫裘天!”
“主子,莫……”
“废话莫多说!这莫裘天虽违盟约,但不失为一颗好棋子,如今竟被你毁了!如今武林盟主亦被莫孤影夺得,你说,你做成了哪样好事!”
“主子请息怒,属下知罪。”
“这莫孤影故意显露冰掌予我看,不过是为了引我出面,哼,我岂会如他的意。如今既然他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那便趁机一并除去他罢。”
“是,主子。”
“记得这次做得干净些,不要留下把柄。你莫要忘了,你今日的荣华富贵是如何得来的。”
“是,属下谨记于心。”
“哼。”
“恭送主子。”
“嗯。”
“……哼!你以为我会一直任你摆布么?你未免太小瞧我了,这江湖究竟在谁手里尚说不准,我得不到的你也莫要妄想得到。”
**********
缓和的内力在体内运转了一周天后,莫孤影的身子感觉好了许多。上涌的血气已渐渐平缓,周身渐渐舒畅起来。
睁开双眸,望向窗外,估摸着一个时辰的时间已过,但小云却还未送药来。
莫孤影松了松臂膀,轻轻搬开盘起的双腿揉了揉。
静待了片刻,小云仍旧未来。
布满暖炉的屋子里,暖得直让人犯困。莫孤影打了个呵欠,决定小憩片刻,待小云来后再起身喝药。
除去外袍与鞋袜,翻身躺倒。
拉起厚重的绒被,眯了眯眼,便沉沉睡去。
方睡去未几,便觉屋内有人入来。
以为是小云送药来了,睡得迷糊的莫孤影便眯着眼,喃喃道:“唔,放至床头罢。”
来人可不听莫孤影的指示,自顾自地将莫孤影的上半身抱起,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后背感觉到温暖的体温,莫孤影瞬时惊醒,回头一望,“你……唔……”
作者有话要说:想吃肉肉么?快快准备好碗咯~~嘻嘻
话说,终于把17号缺更的给补上了,嘤嘤~~
下一章开荤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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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爱恨相缠君陌路
三个月的思念,只需深深一吻便可道尽相思之苦。
一手环着莫孤影纤细的腰身,在他敏感处四处撩拨,一手按压着他的头,让他无力抵抗。
冰冷的双唇相贴,温暖着彼此的温度。
轻啄那眷恋不已的双唇,灵巧的舌细细描绘着唇形,舔湿那干涸的唇瓣。湿滑的舌长驱直入,霸道地侵占他口腔的每一寸领土,卷起他的小舌,舔舐吮吸,将他口中的蜜||液尽数吞入自己腹中。
莫孤影被楚云熙吻得浑身酥麻,喘||息不已,腹中如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久违的情||欲在饥渴的体内叫嚣。
楚云熙的眸色暗如黑夜,撩拨莫孤影的手依旧未停。
“嗯……”嘶哑的嗓音不可控制地泻出阵阵呻||吟。
觉察到莫孤影的意乱,楚云熙眼底闪过一丝光,怵地一指点上了莫孤影的穴道。
“啊……你……”犹带着蛊惑的嗓音轻唤出声。
莫孤影尚陷在楚云熙的柔情里,便突然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迷蒙的凤眼尚泛着水雾,润泽的双唇发出撩人心弦的困惑之音,情动时发出的淡雅的体香仍缭绕周身,诱人至极。
深吸口气,强捺住腹下的欲||火,楚云熙亲了亲莫孤影,哄道:“乖,一会再满足你。”
迷雾般的双瞳带着诱人般的困惑,定定地望着楚云熙。
楚云熙紧了紧覆在莫孤影身上的被褥,将自己的身子更贴近他的后背。抬手取过床头凳上的药,凑唇吹了吹,张口便饮。
莫孤影一脸迷惑地望着楚云熙的动作。
待楚云熙饮下药后,莫孤影便突觉一具高大的身躯朝自己压了过来,唇上一凉,一道苦涩的液体顺着两人相贴的唇流入口中。
楚云熙就着这种方式喂莫孤影喝药,直待碗内的药尽,他方放回药碗,抱着莫孤影轻咬他嫩白的耳垂。
“那药……”莫孤影出声询问。
“那药如此难喝,亏你喝得入口。那是你唤小云去煎的药,本座替他拿来了。”楚云熙的语气有些恼怒。
莫孤影身子一震,苦涩地道:“你已知晓了?”
“哼!你当本座的轻功是废的么?”
莫孤影沉默了。良久,方道:“今日.你可在场?与定绝师太对打时,我依稀听到了你的声音。”
“嗯哼!”楚云熙哼哼出声表示赞同。
“你不怨我么?”
“嗯?怨你什么?”楚云熙挑眉,困惑道。
“大会上我那般说你,你……嘶……”
楚云熙松开了咬莫孤影耳垂的牙,啄了他脸蛋一口,邪气地笑道:“有何好怨的,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云熙,我不是与你说笑。”莫孤影正色道。
楚云熙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环在莫孤影身子的手也慢慢松了开来,“莫孤影,你喜欢权势么?”
莫孤影浑身一震,沉默良久,方道:“喜欢。”
“你到底想要什么?”楚云熙已完全放开了抱着莫孤影的手,只有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与莫孤影相贴。
“武林,天下。”沉沉地阖上双目,苦涩出声。
“好,说得好。如此,本座又有何怨?你为权势反我,实乃人之常情,本座绝无怨言!”楚云熙怒色道。
“不过,”楚云熙语气缓了缓,摸了摸下巴,打量着莫孤影道:“便凭你这柔弱的身板与病弱的身躯,可是难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呢。”
“我……”莫孤影急急出声辩解,但话未说完,便觉背后抵上了一双厚实的掌。
“噤声,凝心。”
“云……”
“闭嘴!”
莫孤影苦涩地闭上双唇,摇了摇头,便闭目吸纳楚云熙传来的功力。
他体内已有不少楚云熙的功力,接纳起来便相当顺畅。
冰凉的“素心诀”透体传来,与温暖的房间形成冷热对比。
一冷一热,竟意外的协调,并无丝毫不适。
缓和的气息将他体内燥热的血气生生压下,原先那强烈的咳意亦完全吞入腹中。
半个时辰后,莫孤影悠悠睁开双眼,发觉自己竟能动弹了。
他转身,对上那漆黑的双眸,抬手轻抚那有些消瘦的俊脸。
楚云熙也抬起手慢慢地抚摸着那可怖却温柔的脸庞。
他想了他三个月,他念了他三个月。
无需多言,只需双双紧拥,双唇相吻。
纵使你我明日末路,也要在这极致的痛苦中爱得畅快淋漓。
楚云熙翻身,将莫孤影压在身下,然后便是一夜相缠。
这场激烈的情||事,一直进行到夜半时刻方停。
莫孤影全身无力的瘫软在楚云熙身上,修长的手指绕着楚云熙坚实的胸肌画圈。
“若我也有你这般的体格多好。”
楚云熙将莫孤影的长发尽数拨至胸前,露出他白皙的后背。上下逡巡了片刻,点了点头,将自己厚实的手掌覆在那光滑的背部细细摩挲。
“嗯?你若似本座这般,那本座可不敢上你。”
“为何,欺负我瘦弱不成?”莫孤影微微抬头望向楚云熙。
“唔,你这样子好,摆明便只有被本座压的份。”
“你……”莫孤影好不气恼,“你将我如女子般看待不成?”
“唔,本座只将你视为本座夫……”楚云熙突然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再言说。
莫孤影一怔,已明白楚云熙语中之意。心里泛酸,已不知是甜蜜多些还是苦楚更甚。
将楚云熙推开的乃是他自己,如今,在目的未达到之前,他又焉能回头。
楚云熙摩挲着莫孤影背部的手停了下来,翻了个身,让莫孤影侧身而躺。
莫孤影的眼底一片慌乱,他深深地望着楚云熙,害怕楚云熙会转身就走。
可是,既已决定推开楚云熙,如今又焉能一副恋恋不舍状。心里各种矛盾,面泛苦楚。
“行了,睡罢,天亮后本座再走。”看出了莫孤影的不舍,楚云熙也缓了脸色,轻轻地吻了吻莫孤影的唇,安抚道。
莫孤影一脸讶异地望着楚云熙。直待楚云熙揽过他的腰肢,抬手阖上他的双眼,他方在那熟悉的味道里沉沉睡去。
楚云熙痴痴地望着怀里那让他深深爱着的人,缓缓地低头亲吻上他的额际,抱着他,守着他,直到东方泛白。
莫孤影于迷糊中醒来,睁开睡眼,便见楚云熙已着好衣裳,正欲推门而去。
“你要走了么?”
时隔六年,再度言说的话,苦涩痛楚。
“是,我要走了。”
同样的话,同样的人,同样的痛。
“好,那便走罢。”
昔日,是你离我而去;
今日,乃我弃你而离。
但此情,你我不悔。
“莫孤影,他日相见,你我黑白两道。”
“楚云熙,他日相见,你我是敌非友。”
“好。本座告辞。”
“楚宫主慢走,恕不远送。”
他日相见,你我,唯情深不断。
他们的一生,是朋友,是恋人,还有可能,是敌人。
作者有话要说:昔日的情人,他日的仇敌,他们的情路该如何走,请看下一章分解~~~~(>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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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群雄汇聚欲伐云
翌日。
“事情皆办妥了么?”
“回公子,已全按公子的吩咐办了。”
“是么,甚好。”
“公子,有件事属下不知当不当问。”站在莫孤影身后的黑衣人拱手道。
“你想问我为何这么做?”
黑衣人一怔,“是。”
“因为他。” 对着那渐渐升起的红日,莫孤影脸上浮起怅惘迷恋之态。
“公子……”黑衣人有些担忧的道。
莫孤影摇了摇头,“我自有分寸,”回过头来,温柔一笑,“届时尚需你们的助力了。”。
黑衣人垂头,拱手道:“公子言重了,属下必誓死保护公子。”
“好。”莫孤影转过轮椅行到黑衣人面前,拉起黑衣人的手,将自己的手轻覆上他的手,笑若灿桃,“甚一,赏你的。”
唤作甚一的黑衣人一愣,望向自己的手心,那里,躺着一块仍带着莫孤影体温的桂花糕。
十二月的飘雪,夹杂着梅花的冷香,在清冷的朝阳下飞扬芬芳。
那渐行渐远的红衣男子,渐渐融入雪幕,与天地相溶。口中的一句“公子”尚未唤出,便见那红衣男子远远的摆了摆手,而后消失在视线里。
“桂花糕么?”捧起手心的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好香,”甚一勾唇一笑。就如那个红衣男子,雪里万花皆零,唯他独放暗香。
离开甚一后,莫孤影便唤起小云,一同前去武林大会的会场,与众人商讨讨伐行云宫之事。
“哈……”莫孤影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揉了揉眼睛。
“少爷可是昨夜没睡好?”小云边推着莫孤影边问到。
“唔……”
前夜里他与楚云熙的情||事太过激烈,折腾得他全身酥软,到今日仍回不过神。
如今一大清早还得赶着去见那帮惹人厌的老骨头,当真无趣。
莫孤影甩了甩头,支颔小憩起来,“唔,到了再唤醒我罢,我小憩会。”
看着莫孤影那孩童般的动作,小云点头轻笑,“好的。”
少爷也只有在这种无人的情况下,方能卸下淡漠的面具,流露出纯真的一面罢。
莫孤影久久不至,而早已等候在会场的人自然心生不满了。
“哼,莫孤影这黄毛小子,当真以为坐上盟主之位便高人一等了么,竟让我们恁多前辈等他一个小辈。”
“没错,想他爷爷我跑江湖时,他还没断奶呢。如今若非牵机楼楼主护着他,他以为他能坐上这位置?呸,老子第一个不服他!”
“没错,没错。”
而后便有不少人附和嘲笑起来,整个会场一片嘈杂混乱。
“嘘!”不知是谁唤了声,众人的喧闹声方渐渐平息。
朝着那出声之人的视线望去,众人一愣。
只见莫孤影在会场边,右手支起颔,左手指节敲击着护手,正一脸随意地望着他们。
今日的莫孤影着一身赤色镶金边的衣袍,腰束金色凤纹腰带。火红的狐裘包裹全身,彰显出一身贵气。
他来到会场已久,却默不作声。只淡淡地笑看着他们的行为。
所有嘲笑莫孤影的人脸色都黑了,面对着莫孤影淡然随意的态度,他们心底竟生出一种为他人作戏的感觉。
他们如在场下哗众取宠的戏子,而莫孤影则是唯一的看官,笑看他们的喜怒哀乐。
“完了么?”莫孤影正身浅笑,“完了,那便到我了。”
挂着一脸的笑,示意小云推他至会场台上。
“这两日,我已看过遇害者名单。若无计错,从第一名遇害者至最后死亡的莫……嗯,家父,统共死亡十一人罢。”从怀里拿出那张名单,莫孤影淡淡地道。
场下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们原以为莫孤影会发难斥责他们嘲笑之事,可没有,他什么都没说。这般大度,竟让他们心底生出了深深的罪恶感。
面对欺辱你的人,反驳不是最好的方式。
淡然,只有淡然处之方是最佳。任他人如何谩骂,只笑看不语。直到他人倦了,累了,那么你便赢了,赢得了气度,赢得了耐性。
场下无人响应,莫孤影也不急,仍是一脸云淡风轻。
“阿弥陀佛,”少林智信大师念了个佛号,开口打断了会场的沉寂,“老衲也曾细数过死者人数,确是十一人无疑。”
莫孤影朝智信点了点头,“若我的消息不错,死亡之人,似乎俱是江湖中享有盛名的门派中人,且地位不低。”
“阿弥陀佛。盟主所言无误。我们少林寺的遇难者,乃是老衲的师弟,他在我寺中乃镇守藏经阁之人,地位甚高,素来待人宽容,岂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藏经阁?莫不是凶手欲盗武功心法,被大师师弟撞见,遂打斗起来而致人命?”莫孤影挑眉问道。
“非也。老衲曾进藏经阁探过,非但没有打斗痕迹,便是武功秘籍亦无动过之痕。”
莫孤影一震,“如此说来,凶手是如何杀人的?”
“阿弥陀佛,老衲也曾细想过这个问题。可师弟周身除却胸口的一个冰掌印外便无过多伤口。仵作验尸后称,师弟乃是被一掌击中心脉,猝死的。”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蹙眉道:“令师弟脸上是何表情?”
“阿弥陀佛,师弟的表情可谓是震惊,双眼大睁,双唇大开。”
“不知其他门派的死者情况是否与大师的师弟相似?”莫孤影转头面向其余众人。
所有遇害者的门派掌门皆点头称是。
“唔,我有一事不明。”
“阿弥陀佛,盟主请说。”智信双手合十。
“你们究竟是如何得知冰掌乃楚云熙特有的武功的?”莫孤影冷笑道。
“是老夫告知的。”
“哦?”莫孤影挑眉望去,见发话者乃是叶凭生,他心底不由得嗤笑一番。
“昔日楚云熙曾来我叶龙山庄,老夫无意中得见楚云熙的冰掌。后听闻江湖中陆续有人遇害,便将此事告知了各派掌门。”
“如此说来,那么……”
“莫盟主,闲话切莫多说。如今我等会集,为的乃是商讨如何攻打行云宫,而非听你瞎扯些别的。”眼见莫孤影绝口不谈讨伐之事,急性子的定绝师太忍不住出声喝止了。
莫孤影瞳孔一缩,夹杂着怒意的目光直朝定绝师太射去,直将定绝激得冷汗涔涔,他方收回杀意的目光,恢复一脸的淡然。
“不错,莫盟主,昔日在落霞山山洞里你曾出言维护楚云熙,我等因你之言,虽心生疑惑而离开,但如今罪证确凿,莫盟主莫不是欲再为楚云熙开脱罢?”那日在山洞里出现的人也开口附和起定绝师太来。
证据确凿?莫孤影在心底嘲讽一番:你们不过是眼见行云宫势力渐大,楚云熙武功高超,心生嫉妒罢了。如今有个如此好的机会可扳倒行云宫,你们怎会错过,便是白的也得给你们抹黑了。况且,你们这些人自诩清高聪慧,纵使明知其中漏洞颇多,又怎会为楚云熙辩解。说白了,不过是欲寻个人出气儿罢了。
不过,我又怎能让你们如愿?
压下心底的讥讽,莫孤影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抱歉,是我疏忽了。不过,既然言说要攻打行云宫,却不知诸位可知行云宫在何处?”
语毕,便见众人又安静了下来。
“行云宫不是在苍茫山么?”场下有人急急出声。
“苍茫山在何处?”莫孤影一脸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他夫人么,怎地不知?”
“嗯?为何我会知?若你是楚云熙,你会将一个与他不同道的人带回行云宫,而后再放他出来,让他坐上盟主之位,号召群雄去攻打行云宫么?”莫孤影的表情甚是无辜。
小云看着莫孤影的表现,都忍不住捂嘴,轻笑出声。
想想,少爷当真是跟楚云熙学坏了,说话也不饶人了。
“这……这……”那人语塞了。
说到最后,竟绕回了原点。
“老夫知晓行云宫所在。”叶凭生沉着脸,迈步从人群中而出。
果真沉不住气了么?莫孤影冷笑道:“叶庄主如何得知?”
“老夫自闻江湖中有不少人遇害后,心生悲愤。为尽快找出凶手楚云熙,将其缉拿,老夫便开始暗中调查,终于几日前得知行云宫所在。”
“嗯,叶庄主果真尽心尽力,为武林同道着想,端的让我佩服。”莫孤影拱了拱手。
叶凭生微微抬头,赞赏似的点了点头,“为武林谋福,是应当的。”
“凭我莫府的实力皆查探不到的消息,叶庄主俱打探得出,想来叶庄主似乎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呢。”莫孤影从怀里拿出盟主令,晃了晃,浅浅一笑。
“嗯……”叶凭生正自得意,便顺着莫孤影的话答了下来。可话未说完,脸上便瞬时一僵,瞥眼看去,周围已有数人的脸色不太妙了。
莫府查探不出的消息,他可查出。盟主未做之事,他先做到。如此,便有越俎代庖,取代盟主之嫌了。
如今虽仍有不少人不满莫孤影,可他毕竟是光明正大坐上盟主之位的,由不得众人质疑。如若有人妄图取而代之,行盟主当行之事,那么此人不免会遭致他人厌弃。
莫孤影的一句话,说得可谓精明。
叶凭生的脸黑了黑,便勉强挂起一抹温和的笑,借捋须来掩饰尴尬。
眼见叶凭生被激得无话可说,莫孤影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复又说道:“既然叶庄主知晓行云宫所在,那便好办。如此,我们便请叶庄主将苍茫山的地形与地势说与我们听,让我等好做周详的计划,一举拿下行云宫。”
叶凭生捋了捋须,回复一脸正色,“好。这行云宫……”
“这行云宫可不是尔等说破便破的。若想攻下行云宫,尚得问问本座手里的剑允是不允。”
作者有话要说:oh no,介个又冷淡又毒舌的莫小受是肿么回事,来个人快来把他拖走,伦家要那个又软又萌又乖又可爱又好压的洛小凰~~
洛小凰:亲妈,你唤我么?
亲妈:是滴是滴,小凰,乖孩子快来给亲妈亲一口o(≧v≦)o~~
洛小凰:嗯,好。
亲妈:哇,还是小凰最乖了,我来也,吧……
洛小凰:云熙,有人轻薄我!
楚小熙:何人如此大胆,速速受死(#‵′)
亲妈:唧……救命呐o(>﹏<)o
洛小凰:呵呵,谁让你说我好压呢。
亲妈弱弱地爬回来,泪目……
莫小受:亲妈,想要我扶你么?
亲妈:想想,还是莫小受最好,最乖了~
莫小受:可惜我腿不便,爱莫能助,亲妈您还是自个儿想着去罢,呵呵
亲妈:……我~!#¥%&*——+莫小受,给我等着,我要虐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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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诸罪难辩皆成仇
一道冰冷狂妄的声音,夹杂着浑厚的内力震入场内众人的耳膜,一个霸气的黑影从天而降,落在莫孤影的面前。
“楚云熙!”
他日相见,你我黑白两道;
他日相见,你我是敌非友。
冰冷的眸里映着金边红装,流利的凤瞳嵌着黑色身影。
昔日的恋人,今日的对敌。
“你来了?”莫孤影温和一笑。
“是,本座来了。”冰冷的话语,不夹杂一丝温柔。
“楚宫主乃是众矢之的,如今公然出现,不惧么?”莫孤影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哼,本座何惧!本座一身清白,无愧于心。尔等冤枉本座,夜半时分便不惧冤魂索命么?”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震动心弦。楚云熙身子一转,负手而立,昂然天地间。
敛去所有的温柔,敛去所有的热情,睥睨众生,君临天下。
这才是真正的楚云熙,真正的霸者。
所有人都被楚云熙的气势所震撼。
上次见楚云熙时,他尚是一副调笑的模样,如今的他,生出烈烈雄风,霸气十足。
“本座听闻尔等欲讨伐我宫,嗯?”楚云熙跃下台下,缓步行至众人中间,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末了的尾音,带着嗜血的狂妄。
许多定力不足的人,已被楚云熙震得浑身发抖,冷汗连连。
“楚云熙,你个歹人,诛杀武林中人,我等伐你行云宫,乃是替天行道!”定绝师太可是个胆大的人,急急出声呵斥。
“嗯?”楚云熙冷光一闪,令人恐惧的杀气朝定绝师太铺天盖地般习卷而去。那日,便是这老尼姑让孤影搏命的罢。
“哼!尔等口口声声言说本座乃是杀人凶手,却不知证据何在?”收回怒瞪定绝的视线,楚云熙嗜血的凶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阿弥陀佛,自五个月前伊始,便逐渐有人遇害,如今遇害者统共十一人,每个人死状相同,俱是死于冰掌之下。”
“冰掌?仅凭冰掌便认定乃是本座所杀?哼,白道之人何时如此毫不讲理了?”楚云熙甩袖,怒视智信大师。
“阿弥陀佛,不知楚宫主在众人遇害之时身在何处?”
本座在和你们的武林盟主上床!
楚云熙咬了咬牙,回头瞪了瞪一脸迷茫的莫孤影,生生将肚里的话吞入腹中。
在何处,在何处,他一直在江随千品楼里不曾远足。
可是,他却不可言说。
且不说他一直在千品楼庭院内甚少出门,便是千品楼的掌柜亦不敢为他作证。毕竟如今情势倾向一边倒,他乃众矢之的,楼玉茗若出面为他辩护,那么只会让楼玉茗陷入难堪,亦有可能威胁到借楼玉茗之光坐上盟主之位的莫孤影。
即便是找到“望雪居”的掌柜作证,亦有可能让有心人观之,秘密前去害掌柜性命。
左右皆辩解不了,楚云熙心生恼怒,狠狠瞪向莫孤影,责怪他若非因他之故,自己早已回到苍茫山,何苦在此受人指责。
莫孤影愧疚的低头,不敢正视楚云熙的目光。的确,若非自己打定主意要与叶凭生合作,对付莫府,兴许便不会生出那么多事了。
“本座在何处与尔何干?莫非便因此而笃定本座乃凶手么?似乎,尔等亦并无证据证明本座曾前往各门各派杀人罢。”
“阿弥陀佛,当日老衲师弟身死之时,曾有弟子眼见一黑衣人掠入藏经阁,不多时便运起轻功走了。待弟子入门查探时,师弟已死。后该弟子忆起黑衣人的身形,老衲观之,确与楚宫主无异。”
“嗯,”楚云熙敲了敲下巴,“其余众人呢?”
“我派亦有弟子见到形似你的身影。”
“我派虽无人看到,但死状却是与大师师弟相似。”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门下死者的情状一一道来。不外乎便是有人看到凶手,有人看不到,但死法俱相同。
“哈哈哈,”楚云熙仰天一笑,飞身上台至莫孤影的身边,扯过一张椅子,甩袍而坐,高高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道:“嗯,那凶手端的好计谋,一些人瞧着,一些人瞧不着。哈哈,若真是全给瞧着了,那本座的‘纵天梯’可当真是白学了。”
所有人皆愣住了,脸色都有些不对劲。
楚云熙的“纵天梯”轻功,他们曾在上次武林大会时见过,端的是高超,可谓是落地无声,踏雪无痕。如此高超的轻功,竟让人瞧去了身影,实是让人费解。
“那冰掌你做何解释?”定绝师太恼了,她虽明知其中必有误会,但她可不是个愿意认错的主。
“不知所谓的冰掌印是何样的?”
“阿弥陀佛,掌印下陷肌肤一寸,印处泛着蓝光,周围肌肤触手冰冷。”
楚云熙勾唇冷笑,“嗯,不错,的确似冰掌所为。”冷眸直视叶凭生,“是了,本座潜入叶龙山庄之时,曾与叶庄主的大公子对打,本座依稀记得他曾中过本座的冰掌,却不知他可否出面来让众人瞧瞧本座的冰掌是何样的?”
叶凭生板起脸道:“爱子伤重,尚未调养好,仍在庄内歇息。”
“如此说来,便无人替本座作证了。那么,可有人愿上前一试,瞧瞧本座的冰掌与死者的有何不同?”
“楚宫主,莫要欺人太甚!你已杀了江湖不少大家门派之人,如今还妄想在众人面前杀人不成!”叶凭生大声呵斥。
“啧啧,尔等盟主尚未发话,你便在此喊话,当真不将盟主放在眼底。再者你说死者俱是江湖大家门派之人,那为何本座独独放过了你们叶龙山庄?”
叶凭生的脸色青了青,强压下心底的愤怒,沉声道:“我儿已重伤在你手下,宫主又何出此言?”
楚云熙冷笑一声,不再辩解。
纵是辩解也无甚用处,当日在场之人,又有几人可以帮他。
他放下环着的手正欲站起身,却惊觉身旁有一道强烈的杀气传来,同时一把武器挟破空之势朝他袭来。
情急之下,他只得运起冰掌,拍向那把武器。
“喝!”一掌正中那把武器,将其震退。
可待他看清武器的主人时,楚云熙浑身一震,又心泛苦楚。
“凰舞”,莫孤影。
莫孤影取回被冰掌打中的“凰舞”,仔细查探。
“莫盟主,敢问何意?”楚云熙压下心底的苦涩,沉脸问道。
“楚宫主,当真好功力,若是这掌印到人的身上,怕是都要冻结成冰了。”不知是有意无意,莫孤影手中的“凰舞”被击之处被显露了出来,使得台下众人清晰可见。
“这……这是……”
站得近得观“凰舞”之人皆惊讶出声。
只见“凰舞”被楚云熙冰掌打中之处,凝成了一大片的坚厚冰晶,在阳光下泛着深冷的银光。
与智信大师所言的掌印处泛着蓝光完全不同!
在场众人开始动摇了,先是身影,再到掌印,似乎俱说明行凶之人只怕非是楚云熙。
可是除了楚云熙尚有何人可使出冰掌呢?
一时之间,台下喧闹起来。讨论声,反驳声不绝于耳。
而台上则是另一番风景。
楚云熙一脸冰冷的盯着那正低头运气散开“凰舞”上冰晶的莫孤影。
“为何?”
“楚宫主所指何事?”莫孤影随意地挑眉道。
“杀气。”方才莫孤影身上泛出的浓烈杀气,全然不似作假。楚云熙能感觉到莫孤影是当真想杀他。
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莫孤影沉声道:“呵,杀人需要理由么?便如你杀死我父亲一般。”
“杀你父亲?哈哈哈哈,当真有趣!”
“不错,楚云熙,你勿以为凭这两点你便可脱罪。谁知晓这是不是你的阴谋诡计呢。”叶凭生捋须出列道。
“本座阴谋诡计?哦?”
“不错,故意留下罪证,待我等欲讨伐你时,再出面解释,提出疑点。如此,待我等将凶手定做他人之时,你便可脱罪而去。”
楚云熙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似乎说得在理。却不知本座如此大费周章,可得什么好处?”
“一来可掩人耳目,再来让我等心生愧疚,三来便是方便你再嫁祸他人!”
叶凭生语毕,众人皆幡然醒悟,收起了方才的质疑,齐齐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怒视楚云熙。
楚云熙勾唇冷笑,“如此说来,本座当真是杀人凶手了。”
“除你尚有何人?如今你自投罗网,便留下性命,以祭死者之魂罢。”
“且住!”楚云熙喝止道,“本座杀人动机为何?再者,死者脸布震惊之态,又作何解释?”
“你的心思何人可估到。只怕乃是对我们白道心生不满,欲一统武林。至于死者的震惊,想是绝未想到来者是你,且死得如此之快罢。上次武林大会时,你便侮辱新任盟主,不将我等放入眼底。如今又暗中杀害我们白道中人,端的狠毒!”叶凭生眼见众人已情绪激昂,满脸悲愤,便趁热打铁道。
“依你所言,敢情这凶手之名本座坐实了?哈哈哈,连本座皆估不到的事,叶庄主俱猜到,想来你比本座更适合做凶手呐。”
叶凭生脸色变了变,正欲出言狡辩,却听定绝师太已急急出声:“楚云熙,你莫再挑拨是非,今日我等非杀你为同门报仇不可!”
“哈哈哈,白道便是有尔等这般不辨是非的渣滓之徒方渐渐没落。尔等便如那狼心狗肺的莫裘天一般。若本座当真乃杀人凶手,第一个杀的便是你俩!”
楚云熙大喝一声,面露凶光,强烈的杀气混着强劲的内力周身而出,一瞬间,场内的空气骤降,冷到了极点,从他的足下开始,周围皆凝起了层层厚冰。
楚云熙素来狂妄高傲,何曾被他人这般指着鼻子冤枉谩骂,如今既然口口声声唤他凶手,那他便真正当回凶手,杀他几人又何妨。
自打遇上莫孤影,他便甚少杀人了。
如今那种久违的嗜血,杀人的快感从心底强烈滋生,欲冲胸而出。
他想杀人,他要杀人,他要将这些不辨是非的恶人清得一干二净!
嗜血,魔头,众人真真正正见识到了地狱的滋味。虽未开杀戒,但光是那令人恐惧的强烈杀气,那泛着嗜血之光的蓝色冰眸,已让他们浑身颤抖,冷汗连连,心生恐惧。
一瞬间,所有人身子皆僵了。似乎感觉有一种刺骨的冰冷从胸口透心而出,一股恐惧的气息在冰冷的身子蔓延,甚至是一道被冰凝固的血液流进全身血脉。
“噌”,“云水”宝剑,天下第一,谁与争锋!
便让他做一个嗜血魔头,将他们清除干净。
运起轻功,便朝众人疾驰而去。
但――
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身后一赤色的武器缠上他的“云水”,止住了他的动作。
“莫孤影!”楚云熙咬牙切齿地吼道。
莫孤影眸底冰冷,周身杀气渐溢,“我要替父报仇!”
“云水”“凰舞”,俩俩相缠。
可――
缠住他们的不是爱,是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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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恋人相杀相猜忌
莫孤影冷冷地盯着楚云熙,手上使劲,将“云水”缠得更紧。
楚云熙握着“云水”的手愈来愈紧,眼底的蓝光愈加冰冷。
“哼,”沉默了片刻,楚云熙轻蔑一哂,抬起手中的“云水”,扭手转动起来,朝空中一抛,“你不仁,便莫怪本座不义!”
“当当当”,转动的“云水”将缠绕的“凰舞”击散开来,震得片羽声声作响。
趁“云水”解困之际,楚云熙迅速地抽回云水,捏了个剑诀,朝莫孤影刺去。
扣起暗扣,“凰舞”急速地回鞭成剑。
莫孤影瞄准楚云熙剑行之处,“叮”,不偏不倚,将“云水”的剑尖卡在回缩的“凰舞”两片片羽之间,使其动弹不得。
“好!”场下有人大声喝彩道。
这一招端的是厉害。必要做到快、稳、准,方可在回缩的瞬间将对方的剑卡着。
楚云熙眸色深沉,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莫孤影一愣,尚未回神,便见楚云熙放开了握着“云水”的手,手腕一转,竟凝掌朝剑柄打去。
“噌”掌劲推进着“云水”,使其更深的嵌入“凰舞”片羽间。
莫孤影双目大睁,左手轮椅一转,右手将“凰舞”全身甩动起来,与前刺的“云水”摩擦,制止“云水”欲斩断“凰舞”片羽的动作。
两把虽俱是天下间难得的利器,但两相摩擦,有掌劲助力的“云水”更略胜一筹。
莫孤影推动轮椅后退,化剑为鞭,缠上“云水”将其甩了出去,而后回鞭成剑朝楚云熙刺去。
楚云熙冷哼一声,左手暗地里一转,一吸,“云水”迅速地原路折返朝莫孤影所在的方向刺去。
“孤影!”眼见那折回的“云水”即将刺中毫无防备的莫孤影,楚云熙不知怎地竟心生恐惧,急急喊出声。
莫孤影一愣,瞥眼望去,左手一转轮椅避过,右手前刺的动作却未停下。
“噗”,那是,剑刺入肉体的声音!
在场所有人呼吸瞬间一窒,原本喝彩声不停的场面竟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楚云熙双目圆瞪,幽光的蓝眸里流露出深深的震惊,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向那刺入他胸膛的武器。
赤色流光,片羽似凤尾,“凰舞”!
楚云熙慢慢地抬起头,颤抖着张了张唇,艰涩的开口,“你……唔!”
震惊,愤怒,双目龇裂! 楚云熙带着强烈的恨意,狠狠瞪向那又将手里的“凰舞”刺入他胸膛几寸的人!
莫孤影面无表情,无情,冰冷。平淡无波的眼神凝视着中剑的楚云熙,右手一紧,欲将“凰舞”又送入楚云熙胸膛几寸。
“莫孤影,你好,好!”楚云熙的心如刀割,肝胆俱裂。仰头大吼一声,那夹杂强烈痛楚的吼声震得在场众人心神激荡,听到此声的每一个人,心里竟莫名的产生了与他共鸣的辛酸痛意。
蓝光里泛着血色,那是嗜血的味道。楚云熙怵地伸出左手,空手紧握上“凰舞”,阻止了莫孤影欲再前刺的动作。
“嘀嗒”,锐利的“凰舞”划破楚云熙的掌心,流下鲜红的血。
楚云熙紧抿着唇,握紧“凰舞”,带着它向后退去。
莫孤影脸色一沉,忙用左手撑住轮椅以防自己被楚云熙拖走,右手鼓足内力朝地一甩,剑化作鞭,从体而出,穿过鲜血淋漓的掌心,甩向地下,拖出长长的一道血痕!
鲜血,汩汩地从胸膛流出。流出心底,流过手心,流到地下,淌了一地。
“莫孤影,你当真无情。”楚云熙抬手抚上胸口,冷冷一笑。
当他握紧“凰舞”向后带时,他原以为莫孤影会顾念旧情,随自己向后而去,岂知他赌输了,莫孤影只是依旧无情地狠狠拔剑,让他的血喷涌而出。
“情,何谓情?”甩手将“凰舞”朝楚云熙打去,“你我不过虚情假意,一场利用罢了!”
楚云熙周身一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中的“云水”回击得有些慌乱。
“可笑世人皆以为你因我辱你而带走我,却不知这乃是你精心布下的好棋。”甩手一鞭,鞭头化作凤喙疾朝楚云熙啄去。
挥剑一挡,“何意?”
“你早已心存摧毁莫府之心,又怎会不仔细调查莫府内况。我的存在,你必早已知晓。我早已生离莫府之意,你的出现为的不是羞辱莫裘天,而是将我带走,成为你的助力!”“凰舞”缠上“云水”,紧紧绞杀。
凝起“素心诀”,将“凰舞”一起凝结成冰。“如此说来,本座为何弃莫奉青而取你?”
“为何?因为,如今坐上莫府府主,乃至武林盟主之位的人乃是我!”转动“凰舞”,将碎冰击散。
场下众人皆震撼了。
是了,如今坐上盟主之位的人,不是他们心里笃定的莫奉青,而是籍籍无名的莫孤影!
莫孤影隐藏之深,城府之厚,众人难料。
可楚云熙竟能将莫孤影看透,不可不谓高明。
楚云熙的动作突然一滞,待“凰舞”朝面攻来时方反应过来回手。
“本座利用你?哈哈哈,莫孤影,你便未曾利用本座么?你当你的位置是如何得来的!”楚云熙狂怒,举剑前刺。
“我自然知晓,你我,不过是源于一场交易。我助你对付莫府,你助我夺得府主之位。这张盟约你忘了么?”莫孤影右手挡下“云水”,左手从怀里取出昔日在叶龙山庄签下的盟约。
楚云熙一怔,双眼大睁。
将手里的盟约甩了甩,“可惜,你既杀我父亲,你我便不再是盟友,而是敌人!”
甩手将盟约抛起,“凰舞”鞭至,将盟约碎成万瓣,随风飘落到了场下。
台下有人捡起碎片拼凑而看,却只能依稀见俩人签的字,以及一些提及莫府的事,其余的皆看不到了。
楚云熙看着碎成万片的盟约,脑海里突地闪过什么,快得让他无法反应。
又是一剑朝他刺来,他化了一个弧,将“凰舞”圈入自己的攻击圈。“莫裘天他死有余辜!当年不过是惊他人发觉本座与莫奉青的婚约,为维护这所谓的面子,他便谋同我爹的心腹,攻打行云宫,造成我宫数人死亡的惨案。我家人俱是死在他们手底!”
众人听罢,一片哗然。莫裘天一代盟主,怎地竟会做这等事情。所有人震惊地望着台上的楚云熙,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又如何,”化鞭为剑,抵上“云水”,“当年他强占我娘,致使我们母子在烟花之地自生自灭,而后间接害我娘身死,让我在莫府里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我俱无怨言。毕竟无论如何,他俱是我爹亲。”
所有人又因莫孤影的话而楞住了,相互对看。
事情似乎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了。
楚云熙脑子里突地又闪过一道光,仍是快得无法捕捉。对上莫孤影那依旧冰冷的眼神,他扯了扯嘴角,“你当真以为莫裘天会顾念亲情么?武林大会玉十娘的出现夺令,乃至夺莫奉青,均是他一手策划的。为的不过是重掌武林盟主之位,提高自己的声望,以便将来一统江湖!”
众人倒吸了口气,震惊着面面相觑。
“胡扯!他本便是武林盟主,何谓重掌,何谓提高声望,又何谓一统江湖!”莫孤影面露急色,甩鞭的手有些乱了。
“哟,怎地你们俩夫妻竟打起来了。若是伤了根头发,奴家可是会心疼的。”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道人影跃至台上,绸缎一甩,将俩俩相缠的“云水”与“凰舞”分开来。
“是你?”收回“云水”,楚云熙沉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上一章楚小攻欺负亲妈,亲妈决定虐他一把,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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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何为凶手何为仇
来人竟是玉十娘。
场下众人无不惊诧。这武林大会究竟有何魅力,竟能再度吸引上次大会时的主角到来。
“哼,你亦是来帮莫裘天说好话的么?”楚云熙一手点穴为自己止血,一手握紧剑柄,手腕一转,剑尖暗地指向玉十娘的方向。
玉十娘倒也不惊,撩了一缕自己的秀发,笑道:“楚宫主可猜错了,奴家来是贺喜楚宫主的。”
“何喜?”楚云熙皱眉问道。
“呵呵,自然是替武林除去莫裘天这一人渣之喜了。”将手里的绸缎绕在指尖玩弄,玉十娘随意地道。
“胡扯!”莫孤影急了,甩鞭便朝玉十娘打去。
玉十娘轻笑,使出轻功躲到楚云熙身后,远离莫孤影的“凰舞”攻击范围。
“哟,莫公子怎地这般心急,奴家不过说你爹亲几句,你便如此大的反应。只许他人杀你爹,便不许我等说他了?”玉十娘抬起素手,遮唇一笑,“还是说,内有隐情?”
莫孤影动作一滞,面露些许惊慌之色。
“莫公子,你如此急着杀楚云熙,甚至不许我等辱骂你爹,为的是何?”玉十娘咄咄逼人问道。
莫孤影紧抿着唇,握着“凰舞”的手瑟瑟发抖。
“玉十娘,你来此究竟有何目的,方才的话又是何意?”眼见莫孤影被逼至尴尬之地,楚云熙心中一紧,打断了玉十娘的逼问。
“呵呵,”玉十娘从楚云熙背后走了出来,冷笑道:“奴家来此不过是告与尔等,这莫裘天不过是个杀兄夺位的卑鄙小人,死有余辜!这府主之位,本该由他的长兄继承,岂知他竟暗地里谋害其长兄,夺取府主之位,而后趁势坐上盟主之位。如此歹人,当诛!”
“胡言乱语,我爹乃独子,何来长兄之说!”莫孤影喝道。
“好大的脾气。敢问莫公子入府几年?”眼见莫孤影面色一僵,玉十娘又冷笑道:“世人不知,我可是清楚得紧。他有一长兄,与他年龄面貌俱似。因莫府府主之位只得一人可坐,遂莫府从不外称莫府有二子。待幼弟十六岁时,俩人便需得比武,胜出者方能继任府主之位。”
玉十娘面露阴狠之色,“莫裘天为着能顺利继位,便暗地里给长兄下毒,致使他比武失利,被他们的爹亲赶出家门,不得再返莫府。可恨莫裘天仍不心死,竟暗中派人追杀长兄!他长兄受重伤昏迷之际,被奴家遇到,奴家便将他带回了玉仙谷。”
“那段相处的日子里,奴家与他日久生情。”温柔一笑,又忿恨地道:“可是,他身中的奇毒相当霸道,难以救治。奴家为了替他疗毒,四处奔波,却均无所获。那毒毁了他一切,身子、武功,甚至是行动的能力!”
顿了顿,玉十娘苦涩地望着莫孤影,“因着这毒,我们一直未要孩子。若我们有孩子,当如你这般大了罢。”
莫孤影张唇讶异。
“后来奴家无法,只得找上莫裘天,却没想,从此便万劫不复。”握紧了手里的绸缎,玉十娘哀戚道:“莫裘天以每月给予解药为引,让奴家替他办事。杀人,杀许许多多阻碍他道路之人。世人所谓的玉仙谷掳去貌美男子以作传承之用,其实皆是误传,实情乃是我等将那些男子掳去杀掉罢了!”
伸手捂嘴,掩下嘴里的低微泣声,玉十娘继而又道:“可怜玉仙谷众多女子,因着奴家一人之故,白净的双手被迫染上洗不去的血腥。可她们却无丝毫怨言,甚至欲助我对付莫裘天。可叹莫裘天实力深不可测,奴家动之不得,只得依旧被迫为他办事,甚至在武林大会上出面同他演戏,为的乃是博取你们的信任,让他坐稳盟主之位。”
玉十娘瞟了楚云熙一眼,微笑着道:“奴家手下本会在武林大会时出面相助,岂知竟被楚宫主窥去了其中关系,出面打断了我们的计划。”
楚云熙沉默着,脸上毫无表情。
场下众人却是被这些消息震得瞠目结舌。谁可料到,这莫裘天竟是这样的人。
“一派胡言!”眼见无人出面替莫裘天说话,莫孤影急了,甩鞭再度朝玉十娘打去。
楚云熙上前,用“云水”将“凰舞”的去势阻断,“莫裘天死有余辜!”
“且不论他是否死有余辜,那些死去的武林同道你又作何解释!”莫孤影大喝道。
“没错,我派身死之人何其无辜,楚云熙你竟如此狠心将其杀害!”定绝师太听见莫孤影的声音,回神过来,附和道。
“是极,楚云熙你杀我派之人,便拿你命来偿罢!”
场下又闹做了一团,甚至有人握紧了武器,欲冲到台上。
“哟,楚宫主这可是为你等除害,你们尚不自知,尚言说报仇,啧啧,当真不讲理。”玉十娘冷笑一番。
“阿弥陀佛,不知玉谷主何意?”智信大师思虑片刻,冷静下来,问道。
“呵呵,尔等门派身死之人可是地位不低?”
“阿弥陀佛,不错。”
“那他们将来可有一日可登上门派掌门之位?”
“这……虽师弟的地位甚高,但……阿弥陀佛,不可不可。”
“其余门派呢?”玉十娘扯嘴一笑。
众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玉十娘,你此话何意!”定绝师太,似乎领悟过来,大惊道。
“定绝师太想必早已估到,又何必再问奴家。地位甚高,却与掌门无缘,你说,他们若是与莫裘天合作,当如何?”眼见众人大惊失色,玉十娘捂嘴一笑,“是以楚宫主可是为你们除害呐。”
场下已有些人开始动摇了,言说楚云熙杀的人死有余辜。但仍有些人坚持楚云熙杀人便是有罪。一时之间,竟相互争辩起来,嘈杂喧闹。
莫孤影眼见已有人为楚云熙开脱,眸色一黯,竟朝楚云熙攻去。
楚云熙犹觉得事情不对劲时,便被猝不及防的“凰舞”击中了左臂,鲜血直流。
“莫——孤——影!”忿恨的情绪从紧咬的牙里一字一字接连蹦出,楚云熙已是怒火中烧。
莫孤影的眼底冰冷,招招狠辣,杀气浓烈。
玉十娘在俩人身侧观战,一脸惊慌,几次欲上前制止,却又生生停下了脚步。
场下众人眼见两人又斗了起来,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观战。
俩人可谓当世高手,武功高超,如此激烈的对决,平生难见。
他们的周身绕起层层气场,将众人隔绝在外。
台下飞沙走石,台上寒气逼人。
楚云熙已不再有所顾忌,放手与莫孤影对打。
他的心已死了!早在那人将剑刺入他胸口之时他的心已死了!
若非那剑因情势危急,偏移了心脏半寸,且入体不深,楚云熙早已当场毙命。
“素心诀”最高重祭起,空气中的水分皆凝成了冰晶,粒粒尖锐透亮。
众人只觉空气温度骤降,呼入鼻息的空气亦带着刺骨冰冷的味道,露出衣外的肌肤瞬间便如被冰裹住一般僵硬。
莫孤影皱了皱眉,冰冷带着些微颤抖的手,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他身子骨不好,受不得寒,如今本是腊月寒天,又置身于这寒气里,怕是没多久他便会起高热。
楚云熙拧眉,望着莫孤影被冻得发白的嘴唇,心里如被针刺般一痛,当下便散了些凝起的内力,使得温度回暖了许多。
感觉到那令人窒息的寒气轻了许多,莫孤影长长地吐出口气。
抬眸对上楚云熙有些担忧的神情,莫孤影勾唇一笑,“楚宫主莫不是不舍得罢。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眼射凶光,“凰舞”朝楚云熙的咽喉刺去。
“叮”,“云水”切过“凰舞”,楚云熙面露哀色。
自己三番两次不舍得下重手,莫孤影却毫不留情,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心下一狠,重新祭起最高重,将空气中凝成的冰晶齐齐朝莫孤影射去。
莫孤影甩鞭回防,织成的鞭网将其一一打散。
趁莫孤影防御之际,楚云熙攻其不备,左手凝起冰掌,朝莫孤影拍去。
莫孤影心神一晃,举掌对上楚云熙。
即将对上的一瞬间,莫孤影嘴角微微扯出了一抹苦涩而意味不明的笑。
楚云熙心下一愣,惊觉的在对掌的瞬间撤回了九成功力。
“砰”两掌对照,激光四射。
“冰掌!”场下有人观之,急喊出声。许多人看到此况,皆满目惊讶。
而场上则是一片沉默,诡异的沉默。
莫孤影张了张唇,一脸惶恐的望着那被自己震退的楚云熙。
楚云熙抚上胸口,清咳几声,侧头吐出一口血。
果然,他仍是不狠心伤他呐。
慢慢地抬起左手,呆呆地感受着手心里残留的莫孤影的温度。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当他意外地见到掌印处那泛着蓝光的痕迹时,楚云熙突地幡然大悟,张大着眼愕然地望着莫孤影。
但此时莫孤影已无暇顾及他了。
“阿弥陀佛,莫盟主,方才你使出的可是冰掌?”智信大师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莫孤影垂眸抿唇,不答。
“莫孤影,台下众人百多双眼睛,俱看到方才的掌劲,分明透着蓝光,你要作何解释!”这定绝师太本便看莫孤影不顺,当下立即出来喝道。
叶凭生愣神片刻,扯嘴冷笑,没想到情急之下,莫孤影竟露出了马脚。他捋了捋须道:“莫贤侄,说来甚奇。似乎你回到莫府后,莫盟主便出了事。而今,你又使出了凶手所用的冰掌,如此说来,似乎众门派中人身死之事,莫公子亦逃不了干系罢。”
莫孤影浑身一震,执剑的手抖了抖。
叶凭生眼尖,瞧见了莫孤影的神态,便继而追问道:“不知众人身死之时莫公子在何处?是了,老夫忘了莫公子你腿行不便,老夫糊涂了。不过莫公子既然会冰掌,那么想必教上手下几招亦非难事罢。”
楚云熙震惊地看着场下众人,而后扭头向莫孤影望去,引入眼帘的是莫孤影惊慌的神色。
不对劲,不对劲,可是,他却说不上来究竟是何不对。脑子里总有一道光扑闪而过,似乎只需抓住那道光,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场下众人已闹哄成了一团,在一些不满莫孤影之人的煽风点火下,有的人甚至拔出了武器,强烈要求莫孤影解释。
莫孤影的唇蠕动了下,开口抢道:“便是会冰掌又如何?只凭冰掌便认定是我所杀?你们有何证据?”
“证据在此,你方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偶很好奇,乃们肿么能这么及时看到我更新的文文,好激动好开心,快来几个冒泡给我扑到亲一个,哇哈哈~~
哼哼,虐完楚小攻,轮到虐莫小受,你们俩都洗洗干净待宰吧,哼唧哼唧
楚小攻:本座诅咒你!
亲妈:诅咒无效!信不信亲妈让你不能人道,放着又白又嫩又滑的莫小受吃不到,哼哼!
莫小受:赞同亲妈的想法。
楚小攻:莫小受!
莫小受:嗯?楚宫主如今似乎身受重伤,不若换我来伺候你罢。
楚小攻:嗯,不错。好……呃……咦……啊!
亲妈(下帘幕):咳咳,欲知俩人发生何事,请自行脑补,~\(≧▽≦)/~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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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奈何相恋却互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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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相思相念在心间
“喝酒么?”扬了扬手里的酒坛子,对着空气道。
行来的人停下了脚步,抬眼望向那躺在屋顶的人,“属下不敢。”
“有何不敢的,”楚云熙将手里的酒坛子朝底下的墨夜甩去,“陪本座喝。”
墨夜接过,看着那将近见底的酒坛,心里叹了口气。
“宫主……”
“墨夜,你可想小云?”楚云熙撑起上半身,一手搭在支起的膝上,一手撑在身后。
“想。”墨夜跃上了房顶,盘腿在楚云熙身边坐下。
“本座也想他,”望着那漆黑的夜空,楚云熙定定地出神,“两天了,本座都找不着他。那日他在本座身边,可本座却抓不住他。”
伸手对空,透过指缝看着那暗无星光的天际,“今夜无月星稀,兴许过几日便会下雨。本座不在,他腿疼时谁来抱着他,谁来哄他。”
墨夜举起方才楚云熙甩来的酒坛子,默默地喝,不发一言。
“呵。”楚云熙冷笑一哂,取过身边未开封的酒坛子,撬开酒盖,对口大饮。
冰冷而辛辣的酒流出嘴角,沿着脖颈线,滑入了衣襟。
流经那刻着“凰”字的心口,流过那尚未愈合的剑伤。
唯有那辛辣刺激的痛楚从胸口上传来,楚云熙方觉得欣慰。
他的心已痛到了极点,唯有烈酒,唯有更深的痛,方能缓解内心压抑的痛楚。
楚云熙胸口渐渐泛出了血迹,可他毫不在意。
墨夜斜眼瞥见,神色一黯,依旧无言。
“本座竟然不信他,甚至当真以为他乃贪图荣华富贵之人。”放下手里的酒坛子,楚云熙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手背,那里曾蚀刻着俩人相溶的热泪。
“孤影性子淡然,乃是雷打不动之人,又怎会因几言相激,便冲动暴躁,甚至面露惶恐之色。可为何那时本座竟未发觉,甚至怀疑他的用心。”
若他仔细观察,想必必能发现孤影刺他几剑时眼底的悲痛罢。可那时他的眼里,却全然被愤怒所掩盖,瞧不着孤影的心伤了。
抬手将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楚云熙阖上双目,敛去眼底的哀伤。
“他出言相激,使得本座说出莫裘天恶行,屡次伤本座,引致他人怀疑。如此,他既减免了凶手的罪孽,亦替本座担下了所有的罪行。他的戏真,他的计狠,可却惟独对他自己无情。”
戏中戏,计中计,究竟谁才是戏子,谁才是被算计之人。
“那一日本座打了他一掌,正中胸口,”楚云熙深深地吸口气,睁眼,无神地望着自己的手掌,那里似乎仍残存着莫孤影的体温,“打在他身,却痛在我心。墨夜,我好生后悔。”
墨夜一愣,这是第一次听到楚云熙用“我”自称。可他依旧沉默着,因为他不知用何种方式来安慰这个受伤的男人。
楚云熙的一生,赢过了他的仇敌,赢过了他的杀父仇人,可惟独输给了感情。
他输了自己的心,输了自己的情,输了对爱人的信任。
“我竟然不信他,我竟然不信他。”他一直苦涩地喃着这句话,饮下一坛又一坛的烈酒。
酒里沉淀着他的哀愁,夜里弥漫着他的情殇。
烈酒,孤心,残泪。
已不知过了多久,方传来墨夜有些冰冷的声音,“宫主,莫要让夫人的苦心白费。”
楚云熙正要举酒豪饮,听到墨夜突然传来的话语,动作一顿,慢慢放下了酒坛,疑惑地望着墨夜。
墨夜却偏了头去,自顾自地饮起手里的酒来,不看楚云熙。
楚云熙拧眉,思索了片刻,原本暗淡无光的眼慢慢地凝起了光亮,突地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孤影他……”
“引蛇出洞。”墨夜停下手里的动作,抿嘴道。
“引蛇出洞?少爷,我不明白。”
“咳咳……你以为凭我能力我无法脱罪么?我为何挑这节骨眼上认罪?咳咳……”莫孤影偏过头去咳了几声,小云忙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紧了紧身上的狐裘,莫孤影顺了会气,轻声道:“我故意做戏,让众人以为凶手是我。如此,真正的凶手便会放下防心,渐渐显露出他的真面目来。”
小云端过一碗热水,服侍莫孤影饮下。“可少爷为何你要替楚云熙顶罪,让楚云熙引出凶手不可么?”
莫孤影就着小云的手喝了几口水,热水下肚,咳声渐止。抬手轻抹唇上的水渍,说道:“人心险恶,你知晓得实是太少。云熙身为黑道中人,白道之人必有所忌惮,尤其这几年他的风头正盛,若能趁此机会将他除去,何乐而不为呢?”
舔了舔冻得有些发白的唇,继而又道:“你没瞧着,无论云熙说什么,那些人皆认为他是凶手么?况且,即便是事后发觉冤枉了云熙,你说他们可会认罪?”
小云端着碗,睁大了眼,似有所悟。
“人心,其实说难懂亦不难。白道中许多人自诩清高、道貌岸然,便是误会了云熙,他们只会以黑道中人生性残虐,杀了他乃是为民除害的借口敷衍过去。试问你若是白道中人,你可会替传闻中生性残虐,且是白道之敌的黑道之人开罪?”
眼见小云愣神片刻后摇了摇头,莫孤影淡淡一笑,“可若凶手换成是我则不然。我不惜一切坐上盟主之位,为的便是演这一出。我做了盟主,必会有人觊觎有人不满,如此若得此机会让我下台,岂非比害死云熙来得更于他们有利?是以奉青出面指证未几,他们便纷纷倒向,一致对付我了。”
小云不禁为自家少爷顾虑周全的想法而讶异,“少爷,那莫奉青与玉十娘亦是你算计好的?”
莫孤影但笑不语。
“可少爷你为何一定要攻击楚云熙,甚至逼他与你为敌?”
小云虽不是很喜楚云熙,但想到楚云熙亦被少爷利用了一番,心下不由得替他感到悲哀。
楚云熙一代王者,却在众人面前被心爱之人呵斥、中伤,莫说他内心心痛,便是脸面都给丢尽了。
“小云,我别无他法了,”莫孤影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浓浓的哀愁,“我俩若是相亲相爱,站在白道的角度看,我替他顶罪,你会信我是凶手么?”
“这……我只会觉得楚云熙乃真正凶手,而少爷你是为了心爱的人,故意替他顶罪的。”
“咳咳,那便是了,”莫孤影捂嘴又清咳了几声,低下头来,望着手里的暖炉,怔怔出神,“我若不动手伤他,我的戏如何继续,我又如何扮演那个贪图权势不惜利用他的杀人凶手。从头到尾,这俱是我演的一场戏。可是,我后悔了,那几剑,我虽避开了要害,但他想必仍是很疼的罢。”
眼底泛着幽暗的水光,他抚上胸口,怅然道:“如今受他一掌,我甘之如饴。疼痛,苦难,我均要与他共享。”
“少爷,你何苦呢。”小云摇了摇头,叹口气。
“云熙数次被我相逼,欲动手伤我,但皆于半途停了手,后来甚至不惜替我认罪。这样的人,你让我如何不爱。”莫孤影笑了,笑容将漆黑的夜照亮,将寒天生起暖意。
腊月天寒,唯心最暖,唯情最真。
“可楚云熙若相信少爷你,便不会动手了。”小云扁嘴,皱了皱眉。
“如何能怨他,怪只怪我入戏太真,咄咄逼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况且我体内有他的功力,中掌后不过是身体发冷,内伤并不重。你莫再担忧了。比之我来,刺他的那几剑方是……咳咳……唔……”莫孤影眉头一皱,忙掏出怀里的锦帕,捂嘴猛咳起来。
小云被莫孤影吓到了,一边递水给他喝,一边替他顺气。
摆手制止了小云的动作,莫孤影收回锦帕,紧紧拽在手里,“好了,小云,去替我温壶桂花酿来罢。我打会坐疗伤。”抬手取过小云手里的那碗热水,轻啜一口,吞下喉头的血气。
“少爷,你的身子都成这样了,还喝什么酒!我不热!”小云急得跺脚。
莫孤影服药的副作用仍在,后又中了楚云熙全力的一掌,这两日身体接连发冷发抖,还伴有咳血。虽然莫孤影很快便将锦帕收了回去,但小云还是眼尖的发现了上面的血渍。
拿着碗的手一顿,莫孤影轻笑,“明日我的药效便过了,届时我浑身必会虚软无力,怕是连喝酒的力气都没了。你今日便全了我罢,可好?”
对上莫孤影那无辜动人的神色,小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少爷的凤眸总是不经意间显露媚态,让他心跳加速。
“那那……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小云脸红了红,跺了几脚,便跑出去了。
莫孤影温和一笑,低头望着手里的碗,慢慢地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云熙,你可好?”碗里的清水,现出一张邪气的俊脸。
“孤影,你可好?”坛里的烈酒,映出一张独特的笑颜。
楚云熙晃了晃头,仰头便饮。
“宫主,手下探到叶凭生欲于明日召集武林中人,再度推选武林盟主,而后……”温阳适时地走了过来向楚云熙禀报情况,可话到最后却不知如何表达了。
莫孤影为了替楚云熙顶罪,背负杀人凶手之名,如今各大门派均在找他,欲替死者报仇。群雄再聚的目的已昭然若揭。
“哼,知晓了,”楚云熙挥了挥手,低头望着坛里映出的清影。
他苦涩一笑,将剩余的酒从自己的头上直淋而下。
辛辣的酒水顺着漆黑的长发,滴落面颊,滑入染血的衣襟。
痛楚,刺激,使他头脑瞬时清醒。
猛地甩手,将手里的酒坛子朝地掷去。
“嗙哴”一声,听到酒坛子碎裂的声音,他的心里生出一丝快感。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黑衣与夜色相溶,气质与天地相成。
“本座夫人岂是他们可欺辱之辈!你们下去准备准备,唤上暗七、暗九,明日随同本座便去将杀人凶手揪出来,以洗孤影冤屈!”
“是,属下领命。”
墨夜翻身下了屋顶,与温阳抱拳拱手后躬身而退。
“孤影……”阖上双目,思念。
“云熙……”睁开双眸,心痛。
“少爷,您要的酒已经替你温好了。”小云暗地里嘟囔了几句少爷不爱惜身体之类的话,将手里的酒摆到桌上。
“怎地如此之快?我打坐打了多久?”
“一盏茶的时间。”小云走到莫孤影的身边,助他松开盘着的双腿。
“唔……真快呢,”莫孤影揉了揉眉心,似是害怕小云担心般,动作一顿,又说了句,“打坐后直觉身体舒畅了许多,内伤已近好全了。”
“哼哼。”小云知晓莫孤影的好意,便不戳穿自家少爷了,只用哼哼声表示不满。
莫孤影直摇头轻笑,环上小云的脖颈,让他抱自己到桌前的凳子上。
莫孤影素手取过桌上的酒盏,开盖,放到鼻尖闻了闻。
一阵淡淡的醇香扑鼻而来,还未饮酒,便先醉倒在酒香里了。
“好香。”莫孤影一脸迷醉的笑了笑,接过小云递过来的酒杯,倒起酒来。
酒未倒满,他的动作便突然一僵,手上一抖,些许酒便洒了出来。
“少爷,怎地了?”瞧见莫孤影的不对劲,小云疑惑道。
莫孤影一愣,复又恢复正常。放下了酒盏,从怀里取出锦帕,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上沾上的酒渍。
“如此美酒,洒了可惜,可惜。”莫孤影摇了摇头,叹道。
小云赶忙接过莫孤影手里的酒盏,又替他倒了一杯。
接过小云递来的酒,莫孤影冲他一笑,“你喝么?”
小云双手摇了起来,婉拒道:“不喝。少爷您自个儿喝罢。”
莫孤影浅浅一笑,将手里的酒杯移至门口的方向,轻声道:“那门口的贵客,可要喝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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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举酒迎客夜探墓
门外的来人听到莫孤影的声音,微微一怔,犹豫了片刻,便推开了门入房。
房门大开,外面的寒气便嗖嗖地灌入屋内,窜入房内的每一个角落。
方才莫孤影眼见对方半天不进门,心下一恼,便收回了手,凑唇慢慢品酒。直待来人进门,带入屋外的寒气,他方停下饮酒的动作,扯了扯身上的狐裘,抱紧了手里的暖炉。
来人进门后,便定定地盯着那因受冷而有些微发抖的赤色人影,沉默不语。
莫孤影这人他不甚了解,平日里瞧去,莫孤影便如那水中青莲,天上皎月,周身萦绕着清淡的气息,却又不失温和轻暖的韵味。一举一动,皆透出一股清雅的味道,暖暖的,沁人心脾。
可有时,他亦如一道捉摸不透的幻影,你不知他何时是真,何时是假。他很聪明,聪明得知道在不同人面前表现出不同的一面。他善于谋计,善于做戏,更善于骗过每一个人,包括,他的情人。
这样的人,若与之为敌,则乃己身之大不幸也。
这样的他便如陨落的凤凰,被世间的尘埃所困,被迫停留凡间,受人欺辱,可若有一日能涅槃而生,他必是那天地间最令人敬仰的存在。
来人不禁望得痴了。
小云眼见来人进门后便站立不动,嘟囔了几句,便前去关门。
来人站在背光之处,在黑夜里瞧不清容貌。待小云行到门前,看清他的容貌时,不禁讶异出声:“叶常风?”
莫孤影呼吸窒了窒,而后浅浅一笑。素白的手再度拿起酒盏,斟了满满一杯酒,拿起酒杯放到鼻下,吸了几口酒香,再缓缓送入唇内。
入口后,似觉不过瘾,便舔了舔尚沾着酒渍的唇,一脸迷醉。
莫孤影便这么静静地端坐着饮酒,也不回头望来人一眼。
“莫公子如今乃武林公敌,却仍有闲心在此喝酒,在下端的佩服。”叶常风终于冷冷的开口了。
“品一壶酒,赏一轮月,人生亦可如此洒脱。叶公子若肯放下心中的执念,亦可似我这般,对月饮酒,潇洒自在。”莫孤影依旧闲适地饮酒。
“今夜空中无月。”
“那便隔上几日再赏,亦无不可。”
“可惜月虽同在,但旧日时光却不回。”
莫孤影笑了,取过一个空杯,斟满了酒,放至自己身旁,“是极,既然如此,不若好好珍惜今日时光,与我举酒对饮。”
叶常风的唇蠕动了几下,便点点头,“好。”
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桌前,低头望着刚杯倒好的那酒,叶常风冰冷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
他将手中的剑放至桌上,甩袍坐了下来。
“请。”莫孤影左掌平摊指向那杯酒,温和一笑。
“请。”叶常风颔首回礼,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莫孤影闲适地支起了颔,笑看着叶常风道:“味道如何?”
“好酒。”指腹摩挲着酒杯,叶常风淡淡地回应。
“那便多饮几杯罢。小云,替叶公子斟酒。”
一旁的小云撇了撇嘴,便拿起酒壶替叶常风添上,眼珠子则在不停地打量着叶常风。
这叶常风来得甚是突然,他和少爷躲在这两天了,除了少爷的暗卫外俱无人知晓他们所在,叶常风又怎地会知道。他来此必是不安好心,得防着点。
“莫怪这两日武林中人均寻你不到,只怕他们亦想不到莫公子竟仍留在莫府里罢。”叶常风拿起酒杯在手上转了几圈,却不饮酒。
“呵,他们想不到,叶公子却想到了。想来我这莫府也不安全了。”莫孤影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不怕么?”莫孤影淡定的样子,让叶常风惊异。
“怕甚?”
“你便不怕我将你杀了,或是将你所在之处告知江湖中人?”叶常风握紧了手里的酒杯,冷冷地出声。
轻啜一口酒,莫孤影出神地望着酒杯,淡淡地回道:“怕,我怕。”
我怕我死了,便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所以我不能死,不能死。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他的手里。
叶常风紧抿着唇,望着那个嘴上说怕,但表情仍很淡定的人。
莫孤影这人他实是捉摸不透,看似温和淡然,但骨子里却带有一份狠绝。想到武林大会时莫孤影对楚云熙的无情,再联想到他来此的目的,他的手心便生出些许冷汗。
“嗯?怎地不饮了?”莫孤影出言打断了叶常风的沉思。
“不了,”叶常风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剑,凝望了片刻。
他眼神突地一黯,“唰”地一声,“鸣涧”出鞘,鸟惊鹤唳,银白的剑直朝莫孤影的咽喉刺去——
“少爷!”眼见叶常风的不对劲,小云早早便惊叫出声,上前欲助莫孤影。
一只素白修长的手阻止了他。
剑,在莫孤影咽喉前一寸处,停了下来。
莫孤影收回挡住小云的手,执起酒杯,慢慢地饮酒。
从叶常风起身到现在,他均未看过叶常风一眼。便是叶常风举剑刺来之时,他的眉头亦未皱过一分。他仍是淡淡的,淡淡的饮酒,淡淡的出神。
叶常风长叹口气,收剑回鞘,“在下心服口服。”
“那可还要喝酒?”莫孤影转头来对着叶常风笑了笑。
叶常风一口气憋在嘴里,哭笑不得,究竟这莫孤影是傻子还是不怕死,剑都送到脖子上了,还能如此淡定,甚至还问对方要不要继续喝酒。
叶常风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今日来是受人所托,欲带你去见一人。那人可是让你脱罪的关键人物。”
“嗯?”莫孤影停下了饮酒的动作,一脸迷茫。
他摸了摸下巴,用目光逡巡了叶常风片刻,直看得叶常风身子发麻,手心出汗,他方问道:“若我不去,又当如何?”
“若莫公子不去,在下岂能强迫。只是有负他人所托罢了。”
莫孤影沉思了。先不论这叶常风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便是他口中所说的托他之人,以及欲见之人,又会是谁,这说不准会是个陷阱。
可是观他的模样,口中所言亦不似作假。
罢了,且随他去瞧瞧,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相信届时凭自己的能力,亦可安然脱身。
可此时的莫孤影绝不会料到,此次前去,将造成他这一生中难以弥补的缺憾。
“好,我随你前去。”
“少爷……”小云有些担忧道。
这叶常风摆明是不安好心的,若贸然前去,有何闪失该怎么办。况且,明日少爷的药效便过了,届时全身虚软无力,该如何应对。
莫孤影摇了摇头,“无妨,我自有分寸。叶公子,带路罢。”
叶常风点了点头,便走到前方带路了。
待叶常风走远后,莫孤影方拿出锦帕掩嘴咳嗽起来。
小云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咳血,又将染血的锦帕放入怀里,心疼得紧。
“小云走罢,跟上叶公子。”
小云点了点头,便推着莫孤影跟上叶常风。
叶常风带着他们俩走了几条路,拐了几个弯,来到了莫府后山一僻静之地。
瞧见眼前的风景,莫孤影讶异出声,“这不是……”
此地,竟是莫府历代府主的墓冢之处。
莫府素来有家规,府主身死后,其后人需在后山造一座坟冢以葬之,而不能另建墓穴或以冰棺保其尸身。
如此做法,是为府主身死亦要与天地同在,享天之灵气,地之精华,不可避天而下墓穴,不可避地而存冰棺。
历代府主,便是死,也得在看得到天,碰得到地的地方埋葬。
看着那一座座的坟冢,配上这无月阴森的冷天,小云吓得直打哆嗦,头皮直发麻。
莫孤影轻拍小云的手,给他安慰。
“叶公子,这是……”
“请随我来。”叶常风转身对他们点点头后,便又向前走去。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用目光在四周逡巡了一遍,暗地里做了个手势后,便对小云点了点头。
叶常风拐到一座巨大的坟冢前,四周凝望了片刻。
小云推着莫孤影过来,尚在望着那巨大坟冢上书的首代府主之名出神时,莫孤影便见叶常风倾身到坟冢的墓前,将墓前的香炉向左一转。
只听“哄”地一声响,坟冢右侧的墙砖竟慢慢挪了开来,现出了一道通往坟冢里的门。
饶是莫孤影素来淡定,此刻也被惊得微微启唇。谁会想到,这莫府首代府主之墓,竟是个空墓,且内有乾坤。
“莫公子,请进。那人便在里边。”叶常风单手撑在门口,对着莫孤影道。
莫孤影挥了挥手,示意小云带他到墓边。
可来到墓边,看到空墓里通往下方的层层阶梯时,他便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有阶梯,便意味着轮椅不可行。
叶常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愣了愣,问道:“可要在下抱公子下去?”
“不必了,小云,你抱我下去罢。”
小云点了点头,便倾身抱起了莫孤影。
“那在下在前方引路。”说罢,叶常风便自行先下去了。
“好。”莫孤影点了点头,拍了拍小云,让他随同下去。
可在小云方踏入墓穴里时,“砰”地一声,身后的门竟突然关闭,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莫孤影浑身一震,“你……”
“无妨,这门在人入内后,便会自动关上。开门的机关在门边,届时我们出去时,再开便可。”叶常风头也不回,边走边解释道。
莫孤影回头望了望边上的机关,揉了揉眉心。
罢了,甚一便在附近,纵使他进不来,在外边观察也好,若我长久不出来,他亦好去求助。
想想,他便让小云跟着前行了。
待走到地底,穿过一条用蜡烛照明的长廊,他们便来到了一个豪华的大厅。
乍一眼见到这个大厅,小云的①38看書网凸出来了。
只见这个大厅金碧辉煌,四周伫立的柱子上,镶龙刻凤,栩栩如生。
头顶的天花板,盘旋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龙眼处镶着两颗巨大的夜明珠。它的周围盘旋着数不清的小龙,缭绕着布满整个天花板。
便是他们脚下的地板亦是金灿灿的,泛着金色的流光,触感光滑。
四周没有任何的照明物,可光是这金灿灿的金子,便足以照亮人的双眼。
“这边走。”对着那四周发光的金子,叶常风的眼眨都不眨一下,仍是自顾自地走到一道门前,对着莫孤影道。
莫孤影四周打望了一阵,眼眸渐暗。
如此奢侈的地方,叶常风眼见却毫不奇怪,显然常来此处。可这里乃莫府府主之坟,他一外人又怎会知晓此处。
复又想到他的父亲与莫裘天的关系,莫孤影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少爷?”小云回过神来,低声轻唤。
“跟下去。”
小云点点头,便抱着莫孤影跟着过去了。
一路上叶常风沉默不语,莫孤影倒也不问,只默默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与来路,暗暗记在心底。
三人又穿过一条金色的长廊,来到一个小厅内。这厅与方才的大厅相比,可谓截然不同。
整个大厅只是普通的石砖堆砌而成,朴素自然,更无一装饰物。
此处四周均是墙,并无通风口,密不透风。
厅内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门墙表面看去,似是与厅一般,用普通石砖砌成。但据莫孤影的观察,这个小厅如此密不透风,只怕那些门墙的材质非是凡物。
两道门边约一成年男子个头高处,各有一个小型圆形机关,平贴在墙上,若不仔细观察,必要以为那只是墙上的一个装饰物。
叶常风行至右边的门,将门边的小型机关向右一转,一道声响,门缓缓打开,现出了一条幽暗的长道。
他回过身来,朝莫孤影点了点头。
莫孤影拧眉观察了四周片刻,拍了拍小云,示意他过去。
小云撇了撇嘴,走到门边时,对着仍站在门边按着机关的叶常风道:“你先进去。”
叶常风一愣,点了点头,“这门需有人在外按着机关方可。若你不放心,我等一块进去。”
“嗯。”
叶常风便慢慢放开了按着机关的手,走进门去。
待小云入门随着的片刻,叶常风的眼神瞬间骤变,左手一翻,击掌朝小云打去。
莫孤影一直戒备着叶常风,如今他一掌挥来,莫孤影早运好了掌势,抬手对上叶常风,两掌对击。
可他没想到叶常风的掌劲根本绵延无力,对击之下,叶常风反被莫孤影击退了几步,退到了门外。
遭!莫孤影心里堪堪能喊出一声,便见他们身后的门“唰”地一声落了下来,将他们与叶常风两相隔绝。
便是小云反应过来,欲夺门而去,亦来不及了。
这扇门,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刚硬无比,莫孤影使劲挥了几掌,亦纹丝不动,便是些许裂痕都无。
莫孤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揉了揉眉心,叹气道:“小云,对不住,将你牵扯进来。”
小云摇了摇头道:“没事的,少爷。”
“罢了,我们朝前走去,兴许能找到出口亦说不准。”
“好。”小云颔首,紧了紧抱着莫孤影的双手,朝前走去。
通过那条有些幽暗的长廊,没走多久,他们俩便远远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似乎听到了声响。”
莫孤影与小云面面相觑,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抬起下巴指向前方,小云点头,继续迈步前行。
行到一个拐角处时,两人正好与欲出来查探的女子对上。
“是你?”
“是你?”
双方见着了面,皆惊讶出声。
莫孤影尚在惊讶中未回神之时,又听到一沉稳的男声在女子的身后响起,“是谁?”
那男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也迈步走了过来。
“你是……”看到前来的男子,莫孤影双瞳大睁,满口讶异。
作者有话要说:越写越没感觉,明明剧情都想好了,却不知道怎么下笔,写得一脸血啊…………回头再看文,矮油,我是咋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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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昔日敌人今日友
“你是来送死的么?”楚云熙躺在床上,支起一条腿,一手撑在脑后,冷冷地道。
“不知奴家怎地惹到楚宫主了,让您这般生气。奴家在此给您赔不是了。”玉十娘方跃进屋,便听到了楚云熙深冷的声音。笑了笑,便福了个礼。
“哼!”随着一声轻哼,玉十娘只见眼前一花,床上已无楚云熙的身影,她正讶异时,便觉脖子一凉,一把冰凉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楚云熙在玉十娘的身后现出身形,“你来此作甚?”
玉十娘抿唇一笑,抬起素手弹了弹脖子上的剑,只觉触手冰凉,直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两指一夹剑身,玉十娘转过身来面对楚云熙,“奴家来助楚宫主你的。”
楚云熙眼睛一眯,将剑往里送了送,“何意?”
“楚宫主,刀剑无眼,还是放下剑来详谈罢。”玉十娘斜眼觑了下那擦破脖子的剑,笑了笑。
楚云熙打量了玉十娘片刻,便放下了手里的剑。但对玉十娘的戒备并未松懈。
玉十娘理了理自己的鬓角,慢慢地道:“楚宫主可知此次武林大会我为何而来?”
“与本座何关?”楚云熙收剑回腰,双手抱胸,睥睨着道。
“是一个人唤我来的,楚宫主不如猜猜是谁?”玉十娘掸了掸衣袖,绕过楚云熙,径自取了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要猜你自个儿猜去,本座不猜。”
玉十娘一口水尚含在嘴里,便被楚云熙这句话给憋着了,水呛入了喉里,害得她气喘不过来,接连捂嘴咳嗽。
楚云熙挑了挑眉。
玉十娘呛咳了几声,方缓过气儿来。
这楚云熙当真是语出惊人,实在是太不招人喜欢了,真不知莫孤影看上了他什么。
“是莫孤影。”对上楚云熙,玉十娘不得不认输。
“嗯。”楚云熙只微微一怔,便努了努嘴。
“楚宫主似乎并不惊讶。”玉十娘有些讶异。
“他连本座都算计了,顺道再多算你一个又何妨?”
其实先前在大会上见到玉十娘来时,楚云熙不是没有惊讶的。后来他知晓了莫孤影的心意,又想到玉十娘的及时出现相助,心下便了然了。
想到莫孤影为他所做的一切,他心里既是甜蜜,又是懊恼自己对他的所为。
玉十娘则是张了张唇,敢情在楚云熙眼里,她还不够格让莫孤影算计。
玉十娘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跟楚云熙绕圈子了,“先前莫孤影派人找到奴家时,奴家还很吃惊。不知他怎地打探到了奴家的事,便以替奴家夫君解毒为筹,央奴家来此助楚宫主。”
玉十娘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定定地道:“奴家虽是黑道中人,但并非心狠手辣之辈。这些年因着夫君之故,暗地里替莫裘天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每每夜里俱会惊有恶鬼缠身,夜难成寐。莫孤影找上奴家,也算了了奴家一桩心事。虽不知夫君的毒是否真能解,但至少能出面指出莫裘天的恶行,奴家也算出了口恶气。”
楚云熙坐了下来,高高翘起二郎腿,一手放至桌上,有节奏地轻敲桌面,另一手自然下垂,俨然一副审问状。
“本座有一事不明,既然莫裘天已死,你为何不在他身死之后便出面公布实情。莫非……尚有人拿解药牵制你不成?”思及此,楚云熙眉头紧皱。
“不错。是叶凭生。他暗地里不知跟莫裘天有些什么勾当,后来许是意见不合,他便生出反莫裘天之心。暗地里偷换了许多莫裘天的心腹,准备一举推翻莫裘天,自个儿坐上盟主之位。奴家夫君的解药亦是因此而落入到了叶凭生手里。”
楚云熙脸色一沉,敲击桌面的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道:“叶凭生。本座便知他决计不是什么好人。他打的主意可真好,暗地里寻人与他谋算莫府,待事成后,便背后捅人一刀,端的狠毒。”
“寻人与他谋算莫府?这是何况?”
楚云熙沉吟了片刻,便将当日他们连同楼玉茗与叶凭生签盟约之事告知了玉十娘。
玉十娘也坐了下来,蹙起了柳叶眉,“可否将那张盟约给奴家一观。”
“喏,拿去,”楚云熙从怀里扯出那张盟约,朝玉十娘丢去。
看到楚云熙那随意的态度,玉十娘摇了摇头。可当她接过盟约看时,方知楚云熙为何如此随意。
那张盟约上,只有三种字体:楚云熙苍劲奔放的行楷、莫孤影娟秀细致的隶①38看書网玉茗方润整齐的楷书,却并无叶凭生的字迹!
“这……”玉十娘惊愕。
“签字之时,孤影曾在墨里做过手脚,且叶凭生誊写给我们的这三份盟约时,我们俱在旁看着。可过了段时日,我等再拿出盟约看时,叶凭生的字迹已消失得一干二净,而我们三人的却仍在。也不知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当着我们的面捣鬼!”楚云熙握拳的手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几都跳了起来。
玉十娘蹙起了眉,将手里的纸上下左右都瞧了一番,似乎并无任何不妥。
突然灵光一现,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将手中的纸凑到烛火边上看,这一瞧,可瞧出端倪了。
“楚宫主,快看。”
楚云熙循声望去,愣住了。
只见原本上书叶凭生三字的地方,在烛火的照映下,显得异常透明,似是被油沾过一般。想来,必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材质将那处动了些手脚,使得字迹能在事后消失。
“原来问题出在这纸上。”玉十娘摇了摇头,叹道。
楚云熙摸了摸下巴,沉声道:“可他是如何算准我们不会将字签到那的?”
“要算到亦不难。楚宫主与楼主俱是人上之人,不肯居于人下,便是签个字也是自带一份高傲,瞧,”一只纤细的手指着楚云熙与楼玉茗的字迹处,“楚宫主与楼主的字俱紧贴着正文,签在正文之下,宛有睥睨下方之势。”
楚云熙一愣,摸了摸下巴,当时自己只是下意识的签到那里,却没想这竟是个性使然。
“而听楚宫主方才所言,莫孤影曾在墨里动过手脚,那么他为了能将尔等的字迹一同除去,便会将他的字签在你们的中间,呶,”素手又指向处在两人字迹中间偏下之处的莫孤影的字迹,“便成了这等情状了。”
楚云熙的唇紧抿,“没想到这叶凭生心思这般缜密,可本座观察了许久,皆觉得他不似那样的人。从他寻人一同摧毁莫府起,再到如今的指证孤影为凶手,似乎总能让人暗中感觉到他的不安好心。若是心思缜密,又怎会出这等纰漏?”
玉十娘沉默了,她亦想不出个中道理。
摇了摇头,她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
无月的夜,满溢着静谧的忧伤。
“莫孤影当众撕毁那盟约实乃明确之举。”
“嗯。”楚云熙鼻腔里发出了个一个音后便不再答话。
因为他们此刻都已心知肚明。
莫孤影早一步撕毁盟约,实是为了保护楼玉茗。
叶凭生手上必有一张同样签有他们三人名字的盟约,若他有何恻隐之心,那难免会凭此约,暗地里拖楼玉茗下台。
毕竟在表面看来,莫孤影为得到权势,求助于黑道的楚云熙亦无不可。可若是被众人知晓白道之首的楼玉茗参与其中,那便麻烦大了。
是以当众撕毁盟约,可避免叶凭生再以此生事,也算是断了叶凭生的一个念想。
莫孤影这人,对情,不畏牺牲,对义,不畏艰险。
谁能不爱,谁能不服。
玉十娘双手交叠撑在窗台上,静静地望着那漆黑的夜。
呼啸的寒风拂过她的脸,染上了寂寞的味道。
楚云熙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缓缓闭上了深邃的双眼,养精蓄锐。
俩人便这么静默着,直待黑夜逝去,白昼显现。
今日的天有些雾,迷蒙的一片,空气中凝着湿冷的水汽。
扑面而来的湿意让人清醒。
“孤影很爱你。”
楚云熙微微地睁开了眼,望着那发话之人。
“他是个令人疼惜的孩子,望你好好对他。奴家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若非奴家是他的伯母,奴家当真要认他做儿,好生疼爱。”玉十娘笑了,笑容里满含母性的慈祥。
这个在江湖上让人害怕的女人,其实,不过是个渴望有个幸福家庭,过着普通生活的妇女。
相夫教子,才是她真正所愿,血腥杀戮,全是迫不得已。
她的半辈子皆毁在了一个人的手里,为那人杀戮、作恶,染满双手的血腥,染上岁月的尘埃,为的不过是一瓶救夫的解药。
楚云熙掸了掸衣袖,站起身来,“事后本座让温阳为你夫君探病。”
玉十娘讶异,转身回看,却见楚云熙已迈步朝外走去。
她愣了愣,会心一笑,这美丽的笑容,让岁月的痕迹逝去,让手中的血腥洗白。
此刻的她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妙龄少女,会为情而动,为爱而痴。
“走罢,我等去会一会杀人凶手!”
看着那斜倚在门边的男子,玉十娘笑意更甚,“好。我等一同前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昨儿夜里,亲妈辗转反侧,夜不成寐,做了个诡异的梦。
楚小攻:嗯。
亲妈:亲妈在同你说话呐。
莫小受:何梦?
亲妈:啧啧,此梦难解,难解。
楚小攻:废话多。
亲妈:乃竟敢如此嚣张,若非乃闯入亲妈梦中,亲妈今早会被乃害得有黑眼圈么?
楚小攻:与本座何干?
亲妈:就是乃个混蛋,闯入亲妈梦中,直嚷嚷着欲求不满,要开荤吃肉!可怜亲妈我一晚上都梦到又白又嫩又香的洛小受,嘤嘤
楚、莫:……欲求不满的其实是亲妈你吧。
亲妈:好大的胆子!你俩竟如此放肆!摆键盘,上鼠标,明日开虐!
楚、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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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世事人心皆难料
楚云熙众人赶道之时,白道各门派之人早已聚首。
此次他们齐聚之地,乃是这次武林大会的会场。
扬都与历代武林大会举办之地——江随的平原地势不同,地处南方山水之地,多山地丘陵。因地形之故,大会会场位于山脚空旷地,左右环山,离莫府所在的山仅一山之隔。
在这空旷的山间,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了一倍般,只需轻声低诉,便可让人耳闻。
楚云熙众人隐在一旁,并不急着出面,先看事态的发展。
因盟主下落不明,且已成公敌,是以这一次站在台上的俱是江湖上有声望之人。如叶凭生、智信大师、定绝师太等其他各派掌门。
台上众人推托了一番,方决定由叶凭生出面说辞。
叶凭生捋了捋须,负手出列道:“诸位,这些年来我们白道为着维护武林的秩序做了不少的善事,亦诛了不少奸邪之人,自问此举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良心。可谁知,竟有莫孤影同楚云熙这等歹人,眼见我们的善举嫉恨心起,不仅残忍杀害我们白道的武林同胞,甚至加害前任盟主,暗中夺取莫府府主之位,意同操纵我们白道!”
台下众人听此,闹哄着附和,周围俱响彻着群雄怒吼之声。
而楚云熙则在一旁,嗤鼻冷笑。
他方脱罪,叶凭生又将罪名强加给他,甚至还引起了众人的共鸣,想来莫孤影为他顶罪,全然白费了。
叶凭生伸出右手平了平,“诸位请静一静。如今莫孤影与楚云熙这两个歹人下落不明,但我等切不可因此而放过他们。老夫提议,我等再选出一名武林盟主,率领众人讨伐凶手,以慰死者在天之灵,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台下众人交头接耳起来,但面上都露出赞同的神色。
“阿弥陀佛,老衲赞同。却不知这盟主该如何选任?”智信大师双手合十道。
“况且,没有盟主令,谁人会服?”定绝师太正色道。
“依老夫看,这盟主令不过是个死物,事后再铸亦不迟。若我等因着一个死物,便军心涣散,岂非中了敌人之计。至于选任盟主之事,再上台对打已是不可。老夫认为,不若由大家推选出一名无论道德还是声望皆高的人来继任罢。”
此语一出,台下众人便接连喊出自己心中的人选,既有叶凭生的,也有智信大师的,还有许多江湖前辈,却独独没有定绝师太。
定绝师太的脸色相当难看,虽盟主之位自古皆为男子来当,但此刻见自己竟无一人支持,她的脸早已憋得青紫。
这定绝的急性子当真是不讨喜,武林中人碍着她的身份,都不敢惹她。如今看着她憋屈,倒有不少人暗中窃喜。
“嗤,这老尼姑当真可怜,”在暗处的楚云熙摸着下巴,邪邪地嗤笑,“温阳,你说到头来究竟是谁会坐上那位置?”
在楚云熙身后的温阳和煦一笑,道:“叶凭生。”
“哦?你怎如此笃定?”
“他若没把握,不会召集群雄的。”
“嗯,聪明。只比本座笨一点。”楚云熙点点头,一脸得意。
“……是。”温阳无奈地应答。
玉十娘侧头,看到温阳的神情,捂嘴轻笑。
楚云熙将视线转回到了场上,此时闹哄哄的局面已渐止,原来大家已决定推选叶凭生为武林盟主。
果真不出所料,真不知这叶凭生究竟在这场下安排了多少人手替他造势。
可是——
楚云熙皱了皱眉,叶凭生愈是这般昭显出他的野心,便愈是让人怀疑。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罢,静观其变为上。
武林盟主之位既定,叶凭生便摆出一副盟主的威严模样,说了些鼓舞人心的话,顺带再将楚莫俩人贬损了个遍。
楚云熙听着冷笑不已。
叶凭生洋洋洒洒地说了许多拉拢人心的话,正欲再度贬损楚莫俩人,激起公愤时,一个人声插了进来。
“依我瞧,这莫裘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俩杀他,实乃为民除害,罪不当诛!”
楚云熙循声望去,见到出声之人容貌时,愣了愣,转头看向玉十娘。
玉十娘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原来那人乃是数月前被玉十娘以“蛊魔香”控制以助莫裘天,后来被楚云熙暗中捣鬼,被迫退出武林大会的梅阙山庄庄主。
看来必是玉十娘央他前来助楚云熙的。
当日楚云熙不过因着私心缘故,赠他一枚解药,护他安然脱身。
却没想他倒是心心念念着楚云熙的恩情,甚至答应前来相助,不惜公然反驳叶凭生。
须知,如今众人要杀莫孤影的情绪高昂,他这么一开口替莫孤影辩护,以后的日子可难堪了。
思及此,楚云熙心生一暖,可又替那人的前途担忧。
想他楚云熙素来不将他人放在眼底,如今竟会为了一个小人物为他说的一句话而感到心暖。唉,真不知是受孤影影响还是怎么着,一向心狠手辣的他,竟渐渐变得慈悲起来。
梅阙山庄庄主话一落,旋即便有人附和着说楚莫俩人乃是为武林除害,甚至不惜大义灭亲,实为众人之表率。
有一人,必会有第二人,接连亦会有第三人。
未几,场下便分成了两派人。
一派坚持说楚莫俩人当死,杀人应偿命。
另一派则极力为楚莫俩人开脱。其中有上次受过楚云熙解药恩惠的,便将莫裘天的恶行尽数披露,连带着还将各门派那些与莫裘天共谋的死者也骂了个遍。
楚云熙愣愣地看着玉十娘,他实是没想到竟会发展到这种局面。
玉十娘回他一笑,却不言。
如今楚云熙的心里满满都是感激和温暖。
一来是为那些肯出面替他辩护的白道中人。没想到当日他的无心之举,竟得了今日这般的回报。他们虽不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但他们却远比那些自称大侠的人仗义,实乃真君子也。
再来便是为了玉十娘。数月前玉十娘曾拿药控制他们,他们必心生间隙。如今能求得他们来此相助,玉十娘必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而最让楚云熙感激而温暖的,乃是他毕生至爱——莫孤影。若非莫孤影找到玉十娘央她相助,若非莫孤影在武林大会时逼他道出莫裘天的恶行,那么今日便不会有这一出了。
那个人,为他算尽了一切,开头,乃至结果。可却在结局出现之时,他却没有来,他已不之所踪。
想到那个人,楚云熙突地觉得心脏上传来一阵刺痛,绞得他喘不过气来。
“宫主?”眼见楚云熙脸色发白,温阳担忧地抓起楚云熙的手为他把起脉来。
楚云熙抚着胸口顺了顺气,那痛感又突地消失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扯回了自己的手,揉了揉太阳穴。
可是那突然的痛觉,让他直觉不安。
他从未有过心悸的毛病,如今这算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孤影出事了?
想到这种可能,楚云熙脸色唰的变白了,浑身颤抖。
“宫主,您只是睡眠不足而已,并无大恙。待此事过后,您便好生歇息歇息罢。”温阳出言安慰道。
真是如此么?可是,为何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很酸,很疼。
想到孤影可能出事,楚云熙心情便烦躁起来,巴不得马上揪出凶手,事了之后去寻孤影。
可是那凶手倒也沉稳,许是眼见有人替莫孤影开罪,一直都未有何动作。
此时台下早闹哄做了一团。
而台上智信大师沉默不语,一直念着佛号,定绝师太竟也意外的安静,一话不说。其余门派掌门,也是静看着事态发展。
也不知怎地,打从武林大会上他们见到莫孤影的武功与气度后,他们便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如今竟下意识地不愿承认他乃凶手,更遑论诛杀他了。
虽然他们因叶凭生召集而到此,并推选叶凭生为盟主,但众人心中仍是不服。
想他叶凭生一个小小的叶龙山庄庄主,凭何来号召他们。往日里仗着乃武林盟主的至交,便自以为高人一等。平日里,武林出何事,他都不曾出面相助。可如今赶盟主下台,选新任盟主时,他便积极得紧,端的不安好心。
如今这台下,也不知有多少他的手下,暗中帮他助威。
大家虽不服他,但也算给他留了些薄面,不当面嘲讽。如今看到台下有人反驳他,大家俱是幸灾乐祸,便是想看看他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也是看看他这个盟主够不够格。
可惜,他却远不及莫孤影那般大度、淡定。
他面无表情,可他身体的反应已泄露了他的情绪。
眼眸黑暗阴沉,额上的太阳穴青筋凸显,双手紧握成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一股浓烈的杀气渐渐生起,弥漫在他周身。
他本以为想要的东西已唾手可得,却没想,半路却杀出了碍事之人。那些掌门人,亦毫无相助之心。
既然如此,那他便——
“大家莫再争执了,真正的凶手其实是那人!”
“不错,那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一男一女的声音,突然从哄闹的人群后传来。在这嘈杂的人声里,竟意外的响亮。
所有人都停下了吵闹,疑惑着回头望那两个发声之人。
可当众人看到那名男子的容貌时,俱都呼吸一窒,瞠目结舌。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更了两个月了,感谢大家一直追着我的文看,谢谢各位读者大大了~
因为与前面的章节时隔太久,我下面再简单介绍下文中出现的地名,方便大家观看:
扬都——地处南方,莫府所在之处,本次武林大会召开地
江随——地处天朝中部,历届武林大会举办之地,亦是叶龙山庄所在之处
芳城——地处南方,与扬都相近,洛雪凰少时所居之地,亦是与楚云熙相识之处
长乐——天朝国都,地处北方,牵机楼所在之处。
苍茫山——地处偏远雪山,行云宫所在地
以上。鞠躬。撒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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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真亦假来假亦真
“这……这是……”
“怎么可能……莫不是我看错了罢……”
“怎会是……那……那他是谁?”
每一个人俱震惊得语结了,顺着那出声之人的手指望向台上的叶凭生,打量片刻又觉得很诧异,遂又望回台下这人。
因为那出声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凭生!
不,确切地说,是个与台上的叶凭生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男人!
这世上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叶凭生?莫非是孪生兄弟?
可是却从未耳闻叶凭生有任何兄弟。但思及莫裘天亦有个兄长,这也并非不可能。
可若是兄弟,那这般杀气腾腾地直指另一人是凶手又是何况?
俩人虽容貌一致,但若有心人观之,并能发现其中相异之处。
台上的叶凭生容颜焕发,负手而立,俨然一副盟主的威严样。但他眸中煞气正盛,面现黑气。
而台下的叶凭生面容憔悴,双眼凹陷,形似落魄,但眸中的精光不减,锋利尖锐。
“呵,有趣,你道这孰真孰假?”楚云熙看到来人,讶异片刻后,便摸起了下巴,打趣道。
“奴家倒希望台上那人是真的。”玉十娘也是满脸的惊讶,细眉微蹙。
“哦?”楚云熙挑了挑眉,便不再细问。
若台上那人是真,那么他们便可借机推他下台,以绝后患。可若台下之人是真,那人是善是恶,当真说不准,也难保将来他又惹出什么事来。
毕竟,无人知晓他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调换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叶庄主,敢问这究竟是何况?”智信大师倒也淡定,微微震惊后,便出口问他身边的叶凭生。
“哼,恁个歹人,假扮老夫前来诬陷,莫不是嫉妒老夫罢。”台上的叶凭生甩了甩袖,毫无愧色。
“诸位,妾身身边这位方是真正的叶庄主,台上那人乃是他人假扮,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台下叶凭生身边的女子开口叱道。
这时人们才将目光从两个叶凭生身上转向那女子。
只见这女子衣着朴素,年约三十余岁,姣好的脸上沾染着憔悴之色,眉目里有着三分倔强,三分刻薄。
“你是……”有认出她的人惊讶出声。
那女子却先人一步福了福礼,开口道:“妾身名唤华采英,乃是莫裘天的夫人。”
这么一介绍,众人皆愣住了。传闻自莫裘天身死之后,他的夫人便失踪了,疑似已一同死在凶手手下。
可如今,她不但完好无损的出现,还偕同一个与叶凭生相貌一致之人前来指证凶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众人皆连连交头接耳,不断地将目光在台上台上间徘徊。
“阿弥陀佛,莫夫人言说您身边之人方是叶庄主,不知有何证据?”
华采英张了张口,正要答话,却被打断了。
“让老夫来说罢,”华采英身旁的叶凭生抢道,他深吸了口气,似要鼓足所有的勇气般,缓缓将事实道出:“实不相瞒,老夫与莫裘天表面上私交甚笃,但其实老夫与他只是合作的关系。”
他顿了顿,侧身看了华采英一眼,得到她略显犹豫的点头应许后,叹口气,方继续开口:“老夫许诺救命恩人,必将事实真相和盘托出,因此必会将所知尽数告知。但老夫只求一事,望诸位听后,有何怨气请朝老夫一人发泄,老夫薄面声望都可不要,但老夫的孩子是无辜的。”
他拱手向在场众人鞠了个躬。
这一举动,让所有的人更是诧异了。究竟是什么事,能使得一个山庄庄主不惜倾身向众人鞠躬谢罪。
“妾身也望尔等知晓真相后,莫要为难奉青,妾身先在此谢过了。”华采英面色凄苦地福了福礼。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老衲在此应诺,若有何事,我少林寺必会庇护庄主与莫夫人的犬子。两位有话不妨直说。”
智信大师乃武林上德高望重之辈,他言说袒护,那必不会再有宵小打叶凭生孩子的主意了。
“如此,老夫便放心了,”叶凭生与华采英对视点头,勾起一个苦涩的微笑,朝智信大师深鞠一躬,沉默了许久,方缓缓地将真相吐出:“一切皆因一个贪字所起。”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苦涩地道:“本来莫裘天已身死,老夫不该再牵连于他。可此事,却与莫裘天脱不了干系。追溯起来,要从七年前说起,那时老夫心生贪念,不安于只做一个小小的庄主,而望成图霸业,受人敬仰。因此,老夫找上了莫裘天,希望靠巴结他,得以让我叶龙山庄威望大增。可却没想,老夫从前便陷入了深渊,脱身不得。”
他摇了摇头,看了眼那已将头撇过一边掩饰情绪的华采英,继续道:“那时老夫巴结莫裘天,借了他的光,使得叶龙山庄的名声渐渐响亮起来。可惜,人呐,一旦得到想要的东西,贪欲便会愈来愈多,以致后来即便是叶龙山庄的名声,也不足以满足老夫那时的贪念了。那时莫裘天看出了老夫的想法,便找上了老夫,言说要老夫与他合作,一同共谋,以称霸武林,一统天下。当时老夫贪心正盛,便满口答应了。”
他顿了顿,默默地承受着周围众人惊讶与鄙视的目光,抿了抿唇,一脸哀戚地道:“老夫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与莫裘天一同攻打行云宫了。六年前,有一日莫裘天找上老夫,言说黑道的行云宫这些年来发展正盛,宫中众人残暴狠辣,若我们能除去行云宫,便是为江湖除害,将来武林同道见之,必以我们为荣。老夫利益熏心之下,便答应了他。”
“那一天,老夫足足杀了数十人,全身染满了鲜血。事后回想起来,老夫却甚是后悔。莫裘天骗老夫说是为民除害,其实他讨伐行云宫的目的,只因他好面子,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将来嫁与别个男子为妻,是以欲杀人灭口,毁去那纸与楚云熙的婚约。可叹老夫那时竟未发觉他的真面目,是以犯下了大错。”
他抬手捂面,声音哽咽,“行云宫弟子大数武功低下,根本不足为惧,又怎会是那种残暴狠辣之徒,可老夫竟然没想到,没想到啊。这双手,”他愣愣地注视从脸上放下的手,“这双手布满了行云宫前宫主与夫人的血。每每梦中,老夫俱会想起他们夫妻俩死在我手里的一刻。”
“哄”地一声巨响,从会场右侧的山中响起,惊得众人一跳。山上的碎石泥土滚落,却毫无人迹。
“宫主,镇定些,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刻。”温阳与墨夜俩人急急地扯住欲前去报仇的楚云熙。
楚云熙双目龇裂,眼泛红丝,浓烈的寒气将周围的草木凝上了一层冰。他虽知现在不是出面的好时刻,可他忍不住,忍不住欲冲上去将那人粉身碎骨!
六年了,他等了六年,当年双亲惨死的一幕他仍刻着心底。原以为莫裘天身死,他的仇也算了了。可没想到,真正杀他双亲的,竟另有他人,他怎不愤怒,他怎能镇定。
“楚宫主若出去,莫孤影的努力便全废了。”玉十娘按了按楚云熙的肩膀,淡淡地道。
楚云熙听到玉十娘的话,愣住了。
想到那个不知所踪的人,想到他为他做的一切,他被火中烧的心也渐渐被担忧所取代,情绪也随之便镇静下来。
眼见楚云熙放松了身上紧绷的肌肉,温阳与墨夜均松了口气。若他执意冲出去,凭他们俩的武功却是拦不住的。
看来,这世上也只有莫孤影,能左右楚云熙的情绪了。
而在场的众人听见响声后便不见有动静,又将目光转回到华采英旁的叶凭生身上。
叶凭生掩了掩面,摇头道:“此后几年,老夫同莫裘天暗中做了不少亏心事,害了不少人。上次武林大会,实不相瞒,从犬子落败到玉十娘的出现,皆是我们计划好的。因为莫裘天他……他害怕他儿夺他盟主之位,便暗中设下一计。原本的计划中是玉十娘现身让莫奉青出丑,而后莫裘天再出面赶走玉十娘,如此一来,既使得莫奉青丢尽了脸面不敢再以盟主自居,又可使莫裘天他获得民心与声望。只是没想到楚云熙横插了一脚进来,计划也只成功了一半。”
“呸,莫裘天那歹人忒毒,暗中支使玉十娘来给我们下毒,还拿我们的家人相胁。若非楚宫主相助,只怕我们的坟上早长草了。”
“是极,若非楚宫主,我们早没命在了。”
许多受过莫裘天相胁之人,也纷纷附和着辱骂莫裘天起来。
华采英一直偏着头,神色哀戚。所有的人当着她面辱骂她的丈夫,可她却不能反驳,这心底滋味当真不好受。
“一派胡言,你若想陷害老夫也不必寻此借口。老夫做事光明磊落,怎容得你这冒充的小人诋毁。”台上的叶凭生脸色全黑了,身子气得发抖。
“阿弥陀佛,盟主稍安勿躁,且听他把话说完罢。”这话虽是对台上的叶凭生所说,可智信大师却看也不看他。
“老夫这些年做了这么多的亏心事,心下已倦了。武林大会没多久,老夫便来到莫府,找上了莫裘天,欲打算同他商议,就此停手,不再行恶。可谁知,这竟让老夫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原来莫裘天的野心不仅在江湖,还在朝廷!他竟私下里储金囤粮,妄图谋朝篡位!”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喂,昨晚断网到现在,吓死偶了,差点以为今天更不了文了。好在电信效率还算快,早上打的电话,现在就来弄了。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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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手刃凶手却遇灾
叶凭生此言一出,众人先是震惊,而后皆纷纷愤怒起来,唾骂声、鄙视声接连不断。
叶凭生深吸口气,“那时莫裘天见到老夫发现了他的秘密,倒也不恼。他还将他的计划告知了老夫。原来,他暗地里早已笼络了各门各派的人,他与那些人定下盟约,将那些人捧上掌门之位,而待他们坐稳位置后,他们便要派门下之人,助他篡位。”
众人都瞬间沉默了,起先从玉十娘嘴里听到他们门派的死者俱是有不良居心之人时,他们为维护门派的薄面,都下意识地否认。
可如今叶凭生又将此事提起,却由不得他们否认逃避了。
因为这叶凭生脸上悔恨的表情是那么的真实,所说的俱真是亲身体验,全然不似为了诬陷而做谎。
如今,真假叶凭生,一眼可见。
“当时老夫已厌倦了追逐名利,便劝说起了莫裘天,望他同老夫一样迷途知返。可熟料,莫裘天眼见我心生退意,生怕我将他的恶行公布天下,便暗中下药,将……将老夫的武功废了,而后关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向了台上的那个假“叶凭生”。
“直待有一日,莫裘天心情不佳跑到牢里,告知老夫那假扮老夫之人与他反了,将他笼络的各门派之人一一杀尽,老夫方知他派人假扮老夫之事。可叹那时老夫武功尽毁,身困牢狱,便是心急气愤,亦无能为力。”叶凭生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华采英瞧着众人讶异的神色,紧接着道:“妾身与老爷……莫裘天夫妻多年,却并不知他的野心。平日里他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岂知他竟连奉青也不惜利用。”
华采英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叹了口气,“死者已矣,虽莫裘天死有余辜,但妾身望诸位莫要为难我儿,夫君之错皆由妾身一人承担。”
华采英顿了顿,“妾身受罪之前,只望可做份善事,指认凶手。”
她提起裙摆,大步走到台前,素手直指台上的假“叶凭生”,呵斥道:“此人方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妾身曾亲眼所见他用冰掌杀死莫裘天!”
“一派胡言!老夫何曾杀过莫裘天!”台上的假“叶凭生”甩袖,急急出声。
“妾身房里有条暗道可通往莫裘天的练功房内。那日莫裘天练功出关不久,妾身为给他一个惊喜,便从暗道过去。岂知,方走到暗道门口,便从门缝里看到你一掌拍向莫裘天的胸口,当场毙命!你使得正是冰掌!”
“胡扯!那一掌根本毫无力道!”假“叶凭生”一急,呵斥出声。话一出口,看到底下众人惊怒的眼光时,他方惊觉祸从口出。
“你惊假扮的身份以及杀人之事会被莫裘天戳穿,便下毒手害死了他。早先你便暗中调换莫裘天的手下,操控莫府,如今又将莫裘天杀死,倒是方便了你坐上府主乃至盟主之位。你为防妾身阻你夺莫府的势力,甚至将妾身同叶庄主一块关了起来。只可惜,你的计划虽好,但半途出现了一个莫孤影与你争莫府府主之位,阻了你的路。是以你方嫁祸于楚云熙,间接谋害莫孤影!”
华采英话一落,众人纷纷愤怒,一致握紧武器对向台上的假“叶凭生”。
“我未杀莫裘天,他是……”假“叶凭生”辩驳之声未完,便觉一股寒气迎面扑来。
“纵是非你所杀,诬陷本座之罪你却逃不去!”
一声大喝,楚云熙携寒气的掌势急攻而至。
假“叶凭生”情急之下,只得运掌对击。
“冰掌!”
所有人都看清了,假“叶凭生”使的乃是泛着蓝光的冰掌。
“哼,这种冰掌不值一看!”楚云熙大喝一声,内力源源不断灌入掌内,逼人的寒气透过相接的双掌,直窜入假“叶凭生”的身体。
“砰”——
假“叶凭生”被震退了数步,口吐鲜血。他眼珠一转,便使出轻功朝人群中溜去。
可楚云熙哪肯放他走。
若非这人的陷害,孤影又怎会为救他离他而去,不惜损伤身子服药坐上盟主之位,而后谋计、演戏、顶罪,甚至甘心受他一掌,而致如今下落不明。
愤怒,痛恨,仇视的情绪溢满了楚云熙的双眼。
被人陷害的苦闷,与爱人分离的痛楚,孤影为他所担的罪孽,今日,他要一一报复!
“纵天梯”疾驰,“云水”剑出,寒气凛凛,所过之处皆凝冰晶,刺骨寒冷,如坠冰狱,永世不出。
划破的空气响起冰碎的声音,强烈的杀意,刺骨的寒气,将假“叶凭生”层层包围。
恐惧,如被恶魔附身般的恐惧,让假“叶凭生”奔跑的双腿颤抖不已。
“你不能杀——”话,戛然而止。
一把透质薄剑穿喉而出,血还未流出,便已成冰!
他的喉咙发出咯咯声响,僵硬地转头,惊恐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同……归……于……”。
“噗”——
剑离,人倒,血凝,顷刻毙命。
楚云熙挥手一甩,剑上的血迹飞离。
他沉着脸皱眉思索,方才假“叶凭生”临死前的话究竟是何意?
他的疑问很快便有了答案。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楚云熙拧眉,心里突生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快看!”
众人抬头望去,惊见两旁山体滑坡,烟尘滚滚,不断有大块的山石坠落,携着强大的冲击之势直朝底下的众人砸来!
“快跑!”楚云熙嘶声大喊!
所有人惊叫出声,乱成一团,毫无方向地四处逃窜。
“大家跟老夫来!这边有密道!”叶凭生挥手打开头顶的碎石,扯着嗓子高声大喊。可他武功被废,毫无内力,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山石滑落与众人哄闹之声中。
楚云熙划过一道剑光,挡开叶凭生头上的山石,沉声大喝:“全都闭嘴!想活命的跟叶凭生走!”
楚云熙霸气一喝,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相互对视,便齐齐朝叶凭生的方向跑去。
又是轰的几声巨响传来,滚落的山石愈来愈多,愈来愈大。
前方,后面,每一个角落都有山石狠狠砸下。
许多功力不济之人,挡不开掉落的山石,或重伤或死亡!
“宫主!”赶来的温阳挥掌劈开山石,急喊出声。
“该死!”楚云熙挥掌破石,满脸尘灰,抬眼环望四周情势,下令出声:“温阳、墨夜去护住叶凭生,暗七、暗九护住他人!本座殿后!”
“宫主!”
“去!”
情势迫在眉睫,已容不得他们反抗楚云熙的命令,他们几人疾掠而去,护住应保之人。
“该死!”楚云熙咒骂出声。
局面已相当混乱,前方不断有爆炸声响,重重阻拦他们的去路。
在天灾面前,人类是那么的渺小,纵你武功高深,也不敌自然威力!
楚云熙脑里已一片空白,论理这些白道中人污蔑他诋毁他,他该不顾他们的生死自顾逃走才是。
可他脑里却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一袭红衣,一把轮椅,他静静地端坐,悲戚地笑着说:“天下武林,吾只愿与君共享。”
笑如桃花,泪如雨下。
“孤影!”楚云熙大喝一声,将滑落的巨石震碎!
是的,为了孤影,一切只为着那个为他颠覆世间千华,为他尝遍凄楚辛酸的男子!
他要让所有人皆欠着他的情,让所有人承着他的恩,以偿孤影的付出!
“啊!”眼见一块巨石砸下,定绝师太高喊出声。
她毕竟是个女子,内力不厚,且武器乃是柔软的拂尘,支挡不了多久,她的内力便竭,无力再击散巨石。
“砰”地一掌袭来,击碎了她头顶的巨石,可四散的碎石却划伤了出掌之人。
“你!”定绝师太惊愕。
“走!”楚云熙随手抹去面上的血痕,大喊出声。
定绝师太抿了抿唇,忙朝众人方向过去。
楚云熙则一直在人群中掩护他们,但凡有人快被山石砸伤,他便前去相助。
在他相助下,许多武功低微之人都得以保命。
滑落的山石愈来愈多,巨响也声声不绝。
纵使楚云熙武功再高强,他也被不少落石砸到,受了许多伤。可他依旧没有停下他的动作,救了一个又救一个。
孤影可以用命来换来人心,他亦可以用命来搏得人情!
他要他们感激他,然后虔诚地在孤影面前忏悔道歉!
“孤影,我也可以倾尽所有,只为你!”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我要吐血了,场面描写果然还是缺点大气的气场╮( ̄▽ ̄")╭
下章精彩继续哦,不要错过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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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何谓正义何谓邪
“快!这边走!”叶凭生在墨夜的掩护下回身甩手大喊。
众人边格挡山石边加快了脚步。
他们穿梭在乱石烟尘中,挣扎在生死一线间。
他们唯一的希望,便是叶凭生口中所说的密道。
奔跑了数里,叶凭生带他们来到了一山脚的隐蔽处。
叶凭生踢开脚边的石块,蹲下|身,在那处周围的草丛里四处摸索。
“快!”有人急急催促,此话刚落,一声惨叫,落石已砸穿了那人的脑袋。
“在哪?在哪?机关在哪?”愈是紧急的时刻,素来沉稳的叶凭生愈是紧张得发抖。
耳边传来愈来愈多的惨叫声,叶凭生的脸已惨白得可怕,他的牙齿在不停地咯咯打颤。
在哪,机关在哪,他竟然找不到了!
一双素手凑到了他的旁边,快速地拨开丛生的杂草,一同寻找起来。
“在这!”手的主人――华采英欣喜地喊道。
素手一转,机关开启。一道狭小的门在机关的旁边,自下而上缓缓打开来。
众人皆面露喜色,有地方可避,他们有救了!
每一个人都激动地喊出声,争先恐后地抢着进门。
可是门口十分狭小,仅能容两人通过。
大家急着避难保命的结果,便是有人为了早点进密道而与他人大打出手。
密道外山石仍旧滑落,而却有人为了一己之私在此私斗。究竟是要保命还是送命!
“唰”一剑冷光晃过众人的双眼,最先大打出手的两人,头颅顷刻离身,血尚未迸出便凝成冰花!
所有人的呼吸瞬间都停止了,正打斗中的人身子一僵,便这么维持着手上的动作,不敢再动。
楚云熙深冷的眸里凝着嗜血的光,他朝天大吼一声,宛如狮王咆哮,震天动地,便是那山上的巨响也湮没在他的怒吼声中。
他身聚全力,提件朝天一划,数块落石顷刻碎成小块石屑,砸向众人。
每一个人都如死了一般,定定地睁大双眼看着狂怒的楚云熙,任碎石屑砸伤身体,划破肌肤,也不敢有所动作。
这是王者的愤怒,可怕,惊人!
“老弱妇孺先进。”楚云熙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在这寒天里显得更为彻骨冰冷。
所有人都重重地咽了口唾沫,默不作声,开始有秩序地一个个地进门去,而未进门的便在后面护着前面进门的人。
第一次,来自不同门派的人能合作得如此默契,如此有序。
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一直在他们身后掩护的男人,一个不禁让人虔诚跪伏的王!
楚云熙已打红了眼,碎石擦伤了他□的肌肤,头上也流出了猩红的鲜血。
可他不能停,纵使他的内力将尽,他也不能停!
在外边的人愈来愈少,可滚落的山石却愈来愈多!
“宫主!”当外头只剩楚云熙几人时,温阳高喊。
“进去!”楚云熙一掌打开温阳头顶的山石。
“不!”温阳执意不肯先进。
“快进!”已进入密道的玉十娘喝道。
一旁的墨夜脸色一沉,一手挡石,一手拽起温阳,将他扔进密道内,自己随后也跟着冲了进去。待入密道后,墨夜便回身朝楚云熙点头。
楚云熙明了,仰头大吼,运起仅剩的内力,祭起“素心诀”最高重,凝起空气中的水汽。
雾天水汽甚多,水汽很快便凝成大片的冰晶。见物即凝冰的寒气使得落石下滑的趋势渐缓,周围凝起的冰晶随即将那些落石击溃。
楚云熙的内力已所剩无几,凝晶的情况支撑不了多久。
但他所争的便是这一瞬的时间!
他急冲向密道口的机关,左手一转,关闭机关。
他人则在门下关的一瞬间翻身滚入。
轰!滚入的一瞬,功力一滞,凝结的山石又急急滑落,门未来得及关上便直冲门内而入,快得让滚地的楚云熙来不及震开!
“噗”――
巨大的山石携着强烈的落势击在楚云熙身上,一口鲜血喷口而出。
“宫主!”温阳嘶声大喊,急忙跑上前去震开那些山石。
“咚”,门终于关上,他们安全了。
楚云熙慢慢地撑起半身,单膝跪地,用力地甩开了欲搀扶他的温阳。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得可怕。紧咬的双唇流出一抹血迹。长发因汗湿而紧贴在两颊,凌乱不堪。唯有那双眸,异常的清亮,流露出不屈服的模样。
他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渍,颤抖着身子,以“云水”撑地,挣扎了几下,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他强忍着剧烈的痛楚,一步一步走回门口,凝起功力,结出一堵厚厚的冰墙,防止山石破洞而入。
门外的声响仍旧未歇,脚下的地仍在震动。
可这些远不及众人心中的震撼。
每一个人看楚云熙的眼神都变了。
没有仇视,没有嫉恨,只余感激,感动与佩服。
在这生死之刻,黑道之人援手相助,而白道之人却互相残杀。
何为正,何为邪?
何谓白道,何谓黑道?
其实天下武林俱是一家,无谓正邪,无谓黑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楚……”
楚云熙挥手打断了智信大师的话,紧抿着唇,冰冷深沉的眸扫视了众人一眼。
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一脸土灰,满身烟尘,双眼暗淡无光。
只可惜――
他眼里狠戾的杀气如一把冰刃,将叶凭生的身体片片切碎!
只可惜,叶凭生没有死。若非需他引路,他早已将叶凭生碎尸万段。
叶凭生感到了楚云熙对自己的杀气,一脸愧色地低下头,摇头叹道:“待我等安然脱身后,老夫头颅双手奉上。”
楚云熙冷冷地盯了叶凭生半天,方甩袖望向众人。
“若要感激本座,便去向孤影忏悔。这是你们欠本座,欠孤影的,生生世世都还不清!”即便受了重伤,他的声音依然清亮震撼,毫无虚弱之态。
密道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出言反驳,他们的内心已被深深的愧疚所缠。便是定绝师太,也低下了她高傲的头。
他们因着一己之私,冤枉楚莫俩人,而后甚至选恶人为首。一切种种皆由他们所起,今日悲惨的局面,是他们的债,是他们的孽。
楚云熙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举动,让他们的心如被一把钝刀慢慢地磨,慢慢地片,纵是鲜血淋漓,纵是万般痛楚,也诉不尽其中惭愧之情。
楚云熙越过人群,四处打量了密道内一周。
这密道内异常宽敞,周围皆有烛火照明,显然常有人入来。
“这是何地?”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此乃莫府地下密道,尽头处通往莫府历代府主的墓冢。”叶凭生回道。
“带路。”斜觑叶凭生一眼,楚云熙抬颔示意前方。
叶凭生点了点头,随同华采英在前方带路。
“跟上。”楚云熙冷冷地道,抬步朝前走去。
在他身后的众人却无人挪动脚步。
那走在前方的人,裹在黑衣下的身躯散着浓厚的血腥味,一滴又一滴的鲜血,顺着手上的剑滑落下地,溅染出一朵朵的血花,诡异,妖娆。每一步履,都沉重得可怕,在空旷的密道里回荡着让人心疼的声音。
望着那个骄傲的人,玉十娘悄悄地抬手拭泪。
这个男人,高傲倔强得让人钦佩。他的尊严,绝不容许他有丝毫软弱!
他是王,是霸者。他高傲地走在众人的前头,他狂妄地立于天地的顶端。永远的睥睨天下,永远的俯瞰苍生。
即便,他是个受重伤的王!
每一个人都默默地注视着那挺拔而宽厚的背影,直待他消失在目光尽头,他们方跟着前行。
众人劫后余生,早已无心观赏这密道的风景,即使这密道内装扮华丽,他们也无心过问,只盼着能尽快出去。
叶凭生带领众人绕了几个弯,拐过几个道,方来到一个大厅。
可看到大厅中央那扇紧闭的门时,叶凭生愣住了。
“门怎么关上了?糟!”叶凭生似想到了什么,忙扑到门边左右查看。
良久他一脸死灰地回身叹气道:“这门后是莫府屯金存粮之处,为防有心人从外边闯入偷窃,开门的机关是设在里边的,而这扇门后的路是唯一通往出口的路。我们从这出来时,门还是开着的,如今却不知怎地关上了。”
众人一听,又是惊愕又是担忧。
如今外面的巨响仍旧未停,再从那出去已是不可。即便是待巨响停后再出,难保门口不被重重山石堵住,无法出去。
如今,这可怎生是好?
“可恶!”已有人忿恨地抱怨起来。
楚云熙紧蹙眉头,走到门前,凝掌重重一击。
但遗憾的是,门丝毫未动。
“这道门坚硬无比,非人力可破坏。”叶凭生长叹道。
每一个人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
“他会不会仍在里边?”一旁的华采英突然插话道。
叶凭生一愣,眼睛一亮,似是感觉到了希望,忙扑到门上,重重地拍门道:“贤侄,你可还在里头?若你还在,快替我们开门,贤侄,贤侄。”
可惜,咚咚的敲门声回荡了很久,里头却依旧无人应答。
所有人的心瞬间都跌落了谷底,刚燃起的希望又再次破灭。
楚云熙看着那冷冰冰的门,胸口突地生起一股熟悉的刺痛,那痛很悲伤,很无奈,让他的心也不禁流泪。
鬼使神差地,他双手轻触那冰冷的门,将脸贴在门上,柔声唤道:“孤影。”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有一种直觉,那道门后边有一个人,一个他爱到骨髓,疼到血液里的人。
“孤影,孤影。”他闭上了双眼,一遍又一遍的呼唤,整个密道里都回荡着他凄楚的喊声,让人不禁动容。
“云……熙……”过了很久,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从门里边传了出来。
楚云熙浑身一震,睁大了眼,虽然声音很微弱,但是他听到了。
是孤影,是孤影的声音!
楚云熙眼睛泛起亮光,使劲地锤门喊道:“孤影,孤影是我!我们被在困在外边了,你快开门!”
可是――
沉默,死寂,门里边久久都没有回应。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喉上,门里的人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楚云熙眼见孤影不再回应,焦急得直冒汗,巴不得冲进去看看孤影究竟怎么了。
他一下又一下锤着门,震得门砰砰作响。
“孤影,孤影!”他嘶声大喊,祈求门里的人给他应答。
“云……熙……”
方要锤门的手生生顿住,楚云熙面露欣喜,“我在,我在!”
“云……熙……”依旧是微弱的呼唤。
“我在,孤影,我在。”楚云熙浅浅地笑,语气变得异常温柔。
“云……熙……小云……小云……”
“小云怎么了!”听到莫孤影提起小云,墨夜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忙跑到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生怕错过了什么信息。
“小云……他……他死了……”虚弱的声音里透着凄楚与绝望,悲伤得让人不禁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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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墓中惊疑遇故人
“你说什么!”墨夜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跟不上节奏,他双目龇裂,不敢相信地大力锤着门大吼。
在他身后的温阳也是双目大睁,启唇震惊。
“他……被我……害死了……”里头的人,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这句痛心的话。
“莫孤影,快开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墨夜疯了似的锤门,他早已失了理智,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锤门,嘶声力竭的大喊,其声凄绝、痛楚。
可是门内却再无声响,沉寂得让人心酸。
楚云熙紧抿着唇,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哀伤。
可这个时候他不能疯,不能悲伤,他必须冷静,必须冷静。
小云的死,孤影的痛心绝不比墨夜少。他那么久都未有回应,必是陷在了深深的自责里。
孤影需要他,需要他。
他冷静地伸指点上了墨夜的穴道。略过墨夜那惊愕的目光,将墨夜丢给了暗七与暗九。
楚云熙静静地将脸贴在门上,一遍又一遍地轻唤孤影的名字,试图安慰他,“孤影……孤影……”
“莫孤影!小云究竟发生何事!”温阳朝门内大吼。
他本便不喜莫孤影,如今听闻莫孤影害死他一直以来视为亲弟的小云,他怎不恼怒。
楚云熙一蹙眉,正要开口责备温阳几句,便听他身后的叶凭生哀伤地道:“此事还是由老夫来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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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夜里。
“是你?”看到前来的女子——华采英,莫孤影惊诧道。
华采英怎会在此,她不是失踪了么?
莫孤影尚未回神之时,一句疑惑的“是谁?”声在华采英身后响起,一个男子也走了过来。
“你是……叶凭生?”看着向他们走来的人,莫孤影大惊。
叶凭生怎会在此,莫非已被他发现了自己的行踪,是以故意让叶常风诱我至此,想杀人灭口么?
可是——
莫孤影拧眉,看了华采英一眼。
可是华采英又怎会同叶凭生一块在此处。
莫孤影全身戒备起来,若他们俩有何不良举动,他便会出手。
可是对方的反应出乎了莫孤影意料之外。
叶凭生看到小云怀里的莫孤影,愣了愣,皱着眉打量了莫孤影片刻,迟疑地道:“你是……莫……嗯……莫孤影?”
莫孤影也愣住了,对方这看似不认得他的态度让他感到惊奇。
“叶庄主看起来,似乎不太认得我?”莫孤影疑惑地道。
叶凭生皱皱眉,摇了摇头,“说来惭愧,老夫只在武林大会时见过贤侄你的真实面容,嗯……因时隔甚远,老夫一时想不起来,望贤侄莫怪。”
莫孤影一怔,皱眉不解道:“叶庄主你只在武林大会时见过我?”
叶凭生点头,“不错。”
莫孤影微微张唇,似想到了什么,惊道:“那后来我见到的叶庄主是何人?”
叶凭生楞了楞,与华采英对看了一眼,叹道:“若无估错,应是假扮我的人无疑。”
莫孤影瞪大了那双漂亮的凤眼,敢情他们折腾了半天,碰上的还是假的叶凭生,而真身却在这里。
他忍不住又揉了揉眉心,事情怎会如此复杂。
“莫非叶常风要我来见之人,便是你?可是他为何又……”想到叶常风那些奇怪的举动,莫孤影又揉了揉眉心。
“常风?你见过他?他可好?”听到莫孤影提起自己的长子,叶凭生不禁走上前一步,紧张地问道。
听到叶凭生话里的意思,莫孤影又再次被愣住了,“依你所言,似乎你不曾见过他?那他……”
莫孤影哽住了,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
这事儿越来越离奇了。
这真假叶凭生之事,叶常风究竟知不知晓。
若是知晓,为何却不来看真的叶凭生;若不知晓,那他为何要带自己来此,目的又是什么,授意他来之人是谁,为何还要将他们一同困在一起。
“常风究竟怎么了?”叶凭生眼见莫孤影的话戛然而止,心急道。
“他很好,叶庄主不必担心。”
“那便好。”叶凭生缓缓吐出一口气,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
“不过……”莫孤影皱了皱眉。
一句不过,又将叶凭生的心给提了起来。
莫孤影叹口气,想了想,将今夜叶常风来找他的事说了出来。
叶凭生沉默了,良久,方缓缓开口道:“据我所知,知晓这密道的除了莫裘天,便只有假扮老夫之人了。”
“嗯?这密道究竟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怎会在此?”莫孤影皱了皱眉。
叶凭生动了动唇,故意避开了一些话题,答道:“我们是被人关在这的。“
“嗯?是谁将你们关在这的?”眼见叶凭生故意不答这密道究竟是什么地方,莫孤影更是疑惑。
“除了那假扮叶庄主之人,还会是谁?”华采英突然冷冷插嘴道。
莫孤影这才将视线转到华采英身上,“你为何如此肯定?”
华采英狠狠地瞪了莫孤影一眼,“夫君已死。除了那人还会是谁?”
这华采英因莫孤影身世之故,甚是厌恶他。这些年来她仗着自己莫府夫人的身份,暗地里也不知给了一向低调隐忍的莫孤影多少“好处”。
许是见惯了莫孤影被欺辱得低眉顺眼的模样,如今见他自相见以来便故意忽视自己,华采英怎能不气,这说话的语气也自是难听了些。
莫孤影也不恼,淡淡地问,“奇了,你如何得知莫裘天已死?我记得我回到莫府时,你已不见了踪影。”
华采英对莫孤影直呼亲父的名字很不满,她哼了一声,高昂着头,撇着嘴道:“你回来前几日,我回了娘家一趟,不在府内。方回到莫府不久,便知晓了夫君的死讯,后来便被假扮叶庄主之人关到了此处。除了那假扮之人,还会是谁。”
“奇了,他为何要关你?莫不是要娶你作夫人罢?啧,难得他不嫌你。”莫孤影挑眉,嘲笑道。
“嗤”小云笑了出声。
“你!放肆!”华采英恼怒了,她何曾被人这般讥笑过。
“华采英,如今莫裘天已死,莫府府主已然易主,你以为你仍是那高高在上的莫府夫人么?”莫孤影慢慢收敛了笑意,沉声道。
“你说什么?那府主之位可是在奉青手里?”华采英一愣,全然没注意莫孤影的神色,紧张地道。但很快,她便被莫孤影那张可怖脸上的笑容给吓着了。
莫孤影微微地笑了,可那明明是温和的笑容,却让华采英心里莫名地生起一股凉意,冷得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低下头,闲闲地玩弄自己的长发,冷冷地哂道,“莫奉青?呵,他有这个本事么?”
那不屑而冰冷的语气让华采英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凉透心底。
莫孤影抬眸,一道狠戾的光从眼里射出,将华采英重重围困。
一瞬间,华采英感觉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喘不过气来。
那目光,让她害怕,让她恐惧。
看着华采英那顷刻变白的脸,莫孤影撩了撩长发,沉声笑道:“你道,如今这莫府府主,是谁?”
“你……”华采英张了张唇发出了一个音,可在她对上莫孤影的眼后,却惊觉自己已被他施与的无形压力吓得再说不出话来。
“不错,是我。华采英,你若想当回你那个风风光光的夫人,最好讨好我,莫要……”莫孤影沉了沉声,低声笑道,“挑衅我。”冰冷的笑语,仿佛一把冰刃,片片凌迟着华采英。
华采英惊悚地睁大了双眼,脸色变得异常惨白,她颤抖着张了张口,却仍是出不了声。
可怕,她从未想过莫孤影竟然掩藏得这么深。当初她以为莫孤影是个软弱无能的男子,便一直欺辱他。却没想,真正可怕的,其实是这个毫不出众的人。
难怪,奉青一直以来都如此怕他,想来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太淡,淡得毫不起眼,淡得让人完全忽略他的存在。可是,越是这样淡的人,一旦热情起来,便让人不敢直视,甚至是,害怕他。
小云看到华采英被自己少爷吓到的狼狈模样,心里暗暗窃喜。少爷憋了这么多年的怨气,终于得到发泄了,少爷果真厉害。
“华采英,不如老老实实地交代事情经过罢。兴许作为回报,我能助你们出去也说不准。”莫孤影放软了身子,慵懒的靠在小云的怀里,仿若无事发生一般闲闲地道。
“你能助我们出去?”听到莫孤影的话,一直在低头沉思的叶凭生,眼里突地闪起了亮光。
爱子心切的他甚是担忧叶常风会被假扮他之人所欺,犯下大错。如今听到莫孤影能助他们出去,他怎不窃喜,只盼能及早出去,找到爱子将真相告知。
“这要看你们是否配合了。”莫孤影撩了撩长发,温和一笑。
华采英瞪了叶凭生一眼,暗中责备他,眼见她被欺辱也不来相助。可现在叶凭生一心只想着能出去,哪理会她。
华采英眼见又被人忽视,心中自是气恼。可对莫孤影她也不敢造次了,只得将怒气撒在小云身上。
她狠狠地瞪了小云一眼,看到小云那无辜的眼神方觉得心里舒坦了。蠕动了嘴唇几下,半信半疑地道:“你当真有办法出去?”
莫孤影挑挑眉,不置可否。
华采英与叶凭生对视了一眼,犹豫了片刻道,“夫君死后第二天,我赶回莫府的路上,便遇上了那假扮叶庄主之人的手下,将我劫到此处关了起来。”
“他可曾说过,为何要关你?”
华采英摇了摇头,“未曾。”
“唔……”莫孤影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兴许他是怕你扰他夺莫府的权势罢。莫裘天死亡,莫奉青出走,那么你便是莫府唯一的掌权人。你若失踪,那他便可借此机会夺权了。”
“什么!他……”华采英一脸惊讶,又似想到了什么,摇头道,“不……不可能,莫府势力如此之大,岂是他说夺便可夺去的。”
“呵,这莫府早已外强中干。里头不知有多少他人的暗探呢。我坐上莫府之位时,可是用了足足两个半月的时间,才将那些暗探一一除尽。”莫孤影倒也聪颖,绝口不提他们与假叶凭生的盟约之事。
华采英惊愕,想不到庞大的莫府,其实早已被人暗中操纵,可为何夫君却一直未曾发觉。
但莫孤影却不想再与她继续探讨关于莫府的话题,他挑挑眉,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凭生。“是了,那么叶庄主,敢问你又是因何被关此处?”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有点多,写得很吐血,分开几章码,莫怪莫怪,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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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玻璃心嘀,请大大们温柔嘀虎摸哟,(*/w\*)[脸红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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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前尘过往皆释然
叶凭生一怔,微微低头,不语。但是那紧紧握拳的双手,和毫无血色的唇泄露了他的情绪。
莫孤影也不急,拍了拍小云,示意他到前方看看这四周的情况。
他们所处的地方四周都是类似石砖砌成的墙,从方才的门口到这里只有一条直路,前后相距不过百步之远。
唯一的弯路,便是右手边通往休息处的路,也即是方才华采英与叶凭生出来的地方。
小云抱着莫孤影进到了他们的休息处,叶凭生俩人也跟着进了来。
这里甚是宽敞,床具、书桌等家具样样俱全,共有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都一一相连。
房间的装饰以白色调为主,简洁单一。
唯一不相协调的,便是四周的墙角,近天花板处,镶着鸽卵大的夜明珠,与房间朴素的风格毫不相称。
虽然房间布置不差,可这房内却弥漫着冰冷而没有人气的气息,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变相的囚牢。
“看来关你们之人,对你也不赖么。是了,不知你们饮食等如何解决?”莫孤影环顾了四周,问了个切实的问题。
叶凭生带他们来到了一个角落,指了指下边那仅比一个人头大点的洞口,“每日均有人从此处递饭进来。”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言下之意,便是你们自被关进来后,除了我俩便不曾见过其他人?”
“不错。”
“你们未曾想过设法逃离么?”
“我们四处都找遍了,却没找到可出去的路,开门的机关也没有。这里四周皆是密不透风的墙。唯一透风的便是这个洞口,和进来时的那个门了,可是那门亦非人力可破。我们每日里除了乞盼着有人有朝一日能将我们放出去,便无他法了。”叶凭生长叹一声,华采英脸上的表情也甚是无奈。
“你们武功被废了罢。”莫孤影突然来了一句不着边的话。
俩人一愣,相互对看了一眼,齐齐点头。
“不错,不过贤侄你是如何看出的?”叶凭生不解道。
“唔……你们的步伐沉重,下盘虚浮,若非中药,那便是武功尽废了。”莫孤影摸了摸下巴,轻笑,“不过想来对方也没那么多的闲心给你们下药,还不如直接废了武功了事呢。”
俩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话。
“你们何不细想,既然此处密封得如此严实,且门又无法破坏,那关你们之人为何要废你们的武功呢?左右你们亦逃不出去不是?”
莫孤影一句话,让叶凭生俩人脑中灵光一闪,幡然醒悟。
是了,若真的无法逃出,又怎会多此一举地废了他们的武功。必是有逃脱之法,为防他们发现凭武力逃出,才废了他们的武功。
“不过,”莫孤影揉了揉眉心,“兴许这也说明,要逃脱出去,必是要有武功方可。而你们……”
俩人刚亮起的眼瞬间又淡了下去,他们已没有了武功,而前方风险未卜,若因此而送命,那便得不偿失了。
可是,他们没有选择。
“老夫想出去。”叶凭生坚定地道。
“我也想出去,即便……即便是送命,我也要试上一试。”华采英的脸上也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为何?”莫孤影愣住了。
“因为常风与雪空。”
“因为奉青。”
两人同时开口道,说完后都愣了愣,双双对视,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满是父爱与母爱的慈祥。
他们被困在这里,与世隔绝,可这些却绝不断他们与亲儿间的血缘羁绊。
“少爷……”小云突然感觉到莫孤影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便低唤了一声。
叶凭生俩人将视线转到了莫孤影身上,竟意外的看到了他泛着些许水雾的双眸。那双凤眼中,没有了先前的狠戾与淡然,只有柔柔的羡慕之情,浓浓的哀伤之色。
莫孤影闭上了眼,将头转向小云的怀里。
不知怎地,看到他们笑容里的慈爱,竟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倘若上天对他公平些,如今他也可以感受到父母亲对他的浓浓爱意罢。
只可惜,上天对他终归是残忍的。
“少爷,还有小云陪着你呢。”小云猜到了莫孤影心里的想法,便出言安慰他。
小云曾听莫孤影提起过他母亲的事。他不得不承认,洛曦的确是个伟大的母亲,为自己的儿子做了这么多事,即便是死也为儿子铺好了后路。
只可惜,红颜薄命。
看到莫孤影的样子,华采英心中酸酸的,不知是什么滋味。母性的慈爱突然从心而生,让她为当初那样对待莫孤影的行为而感到后悔。
他不过只是个孩子而已,却被迫与亲娘分离,来到一个不喜欢他的家庭,忍受各种屈辱,这些年,他想必过得很苦罢。
想到这些,华采英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愧疚之情,看莫孤影的眼神不再是厌恶,而是慈爱,如母亲一般的慈爱。
“无妨。只是感慨一下罢了。”莫孤影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重新抬起头来。待看到华采英那柔和的眼神时,他愣了愣,而后轻轻一笑。
这笑里融着释然,含着感激,将华采英心底的愧疚都笑开了去。
只是一个轻微的举动,一颗慈爱的心,便足以让互相仇视多年的人化解怨恨。
“是了,你们被关之前,这些家具便有了么?”
“老夫来时,这些都俱全了。且上面并无灰尘,想来必是常有人来打扫。”
“唔,若真只是用于囚禁人,那怎会有人打扫,况且也没必要安置家具。想来这必是用来歇息之处,只是暂时用来关押人而已。此处必另有出路。”莫孤影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叶凭生捋了捋须,点点头,“当初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们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找不到机关,最后也只能放弃了。”
“兴许我能找着呢。”莫孤影让小云放他到凳子上,悠闲地道。
“那最好不过了。”
“不过嘛,叶庄主,你仍是不打算将被关的原因告知么?”莫孤影一手撑在一旁的桌子上,支起颔来。
“这与我们出去有何关系?”叶凭生的声音沉了沉。
“有。这关系到我们的交易问题,”莫孤影笑了笑,“况且,我想知道莫裘天究竟想做什么。”
“夫君,与他有何关系。”华采英惊道。
“关系可大了,若无估错,关叶庄主进来的必是莫裘天罢。若是假扮之人,他怎会有此闲心将远在江随之人关到扬都来,”莫孤影挑了挑眉,“叶庄主,何不将事实和盘托出,也让她看清自家夫君的真面目。”
“你到底想要什么?”叶凭生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双拳紧握,身子略微有些发抖。
“我助你们出去,你们替我开罪,仅此而已。”
“开罪?”
“这事儿后面再与你们说。不妨告诉你们,机关我已找到。”
“机关在哪!”华采英眼中一亮,急道。
“莫急,叶庄主,你意下如何?”莫孤影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悠闲地轻笑。
叶凭生深深地看了华采英一眼,抿了抿唇,似痛下了决心,缓缓地开口道:“此事,得由六年前开始说起……” 当下叶凭生便将他与莫裘天的合作尽数托出。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每个人的神色都在不断变化着。
莫孤影一直保持着一副闲适地支颔状,但他搭在膝上的右手已由先前的扣指敲击变成了紧握成拳。
而华采英则是瞠目结舌,她感觉天瞬间塌了下来,推倒了她多年的信任,击溃了她心里的防线。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坚信自己的夫君在江湖上是个令人敬仰的英雄,在莫府里是个疼妻爱儿的好丈夫。可熟料事实竟如此残酷,他非但不是英雄,还是个大恶人。不但暗中谋害数人乃至妄图谋朝篡位,还牺牲亲儿的名誉来满足自己欲念。这样的巨大转变,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知晓我为何从不唤他父亲么?”莫孤影放下了支颔的手,冷冷地道。
华采英的两眼异常空洞,她不自觉地摇头,断断续续地道:“不……不要说,我……不想知道。”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莫孤影要说的,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会将她最后的防线击溃。
莫孤影笑了,他的笑很凄凉,很悲伤,“知晓为什么会有我么?你以为是我娘勾引莫裘天的么?不,你错了,大错特错,是你的夫君强占了我娘,才有我的。可是他完事后便跑了,不见了踪影,徒留我娘一人,留在烟花之地。后来有了我后,娘她为了生育我养育我,便做起了皮肉生意。你也是女人,你知道我娘有多痛么?你能想象我和我娘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不……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华采英眼里满含泪水,她可以骗自己,骗自己莫裘天虽然利用了自己的亲儿,但他还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可是,莫孤影却一次次地将她心底的希望击溃,让她的心伤痕累累。
莫孤影看到华采英的泪颜,也不忍心了,她终归只是一个嫁错了丈夫的女人,一切罪孽与她无关。
“罢了,到此为止,”莫孤影放下支颔的手,收起了慵懒闲适的表情。
他定定地望着叶凭生,黑眸里渐渐泛起浪涌,幽深得似欲将人吸进去一般。
“唰”,“凰舞”携着强烈的杀气,直朝叶凭生的咽喉刺去。
可惜――
“唔,手太短了。罢了。”
那泛着银光的剑尖在叶凭生咽喉前三寸停了下来,无法再往前了。
叶凭生武功尽失,莫孤影的剑速又相当的快,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剑已停下了。
“贤侄,何意?”叶凭生咽了咽口唾沫,疑惑道。
莫孤影出剑的速度相当的快,若非他腿不便,只怕自己早已到阎罗殿了。想到自己已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叶凭生便打寒颤起来。
现在他还不能死,在他未见到儿子时,他还舍不得死。
缓缓地收回剑,莫孤影抚着“凰舞”的片羽,幽幽地道:“你害死云熙双亲的仇,便由云熙他亲自来报罢。”
叶凭生一愣,垂下了满含愧疚之色的眼。
“好了,小云抱我去寻机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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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痛惜云逝泪断肠
“什么!你不是说你找到机关了么?”华采英听到莫孤影的话,原本失落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骗你们的,你们也信,”莫孤影一脸无辜地笑了。
华采英欲出口的话突地哽住了。
小云抱起莫孤影,心里叹了一口气,少爷当真是跟楚云熙学坏了。
莫孤影拍了拍小云,手指向墙角,“去那。”
小云点头,抱他走到了那边。
叶凭生俩人也疑惑的跟了过来,不知莫孤影要做些什么。
“小云,把我扔上去。”莫孤影抬头望了望顶端,淡淡地道。
“什么!”小云被吓得双手一抖,差点把莫孤影摔下去。
莫孤影忙搂紧小云的脖子,抬手揉了揉眉心,道:“若无猜错,机关在上边。”
经莫孤影这么一说,叶凭生恍悟过来。
既然地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机关。那剩下的可能便是那天顶的夜明珠了。
他估摸了一阵,凭他以前的轻功借着力点,尽全力还是可以碰到那夜明珠的。难怪那人要废他武功了,原来是为了防他跳上去打开机关。
“少爷,不如我来罢。”小云有些担忧,毕竟莫孤影的腿不便,若是有何闪失该怎么办。
“你跳得到那么高么?”莫孤影挑眉。
“这……我试试。”小云仰头望着那顶端的夜明珠,咽了口唾沫。
“行了,你有几斤几两我岂会不知。扔我上去便是,若是掉下来不还有你接着么。”
小云犹豫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他双手抱着莫孤影的臀部,寻了个好方向,便使劲全力将莫孤影扔了上去。
莫孤影凝眸,看准了地方,便迅速地将“凰舞”缠上那嵌着夜明珠的挂饰,整个人便挂在了上边。
底下的三人看到莫孤影无恙,均松了口气。
莫孤影紧抿着唇,一点一点地收缩“凰舞”,借以将他身子拉高,使他碰到夜明珠。
他伸手四处摸索了片刻,并未发现有任何机关。
叹了口气,他朝下方的人摇了摇头。在小云做好接他的准备时,松开了“凰舞”跃了下来。
“继续。”
小云坚定地点头。
当试到最后一个夜明珠时,莫孤影已是满头大汗,握着“凰舞”的手都有些颤抖。凭空悬挂,甚是考验臂力,而他的力气却不大,是以越到后面他越是脱力。
好在上天还是眷顾他们的,莫孤影终于在最后一个夜明珠上寻到了机关。
只听“哐啷”一声,机关启动声响。
莫孤影跃了下来,看着那送饭的洞口慢慢地拉长、上升,直到现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他欣喜若狂。
他与众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为防有机关,我先进罢。你们紧跟其后。”
叶凭生与华采英点了点头。虽然他们都想早点出去,但如今他们武功尽失,若前方暗地里有什么机关,他们可避不开去。
莫孤影武功不弱,若由他开路,到也安全。
众人一直沿着那条路直走,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机关,但都被莫孤影一一化解。
拐了几个弯,众人来到一扇阔气的大门前。
相互对视了一眼,叶凭生便旋手打开了门边的机关。
门尚未全开,众人便已被里面射出的金光刺得睁不开眼。
众人的眼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可当门开启后,看到那堆积成山的金子时,每一个人的眼都瞪大了。
“哇……”看到这些数以万计的金子,小云张口大惊。
“这里想必是莫裘天用以屯金储粮的库房。”叶凭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这么多的金子,可想而知莫裘天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华采英则低着头,默不作声。
“走罢。不义之财,你还想偷不成?”莫孤影敲了敲小云的脑袋。
小云吐了吐舌,继续带头前行。
“大家小心点。”莫孤影揉了揉眉心,提醒道。
金库如此重要之地,周围必会有机关。
可直到他们走到离金库数十里的分岔口时,都未曾遇到过一个机关。
这般安逸的情况,让莫孤影甚是不安,直觉似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在众人还没决定要走哪条路时,“哐啷”,一个微不可闻的类似机关开启声,传入了莫孤影的耳朵。
莫孤影浑身一震,正要出口,就听到两个很沉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咚咚咚”那声音频率很快,似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朝他们滚来,震得他们的脚下的地都在剧烈地颤动。
“快跑!”莫孤影回头,看到了远处滚来的两个巨大来物,大喊出声。
众人来不及回头细看,便急忙跟着小云朝右边的路跑去。
“咚咚咚”声音一直响个不停,方才左边的岔路那里也荡着沉重的响声,声响直传到这边来。
华采英感到背后生起一股深冷可怕的寒气,她边跑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在看到那个正朝他们滚来的带刺巨石时,她被吓傻了。
那巨石浑身带着刚硬的倒刺,密密麻麻的。倒刺上满是淋漓的鲜血,甚至还有一些已经腐烂的残余肉块!
那些刺碰地时便会缩进巨石内,而在露地时便会自动伸出。刺虽不长,但很尖很硬,似乎一旦被那些刺勾中,你的心也会被它勾出来。
华采英已经完全被那个血腥恐怖的巨石吓得双腿颤抖。她无法想象,若是刺勾进自己肉中,会是什么情况。
“该死!你在做什么!”叶凭生回头,看到华采英楞在了那里不动了,便咒骂出声。
他忙折回头,抱起华采英向前跑去。
这条路乃是下坡路,巨石因地势之故滚动得愈来愈快,叶凭生方才折返时便误了时间,再加上没有轻功助力,他的情况十分危险。
“该死!”莫孤影回头看到后面的情况,也咒骂出声。
小云有轻功,跑得远比他们快得多。如今那巨石快撞上他们了,莫孤影也来不及细想,便唤小云回身。
小云忙转身,使得莫孤影面对巨石,他则倒着后退。
莫孤影忙运起内力,隔空朝巨石挥出一掌。
强烈的掌劲倒是使得巨石滚落的趋势缓了一缓,可是因为莫孤影隔得远,效果并不明显。
莫孤影眼见没什么效果,便痛下决心,让小云不再后退。
待叶凭生跑过他们所站的地方时,他运起所有的内力,左手朝巨石挥掌,全力一击,右手则甩动“凰舞”鞭打着巨石,然后让小云不断后退。
他和小云便这么配合着,让叶凭生跑在他们前边,他们则在后边掩护。
方才破机关时莫孤影内力已耗了不少,如今全数使出,已将尽枯竭。
可那巨石也不过是略缓了缓,没有丝毫停顿之势。
它全身倒刺,似一层保护伞,层层裹住了石心,掌劲和鞭气都无法穿过倒刺直击到内部,所以收效甚微。
这条路很漫长很漫长,漫长到叶凭生与小云体力将尽,莫孤影内力枯竭吐血,也似乎没有走到尽头。
因为先前的迟缓,他们已错过了逃脱的最佳时机。因为手里抱着一个人,他们的体力消耗得更快。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死亡的恐惧漫上心底。
“小云,你逃罢,莫要被我拖累了。”看着那愈来愈逼近自己的巨石,莫孤影温柔地笑了,嘴角的鲜血映照着那凄楚的笑容,如彼岸花开,悲伤而绝望。
若非抱着自己,凭小云的轻功一定可以逃走的。
他本便不该生于这世间,如今又何苦做那累赘之人,误了他人性命。便让他用他的血肉之躯,去阻挡那块巨石,去挽救他们的性命罢。
看着跑在前方的叶凭生,他笑了笑。
回眸,深深地凝望着满脸惊诧的小云,他柔柔地道,“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了。”
他缓缓地收回了双手,正欲点上小云的麻穴时,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重重地一抛——
“不——”
那一瞬间的回眸中,小云眼底那欣慰的泪,亮瞎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一滴,一滴,又一滴。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只余那血液嘀嗒的悲伤之音,长路回荡。
那一个个透体而出的倒刺,染上了诡异的红,溅染出一地的血花。
小云用尽毕生的力气,握住了巨石上的倒刺,停下了巨石前行的脚步。
他仿佛傲立天地的巨人一般,稳稳地站在那里,用他的生命解救了他们,用他的生命诠释了牺牲。
“不——不——”莫孤影嘶声呼喊。
他爬到小云身旁,扯着他的腿角,凄绝地叫唤着小云的名字。
“少爷……墨夜……对……不起……”虚弱的嗓音,那么的柔,那么的轻。只需微风轻轻一吹,便消散在空气里,弥散在记忆的烟尘中。
“告诉……墨夜……我……爱……他。”他温和地笑了,泪如雨下。
那一抹离世的笑颜,如绝壁的雪莲,孤峭高洁,迎霜怒放,却又凄寒寂寞。
他一直站在那里,静静的,静静的——
直至眼前再也见不到光明,直至耳边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嗓音,直至,呼出人生的最后一口气。
他也没有放手,没有,倒下。
也许过了今日,他将永世的被遗忘,他将永远的驻足在这一刻。
但——
他无悔。
他用生命践行了他的爱,他的忠诚。
“少爷,你一定要幸福。”那人世间最后的一道嗓音,似风拂进了莫孤影千疮百孔的心,而后,逐一湮灭。
莫孤影的心头瞬间空了,难以言喻的悲痛涌上了喉头。
一抹猩红的鲜血从心口喷薄而出,流落血色的唇角,与地上的血花,相溶。
“小云……”
悲伤的气息似感动了天地,那巨石驻足而停。地下突现出一个大坑,将巨石沉落下地。
莫孤影扑了上去,将小云的身体从突然下坠的巨石上救了出来,而他的背则被巨石的倒刺刮得鲜血淋漓。
他温柔地将小云的身体平放在地,那温热的身体已渐渐失却了温度。
他笑着,掏出怀里的锦帕,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小云身上的血渍。
可,那涌出喉头的血又为小云的身体染上了红妆。
以致到了后来,他已不知擦的是小云的血,还是自己的了。
心已痛到了极致,他已无法泪流。
他只能用凄美的笑,祭奠着那个为他而死的人。
——“少爷,给,您最爱吃的桂花糕。”
——“少爷,您何苦呢?“
——“少爷,还有小云陪着你呢。”
——“少爷,你一定要幸福。”
——“少爷——少爷——”
少爷么?莫孤影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心,一滴鲜血滴落,而后破碎,融在了尚残存着小云温度的掌心里。
可惜,我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少爷。
小云,没了你,谁来做莫孤影的双腿,谁来,带莫孤影前行。
滚烫苦涩的液体终于从眼中挣脱而出,滑落眼角,无声滚落。
那一刻,那坚强淡然的男子,伏在冰冷的身躯上,犹如一个孩子般,失声痛哭!
——小云,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脑海里想到小云的死,我眼泪就哔哔地( >﹏<。)~呜呜呜……就连睡觉做梦都梦到这惨烈的一幕,感觉自己像是进到了文中,感受他们的生离死别。
从昨晚到现在,每一幕剧情都在我的脑海里掠过,可我却不知如何下笔,不知用怎样的语言去描述小云的牺牲。我甚至觉得小云这个人物在我笔下是委屈了,因为我无法写出那种痛彻心扉的悲,也无法写出那在牺牲背后凝聚的爱。
我傻兮兮地边写边哭,到后来,我已不知写的究竟是他们的故事,还是我的了。
倘若这一幕写得不好,引不起大大们的共鸣,请谅解我,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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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一腔柔情赋君心
“过了好几个时辰,贤侄方起身,言说要继续助我们寻找出路。他以他和小云救了我们一命为筹,让我们照他所说出面做戏,指证凶手,是以才有方才我们演的那一出。”
是的,做戏,除了叶凭生所说的俱是实情外,华采英的话均是凭空捏造。
那个明明哀痛欲绝的男子,却要强忍着悲痛,谋计献策。
是值得,还是傻呢?
叶凭生顿了顿,长叹口气,“老夫一人带不走小云,便只得询了贤侄的意见,决定待我们出去后,再唤人来带走小云。后面的路上再没有机关,甚是安全。可熟料,到了出口处,贤侄便要求老夫带他回来,他要陪着小云等。当时老夫劝说无效,便只得带他回来了。岂知,如今这门竟会关上了。”叶凭生艰涩地说完这些话,摇了摇头。
华采英早已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如果,如果当时她没有回头,如果当时她没有停下,兴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墨夜、温阳攒紧了双拳,怒瞪着华采英,眼底的火光直烧得她体无完肤。
楚云熙一直趴在门上,良久,他才转过身来。
那双眸里没有一丝的温度,如极地寒冰,彻骨寒冷,泛着死亡的蓝光。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华采英面前,高高地睥睨着她。
甩手,狠狠地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静谧的密道里异常响亮。
华采英捂着被打肿的脸,偏着头不语,脸上的泪直流不停。
楚云熙冷冷地道:“这一掌便宜你了。”
他回过身,走到叶凭生面前,伸手拽起了叶凭生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拽离了地。
深邃的眸里浪涛汹涌,他恶狠狠地怒道:“他受了重伤,你竟敢放他一人在那!他若有何闪失,本座要你全——家——陪——葬!”
浓烈的杀气将叶凭生片片凌迟,可叶凭生眼底没有丝毫恐惧,他只是缓缓地低下了头,默默地忏悔。
“如果……不是因为我……小云他不会跟着……来这里……也不会……为我……而死……咳咳……”门里头突然传来了莫孤影极其虚弱的声音,解救了叶凭生。
楚云熙的蓝眸愈发冰冷,他狠狠地将叶凭生甩下地,走回门口前,一拳捶上了门,那力气之大,震得地面都颤抖起来。
他沉着脸,大吼出声,“莫孤影,你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此事根本与你无关,你何苦将责任揽在你的身上。本座认识的莫孤影,可不是这般哭哭啼啼之人!”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楚云熙的气势吓住了,谁能想到方才那么温柔的人,一瞬间便变了脸,凶狠起来。
可没有人知道,楚云熙的心里是怎样的痛苦挣扎,方能对着心爱的人,吼出那句哀痛不绝的话语。
孤影受的每一份苦,都如刀片着他的心,而后,在那千疮百孔的心上,慢慢地撒盐。
可他知道,孤影要的不是怜悯,不是同情,而是狠狠地一巴掌,将他打醒!
很久很久,久到楚云熙的心跟着时间蔓延痛不欲生,门内方传出悲伤欲绝的回音。
“娘……死了……小云……也走了……云熙……我哭不出了……”
楚云熙心中一紧,剧烈疼痛。
那个即便身处绝境也能谈笑而对的坚强男子,可叹却生了一颗细腻善良的心。
他绝少哭泣,可每次泪流,必是他极悲极痛之时,为他爱的人而流,为爱他的人而泣。
他可以对敌人残忍,他可以对自己冷酷,可在亲情、友情乃至爱情面前,他却无法无情。
可是如今,那个心地善良,会为爱而泪流的男子,却哭不出了。那该是怎样的悲哀,痛到了极致,却失去了宣泄的权利。
这样一个坚强又善良的男子,倾倒了高傲狂妄的楚云熙。
“孤影,这红尘世间,还有我陪你。”楚云熙突然温和地笑了。
他缓缓蹲下|身,将耳朵贴在门上,更近地聆听莫孤影的声音,“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双腿,与你一路前行。”
门里头的人怔了怔,空洞的双瞳逐渐凝起了亮光,他缓慢地抬起了头。
“若我双腿……毕生也无法行走……你可愿……穷其一生相伴?”苍白的手无力地拽着胸口的衣襟,莫孤影殷盼地望着那堵厚重的门,似欲透过它,看向那刻在心底的恋人。
楚云熙轻轻一笑,穷尽了一生的温柔。
只言一句,便让在场的人不禁动容。
他笑着说:“我愿永生不离,而你,可愿永世不弃?”
一瞬间,潸然泪下。
哽咽的喉间逸出一丝坚定,他答,“愿。”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只一字,便道尽了绵绵情意。
碧落黄泉,你我生死不离。
永生永世,你我常伴相依。
我与你,永生不离,永世不弃。
“如今,我与你仅一门之隔,孤影,你可愿打开这扇门,重握手中的幸福?”他贴在门上,笑如春风。
“好。”他轻声允诺,一笑百媚。
他动了动,重重地将身子甩了在地上,用仅剩的力气朝门口匍匐而去。而他所过之处,竟拖出一条长长的血印。
粗糙的地磨伤了他细腻的双手,背上的伤留下了长长的血痕,可他已没有疼痛的时间。
内力枯竭,伸手重伤,加之,药效将过!
每一样都在慢慢侵蚀他的生命。
若非迷蒙中听见楚云熙的深情呼唤,兴许,他便这么随着小云去了。
“咳咳……”他的血气流失得愈来愈快,血从背上,从口中滑落。
门外温柔的嗓音似乎越飘越远,眼前的风景似乎也越来越蒙。
他用尽了全力,良久,终于爬到了门口。可,当他看到那头顶上的机关时,他凄绝地笑了。
他挣扎着撑起半身,借攀在门缝上的手支撑,颤抖着朝机关处伸去。
可——
悲哀的是,他够不着,他够不着那个机关!
许是历代莫家人都身材高大的缘故,那个机关设置得很高,比正常男子头顶略高一些。
莫孤影身形虽然修长,可失了双腿的他,却没有能够碰到那个机关的能力。
除了凄绝的笑,他已想不出用何种方式,表达内心的凄凉。
他软下了身子,虚弱地靠在门边,轻轻地唤:“云熙。”
“我在。”他柔柔地答。
“门是它自己……关上的……”
楚云熙楞一愣,复又眼含柔情,轻道,“不怪你。”
“云熙……云熙……”
“我在,我在。”
“云熙……开门了……便可以救你们了……是么……”
“是的,孤影。”他甜甜地笑着。
“好。”泪如断弦的珍珠,恣意滚落。莫孤影忍住喉头的哽咽,吐出了那句最简单的誓言,“云熙……我爱你……”
只一句,便让心高气傲的楚云熙,潸然泪下。
在这共患难的时刻,一句简单的爱,成就了他们永生永世,生死相依的爱恋。
“你呢……你可……爱我?”他已无力抹去眼底的泪,只得任由它肆意奔流。
“我……”
可惜,一句“爱你”还未出口,便被哽在了嘴里。
只因,莫孤影打断了他。
“不……不要说……待我出去后……再告诉我……可好?”
“好。我等你。”世间三千繁华,我只愿,等你一人。
泪滑落脸颊,灼伤了手心。
六年前,一句等你,换来两人生生分离;
六年后,一句等你,是否便会阴阳两隔。
可他莫孤影从不信命,从不信天。
便是死,他也要死在他的怀里!
“好,等我。”他虚弱的语气里透出从未有过的坚定。
深深地望着那双残废的双腿,他凄美一笑,原来它也不是毫无用处的。
至少,它也可以救人!
无力的手抖着取下了头上的凤簪,他惨然一笑,咬紧牙关,将它狠狠地戳进了肩膀里。
他在逼自己痛,逼自己清醒,逼自己站起来。
他不能跌倒,若是跌倒,那簪子便会更深的插|进肉里。
他在用他的痛来逼自己。
可——事实总与意愿相违。
那渗出了缕缕血丝的十指紧紧地扣着门缝,一点一点地拉动着颤抖的身子。
双腿接触地面的瞬间,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大声哭喊。
他倒下了,又再一次倒下了。
簪子又入肉几分!
他的脸惨白得毫无血色,双唇已咬破,印着深深的牙印,长发被冷汗浸湿,紧贴脸颊。
血,从背上流下,从腿上流出,渐渐地透出门缝染到门外。
“孤影!”楚云熙大惊失色。
从孤影告白伊始,他便心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后来隐隐约约听到有“咚咚”的声响,他更是心急。
如今看到孤影许久都未能开门,再想到地上的那淌血,他便恍然了悟。
“孤影,你是不是够不着那个机关!”他狂声大喊。
可门里却没有任何回应。
楚云熙脸色一变,唰地站起身来,鼓足内力,挥掌狂击着那扇门。
“可恶!”连绵不断的掌击着门的声响,混着密道外仍旧作响的山体爆炸声,响彻于耳。
行云宫一行人也猜到了里面的情况,对视了一眼,都冲到了门前,挥掌相助。
可是,任他们内功高深,齐力之大,这门也纹丝未动。
整个门,只有那门缝处传来的指甲划过声,似嘲笑般,看着他们疯狂而无力的举动。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发现掉了个收,tat
双更真的太痛苦的,还是恢复单更了。。。这章码了十个小时,我是有多悲剧,要吐血了。。
突然发现首点快到四位数了,哎哟喂,末点却两位数。。。这是变相告诉我,其实我写崩了?
滚来滚去……~(~o ̄▽ ̄)~o 。。。滚来滚去……o~(_△_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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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铮骨男儿也流泪
“孤影――孤影――”
楚云熙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一直嘶声大喊着孤影的名字,一直疯狂地击着那扇门。
即便,里面的人不曾有过回应,即便那扇门依旧纹丝未动。
他也没有停下。
众人纷纷前去帮忙,可,却毫无用处。
心酸,悲痛。
密道外边落石的滚动依旧未停,整座山似乎正在崩塌一般,震动不已。
他们已没有后退的出路。
可是,他们也绝不会想到,这唯一的出路,竟是要用孤影的鲜血来铺就!
“不,停下,快停下,孤影!”
明明除了让他站起来,便无他法。可楚云熙仍是忍不住地唤他停下,停止这疯狂的行为。
“咳咳……停不下了……”莫孤影倒在地上,清咳出声。
药效将要过去,失了内力的他正慢慢地被虚软感侵蚀。
两眼逐渐发黑,连撑起身子的力气也逐渐流失。
“云熙……云熙……”耳边已逐渐出现幻听,所有的声音都已变得那么虚无缥缈。
他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那个人的名字,告诉自己,他在外边,他在等着他!
“咚!”一声重重的声响,让他涣散的双眼突地凝起了亮光,他不敢置信地抬眸,呆呆地凝视着那堵厚重的墙。
那是――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是,那是一个王者下跪的声音!
楚云熙,这个心高气傲的王,重重地下跪了,跪倒在,一墙之隔的爱人面前!
“孤影……孤影……”他早已泪流满面,除了下跪,他再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去表达他内心的痛,与深深的佩服。
他的,孤影啊――
让他为之倾倒,为之折服。
温阳的鼻头也酸酸的,此刻他也不得不钦佩莫孤影的决然与坚强。
“夫人……夫人的小腿骨碎裂,若强行站起身,只会让碎裂的细骨更深地刺入腿肉里。”这是温阳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喊莫孤影“夫人”,也是他第一次觉得喊出这个名称是那么的自然,却又那么的痛苦。
所有听到这句话都被深深地震撼了。这是要有多大的勇气与毅力,方能承受这种钻心的疼痛!
钦佩,敬意,油然而生。
看着那跪倒的男子,他们终于了悟他心中的痛。
又一次,倒地的声音响起,扯得每一个人的心血淋淋地疼。
楚云熙不再大喊,他慢慢地低下高傲的头。
再次抬眸,眼底是浪涌的决绝与狠戾。
他抽出了“云水”,大声喝道:“孤影,你每倒下一次我便往我身上刺上一剑!”
“噗”,剑入肉的声音!
一剑,又是一剑,足足十二剑,足足十二道伤!
每一剑都凌迟着莫孤影的心,每一剑都让在场众人震颤。
这是怎样惊天动地的爱,方能这样无悔付出。
他们都是这天地间铁骨铮铮的男儿!
他们的爱早已跨过禁忌不伦的界限,超越了轮回生死。
他们的爱,倾世不绝!
楚云熙,莫孤影,一个黑道,一个白道。
他们的倾世之恋就此相传,百年江湖不绝于耳。即便多年后在场众人回忆起这一幕,都如历历在目,不禁为之动容。
“十二剑,还你的。孤影,你还要我,刺上几剑?”他跪在门外,潸然泪下。
“为何……要这么做……”他趴在门边,泪如泉涌。
“因为,你值得,”他穷其一生的温柔,笑如花开,“患难与君共,生死不相离。”
滑落的血珠两两相溶,即便是血液也要流动着他们的爱。
“好……好……好……”耳边的喧嚣逐渐宁静,他无力地抚着自己的胸口,聆听那心脏律动的声音。
“孤影,站起来!”他在门外,坚定地喊。
“好……我便……站给你们看!”他在门里,坚定地答。
一瞬间,莫孤影激生出一股强大的力气。他强忍着巨痛,再次将手紧扣在门缝上,用尽全力一点一点地攀爬。
时间在慢慢地损耗着,煎熬每一个人的心。
“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
不知是谁先开的口,众人都跟着附和起来,整个密道里回荡着震撼人心的声响。
他们死死地盯着那堵门,用目光灼烧着它。
他们在心里祈祷,他们在嘴里加油。
楚云熙握剑的手在不断发抖,他的情绪跟着那不断回响的加油声激动起来。
到了么,碰到了么。
“呵呵呵,哈哈哈……”莫孤影欣喜地大笑。
终于,终于――
他终于用他残缺的双腿站了起来!
“啊!”他大喝一声,用力将门边的机关朝右一扭。
“哐啷”机关开启的声音终于响起,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
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可――
在大门打开,露出莫孤影的笑颜,听到他口中的话时,他们每一个人都不禁泪流。
他虚弱地瘫在门边,轻轻地笑道:“原来……我长得那么高啊……”
没有抱怨,没有哭泣,只是一句简单不过的话,便足以让人痛哭流涕。
自幼失去行走能力的他,也许倾其一生都无法站起,也无法知晓自己站起来究竟有多高。
而自残腿以来的唯一一次站起,则是在用他的生命丈量着他高度。
这个坚强而让人疼到心坎的人啊,是属于他楚云熙一人的骄傲!
他冲了上去,双手抱着莫孤影的臀部,将瘦弱的他高高抱起。
滚烫的吻覆上他冰冷的唇,焦灼着他的温度。若火般的深情融化了他千疮百孔的心。
“我爱你,孤影,我爱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诉说心底浓浓的情意。
“我也爱你……云熙……我也爱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应着他浓烈的情感。
这一刻,时间为他们驻足而停,浩渺天地只余他们倾世的爱恋。
――上穷碧落下黄泉,唯你是我一生的羁绊。
过了许久,温阳插话打断了热吻的两人,“宫主,夫人的样子不对劲。”
楚云熙一惊,忙放开了吻着莫孤影的唇。
映入眼帘的模样,触目惊心。
莫孤影的双眸空洞,嘴角的血是他惨白的脸上唯一的色彩,而攀着他的手虚软无力。
肩上,一枚凤簪,深深地插入肉里。腿上,碎裂的小骨,透体而出。
血,无数的鲜血从身上流出,如一朵朵蔷薇妖娆绽放。
“孤影!”一种要失去他的恐惧,在楚云熙心底蔓延。
楚云熙吻上他的唇,将自己鲜活的生气渡给他。揽着他的背,将自己的内力尽数输送。
“宫主,我们快想办法出去罢。夫人情况很不妙。”
楚云熙停下了动作,重重地点了点头,深深地望了怀里人一眼,打横抱起他便走。
跨过门口时,他瞟了一眼地上的那淌血,心中阵阵刺痛。
紧闭起双目,他加快了步伐。
墨夜也抱起了冰冷的小云,沉默着跟了上去。
此刻,众人才开始动弹,随着楚云熙而去。
每一个人路过门口时,都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那门缝上、地下淋漓的鲜血,而后默默地长叹一声。
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用一种无声的语言去倾诉他们心底滋长而生的钦佩之情。
“贫尼自侍高傲,眼高于顶,却独独钦佩一人。”许多年后,当定绝师太的弟子问起密道里发生的事时,她只笑着说了这句话。
她没有告诉弟子那人是谁,因为,这世间再没有任何的语言能形容那个似凤凰一般绝烈的红衣男子。
“孤影,撑住!我们很快便到出口了!”楚云熙抱着莫孤影急速地奔跑着,不时地低头吻怀里的人,将气渡给他。
“药效……过了……无力而已……莫急……我还要……告诉你们……机关在哪……”他已全身脱力,说出的每一个字俱是硬从喉里挤出来的。
楚云熙瞬间震颤,忍不住大吼出声,“你疯了么!你药效过后,全身脱力,竟还那样逼自己站起来!”
他虽是吼着的,但他的心却在不停滴血。他抬头望着那天花板,渴望将溃堤的泪倒流回去。
“我要让你们……知道……莫孤影……是可以……站起来的……莫孤影……也是可以……救人的……莫孤影的腿……绝不是累赘……”
顷刻间,泪决堤崩溃,再不能回溯倒流。
这一句微弱的话,竟意外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里。
如今,再没有任何方式,能阻止他们夺眶而出的泪。
莫孤影啊,莫孤影,他是这世间最铮铮铁骨的男儿。
从他腿残的那一刻起,这个淡然的男子,从未有过抱怨。
他只是安然接受,淡然处之。
可是此刻,小云的死竟让他质疑了他的态度,甚至生出了埋怨之心。
他用他的血铺就了那条救人的生路,只为了,证明他的骄傲!
“孤影,我爱你。”没有任何的语言能表达他心中的震撼,他只能用爱去温暖着怀里那个颤抖的人。
这一段路长的似乎没有尽头,莫孤影强撑着,为他们指明一条又一条的路,躲过一个又一个的机关。
可是,他快到极限了。
他的双眼已渐渐迷离,眼前的景物也愈来愈蒙,愈来愈黑。
就在他快要闭眼的那一刻,突然一道刺眼的光灼亮了他的双眼。
他缓缓地抬头,想凝聚着眸看清眼前的事物,可他看不清了。
“孤影,你瞧,前边的亮光,我们到出口了。”看着那个金灿灿的大厅,楚云熙笑着轻吻着他的唇。
“是么……那我……安心了……”
“睡罢,我们安全了。”这一次,换我骗你了。
“好……”
陷入沉睡的那一刻,他似乎在遥远的天际,看到了那个喊他少爷的人。
他凄美地笑了。
小云,你在等我么?
你一人很寂寞罢,那我来陪你,可好?
“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严重拖延症加卡文情绪暴躁综合症,泪奔,这一章从昨晚7点一直码到凌晨2点,才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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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 ·沉睡不醒痛吾心
他出神地凝望着手心里的瓶子,眼里的柔情似悲又似痛。
“小云……”将手里装着骨灰的瓶子贴近自己的胸口,他凄绝一唤,眼底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泪与痛。
在漫天白雪中,他一袭黑衣迎霜独立,那么的寂寥,那么的落寞。
雪舞飘扬,洒落肩头,为那一身凄怆的墨黑染上死一般的白霜。
一只手,一把伞,一个人,掩下了他的孤独。
“墨夜,下雪了,进屋罢。”
墨夜慢慢地抬起眸,静静地凝望着身旁打着伞的温阳。
温阳眼底满是说不出的悲痛。他长叹口气,动了动唇,良久,方问道:“你不怨么?”
“怨甚?”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
“怨那些害死他的人。他……”
“你想说什么?”墨夜冷冰冰打断了温阳。
温阳一滞,撇开眼道,“此事,他也有责任。”
“与他无关。”
“你……你不怨么?”
“他是夫人。”墨夜回答得毫不迟疑。
“可……”温阳启唇欲辩,却被墨夜打断了。
“他醒了么?”
温阳一怔,垂下眼睑,淡淡地道,“没有。”
“第几天了?”墨夜抬起手,越过遮雪的伞,接下了片片雪花。
“第八天了。”温阳默默地叹了口气。
“是么?”手心的雪花冰冷凄寒。
墨夜定定地望着它们,直待它们完全融化,融入心底,他才甩袖离去,徒留雪中那一抹孤寂的身影。
“你不怨么?可是我怨啊,如果不是为了他,小云又怎么会死!”温阳朝着那消失在雪中的黑影大吼。
“可是为什么……”一股忧伤涌上心头,泪滴滴滚落,碎在他的手心里,“为什么我越是怨他,越是……钦佩他。”
可是,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只有那烈烈的寒风在雪中作响。
从这一天起,墨夜褪下了黑裳,换上了白衣,单调朴素的白。
他说,白,是云的色彩,也是――死亡的颜色。
*****
“孤影,八天了,为何你还不醒呢?”有力的五指轻柔地抚摸着床榻上沉睡之人的面容,楚云熙的话里满是料峭寒夜般的凄凉,“天亮了,该醒了。再不醒我便要吻你了。”
他贴上那冷得没有温度的唇,渴望用火一般的热情去燃烧他。
可是――
那床榻上的红衣男子依旧静静地沉睡着,脸如雪般苍白,唇如冰般清冷,在无声地诉说着他无法回应的无奈。
“为何你不回应我,你还要狠心的让我等多久。”
楚云熙趴在了莫孤影的身上,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那刻在心底的名字。
无声的泪滑落,滴落在他的睫毛上,濡湿了他紧闭的凤瞳。
离出密道的那一天,至今已整整八日了。莫孤影从那天陷入沉睡伊始,便没有醒来。
温阳说,许是他因经历太多痛楚,便在心底下意识地拒绝清醒。
为此,楚云熙每天都在他耳边轻唤,将他们两人的故事一一诉说。
可是,他依旧未曾醒来。
八日前,在莫孤影沉睡的前一刻,他的暗卫甚一带人闯了进来,还带着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叶常风。
原来甚一眼见天亮后莫孤影也未出来,心下担忧,便寻到机关欲开启进墓。可熟料,那机关竟无法打开!
心急之下,他料到莫孤影必是出事了,便暗中调动人手,四处寻找出口。
巳时刻,他瞧见叶常风从里头出来,而他身后并无莫孤影与小云的踪影。他当即下令,擒拿叶常风。
叶常风武功不弱,他们废了好多功夫才擒下他。
他咬口不答莫孤影发生何事,甚一他们只得带着叶常风闯进墓里,直至遇上楚云熙一行人。
叶常风见到叶凭生的那一刻,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那时叶凭生看到亲儿的样子不对劲,也没多加细问。看到儿子安好,他便安心了。
楚云熙从甚一口中听到了大致的情况,便下令将叶凭生父子两人软禁,待莫孤影情况安稳后再做打算。
第二天,叶常风抵不住良心的谴责,找上了楚云熙。
他跪倒在楚云熙与墨夜的面前,坦诚了他所做的一切。
原来他无意中得知自己的亲父被人囚禁,而身边的这个“父亲”乃是他人假扮的。为了寻探亲父的下落,他四处暗中调查,岂知此事竟被假扮者知晓了。
那假扮者言说叶凭生在他手中,并以叶凭生的性命做饵,命叶常风替他办事。
叶常风迫不得已,为保亲父之命,只得昧着良心去帮他。
叶常风告知楚云熙,楚云熙来到叶龙山庄的那一晚,他拦下他便是假扮者授意的。
那假扮者让他试探楚云熙的武功,当时他权衡利弊,便应了。可他却没想到,那假扮者竟因此偷学了几招楚云熙的冰掌,借以杀人陷害楚云熙。
事后他良心已受到深深的谴责,他已不愿再为替那人为恶。他便打算遁逃,隐居起来,再暗中寻人解救亲父。
熟料几天前那假扮者找上了他,言说再替他办一件事,便放了他父亲,否则,便杀了其父。
当时他来不及细想,便应了。而那人要他做的事,便是要他引莫孤影进莫府后山墓中的密室里,将莫孤影关起来。
若莫孤影从密室里逃了出来,那便要他在莫孤影到达金库后,开启那巨石的机关,务必要杀死莫孤影。
叶常风考虑再三,决定还是牺牲莫孤影的性命,来挽救亲父的。那时他一直躲在墓里的暗处,根本看不清叶凭生几人的面孔,他以为不过是些囚犯罢了。
是以,他方酿下了大错。
叶常风按下开启巨石机关的那一刻,他绝不会想到自己要救的父亲就在他们其中,也绝不会想到为了救他的父亲,莫孤影与小云做出了怎样的牺牲,一伤,和一死。
他直接造成一桩悲剧,他的手早已布满血腥。
他的良心深深地受到谴责,他除了跪倒在楚云熙与墨夜面前,任他们处置之外,便想不到更好的方式来忏悔。
他的爹后来冲了进来,跪在楚云熙的面前,替他求情,言说要拿自己的命相抵。
而楚云熙只是冷冷地回答,“你的命不值钱。至于你儿,本座交给墨夜处理。是杀是刮,由他处置。”
那一天墨夜没有杀叶常风,他只是拔出手上的刀,一刀斩断了叶常风的右手!
他毫无表情地道:“与其一刀杀死你让你快活,倒不如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
那一天,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淋湿了那一对黯然离去的父子。
从此以后,叶龙山庄逐渐没落,直至,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中,被人遗忘。
到第三日时,莫孤影还是没有醒来,楚云熙开始狂躁了。
他将暗七与暗九拖了出去,狠狠地鞭打一顿,责骂他们不好好守在莫孤影身边,而过来寻他。
那时是甚一将狂暴的楚云熙拦下的。他说,比起暗七、暗九,他的罪责更大。若要罚,便罚他。
楚云熙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有答话。
甚一眼见劝说毫无效果,继而又道,若是公子瞧见宫主责罚他们,他必会生气的。
楚云熙听后,突然大声狂笑,“本座便是要他瞧见,要他生本座的气!”
他狠狠地丢下了手里的鞭子,转身离去。
“可是……为什么他不起来,生我气呢?”
他的神情是说不出的失落,背影是说不出的孤寂。
打从孤影睡去后,他每天都会饮下一壶烈酒,而后在自己的身上刺上一剑。
他说,只有这样的麻醉与疼痛,方能让他爱得更深。
每逢夜里,抱着那个恬静地沉睡的人时,他心底是道不明的凄苦。
没有回应的吻,没有回应的拥抱。
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那人还活着。
他睡得极不踏实,每隔半个时辰,他便会醒来,用手轻触那人的鼻尖,直到感觉到那微不可闻的呼吸时,他方心安的睡去。而半个时辰后他又会再度醒来,重复先前的动作。
他好害怕,害怕那人就真的这么去了。
这人世间若是没了莫孤影,他楚云熙一人该怎么过。
第六天时,楼玉茗闻讯,带着叶雪空赶来了。
当楼玉茗看到那沉睡不醒的苍白面容时,他的脸色唰地变了。
他愤怒地揪起楚云熙的衣领,朝楚云熙大吼,“为何他会变成这样!”
可楚云熙只是偏过头,垂眸不答。
气愤之下,楼玉茗一拳朝楚云熙的脸上打了过去,力气之大,震得楚云熙后退了几步。
楚云熙抬手抹了抹唇角的血色,眸里泛着冰冷的寒光。
在叶雪空以为楚云熙要对楼玉茗不利,冲上前欲护着楼玉茗时,却听楚云熙冷冷地道,“你便只有这点力气么?”
一句话,激得楼玉茗赫然大怒,他冲了上前,对着楚云熙又是几拳。
从头到尾,楚云熙一声也不吭,只是任由楼玉茗发泄。
楼玉茗知晓莫孤影会变成这样跟楚云熙没有干系,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去揍眼前的这个男人。
楼玉茗以为自己是恨楚云熙的,恨他在六年前丢下洛雪凰而离去,恨他六年后让莫孤影孤身涉险以致生死一线。
可是,当楼玉茗停下殴打的动作,听到楚云熙所说的话后,他方知晓,他不是恨他,他只是嫉妒他。
楚云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够,还不够痛,还远比不上孤影的痛。”
一瞬间,楼玉茗眼底泛起了湿意。
是的,他不是恨他,而是嫉妒他。
嫉妒他对孤影的爱,那么的深,那么的切,远远超越了从前的自己。
他是王,却任由他殴打,而不还手。
他默默地承受了每一拳,每一份痛,因为,他自己也在内心深处深深地自责。
他渴望着,靠外表的疼痛,来弥补内心的伤。
楼玉茗默默地带着叶雪空离开了,他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也没有再看莫孤影一眼。
因为,那是他们的世界,他已无法插足。
莫孤影,只有在那个男人的怀里,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那几日,白道各门各派的掌门都陆续前来探望莫孤影,都默默地为他祝福着。
后来莫奉青知晓真相后,也回到了莫府,与他的娘亲华采英一同照料着莫孤影。
可是――
第十天了,莫孤影仍在沉睡着。
因为沉睡的缘故,他每天只能靠流质食物来维持生命。
可他的身子因为内力枯竭和伤重的缘故,早已亏空得厉害。如今连食物的营养都无法摄取,这对体弱的他来说,是在变相的宣告着死亡。
楚云熙已经心生绝望了,他不再饮酒,不再自残。
因为他知道,不论他怎样损害自己身体,那个人也不会起来阻止他,责骂他。
那一天,他独自一人跑到了墓里,静静地守在莫孤影站起来的那扇门前,定定地望着那滩已经凝固的血液出神。
第二天一早,他一脸哀戚地走出了墓,告诉了众人他所做的决定――他要带莫孤影回行云宫。
他说,莫孤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魂,他便是死,也得埋进他楚家的墓里!
他们没日没夜地驾马狂奔,终于在莫孤影沉睡的第二十天,赶到了苍茫山。
此时莫孤影的呼吸已经相当微弱了,他每日仅是靠楚云熙传的内力支撑着这透支的身子。
温阳说除非莫孤影能醒来,不然便没有生的希望了。
楚云熙苦涩地一笑,抱起莫孤影朝山顶走去。
此时天还未亮,苍茫山上乱雪飞扬。
雪花沾上他们的衣襟,为他们孤寂的身影染上一层悲伤的颜色。
楚云熙便这么抱着轻盈的莫孤影,一步一步地朝山顶走去。
“孤影,你可知,你我第一次相遇时,那个淡定从容的你便已倾倒了眼高于顶的楚云熙。”
“孤影,我很久没吃桂花糕了。待你醒后,我们一块吃可好?”
“孤影,天快亮了,我带你去看看苍茫山的朝阳罢,你一定会喜欢上的。”
楚云熙一路往山顶走去,一路跟着怀里的人说话,静静地聆听着自己的声音在雪中飘扬。
“为何,你不回应我呢?哪怕点个头,也好啊。”
那一抹天际的朝阳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当楚云熙到达山顶时,朝阳的红,正映着落雪的白,无边无尽的光芒绚烂了天地。
“孤影,快看,朝阳升起了!”楚云熙欣喜地大喊。
可――
低头的瞬间,兴奋的声音瞬间哽咽。
那个人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没有回应。
也许,永远也不会有回应了。
漫天落雪,乱了红尘,断了心弦。
脑中情丝瞬间断弦,他跪倒在地,紧搂着他纤细的腰肢,失声痛哭。
“孤影――孤影――”
他滚烫而绝望的泪倾落而下,溅染在怀中人苍白的脸上,滴落在他的眼眸里。
一瞬间,怀里人失了呼吸的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
“云……熙……”
惊愕抬眸,怀里人淡淡的笑,如春风轻拂,融化了天上飘雪,融化了他死去的心。
他握着他冰冷的手,痴痴地望。
他摸着他泪痕的脸,柔柔地笑。
他笑着说:“我回来了……”
我从生死轮回道上走了一遭,方了悟,若世间没有了莫孤影,楚云熙一人该有多落寞。
所以,我回来了,回来陪你看行云宫的朝阳,陪你看世间风景,陪你赏天地繁华。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要说:虐么?不管虐不虐你们,先虐到我了。。。
传说,下章开荤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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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时光荏苒两年逝【人设】
两年后。
天朝二十九年五月初五,玉仙谷。
“没想到今年端午你竟会来看我。”玉十娘举箸夹了一块排骨,朝莫孤影的碗里送去。
“许久未见,甚是想念。”莫孤影笑着点头,便将自己的碗递了上去。
可是,在玉十娘手里的排骨正要放到莫孤影的碗里时,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碗,将莫孤影的碗撞了开来。
玉十娘手一抖,这块排骨便落到那人的碗里了。
“唔。”楚云熙收回接过排骨的碗,点了点头,徒留那一双筷和一个碗尴尬地僵在空中。
玉十娘和莫孤影尴尬一笑,同时收回了手。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云熙。”
“嗯?”楚云熙挑了挑眉。
莫孤影轻叹,“你这是何意?”
“这排骨太瘦,你吃了不长肉。呶,吃这块。”楚云熙夹了一块全是肥肉的扣肉,扔到了莫孤影的碗里,然后挑着眉,一脸你不吃就死定了的样子看着莫孤影。
“……”莫孤影的手抖了抖,深吸了口气,用力把筷子戳进扣肉里,然后——
然后,慢慢地送入嘴里嚼起来。
看到莫孤影乖巧的模样,楚云熙甚是满意。
两年前的那件事,莫孤影身子亏空得厉害,可把楚云熙疼得心都碎了。
楚云熙为了调养莫孤影的身子,可是把什么千年灵芝百年人参都往莫孤影嘴里灌。
后来有一天,莫孤影流了鼻血,楚云熙大怒,将温阳叫来臭骂了一顿,直嚷嚷着他不看顾好莫孤影。
可怜的温阳被顶在刀尖上骂,又不敢反驳。他曾劝说楚云熙不要什么补药都扔给莫孤影吃,可楚云熙却不听他的,依旧拿各种各样的稀世珍药给莫孤影喝。好了,现下出问题了,便找他算账了。
后来直到莫孤影出面解释他流鼻血是因为大补过度的原因,这事儿才消停。
当时楚云熙的脸色当真难看之极,极好面子的他当天晚上就把莫孤影剥光了,折腾了他一宿。
玉十娘瞧见了两人的互动,心里也替他们开心。
“听闻前几日,你们在阴厉的助力下,已将毒蛊教收服?”
莫孤影一愣,点点头,“嗯。确有此事。”
这真正的阴厉在两年前已经被牵机楼的手下寻到,原来他被囚在叶龙山庄的密道里,想来必是那假扮叶凭生的人做的“好事”。
“我说呢,你咋那么好心过来瞧我这个老婆子,我瞧是从毒蛊教借道路过我这玉仙谷的罢。”玉十娘掩了掩嘴轻笑。
“哪……哪有……”莫孤影被猜中了心思,脸上一红,偷偷地吐了吐舌头。
此时的莫孤影,就像个孩童一般,在长辈面前羞涩地脸红。
这两年来,他俨然已将玉十娘当做亲母看待,虽因玉仙谷离行云宫较远的缘故,他甚少来探望她。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那种难以言明的母子之情。
“如今黑道大部分教派已经臣服,你们亦算是统一黑道了。那么,敢问你们打算何时将我玉仙谷收了去。”玉十娘打趣道。
“哼,不必,”楚云熙放下了碗筷,哼哼出声,“你这玉仙谷里俱是女子,本座手下只需勾勾手,她们便会投怀送抱,何必如此费事。”
玉十娘一愣,会心一笑,“是了,我怎地没想到,咱们可以联亲呐。”
莫孤影赞赏地看了一眼楚云熙,“我莫府亦有不少俊俏的适婚男子,若行云宫的男子姿色不佳,不妨考虑我莫府中人。”
“嗯?”楚云熙听到莫孤影的调侃,不满地撇了撇嘴。
玉十娘轻笑,夹了一块肥肉放到莫孤影碗里,“是了,你的腿如何了?”
莫孤影无奈地看着碗里的肥肉,瞪了楚云熙一眼。
可楚云熙只是笑笑,还做了一个亲他的动作回应他。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道:“勉强可行几步罢,但仍是无法像正常人那般行走。”
两年前他因强行站起的缘故,碎裂的小骨裂得更开,甚至裂出了体外,后来在温阳极力施救与矫正下,莫孤影的小腿骨又得以重新生长,如今已与常人无异了。
但悲哀的是,他因腿残后未得到很好的治疗,以及长年未曾行走的缘故,他小腿的筋脉已将近坏死。
是以,如今除站立时不会疼痛,勉强可行几步外,他依旧和之前毫无区别,仍是得靠轮椅助行。
“我听闻你们已经探到‘鬼医’路文华的下落,为何你不去寻他彻底医好你的腿呢?”
莫孤影一怔,默默地垂下了眼眸。
良久,他方苦涩地道,“这双残腿让我失去了身边的人。只有它仍在,我方能记着失去身边人的那种痛,方能愈加珍惜身边活着的每一个人。”
楚云熙定定地望着莫孤影,眸色一黯。
小云的死,是莫孤影心中一辈子的痛。即便莫孤影已经靠自己的努力站了起来,他也无法抹去他残缺的双腿曾是累赘的梦魇。
所以他拒绝医治双腿,他要用那双残腿来告诫自己,昔日因它失去了身边人,今日要因它而学会珍惜与变强。
只有变强了,自己学会站起来了,他才不是他人的累赘。
莫孤影,他太坚强,也太倔强。
玉十娘显然被这个答案吓到了,她怔怔地问:“你当真打算一辈子都不医你的腿么?”
“不一定,”莫孤影抬头笑了笑,望向身边的楚云熙,打趣道,“若有一日我珍惜的人不值得我珍惜了,兴许我会治腿亦说不准。”
玉十娘叹了口气,感慨今生怕是都见不到莫孤影站起来了。
可此时的玉十娘与莫孤影绝不会想到,今日莫孤影的无心之言,日后竟一语成谶。
“本座吃好了。”楚云熙突然放下了筷子,站了起身,扭头便走。
“云熙?”莫孤影瞟了一眼楚云熙那还剩一半米饭的碗,疑惑地问道。
“本座去吹吹风。”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孤影回头,与玉十娘对视了一眼,皆觉得莫名其妙。
楚云熙一走,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莫孤影随意地扒了几口饭,也吃不下了。
“他该是生你的气罢。”玉十娘毕竟是个女人,心细,一眼便望出了端倪。
“嗯,我知,”莫孤影慢慢放下了碗筷,摇头道,“但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莫孤影回头看向门外,楚云熙已经走远,方低声苦涩地道,“其实,我只是贪心罢了。我毕竟是个男子,无法生育。这两年来,暗地里已有不少人拿此事说事了。宫里的一些长老也在劝他另行娶妻生子。是以我不敢治腿,我怕若有一日我腿好了,他会不会迫于压力,丢下我,任我远走,然后他娶妻生子。”
玉十娘沉默了,他们的爱虽然很深,但是在现实面前,却又是那么的脆弱。
她能深刻理解莫孤影的担忧。楚云熙如今乃是黑道之首,若无子嗣,将来百年之后他的位置该由谁来担,而好不容易统一的黑道若因此事而再度形成割据局面,那又当怎么办。
“那你呢?你不考虑你的子嗣问题么?”
“我?我可不打算为莫家留后,”莫孤影笑了笑,“莫家的后代便靠伯娘你与奉青了。”
玉十娘脸上一红,嗔了莫孤影一句。
“至于武林盟主与莫府府主之位要传给何人嘛,呵,这是个秘密。”
“你比楚云熙幸运得多。至少你还有血亲,而楚云熙……”玉十娘摇了摇头。“唉,伯娘我只能真诚地祝你们能终成眷属。”
“伯娘,多谢。”莫孤影温和一笑。
“行了,这饭眼瞧着也吃不成了。我给你伯父喂饭去了。”玉十娘站了起身。
“伯父如今情况如何了?”
“好多了,如今已经恢复知觉,只是仍无法起身。上次温阳给他探病时,言说再过两三年,他的毒便可全清,过正常人的生活了。”玉十娘走到莫孤影身边,双手扶着他站起身来。
“那恭喜了。”莫孤影慢慢撑起身子,有些颤抖地站起来。
玉十娘拉过一旁的轮椅,扶着莫孤影慢慢坐下,暗嗔了一句,嚷嚷着楚云熙将人从轮椅里抱起来,又甩下人走了,也不回来将人抱回去。
“是了,你当真不去见他一面么?”待莫孤影坐定后,玉十娘取过手下送来的食盒,问道。
莫孤影摇了摇头轻笑,“不了。代我向他问个好罢。”
玉十娘叹了口气。
许是因厌恶其父的缘故,莫孤影不太愿见与其父容貌相似的伯父。
不过她也不恼,随莫孤影去了。
“那我先行一步,你自个慢着点。客房已为你们打扫干净,待明早天亮后再走罢。”玉十娘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好的,多谢了。”
在侍女的推行下,莫孤影来到了一个花团锦簇的别院。
玉仙谷地处中部,气候湿热,适合各种花卉生长。
整个谷内俱是各式各样娇艳的花,看得人眼花缭乱。
楚云熙静静地站在庭院里的花丛中,阖上深邃的双眸,抬头对空。
月洒下丝缕银光,映在他俊朗的容颜上,浪漫了四处的花。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让花为他翩翩起舞,让风为他迎声高歌。
只是一个无声的站立,便倾倒了莫孤影。
莫孤影撑着轮椅护手,慢慢地从轮椅上挣扎着站起身。他拒绝了侍女的搀扶,迈出颤抖的腿,朝楚云熙走去。
他常年未曾行走,早已忘了如何迈步,走路的姿势相当古怪,但没有人会去嘲笑他。
他吃力地朝前走去,熟料未走几步,腿上一软,便倾身朝前扑去。
一双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他纳入自己温暖的怀抱里。
莫孤影一愣,抬眼望了望接着他的楚云熙,痴痴地笑起来。
他攀着楚云熙的臂膀,慢慢地直起身。
楚云熙叹了口气,这样的人,他还怎么生他的气。
莫孤影仍是痴痴地笑着,他摸了摸楚云熙那俊逸的面孔,心里生起一种满满的幸福感。
楚云熙将自己的手覆上他的,指缝相扣。圈禁了他的怀抱,朝他的唇吻了上去。
他如一团烈。火,他如一滩细水,究竟是火孕育着水,还是水融化了火,已不重要。
这一刻,花前月下,他们的吻在夜里沉淀。
“本座要抱你。”良久,楚云熙方放开已被吻得意乱情迷的莫孤影,哑着嗓子蛊惑着道。
感觉到那抵在自己腿上的东西,莫孤影笑意更甚。
楚云熙恼了,哼哼了几声,便将莫孤影甩上了肩头,让他倒着趴在他背上,扛起人便往房内走去。
莫孤影倒挂在楚云熙的背上,用力地用拳锤着楚云熙的背,嘴里的笑声愈加响亮。
楚云熙一脚踹开门,将莫孤影摔在了床。上,便倾身压了上去,狂热地吻起莫孤影来。
莫孤影纤细的双手攀上楚云熙的脖颈,温柔地回应他。
楚云熙甩手将门用掌风关上,边吻着莫孤影边触上他的腰带,轻轻一扯。然后——
一只素手拦下了他的动作。
莫孤影笑得一脸无辜,“尚未沐浴呢。”
楚云熙的脸色瞬间从青变到黑,又变回青。他闭起双目,深吸了口气。
“莫——孤——影!”一瞬间,鸟惊人散。
玉十娘手一抖,差点将手里的汤泼到榻上之人的脸上。
她长叹口气,今晚这玉仙谷怕是不得安宁了。
唤人打来热水,楚云熙连莫孤影的衣服都不除,就直接把他扔进了浴桶里。
莫孤影趴在桶边,捧腹大笑,还调皮地将桶里的水泼到楚云熙身上。
楚云熙面色铁青,衣服也不除,也跳进了桶里。边嚷着要将莫孤影做|晕,边臭着脸,除去莫孤影身上的衣服,帮他洗浴。
莫孤影也知道做得太过不好,洗浴了片刻,他便扑到了楚云熙的怀里,主动吻上他的唇,伸出柔软的唇与他相|缠。
楚云熙被莫孤影突然的主动吓了一跳,但很快又陷入了莫孤影的柔情里。
他的眸色愈发深沉,将莫孤影抱了起来,放倒在桶边。借着水的润。滑,将手指向莫孤影的体,内送去……
完。事后,莫孤影仍趴在楚云熙身上轻|喘不已。不知是谁先送上谁的唇,两人便这么保持着相。。缠的姿势,激。烈地狂吻起来。
良久,楚云熙方缓缓开口,“白洗了。”
莫孤影身上香汗淋漓,楚云熙也是汗流不止。
莫孤影将腿放了下来,低头轻笑。
“本座怀疑你是故意的!”楚云熙的脸色有点臭。
莫孤影将头埋在楚云熙的怀里,抖动着双肩,闭口不答。
楚云熙忍不住,将他从怀里拉了出来,恶狠狠地吻了上去,狂暴地掠夺着他嘴里的每一寸土地。
待两人又唤人打来热水,洗浴干净后,楚云熙才将软成一团,昏昏欲睡的莫孤影抱上了床。
莫孤影半眯着眼,慵懒地趴在床上,看着楚云熙处理后续工作。
楚云熙熄了灯火,跨步上床,伸手为莫孤影按摩起双肩来。
莫孤影沉沉地闭上了眼,享受着。
“孤影。”突然,楚云熙低低地唤了声。
“嗯?”
“方才本座见着你的伯父了。”
莫孤影一怔,顿时清醒,“他……如何?”
“他的脸与莫裘天当真相似。本座差点以为乃是莫裘天再生了。”楚云熙吻上莫孤影光。滑的后背,慢慢地亲着。
“是么?”莫孤影眸色一黯。
“孤影,你告知我一事。”楚云熙突然停下了动作,沉声问道。
“嗯?何事?”莫孤影一脸疑惑。
“莫裘天可是你所杀?”
作者有话要说: 蔷薇千墨的定制人设,米粒不哇↓↓欢迎大家来调戏帅哥美人吧~
(~ ̄▽ ̄)~ ps:此图为付费定制,请勿转载盗图,谢谢合作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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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为君报仇弑亲父
莫孤影的呼吸突然一滞,嗓音有些颤抖,“为何如此问?”
楚云熙放开了按摩的手,将丝软的薄被覆在莫孤影的身上,而后坐到了他的旁边。
“假扮叶凭生之人,临死亦不愿承认莫裘天是他所杀,当时本座自认他在狡辩,便未细想。如今瞧你一直都不愿去探望你的伯父,本座便猜想,”楚云熙将唇凑到了莫孤影的耳边,轻声说道,“莫不是因为你杀了莫裘天,是以便害怕见到与他相像的伯父,怕见着那张脸?”
莫孤影趴在床上沉默了片刻,便翻过身来,扯了扯身上的薄被。
对上楚云熙探究的眼眸,莫孤影微微一笑。
他凑到了楚云熙旁边,两手环上楚云熙的脖颈,咬着耳朵轻说:“你当真聪明。”
看到那因莫孤影的动作而滑落的丝被,楚云熙叹了口气,将莫孤影身上的丝被向上扯了扯,遮掩了他雪白的身子,而后将他牢牢地圈紧在怀里。
看着楚云熙的动作,莫孤影有些惊讶,“你似乎不惊异。”
“有何可惊异的。”楚云熙挑了挑眉。
莫孤影将靠在楚云熙身上的身子离了离,定定地望着楚云熙,“他可是我亲父。”
“哼,他配么?”楚云熙嘲讽地道。
“噗嗤”,莫孤影笑了出声。
“不错,他确是我所杀。”莫孤影渐渐敛起了笑容,淡淡地道。
楚云熙挑了挑眉,并不说话,等着莫孤影说完。
莫孤影靠在楚云熙的肩头,扯过楚云熙乌黑的长发,绕在指尖玩弄。
“其实我比众人见到的,还早了两日回到莫府。在未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我偷偷进了莫裘天的练功房。”
“呵,那日他见着我时的脸色,当真好看至极。他正在练功紧要关头,若一岔气,便会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莫孤影用手指拨弄着长发的动作未停,但他的眼里却是一片空无。
楚云熙两手圈紧了莫孤影,在他的头上轻轻一吻。
莫孤影轻笑道,“我瞧着他的眼珠子跟着我不停转动,但却不能动作的模样,可有趣了。”
突然声音一沉,他的笑容有些冷,“我并未即刻杀死他,因为那会脏了我的手,还无趣之至。”
“我只是点上了他的穴道,接着掰开了他的嘴,将一粒药丸送入了他的口中。可笑他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我的动作,却无能为力,”他微微勾唇笑道,“瞧着他怒火中烧的双眼,以及服药后扭曲的面孔,我的心里竟然突生一种恣意的快感。”
他突然一顿,扭头回望楚云熙,“我是不是很可怕?”
楚云熙轻啄了莫孤影一口,摇头邪邪地笑道,“不,很可爱。”
莫孤影脸上突地一红,轻锤了楚云熙一下,继续道,“喂他服药后,我便离开了。那个药乃是我独家配制的,名唤‘诛孽’,我专用以惩罚大奸大恶之人。”
他的眸里闪出一丝狠戾,嗓音低沉得可怕,“服药前期,表面瞧起来与虽常人无异,但他却不可碰任何的东西,一旦碰上,便是万蚁噬心的痛,即便是自己的手轻触皮肤,亦能让他痛得死去活来。而且,那药会让他外表的皮肤产生强烈的瘙痒感,非人能忍。那么,你说他究竟是被痒死,抑或是会因忍不住抓痒而痛死?”
楚云熙将抱着莫孤影的双臂圈得更紧。
他知道,虽然莫孤影说得云淡风轻,但是用如此狠毒的方式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这对善良的莫孤影来说,一定不好受。
莫孤影将手覆上楚云熙的,淡淡地道,“我用同样的药,杀死了爷爷,以及亲父。你可知,当时他们的面孔有多扭曲,多可怕。”
楚云熙没有答话,他只是深深地吻着怀里那有些颤抖的人的发顶。
“呵,这药可不会一下子便让他们死去,而是会慢慢地消耗着他们的生命。慢慢的,痛到无法进食,无法自尽,只可眼睁睁地瞧着自己被折磨至死。可笑,老太爷死前,竟无人发现他的异状,以为他只是年纪大了,突然猝死。”
“至于莫裘天的死么,我估,必是他一心求死,却痛得无法自尽,瞧见那假扮叶凭生的人来找他,便出言相激,使得那人出掌打他,令他得以解脱。我的药非毒,而是一种增强人体痛痒感的特制药罢了。是以莫裘天死后,仵作验尸皆以为乃冰掌所为,却无人查出其中的真相。”
莫孤影垂了垂眼眸,低声道,“其实,我并非怕见着伯父那张与莫裘天相似的脸,而是我不愿伯父再与莫家人有任何瓜葛,包括我。他现下的生活已然很好,莫府既然弃了他,他也当弃了莫府,不应再与莫府有任何牵连。我不见他,亦是为着他好。”
莫孤影慢慢地从回忆中走出来,他拍了拍圈在他腰间的手,回头笑道,“云熙,我替你报仇了,你可欢喜?”
楚云熙捧起那张失了容颜的脸,爱怜地抚摸,“欢喜,我很欢喜。”
他接连说了两个欢喜,便再抑制不住地吻上莫孤影的唇。
他没有更多的语言来说出心中的感动,只能用吻用爱去回报那个为他报仇不惜杀死亲父的人。
“嗯……”莫孤影转身攀上了楚云熙的身子,与他热烈地亲吻。
莫孤影身上的丝被因动作缘故又再度滑落下来,露出玉质的肌肤,引得楚云熙欲|火上身。
“孤影,我爱你。”楚云熙狂热的吻愈来愈烈,将怀里的人翻了个身,便覆上了他的身子。
然后,便是再度缠绵。
第二日一早,莫孤影方被楚云熙吻醒,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可把楚云熙给吓了一跳。
楚云熙忙起身将衣服给他套上,又裹了几圈被子,可是莫孤影的喷嚏却像跟楚云熙作对般,接连不停。
“啾……啊啾……啊唔……”
莫孤影偏过头,用力推开了那个突然吻住他的人。
楚云熙舔了舔唇,邪邪地笑道,“还是吻你这法子奏效,瞧,现下不打了,”他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唔,你打喷嚏的模样当真可爱至极。”
莫孤影一脸无辜地吸了吸鼻子,用手揉揉鼻翼,然后——
“啊啾!”
楚云熙脸色唰地变青了,方才还说不会打了,现下又打了起来。
莫孤影边拍着楚云熙的肩,边大声笑道,“楚宫主,您的法子不顶用呐……啊啾……哈哈……啾……”
楚云熙脸色完全变黑了,直接扑了上去,吻住莫孤影的笑声。
两人胡闹了一阵,方起身洗漱,然后到大厅与玉十娘辞别。
“现下的年轻人呐,还是节制点的好。这天甚凉,若一不小心染上风寒可不好了。”两人还未到大厅,便听到玉十娘略带埋怨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玉十娘眼底有着一圈浓浓的黑眼圈,瞧见俩人进来后坐定,便放下手里的茶盏,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她所居之处离他们的客房并不甚远,且习武之人耳听八方,是以他们俩昨夜的动静她都给听了个遍。
她虽年纪不轻,可是听到莫孤影那独特的呻|吟声时,她也忍不住地面红心躁,是以一晚上都未能睡好。
两人被玉十娘瞪得莫名其妙,双双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于是更迷茫起来。
玉十娘轻咳了一声,便开口问道:“你们要走了?”
莫孤影点了点头,“嗯,如今是来向您辞别的。”
“也罢,你们出来这么久,也当是回去的时候了。”
玉十娘站了起身,走到莫孤影面前,不顾楚云熙怒瞪的视线,拉起了莫孤影细软的手,轻轻拍了拍,“若有机会,再来瞧瞧我这个老婆子罢。”
莫孤影温和一笑,“自然。”
“我打算将玉仙谷解散了,从此以后便与你伯父在此隐居,不问世事。只是可惜谷内的这些个姑娘家跟了我这么多年,都未能寻个好归宿。你们若不嫌弃她们中有些个年纪大了,便让你们的手下娶了她们罢。那些姑娘家的武功亦不弱,若能嫁到你们行云宫与莫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嗯,待出谷后,本座便会联系手下,带她们去行云宫与莫府。”
“甚好,那她们便交给你们了。是了,孤影你怕是感冒了罢。我早料到此事,便准备好了伤寒药予你,你喝了再上路罢。” 玉十娘从手下手中接过药碗,递给了莫孤影。
莫孤影红着脸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他可算明白方才进来时,玉十娘为何要瞪着他们了。
“虽说你们已统一了黑道,但难保没有余孽作反,你们小心些。”玉十娘担忧地关心道。
两人默默地点了点头,楚云熙拉起莫孤影,站起了身,双双拱手拜别了玉十娘。
楚云熙一把抱起莫孤影,转身便走。
“咦?轮椅……”莫孤影突然被抱起,挣扎了一下,惊讶出声。
“哼,七墨。”楚云熙朝空气里喊了一声。
玉十娘只见眼前一黑,一个俊朗的男子便跃到了她的面前,朝她拱了拱手后,扛起轮椅一个闪身又消失不见了。
莫孤影回头望了望突然出现的七墨,讶异道:“你……他……”
“哼,你当真以为,本座不知你收服了本座的暗卫么?他与九剑一直跟着我们,收服毒蛊教后,本座便命他们暗中留下,并未让他们随墨夜他们回去。”
莫孤影张了张唇,突地想到了昨晚的事儿,脸上现出一抹尴尬,“那昨夜……”
“早被本座打发走了,莫非还让他们听到不成。”
莫孤影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罢了。那为何你非要抱着我,坐轮椅不可么?”
“唔,这天甚凉,你得负责暖和暖和本座的身体。”楚云熙邪气地笑。
“……楚宫主,可否打个商量?”
“不可,”楚云熙顿了顿,又加了句,“夫为妻纲。”
“……”莫孤影彻底地无话可说,只得搂紧了楚云熙的脖子。
玉十娘望着他们远去的幸福背影,会心一笑。
只愿他们,一世安好,一生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偶发现点击涨起来了,涨起来了,末点终于不是“1”开头了,好开森好开森。啥米时候末点能上三位数呢,嗯,上四位数、五位数那更好,o(n_n)o哈哈~
【乃在做梦吧,无敌捏脸功!<( ‵□′)───c<─___-)|| 】
67章竟然被锁了。。o(╯□╰)o
今天中午午休时做了一个好诡异的梦。
偶梦到莫小受来到了现代,喜欢上了打篮球,他的腿虽然不方便,但是他还是常常在场上跟着许许多多的帅哥一块儿玩篮球。于是,高|潮来了,莫小受因此而在篮球场上邂逅了一名高富帅,从此两人你侬我侬。在莫小受的帮助与鼓励下,那名高富帅因此一跃成名,打进了全国联赛,成为了当季的mvp。
但是——
为毛那个高富帅竟然是叶!常!风!叶!常!风!
no,楚小攻 你在哪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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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荒野茶馆遇贵人
王老爷子一家子在这条小道上经营了十数年的小茶馆。
这条道是往来城镇间的一条小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早十几年前,整条道荒无人烟,甚是荒凉。
如今,打从王老爷子一家子来到这里做起这小茶馆后,这条道便开始热闹起来,往来的人也多了。
过往的旅客皆纷纷驻足,相识的不相识的人聚在一块,点上一壶茶,吃上几道小菜,聊聊朝廷新政,侃侃江湖轶事,倒也乐得自在。
虽然收入微薄,王老爷子一家倒也过得快活。有时,有些熟客或是好心人,常常多付些银钱予他们,王老爷子推却几次后,便也乐得收下了。
这条道往来的旅客虽多,但大多是些乡野村夫、鲁莽大汉,或是一些出来历练的江湖门派子弟,从未有达官贵人路过。
但今儿个不知是王老爷子走运还是怎地,这山野之地的小茶馆门前竟然停来了一辆奢华的马车。
王老爷子本还在柜台前打着算盘算账,突然便感觉到一阵风从门外刮了进来,抬眼朝外望去,哎哟,可不得了,茶铺的门口外竟停了一辆装潢华丽的马车。
王老爷子来到这里这么多年,哪曾见过那么豪华的马车。这马车比普通的马车还大上一倍,马车外镶金带银的,顶上还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便是那拉车的两匹骏马,亦是上等的货色。
赶车的两名随从容貌俊朗,服饰光鲜,彰显着马车里头的人的富贵之态。
王老爷子一时也看呆了,便连人家凑到他面前唤他,他都未听见。
“王老爷子,王老爷子,嗨,您发啥楞呢?”一个虬髯大汉将手凑到王老爷子的面前晃了晃,一脸疑惑。
王老爷子打了激灵,方回过神来,“是李老二呀,许久未见了,夫人可好?”
“嗨,甭提了,”那大汉甩了甩手,“内子前些个日子闹了风寒,怎地都不好,折腾得俺忙里忙外的,觉都睡不好。可算老天开眼,前两日终于好了,俺可算喘了口气,总算可以歇会了。这不,俺今天便带了几个兄弟,过来您这歇会了。”
王老爷子这才发现李老二的身边站了四个人。
要说这四人,可算是怪异得紧,身上着的俱是奇装异服,瞧起来不似中原人,便是这模样亦出奇得很。
其中一人很瘦,整个人便似皮包着骨一般,而他身旁的那人又胖得离奇,体型看似堪比三个王老爷子。而这胖子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人,仿佛一个巨人一般,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在他肩上,坐着一个似三岁娃儿那般身高的人,虽身形矮小,但那张脸显然是个成年男子所有。
这四人,当真是高矮胖瘦一一俱全。
“这……”王老爷子在这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也算是不少了,可却第一次见到这般稀奇古怪的人。且瞧他们的装扮,像是行走江湖之人。
这般古怪的人,来此作甚?
“嗨,这几位兄弟是从塞外来的。俺在路上瞧着他们赶路辛苦,便招呼着一起来您这坐坐了。快上几道小菜,温上两壶酒,招呼招呼俺兄弟。”李老二边招呼着这四位兄弟坐下,边朝着王老爷子甩手喊道。
“好好。三娃,准备几道小菜和两壶酒。”王老爷子扭头朝着厨房里喊道。
“好叻。马上好。”
王老爷子笑着转回头来,无意中,余光瞥见了那门外的马车门帘被撩了起来。
看到那只撩起门帘的手时,他突然怔住了。
那是一只纤细修长的玉手,莹白无瑕,柔弱无骨,光是这掩在门帘下若隐若现的一只手,便足以让人迷醉,让人不禁细想那手的主人该是个怎样的倾城之色。
“王老爷子,王老爷子,王……”李老二喊了几句,瞧着王老爷子发愣的模样,也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朝外瞧去。
这一看,他也被那只手给迷住了。
他那四个兄弟疑惑地随着将目光转到了那辆马车上。
那撩帘的玉手突然被一只厚实的手掌给拉了回来。
“嗯?”一声略带蛊惑的沙哑嗓音,从顿时落下的门帘里幽幽传来。这声音慵懒又带着一丝妩媚的味道,似男又似女,挠得人的心都酥了。
茶铺里的几人都伸长了脖子朝马车里瞧,巴不得将眼睛送到马车里去,瞧瞧那手的主人究竟是有多美。
他们这些山野乡夫,平日里在这种荒凉之处往来,哪曾见过什么达官贵人,俊男美女,如今一见着,还不睁大了双眼瞧上一瞧,生怕错过了今生便再看不到了。
驱车的两名黑衣男子跳了下车,撩开了门帘,恭请道:“宫主,夫人。”
“唔。”
伴着一句慵懒而冷冽的嗓音,一个黑衣男子抱着一裹着披风的人下了车来。
那黑衣男子剑眉星目,面如刀削般俊朗,比那两个俊朗的随从尚要俊逸上几分。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能让人感受到一股王者的威严之气。
而他怀里的人,裹在披风下,瞧不着脸,但从那搂着黑衣男子的纤纤素手来瞧,必是方才那撩帘的美人无疑。
黑衣人抱着那美人走进了茶铺,用冷冷的目光逡巡了茶铺一周,便低下头,用与冷冽的目光相左的温柔语调问怀里的人,“想吃什么?”
他怀里的人似是病着了,话语里带些柔柔的鼻音,“唔,粥。”
黑衣人点了点头,回头示意手下,便走到茶馆最里头的位置,抱着美人坐了下来。
那美人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脸都埋在了黑衣人的怀里,是以从黑衣人进屋,到他抱着美人坐下,王老爷子一干人等都未能见着那美人的模样。
王老爷子刚在心里叹了句可惜,便见那黑衣人的随从扣手敲了敲他的柜台。
似是不满王老爷子盯着自家主子瞧,那随从语气有些不善,“一碗白粥,三碗米饭,几道小菜,两壶酒。”
“好叻,两位爷这边请,”王老爷子回过神来,点头哈腰地带着那两位随从到一旁的桌子坐下,又冲着那正给李老二上菜的亲儿喊道,“三娃,快给几位爷准备一碗白粥,三碗米饭,几道小菜,两壶酒。”
“好叻。”三娃应了,又端起空盘跑回了厨房。
“掌柜的,”黑衣人的一名随从站了起来,冷冷地问,“厨房可是在里间?我要借地一用。”
“这声掌柜的我老头儿可担不起,大家都唤我一声王老爷子,”王老爷子笑了笑,谄媚地道,“客官您若有何需要唤三娃去办便好。厨房油烟之地,可是脏了您的尊贵之躯呐。”
“不必,”那随从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回道,“带我前去即可。”
“这……”,王老爷子本还有些犹疑,但看到对方那冷冰冰的眼神,又瞬间改变了主意,“好罢。”
说着,便带着那随从进去了。
“啊啾……”一声微弱的喷嚏声从黑衣人所在的方向传来。
李老二听出了是那美人的声音,忙抬头伸长脖子望去,可是,除了看到那黑衣人从怀里掏出锦帕似给美人擦鼻子外,还是瞧不着那美人的脸。
这越看不着,就越想看。李老二连酒都吃不下了,跟身旁的四位兄弟招呼了一阵,便放下筷子探着头望。
而与李老二探寻的目光不同,他那四个高矮胖瘦的兄弟,从黑衣人进门开始,便一直目光不善地盯着黑衣人,瞧也不瞧他怀里的那美人。
这四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那瘦子缓缓站了身,正要离座时,黑衣人随从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
“宫主,药已煎好了。”那随从撩开了门帘,端着一碗药,走到了主子身边,双手奉上。
同一时间,三娃也将那黑衣人点的菜端到了黑衣人面前。
“嗯。”黑衣人接过随从手里的药,便打发随从回他自己位置上了。
一旁的瘦子盯着那黑衣人瞧了一阵,又缓缓地坐了下来。
黑衣人端起了碗,轻轻吹了吹,慢慢地喂着怀里的人。
待怀里人喝完药后,黑衣人抬袖给怀里人擦了擦嘴,又端起白粥,一勺一勺地舀起,边吹边喂着怀里人,还时不时地替怀里人擦嘴。
直到怀里人吃好后,黑衣人方端起那有些冷却的米饭,吃了起来,而他怀里人则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安睡。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两人虽不曾说过一句话,但他们之间的互动却甜蜜得让人感到幸福。
李老二看着他们俩的动作,鼻头突然一酸,有种看着他们幸福到流泪的冲动。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刚病愈的发妻。同是病中,人家将夫人照顾得这么好,又细心又体贴,而自己照顾夫人却照顾得颇不耐烦,发妻病刚好,自己便跑了出来。
想起那个一直伴着自己多年的人,李老二心里突生一股强烈的愧疚感。
此时的李老二早没了探寻美人真面目的心思,他现下一心只想着快点回家,探望自己的发妻。
他单手撑在桌子上,正欲站起来告辞,有一个人却快了他一步站了起身。
是先前站起来的那个瘦子。
这瘦子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双眼细长,双唇较之常人来小上一些。
他的眼里既有一丝精明,又有一些狠戾,复杂而可怕。
他缓缓地向黑衣人走去。他的步子轻缓无声,江湖中人一瞧,便知他乃轻功高绝之人。
黑衣人的随从瞧见瘦子起身,便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握上了自己的武器。
可黑衣人似乎并未察觉,仍是在那悠闲地吃饭夹菜。
瘦子瞧着黑衣人似乎并未发现他,便轻视起黑衣人来。
他轻蔑地一笑,重重地拍上了黑衣人的桌子,震得饭菜都跳了起来。
“唔。”许是被惊醒的缘故,黑衣人怀里的人喃喃出声。
黑衣人眉头紧皱,恼怒地瞧着面前的那个瘦子。
瘦子可未将他的恼怒放在眼底,他脸色一沉,狠狠地道:“你是不是楚云熙?”
黑衣人挑挑眉,答也不答,低下头,继续悠闲地吃饭。
瘦子被对方的态度激怒了,他更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地道:“是,抑或不是?”
“唔。”黑衣人怀里的人喃喃出声,动了动,抬手揉了揉眼。
眼见怀里的人被吵醒,黑衣人面色也不善了。他放下了碗筷,眸色泛起了冰冷的蓝光。寒光直射到瘦子眼中,激得瘦子打了个寒颤。
“是或不是,与尔何关?”
“若是的话,那便好办了。”瘦子的嘴角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67章老是被锁,明明都处理掉了,就只剩清水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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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茶馆遇袭不知因
说罢,那瘦子的面孔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他鼓足内力一掌击向在桌子上,桌上的碗筷携着吃剩的菜尽数跃至空中。
而在这一刻,他的手扣指成爪,向那个似乎名唤楚云熙的黑衣人抓去。
楚云熙也不惊慌,他勾唇一笑,一手搂紧了怀里人,一手凝掌对着那爪拍去,却在快击中之时运掌化弧,绕着那爪打了一圈,切过那瘦子的手腕,重重一击打到了他的手腕上。
瘦子一个激灵,倒退了数步。
在瘦子倒退的片刻,楚云熙凭空抓起一个已洒出菜的空盘,唰唰唰几下,便接住了所有飞起来的碗筷与菜,点滴不漏,手上功夫端的犀利。
瘦子瞧见他露了这么一手,脸扭曲得更是可怕。同时,他的那三个兄弟,也站了起身,朝楚云熙的方向冲了过来。
楚云熙淡然自若地放下盘子,使了个眼色给他的随从,让他们勿轻举妄动。
而他则是一副闲情地模样摸着他怀里人的脸,邪气一笑,“本座还以为是何方高手呢?却没想竟是‘塞北四虫’。”
“嗤”,楚云熙怀里的人拉开了楚云熙的手,轻笑出声。
那美人一笑,这四兄弟的脸更臭了。
原来这四兄弟自称“塞北四霸”,在塞外也算是在道上混出点脸面的恶霸了。平日里欺良榨民,好不凶残。
如今不知怎地竟会跑到中原来,还找上了中原的黑道之首,行云宫宫主楚云熙,端的不安好心。
他们四人互相对视点了点头,便齐齐跃到楚云熙的四周,朝他前后左右方攻了过来。
瘦子的爪朝楚云熙的双目戳去,胖子在楚云熙身后握拳击他背心,高个子从右方举刀斜劈,矮子则在左侧甩鞭攻楚云熙的腿。
这四个人不愧是在一起合作多年的兄弟,配合得相当默契,毫无破绽,四个人的杀气将楚云熙团团拢住,逃无可逃。
可楚云熙岂是一般人等。
他抬脚使出旋风腿,一脚踩上欲打上他腿的鞭子,然后提脚一扭,一踢,便将鞭子的势头转向了他面前的瘦子。同时右手一抬,一切,照着刀尖的势头削过,反手一掌打向高个子的手腕,将他的刀势转到了他背后的胖子。
只是一个踢腿和切掌的动作,便将四方的攻击化解,还反利用对方的攻击击溃敌人,这一手端的高明。
楚云熙冷哼一声,跃起身来,将怀里的人抛向了随从,自己朝外头跃去。
那四兄弟反应也忒快,唰地一下便在楚云熙奔出门口前阻了他的去路。
这下五人在门口前打了起来,这可苦了站在柜台的王老爷子。他在他们打起来时便吓得抱着头躲到柜台下去了。
他一个乡野老头,平素里虽见过不少江湖人士,可却是第一次见到真刀实枪的打起来,哪能不惊。
“七墨,九剑,去护他们过来。”一道沙哑的男音突然传来,在这刀剑相接的武器声中竟异常的响亮。
王老爷子心下疑惑,委实想不出这声音是从何人身上发出。
他抬起了头,欲瞧瞧这发话者是何人,却突地被劈过来的刀光削去了几缕头发,吓得他傻愣在那,连头都缩不回了。
好在那黑衣人的随从反应得快,将他从刀下救了回来,然后便将他扔到了那裹着披风的人旁边。
这一下,王老爷子可算是看清那所谓的美人长什么样了。
裹在披风下的那一张脸跟美字完全粘不着边,坑坑洼洼的,吓人至极。
只有那修长的手与瓷白的肌肤显出他的美态。
同一时间,李老二也被带了过来,看到那人面容的瞬间,也是惊得呆住了。
不过那人许是习惯接受这种异样的眼光了,他毫不在意。他慢慢地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
身旁的随从似乎想要阻止他,却被他挥手阻下了。
他慢慢地举起酒杯,浅浅地啄了一口。酒水吞咽入喉的瞬间,他原本垂下的眼眸突地一亮,似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放下了酒杯,转过头笑着对王老爷子说:“好酒。”
这一沙哑的男声从他口中而出,王老爷子与李老二更是吓傻了,俩俩面面相觑,他们谁也想不到,这美人非但不美,竟然还是个男人!
“夫人……”看着那人又举杯斟酒,他身后的随从有些担忧地唤出声。
“无妨,我自有分寸,”那人顿了顿,又回头朝随从笑笑,“莫要让他知晓我喝了酒。”
那随从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了。
王老爷子和李老二面面相觑,这几个人的身份与地位当真古怪之极。
那人明明是个男子,可那随从却唤他作“夫人”,况且,若他真是那黑衣人的夫人,怎地自己夫君在那与别人相斗,他却能如此淡定的喝酒。
不过,当他们转头看到那打斗的几人时,他们俩便明白为何他能如此淡定了。
因为,那四兄弟压根就不是那楚云熙的对手。
楚云熙像似与他们玩似的,出掌毫无力道,左闪右闪,偶尔拍上几掌,打乱他们的配合,接着又笑嘻嘻地将脸凑过去,引他们来打。
但他无论怎么胡闹,都会将那四人引离他夫人身边。
王老爷子与李老二眼见他们安全了,便定定地站在那里观战,毕竟这场打斗在他们的人生中可是难见的。而那夫人许是自信能护着他们,也不催促他们进里屋躲避。
可是,总有一些意料不到的事会发生。
那高个子眼见久攻不下,恼怒至极,瞥了眼那正坐在那饮酒的人,面色一沉,拔腿便跃出战局,朝那人扑去。
“孤影!”楚云熙大唤一声,正要脱身而去,却被那剩下的三兄弟团团围住。
那高个子跃过来正要抓那个喝酒的人做人质,却被两位随从挡了下来。
高个子的武功不弱,但对上两名武功高强的随从却吃力得紧。
无论是那喝酒的人,还是王老爷子和李老二,他都无法将他们抓来。
“爷爷,发生何事?”伴随着一道焦急的声音,一个少年跑了出来。
“三娃!”看到跑出来的三娃,王老爷子方能唤上一声,便见眼前一道黑影晃过,顷刻间,三娃便被那高个子抓了过来,一把钢刀架在了三娃的脖子上。
“三娃!”王老爷子脸色唰地变了。那三娃是他唯一的孙儿,还不过弱冠之龄,如今生命受到威胁,他做爷爷的怎不着急。
“楚云熙,你若再不乖乖束手就擒,便莫怪我杀了这娃子!”高个子架着那面色苍白的三娃,一步一步地朝楚云熙走去。
楚云熙冷冷一笑,手上攻击的动作依旧未停,更有愈烈之势。
眼见楚云熙不受威胁,高个子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下意识地将手里的刀朝里送了送,正准备了解三娃的性命。
“嗤”一道轻笑,转移了高个子的注意力。
高个子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裹着披风的红衣男人正举着酒杯对他淡淡轻笑。
这红衣男子,正是那楚云熙的夫人。
“莫孤影?”高个子皱皱眉,沉吟道。
“哦?阁下认得我?”那名唤莫孤影的男子转了转酒杯,笑道。
“略有耳闻,”高个子转了转架在三娃脖子上的刀,沉声道,“快让楚云熙停下,不然我杀了他。”
“嗤”,莫孤影又笑了声,他将视线转到了手上的酒杯,淡淡地道,“行云宫宫主楚云熙素来杀人不眨眼,呵,你拿人命威胁他,岂非威胁错人了?”
这话一落,高个子的脸色更是吓人了,他已毫不耐烦,眸色一深,狠着道,“既然如此,那我……”
手中的刀瞬间一紧,这三娃即刻便要殒命!
一把赤色的武器却快他一步缠上了他的刀,将其拉扯开来,使得他的刀与三娃的脖子分离,救下了三娃一命。
快,快得让人看不清,甚至没有人看到那武器是什么时候拔出来的。
便是这高个子愣神的片刻,他手里的三娃便已被莫孤影的随从救走了去。
“你……”一个你字方出声,便顷刻戛然而止。
高个子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莫孤影,大张的嘴里发出咯咯的响声。他僵硬地低头看着那圈在脖子上的赤色武器,不敢置信,尚未能抬起头来,便听到自己的喉间发出了“喀拉”一声,喉骨碎裂,顷刻毙命!
他大张着双眼,重重地向后一倒,脸上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莫孤影抽回了武器,取酒淋过那绕上高个子脖子的部分,淡淡地道:“搜他身。”
他身后的随从得令,便到那尸首旁,上下摸索了片刻,然后将那尸首怀里的东西尽数献到莫孤影面前。
莫孤影收回了武器,一样一样的查视起来。
翻到几张银票时,便示意手下将它拿给正安慰着三娃的王老爷子,以作弥补因打斗而被破坏的桌椅之用。
左右翻找了片刻,似乎都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撑额。
突然眼前有什么晃过,莫孤影凝眸,在一堆小物什里找到了一个约半指长的细小管子。
莫孤影信手将小管子取了过来,琢磨了片刻,便将它的头朝右一扭,倒出了一张皱皱的小纸条。
他拧起眉,打开了纸条。
“这是……”
快速地扫视了一眼纸条的内容,莫孤影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愕又有些担忧。
他拽紧了手里的纸条,深吸了口气,朝楚云熙喊道:“云熙,杀了他们!”
不远处的楚云熙闻言,点了点头,眸色突地泛起蓝色的幽光,不过顷刻之间,剑出,影晃,血未滴落,人已惊愕死亡。
他甩了甩剑上的血光,便收回了剑,走向莫孤影。
“怎地了?”
“你瞧这张纸。”莫孤影揉了揉眉心,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了楚云熙。
楚云熙瞧着了纸上的内容,脸色唰地变了。
他沉着脸,回身去搜那三兄弟的身,不意外地也发现了同样内容的纸条。
他阴沉着脸,走回莫孤影身边,将同样内容的纸条递给莫孤影看。
莫孤影接过,瞧了一眼,叹口气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走罢。我们去会会那人。”
“嗯。”莫孤影点点头,将手搭上了楚云熙的脖颈,让他抱起自己。
楚云熙方抱起莫孤影,瞧着那桌上的酒时,脸上阴霾更甚,“莫孤影,你喝酒了?”
糟!莫孤影一脸惊愕地看着那怒气腾腾的男子,心里暗暗叫苦,方才忘了掩饰了。
“看来你精神不错么。”楚云熙咬牙切齿地道。
“我……”莫孤影一顿,眼珠子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出声道:“我仍在病中。”
“是么?喝酒的病人?”楚云熙慢慢地,一字一字地吐出这句话。
“不……不是我喝的,是……是七墨、九剑喝的,”莫孤影转头,用可怜兮兮的眼光瞧着七墨、九剑,“是你们喝的,对罢?”
七墨、九剑两人低下了头,并不答话。
“哼。”楚云熙盯着莫孤影笑了笑,那诡异的笑容让莫孤影后背一凉,更不敢直视楚云熙。
楚云熙冷笑一声,在莫孤影羞愧得缩到他怀里后,抱着他便朝门口走去。
“等等。”走到那几具尸体前时,莫孤影拍了拍楚云熙让他停下。
莫孤影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瓶子,扭开瓶盖,将瓶里的药液一一滴落在尸首上,然后回眸对王老爷子笑道:“王老爷子,若有机会,我必再来你这尝尝你的美酒。”
那明明是很丑陋的脸,却漾起了温和而美丽的笑容,王老爷子不自觉地痴了,直待他们已经远去,也不曾回神。
小茶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那嵌在桌上的金元宝,以及地上正在化烟的尸首,在告知着他们,那两个让人难以忘怀的
作者有话要说:【背景】楚云熙淡然自若地放下盘子,一副闲情地模样摸着他怀里人的脸,邪气一笑。
【对话】莫小受:放下你的手。
楚小攻:嗯?
(啪)莫小受:你满手的菜油,竟还来摸我的脸!( ‵o′)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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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山庄灭门被人疑
“是这里么?”看着眼前这荒凉的小巷,莫孤影有些迟疑。
楚云熙摇了摇头。
莫孤影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条,思虑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我们进去瞧瞧罢。”
“好。”
“年轻人。”一道声音响起,使得他们两人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两人循着声音回头望去,却见是个正挑着担子的老爷子在唤他们。
“嗨,年轻人你们也是拿人头来领赏金?”老爷子放下了担子,拿起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
“老丈,请问您此话何解?莫非近日来常有人拿人头来领赏钱?”莫孤影在楚云熙的推动下来到了老丈的面前,拱了拱手道。
“嗨,甭提了,”老爷子挥了挥手,“ 你们听我老头子一言,还是莫要来蹚这趟浑水了,那人要真是有那能力给赏钱,也不会沦落到住在这种地方的地步了。我老头子瞧着你们也是正经的富贵人家,不似那种贪财之人,还是快走罢。这些个天,有许多人拿着假人头来骗钱的,可都没个好下场。”
这老丈这么一说,楚莫两人更是觉得惊奇了。
“老丈,依你所言,莫非你认识那个悬赏之人?”
“嗨,算不上相识,不过住在咱们这村的都知道他,”老爷子瞧见他们也不似坏人,便拍了拍额,回忆道,“大约是一个多月前,那天晚上下着大雨,老头子我正赶着回家,路上便碰到了那个人,嗨,也不知他是惹上了什么仇家,浑身是血,当时可把我老头子吓惨了哟。老头子我好心,想帮他一把,熟料他压根不领情,唉。后来没多久,他自己找到村里的一个破屋,便住下了。不过,他平日里甚少与我们往来,只是偶尔跟我们大家伙说上一两句话。”
楚莫两人双双对视一眼。
“请问老丈,这悬赏之事是何时开始的?”
“嗯,我得想想。似是他来到这不久罢。有一天他找上了我们,也不知用从哪来的钱,把全村人的纸张都买了去。第二天,他便带着一大沓似是写着悬赏令的纸出门去了。从那天起,便不断有人进村,带着人头去找他领赏钱了。”
“老丈,那人可有说他姓甚名谁,为何要花重金雇凶杀人。”
老爷子摇了摇头,“我们都不晓得他叫何名字,只是有次听他谈起他花重金雇凶杀人乃是为了替父报仇。”
“替父报仇?”莫孤影惊了,回头望望身后的楚云熙,从对方脸上也看见了惊愕的表情。
“是啊,他说那个叫楚……楚什么……”
“楚云熙?”莫孤影探寻着问。
老爷子一拍额头,“对对对,楚云熙,是叫楚云熙。他说那唤作楚云熙的人杀了他全家三百多口人,他一人无力复仇,只得花重金雇凶杀人。”
这下楚莫两人的心情已不单只是惊讶二字可形容的了。
他们在茶馆之时,从那四兄弟手上得到了这张悬赏楚云熙人头的悬赏令,为寻找悬赏人,他们便决定照着悬赏令上留下的地址赶来查明事实真相。
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偷袭之人,从那些偷袭人口中他们也渐渐打听出了一些消息。
原来在这一个月内,中原的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叶龙山庄庄内三百余口人尽数被灭,整个山庄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如今综合看来,想来必是发布悬赏令之人将叶龙山庄灭门之事怀疑到了楚云熙头上,便雇凶来杀楚云熙。
莫孤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一个多月前,他们还在塞外的毒蛊教附近活动,又怎能回到中原来杀人。
楚云熙握上莫孤影揉眉心的手,安慰道,“无妨。”
“唉,那孩子也忒可怜,全家几百余口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了。那凶手恁的狠毒。”老爷子一拍大腿忿恨道。
莫孤影瞧了楚云熙一眼,问道,“老丈,请问你口中所说的那人便是住在这条巷子里么?”
“是住这不错,不过,你问这做甚?”老爷子的脸上有些不屑,“莫非,你们仍打算……”
“不错,我们正是要拿人头去领赏钱。”楚云熙冷冷一笑。
“你……”
“而且,我们拿的是活人的人头。”
老爷子被这话给楞住了,反复琢磨了片刻,方反应过来,张口刚喊出一个“楚”字,却见那两人已经走远了。
“云熙,你说这人会是谁?”莫孤影一脸担忧地望着那推着轮椅的人。
“叶常风。”
“嗯?你如何笃定?”
“叶凭生发妻早逝,独留两个亲子。而叶雪空在楼玉茗身边,除了叶常风还会是何人。”楚云熙撇撇嘴道。
“为何不可是叶凭生其他亲属?万一这叶常风已死在那场屠杀中呢?”
“不知,本座的直觉罢了。”
楚云熙突然停下了脚步,搂上了那坐在轮椅上的人。
楚云熙凑到莫孤影的发间,轻声安慰道,“放心,我无事的。只是,你万不可再替我顶罪了。两年前那一掌的痛,我受够了。”
语末的尾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与苦涩,震得莫孤影的心又甜又痛。
“嗯,我应你。”莫孤影笑了,重重地点头,允诺道。
楚云熙温柔一笑,推着莫孤影继续前行。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那个破屋前。
莫孤影深吸了口气,敲起了门。
“谁?”良久,里头才传来一道有些深冷又熟悉的声音。
楚莫两人对视一眼,那声音确是叶常风的无疑。
莫孤影轻咳一声,变了变嗓音,道:“我们是来送上楚云熙的人头的。”
“哼,楚云熙的人头?楚云熙若真那么容易死便好了!”里头的人情绪有些激动,他大声地吼道,“可笑我当初太愚蠢,想着花重金便能雇凶杀死楚云熙。可如今你们这些贪财之人,竟一个个拿着假人头来欺骗我,还妄想杀了我取得我手里的财富,做梦!滚,全都给我滚!”
里头突地响起了东西砸到地上碎裂的声音,乒乒乓乓接连不停,可见里头之人气愤之极。
莫孤影正要开口,却被楚云熙打断了,“没想到,本座送上活生生的人头,竟还有人不要。”
“砰”房门突地被撞开,人未见着,便先见着一把细剑携鸟鸣之声破空而来,直取楚云熙面门。
楚云熙冷哼一声,一把推开了莫孤影的轮椅,左脚后退寸步,身子一转,堪堪让细剑从面前削过。
然后两掌一翻,一手击向来人的手肘,一手拍向他的手腕,两手配合一折,这把剑便架到了来人的脖子上,未消的剑气划破了来人的肌肤。
来人使劲挣扎,却发现他的手被楚云熙制得动弹不得。他越是挣扎,剑划破肌肤之处越多。
他紧抿着唇,左脚一旋,将地上的沙土踢向楚云熙。
楚云熙松开手,甩袖避开,来人一得到解脱,便大喝一声,再度朝楚云熙刺去。
可惜,他方能前进寸许,便觉腰上一麻,整个人便动弹不得了。
莫孤影放下了方才点上他穴道的“凰舞”,转着轮椅来到那人面前。
“叶常风?你……”
虽已猜到来人是叶常风,但真正见着他时,莫孤影差点便认不出来了。
眼前的人哪还有昔日翩翩少爷的模样,他整张脸面色蜡黄,凹陷龇裂的双眼里满含血丝,已无昔日那凌厉深邃的神采,紧抿的双唇干涸开裂,却流出一股忿恨与不屈,唇的周围满是胡子的青渣,显然是许久未曾修整过仪表了。
未扎束的凌乱长发下,是一身粗布麻衣。而似在嘲笑他一般,微风在这时拂起,那右手边的袖管,随风起扬,彰显出他失了右手的残疾。
昔日的俊杰,今日的落魄,谁会想到这人曾是那叶龙山庄的大少爷,也曾是离武林盟主之位一步之遥之人。
“啧,想不到你竟落魄成这幅样子。”楚云熙上下打量了叶常风一番,抱着胸啧啧摇头。
“楚云熙!你个杀人凶手,不得好死!”叶常风定在那里动弹不得,只得用怒吼,用狠戾的目光表达他的愤怒。
“嗯?又是杀人凶手?本座记得上次唤本座杀人凶手之人,如今都对本座低头哈腰,恭恭敬敬地唤本座一声楚大宫主。如今你这娃子唤本座杀人凶手,莫不是打算将来要跪下来给本座磕头,唤本座一声楚大爷?”
“咳”,莫孤影清咳了一声,掩下嘴里的笑意。
楚云熙年纪不过廿四,与叶常风年纪相仿,如今却自抬高一辈,嘲笑叶常风,这张毒舌的嘴端的厉害。
“呸,凭你也配!楚云熙,你若想替小云复仇,朝着我来便是!我爹年岁已大,当初你既放他走,为何如今两年后又来复仇,甚至……甚至不惜伤害无辜!”叶常风双目龇裂,使劲全力朝楚云熙大吼。
“小云?替小云复仇?”莫孤影听到此,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叶常风。
当初叶常风认罪之时,莫孤影尚在昏迷沉睡。他醒后,楚云熙未免提及小云的死让他心伤,便一直未告诉他真相。却没想如今竟被叶常风提了出来。
“云熙……这是怎么回事?”莫孤影的嗓子有些颤抖,他呆呆地望着楚云熙,那受伤的神情让楚云熙的心都碎了。
楚云熙也顾不得理会叶常风,走到莫孤影面前,蹲下,紧紧地拥住那个颤抖的人,拍着他的背,哄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小云的死,不是偶然么?”
“不是。”楚云熙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便将事实的真相告诉了莫孤影。
莫孤影听后,全身一震,双目龇裂地怒瞪着叶常风,“你!竟然是你害的!我……”
莫孤影突地一口气喘不上来,大张着口连气都吸不上,急得楚云熙忙吻住他,边渡气,边输内力给他。
过了一会,莫孤影缓过气来后,便快速地握上了“凰舞”。
叶常风冷冷地看着莫孤影的动作,在他以为自己要命毙莫孤影手下之时,却见莫孤影恨恨地放下了“凰舞”,撇过头抖着嗓音道,“其实,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楚云熙叹了口气,他当初不告诉莫孤影真相,便是怕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
莫孤影太善良,对着为救父而不得不害人的叶常风,他是下不去杀手的,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让他自己沉浸在痛苦中,得不到发泄。
莫孤影定定地望着叶常风片刻,突地甩起了“凰舞”解开了叶常风的穴道。
“你……”
莫孤影淡淡地道,“一个月前,我们在塞外活动,不在中原。叶龙山庄灭门之事,我们也是近日才知晓,此事与云熙无关,你切莫无端冤枉于他。”
看着莫孤影那坚定的眼神,叶常风沉默了。
他望了眼那蹲在莫孤影面前搂着他的楚云熙。不知怎地,当看到楚云熙那一脸的柔情时,他心上一紧,心底突生起一种罪孽感。
这样温柔的男人,当真会是那残忍的凶手么?
他闭目思虑了许久,方道:“进屋罢。我将事情经过告与你们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卡文卡shi了。。。 严重拖延症。。。
(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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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重重迷雾寻真相
楚云熙、莫孤影与叶常风三人赶了半天的路,回到了江随的叶龙山庄。
在此之前,叶常风已将叶龙山庄灭门的始末一一告知了楚、莫两人,并同时对外撤销了那个悬赏令。
原来在叶龙山庄被灭门前几个月,叶凭生接连几天夜里做了同个噩梦,他说他梦到被他害死的人找上了门,要来取他的命,拖他下地狱。
为着这事,叶凭生每夜都睡不好,即便是吃药,烧香拜佛,请人作法事也没有效用,这根刺就这么搁在心底,很快,他便一病不起了。
一个月前,灭门当天晚上,叶凭生似突然病好了,他唤来了叶常风,嘱咐了叶常风许多事情,其中有一事便是关于他的噩梦的。
叶凭生说他欠了很多人命,他死不足惜。可是若有一日他身死,切莫要替他复仇,因为对方不是叶常风一人能对付的。这话尚未说完,外头便响起了嘶喊声以及兵器相接声。
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叶凭生为护其子,便顾不得其他,打开了房内的密道机关,将叶常风强推了进去,嘱咐他万不可出来。但叶凭生还没来得及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便听到有人朝这边冲过来了。
在密道之门关闭的一瞬间,叶常风只依稀听到叶凭生喊了一句“裹上脚”,便再也听不到他父亲的声音了,永远也听不到了。
来人很多,俱是高手。叶常风打从失了右臂后,武功已非从前可比,如今众多高手来临,他一人岂能匹敌。为了不辜负父亲的相护之情,他只能忍痛躲在密道里,直到外面的厮杀声停止,火烧房屋的声音响起,他才从密道里出来,强忍着悲痛,将浑身是血的叶凭生拖进密道里,将其带走埋葬。
事后叶常风想起了叶凭生曾提及他杀楚云熙一家人之事,再结合叶凭生所说对方难以对付,便将杀人凶手的罪名定在了楚云熙的头上。
事后,他寻了个僻静之地将叶凭生埋葬,然后回到叶龙山庄,从地下金库里取了些银两,到了江随附近的村庄隐居起来。之后,便是用这些钱来悬赏楚云熙的人头了。
而如今叶常风也并未完全信任楚云熙,他只是因为莫孤影的缘故,方选择暂时相信楚云熙。
是以为尽快替楚云熙脱罪,他们便在莫孤影的建议下,回到了叶龙山庄,看看能否查出些什么。
“裹上脚?”莫孤影扣指撑颔,沉吟道。
昔日名噪一时的叶龙山庄,如今却满是断壁残垣,一片荒凉,让见者心酸,闻者心凉。
但眼下不是该他们感慨的时候。如今,他们边四处查探,边探讨此事。
“是,”叶常风回过身来点了点头,苦涩地回忆道,“当时情况危急,我只听到了这些,之后父亲他便……”他撇过了头去,不愿让莫孤影瞧见他眼底的湿意。
莫孤影皱了皱眉,“那段时间里,你爹除了做噩梦,尚有何不对劲之处么?”
叶常风低头,皱眉冥思苦想了一阵,方迟疑地道,“经你这么一说,倒真似有这么一回事。那阵子爹病倒后,我数次去他房里探他,他似乎都有话跟我说,但都未说出口,每次都是摇头叹气的。久而久之,我也没放在心上了。”
“这两年,你们可曾接触过什么外人么?”
“没有,”叶常风摇了摇头,“打从叶龙山庄没落后,便不再有外人前来探访了。”
莫孤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而在他一旁查探的楚云熙回头时瞧着他皱眉的模样,心中一疼,忙伸手将他紧皱的眉头给揉开来。
莫孤影微微地回以一笑,却听旁边的叶常风一拍大腿恍然道,“是了,有一日我在爹的房门外,听到他似乎在喃喃自语,说什么放过我儿子,一切由他承担。当时我以为是爹噩梦又起,想到了那些被他害过之人,而后我便进屋安慰了几句,之后我便没怎么当回事了。”
莫孤影又敛起了笑意,揉了揉眉心,这事儿越来越古怪了。
“叶凭生的尸首可有何异样?”楚云熙握起莫孤影的手,上下摩挲,淡淡地开口问道。
叶常风一愣,紧紧地闭上了双目,似是不愿回忆此这段痛苦的往事,他一脸的悲痛,艰涩地道:“我爹的身上俱是刀剑伤,有刺伤,有劈伤,深可及里。”
叶常风深吸了口气,皱眉道,“除却刀剑伤外,爹的胸口处,还有一个淡淡的掌印,若非我仔细查探,兴许还看不出来。”
“掌印?”莫孤影与楚云熙对望了一眼,又问道,“那掌印有何特别之处?刀剑伤呢,可瞧得出是哪家的武功?”
叶常风蹙眉,努力地回想,“那掌印淡得看不清,不过映在肌肤上倒是有层淡淡的红晕。至于刀剑伤么,我瞧不出是哪家的武功,伤口太多了,深浅不一,不过,对方似乎有人惯用左手。”
叶常风顿了顿,分析道:“爹的身体上,左边的刀伤似乎比右边的多,且大多的伤口是由刺入身体处从左上和左下方挑开的。”
莫孤影举起左手随手比划了几下,点了点头,“若是惯用右手者,必是朝右方挑开。至于那个掌印……”
“依你所查,你爹是死在刀剑下,抑或是掌下。”楚云熙冷冷地插嘴道。
“不清楚,”叶常风摇了摇头,抿着唇道,“那一掌并未打碎爹的胸骨。”
“淡淡红晕的掌印……”莫孤影抽回了手,撑颔,有些迟疑地问道,“你爹的尸首可有些发烫?抑或是说体温很久方冷却下来?”
叶常风的目光有些疑惑,还没出口便被楚云熙打断了。
“孤影,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唔,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在落霞山遇袭之事么?我中了那杀手首领一记火冥掌,事后我在身上发现了一个红晕的掌印,只是我与叶庄主不同的是,我的掌印很深,过了一个月慢慢调养后,方消去。”莫孤影揉了揉眉心,沉吟道。
听到莫孤影道出两年中掌之事,楚云熙心中一痛,又握上了莫孤影揉眉心的手,细细抚摸。
“如此说来,你倒提醒我了。我爹的尸身的确过了很久方渐渐冷却,那时我以为是因之前身在火中的缘故才会如此,便没多加留意。”
“你爹中的是或不是火冥掌,我亦不敢妄作推论。不过,若真是中了火冥掌,那便麻烦了。当年用火冥掌伤我之人,也不知是奉了谁的命,欲取云熙的性命。他及手下的武功甚高,若非当时云熙悟出了‘素心诀’最高重,只怕我们都已死在那人手下了。”
“及至今日,我们也查探不出那杀手头领的下落,也不知他究竟是何人。且据我们所查,这火冥掌乃西域某派的独门武功,每代只有一个传人。因此整个江湖,似乎除却他外,并无他人会这掌法了。可是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又不似西域人。这……”莫孤影叹了口气。
楚云熙拍了拍莫孤影的肩,安抚他。
听莫孤影这般分析,叶常风也觉得甚是在理,对楚云熙的疑虑也渐渐消了去。
他定定地看着楚云熙,直到楚云熙被看得不耐烦了,哼哼了句,“即便你瞧多几眼,你也变不成本座这般风流俊逸的模样” 他才冷哼着收回视线。
“话说回来,你说的那句‘裹上脚’,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莫孤影四处打量了一周,也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当时情势危急,若有误听也不稀奇。当时我还特意瞧了瞧我的脚,与脚下的地,似乎并无裹脚的必要。”
“裹上脚,裹上脚……”莫孤影撑颔喃喃自语。
“是指鞋么?”楚云熙定定地看着叶常风的脚,插了一句进来。
“嗯?”莫孤影也顺着楚云熙的目光往叶常风的脚瞧去。
叶常风脚上所着的是一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布鞋,瞧起来并无任何稀奇之处。
叶常风被楚、莫两人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他甩了甩衣服下摆,尴尬地道:“出事那天所着的鞋已经破损,我已丢却。且那双鞋并无任何异样。”
“你爹的鞋呢?“楚云熙挑挑眉。
“……也并无异样。”
“喔……‘楚、莫两人异口同声地道,又将视线从他的脚上转到了他的脸上。
“做……做甚?”叶常风被楚、莫两人定定的眼神给吓到了。
莫孤影收回了视线,淡淡地道,“没什么。从你先前所言,我觉得你爹似乎知晓杀害他的是何人,因而这句裹上脚,是不是在暗示着真正的凶手是何人?”
“据本座所知,当今江湖上似乎并无谐音唤作‘裹上脚’的人,除非那人是不知名的隐世高手,那本座便不可得知了。”楚云熙撇了撇嘴道。
“会不会是指名号?”叶常风想了想,沉声道,“例如……‘赤脚和尚’笑头陀。”
“嗤,那老秃驴?”楚云熙甩了甩手嘲笑道,“本座曾与他交过手,那种武功根本不值一提,再说,他不过是个四处游荡的花和尚,哪来的积蓄雇佣杀手。说不准,灭门你们叶龙山庄的,便是当年被你爹害死之人的亲眷,如今集结起来复仇了。”
“不可能!”叶常风甩袖争辩道,“两年前我爹已经向被害者的亲眷道歉,并赔付了巨款,当时智信大师也曾出面开解,过后那些亲眷也决定原谅我爹了。”
“嗤,”楚云熙冷笑,“本座若是杀了叶雪空,再回头来向你道歉和赔偿,你应是不应。”
“楚云熙,你!”叶常风怒了,唰地从背后抽出“鸣涧”指向楚云熙。
楚云熙双手抱胸,勾了勾唇,轻蔑地笑道:“若说两年前,你尚可做本座的对手,如今嘛……”楚云熙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叶常风一番,“呵,本座一只手便可将你打倒。”
“楚云熙!”叶常风勃然大怒,提剑便刺。
他本是天之骄子,如今落魄成这般模样,还被人嘲笑,他岂能容忍。
楚云熙也不恼,邪勾着唇,动了动食指,挑衅他。
就在叶常风的剑要刺上楚云熙时,旁边传来了一句怒喊声:
“你们都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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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疑似真相令人惊
楚云熙与叶常风两人被这声大喊都吓住了,齐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定定地看向发声的莫孤影。
此时的莫孤影被气得不行,瓷白的脸上泛起了层层红晕,那润红的薄唇微微嘟起。
看见莫孤影这气鼓鼓的可爱模样,楚云熙一时忍不住朝莫孤影扑了上去,抱起他就是一阵狼啃。
这下莫孤影更是气疯了,他推了楚云熙几次都推不动,便狠狠地一掌拍向了楚云熙的脑袋,疼得楚云熙不得已放开了他。
从半空中突然跌落回轮椅上,这可把莫孤影折腾得不轻,他咬牙切齿地嚷嚷道:“楚--云--熙”
“嗯?”楚云熙摸了摸后脑勺,凑到莫孤影面前趁机啄了一口,邪邪地笑道:“本座香吻的滋味如何?”
莫孤影又甩了他一掌,撇过头不再看那个痞子样的楚大宫主。楚云熙摸了摸鼻梁,讪讪一笑。
叶常风早已脸红地背过身去,四处观望。
莫孤影整了整衣衫,轻轻咳了一声,“咳,方才我细想了下,若你爹所说的‘裹上脚’当真是指害他之人的话,那他当初便不会说让你不要报仇了。是以,不如我们换个方向去想,兴许这个‘裹下脚’不是指人,而是指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兴许暗含了什么讯息。”
叶常风转回身来,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那‘裹上脚’指的会是什么地方?”楚云熙撩起莫孤影的长发,凑到鼻尖嗅了嗅,亲了一口后绕到指尖玩弄起来。
莫孤影很无奈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发觉没有用,便随他去了。
“需要'裹上脚'而行的路,一有可能是布满类似碎石这类会扎脚的物什的路,”莫孤影顿了顿,抬眼望向叶常风,“叶龙山庄可有相符的路?”
叶常风思索了片刻,道:“练武场倒是有类似的石路,专练脚上功夫用的,却不知是否乃你所说的那种?”
“带我们去。”楚云熙努了努嘴道。
叶常风瞪了楚云熙一眼,便走到前头带路了。
三人一路沿着满目疮痍的小路直走,没多久便来到了练武场的那条石路旁。
楚云熙将莫孤影推至一旁,与叶常风相互对视点了点头,便在那条石路周围翻找了起来。
莫孤影推着轮椅也在周围找了一周,但遗憾的是,他与楚、叶两人一样,都未发觉有何异样。
“看来,只有另一种可能了,”莫孤影抬袖替楚云熙擦了擦额上的汗,然后对叶常风道,“山庄内有没什么泥路或是水塘?”
听到莫孤影所说,叶常风恍悟道:“有,后山有个莲池,我带你们去!”
楚、莫两人点了点头,之后便随着叶常风一块来到了后山。
当看到那昔时莲花盛放,如今枯花残叶、烂泥满布的莲池时,叶常风心里突生一阵惆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而莫孤影则是愣愣地盯着那池里那已堆烂泥,张口讶异。这么多的烂泥,该如何找起。
他低头看向楚云熙那双绣着金丝的白色云靴,上面纤尘不染,洁净无瑕。今日楚云熙着一身黑色外袍,内衬白色镶金衬衣,是以便穿了一双白靴相搭。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他实是无法想象,若是那双白靴下到泥地里会变成什么模样。
楚云熙顺着莫孤影的眼光看向自己的靴子,突然也明白了莫孤影的担忧。他低□,啄了莫孤影一口,勾唇笑道,“让你瞧瞧为夫的本事。”
他跃上了池边,阖上双目,双掌合十,凝起了内力。飒飒地寒风作响,周围的温度瞬间冷却,水汽绕在他的手上,凝起了冰晶,楚云熙积蓄了足够的内力,便双掌朝池内打去。
很快,池内泥土受冻,混着空气中的水汽,泥土表面便结出了一片冰层。
楚云熙跃到冰层上,走了几步,觉得稳妥了,便得意洋洋地回头向莫孤影炫耀。
莫孤影撇过头去,看也不看他。
叶常风也跃上了冰层,举剑向冰层里刺去,瞧瞧底下有没藏着什么物品。
楚云熙边刺边凝冰,很快便大汗淋漓了。可是直到夕阳西下,他们也一无所获。
楚云熙一脸疲惫地跃下莲池,无奈地摇了摇头。
莫孤影边替楚云熙擦汗,边愧疚地道:“兴许是我猜错了,对不住,辛苦你们了。”
楚云熙抓住了莫孤影的手,在他光滑的手背上亲了一口,然后低头凑到他的耳边,诱惑着道:“若觉得辛苦,今夜便好好伺候为夫罢。”
莫孤影脸上一红,推开了楚云熙。
“不如,我们到我爹的房间探探,兴许会有收获也说不准。”叶常风插嘴打断了他们俩。
“也好。”
兜兜转转岂知又回到了原点,如今三人已是满脸疲惫。他们到了叶凭生的房里,四处查探了一圈,也并无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三人已有些心灰意冷了,最后莫孤影建议到密道里瞧瞧,若再无发现,便只得让手下暗中去查了。叶常风点了点头应许,按下机关开启了密道。
沿着密道的小路走没多远,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这房间的布置相对而言有些朴素,但书桌、床榻等等家具也不缺。
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便分开四处查探。
莫孤影一人推着轮椅来到了房内的左边,左右打量了一番,便决定从最靠边的书柜找起。
这①38看書网种类繁多,内容繁杂,封皮蓝黄红三色相杂,摆放得异常混乱,让人看得眼花。莫孤影随手拿下了几本,大致翻了几下,便觉得眼睛实是累得紧,又信手放回去了。
他揉了揉眼睛,转过轮椅,打算先去查探别处,再回来这翻找。
可是,在他回身的那一瞬,他的脑子里突地灵光一闪,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了。
他又转回轮椅,定定地看着那个书柜。
不对劲,很不对劲,常看书之人眼睛易疲劳,对入眼的效果要求甚高,又怎会将①38看書网摆成这般伤眼的模样,这其中必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闭上眼,甩了甩头,再将眼睁开,凝眸,仔细地检查。
他的目光掠过一排排的书还是没发现什么不对,而两眼却已开始昏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道,“裹上脚,裹上脚……裹上……左上……左上角?”
莫孤影唰地幡然醒悟,快速地将目光放到书柜的左上角上,只见那里放置着一本毫不起眼的书,不,准确的说是个灰色的小本子,只约一个巴掌大。若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主意到那小本子的存在。
莫孤影转了转轮椅,到最左边,深吸了口气,撑着轮椅的护手,慢慢地站起身来,探手去取下那本小本子。
因为莫孤影处在房间最角落的地方,是以楚云熙一时也未察觉到莫孤影站了起来,不然,他必会冲上前去阻止莫孤影。
莫孤影取下小本子后,便坐回了轮椅。那小本子的封皮有些坚硬,似是被人多次翻开的缘故,封皮已有些泛白。
他随手欲打开这小本子查看,却愕然发现,这小本子并不似普通书籍那么柔软易开。他皱了皱眉,在这小本子的中缝里找到了一个口子,两手一使劲,将这小本子从中掰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内容。
莫孤影惊愕地看着这小本子里的数张信件,心里突然生起不安。他抖着手一张张地拿出来看,可越看越是心惊,越是觉得可怕,看完后,他似乎觉得天塌了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孤影,你可查到些什么?”楚云熙的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将呆愣的莫孤影拉了回来。
莫孤影一怔,快速地收好小本子放入怀里,整了整衣衫,转回轮椅对楚云熙摇头道,“没有。你们呢?”
“我们也没有,”楚云熙摇了摇头,然后温柔地抚上莫孤影的脸,担忧地问道,“你的脸色怎地如此苍白,可是发生了何事?”
莫孤影覆上楚云熙厚实的手掌,淡淡地笑道,“无妨,只是乏了。”
“是了,你的风寒刚好,还是得多加休息,”楚云熙回过头,对着叶常风道,“今日便到此为止罢,孤影累了,需要休息。”
折腾了一天,叶常风也疲惫了,遂点了点头应许道:“也好,我便在这歇息罢,这里……毕竟是我的家。”
“叶常风,”莫孤影推着轮椅到叶常风的面前,征询道,“叶龙山庄被灭门这事亦非一时半会可查出的。你今日回到了叶龙山庄,难保不被有心人盯上,欲赶尽杀绝。你若不介意,便由我的手下护你到莫府暂避,而剩下的事便由我们俩派人去查探,如此这般总比你一人涉险的好。”
“不错,如今你无权无势,武功又……”楚云熙顿了顿,讪讪道,“你去莫府暂避也好,而余下的你便放心的交由我们去处理罢,本座可不想再被你悬赏一次脑袋。”
叶常风看了看他们俩,垂眸思虑了片刻,便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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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 ·亲情爱情怎取舍
是夜,三人在千品楼简单的吃过晚饭后,楚云熙便唤来了九剑,让他联系分舵的手下,随同护送叶常风去莫府。
而莫孤影则先楚云熙一步回了厢房,唤来小二打水给他沐浴。
楚云熙刚推开房门,一股热腾的潮气扑面而来,混着沐浴的清香,让他不禁迷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绕过一道屏风,就见那宽大的浴桶内,莫孤影正背着他擦拭身子。
莫孤影黑亮的长发尽数拨到了胸前,那魅惑的蝴蝶骨随着呼吸灵动起伏,仿若蝴蝶翩跹,在迷蒙的水雾里缭绕诱人。
这美丽的蝴蝶骨勾得楚云熙口干舌燥,他每每想起这具美丽的身子是属于他一人的,他就感到无限的自豪与骄傲。
他走到了莫孤影身边,趴在浴桶上,吸了一口香气,用低沉的嗓音诱哄道:“本座要与你共浴。”
莫孤影停下了擦身的动作,微微睁眼瞥了瞥那挂着一抹坏笑的男人,气恼地将手里的浴巾扔到那人的怀里,恼道:“楚宫主做事,何需问过我的意见。”
楚云熙接过浴巾,一手勾起了莫孤影尖细的下巴,摇头道:“啧啧啧,今儿个火气这么大,莫非是欲求不满了,别急,本座今夜便来满足你。”
说罢,楚云熙便快速地除下了衣物,朝桶里的莫孤影扑了上去。
“你不能轻点么?”莫孤影抬起素手抹了抹被溅起的水花打湿的脸。
楚云熙抓起莫孤影那修长的手啃了几口,又掰过莫孤影啄了啄他的脸,邪邪地笑道:“今日你怎地不反抗了?这么乖。”
“有用么?”莫孤影扯回了自己的手,揉了揉上边的牙印,无奈地道:“前些个日子,我感了风寒,你也憋得慌了,今日遂了你愿不好么?”
楚云熙惊喜地抱住莫孤影就是一阵深吻,两手则不断地挑逗着莫孤影。
“嗯……”莫孤影很快便起了反应,他主动地攀附上楚云熙,不耐地呻|吟出声,这销魂的动作与声音撩得楚云熙欲|火难耐。
快速地将自己与莫孤影清洗干净后,楚云熙边吻着莫孤影,边抱着他上了床,而后,房内便响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亲热过后,莫孤影瘫软在了楚云熙的身上,启唇喘|息着。
楚云熙顺了顺莫孤影凌乱的长发,侧头吻过他的额际,轻柔地问道:“今夜你怎地那么热情主动?莫不是有事瞒着本座罢?”
“我……我有何事能……瞒得过楚大宫主?”莫孤影仍陷在情|欲里,断断续续地轻喘道。
楚云熙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顺气,握起他的手深深一吻,温柔地道:“本座只是忧你有事都憋在心底,独自一人承担。你老实告知本座,今日在叶龙山庄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
“狡辩可没用,本座还不了解你么?”楚云熙点上莫孤影的唇,阻止他的辩驳。
深爱之人眼里的担忧,让莫孤影感到宽慰,他默默地垂下双眸,握紧了楚云熙的手,艰难地吐露道:“云熙,若有一日,我伤害了你身边最亲的人,你会如何?”
“嗯?本座最亲的人不是你么?”
莫孤影乍一听,甜蜜涌上了心头,他浅浅一笑,轻搂上楚云熙的脖子,埋在他的胸前低声苦涩地道:“那倘若是三大长老呢?”
楚云熙抚着莫孤影背的手突地僵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莫孤影口中所说的三大长老,分别名唤温束、戴徐和柯全,皆是掌管着行云宫内务的人。
温束曾是楚云熙他爹的手下,对行云宫的运作了如指掌,如今掌管着行云宫的主要内务,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戴徐原是执掌宫中财政之人,当年行云宫动乱时,因他知晓行云宫金库所在,对方并未取他性命,直到楚云熙攻山夺回权时,方提携他到长老之位;而柯全则是在楚云熙掌权后偶然救回的人,原来的身份不详,楚云熙惜才,眼见对方能力甚高,经过几年观察后,便将掌管武器防备等装备的大权交给了他,同时也让他负责行云宫手下武功的训练,如今在宫中的地位也不低。
这三位长老,这些年来将行云宫管理得井井有条,如今行云宫的强大离不开他们的努力。而他们对楚云熙既忠诚又关照,不仅如君臣,更如父子,是以楚云熙极其信任他们。
莫孤影在行云宫的这两年来,除却因八年前的事对温束有所芥蒂外,与其他两位长老都相交甚笃,也将他们视为父亲一般看待。
可是如今,莫孤影又怎会说出这般要害他们的话呢?
“孤影,你究竟想说些什么?”楚云熙的语气有些冰冷。
一边是相处多年犹如亲人的人,一边是相好两年的恋人。若莫孤影当真伤害了他的亲人,在亲情与爱情之间,他该如何选择?是护着恋人,还是护着亲人?
“我……”莫孤影半撑起身子欲言,然而在对上那有些冰冷的双眸时,他心底突地一阵刺痛,再多的话也说不出了。
他叹了口气,放开了搂住楚云熙的手,翻了个身,背对楚云熙而躺,不再答话了。
楚云熙看着莫孤影那怪异的举动,皱了皱眉,但他也不愿勉强莫孤影说出,扯了扯被子覆上莫孤影的裸背后,便单手撑起了头,无神地仰望着床顶。
一时之间,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息,他们便一直这么一直沉默着,直到许久之后,楚云熙方出言打破僵局。
“本座不知会如何,最好这辈子都莫要让本座碰上此事,不然,宠爱你并不代表本座会放纵你。”
莫孤影的睫毛突地一颤,呼吸一滞,那冰冷的话语将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可是他即便有再大的苦楚,他也无法倾诉。
“宫主,温护法有信予您。”七墨的声音及时从屋外传来,打断了他们尴尬的局面。
“知晓了。”楚云熙起身,简单地着了几件衣裳便出门去了。
莫孤影翻过身来,痴痴地望着那离去的背影,眼里是说不出的哀伤。
他回到厢房后,便将从叶龙山庄得到的小本子偷偷地藏了起来。那小本子里放的均是叶凭生与他人谋划做恶的往来信件,涉及人数众多,且内容不一。
而其中最早的一封信件,是八年前关于谋划攻打行云宫的。而这最令莫孤影惊讶的,乃是这同叶凭生一同谋划的人竟是行云宫中之人,并且还是楚云熙如今视为亲人的人!
那人虽未在信件上署名,但他的字迹莫孤影却是见过的,那人写的字中,凡是有一撇一捺的,那一撇一捺的末端总是会被他写得勾起来,翘上几分,这特殊的字迹想让人不记着都难。
莫孤影看到那信件时,一眼便认出了那人的字迹,而当他阅览完信件的内容时,震撼,苦闷,也诉不尽他那时的心情。
那个温和的人,那个楚云熙待如亲父之人,其实正时时谋划着楚云熙的位置,处心积虑要他的脑袋,甚至是从一开始便害死了他的亲人。
多年的亲情从一开始就是骗局,就是利用,他若将此事告知,这让楚云熙一时之间如何接受。
况且,仅凭一封信,说服力尚且不足,他若轻易说出,只会徒增楚云熙的反感罢了。
毕竟这两年,因着三长老游说楚云熙娶妻之事,楚云熙为着他已与三长老翻过几次脸,如今他若再为难三长老,只会让楚云熙觉得他是因恼怒三长老的行为,而存小人之心了。
是以,他只能一人吞下苦楚,一个人尝,一个人为楚云熙默默付出。
他不忍心让楚云熙心伤,哪怕只是一点点伤害。
他又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蜷起身子,用冰冷的双手紧拥着自己,安慰自己。
莫孤影方才经过了激烈的情|事,如今又细想了那么多苦恼的问题,身心早已疲惫,他定定地看着那堵洁白的墙没多久,便阖上了双目入眠。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楚云熙推门而进的声音,似乎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楚云熙的语气已没了先前的冰冷,转而很欢喜。
楚云熙快步跑到了床边,对他喊道:“孤影,温阳说他已找到腐肌散的解药了!他言说他曾无意中在他爹的房内找到了一本记载着宫廷秘药的书籍,幸运地在上面发现了腐肌散的配方。如今,他已依着配方,找着了相克制的解药,如今只需凑够几味毒材,便可制出解药,届时你的容貌与声音便可恢复了!”
“是么?”莫孤影慢慢地睁眼,淡淡地答道。
“孤影,你怎地了?似乎不太高兴。”楚云熙一时高兴,想也不想就说出来了。然而说完后,才发觉莫孤影一直背对着他,语气里无丝毫兴奋。
楚云熙担忧莫孤影,便靠近他,将他转过身来。
当看到那有些苍白的脸色,楚云熙被吓到了,忙摸着莫孤影的脸,询问他到底怎么了。
莫孤影勉强一笑,摇了摇头,轻声道:“尚缺什么毒材?不如传信让玉茗派阴厉去寻罢。毒材这方面,阴厉可是个行家。”
“你所言极是。那事不宜迟,你快传信给楼玉茗罢。本座等着这一天很久了。”楚云熙一脸的激动与兴奋。想到莫孤影将要恢复容貌,他可是高兴至极,连带着将方才的不开心都消了去。
“好。”莫孤影坐起了身,“你去推轮椅过来罢,我穿好衣裳便去写信。”
“本座抱你去。”楚云熙弯下了腰,要将莫孤影抱起。
“方才你还没抱够么?让我想坐轮椅罢。”莫孤影拍开了楚云熙的手,脸红了红,低头道。
楚云熙看着莫孤影脸红的可爱模样,便应了,转身去推轮椅。因而他并未发现莫孤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将一本小本子快速地从被单下取出,塞进了衣裳里。
楚云熙推了轮椅过来,便抱着莫孤影上了轮椅,然后推他到了书桌前。
莫孤影接过楚云熙递来的笔,瞧了眼温阳的手信,便信手写了几句让楼玉茗相助的话,夹着那封手信,放在一块。
楚云熙看着莫孤影写字的认真模样,忍不住便从他背后搂上了他,亲吻他的长发。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先前的甜蜜。
莫孤影写好后,便折叠装好,递给了楚云熙。
楚云熙笑着点了点头,便出门找掌柜,让他递消息给楼玉茗了。
眼看着楚云熙走远了,莫孤影方再度取出怀里的小本子,将那封信件又仔仔细细地阅览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他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可此时的他绝不会想到,这个决定,让他与楚云熙的感情第一次产生了裂痕,然后两人之间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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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执子对弈酒对饮【人设】
打从那天知晓莫孤影的脸可恢复后,楚云熙开心得不行,常常对着莫孤影的脸傻笑,还时不时地揉捏莫孤影的脸,左看右看,好似那张脸已经恢复了一般。
莫孤影被楚云熙孩子气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往往刚拍掉他的手,他的嘴又凑上来偷香了。
莫孤影毁容那么多年,早已对自己的容貌不上心了,可如今见到楚云熙那么开心,他也被带动得激动起来,亦盼着有朝一日能恢复容貌。
两人便这么小打小闹着,一路回了行云宫。而对那一晚的事,他们俩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及。
回宫之时,天色尚早,楚云熙简单梳洗过后便去处理宫务了,而莫孤影则带着七墨去拜访戴徐长老。
莫孤影在行云宫的这两年,过得还算不错。两人虽未真正摆宴席成亲,但宫内的人都俨然将莫孤影当做夫人看待,而楚云熙也将宫主夫人应有的权力都赋予了莫孤影。
莫孤影为人随和,对人有礼,宫中的人大多喜欢他,便是对他为男子之身有些芥蒂的三大长老对他也如亲子般看待。只是可惜,虽然影响不大,但由于楚云熙因莫孤影而未娶亲生子之事,莫孤影与三长老的感情之间终是隔了一层膜。
楚云熙不是没有提过要给他们俩办场盛大的婚礼,但莫孤影拒绝了。一来婚礼耗资巨大,这对要统一黑道的他们来说,经费能省则省当是最佳;二来,宫内要求楚云熙娶女子为妻的呼声甚高,楚云熙虽以宫主的身份强压了下去,但背地里还是有不少人对此不满的。
是以,莫孤影并不强求,在他看来,能陪在楚云熙身边便好,况且如今他们的生活与夫妻无异,能过一天幸福生活便是一天,他坚信总有一日,大家都会接受他男子为妻的身份的。
莫孤影去到戴徐长老的庭院时,戴徐正在藤架下的的小石桌上与自己对弈。莫孤影远远瞧见了,便挥手让七墨停下,然后他与七墨便这么在远处等着,直待戴徐下完后抬头见着他,他方过去。
“孤影?”戴徐见到了莫孤影,一脸的惊喜,他忙站了起身唤道。
“戴长老,许久未见,近来身子可好?”莫孤影浅浅一笑,颔首回礼,问候道。
“哈哈哈,甚好,甚好,瞧我身子骨健朗的很。倒是你,两个月未见,你清瘦了许多,莫不是宫主他欺负你罢?”戴徐捋了捋须,调笑道。
戴徐这人年约半百,为人谦和,宽待他人,脸上总是挂着一抹和煦的微笑,宫里的人都喜欢他,连莫孤影也不例外。
他对莫孤影以男子之身坐上宫主夫人之位的态度模棱两可,既不反对也不赞成,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莫孤影如亲子一般的感情。是以比之其他两位强烈反对此事的长老而言,莫孤影他与戴徐的相交更甚。
“他从来都不让我省心的。”想到那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人,莫孤影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他顿了顿,又突地恍然道:“是了,此次去塞外,我特地带回了一壶塞外的美酒来孝敬您。”他从七墨手中接过酒坛,递给了戴徐。
“哦?”听到有美酒,戴徐的眼睛发出了亮光,他接过酒坛,马上便拧开了酒盖。
只闻一阵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还没喝就先醉在酒香里了。
“哈哈,好酒,好酒。孤影你等等,我去取酒杯来,我们喝上几杯。”话还没说完,戴徐这人就已跑入屋了。
没等多久,戴徐便拿着两樽酒杯回来了。
七墨边倒酒,戴徐边摇头叹道:“可惜我的酒杯太小,不过瘾,不过瘾呐。”
莫孤影接过七墨递过来的酒杯,浅浅一笑,举杯对着戴徐道:“酒杯虽小,但酒的后劲却足,我们浅酌即可,万不可贪杯。”
“哦?”戴徐一脸的不相信,他举起杯示意了一下,便倾入口中,“好酒,好酒。”
“光喝酒怎么来劲,不如,我们找点乐子罢。”莫孤影浅啜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桌上的棋盘。
戴徐顺着莫孤影的目光望去,似是了悟,捋了捋须道:“是极,不如我们对上一局如何?若输者,则自罚三杯。”
“甚好。”莫孤影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便这么对起弈来,将近一天的时间都耗在了这上面,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两人越杀越勇,越下越起劲,这可苦了一直站在莫孤影身后的七墨。
虽说习武之人体质强壮,但这么在大太阳底下不吃不喝地站上一天,无所事事,任谁都受不住。
好在,楚云熙及时来替他解围了。
太阳即将西下之时,楚云熙回房不见莫孤影,听手下回报说他到了戴徐这,思人心切的他便匆匆地往戴徐这来了。
远远地便瞧见了莫孤影沐浴在夕阳下的模样,瓷白的肌肤镀上了一层红晕,天地间的光辉似乎都聚到了他身上,美丽夺人。
楚云熙快步走到七墨身边,挥手让他退下,而自己就一直站在莫孤影身后,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夕阳几转,楚云熙的影子投到了棋盘上,覆上一层淡淡的黑影。
戴徐与莫孤影同时惊异抬头,方发现楚云熙的存在。
“宫主。”戴徐忙站起身,拱手施礼。
楚云熙笑着挥了挥手,“你们继续,不必顾及我。”
可是,楚云熙这一个强大的气场在此,他们又哪有闲心再下。戴徐尴尬地向莫孤影努了努嘴,示意他解决楚云熙。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桌上的残局,叹声道:“戴长老,眼瞧着这残局一时半会也解不了,不如我们明日再战如何?”
戴长老望了眼楚云熙,无奈地摇头道:“也好,这盘棋我便摆这,明日我们再来下罢。你今日想必也乏了,还是快同宫主回去罢。不然,宫主得吃我这老头子的醋了。”
莫孤影本因喝酒而泛潮红的脸,在听到戴徐说的最后一句话后,红得更似要滴血般。
楚云熙揉了揉莫孤影那红润的脸,哈哈大笑,“是极是极,孤影,本座可想你得慌,你若再不回来,本座得掀了戴长老的屋不可。”
莫孤影轻锤了楚云熙一下,便颔首对戴徐道:“戴长老,那我们先走了,明日我再来与你对弈对饮。”
“好好,宫主,孤影,请慢走。”戴徐捋了捋须,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云熙一把抱起莫孤影就走了,独留下轮椅交由七墨处理。
“孤影,你喝酒了?”楚云熙嗅了嗅莫孤影嘴边的酒香。
“唔……”那酒的后劲很足,莫孤影与戴徐下了统共六盘棋,三胜三负。而输棋时喝下的这三杯酒,便足以让他微醉。
好在正下着最后的决胜局时,楚云熙便来了。不然,若再下去,莫孤影保不准会半途醉倒。
在与戴徐对弈时,莫孤影发现对方甚是精明。他退让时,对方也退让,他进攻时,对方也进攻。似乎你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他手里,结局由他而定。莫孤影的棋艺精湛,是输是赢都可把持有度,但奇怪的是,对方似乎看出了莫孤影的想法,既不让他全胜也不让他全输,因而方出现了三胜三负的局面。
他在与戴徐对弈时,刻意留心观察了下戴徐的左手,虽然戴徐的左手掩在衣袖里瞧不甚清,但眼尖的莫孤影还是看到了他左手掌心的厚茧,这一发现让他对戴徐的怀疑又多上了几分。
原来,他从那封八年前商讨攻打行云宫的信件上,认出了戴徐的字迹。他虽不敢相信戴徐会是这样的人,但为了楚云熙着想,他还是决定深入调查。是以他今日特地去拜访了戴徐,看看能否找出些什么线索。岂知,对方似乎并不像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光是从下棋这一块来看,他的城府必是很深的。
莫孤影醉酒后乖巧得可爱,楚云熙忍不住香了他几口。突然,楚云熙似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问道:“你与戴长老下了一天的棋?”
“唔……”声音软软糯糯的。
“那你午饭吃了什么?”
“没吃……唔,别吵。”酒劲一上来,莫孤影就犯困,他拍了拍楚云熙的胸,便完全蜷到了楚云熙的怀里,浅眠起来。
楚云熙眼见莫孤影这样,又气又好笑。他恼得不行,故意掂了几下怀里的莫孤影,将他弄醒,又在莫孤影柔柔的拍打下,乐得哈哈大笑。
他一路便这么折腾着莫孤影,直到回到房内,才放过那个让人又爱又气的人。
楚云熙撩起莫孤影的长发,拿发梢逗弄着他的鼻子,把玩了片刻,发觉莫孤影只是无意识地挥手拍掉他的手,却毫无醒来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知晓莫孤影短时间内是醒不来的了。于是,他亲了莫孤影一口后,便出门叮嘱手下待莫孤影醒来后好好伺候他,而后他自己便去吃晚饭及处理剩下的宫务了。
但楚云熙却不知,在他走远后,莫孤影便怵然惊醒,双眼异常清亮,毫无方才的酒醉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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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 ·平生难遇一对手
“甚一。”莫孤影环顾了四周,对着空气轻轻唤了一声。
“嗖”地一声,一道黑影怵地从窗台跃进屋里来。
莫孤影伸长了脖子,瞧了眼门外站着的两名侍卫,“外边的……”
“回公子,外边的都是我们的人。”甚一拱手道。
“甚好,做的不错。我唤你来,是要你去帮我查几件事。”
“公子请吩咐。”
“你想办法弄来戴徐的字迹以及他心腹的名字给我,”莫孤影顿了顿,复又道,“尚有,挑几个轻功高的,暗地里监督戴徐,将他的日常情况汇报于我。”
“是,公子。”
莫孤影点了点头,撑颔沉吟道:“查探下八年前行云宫出事前,戴徐见过何人,做过何事。嗯,若我们能力不足,你便联系牵机楼的人,让他们帮助查探。”
莫孤影取出怀里的竹哨,递给了甚一,“这是联系牵机楼的竹哨,你务必保管好。”
甚一双手接过,颔首回礼。
“下去罢,尽快给我答复。”莫孤影挥了挥手,甚一便迅速地消失在房内了。
莫孤影定定地望着床顶,长吁了口气,又浅浅地睡去。
此后几天,莫孤影时不时地去找戴徐下棋、饮酒,也暗中观察着他。
多日相处下来,他方真正发觉戴徐城府当真是深,连莫孤影这般聪慧之人都勘破不透。
譬如说,有一次,莫孤影拿着一本账本,去向他求教,他倒是很有耐心地一一替莫孤影解惑。但是无论莫孤影如何暗示明示,他都不执笔写字来作深入的解释,而只是光用嘴巴来说。
如此这般,自是弄得莫孤影气愤得不行。由于楚云熙赋予了他宫主夫人的权力,是以每个月戴徐都要呈上做好的账簿给他瞧,他也因此识得了戴徐的字。却没想,这次无论怎样试探,戴徐都似猜到莫孤影的想法般,偏偏就不写字,让莫孤影瞧不着他的字迹。
又有一次,莫孤影以久不练武生疏为由,央戴徐与他切磋切磋。可戴徐只是笑着摇摇头,说他老头子一个,骨头都软了,比不过年轻人,还是不要献丑了。莫孤影又巧言缠了几句,他还是找借口开脱了,这可把莫孤影又气了次。
莫孤影心恼之下,每每夜间情|事之时,都要狠狠咬上楚云熙几口泄愤。楚云熙既觉得莫名其妙又很无辜,还以为是自己弄疼莫孤影了,便放缓了速度,谁知,这速度一缓,莫孤影得不到满足,又气得咬多了几口,弄得楚云熙哭笑不得。
想他莫孤影自诩聪慧,但何曾碰上这般他解决不了的对手,可他又不能撕破脸皮跟对方明说。因此,他只得把气往自己肚里吞,然后再吐出来撒到楚云熙身上。
只可怜楚云熙默默地承受莫孤影的怒气,却毫不知内情,还以为是自己忙于宫务,冷落了莫孤影。
是以,过后几天,楚云熙连办事的书房都不去了,把要处理的文件都搬到了房内的书桌上,然后天天抱着莫孤影提笔批字,还时不时地逗弄他。
这下,莫孤影当真是又气又哭笑不得了,没想到泄愤倒泄出了反效果,楚云熙天天抱着他,他的腿又跑不了,连戴徐那也去不成,这试探的事也不得不搁下了。
好在没过几日,甚一便带来了一封白道武林的密信交由莫孤影处理,楚云熙方放过莫孤影,可算让莫孤影松了口气。
莫孤影因身在偏远的行云宫中,白道武林和莫府的事都分别交由他的手下及莫奉青处理,然后报呈给他阅览。若有要事急事,则由甚一亲自带来给他批示处理。
而今日甚一却亲自带来了密信,想必事态有些严重。
莫孤影打开信件仔细地阅览了一遍,原来是白道几个小门派近来频频遭到黑道中一个名唤“冥门”的小门派骚扰,两两相斗造成了不少死伤。
说来这“冥门”,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门派,只是因他们总部地处悬崖之上,唯一的通径便是一个铁索桥,易守难攻,是以长久以来都未被其他有野心门派吞并收服。当时莫孤影和楚云熙思虑再三,觉得冥门这小门派也无甚作为,便放弃收服它了,却没想,才没过多久,这冥门便嚣张起来,挑衅白道了。
那几个白道小门派本身便没什么后台和实力,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请莫孤影这武林盟主出手。况且这黑道之事,统归楚云熙管,而如今也只有莫孤影能与楚云熙说得上话,能让楚云熙出面解决。
莫孤影看后揉了揉眉心,思虑了片刻,脑子里突地灵光一闪,一个主意从心里萌生而出。
他没有将此事告诉楚云熙,而是低声吩咐了甚一几句,便让他去着手准备接下来的事了。
打从甚一送来那封密信后,莫孤影开始忙了起来,这下可轮到楚云熙被冷落了。不过莫孤影忙事时,楚云熙很自觉地不去打扰他,也从不过问他忙些什么。
只是闲着无聊时楚云熙会静静地撑头看莫孤影忙碌的模样出神,且一看便是一整天,然后在莫孤影累极之时给他按摩,困极之时抱他去洗浴睡觉。
这一晃眼,一个月便这么过去了。
这几日,楚云熙离开行云宫去分舵办事了,临行前他还问莫孤影是否与他同去,但莫孤影以路途遥远,公务在身婉拒了。不得已,楚云熙只得扁扁嘴,独自一人孤独地走了。
楚云熙走后,宫内的事务都交由莫孤影代为处理,这下倒方便了莫孤影。他已从甚一那得到了不少关于戴徐的消息,更加深了他对戴徐的怀疑。如今楚云熙一走,正是他实施计划的好时候。
楚云熙走后没几日,莫孤影便去找戴徐,跟他谈起了“冥门”之事。
“依你所言,这冥门为恶也有不少时日了,你何以不与宫主商量此事呢?”戴徐捋了捋须,沉吟道。
莫孤影转了转手里酒杯,笑道:“云熙可不会将这冥门放在眼里,不若,当初我们便去伐了他们了,何以等到今日让他们如此为恶作乱。”
戴徐皱了皱眉,也觉得莫孤影的话有道理,便询道:“那你有何妙计?”
莫孤影举杯欲饮的手顿了顿,他放下杯子,苦涩地摇了摇头,“没有。”
戴徐愣住了,他原以为莫孤影会有何妙计,却没想一向聪慧的莫孤影竟然也想不出法子。
“戴长老以为当如何处理?此事,不仅与我白道有关,与黑道也脱不了干系。”
“呵呵,孤影,连你都想不着的事儿,我一老头子又怎想得到呢。”戴徐也是个精明的主,他随意几句便将事情撇了开去。
莫孤影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他深知,对付戴徐这样的人,得耐着性子才行,若是将他逼急了,自己也得不到好处。
戴徐举杯一饮而尽,不知是有意无意,放下杯子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看着莫孤影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莫孤影却丝毫未注意到戴徐眼底不明的光芒,他环顾了四周,浅笑道:“今日天气甚好,戴长老,可有兴趣陪我逛上一逛。说来惭愧,打从我来到行云宫后,被云熙缠得不行,尚未有时间来好好欣赏苍茫山的景色呢,不知戴长老您可愿相陪。”
“哈哈哈,好好。想来宫主缠你得紧,亦非好事啊。难得这几日宫主不在,走,我带你去逛逛,瞧瞧这苍茫山的美景。”戴徐笑着撩袍,站了起身。
莫孤影颔首谢过,便由七墨推着,跟着戴徐四处逛了起来。
行云宫坐落在苍茫山半山腰,地势低平,整座宫甚是宏伟宽敞,若真要走完,尚得花不少时辰。
莫孤影与戴徐便这么边走边闲聊着,将行云宫绕了个遍。而莫孤影倒也聪明,一路上不再提及冥门之事了。
五月的天,花开正艳。
莫孤影抬手接下风扬下的落花,放在手心细细地玩弄,“许久未曾似这般,好好地欣赏自然的风景了。”
“人生若得一闲,饮一壶酒,赏一处落花,倒也逍遥自在。”戴徐怔怔地望着那些飘扬的花,负手感慨道。
“没想到,行云宫有如此美色,倒是我平日里观察不够细微了。”莫孤影摇摇头惜道。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已将近午时了,“戴长老,我们回去罢。”
“好。”戴徐点头,走到前方带起路来。
可是――
突然银光一闪,四处落花被几道气劲整齐地切作两瓣,数道身影从花丛中跃出,直朝莫孤影他们而来。
莫孤影怔忪片刻,便抽出了“凰舞”,将敌人的剑气打散,七墨也随即抽出腰上的判官笔,直朝敌方的穴道打去。
戴徐也不惊慌,拂袖空掌挥断敌人的剑气。
来人的攻击被打断也毫不迟疑,迅速站位,结成阵法,从多处朝他们进攻。
莫孤影越打越觉得不对劲,对方似乎想要戴徐的命般,攻击全朝着戴徐去,招招狠辣,剑剑毫不留情。
他拧眉抿唇,他记得他昨日叮嘱过甚一,今日派人假扮刺客行刺,目的只是为了试探戴徐的武功,万不可要戴徐的命,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他隔空挥了几下剑气,发觉对方根本无意攻击他和七墨,只是空缠而已,眼见戴徐身上已被划了几道口子,他不及细想,喝道:“戴长老,接着!”说罢,将手里的“凰舞”扔了过去。
戴徐跃起接过,噌噌几剑便打散了敌人的攻击,有了武器助力,他的武功施展得更顺。
而莫孤影则是一直定定地盯着戴徐的动作。许是因情急之故,戴徐完全没发现他此时握剑的手,不是右手,而是左手!而且他并没有因为用左手,而导致动作有所阻塞,反之,倒顺畅的很,简直就像是个惯用左手之人。
但最令人惊诧的,是戴徐用剑的动作。凡是用剑者,当是以刺、削和截三种攻击为主,而戴徐的动作,则以割、砍和切为多,显得异常突兀,那种使法,分明便是刀的动作。
这让莫孤影联想到了叶凭生尸首上的刀痕,左手使刀,再加上那封来往的信件,会不会杀死叶凭生的便是戴徐?
作者有话要说:涨收了,好开森,嚯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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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撕破脸皮却入套
那藏在小本子里的,叶凭生与戴徐联络的信件,不仅有八年前的,尚有近几年的。虽然近几年的只是一些惯常的问候,但他们俩间仍有来往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莫孤影便猜想,会不会是戴徐因为八年前攻打行云宫之事,怕叶凭生将他抖了出来,因此便先杀人灭口,堵住叶凭生的嘴,而他仍旧可以逍遥自在地当他的戴长老。而这么一细想,那么戴徐多次掩饰自己的字迹和武功,便很有可能是怕他发觉而借此查出叶凭生的死因了。
莫孤影一直看着戴徐出神,全然忘记自己也身在危险之中了。好在七墨一直在他身旁替他挡剑,才不致他受伤。
“夫人!”七墨大声唤道,终于把莫孤影唤了回神。
莫孤影打了个激灵,突然发觉事情的不对劲了。他们在此打斗声音那么大,周围却没有人来相援,而一直跟着他的甚一也不知到哪去了,也未来护主。
而最不对劲的是,他以为是甚一找来的刺客,对他和七墨似是袒护得太过了。那些刺客全力攻击戴徐,而他和七墨则像是被他们团团围住保护一般,安全得紧,反倒像是在旁观战一般,毫发无损。
若说是做戏,这样的演技未免太拙劣了点,攻击戴徐而反倒保护莫孤影,任谁都会猜出其中的不妥之处。
莫孤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巴不得揪着甚一的领子,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现下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戴徐一人用一把不顺手的武器苦撑,甚是危险。
莫孤影对七墨点了点头,七墨便甩笔打上几人的穴道,冲出一条路,让莫孤影冲到到达戴徐身边。
莫孤影没有了“凰舞”,只得靠碧玄掌支撑。他虽因得楚云熙功力,而得悟冰掌,但根基毕竟没有纯粹的“素心诀”那般稳,是以碧玄掌的冰势尚差上几分,做不到逢物便凝冰。
空手对武器,再加上他腿行不便,他的情况也甚是危险,好在敌人并无意攻击他,每每欲刺上他时,都会收手,因此方使得他切入敌人的攻击圈,来到戴徐身边。
戴徐眼见对方不攻击莫孤影,早已生起疑心,但眼下也不是他疑惑的时候,他执剑晃了几个虚招,趁敌人晃神之际,用生涩的剑法,唰唰几剑刺入了敌人心肺,而莫孤影则在他背后用碧玄掌切过敌方的剑气,打上敌人的手腕,震掉他们手里的剑,然后取之己用。
有武器在手,他的剑法便得以施展,虽然因为坐在轮椅上的缘故,用剑对他甚是不利,但有胜于无,堪堪避过几剑,狠了狠心也刺上了敌人的皮肉,只是避开了要害。
对方似乎眼见杀戴徐不得,便起了撤退之心。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他们在撤退之时,竟然朝齐齐莫孤影划了几剑。莫孤影猝不及防,虽然避过了要害,但他的衣服仍被划破了不少,露出了内里的衣襟,而有一样东西亦同时从他怀里掉了出来。
莫孤影挡过几剑后,尚未反应过来,待那些刺客逃走后,他整了整衣衫,当感觉到怀里空无一物时,一股可怕的惊惧感从心底蔓延而上。
他僵硬地望着那捡起从他怀里掉落的小本子的戴徐,满目惊慌。
戴徐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小本子。方才里面的信件在掉落的瞬间洒了开来,戴徐一一将他们捡起,却在捡起的瞬间,发现了自己写给叶凭生的信。
戴徐冷冷地斜觑了一眼惊愕的莫孤影,突然嘲笑出声,那笑声如鬼泣般凄厉、冰冷,“莫孤影,原来这便是你多日来示好的真相?”
莫孤影略带愧疚地垂了垂眼眸后,深吸口气,再度抬眼,眼底是一片冰冷与坚绝,毫无愧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若戴长老未作亏心事,何惧?”
“哈哈哈,好好,莫孤影,你今日这场戏演得当真是好。你多日来讨好我,为的不便是替楚云熙报仇么?如今,我在这里,你怎地不杀了我?”戴徐狠声道,将手里的“凰舞”掷回莫孤影怀里。
“不必,人在做,天在看,因果报应,欠下的终得偿。”莫孤影瞥过头去,不敢再直视戴徐愤怒的眼光。
他承认,多日来的讨好,目的的确是为了查探消息。但他不否认,他对戴徐近如父亲般的情分是真真切切的。
他只是很矛盾。若非知晓戴徐在八年前害楚云熙一家之事,他真的不愿将戴徐当做敌人般对待。今日这场刺杀,无论是意外还是有意,都已不重要。既然已被戴徐知道了真相,为防对楚云熙与自己不利,他终是得狠下心来对付戴徐了。
“哈哈哈,好一句因果报应,说得好,那么多年了,我是该遭报应了。莫孤影,你不是凡事都为着楚云熙么?正好如今正要讨伐‘冥门’,那便由我带队前去,也省得你日日提心吊胆我在此会害着你们!”戴徐忿恨地将手里的小本子狠狠地朝莫孤影的脸上砸去,然后甩了甩袖便离开了。
他走到了一半,停下了脚步,沉声道:“尚有,将你那些放至我身边的暗探给撤了去,明日我即刻带领我的心腹出发,再也碍不着你的眼了!”
莫孤影接下了小本子,低垂着眸默默不语,听到戴徐的这句话时,他呼吸突地一窒,心里如被刀割般疼痛,当他再度抬眸时,戴徐却已走远。
原来戴徐早便知晓他派人暗中监视他,只是他却一直未撕破这层皮。可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无力挽回。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他知他应该上前去挽回戴徐,竭力地解释,可他却发现,他做不到,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戴徐,他又如何去说服自己去阻止戴徐。戴徐从头到尾都不曾解释自己的行为,自己又焉能替他做辩。
他很矛盾,很矛盾,戴徐对他而言,当真如亲父一般,可是,他却无法容忍一个害死楚云熙双亲的人在楚云熙身边。
他太爱楚云熙,爱到可为他杀人,为他除去所有阻碍他的障碍。他可以狠心地杀死亲父,只为楚云熙报仇。可这一次,他却发现,对着那个谦和的人,他下不去手,所以他放任了戴徐去讨伐“冥门”的行为,因为他不忍心动手,那便借他人之手罢。
若活,便放过他,若死,则将他厚葬。
第二日清早,戴徐便带着他所有的心腹,统共百余人出发了。
莫孤影草草地跟宫里人说了戴徐长老前去的目的,也向宫里人保证了戴徐的安全。宫里人虽不太满意莫孤影的做法,但一来莫孤影的身份摆在那里,二来莫孤影也出动了不少手下相助,是以他们也不得不应了。
戴徐走后,莫孤影心里便感觉空荡荡的,少了些什么。他回到了那个曾经对弈对饮的小藤架下,默默地一人执子对弈。只可惜,身边却少了一个和他饮酒对弈之人了。
戴徐走后第二天,甚一出现了。
莫孤影当时正在那小藤架下饮酒,耳闻有人声掠过,他便重重地放下了酒杯,冷冷地恨道:“你找来的刺客当真是做戏高手啊!”
甚一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仍是重重地跪下叩首,然后疑惑地问道:“公子请息怒,但请恕属下愚钝,不知您所说的刺客是指什么?”
莫孤影恼了,甩袖狠声道:“你做什么傻,当然是……”
话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甚一是极为谨慎之人,他要甚一办的事,甚一绝无记错的可能,又怎会问这种问题。
他的心突然一凉,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了脊背,窜入心底。
他抖着声问道:“这几日,你去了哪里?”
“回公子,属下依您的指示,前去莫府,给二公子捎信。”
莫孤影一听,心完全凉透了,他僵硬地低头,看着那跪着的人,惊愕地问道:“我何时唤你去的?”
甚一一怔,心里正奇怪莫孤影怎会不记得此事,但他仍恭敬地开口道:“五日前。”
“意思便是,你五日前,已不在行云宫了?”莫孤影的声音已经抖得不行,便是呼吸也急促得可怕。
“是。”
莫孤影浑身一震,双目圆瞪,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因为,五日前,他未曾下令让甚一捎信给莫奉青!
那么,这便意味着,这几日,他见到的甚一便不是甚一本尊,而五日前甚一见着的也不是真正的莫孤影!那么,接令派刺客去做戏杀戴徐的究竟会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莫孤影的背脊怵地冒起一股刺骨的寒意,他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纵着一切,而他只是那只手下的木偶。
这一切太可怕了,莫孤影感觉自己正在步步落入一个圈套,然后按着那人的剧本,唱戏。
“公子?”甚一察觉到莫孤影的不对劲,唤了出声。
莫孤影打了激灵,回过神来,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迅速地下令道:“甚一,我要你即刻召集人手,尾随戴长老的队伍,去保护他!无论如何,定要护他安全归来!”
“是!”甚一从莫孤影的语气中,也知晓了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他高声应答,即刻轻功跃走,召集手下去了。
“希望一切仍来得及。”莫孤影定定地望着甚一离去的背影,抚上心口,默默地祈祷着。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那里看出来是啥意思没?就是有人暗中离间莫小受与戴长老,唔,就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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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病从心生君归来
打从知晓自己入了圈套以后,莫孤影连日来都忧愁苦闷,饭都吃不下。可隐在暗中利用他的人却精明的很,让他查不着任何线索。忧心过甚,不久他便起了场高热,病倒了。
他许久未曾病过了,如今心病加上高热,这一病可病得不轻,烧得迷迷糊糊地,连谁进过他房间探望他或照料他都不知晓。
好在,莫孤影起热的隔天,楚云熙回来了。楚云熙满怀欣喜地想去见见情人,亲上几口表达思念,却没想一回来便听到莫孤影病倒的消息。
他又气又急,将七墨与从莫府回来的九剑狠狠地骂了一顿,然后再顾不得其他跑去照料莫孤影了。
“云熙?”莫孤影迷迷糊糊中醒来,便看到了那张焦急的俊脸。
“是我,我回来了,孤影来,先起身喝药了再睡罢。”
莫孤影轻轻地眨了眨眼,表示应允。
楚云熙温柔地抱起莫孤影的上半身,让他稳稳地靠在自己的怀里,取过身旁的药碗,吹了吹,慢慢地喂莫孤影。
莫孤影半眯着眼,软在楚云熙怀里,一点一点地就着楚云熙的手喝起药来。干涸的唇得到滋润,他满足地舔了舔,瞬时双唇又变得水润起来,淡红的唇染上病态的白,如花荡在水心般柔软。
那滴坠在唇上的水珠,晶亮诱人,楚云熙怔怔地看着,一股燥热从心里爬上,怵地涌到了下腹。
他与莫孤影许久未见,这情|欲早已把持不住,如今那一颗凝在唇边的淡色水珠,诱得他心神一晃,精|血猛地涌上大脑,炸得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着狠狠地将莫孤影压在身下,品尝那琉璃骨的销|魂滋味。
莫孤影的身子被楚云熙抱在怀里,虽然他烧得迷糊,但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楚云熙身体的变化。他本因起热而泛潮红的脸又殷红了几分,软软地道:“待我病好后,便给你。”
楚云熙一听愣住了,心花瞬间怒放,他搂紧了莫孤影,舌头在莫孤影的唇一舔,将那诱人的水珠卷入口中,然后侵入莫孤影唇内,与他相吻。
莫孤影口腔的内壁因起热的缘故异常灼热,烫得楚云熙心都融化了。两人吻了很久,直到楚云熙感觉到莫孤影又快晕过去时,他方放过莫孤影。
楚云熙顺了顺莫孤影的长发,便哄着他入睡了。
感觉到莫孤影睡着后,楚云熙慢慢地收起了柔情,圈紧了他的怀抱,将下巴枕在莫孤影的头发上,轻轻地叹道:“孤影,戴长老去伐‘冥门’之事可是与你有关?”
可莫孤影早已陷入黑暗的沉睡,不能回答他了。
原来,楚云熙刚回宫,接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戴徐长老带人去伐“冥门”。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楚云熙脑子里便想到了莫孤影先前所说的那句“若是他伤害了他身边最亲的人,他该怎么办?”的话。
于是,一种戴徐伐“冥门”之事与莫孤影有关的直觉,自然而然地从他脑海里萌生出来,缠绕不断。
戴徐已经年长,在宫中地位甚高,凡事皆无需他亲自出手,而如今却独自一人带着手下去那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怎不令人讶异。再想到莫孤影先前所说,以及莫孤影拒绝与他同行之事,他真的担忧莫孤影在背着他对付戴徐。
他急匆匆地赶回房,欲将此事问个仔细,却没想看到的是病倒的莫孤影。
思前虑后,楚云熙决定还是将戴徐的事暂时放置一旁,待莫孤影病好了再说。
在楚云熙的悉心照料下,莫孤影的起热很快便好了起来。只是心里搁着的那块石头依旧放不下,这身体也是时好时坏的。
这可把楚云熙憋得不行,不仅身体憋,心里也憋。莫孤影身体未好,他既不能做坏事,也不好向他询问关于戴徐的事。
这戴徐的事便这么因为莫孤影的生病而耽搁了。直到半个月后,一件事情的发生点燃了导火索,使得楚、莫俩人为着戴徐的事吵了起来。
这一日,楚云熙早早便醒了,看着身旁那将脸埋在被子里熟睡的人,他忍不住俯身亲了亲,而后便起身洗漱穿衣办事去了。
至午时归来的时候,莫孤影正坐在庭院里晒着太阳打盹。那恬静的睡容,让楚云熙不忍打扰。
不过莫孤影很快便察觉到了楚云熙的存在,他微微睁眼,对着楚云熙浅浅一笑。
楚云熙走了过来,握起莫孤影柔软的手。
在察觉到手里那冰凉的温度时,楚云熙皱了皱眉道:“这大热天的,怎地手还这么冰。”他边说,边揉搓着莫孤影的手,替他取暖。
“我体寒,病刚好,手冷亦是正常的。”
楚云熙叹了口气,将莫孤影抱了起身,放到自己腿上,坐下,“何时你能让我省心点。”
莫孤影搂上楚云熙的脖子,将自己坑坑洼洼的脸,凑到楚云熙光滑的脸上磨蹭,浅笑道:“舒服么?”
楚云熙又叹了口气,摸了摸那正在蹭自己的脸,“真不明白,本座究竟是怎地了,竟然连这张可怖的脸都觉得可爱。”
莫孤影轻笑了一声,将头摆正过来,正对着楚云熙,“你不介意我的容貌我甚是欢喜。”
“很快你便会恢复容貌的。”楚云熙痴痴地望着那张脸,拿脸上细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迷离的凤瞳似闭非闭,勾得楚云熙心神晃荡,他再难自禁地捧起那张脸,慢慢地将唇凑了过去……
“夫人,您的药。”一个声音很适时地打断了他们。
莫孤影怵地推开了楚云熙,脸红着撇过头去。
而楚云熙则恨得牙痒痒地瞪着送药过来的七墨。
七墨一愣,看到楚云熙那恶狠狠的眼神,方知道自己打断了宫主的好事。于是尴尬地杵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愣着做甚,拿药过来!”楚云熙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
七墨后背突地生起了一股寒意,他咽了咽口唾沫,恭恭敬敬地奉上手里的药,然后趁楚云熙接过药,注意不到他时,怵地一下运起轻功跑走了。
楚云熙回头正要责备七墨几句,却发现七墨早溜走了,气得他巴不得将手里的碗砸到七墨的头上。
莫孤影在旁低声讪笑,让楚云熙的火更大,他边嚷着莫孤影将下属都带坏了,边吻上那张嬉笑的唇,将莫孤影的笑声吞进肚里。
莫孤影的唇得到解放后,便推了推楚云熙,将手探到楚云熙手上的药碗那,“行了,我要喝药了。”
楚云熙则快了莫孤影一步,将药碗带开来,噙着一抹笑,霸道地道:“本座喂你。”
“莫胡闹了,我又非无手之人,我自己来便可。”莫孤影一手搭在楚云熙肩上稳住身体,另一手探手去过楚云熙手里的药碗。
可楚云熙素来霸道惯了,哪能如莫孤影的愿,他越不让他喂,他就偏要喂他。
莫孤影眼见楚云熙如此执拗,这脾气也上来了,当下便跟楚云熙为着一个药碗斗了起来。
他运了小部分功力,执掌切向楚云熙的手腕。
楚云熙挑了挑眉,似乎不将莫孤影的动作放在眼底,他顺着莫孤影切掌的动作一扭,堪堪避过莫孤影的掌。
而后他邪邪一笑,将手里的药碗朝空中抛去,而同一瞬间,执掌与莫孤影斗了起来。
两人相贴甚近,掌法都施展不开,看起来不像是比武,倒像是小打小闹一般。
很快空中的药碗便落了下来,两人边缠斗,边同时抬头盯着那正坠落的药碗。
药碗坠落到他们头顶的一瞬间,他们同时撤开相斗的手,然后同时握上了药碗,使力争夺。
楚云熙的内功端的高强,这碗从被抛起到落下,里头的药都没洒出一滴。
此刻,他们俩抿着唇,在使内力较劲。凭力气与内气,莫孤影终是输了一筹,很快楚云熙便以绝对的优势将药碗抢了过来。
可他高兴得没几下,莫孤影便一掌拍了过来,他躲避不及,这碗便被拍了出去,掉在地上,顷刻便成了碎片,而里头的药也全泼了。
“你!”楚云熙这下可恼了。莫孤影若不愿他喂便算了,这下却将药碗打碎,辛苦熬出来的药便这么没了,怎能让他不气。
但莫孤影毫无愧色,脸上的表情反倒有些深冷,他没有看身边恼怒的楚云熙,而是一直定定地盯着地上碎裂的药碗出神。
楚云熙看到莫孤影脸色的不对,觉得疑惑,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是……”楚云熙不禁惊讶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大你们不离不弃,一直陪着我走下来,爱你们~希望大大们能坚持下来,陪我走到结局,走到番外,谢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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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药中有毒再生事
只见那倾泼出来的药正在鼓鼓冒泡,还发出“滋滋”的声响。
药里有毒!
楚云熙的脸唰地变色,他瞪大了双目,怒吼道:“七墨!”
“嗖”地一声,七墨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做的好事!”楚云熙怒瞪着跪倒在地的七墨,狠戾地吼道。
七墨有些不明所以,然而在他微微抬头瞧着那滩药汁时,脸色也唰地变了。
楚云熙快速地放下了莫孤影,抬步要去教训,而莫孤影则快他一步扯住了他的手,“与七墨无关,莫要难为他。”
楚云熙此时怒火攻心,巴不得一掌拍碎七墨的脑袋。他使劲地扯手,欲挣脱莫孤影。
可莫孤影哪能放他过去,他若一过去,七墨便没命了。当下他想也不想,便两手一起快速地紧环上楚云熙的腰,阻止他,并大声朝七墨吼道:“你快走,去查清楚。”
七墨也知道自己的脑袋将要不保,旋即起身,点头对莫孤影道谢,便怵地运起轻功飞走了。
楚云熙眼见莫孤影袒护七墨,让他逃走,他更是气愤,紧握的双拳上布满了青筋,他大喝了一声,生生将莫孤影的环抱震了开来,想也不想地就冲了出去。
“唔……”楚云熙运的内劲很大,莫孤影冷不防地被他震倒在地。
莫孤影刚要爬起身,便感到自己被纳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然后被抱了起来。
莫孤影叹了口气,揉了揉楚云熙紧皱的眉头,轻叹道:“我不是仍安好么?何以迁怒他人呢?”
楚云熙一脸的黑气依旧未散去,他紧绷着脸不说话。
“你瞧你,黑着个脸,成什么样。”莫孤影轻柔抚摸着楚云熙的脸,用他的温柔安抚他,软化他。
“孤影,我不敢想象,若是……若是我执意要喂你喝药……那我……”那我是不是亲手害死你了。
楚云熙将头埋到了莫孤影的发间,他抱着莫孤影的手在不停颤抖。此刻的他便像个孩子一般,极度害怕失去他心爱的东西。
莫孤影一怔,又甜甜地笑了,他温柔地抚摸着楚云熙的头,柔声轻哄。他明白,楚云熙其实生的不是七墨的气,而是他自己的,只不过将气撒在七墨身上罢了。
这个他爱到骨髓里的人啊,其实是很脆弱的。
莫孤影笑着安慰他,“云熙,我百毒不侵的,这毒可毒不死我。”
“孤影……”楚云熙忍不住吻上了那个人的唇,狂肆地在他口腔内掠夺。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失去这个人了。不管他是不是百毒不侵,他只知道,他差一点便亲手害死他了。
莫孤影搂紧了楚云熙,默默地回应着他。
“孤影,我要你,我要你。”楚云熙急切地央求道。他想要他,想与他结合,想感受他的存在,想告诉自己,他还在,他还在。
莫孤影深情地阖上目,默默地点头应许。
楚云熙低吼一声,踢门入房,将人放倒在床上,再也忍不住地覆上他的身体,狂肆地吻他,霸道地掠夺他的一切。
莫孤影声声娇|喘,热情地回应楚云熙的爱,放软自己的身子任他予取予夺。
这场证明爱意的情|事,持续到傍晚才停。楚云熙狂野地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莫孤影身子受不住昏迷过去了,他方停下。
楚云熙紧搂着那个沉睡过去的人,嗅着他尚未散去的体香,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
“宫主。”九剑的声音从屋外悄声传来。
楚云熙蹙起了眉,抚了抚莫孤影凌乱的长发,低声道:“何事?”
“七墨已找到下毒之人。”
楚云熙的眸色怵地一亮,周身瞬时泛起了浓厚的杀意。他深深地望了眼那熟睡之人,替他扯了扯被角,便轻声起身,着衣整齐后轻轻地带门出去。
门外,七墨跪在那里,旁边也跪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楚云熙冷冷地瞥了眼七墨,又将视线放到那被五花大绑的人身上。
那人是个约双十左右的年轻人,此刻他倔强地高昂着头,盯着楚云熙,毫不畏惧楚云熙刻意释放的杀气。
“你是何人?”楚云熙走到那人面前,高高地睥睨着他。
那年轻人紧抿着唇,不答。
楚云熙双眼一眯,怵地揪起那人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狠声喝道:“本座可没有耐性!”
那年轻人被楚云熙提到了半空中,正好瞧着楚云熙那泛着蓝光的冷眸,似是惊惧楚云熙的愤怒,他咽了咽口唾沫,蠕动了下唇,便迟疑地回道:“我是戴长老的心腹手下。”
听到戴长老的名号,楚云熙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他低沉着声音质问,“戴长老的手下?那本座与你有何仇怨?”
“没有。”那年轻人偏头不再看楚云熙。
楚云熙眸色一黯,发狠着将那人甩了出去,在那人挣扎着起身的时候,重重地一脚踩上他的胸口,狠戾地道,“那为何要害本座夫人!说!”
“咳……”那人被楚云熙的脚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吐了一口鲜血,断断续续地道:“因为……莫孤影……他该死……”
楚云熙瞳孔一缩,更加加重了脚上的力道,还左右碾踩,踩得那人胸骨咯咯作响。
“云熙,他会死的。”一道轻柔的声音及时拯救了那个年轻人。
原来莫孤影在楚云熙起身时便已醒了,而后听到屋外有声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便匆匆地披起衣裳出来了。
楚云熙看到莫孤影那衣裳凌乱的样子,便狠狠地踹了那年轻人一脚,走到莫孤影面前帮他整理衣裳,掩好那雪白的肌肤上情|欲的痕迹。
九剑将那年轻人提了过来,让他跪倒在楚、莫两人面前。
“我药里的毒是你下的?”莫孤影拍了拍楚云熙替他整裳的手,淡淡地问道。
“不错!”那人对上莫孤影,便无方才面对楚云熙时的害怕了。
“这药应是七墨亲手熬的,你又是如何下毒的?”
“哼,洒在药材上。”那年轻人轻蔑地一哂,昂着头不屑地看着莫孤影。
九剑瞧见那年轻人对莫孤影无礼的态度,便走了过去,狠狠地将他的头按到地上,喝道:“对夫人客气点!”
那年轻人瞬间被撞得头破血流,流下的血爬满了脸颊,可怖至极。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他虽非见不得血腥之人,但瞧着那年轻人被虐待的模样,心里也替他难受,他唤住了九剑,让九剑停下了动作。
可熟料,那年轻人只是呸了一声,又骂莫孤影惺惺作态,假扮好人。
这一下楚云熙也怒了,若非莫孤影及时扯住了他,只怕那年轻人的头早飞身而去了。
“我与你究竟有何仇怨,你要害我。”
“呸,”那年轻人啐了一口,厉声道:“莫孤影你少扮清高,戴长老待你如子,可你却是如何待他的!我若不杀你,我怎对得起戴长老!”
听到戴长老的名字,莫孤影浑身一震,他愣愣地看着那人,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但派人刺杀戴长老,事后还逼他带领他所有的心腹去讨伐‘冥门’,你安的什么好心!若非前阵子我生了病,戴长老不忍我带病同去,只怕我们行云宫里,戴长老所有的手下均被你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此话一落,楚云熙浑身一震。不知怎地,他脑海里突地冒上先前莫孤影说的那句关于伤害他亲人的话,他瞬间心烦意乱起来。
莫孤影也被对方的话吓到了,刺杀一事,那人怎会知晓。那时他能感觉得到,除却他们三人与刺客的呼吸外,周围便再无其他人了。
他脸色一沉,辩驳道:“我为何要派人刺杀戴长老。且戴长老讨伐‘冥门’之事乃他自己请命前去,凭我的身份尚命令不着他。他若不喜,断可归来,我何曾逼他什么了!再者,我若真有意害他,我又怎会派我手下前去助他。”
“呸!谁晓得你安的什么好心要刺杀戴长老!况且若非你冤枉他,他何以要携带心腹出走以免受你的迫害!哼,至于你的手下在哪?前些个天,我那些个同戴长老前去的兄弟传信回来,你那些所谓的手下到半路便不见了踪影!你敢说并非你的授意!”
“怎地会……”听到那人语末的话,莫孤影怔住了,他的后背猛地窜起一股凉气,“我明明……”
他的话戛然而止,怔忪了会,便朝向跪在那里的七墨怒道:“七墨,这是怎地回事!那些人去何处了!”
临行前夜,他曾唤来七墨,吩咐七墨从他的手下里挑百个好手,跟着戴长老前去。他虽欲致戴长老身死,但表面的功夫仍是得做的,若他不出人,他人便会怀疑他的用心了。出发那一天,他还亲自去确认过了,并亲眼看着自己的手下跟着戴长老前去的。
可他根本并未下令让那些手下半途离开!那些手下是从他慢慢爬上莫府之位之时,便跟着他的了,绝对忠诚,他们绝不会做出违命之事。若问题不是出在他手□上的话,那便有可能是……
作者有话要说:春天来到,春心荡漾,亲妈昨晚做了一个春|梦。偶梦到――
【背景】品芳阁拍卖现场,楚小攻华丽丽登场,以高价买下了天下第一大美人的初夜。
【厢房】滚床单ing……
【对话】楚小攻捏起美人的下巴,猥琐(?)地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大美人,难怪那么多人千金一掷要买你的初夜,这滋味果真销魂。”
洛小受攀上楚大爷的脖子,妩媚地笑道:“大爷,奴家伺候得还满意?”
【哔哔】亲妈我虎躯一震,瞬间惊醒!
哎呦喂,这是楚小攻和洛小受吗?整个就是嫖客和小倌呐……春|梦你不带这样欺负人的!!这是毁坏形象的!春|梦,亲妈我要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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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害人之事被君知
可是,当莫孤影看到七墨眼底那一片茫然时,他瞬时便如坠冰狱般,全身彻骨寒冷。
好在七墨也是个护主的,他虽不知莫孤影所指何事,但他却默默地叩首认错,“属下失职,请夫人责罚。”
莫孤影张了张口,却发觉他抖得不行,连话都说不出。
此时楚云熙适时地插嘴,冷冷地问道:“你有何证据!”
“有!”那人坚定地道,“我怀里有一封信,是戴长老临行前亲手交予我的!宫主您看过后便知晓了!”
九剑上前去,到他怀里摸索了片刻,搜出了一封信,双手呈给了楚云熙。
楚云熙瞥了那人一眼,便将信拿了出来,抖开来看。可他越看下去,脸色变得愈发凝重,眸色变得深沉起来。
看完后,他紧握成拳,手里的信被他攥成了一团。
“云熙?”看着楚云熙那完全变黑的脸色,莫孤影直觉不安,他试探性的询问出声。
可楚云熙却没有理莫孤影,他狠狠地甩袖,命道:“带他下去关押起来。伤害本座夫人之罪择日再算!”
九剑点头应诺,便拽起那人离开了。
而后,庭院里便只剩下楚、莫以及一直跪在地上的七墨。
微风扬起,刮搔着树叶飒飒作响,庭院里静默得可怕。
“云熙?”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莫孤影再次探询道。
楚云熙头也不回,将手里的信夹着内力丢到了莫孤影怀中,厉声道:“自己看!”
莫孤影一怔,心里的不安更甚了。他打开了信件仔细地阅览起来,可越看越是泛苦。
原来戴徐在那封信里,写着莫孤影如何借故亲近他,监视他,而后派人做戏刺杀他,最后逼他远走。种种罪状,如列在目,言辞激烈,如诉冤情。
莫孤影又将那封信研读了一遍,确信了那的确是戴徐亲笔所书。
如今他只能苦涩地一笑,问楚云熙道:“你信我么?”
楚云熙却不答,只是冷冷地问,“你不辩驳么?”
楚云熙的话,让莫孤影嘴角的涩意更甚,“不。”
他不想辩驳,也无法辩驳,他不想欺骗楚云熙,是以他认了。虽然戴徐言辞激烈了些,但他所说的却是事实。刺杀之事,虽被人从中算计了一把,但他确实有派“甚一”去寻人刺杀。而后,他虽未提出要戴徐去伐“冥门”,但他对戴徐所作的,也算是间接逼戴徐前去了。至于他手下无故消失之事,他也拿不出证据辩驳。
“孤影,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楚云熙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真的。”
楚云熙深吸了口气,“为何要这么做,”话语里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冷,如漫天寒霜,让莫孤影原本尚留余温的心瞬间冻结。
莫孤影蠕了蠕唇,而后慢慢地把话吐出,“不为什么。”
“我待他如亲父。”
“我知。”
“那你为何要伤害他!”楚云熙怵地转过身来,朝莫孤影大吼.
莫孤影怔住了,眼前的楚云熙双目圆瞪,面现黑气,凛冽的煞气溢身而出,楚云熙又吼了句:“说啊!”
“因为他……”话到嘴边,莫孤影哽住了。
楚云熙正在气头上,此刻若告知他戴徐是八年前害他双亲身亡之人,只怕他也不会信,不如待他气消了些再告诉他罢。
如此想来,莫孤影便长长地吐了口气,道:“与其在此与我争辩,倒不如尽快派人去保护戴长老。”
楚云熙一愣,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怨恨地瞪了莫孤影一①38看書网步转身离去了。
庭院里,很快便恢复了沉寂。
“七墨,起来罢。”
七墨低垂着头,默默地站起身,“夫人……”他本想安慰莫孤影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哽住了。戴徐长老这人他甚是喜欢的,可却没想到夫人他竟然会想要戴徐长老的命。
一时之间,他对莫孤影的看法也矛盾了起来。
莫孤影怔怔地望着夜色,双眼无神而空洞,他哀戚地道:“我不悔,我不能悔。”
他不能悔,若是悔了,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如今害人之过已经坐实,他更不能悔。
“七墨,戴长老出发前一夜,你可曾见过我。”莫孤影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句。
七墨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莫孤影会问这种问题。他摇摇头道:“不曾。”
“那晚你去了哪?”莫孤影的声音有了些细微的颤抖。
“那天是九剑值夜,属下回屋歇着了。”七墨恭敬地回答。
霎时间,莫孤影感觉如身在寒霜中,被一盆冷水倾头泼下,淋得他浑身彻寒。明明是六月的暖天,他却冷得打起哆嗦,不自觉地环抱起双手,给自己取暖。
“夫人,你怎么了?”七墨瞧见莫孤影瞬时变得惨白的脸色,急急出声关心道。
“无妨,”莫孤影的两眼已然呆滞,他僵硬地摇了摇头,而后故作镇定地道:“你退下罢,让我静一静。”
七墨张了张口,欲安慰几句,可见莫孤影的脸色不对,眼里毫无焦距,怕是自己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了。七墨想了想,还是躬身退下了。
庭院里,最后只剩下莫孤影一人了,他紧紧地搂住自己,竭力克制身子的发抖。
可是,他还是觉得好冷,好冷。
七墨没在戴徐出发前夜见过他,那便说明,那晚接受莫孤影的命令派人跟着戴徐的,就不是七墨本人,而是他人假扮!那些手下的半路失踪,很有可能便是假“七墨”拿着他的令牌,代他下令而为。
莫孤影完全瘫软在了轮椅上,此刻他方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步入了他人的圈套,正按着那人的剧本,与戴徐反目,而后害死戴徐,最后……
兴许,便是与楚云熙反目成仇。
当天夜里,楚云熙便派墨夜带人前去保护戴徐了。
此后几天,楚云熙似是赌气般,不再回房与莫孤影同寝,而是自个睡在书房里。
莫孤影也一直未去找楚云熙,即便找了也无甚用处,事情已经发生,挽回不来了。如今,只能祈祷着戴徐能安全归来,这样方能有一丝转机。
他想害戴徐心不假,但他却不想被人利用而背黑锅。
如今莫孤影连七墨与九剑都不敢信任了,因为他无法辨别站在面前的人究竟是本尊,还是他人假扮的。
每天七墨与九剑送来的药与饭菜,他都会在他们走后,用银针试毒。虽说他百毒不侵,但防着点终归是好的。
他一个人便这么孤孤单单地过着,每每夜里,一个人的时候,他想起的不是楚云熙,而是小云。
若是小云还在,他还有个伴,还有个可信任的人。
小云跟着他伺候了那么多年,同进同出的,是真是假,他一眼便可分辨得出。而相比之下,七墨、九剑乃至甚一,他与他们平日里都甚少接触,真假他自是分辨不出的。
没过几日,楚云熙的气渐渐消了。可他依旧没有回房与莫孤影同寝,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孤影。莫孤影依旧未作解释,而他也下意识地逃避这个问题,他害怕若是莫孤影将害戴徐的真相告知,会让他们之间越走越远。
因而,他只能在每天深夜里,趁莫孤影熟睡之时,回到房里抱着他,偷偷地亲吻他,以解相思。
莫孤影乃习武之人,楚云熙进屋他怎会不知,可是他仍装作安睡,闭目不睁,默默地接受着楚云熙的拥抱和吻。
楚云熙也察觉到了莫孤影的清醒,只是他也没有戳破。
也许这种方式,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不必睁眼,不必面对。只在看不见对方的深夜里,才能表达内心的爱与苦闷。
夜里,肌肤相贴的滚烫触感,总会让身为男子的他们欲-念滋生,他们没有任何的语言,双双闭目,相吻相拥,褪去衣裳,而后肆意地欢-爱。然后第二天,依旧是一个人独自醒来,而旁边床榻上依旧是早已冷却的温度。
在确定戴徐安全之前,他们两人之间始终隔了一层纱。
就这样,他们便维持着这样奇妙的关系度过了一个月。
但一个月后,墨夜带回来的消息将他们这样奇妙的关系生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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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怒打恋人生隔阂
那一天,楚云熙愤怒地踹开了房门。
那一天,莫孤影则是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手里的小本子出神。
这是他们这一个月来,第一次在白天见着面。
两人都清瘦了,可是,他们却无力关心对方了。
“戴长老死了!”楚云熙的嗓音冰冷彻骨。
“我听说了。”莫孤影定定地摩挲着手里的小本子。
“你听说了?好,你听说了什么!”楚云熙眼底满是红透的血丝,他一腔的愤怒无从发泄。
“我听说,我的手下在戴长老讨伐‘冥门’时出现了,非但没有帮助戴长老杀‘冥门’之人,尚反过来杀戴长老的人。戴长老百余心腹尽数被杀,而戴长老他人也跌落悬崖,生死不明。若我未估错,墨夜赶到之时,应是正好瞧着戴长老的手下正被我的手下砍杀罢。”莫孤影依旧是淡淡地望着小本子,脸上毫无愧色。
“轰”地一声,楚云熙一甩手,他身旁的桌子顷刻粉碎。
他勃然大怒,强扯着莫孤影的手迫他站起,大吼道:“你不辩解么!”
莫孤影定定地看着楚云熙那双被火中烧的双眸,浅浅一笑,“我若说我并未授意他们杀人,你信么?”
“我……”楚云熙的话不知怎地哽在了喉里。若说信,他却不知该如何相信,莫孤影的手下对莫孤影他是绝对忠诚的,且完全听命于他,若非他授意,那些人又怎会胡乱杀人。可若说不信,那他对爱莫孤影的爱又算什么。
“我若说这段日子以来,有人不断假扮成我与我手下的模样,离间我和戴长老,甚至是我们之间,你信么?”
楚云熙浑身一震,满目惊讶,可很快他的双眸又黯然失色。他闭上了双目,抖着声道:“我信。”
莫孤影一喜,正要发话,却又被楚云熙的下一句话打入冰狱。
“可是……如今我却不敢信了。”
这样前后矛盾的话,此刻听来,却是那么的讽刺,那么的痛心。
终归,他还是不信啊。毕竟,这个“借口”如此拙劣,拙劣到连莫孤影自己都不敢相信。
若非自己萌生害人之心,又岂会让他人得逞,反利用自己铺的路,溅血而行。
“告诉本座,究竟为什么,为何你要这么做!”楚云熙疯了一般朝莫孤影大吼,他需要知道答案,需要知道真相,需要,找到足够的理由去说服自己,去替莫孤影开脱。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现在整个行云宫人都知晓了莫孤影的手下害死戴长老的事!而前阵子毒害莫孤影的那个年轻人,也不知被谁所救,竟然溜了出来,然后大肆宣扬莫孤影害戴徐的事情。
不过短短的半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莫孤影,便是平日里与莫孤影交好的人也因戴徐的事而与他瞬间反目。莫孤影在这行云宫里完全被孤立起来,若非楚云熙罩着他,只怕众人已杀进来了。
“因为你,”莫孤影缓缓地吐出口气,“戴长老其实是八年前真正害死你双亲的人,且据我所查,叶凭生的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楚云熙一惊,但很快又恢复常态,他等待着莫孤影把话说完。
“我在叶龙山庄时,无意中得到了一本小本子,里头装有戴徐与叶凭生来往的信件。其中有一封八年前的信,内容便是戴徐与叶凭生一同商讨讨伐行云宫的。”
莫孤影顿了顿,深深地望着那满脸惊讶的人,继续道:“我记得戴长老是右手使剑的罢。可我无意中却发现他左手掌心里有厚茧,因而我派人去刺杀戴徐,为的便是试探他的武功。而那天刺杀之时,我瞧见他左手使得很顺,虽用的是剑,但使的却是刀法。再联系叶凭生尸首上的伤,我猜想兴许戴徐便是为了以防叶凭生将八年前的丑事抖出来,便先杀人灭口了。”
楚云熙听后,紧紧地闭上了双目,他抖着嗓音道:“证据呢?”
“这里。”莫孤影将手心里攥得出汗的小本子递给了楚云熙。
楚云熙睁开了眼,哀戚地望了眼莫孤影,而后一把拽过小本子,翻看起来。
莫孤影对楚云熙眼底的哀戚感到不解,他疑惑地注视着楚云熙,可却惊讶的发现楚云熙在翻看那些信件时,脸上平淡无波,毫无发觉真相的惊异,反倒越来越阴沉。
一股莫名的不安突地涌上了莫孤影的心头,他对上那从信件里抬起的冰眸,浑身突然颤抖起来。
“云……”
“啪”地一声突然响起,硬生生将他的话打断,那是一记耳光的声音。
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一声响在凄凉地回荡着。
楚云熙打了莫孤影那一掌后便后悔了,他忍不住迈出了步子,想去安慰那个偏过头去沉默而立的人,可却又生生地强迫自己停下了。他深吸了口气,攥紧拳头,厉声喝道:“莫孤影,你凭这点证据,便自作聪明,枉死了百余人,你的心可安!”
他将手里的小本子朝莫孤影丢去,砸在了莫孤影的胸口。虽然无甚力道,却让莫孤影的心如凌迟般疼痛。
莫孤影偏过头去静默了很久,方僵硬地抚上那印着五指印的脸,轻轻按揉,可越揉他越觉得疼痛。他的目光瞬间失了焦距,他呆滞地低下|身,慢腾腾地捡起小本子里散落而出的信件。
楚云熙紧抿着唇,将头偏了过去,不忍再看那个被他伤的人。
“我不悔的,我不能悔的……”莫孤影呆楞地捡起一张又一张的信件,嘴里一直喃着这句话。
“我不悔的……我……”话语,在他捡起最后一张信件时,戛然而止。
他愣愣地凝视着那封信,许久,他扯了扯嘴角,凄凉地笑了出声。
“呵呵呵,哈哈哈!”
他是笑着的,可是笑底的痛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哀戚。
原来他也是会输的人,原来他也会输给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手。
那封八年前的信,那封所谓的证据,早已被人掉包!
而他手里握着的,不过是一封简简单单的信罢了。
字迹仍是戴徐的,可内容却已非先前的内容了。
这封信的内容,虽也提及了攻打行云宫之事,但不同的是,这封信完全是叶凭生一人在极力劝说戴徐与他攻打行云宫,而戴徐则是在话语间透露出规劝叶凭生放弃攻打的念头。
这与先前那封两人一同探讨谋划攻打行云宫完全两样!也难怪楚云熙看后会如此愤怒了。
莫孤影每天睡前,都会检查一遍这封信。而昨夜里,睡前时那封信仍安好地放在被单下的。可是如今,却已被掉包了。
难怪,昨夜“楚云熙”来得那么迟;
难怪,昨夜的“楚云熙”会背对着他而睡;
难怪,在“楚云熙”来后未几,他便似晕倒过去一般,沉沉睡去。
原来,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包括恋人,都有可能是假的。
他已完全掉入了那幕后操纵之人的网里,挣脱不出。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人为何多次扮作他的身边人,陷害他利用他。他只知道,聪明一世的莫孤影,偏偏糊涂了这一时,而后酿成了大错。
楚云熙听着莫孤影凄苦的笑声,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烦躁,可他仍是沉声解释道:“戴长老早年时便是左手使刀的。后来因为刀法太过霸道,便学了剑。为了掩藏实力,也改用了右手。是以他左手使出刀法亦不足奇,尤其……在生命受到威胁之刻,自是会下意识地使出自己的拿手刀法。”
莫孤影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他忽地瘫软在地上,仅仅靠着双手支持着颤抖的身子。
唯一的证据被人掉包了,再多的证据也不足以说服。况且,听楚云熙所言,兴许从一开始,他便猜错了。
兴许戴徐当年曾存这样的心思,可后来将这想法消了去,也未将它付之行动。
而今他却因为一封信,为了恋人,生了误会,酿了大错。他害死了戴徐,也间接害死了他自己。
他为暗中作祟之人铺路,而自己却坐实罪名。
若他能细想其中干系,若他不那么急躁,也许,他不会输。
“我没有命属下去杀戴长老他们。”莫孤影无力地道。
“你的属下已全被墨夜当场格杀。”言下之意,便是无人可替他作证了。
“甚一……”莫孤影空洞的眼里突然泛起了亮光,“我曾派甚一去保护戴长老的,他……”
莫孤影愣住了,因为那被派去保护戴长老的甚一,是真是假,他也分辨不出。若是真,那么听楚云熙的语气,甚一当时并未出现,那很有可能,甚一已遭遇不测;若是假,那更不可能会去援助戴长老了。
他已辩无可辩,种种证据都指向他,指明莫孤影便是害死戴徐长老之人!
那隐在背后之人太可怕,利用了他,离间了他与戴徐,如今,也离间了他与楚云熙。
楚云熙忿恨地望了莫孤影一眼,转身便走。他与莫孤影已无话可说,他也不知能和莫孤影说些什么。
此刻,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云熙,万事小心。”他踏门而出的一瞬间,身后响起了带着担忧的嗓音。
他行走的步伐一滞,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眷恋地望着那离去的身影,莫孤影心里是说不出的疼。
他们之间,也许回不去了,裂痕一旦产生,便再难修复,尤其,他们之间横亘的是百余人的性命。
心虑加上苦闷,莫孤影一口气突地顺不上来,他两眼一黑,便沉沉地昏迷过去。
而这一次,七墨与九剑却没有出现,扶他起来。他们一直在暗处,听着宫主与夫人的争执。而在知晓莫孤影害死戴徐长老后,他们的心里都如沉了块大石般沉重。
是以,他们第一次下意识地拒绝履行暗卫的职责,拒绝去扶起自己的主子。
莫孤影一人便这么孤零零地昏倒在房间里,一个人,静静地,孤单地,昏迷沉睡。
作者有话要说:莫小受不是神,他也会犯糊涂的,只是,呜,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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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两两相见却无言
六天后。
“吃药。”温阳臭青着脸,将手里的碗递到莫孤影的面前。
莫孤影随意地瞥了眼那泼洒出来的药,也不接过,只是浅笑着打趣道:“没想到,我这个犯人还能劳动右护法的大驾,亲自送药来,当真受宠若惊呐。”
“废话多说,若非宫主授意,我岂会亲自送药予你。你害死了戴长老,我巴不得下毒毒死你。”温阳狠声喝道。
打从知晓莫孤影害死戴长老后,温阳对他好不容易生起的一份钦佩之心也完全消了去,如今,他又恢复了对莫孤影的敌视。
“呵,我可是百毒不侵的,你毒不死我。”许是被温阳欺辱得多了,温阳气恼的模样,竟莫名地让莫孤影觉得有趣,让他忍不住再多气温阳几句。
“你!”温阳本来性子温和,可打从遇上莫孤影,他的脾气也燥了。他真怀疑他和莫孤影是不是前世的冤家,不然怎地老跟莫孤影不对盘。
温阳突地抓起了莫孤影纤细的手腕,在莫孤影疑惑的眼神中,将手里的药碗重重地放到莫孤影的手上,“喝!”
温阳用的力很大,碗里的药倾泼而出,溅了莫孤影一手的药汁。
莫孤影紧紧蹙起了眉,瞪向温阳。
温阳撇了撇嘴,双手抱胸,一副你不喝药病死不关我事的模样,低头俯视着坐在床上的莫孤影。
莫孤影自知不喝药也是自己找罪受,他便忍着恼怒,从怀里掏出了银针,试了试毒,才喝起来。
“你!”看到莫孤影试毒的行为,温阳身为一个大夫怎能不恼。
莫孤影一口气喝完了药,抬起素白的手抹了抹唇瓣的药汁,淡淡地道:“你若时不时的被人在饭菜里、药里下毒,你也会似我这么做的。”
虽然莫孤影说的很淡定,但却凄凉地反应出了他如今的处境。
打从行云宫人知晓莫孤影害死戴长老后,便有人为了替戴徐复仇,在莫孤影的饭菜里、药里下毒,楚云熙严惩了一个又一个,却屡禁不止。他们下毒的手段也从一开始的在食材上动手脚,变成了在餐具上下毒。
是以如今,莫孤影的药都由七墨、九剑上山摘药材,然后由温阳亲自熬制。而吃饭时,楚云熙则会过来陪他同食,用同样的碗筷,楚云熙吃一口后再喂他吃一口。
“那是你活该!”温阳丝毫不为莫孤影的处境感到同情。
“兴许罢。”莫孤影转了转手里的碗,垂眸道。
温阳甩了甩衣袖,恨声道:“哼,若非宫主罩着你,只怕你早死了。”
“你天天见着我,怎地不杀我?”
“我……”温阳显然被这个问题愣住了。
莫孤影眼底突显一道精光,他趁着温阳呆愣的片刻,抓起温阳的手腕,将手里的碗放到了他的手心。
温阳突觉手心一沉,这空碗便到了他手上,恨得他牙痒痒的。
他张口正要骂上几句,却被身后的人声打断了。
“温阳,下去罢。”
温阳回头,看见一身黑衣的楚云熙,冷冷地站在那里,他点点头应诺,回头瞪了一眼莫孤影,便带着空碗走了。
房里只剩下了楚、莫两人。
这几日来,他们虽然同食,但并不同寝。两人相见,依旧是尴尬得无言。
那日楚云熙离去后,心烦意乱,他一人跑到了苍茫山顶饮酒、舞剑。
渐渐地,他冷静了下来,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莫孤影心地善良,绝不会做出那种乘人之危杀害那么多人的事。况且,即便他一时犯糊涂,他也绝不会拿那种根本毫无说服力的信来诬陷戴长老。
那时他一脸的坚定,不似作假,兴许他当真是找到了证据,才会做出害戴长老的事。
可是,楚云熙又很矛盾。
他实是不愿相信戴长老乃害死他双亲之人,毕竟相处多年,他早已将戴长老当亲父看待。
但莫孤影的行为如今已经引起众怒,若戴长老不是害死他双亲之人,他该拿什么理由去替莫孤影开罪。毕竟戴长老在宫里深得人心,若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说服众人,那么受伤害的必是莫孤影。
莫孤影白道的身份以及宫主夫人的地位,已经让一些宫里人感到不满,如今有这么个契机,那些人的不满便会扩大化,进而影响到他们身边的人。
莫孤影为他着想是好,可却用错了方式,导致了如今难以化解的局面。
可惜楚云熙却不知,莫孤影根本未打算那么快就撕破脸皮,打草惊蛇的。若非有人暗中破坏,兴许现在戴徐还在宫里,与莫孤影对弈对饮。
楚云熙想起自己在盛怒之下,打了莫孤影一巴掌,而今他可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莫孤影被他打后,非但没有怨言,还出言关心他,这样爱他的人,他当时是怎么狠得下心去打他的。
他一次又一次地问“你信么”,而他却一次又一次的怀疑他。
“我竟然又不信他。”楚云熙怔怔地看着方才打莫孤影的手,脑海里突然冒出那个人受伤的神情。
他再顾不得其它,忙奔回宫里去找莫孤影。
当他回到宫里,看到那孤零零昏倒在地上的身影时,强烈的愧疚感涌上他的心头,心如滴血般疼。他忙唤来温阳替莫孤影探病,而自己也跟着照料起莫孤影来。
可是,莫孤影还是再次病倒了,楚云熙接连照料了好几日,他才好起来。
当莫孤影病好后,楚云熙便很少来看他了。
因为,楚云熙仍旧不知如何面对他,他可以无理由的相信莫孤影,但宫里人却不能。戴徐的事,始终是横亘在他们俩之间的障碍。
宫里人对莫孤影不满愈深,甚至多次有人欲下毒害他。
楚云熙的手下们都叫嚣着要莫孤影偿命,他只能用他的身份与地位强压下来,但可惜,众怒难平。
如今,他只能软禁莫孤影,将他与众人分隔开来,用这种特别的方式去保护他。
但是这样,又能保护莫孤影多久呢。
他是一宫之主,他必须得对他的手下负责。手下出事,众人愤怒,他焉有不管之理。可是,他该怎么管,责任与恋人,亲情与爱情,这让他如何取舍,他瞬间迷茫了。
“云熙?”莫孤影看着楚云熙那出神的模样,好意地提醒了句。
楚云熙打了个激灵,从回忆中走了出来。
他长叹口气,坐到莫孤影的床边,关心道:“病好点了么?”
“嗯。”莫孤影点了点头。
“那好。”
楚云熙话一落,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尴尬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两人都没有主动地发话,一个人看着自己交叠的手,一个人凝视着窗外。
有些东西,一旦改变,兴许便回不到从前了。
亲情与责任,是他心里头的刺;
他的不信任,是他心里头的伤。
楚云熙怨他的自作聪明。莫孤影怨他的毫不信任。
感情一旦出现裂痕,便会越裂越深,越走越远。
“你……”楚云熙转过视线,打断了沉默。
两两对视,没有情深,只有无奈。
“那一掌还疼么?”不知怎地,楚云熙下意识地便出口问了这句。等到他意识到不对时,话已收不回来了。
莫孤影愣住了,脸色唰地一白,他偏过头去,垂眸黯然道,“疼,”苍白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心疼。”
楚云熙一怔,强烈的愧疚与心疼突地漫上他的心头。他再也忍不住地倾身向前,紧紧地抱住那个他深爱的人。
莫孤影被突然侵来的温暖给吓了一跳,可是,他却突然没有回应的热情了。他只是轻轻地扶上楚云熙的腰,算作回应。
“你怨我么?”楚云熙将头埋在莫孤影的发间,轻轻摩挲。他能感觉到莫孤影对他的躲避。
“我爱你。”莫孤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说出口的答案更让人心酸。
因为爱你,所以我不会害你,也更希望得到你完全的信任。可是,你却让我失望了。
他后悔了,他不知道他一直坚持说不悔究竟是为了什么。
同一天里,前一刻他们还肆意地欢-爱,而下一瞬,他们却出现裂痕,导致今日越走越远。
他不怨楚云熙,在那种情况下,楚云熙会发怒,会迁怒于他实属正常。但是,当楚云熙一次次避开信任的话题时,他的心却完全伤透了。
他开始怨自己,怨自己太过急躁地去试探戴徐,导致被人利用,让楚云熙陷入两难的境地。他也怨自己太过天真,天真到以为楚云熙会毫无理由地信任他。
他原以为,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一定可以彼此信任,毫无芥蒂,却原来所谓深爱,在现实面前却是如此的脆弱,甚至不堪一击。
楚云熙的心凉透了,他终是伤了莫孤影的心。
他直起身来,爱怜地抚摸着莫孤影的脸,苦涩地道:“若是道歉,会不会迟了。”
莫孤影按上楚云熙的手,微微一笑,却不作答。
“孤影,我好生后悔。可是,如今我该怎么办?”一向坚强的楚云熙,如今却是那么的脆弱不堪。他不再是那个霸气与高傲的王者,他只是一个会为情所伤,为情所困的普通人。
若他不是一宫之主,若他与戴徐没有那么深的情分,他一定会带着莫孤影远走高飞,远离是非。
可是,楚云熙悲哀的发现,他做不到,他没有办法带他远走,甚至是无法袒护他。
“放我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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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 ·无可奈何再分离
“奉青?”莫孤影听到声音抬头回看,只见莫奉青从门外走了进来。
莫孤影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高兴过头了,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身为学武之人,警惕性竟然这么低,若是此刻被人突袭刺杀,只怕自己都反应不过来,兴许还会挂着笑容被他人杀死。
“大哥,到底何事让你那么开心呐?”莫奉青将脑袋凑了过来,再次疑惑地问道。打从莫孤影回莫府后,他常常见到莫孤影长吁短叹的,即便是笑,也笑中带苦,难得今日会见到他笑得这么开心和忘我。
莫孤影收起了手里的信,折叠起来放好,笑着回道:“没什么,一个朋友相约罢了。是了,过几天,我要去长乐一趟,你可有兴趣同去?”
“长乐?”莫奉青一听要出远门,可来劲了,他欣喜地道:“那不是国都么?”
“正是,我要去拜访楼玉茗,你可愿同去,一起见见国都的繁华。”
“去,去,我要去,我还没去过那呢!大哥,你一定得带我去!”莫奉青一脸兴奋,激动地握起莫孤影的手臂摇晃起来,突然他又似想到了什么,他收起了一脸的兴奋,低声征询道:“大哥,带常风一块去可好?”
“常风?”莫孤影一怔,而后暧昧地瞧了莫奉青一眼,直把莫奉青看得脸红了起来。
莫孤影摸了摸下巴,打从他回来后,就觉得莫奉青与叶常风之间有点不对劲。他们俩平日里同进同出,如今莫奉青还央他带叶常风前去,若说他们之间没什么,他倒还真的不信了。
叶常风虽然害死了小云,但他也受到了断臂、丧父的惩罚,莫孤影对他的心结也算解了。说起来,他不过个可怜人罢了。
只是,莫孤影委实想不到,叶常风竟会跟莫奉青这个愣小子绞在了一块。莫奉青近两年虽已成熟了很多,但为人还不够老练,不过叶常风的沉稳倒是可以与他相补,两人在一块,也未尝不是好事。日后,他将莫府丢给这两人处理,也可心安了。只是,毕竟两人都是男子,没有子嗣,怕是要对不起华采英了。
不过,那都是他们的事了,他至多只能尽大哥的情分替他跟华采英说说好话而已。
“你若舍不得他,便将他系在腰带上,一同带去罢。”瞧着莫奉青那红得滴血似的脸,莫孤影忍不住打趣道。
“大哥……”莫奉青尴尬地笑道。
“行了,快去告诉他罢,你也去准备准备行装,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大哥,多谢了!”莫奉青对莫孤影吐了吐舌头,便跑走了。
莫孤影摇了摇头,又低下头继续写信了。方才那一页纸上的字,因为白鸟的缘故,字写歪了,划出了格。
看着那已将近写完的信,他狠了狠心,再重新誊写了一张,而后在末尾添上几句他要去找楼玉茗的话。而后,一封信便写完了。
他反复读了一遍,觉得甚是满意,便准备折叠起来,寄送出去。
突然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远远地便听到了莫奉青喊他大哥的声音。
莫孤影一急,手抖了抖,这手里的信便散了。那张写错的纸与后来誊写的纸混到了一块。
“大哥,大哥。”莫奉青冲了进来,急切地喊道。
“发生什么事了?”看到莫奉青急得满脸冒汗的模样,莫孤影被吓一跳,忙急急出声关心道。
莫奉青跑了过来,想也不想地便推起莫孤影的轮椅就跑。
莫孤影被莫奉青的动作吓到了,他一挥手握住轮椅护手才稳住了身子,然后他方能急急喊出一声“七墨,将桌上的信叠好送给云熙”,人便被莫奉青给带走了。
七墨从屋顶跃下,看了一眼莫孤影桌上的信,便折叠好,放进信封带走了。
可他们都不知道,莫孤影被莫奉青带走前一刻的一挥手,无意中将那张誊写的纸挥落在地,而后那张纸被跑动的风吹进了桌底。而七墨寄出去的信,其实是莫孤影先前所写的那份,也就是没有注明他去找楼玉茗的那份。
莫孤影被莫奉青发狂似的推到了莫奉青的房内,还没缓得过气来,便见到叶常风赤着上身跪在房内,而在华采英则站在叶常风面前,一脸气愤地瞪着叶常风。
“怎么回事?”莫孤影深呼吸了几口,便开口问道。
“哼!”华采英甩了甩袖,偏过头去不答。
莫奉青低下了头,低声在莫孤影耳边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华采英来这找莫奉青,却没想到奉青不在房内,而他床上却躺着赤着上身的叶常风。整个房内都弥漫着情-欲的味道,华采英也是过来人,怎会不知道叶常风与莫奉青发生了什么事。
当即她将叶常风拽了起来,厉声大骂。莫奉青回屋,正巧看到叶常风被亲娘大骂,当时他想都不想,便冲去找莫孤影,希望莫孤影能帮他说上几句好话。
莫孤影这下可真是头大了,方才他刚说两人之间有暧昧,没想到他们早暧昧到床上去了,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不过,再怎么说,莫奉青也是他弟弟,他还是得帮他的。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便推着轮椅到了华采英面前,巧言替莫奉青与叶常风说起情来了。
好在莫孤影聪慧,说话倒也动听,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可算把华采英说动了。当下,莫奉青与叶常风可感激得不行,忙双双握手,跪地给莫孤影磕起头来。
莫孤影看到他们能相守在一起,心里也开心得不行。再想到明日出发去见楼玉茗后的喜事,他更是笑开了花。当晚,他便抱着楚云熙的来信,痴笑着入睡。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与七墨、九剑便出发前往长乐了。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沿途看看风景,尝尝美食,不知不觉便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莫孤影与楚云熙失了联系。莫孤影以为楚云熙一直没有回信,是忙于正事,虽然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谅解了。
可他却不知道,因为那封错误的信,楚云熙仍旧将回信朝莫府寄去,而莫孤影早已不在莫府,无法回信了,是以两人才会失了联系。失去了恋人的小心,楚云熙越来越暴躁,他本欲派人去查,却悲凉地发现他身边没有可依托之人。
他不敢拿莫孤影的生命来涉险,只得将此事搁下了。想来,凭莫孤影的身份与地位,还不至于会出什么大事,兴许莫孤影是忙于武林之事,没空回他罢。
可是,越是见不着,越是没有联系,楚云熙越是暴躁。好几次练功都快走火入魔,他想那人想得快疯了。每每夜里,一个人孤零零地入睡的时候,他都要抱着莫孤影睡过的枕头,嗅着上面残留的发香,方能安睡。
他常在梦里看到那人温和的笑颜,他伸出手想去抚摸那张脸。可每次都在碰上的一瞬间,梦顷刻碎裂。睁眼,又是新的一天,而陪着他的依旧是那个散着余香的枕头。
分离的这段日子以来,戴长老依旧下落不明,楚云熙不断派人到悬崖底下去找他,可惜却连具尸首白骨都见不着。
不过好在,楚云熙想方设法地捏造证据为莫孤影开脱,已渐渐平息了宫里人的愤怒。他也暗中观察了数人,心里有了计较。他只怕能早日揪出幕后之人,洗脱莫孤影的冤屈,迎回莫孤影。
就在事情有所转机的时候,在楚云熙身边发生了一件事,使得他们两人的感情再次出现裂痕。
一天夜里,有两个人来到了楚云熙的房内,倾谈了一夜。
“你说,他乃本座八年前的恋人?”楚云熙不敢置信地望着来人。
“不错。”
“怎地会。”
“云熙,莫非你忘了我么?”一个人走到了楚云熙的面前,柔情望着他。
“你……”楚云熙方要质疑上几句,却发现自己已完全被对方的眼神深深吸引。
“望着我,云熙,我是凰,是你八年前的恋人呐。云熙……云熙……”那人深情地呼唤着,诱惑着。
“你……恋人……八年前……凰……凰。”他仿佛被那双深情的眸吸进去了一般,他原本清澈深邃的眼瞬间变得空洞,变得迷茫。
“是,你乃本座八年前的恋人,凰。”顷刻,迷离的双眸里突现光亮,浪潮暗涌,坚定狠戾。
“是的,我是你的恋人,凰。”
“凰……凰……”
那一夜,没有人知道楚云熙见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一夜都聊了些什么。他们只知道,宫主楚云熙从那天起便如换了个人般,变得狠戾嗜血,毫无人性。
他的双眸里再也没有了柔情,只有冰冷与狠毒。而他身边却多了一个人,与他朝夕相伴。
他命令宫里人,凡是见着了他身边的那人,都要恭敬地唤上一声:“夫人”。
而此时远在天边的莫孤影却毫不知情,他依旧在行往长乐的路上,默默地思念着楚云熙。
直到他到达长乐,见着了楼玉茗,他方知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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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阴差阳错断联系
“奉青?”莫孤影听到声音抬头回看,只见莫奉青从门外走了进来。
莫孤影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高兴过头了,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身为学武之人,警惕性竟然这么低,若是此刻被人突袭刺杀,只怕自己都反应不过来,兴许还会挂着笑容被他人杀死。
“大哥,到底何事让你那么开心呐?”莫奉青将脑袋凑了过来,再次疑惑地问道。打从莫孤影回莫府后,他常常见到莫孤影长吁短叹的,即便是笑,也笑中带苦,难得今日会见到他笑得这么开心和忘我。
莫孤影收起了手里的信,折叠起来放好,笑着回道:“没什么,一个朋友相约罢了。是了,过几天,我要去长乐一趟,你可有兴趣同去?”
“长乐?”莫奉青一听要出远门,可来劲了,他欣喜地道:“那不是国都么?”
“正是,我要去拜访楼玉茗,你可愿同去,一起见见国都的繁华。”
“去,去,我要去,我还没去过那呢!大哥,你一定得带我去!”莫奉青一脸兴奋,激动地握起莫孤影的手臂摇晃起来,突然他又似想到了什么,他收起了一脸的兴奋,低声征询道:“大哥,带常风一块去可好?”
“常风?”莫孤影一怔,而后暧昧地瞧了莫奉青一眼,直把莫奉青看得脸红了起来。
莫孤影摸了摸下巴,打从他回来后,就觉得莫奉青与叶常风之间有点不对劲。他们俩平日里同进同出,如今莫奉青还央他带叶常风前去,若说他们之间没什么,他倒还真的不信了。
叶常风虽然害死了小云,但他也受到了断臂、丧父的惩罚,莫孤影对他的心结也算解了。说起来,他不过个可怜人罢了。
只是,莫孤影委实想不到,叶常风竟会跟莫奉青这个愣小子绞在了一块。莫奉青近两年虽已成熟了很多,但为人还不够老练,不过叶常风的沉稳倒是可以与他相补,两人在一块,也未尝不是好事。日后,他将莫府丢给这两人处理,也可心安了。只是,毕竟两人都是男子,没有子嗣,怕是要对不起华采英了。
不过,那都是他们的事了,他至多只能尽大哥的情分替他跟华采英说说好话而已。
“你若舍不得他,便将他系在腰带上,一同带去罢。”瞧着莫奉青那红得滴血似的脸,莫孤影忍不住打趣道。
“大哥……”莫奉青尴尬地笑道。
“行了,快去告诉他罢,你也去准备准备行装,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大哥,多谢了!”莫奉青对莫孤影吐了吐舌头,便跑走了。
莫孤影摇了摇头,又低下头继续写信了。方才那一页纸上的字,因为白鸟的缘故,字写歪了,划出了格。
看着那已将近写完的信,他狠了狠心,再重新誊写了一张,而后在末尾添上几句他要去找楼玉茗的话。而后,一封信便写完了。
他反复读了一遍,觉得甚是满意,便准备折叠起来,寄送出去。
突然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远远地便听到了莫奉青喊他大哥的声音。
莫孤影一急,手抖了抖,这手里的信便散了。那张写错的纸与后来誊写的纸混到了一块。
“大哥,大哥。”莫奉青冲了进来,急切地喊道。
“发生什么事了?”看到莫奉青急得满脸冒汗的模样,莫孤影被吓一跳,忙急急出声关心道。
莫奉青跑了过来,想也不想地便推起莫孤影的轮椅就跑。
莫孤影被莫奉青的动作吓到了,他一挥手握住轮椅护手才稳住了身子,然后他方能急急喊出一声“七墨,将桌上的信叠好送给云熙”,人便被莫奉青给带走了。
七墨从屋顶跃下,看了一眼莫孤影桌上的信,便折叠好,放进信封带走了。
可他们都不知道,莫孤影被莫奉青带走前一刻的一挥手,无意中将那张誊写的纸挥落在地,而后那张纸被跑动的风吹进了桌底。而七墨寄出去的信,其实是莫孤影先前所写的那份,也就是没有注明他去找楼玉茗的那份。
莫孤影被莫奉青发狂似的推到了莫奉青的房内,还没缓得过气来,便见到叶常风赤着上身跪在房内,而在华采英则站在叶常风面前,一脸气愤地瞪着叶常风。
“怎么回事?”莫孤影深呼吸了几口,便开口问道。
“哼!”华采英甩了甩袖,偏过头去不答。
莫奉青低下了头,低声在莫孤影耳边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华采英来这找莫奉青,却没想到奉青不在房内,而他床上却躺着赤着上身的叶常风。整个房内都弥漫着情-欲的味道,华采英也是过来人,怎会不知道叶常风与莫奉青发生了什么事。
当即她将叶常风拽了起来,厉声大骂。莫奉青回屋,正巧看到叶常风被亲娘大骂,当时他想都不想,便冲去找莫孤影,希望莫孤影能帮他说上几句好话。
莫孤影这下可真是头大了,方才他刚说两人之间有暧昧,没想到他们早暧昧到床上去了,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不过,再怎么说,莫奉青也是他弟弟,他还是得帮他的。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便推着轮椅到了华采英面前,巧言替莫奉青与叶常风说起情来了。
好在莫孤影聪慧,说话倒也动听,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可算把华采英说动了。当下,莫奉青与叶常风可感激得不行,忙双双握手,跪地给莫孤影磕起头来。
莫孤影看到他们能相守在一起,心里也开心得不行。再想到明日出发去见楼玉茗后的喜事,他更是笑开了花。当晚,他便抱着楚云熙的来信,痴笑着入睡。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与七墨、九剑便出发前往长乐了。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沿途看看风景,尝尝美食,不知不觉便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莫孤影与楚云熙失了联系。莫孤影以为楚云熙一直没有回信,是忙于正事,虽然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谅解了。
可他却不知道,因为那封错误的信,楚云熙仍旧将回信朝莫府寄去,而莫孤影早已不在莫府,无法回信了,是以两人才会失了联系。失去了恋人的小心,楚云熙越来越暴躁,他本欲派人去查,却悲凉地发现他身边没有可依托之人。
他不敢拿莫孤影的生命来涉险,只得将此事搁下了。想来,凭莫孤影的身份与地位,还不至于会出什么大事,兴许莫孤影是忙于武林之事,没空回他罢。
可是,越是见不着,越是没有联系,楚云熙越是暴躁。好几次练功都快走火入魔,他想那人想得快疯了。每每夜里,一个人孤零零地入睡的时候,他都要抱着莫孤影睡过的枕头,嗅着上面残留的发香,方能安睡。
他常在梦里看到那人温和的笑颜,他伸出手想去抚摸那张脸。可每次都在碰上的一瞬间,梦顷刻碎裂。睁眼,又是新的一天,而陪着他的依旧是那个散着余香的枕头。
分离的这段日子以来,戴长老依旧下落不明,楚云熙不断派人到悬崖底下去找他,可惜却连具尸首白骨都见不着。
不过好在,楚云熙想方设法地捏造证据为莫孤影开脱,已渐渐平息了宫里人的愤怒。他也暗中观察了数人,心里有了计较。他只怕能早日揪出幕后之人,洗脱莫孤影的冤屈,迎回莫孤影。
就在事情有所转机的时候,在楚云熙身边发生了一件事,使得他们两人的感情再次出现裂痕。
一天夜里,有两个人来到了楚云熙的房内,倾谈了一夜。
“你说,他乃本座八年前的恋人?”楚云熙不敢置信地望着来人。
“不错。”
“怎地会。”
“云熙,莫非你忘了我么?”一个人走到了楚云熙的面前,柔情望着他。
“你……”楚云熙方要质疑上几句,却发现自己已完全被对方的眼神深深吸引。
“望着我,云熙,我是凰,是你八年前的恋人呐。云熙……云熙……”那人深情地呼唤着,诱惑着。
“你……恋人……八年前……凰……凰。”他仿佛被那双深情的眸吸进去了一般,他原本清澈深邃的眼瞬间变得空洞,变得迷茫。
“是,你乃本座八年前的恋人,凰。”顷刻,迷离的双眸里突现光亮,浪潮暗涌,坚定狠戾。
“是的,我是你的恋人,凰。”
“凰……凰……”
那一夜,没有人知道楚云熙见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一夜都聊了些什么。他们只知道,宫主楚云熙从那天起便如换了个人般,变得狠戾嗜血,毫无人性。
他的双眸里再也没有了柔情,只有冰冷与狠毒。而他身边却多了一个人,与他朝夕相伴。
他命令宫里人,凡是见着了他身边的那人,都要恭敬地唤上一声:“夫人”。
而此时远在天边的莫孤影却毫不知情,他依旧在行往长乐的路上,默默地思念着楚云熙。
直到他到达长乐,见着了楼玉茗,他方知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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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五章 ·再闻君欲娶妻事
莫孤影一行人到达长乐之时已是九月中旬了。而距离莫孤影与楚云熙分离之日已两个月有余。
他与楚云熙已完全断了联系。因为在路中的缘故,他无法通知手下去打探楚云熙的消息,而楚云熙也一直未有回信。
他们这一路上倒也没有听到什么关于行云宫的负面消息,想来楚云熙也当是安好的。
只是每当看见叶常风与莫奉青相拥相吻之时,莫孤影总是会一个人静静地离开,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搂紧自己,装作那心上之人在怀抱着他。
众人到达长乐之后,楼玉茗便携着叶雪空来接风了。叶雪空见到了大哥,自是高兴,很快便拉着叶常风去话家常了。而楼玉茗安排其他人住牵机楼上等的客房,然后大摆筵席请他们大吃了一顿。
莫孤影许久未曾那么高兴了,当天夜里他便同楼玉茗喝了个尽兴,一夜宿醉。
莫孤影酒量可不好,又因长乐处在北方,此地的酒大多是烈酒,纯度很高。是以,他这一醉,可醉得不轻,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才醒酒,可把众人都吓到了。
莫孤影醒来时,看到的便是楼玉茗担忧的脸。他以为楼玉茗是因为他宿醉的事担心他,是以他笑了笑,拍拍楼玉茗的肩安慰他。
可楼玉茗只是苦涩地回了一笑,脸上的担忧却并未消去。
他让七墨、九剑服侍莫孤影起身,言说今日要带他们去逛一圈长乐,看看国都的美景。
莫孤影刚刚清醒,头还有些晕。不过他想到莫奉青因为他的缘故,憋了三天都没有出外看风景,必是闷得慌了。爱弟心切的他还是答应一块去看风景了。
众人跟随着楼玉茗,一路上到处赏景,见识了国都的繁华与美丽。
楼玉茗久居长乐,对这些风景早已看腻。但叶雪空却是个好玩的主,如今来了那么多人陪他,他乐得开心,很快便拉着莫奉青到处去晃了,弄得叶常风无奈地跟在他们俩身后跑,生怕一眨眼,这两人就不见了。
他们嬉闹的身影,让莫孤影既是羡慕又是欣喜。不过他素来喜静,也不与他们掺和了。
“你并未告诉叶雪空叶龙山庄灭门之事?”莫孤影追随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淡淡地道。
“没有。”楼玉茗痴迷地望着叶雪空,执起手里的扇子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掌心。
“玉茗,你能找到幸福,我当真替你欣喜。”看到楼玉茗①38看書网要融化一般的柔情,莫孤影欣慰一笑。
楼玉茗收回了追随叶雪空的视线,低头道:“你呢?听说你在行云宫不太好。”
“此事说来话长,”提及行云宫的事,莫孤影心里一酸,他扯了扯嘴角,苦涩地道:“不如我们寻个地方坐下,泡上一壶茶,我再将事情经过说予你听罢。”
“甚好。”楼玉茗环顾了四周,魅惑一笑,执扇指着远处的一家酒楼道:“便去那罢。那家酒楼也是我牵机楼旗下的产业,临江而建,环境倒也雅致。酒楼平日里大多是江湖上有名的人前去,我们去那坐坐,既可听听江湖的小道消息,又可赏景怡情,岂不妙哉。”
“好。”莫孤影点头应允。
楼玉茗点头,先莫孤影一步离开了。他跑去吩咐了叶雪空几句,唤他玩累了便去歇息,然后去酒楼打点了。
莫孤影到酒楼的厢房时,楼玉茗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正执扇轻摇,一脸哀怨地看着进来的莫孤影。
楼玉茗的相貌偏向女性,虽比不上洛雪凰的容姿,但也少不了一番魅惑。此刻这幽怨的眼神独具一番风情,楚楚动人,看得莫孤影也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
“我不良于行,这厢房又处在二楼,我自是迟了些,莫怪,莫怪。”莫孤影笑着打圆场道。
“唔。”楼玉茗翘起二郎腿,拿起桌上的茶盏,慢腾腾地掀开了茶盖撇了撇茶叶,不知是有意无意,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莫孤影身后的七墨,而后才张口饮茶。
莫孤影明了楼玉茗的意思,便挥手打发七墨下去了。
“弄得这么神秘。”看见楼玉茗紧张兮兮的模样,莫孤影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楼玉茗轻轻放下茶盏,嬉笑道:“这东西世间仅此一粒,若是让他人偷了去,岂不是损失大了。是以,在楼内我可不敢给你,如今他们都散了去,我才放心。”
“行了,快拿来罢。”莫孤影也不与他打趣了,伸出皓白的手,摊到楼玉茗面前。
“啧啧,”看着那柔弱无骨的素手,楼玉茗忍不住感慨出声。他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边翻看着自己的手掌,“为何你的手比我白上这么多?”
莫孤影倾身上前,一把扯过他手里的小盒子,嗔道:“我可不想这么白。”
“是了,你最喜楚云熙那种肤色了,左右在你心底,什么都是楚云熙的最好,是也不是?”楼玉茗两手交叠,趴在桌上,看着那瞬间脸红的莫孤影,调笑道。
莫孤影瞪了他一眼,便打开了小盒子,取出了里面放置的东西。
他纤细的手指拿捏着一颗通体透白的药丸,左右翻转。他的手在那透质的药丸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
“这便是腐肌散的解药?”莫孤影实是不敢置信,这么美丽的一颗药丸,竟会是那种狠毒的药的解药。
“不错。这可是我依照温阳的配方,寻了药材与毒材,配制而成的。”楼玉茗得意洋洋地昂着头,扇起扇子来。
莫孤影举起药丸对天打望了片刻,嗤笑了一声,“你也不怕这配方有误,我吃了会出事?”
“我依着配方制出药后,便给我手下试过了,并无任何副作用。我包你吃后仍是健健康康的。”
“可你手下并未中腐肌散,这解药对他们自然没有效用。况且,我中的乃是腐肌散的残品,你怎知这解药对我一定有用呢?”
眼见莫孤影半天都没有吃解药,楼玉茗有些不耐了,不过仍是细心地解释道:“这解药可是……”
突然他顿了顿,耳听到附近有人走过来的声音。他唰地一声收回了扇子,催促道:“唉,你怎地这么罗嗦,快吃,快吃,我还能害你不成。”
莫孤影也知道自己把对方惹急了,便笑道:“何以这么催促我,莫不是有何企图罢。”
楼玉茗眼见莫孤影还是没吃药,恼了:“我能有何企图,快吃,快吃。”
“好好好,我吃便是了。”莫孤影笑着摇了摇头,将手里的药往自己的嘴边送去。
楼玉茗睁大了双眼,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看着莫孤影的动作,握着扇子的手有些发抖。
①38看書网凑到莫孤影嘴边了,厢房外突然传来了两人的对谈声。
“嗨,听说了么,行云宫宫主楚云熙要娶亲了!这两日他大发请帖,还请咱们白道的人前去参加婚礼呢。”
“是么!这楚云熙在上次武林大会时救了我一命,我尚未能感谢他呢。没想到他要娶亲了,还请咱们白道的人去。却不知我这小人物能不能去沾沾喜呢。”
“嗨,咱们这些小人物算得了什么,只怕这宫门都进不去呢。”
“却不知,他娶的是谁?莫非是咱们的盟主莫孤影?”
“不不不,听说娶的是个大美女,可不是莫孤影。听说莫孤影这阵子也回莫府了,我猜想他们俩肯定是没戏了。”
“是么,唉,想想那时候在密道里他们的感情可好着了,真是羡煞死人。”
“唉,依我说,这莫孤影毕竟是个男子,又不能生育,哪比得过人家。况且……嘘,这话你可别让人听着了。况且,莫孤影的容貌忒丑陋,连我都不敢多看几眼。也亏得楚云熙对着那容貌,忍了这么久。如今有美女上门,他还不投入软香暖玉里么。”
“哈哈,是极是极。”
这两人边说边走,渐渐走远了。
厢房里,莫孤影捏着解药的手在剧烈的颤抖,惨白的脸上已无丝毫血色,那双凤瞳空洞呆滞得可怕。
“该死!”楼玉茗低咒了一声,倾身向前探手去夺莫孤影手中的解药,欲强喂他吃下。
莫孤影虽然震惊,但知道楼玉茗的意图时,他很快便回神过来。
他侧转过身,执掌削过楼玉茗的手,切上他的手腕,打下了他的手。然后那药的右手一转,在楼玉茗的左手袭来时,左手运起碧玄掌拍向楼玉茗掌侧,然后快速地将右手的药丸放回小盒子里,即刻盖上放到自己怀里。
前后不过须臾,莫孤影便迅速地完成了以上的动作。
他冷冷地道:“你知我的性子,我不会吃的。”
楼玉茗气得不行,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咬着唇又坐下了。
一静下来,莫孤影的心头又漫起了绝望的悲痛,强烈的苦涩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便是那入鼻的呼吸也刺得他胸腔鼓鼓作疼。苍白的手抚上胸口,他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地将内心的苦痛吐出,“你早已知晓此事,是么?是以方催促着我服下解药。”
“是。”楼玉茗不忍再视地阖目,抖着声道。
“何时的事?”莫孤影慢慢地吐出了口气,张了几次唇,才勉强发出音来。
“你酒醉的第二天。”
莫孤影慢慢地撇开了眼望向了窗外,他紧紧拽紧了胸口的衣襟,大口地呼吸着让他心疼的空气,出口的话凄凉得让人心碎,“第二次了,”他断断续续地哽咽道,“这是他第二次要娶他人为妻了。”
“孤影。”楼玉茗担忧地看着那个脆弱得让人心疼的人,哀伤地道。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明明相爱的两人,怎么会突然走到这种地步。他听闻莫孤影独自回到莫府时,便很惊讶了。但是莫孤影一直未告诉他实情,他也不好多问。
那时他以为是他们两人吵架了,莫孤影生气后便跑了出来。是以,为了让莫孤影开心,他加快了解药的炼制,终于有成。
于是,他便邀莫孤影到长乐来,顺便带他看看风景,让他心情舒畅些。
岂知,在莫孤影酒醉的那几天,他竟然收到了楚云熙婚礼的请帖,当时可把他吓得不轻,还一度以为是楚云熙开玩笑。后来,他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此事是真的。
为了让莫孤影散心,同时也望从莫孤影口中得知一些他在行云宫发生的事,他便提出出来外边逛逛,并邀莫孤影到酒楼一坐。
熟料,竟意外地让莫孤影知晓了此事,当真是他的失误。
莫孤影呆呆地望着窗外,不发一言,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但是那剧烈颤抖的身子以及紧咬的苍白双唇泄露了心底的痛楚。
楼玉茗便这么静静地陪着他静坐着,不再打扰他。他知道,莫孤影需要冷静。
也不知坐了多久,莫孤影睫毛轻轻颤了颤,他僵硬地道:“云熙……有危险。”
“嗯?”楼玉茗冷不防地被这突然冒出的话给吓到了。
莫孤影忽地转过头来,两眼发着亮光,急切地道:“云熙有危险!有人在害他!”
楼玉茗被这突然改变的态度给愣住了,他张了张口,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被莫孤影急促地打断了,“七墨、九剑,快带我走,回行云宫!”
七墨、九剑怵地从窗外跃了进来,两两对楼玉茗颔首示礼后,一人抱起莫孤影,一人扛起轮椅,便快速地从窗外跃了出去。
“孤……”楼玉茗迅速地站起身,还来不及阻止,他们就跑远了。
楼玉茗长叹了口气,懊恼地摇头,单手撑着桌子坐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叶雪空他们回来了。
见到那正撑额皱眉的楼玉茗后,莫奉青摸了摸后脑勺,一脸疑惑地将手里的布包递到楼玉茗面前:“楼大哥,这是大哥要我交给你的。”
“孤影?”楼玉茗眸色一亮,快速地取过莫奉青手里的布包,打开来瞧。
这一瞧,让他的心完全凉透了。
他站起身,扯着莫奉青的手臂大声喝道:“你在哪见着他的!”
“城隍庙那附近。”莫奉青被楼玉茗扯得手疼,皱了皱眉。
楼玉茗完全泄了气,他放开了莫奉青的手,瘫软地坐下。城隍庙离这甚远,莫孤影此刻怕是早已走远,追也追不回来了。便是追回来,又能如何,他们俩之间的事,不是他一个外人能插足的。
“美人儿,怎么了?”叶雪空见到恋人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担忧地走上前去。
当叶雪空凑近了些,看到那布包里装的东西时,讶异出声:“盟主令!”
楼玉茗则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连叶雪空叫他都没有反应。
莫孤影,你将盟主令留给我,究竟是何意思?千万,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在行云宫里,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俩,究竟遭遇了什么?
“我们准备准备,过几日出发去行云宫参加婚礼。”楼玉茗冷静下来,冷冷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后面有点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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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六章 ·见君携妻心生痛
因为莫孤影腿行不便,七墨、九剑内力也不足以抱着他从长乐跑到行云宫。是以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后,便改乘了马车,没日没夜地赶去行云宫,途中不断换马,终于赶在婚礼前赶到行云宫了。
但因马车的速度较慢,他们赶到时也已经是九月中下旬了。
苍茫山是座雪山,九月中下旬的天气比起其他的地方还要冷上几分,虽未至冬,但也让身子骨不好的莫孤影冻得不行。
这一路上,他们所行之地气候温凉,是以莫孤影如今穿的还是较为单薄的秋衣。却没想来到苍茫山附近时,空气温度骤降,很快他便起了风寒了。
他一出马车,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冻得他瑟瑟发抖。可是,当他发现不远处的行云宫门口,那挂满红绸,满是喜庆之味的匾额和门柱时,他才发觉,原来他冷的不是身子,而是心。彻骨冰冷,丝丝寒气从呼吸中,从血液里汇入心尖,那一刻,他感觉到炽热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然后瞬间冻结,碎裂成块。
他从未奢求过能与楚云熙有个喜庆婚礼,他以为,他们俩这么平平淡淡地幸福下去便足够了。可是,当他看到这满目的喜庆时,他才发现,他也渴望着能与楚云熙有个婚礼,他也疯狂地嫉妒那个要嫁给楚云熙的人。
“夫人。”九剑走上前,担忧地道。
“你们俩带我进去,去找楚云熙,”莫孤影顿了顿,又道,“将马车赶到看不到的地方,轮椅……轮椅也放到马车上罢。”
七墨、九剑对视了一眼,决定由轻功较好的九剑带莫孤影进去,七墨则去赶马车。
“七墨,”莫孤影在九剑的搀扶下站起身,叮嘱七墨道,“你赶完车后在暗处等候,若至明日天明我们尚未出来,你便去寻玉茗,唤他派人前来。”
“夫人!”七墨一惊,担忧地喊道。
“无需多言,去罢。”莫孤影挥了挥手,坚定地嘱托他。
七墨苦涩地点点头,拖起莫孤影的轮椅,转身上马车离去。
九剑沉默着抱起莫孤影,深吸口气,运起全部的功力,朝行云宫内奔去。
九剑原身为楚云熙坐下的顶尖暗卫,轻功可谓是非一般的高绝。
可是,在他在快奔到楚云熙的寝宫时,竟被他人发现了,而且发现他们的人似乎是专门在那等候一般。
“莫孤影,许久不见。”一道沉稳的中年人声从下方传来。
九剑身形一滞,在莫孤影的暗示下,跃下了墙壁,站到了来人面前。
莫孤影拍了拍九剑的肩,示意他将自己放了下来。
他站稳了身子,一身红衣的他在这血色的朝阳照耀下,全身笼罩着一层赤色的光晕,如为他展开凤翼一般,耀眼动人。
莫孤影身形修长,较一般的男子还要高上几分,他高高地站在那里,低眉凝视着阻住他们去路的人――柯全柯长老。
“柯长老,许久未见。”莫孤影勾了勾唇角,轻笑着颔首示礼。
柯全这人满脸严肃,为人沉稳、老练,做事俱是雷厉风行,若手下有错,严惩不贷。虽然因为性子的缘故不怎么被宫里人待见,但他因为对楚云熙绝对的忠诚,是以被楚云熙器重,地位甚高。
柯全负手而站,绷着脸道:“你还有脸回来。”
莫孤影一愣,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柯全的语调虽然冰冷,但心思聪慧的他却从中了听出柯全话语里的关怀之情。
他虽然与柯全接触得并无戴徐多,但他知晓柯全这人明辨是非,面冷心热。他在楚云熙身边这两年,柯全对他也是极其照顾的。
“柯长老,你当知我为何会回来。”莫孤影苦涩一笑。
“回去。”柯全冷冷地道。
莫孤影摇了摇头,“回不去了。既然回来了,在未弄明白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不怕死么?”
“怕,我只怕见不着他。”
柯全沉默了,他定定地看了莫孤影几眼,便转身离去。“他已非昔日的宫主,你务必小心。”
“好。”莫孤影一怔,又对着那远去的背影,轻轻笑道。
莫孤影转回头来,正要搂上九剑的脖子,让他抱自己继续去楚云熙的寝宫时,却听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莫孤影?”
莫孤影浑身一震,那是楚云熙的声音,可是为什么那声音那么的冰冷可怕,毫无温度。
他瑟瑟发抖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那从与柯全相左的方向行来的人。
近了,来人走近了。可是楚云熙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边还有着一位勾着他的手臂,将脸靠在他肩上的女人!一个戴着面纱掩住了容颜的女人!
莫孤影的脸唰地变色,惨白的脸色映得那张可怖的脸更是惊人可怕。他剧烈地颤抖着,双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他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克制那涌上心头的嗜血冲动。
耳闻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此刻,他嫉妒得发狂,他忍不住想冲上前去,将楚云熙身边的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可楚云熙身边的那个女子似是毫不在意莫孤影杀人的目光,她挑衅地瞥了莫孤影一眼,魅笑着靠上楚云熙的肩头,嗔怪了一句莫孤影的长相丑陋吓着了她。
楚云熙邪邪一笑,伸手抚了抚那女子的头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莫孤影呆呆地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心口已疼得无法呼吸,若非强撑着,只怕他已瘫软在地。
九剑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给他安慰。他淡淡地撇开了九剑的手,深吸了几口,才勉力开口道:“云熙,她便是你的……你的……”他偏过头去,张了几次唇,才哽咽地道:“你的……未婚妻子?”
楚云熙撩了撩那女子的长发,“不。”
莫孤影脸上一喜,可楚云熙的下一句话又将他打入地狱。
他笑着说:“她乃本座的夫人。”
莫孤影瞪大了双目,满脸的不敢置信,那双原本清澈诱人的凤瞳里如今溢满了讶异与哀色,痛楚得让人心疼。
本座夫人……
本座夫人……
不过两个月余,这“本座夫人”的头衔,便已换主。这个昔日冠之给他无上荣誉的头衔,此刻听来当真讽刺之极。
“为何?”为何你让她做你的夫人,为何你变得如此的陌生。
“嗯?”楚云熙挑了挑眉,搂紧了怀里的人。
莫孤影僵硬地偏过头去,不再看那刺眼的动作。他咬了咬苍白的唇,抖着嗓音道:“云熙,我要与你私下谈谈。”
楚云熙扬了扬头,撇嘴邪笑道:“本座可不乐意和你谈。”
莫孤影一怔,转回头去瞪着楚云熙,艰涩地道:“你待如何?”
楚云熙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莫孤影一番,然后将目光定在了莫孤影裸-露出来的白皙脖颈上。他勾唇邪笑,道:“好,本座便与你谈谈。不过,本座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听到楚云熙愿意与他相谈,莫孤影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
“这条件么,本座与你谈完后便会要你履行。如何,你仍想同本座谈么?”
“好。”只要能与楚云熙私下谈谈,相信他便能知晓楚云熙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与楚云熙这两年的感情有多深,他是明了的。楚云熙很爱他,为他付出了很多。即便因为戴徐的事,两人感情有了隔阂,但楚云熙也绝不会因为那点隔阂而变成现在这般,对他冷酷无情,更不会去找别的女人。
他敢肯定,这失去联系的一个月里,楚云熙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楚云熙对着莫孤影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低下头,叮嘱了他怀里的女子几句,便让那女子先行离开了。
莫孤影注视着那女子的背影,不知怎地他竟觉得那背影莫名的熟悉,便是方才那挑衅他的眼神也似乎在哪见过。
“怎么,你对本座的夫人感兴趣?”莫孤影面前突然罩下了一道黑影,原来是楚云熙凑了过来。
莫孤影咬着牙,瞪着楚云熙狠道:“我巴不得杀了她。”
楚云熙眯起了双眼,面现狠戾之气,一股腾腾的杀意从身上冒出,团团包围着莫孤影。
莫孤影气得浑身发抖,虽然知晓楚云熙今日的行为兴许不是出自本意,可看到他为了一个女人生气,甚至对自己生起杀心,莫孤影心里仍是堵得慌。
好在,楚云熙很快便收回了怒气。他回过身,迈步朝前走去,“跟本座来。”
九剑走上前,抱起了莫孤影,跟上楚云熙的脚步。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庭院里。
“这是……”看着那熟悉的地方,莫孤影讶异道。
那是昔日他与楚云熙共居的寝宫。可是如今这寝宫外的庭院满地遍布落叶,毫无人气,冷清得可怕,显然已许久未曾有人来过这里了。没想到,短短的两个月余,竟能使这充满了他们两年美好回忆的地方,变了个样。
“本座已许久未曾来过这里了,这庭院年久失修,本座正打算将它拆了去,改建个花园给本座夫人赏花游玩。”
此话一落,莫孤影如被一盆冷水倾头泼下,在这寒天里冻得他全身发抖。
楚云熙要拆了这个充满他们回忆的地方,只为了讨好那个女子,这让他如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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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八十七章 ·强之行事生恨意
“楚……”莫孤影怒声正要呵斥几句,却被楚云熙打断了。
“进去罢,此地冷清得紧,绝无他人打扰我们的谈话。”楚云熙一脸随意地斜觑着莫孤影,勾唇邪笑,然后转身进屋。
不知为何,莫孤影听楚云熙说“绝无他人打扰”这几个字时,语气似乎特意加重了。
莫孤影强忍着心头的痛楚,他拍了拍九剑,示意他跟进去。
九剑抱着莫孤影到屋内的椅子上坐好后,便掩门退下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莫孤影怀念地环顾了四周,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如他离开前的那样,没有挪动,似在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虽然这里没有人气,但莫孤影仍感觉得到他们昔日弥留下的气息。
“你想同本座谈什么!”楚云熙抱胸低睨着打望四周的莫孤影,不耐地道。
他并未失去记忆,他也知晓莫孤影曾是他的恋人。可却不知为何,他见到莫孤影便有一种想伤害他的冲动。他每每看到莫孤影那纤细得仿佛一折便断的脖颈,他就很想冲上前去,亲手扭断它,想听听那白皙的脖颈被生生扭断的脆声。但是,每当他冒出这个念头时,他的心总会与他的行为相抵触,然后总有个声音在阻止他,告诫他,若是他这么做了,他会后悔一辈子。
莫孤影却丝毫不知道楚云熙心里的挣扎,他将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方缓缓吐出,“那个女人是谁?”
“嗯?你是指,本座的夫人?”楚云熙虽然仍是一副邪笑的模样,但他的眸色却忽地变得深沉。
莫孤影偏过头去,攥紧了双拳,凸显的指节苍白无色,“是……”
“哼,”楚云熙伸手挑起了莫孤影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她是谁,与尔何干?”
莫孤影睁大了双眼,秋水般的凤瞳里一片哀色。他咬牙打开了楚云熙捏着他的手,张唇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继续问道:“你们如何相识的?”
“呵,”楚云熙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冷笑,“你打听这么多作甚,莫不是想要伤害本座的夫人罢?”
听到楚云熙如此维护那女子,莫孤影心痛得无法呼吸,但他仍极力辩解道:“我没有,我……” 话未说完,便被掐断了,他的双目大睁,一脸痛楚地盯着那个正掐着他脖子的人。
楚云熙眼底凸显浪涌般的杀气,他掐着莫孤影的脖子,将他高高提起。
莫孤影无力地扯着楚云熙的手,张着口却发不出声,只能用无声的哀色望着楚云熙。
这个男人,在两个月前还会为了差点害死他而深深自责,可现在他却是要亲手杀死他了么?
莫孤影被掐得无法呼吸,眼前逐渐发黑,只有迷离的双眼依旧眷恋地望着那深爱的人。
莫非连句告别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么,可是他好不甘,他不想死,不想。若是他死了,日后楚云熙清醒后,发现他是被他亲手杀死的,那楚云熙该有多痛。他答应过楚云熙,要陪他一块走下去的,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的眼瞳里泛起了水雾,一滴清泪滑过,溅到了楚云熙的手上,融进了楚云熙的心里。
那一滴泪,让楚云熙感到莫名的悲痛,心上似被人捅了一刀,然后慢慢地磨,让他痛不欲生。
他的手突地一松,将莫孤影放了开来。
又一次,心底又一次地涌上想杀死莫孤影的冲动。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好想杀死他,好想看他躺在自己的怀里惨笑,好想看他被鲜血环绕的妖艳模样。
楚云熙定定地盯着那正握着自己的脖子清咳的红衣男子,眼底又泛起嗜血的冲动。他想杀人,他想杀死他!
那一身耀眼的红,刺痛了他的双目。是了,一定是因为那身红衣,勾起了他杀人的欲-望,只要,只要除去那身红衣便没事了。
“咳……云……”莫孤影清咳着,汲取新鲜的空气,他轻唤了楚云熙一声,可未能说完,他便感觉到身子一轻,然后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这个拥抱隔了两个月余,可莫孤影却没有丝毫怀念眷恋之情,他只感到深深恐惧,因为他看到了楚云熙眼底那遮掩不住的强烈欲-望。
“不!”莫孤影奋力挣扎起来,甚至不惜用上内力拍打着楚云熙。
可楚云熙却似铁打一般,丝毫不受影响。他将莫孤影重重地抛上床,然后倾身压了上去。
莫孤影疯了一般地挣扎着,他运起内力朝楚云熙打去,一掌击到了楚云熙的胸口,击退了楚云熙。
他不想,在这种有欲无爱的情况下与楚云熙结合,那只会让他觉得耻辱。
楚云熙被莫孤影的那一掌惹火了,他沉着脸,毫不留情地抓起欲逃下床的莫孤影的长发,反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得莫孤影偏过头去,血丝顷刻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想跑?你逃得掉么?”
莫孤影头皮被扯得生痛,脸上红肿了一大块。楚云熙狠戾的气息又压了过来,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探手到腰间取出了“凰舞”便朝楚云熙击去。
楚云熙勃然大怒,凝起冰掌,一掌拍向“凰舞”,将它的攻势瞬间冻结,然后右手一转一扯,便将莫孤影带入了怀中,然后快速地将“凰舞”缠上了莫孤影的双手,将他挣扎的双手绑缚了起来。
莫孤影嘶声尖叫,“凰舞”的片羽磨伤了他的手腕,他越是挣扎越是疼痛。他的手动不了,只能用脚踢打,扭动着身子欲挣脱开来。
可楚云熙的手臂箍得很紧,任莫孤影如何踢打,都纹丝不动。他许是觉得莫孤影的挣扎很有趣,他也不快速解决,而是拿腿压着莫孤影的腿,探手到莫孤影胸膛内,摩挲着他光滑的肌肤。
“啧啧啧,不愧是琉璃骨,这肌肤倒是嫩滑得紧啊。”
莫孤影嘶声喊了几次九剑,却并未见九剑闯门进来。他几次挣脱不能后,已心生绝望,他闭上了双眼,朝楚云熙大吼,“要做快做,少废话!”
楚云熙眼底的阴霾更甚,他勾唇冷笑,“好,本座便做个够!”
“嘶啦”一声,楚云熙快速地撕开了莫孤影身上的衣物,用目光在莫孤影光洁的身躯上逡巡了一遍,然后摸上了他的身体,掰开他白皙的大腿,不带一丝怜惜地侵身而入!
空荡的房内瞬时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地尖叫,莫孤影感觉自己像被撕裂了一般,体内仿佛如被刀割,下-体早已撕裂,汩汩流血。
此刻,他不仅是身体上感到痛不欲生,便是心里也痛得无法呼吸。他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他们重逢后被楚云熙强占的那个夜晚,痛彻心扉。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叫小云的人来帮他善后,也再也没有一个楚云熙会因为后悔而来照料他了。
莫孤影的双目从先前的恐惧变到了呆滞空洞,他觉得这身子已疼得不再是自己的了,他无力再反抗,无力再挣扎。
无论楚云熙是否还爱他,无论楚云熙今日的所为是否出自本意,他已无力去猜。他只知,此刻,他的心死了。
他不顾一切地跑回这是非之地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只是放不下这个人,只是惊忧他会再度陷入危险,可是,得到的却是这样无情的回报。他毫无理由地去信任楚云熙,他以为楚云熙即便被人暗害,也会对他有一丝熟悉,一丝眷恋,可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没有丝毫恋旧的伤害,没有丝毫怜惜的强占,此刻,莫孤影才真正明白,爱一个人兴许要花上许久的时间,可恨一个人只需短短一瞬。
他等待了六年,才能等回这一份感情,是以他极度害怕再度失去,因而他对楚云熙处处包容,事事为他着想。他宁愿对自己狠心,也不愿对楚云熙无情。他陪在楚云熙身边的这两年来,也让他对楚云熙的温柔产生了不可自拔的贪恋。他习惯了被宠爱,被呵护,被珍惜。他毫无理由的信任楚云熙,他也天真地以为楚云熙会赋予他同等信任的爱。
可到头来,戴徐一事他得到的是一巴掌,而如今,得到的是一生难以忘怀的痛。
此刻,他已渐渐明了,爱不是一味的包容与忍让,也不是一味的习惯与索取,没有谁能赋予自己同等的爱,只有自己才能真正爱自己。
莫孤影的两眼已经开始发黑,但是他依旧咬着牙,强撑着没有昏迷过去。他被绑缚放在头顶的手,被他自己磨出了道道血痕,他靠着手腕上的疼痛,来缓解内心与身体上的剧痛。
他不能昏迷过去,他不能,因为再不会有小云来照顾他,再不会有他深爱的楚云熙来吻醒他!
他没有落泪,他只是越过那个伏在他身上逞凶的人,呆滞地望着床顶,直到这一场酷刑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开虐了,虐完这里就不虐莫小受了,莫小受开始爆发了,楚小攻乃就等着后悔吧_( ̄0 ̄)_[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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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八章 ·心生绝望欲逃离
楚云熙松开了莫孤影手上的“凰舞”,然后慢慢地从莫孤影的身上起身。
一双怨恨的眼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突然心痛得如被刀绞,感觉到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躺在床上的人正用怨毒的眼光盯着他,全身赤-裸,股间满是红白相杂的浊=液,双手腕上也是数不清的血痕。
楚云熙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似乎有根弦断裂开了,他不敢相信,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是他造成的。
头疼,他突然剧烈地头疼。楚云熙双手抱紧自己的头,大声嘶吼。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许多的画面,莫孤影的,他的,他们俩的,一幕一幕扑闪而过,一种异样的情感,突然从中生起。
楚云熙瞬间像是明了了什么,他僵硬地转头,瞪大了双眼看着莫孤影。
“啊――”楚云熙大吼了一声,紧紧地抱紧了他的头,冲出了房外。
莫孤影怨毒的目光死死地追随着楚云熙,直到楚云熙远走,他才咬着牙,强忍着撕裂的痛楚,颤抖着撑起身子。然后挪动了一□体,双腿下地,弯腰捡起地上碎成破布的衣裳给自己裹上。只是完成这几个简单的动作,他已痛得冒出一身的冷汗。
他先前受了些风寒,如今又遭受到这非人的对待,他的身体早已遭受不住。
他取过被子想给自己盖上,可当他看到被子上那溅染的浊-液时,他忿恨地将被子甩到了一边,然后恨恨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暴虐后的痕迹,使劲用手揉搓,可是即使搓得红肿,搓破了皮,那痕迹依旧未消。
他将床上所有的东西都朝外砸去,咒骂了几声,便在那冰冷的床上,蜷起了身子给自己取暖,而后再也撑不住地沉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起了高热,头疼得似要炸开了一般。他正要抱紧自己的头时,突然感觉到身上一暖,似乎靠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双温热的手按上了他的太阳穴,温柔地替他按摩。
“小云?”他烧得迷糊,下意识地唤了出声。
抱着他的人并未出声,而是继续用内力帮他按揉穴位治疗头痛。
“不……九剑?”头痛有所缓解,他有些清醒了。小云已不在了,那么便只可能是九剑了。
“嗯。”抱着莫孤影的人低沉的嗯了一声,便不再答话。
莫孤影听到那声音很熟悉,便没再多想。迷蒙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被抱起,置入热水中,有一双温柔的手在替他擦身,并探入他的后=庭替他上药。
而后,他便什么都不知晓了。陷入沉睡时,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而后似乎有什么又烫又苦的东西滴到了他的脸上,滑落他的唇角。
第二天,他是在一阵饭香中醒来的。
他睁开迷离的双眼,便看到了放在远处桌子上的饭菜和药。
他这段时间来忙着赶路,很少能包餐一顿。而昨日又遇到了那种事情,嘶喊了许久,体力早已耗尽,饿得不行了。
他艰难地撑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着了件干净整洁的红衣,便是那盖着的被子也换了一床。
他疑惑地打量了自己的一番,手上的伤已被包扎好,身上的不适也减轻了不少,高烧也退了,便是后=庭那也凉凉的,似被上过药了。
他以为是九剑替他做的,便试探地唤了九剑一声,可却并无人回应。
远处的饭香阵阵传来,勾得他肚子都叫了起来。他不再忍耐,起身穿鞋,想习惯性地坐上轮椅,才恍然醒悟,轮椅在七墨那里,并未带进来。他左右打量了一番,只得撑起身子,扶着墙壁慢慢朝桌子走去。
他的后-庭撕裂得厉害,即便已经上过药,走路时仍让他疼得冷汗直流。况且,他的腿,虽然能站,但是不能长走。每走几步,他便会双腿发软,扑倒在地。
从床上到桌子边,不过短短十数步的距离,他却走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裳。
当他数次跌倒又爬起来的时候,他才慢慢惊觉,有一双健全的腿是多么的重要。
往日里,楚云熙在他身边时,他习惯了楚云熙抱着他去任何地方,习惯了溺在楚云熙的怀里的感觉。
可今时今日,他才猛然发现,没有了楚云熙,没有了轮椅,他不过是个不能行走的残废!
枉他当日还企图用自己的残腿留下楚云熙,现在想想当真是天真。便如现在这般,楚云熙要娶他人弃他而去,他仅凭一双残腿,连楚云熙都无法抓住!
第一次,他对自己的残腿产生了厌恶,第一次他渴望真正地站起来行走。
他趴到了桌子前,忍着股间的不适,慢慢地坐下,快速地扒饭,喝药,补充体力。
饭菜与药被他吃得一点不剩后,他随意地抹了抹唇。慢腾腾地站起身,开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走出房间,走到庭院去。
他又不死心地喊了几句九剑,可空荡荡的庭院里只有他一人的呼声,以及风吹过的声响。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咬紧牙关,继续扶着墙壁前进,渴望能尽快离开这让他伤心欲绝的地方。
他反反复复地跌倒、爬起,膝盖已经被跌得红肿,可是他连那个拐角处都没走到。
当他再一次跌倒时,他看到他的面前停留了一双黑色软靴。他惊异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他又爱又恨的俊脸。
“楚云熙!”他忿恨地厉声道。
楚云熙抱着胸,冷哼了一声,睥睨着跌在地上的莫孤影,嘲讽道:“没想到你精神不错么。才一天,便好起来了。不错,不错。”
楚云熙点点头,蹲下-身,捏起莫孤影的下巴,强迫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看着自己,“怎么,你想逃出去么?呵,”楚云熙斜觑了莫孤影的腿一眼,讽道,“便凭这双走不了路的腿?哈哈,本座便是不放任何护卫阻你,你也逃不了本座的手掌心!”
莫孤影脸上唰地变色,他气得浑身发抖。不错,他的确无法逃出去,没有轮椅,没有他人相助,他这个残废,永远也逃不出去!他早已不想关心楚云熙究竟为何变成这样了,他只想着能早日逃出去,逃离这个无情的枷锁。
楚云熙冷笑了声,一把抱起了莫孤影,在他疯狂的挣扎中,哈哈大笑,抱着他走回了房间内。
莫孤影惊惧地望着楚云熙抱他上床的动作,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恐惧,他下意识地探手去取腰间的“凰舞”,却发觉“凰舞”并不在身上!
“怎么,还想伤害本座么?你的‘凰舞’早被本座收起来了,不然,伤了这双玉手,本座可是心疼得紧呐。”楚云熙抓起莫孤影绕着绷带的手腕,轻轻一吻。
莫孤影用力地扯着被楚云熙抓着的手,然后趁他不备,另一手突地袭上楚云熙的肩头。
楚云熙哼了一声,将自己手中握着的,莫孤影的手扭至他的身后,然后身子一矮,躲过莫孤影的掌风,空着的那手将莫孤影的掌拍向,哒哒几下,迅速地点上了莫孤影身上几处大穴。莫孤影的动作顿时停住了,只有那怒火般的双眼仍瞪着楚云熙。
楚云熙停下了动作,抓起莫孤影的脸左右翻看,“啧啧,这脸虽然毁了,但身子的滋味却销魂得紧呐。在本座成亲之前,倒是可以服侍本座。”
莫孤影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只有脸上的恐惧与震惊表现出他的情绪。
“左右你也逃不掉,便陪本座玩玩又何妨,兴许本座玩得高兴了,便放你走呢。”楚云熙将莫孤影被扭至身后的手放到了前面,然后抱着莫孤影,嗅了嗅他的发香,笑着将他放倒在床上,而后覆了上去。
莫孤影绝望地闭上了双目。
逃不掉……
逃不掉……
他逃不掉。
他的身体绷得笔直,全身瑟瑟发抖。他原以为楚云熙又会再次强行行事,却没想,楚云熙只是蹭了蹭他的脸,便抱着他入睡了。
他恨恨地盯着那让他痛恨的睡颜,可即便他的目光快将楚云熙烧出洞来,楚云熙也没有睁眼。他干瞪着觉得委实无趣,便望了眼床顶,也阖目浅眠起来。
当他醒时,已是夜晚,楚云熙早已不在身边,远处的桌上依旧摆着新鲜的饭菜与药。
他再次重复早上的动作,艰难地走到桌边,吃饭,喝药。然后仍旧不死心地朝庭院外走去。
可这次,阻拦他的不是楚云熙了,而是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莫小受爆发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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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九章 ·心境大变明了事
“柯长老?”
柯全一脸严肃地走过来,站在跌倒在地的他的身前,厉声道:“站起身!”
莫孤影一愣,苦涩一笑,便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连您也要阻我么?”
“我曾告诫过你,是你偏要一头栽进来。”柯全负起手,越过莫孤影朝屋里走去。
莫孤影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只得跟着他的脚步,扶着墙壁,慢慢地走回房内。
他好不容易才走进屋,而柯全正在屋内环顾四周。
“宫主自一个月前开始,便搬出这里了。”柯全背对着莫孤影,冷声道。
“是么。”听到柯全提到那个人,莫孤影依旧淡得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柯全转过身来,疑惑地道:“你不好奇宫主为何变成这样?”
莫孤影一怔,扯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以前好奇,现在不了。”
他低垂下眼睑,状若无事一般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
“我年轻时曾在苗疆待过一阵。”
莫孤影的手一顿,又继续收拾起来。
“我曾听闻有这么一种名唤“噬心”的蛊,它能让人完全丧失心智,性情大变,常常会做出与平日里相左的事。譬如,”柯全沉下了嗓音道,“会毫不留情的伤害心爱之人。”
莫孤影手上的动作僵住了,呼吸瞬间一滞。
柯全瞥了眼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莫孤影,继续道:“差不多是一个月前,不知是谁,将那女子带了进宫,见了宫主。而第二日,宫主便一反常态,让宫里人唤她夫人,并常常伴她左右。”
莫孤影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手里的动作已完全停下,他仍是低着头,表情掩在长发中瞧不清。
柯全又瞟了莫孤影一眼,继续道:“宫主见到那女子的前一夜,他抱着酒坛子,在这庭院里大醉了一宿,他说那天是失去你消息的第十天。”
莫孤影的手颤抖了起来,他咬着牙,阻止自己涌上口中的疑问。
“宫主自你离开后,便常常一人喝酒买醉,还……嗯,抱着你睡过的枕头,兀自一人自言自语,呼唤你的名字。”
莫孤影咬得唇上泛起了血丝,呼吸也急促起来。
“每每收到你的来信,他皆会抱着你的回信傻笑,还……”
“够了!”莫孤影大喝一声,挥袖将桌上的碗筷扫落,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在瞬间安静下来的房内回荡。
柯全依旧是毫无表情,他低眉瞟了一眼脚底的碎片,又淡淡地看回莫孤影。
“有些伤害,一辈子都无法弥补。”莫孤影双手撑在桌子上,抖着被咬得苍白的双唇道。
两年前他被强占时,他还沉溺在与心爱之人重逢的喜悦里,那时他心太软,很容易便原谅了楚云熙。可如今,经过这么多事,他可算明白,对楚云熙一味地包容,受伤的只会是他自己。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原谅楚云熙。无论楚云熙是中蛊也好,本意也好,都正如他所说,有些伤害,一辈子都无法弥补,无论找什么借口。
柯全神色淡然地看了莫孤影一眼,便甩袖离开了。
“柯长老。”走出屋门时,莫孤影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柯全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莫孤影聆听。
“若是可以,可否帮忙找几本关于断筋续脉的医书予我。”
柯全点了点头,又再度迈步走去。走到快远离莫孤影的视线时,他又听到一道很低弱的声音:“还有,关于苗蛊的书籍。”
柯全完全停下了脚步,回头从窗缝里看着那蹲地捡起地上碎片的红衣男子,脸上扬起了一抹赞许的微笑。
莫孤影,这一次,你当是真真正正地站起来了。
翌日,柯全便将莫孤影所需的书带来了,他还留下了一瓶伤药、一排金针给莫孤影。
莫孤影早年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久病成医,自己倒也钻研出一套医术来,如今的医学底子可谓不薄。他的腿不能久行,是因筋脉几近坏死,血液不流通,是以他方央柯全带些关于断筋续脉的医术给他学习,他要想办法治好自己的腿,他要逃出去!
他每天便这么翻看着医书,学习医术,拿金针在自己腿上的穴位试验,并尝试着行走。闲暇时,他会翻看关于苗蛊的书,寻找破解噬心蛊之法。
他虽然恨楚云熙,但他与楚云熙毕竟相恋了多年,爱恨相织,这份情早已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了。而噬心蛊毕竟是蛊虫,兴许会对楚云熙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无论如何,他总是要尽力解救他的,不然,他这一趟白来了,苦也白受了。
每天到时间时,总会有个哑巴送饭送洗澡水来,待他吃饱洗完后,那哑巴便会来收拾干净。
而楚云熙则时不时地过来嘲笑他不会走路,跑不出去。而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楚云熙,继续埋头看书,理也不理那在他身边晃悠的人,也从不与他答话。
不过难得的是,楚云熙没有再强行行事,他每日子时时,都会准时出现,找准机会点上正在聚精会神看书的莫孤影的穴,然后抱着莫孤影安睡,到第二天又再度离去。
即便莫孤影在楚云熙过来时,已多加防范,但仍是敌不过楚云熙的偷袭,每次都能被楚云熙点了穴,扔到床上去,这恨得他发誓要发奋练功,赶超楚云熙。自此,莫孤影每天要做的事情中,又多了一件练功。
而一开始,莫孤影被楚云熙抱着入睡时,全身僵硬,生怕他又化身猛兽扑上来行禽兽之事,是以那时莫孤影总是一夜无眠。后来,他发现楚云熙当真是老老实实地睡觉,便渐渐放软了身子,安心睡去。
可是楚云熙在莫孤影放软身子后,开始得寸进尺,双手到处乱摸着莫孤影的敏感处,挠得莫孤影敏感的身子起了反应,然后他便住手不动了。
有一次,莫孤影受不了这种情-欲被撩起又不能释放的瘙痒感了,他终于开口对楚云熙大吼“解开我穴道,要做便做!”
楚云熙愣了愣,然后嗤笑了出声,似乎觉得莫孤影同他说话,他很开心。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用手抚慰着莫孤影,直到莫孤影泻出来,他才擦擦手,继续抱着莫孤影睡觉。
莫孤影被楚云熙的动作弄得气恼得不行,他当真不知道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了。明明是该恨他的,却不知为什么,自己常被他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后,那一份恨意似乎又少了。
每每对楚云熙恨意减轻的时候,他总是会反复地强迫自己回想被强占的事,然后让自己的恨意再度萌生。
他每天都在这种矛盾的情感中度日,后来,他才发现,他对楚云熙当真是恨不起来。
他逐渐地发现,楚云熙打从那一天强占他跑出去后,再次见到楚云熙时,楚云熙的眼里已没有当日所见的那种狠戾了,虽然他仍是一副冷漠的模样,但眼底的柔情是抹不去的。楚云熙每一次嘲讽他,气他,逗弄他,似乎都是刻意为之。与其说是贬损他,倒不如说是变相的鞭策他。
楚云熙多次嘲讽他逃不出去,刻意不安排守卫盯着他,这使得要强的他定下了要治腿的决心;楚云熙每次都会趁他不备,点他的穴道,这使得他萌生了要提升武艺的念头。
楚云熙没有给他轮椅和拐杖,没有给他寸不离手的“凰舞”,这让往日习惯了依赖的他,渐渐学会了独立,学会了靠自己的力量站起。
他不懈地尝试各种方法为自己的腿续脉,有时候刺入腿上的金针扎错了穴道,痛得他死去活来,可是他依旧坚强地忍了下来,再找其他的穴道尝试。慢慢地,他也钻研出了门道来,多次尝试下,他腿上筋脉在渐渐修复,他能站起来走更长的路了。只是,这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他仍是会不停的跌倒,不停的爬起来。
他为了节省时间,常常是边练习走路,边看①38看書网的手则在不停地比划招式,练习手上功夫。
他一个人便这么坚强地坚持了下来。
而楚云熙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楚云熙不来,他心里也没有那种见不到的失落感。他已淡漠了楚云熙的存在,也已淡漠了楚云熙在他心里的位置。
他依旧不曾同楚云熙说过话。楚云熙来时,他从不问他为何不去找那女人。楚云熙不来时,他也不会在他下次过来时询问他是不是去了那女人那里。那女人是谁,从何处来,他已不关心了。
他只想着,治好腿,找出噬心蛊的解救之法,然后离开这里。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研制出了噬心蛊的解救之法,可要解蛊则必须要用金针刺穴引那蛊虫出来方可。不得已,他只得央柯全想办法将楚云熙弄晕了带过来。
可是柯全没有来,来的是楚云熙本人。楚云熙来后只是双手抱胸,在那嘲讽他。言说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他要柯全弄自己过来,是不是不安好心。
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翻看着自己手里的医书,淡淡地说了句“你不珍惜自己,没人替你珍惜。”
而后楚云熙便转身离开了。可他却不知,楚云熙离去时,脸上挂着一抹欣慰的笑。
此后,楚云熙再也没来了。他也习惯了自己一人安睡,习惯了自己一人生活。
可是,他绝不会知道,有个人其实一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他,看着他跌倒,看着他爬起来。
也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爆发了~~~楚小攻乃后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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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 ··月下情殇诉情舞
“宫主若是担忧他,何不上前去与他相认。”
楚云熙偏了偏头,看着那从他身后行来的人,唤了声,“柯长老。”
“宫主的噬心蛊已解,何不告诉他,还枉他费尽心思为你寻解救之法。”柯长老踱了过来,面无表情地道。
楚云熙负着手,痴迷地追随着远处的房内,那正吃饭的身影。
“本座只是贪心地想知道,他还会不会救本座。”
“兴许他救你,不过是责任,与爱无关。”
柯全短短的一句话,如盆冷水倾头泼下,冷得楚云熙全身发抖,脸色发白。
与爱无关……
与爱无关……
莫非他贪恋的爱,已经没有了。
柯全看了眼前方的楚云熙,心里叹了口气,“宫主当日思人过度,练功隐有走火入魔之势,那人乘人之危,带人来给你下蛊,宫主会中蛊也无可厚非。况且那蛊极其霸道,六亲不认,宫主你……”余下的话,被一只厚实的手掌打断了。
楚云熙放下了手,痴痴地望着远方的身影,苦涩地道:“莫要再说了,伤害便是伤害,再多的借口也无法弥补。”
楚云熙深深地闭上了眼,当日他强占莫孤影的那一幕残虐情景又再一次涌上他的心头,痛得他不能呼吸。
一个多月前,他失去了莫孤影的联系,心情苦闷,常常借酒买醉,便是练功也常出岔子,差点走火入魔。而就是在他最失意的时候,那个人带着那女人来了,当时他因莫孤影的事心智相当不稳,很容易便着那人的道,中了噬心蛊。
他的性情自此开始大变,不能自控。他每天只想杀人,施虐,狂躁得不能自拔,而只有看到那女人时,他才会定下心来。噬心蛊改变的不止是他的性情,还有他内心的情感。他对那女人产生了依赖和迷恋,他感觉失去那女人他会死了一般。而同时,他对莫孤影产生了厌恶与恨意,见到莫孤影时,他只想欺辱他,狠狠地伤害他。
在他看到自己施虐后的惨状时,他的脑子如被炸开了一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叫嚣。他奔了出去,跑到苍茫山顶肆意地舞剑。他感觉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在强迫他做非他本意的事情。他的脑内有什么东西冲撞得厉害,他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卸掉内力一掌拍向了自己的脑袋,然后他震惊地发现了罪魁祸首,一只缠在他头皮上的蛊虫。
他猛然忆起,那天夜里那女人用眼神迷惑了他,然后那个人便趁机将蛊虫植入他的头皮。
一切都只是缘由一只小小的蛊虫,可却让他做下了悔恨一生的事情。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被他深深伤害的人,他疯了一般的跑了回去,抱起那个发起高烧的人,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哭着对他说对不起。
可是,他知道已经迟了,这个他被伤过痛过的人,只怕再难回到他的怀抱了。
楚云熙眼里已经泛起了水雾,他高昂着头,渴望将眼底的湿润倒流回去。
“我不明白。”柯全摇了摇头。
“你不明白为何本座不去解释,反倒还刺激他?”
“不错。”楚云熙在知晓自己中蛊后,非但没有去跟莫孤影解释,反而在第二天跑去嘲笑莫孤影逃不出去,这让柯全很迷惑。
“因为本座想起了他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楚云熙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若有一日,他珍惜的人不值得他珍惜了,他便会治疗他残缺的双腿。”他深深的阖上了目,艰难地将这句话吐出。
柯全一怔,睁大了双眼,似是有所了悟。
“他痴恋了本座多年,对本座的爱极其之深。可本座并不希望他这般,他爱本座是好,但爱得太深太深,深到宁愿自己受伤害也不愿意让本座心伤,宁愿自己担负所有的过错也不愿跟本座辩驳。他太痴,也太不在乎自己。如今,既然伤害已经造成,既然注定他会恨我,那本座便将错就错,让本座在他完全离开之前,为他倾尽一切,为他做些我能做的事。去逼他,逼他成长,逼他站起来,逼他认识到,这世上,他最该珍惜的人是他自己,不是本座!本座要让他,好好地为自己而活!”楚云熙攥紧了双拳,痛苦地喝道。
“这两年来,本座太宠他,太护着他了。这都是本座的错,本座的爱用错了方式,使得他对本座产生了依赖,产生了更深的迷恋。如今经过那么多事,本座也算明白,爱他不该是一味地宠爱,而是在他需要时鞭策他,困难时鼓励他,还有……信任他。”说到“信任”时,楚云熙的情绪更激动了,他想到他们俩的分离,便是因为他的不信任间接造成的,他就好痛苦。
“柯长老,你可知,本座逼他站起来的同时,其实也是在逼他远离自己,放下自己,”楚云熙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掩下那止不住的湿意,他的声音已经哽咽,“本座当初不信任他,造成了隔阂越来越大。本座不配爱他,也配不上他。如今,看着心爱之人被自己逼走,而后远离自己,本座好生后悔,心好痛好痛。”
楚云熙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出声,“我爱他,我爱他,可我却亲手推开了他。”
柯全走了上前,拍了拍楚云熙的肩。楚云熙将头搭上柯全的肩,像个孩子溺在父亲的怀抱里一般,大声哭泣。
柯全抚着楚云熙的背,叹气道:“为何你不试着挽回呢?”
“我每日都去找他,去陪着他,甚至透露出我已恢复的信息给他。可是……我每日夜里抱着他,便犹如抱着一块冰石,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楚云熙抖着双肩,哽咽道,“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孤影那么好,我却不知好好珍惜。我可是很失败?”楚云熙缓缓抬起头,红肿的双眼里流露出痛苦的哀色。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竟是这般脆弱不堪。他只是不懂如何去真正的爱,他只是因为一个极大的过错,他便却失去了爱他的权利。
“不,有一事你成功了。”柯全拍了拍楚云熙的肩,示意他抬头。
楚云熙抬起迷蒙的双眼,当看到那个从容地走出来的红衣男子时,他欣慰地笑了。
他成功了,他成功地让他站起来学会走路了。
可是,他也成功地失去他了。
他会走路了,他会离开了。
他痴痴地望着那个红衣男子,痴痴地看着那红衣男子走到了庭院的中央,仰头对月闭目。
月光为他赤色的衣裳镀上银色的光辉,风为他扬起了衣裳,天地万物,似乎仅以他为中心,围绕他而转。
他开始动了,他伸开双臂,露出了羊脂玉般的双手,沐浴在月光之下,显得他的肤色更加晶莹。他伸出了腿,旋了一个弧,开始无音地舞动起来。
右手缓缓抬起,赤色的双环相碰如丝竹声脆响,对月相邀。左脚向后交叉,身子一转,旋了一圈,举臂相织,右脚在空中划弧,让衣裳的下摆蹁跹作舞,身上的配饰随着他的动作叮咚作响。
他轻笑着哼着小曲,一拍一拍地按着节拍忘我的舞动。交叉、旋转,划弧、举臂,他的脸上漾着别样的柔情与妩媚,那双清澈剪影的凤瞳在月光下焦灼闪烁。
他的容貌没有恢复,他的嗓音没有变回,但是,他却是这天地间最美的人,他的歌是世上最动听的歌曲。
楚云熙看得痴了。
他终于不再是残废,他终于可以舞蹈,终于可以展翅高翔。
他的……孤影啊……
他终于要回到那高空中,飞向他的自由,他终于要离开他,翱翔而去了。
他已经不再属于他了,而是属于浩渺天地的。
楚云熙眷恋地望着那跳完舞离去的背影,而后温柔地笑了,他从腰间取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柯全,“还给他罢。”
柯全接过,定睛一看,竟然是“凰舞”。他讶异地抬头欲询问楚云熙,却只能看到远处那个被月光拖长了的孤独背影。
“让他尽快离去,宫里不安全。”楚云熙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是那么的寂寥悲哀。
“尚有,告诉他,楚云熙爱莫孤影,永生不变。”
作者有话要说:唔,把莫小受的腿虐好了,把楚小攻的心虐哭了,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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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一章 ·再相见时情难言
那一天夜里,楚云熙回去大醉了一宿,那女人还时不时地来缠着他,恼得他更是烦躁。
可是,在没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证据对付那人之前,这女人他还得留着,他还得装作中蛊的模样,与那女人演戏。
他快疯了,心爱之人被自己推走,他还得强逼着自己面对一个让他恶心的女人。他好苦,好痛,可是他却不能再抱着心爱之人诉说心中的苦闷,也再也不会有那个深爱着他的人来安慰他了。
他也没有去看莫孤影走了没有,因为,他没有亲眼看见莫孤影离去的勇气,他只能默默地欺骗自己,莫孤影还在,莫孤影还在他的身边。
他依旧抱着那个枕头入睡,可是那枕头上的余香早已消失。他不甘心,一遍又一遍的去嗅,但那余香正如莫孤影一般,也要离他而去了。
到最后,留给他的,兴许只有一样东西了。
他定定地望着手心里的足环,两年了,从他在落霞山上捡到这个足环时,他便一直没有还给莫孤影。这个足环被他多次抚摸,棱角都被抹平,有些掉色了。
他一直以为莫孤影永远都不会离开他,永远都会在他怀里,哪里都跑不去。可是现在,莫孤影却还是离他而去了。
他想,将这个足环还给莫孤影,而后听着足环的声响,让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人的身影,追随着那人而去。
他痴痴地望着手里的足环,望了足足一天。那女人来找他,也被他想办法糊弄回去了。
他只想静静地陪着他心爱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足环,他也满足了。
夕阳斜照时,他终于动了。他站了起身,从房里的密道出去,朝莫孤影所在的庭院走去。
莫孤影在这里的事,他一直没让除柯全外的他人知晓。
九剑在将莫孤影带进来的当天,便被他遣走,然后第二天,他便让九剑带着他人假扮的“莫孤影”离去了。是以,九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莫孤影被伤害以及掉包的事。
至于那女人,早以为莫孤影走了,也没多做纠缠。
他瞒过了所有人,只为了护着莫孤影。行云宫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害他们的人明显善于心计,城府颇深,背后必定还有很多他看不见的势力,在掌控着行云宫。他不能冒险,他只能逼莫孤影,逼他学会走路,逼他提升武艺,让他在遇到危险时能得以逃离。
虽然他也可以让九剑带莫孤影离开,但他却不想那么做。他不能一味地护着莫孤影,而让莫孤影产生依赖。
他要让莫孤影身处逆境之中,学会珍惜自己,学会保护自己,这样他才能放心地让莫孤影远走。
从他对莫孤影做出那种事后,他便知道莫孤影会离开他,也不会原谅他了。是以,他也是很自私地留下了莫孤影,渴望着能多与莫孤影相处一阵,即便,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相处。
他走到了莫孤影所居的庭院里,夕阳斜下,逝去的再难相回。冷清的庭院里,裹着一层落寞的红晕。风扬起了落叶,发出似是嘲笑般的沙沙声响,吹得他的心空荡荡的。
这个充满了他们幸福回忆的地方,此刻已经毫无人气,悲怆寂寥。他犹记得,他与他在那小树林里,琴笛合鸣;他犹记得,他抱着他在那藤架下晒着太阳安睡;他犹记得,犹记得……
他才发现,他已潸然落泪。他是该恨那个害他们的人的,但他更恨他自己,亲手推开了那个深爱他的人,然后从此陌路。
他终于了悟,真正产生依赖的不是莫孤影,而是他。他习惯了他的温柔,习惯了他的纵容,习惯了他在他身边。
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森冷的房内,没有一丝人气,只有莫孤影残留的香味弥漫。
他苦涩一笑,朝着冰冷的床榻走去。他曾在这张床上与他相吻相拥,与他相合缠绵。可是,他也曾在这张床上毫不留情的伤害他!
他躺了上去,扯开那叠放整齐的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贪恋地汲取着莫孤影残留的体温。他闭上了双眼,想象着莫孤影在他的怀里,回抱着他,埋在他的胸口。他笑着欺骗自己,莫孤影正躺在他的身边,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然后吻上他的――
“你在这做什么。”一道喝声从他背后传来,他冷不防地被吓了一大跳。
他惊异地回头,看到那站立在床前的人时,他忍不住窃喜出声:“孤影!”
“楚云熙,滚下来!”莫孤影朝着楚云熙冷冷地喝道,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楚云熙说话,但语调却非常的冰冷。
楚云熙马上翻身起来,傻笑着盯着那还未离开的人。
莫孤影看也不看楚云熙,皱着眉倾身上前,折叠被楚云熙弄乱的被子。
楚云熙则痴迷地望着那忙碌的身影,他瘦了,原本便不盈一握的细腰如今更是瘦削得厉害,他好想冲上前去搂住那纤细的腰身,感受他温暖的体温。
可是,他已经不能这么做了,莫孤影被他逼得武功大进,与他已不相上下,他再也没那个机会趁机点穴抱着他了。
原来,连一个简单的拥抱,都成了奢望。
莫孤影整理完被子,转过身来,看到楚云熙焦灼的目光,一愣,又淡淡地道:“你怎地还不走。”
“我……”楚云熙听到莫孤影同他说话,欣喜得不行,话一出口,方意识到自己还在“中蛊”,不能表现出狂喜的模样。
他咳一声,板起脸严肃地道:“本座来看看你今日又想出了什么法子逃出去。”
莫孤影瞥了楚云熙一眼,越过他朝前走去,走到楚云熙身边时,顿了顿脚步,“楚云熙,你做的戏忒假。”
楚云熙一愣,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莫孤影如此聪慧的人,怕是一开始便知道他已恢复了罢。
“孤影……”楚云熙张了张口,却不知能说些什么。
问他过得好不好?还是问他是不是恨自己?可是,得到答案又如何,失去的再难挽回了。
莫孤影走到了桌子前,倒了一杯水,正要凑到唇边喝时,他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哀伤的声音,“我以为你走了。”
他执杯的手一顿,又继续饮水。喝完后,他将杯子放在手里把玩,瓷白的杯子衬得他的手更加洁白无暇,他轻声道:“暂时不走。若这么走了,岂非可惜。”
楚云熙双眸一亮,脸上一片欣喜,他以为莫孤影是舍不得他才不走的,可是当他听到莫孤影说的下一句话时,心里又突地沉了一块大石。
“尚未找出那害我之人报仇,我不甘心。”
楚云熙的心沉甸甸的,他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莫孤影还在,他还能见着他,忧的是莫孤影要对付那人,这很可能让莫孤影陷入险境。可是,想到莫孤影一旦报仇了便会离开,他又心痛得如刀割。
“还有何事么?若没事,楚宫主请回罢。”莫孤影一直背对着楚云熙而站,也未将脸转过来。
一句“楚宫主”生生刺痛了楚云熙的心,这一个称呼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原先,莫孤影唤他“楚宫主”时,俱是玩笑话,可如今,玩笑成真了,他却痛得不能呼吸。
“孤影,我们回不去了么?”楚云熙的嗓音哀戚得让人心痛。
“我曾经很爱你。”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向楚云熙砸来,轰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曾经很爱你……
曾经……
楚云熙笑了,他苦涩地大笑出声,在这空荡荡的庭院里哀声回荡,每一个角落里都响彻着这个痛楚的笑声,苦得人心都碎了。
他艰涩地挪动着脚步,走近莫孤影,缓缓地低下=身,然后掏出怀里的东西,撩起莫孤影的腿脚。
“你做什么!”莫孤影察觉到足下有异,动了动腿,他低下头去看楚云熙的动作。
“嘘,别动。”楚云熙笑着,将手里被泪溅染的足环套上了莫孤影的脚。
“这是……”看到那熟悉的东西,莫孤影讶异道。
“两年前,我伤重清醒后便跑去落霞山上找了回来,一直都未能还你。”楚云熙一直低身在那里,痴迷地望着那不曾回头看过他的人。
“那为何如今又还我了。”莫孤影动了动腿,那足环便发出了铃铃的声响。
楚云熙缓缓地站起身,苦涩地笑道:“因为,我想听着声音,找到你。”
莫孤影依旧背对着楚云熙,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我可以再拥抱你一次么?”楚云熙低声哀求道。原来,连个拥抱都需要乞求了么。想想以前,他向来是不顾一切想抱便抱的,而莫孤影则是一直顺着他,任他动作。
“楚宫主做事,何需问过我的意见。”莫孤影的声音依旧很冷,很冷,冷得楚云熙的心俱都碎裂成片。
上一次听到这句话时,是楚云熙要求与莫孤影共浴,莫孤影调侃而出的。如今,同样的人,同样的话,却是不一样的情感。
痛,铺天盖地而来的痛,从心里涌上,从血液里融汇,从呼吸里侵入。
楚云熙揪紧了胸前的衣襟,放声大笑。他转身迈步便走,他要离开这里,他需要酒来麻醉自己。
“等等。”一道声音止住了他离去的脚步。
楚云熙停了下来,攥紧了拳头,克制自己回身去抱着那个人,吻着那个人的冲动。
“柯长老曾说,一个月前你失去了与我的联系?”
“是,我寄去莫府的信一直都未有回应。”楚云熙阖上双目,将拳头攥得更紧,他克制得快发疯了。
“寄去莫府?我明明告知你,我去长乐了……”莫孤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顿住了。
楚云熙一听,完全愣住了。他低下头,歉疚道:“兴许我漏看了。”
“我走了,”楚云熙含着泪,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吾爱。”
在楚云熙走到远离那心爱之人的视线时,他似乎听到了一句“明日来教我轻功罢,在你成亲之前。”
他低声回了一句“好”,却不知那人是否能听见了。
可他却不知,在他离去后,莫孤影突然跪倒在地,紧紧地握着脚上的足环,落泪痛哭。
楚云熙。我曾经很爱你,如今也依旧那么爱你。
只是,我却不能如此轻易地原谅你。
曾经,我用两个月的时间,学会了情爱,却用了六年去品会相思。如今,我用两年读懂了深爱,却用了短短一瞬的时间学会了恨你。
我太纵容你,太包容你。以致我被你伤透了心,被你负了意。我只望,经过这次痛彻心扉的经历,你能学会好好珍惜。也望你,莫要辜负我的情意。
其实,莫孤影一直爱着楚云熙,从未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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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二章 ·婚宴前来送贺礼
此后几天,楚云熙便偷偷来找莫孤影,教他轻功。莫孤影的腿刚好,筋脉还不稳,其实并不适合马上就学轻功。但是莫孤影一直坚持,楚云熙没法,劝过几句后,只得顺着莫孤影了。
好在,莫孤影因为练舞的缘故,身姿轻盈,步履轻软,且加上他天赋异禀,这轻功很快便学上手了,直让楚云熙感慨自己这师父快比不上徒弟了。
楚云熙在表面上,还得应付那个女人,是以真正过来莫孤影这的时间并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唤柯全来的。
莫孤影曾问他,为何如此信任柯全,便不怕柯全会是他人假扮的。楚云熙只是笑着告诉他,柯全对他是绝对忠诚的,他也有法子能辨别真假,是以他完全信任柯全。
当时莫孤影一听,面上虽然毫无表情,但是心里却是极其难受的。楚云熙能这样信任柯全,可却不能信任自己。
楚云熙看着莫孤影的脸色,知道自己又伤了他,只得软言软语地哄他。可莫孤影依旧是冷冰冰的,理也不理他。
几天下来,楚云熙也发觉到莫孤影其实心里还是有他的,虽然莫孤影对他依旧冷冰冰,并刻意疏远两人的距离,但看他的眼神其实还是带着一分暖意的。他也渐渐明了莫孤影的苦心,莫孤影必是希望他能借此事给自己一个教训,能学会成长,学会去好好珍惜恋人。
楚云熙想明白后,对莫孤影比往时更好上几倍。两人的心结虽然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解开,但楚云熙相信,终有一日他能求回莫孤影的原谅。
这几日,他们也在探讨关于那暗中之人的事,莫孤影建议楚云熙演戏演到底,既然已经广发请帖,那这婚礼铁定得继续下去,若是突然反悔,被那暗中之人察觉他已解蛊,楚云熙一定会有危险。
楚云熙听到这,心里也不知是酸是苦。他坚持要取消婚礼,他说他要将婚礼留给莫孤影。可是莫孤影只是冷冷地笑了笑,他说楚云熙与谁成亲都与他无关,他也不会嫁给楚云熙。
楚云熙心里的痛楚更甚,他一再地坚持要取消婚礼,以及不断地道出对莫孤影的爱慕与思念。莫孤影被烦得不行,便狠声道若是楚云熙坚持取消婚礼,那这辈子便别想再见到他。
当时吓得楚云熙不再敢多言,便应了。可是想想他自己非但没能给莫孤影一个完美的婚礼,如今还得当着莫孤影的面,被迫与另一个人成亲,他就很愧疚。
他很想抱着莫孤影,哭诉他心中的思念与悔恨。但可惜如今他想亲近莫孤影一些都不行,别说是个拥抱了,便是碰到莫孤影的手,莫孤影也会冷冷地甩开,然后继续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他。
很快,从莫孤影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也让他们成长了起来。
只是,两人之间的隔阂,横亘在他们心里的痛,不是短短一个月便能抚平的。
大婚前夜。
莫孤影狠狠地踢了坐在房门前饮酒的人一脚,冷冷地道:“大婚前夜,新郎官怎地不去筹备婚事,反倒在此饮酒。”
楚云熙仰头灌了一口酒,而后放下酒坛子,泛着红晕的脸转向莫孤影,带着醉意道:“你当知我只想娶你。”
“我不想嫁你。”
“那你娶我罢。”楚云熙呵呵一笑。
莫孤影斜睨了楚云熙一眼,答也不答,转身便朝房里走去。
楚云熙突然扑上前,抱住了莫孤影的腿,嘟哝道:“陪我一晚罢。”
莫孤影扯了扯自己的腿道:“放手。”
“不,孤影,我舍不得你。”楚云熙怀带着三分醉意,将自己的脸蹭到了莫孤影的腿上,圈紧了抱着莫孤影腿的手。
“楚云熙,有些东西回不来了。你自己,也当明白。”莫孤影直视着前方,声音飘渺空远。
“莫非没有机会了么?”楚云熙哀戚地望着那个背对着他的人。
莫孤影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绕开了话题,“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出暗中之人,而后处理好你宫里剩下的琐碎之事。”
楚云熙苦涩一笑,缓缓放开了抱着莫孤影的手,“孤影,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莫孤影一怔,自嘲地一哂,“如今,我比任何人都明白要保护好自己。”他走进了房里,随手便将门关上了。
一扇门,阻隔了他们之间。
他依旧在外饮酒,他依旧在内忙碌。
他们明明相隔不过几步,彼此的心却隔了十万千里。
当天灰蒙蒙亮时,楚云熙手里的酒终于空了。他甩了甩袖,站起身,微笑着对房里的人说,“孤影,我爱你”,而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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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之上,高朋满座,贺喜声,唢呐声,声声不停。
可楚云熙却无丝毫欣喜之色,他依旧板着那张俊脸,装作一脸狠戾嗜血的模样。
红色的绸缎,红色的地毯,只会让他想起那个红衣男子。
明明,站在他身边的人该是他,明明,他该娶的人是他。
可是,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们,改变了他们的情感。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高高响起,讽刺入耳。
楚云熙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转身面对着大门,微微低头拜礼。
“二拜高堂。”
楚云熙握拳的双手越来越紧,满目刺眼的红,总是让他想起那个红衣的男子。那人会笑着搂着他,那人会埋在他的怀里安睡,那人会温柔地亲吻他。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娶那个女人,哪怕只是演戏,他也做不到。他今生只愿娶莫孤影一人!
莫孤影,我愿为你毁了这盘棋,毁了这个计划,只为你!哪怕我置身危险之中,我也不愿再负你!
楚云熙眼底泛起浪涌,他攥紧了双拳,张口喝道:”等……”
“等等。” 一道响亮的声音先他一步打断了他。
众人被这突然来的声音吸引了过去,热闹的喜宴骤然安静了下来。
“盟主?”
“莫孤影?”
看到走进来的红衣男子,所有人都讶异了。
眼前的莫孤影依旧风华绝代,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坐着轮椅,而是靠双脚走进来的。
那个曾经残缺的人,终于能站起来走路了。
今日的婚宴上有许多白道中人,他们看到莫孤影能站起来走路,都替他感到欣喜。
而相反,行云宫中之人见到莫孤影,则是一副忿恨的模样,巴不得冲上前去将他杀死。
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猜测莫孤影为何来此。白道中许多人是见证过楚、莫两人的爱情的,如今楚云熙另娶他人,其中必有什么纠葛,于是他们便大胆的猜测莫孤影是来抢亲的。
一时之间,窃语声嗡嗡嗡的响起,响彻了整个大殿。
可惜,他们都猜错了。莫孤影走上前,笑道:“楚宫主大婚,不请我么?”
楚云熙从莫孤影进来时,便一直痴痴地望着他。孤影为什么会来,在这种局面下,他实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孤影。他将拳头攥得更紧,无尽的痛从心底溢出。
虽然只是做戏,可是让心爱的人亲眼看着自己另娶他人,他的心其实比莫孤影更痛。
莫孤影笑得一脸自然,毫无哀色,在楚云熙看来是那么的刺眼,让楚云熙无地自容。
他不在乎我娶他人……
他不在乎,他不在乎……
楚云熙看着莫孤影那眼底的笑意,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这句话。
他不在乎,是因为他已经放下了对我的爱。可是我呢,我却越爱越深,无法自拔。
心好痛,好痛,原来失去一个人,心是那么的痛。
“楚宫主?”眼见楚云熙呆愣着没有反应,莫孤影沉声提醒道。
楚云熙一愣,垂了垂眸,掩下眼底的悲痛,而后忙恢复一副狠戾邪气的模样,“自是要请的,来人,上座!”
莫孤影挥了挥手,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不必了,我来此送礼便走。”
“却不知,莫盟主要送何礼?”楚云熙强压着跑上去拥着莫孤影的冲动,装作镇定的问。
“这礼是要送给楚宫主您身边的这位夫人的。不过,在送礼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莫孤影勾了勾唇,深深地望了一眼楚云熙。
多年来的相处,楚云熙与莫孤影只需一个眼神交流,便可明白对方所想。
楚云熙似是了悟,他扯了扯嘴角,强笑道:“哦?不知莫盟主有何不情之请。”
“我想见这位夫人一面。听闻夫人容貌倾国倾城,何不让众人一观,也让我输的心服口服。”
莫孤影语毕,众人一惊,这末了的一句“输的心服口服”,可是暗含了许多信息。
众人又开始纷纷猜测,楚云熙是不是喜新厌旧,嫌弃莫孤影的样貌是以另娶他人了。
楚云熙尴尬地接受着众人抛给他的鄙夷眼光,他抿了抿唇,状似愤怒地哼了一声,众人吵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了。
“你意下如何?”楚云熙低下头,在莫孤影焦灼的目光中,凑到身边的女子耳畔道。
那女子许是被赞得沾沾自喜了,便点了点头。
楚云熙伸手撩起了盖头,一张绝色的容颜便现了出来。
面如桃花,媚眼含春。
但楚云熙和莫孤影看到这张脸时都震惊了。
这女子平日里俱是带着面纱,楚云熙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容颜。
可是这个有些熟悉的面容,让楚云熙愕然心惊。
而莫孤影在看到那面容后,脸色唰地变色,浑身发抖,连双拳都握得紧紧的,发出咯咯的声响。
“天下第一美人洛雪凰?”
“不对不对,洛雪凰不是男子么?我瞧倒像是洛曦。”
“依我瞧也不是,这脸虽然神似,但感觉还是差了些味。”
众人看见那女子的容颜后满眼惊艳,但一些见过洛曦与洛雪凰的人却纷纷猜测起来。
因为,那女子的绝色容颜极其酷似洛曦与洛雪凰!
但,只有莫孤影知道这人是谁,她名唤“赤凰”,而她便是亲手给他下腐肌散的人!
莫孤影全身颤抖,瞪着赤凰的眼神似要喷出火来。
赤凰则低着头,许是见着别人将她拿他人对比,她的眼神里有些恶毒。
楚云熙直觉莫孤影的眼神不对劲,忙开口道:“莫盟主,您不是有礼要送予她么?在何处?”
莫孤影一愣,看到楚云熙眼底的担忧,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赤凰。
赤凰信手接过,打开来瞧,发觉里头是一颗透体莹白的药丸,她捂嘴轻笑了声,“莫盟主,此乃何物?”
“此药名唤‘朱涅',凡是服用者,便如凤凰涅槃一般,如获新生。自然,这不过是夸张罢了。其实,服用后,肤质便会大好,能起到青春养颜之效。”
“诛孽?”赤凰皱了皱眉,“这名可不太好。”
“夫人见笑了,朱乃朱颜的朱,涅乃涅槃的涅。”莫孤影强笑道。
楚云熙听到莫孤影说起这药名时,便已知莫孤影的心思。他顺着莫孤影的话,故意冷哼道:“哼,本座怎知此药不是你拿来暗害夫人的?”
“楚宫主若不信,大可试毒。”莫孤影颔首微笑,对楚云熙的配合表示赞许。
“来人,拿银针来试毒。”
底下的人忙拿来银针试毒,针扎进药丸里后,银针并未变黑,可见此药无毒。
“如此,楚宫主与夫人可信了?”莫孤影瞥了一眼那药丸,笑道。
“哈哈,好好。今日本座高兴,大家不醉不归。来人,先将夫人送下去,待本座痛饮一番后,再回房。”楚云熙状似高兴地大笑,糊弄了几句,便把这拜堂的事给取消了。他甩了甩手,让手下将赤凰与莫孤影送的药丸一起带下去了。
楚云熙这么一呼,众人便纷纷站起身,举杯庆祝。楚云熙也从手下手中接过酒杯,举杯对饮。
整个大殿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人们已将视线从莫孤影身上折了回来。
莫孤影深深地望了楚云熙一眼,而后便在这喧哗中,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人生第一个雷,今天双更,不容错过哦~~~
还有人记得“赤凰”不?唔,有人猜到是她了不?
关于赤凰的首次登场酱油,请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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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九十三章 ·痛心求君不相离
莫孤影回到所居的房里后,便开始收拾行装。
他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伤心欲绝的地方!
他以为他对楚云熙的爱已经淡漠,是以他可以毫不在乎地逼楚云熙成婚。可是此刻他才发现,他仍是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
看着那不属于他的满目喜庆之色,他的心滴血般生疼。
原来他还是深爱着楚云熙的,他还是会嫉妒得发狂的。
他强忍着心痛去参加他的婚礼,强笑着将药送给了那女人,他该做的已经做了,余下的便让楚云熙去处理吧。
够了,真的够了,他可以笑着完全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他无法销蚀自己内心的痛楚。
他在房内搜了一遍,发现自己是空手而来的,并无什么行装。于是,他简单地将几瓶自制的药及一排金针揣入了怀里后,抬步便走。
走动间,听到了铃铃的声响在寂静的房内响起,他方想起了足环的存在。他站定了脚步,想了想,便蹲下=身取出了足环。
他将足环在手上摩挲了片刻,便将它轻放到了桌上,转身离去。
既然要走,便走得干净些罢。这个足环已染上楚云熙的气息,已不再属于他了,不如弃之,不如弃之。
他轻轻地关上了房门,信步到了庭院中央,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沉淀他两年美好回忆的地方。
再见了,我曾经的幸福。
回身,运起轻功,拔身而去。
可是,在他方跃起,没行几步时,一道身影从旁边快速地跃了出来,阻拦了他的去路。
定睛望去,竟然是换回了一身黑衣的楚云熙!
“孤影,不要走!”楚云熙定定地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神里既是悲痛又是哀伤。方才他在大殿时,看到莫孤影离去的身影,心头突然空了。
他要永远的失去那个深爱他的人了!
他心里一直回响着这句话,一字一字强钻入他的心底,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找了个借口离开大殿,唤来柯全找个人假扮他,然后他冲回房简单地套上件黑袍,便从密道处朝莫孤影这边赶来。
好在,他及时赶到了。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便要永远的失去他了。
莫孤影瞥了楚云熙一眼,右脚轻划,便怵地朝楚云熙的左手边方向跃去。
楚云熙很快便反应过来,抬步移身,再度挡住莫孤影的去路。
莫孤影不死心,又双脚交叉,强扭身子,朝相左的方向跃去。
楚云熙抿紧了唇,跟上莫孤影的步伐,阻拦他的去路。
楚云熙的轻功远比初学轻功的莫孤影高,是以总能及时的拦住莫孤影。
莫孤影试过几次都无法后,发怒了,他一边继续动作,一边开口大喝道:“楚云熙,你究竟想做甚!”
“我只想求你留下。”楚云熙依旧继续拦着莫孤影,他深深地望着那个恼怒的人,哀伤地求道。
“不可能!”莫孤影大喝一声,抬掌便朝楚云熙打去。
“噗”的一声,掌直接击中了肉体。
楚云熙紧抿着唇,生生接受了这一掌,但他依旧稳着身子挡着莫孤影的去路。
莫孤影被吓到了,他睁大了双眼,定定地看着楚云熙。他出掌乃是为了逼退楚云熙,却没想楚云熙竟然硬受了那一掌,躲也不躲。
可是,即便受过一掌又能如何,他决定了要离开,便不能心软。
他狠下了心,继续脚上的动作,出掌也愈来愈频繁。
楚云熙绷紧了身子,生生承受着莫孤影一掌又一掌的怒气,但他脚上动作也丝毫未停。
他悲伤地望着那毫不留情的人,嘴里一直喊着“求你留下,求你留下。”
可是莫孤影却狠足了心,即便他打向楚云熙的掌劲已收敛了不少,但依旧未停。
楚云熙的嘴角已溢出鲜血,凌厉的掌劲打得他胸腔鼓鼓作疼。可是比起他的身子来说,他的心才是真正的疼。
他毫无尊严地求着莫孤影,只盼他能留下,可是莫孤影却沉默着用无情的掌回报他。
他好悔,他好痛,泪如雨下,却无法濡湿那人无情的心。
“楚云熙,滚开!”莫孤影大喝一声,看着楚云熙近似自残的承受着他的攻击,他更是暴躁,“你以为你这般,我便会原谅你么!”
“要怎样,你才肯留下,才肯原谅我,”楚云熙眼底是说不清的悲痛,苦涩的泪滑落唇角,与鲜血相溶,他绝望地祈求道,“孤影,我错了,求你原谅我,求你。”
“绝无可能!”莫孤影狂躁地喝了一声,他收回了掌,抽出了“凰舞”,朝楚云熙刺去。
他原以为,楚云熙会就此避开,可是当那把无情的剑刺入楚云熙身体时,他方恍悟,他低估了楚云熙对他的爱。
楚云熙看了眼那刺入他身体的剑,凄凉一笑,“纵使你杀了我,我也绝不会放你离开。”
看着那已经呆滞的莫孤影,楚云熙惨笑,“便让我再霸道一回罢。”
莫孤影脑中已一片空白,他还未能真正理解楚云熙这句话的含意时,只见一只手握上他握剑的手,怵地一扯,剑身便完全没入楚云熙体内。
莫孤影张大了口,呼声尚未喊出,便见自己的身体忽地被纳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里,一个人在他耳边哽咽道,“我终于抱到你了。”
莫孤影感觉到脑中有一根弦瞬间崩断了,他的手仍握在剑上,而那把剑正穿过楚云熙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鲜血从剑身滴落,从剑柄滑落到他手心。
好烫的鲜血,好涩的眼泪。
楚云熙借着这把剑,终于搂住了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他贪婪地汲取着莫孤影的温度,哭着诉说他的不舍。
“孤影,不要走,求你留下,求你留下。”
“我知我伤你很深,但我求你原谅我一次,今生今世我再不伤你,再不负你。”
“孤影,我可以放弃一切,身份、地位,甚至是责任,我独独放弃不了你。”
“孤影,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求求你,为我留下来,我们和解,重新来过可好?”
莫孤影便这么呆呆地任楚云熙抱着,听着楚云熙哽咽的声音。良久,他眨了眨双眼,慢慢地松开了握剑的手,用力地挣脱楚云熙的怀抱。
楚云熙感觉到了莫孤影的逃离,他抬起头来,凄楚地望着那依旧面无表情的人,绝望地喊道,“不——不——”
“咚”,重重地一声撞地声在莫孤影身前响起。
莫孤影怵地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定定地看着那个跪在他面前抱着他双腿的人。
一滴一滴滚烫的泪,从楚云熙的脸颊滑落,侵入了莫孤影的衣袍,湿了莫孤影冰冷的心。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啊,为了他,不惜下跪,毫无尊严的乞求他的谅解。
莫孤影仰起头,阖上了双目,期望将涌出的湿意倒流。
“不要走,不要走……孤影,求你,求你……”
撕心裂肺的哭喊,悲痛欲绝的乞求。他不再是那个高傲狂妄的宫主,而是一个痛失所爱的普通人。
但莫孤影只是淡淡地扯开了楚云熙的双手,而后离开了。
手里的温度瞬间空了,失去了温暖的依靠,楚云熙趴伏在地上大声痛哭。
孤影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楚云熙觉得自己的泪已哭干了,血已流尽了,没有了莫孤影,他便如失了空气一般,窒息难耐。
他惨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踉跄了几步。唰地一下,他用力地拔出了“凰舞”,看着自己的血骤然飞溅,他有种恣意的快=感。
他大笑着,将手里的“凰舞”扔了出去,砸在地上发出了一阵脆响。
乒乓几声后,“凰舞”摔到了一双赤色的绣鞋前。一个红衣的男子,弯下了身,将“凰舞”捡了起来。
楚云熙张大了双眼,痴痴地望着那个折返的人,心中暗喜。可是,复又想到那人定是回来拿回自己武器的,他的心又瞬间跌落谷底。
他苦涩一笑,回头便走。泪滑落衣裳,血溅满地上,长长的一串血珠拖长了他孤单的背影。
“你去哪?”一道声音止住了他的脚步,“求我留下了,自己反倒却走了?”
楚云熙瞪大了双目,全身激动地颤抖。
那是莫孤影的声音,他说了什么,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一定是的,那是自己幻听,自己幻听。
楚云熙呆愣地想着这些,反倒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
“楚云熙,你再朝前走一步,我便再也不原谅你!”
楚云熙迈出的一步又生生在空中顿住,这次他没有听错,是莫孤影,是莫孤影在唤他回来!
楚云熙傻笑着转过身,看到那个伫立着等待他的人,他便再也抑制不住地冲了过去,双手托起心爱之人的臀部将他高高抱起,吻上他心念已久的唇。
“唔……”猝不及防地被楚云熙吻住,莫孤影懊恼地捶打着楚云熙。
可坚持没多久,他又软化在楚云熙的柔情里。
他此刻才发觉,他对楚云熙多年的爱,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如呼吸一般无法脱离了。
他状似冷心的看着楚云熙的动作,状似无情的听着楚云熙的忏悔,其实他的内心一直在疼得滴血。
他一直觉得,楚云熙对他的伤害,永远都是他心中的一块疤。他不知如何原谅他,也不知如何再爱他。
可是,在楚云熙跪倒的一瞬间,他动容了,看着那为了自己毫无尊严的哭声乞求的人,他的心被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充盈。
他才明白,原谅其实很简单,而伤痛也会被爱所抚平。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楚小攻追回莫小受了,够虐楚小攻了不,(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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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 ·和好如初爱更深
楚云熙睁大了双目,满脸讶异。
“对方若真是想对付我,何以几次陷害我,迫我离去后,却不暗中下毒手杀我?相反,我离你而去后,你却中蛊受控。我猜想,兴许是我在你身边,那人生怕我过于敏锐会察觉,便不敢对你下手。而陷害我迫我离去后,你意志消沉,便是下蛊的最好时机。”
楚云熙双目瞪得更大了,后脊突然串上一股寒气,那暗中之人当真可怕,好深的城府,好毒的谋计。不仅,离间了他们两人,还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可是想到,整个过程中,他也是间接的伤害莫孤影,间接推动对方计划的人,他就心痛不已,悔恨不及。
“孤影,孤影,对不住,对不住。”他搂紧了怀里的人,吻上他的唇。
莫孤影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
莫孤影轻轻推开了楚云熙,沉吟道,“如今我在明,敌在暗,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方可。”
“你有何妙计?”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兴许,可以引蛇出洞。”
“嗯?”楚云熙啄了莫孤影一口,又舔了舔,“如何引?”
莫孤影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哂道:“先不说这个,我且问你,万一又引出个戴长老你又当如何?”
楚云熙一怔,便笑着蹭了蹭莫孤影的脸道:“管他是何人,这次全听你的,你要杀要剐,本座都不皱皱眉头。”
莫孤影一把推开了楚云熙的脸,偏过头去,“不与你说笑。”
“孤影,我既应了你,我便全然信你,断不会负你。”楚云熙柔声回道。他再也不想失去莫孤影了,是谁都好,他相信莫孤影断不会无辜害人。
莫孤影定定地望着楚云熙,看着楚云熙眼底的坚定,他会心一笑,“那好,我要你办一事。”
“何事?”
“让那女人服下‘诛孽’。”提起那女人,莫孤影的脸上又泛起了凄厉的狠色。
朱涅,诛孽。其实莫孤影在楚云熙婚宴上给赤凰的便是他的特制药“诛孽”,这药非毒,但能使服用者的痛感与痒感放大数倍,全身表皮会不断发痒,但若是挠痒,则会痛不欲生,端的是狠毒。莫孤影便是用了这药杀死了他的爷爷与亲父,如今,他又要用这药去害死赤凰了。
不过楚云熙可不会同情那女人,他邪笑着捏了捏莫孤影的脸蛋,探询道:“那女人是不是唤作‘赤凰’?”
莫孤影浑身一震,张大了眼,“你怎知。”
“本座猜的。”楚云熙勾了勾唇,洋洋自得。
莫孤影一脸的毫不相信,不过也点头认了,“不错,她是赤凰,亦是当初给我下腐肌散之人。”
“哼,那个女人迟早要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楚云熙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想了想,又转了语调道,“说来,腐肌散的解药仍未有消息么?”
莫孤影微怔,眨了眨眼,状似无辜地道:“未有。”
楚云熙长叹口气,莫孤影那样子摆明就是已经得到解药的消息,兴许解药也在他手里了。只是他一直不吃解药,怕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罢。
“说来,云熙,那晚跟着赤凰来的人,是何人?”
楚云熙抱着莫孤影躺倒,让莫孤影趴在他的身上,扯过被子盖上莫孤影的身子,而后摇头道:“不知,虽然我已解蛊,但我对那晚的印象极其模糊,除却依稀记得那女人蛊惑我,另一人给我下蛊之外,我再不记得其他。但我肯定,那人必是我亲信之人,不然,我绝不会见他。”
突然楚云熙又似想起了什么,“是了,我依稀记得那女人唤那人做‘义父’。”
“义父?”莫孤影讶异了,他垂下了眼眸,心里已暗暗有了计较,“如今我们只能赌一把了,若赌赢了,我们便可成功掌控主动权,并可转入暗处行事,若输了……唔”
楚云熙捂住了莫孤影的唇,紧了紧箍着莫孤影腰身的手,强笑道:“孤影那么厉害,一定会赌赢的。”
莫孤影感觉到楚云熙搂着他的手在轻微颤抖,的确,他们输不起,先不说那暗中之人究竟是何人,便光是想到对方的阴谋,便足够让他们心惊了。他不敢想象,若是再输了,会不会到时身边已无可信之人,便是自己的恋人都有可能变成不认识的人。
莫孤影他拍了拍楚云熙的肩,安抚道:“好,我必定会赌赢的。”
他将唇凑上了楚云熙的耳朵,低声地将心中的计划一一说予楚云熙听。
楚云熙皱着眉,搂着莫孤影的手越来越紧,手上也冒起了冷汗。
莫孤影说完后,便一巴掌拍掉了楚云熙的手,恼恨地掀开了衣裳,看了看自己腰上那被搂红的痕迹。
楚云熙讪讪一笑,给莫孤影揉了揉,又担忧地道:“会不会太冒险了,孤影,我忧你。”
“只有这个法子了,”莫孤影伸手挡住了楚云熙欲出口的话,微笑道,“放心,我已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再伤害自己。而你,也要务必小心,切莫露出马脚。”
楚云熙正色,坚定地点点头。
“歇息罢,不早了,这戏还得辛苦你作下去。尚有,记得让她吃药。”
“好。”楚云熙抚了抚莫孤影的背,挥手息了烛火,紧紧地搂着莫孤影,沉沉安睡过去。
终于能将那人抱着怀里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早上,宫里人难得的见到宫主一脸喜庆,不似前阵子那般阴沉可怕了。有些胆大的还凑上前去跟楚云熙打招呼,而楚云熙点头赞许,笑得春风满面,还让人打赏那些跟他打招呼的人。
大家恍然觉得,昔日那个一脸邪气的楚宫主又回来了。
只是,唯一不协调的是,宫主走路的姿势非常怪异,好似夹着什么东西似的。
一时之间,宫里纷纷猜测,宫主是不是房事里出了什么事,夫人是不是太生猛了,把宫主压榨得起不来身,甚至是夫人玩了什么新花招。
而楚云熙在当天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后,恨得牙痒痒的,然后狠狠地吻住了那在他怀里偷笑的人。
楚云熙大婚过后第三日,他便不再去找莫孤影了。
他依照莫孤影的计划,让赤凰服下了“诛孽”,然后便等着莫孤影处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赤凰服下“诛孽”后,很快便起了些微的效用,全身瘙痒,但又不能抓,又痒又疼,让她难受得紧。而楚云熙则装作关心她一般,哄着她,还言说要替她报仇。
当即,楚云熙下令,带了数十人去莫孤影所居的庭院找莫孤影,逼他交出解药。
因为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大多是从外地赶来。许多人都是留在行云宫过夜,或者赏玩几日方回去的。是以,莫孤影会出现在行云宫里,众人也未觉得有何不妥。况且,莫孤影被楚云熙“抛弃”了,会被安排在这毫无人气的冷清庭院也不足奇。
如此,倒是没有人怀疑莫孤影其实一直在这冷清的庭院里住了一个多月。
莫孤影看到楚云熙带来的人,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辩驳道,此药无毒,大家都亲眼所见,若无证据,切莫冤枉于他。
他还装作好心的问了几句赤凰是不是同时吃了什么东西,与药混合作用,才会如此。
楚云熙思忖了一会,便列出了几样赤凰吃过的东西。
莫孤影仍旧是淡淡的说,兴许是某样东西与那药作用,产生了这种效果。与其找他拿什么解药,倒不如找温阳看看。
楚云熙一脸怒气,当即派人把守这个庭院,软禁莫孤影,然后愤然拂袖离去。
之后,他找了温阳给赤凰探病,温阳也探不出究竟来,楚云熙无法,没有证据,也不能冤枉莫孤影,当下只得哄着赤凰说兴许过几日便会好了,也不再多加理会。
岂知,第二日,赤凰的症状非但没有缓解,还愈来愈烈,温阳也找不出法子。这下,便有人开始坐不住了。
这天夜里,莫孤影的房里便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道黑影,串入了莫孤影所居的房内。房内毫无人气,烛火未点,显然莫孤影不在房内,兴许到庭院里散步去了。
莫孤影虽被软禁,但实际上还是挺自由的,可以随意走动,再者,这庭院很大,若真是到处走动,那一时半会兴许也回不来。
那黑衣人便是自信莫孤影不在,便开始在房内四处翻找起来。
他翻找了片刻,依旧未见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晃了一眼,无意中便看到了在书柜的小角落放着的一个小瓶子。
他四周看了一眼,欣喜地取下来,打开来,凑到鼻尖嗅了嗅。
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地从他身后响起。
“哎呀,那可是腐肌散呐。”
那黑衣人被生生地吓了一跳,握在手里的瓶子一个不稳,里头的药液倾泼出来,洒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脸色唰地变黑了,忙拂袖去擦。可擦了擦,似想到了什么,便停下了动作。
一个人走到了房内,点起了烛火,疑惑地问道:“怎地不擦了,那可是腐肌散,可是会腐蚀肌肤的。”
“哼,腐肌散乃是固状,又怎会是……”那黑衣人突地一顿,中计了!
“呵呵,果然如此。”烛火渐渐亮起,现出了点火之人的容颜,正是莫孤影,“果然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来者何人,请看下一章分解ヾ(≧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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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五章 ·与君共谋对敌计
楚云熙睁大了双目,满脸讶异。
“对方若真是想对付我,何以几次陷害我,迫我离去后,却不暗中下毒手杀我?相反,我离你而去后,你却中蛊受控。我猜想,兴许是我在你身边,那人生怕我过于敏锐会察觉,便不敢对你下手。而陷害我迫我离去后,你意志消沉,便是下蛊的最好时机。”
楚云熙双目瞪得更大了,后脊突然串上一股寒气,那暗中之人当真可怕,好深的城府,好毒的谋计。不仅,离间了他们两人,还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可是想到,整个过程中,他也是间接的伤害莫孤影,间接推动对方计划的人,他就心痛不已,悔恨不及。
“孤影,孤影,对不住,对不住。”他搂紧了怀里的人,吻上他的唇。
莫孤影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
莫孤影轻轻推开了楚云熙,沉吟道,“如今我在明,敌在暗,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方可。”
“你有何妙计?”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兴许,可以引蛇出洞。”
“嗯?”楚云熙啄了莫孤影一口,又舔了舔,“如何引?”
莫孤影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哂道:“先不说这个,我且问你,万一又引出个戴长老你又当如何?”
楚云熙一怔,便笑着蹭了蹭莫孤影的脸道:“管他是何人,这次全听你的,你要杀要剐,本座都不皱皱眉头。”
莫孤影一把推开了楚云熙的脸,偏过头去,“不与你说笑。”
“孤影,我既应了你,我便全然信你,断不会负你。”楚云熙柔声回道。他再也不想失去莫孤影了,是谁都好,他相信莫孤影断不会无辜害人。
莫孤影定定地望着楚云熙,看着楚云熙眼底的坚定,他会心一笑,“那好,我要你办一事。”
“何事?”
“让那女人服下‘诛孽’。”提起那女人,莫孤影的脸上又泛起了凄厉的狠色。
朱涅,诛孽。其实莫孤影在楚云熙婚宴上给赤凰的便是他的特制药“诛孽”,这药非毒,但能使服用者的痛感与痒感放大数倍,全身表皮会不断发痒,但若是挠痒,则会痛不欲生,端的是狠毒。莫孤影便是用了这药杀死了他的爷爷与亲父,如今,他又要用这药去害死赤凰了。
不过楚云熙可不会同情那女人,他邪笑着捏了捏莫孤影的脸蛋,探询道:“那女人是不是唤作‘赤凰’?”
莫孤影浑身一震,张大了眼,“你怎知。”
“本座猜的。”楚云熙勾了勾唇,洋洋自得。
莫孤影一脸的毫不相信,不过也点头认了,“不错,她是赤凰,亦是当初给我下腐肌散之人。”
“哼,那个女人迟早要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楚云熙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想了想,又转了语调道,“说来,腐肌散的解药仍未有消息么?”
莫孤影微怔,眨了眨眼,状似无辜地道:“未有。”
楚云熙长叹口气,莫孤影那样子摆明就是已经得到解药的消息,兴许解药也在他手里了。只是他一直不吃解药,怕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罢。
“说来,云熙,那晚跟着赤凰来的人,是何人?”
楚云熙抱着莫孤影躺倒,让莫孤影趴在他的身上,扯过被子盖上莫孤影的身子,而后摇头道:“不知,虽然我已解蛊,但我对那晚的印象极其模糊,除却依稀记得那女人蛊惑我,另一人给我下蛊之外,我再不记得其他。但我肯定,那人必是我亲信之人,不然,我绝不会见他。”
突然楚云熙又似想起了什么,“是了,我依稀记得那女人唤那人做‘义父’。”
“义父?”莫孤影讶异了,他垂下了眼眸,心里已暗暗有了计较,“如今我们只能赌一把了,若赌赢了,我们便可成功掌控主动权,并可转入暗处行事,若输了……唔”
楚云熙捂住了莫孤影的唇,紧了紧箍着莫孤影腰身的手,强笑道:“孤影那么厉害,一定会赌赢的。”
莫孤影感觉到楚云熙搂着他的手在轻微颤抖,的确,他们输不起,先不说那暗中之人究竟是何人,便光是想到对方的阴谋,便足够让他们心惊了。他不敢想象,若是再输了,会不会到时身边已无可信之人,便是自己的恋人都有可能变成不认识的人。
莫孤影他拍了拍楚云熙的肩,安抚道:“好,我必定会赌赢的。”
他将唇凑上了楚云熙的耳朵,低声地将心中的计划一一说予楚云熙听。
楚云熙皱着眉,搂着莫孤影的手越来越紧,手上也冒起了冷汗。
莫孤影说完后,便一巴掌拍掉了楚云熙的手,恼恨地掀开了衣裳,看了看自己腰上那被搂红的痕迹。
楚云熙讪讪一笑,给莫孤影揉了揉,又担忧地道:“会不会太冒险了,孤影,我忧你。”
“只有这个法子了,”莫孤影伸手挡住了楚云熙欲出口的话,微笑道,“放心,我已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再伤害自己。而你,也要务必小心,切莫露出马脚。”
楚云熙正色,坚定地点点头。
“歇息罢,不早了,这戏还得辛苦你作下去。尚有,记得让她吃药。”
“好。”楚云熙抚了抚莫孤影的背,挥手息了烛火,紧紧地搂着莫孤影,沉沉安睡过去。
终于能将那人抱着怀里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早上,宫里人难得的见到宫主一脸喜庆,不似前阵子那般阴沉可怕了。有些胆大的还凑上前去跟楚云熙打招呼,而楚云熙点头赞许,笑得春风满面,还让人打赏那些跟他打招呼的人。
大家恍然觉得,昔日那个一脸邪气的楚宫主又回来了。
只是,唯一不协调的是,宫主走路的姿势非常怪异,好似夹着什么东西似的。
一时之间,宫里纷纷猜测,宫主是不是房事里出了什么事,夫人是不是太生猛了,把宫主压榨得起不来身,甚至是夫人玩了什么新花招。
而楚云熙在当天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后,恨得牙痒痒的,然后狠狠地吻住了那在他怀里偷笑的人。
楚云熙大婚过后第三日,他便不再去找莫孤影了。
他依照莫孤影的计划,让赤凰服下了“诛孽”,然后便等着莫孤影处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赤凰服下“诛孽”后,很快便起了些微的效用,全身瘙痒,但又不能抓,又痒又疼,让她难受得紧。而楚云熙则装作关心她一般,哄着她,还言说要替她报仇。
当即,楚云熙下令,带了数十人去莫孤影所居的庭院找莫孤影,逼他交出解药。
因为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大多是从外地赶来。许多人都是留在行云宫过夜,或者赏玩几日方回去的。是以,莫孤影会出现在行云宫里,众人也未觉得有何不妥。况且,莫孤影被楚云熙“抛弃”了,会被安排在这毫无人气的冷清庭院也不足奇。
如此,倒是没有人怀疑莫孤影其实一直在这冷清的庭院里住了一个多月。
莫孤影看到楚云熙带来的人,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辩驳道,此药无毒,大家都亲眼所见,若无证据,切莫冤枉于他。
他还装作好心的问了几句赤凰是不是同时吃了什么东西,与药混合作用,才会如此。
楚云熙思忖了一会,便列出了几样赤凰吃过的东西。
莫孤影仍旧是淡淡的说,兴许是某样东西与那药作用,产生了这种效果。与其找他拿什么解药,倒不如找温阳看看。
楚云熙一脸怒气,当即派人把守这个庭院,软禁莫孤影,然后愤然拂袖离去。
之后,他找了温阳给赤凰探病,温阳也探不出究竟来,楚云熙无法,没有证据,也不能冤枉莫孤影,当下只得哄着赤凰说兴许过几日便会好了,也不再多加理会。
岂知,第二日,赤凰的症状非但没有缓解,还愈来愈烈,温阳也找不出法子。这下,便有人开始坐不住了。
这天夜里,莫孤影的房里便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道黑影,串入了莫孤影所居的房内。房内毫无人气,烛火未点,显然莫孤影不在房内,兴许到庭院里散步去了。
莫孤影虽被软禁,但实际上还是挺自由的,可以随意走动,再者,这庭院很大,若真是到处走动,那一时半会兴许也回不来。
那黑衣人便是自信莫孤影不在,便开始在房内四处翻找起来。
他翻找了片刻,依旧未见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晃了一眼,无意中便看到了在书柜的小角落放着的一个小瓶子。
他四周看了一眼,欣喜地取下来,打开来,凑到鼻尖嗅了嗅。
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地从他身后响起。
“哎呀,那可是腐肌散呐。”
那黑衣人被生生地吓了一跳,握在手里的瓶子一个不稳,里头的药液倾泼出来,洒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脸色唰地变黑了,忙拂袖去擦。可擦了擦,似想到了什么,便停下了动作。
一个人走到了房内,点起了烛火,疑惑地问道:“怎地不擦了,那可是腐肌散,可是会腐蚀肌肤的。”
“哼,腐肌散乃是固状,又怎会是……”那黑衣人突地一顿,中计了!
“呵呵,果然如此。”烛火渐渐亮起,现出了点火之人的容颜,正是莫孤影,“果然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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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九十六章 ·暗中之人疑现身
“温束,温长老。”
黑衣人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蒙着脸,脸上的表情瞧不清,但从那紧皱的眉头来看,显然心情不佳。
莫孤影撩了撩烛火的内芯,浅笑道,“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莫不是你仍要辩解你并非温长老罢。”
黑衣人哼了一声,伸手扯下了面巾,露出了一张坚毅的中年人的脸,果真是温束!
莫孤影笑意更甚,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佯作随意地摇了摇,“温长老,你要找的可是这个?诛孽的解药?”
温束两眼突地泛光,扣指成爪,快手去夺。
莫孤影依旧挂着一抹轻柔的笑,他左脚一旋,整个身形一偏,反手一掌挥出,直朝温束腰间的穴位打去。
温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高手,此刻对上莫孤影虽也讨不了好处,但也差不到哪去。
温束快速地收掌屈肘,朝莫孤影的下颔击去。
莫孤影身形一矮,向后一个空翻,避过了肘击。
而就在莫孤影空翻之时,温束取出腰间宝剑,唰地朝莫孤影刺去。
莫孤影也不慌,于半空中快速取出“凰舞”,缠上温束的剑,落地时正好稳住了身形。
一把剑,一条鞭,便这么缠在了一起。
可莫孤影可没那么多闲心与温束比拼内力。他扣指弹上“凰舞”的片羽,“噌”片羽嗡嗡作响,震得温束的剑也颤起来。温束忙拧眉使出全劲,用力将剑往莫孤影的脸上刺去。
莫孤影翻掌祭起碧玄掌,朝温束胸口打去。温束也祭掌,与莫孤影对接。
莫孤影冷笑了一声,温束尚未能喊出一声糟,便见莫孤影的掌突然化柔,虚软无力,温束打上的那一掌,便如打上空气一般。
莫孤影旋即切掌化弧,反扣起温束的手腕,而后右手配合的一旋,“凰舞”的片羽铛铛作响,震得温束手里的剑欲脱手而去。
趁此良机,莫孤影扣着温束手腕的掌,反手一翻,拍上温束的胸口,在他被震退之时,“凰舞”快速回鞭成剑,靠着凌厉的剑气点上温束的穴道。
温束便这么保持着后退的姿势被点上穴,然后轰地头朝地,直躺下去。
莫孤影爱怜地摸了摸“凰舞”的片羽,笑了笑将“凰舞”放至桌上,拍了拍手,闲适地走到温束面前蹲下凝视了片刻,又一脸轻笑的走回桌子旁,拂袖坐了下来。
他取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运起内力热了热杯内的水,然后悠哉地啜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
温束躺倒在地,快被莫孤影悠闲的动作给气炸了,整张脸都黑了。
莫孤影舔了舔得到润泽的双唇,双手捧着被他热烫的茶杯,暖了暖手,笑道,“可想知我为何会猜到是你的?”
温束哼了一声,“不想。”
“那我便不说了。”莫孤影又饮了一口水,当真是一副不欲再说的模样。
他的耐性十足,整个夜晚跟温束磨都不成问题。
他喝水喝得无聊了,便站起身,路过躺在地上的温束,走到书柜旁,随意取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温束再也忍不住了,一时情急便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洛雪凰,你究竟想如何!我的人可是埋伏在外头的,只需我一声令下他们必会有所动作!还不速速放开我!”话一出口,温束才惊觉到自己喊错了名字,忙闭口不再言语。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莫孤影翻①38看書网一僵,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滞,“你果真知晓我是谁。不过,你少唬我了,你今夜偷偷摸摸地来此偷药,又岂敢带手下来呢。若是惊动了他人,让他人知晓了你与赤凰的关系那可得不偿失。”
温束被莫孤影揭穿了骗局,只得绷紧了脸,怒瞪着他。
莫孤影可怖在乎温束似要刺穿他的眼神,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我记得有一日,温阳言说他在你的房内找着了一本关于宫廷秘药的书籍,且内里记载有腐肌散的配方,当时我便对你产生了怀疑。腐肌散的配方早已失传百年,又怎会这么凑巧,赤凰拥有腐肌散的残品,而你却有这配方呢。”
他合上了书,慢慢踱到温束的面前,“八年前我因为云熙遇上了你,而后没多久又机缘巧合地遇上了赤凰,那时我倒没将你们联系起来。可是现在,在宫里突然见着赤凰,再联系到云熙曾说赤凰唤那给他下蛊之人,唤作‘义父’,且给他下蛊之人必是他亲近之人,我若还猜不着那人是你,我可对不起我的智慧了。”
“温束,你若不带赤凰来,兴许我还未必真正怀疑上你。可惜,赤凰偏偏再大殿上露出了面貌,正好给我瞧着,这更坚定了我的怀疑。”
“哼,若非她坏事,你焉能猜出。”
“唔,这倒也是,想想,我与你处了两年,都未瞧出你的不良居心。不过,”莫孤影蹲下=身,狠声道:“你为何三番两次害我。当年予我假的卖身契,后又让赤凰来害我,究竟我与你有何仇怨。”
温束闭上双目,装作无视。
莫孤影冷笑,掏出怀里的小瓶子晃了几晃,“若想救人,还是老老实实地说罢。唔,不如从你如何认出我开始罢,抑或是,”莫孤影站了起身,睥睨着温束,沉声道,“从你同莫裘天的关系说起。”
“你为何会猜出老夫与莫裘天有关。”温束绷着脸道。
莫孤影完全愣住了,方才他说与莫裘天有关,纯属他信口胡诌的,只是为了套出温束的话罢了,却没想温束当真是与莫裘天有关系。
但莫孤影可不会承认他完全不知道内情,他只是将手里的小瓶子放在手里把玩着,一脸闲适。
温束瞥了一眼莫孤影那瞧不出任何情绪的眼,而后一直凝视着他手里的小瓶子,真害怕他握不稳,瓶子会掉下来摔碎。
“不错,老夫的确与莫裘天有关系。”温束深吸了口气,问道,“我若将一切都告诉你,你可是会送解药给她。”
“这得看你是否配合了,你当知,赤凰可是最无辜的。”莫孤影闲闲地交叠着双腿,靠在他身后的窗台上,把玩起手里的长发来。
月光透过窗台照射进来,为一身红衣的他染上银色的轻纱,他低头垂着眉,背着光的面孔被掩去了可怖的神情,只余精细的脸型在柔和的月色中如画般镌刻。
如此美丽的景色,温束已无心欣赏,他只想着尽快去解救赤凰。“你想知道什么。”
“你既然与莫裘天有关,那行云宫八年前遭人叛变,云熙一家被人谋杀,可是与你有关?”不知道为何,说到莫裘天,莫孤影便下意识地联想到八年前行云宫宫变之事。他没有问自己的事,反倒先关心起楚云熙的事情,若是楚云熙在旁,必要抱着他亲上几口方可。
温束闭上眼,点头道,“不错。”
果真如此。莫孤影拉下脸,沉声道:“为何?”
“为了得到宫主的权力与地位。”
莫孤影微怔,突地哂笑出声,“权力当真这么好,让你背叛自己的过命兄弟?”
温束闭口不答,逃避这个话题。
“我有太多的疑惑,一时竟不知如何问你了。这么说罢,这段日子以来,可是你假扮我身边之人?”
温束突地睁了眼,意味不明地瞧了莫孤影一眼,又似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点头道,“不错。”
莫孤影在温束睁眼时,正低着头沉思,可惜却没能瞧着他那一眼,事后回想起来,他也恼恨自己当初忒不注意了。
“你扮得如此惟妙惟肖,你可是‘千面’的徒弟?那两年前有一次在莫府里,假扮小云与我对照过一次的人,可是你?”
“不错。”
“那你为何要害云熙。”莫孤影说道楚云熙的事时,忿恨不平,语调也激烈了些。
“与八年前同样的理由。”温束回答简短有力,一副不愿答话的模样。
“便是为了这个你陷害我,迫我远走,然后趁机给云熙下蛊,将自己的义女送到他身边?”
“不错。”
莫孤影撑颔,皱了皱眉,“莫非你都不辩解么?”
“老夫义女在你手中。”言下之意,便是他义女的命掌握在莫孤影手中,他不得不承认。
莫孤影叹了口气,对温束简洁的回答实是无奈,“那戴长老之事……”
“亦是老夫做的。”
“你做的,莫非……”莫孤影忽地顿住了,他想到了一件事,直让他后脊发凉,冷汗连连。
作者有话要说:又收到了一个地雷,好开森,可素偶存稿不多了,不能双更了,嘤嘤,下次一起补过,谢谢亲亲的地雷咯,(*  ̄)( ̄▽ ̄*)ゞ[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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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九十七章 ·惊知当年恩怨事
温束睁开了眼,瞟了一眼那有些瑟瑟发抖的莫孤影,哂笑道:“不错,从你在叶龙山庄获得那封信开始便是我预谋好的。”
轰地,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在莫孤影的脑海里炸开来。他何其聪慧,怎还想不到温束言下之意。
既然从一开始他获得那个小本子里的信便是温束预谋好的,那么很有可能,他得到的那封信一开始便是假的,所谓的戴徐与叶凭生共谋攻打行云宫其实全是子虚乌有,而后来被掉包过的,楚云熙看到的那封写着戴徐规劝叶凭生的信,才是真的!
那么,这意味着,莫孤影从一开始便冤枉了戴徐,间接导致戴徐愤而出走,而致如今生死不明。
莫孤影脸色苍白得可怕,他攥紧了双拳,抑制他不停的颤抖。
他一直坚信着戴徐的死与他无关,可如今真相摆在他的面前,他是害死戴长老的人,他该如何自处。
“呵呵,莫孤影,想不到你也有害死人的时候。”温束嘲讽地哂道。
莫孤影深吸了几口气,将双拳攥得更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记得,我曾派人去援救戴长老。”
“哼,挡我路者,死!”言下之意,便是莫孤影派去的人都被他的人杀死了。
“你为何要陷害戴长老。”此时莫孤影说出的话已有些虚软无力,虽然他强作镇定,但他内心的愧疚却是掩不去的。
“他的势力日益庞大,阻我夺权之路,必死不可!”
莫孤影仰起头,阖上了双目,一个晚上听到了这么多骇人的消息,他一下子无法接受。可是,他万不会想到,温束接下来告诉他的,才真正的让他感到震惊。
“那你为何屡次害我,我与你究竟有何仇怨。赤凰是谁,为何她的容貌与我们如此相似。”
“哼,我与你无仇,但与你娘有怨。”
“我娘?”莫孤影睁大了双眼,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竟然与他死去的娘有关。
温束蠕了蠕唇,看了看那背着光瞧不清表情的莫孤影一眼,便缓缓开口道:“你需得应我绝不伤害赤凰,我方告知你。你若想报仇,便冲着我来。”
“好,我应你。”莫孤影将手里的瓶子随意地放在了窗台上,淡淡地道。
“你可曾听过医王谷?”温束开口便是问了一句不搭边的话。
莫孤影微怔,也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了,“略有耳闻。听闻医王谷的前辈俱是隐世神医,甚少在江湖上走动。其人医术高超,武功高强。但性格俱都古怪,看不顺眼的人从不医治,江湖中人又敌他们不过,是以医王谷中人让江湖中人既敬畏又害怕。但是,听闻二十年前医王谷便隐匿江湖,谷中人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了。”
“二十多年前,我与‘鬼医’路文华,以及赤凰她娘乃医王谷医王门下的三师兄妹。”
莫孤影忽地睁大了双眼,表示讶异。但他复又想想,温阳的医术不差,温束又会下蛊,温束会是医王谷中人也不足奇。
“当年我一直心恋赤凰她娘,也就是我的小师妹,但小师妹却一心只钟情于路文华。我曾向小师妹告白,可她婉拒了我。我未免小师妹心伤,便屡次撮合他们俩,可路文华却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小师妹的爱慕之情熟视无睹。我原以为,路文华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今生绝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可是,他却爱上了一个烟花女子。”
温束顿了顿,看向莫孤影的眼神有些怨恨。
“那女子便是我娘?”莫孤影沉默了好一阵,方问出口。他只知他娘当年曾与一个江湖中人相恋,却没想那人竟然是传世神医,“鬼医”路文华。
“不错,路文华心仪之人便是你娘洛曦。小师妹屡次求爱被拒,当知晓路文华与你娘的事后已是心伤,可当她看到你娘的面容后更是心生绝望。因为你娘与她的相貌相似,可路文华却爱上了你娘,而非她,这让她如何接受!”温束说到最后,言辞激烈了起来。
“为何两人容貌相似?”莫孤影可不管他的愤怒,淡淡地问道。
“你娘其实是小师妹失散多年的亲姊,只因幼时遭人诱拐,方沦落到了品芳阁中。但你娘并不知晓她自己的身份,小师妹无意中调查得知此事后,也并未去与你娘相认。”
“呵,依我说,虽是亲姊,但我娘的容貌必是胜你师妹一筹的,不然怎地这天下第一美女之名会冠在我娘身上。”莫孤影听到温束口中的小师妹未去与自己的娘亲相认,导致娘亲一生都困在品芳阁里,他就心生怨恨,是以方出言讽刺他那个所谓的姨娘。
“你!”温束听到莫孤影对他小师妹的鄙夷,恨恨出声,正欲呵斥莫孤影几句,可是在他看到莫孤影取过那药瓶晃了几晃后,他又将怒气生生吞进肚子里。
“后来呢?”
“后来小师妹索爱不成,便拿命相胁,岂知路文华竟然毫不在乎!”温束瞪大了双眼,太阳穴的青筋都条条凸显,可见愤怒至极,“路文华他非但不加理睬,尚丢下小师妹跑去与你娘私会。若非我察觉到小师妹的不对劲,及时赶来制止,只怕小师妹早已自刎身亡!”
莫孤影嗤笑了一声,对他那姨娘的鄙夷更甚,“一个女人,得不到所爱,便拿命去相胁,那不是因爱成痴,而是脑子愚笨。”
“莫孤影!”温束怒气更甚。
“让我猜猜,”莫孤影站直了身体,边走边冷冷地笑道,“你必是心疼小师妹,欲将路文华杀之后快,可惜你并非路文华的对手,于是,”莫孤影走到了温束面前,盯着温束的双眼里满是一片冰冷的阴霾,他周身溢出凌厉的杀气,他厉声道,“于是,你便将怒气撒在了我娘身上,是也不是!”
“你找来了莫裘天□我娘,迫我娘离开路文华,让她被迫留在品芳阁里,遭受他人侮辱。而后八年前你无意中见着了我,便将仇恨倾泻到我头上,假卖身契,毁容,尚有什么是你未曾做过的!”莫孤影愤恨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夹着内力狠狠地砸到了温束的身上。
温束低眼一看,那竟然是八年前的那张假卖身契!
“这张卖身契楚云熙瞧不出真假,我可是瞧得出的。上面的印章根本便是假的,只需碰水便会消得一干二净,根本不能赎身!你必是早早便与品芳阁的老鸨有私交,故意抬高我娘的赎身费,而后弄来假的卖身契,让我们俩谁也逃不去!”莫孤影携着内力狠狠地踹了温束几脚,温束被莫孤影带着恨意和杀气的脚劲踢得连连吐血。
“呵呵呵,”温束许是被踢疯了,他笑着刺激莫孤影道,“你都猜着了,但有一事,你却猜不着。你的腿残,其实也是我害的。小侯爷本便与我有私交,他中意你,我便让老鸨将你卖给他,受他凌虐。哈哈哈,哈哈哈!”
“温——束——”莫孤影双眸里泛起了血色,狂躁的怒气与恨意涌上心头!
这个人,毁了他娘一生,毁了他半辈子,为的不过是一个女人!
莫孤影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咬了咬牙,走回窗台边,取过那个药瓶,咬牙切齿地恨道:“你不是很在乎你的义女么?那我便毁了她,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
“不!莫孤影,你应许我不伤害她的!”
“哦?”莫孤影冷哼一声,冰冷的眸盯着手里的药瓶看,“你为何如此关心她,对温阳你都未曾如此关心。”
“她……”温束开口说出了一字后,似觉得不妥,又偏过头去抿唇不语。
“不说么?”莫孤影高高举起药瓶,“那我便将解药给毁了。”
“不!我说,我说。她是我与小师妹的女儿,”温束一顿,缓了缓气道,“小师妹被路文华伤了心后,当晚便将自己给了我,而后十个月后她便诞下了赤凰。没多久小师妹便因病过世了,可她临死前仍念念不忘路文华与那个小贱人……咳”
莫孤影重重地一脚踩上温束的胸口,碾踩了几脚,毫无温度地道,“继续。”
“咳,后来我便找上了莫裘天,报复你娘。之后我便将赤凰交予一个富贵人家抱养,我则离开医王谷,四处流浪。我在机缘巧合下捡了一个弃子,便将他认作亲儿,之后辗转便到了行云宫。再然后,便是在八年前见到你。”
莫孤影一怔,没想到温阳竟然不是温束亲生儿子,不过他现下可不关心这些,“赤凰为何会出现在品芳阁?”
“赤凰被她的养父母卖去了品芳阁,当我发现时已经迟了。她已经被人□!”温束大喝一声,双眼冒火,“而害她致此的便是你!若非你执意不肯接客,她怎会替你前去!事后我找着了她,给了她我新配出来的腐肌散,虽然是残品,但也足够让你痛苦一辈子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莫孤影气得浑身发抖,他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无法抑制涌上心头的嗜血冲动。
“你让她失去了童贞,我便让你失去所有的东西,你的容貌与声音,你的娘亲,甚至是你的楚云熙!哈哈哈哈哈哈……呃……”温束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双眼,看向那正掐着他脖子的莫孤影。
此刻,莫孤影原本便可怖的脸变得更加的狰狞可怕,宛如炼狱里的修罗,嗜血无情,他使劲地掐着温束的脖子,看着温束被掐得涨红的脸,他心生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
他的嘴角挂起了一抹凄戾的笑,这样惨笑的他,远比愤怒的他来得更让人恐惧。
他突地松开了手,慢腾腾地打开了手里的那个药瓶,从里头倒出了一颗透白的药丸。
温束看着那颗状似熟悉的药丸,启唇断断续续地道,“你……你……”
莫孤影随意地捏起那颗药丸,在温束眼前晃了几晃,看着温束的眼睛随着药丸左右转动,让他直觉有趣,“知晓这是什么么?这可是我特制的药丸,我将他唤作‘诛孽’,不过,并非朱颜的朱,亦非涅槃的涅,而是诛杀的诛,罪孽的孽。诛孽,诛孽,你如此聪明,想必当知此药有何效用罢。”
“赤……赤凰……”温束被骇得说话都吞吐了起来。
“不错,赤凰便是吃了这药成那样的。你们父女同心,当是有难同当才是。”莫孤影边说边钳住温束的下巴,使劲撬开他的嘴。
温束哪敢让他如愿,他死死地咬紧牙关,绝不开口。
莫孤影有些不耐了,他冷着脸咔嚓一声,卸了温束的下巴,将药丸扔进了温束的口中,看着那药丸入温束口中化掉后,才把温束的下巴扣上。
温束反复地剧咳,期望能将那药吐出来,可却毫无作用。
莫孤影冷冷地从怀里取出了锦帕,反复地用锦帕擦手,一副碰上温束脏了他的手的嫌恶模样。
没多久,药效便起了,温束开始因为瘙痒而痛楚呻-吟。莫孤影默默地瞧了一阵,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丢掉了手里的锦帕,俯身点上温束周身的穴道。
温束在莫孤影点穴时,痛得惊叫了几声。
听着温束的嚎叫,莫孤影笑得更是凄厉,他最后点上了温束的哑穴,开始抽搐腰间的“凰舞”,一剑一剑,慢慢地刺进温束的皮肉里,而后又慢慢地拔出来。
他刺的每一剑都掌握好了分寸,既不会伤温束太重,也不会让温束好过。
温束疼得死去活来,他的双目瞪得①38看書网冒出来了,可是他连喊出声宣泄的权利都没有,只能空张着嘴,无声地发泄着。他昏了过去,又被痛醒过来。他的冷汗浸湿了整个地板,他不断地用无声的唇语去求莫孤影,可莫孤影却毫不理会,依旧是冷冷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到后来,莫孤影将一瓶他特制的药撒在了温束的伤口上,而后冷笑着,看着那些伤口在药效下化脓腐烂,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药其实是种特别的伤药,它将伤口流出的血快速凝结,使伤口化脓腐烂,然后能迅速地让伤口结疤生肌。虽然上药的过程很痛苦,但疗效却是最佳最迅速的。
可莫孤影却没想着用这药来救温束,他只是在温束伤口凝血后,又开始拿剑刺上那些伤口,而后重复进行着刺剑与撒药的动作。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一味地在享受着虐待仇人的快=感。
温束早已痛得快死了,直到有人闯进屋来,这场酷刑才得以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莫小受虐大坏蛋咯~疼死你,痛死你,让你痛都喊不出来,哼唧,叫你害莫小受,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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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九十八章 ·内心压抑无从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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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九十九章 ·再被陷害惹众怒
楚云熙抱着莫孤影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定定地看着床顶,耳边一直回响着莫孤影在昏迷过去前说的那一段话。
――“我一直告知自己,上天对我是公平的。因为我有过人的智慧、武功和家世,是以老天便让我失去了常人该有幸福。可是如今,我才发觉,其实我不过是沉浸在一场梦中自欺欺人。当梦醒了方知晓,上天对我是残忍的,它其实什么都未曾赋予我,可却无情地剥夺了我的一切。此刻我多想一直身在梦里,不曾醒来,纵是欺骗自己,亦是好的。”
楚云熙此刻虽然并未能真正理解莫孤影所说的意思,但他体内却有一种莫名的哀伤涌上了心头,萦绕不断。
他起了身,给莫孤影掩好被子,下床去取莫孤影的衣裳,然后回床上来给莫孤影穿上。
他温柔地扶起莫孤影的上身,替莫孤影穿上衣裳。可在他给莫孤影穿外袍时,他的手触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物,他疑惑地在外袍上摸索了片刻,终于在内层里发现了一个小口袋。
他拉开了小口袋,取出了里头装着的一个小盒子。他端详了片刻,打开来看,发现里头是一个透质的药丸。
腐肌散解药!
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突然想到先前莫孤影曾说他去了长乐,且当他问起关于腐肌散的解药之事时,莫孤影的眼光闪烁不定,指不准,这当真是腐肌散的解药。
楚云熙心中一喜,便取出了盒子里的药丸,朝莫孤影的口中送去。可是,当送到莫孤影嘴边时,他停下了动作。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莫孤影恢复容貌并无好处,况且,他不能再这么霸道地替莫孤影做决定。莫孤影若当真想恢复,早在得解药时便服下了,何以等到现今呢。
楚云熙又遗憾地将药丸放回了盒子里,再将盒子放回了莫孤影的外袍内,而后继续替莫孤影穿衣。
穿好后,他便静静地抱着莫孤影躺下,继续回想方才莫孤影说的那段话。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顿悟,他心疼地望了眼那沉睡的容颜,浅浅一吻,轻声道:“孤影,往后的日子里,待我护你。”
半夜时,楚云熙便偷偷回寝宫了。
想到莫孤影的容貌是被那叫赤凰的女人所毁,他心底便涌出无尽的恨意。是以他在睡前特意去看了那个叫赤凰的女人一眼,远远地听着她痛楚的哀嚎声,他心底方生出一种自我安慰的快=感。
第二天一早,温阳便崩着脸来找楚云熙了。他说他爹温束如今全身发痒发痛,症状跟赤凰一样,他都无法医治。
昨夜他忙活了一晚,后来给他爹服了一些麻醉药,才使得他爹安稳下来。而今早,他便从清醒过来的温束口中得知,温束这样子是被莫孤影强逼服药而导致的!
他听后,勃然大怒,便急匆匆地来找楚云熙处理了。
楚云熙冷着脸听完温阳的控诉,便抿紧了唇,带着温阳到莫孤影处质问。
而莫孤影则闭门不见,完全不理会温阳的叫嚣。
温阳斗他不过,只得寄希望于楚云熙。
楚云熙假意地软磨硬泡,却并无收效。
就在温阳怒火攻心,欲闯进屋时,莫孤影冷冷地回道若是温阳伤害了他,温阳更得不到解药。
不得已,温阳只得愤愤地瞪着屋门,而后甩袖离去。
楚云熙长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他知道莫孤影的性子执拗,劝不得。而且如今莫孤影这般不顾后果的对付温束,必是内有隐情的。
想了想,他便前去探望温束,质问他到底发生何事。
可是熟料,温束似乎是痛得发狂了,他除了喃喃自语地唤赤凰的名字,便什么都说不出了,便是温阳叫唤他,他也没有反应。
楚云熙听到温束开口便是赤凰的名字,更是确定了他是那个给他下蛊的人。可是,他却苦无证据告发温束。
除却给他下蛊外,温束似乎并未做什么危害他的事,这让他无从下手对付温束,也拿不出足够的罪证来让宫中人信服。更何况,如今温束意识不清,便是逼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而赤凰也同他一样,痛得连话都说不出,从她身上打主意的想法也不得不破灭。
唯一的知情人便是莫孤影了。莫孤影却一直未告诉楚云熙内情,楚云熙也怕他想起伤心事,也没追问。
可是温阳却快急出病来了,每时每刻都在楚云熙的耳边嗡嗡地要求楚云熙处置莫孤影,强逼莫孤影交出解药。
楚云熙被烦得气恼,他开口便呵斥了温阳几句。谁知温阳竟跟他顶撞上了,一股脑地将莫孤影的罪状条条列数,还言说他完全是在袒护莫孤影,置他爹生死不顾,甚至还斥责他不配做他们的宫主。
楚云熙被气得浑身发抖,他何曾被自己信任的手下贬损成这样。可是他却有苦说不出,关于他们的计划,以及温束的事情,在未有定论前,他不能轻易说出来。
况且,如今温阳正在气头上,且对莫孤影的怨恨由来已深,纵是他道出实情,温阳也绝不会相信。
如今唯一的法子便只能要莫孤影交出解药了。
楚云熙头疼的厉害,为何偏偏就让温阳给撞上这事呢。
但细想之下,又觉得此事太过巧合。温阳与他突然被赤凰叫了过去后,却发现赤凰分明仍是意识不清,她又是如何唤人叫他们过去的。况且,那突然说温束有难的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何说得这么凑巧,不在他们来时便说,而是待过了一阵子后才说,让温阳赶过去时凑巧遇上了莫孤影伤害温束的一幕。
一切都巧合得可怕,莫非这是温束早已安排好的?
楚云熙怵地惊诧,他怎么忘了那暗中之人的城府与谋略。是以若温束当真是那暗中之人的话,那这一切是他安排好的也说得通了。
只是,他实是想不明白,温束为何要替赤凰去寻解药,而且如此毫无准备的前去。虽然此事后的确是起到了陷莫孤影于不义的效用,可是温束这拿自己生命作赌注的方法,未免太不合逻辑了。
他忍不住地学起莫孤影揉眉心起来,他将温阳赶了出去,在房内踱了几步,便趁着没人发觉,偷偷跑去莫孤影那了。
他刚推开房门,便见到一物破空而来,他愣了一下,便抬手抓住了那个朝他飞来的东西。
定睛望去,竟然是一个药瓶。
“我知晓我让你为难了,这是我方做好的解药,拿去给温束罢。”
“孤影。”看着那走过来的人,楚云熙心里不知是愧疚还是欣慰。他知道莫孤影如此痛恨温束必有缘由,而他在猜到温束乃害他之人后,他对温束也毫无怜惜之情了。只是如今情况对莫孤影极其不利,若真无解药,莫孤影的处境便非常危险了。
“拿去罢,虽然我巴不得他痛死,但是此次是我之过,我不能让你为难。”莫孤影走向前,拥住了楚云熙。
“等过几日,我再将内情说予你知。如今,你让我再缓一缓,我实是说不出口。”他将脸深埋在楚云熙的胸口,轻声道。
那些是他深埋在心底多年的痛,他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才强迫自己接受。但是他却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告诉楚云熙,这个从小陪着他长大的长老,其实却是害死他一家的人。
楚云熙回拥住那有些颤抖的身子,抚着他的背应诺。
“云熙,”莫孤影抬头,深情地望着楚云熙,“若温束因此而死了,你会不会迫于压力,杀了我。”
楚云熙一怔,拥紧了莫孤影,温柔地承诺道,“不会,无论发生何事,我必会护你。大不了我这宫主不做了,与你浪迹天涯。”
听到楚云熙的承诺,莫孤影似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推开了楚云熙,柔声道:“回去罢。”
“嗯。”楚云熙重重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当楚云熙回到寝宫,才惊然发现,似乎是因为方才温阳呵斥他时语声太大的缘故,宫里竟然开始疯传莫孤影暗害宫主夫人与温长老的事!
一时之间,流言蜚语,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宫中对莫孤影完全不利的流言四散开来,且有丑化流言的趋势。便是他有心阻拦,也遮不住众人之口。
他的心瞬间凉透了,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抓着莫孤影的腿,要将莫孤影完全拖入地狱。
他突然生起一种无法保护莫孤影的无力感。而这种强烈滋生的无力感,在他给了温阳解药后的第二天,更加强烈。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接到消息,温束与赤凰死了!经温阳查证,是死于毒药,于凌晨暴毙的。
听到这消息时,他瞬间蒙了。
他昨天给了温阳解药,让温阳给温束与赤凰服下后,他便没有再过问他们的事。
后来温阳也派人来告诉他,解药有效,他们的情绪已经稳定,服药后便睡去了。
可是如今他们却死了,且他们自服下莫孤影的解药后便未再吃过任何东西。
但是他悲哀的发现他无法替莫孤影辩解,莫孤影的确是有杀人的动机的,而且因为先前“诛孽”验不出毒的缘故,温阳早已在给他们服药之前服下了解毒丹,可是他们还是死了,除了莫孤影,众人再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先前的流言已对莫孤影不利,如今再加上这一条,莫孤影的处境极其危险!
很快,流言便在有心人的散播下,再度四散开来。
宫里的人纷纷冲进了楚云熙的寝宫,扬言要楚云熙处死莫孤影,替温束与宫主夫人报仇!
楚云熙周身疲惫,他原以为温束已经是那个暗中之人了,却没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又落入了他人的陷阱。他突然厌倦了这样的身份,只想着能抛下一切,陪莫孤影寻个地方,一起地老天荒。
楚云熙当然没有去杀莫孤影,他以罪证不足为由,将那些人轰了回去。
而后他唤来柯全,想方设法安抚众人的情绪,只希望能给莫孤影多点时间,让莫孤影尽快逃离。
可是他却不知道,莫孤影在听到消息后,准备趁夜潜逃时,被人拦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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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一百章 ··逃离之路被阻拦
莫孤影简单收拾了下行装,出门时想了想,还是将脚上带回的足环取了下来,一来足环会响影响他的行动,二来也算是给楚云熙留个念想。
可是在他刚踏出房门没几步时,他便停下了脚步。
浓烈的杀气突然从空气里溢出,萦绕四面八方,将整个庭院重重包围。
莫孤影惊诧了,那么浓烈的杀气,且看杀气的来势,来人必是很多,但是他在房里竟然毫无察觉!
这些人必是擅长隐匿行踪的高手,不然凭他的武功绝不会没有察觉。想到自己跟那么多人作对,饶是他素来镇定,也不由得发冷汗了。
他深吸口气,朗声道:“没想到大夫也会杀人。”
一个人从暗处慢慢地现身,走到莫孤影面前十数步时,停下了脚步,“你怎知是我?”
“除了你,我再想不到有谁与我有这么大的仇怨,甚至不惜动用那么多人来对付我,依我猜,那些人都是你父亲暗中培植的手下罢,”莫孤影瞥了一眼自己所站的地方,正好是在房门前的台阶上。他笑了笑,拂袖掸了掸台阶上的灰尘,便悠闲地坐了下来,“温阳,你如此大手笔的对付我,不惧云熙发觉?”
温阳冷冷一笑,“楚云熙已非昔日我敬佩爱戴的宫主了,他只知一味地袒护你,却未曾替我们宫里兄弟着想过。呵,他如今正想方设法替你开罪呢,正忙得焦头烂额,你以为他会发现今夜之事么?莫不是,你仍寄希望于楚云熙,让他来救你罢。”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叹道:“想来你仍是不明白我所言,真不知你是单纯还是愚笨。你为人是好的,但做事太过冲动,不计后果。你可知,你今夜带那么多人来,便是暴露了你爹所有的底细,若是有心人有意对付你爹,你爹所有的势力兴许一夜之间便毁于一旦。”
温阳的脸色唰地变了,他攥紧了拳头,很快,他似又想到了什么,镇定了下来,“你以为我爹的势力便只有这点么?我爹在行云宫那么多年,若培植的势力才这么点,这长老岂非白当了。”
“呵,背着宫主暗中培植如此庞大的势力,你爹这长老做得可真大呐。”莫孤影双手撑颔,闲闲地嘲讽道。
温阳的脸色又变了几变,良久,他恢复了神色,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你是在拖延时间,等着楚云熙来救你么?”
“这倒没有。”莫孤影的眼珠转了几转,瞟了几眼那隐在暗中的人。那些人的呼吸极其微弱,吐纳频率都一致,像是完全融入大自然一般,也难怪他察觉不出了。
这样的高手,便是来上十几个,他也无法逃脱。更何况,来的人有将近半百。而且,莫孤影眼尖的发现,那些人手里俱握着一把弩,矛头直指着他,只要温阳一声令下,他便有可能顷刻毙命,死在乱箭之下。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温阳当真是下了大手笔。这些人每一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真不知温束的底细究竟有多深,培植了这么庞大的势力,看来他早已巴不得将楚云熙拖下台,自己取而代之了。只是这么厉害的势力,只用来坐上一个小小的宫主之位,也未免太太材小用了罢。
莫孤影打了个激灵,突然想到温束与莫裘天的关系,会不会他也像莫裘天那般,打的是当今天子的主意。
只可惜,如今人已死,纵使有再多的野心抱负也没用了。不过――
莫孤影摸了摸下巴,端详着温阳,若是温阳有心想反楚云熙,借着他爹留下来的这些势力亦有可能成事的。
莫孤影叹了口气,楚云熙的处境也极其危险呐。
而莫孤影他的势力,有一部分被甚一派去保护戴徐,另一部分被人暗地里解决了。而这次回来仓促,也未能安排自己的手下进来,如今他可谓是孤立无援了。
非但不能救自己出去,也不能帮到楚云熙。
莫孤影长叹了口气,不如先想办法拖上一阵罢,“说来我一直不明,为何你事事都针对我,瞧我不顺。似乎在你爹出事之前,我并未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罢。”
“没有为什么,兴许我只是不喜你的出身罢了。”温阳皱了皱眉,似乎不愿谈起这个话题。
“我的出身?呵呵,”莫孤影哂笑,“便是因为我的出身不好,你便厌弃我?”
温阳突然沉默了,其实他也说不上来为何会那样对莫孤影,他感觉似乎莫孤影像是他天生的冤家一般,无论他如何尽力去端正他对莫孤影的态度,也无法纠正他对莫孤影的那种厌恶感。
直到很久以后,温阳才发觉,他对莫孤影的那种厌恶,其实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嫉妒。莫孤影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为之吸引,为他动心,为他效力。莫孤影来行云宫没多久,便得到了大家的欢心,即便是之后发生了那么多对他不利的事,也有人为他说好话。
而这些,都是温阳他做不到的。莫孤影太强,几乎掩盖了他所有的锋芒。他在行云宫多年,才爬到一个护法的位置,而莫孤影这一个出身卑微的人却简简单单地坐到了他的头上,成为了宫主夫人。他不甘心,他很嫉妒,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地否认莫孤影。只是可惜,当他明白这点时,已经太迟了。
莫孤影大笑了起来,他站了起身,脸色突地一变,指着温阳喝道,“我的出身都是你爹害的!”
“简直是胡扯!”温阳听到莫孤影责骂自己的爹,恼怒了,“我爹与你幼时素不相识,何以害你!”
“呵,你自是不信我,在你眼中你爹做何事都是好的,而我做的都是坏事,是也不是?”莫孤影斜觑了一眼自他站起身,便跃到庭院四周的温束手下,“那么,想必我说我给你的不是毒药而是真正的解药,你亦是不信的了。”
“毒药也好,解药也罢,你今日都难逃一死!”温阳厉声道。
“哦?你罪证不足便要来杀我,你便不惧云熙知晓后,将你杀了?”
“呵,如今宫里人人要将你杀之后快,你以为为何楚云熙一直都未赶来,便是被宫里人堵住了。”
莫孤影一怔,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为何他突然觉得天那么冷,冷得他的心都冻结了,“我不明白,究竟为何那么多人要杀我,唔,让我猜猜,一来必是因为戴长老与温长老的事,二来么,呵,便是你们嫉妒我,嫉妒我身为一个毁了容的男子,却爬上了比你们地位高的宫主夫人之位。”
“胡扯!”温阳似被莫孤影猜出了心中想法,他恼怒地甩袖,喝道,“莫再多言,楚云熙下不了狠心杀你,便由我来罢!”
莫孤影用余光瞥了眼隐在树上的弩手,以及数名在地的剑客,他估摸了一下从自己所站的地方到房门的距离,心里有了计较。
他嘴上仍故作镇定地道:“温阳,你今日如此冲动的杀我,他日必会后悔的。”
“呵,你害死了我行云宫的两大长老,以及宫主夫人,我是替我宫里的兄弟出气!”温阳竭力地狡辩,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他知道,其实真正的罪证并不足。可是,在他看到自己的爹亲被莫孤影伤害的那一刻,他就疯了,对莫孤影的不满顷刻涌上心头,满满占据了他的脑袋。而在他爹死后,他唯一仅存的克制力已消失殆尽。尤其是后来,看到楚云熙明显的偏袒行为,他更是忿恨,只想着将莫孤影杀之后快。
温阳大喝一声后,隐在周围的人开始动了。
莫孤影仍旧劝慰道:“温阳!莫非你未曾想过你爹势力那么庞大,又岂会轻易被我杀死!况且,那天夜里你爹为何来我这里,你丝毫不过问的么!”
“我爹已告知我,赤凰乃他义女。你下药害了赤凰,他便前来偷解药。岂知竟然被你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你好狠的心,你嫉妒赤凰得楚云熙所爱,便暗害他,进而害着我爹。我要替我爹与义妹报仇!”温阳攥紧了双拳,厉声大喝。
莫孤影瞟了眼朝他凑过来的人,继续道,“你从来未曾想过赤凰是从哪来的么,为何她来后,楚云熙变了个样,甚至……”
温阳用力拂袖,怒道,“够了!你无需狡辩。你以为你狡辩,便可以掩饰你的不良居心么。依我瞧,你从一开始来到行云宫,便是打了主意害我们宫里人的。不然你又怎会如此亲近楚云熙,如此爱他。”
“我……”莫孤影欲辩驳的话突地顿住了。我为何会如此爱他,只因他乃我八年前的恋人,仅此而已。
可是,温阳既不信我,纵是我说再多也没用了。如今,自保方是上策。
莫孤影右脚轻轻一旋,划了弧,摆好了攻击姿态。
他眼观四方,树上有数十个弩手,弩上银色的箭在无月的夜里瞧不甚清。他估测了一下,此时正是寅时刻,离日出尚有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此一来,若是箭发,他便只能听声辨位了。
而在他四周,有十数个剑客,步履轻盈,必是轻功高手,若是他们一齐冲出来,凭他的武功尚可挡上一阵,但是弩箭他又如何防。
他默默地后退了一小步,打算潜逃入房内。可是,他的后背突地生出一股凉气,几股凌厉的杀气从屋内溢出。
他长叹了口气,如今他可真是四面逢敌了,温阳当真是要置他于死地。
他向前看去,温阳正站在庭院中央,温阳的武功不高,若是他能趁弩箭与剑气到来之前,冲向温阳挟持他,还是有可能保命的。
只是,先不论温阳会不会傻站在那给他挟持,便是温阳带来的人实力有多高,能否让他挟持成功就是个问题。
他的轻功刚学没多久,脚力想必是比不过那些人的。
莫非当真要死在这里,了断我与云熙多年的爱恨纠葛么?
只是,我不甘心。
莫孤影抽出了“凰舞”,一脸坚定的望着温阳。他笔直地静立在夜色中,如惊涛骇浪中的砥柱,安稳不动,一股凛然的杀气从身横生,逼人眉睫。
我不甘心死在温阳的手里!
“上!”温阳大喝一声,摆手一挥。
一阵风忽地刮过,拂过凋零树叶,发出沙沙声响。顷刻,扣弩声,拔剑声,混着风声骤然作响,寂静的庭院瞬间闹腾。
“怵”,那是足尖点地的轻声。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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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一零一章 ·墨夜出面欲相救
一股疾风掠过,在凄迷的夜色中,突然现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看到来人,温阳板起了脸,“墨夜,你来此作甚?莫不是你要来救莫孤影罢。”
“杀人。”墨夜冷冷地道。当他说完这话后,便怵地拔出黑刀,朝正准备趁他们不注意时逃离的莫孤影砍去。
墨夜攻势很快袭来,莫孤影叹了声,便抿紧了唇,祭起“凰舞”架住墨夜的刀势。
“此刀名为‘夜狼’,长三尺七寸,重七斤二十两。”墨夜一刀朝莫孤影头顶削去。
莫孤影身子一矮,避过攻击,笑道,“好刀,通体漆黑,如狼夜行,端的好名。”
手握暗扣,“凰舞”化鞭,缠上了“夜狼”,莫孤影继续道:“此武器名为‘凰舞’,可剑可鞭,净重六斤七两,剑长三尺两寸,鞭长四尺一寸。”
“好剑,好鞭。”墨夜勾了勾唇,轻轻一笑,右手一转,将“凰舞”打散开来。他是杀手出身,最喜与高手对决,如今得与莫孤影一战,他甚是快慰。
高手对决,自是武林中人渴求一事,莫孤影也笑开了花,能在死前与墨夜一战,他也不枉此生。
“哈哈,好。我早便想与你一战,如今得偿所愿,岂不乐哉。”莫孤影踮脚一蹬,身子快速地倒退,避过了直面砍来的一刀。
墨夜唇角的笑意更甚,他旋了一下刀身,运足劲,朝地一劈,喝道:“你不问我为何杀你么!”
莫孤影本是在凌空倒退,墨夜携劲袭来的刀气凌厉凛然,他步履一滞,晃过神来,“凰舞”朝地一划,整个身子借势上翻,避过了撕裂大地一般的狂霸刀气,“呵,依我猜,当是为了小云罢。”
“不错!小云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墨夜一喝,凌空跃起,拖着长刀,携着凌厉的刀气朝在空中的莫孤影劈去。
赤光一旋,莫孤影的剑势改了方向,他朝旁边的墙上一划,又借势跃起,翻了个跟斗,正好削过墨夜的刀尖。
莫孤影终于平稳落地,几缕发丝顷刻随风断落。
墨夜同时跃到了他的面前,两人双双面对面静站。
一人持剑,一人握刀。一白一红,在月色里端的显眼。
“墨夜,你来搅什么局!”墨夜站定了,温阳便大声呵斥道。
墨夜侧过头,觑了身后的温阳一眼,冷哼了一声。
莫孤影则很快明白了墨夜的想法,他浅浅一笑,“温阳,墨夜可是为你好。”
“胡扯些什么!依我瞧,他是想救你罢!来人……”“轰”地一声,一股狂怒的刀气撕裂了大地,堪堪在温阳的面前停下。
温阳吞咽了一口唾沫,他脚尖的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刀痕的末端正在他足尖一厘之处。
莫孤影捂嘴嗤笑了一声,看着温阳吃瘪,他可乐了。
“你的势力当留下为宫里兄弟谋利,而非用在这等地方。我一人无甚念想,便是宫主追究起来亦不会拖累他人。”墨夜冷冷地开口了。
言下之意,便是温阳手里的势力太大,若是被楚云熙发现他杀了莫孤影,追究起来,今夜这些人都难逃一死。而墨夜他并未有任何势力,若被楚云熙察觉,了不起便是处死他一人,决计不会连累到他人。
温阳哼了一声,“我待你将他杀死后再撤离。”
墨夜蠕了蠕唇,似要继续说些什么,但莫孤影却打断了他,“墨夜,可还要继续?”
墨夜深深地望了眼那笑得正甜的人,抿了抿唇,提刀便攻去。
莫孤影祭起一个剑诀,虚晃了几招,实中带虚,虚中带实,在炫目的剑光中,一剑直刺墨夜胸膛。
墨夜毫不为剑光所动,他平平的一刀削来,刀势奇猛,完全招架住了“凰舞”的攻势。
两把武器相接,晃出银光,倾洒在夜色中,亮眼夺人。
两人旋即比起内力来,两两相贴,刀剑相架,倾身上前,鼓足内力比拼。
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近得可以看见对方眼里自己的倒影。
“噌”,两人同时喝了一声,身子瞬间下压,又顷刻震离。
在这短短的一瞬,莫孤影听到了墨夜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对不住。”
他还未能理解这话里的含义,便见墨夜刀势又快速袭来,攻他个措手不及。
一刀一剑,一个极刚,一个极柔,一个刚稳平实,一个变幻繁复。
他们越打越欢,脸上都是一片喜色。
墨夜似故意相让一般,并不出狠招,而莫孤影也是一副切磋的模样,并不伤墨夜身。
莫孤影已渐渐明白墨夜的意思,墨夜是在想办法帮他拖延时间,同时也是希望耗尽温阳的耐心,让温阳快速离去。
可惜――
温阳耐心的确是被磨尽了,但他却并未离去,而是用了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这场对打。
眼见这天已开始有点蒙蒙亮了,温阳再不耐等待,他大喝了一声,“弩手,放箭!”
莫孤影与墨夜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那毫不留情的温阳,而后他们便被飞速射来的箭网淹没!
一瞬间,莫孤影似乎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这些密密麻麻的箭将他团团笼罩,死亡的气息涌上心头。
箭快,剑更快。“凰舞”成鞭,他周身一旋,将“凰舞”重重包围在己身,鼓足内劲,靠旋转的强烈鞭气将箭一一掸退。
而墨夜则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喝了一声,将内力运足上身,然后挥刀劈箭。一轮箭阵下来,他已受了不少伤。在下一轮箭阵来袭前,他怒喝一声,疾朝温阳奔去。
隐在地上的剑客马上飞来保护温阳,阻挡了墨夜的攻势。
但是莫孤影却因此成为了弩手的唯一目标,更是危险!
一轮箭阵又顷刻飞速朝莫孤影扑来,他迫不得已便又旋身绕鞭抵挡。
可是方才他与墨夜对打已消耗了不少内力与体力,长久这般他坚持不下去的。
很快,他的体力便渐渐透支,他用余光瞥了眼墨夜,墨夜也被那些人缠得脱不开身。
莫非连他一面也见不着了么?
莫孤影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他的长发总是毫无拘束地飘散开来,俊朗的面容上总是噙着一味邪气的笑容,他会深情地唤他的名字,他会温柔地抱着他亲吻,他会……
莫孤影此刻方知,原来死亡的前一刻,才知道爱之深,念之切。
云熙……云熙……
莫孤影的眼前开始出现幻影,疲惫的身子渐渐发软。他喃着那人的名字,渴望从名字里得到一丝安慰。
箭再度朝他而发,密密麻麻的箭网扑面而来。
情势危急之刻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空气中的温度骤降,所有的箭顷刻凝结成冰,从半空中直接坠落,落地便摔成碎片!
“宫主!”看到来人,墨夜欣喜地唤道。
来人正是楚云熙!
一身黑衣的楚云熙从灰蒙的天际跃进,融入夜色当中。
他负着的左手,紧握成拳,青筋显露。右手持着的那把透亮的“云水”,在灰蒙的天色里,散着清亮的幽光,配着他那张冰冷的脸,溢出一股冷冽的寒气与凌厉的杀意。
他泛着蓝光的双眸无情冰冷,森冷的目光逡巡过四周,在温阳身上凝视了许久,方将视线转到莫孤影身上。
在楚云熙跃进局中的一刻,许多人便纷纷涌现,将整个庭院重重包围。但是,那些人并非来救莫孤影的!
莫孤影感觉到了更浓烈的杀气朝他袭来,逼得他头皮发麻,浑身打颤。
“温长老与赤凰在吃过你的解药后,便未再吃过任何东西,而他们却在凌晨突然暴毙。”楚云熙的话语不带一丝暖意,他的眸里是嗜血的冰冷。
“所以,我便是凶手?”莫孤影哂笑,原本看到楚云熙时热烈的心,已经完全凉透。这十月的天,竟然这么冷,冷得他的心已失了温度。
“呵,原来我错信你了么?”莫孤影苦涩一笑,看着楚云熙的眼神悲痛莫名。
“没有。”楚云熙忽地扯出了一个邪气的笑容。
“你……唔……”莫孤影的欣喜尚未能显露,却被生生打断。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向那突然刺入他腹中的剑!
一把剑,透亮清明,在灰蒙的天里发出银亮的光。
这把美丽的剑,有个很飘渺的名字,叫做――
“云水”!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偶木有虐莫小受,乃们继续看后面几章就晓得了,下章莫小受恢复容貌(^u^)ノ~yo
为了安抚乃们最近被偶虐到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偶决定奉送以下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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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式如下:
番外主角(cp):
番外内容:
番外风格:欢脱、正常、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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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零二章 ·绝色再现却离世
莫孤影睁大了双瞳,不敢相信地望着“云水”的主人。
“楚云熙……”
“你未曾错信本座,而是,”楚云熙凑到了莫孤影面前,无情地道,“你不该相信本座。”
冷,如坠冰狱的冷。霎时,莫孤影似乎听到自己血液凝结的声音,冷得他的呼吸渐失,冷得他的心跳渐止。
他呆愣了片刻,突地发狂般大声呐喊起来,他的眼底泛出了红色的血丝,他一把握住楚云熙执剑的手,另一手的“凰舞”朝楚云熙甩去。
楚云熙避之不及,胸口被盛怒之下的莫孤影划破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喷薄而出。但是——
“为什么,为什么,为……”莫孤影狂躁的大喊,但声音霎时戛然而止。
剑,嵌入体内的“云水”剑被无情地拔离!
手,握剑的手被毫不怜惜的抓住扭至身后!
他的血液被瞬间抽离,剑上的血花在半空中飞舞,似蔷薇花开,妖娆美艳,划破了天际,染红了他的双眼。
嘀嗒,是血液坠落的声音;嗞啦,是血液凝结的声响。
还有心跳渐渐停止的声音。
他踉跄了几步,空洞的双眼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当死亡真正到来时,他的心情竟是异常的祥和宁静。
他能听到不远处,在不断地回响着众人悲愤的喊声——“杀了他,杀了他,替长老与夫人报仇!杀了他,杀了他!”只是短短几句话便凌迟了他的身心。
他绝望的喃喃自语,“你曾说你不会杀我……可你食言了……”他能清晰地听到血液停流的声音,那一刻,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下了。
一只手揽住了他纤细的腰,“是,本座食言了。”楚云熙接过他软倒的身体,将他抱了起来,看着那已经涣散的双眼,他问道,“你想去哪?”在死亡的前一刻,你想去哪里,去面对死亡。
“回房……远离俗世纷扰……”他呆滞地回道。他的脸渐渐失了血色,他感觉这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没有疼痛,没有心伤,只有一片绝望的宁静。
他只想,远离这个红尘俗世,逃离这个凄苦的世间。
“好。”楚云熙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抱着他,越过众人焦灼的目光,走向他们这两年来沉淀的幸福之处。
“我恨你……不原谅你……恨你……”回房的路上,他一直喃喃地说着这句话,他不知道楚云熙听没听到,他只感觉到抱着他的手逐渐冰冷,这个怀抱越来越紧。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楚云熙抱着他砰地跪倒在地,眼中热泪顷刻决堤,融入他胸口的鲜血上,火辣辣地疼。他将脸埋在那个已经快失去意识的人头侧,哭着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他反反复复地重复这句话,只望能抚平那人的伤痛。
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地抚上他的脸,抹去楚云熙悲伤的泪,“不怪你……只怪我自己……爱错了人……”他凄美的笑着,笑里是道不明的哀伤与绝望。
“十月廿八……芳城初雪……天现红日……如凤临世……吾初诞……故名之‘雪凰’ ”他轻笑着,抖着手慢慢地取出了怀里的小盒子,轻轻地打开来。
楚云熙看着盒子里那粒熟悉的解药,心中大痛,他再难抑制着唤出声,“凰儿……”
莫孤影取出药丸的手突地一滞,他浅笑着,再也不犹豫的将药丸放入了嘴里,慢慢地吞咽下去。
“你知我是谁……”他笑着将头软靠在楚云熙的肩上,听着自己原本沙哑的嗓音在那药丸的作用下逐渐变得清亮。离开人世前,再让他贪恋一次人世间最后一道温暖罢。
“我知,”楚云熙搂紧了他的腰身,重重地点头,哀声道,“从你得到首饰时我便已猜到,后来在叶龙山庄与楼玉茗出外对打时,我又问过他。”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从来不说,因为他爱的是莫孤影,不是昔日的洛雪凰。他犹记得,有次在千品楼与莫孤影共浴时,情、动之下曾唤过一声“凰儿”,只可惜那时莫孤影陷在情、欲里未曾发觉。
“是么?”干涸的嗓音仿佛遇到了活泉,不再沙哑,他终于听到了那久违的清亮柔和之音,那么他的脸呢,火辣辣的瘙痒着。他伸出玉白的手,欲触上自己的脸颊。
“别碰,正在恢复呢,”楚云熙拉下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里满是哀戚之色。他的凰儿啊,终于学会了走路,终于恢复了容貌与嗓音,可是,却要离他而去了。
莫孤影笑了,百媚众生,倾城绝代,那一粒赤色朱砂在绝色的容颜中灵动欲滴,他的琉璃凤瞳在笑颜中温和透澈。
他看到了楚云熙眼底的惊艳,也——听到了自己心跳渐止的声音。
“伤口疼么?”楚云熙突然苦涩一笑,轻问着这不搭边的话。
“疼……”莫孤影无意识地轻轻一答,却突然突然恍悟地睁大了凤瞳。不疼,他的伤口并不疼,只是一种麻,麻得让人昏昏欲睡,麻得他的心跳渐止,麻得他的血液停止流动。
似了悟了什么,他的凤瞳里涌上了水雾的湿意,“云熙你……”
“嘘,睡罢,一觉醒来便结束了。”楚云熙低下了头,眷恋地凝望那绝色的容颜,亲吻着他爱恋不已的水润双唇。
两行清泪,两两相溶,你的泪里流出我的柔情,我的泪里融着你的不舍。
“待夕阳西下之时……到小藤架下去晒晒太阳罢。”他媚笑着,道出最后的一句尾音,而后——
缓缓地垂下右手,停止了无声的呼吸。
他笑着离去,让这绝色的容颜瞬间凝滞在这绚烂的一刻。
“凰儿,我爱你……”楚云熙低头亲吻那赤色的朱砂,他吻得很慢很轻,似要将那人镌刻心底。他是笑着的,可眼里却悲伤得流出了血泪。无数的苦痛在胸腔中瞬间迸发,撕扯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幽香,从他怀里人身上散发缭绕,随风飘散。
他阖目的那一刻,苍茫山上骤然下起了初雪,天际腾升起一轮红日,如凤临世,如凰涅槃,印证了他凄美的死亡。
——“十月廿八……芳城初雪……天现红日……如凤临世……吾初诞……故名之‘雪凰’”
“凰儿,今日是十月廿八。”
轻飘的雪在天色中静静飞扬,红日如血色一般耀眼残酷。
雪凰,雪凰,雪中火凰。
凰已起舞,云将行之相伴。
怀里的温度渐渐冷却,余下的体香慢慢消散。
他一直跪在那里,抱着那人无声泪流。
直到大雪将停,红日渐下,他才亲吻着他冰冷的双唇,将他轻放在床上,起身,离去。
他轻轻地掩上房门,望了一眼屋外仍等待着他的宫里人,凄惨一笑。
他独自一人静静地走到了那小藤架下,喃喃自语着那人离世的遗言。
——“待夕阳西下之时……到小藤架下去晒晒太阳罢。”
他抬眼望了望那渐沉的红日,又凝视着这小藤架,拧眉思索。
夕阳既下,何以晒太阳?
他静静地站立,随意地瞟了眼小藤架下的石桌。他晃了晃神,当他发现石桌投下的阴影时,似有所悟。
夕阳光拉长了石桌的阴影,正好将一个小石凳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他瞬间了悟,夕阳西下,指的是西下之时的阳光。而晒太阳,则暗示着投下阴影。
他眨了眨眼,四周环顾,确认无人过来时,便蹲下=身,在那石凳周围摸索查看。
他上下左右查探了一阵,并无异样。他抿了抿唇,便将石凳搬移开来,石凳一离开原先的位置,便现出了底下藏着的一封信。
看到那信时,他既是激动又是颤抖,抖着的手拿了好几次,才将那封信拿起。
信封上清秀的“云熙亲启”四个大字,让他早已流干的泪再度决堤。
他哽咽了几声,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信件,深吸了几口气,看了起来。
他一页一页慢慢的阅览,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心疼。原来,上面写着那夜温束袒露出来的事实,言凿意切,将温束所有的罪孽一一披露。
他的凰儿啊,受了那么多的苦,今生他要如何补偿,才能重圆那破碎淋漓的心。
泪晕染了那稀薄的信纸,化开了无尽的悲伤。当他翻看到最后一页纸时,他突然喜极而泣。
那页纸的上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有短短的两个字——等你。
只需短短的两个字,便诠释了那人一生一世的爱,永不背叛的信任。
凰儿,我定不负你的痴等。
楚云熙将那封信按在自己鼓动的胸口,倾尽所有的温柔,温和一笑。
他收起那封信,将它贴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走回庭院里,大声下令——放火烧毁这座庭院!
《行云宫秘史卷·卷四·楚云熙篇》载:
“天朝二十九年十月廿八,宫主云之妻影离世。当日苍茫初雪,天现红日,清香绕庭。云痛失所爱,下令焚烧所居庭院。其人问何意,答曰,吾爱之躯,岂容他人亵渎,他当如涅槃火凰,浴火重生,重归天庭。焚院之时,院顶突现展翅火凰,高飞离去,其唳声呜咽悲鸣,如诉冤情。其后三日,焚院之火不绝,可谓一大奇观。”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一下,这真的是he,不是伪he!偶也木有虐莫小受,虐的其实是楚小攻!!楚小攻此举是为了救莫小受,他木有害莫小受的!!唔,莫小受在这里是不得不“死”的,宫里人人心所向,都要处死他,而他逃跑时,偏偏被温阳拦住了去路,楚小攻也没办法护他。况且温阳手中掌握一定的势力,楚小攻若是强行与温阳对抗,维护莫小受,那么在人心向背的情况下,只会让他与莫小受陷入两难的境地,结果只会使得自己失去人心,到头来不但护不了莫小受,自己也有危险的。剧透到此结束,其实楚小攻很苦的,后面还会慢慢小虐他的。
话说,偶最近把乃们都虐到删收了么?嘤,不要这样,呜呜,前天一下子掉了30来个收,好苦,乃们不要离开偶哇,漂漂亮亮白白嫩嫩的洛小受准备出场啦,大家不要删收好不好,好不容易攒来的收藏唰地就没了,真的好桑心,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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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一零三章 ·恋人离去再生事
三年后,天朝三十二年,春。
楚云熙四周环顾了一圈,昔日焚烧殆尽的庭院如今已重建。只是可惜,昔人不再,唯有那犹存的小藤架在诉说着过往的离殇。
楚云熙温柔地看了手里的骨灰坛一眼,信步走到了小藤架下,将墓碑下的土挖开,然后轻轻地将手里的骨灰坛放入掩埋。
“此处风景水土甚好,你便在此安睡罢。”楚云熙定定地看着墓碑看了好些时候,而后才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他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仰头看了眼那悬挂天际的太阳。
三年了,太阳虽在,但红日却再未升起。苍茫山的初雪也似失了精魂一般,往年九月便下的初雪,自三年前开始却是在十月廿八后才开始落下。
行云宫也不复当年的辉煌,从莫孤影离去后,整座宫就如失了灵魂,只是一副空壳在硬撑着一般。楚云熙很多的手下都因莫孤影的离去,对楚云熙心生不满,走的走,散的散。
这三年,楚云熙也未再去追究当年害他们的人是何人了,莫孤影已死,他的心已倦怠。他四处云游,寄情山水,若非为了维护他爹辛苦多年的基业,只怕他早已丢下行云宫宫主之责离去。
午时,他回房梳洗片刻,便召集宫里人到大殿,听他们禀报他离宫三年宫内的情况。
而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
当他慵懒地听完手下禀报,站起身时,他周围伫立的侍卫竟忽地齐齐对他刀剑相向!
楚云熙被完全包围在刀阵剑网当中,底下的手下有些人不明所以,想脱身潜逃,却齐齐被从外涌进的侍卫阻拦。
不过一瞬的时间,竟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楚云熙倒也不惊慌,他双手抱起了胸,环顾了四周,撇嘴一笑,“这是恭贺本座归来的贺礼么?只是未免血腥了点。”
“不错,这是属下的一番心意,还望宫主笑纳。”一道沉稳的朗声在突然肃静的大殿上响起,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看到那人,楚云熙完全震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人竟然会背叛他。但不过须臾,他又镇定下来,噙起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甩袍又再度坐下,悠闲地单手支颔,慵懒地道,“柯长老,这贺礼本座可受之不起。”
那人正是柯全。如今柯全的脸上一反平日里的严肃,反倒挂了一丝笑意。他动了动唇,带些哂笑的意味道:“属下一番好意,望宫主切莫推辞。”
楚云熙踩了踩脚下的黑熊皮,闲闲地道:“哦?却不知本座收下这贵重的贺礼,需要付出何等代价?”
柯全笑了笑,“呵,你做宫主这些年来,为我宫做了不少事,如今只怕已经倦怠,不如让我等来为你担忧如何。”言下之意,便是你这宫主做了这么久,也累了,该下台让别人来做了。
楚云熙摸了摸下巴,悠闲地道,“唔,如此甚好。只是,”楚云熙怵地板起脸,站了起身,喝道,“只怕本座的手下可不答应。来人呐!”
一声“来人”喝止,可竟没有人前来相助,大殿里依旧一片沉寂,只有对着他的刀剑又上前了几分,发出了武器的声响。
楚云熙环顾了四周依旧冷冰冰地对着他的人,突地心灰意冷,他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无奈地道:“本座的人想必已不在了。”
“自然,宫主出外三年,宫里早已易主,如今我不过是差个头衔罢了。却不知,宫主可愿将此等殊荣赋予我。”柯全完全是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这三年来,他筹划了许久,借着楚云熙对他的无上信任,结党营私,早已暗中将楚云熙的势力尽数接收,如今楚云熙在宫里可谓是孤立无援。
楚云熙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然后突地一顿,想到那个经常做这个动作的人,心里又是一阵哀痛。他真的倦了,为了这个行云宫,为了他的责任,他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幸福。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要接受被心腹背叛的事实,他的心已千疮百孔。
他苦涩地一笑,放弃了反抗,“不知本座让位,可得到什么好处?”
柯全点了点头,赞许楚云熙识相的行为, “自是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哦?却不知本座可否带孤影游山玩水。”楚云熙讨价还价道。
“你在说笑么?”言下之意,便是要将楚云熙软禁宫中,不让他出宫。
“本座对你可无甚威胁了。”楚云熙耸了耸肩,邪气地笑道。
柯全冷哼一声,“你毕竟曾经是宫主。”他故意将“曾经”两字,咬得很重,强调楚云熙如今已非宫主的事实。
“本座如此信任你,却没想你竟然恩将仇报。若非当年本座救了你一命,赐予你无上的权利,你安能得今日之位?”楚云熙绷紧了脸,看向柯全的眼神里一片冰冷。
“便是因你赋予我过多的权利,才致我心生贪念。楚云熙,你可悔?”
楚云熙盯着柯全看了许久,放声大笑,“哈哈哈,本座自是悔的,“他突然高高跃起,踩过向他刺来的刀剑,拔剑朝柯全直刺过去,“本座只悔为何当初不一剑杀了你!”
柯全冷哼一声,负手定定站在那里,淡然地直面楚云熙的攻击。
楚云熙心下疑惑柯全为何不出手,但很快,他便知晓了答案。
他仍在半空中时,丹田处突然一空,内力便如被瞬间吸走一般,顷刻全无。没有内力相助,他的“纵天梯”便无法全力施展,顷刻,他便重重落地,被周围持刀剑的侍卫重重包围!
楚云熙这个高傲的霸主,不过须臾,便成他人手下败将,狼狈至极。
楚云熙冷眼瞥了眼离他身体不过一寸的刀剑,冷哼了一声,“没想到,我楚云熙竟栽在此处。”
“你没想到的可多了,你可想知你为何会败?”柯全从人群中走来,在楚云熙面前站定。
“愿闻其详。”
“因为你杀了莫孤影。行云宫少了莫孤影,便注定了它的没落。而我便趁此机会,抓稳人心,只需将你杀害莫孤影的罪孽放大,自然人心向背。”
“呵,当初逼本座杀他的是你们,如今反倒让本座背黑锅。”楚云熙收回了“云水”剑,抱胸睥睨着人群。
楚云熙此话一落,众人的心突然生出了一股愧疚感,连柯全也抿唇沉默了。他们当初逼死莫孤影,当真不知是福是祸。
如今人已逝,是非功过,则由历史去评判了。
“本座只想知,你是如何下药的?”楚云熙估量了一下周围的形势,他内力全无,只空有剑法,而今四面都是敌人,实是难逃离。唯一的解救之法便是挟持柯全,可是,没有轻功,他当真能冲到柯全面前么?
他将脸绷得更紧,一双凌厉的双眸射向每一个人。他被围得滴水不漏,而苦心栽培的心腹手下俱都反了,真正是孤立无援。
“药下在你的金椅上。”柯全得意地微微勾唇一笑。
楚云熙浑身一震,金椅是他的专属座位,除却他,便再无人能坐。柯全端的好计算,让他败得措手不及。
“楚云熙,不如缴械投降罢,你以为还有何人可帮你?”
不错,已经无人可帮他。莫孤影已死,温阳被贬,墨夜出走,三大长老两死一叛变,其余的手下也纷纷倒戈。
“本座当真不该回来。”楚云熙即便受制于敌,也毫无屈服之色。他依旧是勾唇邪笑,睥睨着他们。
他是王,即便是输,也要输得有尊严,有气势。
“你若不回,我自会请你回。想要的东西一日不到手,我可不心安。”柯全摇了摇头,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知道自己已无退路,楚云熙便为自己的利益讨价还价起来。“地牢那种地方太阴森,本座这些年来为行云宫鞠躬尽瘁,如今身体大不如前了,可撑不住。”
柯全已不耐了,沉着脸道:“却不知宫主想住哪,不如莫孤影死去的庭院如何?”
楚云熙拊掌,笑道:“甚好,兴许本座尚能遇见孤影的鬼魂,同他相见。”
柯全冷哼一声,“但愿你们不是阴间相见,”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枚药,递到楚云熙面前,冷声道,“吃下去。”
柯全的手便在楚云熙的眼前,若是楚云熙有心扯过柯全的手,然后执剑相胁,他一定可以逃脱。但此刻,他却疲惫了,他只想回去那个地方,与莫孤影一生相守。
柯全也是算准了他的想法,是以才那么放心递给他的。
他捏起那颗黑色的药丸,转了几圈,瞪大了双眼盯着那药丸道,“这东西莫不是你身上的泥垢罢,不然怎地那么黑。”说完,他还拿衣袖擦了擦,用嘴吹了几吹,才丢进嘴巴里。
柯全的脸色变了几变,哼了一声,看着楚云熙服药后身子突然软倒,便命人上前将楚云熙架了起来,带去他与莫孤影昔日住的庭院。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架着楚云熙的侍卫在打开房门后,便将楚云熙用力地扔了进房,摔得他一脸的灰。可怜他吃了那药后全身无力,连爬起来都不行。
无奈之下,他只得趴在地上,听着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
整个空荡荡的庭院里,最后只剩下他一人。他一会喃着莫孤影的名字,一会狂声大笑,一会失声痛哭,一会又放声高歌昔日在落霞山时莫孤影唱过的那首歌。
他每天都这么度日,没有解药,只能软倒在地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他好不容易才央得送饭人帮他翻个身,让他仰躺着,但这种睡在冰冷地板上的滋味可不好受。想他楚大宫主狂妄了大半辈子,却没想下半生竟要如此度过,何其凄凉。
没过多久,他就疯了。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地位与权势,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楚宫主,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囚犯,仅此而已。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八天,而在第八天的夜里,他的房内突然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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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第一零四章 ·三年时光如水逝
三年后,天朝三十二年,春。
楚云熙四周环顾了一圈,昔日焚烧殆尽的庭院如今已重建。只是可惜,昔人不再,唯有那犹存的小藤架在诉说着过往的离殇。
楚云熙温柔地看了手里的骨灰坛一眼,信步走到了小藤架下,将墓碑下的土挖开,然后轻轻地将手里的骨灰坛放入掩埋。
“此处风景水土甚好,你便在此安睡罢。”楚云熙定定地看着墓碑看了好些时候,而后才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他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仰头看了眼那悬挂天际的太阳。
三年了,太阳虽在,但红日却再未升起。苍茫山的初雪也似失了精魂一般,往年九月便下的初雪,自三年前开始却是在十月廿八后才开始落下。
行云宫也不复当年的辉煌,从莫孤影离去后,整座宫就如失了灵魂,只是一副空壳在硬撑着一般。楚云熙很多的手下都因莫孤影的离去,对楚云熙心生不满,走的走,散的散。
这三年,楚云熙也未再去追究当年害他们的人是何人了,莫孤影已死,他的心已倦怠。他四处云游,寄情山水,若非为了维护他爹辛苦多年的基业,只怕他早已丢下行云宫宫主之责离去。
午时,他回房梳洗片刻,便召集宫里人到大殿,听他们禀报他离宫三年宫内的情况。
而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
当他慵懒地听完手下禀报,站起身时,他周围伫立的侍卫竟忽地齐齐对他刀剑相向!
楚云熙被完全包围在刀阵剑网当中,底下的手下有些人不明所以,想脱身潜逃,却齐齐被从外涌进的侍卫阻拦。
不过一瞬的时间,竟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楚云熙倒也不惊慌,他双手抱起了胸,环顾了四周,撇嘴一笑,“这是恭贺本座归来的贺礼么?只是未免血腥了点。”
“不错,这是属下的一番心意,还望宫主笑纳。”一道沉稳的朗声在突然肃静的大殿上响起,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看到那人,楚云熙完全震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人竟然会背叛他。但不过须臾,他又镇定下来,噙起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甩袍又再度坐下,悠闲地单手支颔,慵懒地道,“柯长老,这贺礼本座可受之不起。”
那人正是柯全。如今柯全的脸上一反平日里的严肃,反倒挂了一丝笑意。他动了动唇,带些哂笑的意味道:“属下一番好意,望宫主切莫推辞。”
楚云熙踩了踩脚下的黑熊皮,闲闲地道:“哦?却不知本座收下这贵重的贺礼,需要付出何等代价?”
柯全笑了笑,“呵,你做宫主这些年来,为我宫做了不少事,如今只怕已经倦怠,不如让我等来为你担忧如何。”言下之意,便是你这宫主做了这么久,也累了,该下台让别人来做了。
楚云熙摸了摸下巴,悠闲地道,“唔,如此甚好。只是,”楚云熙怵地板起脸,站了起身,喝道,“只怕本座的手下可不答应。来人呐!”
一声“来人”喝止,可竟没有人前来相助,大殿里依旧一片沉寂,只有对着他的刀剑又上前了几分,发出了武器的声响。
楚云熙环顾了四周依旧冷冰冰地对着他的人,突地心灰意冷,他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无奈地道:“本座的人想必已不在了。”
“自然,宫主出外三年,宫里早已易主,如今我不过是差个头衔罢了。却不知,宫主可愿将此等殊荣赋予我。”柯全完全是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这三年来,他筹划了许久,借着楚云熙对他的无上信任,结党营私,早已暗中将楚云熙的势力尽数接收,如今楚云熙在宫里可谓是孤立无援。
楚云熙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然后突地一顿,想到那个经常做这个动作的人,心里又是一阵哀痛。他真的倦了,为了这个行云宫,为了他的责任,他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幸福。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要接受被心腹背叛的事实,他的心已千疮百孔。
他苦涩地一笑,放弃了反抗,“不知本座让位,可得到什么好处?”
柯全点了点头,赞许楚云熙识相的行为, “自是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哦?却不知本座可否带孤影游山玩水。”楚云熙讨价还价道。
“你在说笑么?”言下之意,便是要将楚云熙软禁宫中,不让他出宫。
“本座对你可无甚威胁了。”楚云熙耸了耸肩,邪气地笑道。
柯全冷哼一声,“你毕竟曾经是宫主。”他故意将“曾经”两字,咬得很重,强调楚云熙如今已非宫主的事实。
“本座如此信任你,却没想你竟然恩将仇报。若非当年本座救了你一命,赐予你无上的权利,你安能得今日之位?”楚云熙绷紧了脸,看向柯全的眼神里一片冰冷。
“便是因你赋予我过多的权利,才致我心生贪念。楚云熙,你可悔?”
楚云熙盯着柯全看了许久,放声大笑,“哈哈哈,本座自是悔的,“他突然高高跃起,踩过向他刺来的刀剑,拔剑朝柯全直刺过去,“本座只悔为何当初不一剑杀了你!”
柯全冷哼一声,负手定定站在那里,淡然地直面楚云熙的攻击。
楚云熙心下疑惑柯全为何不出手,但很快,他便知晓了答案。
他仍在半空中时,丹田处突然一空,内力便如被瞬间吸走一般,顷刻全无。没有内力相助,他的“纵天梯”便无法全力施展,顷刻,他便重重落地,被周围持刀剑的侍卫重重包围!
楚云熙这个高傲的霸主,不过须臾,便成他人手下败将,狼狈至极。
楚云熙冷眼瞥了眼离他身体不过一寸的刀剑,冷哼了一声,“没想到,我楚云熙竟栽在此处。”
“你没想到的可多了,你可想知你为何会败?”柯全从人群中走来,在楚云熙面前站定。
“愿闻其详。”
“因为你杀了莫孤影。行云宫少了莫孤影,便注定了它的没落。而我便趁此机会,抓稳人心,只需将你杀害莫孤影的罪孽放大,自然人心向背。”
“呵,当初逼本座杀他的是你们,如今反倒让本座背黑锅。”楚云熙收回了“云水”剑,抱胸睥睨着人群。
楚云熙此话一落,众人的心突然生出了一股愧疚感,连柯全也抿唇沉默了。他们当初逼死莫孤影,当真不知是福是祸。
如今人已逝,是非功过,则由历史去评判了。
“本座只想知,你是如何下药的?”楚云熙估量了一下周围的形势,他内力全无,只空有剑法,而今四面都是敌人,实是难逃离。唯一的解救之法便是挟持柯全,可是,没有轻功,他当真能冲到柯全面前么?
他将脸绷得更紧,一双凌厉的双眸射向每一个人。他被围得滴水不漏,而苦心栽培的心腹手下俱都反了,真正是孤立无援。
“药下在你的金椅上。”柯全得意地微微勾唇一笑。
楚云熙浑身一震,金椅是他的专属座位,除却他,便再无人能坐。柯全端的好计算,让他败得措手不及。
“楚云熙,不如缴械投降罢,你以为还有何人可帮你?”
不错,已经无人可帮他。莫孤影已死,温阳被贬,墨夜出走,三大长老两死一叛变,其余的手下也纷纷倒戈。
“本座当真不该回来。”楚云熙即便受制于敌,也毫无屈服之色。他依旧是勾唇邪笑,睥睨着他们。
他是王,即便是输,也要输得有尊严,有气势。
“你若不回,我自会请你回。想要的东西一日不到手,我可不心安。”柯全摇了摇头,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知道自己已无退路,楚云熙便为自己的利益讨价还价起来。“地牢那种地方太阴森,本座这些年来为行云宫鞠躬尽瘁,如今身体大不如前了,可撑不住。”
柯全已不耐了,沉着脸道:“却不知宫主想住哪,不如莫孤影死去的庭院如何?”
楚云熙拊掌,笑道:“甚好,兴许本座尚能遇见孤影的鬼魂,同他相见。”
柯全冷哼一声,“但愿你们不是阴间相见,”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枚药,递到楚云熙面前,冷声道,“吃下去。”
柯全的手便在楚云熙的眼前,若是楚云熙有心扯过柯全的手,然后执剑相胁,他一定可以逃脱。但此刻,他却疲惫了,他只想回去那个地方,与莫孤影一生相守。
柯全也是算准了他的想法,是以才那么放心递给他的。
他捏起那颗黑色的药丸,转了几圈,瞪大了双眼盯着那药丸道,“这东西莫不是你身上的泥垢罢,不然怎地那么黑。”说完,他还拿衣袖擦了擦,用嘴吹了几吹,才丢进嘴巴里。
柯全的脸色变了几变,哼了一声,看着楚云熙服药后身子突然软倒,便命人上前将楚云熙架了起来,带去他与莫孤影昔日住的庭院。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架着楚云熙的侍卫在打开房门后,便将楚云熙用力地扔了进房,摔得他一脸的灰。可怜他吃了那药后全身无力,连爬起来都不行。
无奈之下,他只得趴在地上,听着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
整个空荡荡的庭院里,最后只剩下他一人。他一会喃着莫孤影的名字,一会狂声大笑,一会失声痛哭,一会又放声高歌昔日在落霞山时莫孤影唱过的那首歌。
他每天都这么度日,没有解药,只能软倒在地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他好不容易才央得送饭人帮他翻个身,让他仰躺着,但这种睡在冰冷地板上的滋味可不好受。想他楚大宫主狂妄了大半辈子,却没想下半生竟要如此度过,何其凄凉。
没过多久,他就疯了。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地位与权势,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楚宫主,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囚犯,仅此而已。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八天,而在第八天的夜里,他的房内突然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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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第一零五章 ·设计围困暗中人
那时楚云熙正眯着眼睛,一边哼着凄凉的小调一边傻笑,极其落魄。没了武功的他,自也听不到有人进来。
直到来人冷哼了几声,他才发觉那人的存在。
“唔,你是何人?”楚云熙睁开惺忪的双眼,懒懒地道。
“想不到当年叱咤江湖的楚宫主竟然变成这个样子。”那人压低了嗓音说话,让人辨别不出他本来的声音。
“唔,与尔何关。”楚云熙转头瞟了一眼那个趁夜而来的黑衣人,又闭上眼继续睡觉,不再理会那人。
那人被楚云熙漠视倒也不恼,他蹲下=身,凑到楚云熙身旁道,“楚宫主可曾想过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嗯?”楚云熙微微睁眼,看了那人一眼,又继续闭眼了,“不想。”
“无上的权利与地位,黑道之首的名号你都不想要了么?”那人又继续压着声诱惑道。
“孤影死了!”楚云熙突然喝了一声,然后又放软了声音,哀戚地道,“本座只想要孤影。”
那人见诱惑不成,便转了转眼珠,换种方式继续诱惑道,“其实你的孤影是被人陷害的,你可想知陷害他的是谁?”
楚云熙突地睁大了双眼,瞪向那人,厉声道:“是谁!是谁害死他的!”他花了三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那个暗中之人,如今见那人知晓,他焉能不急。
“你若想知,那便与我合作罢。合作成功后,我便将陷害莫孤影之人告诉你。”那人眼见诱惑成功,便站了起身,高高地俯视着楚云熙。虽然大部分的面容被黑布所挡,但眼底的笑意却是遮不住的。
听到能得知那暗中之人的身份,楚云熙再不顾其他的应允,“好,本座应你。” 只要能替莫孤影报仇,他纵是死也甘愿。
“甚好,”那人许是见楚云熙轻易服软,有些沾沾自喜,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一颗药丸,“为了方便楚宫主行事,烦请楚宫主吃下此药。”他蹲了下-身,将药递到楚云熙嘴边,正要撬开楚云熙的嘴。
“且住!”楚云熙盯着那药道,“这是甚?”
“让你恢复力气的药。”那人又继续动作。
“等等”,楚云熙又制止了那人的动作,他努了努嘴道,“你尚未说合作内容是甚?若是本座做不到,岂非白吃药了。本座可不信这当真是解药。”
那人眼见楚云熙久不吃药,已有些不耐,他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楚云熙一副你不说我坚决不吃药的模样,还是决定将合作内容说出来,“我要你的‘素心诀’与‘纵天梯’的心法。而我,则会派我手下助你夺回权力。”
楚云熙嗤笑了一声,“两本心法便换回权力,世上岂有这等好事。再者,你既然有能力夺权,何不自己坐上宫主之位,为何还需本座的助力。”
那人一愣,又旋即笑道,“你当宫主多年,这位置由你坐为佳。而我得到你独步天下的武功,便足矣。”
“你究竟是何人?依你所言,你似乎对本座很熟,莫不是你是宫里人罢。莫非你是……”楚云熙睁大了双眼。
那黑衣人的呼吸也跟着楚云熙的话瞬间一滞。
楚云熙接着道:“柯全?嗯,夺了本座的权利,而后再装作他人,拿权利来与本座做交易,不错不错。”
那人冷笑了一声,便换回楚云熙熟悉的柯全的声音,朗声道,“不错,楚宫主果真聪明。”
“唔,比你聪明。”楚云熙仍不忘自夸。
柯全似乎已经习惯楚云熙这样了,也不怎么在意。他沉声道,“如此,可以服药了么?”
“柯全,你为何不摘下面巾,让本座瞧瞧。若是本座猜错了,你不是柯全,那本座岂非有危险?如此,本座更不吃了。”楚云熙晃了晃脑,不答柯全所问。
柯全冷笑一声,“莫非你不想知道陷害莫孤影的人是谁了么?”
一说到莫孤影,楚云熙又激动起来,他喊道:“是谁,是谁,那人是谁!”
柯全倒是挺有耐性的跟楚云熙磨,“你只要吃药,与我合作将心法交予我,我便会告诉你。”
可楚云熙也不是个安分的主,他突地偏过头去,“不吃!”
柯全一口唾沫哽在了喉里,他实是没想到楚云熙那么难对付,明明上一秒很激动,下一秒又理智得出奇。可是他又不能硬逼,虽说楚云熙如今毫无权势威胁不到他,但是这心法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若是逼急了他也得不到心法。
两人便这么僵在了吃不吃药的问题上。而相比楚云熙,柯全又处在劣势当中。
楚云熙完全是一副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我没权没势也没办法帮孤影报仇的模样,闲闲地看着柯全。
柯全他自忖是耐性十足的人,如今竟然会被楚云熙给磨光了耐心。他无奈地道:“你待如何?”
“本座要看你的脸,确认你是柯全后,本座再吃。不然,若是他人暗害本座,本座死了化成厉鬼找错了债主,那可糟了。”楚云熙的理由端的稀奇,但也让人找不着错处。
柯全盯着那无力地躺在地上的楚云熙一眼,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他为人谨慎,即便是除个面巾也要紧盯着楚云熙,并一手按在楚云熙的穴位上防止楚云熙动作,另一手则快速地探到面巾处。
就在他的手方探到面巾边,将面巾扯下时,楚云熙突然发生了一声痛楚的哀嚎,他被吓了一跳,按在楚云熙穴位上的手抖了抖。因为他有一手放在面巾边,挡住了他部分的视线,是以他还以为是自己按错了楚云熙的穴道。
这手一抖,穴位方向偏差了半厘,而他心里又惊惧自己按错到楚云熙的要害,瞬间回不过神来。
而突变,便在这短短一瞬之间。
楚云熙瞬间收起了慵懒闲适的表情,两眼突地射出野性的厉光,他趁着这一瞬,快速地动手,一手钳住柯全按住他穴位的手,迅速一拧,拧断了柯全的右手腕。而另一手迅速地朝柯周身大穴处点去。
柯全这人反应倒也忒快,他迅速回神,楚云熙还未能点上他的大穴时,他身子一挪避开来,而后运掌往楚云熙的胸口打去。
楚云熙因为是躺着的,动作多有阻塞,是以避免中掌,他迫不得已只得松开钳住柯全的手,朝旁边一滚,躲开了凌厉的掌风。
而柯全一掌落空后忙生生回掌,这自如地一发一收,非是内功高手可做不到的。常人内功不稳,出掌便再难收回,而柯全则随意地收发,可见内功端得厉害。
楚云熙见之,都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硬抗那一掌,不若兴许自己便毙命在他掌下。不过,那掌倒是熟悉得紧,掌心透红,如火灼烧――
“冥火掌。”楚云熙拧眉,沉声道。五年前,在落霞山时莫孤影便是伤在这人的冥火掌下,险些丧命,他可是一直都记着这仇的。
柯全可没心思与他多谈,他撤身便朝屋外逃去。但他岂能轻易如愿,他还未逃出时,霎时间,从窗外、门外涌进许多人,将他团团围住。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绷紧了脸,大喊几声他手下的名字,却并未有人前来相助。
“知晓何谓孤立无援了么?”楚云熙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又拍了拍袖,而后目光一凝,身子直立,瞬时恢复了霸主的狂气。他负着手走近柯全,沉声道:“如今让你也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
柯全抿紧了唇,朝四周逡巡了一眼,愕然发现这些人俱是自己的手下!
“你……”柯全瞬时明白了楚云熙语中的背叛的含义,但他也是个老江湖了,不过惊愕了片刻,复又冷静下来,“你没有中药?”
他观察了楚云熙多日,这几日来楚云熙吃饭和解决生理问题都是要靠他人来帮忙完成。若果楚云熙真是没有中药,尚能忍受屈辱,躺在地上那么多日做戏,那他便不得不佩服楚云熙的忍耐力与自控力了。
楚云熙听到柯全的问话时突地一愣,清咳了一声,似要掩饰尴尬一般,挺着胸道:“本座若是中药,又安能抓到你呢。”
“看来我太小觑你了,你是如何算准我必会来此找你的。”柯全虽然嘴上是在与楚云熙说话,但是眼珠子却是转个不停,正寻思着如何逃生出去。
楚云熙邪邪一笑,他似是一点都不担心柯全会逃出去一般,他坐到了桌子上,一脚踩上桌子旁的凳子,晃着两条腿,悠闲地盯着柯全的那张脸,“你想要的权势被人先一步抢走了,你焉能甘心。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自是会来找本座,利用本座夺得你想要的权势,而后再将本座扶植成傀儡,是也不是?”
柯全冷哼一声,“不知你所谓何事。”
楚云熙嗤笑了一声,“何必再装,”他慢慢收起了笑意,眼里突现出狠戾的光,“你以为本座认不出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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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第一零六章 ·惊现幕后暗中手
“戴长老,戴徐?”楚云熙沉声,将一个尘封三年的名字唤出。
“柯全”的呼吸瞬间一滞,脸上唰地变色。
楚云熙看着“柯全”那变来变去的脸色,直觉有趣,他又恢复了一副慵懒的模样,撇嘴邪笑道:“你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是柯全罢?虽说你扮得的确酷似,但――”
屋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将楚云熙的话接了去,“但我柯全真人在此,若非我确信自己乃是真的柯全,我都要怀疑他才是真的了。”这个声音,与房内的“柯全”声音一致,但显然,真正的柯全是屋外的那个,而非楚云熙面前的这个。
“柯全”的瞳孔突地一缩,脸色又变了几变。他当想到,楚云熙既然中药是假,那么先前柯全背叛的事,必是与楚云熙演的一出戏,而为的便是将自己引出来。
“柯全”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好计好计!”他抬手到自己的耳根后,唰地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楚云熙熟悉的脸,果真是三年前坠崖生死不明的戴徐!
“你怎会猜到是我。”戴徐沉声道。他自忖自己做事严谨,从未在楚云熙面前露出马脚,楚云熙又是如何猜到自己的身份的。
楚云熙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摸了摸下巴,问了一句,“你三年前坠崖,为何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顿了顿又自答道,“其实你原本打算在悬崖下放置个假扮成你的尸体,而后你本人诈死逃离的。只可惜,你的计划却被孤影派来的甚一打乱。三年前,孤影……”他眼神忽地一黯,很快复又恢复清明,继续道,“孤影离开后第二天,甚一回来了。”
戴徐听到“甚一回来”时,呼吸怵地一滞,但仍勉强维持着一副淡定的模样。
楚云熙勾了勾唇,“你可知甚一给本座带了什么消息?”他顿了顿,觑了眼戴徐那紧握成拳的双手,继而又道,“呵,他言说当日他带人赶到‘冥门’时,正巧看见一事。”
楚云熙笑意瞬时收敛,眼底猛地射出一股狠戾的精光,他厉声道:“他正巧瞧见,你正伙同‘冥门’之人一同斩杀孤影的手下!情急之下他便一同加入战局,相助孤影的手下。可却偏偏在此时,墨夜等人赶到了。‘冥门’之人便依你的计划,瞬间对你刀剑相向,于是你们便在墨夜等人面前上演了一出,看似是孤影手下伙同‘冥门’之人杀害你们,实际是孤影的手下为了救己的戏码!”
“你为了让这戏演得逼真,屡次挑衅甚一,逼他伤你,而后你便在墨夜眼前坠落悬崖。原本依你的计划,当是你坠崖后,命人将藏在崖底扮作你的尸首搬运出来,瞒过众人。可你却万万没有想到,甚一会抓着你,与你一同坠崖。”
楚云熙抱起了胸,冷冷地盯着戴徐,狠声道:“你为了避免甚一坏你的事,便在坠落中出手伤害甚一,但岂知甚一武功不弱,与你缠斗了许久,致使你不能及时攀附崖壁求生。若非下坠途中有树托身,你们俩早已身亡。可是由于你们俩的缠斗,身上已受了不少伤,而墨夜带人来寻你的速度甚快,你已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召唤同伴将尸体拖出,是以你便将因重伤而昏迷的甚一杀害,而后一人遁逃而去。可你却万万没想到,甚一非但没有死,还活了下来,只是伤势过重,将养了几个月才能回来。”
楚云熙说到这里,眼神突然暗淡下来。甚一是莫孤影的暗卫,平日里极少现身,便是他自己也很少见到甚一。而墨夜则是完全未见过甚一,当时墨夜搜寻悬崖底时,见甚一似已没有呼吸,便将甚一当做坠崖身亡的“冥门”之人无视了。若果当时墨夜认出了甚一,将他带回救治,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戴徐的脸色越来越沉,此刻他脑子里有许多的疑惑,不问不快,“你既已在三年前知晓此事,为何……”说到这里,他似突然恍悟到什么,便生生顿住了,只是拿着一双不敢相信的眼瞪着楚云熙。
“为何三年后才对付你?”楚云熙将戴徐的话接了下去,冷哼一声,“哼,你的势力过于庞大,隐在宫里甚至是江湖的每一个角落,若无个三年五载的,本座怎能将他们一一铲除。”
“你从何时开始着手对付我的,又是从何而来的势力助你?三年前行云宫动乱后你便离宫出走,莫非”戴徐朝屋外瞧了一眼,一脸的不相信,“莫非全是倚仗柯全的势力?”
楚云熙答非所问,“三年前墨夜出走。”
听到墨夜这个名字,戴徐悟道,“墨夜?难道……”
“哼,不错,墨夜出走便是本座下令而为,本座命他去联系黑道各门派,让他们派人佯作叛乱宫山,而本座便借此乱暗中探出谁是忠心于本座,而谁是忠心于你的。当然,仅凭此乱自是不可能将你背后的势力尽数除尽,是以三年前本座佯作倦怠,离宫出走,为的便是与宫内的柯全里应外合。本座四处游走收拢势力,并暗中铲除你在江湖上的势力换做本座的人,而柯全则在宫中暗中收买你的手下。”
楚云熙睨了戴徐一眼,轻蔑一笑,“三年前行云宫遭逢各种大变,两大长老死亡,孤影离世,墨夜出走,温阳叛变,黑道动乱,本座虽平复了动乱,但行云宫已不复当日辉煌。是以你便认为行云宫气数已尽,待你回宫只需招一招手,便可轻易接收本座的权力,是也不是?”
戴徐的脸色已非常难看了,他双拳紧握的手已冒出冷汗,他感觉他在楚云熙面前便如透明人一般,无论什么心思都被楚云熙看透,毫无保留。
楚云熙动了动腿,一手搭上那踩着凳子的腿的膝弯处,高昂着头,一副张狂的模样俯视着那个瓮中之鳖,他嘲笑道,“只可惜,当你回来时却发现,你想要的权利却被人先一步夺走,你不甘心,便来找上本座了。呵,你这三年忙着招兵买马,谋朝篡位,自是没有闲心来看看本座的行云宫是何模样,自然也绝不会想到本座会反将你一军!”
楚云熙说到“招兵买马,谋朝篡位”时,戴徐忽地瞳孔一缩,全身颤抖起来。
楚云熙冷眼看着他的动作,继续说道:“本座在三年前游历之时,有一次意外遇到了十一年前行云宫内乱时侥幸存活下来的宫里人。你可知,本座从他口中得知了何事?”
他倾身向前,声音冷得如同极地冰山,“他告知本座,戴徐长老早在那场内乱里,被叛逆之人一刀劈做两半,死――无――全――尸。”
“戴徐”的呼吸瞬间凝滞,瞳孔缩得更小,全身战栗得厉害。他将唇抿得更紧,竭力制止自己出口的疑问。
楚云熙又正回了身子,“后来本座多方打听,四处查访,得知十一年前,朝廷上有一位身为西域人却被封王的异姓王爷――定远王,突然意外身亡,死因不明。原本朝廷死了谁,与本座都毫无相关。不过,本座却意外得知,这位异姓王爷在他死后的两个月后竟然私会了莫裘天与叶凭生,而在这私会后的一个月,行云宫遭逢内乱,而戴长老死而复生。”
楚云熙站起了身子,踱到了“戴徐”身前,睥睨着眼前那绷紧了脸的人,“可要本座跪下给王爷你叩安?不过――”楚云熙拉长了音,忽地狠声道,“你不配!”
楚云熙喝出一声后,大力地甩袖负手而站,他直挺着身,虽衣裳有些脏污,但不掩他浑然天成的霸主气势,他远比那所谓的王爷更称得上为“王”!
“你对天朝皇帝早有异心,是以十一年前你为了方便暗中谋朝篡位,便诈死潜逃,混迹江湖,打算借江湖的势力来收买权势。于是你便找上了当时身为武林盟主的莫裘天,以重金及官爵利诱,将他收买至你手下。而后莫裘天利诱了叶凭生,让他一同成为你的助力。当时莫裘天正欲攻打行云宫,你为了取得莫裘天信任,便答应助他攻山。在攻山后,你为了方便暗中观察,趁机夺得江湖上势力,便化身为戴徐,留在了行云宫里。”
楚云熙一直背对着定远王,目光如隼般凌厉,他继续一字一句地将定远王的罪状披露,“你暗中操控着这个江湖,莫裘天,叶凭生,乃至行云宫的温束!你的易容术如此精湛,多年来伪装成戴徐都未被他人发觉,是以你方是真正的‘千面’徒弟,而非替你代罪的温束。因此三年前一直在假扮孤影身边的人,陷害孤影的人其实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坏蛋罪状太多,罄竹难书。。。所以。。一章讲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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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第一零七章 ·当年真相终大白
楚云熙用力一甩手表达心中的愤怒,他强吸了几口气,才镇定下来,“你在收买莫裘天后与叶凭生后,便利用他们打压对手,让他们替你杀人。可你却没想到叶凭生后来生起了退隐之心,不欲再替你为恶。你为了防止他将你活着的事说出去,便让莫裘天将他关了起来,然后你派人假扮作他,帮你继续暗中做事。后来你又发觉莫裘天有了反心,于是便让假叶凭生去将莫裘天隐在各江湖门派里的探子杀了,再嫁祸于本座。”
他攥紧了拳头,克制自己涌上心头的杀意,沉声道:“落霞山那个傍晚,与手下一同前来刺杀本座,害孤影的重伤的人便是你!当日那刺客的首领使的便是冥火掌,而冥火掌乃西域的掌法,你乃西域人学会这掌法亦不足奇。当日你将本座与孤影重伤,而后通知各门派,让他们来杀本座。岂知他们被孤影说服,并未杀本座,而你也是那时知晓了孤影的聪慧之处,是以之后你凡事便先针对孤影下手。”
定远王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之后莫裘天身死,孤影接掌了莫裘天的武林盟主与莫府府主之位,你为了得到孤影手上的势力,便让假叶凭生去引诱叶常风来杀死孤影。可是,孤影非但未死,尚得到了武林中人的敬佩,得他们相护。是以你短期内再无可能杀他,因而便暂时罢手。”
“而后来,孤影随同本座一齐统一黑道,你便开始将目标放至本座身上。黑道中人不似白道之人如此拘谨,满口仁义道德,他们大多亦正亦邪,是以若果能得到本座手中的势力,统御黑道,那么你更能煽动黑道之人助你一同篡位。于是,你便开始了你的计划。”
定远王的眉头突然动了动,但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
楚云熙隐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说话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当年叶凭生许是害怕你伤害他儿,是以便将罪孽推到自己与莫裘天的身上,却没想你还是带人灭了叶龙山庄,斩草除根。而你在叶常风离开山庄后,潜回山庄,依照叶凭生临死前所暗示的,找到了书柜左上角的小本子。那小本子里放着的关于戴徐的信件,内容本是戴徐规劝叶凭生的,而你却模仿了戴徐的字迹,伪造了一张戴徐与叶凭生共谋攻打行云宫的将它掉了包,由此来引诱孤影。”
定远王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楚云熙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于是,孤影便在你意料之中的,开始接近你,调查你。而后你便开始假扮成孤影身边的人,陷害他。你先是假扮成孤影,引开甚一,而后又扮作甚一接孤影的命令去刺杀你自己,自然,那些所谓的刺客亦是你派来的,之后,你便依着计划愤而出走,让孤影一步一步踏入你的陷阱。你出走后,便让手下扮作七墨,假传指令,让孤影的手下半途失踪。而后,你便传讯于你宫中的心腹,让他借机去毒杀孤影,而后挑起我与孤影的矛盾,到处散播谣言,最后迫使我们分离。”
定远王冷笑了一声,“依你所说,若果我手下真将莫孤影杀死了,那后面又谈何挑起矛盾。况且,若非你不信任莫孤影,矛盾又从何而来。”
楚云熙脸色唰地变白了,的确,若非他当初的不信任,也许后面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思及此,他就悔恨得肠子都断了。
“宫主不必自责,即便您并未与夫人发生矛盾,谣言已起,夫人也会离开的。”在屋外的柯全突然发生,安慰楚云熙。
楚云熙阖上双目,慢慢地平复情绪,继续道:“五年前那个假阴厉便是你的人,是以你知晓孤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根本不担心孤影会因此而被毒死。孤影离去后,你知晓本座定会因此而心智不稳,是以便趁机让温束带他的亲女来给本座下蛊,让本座娶赤凰。”
说到这里,楚云熙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温束早知晓莫孤影是洛雪凰,是以才带与洛雪凰相像的赤凰前来蛊惑他。但温束却不知,他其实早已知晓莫孤影是谁,而他之所以会中蛊,一来是心智不稳,二来是他想不到温束竟然会拿此事骗他,更想不到温束会心存二心。
想了想,楚云熙又接着道:“本座娶亲定会昭告江湖,届时孤影知晓,便会归来。你本欲借本座的手去杀孤影,却没想本座竟然恢复了神智,还与孤影联手。只可惜,我们只引出了温束,不过温束已替你担下了所有的罪名,是以此事本当到此结束。可你因为孤影屡次坏事,便生起杀心,你暗中下药害死了温束与赤凰,成功将罪名嫁祸到了孤影身上,使得本座……”楚云熙顿住了,他实是说不出口自己杀了孤影的话。
“后来,孤影离世,墨夜出走,温阳叛变,行云宫没落,你便可待时机成熟之时,回来接掌本座的势力。呵,想来温阳的叛变你也插了一脚罢,为着让本座尽快心生倦怠离去。”
楚云熙回过身来,双眸里一片阴霾,他狠狠地瞪向那个抿着唇的人,厉声道:“你算计得可真好,我们走的每一步,每一个想法俱都被你算准了,让我们步步落入你的圈套!”
定远王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想不到楚云熙竟能将他调查得这么清楚,连他的每一步计划都知道。但他绝不承认楚云熙的聪明,他哂道:“哼,若非甚一活着回来告知你此事,只怕你绝不会料想到是我。”
楚云熙突然放声大笑,“你可知你错在哪么?那便是你不当多此一举地再将温束与赤凰的死嫁祸到孤影身上!”
定远王浑身一震,然后沉下心来,脑子转了几个弯,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露出了什么马脚,可他左思右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云熙开始走动起来,每一步都沉重有力,彰显着他的怒气,他边走边解释道:“若果你不嫁祸于孤影,兴许我们便将温束当做陷害孤影之人将此事了结,可你却偏偏多此一举,让我们发现了温束背后还有一人的存在。你可曾想过,温束与赤凰当时是在自己的寝室里的,周围有侍卫把守。既熟悉宫中地形,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侍卫进屋下毒,你以为宫里还会有几人可做到?”
定远王突地大睁双目,他的指甲已深陷入掌心,他蠕了蠕几次唇,又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哂道,“呵,可是楚云熙,即便知晓是我又如何,你不还是迫于无奈杀了莫孤影,眼看着行云宫没落!”
这下便轮到楚云熙哂笑了,他得意地大笑道:“你仍是死不认输,你可知你输在哪么!你输在你低估了楚云熙与莫孤影的爱!”
楚云熙倾尽了全力大声吼出最后一句话,他要告诉定远王,他们的爱永不消失,永不磨灭!
定远王已被骇到说不出话来了,他悟到了什么,定定地望着楚云熙,难以相信地道,“莫孤影他……”
楚云熙重重地一步向前踏去,喝道,“你当真以为本座是为了责任,为了权势,便能将心爱之人杀死的无心之人么!你也太小瞧本座了,你当本座是你,为了权势便不顾一切么!在本座心里,没有任何东西可占据莫孤影的位置,他是本座一生唯一挚爱!”
楚云熙毫无保留地在众人的面前宣告他对莫孤影的爱,他可以不要尊严,不要地位,但他独独不能失去莫孤影!那个人为了他受了那么多的苦,他又怎忍心杀他。
三年前他迫于形势,为了救孤影,只得将假死药混着麻药涂抹在剑身上,在众人面前亲手将莫孤影“杀死”,而后借地道将孤影藏起来,直到楼玉茗前来,他才将孤影未死的情况透露给楼玉茗,让楼玉茗暗中将孤影带走。
孤影一死,一来平了众怒,再者也让定远王再也不能伤害孤影,而最重要的是,能让那些逼死莫孤影的宫人意识到孤影对整个行云宫的重要性,而后让他们心生愧疚。
他这一举,既起到了救莫孤影的作用,又能安稳人心、利用人心,当真是一举多得。不过――
他想到自己瞒着孤影刺了那一剑后的严重后果,他就叫苦不迭。他的剑是软剑,完全可做到刺入体内,又能不被他人,凭借剑入体的长度看出端倪。是以那时他的剑刺入莫孤影体内不过半寸,再加上上了麻药,既不疼伤又能好得快,只是正好刺到了血脉流经之处,是以鲜血才流得多了些,但只需三日,伤口便能结疤去痕。
可他家夫人则老是揪着这问题不放,隔三差五的找他算账,让他头疼得紧。而相比之下,他夫人砍他的那剑才是真正的疼,伤口深可见骨,他将养了数月才好的,岂知他夫人却毫不关心,还言说他活该,让他着实头大。
楚云熙哼了一声,歪着头斜睨着定远王,“如何,可还有话可说?”
定远王沉默了一阵,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有,有!”
“嗯?”楚云熙冷眼看着那已是瓮中之鳖的人,轻蔑地道。
“有,那便是――”定远王突地敛起笑意,眸里放出厉光,他突地跃起,朝右下方的窗口边奔去。他观察了许久,这个口子的防备是最松懈的,且这侍卫的呼吸较其他人更为沉重,是以武功则比他人更低一些。
楚云熙瞧见他的动作,也不动,反倒抱起胸看起热闹来。
定远王正顾着逃命,自然不会注意到楚云熙嘴角那抹得意的笑。他左手迅速地将被楚云熙扭断的右手扳正,而后祭起冥火掌,右手又快速地从腰带上拔出软剑,两相配合,欲冲出一条血路。
他本是使剑高手,只是偶尔才会用刀,灭门叶龙山庄时是为了引诱莫孤影,才改为用刀。他知道楚云熙与叶凭生的纠葛,是以他灭门叶龙山庄后,无需多加煽风点火,便能让叶常风误以为灭门叶龙山庄的乃是楚云熙。
他的确如楚云熙所说,暗中利用江湖的势力谋朝篡位,谋划了这一局,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栽在了楚云熙的手上。他手底下欠了许多条人命,他若是被楚云熙逮着,必没有好下场,在他事情未成之前,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但可惜,事事却并非能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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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第一零八章 ·终将仇敌抓获手
在定远王快速跃起冲向那右下角的位置时,守在那的侍卫沉重的呼吸瞬间收敛,微不可闻,那侍卫大喝了一声,中气十足。
呼吸低微,喝声劲足,这摆明便是个内功高手!
定远王堪堪在心里喊出一声糟,便见对方唰地亮出了一把黑色的细刀,接过定远王削来的剑气。
刀剑相接,在漆黑的夜里迸射出耀眼的银光。
这屋内一直未点灯,但每一个涌进来的侍卫俱都是夜间视物的高手,不惧黑暗。他们眼见那侍卫与定远王对上,都只是在外围将两人围坐一圈,但并不上前帮忙,便是楚云熙也悠闲地拉开了凳子,泡茶喝了起来,还咂巴着嘴嫌弃那茶难喝。
他翘着二郎腿,闲闲地看着那对打的两人。在他眼里,整个屋子成了一个舞台,他是在台下观戏的人,而定远王则是那在台上竭力取乐他的小配角。
他一点也不担心定远王会跑掉,他盯着定远王那么多年,又岂会轻易让他逃走,他早已做好了部署,就等着定远王打累了过来喝一口茶,说一声我服输了。
定远王当然不可能会跑过来喝茶,但他打累了倒是真的。那个侍卫似乎对他有极大的怨恨一般,光是杀气便让他逊了一筹。
高手对打,杀气也是取胜的关键。一个人若是杀气正盛,则使出的招式大多是不要命的打法,招招狠辣。而相反,若是杀气次之,则招式多以自保为上,自然有所阻滞。
楚云熙啜了一口茶,斜眼看了眼屋外,天已有些泛白了,灰蒙蒙的好似孤影离去的那天夜里。那个人离去的那一夜,惊现的绝世容颜,都成为他这辈子难以忘怀的过去。虽然孤影如今还活着,但是想到自己曾经刺了他一剑,难以言喻的痛楚便涌上了心头。
而想到这一切都是被定远王所害,杀意与怒气霎时便充盈了全身,急需释放!
“啪”,他将手里的杯子视为定远王,将其拧了个粉碎,而后看着杯子在自己手里碎成粉末,他嗜血一笑,站了起身,朝那正与定远王对打的侍卫喝道,“墨夜,你若解决不了他,便由本座亲自动手!”
原来那侍卫竟是易了容的墨夜!墨夜是杀手出身,为了完成各种任务,他对自己的气息完全可做到收放自如,要骗过同是高手的定远王并不难。
墨夜如此怨恨定远王,便是因着定远王的私心缘故,而致小云惨死,他要替小云报仇!
定远王武功不弱,但对上杀气正盛的墨夜,渐渐也招架不住了。而且他发现,墨夜的攻击滴水不漏,全然不给他脱身的机会。
想到自己将要命丧于此,他毫不甘心,他大喝了一声,悲愤瞬间化作了力量,他放开了手,使出了搏命的招式。
楚云熙的脸色一沉,这定远王的谋略以及武功若是用在正途,当是一代让人敬仰的骄子,可惜却做了为恶之事。这些年来他四处收买他隐在江湖中的势力,发觉他果真厉害,各门各派都有他的人,势力简直遍布整个江湖,完全可做个身在江湖的皇帝。
只可惜,他却不知足,得到了江湖的势力还不够,还销想着朝廷里皇帝的位置。老实说,若非他这三年来将重心放至了对抗朝廷身上,兴许楚云熙还未能那么快瓦解他的势力。
楚云熙已没有耐性,这定远王乃是越挫越勇之人,继续相斗下去,吃亏的会是墨夜。
当下他再顾不上什么江湖道义,一对一单打独斗,冲上前加入了战局。在他眼里,不管是撒泼还是耍赖,赢了就是本事。
墨夜眼见楚云熙加入,便朝他点了点头,换了个刀诀,与楚云熙的剑法相配合起来。墨夜跟随楚云熙多年,俩人早已形成多年的默契,不过一盏茶时间,便将定远王围困在他们的刀阵剑网里,再不能逃脱。
楚云熙凝起“素心诀”,祭掌对上定远王的火冥掌,一冰一火,两不相容的属性瞬间相接,谁胜谁负,便在此一招。
俩人都凝起双眸凝视着对方,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惺惺相惜之情,俩人俱是武林高手,今生能得一对手,何其难得。只可惜,他们注定只能是敌人,绝无可能是朋友!
楚云熙阖起了双目,静下了心。“素心诀”最大的奥妙便在于静心,身无他物。可是一闭眼,他脑海里便浮现出一个绝世的容颜,那人的美仿若天人,一笑百媚,他会笑着搂着他说“等你”。
等你……
等你……
“凰儿!”他大喝一声,从丹田涌上无穷的力量齐齐窜入他的掌心,而后全力地朝那对接的掌心处震去!
凰儿在等他!他必须要尽快拿下定远王,去见他的凰儿!
“砰”地一声,定远王被楚云熙突然爆发的内劲震了开来,倒退数步,而后,脖子上便架了数把刀剑,其中有一把,是漆黑的“夜狼”。
楚云熙的眸底是一片冰冷的蓝光,他信步走向前,隔空一指,点上定远王的气海穴,顷刻废了定远王的武功!
定远王武功被废,两眼已泛起了血丝,可他的双臂已被架着他的人箍住,动弹不得。
他被废武功后身子一下支撑不住先前消耗过量的体力,很快便瘫软了下来。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楚云熙一脸邪笑地挑断了他的手脚筋,刺穿了他的琵琶骨!
他却无力动弹挣扎,亲眼看着自己接受这种虐待。他是王爷出身,身份高贵,怎能忍受这种屈辱,当即便想咬舌自尽。
可是,楚云熙还没玩够,岂会让他就这么死了。他“咔嚓”一声卸掉了定远王的下巴,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里头装了一个药丸和一瓶药。
他捏起一颗透体的药丸,在定远王眼前晃了晃,“知晓这是什么么?这药名唤‘诛孽’,这可是孤影的独家秘药,人生难得,如今给你吃可是便宜你了。”
他将那药扔进了定远王的嘴里,看着那药瞬间融化,然后怵地点上了定远王的穴道,听着定远王因药发作发出无声的叫声,他心里突觉一阵舒爽。
他让手下将定远王放到了地上,邪笑着举剑便朝定远王身上刺去,而后再取出盒子里的那瓶药,倒在伤口上,看着伤口化脓腐烂,又继续刺穿的动作。
他仿照三年前莫孤影虐待温束的手段,重复着这些动作,嘴里还一直喃喃道,“这滋味如何,三年前孤影便是用这法子对付温束的,如今也让你尝尝,一定很舒服罢,你瞧你都舒服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无视着底下那人快瞪出来的眼珠,以及不断张口求饶的唇语,完全沉浸在施虐的快-感中。“原来当年孤影虐待温束是如此的刺激舒爽,可恨本座当年未能在温束身上刺多几剑。不过,”楚云熙眼底泛起嗜血的冷光,“本座已将他的尸首挫骨扬灰。他如此对待孤影,本座便让他死后也不能安生!”
定远王听到这里,内心更是恐惧,他的双目已瞪得不能再大了,他宁愿楚云熙一刀杀死他痛快,也不要承受这非人的痛楚。
楚云熙似是勘破了他的想法,边继续动作,边哂笑道,“呵,你屡次陷害孤影,若是这么便宜你了,岂非对不起你谋划那么久的局。”
“听过凌迟处死么?那是对罪大恶极之人最严酷的惩罚,本座便代当今皇上,赐你个凌迟处死如何?不过――”
听到这句不过,定远王紧绷的心又瞬间松懈下来,但楚云熙的下一句话又将他打入冰窖。
“不过,在凌迟之前,还是让墨夜你来玩一会罢,”楚云熙起身,将手里的药瓶递给了墨夜,“你想必想报仇许久了,便给你玩一会,可别玩死了。”
墨夜沉默着点了点头,眼里是狂涌的杀气与愤怒,他早想将定远王凌迟了,只是苦于楚云熙玩得正开心,他又不好打扰,是以一直静候着楚云熙将决定权交到他手中。
定远王看到墨夜接过药时,更是恐惧。墨夜对他的仇恨远比楚云熙多,且墨夜远比楚云熙无情,下手必会远比楚云熙狠。
刚想完,定远王便见自己身上的肉生生刮了一块,然后瞬间又见那药倒到了伤口上,发出滋滋声响。
定远王痛得晕了过去,但很快又被痛醒。
楚云熙看着墨夜那残忍的动作,啧啧摇头。他又瞧了屋外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
他提醒了墨夜几句,让他不要将人玩死了,将定远王丢到地牢里再慢慢凌迟处死,不要弄脏这个屋子。
墨夜点头答应了,便唤手下将定远王抬到地牢去,便跟着离开了。
从头到尾,楚云熙都没有将定远王脸上那张柯全脸的人皮面具撕掉,因为他没兴趣知道一个将死之人的容貌是丑是美。
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走到了屋外。
走出屋外的一瞬间,又收起了慵懒的表情,状似凶狠的模样盯着屋外的柯全道:“这是怎地回事?”
“属下不知宫主所云。”柯全恭敬地回道。
“废话!本座问你本座中的药是怎地回事!”楚云熙看到柯全那恭敬的态度就恨得牙痒痒的。先前他说他没中药,纯粹是骗定远王的。他从柯全“叛变”那天开始就真正的中药了,一直到昨夜定远王来到他面前时,他的药才解。是以,除去一开始的散功是他假装的外,之后他软倒在地,享受非人的待遇是确有其事,而非假装的。
“噢,此药乃是特制的软筋散,能让中药者全身乏力。而解药便洒在窗台附近,定远王只需从窗台跃进便会碰上解药,届时靠近宫主时,宫主身上的药便会解了。”柯全仍旧板着脸耐心的解释道。
楚云熙的牙都快磨碎了,他巴不得冲上前去揪起柯全,狠狠地打一顿,他咬牙切齿地再问道,“本座是问你为何本座会真正中药,说好是演戏,可为何本座却软倒在地那么多日!”
柯全的双肩开始有些颤抖,但他依旧沉着脸,朗声道,“回宫主,夫人说宫主演技太差,若非真正中药,很容易便会露出马脚,是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牺牲下宫主的好。”
楚云熙的身子抖得不行,强吸了几口气,才将满腔的愤怒压下去。
柯全看到楚云熙开始眼冒怒火了,便添油加醋地道:“是了,夫人还说,宫主欠他一剑,如此当是活该。”说完,一向沉稳不喜于色的他再难掩饰心底的笑意,怵地运起轻功,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大笑起来。
楚云熙听着那不远处传来的柯全的笑声,再难控制地大吼道:“洛――雪――凰!”
一瞬间,鸟飞叶落,空庭回响。
“啊啾,啊啾,谁骂我呢。”远方,一个轻柔的声音回应了他的叫唤。
作者有话要说:洛小受很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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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第一零九章 ·欲见恋人屡遭拦
当今江湖中人若谈起医王谷,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二十多年前医王谷极盛之时,前来学医求医的人络绎不绝。谷内成名良医过百,弟子过千,谷中人不仅医术精湛,便是武功也是一绝。
只是可惜,二十年前医王谷在谷主“鬼医”路文华的一声令下,闭谷谢客,于谷口摆放九宫八卦阵,不再接待病人。从此医王谷便隐遁江湖,再不出世。许多不满此行的弟子纷纷出走,出外游历行医,而老一辈的医者则留在谷里不复外出。
至此,医王谷在江湖里销声匿迹,以致许多新一代的江湖人都未曾听过医王谷之名。
然而,三年前医王谷突然重现江湖,谷口重开,谷内名医又再次接待病人,为之行医探病。江湖中人闻此,无不惊诧,皆纷纷猜测医王谷再现是因何缘故,一时各种说法在江湖上流传开来。
而流传最广的说法,则是新医王的到来打破了医王谷隐世不再出的局面。
这人人称颂的新医王究竟从何而来,却无人能说得清。他们只知晓,这个新医王乃是个绝色美人,气质儒雅,心地善良,不仅医术高超,武功也甚是高强,他有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名字――洛雪凰。
洛雪凰是三年前来到医王谷的。据说他当时被楼玉茗带到医王谷时,楼玉茗被谷外的阵法所困,情急之下楼玉茗便朝谷内喊了他娘洛曦的名字,旋即没多久,谷主路文华便出现,将他们俩迎了进谷。
他苏醒后没几日,楼玉茗便离开了,而他便在谷中住了下来。他很快便得到了谷里人的喜爱,大家都将他当做了宝,将他捧上了天,纷纷将自己的绝学倾囊相授,便是闭关多年的老医王也出关,将自己所学悉心教授。
而路文华在得知他娘当年离开自己的真相后,悔之不及,当下便将他认作义子,极尽宠爱,并对他悉心教导与栽培。
后来他离谷行走江湖时,凭借其高超的医术以及医者的善心,得到众人的称颂,被江湖中人称之为新一代的医王。
而此刻,楚云熙便是在医王谷的门口,等着见他的医王爱人。
自三年前洛雪凰来到医王谷后,医王谷再度开放,原先谷口的阵法已经撤离,现在任何人只需经谷口守卫批准便可入谷。
但显然,如今这正站在谷口吹着凉风,与守卫大眼瞪小眼的楚大宫主则属于不被批准入内的人。
“本座要见你们少谷主。”楚云熙阴沉着脸道。
守卫也沉着脸答道:“楚宫主,少谷主有令,不见您。”
楚云熙阖上了满是怒火的双目,吸了几口气,继续道:“告知你们少谷主,本座来接他。”
“楚宫主,少谷主有令,不见您。”守卫依旧重复着先前的那句话。
楚云熙脸色已不能用单纯的难看二字来形容了。想他堂堂楚大宫主,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守卫拦下,还打不得骂不得。谷内的那帮老头子护短得紧,若是他伤了这谷口的守卫,只怕那帮老头子今生都不让他见凰儿了。
楚云熙头顶快气出烟了,他咬牙切齿地道,“他可有说何时见本座。”
“少谷主说,待他气消再见您。”这次守卫倒是老实地回答他的问题了。
楚云熙已气得全身发抖。想他堂堂宫主这几个月来为了抓获定远王忙里忙外,好不容易布好了局,却反被自家夫人摆了一道,享受了八天睡在冰冷地板的特别待遇,不仅尊严没了,还在下属面前出了丑,他还没发怒呢,他夫人却先他一步发火,这可算个什么事。
楚云熙越想越气,打从三年前将洛雪凰送走后,洛雪凰的性子也开始变得忽冷忽热起来。以前满心底都是他,现在却是对他若即若离,心情好了就主动凑上来搂着他,心情不好了就连话都不跟他说,让他这三年吃了不少的苦头。
想他三年前平乱后,来找洛雪凰,洛雪凰冷冷地瞪了他几眼,抽出“凰舞”正想抽他几鞭,但是又突然顿住了,而后丢下了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想再施苦肉计,没门”的话就跑得没影了。后来他追了大半个天朝,才在落霞山的山洞里追回那正可怜兮兮地等着他的人。从那以后,他夫人似乎玩失踪玩上瘾了,时不时的就趁机跑走。因而,自此便开始了他长达三年的寻妻、追妻,追到手,妻又跑,再继续寻妻、追妻的艰苦日子。
好在洛雪凰知分寸,懂进退,关键的时候不会给他添乱,不然他这三年可得完全虚耗在寻妻路上,那可一辈子都抓不着定远王了。
楚云熙从回忆中走了出来,他狠狠地瞪了眼那木头似的守卫,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然后怵地跃起,迅速地从守卫的头顶掠过,朝里冲去。
这守卫的武功自是比不过楚云熙,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楚云熙如一阵风般的刮进去了。
不过楚云熙也跑不了多久,便被人挡住了。
“七――墨、九――剑。”看到堵住他的人,楚云熙恶狠狠地喊出他们的名字。
七墨、九剑对视了一眼,拱手道:“宫主,公子有令,不见您。”
“你们可是本座的手下。”心急见爱人而不得,楚云熙的满腔怒火可是无从发泄,说话都是咬牙切齿的。
七墨、九剑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暗七、暗九已死。”言下之意,便是他们不归楚云熙管了。
楚云熙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三年前七墨、九剑自刎殉主,可把他吓得不轻,好在他反应得及时,隔空点上了他们的睡穴,救下他们一命。而后他给他们服下了假死药,蒙混了过去。待他觉得周围紧盯着他的人离开后,他才唤来心腹,将他们以厚葬的名义,偷运到密道里,再送到楼玉茗处。
若早知今日他们叛主,当初他真不该救下他们。
楚云熙如今连鼻腔都冒出火了,他们不让他见,他就更是想见。可是七墨、九剑毕竟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顶尖暗卫,俩人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无奈,他拔出了“云水”剑,站稳身子,准备将七墨、九剑打得站不起身,再溜进去见他的夫人。
这时,救星出现了。
“七墨、九剑,让他进来罢。”一道有些喑哑的中年人声音从七墨、九剑背后传了出来。
听到这犹如天籁的声音,楚云熙兴奋得快跳起来了。
“义父!”楚云熙激动地喊出声。
“嗯。”来人走了上前,现出了一张中年男子的脸。
来人年约四十上下,剑眉星目,面如刀削,足见年轻时俊逸非凡的风采。但可惜,他的脸上却有着说不出的沧桑感,便是那一头随意扎起发尾的松散长发,也是与他年纪毫不相符的灰白色。
能让楚云熙叫上一声“义父”的人,自然便是他家夫人的义父,医王谷谷主――“鬼医”路文华了。
楚云熙兴奋地冲到了路文华面前,询问道:“义父,凰儿可好?他怎地又生气了?”
路文华摇了摇头,宠溺地道:“凰儿是胡闹了些,辛苦你了。走罢,跟我进去见他罢。”说罢,回身便走。
听见路文华似乎刻意避开他的询问,楚云熙又不死心地试探道:“义父,凰儿究竟怎地了?”
路文华突然停下了脚步,有点意味不明地斜视了一眼在身侧的楚云熙,似有些埋怨地道:“你有几个月未曾见过凰儿了?”
楚云熙一愣,摸了摸鼻子,撇开眼讪讪地道:“呃,兴许有四个月未见了。”这四个月,他忙于暗中部署,收买定远王的势力,准备收网抓敌,一直都闲不下来看洛雪凰,平日里只是全靠书信往来。
莫非他家夫人便是因为久未见他,相思刻骨,而生他的气?想到这,楚云熙又高兴起来,看来他夫人还是很爱他的很在乎他的。
路文华看了眼那正沉浸在自己的美好臆想中的人,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将洛雪凰生气的真相告诉他。
楚云熙完全被喜悦淹没,似乎未注意到路文华的神色,他急切地问道:“凰儿他看到我的书信可是很欣喜?”
路文华一怔,不明意味地看了楚云熙一眼,直将楚云熙看得头皮发麻,才点点头道:“欣喜。”
楚云熙一听,又乐傻了,全然没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他便这么一路傻笑着跟着路文华进了谷里,穿过花草丛生的大道,来到了洛雪凰所居之处。
路文华带他到洛雪凰处便离开了,徒留楚云熙一人慢慢地走进庭院,走近他心上的人。
香,淡雅的清香随风萦绕;
歌,动听的歌声悠悠飘出。
他刚进来,便已被这满庭的清香与美妙的雅乐所倾倒,不可自拔。
叮当,环佩作响的声音敲击着他迷醉的心,他急切地转过拐角,而后,便深深地陶醉在眼前那美人绝美的舞姿里。
那美人如同大自然精心雕刻的璞玉,肤质凝白,晶莹剔透,一股柔情似水的气息从他绚烂的笑靥里拂出。那一双清澈的凤瞳,那一袭耀眼的红衣,仿若天神下凡,为他动人的舞姿染上清高的风华。
曼妙的身子旋转着,飞舞着,如瀑似的长发随之飘散,拂碎了漫天的阳光。他以一种仿若地老天荒的姿态舞动着,媚笑着。仿佛世间的喧嚣就此停歇,一切只剩下祥和的宁静。
一瞬间,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破碎的时光片段涌了上来,将楚云熙的记忆重凝。
那幼时曾经的美好,那一段倾心的爱恋,那被他遗忘的过往……
――“我唤作洛雪凰,你呢?”
――“我看不到你,也认不出你。”
――“若不嫌我,便试着爱我罢。”
――“我洛雪凰今生今世唯爱楚云熙一人,愿倾我一生爱他、为他,此情绝不悔改。”
“凰儿……”眼底蔓上了心酸的湿意,充盈了他愧疚的心。
十一年,整整遗忘了十一年,他的凰儿啊,他今生要如何才能弥补对他的亏欠。
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哽在喉头。若非当年他的不谙世事,过于相信自己的手下,若非当年他自傲少主的身份,不亲力亲为,他们又怎会生生分离六年。
他只是一场意外的失忆,却间接害了他毁容与腿残。
如今再没有更多的语言去表达他内心的苦楚,他再难抑制地冲了上前,奔到那个停下动作的美人面前。
泪里凝着化不开的苦痛,笑里融着缱绻的深情,他缓缓地伸出手,探到美人的面前,“凰儿,我们回家罢。”
我要用我的余生,来偿还你失去的曾经。
从此,与你长相厮守,再不相离。
那美人深深地望了眼他痴恋多年的男人,只一眼,便饱含了多年的柔情。他会心一笑,绚烂了周围的花,他伸出玉白的手探向楚云熙,两只情牵的手走过了十一年的情河,即将相触,而后――
“啪”地一声响起,打断了这唯美的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洛小受很坏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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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一百一章 ·可怜无辜被冷落
楚云熙无奈地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掌心,无辜地唤道:“凰儿……”
洛雪凰瞟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楚云熙扁了扁嘴,知晓自家夫人还在生自己的气,于是便跟着自家夫人,左跳右窜地好言软语地哄着。
“凰儿,我知错了。”
“凰儿,对不住,我实是不该这么久都不来见你的。”
“凰儿,凰儿。”
洛雪凰突地站定了脚步,那在他面前左摇右晃的人也定了下来,一脸欣喜地看着他。他媚眼一横,三分妩媚,三分嗔怨,把他眼前人的魂都给勾走了。而后他哼了一声,越过那傻笑着的人,朝屋里走去。
未几,楚云熙打了个激灵,甩了甩头,才从美色中回过神来。他又奔了上去,继续跟着洛雪凰,“凰儿,凰……”
“砰”地一声响起,房门堪堪在楚云熙的鼻尖前关上,甩了他一鼻子的灰。
楚云熙的嘴扁得快成一条缝了,想他最近接连吃瘪,气都没地方出,好不容易见到许久未见的爱人,却受到如此冷落,既是气愤又是委屈。
他定定地注视着这冷冰冰的房门许久,而后终于痛下决心,挽起袍袖,握紧了双拳,做好充足的准备。
他深吸了口气,重重地一拳敲了上去,大声喝道——
“凰儿,我错了,让我进去罢。”
可是,里面却没有应答。
楚云熙又不死心地敲了几次门,但洛雪凰依旧对他置之不理。
楚云熙无奈地长叹口气,转身欲从窗口跃进,但他方转过身,便耳尖地听到里头穿来窸窸窣窣的除衣声,以及水声。
他的双眸顿时一亮,贼笑了几声,左右环顾了一下,便怵地跃上房顶,掀开几片砖瓦,向下偷窥。
可是,他低估了洛雪凰的武功。洛雪凰在医王谷三年,武功早在各前辈的教导下大有进步,已同如今天下第一的楚云熙不相上下。再辅以一些情人间特殊的心灵感应,使得洛雪凰在时楚云熙跃上屋顶便有所察觉了。
楚云熙半蹲在房顶上,眼珠子转了几圈,都未能窥到他的美人。忽地,数枚银针从屋内朝他所在的地方袭来,把他吓了一跳。他惊愕地站起身躲避,岂知他身子一个不稳,踉跄了下,脚下一滑,便哧溜地一声朝屋顶下摔去。
好在他是有武功的人,在滑落的半空翻了个筋斗,站稳在了地上,才不致难看的摔倒。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难看至极,想见爱人不得,还闹得自己如此狼狈,当真火大。
他重重地踏了几步,准备踹门而入,这时里头传来了洛雪凰淡淡的声音:“你若踹门而入,今日便别想见着我。”
一句话,让他抬在半空中的脚突地停滞,他磨了几次牙,才恶狠狠地将脚放下。
他哼哼了两声,又是气恼又是委屈地甩了甩袖,走到房门前两手搭膝坐了下来。
他一边吹着屋外的冷风,一边时不时地回头唤屋里的人,软言软语地哄着,可屋里的人自方才发话后便没再开口搭理他了。
可怜他就这么孤零零地在屋外寂。寞地看风景,无聊地吹风。
许多下人路过,都奇怪地看着他,有些大胆的还过来问他怎么会坐在这里。他每次都是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冷冷地回道,他在守护着他的夫人。而后,他便看到那些下人露出了各种恍悟的,鄙视的,同情的眼神,气得他差点一拳砸过去。
他在门口坐了一天,饭都未吃。但他一直守在门口未曾离去,静静地等着他夫人气消了唤他进去。
可是,等到甚一带着奇怪的神色看着他,将晚饭端进里屋,等到七墨、九剑带着异样的眼光路过他身边,将浴桶扛进屋内,等到……
还等什么,再等下去他可要发火了。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怵地站起身,从窗口跃了进去。不让进门,那他就从窗子进。
然后房内便开始响起叮叮咚咚的声响,一会是瓷器摔烂的声音,一会是打斗的声音,一会又是对骂的声音,好不热闹。
“楚云熙,你竟然对我拔剑相向。”
“哼,便准你刺本座,不准本座反击么。”
“好,你好,我们出去斗个痛快!”
“哼,本座奉陪!”
话音一落,两道身影怵地从屋内跃出,朝天际中跃去。
两把绝世神兵相接,银光划破了月夜,扯裂了夜幕。
两人双双缠斗了起来,越打越兴奋,越打越激动。两人俱是当世的高手,能遇一对手与己相斗,岂不快哉。
他们的脸上都泛出了遇到劲敌的笑意,眼里早没了方才的愤怒之色,只有深深的钦佩与爱恋。
“楚云熙,你还有脸回来,我当你死了呢。”洛雪凰舞了个剑舞,旋身一甩“凰舞”,朝楚云熙脸上打去。
楚云熙执剑一挡,将“凰舞”弹了回去,邪笑道,“本座若死了,你岂非要守寡,那可不成。”
洛雪凰脸上一红,怒嗔了一句,对楚云熙的攻势更烈了。
楚云熙看到洛雪凰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的模样,心中欢喜更甚,哈哈大笑起来。
楚云熙一笑,洛雪凰更恼了,他回鞭成剑,直朝楚云熙那张毒舌的嘴巴刺去。
楚云熙邪笑着摇了摇头,他这夫人一旦害羞起来,原本复杂的心思都变得容易猜了。方才说他没脸回来,便朝他的脸打,现下嗔怪他乱说话,就打他的嘴了。
楚云熙找到了治洛雪凰的方法,便开始一边笑嘻嘻地化解洛雪凰的攻击,一边在嘴上说些暧昧的情话,弄得洛雪凰的脸越来越红,连攻击的步伐都乱了。
最后,楚云熙丢开武器纵身一扑,便将洛雪凰扑倒在地,然后两人在草地上扭打了一阵,便滚做了一团,大口地喘气起来。
洛雪凰玉洁的脸上满是嫣红之色,映照在银色的月光中,镀上一层魅惑诱人的味道。那因开口喘气而一张一合的水润双唇,似在邀吻一般,勾引着楚云熙的魂。
“唔……”气还未喘完,嘴便被一股柔情堵住了。
他推手反抗了一阵,但很快便沉入到那四个月相思的爱恋里。他扑扇着长长的睫毛,主动攀上了楚云熙的脖子,极尽柔情地回应着楚云熙霸道却又温柔的吻。
再多的气恼,只需一记长吻便可销蚀。
“凰儿,我好想你。”楚云熙啄了啄那被他濡湿的双唇,温柔抚摸着身下人精致的脸,从额际轻触到唇瓣,极富深情地呼出他的相思之情。
洛雪凰浅浅一笑,点头回应着楚云熙。他轻轻地抬起素白的手,触上楚云熙俊逸的脸庞,从额际到眉头,到眼尾,到耳垂。然后——
“嘶,痛!凰儿你怎地扯我的耳朵。”
洛雪凰扯了扯楚云熙的耳朵,觉得好玩,又捏了捏那圆润的耳垂,把玩一阵,就把楚云熙的头往他身上压,再然后——
一口咬上楚云熙的耳朵,而后重重地推开楚云熙,翻身站起。
可怜楚云熙被洛雪凰虐待,却不能反抗。他无奈地坐在地上,一脸无辜地看着那站起的人。
“凰儿,又怎地了?”楚云熙扁嘴的表情像快要哭了似的。
洛雪凰被楚云熙这孩子气的表情怔住了,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罪恶感,让他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楚云熙一直都忍着他,处处都让着他,可自己却让他丢尽了面子。
想到这,洛雪凰再大的气也出不来了。
他偏开了头,解释道,“你四个月不曾来找我,便是①38看書网写几句糊弄我,你让我如何不气恼。”
“糊弄你?”楚云熙睁大了那双无辜的眼,眨了眨,一脸迷茫。
他每次离开洛雪凰后,给他的书信最少都会写满五页纸,虽然大多是些诸如相思刻骨之类的废话,但他也绝不会草草书写几句,糊弄洛雪凰的。
洛雪凰看到楚云熙那不解的眼神不似作假,便疑惑起来。
他伸进怀里,取出了几张纸,扔到楚云熙面前,“自己瞧。”
楚云熙满脸疑惑地抓起那几张薄薄的纸,定睛一看,结果,他瞬间瞪大了眼珠,傻眼了。
每张偌大的纸上,只写着短短的几个字,且内容都差不多,都是些诸如“等我”、“再等我”、“再等等我”、“继续等我”、“凰儿等我”、“等我回来”、“很快回来”……此类的话。
楚云熙完全傻在了那里,他明明每封信都给洛雪凰写了好几页纸,怎地突然换成了这么简短的内容。而且,那几张纸上的字却实是他的字迹无疑,他都不由得怀疑这是他自己梦游时写的了。
楚云熙呆愣了片刻,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他忽地忆起,上次他离开洛雪凰时过于匆忙,平日里常使唤的信鸽没来得及带走,正苦恼之际,便意外碰上了带叶雪空出来游玩的楼玉茗。于是他便从楼玉茗那借了一只与医王谷往来的白鸟,借它来给洛雪凰传信。
于是——
“楼玉茗,本座要宰——了——你!”
凄厉的高声在静谧的夜里喝起,高树落叶,鸟惊人散。
“啊啾,啊啾,啊啾。”远方,正在律|动的楼玉茗突然停下了动作,不停的打喷嚏。
他身下的叶雪空被楼玉茗吓到了,面露忧色,体贴地帮他擦鼻子。
而此时俩人都不知道,楼玉茗即将要遭到一对夫夫恶狠狠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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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一一一章 ·云行凰舞伴天下【人设】
楚云熙竭力地跟洛雪凰解释,又好言软语地抱着洛雪凰又是哄又是亲的,才让洛雪凰消了气。
此刻,俩人正躺倒在草地上,十指紧扣地望着黑夜里的星空。
“凰儿。”
“嗯?”
“凰儿,我……”楚云熙侧翻过身,握紧了两人的手,深情地望着那张在夜色里剔透的脸,“我恢复记忆了。”
洛雪凰忽地浑身一震,睁大了双眼,缓慢地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楚云熙,“你……”
看着洛雪凰那明明该是欣喜,却又泛着哀色的琉璃凤瞳,楚云熙心中大痛,“凰儿……”
他靠了过去,将那个纤细的人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摩挲着他精致的脸,将心底的歉疚尽数托出,“对不住,凰儿,对不住。是我负了你,是我害了你。”
“云熙……”洛雪凰的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十一年了,他忘了他整整十一年了。当年他离去的背影,依旧铭刻在他的心底,成为他难以忘怀的伤。他一直留着右肩上那一道剑疤,只是在心底渴望楚云熙能凭借那熟悉的剑疤忆起他。
他等了十一年,才等到这句话。他想,他该是怨他的,可是那一句句无尽的忏悔,一滴滴濡湿他面孔的涩泪,却让他心软了。
他曾经为他在心尖上刻上一个“凰”字,他曾经为他挡下刀枪剑雨,他曾经抱着他失声痛哭,他曾经……他曾经……
无论是洛雪凰也好,莫孤影也罢,他只知道,楚云熙深爱着他。纵使一人毁容,一人失忆,他们的情依旧紧紧相牵,永不磨灭。
一滴又一滴的晶莹热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倾泻而下,滑落俩人的脸颊,融化了彼此的心。
洛雪凰笑着回拥他深爱的人,深深地汲取着他熟悉的气息与温度,“忆起便好。”
彼此的手,用最轻柔的力道,抹去彼此湿热而苦涩的泪。
“凰儿,我今生定不再负你。今生今世,楚云熙与洛雪凰再不相离,生死相依,此生不渝。”他握紧他的手,郑重起誓。
他握紧他的手,会心一笑,“此情上穷碧落下黄泉,生同寝死同穴。”
两两相吻,相爱痴缠,再不分离。
夜延长了他们幸福的身影,见证了他们倾世的爱恋。
楚云熙温柔地抱起洛雪凰朝房内走去,此刻他们需要爱的交融。
他慢慢地覆上他的身子,感受彼此的温度,让彼此的心融化在这美妙的一刻。
无须再多的言语,只需肢体的相|缠,回应的拥吻便已足够。
夜很长,爱很深……
一度缠绵过后,楚云熙搂着趴在他身上轻|喘的洛雪凰,轻抚着洛雪凰雪般的裸背,说些甜蜜的情话。
洛雪凰温柔地拍着楚云熙的胸口,而后拿自己的发丝,调皮地挑弄着他胸口上刻骨的“凰”字。
楚云熙按住了那只柔弱无骨的素手,嗅了嗅洛雪凰的体香,“凰儿,明日我们便离开罢。我们一同去游山玩水,行走江湖可好。待倦了,累了,再回家。”
洛雪凰蹭了蹭楚云熙光洁的下巴,柔和一笑,“好。只是不知该回哪个家。”
“随你喜欢,回娘家,抑或是回夫家,由你。”楚云熙执起洛雪凰的手轻啄了一口,放到自己脸侧蹭了蹭。
“若回夫家,指不准又被你宫里人喊打喊杀。”洛雪凰无意地打趣道。
楚云熙被吓了一跳,忙搂紧洛雪凰保证道,“不会不会,如今他们都放乖了,知晓失去莫孤影这行云宫可不成样了。说来,还是夫人你魅力大,离开了还牵扯了那么多人的心。”
洛雪凰嗔了楚云熙一句,软绵绵地拍了拍楚云熙的胸,便应诺了。
若说他心里不舒服,那还是有的。只是想想,柯长老以及宫里一些人待他还是不错,且行云宫遭逢大变,楚云熙暂时还不能卸任宫主之职,他们终有一日都得回宫的。
不过,医王谷与行云宫相距不远,五天便可来往,两头跑亦非不可。
莫府洛雪凰是不打算回去了的,医王谷便是他的娘家了。
“唔,早知你会同意与本座回去,也不枉本座辛苦一趟将咱们娘亲的骨灰带回行云宫了。”楚云熙摸了摸下巴,得意地笑。
“你说什么!”洛雪凰被楚云熙的话吓到了,重重地拍了楚云熙一下,嗔道。
“本座将你娘亲接到行云宫,将她葬在了我们庭院的小藤架下。那里风景甚好,你又可常常见到她,岂不妙哉。”楚云熙一脸得意洋洋,希望得到洛雪凰夸奖的表情。
原来前些天,他带回宫的骨灰坛便是洛曦的。
可洛雪凰却没夸奖他,他只是将自己的头凑了过去,而后——
“嗷,凰儿你又咬我。”
“该!谁让你又擅自替我做决定。”洛雪凰气恼得不行,三年前楚云熙瞒着他让他假死已让他气得离家出走,如今楚云熙又霸道地替他做决定,当真是改不了本性。
不过,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暖的,楚云熙连这层都替他想到了。他娘一人孤零零地在落霞山上,既无人替她扫墓,也无人看望她,甚是凄凉。若是带回宫里,便能让他得以供奉,也能让他见着自己的娘亲。
不过——
“我们回宫后便将娘亲的骨灰坛带给义父罢,他远比我们想见到娘亲。”想起那个一头灰发的男子,洛雪凰心里是说不出的悲凉。
楚云熙知道洛雪凰的心伤,忙搂紧他允诺。
而后他趁着洛雪凰不备,偷偷地将他脸上洛雪凰留下的唾液又蹭回到洛雪凰脸上,“凰儿,我们成亲罢。”
洛雪凰怔了怔,看着楚云熙握起他的手,郑重地道,“凰儿,虽然迟了十一年,但你可愿嫁与我,让我用余生弥补亏欠你的十一年。而你,可愿为我舞那段只属于你的‘凰舞’?”
洛雪凰深深地望着楚云熙,抬手触上他俊逸的脸庞,温柔地描摹着他的轮廓,温柔一笑,“好。”
楚云熙开心得快蹦了起来,他搂紧了洛雪凰,深深地吻了上去。
“凰儿,待十月廿八你生辰当日,我们便回落霞山,在潇湘亭下还愿,以天地为媒成亲,之后我们再回宫置办婚礼可好?我只想,你的‘凰舞’只予我看。”
“好,依你。”
“凰儿……”楚云熙凑唇吻上了他爱怜的人,俩人又是一夜的交心谈情。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告别医王谷的人,离去了。
从此,江湖上又多了一对让人艳羡的江湖情侣。
一人,是行云宫宫主楚云熙,一人,是医王洛雪凰。
然而楚云熙身边再也没有那个让人钦佩的武林盟主莫孤影了。
江湖中人都为楚云熙与莫孤影短暂而美好的爱情感到悲哀痛惜,直到有一天,他们才惊然发现,其实莫孤影一直在楚云熙身边,从未离去。
天朝三十二年,五月初九,江随武林大会会场。
又到五年一届的武林大会时,只是这一次武林大会,却再也不会有一个温润淡然的红衣男子出现了。
那个红衣男子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有人说他看破红尘遁入空门,有人说他退隐江湖再不复出,也有人说他为情自尽。
一切的一切,都是空传。三年了,他们失去了这个昔日武林盟主的消息,只余一枚放在莫府的盟主令残留着他的气息。
他们到处寻找,到处查访,却遍寻不着了。
此刻,楼玉茗深深地望了远方一眼,又转回头来。
夕阳西下,无限美好。击败了对手的他,踏上了高台,从莫奉青手里接过那枚留着那人气息的盟主令,细细摩挲。而后,他高站在台上,负手而立,睥睨着台下的人群,骄傲地接受着台下“参见盟主”齐声呼喊。
“铮”,众人的尾音刚落,便听不远处传来一道空无飘渺的琴音,而后,琴音奏起,笛音相合,悠扬的乐曲随风拂来,沁入每一个人的心。
每一个人都随着来音之处抬眼望去,只是随意的一眼,便被那两个风华的男子所倾倒。
他们身在一株大树上,身姿轻盈,沾叶而立,足下的片片细叶,却丝毫不会让他们沉稳的身形晃动。
一名黑色镶龙华裳的俊逸男子,邪笑着扬起手里的碧管笛轻声吹奏,他的足边,盘膝坐着一名镶凤红衣的绝色美人,叮当环佩,媚笑着舞弄膝上那尾红色凤琴弦。
夕阳正在他们的后头,映照着他们唯美的身姿,镀上一层柔和的色彩。一刹那,天地黯然失色,他们就在那里,仿佛以地老天荒般的姿势舞乐。
两人的眼里只有彼此深情的倒影,他低着头,以一眼万年的黑眸凝视着他,他抬着头,以看穿前世今生的凤瞳注视着他。
千山万水,眼里只有你。
当最后一个尾音划破天际,当最后一缕清香拂过鼻尖,当众人回眸之时,两人已然站起,十指相扣,对视而笑。
而后携手旋身,拔足而去,只留一道黑红相交的背影,与飘在空中的清亮之声。
“云行凰亦舞。”
“携手江湖游。”
“孤影!”“大哥!”楼玉茗与莫奉青瞬间回过神来,高声喊出,可是,除却一缕淡雅的清香外,再见不到那两个倾世唯双的男子了。
事后,当众人醒悟过来,问起楼玉茗那红衣男子可是莫孤影时,楼玉茗只是轻笑一声,缓缓地道,“莫孤影与楚云熙的倾世之恋,永不磨灭。”
十月廿八,芳城,落霞山潇湘亭。
他们两人十指紧扣,携手走到亭下,相视而笑。
“云水”插入土地,“凰舞”旋身盘绕,俩俩相缠。
双双下跪,以天地为媒,以武器为妁,遥遥三拜,共结连理。
“我楚云熙……”
“我洛雪凰……”
“今日共结连理,永生不离……”
“今日共结连理,永世不弃……”
“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刹那间,芳城初雪,天现红日,映照着他们绚烂的笑容,浪漫了满天的红光。
这一刻,这两个倾世唯双的男子相拥相吻,吻到天地失色,吻到地老天荒。
苍茫天地,落雪飞扬,倾世狂歌,十年痴恋。
他们的爱跨过了十年的长河,走过了漫路荆棘,越过了生死轮回。
他黑衣似墨,他红衣似火。
他和他,云行凰舞痴心醉,执手今生不相离。
《行云宫秘史卷卷四楚云熙篇》载:
天朝三十二年十月廿八,宫主云于芳城落霞山娶昔日恋人洛雪凰为妻。结发当日,芳城初雪,天现红日。云执笛吹一曲“醉情”,凰随乐舞一曲“凰舞”。顷刻,惊现烈焰凤凰,百鸟朝凤,可谓芳城一大奇观,其后百余年不绝于众人之耳。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 ̄▽ ̄)/$:*.°★* 。 和谐内容请戳文案~三年间发生的事请戳接下来发表的番外(^u^)ノ~yo
这篇文终于完结了!这篇文跟着我已经四个多月了,突然完结了好不舍,不过我会写番外,来满足各种恶趣味的哟~还有,乃们这些小坏蛋,正文完结了还不出来冒泡泡,撒花拍照留念,哼唧(ˉ(∞)ˉ)
下面,有请咱们的楚小攻作代表用一句话概括完结感言~~
楚小攻(得意<( ̄v ̄)/ ):极品受下死,做攻也风流!
众人:……
完结附送蔷薇千墨的定制人设~(~ ̄▽ ̄)~ ps:此图为付费定制,请勿转载盗图,谢谢合作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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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楚洛的番外 】 心中那道疤(一)
洛雪凰不开心,非常的不开心。
他一整天都蹙着那细弯的柳叶眉,愁眉苦脸地支颔坐在房门前,不发一语。
洛雪凰一不开心,医王谷的人都炸开锅了。
这洛雪凰可是他们医王谷的宝贝,人又漂亮又乖巧善良,善解人意,待人温和,最重要的是他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学得快,教他完全不用费脑,这可是他们医王谷烧了多少年的香,积了多少年的福才得来的人才呀。
所以这洛雪凰刚来医王谷没多久,便成了医王谷捧在心肝上的宝了。
如今他一不开心,大伙儿也跟着不开心了。
大伙儿纷纷跑到他的跟前,争先恐后的哄着他,安慰他,可是他只是眨了眨漂亮的双眼,一脸迷茫地说,“你们在做甚?”
一句话,让大伙儿都蔫了,敢情他们忙活了半天,人家还不知道他们的好心好意。
不过善解人意的洛雪凰,很快便知晓了大家的意思,他温和一笑,轻柔地道,“多谢大家,我无事的。”
大伙儿都被那绝美的笑容勾了魂,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安慰了几句后便四散了。
只剩下一个人还站在洛雪凰的面前。
众人四散后,洛雪凰又开始出神的发呆,直到阳光斜照,将他面前人的阴影投到了他的身上,他才发现那人的存在。
“义父?”抬头看到那个灰白长发的人,洛雪凰忙站了起身,歉疚地道。
路文华摇了摇头,关心道:“凰儿,你可是有何心事,可否与为父说说?”
洛雪凰一怔,瞥开了眼,蠕了蠕唇,才迟疑地道,“我梦到他了。”
路文华自是知道洛雪凰口中的人是谁,他并不发话,静等洛雪凰的下文。
“我梦到……梦到他刺我一剑时的场景。”洛雪凰蹙紧了眉,眉里是化不开的忧愁。
三个多月前,温束与赤凰突然暴毙,他为了保命只得趁夜逃亡。岂知还未能逃走,便被温阳带人拦下。之后,墨夜虽然赶来相救但收效甚微。到最后是楚云熙一剑结束他的生命,让他假死,他才能从中逃离的。
其实,他也知晓楚云熙的难处,知晓楚云熙当时是为了他好,可是他心里总是不舒服,每逢想起那一夜突然被心上人刺上一剑的感觉,他心里就一片恐慌。
路文华毕竟是经历过恋人间生离死别的人了,他很快便明白洛雪凰的心结所在。他开导道,“他刺你的那一剑可疼?”
洛雪凰愣住了,没想到路文华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他想了想,摇头答道,“刺入时有一阵些微痛感,后来便是麻了,不疼。”
“他下了麻药。”路文华肯定地道。
“嗯,我知。”洛雪凰是知晓楚云熙给他下麻药的。
“那药效过后,可疼?”
洛雪凰想了想,又摇头道,“不疼。”
“伤口多深,多久结的痂,可有留疤?”
洛雪凰对路文华的问题越来越奇怪了,他扑闪了会眼,便老老实实地答道,“剑入肉约半寸,并不深。似乎当天便结痂止血了,倒未留疤。”
“他很爱你。”路文华负着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洛雪凰道。
洛雪凰睁大了眼,启唇讶异,他没想到路文华会得出这个结论。但这个结论却让他异样的心暖,他知道楚云熙爱他,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却有种别样的意味。
“连我都能瞧出他爱你,你又如何不知?”路文华继续开口道。
“我自是知晓的,只是……”
路文华伸出手掌,阻止了洛雪凰接下来的话。
“听说你刺回了他一剑,”路文华先洛雪凰一步抢白道,“为父手底下还是有些探子的,那夜发生的事为父还是探得到的。”
洛雪凰张口的话还未能说出,便被路文华堵住了。他无奈地叹气道,“是,那时因为他刺我一剑,我便被怒火中烧了头脑,轻划了一剑。”
“你当真以为是轻划么?”
洛雪凰怔了怔,“义父您的意思是……”
“为父在行云宫的探子回报,你盛怒之下划的那剑深可见骨,便是温阳也难处理。且后来楚云熙与温阳闹翻,温阳出逃,宫内无良医,这伤至今都未能好全。”
洛雪凰倒吸了一口气,张唇讶异,那时他盛怒之下便随手划了一剑,可却没想到伤得这么重。相比之下,他身上的伤可谓小菜一碟,不足为提。
愧疚满满地充盈了他的心头,方才的不快都消失殆尽了。
那个人虽然瞒着他刺了他一剑,可是那人却极尽温柔地替他着想,特意给他上了麻药。而他虽然是毫不知情下出手,但却是给那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如今行云宫正值多事之秋,那人受那么重的伤,若是敌人来袭,他该怎么办。
“其实,他比你还痛。”路文华说完这句话便止住了,留下富含深意的后文让洛雪凰自己去想。
洛雪凰何其聪颖,很快便想出了个中道理。他苦涩地点了点头,附和路文华的说法。
迫于无奈,亲手将心上人“杀死”,而后看着心上人“死”在自己面前,这对楚云熙而言何其残忍。虽明知心上人不是真正的死亡,但是他却要一人独自面对着自己内心强烈的愧疚与谴责,以及可能从此遭到恋人怨恨而失去恋人的苦痛。而他却只能默默地舔伤,一人承担所有责任,一人独自面对以后的危险。
他虽然“杀”了他,但是他却是救了他。让他从此离开这里,远离是非俗世干扰,远离所有危险,来到这没有纷争的地方修养身心。
然而,他却独自一人困在那个枷锁里,慢慢品尝内心的苦楚。
他,远远比他还痛,不仅是身,还是心。
“其实你会怨他,只因你害怕。”路文华打断了洛雪凰的心伤。
“害怕?”洛雪凰回神,惊异地道。
“不错,”路文华回过身来,他背着光的脸上瞧不清神色,“你害怕他再度伤害你,害怕他再次弃你而去。”
洛雪凰更是惊讶了,他从来没想过他是因为害怕而怨楚云熙。他一直以为他是气恼楚云熙不问他的意见,霸道地替他做主,还伤害他的缘故。
但岂知……
“你们八年前的那场分离,使得你对感情的事异常敏感,常常患得患失,即便你如今已经成长不少,但是有些情感不是三天两头便能改变的。此次楚云熙意外伤你,你当时必是想着他又伤害你,又丢下你了,可对?”
洛雪凰惊诧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发现路文华当真是摸准了他的心思。的确,那时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楚云熙又再次伤害他了,是以他才会如此愤怒。
“凰儿,你太痴,太痴,”路文华摇了摇头,“你等了他六年,方等回他,是以你对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付出了很多,因而更是害怕失去。所以,这一次,你怕了,怕再受到伤害,因而迟迟不能原谅他的所为。”
路文华走向那惊呆的人,执起他的手,关怀的拍了拍,语重心长地道,“人生没有第二次,莫要像我与你娘那般永生错过了。你们虽然有六年的空白,但你们还有无数个六年去弥补失去的东西,莫要等到白了头,方知道后悔。”
“义父,我该怎么做?”洛雪凰感到迷茫了,一旦遇上感情的事,他便像个傻子一般,再聪明的才智也发挥不出了。
“去看看他罢,待事情安定下来后便离开,让他来寻你,如此,你方能跨过患得患失的心坎。”
洛雪凰笑了,不错,因为他失去过,追逐过,所以才会害怕,才会患得患失。如今只有反过来,让自己感受被追逐的感觉,他才能走出这个坎。
“我已知晓,义父,我明日便出发去寻他。”
路文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前去之前你得做些准备。你在这两个月未曾听过江湖事,是以你不晓得行云宫如今正逢大难。行云宫右护法温阳叛变,集结昔日反楚云熙的黑道一同准备攻山,另一方面,自你身死后,黑道许多同盟便打上了行云宫,欲替你报仇。”
洛雪凰呼吸瞬间停滞,他完全没想到他待在医王谷不问世事的两个多月,行云宫竟发生了如此大事。
他突然好悔,若果他早点醒悟过来,那楚云熙也不会一人独撑了这么久。
路文华叹了口气,他们的世界,已非他能插足的了,他能做的只是开导他,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
“需要什么帮助,便出声罢,为父必会帮你。”
洛雪凰低眉撑颔思忖了会,便抬头道,“义父,我需要你派几位名医前去帮忙。动乱时,最需要的便是良医。至于人手,我尚留有势力在莫府处。如此,我须得回趟莫府,将势力取回来。”
“也好,那为父下去支令一声。你打算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我今日便动身。”
“好,那届时再联系。”
“好的。”
两人对谈了几句,便道别回去准备了。
洛雪凰当即回房,收拾行装,简单吃了些饭食后,便唤上七墨、九剑以及甚一,一同策马扬鞭赶去莫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就素各种番外咯,偶一直舍不得就这样完结了,夫夫还有那么多快乐的生活,肿么可以就这么完结了呢,所以偶写了很多番外,弥补大虐过后的桑心,_( ̄0 ̄)_[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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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楚洛的番外 】 心中那道疤(二)
洛雪凰赶到莫府时,可把莫府里的人都惊呆了。
莫府里的人可都是第一次见着恢复了容貌与腿的洛雪凰,谁也没认出他是昔日那个又丑又残的莫孤影。可笑那些下人看到洛雪凰时,都被他的绝色所吸引,完全无人上前来拦着这个似乎对莫府地形很熟的陌生人。
洛雪凰早对那些惊艳的目光感到麻木了,他让七墨、九剑以及甚一留在了外头,而他自己则一路随意地晃悠,左看右瞧地找着熟人。他一路晃到了饭厅,正好与正在吃晚饭的华采英三人打了个照面。
当时正对着门口的华采英见着绝美的洛雪凰时,手里的筷子顷刻落地,将她身旁的叶常风与莫奉青吓了一跳。
而后他们俩也跟着侧头一看,结果都做出了与华采英相同的动作。
洛雪凰突然感到头疼了,他实是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再见时竟然是这种情况。
“你……是何人?”华采英镇定下来,对着那绝色美人问道。
洛雪凰走进来,带着一缕淡雅的清香,他揉了揉眉心,叹道:“我是莫孤影。”
一句话,让刚接过侍从递来的筷子的莫奉青,又将筷子摔落。
“大……大……大哥?”莫奉青张大了嘴,抖着手,不敢相信地指着洛雪凰道。
他们谁会想到,那个外表看来毫不出众的莫孤影竟然会是眼前这个绝色美人。
不过他们定下心来,仔细察看,洛雪凰的服饰与身上的配饰倒真的与莫孤影无差。
众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洛雪凰看了个遍,直将他看得后脊发凉,他们才收回那审视的目光。
“大……大哥……你不是死了么?”莫奉青说话都打起疙瘩来了,他记得三个月前他随楼玉茗去行云宫时,就从楚云熙口中得到莫孤影身死的消息。可如今,莫孤影非但未死,还换了个人似的。莫奉青忍不住低头,去看看洛雪凰脚下有没有阴影。
“唔,莫孤影是死了,如今我唤作‘洛雪凰’。”洛雪凰走到他们面前,拉开了一张凳子,便随意地坐下了。
“你……”乍听到洛雪凰这名,华采英更惊诧了。她可是听闻过洛雪凰天下第一美人之名的,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这洛雪凰竟是个男儿身,而且竟然会是莫孤影。
“都瞧着我作甚?”洛雪凰迷茫地看着他们,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看着那绝美的容颜,华采英也忍不住地脸红,“咳,孤……呃,雪凰,你可吃过晚饭?不如一起罢。”
“甚好,我彻夜赶了几天路,正饿得慌呢。”洛雪凰轻柔一笑,接过侍从递来的碗筷,便低头自顾自地吃起来。
洛雪凰一笑,这三人又傻眼了,完全沉浸在他那魅惑天成的笑容里。莫奉青还不禁摸摸自己的脸,又看了自己娘亲一眼,感慨到明明是同个爹,样貌却差那么远。
叶常风感觉到莫奉青的些微自卑,便握上莫奉青的手给他安慰。
“雪凰,你可是有何事?不然怎地会回来得如此匆忙?”华采英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出神。
洛雪凰夹菜的手一顿,将手里的碗筷放下,蹙起了细眉,叹道;“此事说来话长……”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众人都面面相觑,眉头紧皱。
“大哥,你需何助力?”莫奉青先问出声。
“先前我留下的势力可还在?”
“在的,在的,他们可都想念大哥呢,连我的话都不听。”莫奉青嘟囔了几句,埋怨道。
洛雪凰嗤笑了一声,摇头道:“你尚年幼,缺了份稳重,这些你可得跟叶常风多学学,如何才能让他们臣服。”
莫奉青扁了扁嘴,点头应诺。
“那一会我便去召集手下,明日即刻出发。不过,在去之前,我需要奉青你替我书信一封给他。”
“好的,先前楼大哥给了我们一只白鸟,脚程甚快,大哥你便用它传信罢。”
“如此甚好。”洛雪凰点头轻笑,而后与他们随意地话话家常后,便下去着手准备了。
他让莫奉青替他写了封信给楚云熙后,自己便乔装打扮起来,他并不打算与楚云熙相认,他只是想去看看他,帮助他,是以他混迹在人群中,隐匿自己的存在。
他在医王谷学的东西可不少,便是那易容术也学得巧。他转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瘦子。原本出众样貌变成了一张满是麻子的普通脸,身上的异香也被他服药强压了下去。
七墨三人也打扮一番,随着洛雪凰混在人群里,保护洛雪凰。
洛雪凰率领众人于半途中与医王谷的人手会合后,便分散了人群,扮作商旅队伍朝行云宫行去。
过了十来天,众人赶到行云宫时,行云宫正遭到温阳的手下伙同一些黑道之人攻山。
当即他们便加入战局,扭转了局势,将那些叛逆分子赶尽杀绝。
也就是那时,洛雪凰见到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楚云熙已经变了个样,脸上已没有昔日那邪气的风采,苍白的脸上只有一脸的疲惫与沧桑。他的两眼空洞无神,手上只是机械地做着杀人的动作。
那几缕灰白的长发,在阳光的照映下格外的显眼,刺痛了洛雪凰的心。
这个男人啊,用最惨烈的方式救了他,可却将他自己陷在了无尽的泥淖里,陷在了痛苦的深渊中。这段日子,他一个人,究竟是如何独撑过来的。他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同伴,失去了恋人,余下的只是一副躯壳而已。
他伤了他的身,而他自己却伤了他自己的心。
当敌人除尽时,洛雪凰走了向前,来到那个正高站在阶梯的最高层,负着手握着剑,冷冷地俯瞰着大地的男人面前。即便那个男人遭遇各种挫折与磨难,他也依旧如此高傲冷峻地将伤口掩埋,展现出他不屈的一面。
洛雪凰能看到楚云熙身上那汩汩流出的鲜血,可是再刻骨的伤痛,楚云熙也仍是紧抿着唇,不喊一声疼。直到很久以后,洛雪凰问起楚云熙为何从不喊疼时,楚云熙才深情地告诉他,除了你的离去,这世上便再也没有让我感到疼痛的东西了。
洛雪凰来到楚云熙面前,怔怔地望着他出神,眼底是化不开的心酸与苦痛,他默默地低下头虔诚地拱手道,“我等奉代任莫府府主之令,前来协助楚宫主。”
楚云熙定定地望着那站在自己底下的人,看着那熟悉的身段,他终于扯出这段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甚好。”
洛雪凰便这么留在了行云宫里,他以首领的身份常常进入楚云熙的书房,与楚云熙探讨下一步计划。
他原以为自己的易容能瞒天过海,却不想,楚云熙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早将他认了出来。无论如何易容,多年的习惯以及本身的气息总是不会变,更何况,那是相处多年的恋人,楚云熙又怎会认不出。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捅破这层关系,他没有相认,他装作不知。
时隔三个月再回来,面对着这些物非人非的景象,洛雪凰心生怅惘。
他伴着楚云熙,走过行云宫的每一寸土地,却发现,宫里的庭院许久不曾打理过了。满地的萧索落叶,墙上满布的烟尘,落寞而寂寥。
“他走了,宫里便失了精魂。”楚云熙如是告诉他,话里是说不出的悲痛。
楚云熙没有告诉他,他走后,他有多寂|寞。每逢夜里在噩梦中醒来,发现泪已濡湿了枕头。他是高傲的楚云熙,可是却为他一人流干了所有的泪。
楚云熙烧毁了那座庭院,唯一留在他身边的,只有一只足环,与他曾睡过的枕头。可是,即便他每天都搂着他的枕头渴望找回那一夕温存,但却无法挽回那渐渐消散的气息了。
楚云熙一直没有带洛雪凰去昔日的庭院,因为,他不想让洛雪凰重温这庭院里痛苦的回忆。
直到有一日,洛雪凰无意中走回他们昔日的庭院,才发现这座庭院已被烧毁。只有小藤架下那一块无字的墓碑在诉说着昔时主人在时的过往。
而那时楚云熙正坐在那小藤架下慢慢地饮酒,当他注意到洛雪凰的到来时,他愣了愣,又继续捧起酒坛子饮酒。
“你身子不好,切莫饮酒过多。”看到楚云熙近似自残的饮酒,洛雪凰叹道。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偷偷地看着楚云熙,发觉楚云熙憔悴得厉害,白发滋生,面无笑意。他已许久未曾见过楚云熙笑了,除了一片落寞与沧桑,他再看不到楚云熙脸上有其他表情。便是被人攻山时理应产生的愤怒,他也看不着了。
楚云熙便像一滩死水,淡得无味,也淡得没有神韵。
楚云熙每天会忙得很晚,常常会累得在书房里撑额小憩,每日睡眠不过一个时辰,饮食没有规律,久而久之,一向强壮的楚云熙染上了小病,常常咳嗽不止,须与药为伴。
楚云熙扯动了下嘴角,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无妨,死不了。”
“何苦。”
“我失去了我此生最重要的人。”楚云熙无神地望着酒坛里的酒,哀戚地道。
洛雪凰愣住了,他抿唇沉默了片刻,便静静地走到了楚云熙的旁边,看着他身边的那块无字碑。
楚云熙顺着洛雪凰的视线看向那块无字碑,他缓缓开口,话语里是说不出的寂寥,“那是我爱人的。”
洛雪凰一怔,又佯作关心地道:“节哀顺变。”
楚云熙定定地望着洛雪凰,眼神灼热而哀伤。良久,他才苦涩地说出一句富有深意的话,“不,他还在,在我的心里,只是却不会回到我的怀抱了。”
那哀戚的嗓音,让洛雪凰心上如针刺般的疼,他瞥开了眼道:“为何他不会回来。”
“因为我伤了他,”楚云熙放下酒坛子,站起身慢步走到那座无字碑旁,蹲了下|身,“我曾允诺不再伤他,可我食言了。哪怕我已将伤害减到最小,可伤害始终是伤害。他还活在我心底,可是,他却如一抔黄土般离我远去了,留下的只有这座无声的墓碑。”
他是如此的爱他,可是在两个月前他却迫不得已伤害了他。从他伤害那个人的那天起,他便知道,也许那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他失信了,他毁诺了,所以他便要失去他爱的人了。
这几个月来,他天天都强迫着自己忙碌起来,为的便是不再让自己想那个人,所以他开始借酒消愁,期望在酒醉中能见到那个身影。
可是如今,那个人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却突然没有挽回他的勇气。那个人离去之前的那一句“我恨你”生生凌迟了他的心,他开始害怕,他不敢去想,若是他竭力挽回,又得到这句无情的话,他会不会疯掉。他太爱他,所以更怕他恨他。
因此,他下意识地逃避,下意识地认为那人只是单纯来帮助他,与爱无关。而后待事毕之后,那人就会离开,再不回来。
“咳咳,”楚云熙捂嘴咳了几声,将洛雪凰的神思拉了回来,“让你见笑了,我们走罢。”他站了起身,抬步便走。
“为何你不试着将他拉回来。”对着楚云熙的背影,洛雪凰喝道。
楚云熙的脚步顿住了,他攥紧了双拳,抑制自己的颤抖,沉默了良久,方答道:“我怕,我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一次他的无情。”
“如此,你便放弃了么!”听到这句话,洛雪凰愤怒了,“那你不配爱他!”说完他恼怒地甩了甩手,哼了一声,越过楚云熙便走,全然忘记自己如今是易容的了。
楚云熙浑身一震,定定地看着那离去的背影,而后苦涩地说,“其实,我只是害怕他恨我,不再爱我,我痛不起了。”
洛雪凰的脚步突地一滞,而后又继续迈步走了。
此后几天,洛雪凰照旧去找楚云熙商谈计划,但是除了公事,俩人却不再谈过私事。
楚云熙有时还会拉着洛雪凰到房顶上喝酒,还会大笑着唱歌给他听,可洛雪凰只是默默地随他胡闹,不再多言。
然而有一日,俩人正在书房商谈,楚云熙站起身时突然轰地摔倒,昏迷不醒。
当下把洛雪凰可把吓得不轻,他忙将楚云熙抱到书房的床榻上,又是给他喂水,又是给他吃药的,忙活了好半天,楚云熙才悠悠醒来。
“凰儿?”楚云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到那陌生的脸孔,但却熟悉的身影,他开口唤了一声。
洛雪凰一怔,又低着头继续面无表情地替楚云熙擦脸。
楚云熙看到洛雪凰那显然不想与他相认的模样,便转口道:“对不住,一时认错了。”
洛雪凰哼了一声,便将手里的面巾砸到楚云熙身上,怒道:“楚宫主当真是成神了,不吃不喝不睡,我还以为你能顶得住十天八天的,却没想三天便顶不住了。”
楚云熙一怔,捂嘴咳了几声,苦涩地道:“我忙。”
“哼,只怕是为了博取同情心罢,莫不是你以为你如此自残你的爱人便会回来么!你自己的身子,你不珍惜没人替你珍惜!”
楚云熙浑身一震,定定地看着洛雪凰,眼里的说不出的苦楚。他动了动唇,好半天才开口道:“他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唤我好好珍惜自己。可我却总是忍不住地自残,心想若果他知道了,他会不会回来看我,安慰我,甚至是气恼我。”
“如今呢?”
楚云熙自嘲地一哂,“如今,他回来了。”
他抬头深情地望着洛雪凰,又苦涩地道:“可是他没有安慰我,没有气恼我,他只是呵斥我。”
洛雪凰冷哼了一声,他知道楚云熙已经识破了他的易容。
楚云熙抬手拉开自己的衣襟,现出他满是疤痕的胸膛,“我曾经为他刺上自己一剑,告知自己我虽曾伤过他,但我更爱他,因而我要让自己加倍的痛,也望他有一日归来看到,能明白我对他的爱。”
洛雪凰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楚云熙的胸膛,可却瞬间惊呆了,那结实的胸膛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疤不少,但是有两条却非常明显。
一条疤,是当日他假死时盛怒之下划的,从剑疤来看,当时里肉都翻卷了出来,深可见骨,且因为楚云熙事后调养不好,伤口似是常常化脓,以致如今新生肉都未能长全。
而另一条疤,在楚云熙的腹中,疤痕很新,是新伤,只是那块疤的位置让他感觉异常熟悉。
他下意识地问了出口,而楚云熙在怔了怔之后,便苦涩地答道:“那时我刺了我爱人一剑,伤口便在这种地方。”
洛雪凰一听,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似是心疼,又似是感动,他偏过脸去,不再看楚云熙,他已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深爱他的人。明明是自己呵斥他,让他不再自残,可为何看到他自残的举动时,竟是满心的感动。
“但我现下突然恍悟,自残不是挽回他的最好方式。若果他一直不回来,我一直在此等待,兴许待我血流尽后,他都不会知晓我的爱。”
“你说,若果我主动去寻他,挽回他,他可会回来?”楚云熙温柔地望着洛雪凰,探寻地问。
“我不知,兴许你可以一试,”洛雪凰深吸了口气,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心痛地看了一眼楚云熙身上的疤,取出怀里的伤药,轻声道:“这药很疼,但疗效甚快。痛过之后,伤口便能快速愈合,不会留疤。”
而后,他又取出一瓶伤药,“这药不疼,但效用时间长,也许数十天,伤口才能愈合,且易留疤。”
他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楚云熙,抖着唇道:“你是选择大痛一次,不再留下任何的伤痕,抑或是选择安逸现状,让那道疤永远留存。”
是要停止自残,去主动寻他,还是要继续留着这道疤,等待他不知何年何月的归来。
看着那双凤瞳里的企盼,楚云熙了悟了,他终于露出了笑颜,伸手取过洛雪凰初次取出的药瓶,坚定地道:“我选择大痛一次。”
痛过一次后,即便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但至少他也为这道疤的愈合努力过了。
“你不悔?”
“无怨无悔。”
“你不怕我骗你。”
“怕,但我更怕留下那道疤。”
洛雪凰笑了,他取过药瓶,打开来,而后看着楚云熙紧抿着唇,冷着汗地接受这场疼痛的酷刑。
到最后,是洛雪凰点上楚云熙的睡穴,才制止了楚云熙近似自残的压抑不出声。
洛雪凰温柔地抚着眼前这眷恋不已的脸庞,轻轻地在他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等你,我的最爱。
那一天,洛雪凰带着七墨等人离开行云宫了,只留下了他的手下助楚云熙。
他知道楚云熙已经了悟,如今他该做的便是回医王谷,等待楚云熙来寻他。
这道疤,是他们心中的痛。
他伤害了他,害怕他的不原谅,所以他用自残的方式期望挽回他。
而他追逐了他六年,害怕再回到那追逐而不得的时光。
但其实,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只需他主动追逐,向前踏一步,他便可将他抱入怀中,再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了,快来人来温暖下吧,嚯嚯~新坑是本文的系列文,讲述墨夜的爱情故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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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楚洛的番外 】追妻那些事(一)
楚云熙是第一次来到医王谷,虽然之前他将洛雪凰送到了这里,可他自己却没有来过。
那时他打听到了医王谷的所在,本欲将还是莫孤影的洛雪凰送来这里治腿,岂知被拒绝了,于是这事便这么了了。
后来莫孤影身死,他得知莫孤影与路文华的关系,又考虑到莫孤影的医术,便在楼玉茗来行云宫后,将莫孤影交给了楼玉茗,让他带莫孤影到医王谷休养,而他则一人孤单的留在行云宫,处理残局。
他每天都已透支生命的形式去忙碌,他害怕停下来,便会想起那个离开他的人。他以为,那个人再被他如此伤过,便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在三个月前,他看到了来找他的洛雪凰,明白了他们彼此的心结。以往都是莫孤影追逐着楚云熙,在楚云熙需要时回到他身边,可楚云熙却从未主动地去寻过莫孤影。
因此,他了悟了,他决定待平定内忧,驱除外患后,主动来寻他的凰儿。
时隔了三个月,他终于平息动乱,终于有充足的时间来陪他的洛雪凰了。于是,今天他站到了这里,等待着见到他的凰儿。
可是,事事果真如他所愿么?
在楚云熙突破重重关卡,接受重重近似愤怒的目光逡巡,使用三寸不烂的磨嘴皮功夫,终于使得谷中人带他去见谷主时,他却从谷主路文华的口中得知一件事――
洛雪凰跑了……
跑了……
在他来到谷中的前一刻,跑了……
楚云熙脸色唰地变黑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见他的亲亲爱人,好不容易花费了一整天的功夫终于能见到谷主,却得知了这个消息,这让他怎么不气。
不过想想,洛雪凰兴许是对他还是有些怨怼的,让他去追,倒也不过分。
于是,楚云熙开口问道:“凰儿去哪了?”
路文华摇头,“不知。”
“他朝何处去了?”
“不知。”
“他可有留下什么手信予我?”
“不知。”
“……”楚云熙闭嘴了,而后转身,迈步便走。
于是,楚云熙带着这个“三不知”开始了他长达三年的追妻之旅。
他站到了谷口,感受迎面吹来的冷风,目光直视,思量着该从哪个方向开始寻人。
他摸了摸下巴,状似高深的考虑了一盏茶时间,然后狠狠地跺了跺脚,完全凭借直觉,毫无目的地朝某一方向奔去了。
天知道,洛雪凰会朝哪走,他可不是洛雪凰肚里的蛔虫,他又怎能猜到。
不过,他想到他与洛雪凰曾经去过的地方,便决定赌一把,先朝落霞山方向进发。
果不其然,他很快便在往落霞山方向的一个叫做锦雪州的城市里见着了洛雪凰。
当时他用轻功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到了锦雪州,累得他快趴下了。不过,①38看書网便发现了正坐在路边一个小铺吃馄饨的洛雪凰。
这是他自莫孤影身死那夜第二次见着洛雪凰的真颜。他的凰儿是如此的美丽,举手投足间雍容典雅,赤色朱砂灵动欲现,周身萦绕着清和与温柔的气息。
一身赤色华裳穿在他的身上,既不显得突兀,也不显得招摇,只有一种热情如火的魅力在绽放。
他玉质般的手正握着汤匙,慢慢地将匙子里的馄饨送到自己嘴中,慢慢地咀嚼,入口后又似毫不满足般舔了舔自己被汤汁润泽的双唇,又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抹了抹。
看着那美人无意间流露出的媚态,楚云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巴不得自己变成洛雪凰嘴上的那粒水珠,去品尝美人的芳香。
但是,楚云熙恼怒地发现,不止是他,洛雪凰周围还有很多人在用垂涎的目光看着洛雪凰。
醋意大发以及霸道惯的楚云熙哪能忍受他人觊觎他的洛雪凰,当下他大哼了一声,吓退了周围的人,然后便恶狠狠地走到那正看着洛雪凰的摊主面前,挡住了摊主的视线,凶巴巴地道:“本……咳,我要一碗馄饨!”
如今不是在江湖中,“本座”这词容易泄露他的身份,若是因此给洛雪凰带来麻烦那可不好了。
摊主打了个哆嗦,被楚云熙满是凶光的眼神吓到了,“好……好的,客官稍等。”他忙转头盛了一碗馄饨,在楚云熙的示意下放到洛雪凰所在的桌上。
楚云熙跨步到洛雪凰的身旁,大开着腿坐下,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副谁敢过来谁就死的模样,扫视一周的人群。
他一脸得意地看着那些人被吓到的样子,高努着嘴,炫耀般的看着身旁的洛雪凰。
洛雪凰则是自楚云熙来后都不曾看过他一眼,自顾自地低头吃食,理也不理会他。
楚云熙知道自己夫人在闹别扭,他心里虽然不是很舒服,但是能找着夫人便好,其他的等留到进房再私下谈。
不过,洛雪凰可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楚云熙。他抿完最后一口汤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锦帕拭了拭唇,便站起身抬步便走。
楚云熙一口馄饨还没吃完,便被洛雪凰突然转身离开的动作给呛到了,那半口馄饨便哽在了嘴里,让他咳了很久才缓过气来。
洛雪凰走了,他自然也得跟上,他旋即起身,迈步便追。
不过――
摊主扯住了他的衣袖,“客官,您还未付钱呢。”
楚云熙不耐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朝摊主甩去,头也不回地去追妻了。
洛雪凰悠闲地在大街上逛着,左看右看,而楚云熙则是委屈地跟着洛雪凰的身后,守护着他。
“凰儿……凰儿……”楚云熙凑到了洛雪凰的身边,扁着嘴唤道。
洛雪凰似乎被楚云熙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不耐烦了,他停下了脚步,蹙着眉定定地看着楚云熙。
楚云熙一脸欣喜地望着终于正眼看他的洛雪凰,口中一个“凰”字才刚开口,便被洛雪凰的话打入了冰窖。
洛雪凰淡淡地道:“这位公子,敢问何事?”
这位公子……
公子……
一瞬间,楚云熙真想把洛雪凰直接抱起来扔到床上去,将他压个三天三夜起不来床,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这终归只是想想而已,洛雪凰还正生他的气,他可不能火上浇油,不然洛雪凰永远都不原谅他可糟了。
楚云熙勉强扯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不经大脑地便开口道:“我来调戏你。”
话一出口,他笑容突地一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刚想开口辩解,却发现洛雪凰的脸色唰地全变黑了。
洛雪凰哼了一声,甩袖便走,全然无视他身旁那个竭力辩解的人。
他一路走一路逛,东瞧瞧西瞅瞅。而楚云熙则跟着他的身后,在他看上什么东西时,则先他一步买下来送给他,期望逗他开心,可洛雪凰每次都是轻蔑地一笑,然后扭头就走。后来,洛雪凰似乎是有意为难楚云熙,专门看中那些又高又重的东西,弄得楚云熙左挑几样,右扛几样,全然变成了一个专门挑货的小厮,好不狼狈。
洛雪凰似乎玩够了,便四处望了一圈,走进一家客栈,要了间厢房。
而楚云熙则挑着两手的货物,尾随在洛雪凰身后,帮他付账,而后也跟着他进了房。
进房后,洛雪凰将楚云熙当做透明人一般,自行地整理行装,也不同他说话。
楚云熙则终于松了口气,将手里的物件放了下来,而后跑到桌前倒了杯水,正欲张口便饮时,看到了那个正弯着腰在床上整理行装的倩影。
当即,他便陪着笑脸双手捧着茶杯,走过去递给正在忙碌的洛雪凰。
洛雪凰直起了身,不明意味地看了楚云熙一眼,而后柔美一笑,趁着楚云熙被他的笑吸引时,接过楚云熙手里的杯子,啜了几口,饮水时还有意地瞥了楚云熙几眼。
楚云熙已完全沉浸在那绝美的笑容与媚眼里,全然没发觉洛雪凰做的小动作。
洛雪凰浅饮了几口便将杯子还给了他,他傻愣愣地接过,低头看了眼杯上那濡湿的唇印,而后将自己的唇也印了上去,傻笑着将里头的水喝尽。
洛雪凰脸上的笑意更甚,他柔弱无骨的手抚上楚云熙的脸,细细地抚摸,另一手探上楚云熙的胸膛,在胸口绕指打圈。
楚云熙已被他撩得欲|火焚身,他握上了洛雪凰的手,缓缓地将自己的唇凑到洛雪凰唇瓣,欲品尝那抹甜笑。可就在他即将触到的那一刻,他的腹中突然一阵疼痛,然后肚子一凉,俨然便是要拉肚的征兆。
看着那突然捂着肚子憋得一脸青灰的人,洛雪凰笑开了花,他重重地推开了楚云熙,坏笑着回头继续整理他的行装。
楚云熙已被气得不行,他抖着手指着那个背对着他双肩抖动的人,一个“你”字堪堪喊出口,便再难忍耐地冲出了门去,四处寻找茅房解决问题。
洛雪凰在他跑出去后,便放声地捧腹大笑起来,那清灵的笑声回荡在房内,感染了许多路过的人。
他已许久未曾这般开心的笑过了,几个月前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连笑都没有了力气。如今,虽然对不起楚云熙,但是能搏他真心一笑,想来楚云熙也是乐意之至的。
当楚云熙泻得虚脱,回来之时,夜色已晚了。洛雪凰的房门已经上锁,灯火已熄,显然已入睡了。
可怜他楚云熙,被心上人如此捉弄,还打不得骂不得,如今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何其悲哀。
他长叹了口气,看来今夜只能在房顶上度过了。
他跃上了房顶,而后,惊诧了。
因为房顶上竟然放了一个枕头!
他抱起那个枕头,嗅到了上面熟悉的体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气洛雪凰让自己睡在外头,又为洛雪凰如此贴心的为自己准备枕头而感到好笑。
唉,他的凰儿啊,可不是个省事的主啊。
楚云熙深吸了几口洛雪凰残存的体香,便搂紧了那个枕头,躺倒在房顶上,想象着爱人在他怀里,而后沉沉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楚小攻被洛小受欺负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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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楚洛的番外 】 追妻那些事(二)
翌日,楚云熙醒来时,发现洛雪凰已经走了。
他原以为洛雪凰还会像昨日那般容易寻找,所以他压根都不急着动身。他唤来小二打了桶水,慢悠悠地沐浴,洗漱,而后吃饱喝足了才开始动身。
可是,他却发现他找不着洛雪凰了!
他问过小二,小二说今早他来送早点时,洛雪凰就已经不在了。而后他又四处打听有没一个绝色美人出现,可都无人见过。
一瞬间,他脑袋蒙了。
他怎地就忘了世上还有一种叫做“易容术”的东西存在。几个月前,洛雪凰来行云宫找他之时,他便见识到了洛雪凰易容术的精妙之处,若非他与他之间心灵相通,只怕那时他都认不出洛雪凰来。
如今,他又栽了一次。上次见到易容的洛雪凰时,洛雪凰身上就没了体香,可见是经过药物处理了。是以,这一次,他想靠寻香来寻人也不行了。
他懊恼地锤着自己的脑袋,责备自己太不注意。
当下再顾不得其他,他跑去买了一匹马,便策马扬鞭,朝芳城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他四处环顾,见着形似洛雪凰的人,便上前仔细查探,闹得许多人都以为他是个疯子。
好在,在去芳城的半路上,他找着了易容成一般江湖剑客的洛雪凰。
要说这心灵感应还真是神奇,他记得八年前莫孤影在密道出事时,一向没有心悸毛病的他便感觉到心脏骤痛,心里升腾起一种莫孤影出事的直觉,后来在密道里当真印证了他的感应。
也许是因为他们处在一起久了,两人之间便有了这种牵绊的感应,他不知道洛雪凰对他有没这种特殊的感应,但他是有的了,所以一眼见到易了容的洛雪凰时他便瞧出来了。
那时候洛雪凰正骑在马上,悠哉悠哉的看风景,吃着手里的那串冰糖葫芦。
细想下,一个长着一张刚毅的脸,背着剑,穿着一身白色劲装威风凛凛的江湖剑客,骑在马上吃着一串冰糖葫芦那该是多么诡异的画面。可是,这么诡异的画面放在洛雪凰身上,倒是别有一般风味,显出洛雪凰的天真来。
楚云熙长叹口气,也只有洛雪凰会做这种骑在马上吃冰糖葫芦的事了。这几年的相处,他可是知道洛雪凰是极其贪嘴的,酷爱吃甜食,他时不时就得派人下山给洛雪凰买零嘴。但是因为苍茫山离城镇还是有些距离的,很多零嘴都带不回来,例如冰糖葫芦这种易化的就无法带回宫了。
所以,凡是一出宫到城镇里,洛雪凰总是要缠着他买些零嘴给他吃。便光是昨天晚上,洛雪凰一路瞎逛,就吃了不少零嘴,可怜他看在眼里又吃不着,那碗馄饨也才吃了半碗,后来又被洛雪凰折腾,饿得他快前胸贴后背了,连睡觉时肚子都在唱歌。
楚云熙策马到了洛雪凰身边,佯作没认出他,拱手客套道:“敢问这位兄台是要去何处?”
洛雪凰转过头看向楚云熙时,嘴里正咬着最后一颗冰糖葫芦,一脸天真无邪,看得楚云熙心里直挠痒痒。
“咳,这位兄台……”楚云熙清咳一声,又重复问道。
“去玩。”洛雪凰甩了甩手里串着冰糖葫芦的签,随意地答道。
“不知兄台要去何处,此地甚是荒凉,并不似有赏玩之处。”楚云熙睁着大眼说瞎话。
洛雪凰看了一眼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拿一副见到傻子的模样,鄙视地看着楚云熙,“芳城。”
“芳城?如此甚好,在下侥幸与兄台同路,不如一起作伴如何?”楚云熙又笑嘻嘻地客套道。既然洛雪凰喜欢玩,那他便陪着他罢,是以他一直都没拆穿洛雪凰。
洛雪凰在心里叹了口气,楚云熙想必早已认出自己了,自己的易容当真如此之差么?无论是在行云宫还是现在,楚云熙怎地都认出了自己。
他却不知道,他的易容术若是放在江湖上,可谓高明之极,只是楚云熙因着那份特殊的心灵感应,才能认得出他的。
“与你作伴有何好处?”洛雪凰挑了挑眉,楚云熙不揭穿他,那他便跟楚云熙装下去吧。
楚云熙拍了拍胸脯,骄傲地道:“本……嗯,我可保护你!”
“……”洛雪凰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扮,今日他扮成的是个一脸刚毅,身着窄袖劲装的剑客,因着他身高的优势,常人一眼看去他就是个又高又壮的江湖客,怎么都跟他那种柔弱到需要他人保护的少年粘不上边,真不知这楚云熙是什么眼神。
洛雪凰鄙夷地觑了楚云熙一眼,淡淡地道:“不需要。”
楚云熙被洛雪凰的话哽住了,他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那你保护我!”
“……”洛雪凰张了张唇,要出口的话哽在了喉里。良久,他才习惯性地揉了揉眉心,掩饰尴尬。这话也亏楚云熙说得出口,想他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对他说出这种话,当真是……
唉,洛雪凰长叹了一声,甩了甩手里的缰绳,策马前行,“走罢。”
楚云熙一脸傻笑,他家夫人果真是心软呐,他拱了拱手佯作客套道,“在下楚云熙,敢问兄台大名。”
洛雪凰觑了楚云熙一眼,咬了咬手里的竹签,随意地道:“在下云熙夫。”
“……”楚云熙突然有种将洛雪凰直接拽下马,就地做|晕的冲动。
……
一路上,楚云熙想到那个“云熙夫”的名字,他就气得不行。他故意在洛雪凰耳边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一会说这个,一会又说那个,还跟洛雪凰说自家夫人怎么调皮怎么让他头疼,可是把洛雪凰的坏话都说遍了。但洛雪凰作为一个易容的“云熙夫”,又不能承认自己是他夫人,所以他也开始反驳说他自己的娘子怎么地说他的坏话怎么地在他耳边吵闹。
于是,这一路上,俩人是这个气那个,那个气这个度过的。
不过,气归气,楚云熙却把洛雪凰照顾得非常好,一到歇脚处,他就会跑去买零嘴给洛雪凰。而野外露营时,他会给洛雪凰披上自己的披风,给他守夜。
洛雪凰也没再逃跑,不过他脸上的妆容却一直未卸,仍保持着那副刚毅的面孔,弄得楚云熙好几次都想撕下那张人皮面具,给他亲亲夫人白嫩的脸透透气,不然老是戴着人皮面具,损伤了皮肤那可不好了。
洛雪凰的容颜好不容易才变了回来,是以楚云熙对那张脸可在意得紧,每次一歇下来,他总是要去给洛雪凰打水洗脸去尘,虽然每次洗的都是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
这一对情人,就这么保持着这种怪异的相处模式来到了芳城。
上次去落霞山祭拜洛曦时,洛雪凰与楚云熙并未绕进芳城里,是以洛雪凰从当年离开品芳阁至今,已经有八年未曾回过芳城了。
看着眼前的芳城,洛雪凰生出无限的感慨。他幼时时,因着容貌之故,便甚少出品芳阁游玩,更遑论好好欣赏芳城的景色了。因而这个城市,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但这毕竟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即便很陌生,甚至是有很多不美好的回忆,他也是很喜欢这里的。
芳城,以当地的凤凰花及品芳阁而闻名,如今正是四月中旬,凤凰花正是生长发芽之刻,并未开花。洛雪凰叹了口气,可惜来的不是时候,若是在凤凰花开之时再回来该多好。他幼时时,最喜在凤凰花的落花之中舞蹈,因为在那一刻,他能感到异样的祥和,能听到大自然的声音,能悟出最美的舞蹈。
他已许久不曾跳舞了,上一次跳舞还是在他腿刚好时,一时兴奋在月下随意舞的。如今回到芳城,他还真想在凤凰花落花中再舞上这么一段,再回忆一次幼时的美好。
楚云熙对芳城有种异样的熟悉感,但可惜他依旧未能想起他与洛雪凰的过往。他偏过头,看到洛雪凰那怅惘的模样,以为洛雪凰想起了幼时痛苦的回忆,吓得他忙跟洛雪凰说起话来,引开洛雪凰的注意力,“你打算去何处?”
洛雪凰一怔,将思绪拉了回来,他对着楚云熙轻笑道:“品芳阁。”
楚云熙完全愣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洛雪凰竟然会想回去品芳阁,那里对他来说不是一处伤心地么?
“你去那做甚?”他疑惑地问道。
洛雪凰瞟了楚云熙一眼,扬起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去嫖。”说完,他便迈步离开了,独留那被这短短两个字炸轰脑袋的楚大宫主在风中凌乱着。
去嫖……
嫖……
他竟敢当着他的面说要去嫖!楚云熙忽地怒火中烧,满目凶光,身上腾升起熊熊的烈火,将周围的人都吓得四散开来。
楚云熙攥紧了双拳,在心里咒骂着:洛雪凰,你好大的胆子!看来是本座太纵容你了,今天不教训你本座誓不为人!
他们已有半年的时间未曾亲密过了,上一次还是在温束死前莫孤影背对着他行事的时候,之后即便是洛雪凰去到行云宫找他,他们也没有更多的接触,别说是房|事,连个拥抱亲吻都没有。
楚云熙憋了这么久,都快憋不住了。可洛雪凰不找他,反倒找别人泄|欲,他焉能不气!想到自己还比不上别人,他是又气又恼,心里还暗自怀疑莫非是自己技术不行,让洛雪凰嫌弃了?
思及此,楚云熙勃然大怒,他狠狠地磨了磨牙,撩起袍袖,大甩着双臂,迈着沉重的步伐朝洛雪凰走去,而后重重地一掌拍到洛雪凰的肩膀上。
“唔……”肩膀上突然受到重击,洛雪凰轻吟出声,那又柔又软的吟声,让楚云熙的心瞬间酥了。
洛雪凰抚着肩膀转过身来,嗔怨道,“你做甚?”
明明是一张刚毅的脸,可是却有着一双灵动而无辜的凤瞳,只不过是带着埋怨的一眼,便让盛怒的楚云熙瞬间蔫了下来,他讪讪地笑道:“帮你拍蚊子。”说完他舌头都打了个结,哪有人大白天拍蚊子,还拍得这么用力的。
洛雪凰又带着万般风情地瞪了楚云熙一眼,转身继续朝品芳阁走去。
楚云熙便狗腿地跟在他的洛美人旁边一边扇凉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骨气,这么快就倒在美色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偶爱上洛小受了肿么办,偶好舍不得完结哇(pД`q。)·。'゜ 感觉洛小受出场戏份太少了,不过瘾哇嘤嘤
偶突然有种开坑,写本文的第二部的冲动~~~可素……
偶的脑子不够使哇~~肿么办( >﹏<。)~呜呜呜……如果偶写完墨小攻的故事,再写第二部,乃们会看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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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楚洛的番外 】 追妻那些事(三)
俩人很快就来到了品芳阁。而洛雪凰则一直站在品芳阁的门口踯躅不前,时隔八年再回到这里,物是人已非。
品芳阁早已换了个较为年轻的老鸨,当年与洛雪凰同在这里的人大多已不在品芳阁里了,嫁的嫁,死的死,若还有留下的,大抵是些年纪大了,没人要的了。做这种皮肉生意的,吃的就是青春饭,一旦过了双十年华,还嫁不出去,那便注定要孤苦终老了。
品芳阁里的小倌不少,但因他们不会生育,是以天朝中会娶男妾的达官贵人并不多,因此小倌大多都是留在品芳阁孤苦终老的命。即便是攒够了钱赎身离开,凭他们那自小被□过的瘦小身板,出外也干不了粗活,人们一见他们的脸蛋,便能猜出他们曾经的身份,对他们更是鄙夷。
他们的生活极其哀苦,原先大多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养不起,便只能送到品芳阁里来了,可来到了这里,非但没能过个好日子,往后的人生更是没有着落。因为小倌不同于妓子,他们大多十三岁便需接客了,到十六七岁左右发育,开始长毛发,嗓音也开始变粗,这青春饭也差不多该止了,即便是可以让他们长期侵淫药物去除毛发变软嗓音,但这成本过高,除非是红牌小倌,不然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洛雪凰一进品芳阁,入眼的便大多是些已经二十来岁的小倌,二十来岁的男子,若是放在普通家庭,此时正是娶妻生子、创立事业的时候,可是在这里,他们便如昔日黄花,无人欣赏与怜惜,只等着慢慢老死在这里。
在那些人中,洛雪凰看到了许多与他同龄的熟面孔,他幼时时,因着防心之故,他与这些小倌来往并不多,说得上话的不过统共几个。但如今看到这些小倌凄苦的模样,他心里头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思忖片刻,便开口问老鸨道:“如今落雪居是何人居住?”
老鸨眼见洛雪凰在门口站了半天不进来,来了也不叫姑娘、小倌伺候,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不过她也不敢摆脸色,毕竟这洛雪凰身边还有一个冷着脸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的楚大宫主在,她还是勉强地摆着笑脸答道:“落雪居?客官您说的可是昔日天下第一美女洛曦与她儿洛雪凰所居之处?”
洛雪凰点头,“不错。”
“那地方呀,”老鸨抖了抖手里的丝绢,像是在拍散什么似的说道,“如今可没人住,打从这俩母子死后,咱们怕晦气,便没人敢去那了,可惜那偌大的庭院,便这么给搁置了。若非咱们怕招来厉鬼缠身,还真想将那里拆了。”说完,这老鸨又似觉得说起死人晦气,她又呸呸呸了几声,不愿再多答。
洛雪凰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他可不喜欢他人那样厌恶他娘。
楚云熙知道洛雪凰心里的想法,他冷哼了几声,将凌厉的目光带着冰冷的杀意射向了老鸨,直让老鸨打了几个哆嗦不敢再乱说话。
“派人打扫一下落雪居,我要住那。”洛雪凰冷声道。
“这……”老鸨惊诧了,这俩人来这不找乐子,反倒要住那地方,那地方大家可是连走过都是匆匆跑过去的,更别说是进去住了。
“嗯?”楚云熙冷着声挑眉道。
老鸨被楚云熙冰冷的声音给吓着了,她拿丝绢拭了拭冷汗,强笑道:“那客官可要姑娘或是相公伺候?”
“不必,”楚云熙甩了甩袖,然后又不知怎地,竟然多嘴的说了一句,“自带了。”
洛雪凰的脸色唰地又变黑了,他怒瞪着楚云熙半响,直到楚云熙惊觉祸从口出后,他咬了几口牙,便快速地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让他付账”的话给老鸨。
楚云熙苦得叫不出来了,他真巴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好不容易这些天哄得亲亲夫人开心点了,今天自己又把夫人给气到了,若是他夫人又跑了,他该怎么办。
他长叹口气,掏出银票给了老鸨,问了落雪居在哪,便跑去跟自家夫人谢罪了。
楚云熙进落雪居门时,洛雪凰正在眷恋地抚摸着里头的摆设。八年了,这里头的摆设依旧如当年那般,没人挪动过,只是它们上头染满了尘埃,诉说着昔人已逝的悲哀。
很快便有人进来打扫房间了,洛雪凰便走出了门外,让他们打扫。
他在庭院逛了一圈,而后怵地跃上品芳阁阁顶,睥睨着底下的风景。
他犹记得,八年前,楚云熙正是在这里向他允诺将来大仇得报后,必带他去看苍茫山的朝阳。只是可惜,这一看,晚了六年。
他第一次见到苍茫山的朝阳时,是他昏睡了二十多日从死亡边缘回来之时,那时候的朝阳对他来说,是灿烂的光明,带他走出黑暗的深渊。此后,他虽与楚云熙看过不少次苍茫山的朝阳,但对他而言,却再无那一天的韵味了。
许是因为那天失去了再得到,方会觉得人生难逢。
如今,他再一次站在了品芳阁阁顶,却不知今日的夕阳是否也会让他生起如苍茫山朝阳那般的感慨。
楚云熙也跃了上来,看着那印着夕阳流光的脸庞,他默默地伸出手,想触碰那个让他疼到心底的人。
不过,洛雪凰打断了他,“你作甚?”
楚云熙的手就这么僵在了那里,对上洛雪凰看向他手的防备的目光,他想了想,还是霸道地一把扯过洛雪凰修长的手,放在手心摸了摸,邪笑道:“摸你。”
洛雪凰扯回手,一脸嫌恶地拍了拍,又取出锦帕擦了擦被楚云熙摸过的地方。
看到洛雪凰嫌弃他的模样,楚云熙恼了,方才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不发就不行了。
左右刚才他也惹洛雪凰生了气,如今再多一条罪状也没什么了。
思及此,楚云熙直接朝洛雪凰扑了过去,趁他不备便霸道地抱住他就是一阵狼啃。
但可惜,今日洛雪凰已非昔日老被楚云熙欺负的莫孤影了,他偏开头躲过楚云熙的狼吻,抬起手扣指就朝楚云熙腰上的麻穴打去。
楚云熙猝不及防,腰上突地一麻,然后便看见洛雪凰一脚踢上他的膝弯,他整个人便就势单膝跪倒,可洛雪凰还未放过他,毫不怜惜的一脚就踢上他的臀部,将他踢下阁顶。
整个过程不过须臾片刻,楚云熙就从阁顶掉了下去。这下可把楚云熙气炸了,他在空中纵翻几个身,挥掌借力,安稳落地后便朝洛雪凰冲去,跟他对打起来。
洛雪凰也不是省油的灯,这六个月他在医王谷可是学了不少东西,武功也大有进步,比起楚云熙来毫不逊色,除却轻功因起步较晚差了楚云熙一截外,就剑法与内功而言,俩人可谓相差无几。
时隔八年两人再次回到品芳阁,所做的不是感慨昔日时光,而是俩俩相斗,真不知是幸或是哀。
俩人边打边对骂,一个骂对方当着他的面说去嫖,另一个骂对方胡言乱语。骂得越凶,打得越烈,于是,品芳阁里的墙瓦可就遭殃了。
砰,墙裂了,嗞,地开了,哗,人来了。
“哎哟我的天,两位客官你们要打可别在这打哟,咱的生意可做不成了。”老鸨来了,看见眼前的情况,气得她挥着手里的丝绢,直跺脚。
可是楚洛俩人哪理会他,他们正打得眼红,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放开一切比武的。他们初次相斗,还是两年前的武林大会,莫孤影做戏跟楚云熙相杀的时候,那时候只是做戏,多有顾虑,且莫孤影过于心疼楚云熙,压根都未放手去伤他。
可今时不同往日,洛雪凰已不是昔日那个纵容楚云熙的莫孤影了,他与楚云熙相处那么久,知道楚云熙皮粗肉厚的,哪怕是伤可见骨,都一样活蹦乱跳的,再者,有他这个名医在,还怕楚云熙好不了么。
所以,两名当世高手这样放手去打的结果,就是品芳阁快被他们摧毁了,里头的人纷纷跑了,有爱看热闹的齐聚在这庭院里坐着嗑瓜子看戏了。
老鸨喊得嗓子都哑了,叫了好几个打手上去阻止他们,却都被他们扔了下来。
直到有人喊了一句“落雪居快毁了”的时候,洛雪凰才怔忪了一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如此良机,楚云熙岂能错过,他大喝一声,将围观的人群震得耳朵鼓鼓作响,然后朝洛雪凰扑了过去,朝他穴位上点去。洛雪凰失了先机,但他也不慌不忙,他身子一扭,便避开了楚云熙点穴的手,似是顾忌到落雪居,他边打边朝落雪居的方向跑。
结果就是俩人从品芳阁顶打到了落雪居,然后从落雪居一路扭打到了房内,最后——
“楚云熙,该死的,你敢不敢从我身上下去!”
“我偏不!”
“嘶,你作甚?”
“嫖你!”
“滚!”
“你喊我滚,却又撕我衣裳作甚?”
“只许你撕我的,不许我撕你的么!”
“哼,那便一起罢……嗷,为何你的衣服比我多一件,不公平!”
“哈哈,我赢了……唔……你混……啊……”
很快,房里就响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围观的人群听得欲|火焚身,赶忙搂着伺候自己的人去办事了。落雪居又恢复了宁静,只余轻柔的呻|吟声以及动情的喘|息声在夜里静静流淌着。
八年后,品芳阁的夕阳,对洛雪凰而言是甜蜜而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番外越写越多,偶脚得都快跟得上正文了~~
唔,订阅,文收,作收能跟偶的字数成正比就好咯,_( ̄0 ̄)_
嘻嘻,还是灰常感谢订阅的乃们木有抛弃偶,跟着偶一直走到番外,耐你们,么啦~~
偶一直在弱弱的想,要素开定制,会有人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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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楚洛的番外 】 追妻那些事(四)
楚云熙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不过,他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肚子痛醒的。
“该死的洛雪凰,又给本座下泻药!”楚云熙憋青了脸,捂着肚子咬牙道。
他坐了起身,强忍着肚痛,想去拿衣服穿上,却惊愕的发现,他的衣服不见了!在放他衣服的凳子上只有一小锭碎银。
“洛――雪――凰,本座饶不了你!”
可是,洛雪凰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也听不到这声呐喊了。
楚云熙在裹上被子,厚着脸皮让路过的人用那锭碎银帮他买了套衣服,然后急匆匆地跑去解决生理问题,简单洗漱后,再度踏上了他追妻路。
只是这一次,他是带着怨恨的心去追妻的。
他询问品芳阁的老鸨跟在他身边的人去了哪,可老鸨只是怨恨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回道不知道。
若非看在今早洛雪凰将损坏建筑的钱加倍赔给了她的份上,只怕她早拿扫帚将他们俩赶了出去。
楚云熙刚被洛雪凰整了一道,肚子饿得不行,走路都腿软了。无奈,他只得唤老鸨上点东西给他吃,待他吃饱后再去追妻。
可老鸨只是上上下下瞄了一眼他身上的布衣,摊开手到他面前,冷声道先付账。
楚云熙哪曾受过这种冷待遇,他气得不行,忙伸手入怀里,打算将身上的银票砸到这个势利眼的老鸨身上。
可是――
身上的衣服还是刚新买的,哪来的银票,便是这身衣裳,还是用放在凳子上的碎银买的……
楚云熙磨得牙都碎了,头顶都冒出了腾腾火气,他边在心里默念了数百句“洛雪凰,我要宰了你,我要宰了你”边冲了出去,在大街上到处找寻那个可恨的身影。
可是,到了午时时刻,他都没有找到那个让他又气又恨的人。而他的肚子早已饿得快不行了。
想到洛雪凰可能早已出城,而他却还在这傻愣愣地原地打转,他就恨不得将洛雪凰压在身下,做得他哭声求饶。
他攥了攥双拳,看来他昨夜要了三次实在是太少了,应该把他做到昏迷,今早起不来身才是。
可是,他却不知,洛雪凰待在名医众多的医王谷那么久,谷里人对他极尽宠爱,可是什么稀世药材都往他嘴里灌,他身体早已没有昔日那么病弱了,要想把他做晕,还得费很大的功夫才行。
楚云熙哀嚎了半天,人找不着,钱又没了,行云宫的分舵离这又有些距离,可该死的是,他的马也不见了!
楚云熙绝望了,他奔上了落霞山,跑到洛曦的墓前,什么都不顾地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洛雪凰的恶行,直到月正当头时他才发觉不对劲。
他之前一直坐在洛曦墓的旁边,埋着头哭诉,而今他抬起头来,就发现了一件事,洛曦的墓旁没有杂草!
这便意味着,有人过来清理过杂草了!
想到这里,楚云熙高兴得蹦了起来,会来处理洛曦的墓的人除了洛雪凰还会是谁。
既然洛雪凰不在城里,且来过这里,那便说明,洛雪凰此刻很有可能就在落霞山里。
可是他会在落霞山的什么地方呢,这里这么大,找完全山岂非要累得半死。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楚云熙拊掌大笑,他怎么就忘了,两年前他与莫孤影一起避难的那个山洞。
当下,他便朝那个山洞冲了过去,嘴里一直恶狠狠地喊着“哼哼,洛雪凰,你等死罢。”
可是――
当他看到山洞里那个抱着双腿取暖,可怜兮兮地扁着嘴,睁着水雾般的凤瞳,一脸埋怨他来得这么晚的身影时,他又蔫了。
是的,他又蔫了,此时洛雪凰已经卸下了妆容,恢复了往日那倾城绝代的模样,那看着他的无辜眼神,让他又再次投降在洛雪凰的柔情里。
五月初的天气,虽然有所回暖,但是夜间还是挺凉的,尤其是山洞,因为晒不着阳光,空气远比外头的来得湿冷,这让体寒的洛雪凰很快便冷得发抖起来。
洛雪凰等他想必等了很久了,只是因为昨晚生他的气,又害怕自己一大早的行为惹火了他,所以便让自己一直待在这里,直到他来找回他。
楚云熙摇了摇头,走到洛雪凰身旁坐下,将那个正在吸鼻子的人搂进了怀里,给他取暖。
洛雪凰似乎是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他也不挣扎,就乖顺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楚云熙怀里,还开心的蹭了蹭。
楚云熙对洛雪凰这孩童似的行为真是又恼又喜,洛雪凰生气时会很恶劣地报复,可是报复之后,善心的他又会开始愧疚,但他却不会开口认错,只会用行动来表示他的歉疚,就如现在这般,乖巧地搂着他,让他给他擦鼻子。
楚云熙长叹了口气,这个人啊,当真是让他打不得骂不得。洛雪凰很聪明,看准了他的心,知道什么时候强硬,什么时候服软,真是挠得他的心跟着他大起大落的。
其实洛雪凰很好哄,虽然他经历过伤害变得独立坚强起来,有时候也会发脾气,但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乖巧得任他欺负的莫孤影,如果昨晚他不跟着洛雪凰硬来,而是哄哄他,顺顺毛,那他今天也不用遭罪了。
楚云熙本想掏出怀里的锦帕给洛雪凰擦鼻子的,但又忽地意识到,他的衣服换了,没有锦帕了。
不得已,他只得攥起衣袖,轻轻地替洛雪凰擦鼻水。他这身衣服粗布麻衣,他生怕磨破了洛雪凰细腻的肌肤。
可洛雪凰哪管得那么多,眼见楚云熙动作太过轻柔,都跟不上流鼻水的速度,他便一把扯过楚云熙的衣袖,使劲揉起鼻子来。
直到他的鼻子被揉得红通通的,他才一脸嫌弃地丢开那个湿漉漉的袖子,然后偏过头去不理楚云熙。
楚云熙无奈地看着那个又闹别扭的人,知道他在责怪自己揉鼻子的事。叹了口气,他一把将他捞了过来,揉了揉他红通通的鼻子,又是哄又是亲的,才逗得洛雪凰重展了笑颜。
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没能好好的跟洛雪凰亲密,每天都对着那张刚毅的假脸。昨天夜里,可是他们这六个多月来第一次结合,他撕掉了洛雪凰脸上的人皮面具,看着那绝色的容颜在他的挑逗下泛起嫣红,如春|色桃花般惊艳,撩得他无法自制。他与莫孤影相缠时便常被那无意中流露出的媚态吸引,而昨夜面对这已经恢复的倾城绝色,柔和清亮的吟声,他又怎能把持得住,接连要了三次才肯休。
这尝到美味了嘛,就想再尝第二次了,他搂着洛雪凰的手开始乱动了,自己的体温也越来越高,他微微地眯着眼,缓缓地低下头,试探性地触上了那润泽的双唇。
洛雪凰这一次没有推开楚云熙,他默默地闭上了眼,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享受这久违的温暖。
不过,好景不长――
“咕――咕――”
楚云熙睁开了眼,黑着脸看着自己的肚子,怨恨它叫得真不是时候。
洛雪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调皮地伸出葱白的手指戳了几下楚云熙的肚子,还言说他长胖了,都有赘肉了。楚云熙的脸更黑了,他气恼地一巴掌拍掉了洛雪凰的手,瞪了他几眼,责怪他害自己到这狼狈的模样。
洛雪凰笑着拍了拍楚云熙的手,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大布包和一把剑,献宝似的谄笑。
楚云熙一愣,那把剑正是自己的“云水”。他的“云水”是腰上软剑,衣服换掉了,这“云水”也不知所踪了,没想到竟然被洛雪凰偷偷带了出来。他长叹口气,若是他不来追洛雪凰,只怕这天下第一神兵就得易主了。
洛雪凰眼见楚云熙有点不开心,他便戳了戳楚云熙,示意他打开布包。楚云熙打开布包一瞧,发现里头装的竟然是各种糕点吃食,一下子,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恼恨。
既感动洛雪凰细心周到,但又恼恨他拿走自己的银票,让他连饭都没得吃。
可是当洛雪凰告诉他,他们身上所有的银票、马匹乃至楚云熙那身华贵的衣裳,都是用来赔给品芳阁后,他就恼恨不起了。毕竟他们昨夜当真是将品芳阁破坏得不成模样了,其中的维修费用不是他们身上几张银票便能解决的。这次他们出来,压根都没想到会需要用到那么多的钱,所以所带现金不多,结果一个晚上就全赔进去了,也难怪他唤老鸨给他准备吃食时,老鸨会冷着眼让他先付账了。
原先一路风光,随意吃喝玩乐,如今竟然沦落到露宿山洞,吃着糕点度日,真是可悲。
楚云熙摇了摇头,就出山洞找来了清水给洛雪凰喝,而后又撕了几块饼喂洛雪凰吃下后,夜已深了。
原先的情|欲早已冷却,楚云熙匆匆吃了点东西裹腹后,便清扫出一块干净点的空地,自己躺了上去。
楚云熙伸手把洛雪凰拉了下来,未免洛雪凰接触到冰冷的地面,便让他趴在自己身上,而后双手搂紧了他,给他取暖。
俩人说了一些情人间的悄悄话后,楚云熙便哄着洛雪凰睡了。
待听到洛雪凰呼吸渐稳时,他吻了吻洛雪凰的发顶,便也阖目睡去。
可是,没多久,意外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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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楚洛的番外 】 追妻那些事(五)
第二天一早,洛雪凰是被一股刺鼻而浓重的血腥味弄醒的全文阅读万古蛇妖。当他晃着睡得有点昏沉的头醒来时,入眼的便是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满地的血迹,在离他十多步的地方蔓延开来。血迹已经干涸,但颜色并不深,显然刚流出并不久。可除了满地的血迹,却并无一个人。
楚云熙出事了!脑海里刚发出这个信息,他就已经惊慌起身,四处寻找那个身影。
他在山洞里环顾了一周,便在洞口,看到了那个身影。
一身粗布麻衣的楚云熙背对着他,双目紧闭,正直挺挺地面朝门口而坐,一手随意地搭在腰间,另一手紧紧地握着靠在肩头的“云水”剑。
丝缕阳光泻在楚云熙身上,镀上一层静谧和柔和的色彩全文阅读大清枭臣。
可是,这本该是一副唯美的画面,却刺痛了洛雪凰的眼。
因为,楚云熙身上遍是伤口,有些还在汩汩流血。凌乱的长发被汗浸,贴在了他惨白的脸上,紧抿的双唇处留下丝丝血迹,那一双眸,从洛雪凰醒来时便没有打开过。可是,即便是受了重伤,他依旧维持着攻击的姿势,守在门口,守护着他的爱人。
洛雪凰扑了过去,探手到楚云熙的鼻下,感到那微弱的呼吸后,便冷静地点上楚云熙的穴给他止血,喂他吃了一粒药,而后抬掌抵上楚云熙的身子,给他输送内力。
“咳咳……凰……儿……”良久,楚云熙微微醒来,便看到那焦虑的人影。
洛雪凰镇定的点了点头,他是大夫,他不能在这紧要的关头惊慌失措。当他感到楚云熙的脸色有些血色后,才停下运功给楚云熙切起脉来。
他不知道楚云熙在他熟睡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眼下也不想他关心这事的时候。楚云熙很危险,许是用功过度的缘故,内力有些枯竭,且伤口过多,流血不止,虽然不致命,但若不好好包扎治疗,还是会很危险的。
山洞露重气寒,对伤者及其不利,洛雪凰决定要带楚云熙下山,寻个客栈歇息,好好养伤。
他简单的给楚云熙包扎一下后,便沉声问楚云熙,“能走么?”
楚云熙微微睁眼,勉强地笑了笑,遗憾地摇了摇头。
洛雪凰眉目凝得更重了,他收拾了一下山洞里的东西,便走到楚云熙面前蹲了下|身,抬起他的双臂架到自己脖子上,而后将楚云熙背了起来。
洛雪凰的力气并不大,身材高大的楚云熙的重量还是让他有点吃不消,他踉跄了几步,嘟囔道:“改明儿你得减减肥了。”
他说归说,但他背着楚云熙还是很温柔的,他一路运着功力跑下山,遇到崎岖点的山路都很小心翼翼,生怕颠着楚云熙,让他伤口裂开了。
楚云熙一直半眯着眼看着那个背他的男子,虽然他很瘦,但在背起他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他的伟岸。他的凰儿啊,即便是雌伏于他之下,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从看到楚云熙出事时起,洛雪凰一直都不吭声,只是快速地处理伤口,冷静地背他下山。整个过程,宛如一个陌生人一般,对楚云熙不闻不问,可是就是这样沉着的态度,才让楚云熙为他感到自豪。明明心里很痛很苦,却还要强作镇定,这样的男人让他楚云熙怎能不爱。
楚云熙忽然想起两年前也是在这落霞山上,莫孤影遭受重创,生死一刻,而他却只是抱着以为已死的莫孤影放声哭泣。如今和这个沉着冷静的洛雪凰比起来,他突然觉得当年的自己当真是幼稚之极。
“云熙,撑着点。”洛雪凰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颤抖,可是,楚云熙却能从他紊乱的呼吸中听出他忧虑的情绪。
无论洛雪凰如何避免颠簸,楚云熙的伤口还是裂开了,汩汩鲜血晕染在洛雪凰赤色的红衣上,加重了刺鼻的血腥味。
洛雪凰咬了咬牙,更是加快了步伐。楚云熙的意识不清,不能用他自制的那瓶腐肌止血散给他上药,不然会让他更快的迈进阎王殿。
好不容易下了山,去找客栈,但问题又来了。
客栈里头的人见着洛雪凰时,都被他迷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而当洛雪凰怒吼着要一间房时,他们看到他背上那个一直昏迷不醒,重伤的楚云熙,便生怕楚云熙会死在客栈,于是都通通拒绝让他们留宿,将他们赶了出去。
洛雪凰接连跑了几个客栈,情况都一样,其中有个客栈愿意收留,但是却要洛雪凰先付多一倍的资金才肯给他们住,可洛雪凰早已身无分文,他央掌柜的先让他住下,后头再补上时,掌柜便面现不善,又让他们离开了。
洛雪凰万般无奈之下,咬了咬牙,便跑去了品芳阁。品芳阁毕竟是烟花之地,空气并不新鲜,且人多嘈杂,即便是独立的落雪居,也免不了受到噪音的干扰,所以他压根就不想带楚云熙来这。
但是如今他已没有法子了,楚云熙呼吸越来越弱,血流得越来越多,他若是再不寻个地方给楚云熙好好疗伤,那可就麻烦了。
他背着楚云熙绕到了品芳阁的后院,也不跟老鸨打声招呼,便直接跃进落雪居,将楚云熙放好在床上。
他溜了出去,打了一盆水回来,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药,又从柜子里取出了绷带,剪子和镊子,开始给楚云熙清理伤口和上药。
楚云熙的伤口并不是很深,但是伤口却多,处理起来非常麻烦,当他忙活完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刻了。
他又给楚云熙传了一些功力,直到感觉到楚云熙的呼吸已经平稳的时候,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他用嘴给楚云熙喂了一颗丹药,便将楚云熙放好,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推门出去了。
他走到庭院里,吸了几口气,才阖目平复这一天里的心情。起初见到楚云熙受重伤时,他内心是说不出的痛,可是在看到楚云熙即便受重伤,仍旧护着他时,他内心已被感动溢满。
他当时很想抱着楚云熙,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不行,他是大夫,他要做的是尽快给楚云熙处理伤口,治伤疗伤,而非感情用事。
如今,楚云熙情况稳定下来了,他才可以缓一口气,发泄心中憋了很久的情绪。不过,他虽然能仗着落雪居所居的地方为人忌讳,能不被人发现,但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们身上已经没有银两了,马匹也没有,若想拿钱也拿不到。
洛雪凰在庭院里踱步,又跃到了品芳阁顶,看着里头来来往往的妓子、小倌,他撑颔思忖了一会,便做了个决定。
他跃下阁顶,慢悠悠地朝大殿走去。
一路上,他看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惊艳目光,听到了熟悉自己的人发出的惊讶喟叹。他媚笑着朝那张大了嘴惊诧的老鸨走去,在她面前站定。
“洛……洛……洛……”老鸨抖着手,指着眼前那本该死了的红衣的男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是认得洛雪凰的,可是听闻他早已身死,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她怎能不惊。而且这绝世的容颜,以及这独特的清润气质,却是他人假扮不来的。
“洛雪凰,吾乃洛雪凰。”洛雪凰笑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你……”老鸨已完全被他的笑容勾了去,说话也打结了。
洛雪凰又柔媚一笑,“我要登玉雪台献舞,所得收入五五分成,允,”他突地收起了笑容,凝起凌厉的双眸,携着威胁之势逼视老鸨,“抑或是不允。”
老鸨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给吓到了,她感觉到一股寒气突地从后脊爬上来,骇得她倒退了一步。这真的是当年那个软软糯糯的洛雪凰么?怎地如此吓人,明明是张柔美的脸,却发出与之相左的气势,但是却异样的没有不协调之处,仿佛他天生便具有这种凌厉之气一般。
“我……”
老鸨顿了顿,正想继续发话时,洛雪凰抢白道,“想来你已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那我便当你默认了,明日戌时我便登台献舞,座价一人最低十万两。”洛雪凰俨然一副命令的口气,完全不容老鸨辩驳。
洛雪凰忽地又恢复了方才那副柔美的模样,他轻撩了一下长发,媚笑道:“找几个手脚伶俐的人来我落雪居伺候我,如今我可是你的财神爷,我的容貌与舞姿如何你当是见过的。”如此自大与霸道的话,从洛雪凰嘴里说出,却异样的不会让人反感。
说完,洛雪凰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他顿了顿,说道:“是了,我可不喜欢姑娘伺候我。”言下之意,便是要相公伺候了。
老鸨已愣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呆呆地看着那个赤色的背影,不敢相信这个人跟八年前的洛雪凰是同一个人。
老鸨下令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洛雪凰回来了。
因而洛雪凰溜去厨房要些吃食时,认得他的厨师都很大方地给了他不少美食,还笑呵呵的跟他闲聊。
洛雪凰幼时在品芳阁时便很讨喜,虽然他与人接触不多,但凡是与他有些深交的人,都喜欢他天真温和的性子。许多人都可怜他的身世,对他都很照顾,而他也常常帮助那些对他好的人。
如今,他们听闻洛雪凰非但未死,还回来了,怎能不高兴,这一高兴便跟他聊了许久。
待他跟厨子告辞回落雪居时,已离他出去大殿找老鸨时,已经一个时辰了。
老鸨找了好几个二十来岁的,在品芳阁里已经算是大龄的相公来伺候他,他大致打量了他们一眼,便让他们下去准备各种洗浴等物品了。
而他则走进厢房,去看那个重伤的男人。
他刚推开门,便听到了一个盛怒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的虐楚小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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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楚洛的番外 】 追妻那些事(六)
“洛雪凰,你竟然登台献艺,你……咳咳……咳……”
洛雪凰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走到那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怒瞪他的男人旁边,伸手给他拍了拍背,助他缓过气来乱花飞过几时重。
“你……哼……”楚云熙看到洛雪凰那温柔的神情,气也发不出了,只得偏过头去直哼哼。
洛雪凰掀袍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楚云熙身上又浸血了的绷带,皱了皱眉,他轻轻地解开了楚云熙的绷带,取过床头的药,给他细细涂抹。
对着这个温柔的人,楚云熙再大的气都没了,他扁了扁嘴,便搂上了洛雪凰的腰,埋怨地道:“凰儿?”
“嗯。”洛雪凰做事时极其认真,甚少会忙顾他事,所以只是浅浅地应了楚云熙一声。
眼见洛雪凰不搭理他,楚云熙的嘴更扁了,“凰儿,为何你要献舞。”他刚刚迷迷糊糊醒来时,就听到路过的人在议论此时,骇得他瞬时清醒,还想下床去找洛雪凰问个清楚默爱成殇。不过,可惜,他伤重在身,动一动都疼得他龇牙咧嘴的,方才朝洛雪凰吼了一句,这伤口都裂开了。
“没钱了。”洛雪凰放好了手上的药瓶,取过绷带,缠上楚云熙的伤口。
楚云熙一听,就愣住了,他们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可是,他实是不喜洛雪凰上台献舞,想到那本该只属于他一人的舞蹈,却要给一堆觊觎他美色的男人看,他就气恼得紧。“凰儿,你不许献舞,没钱了我去挣,抑或是我快马赶去分舵取钱,唔……咳咳。”
“行了,”洛雪凰温柔地拍拍楚云熙的背,摇头笑道:“便凭你这模样,莫说挣钱了,未让我花钱替你买药都不错了。”
“凰儿,我……”
洛雪凰抬指压上楚云熙的唇,“嘘,我自有分寸,我知你不喜我登台露面,我允你我跳舞时以素纱遮面可好?我登台献舞亦是有其他想法的。”
楚云熙一怔,疑惑道:“你想做甚?”
洛雪凰笑道:“保密。”
“哼哼,”楚云熙偏头表示不满,他们都什么关系了,洛雪凰还对他保密,他心里自然不舒服。
“与其说我,不如说你罢。伤得这么重,昨夜究竟发生何事?”洛雪凰轻轻拍了拍楚云熙的胸脯,一脸调笑的模样,“也亏得你身强体壮的,今夜便醒过来了,若换做是我,兴许还得睡上二十多天呢。”
说到二十多天,楚云熙吓到了,他忙将洛雪凰拥进怀里,紧搂着他道:“不,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的伤害,你也万不可再睡上二十来天了。”他想到两年前,还是莫孤影的洛雪凰身心受创,昏睡了二十来天,后面还停止了呼吸,每逢想到这事,他就心生大痛。
洛雪凰温柔地抚了抚楚云熙的背,将头搁在楚云熙的肩上,“玩笑罢了,如今我身子骨可好了,你当我在医王谷半年是白养的么?”
楚云熙拉开了洛雪凰,抚上他的脸,摇摇头道:“以后无论发生何事,我都要护着你,不让你受一丝伤害。”
洛雪凰笑着覆上楚云熙的手,“昨夜你不是护着我了么?我睡得那么死,必是你点穴之故罢。你的耳力比我高,自是先我一步发觉了来人,便趁机点了我的穴,而后独对敌人可对?”
“嗯。他们是温阳的旧部。”楚云熙重重地一点头,解释道。
洛雪凰一怔,他实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在落霞山都能遇上温阳的旧部。他蹙起了好看的眉头,低声责问道:“多少人?”
楚云熙这下可不答话了,他偏过头去,不语。
楚云熙越是这样,洛雪凰越是心急与生气,他一点也不怜惜地扳过楚云熙的脸,沉声道:“多少,两百亦或是三百。”楚云熙的伤势很重,浑然不是十几个人可造成的,他的武功高强,直面十几个人不成问题,可是不仅是他身上的伤重,便是那血流成河的地,亦可得知对方人数不少。
楚云熙的眼光瞥过一边,讪讪地道:“估摸两百余人罢。”
“你!”洛雪凰生气了,他站起身,就要离开,可楚云熙哪让他走,忙搂着他的腰,左哄右哄的才让又坐回来。
洛雪凰焉能不气,楚云熙一人对付两百余人,若是他一觉醒来,发觉楚云熙已经身死,他当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对楚云熙,他是生气,但更多的却是感动。
楚云熙说不再让人伤害他,是以便自己一人承担了所有的伤害。他点了他的穴,让他睡得安稳,而他自己却浴血对敌,哪怕是生命受胁,他也直挺挺地立在他的前头,为他抵挡所有的灾害。
那满地的鲜血,通通都在离他熟睡之地的十步之远,可见楚云熙都将所有欲对他不利的人都挡在离他十步之远的地方。
这个男人啊,即便是伤重倒下,也要立在守着他的地方。
“那些人的尸体呢?”洛雪凰情|动地搂紧了楚云熙,抚摸着他宽厚的背。这个男人,就是用这样厚实的背,替他撑起了一片天。
“丢了。”
“……你如何丢的,你不是伤重么。”
“尸体太臭,污了你的鼻子,我便将他们拖出去丢下山了。”
洛雪凰一怔,已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个男人处处都为他着想,虽然这为他着想的行为让他哭笑不得,但想到他的一片好心,他就再多的气都出不来了。
这个男人,他曾经恨过他,但是却更爱他。
他会为了一个伤害他的极小错误,加倍的对他好,也会毫不怜惜地伤害自己,譬如,在自己身上划上一道远比他身上更深的伤。
洛雪凰拉开了身子,探手到楚云熙的腹中,摸着那已不存在的剑伤,柔声道;“当时你给自己划下这道疤,疼么?”
楚云熙执起洛雪凰的手,亲了亲,“没你疼。我皮粗肉厚,不怕疼。”
“这么说,你倒是嫌我细皮嫩肉了不成。”洛雪凰扯开了手,嗔道。
楚云熙啄了洛雪凰一口,“这可不是我说的。”
“你!”洛雪凰推开了楚云熙。
“凰儿,给我用你那药罢,我想伤势快些好,去挣钱。”楚云熙搂回洛雪凰,郑重地道。
不管洛雪凰的意图为何,他终是不喜洛雪凰抛头露面,他只想洛雪凰的美只给他一人看。
“高高在上的楚宫主,会做些甚,”洛雪凰抬手将楚云熙欲出的话捂下,“莫再争执了,我自有我的打算。”
“你这几日便乖乖待这罢。我不赞同你用腐肌止血散,太过痛苦,用普通的药便可。”楚云熙指的便是他昔日用来对付温束时使用的腐肌发脓、快速止血生肌的药,那药是他经过腐肌散的原理改良出来的,他唤作“腐肌止血散”,这药若非是紧急情况,他一般不会用它。
此药太过痛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腐烂化脓,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的。上次他去行云宫给楚云熙用药时,他就心疼得不行。给温束用药他可爽快得紧,可给楚云熙用药时,看着楚云熙紧抿着唇,抑制出口的痛喊,他心里就绞得慌,呼吸都泛疼了。
如今,他可不想再替楚云熙痛一次。左右楚云熙如今也醒了,治疗更方便得多,他上等的药忒多,不怕楚云熙好不了。
“凰儿,你明夜当真要上台么?”
“自然,我已同老鸨说好,收入五五分账,届时有了银两,一切都好办了。”
楚云熙低下了头,沉声道:“我不想你上台,挣钱这事,当是我来做的。”
洛雪凰知道楚云熙是心里不舒服了,他调侃道:“怎地,你莫不是真将女子般看待了罢。男儿出外挣钱,不是正常得紧么?我挣钱,亦有何不可,况且左右我又没何损失,如今我已非当年的洛雪凰了,还惧会被他人欺负不可。”
一讲到被他人欺负,楚云熙不知怎地脑海里便想起了一个画面,似乎是一个人压在几近赤|裸的洛雪凰身上正欲逞凶,而洛雪凰则一直在奋力挣扎。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恐惧,他紧紧地搂住了洛雪凰,“我绝不会让他人再欺你,绝不会。”
洛雪凰并不知道楚云熙想到了八年前小侯爷欺他之事,他以为楚云熙只是忧他,他轻拍了楚云熙的背,安抚他。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阵,楚云熙很快就有反应了。
洛雪凰揉了揉眉心,他伤成这样,也亏他的东西还那么精神。
楚云熙也很无奈,一脸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勾引他的模样看着洛雪凰。
洛雪凰叹了口气,“你伤重在身,不宜行事,我来罢。”
楚云熙双眼突地一亮,莫非洛雪凰打算自己坐上来。
不过,他失望了,洛雪凰出门打来了一盆水,帮他简单擦拭了一□子,就用手帮他解决。
楚云熙搂紧了洛雪凰,一边享受着洛雪凰柔软的手的抚慰,一边亲吻洛雪凰香甜的唇,沉醉在洛雪凰的体香里。
“凰儿,你好美,好香。”泄出后,楚云熙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洛雪凰取过锦帕擦了擦手,又浸了水给楚云熙擦了擦身子。而后横睨了楚云熙一眼,一把将他推倒,扯过被子盖上,低声道:“睡觉。”
楚云熙讪讪地笑,凑鼻过去嗅了嗅洛雪凰的体香,甜甜地搂着洛雪凰,先他一步熟睡过去。
洛雪凰看着这孩子气的男人,摇头一叹,也搂紧他,阖眼入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楚小攻皮粗肉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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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楚洛的番外 】 追妻那些事(七)
第二天,楚云熙发现洛雪凰又不见了全文阅①38看書网游之天下无双。他早上起来,就看见床头摆好了早饭,他以为洛雪凰只是出外散心很快便回来,便没在意。可是他等到夕阳快落山了的时候,他觉得不对劲了。
洛雪凰今夜要登台演出,外头都挤满了来观舞的人了,可他还未归来。当时楚云熙脑子一蒙,就想到是洛雪凰出事了。
他忙强撑起身子,套上床头的衣裳,急匆匆地便从庭院的墙头跃了出去,焦急地四处寻找洛雪凰的身影。
很快,他便发现那沐浴在夕阳下背着个竹篓的赤色身影。
当下他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一把抱起他就亲。恼得洛雪凰连拍了他几下,他才放他下来。
被当众这样亲吻,洛雪凰的脸皮可挂不住。他的脸上满是赧色,他嗔了楚云熙几句,可楚云熙只是傻兮兮地笑着道,凰儿没事,便好。
忽地,他脑子闪过了什么,他定定地望着洛雪凰,便从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看到那熟悉的东西,洛雪凰怔住了。
那个,竟然是他的足环。那时他回行云宫,眼见庭院烧毁时,他以为这放在桌上的足环也一并被烧没了,却没想,楚云熙竟然还带在身上。
楚云熙啄了他一口,便蹲下|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虔诚地握起洛雪凰的脚踝,将那个足环套在了他的脚上。
而后,楚云熙站起身,对洛雪凰温柔地笑道:“以后,不怕你跑远了全文阅读校园全能高手。天涯海角,我都可寻到你。”
洛雪凰会心一笑,他抬起衣袖给楚云熙拭了拭因跑动伤口生疼而冒出的冷汗。楚云熙接过他背上的竹篓,自己背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洛雪凰牵起楚云熙的手,十指紧扣,一同朝品芳阁走去。
夕阳西下,照在这一对恋人的身上,映照着他们甜蜜而幸福的倒影。那一瞬间,所有过路的人都为他们这幸福的一幕驻足停望,满是羡慕之情。
“凰儿,你去哪了?”
“去落霞山采药去了。”
“嗯,凰儿,今夜我想看你舞蹈。”
“好,待我们回去洗浴一番,我们一同去。不过,你若是伤痛,万不可勉强。”
“不,再痛也得撑着去,夫人的舞为夫不去看怎地行。”
“泼皮。”
“嘻,凰儿你真好。”
回到落雪居,洛雪凰让随伺的几个小倌帮他准备了浴水及一些胭脂。细心地帮楚云熙擦洗一番,清理伤口后,他也草草地洗了个澡。
如今,换上一身大红舞服,涂抹过胭脂的他更是美丽动人。
楚云熙则一直在他旁边,嘟囔着明明素纱遮面,为何还要上妆。
他回眸轻笑,脸上那绘出的凰纹为他的姿容平添了一番妩媚的风情,勾得楚云熙欲|火心生。
他扑了过去,把洛雪凰的嘴尝了个遍,才肯放开面红耳赤的洛雪凰。
洛雪凰一巴掌拍到楚云熙头上,恼道,刚上好的胭脂又得重上了。
楚云熙一听,愣住了,敢情他啃了半天,都在啃胭脂,难怪味道有些不对,他忙呸呸呸地啐了几口,找水洗嘴巴起来,看得洛雪凰忍不住捧腹大笑。
俩人又胡闹了一阵,洛雪凰才戴起素纱,与楚云熙携手走向品芳阁后院的”玉雪台”。
此时玉雪台附近已是人头攒动,他们看到洛雪凰前来,都纷纷拉长了脖子,以瞻其容。时隔八年,能再见到洛雪凰的舞,何人不惊,有些人还特意从外地赶来观舞。
洛雪凰半扶着伤重的楚云熙到前台的位置坐好,才抬眼望向那八年前上过的舞台。
玉雪台四周环水,水上满布青莲。此台由上品玉质打造而成,仅容得一人上台,因而能登上这台献舞的,不仅是品芳阁的花魁之流的人物,还得有足够登台的技艺方可。
因此,自品芳阁建阁以来,真正能登上此台的人并不多,有些样貌足矣,但技艺缺不足,有些技艺虽足,但容貌差了些。
而他与他娘却是那寥寥数人中的两人,他们母子都曾登过这台献舞,只是他只登过一次,便因后来发生的事没再登过了。
品芳阁虽然是青楼,但是玉雪台在民间的评价甚高,便是王公贵族,也喜欢来此赏艺。能登上玉雪台献艺,是每一个在艺界里打混的人所企盼的,许多外阁的伶人,也喜来此借地献艺,但可惜,能通过筛选上台的并不多。
楚云熙握紧了洛雪凰的手,扁着张嘴,用余光瞟着周围那些盯着洛雪凰看的人。
洛雪凰拍了拍楚云熙的手,安抚他。
俩人就这么一直在前台站着,接受众人射过来的羡慕、嫉妒、爱怜等等各种目光,直到场上火烛尽灭,音乐声响起,洛雪凰才掏出怀里的红绸,准备登台。
临上台前,他低下|身,捧起正坐着的楚云熙的俊逸脸庞,阖起灵动的双眸,撩起素纱,温柔的一吻落在楚云熙的额际,那柔情的神色羡煞了在场所有的人,众人纷纷猜测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得洛雪凰钟爱。
洛雪凰一吻落毕,楚云熙便执起他素白的手深深一吻,轻声道:“等你。”
“好。”美人一笑,千娇百媚。
洛雪凰转身,走到玉雪台水池的边缘,手中红绸一挥,足尖一点,便带着宜人的香气,用最优美的身姿掠到了玉雪台上,旋身一转,红绸围绕在他身子的周围打转、起舞。
赤|裸的双足随着他的转动发出铃铃的响声,只是一个旋身曼舞,便足见绝色风华。
琴声骤响,鼓乐声起,动人的乐曲中,他翩然起舞,舞动手中红绸,如映朝阳,如寻明月。
那是属于谪仙的舞蹈,举手投足间是难以言喻的幽雅风韵。他的舞犹如最柔软的低声飘进每个人的心灵最深处,诉说着绵绵情意。
今夜,他的眼里只有一人,他的舞也只为一人。他撩动着双腿,听着环佩叮铛声,媚笑着挥动着红绸朝那人的方向撩去,他的动作好似一只纤纤素手,在勾引着那人上台来与他作舞。
水中影,影中绸,刹那的流光里,红衣舞出飘逸的神舞。
翩翩衣袂遮不住他眼底的柔情,卷卷青袖挡不住他笑里的爱意,当乐渐止,当舞渐毕,一个旋身,单足立地,另一足后压,用最美的弧度下弯着身子,任丝丝红绸在他身后的双手中随风飞舞。
他是最美的人,无论时隔多少年,他永远都是天下第一美人,是独属于他楚云熙一人的骄傲。
风轻轻扬起,飘起他身上的体香,漾过每一个人的鼻尖,沁入心房。一晃眼,一道黑影掠过,疾飞上玉雪台,揽下他下弯的身子。
“你……唔……”素纱轻撩,双唇相贴,眼里倒影着彼此的身影,眉目里传着彼此的情意。只是交汇的一眼,便如那陌上花开,绝代容华。
霎时,熄灭的烛火再度点燃,纤纤水影,倒影一墨一红相吻的幸福剪影。
天地哗然,万物失色。
他是楚云熙,他是洛雪凰,他们是世上最幸福的恋人。
忘我拥吻的人,身形一转,顷刻,台上再无那美丽的身影,只余荡漾的水波唱着甜蜜的乐章。
他回到了落雪居,轻轻地放倒怀里的绝色美人,在他的媚笑中舔吻他幸福的笑意。
今夜,相爱相缠,你我一体,永不分离。
花落了,月尽了,还为他们唱着这支甜蜜的歌。
*****
洛雪凰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昨夜与楚云熙纵情了一夜,折腾得他又昏了过去。而楚云熙么――
他偏过头,望着那宛如孩子般恬睡的男子,温柔地轻撩他的长发,凑唇在他额际深深地一吻。
昨夜如此纵情,楚云熙的伤口又裂开了。若非他半夜清醒过来替他上药,只怕今早起来,看到的就是一床的鲜血了。
他的云熙啊,总是不会照顾自己,让他担心,若当初他真的就这么离他而去了,那他一人该如何在这红尘之中安身。
他顺平了楚云熙凌乱的发,便取出一瓶药,打开来凑到楚云熙鼻尖,让他睡得安稳些。
他起了身,从柜子里取出崭新的一套衣服穿上,挡住了满是情|欲痕迹的身子。
他唤了人来给他打水洗漱后,便出门找老鸨去了。
此时,天还尚早,品芳阁仍沉寂得如在酣睡,喧闹的品芳阁静悄悄的,只有鸟鸣划破沉寂的天。
而洛雪凰便是要挑这么个时候去找老鸨。他与楚云熙相处惯了,又因昔日的地位使然,长久以往,自是带了一份霸道。
他对这老鸨可没甚感情,他听楚云熙哭诉,在他恶作剧的那天,老鸨连吃食都不给楚云熙准备,这可把他给恼了。他出门时,还特意给了老鸨楚云熙的饭食钱,但熟料这老鸨趁着他不在就欺骗楚云熙,端的恶劣。
洛雪凰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谁予他好处,他便对谁好,谁对他不好,他便会在事后狠狠地报复回来。只是,他的报复很隐蔽,让你还蒙在鼓里时便着了道。且他较常人能忍,忍个十年八年再报复对他来说都不算迟。是以,光看他对付莫裘天的手法便知,惹谁都好,都不要惹这表面看起来心软的洛雪凰。
洛雪凰走到老鸨的房门前,还装作有礼的敲了敲门,不过可没人应答。
于是,他重重地一脚踹开了门,走进去,一把拽起还在熟睡的老鸨,冷声道:“钱呢!”
作者有话要说:5月2日换榜,这周上榜更新字数不够,所以偶早点发5月2日的章节,大家原谅原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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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楚洛的番外 】 追妻那些事(八)
老鸨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洛雪凰这么对着耳边一喊,她吓了个半死。她怵地睁开眼,看到洛雪凰那张仿佛放大了几倍的脸,就忽地尖叫起来。
不过,洛雪凰倒是①38看書网,在她刚发出一个音时,就怵地点上了她的哑穴,而后威胁道:“你若不发声,你便解开你的穴道。”
老鸨哪想到洛雪凰竟然会武功,她瞪大了眼睛,无声的点头。
洛雪凰笑了笑,便回身走到桌子前侧坐了下来,隔空一指,解开了老鸨的穴道。他交叠着手,笑道:“钱呢?”
老鸨整了整凌乱的衣裳,有些语气不善地道:“你一大早来此,便是为了问我要钱么?你当我还欠你不成,便不能晚些来么。”她还未睡醒,便被洛雪凰吵醒,自然没好气。
“呵,”洛雪凰单手支起脸,轻笑道,“这钱么自是到手了才心安。”
“行了,”洛雪凰摊开素白的手道,“钱拿来罢。”
老鸨瞪了他几眼,想到洛雪凰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她便起床,走到衣柜旁。
她回头瞧了洛雪凰一眼,看到洛雪凰没有跟过来,才打开衣柜,取出里头放置的一个铁盒,而后她又回头看了洛雪凰一眼,发现他正坐在那里玩弄自己的头发,这才放心地取出身上的钥匙打开铁盒。
不过,便是在铁盒打开的一刹那,一阵香风刮过,她手里的铁盒顷刻易主。
“洛雪凰,你……”余下的话突然中断,而她整个人也被定在了那里。
洛雪凰收回了点上老鸨穴道的手,掂了掂手里铁盒的重量,笑道:“还真不少呢。”
他回身,走回桌子边,撩袍坐下,取出铁盒里的银票细细查看。他大致数了数,这里可是有好几亿的银票了。
昨天他登台献舞,要求的便是观舞的单座十万两起价,而算上昨天来的百余人,能赚到一亿两也不足为奇。不过,这多出来的几亿两么……
洛雪凰的眸色瞬间一黯,当年他与他娘亲,在这等地方摸爬滚打,为了区区的几万两银子,既是卖身又是献舞的,可到最后依旧没能从这里真正挣脱出去。他娘的卖身契依旧留在品芳阁,只是因着娘亲身死才能得到真正解脱。而老鸨一人,便贪了这么多银子,让那么多可怜人为她赚钱,而自己却深陷泥淖。
洛雪凰用力地一锤桌子,这里葬送了多少人的青春,毁了多少人,他不能再让那些可怜人走自己与娘亲的路子,他要解救他们!这,就是他来品芳阁的目的。
他站了起身,沉着脸走到老鸨面前,冷笑地对她说:“我要品芳阁。”
老鸨瞪大了双眼,张口动着唇,想说话。
洛雪凰可不理会她,他笑道:“想来你不发话,便是默认了。如此,那品芳阁便归我了。”
老鸨更是恼怒,她的唇动更厉害了,不过可惜,她被点了穴,莫说说话了,连身子都动不了。
洛雪凰一把拉开她,把她扔到床上,而后他就在衣柜这里翻找起来。
可怜老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雪凰撬她的衣柜,却不能阻止。她实是没想到洛雪凰竟然敢这么做,想她能当上老鸨还是有点本事的,这双手上沾染的血腥可不少。品芳阁毕竟是天朝第一阁,觊觎她位置的人可不少,若她没有点势力背景怎能坐上这位置,可如今洛雪凰这么做,那可是公然与她作对,以后便有好苦头吃了。
但洛雪凰可不怕老鸨,他翻找了半天没找着想要的东西,又四处乱撬,把老鸨的东西扔得满地都是。最后,他终于在地上的一个暗格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地契以及阁内所有人的卖身契。
他拿起那沓厚厚的卖身契,慢慢翻看。当看到最后一张卖身契时,他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因为那张卖身契是他娘洛曦的。
他抖着手拿起这张已经发黄的卖身契,细细地摩挲契上她娘签的“洛曦”两字。那“洛曦”两字写得歪歪扭扭,极不成熟,从字迹上看,便像是个约五岁的女童所写。
一种无法言语的思念与痛楚涌上他的心头,他的娘啊,从小便被卖到了这里,过着卖笑的生活,这对一个女人来说,该是怎样的悲痛。而后她的娘亲家人不要,爱人离去,最后也为他身死。老天你何其不公,为何要他娘的一生如此悲惨,让她这一生都不曾快乐地活过。
洛雪凰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将洛曦的卖身契放入怀中,贴在最接近心脏的地方,而后他拿起铁盒、地契以及其他人的卖身契,空洞着双眼,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将被点了穴的老鸨丢在那里,便离去了。
回房时,楚云熙已经醒了,他昨夜太过激动,伤口又裂开了,因此他今早便乖乖地躺在床上,等着他的亲亲夫人回来帮他处理伤口上药。
不过,他夫人是回来了,但是他夫人的样子却不太对劲。
“凰儿,你怎地了,面色那么苍白。”楚云熙拉着走过来的洛雪凰的手,担忧地问道。
洛雪凰张了张口,想跟楚云熙说,可是他想到楚云熙没有恢复记忆,便是同他说洛曦的事,他也不会知晓多少。于是,他摇了摇头,拍了拍楚云熙的手表示他还安好。
洛雪凰越是不说,楚云熙越是担忧,他慢慢地撑起身子,将洛雪凰揽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他不知道洛雪凰怎么了,所以他能随意地说些动听的话安慰他。
洛雪凰搂紧了楚云熙,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慢慢地阖上眼,感受这熟悉的温暖。好在,还有他,还有他陪自己共度余生。
过了好一会,洛雪凰才平复了心情,他对着楚云熙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就起身去取药来给楚云熙上了。
楚云熙搂着洛雪凰的腰,看着那放在桌子上的铁盒,疑惑道:“凰儿,你带的是甚?”
洛雪凰一怔,看向那铁盒,笑了笑,他怎么把那东西给忘了,“那是我从老鸨那抢来的银两、地契以及卖身契。”
当下,他便将方才做的事情跟楚云熙说了。楚云熙听了,哈哈大笑,还夸洛雪凰做得好,这老鸨就该给她点教训。不过笑完后,楚云熙又替洛雪凰担忧起来,但洛雪凰又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拍了拍楚云熙的手,让他不要担心,便附到楚云熙耳边将他的计划告诉楚云熙。
楚云熙听完,忍不住亲了洛雪凰几口,夸他厉害。原来洛雪凰来品芳阁甚至是献舞都是有目的的,还亏他真以为洛雪凰来这里嫖呢。
洛雪凰听到楚云熙说以为他来嫖的事,他恼得重重拍了楚云熙胸口一下,责骂他不信任自己,吓得楚云熙赶忙又是哄又是道歉的。
不过,洛雪凰也不是省事的主,楚云熙又一次不信任他,他可不过那么容易就放过楚云熙。
于是,在五个时辰,老鸨的穴道解开,带人冲进来找洛雪凰算账时,他拍了拍楚云熙,将楚云熙推了出去,道,你来解决。
虽说保护自家夫人是必须的,但是,楚云熙扁了扁嘴跟洛雪凰抱怨道,他还身受重伤。
可洛雪凰才不管他,还笑嘻嘻地说,待你解决他们后,我替你上药。
一句话,让楚云熙瞬间给蔫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早上的话惹火洛雪凰了,所以洛雪凰才借机报复他。他皮粗肉厚,不怕疼,怎么伤都死不了,所以这种事就得他去做了。
于是,楚云熙站到洛雪凰面前,大喝了一声,谁先上来给我宰。然后,就是一阵子乒乒乓乓的声响,许多路过的人都过来围观到底发生什么事,可是他们除了听到各种打斗的、哀嚎的声音再听不到别的了。
而当房门大开,他们看到的便是数个鼻青脸肿的大汉苦着脸跑出来,老鸨则对着里头的人唾骂了几声,也跟着他们溜了。而楚云熙正大张着腿坐在凳子上,威风地瞧着那些落跑的人,洛雪凰站在他身后,替他擦汗捶肩,笑得开了花。
许多人被老鸨压榨得多了,看到老鸨吃瘪,都觉得出了口恶气,还连连夸奖起楚云熙与洛雪凰起来。
洛雪凰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得到了人心,笑得更开心了。如今,只需把老鸨背后的那些势力赶走,他便可以完全得到品芳阁了。
他忍不住地凑上去给了楚云熙一记香吻,让楚云熙心里头憋着的气都没了,直感慨洛雪凰当真是抓稳了他的心,知道什么时候胡闹,什么时候卖乖。
他的凰儿啊,是他楚云熙心中的宝。
此后几天,俩人便忙着动用手里头的势力将老鸨的势力铲除,将老鸨赶了出去,而洛雪凰就此接掌了品芳阁,成为品芳阁幕后老板。
而楚云熙作为品芳阁幕后老板的爱人,他不乐意了。虽说阁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也知道谁在上谁在下,但是,洛雪凰掌管了品芳阁,便是会让人误以为他楚云熙是吃闲饭的,是靠洛雪凰养活的。
因此,楚云熙跟洛雪凰抱怨说他也要挣钱,他也要养夫人。
于是,第二天早上,品芳阁门口便站着了一个黑着脸的护阁人。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百条评,谁来摘下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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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楚洛的番外 】 追妻那些事(九)
楚洛两人便这么在品芳阁待了下来,一直到一年多后,楚云熙回宫处理定远王的事情,俩人才离开品芳阁。
在这一年间倒是发生不少趣事的。
洛雪凰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将品芳阁改造成了普通的舞乐坊,阁里的妓子、小倌,愿意走的便给重金让他们离开自力更生,不愿走的便留下,只卖艺不卖身。他还亲自去教导一些小倌舞蹈,让他们也有一技之长。
只因在天朝,小倌的地位远比妓子差,毕竟,若论艺技,自是女子温婉的声音与柔软的身躯更得花客们钟爱。因此他们自幼便被调|教以做那等事情,除却一些才能出众的小倌得以学到一些技艺外,其他的都只能做卖身的行当。
是以,洛雪凰那夜才会有献舞一出,一来可再次打响品芳阁的名号,再来也让众人看到男子的舞蹈不比女子差,三来便是让阁里的小倌动起学舞之心,主动前来找他学舞。
小倌身形比正常男子还小,若是学舞,也不比女子差。而有一些小倌,在动作上并不协调,不能学舞的,洛雪凰便会询问他们的意见,瞧瞧他们想学什么,他便找人来教授他们。
很快,在洛雪凰的教导与发展下,品芳阁便演变成天朝第一大乐坊。虽说没有了□的乐趣,但是也吸引了许多爱好赏艺的达官贵人,便是天朝皇帝桓雅帝也曾携着皇后私服来此赏艺,甚至亲自提匾,赏赐“天下第一阁”之称。
打从品芳阁得到“天下第一阁”之称后,慕名而来的人更多了,原本品芳阁便已闻名天朝,如今天子赐名,更是吸引了来自各方的人。其中不乏有许多朝廷的,江湖中人,因着来赏艺的大多是些儒雅人士,洛雪凰便打起了牵线的念头。
他请了许多名红娘,暗中替这些妓子与小倌同来赏艺的人搭线,若有不芥蒂他们出身而愿娶的人,洛雪凰便亲自送上一份彩礼,当做那些待嫁之人的亲属,将他们嫁出去。他还以他与楚云熙的爱情为例,宣扬男子之间的爱情也可长长久久,经年不灭,因此鼓动了许多心恋男子的客人将一些小倌也娶了回去。
许多艺人也慕名前来加入品芳阁的人,为的也是能在此寻一段良缘,成就一番佳话。
很快,品芳阁不仅成为了一个艺坊,还成了姻缘牵线之所,发展是愈来愈盛了。
洛雪凰这个幕后大老板不仅为阁中人寻了个好去处,他也常常会为阁里人,甚至是客人探病,仅收取少许的费用,而他的医术也因此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他妙手回春的医名也得以渐渐传播开来。
而妓子、小倌们终于从卖身的苦痛中得到解放,且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自是开心得不行,他们都把洛雪凰当神一般的看待,去哪都将他挂在嘴边,将他夸上了天。
洛雪凰看到大家开心,他自己也甚是欣喜。这些年他经历了这么多苦楚,如今能圆满了他所有的愿望,他已然知足了。
那张他娘洛曦的卖身契,他带去她的坟头烧毁了,他终于能还了他娘自由。
而在这辛苦发展品芳阁的背后,掩藏的是一个男人深深的嫉妒之心。
楚云熙快成妒夫了,打从洛雪凰接收品芳阁以来,就忙得不行,一天忙到晚。好几次他憋得慌,想要了,可是在他把洛雪凰洗干净,准备行事时,却发现洛雪凰累得睡着了,害他每次都跑去淋冷水消火。
洛雪凰也知道楚云熙憋得难受,数次说要楚云熙别管他,直接做便是,楚云熙又岂会答应呢,上一个睡着的人便像奸尸一般,没有乐趣,他还是喜欢洛雪凰抱着他迎合他,听洛雪凰动人的呻|吟声。
结果有一次,楚云熙忍不住了,他直接冲到练舞台,将正在教人跳舞的洛雪凰隔空点穴,唰地一下将洛雪凰扛起带回房,把洛雪凰里里外外啃了个干净,压了他足足五次,从午时一直做到半夜,才心满意足地抱着洛雪凰睡觉。
而这件事的后果,便是他第二天足足拉了一天的肚,然后不间断地大笑了一天,人们都把他当成傻子看待了。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他惹毛老板的后果,所以没有人同情他,反倒还责备他将老板带走,让他们见不着他们喜欢的人。
可怜楚云熙堂堂一个叱咤江湖的行云宫宫主,在品芳阁里却地位低下,连妓子、小倌都鄙视他,夫人也欺负他,好不凄惨,不过,这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又霸道地惹了最不该惹的洛雪凰呢。
不过,这事还没完,因为洛雪凰被他气跑了。在他醒来的第二天,洛雪凰就跑得没影了。但他却因为药效没过之故,一天都得与茅厕为伍,连追他夫人都追不了。
等到他终于解脱时,他夫人早不晓得跑哪去了。他在芳城里四处转悠也没见人,冲上落霞山也找不着人,那便说明,他夫人已经出城了。
楚大宫主把洛美人气跑了,阁里的人便不满了,各个瞧着楚大宫主的眼神都非常不善,这洛美人可是他们品芳阁的救世主,他将救世主气跑了,众人怎么不气恼,各个都催着他快把洛美人找回来。
于是,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中,楚大宫主又抗上了小包袱,继续他的追妻之旅。
这一次,他可没那么幸运找到洛雪凰了,洛雪凰似乎故意躲着他一般,让他怎么都找不着,苦得他天天哭爹喊娘的,念叨着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
于是,他跑了大半个月,还动用了地网的势力查探洛雪凰的下落,终于在江随千品楼的天字号房里找到了洛雪凰。
看到那个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等待他的洛美人,楚大宫主再多的无奈与气愤瞬间就没了。他冲上去,抱着洛美人又是亲又是哄的,终于逗得洛美人重开了笑颜。
洛美人也是个知分寸的人,知道这种时候要卖乖,所以他很乖巧地凑上去亲楚大宫主,一下子就让楚大宫主的气都消了。
大半个月没见,俩人自然有许多的思念之情需要倾诉。此后几天,两人就待在千品楼里,天天腻在一块。
他们来的这几天正好赶上市集,可把楚云熙乐得不行。上一次俩人一块逛市集,还是两年前的事了。
市集当天,楚云熙便拉着洛雪凰的手,将市集逛了个遍,还带他去到“落雪居”,见见掌柜。
掌柜的见到洛雪凰本人可震惊了,先前他便听说洛雪凰没死,还在品芳阁献舞了,可那时他一直都没能去看,表示甚是遗憾。如今能见到洛雪凰,他怎不开心,而后当他知道洛雪凰是两年前他见到的那个又丑又残的人,且他买下的首饰是洛雪凰娘亲留下的遗物时,他懊恼得紧,还感慨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让洛雪凰如此难堪。
不过洛雪凰是好脾气的人,他也没有责怪掌柜,知晓若换做平常人,会有掌柜的这种想法也不足奇。
但掌柜的一再坚持要为这事赔礼道歉,他坚持要送洛雪凰首饰,说若果洛雪凰戴上他的首饰那便是看得起他。洛雪凰推却不得,便挑了一对象征一生相守的情侣手链,而后在楚云熙灼灼的目光中给自己与楚云熙戴上。
楚云熙看着洛雪凰脸上的柔情,心都醉了,他问也不问洛雪凰一声,便赶忙拉起洛雪凰,告辞掌柜,朝千品楼天字房奔去。
于是,楚云熙霸道地一夜缠绵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洛雪凰又跑了……
而咱们可怜的楚大宫主也迫不得已再次踏上了追妻路。
十数天后,楚大宫主便在莫府找到了正窝在房里睡懒觉的洛雪凰,看到洛美人慵懒的模样,楚大宫主也不顾洛美人正在睡觉,便扑了上去,又亲又啃的,结果又是被洛美人下药捶打脚踢,又把洛美人气跑了。
后来,洛雪凰似乎玩逃跑玩上瘾了,便时不时地找理由出逃。他在楚云熙追上他时会乖巧地任楚云熙又抱又亲,还会主动地攀附上楚云熙,把自己给他。但是一旦楚云熙说错一点话,做错一点事时,他便会在第二天溜得没影了。
结果,搞得楚云熙每天凌晨都睡不安稳,生怕一觉醒来怀里又空了。不过,洛雪凰是什么人,他可是医王谷出来的,别的没有,药倒是一堆,随便给楚云熙下点药,便能让他睡上个十天八夜的,不怕他会醒过来追上自己。
他越跑越觉得有趣,觉得逗楚云熙很好玩,于是,他开始挑战各种跑法。逃跑的时间变化了,从先前的第二天一早变到各种时辰,而且他开始直接给楚云熙下药,或是点他的穴,而后当着他的面拎起包袱就跑。
每次都洛雪凰把楚云熙弄得苦不堪言,好几次明明他没犯什么错,却被一心想逃跑的洛雪凰以他刺过他一剑的借口糊弄过去。最气人的是,他未免洛雪凰被自己做到昏迷,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不去与洛雪凰行事了,结果却被洛雪凰怀疑自己不行又将他气跑了。
好在,洛雪凰知道分寸,被他追上后,会乖顺一阵子,还会同他回品芳阁看看。
这追妻的一年多里,当真是让楚云熙哭笑不得。不过最让他开心的是,墨夜似乎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还带那人来到了品芳阁,四人一同相聚,自是开心欢畅。
只是可惜,好景不长,墨夜来了没待多久,楚云熙便收到柯全的信,需要他去处理一些定远王的事。无奈,楚云熙当夜与洛雪凰痴缠了一晚,第二天便离去了。而墨夜也带着他疑似另一半的人跟着楚云熙离开了。
少了楚云熙,品芳阁似乎少了些味道。阁里的人嘲讽楚云熙惯了,他一走大家都开始想念他了。洛雪凰虽然常因为逃跑的缘故,与楚云熙分离,但是这一次分离,与往时不同,毕竟是要对付定远王,他对楚云熙的安危甚是担忧。
他也曾出言说要同楚云熙一块对付定远王,但楚云熙婉拒了。楚云熙说他好不容易才让莫孤影消失在这个世间,让洛雪凰能无忧地生活,他不能再让他涉险了。当初让莫孤影一人直面太多的危险,让他受了很多苦,如今该让他享福了,余下的便让他去处理便好。
洛雪凰坚持无效,便只得允了楚云熙,说他会待着等他回来。当夜,他主动地攀附上楚云熙,用他所有的爱去温暖楚云熙,为他祈福。
楚云熙离开没多久,品芳阁也出事了。
原来当日楚云熙在落霞山对付温阳的旧部时,有一人侥幸逃生,那人为替死在楚云熙手下的兄弟报仇,辗转多地,才在一年后联系到残余的旧部,与他们集结。而后打听到楚云熙在品芳阁,他们便带人冲了进来,将品芳阁围得水泄不通,要求洛雪凰将楚云熙交出来。
楚云熙已离开,洛雪凰自然交不出人。那些人火了,便言说若交不出人便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这可把阁里的众人吓得不轻。来人都是会武功的江湖人,而阁里的大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便是一些打手护卫也抵不过他们数百人。即便是品芳阁的客人有些是会些武艺的,也无人愿意蹚浑水帮他们。而且,楚云熙这个护阁人不在了,更是没人来保护他们。
大家都哆哆嗦嗦地望着洛雪凰,期望他能救大家。
洛雪凰当时环顾了四周,便镇定地同他们解释说楚云熙不在了,可他们却不死心,言说必是洛雪凰将他藏了起来。有几个冲动的,开始冲进阁内,要四处搜查起来。
可洛雪凰是什么人,哪容得他们放肆,他抬手一甩,手中的药粉侵到他们鼻腔,他们一吸,瞬间软倒在地。
这几人软倒,便激起众怒了,他们大喝一声,集体举起武器冲了进去。但却在他们冲进去的同时,他们站在后头的几人开始发出死亡的呐喊,众人回头一看,原来后头不知何时冲出来许多黑衣人,将他们的人尽数暗杀。
他们被骇到了,一些人转回头去同黑衣人敌斗起来,而一些人则开始朝洛雪凰砍去,想抓住洛雪凰相胁。
不过,他们在触到洛雪凰的前一刻,他们脖子上瞬间划过一道红光,血液还未喷出,他们便已死亡。
领头人看到洛雪凰手里的那把红色武器,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莫孤……”可还未说完,便被洛雪凰一剑刺喉,终止他所有的声音。
领头人一死,众人的气势很快便弱了下来,不过一刻,所有的人都被黑衣人杀得干干净净,没有活口。
他们的血淌了品芳阁一地,把阁里一些胆小的人都吓得晕了过去。
事后,黑衣人中有三人,现到了洛雪凰面前,单膝下跪喊了声“主子。”
洛雪凰淡淡地让他们起身,而后他收回武器,从怀里掏出自制的化尸散,让他们拿去处理那些尸首。
洛雪凰镇定的态度,神秘的身份以及高强的武功,让阁里人俱都一惊,他们看向洛雪凰的目光更是钦佩。有些胆大点的还同洛雪凰说要跟他学武,但洛雪凰只是笑笑不作答。
第二天晚上,洛雪凰将品芳阁的事务交由他带出来的一个小倌管理,他便偕同那些黑衣人悄声离开了。
因着这件事,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未免因他与楚云熙之故连累品芳阁,他只得离开,做个幕后老板,而后让手下去铲除温阳旧部的势力。
他回到了医王谷,而后捎信给楚云熙,告知他品芳阁之事。楚云熙回信安慰他,并言说他定尽快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将定远王抓获手,回来与他相聚。
可这一别,便是四个月,洛雪凰每天在医王谷无聊透顶,他等得不耐烦了。许是习惯这一年来,楚云熙追他时,很快便来找他的缘故,他对楚云熙几个月都没来找他感到气愤,于是,他便在楚云熙回医王谷找他的前一天,又溜了。
而楚云熙要被洛雪凰气疯了,好不容易赶回来,结果见到的是一张写着“我走了”三个大字的字条。
当下,他带着怒气又跑去追妻了,结果每次追到手,满心的怒气都会被洛雪凰那可怜兮兮的表情给化没了,然后他又是重重复复地哄他亲他,上他,然后又莫名地把他气跑,又莫名地赶去追。
这三年,他们便是这样度过的。
洛雪凰在这三年的追逐游戏中,与楚云熙行走遍了整个天朝,看遍了秀丽江山。在这三年间他不间断地施善,救治病人,渐渐地便得到了“医王”的名号。而楚云熙打从知晓品芳阁那事后,出门在外便会易容,因此,整个天朝知晓洛雪凰的人,都知道,他的身边总有一个不知是谁的人在跟着他,陪着他。每当人们问起那人是谁时,他总会笑着说,他是我一生的羁绊。
三年的追逐,三年的相伴,可无论他如何跑,他如何追,洛雪凰永远都在楚云熙的怀里,哪里都跑不去。
而当楚云熙在多年后,埋怨地问及洛雪凰为何这三年一直逃跑时,洛雪凰靠在楚云熙怀里,搂紧楚云熙道:“我六年的时光寻你而不得,而你却只需三年的时光便可轻易得到我,如此你可还有何不满足的。”
楚云熙听到此,只能用最深的吻去安抚那个他亏欠多年的人。
三年的追逐,比之他的六年而言,他已非常幸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发现新坑弃文率好高,乃们如果不喜欢新坑,看不下去了,告诉偶弃文原因好不,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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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楼叶的番外 】 捡了个美人
人说月黑风高,该是一个杀人夜。
可是对叶雪空来说,却是一个美妙噩梦的开端。
若说这噩梦为何会美妙呢,还得从他回家的路上开始说起。
这一晚,他出外喝花酒喝高了,待酒醒了,才慢慢地踱回家。
他走在这空旷的山间,听着那呜呜呼啸的风声,浑身生起一阵鸡皮疙瘩。
那时候,夜已深了,他打了几个哆嗦,裹紧了衣服,继续朝叶龙山庄走去。
然而,就在他快到家门口时,他看到了两具尸体,且地上满是鲜血以及打斗的痕迹。
身为江湖中人,对死亡已见怪不怪,可是碰上这么个诡异的夜晚,便让他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那两人,就怵地拔腿朝叶龙山庄奔去。
笑话,若是他们起来诈尸找他算账怎么办,他可不想当冤大头。
不过嘛,越想跑,却越跑不着。
“咚”地一声,他被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他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却发现了绊他摔倒的是一个人。
看到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他吓傻了,他大叫了一声,忙跳起来,拔腿就跑。
可是,那地上的人似是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腿。
他又大叫了一声,吓得心都快抖出来了,他抖着双腿,心里喊着阿弥陀佛,还试探地扯了扯自己的裤腿,希望能将自己的腿从中解放出来。
然而那人却越抓越紧,丝毫不放手。
于是,在僵持许久后,叶雪空怒从胆边生,回身弯腰,抓住那人的手,掰开,一甩,解放了自己的腿。
不过——
在看到那个抓住他腿的人的魅惑容颜后,他愣住了。
“美人儿!”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他心里冒起:英雄救美,以身相许,成就一段旷世良缘。
他邪恶地叉腰狂笑几声,摸着下巴,色咪咪地摇头晃脑看了美人儿几眼,便蹲下|身,将这个美人儿抗了起来,往家里奔去。
于是,在这么诡异的一个夜晚,叶雪空捡了个美人回家,从此便开始了他被这个美人压的噩梦。
他傻笑着将美人放在了床上,揉了揉抗这美人时发酸的肩膀,直囔囔着美人也忒重了。
他眼珠子转了几圈,邪恶地盯着美人胸前那块染血的衣裳。
美人儿,美人儿,如今你身受重伤,我要帮你处理伤口,是以若是意外地看到了什么东西,那可不是我的错。
他大笑了几声,搓了搓双手,便拿来了药与剪子,开始帮美人处理伤口。
可是——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个长得这么漂亮的美人竟然是个男人!
在他解开美人儿的衣裳,看到那个美人平坦的胸口时,瞬间就蒙了。他还不敢相信地凑手上去,摸了几把,直到感觉到那平实的肌肉时,他才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可怕的现实。
“嗯……”美人的伤口似乎被他乱动的手触到了,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一瞬间,叶雪空的眼神又亮了。
这声音,这柔美的声音,只是一个浅浅的呻|吟声,就让他的心都酥了。
于是,他就这样完全被这个声音所迷惑,拜倒在美人的美色里,不能自拔了。
第二天一早,这美人就醒来了。他殷勤地上前又是扶他起来又是喂水的,还沾沾自得得夸赞自己一番,说他怎么英雄救美,将他救了回来。
但可惜,那美人自始至终都没开口回他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因而,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事:
“美人儿,吃点东西罢。”他舀了一勺粥递到美人面前。
“……”美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翻身背对着他。
“美人儿,你的伤可不轻,不吃点东西补补怎地可以。”他放回汤匙,一手扶上美人的身体,想扶他起来吃东西。
“……”美人回手重重一挥,将武功浅薄的他震退了数步。
“哐啷”一声,他手上的碗一个不稳,掉地碎裂,结束了这一餐饭。
于是,每餐饭都会重复以上摔碗的动作,到后来,叶雪空已经锻炼到即便被震退,也不会弄破碗的地步了。
而那美人被他烦到最后,就起身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碗,自顾自地吃起来,然后继续翻身背对他睡觉。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他就开始蔫了。
他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然会看上了一个对他冷冰冰的男人。
这个男人每天都是一脸幽怨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看也不看他,一旦他进屋,那人马上就窝进被窝里,背对着他。要不是那人的伤势过重,不宜下床行走,只怕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他一直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只能以“美人儿”称呼他。
终于,在他坚持不懈地喊“美人儿”,用他浓浓的爱去关心对方,期望对方能给他回应的时候,那美人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跟他说话了。
那美人说——
“滚!”
他当然没有滚,他只是跑到了厢房外撑颔思考起来。
那美人除了皮肤白点长得漂亮点,其他什么都不好,脾气又坏,成天板着个脸。他救他回来,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给他脸色看,要不是看在那张脸的面子上,他还真想扇一巴掌过去,吼声嚣张什么的。
可是,每次一想到那眉目含春的模样,他又下不了狠心了。
他思前想后,终于悟出了道理,他一定是寂|寞了。
听说男人的后|庭滋味远比女人的好,所以他一定是想尝后|庭花的滋味,才会看上他的。
想出这个道理后,他就哧溜一声跑了下山,找当地的小倌馆去了。
可是,当他进到小倌馆后,他就受不了了跑出来了,那些个明明是男人的人,却一副谄媚、做作的模样,让同身为男儿身的他,感到羞耻。
他又溜去了平日里喝花酒的地方,叫上了几个姑娘,陪他谈心。
其实,他虽然常常流连花丛,但他至今还是个童子身。他对烟花之地的女子,只是当做朋友般看待。
只因那些女子,见过的世面多,知道如何讨人开心,懂人情意。所以,他常常找他们倾谈,说说心里的闷话。
他虽然好玩,但是他并不是那种随便沾花惹草的人。他对那些女子,只有钦佩,并无情感。
他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也许是被他爹从未续弦的做法感动了罢。
不过,他跟他爹的感情并不好。他出生后没多久,他娘就病死了,从小就只得大哥照顾他,而他爹却很少看顾他。只因他根骨不佳,不是学武的料,所以从小到大,他父亲都把希望寄托在他大哥身上,甚少关心他。
不过,这也倒让他乐得自在。
他本便不喜舞刀弄枪,最喜欢品诗论词,听曲观舞,赏尽美人,父亲对他看管少,他便可以随心地到处撒玩。
但有的时候,静下心来想,他仍是渴望能像他大哥那般撑起一片天,得到父亲的关爱的。
因此,虽然他家世很好,但他的内心却是很寂|寞的。
他同那些姑娘聊了一会后,便回庄了。
他依旧殷勤的给那美人儿打水洗脸、喂他吃饭,但今日许是那美人儿觉得亏欠他,竟然开口说话了。
虽然说出只是一些婉拒他相助的话,但他仍是开心得不行。
可是,到了晚上,莫孤影来找美人儿的时候,他又开心不起了。
他才发现,这个美人儿是有心上人的,那就是莫孤影。
看着那有着一张可怖的脸的人时,他心里竟然滋生了一种妒意。他与莫孤影比起来,究竟哪里不好,在美人儿受重伤时,照顾他的是他,安慰他的也是他。
可是,为何莫孤影一来,美人儿便露出他从没见过的笑容。
他承认他是嫉妒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对美人儿的情感只是因为寂|寞使然,可是在他发现他嫉妒的时候,他才知晓自己是爱上了。
虽然美人儿冷冰冰的,但是他却莫名的喜欢这种得不到而去追逐的感觉。
许是因为他爹不管他的缘故,他要什么就有什么,放任他去做任何事情,是以他以前从不知道得不到一样东西是什么感觉。
如今,美人儿的出现,让他尝到了得不到的滋味,便如一根羽毛在挠他心窝的痒痒一样,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得到。
因而,他才会爱上了,爱上追逐的感觉。
那天晚上,他看到那叫阴厉的家伙攻击美人儿时,他脑袋里一片空白,想也不想的便冲了上去,替美人儿挡了一爪,身受重伤。
他自小到大,哪曾受到过什么伤,当时龇牙咧嘴疼得不行。不过,当他看到那美人儿担忧的眼神时,他忽然觉得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的甜。
但很快他便因疼痛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他终于知道了美人儿的名字——楼玉茗。
他央着美人儿留下来照顾他,美人儿也答应了,这让他开心得不行。
此后,他每天都故意装作伤口疼,让美人儿来给他吹吹,还让美人儿给他喂药。当时,他一直邪恶地想,等到美人儿被他感动了,嫁给了他,他便可以以他实际行动来让美人儿幸福了。
但是很快,这样的热情又冷却了,美人儿对他依旧没有感情,只有感恩。
有一天夜里,他听到了美人儿同自己父亲的谈话,当时一向好脾气的他发怒了。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要将他当做交易的物品嫁给美人儿,他就悲愤至极,而后听到美人儿拒绝时,他更是愤怒。
但是他很不甘心,那么久了,美人儿对他依旧没有感情。他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哪曾受过这种气。
于是,他在美人儿伤好,告辞离庄时,追了上去,悄悄地跟在美人儿的后头,随他北上。
他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将美人儿追到手,让这个美人心甘情愿地躺在他的怀里,唤他一声夫君。
可是,他压根就不会想到,此后,他虽然追了到手,但是却得到与料想中相反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楼叶番外闪亮登场撒花!*★,°*:.☆\( ̄▽ ̄)/$:*.°★* 。
待楼叶番外完还会有楚洛的番外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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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楼叶的番外 】 反被美人压
叶雪空已经开始死心了,他一直在楼玉茗身后默默地追他,已经半年多了。他的轻功不高,他追在楼玉茗后面,楼玉茗肯定有察觉的。
可是楼玉茗却像是将他当做透明一样,对他不屑一顾。
害得他每天都只能盯着楼玉茗的臀|部,邪恶地暗想着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吃个够。
他追了他半年多了,从江随一路追到了长乐,追到了牵机楼。
牵机楼机关众多,他无法潜入,只能每天在牵机楼外头的高墙上看着楼玉茗忙碌的身影。
楼玉茗出外办事时,他会悄悄的跟上,但一直都不露头。
许是那份自尊作祟,他低不下头去主动找楼玉茗,因此他都是默默地跟着他,希望他有一天能明白他的苦心。
可是再多的热情,经过时间的推移,终归都会冷却。
他失望了,绝望了,他跟着楼玉茗到扬都附近的城市时,他不再跟了。
他寻了个客栈住了进去,就天天呆在房里,窝在被窝里,再也不出门了。
他很懒,很喜欢睡觉,可是却为了楼玉茗,天天早起,跟在他后面跑。楼玉茗办事都是很早起身,而他为了能跟上他就强迫自己从睡梦中醒来,跟上他的步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六个多月,他终于受不了了。他真的佩服自己的毅力,能追着楼玉茗追了这么久。可是,他累了,不想追了,没有回应的爱终归不是他所需的。
当初他许是因着那份莫名的悸动才跟着他,后来慢慢地就变成了一种习惯,如今他又回归了正常的生活,才发现这个习惯也并不是戒不掉。
他在客栈里足足睡了五天五夜,每天除了起来吃饭,就是睡觉。他浪费了六个月的时间,非但没把人跟到手,还让自己睡眠不足,他如今自然得把少睡的觉给补回来。
不过,觉补够了,他又觉得无聊了。成天在这睡觉也不成事,他坐在床上盘着腿,托腮想了半天,终于一拳敲在掌心,决定了,今日就出去逛逛这城市,顺道去喝喝花酒。
他已经很久没去喝花酒了,为了那个男人,他可是什么都忍了,可那人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思前想后,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去寻个美人,破了他的童子身!
凭什么他付出那么多还受到这种待遇,莫非这老天少了你这个美人还塌了不成。没了你这美人,他再找一个就是。亏他还傻兮兮地想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还保全着童子之身,纯粹是胡扯,没有回应的爱,就没有一双人的情。
你不爱我,那小爷我就去找别人来爱。
于是,他穿着打扮了好一番,洗去了多日追随楼玉茗时的满脸尘埃,终于又恢复了昔日那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今日的他身着一身蓝白相间的锦缎,宛如雪中的星空一般,深邃悠远,攒一银色头冠束起一扎长发,其余垂落肩头,衬着那白瓷的脸庞更加精致,嘴角勾起一抹痞子般的笑容,俨然一副风流佳公子的模样。
他为了显出自身的公子气,还特意跑去了买了一把镶银的扇子,让掌柜的给他扇子上写上几个字:“翩翩公子”
“唰”地一声打开扇子,他环顾了四周,不意外地看到了周围姑娘凝视他的眼神,他得意地噙起一抹痞子笑容,大摇大摆地走进这城市里最出名的青楼――“红阁”。
一进门,他就阔气地伸出怀里的银票,看也不看过来招呼他的老鸨,昂着头甩着银票道:“将你们红阁有姿色的清倌都给小爷我找来,哪位姑娘要是让小爷我瞧得顺眼了,小爷我便替她赎身。”
看到一大沓的银票,老鸨眼都直了,忙唤人来找阁里的清倌,她还亲自引着他到厢房里候着。
他便一人坐在凳子上,喝着清茶等候着。
没多久,阁里的清倌都来了。可是,看到那些姿色上等的清倌,他却半点兴趣都没有了。
因为,她们远不够楼玉茗漂亮!
他站了起身,踱到那些姑娘的面前,边执扇敲击着掌心,边细细打量着。
第一个,嗯,桃花眼,跟楼玉茗挺像的,可是却缺了一分灵动,他挥了挥手,道:“下去。”
第二个,高挺的鼻子,不错,跟楼玉茗挺像的,可是,好像比他的塌了一点,又挥手,“下去。”
第三个,这眉太细,没有楼玉茗那种粗细正好的美感,“下去。”
第四个,这唇挺薄的,嗯,跟楼玉茗挺像的,“留下。”
……
在他一个个筛选下,最后只留下了两个姑娘。
他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又凝眸审视那两个似乎是害怕而发抖的姑娘。
这两人,在容颜上与楼玉茗有些相似,但是,不对,还是不对。
他摇了摇头,还差了些味。
楼玉茗的男人,虽然容似女妆,但是确是十足的男人味,毫无矫揉造作、娇弱之态。可是,这两个女人,扭扭捏捏的,从她们进来就不断地揉着手里的丝绢,浑身颤抖,俨然一副柔弱的模样。
他看到她们,就一点兴趣都没了。
他正想挥手将她们赶下去,可是突地,脑海里腾升起一个念头。
该死的,他怎地什么都拿她们跟那个欠揍的男人作比较!
他恼怒地锤了一下桌子,吓得那两位娇滴滴的姑娘抖得更厉害了。
他犹带着愤怒的双眸瞪了她们一眼,更是骇得她们将头埋得更低,双肩抖动得更是厉害。
他突然头疼得紧了,这两人如此生涩,要怎么服侍他呢。
莫非他当真非要跟男人做不可?女人若是都这般娇滴滴的,吓都吓不得,他怎么兴奋得起。
当下,他便将她们俩赶了出去,自己喝了几口茶也走了,直奔相公馆而去。
不过,他却不晓得,他在江随的红颜知己,大多是些有些阅历的人了,自然知道怎么逗人欢心,而相比之下,这里的清倌阅历不深,大多是些还没调教过的,自然会怕生些。
他站在相公馆门口,强吸了几口气,忍住那对那些忸怩的相公的反感,闭着眼豁出去地对老鸨说:“给小爷我几个有男人味的清倌来!”
老鸨一听,傻眼了,这相公馆的大多是些柔柔弱弱,宛如女子的男人,哪来什么男人味,喜欢来这的大多是些将相公当做女人看待的,自是不喜欢有男人味的。
“这位客官,何谓男人味?”想了想,老鸨还是咽了口唾沫,试探地问道。
“就是……就是强壮点的!”叶雪空被问得一蒙,就随口答道。应该是强壮没错吧,楼玉茗虽然美,但是身体却是挺结实的,他那种体格应该是称为强壮吧。
说完,他又懊恼地甩头,怎地什么都拿楼玉茗作对比!
他哼哼了几声,便甩手往厢房走去。
可是,当看到那些个容貌算得上俊朗,但是浑身肌肉的男人时,他后悔了。自己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才说要强壮的有男人味的男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相较起来,他自己没有赘肉但是也没有肌肉的瘦削身板,怎么看自己都像是被压的那个,他还怎么压别人。
他无奈地撑额叹气,莫非他除了楼玉茗这人就看不上别人了么?可是他好不甘心,他不想一辈子都吊死在楼玉茗这棵树上了。
他抬步走到那几个人面前,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他找了个看起来瘦一点的,就把那人拉到床边,他要上他破身!
那人许是个**高手了,他搂紧了叶雪空的腰,抚摸着他的身子。
叶雪空懒散惯了,便半眯着眼享受着,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完全是被动的一方。他被完全搂紧了那人的怀里,感受这舒服的按摩。
没错,是按摩。那人的手按得很舒服,舒服得让他有些昏昏欲睡。明明是动情的抚慰,到他身上倒成了按摩,当真让人哭笑不得。
那人许是见他身体半天都没反应,就有些恼了,开始朝叶雪空的敏感处按压。
“嗯……”被按到了腰间的敏感处,叶雪空无意识地吟了一声,软软的嗓音诱人至极。
他还没反应,那人反倒先有反应了。那人正想将手探到叶雪空的胸膛里时,“砰”地一声突地从门口处响起。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就见到眼前一花,自己就被扔出了门外。
而后“砰”地一声,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前后不过须臾,情势就发生了大变化。
叶雪空许是被按摩得舒服了,他有些迷糊,眼见手上的按摩消失了,他动了动唇,嘟囔道:“怎地停下了,继续啊……”
来人冷哼了一声,重重地一把将他推到床上,然后自己就压了上去。
感受到强大的压力,叶雪空怵地睁开了双眼,便看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楼玉茗!
“你……你你……”他抖着手指,指着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我我我……我什么?嗯?”楼玉茗魅惑一笑,用手背抚上身下人的脸庞,调笑道。
“你……”叶雪空咂了咂舌,他被楼玉茗那妩媚的笑容给迷倒了,脑袋都蒙了。他追了他六个多月,一直都是在他后头默默地望着他,却从没近距离的接触他。
如今,看到他就在自己的眼前,离自己那么近,近到连他眼睫毛有几根都能数得出来,他焉能不惊不喜。
他挂着一抹傻兮兮的笑,呆滞在那里了,指着楼玉茗的双手也僵在了半空。
看到那傻愣的人,楼玉茗再多的气也出不来了。
这几个月楼玉茗是知道叶雪空跟着他的,原本他以为叶雪空跟久了就会失去耐心,不再跟着他了,却没想,叶雪空远比他所想的还有耐心,足足跟了他六个月才放手。
在这六个月里,他慢慢地习惯了叶雪空在他背后的目光,也慢慢地被叶雪空的行为所感动,但是他却未想过要去找他。许是做惯上位者了,他一向只喜欢他人追随着自己,却不喜欢自己反追他人。
所以,他没有找他,不是他不接受他,而是他希望叶雪空能主动找上他,主动到他的面前诉说情意。届时,他再接受他。
但可惜,叶雪空却因为自己追他已丢面子,不愿主动出面见他的缘故,一直都没有找他,以致后来心死了,就不再追了。
他们两人,都在等着对方追自己,差点便要这样生生错过了。
好在,前几天,楼玉茗现身武林大会助莫孤影成武林盟主,而后与莫孤影相谈时,他在莫孤影的提醒下,幡然醒悟。
很多东西经不起等待,再多的爱,时间久了,得不到回应,终会消失。
于是,他跑了回来,决定主动追寻叶雪空,告诉他,他已被他感动,决心要与他过一辈子。
可是,当他赶回这城市,从手下口中得知叶雪空竟然跑去红阁,而后又跑来这相公馆时,他瞬时妒意横生,醋意大发。
好你个叶雪空,竟然才刚放下我就去找别人了,看来你真是欠揍了。
楼玉茗怒火一生,就压根没想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了。他急匆匆地跑到相公馆,拽起老鸨问清叶雪空在哪后,便朝叶雪空所在的厢房冲过去。
还没入门,就听到叶雪空的轻吟,怒得他狠狠地一脚踹开了门,然后就看到叶雪空窝在别人的怀里,舒服得眯着眼享受的模样。
他已完全被妒意淹没,他用力一抓那抱着叶雪空的人,甩手就将那人丢了出去,然后挥手关上门,冷眼看着那个人。
不过,在听到叶雪空不满足的嘟囔声时,他的心又软了。
之前,他一直都没能好好看叶雪空,此刻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他才发觉其实叶雪空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皙,面容俊秀,那时常挂着一抹痞子笑容的嘴角处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甜得让人忍不住凑上去亲吻。
他突然很想把叶雪空抱在怀里,狠狠地吻他,狠狠地要他,品尝他的味道。
思及此,他便压上了叶雪空的身,准备行事。
他趁着叶雪空呆愣的时候,将他和自己的靴子鞋袜除下,温柔地将叶雪空完全放倒在床褥里。
“美人儿?”叶雪空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看着那跪在他身上媚笑的人疑惑道:“你要作甚?”
楼玉茗将涌上喉头的“上你”两字咽了回去,温柔地抚着叶雪空的脸,轻笑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么,如今我遂了你的愿可好?”末了的语音,带着轻柔的蛊惑,让叶雪空的心都融化了。
叶雪空傻愣愣地点点头,看着楼玉茗跪在他的身上,轻解罗裳,袒露出白皙的胸膛。
楼玉茗很美很白,但是他的身子却并不纤瘦,有些结实,可是毫不影响他身子的美感,他的身体没有丝毫的赘肉,胸腹匀称平实,只在他微微用力时才会显现些许肌肉。
叶雪空已经看呆了,他伸手触上那美丽的身子,上下抚摸着,连楼玉茗将他的衣裳除尽了都不晓得。
顷刻,楼玉茗还剩一条亵裤时,叶雪空已全身赤|裸了。
叶雪空眨了眨眼,悟道这个他在下楼玉茗在上的姿势非常奇怪,他猛地直起身,道:“美人儿你怎地……唔……”他突地睁大了眼,看着那贴着他的脸。
他的呼吸就在他的鼻尖,他的媚笑正落在他的唇上。
好甜,美人儿的嘴好香好甜。
叶雪空舔了舔楼玉茗的唇瓣,满足地吟了一声,他搂上了楼玉茗的腰,感受那期盼已久的柔情。
楼玉茗的眸色愈发深沉,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接吻是那么让人迷醉的事情,他从未纵过情|欲,更遑论是接吻了。可这第一次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妙,让他不能自拔。
叶雪空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奶香,甜腻得诱人。
他慢慢地放倒沉浸在他吻中的叶雪空,轻轻撩开叶雪空玉白的双腿,将自己的身体嵌在叶雪空的两腿之间。
“唔……美人儿?为何……你在上头?”叶雪空迷迷糊糊地睁眼,疑惑地问着身上的楼玉茗。
楼玉茗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这叶雪空当真是个雏啊,也亏他常常流连花丛,却是未经人事。他虽同叶雪空一样,但他却比叶雪空懂得多。
想他刚才闯进来时,脑子里就想着这事:叶雪空丢下他后,竟然跑来相公馆,还找人来上他,既然他如此饥渴,那不如让他来满足他,压他个三天三夜起不来身。
可是,他压根就不知道,叶雪空是来上人的,只是上的人个头比他大些,就让他误以为叶雪空是被上的了。
不过,无论原因如何,结果都是注定的。
那就是,叶雪空注定是被压的那个。
瞧瞧叶雪空现在这完全迷离的神态,慵懒得被动接受的神色,他还想压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过,楼玉茗可不会告诉他他是被压的那个。
他柔媚地笑了笑,伸出葱白的手指按上叶雪空的唇,轻声道:“嘘,让我主动来伺候你可好?”
叶雪空的双眼都亮了,他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赞许。
楼玉茗笑得更开了,眼里满是不明意味的光。
他边笑着边慢悠悠地解开裤带,除下裤子,露出他玉白的双腿,在叶雪空瞪得发直的目光中,坐起了身,然后――
“咦,美人儿,为何你要掰开我的腿?”
“自然是方便你行事。”
“噢,那你手上拿的是甚?”
“药。”
“作甚用的?”
“……润滑。”
“呐,美人儿……”
“嗯?”
“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躺在我身下的么?”
“呵呵,我主动,自然得你在下,怎地,不想我为你服务么?”
“不不不,你继续。”
“你究竟是想……抑或是不想……”
“我……想……”
“那便好办了。”
“咦……嗯?啊啊啊!”
房里突地响起了一声尖叫,而后慢慢地变成低低的啜泣声,伴随的还有另一个男子轻柔的安慰声。
一阵细细碎碎的啜泣后,便响起了轻轻的呻|吟以及蛊惑的喘|息声,混着床板吱呀的声音,好不**。
于是,这一天,便注定了叶雪空往后都被美人压的悲惨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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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楼叶的番外 】 治疗懒症记
楼玉茗打从跟叶雪空确定关系后,俩人的感情迅速地升温,天天腻在一块。初识情|欲的他们,也食髓知味,常常一天要好几次。
叶雪空先前总是不服被楼玉茗压,他认为楼玉茗的长相怎么看都像是被压的,所以他好几次奋起反抗,但结果都是被楼玉茗高超的调|情手段弄得服软了,久而久之,他也不起反压的念头了。
而他不起反压念头的结果,便是他开始越来越懒了,每次情|事时都是眯着眼享受,动也不动,弄得楼玉茗每次都觉得像奸尸一样。
只有在情|动高|潮将至之时,他才会发出细碎的呻|吟,然后抱着楼玉茗喊他快点。结果他舒服了,楼玉茗却郁闷了。
好几次,楼玉茗刺激他身上的敏感点,希望他能有所回应,可他除了闭着眼睛呻|吟几声,拍拍楼玉茗让他加快速度外,便没有更多的回应了。
楼玉茗当真是哭笑不得,自己那么卖力,结果人家就光是享受,动动嘴皮子,其他什么都不做了,连个吻都得要他主动。好几次他跟叶雪空抱怨,要他也主动点。可叶雪空也不理会他,他说除非你让我压,我便主动。
楼玉茗岂会让叶雪空压,当下他真是又气又恼,正想把叶雪空扒光了把他压得起不来床,叶雪空便丢来一句“我追你追得如此辛苦,你让我多享受享受不成么”
一句话,又让楼玉茗气都消了,想到叶雪空辛苦追了他这么久,他卖力点也是值得的。而且,他与叶雪空相处久了,才发现,叶雪空很懒,非常的懒,能不动时他绝不会动,而这么懒的人,却为了追他苦苦跟了六个月,一大早便随着他起身跟在他后面跑。思及此,楼玉茗的愧疚更甚,他对叶雪空更是加倍的好,凡事都让着他,宠着他。
以前叶雪空在叶龙山庄当他的叶二少时,爹爹不宠他,放任他,他大哥性格又比较冷,有时候话都说不上几句,根本没有被宠溺的感觉。除却去花楼时,能享受享受他红颜知己给予的关怀,其他的温暖他都感受不到。
因此,一旦享受到楼玉茗对他的宠溺,他便不能自拔了。他完全沉溺在楼玉茗的宠爱里,其结果便是,他被宠坏了。
他的懒症愈来愈厉害,他开始连吃饭穿衣都要楼玉茗帮他,便是下床他也要楼玉茗背着他走,他一天便是懒洋洋地眯着眼,享受楼玉茗的宠爱。
楼玉茗先前还觉得这是应当做的,可是时间久了,他便开始叫苦了。想想,一个大男人什么都不做,天天黏着他,除却上茅厕自己解决外,凡事都让他来做,如此下去还怎生得了。
且他楼内事务很多,不忙时还可抱着叶雪空批阅文件,可一旦忙起来,当真是焦头烂额,连叶雪空都顾不上。
但叶雪空也不知是不是懒得说话的缘故,一旦楼玉茗他忙起来,没空顾及他,他也不说,不闹,可是会连饭都不吃,一直等到他忙回来给他喂饭了他才吃。如此,弄得楼玉茗真不知是哭是笑。说哭么,便是叶雪空太懒,说笑么,便是叶雪空不会因为他忙而吵闹,也不会耽误他做事。
思前想后,楼玉茗决定,他要治好叶雪空的懒症才行,不能让他再这么懒惰下去了。
楼玉茗定下了计划,打算从叶雪空起床穿衣的问题开始抓起。
于是,第二天一早,楼玉茗早早便醒来了,他一睁开眼,便看到怀里那还将脸蛋埋在他胸口的叶雪空。叶雪空熟睡时非常恬静,带上他身上的奶香味,便如一个孩童般纯真。
他许是被楼玉茗醒来动身子的动作弄醒了,他咂了咂唇,软软糯糯地嘟囔了几句,又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找个温暖又舒服的姿势窝进楼玉茗的怀里了。
如今正是寒天,湿冷的空气拂进满是火盆的房内,一冷一热,让人更生倦意,巴不得窝在被窝里不出门。
楼玉茗狠了狠心,便轻轻拍了拍叶雪空的脸,唤他的名字,叫他起床。
叶雪空睡得正舒服,他可不想理会楼玉茗,他咕哝了几句,便抬手拍开了楼玉茗的手,翻个了身,背对楼玉茗继续睡。许是见翻身了没有楼玉茗的怀抱,他觉得有些冷,他又朝后挪了挪身子,把自己的后背贴到楼玉茗的胸口,感觉到温暖的体温,他便满足地吟了一声,又继续睡了。
看到叶雪空那孩子气的模样,楼玉茗又是一阵好气,他又狠了狠心,拍了几次叶雪空的脸,但叶雪空即便被他拍醒了,也不睁开眼睛,依旧装睡。
楼玉茗无奈,他又不舍得用力打叶雪空。他扯了扯叶雪空的手,想拉他起来,可是叶雪空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怎么拉都不动,即便把他上半身拉了起来,他也是闭着眼任楼玉茗搓圆揉扁,而楼玉茗只要轻轻一戳他,他又瘫倒回床上了。
楼玉茗被叶雪空似个烂泥似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他左右瞧了瞧,突然计从中来。他起身,简单披了件外袍,便走到窗边,“哗”地一下,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来,外头的冷气顷刻间“嗖嗖”地串进来,原本温暖的房间瞬间空气温度骤降,冷得床上的叶雪空打了几个哆嗦。
楼玉茗的牵机楼位于北方,冬天的空气相当寒冷,这冷风这么一灌进来,叶雪空便被冷醒了。他打了几个喷嚏,怵地睁眼,跳了起来,瞪大了双眼瞧着那一脸坏笑的楼玉茗。
楼玉茗得意洋洋的看着叶雪空,心里直夸自己想到这个好办法,让他起来。
可是,他太低估了叶雪空的懒症了。只见叶雪空唰地一下朝楼玉茗奔了过来,快速地“唰唰”几下,将窗子全部关上,然后又嗞溜一下串回床上,被子一拉,脑袋一蒙,然后很快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楼玉茗傻眼了,瞪大了双目看着那个用飞快的速度完成起床、关窗、上床、睡着这几个动作的人。他又不死心地继续开了一次窗,结果叶雪空不起来了,他连打了几个喷嚏,便蜷起身子继续睡。
看到叶雪空一直打喷嚏,楼玉茗也心疼了,他无奈地关上了窗子,默默地离开办公去了。
因此,治疗叶雪空睡懒觉的计划,以失败告终。
中午时,忙完事的楼玉茗赶回房,准备治疗叶雪空懒得穿衣吃饭的懒症。
他一把拽起那还在睡懒觉的人,凶巴巴地吼道:“起床,吃饭!”
叶雪空迷迷糊糊地睁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道:“唔,美人儿?”
看到叶雪空那慵懒的可爱模样,楼玉茗又开始不忍心了,他咽了口唾沫,继续凶道:“起床,穿衣,吃饭!”
“噢……”叶雪空噢了一声,软软地扯开了楼玉茗的手,然后——
“噗通”一声,躺倒在床上,继续睡觉……
楼玉茗气得快冒火了,他又扯起叶雪空,朝他大吼,可是叶雪空依旧重复着打开他的手,继续睡觉的动作。
楼玉茗拽了几次,甚至是用手撬开叶雪空紧闭的双眼,可是叶雪空也依旧懒懒的不醒。
闹了几次下来,楼玉茗投降了,若再同叶雪空磨下去,午饭都冷了。最后,他只得无奈地帮仍旧闭着双眼的叶雪空穿衣,洗漱。
洗漱完后,楼玉茗决心不能再背着他去吃饭了,他又一把扯起叶雪空,想拉他走。结果叶雪空在被他拉的一瞬间,身子一软,便朝他怀里扑过去,整个人完全瘫在楼玉茗身上,像瘫烂泥一把,赖着不走了。
楼玉茗一扯,他人就这么就势一倒,连脚都不动一分。楼玉茗已经气炸了,他用力一扯,然后自己闪开,让叶雪空自己倒地。
“唔……”叶雪空一摔到地,便轻吟出声,他终于完全醒了,他蹦了起来,怒瞪着楼玉茗,用手指指着楼玉茗开骂了:“小当初我跟了你六个多月,日日早起晚睡,便是怕你一晃眼人不见了,我跟不着了!可如今,我多睡些补回来不成么!”
叶雪空一发作,便将这六个月来跟着楼玉茗的辛酸艰苦一口气倒了出来,还越骂越凶,骂得楼玉茗都愣愣地看着他,张大了嘴,不敢反驳。
他骂完了,凶完了,出完气了,觉得心情舒畅了,便朝已经被他骂得呆滞的楼玉茗冲了过去,搂住楼玉茗香了几个吻,又甜甜地唤了几声“美人儿”,在楼玉茗终于回过神反应过来时,搂上楼玉茗的脖子,将自己往他身上一挂,笑道:“快,背我去吃饭,我饿了。”
这叶雪空的性子当真是让他又爱又气,他恼起来便不顾一切地骂人,骂完后又会陪个笑脸,让你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楼玉茗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双手托着叶雪空的双腿,背他去吃饭了。谁让他当初欠着叶雪空的呢,当真是欠着的,终有一日都要还的。
而他,便得用下半生的时间来慢慢偿还了。
他背着叶雪空去饭厅,又在他一脸委屈的模样下,无奈地喂他吃饭,给他擦嘴,什么都帮他做完了。好几次,他想开口要叶雪空自己动手,可是话到嘴边,想起自己亏欠他的,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此,治疗叶雪空懒得穿衣吃饭的计划,又以失败告终。
俩人吃完饭后,楼玉茗便背着叶雪空去亭子那晒太阳。他将文件放到亭子的石桌上处理,而睡饱了的叶雪空则乖顺地替他磨墨。
察觉到今日的叶雪空似乎因为骂过他的缘故,变得非常乖巧,楼玉茗坏笑了几下,他便开始诱惑叶雪空同他行事。
叶雪空也好几天没行事了,笑着满口答应。
可是在楼玉茗抱着叶雪空上|床,衣服除尽,准备动作时,发现叶雪空又成了一副闭着眼享受的死人样了。他咬了咬牙,闷哼了几声,提示叶雪空主动点,但叶雪空却不理他,依旧闭着眼死躺在床上,还一个劲地催促他快点,天好冷。
楼玉茗这下是连气都出不来了,亏他还以为叶雪空会因为骂他之事,心生愧疚,会应着他主动点。结果,还是跟平时没有两样。
这种情况,一两次倒还行,久了没有回应,这是个正常男人都受不住。楼玉茗一下子兴致就没了,他叹了口气,扯过被子盖上叶雪空的身子,自己便下床穿起衣来。
叶雪空被楼玉茗突然停止的动作弄得稀里糊涂的,他坐起身,疑惑道:“美人儿,怎地了?”
楼玉茗回头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幽怨的眼神,让叶雪空心里生起莫名的愧疚感。不过,他依旧是对楼玉茗的行为不解。
“雪空,我知晓你……嗯,不好动,你也责怪我先前待你不好,你若要我为你穿衣什么的我也认了。但做那事时,你可否有些回应,不若这般……嗯,没有动作。”楼玉茗动了动唇,琢磨了好几次,才说出口。
“回应?回应甚?”叶雪空更是疑惑不已。
楼玉茗看叶雪空的表情不似作假,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不是常混迹青|楼么?怎地会不懂此道?”
叶雪空一惊,尴尬起来,他虽然经常往青|楼跑,但他从未做过那种事情,他又怎会晓得这些事。
不过,作为一个男人,若果说二十来岁还是个处,那也忒丢面子了,因而他挺了挺胸,大声道:“哼,我自是精通此道,但我从未做过下方之人,我又怎会知晓。你若知,不若你来做下方之人,让我也学习学习。”
楼玉茗自然不会答应做下方的人,他也不会想到叶雪空至今仍是个处。他经叶雪空这么一提,也想到叶雪空毕竟也是个男子,自然从未做过下方之人,不懂迎合也是情有可原。
因此,楼玉茗便拿出以前看春宫图的经验跟叶雪空说解,告诉他俩人欢爱时该如何迎合,如何回应。
叶雪空静静地听着,似有所悟,他也慢慢地去尝试放软了身子,迎合楼玉茗。
这一晚,俩人终于第一次如此契合地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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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楼叶的番外 】 生活不和谐
打从那夜教导叶雪空如何迎合后,楼玉茗当真是食髓知味,每天都巴不得跟叶雪空滚上七次、八次。
不过,鉴于叶雪空太懒,懒得不想动,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叶雪空一犯懒,又不迎合了,那吃亏的是他,毕竟这种事无论是上方还是下方的人,都是很耗体力的,而且叶雪空这人喜欢闭着眼睛享受,能让他迎合几次都不错了。
但是这几天,楼玉茗发现叶雪空有点心不在焉的,他怀疑叶雪空是不是又犯懒了,于是他次次都刺激叶雪空的敏感点,期望他能打起精神来。可是,叶雪空除了抱着他,把腿搭在他身上,便没过多的动作了,呻|吟也像是硬生生憋在嘴里一般,时有时无的。
楼玉茗很快又蔫了,似乎俩人又回到了先前的那种状态。唯一与先前不同的,便是叶雪空会抱着他而已。
其实楼玉茗要求不高,只是希望叶雪空能偶尔动情的呻|吟几声,让自己知道叶雪空还是很有快|感的,可是每次叶雪空都像是硬生生将呻|吟声吞进肚子里一般,不止是呻|吟声,连说些动情的话也没有,整个人就是闷哼的躺在那里,单纯用肢体动作回应。
虽说俩人的情|事并不频繁,约莫四五天一次,但是这种缺乏互动的情|事还是让楼玉茗遭不住。且他发现,叶雪空的欲|望似乎并不高,主动索要的热情压根就没有,这让楼玉茗甚是苦恼。
有天晚上,楼玉茗终于憋不出了,委婉的将他心里的委屈说给叶雪空听,希望叶雪空能多主动点,不要光是肢体回应,偶尔也来点嘴上回应。
叶雪空听得愣愣的,连连点头答应了。可是,这天晚上,叶雪空依旧像个死人一样,闷不做声,弄得楼玉茗很快便没感觉了,匆匆了事。可是叶雪空似乎还没满足,还拍了楼玉茗几下,说还想要,可是楼玉茗却一点感觉都没了。他哄了叶雪空几句,便帮他清理了身子,抱着他睡觉了。
后面几天,楼玉茗似乎是故意避开叶雪空,他跟叶雪空接触少了。他觉得这样下去他非得被逼疯不可,每次看到叶雪空那慵懒的可爱模样他就忍不住想要,可是每次抱了他,又会被他那没有回应的动作弄得没有感觉,匆匆就了事。
这样长久下去,对他跟叶雪空的感情很不好,因为那种事而影响感情,当真是让人笑话了。
莫孤影近日又四处游走,随同楚云熙一统黑道,他既联系不上他,也不好拉下面子拿这种问题去询问他。
所以楼玉茗一人憋到最后,终于爆发了。当天晚上,匆匆行事后,他便有些严厉的跟叶雪空说了这事,希望他能多给一些嘴上的回应,不要闷哼着让他像奸尸一样。
叶雪空听到后,恼了,他喝道那换你做下方的人,让我瞧瞧你是如何回应的。
楼玉茗自恃身份,自是不会拉下面子做下方的人,他看到叶雪空态度如此差,积存许久的怨气也出来了,便也厉声反驳起来。
结果,俩人便这么吵了起来,一直吵到夜半三更,把对方的缺点都骂了个遍,才消停。
当晚,楼玉茗气愤地跑去书房睡了。想他自追回叶雪空后,对叶雪空百般宠溺与疼爱,叶雪空再懒惰再调皮,他也欣然接受了。可是在情|事上,有些东西不是说接受便能接受的,这样长久积存下来,对他身体的功能很不利。
不过,他气归气,他还是很疼爱叶雪空的。当晚,他在书房睡下后,便决定待明早出外办完事后再回来好好哄叶雪空。
可是――
在他第二天外出办事时,便听手下跑来禀报,叶雪空背着他偷偷跑去相公馆嫖|娼了!
他的手下在看到叶雪空去相公馆时,便前去阻止他,可熟料叶雪空将那手下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当真是发挥了一个纨绔子弟撒泼骂街的能力。骂完了,他爽了,就大摇大摆地走进相公馆,唤人伺候了。
那手下不得已,便只得赶快来禀报楼主,看他如何处理,毕竟这是夫夫间的事情,他一个手下可不好插手。
楼玉茗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脑袋就蒙了,莫非是昨夜他骂得太过分,又不相让,让一直处在下方的叶雪空心有不甘,而后跑去嫖|娼了。想到这里,怒从心生的楼玉茗忙丢下手头里的事情,赶去叶雪空所在的相公馆。
楼玉茗冲进了相公馆,在还没进叶雪空所在的厢房时,便听到里头传来销|魂的呻|吟声。
这一下,可让楼玉茗气炸了肺了,好你个叶雪空,竟然真的敢来嫖|娼,还找小倌,看我今天非收拾你不可!
“叶雪空!”楼玉茗气匆匆地一脚踹门而入,然后飞速地跑到床边捉奸。
可是,当他看到床上那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他的两人,他傻眼了,因为那两人没有一人是叶雪空,反倒是两个细皮嫩肉一看便是小倌的人。
该死的,手下明明给的情报说叶雪空是在这间房,结果里头的人却是两个正在行事的小倌,当真是尴尬至极。
那叶雪空去哪了?
楼玉茗对床上的小倌道了声歉,便四处张望寻找叶雪空起来。
“这位爷,方才听您所喊,您可是要找叶二少?”一个小倌软软糯糯的声音从楼玉茗背后传来。
楼玉茗回头,正对上一个拿被子勉强遮住自己肌肤的小倌。看得那袒露的雪白肌肤,他脸上一红,便不好意思地偏过眼去,道:“不错,你知晓他在哪么?”
“他在隔壁房,”那小倌伸出细白的手指向前方,娇羞道:“先前叶二少前来,言说要我们俩做……嗯,做那事,而他则在隔壁房通过洞眼来看我们行事。”
楼玉茗一愣,想不通叶雪空为何会这么做,他忙道了声谢,让他们继续,他则快步出了房,绕道隔壁的房间。
一进隔壁房间的门,便看到那正将脸对着墙壁偷窥的人。
显然叶雪空已经通过洞眼知道楼玉茗来了,他转过头瞪了进门的楼玉茗一眼,哼了一声,也不理会他,继续对着洞眼看隔壁的活春|宫。
楼玉茗知道叶雪空没有嫖|娼,这愤怒的心也平缓了下来,想到昨夜自己的确是过分了点,便走到叶雪空身后,温柔地搂住了他的腰肢,轻轻地啄了叶雪空一口,软着语气道:“雪空,昨夜是我不对,原谅我可好?”
叶雪空别扭地回头,正对上楼玉茗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对秋水似的桃花眼正委屈地眨着,那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缝。看到楼玉茗这委屈的美人样,叶雪空再多的气也消了。唉,他就是对美色没有抵抗力。
他将自己的手覆上楼玉茗的手,将自己的身子软在楼玉茗的怀里,淡淡地道:“你来此作甚?”
“你又来此作甚?我还以为你……”后面的话,楼玉茗说不出口了。
叶雪空觑了他一眼,嗔道:“哼,我是这种人么。”
他又转头对上那洞眼,瞧了一眼那两个小倌的情况,便解释道:“你不是言说我不会迎合你么,我往日未曾接触过情|事,又未曾做过下方的人,自是不知迎合的。昨夜里我想了想,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换做我是你,我自是难以容忍的,也亏你忍了我这么久。因此,我一早便来此,唤上两个小倌,让他们行事,我也好学习学习。”说完,他脸红地锤了锤楼玉茗,嗔道:“你可不许笑话我,我知晓这方法愚笨得紧,但我……我也是无法方会如此的。”
“我岂会笑话你,我感动都来不及。”听到叶雪空所说,楼玉茗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叶雪空先前还一直想在上方,但是跟他时间久了,也认了,如今能拉下面子来这里学习人家如何迎合,这怎不让他欢心、感动。
楼玉茗轻啄了叶雪空一口,笑道:“那你可学会什么了。”
叶雪空脸上一红,瞥开眼道:“嗯……原来那种事时开口呻……呻|吟也是别有一番情|趣的。”
楼玉茗笑了,他捏了捏叶雪空的脸,吹了一口气到他耳朵里,哑声道:“可你为何不出声。你可知,我多想听你动|情的声音。”
“我……”叶雪空一巴掌拍开那逗弄他的人,赧色道:“先前我认为那声音过于羞耻,便忍住了……”
叶雪空脸红透了,他与楼玉茗相欢时,每次都被楼玉茗弄得快|感连连,可是他总觉得喊出声,过于羞耻,所以每次都是极力克制自己,不喊出声,结果使得两人都不快乐。
如今,一来看技巧高超的小倌行事,便知道如何迎合,如何使得两人快乐。
楼玉茗的笑意更甚,他搂紧了叶雪空,捧起叶雪空的脸,轻声道:“雪空,我爱你。”再没有更多的语言,能表达他内心的爱意。
这是叶雪空第一次听到楼玉茗说“我爱你”,两人在一起许久,楼玉茗却都未曾表白心迹。如今,乍一听到这动情的告白,怎不让他开心。但他还没能回一句“我爱你”,便被楼玉茗吻住了双唇,堵住他未尽的话。
两人吻了许久,才分开。叶雪空笑着拉着楼玉茗的手,让他一块来看隔壁房小倌的行事。而后,俩人便这么看着活春|宫,研究起来。
“啧啧,这小倌身体还真软,这姿势都能做。雪空,不如回去后我们试上一试。”
“我可没那种娇软的身体。说来还当真长见识了,这么多姿势、花样,都是我们未曾用过的。”
“嗤,你若果看过‘龙阳十八式’,便知晓这几个姿势不算什么。”
“龙阳十八式,那是甚?你瞧过?”
“那可是好东西呐,待回去后,你好好伺候小爷我,小爷我便告诉你。”
“嗤,你伺候小爷我还差不多。”
“雪空,你得学学人家怎么呻|吟,瞧瞧人家喊得多动听。”
“哼,依我说,不过一般般罢了。喊了半天,我都未有反应,不动听。”
“嗯?你想有甚反应?”
“你也是男人,你不知么……唔……你……”
余下的话语被两两相接的唇堵住了,再然后没多久,房内便响起了情|事的声音,还有声声动听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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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楼叶的番外 】 楼叶成亲记(一)
如今已是天朝三十二年五月上旬,是楼玉茗与叶雪空在一起的第五个年头了。五年前他们经历了不和谐的生活后,便开始学会相互包容起来,这让他们在五年内的生活都很幸福美满,偶尔小吵小闹,但都不会影响感情。
他们原先便打算在三年前成亲的了,但可惜,那时他们的媒人莫孤影正随楚云熙四处游走,一统黑道,一直都未能抽空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俩人甚感遗憾,便将此事搁下了。后来,莫孤影回来时,叶龙山庄出事,楼玉茗虽竭力瞒下此事,但终归还是让叶雪空知晓了叶凭生的死讯。叶雪空为了祭奠父亲,便决定守孝三年,待三年后再成亲。
如今,守孝三年已过,楼玉茗已当上了武林盟主,而莫孤影早已恢复了洛雪凰的身份,与楚云熙在民间游历。叶雪空的大哥叶常风也早已与莫奉青成亲,与莫奉青一同打理莫府。
这天,刚继任武林盟主没几日的楼玉茗,同叶雪空商议后,便决定于六月初六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既是庆贺他当上武林盟主,又让武林同盟见证他们的爱情。
在婚礼举办前,他们两人决定亲自去送请帖给叶常风与洛雪凰等人。
于是,两人简单地收拾行装后,便先赶路朝莫府进发。
两人一路嬉闹,几天后的傍晚便赶到了莫府。
早已闻讯等候在府外的叶常风看到叶雪空,一向严肃的脸上也溢出了宠溺的笑容。他默默地接过叶雪空的包袱,朝楼玉茗点了点头,便引他们进府内。
“这莫府也忒大了,比牵机楼还大上许多。”叶雪空挽着楼玉茗的手臂,边走边东张西望。
楼玉茗温柔地顺了顺叶雪空凌乱的头,轻笑道:“莫府好歹也是数代武林盟主之府,其下弟子过千,又岂是我们牵机楼可比的。”
“美人儿,如今你也是武林盟主了,改明儿你也扩建扩建牵机楼罢。”
楼玉茗笑着摇摇头,“扩建又有何用,住的不过寥寥数人罢了,何必浪费资金。”
“唔,说得也在理,”叶雪空四处张望了一圈,便问走在他们前面的叶常风道:“大哥,怎地感觉莫府没有生气呢,安静得紧。”
叶常风微微偏过头道:“这莫府打从莫孤影丢下府主之位离去后,许多追随他的人都随他去了,自是冷清了不少。”
叶雪空皱皱眉,嘟囔道:“这莫孤影本事也忒大了,当真是去哪都成为焦点,也不知究竟有何魅力,哼哼,连咱们现任武林盟主的魂都勾了去。”
楼玉茗搂紧了叶雪空,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孤影自幼身世凄惨,经历甚多,自是比我们更懂如何抓稳人心,你与他接触久便晓得了。”
叶常风也回过头来,点头赞许。
“左右我如今只爱你一人,你还要吃醋不成。孤影可是最冤的,他自始至终都不曾接受我不是?”
“哼哼。”叶雪空拍开了楼玉茗的手,不满地道:“听闻他恢复容貌了?”
“不错。说来你未曾见过他的真颜罢,待明儿一早,我们便启程去医王谷寻他,让你瞧瞧天下第一美人的模样。”
“有你美么?”叶雪空醋劲上来,就跟洛雪凰拗上了。
“待你见了便知。”楼玉茗轻啄了他一口,安抚他。
“你们明日便走?怎地这么快?”叶常风偏过头询问道。
“医王谷离此地甚远,未免误了婚礼,当是越快越好。”
“是极,是我顾虑不周了。”
楼玉茗想了想,道:“不若明日你们与我们一块前去医王谷罢,路上做个伴也好。”
“也好,待晚饭时我再同奉青说罢,”叶常风走到了一间房门前,伸手推开了门,侧身道,“这便是为你们准备的厢房,如今天色已晚,一会你们梳洗片刻,我便让下人带你们至饭厅吃晚饭罢。”
“甚好。”楼玉茗接过叶常风手里的包袱,便搂着叶雪空入房去了。
两人简单地梳洗片刻,便在侍从的带领下,携手一同到饭厅了。
华采英、叶常风与莫奉青三人已坐在饭桌前等候多时。两人在递交请帖后很快便也入坐开饭了。
叶常风与叶雪空许久未见,自是有不少体己话要说。而楼玉茗则谦和地同华采英与莫奉青交谈。
“是了,楼大哥,听闻你们明日要去医王谷找大哥?”莫奉青道。
“不错,你们可要一块?”楼玉茗夹了一条小鱼进碗里,边说边挑刺。
“自然,我许久未曾出门了,大哥也是好几年未曾见过了,甚是想念。”
楼玉茗将剔了骨的鱼肉放入叶雪空碗里,继而又道:“如此甚好,那明日我们一块出发罢。”
想到能出门,莫奉青开心极了,他转头去问华采英,“娘,您成天待在府里也闷得慌,不如一块同去罢。”
“这……”华采英夹菜的手顿了顿,而后又轻轻地放下了筷子,摇头道:“不,我还是待在这,不去了。路谷主怕是不欢迎我去的罢。”
莫奉青一脸疑惑地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华采英只是摇头叹气不答。
楼玉茗是知道路文华与华采英的丈夫莫裘天的纠葛的,是以他能理解华采英不愿前去的缘由,但是,“莫夫人,那些毕竟已是陈年往事,且与您无关,您又何惧呢?再者,如今雪凰待您也如亲娘一般,莫非谷主还给您难堪不成。”
“这……”华采英犹豫了片刻,又看到自己亲儿那状似撒娇的神情,还是点头答应了。这几年来,她一直在府内吃斋礼佛,为莫裘天恕罪,甚少出过远门,如今能出一次门,自然也是乐意的。
莫奉青看到自己娘亲乐意一起去,便开心地抱了抱华采英,而吃醋的叶常风则黑着脸将他搂了过来。
莫奉青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也伸手回抱着叶常风。
两人的互动看得大家伙哈哈大笑,而楼玉茗更是宠溺地看了一眼叶雪空,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香了一口,恼得叶雪空拍了他一掌,嗔他嘴巴油腻腻的。
一顿饭,就在这开心的气氛里吃完了。饭后,大家就散了,各自去整理各自的行装,而楼玉茗则背起了开始犯懒的叶雪空到院子逛逛。
“诶,美人儿。”叶雪空调皮地揪了揪楼玉茗的头发,把玩道。
“嗯,怎地了?”楼玉茗偏过头,贴着叶雪空的脸蹭了蹭。
“莫夫人与那个什么路谷主有何纠葛?”叶雪空也开心地蹭了蹭楼玉茗,搂紧他的脖子,轻轻咬了他耳朵一口。
楼玉茗一怔,没想到叶雪空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一时他也不知怎么同叶雪空解释。
“美人儿?”叶雪空眼见楼玉茗一直沉默,便有些埋怨地出声道:“可是有何隐情,不方便说?那便不说了罢,当我未曾问过。”
楼玉茗叹了口气,“并非刻意瞒你,只是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楼玉茗走到凉亭下,小心翼翼地将叶雪空放了下来,然后蹲下|身,握紧叶雪空的手,定定地望着他道:“雪空,世上总有不幸的人,有些人你只看到他光荣的一面,却瞧不着他背地里经历过的辛酸苦楚。我们当庆幸,我们能活得如此快乐,有家庭有亲人。”
“美人儿?”乍一听到楼玉茗发出这样的感慨,叶雪空有些疑惑。
楼玉茗苦涩一笑,便坐到叶雪空旁边,搂紧了他,轻声将洛雪凰的故事告诉他。
“楼大哥,你所言俱都属实么?”
楼玉茗话一落,便听到莫奉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转过头来,正看到莫奉青搀扶着华采英与叶常风一块走了过来,三人的脸上都是一脸悲哀,而华采英脸上已满是泪痕。
楼玉茗一怔,便点了点头。方才他说得正到伤心处,根本都未曾发觉他们到来。
华采英的泪落得更多了,她哽咽道:“昔日莫孤影在莫府时,我还如此待他,我当真是……”话到最后,她已愧疚得说不出来了,只得将脸埋在莫奉青的怀里,低声啜泣。
“美人儿……”叶雪空扯了扯楼玉茗的手,脸上也是哀色。先前他一直将莫孤影当做情敌般看待,自是不愿多提他。却没想从楼玉茗口中听到他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也难怪,如此坚强的人能倾倒当时的楼玉茗了。
楼玉茗站了起身,低声道:“如今事情皆已过去,切莫再提伤心的往事了。莫夫人……”
华采英挥了挥手打断道:“不必多说了,我终归是欠了孤影的,只怕今生都无法弥补。”
楼玉茗眼见气氛不对,忙打趣道:“依我说,若果莫夫人当真觉得对不起孤影,倒不如再寻个夫君生个弟弟给他,那他自是欢喜的。”
华采英脸上一红,嗔了几句,便甩手离开了。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且天朝风气开放,这已婚女子再嫁作他人之事也是不少的,是以楼玉茗才敢开这种玩笑。
而莫奉青觉得楼玉茗所说在理,也跟着华采英上去,劝说他娘再嫁他人,莫要误了终生,也可是为莫府留个后代。
叶常风同楼玉茗俩人点点头后,便也随同离去。
楼玉茗低下头,正想同叶雪空说话,却见叶雪空忽地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轻声道:“美人儿,你我当真有幸,能一直相守,不曾分离。”
楼玉茗双手环上叶雪空的腰,抚着他的背道:“是的,我也庆幸当初不曾放下你,不若天涯海角我再去哪寻一个如此深爱楼玉茗的叶雪空。”
“美人儿。”叶雪空抬起头来,阖上灵动的双眸,便慢慢地将自己的唇送至楼玉茗柔软的唇上,而后两唇相贴,倾诉情意。
而莫奉青这边一直跟着华采英东蹦西跳的,劝着他娘早日给他寻个后爹,生个弟弟给他,这样莫府也算后继有人了。
华采英被莫奉青这么哄了几下,心里也有些动摇了。当年她年纪轻轻便嫁入莫府,与莫裘天的感情说不上深厚,只是相敬如宾罢了。这女子大抵都是有些情窦初开的心怀的,可她还未能寻到真爱,便因父母之命嫁人了,是以,如今看到这些年轻人成双成对的,这让她开始心动,想去尝尝这情的滋味了。况且,她年纪尚亲,再嫁他人生子亦是可以的。
她红着脸嗔了莫奉青几句,便匆匆地掩门回房了。
莫奉青看得一愣一愣的,还回头问叶常风他娘是不是生气了。
叶常风则淡淡地笑了笑,搂紧了莫奉青,说娘只是害羞罢了,改明儿咱们得帮咱们的娘寻个好男人,嫁了。
莫奉青理解了其意,开心地扑进了叶常风的怀里,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与他相缠相吻。
夜很长,延长了两对人的绵绵情意。
作者有话要说:唔,其实也算个综合的番外啦。光讲个人的,不讲大伙的,赶脚木有和谐感了,所以综合到一起
╭(′▽`)╭(′▽`)╯
灰常感谢thirteen送出的地雷(^u^)ノ~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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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楼叶的番外 】 楼叶成亲记(二)
翌日一早,众人就出发朝医王谷方向行进而去。
医王谷地处南方,与莫府相隔不远,只需短短几日时间便可到达。
众人到达之时,医王谷谷主路文华早已在谷口等候多时。
楼玉茗忙跃下马车,拱手示礼道:“路谷主,怎敢劳驾您亲自相迎,实属晚辈之过。”
“无妨,左右我今日无事,我作为谷主出来相迎实属应当。”路文华微微笑道。
“许久不见,身体可好。”
“甚好,甚好,多谢关心。”路文华点了点头。
楼玉茗抱了抱拳,左右环顾了一圈,摇头道:“雪凰也真是的,竟劳谷主您亲自出来迎客,唉。”
路文华浅笑道:“此番我亲自出来相迎,为的不过是给他一个惊喜。我的探子快了一步截了你的消息,此刻,凰儿怕是连你们到来之事都不晓得呢。”
“素问医王谷风景雅致,如今看来倒是比传言的更美上几分,”楼玉茗微微阖目,吸了一口这花香,而后他转身,走到已经下了马车,正站在车边的众人身边,道:“此处风景甚好,不若我们徒步入内罢,否则坐马车,也忒失礼了。”
众人都点头答应。当即,楼玉茗便引了诸位,同路文华相互介绍起来。
当介绍到华采英的身份时,路文华的笑容有了一点僵硬,但很快那笑容又恢复了自然。华采英毕竟是有些阅历的人了,她怎会看不出路文华笑容的僵硬,不过,既然如他们所说,这都是莫裘天与路文华的纠葛,她一人不当担负太多,那她对这事也不怎么在意了。如此,她反倒会心一笑,主动同路文华攀谈起来。路文华早年的性子放荡不羁,为人自是随性,眼见华采英主动攀谈,他倒也没有计较了,很快他便一边引路,一边同她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莫奉青抬头,看到身前的娘亲同路文华聊得起劲,便一脸坏笑地用手肘戳了戳叶常风,示意他看。
叶常风看到华采英与路文华的互动,便浅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莫奉青的头发,道:“缘分天注定。”
莫奉青吐了吐舌头,便勾起他的手,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轻声道:“便如你我一般。”
叶常风嘴角的笑意更甚,他亲昵地吻了吻莫奉青的发顶,便抽出了手,温柔地搂着莫奉青的肩,与他一块同行。
“呐,美人儿。”走在叶、莫两人后头的叶雪空看到他们的互动,心里羡慕得不行,忙戳了戳楼玉茗,表示他也想要楼玉茗的关爱。
楼玉茗轻笑着摇了摇头,便微微低头啄了叶雪空一口,伸手将他揽进自己怀里,调笑道:“够不够?叶二少,可满意?”
“哼哼。”叶雪空哼哼了几声,一脸不满意的表情。可脸上的赧色,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楼玉茗嘴角的弧度扬得更起了,魅惑的笑容让叶雪空呆了一呆,当他反应过来时,只见楼玉茗正半蹲在他面前,温柔地道:“上来罢,我背你。”
叶雪空听到这便开心地唤了一声“美人儿”,便蹦上了楼玉茗宽厚的背,捧着他的脸就啄了一口,还蹭了蹭。楼玉茗也侧过头,啄了叶雪空一口,便背着他跟上众人,走了起来。
众人就是这样甜蜜地一直走到洛雪凰所居的庭院。
“凰儿与云熙便在里头,你们年轻人自去闹罢。我一老头子,便不去凑热闹了。”路文华引着众人到庭院口后,便开口道。
“我这老婆子也不凑热闹了。”华采英也摇头道。
“莫夫人,那不若一同去饮壶茶,赏赏景如何?”路文华开口邀请道。
“甚好。”华采英点头应答,而后,便在路文华带领下,随同他一起离开了。
余下众人一直默默地看着他们俩的背影,直待两人消失在视线里,众人才面面相觑,相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依我看,我娘与谷主一定有戏。”莫奉青边走,边开心地拊掌道。
“这倒未必,得看路谷主能不能过心中那道坎才行。”伏在楼玉茗背后的叶雪空转头道。
“这倒也是。”莫奉青皱了皱眉。
叶常风忙伸手抚平了他紧皱的眉头,搂紧了他,安抚道:“会过去的。”
莫奉青又恢复了一脸嬉笑,搂住了叶常风的腰。
叶雪空看着他们的互动又吃味了,他忙搂紧了楼玉茗,一副我们比你们还甜蜜的模样看着他们。
楼玉茗掂了掂叶雪空,将他背得紧了些,直为叶雪空这孩子气的模样摇头叹气。
众人一路沿着小路进发,还没走到房间,便闻见一股淡雅的清香飘来,沁入鼻尖,让人心情瞬间舒畅。
“好想,这是什么花如此香。”叶雪空吸了吸鼻子,拍拍楼玉茗问。
楼玉茗闻了闻这熟悉的味道,便道:“不是花香,是雪凰身上的体香。”
“啊,”莫奉青啊了一声,讶异道:“那时大哥回莫府时,我便闻到了此香,当时还以为那是大哥身上的香囊发出的味儿呢。”
“哼哼。”叶雪空听到他们这样赞美洛雪凰,却不赞美同是美人的楼玉茗,他有些吃味了。
楼玉茗知道叶雪空护短,只得轻啄了他一口,安抚道:“待你见过他,便知我和他相比当真是天差地别了。”
“哼。”叶雪空努了努嘴,不屑地哼哼。他虽说感慨洛雪凰的身世凄惨,可他对洛雪凰积存的那份情敌敌意还是没有消失的。
楼玉茗知晓光说没用,还得让叶雪空见到真人才行。于是,他便加紧了步伐,朝洛雪凰的房间走去。
可是,没走几步,耳力甚好的他便听到了一些不太雅观的话从洛雪凰的房里传来,听得他面现赧色,两耳赤红。
叶雪空突然见楼玉茗停了下来,还觉得奇怪,不过当他倾耳去听,便晓得楼玉茗为何停下了。
只听一道轻柔清和的声音在低声喃道:“嗯……不对……”
而后又一道醇厚的声音回应道:“那是这,还是这?”
“都不对……换个地方试试……”
“这儿么?”
“啊……轻点……”
“这下如何……舒服么……”
“嗯……正好……”
众人越听脸越红,敢情他们撞倒人家好事了。而且,洛雪凰的声线很特别,清和又柔软,只是几个简单的词,就能挠得人心都酥软了。这几人,都是年纪轻轻的热血男子,听到这种声音,哪能忍得住。
楼玉茗和叶常风都纷纷看向自己的恋人,眼里一片灼热。
莫奉青脸红得滴血了,他轻锤了锤叶常风,也不表态。
但是叶雪空可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主,他乍一听到这声音,心里就酥了,可他觉得不过瘾,他轻扯着楼玉茗的耳朵,说他要上前去听听,学习学习怎么呻|吟的,这声音可是相公馆里的相公叫不出来的。
这可苦了楼玉茗了,人家办事,他怎好上前去打扰人家,可是叶雪空坚持,还扯开他的手,跳了下去,直接就朝前奔去,弄得楼玉茗他哭笑不得,只得回头跟叶常风两人示意一下,便追着叶雪空去了。
叶雪空快到房间时,便放轻了步子,慢慢朝前挪去。越朝那房间走去,洛雪凰那独特的声音便越大,听得叶雪空都忍不住擦了擦鼻子,防止自己的鼻血流下来。
楼玉茗是听过洛雪凰的声音的,只是此刻加上自己的联想,他自己都有点把持不住,巴不得抓叶雪空丢上|床,听叶雪空动情的呻|吟声。
但是现在,他最该把那个已经爬到房门前偷听的叶雪空抓回来,避免被人发现尴尬。
不过,叶雪空早已听上瘾了,边听还边津津有味地点头。五年前,他刚跟楼玉茗在一起时,便去过相公馆听小倌呻|吟,学习床上技巧,可此刻跟洛雪凰比起来,他才发现那些小倌的声音与洛雪凰相差甚远,远不及洛雪凰的动听。所以他边听边学,看看如何才能让人心醉。
可怜楼玉茗一直站在远处观望,又不敢上前去,怕自己一不小心被里头的人发现那就糟糕了。他只得站在远处不停地挥手,期望那个趴在人家门口的人看他一眼,回头来,不要再偷听人家的私事。
可叶雪空才不理会楼玉茗,他将头趴得更地,将耳朵贴得更近,甚至巴不得闯进去看里边的情况。但里头的声音似乎是与他作对似的,越来越低,偶尔又出现一声轻笑声,听得他更是心痒痒的。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便将双手贴在了房门上,轻轻地推开了一条小缝,朝里头看。
结果还没得看几眼,房门哗地突然大开,他一个刹不住,就一个跟头摔了进去。
“嗤,本座还想瞧瞧你能偷窥到几时呢,却没想这么快便忍不住了。”一道带着邪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叶雪空一听,便在心底喊了一声糟,便快速地起身,站了起来。
然而,入眼的情况,却让他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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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楼叶的番外 】 楼叶成亲记(三)
只见一身整齐黑衣的楚云熙背对着叶雪空坐在一张躺椅上,他怀里正靠着一个身着红衣的人,而楚云熙的手正放在那红衣人的大腿上揉捏。
“你你你……”叶雪空已骇得说不出话来了。衣着整齐,揉捏大腿,这摆明是在帮人按摩,哪来的做那档子事。
叶雪空恨恨地瞪了一眼楚云熙怀里的人,都怪这洛雪凰,按个摩都能发出那种让人误会的声音。
洛雪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从楚云熙怀中探出头来,看到来人是叶雪空,还愣了一愣,但很快又笑道:“是你?呵,方才你在远处时便一直在窥视我们,我们还在打赌你要耐到何时方会开门呢,却没想你远比我想象的还没耐心。如何,窥探的结果可令你满意。”
叶雪空乍一看到洛雪凰的容姿,他便完全被那倾城绝代的容颜惊呆了。想想,先前还如此丑陋不堪的人,突然变成一个绝世美人,他一下子哪里缓过劲来。他原以为洛雪凰的姿色不过是比楼玉茗好看些,可真正见到,才知道楼玉茗与洛雪凰果真是无法相比的。尤其是有配饰衬托的洛雪凰,姿色远比楼玉茗多了一分妩媚与动人。
不过,这都无法动摇楼玉茗在叶雪空心目中的美人位置。
“哼!”看到叶雪空盯着洛雪凰看,吃味的楚云熙忙将洛雪凰的头按回到他的怀里,冷哼着提醒叶雪空。
叶雪空也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一顾洛雪凰的容姿。
在外头的楼玉茗赶进来了,看到里头的情况,他也尴尬了起来,“呃……你们在……嗯……”后面的话他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玉茗?”许久不见好友,洛雪凰忙探头出来打招呼道。也是,叶雪空在此,楼玉茗自然也会跟着前来。
“嗯?你以为我们在作甚?”而楚云熙听出了楼玉茗话语里的不对劲,便开口问道。
“呃……”楼玉茗刚想解释,便被打断了。
“哼哼,以为你们在演练‘龙阳十八式’……唔……”叶雪空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后,便想也不想地开口道,结果后面的话被楼玉茗用手捂住了。
此话一话,众人就愣住了。
楼玉茗按住那扭动的叶雪空,尴尬地笑道:“那个……你们继续,待你们处理完事情后,我们再来寻你。”说罢,便挪步打算离开。
“慢着,”楚云熙喊了一声,便将怀里的洛雪凰放好在躺椅上,起身抬步走到楼玉茗面前。
楼玉茗以为楚云熙恼叶雪空擅闯进来,想找叶雪空算账,于是他便迈前一步,挡在叶雪空面前,直面楚云熙。可楚云熙开口的话,却让他惊得差点站不稳。
只听楚云熙道:“‘龙阳十八式’是甚?”
“咳咳”一声清咳从楚云熙背后的洛雪凰那里发出,楚云熙扭头回去看了一眼那正起身穿鞋的人,又回过头来看着楼玉茗,“到底是甚?”
楼玉茗张了张几次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眼见楚云熙一副你不说,今天就别想走的神情,他便圆滑道:“雪凰未曾告诉你么?”
洛雪凰一听楼玉茗扯上了他,他脸上一红,嗔道:“我怎地会告诉他这些。玉茗,你切莫乱说。”
楚云熙的眼珠子在洛雪凰与楼玉茗之间转动了几下,然后他背着洛雪凰扯出了一个邪气的笑容。他拍了拍楼玉茗的肩,点点头,弄得楼玉茗疑惑不已。
走过来的洛雪凰看了一眼楚云熙,便圆场道:“是了,玉茗,你们怎地会在此。”
经洛雪凰这么一提,楼玉茗才想起来来的意图。他拉过叶雪空,从怀里取出了喜帖,双手递给了洛雪凰,“我们打算在下月初六成亲,此番前来便是来送上请帖的。”
洛雪凰一听,便笑开了颜,他欣喜地接过,道:“恭喜你们终成眷属。送喜帖这事派人来便好,怎地劳驾你亲自送来。”
“无妨的,派人送我可放心不下,还是亲自送的好。是了,先前我们也去了趟莫府送请帖,如今莫夫人同雪空大哥和奉青都来到这了。”
洛雪凰一听,更是兴奋了,他拉过楚云熙的手道:“是么,他们在何处,快让我见上一见。许久都未曾见过他们了,甚是想念。”
说罢,楼玉茗便带着他与楚云熙到外间见过叶常风与莫奉青,还跟他说明了华采英的去处。
从楼玉茗语句中,洛雪凰也听出了一些他义父与华采英的事,他对此促成两人的事甚是赞同。
这些年来,他也知道华采英并非那种刻薄无情的人,其实她在内心深处也是个温柔的女子,只因未曾尝情爱的滋味,便下嫁于一个与她无爱的男人,之后相夫教子,一生平淡,而莫孤影的到来,则让她的生活中有了些刺激,因此她才会处处针对他。但其实,真正与她解开心结,相处之后,才发觉她也只是个可怜人而已,她也渴望一份美好的爱情与一个能关心关爱她的夫君。
而他的义父路文华,这些年来因为他娘之事,一直郁郁寡欢,也未曾娶亲,如今年纪大了,洛雪凰也不愿路文华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他还是希望路文华能寻个妻子,生个娃,安享余年,而不要一生都活在愧疚里。
如今华采英与路文华能凑成一对,对洛雪凰而言自是亲上加亲,他当然乐意之至。
众人看到洛雪凰也表态赞成,便松了口气,他们还忧洛雪凰心里有芥蒂不肯答应。如今既然洛雪凰赞同,那剩下的便是靠他们俩的缘分了。
洛雪凰便这么携着楚云熙的手,带着众人在医王谷逛了起来。许久未见众人,他话也多了起来,脸上也多了一份少年的天真与灵动,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纯真的少年模样。
楚云熙一直默默地走在洛雪凰身边,看着他露出绝色的笑容,与灵动的神色,好几次都忍不住地啄了他几口,但他也只是有些恼地拍了拍他,却也未说什么。
众人一路走着,就看到了不远处那正在凉亭里聊天的路文华与华采英两人,众人相视一笑,都叽叽喳喳地在附近开起两人的玩笑来,一会说两人般配,一会说两人像对情侣。他们状似在随意聊天的模样,却故意说得很大声让上头的两人听到,弄得这两人脸红心跳的,可又不好拉下面子呵斥他们,结果就这么尴尬着,一直到洛雪凰觉得差不多了,才把众人带走了。
众人的一天,便是这么愉快的度过。晚上,晚饭过后,众人便各自携着爱侣回到自己的房间歇息。
洛雪凰房内。洛雪凰正准备着洗浴用品,准备沐浴。
楚云熙看了一眼,那正撩起袍袖探手入桶内试水温的倩影,便走上前,搂上他的腰身,轻吻了他圆润白皙的耳垂一口。
“嗯?”洛雪凰收回手,侧头看了楚云熙一眼。
楚云熙温柔地撩开洛雪凰的额发,凑唇吻了吻那灵动的赤色朱砂,柔声道:“凰儿,你先洗,我出门一趟。”
洛雪凰扑闪了几下那长长的睫毛,疑惑地道:“你去哪?”
楚云熙啄了洛雪凰水润的双唇一口,道:“药用完了,我去拿。”
洛雪凰一听,脸上一红,偏过头去,“我依稀记得床头还有的。”
“换种味道的。”楚云熙邪气一笑,捏了捏洛雪凰红润的脸。
三年的追逐过后,洛雪凰又恢复了先前那乖巧的模样。先前楚云熙曾问洛雪凰为何如此欺负他,洛雪凰答,他如此狠下心来欺负他,一来便是惩罚他自残的行为,让他疼痛多了,再不起自残之心。再来,便是让他明白他当年苦等他六年的苦楚,让他去主动地追逐他,明白如何去主动地爱他,而非被动地接受他对他的纵容。
当时楚云熙听了,心里又是苦楚又是感动。他不知道洛雪凰究竟要下怎样的狠心,才能这样频频欺负他,频频逃跑,明明他是最爱他的,却为了他,让自己狠下心肠来欺负他,也许他常常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思念着他,渴望回到他的怀抱里。
不过,这三年的追逐当真是有效的,楚云熙如今已知如何去爱洛雪凰,如何去主动地为洛雪凰着想。
所以,现在他很主动地提出要去拿药。当然,他口中所说的药,洛雪凰也心知肚明,那是房事时所需的药。
洛雪凰不疑有他,便点头应允了。楚云熙帮他除去衣衫,抱他进浴桶里后,便亲了他一口,转身离开了。
楚云熙真是去拿药么?铁定不是,他冲进了楼玉茗的房间,将那正在叶雪空身上东摸西摸,准备办事的人揪了出来。
楼玉茗正气恼,结果一听楚云熙的问话,他就憋不出笑了出来。
楚云熙问:“‘龙阳十八式’究竟是甚?”
楼玉茗笑了几声,便摇了摇头,拉着楚云熙进屋,将他的宝典“龙阳十八式”拿了出来,给楚云熙看,还边翻页边讲解,看得楚云熙口干舌燥,拽起这本书就跑了。
楼玉茗眨了眨眼,还愣着那里,直到叶雪空拍了拍他,他才反应过来。
叶雪空凑到了他身边,搂着他的脖子轻蹭道:“美人儿。”
“嗯,怎地?”楼玉茗一愣,便摸了摸叶雪空光滑的脸蛋。
叶雪空扬起一抹坏笑,道:“我们去瞧瞧他们行事如何?”
“……不如何。”楼玉茗有点头大了,敢情叶雪空听墙角听上瘾了。
“那我自去,哼。”叶雪空松开了手,一甩袍袖便走。
“雪空,人家办事,我们怎地好……嗯……去偷窥。”楼玉茗也是个宠溺叶雪空的人,叶雪空一闹脾气,他就没辙了。
“不偷窥,不偷窥,我们在隔壁房间那便不是偷窥了。”叶雪空笑嘻嘻地道。
“……”
于是,他们俩就偷偷摸摸地跑去了洛雪凰房间的隔壁房,又偷偷地在墙上钻了个洞,光明正大地在隔壁房观看起来。
叶雪空本着学习的态度去看,结果洛雪凰俩人身在重重帷帐里,瞧得不清,只是在烛火照耀下隐隐约约露出个大致的身形。而他能学习到的,就是洛雪凰那独特的呻|吟声,时断时续,时高时低,娇喘吟吟,诱惑动人,听得他也口干舌燥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犹如着了一把火,烧得难耐不已。一双手开始在他的身上游移,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发现他已经被压倒在床上,不能动弹。
“美人儿……”叶雪空舔了舔干燥的舌尖,耳边还能清晰地听到洛雪凰的呻|吟声,鼻尖还能闻到洛雪凰那醉人的芳香,在这异样的环境里,情|欲更是高涨。
“雪空……”楼玉茗再难自制地覆上他的身子,与他激吻起来,而后,轻除下彼此的衣裳,动情地欢|爱。
这一晚,洛雪凰被技巧突然变得高超的楚云熙折腾了一晚上,而后在快|感的刺激下晕了过去。而楼玉茗与叶雪空则忘我的欢|爱与呻|吟喘|息,全然忘了他们是在洛雪凰的房间隔壁。
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们醒来,看到的便是洛雪凰完全黑了的脸。然后,他们俩拉了一天的肚子,全身乏力了两天,才恢复正常。
事实证明,听墙角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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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楼叶的番外 】 楼叶成亲记(四)
楼玉茗与叶雪空俩人被洛雪凰折腾了一天,楼玉茗连连向洛雪凰道歉,他还暗中把各种床上技巧教给楚云熙,让楚云熙吹吹枕边风,这事儿才算结。
第三天,缓过气来的楼玉茗与叶雪空才恢复了力气,与大家一块上路,朝长乐行去。
这三天,路文华与华采英在大家的极力撮合下,进展倒是挺快的。在与众人商议后,路文华与华采英打算晚他们几日出发,既避免他们这年长者扎堆在年轻人中尴尬,又能方便他们俩培养感情。
于是,洛雪凰留下甚一保护他们俩后,便带上七墨、九剑,偕同楚云熙跟大伙一同出发了。
然而,在行进的马车上,气氛相当诡异。
看着那盯着他审视的几道灼灼目光,坐在最靠近门边的七墨咽了咽口唾沫,抖着声问道:“怎……怎地了……”
只见莫奉青一脸讶异地瞪着他,叶雪空一脸疑惑地望着他,而洛雪凰则撑着颔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望着他。
这马车上只有洛雪凰他们这几个做下方的人,其余几个做上方的人都在外面骑马、赶马车。而七墨被丢进了马车,这说明了什么已不言而喻。
洛雪凰点了点头,笑意盈盈地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了一瓶药,“七墨,想来九剑对你忒不温柔了,竟然累你坐马车。来,这东西效用不错,既可治伤,又可……嗯……拿去罢。”
七墨红着脸走过去接过,讪讪道:“谢夫人。”
“啊,”莫奉青啊了一声,挠挠脑袋道:“你同那个板着脸的九剑在一块了?什么时候的事儿?”莫孤影三年前曾在莫府待过一个多月,莫奉青自是对七墨、九剑有印象的。不过,他也没想到七墨和九剑竟然在一起了。
“有……好一阵子了。”七墨的头更低了。
“只怕这一阵子已不久了罢,怕是都好几年了。”洛雪凰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七墨。
“夫人英明……”七墨的脸已经红透了。
“说来,我实是想不到在下方那人竟会是你,”洛雪凰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七墨的下半身,继续道:“莫怪好几次见你走路都甚是奇怪,原来如此,呵。”洛雪凰偏过头去笑了起来。
如今七墨、九剑也无需过暗卫那种隐藏在角落,不见阳光的日子了,他们俩已成为洛雪凰的仆从,帮他打点一切事务,因而洛雪凰能常常见到他们俩。
洛雪凰又盯着七墨好一阵,便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药,晃了晃,“此药乃是我无意中研制的,效用……咳,可以使得在下方的人变作上方之人,但此药并未经过亲身验证,你若觉得需要,不妨一试。”
坐在一旁的叶雪空听到这话,眼睛就亮了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洛雪凰手里的瓶子,跟着他那拿瓶子的素手晃动着双眼,生怕自己一不注意那瓶子就掉地碎了。
七墨红着脸摇了摇头,讪讪道:“多谢夫人,只是我不需要。”
“你不想做上方之人么?”洛雪凰愣了愣,又甜甜地笑了。
“不,由……由着九剑来便好。”
“是么?”洛雪凰的目光越过七墨,无视那目光灼灼的叶雪空,来到莫奉青的身上,“奉青,你可需?”
莫奉青眨了眨眼,指着这瓶子,愣道:“大哥,这是甚?”
“可让你做上方之人的药。”洛雪凰耐心的解释道。
莫奉青还是有点不解,他歪着头,疑惑地道:“上方之人,是指常风做的那事?”
“……嗯,可以这么说。”洛雪凰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他这个弟弟还真是单纯得紧,真不知叶常风是怎么把他拐到手的。
莫奉青一听,忙连连摆手道:“那我可不要,在下方可舒服了,上方的人忒累了。”
“……如此,那便作罢。”洛雪凰在心里叹了口气。
叶雪空在一旁瞪得眼都大了,可他却不好意思开口问洛雪凰要,而且因为楼玉茗之故,他对洛雪凰这人还是有些芥蒂的,因而他甚少与洛雪凰接触交谈。
可是他先前一直想着压倒美人儿的,结果因为慵懒且敌不过美人儿,就给美人儿压了。如今有这么个机会摆在他眼前,他焉能放过,他还是希望能尝试下在上方之人的滋味的。
可洛雪凰却似同他作对一般,俨有将那药放回的意思。
叶雪空终于憋不住了,喊道:“洛雪凰,我要!”
洛雪凰手里的动作一僵,他轻声笑了出来,道:“你要这瓶药?你便不怕玉茗知晓了让你难堪。”
“有……有甚可怕的。”说不怕那是假的,若是惹恼了楼玉茗,吃罪的可是他。可是,这在上方的滋味他没尝过,总是会想尝个鲜的。
“先前我不给你,可是为你好。如今既然你要求,那便给你罢,不过,这药自我配出后便未曾试过效用,效果如何我可不清楚。至于玉茗……你自个掂量罢。”洛雪凰浅笑着伸出玉白的手递给了叶雪空。
叶雪空伸手接过,他左右摩挲了一下药瓶,摇了摇,“这药怎地用?”
“饭后兑水服下即可。”洛雪凰道。
“嗯嗯。”叶雪空连连点头,他扬起一抹痞子般的笑容,似乎志在必得一般。旋即,他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为何不用在自己身上。”
洛雪凰一愣,想到自己唯一一次算是在上方的时候,却没多久便泄了,但这话他怎敢说出口,于是,他随口胡诌道:“我体力不足。”
“……”这一下,三个人都齐齐看向他,上上下下把他纤瘦的身板打量了一番,然后又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听闻琉璃骨的人手无缚鸡之力,莫怪莫怪……”
“大哥真可怜,莫怪总是被楚云熙欺负。”
“那个……夫人……”
这三人开始嘀嘀咕咕地说起话来,全然无视那脸已经发黑的洛雪凰。
结果,这三人一路上一直不停地笑,笑到脸都僵了都停不下来。外头的几人还以为他们是被什么事给逗乐了,也没管他们。
事实证明,惹谁都好,不要惹身上带着一堆不知是什么药的“医王”洛雪凰。
众人一路驱车赶路,在傍晚时到达了一个小城镇。洛雪凰在午时吃饭时便饶过了他们,给他们吃了解药,这下他们可都乖乖地不敢惹洛雪凰了,
到达客栈后,七墨先他们一步跳下了马车,随同九剑进客栈打点一切。
莫奉青则是第二个探头出马车的,叶常风也早在马车边伸手等候了。莫奉青笑了笑,便握上叶常风的手,在他搀扶下跃下马车。
洛雪凰紧跟着莫奉青走出马车,他看了一眼那等候在旁的楚云熙,笑着主动探手搂上楚云熙的脖子,让楚云熙将他抱下马车。他溺在楚云熙的怀里,抬袖给楚云熙拭了拭额头的汗,楚云熙便趁机轻啄了他拭汗的手一口。他收回了手,嗔了楚云熙一句,还拍了拍楚云熙,逗得楚云熙笑意不止。
而叶雪空则一直待在马车里,撑着颔邪笑地等着楼玉茗。楼玉茗一上车来,便对着他摇了摇头,叹道他当真是懒。叶雪空也不在意,他想到今晚的计划,哪怕是听到楼玉茗嗔他,他都觉得开心,他猛地跃上了楼玉茗的背,在楼玉茗的背动下,下了马车。
众人下了马车,便一同去七墨与九剑订了的雅间吃起饭来。
这吃饭,每对恋人也是各有百态。
九剑一个劲地夹菜给七墨,弄得七墨红着脸好不尴尬,他看了看大家脸上那不明意味的表情,真巴不得将脸埋进饭碗里。
叶常风则细心地夹起没有一丝肥肉的瘦肉给莫奉青,而后温柔地看着他吃下,再看着他侧头朝自己会心一笑。
楚云熙的动作则霸道了些,他也不避嫌,就将洛雪凰放在自己腿上坐着,抱在自己怀里,喂他吃饭。而他每次夹菜喂洛雪凰吃时,自己都会先咬半口,觉得味道不错才将那被他咬过半口的菜喂给洛雪凰吃。他也会给洛雪凰喂很多肥肉,美其名曰要他长胖点。当然,这肥肉他很聪明的一口都不吃,恼得洛雪凰最后直接把肥肉往楚云熙嘴里塞。
楼玉茗这对,也是喂饭吃的。叶雪空慵懒的坐在那里,东张西望,什么也不做,就光张口等着楼玉茗喂他吃。楼玉茗细心地替他挑好鱼刺又剥好虾,一口饭一口菜的喂他吃,还温柔地替他擦嘴,待他吃好后,他才动手扒饭吃菜。
左右这里也没有外人,所以他跟楚云熙一样,压根就不怕被人笑话,只管好好地宠着自己的心上人。
一顿饱餐过后,众人便携着爱侣到厢房歇息了。
而叶雪空也准备实施他的压倒计划了。
“美人儿。”沐浴过后,带着沐浴后清香的叶雪空主动搂上了楼玉茗的腰,柔声唤道。
“嗯?”楼玉茗圈紧了叶雪空,问道。
叶雪空的手挑逗似的在楼玉茗的背部打着圈圈,他将自己的脸凑到楼玉茗脸旁轻蹭,还调皮地吹了一口气到楼玉茗的耳朵里。
楼玉茗整个身心都酥了,也不知究竟是叶雪空从洛雪凰那学会了不少东西,还是叶雪空被他滋润得更诱人了,如今楼玉茗的身体只需叶雪空一个简单的动作,就会燃起熊熊欲|火,难以熄灭。
他搂紧了叶雪空的腰身,轻咬了叶雪空下唇一口,便慢慢地探入叶雪空的口中,与他相吻。
“唔……”叶雪空被吻得神智迷离,他动情地吟了一声,勾得楼玉茗魂都丢了。
楼玉茗的欲|望快灼得他身子都快烧起来了,他分开了两人相触的唇,勾出那濡|湿的银线,还不满足地舔了舔叶雪空的唇瓣。他一把抱起叶雪空,将他温柔地放倒在床上,而他自己也轻轻地覆了上去。
叶雪空虽被吻得眼神迷离,但他仍不忘自己要做的事情,他抬手轻推了一下楼玉茗,半阖着眼,喘|息道:“美人儿……嗯……药用完了……我忘了告知你了……”
楼玉茗的动作一滞,这种时候突然停下来,当真是要命,他缓了几口气道:“一点剩余都没了么,这种时候……能去哪寻……”
“问……洛雪凰……”叶雪空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断断续续地道。
楼玉茗取过被子盖紧叶雪空,便整了整衣衫朝外奔去。
眼见楼玉茗出去,叶雪空忙翻身起床,快速地跑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他掏出怀里的药时手有些发抖,结果拿出来时还差点把药瓶给摔碎了。他深吸了口气,默默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后,才将瓶里的药倒入水中,摇匀开来。
可就是这么丁点时间的耽搁,在他摇匀后准备服下时,楼玉茗冲回来了。
叶雪空这举杯的手就因为惊见楼玉茗回来,而顿了顿,但眨眼这手里的杯子就瞬间易主了。
“雪空,你真好,知晓我累还起身为我倒茶。”楼玉茗接过叶雪空手里的杯子后,对叶雪空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就当着叶雪空的面一口饮下了这杯茶。他方才欲|火正旺,急匆匆地跑去问洛雪凰要药,又赶忙跑回来,这心火加上急躁,口中早干得不行,所以他一回来就以为叶雪空关心他下来给他倒茶降火。
叶雪空的嘴张得完全可容下一个鸡蛋了,他喉咙里除了发出咯咯咯的几声,就再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手上依旧维持着拿杯子的动作,而瞪大的双眼正呆滞地看着楼玉茗。
楼玉茗一杯水饮近后,便回头看向叶雪空,“雪空,你怎地了?为何表情那么奇怪。”他捏了捏叶雪空那僵硬的脸,疑惑道。
叶雪空僵硬地转头,对上楼玉茗担忧的目光,“你……你你……”他“你”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楼玉茗更是担忧了,他抚上叶雪空的脸,轻拍道:“雪空,雪空……你……嗯?”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他先前的欲|望已有些冷却,可现在他却觉得腹中有一团火燃起,烧得他全身都滚烫滚烫的,而唯一让他觉得冰凉的,是他手下那叶雪空的肌肤。
他又摸了摸叶雪空的脸,觉得这冰凉的触感极其舒坦,让他忍不住吁了一口气。一瞬间,他觉得呼吸急促起来,连心脏都多跳了几拍。
他瞬时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春|药了。他坏笑地看了一眼那依旧呆愣的叶雪空,便一把搂过叶雪空的腰肢,自己在他身上蹭了蹭,哑着声凑到叶雪空耳边道:“怎么,嫌我不能满足你么?还给我下药。”
这下,叶雪空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又无法跟楼玉茗解释,是他自己作祟,不然他的下场更惨,所以他只能僵硬地点头,默认他的行为。
楼玉茗看到他默认,笑得更灿烂了,他一把抱起了叶雪空,放倒在床上,饥渴地抚摸着叶雪空,轻解他的衣裳,他柔声笑道:“今夜我慢慢地满足你,包君满意。”他抬手一挥熄灭了烛火,而后恣意地索要。
这一夜,这厢房里不间断地发出了动人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和粗重的喘|息声,直到天明,这声音才止。
而在他们的房顶上,则趴着两个一直在看戏的人。
“啧啧,叶雪空的呻|吟声倒也挺有味道的。”
“嘻。是不错。”
“凰儿,你给他的当真是那种药么?”
“你瞧玉茗如今的模样不便知晓了么。”
“那你怎知叶雪空会失败呢?”
“……我怎知他会失败,你莫将我当成神了。只是这事儿,兴许是天注定的罢。”
“嗯,不错,便如你注定被我上一般。”
“……”
“是了,凰儿,你莫非忘了,楼玉茗还曾害过我们呢。”
“啊,我怎地忘了,唔……那便给他些惩罚罢。”
“凰儿,你有何想法。”
“凑耳过来,我告知你……”
“……哈哈,这法子不错。楼玉茗,你便等着罢,哈哈。”
“嘘,小声些。”
“凰儿,人家在行事,不如咱们也……”
“安分些,今夜我累得紧,明早还上路呢。”
“……唉,依你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楼叶的番外还有几章就结束了,之后还会上一点楚洛的番外,这文就真正完结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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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楼叶的番外 】 楼叶成亲记(五)
中药后的楼玉茗较之平时来得更狂。野,他足足要了六次,才歇下来。
整个晚上,习惯犯懒的叶雪空困得①38看書网打架了,可楼玉茗还没停下来。且中药后的楼玉茗技巧更高超,让叶雪空快|感连连,每次叶雪空都快闭眼睡着时,又被强烈的快感弄醒,好不狼狈。叶雪空一晚上是睡着了又醒,醒了又睡着,一直到将近天明时楼玉茗的药效才止。
而叶雪空就只剩下闭着眼喘气的力气了。
为此,因着他们俩折腾一晚上的缘故,众人的行程耽搁了下来。
叶雪空足足睡了一天,到傍晚时才被楼玉茗吻醒。
他微微地睁开惺忪的睡眼,还一脸睡不够的模样,慵懒地看着楼玉茗。这可爱的模样逗得楼玉茗忍不住亲了他几口。
叶雪空扁了扁嘴,他幽怨地瞪了楼玉茗几眼,又一巴掌拍开了楼玉茗,然后一个翻身,继续裹起被子睡觉。
楼玉茗对他这样当真是无奈了,可是外头大家都在等着他们吃晚饭,他们不去不大好意思。所以他伏在了叶雪空身上,凑近他,左哄右哄的,还连连说自己错了,给叶雪空道歉,这才哄得叶雪空微微睁开眼,点头答应起来。
楼玉茗轻轻一笑,就啄了叶雪空一口,将他抱了起来。可叶雪空依旧在犯懒,他将自己的头搁在楼玉茗的肩上,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软在楼玉茗身上,等着楼玉茗服侍自己。
楼玉茗知晓昨夜他是要得太过分了,叶雪空会如此慵懒也实是他之过。他亲吻了叶雪空一口,安抚了他几句,便取出包袱里的衣裳,细心地帮叶雪空穿上,还帮他整理衣襟。
叶雪空咂了咂唇,双眼时开时闭的,脑袋也在不停地晃悠,他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烂泥,手都是软绵绵的,全靠楼玉茗支撑着他的身子。
楼玉茗摇了摇头,给叶雪空穿好衣服后,就慢慢放倒叶雪空,让他先躺一会儿,而他便出外打水,给叶雪空洗漱。
当他回来时,他发现叶雪空又睡着了。他已经无奈了,只得浸湿了面巾,给叶雪空擦了擦脸,又轻拍了叶雪空的脸几下,唤他起来漱口。
当这些动作做完时,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
楼玉茗想众人一定等急了,可叶雪空如今这般他也不好催促他,只得一会跟众人赔罪了。
楼玉茗俯身抱起了叶雪空,便朝客栈的雅间走去。叶雪空咂了咂嘴,又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楼玉茗怀里继续入睡。
往时里,楼玉茗都是背着叶雪空的,如今情况特殊,他才会抱着叶雪空。楼玉茗低头看了一眼叶雪空的睡眼,不过,抱着的感觉其实也不错,至少这样可看到叶雪空可爱的模样。
楼玉茗加快了步子,赶到了雅间。众人已在此等候多时了,楼玉茗轻放下了叶雪空,便忙着向众人赔罪。楚、洛俩人是知道他们为何来得这么迟的,所以并未怪责,而莫奉青一对也是好脾气的,对此并不在意。
楚云熙唤小二上了菜,众人便开始吃起晚饭来。
楼玉茗盛了碗粥,正要喂身旁的叶雪空时,发现叶雪空已经醒了,正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瞪大了双眼盯着洛雪凰所在的方向。
楼玉茗疑惑地顺着叶雪空的目光望去。只见洛雪凰坐在楚云熙的腿上,白皙的手拿着一块糕点在细细的咀嚼,还时不时地舔舔唇,而楚云熙则一手环着他的背拿着碗,一手夹菜到碗里,而后用勺子盛起碗里的粥和菜,放到嘴边吹了吹,再温柔地喂到洛雪凰嘴里。
洛雪凰脸上既是幸福又是无奈的表情,楼玉茗可是知道楚云熙的霸道的,洛雪凰这样被楚云熙喂着吃饭肯定并非他所愿。但那都是他们夫夫俩的事,他也不能插手。不过,叶雪空到底在看什么,莫非是想替洛雪凰说话?
楼玉茗又转回头来看着叶雪空,轻声唤道:“雪空?”
叶雪空眨了眨眼,转过头看回楼玉茗,出口的话让楼玉茗愕得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地。
叶雪空软软地道:“美人儿,抱我。”
楼玉茗一怔,脸就红了起来。莫非昨夜他不够卖力,还不能满足叶雪空,导致叶雪空现在还食髓知味,想再要一次?
叶雪空看到楼玉茗脸上的绯色,就猜到他八成是想歪了。叶雪空一恼,就掐了楼玉茗一下,嗔道:“你脑子里想些什么,”他抬手一指洛雪凰那边,“我要你似他们那般抱我。”
叶雪空一怒起来,喊得异常大声,大家伙都朝他这边看过来。楚云熙冷哼了几声,表示不满洛雪凰被叶雪空这么指着,弄得楼玉茗尴尬得紧,忙握上叶雪空的手将他的手放下来,还连连向楚云熙道歉。
楼玉茗转过头来,正想说上叶雪空几句,但看到他一副可怜的模样,他再多的气都出不来了。他温柔地凑身到叶雪空,将叶雪空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而后也学楚云熙那般,捧着碗喂叶雪空吃菜喝粥。
“哼哼。”叶雪空心里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就神气地瞟了一眼楚云熙那边,一副我也有这种宠爱的模样看着楚云熙俩人。
昨夜里楼玉茗在兴奋中,是以他没发觉在他们房顶上的楚、洛俩人。可叶雪空毕竟也是习过武艺的人,他还没被做昏了头脑,怎能发现不出房顶上的俩人,况且,楚、洛这俩人似乎是故意让他知道一般,气息都未收敛。
想到自己跟楼玉茗欢|爱,都被他们听了去,他就恼怒了。所以,他这会儿一个劲地针对他们,全然忘记自己几天前还偷听他们俩欢|爱的事情了。
楚云熙收到了叶雪空的挑衅,他努了努嘴,取出锦帕给洛雪凰拭了拭唇,便一口吻了上去。洛雪凰被吻了个措手不及,恼得拍了楚云熙几下。楚云熙香够了,才放开了洛雪凰,而后又挑挑眉看着叶雪空。
叶雪空一恼,就随意拿袖子擦了擦嘴,一个凑唇就吻上楼玉茗的唇,辗转舔舐,吻够了,又转过头看着楚云熙。
楚云熙冷哼了一声,就夹起菜,用嘴喂着洛雪凰吃。叶雪空见状,就在楼玉茗喂他吃菜后,他虚咬着菜,喂到楼玉茗嘴里。
这两个人就这么斗了起来,楚云熙为了避免洛雪凰看到叶雪空的挑衅,还特地将洛雪凰的脸扭进他怀里,避免洛雪凰接收到叶雪空不善的目光。而楼玉茗压根就没发现俩人的问题,他还在为叶雪空如此主动地跟他亲近感到高兴呢。
结果这一餐饭,就在这两人秀甜蜜的相斗中度过。
饭后,众人商量好明早出发的时间,便各自四散了。
楼玉茗原先打算背着叶雪空的,起来叶雪空被楚云熙抱着洛雪凰的行为刺激到了,便要求楼玉茗抱他,楼玉茗无奈只得顺着他,抱起了他,跟他一块回房。
回房没多久,叶雪空怎么都坐不住,想了想,他便知会了楼玉茗一声,不待楼玉茗发话,就冲到了楚云熙和洛雪凰的房间。
“是你?”洛雪凰闻敲门声,开了门,见到叶雪空他诧异地道。
叶雪空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我还要昨天那药。”
洛雪凰一怔,又莞尔一笑,“你当真是不怕玉茗生气呐,进来罢,我拿给你。”
“哼哼。”叶雪空哼哼出声,不置可否。
洛雪凰走回房,安抚了楚云熙几句,便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叶雪空,嘱咐道:“这药我配制不多,当初只是因着意外得到了配方,方改良了一下配来玩的。加上昨夜的,统共只有两颗。这药与昨日的药有所不同,昨日的是给上方的人吃的,今日这个是个下方的人吃的。你若果想在上方,便将此药兑水,让玉茗服下罢。”
叶雪空一把抓过药瓶,摇了一下,听到里面药丸的声响,便对洛雪凰道了声谢。
而后,他转身离去,在走到门口时,他扭头瞪了他们一眼,恶狠狠地道:“今夜不许偷看!”
洛雪凰一愣,旋即轻笑道:“放心,你一次,我一次,我再不会去看。”
叶雪空一恼,便甩了甩袖跑走了。
他跑去跟小二要了碗炖品,就把药下在了里面,然后一脸谄笑地端着这碗炖品回房,捧给楼玉茗吃。
“雪空,你方才出去便是为了给我要炖品?”看到这碗炖品,楼玉茗欣喜得紧。
叶雪空连连笑着点头,大睁着眼,期望楼玉茗快点吃下去。
楼玉茗一笑,便拉着叶雪空的手坐了下来,他舀了舀炖品,吸了一口香气,叹道:“好香。”
“美人儿,快吃罢。”叶雪空已经迫不及待了,①38看書网瞪出来了。
楼玉茗给了叶雪空一笑,便舀起炖品放到了嘴里。
叶雪空紧张得咽了咽唾沫,仔细地盯着楼玉茗的喉结,看他有没完成下咽的动作。
不过,世事难料,楼玉茗吃入口中后,就将唇凑到了叶雪空的唇上,按压上叶雪空的头,就着相贴的唇将炖品送入了叶雪空口中……
“咕哝”一声,叶雪空反应不急,就一口喝了下去。
楼玉茗眼见叶雪空如此乖巧,便顺了顺叶雪空的头发,温柔地道:“今夜吃饭时你那么乖巧,这炖品还是让你吃罢,算作奖励你的。”
“……’叶雪空已经石化了,他又恢复成昨晚那僵硬的模样瞪大了双眼,张开了大口瞧着楼玉茗。
楼玉茗看见叶雪空这模样,还以为他嫌吃得不够多,便又继续用唇一口一口地将这炖品喂给叶雪空,而他则是半天都没吃下肚。
于是,就这样,叶雪空就呆呆地享受着楼玉茗的喂食,然后慢慢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接着一个纵扑扑倒楼玉茗,伸手一扯自己的衣服,就主动坐上去了……
很快,房里又响起了断断续续地吟声。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和谐好严重,v章都被发黄牌,qaq,我都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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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楼叶的番外 】 楼叶成亲记(六)
“雪空,乖,起身了,雪空。”楼玉茗凑到叶雪空的脸边,轻轻地送上一吻,柔声唤着他身旁正熟睡的叶雪空。
“唔……”叶雪空皱了皱眉,往楼玉茗身边蹭了蹭,依旧不醒。
楼玉茗宠溺地摇了摇头,又贴过脸去,将双唇贴上叶雪空的,温柔舔舐,将自己灵动的舌滑入叶雪空口中,在他唇内翻搅,吮吸。
叶雪空被楼玉茗搅得半睡半醒,他恼得用无力的手推拒着楼玉茗。可是他轻推了几下,又沉醉在楼玉茗高超的吻技里了。
楼玉茗眼见叶雪空有些醒意,就放肆起来。他微闭着眼与叶雪空相吻,而他的手开始在叶雪空身上游|移,掐捏着叶雪空的敏感处,还调皮地侵入叶雪空的衣内,揉|捏他敏感的肌肤。
叶雪空被楼玉茗逗弄得喘|息连连,可是楼玉茗却不满足他,只是双手四处在他上半身游移,擦过敏感处,然后会在叶雪空兴奋时松开手,将手滑到别处。
叶雪空被楼玉茗挑逗几次后,终于不满地睁开眼,主动伸手搂上楼玉茗的脖子,扁着嘴道:“美人儿……给我。”说罢,他还动了动腿,蹭到楼玉茗身上。
楼玉茗勾起一抹坏笑,轻啄了叶雪空几口,就柔声道:“乖,快起身,今夜洞房花烛我再给你。”
叶雪空一怔,皱着眉想了想,才忽地恍悟今日是他俩的大喜之日。
几天前,众人就来到了长乐。虽然先前因为他跟楼玉茗的乌龙事件,导致众人行程耽搁了,不过好在时间上倒还充裕,来得及置办婚礼之事。
洛雪凰一行人未免失礼,便在牵机楼旗下的客栈下榻,而叶雪空则跟着楼玉茗回到了牵机楼。
叶雪空一回到牵机楼,就开始犯懒了,直接洗漱干净就朝床上奔去。那几天,他被中药的楼玉茗折腾得死去活来,都快虚脱了,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他这犯懒的性子更厉害了。
楼玉茗也知道自己折腾他了,所以就由着他一天懒洋洋的趴在床上,而婚礼事宜就由自己来置办。
叶雪空就这么在床上慵懒的滚来滚去,滚到了他们的大喜之日。
可叶雪空还是不想起来,他嘟囔了几句,说楼玉茗是新郎,迎客该由他去,而他这个新娘,只需在拜堂时出来见个面即可。
楼玉茗只得哄着他,说他得早点起身,打扮一番。虽说他是男子,但这必要的装扮还是不能少的。
叶雪空撅了撅嘴,就闭上眼睛,两手一伸,就要楼玉茗服侍他更衣起身。楼玉茗今日事情较多,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叶雪空慢慢地折腾,可叶雪空除了让他伺候外,其他人伺候他都不乐意。所以楼玉茗无奈,只得快速地帮叶雪空穿衣,洗漱。
叶雪空也知道今日是个大日子,所以他并不像平时那般软成一滩,让楼玉茗难伺候。他乖乖地让楼玉茗给他穿衣洗漱后,就让楼玉茗去处理事情了,而他则乖顺的窝在椅子上,闭着眼让侍女给他梳发,盘个小髻,上些浅浅的妆。
这些忙活完后,已过了一个时辰了。叶雪空抬眸望了望窗外的天,如今已是亥时,他隐约能听到大殿里来人的喧闹声了。
叶雪空打了几个呵欠,就示意侍女给他穿上喜服。
换上大红喜服后,叶雪空站在铜镜面前,看着那个簪着凤簪和身着一身赤红喜服的自己,叶雪空扁了扁嘴。
凤簪和红衣,这让他不禁想起洛雪凰。他扯了扯身上的红衣,一脸不满的模样,他可不想跟洛雪凰一样。
但今日是他大喜之日,自然得穿红衣,纵使他再不满也没办法。
他有些闷闷地唤侍女上些早饭给他吃,可侍女哪敢上给他,论理,这婚礼当日,依着习俗,新娘子是不可进食的。
叶雪空听了侍女的解释就更闷了,他没成过亲,自然不知道这些礼节。他只知道自己肚饿,想吃东西。
叶雪空跟侍女僵持了许久无果后,他就自己跑去找东西吃了。
于是,当楼玉茗忙中偷闲,来找叶雪空时,看到的就是坐在膳房门前,怀里捧着几个包子啃得正欢的叶雪空。
看到叶雪空被包子塞得鼓鼓的嘴巴,楼玉茗被忙得烦躁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而叶雪空乍一看到楼玉茗出现,以为楼玉茗是来教训他婚礼当日吃东西的,吓得他赶紧几口把手里正在啃的包子,一股脑全塞进嘴巴里,以免楼玉茗把他还没吃完的包子抢走。
楼玉茗看到叶雪空的动作更觉得好笑了,他慢慢走到叶雪空身边坐下,用手指戳了戳叶雪空那鼓起来的脸,柔声道:“还不咽下,等着被我抢走你嘴里的包子么?”
叶雪空一听,赶紧嚼着嘴里的包子,然后快速地咽下,结果,吃得太快噎着了,吓得楼玉茗又是取水喂他喝,又是给他拍背的,才让他缓下气来。
叶雪空完全咽下包子后,还觉得不够饱,刚想拿另一个包子放进嘴里,却突然愣住了,他转过头去看了看楼玉茗,委屈地扑闪着睫毛,道:“美人儿,我饿。”
楼玉茗一怔,就忍不住笑了出声,他掏出怀里的锦帕给叶雪空擦了擦嘴,还宠溺地顺了顺叶雪空的头发。他笑着端水喂叶雪空喝下后,便一把揽过叶雪空的腰肢,轻声道:“吃罢,我知你饿了。莫让他人看到便好。”
叶雪空一听,就喜得抱住了楼玉茗,亲了楼玉茗的脸几口,然后开心地拿起怀里的包子吃了起来。
楼玉茗摸了摸自己的脸,今日叶雪空上了一些唇脂,是以想必自己的脸上已经染上了几个红唇印了。不过,难得叶雪空这么主动地吻上来,留下唇印让人笑话也值得了。只是,待会叶雪空吃完后,还得让叶雪空再上过一次唇脂了。
叶雪空饿得厉害,这包子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他摸了摸有点发胀的肚子,觉得够饱了,才偏过头去看楼玉茗。
一看到楼玉茗脸上的红唇印,他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够了,他才笑嘻嘻地拿楼玉茗给他擦嘴的锦帕,帮楼玉茗抹尽脸上的唇印。
擦干净后,叶雪空就捏起楼玉茗的下巴,左右翻看,坏笑地道:“啧啧,美人儿伺候得这么好,待今晚小爷我让你舒服舒服。”说完,他不待楼玉茗反应过来,就唰地蹦了起身,大笑着跑开了。
楼玉茗一恼,刚想去把叶雪空抓回来,但想到手头上的事没忙完,只得跺了跺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嚷嚷着,今夜要把叶雪空做晕。
叶雪空吃饱喝足后,就心情大好地甩着手回房了。他估摸着时间还早,就把门一关,褪下鞋袜,继续上|床补眠。
一直到楼玉茗过来唤他,他才迷迷糊糊地起身。
楼玉茗唤来侍女给叶雪空补了补妆,就弯下|身,让叶雪空上来,他要背叶雪空到喜堂。
依照婚礼习俗,当是由媒婆背着新娘子到喜堂的,但楼玉茗宠溺叶雪空,不放心他人来背,所以他便亲自来背叶雪空。
左右他们江湖人不拘小节,那些繁文缛节,楼玉茗自是不放在眼底,他只知要好好呵护叶雪空,好好疼爱他。
此时的喜堂,已是锣鼓喧鸣,鞭炮声响,无处不是一团喜气。丫鬟们满脸喜色,笑盈盈地将酒水茶点端送给每一位客人。
楼玉茗背着叶雪空到喧闹的喜堂时,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大红的喜绸,明亮的红烛,入眼满是喜庆的红色。
他放下了叶雪空,就拉着叶雪空的手四处招呼宾客起来。叶雪空不似楼玉茗那般会交际,他只是跟着楼玉茗身边,意思意思地笑笑,然后接受他人的祝福与礼物。
“莫府府主,莫奉青携夫君叶常风到!”
“行云宫宫主,楚云熙携夫人洛雪凰到!”
话一落,只见喜堂门口走进了两对携着手的男子。
“大哥!”叶雪空眼见来人,一喜,就甩开了楼玉茗的手,朝叶常风的方向奔去。
叶常风笑着扶稳叶雪空的身子,将他们的贺礼递给叶雪空身边的侍童,就同叶雪空寒暄起来。而楼玉茗则去招待楚云熙俩人。
今日的洛雪凰未避免忌讳,便换了一身素衣,连身上赤色的配饰都摘了下来,只拿一枚玉簪簪着碎发。楼玉茗感慨洛雪凰的心细,便谢了洛雪凰几声。
洛雪凰摇手道:“若是谢我,便好好珍惜叶雪空,切莫辜负他。”
楼玉茗郑重地点头,“这是自然。”
洛雪凰取过楚云熙手里的礼盒,双手递给了楼玉茗,“这是送予你们的新婚贺礼。”
他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瞟了一眼那正同叶常风谈得正欢的叶雪空一眼,就悄悄地凑到楼玉茗身边,低声道:“里头装有一本册子,尚有两粒药丸,一黑一白,白的由你服下,而黑的则让叶雪空服下。”
楼玉茗一怔,笑问道:“什么东西如此神秘?”
作者有话要说:叶宝宝,乃好可耐,吧唧一个(*^ ^*)(^ *)
发现上一章提要里出现一个小虫,噗,悲催的v章我改不了……我认错,切腹谢罪,乃们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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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楼叶的番外 】 楼叶成亲记(七)
洛雪凰又瞟了远处的叶雪空一眼,答道:“此药乃我无意中得到的,名唤‘痴缠’。( 138看书 13800100。com纯文字)白的唤作‘痴’,黑的唤作‘缠’,服下白药者,在房|事时永远都在上方,而服黑药者则相反,两粒药只需兑水服下即可。且双方服下这药后,彼此会心连心,若一方出何事,另一方都可感应得到。”
楼玉茗一喜,刚要谢过,却听一道有些不善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你们在说些甚?”
楼玉茗回头,正看到嘟着嘴的叶雪空。他微微一笑,知晓叶雪空必是瞧见他与洛雪凰亲近,醋意上来了,他忙搂紧了叶雪空的肩,捏了捏他的鼻子,柔声道:“没甚,雪凰只是给了我们一些特别的贺礼。”
楼玉茗还特意在“特别”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这让叶雪空更是疑惑了。
叶雪空瞟了那带笑的洛雪凰一眼,就哼了一声,搂紧楼玉茗的腰,软声道:“美人儿,我们何时拜堂呐?”
楼玉茗顺了顺叶雪空的长发,笑道:“快了,如今宾客想必已到齐了,待我同司仪确认后,便与你拜堂。”他又凑到了叶雪空耳边,低着嗓音道:“怎地,莫不是想早些同为夫洞房花烛了?”
叶雪空脸上一红,就恼得拍了楼玉茗几下,逗得楼玉茗哈哈大笑。
楼玉茗回身,唤人招来了司仪,而同司仪商量片刻后,便决定在半柱香后开始拜堂。
“玉茗,”眼见楼玉茗商量完后,洛雪凰便发话了,“拜堂之前,我有一舞要送予你们俩。”
楼玉茗一听,喜上眉梢,他便问道:“当真?如此,那多谢了。可需我找人给你伴乐?”
洛雪凰笑着摇了摇头,他拉过楚云熙的手,道:“不必了。”楚云熙哼哼了几声,便从腰上取下挂垂的“绛雪”,凑到了嘴边。
楼玉茗一个抬手,命令所有的鼓乐暂停。
楚云熙点了点头,便鼓起内劲,吹奏出一曲欢快的乐曲。洛雪凰随即取出了怀里的绸缎,随乐舞动起来。
他媚笑着,在乐曲里清唱着祝婚歌,在舞蹈里道出绵绵的祝福。一曲作罢,曲犹绕梁,舞犹铭心。
洛雪凰旋了一个身,飘然落至楼、叶两人面前,笑着福了一礼,“此舞名唤‘祝婚舞’,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多谢。”楼玉茗轻笑着,道出心灵深处的感慨。叶雪空也笑着道了声谢。
洛雪凰点了点头,便拉着楚云熙退至一旁,而楼玉茗则与叶雪空相携一笑,一同在众人的祝福声走到那燃着明亮烛火的香案前。
楼玉茗拉着叶雪空一同下跪,两人接过香,对着香案上的列祖列宗排位叩拜了三拜,将手里的香插入香案上的香炉。
楼玉茗拉起叶雪空,而后在司仪的礼唱中鞠躬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送入洞房——”
他们的爱在五年后终于得以修成正果,在一阵欢腾的祝福语中,叶雪空欣喜地在喜娘的指引下离开了喜堂,而楼玉茗则留在这里陪客吃酒。
叶雪空回房后,就兴奋得蹦来跳去,坐不住脚,伺候的丫鬟怎么劝都劝不住。《 138看书 13800100.Com纯文字首发》
他终于与美人儿成亲了!想到他们的爱情终于修成正果,他怎能不高兴。在拜堂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异常的澎湃。这五年,虽然他与美人儿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但是他总觉得两人之间差了些什么。
因他的爱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楼玉茗心里头曾装着莫孤影,且楼玉茗会接受他只因被他感动。所以他为了试探楼玉茗的真心,便装作懒惰的模样,看看楼玉茗忍耐他多久。
他试探了两年,发觉楼玉茗对他当真是出自真心,且毫无怨言,若是对他有意见,也会委婉提出,不会硬憋在心底,装作很疼他的模样。楼玉茗对他的爱,真又切。所以,他才真正的放下心中的心结,相信美人儿对他的爱意。
只是可惜,他刚放下心结未几,他爹叶凭生便意外离世了,他为了守孝,便将婚期延迟了三年。只是在这三年里,他被楼玉茗宠坏了,这懒惰症则是由先前的三分真意变成了如今的十分真意,但好在,他的美人儿依旧宠溺他,也没有嫌弃他。
这样疼爱他的男子,他无时不刻不想与他共结连理,与他定下这夫夫的名分,此生再不相离。
而今夜,他们的爱情终于圆满了,今日过后,他便是真正的武林盟主暨牵机楼楼主夫人,楼里的人都需得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声:“夫人。”
但是——
“夫人……”随侍的丫鬟眼见叶雪空东跑西跳,连衣衫和妆容都掉了,便小声地提醒道。
“嗯?”叶雪空一怔,才反应过来这丫鬟叫的是自己。他皱了皱眉,走到那丫鬟的面前,昂起头,叉起腰,喝道:“不许叫小爷我‘夫人’,要唤我……嗯,唤我‘公子’!”行云宫的人都唤洛雪凰做“夫人”,他可不要像洛雪凰那般,他要有属于自己的称呼。
那丫鬟突然被叶雪空变得凶狠的样子吓到了,她抖了一抖,就怯懦地应道:“是,夫……公子。”
“哼哼!”听到这称呼,叶雪空满意地哼了哼声。
不过他得意没多久,一道微带着醉意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那你的美人儿该唤你什么?”
“他?”叶雪空正得意,完全没听出来人的声音就答道:“他要唤我‘夫君’!”
“嗯?”一记冷哼,一个人走到了叶雪空的面前。
叶雪空看到了眼前的楼玉茗,就浑身一僵,他讪讪地摇手道:“我……我方才什么都没说。”
“那我该唤你什么?”楼玉茗带着酒味的唇凑到了叶雪空的耳边,轻轻一吹,蛊惑着道。
一阵醉人的酒香侵入叶雪空的鼻尖,今夜的楼玉茗带着一种异样的美,面现红晕,瓷白的肌肤都染上了一层酒醉的嫣红,那磁性的嗓音让叶雪空不由得迷醉。
叶雪空愣在了那里,他不假思索便痴迷地道:“随你。”
“那……唤你‘娘子’如何?”楼玉茗搂紧了叶雪空的腰,将他贴近自己的身体,感受彼此的体温。
叶雪空也完全沦陷在楼玉茗的美貌里,他咽了咽口唾沫,便傻傻地点了点头。
楼玉茗勾起了一抹魅惑的笑容,他抚上叶雪空的脸蛋,温柔地唤道:“娘子,娘子……从今日开始,雪空你便是我楼玉茗一生中与我相守到老的娘子了。”
叶雪空痴痴地点了点头,他下意识地搂上了楼玉茗的腰身,将自己的唇主动送上去,与楼玉茗相缠舔|舐。
楼玉茗的嘴里残留着迷人的酒香,迷得两人的心智开始有些恍惚了,他们没有经过洞房其它俗礼,他们只想在这一刻结合,用最炽热的爱来温暖彼此的心。
楼玉茗抱起了叶雪空,将他放倒在大红的床上,迷醉地抚摸着叶雪空的脸。他俯身轻啄了叶雪空光|滑的脸蛋一口,就要覆上叶雪空,但他脑海里突地想起了一件事,让他停下了动作。
他吻了叶雪空一口,就翻身起来,行到桌前,倒了两杯酒,而后用余光,偷瞄了身后的叶雪空一眼,便快速地掏出了怀里一白一黑的药,将他们分别下到了左右手的杯子里。
“美人儿,你在作甚?”叶雪空的声音突然从楼玉茗的右侧响起,骇得有些心虚的楼玉茗手抖了抖。他呼了一口气,拿起两个酒杯,镇定地回身道:“我在倒酒,莫忘了,咱们尚未喝交杯酒呢。”
“唔……”叶雪空状似随意地应答了一声,可他的双眼却是牢牢地盯着那两杯酒。
楼玉茗有些紧张地看着叶雪空,生怕他看出什么来。
但叶雪空只是甜甜地笑了笑,道:“好,我们喝交杯酒。”
楼玉茗心头一松,就拿将右手边那融入了黑药的酒杯递给了叶雪空。叶雪空一怔,笑着接过,他轻轻地搂上了楼玉茗的脖子,哑声道:“美人儿,咱们换个方式饮交杯酒可好?”
楼玉茗疑惑地点了点头。叶雪空笑容更是灿烂了,他伸舌侵入了楼玉茗的唇内,温柔地搅了一番,而后才放开楼玉茗,看到楼玉茗眼底的痴迷,他便趁机将手里的酒饮入口中,又笑着吻上楼玉茗的唇,将嘴里的酒尽数送入楼玉茗口中。
迷人的酒香和叶雪空身上那淡淡的奶香,迷得楼玉茗开始神智不清了,他将药下到酒里后没多久,心里就忽地觉得一阵空虚,渴望叶雪空来拥抱他,充实他的心。楼玉茗已经完全醉心,所以叶雪空撩拨他几下,他就无法自持了,便是叶雪空暗中将黑药送入他口中,他也未曾发觉。他将酒咽入了腹中,似乎还犹觉得不过瘾地舔了舔唇。
叶雪空看到楼玉茗咽下那口酒后,就坏笑了一声,他快速地取过楼玉茗左手边的酒,趁楼玉茗回神过来前,快速地喝掉。
方才他无意中看到楼玉茗将一黑一白的药下到了酒杯里。这忽地让他想起了今天洛雪凰故意凑近楼玉茗的事,洛雪凰是医王,手里头的药自是不少的,兴许这药便是洛雪凰给的。会在洞房花烛夜里用的自然是那种助兴药,只是这两粒药颜色却不相同,这让他怀疑起洛雪凰的动机来。
叶雪空旋即联想到洛雪凰身为楼玉茗好友,自是不会害楼玉茗的,所以这让楼玉茗服下的药兴许便是壮阳的药物,好方便楼玉茗压他。
哼,他岂会让洛雪凰的奸计得逞,他两次压楼玉茗都不成,如今这么个大好机会摆在他眼前,他焉能错过。
所以,他暗中使了点小手段,将两人的酒掉了包,把原先该是自己喝的酒喂给了楼玉茗,而自己则快了一步将楼玉茗的酒喝尽。
可是,就在叶雪空等着药劲上来,将楼玉茗压倒时,他忽地发觉身体有些不对劲了。他的浑身似被火烧一般灼热,而他的后|庭则开始瘙痒着,空虚得渴望有什么东西去填满它,让他被完全充实。
这感觉,他前阵子还碰到过,这摆明便是中了身在下方的药。
他一个愣怔,就看向那两个已经空了的酒杯,可还未发现什么不对时,他便被一个突然袭来的吻搅得迷失了神智。
楼玉茗的身子也难受得慌,他的欲|望忽地高涨,让他极其渴望发泄身体的欲|念。身子烫得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抱雪空,他要狠狠地占有雪空,让他在自己身子婉|转呻|吟。刚萌生这个念头,他就侵袭了叶雪空柔弱的唇,而后到他的锁骨,到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他褪下了彼此的衣裳,将叶雪空放倒在床上,而后又最深刻的力道将叶雪空完全占有——
“洛雪凰你……你的药……混账……唔,慢点啊……呜”在完全被占有后,后知后觉的叶雪空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但他已完全陷入情|欲中,无力抗拒了。
而在他们的新房上头,趴着两个一脸无奈的人。
“……我可算明白,世上总有些事儿是注定的,例如叶雪空这般。我已故意将错误的‘痴缠’药性告诉玉茗,便是惩罚他一道,让他也尝尝做下方人的滋味。但岂知叶雪空竟然暗中偷换了两人的药,使得玉茗吃到了真正是在上方的‘缠’……我真替叶雪空感到悲哀。”
“嗤,这叶雪空也忒霉,三次了,都意外被压。依我说,这做下方的人还是乖乖地躺在下方的好,凡是生出些想反压的念头,都没成过事的。你瞧,墨夜的伴侣不便是个好例子么。”
“嘻,这倒是。想来也算是叶雪空的运气霉了,亏我还趁舞蹈时暗中给玉茗下药,让他今日更易酒醉瘫软,好方便叶雪空行事。岂知……唉,咱们欲惩罚玉茗的计划便这么给破坏了。不过,这药劲可足了,一夜数次不成问题,想来明日玉茗必会腰酸背痛,这也算作惩罚他了。”
“凰儿,你为了给为夫出气,连朋友都害了,你说,今夜为夫赏你什么好呢?”
“嗯……赏我桂花糕如何?”
“……好,待我们回房后,本座必会……洛雪凰,你给我站住,不许逃!”
“嘻。傻子才乖乖地站着不动呢……楚大宫主,不如来比试比试轻功如何……”
“洛——雪——凰——”
静谧的夜里扬起了每一对新人甜蜜的声音,月为他们彼此印下幸福的剪影。一对在新房里肆意的欢|爱,一对在外间嬉闹追逐。
他们的故事还在续写,他们的爱还在慢慢延长……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昨天有事,忙了一天都没能码字,很晚才回家……今早才起来码的,所以发文晚了,不好意思~~亲们不要因为偶晚更就抛弃偶,删收了哇,好虐( >﹏<。)~呜呜呜……
双坑双更偶要吐血了有木有……求虎摸,呜呜
再来废话一句,叶宝宝,偶要拿啥来拯救你的运气呢╮( ̄▽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 138看书 ”查找本书最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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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楼叶的番外 】 传说中的生子(?)
这一天早上,叶雪空是被饿醒的。他迷迷糊糊地踹开了黏在身上热乎乎的被子,就翻了个身,软软地道:“美人儿,我饿……”可他喊了半响,都无人应答。
他微微睁开眼看去,床上哪还有美人儿的影子,连美人儿睡过的体温都消散了,可见美人儿早早便起身了。
叶雪空扁了扁嘴,这大夏天的热得他难受,可是他还是很困,睁不开眼。他翻了个身,继续睡。可他眯了会眼,就被咕咕叫的肚子给弄醒了。
他一恼,一个翻身就起来,高喊道:“美人儿――”喊了好一会,还是没人应答,只有几个伺候的仆人进了屋,询问他有何吩咐。
叶雪空皱皱眉,就挥手让他们下去了。他下了床,简单套上鞋子,就头也不梳脸也不洗地冲出去,找他的美人儿了。
他从下人口中得知美人儿在书房,就一股脑地冲了进去,将自己挂到了正在议事的美人儿身上,蹭来蹭去地说自己饿了。
闻言,楼玉茗无奈地挥手让手下下去,而他将叶雪空抱到了书房的榻上,柔声问道:“想吃些甚?”
叶雪空点了点下巴,觉得嘴巴里涩涩的,就答道:“酸的东西。”
楼玉茗一怔,笑道:“一大早吃酸的东西,不怕肚子不舒服。”
“我中意。”叶雪空哼哼了几声,执意要吃。
楼玉茗揉捏了他最近变得有些圆润的脸蛋,便唤下人去准备吃食。
他看了叶雪空一眼,发觉他尚未洗漱,只得自己亲自去打来清水,给叶雪空清洗。凉凉的水打在热乎乎的脸上,叶雪空甩了甩头,开心地笑了笑。
很快,下人将吃食送了上来,楼玉茗便一口一口地喂着叶雪空。叶雪空懒洋洋半眯着眼勾着楼玉茗的手,边吃边睡觉。
吃完早饭后,叶雪空迷迷糊糊地摸了摸有些圆的肚子,还不满足地喊了一声:“美人儿,我还饿……”
楼玉茗手里的碗一个不稳,差点就摔下地。他愣怔了一会,放好了碗,盯着叶雪空左瞧右看,似乎叶雪空最近胖了一点,连原本瘦削的脸都长出了一点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叶雪空的肚皮,发觉这肚子也圆了不少。
他一惊,忽地想起了什么,就问道:“你近日来可是很嗜睡?”
叶雪空打了个呵欠,点点头。
“你除了酸的东西,可还想吃些别的?”
叶雪空皱皱眉,想了想,就摇了摇头。
楼玉茗话语里已有了些喜意,“那……你可有恶心欲吐的症状?”
叶雪空歪了歪头,似乎是不知为何会有这么一问。他回想了下,就摇了摇头。
楼玉茗眼见叶雪空否认,心里的喜意又蔫了下去。他皱着眉,将叶雪空翻来翻去地看了几遍,不对呐,叶雪空这人比较瘦削,前几年他一直想将叶雪空养胖一点,可叶雪空却一直胖不起来。
如今,不过是让他吃下了孕子药两个月,他就胖成这样,若非有了,又怎么说得通。
原来,楼玉茗跟叶雪空成亲后不久,他就从洛雪凰处得到一粒孕子药,当时他便瞒着叶雪空给他服下了。想想,这药也吃下去两个月了,这也该有了。
他翻看过医书,也偷偷问过楼里的大夫,这孕妇妊娠时可是会呕吐、食欲下降的,可是,叶雪空却完全相反,只有进没有出,吃得比平时还多。
想了想,楼玉茗哄着叶雪空睡着后,就书信了一封给洛雪凰,问他究竟这是怎地回事。
几天后,洛雪凰回信了,他言说兴许是男子体质不同于女子的缘故,是以方会出现相反的症状,但绝不会有太大影响。
楼玉茗还是不放心,有一天他偷偷地瞒着叶雪空,点上了他的睡穴,而后让他们楼内的大夫给他把脉,这亦下,可把他乐开了花了。把脉出的结果,便是叶雪空有了两个月的喜了!
得到这个消息,楼玉茗一整天都笑不拢嘴了,连手下犯错,他都是一脸笑意地拍拍那手下的肩膀,说错得好,错得好。这让犯错的手下一惊一乍的,生怕楼玉茗说的乃是反话,而事后又将他挑出去狠狠惩罚一番。
楼玉茗未免叶雪空知道此事后气恼,便要那大夫将此事瞒下,而他则像捧个易碎物品般天天在叶雪空身边寸步不离地看顾他,还拿喝补药的借口哄着他喝安胎药。
叶雪空起先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时间一久,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楼玉茗的公事繁忙,平日里大都是他一人在床上睡觉或者在庭院里玩闹,他若不去找楼玉茗,便只得在吃饭时,才能见着他。
可如今,楼玉茗天天黏在他的身边,连办公事都要抱着他来处理,还不许他乱跑,必要他待在楼玉茗身边才行。他即便是下个床,楼玉茗都紧张兮兮的,生怕他摔倒似的,无论他去哪,楼玉茗都要抱着他去。
他虽说喜欢楼玉茗,但是这样天天被他黏着,还哪都不能去,长久下去,自然受不了。
这天晚上他终于爆发了,他朝楼玉茗喝了几声,说他让自己一点自由都没有。
结果楼玉茗只是一怔,也不跟他发火,还一个劲地哄着他,说是为他好。
可叶雪空哪听得下去,怀孕的人脾气最燥,他力争几次都不行后,就火大的开始摔东西了。
楼玉茗吓到了,真怕叶雪空被那些东西的碎片弄伤了手,他只得连连道歉,说再也不会强迫他了,叶雪空才恨恨地停手,然后叶雪空把他的枕头丢给了他,赶他到隔壁房去睡,言说今夜他要自己一人独处。
楼玉茗无法,只得依依不舍地看着叶雪空,露出一副很无辜动人的表情,期望叶雪空能回心转意。但叶雪空脾气一上来,啥都拉不住,他喝了几声,就把楼玉茗赶走,而后翻身倒头就睡,理也不理那站在门外恳求的人。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些时候,楼玉茗不敢再黏着叶雪空,只得在夜半时偷偷回房,搂着叶雪空入睡,而在天亮时,则在钻了个洞的隔壁房,边办公,边时不时地看叶雪空的状况。
有一天,叶雪空终于发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了,他的肚子越来越大,都快成一个球了。虽说他近来食量非常大,但也不至于会圆成这样。
他思前想后,又联系到楼玉茗近来的表现,他终于发现了问题!
“美人儿――美人儿――”叶雪空焦急地大喊出声,他知道楼玉茗一定会听到。
“怎地了?”楼玉茗冲了进来,慌张地问道。
叶雪空紧张地抓起他的手道:“美人儿,我病了!”
“什么!”楼玉茗一惊,就大喊道:“来人呐,叫大夫!”
楼里的大夫急匆匆地赶来,刚进门就被焦急的楼玉茗一把抱起,用轻功带他到了叶雪空的床前。
大夫被楼玉茗吓得不轻,他虚抹了一把汗,正要给两人请安,但楼玉茗一挥手就打断了他,让他快些给叶雪空探病。
大夫以为叶雪空出了什么大事,就急忙给他把起脉来。把了一会,大夫的脸色就由原先的紧张变回了常态。
他松开了手,站起身给楼玉茗拱手道:“楼主,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动了些……火气,稍后老朽开些药给公子服下,祛祛火便可。”
楼玉茗一听,就松了口气。可是叶雪空却怒道:“胡扯!”
这一喊,楼玉茗的心又揪起来了,他瞪了大夫一眼,要他好好探清楚。
大夫一骇,抹了抹额上的汗,正要再查探一次,可却被叶雪空的动作吓得傻眼了。
只见叶雪空一把扯开了自己的上衣,然后用手指着自己那白花花圆滚滚的肚子道:“我若没病,那这是甚!”
楼玉茗与大夫俱都一愣,楼玉茗眨了眨①38看書网速地反应过来,把叶雪空的衣服拢好。
而后楼玉茗背着叶雪空狠狠地朝大夫使了个眼色,让他圆谎,不然就有他好受的。
这大夫抖了抖身子,心里暗暗叫苦。他清咳了一声,糊弄道:“咳,老朽认为这是公子的肚子。”
“屁话!那为何会如此大!”
“这……兴许是公子甚少活动的缘故,使得身上的肉下坠,形成了……呃,这般形状。”
“啊?”叶雪空一愣,便忽地恍悟,翻身就要下床。
楼玉茗赶紧抱住他,以免他乱来,“雪空,你要作甚?”
“我要出外活动筋骨,我要练武!”
这一句话,把楼玉茗与大夫吓得不轻,如今叶雪空可是孕夫,要是让他乱动,指不准这娃儿就没了。
俩人赶忙编造各种谎言,哄骗叶雪空,花了好大的劲,才把那闹腾的叶雪空劝了下来。
大夫走后,叶雪空闷闷不乐起来,他搂紧了楼玉茗的腰,软声道:“美人儿,今夜回来陪我睡罢。我想多陪陪你。”
楼玉茗一喜,莫非叶雪空受刺激开窍了,便笑着点头答应,还将叶雪空揽在怀里,凑唇吻上他。
然而他却不知道,叶雪空心里却是一种想法。自己这怪病想必美人儿和大夫都知道了,只是怕我伤心才瞒着我的。难怪美人儿先前喂我喝那么多补药,想必那都是治疗我怪病的药罢。
“美人儿――”叶雪空噌了噌楼玉茗,话语里带着些许哀戚。自己这病不知何时能好,兴许无药可救,就这么去了。若是他走了,美人儿一人孤孤单单的怎么办,他好不甘心,他要好好珍惜这仅存的美好时光。
就这样,叶雪空怀着这样的想法,对楼玉茗加倍好了起来。而他也不再那么贪睡了,每天都逼着自己早起,跟着楼玉茗去办事,他要用有限的时间,去多看看他的美人儿几眼。
楼玉茗眼见叶雪空突然变得乖巧,也没多想,只好好地待叶雪空,照顾好他。
很快,时间便这么飞速流逝。叶雪空的肚子一天天变大了,而他的心情也越来越难过。这病愈来愈严重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快要离开美人儿了?
叶雪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哀戚地想着。忽然,他的小腹一阵紧缩,紧接着他肚子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绞得他冷汗唰地直流。而他的下|体则如撕裂开了一般,几道鲜血便这么流了下来。
“美人儿――美人――”他无力地捂紧肚子,嘶声喊道。是不是他快要死了。
“雪空!”楼玉茗冲了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的碗,抱紧了叶雪空,嘶声喊道:“大夫,大夫!”
大夫赶来,看到了这个情况,给叶雪空切脉后,便说道;“公子,快要生了!”
“什么!快……快去准备!”楼玉茗一听,紧张得话都说不流畅了。他抱紧了叶雪空,不断地输内力给他,支撑着他。
叶雪空的神智已经不清了,他不断地逸出痛苦的呻|吟,冷汗浸湿了全身。他觉得他痛得快昏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有人凑到他耳边,喊他用力,使劲,又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嘈杂的人声一直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可他脑海里除了剧烈的疼痛,就再容不下任何东西了。
他痛苦的呻|吟声逐渐变成低沉的嘶声,他觉得身体要脱离自己而去了,强烈的痛楚让他巴不得一刀杀了自己,来个痛快。
几声高昂的尖叫后,他瘫软了下来,那强烈的痛楚终于渐渐平息,而后他就失去意识了。
当他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怀里抱着不知什么东西的楼玉茗。
“美人儿……我没死?”叶雪空虚弱地问道。
楼玉茗一愣,有些担忧地望着叶雪空,他单手抚上了他的脸,轻柔地道:“怎地会死,你瞧,这可是我们的结晶呐。”
说罢,楼玉茗便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叶雪空瞧。
叶雪空微微地抬眼望去,迷惑地道:“我们的结晶?”
“不错,这可是你为我们诞下的麟儿,这是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噢……”叶雪空淡淡地应答,而后恍然醒悟,“你说甚!”
“雪空,先前我瞒着你是我不对,我早先给你吃了孕子药,便让你得以受孕,所以这段日子以来,你的肚大便是受孕的缘故。”
叶雪空瞪大了双目,牙齿开始不停地打颤,“你的意思,便是我未曾生病,而是因为被你下药孕子的缘故,方会经历这些痛楚?”
楼玉茗一怔,便点了点头,他凑近了叶雪空,打算好言安慰他。
但是,叶雪空深深地阖上了双目,而后他一脚踹开了楼玉茗,大声吼道:“楼玉茗,我宰了你――”
……
“咚”地一声巨响,一个人滚下了床。“哎哟,雪空,你怎地了?”
楼玉茗揉了揉自己的臀部,迷迷糊糊地喊道。
可是床上的叶雪空依旧闭着眼睛瞎喊,也不起来,而楼玉茗一走近叶雪空,叶雪空就会蹬他一脚,将他踢开。
楼玉茗一恼,就扑了上去,按住叶雪空扭动的四肢,拍他的脸道:“雪空,雪空……”
叶雪空听到唤声,微微睁开了眼,而后待看清这眼前的人时,他怒吼了一声,踹了他一脚:“楼玉茗你个混账!竟然让我孕子!”
楼玉茗一个翻滚倒地,摸了摸后脑勺,疑惑地问道:“孕子?男子能孕子的么?”
“你――”叶雪空一怔,他抬眼望去,只见入眼的满是一片红色,这摆明便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哪来的孕子生娃之说。
那方才的,是梦?
叶雪空一惊,就扑到了楼玉茗的怀里,闭着眼哭诉道:“美人儿,莫要让我孕子生娃可好,好痛苦。以后我乖乖的听话,不再弄掉你心爱的狼毫,不再给你的鞋子放石子,不再给你的衣裳里洒痒痒粉,不再问洛雪凰要药压你,不再……”叶雪空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就看到那黑着脸的楼玉茗,他咕哝了一下,糟糕,情急之下自己一股脑就把以前干的坏事都给说出来了。
他嘿嘿地笑了两声,就拍了拍楼玉茗的肩膀,嬉笑道:“我还未睡醒,方才只是在发梦,发梦……”他话一落,就唰地蹦起,想逃跑而去。
而楼玉茗则快他一步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丢在了床上,顷刻便压上了他,“敢情那些坏事都是你做的?嗯?虽不知你做了什么梦,但既然你生出想压我的心,那我便做到你有孕如何?”
“不……不如何……哇……我不要孕子哇……唔……呜呜”
于是,可怜的叶雪空又因为一个美丽的意外,再一次被楼玉茗压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丝竹亲亲,乃点的生子单哟
鉴于本文木有生子因素,所以就不搞那么违和的生子了,歪歪就好,噗哈哈
至此,楼叶的番外就到此结束啦,后面还有一点楚洛的番外,这文就正式完结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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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楚洛的番外 】 夫夫那些事(一)
夜半时分,寒风呼过,刮起肆意地飞扬雪,为静谧的夜染上一层白霜。
门扉紧闭,房内却是暖暖的让人忍不住阖目沉睡。
洛雪凰似是被冷醒了,他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微微睁眼,慵懒地瞟了眼窗外的天气,软声道:“什么时刻了?”
楚云熙看到怀里洛雪凰惊醒,便搂紧了他,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哄道:“丑时,时候尚早,继续睡罢。”
洛雪凰吸了吸鼻子,轻轻拍了拍楚云熙,“莫要太劳累了,早点歇息。”说完,便又阖上了漂亮的凤眸,继续窝在楚云熙的怀里浅眠。
“好。”听着那有些平稳的呼吸,楚云熙轻啄了洛雪凰一口。他掏出了怀里的锦帕,温柔地给洛雪凰擦了擦鼻水,又笑着继续处理手头的公事。
半个多月前,他们在落霞山拜了天地后,他就带洛雪凰回行云宫了。当年他们住在一起的庭院已烧毁,他征询过洛雪凰意见后,便将重建的庭院命名为“云雪居”。他们又再次回到了这个充满回忆的庭院。
小藤架下的那座墓已经成了一座空墓,徒留洛雪凰娘亲的名字留在墓碑上,而里头洛曦的骨灰坛已交由路文华做纪念了。
经过大风大浪之后,他们又回到了先前那宁静而美好的时光,他依旧是纵容他的莫孤影,他依旧是疼爱他的楚云熙。
楚云熙本打算回来后就置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来弥补对洛雪凰的亏欠。但孰料,洛雪凰方一回到苍茫山,就因不适应这时隔已久的寒气,忽地病倒了。
这可急坏了楚云熙,又是给洛雪凰喂药又是给他取暖的,折腾了好几天,洛雪凰的病容上才渐渐有了起色。
而楚云熙被洛雪凰的病这么一折腾,原本积存已久的宫务就更多了,所以这婚礼的事就这么给搁下了。
这阵子楚云熙忙着照顾洛雪凰,还得天天熬夜处理宫务,让病中的洛雪凰都心疼的不行,他曾打算帮楚云熙处理宫务,但楚云熙以他身体不适拒绝了。
洛雪凰僵持不下,就决定陪着楚云熙,楚云熙去哪他便跟去哪。楚云熙知晓洛雪凰的心意,便在处理事情时都抱着他,可是洛雪凰犹在病中,他陪着楚云熙一会,他就泛起瞌睡来了。楚云熙也没有责怪他,他觉得洛雪凰还带病陪着自己已是让他很欣慰了。
楚云熙就这么天天熬夜办公,总算是赶在年尾前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毕。而此时的洛雪凰也已好得差不多了。
然而,就在楚云熙打算筹备婚事时,他忽然发现一件事。宫里的人似乎都对洛雪凰有些不满。
每逢他抱着洛雪凰在宫里走动时,宫里人见到他会恭敬地唤他“宫主”,而当唤洛雪凰“夫人”时,则带着一种鄙夷的味道。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宫里人看洛雪凰时,完全是一副不屑他当未来宫主夫人的模样。
起先他还没怎么在意,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他不能强求每个人都喜欢上洛雪凰。但是长久下来,他就发觉不对劲了,似乎宫里人都对洛雪凰有看法,暗中针对他。
虽说宫里人表面上并没有为难洛雪凰,但他知道暗地里有不少人在四散关于洛雪凰的不好谣言,背地里诋毁洛雪凰。
楚云熙一怒,就赶紧招来了柯全,要他查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柯全告诉他的事实,让他极其愤怒。
原来宫里人一直都不知道洛雪凰是莫孤影,因他们喜欢都莫孤影,如今忽然换了个男人来做宫主夫人,他们心底有些排斥。且由于洛雪凰的长相极美,又有些同赤凰那女人相似,于是他们便认为洛雪凰是楚云熙从相公馆买回来的小倌,为的便是怀念死去的赤凰。
楚云熙一听完,就愤怒地呵斥了柯全几句,命他下去把这话的源头给掐断。他怎能容许别人侮辱他的凰儿是小倌!
然而毕竟人言可畏,这事不是说掐断源头就能止的,楚云熙这一怒火中下的命令,反倒造成了反效果,使得众人对洛雪凰更是反感。
楚云熙也曾出面说洛雪凰便是莫孤影,可有些人就恁是不信,表面上装作接受洛雪凰是莫孤影的事实,但背地里反倒连楚云熙都骂上了。
这下弄得楚云熙差点被怒火烧死,还成天直嚷嚷着离宫三年,把这些兔崽子都养得不听他命令,会反抗他了。
柯全听到此,都暗中好笑。楚云熙打从跟莫孤影在一起后,这脾性好了很多,这打罚下人的事也少了,所以宫里人才会被养得不怕他。
这事儿不停歇,楚云熙就安不下心来置办婚礼的事,他天天就忧心忡忡的想着怎么挽回他宫主的尊严,又把能把这事情处理好。
几天下来,洛雪凰也发觉楚云熙的不对劲了,他曾试问过楚云熙发生了什么事,但楚云熙哪敢告诉他。洛雪凰幼时身在品芳阁,自是极其忌讳被人当成小倌般看待的。
所以他糊弄了洛雪凰几句,就没再跟他谈起了。洛雪凰虽仍在病中,但一些风言风语还是传入了他耳朵里的,他趁楚云熙不在,便唤来柯全,打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耳闻他们将自己视作小倌,好脾气的洛雪凰也有些恼了,但想到他们是为维护莫孤影,这气也没那么大了。但是洛雪凰可是有仇必报的人,他哪会如此轻易放过那些侮辱他的人。
当晚,他便告诉楚云熙,说他已知宫里人对他的看法,还提出了解决的法子。
楚云熙听完,就乐得抱着洛雪凰亲了好几口。
第二天一早,楚云熙就召集了宫里人,让宫中的除却一些年老的长辈和年纪尚幼的孩子外,其余众人不论什么身份都需得到山顶集合。
这下可苦了众人了,苍茫山虽然并不高,且众人大都身负武功,但由于苍茫山地势险峻,攀登上去还是得费不少劲的。且如今正是寒冬,苍茫山顶天气远比宫中冷,一些受不得寒的,真是叫苦连连了。
但宫主一声令下,众人即使心里不服,也得耐着寒,爬上山去。
结果,许多人就这么累倒在了半路,而楚云熙似是发狠了一般,他挑了许多个心腹在山路中呵斥那些想赖着不走的人。那些人受惊,又只得相互搀扶着爬山了。
当众人摇摇晃晃地爬到山顶时,就看到楚云熙与洛雪凰相携着手沐浴在阳光底下,泻下幸福的身影。
一身赤红的洛雪凰笑嘻嘻地面对着那些有些已经瘫软在地的人,柔声问道:“登山感觉如何?”
众人一怔,什么苦话都倒出来了,有些还暗地里骂了楚云熙几句。
楚云熙耳力甚好,骂他的话他都俱听入耳了,所以他越听脸色越难看。他怒哼了一声,就一个甩袖,轰地一声作响,他不远处的一块冰石就顷刻碎成烟末。
众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又瞬间停止,只干瞪眼的看着愤怒的楚云熙。
“哼,你们抱怨说小话时倒是有时间,却怎地不匀出这些时间来习好武功,瞧瞧你们现下这般模样,若是敌人来袭,只怕咱们行云宫便顷刻覆灭!”楚云熙鼓足了内劲,厉声呵斥道。
他的声音在内力的作用下响彻了整座苍茫山,震得众人耳膜鼓鼓作响,有些内力不足的,就胸口发闷起来。
这下众人可知道楚云熙的目的了,敢情这是惩罚他们不好好学武,成天暗地里说洛雪凰闲话来的了。但众人也知道楚云熙所说的俱是在理,他们的确是荒于习武了,只知光用嘴四散流言,结果三年前,他们就这么把莫孤影给说走了。
一想到莫孤影,众人心里又有些难受起来。他们都抬头看了一眼那依旧在嬉笑的洛雪凰,心里都有些愧疚了。
“嘻,”洛雪凰轻轻抿唇笑了笑,道:“你们冷么?”
众人对视片刻,都点了点头。
“那吃下这药罢,可让你们身子暖和些。”说罢,洛雪凰便招了招手,让他身边的甚一将他药箱里的数瓶药取出,而后逐一发给众人。
众人谢过,服下药后,觉得身子都暖了起来。
不过,一刻钟后,他们就忽地觉得喉咙一痒,清咳了几下,就开始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这此起彼伏的大笑声,洛雪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忍不住捧着腹,调皮地道:“你们不是最喜在背后说人小话么,那便让你们说个够罢。不过,这光说话太过嘈杂,是以便让你们笑上一天罢。”
楚云熙勾了勾唇角,脸上也浮现出笑意,但他仍忍住维持一副不喜于色的模样,好震慑众人。
洛雪凰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就把玩起自己的秀发来。待众人开始求饶时,他才缓缓地开口:“我言说我乃是莫孤影,你们信是不信。”
众人一愣,便断断续续地回答说相信。
“哼,那你们可还会背地里说人闲话?”楚云熙也趁机出声道。
众人又齐齐摇头,表示不会。
洛雪凰觉得这法子有效,就跟楚云熙互看了一眼,两人就一唱一和地提出各种条件来了。直到所有人都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洛雪凰才将解药分发给众人。
经过这次教训后,众人对宫主与夫人再无二心,也真正承认了洛雪凰的身份。同时在楚云熙与柯全长老的解释下,众人开始慢慢地接受了这坏心的洛雪凰就是昔日那温润的莫孤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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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楚洛的番外 】 夫夫那些事(二)
打从那天教训宫里人后,宫里人再不对洛雪凰有何不满了。况且,知晓他是莫孤影后,大家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如今,楚云熙总算是可以筹备他的婚事了。他招来了手下,给他与洛雪凰量制了喜服,又派人去散发请帖,邀白道与黑道的朋友来参加婚礼。结果前阵子好不容易闲得下来,现下又得忙碌了。
洛雪凰也曾提出要帮楚云熙分担事务,但楚云熙以他刚病好就婉拒了他。洛雪凰无法,只得待每夜楚云熙忙回来时,给他端茶倒水,按摩身子。
这天晚上,楚云熙忙得很晚才回“云雪居”,还未进屋,就见到里头的烛火仍旧亮着。他皱了皱眉,推门进屋,就见坐在床头的洛雪凰,正晃着两条腿,迷醉地阖目摇头轻声歌唱。
楚云熙不忍打断他,就这么一直倚在门边,静静地听洛雪凰唱完。
洛雪凰一曲唱罢,就睁开了眼,看到门边的楚云熙,他连鞋都不穿就朝楚云熙扑了过去。
楚云熙伸手揽过洛雪凰的腰肢,就点了点洛雪凰的鼻子,宠溺地道:“调皮,鞋都不穿。”
洛雪凰吐了吐舌头,就把自己的脸凑到楚云熙的脸边蹭了蹭,亲了楚云熙一口,“想你。”
楚云熙一把抱起了洛雪凰,柔声道:“怎地那么晚还不睡?”
洛雪凰乖巧地将头靠在楚云熙肩上,“等你。是了,我还未洗浴呢,一起罢。”
楚云熙啄了洛雪凰一口,道:“好。”
楚云熙抱着洛雪凰到内庭的浴池,轻放下他,便温柔地解开两人的衣裳,拉着他走下浴池。
洛雪凰一个转身,就到了楚云熙身后,从后背拥上他,“我帮你按摩。”
楚云熙浅浅一笑,就趴到了浴池边,享受起洛雪凰的按摩来。
“凰儿。”楚云熙眯着眼,轻吐了几口气,柔声唤道。
“嗯?”洛雪凰温柔地揉捏着楚云熙身上紧绷的肌肉,还掬了一把水到他背上,以免他后背受冻。
“我们十二月初五成亲如何?”楚云熙偏过头,捏了捏洛雪凰柔弱无骨的手。
洛雪凰笑道,“好,但为何选这一日?”
“这一天是我诞辰。”楚云熙回过身来,顺了顺洛雪凰的长发,笑道。
洛雪凰一怔,“你的诞辰?”他们相识那么久,他一直都不知楚云熙的生辰。
楚云熙捏了捏洛雪凰的脸,就凑到了洛雪凰的耳边,蛊惑道:“不错。那一日你可要送我什么生辰礼物?”
洛雪凰愣住了,他幼时诞辰之日,洛曦都会给他煮上一碗长寿面。那时的生活虽苦,但这长寿面的味却是生活中最甜的。
想到那碗长寿面,他就下了个决定,拥住了楚云熙,甜甜地笑道:“大婚之日,我必会给你。”
楚云熙闻言,喜上心头,他以为洛雪凰言下之意,是要在那一夜主动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他。思及此,他抱着洛雪凰亲了又亲,表达他的爱慕之情。
两人清洗干净后,楚云熙就抱着洛雪凰回房歇息了。
楚云熙困极,不一会儿就搂着洛雪凰沉沉睡去。而洛雪凰想到他的决定,反倒兴奋得睡不着,至半夜时才迷迷糊糊地眯了眯眼。
第二天一早,楚云熙又去办事了,而洛雪凰打了几个呵欠才有些不情愿地醒过来。
他洗漱片刻,就朝膳房跑去。膳房里的人见到他,就炸开了锅。这洛雪凰是宫主的宝贝,要是让宫主知道洛雪凰这么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跑来这油烟之地,只怕他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当下,各个人给他请安后,就轮流劝说他此地油烟过重,不宜进来。
可洛雪凰定下的决心不会变,他执拗地要留下,还要主厨的人教他做长寿面。
主厨的人一听,都成苦瓜脸了,他几次劝说不成后,就败在洛雪凰的软磨硬泡里,决定教他做长寿面。
从这天起,洛雪凰就天天趁楚云熙不在,往膳房跑。几天后,洛雪凰就出师了,膳房里的掌厨每逢谈起洛雪凰的厨艺,各个都是连连夸好,言说这辈子从来未曾见过如此聪慧的徒弟。
洛雪凰打从学会做长寿面后,便天天盼着快些到成亲之日。
随着时光流逝,他们的婚期将近,在成亲前几日,楚云熙一大早就下山办事去了,洛雪凰一人闲得无聊,就在庭院里跳起舞来。没一会儿,九剑就过来告诉他,他们的喜服已经做好了。
洛雪凰一喜,就掏出锦帕拭了拭汗,赶紧去看他们俩的喜服。
洛雪凰拿起自己的喜服,欣喜地看了看。他的喜服上绣金色的凤凰,腰带是红色镶金的,裙摆长拖下地,昭显华贵之气。他简单地套进去试了试,觉得忒合适,就笑着夸赞了裁缝几句。
而后他又拿出楚云熙的那件,一瞧,他的笑容就突地僵硬了,握着那衣服的手开始有些颤抖。
“夫人?”眼见洛雪凰的脸色有些苍白,九剑关心地问道。
洛雪凰没有应答,他慢慢地放下了楚云熙的衣服,而后闭上了双目,试图缓解内心的忧虑,可是他却因入眼的黑暗使得心情愈加的烦闷。
那裁缝不知在什么地方惹得洛雪凰不快,便连连给他道歉认罪。洛雪凰睁开眼,抬手制止了裁缝,而后他行到裁缝的身边,凑唇到裁缝的耳畔叮嘱了几句。
这裁缝一听,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惊讶,待洛雪凰说完后,他就低声问道:“夫人,如此……”
洛雪凰一个摆手,就制止了他,“无妨,去办罢。”
裁缝恭敬地领命,就告退了。
洛雪凰心情依旧抑郁,他一个挥手就让九剑下去了。而他自己则静静地坐在桌边,发起呆来。
“凰儿。”他不知坐了多久,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担忧的声音。抬眸望去,正对上楚云熙忧虑的眼神。
洛雪凰扑到了楚云熙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
“怎地了,今日如此主动?”楚云熙拍了拍洛雪凰的背,他能感觉到洛雪凰心情不好,是以方会出言打趣。
洛雪凰抬眸,伸手揽下楚云熙的脖子,凑唇吻上他,“抱我。”
楚云熙一怔,就压着洛雪凰的头,探舌入洛雪凰的口中,与他激烈深吻。楚云熙知道洛雪凰每逢心情不好时,都会让自己抱他,这样他才会有安全踏实感。
楚云熙抱起了洛雪凰,将洛雪凰温柔放上床,便倾身覆上,轻解衣裳,取悦对方……
几天后,终于到了俩人的成亲之日。楚云熙一早便去处理婚礼的事情了,而洛雪凰则留在房内上妆沐浴。
然而,就在楚云熙忙里偷闲时,下人突然急匆匆地跑来告诉他,洛雪凰不见了!
楚云熙的脑袋瞬间蒙了,他揪住那下人问清了经过,才知道他们在给洛雪凰上妆时,洛雪凰突地点上了他们的睡穴,而待他们醒来时,洛雪凰已经不见了。楚云熙一怒,就甩开了那下人,厉声派人四处去找,而他自己也跑回了“云雪居”。
他把“云雪居”走了个遍,发现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都如他今早离开的那般,亦无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嗅了嗅,洛雪凰的体香尚有些微残留,想来洛雪凰方离开这里没多久。
他跑出“云雪居”,四处寻找起来,可是依旧没有洛雪凰的踪影,最奇特的是,一直跟着洛雪凰的甚一也不知洛雪凰到哪去了。
楚云熙急得冷汗直流,眼看这拜堂的时刻快到了,人还没找着,他冲上了苍茫山,大声呼唤着恋人的名字。
终于,在苍茫山顶上,他看到了那个静立在阳光底下的人。
洛雪凰如今只身着了一件白色的底衣,他就这么静静地对着阳光,让日光为他镀上一层别样的色彩。
“凰儿!”楚云熙冲了上去,扳过了洛雪凰的身子,就吻上了他的唇。
洛雪凰回拥了楚云熙,乖巧地回应楚云熙的吻,主动地伸出小舌与他相缠。
一吻毕,楚云熙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有些不满地道:“凰儿,你怎地跑到这地方来了,让我好找。”
洛雪凰无辜地眨了眨眼道:“我不是留书信在床头,告知你我的去向了么。”
楚云熙一怔,方才他压根就没仔细翻找床头的东西,原来倒是他疏忽了,“那你怎地还点上下人的睡穴。”
洛雪凰又道:“我若不点,他们会让一个即将成亲的人乱跑么?”
楚云熙没话可说了,他只得无奈地揉了揉洛雪凰的头发,叹声道:“下次莫要这般让我担心了可好,平日你若想来山顶瞧日出日落,我都可陪着你,但今日……唉。”他终是不忍出言呵斥洛雪凰。
“苍茫山顶的明日,于我而言富有意义。”洛雪凰搂紧了楚云熙,“十一年前,我在品芳阁与你相诺,来日你必要带我到此顶一观日出。五年前,我昏迷不醒,你抱着我来到了山顶,第一次让我看着了此处的日出。今日,是我们十一年的相恋得成正果之时,我只望这里的明日能见证我们的爱,见证我们十一年的倾心相恋。”
“凰儿……”楚云熙搂紧了洛雪凰,眼底涌上了湿意。十一年,十一年的爱恨纠缠,今日终于得成正果。
洛雪凰拍了拍他的背,就轻轻推开了他,“走罢,该到时候成亲了,我们回去换衣罢。”
楚云熙点了点头,就与洛雪凰相携走回“云雪居”。
然而,当回到“云雪居”,看到手里的喜服时,楚云熙的脸色有点发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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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楚洛的番外 】 夫夫那些事(四)
只见楚云熙的新郎服上虽镶着金龙,但款式却是新娘所着的那种,长摆拖地,高腰束胸。
而相比之下,洛雪凰镶凤的新娘服,就显得英姿飒爽,线条有致,毫无拖地长摆的累赘。
若非楚云熙手上那件镶着金龙,只怕他必会以为他手上拿的是新娘服了。
“凰儿,这是怎地回事?”楚云熙黑着脸问道。他记得当初他让裁缝设计的可不是这种款式,但如今变成这般,便是先前见过喜服样式的洛雪凰动过手脚了。
洛雪凰整了整衣衫,负着手昂着头道:“我要做新郎官。”
“……凰儿,莫要胡闹。”楚云熙无奈地道。若是洛雪凰当真要做新郎官,何以不跟他换衣服,而是改了服装的款式。
“谁与你胡闹?我次次都让着你在上方,如今你让我一次不成?”洛雪凰蹙起眉,嗔道,“你瞧,为着你的薄面,我还特地让裁缝在你的喜服上头镶上金龙呢。”
“凰儿,你……”
“楚云熙,这亲你成是不成!若是无心让我便罢,我也算瞧透你了。”洛雪凰一怒,就作势要除□上的喜服。
楚云熙吓到了,赶紧过去抱着洛雪凰又是哄又是亲的,还把他的喜服穿好,“我让,我让,夫人说甚便是甚。”
“哼哼。”洛雪凰撇了撇嘴,而后看着楚云熙转过身去穿上了那独特的新郎服,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楚云熙穿好后,便故作委屈的模样看着洛雪凰,但其实他心底却想着今夜洞房花烛他必要把洛雪凰做晕不可。
洛雪凰不知楚云熙所想,他还帮楚云熙整了整衣衫,捋了捋头发,算作安抚楚云熙的自尊心。
一切准备就绪后,洛雪凰才拉着楚云熙朝喜堂走去。
喜宴之上,锣鼓声声鸣,庆贺声不绝,喜庆色不断,入眼的红色,映红每一个人的笑颜。
所有的宾客都已到齐,当他们看到楚云熙与洛雪凰身上的装扮时俱都微微一怔,但旋即想到这兴许是夫夫的情|趣,便也没再惊疑。而楚云熙则总觉得每个人都在看他,嘲笑他,尤以楼玉茗为甚,是以他的心情有些抑郁。但当他抬眸看到洛雪凰脸上那幸福的笑容时,他再多的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了。凰儿开心,便好。
会客毕,时辰到,洛雪凰立于左,楚云熙立于右,相携红绸,行至香案,上香,三拜。而后司仪声起,对天,对双亲牌位,对彼此,遥遥三拜,礼成亲结。
一句“送入洞房”后,洛雪凰对着楚云熙笑了笑,就主动当起新娘子,入洞房了。
楚云熙无奈地看着那调皮的人,就甩了甩头,取过司仪送上的酒杯,高声一喝,举杯同庆。
洛雪凰一回到新房,就卸下了妆容,做了些梳理。他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就不顾丫鬟的反对,径自拿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简单地裹腹后,他就抬步要出门去。
丫鬟自然不肯让他出去,这新婚焉能让新娘子乱跑,洛雪凰一恼就一指点上丫鬟的睡穴,而后从窗户跃出,朝膳房奔去。
膳房里的人正忙得不可开交,一看到洛雪凰过来就浑身抖了一抖,忙给他请安示礼。洛雪凰点点头算作回礼后,便径自走到锅前,挽袖就要做长寿面给楚云熙。
主厨的一愣,赶紧过来问他要做什么,洛雪凰边起火边随意答道做面。
主厨的见识过洛雪凰的厨艺以及他执拗的个性,简单地劝了几句让他尽快回去后,就不再管他了。
所以,当楚云熙迎完客回新房时,看到的就是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云熙。”眼见楚云熙回来,洛雪凰就开心地迎上前,拉着他走到桌边。
“凰儿,这是甚?”楚云熙愣愣地指着眼前的碗,道。
洛雪凰一喜,就双手捧起这个碗,献宝地凑到楚云熙的面前,“这是我为你做的长寿面,生辰快乐。”说完,他就凑唇到楚云熙的脸上献上一吻。
楚云熙一僵,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眼睛都直了,“这是……长寿面?”
洛雪凰欣喜地点点头,“可是很欣喜?我每逢生辰时,娘亲都会给我下一碗长寿面,所以今日我便献丑了。你闻闻,香不?”洛雪凰将碗递了上前,凑到楚云熙的鼻尖。
楚云熙深吸了一口,就闻到了刺鼻的辣味,他脸上的表情一僵,就讪讪地问道:“里头你放了辣椒?”
“是极,你不是最喜吃辣么?我便放了许多辣椒予你。”洛雪凰眨了眨眼。
看着那黑乎乎又似乎很辣的东西,楚云熙忍不住咽了咽口唾沫,他很想问这东西能吃么,可是一抬眸看到洛雪凰那期待的眼神,他又不忍心了,毕竟这是洛雪凰的一片心意,无论好不好吃,他都得咽下去。而且,洛雪凰素来是让人照顾惯的,无论是在品芳阁还是莫府乃至如今行云宫,洛雪凰的身份都摆在那里,自然从未下过厨,可如今却为了他跑去油烟之地,他心里自是感动的。
楚云熙接过洛雪凰手里的碗,便拉着他到桌前坐好,顺了顺他柔顺的长发,柔声问道:“你吃过东西了么?”
洛雪凰摇了摇头,轻笑:“方才我回来时吃了些糕点。”他伸手揽上楚云熙的脖子,继而又道:“快些吃面罢,面烂了便不好吃了。”
“好。”楚云熙温柔地笑了笑,就转过脸来,在洛雪凰期待的眼神中,拿起筷子,□碗里,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就深吸一口气,夹起面送入口中。
面一入口,楚云熙的脸就僵了,只觉那面的味道,又甜又酸又咸又辣,似乎什么调味都放入了面中,难吃得楚云熙快要吐出来了。然而,侧头看到洛雪凰那开心的模样,楚云熙又狠了狠心,努力地吞咽下去。这一餐面,就像是凌迟他的胃一般,既不能一口气吃完得到解脱,还得边吃边强迫自己表现出很好吃的模样。
楚云熙可算明白,他这个无所不能的夫人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做的东西相当难吃。事后当他跑去膳房,揪出里头教洛雪凰做面的人大骂时,他才得知,主厨的觉得洛雪凰的厨艺天赋太过异禀,以致于怎么都教不好,所以大家才会放弃教他。因此这才导致楚云熙吃到了人生中最难吃的一碗面。
楚云熙强忍住要吐的感觉,终于将这碗面吃完了。
“好吃么?”洛雪凰拿锦帕给楚云熙拭了拭唇,甜甜地问道。
楚云熙满口的辣味,喉咙都烧得快无法发声了。他僵硬地点了点头,算作应答。
却见洛雪凰一喜,就搂上了他的脖子,笑道:“真的么?那我每逢你的诞辰我都做给你吃。”
楚云熙浑身一震,抖了三抖,深吸了口气,就僵硬地点了点头。
洛雪凰一喜,就压根没注意到楚云熙苍白的脸色,他捧起了碗,凑到楚云熙的面前道:“那你将这汤也喝干了罢,娘亲说过,要吃得干干净净方会长寿的。”
“……”楚云熙面目表情已经完全僵化,他定定地看了洛雪凰一眼,就深深地阖上了眼,然后一把拿过洛雪凰手里的碗,仰头快速地喝干。
洛雪凰开心地扑到了楚云熙的怀里,蹭了几蹭,然后又拿锦帕给他拭了拭唇。
楚云熙努力地勾了勾唇角,笑笑,此刻他的腹中正犹如一把火在烧,烫得他连呼吸都觉得是**的。
洛雪凰还以为楚云熙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摸了摸楚云熙的脸,便取过桌上的酒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送到楚云熙手上,“来,我们饮交杯酒。”
楚云熙强笑着点点头,便绕过洛雪凰的手与他饮起交杯酒来。
酒毕,洛雪凰便笑着拉起楚云熙,走到内庭的浴池,而后给彼此除下衣服,带着楚云熙下池里沐浴。
楚云熙只是定定地享受洛雪凰的服务,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天知道,他的胃都烧成什么样了,那碗辣面下肚还没能缓过劲来,又是一杯烈酒下去,这胃都烧出血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洛雪凰还火上浇油地调皮玩闹,用上了些内力拍打着水到楚云熙身上,动脚揉了揉楚云熙的肚子,一个人嘻嘻哈哈地逗弄楚云熙,玩得可开心了。
洛雪凰玩够了,就扑到楚云熙怀里,告诉他为何今日要将俩人的喜服对调过来。
原来,洛雪凰对三年前楚云熙娶赤凰那事心底还是有些阴影,看到楚云熙那件与三年前相似的新郎服,他心里非常难受,是以他才让裁缝改换样式。虽然他知道这般私自做决定不太好,但他实是没有办法了,不然兴许他会因此而抗拒成婚。
楚云熙闻言,便愧疚地搂住了洛雪凰,轻轻地吻上他的脸,安抚他。他如今喉头正冒火,只能用这种无声的语言来安慰这个曾经被他伤害过的人。
洛雪凰拍了拍楚云熙的手,就笑着扯了扯楚云熙的脸皮。
楚云熙啄了洛雪凰的手一口,就帮他洗了洗身子。待两人都清洗干净后,一同上了池边,换好衣服,楚云熙就抱着洛雪凰回到了新房。
楚云熙温柔地将洛雪凰放到床上,就转身吹熄了烛火,揽着洛雪凰的腰肢,阖目入睡。
洛雪凰惊疑地拍了拍楚云熙的手,“你不要么?”
楚云熙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他如今肚子不舒服,哪有兴趣行事,左右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过洞房花烛了,事后再补回来也不迟。
洛雪凰歪着头打量了一会,便也笑嘻嘻地搂紧了楚云熙的腰,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然而,第二天一早,洛雪凰的长寿面发挥出特别的功效了,那就是,楚云熙发烧了……
这下,可把洛雪凰急得不行,他跟楚云熙那么久,都未曾见过楚云熙生病,这一病下来,洛雪凰又是心疼又是难受的。
往日不曾病过的人,一病起来就特别难愈。这不,楚云熙烧得迷迷糊糊的,意识都不清了,只知道洛雪凰每天都在他身边喂药喂饭,给他擦身子。他很想让洛雪凰去歇息一会,可是他一开口,却觉得喉咙干干涩涩的,发不出声。
洛雪凰急得都快生心病了,他忙碌地照顾了楚云熙好几天,才让楚云熙的情况好起来,慢慢可以开口说话了。
而楚云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凰儿……以后不必再给我煮长寿面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便可……”
于是,这事告诉我们,要敢于婉拒自己的心上人,哪怕只是心上人做的一碗长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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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楚洛的番外 】 夫人怀孕记
楚云熙最近有些不对劲,他把洛雪凰盯得很紧,还寸步不离洛雪凰身。洛雪凰去哪,他就像个影子一样跟去哪。然而,最奇怪的是,他还不让洛雪凰做一些事。
譬如说今日,艳阳高照,长空万里的夏日早晨,空气中还带着暖洋洋的味道,洛雪凰一大早起身,走出房门,扭了扭腰,弯了弯身,就取出怀里的红绸,回头对里头的人打了声招呼:“云熙,我去练舞。”
里头的人一听,正在擦脸的面巾啪地一声掉入水盆里,他人影一闪,就闪到了洛雪凰身边,抢走了洛雪凰手里的红绸。
“嗯?”洛雪凰怔怔地望着空中的手心,歪着头惊疑地道。
楚云熙将红绸背到身后,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另一手撩了撩洛雪凰额前的碎发,温柔地道:“凰儿,今日天气燥热,瞧你都出了一身汗,还是进屋好好歇息罢,练舞太热了。”
洛雪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可我并未出汗呐,”他搓了搓干燥的指尖,疑惑地道。
楚云熙笑容一僵,就鼓起内力将手润湿,而后抬起湿漉漉的手笑道:“谁说未出汗的,你瞧我的手上都是你的汗。”
洛雪凰鄙夷地瞧了一眼那都滴出水珠的手,撇了撇嘴道:“可是……”
“凰儿,为夫还会害你不成,”楚云熙眼见自己的小伎俩没用,便抬手揽过洛雪凰的肩膀,将他往里屋带:“凰儿,听我的,今日不练了可好。”
洛雪凰歪着头,便笑着揽上楚云熙的腰,点点头道:“好,那我明日再练。”
楚云熙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他清咳了一声,“明日天气一样燥热,还是不练的好。”
洛雪凰歪着脑袋,松开了手,“那我该作甚?”
楚云熙环顾了四周,一喜,就指着远处的“凤曦”道:“练琴可好?”
洛雪凰望去,便点点头笑道:“好,那你陪我。”
“自然。”楚云熙眼见洛雪凰终于打消了练舞的念头,心里头就松了口气,他随着洛雪凰来到琴架边,取过“绛雪”,便与他的琴声相合起来。洛雪凰弹到尽兴时,便启唇唱起歌来。
楚云熙温柔地看着洛雪凰痴迷在乐曲中的模样,心里是说不出的幸福感,能与他的凰儿一生如此相伴到老,夫复何求。
“铮”琴声忽地一停,楚云熙回眸,正看到洛雪凰捧着右手指尖,上头流出了一丝血迹。
楚云熙忙凑身过去,把洛雪凰的带血的指尖含进嘴里,细细地舔吻。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洛雪凰的手。
“凰儿。”楚云熙皱着眉,瞧了一眼那断了根弦的凤曦,心里头有些不安。
洛雪凰笑了笑,轻轻地拍着楚云熙的臂膀,“无妨,凤曦许久未曾打理过了,断弦乃是意料之中的事,待会我让甚一去找师傅给它处理处理。如今琴弦断了,这琴也练不成了,楚宫主,接下来我要做何事好呢?”
楚云熙眼珠子转了一圈,便揽着洛雪凰走到床边,坏笑道:“我们做些有益身心的事如何?”
“……不如何。”洛雪凰撇开了楚云熙的手,转身便走。
“凰儿,你去哪?”楚云熙跨前几步,挡住了洛雪凰的去路。
洛雪凰摸了摸肚子,道:“嘴淡,想找些东西吃。”
“我陪你去。”
“奇了,今日你无公事处理么?”洛雪凰点了点下巴,道:“我依稀记得,你已经有好一阵子未曾处理过公事了罢。成日都跟在我身边,你也不腻。”
“不腻,我怎会腻,”楚云熙抱住了洛雪凰,在他发间蹭了蹭,“一时半刻不闻到你的香味,我便难耐得紧。”
“无赖。”洛雪凰嗔了几句,转身便走。
楚云熙笑嘻嘻地跟上,揽着他朝膳房走去。
洛雪凰去了膳房,点了许多酸的食物,让楚云熙不由得瞠目结舌。
楚云熙偷偷地觑了一眼洛雪凰的肚子,便自我安慰道,如今凰儿乃特殊时期,应当的应当的。
“云熙,你在喃喃些甚?”洛雪凰将那些食物交给侍从捧着,他便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酸枣在吃。
楚云熙坏笑着抢过洛雪凰手里那咬了一半的酸枣,就仍到自己嘴里,结果他被酸得眉头都皱了。
“凰儿,这枣恁地酸,你也吃得下。”
洛雪凰舔了舔指尖,随意地道:“不酸呐,味道正好呢。”
楚云熙一怔,又往洛雪凰的肚子上看了几眼,继续自我安慰道,如今凰儿乃特殊时期,应当的应当的。
“云熙,”洛雪凰一个摆手挡住了自己的肚子,他歪着头问道:“你盯着我的肚子瞧作甚?”
楚云熙闻言,便摆正了他的目光,清咳一声,“没甚。”
洛雪凰蹙起眉头,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好一会,还用手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摸了摸,忽地他的手一顿,脸上忽地现出一副幡然醒悟的表情,“云熙……”他呆呆地望着楚云熙。
楚云熙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珠看着洛雪凰,莫非洛雪凰发现问题了?
“云熙……”洛雪凰张了张唇,指着自己的肚子抖着声道:“我……”
“你……”楚云熙伸长的脖子,①38看書网瞪出来了。
“我……”洛雪凰咽了咽口唾沫,就扑到了楚云熙的怀里,“我胖了!”
“……”楚云熙一个不稳,差点跌倒。他晃了晃,扶稳洛雪凰的身子,心里头却松了口气,还好凰儿未发现问题。
可谁知,洛雪凰一把推开了楚云熙,就蹦起来,跑走了。
楚云熙一个愣怔,吓得赶紧去追,“凰儿,你去哪儿?”
“我要去练武!我腰上都长一圈肉了!”
楚云熙闻言,身子抖了几抖,他一个纵扑就把奔跑着的洛雪凰拦下,而后一个翻身,让洛雪凰侧落到他的身上。
洛雪凰从楚云熙身上爬起来,皱着眉道:“你怎地了,练武你也不许么!”
“不许!”楚云熙想也不想就喝出声。
“为何!”洛雪凰的脾气上来了。
因为你怀孕了!楚云熙差点就喊出声,还好他忍住了,他吐出了口气,便软言好语地哄着洛雪凰,直到洛雪凰皱皱眉,答应他不去练武这事儿才歇。楚云熙亲了洛雪凰几口,便抱起他走到凉亭边,抱着他吹风,喂他吃东西,逗他开心。
然而洛雪凰吃了几口东西,他的胃就不太舒服,总有些犯呕,楚云熙见状,赶忙拿出准备好的盂盆给洛雪凰吐,但岂知洛雪凰怎么都吐不出来。这情况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先前他还不在意,以为这呕吐是他吃太多酸的东西造成的现象,可是这长久下来,他便怀疑了。他皱了皱眉,就要给自己把脉。楚云熙见到,哪敢给他把脉,就直接压上他的手,凑唇吻上他,而后在他被吻得意乱情迷时,抱他回房,办事去了。
行事时,楚云熙还很体贴地小心不碰到洛雪凰的肚子,还多次让洛雪凰在上方动。一场激烈的情|事持续了大半天,直到洛雪凰身子受不住又昏迷过去才止。洛雪凰一昏迷,楚云熙给他清理后,便唤人拿来安胎药,喂洛雪凰喝下,他才放心。
那么楚云熙所谓的怀孕又是怎地回事呢?原来有一日,他无意中得到了一枚孕子药,当时他开心得不行,当晚便以喂洛雪凰喝补药的名义,让他喝下了这枚孕子药汤,而后将洛雪凰折腾了一宿。
而后那阵子他天天看顾着洛雪凰,还常常把洛雪凰往床上拐,为的便是瞧瞧那药是否有效。不出所料,两个月后洛雪凰开始出现妊娠反应,喜吃酸食,肚子有些起来了,还会间歇地犯呕。当即把楚云熙乐得不行,他还特地去翻有关的医术,学习如何照顾有孕的洛雪凰。
想到洛雪凰孕有他们的孩子,他便欣喜得天天盼着孩子早日降临,让他尝尝做父亲的滋味。是以这阵子他对洛雪凰看顾得很紧,连一点运动都不让洛雪凰做,自己也减少了情|事,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孩子弄掉了。
他便这么天天地在洛雪凰身边瞎转悠,洛雪凰抬个脚他都是小心地看顾着,连公事都是在晚上洛雪凰睡着时才处理的。
然而,时光日日流逝,楚云熙却悲哀的发现,洛雪凰的妊娠反应依旧,但是肚子却没有大起来,只是长了点肉而已。不过,他想到男人孕子,也许与女子不同,他便自我安慰地放下心来。
转眼十月过去,可洛雪凰肚子还是没有大起来,楚云熙开始着急了,他忍不住地跑去问温阳关于孕妇的事情,温阳古怪地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才迟疑地告诉他一些知识。可是这些知识对现在的他来说并未有用处。
他急得又跑了回去,却听房里头忽地传出哐当一声响,他一急,就冲了进去。“凰儿!”
只见此时洛雪凰眉头紧蹙,脸色有些苍白地捂住肚子,难受地道:“肚痛……”
楚云熙跃过去,搂住洛雪凰,心道莫不是要生了吧,旋即他开口喊道:“大夫,快唤大夫――”
洛雪凰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忍着不适道:“我便是大夫,唤甚。我要去茅厕……”
“什么!”楚云熙一惊,万一洛雪凰把孩子诞进茅坑里怎么办。他急忙抬手,阻止洛雪凰。
洛雪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把打开楚云熙的手,大喝道:“楚云熙,你做甚!”
楚云熙一怔,便急忙出口道:“凰儿,你要生子了,万不可去茅厕!”
洛雪凰浑身一震,脸上都不知是气愤还是好笑的神情了,他重重地推开了楚云熙,就跑远了,徒留下一句“回来再同你算账!”
楚云熙一急,就赶紧冲到茅厕附近焦急地搓手等待着,好半天,洛雪凰才走出来。
楚云熙闻声,便回头望去,哪知洛雪凰手里压根就没有宝宝,他失望地低下了头。
洛雪凰冷着脸洗净了手,便朝楚云熙走来,正想开口呵斥他,却听楚云熙抖着声道:“没有孩子么?”
洛雪凰一怔,再多的气都出不来了,他拉着楚云熙走回房,握紧他的双手,软声问道:“你为何会觉得我会有孕?”
楚云熙扁了扁嘴,便将孕子药的事情告诉了洛雪凰。
洛雪凰听完,整个人都怔住在那里了。他揉了揉眉心,叹气道:“云熙,敢情我这段日子以来又是犯呕又是想吃酸食,便是你这所谓的孕子药作祟?”他顿了顿,又抱紧了楚云熙,软声道:“云熙,男子身体结构与女子不同,岂会因一枚药而改变结构而有孕呢?方才我给自己切过脉了,你让我吃下的乃是一种急烈又长久的去脂药。因而我方会持续那么久想出酸的东西以及犯呕。”
楚云熙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洛雪凰。
洛雪凰揉了揉眉心,继续道:“女子受孕,头两三个月方会作呕,而我却呕了十个月,岂不怪哉。况且,我肚子可还是原来那般。”他指了指自己扁平的肚子道,“先前我言说我胖了,兴许便是你不让我运动使得脂肪堆积的缘故,与孕子无关。”
“凰儿……”听罢洛雪凰所说,楚云熙搂紧了他,低声道歉:“对不住,因我一人之私,让你受了十个月的苦。”
“无妨,如今你的心情比我还糟糕,你若想要孩子,我们去认领一个罢。”洛雪凰抱紧了楚云熙,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他能理解楚云熙想要一个孩子的迫切心情,毕竟他是男子,终生不会有孕,而楚云熙为他断子绝孙,他也不愿乐见。如今,也只有想办法寻来一个孩子,弥补他们的遗憾了。
“好。”楚云熙点了点头,虽说认领的孩子并非洛雪凰所生,但能有一个孩子陪伴他们左右,他也是很欣喜的。
两人敞开心扉说了好些话,耳鬓厮磨了一阵,楚云熙憋久了的身体就起反应了。
软在楚云熙怀里的洛雪凰忍不住笑了出声,还言说他为这事憋得这么难受,也亏他忍了这么久。
楚云熙听后哼哼两声,便直接拿嘴堵住了洛雪凰,用他的行动来告诉洛雪凰自己憋了多久。洛雪凰媚笑着缠上了他,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楚云熙,他对楚云熙相顾的感动。
一夜痴缠,两心交汇,爱绵绵长长。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木有违和的生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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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楚洛的番外 】 夫人被抢记(一)
楚大宫主最近很头疼,因为他们行云宫里头迎来了一个调皮捣蛋跟他作对的少宫主,而这个少宫主却把他的洛美人抢走了!
事情起因便是他的洛美人十月怀胎计划,计划失败后,洛美人知晓了他期望有个孩子的心思,便四处为他找寻起孤儿来。而他们的小魔王就在这时出现了。
那一天玉十娘带着洛雪凰的伯父来看望他们。久不见伯父与伯娘,洛雪凰自是欣喜的。在与玉十娘的交谈中,洛雪凰得知,这几年玉十娘已经与洛雪凰的伯父诞下了两个儿子,而今日因着苍茫山上的天气有些冷,他们未免孩子们被冻着,便将孩子们放到山脚的城镇客栈让仆人看管,并未带他们上来。
说到孩子时,洛雪凰即为玉十娘感到欣喜,又为自己寻不到合适的孩子来继承而忧心忡忡。玉十娘见状,便详细问起洛雪凰为何如此忧虑。当即,洛雪凰便将孩子的事情告诉了玉十娘。
玉十娘闻言,便同洛雪凰的伯父商量了一会,决定将他们的长子过继给他们抚养。听到这消息,楚、洛两人都笑开了花,连连给玉十娘俩人道谢。
然而玉十娘却言说他们的长子非常调皮,他们怎么都管不住,成天只知道玩乐,不肯习武也不肯读书,恼得他们头都疼了。好在幺子争气,不然他们真的就多生华发了。
不过,毕竟是老来得子,他们对这个长子还是很疼爱的,言说希望楚、洛两人能示如亲儿,好好待他,并教导他成人,若是有空也要常带他到玉仙谷去看望他们。
楚、洛俩人相视一笑,当即答应了。
午饭过后,楚洛两人便随同玉十娘夫妇去山脚的城镇里接孩子。
玉十娘将情况同两个孩子说明了,岂知那长子听完,连楚、洛的面都没见,就忽地扑到玉十娘身上,哭着说不愿意离开她,然后又扑到了弟弟怀里,说自己走了人家欺负他怎么办。
毕竟是送走亲儿,即便再头疼这孩子,眼见他哭得这么凄惨,玉十娘也有些不舍了。她抱起了长子,轻拍着他的背哄了几句,就有些歉疚地回过身来对洛雪凰道:“凰儿,这……”
洛雪凰虽然有些失落,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无妨,我与云熙再寻一个罢。我能理解的。”
玉十娘歉疚地点了点头,谁知这时那埋在玉十娘怀里的孩子忽地抬起了脸,看向了洛雪凰。
也是这时楚大宫主才真正见到他未来的小情敌长得什么样子。
只见这孩子年约三岁,圆圆嫩嫩的脸蛋上晕染着淡红色的腮色,一双沾着泪珠的桃花眼隐隐闪着狡黠的光芒,双唇似笑非笑的,挑出一抹坏笑的味道,整张脸上泛着与他的年纪不符的机灵韵味。他的五官与洛雪凰有些神似,若是长大了也必会是个绝色男子。
洛雪凰看到那么可爱的孩子,便弯下了身子,凑到孩子的面前,温柔地笑道:“你叫甚名字呢?”
那孩子愣愣地看着洛雪凰绝美的容颜,而后忽地伸出短短的小手,道:“美人,抱抱。”
洛雪凰一愣,得到玉十娘允可后,便笑着接过这软软的小孩,轻抱起来。
这孩子似乎很喜欢洛雪凰,他用短短的小手环住洛雪凰的脖子,开心地在他发间蹭来蹭去,“美人,香香。”
听到这带着童真的甜腻声,洛雪凰更是开心了,他微微侧过头,问道:“你尚未告诉你的名字呢。”
“我唤作莫君!”小孩扯了扯洛雪凰的长发,甜甜地道。
“真好听。”洛雪凰顺了顺孩子的头发,笑道。
莫君被洛雪凰的笑容震慑了,他眨巴眨巴着双眼,而后他两手摸上了洛雪凰瓷白的脸,一个凑唇,就这么当着楚云熙的面亲上了洛雪凰的唇……
沉寂,瞬间的沉寂。房内温度以楚云熙为中心急速骤降,冷得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莫君还火上浇油地说道:“美人漂亮,亲亲。”说完,又对着那愣住的洛雪凰亲了几口,还舔了几下洛雪凰的双唇。
然而他还没舔够,就被愤怒的楚大宫主一个手拎了起来,“臭小子,竟敢亲我的夫人!”
莫君眨了眨眼看着楚云熙黑着的脸,他忽地嚎啕大哭起来,“美人,坏人凶凶。”
洛雪凰疼惜小孩,赶紧从楚云熙手里把莫君抱了下来,还嗔了楚云熙几句。
而趁着洛雪凰看不到,莫君瞬间便收回了眼泪,对着楚云熙挑衅似的扯出了一个大大的鬼脸,恼得楚云熙又怒瞪了他几眼,结果,他的下场又是被洛雪凰怒嗔了几句。
而莫君赖上洛雪凰了,他埋在洛雪凰的肩头,嗅了嗅洛雪凰的体香,忽地抬眸道:“美人,漂亮,我要娶你。”
洛雪凰怔住了,他认为是孩子戏言,便摇头说了几句,却未当真。然而,楚云熙却怒了,他又跑了过来,揪起莫君,盯着莫君的下半身瞧了瞧,哼哼了几声道:“便凭你这小东西,能满足我的夫人么?”
“楚、云、熙!”洛雪凰抢过莫君,瞪着楚云熙怒喊道。
楚云熙瞪大了双眼,跟莫君大眼瞪小眼起来。
玉十娘看着他们三人的互动,掩嘴笑了起来,她走到洛雪凰身边,放心地对着他怀里的莫君道:“君儿,你可愿意同他们一块生活?”
莫君搂紧了洛雪凰,迟疑地道:“娘亲,我可以跟美人一起么?”
玉十娘一怔,又轻笑道,“自然可以,你若愿意,他今后便是你的爹爹了。”
莫君抬眸看向洛雪凰,他眨了眨眼,道:“美人,你做我夫人好不好?”
“不好!”楚云熙一怒,就抢过莫君,喝道:“他是你的爹爹!”
“哇……”莫君又忽地大哭起来,边哭还边瞟着洛雪凰。
然而洛雪凰只是笑笑,不理会他。他虽说疼爱小孩,但原则上的问题他不会妥协的,所以这次莫君吃了个没趣。
莫君哭了半天,眼见洛雪凰不理他,便抹了抹眼泪,道:“坏人!”
楚云熙哼哼了几声,得意地笑,还是他的夫人懂事。
玉十娘眼见他们相处如此默契,便上前来圆场了,她走过来,抱走楚云熙手里的莫君,轻声道:“君儿,你若果真想同美人一起生活,你便需得唤他们一声爹爹,从今以后你便得同他们一起习武、读书。你若不愿意,那便随我们一块回玉仙谷罢。”
莫君回头看了一眼靠在楚云熙怀里轻笑的洛雪凰,便伸出手,“美人,抱抱。”
知晓莫君同意与楚、洛两人一块生活了,玉十娘便点了点头,洛雪凰笑着接过他,“要唤我爹爹。”
莫君动了动唇,才有些不乐意地喊道:“美人爹爹。”喊完后,又凶巴巴地对着楚云熙喊道:“坏爹爹!”
“……”楚云熙一恼,就想揪着莫君拍他两下那嫩嫩的小屁股。但洛雪凰瞪了他一眼,他又不敢动作了,只能继续瞪大着眼看着莫君。
于是,就这样,莫君就这样加入了楚、洛两人的家庭里,此后改名“楚君凰”。
楚君凰入主行云宫后,楚云熙从此便过上了被楚君凰抢走洛美人的生活。
要说这楚云熙与楚君凰的梁子,那是由回宫当晚结下的。
那天晚饭过后,洛雪凰就抱着楚君凰去浴池,给他沐浴。楚君凰看了一眼那有些深的水,就喊着这水太深,他害怕,要缠着洛雪凰与他一同共浴。洛雪凰觉得楚君凰不过是个小孩子,且这水深相对于还没长高的楚君凰而言,也太危险了,当即没多想便答应了。而楚云熙一听,恼了,他冲了过去,把洛雪凰抱走了,然后轻轻踢了楚君凰的小屁股一脚,把他踢下水,哼哼道:“习武之人必要先习水性,若果你这点水都怕,日后怎生了得。”
好在这池边的水比较浅,楚君凰只是吃了一口水,便没什么事了,他从水池里探出头,哭喊道:“坏爹爹,凶!”
楚云熙哼了一声,便喝道:“自己洗!”而后,便抱着洛雪凰出去了。
洛雪凰攀在楚云熙的背上,正想回头安慰几句,却被楚云熙打断了,“慈母多败儿,凰儿,你不当太宠他。况且,里头还有侍从看顾,你还怕他落水不成?”
洛雪凰闻言,便皱皱眉点头应了。
然而两人出去没多久,洛雪凰便听到了里头抽抽搭搭的声音,楚君凰哭着似在说些什么娘亲不要,爹爹不疼,洗浴都没人帮他,听着那童真的泣声,绞得洛雪凰心都碎了。他自幼缺少父爱,而后还未成年便失去了母亲,这让他对离开亲人和他们一同生活的楚君凰更是疼惜。洛雪凰再不顾楚云熙的阻止,就冲了进去,抱住那个脱得赤条条在水里哭的人,又是哄又是拿衣袖给他擦鼻水,才让他止住了泣声,甜甜地抱住洛雪凰亲了几口,唤他美人爹爹。
洛雪凰摸了摸他的头发,便回头望着楚云熙,那哀求的眼神让楚云熙都不忍拒绝了。
楚云熙甩了甩袖,冷声道:“帮他洗浴可以,不可同浴。”
洛雪凰会意地点头,便帮楚君凰清洗起来。洗净后,他帮楚君凰擦干了身子,抱着他到他们寝室旁的房间,给他讲了好一会的故事,哄他睡着了,他才回去找楚云熙共浴。
洗清爽后,楚云熙便抱着洛雪凰回房了,两人躺在床上耳鬓厮磨了好一阵,欲|望起了。楚云熙覆上了洛雪凰,边吻着他边慢慢褪下了他的上衣。
然而这时,“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一个小家伙冲了过来,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推开了楚云熙,然后趴在衣衫不整的洛雪凰身上,哭喊道:“美人爹爹,我想娘亲了,呜呜。”
洛雪凰一怔,便平缓了一会急促的呼吸,整了整衣衫,抱起楚君凰,顺了顺他的头发,柔声轻哄。
而楚云熙则黑着脸看着那个窝在洛雪凰怀里的人,自己的好事被打断,他自然没好气,他嗤鼻道:“男子汉哭成这样,哼!”
楚君凰一听,哭得更大声了,“坏爹爹笑君儿,哇――”
“君儿乖,不哭,不哭。”洛雪凰瞪了楚云熙一眼,又回头歉疚地安慰楚君凰道:“要不,我明日送你回你娘亲那罢。跟着我们,你也不好过。”
岂知楚君凰竟然开口拒绝了,“君儿要跟着美人爹爹,呜呜,美人爹爹以后便是君儿娘亲。”
楚云熙撇撇嘴,嗤了一声。而听到楚云熙这嘲讽,楚君凰哭得更厉害了,“美人爹爹,君儿要同你睡,君儿怕做噩梦。”
“好好好,依你,那我们一块儿睡。”洛雪凰使了个眼神安抚楚云熙。
楚云熙又不满地哼了一声,但岂知这楚君凰又得寸进尺了,“美人爹爹,君儿不要跟坏爹爹睡,君儿只想跟你睡。”楚君凰抽搭着鼻子,拽紧了洛雪凰的衣服,可怜兮兮地用那双布满泪痕的眼看着洛雪凰。洛雪凰一心疼,便苦笑地对楚云熙说了声,“云熙,你瞧……”
楚云熙这下可恼了,他大喝了一声:“不可,要么自己睡,要么便同我们俩一块儿睡!”
“哇――”楚君凰被吓得,埋头到洛雪凰的胸口大哭起来。
“云熙……”洛雪凰拍着他的背,皱着眉看着楚云熙,“你吓着他了,他还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楚云熙瞪着那个正趁洛雪凰不注意,挑衅地对他笑的小孩,“他这算甚……”
“嗯?”洛雪凰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细弯的眉头,楚云熙的一口气憋得难受,他哼了一声,便抓过床头的枕头,朝隔壁房走去。
楚云熙一丢枕头到床上,翻身便睡。这该死的小孩,摆明便是趁机占他夫人的便宜,什么想娘亲,依他来看,分明便是故意博洛雪凰同情。
这么想着,楚云熙便愤愤地翻来覆去。不过好在,哄着楚君凰睡着后,洛雪凰便偷偷地过来找楚云熙一块睡了。而楚云熙也总算得缓解方才憋得已久的欲|望。
但是,他们俩都不知,楚君凰早在洛雪凰起身去找楚云熙时便醒了过来,他偷偷地翻下床,溜到两位爹爹的房间附近,然后还没能跑进去,便意外地在外边隐隐听到坏爹爹欺负美人爹爹,让美人爹爹求饶的声音了。他脑袋一轰,正要冲进去时,他却被路过的七墨和九剑尴尬地抱走了。
于是,这事儿便让喜欢美人爹爹的楚君凰,定下了日后要为美人爹爹报仇的决心,也让大楚小楚就此结下了梁子。
作者有话要说:omi416亲亲,乃点的小屁孩缠小受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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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楚洛的番外 】 夫人被抢记(二)
两年后,天朝三十五年,一个鸡飞狗跳的早上……
“楚――君――凰――”一声嘶声大吼,从房里头传出。
“哇――”一声奶声奶气的童声跟着响起,房内突然传出乒乒乓乓的声响,而后房门忽地被撞开,一个年约五岁的小男孩就大甩着手从房门里跑出,紧跟着他身后又跑出一个满脸是墨水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几个跨步就追上了脚短的小孩,他弯腰正要抓住那小孩时,却见那小孩身子一扭,就从黑衣男子身侧跑过,溜到了黑衣男子的身后。
黑衣男子――楚云熙一怒便迅速地回身,一抓。谁知小孩――楚君凰就这么一蹬,攀到了楚云熙的后腿上,楚云熙蹬了蹬腿就要把他甩开,结果小孩攀得很紧,怎么都甩不掉,楚云熙一扭身就要揪住他时,他却机灵地跳下来,攀到楚云熙另一条腿上,让楚云熙怎么也抓不着。
楚云熙一怒便喝了一声,企图用身上的气劲将楚君凰震开。楚君凰本可以攀住不动的,谁知这时他眼珠子一转,忽地松开了手,便这么给震飞了出去,“美人爹爹――”
一双玉白的手接住了他,抱着他旋身一转稳住了身形。
“云熙,你这是作甚,他不过是孩子,若是伤着了咋办。”洛雪凰蹙紧了眉头,抱着软软的楚君凰慢慢走到楚云熙身边,结果看到楚云熙脸上的墨水时他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楚君凰短小的手缠住洛雪凰的脖子,他蹭了蹭洛雪凰光滑的脸蛋,还趁机侧过头去挑衅地望了楚云熙一眼,而后当着楚云熙的面用两只小手摸上洛雪凰雪白的脸,吧唧一下便亲了一口,亲完后还用舌头舔了几下。
楚云熙的脸都绿了,他狠狠地瞪了楚君凰一眼,便转过头道:“凰儿,你当真是太宠他了。你瞧瞧这都两年过去了,他还一事无成,成天便知晓调皮捣蛋,宫里人都吃不他不少苦头。”
洛雪凰刚想接口,却听楚君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搂紧洛雪凰的脖子,喊道:“美人爹爹,坏爹爹冤枉我。”
洛雪凰忙拍了拍楚君凰的背,安抚道:“君儿乖,君儿不哭。”洛雪凰哄了好一下,还嗔怨地看了楚云熙一眼,楚君凰才抹了抹眼泪,扁扁嘴道:“美人爹爹,亲亲。”洛雪凰一笑,便亲了一口他白白嫩嫩的脸蛋。
这下,楚云熙气得都冒烟了。他哼了一声,甩袖便走。
“云熙。”眼见心爱之人有些生气了,洛雪凰忙放下了楚君凰,“君儿乖,自己去玩。”看着楚君凰点点头,跑走后,洛雪凰才追上楚云熙。
洛雪凰从楚云熙后背拥住了他,柔声唤道:“云熙。”
楚云熙拍了拍洛雪凰的手,转过身揽住他的腰身,眉头紧皱地唤道:“凰儿,你当真是太宠他了。”
洛雪凰不答,从怀里掏出锦帕便温柔地替楚云熙擦拭脸上的墨汁。
“凰儿……”
“我知我宠他,可是君儿只是个孩子,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坏。虽然我不知为何他总是针对你,但你也是个成年人了,只要不是做得忒过分,便原谅他罢。”
楚云熙握上洛雪凰的手,叹道:“凰儿,并未我小气,而是他却是太过分了。这两年来,我为防你操心,便没告知你。你不知,君儿有多淘气。早些年给他请来夫子,结果他上课时跑去扯夫子的胡须,撕烂课本,还嘲笑夫子,结果夫子各个向我请辞,我无法,只得自个儿教他。岂知他依旧不肯用功去学,这不,今日我教他识字,他趁我不注意便在纸上画了只王八,还摔墨汁到我脸上。”
洛雪凰越听越是心惊,愣道:“怎地会这样?”
“不但如此,他习武也不认真,每次俱是你来时才给你摆摆样子,你一走开,便到处乱跑,溜得贼快,连七墨、九剑都抓不着他。有时我逼不得已,命他不练好马步不得吃饭,岂知他又哭喊把你引来,救他回去。凰儿,此事并非一两次了,先前他刚来时调皮捣蛋,你忧心他不学无术,又忧他吃不好穿不暖,便这么给病倒了。之后,我忧你又因他的事而病着了,便不让你插手管他,只让他学医术时跟着你,其余时候俱是我们管教不让你知。但是两年了,我已不知该如何瞒了,他当真是坏透了。”楚云熙摇了摇头。
洛雪凰一愣,便歉疚道:“云熙,抱歉,我并不知此事。”他捋了捋楚云熙的长发,竟意外地发现了几根白发,让他忽地心疼起来。
“不怪你,”楚云熙握上洛雪凰的手亲了亲,“是我瞒得你太好了。明日,我要下山一趟去办事,你与君儿留在山上,届时你便看看他是如何嬉闹的罢。”
洛雪凰的眉头蹙了起来,他点了点头,应道:“也好。今日你为他折腾得也累了,回屋清洗一下,歇息会罢。”洛雪凰忧心地亲了楚云熙一口,便拉起他的手,带他回房去了。
这两年来,在洛雪凰的劝说下,楚君凰答应同他的两个爹爹一块睡了。
当天晚上,临睡前,楚云熙交给了洛雪凰一枚信号弹,言说若果有急事便发送此物,附近的手下看到会通知他的。非不得已的情况,还是不要用上的好。
洛雪凰点头答应,旋即他便服侍楚云熙歇息了,而一旁的楚君凰则愣愣地瞪大眼睛看着洛雪凰手里的信号弹,说他也要信号弹。洛雪凰劝了几句,他执意要,楚云熙无法,便哄着他说此物关系重大,不能给他,若果他乖乖地听话,那便待自己归来时,带他去玉仙谷探望他爹娘。
楚君凰一听,便高兴得鼓掌起来。洛雪凰逗弄了他一会,便劝他早些歇息。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绕着楚洛两人开心地跑了一圈后,便乖乖地溜到了床上,躺好睡觉。
楚、洛两人相视一笑,宽衣解袍,一同上床拥着楚君凰睡了。
第二日一早,楚云熙早早便下了山。洛雪凰给楚君凰穿戴整齐后,便由着七墨九剑带他去学习,而他则暗中观察楚君凰的学习情况。这一路上,他隐隐听到宫里人在私底下讨论楚君凰的事情,似乎都在说他如何使坏,洛雪凰皱了皱眉,便不再理会。
直到他真正见着后,才知道自己是有多骄纵他。
他暗中跟着楚君凰到了学堂,便看见楚君凰连声招呼都打,还大摇大摆地走到自己座位上,翘着两条腿到桌上,悠哉悠哉地躺着。
暂代夫子之位的甚一走过去,敲下了他的腿,岂知他还开口责骂甚一说甚一一个下人不配教训他。甚一有些恼了,他拿出戒尺便要罚楚君凰,岂知楚君凰努了努嘴,站起身叉腰看着甚一,还言说若果敢打他,他便告状到美人爹爹那里,让美人爹爹罚他。
甚一思虑到洛雪凰乃是自己的主子,而洛雪凰又素来宠楚君凰,斥责了几句,便恨恨地拿书本教起他来。但岂知楚君凰只是闭着眼跟着念了两三句,便不耐烦了,他开始拿笔在纸上画画,一点也不听甚一教导,一直到下课他都没学进去什么东西。
接下来,便是上武课了。洛雪凰躲在暗处,看着楚君凰大摇大摆地背负着手走到习武场,而这时七墨与九剑早已等候多时了。七墨挑出了一把剑扔给楚君凰,楚君凰倒也自然地接过,这一手使得还不赖。但后头使功夫时,他便开始耍赖起来。
七墨要楚君凰与他对打,楚君凰便撒泼耍赖什么下三流的手段都用尽了,就是不使出认真的功夫跟七墨打。还故意使坏踢了七墨的□,疼得七墨冷汗直流,心疼的九剑赶忙跑过来,安抚他。
谁知楚君凰一点愧疚都没有,他还叉着腰胜利地大笑,还说要是九剑敢找他麻烦,他就向美人爹爹告状。九剑不是怕主的人,他便跟楚君凰斗了起来。谁知楚君凰激灵得很,四处乱串,就是不让九剑捉着,他边嘻嘻哈哈地跑,边掏出怀里的不知是什么的粉,四处乱洒。没多久,七墨与九剑吸入了那粉,便忽地腹痛起来,他们瞪了楚君凰一眼,便快速地跑走了。
楚君凰扯了一个鬼脸,就跑去爬树掏鸟窝。当他掏完鸟窝,爬下树时,便看到了冷着脸站在他面前的洛雪凰。
楚君凰眼珠子一转,便将手里的鸟递到洛雪凰面前,道:“美人爹爹,这小鸟的父母不要它了,我们一块儿抚养它好不好。”
洛雪凰忽地笑了,他走上前抚着楚君凰的头道:“好,不过我们人类居住的地方并不适合鸟儿居住,君儿乖,将它放回上去罢。”
楚君凰一听,就苦了脸了,方才他才把小鸟偷下来,哪愿意再把它放回去。可是,他抬眸看了一眼那温柔的洛雪凰,便不得已点了点头,又慢腾腾地爬上树,然而他刚爬到树顶时,洛雪凰忽地一喜,喊道:“君儿,我忽地想到先前我那曾有过一个鸟笼,你带它下来罢,我们将它放至鸟笼里抚养。”
楚君凰一听,动了动唇,刚想拒绝,却听洛雪凰柔柔地喊了一声,“君儿”,这让他的又不忍拒绝了,只得扁着嘴爬下来。
但岂知快爬到底时,洛雪凰忽地一个拍掌,吓了他一跳,只听洛雪凰道:“君儿,我忽地想到那个鸟笼已经坏了,无法装它了,你还是将它放回罢。”
楚君凰的嘴更扁了,他低头望着树下的洛雪凰,“美……”但话一开口,便被洛雪凰打断了。
“怎地了,君儿?”洛雪凰柔柔的眼神里泛起无辜的神色,漾得楚君凰又不狠心拒绝了。
楚君凰旋即又不乐意地爬上树去,岂知他快到树顶时,洛雪凰又喊了一声,“君儿,我忽地发觉那鸟儿挺可爱的,你下来罢,我们去唤人买个鸟笼一同饲养它。”
楚君凰都快哭了,他扁了扁嘴,又爬了下来,但怎料,他下来后才拍了拍衣服,洛雪凰逗弄手里的鸟觉得无趣了,又将它放回楚君凰的手里,皱着眉头道:“这雏鸟毛都未长齐,不好养,君儿乖,将它放回去罢。”
楚君凰瞪大了双目看着洛雪凰好半响,最后还是抵不住美人爹爹的魅力,又不乐意地爬上树,将鸟放回。
但是,在他刚把鸟放回时,洛雪凰忽地又唤了一声“君儿”,这次楚君凰反射性地吓到了,他忽地就抱住了大树,哇哇大哭起来,“哇――美人爹爹我错了,我再也不爬树,再也不掏鸟窝了。”
在树下的洛雪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便笑道:“我不过是唤你下来时小心点,你以为是甚?快下来罢。”
楚君凰吸了吸鼻子,便慢腾腾地爬了下来。一下来后,他便忽地抱住了洛雪凰的腿,大声哭起来,边哭边说美人爹爹欺负他。
洛雪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将楚君凰抱了起来,哄了几句,便抱他回去了。
然而,洛美人的特殊教育却未结束,楚君凰还有得好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当小坏蛋遇上腹黑的洛美人,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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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楚洛的番外 】 夫人训儿记
洛雪凰抱着楚君凰回去后,楚君凰嚷嚷着要洛雪凰喂他吃午饭。
洛雪凰闻言,笑了笑,便唤甚一送来了午饭。楚君凰开心地绕着洛雪凰跑了两圈,在洛雪凰的劝哄下,才跑去洗手,两手放在腿上,乖乖地坐好。
洛雪凰从甚一手中接过勺子,便舀了一口饭菜,递到那正与甚一大眼瞪小眼的楚君凰面前。
“啊――”楚君凰闭上眼,就张大了口,等着洛雪凰送饭到他口中。
洛雪凰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凑到楚君凰嘴边时,手忽地一抖,那饭菜就掉到了楚君凰的衣服上。
“呀――”洛雪凰状似惊讶地出声,他赶紧掏出了锦帕,给楚君凰擦衣服,但岂知越擦越脏。无奈之下,他便唤楚君凰将这身脏衣给脱掉,再换一件。
楚君凰点点头,便将这身衣服从外袍到里衣全部脱了。洛雪凰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自己到底是有多宠惯他了,不过是脏了一件外袍,却从头到里都要更换。
好在今天天气有些温温的,不算太凉,楚君凰脱光上衣后也没觉得冷。洛雪凰使了个眼色给甚一,让甚一去拿衣服,而他则继续给楚君凰喂饭。
“君儿,你不冷么?”洛雪凰舀了一口菜,递到楚君凰嘴里。
楚君凰拍了拍自个儿白嫩嫩的胸膛道:“不冷!”
洛雪凰莞尔一笑,也没给他拿毛巾类的东西挡身,他喂了楚君凰几口,又忽地手抖了一下,将饭菜落到了楚君凰身上。
“呀――”这饭菜顺着楚君凰光溜溜的上身滑到了裤子上,洛雪凰一急,便拿出锦帕擦,岂知这么一擦,那饭菜更渗到裤子上了。
洛雪凰歉疚道,“要不,你将裤子也换了吧。”
“好!”楚君凰开口应答,便这么不怕羞的将裤子除了下来,现下是全身赤裸了,看得洛雪凰一惊一乍的,没想到这小孩这么大胆。
洛雪凰愣怔了一会,便继续笑着给楚君凰喂饭。这一次,他可不客气了,喂了几口后,这整碗饭就“手抖”地都倒到了楚君凰的身上。楚君凰这次可被吓到了,洛雪凰抱起他,给他擦了擦身,便抱他到浴池洗身去了。
然而,当他洗干净后,他还要洛雪凰喂饭。洛雪凰仍是笑着答应,可是喂饭时他依旧故技重施,让楚君凰又去洗了一次澡。
楚君凰一餐饭吃得极其狼狈,还没吃饱,就光了两次身子,洗了两次澡,他扁扁嘴,想同洛雪凰诉苦,但看到洛雪凰那歉疚地道歉模样,他又把话缩回去了。
到最后,楚君凰学乖了,自己吃起饭来,不敢再让洛雪凰喂。
午休过后,楚君凰便跟洛雪凰学习医术。他喜欢洛雪凰,自然不会在教习时调皮捣蛋,但是他却常常会开小差。
先前洛雪凰宠着他,觉得他偶尔开小差也是情理之中,便也没多加管束。如今细心看来,他开小差倒是常有的事,经常听了前一句,后一句时眼睛就飞到外头的蝴蝶上了。
洛雪凰也不恼,他自然有法子对付楚君凰。他细心地教他认了两种药物后,便将这两个药物泡在水里,形成了两碗药汤,而后将这两碗药汤放到楚君凰面前,“君儿,先前我教过你如何辨别这两种药物,你告知我哪一碗是麻药,哪一碗是泻药?”
楚君凰一听便愣住了,他方才压根就没听到。所以他迟疑了一下,便随意指了一碗认作是麻药。洛雪凰的笑意更甚了,他道:“既然这是麻药那你便喝下去罢。”
楚君凰一听,脸都绿了,谁知道这里头究竟是麻药还是泻药,可是他挨不过洛雪凰的眼神,还是乖乖地喝下去了。结果,他喝到的自然是泻药,一碗下肚,就茅厕冲过去了,惹得他身后的洛雪凰一直在暗地里偷笑。
没多久,洛雪凰便去茅厕,将解药递给了楚君凰,总算是解了他的腹泻。但是他仍旧不放过楚君凰,依旧教习他各种药物,初时楚君凰以为洛雪凰让他喝药不过是一次过而已,便依旧开起小差来。但岂知,洛雪凰把此招屡次使用,一个下午,楚君凰又是哭又是笑,没一次压对药性的,至此,楚君凰不再开小差,便乖乖地听课学习起来。
当然,很久以后,当楚君凰认清了所有的药物时,他才知道,那两碗药都是洛雪凰动过手脚的,自然不会给他压对宝。但虽说被洛雪凰整了,他却不得不佩服他的美人爹爹,若果没有美人爹爹这种特殊的教育,兴许他一辈子都无法成才。然,那都是多年后的事情了。
一个下午的教习结束后,又到了晚饭时间,这下吃了中午苦头的楚君凰变得乖顺起来,他自己夹菜自己吃饭喝汤,不再嚷着让洛雪凰喂饭了,便是饭后洗浴时也是异常地要求自个儿洗。
洗浴后洛雪凰会教他弹琴,楚君凰对习乐倒是很有兴趣,所以这次不需洛雪凰使计,他都很认真地学习。
晚上歇息时,洛雪凰趁楚云熙不在,便问到楚君凰因何讨厌楚云熙,结果楚君凰的答案让他瞠目结舌。
原来是因为两年前他与楚云熙欢爱时,被楚君凰无意中听到,便以为楚云熙欺负他,所以这小家伙便跟楚云熙作起对来,言说要为洛雪凰报仇。
洛雪凰听完当真是头大,这种夫夫间的事情他也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解释,不得已只得想尽办法说楚云熙的好话,但这小孩怎么都不肯接受楚云熙的好。
洛雪凰也只得叹气,他虽能使计让小孩听话,可这小孩的心思他却不能左右。
不过,他自是有法子让小孩喜欢上楚云熙的。
当晚他睡觉时,便睡到了楚云熙原先睡的外头,而楚君凰则睡在里头。但是,到夜半时,楚君凰忽然觉得自己翻了几个身,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到洛雪凰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一只脚又架在他的腰上,嘞得他浑身难受,他用力挣了挣,却发现根本比不过个头比他大的洛雪凰。结果,他没挤成,反被洛雪凰一路往墙里压,到最后,他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
他动了动身,试图唤醒洛雪凰,可洛雪凰呼吸沉稳,怎么都不醒。楚君凰没办法,只得对着那冰冷的墙扁了扁嘴,强逼着自己睡着。往日里他都是睡在两人的中央,而楚云熙都会温柔地抱着他,不让他到处乱翻。但今日楚云熙不在,他尝到了洛雪凰可怕的睡姿,便苦恼起来,开始有些怀念他的坏爹爹了。
但他却不知,在他的背后,洛雪凰微微地睁开了眼,一脸地坏笑。
第二天一早,洛雪凰早早的便起身了,独留楚君凰一人在房内。楚君凰醒来,四处唤了几声,却见无人应答,他一个人坐在床上耍脾气,可没人进来理他。若是往日此时早有下人涌进来,伺候他了,但今日竟然没有人理会他。他喊了好一阵,肚子饿了才自己爬下床来,动手洗漱穿衣。可是他被伺候惯了,这洗漱自个儿还可以解决,但穿衣梳头却不大会了。
他磨蹭了好久,才大致穿好衣服,披散着头发冲出去找他的美人爹爹。他顺手抓住一个下人,才打听到他的美人爹爹去了学堂。
他一路小跑来到学堂时,还没能喊上几句美人爹爹,却见他的美人爹爹冷着脸对他道:“去哪儿了?怎地来的这么迟。”
楚君凰眼珠子一转,便开口道:“方才眼见扫地的福伯摔倒了,我便帮他一把,是以方来迟了。”
“是么?”洛雪凰笑了笑,可那笑容却让楚君凰心底一凉,“甚一,告诉他今早福伯去哪了?”
站在旁边的甚一冷冷地开口,道:“公子体谅福伯过于年迈,便让他还乡去了,昨日里便已离开行云宫。”
楚君凰的脸瞬间变绿了,他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是……是么?那我记错了,那人应该是……”
“是谁?”洛雪凰不容他细想,便开口道,“小小年纪便会说谎,想来是我平日里太骄纵你了。”他取过一本册子,丢到了楚君凰的怀里,喝道:“这本书里头的内容,前些日子云熙便已让你背诵过,你今早若能将其背诵出来,我便原谅你这回,若果你背不出来……”一把戒尺啪地砸到台上,洛雪凰的眸底满是冷尚色,“戒尺伺候!”
楚君凰被吓到了,他一向温柔的美人爹爹突然变了个凶狠的模样,他怎不心惊。呆呆地看了洛雪凰片刻,便被洛雪凰骇人的眼神吓得赶紧捧着本书背了起来。
洛雪凰一直看着楚君凰背书的模样,并不发话。他知晓这孩子并非愚钝,而是太过调皮,若能多加管束与教导,怀柔与训诫结合,他日必能成才。
楚君凰苦着脸背了一个早上,早饭都没得吃,空着个肚子。好几次,眼泪都出来了,但洛雪凰心狠时可不管他,任由楚君凰哭得再大声,他也不理会。
即便是楚君凰哭得口干舌燥,洛雪凰也狠心地不给他东西吃不给他水喝,言说今日背不出来,晚饭也没得吃。吓得楚君凰赶紧聚精会神背诵起来。
他一认真起来,很快便将这本薄书背了个遍,洛雪凰检查通过后,才拿来一些食物与水给他吃喝,言说如果再有下次,依旧戒尺伺候。这下吓得楚君凰再不敢骗人了。
简单地给楚君凰吃了点东西后,洛雪凰便带着楚君凰到了习武场。洛雪凰随手取过一把剑扔到楚君凰手里,要求楚君凰攻击自己。若果楚君凰能在十招内能划破他的衣襟,那他与楚云熙便不再管他的事情,由他玩闹,若是楚君凰十招内做不到,此后必要好好听话,不再调皮。
楚君凰一听,乐开了花,想到不过是十招而已,简单至极。可是,当他真正攻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自大。十招内他连洛雪凰的一根头发都碰不着,反倒是被洛雪凰手里用来惩罚他的藤条打得浑身发疼。
十招过后,他泄气地扔掉了剑,大哭起来,可谁知,这时洛雪凰发狠了,他拿起藤条,便往楚君凰身上打,楚君凰哭闹得越厉害,他打得越凶。洛雪凰的抽打用上了巧劲,不会在楚君凰身上留疤留痕,但会让他皮肉很疼。
楚君凰被打了两下,便开始逃起来,他窜来窜去躲避洛雪凰的追打,而洛雪凰的追击更甚,整个半天,楚君凰什么没学到,倒是把轻功练得更加纯熟。
这几天,楚君凰便这么的在洛雪凰的怀柔与训诫中度过,进步相当的神速。渐渐地他开始自己动手做事,自己一个人睡,也渐渐地认真学习起各门技巧起来。
同时,他对坏爹爹的思念也越来越深。美人爹爹有的时候会很温柔,可有的时候会很凶会打他,阴晴不定,让他捉摸不透。而他的坏爹爹,即便是生气时也从没打过他,只会空口呵斥他而已。
两厢对比之下,他才发现,其实坏爹爹对他挺好的,坏爹爹虽然经常生他的气,但在气过后坏爹爹会在他睡着时拥着他,会在他冷时给他加衣服,对他极尽照顾与关爱。而他的美人爹爹则会在狠心时对他置之不理,任由他哭闹,这几天独处下来,他对美人爹爹有些反感了。
这一天,他与美人爹爹斗智斗勇了一天,折腾得他都快撑不住了。晚上临睡前,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地低泣。
他好怀念他的坏爹爹,记得刚来的时候,他把美人爹爹抢走了,每次坏爹爹都只能干瞪眼,他看着觉得很好笑。他还常常淘气地把坏爹爹心爱之物藏起来,还会给坏爹爹下药,看到坏爹爹被自己欺负就很开心。可是现在坏爹爹离开好多天了都没回来,没人给他欺负,也没人抱着他睡觉,给他加衣了。
他哭了好一会,便抹干了眼泪,下床跑到自己的私人小抽屉那里,取出了坏爹爹临走前留下的信号弹,偷偷地跑到庭院里放了起来。
他想见坏爹爹,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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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楚洛的番外 】 夫人训儿记
洛雪凰抱着楚君凰回去后,楚君凰嚷嚷着要洛雪凰喂他吃午饭。
洛雪凰闻言,笑了笑,便唤甚一送来了午饭。楚君凰开心地绕着洛雪凰跑了两圈,在洛雪凰的劝哄下,才跑去洗手,两手放在腿上,乖乖地坐好。
洛雪凰从甚一手中接过勺子,便舀了一口饭菜,递到那正与甚一大眼瞪小眼的楚君凰面前。
“啊――”楚君凰闭上眼,就张大了口,等着洛雪凰送饭到他口中。
洛雪凰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凑到楚君凰嘴边时,手忽地一抖,那饭菜就掉到了楚君凰的衣服上。
“呀――”洛雪凰状似惊讶地出声,他赶紧掏出了锦帕,给楚君凰擦衣服,但岂知越擦越脏。无奈之下,他便唤楚君凰将这身脏衣给脱掉,再换一件。
楚君凰点点头,便将这身衣服从外袍到里衣全部脱了。洛雪凰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自己到底是有多宠惯他了,不过是脏了一件外袍,却从头到里都要更换。
好在今天天气有些温温的,不算太凉,楚君凰脱光上衣后也没觉得冷。洛雪凰使了个眼色给甚一,让甚一去拿衣服,而他则继续给楚君凰喂饭。
“君儿,你不冷么?”洛雪凰舀了一口菜,递到楚君凰嘴里。
楚君凰拍了拍自个儿白嫩嫩的胸膛道:“不冷!”
洛雪凰莞尔一笑,也没给他拿毛巾类的东西挡身,他喂了楚君凰几口,又忽地手抖了一下,将饭菜落到了楚君凰身上。
“呀――”这饭菜顺着楚君凰光溜溜的上身滑到了裤子上,洛雪凰一急,便拿出锦帕擦,岂知这么一擦,那饭菜更渗到裤子上了。
洛雪凰歉疚道,“要不,你将裤子也换了吧。”
“好!”楚君凰开口应答,便这么不怕羞的将裤子除了下来,现下是全身赤|裸了,看得洛雪凰一惊一乍的,没想到这小孩这么大胆。
洛雪凰愣怔了一会,便继续笑着给楚君凰喂饭明星养成系统。这一次,他可不客气了,喂了几口后,这整碗饭就“手抖”地都倒到了楚君凰的身上。楚君凰这次可被吓到了,洛雪凰抱起他,给他擦了擦身,便抱他到浴池洗身去了。
然而,当他洗干净后,他还要洛雪凰喂饭。洛雪凰仍是笑着答应,可是喂饭时他依旧故技重施,让楚君凰又去洗了一次澡。
楚君凰一餐饭吃得极其狼狈,还没吃饱,就光了两次身子,洗了两次澡,他扁扁嘴,想同洛雪凰诉苦,但看到洛雪凰那歉疚地道歉模样,他又把话缩回去了。
到最后,楚君凰学乖了,自己吃起饭来,不敢再让洛雪凰喂。
午休过后,楚君凰便跟洛雪凰学习医术。他喜欢洛雪凰,自然不会在教习时调皮捣蛋,但是他却常常会开小差。
先前洛雪凰宠着他,觉得他偶尔开小差也是情理之中,便也没多加管束。如今细心看来,他开小差倒是常有的事,经常听了前一句,后一句时眼睛就飞到外头的蝴蝶上了。
洛雪凰也不恼,他自然有法子对付楚君凰。他细心地教他认了两种药物后,便将这两个药物泡在水里,形成了两碗药汤,而后将这两碗药汤放到楚君凰面前,“君儿,先前我教过你如何辨别这两种药物,你告知我哪一碗是麻药,哪一碗是泻药?”
楚君凰一听便愣住了,他方才压根就没听到。所以他迟疑了一下,便随意指了一碗认作是麻药。洛雪凰的笑意更甚了,他道:“既然这是麻药那你便喝下去罢。”
楚君凰一听,脸都绿了,谁知道这里头究竟是麻药还是泻药,可是他挨不过洛雪凰的眼神,还是乖乖地喝下去了。结果,他喝到的自然是泻药,一碗下肚,就茅厕冲过去了,惹得他身后的洛雪凰一直在暗地里偷笑。
没多久,洛雪凰便去茅厕,将解药递给了楚君凰,总算是解了他的腹泻。但是他仍旧不放过楚君凰,依旧教习他各种药物,初时楚君凰以为洛雪凰让他喝药不过是一次过而已,便依旧开起小差来。但岂知,洛雪凰把此招屡次使用,一个下午,楚君凰又是哭又是笑,没一次压对药性的,至此,楚君凰不再开小差,便乖乖地听课学习起来。
当然,很久以后,当楚君凰认清了所有的药物时,他才知道,那两碗药都是洛雪凰动过手脚的,自然不会给他压对宝。但虽说被洛雪凰整了,他却不得不佩服他的美人爹爹,若果没有美人爹爹这种特殊的教育,兴许他一辈子都无法成才。然,那都是多年后的事情了。
一个下午的教习结束后,又到了晚饭时间,这下吃了中午苦头的楚君凰变得乖顺起来,他自己夹菜自己吃饭喝汤,不再嚷着让洛雪凰喂饭了,便是饭后洗浴时也是异常地要求自个儿洗。
洗浴后洛雪凰会教他弹琴,楚君凰对习乐倒是很有兴趣,所以这次不需洛雪凰使计,他都很认真地学习。
晚上歇息时,洛雪凰趁楚云熙不在,便问到楚君凰因何讨厌楚云熙,结果楚君凰的答案让他瞠目结舌。
原来是因为两年前他与楚云熙欢|爱时,被楚君凰无意中听到,便以为楚云熙欺负他,所以这小家伙便跟楚云熙作起对来,言说要为洛雪凰报仇。
洛雪凰听完当真是头大,这种夫夫间的事情他也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解释,不得已只得想尽办法说楚云熙的好话,但这小孩怎么都不肯接受楚云熙的好。
洛雪凰也只得叹气,他虽能使计让小孩听话,可这小孩的心思他却不能左右。
不过,他自是有法子让小孩喜欢上楚云熙的。
当晚他睡觉时,便睡到了楚云熙原先睡的外头,而楚君凰则睡在里头。但是,到夜半时,楚君凰忽然觉得自己翻了几个身,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到洛雪凰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一只脚又架在他的腰上,嘞得他浑身难受,他用力挣了挣,却发现根本比不过个头比他大的洛雪凰。结果,他没挤成,反被洛雪凰一路往墙里压,到最后,他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
他动了动身,试图唤醒洛雪凰,可洛雪凰呼吸沉稳,怎么都不醒。楚君凰没办法,只得对着那冰冷的墙扁了扁嘴,强逼着自己睡着。往日里他都是睡在两人的中央,而楚云熙都会温柔地抱着他,不让他到处乱翻。但今日楚云熙不在,他尝到了洛雪凰可怕的睡姿,便苦恼起来,开始有些怀念他的坏爹爹了。
但他却不知,在他的背后,洛雪凰微微地睁开了眼,一脸地坏笑。
第二天一早,洛雪凰早早的便起身了,独留楚君凰一人在房内。楚君凰醒来,四处唤了几声,却见无人应答,他一个人坐在床上耍脾气,可没人进来理他。若是往日此时早有下人涌进来,伺候他了,但今日竟然没有人理会他。他喊了好一阵,肚子饿了才自己爬下床来,动手洗漱穿衣。可是他被伺候惯了,这洗漱自个儿还可以解决,但穿衣梳头却不大会了。
他磨蹭了好久,才大致穿好衣服,披散着头发冲出去找他的美人爹爹。他顺手抓住一个下人,才打听到他的美人爹爹去了学堂。
他一路小跑来到学堂时,还没能喊上几句美人爹爹,却见他的美人爹爹冷着脸对他道:“去哪儿了?怎地来的这么迟。”
楚君凰眼珠子一转,便开口道:“方才眼见扫地的福伯摔倒了,我便帮他一把,是以方来迟了。”
“是么?”洛雪凰笑了笑,可那笑容却让楚君凰心底一凉,“甚一,告诉他今早福伯去哪了?”
站在旁边的甚一冷冷地开口,道:“公子体谅福伯过于年迈,便让他还乡去了,昨日里便已离开行云宫。”
楚君凰的脸瞬间变绿了,他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是……是么?那我记错了,那人应该是……”
“是谁?”洛雪凰不容他细想,便开口道,“小小年纪便会说谎,想来是我平日里太骄纵你了。”他取过一本册子,丢到了楚君凰的怀里,喝道:“这本书里头的内容,前些日子云熙便已让你背诵过,你今早若能将其背诵出来,我便原谅你这回,若果你背不出来……”一把戒尺啪地砸到台上,洛雪凰的眸底满是冷尚色,“戒尺伺候!”
楚君凰被吓到了,他一向温柔的美人爹爹突然变了个凶狠的模样,他怎不心惊。呆呆地看了洛雪凰片刻,便被洛雪凰骇人的眼神吓得赶紧捧着本书背了起来。
洛雪凰一直看着楚君凰背书的模样,并不发话。他知晓这孩子并非愚钝,而是太过调皮,若能多加管束与教导,怀柔与训诫结合,他日必能成才。
楚君凰苦着脸背了一个早上,早饭都没得吃,空着个肚子。好几次,眼泪都出来了,但洛雪凰心狠时可不管他,任由楚君凰哭得再大声,他也不理会。
即便是楚君凰哭得口干舌燥,洛雪凰也狠心地不给他东西吃不给他水喝,言说今日背不出来,晚饭也没得吃。吓得楚君凰赶紧聚精会神背诵起来。
他一认真起来,很快便将这本薄书背了个遍,洛雪凰检查通过后,才拿来一些食物与水给他吃喝,言说如果再有下次,依旧戒尺伺候。这下吓得楚君凰再不敢骗人了。
简单地给楚君凰吃了点东西后,洛雪凰便带着楚君凰到了习武场。洛雪凰随手取过一把剑扔到楚君凰手里,要求楚君凰攻击自己。若果楚君凰能在十招内能划破他的衣襟,那他与楚云熙便不再管他的事情,由他玩闹,若是楚君凰十招内做不到,此后必要好好听话,不再调皮。
楚君凰一听,乐开了花,想到不过是十招而已,简单至极。可是,当他真正攻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自大。十招内他连洛雪凰的一根头发都碰不着,反倒是被洛雪凰手里用来惩罚他的藤条打得浑身发疼。
十招过后,他泄气地扔掉了剑,大哭起来,可谁知,这时洛雪凰发狠了,他拿起藤条,便往楚君凰身上打,楚君凰哭闹得越厉害,他打得越凶。洛雪凰的抽打用上了巧劲,不会在楚君凰身上留疤留痕,但会让他皮肉很疼。
楚君凰被打了两下,便开始逃起来,他窜来窜去躲避洛雪凰的追打,而洛雪凰的追击更甚,整个半天,楚君凰什么没学到,倒是把轻功练得更加纯熟。
这几天,楚君凰便这么的在洛雪凰的怀柔与训诫中度过,进步相当的神速。渐渐地他开始自己动手做事,自己一个人睡,也渐渐地认真学习起各门技巧起来。
同时,他对坏爹爹的思念也越来越深。美人爹爹有的时候会很温柔,可有的时候会很凶会打他,阴晴不定,让他捉摸不透。而他的坏爹爹,即便是生气时也从没打过他,只会空口呵斥他而已。
两厢对比之下,他才发现,其实坏爹爹对他挺好的,坏爹爹虽然经常生他的气,但在气过后坏爹爹会在他睡着时拥着他,会在他冷时给他加衣服,对他极尽照顾与关爱。而他的美人爹爹则会在狠心时对他置之不理,任由他哭闹,这几天独处下来,他对美人爹爹有些反感了。
这一天,他与美人爹爹斗智斗勇了一天,折腾得他都快撑不住了。晚上临睡前,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地低泣。
他好怀念他的坏爹爹,记得刚来的时候,他把美人爹爹抢走了,每次坏爹爹都只能干瞪眼,他看着觉得很好笑。他还常常淘气地把坏爹爹心爱之物藏起来,还会给坏爹爹下药,看到坏爹爹被自己欺负就很开心。可是现在坏爹爹离开好多天了都没回来,没人给他欺负,也没人抱着他睡觉,给他加衣了。
他哭了好一会,便抹干了眼泪,下床跑到自己的私人小抽屉那里,取出了坏爹爹临走前留下的信号弹,偷偷地跑到庭院里放了起来。
他想见坏爹爹,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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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楚洛的番外 】一家大团圆
楚云熙当夜一收到信号弹的通知,急忙彻夜赶回行云宫。第二天午时,当他急急忙忙地赶回宫时,却发现宫里并无丝毫异样,他心下疑惑,抓住一个随从问了洛雪凰所在,便赶忙赶过去。
当他赶到练武场时,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赤着上身,在练剑,瞧那剑势已有不少来头。他瞪大了双眼,实是不敢相信那个肯认真学武的人是楚君凰。他呆愣了好一阵子,才四处找他的爱人起来。
一个晃眼,只见洛雪凰正坐在习武场边的软凳上,手撑着颔,双眸半眯不眯的。洛雪凰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但他仍旧撑着身子在看楚君凰习武。
“云熙?”眼见不该这时出现的人,洛雪凰惊疑一唤,便站了起身。哪知刚一站起身,他的脚步就有些虚浮,软了几步才刚站稳。
楚云熙见状,赶忙奔到洛雪凰身边,扶住了他,担忧地道:“凰儿,你怎地了,气色如此的差。”
“无妨,许是有些中暑了。我去阴凉处歇息一会便好。”洛雪凰扶了扶额,推开了楚云熙的手。触上洛雪凰那冰凉的手,楚云熙更惊了,这大热天的,楚君凰还在打赤膊,洛雪凰的手却如此冰凉,怎地不让他心惊。
楚云熙皱了皱眉,便抱起了洛雪凰,朝阴凉处走去。
“坏爹爹!”眼见楚云熙归来,思念他的楚君凰忙丢下手里的剑朝扑了过来。
还知道还没扑到手,放好洛雪凰的楚云熙一回身,伸手一揪,就把楚君凰揪了起来正对着自己的脸,他恶狠狠地道:“臭小子,我方归来,你便投怀送抱,想搞甚花样!”
“坏爹爹,抱抱……”楚君凰仍陷在兴奋里,全然没顾楚云熙不善的语气,执意地伸手试图够到楚云熙的脖子,让抱他。
楚云熙眼睛一眯,将楚君凰提得更远,一副看他玩什么花样的模样盯着他。这小子,没一天安生,天天想着法子来整他,如今他刚回来,臭小子就投怀送抱的,肯定没甚好事。
哪知这次楚君凰当真是思父心切,只是单纯的希望楚云熙能抱抱他。他挣扎了一会,短小的手却都抱不到楚云熙,他嘴一扁,就要嚎啕大哭。
“云熙,抱抱他罢,他这几日都在想着你呢。”洛雪凰有些无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楚云熙一愣,迟疑地回头,看到洛雪凰那肯定的眼神,便松开了手,抱起楚君凰。
楚君凰抱到手,开心地蹭了蹭,还亲了楚云熙一下,这让楚云熙更是迷惑不解。这小家伙素来讨厌他,如今怎么会突然对他示好。如今看来,这小家伙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亲近他,还肯认真学武,他不在的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凰儿,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要发信号弹。”楚云熙回头对着坐在那拭汗的洛雪凰道。
“信号弹?”洛雪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迷茫地道:“我不曾发过信号弹。”说完,他还取出了怀里的信号弹给楚云熙看。
楚云熙一看,便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怀里的小家伙,“楚君凰!为父不是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么!”
“哇——”小家伙被楚云熙吓到了,便抱紧了楚云熙的脖子,攥着他的头发,奶声奶气地道:“君儿想坏爹爹,君儿要坏爹爹回来陪我。”
楚云熙一愣,这小家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转性了。他迷惑地看向洛雪凰,“凰儿……”
洛雪凰浅浅地笑了笑,安抚道:“君儿如今如此乖巧不好么?”
“好……只是……”楚云熙皱皱眉,只是这样让他很不适应。
他抱着楚君凰好一会,察觉到洛雪凰脸上的倦意,便放下了楚君凰。他握起洛雪凰的手,细细揉搓,“怎地回事,方一回来,便见你这般模样,该不是病着了罢。”
“无妨,我安好。你一路赶回来也累,先去歇息一会,再一同去吃晚饭罢。”
“也好。”楚云熙担忧地看着洛雪凰的模样,便不顾他的反对抱起了他,朝“云雪居”走去,而小家伙则开心地绕着楚云熙跑来跑去,一路蹦蹦跳跳的。
楚云熙总觉得有些不对,这小家伙似乎一直都在亲近他,却不亲近洛雪凰。疑惑之下,他开口问道:“凰儿你……“
“回房再说罢。”似是猜到楚云熙要说什么,洛雪凰阻止了。
一路回到“云雪居“后,楚君凰便自个跑去洗浴了。
而楚云熙将洛雪凰放在床上后,便拥着他询问起来。
洛雪凰靠在楚云熙怀里,当即便将这数日来如何教导楚君凰,楚君凰又是如何开始反感他的事情都同楚云熙说了。
“凰儿,你何苦呢?”听完,楚云熙拥紧了洛雪凰,疼惜地望着他。
“你心疼君儿,不曾狠下心打过他,可若果不曾打过,他焉能知错。你下不去手,那便由我来罢。”洛雪凰抿了抿唇,他抚上自己的胸口,歉疚地道:“只是打在儿身,痛在吾心。这几日来每每看到君儿偷偷躲在被子里啜泣,我心都难受得慌,是以我这心病便这么得了。且虽在事后我都给他泡了药浴,但这搁在君儿心底的结怕是难消了。”
楚云熙温柔地亲了亲洛雪凰的额头,他知道洛雪凰素来心善,如今狠下心去打楚君凰,自然心里是不舒服的。
“凰儿,你身子骨不好,当初我不让你插手君儿的事,便是怕你忧心而病着,岂知……唉……”楚云熙皱紧眉头长叹了口气。
“无妨,只要君儿能成才,我吃点苦病多几回又何妨。”洛雪凰抚上楚云熙的脸,温柔地笑道。
“胡说。”楚云熙耳闻洛雪凰说些不吉利的话,便恼怒地吻上了洛雪凰的唇,封住了他出口的话。
一道缠绵的深吻后,久未曾情|事的他们都有些动情了明星养成系统。楚云熙搂着洛雪凰的手越来越紧,呼吸也渐渐不顺。
洛雪凰迷离的眼无意中瞟了一眼屋外,而后他搂上的楚云熙的脖子,凑唇到他耳边说了一些话。
楚云熙闻言后一愣,也瞟了一眼屋外,旋即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阵耳鬓厮磨,洛雪凰躺倒在了楚云熙的身上,凑唇轻吻,长长的窸窣声后,房里便响起了奇怪的呻|吟声。
“唔,凰儿你慢点……啊……痛……”
“是这里么,还是这里?”
“都不是……啊痛……凰儿,你饶了我罢……”
“嗤,一点痛都受不住么?先前你欺负我可不少,再来……”
“痛啊……呜……”
一道很小声的跑步声忽地在屋外响起,而后声音越来越远。
屋内,洛雪凰停止了按捏楚云熙穴道的手,抬眸向屋外张望。
“小家伙走了罢,这下他的坏爹爹被美人爹爹欺负了,他总该安心了。”楚云熙扶着洛雪凰的腰,单手撑在床上,邪笑道。
“再等会罢,我生怕他一会又跑回来。”洛雪凰一直将目光放到屋外,全然没注意有个人的手正在脱他的衣裳。
片刻,当他感觉身子一凉时,才惊觉自己已几近赤|裸。
“你……唔……”一个翻身,他便被楚云熙吻倒,而后被楚云熙抬手一扯,玉白的身体便顷刻显现。
楚云熙边吻边断断续续地道:“管他呢……我们忙我们的……若被他发现……那便当做教育罢……”
“你……”洛雪凰懊恼地锤了锤楚云熙,而后又被陷入情|欲的欢情里,说不出话来了。
这会,屋内才响起真正的喘|息呻|吟声。
晚饭时,两人才结束这缠绵的情|事,洛雪凰已经瘫软在床上,只余喘|息的力气了。楚云熙心疼他,给他清洗干净后,便让他待在床上。而楚云熙则先去看楚君凰,晚些再回来陪洛雪凰吃晚饭。
洛雪凰应了后,便累极地睡去了。
楚云熙轻轻地亲了一下洛雪凰眉间的朱砂,替他掖好被子后,便出门去找楚君凰了。
到了楚君凰的房里,发现屋里药味正浓,而楚君凰他背着他正不知在弄些什么。
“君儿,怎地药味这么浓,你莫不是生病了罢。”楚云熙皱着眉走过去。
“坏爹爹!”楚君凰闻声,回身便扑了上去。
楚云熙知晓楚君凰对他的反感已释,便温柔地抱起他,轻点他的鼻子,“快告诉为父,你在做甚?”
“嘻嘻,”楚君凰亲了楚云熙一口,便坏笑地问道:“坏爹爹,你屁股疼不?”
“嗯?”楚云熙一个愣怔,还没反应过来。他将这话反复琢磨了很久,才明白楚君凰指的是情|事。
楚云熙忽地双眼一眯,冷声道:“你为何会知……”方才他从洛雪凰口中得知了小家伙误会自己的原因,是以为了让楚君凰以为自己被洛雪凰欺负,从此消除对自己的反感,他才与洛雪凰做戏。可是这小家伙竟然问他这种事情,敢情小家伙小小年纪便知道了情|事这回事?这让他如何不恼。
但岂知楚君凰只是歪着头,眨了眨无辜的双眼道:“坏爹爹不是被美人爹爹打屁股么?君儿不乖时,美人爹爹都会打君儿屁股,可疼了。”
楚云熙一愣,旋即笑了笑,“是啊,可疼了。”
“君儿心疼坏爹爹,便回来制了一瓶伤药给您,呶,”楚君凰献宝似的笑嘻嘻地将手里的药瓶晃了晃,“这可是君儿独家秘制的伤药,涂在伤处很快便好了。先前君儿被美人爹爹打时,君儿便是用它来治伤的。”
楚云熙笑了,心里甜甜的,说不出话来,这小家伙当真是让他意外,虽说他很调皮捣蛋,但心地却是极好的。楚云熙感动地接过,便不自禁地亲了楚君凰一口,“君儿吃晚饭没?”
“吃了!坏爹爹呢?”楚君凰也回亲了楚云熙一口。
“尚未呢,你的美人爹爹身体不好,我来看一会你,便得回去照顾他了。君儿乖,自个儿玩罢。”楚云熙揉了揉楚君凰的发,宠溺道。
“好!”楚君凰重重地点了点头。
方才他在屋外听到了两位爹爹的对话,才知道他的美人爹爹还是很爱他的,为他都忧心出了病。知晓美人爹爹身体不好的他,也不愿多耽误坏爹爹,跟坏爹爹互亲了几口后,便挥手告别坏爹爹了。
楚云熙拿着楚君凰给的那瓶药,一路欣喜地走回房。与楚君凰的心结解后,他的心情舒畅多了。
“云熙,这么快回来了?”躺在床上的洛雪凰耳闻房内有脚步声,便悠悠醒来。
楚云熙走到了洛雪凰面前,轻抱起他,顺了顺他的长发,道:“凰儿,可肚饿?我们先吃些东西罢。”
“好。”洛雪凰软软地道。
旋即,楚云熙便唤人送来晚饭,一口一口地喂着洛雪凰吃下后,自己才慢慢地吃起来。
“云熙,这是甚?”洛雪凰拿起楚云熙带回来的药瓶,仔细地看了看。这药瓶并非是他所有,那应是楚君凰的了。只是,不知是什么药。他打开了药瓶,凑鼻闻了闻,发觉这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但效用他却判别不出。
楚云熙吃饱了,擦了擦嘴,坏笑道:“这是君儿给的自制伤药,依他所说,涂抹在伤处疗效很快。方才我们……时,你后|庭有些出血了,正好可拿来治伤。”
洛雪凰脸上一红,便偏过头去,软糯道:“你……你来罢。”
楚云熙瞧着洛雪凰那害羞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他让洛雪凰趴在床上,而后轻褪下他的裤子,温柔地将手里的药送入他的股间,还挑逗似的四处按压。
“嗯……”洛雪凰敏|感的身子受不住挑逗,很快便抑制不住地起了反应。可是当楚云熙将手指拿出来后,这灼热的感觉还没结束,反倒愈来愈烈。他忽地觉得后|庭处似被万蚁爬过一般,又酥又痒,似乎渴望着被什么东西充盈才能缓解。
前方的欲|望也渐渐昂起,身体犹如被置身与熔浆之中,炽热欲喷发。
“云熙,这是何药,为何……”洛雪凰的神智渐渐迷离,他逸出的呼吸都开始灼热起来。
“嗯?”许是察觉到洛雪凰不对劲,楚云熙皱着眉转了转手里的药瓶,便将楚君凰的原话告诉了洛雪凰。
“什么!”洛雪凰听完,惊诧道:“我不曾……打过他的屁股……嗯……”他的双瞳已经迷离,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他爬了起身,双手拥上了楚云熙的脖子,将灼热的唇触上楚云熙冰凉的唇,不耐地舔吻着。
楚云熙闻言,已经僵住了,而后愣愣地看着动情的洛雪凰覆上了他的身子,疯狂地撕扯他的衣服,然后,主动地坐了上去。
“嗷,凰儿你慢点啊……”
“唔,慢点好难受……快些舒服……”
“不……要泄了……”
“泄了再来……”
“嗷,楚——君——凰”
“啊啾,啊啾,”不远处,一个小家伙在不停的打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坏笑道:“嘿嘿,不晓得我的极品春|药效用如何,坏爹爹应是被美人爹爹做晕了罢。”
于是,第二天一早,一个瘫软在床,一个差点精|尽人亡的两人,倒在床上,嘴里都恶狠狠地喊出一声“楚——君——凰!”
“啊啾,啊啾——”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最终章了,至此本文就正式结束了,后面还有两篇小小小番外,是洛曦和墨夜的,喜欢的亲可以看看(^u^)ノ~yo。
撒花!*★,°*:.☆\( ̄▽ ̄)/$:*.°★*。
本文到此就正式完结了,好舍不得哇,洛美人抱住,我舍不得你哇(pД`q。)·。'゜之后本文会开定制,喜欢的亲可以买来收藏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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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文华X洛曦】那时还年少
天朝七年,九月初九的朝阳,对洛曦而言,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此后,在她短暂的人生中她却再也见不到如此美丽的朝阳了。
那一天,她从梦中醒来,依旧是惯常的起身,洗漱,吃早点,而后练舞。
那时的她不过芳龄十五,却已凭她优美的舞姿与倾城的容貌成为了天下第一美女。
可是,即便是冠以绝代美人的殊荣,她依旧不快乐。她很少笑,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世间有什么东西值得她一展笑颜的。
她自小便在品芳阁长大,她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她从何处来,自她有记忆开始,她便在这红尘中沦落了。
可是那一天,她却发自内心的微笑了,印着朝阳的光,绚烂了天地,温暖了那个人的心。
是的,那个人,那个名叫路文华的白衣男子,那个,她一生忘不掉的人。
那一天早晨,依旧是如前几日般下着蒙蒙细雨,洛曦立在雨幕中,翩翩起舞。她喜欢在雨中舞蹈,因为那样她能听到自然的声音,与天地同在。
当她旋了个身,站定时,太阳突然从天际升起,她抬起手,掩下太阳刺眼的流光,正是那时,她的眉目对上了那个高站在墙头,笼罩在阳光里放荡不羁的男子。
他甩着手里的酒坛,大笑着说,好!
不是好美的人,不是好美的舞,而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
只一字,便让听惯了各种谄媚话的洛曦为之动容。她笑了,面对着朝阳,展颜轻笑,绝代倾城。
他倒映着她笑颜的瞳孔里,没有垂涎,只有赞赏。
那时他们还年少,他还不懂情,她还不懂爱。
那时的他初出江湖,放荡不羁,不喜甜言蜜语,但随时间过往,却倾倒了看惯世间人情冷暖的她。
那时的她深陷泥淖,忧心苦闷,不喜展露笑颜,但随时光流逝,却倾倒了不被他人他物拘束的他。
他说那一日是他人生中见过的最美的舞;
她说那一日是她人生中见过的最美的朝阳。
此后,他常常携酒来看她舞蹈,他会放声高歌为她伴舞,会在她舞到高|潮时拊掌大笑,会接连说上几句好。
她的笑容越来越多,但是却只为他一人而笑。人前,她依旧是那个高贵玉洁的人,人后,她却有只属于他一人的柔情。
他说他远居医王谷,不曾见过世面,所以不懂情;
她说她深陷品芳阁,见过各种虚假,所以不懂爱。
那时他们还年少,他们说他们会试着爱对方,给对方爱。
于是,他们倾心相恋了,在相识一个月后。
他常常会在高墙上,看着她舞蹈,会带着她跃出品芳阁,见见外头的世界。
她那时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多精彩,只因有他相伴,再黑白的世界都会是彩色的。
他素来不喜拘束,披散着黑发,而她则会掬起他凌乱的长发,为他在发尾上作结。他常揉着她的手说,洛曦,你真好。
而她总会害羞的低头,轻声一笑。
沉淀在记忆的幸福的时光是那么短暂,天朝八年一月初,医王谷出事,他要离开了。
他执着她的手说,待我归来,我娶你。
她笑着,但眼里流出了不舍的泪,她说,好,我等你。
于是,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让她眷恋的背影。
可他却不会想到,当他在两个月后回来时,看到的却是让他震怒的一幕。
洛曦,他的心上人,竟然坐在他人的怀里调笑,歌唱。
那只属于他一人的笑,一人的歌,竟然给了他人。
他没有上前去与她相认,他一直默默地躲在暗地里,看着她一天换一个男人的调笑,也看着自己的心慢慢的死去。他曾经无数次的离去,又无数次的回头,只想欺骗自己这一切都是个梦,梦醒了,她还会回到自己怀里。但是,没有,她依旧与人调笑,甚至开始陪睡。
他心死了,他在她练舞时冲了过去,质问她为什么。
她说,因为我喜欢上了荣华富贵,而这些,是你这个长期行走江湖的人所没有的。
他仰天大笑,而后黯然离去。此后,医王谷封谷,他年少白头,敛起不羁,面露沧桑,只余发尾的那个结,纪念他死去的爱情。而后有一年,他曾回去看过她,但是,他却看到了那个唤她做娘亲的小孩,他终于真正死心,再不回头。直到多年后,才从这小孩嘴里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可是芳华已逝,时不再追。
他不知道,在他离去的那一刻,她失声痛哭。只因一个意外,她失了童贞,在这个残酷的社会里,失去童贞便意味着她再不能与他相守。于是,为了死心忘记他,为了这肚里无辜的孩儿,她开始卖笑,开始做起皮肉生意,开始她后半生最后的悲剧。
那时他们还年少,他不懂完全信任的爱情,她不懂不离不弃的诺言。
如果那时他断然不顾一切地带她离去,如果那时她不顾人情伦常与他厮守。
也许,一切都不一样。
但可惜,那时他们还年少。
直到岁月流逝,阅览人生,他们才醒悟,若果当时彼此都伸出手,他们一定可以永生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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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墨夜的番外 】夜间的苍狼
他是狼,是夜间疾行的狼。
夜狼,便是他在杀手组织里的代号。
他没有父母,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从他拿起刀学武,从他加入杀手组织的那天起,他才有了名字――墨夜。
他说,只有这样黑暗的名字适合夜狼。
他每天都在黑夜里行动,用狼一般犀利的眸去锁定自己的目标,让狼一般的嚎叫去震慑敌人。
他以为他的一生都该潜伏在黑夜里,见不到光明。
可是,当他败倒在那人冰冷的剑光下时,他看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光明。
此后,他不再是夜狼,他只是墨夜,是行云宫的左护法。而夜狼,成为了那个人送给他的那把刀的名字。
他跟着那人身边数年,为他披荆斩棘,为他排除异己,助他坐上黑道之巅。
冷酷的他,不苟言笑,不懂情爱。
他原以为,他的一生便要这么过了。
可是,他遇上了那个人,那个如云一般天真无邪的人――小云。
自此,他看到了人生中的第二个光明。
狼是专情的动物,一生一世,仅此一人。
他一旦爱上,便是一心一意,再无他人。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他的什么所吸引,是他玩闹时恶意地踢他主子的一脚,是他明明愤怒却又强笑的神情,是他会为自己主子担忧的神色,还是他纯真无邪的笑。
他只知道,这个人他爱上了,便不会放开了。
可是,现实总是如此残酷,幸福的时光不过短短三个月,再见面时,已是天人永隔。还未来得及深爱,还未来得及说出思念,就已别离。
当他抱起他冰冷的身躯时,一向不喜于色的他竟然潸然泪下。
他以为,一向刀里来剑里去的他不会哭,也不会笑。可在他认识他后,他开始学会了笑,也尝到了哭的苦味。
光明原来那么短暂,他注定又要回到那个漆黑的夜里,独自前行。
他换上了白衣,只为祭奠那个短暂的爱情,那个死去的人。
他将他的骨灰放进瓶子里,穿了一条线,挂在自己的胸口,挂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即便是阴阳两隔,他也要与他同在。
多年后,当他习惯独自一人在黑夜里匍匐前进时,他的人生又再次遇到了光明。
那个人说,我叫做蓝笑云,你可以叫我笑云。
接过那人的手的那一刻,他尘封多年的笑再次展露。
这一生,他再也回不到黑夜里了,不过,他不悔。
狼的爱,是一生一世,即便是前世今生,即便是不同样貌,不同性格,也永远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