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重生成了大胖子 “孟知青,孟知青你别走啊!” “咱不是说好了吗,我给你出见义勇为证明,你就娶我!” “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 周家村东口,锣鼓欢天。 欢送社会主义新工人的队伍正挤在村头的大桥头。 人群中,一道魁梧庞大的身影,正在使劲从人群后方往前挤。 身上的肥肉随着她的跑动颤动不已。 “谁这么烦人,挤什么挤,没见到前面有孩子啊!” “小点声吧,那是老花家的大傻丫头,追罗知青呢!” “不要脸的贱货,都嫁人了还不知检点,都是老花头子给惯的!” “可不是么,老花头子也不看看自己孙女什么德行,仗着儿媳妇救过宋家婆子的命,就硬把自己的傻孙女嫁到人家,一家子都是不要脸的!” 周围的鄙视声此起彼伏。 但是焦急地往人群最前面挤的傻女人,像完全没听到似的,她此刻挤得满头大汗,却仍是无法让肥胖的身子从人群中穿过。 “罗知青!罗达,你可不能扔下我啊!” “咱说好了的,我离婚你就娶我,你怎么能抛下我啊!呜呜呜......” 傻子说完,哇哇大哭了起来。 围在四周的村民听到她的话,更加鄙视了。 有两个妇女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其中一个对着傻子招手:“小喜,快来二婶这儿,罗知青给你留了东西了!” 傻子一听,眼睛一亮,肥胖的身子急切地往着桥头拱。 “二婶,罗达给我留啥......” “啊——” 不等她把话说完,原本站在桥头的两个妇女连忙躲闪开,而傻子肥胖的身子因为冲劲太大直接掉下大桥。 “啊,救,救命,唔...救......” 冰冷的喝水灌进胸肺,窒息憋得胸口疼痛不已。 花喜迷茫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只看到水面上站着好多身影,却没有一个肯跳下来救她。 好难受! 河水冰冷刺骨,胸口像是被压着大石头无法呼吸,疼得她翻白眼。 而更深的恐惧,将她包裹住。 她是出现幻觉了吗? 刚刚她明明在医院里,被暴躁的患者家属用刀捅死了啊。 死了不是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吗,她怎么先掉进忘川河了? 花喜的好奇没持续多久,神志就越来越模糊。 恍惚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轻,一道矫健的身影游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头从水中拖了起来,身子也被拖拽着,向着岸边游去。 “哎呀,宋东权,你还救她干啥,让她死了算了,活着也是祸害你!” “就是,你这孩子心眼咋这么实呢!” “你们几个婆子说什么呢,这好歹是条人命!何况还是东权的媳妇儿!” “东权啊,你快给你媳妇吹口气儿,你看那脸憋的,都紫了,再不救真死了!” ...... 花喜只觉得耳边都是呱噪的议论声,她的眼睛冻得闭不上,开着一条缝。 就见一张俊逸端正的脸放大在她的眼前。 胸口骤然传来剧痛,男人宽大的手掌使劲按着她胸口,不过几下,她就吐出几口脏水来。 下一瞬,男人低头覆上她的唇,清冽的呼吸瞬间灌进了她的胸肺。 “活了活了!傻子喘气了!” “造孽啊,该活的不活,该死的不死啊!” 花喜昏迷前,听到络绎不绝的感叹声,仿佛她死了,才是无比值得庆幸的事。 地狱也容不下我吗? 这幻像,真要命! 花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一只手抚着额角,撑着身子坐起来。 突然,一道清冽的声线从身侧传来。 “既然醒了以后就老实点,再作死我不会救你第二次!你想离婚我求之不得,明天我就跟你去县里领离婚证!” 男人说完,便走了出去,随手砰地带上木头门,力度大得将房顶的灰都震了下来。 花喜震惊地瞪大眼睛,好半晌都没能回神。 “我的......妈呀......” 她喃喃出一句话,身子差点支撑不住再次倒下去,还好她连忙用手撑住。 她不仅仅震惊于刚刚跟她说话的男人的长相,主要是当下的环境。 墙壁裂纹的泥土房,熏得发黑的房梁,灰尘满满的土炕,还有墙壁上唯一一个家具,圆形的红星小镜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碎花小布衫,藏蓝色的粗布裤子。 她这是.......穿越了? 一阵剧痛从头顶传来,花喜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被人撕裂开,硬生生被塞进一段记忆。 许久后,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这个21世纪的国际名医,在医院被死亡的患者家属捅死后,竟然意外地穿越了! 还穿到了七十年代一个村里的傻女人身上! 她现在不仅是傻子,还是个好吃懒做的死胖子! 傻子和她同名,也叫花喜,可惜却是真真侮辱了她的名字,不仅不讨喜,简直就是村里的万人烦! 命硬的她克死了自己的爸妈,只有一个上过战场的爷爷,用国家给的抚恤金养活她。 爷爷重病就快死了,就用当年儿媳对宋家婆子的救命之恩,逼着宋家的大孙子宋东权娶了自己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孙女。 只因为,宋东权的父亲是烈士,烈士家属也有抚恤金,不至于让孙女在自己死后饿死。 殊不知爷爷对孙女的一片疼爱之心,却被孙女辜负了。 出嫁后花喜并不满足,竟然和村里的罗知青勾搭在一起。 罗达骗花喜,让花喜给出个救过烈士家属的见义勇为证明,还哄骗花喜说她只要离婚,他就娶她,实际上只是为了拿证明,进而拿到能进城当工人的名额。 可花喜偏就信了。 这才出现了村东头,人群欢送工人时,她掉进河里的一幕。 花喜抚着额头,只觉得无语至极,好离谱啊。 老天爷舍不得她死,为啥不给她安排个好身体。 她看着手臂上耷拉下来的肉,突然泪流满面。 她的小蛮腰啊! 她的s曲线啊! 她肤白貌美的大长腿啊! 都没了啊! ------------ 第2章 摊上杀人放火的大事 咕噜噜—— 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花喜再次怔愣住,反应过来是因为这具肥胖的身体又饿了之后,恨不得拿头撞墙。 可是,她也是真的饿。 没办法,她只好勉强从土炕上爬下来,向着屋子外面走。 先找点吃的,确保不饿死,后面再想办法减肥吧。 拖着两条异常粗壮的大象腿,花喜吭哧吭哧地才走到门口,一股浓烟就从门缝里涌了进来。 “二哥,真的要烧死她吗?” “你难道还想看那个死肥猪欺负大哥和妈?这种蠢货不配当咱们嫂子,烧死了省心!” “好,就烧死她!省得她总给咱哥丢脸!” 门外,传来两道稚嫩的声线。 花喜看着从门口钻进来的火苗,气得头顶的头发都往外钻烟了。 外面是两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一男一女,正呼哧呼哧地往她住的屋子门口堆柴火,而门下面的干柴,有些已经被点燃。 可能是山里露水大,柴也比较湿,虽然火燃了起来但是火苗不大,烟却很大。 尤其是两个小家伙刚才又往上面压了一捆柴,呛人地浓烟就更猛烈地从柴火里钻了出来。 “咳!咳咳!” 花喜被烟熏的不停地咳嗽,使劲地往外推门。 “给我开门!” “你们两个小混蛋,赶紧把门打开,不然真出事了!” 到底是谁家的小崽子这么狠,竟然敢放火杀人!才几岁就这么坏,长大了还了得? 花喜不停地推着木门,可惜门被人从外面用铁丝别紧了,她根本推不开。 门外,两个小孩子看到花喜要出来,也是吓得够呛。 “二哥,死肥猪要出来杀我们了!她要出来了!” 小女宝看着花喜肥胖的身子在门缝里面晃动,吓得直往哥哥怀里钻。 被叫二哥的小男孩也吓得直哆嗦,却死死地抱住妹妹,咬牙道:“我们不怕,她就算不死也会被烟呛晕过去,到时候根本不能再打我们!” 花喜听见两个孩子的对话,火气蹭蹭的往上冒,谁说烟熏不死人的!都是一氧化碳,是有毒的! 她还想好好和两个小混蛋掰扯掰扯,结果火势突然涨了起来,一股热浪和黑浊的浓烟扑面而来...... ———— 宋东权从家里出来,就来了田地里。 生产队的活是不能耽误的,关系到公分,更关系到年底每家能分到多少口粮,宋东权一丝一毫也不敢怠慢,来到地里,直接拿起镐头开干。 宋家大儿子,虽然长得不算五大三粗,看着文质彬彬,却有着一把好力气。而且明明自己退伍下来每个月有抚恤金和抚恤粮,却还是帮着家里出来干活,这样勤奋懂事的年轻人,村上谁家不喜欢? 可大家看着他,此刻心里都不免有些同情。 生产队长林长河今年五十多了,抽着旱烟,拍了拍他的肩膀。 “东权啊,叔知道这次你是受委屈了,本来那个工人指标,队上选举是你的,要不是你那败家媳妇非说罗达救了她,给他弄了个什么见义勇为的证明,根本轮不到他!” “但事已至此,这都是命啊,你就算是看在老花头子的面子,忍了吧。” 出来地里干活的乡亲们,看着宋东权都忍不住叹口气。 有和宋东权关系不错的,有点不服气:“凭什么忍!权哥忍得够多了,要不然能答应娶那花喜?” “就是!要我说权哥,反正娶都娶了,自己家婆娘,就狠狠揍一顿,打得她老实!” “那死胖子,真不如死了省心,东权你救她干什么!” 宋东权唇角抿紧,没说话。 他倒是不在乎进程务工的指标,很多事,他也不方便现在解释。 只是此时脑子里却闪过刚才出来时,花喜看着他惊讶又迷茫的眼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之前那胖丫头看到他,每次都嫌弃的不行。可刚刚那个表情...... 宋母张玉兰以为儿子是吃了哑巴亏,有苦难言,更是泪水憋在眼眶里,眼睛都红了。 张玉兰看着大儿子,终是没忍住,哭了出来:“都是妈不好,你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家里也没个主心骨,要不是你爷爷死前非逼着我点头,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娶了花喜那样的女人。” 张玉兰说完,掩面而泣。 村里几个同样出来干活的婆子婶子连忙过去安慰。 其实宋家三房也是头几年从城里被下放回村里的,宋家老三是个做学问的人,这几年杳无音讯。 宋母也是个文化人,所以宋家的孩子,从小和村里的孩子就不一样,也比村里的孩子懂规矩,有礼貌。 赵珍珍是村长家的闺女,正端着水过来,听到宋母的话,又看了看英俊帅气的宋东权,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 “东权哥,我刚冲的茶水,给,你喝!” 赵珍珍红着脸将自己喝水的大茶缸子塞到宋东权手里,不等他拒绝,连忙又倒了一碗,向着宋母的方向走去。 “婶子,你多喝点水,别伤心难过了。” “你这样,东权哥心里也难受,再说东权哥不是答应花喜去离婚了吗,东权哥马上就要解脱了。” 赵珍珍一边水递给宋母,一边柔声细语的安慰着,提到离婚,她满含期待地看了宋东权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当初她爹都找好介绍人,就差去宋家说亲了,结果花家临门一脚,直接让宋东权娶了花喜,害她哭了好几天。 还好她后来遇上罗达才想到办法,让罗达勾搭花喜,如今,花喜闹成这样,宋东权终于同意离婚了。 赵珍珍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可脸上还是一片温柔的模样,拉着宋母的手安慰着,简直比亲闺女还要贴心。 宋母却没注意到赵珍珍脸上的表情,闻言更是锁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虽说和花喜分开是好事,但是东权如果离婚,后面影响怕是不好,再想说亲也难了。” 最主要的是,离了婚的人,在世人眼里品行都不好,这样的人想回城更是难上加难,一辈子扔在这农村里,儿子的前程就悔了。 张玉兰后面的话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只是担心地叹了口气。 “离婚也不怕的,东权哥这么好,有的是好姑娘愿意嫁给他,婶子,其实我......” “不好啦!不好啦!” 赵珍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急匆匆跑到田地头里的一个老婆子打断。 “老宋家的,你快回家看看吧,你家房子着火啦!” “什么?!”宋母一下子站起身。 “李婆婆,咋回事啊?出什么事了!”赵珍珍忙问,心里却有点不高兴,来的真不是时候。 “哎呀,老宋家着火了,他宋婶,我听着你那俩龙凤胎在院子里嚎啕大哭,好像是你家媳妇花喜困在屋里了,院子里吵吵嚷嚷的,花喜大喊大叫,估计是凶多吉少啊!” “火老大了,我一个人扑不灭,大家快去帮忙啊!” 宋东权不等李婆婆把话说完,一把扔了手里的镐头,急忙往回跑。 赵珍珍也着急地追上去,一把拉住宋东权的衣袖:“东权哥,火太大了,你不能去!会死人的!” “放开!救人!” 宋东权却一把甩开赵珍珍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家里冲去。 几个和宋东权关系不错的年轻人也连忙往宋家跑,“快走,我们去救人!” “是啊,救人要紧,快,大家去帮忙!” 村里的人急匆匆全往宋家跑,留下赵珍珍一个人,咬牙切齿地在原地跺了跺脚。 这帮人是不是傻,就花喜那种扫把星,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救的! 但是大家都走了,这种时候她不去,显得就太不好了。 纵然心里再不愿意,赵珍珍也跟了上去。 ------------ 第3章 教训熊孩子 “快走,我们去救人!” “是啊,救人要紧,快,大家去帮忙!” 村里的人急匆匆全往老宋家跑,留下赵珍珍一个人,咬牙切齿地在原地跺了跺脚。 这帮人是不是傻,就花喜那种扫把星,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救的! 大家着急地往村里跑,远远的,就看到了从老宋家院子里冒出来的黑漆漆的浓烟。 宋东权的目光一下子攥紧。 “哎呀,大家快看,只见烟不见火,这八成是把东西都烧完了啊!”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紧跟过来的宋母闻言,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晕过去。 “东越东篱——” ...... 花喜灰头土脸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被烧毁的半间房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把将手里用来灭火的大扫帚甩在了地上,转而抄起地上的烧火棍,对着身后就挥了出去。 “都给我跪好了!” 烧火棍被她恶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扬起了不少灰,而跪在墙角的两个小家伙,吓得一个哆嗦,却没了之前的嚣张模样,老老实实地跪着,谁也不敢站起来。 花喜的脸早被烟熏花了,肥胖的身子像一堵抢,此刻沉着脸,更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煞神。 她是真的生气。 如果刚刚不是她反应快,估计这会自己就被烧死在屋子里了。 她更要感谢原主这一身横肉,让她撞开窗口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不然,她此刻早已丧身火海变成了一句焦炭。 她也是刚刚冷静下来之后,回想了一下,才知道这两个小孩是谁。 宋东越和宋东篱,宋东权的弟弟和妹妹,她婆婆宋母的老来子,还是一对龙凤胎。 也就是说,他们是她的小叔子,小姑子。 才五岁,就要放火杀她了! 拎起烧火棍,花喜几步走过去,还是对着两个小家伙的屁股蛋一人给了一棍子。 啪! 啪! 两个小家伙被打了,却没一个人吭声,死死地咬着牙,泪眼汪汪地仰头瞪着花喜,一副我没错被打死也不肯低头的模样。 花喜才压下去的怒火被刺激得又冒出来。 她又给了两个小家伙屁股蛋一棍子,吼道:“给我道歉!” “我没错!”宋东越梗着脖子,瞪着花喜,“你个死肥婆!总是欺负我大哥和我妈,还偷家里的粮食和钱,全都给那姓罗的吃了花了!你就该死!” 宋东越吼出来,虽然跪着,却气得胸膛起伏。 花喜愣了下,“还有这事?” 原主这么完蛋的吗,她不想背锅,呜呜呜。 “二哥说的对,你就该死!”宋东篱哽咽着嗓子,往宋东越身边靠了靠,却也怒气冲冲地看着花喜。 “那是我们家所有的大米和白面!还有剩下的高粱米和玉米面,也经不住你一顿一盆的吃,现在我们全家都要挨饿!你坏!” 花喜头疼地抚了抚额。 七十年代,虽然过了六十年代会饿死人的时期,可粮食依然很金贵,细粮就更加值钱,往往逢年过节,才有机会吃上大米和白面。 如果花喜真的将东西从老宋家偷出去给了外面的姘头,确实有点过分。而她能养出这两百斤的大体格子,说她一顿吃一盆饭她也是信的。 花喜不自在地咳了咳,心里唾骂了原主一番,却还是正了脸色面对着两个才五岁的小叔子小姑子。 “我做错事是不对,但是这不是你们就能放火的理由。小小年纪就这般歹毒,长大了还了得?” “而且你们知不知道,烧坏东西要赔偿,杀人更是要偿命,你们是准备去蹲大牢,然后被枪毙吗!” “何况,你们今天烧了自己的家!更是差点害死我,我是你们的嫂子!” 花喜说道这里,手里的棍子又对着两小只的屁股打了一下。 宋东越低下头,也知道自己今天做过分了。却有点意外,花喜竟然会主动承认自己之前做错了。 宋东篱已经吓哭了,主要是,他们烧了自己的家,大哥住的屋子就剩下房梁了,要不是花喜跑出来救火,现在妈带着他们住的东屋怕是也保不住。 宋东篱哭着道:“是你到处说你要和大哥离婚的,那你就不是我们嫂子!” 宋东越:“对,你不是我们嫂子!你是个小偷!是偷人的臭流氓!害我哥丢脸,你该死,啊!” 啪! 花喜一棍子照着宋东越的屁股狠狠地来了一下,比之前几次下手都要重。 “我看你们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里,就是你哥惯的!今天我就好好教育教育你们,让你们知道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 “手都给我伸出来!” 宋东权带着人冲到家门口,就听见了院子里弟弟和妹妹的哀嚎。 混着啪啪啪的棍棒声,花喜的怒骂声,以及两个孩子的求饶声。 他脸色巨变,猛地踹开了自家院子的大门。 然后所有人都被院子里的景象震惊住了。 老宋家的西屋此刻已经被火烧毁,残余着被熏黑的房梁还冒着浓烟,而院子正中央跪着两个孩子,孩子的手高高举过头顶,手心向上。 肥胖的花喜正拿着烧火用的棍子,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打着两个孩子的手心。 “东越东篱——” 宋母见自己的小儿子和小闺女挨打,再也受不了,直接冲过来推开了挥着棍子的花喜,将两个孩子抱进自己的怀里。 宋东权和村民们也都冲了进来。 “妈,大哥——” “妈——哇——” 宋东越宋东篱两个人,看见终于来人了,一下子哭了出来。 花喜骤然见到来了这么多人,愣了一下。 在脑子里搜罗了半天,才能将原主记忆里的人名一个个对上。可她的怔愣在众人看来,更像是被抓到犯罪现场的惊慌失措。 宋母抱住孩子们,感觉到两个孩子的颤抖,心疼得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 “花喜,你怎么能打他们,东越东篱才五岁啊,你好歹是他们嫂子,你还是不是个人!” 张玉兰哭着检查着孩子们,两个孩子的手心都被打红了,她心疼不已,不停地给他们揉着吹着。 赵珍珍也连忙跑过去,帮着张玉兰一起给两个孩子揉着。 她检查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衣服,然后突然指着龙凤胎的屁股道:“婶子,你快给东越东篱检查下身上,保不齐身上也有伤!” 众人这才发现,龙凤胎屁股上也有黑灰,俨然是烧火棍打出来的。 张玉兰看着孩子这样,连忙给孩子检查。 “花喜,你太过分了!”赵珍珍一下子站起身,瞪着花喜道:“就算你看不起东权哥,想和东权哥离婚,你也不能打他弟弟妹妹啊!” “东越和东篱才五岁,经得住你这么打吗!就算你爷爷上过战场,对国家有大功,你也不能仗势欺人!” “你太恶毒了!当嫂子的这么恶毒,还打小孩儿!这简直就是在丢你爷爷的脸,也是丢英雄的脸,更是丢国家的脸!” 赵珍珍几句话,就让在场都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就连宋东权,都沉下了脸色。 花喜从记忆里回神,恰好就听到赵珍珍一正言辞的几句话。 她凉凉地抬起眼皮,看向了站在宋母身边的赵珍珍,目光讽刺中,带着一抹兴奋。 很好,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打架她就没输过。 尤其是打这种高级绿茶,更是过瘾。 ------------ 第4章 离婚她求之不得 现在看来,这个赵珍珍很不简单,几句话就将她打人的事上升到了另一种高度,还顺便拉踩诋毁她爷爷。 可是,原主的记忆里,明明是赵珍珍怂恿她和罗跃进好的,还说罗跃进回城就能让她过城里人的生活。 每一次她和罗跃进见面,也都是这个赵珍珍在帮忙。 穿针引线的事,这个赵珍珍可没少干。 围观的村民们此刻也看不下去了,赵珍珍的话更是说到了众人心里。 大家纷纷附和起来。 生产队长赵长河也觉得女儿的话有道理,当下看着花喜也冷了脸,“花家丫头,平日里偷鸡摸狗的大家因为你爷爷的关系,也没跟你计较,但是你今天又放火又打人,就为了和东权离婚,你实在太多分了!” 生产队长这么一说,立刻有人跟着道:“你爷爷就算是再有功,也不能仗着功劳就这么欺负老宋家,携恩图报,你们做的有点过了!” “你不就是想巴结罗知青么,要不是你爷爷苦苦相逼不让东权离,东权早就不想跟你过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犯得着烧房子吗!” 几个和宋东权关系比较好的,也忍不住插嘴道。 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张玉兰听到大家的话,抱着两个孩子失声痛哭:“是我对不起老大,早知道,万万不能让你娶了她,都是妈不好,是妈无能。” “离了吧!妈就当一回忘恩负义的小人,这样的媳妇在家,你日子过不舒坦,你和花喜离婚吧。” 大火几乎引来了宋家村所有人,就连花老爷子,也因为担心孙女,这会拄着拐杖拖着重病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赶到了宋家大门口。 听到院子里宋母的哭声,花勇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拌在门槛上摔倒。 “亲家母,这是什么话,劝和不劝离,哪能让他们小两口离婚!” 花勇扶着门框站好之后,踉跄着走进来,一边走一边着急地解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把孩子教育好,才让她闯了货,亲家母,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万万不能让东权和小喜离婚。” “我就快死了,小喜这孩子,说到底也是命苦啊!” 花老爷子潸然泪下,一边哭一边用衣服袖子抹眼泪,“就看在东权爷爷的面子上,你们别抛下小喜,求你们了。” 花勇在战场上伤了腿,又患病多年,早就骨瘦嶙峋。儿子媳妇都早亡,唯一的孙女还不争气,此时大家看着花老爷子,也不免唉声叹气。 宋母张玉兰看到花老爷子,想要再劝儿子离婚的话,也没办法再说出口。 赵珍珍心里着急,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连忙上前道:“花爷爷,您虽然是老英雄,可也不能太自私了。” “你家花喜是个什么德行你也清楚,要说关照她一二,就算是乡亲们,平日里也会对她多多照顾,可也不是非要用婚姻绑着人家一辈子!” “您这样自私,只顾自己孙女,不为别人着想,不是丢英雄的脸吗!” 赵珍珍的话,让花老爷子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也让花喜的脸彻底沉了下去。 年过花甲的老人,被个小姑娘指责,颜面都丢尽了。 可花老爷子却无法反驳,愧疚地哽咽着,几乎站不稳。“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苦了喜儿,都是我这个老头子不好。” “爷爷!” 花喜几步冲到爷爷身边,一把将他的手拖住,正色道:“爷爷,你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花勇错愕地看着花喜,这还是花喜第一次肯在外人面前亲近他。 “喜儿。” “爷爷,您别着急,来,先坐下来。” 花喜也不理会众人,先松开爷爷的手,又急急忙忙在院子里找了个木头凳子放在爷爷面前,扶着他慢慢坐下来。 花勇死死地抓着孙女的手,眼睛里都是眼泪,“喜儿,我的喜儿啊。” “爷爷,您腿不好,先坐着,等我处理完了,我们就回家。” 花喜安抚好爷爷之后,站起身,眼底的淡漠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她看也没看从进了院子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宋东权,寒厉的视线落在赵珍珍的脸上,微微眯起的眸色,带着一股锐利。 “你说我不应该因为离婚的事,迁怒他人,打宋东越和宋东篱,是吗?” 花喜声音清冷凌厉,语气却淡淡,并没有似往日一般大喊大叫,情绪失控。可这样的花喜,却无形中散发着让人畏惧的气场。 赵珍珍被花喜的样子吓到,可是听到她的话,赵珍珍又瞬间有了底气,“当然,你就不该打孩子,你这是迁怒!” “说的好。” 花喜声音不小,不但没生气,反而认可了赵真真的话。 在场的人都震惊地看着花喜,不明白花喜的意思。 只有站在一边的宋东权,注意到花喜冷讽的视线,微微眯起了眸子。 花喜在赵珍珍错愕时,接着冷笑道:“我若是因为离婚的事迁怒宋东权的家人,放火烧屋,那就是我的不对。” “可难道,因为我的错误,迁怒我的爷爷,迁怒战场的英雄,更甚至逼迫一个上过战场保家卫国的老兵为他人的错误承受诋毁,这就是你的道德水准?” “我......我不是......” 赵珍珍被花喜怼得无法反驳,脸也涨得通红。 花喜沉下脸,视线冷冷地扫过众人:“从你们所有人走进来,似乎就认定了我放火烧屋虐待弟妹,你们有一个人询问过事情的真相吗?” “眼见还不一定为实,凡是讲个证据,何况你们又有谁亲眼看着我放火烧了屋子?” “你们没证据就能随便诬陷人,可我倒是记得,刚刚在村口,我是怎么掉进河里的!” 花喜的话落,目光在几个村民的身上扫过,让几个刚才在村口欢送工人的村民都不约而同地瑟缩了下,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赵珍珍。 天,花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连大家故意推她掉进河里的事都看出来了!就不该听赵珍珍的! 花喜看着几个人的慌乱,唇角漾起一抹冷笑。 就知道刚刚绝对不是意外。 宋东权也是心下一惊,盯着花喜的目光越发的深邃。 ------------ 第5章 虐不了一朵白莲? 赵珍珍慌了,急忙道:“你不用狡辩!你打孩子我们都亲眼看见了!” “打了宋东越和宋东篱,我不否认!那是他们该打!” 花喜冷冷地看了两个缩在母亲怀里的龙凤胎一眼,倒是没说他们干了什么事,收回目光,她轻蔑地看着赵珍珍道:“可你也不要转移话题。” “我说我没放火,你也不能轻易地给我扣上帽子!要不要叫镇上的保卫科过来查查,到底火是怎么着起来的,为什么院子里的柴火上,淋了柴油?这柴油是从哪里来的?” 赵珍珍:“......” 花喜本来也好奇,明明东越和东篱抱来的都是从山上刚打下来的潮湿的柴火,怎么能突然烧起来,直到她逃出来救火的时候,才发现那柴火竟然被淋了油。 而两个小家伙肯定是不懂这些的,不然也不会抱柴的时候不注意,将柴油沾到裤子上。 要不是她棍棒教育了一番,东越才将半路见到了什么人都说了出来,她还猜不到赵珍珍身上。 花喜眯眼,“正好顺便查查,我失足落水,到底真相是什么!会不会是村民们被某些有心之人引导,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而引导村民们害我的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花喜话落,整个大院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花喜嘲讽地笑着,像是真不懂,语气里却丝毫不掩饰她的故意:“说起来,我的确很好奇,我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怎么会有人害我呢?” “大概是嫉妒吧。” “虽然老宋家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可是我男人倒是很优秀呢,他离婚在即,难保哪个嫁不出去的大姑娘对他这个即将离婚的老男人心动啊!” 宋东权尴尬地咳了咳,脸也通红,然后瞪向对面口无遮拦的花喜。 想替自己解释就好好解释,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而且他也才大了她七岁,二十五而已,哪里就老了? 花喜几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因为,这已经不简简单单是失火的事了。 村里的柴油,只有生产队里有,因为农耕用的拖拉机都归生产队统一管理。而赵珍珍的爸爸赵长河,就是生产队队长! 而什么人放火,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众人看着赵珍珍,又看向宋东权,又怎么会不明白。 “你血口喷人!你在诬陷我!”赵珍珍指着花喜的鼻子,气得手发抖。 花喜讽刺地看着她,“我又没说害我的人是谁,你着急跳出来干什么,难道是心虚?” “你——” “哦,对了。” “虽然我人好好的,不过细算起来,这可是杀人罪,杀人要偿命啊,不偿命也得蹲大牢,赵队长,您说是不是?” 赵真真的脸都白了,此刻不仅仅是气愤,更是被深深的恐惧包裹。 要是真让镇上保卫科的人来调查柴油的事,那她就完了,万一坐牢,一辈子就都毁了! 前几天村长来她家找她爸谈话,她都听见了,下一批进城当工人的指标,就是女工的,而且肯定给她! 她决不能坐牢! 赵珍珍哭咧咧地回头,对着身后的父亲赵长河道:“爸!” “爸什么爸,虽然你爸是生产队长,但是我相信赵队长是群众选出来的人,自然不会徇私!” “爸,花喜她诬陷我,你不能听她的!”赵珍珍这下是真哭了。 “你给我闭嘴!”赵长河脸色也难看,此时他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闺女的心思,他哪能不知道。 赵珍珍哭得更凶了。 花喜见赵珍珍这副模样,不屑地撇撇嘴。 还以为有多厉害,经不住几句话就露馅了,枉她之前还高看了她,以为她是棵高级绿茶。 没劲! 她心里对赵珍珍不屑得很,脸上也没控制表情,骤然一回头,就撞进了男人幽深的眼底。 花喜心里一惊,脸也僵住了,总觉得男人微眯的眼眸里带着一股浓郁的审视。 糟了,她忘了! 原主就是个渣渣,还是个蠢货,之前遇到事就大喊大叫呼天抢地,她现在不哭不喊和别人讲道理,显然是反差太大。 要露馅啊! 天,怎么办? 花喜对视着宋东权的目光,眨巴眨巴眼睛,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来两滴眼泪。 她急忙转头,看向坐在一边凳子上心疼自己的爷爷,哭着扑了过去。 “爷啊——” 肥胖的身子倒下去的时候就像一堵墙,花喜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因为惯性压到老爷子。 她的脸埋在爷爷花勇的大腿上,顺便将自己没啥眼泪的脸挡住,呜呜地哭起来,“爷,咱走吧,在老宋家,我也是受气,他们根本看不上我,咱也别拖累人家了!呜呜呜......” 她要离婚! 那个宋东权,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眼神吓死个人咧,再待下去早晚露馅! 花勇见孙女如此,也是热泪盈眶,他哪里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想要害他的小喜。 “喜儿,别哭,是爷不好,当初就不该让你来老宋家!就不会让这么多人嫉恨我的喜儿。” 花勇老泪纵横。 花喜闻言,连忙抬头,一把抹掉了脸上不存在的眼泪,看似是回爷爷的话,语气却是掷地有声。 “爷爷,你别这么说。” “当初您在战场上救了宋爷爷,这是事实!如果没有你当年的相救,就不会有宋家的今天,他们当初既然答应了娶我回来,也是明白这份恩情的重要!” 谁也不能诋毁她爷爷,更不能无视她爷爷曾经的付出。 “但爷爷,我却不想因为上一辈人的恩情,赖在宋家了。”所有的错,她自己承担。 花喜站起身,看向宋母和她怀里的龙凤胎,最后对视向宋东权的目光。 花喜正了脸色,严肃地道:“宋东权,今天我掉进河里,你救我一命,就当还了当年的情分,我不会再用这份婚姻绑着你。之前你说明天会和我去民政局扯离婚证,希望你说话算数。” 花喜说完,连忙扶起爷爷,“爷,咱们走吧,今后小喜就和您过,给您养老送终。” “喜儿,这怎么使得,我怎么能耽误......” 花勇哪里真能让孙女离婚,正要说话,花喜急忙低头凑到爷爷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花勇怔愣地看着孙女,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被花喜扶着,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宋家大门外。 院子里雅雀无声,大家都怔住了。 就觉得前一秒花喜还在一正言辞的质问赵珍珍,下一秒花家祖孙俩就离开了老宋家,而且,被大家指责携恩图报的花喜,一句离婚就堵住了所有人之前的不满。 甚至,大家还意识到,有人想要害花喜,其实花喜才是那个受害者! 转变来的太快,可是又合情合理。 宋东权抿紧唇角,看着花喜离开的方向,脸色沉得要命。 这个花喜,很有问题! ------------ 第6章 她坚持要离婚! 在大家震惊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低低地问了一句:“那还找不找保卫科过来啊?” 村民们齐刷刷地看着生产队长赵长河。 赵长河僵硬这脸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涉及自己的闺女。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道要他徇私?那以后谁还能信服他这个生产队长。 可自己的闺女又不能不管,他叹口气道:“东权,这毕竟烧坏了你家的房子,这事还是你来拿主意吧。” 赵长河看向宋东权,眼中带着祈求道:“东权,叔这些年什么脾气秉性你也清楚,就算你当年入伍不在家,叔在村里做事就没有不公过。队里的活,每个人该拿多少公分,年底分多少粮食,从来没有过偏颇,今天这事,只要你一句话,任何后果,叔都没有一点怨言!” “爸!”赵珍珍急了。 “死丫头,你给我住嘴!”赵长河训了闺女一声。 宋东权沉着脸没说话,赵长河刚刚还在指责花家谢恩图报,他又何尝不是。 这是拿这几年的情谊,来给闺女求情来了。 他思忖了片刻,抬头看着找赵长河,正色道:“赵叔,人命关天。” 花喜他再不喜欢,也不能让人害了她的性命,何况还是两次。 赵长河的脸白了下去。 赵珍珍也吓得差点摔倒,她哭着看向宋东权,“东权哥,你不能只听花喜的,你忘了花喜是怎么害你的吗!何况她打东越东篱,大家都看见了!” 宋东权正要反驳,宋母却站了出来,“他赵叔,我们不找保卫科了!” 宋东权想要阻止母亲,张玉兰却也沉下了脸色,“老大,别把事情闹大!” “我们不找保卫科,你和花喜怎么闹,那都是我们的家事,但是闹大了,不仅对你影响不好,也关系着村里的声誉!” “我们村年底是要评先进的,咱万万不能拖累全村的人。” “何况这些年你赵叔带着全村人生产劳动,也不容易。村里人对妈和东越东篱也很好,我们不能忘了大家的恩。” 宋东权看着母亲渴求的眼神,到底是没再开口。 他不在家这些年,赵长河确实做到了公平公正。家里的口粮,分的都足够,没有因为弟弟妹妹年纪小无法劳动就被忽视,被少分粮。乡下日子虽然苦,但他们家到底没有挨过饿。 而劳动力上,队里也没有对他家有过分的要求,母亲一个城里人到农村干活不习惯,大家也是从未计较。 这在周边村里是很难得的,也算是对他们家的关照。 还是在母亲哀求的目光下,宋东权抿着唇,没再言语。 赵长河心里松了一口气,拽着赵珍珍就回了家,村民们也都陆续离开了,而所有人都在看赵家的热闹,全然将花喜今天的不同,忘了个干干净净。 花家丫头哪天不闹出点事?大家早就习惯了。倒是赵家闺女赵珍珍看着文绉绉的,原来这么狠毒,害人命的事都敢干! 大家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都有了数。这样的闺女可万万不能娶回家,更不能介绍给自家的亲戚朋友,忒可怕! 花喜根本不关心别人的想法,也不清楚赵珍珍从此成了全村的笑柄,她扶着爷爷回了家之后,只觉得头疼不已。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重生到七十年代,生活环境从奢入简,以为老宋家的条件就够刷新她的三观了,不成想,花家的环境更差! 爷爷花勇住的院子也是三间正房,比花家多了两块玻璃,但也只是两块而已,其余的窗户还是用纸糊的。 且不说一件家具都没有,被子褥子也都是脏兮兮的,就连炕也是冷冰冰的。 因为花勇有病常年卧床,除了勉强下地上厕所,吃喝也都在炕上,所以乱七八糟的东西摆了一炕,碗筷也有,碗里好多剩下的食物的也都发霉生了虫子。 屋子里臭味混杂着药味,一走进来,花喜差点吐了。 花勇被花喜扶着走进来,注意到孙女脸上的表情,连忙紧张地将她往外推。 “喜儿,你别送我进去了,里面味道大,我的喜儿最爱干净,再熏到你。爷爷自己能行,你快回吧!” “你回吧,跟东权好好过日子,啊?你好好过,爷爷就安心了。” 花喜被爷爷推出门,可是她却立刻就稳住了脚步,心里又将原主唾骂了一番,手上却坚持扶着老爷子。 “爷爷,你说什么呢,这里是我的家,你还不让我进自己家吗?还是说爷爷认为我嫁人了,就不打算要我了啊。” 她才不要和没有感情的老男人过日子,还是那种看起来就很高深莫测的老男人! 她单身她自由,她单身她骄傲! ------------ 第7章 大哥消失不见 “喜儿,你说什么......你......” 花喜在爷爷震惊的目光中,扶着他走进屋子,让爷爷在炕上坐好之后,撸起袖子开干。 “爷爷,你先坐着,我给你收拾收拾。” 记忆里,原主花喜最是嫌弃自己的爷爷,除了要钱很少进爷爷屋子,但凡进屋必是大闹,拿了钱立刻就走。甚至还将爷爷的细粮全部变卖成钱,给自己买雪花膏和手油。 花喜在心里又将原主好一顿锤,重生在这种渣渣身上,她真是有苦难言,只能化悲愤为力量,拖着肥胖的身体吭哧吭哧认命干活。 上辈子她是孤儿,虽然有救济和补助让她能够上学受教育,却从没有感受过家人的关爱,她如今占了原主的身体,今天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亲人呵护维护的幸福。 既然她来了,成了这里的花喜,那她就一定会好好珍惜。 花喜先开窗通风,又将炕上的碗筷收了扔在了外屋的水盆里,然后又拿了干净的湿抹布进来擦炕,将炕擦得干干净净后,她连忙走出去,去灶台边烧火。 还好家里有柴火,而花喜小时候在孤儿院也经常帮院长奶奶干活,一切都还算熟练。 用水瓢先往灶台上的大铁锅里舀满水,她接着点柴着柴火,在火燃起来之后,肥胖的身子又蹲着往灶坑里加了些干燥的松树枝。 火很快就旺了起来,松树表面的松油被烧得滋滋响,而屋子里也很快有了暖意。 花勇坐在炕上,怔愣地看着孙女忙前忙后地收拾,震惊过后,眼眶突然就湿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孙女主动干活,还给他这个老头子收拾屋子。 就算以前花喜没出嫁,也是住在对面屋子里,很少来关心他,更别说给他烧炕了。 可是如今结了婚,他的孙女就长大了,他怎么能不激动?泪水一下子充盈了花老爷子的眼眶。 花喜烧热了炕、洗了碗之后,又回屋里收拾。 此时她正在拆发黑的被罩,听到爷爷的哽咽声连忙走过去,“爷爷,是哪里不舒服吗?炕热了,你快躺下,我给您看看!” 她本能地就抬手掐住了爷爷的脉搏,这是职业习惯,没有心电监护设备,她只能先摸脉。 先看了下爷爷的心率,有点快,但还在正常体征范围内,没大事。 花喜松了一口气。 花勇没注意到花喜的动作,只是泪眼模糊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心里欢喜不已,他的孙女,这是真的变了啊。 花老爷子哽咽道:“爷爷没事,我的喜儿长大了,爷爷是高兴的啊。” 花喜大概看懂了老爷子的变化,心里不是滋味,却向着爷爷郑重保证道:“爷爷,以前是我做的不好,让您跟着操心了,后面我一定改,您就放心吧!” “好,我的好孙女,爷爷信,爷爷最信喜儿了。” 老爷子激动的又流出了眼泪来。 花喜心里难受,却也不敢再说太多安慰爷爷的话,怕他太激动。她连忙将卸了罩面的褥子和被子抱过来,给爷爷铺好,扶着老人家躺上去。 然后又抱着脏兮兮的床单被罩走到外屋,将东西放在木盆里好一顿搓洗。不一会,发黑的棉床单和被罩就被洗得干干净净。 花喜又将爷爷的积攒的脏衣服和裤子一起都洗了出来。 宋东权扛着新打的柴火过来的时候,看着晾了满院子的衣服裤子、床单被罩,也是愣了半晌。 谁给老爷子收拾的? 他心里闪过一道身影,又觉得有点扯,将柴扔在院子墙角的柴火垛上,他快速走进屋子。 花喜挂好衣服,又连忙将窗户关好,春寒料峭的通通风就可以了。 她肥胖的身子才从炕上下来,准备再出去干活,却被爷爷叫住了。 “喜儿。” “爷爷,怎么了,您是饿了吗,我这就去做饭!” 花喜抬手擦擦脑门上的汗,其实身上也不少,不过穿的多,看不出来。 这具身体看着有两百多斤很是健壮的模样,实际上虚得很,稍微动动就一身的汗,再这样下去三高跑不了,她得赶紧减肥才行! 花喜心里合计着,走到爷爷身边,给爷爷盖好被子后就要出门。 可她却被爷爷又叫住了,“爷爷不饿,爷爷是有事问你。” “好,您问。”花喜心里一个咯噔,糟了,不是被爷爷看出什么来了吧。 花勇着急地道:“你那会说,你要和东权离婚只是吓吓他,想让他上门求你回去,是真的吗?” 花喜:“......”当然是假的啊。 “真的!” 花喜猛点头,“我都快被害死了,当然要生气,咱必须有个态度出来,不能随随便便就原谅对吧,不请我回去,我多没面子!” 她真是个无敌大忽悠! 屋外,才走到门口的男人恰好听到女人的话。 原来她是打了这样的主意,是故意说离婚,实际上等着他来求她! 男人的视线冷下去。 屋子里,花勇不赞成地道:“是那赵家丫头存了歹心,这事其实怪不得东权。” “可赵珍珍是宋东权勾搭回来的啊!” 门外,宋东权:“......” 唇角抿成直线。 他勾引别人?她可真会倒打一耙。 花喜决定趁热打铁,还是得先给爷爷洗脑一番,不然后面离婚爷爷肯定接受不了。 她在爷爷身边坐下来,认真的看着爷爷道:“爷爷,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个宋东权肯定和赵珍珍有一腿!这样的男人,我不想要了!” “浑说,东权不是那样的人!你忘了?赵家都找了介绍人,是我们先截了人家的姑爷。” 花勇提到当初事,心里也是有些汗颜,当初都是为了他的傻孙女有个依靠,他才会在听说了赵家要和宋家定亲后,先去提了要求。 花喜却不认这个理,见爷爷对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如此维护,她咬牙道:“就算宋东权没有朝三暮四勾勾搭搭,他肯定也没有特别拒绝赵珍珍的接近!” “如果他最开始就义正言辞的拒绝赵珍珍,那女人就不会始终对他心存希望,最后来害我!” 反正横竖她是看不上宋东权,那男人刚刚眯着眸子审视她的模样,就像是丛林里潜伏着等着猎物掉进陷阱的豹子,让人胆寒! 她想要小狼狗,扑姐姐的那种,才不要阴阴沉沉的老男人! 门外,阴阴沉沉的老男人,脸色更不好了。 ------------ 第8章 阴阴沉沉老男人 花喜和爷爷又“分析”了许多宋东权人品不好的“事实”。 可惜老爷子一个字都听不进去,非说相信孙女婿,也不知道那男人给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花喜也担心爷爷太激动,哄了他睡着就出去了。 已经快下午四点,村里各家大多两顿饭,吃的早,她也要张罗起来。 花喜一边走一边伸懒腰,低头看着身上颤动的肥肉,心情又不美妙了。 就她目前这大体格子,也不知道要减肥多少个月才能变成正常人。 尤其是胸前的两大坨,她欲哭无泪。如今她终于告别了太平机场,可却攀上了普通人无法跨越的......巨峰! 造孽啊! 花喜一边走一边叹气,也没看路,结果才掀开门帘就看到一张阴沉的脸,震惊中,脚一下子就拌到了门槛上。 “啊!” 花喜惊叫一声,想收脚已经来不及了,肥硕的身子直接向前倒了下去! 砰!!! “嗯……” 两百斤的重量载下去,除了一声巨响,随之响起的还有男人的闷哼声。 花喜更是疼得好半天没能爬起来。 “好痛......” 胸口要碎了,麻蛋! 这男人是石头做的吗,身上肌肉这么硬!痛死了! 宋东权也是头一回被这么大的块头压制,虽然他刚刚明明能躲开,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停在了原地。 两百斤的重量对他而言不算什么,毕竟出任务的时候,有些敌人体重会是他的两倍。 可是,莫名的,他这次却感受到了不同。 花喜身子虽然肥硕,却原来这么软......而且她身上好香...... 宋东权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猛地回神,随后脸色瞬间涨红。 可下一瞬,他又僵住了。 “花喜!你在干什么!” 男人的怒吼声响起,花喜压在男人胸口上乱摸的小手缩了缩。 花喜的脸也瞬间通红,“吼什么吼,就你嗓门大啊,别吵到我爷爷睡觉!” 不科学啊,这男人看着不胖,肌肉竟然这么紧致! 练过,绝对练过! 花喜身为医生,最喜欢研究人体学,对于人类所有器官都抱有极大研究热情。 她也清楚公然对个男人出手有点唐突,但......谁让他刚刚吓到她了! 何况,他俩还没离婚,目前合法、合规! 这么一想,花喜“研究”得更明目张胆了,再捏捏! 哇,好石更!好有质感! 宋东权感觉到那双柔软的胖乎乎的小手又再作乱,脸色更加涨红,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起来!” 嘶!痛! 花喜蹬着男人:“起来就起来,你动手动脚干什么?” 她气得不行,手腕一个翻转就从男人手掌心里收回了胳膊。肥胖的身子要爬起来也不容易,她手掌撑在宋东权身上,起身的时候......又抓了两把。 看着男人你明明想要骂人却痛得闭嘴的样子,花喜心情很不错。 嗯,看来肌肉是否发达并不影响穴位的敏感度。 宋东权在花喜得意地站起来后,他也站了起来,可是他沉沉的目光盯着花喜,眉头蹙得更紧了。 她刚刚是怎么做到的?是他训练时没学过的位置,竟然轻易的就让他小手指发麻,不自觉松开了手。 她,很有问题! 难道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吗?怎么可能? 花喜身上的肉,是实实在在长在身上的,根本不可能是伪装!而且花喜一直生活在周家村,周边十里八村的人,都是花喜的鉴证人。 花喜不可能是上面让他来找的人! 那个间谍,应该是近期才来镇上的才对! 花喜背对着宋东权,意识到身后凛冽的带着审视的视线,脸上的得意之色早就僵硬住了。 这男人,好敏感! 她有点后悔刚才一时冲动按了他指头上的麻穴。 花喜出了一身汗,却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连忙打开米缸的盖子掩饰她的心虚,可是当她揭开盖子后,却因为眼前的景象倒吸一口凉气。 “妈呀——” 花喜猛地后退几步,手中的米缸盖子也在惊慌中掉在了地上,她直接跑到了宋东权身后,头都埋进了男人的后背里。 “老鼠!里面有老鼠!你快把它弄出来啊!” 那种独属于花喜身上的馨香再次迎入宋东权的鼻端,也让他从惊疑中回了神。 感受到身后女人的颤抖,宋东权几步走到米缸边,先抓出了老鼠,然后拎着就直接走到了门外边。 摔死,掩埋,一气呵成。 花喜捂着胸口,着实吓得够呛,一想到刚刚摸过的米缸盖子被老鼠爬过,她连忙去洗手。 这可不是什么实验小白鼠,是活生生的带着病菌的大老鼠! 有点洁癖的花喜连忙将手心手背使劲搓了搓。 屋外,宋东权看着惊慌洗手的花喜,眉心越粗越紧。 他认识的花喜胆子可不小,又是村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害怕老鼠。 而且,她洗手的方式,太不同! 他觉得刚刚排除花喜的嫌疑,现在却再次变得迟疑起来。 花喜愤愤洗着手,因为之前习惯性在手术室洗手,所以洗得相当细致又标准,可这会她却没顾得上掩饰。 等到自己将手洗得干干净净,确定不会沾染上老鼠身上的病菌,她才松了一口气。 可她一转头,就对视上了一直站在门口的宋东权的审视的目光,她僵了僵,脑门上又冒汗了。 虽然有点害怕他,但是想到刚刚这男人先是在她倒下去时没躲避给她当了肉垫,又帮她抓老鼠,她也不好意思再对人家横眉冷眼了。 她抿了抿唇,说道:“刚才谢谢你,我比较怕带毛的动物。” 避开男人的视线,她将自己的洗手水倒掉,又给他打了一盆清水,“你也洗洗手吧。” 宋东权看着花喜回避,到底没有追问,淡淡嗯了一声。 他洗完手,花喜又随手递给他爷爷的毛巾,“你擦擦手,刚洗过,不脏。” 宋东权接过毛巾,目光扫过院子里绳子上挂的一排排衣服被褥,淡淡问道:“都是你洗的?” 花喜知道自己今天暴露了太多,可此时想隐藏也来不及了,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回道:“嗯,给我爷爷收拾收拾。” 她不想宋东权看出太多,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记忆里,这男人和原主可很少说话,除了花喜找他要钱,两个人几乎没什么交流。 宋东权正了脸色,他盯着花喜,语气也坚定了几分:“我来替东越东篱给你道歉!” 低着头的花喜,有点讶异地将眼皮抬了起来。 ------------ 第9章 来一个扑倒 “道歉?” 花喜还真是没想到宋东权会来道歉,记忆里这男人可是和她说句话也很不屑的。 宋东权的目光紧锁住花喜:“事情我已经问过东越和东篱了。” 家里人都走了以后,宋东权询问了弟弟和妹妹,才知道弟弟妹妹犯下了大错,小小年纪竟然敢放火! 万幸花喜逃了出来,甚至,还亲自灭了火。不然家里所有的房子都要被烧了,哪里还能剩下母亲住的那一间屋子。 宋东权看着花喜沉静下来的脸色,轻咬着唇角,以为她还在后怕,心里闪过一抹不忍。 他道:“你放心,我刚刚已经惩罚了东越和东篱,一定会让他们得到教训,今天多亏了你才没让他们犯下大错,谢谢。” 这声谢谢,宋东权是真心的。 不仅仅是谢谢花喜帮忙灭火,更是谢她没有在众人面前揭穿弟弟妹妹做的错事,给了两个孩子悔过的机会。 这件事往小了说,只是孩子们不懂事一时冲动,可是若是被有心人追究起来,那就是蓄意杀人,是犯罪! 在这个风评比一切都重要的时代,两个孩子从小因为品行落人口实,后面再想被人认可就太难了。 东越东篱年纪太小还不懂得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确实清清楚楚,他再不喜花喜的为人,但今天他确实应该和花喜道歉,并道谢的。 宋东权一直一直看着花喜。 尤其是看着花喜慢慢蹙起眉陷入深思的模样,心里越来越疑惑。 若说他得知真相后,是带着诚意过来的,也做好了花喜借题发挥跟他大吵大闹的准备,可是眼前的花喜,太过沉静,沉静得让他觉得陌生。 可是,他们刚刚那么亲密的接触过,她身上......找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那一身肉不是假的!花喜却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 难道真是他见识浅薄,世上还有如此高深的易容伪装技巧吗? 宋东权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目光一直一直不曾从花喜的脸上离开,深深地打量着她。 花喜抿着唇,一抬头就装进男人的眼底,也被男人目光里的敏锐和暗沉如深潭的视线惊住了。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道歉就道歉,脸红什么? 花喜不自在地咳了咳,将眼底的惊慌压下去,然后再次对视上宋东权。 “只有这些?” 宋东权幽深的视线有了起伏,闪过一抹疑惑。 花喜冷下脸色,再次强调道:“我觉得,你不仅仅要为宋东越和宋东篱的所作所为道歉。” 宋东权抿紧唇,盯着花喜,自然明白花喜的意思。 “你在怪我。” 他不是疑问,语气肯定。 花喜看向他,心里想的却是和聪明人谈话确实省时省力。 她直言且坚定地道:“对。” “宋东越宋东篱年纪小,碍于我之前种种所作所为,做出这种事也算能理解,小孩子心性单纯,没找对方法罢了。” “可是你带着人进来的时候,你母亲一口咬定是我在虐待孩子的时候,你明明看出了问题却没有第一时间提出来,作为我的丈夫却冷眼旁观。” “何况,赵珍珍那么针对我,还连累我爷爷,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你,这点你不能否认。” 说到这里,花喜冷下脸色,看着宋东权,就算这张脸长得再好她也无感了。 她坚定地道:“所以,你不仅仅要为其他人感到歉意,你也需要跟我道歉!” 这就是她想和宋东权离婚的直接原因。 虽然她知道原主花喜做了不少错事让人厌恶,她也看出来宋东权对她如今有所怀疑。可对她而言,宋东权终归是何其他人不同的。 他是她的丈夫! 但凡之前他在众人面前维护过她,给她说一句公道话,她也不用孤军奋战。 可是没有! 所以她才会觉得,或许和宋东权离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更何况这个男人如此敏锐,她还是离远他,少惹怀疑比较好。 花喜因为重生而来,难免有些心虚,陷入沉思的她却没注意到男人眼底闪过的震惊之色。 宋东权眸光微眯,盯着花喜的视线愈发深邃起来。 原来她早就发现他看出了她的异常! 花喜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敏锐了? 到底,她是不是花喜! 偏偏,看着她脸上失望的表情,还有手上、脸颊上因为救火而被火星烫到产生的红色水泡,他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花喜想着,这时候的男人大多极要面子,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一定受不了,只要他不肯道歉,那她正好借题发挥把离婚的事给谈妥了。 可是下一秒,她就惊呆了。 “你说的很对,是我没有思虑周全,让你和爷爷都受了委屈。” “花喜,对不起。” 花喜:“......” 这男人可太能屈能伸了,咋办? “其实如果你真觉得抱歉的话,不如我们离......” “咳咳咳!咳咳!喜儿,咳咳咳,喜儿!” 屋子里传来爷爷剧烈的咳嗽声,将花喜的话彻底打断,花喜急忙转身回屋,“爷爷,你那么了?” “喜儿啊,是不是东权来了?” “咳咳咳,爷爷好像听见东权说话了,是来接你的吧,你快让他进来,咳咳咳......” 花喜看着爷爷紧张地往门外看,想不让那男人进来也不行,只能点头,“是他来了。” “那你快让东权进来,东权一定是来接你回去的!” 花喜脸上有点热,哪里是来接我,都是为了哄您老人家开心啊这! “哦。” 她硬着头皮出去,却发现刚刚还站在门外一本正经给她道歉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宋东权竟然走了? 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同样也没有给她再谈离婚的机会。 这男人可真是...... 花喜一时间有些难以形容,回去对着爷爷道:“爷爷,他可能有事先回去了。” 花勇叹了口气,“东权一定是怕你跟她谈离婚,连我的面也不敢见,哎,喜儿啊,你看东权对你多好,你可不能再胡闹了。” 花喜:“......” ------------ 第10章 分明就是怀疑她 花喜哄好了爷爷半天,再三保证不离婚,这才将老爷子安抚下来。 天色渐晚了,她立马出去张罗晚饭。 花喜也是检查了米缸才知道,老鼠肯光顾她家,都是一种荣幸。 米缸里空空如也,一粒米都没有。 花喜又翻了家里所有的粮食袋子,别说大米白面,粗粮和麸糠都找不到。 “爷爷,家里没有米了吗?”花喜进屋问道。 花勇也是一脸尴尬,“家里的米都让你卖完了,再想吃大米白面,要等到年底了。” 花喜咬着唇,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没入夏,一年的粮食就被原主祸祸没了,而生产队分粮食要到年底,爷爷要怎么活。 “喜儿,下屋里还有些个土豆,你给爷爷煮几个土豆就行,你要是不爱吃,爷爷手里还有几毛钱,你去供销社买点油果子吃。” 老爷子说着就从破旧的炕席下面翻出了几毛钱。 两个贰角,一个壹角,还有黄黄绿绿的几分钱,看着一堆,其实没多少。 她可真是好多年没见过这种钱了,现代社会买东西都刷码,人们连钱包都不带,一百五拾的现金都少见,更别说以“角”和“分”为单位的现钱。 花勇将手里的钱一把全塞进孙女手里,像是怕孙女生气,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爷爷这个月就剩这些了。” “你先凑合着买点吃的,等爷爷下个月抚恤金下来,爷爷再给你买肉、买果匣子,还有你最爱吃的桃罐头!” 花喜拿着钱,想给自己几个大比兜! 她将钱塞回爷爷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爷爷,我最爱吃土豆了,咱今天就吃土豆大餐!” 她走到院子里,来到爷爷说的下屋,其实就是个堆放东西的小厢房,除了一些生锈的农具,就是满地的土豆。 村里每年都种不少土豆,也会给爷爷按比例分过来,因为爷爷是战场老兵,还被特殊照顾多分几十斤。 而原来的花喜是看不上这些土豆的,她从小被大米白面娇养,吃的都是爷爷每年分下来的抚恤粮,还花光了爷爷每个月的抚恤金。 正是因为她的挥霍和眼高于顶,才让这些质朴的土豆保存了下来,能让爷爷将其当粮食续命。 也正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才会让爷爷体质变差,病得那么严重。 花喜心里愤愤地骂着原主,然后蹲下身子挑了几个大土豆抱进怀里。 过了今晚,她绝对不让爷爷再吃土豆,也一定想办法治好爷爷的病! 花喜将土豆扔进锅里蒸熟了,考虑到爷爷年纪大了消化不好,将土豆用擀面杖捣碎变成土豆泥,又往锅里放了些水炖成糊糊。 她在碗架里找到了仅剩的小半罐猪油,舀了一大勺放进土豆泥里,很快,混合着调料的土豆泥就冒出了香味。 花喜在土豆泥炖好之后,临出锅前撒了一把小葱花提味,然后盛了一大碗,先端进屋里给爷爷。 “爷爷,吃饭了。” 花喜将炕桌早早就放好,将桌面擦得干干净净,土豆泥的大瓷碗放上去,她又连忙给爷爷找了勺子过来。 看着忙忙碌碌的花喜,花勇端着手中的大瓷碗,眼睛都红了。 这还是孙女第一次如此照顾他。 “喜儿,你也吃,快别忙了,你也过来吃啊。” “好,我陪爷爷一起。” 花喜听到爷爷的呼唤,也端着自己的土豆泥走了进来。相对于花勇手中的二号碗,她手里端着的是个小碗。 她不是不想吃,而是不敢吃,身上两百多斤肉呢,未来的每一天都要节食。 花喜一坐下来,花勇看着孙女手中的小饭碗就叹了口气,“都是爷爷不好,现在一身的病也不能出去干活,手里又没什么钱,害你连口好的也吃不上。” 花勇以为孙女吃不惯,心里有点愧疚。 “爷爷,你说什么呢,这就已经很好了。” “胡说,哪里好了。你从小跟着我,我能不知道?” “我的喜儿最爱吃的就是白面儿大馒头啊,一顿能吃六七个呢。现在却要跟我这老头子吃土豆子,都是爷爷的错。” 花喜:“......” 一顿六七个百面儿大馒头?一天岂不是要二十多个! 难怪现在身上两百多斤的肉,她想哭死。 花喜咬牙对着爷爷道:“爷爷,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吃白面大馒头了!我要减肥!” 花勇知道孙女是安慰他,叹了口气,舀了勺土豆泥吃进嘴里。 然后,他愣住了。 花喜也吃了一口土豆泥,看着爷爷的样子,有点担心的问道:“爷爷,您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花勇却连忙抬头,笑着看着孙女,满眼的欣慰:“还得是我孙女做的东西,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做的强多了,这土豆啊,原来捣成泥才好吃呢!” 老爷子说完,又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满嘴的绵密,让他一边吃一边看着孙女傻笑。 花喜被爷爷的样子逗笑了,也笑着吃起饭来。 祖孙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体会和亲人一起吃饭,老爷子是因为以前孙女不肯亲近,而花喜上辈子是孤儿,平时也没什么朋友,从早到晚不是做手术就是搞研究,哪里有机会感受家的温暖。 一顿饭,祖孙两个人说说笑笑,满满的幸福第一次萦绕在破落的小屋。 晚饭后,花喜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好就出去运动了。 与其说运动,不如说是散步。 这具身体实在太胖,光是走路就已经让她气喘吁吁,两百多斤的体重,冒然跑起来膝盖也难以承受压力。 她只能尽量快步走,可是走了一会,身上就开始冒虚汗。 花喜抬手擦了擦脑门,咬牙坚持。 随着天气回暖,晚饭后村里的人大多围坐在谁家大门口,大家一起话家常。 所以众人看着花喜走在外面的时候,一想到下午发生的事,都纷纷闭上嘴,好奇地盯着她。 这个好吃懒惰的胖丫头,这是干什么呢? 花喜绕着村子走了两圈,实在承受不住众人的目光,而且在平地散步也没什么效果,花喜一咬牙,向着后山走去。 走坡道肯定更废力气,她要减肥,必须尽快瘦下来! 山脚下,在她走向远处山路的时候,身后,一道身影从暗处树林的另一侧走了出来。 男人盯着花喜走向深山的方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 第11章 有被体重刺激到 “上面也知道你的难处,能长期潜伏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揪出来的,让你不要着急。” “那人也可能不在宋家村,没准在其他村子,考虑到你工作方便,后面可能会想办法调你回县里,方便你和整个县的村子取得联系。” “对了,听说你提了离婚申请?”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也注意到了花喜,急忙询问身边的宋东权。 宋东权收回视线,淡淡应道:“嗯。” “哎呀,你现在正是政审的关键时期,怎么能离婚!这对你风评太不好了,我告诉你啊,不能离!” 商政委今天是从县里特意过来的,就为了宋东权的事,离婚报告是前几天就打上去的,他看到也是吓了一跳,扣着没往上提交。 宋东权吸了一口烟,随意弹了弹烟灰才道:“当时花喜闹的厉害。” 报告是上次花喜大闹的时候他提上去的,既然她坚持离婚,他何乐而不为?可是经过今天的事,他心里却是犹豫了。 商大军也知道宋东权的难处,也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那媳妇不是个靠谱的人,和个知青拉拉扯扯的,闹得你在村里没脸。但是东权,你也得为你以后想想,不能再一时冲动。” 当初宋东权说要结婚,他本来也是不同意的,那花喜实在是......唉! “实在不行,就等政审下来再离也成啊!” 别人不清楚宋东权的身份,他可是清清楚楚。年纪轻轻能到现在的位置,太不容易了,何况现在正是他的上升期,要是因为个花喜耽误了人生,太不值当! “我再想想。” 宋东权的目光一直锁在山道上,看着花喜吭哧吭哧上上下下的身影,目光越来越深,离婚的想法却越来越淡。 如果她真的有问题,倒是放在他身边比较好。 ......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花喜就起床又去了山里。 她给自己做了减肥规划,以后早上晚上都要上山锻炼,山里空气好、人又少,她减肥的丑态谁也看不到。 就是不知道每日锻炼的效果如何,要是有个体重秤就好了。 花喜上山下山折腾了三圈,大概十公里的样子,走走停停,却挥汗如雨。 出汗好,出汗就说明脂肪在燃烧! “身上的肥油咔咔掉!” “人鱼线!马甲线!我都要!” “呼哧呼哧!” “美丽,我要美丽!我要变成万人迷!”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花喜咬牙坚持着,一边爬一边给自己打气,空荡荡的深山里,响起她清灵又激动的嗓音,惹得刚刚入睡的猫头鹰都激动得扇了扇翅膀。 直到花喜实在走不动了,才找了个大岩石坐了下来,她必须休息一下。 花喜坐在石头上,视线穿过树林,看向山下的村落。 炊烟渺渺升起,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到处都透着祥和。 花喜满足地摊平在石头上,想着上辈子她累死累活地学习,每天给病人看病做手术,真的是忙的一批。 重生才不过一天,那些忙碌的日子却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都快被蚊子咬死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埋怨声,将正望天的花喜吓了一跳。 “哎呦,宝贝儿,我这不是来了,你就消消火吧。”一个男人的声音接踵而至。 她躺平的大岩石不仅大,还有个坡度,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她。 花喜以为是两个小年轻在山上搞对象,也没有很在意,接着晒她的太阳。电灯泡这种事,她没兴趣。 这时,男人的抱怨声却让她愣住。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来啊,那个宋东权盯得太紧了,不寻个由头冒然上山,肯定会被他怀疑的!” “怕他干什么,一个退伍的大头兵而已,你别整天神经兮兮的,胆子这么小,将军知道吗?”女人挑笑的声音带着鄙视。 花喜竖起了耳朵,宋东权还有仇人?印象里,那男人还挺受村里人欢迎的。 将军?在部队得罪领导了? 男人似乎也听出了女人的嘲讽,恼羞成怒地道:“你知道什么,宋东权可不是个普通人!我收到确切消息,他就是上面派过来的负责这次侦查的人!我们被他发现就死定了!” “真是他?” “信不信随你,到时候你丢了小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女人愣了一下,随后声音也软了下来,“哎呀,好了啦,知道你不容易,后面我注意点就是了,对了,东西拿到没,将军都着急了。” “还没有,找不到!” 男人顿了顿,语气也变得愤恨起来,“那个宋教授也是个老奸巨猾,连他女人好像都不清楚他是干什么的!” “他家房子我昨天都让人烧了,可他女人就知道哄孩子,连家里的东西都没检查一下,更别提什么图纸!害得老子在为了监视她们在外面冻了大半夜!” “哎呀,快别生气了,知道你辛苦,我这不是来犒劳你啦!” “小妖精,一会弄死你!走,去老地方!” “你最讨厌。” 男人和女人的脚步声很快远离。 花喜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树林绵密,已经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脑子却在仔细回想两个人刚才的话。 宋东权到底是什么人?听这俩人话里的意思,那男人身份很不一般。 而且他还得罪了一个大官,他们在找的图纸又是什么呢? 花喜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也没想明白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仔细回想了下脑海里的记忆......算了,啥也想不起来,本来就是不属于她的记忆,她何必呢。 更何况,她都要离婚了,那男人的事还是少管的好。 花喜越发觉得宋东权深藏不露,那男人的气场和深沉的目光,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她才不要招惹他。 花喜下定了和宋东权离婚的决心,只是才走进家门,她就愣住了。 “您放心,我不会离婚。” 男人清冷的声线传出来,坚定而果断,震得花喜当场愣在原地。 ------------ 第12章 偷听到的秘密 屋子里,很快传来爷爷激动的声线,“爷爷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喜儿能跟着你,爷爷就算是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东权啊,爷爷知道让你受委屈了,你千万别怪爷爷,爷爷也是没办法啊。” 花勇拉着孙女婿的手,一时有些哽咽。 宋东权没抽出老爷子拉住的手,另一只手将炕桌上的茶缸端过来,“您放心,只要我活着,绝对不会让花喜挨饿受冻。” 花勇接过水,眼睛又红了,多好的孩子啊,他家喜儿赚到了。 宋东权考虑到老爷子的身体情况,也没有解释太多。 目前,他确实不打算离婚,但是他能承诺的未来也只是护住花喜,不至于让她挨饿受冻,至于后面会不会离婚......他和花喜不是一种人,迟早要分开。 “爷爷,我回来了!” 一道清灵的声线打断了宋东权的思考。 屋子里两个人同时向着门口看去,就见花喜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屋子里,一老一少一时间都没说话。 花喜将从山上挖的野菜扔在外屋地上,然后对着站在屋子里的男人笑着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吃了吗?” 她亲和热切的模样,让屋子里的人都有些震惊。 不过宋东权很快就收敛住了眼底的神色,也猜到了花喜大概是顾虑她爷爷的身体。 他嗓音淡下来:“吃过了。” “那我们出去说说话吧。”花喜说着,就亲腻地拉住男人的胳膊,拽着他往外走。 同时她不忘回头嘱咐道:“爷爷,我和他说会话就回来。” 花老爷子看着孙女和孙女婿两个人如此,眼睛都笑眯了,“快走,别回来,我不用你伺候,赶紧和东权回家去!” 花勇还在以为宋东权是来接花喜回家的。 大门口,花喜瞪着目光冷清气质沉着的男人,很是生气:“喂,你怎么回事?我们昨天说好了今天去离婚的,你和我爷爷瞎保证什么啊。” 花喜几乎一走出屋子就变了脸色,不敢再院子里和宋东权争执,拽着他一口气走到院子外面,然后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宋东权只觉得刚刚掌心里的绵软和温暖,在这一瞬消失了,脸色也变得冷清淡漠。 他看了她一眼,指出来:“并没有说好。” 他语气顿了顿,目光锁住花喜圆润的脸颊,语气也变得正式:“我暂时不准备离婚。” 花喜快要吐血了!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明明我醒过来的时候,你说同意离婚还求之不得的!” 怎么突然就不离了? 谁愿意和个陌生人结婚过日子啊 ,她要自由! 而且这种大boss她惹不起只想快点远离好吧! “我说了,前提是如果你再闹,才会离。” 花喜哽住,所以她不吵不闹就不离了? 这还不容易! “我是一定要和你离婚的!”花喜咬牙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我喜欢的是罗知青!不是你!” “我只是不想刺激我爷爷,昨天才没追着他走,但我要离开你的心思天地可鉴!” “我和罗知青才是真爱!你就成全我们吧!” 麻蛋的,先拿姓罗的挡挡枪。 果然,男人听到她的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竟然还要跟着那个姓罗的! 花喜注意到男人生气了,心里一喜,连忙趁热打铁:“现在可不是旧社会,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我看你也不像是喜欢我的人,我也正好看不上你,那不如往后余生各自安好啊!” “而且你昨天明明都答应了今天和我去县里离婚,咱就原计划吧,好不好?” 花喜觉得自己都算得上苦口婆心了。 让他这个优秀的大佬告别渣女,不是挺好的么,怎么这男人今天就变了呢? 宋东权低垂着眉眼微微抬起,“往后余生,各自安好?” “对啊对啊!”花喜猛点头,以为宋东权总算是听进去了。 宋东权却是一声轻嗤,淡淡道:“你觉得,我是会放任自己老婆跑去跟野男人过好日子的人吗?” 花喜:“……”谁是你老婆! 形婚,形婚懂吗!原主跟宋东权可是连小手都没拉过,怎么这男人叫老婆这么顺溜! “而且既然我答应你爷爷照顾你,在你没有足够的生存能力前,我不会离婚。” 男人话落,竟是不给花喜再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留下花喜茫然地现在大门口。 往后余生各自安好?这种话就不是小学没毕业的花喜能说出来的。 他的决定是对的,暂时扣着她在身边,才方便他调查。 而他对花喜说的话,也并没有撒谎,既然他们老宋家当初欠了花家一条命,在花喜不能自己生活的情况下,他也愿意承担照顾她的责任。 等花喜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她气得直跺脚。 这可如何是好,这辈子难道就和那个深藏不露的男人绑死吗? 花喜颇为头疼,早饭吃得也不香。倒是花勇看着孙女做的野菜土豆泥,脸上笑开了花。 他家喜儿果然长大了,都会挖野菜了。 花勇身体不好,吃过饭,花喜借着给爷爷擦身子的机会,给爷爷检查了一下,基本确定了爷爷的病。 其实不是大病,疝气。 是腹腔壁出现缺损导致内脏脱落。患病的人因此不能弯腰,也难以干重活。 其实手术很小,但是这时候很多人不懂,有了症状长期搁置不及时治疗,后面就会发展成很多大病。 花喜询问了一番才安抚好爷爷休息,她也开始打算起来。 爷爷的病不算特别着急,当务之急是活下去,家里连粮食都没有,过了秋天山上也会荒凉,冬天就会变得难熬。 所以她要立刻想办法赚钱,解决眼下的生活困境,还要攒足手术费用。 虽然她自己也会做这个手术,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手术器械不说,她一个没怎么念过书的村姑贸然给爷爷手术,别人会把她当妖怪的。 行医赚钱这条路目前肯定行不通了,那她干点什么好呢? 花喜拖着圆圆的下巴,仔细想了想,然后起身离开了家。 ------------ 第13章 他不肯离 “婶子,我二叔在家吗?” 花喜来到二叔花强家。 花强的父亲是她爷爷亲弟弟,花强也是她堂叔,和她爸爸同年生的,也是村里她家唯一走得比较近的亲戚。 “喜儿来啦?”堂婶王芳四十多岁,长得面善,嘴皮子也好,人却很精明,一般村里的普通人她都不太搭理。 但王芳看着肥胖的花喜走进来,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却很快收敛起来,她笑着将擦锅台的手擦了擦,过来亲昵地拉住花喜。 “你二叔去生产队干活去了,你找他什么事?” “二婶,我想去县里一趟。” “又要去县里买肉饼子吃吗?二婶让招娣和小福陪你去!” 花喜虽然招人烦,但是却是个能花大钱的主儿,让闺女儿子跟着去,肯定能吃上肉!王芳说着,连忙要去屋子里喊闺女儿子出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花喜像是没看见二婶眼睛里的精光,她摇摇头,“二婶,我不是去县里买吃的,是有点事需要帮忙。” “啊,啥事啊?”王芳愣住。 花喜有点窘迫地道:“我家没粮食了,我想跟您借点白面。” 王芳脸色一下子就淡了下来,她僵了僵才又笑着道:“喜儿是跟二婶开玩笑吧?” 敢情来她家借粮食来了。 “二婶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全靠你二叔一个人干活挣公分,一年到头也分不到多少粮,更别提白面了。” “二婶,我就借十斤,您先借给我,下个月我一定还您。” “十斤?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就是一斤二婶也没有啊!” 花喜沉默下来。 王芳一脸愁容地道:“你堂弟今年十二,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粮食都是紧着他吃。而且你二叔大男人干活也不少吃,每年分的细粮都是有数的,家里白面早就吃没了啊!” “这么快就吃完了吗,其实我是要......” “喜儿,你想干啥也不行,真是吃完了!”王芳说得一脸坚定,“喜儿你想,你家就你和你爷爷两个人,还没有劳动力,这样粮食都吃没了,二婶这可是一大家子人啊,怎么可能比你家还省?” 花喜抿着唇,知道二婶是不想借给她了。 她家没粮食,是因为原主太败家。 大米白面等细粮,到逢年过节,按人头一人能分到三四斤,二婶家里算上老人孩子六七个人,能分到二十多斤。而一般过年的时候,普通人家也不会舍得都吃了,会留下一些后面有特殊事情的时候吃。 二婶只是不想借。 “喜儿,不是二婶不借给你,是真没有,不信你去下屋搜!” 王芳说着就拉着花喜的手往下屋走,一副真没粮食的模样。 花喜将手抽了回来,“二婶说的哪里话。” 她怎么可能去搜人家屋子,别人不借,难道她还要逼人家吗?花喜礼貌地笑笑,“既然二婶家没有,我去别家借借,先不耽误您干活了。” “我们喜儿就是明事理,你快去吧,有别的事再过来,去县里的话你弟弟妹妹都能陪你去,省得你一个人害怕!”王芳连忙笑着道。 花喜笑着告辞,很快离开了二叔家。 出了门,她脸上的笑就淡了下来。 她的记忆里,二叔一家平时可没少从她这里拿好处。 每次她要去县里买吃的,都是二婶家的弟弟妹妹陪着。花喜也是个傻缺,村里没几个人搭理她,所以二叔二婶一家肯和她说话,她也大方至极。 不管在外面买了什么好吃的,只要人家一忽悠,她绝对大方地分出一半去。 正因为如此,二叔二婶才会在全村人都躲着她的时候,主动亲近她,亲近她的爷爷。 算了,不借就不借,她就不信她借不到。 花喜转身,朝着另一家走去,同村的亲戚还是很多的。 “三姑婆,我想借点白面。” “滚!少来我家打秋风,我们家可养不起你这样的,你爷爷有钱,坑你爷去!” “四舅爷,我来借点粮食......” “哎呦,我都穷成这样了,竟然还有人惦记我的粮食!我说花喜啊,你可要点脸吧,坑完你爷爷又来坑我们贫苦大众,缺德不?” “七姥爷,我想借......” “走远点啊,你爷爷不管你坑蒙拐骗也就算了,都嫁人了,怎么老宋家也不管管?” “别再我家门口站着,晦气!” “没有,不借!” “没有,不借!” ...... 花喜走了半个村子,竟然一直吃闭门羹,好些人家连门都没让她进。 花喜欲哭无泪,都是原主造的孽啊! ------------ 第14章 借粮 她现在不管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来骗粮的。 本来她是计划做点吃的,拿去县里或者是镇上的大集卖,这个时期市场经济逐渐恢复,已经允许在固定市场进行贸易了。 现在可怎么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走了一上午,在经历了无数闭门羹之后,花喜窘迫地站在村头的大柳树下,看着不远处的大门,却再也没有了走进去的勇气。 哪怕是昨天刚来到这里,她也没有太多的恐慌,她自诩知识改变命运,何况她还知道未来几十年会发生的事,总觉得只要不暴露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就一定能够把日子过好,将自己要保护的亲人保护好。 可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无力。 晌午的太阳照得人眩晕,肥胖的花喜走了一上午,体虚地扶着树干喘气,脑子里却在仔细地盘算,要不要冒点风险去山上,毕竟她早上看到了...... “听说你在到处借白面,是吗?” 身后,突然传来冷淡的声音,将陷入沉思的花喜吓了一跳。 她猛地回头,也怔愣住了,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开口道:“妈......” 来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婆婆,也就是宋东权的母亲张玉兰。 宋母听到花喜的称呼,脸上老大不高兴,可是又没办法反驳。她再不喜欢花喜,儿子不肯离,那花喜也就还是她儿媳妇。 宋母脸色有点难看,却还是问道:“你是不是要白面?走吧,跟我回家去拿。” 话落她就转身往家走,却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花喜竟然没跟上来? 以前她可是很不要脸的,又便宜能不占? 宋母转头,声音恨恨地道:“怎么还傻站着不动,粮食不要了?” 花喜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实在想不到,宋母竟然还肯借她粮食。 她之前可是把老宋家祸祸得够呛,宋东权家里的细粮早就被她搬空了,如今她哪里好意思再去薅羊毛。 “妈,您家里粮食也不多,我就不拿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实在是没脸拿啊。 花喜决定,还是冒险将早上在山上发现的那棵老山参挖下来,拿去远点的市里卖,不一定有人会怀疑她的身份。 宋母却是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你还有什么办法,难道还准备出去坑蒙拐骗丢东权的脸吗?算我求求你了,消停点吧!” “我没有,我是不好意思,毕竟您家里粮食也不多。” 宋母听到花喜如此说,心里也是震惊不已,“难得你还懂得不好意思了,之前我看你偷家里粮食一点不手软。” “......” “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想管你的破事,是东权说你爷爷那边没粮食了,让我无论如何给你想想办法。” “......” “东权还说,昨天是东越东篱做错了,要不是你救火,家里现在连半间房子也剩不下。”何况,儿子还说,是花喜护住了小儿子和小闺女的名声,不至于让两个孩子毁了。 但是后面的话,宋母却不想说给花喜听,真担心后面这丫头又变本加厉的索取。 宋母压住心里的担忧,冷着脸对着花喜道:“走吧,既然是一家人,我也不能看着亲家挨饿,我那边还有点粮食,你给你爷爷拿去。” 宋母说完,这次也不等花喜,直接转身往家走。 该说的她都说了,花喜要是实在不愿意,她也懒得管,后面是不是她儿媳妇还难说呢。 看着宋母离开的背影,花喜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让她震惊的不是宋母对她的态度,而是宋东权。那男人昨天不过是帮她抓了一次老鼠,竟然就注意到爷爷那边没有米了。还和宋母解释了昨天火灾的事情维护了她。 这个男人思维缜密,心细如发,真可怕。 眼下,就当她借他的吧,后面她是肯定会还的。 花喜打定主意,急忙跟上宋母的脚步。 老宋家。 花喜一走进院子,就看到被火烧毁的屋子。西边她结婚后住的那半间房子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只剩下东边的那一半,挂着个破旧的门帘,但是满是补丁的门帘也在昨天被火熏黑了一大片。 “啊!鬼来啦!妹妹快藏好!” 五岁的宋东越看着跟在母亲身后的花喜,吓得连忙拉着妹妹缩去了墙角。惊恐地目光就像看见了妖魔鬼怪。 花喜嘴角抽了抽。 宋母看着小儿子的模样,生怕花喜又发疯,连忙催促道:“东越,快带着你妹妹进屋去,大人说话别捣乱!” 宋东越拉着妹妹赶紧逃进了屋子。 花喜看着小孩子逃跑的模样,又气又好笑。 宋母见花喜没发火,心里虽然有点奇怪,但是也没多问,“你的西屋要收拾一段时间。” “嗯,我知道。” 花喜点头,然后顺着说道:“我以后就在我爷爷家住。” 宋母脸上有些尴尬,想说什么,但是没说,转身回了屋子,“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白面去。” “好。” 花喜站在外面,目光扫着院子和两个屋子间的外厅,除了一张破旧的用来吃饭的八仙桌,几个旧凳子,就在没有什么家具了。 不用去东屋查看她就可以肯定,宋母带着两个孩子住的那间房里应该也是什么家具都没有。 因为,连家里做饭吃饭的国外瓢盆,都是放在墙角的地上,连个破旧的碗架子竟然都没有,可见老宋家的窘迫。 是真穷啊。 花喜叹口气走出了屋子,在院子的梨树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宋东越这时偷偷地跑出来,像是担心被屋子里的宋母发现,他蹬蹬蹬地跑到花喜身边,看着花喜质问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说跟我哥离婚吗,怎么还来我家?” 花喜好笑地看着眼前才五岁的小孩,宋东越虽然瘦弱,个子也照同龄人小很多,眼睛却明亮清澈,透着一股子灵动的光亮。小人精一个。 花喜想着逗逗他,不动声色地道:“我又不想离了呗。”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结还是离,我自己说了算,而且离婚对我有什么好处?” 宋东越:“......什么?” “小屁孩儿啊,你是年纪小,不懂事。我要是和你大哥离了婚,你大哥那么优秀后面不愁找不到对象,我可就不行了。” “像我这样的人,变成二婚头,还会有人要吗?那我不如抓着你大哥不放,后面就祸祸他一个人,他的抚恤金也都给我一个人花,那我下半辈子就不愁了啊。” 才走到门口的男人,猛地顿住了脚步。 宋东权听着花喜清灵的嗓音,目光变得深邃难明。 这女人怎么又在胡说八道?明明早上一副不离婚誓不罢休的模样,现在又扬言要祸祸他一辈子了? 她还真是善变! ------------ 第15章 她还真是善变 花喜说完,斜着眼睛好笑地看着宋东越的脸色。 这小家伙昨天还带着妹妹要放火烧她呢,现在气气他,看他难受不难受。 花喜仔细地看着小家伙的表情,结果就见宋东越气呼呼地喘着气,却是瞪大眼睛一副接受不了现实的模样,却是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花喜被小家伙的样子逗笑了,可是她才笑出声,耳边便传来哇的一声。 花喜:“.......” 宋东越嚎啕大哭,孩子的哭声震耳欲聋,“哇——” “你这个坏蛋,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大哥,你都说好了要离婚的,你怎么能突然就不离了呢,哇——” “我都道过歉了,知道错了,我大哥也打我了,可怎么你就不离了呢,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哇——” 孩子的哭声响彻云霄,花喜嘴角抽了抽,实在不清楚这孩子的脑回路。 原来,他大哥昨天还真教训了他,竟然动手了呢。 不过宋东越挨打和她离婚有什么关系,这分明是两回事啊!敢情这孩子觉得他大哥打完他,还要找她报仇坚决离婚吗? 要是宋东权真同意离,她求之不得好不好。 花喜好笑地看着宋东越,实在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 而她还来不及收回手,一抬头就看到了正站在大门口,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男人。男人盯着她的手,视线深邃如墨。可在花喜看来,那幽深的目光更像是盯着猎物的野兽。 几乎瞬间,花喜就僵住了所有动作。 “宋东越,你在胡说什么,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宋母听到孩子的哭声,掀着门帘走了出来。 她看着花喜也有一瞬的震惊,她本来以为花喜是要发火打孩子的,毕竟之前小儿子得罪了花喜也被拽着打过几次。结果一出来才发现,花喜只是揉着小儿子的脑袋。 想到昨天她也差点冤枉花喜,一时之间,宋母也有点愧疚。 宋母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儿子,随口道:“老大回来了?饭我做好了,快过来吃。”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花喜面前,将手中的白布口袋塞在了她怀里,“这是咱家最后的十斤白面,都给你拿去。你爷爷身体也不好,你别只顾着自己吃,多孝敬孝敬他老人家,你爷爷也不容易。” 花喜看着手中的白面袋子,也很震惊,“这么多?” 记忆里,她偷拿了几十斤大米白面给孟跃进补营养,老宋家的细粮都被她捣腾得差不多了。 宋母抿着唇,没好意思说是她这个当婆婆的背着儿媳妇藏的粮食。 倒是宋东越气愤地道:“你还好意思说!” “过年包的饺子我妈和我大哥都没舍得多吃几个,就为了省点细粮,结果还让你偷去贴补野男人!现在最后这点白面又要被你拿走,你这个混蛋!” “东越!”低沉清厉的嗓音响起,喝住了孩子的话。 宋东越听到大哥的警告,虽然气愤还是闭上了嘴。 花喜咬着唇站起来,拎着手里的布袋子,知道这是老宋家最后的细粮,也是有些为难。 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想要挣钱过上好日子,就必须有所付出。 她咬咬牙,最后看着宋母郑重保证道:“妈,之前是我做的不好,现在我怎么道歉也晚了,但我今天跟你保证,这粮食算是我借的,后面我一定还。”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在吃了一上午的闭门羹后,宋母给她的粮食就显得尤为可贵,何况之前她还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这恩情,她记下了。 “哼,谁信你的鬼话,别是又给你那姘头送去就好!”宋东越冷哼,但是再次接到大哥冷凝的视线,连忙闭上嘴。 宋母倒是叹了口气,然后温和地看着花喜道:“喜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你改了,后面和东权好好过日子,妈也不吝啬这点粮食。” 花喜心里感动不已,但她着急回家准备其他的东西,当下也没在多说什么,给宋母鞠了个躬之后就要走。 宋母却把她叫住,“等等!” 花喜不明所以地转过头。 宋母有点尴尬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对着花喜道:“喜儿,妈也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您说。”花喜连忙道,能帮的她一定帮。之前她那么过分,现在想补偿都来不及,更别说帮忙了。 “就是家里房子这不是烧了吗,我带着东越东篱暂时还有地方住,就是老大他只能打地铺。” 花喜:“......” 宋母着急又担心地道:“人哪能直接住在地上,咱家连块板子都没有,老大总这样住地上是要冻出病的,所以妈就想着让他跟你去你爷爷家那边住几天,你看成吗?” 宋母说完,脸上也有点尴尬,哪有结了婚让儿子去媳妇家蹭住的,弄得和倒插门一样,但她也是实在没办法。 花喜抿着唇没说话,住几天倒是没什么,只是她心里害怕啊,宋东权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 宋东权注意到花喜的抗拒,皱着眉,对着母亲的道:“妈,不必了,我在家里可以。” 宋母嗔怒地看着儿子:“可以什么可以,你真当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白天又要去生产队干活,饭也没什么油水,晚上再受冻落了病,你让妈和你弟弟妹妹后面指望谁!” 宋母说完儿子,又着急地看着花喜:“喜儿,妈也不求别的,就求个家人平安,你和东权能好好过日子!你们婚后也没回过娘家,这几天就当是东权陪你回娘家,妈再给你爷爷杀只鸡,你一会带过去!” 宋母说着,撸着袖子就去找菜刀。 宋东篱站在门口咬着唇看着,看着自家老母鸡眼睛里都是泪花花。 宋东越急急地抱着母亲的大腿:“妈你不能给死胖子杀鸡,咱家就这一只老母鸡,鸡杀了妹妹就没鸡蛋吃了!” 花喜也着急地看向宋东权,却发现男人脸上没有丝毫的焦急,淡淡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男人怎么回事,那可是他家里唯一的鸡! 花喜眼看着宋母拿着菜刀去了鸡笼,几步走过去一把拽住了宋母的胳膊,“妈,我让他去我那边住!” 宋母愣了一下,“喜儿,你同意啦,那太好了!” 宋母高兴地看着花喜,之前花喜可是很嫌弃儿子的,就算同房也是一个住炕头,一个住炕尾,如今竟然肯带着儿子回娘家了。 宋母欣喜得眼睛都红了,有些哽咽地道:“那我更要杀鸡,你爷爷身体不好,正是该补补。” “不用,妈,鸡先留着。” 花喜连忙阻止,“我爷爷进来消化不好,不能吃得太油腻,等他调理好了后面再杀鸡也不迟。” 花喜到底没让宋母对老母鸡下手,和宋母道了谢之后才捧着面袋子出了老宋家。 临出门的时候,她咬了咬唇,走到一直沉默淡淡站在院子外的男人面前,低声地道:“我先回了,那你晚上下工就过来,在我那边吃晚饭吧。” 花喜说完,就捧着面袋子走了。 宋东权看着花喜离开的背影,目光深如寒潭。 住到花家的确是观察她最好的位置,一旦发现她有问题,他就能第一时间将她缉拿。 宋母直到花喜出门,紧绷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看着静默地望着门口的儿子,宋母也是叹了口气,“老大啊,要是花喜这次真的改了,你就认了吧,这人啊,就是命。” ------------ 第16章 他的威胁 花喜拎着白面袋子回了家,想到宋东权晚上会过来住,她就头疼。 可是眼下她更头疼另外一件事。 白面是借到了,但是她想做生意,还是缺点料。 总得买点肉吧,碳水加上肉,满口流油的吃食才好卖。尤其是这个人吃不到油水的时期,谁家若是炖了肉,藏都藏不住,光是肉香味就飘十里地,勾起所有人肚子里的馋虫。 花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必须得买肉! 可是,她没钱啊。 爷爷手里倒是还剩些油票肉票,可惜钱都让她败光了。 想到她上午走了半个村子一斤白面都借不到,借钱就更没戏。 花喜坐在门槛上,拖着圆圆的下巴,不时地叹气。左想右想,最后咬咬牙还是站起了身。 田埂上,好多人都在干活。 如今正是播种的时节,生产队正组织村民一起翻地播种。 男人们挥舞着镐头,女人们在后面撒种子,热火朝天的劳动力景象花喜还是第一次看到。 上辈子她出生在好时代,虽然是孤儿,可是有国家给发的救济金,每天都坐在教室里学习。毕业后为了自力更生和回报社会,她早早就进了医院,这样的挥汗如雨的劳动场景,她不曾经历过。 几乎不自觉地,她就跟着走进了田地里。 可是她才走了几步,一道讥讽的声音就从前面传来。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花家的大小姐来监督我们生产劳动了,难得啊。” 花喜一抬头,就见赵珍珍正一脸恨意地看着她。 想到昨天花喜让她吃的哑巴亏,赵珍珍心里都要恨死了。要不是为了挽回自己在宋大哥心里的形象,她何必顶着大太阳来田地里跟着干活。 还好宋大哥没有嫌弃她,她在宋大哥犁地后面跟着撒种子,宋大哥也没抗拒。 不过此刻赵珍珍看着花喜身上穿的新做的碎花棉布衫子,还有那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圆润润娇嫩嫩的脸,嫉妒得眼里冒火。 花喜才懒得搭理阴阳怪气的赵珍珍,对着站起身的宋东权道:“喂,那个.......宋东权,你过来一下。” 直接叫名字吧,反正他们不熟。 宋东权见花喜找过来,也是有些意外,中午的时候这丫头跑得飞快,她应该是不想见他才对。 他抬手拿起搭在犁具上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就往田埂边走去。 赵珍珍看着宋东权要过去,心里着急又生气,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宋东权的胳膊,“宋大哥,你别过去,谁知道她找你干什么,准没好事!” 宋东权停下脚步,皱着眉将自己的手臂从赵珍珍的手里抽出来,正要说话,哪知另一只手臂一紧,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就抱住了他的胳膊。 花喜几步走到宋东权身边,抱着男人的手,笑着看向一旁气得傻了眼的赵珍珍道:“我来找我家男人来说悄悄话呀,怎么,合法夫妻,不行吗?” “花喜,你不要脸!你知不知道这是外面,要注意影响!”赵珍珍气得快要哭了。 一群人村民们看着,也是被花喜亲昵地拉着宋东权的举动弄得愣住了,光天化日的,这也太大胆了吧。 花喜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想到自己只是为了气气赵珍珍竟然不自觉地挽住了宋东权的胳膊,脸也有点红。 不过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清了清嗓子,也不去看身边男人的脸色,笑呵呵地对着赵珍珍道:“我挽着自己家的男人,哪里影响不好了?说明我们相亲相爱啊!” 又不是野男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赵珍珍傻了眼。 而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们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啊,人家是小两口,新婚燕尔的,亲近点也正常。” “就是就是,人家是一家人,被自己家婆娘拉着有什么好害臊的。” 众人议论开来,私语声越来越大,每说一句赵珍珍的脸就白一分。 怎么才一天,宋大哥和花喜就变成了小两口了? “你昨天明明说要离婚的!花喜你是不是忘了你说过什么,做人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是想离啊,可是你宋大哥不愿意呢,就不离就不离,我这也是没办法。” 花喜说完,对着对面气得快要哭出来的赵珍珍挑挑眉。 她拽着男人健硕的胳膊往田边走,“我说老公啊,你坚决不离,我也只好勉强同意,但是有些外面的女人以后要少招惹,要注意影响。” “你——”赵珍珍气得直跺脚,却是被怼得哑口无言。 花喜拽着宋东权,很快就来到了田地边的小树林。而他们离开后,听见花喜一番话的村民们,看着赵珍珍的目光都变了。 再怎么说宋东权也是结了婚的人,人家家里和不和睦,也轮不到外人插嘴。 生产队的副队长是赵珍珍的堂叔,今天赵珍珍他爸去镇上开会没来,也只能他出面劝了劝,“珍珍啊,你也不小了,以后别掺和老宋家的事了。” 赵珍珍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被花喜气个半死不说,还要受村里人指点。 气愤之下,她一跺脚就跑回了家。 小树林边上,花喜拽着宋东权走过来之后,连忙松开了手。 宋东权感觉到那双冒着汗的小胖手离开,竟觉得有些贪恋。但很快,他就将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压了下去。 “你找我什么事?”总不是真来找他说什么悄悄话。 男人嗓音清冽,还有那幽深的视线,花喜每每见到听到,就有点顶不住。 她有些尴尬地撇开脸,“有事求你帮忙。” “你说。” “我想跟你借点钱。” 才拿了人家十斤白面,她这不到两小时就跑来借钱,着实有点尴尬。 花喜抬头,撇着宋东权的表情,果然见男人在听到她要借钱之后皱起了眉头。 花喜连忙解释道:“我真的有急用,你先借我十块钱,后面我一定会还你。” “你要钱干什么?”宋东权没说借不借,只是淡淡地盯着花喜,视线却犹如深潭,幽深得让人惧怕。 花喜的手紧张地攥紧衣角,说道:“想去镇上买点东西。” “买什么?” “......买点肉。” 花喜犹豫着,不想说自己买肉是为了做生意。 虽然现在是七十年代后期,人们已经可以在固定的市场买卖,但是做生意还是容易让人看成投机倒把。她不想在事情没成功的时候,落人口实,后面生活受了影响就不好了。 可是,花喜说完要买肉,对面的男人脸色就更沉了。 ------------ 第17章 找他借钱 宋东权盯紧花喜,淡淡道:“你中午说,你爷爷暂时不能吃得太油腻。” 他倒是不心疼钱,给她爷爷买点肉他也觉得应该,只是她要买肉,并不是为了孝顺,而是自己贪图口腹之欲。 想到这里,宋东权的脸色已经彻底寒了下来。 花喜知道宋东权误会了,连忙解释:“我不是自己贪吃,也不是给爷爷买,这肉我买来有用,是给其他人吃的!” “其他人?你那野男人?” 花喜:“......”什么野男人,他胡说八道什么呢。 宋东权看着花喜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唇角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他轻嗤一声,转身就往田地里走。 之前他还以为她是真的要改过自新,甚至怀疑她是他要找的奸细间谍,现在想想,他还真是高看了她。 花喜眼看着宋东权要走,急忙跑过去,张开手臂挡住他,“你等等!你这人,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宋东权薄唇紧紧抿成直线,低眸淡淡看着她,眼底的视线嘲讽凛冽,根本就是不信她的模样。 花喜也知道,如今她无论怎么解释,也没办法推翻之前种种。 她也不着急解释了,索性一咬牙,“妈中午说了,让你去我爷爷家住,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应该等价交换!” 宋东权盯着花喜,目光里闪过一抹意外,“等价交换?” 花喜连忙道:“你看啊,我从你家拿了十斤白面,这算是我借的。借的东西,是要还的,我后面肯定会将白面还给你家!” “可是你去我爷爷家住就不一样了。” 宋东权的目光终于有了点变化,他看着花喜急得发红的鼻尖和脸颊,淡淡道:“哦?” “你想想,你家修房子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的,那你住我家吃我家,总得交点生活费吧,你也不想欠我的人情,对不对?” 花喜越说脸越红,不仅脸,耳朵都是热的。 她可真是厚颜无耻啊,羊毛都可一个人薅了。 可是没办法,村里其他人家是不会借给她的,宋东权虽然每个月都被她薅,但是他每个月都会发抚恤金,手里还是能省下点的。 宋东权真要被花喜气笑了,他也真的笑出来,可是说出来的话里却都是讽刺,“你竟然还知道过日子是要钱的,从我手里拿到的钱还少吗?” 花喜举起手,就差对天发誓了,“你先别揪着以前的事不放,就这次,我借钱有急用,后面我一定会还你!” 花喜也知道自己空口白牙几句话无法让人信服,着急地她一把抓住宋东权的胳膊,保证道:“我之前从你手里借的钱,也会努力挣钱还给你,这次你就借我吧,行吗,我可以给你打张欠条!” 真是上辈子的脸在这辈子都丢光了,她还没有如此低三下四过。 要不是怕惹人怀疑,她早上山挖老山参去了!现在她才来到这里,还没摸清楚形势,哪里敢冒然暴露自己啊。 花喜着急,也汗颜地想把脑袋插进地缝里,可却还是逼着自己仰着头,目光一直一直对视着男人的眼睛。 因为焦急,她圆润的小鼻尖都冒了汗,红扑扑的脸颊看起来竟生出了几分可爱。 尤其是那双眼睛,往日里的贪婪和猥琐全部消失不见,此刻闪动了明亮的色泽,让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眼底的真诚。 宋东权注视着花喜,想要接着讽刺她的话,竟然突然说不出口了。 感受着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双小胖手,似乎紧张得手心都湿了,他抿了抿唇,低低沉沉地嗓音就从花喜的头顶响起:“记住你说的话。” “你答应了?”花喜激动了。 “钱晚上给你。” 宋东权话落,就抽出了被花喜握住的手,转身向着田地里走去。 花喜得了男人的保证,差点蹦起来,可是她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兴奋,连忙往家里走去。 有了钱她就可以买肉了,而有了食材,她明天就可以赚钱了! 卖什么好呢,对了,肉夹馍! 烤出来的面饼夹上满满的碎肉,做出来最是好吃,她现在就回去准备! 花喜满心都是她的赚钱大计,肥胖的身子快速往前移动,脚步似乎都轻快了不少。 远处,看着花喜兴奋离开的背影,男人的眼眸微微眯起。 花喜,真是越来越让他好奇了。 傍晚,宋东权下了工就去了花家。 他一进来,就意外地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你回来了?快洗把手,然后准备开饭!” 花喜秉承着拿钱办事的态度,决定提供星级民宿服务。见宋东权走进来,连忙往脸盆里倒好热水,调好水温,又拿了一块崭新的毛巾过来。 宋东权走进来,看着花喜手里的新毛巾,皱眉道:“新买的?” 钱还没到手,她就先赊账花了?这种事她还真是没少干。 花喜没注意男人眼底的不满,笑着道:“这是我爷爷之前留着没有用过的毛巾,听说你要过来才让我拿出来。” 实际上,是她跟爷爷主动要的,宋东权毕竟是客人。爷爷倒是很高兴宋东权能过来,但这些她不想告诉他。 宋东权了然,应该是老爷子当初在部队时发的一些生活用品。 他神色缓和了些,先去洗了手,却没用花喜的新毛巾。 “拿你的毛巾过来。” “啊?” “我用你的。”宋东权淡淡交待一句,接着抬眼看着花喜道:“这是你爷爷在战场上的纪念品,留着吧。” 虽然是解释,但是花喜莫名地就听了他的话。 “哦。” 花喜将自己平时用的一块小帕子拿过来,递给宋东权。 宋东权接过来,看着洁白的布料,想到之前院子里晾晒的满满一院子的床单被罩,眸光微闪。 她倒真是变了。 ------------ 第18章 她到底是谁? 等宋东权洗了手,花喜就连忙将晚饭摆上了桌。 “我爷爷已经吃过了,老年人睡得早,咱们在外面吃。” 花喜家也是三间房,东西各有一间住的,中间的一间是个小灶厅,摆放了一张桌子,两把木头椅子,也是用了很多年,满是陈旧的痕迹。 宋东权坐下来,看着面前飘着香味的一大海碗泥状物,不自觉地皱了眉。 “这是什么?”看起来稀奇古怪。 花喜介绍道:“这是我做的葱花土豆泥,你尝尝,卖相虽然不好,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不是给你拿了粮食过来?” 他是知道的,花喜平日里只吃大米白面,很少吃粗粮。村里人用来果腹的土豆红薯,她更是很少碰。 花喜以为宋东权吃不惯,连忙解释道:“白面我没舍得吃,只给爷爷熬了一碗疙瘩汤,有助于消化。后面等我条件好了,再给你做别的。这个土豆泥我加了蔬菜,还特意调了味道,你尝尝看。” 拿人家的钱,还不给人家提供好的餐食服务,花喜有点汗颜。 宋东权深深地看了花喜一眼,淡淡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喜点点头。 宋东权在花喜期待的目光下,舀了一勺土豆泥放进嘴里,意外地挑了挑眉,“味道不错。” 花喜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得到一声满意的评价,一下子也忍不住笑了。 宋东权看着小丫头灵动又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唇角仿若春水般的笑,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分明是同样一张肥胖圆润地脸,可现在看起来,竟让他觉得有几分可爱。 宋东权愣住,为自己奇怪的想法。随后他收敛了神色,低垂下眸光,专心吃饭。 花喜只吃了一小碗土豆泥。 宋东权深知花喜的食量,有些意外,“吃不惯?” “不是,我要减肥,以后晚饭都要少吃才行。” 花喜的这句话,更是让宋东权震惊不已。 提到减肥,花喜有些发愁,也没注意到男人探究的目光,拎着胳膊上耷拉下来的肉,很是头疼,“我这个大体格,干什么都气喘吁吁一身的汗,也不知道要锻炼多久才能瘦下来。” 这么一想,她连忙将饭碗放下来,剩下小半碗土豆泥也不敢吃了。 吃过饭,在宋东权起身要帮忙收拾的时候,花喜连忙夺过了他手中的饭碗。 “我来收拾,你去休息吧,我在爷爷屋子给你放好被褥了。” 花喜利落地将碗筷刷了,摆放好,却发现站在餐桌边的宋东权没动。 男人审视的目光让她心里发毛,可是她总不能让客人刷碗,毕竟她还借了人家的钱,还没到手呢! 宋东权却没拆穿花喜的尴尬,而是从裤兜里掏出十块钱,放在了被擦得干净的桌面上。 “钱给你,别乱花。” 他交待一句,就掀开门帘进了屋子。 花喜让他住花爷爷的屋子他倒是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花喜如今的改变。她如今干活勤快利落,和之前十指不沾水的样子太过不同。而且她竟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肥胖,为了减重宁可吃不饱也放下了饭碗,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花喜吗。 可是吃饭的时候,他们距离很近,他能确定花喜身上没有丝毫的伪装。 难道一个人,真能突然性情大变? 宋东权躺在床上,越发的想不通,闭上眼睛,竟然是花喜下午来找他借钱时小脸通红鼻尖冒汗的模样,听着外面花喜洗洗涮涮的声响,让他的心,无端的难以平静。 ......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宋东权就听见了开门声。 他猛地睁开了眼,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这么早就起床了? 紧接着,外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特意放轻的脚步声。 在花喜关上门之后,宋东权快速穿好衣服,跟了上去。 男人走出屋门的时候,唇角紧紧抿起,花喜这两天变得太奇怪,而且跟他在家里住的时候,从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现在才清晨四点,花喜这是偷偷摸摸要去干什么。 宋东权越想脸色越沉,周身的气压比早上寒重的空气还要冷肃几分。 在追上花喜之后,他目光紧紧地锁住前面大步走的花喜身上,脚步声虽然被他压制住,可是每踩下一步,地上的落叶就会深重地陷下去,无端带着威压。 “身上的费油咔咔掉,人鱼线马甲线我都要!”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每次多吃一粒米,都要说声对不起!........” “美丽我要美丽!燃烧我的卡路里!” ...... 花喜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给自己小声喊着口号,她先是趁着村里没人,绕着村子平坦的马路走了两圈,然后加大运动量上了山。 在山坡上,她放开嗓子,一边走一边喊,挥洒自己运动的热情。 整个过程中,花喜没有遇见一个人,也没有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 早上的空气无比清新,她上山下山折腾了好几圈,终于累到体力透支,再次摊在了昨天早上歇脚的大石头上晒起了太阳。 太阳在这个时候升起来,照在她汗淋淋的脸上,将她因为运动变得红润的小脸照得晶莹透亮。 她却突然想到昨天在这里偷听到的话,上面派宋东权下来侦查,侦查什么? 而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远处,扶着树干喘息的男人,看着摊在石头上的花喜,目光也是愈发深邃起来。 前天晚上他就注意到花喜山上山下的折腾,今天早上花喜竟然又上山了。 就这个运动量,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沁出的汗......她貌似真的是在减肥! 难道是他多心了吗? 花喜休息了一会儿,就接着去山上挖了几颗野菜,位置都是之前她走过的地方。 宋东权看着花喜捧着野菜高高兴兴下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了然。他当时倒是没注意,想来花喜在之前就看到了野菜记住了位置,只等着运动过后就来挖。 花喜,竟然变得如此细心了。 花喜回家赶紧打水洗漱,她的大体格稍微动动都冒汗,现在运动了一个多小时,简直就是暴汗! 她端着水盆进了自己的屋子,将身上好好的擦洗干净,又换了身衣服,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花喜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顺手清洗好,刚挂到院子里,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咦?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只见大门外,身材颀长目光如炬的男人,正扛着一捆新打的柴走进院子,看了花喜一眼后,随手将肩上的柴扔在了一边的柴堆上,又习惯性地用一边的耙子整理好。 花喜愣住了。 原来爷爷家的柴,一直都是宋东权从山上打来的吗。 随后,她突然问道:“你上山了?” 妈呀,那岂不是她刚刚挥汗如雨的丑态都让他看到了! “嗯,弄点柴火,怕你不够用。”宋东权走到花喜面前,目光幽深地盯着她,“你今天起得也很早。” ------------ 第19章 跟踪她 花喜被男人盯得窘迫,可是听他的语气,似乎上山也没注意到她,见到她总是要打招呼的吧。 没被宋东权看见她全身冒汗的样子就好,那可太丢人了。 花喜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我今天要去县里一趟,早起要把爷爷和你的饭准备出来。” 等她瘦下来,亮瞎你们的眼睛! 花喜说着就进了厢房拿土豆,挑了几个圆滚滚的大土豆出来,花喜一边在灶台生火,一边在心里想,今天,绝对是她最后一天吃土豆! 宋东权看着花喜兴高采烈地模样,眉心越皱越紧。 她在撒谎! 可到底,她再打什么注意? 宋东权仔细回想着手中拿到的关于奸细的资料,和花喜的所作所为......一件也对不上。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早饭花喜和宋东权是跟着花老爷子在里屋炕上吃的。 小炕桌两边,两个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说话,倒是花老爷子高兴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那叫一个欣慰。 要知道以前孙女可是从来不和他一起吃的,更别说带着孙女婿一起来陪他了,老人家一高兴就要唠叨几句。 花喜和宋东权陪着老爷子说话,气氛也变得温馨起来。 吃过早饭,宋东权被村长喊去了生产队,花喜也开始细细盘算了起来。 想了一会,花喜就也出了门。 等宋东权中午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花喜的影子。 “东权啊,喜儿不在家,说是出去县里办点事。她给你留了饭,在锅里,你自己端出来吃。” 花老爷子见到宋东权一回来就满屋子查看,知道他是找花喜,心里也是开心,连忙给自家孙女说好话。 宋东权没急着吃饭,只是有点讶异地道:“她去干什么了?” “说是要去......买点东西。” 说到这里,花勇又有点心虚起来。自家孙女是个什么德行他也清楚,虽然最近是改好了,可是难能天天跟着他这个老头子啃土豆子。 想到这里,花老爷子又愧疚地看着孙女婿,“东权,爷爷知道让你和喜儿在一起是委屈了你,可是喜儿最近真的要改好了,你给她个机会,让她慢慢来。” 宋东权没说话,默默听着,脑子却是闪过昨晚上花喜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吃土豆泥的模样,清灵明亮的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河闪闪发光,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很快,他就沉下了脸。 他怎么能被花喜影响了心绪,搞不好这就是她的计谋! 想到她去县里会见哪些人,宋东权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厉。 一旁,花老爷子看到孙女婿的脸色,也是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当然,家里是什么情况,花喜是完全不知道的。此刻,她拎着新买来的猪肉,不知道有多兴奋。 本来走了二十多里路,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断了,更是后悔早知道县城离家那么远,她就不大早上还爬起来锻炼了,光是来回走四十多里山路,也绝对超过了她几天的运动量。 可是这种疲累,在她用五块钱买到十斤猪肉外加老板赠送的两斤大骨头之后,全部消失不见。 原来宋东权给她的十块钱,是一笔巨款啊! 她也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猪肉一斤竟然才卖五毛钱!宋东权给她的十块钱,她之前买了烙饼用的大平锅和炉子等东西也才花了不到两块钱,还剩下三块多! 花喜拎着手中的肉,此刻有点兴奋地往着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她的东西都存在供销社门口坐着的老大爷的手里,这回一次性拿过来,她就可以开始赚钱了。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卖熏肉大饼! 这个时期商品经济还没有完全恢复,因为交通不便流通也相对缓慢,很多各地常见的小吃也只在固定的地域才有得卖。 她上辈子除了学医,就是个小吃货,做几样小吃还是很在行的。 之前她想过卖肉夹馍,但是虽然肉的价格相对便宜,但是肉夹馍的成本还是有点高,卖贵了普通人买不起,太便宜她赚得又少,思来想去,还是卖熏肉大饼利润更大一些。 熏肉大饼里的肉相对少,一般也就二两肉片,她可以放三两,主打一个经济实惠。最主要的配料是土豆丝,土豆她家里多的是,这也减少了她的成本。 花喜越想越开心,拎着肉走在大马路上的她笑盈盈的,就连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不远处,两个巷子口分别站着几个人,此时他们都注意到了花喜的身影,脸色都不是很好。 其中一个长得仪表堂堂脸色发白的男人,盯着花喜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的身边,另外一个戴眼镜的青年盯着远处肥胖的花喜的背影,直接吐了一口吐沫,“这个臭不要脸的娘们,竟然追着你到县里了,这才消停几天啊!” “而且沈厂长可是很看好你,据说他有个女儿过几天也要调到咱们组来,那意思你还不明白?跃进,你可万万不能让那花喜再缠上,对你影响可不好。” 几乎眼镜男话音一落,罗跃进的脸色就变得难堪起来,那目光里的火气恨不得将远处的花喜烧成灰。 他之前肯搭理花喜那死胖子,不过是为了尽快回城。当时他在村里和花喜闹得人尽皆知,他也不在乎,毕竟他从没想过娶哪个村姑,更没想过这辈子留在鸟不拉屎的村里。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罗跃进转身就想走,生怕花喜见到他,但是他才转身,就被一旁的眼镜男抓住了手腕。 “跃进,等等!” “还等什么!”罗跃进不耐烦地道,“赶紧走,让她看见我后面想甩也甩不掉!” 只要想到花喜看着他流口水的模样,他就恶心。 眼镜男却死死地拽着罗跃进,用眼神往花喜方向瞟,“你别着急啊,你看她手里拿的什么?” 罗跃进这才回头,然后身子也是僵了僵。 花喜的手中,竟然拿着那么多的肉!肥的瘦的,竟然有十来斤那么多。 罗跃进盯着眼镜男,一脸正经地问道:“王长城,你什么意思?” ------------ 第20章 进城 眼镜男叫王长城,不仅和罗跃进是一个知青点出来的,还曾经是同学,两个人又前后来了县里的螺丝厂当工人,关系也走得比旁人近。 王长城摸了摸脑袋,坏笑着凑近罗跃进,“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你不馋啊?” “我可不像你!”罗跃进训斥道。 “得得得,你清高,可我不行啊,我都一个月没吃肉了!” “你来这边也有几天了,也看到了,咱们厂里伙食是有多差,我真得快要熬不住了,而且你看看你,最近最少瘦了十斤!” 罗跃进抿了抿唇,脸色也有点黑。 他最近的确是瘦了不少,主要是他刚进厂,一个新人也不能偷懒,工作多干着不轻松。 而且之前在宋家村的时候,花喜那傻子几乎天天供着他吃大米白面,因为她爷爷的关系,油肉蛋他也没少跟着吃,可自从在花喜手里拿到见义勇为的证书,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也自然再没吃过她什么。 这段日子清汤寡水的,身体上确实很难熬。 王长城见罗跃进不说话也没动,心里知道有戏,连忙道:“那女人之前没少坑害你,咱们吃她点东西给她个补偿的机会,都是抬举了她。” “而且,她来都来了,没准一会就去厂里找你,横竖都是来给你送东西,我们不如现在见她,早点将她打发走,也省得她闹到厂里去丢你的人!” 罗跃进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王长城深知罗跃进要面子,正想着再多说几句,而一直站着没动的罗跃进却突然向前走去。 王长城看着罗跃进走向花喜的背影,高兴地猛地一拍大腿。 太好了,今天有肉吃了! 他们身后另一个胡同口,两个推着自行车站在墙角的男人,在听到王长城和罗跃进的话之后,也是目光沉沉。 宋东权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罗跃进追上花喜,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 站在一边的沈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身边袭来,惊得他一个哆嗦。 “老大,你看我猜的对吧,这花喜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又来给那姓罗的小白脸献殷勤来了,难为你大中午的骑车过来找她。” 沈植也是今天赶巧,他去村里找老大商量点事,结果就撞见老大骑车出来,说是来县里,县里是他的地盘,他事情还来不及说就跟着老大骑回来了。 结果,就撞见了这样的一幕。 沈植看着宋东权寒厉的脸色,心里却微微讶异,老大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花喜那个死胖子了,不会真将那娘们当自己女人了吧。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沈植又连忙摇头。他可真是脑子有坑,他们英明神武的老大怎么会看着那种女人,当初娶了她不过是被逼无奈,在他们几个兄弟心里,花喜是早晚要被老大踹掉的。 沈植理所当然地想着,然后连忙道:“老大,今天是二哥让我过来找你,说是有批货过几天要到了,他让我问......哎哎哎?” 沈植正准备将正事说说,就见自家英明神武的老大推着自行车,沉着脸,也向花喜离开的方向走去。 沈植傻了眼,小声啐了一句,“真特么是见到鬼了!” 虽然心里震惊,他还是推着自行车着急地跟了上去。 花喜拎着肉,喜滋滋的走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四个大男人跟踪了。 顶着大太阳的她,只觉得没个自行车真不方便,县城虽然不算大,可是也不小,她拖着肥胖的身子吭哧吭哧的走,也不轻松。等她有钱了,一定买个自行车! 这么想着,她就拐到了人少的小路上。 刚才卖肉的大哥和她说了,走小路穿几个胡同到供销社更近。 只是她才转了个弯,人就被挡住了。 花喜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看着他们身上穿着工人才会穿藏蓝色衣服,还有两个人看着她眼底厌恶的表情,反应了好一会,才堪堪从脑子里挤出三个字。 “罗......跃进?” 她才将脑子里蹦出来的名字念出来,站在罗跃进身边的王长城就鄙视地道:“花喜你装什么装,你不就是进城来找跃进的吗,现在还学会装腼腆不好意思了?” 花喜:“......” 装?她可真没有。 她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王长城身边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她的男人,原来这就是花喜最喜欢的男人,那个姓罗的知青啊。 看到罗跃进本人,花喜觉得自己的审美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花喜之前是有多脑残,才会觉得这种病恹恹的小白脸迷人?不过是穿了个白衬衫梳了个大背头,就是时尚了吗? 这长相,连宋东权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好吧,宋东权的颜值放在现代怎么也能混个顶流。 可眼前这个罗跃进......什么玩意儿! 眼前闪过宋东权淡漠的脸,还有那男人深邃难明又带着威压的视线,花喜一个激灵,瞬间醒过来。 真是的,没事想他干什么,那男人再好看也要远离好吧,危险! 花喜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可是她的目光还放在罗跃进身上,却让所有人都以为花喜又是对着罗跃进犯花痴了。 王长城嗤笑一声。 罗跃进看着花喜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厌恶。 见花喜不说话,罗跃进不耐地问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花喜彻底回了神,看着罗跃进的大背头,有点想笑,但忍住了,“找你?” 谁给他的自信啊喂。 “都说了让你别装了,你还上瘾了是吧!”不等罗跃进说话,王长城就连忙道:“你是又来给跃进送东西吧,千方百计地巴结跃进,还不就是为了和我进哥多说几句话吗。” “好了,现在你人也见到了,话也说了,东西放下,滚吧。” 王长城催促着,目光早就凝在花喜手中拎着的肉上。 一旁,罗跃进也没再开口,态度一直端着,冷眼瞥着花喜,一副习惯了被花喜倒贴追逐的模样。 花喜:“......”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敢情这俩人是看上她的肉了啊! “我这肉,有十斤呢。” 花喜好笑地问了一句,将手里的肉抬高了几分。 ------------ 第21章 再见罗跃进 注意到王长城难以自控地吞了吞口水,罗跃进目光也似乎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肉,花喜脸上笑意更大了。 罗跃进本来眼中尽是厌烦,可是看着花喜突然笑了,明明还是那张让人厌恶的又肥又圆的脸,他却总觉得花喜的目光里,好像多了一抹讽刺。 这可太奇怪了。 不会的,花喜怎么会讽刺他,她只会见到他就巴不得贴上来犯花痴! 见花喜将肉拎起来,罗跃进以为她是准备将东西给他,于是他也十分不屑地抬起了手。 “东西给我吧,我还有事,就不......” 罗跃进的话还没说完,要去接东西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只见花喜拎在手中的肉,在他刚要摸到包肉的油纸的时候就远离了他的指尖。 花喜转身,越过两人拎着肉就走。 谁给他们的自信,她好不容易搞来的几斤肉能便宜个小白脸儿? 做梦呢! 想到罗跃进那自以为是的嘴脸,她鄙视地翻了个白眼。 一旁,王长城傻了眼,完全没想到花喜竟然是这种反应,当初在村里花喜是怎么倒贴罗跃进他是见过的。 而罗跃进,则是完全黑了脸。 花喜还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而且他也明显感觉到,她刚刚是故意的! 这简直就是在硬生生打他的脸! 虽然他自从拿到回城的名额后,几乎立刻和花喜这个死胖子断了联系,可是他一直觉得,不管自己如何利用她,花喜这种白痴只要见到他就会忍不住贴上来,在他面前也只有做小伏低的份,可她现在竟敢当着他朋友的面戏耍他! 罗跃进向来温文尔雅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花喜才不管身后两个人是个什么反应,她着急去供销社那边拿锅碗瓢盆,正好赶上中午饭口,她马上就要开张做生意了。 她快速向前走了两步,结果手臂却突然被人拽住。 “花喜你站住!” 花喜回头,有点不耐烦,“你干什么?有事说事,少拉拉扯扯的。” 她说着,将自己的胳膊从罗跃进手里拽出来。 罗跃进也是第一次看到花喜眼中的厌恶,脸色更难看了。 “花喜,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来城里不就是准备缠着我吗,有话现在说,别去我单位闹,我丢不起那个人!” 是了,花喜一定是故意的,现在东西不给他,要去他厂子闹! 花喜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她的样子,更像是被罗跃进戳穿了真相的目瞪口呆。 罗跃进心里好受了些,看着花喜更不屑了,伸手就去够花喜手中的肉。 “东西我勉强收了,但请你立刻走,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罗跃进微微弯腰,黑着脸就去拿花喜手里提着的肉。 可这一次,花喜却直接将手背到了身后。 “花喜,你还要闹什么!” 罗跃进两次被拒,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 花喜都要气笑了,她也真的冷笑一声。 “罗跃进,你有病吧?” “……” “谁告诉你我是来找你的?全县几十万人,我就不能单纯进城买点东西?还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去你单位纠缠你了,我记得刚刚是你来找的我吧?” 花喜气得要死,最烦这种道貌岸然的伪装者。明明靠着她吃香的喝辣的,还要摆出一副假清高的模样。 花喜讽刺地将肉拎高一些,不怕把话说直接点:“我是来城里买肉,可我没打算给你。以前我年少无知没少被小白脸儿骗吃骗喝,我就当喂狗了,不过以后不打算继续养些没用的畜生。你要想吃肉自己买去,骗我这种无知少女算什么本事。” 花喜讽刺地看着罗跃进,话落之后再也不想和这种狗男人多说一句话,转身就想走。 可是她的身后,罗跃进却是被花喜刺激得彻底变了脸色。 尤其是他竟然被花喜这种女人骂是畜生,揭穿他诓骗花喜的过往,这简直就是羞辱! “花喜你敢骂我!给你脸了!” 恼羞成怒的罗跃进冲了过来就抡起了胳膊,今天他就是要揍这个不要脸一直纠缠他的女人。 巷子口,两个推着自行车跟在身后的男人也变了脸色。 就在宋东权刚要扔了自行车过去的时候,他的脚却猛地顿住。 只见肥胖的花喜拎着肉灵活地弯下腰,避开了罗跃进的进攻,罗跃进因为惯性往前冲了几步,而下一瞬,花喜伸手就对着罗跃进的后背猛拍了一下。 宋东权微微眯眼,如果他没有看错,花喜刚刚手里拿着一根针,精准地拍进了罗跃进的脊柱。 罗跃进几乎瞬间就僵硬住了所有动作,整个人的表情都因为巨痛变得狰狞了,冷汗直流,却是再难行动,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宋东权突然就想到上次花喜也是轻松地躲开了他拽着她的手,当时他就觉得手臂发麻。 她,懂穴位。 “啊,花喜你个死胖子,你对跃进做了什么!” 一边,王长城眼看着一切发生,看着刚刚还要修理花喜的罗跃进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是惧怕地往后退了几步,手指着花喜,可肉眼可见的颤抖着,不敢上前。 花喜看着王长城,不屑地道:“本来我也没打算做什么,是你们非要凑上来找打,那姑奶奶也只好勉为其难满足你的要求了。” 花喜将肉先放到了一边,然后对着一边傻眼的王长城警告道:“别动啊,敢拿我的肉我就去保卫科告你抢劫,不信你就试试!” 她这么一说,果然王长城不敢动了。 而花喜放下肉,撸了袖子就对着倒地不起的罗跃进冲了过去。 虽然她上辈子没练过铁,但好在原主给她留了两百斤的肉,拳头挥起来还是虎虎生风的。 “敢抢我的肉,看我不打死你!” “姑奶奶本来还想着尽量不找你算账,你却自己跳出来找打,你贱不贱!” “梳个大背头你就牛x啊,油不油!就这模样姑奶奶当初倒贴你,都是我瞎!” 众人:“......” ------------ 第22章 胖揍 所有人眼看着罗跃进的脸在一拳拳下肿成猪头,可偏偏挨打的男人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一句哀嚎和呼救声都喊不出来,更是动也动不了。 场面太过匪夷所思,一时间偏僻的巷子里,安静得除了拳拳到肉的声响,什么也听不到。 花喜这几天很是憋屈,以前她好歹是个受人尊敬的医生,现在却沦为一个好吃懒做的肥婆,不仅被村民们的鄙夷,还要承受减肥的痛苦,几天下来,她火大得很。 所以揍起渣男来,她也是豪不手软。可惜她这体格不行,又没吃午饭,揍了有十来拳她又开始气喘吁吁,最后来了几下,也只能收手。 她看着倒在地上一脸惊恐望着她却泪流满面的罗跃进,不屑地撇撇嘴。 然后一脚将人踹翻,她才低头将插在罗跃进脊柱上的绣花针拔出来。 还好出门时带着防身,可惜没有银针,等她有钱了必须搞齐装备。 “我警告你,以后见到姑奶奶绕道走,别凑上来犯贱,不然下次就不是挨揍这么简单了!” 花喜想着这时候还有流氓罪,罗跃进再敢找她,她就去举报他勾引已婚妇女,反正她名声也不好,也不怕更差了。 花喜拎着肉哼着歌走了。 “天黑容易犯错,屋顶会着火,de ~ de ~ de ~” 巷子里,恢复了行动的罗跃进痛苦地哀嚎起来,虽然手脚能动了,却半天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 直到花喜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 ,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沈执才回了神 。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身旁一言不发目光却锁着花喜的宋东权,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老大,她唱的什么玩意儿 ?” 宋东权抿着唇角,目光深邃难明。沈执的意思他很清楚,花喜太奇怪了,她以前对罗跃进是什么态度,没人比他更清楚。 如今却…… 他目光冷冷扫向从地上爬起来的罗跃进,淡淡道:“让你四叔把人好好管管。” 沈执一听,连忙立正:“是!” 老大不是要找他算账吧,他四叔是螺丝厂厂长,弄一个罗跃进轻轻松松,他早就想修理罗跃进了,不过前几天可是老大自己说没必要的。 跳梁小丑不够格当对手,老大不屑搭理姓罗的,这点道理他是懂的,怎么老大突然又要动这种伪君子了?为了给花喜出气? 沈执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连忙摇摇头,他脑子锈了! 花喜却不知道,自己胖揍罗跃进的事会被其他人看见。 她绕着小胡同七拐八拐就到了供销社门口,很快拿到了之前买的摆小摊用的锅碗瓢盆,又打听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向着菜市场走去。 她速度快点,还能赶上中午这波饭口。 虽然是小县城,但是居住的人口也不少,菜市场有好几个。花喜第一次出摊,分析了一下位置后,没去最大的菜市场,而是去了火车站附近的一个中小型市场。 县里最大的市场在中心区域,但大多都是城镇居民去买菜回去自己做饭的,真正肯花钱买饭的人不多。 火车站这边位置虽然偏了点,但是胜在离车站近,人流大,而且因为运输关系,很多厂子都在附近,免不了工人们中午吃不惯食堂要出来换换口味。 花喜带着东西过来,先去交了管理费。一个月竟然要五块钱,虽然不算贵,可宋东权给她的十块钱,她买七买八现在就剩下两块五了。 花喜和市场管理员好说歹说,又是给人家扇扇子,又是帮忙点烟,说尽了好话,管市场的大妈才终于点头,同意她先交十天的钱。 “小姑娘,我也就是看你长得实诚才给你开特例,不过管理费肯定不能和月缴的一样,十天算你两块钱,这个月还有十七天,都按这个价算,下月开始你就正常交就行了。” “成!” 花喜一口应下,又嘴甜地道:“我知道都是大妈心善,您这是照顾我,您放心,管理费这块我一定不拖欠!” “小丫头真不错,就这嘴也保管你生意好,进去吧,自己找地方,生意兴隆啊。” 管理员拿着两块钱满意地走了。 花喜松了一口气,看着手里最后剩的五毛钱,有点肉疼。 真是欺负人,十天两块,一个月就是六块,比别人多交了一块呢。 不过只要让她开张做生意就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花喜立刻拖着大包小包走进了市场。 市场外面,两个推着自行车的男人看着市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群,脸色都不太好。 沈执气愤地道:“就知道她狗改不了吃屎,肉是没给那姓罗的贱人,但这不又来县里吃吃喝喝来了?她那一身肉可真不是白长的!” 两个人看着花喜直奔卖小吃的摊子,都以为花喜是又嘴馋过来买吃的。 之前花喜每隔几天都会进城,不把她爷爷的钱和从宋东权手里骗的钱花光,是不会回去的。 本来沈执今天看花喜对着罗跃进大打出手还以为她改了,不成想是想多了。人家大步流星的,最后还是直奔卖油果子和各种肉包子的方向。 沈执替宋东权不值,他老大多优秀的人,竟然娶了花喜这种好吃懒做的女人。 沈执愤愤不平地骂了几句。 宋东权看着花喜肥胖的身影最后消失在油条摊身后,也是抿紧了唇。 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他推着自行车掉了头,“你不是说有事,正好我也有个会。” …… ------------ 第23章 失望 花喜最后把小摊支在了卖豆浆油条的摊位旁边。毕竟这边都是卖吃的,客流比较集中。 而做油条的老大爷人也好说话,还帮着花喜把锅架好了,花喜就开始忙碌起来。 她早就决定好了,要做熏肉大饼。 平锅煎出油汪汪的大饼,刷上自己做的辣椒酱,卷上土豆丝、豆腐皮和熏肉,顶顶的好吃。 一个做好的熏肉大饼,她卖5毛钱,如果要单加煎蛋的,加2毛钱。 她还炖了一锅软糯的土豆泥,跟着熏肉大饼一起卖。 买一小碗土豆泥两毛钱,但如果买熏肉大饼,就送一碗土豆泥。 为了方便前期打开销路,她还特意在纸板上写了:每日前三名顾客,买二赠一。 她算过成本,买二送一虽然不挣钱,但是她也不赔本,只是搭点力气。但只要有人吃,她就有信心打开销路。 土豆泥很快就煮好了,熏肉也很快出锅,香味混合在一起飘散开来,让每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花喜利落地烙出一张大饼,把肉和配菜卷好后,在众人观望的目光下,把饼送到了刚才帮忙的炸油条的老大爷手里。 “崔大爷,这是我做的熏肉大饼,您尝尝。” “这哪里使得,你这还没开张呢,我哪能吃你的,快留着!”崔大爷不好意思地直摆手。 花喜却直接将熏肉大饼塞进了崔大爷手里,“就是因为我这刚开始做生意,才需要您提提意见,您尝尝看,要是不好吃,我再改良。” 花喜知道崔大爷的顾虑,怕他不好意思,又笑着道:“我最爱喝豆浆,您明早要是剩了,也给我留一碗尝尝。” “哎,你这丫头,明天豆浆你管够喝!” 崔大爷接过熏肉大饼,没再推辞。白面做出来的东西哪能不好吃,何况他还眼看着花喜往大饼里塞了不少肉。 崔大爷看着周围人似乎都在看他手里的熏肉大饼,他也忍不住,连忙咬了一口。 结果众人的视线里,朴实无华的老大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花喜也有点紧张地问:“崔大爷,咋样,好吃吗?” 也不知道她做的东西符不符合当下人的口味。 崔大爷却是话都来不及说,一口接一口地将大饼往嘴里塞,那样子,竟像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般。 花喜看着崔大爷的反应,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又盛了一碗土豆泥,“大爷您慢点吃,别噎到了。” 崔大爷属实因为吃的太快有些噎,也没客气,接过土豆泥喝了一口,用汤汁把嘴里的饼子压下去,才对着花喜赞许地竖起大拇指。 “你这丫头,手艺也太好了,这饼太好吃了,我老头子大半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 “丫头,大爷的豆浆和油条今后你管够,晚上一定再给大爷卷一张熏肉大饼,我好带回家给我那老婆子尝尝!” “哎,好嘞!” 花喜一口答应,眉眼弯弯,脸上的笑容也彻底绽放开来。 自己做的东西能得到认可,她当然高兴,说明她做的东西符合大众口味,那就不愁卖。 花喜正准备多做几个放在锅边打打样,结果呼啦一下,十多个人就围了过来。 “熏肉大饼是吧,给我来一个尝尝!” “老板我来两,是买二送一吧!” “给我们拿六个!老板你可说了前三个客户有优惠,我们六个熏肉大饼你得算四个的钱啊!” “我要一个加蛋的!对了,别忘了送土豆泥!” …… 人群将花喜彻底包围,人们还没吃过这种熏肉大饼,都想尝尝看。 花喜一下子就忙碌起来,烙饼,卷肉,忙得不亦乐乎。 她在卷饼的同时,还观察了一下,大部门来买饭的人,都穿着不同工厂的工装,她心里也有了底。果然她来火车站附近是正确的,今天是试营业,今天买饼或许是大家一时新鲜,但只要明天还有回头客,就说明她做的熏肉大饼是有市场的。 这么一想,花喜干得更起劲了,每张大饼里肉都塞得满满的,绝不能让她的顾客说她缺斤少两,一定要物超所值。 一个小时后,忙得焦头烂额的花喜对着最后几个走过来的买饼的人抱歉地说道:“大哥大姐,抱歉哈,今天的饼都卖完了,你们要尝,明天我提前给你们留出来。” “这么快就卖没啦?小姑娘,你这样做生意可不行,我们厂刚才好多人都说要过来买呢,你可得多准备点料才行啊。” 说话的大姐穿着工装,一看就是附近厂子的工人。花喜很是意外,她还以为要到明天才能知道会不会有回头客,没想到才不到一个中午,竟然就有了效果。 “是,听您的,明天我一定多备点,我这也是刚开始,没什么经验,欢迎您提宝贵意见。” “这小胖丫头,嘴真甜,那明天给我们留哈,非要尝尝你这熏肉大饼有多好吃!” “好嘞,一定给您和大姐留出来!” 花喜将没买到的顾客都送走,才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看着锅边盒子里满满的零钱,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她挣钱啦! 市场上人多,她也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下数,连忙将自己的小摊收了,只把钱盒子抱在了怀里。 卖油条的崔大爷见花喜收摊,也过来帮忙。 花喜从灶台下将一份熏肉大饼拿了出来,“大爷,这是我给你留的,您带回去给大妈尝尝。” 油乎乎的大饼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花喜特意留在灶台下的。 崔大爷感动不已,“你这丫头,还真留了啊,你说你卖了多好!” 刚才花喜这摊前多少人想买,他是清清楚楚。很多人没买到,她自己都不够卖,竟然还给他留了。 花喜却笑着道:“钱也不是一天赚的,您拿着吧,我家离的远,我还得回去照顾我爷爷,先回了。” “哎,好好,你回吧,真是个孝顺孩子。” 崔大爷看着花喜大包小包的要往家里背,连忙道:“丫头,你离的远,东西别来回拿了,我家就在市场对面,你放我院子里,以后你每天出摊直接去我那里拿就成,也省得你来回带着不方便。” “这……这会不会太麻烦?”花喜犹豫地问。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自己也出摊,家里院子大着呢,你这点东西还没我炸油条的东西多呢,没事!” “那可太谢谢您了!” 花喜连忙给崔大爷鞠了个躬,然后拿着东西跟去了崔大爷的家。 就在市场对面不远的小胡同里,非常好找,也很方便。 花喜道了谢,把钱简单整理下塞进兜里,这才离开。 才下午2点,花喜没急着回去,而是拿着钱在县城的小胡同里穿梭。 七拐八拐,直到走到一处隐蔽的小巷,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人跟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期还有抢劫的和小偷,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此刻,她终于可以安心的数钱啦! ------------ 第24章 熏肉大饼上线 花喜记得很清楚,她一共烙了五十六张大饼,除去送给崔大爷的两张,卖了五十四张。土豆泥卖了多少没太记住,她送给同市场的摊贩一共六七碗,赠送的不算,剩余卖的也有二十多碗,一大锅土豆泥最后连汤也没剩下。 花喜把塞在裤兜里的钱都拿了出来,一张张整理后,仔仔细细数了一遍,然后僵住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又数了一遍,这才相信自己第一遍没有数错。 她这一个中午,竟然卖了三十二块钱! 乍一看,三十二块钱也就是她上辈子点个加肉的盖饭钱,可是在上午买肉时见识了这个时期的物价后,花喜非常清楚,这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 毕竟现在,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三十多块钱。而她不算成本的情况下,赚到这些钱仅仅只用了一个中午。 花喜拿着零零碎碎的钱唏嘘了半晌,等回过神,实在人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去除宋东权借给她的十块钱,她今天竟然赚了二十一块钱! 果然,做生意是需要先机的。只要她把握得好,只要她肯吃辛苦,她后面一定会赚到更多。 花喜将钱仔细的用手绢包好塞进了衣服的内兜里,后面她要买个钱包才行,不对,钱包带在身上容易被抢,她每天去银行存起来才保险。 花喜一边盘算起明天的生意该准备多少面粉和肉,一边乐呵呵地往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 花喜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她连忙去做饭,饭好了之后,不时地抬头往门外看。 奇怪,那男人怎么没回来呢,按理说这个时间每天他都该到家了。 花勇一看孙女这副样子,脸上乐开了花,“喜儿,别看了,东权被村长派去县里开会了,说是要明天才回来呢。” “宋东权去县里了?”花喜有点意外,心里却有些发虚。 她是担心被发现才没去镇上,转而去了县里,没想到宋东权竟然也会去县城,她不会被发现吧? “东权听说你一个人进城,担心得很,正巧村长说县里让每个村派年轻人过去学习什么化肥,村长就让东权去了,他没去找你吗?” “县里太大,可能我们走差了。”花喜应了一声,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县政府离火车站挺远的,估计是没被那男人看到,万幸万幸。 她没再等宋东权,准备跟爷爷一起先吃,当晚饭端上炕桌,花老爷子震惊地抬起头,“喜儿啊,这是……” 一大碗白绵绵的白面疙瘩汤,疙瘩汤里清晰地掺杂着不少碎肉,碗口飘着荤油,花喜还放了一点小白菜和葱花调味。 花喜自己则没吃白面,简单做了几个玉米面馒头。 看着爷爷诧异的模样,她笑着将勺子放进碗里,端到爷爷面前。 “爷爷,我今天去县城找了份活干,挣到了一点钱,后面我一定努力工作,天天给您做好吃的,争取把您的身体调养好。” “挣钱?喜儿,你找的什么活,是不是又没钱花了?” 花勇哪里吃得下去,焦急地看着孙女道:“你这小小年纪出去干什么活,钱不够的话爷爷想办法,爷爷下个月抚恤金下来再去还 !” 孙女从小就娇气,家里的自留地她都不愿意种,如今却被逼着进城找活干,他怎么舍得。 花勇说着就要下地,“我出去借钱!你明天不准出去了,爷爷不同意!” “爷爷,您别去!” 花喜感动之于只剩无奈,她也算是明白原主为什么会养成那种性子了,离不开家人的娇生惯养。 她扶住爷爷,语气坚定地道:“爷爷,不管咱们家有钱没钱,我都要出去工作,我不能一辈子靠您养!再说,您能养我一辈子吗?” “喜儿,爷爷……”花勇也知道孙女说的有道理,可还是不舍得她吃苦,支支吾吾地道:“不是还有东权……” “爷爷,我不能总一辈子靠别人,人得学会自食其力!” “就算是夫妻,谁也没义务养对方一辈子,都要对家庭有付出才行,那样婚姻才走得长久。何况爷爷,宋东权是个多么优秀的人,您也看到了,如果我一直停步不前,以后您百年之后,等他不再顾及花家的恩情,您觉得他会一直跟我过下去吗?” 花勇震惊地看着孙女,张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门外,身材高大的男人才将自行车放好,不等走进屋子,就听到了花喜的话,脚步也不自觉的停住,眼底也有着难以形容的震惊。 花喜没注意到宋东权,只是扶着爷爷坐回炕上,将热乎乎的一碗疙瘩汤再次放到爷爷手里。 她也知道刚才自己语气重了,缓下声线劝着老爷子:“爷爷,我知道您是心疼我,可我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人总要长大的。” “您看,地里的活我又不会干,也帮不上忙。县城机会多,我正好去试试,马上就要改革开放了,后面人们挣钱的机会会更多,爷爷,您让我去试试,求您了。” 说到最后,花喜几乎在撒娇了。 花勇看着孙女如此,他眼睛有些发红,看着从小疼到大的娇娇,有些哽咽地道:“我家喜儿真是长大了,爷爷支持你,不管喜儿要干什么,爷爷都支持。” “爷爷您快尝尝我做的疙瘩汤,快,看看香不香,我特意放了香油呢!” “我孙女做的东西,自然最好吃!” …… 屋子里,爷孙二人又开心地吃起饭来。而一直站在门外的宋东权却是震惊得忘记了动作。 改革开放......这个消息,他也是前段时间在一个身份非常特殊的人口中听到过,因为是机密,当时严格要求他们在场的不到二十个人保密,具体政策哪怕定下来,也要年底或者明年才会公布。 花喜怎么会知道? 并且,她刚刚的语气看似随意,实际上几乎已经肯定了这件事一定会被实施。花喜到底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她到底是什么人? 宋东权眸光深深地锁住屋子里圆润的身影,眼底的深色愈加深邃难明。 ------------ 第25章 赚到钱了 花喜晚饭后简单收拾了碗筷,又将买回来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就出了门。 她手里拎着白面袋子,和一个大网兜,网兜里有个大纸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还有用麻绳绑着的五斤肉,东西准备都送到老宋家。 今天能让她顺利开张的十斤白面是宋母借给她的,买肉的钱也是宋东权借给她的。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有了钱立刻就买了白面,不仅要还钱还物,还要报答。 既然宋东权还没回来,她就先去老宋家。 花喜边走边想,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这个时候,村里人也都吃完了晚饭,三五成群的在大树下面乘凉,话话家常。看到花喜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家里出来,还是往老宋家的方向走,大家都很意外。 平日里,村里人只见过花喜从老宋家往外捣腾东西,哪里见过她往回拿,今天这举动简直就是天下奇闻。 同样在外面乘凉的还有花喜的二婶王芳,她家和老宋家是一条街,离的不算远,但此时她看着花喜拎着东西走过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喜儿,你咋来了,是来找娟子的吧。” 王芳以为花喜是又买了好东西给她家闺女儿子送过来,毕竟她早几年就和女儿说过,让她平日里好好哄着花喜,花喜买了什么东西,弄到手也别光想着自己吃,要花娟想着点自己的弟弟。 这几年,花娟倒是非常听话,从花喜手里弄到什么,都会往家里拿。 花喜被挡住,脚步自然停了下来,没回答王芳的话,只是礼貌地叫了一声,“二婶。” 王芳盯着花喜手里的网兜,眼睛都笑眯了,“喜儿你又进城啦,这里头是什么啊,满满一兜子,你也是的,有什么好东西总想着娟子。” 说着,王芳就将手伸了过去,习惯性地去拿花喜手里的东西。 可她还没碰到,花喜就错开了身子,不自觉地和王芳拉开了距离。 王芳愣了一下。 花喜笑着道:“我爷爷那边缺粮食,昨天从我婆婆那边拿了点,我今天进城买了,就给我婆婆送过来了。” 花喜声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周边坐着的村民们,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是买了东西,却不是给花娟的,而是要给婆家老宋家送去。 不仅王芳愣住了,还有几个昨天在花喜借粮时将她赶出来的村民也都愣住了。 王芳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实在没想到,花喜的东西竟然是给老宋家买的,那她刚刚的举动,简直就是硬生生在打自己的脸。 可是她人已经迎了上来,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说变脸就变脸,僵硬着笑着问道:“给你婆婆买的呀,哈哈哈,也是,你婆婆心眼最好了,不然你哪能嫁给东权。” 花喜笑了笑,二婶的意思她怎么听不出来,怕是不是说她婆婆心眼好,而是说婆婆傻,不然谁会同意自己儿子娶她这种人。 王芳撇着花喜手里的网兜,酸溜溜地道:“你这还买肉了啊,那纸里包的是什么啊,我看满满登登的呢?” “喜儿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该改改了,你爷爷身体不好,那点抚恤金你也不能都给败了,后面还是要省着点花。” “二婶说的对,后面我肯定不给外人乱花钱了。” 看着王芳黑下来的脸,花喜接着道:“二婶,天要黑了,我先走了,改天我再找您聊天。” 花喜绕过王芳,直接拎了东西往老宋家的方向走去。 她花自己挣的钱,想买啥买啥,别人管得着吗!不管她买了什么,今后也没有二叔家的份,她绝对不会再犯傻了! 花喜拎着东西消失在老宋家的大门口。 外面,所有人看着花喜手里的东西,心里都有点后悔。 早知道借了花喜白面她会还这么多东西,他们就都借了。 王芳尤其生气,要知道以前花喜什么好东西不是往她家送,结果现在这丫头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她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就是个败家子,老宋家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要了这就么个儿媳妇!搭她身上的钱,可比那几斤肉多多了。” 周围几个妇女却根本没把王芳的话听进心里,不约而同地讨论起花喜往兜里满满当当的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让站在一旁的王芳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赵珍珍刚从家里出来,被告知下一批进城当工人的指标里没有她,她不过嘟囔了几句,就差点被自己爹打,她心里憋屈出来透口气,正巧就看到花喜的身影消失在老宋家门口。 真是看到花喜气就不打一出来。如果不是花喜前几天在村里乱说话,她爸是生产队长怕别人说他假公济私,这名额怎么也不会给外人! 她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走到王芳身边忍不住问:“二婶子,怎么了?” ...... 花喜一走进老宋家的院子,就发现院子里有了变化。 原本屋子被烧了一半,很多东西乱糟糟的堆在院子里,而现在明显是被清理过了。就连烧黑的屋顶和房梁,这会也都不见了。 农村修房子盖房子都是乡里乡亲大家帮忙,可见宋东权人缘不错,竟然这么快就能将屋子框架修理出来,后面直接上新房梁,再做屋顶,房子也就修好了。 花喜收回视线,拎着东西走进去,看到婆婆张玉兰正带着一双儿女在院子里吃饭。 宋东越看着花喜走进来,直接哼了一声。 宋东篱胆子小,见到花喜不自觉地放下了碗,身子往母亲身后躲。 宋母在孩子们异常的举动下抬起头,就看到了绕过菜园走过来的花喜。 “喜儿,你怎么过来了,吃了吗?” 宋母从椅子上站起身,说着就要给花喜找碗。 毕竟儿子现在住媳妇家,她虽然不是很喜欢花喜,到底也不能怠慢了。 花喜看着饭桌上玉米面米汤,稀得看不到米,飘着的大多是野菜。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实在想不到,婆婆把白面给了她以后,家里竟然连一口干饭都吃不上了。 ------------ 第26章 去老宋家还人情 她连忙拉住宋母,“妈,你别忙了,我不吃,我在家都吃过了。” “哼,妈你瞎忙活什么,人家天天都是吃细粮的,还能跟咱们吃野菜喝米汤?” 宋母还没等说话,一边气鼓鼓的宋东越已经一把放下了饭碗。 碗里清汤寡水的米汤也因为孩子的举动,撒了不少在桌子上。 宋母眼底闪过一抹心疼,连忙用筷子将洒在桌子上的米汤又都划拉进饭碗里,忍不住训斥道:“东越,你怎么和你嫂子说话的,还有我平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不能浪费粮食!” 宋母说了小儿子几句,但也知道花喜是个什么性子,又对着花喜道:“既然你吃了,那我就不给你找碗了,家里的东西你肯定也是吃不惯。” 她也没继续吃饭,而是问道:“你过来是找东权吧,他进城开会还没回来。” “不是,妈,我是特意过来找您的。” “还找我妈干什么,告诉你啊,我家可真没粮了!”宋东越一下子就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虽然才六岁,但是气势汹汹。 宋母一巴掌拍向小儿子的后脑勺,“东越!” 这语气,几乎就是训斥和警告了。 眼看着宋母又要打,花喜连忙拉住宋母的手,“妈,别打。”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又把宋东越扯到自己身边,给东岳揉了揉脑袋瓜。 “妈,不能打孩子头,咱们东越这么聪明,要是打坏了脑子就不好了。” 宋东越小身子僵硬住,瞪着花喜,很难接受眼前的死胖子会维护他,想要骂人,可是给他揉脑袋的手软软的,头一点都不疼了,他张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再说出来。 花喜脑海里闪过从前的记忆,哪怕不是她亲力亲为,也觉得丢脸,脸颊不自觉的红了。 “东越说的也没错,以前是我不懂事,总过来给您添麻烦。” 她把面袋子先塞进宋母手里,“妈,我是来还白面的,这里面是十一斤白面,我今天去县城里买的。还有这个,我想给爷爷买肉补补身子,想着您身体也不好,就给您也买了五斤,东越东篱也在长身体,您和东越东篱一起吃。” 在宋母震惊的目光下,花喜又把网兜里装得鼓鼓满满的大纸包拿了出来。 花喜白白胖胖的手上,有几个突兀的大水泡,红彤彤水泡显得无比狰狞。 在宋母和两个孩子错愕的视线下,那双白白胖胖的带着水泡的手打开了纸包,满满一袋子糖块就散落在桌面上。 “县城的供销社今天新到了一批橘子味的糖,我尝了一块特别甜,就给东越东篱也买了一包,让两个孩子尝尝鲜。” 花喜一边说着一边扒了两块糖纸,然后将黄橙橙的糖块分别塞进了宋东篱和宋东越的嘴里。 花喜的举动,让几个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花喜竟然给孩子买了糖?以前见到孩子们都是要打一顿才解气的。 宋母捧着手里的白面袋子,僵硬得连动都不会动了,看着桌子上的红白相间的五花肉,目光复杂无比。 院子里静了一瞬,半晌,从下面传来了一声娇软软的声音,“好甜啊。” 宋东篱到底是个小女娃娃,虽然和宋东越是双胞胎,但是从母亲肚子里似乎就被哥哥抢走了养分,人长得也比宋东越小了一个头。平日里乖乖的,最是听妈妈和哥哥的话,这会嘴里甜甜的,对花喜本能的惧怕似乎也被糖甜掉了。 她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看着花喜露出甜甜的笑脸,“嫂子,这桔子糖真好吃!” 孩子单纯的笑脸,仿佛一阵暖风吹进了每个人的心理,也将院子里尴尬的安静打破了。 宋东越很是气恼地推了妹妹一下,但是他发现,傻乎乎的妹妹还在对着花喜那女人笑,真是来气。 花喜看着孩子的笑脸,心也暖暖的,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东篱的脑袋,保证道:“喜欢吃后面嫂子还给你们买,但是不能贪吃,伤了牙齿就不好了,一天一块?” 宋东篱猛点头,像是保证般答应,“嗯,我听嫂子的,就一天一块。二哥不吃我就藏起来留着后面自己吃!” “宋东篱,你敢!” 宋东越一听就炸毛了,忙伸手将桌子上的糖用手捧到自己手里一部分。 花喜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宋母也是欣慰地笑了。 有多久家里都没有笑声了,似乎从孩子们的爹消失后,家里就一直很压抑,尤其是大儿子当兵去之后,她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艰难过活,每日为生计忙碌,家里就再也没有过欢笑声。 而她想不到的是,率先将家里的阴郁气氛打破的,会是花喜。 说来也奇怪,花喜似乎从那天掉进河里被大儿子救上来之后,似乎真的改了。 院子里难得的气氛和谐温馨。 只是突然,宋家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平静和温馨。 “她就是花喜,东西就是她偷的,你们快抓她!” 只见大门外,赵珍珍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人五大三粗,穿着制服一脸严肃,一个个跑的呼哧带喘的,俨然是着急地从镇上赶过来的保卫科的人。 几个人看到花喜,脸色也非常难看,眼中透漏着难以掩饰的鄙夷。 赵珍珍身后紧跟着走进来的看似是队长的男人讽刺地道:“我当是谁偷了东西,原来是她啊,难怪了。” “之前在镇上供销社,人家售货员就举报她趁着买东西小偷小摸的,不是顺了供销社的糖,就是顺几块饼干,找来保卫科举报她,她还死不认账!无奈东西被她吃了我们也没证据,就放了她,这回送算是人赃并获了!” 男人话落,他身后跟过来的几个保卫科的同志也都冷笑起来,看着花喜也是一脸的讽刺。 “可不就是老熟人么,这次总算是有证据了,赶紧带她回去,关进去也让她长长记性!” 说着,几个人就朝花喜走了过来。 ------------ 第27章 被误会 他们身后,原本在外面大树下乘凉的乡里乡亲们,也都跟着过来看热闹。 宋母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她猛地转头看向花喜,难以置信又气愤地质问道:“东西是你偷来的?!”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仅仅丢你自己的脸,还会害了东权!你竟然敢去偷东西!” 儿子退伍后一直在等分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分配的指标迟迟没有下来,但是一般从部队回来的人,最后八成进公安系统或者是保卫科。 可如果媳妇是个小偷,还有谁会用儿子!就算勉强最后进了好单位,儿子又怎么服众! 这可是关系儿子一生前途的大事! 宋母气得身子都在颤抖,想到花喜刚刚将偷来的东西送给自己,只觉得头晕目眩,她一把就将手里的面袋子扔在地上,还将散落在桌子上的糖全部扫到了地面。 “你的这些东西来路不正,通通拿走!我们家就是再穷,也不能吃偷来的东西!” 面袋子落在地上,白面飞出来扑到花喜的脸上和身上,让她看起来滑稽不已。 橘子糖也都被打落到花喜的脚边,糖纸上印的卡通小人还笑着,像是对花喜最大的讽刺。 不远处,赵珍珍看着花喜狼狈的模样,心里痛快不已。 今天只要花喜罪名坐实,不管是宋母还是宋东权就再不可能容她,一定会跟她离婚,彻底的断绝关系。 眼看着几个保卫科的同志走到花喜的身边,就要伸手钳制住花喜。 满身发白僵硬地现在那里的花喜,却突然抬起了眼。 “没有证据,你们若是抓人就是栽赃陷害,罔顾法律!” 清厉的声线打破平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里一颤。 而花喜抬起眼,寒厉的目光扫过几个走到她身边的人,竟是让他们都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大门外,才还了自行车走到家口的宋东权也被院子里的情景而顿住了脚步。 “大家别听花喜狡辩,村里供销社今天丢了东西,肯定就是她偷的!” 赵珍珍几步走到前头,对着镇上过来的保卫科几个同志说道:“这个花喜平时挥霍无度,据说他爷爷这个月的抚恤金她早就败没了,昨天因为吃不上饭满村子借粮食,在场好多村民都能作证!” 身后,一些村民随着赵珍珍的话不约而同的点头。 赵珍珍见此,有些得意地看着花喜,“你昨天还吃不上饭,今天就突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你还说你不是偷来的?” “何况,你以前小偷小摸的事少干了吗!” 赵珍珍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村民们也都不免怀疑起来,几个保卫科的同志更是深信不疑。 花喜深呼一口气,她真想一巴掌招呼到赵珍珍脸上去,更是想给原主两巴掌! 前科种种,劣迹斑斑,让她矮了所有人一头,丢死个脸了。 尤其这个赵珍珍,污蔑她轻车熟路,可她明明记得,好多事都是赵珍珍怂恿她干的! 花喜真想动手了。 可是,她不能!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适得其反,而且原主以前确实没少干缺德事,这一点她无力反驳。 她还真是头一遭如此窝囊。 她尽可能冷静下来,控制语气:“我昨天没钱,不代表今天没钱,怎么你没听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 她抬手把脸上沾染的白面抹了一把,对着保卫科的几个人道:“别人丢了什么与我无关,但我知道一个道理,捉奸拿双捉贼拿脏,你们若是非说我今天偷了东西,就把证据拿出来。” “花喜,你还敢狡辩,地上的白面、肉和糖,就是证据!” “我说了这些东西是我买的!” “那你的证据呢,你拿什么证明东西是你买的?你有钱吗?” 花喜正想说话,就见宋东权沉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东权哥,你回来了,太好了!花喜偷了东西,现在还不承认!” 赵珍珍急忙迎上去,手指着花喜,生怕宋东权不相信。她知道,今天花喜若是成了小偷,宋大哥那么正直的人就再也不可能放过她! 花喜抬眸,就正好撞进宋东权幽深的眼底。 男人深邃的眸光莫名地像看穿了一切,让花喜原本强势的心不自觉地虚了几分,他不会真的发现她去县城做生意了吧。 她还不想让外人知道太多,太惹眼的话,别人就会注意到她的异常,何况现在还没有彻底开放市场,说她投机倒把就更不好了。 花喜避开了宋东权的目光,也觉得,大概宋东权也不会相信自己。 看着花喜回避的样子,宋东权莫名地心里一紧。 这个女人,在他面前不是很要强的吗,讲起道理来也是条理分明,这会怎么就怂了! 明明她长得五大三粗肥胖不堪,可此刻被众人围住指责,莫名的让他于心不忍。 “东权哥,花喜这次真的太丢你的脸的,她就是个小偷!” 赵珍珍再次叫嚣道,那副伸张正义的样子,让在场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话,更是觉得,宋东权紧绷着脸,看样子是怒火中烧,搞不好一会就要打人了。 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 花喜忍不住抬眼,倒也想看看宋东权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钱是我昨天拿给她的。” 男人清冽的嗓音响起,坚定的语气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花喜也愣住了。 他在维护她。 “东权哥,你……” 赵珍珍想不通宋东权为什么又会维护花喜, “东权哥,昨天你去我家找我爸借钱,是为了花喜?” 她实在想不到,宋东权竟然会借钱给花喜花。他不是一向最有原则的吗,怎么会借钱让花喜挥霍! 花喜也很意外,没想到她昨天从宋东权手里拿的钱,竟会是他借来的,还是借的老赵家的。她自己四处都借不到,如果没有宋东权帮忙,她今天根本做不成生意。 宋东权没理会赵珍珍,而是走到保卫科几个同志身边,一脸严肃地道:“我是宋东权,花喜的丈夫。我可以证明,花喜手里的钱是我昨天给她的,如果几个同志不相信,我可以提供我的收入证明。” ------------ 第28章 栽赃陷害 宋东权几句话就让在场的人都冷静了下来。 他还掏出了退伍证,给保卫科的同志证明自己的身份。 “昨天因为事急,我就借了十块钱给我媳妇,今天特意去县里银行取了钱还回去,这件事我们村赵队长也能作证。” 有了宋东权的保证,所有的人才算是相信了花喜之前的说词。 “也是,花喜是东权媳妇,东权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媳妇挨饿不管。” “东权退伍下来每个月也是有抚恤金的,要不是看上这点,花老头子也不会硬把孙女嫁过来。” “人家是一家人,花自己家钱,也正常!” “花喜虽然不着调,但是东权的品性我还是信的,东权肯定没撒谎!” 村民们议论起来,之前对花喜的怀疑,也在宋东权的保证之下全部消散。 几个保卫科的同志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见花喜没了嫌疑,也没办法再追究,都打算走。 花喜看着宋东权,心里许久难以平静。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保护,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而她上次被污蔑放火,有些迁怒宋东权不肯相信她,冷眼旁观,他竟是将她的话都听进了心里。 眼看着几个保卫科的人要走,村民们也似乎没了看热闹的心思,都要离开,花喜抿了抿唇,然后几步冲到了院子门口,拦住了众人的脚步。 “等等!”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地看着花喜,看着她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眼底大多有些鄙夷。 大家相信宋东权,可是却对花喜依然没什么好感。 花喜不理会众人,对视上保卫科几个人的目光,“你们今天无凭无据就来抓我,现在想这么走,我觉得有欠妥当。” 花喜的话,让保卫科的几个同志都皱起了眉。 为首的保卫科队长瞪着花喜道:“我们也是接到群众举报才过来的,现在有人给你担保,我们才会离开,哪里不妥当?” “谁举报的我?” “这……” 保卫科队长看了赵珍珍一眼,却没说话,目光里满满都是维护之意。 花喜冷笑,她哪里看不懂,赵珍珍是十里八村出名的美女,而以貌取人的人,从古至今不在少数。 她也懒得废话,而是直接地道:“不管是谁举报我,都没有直接的证据,我想问一下,保卫科也是国家承认的执法部门,没有证据光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就能随便抓人吗?” “而今天,是有宋东权出面为我证明我手里有钱,那是不是无人出面证明,我就可以被人随便污蔑!” 花喜虽然此刻狼狈不已,可是目光里却一片清明,她挺胸抬头竟有一种顶天立地的气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也在无形中放大。 花喜上辈子不仅在世界医术交流大会做过演讲,更是带领手下几百个研究院士参与过大型项目开发的总负责人,她从不惧场,从来都有理有据。 所以此刻,她身上那种无形的气场,很快就震慑住了在场的人。 几个保卫科的人也闭上嘴说不出话来。说到底,他们确实没证据。 花喜将几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冷了脸色,讽刺地道:“我还从来不知道,光是靠人保证就能定罪定罚,那岂不是杀人犯也可以靠人保证脱罪了?” 保卫科的李队长面上发红,却耿着脖子道:“那你想怎么样?别忘了你洗脱嫌疑也是因为你男人的担保,难道你是准备让我们再把你抓走吗?” “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力!” 花喜这句话让几个保卫科的人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那意思,他们拿她一个贼束手无策! “花喜,你一个小偷,也别太猖狂了,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才不会随便冤枉人!” 花喜从裤兜里掏出今天买东西县里供销社开的收据,展开让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我敢拦住你们,自然有证据证明我家的东西来的光明正大,我今天买的所有东西,县里的供销社给我开的收据上都写得清清楚楚,除了我拎来我婆婆家的,还有一部分在我爷爷那里,全部都对得上账。” 花喜将收据交给怔愣的保安队长,又把散落在地上的糖捡起来几块。 她看着崭新的糖纸,冷笑着看向赵珍珍,“你诬陷我偷窃,却漏洞百出,既然是村里的供销社丢了东西,为什么不是供销社的人过来指正我?” “而且据我所知,我今天买的橘子味的糖,是县里最新到的货。县里供销社的售货员大姐亲口跟我说,只有她们供销社去市里预定了这种糖,整个县城都没有第二家有得卖,你又如何确定,村里的糖,就是摆在我家里的这一种?难道咱们村的供销社,还有手眼通天的本事,比县里更早拿到货?” “或者,可以让村里供销社的工作人员过来对质,看看他们丢的是不是这种糖,如果是,他们又能不能拿出这种糖的供货单。” 花喜的话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满地散落的糖纸上。大家这才发现,地上的糖是他们根本没有见过的。 各村供销社的东西,都是由县里统一分配的,但并不能做到绝对的平均分配。各村的货物还是以基础物资为主,许多新货还是要去县城才能买到。 而且,不管是什么货物,收发都是有记录的。 所以花喜的话,让大家想否认都没有机会,何况人家还有县里供销社开的收据。 花喜没有说谎,东西真的是她买的! 花喜看了一眼僵硬住的赵珍珍,接着说:“既然是村里丢了东西,我很奇怪为什么不是供销社的人去举报我,看来这个举报我的人,很有可能是跟我有些私人恩怨,所以想借着这次机会污蔑我!” “想查这个血口喷人的败类是谁也很简单,这个人今天肯定去过村里供销社,恰巧就听到了丢东西的消息,也请几位保卫科的同志一会去好好查一查,还我一个清白!” 赵珍珍的脸色,几乎瞬间就白了下去。 ------------ 第29章 他的维护 本来赵珍珍从花喜二婶王芳那里听到花喜拿了肉和白面去老宋家,心里就不是滋味,想到花喜从前偷鸡摸狗的举动,又知道村里供销社丢了东西,计上心来才去找了保卫科的人过来。 她也万万没想到,花喜买了东西竟然会开收据,更没想到花喜还买了最新到货的糖!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赵珍珍的身上。大家都清楚上次老宋家着火,当时就是花喜拆穿了她的把戏,而生产队下批推荐进城当工人的名额,今天也公布了,没有赵珍珍。 村里要说和花喜有仇的人,也就是赵珍珍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赵珍珍脸上红白交错,羞愤下捂着脸跑出了宋家的大门。 保卫科的人也明白,他们是被人利用了,尴尬的和花喜道歉,说保证会调查清楚,然后也都匆匆离开了,村民们也都很快散去。 院子里安静下来。 花喜在所有人离开后,蹲在地上,一块一块捡着地上的糖。 她明明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抱怨,可却莫名地让人有些心疼。 宋东权心里也不平静,如果不是花喜刚刚自己将事情说清楚,哪怕有他的保证,她在村民眼中怕还是会被当成小偷。 站在院子里的宋母愧疚不已。 东西不是花喜偷的,是花喜买来的,还亲自给她送过来。可是她刚刚却也跟着冤枉了她。想要道歉,宋母却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东篱最先跑到花喜身边,胆怯又小声地道:“嫂子,我帮你捡。” 宋东越也不自在地走了过去,蹲在地上捡起了白面袋子,嘟囔道:“妈,我明天要吃大馒头,你可给我和嫂子多做点啊。” 花喜捡着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俩小毛孩儿,还挺会安慰人的。 宋母看着花喜脸上阴霾散去,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去接小儿子手里的面袋子,笑着保证:“明天妈多做点,再炒个肉,请花爷爷一起来咱家吃。” 这还是头一次,宋母把她当自己人。花喜虽然心里有气,但到底是她曾经不懂事,也能多少理解宋母的做法。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几个人一起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宋东权也收拾了一下桌椅,眼角的余光不时地看向蹲在地上的肥胖身躯,总觉得她的眼睛,越发的明亮动人。 他本来是很怀疑花喜的,可那时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被人质疑,他莫名地就想冲上去维护她。 或许这是他今天进城亲眼看着花喜从供销社出来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她不可能有时间回来偷东西。 眼角的余光扫到花喜手上的水泡,他不自觉皱起了眉。她下午又干了什么,怎么会受伤? …… 夜晚,宋东权和花喜一路回了花家。 两个人一路沉默,谁也没说话。 花喜是觉得别扭。 她也没想到,宋东权今天会维护她,本来她打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可现在看来,一时半刻还做不到。 她名声太差,保不齐后面还会有麻烦宋东权的时候,她初来乍到,也算是明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何况,她还想离婚。 花喜胡思乱想着,偶尔懊恼地挠头,也没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进了身边男人的眼里。 虽然才七点半,花老爷子却早早就睡下了。 两个人进了房门后,准备回各自的屋子。宋东权是跟花老爷子住的,正准备开门进去,花喜却突然叫住了他。 “宋东权,你等一下。” 男人回眸,等着花喜说话,深邃的目光让人沉沦,花喜有点不自在地避开。 “这是十块钱,还你的。”花喜将早就准备好的钱掏出来,递到宋东权面前。 “还有,谢谢你。” 不仅仅为了他借给她十块钱,也为了今天他的维护。 宋东权看着钱,皱了皱眉,伸手将钱接了过去,“这么快就弄到钱了?” 花喜心里一紧,就知道只要还钱宋东权就会怀疑她,连忙将准备好的说法说了出来:“我今天在城里找了份活干,挣到一些,你明天赶紧把钱还给赵队长,后面我不会再拖累你。” 她可不想欠赵珍珍家里的钱,直接的间接的都不行。 宋东权凝视着花喜圆圆的脸,淡淡道:“刚才回来我就已经去还了。” 他意有所指地道:“如果你有急用,可以拿去先用着,不用着急还。” 花喜却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暂时够花,还是谢谢你的帮忙。” 她手里还剩十块多,明天出摊的成本应该够了,她也不想欠太多人情。 还了债,花喜如释重负,伸着懒腰就往自己的小东屋走,“你也累了一天了,快点洗洗睡吧,晚安。” 很快,花喜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帘后。 可是,宋东权脸上的温和之色却在花喜转身后变得寒厉起来。 如果她真去城里务工,她买了这么多东西,手里就不可能有十块钱还给他。 可她偏偏还了。 她说找了活干,可县里工人一天工资也就一块多钱。 只能说明,她的钱是从别的渠道来的,或许,是别人主动给她的,到底谁会无缘无故给她钱? 还有她刚刚进屋前道的一声晚安,也绝对不会是常年生活在农村里的姑娘会说出来的话。 花喜确实如他猜测那般,很有问题。 可偏偏,他观察了一个晚上,也没能从她身上脸上看出丝毫破绽。 甚至刚刚在家时,他还让妹妹东篱主动抱了她亲了她,他当时就在旁边,也没看出任何异样,她身上脸上,都没有伪装。 还有她今天对罗跃进的态度…… 人的习惯是不可能一夕之间改变的,即使她想改,也不可能做到。可花喜竟像是脱胎换骨般,变成了另一个人,这太奇怪了。 宋东权薄唇紧抿,哪怕他对花喜的聪明和冷静很欣赏,却也在心底越发肯定,她或许就是他要找的人。 看来,他要和上级重新汇报了。 花喜折腾了一天,在宋东权进屋后,她出去打了水,在自己屋里擦洗一番后就躺下睡觉了。 折腾一天,她筋疲力尽,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这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更没网络,人们睡得都很早,寂静的乡村只剩下偶尔传来的山里的鸟叫声,在万籁俱寂中显得夜色更加宁和。 深夜,一道身影迅速从花家走出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 ------------ 第30章 有仇必报 “这么突然叫我出来,什么事?” 山脚下的树林里,宋东权手里捏着烟,正因为心里的决定有一抹烦躁。 “我这边接到准确消息,我们要找的人离开了余县,可能拿到了你放出去的假图纸,要去和同伙接头,上面要求你跟随他们转移,必要时候实施抓捕。” 宋东权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哈哈,东权啊,你之前的计划见了成效,特务身份终于暴露了,我们这次任务很快就能完成了!” 商大军高兴不已,潜伏了好几个月,甚至为了隐藏身份,宋东权还被迫娶了媳妇,总算是有了成效。 他拍了拍宋东权的肩膀,不由感叹道:“委屈你了。” 宋东权却没时间在乎别人对他的同情,眉心微蹙,“商政委,消息可靠吗?” “我们有同志卧底在敌人内部,据说这次是他们上面高层下达的转移指令,消息非常可靠。也正是因为敌人有转移的举动,我们才能迅速确定目标。” 那也就是说,花喜确实和这件事毫无关系,是他之前猜错了,还冤枉了她! 宋东权突然就想到了花喜下午蹲在地上捡糖的样子,脸色也有些僵硬。 “东权,你这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商大军看宋东权脸色不好,有点担心地问。 “你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我这边可以申请调换人手,你和你父亲都是我们国家的功臣,组织上一定会多多关照的。” “不必,人我会亲自抓捕归案。”宋东权站直了身子,保证道。 “有你出马,我放心,去吧,和家里交代好,明天出发,这次之后你就真的光荣退伍了,组织上会对你有其他安排。” “是。” 宋东权严肃地敬了礼,然后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 花喜早上起来,照例跑步,洗漱,做饭。 却没见到宋东权。 她以为宋东权是又上山打柴去了,结果等到她装好土豆准备出发去县城时,也还是不见人回来。 奇怪,他干什么去了? 花喜嘀咕了一句,但想到那天山上两个人说的话,心想他身份特殊,或许有事。出门前,她想了想,还是在有余温的大铁锅里给他留了饭。 今天花喜到市场的时间比较早。 她才刚把摊位摆好,旁边卖豆浆的大爷就给她舀了一碗热乎乎的豆浆。 “还没吃早饭吧,快喝,刚煮出来的。” “大爷我在家吃过了,您留着卖钱。” “你这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是不是看不起我老头子,一碗豆浆我还请不起吗!” 花喜一听,连忙端起碗把豆浆干了。 热乎乎的豆浆灌进肚,将早上的寒凉吹散。 因为花喜到比市场上其他摊贩到得晚,所以她也没出摊,看买豆浆油条的人不少,她就过去帮崔大爷的忙。 这时市场管理员赵大姐走了过来,她本是正常巡视,却在豆浆摊附近饶了两圈,最后终于忍不住,走到了花喜面前。 “我说,卖饼的丫头,你来都来了,怎么不出摊啊。” 谁家不是为了生意早早把摊支起来,她人都到市场半天了,却在帮别人忙活。 几乎是管理员大姐的话一落,花喜就感觉到周围有好几双眼睛偷偷地打量过来。 花喜笑着道:“我家远,我也起不了早,以后每天准备十点再出摊儿。” 大家看着花喜肥胖的身体,也都习惯性觉得她大概是吃不了苦,那么胖的人,肯定是好吃懒做才养了一身的肉出来。 众人收回了视线。 花喜明显感觉到,有几家早摊的老板松了一口气。花喜暗暗想,她这个只出中午摊的想法果然是对的。 市场管理员却深深看了花喜一眼,半晌才笑着对花喜点点头,“你这小丫头,果然机灵,好好干吧。” 一般刚到市场的小摊贩都会被同行挤兑,他们这个市场因着靠近工厂,早上的摊贩尤其多。花喜只出中午摊,那就不太影响离她比较近的几个早摊的生意。 听说这个花喜昨天一进市场,还给各家送了土豆泥,还真是会做人。 市场管理员赵大姐是个人精,对花喜这样办事利落周全的性子尤为满意。 这下她也算是放心了,她这岗位最怕有人在市场闹事,每个新来的摊贩进来,她都免不了去协调工作,这个卖饼的花喜倒是让她省心不少。 花喜一看赵大姐的表情,就知道刚刚自己做对了。 她昨天的生意,外行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市场里做生意的小摊贩却是一眼就能大致估算出来收益的,她不想太出风头惹人嫉妒。 而且人也很少在早上和中午吃一样的东西,早上吃了豆浆油条包子等东西,中午才会考虑换换口味,如果早上买了她的熏肉大饼,中午就未必再光顾了。 更何况她去附近的火车站看过列车时刻表,早上十点四十有两趟连接省城和附近市里的火车。赶火车的旅客不会少,她也就不愁生意。 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生意稳定下来,后面寻求长期发展才是她的目标。年底就会改革开放,那时就允许普通人开店了,她想好了,一定要赶上这股春风,成为一个人人羡慕的暴发户! 花喜对自己的未来很有信心,干活也有了冲劲。 但到了中午的时候,花喜还是遇到了一点意外。 十点她把摊位支起来,起初确实如她预料那般来了几个赶火车的旅客。 可是到了十点半之后,她的摊位就被附近的工人们给围上了。 “大姐,你们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啊!”花喜一边忙着烙饼卷饼,一边问道。 “你这生意火,饼又好吃,我们厂里的人都说今天要来买你的熏肉大饼,我这不是怕又卖没了么!对了,多刷点酱啊,另一个多放辣椒油!” “好嘞。” 花喜连忙烙饼,大概也知道这一批人几乎都是和大姐一样的想法,才会趁着休息偷偷溜出来买饭的。 如此照顾她生意,花喜又给每个大饼多放了一量肉。 起初花喜只是忙,可到了十一点多,花喜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忙。 ------------ 第31章 她让他心疼 越接近中午,来的人越多,最后花喜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对面走人的小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交钱的胳膊几乎挡住了她烙饼的视线。因为熏肉大饼太过新鲜,简直就像网红小吃,听说过的都要来尝一尝。 而还不到十二点,花喜准备的所有东西就都卖完了。昨天她剩的十块钱,今天一早来她全都买了面、肉和烙饼需要的材料。结果离十二点还有13分钟,就被人群抢光了。 “对不起啊,大家别排了,今天的饼已经全部卖完了。”花喜对着等在外面的人群劝道。 “那怎么行,我们可是特意提前过来排对的!” “是啊,昨天我们就没买到,老板你可不能撂挑子啊!而且我们这都排了半个多小时了!” “老板你可不能不卖了!为了吃你这饼,中午食堂我故意没订饭!” 排队等饼的人太多了,一听说没货,全都叫嚷了起来。 花喜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实在没料到生意会火爆成这样。 她为难的道:“可我确实没东西可做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如果再去买面买肉,做出来也需要半个多小时呢,就耽误大家吃饭了。要不大家今天就先吃点别的?” “没事,你赶紧去买面买肉,才半个小时而已,我等你!”一个嗓门很大的大哥喊了一声。 他今天死活要吃到这个熏肉大饼,昨天工友们全都说好吃,馋死他了。 一个人这么说,就有人效仿。 又有人接着喊道:“我也等,半小时没事,你赶紧去买东西!” “我也等!” “还有我!” ...... 一旁崔大爷看着花喜的生意如此火爆,也是替她高兴,连忙催她:“小喜,你现在赶紧去买东西,好在咱们市场里什么都不缺,赶紧做了别让大家久等!” 花喜也怕拖下去耽误大家吃饭,连忙跑去买东西。 “崔大爷您帮我看下摊儿,我一会就回来!” 花喜急匆匆跑到买米面油和肉食区,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了齐全,还特意买了几个土豆,土豆泥还是要做的,和面烙饼时就能煮也不耽误时间。 等她跑回来将一切准备好,就一边烙饼一边给大家卷肉。 新出锅的大油饼冒着热气无比的烫手,花喜因为着急给大家卷饼,手被烫了好几次,又出了几个大水泡,可是她心里却美滋滋的。 看来她的大饼是彻底得到了市场的认可,今天卖的比昨天多了一倍多,她又开始期待晚上数钱的日子了。 一个中午,花喜在忙碌中度过。 等到第二批饼全部卖完,花喜连忙收摊,生怕再被来买饼的顾客缠住。她庆幸自己提前就劝退了排在最后的几个顾客,不然此刻她恐怕又得去买面了。 她跟着崔大爷一起将东西送回去,正巧碰见了打牌回来的崔大娘。 崔大娘一见到花喜,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哎呀,这就是花喜吧,这姑娘看着就实诚,难怪你崔大爷昨天一直夸你,还说你生意好。” 花喜礼貌地唤人:“大娘好。” 崔大娘满意地点头,又忙问:“你今天生意怎么样?好卖吗?我打牌时都听说了,附近厂里的人都在嚷着要来买你的饼呢,今天又卖了不少钱吧?” 崔大娘的目光扫了一眼花喜身上的围裙,围裙是花喜今天出摊前临时买的,肚子上缝了个大口袋,方便她收钱倒钱。现在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会有多少钱。 本以为花喜也会迫不及待的把钱拿出来数数,可花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动。 崔大爷正收拾东西,听到老婆子的话,回头笑着道:“小喜今天生意确实不错,买的人可多了。” 他又回头嘱咐花喜,“一会早点回家,你一个姑娘家自己也小心点。” 花喜知道崔大爷是真的关心她,笑着点点头,“大爷您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我一会就去银行把钱存了。” “对对,存银行里好,安全!” “行,你快去吧,然后早点回家休息,”崔大爷又对崔大娘道:“这丫头今天还帮我干了一早上的活,真是多亏了她。” 崔大娘白了老头子一眼,怒道:“你就是懒!后面可得好好帮小喜多干点,别总想着占别人便宜!” “我是那种人吗?” 花喜低垂下眉眼,将眼底的神色收敛。 花喜收拾好东西,就和崔大爷崔大娘告别离开。 崔大娘热情地送她到了大门口,花喜一直很有礼貌,笑着道谢,直到彻底远离了崔大爷家的院子,她才拍了拍笑得僵硬的脸,松了一口气。 火车站附近人流大,正好有银行,又离市场近,花喜远远就看到银行的牌子,快步走了进去。 下午办业务的人不多,但前面也有几个人,要排队。花喜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周围人也没有太注意她,她这才将围裙里的钱掏出来,坐着仔仔细细地数。 银行有自己的保卫科,最是安全,她中午生意太好,容易被贼盯上,所以钱存起来才是最安全的。 花喜将零钱整理好,很快就轮到她办业务,她留了二十块钱在手里,其余的全存上,这才算是安心了不少。 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开心,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昨天她扣除成本赚了二十一块钱,今天竟然赚了三十九块,这已经比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多了。 现下城里沿街的房子大概要一千五到两千块钱。 她只要好好干两个月,就能凑够钱了,后面正好弄个门市。有了自己的小店,她想干什么更能放开手脚了。 虽然这一天过得很累,可是因为对未来有了憧憬,花喜更加开心起来。 ------------ 第32章 信,不信 她拿了钱折回市场,对比了几家供销粮油的小店,最后定了一家长期给自己送面粉和豆油。 她又联系了一个长期来市场卖猪肉的大哥,看过肉以后,也和对方谈好长期给她供肉,每天二十斤肉,先付了一半定金。 “大哥,我们提前说好,我每天用量大,也只联系了您一家的肉,求的是个长期合作,如果后面品质变了,我们就不能外合作了。”花喜笑着道,虽然看起来温和好说话,实际上也算起恩威并济。 她要保证品质。 卖肉的大哥姓金,膀大腰圆一脸凶相,看着花喜却笑眯了眼,拍着胸脯保证道:“姑娘你就放心吧,我的肉每天都是现杀现卖,更不收死猪病猪,你就放心吃,若是不好你就去举报我,我老金绝无怨言!” “有金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解决了供货的事,花喜又去了供销社,今天要去老宋家吃饭,她又买了五斤肉,又买了水果,还买了两罐麦乳精。 将东西包好之后,她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又将供销社开的收据仔细收好。 幸好她昨天没有随手把收据扔了,不然她还真是一时说不清,就算保卫科的人后面能来县里供销社取证,却失去了最佳的解释机会。 现在想来,昨天如果不是宋东权出面维护她,她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解释清楚一切。 想到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拎着东西往家走的花喜表情很是纠结。 她做生意的本钱还是宋东权出的,其他帮助她的人,她都买了礼品表示感谢,她应该给他买点什么好呢? …… 另一边,崔大娘在花喜走了以后,连忙凑到崔大爷身边。 “老头子,这个花喜卖的那什么熏肉大饼,生意真的好?” “那是当然了!”崔大爷想到中午的场景,感叹着道:“我在市场这么多年,还没见谁家生意那么好过,那卖饼的人把摊子围的呦。” 崔大娘坐在一边没接话,若有所思。 …… 花喜回了村,才进屋就见宋东越和宋东篱正坐在自家炕上,陪着爷爷聊天,老爷子给两个孩子讲故事,讲到好玩的地方两个孩子哈哈大笑。 见花喜回来,宋东越一下子从炕上蹦了下来,“嫂子,你回来啦!” 花喜有点意外,这小家伙今天对她还挺热情。 宋东篱也在炕上站起来,她还有点不好意,羞怯地叫人:“嫂子。” 花喜摸了摸东越脑袋瓜,心里知道两个小的大概是被昨天的糖收买了。 “你们怎么来了?” “妈说让你去我们那里吃饭,还让我们请花爷爷一起去,我们来了爷爷说要等你!” 吃饭的事昨天宋母就和花喜说了,她不意外,只是没想到都在这里等她呢。 花喜倒不是在意这次等她一起去老宋家,而是怕后面爷爷每天等她,县城离家也不近,她万一有事回来晚了,爷爷岂不是要饿肚子。 花喜洗了把手,然后扶着爷爷从炕上下来,嘱咐道:“爷爷以后不用等我吃饭,饿了就先吃就行,饭我都提前在锅里留好了。” “我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肯定是要等你的,所以你别给我太晚回来,钱挣多少够花就行了。” 宋东越拉着宋东篱跟在花喜身后,两个小孩听着爷爷和花喜说话,也是一脸震惊。 嫂子竟然会出去干活挣钱了,这可太吓人了! 回去必须告诉妈和大哥! 几个人才走到老宋家大门口,宋母就迎了出来,“老爷子,喜儿,你们可算来了,我这饭菜正好出锅,还担心一会凉了,快坐下,快坐。” 宋母忙前忙后的张罗起来,很是客气。 因为宋家房子还没修好,吃饭的桌子在院子里。 花勇是长辈,没太推拒,坐了下来,也招呼宋母:“亲家母,你也别忙了,都是一家人,活让喜儿干!” 花喜让东越和东篱两个人也在桌子边坐好,这才拎着东西进了做饭的灶厅。 “宋婶。” “你咋进来了?这里做饭乱糟糟的别脏了你衣裳,快出去等着,我这就端菜上桌!” 张玉兰因为昨天冤枉了花喜,还有点不好意思,也知道花喜是个娇气姑娘,在家里几乎什么都不做的,也没指望花喜帮忙。 可是,她才端了菜,花喜却接过了她手中盛菜的盘子。 “没事,我能做,端菜而已。” 花喜将菜一样样端上桌,几乎是每次宋母一盛完,她就过来帮忙了,这样的花喜看得宋母也心惊。 自从上次花喜掉河里以后,好像这丫头是真的变了。 想到很久以前她从村里听到的传闻,她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摇摇头,她很快把自己的想法从脑子里挥了出去。 怎么可能有回魂这种事,封建思想要不得! 可虽然这么想,但是张玉兰打量着干活的花喜,还是有点难以平静。 花喜却不知道别人的想法,她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见宋母还没出来,她也折回了灶厅。 她将拎过来的东西放在了灶台上,“宋婶,我在城里找了份工作,后面就能自食其力了,之前总是拖累家里,我也怪不好意思的。这是我用挣到的钱买的肉和麦乳精,给您和东越东篱补补身子。” “你这孩子,咋又给我买东西,昨天不是都买了吗,后面可不许再买了!”还是这么爱花钱,看来回魂的事是她想多了。 花喜知道宋母是心疼钱,笑了笑,端着装白面馒头的大盆走了出去。 等到大家都坐在饭桌边,花喜才犹豫着问道:“不等等宋......大哥吗。” 花喜有点别扭,她和他私下里都是叫名字的,现在却不知道如何称呼。他们的关系名义上还是夫妻,但是要她亲昵地叫他,她唤不出口。 好在谁也没在意花喜的别扭。 宋母还不等开口,宋东越就连忙对着花喜解释起来:“嫂子,我大哥早上走了,说是这阵子有事不回来了。” “他走了?”花喜有点意外,她还想送他个礼物呢。 ------------ 第33章 成网红了 许静折腾了一天,回到家后精疲力尽,很快就洗洗睡了。 这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人们睡得都很早,寂静的乡村只剩下偶尔传来的山里的鸟叫声,在万籁俱寂中显得夜色更加宁和。 深夜,一道身影迅速从许家走出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 “这么突然叫我出来,什么事?” 山脚下的树林里,宋东权手里捏着烟,深吸一口气,脑子里还思忖着白天的事,他越来越看不清许静了。 “我这边接到准确消息,我们要找的人离开了余县,可能拿到了你放出去的假图纸要去和同伙接头,上面要求你跟随他们转移,必要时候实施抓捕。” 宋东权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哈哈,宋东权,我以前不想承认不如你,现在却是不得不佩服你!你之前的计划见了成效,间谍的身份终于暴露,你这次一定要把他们一锅端了。” 商大军高兴不已,潜伏了好几个月,甚至为了隐藏身份,宋东权还被迫娶了媳妇,总算是有了成效。 他拍了拍宋东权的肩膀,不由感叹道:“委屈你了。” 宋东权却没时间在乎别人对他的同情,眉心微蹙,“消息可靠吗?” “我们有同志卧底在敌人内部,据说这次是他们上面高层下达的转移指令,消息非常可靠。也正是因为敌人有转移的举动,我们才能迅速确定目标。听说这次被派过来偷资料的好几个人,都是在国外留学的高级专家呢,可惜当了美国贼!” 商大军愤愤不已,可是宋东权的思绪却没办法集中在他的咒骂上。 那也就是说,许静确实和这件事毫无关系,是他之前猜错了,还冤枉了她! 宋东权突然就想到了许静下午蹲在地上捡果丹皮的样子,脸色也有些僵硬。可莫名的,心里却有些隐忍不住的愉悦。 还好,不是她。 “宋东权,你这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商大军看宋东权脸色不好,有点担心地问。 “你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我这边可以申请调换人手,上面说了,你和你父亲都是我们国家的功臣,尤其你父亲现在研究的项目,可是能保家卫国的大事!不管你家里有什么困难,组织上一定会多多关照的。” “不必,人我会亲自抓捕归案。”宋东权淡淡道。 “那好吧,反正有你出马,我放心!你今天回去和家里打声招呼,明天出发,估计这次任务会很快完成的!” …… 许静早上起来,照例跑步,洗漱,做饭。 却没见到宋东权。 她以为宋东权是又上山打柴去了,结果等到她装好土豆准备出发进城时,也还是不见人回来。 奇怪,他干什么去了? 许静嘀咕了一句,但想他身份特殊,或许有事。出门前,她想了想,还是在有余温的大铁锅里给他留了饭。 今天许静到市场的时间比较早,她先去了卖粮食的地方找秤称体重。 一百九十二斤。 虽然还是很重,但是许静还是满意的,按照她现在的速度,五天就掉了六斤多,月底应该能掉下来二十八九斤,这样两三个月她就能瘦回正常人的体重了。 她和卖粮的老板道谢,然后又买了十斤白面才回了自己的摊位。 她才刚把摊位摆好,旁边卖豆浆的大爷就给她舀了一碗热乎乎的豆浆。 “小静啊,还没吃早饭吧,快喝,刚煮出来的浆子,好喝着呢!” “大爷我在家吃过了,豆浆您留着卖钱吧。” “你这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是不是看不起我老头子,一碗豆浆我还请不起吗!”崔大爷直瞪眼。 许静一听,连忙端起碗,把豆浆干了。 热乎乎的豆浆灌进肚,将早上的寒凉吹散。 因为许静到比市场上其他摊贩到得晚,所以她也没出摊,看买豆浆油条的人不少,她就过去帮崔大爷的忙。 这时市场管理员大哥走了过来,他本是正常巡视,却在豆浆摊附近饶了两圈,最后终于忍不住,走到了许静面前。 “我说,卖饼的小胖,你来都来了,怎么不出摊啊?” 谁家不是为了生意早早把摊支起来,她人都到市场半天了,却在帮别人忙活。 几乎是管理员大哥的话一落,许静就感觉到周围有好几双眼睛偷偷地打量过来。 许静表示,她一点也不想当小胖。 她努力挤出笑来,回答道:“我家远,我也起不了早,以后准备每天十点再出摊儿。” 大家看着许静肥胖的身体,也都习惯性觉得她大概是吃不了苦,那么胖的人,肯定是好吃懒做才养了一身的肉出来。 这样也好,不会影响他们做生意,众人收回了视线。 许静明显感觉到,有几家早摊的老板松了一口气。许静暗暗想,她这个只出中午摊的想法果然是对的。 管理员大哥却深深看了许静一眼,半晌才笑着对许静点点头,“你这小胖子果然机灵,好好干吧。” 一般刚到市场的小摊贩都会被同行挤兑,他们这个市场因着靠近工厂,早上的摊贩尤其多。许静只出中午摊,那就不太影响离她比较近的几个早摊的生意。 听说许静这个小胖子昨天一进市场,还给各家小摊贩老板送了土豆泥,还真是会做人。 管理员是个人精,对许静这样办事利落周全的性子尤为满意。 这下他也算是放心了,他这岗位最怕有人在市场闹事,每次有新摊贩进来,他都免不了去协调工作,这个卖饼的小胖子倒是让他省心不少。 许静一看管理员大哥的表情,就知道刚刚自己做对了。 她昨天的生意,外行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市场里做生意的小摊贩却是一眼就能大致估算出来收益的,她不想太出风头惹人嫉妒。 而且人也很少在早上和中午吃一样的东西,早上吃了豆浆油条包子等东西,中午才会考虑换换口味买她的大饼,如果早上买了她的熏肉大饼,中午就未必再光顾了。所以每天她只在一个饭口出摊就好。 更何况她去附近的火车站看过列车时刻表,早上十点四十有两趟连接省城和附近市里的火车。赶火车的旅客不会少,她也就不愁生意。 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生意稳定下来,后面寻求长期发展才是她的目标。 年底就会改革开放,那时就允许普通人开店了,她想好了,一定要赶上这股春风,成为一个人人羡慕的暴发户! 许静对自己的未来很有信心,干活也有了冲劲。 但到了中午的时候,许静还是遇到了一点意外。 十点她把摊位支起来,起初确实如她预料那般来了几个赶火车的旅客。 可是到了十点半之后,她的摊位就被附近的工人们给围满了。 “大姐,你们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啊!”许静一边忙着烙饼卷饼,一边问道。 “你这生意火,饼又好吃,我们厂里的人都说今天要来买你的熏肉大饼,我这不是怕又卖没了么!对了,多刷点酱啊,另一个多放辣椒油!” “好嘞。” 许静连忙烙饼,大概也知道这一批人几乎都是和大姐一样的想法,才会趁着休息偷偷溜出来买饭的。 如此照顾她生意,许静又给每个大饼多放了一量肉。 起初许静只是忙,可到了十一点多,许静才意识到,她成网红了! ------------ 第34章 生意火爆 越接近中午,来的人越多,最后许静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对面走人的小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交钱的胳膊几乎挡住了她烙饼的视线。 因为熏肉大饼太过新鲜,简直就像网红小吃,听说过的人都要来尝一尝。 而还不到十二点,许静准备的所有东西就都卖完了。 昨天她剩的十块钱,今天一早来她全都买了面、肉和烙饼需要的材料。结果离十二点还有13分钟,就被人群抢光了! “对不起啊,大家别排了,今天的饼已经全部卖完了。”许静对着等在外面的人群劝道。 “那怎么行,我们可是特意提前过来排对的!” “是啊,昨天我们就没买到,小胖你可不能撂挑子啊!而且我们这都排了半个多小时了!” “胖丫啊,你可不能不卖了!为了吃你这熏肉大饼,中午食堂我故意没订饭!” 排队等饼的人太多了,一听说没货,全都叫嚷了起来。 许静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实在没料到生意会火爆成这样。 她为难的道:“可我确实没东西可做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如果再去买面买肉,做出来也需要半个多小时呢,就耽误大家吃饭了。要不大家今天就先吃点别的?” “没事,你赶紧去买面买肉,才半个小时而已,我等你!”一个嗓门很大的大哥喊了一声。 他今天死活要吃到这个熏肉大饼,昨天工友们全都说好吃,馋死他了。 一个人这么说,就有人效仿。 又有人接着喊道:“我也等,半小时没事,你赶紧去买东西!” “我也等!” “还有我!” ...... 一旁崔大爷看着许静的生意如此火爆,也是替她高兴,连忙催她:“小静,你现在赶紧去买东西,好在咱们市场里什么都不缺,赶紧做了别让大家久等!” 许静也怕拖下去耽误大家吃饭,只好跑去买食材。 “崔大爷您帮我看下摊儿,我一会就回来!” 许静急匆匆跑到买米面油和肉食区,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了齐全,还特意买了几个土豆,土豆泥还是要做的,和面烙饼时就能煮也不耽误时间。 等她跑回来将一切准备好,就一边烙饼一边给大家卷肉。 新出锅的大油饼冒着热气无比的烫手,许静因为着急给大家卷饼,手被烫了好几次,又出了几个大水泡,可是她心里却美滋滋的。 看来她的大饼是彻底得到了市场的认可,今天卖的比昨天多了一倍多,她又开始期待晚上数钱的日子了。 一个中午,许静都在忙碌中度过。 简直就是供不应求!她买食材都跑断了腿。 等到第四批饼全部卖完,许静连忙收摊,生怕再被来买饼的顾客缠住。她庆幸自己提前就劝退了排在最后的几个顾客,不然此刻她恐怕又得去买面买油了。 她跟着崔大爷一起将东西送回去,正巧碰见了打牌回来的崔大娘。 崔大娘一见到许静,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哎呀,这就是许静吧,这姑娘看着就实诚,难怪你崔大爷昨天一直夸你,还说你生意好。” 许静礼貌地唤人:“大娘好。” 崔大娘满意地点头,又忙问:“你今天生意怎么样?好卖吗?我打牌时都听说了,附近厂里的人都在嚷着要来买你的饼呢,今天又卖了不少钱吧?” 崔大娘的目光扫了一眼许静身上的围裙,围裙是许静今天出摊前临时买的,肚子上缝了个大口袋,方便她收钱倒钱。现在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多零钱都从里面冒了出来,也不知道这个小胖子会挣多少。 本以为许静也会迫不及待的把钱拿出来数数,可许静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动。 崔大爷正收拾东西,听到老婆子的话,回头笑着道:“小静今天生意太好了,买饼的人可多了!” 他又回头嘱咐许静,“一会早点回家,你一个姑娘家带着钱自己也小心点。” 许静知道崔大爷是真的关心她,笑着点点头,“大爷您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我一会就去银行把钱存了。” “对对,钱存银行里好,安全!” “行,你快去吧,然后早点回家休息,”崔大爷又对崔大娘道:“这丫头今天还帮我干了一早上的活,真是多亏了她。” 崔大娘白了老头子一眼,怒道:“你就是懒!后面可得好好帮小静多干点,别总想着占别人便宜!” “你胡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许静低垂下眉眼,将眼底的神色收敛。 许静收拾好东西,就和崔大爷崔大娘告别离开。 崔大娘热情地送她到了大门口,许静一直很有礼貌,笑着道谢,直到彻底远离了崔大爷家的院子,她才拍了拍笑得僵硬的脸,松了一口气。 火车站附近人流大,正好有银行,又离市场近,许静远远就看到银行的牌子,快步走了进去。 下午办业务的人不多,但前面也有几个人,要排队。 许静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见周围的人也没有太注意她,她这才将围裙里的钱掏出来,坐着仔仔细细地数。 银行有自己的保卫科,她中午生意太好,容易被贼盯上,所以钱存起来才是最安全的。 许静将零钱整理好,很快就轮到她办业务,她留了二十块钱在手里,其余的全存上,这才算是安心了不少。 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开心,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昨天她扣除成本赚了二十一块钱,今天竟然赚了四十九块,这已经比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多了。 现下城里沿街的房子大概要二千五到四千块钱一间。 她只要好好干两个月,就能凑够钱,先给爷爷做手术,然后再挣一些,后面正好弄个门市。 有了自己的小店,她就可以从家里搬出来,既不影响哥哥后面娶媳妇,想干什么也更加能放开手脚了。 只是不知道她那个哥哥跑到哪里去了,后面还得找人打听打听才行。 虽然这一天过得很累,可是因为对未来有了憧憬,许静更加开心起来。 ------------ 第35章 他走了 有钱了,许静又去买买买,从供销社拎着大包小包出来的时候,又让好多人羡慕不已。 拎着东西,她开开心心的回了家。 许静想着今天老宋家的房子应该修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和宋东权商量下,让他今晚回家去住。 她记得那男人之前说过,在她自食其力之前,他不会同意离婚。而现在,她完全能养活自己了,那再和他谈谈离婚的事,他应该也不会再反对。 这么一想,许静心情更好了,刷锅烧水,她又往锅里放了许多今天新买来的排骨。 骨肉相连的大排骨炖烂后放些蔬菜和土豆,再在上面蒙上一张白面大饼,等出锅时大饼会将菜里的油汁吸得满满,那味道绝了! 这是北方很常见又极好吃的特色菜,一锅出! 许静想着,反正今天是她招待宋东权的最后一天,而她又赚了钱,正好让爷爷和宋东权都吃顿好的,解解馋。 许静很快就将菜炖好,她坐在灶台边的小马扎上,一边烧火一边看着锅,大铁锅也很给力,很快就传出了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炕头上,许老爷子看着孙女回来就忙前忙后地干活做饭,心里乐开了花。 他之前还以为孙女是落水受了刺激,才会突然变得懂事,但也没敢想自己孙女能坚持几天。可现在,孙女竟是真的变了,这些日子洗衣做饭,竟是一点也没叫苦。 孙女变得又爱劳动又心疼人,这一边烧火还不停地往门口看,显然就是在等孙女婿啊! 今天孙女婿走之前,也不停地往孙女的房间看。小两口现在有了感情,就不怕后面不好好过日子。 许老爷子实在高兴,笑意也忍不住挂在脸上。 大铁锅炖了半个多小时,肉香味从锅沿冒出来,整个院子都能闻到。 眼看饭都做好了,但是宋东权还是没有回来。 许静抻着脖子往门口的方向张望,有点奇怪,宋东权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按照每天的时间,他这会儿都应该到家了。 很快,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许静高兴地站起身,迎了出去,可才打开屋门,却发现外面的人根本不是宋东权,而是宋东越。 “姐!” 宋东越一看见许静,高兴的连忙唤人。 许静倒是没在意他的称呼,只是有点讶异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哥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宋东越脸上的笑意僵住,然后有点郁闷的道。 “你不是最讨厌我么?这又是叫姐,又是来看我,我心里发毛呀,真担心我家的房子。” 许静好笑的看着宋东越,这家伙之前还嚷着放火烧她呢,没想到她买了袋果丹皮就将他给收买了,还真是个小屁孩。 宋东越闹了个大红脸,梗着脖子大声道:“我才不会再犯浑!我哥早就批评教育过我了,你不许记仇!” 许静本来就是在逗他,看着宋东越窘迫的样子,只觉得更好笑。 实在没忍住,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夕阳下,淡金色的光洒在女孩圆润的脸蛋上,让她的笑声也染上了暖色。宋东越不知不觉就看痴了。 “你来找我什么事?” 许静见宋东越犯愣,忍不住问道。 宋东越回了神,“哦,是我哥让我来的,我哥让我告诉你,他出远门了,这两天你不用给他留饭,也不用等他。” “他出远门了,去哪里了?” “说是他有个战友,家里出了点事儿,他战友暂时回不来,我哥正好放假就过去看看。” 许静咬了咬唇,原来那男人出门了。 明明宋东权不回来,她应该高兴的,可这会儿她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那男人不是一直怀疑她,赖在他身边监视她吗,竟然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算了,不回来更好,她还少伺候一个人呢。 不过她刚炖的排骨这下子要剩了。 “好的,我知道了。” 许静闷闷地应道,说着就要转身,她和爷爷还没吃饭呢。可是她还不等往回走,手臂就被人拉住。 许静有些讶异的回眸,就见宋东越一只手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一边红着脸对她道:“姐,你做的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那一张脸明显的写了两个字:想吃! 这个时候,家家虽然不愁吃饭了,但是想天天吃肉还是不可能的。 许静笑着又揉了揉宋东越的脑袋瓜,“我炖了肉,你哥没回来,你就留在我这边吃吧!” 宋东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扯着许静就往屋子里面走,“我一闻就知道是肉味,这也太香了!我都好些日子没吃肉了,今天终于能肥肥肠子!” “昨天不是给你们送去五斤肉么?”她还人情可没小气过。 “你还说呢,你走了之后,我妈怕肉放不住,就将所有的肉全都炼油了,油渣都没给我吃一口,她说留着过节再吃!” 看着宋东越孩子气的样子,许静笑着摇了摇头。 吃饭的时候,宋东越一直在讲笑话,逗得许老爷子哈哈大笑。 许静也忍不住跟着笑。宋东权平时沉沉闷闷的,高冷又不爱说话,可偏偏他弟弟是个话唠,想想也是好笑。 徐静笑着笑着,就愣住了。她怎么又想起那男人来了? “姐,你这几天是不是瘦了?” 宋东越的话让许静回神,许静挑挑眉,心里很是开心,“你看出来了?” 这说明她减肥有效果啊。 “当然能看出来了,你不知道你以前脸上有多少肥肉,都搭拉下来了,那叫一个丑!肚子也跟小山似的,比村里养的老母猪肚子都大!还有你那个大腿,走路的时候肉都跟着抖,光看你走路我都跟着喘不上气!” 许静:“……” “我谢谢你,快闭嘴吧。” 许静说着,就将一块大排骨夹进了宋东越的碗里。本来她还想着今天放纵一下吃一块排骨的,现在是一口不敢多吃了。 她必须要瘦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许静每天都很忙碌:照顾爷爷、锻炼身体、烙大饼。 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可是虽然累,但是看着量体重的大称上慢慢变小的秤砣,她心里也开心了不少。 而她走路,再不像之前一样吭吃吭吃费力地喘气,脚步轻盈了很多。甚至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松了,有些不合身了。 这天徐静去裁缝铺改了衣服回来,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宋东权。 说起来那男人有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战友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是许静又想到之前在山上听到的那些话,又觉得宋东权去看战友这件事透着古怪。 ------------ 第36章 想起 唉,她没事想他干什么?他们早晚会离婚的,未来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管他危不危险呢,反正他看着也不像一般人,总能应付的,她不该瞎操心。 这么一想,许静又跑到下屋里,抱了一盆的大土豆出来。这阵子她的熏肉大饼越发供不应求,她只好每天在家里把土豆丝都炒好,第二天再带到城里的市场卖。 累点没什么,她问过了,城里做个疝气手术要一千五百块钱,她很快就要攒够钱,能带着爷爷去做手术了。 许静第二天一早,跑步回来又去称了体重。 一百六十五斤。 虽然她还是看起来很圆润,可是比之前足足掉了三十多斤,而她减肥也才过了四十多天,这速度已经很惊人了。 许静穿着新改的衣服,整个人显得比之前快二百斤的时候苗条了不少。看农场的大爷也对许静竖起大拇指,“许丫头,不错,你这真是瘦了不少,坚持住啊!” 许静笑着擦了擦头上的汗,很有信心地点点头。 照这个速度,再有两个月,她就能恢复正常人的体重了。 她倒不追求什么好女不过百,她身高一米六五,瘦到一百二十斤就可以。 许静跟看农场大爷道谢后就往家赶,准备洗漱一下就进城。 不成想才走进院子就碰上了宋东越。 “姐,你又去后山锻炼了?” 宋东权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宋东越倒是常来她这蹭饭,刚开始一天过来蹭一顿,现在已经一天蹭三顿了!就连她中午不在家的时候,他都要过来蹭饭吃。 不过许静也多少看出来,宋东越也有帮她照顾爷爷的意思,毕竟爷爷身体不好,她中午不在家爷爷还要将饭菜从大铁锅里端出来,现在这些零零碎碎的小活都让宋东越抢着干了。 因为她家伙食好,宋东越这段日子都长高了不少,现在个子都和她一般了。 许静擦了擦头上的汗,点点头,越过宋东越:“我去洗洗,饭菜都做好了,你去端上桌!” “你放心吧,就这点小活,包在我身上!” 许静翻了个白眼。端个菜而已,跟干了多大的事一样。 早饭许静只喝了一小碗蔬菜粥,也不敢多吃。许老爷子常年卧床,也吃的不算多。 宋东越喝了一大盆粥,还吃了四个白面馒头,昨晚剩的菜他也全干了。看得许静目瞪口呆。 许老爷子失笑地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你哥当初长个的时候比东越还能吃呢!” 提到孙子,许老爷子叹息一声,放下了饭碗,“也不知道你哥跑哪里去了,连个信也不给家里送,估计是因为把你嫁出去,嫉恨上我了。” 许静见爷爷如此,也放下了饭碗,安慰道:“爷爷,我再进城去问问去,没准他跟着别人去市里打工了。他那么大一个男人,肯定不会出事的,眼看就过端午了,没准过节的时候我哥就回来了。” 对于未曾谋面的大哥许临,许静也很是无奈,她问了许多人才打听到许临是跟着人出去挖煤去了。这个时候挖煤的活可是很危险的,她因为担心跑遍了县城里大大小小的煤矿,却没有许临半点消息。 但这些,她不敢告诉爷爷。 宋东越这会也放下晚饭,拍着胸口对许老子道:“许爷爷你放心,临哥过节的时候肯定会回来的!” 许老爷子瞪眼:“你又知道?不是又为了骗我家的饭吃故意说好听的哄我开心吧!” “我才没哄您,许爷爷您想,我姐现在又减肥又挣钱,好些日子都没作妖了!这都成了周边十里八村的大新闻,大家都说我姐这是还魂了呢!” 许静震惊地看着宋东越,心跳都快了。 “大家,大家都这么说?” 糟了,肯定是露馅了! 宋东越一点没看出来许静的心虚,忙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出来:“可不嘛!大家都说你小时候有次在山里走丢了,最后是在狼窝里找到了,当时就吓得没了魂,现在这是才回魂儿!反正村里人都这么说!” “许爷爷,咱也不管我姐是不是回魂,反正我姐现在不像以前那么闹腾,变好了不说,也不天天吵着跟我哥离婚了,临哥出去只要碰上咱村里的人,肯定会知道这件事,那临哥过节一定会回来!” 对于许临为什么离家出走,宋东越也是知道的,大概就是见许静结婚后也在折腾,知道妹妹日子过得不顺心,爷爷为了给许临娶媳妇才将许静嫁出去,许临心里肯定不舒服。 宋东越这么一说,许老爷子果然就放下心来,“你说的对,大临最是心疼小静,知道小静过得好,过节一定会回家。” 许静跟着点头,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人怀疑她有问题。 几个人又接着吃早饭,只是经过宋东越提醒,许老爷子也想起来当年许静走失的事,不自觉地就多看了孙女几眼,心里也不免嘀咕:难道真的是回魂儿了? 早饭一过,许静就拎着一大包土豆丝出了门。 宋东越急忙跟上来,“姐,我帮你拿!” 许静有点讶异,“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上学要迟到了。” 宋东越今年十六,在上初三。每天早上吃完饭,就会去镇上的初中上课的。 宋东越连忙道:“今天县里的领导来学校检查,怕我们太闹,就给学生们放假了!姐,我想和你一起进城!” 村里人都知道许静在城里找了份活干,可至于她干什么,没人清楚。宋东越也是好奇,不明白许静为什么每天带那么多土豆丝进城去。就算是带午饭,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啊! 宋东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许静不是看不上他哥,又看上别的男人了吧,这些土豆丝,肯定是给野男人炒的! 今天他死活要跟去城里看看! 谁也别想趁着他哥不在家,挖墙角! 许静不知道宋东越的心思,她看着宋东越一脸坚定的模样,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点点头。 “行吧,那你跟我一起进城。” 这段日子,东越总是趁着中午休息跑回来给爷爷做饭,她也是知道的,正好东越这段日子长高了,她准备给他买件流行的海军衫,算是给这臭小子当奖励。 宋东越听到许静说要给他买海军衫,高兴得蹦了起来。 当下拎着许静手里的三十来斤土豆丝就跑了出去。 许静看着远处蹦跶得跟个猴子似的宋东越,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本来之前还说要送宋东权一份谢礼的,可是那男人却突然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唉?她怎么又想起那男人来了。 ------------ 第37章 带爷爷进城 因为有了宋东越帮忙拿东西,许静今天到城里的时间比平时早了不少。 她没急着出摊,而是先带着宋东越去了供销社,给他买了个当下最流行的海军衫,这才交待宋东越道:“东越,我要去干活了,这钱你拿着,一会有什么想吃的自己买点吃,然后就回家去。” 许静给了宋东越两块钱,足够他在城里随便买点零食解解馋。 宋东越忙摆手:“姐,我不要你的钱!” “拿着吧,以前我也没少花你哥的钱,自己爱吃什么就买点,我先走了。” 眼看就要十点钟,许静想到自己的生意,也急忙走了。 宋东越看着她急匆匆的离开的身影,捏着手中的两块钱,脸色也有点阴沉。 许静肯定是着急见她的老相好,才打发他走的! 他低头看看手里海军衫,立刻觉得海军衫还不如许静手里的土豆丝看着顺眼,一咬牙,他也急忙追了上去。 只是,等宋东越跟着许静走到菜市场,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 许静几乎一进菜市场,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住。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钱,对着许静笑脸相迎,等许静一点点走进人群中央,她身后才走过的地方立刻就被人群挤满。 宋东越也看不真切。 到底许静在干些什么?总觉得这些人,也不像是来请人干活的大老板,他也好奇地挤在了人群的后面。 许静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十五,她比每天才晚了十五分钟,竟然就有一百多个人等在她的大饼摊前。 她连忙将土豆丝倒进大盆里,把铁锅支上开始烙饼。 “老板,我要加蛋的!” “我的要加火腿肠,多刷酱!” “我的不要葱花,其他正常放!” ...... 许静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说话,来回翻滚着锅里滋滋冒油的大饼,手背又被油烫了几次她也无暇顾及。 人群外面,看着一直忙碌的许静,宋东越震惊得嘴巴张得老大,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许静哪里是找了活干,分明就是在做生意,自己当了老板啊! 许静忙了一个多小时,总算赶在火车站的客车开车前,将第一波顾客都送走了。 这个点过来买饼的人,大多是要赶火车去市里的人。 她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将凌乱的小桌子收拾干净,到处散落得都是葱花,显然她刚刚是有点着急了。 许静正擦着桌子,突然眼前被一片阴影遮挡住。 她以为是顾客,抬起头,脸色却在看清来人后沉了下来。 “宋东越,你跟踪我!” “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好奇你在干什么。” 宋东越有点心虚,哪里能说他是过来捉奸的,看着一大盆土豆丝,他心里很是愧疚,连忙道:“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我大哥我也不告诉!” 虽然村里也有人偷着卖东西,但是许静干这么大,已经算是投机倒把了,让村里人知道肯定会对她指指点点的。 宋东越莫名地不想别人再抹黑许静。 许静看着宋东越一脸着急的模样,脸上的愤怒也消散了几分,但还是想训他几句:“你想知道什么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用的着偷偷摸摸的搞跟踪吗,我是贼吗?” 来到这里,许静最受不了大家把她当贼看。偏偏原主当初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让她有口难辩。 宋东越连忙举手保证,“你放心姐,我以后再也不跟踪你了!我给你帮忙!” 宋东越连忙挤到许静身边,帮忙收拾起桌子来,还很积极地帮她翻锅里的大饼,烫手的时候嗷嗷叫。 许静有点头疼,她被个半大孩子缠上了,今天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卖饼。 不过,宋东权后面要是知道她做起小买卖,应该也能接受吧。 算了,想他干什么,反正早晚要离婚的,随便他接不接受。 接下来的两个月,许静依然很忙碌。 而宋东权依然没有回来,不仅仅是宋东权,就连她哥哥许临,也没有回来过端午节。 她一直安抚着爷爷,跟着宋东越一起陪着爷爷过了节,但是中途的时候,宋东越被他母亲张玉兰揪着耳朵带回去了。最后饭还是许静陪着爷爷吃的。 爷爷虽然脸上高兴,可是许静知道爷爷心里的担心。 尤其是端午节之后的半个月左右,她听到了北边一个大省出了一起煤矿坍塌的重大事故,虽然距离很远,可是许静还是更加担心起来。 她又跑去了周边大大小小的煤矿,还是没有找到哥哥半点消息。 许静晚上回到家,坐在炕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哥到底跑哪里去了。 要说这段日子唯一让她高兴的事,就是她的体重如今已经恢复到一百二十斤了。历时将近四个月,她成功从近两百斤的大胖子,变成了身材纤细的少女。 村里人见到她都忍不住唏嘘不已,但是她锻炼减肥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虽然唏嘘她减重快,却也不算太意外。 不过,要是很久没见过她的人,八成都认不出她来。 有些时候,减肥等于整容。 不知道宋东权那么敏锐的人,后面再见到她会不会大吃一惊。 许静照着镜子胡思乱想了一会,又从褥子下面将银行的存单拿了出来,看着上面的数字,心里有了决定。 爷爷的手术不能再拖了,她本来是想等哥哥回来一起带着爷爷去县医院做手术的,但是现在她只能先自己带着爷爷去。 许静有了决定,第二天就准备带着爷爷进城,早上宋东越过来蹭饭,她也没瞒着。 “你今天带许爷爷去医院看病啊,那我一起去!” 宋东越说着就将碗饭放下来,起身要收拾东西。 许静犹豫了下,说道:“我自己带爷爷过去就行,你还得上学呢,你现在初三,马上不是要高考了吗,别耽误你学习。” “反正我成绩也不好,耽误也无所谓,何况是陪许爷爷去看病,我要去!” “不行,一天也不能耽误课!你大哥不在家,知道你逃学肯定又要揍你!” “正是因为我哥不在家,我才要陪着你!” 宋东越急得不行,很是坚持。 许静有点头疼地捏捏了太阳穴,这段时间宋东越一直缠着她,不仅三顿饭蹭她的,一放假就跑去城里给她帮忙,有时候中午休息他都要赶过去。 虽然是帮她,但是她还是觉得,宋东越有点太缠着她了。 “东越,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后面再不许来我家了!” 宋东越震惊地看着许静。 ------------ 第38章 他回来了 最后,宋东越还是懊恼地低下头来。 “不去就不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别总吓唬我。” 许静放下心来。 毕竟是自己家里的事情,许静不太想麻烦其他人,尤其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对宋东越天天缠着她已经很不满了,生怕她将小儿子带坏了,何况宋东越到了初三的关键时期,如今已经恢复高考,她也更希望宋东越能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也会有精彩的人生。 许静交待宋东越好好上课,看好家,又找了驴车过来,就拉着爷爷进了城。 许老爷子来医院就不是很情愿,生怕花钱,后面听医生说要做手术,更是不肯进手术室。 许静忙着办住院手续,还要哄着爷爷各种抽血化验,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这种时候,真是希望身边能有个人帮她。 莫名的,她又想起了宋东权,自己也怔愣了住。 许静有些懊恼,她绝对是被原主的恋爱脑影响到了,宋东权不过是借过她钱、维护过她一次,怎么就开始依赖上人家?这可不太好。 “医生,我说了我不手术,我不做!” 许静交钱回来的时候,爷爷果然又在手术室门口闹了起来,几个等着老爷子换衣服的医生和护士也都很无奈。 许静捏了捏眉心,急忙跑过去,蹲下身子安抚爷爷道:“爷爷,只是个小手术,我们做完了以后您的身体就好了,能下地走路,还能干点小活,你不是最想种菜园子吗?而且再这么拖下去,会越拖越严重的!” “静啊,你回来的正好,你快带我回去,我决不做手术,我也不种菜园子了!我的身子哪能让别人随便割,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我不干!” “爷爷,您别怕,这只是手术,您不会有事的。” 疝气而已,放在现代只是个非常小的手术,她这个等级的教授专家都不会亲自操刀的,要不是她没有做手术的条件,她都可以亲自给爷爷做好了。 一旁的医生护士也忙道:“老爷子,您这个手术不在您身上割东西,只是将脱落的腹膜缝上,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大家猜老爷子可能是怕死。 许老爷子听不懂什么腹膜不腹膜的,但是在身上割东西他倒是听明白了。 可是他皱着眉,还是老大的不情愿。 “不管你说什么,今天这个手术,我坚决不做!小静,你要是真孝顺我,立刻带我回家,我不在医院这种地方烧钱!” 许静也总算是明白爷爷为什么这么抗拒了,说到底就是怕花钱。 “爷爷,我挣钱了,咱们有钱做手术。” “那我也不做!” 老爷子不配合,许静也是着急。 一旁等着的医生也也有些为难地对许静道:“同志,你得尽快劝好病人,我们今天还有好几个手术排着,其他患者也都很着急,希望你理解。” 负责手术的医生护士都返回了手术室,准备另做安排。 许静知道,手术时间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何况这个时候能做手术的优秀医生不多,医疗资源并不像现代社会那么充足,走廊上就还有几家在等着。 她急得额角汗都冒起来了。 她劝了很久,可是爷爷依然不为所动,死活就是不肯进手术室,最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护士将排在后面的患者推了进去。 “小静啊,你还是带爷爷回去吧,你看人家医生护士都不给咱做了,咱正好把钱省下来。” 许静叹了一口气,“爷爷,今天无论如何您都必须把这个手术给我做了,我去给您买点水。” 她嗓子都快说冒烟了,爷爷也不肯配合,现在她只能再去找医生协调下,争取下一个能轮到她。 许静先是去了医生办公室协调手术时间,得知刚刚推进去的患者只是切个痔疮,时间不会太久,大概半个小时,她才松了一口气。今天爷爷还能做上。 她又去楼下的小卖部买了水,不仅她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爷爷应该也很渴了。 许静不敢过多耽误时间,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何况她还要回去劝爷爷。 她急匆匆地跑回手术室门口,却发现门外早已没了爷爷的身影。 爷爷去哪里了? 爷爷走路不方便,应该走不远,许静着急地跑向楼梯口, 却一下子和迎面走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嘶! 许静额角撞得生疼。 她着急找爷爷,也来不及看人,一边捂着头一边低头抱歉低道:“对不起。” 说着她就绕开了和她相撞的人,准备下楼去。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似乎也没有计较,同样步履匆匆,往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显然也是家属在做手术,比较着急。 许静没多想,急忙下楼,可这一次,她才走了几步,就听到楼梯下面传来一声激动的呼喊。 “姐!我都找你半天了,你去哪里了啊?” 许静错愕地抬头,就见宋东越一脸激动地跑上楼,满脸的兴奋。 而她的身后,楼梯的上方,原本和她相撞的那道身影也顿住脚步,在宋东越的话落之后迅速回眸,震惊地看着刚刚冲进他怀里的那道身影。 许静也没想到宋东越会跑到医院里来,她来不及训斥他逃课,有点着急地问他:“你看见我爷爷了吗?他刚刚还在手术室门口,这会人不见了!” “哦,许爷爷啊,看见了啊。” “我爷爷他人呢!”眼看前面那台手术就要结束了,爷爷再不肯配合,这手术今天就难做了。 “许爷爷被我哥哄进手术室了啊,衣服我哥都帮许爷爷换完了。” 许静:“......你哥?” “是啊,我哥今天回来了,我跟他说你带许爷爷来做手术,他就连忙过来医院了,医生说要缴费,他刚刚去交了钱,才上楼,你没看见他吗?” 宋东越也好奇,明明他哥才上楼,怎么许静就好像没见到人一样。 刚刚他哥好不容易才将老爷子哄进手术室,就命令他去找许静了,只是和许静走差了,没碰上。 宋东越拉着许静转身,刚要上楼,就见他哥正一脸阴沉地盯着他拉着许静的手。 他连忙将手放下来,紧张地叫人:“哥,我找到姐了。” 许静猛地抬头,向着楼梯上方看去,正好撞进男人幽深的眼底。 ------------ 第39章 他说还是夫妻 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还帮她将爷爷劝进了手术室。 许静说不清为什么,心里原本的慌乱,竟然在见到宋东权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她一直以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爷爷,能带着爷爷将手术做了,她也很清楚小肠疝气只是小手术,没有太大的风险。可是真正到了这一步,她还是慌了。 原来她也不是无所不能,她还是希望有个人陪在她身边的。 她凝视着楼梯上方紧抿着唇角盯着他的男人,许久后,脸上才绽放出一抹发自心底的舒缓的笑意,“你回来了啊。” 宋东权实在想不到,刚刚撞了他的女人,会是许静。 不过三个多月不见,许静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让他认不出来了。 他印象里的许静肥硕体庞,是个典型的大胖子不说,还皮肤黝黑,一身邋遢。就算后来她突然变了性子爱干净,可是身材样貌也和现在差距巨大。 如今的许静,竟变得苗条纤细,亭亭玉立,哪里还有一点肥胖的模样,站在那里分明就是个婀娜多姿的少女。 不仅她的身材变好了,就连脸上曾经黝黑的皮肤都变得白皙如玉,原本因为肥胖挤在一起五官如今舒展开,竟然那么精致、惑人,盈盈的水眸澹澹生辉,再不似从前那般呆滞,如今竟溢满了灵动。 宋东权微微眯眸,仔细的打量着许静的五官,他之前不止一次怀疑过她,可是即便此时,哪怕许静瘦了太多,可那眉骨若仔细观察,还是和从前的许静有着太多的关联之处。 “你是许静吗?”她分明不是许静,可他找不到她的破绽。 低低沉沉的嗓音,看似再普通不过的询问,可只有许静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许静静静地站在楼梯下方,任由宋东权打量,她如何看不出他的怀疑。 向来知道宋东权这个人心思细腻,没成想他这么敏锐! 算了,让他看,他还能看出她内里的灵魂掉包了不成! 她轻咬着唇瓣,没有吭声,心里有点赌气。 刚刚还想他见到她会不会意外,结果这家伙的视线又想审犯人一样,让她气愤不已。 宋东越却是没发现大哥和许静两个人之间神色的变化,拉着许静的手就拽着她走到了宋东权的身边。 “哥,你是不是也认不出我姐了?” “也难怪你认不出来,我姐这几个月瘦了六十多斤呢,要不是村里人每天都能见到我姐上山下山的折腾,怕是这会看见我姐也会认不出来!” “哥,你看我姐好看吧?咱们村的人都说,现在我姐就是十里八村最好看的人,还有好多小伙子特意过来咱们村偷看我姐呢!哈哈哈!” 宋东越提到许静的变化就兴奋,逢人就说许静是如何从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变成一枝花的,那与有荣焉的模样就像许静是他养出来的一盆水仙花一样。 可是,宋东越却越听脸色越沉,尤其是弟弟提到好多男人特意来偷看许静,他心里无端地生气一股怒气。 所以她变漂亮了,就又打算去招蜂引蝶了?难怪甩了罗跃进,原来她是想要更多! 想到他离开之前许静总是急切地表示她要离婚,宋东权就觉得胸口发闷。 宋东权看着一旁咬唇不语不肯再和他说话的许静,脸色更难看了。 宋东越不知道他哥怎么一点不高兴,反而脸沉得像是煤炭,耿直的他不解地道:“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哥不是也生病了吧?人一不舒服就会闹脾气,他就是! 宋东权冷冷看了弟弟一眼,转身变向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姐,我哥是着急许爷爷的手术,你别跟他计较,走,我们也去看爷爷!” 宋东权才走到手术室的门口,就听到了弟弟狗腿般对着许静解释的话,他皱了皱眉,推门的手顿住,转头对着宋东越冷冷训道:“叫嫂子!” 宋东越:“……” 许静:“……” 两个人都有些怔愣。 只听沉着脸的男人再次开口:“你下午不是还有课?这边有我和你嫂子在,用不到你,你回学校去,今晚早点回家!” 宋东权说着,就转身走进了手术室,他要把老爷子刚刚补缴的单据给医生。 手术室门外,宋东越气得跳脚, “我才不走,我今天都请好假了!他这就是霸权主义,就是一刀切!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我要自由!” 许静看着刚刚在他哥面前蔫得像个耗子,这会叫嚣起来像个狮子一样的宋东越,只觉得好笑。 她甩开宋东越的手,又忍不住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就向看一个小孩子,她笑着道:“行了行了,别喊了,看把你能耐的。一会把你哥喊出来又要训你,快回去吧。” “我都说了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 “你还有课呢,回去好好上课,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照顾爷爷,你哥不是也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快回去学习。” 宋东越抿抿唇,反驳不了。 “东越,你现在是初三,很关键的时期,如果能考上高中,后面就有机会念大学,你不想出人头地吗?” “那你想我出人头地吗?”宋东越语气有些急切,目前也死死地盯着许静。 许静失笑:“我当然希望你出人头地了,你上了大学后面毕业就会找到好工作,会挣到大钱,你白吃了我们家那么多饭,未来可要罩着我才行!” 许静最近和宋东越相处多了,也算知道了他的心性,就是个傻白甜,宋东越其实单纯得很。 她一直把宋东越当小孩子,当弟弟,此刻也是怕他闹,哄着他回去上课。 爷爷这边肯做手术,她最着急的问题也解决了,想到刚刚那个一脸阴沉的男人,许静莫名的气恼,又有些想笑。 他可比东越难搞多了。 许静想起宋东权,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可在宋东越看来,许静就是在对他笑。 宋东越不知不觉就看痴了,许静现在是真的好看,比村里的赵珍珍好看,比他学校的校花柳眉也好看,比仙女都好看! “姐。” 宋东越盯着许静,喃喃喊了一声,在许静看过来时,他郑重地保证道:“姐,我一定会出人头地,让你过上好日子!” 许静笑着点头,催促道:“那你快走吧。” 宋东越最后听话地离开了,少年的心事,就这样在心里扎了根,以至于他未来的人生,都在为今日的承诺而活。 可惜,这些异样许静完全没发觉。 走廊里安静下来,手术室门口有几个长条木头椅子,她寻了个位置坐下来,等着爷爷手术结束。 宋东权将单子交给医生,又安抚了许老爷子几句,就走出了手术室。 弟弟已经听话的离开了 ,只有许静,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见他走出去 ,才紧张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 她仰头问他 :“我爷爷精神状态怎么样?手术已经开始了吗?” “放心,爷爷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大夫说手术最多一个小时 很快爷爷就会出来 。 ” 许静轻松了一口气,她倒不是很担心手术 ,只要爷爷肯配合就好 。 这一刻,她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来 ,真心的对宋东权感谢道:“今天真的谢谢你 ,还好你回来了。”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宋东权,发现他其实也瘦了很多,以前他虽然看起来不胖 ,但还是很壮实 。而他这次回来,虽然还是高高大大没有精神的模样 ,但黑了不少,也瘦了很多。 “照顾爷爷,是我应该做的。”宋东权凝着许静,“这也是我的义务。” 所以,他不需要她的感谢 。 许静觉得,她竟然听懂了这句话 ,他的意思是:他们还是夫妻! ------------ 第40章 不喜欢她的客气 因为他们还是夫妻,所以他才会和她一起赡养老人。 如果他们没了这层关系,他就不会再管她了。 明明离婚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此时听到宋东权的话,她心里不太舒服起来。 “还是谢谢你,这次给你添麻烦了,等后面我们办了离婚手续,我这边的事就不会再拖累你,我会自己处理好。” 许静坐回椅子上 ,想了想又抬头对宋东权说道 :“你才回来就到了医院 ,先回家休息吧 ,这边我一个人也可以 ,今天谢谢你了。” 虽然后面出手术室回病房可能还需要人帮忙抬爷爷到病床上,但医生护士和同病房的家属应该也会搭把手。 许静低着头,思忖着自己之前一个人带爷爷来医院时的计划。虽然手忙脚乱一点,但她应该能应付。 她尽量忽略矗立在她身旁的那道身影 ,也努力控制自己不抬头,避开那道深邃的目光 。 宋东权听到许静客气疏离的话,脸色有点发沉,他莫名地不喜欢她跟他客气。 直到许久后,身边的男人终于动了,在脚步声响起时,许静莫名的心里有些失落 。她都这么说了,他应该也不好意思留下来。 可是下一瞬,她身侧的椅子一沉,刚刚站在她身侧的那道身影,已经挨着她坐了下来。 许静讶异的看过去,发现宋东权已经沉着脸坐在她身边,根本没理会她刚才的话 。 但也很明显,他不打算走。 许静身子僵了僵 ,但到底没有在说什么。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都安静地等在手术室的门口,直到手术室门框上面的灯灭掉,大门被护士推开,两个人才一起起身迎了上去。 主刀的医生年过半百,摘了口罩,看着等在门口的两个患者家属,见男人身上凛然的气场就知道不是个普通人,应该是一家之主。 于是医生对着宋东权解释道:“手术一切顺利,后面好好休养,老爷子很快就会康复。” 宋东权点点头,真诚道:“多谢您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老医生点点头,又看向许静,夸赞道:“今天多亏了你丈夫,不然这老爷子脾气还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刚才老爷子换衣服也都是你丈夫亲力亲为,小同志可要好好珍惜,这么好的男人如今可不好找啊。” 主刀医生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走了,后面还有几台手术,今天他还有得忙。 只留下许静在走廊里脸涨得通红。 她想解释,可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总不能逢人就说宋东权不是她丈夫她后面要离婚吧。 她看着先她一步推着爷爷的床走向病房的那道颀长的身影,连忙追了上去。 进了病房,许静才算是彻底回了神。 这应该不是她给爷爷找的病房,因为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不仅如此,房间里还配置了沙发和茶几,有简单的装修,干净又卫生,明显不是普通病房。 没有其他患者,更别提其余的患者家属了。 她看着宋东权不用别人帮忙就把爷爷从推拉床平抱到病床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也是很震惊。 幸亏有他在。 她又问护士:“是不是搞错了,这不是我给我爷爷缴费的病床。” 当时她特意看过号码,是312床。 她这才意识到,刚刚从二楼手术室出来,她连楼梯都没上。 护士闻言,羡慕地看了看许静,又偷偷看了眼宋东权,才道:“同志,是你对象刚才给老爷子办的手续换了房间,这高档病房一天不少钱呢,而且还安静有利于病人恢复,你可真是嫁了个好男人。” 护士说完目光有些害羞地又偷瞄了床边的宋东权一眼,自己嫉妒许静,可是想到许静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也算明白为什么人家能找到好男人了。 人家漂亮啊!哪里像是个农村出来的姑娘。 护士把老爷子的点滴扎好,又交代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许静站在床尾,此刻面对忙前忙后收拾屋子的宋东权,再也说不出一句赶人的话。 宋东权把许静带过来的东西简单收拾好,转身就发现她的目光一直锁在他的身上。 在他看过去时,她才有些慌乱地别开眼。 他挑眉,脸上的严肃也退去了几分。 他仔细地打量起许静来,看着那红扑扑的瓜子脸,也觉得宋东越的话确实没错,这女人如今真的是太漂亮了。不仅仅长得好,瘦下来后,她端端正正站在那里,气质都变了。 他抬腿走到许静身边,低眸凝望着她,淡淡的问:“刚刚害怕了?” 许静仰头对视上他的视线,清晰地看到他的关心。 她心里突然有些慌,说道:“也还好,你不是来了吗。” 如果他不来,他也不知道一向胆大自私的她,会在许爷爷手术前那般慌乱,竟是连路也不看,撞到人也只会道歉,丝毫不顾及自己有没有摔痛。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提前结束任务回来了。不然她一个人在医院照顾老爷子,他着实不放心。 宋东权对许静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这段时间我也会留在这边,许临就算不回来,你也不必慌,一切有我。” 男人的声线低低沉沉,落进许静的心里。 她忍不住又看向他,却撞进男人幽深的眼底。 她在那深邃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好。” 其实住院的费用她基本都缴过了,虽然她这段时间存的钱基本都花了,但手里还留了十来块钱,给爷爷补身子不成问题,何况等爷爷身体恢复,她还会接着出摊烙饼,还会赚到的。 但此时宋东权这么说,还是让她很感动。 手术后24小时是患者最难受的时候,许老爷子岁数大了,更是熬不住,不时地呻口今出声。 许静听在心里,纵然知道这是手术后必经的过程,可是看着爷爷受罪,她还是心疼。 她去找了几次医生,麻药此时还很珍贵 ,除了手术前批准给患者用 ,术后一般是不会再批了,何况还是疝气这种小手术 。 最后医院还是没有给许静破例,她有些失落地走了回来。 宋东权知道她是给许老爷子找药去了,也知道药品不是随便开的,但是看着许静失落的脸色,他抿了抿唇,还是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 第41章 呼吸近在咫尺 “你要出去吗?” 许静才走到病房门口,有些讶异地看着走出来的宋东权。 宋东权点头,“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回来。” 许静以为宋东权是有正经事要办,也就没太在意。 何况,她也正好想找个借口将他支开。 等到病房里就剩下爷爷和许静两个人,她看着爷爷昏睡中还在忍不住哼哼,明显是手术刀口太痛,老人家耐不住。 她咬了咬唇,将手伸进了斜跨在身上的小布包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布包。 布包打开,一根根银针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她刚刚在医院对面胡同里的一个老中医手里买来的,如果不是实在买不到麻药,而她现在上山采药也来不及了,她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用这个办法给爷爷止痛。 “唉呦……唉……” 昏睡中的爷爷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叹,许静不再犹豫,快速走到病床边,将爷爷的左臂的衣袖撸了上去,而手中的银针也随之刺项了几个她了然于心的穴位。 她认真的捻动着银针,在看到爷爷出汗后,才恰到好处的停下来,换其他的穴位,直到三根银针都刺进左臂,看着爷爷已不再呼痛,而是疲惫地睡着了,她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还好,她这具身体让她调理回了以前的状态,要不是瘦下来,靠原主那具体虚的身子,怕是她现在拿针都拿不稳,那今天靠针灸给爷爷止痛就更是无稽之谈。 这一刻,她真的庆幸自己在这几个月减肥坚持了下来。 许静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见爷爷再也没有中途醒来,安安稳稳地睡着,她才将爷爷手臂上的银针撤掉。 她将银针小心翼翼地拔出来,放进针盒里仔细收好,又紧张地看了看病房门口的方向,见门上的小窗子并没有出现任何人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懊恼。 刚才她太大意了,以后不管如何着急,也得先把门窗挡好才行,不好被人撞见,她都没办法解释。 原主许静是个文盲,就算撒谎说去学了中医,没个五年十年也不可能达到现在这个手法。 看来,后面她还得想办法把文盲的帽子摘了,更要找个借口去念卫校才行。 许静坐在病房里思忖着如何才能让她会医术这件事显得合理,头疼地考虑着要不要重新回学念书。她不知道的是,病房外,宋东权站在窗边右侧的墙边,捏着手中的镇痛剂,盯着对面墙壁的目光深邃而复杂。 他脑海里全是刚刚看到的画面,看着许静淡定的在许老爷子胳膊上刺入三根银针,手法专业而娴熟,结果一直喃喃喊疼的老爷子很快就安静下来,陷入熟睡。 还有许静小心翼翼拔出银针又偷偷藏好的谨慎举动,也被他尽收眼底。 他早在许静回来之前,就已经安排人去寻镇痛的药品过来,许静回来时,他也只是想出去打电话催促。 他才走到楼梯就想起他忘记带证件,折返回来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宋东权突然想起,上一次许静对罗跃进出手,似乎就是有针刺进了罗跃进的脊背。只不过当时用的是普通的绣花针,他当时也只是猜测,她或许了解人体穴位。 而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不仅仅是熟悉人体穴位,她恐怕有着绝顶的医术! 她,绝不是许静! 宋东权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很是不解,她不是许静,那她到底是谁? 虽然他离开几个月,但是许静的变化是从那天她掉进河里开始的。后面全村的人看着她减肥一点点瘦下来,那具身体的变化,绝对不是易容或者伪装。 直到这一刻,宋东权也开始怀疑起他之前最为笃定的科学。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怪力乱神的事? 许静在病房里守着爷爷的点滴,因为从早上起来就带着爷爷来医院,后面又楼上楼下的跑,爷爷做手术时精神也一直紧张着,所以此刻病房里安静下来,她就不知不觉坐在床边睡着了。 而她才昏睡过去,病房的门就推了开。宋东权走进来,看着那张疲累的却让他又陌生又熟悉的脸,紧抿的的唇角,神情噙着一抹复杂。 许静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恍惚地看着四周,有一瞬间脑子是懵的,竟觉得自己睡在了上辈子的医生办公室里。 直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廊里的灯光顺着门缝照进来,她才意识到此刻房间里的陈设和装修透着浓浓的年代感,和上辈子她在的三甲医院的办公室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尤其是看着门外走进来身材颀长高大,穿着一身绿色军装的男人,她才瞬间从恍惚中回了神。 她抬手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沙哑着嗓子问:“我怎么在这里,爷爷呢?” “你发烧了,需要休息,病房满了,临时给你找了间屋子。” 许静点点头,掀开被子下床。 她猜大概是刚刚在爷爷病床边昏睡了过去,所以才被宋东权安置到这边休息,想不到他医院里还有关系,不仅爷爷能住到高档病房,她还能借用人家医生办公室休息。 她穿好鞋就要去照顾爷爷。 “天很晚了,你也没吃饭吧,我去给爷爷买点饭回来,给你也带一些,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许静说着就要往外走,却在与男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被一把拉住手腕。 她讶异地回头看过去,就正好对视上男人阴郁的眼底。 宋东权有些生气许静对他的客气,“不准跟我说谢谢!” 哪怕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他莫名地不希望许静对他客气疏离,她明明对着东越那般熟稔,却只对着他满眼的防备,这让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许静不明白这男人怎么突然就发火了,有点讶异地看着宋东权。 宋东权不自在地撇开眼,皱着眉道:“我说了,以我们之间目前的关系,照顾爷爷也是我的责任,你不必跟我道谢。” 许静:“......哦。” 他是在催促她尽快离婚吧?不然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许静也没再继续说离婚的事,显然在医院聊这些也不合适,她于是换了话题,问道:“那也得吃饭吧,现在都很晚了,你大概也饿了,我这就去买。” 毕竟是她爷爷生病,宋东权忙前忙后还帮忙调了高档病房,吃饭总不能让他花钱。 许静本着答谢的心思要出去买饭,想着给爷爷买点软烂的粥,再给宋东权点几个硬菜,红烧肉,酱肘子等等,大男人都不少吃,荤腥就更不能少。 她这么想着,手腕就想从男人的手掌里抽出来。 哪知道攥着她的那双大手根本没松开,反而抓得她更紧,直接将她按回了病床上。 “不准去。”淡漠的嗓音,却是命令的口吻。 许静躺在床上,男人已经倾身按住她的肩膀,呼吸近在咫尺。 她的身子一下子就紧绷住。 ------------ 第42章 挨训 因为离的太近,宋东权能清晰地闻到女人身上的皂角香,对视上小女人盈盈的水眸,他的呼吸紧了紧,见许静没再挣扎,他连忙站起了身。 宋东权清了清嗓子,解释道:“爷爷已经吃过了,有我在那边看着,你今天好好休息。” “我没什么事,我其实可以照顾爷爷,你这才回来,留在医院也休息不好,还是先回家吧。” 宋东权三个月没回来,家里肯定也有不少事跟他商量,何况她猜测宋东权未必是去什么战友家,他是军人,保不齐去出什么任务了,只是不方便对外透露。 现在的人或许还想不到,但是她上辈子也没少看军旅片和谍战剧,多少还是能了解点的。 所以此刻她是真的怕宋东权太累,照顾生病的老人也不是很容易得事。 但是许静的话说出来,宋东权眉头就蹙得更紧了,原本温淡的脸色也又沉了下来。说到底,她就是想赶他走! 他低眸睇着她,讽刺地道:“你就是想离婚也不差这一天,不用这么急着避嫌。” 许静:“......”她真不是这个意思。 “身体不好就没事少折腾!” 宋东权沉着脸就走了出去,完全没给许静再解释的机会。 他竟然训她! 许静心里窝火得不行,那男人怎么就又生气了,还有不是他一直在强调他们目前的关系吗,跟他客气一下竟然还不领情。 许静郁闷地想着,虽然宋东权离开时脸色挺吓人的,但她还是不放心爷爷,趁着他人不在,连忙掀开被子下床跑出了病房。 还好医生办公室离爷爷的病房不远,同一楼层就隔了几个房间,许静跑过来的时候,护士正在给爷爷拔针,许老爷子经过一个下午的休息,此刻也醒过来了。 看到冲进病房的孙女,许老爷子也是一脸欣慰,“小静啊。” “爷爷,”许静连忙跑到病床边,对护士道谢,又急忙问爷爷,“爷爷,您这会感觉怎么样?刀口还疼吗?” 许老爷子身上还很虚弱,不过却笑着对孙女道:“一点不疼了,都好多了,东权刚刚还给了医生止疼的药,说是晚上如果还疼得厉害,就让护士给我打。” “我这一把老骨头哪里那么娇气了,战场上枪炮都没怕过,会怕这点疼?东权这孩子啊,就是心太细,总是不放心我!” “静啊,你别惦记爷爷,爷爷真没事,只要你和东权好好过日子,爷爷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许老爷子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看着眼前的孙女,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从前都不敢想啊,他的孙女还会有变得这么懂事的一天。 “爷爷你说什么呢!”许静急忙拉住爷爷的手,佯装生气地道:“爷爷总是胡说八道,这疝气是个小手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您再瞎说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医院里,再也不管您了!” 话是这么说,许静却急忙给爷爷拉了拉踹开的被子。 虽然如今已经过了端午,但是他们在大东北,早晚天气还是很凉的,不盖被子绝对不行,她这会穿着个外套还觉得屋子里有些阴冷呢。 许静又起身给爷爷倒了杯热水,心里却想着爷爷说的话。 宋东权竟然搞到了止痛药,原来她下午出去干什么,他都知道。 偏偏他什么都不说,却默默做了这么多。 许静将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突然想到什么,忙问:“爷爷您想上厕所吗?要是有尿一定告诉我,千万别憋着。” 爷爷这都躺了一个下午了,又打了很多消炎针和盐水,许静担心因为手术刀口或者麻醉剂的影响,爷爷的膀胱感知不敏感,急忙问。 哪知老爷子闻言却瞪着眼睛训道:“都说了让你别惦记我,你就跟着瞎操心,东权下午一直都在,给我接了好几次了!我一个老头子,能让你个姑娘家家的伺候吗!” 许静一愣,没想到宋东权一个下午都守着爷爷。 许静往门口看了看,也不知道这会那男人跑到哪里去了,生完气没。 她又忍不住对爷爷道:“我是您孙女,伺候您是应该的,何况您生病了,我就应该在床前尽孝,哥哥又不在家,我多干点有什么关系,人家医生护士治病的时候也没分男女啊,您可不准老封建!” “哼,反正不用你,我还没病到那种程度呢!” 老爷子别扭劲上来了,许静也没办法,这会她也庆幸宋东权下午没走。不过让人家一个外人这么伺候爷爷,这个人情可太大了,她后面一定要还。 可是怎么还,许静也很头疼。 从再见面到现在,许静也品了出来,只要她跟他客气,宋东权保准不高兴,这人情后面她想还,还得换个说法,不然保不齐那男人又要沉着脸训人。 许静又陪着爷爷说了会话,正想着将陪护用的折叠床铺好,晚上睡觉用,结果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老大夫和宋东权一前一后走进来,前者看着许静有点意外,然后脸色就很不悦了,后者看到她也明显皱起了眉。 许静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上去,“大夫,您是过来查房吧,我爷爷正好醒了。” 哪知老大夫根本没去看爷爷,而是上下打量她一眼,有些不满地训斥道:“不是跟你家属说了让你去休息吗,你怎么还在这里?小小年纪,哪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等到老了有你的苦头吃!” 老大夫给许静说懵了。 而病床上,许老爷子听到医生的话,也是一脸着急,“大夫,我家孙女咋了?她是哪里身体不好了?您快帮她看看!” 许老爷子哪里还能顾忌刀口疼不疼,说着就要从病床上坐起来,他孙女可万万不能有事! 许静连忙跑过去按住爷爷的肩膀,“爷爷您别乱动,这刀口还没长好呢,我哪里都好,真没事!” “我不信你,你现在主意大着呢!我就信大夫和东权的!” 许老爷子虽然被按在床上,可还是不肯躺下来,撑着身子一脸焦急地看着走病床边的老大夫。 许静也没办法,也回头看着老大夫,解释道:“我真的没什么事,下午发烧就是着凉了,没大碍的,我能照顾我爷爷。” “哼,正常人能发烧?” 许静:“......” 老大夫一点不给许静面子,先是看了看许老爷子的伤口,发现没有出血和淤肿,一切正常,才皱着眉瞪了许静一眼,问老爷子道:“您孙女最近是不是变化很大,听说之前是个大胖子,近期变瘦的?” 许静心里一个咯噔! 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同样脸色难看的宋东权,见男人也沉着脸盯着她,她咬了咬唇。 她多少能猜出来老大夫为什么要训她了。 ------------ 第43章 她的客气疏离 许老爷子一听,连忙道:“是啊,我孙女以前两百来斤,长得富态着呢,但小姑娘都爱美,最近吵着要变瘦,天天牟足劲锻炼,上山下山总折腾,这不就瘦了嘛!” 老爷子看着亭亭玉立站在一旁的孙女,脸上也有着骄傲,:“村里人还都夸我家小静有毅力呢,身上的肥肉说甩就甩掉了,才三个月,就没了六七十斤呢,这要是板油,都不知道能练出几大盆了!” 许静脸通红,爷爷确定是在夸她吗,好丢脸。 果然,许老爷子话一落,一旁的老大夫脸色就更难看了。 “这都是胡闹!”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老大夫对这许静道:“年轻人不知道深浅,减肥能是这么减的吗!过度节食和运动,虽然瘦的快,但是对身体伤害也不小!” “凡是都有个循序渐进,哪能操之过急,三个月减掉六七十斤体重,难怪身体抵抗力都差了!不然怎么会发个烧就陷入昏迷,这要是再严重点,都容易出现猝死的!” 老大夫生怕许静认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语气也重了几分。 这一番话,彻底让许老叶子傻了眼,他这才注意到,孙女脸色现在还有些苍白,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小静,你下午发烧了?还昏迷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咋能不和爷爷说!”许老爷子又看向孙女婿,“还有你,东权,你还骗爷爷说小静是回家拿东西去了,你咋也瞒着爷爷!” 宋东权紧抿着唇,淡淡站在一边听训,只是目光扫了一眼同样不吭声的许静。 看着许静不反驳,他就明白了,许静不是不懂过度减重的危害,只是急于求成。 她为了改变,竟是连命也不要了。 一想到这里,宋东权的脸色就更加难看,周身的气压也降了几分。 站在一边听训的许静对视上宋东权阴沉沉的目光,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大夫,那我孙女现在怎么办,会不会得病啊!”早知道会影响孙女身体,他死活也不让孙女减什么肥! “老爷子,您放心,只要您孙女后面好好休息,按时吃饭正常进食,别过度劳累,就不会有大影响,这几天她着凉感冒,也最好卧床休息,别再折腾了。” 许老爷子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看着她,再不让她胡乱减肥瞎胡闹!” 老大夫查房之后就离开了。 病房里这次就剩下了老爷子、许静和宋东权三个人。 许老爷子看着孙女,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小静,你也听到大夫怎么说了,这次可不能再不好好吃饭了!也不准再上山下山的折腾,更不准再去城里打工!” 许静自知理亏,哪里还敢顶嘴,连忙上前扶着爷爷躺下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后面保证好好吃饭,爷爷您快躺下休息,刀口还没长好呢。” 许静也知道,这段时间她确实折腾得有点过度,但是不节食她能保证,可她工作却是不能耽误的,搞钱可是大事情,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老爷子见孙女听话,也算是消了气躺了下来,可是不放心,又欠起身子嘱咐道:“东权,你也帮爷爷看着她,不准她再折腾!” “还有啊,这边有东权在,我个老头子也用不着你伺候,你给我回家去,好好养病!” “爷爷,您这还没出院呢,我怎么能走啊!我就是个小感冒,没事的!” “有东权在你怎么就不能走了?东权比你靠谱多了,我不用你,你回家给我休息去!” 许静还想和爷爷解释,可是手臂却被宋东权扯住。 她着急地回头,就见男人的目光里带着淡淡的警告。 她不得不闭上嘴。 头顶传来男人清冷淡漠的声线:“爷爷放心,我一定替您看好她,绝对不让她再瞎折腾。” 许老爷子这才老老实实地躺下休息,许静也被宋东权拽出了病房。 病房外,许静一被松开,就有点气恼地看着一直沉着脸的男人。 “你干什么,我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我能照顾爷爷!” 她也知道宋东权是担心她,于是耐着性子尽量缓下语气解释道:“里面的人是我亲爷爷,我哥不在,我当孙女的就得留在这儿照顾,总麻烦你这不合适!” 就算是现代社会,她在医院每天接触患者家属,也没见几个孙女婿照顾对方爷爷奶奶的,大多是自家人亲力亲为。 有些老人甚至不好意思用自己的儿媳和女婿,坚持让自己亲生的闺女儿子照看。 宋东权能放下架子亲自给爷爷端尿,她已经很感激了,哪能再麻烦他一个外人。 可许静的客气和疏离,却让宋东权的脸色更加难看。 ------------ 第44章 他的逼问 他死死地盯着许静,嗓音有点冷:“你自己的身体?你真的了解吗!” 清冷的话语带着淡淡的讽刺和浓重的不悦,还有更深一层的别人听不懂的含义。可许静却一下子就听懂了,让她彻底僵硬住所有动作。 她震惊地抬头,就撞进男人幽深如寒潭般的眼底。 他难道知道了? 许静吓得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僵住了,急于解释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脑袋一片空白。 宋东权见许静如此,就更加坚定了之前的猜测,她不是许静! 他几步走进许静,将那个彻底变了模样的小女人逼到墙角,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扬起头,将她眼底的惊慌失措看了个清清楚楚。 许静还是第一次见到宋东权如此,好像之前他对她所有的关照,都是因为她是许静,是和他定亲的那个许静,是对宋家老爷子有救命之恩的许勇的孙女! 可这一刻,他笃定了她不是原来的许静,所以他就对她再没了耐心! 明明这些都是事实,或者是一个人正常的反应,可是许静莫名的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下巴上传来剧痛,男人的手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许静的眼泪也不听话地往头顶冲,可她却死死地逼着自己,不准让泪水落下来。 宋东权看着许静的眼泪,莫名地心里一紧,手劲也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却还是没有放过她,皱着眉,沉着嗓音问道:“你到底是谁?” 每次她的变化都给了他太多的震惊和不解,几番试探他根本找不到她的破绽,他已经彻底审问过这次抓捕的几个偷资料的间谍,和许静没有任何关系。之前也仔细地观察过许静,她身上也没有任何伪装! 还有她下午给许老爷子用银针止痛!娴熟的手法和她周身的气质,无论如何也与当初好吃懒做的许静不可能是一个人! 想到之前他听到的村里的传言,宋东权对视上手掌下那双目光清明灵动的眼睛,鹰隼般的眼眸微微眯起,难道真的是许静丢失的魂,回来了? 他明明是最有耐性的人,狩猎敌人也一向是他的强项,可是对着许静,他却有些耐心尽失。 与其等下去,他倒不如亲自问个明白! 宋东权笃定了心里的想法,也更加靠近许静,再次施压:“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嗯?” 最后一个字,彻底释放出了他的逼迫。 男人颀长高大的身躯将许静困在墙角,身上的威压丝毫没有掩饰,只会让每一个面对他审问的犯人,闻风丧胆! 许静也被男人身上骇人的戾气吓到了,她惊恐地看着宋东权,却死死的咬着唇,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重生的事太过匪夷所思,就算现在这个时期人人喊着消灭封建思想,她也不敢说! 谁知道她后面会不会因此被人当妖怪烧死,或者是被有心之人抓起来搞秘密研究,那她会生不如死! 她不可能再毫无防备地将命交到任何人的手上,上辈子被患者家属捅死,已经是她最大的失误!现在,她谁也不信! 许静死死地咬着唇,嘴里尝到了血腥味也不自知。 而男人的身影被医院走廊里昏黄的灯光映衬着,照在她的身上,让她遍体生寒,身子也忍不住开始颤抖。 宋东权看着许静惊恐又死撑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不忍,正要开口,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不满的声线。 “你怎么还在这里?是不是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再不好好休息,你身子就跨了!” 从不远处另外一间病房走出来的老大夫,刚将自己手里所有的患者都询问了一遍情况,一出来就见许静还在医院,不满地看了过去。 而站在角落里的许静,也在这一声怒吼下猛地回神,惊慌失措地对着宋东权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一把推开了宋东权,跑到了老大夫身边,一边行礼感谢一边说:“我这就走,马上走!今天谢谢您了。” 走廊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宋东权看着消失在楼梯转角处逃之夭夭的身影,唇角微微勾起。 不知道为什么,确定了她不是曾经那个伤风败俗好吃懒做的许静,他的心里竟生出一丝喜悦来。 是庆幸,也是高兴。 庆幸她不是她,更高兴于......她和他的关系。 ------------ 第45章 躲 许静战战兢兢地过了三天,既没敢去医院,也没心思去市场摆摊。 只要想起那天宋东权逼问她的模样,她就很是心慌。 这几天虽然也担心爷爷,但是好在爷爷的手术已经做完了,宋东权既然愿意留在医院帮忙,那就让他照顾好了,省得他回来又要逼问她! 许静愤愤地想着,手中的衣服也叠得飞快。 是爷爷的换洗衣服,今天她无论如何都要送到医院去的。 将衣服收拾好,许静想了想,最后还是咬牙出门,看到在外面玩的几个小孩儿,许静连忙招了招手。 “莲娣,过来,姐姐有糖给你们!” 是隔壁柳三姑家六岁的小闺女王莲娣,正和几个小丫头一起在跳格子,一听说有糖,一窝蜂似的全都跑到了许静面前。 “静姐姐,有糖呀!” “静姐姐,我也要!” “还有我!” 几个小家伙络绎不绝地喊起来,看着一堆围着她的小萝卜头,许静忍不住笑出来,挨个摸了摸脑袋瓜,“都有,姐姐每人发一块大白兔!” 许静从兜里拿出了几块糖,是之前嘴馋的时候在供销社买来的,可是她减肥也不敢多吃,就一直留了下来。 她又找了几个果丹皮,是上次给宋东越买的时候自己留的,也给几个小孩分了。 然后她对着莲娣道:“莲娣,姐姐想求你一点事,你愿意帮忙吗!” “我愿意!” “还有我还有我!” “我也去!” 几个小家伙因为拿到了好吃的糖果,纷纷举手自告奋勇。 许静看着好笑,觉得自己像个骗小孩的人贩子。 她清了清嗓子,给几个小家伙下达命令,“姐姐想找个勇敢的小通讯员,去给后街老宋家东越哥哥送个信,让他立刻来静姐姐家报道!” “好!” “耶!我是通讯员啦!” “等等我啊!” 几个小家伙得了命令直接起飞了,飞向了后街的老宋家。 许静看着满街疯跑的小孩子们,忍不住笑出了声。多幸福的童年啊,可惜她上辈子是孤儿,整个童年都是灰色的,不是干活,就是学习,偶尔还要跟着孤儿院院长婆婆去筹款,接受社会的同情与捐赠。 想到上辈子的生活,许静脸上的笑淡下来,可很快,她又满足地笑起来,收起了心里的失落。 好在老天爷对她不薄,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让她如今也有了家人。 许静进了屋子,没一会宋东越就跑进了她家院子。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啊,早知道中午我就来你这里吃了,我妈做的饭,那叫一个难吃,一点油都舍不得放!” 这几天宋东越大概不知道许静从医院回来了,一直没来她家蹭饭。 宋东越冲进院子里就喊了起来,大小伙子嗓门可老大,闹得四邻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左邻右舍的人是又羡慕又嫉妒。 这才几个月,之前十里八村有名的泼妇许静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瘦了下来变成了十里八村的大美女不说,听说还进城打工挣到了不少钱,之前天天炖肉香味飘得周围几个院子都能闻到,这几天还听说许静将许老爷子也送去城里看病了。 谁不知道,进城看病要不少钱,普通老百姓家谁没个小毛病,大家都是在家土法子治治,最多找个赤脚医生,谁家能动不动就去医院。这许静,果然是挣到大钱了! 但这些村里人的想法,许静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太关注。 此刻她看着宋东越,哪里敢说她惹了他哥所以躲回家好几天了,只好撒个小谎:“我回来给爷爷取换洗衣服,你快回家,把你哥的衣服也收拾出来,我一起带过去。” “原来你是喊我过来干活啊!” 宋东越脸跨了下来,看着许静满脸的幽怨,“姐,我馋了,我想吃你烙的大饼!” 自从知道许静在城里卖饼,宋东越每天中午都要过去帮忙,周六周日更不用说,几乎就长在了许静身边,熏肉大饼自然也没少吃。 许静一听急忙捂住他的嘴巴,瞪眼训他:“都告诉你不准乱说,瞎嚷嚷什么,让太多人知道不好!” 现在政策还没彻底放开,虽然村里人也会偷着进城卖点东西,但是像她这样明目张胆地做生意的并不多。 人言可畏,她不想出风头,尤其是在宋东权怀疑她的身份后,她就更不敢张扬。 不知道那男人知道她在市场摆摊,会不会更要逼问她,许静想想就觉得头疼。 她对着宋东越强调道:“东越,我的事你不准到处说,更不准告诉你哥!不然我就跟你绝交,你以后再也别来找我了!” 许静是真的怕了。 只要想起上次在医院里被宋东权困在墙角审问的模样,她就瑟瑟发抖,所以此时看着宋东越,也是一脸严肃。 宋东越也被许静如此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 他点了点头,然后一把将许静的手从嘴巴上拽开,眼睛亮晶晶的,却拉着许静的手不松开:“哎呀,知道了,你都个跟我说好几遍了,我保证不说出去,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只要想到许静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却告诉了他,宋东越心里就高兴得不行。 不过,他又忍不住嘟囔道:“姐,其实你告诉我哥也没什么,他不是那么死板的人,现在谁家不偷着卖点东西啊。” 许静气得踩了宋东越一脚,“你还说!” “好了好了,我不说,我这就给你回家拿我哥的换洗衣服去!许爷爷是不是还有三天就拆线出院了啊,到时候我去接你!” “行行行,到时再说。”许静挥挥手,将宋东越打发了。 也不知道宋东越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能不能守住她的秘密,虽然警告了他,可是许静对宋东越这个毛头小子不报任何希望,现在就是能瞒一天算一天了。 宋东越回来的很快,不过几分钟,就将一个军绿色的拎包交到了许静手上。 “姐,这是我哥之前扔在家的换洗衣裳,我妈刚才收拾出来的,你快带去吧!” 许静有点意外,问道:“宋婶收拾的?” 张玉兰可是一向看不上她的。 宋东越也没瞒着,对着许静翻了个白眼,“我妈是不待见你,又不是不待见我哥!” 许静:“......” “她还生怕我哥吃不好睡不好呢,骂了你老半天,说我哥就是被你勾搭的,好几个月没回家,也不知道先看看她,跑去给外人当奴才,她说这个儿子她白生了。” 许静:“......我谢谢你的大实话。” 许静收拾了东西就出了门,到县城还有十多里山路,她这会过去,也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赶回来。 白点走山路还没什么,但是据说晚上山上会有狼出没,她一个人走还是不太安全。 但是回不来也没什么,她正好打发宋东权回来,宋东权那凶狠的模样肯定狼都绕着他走,正好后面就不用麻烦他再照顾爷爷了。 许静一想到一会要和宋东权见面,就忍不住心里的紧张。 她攥紧了手里的拎兜,打定主意,今天他要是再逼问她的身份,她就打死不承认,反正那男人就算再聪明,也看不出她这具身子换了芯子。 她这几天也仔细想过,总觉得宋东权会逼问她,可能和她那天偷偷给爷爷用银针止痛有关,他肯定是看到了! 大不了后面她再也不用医术,也先不考虑念书上卫校的事了! 许静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 第46章 八卦的中心 老许家的院子很快安静了下来。 东院墙外面,王成刚看着老婆蹲在墙角偷听的模样,忍不住训道:“你那是在干什么,让人看见多不好,可别干这偷偷摸摸的事,丢人不丢人!” 从村的院子都是一家挨着一家,老许家在村子最中间的位置,前后左右都有邻居。 东边院子就是老柳家的。 老柳家没儿子,唯一的女儿柳丽红招的上门女婿,一直住着老房子,按辈分算许静要叫她三姑,但实际上,柳红和许临同岁,今年二十八。 但是她嫁人早,生孩子也早,常年的操劳早让她失去了年轻靓丽的面容,虽然不算胖,但皮肤晒得黝黑,脸上也早已爬上了细纹。 她擦了擦手里的围裙,还不等从墙根走回来,门外小女儿就跑了进来。 “妈,你在干啥?” 王莲娣有点好奇地歪着脑袋,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站在墙根底下,但是年幼的她也没好奇多久,蹦蹦跳跳地就跑到了爸爸身边,摊开了小手掌。 “爸,你看,这是静姐姐给我们发的糖,可好吃了!” 小孩子黑乎乎的小掌心里,捏着一块大白兔和一个果丹皮。 糖她得了两块,一块已经迫不及待地塞进了嘴里,此刻一边对父亲说着,一边甜甜地笑着。 王成刚看着闺女开心,也跟着憨憨地笑,“爱吃后面爸有钱再给你买!” 一想到糖是许静给闺女的,王成刚心里也涌起了一抹感激。 父女两个正笑着,结果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起。 柳丽红一个巴掌就甩到了闺女的脸上:“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有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给你姐留着点!跟隔壁那许静一个样,好吃懒做自私自利!” 她说着,就将闺女手上的糖和果丹皮夺了过去,踹进了身上围裙的大兜里。 王莲娣被妈妈打了一巴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王成刚看着小闺女委屈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突然发疯的媳妇生气地道:“你没事胡说八道什么,孩子这么小你就往脑袋上打,你也不怕打坏了!” 王成刚一边低头给闺女揉脸,一边忍不住埋怨:“人家就是日子过好了,你嫉妒个什么?人家许静给闺女几块糖也是一片好心,幸亏那院子里没人,不然让人家听见,像什么话!” 结婚这么多年,自己媳妇什么性子王成刚怎么会不清楚。 说白了,就是嫉妒人家日子过得比她好。 可他这句话,算是彻底地戳在了柳丽红的脊梁骨上。 柳丽红一下子就跳起脚来,破口大骂:“我嫉妒她?你放屁!” “一个伤风败俗好吃懒做的死肥猪,我有什么好嫉妒她的!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德行,也配和我比!” 王成刚看着媳妇那孔雀开屏的样,忍不住道:“以前是跟你比不了,可现在小静可比你好看多了,还出去打工也不懒了,这老许家的日子,算是彻底要熬出了头。” 柳丽红被丈夫的话气得要吐血。 想到早几年许静的样子,和老许家做邻居她都嫌丢人,要不是挨着老许家风水不好,她怎么会嫁不出去最后找了个上门女婿。 她以前也算是十里八村排的上号的美人,就算是嫁人生了孩子,也是村里出了名好看的小媳妇,怎么会被许静那种人比下去。 柳丽红一向自视甚高,仗着爹妈没儿子就她一个独生女,很是高傲。 可偏偏,如今许静突然就瘦了下来,还知道进城干活了,挣了不少钱,天天大鱼大肉地养着,皮肤都比她们白嫩了不少。 现在村里人哪个不夸许静长得好看! 再想想自己...... 柳丽红气得牙痒痒,想到刚才许静又说去医院给许老爷子和宋东权送衣服,她就更嫉恨。 许静那种人,竟然还找了宋东权那样的男人,成了军嫂不说,还能花他男人的津贴,真是没天理! 仔细想想,宋东权也就比她小三岁,当初要不是看他家孤儿寡母的,她爹妈看不上老宋家,怎么会轮得到许家老爷子后面找上门让宋东权娶许静! 那她也就不会找个懦弱无能的上门女婿,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 柳丽红越想越觉得是许静抢了她的好日子,看着自家男人的窝囊样,怒火一下子就冲向了头顶,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窝囊废懂个屁!老娘就不信,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骚货,还能有什么好路子来钱!我看她那钱就是卖皮卖肉挣来的!” “你看看她把老宋家那哥俩给勾搭的,宋家老不在家,小叔子成天往嫂子屋里跑,什么东西!” “你当她天天为什么进城去?长成那副狐狸精模样,不知道勾搭了多少男人,你个窝囊废还想钻人家被窝,你也不嫌脏!” “柳丽红,你浑说什么呢,少他妈诬陷人!”王成刚听到媳妇没底线的话,一下子气得跳了脚。 柳丽红也不甘示弱:“你个当人家上门女婿的窝囊废,也敢跟老娘喊!我削死你!” 很快,院子里两个人就扭打了起来,两个孩子看傻了眼,也吓得嗷嗷大哭,乱成一团。 村里人听到哭闹声,连忙过来劝架,听着两口子的对话,也都想起许静这段时间的变化,议论纷纷起来。 而许静,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成了村里八卦的中心。 ------------ 第47章 胆战心惊的再见 她才走到医院,站在病房门口,却是半天不敢走进去。 病房里传来爷爷的笑声,和偶尔人的交谈声,让许静欣慰的同时,又变得紧张起来,拎着包的手心里不自觉地沁出了汗来。 宋东权在病房里正在跟人说话,她认得他的声音,应该还有人在病房,好像是宋东权的朋友。 一想到那天宋东权看着她阴戾的眼神,许静就头皮发麻,她躲了三天,还是没办法将那种从心底升起的恐惧压下去。胆战心惊,就是她现在的状态了。 许静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小许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啊?” 身后传来疑问声,吓了许静一跳,刚做好的心理建设也又塌了,她收回手,回过头,才发现是那天给爷爷扎针的年轻小护士。 许静笑着对护士道:“我正要进去呢。” “那正好,你先帮我把老爷子的药拿进去,有个患者着急拔导尿管,家属喊我半天了,我先去给他们处理下!” 小护士将手中许老爷子要挂的几瓶药全都塞在了许静怀里,临走时又仔细看了看许静,不由感叹道:“我们整个医院的人都听张大夫说了,你以前是个两百斤的大胖子呀,这减肥也太成功了,后面有时间也指导指导我们啊!” 许静:“......” “不过减重要适度啊,不然真容易出事!”小护士说完,就被隔壁病房的患者家属叫走了。 许静苦笑,自己减肥这个事,彻底是出名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 她抱着药刚转身,正准备再去拉病房的门把手,门却从里面被人拉了开。 沈执和宋东权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许静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沈执眼睛是彻底被许静姣好的面容吸引住了,天,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啊! 而宋东权也没想到许静会站在门外,这是不躲着他了?男人的幽深的眸色也凝聚在许静如今巴掌大的小脸上。 可是,宋东权还不等说话,眼角的余光扫到沈执的表情,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老三,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不是说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吗?” 沈执回了神,这才回头对着自家老大道:“行,那我先走了,那等老爷子出院我再过来。” “不用,我们自己走。”宋东权直接拒绝。 沈执就觉得老大语气有点怪,但是他也知道老大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估计是怕到时候他那个邋里邋遢的胖媳妇许静也会过来,给他丢脸。 就算他见过许静两次,对许静的印象有点改变,可还是无法欣赏许静身上那两百多斤的肥肉。 男人么,谁不喜欢年轻貌美的。 沈执一想到这里,急忙回头看着安安静静站在病房外面的许静,笑呵呵地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也过来医院探望病人吗?” 沈执以为许静应该是过来医院探病的谁家的家属,心里激动得不行,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他要搞到手! 许静抬眼,看着和宋东权看着年轻一些满脸写着他想勾搭她的沈执,像是看着一个傻子。 宋东权脸色也很难看,自己兄弟是个什么意思,他怎么会不明白! 他阴恻恻地瞪了许静一眼,直接揽住了要往许静身边凑的沈执的肩膀,手下一个用力就将人带着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大哥,你干什么啊? 我这还没问出来名字呢!” 宋东权微微偏头,冷冷地看着沈执:“别忘了正经事,老二和老四还在等你,别整天就知道想些乱七八糟的!” 低沉清冷的嗓音无端让沈执打了一个寒战。 搞对象是人生大事啊,怎么在老大嘴里就成了乱七八糟的事了!沈执心里这个憋屈,但他还来不及多想,人已经被推进了楼梯间。 医院每一层楼梯和走廊衔接处都有个大铁门,被宋东权随手关上,发出砰的一声,也把愣在门外的沈执吓得一个激灵。 他怎么就觉得老大好像生气了呢? 没事,明天他还来,一定要打听到刚才那个姑娘的名字! 而病房门口,许静看着从楼梯口走回来阴沉着一张脸的男人,抱着药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许静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在宋东权靠近的时候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又被男人颀长的身体逼至墙角边,才退无可退地停下来,忍着紧张对视上男人的眼睛。 宋东权被身下小女人眼睛里水盈盈的目光,弄得心下一紧,不过随后他就轻笑了一声,淡淡地问道:“怎么,又敢来见我了?” ------------ 第48章 将大姑娘迷得五迷三道 许静被看得心里发毛,抱着药的手也紧了紧,病房里突然响起一阵咳嗽声,许静急忙推开了步步逼进的男人。 “你让开,我先去看看我爷爷!” 许老爷子是躺久了,嗓子里卡了痰,正咳嗽着,就见孙女从门口冲了进来。 许静快速跑到爷爷身边,扶着老爷子坐起来,迅速给爷爷叩着脊背。 手法专业的她不过叩了几下,老爷子的痰就吐了出来,许静又连忙给爷爷拿纸擦了嘴,亲自将老爷子吐出来的东西扔进了放在角落的垃圾桶里。 顶着男人审视的目光,她又急忙跑回爷爷身边,扶着爷爷躺下来。 “爷爷,有没有好一点?” “我身体好着呢,小静,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这边有东权就行了!” 许老爷子看着瘦下来的孙女就心疼,但是几天不见,又想得紧,目光一直落在孙女脸上,越看越觉得自家孙女好看。 许静有点无奈地道:“爷爷,我没什么事了,这几天都好好吃饭,也没过量运动,也没再发烧,你难道就不想我?” 她哪里看不出爷爷对她的想念。 她又急忙从带过来的包里翻出了换洗的衣服,“你看,我这不给您来送衣服了么。” 许静说着,抿了抿唇,又将手里军绿色的拎包递到了宋东权的手上,“这是你的,也换换吧。” 许静看了宋东权一眼,真怕他当着爷爷的面再胡说八道。 还好,男人只是倚在墙边,淡淡扫了她一眼,抬手将装衣服的包接了过去。许静松了一口气。 许静将爷爷的衣服拿出来,许老爷子却瞪着眼道:“你就瞎操心,东权都给我买了新的了!” 许老爷子说着,就指着身上崭新的衬衣衬裤道:“你看,这是东权昨天让人去供销社给我新买的,我说不让他乱花钱,他非不听!” 许老爷子又指着地上大大小小的罐头和点心匣子道:“还有那些,都是东权的战友们送过来的,让他拿回家里给你婆婆和东越,他也不肯。” “这都是人情啊,以后小静你一定记得还,再不许跟东权胡闹,你们得好好过日子,知道不?” 这是老爷子的心病。 孙女婿离开三个月,他生怕小两口生份了,何况自己的孙女之前是个什么模样,他也心里清楚,现在孙女瘦了,也变好了,他只希望小两口和和美美的。 许静讶异地看着爷爷身上的衣服,还有满地的水果罐头等礼品,再回头看向宋东权,眼底也升起了一抹感激。 她没想到,他会将爷爷照顾得这么好,如此照顾,且重视。 对视上男人深邃的视线,她又连忙低下头,只是心底的越发的难以平静。 许静陪着老爷子说了好半天话,又扶着他下地走了几圈,等到爷爷睡着才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她一出来就看到宋东权正站在吸烟处抽烟,夜色有些昏暗,他指尖的烟火忽明忽灭,将他整个身体都渲染得深沉而高大。 许静不自觉地就看痴了。 不得不说,宋东权长得非常俊逸,且棱角分明,放在现代社会,绝对是妥妥的顶流,也难怪将一群见过他的大姑娘迷的五迷三道的。村里的赵珍珍,还有护士站的一群护士们,哪个看到他都是目光闪闪,恨不得将他当盆花抱家里去。 也不知道原主许静脑子是有多抽,放着这么帅气又有前途的男人不要,非要去喜欢罗跃进那种虚伪小人。 许静正想着,只见站在远处抽烟的男人突然抬眸看向了她。 她几乎立刻回神,转身就想跑回病房里。 她犯什么花痴,那男人抓到她,搞不好又要逼问她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许静转身就想逃,可是身后却传来男人低沉清冽的声线:“等等。” 宋东权几步走回病房门口,见小女人总是躲着他,抿着唇有些不悦。 看来他是将她逼得太紧了。 “我一会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陪着爷爷,你晚上回去一个人走山路也不安全,我给你在门口招待所找个地方,将就一晚,嗯?” 虽然是询问,但是许静听得出来,他俨然已经决定好了,只是让她配合而已。 许静有点意外地抬头:“你要出去?” “嗯,战友有点事求我帮忙,我得过去一趟。”宋东权解释了一声,又道:“不过不会用太长时间,很快就会回来。” 许静想到她刚到医院是,他的战友也在病房里,似乎是真有事。 “好好好,你快忙你的事,爷爷这边你不用担心,我能行!” 他要走,可真是太好了! 许静连忙挥手,恨不得宋东权立刻离开,这样她也不用头疼地找借口解释她的身份了。这么一想,她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看着宋东权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后面要是忙就不用过来医院了,爷爷再有几天就出院了,我能照顾的。” 宋东权看着她脸上因为他离开而雀跃的模样,浓眉拧紧了些,她就这么盼着他走! 他脸色有点难看,在许静转身要进病房的时候,在她身后严肃地道:“晚上在招待所等我,我有事情想跟你谈谈。” 说完,宋东权就抬步走向了楼梯的方向。 许静脸上的笑意僵硬住,刚放松的情绪再次紧绷住。 他竟然还要谈!这男人可真是执着! 许静决定,既然他坚持要护理爷爷,那这个招待所她绝对不能住了,晚上宁可被狼叼走她也要回村里去! 病房里,因为男人的离开变得异常的安静。 许老爷子岁数大了,做了手术身体又虚弱,早早就睡了。许静一个人躺在简易的行军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她也不睡了,站起身就走了出去。 她想找护士科的人借本书看看,可是借了一圈,发现整个护士科连张报纸都没有。 值夜班的小护士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们科上次领导检查的时候,因为零食和小人书太多,被通报批评了,后面护士长和主任一起整顿纪律,所以就什么闲置物品都没有了。” 许静也是一言难尽,不仅仅这个时候医院要求严,放在现代更严格,她值班连手机都不能看的。 许静实在不想空手而回,挣扎着道:“那有带字的东西吗,随便找本书也行!” “张主任有本《疑难手术技法大全》扔在这儿,可是我们都看不进去,你就......”许静是个农村姑娘,又不学医,肯定不愿意看那种配图都难以看懂的书。 在小护士犹豫的时候,许静急忙打断她,“行行行!我看!” 都什么时候了,她不挑食! 现在只要给她一本精神食粮,她都得当红烧肉啃下去! 很快许静就捧着那本《疑难手术技法大全》回了爷爷的病房,坐在椅子上读了起来,偶尔遇到书里记录不详细且疏漏的地方,她就随笔补几句,这是她多年来的职业习惯,一时间也忘了改,不过她知道书的主人应该也不会介意。 看这种书的人都是潜心研究手术技法的医生,越多的注解越能提升手术技巧,看见了批注也只会感谢她。 许静看得痴迷,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突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病房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 许静被吓了一跳,连许老爷子都被惊醒了。 抬眼看过去,只见张玉兰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正插着腰喘着粗气,可是看着许静的目光却是满脸的急切。 “许静你快跟我走,东越出事了!” ------------ 第49章 宋东越出事 许静急忙从椅子上是站起来,走过去扶住张玉兰。 “宋婶你先别急,东越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不着急,东越被城里的公安带走了!” “公安?”许静一听也很意外。 公安和村里的保卫科不同,如果不是出了很大的事,保卫科不会轻易将人移交到公安的。 许静秀气的眉毛也不自觉地蹙起:“东越干什么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许静也算是了解了宋东越的性子,虽然最开始宋东越在她门前放了把火,可她知道,那不过是宋东越被人利用一时冲动,其实他本质上并不坏,甚至可以说,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东越跟同学打起来了,还把人家打到了医院里,听说肋骨都断了两根!” 张玉兰将事情说出来,说到最后情绪再也绷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虽然儿子是打赢了,可是这后果却太严重了。 “学校后来找了镇上保卫科的人过来,但是保卫科的人一看事情太大,直接将东越送公安局了!现在对方家长说,要是不给两千块钱,就要告东越!还要去部队举报,说东权仗着部队的关系欺负人!” 张玉兰越说越觉得难受,两千块钱,就算是在城里的工人家庭,不吃不喝也得五六年的收入。何况她们家现在不过是个乡下人,全靠大儿子的津贴过日子。 当初好不容易才能送大儿子去当兵,要是大儿子前途毁了,那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许静,咱们必须捞东越,要是被告,东越可就留了案底了,后面别说去参加高考,就是当兵也过不了政审了!” “还有东权,东权怕是也会被部队开除!” 这才是张玉兰最发愁的,赔偿再多好歹能想想办法,但是留了案底,小儿子一辈子就毁了。闹大了,大儿子也要受牵连。 所以她才不得不来找许静。 毕竟许静这阵子挣到钱是全村有目共睹的事。她之前任由小儿子去许静家白吃白喝,也不过是想看看许静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城里干活。 她也确定,许静是真的赚到了大钱,小儿子每次回家都说跟着他姐吃肉喝汤,而且这阵子东越连身子都抽条的长,她也是亲眼所见。 所以她现在就是再不待见许静,为了凑赔偿的钱,她也得忍忍。 “小静啊,你好歹是东越的嫂子,你可万万不能不管东越,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啊!”张玉兰说着,又着急地对着躺在病床上的许老爷子道:“老爷子,您说说,这事小静该不该管?” “当初我们家老爷子走之前,还千叮万嘱让东权一定善待小静,自从小静嫁进我们家,我们就没亏待过她,东权护着她,东越更是把小静当亲姐!老爷子,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张玉兰一番话说得许老爷子愧疚不已,当初他逼着老宋家娶了自己孙女,事办得本就有点不讲究,自己孙女是什么样他也清楚,确实是委屈了人家。 何况,东越还是东权的亲弟弟,也是孙女正儿八经的小叔子! 许老爷子看着孙女,果断地道:“小静,你妈说的对,咱们是一家人,东越这个事,咱必须管!” 许老爷子说着就掀开了被子要下地,“这医院我不住了,咱们现在就回家张罗钱!还有,想办法找你哥,无论如何让大临也凑钱回来!” 张玉兰一听许老爷子的话,激动得连忙上前帮老爷子穿鞋,“老爷子,还是您明理!” 许静脸色有点沉了,看着张玉兰的举动,虽然生气,却也知道宋东越那小子这回确实惹了大事。 但是谁也别想打她爷爷的主意! 许静几步走过去,一把将张玉兰手里爷爷的鞋夺了过来,扔到一边,又按住了爷爷的肩膀,硬是扶着老爷子躺回了病床上。 “不准出院!” 许静经常锻炼,再不像以前那般体虚无力,手劲很大,张玉兰根本就拉扯不过她。 张玉兰有些生气地道:“许静,你什么意思,你就要看着东越出事吗!” 这医院一天住着不少钱呢,现在要救小儿子,哪能让许老爷子一直住着,何况她还听说,大儿子还给许静补交了不少钱,让许老爷子住了高档病房! 张玉兰看着周围干净利索的环境就肉疼,钱必须留着捞小儿子才行! 许静却根本不管张玉兰脸色有多难看,语气坚决地道:“东越出不出事,我爷爷都不准出院!” “你!” 张玉兰气得跳脚。 许静却只看着病床上同样着急地许老爷子,保证道:“爷爷您放心,东越的事我一定管,但是医院的钱我早都交过了,您现在出院不出院,咱钱也花了,人家医院也不给退,那为什么不把病彻底治好?” 她这话,既说给爷爷听,也是说给张玉兰的,让她别指望从爷爷这里省下钱来去捞宋东越。 “而且您现在急着出院,东越的事也帮不上忙,东越人已经在公安局了,也不会让您随便进去,还不如好好在医院把病养好,这样也让我们少操一份心,集中所有精力去解决东越的事!” 许静的话落,许老爷子也不再急着起身了,他也知道孙女说得有道理,刚刚就是太着急了。 张玉兰还想说话,却被许静一下子攥住手腕,“宋婶,我们现在就去公安局,您详细跟我说说东越的情况!” 许静知道她这个名义上的婆婆一向吃软怕硬,也最惯着小儿子,不给张玉兰再和爷爷说话的机会,直接将人拉出了病房。 病房外,许静却没着急去公安局,拽着张玉兰走到了医院后面的水房附近。过了打水的时间,这边人少。 张玉兰见许静没有往公安局走的意思,急忙道:“你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故意框你爷爷,压根就不想管东越的事吧!亏得东越那么护着你,你真是个白眼狼!” 许静真是服了张玉兰倒打一耙的能耐,明明这段时间宋东越吃她的喝她的,惹了事也得是她来解决,怎么就成了宋东越护着她了? ------------ 第50章 村里的闲话 但这个时候,她也没心思和张玉兰争辩这些小事。 许静看着张玉兰,认真而严肃地道:“我说了,东越的事我会管,但是我要知道事情的经过,东越为什么会和人打架,老师有说吗?” 一会去公安局,免不了要见被打同学的家长,她总要知道事情的经过,不然太被动。 而且,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刚刚张玉兰在病房里有所隐瞒。一直回避着,没说东越为什么会跟人动手。 “还不是因为你!” 提到这件事,张玉兰就更生气。 “东越要不是为了护着你,怎么会跟人家动手!他要是坐牢,都是你害的!” 许静越发听不明白了,也受不了张玉兰这沉不住气的性子,她也有点生气地道:“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明白,到底因为什么事!” “有人在学校说你的坏话,让东越抓到了,他就跟人家动了手,他不就是为了你吗!” 许静愣住,确实没想到宋东越跟人打架会是这个原因。 她不免有些讶异,“学校有人说我坏话?什么话?” 据她所知,原主可是辍学很多年了,三年级都没念完。宋东越上九年级,许静连学校的大门都不知道在哪里,更没去过,怎么会有人在学校里说她的坏话?还偏偏被宋东越听见了,这事太古怪。 想到在学校里听到的事,张兰看着许静就更来气! “你当你名声有多好吗?现在不只是镇上的学校,十里八村都在传你的闲话!” “你天天花钱跟流水一样,全村人谁闻不到肉味!就算东权有津贴,也供不起你这么个花法!” “你还偏说你在城里打工,咱们村出来打工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家天天吃肉喝汤!不仅如此,你还有钱带着你爷爷来城里治大病!你说你的钱,能是正道来的吗?” 许静彻底沉默了下来,她也没想到,她努力赚钱过日子,会引来这么多的猜忌。 “你现在又是减肥又是裁新衣服,弄得花枝招展的天天往城里跑,谁知道你的钱怎么来的,村里人能不传闲话?” “还有,明明东权不在家,你还勾搭东越天天往你那边跑,现在村里人都在议论,说东越一个小叔子整天往嫂子屋子里钻,你说东越听到这种话,他能忍得了?这不就和人打起来了!” 张玉兰也是今天才知道,因为小儿子天天去许静那边蹭吃蹭喝,村里竟然传出了这么多闲言碎语。 在她心里,小儿子就是个孩子,连个子都比同龄人矮不少,哪里就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所以她才心安理得的让东越去许静那边蹭吃蹭喝,毕竟许静当初可没少花她家的钱,也没少祸祸她家的东西。 可是今天她才意识到,儿子长高了不说,其实年龄上算,也就比许静小了两岁。 更何况,她今早上在小儿子的被子上,还发现了...... 孩子现在是真长大了,她本来还很高兴,结果下午就发生了这种事。 张玉兰就算知道许静不可能对小儿子有那种龌龊心思,可还是忍不住迁怒。 许静这下子算是彻底听懂了,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难怪宋东越会跟人打架,一定是学校有人说了特别过分的话。 只是她确实想不到,村里的人因为她的改变会传出这么过分的闲话,这些都是原主给她挖的坑! 如果不是原来的许静太作,她也不会因为愧疚如此照顾宋东越,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宋东权不在家,想尽自己的能力减轻婆婆张玉兰的负担。 她也听说了,张玉兰曾经也是大官家的闺女,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受了牵连,和宋父一起下放回农村的,那时候听说闹得很凶。 所以许静知道,其实张玉兰不是个会种地种菜的农村人,很多农活,其实张玉兰干得也不必许静强多少,所以她才会帮着张玉兰管管宋东越,毕竟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子,饭量惊人,对哪个家庭都是不小的负担。 可是没想到,她对宋家的照顾,却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而她对生活的努力,也惹来了太多的嫉妒。 是她改变太多。 这宋家村,她后面不能待了。 “许静,你就说,东越的事你到底管不管!” 张玉兰看许静半天不说话,心里也是没底,索性咬牙道。 如果许静死活不想管,她也不再这里和许静浪费时间了。她着急回去凑钱,再想办法。 “我管。” 许静直接给了张玉兰答复。 张玉兰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真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说了我会管,我就一定会管到底,但是我有个要求。” “你尽管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件事,如果由我出面,不管结果如何,谁都不准再插手。”许静指出了事情的关键。 事情她能解决,说白了,对方只是想要钱,如果真想告宋东越,不会让人给张玉兰传想要赔偿款的话。 但是,张玉兰这个人情绪不稳,欺软怕硬,由她出面一定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所以这件事,许静不希望张玉兰插手。而宋东权身份特殊,就更不适合出面解决这件事,一旦被人扣上帽子,对他的影响也不好。 张玉兰有些不放心地道:“我也不能插手?”毕竟那是她儿子。 许静没说话,只淡淡地看着张玉兰,意思不言而喻,等同于默认。 “可若是你没处理好,东越后面要是......” “你放心,就算宋东越真因为这件事前途尽毁,后面我也养着他!”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张玉兰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许静撇着张玉兰,也有点生气地道:“我就算不为了你们家,为了我自己以后少个麻烦,我也会努力把这件事处理妥当。” 张玉兰怔愣住,也没想到许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竟是对小儿子的事要一管到底了。 “行,我不插手!”张玉兰咬牙道,然后又有些犹豫地问:“那老大那边......” “也不用告诉宋东权了,这件事我能办好,实在解决不了,再让他哥想办法。”许静一口拒绝了。 张玉兰连忙松了一口气,对许静这个提议还算满意,“我其实也不打算让老大知道,上次因为东越放火烧你的事,老大差点把东越给揍死,还让人抓着东越去了监狱,我怎么求情都不管用,要是这次老大知道东越把人肋骨都打断了,保不齐真让东越蹲大牢。” 张玉兰想到这里,连忙对许静交待道:“既然你自己也说了不告诉老大,那就一定把嘴闭言了,你都害了我一个儿子了,别想再害另一个!” 许静有点无语,她这个婆婆还真是得了便宜立刻卖乖,不是刚刚急得要哭的时候了。 “走吧,我先告诉我爷爷一声,然后咱们就去公安局。” 许静带着张玉兰折回病房,不远处,站在水房后面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这个女人,就是大哥新娶的媳妇吗? 和沈执说过的样子可不太像。 ------------ 第51章 被发现 宋东权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病房里却根本没有许静的身影,倒是另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守着已经睡着的许老爷子。 “你怎么过来了?”宋东权皱着眉看着陈书杰。 许静走了? “我今天刚好有个大手术,就晚了点,正好过来看看老爷子,”陈书杰不明白宋东权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不高兴,手指了指放在地上的东西,“那些都是我家老太太让我给老爷子买的,后面可别说我们家小气,我只是忙,不比老二老四老五他们时间多。” 他们是一个部队出来的,过命的交情,只不过几个人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转业转岗,有的人离开了部队,但是交情却是实打实的。 许老爷子做手术的事他也听沈执他们几个人说了,只是前几天被省里派去参加个学术交流的会,今天他才回来,又赶上白天有个重要的手术,所以他晚上才有时间赶过来。 宋东权点了下头,淡淡道:“多谢。” 陈书杰是医生,时间向来不由人,他也清楚。 随后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五点半吧。” “见到她了吗?”宋东权皱着眉头问。 他是晚上五点离开的,如果许静五点半才走,现在应该还没到家。 陈书杰有点讶异地看着一向性子淡漠的老大,他竟然也关心起女人来了。 不过想到刚刚在水房听到的对话,他又想知道那女人没有老大的帮忙,到底能不能将东越的事情处理好。 他索性把手插进白大褂里,好笑地道:“就那个在村里逼你离婚的村姑?” “她有名字!”宋东权有点不悦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强调道:“她叫许静!” 陈书杰明显感觉到了老大的不满,只觉得有点好笑。 对那村姑,老大竟还护得紧。 陈书杰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道:“我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就老爷子一个人,我陪着说了会话,老爷子就睡着了,中间再没人过来。” 所以,她是见他走了就直接跑路了?完全没把他的话放进心里! 宋东权想到许静这么晚可能会一个人走山路,脸色有点沉,拎起搭在椅背上外套就往门外走。 “你没事就先回去吧,后天出院我们自己走,不用送了。” 看着宋东权匆匆离去的背影,陈书杰心里也很震惊,老大这明显就是去追那个叫许静的女人了,这么在乎的吗? 那之前他在几个兄弟面前沉着脸要离婚算怎么回事? 陈书杰想到刚刚水房外的那抹俏丽的身影,也是有点好奇,沈执明明是说老大被迫娶的是个两百斤的村姑,可是现在看着,倒是非常纤细苗条,气质也不像是个农村出来的姑娘。 想到宋东越的事,陈书杰也替老大头疼,既然他选择瞒着老大,总要亲自过去一趟,肯定不能让人将东越欺负了去。 陈书杰这么想着,也准备离开病房。 只是走了几步想到什么,他又折了回来,将放在床头柜上面的《疑难手术技法大全》拿了起来,这应该是哪个医生过来忘在这里的。 没想到这偏僻县城里的小医院,竟然隐藏着一个手术技巧如此之高的医生。 看批注,字迹清秀,应该是个姑娘。 陈书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书的主人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陈书杰走到夜班值班室,拿着手里的书问值班护士,“这是谁的书?” 值夜班的小护士看着走进来的男人,也是一脸震惊,“陈副院长,您怎么来了?” 小护士说着,脸颊有点红。 陈副院长可不是普通人,才二十五,听说是从省军区医院直接调过来历练的,背景很不一般,攒够了阅历就要走。连院长对他都恭恭敬敬的,更别提底下的人。 “知道这是谁的书吗?”陈书杰看着小护士的目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这是......哦,这是张主任的书。” 小护士这才注意到,陈书杰手里的书是她刚刚从办公室给许静翻出的那本。 陈书杰闻言拧紧了眉,有点难以相信,“那个快退休的张成儒主任?” “对,就是张主任的书!” “张主任说过阵子要参加晋级考试,关系到他的退休金,所以这阵子一直在看这本书。” 职级高退休金就高,陈书杰倒是知道的。只是,这书上的字迹...... “哦,对了,刚才有个患者家属要借书拿出去看,我们科室没闲书,我就给她找了这本,你是在312病房捡到的吧?” 小护士想到来借书的许静,有点生气地道:“借了也不知道还回来,这么随意扔东西,丢了怎么办,早知道不借给她了。” 陈书杰将书递给了小护士,却是沉默了半晌。 其实他的心里非常震惊,那书上的字迹,绝不像是一个快退休的老大夫写出来的,笔劲不够! 而且,批注非常专业!她甚至还修改了手术配图,纠正了书原著医生对手术讲解的弊端。 这样的医术,绝对不是普通卫校能培养出来的,就连国内顶尖医科学院的老教授也不见得做得到,肯定是经常和国内国外的医生深入交流,才能如此自信地勾画出最精简安全的手术图谱来。 想到在水房外那个淡定的身影,他又觉得难以置信。 他再也没了刚刚闲散的神色,抿着唇直接走向了门外,他倒想看看,这个许静到底是什么。 而这一切,大哥知道吗? 这可太有意思了。 ...... 公安局。 许静带着张玉兰走进审讯室,就见宋东越正低着头,闷不吭声地坐在椅子上。 嘴角破了,一只眼睛也被打得淤肿,眼皮青紫青紫的,还冒着血丝。 许静看着宋东越狼狈的模样,也很生气,打个架竟然还把自己打成这样,丢人。 值班的同志对他们很是客气,送他们进来后,就对许静和张玉兰说道:“我们这边已经做完了笔录,人你们可以见,但是还不能领走,还得等受害人签了谅解书才行,不然立案的话,孩子一辈子就毁了。” 值班民警也是问了才知道,宋东越看着高高大大,其实还没成年,才十六。 对着家长,值班民警也负责任地嘱咐了几句。 张玉兰闻言急忙道:“是是,您说的对,我们和孩子商量一下,能赔钱就赔钱,肯定想办法把谅解书签回来!” 值班民警出去后,屋子里就剩下了宋东越、张玉兰和许静三个人。 张玉兰正要哭着扑向儿子,却被许静一把拽住。 张玉兰瞪着许静,不满地道:“你干什么,你让我看看东越!没见他都受伤了吗!” 当妈的哪有不心疼儿子的,张玉兰看到儿子脸上的伤,嗓子一下子就哽咽了。 许静却没放手,只是语气有点冷下来:“来之前你答应过,这件事我来处理!” 宋东越也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母亲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许静,一抹羞愧涌上心头,嗓子也有些沙哑,“姐......” “别叫我!” 许静瞪着要哭的宋东越,训道:“现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遇见事情靠哭靠回避有用吗,最该想的是解决的办法!” 许静的语气变得严厉,话既是说给宋母听,也是说给宋东越。 张玉兰终是把眼泪收了回去,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不说话,主要还是担心许静不管这事,后面不肯掏钱。 宋东越也闭上了嘴,目光看着许静有些忐忑。他知道,许静这是真生气了。 许静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道:“你把事情经过仔细说说,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但是你要敢隐瞒真相,那我就不管了!” 不知道细节,她就没办法自信地去和对方谈判。 ------------ 第52章 严重的后果 许静带着张玉兰从审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张玉兰已经吓得腿软,脚下一个不稳就要倒下去,幸好被许静一把拖住。 “宋婶,你先别慌!” 张玉兰踉跄地站起来,早已顾不得之前对许静的嫌弃,也忘了对钱的算计,一把攥住她的胳膊,“你刚刚跟东越说的那些后果,都是真的?如果对方咬着不放,他们可能会告东越故意杀人?” 杀人罪啊,那可是会被枪毙的! 许静知道张玉兰胆子小,可是这种时候她也不准备瞒着,“根据东越的话,对方虽然挑衅在先,他却先动了手,还冲动之下去抢了学校附近干活的村民的镰刀,那就相当于有了凶器,如果对方咬死了东越想杀人,一旦立案,就会对东越很不利。”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镇上保卫科坚持要把宋东越移交到县公安局了。 东越这个事,可大可小,确实不好处理。 张玉兰吓得又要瘫下去。 许静连忙扶着她在审讯室屋子外面找了个台阶坐下来,让宋母消化一下她的话。 许静接着道:“所以一会儿和被打同学家长见面,我们心里要有个数,对方提的条件,我们要尽量满足,最主要的是,不能再冲动,要沉住气。” 她来的时候只听了张玉兰一面之词,还觉得她能处理好,不至于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可是听了宋东越的转述,她心里也有些没底。 张玉兰慌得彻底没了主意,她抓着许静就像抓着救命稻草般,商量着道:“那我们还是别瞒着东权了,不行还是让东权想想办法吧,他在部队这么多年,肯定能拖拖关系!” 本来她是担心大儿子太固执,可眼下小儿子惹了这么大的事,她又怕许静应付不了。 许静看着慌不择路的宋母,抿了抿唇,才说道:“现在恐怕真的不能再让他出面了。” “啊?为什么?” “对方本来就咬着宋东权军人的身份不放,就是想逼我们在赔偿金上妥协,如果事情真闹大了,怕是上面对宋东权也会重新审查,如果宋东权这个时候出面,到时候就更脱不开关系,后果若是严重,就不仅仅是脱下军装的问题了,只怕还会上军事法庭。” 张玉兰瞪大了眼睛,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许静见她如此,也没再说下去,她不是想吓张玉兰和宋东越,而是希望他们有个心里准备,凡是不能太乐观,也不能冲动,因为很多时候,冲动的后果是无法预知的。 而且,她也需要他们的配合。 许静见张玉兰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索性站起身,将张玉兰也从台阶上扶了起来。 安慰她道:“宋婶,我说这些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但事情未必就会这么严重,我们先去见见受伤同学的家长,看看对方到底什么意思,如果只是用钱就能解决,那事情也不会太复杂。”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 许静扶着张玉兰离开了公安局,其实她心里并没有说的这般轻松,有时候钱也不是万能的。 和宋东越起争执的同学叫牛大军,许静和张玉兰按着学校老师给的地址先去了牛家村,可惜根本没见到人,家里只有牛大军的两个姐姐。 让许静意外的是,牛家两姐妹这么晚了还在干活,一个人坐在灶台边收拾着刚煮出来的地瓜,放在大锅盖上准备晾地瓜干,另一个人刚拿着锄头进屋,显然是刚从地里拔草回来。 这都晚上八点多了,村里人大多睡得早,可是她们竟然还在劳作,显然日子不好过。 两个人年纪都比许静要大一些,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看到许静和张玉兰之后,都急忙擦了手,迎了出来。 年纪看着稍大一点的牛大姐问道:“同志,你们是来找谁啊?” 张玉兰见到伤者家属,没好意思说自己的身份,毕竟儿子把人家弟弟给打了。 倒是许静没避讳什么,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表达了来慰问的意思。 预想中的大吵大闹没有出现,牛家两姐妹沉默了一瞬,才道:“大军的事我们也说了不算,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妈做主,你们要看大军就去医院吧,我爸妈现在都在医院照顾他。” 从牛家姐妹手里拿到了医院地址,许静就和张玉兰一起从牛家走了出来。 让许静意外的是,牛大军竟然和爷爷住在一个医院。 许静也很无语,张玉兰既然从学校里打听到了宋东越的消息,怎么就不问问伤者什么情况,在哪个医院,这一晚上的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一想到有可能再遇见宋东权,许静头更疼了。 她帮老宋家解决了这件事,就当还清了欠他的人情,后面离婚也可以坦坦荡荡,再不用觉得对不起他了。 县人民医院里,许静才走到骨科病房的走廊,就被刺鼻的气味熏得皱起了眉。 张玉兰爱干净,更是受不了,忍不住埋怨道:“这都什么味儿,太难闻了!” 张玉兰声音不小,走廊里响起了回声,几乎立刻就能让住在病房里的所有人听见。 许静回头忍不住嘱咐道:“宋婶,您小点声,让人听见了不好。” “就你事多,反正又不是你爷爷住的那层,东权也听不到,怕什么。”张玉兰不满的道。 许静拿这个名义上的婆婆没办法,不是刚刚在老牛家话也不敢说的模样了。 走到病房门口,许静等着张玉兰先近,毕竟她是长辈。结果张玉兰却直接缩到了许静身后,心虚地道:“我嘴笨,还是你先进吧,后面也是你来谈,我都听你的!” 许静知道张玉兰就是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性子,也不计较,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 而她也在看清病房里的景象后,不太适应地顿住了脚。 虽然已经到了晚上,病房里却满满当当都是人,六张病床,每个床上都住着伤患。家属或是在床附近的地面打个地铺,或者坐在病床上互相聊着天,还有几个患者家属正靠在窗户边抽烟。 许静没想到,普通病房的条件会这么差。 如果不是宋东权帮爷爷联系了单间,那她和爷爷现在所在的环境也会是这样。纵然她现在一想宋东权对她的身份纠着不放就闹心,但心里还是涌起了一抹感激。 而病房的门一打开,十多双眼睛就看了过来。 “天,这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是谁家的家属啊?” 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大爷道。 病房里,所有人看着许静娇俏的脸,都不约而同地跟着点头。 只有一双眼睛,在见到许静和张玉兰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 第53章 背后的高人 张玉兰被这么多人盯着,紧张得身子都僵住了,话也说不出来,急忙推了一下许静。 许静这才回了神,目光扫过六张床铺,也分不清谁是她要找的人,于是问道:“请问谁哪位是牛大军同学的家属?” “我叫许静,是宋东越的嫂子,特意过来探望大军同学的。” 许静落落大方地问道,也没有隐瞒什么,只想快点见到当事人和家属,尽快有效沟通。 她话落,病房里瞬时安静下来。 不过一会,一个精瘦的老太太就从最里面靠窗户的病床边猛地站了起来,也不管身边的其他患者有没有休息,尖着嗓子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许静!” 女人嗓门很大,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背已经有点驼。此刻圆溜溜微凸的眼睛瞪着许静,就像是庙里的煞神。 许静看向她身后,才注意到病床上躺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此刻被纱布和夹板五花大绑地躺着病床上,看样子不仅仅是肋骨断了,一条腿似乎也骨折了,头上缠着一圈圈纱布,只露着鼻孔和嘴,里面什么样子,许静可以想象。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刚刚公安局的同志看着宋东越的伤,半点也没有着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东越下手这次是真的有点重。 “可算是让我见到你这个骚货了,勾引小叔子还不算,还去城里卖皮卖肉,被我儿子揭穿了还不肯承认,竟然让你那姘头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给我赔钱!” 老太太的话让病房里所有人齐刷刷地盯着许静,眼神全都变了。 没想到小姑娘人长得这么水灵,内里却是个坏芯子,作风这么不好! 许静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总算明白宋东越为什么想揍人了。有些人张嘴就能颠倒黑白,听风就是雨,诬陷人的本事一流。 张玉兰听到对方这么骂儿子,也气得不行,上前一步道:“这老太太你怎么说话呢,我儿子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污蔑他!要不是你儿子满嘴喷粪,我们家东越能动手吗!” “你是宋东越他妈?”牛老太最喜欢吵架,就怕吵起来没人搭话,结果就有人送梯子给她,于是插着腰道:“你们家出了这种龌龊事儿,还有脸出来说?什么我们污蔑你,你儿子要是没事,公安局的人能抓他吗!” “嫂子小叔子钻一个被窝,你们家也不嫌丢人!” “你!” “我家大军被你儿子打得肋骨都断了,你们说破大天也没用,不给我拿钱出来,流氓罪听过没?我就让你儿子蹲大牢!” “你们家才都是流氓!说白了就是想讹钱!”张玉兰实在气不过,以前她觉得许静就够混的了,不成想还有比许静更混蛋的人。 牛老太不在意的道:“你们家不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们想讹你也没机会,再说我儿子就是被宋东越打的,全校同学都看见了,你想不认也没用!” 牛老太嗓门又升高了几分。 张玉兰气的身子都在发抖,完全忘记了许静回来路上告诉她忍耐的话。 也不像进门前那么窝囊,冲上去就想跟人干仗。 许静连忙拽住她,“宋婶,别冲动!” 再打起来,事情就没完没了更不好解决了。 张玉兰接受到许静警告的视线,气得胸口起伏,可是到底是站住了,没再往前冲。 牛老太却是往上走了几步,越发得理不饶人,提高嗓门喊道:“怎么,你们还想打人啊?” “来啊,打啊,别以为有个当兵的儿子就能欺负老百姓,信不信我去部队举报你们!” 牛老太的话一落,病房里所有人看着许静的目光都得不善起来。 还以为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竟是个仗势欺人的主。 而病床上,牛大军从许静进来,眼珠子就黏在了许静身上,原来许静长得这么好看啊,难怪把宋东越那小子迷成那样! 早知道不听表姐的话了,传什么许静的坏话,他把许静给弄到手多好啊,犯得着跟宋东越打架把自己弄进医院里吗! 牛大军根本没听到自己妈吵吵了什么,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许静气得熏红的小脸,人都痴傻了。 倒是牛老太,吵吵完发现儿子没动静,回头就看到儿子发痴的眼神,气得直接踢了病床一脚。 “哎呦,干什么啊妈,我这身上疼着呢,你没事踢床干什么!”床猛地震了一下,疼得牛大军喊了起来。 牛老太瞪眼道:“疼你不知道叫唤几声!” “哎呦!疼啊!好疼,我的骨头要断了啊!妈,你得给我报仇啊!” 牛大军配合地喊了起来,杀猪般的叫声让病房其他患者脸上都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这大半夜的,听着着实闹心。 只是谁也没敢轻易去招惹这姓牛的一家人,一个下午,他们也算是见识了这家人的能耐,从抢病床到抢盒饭,还嫌弃护士给她儿子扎针太疼,在护士科门口破口大骂了一个小时。 病房里的几家人,没人愿意搭理这种胡搅蛮缠的人。 大家这么一想,看着许静的视线又变得同情起来,这姑娘也是倒霉,招惹上谁不好,偏偏招惹了这种混不吝货色。 病房里其他人谁也不敢说话,更不想和牛家人有任何接触,怕惹得一身腥。 只有牛大军在配合他妈嗷嗷叫唤着。牛老太也见机会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哭喊了起来,不依不饶的一会嚷嚷着要赔钱,一会又哭喊起儿子多么多么可怜。 牛家老爷子坐在一边闷闷地抽烟,不敢说话。 张玉兰也没想到牛老太会这样,此刻有些无措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只有许静淡淡地站在病房里,等了大概一分钟,见牛家母子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自走到门口,将闲置没人坐的椅子一手一个扯过来两个,一个放到张玉兰面前,一个放在自己身边。 “宋婶,你也歇歇,走了一晚上,肯定累了。” 张玉兰怔怔地看着许静,看着许静淡然的样子,心里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 许静也坐了下来。 不吵不闹,也不说话,就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着牛家母子表演,完全不见一丝慌乱。 许静的态度......更像是在看戏。 病房里所有人都看着许静,谁也摸不清她的意思,就连大哭大喊的牛家母子都错愕住,闹着闹着就傻了眼,哭喊声也没了。 直到病房彻底安静下来,许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也没再去问牛大军同学受伤的情况,连一个眼神都没飘给他,只是对着牛老太道:“你们要是闹够了,就找个能做主的人出来我谈谈,不想谈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说着,她就将凳子放了回去,然后对着同样傻眼的宋母道:“宋婶,我们走。” 她本来想着,如果对方的家长肯好好沟通,赔偿金就是要得高一点,她也会尽可能满足对方的要求,毕竟是东越将人打得住进了医院,本就理亏。 可如果对方是这种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人,只怕无论她如何低三下气,如何积极补偿,只怕对方都不会满意,依然会不达目的不罢休,搞不好,还会狮子大开口,更加变本加厉。 那她就完全没必要再过多纠缠,直来直去反而节省时间。 何况,她还看到了坐在病床边的赵珍珍,她也算明白为什么牛家人会是这种态度了,还能头头是道地污蔑她,原来是得了“高人”指点。 许静脸色有点冷,之前她不把赵珍珍当回事,不愿意理会这种没脑子的女人,现在看来,她还是太仁慈了。 ------------ 第54章 你为什么在这里 许静话落,就带着张玉兰从病房里走了出去,在走廊等着牛家人出来谈判。 而另一边,牛老太在许静离开后,蹭地一下从地上蹿了起来,傻眼地看着空荡荡地门口,着急地回头,“珍珍,这怎么回事,她怎么还走了啊?那咱们钱还能要到吗!” 赵珍珍从许静进来,一直坐在角落低着头,不想让张玉兰看见她。 她就是要搞跨许静,搞垮宋家人! 上次赵珍珍带着人去老宋家抓小偷,结果许静没能被保卫科带走,反而第二天把她自己抓去镇上调查,要不是她爸爸赵长河去城里找了二叔帮忙,她根本不会被放出来。 可即使保卫科没办法给赵珍珍定上诬陷他人的罪,她被抓走的事还是传来了,村里人都开始对赵珍珍指指点点,说她心眼坏,一个给她介绍对象的人都没有了。 而村里进城当工人的名额,赵珍诊也失去了,彻底在家成了无业游民,就连一向以她为傲逢人就吹的赵母,也都开始嫌弃她,整天骂她是赔钱货。 而她听说宋东权去了战友家,赵珍珍早就知道宋母不会干农活,她几次上门借口帮她干活想讨好她,却都被张玉兰拒绝了。 以前张玉兰最是喜欢赵珍珍,恨不得大儿子立刻和许静离婚,好能娶了她,现在看着她却满眼的嫌弃。 思及至此,赵珍珍眼底压抑着的,全是恨意。 既然老宋家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张玉兰嫌弃她被保卫科抓走名声不好,那她就让张玉兰的儿子蹲大牢! 还有宋东权,许静不是套图他的部队津贴么,那她就让宋东权被部队开除!她得不到许静也别想得到! 这一切安排,还多亏了那个人的指点。 赵珍珍眼底闪过一抹恶毒,却一脸关切地对着牛老太道:“大姨,你放心,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你能要到一笔大钱!” “我听你的,珍珍你是知道的,你小时候大姨最疼你了,你可一定帮大姨多要点钱出来,不然大军的打就白挨了!” “大姨,你放心,表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一次我保证让他们掏两万块钱出来,补偿表弟受的罪。” 赵珍珍的话落,不仅仅是牛家人齐齐傻了眼,整个病房里的人都震惊了。 “什么?两……两万?之前你不是让我要两千吗?” 城里上班的工人,好人家一年也就挣个五六百块钱,两万块钱就是人家二十年的收入啊! “这会不会太多了啊,人家能给?”牛老太有点怀疑地问,她觉得儿子再断一条胳膊,也不值两万赔偿款,顶大天也就要个五百一千的,之前赵珍珍让她要两千,她都心虚。 赵珍珍却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牛老太,“大姨,你和我妈可是亲姐妹,我是你亲外甥女,能骗你吗!” “之前我让你要两千,是跟老宋家要,但是现在许静站出来,那咱们必须涨价!” 见牛老太还是心虚,赵珍诊索性咬牙道:“我早就跟你说了,许静不是什么正经人,你没看她长得一副狐狸精样?你知道她在城里陪了多少男人,赚了多少黑钱!” “你就往高了要,两万我看都少了,这都算为民除害了!” “何况你快五十才生了我表弟,就这么一个儿子,后面娶媳妇盖房子用钱的地方那么多,你不多要点,后面你和我姨夫准备接着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拼命干苦力啊?” 赵珍珍往牛老太心窝子最软的地方戳,她深知大姨最重男轻女,也最疼自己的老来子。偏偏夫妻两个好吃懒做,日子越过越穷。那也更不可能放过这笔天上掉下来的巨款! …… 许静和张玉兰现在走廊等了许久,但是病房里一直没人出来。 张玉兰急得不行,有点迁怒地看着许静,“刚刚都怪你,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忍一忍,尽量不和牛家人起冲突吗,现在就这么走了,人家万一生气不给东越出谅解书怎么办?” “不给就不给,我们正好省钱了。”许静淡淡道。 “那怎么行!” 张玉兰一出病房,嗓门又大了起来,“那我家东越岂不是真的要蹲大牢!你说你是不是不想掏钱了?敢情你之前都是诓我的!” “早知道我就不该信你,我就应该直接找东权!” 许静真早被这种猪队友气死了,她这个婆婆又没主见又欺软怕硬,一点城府都没有。牛老太那一家人,简直就是生怕她不给钱,怎么可能不给谅解书。 现在这家人在病房里不出来,应该就是在听赵珍珍怂恿,故意晾着她呢! 其实她见到牛老太那副嘴脸,之前的担心反而没有了。在她心里,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钱搞不定的事才棘手。 “我跟你说话你到底听见没有,刚才看你挺能耐的,小嘴直吧吧,这会就不吭声了,你说你是不是不想管东越了!” 许静抬手揉了揉眉心,“你要是想让你两个儿子全毁了,那你就去找宋东权吧,我不拦你。” 她说完,直接走向楼门口。 见许静要离开,张玉兰又没了主意,吓得又快哭出来,“你干什么去啊!你真不管了啊?” “我在楼下透口气,他们出来,你带他们下楼找我。” 许静已经一点不想和张玉兰说话了,带不动。 夜已经深了,许静站在楼下,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忙了一晚上,她连口饭都没吃上,又是跑公安局又是去牛家村,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特别难受,这会简直又困又乏。 可惜今天她必须把宋东越的事处理好,还得在和牛家人谈完后,立刻把赔偿款项全部敲定,不然明天保不齐牛老太被赵珍珍一忽悠,就又要变卦。 也不知道宋东权这会回病房没有,他说有事要找她谈的,要是发现她不在爷爷病房等他,搞不好又要生气。 许静有点头疼地想着,突然又想起她扔在爷爷病房里的《疑难手术技法大全》,眼皮跳了跳。 糟了,她借的书还没还回去! 如果宋东权看到她的批注和配图,以他的心细和缜密,一定会更加确定她不是许静! 毕竟原来的许静,是个文盲啊。 夜晚的凉风一吹,没把许静吹清醒,反而让她更加头痛欲裂。 她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处理,结果不远处医院大门口,昏黄的路灯下走过来三道高大的身影。 因为已经快要到深夜,医院里也很少有人走动,许静几乎是三个人一走进来,她就注意到了。 她正好奇是什么人这么晚来医院,看着几个人的样子,步伐稳定,整齐精神,也不像是来就医的。 可她没好奇多久,就见到三个高大的身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当借着路灯看清为首男人的脸色之后,许静昏沉沉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几乎立刻转身就想逃。 “你给我站住!”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许静身后响起,许静不用回头,就感觉到了男人身上难以掩饰的怒火。 宋东权在看到许静的那一刻,紧绷了一晚上的心才算是放下来,还好她没出什么事。 可是,一想到她这一晚上瞒着他到处折腾,一股无形的火焰就从他心里涌了上来。 他几步走到许静身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眸光微微眯起,带着深意地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 第55章 撒谎 许静带着张玉兰回来的时候,也想过可能会在医院里碰见宋东权,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马上就要到半夜十二点了,她其实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的。 她也没想到,宋东权竟然会回来的这么晚,还刚好撞见她。 许静想了想,他既然才回来,应该不知道她离开的事情,她缓和了脸色,故作懊恼地道:“你回来的太晚了,我住不惯病房里的折叠床,睡不着就下来透透气。” 她没注意到宋东权又沉了几分的脸色,又看向宋东权身后两个高高大大的男人,都是身子挺拔帅气俊朗,她又对着两人笑着道:“你们是东权的朋友吧,我叫许静,我和宋东权是......一个村的。” 许静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和宋东权的关系,她想了想,还是不要介绍得太详细了,毕竟后面还要离婚,她不想给宋东权添麻烦。 许静话落,明显感觉到对面两个男人的表情有些奇怪。 按道理她介绍完自己,他们也应该自我介绍下才对,但是对方一个身材略强壮的男人看着她的脸色有些震惊和纠结,另一个瘦瘦高高的带眼镜的男人眉毛却搞搞挑起,一脸的兴味。 这俩人的反应,都不太对劲。 不怪阮承毅和陈书杰讶异,因为他们还是一次见到有人敢在老大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陈书杰在宋东权离开后就急忙去了公安局找阮承毅,当时阮承毅在开会,他出来被老三堵住后,这才知道东越那小子被底下人抓过来了。 两个人看了笔录,又在县城门口等了一会,才堵到从村里折返回来的宋东权,几个人又一起马不停蹄地去了牛家村,这才知道许静已经先一步带着张玉兰来过了。 要不是今晚他们跑了医院、公安局和牛家村三个地方,还不能发现这个许静在撒谎。 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两个人齐齐看向了一旁的宋东权,看到老大气到咬牙的脸色,两个想偷笑也不敢。 许静没时间去想他们在想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张玉兰就快带着牛家人下来了,要是让牛家人看到宋东权,事情怕就是会没完没了。 许静也顾不得宋东权难看的脸色,急忙道:“那既然你回来了,爷爷那边就辛苦你照顾了,我去门口找个招待所住一晚。” 她说着,伸了个懒腰,在三个男人的目光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着医院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看似没什么精神,实际上脚步却快了很多。 她现在只盼着赵珍珍在楼上骨科病房里多给牛家人出点“高招”,再耽误十来分钟最好,这样宋东权一会上楼,应该就撞不到他们了。 许静这么想着,可惜她人还没等走出几步,胳膊就一把被人攥住。 “站住!” “啊?你还有什么事吗,我有点困了!”许静回头佯装讶异实际上有点生气地道。 宋东权简直要被这个撒谎成性的小女人气死了,他冷沉着脸,逼视着她:“你说你今晚都在病房里,嗯?” 最后一个字,语气俨然带了威胁。 许静就觉得,宋东权好像知道她出去了,甚至那深沉的眸色,简直就是将一切洞若观火,可明明他才回来医院。 许静觉得自己想多了,硬着头皮正准备点头,结果拽着她的手腕的大掌骤然收紧,“再敢给我撒谎试试!” 许静猛地抬头,瞳孔都在宋东权这一声愤怒的质问中收缩了。 他当真是知道了! 可她还来不及解释,眼角的余光就见到住院部的门口里面走出来三道身影,许静眼底闪过一抹焦急,想也不想立刻就着宋东权的手劲,将他拽到了医院另一侧昏暗的小花园里。 成排的大柳树坐落在花园两边,在深夜月色下形成浓密的阴影,彻底挡住了外面人的窥探。 许静将宋东权拽过去,又急忙往回跑,跑到刚才的位置,又有些焦急地对着陈书杰和阮承毅恳求道:“你们能不能也去避避?” 两个人都有些想笑。 这个许静,真是护老大护得紧啊。 只是还不等两个人说话,住院部门口便传来的一道焦急的呼唤声:“许静你跟谁说话呢?” ------------ 第56章 她最后会怎么选 许静来不及管宋东权的两个朋友是怎么想的,急忙转身,看着张玉兰几个人语气随意地道:“他们刚到医院辨不清方向,问我水房怎么走。” 许静说着就转身,对着陈书杰和阮承毅道:“就是我刚才告诉你们的位置,穿过小花园顺着路走到头就是水房了,你们快去吧。” 背对着张玉兰和牛家人,许静对着两个大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地挥挥手,示意两个人快走。 幸好张玉兰似乎也不认识这两个人,那老牛家的人就更不认识了。 她看向张玉兰身后,只有牛父和牛母,倒是没有赵珍珍的身影。 她心里有点意外,不过多少也明白赵珍珍应该是不想让张玉兰看见她,所以之前在病房才会一直低着头,混在人群里。 要不是因为她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被赵珍珍算计过,实在是对仇人印象深刻,她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将人认出来。 牛老太得了“高人”的指点,炸一看见许静就像看见了财神爷,嚣张的脸色也好了几分,只是语气仍然很冲,质问道:“你不是说在走廊里谈么,怎么还下楼来了?这深更半夜的,你不是要害我吧?” 在走廊里谈,珍珍指定能在病房里听到许静的话,到时候如果许静不想给钱,珍珍也能帮她。所以许老太见张玉兰说许静在楼下的时候,很是不满,还是张玉兰说尽了好话,才将两个人哄了下来。 牛老爷子也看着许静,眼神有些怯怯的,闷不吭声地一直不说话,在牛老太话落,有些不好意思地偷偷拽了拽自家婆子的衣角,却被牛老太一手挡开,还被瞪了一眼。 许静也算看出来了,整个老牛家,都是牛老太一个人说得才算。 于是,她直接对着牛老太道:“走廊里人多口杂,反倒是楼下安静些,牛大爷牛大娘,我们去凉亭那边谈吧,那边有座位,晚上过往的人也少,我们谈话也不会打扰其他病人休息。” 许静说着,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大柳树的方向,只盼着宋东权别这会走出来。 凉亭那边也在花园深处,但愿宋东权在她走了以后,能老老实实上楼陪爷爷去,但是她也很清楚,这种希望有点渺茫,那男人既然刚刚追问她,可见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算了,只要他别出来坏事就好。 许静有点悲催地想着。 牛老太却不太想去没人的地方,人少的时候,她闹起来效果就不好。 于是她瞪着许静道:“凭什么什么事都听你的,我就要再这儿谈!我们家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 张玉兰怕牛老太生气之后一会要钱的时候狮子大开口,也连忙对着许静道:“小静啊,在哪里谈其实都一样,要不就在这儿吧,反正晚上也没人来医院里了。” 许静上礼貌的笑意也淡了下来,她不愿意时时刻刻都被人牵着鼻子走,她淡淡地看着牛老太,嗓音有点冷,“你们想在这里吹冷风我也无所谓,但是我不保证公安局的人会不会因为着急结案半夜过来取证,要是听到我们之间的事,到时候会不会说你们借机敲诈。” “还有,我婆婆条件不好,给多少赔偿金,说到底也还是看我的意思,你们不想跟我谈就算了。” 许静说完,就想着花园深处的凉亭走去。 牛老太气得还想骂人,被身边的牛老头又拽了拽,“走吧,别为难人家孩子了,在哪里谈不一样,你家人家惹毛了,到时候看你还能要到什么。” 牛老头劝了自家媳妇一句,两个人这才向着凉亭的方向走。 而他们身边,张玉兰从见到老牛家的人就一直小心翼翼的,直到这一刻看着许静不过一句话就讲牛老太拿捏住,她慌乱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些,连忙跟了上去。 柳树后,宋东权看着远处就要消失在花园深处的俏丽身影,沉着脸就要出去,却被身边两个兄弟一把按住。 “大哥,你别急着出去,我看你那小媳妇未必会吃亏。”陈书杰也看着许静消失的方向,眼底全是看热闹的兴味。 阮承毅也死死按着老大的肩膀,表情有点严肃,顺着陈书杰的话点了点头,“三哥说的对,嫂子未必不能应付,左右就是赔点钱。而且这件事大哥你最好是别出面,你现在正要往上走,审查也就是这阵子了,落下什么话柄被有心之人利用,得不偿失。” 宋东权却是冷着眼看着身边两个兄弟,不赞同地道:“我不在乎那些虚名,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东越闹出来的,一切按正常程序走就行了。” “不行,那东越这辈子就耽误了!”阮承毅不赞同地道:“东越脑子聪明,不像我家那几个兄弟不着调,东越是念书的料,何况就算不念书,后面让他参军,有我们哥几个在,也不至于让他太难混,要是真落了案底,那以后就只能走别的路子,虽然也不至于混不下去,可到底会被人歧视。” 陈书杰却不担心宋东越未来能不能混出个人样来,毕竟有宋东权这样的亲哥在,后面就是当个废物都不愁搞对象。 他意有所指地道:“大哥,我听说你们一直在闹离婚,这牛老太看样子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你就不好奇她最后会怎么选?” 这个她指的是谁,大家都明白。 老大好奇不好奇,陈书杰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却是对那女人好奇死了。 陈书杰的话音才落,就感觉到一道冷锐的视线盯住了他,他错愕地转头,就见宋东权正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陈书杰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俊逸的脸上表情有点僵硬,于是老实地将从手中掏出一本书放到了宋东权的手上,“老大,我只是好奇而已,完全没有非分之想。” 这书就是之前许静批注过的那本《疑难手术技巧大全》,他还回去之后,又鬼使神差地又借了出来,现在见宋东权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投降道:“我只是之前听沈执提过,她可是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文盲,这本书听护士科的人说她今晚借阅过,上面的标注可是连我老师都未必能做得出来手术技法,你说我能不好奇么。” 说着,陈书杰就将书翻了开。 宋东权低眸看着书上娟秀的字迹,还有旁边做过批改的图谱,即便他不懂医术,也听出了老三言语中的暗示。 他这是也怀疑许静的身份了。 而此刻,宋东权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许静在他质问之下,缩在墙角里慌乱的样子。 他薄唇微抿,许久才道:“我们过去看看。” 他很确定,许静不是他们怀疑的间谍,最起码她的改变都在村里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件事做不得假。只是他倒是想知道,她身上还隐瞒了多少事。 ------------ 第57章 没什么好谈的 凉亭里,许静和张玉兰坐在牛大军父母的对面,听着牛老太滔滔不绝的指控。 牛老太先是将听来的关于许静的各种闲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表示他儿子说出来的事都不是空穴来风,他儿子只是说了实话。 又将宋东越如何恼羞成怒,如何要打伤她儿子,最后又如何去找了附近村民借了镰刀要杀人的场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许静都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多大的怒气,也没有着急地解释或者辩驳。 倒是张玉兰在一边,听着又生气又激动,她几次坐不住着急地想站起来和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太太破口大骂,都被许静放在身侧的手按住了。 张玉兰不是一个善于骂街的人,平日里除了生气着急的时候,就连大声说话的时候也不多,而此时听着牛老太绘声绘色地传那些关于他们家的不入流的闲话,气得身子都在颤抖。 如果不是被许静拽着,张玉兰几乎要冲上去跟这个蛮不讲理的老太太大打出手了。 可是,她才张嘴,就见许静淡淡地偏过头,也没说什么,就是淡淡地看着她,可是张玉兰就偏偏从许静的眼神里看出了警告的意思。 如果她再说话,许静就不管了。 想到赔偿款最后还是要许静帮忙凑,张玉兰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牛老太看着两个人的态度,心里就更加得意,果然听宋家人知道理亏,现在在她面前屁都不敢多放,听她那个外甥女赵珍珍的话,果然是对的! 牛老太更来劲了,话说得比在病房里还难听,但自始至终,许静都没什么表示,就是默默地听她说。 直到半个小时过去,小花园的气温都在寂静的夜里降了几分,吹起了冷风,身侧一直没开口低着头抽闷烟的牛老头,才实在看不下去了,拽了拽老伴的胳膊。 牛老太不耐烦地转头,瞪着他道:“你拽我干什么,我这还没说完呢!” “你这都说了半个小时了,也让人家姑娘说两句吧,这大半夜的,你还要讲到什么时候,折腾一天你不累我还想睡觉呢。”牛老头催促道,只是声音不敢太大,语气也不敢太重。 牛老太瞪了老伴一眼,这才意识到,许静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光她自己叭叭叭了。 于是她又回头,脸色极难看地瞪着许静和张玉兰:“总之我告诉你们,宋东越把我儿子伤得这么重,就等着蹲大牢吧!” 牛老太说完,就闭上了嘴。 许静觉得,说了这么久,最后一句话才算是重点。 牛老太变了话锋,看来下楼之前果然被“高人”指点过了,不再提赔偿金,而是揪着宋东越打人的事不放。 这就是在变相地威胁她。 张玉兰听到牛老太的话终于忍不住,也不管许静的警告,着急地道:“你之前不是说要赔偿金吗?不管你要多少钱,我们都想办法给你凑,但是你们不能告我儿子,不然我儿子就毁了啊!” “你儿子毁不毁关我家什么事?宋东越就是蹲大牢那也是自作自受,我儿子可是还在医院躺着呢!”牛老太满不在乎地道,心里却是对张玉兰的反应极为满意。 赵珍珍说了,她越是死咬着要告宋东越,老宋家越着急,后面给钱也就越痛快!搞不好后面老宋家的人还会跪下来求他们。 牛老太看着张玉兰瞬间白下去的脸色,又坚定地道:“我们家可不是要讹人啊,我儿子伤成什么样子刚刚你们也看到了,哪里是说原谅就原谅的!” 张玉兰一听牛老太的话,果真如牛老太猜想的那般,差点就要跪下去求了,完全没有在许静面前时趾高气昂的模样。 许静在她膝盖软下去之前,一把将张玉兰拽回了椅子上,让她好好坐下来。 实在是忍无可忍地对着张玉兰,严肃地道:“宋婶,你要是自己处理东越的事,我就回去了。” 谈判就是要冷静,张玉兰是在拖她的后退,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她就没什么必要和牛家人谈了,直接回去凑钱就行,还谈什么判! 而且她敢保证,老牛家这些人,就是个无底洞。 许静说着,就站起了身,看也不看张玉兰一眼就要走。 这下子,不仅仅是张玉兰慌了,就连许老太都慌了。赵珍珍说了,跟宋东越他妈谈,也就要两千块钱,但是和许静谈,能要两万! 为了两万,她也坚决不能让许静走。 牛老太急忙站起身:“你不能走!” 于此同时,张玉兰也着急地拉住许静:“你别走,我.......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张玉兰咬牙道,其实都快急哭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反而更信任许静能将小儿子的事处理好。 “我什么都听你的,这件事,我彻底不管了!” 张玉兰转头对着牛家人道:“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家不是我做主,我都听我儿媳妇的,你们要是谈,就跟她谈!” 这也算是彻底将事情交给了许静处理。 听到张玉兰的话,许静的脸上还是淡淡的,情绪和之前也没什么变化,既没有高兴,也没有得意,仿佛还是对处理宋东越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倒是牛老太闻言松了一口气,对着许静命令道:“你看,你婆婆都说了,这件事要你处理,那你就说说吧。” 牛老头这会也有点紧张地站了起来,盯着许静,虽然不说话,但他也知道张玉兰的话是真的,许静才是做主的人。 许静没着急着坐回去,也没看张玉兰,只是盯着牛老太,问道:“你确定你们要告宋东越,不打算出谅解书是吗?” 牛老太一听许静终于问她,急忙说道:“对,我们就是要告!谅解书肯定不会出!” 接下来,她就会哭着求他们了吧,正好趁机多要点钱! 就在牛老太看着许静双眼发光的时候,却见许静完全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语气有点冷也有点坚决地道:“既然你们坚持要告,那我们确实没什么好谈的了。” ------------ 第58章 宋东权是铁公鸡 她说着,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哑口无言的张玉兰,“宋婶,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帮忙,而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告东越,我也没什么好法子,我就先回去了。” “什么!你不管东越了,你可是她嫂子!” “对了,宋婶,我忘了跟你说,我已经决定和宋东权离婚了。” “......” “宋东权上次回来的时候就和部队领导提了离婚申请,想必现在结果都出来了,那我也算不得你们家儿媳妇,也不再是宋东越的嫂子。” “......” “何况,当你们老宋家儿媳妇代价太大,不仅要承受些子虚乌有的风言风语,还要被逼着拿钱,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爷爷要是有钱,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来医院做手术,我哥也不会一把年纪还搞不到对象,他们更不会死皮赖脸地将我嫁到你们家混日子。” 许静说完,凉亭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仅张玉兰傻了眼,牛老太和牛老头两个人也傻了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许静。 实在没想到,许静都和老宋家要离婚了,那人家怎么可能再给老宋家出钱!当人家是傻子吗? 牛老太接下来准备好的话,也全部卡在喉咙里。 张玉兰是彻底没了主心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子里想的都是许静的话,这一刻,她无比后悔之前一直怂恿大儿子和许静离婚。 以前许静脑子不好,人也疯疯癫癫的,她拿捏不了许静,更嫌许静丢人!现在许静脑子好了,人也变正常了,可是也要离婚了,她还是拿捏不了人家。 仔细想想,换成她,她也不会给个要离婚的婆家多花一分钱,张玉兰瘫坐在凉亭的椅子上,目光迷茫而绝望,小儿子这下子彻底毁了。 许静说完就要走。 可是牛老太却反应过来,上前一下子挡在许静的身前,硬是将她逼困在凉亭里。 “不行,你不能走,这件事你不能就这么不管了!” 许静冷笑道:“我为什么要管,我都说我要离婚了,别说你要告宋东越,就算是去部队告宋东权,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牛老太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就是死死挡着许静的路。 今天她要是让许静走了,儿子的打就彻底白挨了! 许静也不管牛老太是否反驳,只是语气有些发凉地说道:“何况刚才你们家也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告宋东越,要让他坐牢。” “我本来还想着你们要是肯和解,我看在跟他哥夫妻一场的份上,愿意给他凑点赔偿金,但是现在你们都决定好死活不出谅解书了,那我留下来有什么用?你们想怎么告怎么告,这件事横竖和我没什么关系。” “谁说我们死活不出谅解书的!告什么告?我们出来不就是为了跟你们谈谈条件吗,不然大半夜在这儿吹什么冷风!” 牛老太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得赔钱!钱给够了,我立刻就让我儿子把那什么谅解书出了!” 直到此刻,许静冷了一晚上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下来。 谈钱好啊,钱能解决的事,问题就不算是很大了。 许静心里高兴不已,脸上却不敢太表露出来,像是犹豫一般,皱着眉问道:“你们又想要钱了?” 她这么一问,明显就让人感觉到,她不想给钱。 牛老太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再不像之前那般咬着不肯要钱,急急忙忙道:“对,只要给钱就行!谁坐牢对我们家有什么好处,还是钱实在!你给钱,谅解书我们出十张都行!” “可是我也没多少钱啊,”许静面上闪过一抹心疼,然后问道:“你们想要多少?” “两万!我们就要两万块钱!” 牛老太见许静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哪里还顾得了赵珍珍告诉她的话。赵珍珍说今晚一定不能给宋家人具体的金额,让她拖着,想让老宋家着急,拖一天是一天,老宋家越着急,后面给钱越痛快!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她再拖下去,财神爷就跑了!许静这明显就是不想管了,那她还拖个腿子拖! 牛老太的话一落,着实让许静有点震惊。 两万块钱,放在现代社会都不算是小数目,更别提现在这个时候了,县里的工人和企事业单位的员工,一月也就才50块钱左右,两万块钱,要普通老百姓攒十几年了。 老牛家是想钱想疯了吧? 张玉兰再次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崩溃地道:“你们要多少?两万?!” 两千块钱她都要头疼死,老牛家的人竟然直接要两万,这是要她的命吗! 张玉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牛老头面上讪讪的,也因为老婆子说出两万块钱这么大的数,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牛老太却半点不觉得尴尬,笑着道:“也不怪我们狮子大开口,谁不知道你家大儿子在部队里混得好,那每个月可都是拿津贴的,这么多年怎么也攒了不少钱出来,两万块钱也不算多。” “还有啊,你那小儿子,现在可是杀人犯,把我儿子打成这副模样,后面要是落了残疾,娶不到媳妇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们给个两万块钱,买小儿子的前途和平安,多值的事!” 许静简直都要气笑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谁家日子过得好,还碍着老牛家的眼了是吧?要说因为牛大军挨揍,要点赔偿也算合情合理,却没听说过因为我们家日子过得好,你们看着眼红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将钱全要走的。 许静一句话也不想和牛老太多说,转身就要走。 张玉兰已经被两万块钱这个数字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这回也没拦着许静。两千块钱许静肯管她都要面北磕头了。现在是两万,一个要离婚的女人,又怎么会管。 张玉兰就算再想让许静帮忙,这个时候也再没有脸张嘴。 牛老太眼看着许静要走,哪里肯干,死死挡着许静的路,再次道:“你要是嫌多,咱们也可以再商量啊!你说你能出多少,差不太多的话,也行!” 许静冷笑,她这是买菜呢。 她冷冷地道:“我听宋婶说之前你们提出想要两千块钱,那我就按这个数给,要是不行,就算了。” “两千?两千怎么行,这太少了!” 牛老太瞪着许静脸色有点难看,“听说你一天天往城里跑,脏钱也不少挣,怎么干正经事的时候,还抠抠搜搜的,这不是明显欺负人么?” 许静抿唇,深吸一口气,才能控制住不和一个胡搅蛮缠的老太太动手。 她靠汗水挣的钱,哪里就脏了。但是和这种人较劲,她嫌掉价。 许静也不再和牛家人浪费时间,直接地道:“要赔偿金,我们就出两千块钱,如果你们坚持要两万,那我没有,而老宋家就更不可能拿得出来。” 她扫了一眼还想吵嚷的牛老太,不等她开口就打断她道:“你们想告就去告,想诬陷宋东越杀人,可你儿子现在还好好活着,人要是真被我们弄死弄残了,别说赔两万,命都赔给你们!” 她刚刚又不是没见到牛大军,虽然纱布缠了不少,腿似乎也断了,但是那状态绝对不会到残疾的程度,更别提什么生命危险。 “哦,对了,你们还想说可以去告他哥宋东权?看来你们不常跟我们村的人走动,宋东权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说白了,就是小心眼儿铁公鸡!” “跟我要钱我还能拿出来两千,换成宋东权,他直接让他弟弟坐牢!” 许静的话,让牛老太太气得呼呼气喘。 “那......那也不能是两千块钱!怎么着也得一万!” “一万?”许静嘲讽地重复了一下牛老太又说出来的数字,脸上漾起一抹笑,语气有些讽刺地道:“我就是有一万,我也不给你们。” “你!” “打个人而已,就算蹲大牢也不会重判,不能念大学不能参军又有什么关系?我直接把一万块钱给东越,他后面照样能盖房子娶媳妇,甚至出去做生意,我没准还能投资出来个大老板来。” “一万块钱能干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我为什么偏偏要砸在一张谅解书上面,你们觉得我许静,像是没脑子的人吗?” 清厉的话语,让整个花园都安静了下来。 许静淡淡地站在那里,明明个子不高,却仿佛是一座坚毅的山,谁也别想轻易从她身上跨过去。 树丛后,陈书杰和阮承毅一脸复杂地看了看身边的“铁公鸡”,憋着笑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 老大的小媳妇,还真敢说啊! ------------ 第59章 不仅签了谅解书 牛老太错愕住,半晌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实在没想到,许静尽然就只肯出两千块钱。 之前她听外甥女赵珍珍的话,还觉得许静或许真的有钱,可现在根本不是她想得那么回事!这个叫许静的都要离婚了,要太多人家直接甩手不管了,靠老宋家出钱,那可能真的一分钱也要不出来。 她不是没听说过宋家村的事,也多少知道老宋家的情况,毕竟十里八村能参军拿国家津贴的人不多,谁听说了不羡慕养了这样有出息的儿子? 但是,军人确实都不太好说话,要是老宋家不想掏钱,那最后宋东越坐牢,对他们家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了! 牛老太在心里算计来算计去,一想到两万块钱鸡飞蛋打就肉疼,让她答应许静只要两千块,她又不甘心,可是牛老太也知道,现在要是不答应,后面怕是真的会像许静说的那样,连最后的两千也没了。 张玉兰一直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可此刻看着牛老太犹豫不决的模样,原本绝望的心又提了起来,但是她却再也不敢胡乱开口说些什么了。 原来许静不是不想管东越,而是不想被牛家人牵着鼻子走。这一刻,张玉兰才突然懊悔起自己刚刚的莽撞来。 许静也淡淡地站着,牛老太不让她走,她也走不了。 但是这一刻,她的心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紧张,若说最开始过来谈的时候,她还有些迫切地想让牛家人给东越出谅解书,她自己刚刚一番话说下来,竟然发现,她不仅说服了牛老太,还说服了她自己。 别人不清楚,她却是知道的,改革开放的春风马上就要吹起来了,后面下海经商的人会越来越多,市场经济开放以后,更多的机遇也会接踵而来。 所以每个人想要寻求的出路,也绝对不会只有上学和参军。 当然,能上学增进文化知识或者进入部队报效国家固然还是最优选择,可是却不再是唯一选择,她何必在这里跟老牛家的人较劲。 何况,她后面想要干什么都很缺人手,就缺个靠谱信得过的人帮她,那宋东越跟着她混,还至于混不出个人样来吗? 许静对自己的能力足够自信。 这么一想,许静只觉得让她纠结了一晚上的事,竟然像是一场笑话。 她身上早就酸痛不已,吹了半天冷风,晚上也没顾得上吃饭,这会简直又饿又冷又困。 牛老太还在那里纠结,许静忍不住催促道:“要不您今天再回去想想,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后面你们再来找我吧。” 许静话落,就要越过牛老太往病房里走,这一次她不是吓唬老牛家的人,而是真的想开了。她准备去看一眼爷爷,然后去医院附近找个招待所休息一晚。 想清楚一切,许静的脚步没有一丝犹豫。 而这一次,牛老太是真的慌了,她也感觉出来,许静似乎真的不在乎他们出不出谅解书了。 而一直闷头抽烟的牛老头也急忙站了起来,使劲拽了拽牛老太的胳膊,小声道:“我看你差不多就得了,别闹到最后啥也没捞着!” “咱这住院费还没着落呢,而且村里的薛寡妇还说给大军介绍了个对象,下个月就来相看了,你说到时候咋办!” “你也不能啥都听珍珍的,那丫头心思毒着呢,要是真心帮咱们,为啥等到现在才来找你?那丫头之前眼睛可是长在头顶上,逢年过节都不和我们说一句话的!” 牛老头的话,让牛老太打了一个激灵,然后急匆匆地追上许静,急忙抓着她的手,说道:“两千就两千,给两千块钱,我就让我儿子出谅解书!” 许静没什么反应,没急着答应,也没急着反驳。 这次倒是牛老太焦急地差点要给她跪下来,求着道:“只要你肯给两千块钱,让我儿子替宋东越坐牢都行!反正我们家大军不是念书的那块料,更没有参军的门路,我们不怕坐牢不好听,只要你给钱,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干什么!” 许静也没想到,最后这件事竟然如此顺利的解决而来。 她同意给钱,不过提出了三天后再给,也立刻让张玉兰去护士科借了纸和笔过来,但她不仅签了谅解书,还签了一份保证书。 谅解书要拿到楼上让牛大军签字按手印,而保证书则是要保证整件事是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协商解决,全部自愿,且一次性支付赔偿金,过了今晚谁也不能再反悔。 许静坐在凉亭里,参考着上辈子她见过的合同样本,认认真真把所有可能发生的后续事项全部列好,才让在场所有人全部按了手印。 这样,只要她掏了两千块钱的赔偿金,后面老牛家就再也不能借着这件事来纠缠宋东越了。 最后,她将老牛家的保证书收好,将谅解书递给牛家人。 “你们现在上楼让牛大军同学签字按手印,明天去警察局那边解释一下,三天后我们直接去银行,我会把钱转给你。” 牛老太接过谅解书,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许静虽然看着年轻,实际上为人处世很老练,竟然什么后路都给她堵死了,后面她想再借着这个事去闹都不行。 她不满地道:“凭什么你不现在给钱,谅解书我们都出了,三天后你要是反悔了怎么办?” “两千块钱不是两块,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就是去借去凑也需要时间。” “而且谅解书上赔偿金都已经写得清清楚楚,钱由我个人出,我没给你,你也可以拿着这张纸去告我,法院也会把钱判给你。” 许静心里也有点憋屈,毕竟花的还都是她的钱。 她对着牛老太冷着脸道:“要不你现在反悔也行,谅解书不用给我了,钱我也能省下,你看怎么样?” 牛老太:“......” “你等着,我现在就让大军给你签字!钱的事你别想反悔!” 牛老太风风火火地就上楼去了,这一次,许静不再担心对方会不会反悔。 而张玉兰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看着许静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她才算是彻底缓过了神。 让她头疼了一晚上的事情,没想到许静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解决了。 张玉兰还想跟许静抱怨她既然有办法为什么不早说,可是嘴巴张张,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第一次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许静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疯疯癫癫丢人现眼的肥婆,而是变瘦变聪明也变得孝顺的许静。 夜晚的风有些凉,也让人脑子越发清醒,张玉兰张张嘴,还是忍不住问道:“小静,你真打算和老大离婚啊?” 如果是现在的许静,后面再找这样的媳妇,怕是不容易。 许静没想到张玉兰会问她这件事,她还以为张玉兰会跟她提两千块钱的事呢。 她看着张玉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不等她说话,不远处花丛之后,三道身影已经走了出来,也让许静的目光不自觉地凝在了最前面那道颀长的身影上。 她咬了咬唇,有点心虚起来。 ------------ 第60章 他不离了 张玉兰顺着许静的目光看去,也震惊得瞪大眼睛:“老大,你怎么在这儿?” 面对大儿子,张玉兰也心虚。毕竟东越出事,她最应该找的人是东权,不应该是许静。 可是偏偏她担心东权这个当哥的会惩罚弟弟,那样小儿子就会受罪,她舍不得。 宋东越皱着眉看着自己唯唯诺诺的母亲,冷了声线道:“妈,你太惯着东越了。” 语气里已经有了微微的训斥,可偏偏这个人是母亲,他也不想将话说太过。 他也知道母亲对东越有多疼爱,父亲和他常年不在家,弟弟就是母亲全部的依靠,所以才会将东越的性子养得这样冲动。 张玉兰缩了缩脖子,不敢反驳,自从孩子大了之后,家里大事小事,其实都是大儿子管着,她也很少操心,这才会小儿子一犯事她就没了主意。 许静看着宋东权沉着脸要训人的模样,脚步也不自觉地往后退。 哪知她才动了动,男人的视线就转到了她的身上,那带着审视的目光,让她僵硬住了所有的动作。 她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又大意了。 就知道宋东权不会离开,肯定躲在花园里偷听,她刚刚为什么要急着写谅解书和保证书! 文盲!她是文盲! 她总是记不住自己这个从天而降的人设! 许静恨得想锤死自己,可此刻面对着宋东权,也只能咬着唇不说话。 只是,许静没等到预想中的质问,宋东权走向她,站在她的面前,低眸看她,清冽的视线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最后却缓着语气问道:“都处理好了?” “嗯。” 许静本能地点点头,避开男人似乎看穿一切的目光,稳了稳情绪才道:“一会老牛家人就会出谅解书,明天他们会去公安局解释清楚整件事,达成和解后东越应该就能被放出来了,我自己去一趟就行,你别再出面了。” 宋东权点点头,算是清楚了,只是目光依然紧紧凝在许静的脸上。 许静只觉得那视线太过灼热,让她很是不自在,心也跟着慌了起来。 倒是一边的阮承毅有点兴奋地道:“只要拿到谅解书,这件事就好办了,东越还没成年,本来就是小孩子打架算不得什么,只要对方不胡搅蛮缠,明天我就让人把东越送回去!” 阮承毅话落,看着许静赞赏地道:“小丫头,干得不错,处事果断,谈判干净利落,方方面面想得也细致。” 他笑着道:“本来东越打架本来也不算是大事,但是老大的身份若是出面还是不方便,刚刚连赔偿金你都坚持把付款人写成你的名字,又强调了钱是你个人出,公证人连宋婶的名字都没写。后面就算是有人想拿着这件事做文章,你只要一离婚就和老大彻底撇清了关系,这点就连我也没想到!” 阮承毅说道这里,已是对许静的做法非常认同和称赞。 她这是牺牲了自己,彻底保全了宋东权!老大能找到这样的女人,他也高兴。 只是阮承毅的话才落,就见宋东权回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他刚刚说出来的话很是不满,“谁说我要离婚了?” 是不是在所有人心里,他和许静早晚会离婚! 阮承毅脸上的笑也在老大警告的视线下僵住,不离了? 宋东权看着母亲,又看向许静,目光锁在许静的脸上,低沉清冽的嗓音在安静的夜里,无比清晰地让每个人都听进心里:“离婚申请我根本没有提交,我也不会和许静离婚。” 话是对这所有人说的,可是许静却觉得,宋东权只是在告诉她。 他不会离婚,也不想离婚了。 许静的瞳孔猛地收缩,心也慌乱地怦怦跳起来,慌乱而无措。 他......他是什么意思? 宋东权又对着阮承毅和陈书杰道:“太晚了,一会拿了谅解书你们就回去休息。承毅,明天不准将东越放出来,让他在你那边给我好好长长记性,免得以后只知道惹是生非。” 阮承毅点点头,知道老大是想教育弟弟,反正人在他手里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陈书杰没什么意见,笑着点头,只是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许静的身上,他很想跟许静多交流交流,但是看老大现在护犊子的模样,八成不会让他过去,算了,后面总会有机会。 张玉兰在一边听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要大儿子不反对赔钱就行,至于怎么罚东越她也不敢插手。 倒是许静猜到了阮承毅应该就在公安局工作,而且和宋东权的关系似乎也很不一般,难怪他会知道这件事。 不过许静却越来越笃定,那天她在山上听到的话是真的,宋东权不是个普通的兵,看他的接触的圈子就知道了,这两个跟他一起回来的人,个个都不简单。无论谈吐还是气质,都不会是普通人。 许静心里更慌了,也不知道这些人之前见没见过许静,会不会因此也发现了什么。 看来,后面她还是尽快离开宋东权的圈子才好。 老牛家人很快把谅解书拿了下来,还是许静出面负责将谅解书收好,宋东权和其他人都去医院门口了。 许静走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知剩下了宋东权一个人。 她四处看了看,有些好奇地问道:“他们人呢?谅解书我还没给你朋友呢。” 许静将谅解书递到宋东权手里,想让他看一看,谁知道人家根本没打开,接过去直接踹进了上衣胸口的兜里。 许静只觉得手上一热,男人宽厚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她的,将她发凉的手指包裹在他温热的掌心。 许静脑袋一片空白。 她被宋东权拽着往前走去,只听男人淡淡地道:“我让书杰和承毅先回去了,谅解书承毅明天早上会过来取,妈也先去招待所了。” 许静第一次被人牵着手,脸颊发烫,想要将手从男人的掌心里抽回来。可她才拽了一下,牵着她的那双手掌却骤然收紧,她抬眸,正好对视上男人深邃的视线。 许静更慌了,着急地道:“那我今天去医院陪爷爷,你也忙了几天了,正好去招待所好好休息!” “我让妈订了两间房,我们今天都在招待所住。” 许静震惊地看着宋东权,“你说什么?” 宋东权低眸睇着她:“书杰就在县医院工作,爷爷那边他找了值班护士帮忙照看,老爷子也已经能自己下地走动了,只一个晚上用不到太多人。” 宋东权顿了顿,凝着许静,带着深意的道:“而且,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晚风吹过,许静被攥着的手掌很是温热,可是被宋东权了然的目光盯着,她的脊背却只觉得发凉,冷汗一下子就钻出来了。 ------------ 第61章 猝不及防的大姨妈 招待所,许静坐在洁白的床单上,心思却没床单的颜色平静。刚才跟着宋东权一路走进来,工作人员看着她的眼神特别怪异。 大概这年头和男人大半夜来开房的人就没有几个。她也不想来啊,但是男人的手劲太大,她想跑都没机会。 宋东权找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将手中的茶缸递给了她。 他淡淡道:“先喝点水,暖暖身子。” “……好。”这还真是一副领导要谈话的架势。 许静接过水杯,脑子里找了无数个借口,却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会写字可以说是爷爷或者大哥教的,但是怎么解释保证书的条款是个难题,似乎在这个年代做生意的人都极少,更别提签合同,普通人很少见到这种东西。 许静只能猛灌水,化解被宋东权盯着的尴尬。 “咳......咳咳......” 大概因为太过惊慌,许静突然就呛到了,不停地咳嗽起来。 嘴里的水因为咳嗽喷出来洒到衣服上,她捂着胸口咳个不停,其实恨不得把脑袋插进地缝里,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就在这时,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突然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帮她拍着。男人的手劲不算小,却力道适中,很快她就平复了下来。 她愣愣地仰起头,就恰好看见他的表情。 宋东权皱着眉,似乎极为不满,眸色里有着淡淡的嫌弃,“不过是聊聊,你慌什么。” 这几乎是训斥了。 宋东权说完,就转身去了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出来。他折返回许静的身边,给她擦了擦满是口水的下巴,直到将她巴掌大的小脸收拾干净,才随手将毛巾扔在了一边。 男人的动作不过随手为之,可是许静却是心头一跳,还不等她逃走,下一瞬,刚刚还给她擦嘴的那只手掌,却一下子攥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没有任何回避地对视上男人清冷的眸色。 宋东权皱着眉,仔细地端详着许静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好好地看她,没有任何整容的痕迹,眉眼间也和三个月前的许静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就是瘦了不少。 那些曾经因为肥胖堆积在一起的眉目因为变瘦的关系,全部舒展开来,不仅变得明媚动人,更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只是,她身上发生的所有的事都在证明,她不是许静! 宋东权说不上来为什么,知道她不是曾经的许静,心里竟有一丝雀跃,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来。 他微微倾身,逼近许静,在她瞪大双眼时轻笑着道:“来,说说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她的身体里。” 许静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将她刚刚想到的所有的借口,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我就是许静啊,我,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你不是许静!”宋东权肯定地道,攥着许静脸颊的手又收紧了紧,不准许静逃避,直言道:“你也非常清楚我的意思。” “......” “这个世界上怪力乱神的事不是没有,但我想听你的实话,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 今晚之后,他再也不会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当初的许静。 应该是从许静掉进河里的那天开始,掌控这具身体的人就换了,他清楚地记得那天许静的改变,还有他这段时间的发现。 她爱干净,注重形象,有道德底线。 她甚至会医术,那些手术技法如果让陈书杰刮目相看,可见她于医术上放眼全国也无人能及。还有她处理东越事情上了冷静和缜密,那些她在保证书上提到的一项项注意事项,比之专业的律师也不为过。 她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好吃懒做连小学都没念完的文盲许静。哪怕是当初的许静决心改变,也不可能再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脱胎换骨。 宋东权不肯放手,他今天倒是要听听,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许静被男人眼底的执着吓到了,她也没想到,宋东权竟然会如此执拗。 她想要逃,可惜男人的手劲太大,身子又抵在她的身前,让她根本避无可避。本就心慌意乱的她,只觉得呼吸都被男人的目光扼住了,她的脸色也白了下去。 突然,小腹传来一阵酸痛,她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向身下。 想到一种可能,许静顾不得其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推开了宋东权。 在男人眉心蹙起的时候,她急急忙忙地跑进了洗手间。 天,她来大姨妈了! 门外,宋东权薄唇紧抿,知道许静又在找借口逃避,起身就想将那个躲进卫生间的小女人抓出来。 只是眼角的余光扫到许静刚刚坐的位置,床单上的那抹红晕,让他的脚步也一下子僵硬住,脸色也突然变得不自然起来。 洗手间里,许静尴尬地想去死!要不是刚刚肚子疼,她还没发现她竟然来了大姨妈。 也是她粗心,她自从到了原主许静的身体里,大姨妈一次都没到访过,大概是因为原主太过肥胖导致内分泌紊乱,她也不曾在意。 但是她却忘了,这几个月她坚持锻炼身体,如今瘦下来,体内的各项指标早已恢复健康,所以她的亲戚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到访了。 许静躲在卫生间里,看着裤子上凝固的大片的红色,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晚上的时候肚子就不是很舒服,又跟着张玉兰跑了好几个地方,如果不是天色太黑让人注意不到她的裤子,她怕是早就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难怪她刚才走进来的时候,招待所的工作人员看着她的表情会那么奇怪,真丢人啊! 可是现在怎么办,她可怎么出去见人? 许静看着自己斑驳的裤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然,门被敲响,许静立刻站直了身子,死死地抵住门板。 “你别进来!我......我拉肚子了,你进来就是耍流氓!” 许静磕磕巴巴地喊道,实在担心宋东权为了知道真相闯进来抓她。但是,她总不能躲在卫生间一辈子吧。 小腹的疼痛感越来越严重,许静猜测自己大概是晚上被冷风吹得受寒了,疼痛之下,头顶也丝丝的冒冷汗。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却响起了轻轻的关门声。 许静错愕地将卫生间开了一条门缝,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那男人的身影,她紧绷的情绪总算是松懈下来,还好宋东权走了。 许静急忙在卫生间收拾好自己,顾不得裤子上的难堪,急匆匆走出来,她正准备去将房门插上,结果刚刚才离开的男人竟然去而复返了! 宋东权一走进来,就撞见了慌乱地跑向门口的许静。 他以为她要趁着他离开逃走,淡漠的脸色沉下来,语气也严肃了几分:“自己什么情况没点数吗,赶紧把裤子换了,给我到床上躺着!” ------------ 第62章 睡在他怀里 在许静窘迫间,宋东权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了许静怀里,“刚给你买回来的,拿去换了。” 许静低头才发现,竟是一条新裤子。 他刚刚出去,就是给她买裤子去了? 许静脸憋的通红,知道宋东权肯定也发现了她来亲戚的事,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她却好奇地问:“你大半夜去哪里买的裤子?” 供销社晚上五点就关门了。 宋东权脸上表情也有点让她看不懂,闻言竟是顿了顿,才看似随意地道:“在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手里买的,快去换了,我出去抽根烟!” 宋东权催促着,不等许静再问,人已经又走了出去。 许静抱着崭新的裤子,心里更好奇了,总觉得宋东权提到裤子的时候,跟她刚刚被逼问时一个状态,半点也不想回答。 但她没时间犹豫,肚子越来越疼,她急忙又进了卫生间。 直到再次走进去,许静才明白宋东权为什么刚才表情那么怪异。新裤子是卷着的,她打开正要换,却发现里面还藏着一袋子厚厚的纱布。 许静反应了半晌,才意识到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白嫩的脸颊也烧的通红。 她忘了,这个时候卫生巾还没有普及,女人们到了日子大多各显神通,但能用得起这种纯棉纱布的,已经是非常娇气的了。 许静没想到宋东权会想得这么细致,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她红着脸赶忙将裤子换了,又仔仔细细地收拾好了自己。 许静身上不舒服,招待所的卫生间又很紧窄,她虽然尽快换好,可还是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大半天。等到她抱着换下来的裤子走出去的时候,发现刚刚说出去抽烟的男人,早已经回来了。 许静咬着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避免尴尬,抱着换下来的裤子就走向床头,她临时背在身上的小布包就扔在床头的柜子上,她正好把脏裤子塞进去。 只是她才走过去,一只修长的大手却挡在了她的身前。 许静不解地抬眸,就听男人直接道:“给我吧,我今晚给你洗出来。” “不用不用,我明天带回去洗就行。” “你来那个不是不能受凉?给我,我给你洗出来!” 许静哪里好意思让宋东权给她洗裤子,抓着裤子不肯给他,焦急地道:“我等过几天洗也行!” 宋东权脸色有点沉,就像是在说一件极为严肃的事,又有些犹豫地道:“不是说这种东西要立刻洗出来,否则干了以后不好洗,会留下印子吗?” 许静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要跟个男人讨论这种事,有些抓狂地道:“谁说的!” “招待所的人刚刚说的。” 许静:“……”所以她来大姨妈这件事人尽皆知了是吗。 宋东权也很不自在,在许静怔愣间已经将她手里的裤子拽到手中,从床底下拿了一个干净的洗脸盆出来,然后走了出去。 “外面有水房,我去给你洗了就回来,床单刚刚我让工作人员换过了。你就好好躺着,别再乱动。” 宋东权走得太快,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许静低头看着洁白的床单,果然也是新的,看来刚刚她还把床单给弄脏了。 好丢人。 许静捂脸。 小腹的酸痛越来越明显,上辈子她每次亲戚来临也是疼得死去活来,没想到来了这里,原主因为肥胖身体素质也不好,这疼痛之感倒是和她记忆里的疼重叠起来了 许静熬不住,而且已经折腾到了后半夜,她就是想离开也显得太矫情了,索性换了拖鞋,简单洗漱了之后就爬上了床。 不一会,她的肚子就非常不争气的疼得她冷汗直流。 她又困又累,身上也难受,实在熬不住就合上了眼皮,模糊间,她感觉到给她洗裤子的男人抱着盆回来了。 许静疼得再给宋东权道谢的精神都没有,而下一瞬,一个滚烫的热水袋就塞进了她的被子里,直接覆在了她小腹的位置上。隔着衣物,都让她明显地感觉到了温热。 小腹剧烈的酸痛之感在感知到温热的瞬间,就有了消散的趋势,让许静紧绷的心都跟着松懈了几分。 她抬起眼皮,就发现宋东权正站在床边,低眸皱着眉盯着她。 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道:“很痛?” 宋东权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他没接触过其他女人,虽然也听说过女人每个月有几天会比较特殊,却没想到会这么脆弱。看着许静脸色苍白冷汗直流的模样,他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许静也没隐瞒,咬着唇点点头。 确实很疼,所以他就别再逼问她了,现在她的脑细胞都被大姨妈消耗殆尽了,实在是应对不了他。 宋东权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问道:“能吃只痛药吗,我给书杰打电话,让他再搞一点过来。” 宋东权起身想走,却被许静拉住了胳膊,“别了,我休息下就没事了,太晚了别麻烦别人,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来大姨妈闹得人尽皆知,她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 “身体的事没有小事,都痛成这副样子了!” 许静实在受不了宋东权不赞同的眼神,又解释道:“是药三分毒,止痛药也不能常吃的,后面我好好调理身子就会好起来,不会每次都这样的。” 许静说完,就慢慢闭上了眼睛,接着昏睡了过去。 姨妈痛这个事从来都是来势汹汹,她现在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肚子酸疼不已,只想睡觉。 宋东权见她如此,最后还是没有离开。 将身上的外套脱了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宋东权随手解开衬衫的两颗纽扣,然后靠坐在了许静的床边。 本来他是打算和许静谈完之后再开一间房的,但是她这般虚弱,他还是守在这里比较安心。 许静睁开眼睛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谁能告诉她,她为什么会躺在宋东权的怀里! ------------ 第63章 他肯定被“教育”过 昨晚的记忆接踵而来,许静更加羞愤欲死。她记得她来了亲戚,也记得这男人帮她洗了裤子,还给她灌了热水袋,但是后面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为什么这男人还没走? 不是一直等着她非要逼问她是什么人吧? 许静惊吓中猛地从男人怀里爬起来,而宋东权也在她刚一动作,就敏锐地睁开了眼睛。带着血丝的眼眸扫过慌乱要爬下床的娇俏身影,他身子都没抬起来,长臂伸过去就攥住了她的胳膊,下一瞬,直接将那个闹了一晚上的小女人捞回了自己身旁。 许静是想要逃走的,可惜脚还没沾地,人就又摔进了那个温热的怀抱里。 她窘得不行,抬手抗拒的抵在男人的胸口:“你放开我。” “老实点,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吗,还折腾什么!” 许静只觉得后背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猛地按住,将她的人更加用里地按在了他的胸膛几分。不得不说,宋东权身上的肌肉非常紧实,咯得她脸疼,因为他手劲太大,她能清晰地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和她此刻慌乱的心跳声交杂在一起,跳得她脸颊发烫。 这也太暧昧了。 “我已经没事了,你别......嗯......” 许静话还没说完,小腹上一阵绞痛传来,一股热流汹涌而下,让她刚刚还发红的脸色,顷刻间就苍白了下去,头上也沁出了冷汗来。 大姨妈来的头两天,真的太难熬了。 宋东权低眸看着许静痛苦的样子,巴掌大的小脸全无血色,想到她昨晚上昏睡后仍然难受得直哼哼,不自觉地往他的怀里缩,和现在一般,可怜巴巴的像一直孱弱的小猫,他的心就猛地一紧。 揽着许静的手臂也是一紧,宋东权语气也有些急切,问道:“很疼吗?” 他倒是不知道原来女人这样的日子会这般遭罪。 许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和男人讨论这种话题她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太疼了,她也没办法否认,只好捂着肚子点点头。 宋东权见许静竟是疼得话也说不出来了,急忙下床站了起来,将被子给许静裹好之后,拿起一边的热水袋就往外走。 “我再去给你灌点热水来。” 说着,他就几步走到房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许静怔愣了片刻,因为她被子里,明显还有一个温热的热水袋,她这才反应过来,宋东权昨晚应该也给她频繁地换过热水,还和招待所多借了一个热水袋回来,让她小腹时时刻刻都被热水温暖着。 他竟是照顾了她一整夜。 许静抿了抿唇,只觉得胸口里那颗心脏,跳得越发凌乱了。 但她也担心宋东权回来之后,再问她那些她不想说也不能说的事,索性咬着牙掀开被子,急忙穿好衣服,背上自己的小布包就从房间里逃了出去。 清晨的空气还有些凉,许静从房间里走出来,就忍住打了个寒颤,肚子太过难受,她却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尴尬的地方。 只是才从招待所的二楼下来,不等走出门口,就被招待所值班的大姐喊住了。 “姑娘,你好点了吧?” 许静不解地看过去,就见招待所大姐一脸了然地看着她笑:“昨晚上你对象可是着急坏了,幸好我昨天在供销社买了条新裤子,还没来得及上身呢,你和你对象一进来我就知道,你后面肯定要用,就正好拿给你们了。” 许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穿的裤子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大姐的。 想到昨晚上她自己都没发现身体的异样,在外人面前出了糗,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大姐,谢谢您。” “嗨,谢什么,我那裤子买才花十五,卖你对象卖了十八,我还多挣了三块钱呢!你对象人也大方,连价都不讲,还问我来小日子的一些注意事项,我就让他给你拿热水袋捂着,这小伙子,人挺不错的,姑娘你眼光真好!” 许静错愕了下,想到宋东权一整晚对她的照顾,脸色有点发烫。 她对着大姐笑着说谢谢,正准备走,结果就又被叫住。 “不过姑娘啊,你也别怪大姐多嘴,姐也是看你没什么经验,你是第一次跟对象出来吧?” 许静:“......” “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是第一次出来,连小日子都不知道要避着些,也就是你男人好,听劝!要是换了别人,不顾及你硬来的话,你会落下病的!” “......” “还有啊,男人千万不能惯着,这种事,必须等到领了证才行,才合法!不然万一他始乱终弃,遭罪的还是我们女人。你是年纪小不知道,当初多少女知青上当受骗,后来大了肚子,闹得回城也回不了。” 许静的脸色爆红,总算明白为什么宋东权昨天给她裤子的时候脸色那般怪异了,肯定也是被招待所的大姐“教育”过了。 敢情别人以为她和宋东权是过来偷吃禁果的! “谢谢大姐,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静不知道如何解释,红着脸急急忙忙就跑了,如果可以的话,有个地缝她一定钻进去! 宋东权拿着热水袋回来的时候,推开门就发现床上空空荡荡,早已没有了许静的身影。 卫生间里也没有任何声响,她又逃了! 宋东权脸色沉下来,捏着热水袋的手微微收紧。 张玉兰打着哈欠从楼梯口走过来,就见儿子正拿着热水袋站在门口,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昨晚因为来的晚,招待所没了相临的房间,所以她是住在三楼的,二楼只剩了一间小屋子,不算大,她想也不想就留给了大儿子和许静。 张玉兰在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心态彻底变了,她现在不想大儿子和许静离婚了。 早上一睡醒,她就急忙赶了过来,见到大儿子的样子,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就知道要糟糕。 她紧张地问道:“老大,怎么样?昨晚你和小静办成了没?” 她不盼着儿子媳妇离婚,自然就盼着抱孙子。 宋东权闻言,皱着眉看向了自己的母亲,不悦地道:“妈,别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你们是夫妻,早晚都要睡一起的!”张玉兰不满地道,“而且你昨晚也说了不会和小静离婚,难道还一直这么分着?” “要我说,早办了那事早省心,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咱们村和你同龄的大老爷们,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偏偏你这么没长进!再说了,你这常年不在家,就不担心小静跟别人跑了啊?” 宋东权抿紧了唇,眸色闪了闪。 以前他是不担心的,她当时一直要离婚,他也没打算和她过下去,所以许静喜欢谁他都不在意。 但是现在...... 宋东权脑海里闪过许静可能会像昨晚和他一般,躺在其他男人的怀里,他的脸色就愈发难看起来。 那样的事,他现在绝对不能允许! 他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他喜欢现在的许静,不准备放她走了。 ------------ 第64章 脆弱的时候 许静没敢去医院看爷爷,主要是昨天来的时候她给爷爷检查了一番,手术恢复得很顺利,老爷子状态也不错。 她这会担心宋东权发现她离开招待所会追到医院里来,索性她就直接去了公安局。 今天老牛家的人会来公安局接受调解,正好她出面解决这件事。 公安局八点钟才正式上班,此刻办公的大院门还锁着,许静到得比较早,也没好意思去夜班值班室,只能守在大门口。 冷风吹过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抱着身子的时候,脑海里就又忍不住想起宋东权来。 昨晚上她到底是怎么跑到那男人怀里去的? 许静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头,又突然想起宋东权昨晚在医院小花园里说的话,他说他不打算离婚了。 那他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他准备和她好好过日子,这是看上她了? 许静莫名地心里升起一抹慌乱来,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没准那男人是有别的目的也说不定。 她心里千回百转,乱得一塌糊涂,完全没发现,不远处推着自行车的两个男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对视一眼后都忍不住笑了笑。 “嫂子,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阮承毅将自行车在单位门口放好,几步走到了许静的面前。他的身后,陈书杰也将车子支好后快速走了过来。 许静对于“嫂子”这个称呼还不是很适应,脸颊忍不住红了,对这两人道:“你们早。” 昨晚见过面,许静知道他们都是宋东权的朋友。 “你怎么不进值班室去,早上还是挺冷的。”阮承毅不解地道。 许静也没隐瞒,“我怕进去打扰交接班的同志工作,我自己在门外等一会也没什么。” 阮承毅对许静更加有好感了,他比谁都清楚早上交接工作的时候,值班室里有多忙,许静虽然是农村出来的姑娘,却不是个不懂事的人。 他连忙让门卫打开了大门,“你先跟我去办公室吧,我那边清净,屋子里也暖和,你这冻坏了,老大要心疼的。” 他和许静开了句玩笑,然后发现小姑娘的脸滕地就红了,憋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阮承毅和身后的陈书杰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这姑娘哪里有昨晚谈判时的冷静和魄力,分明就是个不禁逗的小姑娘嘛。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许静其实才十八岁,而他们和宋东权同年,今年都是二十五了,竟是比她大了七岁。 这么一想,阮承毅再也叫不出口那句“嫂子”。 许静跟着阮承毅走进办公室,才发现他办公的地方是个独立的单间,办公桌椅都不是外面的那些工作人员用的普通的,屋子干净整洁,桌面上还放着几盆绿植。满墙的荣誉奖状和锦旗,有些是个人的,有些是表彰县公安局的。 许静有些讶异,很快就猜到了阮承毅的身份,怕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警察那么简单。 但是,她没有冒昧地问出来,更没问他和宋东权的关系。 阮承毅一直注意着许静,见她讶异之后,竟是沉默地收回视线,明明什么都看出来了,却什么也不多问,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对她更加喜欢起来。 他给许静倒了杯热水,递到她手中,“来,许静,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许静感激地接过水,道了谢。 阮承毅因为还有许多事要安排,很快出门去了,而一同过来的陈书杰,却在阮承毅出去后,走到了许静的面前,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盒出来,放在了许静身前的桌子上。 “刚才我和老四去了医院拿东越的谅解书,听老大说你身子不舒服,这是他嘱咐我带给你的止痛药。” 许静看着那药盒,喝水的动作都僵住了,才缓和下去的脸色再次红了起来。 那男人怎么到处乱说! 想到这两个人和宋东权的关系定然不一般,而且他们都清楚宋东权昨晚带着她去招待所的事,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像别人那样多想。 可这种事,她连解释都没办法解释,总不能缝人就说她和宋东权什么都没发生吧。 许静越想越觉得尴尬,脸也变得殷红如血,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谢,谢谢。”她连忙将药揣进自己的小布包里,道了谢后都不敢再看陈书杰一眼,佯装喝水化解尴尬。 陈书杰看着许静的表情,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 “呵,你还挺保守的,我之前听说你在村里行事很放得开,怎么这会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 “人体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有,你要是实在难受挺不住就吃一片止疼药,我们都是学医的,都清楚这东西偶尔吃一次不会产生依赖性,还算安全,免得让老大担心。” “咳咳!咳咳咳!” 许静一口水从嘴里喷出来,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震惊地抬眸看向陈书杰,只觉得这个一脸温润色泽的斯文男人,比表面上看起来的更加敏锐,他的笑容里蕴藏着的是了然一切的精光。 他看出什么来了? 什么叫我们都是学医的! 突然想到昨晚她扔在医院的那本书,她昨晚听宋东权介绍过,陈书杰就在县医院工作!许静的心里生出更大的慌乱来,她就知道,她要离宋东权身边的人都远一些才行! 牛老太和牛老头也很快就来了公安局,在调解员的调节下,许静和老牛家的人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谅解书也提供到了公安局的手中。 陈书杰和阮承毅不方便出面,两个人就在办公室里喝茶等许静。 但是许静处理好一切之后,甚至等不及再和宋东越打个招呼,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完全没有再出现在陈书杰和阮承毅的面前。 两个人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是一愣。 陈书杰放下茶杯,抬眼看着对面办公桌边的兄弟,问道:“老四,有什么发现吗?” 阮承毅笑着摇摇头,“早上就找人去宋家村问过了,她就是许静,不是什么特务,老大不会看走眼的,三哥你该放心了。” 陈书杰听到阮承毅这么说,倒也没再追问,自己的几个兄弟的能力,还是信得过的。 但是他脑海里想到许静那些娟秀的笔记,还有在手术指导教材上修正的血管图,却是真的好奇起来。 “我看老大,这次是捡到宝了。” ....... 许静自然不清楚其他人的想法,她从公安局离开之后,就找了辆回村的大马车,搭车回了村里。 到家她就难受地躺在了炕上,肚子太疼了,她实在熬不住,还是将包里的止疼药掏了出来。 她想倒杯水将药吃了,才发现暖壶里根本没有热水。 爷爷在住院,哥哥也没回来,家里就只她一个人。她昨晚又不在,所以炕也没人烧,热水更没有。 她不得不重新生火烧水,小肚子抽痛不已,却也只能自己忍着。 直到半个小时后,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起泡来,屋子里才算暖和了一些。 她喝了药,然后又爬上了床。 不知道为什么,她躺下之后,感受着土炕上的温暖,就莫名地想起昨晚睡梦中那个温暖着自己的热水袋来。还有那个总是沉着脸训人,却一直照顾她的宋东权。 人生病的时候才会发现,是如此期盼身边能有个人能照顾自己。 ...... ------------ 第65章 等她一整夜 许静在家又躺一天,身上总算是轻松了些,但是还是不舒服。 可是,她却不能让自己这么休息下去。 她答应了老牛家的人要给两千块钱的赔偿金,而她手里已经没什么钱了,之前存的钱大部分都给爷爷用来做手术,她手里剩下的零花钱和存单上剩的零头,满打满算还剩不到一百块钱。 虽然许静知道宋东权手里或许有些钱,但是看他母亲张玉兰的样子,就知道应该也不会轻轻松松就拿得出来。而且记忆里,宋东权的钱大多数都被原来的许静祸祸没了。现在手里剩下的,对于两千块钱的赔偿金来说,杯水车薪。 何况,她现在只要想到那个男人,心里就凌乱不已,还要面临着被逼问的风险,她完全不想去找他。 所以,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搞钱,还是搞一笔大钱! 做饼肯定是来不及了,许静思前想后,从下屋拿了一把小锄头,又翻了家里的针线盒,翻了红线出来,然后踏着月色就上了山。 宋东权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 本来白天他已经安排人送母亲回来了,但是一整天他在医院里,总是想到许静昨晚上脸色苍白疼痛难忍的样子,哪怕从陈书杰的口中知道她拿了止疼药回来了,他还是不放心。 让陈书杰帮忙找了个护士看着许老爷子,他就趁着天还没黑赶了回来。 只是宋东权没想到,老许家根本没有人,更没有许静! 大门锁着,屋子的门也锁着,整个院子都空荡荡的。 轻松越过墙头,他站在屋子窗外,所见的场景更是让他震惊。 许家的老房子,所有的窗户都换成了玻璃窗!而他从窗户往里面看过去,就更加讶异。 老许家之前条件有多困难,他清清楚楚,不然许老爷子也不会逼着他娶了许静,只是他也没想到,他不过离开三个月,许静的屋子竟会变了样。 原本空无一物的屋子,现在靠着北边墙边放着几个大衣柜,柜体是长方形的木头箱子,从上面翻盖的那种老式的柜,看起来像是从哪里淘来的老物件。柜盖被擦得一尘不染,上面放着一面大镜子,几瓶女人才会用的雪花膏,还有一个小药盒,是陈书杰给的止疼药。 他又去了许老爷子的屋子外面看了下,同样添了衣柜和镜子不说,墙上还多了个挂钟,柜盖上还放着一个收音机,看起来是给许老爷子听广播解闷用的。 外屋地上多了一张干净的八仙桌,几把新打出来的木头凳子,还有新买的洗脸盆,香皂等。 这些东西虽然都不算贵,但是一起置办下来也不便宜,许老爷子如果手里有钱,许临就不会一直娶不上媳妇,那许静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其实这几天宋东权也一直不解,许老爷子的手术费用也不少,那也不是许静能够承受得起的。虽然他离开之前她说她在城里的市场打工,但是具体干什么,他却没有太过关注,可是现在,他越发的好奇了。 想到这次弟弟东越跟人打架的原因,都和村里那些风言风语有关,宋东权眸色越发深邃起来。 他倒是不相信现在的许静会去做那些没有尊严的腌脏事,只是他却没办法不去怀疑,许静或许真的和其他男人处了对象。 毕竟如今的许静再不是当初的模样,变得优秀,独立,思维清晰,且十分漂亮。 他都不想放手了,难保其他男人同样会被她吸引。 而且许静从来没有回应过他不离婚的事,很多时候,她一直在逃避他,甚至她离婚的心思,一直都很坚定。 宋东权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唇角也抿成直线,恨不得立刻将那个不知所踪的小女人逮回来,仔仔细细问清楚。 可惜,宋东权找了一圈,平时许静会去的地方他都去找过,甚至怀疑她又闹着减肥上山,他也去她常走的山坡上逛了一圈,依然没有见到人。 ...... 许静拿着镰刀,在丛林深处穿梭着,肚子难受不已,她的脚步却不敢停。 宋家村周边的山脉,是长白山脉的发源地,越往北去,越会进入真正的深山老林,也就意味着出没的猛兽越多。而她要去的地方并不是最原始的森林深处,不是猛兽最多的地方,但是还是免不了碰上夜晚出来觅食的狼。 许静本来近日来就着了风寒不舒服,何况大姨妈还来突然来了,她就更加难受,平日里走几十里山路都如履平地的她,此时倒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是没办法,她今天必须拿到那东西才行! 许静的脚步虽快,但是神经一直高度紧绷着,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声响,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潜伏在暗处的野兽给偷袭了。 不过还好,直到她走到目的地,又折返回来下了山,一路上一个活物都没遇到,别说狼,就连蛇虫鼠蚁都没有看到,真是出奇的顺利。 天才蒙蒙亮,她终于背着小布包走到家门口,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懈下来,身上疲累不已,她的脚甚至没了多余的力气迈进家门,就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大石头上喘气。 走了一晚上的山路,真是累死她了。 不过摸着小布包里的东西,她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还好她的宝贝没有被人挖走! 而许静开心不过三秒,脸上的笑容就再次僵硬住。 谁能告诉她,大门之内,那个靠在屋子窗户下抽烟的男人不是宋东权! 宋东权早在许静一回来,就注意到了他,抬手暗灭了手中的烟,他抬步就想将坐在外面的女人抓回来。 她竟然一整晚都没有回家,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难不成真的又去找野男人了? 宋东权的眸色阴沉如墨,堪比深冬腊月被封冻的冰面,早已没有了任何温度。 他几步就走到了大门口,刚要质问,目光就停顿住了。 下一瞬,他就一把将瘫坐在地上的许静拽了起来,忍不住低吼道:“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吗,还敢给我折腾!” ------------ 第66章 被亲了 眼前的许静,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了,头发凌乱地黏贴在脸上,唇上早已没了任何血色,脸色也苍白无比。 这般赖在门口不敢进去,也在他出来的时候老老实实地等在门口,根本不是因为惧怕他的询问,而是彻底没了逃走的体力! 她到底去做了什么,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许静也没想到宋东权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她更没想到,他不好好在医院的待着,竟然会回来她的家里。 她完全不怀疑,宋东权昨晚就到家了,甚至站在她家院子里等了她一整夜。 她被吓得不敢动,即便被宋东权拽着,身子太虚还是要往下倒,不过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瘫下去的时候,男人却直接拖住了她的腰,将她的身子彻底按进了他的怀里。 许静吓得更不知所措了,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上山去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就是心虚。 宋东权怒极,修长的手臂死死地禁锢住她,在她低头的时候,另一只手掌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他的语气异常严厉,“你竟然又跑到山上去了,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没听到医院的大夫的话吗,过度减肥是会没命的!” 许静缩了缩脖子,虽然害怕,却也知道宋东权是关心她,她辩解道:“我知道啊,我已经好几天没上山了。”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所以你现在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许静一时无言以对,她总不能说她去挖人参了吧,那宋东权接着就会逼问她,为什么会懂这些,那她怎么解释? 宋东权见许静说不出话来,只惊恐地看着他,索性直接将许静的脸又拉进几分,他声音低沉且严肃地道:“我有嫌弃过你胖吗,许静,我有吗?” “......” “我从来在乎的,是你许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和胖瘦没有任何关系!” “......” “而且我告诉你,你现在,刚刚好,非常的好!你现在就是我宋东权最满意最喜欢的样子!许静,我不准你再去折腾,不准你再去减什么鬼肥,你给我把身体老老实实的养好了!嗯?” 许静彻底呆住了。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所有的解释都卡在了喉咙里。 “你的意思是......”许静斟酌了一下,也没找到合适的词,索性直言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东权也没想到会直接问出来,脸色发红,却是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他直勾勾地盯着许静,在许静慌乱的想要闪躲的时候,直接低头亲上她嫣红的小嘴。 唇角上传来温凉的触感,鼻端是男人身上夹杂着烟草味的清冽气息,许静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 他他他,亲了她! 宋东权也没想到自己会这般冲动,本来也只是想吓吓她,谁让她胆子那么大,什么都敢问出来。 只是直到他将那清甜软腻的唇瓣含住,他才知道有多上头,根本就停不下来。他狠狠地亲着她,吻着她,看着她傻傻瞪大双眼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放开她,低头训道:“把眼睛闭上!” 许静是真的被吓住了,几乎立刻就在男人的命令下死死地闭上了眼睛,身子也在慌乱中,瑟瑟发抖。 宋东权感受着怀抱里许静的的颤抖,唇角抿了抿,到底是没再继续,他低眸凑近许静,低低地问道:“现在,你知道答案了?” 许静哪里还敢睁眼看人,闭着眼睛猛点头。 这要是再不明白宋东权的意思,她就是傻子了,可是,她又有些负气,凭什么他喜欢就要亲她,她还没答应呢! 这么一想,许静抬手狠狠地擦了擦唇角。 而她的这番举动,换来男人的轻笑。 宋东权没再逗她,许静没拒绝,让他一晚上的烦躁情绪都散了。他直接将许静打横抱起,抱着她走进了院子。 大门和屋门的锁,对于他而言形同虚设,早在昨晚他等得不耐烦时,他就已经弄开了。 只不过进了屋子,他也没有半点睡意,后来索性就去院子里抽烟。 在招待所的那晚,从她迷迷糊糊滚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想放手了。 而此时,将她柔软的身子再次抱在怀中,他才觉得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管她是不是许静,也不管她是谁,只要是她这个人就行了。 许静被宋东权一路抱回屋子里,直到被放到被子上,才睁开眼睛,见宋东权直接转身出去了,恨恨地拿眼镜瞪着他! 然而下一秒,许静却突然忍不住呻口今了一声。 本来要出去的宋东权皱着眉回头,就见躺在被子上的许静蜷着身子,手掌捂着小腹,脸色比刚刚在门口时更加苍白。 宋东权急忙走过去,半抱起她,“怎么了?” “肚子,肚子疼......” 大概是山上风大,她昨晚显然又受了凉。 宋东权连忙给许静倒了水,把药给她取过来,喂她吃了下去,见她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沉着声音道:“让你再折腾,这都是教训!” 他以为许静又跑到山上减肥去了,见她脸色实在不好,也没再训她,将她放下之后,立刻去外屋地烧火。 他今天特意询问了母亲,听说女人这种时候最是不能受凉。 宋东权将炕烧热之后,又给许静冲了红糖水,红糖是他昨天特意从医院买回来的。 许静躺在炕上,看着宋东权忙忙碌碌,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对于宋东权,她一直是想远离的,可现在.......算了,懒得想。 许静不愿意多想,也不太想面对,人也在疲累中闭上了眼睛。 许静一觉睡到了下午,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她身上舒服了些,肚子不痛了,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她撑着身子从炕上坐起来,才发现她的枕头边压着一张纸条,男人字苍劲有力,和他的人一样,让人难以忽视。 “我回去照顾爷爷,锅里给你热着饭,醒来记得吃,还有,不准再上山。” 许静看着纸条,几乎看到了沉着脸训人的宋东权,看着看着,她的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她起来之后先去看了大铁锅里温着的饭菜,打开锅盖着实让她惊着了,四菜一汤,宋东权是想撑死她吗? 不过看着那漂着葱花和油花的蒸鸡蛋羹,还有香喷喷的酱油蒸五花肉,甜丝丝的西红柿炒蛋以及酸酸的醋溜白菜,还有一大碗香喷喷的红枣鸡汤。许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没想到宋东权竟然还会做饭! 许静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就把饭菜端出来吃了,但也总算明白有些时候不能对男人抱太大希望。饭菜看着还行,味道着实不怎么样,仅限于能吃,且不死人。 不过这又是五花肉又是鸡汤的,显然他已经很用心在照顾她了。许静端着饭碗,不自觉地又笑了出来。 吃完饭,许静简单收拾了下,就又背着她的小布包出了门。 明天爷爷就出院了,今天她必须趁着宋东权不在家,将钱的事情解决,否则那男人保不齐又要问东问西的。 临走的时候,她的目光扫过炕上的纸条,咬着唇想了想,他要是晚上回来看不到她,可能又要生气。但是他说的是不准上山,又没说不准下海,所以她还是先下海搞钱去吧。 许静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出门去了。 ...... ------------ 第67章 嘴毒的老大 宋东权今天从医院里出来的时间很早,许老爷子已经能自己下地活动,吃饭上厕所都不成问题,陈书杰又安排的护士帮忙照看,他陪着老爷子吃过中午饭,又等到老爷子睡午觉,就从医院里往回走了。 他主要是不放心许静一个人在家。 只要一想到早上看到她时的虚弱模样,他就担心她趁他不再又跑出去折腾。 她的那副身子,俨然不是当初两百斤的时候,他刚回来的时候看她虽然苗条了,可是脸上上还是多少有点肉的,这才过去一个星期,许静好像又瘦了。 宋东权拧紧了眉,越想越觉得,他不仅不应该让她瘦下去,还要给她补回来,稍微胖点圆点也没什么,最起码抱着的时候没有那么咯人。 他想到早上倒在他怀里的柔软触感,喉咙不自觉地发紧,脚步也快了不少。 他才走到楼梯口,就撞见了正在护士科门口晃荡的沈执。 “什么,没有这个人?哎呀,您再帮忙想想,那姑娘可漂亮了,眼睛贼大贼亮!圆圆的脸蛋笑起来还有酒窝,俏皮的很呀!” “我肯定她是患者家属,搞不好就是家里的亲人朋友在这儿住院!对对对,就是许老爷子住的那间附近的病房!” “妈呀,这才几天啊,已经换了七八批患者了?” 沈执正在跟值班的小护士喋喋不休,小护士今天才上班,根本没见过许静,自然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沈执一脸的失望。 他才几天没来,竟然就找不到人了?话说那天的姑娘是真俊啊!他家老爷子最近催婚催得紧,他正好拐回去见家长! 沈执脑海里闪过那天看到的许静的脸,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站在楼梯口的宋东权,正沉着一脸看着他。 “小五。” 沈执一个激灵,转过头后,连忙走过来,“老大。” “你怎么过来了?”他不是安排他去办事了吗,宋东权盯着沈执,眉心不自觉地皱起。 沈执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昨天晚上我就回来了,我家老爷子天天总骂我,我过来你身边他能少念我几句。” “对了哥,听说东越又给你闯祸啦?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跟我说!”沈执也是昨天回来才听说的这件事。他知道老大家里负担大,手里流动的钱未必够,急忙道。 “嗯,已经都处理好了。”宋东权淡淡地应了一句,壮似不经意地看了眼护士站,“你在这儿干什么?” 老大说处理好了那就是没事了,沈执放下心来,可听到老大的话,又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笑嘻嘻地道:“我在这儿打听个人。” 宋东权眸色闪了闪,面不改色,“哦?打听谁?” “哎呀,老大,就是那天我来找你的时候,门口撞见的那个姑娘,你还记得不?” 沈执一拍大腿,老大天天在这里,指定见过那个姑娘! 他连忙比划,“就是个子这么高,也就到大哥你肩膀,背着个小布包,梳着个两个小辫子,眼睛水灵灵的,长得挺俏皮的那个!” 沈执说道此处,两个眼睛放光,“那姑娘长得真好看啊,跟个小仙女似的,又文文静静的,我家老爷子肯定喜欢!我正好弄回去给他老人家当孙媳妇,省得他年年念叨!可惜,我刚刚来问,护士站的几个人都说没见过,可头疼死我了!” “老大,你这几天在医院,有没有见到过她?” 宋东权目光扫过护士站的几个值班护士,都是前两天没值班的人,他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下来,随手拍了拍沈执的肩膀,“不用找了。” “啊?”沈执正懊恼着,不明所以地抬起眼,随后眼睛一亮:“老大你是不是知道那姑娘的消息!” “我没注意。” 沈执:“......” 宋东权抬眸扫了自家兄弟一眼,淡淡道:“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但是内里人品怎么样很难说,而且既然你找不到她,说明你们注定无缘。” 沈执:“......” 老大嘴真毒,他这才刚开始找,就祝他注定无缘了。 竟然还说他的小仙女人品不好。 老大今天肯定是心情不好,少惹为妙。 ...... 医院对面的小胡同里。 许静坐在五十来岁的老中医对面,脸色很是淡定。 那老中医就是前几日卖给许静针包的那一位,此刻一向端着架子骗人的老大夫,看着桌面上被红布包着的东西,却是一脸激动。 “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老中医叫李永顺,据说家里有点中医传承,但是他却没学会多少,大半辈子都住在医院门口的祖屋里,光靠嘴皮子倒药卖药了。 前些年管得严,他也停了好些年,只是偶尔偷偷帮人搞点硬头货,也不敢太张扬,投机倒把那可是要吃牢饭的。 这几年管得松了,他才又把买卖捡回来,可李永顺实在想不到,他这才开张没几天,竟然会遇到这么硬的货! 他的目光不禁有些怀疑安安静静坐在对面的许静,小姑娘不会是上面派来钓鱼的吧。 许静不慌不忙地道:“这个野棒槌是我爷爷前几天从山上碰到的,为了挖它,我爷爷还摔断了腿,现在人就住在医院里,花了不少钱,所以他让我将它带出来卖了。” “你爷爷在住院?” “对啊,要不是我爷爷住院,我没事总往医院跑干什么?他前几天刚手术完腿疼得厉害,医院又不给止疼药,我才出来买针包,还好我爷爷自己会一点针灸,不然就真的受了大罪了。” 许静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李永顺一听,终于放下心来。 这小姑娘的话都说得通,一般去挖参的都是内行,都多少会一点中医。 他颤抖地伸出手,仔仔细细地将人参从红布里拿起来,小心的查看着,生怕弄掉一根须。 这人参横纹连贯绵密,须干劲力十足,芦头较长,参体玲珑须直,干湿适度……李永顺越看眼睛越亮,到了最后,盯着人参眼睛发值,激动得都要说不出话来。 许静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有些放心下来,她不怕商奸,就怕对方不识货。显然眼前这个之前忽悠她买针包的老头,还是有点道行的。 许静淡淡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静静地等着,半点也不催促。 等李永顺回过神,看到许静的模样,眉毛也挑高了几分。 小小年纪,定力十足,不慌不忙的,倒是逼着他先开口主动询问。 看来是个小人精儿! “来,你说说,你想要多少钱吧。” ------------ 第68章 被催生 一番讨价还价下来,许静最后跟着老中医李永顺去了银行,一株年头品相俱佳的老山参,最后竟然卖了三千块钱,让许静着实震惊。 比她预想中,还多了一千块! 许静心里高兴,脸上却很淡定,直到李永顺将钱给了她,她的脸上才忍不住笑意,弯起了唇角。 李永顺见许静如此,也是好笑地道:“你这小姑娘,人不大,心眼却不少,我这个价可没少给,你后面再有这种品质的好东西,可不能忘了我啊。” “放心吧,我爷爷腿好了肯定还要上山的,我们那边参不少,其他药也很多,村民们大多不认识,也没出路,有好东西我一定给您送来,让您给我掌掌眼。” 早知道草药这么值钱,她还卖什么饼啊,那山上满地的连翘、柴胡、桔梗、茵陈......都挖来卖了她岂不是就发家了! 李永顺闻言,心里也乐开了花,那人参若是送去京城的保仁堂,保不齐能卖上三千五百块钱,他单这一根参,就净赚了五百,顶一个工人小一年的工资了。 这么一想,他看着许静简直就像是看着财神爷,态度越发的好了起来,“行,那就说定了,今后但凡你送来的东西,我都高价收了!” 李永顺乐呵呵地走了,心里想的却是明天他必须亲自去医院一趟,巴结巴结这位踩参的老爷子,保不齐后面发家致富全靠这爷孙俩提携了。 许静在李永顺走后,立刻将这一千存起来,另外两千用信封包着塞进了身上背的小布包里。 幸好银行离医院不算远,她带着钱先去了医院,爷爷明天就要出院了,她要把爷爷的出院手续提前办好,还要去和牛家人见一下,交代明天给赔偿金的事。 许静先去了骨科见牛大军,却发现病床上并没有人。 她正好奇着,旁边床位的患者家属对着她道:“姑娘,你是找牛大军吧,他们家昨天就出院了。” “出院了?”许静有点意外。 说话的大婶看着许静满脸同情,“就是你弟弟打了他家儿子吧,你是来给赔偿金的对不对?” 许静点点头,也没隐瞒,前几天她来过这间病房,当时牛家人的态度实在很难让人记不住。 对面的大婶看着她一脸同情:“唉,也就是姑娘你实在,听说你给了他们家两千块钱的赔偿金啊,那老两口昨天一从公安局回来,马上给他们儿子办了出院!” “那牛老太说,多亏了她那个叫珍珍的外甥女给出的主意,其实牛大军根本没骨折,就是轻微骨裂,现在讹了一笔大钱,这就回家相看儿媳妇去了。” 大婶说完,同情地看了许静一眼,两千块钱啊,在农村五百就够娶媳妇了,这姑娘可是被坑了两千,他们家得刨十多年的大地,才能出这么多钱啊。 大婶说完,病房里其他住院的患者和家属也是对许静同情不已,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 其中一个大哥道:“听说你男人在部队当兵,那个叫赵珍珍的女人,还怂恿老牛家人去部队闹,牛老太好像不太敢的样子,那赵珍珍就说她要去写匿名举报信,说你身为军人家属仗势欺人!说老宋家为了平事,肯定要再给钱的,还说要让你再出两万呢!” “姑娘,你是不是得罪她了啊,那个赵珍珍坏得很!” 大哥话一落,周围所有人都跟着点头。本来别人家打架,他们也只是看热闹,实在是这牛家人做的太过分,大家都看不下去。 许静站在病房里,捏着身旁的小布包,也是半晌没说话。她知道赵珍珍肯定掺和进来了,却想不到她竟然这么愚蠢。 她还没腾出时间来对付赵珍珍,结果人家主动送人头来了,她不教育教育赵珍珍都对不起自己。 许静从骨科病房出来后,又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然后才上了楼。 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早上男人对她做的事,心里有点乱,她深吸了一口气,她才推开门。 结果她发现,宋东权根本不在爷爷的病房里。 屋子里,许老爷子刚睡午觉醒来,意外地看见许静,是既高兴又心疼。 “小静,你怎么来了,东权说你身上不舒服,不好好在家休息还折腾到医院干什么,我这边有人照顾!” 许老爷子虽然说着训斥的话,可是看着孙女又瘦了几分的小脸蛋,心里心疼得不行。 许静哪里敢说自己是过来卖人参的,走进来坐在爷爷身边,见爷爷脸色确实好了不少,心里也高兴,就道:“我身体哪有什么不好,你别听宋东权瞎说。” 她四周看了一圈,他的衣服也不在,那应该不是出去抽烟了,于是随口问道:“宋东权呢?” “哼,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又跑出去减肥了,东权一直担心你又出去折腾,早早就回村里找你了,怎么你没看到他吗?” 许静没想到宋东权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回去了,想到早上那男人的警告,许静又开始头疼,估计回去又要被他盘问。 “东越那边的事怎么样了?小静,东权要是给东越拿钱,你可不准生气,那是东越的亲弟弟,是家人!”许老爷子忙嘱咐道,生怕孙女又犯混。 “爷爷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有数,你看看东权,对你多好,你们俩这都结婚多久了,你要是真有数,就赶紧给东权生个大胖小子!” 许静:“......”怎么突然就拐到这种话题上来了? 许老爷子叹了口气道:“昨天你婆婆来看过我了,还说一直盼着要孙子,只要你生,她就帮你带,经历了这次的事,亲家母说之前的事也都既往不咎了。” “静啊,摊上这样的婆家,你还想咋着?你可千万不能再分心了,外面的人都给我断得干干净净的,咱绝对不能再让村里人说闲话!” 许静扶额,实在是有点头疼。 她这上午才被表白,下午就被催生了,速度着实有点让她措手不及。 ------------ 第69章 看穿了她 许静和爷爷说了会话,去护士科办出院手续的时候才发现,需要补交的费用都被人交好了。 护士长羡慕地看着许静:“你命可真好,老公长得好不说,人也好,对你娘家的事也上心,这样的男人可得好好珍惜啊。” 护士长说完,其他几个护士看着许静也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许静脸颊发烫,办好手续道了谢后连忙走了。 不远处,交接班的小护士过来,看着许静一脸讶异:“咦,这个不就是上午那个小伙子哭着喊着要找的姑娘吗?” “哎呦,快让那个姓沈的死心吧,人家都结婚了,男人是个帅气的军人,哪能看得上那个游手好闲的大少爷啊。” 护士科的人想到沈执早上急着找人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 公安局,许静从小布包里掏出信封,递给了阮承毅。 “这是给牛大军的赔偿金,本来是要直接给他们的,但是我怕有什么意外,还是麻烦你明天帮我将钱交到他们手中吧。” 阮承毅接过钱,有些意外许静竟然自己送来了,而且这么快就将钱凑齐了。 两千块钱不是个小数。 他问道:“大哥他知道吗?”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而且我猜他手里的钱也未必够,何况既然不想他出面,最好钱财方面也别留下什么记录比较好。” 阮承毅闻言挑了挑眉,没想到许静小小年纪,会把事情想得这么周全。 他将钱交给了调解员,然后回来的时候,发现许静还没走,站在他办公室门前犹豫着,阮承毅更好奇了。 “还有什么事吗?” 许静见阮承毅问起,索性也不犹豫了,咬牙道:“你这里有录音设备吗,能不能借我用用,录音机也行!” 东西他这里肯定有,但阮承毅见许静这副认真严肃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你要它干什么?” “报仇!” 阮承毅:“……” 许静几乎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想到医院里骨科病房里听到的话,许静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赵珍珍这么算计她,又坑了她这么大一笔钱,她总不能就便宜了害她的人。 许静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全都和阮承毅说了,然后愤愤地道:“别人诋毁我算计我,是他们居心不良,但是我现在要做的事,却是揭穿他们的阴谋诡计。” “我不会害人,但是我也不会让害我的人逍遥法外。” 许静脸色严肃了起来,对着阮承毅交待道:“我将事情告诉你,是因为你是宋东权的朋友,而且我们应该都不想他有麻烦,所以我希望你别阻拦我,这个钱,明天必须交到老牛家人的手中才行!” 阮承毅总算明白,为什么不能随便得罪女人了,因为女人要是计较起来,真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 许静这简直就是要将赵珍珍和牛家人的罪给做实了。 但是这些,他不准备干涉,许静做的也只是用正当手段保护自己而已,他不会阻拦。 于是,阮承毅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泄露消息。” 直到许静背着小布包离开,阮承毅的视线很久才从那抹纤细的身影上收回来,如此爱憎分明又聪慧的姑娘,难怪会让老大心动。 他心里突然有点怅然若失起来,随后自嘲地笑了笑,他后面怕是真要对这个小他七八岁的小姑娘叫嫂子了。 ...... 傍晚时分,许静才从县城往回走,因为一般进城办事的大马车都是起早到县城,中午办完事就回来了,导致她根本搭不到车。 她吭哧吭哧认命地走在山路上,无比想要买一台自行车。 可惜,这个时期自行车还不是随便能买的,有钱也未必能买到,还要有票。粮票布票倒是好弄,自行车票就很紧缺了。 可惜她没单位,没票。 许静认命地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快了,很快市场就会开放,跑遍大街小巷的不只是自行车,更有小汽车,到时候她买个几辆随便开。 纵然知道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会发生的事,可是眼下她还是要顶着日头走山路,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减肥了,可这般大的运动量,和减肥也没什么区别。 就在她口干舌燥体力不支的时候,不远处一道徐徐而来的身影,却仿若天神一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正考虑要不要跟难得遇见的过路人讨点水喝,就在看清男人的脸之后,立刻闭上了嘴巴。 宋东权骑着自行车赶过来,远远就看见了许静,他脚下使了力气,很快就到了许静的身边。 见她瞪着水灵灵的眼睛却不敢开口,还有那脑门顶汗唇角干裂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不说话,这会哑巴了?” 宋东权控制不住火气,她就非要把自己折腾出病来不可是吗! 许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什么还不都是要被你训么。” 宋东权也瞪了许静一眼,随后将车筐里的水瓶递到了许静眼前:“赶紧喝了,然后上车!” 他到家见不到许静的人,猜着她可能是又进城了,想到她回来晚或许搭不到车,这才借了大队的自行车过来寻她,还真让他捡到了快要渴死的许静。 宋东权目光沉沉,还想再训许静几句,不过看着她接过水瓶狼狈地往嘴里灌水的模样,最后到底是没忍心。 算了,她年纪小,他就让着她一些,后面再慢慢收拾她,总能教乖了。 宋东权驮着许静回了家。 果然不出所料,许静又被盘问干什么去了,许静将提前准备好的解释说了出来。 “我去市场那边请假,明天爷爷出院,医院也很多事还没安排。” 许静说着,想到什么,连忙从兜里掏出了钱来,递到宋东权的面前:“之前爷爷手术的时候,你帮我补交了不少的钱,我让护士科那边算出来了,这里是一百二十八块钱,还给你。” 许静知道宋东权手里没多少钱。 记忆里,宋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在牛棚里落了一身病,吃药看病都是宋东权这个大孙子供着,后来和许静结婚后,也被坑了一笔又一笔,所以张玉兰才会在宋东越出事后,慌忙地来找她。 整个老宋家,应该也没多少钱,她爷爷治病哪能再花他的钱。 许静是不想欠他太多,只是她没想到,她才把钱递过去,宋东权瞬间就沉下了眸色,盯着她的目光变得寒冽无比。 许静愣住了,“你这是怎么了,还你钱你还不高兴啊?” 宋东权微微眯眼,冷冷地道:“你是打算还我钱,还是想以后和我再无牵扯,能安心的去离婚?” 许静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宋东权竟然看穿了她! ------------ 第70章 您孙女主动找到我 许静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确实想没有负担的离婚。 尽管她很感激宋东权的照顾,但是她总觉得太快了,而且她也做不到对宋东权坦诚相待,只要一想到他看穿了她的身份,会追问她的来历,她就心慌。 因为有着这样的担忧,她对他的表白,都会变得怀疑起来。或许,他只是出于本能,想更快更近地弄清楚她身上的谜团而已,就和当初她刚到的时候,他执意跟她来爷爷这里住一样。 她自然看得出他当时眼神里的审视。 与其有负担的在一起,那不如各自安好。 许静想到这里,抬起头,坦然的对视上宋东权的视线,直言道:“我是打算离婚。” “之前承蒙你和宋婶照顾,我也挥霍了你们家不少钱,其实上次东越放火,也是因为我之前做得太过,就连这次东越出事也和我有关,我很抱歉。所以我希望东越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们能把手续办了。” 许静说到最后,目光里已是一片坚定。 宋东权没想到许静会出面解决东越的事,是有着离婚的打算。难怪她当时一直坚持不肯让他出面,在老四提到离婚就能彻底和他脱离关系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异样。 宋东权在许静话落之后猛地站起身,周身的气压也低了下来。 男人身上的寒冽之气让许静心惊,就在她打算再解释的时候,宋东权已经抬步向着屋外走去。 宋东权走到门口停顿住脚步,微微侧脸,冷睇着许静道:“既然如此,随你。”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许静看着门外,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了,可她心里却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竟是莫名的怅然若失。 他生气了。 可是,她不想接受别人的婚姻。这段婚姻,是她从许静身上偷来的,她拿着不安心。 宋东权或许因为她的改变而对婚姻妥协,可是在她心里,婚姻不是将就。 许静知道自己有点矫情,可是她还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所以她的决定,不会改变。 宋东权一整晚都没有再回来,许静不担心他没地方住,老宋家的房子早就修好了,他肯定是回自己家了。 许静将早上剩的饭菜热了一下,吃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起是宋东权给她做的,她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头,不准自己再想起那个男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整晚她的精神都没办法集中,干什么事眼前都会闪过宋东权阴沉的脸色,甚至在她准备喝凉水时,耳边都会响起他的训斥声,害她又老老实实地去到了杯热水给自己。 夜晚,许静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好久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男色害人,这是她最后的意识。 第二天清晨,许静早早就起了床,正准备去县城接爷爷,可是她没想到的事,那个昨晚沉着脸离开的男人,竟然又推着自行车等在她家门口。 他不是生气走了吗?许静还以为今天宋东权不会过来了。 许静咬着唇站在院子里,没动。 宋东权一直盯着她的脸,将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他扶着车把,淡淡道:“不是说要离婚?今天正好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免得你寝食难安。” 许静讶异地看着宋东权,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同意了,还落实得这么快。 她走过去,不解地问道:“你不用打离婚报告吗,听说军婚管理挺严格的,离婚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么替我考虑,也可以不离。”宋东权低眸,紧紧凝着她。 “……那倒也不必。” 许静被男人深邃的视线盯得有点慌,急忙爬上自行车后座。 宋东权脸色冷了下来,到底没再说什么,脚下一蹬便驮着许静离开了。 “先接老爷子出院,其他的事,然后再谈。” “哦。”许静哪里敢惹宋东权,因为不想再走路,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后座上。 这一刻,她更加想要一辆自行车,以后自己随便骑,何必寄人篱下。 两个人才从家里走出去,隔壁院子里,胡翠兰就系着围裙走了出来,听到许静和宋东权去离婚的消息,她心里激动不已,连忙跑向了村东头老赵家的方向。 她得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赵珍珍才行,那丫头可是答应了,她听到任何关于许静的消息都要给过去,一个消息五毛钱,这钱她不挣,对不起自己的耳朵! 许静不知道的事,她和宋东权去离婚的消息,再次在村子里炸开了锅。 …… 医院里,许静帮爷爷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去雇个马车。 老爷子怕花钱,不肯让她走,“我这病都治好了,大夫都说能走路,我就走回去,你坐东权自行车!” 许静很是无奈,解释道:“医生是说能走路,但也说了回去还得好好修养,回家十多里山路,您着才刚做完手术,走回去再累到,那咱手术就白做了。” 许静说着,就将固执的爷爷又推回病床上,“您再坐会,等我把出院手续办完再说。放心,孙女有钱。” 存折里还有一千块呢!许静觉得有钱让她很有底气。 许静前脚去了医生办公室,后脚李永顺就带着东西进了病房。 李永顺昨天晚上连夜就让侄子把人参带到京城去了,结果被个大人物一眼看中,四千块钱就把人参收走了,他接到侄子电话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许静收了他三千,他转手卖四千,一天就让他赚了一千块钱!他活了半辈子,也没有一下子挣过这么多钱啊。 他放下电话就来医院了,现在他必须哄好许家这对爷孙俩! 李永顺过来的时候,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可来到病房,却没见到许静,只见到了坐在床边等着的许老爷子。 都是人精,自来熟那是必须的,李永顺拎着东西就迎了上去。 “哎呦,老爷子,我可找到您了!” 许老爷子被吓了一跳,只见门口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着他笑出了一脸褶子,眼神似乎也哪里不对劲。 许老爷子也站了起来,试探问道:“你是……” “老爷子,您没见过我,但我跟您家许静熟,她昨天还去找我了呢!” 李永顺哪里敢明着说他收药的事,不过许静说了,老爷子让孙女卖人参,他这么说,老爷子肯定明白。 许老爷子更不解了,“小静昨天去找你?” “可不是嘛,您孙女主动找的我,说爷爷病了没钱治,我可给了她三千块钱呢!” 许老爷子:“……” 李永顺觉得老爷子好像没听懂,又补充道:“您孙女昨天可都和我说了,只要我有需求,她就一准过来,我们两家未来能不能过上好日子,那可都看您了。您一定把身体养好,我和许静一样,都是您的家人,未来都孝顺您!” “看,这都是我给您买的营养品,您可千万保重身体,别让我们担心。” 这说的够明白了吧,只要老爷子以后还能上山采药,货他全收了,单出一份钱孝敬老爷子他都认! 李永顺是急着表忠心,生怕老爷子以后从山上挖来的硬头货不卖给他,陪笑脸也越发殷勤。 可是许老爷子闻言却是彻底变了脸色。 眼看着李永顺将东西塞到他手上,许老爷子再也绷不住了,一把将东西全都扔到了地上。 “你放屁!” “……” 许老爷子气得跳脚,手指颤抖的指着李永顺:“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岁数了,也敢惦记我家小静,要不要脸!看我不打死你!” ------------ 第71章 乱成一团 “还敢污蔑我孙女,你真当老爷子我是吃素的!我上战场那会,可是砍过鬼子的脑袋!” “唉?老爷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的眼睛!” 病房里乱作一团。 赵珍珍站在门外,震惊地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脑海里一遍遍闪过李永顺刚刚说过的话。 天啊,许静原来真在城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竟然还跟了个老头子!这男人看岁数简直能给许静当爹! 这可比宋东权要跟许静离婚的事大多了! 赵珍珍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太激动喊出来,急忙从医院跑了出去。 她本来是听说了宋东权要和许静离婚的消息,兴奋得坐不住,特地跑来医院打听消息,不成想让她听到了更大的秘密! 现在,她要立刻回村里,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她倒要看看,这次许静还怎么跟她斗! …… 另一边,公安局。 宋东权站在阮承毅的办公室,看着桌子上的信封,眉心也不自觉的蹙起。 阮承毅道:“许静昨天就把钱给我送过来了,说是怕私下给到牛大军家里,后面会有麻烦,让公安局出面给,也好做个记录,在场的都算证人。” 阮承毅把手里另一个信封递回了宋东权手中,“所以这钱你不用给我了,你媳妇都忙你解决了。” 说到这里,阮承毅目露羡慕地道:“大哥,许静这姑娘确实不错,想得也细致,我觉得她说的对,这件事还是你还是别出面为好,也别留下交易记录,免得时候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宋东权紧抿着唇角,脸色也越发难看。 他既没想到许静手里会有这么多钱,也没想到她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准备还了他这一次,然后和他断的干干净净。 她到底为什么如此不待见他! 阮承毅也没想到,老大听到许静为他做的事,会是这种表情。 怎么一点也看不出老大开心呢? 这个时候,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阮承毅连忙接起来,“你好,县公安局。” “老四,快让老大回医院,许静和许老爷子出事了!” 电话声音不小,宋东权即使没接电话,也听出了是陈书杰的声音。 他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立刻转身,迈开大步就走了出去。 …… 许静也没想到,她不过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回来病房里就乱了套。 只见昨天才见过面的李永顺正捂着眼睛站在病房里着急地劝架,而病房正中央,许老爷子正被一个肥胖的妇女抓着头发,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地上桌子上,东西散落了一地。 “别打了,哎呦,我的祖宗哎,都是误会,误会啊!” “你放屁!你刚刚都承认了,你给那小妖精三千块钱,你还敢狡辩!” “误会!真是误会!媳妇,你赶紧住手,伤了老爷子,那可了不得啊!” “给个屁,他们今天必须把钱给我还回来!否则我跟你没完!” 李永顺就快给媳妇跪下了,这要是真动了财神爷,后面他家就得接着过苦哈哈的穷日子啊! 也不知道是谁去他家通风报信,诬陷他和许静有一腿,还给了许静三千块钱。 那是他收人参的钱,转手还赚了一千呢,这事能在医院里面乱说吗! 李永顺有苦说不出。 而另一边,许老爷子被个妇女拽着头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才将污蔑他家小静的王八羔子揍了几拳,结果就冲上来一个泼妇,看样子还是那男人的老婆。 老爷子更生气了,碍着对方是个妇女没有动手,虽然被拽着头发,但也没让对方占着便宜。 可此刻听着女人嘴里的话,老爷子气得气血翻涌:“你们少胡说八道,我家小静不知道多勤快,怎么会拿你们的钱!” “也不看看你男人什么德行,多大岁数了,还敢肖想我们家小静,真当我们老许家没人了吗,看我不揍死你们!” “来啊,我怕你啊,你们家小狐狸精勾搭人,老狐狸精不认账!不还钱,我跟你们拼命!” 许静冲进来的时候,眼看着那妇女轮着巴掌要挥到许老爷子的脸上,她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挡在了许老爷子身前。 而此时,老爷子也是怒极了,头发被人拽着,他行动受了限制,苍老的手掌也握成了拳头,冲着身前挥出。 啪! 砰! “嗯......” 许静挡在中间,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在众人震惊的视线里,她白皙的脸颊瞬间浮肿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而她甚至来不及喊疼,直接弯下了腰。 “许静!” 匆匆打电话回来的陈书杰见到许静的模样,大吼了一声,迅速冲了过去,将许静从妇女和许老爷子中间拽了出来。 而此时,正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也因为陈书杰喊出的名字,都愣住了。 陈书杰看着疼得冷汗直流几乎要跪到地上的小姑娘,气急败坏地对着门口看热闹的医生护士道:“你们都是死的!患者打架为什么不过来制止,给我将人拉开!” 站在门外的医生护士们,在陈副院长的指责下纷纷低下头,也都急匆匆冲进了病房里,将许老爷子和李永顺的老婆拽了开。 李永顺的老婆姜大美一听刚刚被她打的人是许静,也不和许老爷子闹了,肥胖的身子立刻向着许静冲了过去,恨不得再给她几巴掌。 尤其是,她看到许静的脸,真真是又嫩又水灵,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娇俏好看。 姜大美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小狐狸精,可算是露面了,敢勾引我爷们,看我今天不削死你!” 医生护士们赶紧将人拉住。 而许静,此时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躬着腰,要不是陈书杰扶着她,此刻怕是已经站不住。 许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但是手术之后身体恢复得不错,又是上过战场打过鬼子的人,刚刚挥过来的一拳头,哪里是一个小姑娘能承受的。 姜大美也长得五大三粗,身子虽然胖,但是因为常年干活,手劲也不小,不仅一巴掌把许静的脸打肿了,手下更是发狠,指甲盖将许静的脸都刮花了。许静脸上的血痕更是将在场的人看得触目惊心。 ------------ 第72章 所有人都在等她解释 陈书杰看着许静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一个个顺着脸颊砸向地面,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他的目光里闪过一抹不忍。 这哪里还是那天冷静面对胡搅蛮缠的牛家人的许静! 他着急地道:“许静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伤到了,我带你到那边检查下!” “别动,让我再缓缓......”许静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身上的疼,死死地抓住陈书杰的手臂。 陈书杰不敢动,只能拖着许静。 还好不过一会,许静的疼就缓了过去,她这才能开口,对着陈书杰感激地道:“没伤到筋骨,我没事了。” 她又急忙看向爷爷,安慰道:“真没什么,您没那么大力气,没伤到筋骨。” 除了脸疼腰疼,她没受重伤,更不想爷爷内疚担心。 许老爷子见伤到了孙女,也是着急又心疼,忙走过去看孙女。 而一旁,被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的李永顺也急忙跑到了许静身边,抱歉地看着许静道:“小静啊,这事都怪我,是我没处理好,你没事吧?” 李永顺也没想到,自己家媳妇会突然冲到医院里来。 他家就在医院对面的小胡同里,平日里媳妇和医院里的护士们关系都不错,他也知道媳妇经常过来医院和护士们闲聊,但他实在没想到,今天他媳妇会干出大闹病房的事情来,还对着一个小姑娘动了手。 想到这里,李永顺就忍不住心里的火气,对着一旁的媳妇吼道:“姜大美,你吃错药了是不是?怎么能问都不问清楚,过来就骂人打人,你要这样胡搅蛮缠,我们就离婚!” 这许家爷孙俩,万万不能得罪,现在就是他的财神爷! 连他自己被许老爷子揍了都不敢说什么,今后一家老小能不能吃肉喝汤,就看这许家爷孙俩个人了! 李永顺哪里知道,他把许静当财神爷,此时病房里的其他人早已经因为他对许静的态度,纷纷怀疑了起来。 就连许老爷子,也是彻底误会了,他倒不是信不过自己的孙女,只是担心孙女真被个老男人骗了,毕竟之前孙女刚结婚那会,还和村里那个姓罗的知青不清不楚的。 许老爷子想到孙女曾经干过的混账事,也是目光里闪过几分心虚。 对着又要开口关心许静的李永顺愤怒地道:“你给我闭嘴!” 李永顺哪里还敢多说,急忙闭上嘴巴。 另一边,被拉开的姜大美见到丈夫的反应,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大哭起来:“这日子是没法子过了,我家老李让个小狐狸精给勾搭了,骗了我家三千块钱不说,还要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啊!” 她指着许静骂道:“你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我家老李都能当你爹了,他儿子都比你大,你也好意思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许静缓过身上的疼,听着这些刺耳的话,哪怕她再好脾气,再想让自己淡定些,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憋屈。 她推开陈书杰,走到姜大美面前,愤愤地道:“我倒是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样污蔑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和你丈夫也就昨天见过一面而已!” “你们不只是见面了,你还跟他要钱了,你说,老李是不是给了你三千块钱!” 姜大美提到三千块钱,肥胖的手掌撑着地就站了起来。 “你说,他是不是给你钱了!那可是我们家几十年的积蓄啊,你个小妖精就想这么骗走,你做梦!” 许静怒极:“那三千块钱是……” “许静!” 李永顺眼看许静要把钱的事说出来,吓得急忙跑到她面前,使劲的摆手,就差给她跪下来了。 李永顺求道:“小静,话可不能乱说啊,会出大事的!” 许静一口气憋在胸口,这个时候才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这个时候,药品都是上面统一收的,要有正规的手续,虽然私下也有人偷偷倒卖,但是那颗人参涉及的价格太大,很容易被人说成投机倒把,严重了是要蹲大牢的。 难怪李永顺一直解释不清楚,也难怪爷爷和姜大美会误会,因为很多事,不能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许静想解释的话说不出口,心里越发的憋闷,这都叫什么事啊。 可是姜大美见许静这样,却觉得她是心虚,想到刚刚给她通风报信的小姑娘说的话,姜大美更加有底气起来。 “你在你们村干的哪些破烂事真的以为没人知道?咱这县城才多大,你愿意勾搭谁勾搭谁,就算得一身脏病也和我没关系,就是别来祸祸我们家老李!” 女人哭着哭着,坐在地上又骂了起来。 “我们家老李,多实在的一个人,平时拿钱那叫一个仔细,不成想攒了半辈子,钱却让你给骗走了!” “我说了,我没拿你家的钱!”许静忍无可忍道。 “那你说,你手的钱哪里来的!” “我来之前都有人告诉我了,你小叔子把人打了正在公安局呢,你给被打的那一家人,赔了两千块钱,你要不是骗了我们家老李,你这两千块钱哪里来的?” “……” “你敢说你银行存单上没有一千块钱!” “……” 姜大美讽刺地看着许静,“你村里人都跟我说了,你之前跟个知青勾勾搭搭,这阵子总往城里跑,就算这钱不是我家老李给的,那你干的是什么活?不仅让你攒够你爷爷做手术的钱,还让你多出两千赔给别人,你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姜大美不过是想坐实了许静拿了李永顺三千块钱的事,却不成想,她的话误打误撞,将认识许静的人心里的怀疑都说了出来。 其实,陈书杰今天也给阮承毅那边打过电话,本来是担心老大手里未必有足够的现金,结果阮承毅却告诉他,许静昨天就将两千块钱给他送过去了。 陈书杰也非常意外许静这笔钱是从哪里来的,如果许家有钱,当初就不会逼着老大娶她。 老大近三个月不在家,最多把每个月的津贴给许静当生活费。那许静的钱,从哪里来的? 而一旁,许老爷子也看着自己的孙女,心里也是不平静。 孙女最近给他治病还不算,还给东越拿了两千块钱出来,他也不知道孙女每天进城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这下子,不仅仅医院里的人好奇,看着许静的眼神都变了,就连陈书杰和老爷子也都看着她,似乎在等她一个解释。 ------------ 第73章 他的心被一下子揪紧 而另一边,李永顺一个劲地对着许静摇头,生怕许静说出倒卖人参的事。 许静一个头两个大,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要是说了卖饼和挖人参的事,只会让这个时期的人觉得惊世骇俗,甚至会引来更大的怀疑,可是不说,简直就是变相承认了她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脸上火辣辣的疼,许静满腹的委屈无处说,那些她不得不背负的原主犯下的错误,仍是让她心里憋闷,更是绝望。 不自觉地,她的眼睛就红了。 可是她却死死地咬着牙,不想她的眼泪再被有心之人当成心虚,当成无地自容的后悔。 就在她低下头,对眼前的局面有些无措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就将病房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她的钱,我给的!” 许静猛地抬眼,就见宋东权已经穿着一身军装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咬着唇,怔怔地看着他,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宋东权还是第一次见到许静如此脆弱的样子,之前她很少当着他的面哭,就连前几天来了月事疼得在床上直哼哼,也没见她掉眼泪。 看着哭泣的许静,他的心被一下子揪紧,迈着大步几步走到了许静的身前,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 他寒冽的视线扫过在场一众人,更是深深看了李永顺一眼,最后对视上李永顺的老婆,正色道:“我是许静的丈夫,她手里的钱,都是我给的,解释得够清楚了吗?”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也都看向了宋东权。 很多医生护士也都是别的科室过来看热闹的,都是第一次见到宋东权,都很意外,原来小姑娘的丈夫,竟是看着如此优秀的军人。 大家刚刚因为姜大美的话而升起的怀疑,都开始不确定起来。 宋东权又对着许老爷子道:“爷爷,东越惹的事情,自然有我这个当哥哥的来承担,何况我和小静是夫妻,我的所有,都是她的。” 我的所有,都是她的! 这样决绝的付出,更是让在场所有女人羡慕不已,试问这个年头,有几个男人能对自家媳妇如此信任! 许老爷子听到宋东权的话,才算是彻底地放心下来,他这个时候才想明白,孙女嫁人了,有丈夫疼,他不该怀疑的。 “也是。”老爷子点点头,然后对着众人解释道:“我孙女婿是军人,自然不会说谎,他每个月是有津贴的,而且部队里日常所需什么都会提供,他把钱省下来给我孙女,这都是心疼他媳妇儿!” 这下子,围观的众人都纷纷点起头来。 许静从宋东权怀里仰起头,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她也没想到,宋东权会将这一切揽下来,甚至帮她隐瞒。 明明早上他们说好了要离婚的,他也同意了,可是他却还是站出来帮她。 许静看着男人坚毅的侧脸,她的心,又不听话地乱跳起来。 就在许静怔愣的时候,男人突然低眸看向她,深邃的目光骤然凝聚在她脸上,让许静连呼吸都忘了,仓皇地低下了头。 李永顺反应最快,在所有人震惊之下,他一拍大腿,哎呦一声道:“哎呀我的妈啊,总算有人能证明了,我就说嘛,我真没给小静钱!这都是误会啊,我今天过来就是看看老爷子而已!” 李永顺又瞪向自己媳妇,语气也硬了,“我说姜大美,我跟你过这么些年日子,你还信不过我吗,我干什么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你今天诬陷我不说,还冤枉人家小姑娘,这幸亏人家丈夫来了,不然我能说得清?” 姜大美也是瞪大了眼睛,想要再骂人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原来许静的男人,长得真这么好啊!要说人家放着这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不要,来找李永顺个半老头子,打死她她也不信。 何况人家丈夫一身军装,肩膀上好几道杠杠星星的,虽然她不认识是个什么职级,但也知道绝对不是普通人,拿个两千块钱出来也不见得拿不出。 “你真没给她钱?”她又问李永顺。 “我真没给!再说了,咱家有多少钱你不知道?能拿得出三千块那么多吗?” 李永顺表现得半点不心虚,其实心里无比庆幸自己背着媳妇攒了一笔小金库。不然昨天那颗人参,按他媳妇小心眼儿的性子,肯定不能让他买。 “那倒也是。”姜大美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瞪了李永顺一眼,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质问道:“那你这大包小包的来医院是为了什么?你还敢说你不是来讨好人家的?你刚刚还说昨天你们见过面!” 姜大美指着满地的营养品,大大小小十多样,都是李永顺拎来的。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也都忍不住好奇起来,因为来医院探望病人的家属和朋友他们也常看见,一般就是拿点鸡蛋或者营养品,真没见过几乎把合作社的东西都搬来的。 李永顺也呆住了,他是过来巴结老爷子,想要后面接着收人参的! 要不是昨天他转手就挣了一千块钱,他今天也不会砸钱买这么多东西来! 但是这不能明说啊! 李永顺被所有人盯着,磕磕巴巴地硬着头皮说道:“昨天……昨天……” 许静被宋东权按在怀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在抬眼她已经冷静下来,她一把抹掉眼泪,然后直接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绒布的小盒子。 她当众把盒子打开,里面一根根银针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属的光芒。 她瞪了贪心的李永顺一眼,才对着爷爷解释道:“我之前不知道爷爷得的什么病,一直以为您是腿脚不好才不能走路,听村里的赤脚大夫说针灸能活络血脉,我就想学中医!” “在来医院之前我就认识李大夫了,您也知道,中医这都是得拜师的,我也求了李大夫很久人家才肯答应收我为徒,昨天我过去是李老师之前帮我订做的银针,我一直没给钱,昨天我是还钱去了。” 许静解释完,把银针又收回包里,她这也算是圆了之前的谎。 她知道,其实宋东权那天应该看到她给爷爷施针了。 ------------ 第74章 赶她走 她又对着姜大美道:“李老师也是看我真想给他当徒弟,才会知道我爷爷生病住院特意过来看看,师母,我也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误会。” 李永顺也连忙道:“人家小静,这阵子也没少给我买东西,我来看看老爷子,不得多拿点嘛,你不是总说咱不能占别人便宜,何况小静还是我徒弟!” “她给你买什么了?”姜大美语气缓和了些,但还是不太相信,她也没见家里多什么东西。 “哎呦,可了不得,小静给我弄了一颗老山参!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啊,我都收进我的大药箱子了!” 姜大美皱着眉,这下子算是信了。 自家男人私下里干些什么她是知道的,看来那人参真值不少钱,难怪刚刚李永顺一直不敢明着说出来。 姜大美看着许静,小姑娘坦然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人家和丈夫站在一起,看着就郎才女貌的,丈夫又那么优秀,谁会傻到把这么好的男人给扔了,反而去跟个能当爹的老头子的。 何况,许静刚刚叫李永顺一声老师,喊她一声师母,光这个称呼就让她气顺了不少。 跟李永顺这个半吊子中医过了这么多年,还真没几个人如此尊重过她。 她这都当人家师母了,该有的气量可不能差了。 当即,姜大美就消了火,也知道今天她这闹的有些难看,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事情都说清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是我误会了,要不是你们村有个姑娘刚刚跑到医院门口到处宣扬病房里有热闹看,我也不会急匆匆跑过来,正好看到我家老李被老爷子打,我才……” 说到这里,姜大美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心里也是恨死那个给她报信的女人。要不是当时她还说了许静一堆坏话,还有声有色的,她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结果热闹没看成,她自己反而成了别人的笑话。 思及至此,姜大美看着许静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指着散落在地上的各种罐头礼盒等营养品道:“这些东西就当是给老爷子的赔礼,后面你跟老李好好学,西医咱是不懂,但老李家中医是祖传的,据说当初老祖宗还给是个太医,那可是给皇上治国病的!” “你放心,老李他绝对不会藏私,肯定能好好教你!” 姜大美说完,也不好意思再在病房里待下去,直接拽着李永顺离开了。反正东西买都买了,砸也砸了,她也要不回来。 她主要着急回家找那颗老山参,看看李永顺是不是骗了她! 医生护士们也都有事忙,见没事了,也没再在病房里停留。 宋东权弯下腰,一件一件捡着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偶尔许静跑过去帮忙,原本乱糟糟的病房很快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许老爷子一直坐在床上,看着干活的孙女,心里愧疚的不行。 刚刚说到底,是他没搞清楚情况,太冲动了,才给孙女惹了麻烦。要不是东权,他真不知道孙女得挨多少骂,那样不堪的传言,光是吐沫星子都能把孙女一个小姑娘给淹死了。 “静啊。” “爷爷,怎么了,是不是饿了啊,我去给您买点吃的!”许静知道爷爷还没吃早饭,她光顾着办理各种手续了。 她正要跑出去,想着医院食堂或许还有早饭,结果胳膊就被爷爷拉住。 “静啊,爷爷有话跟你说。” 许静转过头,有点好奇爷爷要说什么。 宋东权也捡起地上最后一样东西,走了过来,他看着老爷子的神色,多多少少也猜到,老爷子这是在后悔刚刚发生的事,也心疼孙女了。 哪知道许老爷子下句话,让宋东权和许静都愣住了。 “静啊,爷爷老了,脑子也不行了,刚刚的事都是爷爷不好,让你受了委屈,爷爷跟你道歉。” “爷爷,您说什么呢,刚刚都是误会,都怪那个李大夫也没把话说清楚,跟您有什么关系啊。” 许静怕爷爷上火,急忙道。 老爷子却摇摇头,“这件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何况我还先动了手,人家没跟我这个老头子计较,也都是看在你是他徒弟的份上。” “静啊,爷爷确实办错了,爷爷认。只是爷爷想了想,之前爷爷太耽误你了,才会让村里人传闲话,你和东权都结婚了,老宋家的房子也早就修好了,你也不能总住在娘家,不是这个理儿,人言可畏啊!” 村里的闲话,许老爷子也听到一些,他以前不多想,今天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孙女。 如果不是他身体不好,孙女不会结了婚还赖在家里,东越也不会因为哥哥不在家要照顾着点嫂子,就总跑过来,这才会让人们误会乱说。 许老爷子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果断道:“小静,你今天送爷爷回去之后,就和东权回家去吧!” “那怎么行,我走了谁照顾您!” “我病都好了,自己能做饭能下地,用不着你照顾!”许老爷子是个倔脾气,看着许静,严肃地道:“你也不想想,东权在部队一年能有几天假?好不容易回来几天,却跟着你把时间耗在我一个老头子身上,这算什么事!” “你要真孝顺我,今天立刻跟东权回家,早点给我生个重孙子出来,我死了都能闭眼了!” “爷爷!”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她这儿还要离婚呢! 任由许静怎么解释,许老爷子这次铁了心要撵孙女走,许静头疼不已。最后还是宋东权打断而来爷孙俩的争执,对着许静道:“先回家吧,有什么事回去可以慢慢商量,不急在一时。” 许静也知道,医院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点了点头。 收拾好一切,许静顾来的大马车也到了,许静扶着老爷子走在前面,宋东权自觉地将医院里的东西搬上马车,陈书杰今天没有手术,也过来一起帮忙。 离开之前,宋东权看了陈书杰一眼,陈书杰默契的点头,在许静他们离开之后,直接出了医院,去了对面胡同里的李永顺家。 李永顺是什么人,别人或许不了解,陈书杰却是清清楚楚,那就是个药贩子,有几次急救医院搞不到的药,他还是从李永顺手里买来的,那是个猴精猴精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来看许老爷子! 许静估计是又让老大抓到小辫子了! 陈书杰脚步飞快,他对许静也越来越好奇了,这个姑娘太不一般。 …… ------------ 第75章 上门提亲的妈宝男 许老爷子做手术的事,全村人都知道。 主要是近来许静变化太大,而且各种流言蜚语在十里八村传得沸沸扬扬,几乎他们想不关注都不行。 甚至,大家现在比许静当初两百斤时,更好奇她的事了。 所以许老爷子坐在自家炕头,屁股还不等坐热,家里就来人了。 许静刚和宋东权一起把屋子收拾好,乍一看见门口的人,还愣了片刻,一时间也没想起这个人是谁。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他是你二叔许强。” 许静震惊地偏头,就见宋东权正低垂着眉眼,有些了然地看着她。 许静脸上闪过一抹窘迫,硬着头皮道:“我二叔我当然认识!” 谁要他提醒了! 哪知她才话落,就换来男人一声轻嗤。 “他是你二叔许强的小舅子,王建邦。”其实他也是之前调查许静的时候,把她的亲戚和周边的人全搜查了一遍,无意间记住这个男人的。 许静:“……”宋东权就是故意的。 许静在记忆里搜索了下,还针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她迎了上去,就见走进院子里四十多岁的男人,一看到她,鼠里鼠气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你就是许静吧?我是王建邦,咱俩小时候一起玩过,你还认识我不?” 实在是不认识啊,而且他都四十多了,比她大了二十多岁,他们小时候就不可能有交集。 “有点印象。”许静没好意思直说。 王建邦完全没注意到许静脸上的尴尬,听到她的话更高兴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记得我!” “你小时候又胖又邋遢,那时候我就没见过这么招人烦的孩子,看到你就打,给你打哭好几回呢!” 许静:“……你该庆幸我不记得你。” “嘿嘿嘿,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可别小心眼记仇!” “我今天来,是听说你爷爷病了,特意过来看看。” 王建邦也不等许静说话,自来熟的就往屋子里面走。 他迎面就碰上了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宋东权,此时宋东权已经脱了外套,只是简单的军绿色裤子,白衬衫,看着清爽干净,身材也修长笔直。 王建邦拎着东西愣了愣,想到来之前姐姐的话,脸上立刻挤出一抹笑来,本就不大的眼睛彻底变成了一条缝儿,“你就是许静的大哥许临吧?” 许静:“……” 宋东权看着王建邦拎在手里的点心盒子,薄唇微抿,没回他的话。 屋子里。 许老爷子看着拎着东西走进来的王建邦,也有点讶异。 王建邦是他侄子许强的小舅子,是侄媳妇王芳的弟弟,虽然两家也算是亲戚,但是也只是在当初侄子结婚时见过一面,算不上熟悉。 只是听说王芳就这一个弟弟,住在离宋家村五十多里地的大山沟里,老王家就这一个儿子,宝贝得很,所以王建邦一直在家游手好闲,也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所以四十多岁了还在打光棍。 怎么就突然来了他家? “老爷子,这是我妈让我给您带过来的,说是您这病刚好,正好要养养身子,这点心匣子供销社卖的可贵了,好吃着呢!” 王建邦跟献宝似的,把一小盒点心匣子使劲往许老爷子面前推,其实看着点心匣子,眼里还有些心疼。他自己都没舍得吃呢,不过他看了看一旁不说话的许静,到底是松了手。 可是他宝贝的点心,却是没人看得上。许静上辈子什么样的蛋糕甜品都吃过了,眼前做工粗糙的点心饼干,只在她偶尔搞搞情怀时才会在某音的宣传下买点,而这辈子,她减肥压根不敢吃甜食。 许老爷子则是因为住院时,宋东权的战友没少拎好东西来看他,他舍不得吃,结果孙女婿把各种各样的高档点心盒子和营养品全给拆封了,他又怕放坏了,只能忍着心疼全吃了。所以现在看着这些普通的点心,他也是没了以前的向往。 宋东权到手插在裤兜里,看着王建邦,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老爷子,您吃啊,快尝尝!” 王建邦就等着许老爷子吃上一口,客气的分他一块呢。 许老爷子犹豫了会,索性抬起眼直言道:“大外甥,你今天能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我很高兴,只是你还是明说,你来我们家到底有什么事吧。” 俩家人实在没有到礼尚往来的地步,逢年过节也从不见面,要不是今天王建邦自己进来主动提了他是谁,估计就是他走在大街上碰见,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不仅许老爷子好奇,许静就更好奇了。 实在是原主的脑海里没有这号人物,连王建邦说的挨打的记忆都没有,可能从小到大都是她打别人,这种挨打的画面,就不是很清晰。 只有宋东权,淡淡的站在一旁,除了脸色发沉,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王建邦见被人看穿了,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老爷子,既然你问,我就直说了吧,我今天过来主要有两件事,想求求您。” “啥事啊,有事你就说,我们好歹是亲戚,能帮的我老头子不会含糊!”许老爷子忙道。 王建邦忍不住看了许静一眼,红着脸对许老爷子说:“我妈听说许静离婚了,说是让老宋家给赶出来了,所以让我过来问问,看看能不能相看相看我。” 许静:“......” 宋东权闻言,也抬头看了王建邦一眼,轻嗤了一声。 许老爷子的脸色更是沉得不行,连呼吸都紧促了些。 王建邦也看出了许家人的不愿意,急忙道:“老爷子,我妈说了,我也老大不小了,但是您孙女都离婚了,再搞谁都是二婚头,你说现在有几个女人离婚,她现在啊,就连个寡妇都不如,所以也别嫌弃我是老光棍,是吧。” “而且我妈还说了,我家住在山沟沟里,平时也没多少外人去,我不说,谁也不知道许静离过婚,这是不是比她以后嫁给别人体面?” 王建邦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又急忙补充道:“还有啊,我妈还让我告诉你们家,都二婚了,要彩礼也不合适不是?听说您才做了手术,花了不少钱,我们反正是不信那钱是许静一个小姑娘能挣来的,肯定是她哥许临在外面找到了好门路。” 说道这里,王建邦回头就对着宋东权道:“许临,我要是娶了许静,咱可就是一家人了,我妈说你必须告诉我,到底怎么赚来这么多钱,不能藏私,不然你妹妹在我们家,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许静只觉得,头顶上天雷滚滚。 ------------ 第76章 打直球 这哪里来的奇葩妈宝男,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别说她没离婚,就是真离了,去人家女方家里这么说话,也会被打死的吧。 最主要的是,她真的好丢人。 怎么今天招惹的,都是些老男人。 许静无语地抬眼,就正好撞进宋东权含笑的眉眼里,那里面的揶揄之色和幸灾乐祸,真是让她恨不得冲上去咬人。 她瞪了宋东权一眼,心想你倒是赶紧想个办法将人弄走啊。 宋东权却是看都懒得看王建邦一眼,抬手摸了摸许静的后脑勺,淡笑地着道:“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啊,还要不要离婚,嗯?” 离婚就给你嫁进大山沟里去! 许静:“......” 许老爷子本来肺子都要气炸了,可是看着孙女婿和孙女就站在自己眼前,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不过都是传言,村里人七大姑八大姨瞎说,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对着王建邦冷着脸问道:“你听谁说的我们小静要离婚了?” 王建邦也看出了许老爷子脸色不悦,却认为是被他当众揭穿了孙女离婚的事,无地自容,甚至认为许静哥哥许临刚刚的话,也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于是他很有底气的道:“你们还有什么好瞒着的,你们村现在都传遍了,都知道那宋东权把许静给休了,他们绝对离了,哪里还轮得到许静说要不要离啊。” “我妈说我都四十三了,不能再挑三拣四的,所以我才过来看看。您放心,不管许静曾经什么样,我也不嫌弃她!” 王建邦越说越来劲,到了最后,俨然就是他放低姿态勉强才给了许静一点机会的模样。 许静实在听不下去,气的身子都在颤抖。想要冲上去,却又被身侧伸过来的男人的大手一把拽到了身后。 她气得要命,仰头瞪着还在嘲笑他的男人,气愤地道:“你拦着我干什么!” 他是还要看她的笑话吧。 哪知宋东权却直接挡在了许静身前,淡淡看着王建邦说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问你谁告诉的你许静离婚的事?” 王建邦愣了愣,觉得许临的样子不太客气,他都不嫌弃他妹妹了,怎么这未来大舅哥一点不感激他。 可是面对着这样身姿矫健的许临,他又莫名地不敢不回答,他回道:“我姐啊,我姐今天回去看我妈的时候顺嘴说的,好像是你们村里一个姓赵的姑娘告诉她的,我妈这不就让我赶紧来了么。” “哦,对了,刚刚来的时候你们村口一堆人,也都在说许静离婚的事,而且还说许静现在之所以手里有钱,是因为在城里跟了个老男人,说是老赵家的亲戚在城里县医院住院的时候撞见了!” “你看,你孙女都这样了,跟我一个光棍腿子也不算屈,还有什么好嫌弃我的啊。” 王建邦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这一家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感激他要娶他们不检点的孙女的模样,反倒像是嫌弃她。 许静总算是知道,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了,竟然又是赵珍珍! 她要是不让那女人长长记性,还真对不起赵珍珍一番折腾了。都怪宋东权,要不是他到处沾花惹草,她也不至于被赵珍珍那个女人嫉恨上。 这么一想,许静忍不住抬眼,又瞪了身边一直抿着唇不说话的男人一眼。 宋东权也在王建邦说完之后皱起了眉,没想到女人坏起来会这般没底线,他自然将许静眼底的不悦看得清清楚楚,他沉默些许,然后正色道:“我会去老赵家说清楚,后面不会再让你受这种无妄之灾。” 他和赵珍珍,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即便当初老赵家和他母亲隐约提过要撮合他们的事,当时母亲也没答应,他碍着赵珍珍是个小姑娘要面子,也没有说的太明白,后来他就当兵去了。 但是赵珍珍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正如许静所说,就是因为他一直没有特别明确的拒绝,才会让赵珍珍起了歹心,这般算计起许静来。 何况,许静在村里变化太大,难免受争议。 他已经想好了,回部队就申请随军的名额,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不用再面对村里人的指指点点。 可是眼下,他知道她的顾虑,暂时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他又冷着脸看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的王建邦,冷冷地道:“你提的要求,许静不会同意,我也不同意,拿着你的东西走吧。” 王建邦没想到,许家人竟是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拒绝了他,当即有些生气地道:“你们凭什么嫌弃我!” “许临,虽然我是老光棍,但你也老大不小了,家里养个这种妹子,你不是照样搞不到对象?” “我是宋东权,我说不同意,你跟她就不可能。” 宋东权直接打断王建绑的话,表面了自己的身份,接着道:“至于许临,据我了解,他也不是一个会嫌弃自己妹妹的人,你走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王建邦错愕住,瞪大眼睛好半晌才道:“你是......你是宋东权!?你不是许临啊!” 他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男人看着根本不像是村里农民,而且身上穿的那条裤子,也是条军裤,和他在供销社买的军绿色的裤子,完全不是一个模样。人家的裤子,是带裤线的! 这人真的是宋东权! “你们没离婚?”王建邦难以置信,但是这一瞬间也算是明白了,要是宋东权和许静离婚了,怎么可能现在还在老许家。 宋东权皱着眉道:“我不会和许静离婚,我喜欢许静,也欣赏尊重她,只要许静不嫌弃我,我宋东权这辈子,老婆就是她了。”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修长的手臂将门帘掀开,已然是解释的不耐烦,在赶人了。 屋子里,所有人都看着他的举动。 许静怔怔地站在门边,看着刚刚一脸坚决地表示他不会离婚的男人,不自觉地捂住了胸口,她怕自己再不捂住,心就会自己从胸膛里跳出来。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说他喜欢她,比昨晚的那一个吻,态度更家坚定!他也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告诉她,他对她喜欢。 他如此坦率利落地,打直球。 这一刻,许静抑制不住自己的心动。 ------------ 第77章 宋东权,你别这样! 身后,许老爷子见孙女婿如此,也欣慰地笑了起来,刚刚心里的怒火一下子都消失了,没什么比孙女夫妻和睦更让他开心的事了。 王建邦不甘心地看着许静,显然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到手的媳妇就这么没了。 他今天来的时候,乍一看见许静,也着实吓了一跳,这姑娘长得是真好看啊,就冲这模样,不管之前干过什么他都愿意娶回去,结果人家压根没离婚。 何况今天过来,他买东西还花了不少钱呢,这点心匣子,为了买便宜的,他还是让供销社给装的散货,离了柜台都不给退。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人头看了过去,就见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外面直接冲了进来,轮着拳头就要往王建邦脸上招呼。 “王八蛋,就你也配惦记我姐,还他妈到处败坏我姐的名声,看我不弄死你!” 许静眼疾手快,一把从身后将来人抱住,忍不住呵斥道:“东越,你给我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姐,你难道真的要跟着他吗,就这种窝囊男人,根本配不上你!” 宋东越指着王建邦,丝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讽刺。 宋东越才从警察局回来,刚到村里还没来得及回家,就听见了村口一群人正在议论许静离婚的事,更是说有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刚刚带着东西来老许家了,一看就是要惦记上了二婚头的许静! 自从上次揍了牛大军,宋东越憋屈了好几日,才回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他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被许静拉着,没再往王建邦身边冲,却转头愤恨地看着矗立在门口的大哥,质问道:“你凭什么跟我姐离婚!你凭什么!” “要我看,我姐那么优秀,跟着你都是糟践了!你一年到头回家几天?家里大事小事,还不是我姐一个人在撑着!这次你一走就是三个月,你考虑过我姐在家怎么过的日子吗!” 这年头,别说村里,就是整个县城也没几个人敢离婚的,在宋东越眼里,这就是他哥对许静的羞辱! 听说这一次他惹事,连赔偿的钱都是许静一个人出的,那可是两千块钱啊,许静为了他,肯定把家底都掏空了! 宋东越越想越激动,越发的口不择言起来:“实话告诉你,你想离婚你就离!我巴不得她现在是一个人,你不就是仗着比我大几岁才能和她结婚吗,如果当初不是我年纪小,怎么可能轮到你!当初爷爷只是答应许爷爷,让自己孙子娶许静,可也没说到底是哪个孙子!” “现在正好,你们离了,我以后就和我姐过!” 冲动的话语脱口而出,话落,不仅仅震惊了许静,就连宋东越自己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而矗立在门口处的宋东权,原本淡漠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他实在想不到,弟弟真的对许静动了这样的心思。 难怪之前他去公安局见东越,这小子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被抓了以后也不再闹腾,更是在听说许静要赔钱之后,扬言宁可蹲大牢。 宋东越根本就是心虚! 因为学校里牛大军的话,虽然是诋毁许静,但是根本就是说到了他的心里! 他敢惦记自己的嫂子!宋东权放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 张玉兰在听说小儿子一回来就跑来了许静这边,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刚走到屋子外面,听到小儿子的话,整个人都吓傻了。 她实在没想到,东越会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而她的身后,还跟着特意送宋东越回来的陈书杰和阮承毅,两个人也是将脚步停顿在院子里,这一刻也不敢冒然进屋去了。 老大要面对这样难堪的局面,他们作为外人,实在是不适合出现,会更让老大难做。 屋子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而就在所有人被宋东越的话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最先反应过来的王建邦立刻就骂了起来。 “你们还他妈瞧不上老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货啊,俩兄弟跟一个娘们勾搭,我呸!老子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要谁都能上的破鞋!” 王建邦发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可是下一瞬,脖领子就被宋东越拽住了,“你再敢说一遍试试!” 宋东越虽然才十六岁,可是这阵子因为跟着许静伙食好,身子抽条似的长,俨然已是成年人的身高,大小伙子又爱动,身上也比普通人强健,几乎扼住王建邦脖子的瞬间,王建邦的脸色就变得涨红起来。 不用问,许静就知道王建邦已是不能呼吸了。 她急忙拽住宋东越,愤怒地呵斥道:“宋东越,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再这样他会死的,还不给我放手!” “我不放!姐,他敢骂你,他就该死!” “宋东越!” 许静的那点力气,哪里能和宋东越一个大小伙子抗衡,她也不知道,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一回来就要这样给她添乱。 眼看着王建邦脸都要紫了,她冲上去就要和宋东越拼命,可是下一瞬,她的肩膀就被一双大手按住,下一瞬,她整个人已经被推到了一边。 许静差点摔到地上,才踉跄地站稳脚步,转过头就看见宋东权不知何时已经将王建邦从弟弟身前拽了出去,摔倒在地上,摸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宋东越愤恨地还要冲上去揍人,可是,一个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黑色的金属直顶在他的脑门,让他彻底僵住了所有的动作。 宋东权冷冷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警告道:“再动手,我就毙了你!” 屋门外,所有人都听到了屋子里混乱的动静,早在许静惊呼的时候就不再顾及,往屋子里面冲。 张玉兰最先冲了进来,陈书杰和阮承毅紧随其后,在看清屋子里的景象后,都被吓得不轻。 张玉兰更是直接扑了上来,直接挡在了小儿子身前,哭着道:“东权,你这是要干什么,东越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许静也没想到,宋东权会把木仓掏出来,也顾不得地上的王建邦,急忙走过去抱住宋东权的腰,着急地道:“宋东权,你别这样!” 她也知道宋东越没什么坏心思,就是从小缺乏管教,性子冲动。她也只当宋东越心性不成熟,说到底,她只是把宋东越当成个孩子。 可是就在刚刚,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怕是想的太简单了。 ------------ 第78章 她的威逼利诱 宋东越已经十六岁了,哪怕没成年,也早到了懂得喜欢一个人的年纪,只是她没想到,宋东越会对她起了这样的心思,还这般不管不顾地说出来。 许静见宋东权不悦地看向她,抿了抿唇,解释道:“是我之前太粗心,没有注意到。他又没真的成年,不懂事你后面好好教就是了,实在不行就打一顿,总能管好的,但犯不上这样。你快把那东西收起来,别走了火。” 总不能真让他把弟弟给杀了吧,那她就是老宋家的罪人。 张玉兰也知道大儿子是怒极了,红着眼睛转了身,抬手又给了小儿子一巴掌:“东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是你哥啊!许静是你嫂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太让我失望了!” 张玉兰第一次意识到她将小儿子给惯坏了,忍不住哭了出来。 陈书杰和阮承毅对视一眼,也连忙上前,不管老大答不答应,一个人挡在老大身前,另一个人急忙将他手里的武器夺了过来。 “老大,消消气,跟孩子生什么气,后面我把东越弄我身边去,肯定管得他服服帖帖的!”阮承毅急忙道。 他心里其实后悔得不行,老大之前说过让他多圈着东越几天的,要磨磨东越的性子,他没舍得,只当老大说是气话,见事情处理完了,就将人给放回来了。 不成想,闹出了这样的事。 陈书杰也忙道:“大哥,许静说的对,东越是咱弟弟,不懂事教就行了,实在不行把东越扔老六那边去,就没有老六训不老实的兵!” 宋东越的视线从许静身上收回来,闻言扫了站在母亲身后的弟弟一眼,冷冷地道:“你还想去当兵?” 陈书杰绝对不会轻易说让东越去当兵的话,只怕是弟弟回来的时候,和陈书杰和阮承毅说了自己的打算。 宋东越死死地瞪着哥哥,却不肯再开口。 他回来的时候是想过去当兵的,因为他打架厉害,连老师都说他应该去部队历练,可是经历了刚刚的事,让他开口求大哥,他做不到! 何况现在,他更想守着许静。 宋东权看着弟弟激动的眸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却是冷声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哪里像个军人,哪里配进部队!我要是真让你进去,那就是我的失职!” 宋东越也没想到,大哥竟是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气愤地瞪着宋东权,而下一瞬,宋东权更是直接绝了他的心思。 “而且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和许静不会离婚,但就算是未来我们走不到一起,你和她也不可能。所以收起你的心思,自己不争气也就算了,别再连累了她跟你一起挨骂!” 宋东权目光寒冽如冰,深邃的视线几乎将宋东越的血液冻住。 这样坦白的警告,几乎就是戳破了少年深埋在心里的悸动,也将他极力遮掩的事,彻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而宋东越所有的勇气,也都在大哥宣布不会离婚之后,彻底被磨灭,支离破碎。 他气呼呼地看着大哥,又不甘心地看了眼许静,脸色涨红不已,可眼睛却湿了。最后他推开挡在身前的母亲,向着门外冲了出去! “我不用你管!” 宋东越负气地跑了出去。 张玉兰着急小儿子,闹成这样更不知道如何是好,索性也追着小儿子离开了。 屋里里安静下来,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倒在地上的王建邦,在见到宋东权刚刚拿在手里的木仓之后,再也不敢叫嚣,挣扎着就往门口爬。 许静不仅没离婚,人家老公更是发起火来连亲弟弟都敢杀,他刚刚就该被拒绝之后赶紧走! 不,他就不该来! 这老宋家和老许家的人,哪里是他能惹得起的! 王建邦越想越觉得后怕,虽然没有人再掐着他的脖子,可还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只是他才慢慢蹭到门口,就被许静喊住了。 “等等。” 屋子里,所有人都看向了许静。 许静几步走到土炕边,将王建邦带来的点心匣子和鸡蛋等东西全都拿起来,又走到门口塞到了王建邦的怀里,“东西你拿走,我们不会白占你的。” “好好好,我这就拿走!”王建邦忙点头。 许静又道:“今天你来我家干什么,我建议你别到处宣扬,毕竟对你对我影响都不好。咱们再怎么说也算是亲戚,我就当你真心来看我爷爷,但是今天发生的事,你出去最好一个字不要再提。” 见王建邦像是没听懂,许静耐着性子道: “刚刚是我们家东越不懂事,差点伤了你,这件事我可以给你道歉。不过,人在冲动下说出来的话,大多不可信。何况我们家东越长得再怎么人高马大,可年龄上到底还没成年,所以,孩子的事,最好不要太较真。” 许静不想王建邦再出去乱说,尤其是刚刚宋东越的话,一旦传出去,将会让村子里的流言蜚语更加变本加厉。 这个时期还没有网络,别人或许不清楚,她却深知舆论会对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她不会长留在宋家村,宋东权也很快会回部队,但是张玉兰和宋东越,却还要在村里生活下去。 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王建邦已然听懂了许静的意思,绷着脸站在门口不说话。 许静见此,也严肃了脸色,再次强调道:“你也看到了,因为村里人乱传闲话,才会让我名誉扫地,也让你不明所以来了我们家,搭钱买东西不说,还差点搭上一条命,可见乱传闲话这种事有多可怕。” “你再想想,一旦你出去乱说我们家的事,我和宋东权不仅没离婚,反而更像是你在污蔑我们。破坏军人婚姻,本身就是犯罪,咱们两家的梁子就算彻底结下了!你名声坏了,后面就更不好说媳妇。” “可是如果你不乱说,我们俩家人,看在我二叔二婶的面子上,就还是亲戚,你家后面若是娶媳妇办喜酒过大寿,该到的礼钱我一分不会少,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许静威逼利诱都用了,就为了让王建邦出去之后闭上嘴。 而且,她也意识到,她必须把所有流言彻底粉碎,才能不影响生活。 这件事始作俑者就是赵珍珍,今天过后,她真的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 第79章 宋东权的护犊子行为 王建邦虽然什么都听他妈的,但是活了四十多年也不是个傻子。 他看了看屋子里沉着脸的宋东权,又看了看他身边站着的两个同样气场十足笔直高大的男人,尤其这两个人身上,一个一身白色制服,脖颈上挂着星,另一个是一身军绿色的制服,虽然衣服和他看过的当兵的人穿的军装不太一样,可一看就都不是普通人。 王建邦连忙对许静保证道:“大侄女,你放心,今天我走出你家院子,保证一句话也不会多说,我就是来你家看看老爷子罢了。” 许静被王建邦喊她的那一声“大侄女”弄得有些无语,不过细算算,他是她二叔的小舅子,辈子确实比她大。 许静笑着道:“那就谢谢王叔了。” 王建邦很快就离开了老许家。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大家一时间都很沉默,许静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宋东权,索性对着陈书杰和阮承毅道:“你们大老远过来,就别急着走了,在医院多亏你们帮忙,今天正好留下来,我请你们吃饭。” 阮承毅忙阻止许静:“你别忙活了,我们不吃饭,一会就回去了。” 许静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阮承毅和陈书杰从县城骑自行车过来最少也要半个多小时,他们不可能吃饭,再回去都要下午一两点了。 说到底,他们是不好意思罢了。 她于是瞪着眼睛煞有其事地道:“你们不是嫌弃我们农村的饭不好吃吧?” “怎么可能!我爸妈也在农村好多年呢,前几年才回去,我可是吃农村饭长大的!” 阮承毅连忙道,生怕许静误会。 许静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就太好了,我正担心自己厨艺不好,你们今天正好在我家当小白鼠。” 许静的话一落,一直没开口的陈书杰就看向了她。 小白鼠?那可是他们这种搞过医学研究的人才懂的东西。 阮承毅是怕麻烦许静,正要再开口,宋东权却几步走到许静的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对着阮承毅和陈书杰道:“既然都到中午了,你们就都留下来吧,小静手艺不错,你们正好尝尝。” 老大都这么说,阮承毅和陈书杰自然不好再拒绝,就都留了下来。 只是许静被男人这般亲密地揽着肩膀,还有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他们真的是两口子一样,许静脸颊发烫,连忙出去做饭了。 家里来客人呢,肯定不能再吃土豆,还好她之前腌了腊肉,她再去供销社买点熟食和罐头之类的,再炒几个菜,肯定能让大家都吃好。 许静离开之后,阮承毅和陈书杰都先慰问了老爷子,然后陈书杰才对着一直沉着脸的大哥道:“出去抽根烟?” 宋东权抬眸,明白陈书杰定然是有话要说。于是站起了身,率先走了出去。 陈书杰和阮承毅对视一眼,也急忙跟了出去,只留下阮承毅在屋子里陪着老爷子说话。 ...... 院子里,陈书杰将从李永顺那里逼问出来的话,原封不动地都告诉了宋东权。 “据说许静拿给李永顺的那棵人参,无论是品相还是人参本身的药性,都可以称之为珍品,绝对不是市面上随随便便能买到的。” “李永顺今天会去医院,也是因为他把人参卖到京城里,转手就赚了一千块钱,这样的诱惑太大了,他这才去巴结老爷子和许静,闹出那么大的误会。大哥,许静人品这点,其实你可以放心。” 陈书杰话才说完,宋东权就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对她从来没有不放心过。” 陈书杰错愕了一瞬,有点无语,他这不是担心老大真的被那些流言蜚语误导,误会许静么。 “大哥,你说那人参,到底是谁给许静的?”陈书杰好奇地问,接着解释道:“现在国家对药品控得严,尤其市场还没彻底开放。没有收药的,老百姓就更不能自己去采药,因此认识人参的人都不多。” “别人不认识,我看她倒未必。” 宋东权突然就想到那天晚上许静彻夜没归的事情了。 那天许静一整晚都没回来,他本来还以为她又跑去山上减肥,累得体力不支不说,甚至差点脱水,可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上山采参去了。 陈书杰也不由想到了在医院看到的那本被批注的手术指导手册,还有刚刚许静口中提到的小白鼠,他忍不住道:“大哥,她为什么会懂那些,你就真的半点不怀疑吗?” “我和她虽然结婚领证,但是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很多事不了解也很正常,何况老四已经查过她,她的身份没问题,我也在她身边观察过,她不是上面要找的人,我知道这些就够了。” 宋东权严肃地看着陈书杰,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不该他问的,不要问,而许静,没问题。 他想到许静上午在医院被质问时,一脸委屈的模样,又对着陈书杰道:“她都说了她认识李永顺有一段时间了,拜师不管真假,就算为了谋利,李永顺教她认个人参也不足为奇。” 陈书杰有点傻眼,老大这就是明显的护犊子行为! 明明解释不通,还在他面前硬要给弄通了。 而宋东权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陈书杰震惊。 只见宋东权按灭了手中的烟,对着陈书杰大言不惭地下命令道:“物以稀为贵,既然人参价格如此之高,可见药品还是短缺,你们医院不是有中药局?你这个副院长正好敦促下收药入库的事,多来村里指导下村民,也算是带着老百姓共同致富。” 所以就是让我照顾你媳妇的生意呗! 陈书杰很是无语,哽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 第80章 被他耍了 中午,许静一共做了八个菜。 各色各样的炒菜让桌子边坐着的几个人都很震惊,就连许老爷子都忍不住多看了孙女几眼,实在是想不到,孙女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就连普通的炒蒜薹,都搭配了土豆条;还有那道鱼香肉丝,他以前光是听过,还真没尝过。 饶是身份不一般的陈书杰,也没想到在这偏院的农村还能吃到松鼠桂鱼和东坡肉,这两道菜都是南方的经典菜色,在京城里也不是普通饭店能吃到的。 他看着许静的目光更加讶异起来,而隐藏在好奇之下的,却是难以抑制的欣赏和心悦。 可惜啊,被老大捷足先登了。 他的视线从许静身上收回来,不自觉地看向一边同样将目光凝聚在许静身上的阮承毅,愣了愣,许久之后在心里轻叹一声。 他们的命还真是没有老大好,白捡了个好媳妇! 等到菜上齐了,几个人年轻人等着许老爷子先动筷子,然后都迫不及待地紧随而上。 几乎几个人吃到第一口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陈书杰和阮承毅也顾不得是在许静家里,筷子络绎不绝,到了最后竟是忍不住开始争抢,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当领导的模样,分明就是在部队里抢食的新兵蛋子。 许静看着他们,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个上午的不开心都因为这顿其乐融融的饭而消散。 许静笑着笑着,突然就感觉到了什么,偏头就撞进了男人幽深的眼底。 她的笑容僵了僵,不过随后也就释然了。她看着宋东权,对他今日的维护也很感激。 而且她也发现,这几天宋东权没有再问她什么,明明她什么也没解释,他也没再逼问,而是选择了尊重她。 这让许静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心来。 其实仔细想想,她是过于胆小了,而且她该好好谢谢他的。 许静几乎本能地抬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宋东权的碗里,“我之前听东岳提起过,你爱吃鱼,正好今天供销社刚到的货,你尝尝看。” 宋东权看着碗里的鱼肉,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很快就夹起来吃了。 他慢慢咀嚼着,但是目光却一直一直凝在许静的脸上,唇角也勾起了一点笑意。 许静被男人的目光看得不自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给宋东权夹了菜,可是她之前也听宋东越说过,其实他大哥是有点轻微洁癖的,从来不让宋东越用他的东西! 可是他刚刚吃了她夹的菜! 许静脸色爆红,急忙低头,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反而显得心虚,又抬手故作镇定地夹了一道东坡肉给许老爷子,“爷爷,你快尝尝,这个肉我炖得特别软烂,您多吃点!” 许老爷子哪里不知道孙女这是害羞了,急忙配合道:“好,爷爷肯定多吃,我家小静最懂得心疼人了!” 许静低头连忙扒饭,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东权唇角的笑意更大了。 一旁,抢饭的陈书杰和阮承毅,突然就觉得嘴里的饭菜好像不那么香了,这两口子是故意在他们面前秀恩爱吧,生怕他们感受不到自己是个孤家寡人似的! 一顿饭大家吃得都很满意,陈书杰和阮承毅还陪着爷爷少喝了些酒,宋东权也被连敬了好几杯,听着几个人聊天,许静才知道陈书杰和阮承毅还有另外几个她没见过的宋东权的朋友,他们曾经都是一个连的军人,更是过命的兄弟。 只不过后面他们因为各种原因都专业离开了部队,只有宋东权因为越来越出色,能力越来越强,彻底留在了部队里。 许静羡慕他们之间的情谊,对于宋东权的几个兄弟,也都重视起来。 即便他们没有说他们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单看陈书杰和阮承毅两个人的谈吐和如今的职级,也能猜出来他们怕不是普通家庭里的孩子。他们去部队多是被家里安排历练,如今他们肯屈居在小县城里也不过是累计基层工作的经验,未来也许他们都会走得更高。 而宋东权能得到他们的尊重,可见他在部队有多优秀。 男人之间,崇尚强者,这是定律。而能俘获人心,除了过硬的才能,还有着让人信服和景仰的德行。 许静忍不住看向身边一杯杯喝着酒的宋东权,目光也有些崇拜起来。 吃过饭,陈书杰和阮承毅就要回去了,许老爷子大病初愈已经睡下,宋东权和许静一起送他们到村口。 临走前,许静喊住了阮承毅,也没再避着宋东权和陈书杰,直接问道:“我让你帮我弄的东西,都做好了吗?” 阮承毅笑着将手插进裤兜,拿出一盘磁带来,笑着对许静道:“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个都找人给你录好了,里面全是你想要的东西。” 许静连忙接过来,将磁带收进自己的小布包里,同样笑着对阮承毅道:“大恩不言谢。” “我可不敢当,老大会揍我。” 阮承毅揶揄地看了自家老大一眼,见宋东权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完全不在意自己媳妇闯祸的模样,笑了笑,然后和陈书杰一起跨上了自行车。 直到两个人走远,许静才收回视线。 微风吹过麦田,让嫩绿的麦苗荡起层层波浪,难得的舒心。 许静捋了捋自己额角的碎发,正要转身回家,可是下一瞬,手臂却被身边的男人拽住。 许静不解地转头,就见男人正低眸看着她,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那目光竟让她感觉到了幽远和缠绵。 暧昧的气息在绿油油得麦田里穿梭起来,让她的心也不自觉的又一次砰砰乱跳。 宋东权将许静拉进他几分,松开手转而用两只手扳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低低沉沉的嗓音接着在许静头顶响起,“我的假期就快结束了,下周就要回部队,再回去我想申请家属随军的名额,如果审批通过,跟我走,嗯?” 许静仰着头,对视着男人不容拒绝的目光,再一次沦陷。 跟他走,意味着她再不能回避,要接受这段婚姻,以及,将自己的心,给他。 许静心里慌得厉害。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离婚吗,今天本来你还说要跟我去民政局扯离婚证的,要不是........”要不是后面出了李永顺的事,他们估计这会都在民政局办完了。 许静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闭嘴。实在是宋东权在听到她说离婚两个字后,脸色就一点点冷下来。 他身上那种属于上位者的气场,让她忍不住双腿打颤。 宋东权皱着眉道:“许静,你真的以为我会同意跟你离婚吗?” “......” “军婚不能离,任何破坏军婚的行为,不仅是不道德的,更是犯罪。你若是执意如此,那我只能送你去承毅那边体验体验蹲大牢的滋味了。” 宋东权说得一脸正色,只是语气听起来就很耐人寻味了,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许静气得脸色涨红,“出尔反尔,你是不打算要脸了是吗?” 她本来还犹豫来着,都有点动摇了,可眼前的男人如此厚颜无耻,真是让她那点动摇都看起来有点可笑! 宋东权将怒极的许静一把拽进自己的怀里,低头抵着她的额角,低低地笑:“媳妇都快没了,我还要脸干什么?再说上面经常教导我们,在媳妇面前,必须能屈能伸,忍辱负重。” 所以他早上说同意离婚,根本就是在耍她,逗她玩呢! “你混蛋!唔......” 许静所有的愤怒,都被男人的吻封住...... ------------ 第81章 如何选择 深夜,许静坐在自家院子里的大枣数下,看着满天的星光,心情却一点没有天空这般晴朗。 因为宋东越的事,爷爷没在逼她去老宋家,只让宋东权先回去自家里,处理好一切再说。 白天的事许静历历在目,她最后没敢答应宋东权,却也没有拒绝,只说要考虑一下再答复他。 可是宋东权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非逼着她说出个期限来,最后她答应了三天之后给他答复,他才肯放她回家。 想到那个吻,许静坐在大石头上,越发的烦躁起来。 另一边,宋东越坐在母亲的房间里的椅子上,脸色也是阴沉如墨。 张玉兰坐在炕上抹眼泪,忍不住询问道:“东权,东越都跑出去一天了,你说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宋东越从许静家跑出来之后,人就不见了踪影,张玉兰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人,宋东权回家以后,也在村子里寻了一个下午,可是依然没有弟弟的消息。 可是想到弟弟今天在许静家的所作所为,他心里也是气怒不已。 张玉兰担心小儿子,又忍不住道:“东权,你说东权会不会想不开啊,要不你再让你那几个朋友带着人过来帮忙找找吧?” “东越毕竟是你亲弟弟啊,他就想当个兵,你找到他就答应他好不好,再说你那几个朋友不是都说帮忙了吗。” 宋东权猛地站起了身,“妈,你这是在逼我犯错误!” 张玉兰被大儿子寒厉的脸色吓到,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也不敢再开口,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宋东权看着母亲的样子,抬手捏了捏眉心,径直走了出去。 张玉兰忍不住问道:“东权,你是去找东越吗?” 宋东权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看母亲一眼,而是冷了声线道:“他已经不小了,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他若还是我宋东权的弟弟,自然清楚该怎么做。” “若是东越永远这么冲动下去,执迷不悟,我也不会再管他,毕竟,人生是他自己的,要不要好好活下去,也全看他自己的选择。” 宋东权话落,就抬步走出了家门。 而张玉兰怔怔地看着大儿子的背影,张张嘴,却是再也喊不出挽留的话。 许静在院子里坐了很久,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她承认她现在对宋东权有一些心动,可是,她又觉得一切都太快了,她到这里才三个多月,但真正和宋东权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星期,她分不清她是因为一时的感动,还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男人。 而宋东权呢,会不会也是因为对她的好奇而一时冲动? 许静头疼的很,死过一次之后,她对于身边的一切都变得不太信任起来,她一时想不通,也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吸气声,许静本来仰躺在家里枣树下的大石头上,听到动静猛地坐起了身。 这深更半夜的,谁在她家门口! 因为这段时间村里传言愈演愈烈,许静也担心会有人起了歹心,可是一想这是他家的门口,她又突然有了底气。 回到屋里,她抄起做饭的菜刀,撞着胆子就走了出去。 可是她才拎着刀冲出去,就愣住了。 宋东越可怜兮兮地蹲在她家墙根下面,见她从院子里冲出来也是一脸讶异,泛红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激动后,便低落了下去。 许静放下手中的菜刀,抿了抿唇,然后有些没好气地问道:“怎么不回家?大半夜的蹲在这里,是准备吓死谁吗?” 宋东越低着头,一直不敢抬眼看许静,低落地道:“我哥在家,我不敢回去。” 不敢,也没脸。 “真不敢相信,你还有怕的时候,看来这几天在公安局还算有点效果,最起码知道怕了。” 许静冷着脸说完,一直低着头的宋东越就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睛道:“我才不怕,他们那么说你,我忍不了!就算让我在里面蹲一辈子,我也要给你出这口气!” “所以你出气的代价,就是让我砸锅卖铁给你赔违约金?” “我……” “东越,很多时候,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像这次一样。你以为他们羞辱我,你去将人打了给我出了一口气,可是承受损失的却是我们自己。” “……” “牛家人不过是被人怂恿当了出头鸟,可他们虽然挨了你的拳头,却得到了他们最想要的金钱。而你呢,你得到了什么?” “……” “你今天说想当兵,且不说你哥帮不帮你,你知不知道,一旦你真的被起诉,这辈子也就真的和部队无缘了,你就失去了一个关系到一生发展的好机会!” 宋东越知道许静说的都对,可还是不甘心地耿着脖子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诋毁你吗,我不甘心!” 许静知道宋东越是为了给她出头,可是,看他这副冲动的模样,也是有些生气,于是训斥道:“那你现在打了牛大军,觉得出气了吗,诋毁我的谣言就少了?” 宋东越:“……” 许静想到中午宋东越在家里说的话,心里窝着一股火,也没惯着他,直接道:“你知不知道,你中午说出的那番话,不但不能让我摆脱流言蜚语,反而让传言变本加厉!” “我们是你的亲人,都能理解你是一时冲动口不择言,可是外人呢,他们也会如家人这般包容你吗?你有没有想过,今天的事一旦传出去,我会面对多少人的指责与谩骂,而你哥会面对多大的难堪?” “你哥好不容易在部队走到今天,难道你要他未来因为这些流言蜚语,承受战友们的鄙夷和敌人的嘲讽吗?东越,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说到最后,许静的语气已变得极为严肃,就连她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宋东越也是第一次见到许静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吓得他连忙站起了身,着急地道:“姐!” “你别叫我!” 许静生气地转身往回走,“你要是死不认错,我也懒得和你废话,以后别来我家了,咱俩绝交。” 宋东越这下子是真的慌了,其实早在中午他把那些话宣之于口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此刻,听着许静的话,他更是懊恼。只不过放不下面子,才一直不想低头。 现在,他是真的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 他急忙追上许静的脚步:“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许静压根没理他。 宋东越这下子更着急了,举起手就要对天发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冲动了,绝对不在干这么愚蠢的事情,也不再让你和我哥操心!” “姐,你放心,等我毕业参加工作,我一定好好赚钱,赔偿金我一定还给你!” 宋东越恨不能现在把自己的心挖出来,让许静相信他是认真的。 许静听到他的话,脸色也好了不少,最后瞪了宋东越一眼,问道:“晚上没吃饭吧?” “何止是晚上,我从早上回来就没吃,现在都要饿死了。” “饿死了好,你哥才能省心!” 宋东越哪里还敢接话,悻悻地低着头,还好他姐不生气了。 许静虽然生气,可还是给宋东越将中午剩下的饭菜热了下,她一边烧火一边对着宋东越道:“一会吃完饭你赶紧回家,给你哥好好认错,知道吗?” 宋东越点点头,闷闷道:“知道了。” 许静见他如此,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还真是个小孩子。 她心里,从来就没把宋东越当成过成年人,但是经历了今天的事,她也明白,后面的确要注意一些了。 也许,她离开宋家村,才是最好的选择。 院子外面,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一身的冷意也在昏黄的灯光下渐渐散去。 宋东权看了站在许静身边低着头的弟弟一眼,最后抿着唇转身离开。 他相信许静一定能处理好东越的事,更相信弟弟的品性。 ------------ 第82章 凑热闹 第二天清晨,许静起了个大早,给爷爷做了早饭后,就拎着小板凳出了门。 村子里,吃过早饭后没什么事的村民们,都会在村口的大柳树下面聚在一起唠唠家常。 当然,家常的话题范围很广泛。 谁家新买了什么东西要炫耀炫耀,谁家的孩子争气在学校被表扬了也要吹吹,谁家媳妇被婆家人挤兑了要嘲笑嘲笑。总之张家长李家短,都要讨论一番。 尤其近日来,最让全村人议论纷纷的人,就是她许静了。 所以她今天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参与其中。 村头的大柳树种了能有一百年了,树干有七八个人合抱那么粗,因为枝繁叶茂落,阳光的照耀下,在地面上落下一大片阴影。 许静这会看着树下面已经围坐着二三十个人了,不仅这条街的人都在,前面后面两条街的人也有过来凑热闹的。 她还看到了几个认识的人,她的邻居柳丽红,还有她的二婶王芳,还有几个每次都跑去老宋家看热闹的几个妇女,都不算是生面孔。 此时聚在一起,她们周围,还围了一群七大姑八大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偶尔神神秘秘,偶尔放生大笑,热络的气氛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放松。 许静笑了笑,如果她不是话题中心的话,她也很想参与其中。 八卦呢,谁不喜欢。 许静拎着小板凳,不急不缓地走过来。 “她二婶,你弟弟昨天去老许家到底是干什么去了?我看着大盒小盒的,拎了不少东西呢!” 提到这件事,王芳脸上就闪过一抹尴尬,“就是去看看许老爷子,他不是刚出院吗。” 也不知道昨天弟弟去老许家发生了什么事,出来之后问他什么也不说。 她本来也不同意弟弟娶离婚的许静,偏偏她妈坚持要她把弟弟带过来,说弟弟也老大不小了本村不好找,家里也穷,不能挑三拣四的,说白了就是看中许静二婚头不要彩礼钱。 偏偏这次她那个混弟弟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从老许家出来后,就和变了个人一样,非说他不是去提亲,就是给老爷子送礼去了。 害她昨晚被亲妈又数落了一顿不说,最后买东西的钱还硬是要她赔。想到这里,王芳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惜,这些自己家的笑话,不能说给外人听,她勉强笑了笑,“我弟弟那个人,就是实在,这一听说许老爷子病了非要过来看看,这样老实的人,偏偏就找不到对象。唉,你们要是谁认识好姑娘,也给我弟介绍介绍。” 围在王芳身边的几个女人闻言都不吭声了,有几个还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介绍哪家的姑娘过去,那都是把好好的人往火坑里推,谁介绍谁造孽。 “你弟弟都去老许家了,那你们家也得去吧,要论亲戚,你们家许强可是许老爷子的亲侄子啊!” “我们家啊,”王芳脸色有点窘迫,硬着头皮道:“我们家肯定是要去的,这不是昨天怕去看老爷子的人多么,我们家改天再去。” “那也得买东西吧?” “......” “连你弟弟都买了那么多东西,你们家和老许家可是正经的亲戚,那东西还不得买得更多啊,我昨天都看见了,你弟弟还买了肉呢。” 王芳的脸色再也板不住,彻底黑了下来。 她真是恨得牙痒痒,算起来,那肉钱最后还是她出的! 大家一看王芳的脸色,就都猜到王芳是不想去了,也不敢再多问。 柳丽红是个极没眼色的,也不管王芳脸色多难看,而是感叹道:“那芳姐不得也拎肉过去啊,这许静命可真是太好了,天天有肉吃。” 她想到最近看到的景象,忍不住对着周围的人道:“你们是不知道,那许家院子里房檐下面,挂的一排排的咸肉!里外三层的五花肉啊,许静买了不老少!” “我问她为啥把肉挂在房檐上,那么多也吃不完啊,她说了,她做的那叫腊肉!是跟着南方人学的,说放得时间长,能长吃!” “人家天天往城里跑,看来是真挣到钱了,也不知道那钱是怎么挣的,啧啧啧。” 柳丽红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语气却是酸得很,这年头,谁家不是逢年过节才吃顿肉,可偏偏许静家里是天天吃,那味道飘到他们家,真是闻着都要馋死了。 柳丽红是又嫉妒又眼红。 王芳一听这话,更生气了,气愤地道:“你说那钱是怎么挣的!她一个大姑娘,好吃懒做的会干什么,现在说挣钱就能挣来?保不齐那钱就不是干净钱!”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本来大家最近说的最多的就是许静钱怎么来的这件事,不是柳丽红一家眼红,村里的人家就没有一个不想知道的。 此时听到王芳这么说,几个好事的妇女急忙凑到她身边,问道:“怎么,她二婶,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啊,许静那钱,真是干了不要脸的事弄来的啊?” 另一个妇女眼底泛着精光,紧盯着王芳:“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没准人家是偷偷找到赚钱的路子没说出来呢?她二婶,你要是得了发家的门道,可不能瞒着不说啊!” 王芳气得要命,她在说许静肯定没干好事,偏偏大家的目光都放在挣钱上。 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不远处拎着小板凳走过来的许静,讽刺地道:“你们急着问我干什么,人家正主来了,直接问她不就行了?” 众人的视线都随着王芳的下巴看了过去,就见许静拎着小板凳已经走到了大柳树下,正寻着空地方,看样子准备坐下来和大家一起聊天的模样。 原本热闹的大柳树下,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有些傻眼,也不知道许静来了多久,将刚刚大家议论的话听到了多少。背后说人闲话,又被人家抓住,这还是挺尴尬的。 许静像是完全不在意,找了个凉快地方坐了下来。 村里清晨的空气就是好,让人神清气爽的,大柳树对面还有个高高的电线杆子,上面戳着个大喇叭,平时村里放通知都是用大喇叭喊,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许静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新奇地多看了两眼。 所有人看着许静这副悠然的模样,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毕竟从前许静还胖着的时候,大家都嫌弃的很,许静也从来不主动和大家说话。现在瘦下来了,人变好看了不说,还主动来凑过来,这让在场的人一时间都很不适应。 只有王芳,因为昨天被娘家妈硬生生要走了十块钱,此刻看着许静就来气。 她没好气地道:“许静,你刚刚是没听到大家的话吗?” 许静讶异地转头,看着王芳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解地道:“听到了啊。” 王芳:“......”听到了怎么不吭声! “听到了你还不说话!”王芳实在没忍住,气愤地道。 “哦,我是听到了刚刚大家有提到我,但是那话又不是问的我,是问的二婶你吧?既然不是问我,我为什么要回答?” 王芳:“......” 众人:“......” 就无法反驳。 ------------ 第83章 看热闹 王芳脸上有点挂不住,许静的意思,明显就是她在背后讲许静的坏话。 如果许静解释,她还能趁机怼她几句,偏偏人家听见当没听见,明显就是看不起她了。 她心里呕了一口气 ,看着许静越发的不顺眼,索性撕破脸道:“许静,既然你都听见大家的话了,我这当二婶的好歹是你的长辈,也得说你两句。” “少干点不要脸的事!不然人家老宋家也不会将你撵出来,你现在都是离婚的人了,还不知道收敛点吗?” 许静离婚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但是这几天也没见到张玉兰,谁也不知道事情的真假,这会王芳说出来,倒像是笃定了许静已经离婚了。 附近围在柳树下的几个妇女听到后眼睛都亮了起来,自家闺女和侄女们,这次可就有戏了,谁不知道老宋家的大儿子是个军人,听说还不是个普通的小兵呢,就是离婚了,没孩子没崽的,嫁过去也是享福啊! 王芳也很是得意,戳破许静是个二婚头,看她后面怎么狅。 许静看着众人的眼色,也算是明白这个时期社会对离婚的妇女有多不包容了,哪里像她重生前,随便一个办公室,十个女人六个都潇洒的离了,还有两个是坚决不婚,绝对没人因为离婚自卑什么的。 她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传闲话,离不离是她自己的事,她现在只担心王建邦回家乱说东越的事。 当下许静冷了脸色道:“二婶,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了?” “哼,你别以为你瞒得严实,你那点破事就没人知道!” 王芳就等着许静反驳呢,这下子更有了戳穿她的机会,冷笑了一声,大着嗓门说:“我都听说了,你天天往城里跑,就没干好事!听说你为了钱跟了个老男人,那男人的岁数都能当你爸了!” “就是因为宋东权这次回来发现了你干了这没皮没脸的事,所以才会坚持跟你离婚!” 王芳说得煞有其事,得意洋洋地看着围着她的一群人,看吧,她知道的事情,就是比别人多!这些可都是赵珍珍告诉她的,说是在城里亲眼所见! 可王芳没注意到的是,站在她身边的许静彻底松了一口气。 还好王建邦不是个脑子拎不清的,没有出去乱说。 许静这下子没了顾忌,也不反驳了,更是没了吵架的劲头,她直接坐在小板凳上自在地晒起太阳来。 她可不是过来和人吵架的,她今天是过来看热闹的。 周围的人,本来都在等着许静跳脚跟王芳吵架,毕竟王芳话说的难听,不管真的假的,但凡听到的女人都要跳脚。 可是许静呢,竟然跟个没事人似的,大大方方地坐下来晒太阳了。 王芳也被许静的样子弄得愣住了,她都准备好和许静破口大骂了,结果人家根本没搭理她! 但王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伸出手指指着许静,对身边的人道:“大家看到了吧,她这是明显心虚了!现在连话都不敢说,可见那些事都是真的!” “你们想想,当初许静跟那个姓罗的知青闹出那么多笑话,老宋家都没嫌弃她还娶了她,为啥偏偏现在就离婚了,肯定是许静在城里做了更过分的事!” 王芳分析得头头是道,本来所有对王芳的话不太相信的人,这下子看着许静也都不免怀疑起来。 大家之前虽然在村里传闲话,但是都是听说,没几个人真知道怎么回事。 可王芳都当着许静的面这么说了,许静竟然都没反驳,这八成就是真的了。众人这么一想,看着许静的眼神都不好起来。 特别是,几个岁数偏大的妇女,都瞪了瞪自家的老爷们,要知道二婚头的女人,要是不正经起来,可是连村里的寡妇都不如。 而几个常年在村里游手好闲的老男人,此刻也都盯着仰头晒太阳的许静看呆了视线。 许静被众人盯着,倒没多少不自在,公道自在人心,谣言么,终究还是会被粉碎的。 只是,就让她这么闲坐着,她也不好受。 她忍不住看了看时间,都快九点了。 就在许静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突然一道身影从村子里哭着跑了出来,众人都闻声看了过去,许静也看了过去,然后错愕地瞪大眼睛。 她昨天下午才放消息出去,效果这么明显的吗? 那个蓬头垢面被几个人追着打的,不是赵珍珍又是谁。 追着赵珍珍的不是别人,是前几天才坑了她两千块钱的牛家人,那个挥着菜刀使劲撵着赵珍珍的,正是牛老太! 众人不认识牛老太,但是赵珍珍却是都认识的,都是一个村的,大家谁也不能眼看着赵珍珍被欺负,很快就有人冲上去劝架,挡在了牛老太的面前。 “这位婶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赵珍珍哭着扑进了来帮忙的一个婶子的怀里,大喊着道:“快去找保卫科,他们要杀人!他们要害我!” 赵珍珍哭喊起来,那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放你娘的屁!”可她的话才落,被挡住的牛老太就吐了一口吐沫,“你个不要脸的骚货,害得我儿子挨打还不够,还偷了我们家的两千块钱,今天你不把钱吐出来,我饶不了你!” “你胡说,我怎么偷你家两千块钱了,我根本没拿!” “你可得了吧,少在这儿懵我,我都听说了!” 牛老太不依不饶,对着众人解释道:“不怕大家笑话,我是赵珍珍的亲大姨,今天过来你们宋家村,就是为了把我们自己家的钱要回来,大家千万别被这个小狐狸精给耍了,赵珍珍坏着呢!” ------------ 第84章 打脸赵珍珍 牛老太的话让看热闹的人都有点震惊,谁也没想到老太太原来是赵珍珍的亲大姨。 可是,赵珍珍和自己大姨闹成这样,怎么不见老赵家的人出来劝架呢,不仅赵长河没出来,就连赵珍珍她亲妈李凤霞也没出来。 就眼看着自己闺女被亲姐姐打吗? 旁边围观的几个人虽然好奇,可还是劝道:“大婶,你和珍珍家都是亲戚,那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更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您说是不是,这打人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你们少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牛老太才不管周围的人是不是劝架,这会她心里有气,谁敢维护赵珍珍她都不给好脸色! 她瞪着周围所有人道:“要是你们被坑了二千块钱,你们能在这儿说风凉话?今天赵珍珍要是不把钱吐出来,这事肯定没完!” “婶子,珍珍怎么坑你两千块钱了?我们都是一个人村的,都是看着珍珍长大的,小姑娘平时人品挺好的呀。” 牛老太一直强调赵珍珍拿了她家两千块钱,周围的人看着牛老太身上打着补丁的穿着,说实话没几个人相信她的话。 农村一个家庭,一年刨大地能分到多少钱啊,不借钱就不错了,别说两千块钱,就是能拿出两百块钱的人家都少。 牛老太见众人不信,也顾不得什么面子脸的,直接道:“你们知道什么,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指着赵珍珍的脸,满脸的不屑,“前几天她找上我,说你们村里有个叫许静的,人品不好,但是却很有钱,就撺掇我儿子去和许静的小叔子宋东越打架!” “结果,我儿子挨了一顿打不说,好不容易刺激得宋东越被警察局带走,跟许静要了点赔偿金,却被这个小蹄子黑了一半去!” 牛老太想到昨天从两个闺女口中听到的消息,看着赵珍珍的目光就更加恶毒起来,不管不顾地将所有的事都说给了大家听。 这下,在场劝架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赵珍珍竟然还干了这种事! 他们知道老宋家这几天好像是出了点事,一直没见到张玉兰,但是也没想到,竟是被人坑了钱。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是赵珍珍。 “这不是真的吧?”同村住在老赵家隔壁的大姐难以置信地道。 “怎么不是真的,我老太太还能骗你们不成?”牛老太瞪了她一眼,然后咬牙切齿地道:“我儿子可是她表弟,挨打虽然没受重伤,可是在医院多住两天,没准还能多讹点钱呢!” “可是赵珍珍一直说让我们早点出院,骗我们说怕让人看出来受伤是假的,实际上呢,是许静私下里又给了她两千块钱,就是让她把我们忽悠走!” “......” “凭什么我儿子受伤,赵珍珍拿两千块钱好处费?” “......” “她不过是看你们村那个许静长得漂亮不顺眼,还想勾搭人家丈夫,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 “就刚刚,人家宋东权都亲自上老赵家去了,彻底跟她划清了界限,让赵珍珍别再背后再搞小动作!我听得真真切切,人家宋东权,压根就没看上她,就是她不要脸总想勾搭人家!” “......” 牛老太每说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人震惊一分,说到最后,大柳树底下已经是鸦雀无声,再也没有一点声音。 谁也没想到,赵珍珍竟然真的干出了这样的事情。 大家这才想起来,似乎之前所有关于许静的传言,大部分也都是赵珍珍说的,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村里一些看不惯许静的女人添油加醋的功劳,可是仔细想想,还是赵珍珍传的最凶。 而且赵珍珍喜欢宋东权的事,在村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在牛老太的话,更让在场的人觉得合情合理。 所有看向赵珍珍的眼神也变了起来,就连之前几个上前护着赵珍珍劝架的妇女,也都松开手,偷偷往后退了几步。 许静坐在人群后面的小板凳上,听着牛老太的解释,唇角也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还正愁没证据,这不就给她送来了么。 赵珍珍被众人看得心慌,尤其是,原本挡在她身前的人都悄悄远离了她,她生怕大家改变了对她的看法,看着牛老太咬牙道:“大姨,我跟你是有多大仇,你要这么污蔑我!我都说了,我根本没拿许静的钱!” “再说,当初不是你自己说儿子缺钱娶媳妇,想要借个机会讹人的吗,你自己让你儿子假装受伤,让医生夸大了表弟的伤情,现在又来怪我,你这就是血口喷人!” 牛老太直接呸了一声,“你可少推卸责任了,你不去我家说许静的坏话,我能找到机会讹她?” “还有,你也少把我当傻子,现在外面都传开了,许静就是给了你两千块钱的回扣,这事要不是真的,怎么可能传得沸沸扬扬?” 牛老太才不关心别人对她的看法,她现在就只想把许静给赵珍珍的钱弄到手! 赵珍珍忍无可忍地道:“大姨,听说的话能信吗,传闲话的人太多了,那话你也信?” “怎么,你传人家许静的闲话,别人可都是信了,轮到你自己头上,你就又说不能信了,敢情这道理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啊?” “你!”赵珍珍实在被顶得说不出话来,气得眼睛都红了。 大柳树下,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所有人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了。 大家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闲话,到底是能信还是不能信,到底该不该瞎传? 噗嗤! 安静突然被一道笑声打破,众人这才意识到,让牛老太和赵珍珍反目成仇的关键人物许静,就坐在人群后方的小板凳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一切发生。 甚至人家还磕着瓜子,将她们的争执当成了最大的热闹,看得正是来劲。 许静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对着傻眼的牛老太道:“还真得谢谢你替我说了句公道话,也是,传谣言这种事,还是要统一个标准出来,这句信那句不信,这也太不公平了。” 众人:“......” “有些事啊,还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许静说得风轻云淡,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成为舆论的中心,什么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意思就是说,她的谣言她认了,而关于传她给赵珍珍回扣的事,她也认了! 这话不仅仅让牛老太震惊,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了许静。 谁会这般说自己的坏话啊! 赵珍珍脸色发白,在看到许静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被宋东权上门警告已经很丢脸了,甚至惹怒了她爸妈,他爸妈说再也不管她,直接将她赶出了家门。 而她被大姨追着打,竟然还全让许静看见了。 赵珍珍恼羞成怒,几步跑到了许静的身前,一把攥住了许静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道:“许静,是不是你做的?” 她突然恍然大悟,“一定是你,你就是为了报复我,才故意放出的闲话!说我拿了你的钱,你是故意的!” 赵珍珍笃定,许静一定是知道了她做的事,所以现在用同样的方法在报复她! 赵珍珍腥红着眼睛,头发全被抓乱了,脸上更是印着两个大巴掌印子,狼狈得不行。 许静不想承认,她看着赵珍珍这副模样,有点解气。 她突然就笑了,不回答,也没反驳,而是质问道:“那你有证据吗?” “......” “哦,你可能是没有证据证明我报复你,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有证据呢。” 就在许静话落,大柳树对面,电线杆子上的大喇叭响了起来。 ------------ 第85章 录音录音 “珍珍,看看你出的馊主意,大军再怎么说也是你亲表弟,你也不能这么害他啊!” “你看看宋东越把大军给打的,这要是落了残疾可怎么办?” 大喇叭里,传来的声音让所有人立刻认了出来,就是刚刚在一直叫嚣的牛老太。 而接下来,另一个紧随其后的声音,更是让在场的人都很熟悉,在声音响起的同时齐刷刷地看向了赵珍珍。 “哎呀大姨,你先听听医生怎么说,表弟肯定没事!而且大姨,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难道让大军打一辈子光棍吗,我都说了,那许静真有钱!” “医生,我儿子到底怎么样?” “我看牛大军同学的腿就是轻微骨裂,不是很严重,养个一周差不多也就好了,脸上也是皮外伤,看着又青又紫肿的厉害,但实际上连皮都没破,一周内也能好。” “不行!大夫,你病例绝对不能这么写!” “唉你个女同志,这可是病例,必须如实记录的,你怎么能随便抢!” 大喇叭里,说话的男人明显是个医生,语气也很不满了。 熟悉的声线再次传来:“医生,我不是抢,我是怕你乱写!” “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这是一百块钱,你拿着买烟抽,病例吧,你看能不能帮我们润色润色?” “这样啊。”医生的声音明显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就下定了决心,问道:“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写!” “我表弟最好是骨折,接近粉碎性就更好!” 赵珍珍的声音再次从大喇叭里面清晰的传出来,“还有,脸上的伤最好也写严重点,全用纱布包起来!” “对了,您再多开点药,不怕花钱!后面医药费肯定打人的人会出,您也能给医院多创点业绩,争取年底多发奖金。” “大姨,你就放心吧,这一百块钱肯定不会白花,有了医院的证明,你就等着数钱吧!” “为了捞宋东越,许静肯定会给您一大笔钱的,两千算什么,我告诉你,你就跟她要两万!” ...... 大喇叭里,女人满怀心机的声线,无比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有那么一瞬,许静不仅觉得大柳树下雅雀无声,甚至觉得整个村子都变得寂静无比。 宋家村不算小,村子东西南北前前后后,一共按了四个大喇叭,此刻声音顺着电线传出去,此起彼伏,却震惊了全村人的耳朵。 如果不是因为赵珍珍的爸爸赵长河是生产队长,赵珍珍经常耀武扬威地在村里发表各种演讲,大家也不会这么快就将她的声音认出来。 谁也想不到,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姑娘,竟然会干出这样缺德的事情! 竟是怂恿自家的穷亲戚,设下圈套去算计别人,还要借机让亲戚讹上人家两万块钱! 这是有多大的仇啊!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赵珍珍,再也说不出一句维护她的话,就连刚刚帮她挡住牛老太的几个人,也都连忙将脚步缩了回去。 大家突然都想起来,前一阵赵珍珍又是怂恿宋东越放火,又是带着保卫科去诬陷许静偷东西的事。 众人也都恍然大悟,赵珍珍这明显就是故意要害人家许静,心思可太歹毒了! 大喇叭里还在循环播放着几个人的对话,而大柳树下,所有人看着赵珍珍的脸色都变了。 就连赵珍珍自己,也在听到广播之后,脸色刷地就变得惨白惨白,再没有了一点血色。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在医院里说的话会被人录下来,还会在村里的大喇叭播放。 她呆滞地转过头,看到许静的一瞬间,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她颤抖地指着许静,喃喃道:“就是你!” 许静看着赵珍珍呆滞地表情,冷冷地笑了笑,“刚刚我就说了,你没证据,但是我有。” “......” 许静将胳膊从赵珍珍的手掌里拽出来,半点没有隐瞒地道:“医院里,你们将坑我的事到处炫耀,那么高调,我真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你说,我这种睚眦必较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吃亏呢?” “怎么可能!我都很注意了,当时很多事都是私下跟医生谈的,不可能有人录音!” “而且他都收了我的钱,一百块钱,怎么可能轻易地出卖我,难道那医生就不怕丢了工作吗!” 赵珍珍想不明白,许静是怎么搞到录音的,当时在医生办公室,明明没人录音。就算在医院里,都是患者,谁会显得带个录音机去医院? 可为什么许静会拿到录音带,还送去了村大队,搞得全村的大喇叭都在播放? 许静闻言,唇角也慢慢勾起,“哦,刚刚的录音,的确是我找人伪造的,不是真的。” 赵珍珍:“......” “不过,刚刚你说的话,我这次可是清清楚楚录下来了,在场的每个人都是我的人证。” 许静说着,从自己的小布包里掏出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手指按上了上面一个银白色的小按键,然后咔的一声,盒子打开了。 所有人这才发现,盒子里竟然插着一盘磁带。 许静将刚刚录好的磁带掏出来,然后对着不远处的麦田道:“阮局,证据我都录好了,村民们也都是证人,您带人过来吧。” 大家顺着许静的视线齐刷刷看过去,这才发现,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公安人员,从绿油油的麦田里走了出来。 许静看着阮承毅眼底的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中的小盒子还给了他:“多亏了您这个最新款的随身听,很好用,不愧是进口货,用起来很方便。” 阮承毅接过随身听,交给身后跟来的几个人,然后看着傻眼的赵珍珍和牛老太,冷冷地道:“将她们带回去,好好审查。” “伪造医学证明妨碍执法的人,都将接受人民的审判,她们通过犯罪手段从你手里骗取的钱财,也一定会被追回。” 很快有公安人员走到了赵珍珍和牛老太的身边,给两个人扣上了手铐。 而赵珍珍已从震惊中回神,惊吓中脚下一个不稳,竟是直接跪了下来,最后被执法人员拖着上了警车。 牛老太更是吓得嚎啕大哭,语无伦次地推卸着责任,很快也被抓上了不远处的警车。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又看向站在公安人员身边的许静,齐齐噤了声。 这一刻,谁还敢说许静的坏话! 人家许静,才是被冤枉的那一个! ------------ 第86章 村里小伙要交朋友 一直指责许静的王芳,早在赵珍珍被抓走的时候就吓傻了,看着站在许静身边的公安人员,急忙逃回了家里。 她可再也不敢说许静的坏话了,看看赵珍珍的下场,就知道许静不是个好惹的! 阮承毅的目光也落在许静身上,眼底也露出一抹欣赏之色。 从许静去找他借设备的时候,他就对她好奇起来,当时他以为她只是要为自己出口气,找医院里住院的患者家属录证据。 等到许静后来拿着录好的磁带再次找他求他帮忙时,他就已经很讶异了。 因为许静当时是让她通过录音里患者家属重复出来的对话内容,找擅长配音的人还原对话。 那时,他以为许静是为了以假乱真,让所有人看清赵珍珍和牛家人的嘴脸,为自己洗刷冤屈。 哪怕许静昨天偷偷让他今早带人过来,他也以为她是要借他的名义虚张声势,震慑下村里人别再乱传闲话。 最近上面要整顿社会风气,他也正好顺水推舟,先从宋家村开始整顿风气也不错。 可他万万没想到,许静的思维会这般严谨! 而她拿着他让技术人员还原的录音,不仅仅为了自证清白,更是拿到了赵珍珍亲口承认自己和医生私下交易的直接证据。 有了这个最真实的录音,加之在场亲耳听到见到赵珍珍自述的村民,再加上医院里牛大军同病房患者家属的证明,基本就坐实了赵珍珍伪造医学鉴定书,妨碍司法公正的事实! 赵珍珍也会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包括牛家人,不仅要退还许静的赔偿金,甚至,还会坐牢。 阮承毅看着许静,看着小姑娘被村民们围着,接受着大家的道歉,不好意思地红着脸。 他竟觉得不知不觉痴迷了目光。 可是下一瞬,他就抬眸注意到了从村子里走出来的男人,他的目光凝了凝,最后只能自嘲地低下头。 她是老大的女人,他永远没机会。 将心里的失落压下去,再抬眸时,阮承毅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大哥。” 宋东权点点头,问道:“都处理好了吗。” “放心吧,嫂子这次提供的证据足够了,何况还有人证,东越的事一定会彻底解决,不会留下任何案底。” 宋东权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兄弟的工作能力。 他只是讶异于阮承毅对许静的称呼,他刚刚没有忽略,承毅看着许静的视线。 他思忖了片刻,看似随意却语气坚定地道:“过几天,我会带她一起回去。” 阮承毅愣了愣,随后了然地笑笑,揶揄地问道:“有这么宝贝么?人都已经是你的了,难道也大哥也怕人跑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宋东权意味深长地道,随后看向许静的方向,“人既然让我得了,总是要护好她的,带在身边才安心。” 宋东权也是听到了村里的广播,才从家里走出来的。 许静找阮承毅帮忙他一直都知道,昨天她也是当着他的面,从阮承毅手里拿的录音带,甚至许静能将录音顺利在村大队放出来,也是他暗中帮的忙。 只是,他也没想到许静行动会这么快,想来昨天她就让人去老牛家放消息了。 甚至,还背着他找了承毅过来帮忙。 他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也将刚才发生的事猜到了个大概。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珍珍用流言蜚语重伤她,她就同样用流言蜚语反击,刺激得牛老太以为赵珍珍真的拿了许静两千块钱的回扣,情急之下跑来要钱,更是口无遮拦将什么都说了出来。 宋东权看着被围在人群中间的许静,看着她被人们道歉时嫣红的脸颊,唇角也不自觉的勾起,失笑地摇了摇头。 她不肯答应跟他走,却是不遗余力地维护他,生怕他跟她站在一起处理这件事被人留下话柄。更是直接将对他有着潜在威胁的人送进了监狱,还将舆论都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未来,不管谁再来因为这件事想要构陷他,都是不可能的了。 她的手段,远比他想的更加利落、干净、决绝。 这样的许静,让他如何放手。 村里人因为赵珍珍和牛老太被带走,也都明白之前的传言都是出自赵珍珍,未必是真的。纷纷不好意思起来,不约而同的向许静道歉。 按照许静原来的性子,谁惹了她,她都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这一次大家却发现,许静根本没有不依不饶大吵大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笑着对大家说没关系,甚至偶尔被村民们夸奖的时候,还会不好意思地脸红。 不得不说,许静瘦下来之后不仅人便好看了,连性格都变好了。 不知不觉,大家就看呆了。 不知道是谁,颤颤地小声的问了一句:“许静,那你到底和宋东权离婚没啊?” 众人闻言,齐刷刷地看向了说话的人,竟然是村小学最年轻的老师胡学治。 胡学治老家就是宋家村的,后来因为人老实,又学习好,被推荐去城里成了工农兵大学生,后来毕业又被分回了村里,在小学教书。 这也算是有了正经工作,吃上了商品粮,所以近来去他家说媒的人,几乎都要把门槛踏破了。谁家有好姑娘,都想介绍过去。 可是大家也都知道,胡学治虽然性格老实,却是个正正经经的文化人,普通的姑娘人家看不上。没想到,现在他竟然主动询问许静有没有离婚。 要知道,许静就算离婚了,也是个二婚头,可是胡学贵可是个正正经经的大小伙子啊! 许静也很突然,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更没想明白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为啥突然问她离没离婚的事,在她心里,一般爱八卦的都是女人才对,她只要搞定村里这帮大妈大婶不就行了? 这个时候,有反应快的大婶一下子就明白了小伙子的意思,连忙帮着问道:“对啊,小静,你和宋东权到底咋回事,是不是因为误会真离了?” “离了也没事,不怕,咱们村的好小伙多的事,肯定有拎得清的,咱许静是个好姑娘!”又有人帮腔道。 胡学治也红着脸道:“许静同志,我知道那些传言都不是真的,我相信你,我们做个朋友好吗?” 说着,胡学治就伸出了手。 许静:“......” 她突然就悟了。 她抬头,看着站在人群后面和阮承毅一起站在村口抽烟的男人,在男人清冷的视线看向她的手时,只觉得头顶上阴恻恻地往外冒凉风。 好像她要敢把手伸出去,晚上就得被剁掉! ------------ 第87章 收草药 “小许,小胡老师人很好的,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也放心。” “是啊,听说小胡老师去年还评了先进呢!” 几个人见许静尴尬地站着,也没回答关于离婚的事,猜测着八成就是真离了,不好意思说,连忙热心肠的帮腔。 村里的妇女,大多是愿意帮忙保媒拉纤的,要是真成了,男方一般都会给媒人谢礼,说几句话就能撮合一对新人的事,大家都愿意干。 许静看着胡学志实在尴尬得很,正考虑着怎么解释才能不至于让小伙子没了面子,身侧,一只修长的手臂已经越过她,直接和胡学志那双等待的手握在了一起。 “您好,我是宋东权,许静的丈夫。” 刚刚还和阮承毅站在村头抽烟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许静不自觉地转头看向他。 胡学志有点呆滞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军装的男人,磕磕巴巴地道:“你,你好。” 其他人更是有些傻眼,之前帮腔的都闭上了嘴。 谁能告诉他们,宋东权是什么时候到的,大家刚刚只顾着围着许静说话,完全没注意到! 宋东权像是没注意到大家的尴尬,只看着胡学志笑着道:“谣言止于智者,谢谢胡老师对我家小静的信任,以后也欢迎你随时过来我家做客。” 话落,宋东权就收回了刚刚和胡志学交握的手,转而搂住了站在一边翻白眼的许静的肩膀。 这样亲昵的姿态,还有刚刚宋东权说话的立场,都让在场的人恍然大悟。人家小两口日子过得好着呢,哪里就离婚了! 谣言真是害死人,他们刚刚还以为许静真变成了二婚头,帮忙撮合她和胡老师,这闹得叫什么事啊! “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胡学志反应过来,也有点不好意思,在宋东权收手之后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歉疚。 他看着许静,心里不免有些惋惜,唉,真是他想多了。 一大清早的闹剧总算落下帷幕。大家也总算是明白,谣言都是不能信的,更是传不得! 原来许静是被赵珍珍冤枉的,赵珍珍也因为违法犯罪被带走了,宋东权和许静也没离婚,这些不是谣言而是事实,却也够大家消化一段时间了。 热闹看够了,大家都正要走。 这个时候,村口不远处的马路上却传来了汽车的声响,众人都讶异地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解放牌大货车正开了过来,直接停在了村头的大柳树旁边。车头挡风玻璃下面的位置挂着一个巨大的橘黄色条幅,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大字:“收药”。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既因为村里就很少见过这么大的汽车,更讶异于来人竟是来村里收东西。 许静也有些意外,她之前特意问过村里人,几乎没有药贩子来村里收购药材,所以她才老老实实去卖饼了,没敢轻易上山采药。 可是,当她看到从汽车上下来的几个人的时候,她的视线就呆滞住了。 带头的人不是陈书杰又是谁! 而且陈书杰身后,竟然还跟着昨天才见过面的中医大夫李永顺。 他们竟然一起来了,还是来村里收购药材! 许静不自觉地去看身边的宋东权,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极淡,似乎一点不意外他们的到来。 “村民们大家好,我是县医院的副院长陈书杰,这是我院负责药品采购张主任和李大夫,今天来村里,主要是想要和宋家村生产大队达成长期的合作,在宋家村和附近几个村庄长期收购中草药!” 陈书杰面对围观的村民,丝毫不惧场,笑容平易近人,可是领导的气场也在无形中散发出来了。 他的话落,村民们一下子就议论起来。 “刚刚他说来咱村收什么?” “你这什么耳朵,中草药!县医院要收药呢,我们要发家致富了!” “咱村有谁家种草药了?没听说生产队让种这玩意儿啊!” “哎呦,你傻啊,咱们可是背靠白山黑水,我听老辈说,咱们山上全是好药,只是这几年大家忙着种地,也没人敢来收,怕说投机倒把,这下可好了!” 村里几个老人家耳朵不好使,议论的声音大得很,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听不见的。 这下子,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 每年光靠刨大地,家家日子都不好过,这好不容易有了来钱的路子,大家没有不积极的,纷纷往大货车旁边拥过去,询问要收哪些。 负责药品收购的张主任细心地解释了一番,可村民们又都安静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都很是犯难。 “张主任,我们哪里认识你刚刚说的那些草药啊,连名字都没听过!” “是啊,让我们这些大老粗上山倒是不成问题,我们平时采蘑菇打猪草都会上山,就是不认识你说的那些个草药。” “对啊对啊,我们不认识啊。” ...... 一个人说,就有一堆人响应,大家对能赚钱的事哪有不积极的。 这个时候,陈书杰走到人群前面,带着一直没说话的李永顺一起,他介绍道:“这是我们医院新聘的中医李永顺李大夫,也是我院未来负责药品采购的指导老师,他会指导大家如何认草药!” 陈书杰说着,手指指向站在人群后的许静,对着在场众人道:“你们村的许静就是李老师的徒弟,前阵子一直进城跟李老师学习认草药,前段时间挖了一颗老山参,就被我院高价收购了,不信大家可以问问她。” 几乎陈书杰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便再次凝聚在了许静的身上。 谁也没想到,原来许静还会认草药,大家齐齐想到刚刚牛老太说的话,许静因为宋东越打人赔了老牛家两千块钱! 天,原来许静的钱,都是挖草药赚来的!难怪她之前每天总是进城,原来是学认草药去了! 陈书杰又煞有其事地道:“也正是因为许静同志这段时间对我院药局的帮助,所以我们才决定和宋家村生产大队达成长期的合作,大家以后有不认识的草药都可以让许静同志指导。” 许静:“......” 这下子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看着许静的目光也变得热络起来,后面他们也要学认草药赚钱,正好可以问许静了! 许静错愕地看着众人的视线,最后又看向不远处站在人群中的陈书杰,见那男人一脸坏笑地看着她,还很是得意地挑了挑眉,她总算明白他今天来的目的了。 ------------ 第88章 香饽饽许静 陈书杰是特意带着人过来给她洗白来了,那些关于她赚钱的不好的谣言,会因为陈书杰带着李永顺来收药,彻底粉碎。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许静恍然转头,看向淡定地站在她身边的宋东权,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她的手掌再次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有能力解决一切,所以无所畏惧,遇见什么事也都习惯靠自己,可是她突然发现,她好像......不再是一个人。 被拉着的手突然一紧,许静抬起头的时候,男人已经微微倾身,呼吸就喷发在她的耳边,清冽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以后你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大半夜跑上山,我这算不算也帮了你?” 宋东权淡笑着,话语显得意味深长。 许静立刻就听出来了,宋东权这是猜到她前几天上山挖人参的事了,陈书杰今天能带着李永顺一起过来,估计李永顺什么都招了。 她咬了咬唇,没再回避:“多谢。” 他明明怀疑她的身份,却也没再逼问她,而是选择尊重她的意愿。 她被谣言重伤,她想要反击他也没有阻拦。甚至在她求他帮忙把录音带拿到村大队的时候,还帮了她。更是在她以为将事情圆满解决后,将她没有顾及到的地方,为她处理好。 她之前不在乎草药的事,县里发生的事,那些关于她和李永顺之间的误会,她也没太在意,可是他在意了。 许静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说不动心是假的,可是,她也不确定,这样的心动能维持多久。 她是因为感激或者长久的寂寞,而选择了这种心动和依赖,还是说真正的爱上了。 两辈子都没谈过一场恋爱,她上大学的时候,还有过一个短暂的初恋,以失败告终。 现在的她纵然死过一次,对待感情的事,也还是很迷茫。 宋东权感觉到许静心里的不确定,拉着她的手又紧了紧,问道:“昨天问你的事,还没想好吗,就不能相信我吗?” 许静摇了摇头,在宋东权沉下目光时,她急忙道:“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真的需要一点时间。” 她说完就将手从他的手掌里抽了出来,匆匆回了家。 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宋东权,她知道他只要再跟她说几句话,她保不齐就冲动地应下来了。 但是,说走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很多事情都要安排。 宋东权看着许静落荒而逃的背影,失望地叹了口气。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怎么,人又让你吓跑了?” 陈书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还有刚刚一直没走的阮承毅,也在许静离开后走了过来,随手递过了一根烟。 宋东权没再接,阮承毅也不勉强,自己塞嘴里了。 陈书杰学医,从来不抽烟,几个人就这么站在村口吹凉风,看着村民们将李永顺围得水泄不通,都在询问收草药的事。 陈书杰见老大不回答,笑着道:“老大,你可真得加快速度了,你看这些人现在围着的是李永顺,后面围着的可就是许静了。” 阮承毅也道:“这收药的工作要是彻底铺展开,许静就会成为十里八村最大的香饽饽,那围着她的小伙子,可就不是刚刚你挡下来的胡老师了,保不齐我后面没事也要常过来,毕竟她做饭那么好吃。” 宋东权瞪了两个兄弟一眼,警告地道:“你们两个都给我死了这条心,她是我的。” 陈书杰、阮承毅:“......” 关键他们也不敢和老大抢啊,看老大宝贝得劲儿! “还有,以后少许静许静的,明确身份,叫嫂子!” “......” ...... 许静回到家里,一直在想着宋东权跟她提到的让她去随军的事,她没什么朋友,无人可问,忍不住和爷爷提了两句。 哪知爷爷一脸的赞同,最后就差亲自给她收拾行李了,一副恨不得她赶紧离开家的模样。 许静就知道问了也白问,索性在家里收拾屋子,想着下午好好休息下,躲个清闲。 不成想,还不到晌午,来她家里探望爷爷的人就踏破了门槛。 “小静啊,老爷子刚手术完,正是补身子的时候,这是我家老母鸡自己下的鸡蛋,你煮给老爷子吃啊!” “后面我让我小孙子过来,你给他指导指导,那人参长什么样,在哪里挖!”这是前院的王婆婆来的时候说的话。 “静啊,听说你爷爷病了,哎呀前阵子我也不知道,这是你婶子刚杀的鸡,这些粉条也是我们刚在粉厂压回来的,快拿去给老爷子炖了!” 后院的李三叔也来了,将手里拎的新杀的大公鸡塞许静手里,嘿嘿笑着挠头,“后面你也教三叔认认药,等挖了人参赚了钱,三叔再多买点鸡崽回来,以后老爷子想吃炖小鸡我全包了!” “是许静家吗,我是隔壁村的你花大姨,你妈活着的时候我们认识说过话,听说你爷爷做手术啦,这是我给老爷子买的糖水罐头,好吃着呢!” 隔壁村也来了几个人,为首的花大姨带着人就把拎来的东西都堆在了柜盖上,然后红着脸道:“我们是听说你挖草药赚了大钱了,这不是县医院现在说还要收药么,你能不能指点指点我们啊,我们就想知道哪里能挖人参!” 一个下午,许静一直在迎来送往,不仅同村的邻里乡亲都来探望了爷爷,顺便询问了她如何认草药,就连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也都找各种理由来探望了爷爷。 许老爷子刚开始看着同村的人过来探望还很高兴,到了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说的话都大差不差,也明白自己这是沾了孙女的光了,不像最开始那般兴高采烈,越来越疲于应付。 毕竟老爷子岁数大了,又刚从医院出院,人没什么精神。 许静看着爷爷有点心疼,看着一屋子的人,就头疼。 让许静意外的是,宋东权一直到晚上也没有过来,倒是宋东越来了。 也不知道他哥跟他说了什么,宋东越整个人又变成了之前热情振奋的少年,帮着她收拾了堆放满地和满柜盖的礼品。 因为各村来探望的人太多,很多东西都是食品,放不住。许静逼着宋东越将东西拎到老宋家不少,可是,一直到了晚上十点,还是有人不断地上门来送礼。 许静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真的成了个香饽饽,不再是被人唾弃鄙视的人。 看着坐在炕檐边累的快要睡着了的爷爷,许静也是心疼得不行,这么下去爷爷身体怎么受得了。 而第二天一早,她做了早饭后,趁着还没人找上门来,急忙拎着一大袋子土豆出了家门。 认药材她不是不能教给村民,只是现在找上门来的人,大多是急功急利坚持要去挖人参的,可山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人参。 要是这么多人上山只盯着人参挖,山上的资源不用几天就挖空了,那她就是罪人。 她还是去市场烙饼来得踏实,教村民认药材的事,她后面等大家冷静下来再教也不迟,常用的草药山上还是很多的。 只是许静万万没想到,她才一个多星期没来市场,她的生意就被人顶了。 ------------ 第89章 生意被顶 因为爷爷手术的关系,许静已经一周多没来市场了,她早上先去了崔大爷家里找她的小推车,可到了才发现崔大爷家锁了门。 平日里崔大爷出摊炸油条卖豆浆,家里都是崔大娘在家,院子从来不锁门的。许静心里好奇,也没在门外多等,而是去了市场。 如果崔大爷出摊的话,她还是可以拿了钥匙再过来。 可许静才走进市场,就发现气氛明显不太对。 先是她卖菜的刘姨看到她明显讶异了下,然后笑着问她:“小静好几天没来了吧,家里事都处理好啦?” “嗯,都处理完了,所以今天过来看看。” “那赶紧过去吧,做生意就得坚持,可不能猫一天狗一天的,尤其咱这买卖还挣钱,自己长点心,啊?” “大妈说的是,那我就过去了。” 都是一个市场的,这几个月她也和大家混熟了,偶尔多出来的土豆泥,也会给各家商贩端去几碗,许静总觉得刘姨表情有点耐人寻味。 她走了几步,又被人喊住,“小许你来了啊?” 许静回头,发现是市场管理员大哥正跟在她身后,这家伙在她瘦下来后也不喊她“胖丫”了。 “嗯,今天过来看看,张哥,您这是去巡视一圈吗?” 管理员张哥闻言抬头看了许静一眼,然后道:“这么大一个市场,管理起来也不容易,磕磕绊绊的事不少,你可一定要多多理解大哥啊。” 许静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您放心,谁工作都不容易,顾客都是我的上帝,我哪敢得罪人。” 应该是说前阵子顾客因为排队买饼吵架的事吧。 管理员大哥闻言多看了许静几眼,最后叹了口气,“走吧。” 许静被看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再多问,至于为什么管理员跟着她一起,等她到了自己的摊位前总算明白了。 还是熟悉的位置,周围也是熟悉的人,崔大爷依然在她旁边卖油条豆浆,她右边依然是卖酱菜的大姐,对面是卖菜的陆大哥。 她的小推车上,煮土豆泥的大铁锅也还是老样子在炉子上冒着热气,烙饼的大平锅,也正热乎着。 在许静看来,一切都是老样子,只是,那个站在她的小摊后面的人,却让她有点一言难尽。 占了她摊位,拿了她的东西,来抢她生意的人,竟然是崔大爷的老伴,崔大娘。 此刻,市场里的摊贩们早就注意到了许静,齐齐盯着她。 偏偏崔大爷和崔大娘,两个人因为争吵谁也没注意到许静的到来。 “我都说了,让你别大早上就跟过来!早上没几个人吃你做的破玩意,你在这里招摇撞骗的,害得我生意也不好,你看看,这剩了多少豆浆和油条!” 崔大爷看着自家老婆子就来气,“你看看人家许静多懂事,从来不早上出摊跟大家伙抢生意,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不懂事!” 崔大妈一听就不乐意了,一把扔了手里的围裙,扯着嗓子道:“我怎么不懂事了?” 崔大妈看了一圈各家卖早饭的小摊,看似话是对着崔大爷一个人说:“怎么市场就行你做生意,还不准别人进来啊?” “没人买你的东西,就说明你做的不好吃!怎么就是我抢了你生意了?过不去河赖裤裆大!” 她这话一落,各家商贩脸色也不好看,可又碍着面子不能多说什么。 谁也不能阻挡别人家做生意,可是市场里有这么个胡搅蛮缠的人进来,不仅打破了原有的平衡,还恶意诋毁,周围的小摊贩心里都窝了一股火。 崔大爷也是气得够呛,老婆子这么整,让他以后在市场怎么见人,崔大爷也将手里炸油条的筷子甩在了桌子上,油乎乎的手指气得指着崔大妈的鼻子道:“你还有脸说别人,快看看你自己吧!” “人家许静以前烙的饼,多少人买,你看看你这几天,非占着人家摊子不说,也就第一天打着许静的名头多卖了几张,这几天还有人买吗!” 崔大爷的话一落,不仅周围的小摊贩跟着点头,就连过来吃早餐的顾客也都不约而同的议论起来。 “我说昨天买的熏肉大饼不好吃呢,原来是换人了啊。” “可不就是换人了嘛,以前做饼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为啥不来了,还是她做的好吃!” “对对,是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做的,味道是真好,肉也实惠!” 周围的人小声议论起来,崔大妈的脸色越发难看。 见老头子还指着她,她气得直接冲过去就要拼命,“都是你这个老扫把星,天天在我身边念叨,怎么我就不能烙饼了?要不是你天天在这儿说我的坏话,我生意能这样吗!” 眼看着崔大爷和崔大娘打起来,市场管理员连忙走过去劝架,“行了行了,别打了,又有炉子又有油锅的,这要是出了意外可怎么整!” 管理员拉不开两个人,连忙对着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小摊贩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啊!” 周围有几个人,实在不愿意得罪市场管理员,硬着头皮过来劝,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终于让打架的老两口停了下来。 “你们有什么好打的,人家许静都来了,崔大娘,你不是说帮许静看两天摊子吗,人家正主回来了,你快把摊子还给人家啊!”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的出处,看到了正站在摊子对面的许静。 小姑娘拎着一大袋子的土豆,端端正正地站在摊位前,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摊子。 虽然摊位还是老样子,用具炊具也都是她的,但是炖土豆泥的大铁锅不知道几天没刷了,锅皮都被烧得黑亮黑亮的。 还有烙饼的平锅里掉落了不少葱花香菜,已经被油锅里的高温煎糊了,却没有被及时清理出去。 至于其他的配菜,土豆丝和豆腐皮,味道如何不清楚,看着倒是和她做的很像。 看来崔大娘之前没少下功夫偷偷观察她的配料,也是真的存了顶她生意的心思。 ------------ 第90章 遇见熟人 崔大爷见到许静,哪里还顾得上和老婆子打架,连忙跑到许静身边,老脸通红尴尬得直搓手,“小静回来啦?你看看这闹的,你大妈非说要过来烙饼,我也劝不住,你可千万别生大爷的气啊。” 崔大妈也看了过去,见到许静真的回来了,有点心虚,却硬着头皮走到老伴身边,对着许静笑着说道:“还真是小静回来了,我刚才还以为你崔大爷骗我呢!” 说着她瞪了一眼自己老头子,收回视线接着道:“你爷爷身体好点没啊?你看你,着急回来干什么,这摊子有我给你看着,你就放心在家,大娘保证不给你丢脸!” 崔大娘的话说出口,周围几家小商贩都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是谁说小声嘟囔了一句,“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崔大娘一下子就变了脸:“谁在那说闲话,有种站出来说!我怎么就不要脸了,我这叫帮忙!帮忙懂不懂!” 崔大娘对着周围大喊起来。 崔大爷嫌丢人直,气的直跺脚。一脸惭愧地看着许静,“小静,你可千万别多心啊,我……” 崔大爷羞愧得话都不知道如何说了。 许静走上前,握住了大爷的手:“崔大爷,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我刚来的时候,多亏了您和大娘帮我,不然我这生意哪能做的这么轻松,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许静的确是承崔大爷的人情,她忘不了自己刚来市场做生意时的孤立无援,只有崔大爷热心帮她,还让她把东西寄存在自己家里。 许静安慰地拉着老人的手,脸上也没有任何气愤之色,微笑着宽慰着这个真诚善良的老人。 至于崔大妈,再如何,因为崔大爷的关系她也得敬着,决不能翻脸。 可是,尊敬她能给,别的她就不能给了。 崔大娘听到许静的话,得意地一笑,急忙走上去亲昵地拉住许静的手,大声道:“我就知道小静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我这天天在这儿风吹日晒的烙饼图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帮小静守着摊子?” 说着,她又把刚刚扔在案板上的围裙,还给许静,接着道:“大妈知道你最近家里事情多,放心,以后你哪天不想出摊都告诉大妈,大妈替你来守着!” 许静微笑着道:“好。” 许静这样不计较的态度,让周围的小摊贩都有些傻眼,他们还等着许静跟崔大娘撕破脸呢,结果人家根本没生气。 许静没生气,但是周围的人有气没出撒,一个个憋着火气,脸色都有点青。 见崔大娘要走,崔大爷急忙拉住老伴的胳膊,“你干嘛去?” “回家啊,小静都回来了,我还在这儿干嘛?你不是闲我抢你生意么,现在我可把摊子还回去了,你生意再不好可不关我的事!” 崔大娘这话,一语好几关。 摊子还了,别赖我抢生意,赖许静!而且你们自己做的东西味道也不好吃! 周围摊贩脸色都不好看。 崔大爷也知道自己老伴是个什么货色,也懒得和她掰扯,直接道:“既然是帮小静看摊子,这几天你挣的钱得给小静!” “你说什么呢,我自己出的本钱,我凭什么挣钱给别人?” “放屁!你就买点材料,何况摊子小静租的,烙饼的锅碗瓢盆调料菜籽油都是小静买的,你痛快给钱!” “那能值几个钱啊!” 崔大爷眼看自家老婆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虎着脸道:“再怎么着,你得把这几天的摊位费给小静,这摊子钱总是小静该得的!” 崔大娘哪里愿意给,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是不情不愿地把手伸进了裤兜里。 许静却上前按住了崔大娘的手:“不用了,大娘这钱你留着吧,这几天还多亏了您和大爷帮忙。” “小静啊,这不行!”崔大爷哪里肯。 “大爷,您也别这样,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点调料而已,您帮我的更多,您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许静宽慰道。 崔大娘急忙就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了,指着老爷子的鼻子道:“看你那个小心眼的劲,看看人家许静,就不像你这么斤斤计较的!” 崔大娘笑呵呵着对着许静道:“那我先回去了,我几个老牌友还等着我呢,这几天把我累的啊。” 崔大娘伸了个懒腰,瞪了周围的人一眼得意地回去了。 在场众人没一个不想骂人的,但是碍于崔大爷在,谁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倒是市场管理员大哥,看着许静有点意味深长,赞许地道:“你这小姑娘,平时看着挺厉害的,但是难得,这么懂事。行了,你好好干,我去忙了。” 不逞一时之强,他管理市场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不少,但凡能忍的,后面都能干成大事。 而且强龙难压地头蛇,崔老头看着老实,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市场站住脚的,他媳妇崔大娘是火车站这片土生土长的老太太,之前很出名。 显然许静很明白这个道理。 所有人都散了,只有崔大爷看着许静欲言又止。 许静却不是很在意,安慰了崔大爷几句,才收拾起她的摊子来。 她把崔大妈炒的配菜都倒掉,锅碗瓢盆都重新清洗了一遍,这才重新炒起土豆丝,煮上土豆泥。 她还是老样子,早上不出摊,只在中午的饭口卖,不和周围的人抢早上的生意,但是也不会放过那几趟重要火车的乘客。 只是,一个中午下来,她发现销售量确实不如以前,虽然还是卖了一百多张熏肉大饼,但是和前几天被疯抢的状态已经完全不同了。 许静总结了下,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人们对熏肉大饼的新鲜劲过了些,不爱吃的自然不买,爱吃的也会根据需求来买。 另一个原因,应该就是崔大娘这几天打着她的名头,做出来的东西不是原来的味道,所以也有了一定的影响。 许静思考了下,想了几个能够增强销售量的办法,倒不是很担心。 “罗哥,这家就是前阵子卖的超火的熏肉大饼,你出差这么久才回来,今天我请你!” “不用不用,哪能让你掏钱,我自己来。” 很快,摊位前便响起了顾客的声音:“老板,来两个熏肉大饼,加鸡蛋加肉,再来两大碗土豆泥!” 许静正低头收拾散落下来的配料,闻言,利落的将两张大饼放在了大铁锅上煎,就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可具体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她本能地抬起头看过去,一下子就愣住了。 还真是熟人! ------------ 第91章 她是许静? 这不是被她揍过的罗跃进么。 旁边那个,是上次和罗跃进一起想抢她肉的眼镜男,好像叫什么长城,她也没记太清楚。 他们竟然来她的摊子买饼,还真是冤家路窄。 许静看了两个人一眼,就低下头接着烙饼,她开门做生意,给钱就行,没打算区别对待,何况后面还有人排队,她也不愿意浪费时间。 只是,许静不知道的是,在她低下头的时候,罗跃进和王长城也看到了许静的脸,都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小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 他们在城里这么久,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王长城当即就有点后悔起来,罗跃进被下放采购材料去了自然没见过许静,他却是一直在城里,只不过因为懒,几次买饼都是让工友帮忙带的,从来不知道卖饼的姑娘长得这么漂亮! 早知道,他早来了! 罗跃进也是很震惊,半晌目光都没从许静身上收回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得他心神荡漾,还有姑娘白皙的脸,嫩的能掐出水来一样,看他的时候,他的心跳好像都没了。 真好看啊! “喂,你们两个,看什么呢?” 一旁,崔大爷见两个小伙子一直盯着许静,生气地瞪着两个人:“大白天的,买饼就买饼,别耍流氓啊!” 崔大爷是因为崔大娘的事愧疚,一心护着许静,但是他的话,却让许静讶异地抬起头,这才发现罗跃进和眼镜男急匆匆低下头,脸色都很红。 她愣了愣,才意识到这还是个多看女生几眼都会被当成流氓的时代,她只是没想到,罗跃进和王长城竟然没认出她,要是知道她是许静,这两人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许静这么想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年轻的少女,鼻尖还沾染着劳动的汗珠,本就长得姣好,又带着青春的灵动,这一笑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美好的东西,谁不喜欢!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看向她,就连刚刚被训斥的罗跃进,也在偷偷抬眼的时候,再次痴迷了目光。 “喂,你怎么还看,信不信我老头子揍你!” “大爷,我们就是来买饼,第一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多看几眼,真没您想的那样,我们可是正经工人!” 王长城实在受不了,着急地解释着。 这个时候,许静也把饼做好了,直接递了过去,“熏肉大饼好了,一共两块二。” 罗跃进连忙掏钱,只是将钱交给许静的时候,不好意思地道:“我叫罗跃进,在附近的螺丝厂上班,不是坏人,想和你交个朋友。” 许静接过钱,正准备再把两个大饼扔进锅里,闻言抬头看了罗跃进一眼。 他还真不认识她了。 但是她可没忘记,罗跃进之前骗她钱骗她粮还欺骗她的感情,他的确不是个普通的坏人,而是个大大的渣男。 许静淡淡道:“交朋友就算了。” 罗跃进脸上的笑容僵住,手也悬在半空,尴尬得不行。 她再没看罗跃进一眼,而是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顾客,问道:“你要什么样的大饼,普通的还是加蛋的?” 后面排队的顾客直接挤开了罗跃进,站在许静面前道:“加肉!你家熏肉好吃,多给我来点!” “好,您稍等!” 到了饭点,很多老顾客来市场认出是今天总算是许静出摊了,急忙过来买,很快小摊位前就又变得供不应求起来。 罗跃进被挤到一旁,脸色有点难看。 王长城也怕罗跃进没面子,连忙安慰道:“罗哥,别往心里去,这熏肉大饼最近卖得特别火,小姑娘生意好难免傲气,你这才回来,等她知道你是咱们厂的先进,后面肯定巴不得主动贴上来!” 罗跃进脸色好了些,却严肃地道:“长城,事情还没定准呢,别乱说话。” “怎么没定准,你都出差三个多月了,这次拿下了这么大的单子回来,今年厂里的先进肯定是你,我罗哥就是能力强!” 王长城说的声音不小,生怕后面出摊的许静听不到一样。 罗跃进脸上还是一派严肃,心里却有点得意,眼睛又偷偷地去看许静。 真是越看越觉得这个姑娘长得好看,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觉得这做饼的小姑娘,眉眼间有一种他熟悉的感觉,一定是缘分!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呼喊声:“许静,谁是许静?许静在吗?” 一个邮递员骑着自行车,驮着绿色的大兜子,停在摊位前的小路上,对着市场里大喊着。 崔大爷因为中午顾客少,一下子就听见了,连忙对着身边道:“小静,快,有人找你,邮递员,别是你哥给你来信了!” 许静正把一个顾客的大饼递过去,闻言急忙擦了擦手,从摊位后面跑出来,对着邮递员道:“您好,我就是许静。” “你是宋家村的吧,这里有你一封信,拿好了。” 接过邮递员的信封,许静立刻拆开来看,在看到内容之后,脸上露出一抹欣喜来。 终于有她哥许临的消息了! 不是许临给她的信,而是之前村里一个同乡出去打工,因为在火车站这边碰到她,她就求他帮忙打听下许临在哪儿,结果他竟然在京城看到了许临! 许静知道她哥还好好的,没出事,一直以来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来。 而她的身边,罗跃进在听到“许静”这个名字的时候,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不可能! 同名而已,绝对是同名! 一旁,王长城同样震惊,他也顾不得刚才崔大爷的警告,急忙转头问道:“那姑娘叫许静?是宋家村的许静吗,那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 崔大爷气呼呼地道:“瞧不起谁呢你们,我们小静以前是胖点,但是人又好又孝顺,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一天挣的比你们一个月的都多,别以为当个工人就有什么了不起的!” “再说了,年底我们市场也要是评选,我们小静肯定也是劳动模范,你个破先进算什么!” 许静自然不知道身后的事,她反反复复地看着信,知道哥哥还好,急忙把信踹兜里,想着晚上和爷爷说。 而排队买饼的顾客还有很多,她也急匆匆跑回了摊位后,接着干起活来。 而此时,罗跃进却已经再也不能将目光从许静的身上移开。 他看着烙饼的许静,又看着她摊位前排队买饼的长长的队伍,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眸色里闪过一抹旁人看不懂的窃喜。 真是太好了,她是许静! ------------ 第92章 悔不当初的罗跃进 许静烙完最后一张饼已经是下午三点。 崔大爷也一起收了摊,许静先帮崔大爷将东西推回了家里,自己又准备回市场推自己的小推车。 崔大爷过意不去,非要回来帮忙,被许静拦住了。 “崔大爷,我那东西总共没多少,我自己能行,你在家先休息下,一会我还有事和您商量呢。” 见许静匆匆回了市场,崔大爷站在门口愧疚得不行。 这个时候,在屋子里嗑瓜子的崔大娘出来了,急忙凑到老伴身边问:“怎么样,她下午卖得好吗,多少人卖饼你数没数?” 崔大爷瞪眼,愤愤地道:“再好也是人家的买卖!我告诉你啊,你少掺和人家小静的生意,咱不能缺德!” “你少来,装什么好人,怎么全世界就你一家炸油条卖豆浆的啊,许你干还不许别人干了?我就没听说过什么买卖只能一家干,电视上都说了,那叫什么词来着?” 崔大娘顿住,绞尽脑汁想了半晌,然后一拍大腿,“对,叫‘垄断’!新闻说了,要防止垄断,那都是资本家干的事!” “你胡搅蛮缠!”崔大爷急了,吼道。 崔大娘懒得和他吵,翻了个白眼就进屋了,“我的事你少管,还有啊,晚上儿子媳妇过来吃饭,你一会多买点菜,别天天心里就想着帮外人,自己家日子还没过好呢!” ...... 另一边,许静回到市场,刚把自己的小推车推起来,就有一双手出现在了她的双手旁,明显是在帮着她一起推。 她松了手,并扶住了她的小推车,然后有些讶异地转头,当看清帮她推车的人时,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竟然是罗跃进。 “你怎么在这儿?”许静淡淡看着他,其实对于罗跃进这个人,这几个月她基本都快忘干净了。 罗跃进急忙道:“小静,我今天下午没班,刚和领导汇报完工作就过来找你了。” “找我有事吗,想买饼的话得明天,今天卖完了。” 许静说完,不理会罗跃进殷勤的眼神,直接推车往回走,她还要早点回家和爷爷说大哥的事。 罗跃进却连忙挡在许静身前,手也不推车了,而是阻拦着她,一双眼睛一直一直盯着许静的脸。 他不得不承认,许静瘦下来是真的漂亮,让他越看越喜欢,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是皮子紧了又想挨打是吗?”许静实在受不了,这姓罗的今天抽什么疯? 罗跃进闻言,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着急地摆手道:“不不不,小静,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想到上次他被肥胖的许静打得倒地不起全身酸痛的滋味,他也是真不敢轻易惹许静发火,忙解释道:“我今天是过意来跟你道歉的!” 许静:“......道歉?” “对,我想跟你道歉!” 罗跃进表情也变得严肃正经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许静道:“我为我之前那么伤害你,跟你道歉,小静,当初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不好。” “......” “这几个月我被厂里派出去出差,人也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了我们之间的事,发现我当初是真的混蛋,竟然听信了赵珍珍的话,相信了她对你的污蔑!” “......” “如果不是赵珍珍总是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我也不可能对你失望,最后伤心欲绝地独自来了城里上班,后来又因为离开你太难过,申请了去出差。” “......” “但是现在,我想通了,小静,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也相信你不是她们说的那种人!” 许静真的有点傻眼,同样,她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快要哭出来的罗跃进。 他是不是忘了,他之所以能来城里当工人,是因为骗她出了个营救军人家属的见义勇为证明,才拿到了村里进城务工的指标。 也正是因为他听了赵珍珍的话,才会对她虚与委蛇骗吃骗喝! 现在,他这要吃回头草的戏码,又是谁给他出的主意? 许静看着罗跃进顶着油光瓦亮的大背头,一身中山装,满眼深情的看着她的样子,脑海里不自觉地飘过三个大字——一剪梅。 许静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而她双眼通红失笑的模样,却让罗跃进更加兴奋地走到她的身边,“小静,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罗跃进说着就要伸出手去拉许静的手,却在即将碰到她时,被许静躲开了。 许静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笑意退下去,看着罗跃进的眼神也有点发冷,“姓罗的,你要不想再挨打,就给我滚远点。” “小静,我......”罗跃进着急地想解释。 许静却抬手制止了他:“你不用再说了。“ 她也严肃了脸色,直接道:“以前的事,我也不能指责你什么,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有责任,但是以后,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许静说着,就绕过罗跃进,接着推自己烙饼的小推车。 在罗跃进又要伸手帮她推的时候,她冷冷地看了过去,凌厉的视线吓得罗跃进急忙收回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被许静那样盯着,他竟觉得害怕。 可是罗跃进也更加确定,许静是真的变了,再不是从前那个好吃懒做的死丫头,不仅人变瘦变漂亮了,就连头脑似乎也不再是曾经那般愚蠢。 难怪她现在生意会这么好。 他中午回去之后,一直在打听许静的事,跟他一起从宋家村出来的知青,还有几个和村里的老乡有联系,对许静的事也听说了一些。 不打听不知道,许静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的许静,听说是挣了大钱了! 听说还会认草药,卖了棵人参赚了两千块钱! 还有,她卖的熏肉大饼在城里也是独一份,听工友说每天能卖几百个,很是火爆! 就当她一个饼赚一毛钱,一百个就是十块钱!一天赚的都赶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他出差三个月,吃遍了各种苦,日子过得还不如在宋家村当知青舒坦,每个月的工资也没多,还是三十块钱,他现在越来越后悔当初竟然一时冲动甩了许静。 而现在,他翻身的机会来了! 许静这么能赚钱,他只要抱紧许静的大腿,未来根本不用再上班! 罗跃进看着推着小车慢慢远离的背影,越发兴奋起来,他了解许静,一定能将她再弄到手! ------------ 第93章 离婚我娶你 许静将东西送回崔大爷家的时候,恰好撞见了刚进门的崔大爷的儿子和儿媳妇,两个人抱着孩子,崔大爷和崔大娘正开心地逗着孙子。 见许静回来,几个人脸上的笑都凝滞了片刻,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成了原来的样子,笑着和她打招呼。 许静像是没看出几个人的不自在,也笑着回应。 然后对着崔大娘道:“大娘,您这会有时间吗,我有点事和您说。” “找我说事啊。”崔大娘笑着将孙子扔给老伴,“你先带着孩子们进屋吧,我和小静说几句话。” 崔大爷怕老婆子又欺负许静,想要留下来,可怀抱里孙子突然就哭了,他也只好先带着儿子媳妇先进屋。 院子里,就只剩下了许静和崔大娘两个人。 崔大娘单独面对许静,还有点讪讪的,问道:“小静啊,啥事啊,还要单独跟我说?” “大娘,你看我这几个月东西一直存在您家里,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我现在也赚钱了,这是给您和大爷的寄存费。” 许静从兜里掏出十块钱,交到崔大娘的手中。 崔大娘本来以为许静要质问她烙饼抢生意的事,本来做好了吵架的准备,没成想许静竟然是给她寄存费,让她准备好的词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怎么好意思啊,你崔大爷知道肯定要说我,我们家院子大,放你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崔大娘尴尬地笑笑,说着客气的话,实际上已经将钱塞进了裤兜里。 “老婆子,你在干什么!” 崔大爷人在屋子里,却一直看着院子外面。见崔大娘好像拿了许静的东西,急忙推门走了出来。 崔大娘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你喊什么喊,我可什么也没干,是小静非要给我十块钱的寄存费,我都说了,咱家院子大,让她随便放东西!” 崔大娘生怕老头子让她还回去,急急忙忙进了屋子。 崔大爷闻言愣了下,见老伴走了,有点着急地看着许静,忙问:“小静,你是不是多心了?东西放着就放着,给什么钱,大爷家院子本来地方就够大!” 说着,崔大爷就从自己兜里掏出十块钱来,要给许静。 许静连忙制止了崔大爷,“大爷,您帮我这么多,我都很感激了,如果我没挣到钱,您就是让我掏十块钱出来,我也掏不出来。可这段时间我生意好,也赚到了钱,您就让我出一点儿,我也安心,不然后面我可不敢再求您帮忙了。” 见许静如此,崔大爷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钱收回来。 许静也没多耽搁时间,安抚了崔大爷几句就离开了。 但是,才出了胡同口,她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心里却已经有了打算。 很明显,崔大娘和崔大爷不是一样的人,她今天给了寄存费,也是不想欠太多人情,这样后面再遇到其他事情,她也不用再忍气吞声。 而且,她也要尽快在城里买个院子,有了自己的地方,她的小推车就能放在自己家里,她也不用再求人了。 许静有了打算,回家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可是,她才从城里走出来,走到回村的小路上,就再次撞见了罗跃进。 从县城到宋家村,大半都是山路,而出城不远就是回村的山道,此刻罗跃进正站在树林边,一脸烦躁地来回踱步,在见到她的时候,脸上一下子露出殷勤的笑容来。 “小静,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罗跃进几步跑到许静身前,好似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就要拉许静的手,被许静及时避开。 许静的脸色彻底冷下来,“不想找打,别给我动手动脚的!” “小静,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起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一时着急就忘了。” 罗跃进讪讪地收回手,脸上却没有一丁点被训斥的不耐烦,满眼柔情地看着许静道:“我也不知道你刚刚去了哪里,所以一直在等你,还好你来了。” “你还有什么事,难道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许静不禁皱起眉,她实在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什么牵扯。 罗跃进却完全不在意许静眼底的厌恶,很是坚持地道:“小静,我想过了,我想跟你和好!” “什么?”许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跟你和好,小静,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也许你现在无法原谅我,但是我一定不会放弃,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 在许静震惊的视线下,罗跃进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把粮票出来,“小静,这是我这几个月给你攒的细粮票,我知道你喜欢吃细粮,特意给你留的,求你原谅我。” 许静看着罗跃进手中的一大把粮票,着实很震惊。虽然现在还在延续计划经济,不过很快各种粮票布票就会失去市场价值,再有几年也会被取缔,她还真不是很在意这东西。 主要是她现在有钱了,城里私下倒卖粮票布料的也不少,除了特别特殊的票,她都能淘到,这几个月烙饼的面粉和豆油,她都是这么弄来的。 她只是震惊于,这个年代竟然追求女生还能送粮票。 “你收起来吧,我不会要。” 许静直接绕过了罗跃进,一点也不想和他多作纠缠。 罗跃进对于许静的反应也很震惊,要知道以前他只要拿出细粮粮票来,许静都是两眼放光的,整个宋家村的人都知道许静只吃细粮不吃粗粮,每次家里没有细粮票,许静都会发脾气。 可现在,她竟然看不上他的细粮票了! 罗跃进目光闪了闪,笃定许静果然是赚了大钱。 眼看着许静要走,完全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罗跃进急忙站起身,几步冲到了许静的身边,一把将人抱住。 “小静,我不能失去你,求求你就原谅我吧,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因为罗跃进的动作太快,许静又没防备,她甚至来不及从裤兜里掏出银针,几乎瞬间就被他抱住了。 “小静,求你了,原谅我!” “我知道的,你和宋东权一直都没圆房,你之前说过的,你会一直等着我!小静,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离婚,我立刻娶你!” 听着男人哭咧咧的喊声,她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不等骂人,抬头的时候她的身子就僵硬住了。 不远处,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宋东权,正目光阴恻恻地看着她。 ------------ 第94章 吃醋的男人 他什么时候来的? “小静,难道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了吗?你说你根本不喜欢宋东权,都是你爷爷逼你,你才会嫁给他!” “你让我等你,你说你很快就会离婚!小静,我如今再也不想等了,你和姓宋的离了吧!” 罗跃进滔滔不绝,他每多说一句,许静的神经就紧绷一分,她明显感觉到,宋东权的脸色已经沉得比墨水都要黑了。 她想说那些话不是她说的,可是大脑却偏偏不受控制,随着罗跃进每说出一句话,她都能想起当时原主说这番话时的场景。 这简直就是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她是个盗版,是个小号! “宋东权,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不是,我……” 许静不知道如何对宋东权解释,这一刻真的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奈之感。 就算宋东权之前怀疑她,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不能确定什么。可现在说出来,就算他承受能力再强大,这种借尸还魂的事还是太过匪夷所思。何况还有个纠缠不休的罗跃进,她也不敢当着罗跃进的面将她和原来的许静的关系,解释得太过清晰。 “小静,你和姓宋的是什么关系我清清楚楚,你别想骗我!” 罗跃进不知道宋东权就在他身后,此刻抱着许静,触手的娇软身子更是让他心猿意马,他一定要把许静弄到手! “你不用怕宋东权,他以前撞见我们在一起时,从来不干涉我们的,他压根就看不上你!你说过的,你也看不上他!” “你们的婚姻,是假的!根本就不作数!” “罗跃进你给我闭嘴!” 许静气疯了,怎么挣也挣不开男人的禁锢,眼看着不远处宋东权已经沉着脸转身往回走去,许静是真的着急了。 “你给我放手!” “我不放,我要和你在一起!” 眼看着罗跃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竟然低下头伸着脖子要亲她,许静怒极,直接抬脚踹了过去。 “啊!” 罗跃进痛苦地哀嚎一声,抱着许静的手总算是松了开,脸色煞白地捂着自己的双腿之间,再次跪在了地上。 而远处,宋东权的身影也越走越远。 许静气不打一出来,急匆匆追上去,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恶狠狠地对着罗跃进道:“我再说一次,以前的事我们都有错,我也没打算追究,但是以后你要再敢纠缠我,动手动脚的耍流氓,我有一万个法子废了你,不信你就是试试看!” 罗跃进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许静轻佻的身影小跑着追上远处那道身影,眼底是悲痛,是愤恨,更是后悔! 他当初真是瞎了眼,非要讨好厂长的闺女,结果害他被调去出苦差不说,他才回来就又让他去大山里的分厂! 厂长简直就是故意针对他,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在宋家村舒坦! 而如今,被他甩掉的许静发财了,却再也看不上他。 他不甘心! 罗跃进激动地要站起来,可他一动身下就传来剧痛,让他不得不再次跪了下去。 想到许静刚刚的话,他惊惧之下急忙拉开裤子检查,看过之后再也顾不得其他,踉跄地向着城门口跑去。 他要看医生! 许静这娘们,太特么的狠了! “宋东权,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等等我啊!” 许静匆匆追上宋东权,累得呼哧带喘,可惜他根本没有等她的意思,沉着脸走得很快了。 那一米九的身高,修长的大长腿,即便不提速,一米六的她都要紧紧跟着才能勉强跟上,何况这会宋东权明显是生气了,步子迈得简直像是故意要甩开她一般。 许静追得脸颊通红,眼看着宋东权没有等她的意思,脚步似乎更快了,许静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的手。 “宋东权,你听我解释行不行,刚刚都是误会!” 男人猛地顿住脚,偏过头,阴沉的视线落在许静的脸上,讽刺地冷笑道:“抱在一起也是误会?别告诉我你挣不开他。” 他可没忘记上次她把罗跃进轻松放倒的事。 宋东权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许静背在身侧的小布包,那里面有她的针包,是上次在医院时,她借口说从李永顺那里买的,他知道她一直都带在身上。 许静一下子就从宋东权的眼神里明白了他的意思,捂着自己的小布包有点心虚地解释道:“我刚刚是没来得及。” “是没来得及还是不敢。” “……”许静愣了愣,对视上男人了然的目光,第一次没回避,叹了口气道:“是不太敢。” 她用银针学的是治病救人,偶尔自保也多是趁人不备,哪能明目张胆地用它随便扎人,暴露得太明显,会让别人起疑。 再说,刚刚她也确实是被罗跃进抱着抽不出手。 见许静竟是直接承认了,没再回避他的问题,也没找借口再跟他装傻,宋东权的脸色好了一些。 但还是语气有点冷的训道:“你的胆子呢?之前不是大得很!”自己一个人大半夜都敢上山挖药! “哪里大得很了,我可是一直很胆小的。”许静低声辩解道。 她之前还因为他的逼问一直躲着他呢,是真的不敢胡言乱语,更不敢暴露太多。 宋东权沉着脸色,胸口的怒火又消散了几分。 他知道许静没说谎,很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虽然他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入到这具身体里的,但是在知道她没有恶意之后,他也没有再逼她。 他让陈书杰带着李永顺来村里收药,也是为了帮她。 “不管你是真胆小,还是有别的顾虑,许静,任何时候你也不能让别的男人随便抱你!”宋东权强调道,声音也更冷。 当看到罗跃进抱住她的时候,他恨不能杀了他们。 许静闻言,抬头对视上宋东权的阴沉眸子,半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你是吃醋啊。” 她实在是没想到,像宋东权一样古板克制的男人,也会有吃醋的时候。 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的脸色,她又忍不住笑出来,可是下一瞬,她就被拉进一个清冷的怀抱,身子被男人的手劲带着,直接抵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许静的手掌抵在男人的胸口,慌乱地抬头,就见宋东权微微低眸,很是严肃地强调道:“是,许静,我吃醋。” 宋东权不给许静再嘲笑他的机会,低头对着那张巧笑嫣然的唇瓣直接亲了上去。 她太夺目,太耀眼,吸引了太多的人。 村里的胡老师对她示好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得到她! 他没有错过阮承毅看着她是眼底的欣赏之色,更看出陈书杰对许静的兴趣,还有沈执对许静毫不掩饰的迷恋。 一个罗跃进她或许看不上,可是越来越多优秀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竟第一次对一件事,对一个人,有了担心。 她只能是他的! 他是个男人,同样有着占有欲和私心,他无法容忍他看中的女人被其他男人夺走,就像是雄狮一定会坚守他的领地,霸占属于他的雌兽。 宋东权吻得越发用力,在许静慌乱地回神想要逃离他的亲吻时,抬手按住了她的后脑。 一个深吻恨不能夺走她身上所有的津美。 ------------ 第95章 上瘾 许静的脑子是懵的,男人霸道的亲吻像是要将她的呼吸掠夺殆尽。 这不是宋东权第一次亲她,可是她就是觉得,这次的他很不一样,她不仅仅是心跳乱了,整个人好像都被他所掌控。他身上灼热的温度,因为离得太近,将她的血液也烘烤得即将要沸腾起来。 她有些害怕这样的宋东权,想要逃,可是后脑被他死死地按着,她根本避无可避,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而她瞪大的眼睛,也很快被男人宽大的手掌覆盖住,视线被遮掩,她彻底沉沦其中。 许久,他放开了她的唇,让她的呼吸有短暂的回归,可是下一瞬,她就感觉到耳边灼热的呼吸。 她听到他在她耳边沙哑地道:“小静,我喜欢你,跟我走,嗯?” 男人的语气轻哄中带着一股难言的强势,好像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权利。 就在许静想要开口反驳的时候,下一瞬,那吻便落在她敏感的耳后,让她整个人都僵硬住,下一瞬沦陷近更大的柔情中。 许久许久,许静说不清宋东权到底亲吻了她多久,只知道天色昏暗下来,远处的山路上隐隐传来路人的脚步声。 她才被男人放了开。 两个人站的位置虽然就在山路边,却是在大树后面,粗壮的树干和繁密的草丛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可许静还是在路人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紧张地将头埋进了男人的胸膛,直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她才羞红着脸,从宋东权的怀里抬起头来。 只是,她才抬眸,就撞进男人含笑的眼底。 窘迫之下,她的脸颊殷红如血,更加无地自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有些生气地抡起拳头,锤向男人的胸口。 宋东权胸口震荡,低低哑哑的笑声便从许静的头顶传来。 “怎么,害羞了?” “才没有!” 许静连忙否认,伸手就要推开已经占足了她便宜的男人,可是手掌却被他再次抓住,而他的另一只手却抵住她的后背,不让她从他的怀里钻出去。 “你还想干什么?”许静有点恼羞成怒,这男人分明就是借着吃醋故意干坏事! 宋东权看着许静要炸毛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大,将她又搂紧了几分,不避讳地道:“就只是亲了亲,你知道的,我想干的事还有很多。” 说着,他的手掌竟是钻进了她衣裳的下摆,覆上了她柔软的腰肢。 许静脸颊爆红,活了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 “你,你可别耍流氓!” 宋东权却丝毫不在意,带着硬茧的手掌摩挲着娇软的肌肤,一本正经地道:“要是别的男人对你这样,肯定就是耍流氓了,但是我不一样。” 他目光锁住许静的视线,语气无比坚定地道:“小静,我们是夫妻,只有我可以这样。” 在许静被罗跃进抱住的时候,他真的恼极了。 “以后任何男人敢欺负你,都给我打回去,出了事有我,不准再让别人占便宜!” 男人的话语带着警告,他再也不想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纠缠。 许静怔怔地看着宋东权,看着他眼底冷肃的视线,最后老实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吃醋的男人不好惹,她现在就被他按在手掌心,再不顺着点,没准他真把她吃了。 宋东权见许静答应他,脸色缓和了些,见她脸颊红润,鼻尖也冒着晶莹的小汗珠,实在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上去。 他只亲过许静,从上次的时候他就发现,他有点上瘾。 眼看着男人亲着亲着,呼吸都乱了,许静急忙偏过头避开,焦急地道:“宋东权,你有完没完,这还是在外面呢!” 眼看着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很多周围村子进城上班工作的人都要回家,看见他们像什么样子。 宋东权不甘心,闻言又只能放开她的唇,最后抱着她平复自己的呼吸,咬牙道:“行,那咱们就回家!” 第一次,他觉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让他向往。 宋东权放开了许静,拉着她就走,一副恨不得立刻带着她回家的模样。 许静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有点想笑,却不敢再刺激他,任由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掌心,带着她一路往着家中走去。 两个人一路再没说话,那些脸红心跳的瞬间,就像是留在了山路上的树林里,成了最甜美的风景,让两个人久久不能从景致中抽离。 直到走到村口,两个人才算是彻底平静下来。 村口的大柳树下,很多人吃过晚饭在乘凉,许静不好意思地将手从宋东权掌心抽出来,这一次,宋东权倒是没再坚持,也放开了她。 宋东权跟许静一起回了老许家,进门前,他又拽住许静。 许静讶异地抬头。 宋东权凝着她,“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虽然他答应给她三天的时间考虑,但是刚刚他就问过她,总觉得许静没有直接回答,应该是有了决断。 他不放心她,也不想她拒绝,于是问道:“你有什么顾虑,说说看,我也好知道该如何解决。” 许静没想到宋东权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态度,但她也没再隐瞒,说道:“我的确有顾虑,你说让我跟你随军去部队的事,我可能暂时不能答应。” 宋东权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沉着脸道:“说说你的理由。” “你也知道,我爷爷年纪大了,我哥又不在家,将爷爷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家里有老人要照顾,不是谁都能说走就走的。 宋东权盯着许静,目光沉沉,“就只因为爷爷吗?” 他可以安排老爷子一起过去。 许静也对视着宋东权,没再回避,“也不全是。” 宋东权的唇角抿成了直线,显然不悦。 ------------ 第96章 半年之约 许静解释道:“我还是觉得,我们发展得太快了,让我觉得很不现实。” 这话之前许静也说过。 在他看来,互相喜欢就够了,既然确定她是自己想要的人,等再久他也不会改变。唯一改变这段关系的理由,只能是她不喜欢他! 见男人脸色沉下来,许静忙解释道:“我不是要拒绝你,也不是拒绝这段婚姻,只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去适应。” “宋东权,我们就先恋爱不好吗,先谈恋爱再结婚,正常不就是应该这样吗?我们相处一段时间,如果到时候真的觉得彼此合适,那我们就在一起!” 许静说得有点着急,却也是心里话,此刻目光希冀地看着宋东权,只盼着他能同意,别把她逼得太紧。 她承认,她对他有好感,也动心了,但是还是太快了,快到让她心里不踏实。 宋东权凝着许静许久,最后才点点头,“你说的,我可以答应。” 许静松了一口气。 “你需要多长时间适应我们的关系?” “一年?”许静试探着道。 眼看着宋东权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一副她敢试试看的表情,她连忙改口道:“半年!半年就行!” “我觉得我们相处半年,如果没问题,这段婚姻我就接受,我就去部队找你,你看怎么样?” 宋东权紧紧锁着许静的脸,看着她目光里的胆怯和紧张,最终还是点了头,“行,我给你半年时间,到时候你别想再找借口。” 在他看来,许静在处理别的事情上理智果断,但在感情上却总是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 他就算给她一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到时候她还会找别的理由拖延。 他是男人,不介意主动推她一把,让她迈出那一步。 不过现在,他也不想逼得她太紧。 既然她不肯立刻跟他走,那他就只能再想办法,总之让他等半年,不可能。 宋东权和许静商量好一切,才带着许静走进家门。 许老爷子见两个人一起回来,高兴得合不拢嘴,两个人和许老爷子说了会话,许静就要去做晚饭。 可是她刚站起来,手就被拉住,“你陪着爷爷,晚饭我来做。” 在许静怔怔的目光中,宋东权已经站起身,向着外屋地走去。还顺手拿了挂在墙上的围裙,一副真要做饭的模样。 许静连忙小跑着追过去,“你真要做饭啊?” 虽然宋东权给她做过饭,但是她觉得,他看起来就不是个当家庭煮夫的人。 宋东权将许静的围裙系好,淡淡扫了她一眼,“做饭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我做的饭菜不如你做的好吃,但是家常菜还是可以的。” “你进城忙了一天,难道不累吗,去休息。” 宋东权说着,就从裤兜里掏出了一瓶药膏递到了许静的手中,“把手洗洗,将药擦了,再把手烫得不成样子,就不准去了,我养得起你。” 许静低头看着药膏,小小的白色瓶子上,清晰地印着“烫伤膏”三个字。 宋东权虽然没有明说,但许静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她在城里烙饼做生意的事。 他没有阻拦,还细心地给她买了药膏,看来他不是个古板的人。 许静抬手接过了药膏,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谢谢。” 她做熏肉大饼这么久,几乎每天都会被热油烫到,这是避免不了的事,只是她没想到,宋东权竟然注意到了她的伤。 “你怎么知道的?”许静忍不住好奇地问。 “白天找不到你人,逼问了东越。”宋东权看了她一眼,毫不避违地道。 原来是问了宋东越啊,许静想到宋东越在他哥的“严刑拷打”下招出了她的去向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 宋东权看着许静脸上的笑意,唇角也不自觉的勾起。 他从弟弟口中知道许静在市场烙饼做生意的事后,也很意外。 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竟然敢顶风偷偷去城里的市场做生意。而且她也很能吃苦,这三个月来瘦了这么多,应该不只是过度锻炼,还有她每日辛苦劳作的关系。 难怪她能那么快攒出一笔钱给老爷子做手术。 最主要的是,她明明可以倒卖中药材获得巨大的利润,可她之前一直都没有做倒药的事,若不是东越的事情太大,将她逼急了,她也不会铤而走险上山挖药。 她非常聪明,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实力,低调做人,甚至面对巨大的利益,也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宋东权看着坐在炕上老老实实涂药膏的许静,眸色深邃无比,她总是给他意外的惊喜。 有人做饭,许静也没坚持,进屋擦了药膏后又觉得无聊,想要帮忙烧火,可是又被宋东权拒绝了。 他竟是什么也不让她干。 许静第一次觉得,被人宠着的感觉也不错。 不让她干活,她索性就在旁边跟宋东权聊天,偶尔在他做菜的时候帮忙递一点调料。 这样的相处透着家的温馨,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真的像一家人一样。 许静看着宋东权忙碌的身影,不自觉地问:“你说假期要结束了,那什么时候走?” 宋东权闻言,抬眸看了许静一眼,淡淡道:“明天。” “这么快?” 许静有些意外,“可你前几天说下周才走的,怎么这么突然,是有紧急的事情吗?” 她实在想不到,宋东权明天就要走了,如果她早早知道,今天就在家不去市场了,总要给他准备好行礼的。 许静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不舍,可是她的话落,挥着锅铲的男人就再次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许静被宋东权的视线看得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打听你的事,要是涉及什么重要信息或者任务之类的,你也不用告诉我,我就是随口一问。” 好不容易洗脱嫌疑,她可不愿意再被他当成奸细。 宋东权没想到许静是这个反应,哑然失笑。 晚上做的小鸡炖蘑菇,菜炒好水添进去,宋东权将大铁锅的锅盖盖好后,他走到许静面前,低着眸子道:“我没有怀疑你,部队确实有点事要处理,而且我有个战友家里出了点急事需要休假,我也只能尽快赶回去。” 许静没想到宋东权会和她解释,有点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 “怎么,舍不得我走?” “没有的事!”许静哪里肯承认。 宋东权低眸凑近她,凝着她的眼睛,低低地道:“口是心非。” 两个人挨得太近,小女人身上的皂角香让他又有些心猿意马。 想到傍晚时尝到的滋味,他正要吻上去,结果屋门一下子被推了开。 ------------ 第97章 她不教 “姐!还有饭吗,我……”饿了。 宋东越瞪大眼睛,看着大哥和许静挨得那么近,他的呼喊声卡在了喉咙里。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许静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该死的荷尔蒙! 她哪好意思回答,转身进了屋,让宋东权自己应付他呱噪的弟弟。 宋东权见许静不好意思躲了,失笑地摇头。再抬眸看向傻站在门口的弟弟,脸上的笑意收敛,变得严肃起来。 “莽莽撞撞,进别人家里不懂得敲门吗?” “我姐又不是别人。” “叫嫂子!”宋东权强调道。 宋东越怔怔地看着哥哥,最后老老实实地应道:“哦。” 他知道大哥的意思,这是在警告他。 那天他冲动说错了话,而大哥也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特意警告他,要他记住自己的身份。 宋东越心里失落,可是也知道,他和许静这辈子都不可能,就算许静和大哥离婚了,他们也不可能,大哥是要他死了这条心。 道理他都懂,也知道自己之前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是做错了。 可宋东越心里又不舒服,他哥刚刚明显就是要亲许静,这简直就是耍流氓,凭什么就知道教训他! 心里有怨言,宋东越却不敢说。 “你又过来干什么?”宋东权见弟弟老实了,绷着脸问道。 “哦,我饿了,过来蹭饭。” 宋东权见弟弟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训道:“饿了就回家里吃,别总跑过来,你嫂子不累吗,天天还要照顾你!” 宋东越低下头,有点蔫巴巴地回道: “哥,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嫂子做的饭可比咱妈做的好吃多了,你还不是天天赖在这里。” 这是宋东越第一次叫许静嫂子,宋东权脸色缓和了些,他知道,弟弟算是彻底摆正了心思。但还是严肃地道:“我和你嫂子是一家人,我在这里吃饭才是理所应当,你有意见?” “你们是两口子我哪里敢有意见,但许爷爷和嫂子说了,我也是一家人!” 总之,他哥休想赶走他。 宋东越想到家里,又连忙抬起头解释:“还有,我也不是非要来蹭饭,主要是咱家现在全是人,十里八村的人想找我嫂子学挖人参,偏偏今天她不在家,许爷爷才出院他们不敢来打扰,所以这帮人就追去咱家了。” “妈今天一整天都在烧水泡茶接待客人,根本没时间做饭!” “妈还说让我告诉嫂子一声,吃完饭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咱家一趟,把人打发走!” 许静从屋子里换了身衣服,一出来就听到宋东越的话,也很震惊。 她说怎么今天回到家里这么安静呢,原来人都跑去老宋家了。 这件事是她惹出来的,总是要解决,她对着宋东权说道:“我们一会吃完饭就过去吧,东越,快帮忙摆碗筷!” “好!” 宋东越连忙去碗架找碗筷,帮忙全部摆上桌,生怕他哥将他赶出家门。 许静看着好笑,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而一旁宋东权低眸看着她,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 菜很快就炖好了,许静先盛出来一大碗装进了铝饭盒里,准备一会给宋母带过去,这才招呼所有人吃饭。 因为一会还好回老宋家,大家吃的都很快。 收拾碗筷的时候,许静想要帮忙,手中的盘子却被宋东权拿走又放回了桌子上。 “让东越在这里收拾,我们先回家。” 几乎不等宋东越拒绝,许静就被宋东权拉着走出了家门。 身后,宋东越气得直跳脚:“就知道让我干活!”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收拾桌子刷碗去了。 而在院子里散步的许老爷子看着孙女和孙女婿的背影,许久之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 老宋家此刻热闹无比。 许静拎着铝饭盒走进来的时候,就被满屋子的烟味呛得直咳嗽,东北男女老少这个时期还都很喜欢抽旱烟,虽然她不适应,但是也不好意思管着来的客人们。 见许静进来之后被烟呛得直流眼泪,宋东权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走进屋子后连忙将将窗户打了开,对着屋子里几个抽旱烟的男人道:“把烟都掐了。” 明明是随意的举动,可是因着宋东权身上的气场,无端地让人心生畏惧,屋子里抽烟的人闻言竟全都老老实实地将烟灭掉了。 张玉兰一整天笑得脸都要僵住了,见到儿子和儿媳妇,此刻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迎了上来,一把抓住了许静的手。 “小静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看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在等着你呢!大家都说想要跟你学习挖草药,你赶紧教教大家,也好让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 这帮人再不走,她的老命都要没了。 许静还是第一次受到张玉兰这么热情的接待,以往她这个名义上的婆婆可是最不待见她的,她看了看屋子里的人,炕上炕下竟坐了五十多人,连走路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而且所有人看着她都是一脸希冀,一副恨不得立刻发财的模样。 这么下去,确实不行。 许静深吸了一口气,急忙走到屋子中央,清了清嗓子开始整顿秩序。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来到我家都是为了什么,我也不吝啬教学。但我有两件事要强调,大家听完了再决定是否真的要跟着我学认草药。” 许静端端端正正地站在屋子中央,几乎话说出来表情也颇为严肃,即使年龄上看就是个小姑娘,可在场的人却都被她吸引了,更是被她身上的气场震慑住。 众人都跟着点头,没人敢打断她。 宋东权也站在门口,将目光凝在屋子中央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小女人身上,唇角又慢慢勾起来。自己的媳妇真是越看越喜欢,看着这架势,果然有他的风范。 许静见热闹的场面控制住了,心里稍安,然后接着道:“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我不会教大家如何挖人参。” 她说的很坚决,完全不给在场的人任何希望,也没有任何客套或者虚假的应付,就是直白地表示:她不会教大家挖人参。 在场的村民,大多都是冲着学挖人参过来的,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短暂的安静之后,紧接着,屋子里陷入一片哗然。 ------------ 第98章 不习惯撒狗粮 他们所有人过来就是学挖人参的,因为村子里都传开了,挖人参能赚大钱,一棵人参能卖大几千! 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积极地过来,又是给老许家送礼,又是说好话的。不成想,人家根本就不打算教! 屋子里的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见众人安静下去,许静接着道:“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是,如果大家真的想学挖草药,而不仅仅是挖人参,我可以指导大家。” 许静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如果后面她每天忙完市场的活尽快回来的话,时间还能提前一些。 于是她接着道:“明天开始,每天晚上七点到八点,我在我爷爷家院子里授课,到时候大家如果有谁想听的,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许静,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耍我们!” 突然,同村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下子站了起来,五大三粗的他愤愤不满地扯着嗓子质问道:“我们都是来跟你学挖人参的,谁要跟你学什么挖草药!谁不知道人参最值钱,你要不想教就直说!” 男人话落,坐在他旁边的一个村里的年轻小媳妇也连忙附和道:“就是啊许静,你这不是玩人么!” “你看看我们这么多人大包小包的,这几天往你家送了多少东西,这礼都收了,还不办事,这也太不讲究了!” 她说完,屋子里所有人都忍不住点起头来。 大家为了学挖人参,这几天可是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送到老许家,表面上是为了探望许老爷子,实际上就是为了讨好许静。 这下,议论声再次响了起来。 “就是啊,不想教就直说,怎么还能坑我们的东西!” “挖狗屁的草药,老子就是来学挖人参的!其他的破草能卖几个钱!” “她还偏偏要晚上教,大白天为什么不教,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从我们村走到她家要五里地呢!” ...... 议论声不绝于耳,屋子里的人越说越气愤,看着许静的目光全都变得不善起来,有几个甚至骂骂咧咧的对着许静说起脏话来。 所有人都认为,许静是在故意为难大家。 甚至有几个脾气不好的妇女,仗着人多撸了撸胳膊上的衣袖,一副许静不妥协就要动手打人的模样。 宋东权见此,脸色有点发沉。脚步不自觉地往许静身边走了几步,抬手攥住了她发凉的小手,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后,维护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是不打女人,但是也不意味着,谁都能伤害他的女人。 而他的目光又淡淡扫过几个刚刚说话气势嚣张的大男人,冷了声线道:“说话就好好说,再骂人就从这里滚出去。” 宋东权寒了视线,一身凛冽的气场让几个人彻底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屋子里的人看到宋东权的脸色,也都吓得不敢再胡乱指责了。 许静或许大家都听过她曾经干的那些破事,就算瘦下来大家也不见得看得起,但是宋东权却是没人敢惹的。 别说人家现在进部队好像当了官,就曾经还是个半大小子没长大的时候,宋东权打架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狠。因此宋母张玉兰就算丈夫不知所踪,一个人在家带着两个儿子艰难过活,但是也没人敢欺负她。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这次全都是被宋东权身上的威严气息给吓住了。 许静在男人拉住她的时候脸颊就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还不习惯当众撒狗粮! 但是她也没想到,宋东权一句话就将场面震慑住了,她本来以为还要扯着嗓子喊几句的,现在他只是站在她身边,似乎就没有人再敢激动的叫嚣。 不愧是大人物,这控场能力没话说。 许静不自觉地仰起头,心里却是猜想起宋东权到底是个什么职位,是个多大的领导。 她没有忘记之前在山上偷听到的谈话,那两个人说宋东权的身份不一般。 张玉兰站在一边,看着打情骂俏的儿子和儿媳妇,心里高兴得不行,儿子和媳妇总算是有点两口子的样子了。 张玉兰身旁,最开始就帮着怼许静的小媳妇最会察言观色,见状也不敢再得罪许静,转而对着张玉兰求道:“宋婶,你倒是帮我们求求情啊,我们大家就是想学挖人参而已,你看我们都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就给大家一个面子吧。”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以前你们家有事,谁家都过来帮了一把,就连你们家房子被火烧了,还不是大家帮忙一起过来盖好的吗。宋婶,您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她的话一说完,村里之前过来帮忙盖房子的几家人也都跟着点起头来。 显然,不能讲利益的时候,就得讲人情了。 张玉兰闻言,也是一脸为难的看向许静,忍不住劝道:“小静,不行你就教教大家吧,大家就想学个挖人参,你看来都来了,你.......” 就在张玉兰还想多说几句的时候,许静淡淡转头看向了她。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目光也没有多大的不满和愤怒,可就是那淡淡的一眼,就让张玉兰后面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她突然就想到了那天在医院里面对老牛家人讹诈的时候,她也是没有主心骨,总是乱说话,最后许静就是用这种不咸不淡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后面更是直接表示不想再管了。 张玉兰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有点惧怕这样的许静。 许静知道张玉兰是个软性子,见她不再乱说话,这才看向屋子里所有人。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教大家如何挖人参。” “我还是那句话,想学挖草药,我可以教。但是别的,我无可奉告,你们逼我婆婆也没用,因为她也不会,而教不教,全在我。” 许静说着,从身上斜挎着的小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她把本子打开,照着上面的记录念了起来。 “本村,李三叔,大公鸡一只,粉条五斤;邻村,花大姨,两瓶黄桃罐头,十斤鸡蛋,本村,李奶奶,一个点心匣子,三斤猪肉.......” ------------ 第99章 有钱人许静 许静将这几天收到的探望爷爷的礼品单子,每个人拿了多少东西全都念了出来,厚厚的几页纸,竟然念了半个多小时。 众人呆滞地看着许静,目光又忍不住扫向老宋家柜盖上堆放的各种礼品盒子和已经堆满地面的各种米面油肉。这才意识到,他们拿过来的那点东西在许静的面前,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这些东西,是昨天同村和外村的人打着探望我爷爷的名头亲自拎去我家的,每个人拿了什么,我全部都记了下来,我不在家的时候,我也让爷爷帮我记下了。” “而今天你们拎到我婆婆这里的,我也早就嘱咐我弟弟东越帮忙做了记录。一会你们离开,请将自己的东西带好,我并不想占任何人的便宜。” 许静将厚厚的礼品单子念完,然后说出了让众人更加震惊的话。 “如果觉得这些拿过来的东西,买了退不掉,还有一些家养的鸡鸭已经杀了,不好处理的,我全部按市场价收了,一会离开的时候可以直接和我婆婆索要现钱。” 许静说着,就从身侧的小布包里,又掏出了自己做的一个钱包。此刻钱包鼓鼓囊囊的,拉锁竟然都快被撑坏了。 许静从里面拿出了零零碎碎一大把零钱出来,叠得整整齐齐,用扎头发的皮筋绑着,看着有两个大字典那么厚。 哪怕都只是写两毛五毛一元的,可是看厚度,也知道总数不少! 而这么多的钱,却是被许静随意地掏了出来,更是震惊得在场的人都长大了嘴,那些议论声也都彻底消失了。 许静将钱交到了张玉兰手中,“宋婶,一会你帮我将钱给大家退回去。” 她又转身看向所有人,淡淡道:“之所以没有当着我爷爷的面退掉大家的东西,只是不希望我爷爷伤心而已,毕竟他是真的生病了刚刚痊愈,以为大家是带着真心和诚意去探望他的。” “但是心意我领了,东西我却不能收,就当我买了吧,我本来也是打算这几天陆续将钱给大家送过去的。” 她又看向同村几个刚刚和张玉兰讨人情的村民,说道:“我也知道之前我婆婆这边盖房子,占用了大家不少的时间,觉得吃亏的,同样可以来我婆婆这边算工钱,就按现在城里的工人每天工资的两倍给。” 许静说着,又从布兜里掏出了一摞钱,这一次不再是零钱了,而是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将钱再次交到了张玉兰的手中,“宋婶,这些钱您负责来发放。” “当初谁帮过我们家,现在后悔了的,就按一天2块钱的标准将钱给人家补回去。” “没拿这钱的,我们记下人家雪中送炭的恩。但是那些拿回工钱的人,我们心里也要知道,从此我们不欠他们了。” 在场的人全部都傻眼了。 尤其是那厚厚的一摞大团结拿出来的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得有小一千块钱了。 谁家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钱啊! 而所有人,不仅震惊于许静拿出来的钱,更是震惊于她说的话。 不仅许静要按照市场价购买大家送来的东西,更是要把之前的盖房子的工钱都按两本结算回去。 可是帮忙是就是帮忙,一但原本热心的帮助用金钱来计算回去,也就意味着,再没了人情。 欠了的人情,会被人长久地记在心里,可是没了这层人情,后面谁如果再想用人情逼迫人家办事,也是不可能的了。 许静的这一番话,也是给了所有人警告,她不会因为大家的逼迫而妥协,更不用再拿过往的事去为难她的婆婆。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开始衡量起到底是和许静算得清清楚楚比较好,还是让对方记着这份人情比较好。 许静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样想,她只是讨厌被威胁。 倒是张玉兰看着手中几摞钱,久久不能平静。她前几天还因为小儿子惹了事而一愁不展,因为钱见禁捉肘,这才几天,她手里竟然就有了这么多的钱。 虽然许静是让她发还给村民,可是她知道,还是会剩下不少的。 她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许静道:“小静,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真的是挖人参挖来的?”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会着急地来学挖人参。 “不全是。” 许静虽然是对着张玉兰解释,却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好的人参可遇不可求,整个大山里也不见得找出几棵来,想靠挖人参发财致富并不靠谱。” “而且山上的资源是有限的,为什么野山参贵,就说明数量不多,如果为了赚钱一味寻找野山参,很快就会将人参挖绝,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虽然之前挖到一棵,但那纯粹是因为运气,后面我也不会再去挖。而山上却不仅仅只有人参一种草药,很多草药也很稀缺,虽然没有人参价格高,却也是很值钱的,我都认得,可以教给大家。” 许静的意思很简单,想跟她学习认草药可以,但是一味的只认准挖人参想要暴富,她不会教,但是如果肯吃苦,肯学习,她愿意将其他草药长什么样子告诉大家。 张玉兰也听懂了,许静的钱也都是自己辛苦赚来的,想必之前白天说是去县里工作,其实也可能上山挖草药去了。 她想了想,又问道:“小静,那你为啥非得晚上教啊,白天教不行吗?” “白天我要进城做生意,我也没时间。” 许静直言不讳,也将自己做生意的事情说了出来。 主要是她最近观察了一下人们对做生意的态度,发现从上到下,似乎对于市场经济不再那么抵触了,城里出来买东西的人多了起来,市场里最近来卖东西的人也比以往多。 再过几个月,大概就是冬天的时候,国家马上就会实施改革开放,春天马上就要来了,她也没必要再偷偷摸摸的。 许静的话落,在场的人再次瞪大了眼睛,谁也没想到,许静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在做生意。 就不怕上面查到她说她投机倒把吗! 大家的目光又再次看向了张玉兰手里的几摞钱来,这一次无比确定,许静真的成了有钱人! ------------ 第100章 一床被子 村里的消息相对闭塞,人们的思想还没有彻底转变过来,很多人进城卖东西还是偷偷摸摸的,偏偏许静这般大胆。 张玉兰也被许静的话吓到了,磕磕巴巴地问:“你还,你还做生意?!” “是,我在火车站对面的市场里弄了个饼摊,挣点生活费,所以白天我回不来,想学挖草药只能等我晚上回来才行。” 许静说完,又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道:“所以,光靠挖草药也不能赚大钱,如果真能暴富,我也不会再去想别的出路了,还希望大家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还想学挖草药贴补家用的,明天晚上直接去我爷爷家找我就行。” 今天许静说出来的消息实在太多,好多人一时都拿不定主意,最开始叫嚣着质问的几个人,也都偃旗息鼓不敢再多说什么。 那些只想学挖人参想发大财的人,拎着东西回家去了。而那些犹犹豫豫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人,也在许静的示意下不好意思的将带过来的东西又拎了回去。 还有那些杀了鸡宰了鸭的村民,许静坚持将钱退回去,最后村民们也都不好意思地拿着钱走了。 只不过很多人看着许静发回来的钱,更加坚持要跟着许静学,他们相信许静肯定是赚到大钱了,就算不是从挖草药得来的,后面跟着她学学做生意也是好的。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屋子里的人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宋东越这个时候也跑回了家里,看到从自家院子里走出来的人们,也是高兴不已,急忙进了屋。 “姐,你真厉害,这么快就将人都打发走了啊!” 宋东越一进来就往许静身边冲,可是在即将跑到许静身边时,又急忙顿住脚,主要是他哥的脸色特别沉,看着他的视线也带着警告。 宋东越脸上大大咧咧的笑意一下子就被吓没了,老老实实地唤了许静一声:“嫂子。” 许静看着宋东越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她一笑,宋东权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张玉兰更是笑出了声,抬手就拍了小儿子的后脑勺一下,笑着骂道:“瞧瞧你那点出息!” 宋东越也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他就是害怕他哥。 屋子里,几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这样的欢声笑语是以前家里从不曾有的,温馨得让每个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许静处理好了这边的事,将带过来的铝饭盒交到了张玉兰的手中,就离开了老宋家。 她前脚才从老宋家走出来,张玉兰就连忙给大儿子使眼色,“东权,你快去把人留住啊,这回都回来了,难道你还让小静走啊,别忘了她可是你媳妇!” 张玉兰现在,对许静的态度是彻底变了,以前她实在受不了邋里邋遢的许静,也看不起许静好吃懒做的作风,但是现在,她发现许静变得不一样了。 自从小儿子出事后,她越发的觉得,许静是个靠谱的儿媳妇。 宋东权看着许静离开的背影,抿直了唇角,最后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许静出了老宋家的大门,脸上的笑意才退去,也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被张玉兰和宋东权留住,在她心里,她和宋东权也就才确立恋爱关系,真让他们住在一起,太尴尬了。 只是她走着走着,便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发现宋东权竟然又跟着她走了出来。 许静脸颊有点红,问道:“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这几天也没见他住在她爷爷那边,都这么晚了,他不是又要赖在她那边吧。 宋东权看到许静脸上的抗拒,眸底闪过一抹暗淡,不过很快被夜色掩去,快到许静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他淡淡看着她道:“送你而已,别胡思乱想。” 许静连更红了,嗔怒着瞪他,她可没有乱想,还不是他总是动手动脚的! 两个人一起往家走去,可是一直走到老许家大门口,许静才傻了眼。 她爷爷竟然把大门给锁上了! “爷爷!你给我开一下门,我回来了!” 许静喊了一声,哪知院子里又传来的咣当一声,竟是屋门也被人一把关上了。 只听许老爷子在屋子里对着外面训斥道:“你给我滚回自己家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总赖在娘家!不像话!” 这可关系着明年他能不能顺利抱上重孙子。 许静:“......” 所以她现在是无家可归了吗? 许静又在门外又喊了一会,发现爷爷是真的将她赶出家门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窘迫地站在门口,不敢回头看宋东权一眼。 不用想也知道,宋东权这会一定在她身后笑话他呢。 宋东权确实在笑,他眸光凝在许静的脸上,见她脸颊绯红俨然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最后笑着叹了口气,走上前握住她的手。 “走吧,爷爷肯定是不会让你进门了,我们回家。”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热,将许静的手紧紧握住,像是要将她的一辈子都握住一般,许静紧张得手心冒汗,想要将手拽出来,可是,那宋东权却根本不给她机会,反而手劲更大了。 “别动。” 拽着她的男人突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明天我就走了,今晚陪我,嗯?” 虽然是询问,可男人眸子里坚定的视线和语气,许静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被他看得心慌,许静最后偏开头,最后却没再将手拽出来,而是认命地跟着宋东权回家。 夜色浓密,过了十点,整个宋家村都变得静悄悄的。 许静洗漱过后躺在土炕上,心里却是十分紧张。 她和宋东权又睡在一起了。 和她脑海里的记忆不同,以前她们都是一个住在炕头,一个住炕尾,离得很远很远,而这一次他们的褥子却紧紧挨在一起。 不知道她那个婆婆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就只给他们留了一床被子,说什么之前失火的时候都烧掉了。 许静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要离开的时候,发现她和宋东权住的屋子,门又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她严重怀疑,张玉兰是不是和她爷爷商量过,连套路都是一样的。 最后宋东权将被子让给了她,所以现在她自己一个人裹着被子缩在炕上,而一旁,宋东权只是盖着他的外套。 虽然已经入夏,但是宋家村在深山里,气候还是很凉的。 许静窝在被子里,听着身边男人不算平稳的呼吸声,竟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她之前因为尴尬背对着宋东权,身子这会躺得都有些僵硬了,实在扛不住翻了个身,可是才面过来,男人低低的声线就让她睁开了眼睛。 “怎么,睡不着吗。” 许静不知道为什么,宋东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哑。 夜色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对视上他深邃的视线。她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犹豫地道:“要不然,我还是把被子给你吧,我身子小,盖褥子就行。” 许静说着,就要起身,想将被子从身上拿下来。 可是她还不等伸出手,身侧的男人已经翻身覆上了她,将她的被子死死压在她的身上。 宋东权手撑在许静头的两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准乱动,我不冷。” ------------ 第101章 成没成 男人灼热的呼吸就喷在许静的脸上,坚硬的胸膛抵在她的身上,即使隔着被子,许静也能感受到男人胸口散发出来的炙热温度。 许静被那温度弄得有点慌,挣扎着在被子里动了动,不放心的问:“你是不是发烧了?我看你身上好热,宋东权,你快放开我。” “许静!” 男人嗓音似乎更哑了,带着压抑地克制。 宋东权身子又往下沉了几分,额角就快抵住许静的,他沉哑地道:“说了让你别乱动,再动我会更热。” 许静突然就明白了宋东权的意思。 她脸颊一下子就红了,有点无措地在被子将手抵在男人的胸口,“我知道我知道,你快下去,我不动就是了!” 她也没想招惹他啊。 黑暗里,将一切感觉都放大了。许静能更加清晰地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她的,和他的。 宋东权却没动,目光一直一直锁在许静的脸上。 他受过训练,视力极好,何况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绯红。 还真是.......心痒难耐! 怪不得他的那些战友天天跟他念叨想媳妇,直到这一刻她被他困在身下,感受着她柔软的身子,他才算是感同身受了。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宋东权凝着许静的视线,哑着喉咙道。 “你,你不能!” 许静惊慌失措。 就算刚刚不知道,她现在也知道了啊! 宋东权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声音又压了几分,“你放心,我说了给你时间,肯定不动你。但许静,你也答应了现在跟我谈恋爱的,你得说话算数。” 在许静还没想明白宋东权话里的意思时,他已经低下头,彻底吻住了她。 夜色让这个吻变得激烈而浓郁,许静的感官都被放大,挣扎无效后,她也彻底沦陷在男人给的温情里。 …… 第二天一大早,宋东权起来时,发现身边空空如也,昨晚乖巧躺在他怀里的小女人已经不知所踪。 他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急忙起身穿好衣服。 屋子里的门早就被打开了,宋东权穿好衬衫出来就撞见了对面屋子里刚起床的母亲张玉兰。 张玉兰见到大儿子,也是一脸急切,“东权,你怎么出来了,小静呢?” 说着她就往屋里面望去。 昨天白天她和许静爷爷商量好的,无论如何要让许静搬回来住,所以她才把去老许家送礼的人全都带来了家里,好让小两口有机会在一起。 想到昨晚上她隐约听到的动静,张玉兰脸上笑意更大了。 宋东权自然将母亲的心思看在眼底,脸上却不见任何喜色,而是沉着脸往外走,“她走了。” “什么,走了?” 宋东权唇角抿紧,也没解释,很快离开了家。 而张玉兰见大儿子如此,也顾不得避讳,急忙进了他们的屋子,查看了一下被褥才有些懊恼地坐在炕檐边,失望地道:“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啊!” 大儿子今天就要回部队了,再回来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小两口这么常年不见面,前阵子还在闹离婚,后面想好好培养感情都难。 宋东权走在去老许家的路上,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唇角紧抿。 昨晚,是他做得有点过了。 他亲了她,又不仅仅是亲了她。这还是他和许静之间第一次如此亲密。 她昨晚就睡在他的身侧,实在让他有些心猿意马,那些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然一下子就土崩瓦解,在她的面前不值一提。 可是,他到底是顾忌着她,没有突破最后的底线。 他答应过她,要给她时间的,他也没错过她眼底的抗拒,所以他最后还是放过了她。 他想要她心甘情愿。 只是,宋东权一想到早上起来那个让他闹心半宿的小女人逃了,脸色又变得难堪起来。 他昨晚后来翻来覆去睡不着,是她突然滚进他的怀里,一副要诱惑他的模样,而在他着了她的道,震惊又讶异的时候,脖子上却传来轻微的刺痛感,紧接着他就彻底昏睡了过去,一直到天亮。 宋东权胸膛里隐隐涌动着一股愤怒。 既生气于许静对他的算计,又生气自己,竟然中了小丫头的美人计,要是让战友们知道他竟然因为一时大意,中了小姑娘的招,不知道会惹来多少笑话。 还有,他心里还隐隐有着担心,好不容易他才缓和了和许静的关系,两个人终于走近了彼此,她不会被他昨晚的莽撞又吓跑了。 宋东权想着,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于此同时,在灶台前忙碌的许静心里也不平静。 手里虽然剁着肉陷,可是脑子想的却是昨晚发生的一幕幕,脸颊上发烫的温度从昨晚一直延续到现在。 她只要想到昨晚男人放肆的手掌,她就更加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要不是她昨晚反应快,估计自己早被他吃干抹净了。 思及至此,许静在心里忍不住愤愤地骂道:“果然男人的话就不能信!” 她在这边咬牙切齿地剁着肉馅,而院子里,许老爷子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也绕回来了。 他看着忙碌的孙女,咳了咳,忍不住问道:“静啊,你这一大早上的怎么跑回来了,东权人呢?” 昨晚他将孙女赶出家门,还是很内疚的,但是小静婆婆说的对,得尽快让小两口圆房才行,只不过他老伴死得早,小静妈也年纪轻轻就去了,他一个老头子也不方便问。 到底昨晚事情成了成? 许静自然知道爷爷的心思,有点没好气地道:“不知道。” 许老爷子瞪她:“什么不知道,难道你昨晚没和东权睡一起啊!” 许静的脸蹭地就又红了几分,嗔怒道:“爷爷,你胡说什么呢,我和他......我和他......怎么能在一起!” 这让她怎么解释! 见孙女窘迫的样子,许老爷子就知道事情没成,当即就叹了口气,又不得不训起孙女来:“小静,你和东权是夫妻,是两口子,哪能总这样?” “哎,难怪你婆婆着急,你说你和东权一直不在一起,这啥时候才能让我抱上重孙子啊!” 许老爷子叹了口气,背着手又出去遛弯去了。 他还得去和小静婆婆商量个对策才行,不能让俩孩子一直这样下去,不行就听东权的,直接让小静随军去! 许静被爷爷的话说得心烦意乱,将肉馅剁好了,正准备切点葱花,可是一时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划伤了手。 “呀!嘶——” 鲜血从手指上涌出来,将菜板上的葱花都染红了,许静惊慌之下忘了动作,而下一秒,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 “切菜就好好切,三心二意有多危险!” 她猛地抬眼,就见宋东权正阴沉沉地盯着她流血的伤口,一副恨不得将她的手指头剁下来的模样,明显就是生气了。 “走,跟我去卫生所!” 宋东权见许静站在那里不说话,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就是存心让他着急! 说着,他就要拉着她出门。 许静却急忙拽住他的胳膊,“别别别,就这点小伤哪里值得去卫生所,家里有药,消毒就行!” 就只是切破一点皮而已,没那么严重。 宋东权皱着眉,明显不认可她的话,“别不把小伤当回事!” “真的没事,你再不让我消毒,这伤口都要自己好了!” 宋东权闻言,低眸又看向许静的手指头,上面明明还流着血,哪里就会自己好。 他抬起眼皮正要训她,才注意到小女人眼底满是笑意,明显就是在逗他。 他瞪着她,到底是没再拖着她去卫生所,而是催促道:“那还不赶紧进去找药,立刻给我消毒!” ------------ 第102章 养得起 许静很快就将消毒的碘伏找了出来。 她坐在凳子上,而身边,男人拿着棉签,仔细帮她涂着药。 伤口不算大也不算太深,却也有大概两厘米,之前出了不少血。 宋东权拧着眉,仔仔细细将伤口内外全都消毒了,听到许静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手上动作顿了顿,却还是没手软。 直到将她的手用纱布包好,才交代道:“一会再去卫生所打一针破伤风。” 许静被他看得心虚,还是老老实实点点头,应道:“知道了,我本来也准备一会去的,不过家里的菜刀是我新换的,没有生锈,你不要担心。” 许静自己懂医理,宋东权知道她不会拿伤口开玩笑,也放心了些。 看着她的脸色,宋东权摸不准许静对他的态度。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宋东权视线锁在许静的脸上,还是问道:“昨晚生我气了?” 提到昨晚的事,许静就脸颊发烫,她嗔怒地瞪着始作俑者的男人,不知道他怎么会问得如此自然,“没有。” 既然说了跟他谈恋爱,他对她做的……也正常。 最主要的是,他没有逼迫她,也守住了底线。 “那为什么早上急匆匆逃回来?” 宋东权不确定许静是不是在敷衍他,又追问道。 许静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不好意思面对他,将自己早早准备好的说词拿出来当挡箭牌,“你不是今天要走么,我回来给你准备点东西,让你带回去吃,也可以给你的战友们分分。” “准备了什么?”宋东权的确有些意外。 许静忙站起来,拉着他的胳膊往外屋地走。 她直接将人拉到外屋的桌子边,宋东权这才发现,桌子上放着四个大罐头瓶子,其中三瓶已经装满了,还剩一个空着。 他挑了挑眉。 许静红着脸解释道:“这三个瓶子里放的是我腌制的咸菜,一罐子咸黄瓜,一罐子咸萝卜,还有一罐是咸豇豆。你带回去和战友们一起尝尝,觉得哪样好吃,后面我再给你们多做一点。” 她又指着另外一个空瓶子说:“这个瓶子一会我给你装辣肉酱,你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做好了。” 许静说着,就要接着去将案板上的猪肉切完。 可是她人才要走过去,手臂就被拉住,紧接着,人又被拽进男人温热的胸膛。 宋东权抱着许静,怀里的小女人纤细柔软,身上的皂角香让他无比踏实。 他从军多年,母亲也一门心思扑在弟弟身上,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离家前如此惦念他。 他低头,忍不住又去亲她的额角。 许静被他抱着,似乎习惯了,也没再挣扎抗拒,只是有些急切地道:“你先松开,我肉馅还没剁呢!” 他是亲上瘾了是吗,男人果然不能惯着。 宋东权将许静脸上的羞涩尽收眼底,失笑地又亲了亲,“就亲一会,把早上欠我的补回来。” 话落,他就又急不可待地吻上了她的唇,辗转厮磨,的确让他上瘾。 他竟有些心猿意马,突然想不管她抗不抗拒,直接将人撸回去算了。横竖都是他的媳妇,就该跟他走才对。 许静被吻得气喘吁吁,许久才被放开,深吸了几口气,呼吸平顺了,可是脸上却血色翻涌,根本难以平静。 她见男人不依不饶又要亲下来,急忙推他,“我爷爷马上就回来了,要是看见怎么办?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爷爷去我家了,说是跟我母亲有事商量。刚才在路上碰到我时,还说他上午都不会回来。” 许静:“……” 宋东权低低的笑,温热的呼吸喷在许静的耳畔,“爷爷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吗,他巴不得我们赶紧给他生个重孙子玩,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他老人家放心,嗯?” 在许静窘迫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宋东权再次吻了下来。 许静有点后悔早上从老宋家逃出来了,她提前离开就是为了躲他,防止他一大早起来又要跟她耳鬓厮磨。 结果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最后还是被他逮住,亲亲抱抱不说,仗着家里没人,就将她按进了她的屋子里。 嘴上说着尊重她,可是最后他放肆的,也就剩最后一步了。 一个小时后,身子绵软的许静坐在灶台边的小凳子上,红着脸指挥着男人干活。 因为手指受伤,宋东权不肯让她再做饭,肉酱也是在她的指挥下,他自己掌勺完成的。 不过因为许静在旁边监工,肉酱被他炒出来,味道也还不错。 许静看着宋东权将肉酱装进罐头瓶子里,才忍不住问:“你,几点的车?” “十点半的火车。” 就是许静每天出摊的时间。 “那我一会儿去送你,东西多,你自己拎着也很重。” 走到城里的火车站还需要半个多小时,他一会还要回家收拾东西,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亏他大早上还要追过来欺负她。 他低眸凝着许静,看着她眼底的担忧和焦急,只觉得胸口被幸福填得满满的。 他双手按住许静的肩膀,紧锁着她的眼睛道:“不用你送,今天在家好好休息。” 他知道,这段时间她也不轻松。 “可是……” “没有可是。”宋东权打断许静,接着道:“训练的时候,负重三十公斤越野一百公里,我都是全军第一,这几瓶咸菜压不到我,你就老实在家休息,听话。” 许静听着男人轻哄的言语,也听出了他的不容拒绝,最终在他的注视下,她点了点头。 宋东权想到许静市场里的生意,又嘱咐道:“虽然现在政策逐渐放松,但是没彻底有消息前,还是要低调,不能太张扬。你那个饼摊生意好,难免被人惦记,有麻烦就去找承毅,他会出面帮你处理,你不准强出头,知道吗?” 说着,他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存单来,交到许静的手上。 宋东权凝着她,强调道:“这些钱你拿着用,太累或者不喜欢做了,也别勉强自己,我养的起你。” 许静拿着宋东权的给的存单,想拒绝,可最终在男人虎视眈眈的视线下,只能踹进兜里。 宋东权坚持不让她送,自己拎着咸菜走了。 许静这才将存单拿出来,看着上面的数字,震惊得瞪大眼睛。 两万块钱...... 他竟然这么有钱! 那老宋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原来也是因为低调啊! 难怪那男人那么自信地说他养得起她,许静想到宋东权说这句话时目光里的坚定,站在那里也有片刻的怔愣。 不过随后她就失笑起来,男人的话怎么能信,而且她也不习惯依赖别人。 钱就当暂时放在她手里,后面找机会还给他就好了。 许静倒是听宋东权的话,这一天在家休息了一天,下午被许老爷子念叨了几句,她又是发誓又是保证,才把爷爷哄好。 傍晚的时候,有想要学认草药的村民再次找上门来,许静这次没回避,将手里提前挖好的几株常见的草药拿出来,教着大家认了,不仅讲解了生长环境,还说了挖药的时候的注意事项。 学会的村民们最后都乐呵呵地回家去了。 这一天过得很充实,晚上许静躺在炕上的时候,脑子却不自觉地浮现起那男人的脸来,她竟有些睡不着了。 冷静冷静,她不是恋爱脑。 翻来覆去,很久很久,许静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第二天,许静起床后给爷爷做了早饭,然后如常去了市场。却发现,这一次,她的生意彻底被人顶了。 她看着她的摊位对面新支起来的熏肉大饼的摊子,还有旁边忙碌地烙饼的两个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 第103章 看房子 站在她对面摊位的,不是别人,正是崔大爷的儿子和媳妇。 而此时,崔大娘在一旁指挥着儿媳妇赵翠烙饼,而她儿子崔大国正在一边炒土豆丝,而他们的摊位和她的一模一样,相同的位置摆着一个铁炉子,上面放着炖土豆泥的大锅。 竟是将她的摊位抄了个十成,连配菜都不放过。 是谁告诉他们,熏肉大饼必须配土豆泥的! 许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走到了依然在她摊位边炸油条的崔大爷身旁,笑着唤了一声,“大爷。” 崔大爷见到许静,忙放下手里的活,一脸着急地道:“小静,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崔大爷满眼的愧疚,瞪了对面一眼,对着许静说道:“家里这几个人不懂事,大爷也劝不住,你昨天没过来,他们就非要过来蹭你的生意,我以为我训了他们几句能收敛点,哪知道他们下午竟然背着我去把烙饼的工具都打回来了。这不,今天一早就来了市场!” “小静,是大爷无能,管不住家里这几个不要脸的人!” 崔大爷叹了口气,更是担心许静生气,自己的老伴带着儿子媳妇这么明目张胆地抢许静的生意,让他脸上无光。 许静知道崔大爷是个实在人,家里大事小事都是崔大娘在做主,能对她说出这番话,她已经很感激了。 她怕老爷子上火,连忙安慰道:“崔大爷,你别这样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崔大娘和大国也都是为了过好日子,有个事干总比在家里游手好闲的强,你的心意我都懂,我也都理解,这么大的市场,钱也不是一家挣的,你也不要和大娘、大国弟弟生气,和和气气的日子才能过得红火。” 在市场这么久,许静对崔大爷家的事也算了解,老两口四十岁才生孩子,崔大国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又是老来子,从小也被惯坏了。 长大后结了婚,崔大国也一直没找工作,一直在啃老,家里都是崔大爷一个人在市场炸油条支撑。 许静没那么多闲心操心别人的事,但是崔大爷帮她很多,如果崔大国真的改过自新肯好好找个事干,她也乐见其成。 可是她也很清楚,做生意这种事,也不是谁头脑发热就能做的,何况她的生意,也不是谁都能抢的。 “小静,你这么说,更让大爷觉得没脸啊。” “真没事,大爷,您家里锁门了,我东西还在里面,您把钥匙给我吧,我正好去拿出来。” “好好好,大爷这就跟你一起回去,帮你把东西拿过来!” 许静见崔大爷要扔下自己的早餐摊,连忙制止了他,自己拿着钥匙往老崔家的院子方向走去。 上午她不着急出摊,尤其是现在她对面还出了个打擂台的,她就更不着急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再找个院子,后面她不能再将东西放在老崔家的院子里了。不然她的动向时时刻刻都被崔大娘盯着,她干什么崔大娘抄什么,让会她觉得自己有种当冤大头的感觉。 市场外面不远处就是居民区,许静穿梭在胡同里,绕了几圈没找到合适的院子。倒是在歇脚的时候,注意到电线杆子上贴着小告示,上面不少卖房的信息。 许静闲着没事看了一会,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急忙跑到附近的小卖店借了纸笔出来,将几个卖房的位置和联系方式抄下来。 电话还没有那么普及,许静从自己所在的小卖店打公用电话联系房主,打过去才发现,对面也是个公用电话。 但好在是问到位置了,她也顾不得上午的生意,挎着小布包就看房子去了。 与其再租个院子,让别人窥探她的生意,还不如直接买一个院子,尤其是那些马路边的房子,未来是肯定会被开发成门市房的,不仅能让她开店,更会随着城市的发展而升值。 以前她是没钱,而且爷爷要手术,她没有投资的打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老牛家坑她的钱很快就会被追回,而且她手里还有宋东权给她的存单,有好机会,她没理由不抓住。 许静这么想着,脚步也轻快起来。 因为有了目标,许静一个上午都在看房子,最后看中了离市场不远的马路边的一处院子。 院子是个四合院,三间正房,东西厢房各有四间,都很宽敞明亮。 而且西厢房四间挨着马路,马路对面就是螺丝厂,过往的行人不少,离火车站距离也近。 对她而言,这位置再适合不过了。 许静问了房主要卖多少钱,听到价格以后,她激动得恨不得跳起来,可又不得不努力克制住欣喜若狂的情绪,在房主面前表现得不是很满意的模样。 天啊,一个四合院,竟然才要一万块钱! 就按城里目前的房子价格,一间正房基本要两千块钱,何况她这还是个四合院。 她咳了咳,佯装不是很理想一般道:“这个价......有点贵了吧。” 房主一看许静的态度,急忙道:“实话跟你说姑娘,我这房子,哪哪都不错,当年自己家盖的老院子,要不是儿子大学毕业要留在京城上班,不得不在京城买房子,我是死活不愿意卖的。” 许静听着,没有接话,脑子里想的却是,把这房子卖了去京市买,其实也不亏,过几年京市的房子只怕会更贵。 那她是不是应该也去京市,这一瞬间,她自己也犹豫起来。 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看着许静没说话,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也明白小姑娘可能真的不是很想买他的房子,于是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我这院子挨着马路又挨着车站,对面又是个工厂,比别人家院子都要吵,环境不好。” “而且我家还是厢房多,正房少,所以要不上太高的价钱。” “要不这样吧,你看少两千块钱行不行,八千,八千就卖你了!” 许静:“……” 直接降价两千!? ------------ 第104章 抢市场 这数字又让许静震惊半晌,也就是说,这房东大哥之前是看她年纪小,故意虚报了价格。 “我需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下,这样,如果我这边定下来要买,明天下午我过来,到时候我们具体谈,可以吗?” “那你留点定金吧,毕竟好房子不等人,不然下午有人来看,要是相中了,我就卖了!” “没关系的,您如果遇到合适的买主,不用给我留,买卖就是个随缘。” 许静笑着道,话落之后便和房主告别离开了。 房主实在想不到,看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办事不急不躁,一点没有被他忽悠住。 看着许静即将走出院子的背影,他又连忙追上几步,补充道:“那我明天下午等你过来,还有,价格如果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这个时期,做生意的人少,所以挨着马路和火车站的房子,大多是没有人愿意买的,都嫌太吵,环境不好。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市场一旦打开,马路边的房子升值最快,也会逐渐变得供不应求。 有其还是在这种四通八达的地段,后面房价只怕会是水涨船高。 许静是决定要买下这个院子的,毕竟当务之急不是去京市投资,而是在城里稳定下来,这个院子既能让她落脚,也有助于她后面发展。 她也能带着哥哥和爷爷从农村搬出来,换个环境,才让她觉得安全。 只是,不管房东要多少钱,靠她手里的两千都是不够的。想到她昨天还决定将宋东权给她的钱存起来,今天就打算挪用,她觉得自己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这件事,还是要和他商量一下才行。 许静看了下时间,先去崔大爷家推了她的小推车去了市场。 她到的时候,饭口已经快过了,而此时,她对面崔大国的摊位已经围满了人,她这边将摊支起来后,除了几个着急赶火车的旅客匆匆买了饼,竟是再没有其他人。 和对面一比,她的生意反而显得冷冷清清。 这还是许静出摊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忍不住抬头看过去,观望了半晌才算明白,为什么明明她做的饼比崔大娘做的好吃,却会被抢走生意。 对面竟是降价了。 这就难怪了大家都去买崔大国的饼了。 她的熏肉大饼做个加肉加蛋的要七毛钱,可是对面加肉加蛋的比她便宜了两毛。 不仅如此,每个档位的饼,对面都要比她便宜两毛。 虽然两毛钱不多,可是对于一个才七毛钱的大饼而言,中午吃饭的成本竟然减少了将近三分之一,日积月累下来,一个月就能省下六块钱。 而工人们每个月的工资也才三十块钱而已。 而熏肉大饼,虽然她做的配料上要更实惠,可是毕竟也只是熏肉大饼,在人们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之后,口感上略微的出入和省钱比起来,人们一定会优先选择省钱。 许静看着对面的生意,又看了看自盆里省下的面团,知道今天怕是卖不出去了。 她也不执着,更不准备打价格战,盲目降价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她不会参与,索性过了饭口,她就早早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因为房子还没搞定,她也只能将东西接着送回崔大爷家。 只是她才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就见崔大娘乐呵呵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静,今天这么早就回去啊,咋不多卖一会儿啊?” 崔大娘笑着看了一眼许静的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面放着的是许静今天剩下的准备拎回家的所有食材。 大骨头、土豆丝和揉好的面团。 许静没避讳,坦然地笑着道:“生意不好,我就不出摊了,想先回家。” 崔大娘还以为许静会因为她抢了生意冷嘲热讽几句,没想到许静竟然一点没生气,反而笑呵呵地收摊了。 “你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肯吃苦,你是不知道,早上和晚上的生意有多好,我和你大国弟弟,从早到晚都忙不过来呢!” 原来崔大娘不仅早上出摊,中午和晚上竟然都出摊卖饼。难怪买饼的人越来越少,都吃腻了。 许静看了一眼崔大娘油花花的手,也问了句:“大娘那边生意好,怎么也回来了?” “哎呦,大国刚开始干,街坊邻居捧场,这不,面就不够卖了,让我赶紧回来再和点。” 崔大娘一边炫耀,一边眼睛往许静手中的袋子看。 许静坦然地拎着,不怕崔大娘打量,自然也看出了崔大娘的意思,却就是不搭话。 崔大娘见许静淡然地站着,好像没懂她的意思,索性道:“要不你把剩下的面和肉半价卖给我吧,你这剩了也吃不完,放坏了多可惜啊,不如卖给我,大娘帮你处理了。” 这样,她今天的成本又能省下一半,赚得也更多。 许静只觉得好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敢情崔大娘以为从她手上半价买回她的食材,还是帮了她大忙。 “谢谢大娘了,但我剩的不多,我爷爷听说了我在烙饼的事,也想尝尝,我正好带回去。” 许静直接拒绝了崔大娘。 她就是全扔了,也不会让人低价回收她的食材。 照搬照抄她的也就算了,许静敢保证,今天她若是将剩下食材低价卖给崔大娘,那明天所有人就都会以为,崔大国做出来的饼和她做的味道一模一样,并且比她便宜。 抢她的生意还不够,还要挂着她的名头,这种蠢事她才不干。 崔大娘没占到许静的便宜,撇撇嘴,笑也淡了下来,试探着问道:“小静,你不会生大娘的气吧。” “大娘做了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生您的气?”许静淡淡地笑着,不打算将一切说破。 崔大娘被许静问得一时语塞,她也没想到,许静明知道她抢了生意,却也不吵不闹,而且一直不将一切戳破,揣着明白装糊涂,倒是显得她急功近利了。 分明就是个小丫头,却这么有定力。 要是许静吵了闹了,她还能义正言辞的将一切说开了,可是许静这样,她想找茬都找不到理由。 崔大娘面上有些讪讪地,索性咬牙道:“小静,你也别怪我们抢你的生意,你崔大爷因为这事还跟我生气了,我知道,这事是我们做的不讲究。” “但是我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你大国弟弟从小被我和你崔大爷惯坏了,就是个混账,他非要干,我也拦不住啊!” 崔大娘一副怪不得她的模样,见许静不说话,更加有底气起来。 “而且就像你和你崔大爷说的那样,市场在这里,钱不可能是一家挣,不是我们学了来,也会是别人,难道你崔大爷就是城里唯一一家炸油条的吗?” “甭管卖什么吃的,只要是做食品,就难免被人学去,你这熏肉大饼,也不是你发明的对吧?大国说他去查了,这熏肉大饼,关里可是很多地方都有得卖,也就是咱县城小,别人不知道!” 崔大娘一番话说下来,似乎心里更加觉得自己有道理,一副只要许静敢吵她就要好好说道说道的模样。 许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在冷笑。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的确,熏肉大饼不是她发明的,食品行业也确实容易被人模仿。 但是任何生意,做的都是一个信息差。好生意不是别人不知道,而是知道以后,有没有第一时间将它带到需要的地方去。 何况,如果不是她将烙饼的工具和配料放在崔大爷家的院子里,崔大娘也不可能有机会将她如何制作熏肉大饼学到八分像,甚至连她的配菜土豆泥都照抄了。 “大娘说的对,市场是开放的,谁想做什么生意都可以做。我也一样,后面如果熏肉大饼卖得不好,我也可能改卖别的,公平竞争罢了。” 抄她学她,她无所谓,不过想抢走她的市场,那就要看本事了。 她会做的,可不仅仅是熏肉大饼。 ------------ 第105章 他的身份 “行,那咱就公平竞争!”崔大娘急忙道。 许静笑着点点头,拎着东西离开了崔大爷家,她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她不准备再租院子,而是要尽快有属于自己的地方,这样才能将她的生意铺展开。 摆小摊从来不是她的梦想,她对未来的规划,也不仅仅是个饼摊老板。 看着许静淡然离开的身影,崔大娘撇撇嘴,不屑地呸了一声。 身后,急着回家拿面团的崔大国见到母亲这样,忍不住问:“咋了,妈,许静跟你吵架了?” 崔大国一把扔了手里的围裙,累得蹲在地上不想动,“妈,要我说,这破生意咱别做了,也省得我爸生气。你看看,都给我累成什么狗样了,我不爱干!” 崔大娘气得直接拍了儿子的后脑勺一把,“你是不是傻,好不容易把那个许静挤兑走,这么挣钱的生意都让咱抢过来了,你现在说不干?” “挣什么钱啊,咱这饼比许静一个便宜了两毛,我累死累活一天比她多卖那么多饼,挣得还不是和她当初的时候一样多!” 崔大国抱怨道:“而且人家许静,一天就中午出摊,就卖中午的饭口,你看看咱们,一天从早到晚地烙饼,早中晚三顿连着卖,我烙饼烙得都快吐了,别说那些买饼吃的人了,再有几天,估计都吃够了。” 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顿顿吃也会腻。 崔大娘却不不以为意,“你不用瞎操心,城里这么多人,还怕没生意吗,你就给我好好守住这个熏肉大饼的摊子!” 她就不信了,她一个城里人,还卖不过许静一个农村丫头。 ...... 这边,许静回到家,见时间还早,来学认草药的村民们还没到,她想了想,直接去了村大队。 村大队有电话,她能借用一下。 她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面是宋东权临走前主动给她记上去的电话号码,算算时间,他今天上午就应该到京市,估计已经到部队了。 才下车几个小时,她就把电话打过去,也不知道宋东权会不会嫌烦。 可是,要花人家辛辛苦苦攒的钱,她总要问问的。 ...... 这边,宋东权才从办公室回来寝室。 一到部队他就被叫去谈话,部署近期的任务,还简单地听底下人汇报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军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忙了一个下午,才算将一切都捋顺清楚,有机会让他回到自己的寝室收拾东西。 将包里的咸菜和肉酱拿出来,鼻子里涌入从罐头盖子的缝隙里飘散出来的酱油味儿,男人冷硬的侧脸才露出一抹笑意。 这是家的味道。 他发现,才离开家一天,他就有些想她了。 “东权,想什么呢?” 宋东权回眸,就见一身军装的赵师长赵青山走了进来,他皱着眉道:“你刚才没敲门。” “天地良心,我敲了,是你没听见。”赵青山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讶异地道:“ 难得看见你走神的时候,这是想谁呢?” 赵青山目光扫向桌子上的三大瓶咸菜和一瓶子肉酱,“你不会是在这儿想大姑娘呢吧?” “少胡说八道,来找我什么事?”宋东权将咸菜和肉酱都放到了阴凉处,完全不给赵青山在窥视的机会。 赵青山摸了摸鼻子,目光依依不舍地从罐头瓶子上收回来,看着宋东权道:“我这不是看你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想你了么!” 他想到自己收到的消息,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试探着问:“听沈执那小子说,你这次回去,娶媳妇了?” “嗯,领证了。”宋东权淡淡道。 沈执就是从赵青山底下出去的,依着沈家的地位,赵青山等人和沈执有联系也很正常。 赵青山一听,一拍大腿,“你真结了啊!” 他前阵子还受人所托,要给宋东权介绍对象来着,当时他可是拍着胸脯跟人家保证,宋东权只是出任务,结果这才几个月,人家媳妇都娶了。 而且,他还听沈执说了,娶了个农村姑娘。 倒不是对农村姑娘有歧视,只是听说那姑娘长得肥头大耳五大三粗,还是个作风不太好的女人。 “你疯了是不是,哪能随便就跟个女人结婚!你现在可正是关键的时期,不想往上升了是不是?你结婚了,宋芳芳怎么办?” 那可是首长的独生女,相中宋东权很长时间了! 宋东权闻言,皱着眉看向赵青山,不太赞同地道:“我结婚和宋芳芳有什么关系?” “......” “而且能不能晋升都是军部的事,我们干好手里的工作就行了,别想些有的没的!” “只有你个傻子才会这么想!” 赵青山气不打一处来,宋芳芳可是首长的女儿,谁娶了她,未来的前途肉眼可见,也就宋东权这个傻子不为所动。 他还想说什么,结果门外传来了报告声。 “报告宋师长,首长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问你。” 宋东权知道,八成是和这次的任务有关,当即不再和赵青山啰嗦,直接走了出去。 赵青山看着宋东权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想到宋芳芳之前在电话里一次次问他宋东权的事,只觉得头疼不已。 宋大小姐很快就要大学毕业回来了,让他看住的人,却跟村姑领证结婚了,不知道回来要怎么闹。 他的目光,突然撇到被宋东权放到阴凉处的罐头瓶子上,当即将几瓶咸菜拎了起来。 听说宋东权娶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带来的东西也上不得台面,几罐子破咸菜有什么好宝贝的。 必须让宋东权好好地被大家嘲笑一番,他才能明白一个好女人的重要性。 只要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估计宋芳芳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赵青山这么想着,拎着几个罐头瓶子向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 许静电话拨通后,对面想了三声就被接了起来。 “您好,这里是第36军区9师办公室,请问您找哪位?” 许静还是第一次往部队打电话,多少有点紧张,深吸一口气道:“您好,我想找宋东权。” 部队那么多人,也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宋东权是谁。 哪知,许静话才落,对方的语气就一下子客气起来,“您找我们师长啊,稍等,我这就帮您去喊人。” 师长? 许静有点意外,想到宋东权军职不低,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是个师长。 在她印象里,上辈子军旅题材的电视剧里,师长一般都是老头子。可宋东权还不到三十岁,竟然就是师长了。 军师旅排营,许静不了解部队的职位,但是她是背过这个顺口溜的。师长,岂不是只比军长小了一个等级! 宋东权这样的身份,却是和家里一点都没有透露。 许静突然觉得,或许他并不打算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给她留电话也只是为了应急的时候联系,她却因为要钱就冒冒失失地打过来了,有些不合适。 ------------ 第106章 反击 许静正想着,电话对面便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很快电话被人接了起来。 还是刚才接电话的人,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您好,同志,我们师长现在有事不方便接电话,您能过会在打过来吗?” “不了不了,他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扰了,谢谢。” 许静松了一口气,骤然知道宋东权的身份,她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那您留个名字和联系方式吧,等我们师长忙完,再给您打回去。” “我叫许静。”许静报了名字,不过想了想又急忙道:“我也没什么事,他要是忙就不用回了。” 许静匆匆挂了电话。 村大队已经下班了,许静看着村大队空落落的院子,一时之间有点茫然。哪怕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是她总觉得,这应该也仅仅是表面。 其实仔细想想,老宋家不仅仅是宋东权看起来不简单,那个传说中消失的宋父,也是个谜。 一个大活人,竟然突然就不见了。又不是战争时期,哪里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依着宋东权的身份,竟然多年来一直找不到他父亲的消息,太奇怪了。 宋东越年纪小,倒是和村里的孩子一样。可是她的婆婆张玉兰,除了被大环境影响得有点小肚鸡肠爱算计,但是仔细想想,张玉兰的谈吐和有些生活习惯和村里人很不一样。她那爱挑剔的性子,虽然看起来碍眼,但是更像是从小的生活经历导致的。 她突然就想起之前村里人好像说起过,老宋家是因着前几年的政策下放回农村的,可是后来政策改变,很多当时回来的大官又都被调回去了,那为什么老宋家却一直留在村里? 还有那次她上山减肥时听到的对话,那两个潜伏在宋家村的人,好像提到过要在老宋家找什么东西,因着宋东权的关系,什么也没有找到。 到底宋东权的父母,曾经是什么身份? 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激发出来,就想知道更多,许静一边走一边想,仔细地回忆着脑袋里关于老宋家为数不多的记忆,发现什么线索也没有。 算了,不想了,既然答应和他在一起,总有一天,他会告诉她的。 她现在最应该发愁的事明天去哪里搞钱。 宋东权找不到人,她就不能擅自动他的钱。可既然决定了要抢回自己的市场,总不能半途而废。 许静这么想着,目光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晚上,许静照样给前来学习的村民们讲解草药,村民们都变得很有耐心,因为他们白天的时候上山去了,挖到了很多许静昨天教给大家的药材。 今天才挖到药,大家就急忙卖给了村里的收药点,他们都赚到了钱。 虽然不是名贵的人参,但是许静教给大家的药材不算难挖,价格也很公正地道,也让一直靠天吃饭没有其他收入的家庭,终于有了额外的来钱的门路。 大家看着许静的目光都变得尊敬起来,真的将她当成了一个老师。 因为许静白天剩了不少食材,今天大家过来的早,很多人也没吃晚饭,许静想了想,就起身回了屋子,还喊了两个会做饭的大姐帮忙一起将剩下的食材全部做成了熏肉大饼,分给了前来学习的村民们。 村民们不好意思,毕竟过来的也有将近三十个人,让许静教大家认草药都是占便宜了,何况前几天许静还将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全退了回去,退不了的也折换成了钱返还给大家,哪里好意思再在老许家吃饭。 有几家人竟是在许静发给大家熏肉大饼的时候直接起身要走,却被许静拦在门口。 许静知道村民们是不好意思,笑着解释道:“不怕大家笑话,这些都是我今天没卖出去的饼,我和爷爷两个人也吃不完,剩下的食材放到明天我也不会再用了,大家帮忙吃了,正好也能给我提提意见。” 许静这么说,起身的人倒是不好意思走了。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还没有冰箱,剩下的饭菜大多不好处理。几个村民看着许静已经做出来的满满一盆熏肉大饼,也知道许静家里人少吃不完。 要走的村民们不得不又坐下来。 有个邻村的大哥忍不住问:“许老师,你真的在城里做生意啊,就没人管吗?” 以前谁要是敢私下卖东西,抓得可严了,搞不好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所以一般人还真不敢像许静这样明目张胆的做生意。 “现在不那么严了,城里做生意的人很多,市场里只要符合规定就让进。” 许静想了想,解释了一下。 因为政策再有几个月就会彻底打开,自由经济是必然,现在已经有风声传出来,政策上确实不像几年前那般严格,已经有了开放的前兆。 听许静这么说,又急忙有人问:“那你卖这饼,一天能挣多少钱?” 这才是大家最好奇的。 谁都知道许静近来发了家,看老许家的屋子就知道,以前一贫如洗屋子什么都没有,现在可是衣柜、时钟、收音机,样样都不缺。 而且,老许家整个房子,都换上了玻璃镜子,这在全村可是独一份! 众人齐刷刷看着许静,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如果许静挣钱,那是不是他们也可以去城里做点小生意挣钱! 许静将大家的神色看在了眼里,想了想,也没隐瞒,“每天赚多少不好说,有多有少吧,但是一个月下来,不比城里的工人少。” 所有人都震惊了。 许静的意思是,她摆摊竟然比工人赚的还要多! 要知道,现在工人待遇最吃香,就是最普通的工人,一个月也有三十块钱的工资,那是土里刨食的农村人想也不敢想的! 而接下来,许静的话更让大家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其实这个生意,我一个人也干不过来,如果大家谁有兴趣学,我也可以教给大家,但是今天太晚了,过几天不忙的时候,想学烙饼的可以来找我。”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好几个人已经暗暗打算,他们一定要来和许静学学,看看人家到底是怎么把钱赚到手的! 许静给大家把熏肉大饼发了,看着村民们吃到大饼后讶异的神色,也笑了起来。 其实她心里还有另一个打算,本来是准备明天买完房子再实施的,可是现在却有了新机会。 熏肉大饼谁都能做,但是却不是谁都能做得好吃。但凡食品,都是讲究秘方的,她完全可以仿照现代社会食品行业,做连锁,做品牌,将熏肉大饼打出自己的名头。 而且,市场是讲究供需的,当熏肉大饼遍地开花之后,慢慢热度就会下降,那崔大国抢占她的生意也会变得没有意义。 反而她,可以不断的推陈出新,曾经身为吃货的她,可是在某音的推送下,研究了一百多种小吃做法,她根本不愁配方不够用。 她说过,她的市场,不是谁都能抢的。 反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 第107章 宋师长舍不得 张玉兰过来的时候,也被村民们笑着恭维,都说她命好,给儿子娶了许静这样能干的媳妇,弄得张玉兰尴尬不已。 当初大儿子被逼着娶许静,全村人没把她笑话死,如今可真是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好吃懒做的许静,竟然真的就改好了。 而她也从原来对许静的嫌弃,如今不得不上门,亲自讨好自己的儿媳妇。 “宋婶,你怎么过来了?” 许静今天回来的早,讲课结束得也早。心里总是不放心,也不知道宋东权还会不会给她回电话,她还想着一会再去村大队等等。 张玉兰笑着上前,拉住许静的手,“我怕你忙没做饭,我那边都做好了,一会你和老爷子一起过去吃,就别自己开火了。” 许静有点意外,毕竟这还是张玉兰第一次让自己过去吃饭,还是在宋东权不在家的时候。 “可是我做了熏肉大饼,还剩了两个呢。”够她和爷爷吃了。 “哎呀,你天天吃你不腻啊,我也给老爷子炖了肉,你放心,去我那亏不着你们!”张玉兰是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带着许静回家的。 “您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许静试探道,也不知道张玉兰到底是怎么了。 “是有点小事要跟你和老爷子商量,不过主要还是让你回家吃饭。” 张玉兰哪里敢说是怕儿子离开,许静后面真将儿子甩了,她这才过来想将儿媳妇接回家里去。 她笑着拉住许静的手,表情却有些不满地道:“再说,你都嫁给东权了,就是我们老宋家的人,这整天吃住都在娘家算是怎么回事!” “以后,你和老爷子,一天三顿饭都得在我们家吃,我们才是一家人!” 大儿子说了,许静不肯随军完全就是不放心许老爷子,她帮儿子把照顾许老爷子的问题解决了,儿媳妇就能去儿子身边,明年她就能抱孙子! 张玉兰越想,拉着许静的手越紧,生怕儿媳妇不答应。 许静:“......”不是当初赶她出来的时候了。 张玉兰的态度,简直和曾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可真让许静倍感受宠若惊,竟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总觉得,张玉兰是有什么大事要跟她说,光是看她婆婆的神色,就觉得那目光里满满都是对她的算计。 见许静不说话,一边一直沉默着抽烟的许老爷子发了话,“你妈说得对,咱们是一家人,不用那么生分,以后咱们两家就一起开火!” “还有啊,小静,以后不准没大没小的,叫什么宋婶,早就该改口了,叫妈!” 许老爷子话落,便和张玉兰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底都闪过一抹坚定。 许静:“......” ...... 宋东权才从总务处出来,就被通知有人打电话找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有几分激动,总觉得会是许静。 他离开前,是给她留过电话的。 他问了一下前来送消息的话务员,在听到许静名字的时候,更加难耐心里的激动。急忙回了办公室,将电话拨了回去。 可是,电话通了很久,对面却根本没人接起。 宋东权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六点,四点多村大队就下班了。 他抿着唇,脸上的笑意淡下来,有点不高兴。 肩膀突然一沉,一直胳膊搭上来,宋东权挑眉看过去,发现还是赵青山。 他不满地将他的胳膊甩开,训斥道:“别勾肩搭背的,让底下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哎呦行了行了,这里也没有外人。” 赵青山笑嘻嘻地道,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宋东权手中的电话,问:“你这是给谁打电话呢?” “我媳妇。” 赵青山瞪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是什么好女人,怎么他感觉宋东权提到媳妇的时候这么骄傲呢。 “走吧,赶紧去食堂,一会过点没饭了。” 赵青山推着宋东权往外走,心里却盘算着,一会估计宋东权就得知道自己娶的女人有多拿不出手了。 他是男人,自然清楚男人有多要面子,像宋东权这种在每个项目上都要拿第一的人,要强又自尊,要是因为那个农村媳妇丢了脸,估计后面肯定会离婚。 再娶了宋芳芳,到时候这小子飞黄腾达指定会感激他! 赵青山心里排练了一出大戏,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 宋东权虽然看出了一点异样,却也不知道赵青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都是无伤大雅的事,他也没太在意。 于是,宋东权跟着赵青山去了食堂。 只是,他淡漠的表情在炊事员拿出让他眼熟的三大罐子咸菜的时候,彻底沉了下去。 那是许静做给他的! “大家静一静啊,有件事要和大家说!” 食堂里,过来吃饭的中层干部有三四十人,都是宋东权一手带出来的,都不明所以地看向了骤然起身的赵青山赵师长。 赵青山咳嗽了一下,也不理会身边的好兄弟脸色有多难看,手指指着炊事员手里的罐头瓶子道:“这是今天你们宋师长从老家特意给大家带回来的特色菜,是你们宋师长的家里人做的,一会大家都尝尝,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宋东权结婚的事,赵青山没说,但是家里人三个字,还是让在场的人不免想入非非。 可是,众人看着宋师长冷沉的脸色,却谁都不敢多问。 大家纷纷想到了之前听到的传言,听说好像宋师长这次回家探亲,被家里逼着结婚了,媳妇好像还挺不让人满意的。 但纵然好奇,大家也只能憋着。 赵青山话落就示意炊事员将咸菜分发给在场的人,然后笑呵呵地坐了下来,他看着身边脸色发沉的宋东权,用肩膀挤兑了一下他,笑着道:“怎么,你还舍不得啊,带这么三大瓶子咸菜,还不是要给大家分的,我这帮你分了你还不高兴。” 宋东权冷冷地看过去,在赵青山脸上的笑意僵住后,淡淡道:“既然知道我舍不得,下回别乱动我的东西。” 那是许静做给他的,他还没尝一口,更没考虑好要不要分。 在赵青山目瞪口呆之下,宋东权对着发咸菜的炊事员命令道:“先从我这桌开始分。” 赵青山:“......” 炊事员:“......” 众人:“......” 炊事员哪里敢惹宋师长,得了命令连忙屁颠颠跑了过来,将手中的咸菜各舀了一大勺放进了宋师长的餐盘里。 而一边,赵青山撇撇嘴,也让炊事员给少夹了一点出来,有些不屑地道:“看你那小气样,有什么好宝贝的,不就是点破咸菜么。” 部队里的伙食,可比外面好多了。 宋东权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夹了一口咸菜放进了自己嘴里,心里想的却是许静一大早起来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而当舌尖品尝到小酱菜味道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脸色都舒展开了,而抬眸看向已将傻眼的赵青山时,冷笑着挑了挑眉。 赵青山此时已经完全没心思理会宋东权的鄙视了,在炊事员抱着咸菜罐子走向下一桌的时候,他随意地挑了一口酱黄瓜扔进嘴里,可是下一秒,他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黄瓜脆爽咸甜的滋味充斥着他的口腔,赵青山瞪大眼睛看着宋东权,眼中早没了鄙视,和预计中的幸灾乐祸。 他又似不相信地夹了另外两样,酱萝卜和蒜泥茄子,再次傻了眼。 这这这,这特么的也太好吃了! 他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酱菜! ------------ 第108章 错过 而另外几张桌子,所有过来吃饭的人在看到咸菜时的表情,都和赵青山一样嫌弃,只不过碍于宋师长的面子,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是,在大家尝过几样小酱菜的味道之后,全都一副讶异又震惊的神色,然后急忙低头猛扒饭,甚至有几个心眼多的,几口将酱菜吃完,端着餐盘就去追炊事员,非要从罐头瓶子再夹几筷子出来。 酱菜大家都吃过,但是这么好吃的酱菜,却都是第一次吃。 等到赵青山吃完自己盘子里的酱菜想要再去找炊事员要点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三个空空的罐头瓶子。 他看着自己餐盘上仅剩的一点酱汁,有点愤愤地道:“这帮孙子,也不知道省着点吃!” “不过我说,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些小酱菜,可真是太好吃了!不会真的是你那农村媳妇做的吧?” 和宋东权带过来的咸菜一比,那些之前打到餐盘里的回锅肉,赵青山竟然看着都不想吃了。 “呵。” 身侧传来一声冷笑,赵青山看过去,就见宋东权淡然地放下筷子,俨然吃完了准备回去。 只是这位被抢走了咸菜的宋师长,此刻看着他的表情,又讥讽又冷漠。 “不是你的东西,以后就少惦记,就算留,那也是留给我的!” 他想到许静给他做咸菜的时候,差点还切了手,而他带来三大罐子的咸菜,自己竟然才吃了一口,不免有些心疼起来。 与其说心疼咸菜,不如说是心疼许静。 看来,他必须尽快将小女人弄到身边来才行,这样不管她做什么,都是给他一个人的,免得别人惦记。 说着,宋东权就离开了食堂,而他一走,所有人就都围上了赵青山。 “赵副师长,这酱菜真是宋师长的老婆做的啊,也太好吃了,还有没有?” “对啊,我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咸菜,我们宋师长真有福气啊,能娶到这么能干的婆娘!” “看看人家媳妇,我再想想我家媳妇,我都想扔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咱们还真是什么都比不过老宋,人家训练样样第一也就算了,明明娶媳妇最晚,结果还是比我们强,还有没有天理了!” “老赵,你倒是说话啊,咸菜还有没有剩下的,兄弟们帮着吃了,也省得你被宋大小姐骂。” 围过来的几个人,都是熟人,虽然职级比赵青山低,但是也都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老兵了。 大家对赵青山的处境还是多少了解点的,京区这边,有背景的人太多,赵青山不就是军长地远房亲戚么,也一直帮着宋芳芳看着宋东权。 赵青山知道自己的计划算是彻底输了,瞪着身边几个幸灾乐祸的兄弟,没好气地道:“你们是不知道我有多难!” 他那个表妹,哪里是那么好得罪的,闹起来能把家里捅翻天,回头要是知道宋东权结了婚,估计要闹死他。 想到宋东权离开时得意的样子,赵青山发狠地道:“老宋那还剩了一瓶肉酱!明天我就弄来,大家一起吃了,给我报仇!” 谁让他没事瞎结婚的! 宋东权从食堂出来,直接去了办公室。 脑子里全是那道纤细的身影,就是回了宿舍他估计也睡不着,而且,她为什么会打电话找他,不会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吧。 电话很快通了,可是话筒里响了许久,最后还是归于忙音。 他握着电话,心里渐渐升起一股难言的烦躁。 ...... 许静和爷爷吃过饭从老宋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饭桌上,爷爷和张玉兰异口同声地要她搬回来住,爷爷甚至还主动表示后面要两家在一起吃饭,让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明白一向不喜欢打扰别人的爷爷,怎么突然就非要带着她来老宋家这边蹭饭吃。 期间,宋东越表示他妈做饭不好吃,不如带着母亲一起去许老爷子家里吃饭,被许老爷子和张玉兰一口回绝。 而许静也被告知,后面每天三顿饭的事,都不再用她操心了,她就忙自己的事就行。 许静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应下。 许老爷子岁数大了,睡得早,到家之后听了一会收音机就早早休息了。 许静洗漱完,看了看时间,咬了咬唇,还是走向了村大队的方向。 宋东权应该忙完了吧,知道她打电话给他了吗? 踏着月色,许静很快跑到了村大队,可是看着上了锁的黑漆漆的屋子,却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难道是她刚刚出现幻听了吗?明明感觉听到了电话声,可是整个院子此刻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到底是电话响起过因为没人接听被挂断了,还是一直就没响? 眼前闪过那男人的身影,许静想了一会,最后抱着膝盖从村大队门口坐了下来,反正还不算太晚,她等一等好了。 等她有钱了,一定想办法给家里装电话,后面还要买这个时期最时髦的大哥大,给宋东权也买一个,让她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人才行! 此刻,她突然有了努力赚钱包养小白脸的冲动。 可惜,许静在村大队办公室外面坐了许久,电话再没响起过,眼看快到十二点了,别说村里,就是部队里也早过了熄灯的时间。许静认命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低着头往家里走去。 算了,就算他打回来,她也没有村大队办公室的钥匙,打不开门,照样接不到他的电话。 而且,他要是听到她张嘴就说花钱的事,估计心里不一定怎么想她呢。 许静郁闷地往家里走去,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才拐弯走到爷爷家住的那条街,村大队的办公室就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 铃声在寂静的夜里越发的刺耳,彰显着对面打电话的人的急切,可惜因为村大队在学校附近,周围也不是村民们居住的区域,自然没人听见,更无从接起。 ------------ 第109章 救不救 许静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了。 她简单收拾了下就出了门,出门前将自己的存单翻了出来带上,想了想,还是将宋东权给她的存单也带上了。 今天她无论如何,要把在城里看中的那个院子买下来。 许静到了城里后先去了银行,将之前从老牛家手里要回来的两千块钱都取了出来,然后想了想,又去了县医院。 陈书杰看到许静的时候,又意外又惊喜,“小静,你怎么来了?” 他这边遇见一个难题,正打算去请教许静,前几天是碍于大哥在家他不敢去,他也知道宋东权有多护着许静,肯定不想她冒险。 而这几天老大回部队去了,他就想着今天偷偷过去找许静,没成想,许静竟是自己找上门了。 许静看着陈书杰两眼放光的模样,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条饿狼给盯上了,到嘴边的话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我正好有事找你!快,你快跟我去办公室!” 陈书杰一把抓住许静的胳膊,拉着她便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引得病房里的患者家属和医护人员们纷纷好奇地看过来。 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年轻有为的陈院长,如此亲昵地拉着一个女孩子! 好几个小护士眼睛里的光都淡下去了,一脸的绝望。 “哎?那女孩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呢,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长得可真好看啊!” “难怪陈院长看不上我们,原来人家不是不懂谈恋爱,只是眼光高。” 几个小护士窃窃私语,脑海里想到刚刚消失在陈院长办公室门口的女孩,嫉妒之余,更多的是自卑。人家是真的好看,想不承认都不行。 另一边,沈执从药局里出来,正要去找陈书杰,在听到几个小护士的话之后,好奇地停下脚,“你们几个这是说谁呢,谁长得好看?” 他前几天刚弄到一批好药,就卖给了县医院,今天是特意带人过来送货的,结果就听到了陈书杰的小新闻。 真是让他好奇无比,陈老三难道也开窍了?懂得谈对象了? “还能说谁,自然说的是我们一表人才的陈院长啊,他刚刚带个很漂亮的姑娘回办公室,看来我们陈院长是真的谈恋爱了。” 几个小护士因为最近沈执总来医院,也都和他熟悉了起来。 不过大家对这位公子哥却是一点念想也没有,因为沈执每天穿梭在病房里,一直在打听那个让他过目不忘的姑娘,压根就看不上别人。 沈执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实在想不到,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将眼睛里只有工作的陈老三勾搭去。 他正准备去陈书杰的办公室里看看热闹,结果身后就有人喊住了他。 “沈老板,药局喊你回去,说是有批药的型号核对不上!” 沈执推门的手停下来,听到助理的话连忙正了脸色往回走,药品的事可不是小事,每个型号用法用量都不一样,他得亲自回去处理才行。 沈执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转身,让他再次错过了和魂牵梦萦的姑娘相见的机会,也意味着未来再见到她的时候,毫无心理准备的他会被现实打击得无比惨烈。 ...... 医生办公室,陈书杰拿着手里的几张B超片子,着急地展开给一脸懵的许静看。 “你快帮我瞅瞅,这手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对病人的伤害最小。” 许静看着陈书杰手里的B超单子,没接。但是她看着陈书杰的目光,已经有了防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马脚,让陈书杰看出了她的医术。 宋东权能看出来,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在怀疑她,且他们还一起生活过,宋东权能窥探到她和原主的异样,再用他缜密的思维推测一番,那男人就能得出准确的结论来。 可是陈书杰和她,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纵然许静知道陈书杰是宋东权的好兄弟,大概率不会害她,可是信任这种东西,也不是她能轻易给的。 她上辈子,还不就是因为太过信任别人,最后被她辛苦救治的患者家属报复捅死了么。 许静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不动声色地站着,并没接陈书杰的话。 陈书杰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许静的意思,急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着急。” 他正了脸色,压低了声音,又语气颇有些严肃地对着许静道:“这个患者的身份非常重要,也不能有任何闪失,偏偏前段时间出了意外,现在在京市的心外科住着,几乎国内所有心血管教授对他目前的情况都束手无策,让我帮忙联系国外的导师,却迟迟得不到回复。” “许静,我知道我有些强人所难,可是我也实在是没法子了。现在那东西就卡在患者的心脏上,不手术的话,随时会对患者造成生命危险。” 陈书杰着急地将自己手中的书摊开,是曾经他在病房里看过的那本《手术技法大全》,上面的一些批注和被更改过的图谱清晰地展现在了许静的面前。 陈书杰不容许静回避,压低声音道:“我看过这本书上关于心血管手术的批注,我觉得你的这位朋友,在心血管手术上的造诣非常高,这上面批注的手术角度和方法,也是目前国内很多教授都望尘莫及的。” “许静,你能不能让你的这位朋友出手,帮忙给我的患者做个手术!” 既然许静不想承认她的医术,陈书杰就换了个方式,算是给了许静一个台阶。 可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许静哪里有什么朋友,这批注就是许静自己做出来的! 许静盯着陈书杰手中的书,许久之后,才深呼吸了一口气。 是她大意了。 陪爷爷住院的时候,她就是太无聊了,才会去护士站借了本书回来,结果她随手批注的东西,竟是让陈书杰看出了异样。 不得不说,陈书杰的心思细腻到让她害怕,她就随手在心脏手术的图谱上填了那么简单的几笔,要是换成普通医生,根本发现不了什么,可是陈书杰不仅留意到了,还对她产生了怀疑。 而他们认识这么长的时间,陈书杰竟然一次都没跟她提过,不得不说,这个人的耐性和定力,也让她钦佩不已。 是不是宋东权身边的几个兄弟,都能力突出到让人惊悚。 许静知道自己避不开,紧抿着唇角,认命地接过了陈书杰手中的几张模糊不清的片子,认真地看了起来。 在许静接过b超片子的同时,陈书杰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还好许静没拒绝。 而许静在看到陈书杰手中的B超片子之后,才明白他为什么会着急。 难怪陈书杰会说患者的身份不一般,片子上,卡在左心房血管旁的东西,竟是一颗子弹! 是拥有着什么身份的人,会让陈书杰这个高干子弟都紧张,而对方竟然还会被枪械袭击? 许静不用问,也知道患者定然是个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她有些抗拒的皱起眉,倒不是不能治,而是她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怀疑,而且这种身份的人,一旦手术出了偏差,也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你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 许静将手中的片子塞回陈书杰的手中,“我那个朋友,就是个野路子赤脚大夫,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你还是找别人吧。” 许静转身想走,她还是去找阮承毅帮忙好了。 陈书杰傻眼地看着许静转身,在她将办公室的门拉开之后,急忙冲过去又按了回去。 “等等许静,你先别走,听我说!” 许静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他。 只见陈书杰咬着牙道:“这个人不仅和我有关系,还和宋东权有关系!” ------------ 第110章 她要贷款 宋东权早上终于将电话打通了,是一早来村大队上班的支书接的,一听是宋东权,连忙问好。 因为许静的关系,现在村上和县医院合作收够草药,还在村里成立了代收点,保证村民们采回来的药材能及时入库结算,算是彻底解决了村民们生存难得问题,现在村上的人,谁都对许静高看一眼。 村支书一激动,捧着电话和宋东权夸了半天许静。 另一边,宋东权拿着电话,从最开始的耐心十足变得一点点烦躁起来。 谁要听那些阿谀奉承的话,他一整晚想的都是他的小女人。 “东权,你打电话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半天没动静,支书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什么,将对许静的赞赏停了下来问道。 这边宋东权抬手捏了捏眉心,淡淡问道:“我想找一下许静,如果她在,让她立刻回电话给我。”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老许家给你喊人!” 电话很快被挂断,宋东权第一次没有撂下电话就离开,严阵以待地等在电话边。 他实在是担心她。 只要一想到许静一个人在村里,不一定会遇见什么事情,又没有他在身边,他就很难彻底放心。 许静看着坚强能干,但是他却忘不了上次回去时,在医院里看到的她一个人茫然无措的样子。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不能再放她一个人,他不放心。 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来他身边呢?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微微起眯起了眼睛,必要的时候,为了达到目的,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宋东权正想着,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宋,快跟我走,演戏那边出事了,首长让你赶紧过去!” 赵青山突然闯了进来,一脸的急切,语气也颇为严肃。 宋东权急忙站起了身,拎着外套往门口走。 而于此同时,办公室的电话铃声猛地响了起来,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从村大队打回来的。即将要出门的男人顿了顿脚,转头看了一眼电话,最后咬牙坚定地向着门外走去。 这边,村支书见电话里面响了半晌也没人接,最后也只能挂了。 他叹了口气,抬头对着办公室里几个来上班的同志道:“你们看看,这军人多不容易,平日里见面见不到也就算了,想打个电话都难,我们后面一定要多多照顾老宋家和老许家,知道吗?”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忙跟着点头。 ...... 许静和陈书杰一起到公安局的时候,阮承毅特别意外。 他连忙给两个人倒了杯水,问道:“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陈书杰脸上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手指指着许静道:“是她有事找你。” 刚刚在医院里,许静已经答应他帮忙做手术了,结果却将时间推迟了两个星期,说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极力反对,毕竟患者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可是许静不咸不淡地两句话就让他闭上了嘴。 许静当时极为镇定地道:“异物的位置虽然特殊,但并不会像你预想那般流向心脏的方向,反而会因为时间的推移,因为流动的血液推压,有可能向着心外方向移动。” 许静扔了手中的片子,对着他说了一句更加让他震惊的话,“我还需要一张全心脏的彩超影像图,京市如果做不了,就去海市那边调用。相信依着患者的身份,应该能做到。” 彩超这个词,国内还并没有出现,他也是回京开会的时候偶然听到卫生部门的领导兴奋地提起过,说是下周海市的医院会到一批极为昂贵且先进的彩超仪器。 不似现在医院里用的B超,只有几个切面图,那个彩超不仅能照到患者的全部器官的整体图,还能用色彩准确地划分人体组织区域,数据更为精准。 可是,这个让他都颇为震惊的高精准设备,下星期才会运送到海市,许静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问,可是许静淡淡地看了陈书杰一眼,让他成功地闭上了嘴。 不仅如此,还利用这个机会,许静还要求他帮忙办一件事。 手术还没做,她不过是口头答应帮忙,就来提要求了? 要是换成其他人,拿着没办成的事来要挟他,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是许静那副淡然的样子,让他莫名地觉得,她就是能将那位的手术做好。 所以,即使被威胁,他也只能认命。 只是,在听了许静的要求之后,陈书杰觉得,他更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了。 许静才不管陈书杰是什么想法,她看着阮承毅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因为是求人帮忙,她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不自觉地有些发烫。 “承毅,我想请你和书杰一起跟我去趟银行,帮我做个担保,我想从银行申请一笔贷款,有点急用。” 而一边,陈书杰看着这样的许静,难以相信地瞪大眼睛,这还是刚才跟他冷静谈判的那个女人吗! 阮承毅闻言,看了许静一眼,又转头看向一旁一言难尽的陈老三,问道:“三哥,你不肯借给她?” 这可是老大的女人,缺钱用,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干看着,何况几个兄弟里,陈书杰是最不缺钱的,就算陈书杰摆不平的资金,还有个经商的沈执。 总不至于让许静去银行求人贷款。 陈书杰也很无奈,急忙表态:“我可主动表示要给她拿了,是她自己不同意,非要带着我来找你!” 阮承毅说着,就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对着许静道:“你用多少,我和三哥给你凑,别去银行了,麻烦。” 许静也没想到,她这还没说用多少钱,宋东权的两个兄弟竟然会如此大方,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她知道阮承毅是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我不和你们借钱,只是想你们帮我在银行做个担保,宋东权给了两万块钱,我就是不想用才来找你们帮忙的。” 许静将手中的存单拿了出来让阮承毅和陈书杰看,“我想在城里买个房子,钱不太够,但是现在银行似乎不给办理购房贷款,只能做信用担保,我缺几千,所以想请你们帮忙给我出个证明,能贷款就行。” 许静昨天就去问过银行,现在城里大部分有工作的人,都是分配房子,还有很多是自己走审批地基自建,就算是买卖房屋,也只能全款。 此时老百姓贷款并不像现代社会那么方便,所以她只能另辟蹊径,让陈书杰和阮承毅帮忙出面,依着他们的社会地位,应该不会太难办。 所以,她不借钱,她要贷款! ------------ 第111章 她不干了 陈书杰也不知道原来许静说要贷款是为了买房子,小县城的房价并不高,他问道:“你看中的房子多少钱?” “八千。” “那算上你自己的存款,还差六千,我和承毅一人给你凑三千,就当你跟我们借的。” “不行,如果只是借钱,我直接用宋东权的就行了,跟他借岂不是更省事?” “......” “而且,我觉得自己的事业还是要自己规划,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承担风险,如果是我生活有困难,像是治病、上学缺钱,类似这样需要救急的原因,借也就借了。 可是我只是想赚钱,想获取利润。自己获利这种事,风险没必要转嫁给亲人和朋友,就是应该自己承担。” 许静有着自己的坚持。 她买房不纯粹是为了在城里生活,而是一种投资,这种风险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承担的,即便她胸有成竹,也不能用别人的钱来给自己牟利。 许静的话,让陈书杰和阮承毅都沉默了下来,两个人谁也没想到,许静有着这样的坚持。 最主要的是,又有多少人会像她一般,在利益的面前舍近求远,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 见钱眼开的人太多了。 他们看着桌子上属于宋东权的那张存单,心里都在苦笑,连老大的人情她都不想欠,就别提他们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老大的同情。这许静,明显对老大也没太信任啊! 最后陈书杰笑着站起了身,拍了拍阮承毅的肩膀,“老四,走吧,赶紧跟小静去银行,办完了让她请咱们吃饭!”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许静一眼,笑着道:“这么大的人情,我得点最贵的菜!” 阮承毅也笑着摇摇头,将证件踹进上衣兜里,示意许静跟上他们。 许静忍不住笑出来,他们总算是答应帮忙了。还明白了她不想欠人情的小心思,会让她请客,完全就是在照顾她的面子。 她将桌子上的存单拿在手中,看着上面属于宋东权的那张,指尖忍不住从名字上划过,轻轻地呢喃:“谢谢。” 没用他的钱,那男人估计会生气吧,不过利用了他的人脉,他应该也不会气太久。 银行的贷款,因为陈书杰和阮承毅的帮忙,办理得极为顺利。许静感激之余,请了两个人去了城里最好的饭店吃饭。 午饭后,阮承毅因为下午要开会回了单位,倒是陈书杰难得今天没手术,坚持陪着许静去买房子。 房主看到许静带着人过来,高兴得寒暄,“小姑娘,我都等你半天了,怎么样,和对象商量好了吗,我这房子行不?” 陈书杰被当成许静对象了。 许静有点尴尬,想解释,陈书杰却先一步走向房主,跟他握了握手,表情也不似在许静面前那般随意,而是带着一股常人不及的精明和睿智,对着房主道:“可以再带我看一看吗,光听她转述,我也是不放心,今天特意过来一起再看看。” 老大的女人要买房子,再让人给骗了!后面老大回来,他不好交待。 陈书杰本着帮忙帮到底的原则,整个院子巡视了一圈,然后恨不得拉着许静赶紧走。 这房子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居住环境来讲,真是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许静会看上这种地方。 不仅挨着火车站,还挨着工厂,更是在路边。 虽然他平日里不关注房屋买卖的事情,也知道许静花钱买这种房子太不值。老大是有钱,可也不能这么乱花吧。 他绕着院子各处看了一圈,最后回到许静身边,一脸纠结地建议道:“要不,咱们再看看别的房子吧,钱你不用担心,但是居住环境还是要考虑得长远点。” 许静看着陈书杰的表情,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他还演上瘾了,瞧瞧这语气,还真是男友力的表现。 但碍于房主在一边,许静也没揭穿他,反而回头对着房主道:“您也看见了,我对象不是很满意,您这房子还能不能便宜点?” 陈书杰:“……”他完全不是让她去讨价还价的意思,他是不赞同她买! 许静却压根没理会陈书杰的眼色,对着房主一脸可惜地说:“如果您不能再让一些价钱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买个房子,总是要占一头的,要么家里人都喜欢,要么便宜,不然总觉得不合适。算了,我去别人家看看。” 她说着,就挽住了陈书杰的胳膊,在陈书杰的怔愣住,带着他往门口走去。 许静在心里默默数着:“1,2,3......” “等等!小许同志,你说说你想出多少钱!” 身后,传来房主咬牙切齿的呼喊声。 许静唇角的笑意大了起来,她知道,她又省钱啦。 陈书杰忘记了去看身后的房主是什么表情,他只是呆滞地偏着头,将许静唇角俏皮的弧度,这一刻记在了心里。 许静最后花了七千块钱将院子买了下来。 而之前口口声声要赖着她让她请吃晚饭的的陈书杰,竟然在她和房主签了买卖合同之后就跑了,她本来还以为陈书杰会催她帮忙去做手术的事,没成想,倒是她想多了。 因为房主并不住在这边,所以立刻就将钥匙交到了许静的手中。 许静想了想,直接去了市场。 她今天就要将放在崔大爷家里的烙饼的炊具都拿过来,顺便在院子里规划下,西厢房的后墙上,要找工人开个窗户和门出来,方便她后面做生意。 许静到市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过了饭口,买东西的人少了很多,显得有点冷清。 而她一从门口进来,周围几个认识她的人,全都向她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市场里做生意的人一直不算多,也很稳定,谁家出了什么事,大家都知道。 这几天崔大娘带着儿子撬了许静生意的事,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纷纷同情起这个勤劳的小姑娘来。 人家许静做生意,对周围的邻居都很照顾,既不抢生意,偶尔谁家忙,没时间吃午饭,许静还会给主动送来大饼和土豆泥,市场里没有人不喜欢她的。 倒是崔大娘带着儿子和媳妇,这几天没少挤兑别人家的生意,虽然都是为了生存,但是人家许静挣钱,不缺德。 市场里的人纷纷和许静打招呼,顺手将自家摊位上的苹果橘子和西红柿拿给许静一两个,非要她吃。 不远处,正在带着儿子数钱的崔大娘,远远就看见了许静,急忙让儿子和媳妇将钱匣子藏了起来,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小静来了啊?” 崔大娘目光扫向许静捧在手上的水果,嫉妒不已。她来市场这么久,也没见谁家给过她水果,怎么许静就这么会收买人心! 许静见是崔大娘,笑着点点头,径直向着一旁不敢过来跟她说话的崔大爷走去,将手里的水果顺手放在崔大爷炸油条的面案上,“大爷,您也尝尝,我吃不完。” 崔大娘脸色沉了下来,明明她刚刚就在许静身边,结果死丫头竟然没给她分点,倒是便宜她家的老头子了。 崔大爷哪里还有脸拿许静的东西,这几天自家老伴带着儿子媳妇在市场里一天三顿卖熏肉大饼,彻底抢了许静的生意,他无论怎么骂,几个人都不听他的。 这让他更加觉得愧对许静。 “小静啊,你别想着大爷了,东西自己留着吃,都是大家的心意。” 许静也知道崔大爷对她多照顾,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 正犹豫着,身后崔大娘却直接走了过来,一把将面案上的几个橘子和苹果揣进了怀里。 “老头子,这可是小静的一片心意,给你你还不要,让小静多下不来台啊!” 崔大娘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对着许静笑呵呵地道:“你崔大爷不懂事,你别见怪,大娘领你的心意。” 身后,卖葡萄的大哥刚从自家摊位上拿了一大串葡萄要送过来给许静和崔大爷,在看见崔大娘抱着水果后,又愤愤地将葡萄放了回去。 另外几个要凑上来和许静说说话的大哥大姐,也都退了回去,实在是不想和崔大娘多接触。 崔大娘很快就抱着水果给儿子媳妇分去了。 “小静,今天你怎么又没过来市场啊,是不是生大爷的气了?” 崔大爷忍不住问道。 身旁,很多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许静倒是没回避,笑着道:“这几天家里有点事,就耽搁了,后面我也不卖熏肉大饼了,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就没急着过来。” “你不做了啊!”崔大爷一听许静要不干,更愧疚了,“好好的生意怎么能不做,你该做生意做生意,我那儿子是个不着调的,坚持不了几天!” “哎,都是大爷不好,是大爷害了你。” 崔大爷唉声叹气,而一旁,崔大娘在听到许静的话之后,眼睛却一下子亮了起来。 天啊,太好了,许静竟然不干了! 这么好的生意,岂不是就被她彻底撬来了?昨天这丫头还叫嚣着要跟她公平竞争,没想到今天就认输了! ------------ 第112章 小姑娘不简单 崔大娘脸上不要太高兴,而对面,崔大国和媳妇听到许静的话,却是彻底胯下了脸色。 许静怎么能不干啊!他们可不想在这市场里受罪了! 烙饼三天,一身的油味儿,大夏天的站在炉子旁边还热得人难受,他们是一点不想干了! “小静,我其实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但你崔大爷总不让我说,既然你不干了,这也没什么好忌讳的,我就想问问,你之前每天大概能卖多少张饼?” “够了,牛淑芬,你别太过分!” 崔大爷吼了一嗓子,气的抄起桌子上的大铁勺子就要打人。 而周围的人听到崔大娘的话也很生气。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撬了人家许静的生意不说,竟然还有脸问人家每天能卖多少,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哪里不会算,这简直就是直接问许静一天赚多少钱了。 这崔大娘,竟是觉得许静不干了,要把熏肉大饼这个生意彻底抢到手中。 大家看着崔大娘鄙视不已,一个过来拉架的人都没有,简直恨不得崔大爷立刻把这个贪得无厌的老婆子打一顿。 崔大娘也吓傻了眼,连喊儿子媳妇过来帮忙都忘了。 眼看着那舀豆腐脑的大铁勺要砸到崔大娘的头上,却被一只纤细的手腕一把拽住。 许静及时拦住崔大爷,哪里能让他真将自己的老伴打出个好歹来。 “大爷,您动手可不行!” “你躲开,我把这个贪得无厌的老婆子打一顿,不然她就知道霍霍人!” 许静知道,崔大爷是一心为她,可是,她也万万不能让崔大爷打了自己的老伴,说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 “大爷,您别这样,大娘她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家,再说我既然不打算再卖熏肉大饼,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不是她许静有多圣母,而是熏肉大饼这个生意,她是不准备在固守城规地做下去了。 而且她比任何人清楚,崔大国的生意,也做不了几天了。 许静将崔大爷的手放下,对着崔大娘道:“我之前每天大概能卖270张到300张的熏肉大饼,一天大概营业额最少也有260多块钱,扣除掉成本,收入还是挺好的。” 在场的人谁也没想到,许静竟然直接将自己的收入情况明目张胆地说了出来。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感叹了一声:“原来卖熏肉大饼这么挣钱啊!难怪被人惦记上,这生意可太好了!” 谁家的生意一天能赚一百多块钱啊,他们一个月也就才赚三十五十的! 崔大娘也没想到许静说得这么直接,她以为还得花点心思,才能套到许静口中的实话呢。 崔大娘磕磕巴巴地道:“这……这么多?” 她带着儿子媳妇卖了这么多天,虽然也赚了不少,但也没有卖过许静口中的数量。 许静淡然笑着,也不避讳,点点头,“我说的还不是卖得最好的几天,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大家都新鲜,一天能卖小五百张大饼呢。” “……” “做食品,尤其是小吃,就讲究个推陈出新。而且口感还得地道,不好吃的东西,老百姓不会认可。” 崔大娘脸色垮下来,许静的意思就是在说她儿子卖得不好,是做的不好吃了。 她心里冷哼一声,想的却是,许静做的再好吃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把生意给顶了! 许静自然看到了崔大娘眼底的不屑,可她却满不在乎,她只是默默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熏肉大饼再挣钱,她既然决定不卖了,就不在乎让别人知道利润。 何况,她说这番话,完全是为了后面拓展新生意做铺垫,现在看看大家的反应,就当市场调研了。 崔大娘见许静是真不在乎其他人知道她生意的底细,又连忙问道:“但你是怎么知道第二天能卖多少饼的?生意今天好明天不好的,我也没见你每天剩多少东西啊。” 就是因为许静每天将小推车放在她家院子,崔大娘才发现许静每天都能把准备的面团和肉卖光,几乎没有浪费。 可是她这几天带着儿子做饼,就总剩下不少。 尤其她价格还比许静便宜,也不挣多少钱。 崔大娘迫切地想知道,许静到底怎么做到每天都能卖那么多饼的。 崔大爷又要呵斥自己的老伴,这几天家里顿顿吃剩下的饼,他哪能不知道老伴的心思。 可是崔大爷还不等开口,许静就拉住了他。 许静看着崔大娘,当着大家的面说道:“除了最开始的几天我会多做一些,后面我每天都是定量做,每天只做两百个大饼,先来先得,所以基本不会剩。” 许静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可是看着许静的目光却大不相同了。之前大家只是同情小姑娘,也喜爱她,而现在,却是佩服她! 谁也没想到,许静虽然年纪小,却是有着这样的气量。 她生意好,完全是因为她不贪心! 整个市场的人都知道,许静只卖中午的饭口,早上晚上都不出摊。而她明明销量大,却每天宁可少卖也不多做,避免了浪费。 试问整个市场里,有几家做生意的能做到许静这样懂得适可而止! 崔大娘也没想到,许静完全是有生意也不做,每天只做固定数量的大饼。 她撇撇嘴,有些不信的道:“那你刚刚怎么说有时候能卖270多张?你这不会是故意诓我们的吧?” “哦,那是因为有些工人当天买不到,会提前跟我预订第二天的大饼,所以我就会记下来,第二天多做一些。” 做生意哪能一成不变,那些下班晚的工人总也抢不到就会和她提前说好,她也会第二天特意把大饼留出来。 结果知道这个方法能买到熏肉大饼的人越来越多,她的销量每天也不断升高。 崔大娘还想问问题,结果崔大爷一把挡在许静身前,不满地道:“行了行了,你还有完没完,自己的生意自己盘算,总问别人干什么?不会做生意就趁早别干,也省得给大家添堵!” 崔大爷瞪了崔大娘一眼,然后拉着许静就往回走。 “小静,走,大爷帮你收拾东西去!” 许静着急将自己的东西放回新买的院子,也不再多说,急忙跟上了崔大爷的脚步。 而她不知道的事,她刚刚的话几乎让市场里所有做生意的人,都听进了心里。 大家第一次觉得,许静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这个时候,敢来市场做生意的人都猴精着,可是和许静一比,他们又觉得自己生意做得太没头脑。 定量做,还让顾客预订,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而崔大娘也回了神,看着许静的背影消失在市场,许久后一拍大腿,笑出声来。 她着急地跑回儿子和媳妇的小摊旁,命令道:“明天开始,你们两个也给我搞预订!谁要是订第二天的饼,我们再便宜一毛钱!” 这个主意好啊。 定量的事,她是打死也不信的,但是预定可以,只要预定的人多,那第二天她就能赚更多的钱了! ------------ 第113章 想念 另一边,崔大爷听说许静在城里买了院子,要将自己的东西放到自己家去,坚持要帮许静搬东西。 许静的新院子离市场也很近,许静带着崔大爷过来后,崔大爷绕了一圈,脸上的表情也和陈书杰一样,有点一言难尽。 “小静,这院子你真买了?” 挨着马路和工厂,又是火车站附近,位置属实算不上好。 可是看着小丫头兴奋的样子,他又不好意思说得太直接。 许静知道崔大爷担心什么,但是她却不方便解释太多,只是笑着点点头,“嗯,已经给完钱签了合同了。” 许静也看着自己刚买的小院子,感叹道:“过几天等原来的房主有空了,我们就去办房产证,我也算是在城里安家了。” “那,你真不去市场做生意了?”崔大爷终是忍不住,有些愧疚地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许静知道崔大爷心里不好受,这边没有外人,她也没必要再瞒着,拉着崔大爷的手解释道:“是不打算做熏肉大饼了,但是,我又没说不做别的呀?” 她俏皮地对着老实憨厚的崔大爷眨眨眼,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崔大爷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许静的意思,失笑道:“你这鬼丫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要不干了呢!” 知道许静并不是不干了,而是有自己的打算,崔大爷也放心下来,他帮着许静把院子里的杂物简单收拾了,这才在许静的催促下回了市场。 崔大爷早就想好了,后面就算牛淑芬再怎么问他,他也不会透漏关于许静生意的一点消息。 院子里安静下来,许静打量着自己新买的小院子,心里也开心得不得了。 她终于能从村里搬出来了,也有了让自己大展拳脚的地方。 等她生意稳定下来,她就可以安心去上学了,等她考上卫校,后面就能接着干回老本行,接着当医生,人生才算是回归到正轨。 许静这么想着,心里对于未来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 许静在新买的小院子里收拾了一个下午,天都快黑了,才急忙往家里走去。 还好昨天婆婆张玉兰说以后她做饭,不至于让爷爷等她太久。 许静想到昨晚没等到宋东权的电话,心里又有些郁闷,到底他有没有收到她打电话的消息? 收到了还不回,差评! 或许,他今天白天打给她了呢? 许静这么一想,脚步都加快了不少。 她一路跑回村里,却没回家,而是直接跑到了村大队。 眼看着工作人员要锁门,急忙拦住对方,“等等!等一下!” 负责锁门的杨会计一看是许静,连忙笑着道:“原来是小静啊,吓我一跳,怎么了这是?这么着急跑来大队,是有事吗?” 村支书白天交代了,一定要多多照顾老宋家和老许家,尤其是军属许静,大家都记在了心里。 许静看着杨会计关切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脸颊也忍不住发烫,“我是过来问问,白天有没有人给我打过电话?” 村里人平时都是家里有急事或者大事发生,才会过来借电话。像她这样只是为了和宋东权聊几句就跑过来打电话,她有些说不出口。 杨会计这才恍然大悟一般道:“你看看,我一忙都忘了,你家东权上午打过电话说要找你!” 他来电话了? 许静心里的沉闷一下子就散了去,看着杨会计的视线也变得迫切起来,“宋东权说什么了?” “就让帮忙找你接电话,可是你爷爷说你进城了,不在家。” 杨会计看着许静暗下去的目光,也有点于心不忍,但还是接着道:“后来村支书怕东权在那边等着,就打了回去,但是没人接,估计是有事,后面也就没再打了。” 全村的人都知道,许静和宋东权结婚之后,小两口也没在一起过过几天日子。和当初许静嫁给宋东权时大家的鄙夷不同,现在看着小姑娘,倒是觉得她有点可怜了。 军属还真是不容易,常年家里见不到人,大事小事都得靠许静一个人。 “你也别着急,没准东权明天就又给你回电话了呢,听说你家里还不少人等着你,先回家吧。” 许静每天晚上教村民们认草药的事早就传开了,杨会计催促着,将办公室的门锁了,也准备下班回家。 许静认命地往回走,可走了几步,她咬了咬唇,又停下脚,转身走回了杨会计身边。 “您看,您能将钥匙留给我吗?晚点我想再过来!” 她突然觉得很想念宋东权。 虽然他们离开才两天的时间,可是她有很多事想告诉他,比如她的生意被人抢了,可是她有了更长远的目标;她还在城里买了房子,她终于能靠自己的能力安家了。虽然房子的位置大家都不看好,但是她知道,她的房子未来会升值。 这些她埋在心里的事,她心里一整天的激动和欣喜,像是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让她有了分享的欲望。 那些隐晦的,她从来不敢让人知道的事,她却很想告诉他! 杨会计也是心疼小姑娘,最后将办公室的的钥匙留给了许静。 许静道了谢,这才开心地拿着钥匙回了家,先回家将今天需要认的草药教完,她就回来给宋东权打电话! 夜色下,村大队的院子很快安静了下来。 而在许静离开后不久,办公室里的电话再次突兀地响起,可惜,那个等待接电话的女孩,却再次阴错阳差地错过了,让铃声都显得寂寞又孤单。 宋东权拿着电话,唇角抿成了一条线,目光不时地扫着手表上的指针,看着时间一点点在手中流逝。 上午接到命令去开会,他才赶回来。 他知道这个时间村大队已经下班了,可他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打了电话,想着或许村大队有人没走,能帮他找一下许静。 可惜,没人接。 但是他今晚,要走。 南境即将开战,这次演戏表面上是训练,实际上他还有着更重要的任务。 电话里很快传来了忙音,他不甘心地又打了一遍,但是还是没人接,电话里再次传来了忙音。 他却固执地不愿放手,凝着压在桌面玻璃下面报纸上的电话号码,很久很久移不开视线。 许静,我想听你说话。 “报告!” 门外传来士兵的报告声,宋东权放下电话,回首时,目光里的怅然已恢复成了以往的冷漠,“什么事?” “全员已集合完毕,赵副师长让我来请师长您过去!” “走吧。” 清冷的声线,淡淡的两个字落下,一身军装的宋东权已越过门口来报告的小兵,向着操场走去。 ------------ 第114章 等到 夜晚,村子里静悄悄的,可是小路上,一道纤细的身影却向一阵风,急促地跑进村大队的院子。 快要晚上九点了,部队要熄灯了。 今天她给村民们上完课,有几个村民将白天采来的不认识的草给她辨认,她发现竟然是很珍贵的药材,做了记录又帮着评估了价格,这才耽误了时间。 许静急匆匆冲进村大队的院子,可是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将办公室的锁打开,她走到电话旁,才瘫坐下来,有些怔怔地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心里莫名的有点低落。 宋东越前阵子嚷着要当兵,总是和他哥打听部队里的事,她听宋东权说过部队里的作息,过了九点所有人都会就寝。 许静看着墙上的摆钟,咬了咬唇。 已经九点了,他没来电话,或许他又忘了吧。 哪怕知道他不会再来电话,可是她却还是没有离开,竟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一整天的激动,欣喜,和对未来的希望,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全都化成了劳累。 许静不自觉地趴在了桌子上,守着电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是不是她之前太固执了?既然这么想念他,不如就听他的话,跟他走吧。 ...... 夜色里,一辆辆解放汽车从部队大门驶离。 宋东权拿着刚刚收到的资料走到一辆吉普车旁边,身后跟着两个随行的高级军官。 他走到车前,已经有人为他拉开了车门。 可是他一只脚迈上去,听着不远处办公室里传来的电话声,他却不自觉地顿住脚。 “宋师长,怎么了?” 随行军官见他如此,好奇地问道。 宋东权闭上眼睛,将眼底的神色收敛下去,再睁开的时候已是一片冷漠,他上了车,坐下来的时候,放在身侧的手指已经紧握成拳。 “没事,走吧。” 淡淡的一句话落,军车便以最快的速度驶离了大院。 另一边,许静握着电话,听着里面传来的一阵阵忙音,最后的一点期待也在忙音中消散。 她将电话放下来,耳边传来整点的钟声。 她抬起头,这才发现,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她刚刚竟然不知不觉在椅子上睡着了,这么晚,他不会再来电话了。 想想自己也是够蠢的,没什么事的话谁会大半夜打电话,今天联系不上,明天白天还有大把的时间,她这深更半夜表演痴情呢? 也没个观众,多不值。 许静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抓起桌面上的钥匙转身往外走去。 关上老旧的木头门,许静才将锁头拧开穿过门上铁质的锁孔,正要将锁头合上,身子却一下子僵硬住。 “铃——” 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寂静的夜色,也让许静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好像这一刻,那些萦绕在她眼前的浓墨夜色都慢慢退却,她无比清晰地看着自己正拿着锁头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电话,响了...... “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在这一刻仿若天籁,再次打破平静,更是让呆滞住的许静回了神。 她急忙将锁头从门上卸下来,急匆匆地跑到电话边,一把抓起了电话,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喂?” “许静,我是宋东权。” 电话里传来男人沉稳清冷的声线,让许静不知不觉红了眼睛,可是她的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我知道。” 电话另一边,宋东权的唇角也在听到许静真真切切的声音后,勾起温暖的弧度。 他也知道,对面接电话的人一定是她。 “这几天,还好吗?” “都......都很好,你放心吧。” 许静平稳着心情,想要说的千言万语都压了下来,只化成了一句都很好。他这么晚来电话,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吧,他或许有事,她不该用家里的琐事烦他的。 “那前几天为什么打电话给我?”宋东权是不信的,他不放心地追问道:“真的没事?” “有一点小事,不过现在都解决了。” “什么事?” 许静瞪着电话,她就知道他会刨根问底,索性直接地道:“我看中了城里的一个院子,想买下来,可手里的钱不够,想花你的钱,这不得问问你么。” “不过你放心,我最后没动,让陈书杰和阮承毅帮忙,已经解决了。”许静又连忙解释道,她不想给他再留下胡乱挥霍的印象。 以前的许静已经够让他烦的了。 哪知,电话里却传来了不满的训斥声:“许静,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和你强调一下我们的关系。” 听着男人生气的质问,许静有些茫然,“啊?” “我们现在已经领证了,是夫妻!任何时候你都可以花我的钱,我说过,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有困难的时候不找我,却去找别的男人,你是存心丢我的脸吗?” “我,我知道了。” 原来是觉得她丢他的脸了啊。 许静心里这般想着,可是唇角的笑意还是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 她知道,他是关心她。 宋东权听到许静乖乖地回答,脸色好了一些,不过想了想,还是道:“抱歉,我态度不好。” “房子喜欢就买了,不用犹豫。” “我知道我常年不在家,不能解决你遇到的所有问题,辛苦了许静,但是钱的事,只要我有,我都希望你能依靠我。” “实在解决不了的麻烦,你再去找书杰和承毅他们,但你给我理直气壮的去,人情后面我来还,懂了吗?” “懂了懂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明天我就去将你的钱全花了。” 许静好笑地道。 另一边,宋东权抓着电话的手却慢慢收紧,他自然清楚许静一个人在家多不容易,很多事他鞭长莫及。 他看了眼等在外面的吉普车,压着声音里的紧绷对着电话道:“许静,今晚我要走。” 许静唇角的笑意僵硬住,抓着电话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你又有任务了吗?” 电话里回答她的,是男人的沉默。 他不能说。 许静咬着唇,问道:“那要去多久,是不是很危险?” “大概需要很长时间,不能再给你打电话,你在家照顾好自己。” 宋东权看到外面吉普车旁,赵青山已经匆匆返回,他捏着电话,目光看着远处深邃的夜色,语气坚定地保证道:“放心,我会活着回来跟你要最后的答案,等我。” 电话挂断,他抬步便走出了办公室,很快回到了车子旁。 赵青山见宋东权沉着脸走出来,有点好奇地问:“你这是给谁打电话去了?” 宋东权却根本没理会他,越过他直接上了车子,淡淡问道:“这次东西都带全了?再检查一遍,时间紧迫,别再来回折腾。” 赵青山:“......” 好像你没利用时间打电话一样。 但是他也不敢反驳,确实是他将重要的资料遗留在了办公室,他们在中途才不得不返回来。 车子很快开出了部队的大门。 村大队。 许静慢慢放下握着电话的手,脸上的笑也早就消散了。 那男人哪里是让她放心,简直就是让她提心吊胆。 他又去执行任务了,应该很危险。 可是他的语气里满满都是自信,他的能力让陈书杰和阮承毅他们都钦佩,他应该能应付的吧。 许静慢慢走出村大队办公室,锁上门之后,叹了口气。 距离太远,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这里乱想,没有任何意义。 等她将家里安顿好,再去找他好了。 ------------ 第115章 肉夹馍上线 第二天,许静一早就进了城。 她先去自己新买的小院子里简单收拾了下,就将自己一大早去买回来的猪肉和各种调料拎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有独立的灶台,她昨天就擦得干干净净,还买了各种做饭用的锅碗瓢盆。 她将猪肉扔进锅里,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做熏肉,而是填水填调料炖煮了起来。 今天是她打翻身仗的第一天,但愿是个好的开始。 等她将手上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他应该也会回来了吧,那她就去找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都讲给他听。 许静心里有了打算,看着咕嘟冒泡的大锅,心情也好了不少。 混杂着草药香气的肉香飘满院子,引得院子外面过往的路人都频频感叹,因为西厢房挨着马路的一侧有窗户,不断有人趴在窗户上往里面张望,都想看看是谁在做好吃的,竟是让他们只是闻到味道就忍不住流出口水来。 观望的人多了,许静想了想,便笑着走过去,将窗户打了开。 浓郁的香味这次扑面而来,飘得更远了,甚至直接飘到了马路对面。让那些不路过许静家门口来上班的工人,也频频回头看过来。 当所有人注意到开窗的人是许静的时候,都是震惊又欣喜的表情。 大家都是在工厂上班,之前一直去站前菜市场买许静的熏肉大饼,自然都认识她,尤其小姑娘当时胖嘟嘟的很是娇俏,人又实在,每次都给大家的大饼塞满了肉,炖得土豆泥也好吃。 “小许,是你在炖肉啊,这也太香了!”一个热心肠的大姐和许静熟悉了,连忙打招呼。 紧接着,又有人问:“我说姑娘,你这阵子怎么不卖了?新开张那家熏肉大饼可没你做的好吃,我们组的人昨天都在念叨,说还是想吃你做的呢!” “就是啊,你还做不做生意了,我们可都盼着呢!” 一个人问,就有一堆人围观上来,大家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都盼着许静给个消息。 许静在心里偷偷地开心,她打开窗户还不就是为了宣传么,这免费广告的机会她当然要利用。 于是她笑着道:“我后面不做熏肉大饼了。” 众人都因为她的话愣住了。 “那么好的生意,咋还不做了呢?”最开始说话的大姐着急地道,她儿子可是最爱吃许静做的熏肉大饼,天天嚷嚷让她中午多买一个呢。 其他人也都看着许静,一副可惜吃不到的模样。 许静笑了笑,对着所有人说:“我将这个院子买下来了,这几天准备找工人做个门和窗户,后面开个小吃铺,欢迎大家过来品尝,到时候多提宝贵意见!” 许静将自己的计划说完,又补充道:“今天我还是去市场,但今天不做熏肉大饼了,做新的小吃,大家中午可以过来尝尝。” “新品上市,所有顾客免费送土豆泥!” 许静话落,围观的人看着她的脸,表情不仅没有因为能继续吃到美食而松懈,反而更加震惊和意外了。 谁能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敢明目张胆在工厂大门口开小吃铺! 这胆子可是太大了!不怕人来抓她吗! 可是,大家又莫名地开心,因为大锅饭大家早就吃腻了,都希望工厂外面能有个小饭店开个小灶,只是县里除了国营大饭店,敢做生意的小吃铺真没几个。 上班的铃声很快响起,工人们急忙赶回车间开始了一天的劳动,可是繁忙之中,也将做饼的小姑娘要在工厂门口开小吃铺的消息传开了,竟是都在心里隐隐期待起来。 许静并不担心有人来找麻烦,因为根据她的了解,市场很快就要打开了,这个消息虽然不会太快到达小县城,但是上面的态度已然松懈下来,不然市场里不会来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管理人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想了想,又去附近的供销社买了纸笔回来,用红纸写了个大大的通知贴在了西厢房的外墙上。 新店即将开业,敬请期待。 几个大字写得歪歪扭扭,但是却很是清晰,让路过的人都能看到。她满意地四处看了看,发现也没有人上前阻拦,或者是过来撕掉,她心里就更开心了。 因为中午要出摊,她又炖了一大锅土豆泥,还将中午要用的饼皮都烙了出来。 这次不是做的油炸的大饼,而是直接做的微厚的小饼,用平底锅烙出来的。 这样的饼皮,多做出来也不怕,因为方便存放,几天也不会坏,并不会影响口感。而她炖出来的猪肉,在浓郁的药汁和香料的浸泡下,更是会味道越来越浓。 这样,每天的用量上,她只要不太过分加量,后面都不用太担心剩余问题。 许静将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点。 她这才推着她的小推车向着市场的方向走去。 今天开始,她就要抢回属于她的小吃市场了! 站前菜市场。 所有人看着许静推着小推车过来的时候,也都很震惊。 因为昨天许静还说不做熏肉大饼了,大家都记得清清楚楚。一个农村姑娘被崔大娘欺负成那样,大家都以为,许静肯定是恼羞成怒,再也不能来了。 可是此刻看着许静又信心满满地走进来,大家既意外,又觉得欣喜。 这么好的姑娘,大家可舍不得她走。 只有崔大娘和儿子、媳妇,三个人看着突然出现的许静,脸上表情都有些难看。 崔大娘最是生气,想要上前质问,却被儿媳妇一把拉住。 “妈,你别去了,不然爸又得跟你吵。” 经儿媳妇一提醒,崔大娘才站住脚,向着自家老头子的方向看去。 果然,崔大爷在见到许静后已经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崔大娘脸色更难看了,忍不住吐了一口吐沫:“自家生意也没见他这么上心,你爸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 崔大国和媳妇哪里敢接话,都闷闷干活。 崔大爷看着许静过来,别提多开心了,他生怕昨天许静说还会来市场是骗他。此刻见到许静,急忙帮她把小推车支好,又帮着摆东西。 直到许静将小推车上的大铝锅的盖子打开,众人才发现异样。 “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香啊!”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炖肉味,许静,你做的这是啥啊!” “这味道也太好了,小许,你是不是还要做熏肉大饼,这么香的肉要是卷进去,那肯定好吃!” 市场里各家小摊主,齐齐望着许静的大锅感叹道。 许静扫了一圈市场,发现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今天不仅崔大娘带着儿子媳妇在做熏肉大饼,又多出了好几家熏肉大饼的小摊。 在她昨天说出利润之后,很多人都动心了,都想来分一杯羹。 好几个熏肉大饼的摊主,她都认识,也都是之前在市场里做生意的人。 这些人对视上许静的视线,都有些不好意思,大家也是因为昨天许静说不干了,又心动她赚到的钱,所以连夜打了做饭的炊具出来,今天都准备做熏肉大饼,抢生意来了。 看着许静又过来,他们却不像崔大娘那般理直气壮,不免有些心虚。 许静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将自己早早写好的横幅拿了出来,挂到了小推车的车身上。 众人都被她的举动弄得愣住了。 许静笑起来,唇角的酒窝甜甜地应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她说道:“我不做熏肉大饼了,我今天开始,做肉夹馍!” ------------ 第116章 又爆了 肉夹馍是什么东西? 市场里的人,都忍不住好奇地往许静的小推车上张望,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大锅的肉和一大锅的土豆泥。只不过肉不是熏的了,而是炖煮的,土豆泥老样子。 大家也都注意到,许静这次没带煎大饼的大平锅,只是小推车上摆着一个大的泡沫箱子,上面还盖着棉被,骤然一看,大家都以为里面放着的是冰棍。 许静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也没解释,刚好附近的第一批午休的工人来市场里买午饭了,许静急忙又将自己新写的纸板立在了小推车旁。 新品上市,赠送土豆泥! 几个大标语比她的招牌字还大,很快就吸引了一堆人过来。 “肉夹馍?什么是肉夹馍?” “我也没吃过,不过你们看,那不是之前做熏肉大饼的小姑娘吗!” “不管她做啥我都买,人家做的东西是真好吃!你看看别人家熏肉大饼,哪有她做的味道好!” 很快就有工人围了过来,还都是年轻人,不仅接受新事物快,看着许静还都有些不好意思,一个个红着脸,偷瞄着许静的表情。 周围几个工厂上班的年轻男职工,之前都来许静的小吃摊买过熏肉大饼,也都被这个勤劳的姑娘吸引着,私底下都在传,许静比厂花都要看,个个都想娶她当媳妇。 几个年轻人看着许静,都喊着要支持她,尝尝她新做的小吃,其实心里都有着卖乖的打算。 许静倒是不介意他们是为了什么,她笑着让工人们稍等,反而先从泡沫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烙好的面饼出来。 将炖肉从锅里肥瘦各捞出一块,又捞出一个卤鸡蛋,还将早上喜好的青辣椒拿出来一个,将所有的食材都切碎,满满地塞进了微厚的面饼里。 香味早在许静将锅盖打开的一刻就传遍了四面八方,满市场都是肉味,不仅刺激着观望的人的鼻子,大家的视线里,那被许静切碎的软烂的肥瘦相间的猪肉,最后更是变成了流汁的肉糜,让人只是看着,就忍不住冒出了口水。 许静将做好的第一个肉夹馍还是送到了崔大爷的手里,“崔大爷,您先帮忙尝尝好不好吃,有问题我后面再改良。” 崔大爷是她来到市场后第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许静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哪怕现在崔大娘带着儿子媳妇要撬她的生意,可是崔大爷对她还是维护和照顾,这份心意,她不能辜负。 许静伸手举着肉夹馍,送到崔大爷面前。 崔大爷看着那飘着香味满满都是肉馅的肉夹馍,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孩子,这哪能给我,你快留着卖钱吧。” 他的家人那么对许静,许静却是不计前嫌,还是肯将好东西第一个送给她,他心里有愧。 “大爷,您快吃吧,你吃了它就是在帮我。” 许静小声道。 崔大爷一愣,视线从肉夹馍上抬起来,恰好看见许静对着他俏皮地眨眼睛。 他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接过来,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后,一口咬上了肉夹馍。 小静当初做的熏肉大饼也是他第一个吃的,大家都在看着呢,他可不能给小静丢脸,必须说好吃! 只是崔大爷咬了一口肉夹馍,整个人就震惊地看着许静,“丫头,这......这玩意,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这也太好吃了! 根本不需要他帮忙,崔大爷敢肯定,后面许静靠着这个肉夹馍,生意肯定会更好! 许静笑着点点头。 崔大爷看着小姑娘满是震惊,几口就将手里的肉夹馍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旁边的人见状,不免更加好奇起来。 有人着急地问道:“老崔头,你倒是说啊,这什么肉夹馍,到底好不好吃啊?” “能不好吃吗,你也不看看小静往里面塞了多少肉!一会你们也尝尝,怕是要馋哭了!” 崔大爷一边吃一边道,将手里最后一口肉夹馍塞进了嘴里。 吃完了,看着许静还是一脸的激动,“小静啊,不是大爷夸你,你这肉夹馍真的太好吃了,不简单啊!” “同样都是肉,怎么你炖出来的会这么好吃,老头子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香的炖肉,比你之前做的熏肉还要好吃!” 许静的视线扫过市场里围观的众人,也将崔大娘和今天过来做熏肉大饼的小摊主紧张的神色看在了眼底。 她收回视线,笑着用大铁勺将锅里的炖肉料捞出来,不避讳地让所有人都看到。 “我这是特制的炖肉料,里面还加了十几种草药调味道,不仅能让猪肉软烂,还能激发出肉香味,所以比普通的调料炖出来的味道要好,也更加健康。” 众人看着她勺子里的各种草,面面相觑,即便许静捞出来坦然地给大家看,可是大家除了里面的大料之外,其余一个都不认识。 崔大娘和几个小摊主更是傻了眼,里面放的都是什么啊,他们根本看不明白。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许静这次炖出来的肉,比他们做的都要香! 许静在心里冷笑,这一次,谁也别想再抄她的作业,因为他们抄也抄不明白。 “多少钱!快给我做一个!” “还有我,我也要!许同志,多给我放肥肉!” “土豆泥还赠送,不买是傻子!我也来一个!” 很快,许静的小摊就再次被人包围了起来。 除了先前要给许静捧场的几个年轻人工人之外,后面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市场,都被肉香味吸引,肉夹馍的小摊前再次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许静的生意,又爆了! ------------ 第117章 小吃铺上线 许静今天本就是试营业,一共就带了一百多个饼皮,她本来还想着有剩余的给市场里熟人们分一分,可是不到十二点半,她做出来的所有肉夹馍就被抢售一空。 而对面几家抄她的作业做熏肉大饼的小摊,情况就显得很不好了。 除了今天新开张的几家,工人们因为在许静这边没抢到肉夹馍,偶尔有几个人过去尝尝鲜,而卖了多日熏肉大饼的崔大国,今天的生意简直算得上无人问津。 若说崔大国之前只有许静一个竞争对手,那现在就是多出来好多家竞争对手,而为了抢中午的市场,另外几家的价格都比崔大国卖得还便宜,馅料也放得要足。 这下子,崔大国在崔大娘的领导下做出来的大饼,既没有了价格优势,又被衬托得质量不好。何况,许静今天推陈出新,做出来的肉夹馍大受欢迎,让老崔家做出来的熏肉大饼彻底沦为了被顾客嫌弃的对象。 崔大娘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许静小摊前拥堵的人群,恨不得冲上去将人全都挤兑走。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许静算计了。 才明白,许静昨天为什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自己不干熏肉大饼了,还将自己的利润说了出来,原来都等着今天呢。 让越来越多的人卖熏肉大饼,价格上不去不说,让她的生意也会一落千丈! 想不到许静一个农村丫头,竟然手腕这么高,她在城里市场混了这么些年,竟然还斗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 崔大娘越想越生气,倒是对面崔大爷心情不知道有多好,即使被自家老婆子瞪了几眼,仍然不以为意。 哼,这次牛淑芬可再也抢不了许静的生意了,光是那些调料,她就学不来。 但这些,许静都没时间关注,好不容易将最后一个肉夹馍卖完,她累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最主要的是,还有好多人排不到,一脸的失望和焦急,都以为她会接着做新的。 许静满脸的为难之色,解释道:“各位,和我之前烙饼不一样,肉夹馍的饼皮和面、发面、烙饼的时间要一个多小时,大家要是等的话,我新的饼皮做出来也赶不上你们下午上班了。何况,卤肉和鸡蛋也不够了,大家中午还是先吃点别的吧。” 她也没想到,她做的肉夹馍这种新事物,第一天就会被大家接受。 许静看了眼围在她小摊旁排队的工人们,竟然还有七八十人,这还不包含后面刚走进市场没来得及排队的人,也没算帮其他人代买的。 早知道,她就再多准备一些了。 工人们也是一脸失望,明知道许静做不出,却还是不想走。 其中一个高个子大哥,站在人群中间忍不住叹气,“唉,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哪怕知道你这肉夹馍卖光了,可还是受不了你炖的肉味,这肉实在是太香了!” “小姑娘,你手艺可真好!” 众人看着刚刚买到肉夹馍的工友在一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满嘴流汁满足的表情,又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许静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她对面,几家做大饼和其他餐食的小摊主,都被工人们的表情弄得愣住了。 就连他们自己也开始好奇,许静这肉到底用什么东西炖出来的,光是闻味,也知道全市场卖饭的小摊都做不出来。 崔大娘眼珠子一转,突然扯着嗓子喊道:“小静,既然大家都想吃,你就再给做点呗,咱们做生意的,从来都是满足顾客要求,你这咋还端起架子来了?” 崔大娘嗓门高,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的,这一嗓子喊出来,整个市场的人都看向了她。 好多人都被崔大娘言语中的意思带偏,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再看向许静也觉得小丫头似乎在撒谎,在拿乔,总之就是欺负顾客的意思。 崔大娘眼看着众人的脸色变了,又接着喊道:“哎呀,小静,你看我这脑子,你这哪能在市场里再做新的肉夹馍,再让有心的人学去,影响了生意就不好了。” “这市场里的钱啊,我看后面就都是你一个人挣了,我们小静就是有本事!” 这话听着是把许静当自己人,实际上谁都听出了崔大娘口中的另一层意思。 这下子,不仅周围排队却买不到的工人们不满起来,市场里其他做生意的小摊贩脸上的表情也都变得难看。 尤其是今天才开始准备卖熏肉大饼的几家人,脸上更是红白交错。 论不要脸,他们哪里能和崔大娘比,要不是许静昨天说不卖了,他们也不好意思今天出来跟风。 可是,大家也同时想到,后面在市场里想挣钱,怕是难了。 许静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他们根本抢不过。 纵然之前心里对许静印象都不错,可是真正涉及到利益,挣不到钱的话,大家心里难免还是不舒服。 许静的眉头也在崔大娘挑拨离间的话落之后轻轻蹙起。 本来她还不想做的太绝,现在崔大娘却是逼着她出手了。 许静也看了一圈市场里各家做午餐的小摊,也将大家眼底的忧虑看在了眼底。 她收敛神色,思虑不过片刻,便再次微笑着对着排队的工人们道:“我今天第一天卖新品,确实没敢做太多,但是大家如果实在想品尝的话,我晚上还会出摊!” 许静的话让等待的工人们眼睛都亮了起来,晚上还能买到,太好了! 可是,市场里所有做食品的小摊主,脸色却是都变了。许静以后要是晚上出摊的话,岂不是大家更没生意了! 可许静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市场的人再次震惊瞪大了眼睛。 许静笑着道:“不过,我后面不会再来站前市场出摊了。” “......” “我在站前市场南边的老庙胡同口、友谊螺丝厂对面,开了家小吃铺!” “......” “大家后面还想吃我做的东西的话,可以直接去许家小吃铺找我,我会把东西都备得足足的,保证大家去了就能买到!” “......”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怕出事匆匆赶来的市场管理员,都被许静的话震惊住了。 开小吃铺? 许静是有多大胆子!就不怕工商的人找上门吗? 现在,城里还没有几家单独开小吃铺的,大多数人都是在单位吃大锅饭,仅有的几家饭店也是国营。城里的几家市场,也是这半年才开始对外开放的。 私下敢像许静这样明目张胆做生意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就算有人敢做生意,也会像沈执一样拥有着不一般的背景,也懂得怎么利用人脉关系和政策夹缝,避开上面的审查。 可整个市场的人谁不知道,许静就是个普通的农村丫头! 而匆匆赶来找许静的陈书杰,远远看着许静,眼睛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恍然大悟! 他也是才收到京城里爷爷给他的一点消息,才着急地过来想将好消息告诉许静,只是他没想到,许静似乎比他更早地知道了未来的市场形势。 而她昨天坚持买了胡同口工厂对面的院子,原来根本不是不懂行情,而是早就有了打算! 我的天啊,老大娶的哪里是个普通村姑,怕是个成了精的小妖精吧! ------------ 第118章 担心 许静也不管众人是什么反应,她主要是想趁着人多告诉顾客她新店的位置。 话落之后她就将自己摊位上的东西都收拾好,推着小推车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下午要将晚上要用的食材准备好,确保工人们下班过来她就能开始给大家做。还要去城里的劳动市场找几个瓦匠和木匠过来,帮她给西厢房临街的后墙砸出个新大门,打个食品柜。 不仅如此,她既然要开个小吃铺,后面就不可能只卖肉夹馍,还要想想小吃铺陆续要上架的食品。 这么一想,她不仅下午会很忙,未来几天都应该不会太清闲。 许静推着自己的小推车不禁加快了脚步。 而她的身后,崔大娘眼看着许静要走,正打算追上来接着和许静套套近乎,看看她那个肉夹馍怎么做的,结果就被崔大爷一把攥住胳膊,将人拉住了。 “死老头子,你拽我干什么,我去帮帮小静!” “你要点脸吧,你真当人家傻啊?” “小静将放在咱家院子的东西都拿走了你还不明白吗,后面谁也别想再偷学她做的东西,就算学了,你也学不来人家的那个味儿!” 崔大爷话落,不仅崔大娘的脸僵住了,对面几个今天开始卖熏肉大饼的小摊主脸上的表情也都变得一言难尽。 的确,后面他们再也不能偷学许静做的东西来卖,光是那几十种草药他们就不认识。 何况,人家许静后面自己开店,都不会再来市场了,他们就是想偷师都不可能。 这时,崔大国狠狠一拍大腿,哭着对着爸妈吼道:“完了,我们完了啊!” “你又瞎嚎什么,别跟你妈似的一惊一乍的!”崔大爷训斥着对面已经三十多岁快四十的儿子道。 崔大国却懊恼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爸,都怪我妈!昨天我妈非要学许静搞什么预定,让我和来买饼的工人说能提前做出来,好多人答应定了大饼。结果今天多做了一百多个熏肉大饼,他们现在一个人都没来买!可能都去买许静的肉夹馍去了!” “这么多的饼,这下子彻底砸我们手里了,咱家就是吃一个星期也吃不完啊!米面油加起来,好多钱呢!” 崔大国话落,一旁他的媳妇也红了眼睛。 本来这几天因为卖的价格便宜,他们累死累活的也没卖上多少钱,今天算是将挣出来的全赔进去了。 听到儿子的话,崔大娘的脸色彻底跨了下来,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只有崔大爷心里觉得痛快不已,冷冷地看着儿子,骂了句几天来最让他舒坦的话:“让你们不安好心抢人家生意,活该!” 不远处,几天没上班的罗跃进才走进市场,就听到了工人们络绎不绝地议论声。 在听到许静的名字后,罗跃进的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他上次被许静踹的那一脚,差点断送后半辈子的幸福,才能正常走路!请假了好几天,工资也被扣了好多钱。 这笔账,他必须和许静算清楚! 她竟然还敢在他上班的工厂对面开小吃铺,那他这次就让她求着他,再回到他的身边来! ...... 这边,许静才推着小推车走出市场,突然车身一轻,一双手臂就出现在她的身侧。 她讶异地抬起头,随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今天医院里没手术吗?” 据她了解,陈书杰虽然是副院长,但平时却是很忙的。毕竟小县城的医院里,能做复杂手术的专家不多。 陈书杰却道:“我手里的患者最近都转到了其他医生手上,工作也在交接,我马上就要调回京市了。” 他要调走了? 许静其实并不意外,她早就从阮承毅和宋东权偶尔的对话中听出了一点端倪,知道陈书杰的身份不一般,来这边也只是为了积累一些基层的经验,后面迟早是要调回去的。 但是她好奇的是,他为什么来找她。 “你既然要离开,即使不手术应该也不清闲,怎么又来找我了?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过几天就会跟你去京市,但这几天的时间我要处理点自己的事情。” 陈书杰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本来是想跟许静说说他听到的经济政策,想着帮她把昨天买的破房子给处理掉。但是刚刚许静竟然在市场里明目张胆地宣布了开店,他的那些在心里思忖了一晚上的解决方案,也就变成了一堆笑话。 他没好意思再提房子的事,而是道:“我听我爷爷说,年底怕是会有大事发生,老大最近也被调走了,应该顾不上联系你,我怕你生老大的气,所以过来和你解释下。” 很多事不能说得太明白,何况陈书杰也不清楚宋东权这次去了什么地方,只能和许静简单解释下。 提到宋东权,许静脑海里闪过昨晚在电话里听到的内容,脸上的笑意也淡下来。 宋东权说他会回来,跟她要一个答案。 哪怕他说话的语气带着自信和坚定,可她还是察觉到了他深埋在语气之下的担心。 她犹豫了一下,眼睛对视上陈书杰躲闪的目光,问道:“他这次......是不是很危险?” 她的声音不大,低沉的,轻柔的,带着迟疑的。 可她的视线却是在话落之后,再没有从陈书杰的脸上移开,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许静知道,陈书杰既然敢和她提起宋东权的事,就说明他就知道宋东权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 陈书杰也没想到许静会这么敏锐,突然有点后悔跟她提老大的事,再怎么样,许静也不过是个小女人,就算知道了老大的动向又能怎么样,除了担心也帮不上什么忙。 陈书杰想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可是对视着许静的眼睛,却是半句谎话也说不出来。 他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道:“老大具体去干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听我爷爷说,这次表面上是全军演习,实际上却是为实战做最后的准备,而老大去执行的任务应该是军中最高机密,也会是最危险的。” 陈书杰没说的是,最危险的任务,人多半可能回不来,或者回来,也不一定会和离开前一样。 许静沉默了下来,视线从陈书杰脸上收了回来,低头默默地推她的小推车,脑子里却是闪过很多画面。 将下半年和明年会发生的大事,她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 南边,明年会有战争...... 她还想起了上辈子她被紧急调去军区医院协作手术时抢救过一个伤情极危重的军人,当时据说就是去执行了一个S级任务。 任务虽然成功了,但是那个军人四肢最后都没保住,她和另外几个专家一起抢救了三天,最后也才吊住了那个人一口气,但人也变成了植物人。 军人,就是为难之时的国家机器,是兵之利刃,却也是最先会被牺牲的人。 许静忍不住心里的担心,脑海里闪过宋东权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心一下子被揪紧。 或许,她不应该再坐以待毙! ------------ 第119章 快跟我走 陈书杰见许静沉默着不说话,心里更加后悔和许静透漏了这么多,想想许静的年纪,其实就是个才十八岁的小姑娘。 他不放心的问:“我这么说,是不是吓到你了?” 陈书杰正打算安慰许静几句,结果许静推车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们竟是已经走到许静新买的院子门口了。 许静抬头对视上陈书杰懊恼的视线,说道:“被吓到倒是不至于,但是说不担心也是假的,可是我也清楚,再担心也无济于事。” “……”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和背负的责任,我相信他会拼尽全力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而我能做的,就是不给他添乱,在他不在的日子,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好。” “……” “而且我觉得,最好的关心是努力站到他的身边,而不是在他的身后束手无策,自己变优秀,这样才能在下次危险来临时分担他的负重,不至于让他孤军奋战。” 许静说完,就将小推车推进了院子,开始收拾起晚上要用的东西来。 陈书杰看着许静忙碌的身影,半晌说不出话,只是目光一直锁在那抹坚定的纤细身影上,仿佛那道身影,闪着光。 大院里的女人他见多了,临危不乱的也有,可是却很少有谁的家属能做到许静这般坦然淡定,甚至想要迎难而上,共担风雨。 这一刻,他真的无比羡慕宋东权,能找到一个这样坚定地走向他的女人。 陈书杰听说许静要找工人来修缮房子,索性下午直接和医院请了假,留下来帮忙当监工。 也是这个下午,陈书杰发现为什么宋东权说许静之前不好养。 什么叫花钱如流水,这一次他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许静为了修西厢房,请工人搞设计做宣传广告,不仅将昨天贷款后省下来的一千块钱花了个干干净净,将她中午赚来的几百块钱,也是一分没留,全部花光。 不仅如此,因为后面要买食材和各种厨具钱不够,许静还逼着他掏了五百块钱,说是明天赚到立刻还他。 让一向认为自己花钱大手大脚的陈书杰,都对许静的行为叹为观止。 就连他们几个里面最称得上纨绔子弟的沈执,也没有一天为了一己私欲花光2000多块钱。 许静才不管陈书杰是什么想法,既然她想开小吃铺,就一定要让自己满意,尤其是装修和牌匾,除了干净卫生还要有自己的特色,这样才能把生意做长久,也会让人永远记住。 未来开分店,开连锁,也会让人靠装修就能一眼认出是她的店。 安排好工人们在西厢房忙碌,许静就去东厢房里准备晚上要用来做肉夹馍的饼皮。 陈书杰既然不走,她自然抓他当苦力,两个人终于赶在工人下班之前,将晚上要用的东西全部准备了出来。 晚上五点,随着工厂下班的铃声响起,大批的工人们走出大门,见到蹲在西厢房砸门修窗按灯牌的瓦工和电工,眼睛都是一亮,竟是直奔许静的院子。 “小许同志,你是真要开小吃铺啊,我们还以为你中午是故意说给崔大娘听的呢!” “你开小吃铺可太好了,就中午那肉夹馍赶紧给我来两个,中午没吃到,馋死我了!” “我也来俩,带回去给我闺女儿子吃,我小闺女最喜欢小许同志做的东西了!” “还有我!我要4个!” 很快,下班的工人们就在许静的院子里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因为晚上都要回家,大家购买的数量也都随之增加,让许静忙得不可开交。 陈书杰也没好意思离开,跟着许静学了下如何操作,站在一旁的案板给工人们做起肉夹馍来。 两个人一忙就是两个多小时,直到天都黑了,许静才将最后一个顾客送走。 而满满的一大锅卤肉和三百多个饼皮,竟然全部卖光了,陈书杰就是想尝一个都没机会。 “你这生意也太好了。”陈书杰看着桌子上装钱的纸壳盒子里满满的一盒子零钱,忍不住感叹道。 他实在没想到,许静一个小小的摊子,竟然一个晚上就能卖这么多钱。 许静其实自己也很震惊,她自己也没想到,肉夹馍会这么受欢迎! 现在不仅顾客走了,西厢房干活的工人也都离开了,许静迫不及待地去将院子里的大门关上闸好,然后急忙跑回到案板边数钱。 陈书杰也目光死死地盯着许静的手,也想知道,到底卖了多少钱出来。 一个迅速数钱,一个紧盯不放,直到许静将钱都过了一遍,将手放下,陈书杰有点兴奋地问:“到底卖了多少?” 许静也有点傻眼,看着陈书杰,唏嘘道:“竟然卖了370块钱。” 熏肉大饼一个她卖八毛钱,肉夹馍因为肉馅多,她将价格提了一些,一个卖一块钱。其实这个价格,已经相对于其他小吃算是比较高的了。 可是许静也没想到,就这一个晚上,她就卖了将近四百块钱。 算上中午赚的,她今天一天竟然卖了六百块钱,这都赶上普通家庭两年赚的了! 她看着陈书杰,震惊过后满眼都是喜色,忍着语气里的激动,却颇有些开心地道:“看来我明天就能将下午跟你借的五百块钱还上了。” 陈书杰撇撇嘴,“真该找个人来看看你现在市侩的样子,果然是无商不奸。” “商人本就是为利而来,何况我提供了他们想要的美食,制作过程我也付出了辛苦的劳动,怎么就算奸商了?好像你们医院治病不收钱一样,我爷爷光是做了小小的疝气手术就花了两千多呢!” 许静对陈书杰的奸商论嗤之以鼻。 陈书杰:“......”他无言以对。 “呐,先还你三百,剩下的明天下午我给你。” 许静直接将手里数好的三百块钱递到了陈书杰面前。 陈书杰哪里敢将钱拿走,老大知道不得修理他啊,他连忙摆手道:“我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说。” “哦,你想多了,我不是着急还你,我是怕放在我手里弄丢了。” “......” “钱你拿走,免得我今晚上被打劫,从你手里丢了总比从我手里丢了的好。” 许静直接将手里三百块钱的零钱塞进了陈书杰的手中,强调道:“从现在开始,你钱被偷的话跟我无关,反正我已经还了你三百了。” 陈书杰笑着摇头:“真该让老大过来看看他媳妇是个什么嘴脸,他竟然还担心你自己在家受欺负,我看该担心你不欺负别人才对。” 许静闻言,也忍不住笑出声。 如果宋东权知道她一晚上赚了这么多,估计也会像陈书杰一样震惊吧。 才分开几天,她发现她竟然会那么想他。但愿他一切顺利,平安归来。 接下来的几天,许静再也没去站前市场摆摊,却是比之前更加忙碌了。 因为宣传做的好,几乎所有老顾客都知道了她新店的位置,而很多不在车站附近生活的居民也慕名而来,想要尝尝肉夹馍。 因为有了自己的院子,许静将营业时间改成了早中晚全天售卖。 不仅卖肉夹馍,还同时卖熟食,熏肉大饼,和皮蛋瘦肉粥。 而她的西厢房也都收拾好了,放了六张小桌子,让顾客们能坐在店里吃。 因为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在第三天的时候,还贴了招工启事,招了两个附近居住的大姐当服务员,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只是这天早上,许静才将早饭这波客人送走,陈书杰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冲进许静的小吃铺后,陈书杰一把攥住了站在柜台后面数钱的许静的手腕,急切地道:“许静,快跟我走!” ------------ 第120章 他要死了 许静被陈书杰从院子里拽了出来,这才发现大门口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 见她出来,站在车边的司机很快拉开了车门。 几乎不等她说话,陈书杰已经将她推了上来,而陈书杰自己也急忙跟着她上了车。 许静还想和店里的马姐和秦姐交待几句,可惜根本没有机会,几乎在车门关上之后,车子便像火箭一般冲了出去。 许静的手还被陈书杰死死地攥在手掌中,手腕都疼了,她有些生气地抬眼,正准备训斥,却发现陈书杰的眼底一片猩红,向来冷静睿智的男人,这一刻竟是像失控了一般,死死地盯着车子前方的马路,一副恨不得立刻到达目的地的模样。 深吸了几口气,她将自己的情绪压下来,也将自己的手从陈书杰的手腕上拽出来,才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许静纵然生气,也知道陈书杰这副表情,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想到前几天陈书杰给她送来的彩超单子,许静不解地道:“前几天我看过你说的那位患者的彩超,按他目前的身体情况,手术再过半个月做效果会更好,他心脏附近的子弹目前位置来看,并没有太大的危险,我的推测不可能出错,难道是又出了什么意外了?” 许静想,要不是出了意外,大概陈书杰也不会这么不淡定。 她的话才落,陈书杰猩红的眼睛就从前方转了过来,死死地盯着许静。 “许静!” 陈书杰唤了许静一声,颤抖的嗓音里有着明显克制的隐忍,他有些哽咽地道:“许静,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冷静。” “......好。” “老大出事了,现在人在京城军区总医院,上面让我来......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许静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脑子也在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在听到“见他最后一面”几个字之后,陈书杰后面说的任何话,她都听不到了。 她突然想到了宋东权离开前凝着她的脸执意要她给个答复答应随军的执着样子,还想起那个深夜里他打回来的电话,当时他的欲言又止,以及在她问他是不是很危险的时候,他的避重就轻。 她纵然担心,可是心里一直觉得,强悍如宋东权,应该不会应付不了。 可是现在陈书杰跟她说,要带她去见他最后一面...... 陈书杰看着许静沉默的样子,哪怕没哭没闹,却是红了眼睛,他也慌了,一把抓住许静的肩膀,“许静,许静!” 许静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 陈书杰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却是咬牙道:“你要冷静!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老大的事不能告诉太多人,你现在需要想的是......如何才能让老大安心。” 陈书杰的声音低下去,在许静的注视下,避开了视线。 虽然陈书杰没有明说,可是许静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宋东权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现在只是通知了她一个人,而其他人,就连他的母亲张玉兰,都没有告知。而让她去,不过是为了让宋东权走得安心。 “既然不能说,为什么告诉我。” “是老大要求的,他想见你,说想跟你要一个答案。” 许静沉默了下来,视线低垂下来的时候,泪无声地掉落在膝盖上,隐没在尘埃里。 他想见她,只为了和她要一个答案。 都快死了,还要来招惹她,所以他就是存心让她余生嫁不出去是吗! 许静咬着唇,死死地抓着衣袖,却是再也没开口。 许久,许静没有再说话。 陈书杰见她如此,知道她难过,不忍地道:“如果你实在难受,还是哭吧,哭出来总会好受些。” 难受到极致,悲伤憋在心里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 可是一直低着头的许静却再次抬起头,对视上陈书杰的视线,而这个时候陈书杰才发现,许静的眼睛里的殷红早已消失不见,恢复成了往日里清淡的眸光,隐隐泛着倔强。 许静对着陈书杰道:“既然他还活着,我们就不应该放弃他!哭可以留在以后,但如果他放弃了,我绝不会让他安心!” 所以想要安心,宋东权必须活着。 许静的话让陈书杰愣住,就连开车过来接人的司机,都在听到许静的话之后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性格坚毅又倔强的女子。 车子里沉默下来,在冲上国道之后,速度越来越快。 四个小时后,许静在陈书杰的带领下到了军总医院的特殊病房。 这个时候还没有ICU病房,高级的无菌病房里,急救设施也还不算完善,许静过来的时候,病房门口站着一堆人。她大致扫了一眼每个人的肩膀,各种杠杠星星,虽然她不认识他们的职位,可也看得出来,都不是普通人。 见到陈书杰将人带来,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六十多岁的老人急忙迎上来,“这就是许静同志是吗,快,赶紧进去,权小子已经喊过好几次了!” 他说话的功夫,已经将许静一把从陈书杰身后拽到了病房门口,推着她就要让她进病房去。 而他身后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先是欲言又止地要阻拦,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由着首长去了。 再避讳也来不及了,人就快不行了。 可是,许静却在男人想要拽开门的时候,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不准开!你想害死他吗!” 清厉的嗓音里带着冷意,更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厉色,让病房外每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许静,你怎么和首长说话呢,注意你的态度!” 很快,有一个随行的警务员不满地训斥声从身侧传来。 再怎么悲痛,也不能将火气撒到首长的身上,宋东权的媳妇太不知深浅了! “小王,你给我闭嘴!” 倒是抓着许静手的老头儿训斥了刚刚说话的警务员一句。 许静抬眸看了老头一眼,虽然意外他竟然会是个首长,却是没心思理会他,收回视线后对着站在走廊里几个医护人员说道:“请给我拿套无菌服来,无菌的帽子、口罩、手套、鞋套等,全部都要!” 主治医和护士长听到许静的话,都明显松了一口气,总算来了个明白人,知道无菌病房不能冒然进。 刚才他们好说歹说,才在抢救的时候拦住外面这些个职位不低各位首长师长。 可是想到里面的情况,主治医又叹息地道:“我们不是不知道该消毒才能进病房,可是事从权宜,他的情况......” 主治医顿了顿,才看着许静悲痛地道:“宋师长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是先进去吧。” “呵。” 一声冷笑在门口处响起,许静讽刺地看着几个站在病房外面的主治医生:“你们这样的人,竟然也配成为医护工作者,难道忘记了自己毕业时发下的誓言吗?” “......” “忠贞职守,余已专业,务谋病者之福利!” “......” “这是每一个医学生毕业前都会宣誓的誓言,是伟大的南丁格尔精神!” “......” “身为主治医生,在病人和家属还没有放弃的时候,就先放弃抢救,难道让病人安心地死去,就是你们为病人谋求的福利?我真替你们的授业老师感到羞愧!” 清厉的嗓音,带着讽刺的训斥,让在场每个人都愣住了。 而一直沉默不做声的几个主治教授和护士长等人,也都震惊的看着许静。大家都没想到,一个农村的姑娘会说出这番话来。 在救治的时候,他们也都听到了首长派人去接人的事,知道宋师长的老婆是个村里的姑娘,没念书没考大学,应该是没什么文化才对。 可是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的姑娘,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遇到这样危机的情况,竟是不哭不喊,反而淡定异常。 外伤科室主任回过神连忙催促护士长道:“快给许同志找无菌服!还有,我们立刻去会议室,商讨最新的治疗方案!” 很快无菌服被送到了许静的手中,许静顾不得其他,快速换好衣服,几乎不需要护士长的指导,手法专业迅速,很快就将一套专业的无菌服穿在了身上。 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下,她急忙推开病房的门。 ------------ 第121章 强势的许静 病房里的场景,让许静的心仿佛被一双大手猛地揪紧。 宋东权静静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明明才十日不见,往日里精健的男人却像是瘦了一大圈,向来血气饱满的脸色已变得一片苍白。 而最让她不安的是,宋东权身上看上去,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而此刻宋东权却昏迷不醒,连门外的那些专家教授都已经认命的放弃了治疗,说明,他的身上有着复杂且难以修复的内伤。 一定是重要的内脏器官出了问题,否则他的情况不可能这般严重! 看着挂在宋东权头顶的那几袋血,许静的眉心越蹙越紧。 很快,穿上无菌服的陈书杰也在几个会诊回来的专家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快速走到许静身边,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眼底也是泛起了红。 “人体眼泪里包含的细菌非常多,你不想增加他感染的风险就出去哭,想留下就控制情绪!” 陈书杰还不等说话,清利的训斥声就从身边响起,让陈书杰一下子愣住了,也让病房里几个跟进来的专家们齐齐震惊地看向许静。 就连他们这些在医院干了多年的人,好像也做不到许静这般严谨,偏偏小姑娘的专业能力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强。 眼泪,的确是会增大患者感染风险,尤其是在极高风险的重症患者病房里,更是不能随便哭泣。 可是他们很多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因为当年战场上环境条件恶劣,他们事从权宜也就不是很关注这点。 倒是他们疏忽了。 几个专家都忍不住看向许静,许静却完全没心思理会他们怀疑的神色,而是接着问道:“请问谁是这次抢救的主治医师。” “我是主治医,也是总院的外科主任,白敬年。”一个年过四十的专家道。 许静道:“好,白主任,请您复述患者目前的病情。” 她又对着白主任身边的一个实习生道:“还有,将宋东权的病例立刻给我,我要查看!” 许静话落,病房里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而谁也没有动。 白主任和实习生的脸色都很难看。 不论哪个患者家属,就算是军区的领导过来看诊,往日里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但是许静刚刚的话,语气虽然是询问,可是不难听出她口吻中的命令。 尤其是,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小姑娘一来就训斥了他们的不专业,更是让几个专家颜面无光。 为首的白主任冷冷地道:“患者主要是伤了内脏,现在就算手术也难以修复,失血太多,救治上......” “请用专业医学术语细致全面的复述患者病情!” 许静直接打断了白主任的话,有些不满地看向他。 白主任冷哼,“我怕说的太专业你听不懂罢了,你这样质问我们,难道是怀疑我们不尽心救治吗,拿我们总院的专家当什么了!” 白主任话落,身边几个跟进来的专家的脸色也都变得很难看,都对许静的态度产生了不满。 救死扶伤,他们自认为对得起自己的工作。 陈书杰明白许静为什么着急,正要上前解释,许静却先他一步,语气更为严肃地道:“身为医者,和患者家属详细复述患者病情,本就是医生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不认为我没资格听!” “......” “更何况,能不能复述清楚患者的情况是你的事,而听不听得懂是我的事!” “身为医生,就算患者家属听不懂,也该尽职尽责解释,与其说我怀疑你,不如先反思下你的态度!” 许静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语气颇为严肃地强调道:“且我怀疑,我的丈夫宋东权现在内脏有极为严重的破坏性损伤。” “......” “除了脾脏和肝脏,我需要确认其他脏器是否完好,请你立刻给我解释,否则就是延误抢救的时间!” 清厉的话语不仅让病房里雅雀无声,更是清晰地传到门外,让等在门外的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此强势的许静,实在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语气这气场,竟是能和宋东权比肩而立! 这般严重的形势下,她不哭不闹,反而思维冷静清晰地询问伤情,她的语气坚定而果敢,不是认命的接受,反而是要争分夺秒地想在死神手中抢回丈夫的命! 宋东权的老婆真的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吗? ------------ 第122章 手术谁会做 面对许静的质问,白主任就算心里不满也不敢再隐瞒,何况病房外面还站着首长。 他沉着脸解释道:“患者从高处跌落,几经撞击,肝脏和脾脏都严重破损。尤其是脾脏,几乎碎裂,目前的手术技术无法确保顺利摘除脾脏,更别提如此严重的修补手术,也实现不了。” “其他脏器呢,有破损吗?”许静接着问道。 “其他脏器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外伤方面,患者右腿骨折四处,其中胫骨一处,腓骨三处,无粉碎性骨折,胫前动脉有破损已缝合处理,不算是致命伤。” 白主任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用词专业标准,换成其他不懂医术的人估计很难全部理解,他定是要解释一番。 可他故意没再继续说下去,心里笃定许静不过是装装样子了解一下,就算听不懂也怪不得他。 可是,许静却在他话落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副样子竟像是全部听懂了一样。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变得不解起来,可怔愣过后,对许静就是更大的不屑。 她到底有没有听懂?她男人都伤得如此严重,根本无法医治几乎在等死了,怎么这女人还一副放心了的模样? 白主任终是忍不住,强调道:“目前宋师长情况十分危急,内脏手术根本就做不了。现在只是将与之相连的重大血管结扎住防止再次失血,可是也只能暂时维持。” “不手术,他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白主任最后的话,说得异常清晰,生怕许静听不懂。 他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按照以往患者家属的反应,在知道真相后怕是要哭天抢地才对。他就等着许静情绪崩溃大喊大闹,最后跪下来求他们医生抢救。 以往那些什么也不懂的患者家属,每每都会上演这样的一幕。 白主任紧紧盯着许静,期待着许静的反应,就算之前她装得再冷静,在得知丈夫会死的情况,她也做不到镇定。 可是,许静的反应再次让他震惊在当场。 许静在白主任话落之后,只是淡定地点点头,既没有哭喊,也没有哀求,而是淡定且迅速地看向他身边的实习生,伸出手:“立刻将宋东权所有的检查结果和病例给我!” 许静的表情太过严肃,也太过镇定,实习生哪里敢耽误时间,几乎立刻就将手里的病例交到了许静的手中。 许静也不需要谁解释,快速打开病例,将上面的患者病情和各种检查单子迅速地扫了一遍。 她沉默着,看着病例的目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病例上一行一行往下移动。 甚至翻看检查结果的数据时,也是严谨而敏锐的,时而蹙眉思考的模样,让人想要质疑她在做样子都不可能。 她是真的认真在看病例,更是将所有病例都看懂了,甚至不需要任何人解释。 这一点,就连在场的几个专家也自认完全做不到。 随着医疗设备的不断引进和更新换代,很多检查结果不是本科室常用的,他们也需要专业的人员备注和解释才能看懂。 可是眼前这个宋师长的农村媳妇,竟然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解释,反而像是将一切数据都了然于心! 在几个专家的怔愣间,许静已经将手中的病例看完又交还给了实习生。 而她也彻底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都在看到B超单子后松懈了下来。 陈书杰自始至终一直紧紧盯着许静,和其他人对许静的不信任不同,在许静提出让白主任复述宋东权病情的那一刻开始,他心里就隐隐地升起一抹希望。 此刻见许静如此,他立刻冲到许静身边,着急地问道:“老大情况怎么样?” 许静笑着看向他,也没隐瞒:“万幸,他还有救。” 许静的话落,安静的病房里瞬间就炸开了锅。 原本等在一边的几个专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纷纷议论起来。 “我没听错吧,这样还能救?她到底有没有听懂白主任的话啊!” “我看像是装的,听说就是个农村妇女,也没念过几年书,怎么能看得明白病例!” “可是我怎么感觉她刚才好像看懂了呢?” “......” 病房里议论纷纷,专家们对许静的话既震惊又怀疑。 可是许静这个时候完全顾不得别人是否会怀疑自己,而是对着陈书杰严肃地道:“立刻准备手术!” “他只是肝脏和脾脏破损,还能修复,尽快手术预后效果也会更理想!” 陈书杰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许静说能治,那就一定能治! 之前他还以为许静只懂心脏手术,现在看来,她竟是医学全能型人才! 陈书杰立刻对着护士长命令道:“马上准备手术室,给宋师长进行急救手术!” 护士长是认识陈书杰的,京市每年的医学大会陈书杰都会参加,更是知道陈书杰这个后起之秀有多厉害,护士长急匆匆跑出去准备手术室。 其他专家听到陈书杰的话也很震惊,却也不好说什么。因为陈书杰不仅仅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外科专家,身份更是不一般,整个医院的人都清楚。 只有白主任,在陈书杰和许静一起去推宋东权的病床时,脸色非常难看,几步上前阻止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现在患者经不起折腾,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你们怎么能把人命当儿戏!” 许静看着挡在他身前的白主任,脸色也冷了下来,“你听不到我刚刚的话吗,我说了,他需要立刻手术!” “胡闹!” 白主任大吼一声,强调道:“在场的人谁都知道患者需要手术,关键这手术,目前没人会做,也没人能做!脾脏破碎不堪,只能摘除,这手术国内现在根本就无法完成!你们冒然将他送上手术台,简直就是在要他的命!” “谁说没人会做?” 许静冷讽地反问,看着白主任越发的不屑,“谁又告诉你,患者脾脏破碎一定要摘除?他的脾脏,根本就还能修复!” “......” 许静的话让整个病房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在场的外科专家们,也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许静,都说不出话来。 破碎的脾脏,怎么修复?这在国内根本就无法实现! 就连摘除脾脏的手术都做不了,何况破碎成这样,还要修复!尤其是宋师长肝脏也有破裂,两个手术一起做,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白主任冷笑道:“小姑娘,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这手术你能做。” 许静真想怼回去,她就是能做! 可是她却在话即将出口时,闭上了嘴。 病床上一直昏睡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虚弱的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却在她的话即将脱口而出时,透露出一抹警告。 他醒了? 许静先是一惊,然后立刻明白了宋东权的意思,他不让她乱说话。 她咬了咬唇,想到病房外面站着的一众首长和军人,许静最后手指伸出去指向陈书杰,咬牙道:“我一个农村妇女当然不会做手术,但是陈医生会!” 陈书杰傻了眼。 他不会啊! ------------ 第123章 我负责 “小陈会做全脾切除手术?”一个老专家震惊地道。 “会!”许静一口咬定,“我亲眼见过!” “不可能啊,县医院要是成功完成了这么大的一场手术,肯定会通报到上面来的,这可不是小事!” 陈书杰到下面县城工作的事在场的人也都知道,而且不管什么手术都是要做备案的,尤其是重大手术,一旦成功会造福数以万计的患者,卫生局不可能无动于衷。 许静也知道自己的谎言有太多问题,很容易被揭穿,可当下也顾不得了,心里着急,脸上却是极为镇定,迅速道:“我家养的小猪仔从山上掉下来摔坏了内脏,我心疼钱不想扔,就让陈医生帮忙检查,结果陈医生给我一百块钱说把猪仔买了要做实验,就把那猪救活了!” 众人:“......” “我记得,当时陈医生就是把猪联贴(猪脾脏俗称)给切了下来!” 陈书杰瞪大眼睛,憋在嘴里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许静可是真敢说啊! 而且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倒是说个靠谱的案例啊,这给猪做手术......他怕是要在卫生局出名了! 但是此刻,陈书杰在许静警告的视线下,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是,这手术我可以.......试试!” 让他夸下海口保证,还是有点心虚,况且就算知道许静会手术,他也没真正见过。而身为医生最重要的就是严谨,在进手术室之前谁也不敢将话说满,就算是最微小的手术,也是有风险的。 许静恨不得上去给陈书杰一脚,这个时候不把话说死,怎么进手术室! 陈书杰的话显然让白主任和在场等人皱起了眉头。 白主任严厉地道:“试试?手术不是儿戏,这关系着患者的生命!” “而且猪怎么能和人比,一次实验就能拿来给人用?过程中一旦出现风险,那是会死人的!你太草率了!” 站在白主任身边的其他专家们也都跟着点头。 显然都认同白主任的话,不赞同陈书杰的做法。 “小陈医生,我们能做的抢救都做了,也一起评估了宋师长目前的状况,这手术台,他上去后,可能就再也下不来了。如果有把握,任何一个医生也不会放弃自己的患者。” 白主任身边,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专家叹了口气道。 老专家曾经是陈书杰的老师,他是不想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因为年轻气盛造成严重的失误,失了后续发展的机会。 陈书杰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他虽然信任许静,却也做不到去质疑几个专家的话。 许静却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说道:“既然不会放弃,为什么不做尝试!” “猪的内脏结构和人体极为相似,手术讲究的是技法,并不是药物对病体的影响,技法是可以横向评估的!” “而且人类第一场剖腹产手术,就是一个屠夫为了挽救自己难产的妻儿,亲手刨开的妻子的肚子,并成功让妻儿活了下来!” “正是因为有了这次尝试,让后世多少难产妇女和尚未出生的婴儿保存生命!而这件事,发生在五百年前的瑞士!” “既然五百年前的屠夫都敢尝试,为什么我们不敢?医学本就是要不断摸索前进发展的,每一种药品的研发,每一场关键的手术,都需要先行者的实践!” 许静的话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任何人都无法再反驳。 所有人看着许静,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谁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农村妇女,为了救自己的丈夫,竟然有这样的胆色! “先行者”三个字,更是让大家目光里流露出了钦佩。 “你若是坚持给患者手术,我们也无话可说,但是过程中要是出现意外,责任这块,我们可承担不起。”白主任最后咬牙道。 “我自己承担!” 许静迅速道:“我是他的妻子,法律上是他的第一监护人,不管什么后果,都由我来负责!” 许静站在病床前,将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她只想快点救人,快点让他进手术室! 她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 病床上,一直安静躺着的男人,目光紧紧锁住挡在他身前的那抹纤细的身影上,灰暗的眸子早在许静为了他据理力争的时候就沁出深邃如星河般的光亮。 尤其是,她说,她是他的妻子。 很快,宋东权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陈书杰和许静早就换好了无菌服,急忙跟着走了进去。 而几个专家要进去帮忙,却被陈书杰一把挡在门外。 陈书杰硬着头皮对着几位外科专家道:“各位老师,这台手术我来做,你们就先等在外面吧。” “你一个人怎么行!这么大的手术,我们进去正好配合你!”老专家道。 陈书杰哪里敢说是让许静做手术,顶着压力道:“我自己能行,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 如此大的一场手术,主治医竟然不需要助手? 陈书杰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过分了,却只能坚持,“我也不敢保证一定成功,错误的案例不值得学习,更何况人多还会增加感染风险,所以大家就都等在外面吧!” “那她为什么能进?” 白主任气得呼吸都重了,指着许静质问道。 他还是第一次见手术的时候患者家属被放进去的,“她进去也有风险!” “她是患者家属,让她进去跟着算是监督,免得后面她不认账!” 陈书杰说完,就急忙将手术室的门关上了,完全不给外面几个专家再质问他的机会。 撒谎这种事,他实在是做不到许静那般没脸没皮。 很快,在手术室里面准备药品和器械的护士长也被赶了出来,让站在门外所有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说,手术室里,就剩下陈书杰一个人在抢救,还有一个不懂医术的患者家属在里面添乱! 专家们和护士长都很生气,却是谁也不敢走,都等在外面以备不时之需,可是他们所有人更想知道是这场手术的结果。 白炽灯下,许静淡定地拿着手术刀,在麻药劲上来之后,将宋东权之前被缝合过的肚皮再次打开。 腹腔里大量的血涌出来,让见惯手术场景的陈书杰都有点眩晕,哪怕知道宋东权的内脏破损严重,也没想到腹腔里会是这般场景。 “吸拭血液!” 耳畔,女人清冷的声线让陈书杰回神,他立刻那纱布将血液吸干。 “止血钳!” “拓张切口!” “给甘露醇!10毫升!” “......” 一道道命令快速从身侧传来,陈书杰再没有心思胡思乱想,急忙配合许静。 谁也想不到,总院最先进的手术室里,全国优秀的外科专家陈书杰,最受各大医学院教授青睐的杰出青年医生,此刻沦为一个小小村妇的助手。 ------------ 第124章 撞见高级绿茶 宋东权醒来的时候,傍晚的余光照进病房,让他微微眯起眼睛。缓了一瞬,他意识回笼,才意识到屋子里静悄悄的,根本没有昏迷前那道纤细的身影。 浓郁的眉蹙起,不自觉的想要撑起身子坐起来,可是才动了动麻木的胳膊,女人沙哑的声音就从他耳边响起,想要起身的肩膀也被人一把按住。 “你醒了?不能乱动!” 宋东权顺着声线望过去,这才发现许静正坐在他病床的右边,头发蓬松凌乱,一脸的疲倦之色,哪里还有之前强势精干的模样。 她竟是一直在守着他。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嗓子撕哑得竟是比许静还要严重,已说不出话来。 许静守在宋东权身边48小时,见他醒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醒了就好,也别着急说话。” 许静安抚道:“不要担心,手术很成功,嗓子沙哑是麻药造成的,过几天就会恢复。” “还有,你才过危险期,肝脏和脾脏还需要时间生长修复,这一周都不能乱动。坚持下,好不好?” 宋东权平躺了几天,身上的肌肉僵硬而酸痛,再加上手术的关系,越发难耐。 可是女人轻软带着哄慰的话语,却莫名让他初醒的烦躁平复了下去。 他说不出话来,轻点了下头,用眼神让她安心。 许静眼底的担忧退去几分,也放心下来。 守了宋东权两天两夜,她还真担心他醒不过来,实在是他伤得太重了。 虽然手术顺利,但他失血过多,他身上的血几乎全换了一遍,往日精健的体魄,也在这几天的消磨中快速瘦了下去,可见他这次伤得多严重。 没关系,过几天她一定给他补回来! “这两天你也不能吃东西,我去给你弄点糖水。” 许静说着就站起身走向了病房外,傍晚的余辉映在女人纤细的背影上,让整个房间都染上了暖色。 宋东权脑海里全是在注射麻药之前看到的一幕幕,她穿着白大衣带着口罩的身影,女人利落果断地给陈书杰下达命令的声音仿佛就响在他耳边。 宋东权闭上眼睛,将眼底的深邃遮盖住,可是心里却久久难以平静。 他知道,那才是真正的许静。 …… 许静出了病房后先去了值班室通知夜班的医生护士宋东权醒了。然后又去了医院门口的供销社,买了洗脸盆、毛巾,暖壶等洗漱用品,又买了一斤白糖,这才返回病房。 因为宋东权受伤的事目前需要保密,所以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也没有通知老家的人,这几天她几乎寸步不离病房。 虽然陈书杰也帮她买了些急需品,但男人到底不比女人细致,很多要用的东西她在医院里也只能凑合借借,没机会出来买。 现在宋东权终于醒了,她才能置办住院的东西。 许静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走,才走到三楼楼梯的转角,一道急匆匆的身影就撞上了她。 咣当一声,她手里的东西瞬间掉落在地,七七八八的东西滚满了楼梯台阶。 许静的身子也被撞得站不稳,东西没抱住不说,人也倒向一侧,好巧不巧的撞在楼梯扶手上,后腰瞬间酸痛不已,竟是让许静疼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 身后一道尖锐的骂声响起,许静才缓过腰上的疼,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人从她头顶的台阶上冲下来,走到她身边不远的位置,将靠着墙虚弱的女人扶起来,“欣怡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慧,别太计较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们找人要紧!” 叫欣怡的女人一头披肩的长发,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连衣裙,身材纤细轻挑,说话轻软温柔。 她目光里染着急切,轻咬着唇瓣站起身,发红的眼眶里盈盈泪意,楚楚可怜的模样能让任何人心动。 许静的目光却有些冷了下来。 刚刚虽然她没看路,但是却是一直靠着楼梯右侧上楼的。 而对方明显是因为心急没注意到她,扶着楼梯扶手跑下来,才会撞上她。 何况现在掉落满地的东西也全是她的。 可是,这个叫欣怡的女人却一句话就将所有责任暗戳戳推到了她的身上,还顺便展示了自己的大度。 好一朵高级绿茶。 许静疼得说不出话来,目光凉凉的看着两个女人。 而万小慧却一把挡在何欣怡身前,瞪着许静道:“你看什么看?土包子,撞了人就算了,别想欺负我欣怡姐!” “小慧,算了吧,她应该是第一次来总院,别为难她。” 万小慧上下打量了一眼许静的穿着,一看就是农村来的,蓬头垢面人也没什么精神。 她鄙视地撇撇嘴,拽住何欣怡的手就走,“欣怡姐说得对,我们走,不和乡巴佬浪费时间!” “陈书杰这个混蛋,竟然死活不告诉我们人到底在哪里,明明知道我们今晚过来,他竟然还躲起来了!” “我就不信,总院这边提我爸都不好使,今天我一定帮你问出来宋大哥在哪儿!走,咱们去外科!” 两个女人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许静腰上的疼痛总算彻底缓了过去,想着脑海里刚刚两个女人的对话,恍然大悟。 原来她们是来找宋东权的。 如果她没猜错,宋东权受伤的事并没有对外公开,能知道宋东权受伤,还能找来医院,可见两个人的身份都不太一般。 不过既然陈书杰都躲了,而且她们连基本的道歉都不会,她也没必要再去关注她们。 她们爱去哪里找人去哪里,对她而言,无所谓。 找得到算她们的本事。 许静收回目光,认命地将滚满楼梯的东西捡起来,这才回了病房。 ------------ 第125章 拔管了 接下来的三天,许静一直都在病房里照顾宋东权,再没有出去过。 病房里面很安静,也没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许静也不知道那两个找宋东权的姑娘到底是谁,但是她一句也没提过。 不相关的人,她不关注。 纵然宋东权身体素质好,可是身体受了如此繁重的损伤,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 所以这三天许静除了照顾他之外,也终于有了时间能休息。 陈书杰找过来的时候,病房里时常静悄悄的,不仅宋东权昏睡不醒,许静也是安安静静躺在陪护的病床上睡着。 只是,偶然撞见几次需要换药的时候,休息的许静会及时地睁开眼睛,将挂在宋东权头顶输完的药瓶换成新的。 几次之后,陈书杰对于许静对时间的掌控啧啧称奇。 他几乎可以肯定,许静只需抬眼看看输液器药液滴落的速度,就能预判出换药的时间,精准度比总院最有经验的护士长都要高。 陈书杰脑海里不禁闪过那日在手术室里的画面。 那样非凡的手术技巧,就连他国外的导师也做不到啊! 许静的手术不仅仅保住了宋东权的命,被重伤得破碎的脾脏不仅没有被切除,许静竟是完美地将碎裂的脾脏修复下来,成功地保住了这个对人体非常重要的器官。 陈书杰完全相信,只要后期老大好好调养,身体将彻底恢复,这场伤害将不对他的未来造成任何影响! 这项手术技术要是普及开来,未来不知道要造福多少人! 陈书杰看着许静的目光灼灼发亮,简直就像是一匹饿狼,突然找到了让他续命的肉。 “你在干什么?” 低沉沙哑的嗓音从病床的另一侧传来,让陈书杰瞬间将眼睛从许静身上收回来,目光不禁被一道冷沉的视线锁紧。 陈书杰看着自家老大,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我看看许静醒没醒,找她有点事。” 宋东权皱起眉。 最近几天陈书杰每天都会过来,说是来看他,可是每次都是为了许静,本来他的精力本就不够,醒来的时间不多,陈书杰每次来也让他和许静交流的时间越来越短。 “有问题自己解决,不要总来打扰她,她照顾我也不轻松。” 陈书杰:“......”老大看他的眼神简直越来越嫌弃。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也不想总来,但是那帮老学究天天堵着我问一些让我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毕竟......我就看了一遍,很多技巧上的东西也没记住。” 陈书杰也不敢乱说手术是许静做的,怕隔墙有耳。 宋东权清楚,自从手术室出来,陈书杰一直挡在人前,给许静打着掩护。 在所有总院的专家都对他的伤束手无策之后,许静以陈书杰的名义,不仅保住了他的命,还将他受损的器官全部修复好,几乎震惊了所有人。 可是,他却莫名不希望她吸引太多人的视线,尤其是男人。 偏偏陈书杰的理由,他拒绝不了。 心里有些发堵,宋东权看着自家兄弟的视线也越发的嫌弃起来,冷着脸道:“同样都是大夫,怎么人家会治你就不行?别整天把眼睛放在女人身上,你也该对自己的业务上上心了。” 陈书杰:“......”直接说别让他盯着许静不就行了,还要拐到业务上来鄙视他,老大现在可真是变坏了。 “还有,你总来找她难免惹人怀疑,以后有什么问题尽量一次问完,我出院之后,不准再来纠缠她!” 这几乎就是命令了。 陈书杰觉得老大看他的眼神冒着寒光,急忙应道:“我会小心的,绝对不给她添麻烦。” 宋东权脸色这才好了些。 “既然许静没醒,那我先回办公室了,晚点再过来!” 陈书杰转身离开了病房,恨不得立刻给老二、老四和老五打电话,让他们看看现在的宋东权有多护食。 媳妇竟然连让他们几个光棍看看都舍不得了! 许静早在陈书杰说话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只是昨晚看了一晚上的针,没睡好,一时不愿意睁开眼睛,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只觉得好笑。 她倒是没想到,宋东权不仅没再多问她懂医的事,而且比她还谨慎。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来,许静体会到了他给的维护和尊重。 “睡醒了?” 男人沙哑的声线,在许静身侧想起,“人让我赶走了,你不愿意应付他,我以后不让他再过来。” 她睁开眼睛,就撞进男人幽深的眼底,脸也不自觉有点红,偷听还被抓了个现行。 她解释道:“我并不是讨厌陈医生,只是昨晚没睡好,怕他问起来没完,想下午再去找他。” “如果很累,不用勉强自己,凡事有我。” 他并不打算委屈他的小媳妇,她不想干的事,谁也不能逼她。 许静愣了愣,看着男人眼底郑重的眸色,失笑地点点头,轻声应道:“嗯,我知道。” 她索性伸了伸懒腰,站起身,笑着道:“你怎么样,今天有没有舒服一点?” 宋东权淡笑着回应:“还好。” 许静起床后先给宋东权检查了一下,手掌搭上他的脉搏和额角,血压体温她都能摸出来。又检查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确定腿上和身上的伤口都没有问题,她才放下心来。 她看着宋东权苍白的脸色还有头顶隐忍的汗水,软了声音:“这几天一动不动很难受吧,过了今天中午如果没有出血的情况就能帮你翻身了,到时候也会舒服些。” 说着,她就抬手就覆上了宋东权的肩膀。 “嗯,都听你的。”宋东权淡淡应道。 感受落在他肩膀上帮他揉按的纤软的手,他用没打针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比这难受的情况我都经历过,既然没睡好你就多休息会,别担心,我能坚持。” 许静这几天一直在帮宋东权按摩,因为他不能动,身上的肌肉都僵硬难受,许静见过太多术后的患者,有多难耐她特别清楚。 可是宋东权却一次抱怨都没有过,甚至疼痛之下连一声都没吭过。 想到她给他抹身时看到的大大小小的伤口,许静心里对军人的崇敬更多了几分。 她越发用力地给他捏着肩膀,语气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命令:“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坚持,对医生隐瞒病情就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对自己都不负责任的人,还会对媳妇负责吗?这样的男人我可不要!” “所以,你现在肯承认是我媳妇了?肯要我了?” 许静:“......” 许静的手被男人紧紧握住,她不自觉地低头,正好迎上男人满含笑意的眼底。 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脸上噌地蹿起一股热度,烧得她脸颊发烫。 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宋东权将许静窘迫的样子尽收眼底,削薄的唇角上弧度越来越大。 屋子里的气氛恰到好处,他正准备再逼问许静几句,想要一个结果,病房的门口就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3床,查房。” 早上医院要交接班,昨晚值夜班的护士按例要给宋东权做常规检查,许静红着脸让开外置。 值班护士对着一同跟过来的护士道:“体温正常,血压正常,伤口无体液渗出。” 值夜班的护士说完,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床上已经醒来的宋东权,努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对着交接班护士道:“陈医生说宋师长体征无异样的话,今天要拔导尿管,我现在就给宋师长处理好,你白天的时候持续观察就行。” 小护士说完,抬手就去掀宋东权身上的被子,表现得再义正言辞公事公办,可是那通红的脸颊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这几天宋东权醒过来,整个护士科的人都震惊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比陈医生还要好看的男人,听说还是个师长,这样的身份地位以及容貌摆在那里,科里没有一个单身的姑娘不心动的。 大家都想来病房帮忙,可惜,宋师长的农村媳妇一直守着病床不说,很多事还亲力亲为,让护士科的小护士们只能干着急。 好不容易昨晚轮到她夜班,可惜她过来打针的时候因为手抖扎了好几针都扎不上,最后还是人家农村媳妇抢了输液针自己给宋师长扎上了,害得她没面子。 没想到一个农村妇女竟然还会打针! 不过,打针不难,但是拔管不专业的人就未必会。 小护士红着脸,手才抓到被子的一角,还不等用力,手腕就被一把拽住。 “不用你。” 许静淡淡地道。 ------------ 第126章 偷看他 小护士的手被许静从被子上拿下来,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不满地道:“同志,你不能妨碍患者治疗!” 知道许静会打针,小护士又严肃地道:“我们知道你会打针,但是术后护理可是和农村那些赤脚大夫会治的小毛病不一样!要是再拖延下去,长期不拔导尿管后面造成感染就不好了,这可是关系患者后半生幸福的事!” 夜班护士说完,过来交接班的护士也跟着点头,帮腔道:“小王说的对,许同志,你就别妨碍我们工作了,我们都是学医的,很清楚该如何配合医生工作。” 因为宋东权身体虚弱,血管不好找,所以护士长过来打针也不能一次就扎好,许静看不过去,后面打针都是许静自己来的。 许静是不忍心看着宋东权遭罪,后面几天的护理她也几乎不需要护士的交代,哪些药品不能同时用,间隔几小时,她都能处理好。 她的专业能力让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处,让人羡慕的同时,也无形中让她成为了护士科所有护士嫉妒的对象。 毕竟,她们才是专业的护士,而许静不过是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 一个农村人长得比她们这些城里的姑娘还要好看不说,还命好找到了宋师长这样的男人,如今又在专业上把她们医大总院的护士比了下去,这如何也不能让大家服气。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病房里两个小护士立刻就训斥起许静来。 宋东权躺在病床上,第一次清醒的状态下见到护士们对许静的态度,深邃的眸色彻底寒了下来。 他虽然重伤,却也记得那天医院里的几个专家对许静的态度。 如果当时不是他的小媳妇据理力争,且聪明地拿了陈书杰当挡箭牌,最后成功将他再次推进手术室,此刻他这条命恐怕已经献给国家了。 当时他身单力薄无法维护她,此刻却见不得别人这般轻视她。 宋东权正要开口,可是许静清厉的声线却先他一步响起。 “他后半生幸福不幸福,就不劳烦别人操心了。” 许静抬手将小护士刚刚拉开些许的被角给宋东权又掖好,然后挡在他身前,对着屋子里两个护士道:“你们既然是专业人士,相信一定知道,在患者身体没有异样的情况下,各种辅助用管在术后24小时就应该拔除。” “而现在,已经过时了。” “……” “昨天晚上十点就到了时间,而你当时在睡觉,我不想打扰,就亲自给我丈夫处理过了。” 许静淡淡地看着昨晚值班的护士,语气平静没有任何起伏,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比任何指责都能够让人羞愧。 身为值班护士,竟然将病房里患者需要护理的时间忘掉,自己一个人偷偷睡觉,这简直就是在赤果果的说她玩忽职守。 夜班护士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硬着头皮道:“我是一时忙忘了,既然你记得怎么不提醒我?” “这是你的工作,不是我的。” 许静声音淡淡,却指出问题的关键:“身为值班护士,就应该明确每个患者的需求,而不是靠别人提醒,我没有这个义务!” 值夜班的小护士涨红着脸,看着许静气得呼吸都重了几分,偏偏无法反驳。 可她气不过,硬梗着脖子道:“你有什么好了不起的,擅自给病人拔导尿管,出了问题都不能及时发现!” “你让开,我要检查下,看看有没有问题!” 小护士说着就冲过来,要掀宋东权身上的被子。这会她已然不是如之前那般,只想在男人面前驳好感,顺便看他的身体。 此刻她的举动,更像是在和许静置气。 越是不让她看,她就偏要看! 可是,她的手这次还不等碰到病床,才伸过来,就被许静挡住。 “啊!” 小护士惨叫一声,她也没看清许静做了什么,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麻痛之感,然后原本伸出去的胳膊瞬间垂落了下去。 “怎么回事,我的胳膊怎么不会动了!” 值班护士一喊,她身侧跟过来的小护士急忙过来扶住她,却发现同事的手臂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两个人抬头看着许静,满脸的惊恐。 “你做了什么!” 许静握紧手心,里面的银针已被她的手掌掩住。 她看着值班护士,冷冷地道:“护士要做的是护理工作,而检查身体是医生的职责,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她男人的身体,也不是随便谁都能看的。 病床上,一直看着一切的男人,在许静出手时,微微勾起唇角。 他的小媳妇还挺厉害的。 不过,她昨晚趁着他睡着,偷看他了? ------------ 第127章 撑腰 宋东权想到许静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可能看过他,脸上也漾起一抹不自在。 “许静,你醒了啊?这可太好了!” 陈书杰去而复返,见到许静已经起床,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 他实在有太多关于手术技巧的问题想要咨询,奈何老大如今不待见他,他回去以后绞尽脑汁,才将早上值班的医生找个借口支走,自己屁颠颠的用查房的借口过来再看看许静睡醒没有。 此刻见许静站在病床前,陈书杰简直热泪盈眶。 “我正好有事要问你,你快跟我走!” 陈书杰正要过来许静面前,胳膊却被一双手急切地拽住:“陈医生,你快救救我,我胳膊被这个女人打伤了,您快帮我看看!” 值夜班的小护士小王将自己受伤的胳膊抬到陈书杰面前,红着眼睛道:“那个许静不是什么好人,把我的胳膊打得不能动了,您看,现在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陈书杰这才发现病房里气氛不对劲,皱眉道:“你说许静打伤你?” 小王护士恨不得立刻让许静原形毕露,举着胳膊在陈书杰面前晃,“对啊,就是许静打伤我!” “但我看你这胳膊挺灵活的,这不是动得很好很迅速吗?” 陈书杰眼睛盯着小王护士灵活的胳膊,皱着眉,表情满是不解。 小王护士傻了眼,这才发现她的胳膊竟然已经恢复如初了,除了轻微的麻木感,竟是能够利索的活动,俨然已经没什么事了。 “这......这......” 她竟一时难以解释,因为不仅手臂能动了,她把衣袖撸起来,上面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可明明刚才许静碰道她的胳膊时那么疼,怎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呢! “都是她!我确定,刚刚就是她把我的手臂弄伤了!” 小王指着许静,红了眼睛,愤恨地道:“就是这个狗屁不懂的农村人,擅自拔了患者身上的导管不说,还不让我给患者检查身体,粗暴地撞坏了我的手臂!” “陈医生,你一定要帮帮我,这种蛮不讲理的患者家属必须赶出病房,不然后面医护人员都无法进行正常工作!” 许静冷笑地看着说话的护士,实在不屑对付这种没脑子的女人。 她淡淡看向陈书杰,倒是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要是也如此白痴,她就不准备再指导他了,带不动。 陈书杰总算听明白了一些,尤其是对视上许静淡淡的视线,竟觉得头皮发麻。 他瞪着说话的小王道:“导尿管要术后24小时拔出,无异常情况最多观察48小时,难道昨晚你没过来拔管吗?” “陈医生,我......我昨晚患者事情多,一时就忘了时间,但是也只是延迟了几个小时而已。” 陈书杰闻言皱起了眉:“什么叫延迟几小时,这几个小时会发生的风险你考量过吗?让患者家属自己拔管你不但不愧疚,反而还在指责,你们护士长平日里就是这样带领你们服务患者的?” “......” “而且,检查身体是值班医生该做的事!在病人和家属明确拒绝的情况下,你一个护理人员有什么权利给患者检查?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陈书杰的脸色异常冷漠,除了对着自己人,他对外的态度从来都是严谨而严肃,而在基层医院身为院长,他也锻炼出了让人畏惧的领导气场。 小护士被训得一下子就老实了,红着眼眶再不敢说话。 护士长也听到病房这边的声音急匆匆赶了过来,站在病房门口将陈书杰的话听了个大概。 陈医生是什么身份,总院里的人都多少听过一些,即使人家现在只是挂着主治医师的名头,但是未来的地位可不是她们这些基层工作者能比的。 护士长正想进去道歉和陈医生解释一下,是她没将人带好。 却看见一向让所有人敬畏的陈医生竟然窘着脸走到病床前,对着病床上的患者恳求道:“大哥,你可不能迁怒我啊,我可没让她们欺负嫂子!” 端看宋东权阴沉的脸色,陈书杰就知道,今天他要是说错一句话,后面的日子就好不了。 宋东权听到兄弟嘴里的那声“嫂子”,严肃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些。 他抬起眼皮,扫了站在面前讨好的兄弟一眼,然后淡淡道:“被欺负的人不是我,跟我说没用!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数。” 陈书杰哪里还敢没数,急忙对着许静求道:“嫂子,我错了,以后我亲自过来给我哥检查,再也不让任何女人碰他,你可千万要原谅我!” 他心里更想说的是,千万别因为别人的错误把气撒到他身上,他还等着学会了高难的手术技术,去外科那几个老头儿面前卖弄一番呢! 一想到刚刚小护士质疑许静不会拔管,陈书杰也是心里窝火,回过头道:“立刻给患者家属道歉,否则今天上午我就会让院里给你出一份停职证明,临床这辈子你就别想干了!” 刚刚还在叫嚣的小王护士傻了眼,而跟她过来的交接班谢护士,也瑟瑟不敢再说话,完全没了刚才帮腔的嚣张气势。 “小王,立刻给患者家属道歉!” 护士长也是个有眼色的,立刻走进病房训斥道,并亲自推了小王一把,让她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小王一下子回过神,惊惧下哭都忘了,急忙走到许静面前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仅昨晚偷懒,今天还做错了事,后面我再也不敢了!” 小王话落,终于在羞耻和恐惧下哭了出来。 陈书杰的爷爷可不是一般人,父亲更是掌控着整个卫生部门的最大领导,让总院开除她简直易如反掌,后面她再想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就难了! 陈书杰这样的身份,不仅对病床上的男人恭敬敬畏,更是对这个叫许静的农村妇女小心赔笑,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许静纵然是个农村妇女,也不是她们能得罪得起的! 小王哭着道歉,跟过来做交接班的谢护士也急忙对许静说对不起,护士长更是过来给许静说好话,态度和头两天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许静有点尴尬,她倒是没想如此,只要不随便掀她的男人的被子就行。 她偷偷看向病床上给她撑腰的男人,对视上宋东权含笑的视线,脸颊不自觉地发烫。 “宋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颤抖的声线,紧接着,一道米白色的身影便冲到了病床前,哭着抱住了宋东权。 “宋大哥,还好你没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女人哽咽地说着,泪如雨下。 许静凝望着相拥的两个人,许久后,脸色沉了下来。 他没推开,也没拒绝。 ------------ 第128章 他没解释 门外,又一道身影捂着胸口冲进来,看着病床上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道:“东权哥,总算是找到你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欣怡姐有多着急,你可真是把我们给吓死了!” 许静的目光从病床上收回来看向门口,正是昨天在楼梯上撞见的女孩。 女孩八九岁,梳着披肩发,头上带着时下最流行的发卡,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上面印着颗颗白点,应该是港货。脚上一双红色的小牛皮鞋,看质地就知道应该也不是在国内买的。 虽然一身装扮俏皮可爱,可是女孩微扬的下巴还是透着从骨血里散发出来的高傲,典型的大小姐,绝非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 许静打量了一下就收回了视线,目光再次看向病床边。 哦,拥抱结束了。 现在人家是执手相看泪眼。 病床边,红着眼眶含情脉脉地看着宋东权的女人正如许静的猜测,是昨天在楼梯上将她撞得人仰马翻的那朵高级绿茶。 许静淡淡看着两个人,几乎从这朵绿茶一出现,病床上那个往日里没什么太大情绪起伏的男人,就一直皱着眉。 而哪怕是此刻,他也没有推开她,任由女人抓着他的手,甚至没给她任何一个眼神。 “你们怎么回事,查完房怎么还不走!” 门口,鹅黄群少女缓过一口气后,注意到病房里红着眼睛的两个小护士,不满地瞪眼:“你们不知道这是高级病房吗?就算是医护人员也别没事凑过来,打扰了宋师长休息我立刻去院里举报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万小慧,你给我闭嘴,这里是医院!” 陈书杰立刻严肃地训斥了万小慧一声,然后对着护士长道:“你们先回去工作吧。” 他又看向刚刚在给许静道歉的两个小护士,冷着声线道:“你们两个写份检讨,送到院里报备,后面要是再有患者反馈你们犯错误,就不必再留在临床了。” 两个小护士脸上都是一片苍白,羞愧地低下头,急忙跟着护士长离开了。 万小慧不知道病房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两个小护士的样子,猜测着八成也是故意靠近宋东权,惹得东权哥生气了。 病房的门一关上,她就撇撇嘴,不屑地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个小破护士还敢肖想东权哥,真是不要脸,连给我欣怡姐姐提鞋都不配!” “万小慧,我让你闭嘴!”陈书杰此刻头都要炸了。 他实在没想到,万小慧这么快就能找到病房里来,还带着沈欣怡。 且不说宋东权这次受伤本就在保密中,部队里的几个知道情况的人为了避嫌都不敢过来探望,结果偏偏还是让万小慧打听到了。 而且,不仅她找了过来,竟然还带了沈欣怡,他有些心虚地看向许静,一向自负的他突然觉得心虚。 万小慧却完全没注意到陈书杰脸上的窘迫,不满地反驳道:“三表哥你有病吧,总让我闭嘴干什么,我哪里说错了?” “......” “欣怡姐和东权哥的事你不是一清二楚么,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儿,我欣怡姐可是沈家的女儿,更是烈士的后代,那些女人能跟我欣怡姐比吗?” “......” “看别的女人惦记东权哥,你也不知道拦着点,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陈书杰:“......”他现在想一头碰死以明志,万小慧不是他表妹,而是他的仇人! 万小慧话落,病床边的沈欣怡就红了脸,有些无措地放开了抓着宋东权的手,她没注意到宋东权已沉下来的脸色,着急地对着万小慧道:“小慧,你快别胡说了,不是担心你东权哥吗,还不过来看看他!” 看着像是训斥,实际脸上却泛着红晕,仿佛被人揭穿真正身份的窘迫,更衬托得万小慧说出来的是事实。 万小慧当沈欣怡不好意思,也没反驳她,只是眼角的余光扫到站在三表哥身边的许静,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 昨天才在楼梯撞见许静,万小慧还记得。主要是,一个农村女人长得比她和沈欣怡都好看,实在让她难以忽略。 万小慧话落,沈欣怡也注意到了许静,看着许静也有点意外。是她?那个昨天被她撞倒的姑娘。 不同于万小慧和沈欣怡见到许静的讶异,陈书杰简直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许静被认出来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她早在昨天沈欣怡离开的时候,就预见了再见面的这一幕。 只是此刻,她淡淡看向病床,倒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病床上,一直沉默的宋东权对视上许静清淡幽冷的目光,眸色顿了顿,心里竟然升起一抹紧张之感,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而宋东权短暂的语塞,让许静原本淡漠的眸色彻底冷了下去。 他没有解释她的身份!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也变得紧张而让人窒息。 而沈欣怡也意识到了什么,再看向许静之后,目光也升起了一抹震惊! 她是沈执提到的那个农村女人! 万小慧却丝毫没感觉到病房里气氛的异样,扫了一眼许静的穿着打扮,不屑地道:“你是医院给东权哥请来的护工吧?” 众人:“......” 宋东权受伤的事是保密的,部队的人都没敢过来探望,肯定是要安排个护工过来照顾的。尤其昨天她还撞见许静抱着一大堆日用品,俨然都是患者才需要用的。 万小慧理所当然地以为许静是个护工,当即吩咐道:“这边不需要你了,赶紧走吧。放心,今天的工资会一分不差的结给你。” 像是大小姐吩咐干活的老妈子,万小慧对着许静挥挥手,说完这一句,再也不屑多说话,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几步走到病床边,万小慧关切地道:“东权哥,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可吓死我和欣怡姐了!” “你是不知道,你为了救欣怡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欣怡姐这几天都要哭死了,再找不到你人,她就要病发了!” 万小慧话落,病房里却再次安静下来,竟是谁也没有说话。 陈书杰气得头疼,该死的万小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几步上前,挡在许静身前,对着万小慧道:“你给我住嘴!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欣怡姐身体什么样你不清楚啊?你还不肯告诉我们东权哥在哪里!” “我是让你少拿出你大小姐的姿态吩咐人,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是......” “陈医生,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 陈书杰正要说出许静的身份,手臂却被一把拽住,”正好现在我有时间,我们去你办公室谈。” 许静再也没看病床上的男人一眼,拽着陈书杰就离开了病房。 她不需要陈书杰解释她的身份,如果宋东权不亲自介绍她是谁,一切都没有意义。和女人强男人的戏码,她更没兴趣演,嫌掉价。 许静带着陈书杰离开,病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万小慧不明所以,沈欣怡抿着唇没有说话。 宋东权从许静沉下脸色开始,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身上,直到看着她拉着陈书杰离开,自始至终竟是再不肯看他一眼,薄唇紧紧抿成直线。 ------------ 第129章 她很重要 “东权哥,那村姑谁啊,我表哥怎么那么护着她!” 万小慧不解地问。 她心里想的却是回去一定告诉姨妈,表哥跟个农村女人勾搭上了,看姨妈不揍死他! 宋东权收回视线,闻言皱起眉,淡淡看向万小慧道:“你很看不起农村人是吗?”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让万小慧头皮发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光顾着说刚刚那个女人,却忘记了宋东权也在农村待了很多年,也是半个农村人。 东权哥是她爸爸都要拉拢的人,她万万不能得罪! “东权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万小慧急忙改口,可是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一旁,沈欣怡握住宋东权的胳膊,低低柔柔地道:“宋大哥,小慧只是好奇那个姑娘的身份罢了,毕竟书杰不是普通人,又是小慧表哥,那姑娘和书杰走得太近,小慧肯定是要关心的。” “对,我就是担心我表哥,怕他被有心机的女人骗了!” 万小慧心里感激沈欣怡的解围,急忙顺着话往下说,“我姨妈说了,我表哥谈恋爱,必须家里同意才行,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女人都行的!” 可她的话落,宋东权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不喜欢别人将许静和其他男人看成一对,就算是自己的兄弟也不行。 沈欣怡坐在宋东权病床边,明显感觉到了宋东权身上的气场变了,她的心越来越沉重,却逼着自己露出一抹笑意,状似不解地问:“宋大哥,刚刚那个姑娘到底是谁,真的如小慧猜的那样,是护工吗?” “不是。” 宋东权直接否认了沈欣怡的话,抬眼看着她和万小慧郑重地道:“她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我希望你们尊重她。” 至于许静的身份,他要等她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刚刚是他顾及太多,一时没想好怎么办,但是,他不能因为他的理由而委屈许静。 宋东权已有了决定,更有些后悔刚刚自己的犹豫。他知道,许静生气了。 沈欣怡脸色一下子僵硬住。 万小慧也没想到宋东权会如此说,看着沈欣怡苍白的脸色,又想到刚刚许静那张皎好白皙中透着红润的脸,她不甘心地问:“她对东权哥很重要吗,比欣怡姐还重要?” “那不一样!”宋东权警告地看了万小慧一眼,然后正视着沈欣怡,“等她回来我会介绍你们认识,你会知道,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沈欣怡看着宋东权,僵硬地笑了笑,“既然是宋大哥的朋友,我肯定会跟她好好相处的,我相信宋大哥的眼光。” 沈执前段时间回京时跟她说过,宋东权结婚了,娶了个不堪入目的农村女人,还说是因为宋老爷子的逼迫,说他们昨晚会离婚,让她不要着急。 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 陈书杰跟着许静一路走过来,几次想解释刚刚病房里的事,都被许静转移了话题。 她明显不想提。 陈书杰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替老大着急。 “哪间是你办公室?”许静突然停住脚,转身问陈书杰。 医大总院的专家颇多,都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许静目光扫过医生办公区走廊墙壁上的一排排简介,看见好几个知名教授。 陈书杰急忙带着许静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这间是我的办公室。” 他说着就将门锁打开,却不敢先进去。 许静点点头,也不客气,率先推门而入。本来就是陈书杰有求于她,她也没必要谦让。 可是她才走进去,脚步就顿住了。 而陈书杰跟在许静身后,也没看清办公室里面的情况,笑着对许静道:“怎么样,我的办公室不错吧?你放心,一个外人都不会过……庞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陈书杰实在没想到,打脸会这么快。 庞教授正是那天给宋东权会诊的专家之一,因为在大学任教,也是陈书杰的导师。 满头白发的庞教授先是看了看淡定站在他面前的许静,又看向许静身后自己最得意的徒弟,冷哼一声道:“你还敢问我怎么在,要不是问你点什么你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用得着亲自过来吗!” “我就知道,那天手术根本不是你小子做的,你少给我装蒜,赶紧把我的疑问解决了,我立刻就走!” 庞教授说着,将一摞资料拍在了桌面上。 许静低头看过去,淡定的神色有些僵硬。 这老头儿最少拿了20份病历过来,显然有备而来。 ------------ 第130章 火气 临近中午,才调回总院上班的陈医生办公室的门才被人打开。 护士站值班的小护士们齐齐盯向门口,满眼都是期待和羞涩。 海归留学回来的才子,知名外科专家,又是那样的家世背景,没有哪个姑娘不心动。 陈家在京中可是排得上号的,整个卫生口全在其管辖内。拥有这样强大实力的青年,几乎一回京就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 然尔,所有翘首以盼的姑娘们,却在看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一脸兴奋的小老头儿之后,眼底的光一下子就消散了。 “怎么是庞教授啊?”一个小护士失望地问。 “旁教授是陈医生的老师,更是个院里出名的医痴,徒弟成功完成了那么高难度的手术,旁教授能不激动么,这几天每天都过来找陈医生呢。” “旁教授都出来了,陈医生怎么不出来啊?” 小护士们正议论着,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 众人的视线里,率先走出来的是陈书杰,而一向对人对事一脸严谨的陈医生此刻却微笑着等在门口,一副明显讨好的态度,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明媚动人的女孩子。 所有护士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之前眼底有多期待,这会就有多失落。 “那女人是谁啊,怎么在陈医生办公室里,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这都带着见家长了,我们看来是没希望了。” 几个小护士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而才从院里回来的护士王春梅看着许静的身影,目光含恨地道:“一个已婚妇女而已,你们有什么好丧气的!” 王春梅,正是刚刚被陈书杰勒令写检讨的护士小王。 “什么?已婚妇女?”几个小护士更加震惊了,刚刚站在陈医生身边的姑娘,分明就是个少女,看着也就十七八岁,还没她们大呢。 “她才多大啊,怎么可能结婚啊?” “农村人结婚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下乡见得还少吗?” 众人:“......” 张春梅看着远处越走越远的两道身影冷笑,“她是高级病房的患者家属,我刚刚已经看过病历了,做手术的是她丈夫,所以她就是个已婚的农村妇女!” “……” “一个结了婚的人,还来勾搭陈医生,太不要脸了!” 王春梅说着,看向身边几个同事,鄙视地道:“我知道的就这些,陈医生那种家庭怎么可能让他找个二婚的?你们要是让个村姑比下去,那可真够丢脸的!” 王春梅说完就冷脸走进了更衣室,她要换衣服下班,回家还得写检讨。 刚刚院里的领导和护士长都严厉地批评了她,而这一切都是许静和陈书杰害的。 她知道,经过这一次,陈书杰再也不可能对她有好印象,以后不找她麻烦就不错了。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她不好过,害她的人也别舒坦! 王春梅眼底闪过一抹恶狠狠的光,很快走进了更衣室。 不远处,走廊转角,一道素白的身影看着这一切,微微勾起唇角。 …… 许静从陈书杰的办公室出来,看了看医院墙上挂着的大钟,没着急回宋东权的病房,而是直接走到了一楼,向着门口走去。 陈书杰本来就紧张,一直想解释宋东权和沈欣怡的事,庞教授在他又不能多说,可算等到了和许静单独相处,许静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此时看着许静连病房都不肯回了,他更是着急地挡在许静身前:“小静,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千万别扔下老大不管啊!” 许静要是被气走了,老大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小静,老大手术才做完,身体正是虚弱,他肯定是没来得及跟你说以前的事!你说你要是回老家了,谁照顾他?你不会是想让我请假照顾老大吧?” 老大有事,别说让他请假,让他给条命都行!但是陈书杰知道,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许静就这样带着误会离开,那后面老大再想将人哄回来就难了。 陈书杰死死挡在医院门口,不让许静有机会离开。 而他挡住的不仅仅是许静,还有过往进出医院不少的患者和家属。 挤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也不少,许静皱着眉抬起头,命令道:“你先把门口让开,别影响其他人。还有,谁说我要走了?” 她只是看快到中午了,想去食堂打个饭而已。 闻言,陈书杰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让开路,跟着许静走出去,找了个不挡路的阴影处跟许静说话。 “你只要不抛弃老大就好,刚刚可吓死我了!”陈书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我是要去食堂打个饭罢了。” 许静好笑地看着陈世杰,说道:“你至于么,宋东权都不紧张,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刚刚那男人可是一句解释都没有呢,反倒是陈书杰,从病房里出来后一直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的。 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许静想到宋东权,脸上的笑意淡下来,没什么语气地道:“况且就算我走了,他应该也不缺人照顾,想赖在他病房里的姑娘有都是,怎么也轮不到你。” 这几天过来换药查房的小护士,哪一个进来眼珠子不是盯在宋东权身上。何况楼上今天又来两个。 以前虽然知道那男人长得好,但是因为看多了,她也就不以为意了。这次她才意识到,宋东权那张俊逸的脸,恐怕还是个大麻烦。 容易招桃花! 陈书杰见许静皱起眉,急忙解释道:“老大对沈欣怡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是没办法,刚刚才会不解释!” “许静,这件事其实……” “陈医生,你在这太好了!急救那边来了个急危重患者,值班医生实在处理不了,请您过去帮忙呢!” 陈书杰话还不等说完,门口突然冲出来几个医生,急切地道。 纵然再想解释,陈书杰也不敢耽搁,看了许静一眼就急匆匆跟着同事往急救门诊的方向跑。 对医生而言,患者的事才是最大的事! 许静没跟上去,她知道陈书杰的足够专业能应付急救。她转身向着食堂的方向走去,脑海里却一直回响着刚刚陈书杰说了一半的话。 宋东权是没办法......有苦衷? 什么样的事会让他连自己已婚都不敢说出来?只怕是被哪个大官的子女惦记上,怕影响自己未来发展吧。 许静心里有点发堵,气闷地想,她才不走呢,如果宋东权敢当当代陈世美,她就趁这个机会给他扎成太监! 许静沉着脸去了食堂,打了饭出来,又去了门口的小卖部。 她先给还在县里的阮承毅打了个电话,拖他帮忙去她的店里看看,又给宋家村大队打电话问了问家里的情况,得知一切安好,她心情才好了些。 等许静拎着两个馒头和小咸菜回到住院部大楼的时候,心情已经彻底平复下来。 可她才走到病房门口,就发现之前还在病房里的陈书杰的表妹万小慧,此刻正坐在病房外面走廊的长椅上,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挎在身上洋气的小皮包。 而病房里,隐隐传来女人柔弱的哭泣声,还有男人低沉的轻哄。 许静觉得,她才压下去的火气,似乎又冒出来了。 ------------ 第131章 她是谁 万小慧也注意到了许静,不屑地冷哼,“你怎么又回来了?怎么,是不是发现自己配不上我表哥,又准备回来勾搭东权哥了?” 这种想要攀龙附凤往上爬的女人她见多了,万小慧自然而然也将许静当成了那种人。 许静淡淡扫了万小慧一眼,懒得搭理她,跟个没什么脑子的人交流,侮辱她的智商。 万小慧说着,便拍拍裙角从病房门口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扫过许静拎在手里的馒头咸菜,更加鄙视。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表哥陈书杰不可能娶你,我东权哥就更不会了!你可千万别以为我东权哥是农村人,就跟你的家庭背景一样。” “老宋家虽然几辈子都在农村,可是东权哥的爸爸身份可不一般,那可是当年清北大学里出名的高才生!还有东权哥妈妈张伯母,是京城赫赫有名张家的女儿!” “张家当年虽然失势,但前几年就平反回京,东权哥舅舅和外公也都官复原职,他外婆最是心疼还滞留在农村的唯一的女儿,对东权哥这个外孙比亲孙子都要疼爱!” “就你这样只配肯馒头的乡下丫头,张家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万小慧趾高气昂的仰着头,却难得有耐心给人解释宋东权的背景。 她可是没有忘记,刚才这个叫许静的女人离开时,东权哥目光多么紧张。而东权哥还说许静是对他很重要的人,那欣怡姐怎么办? 万小慧觉得,有必要让许静看清自己的身份。 她以为她说完这番话,许静一定会恼羞成怒,指责她看不起农村人之类的。只要许静闹起来,那正好趁机让东权哥看清她的真面目。 不成想,许静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竟是一句话都不跟她说,越过她就走向了病房。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见没有!” 许静被万小慧挡住去路,不得不停下脚,也只能抬起眼看她,淡淡道:“听见了。” “听见了你还要进病房!” 许静只觉得好笑,也真的笑出来,“你说你的,跟我进不进病房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这人怎么像是听不懂人话呢,我都说了,你和东权哥不可能,他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人!” “哦?我高攀不上,那谁高攀得上?” “哎呀,实话告诉你吧,我欣怡姐才是张家看中的孙媳妇!” 原来如此。 “而且欣怡姐的爸爸沈中,当年为了能让张家回京可谓心力交瘁,沈伯伯更是在任务中为了救东权哥没了命,欣怡姐是沈伯伯唯一的女儿,东权哥发过誓要一辈子照顾她的!” 万小慧为了打击许静,那些不该对外宣扬的话也忍不住说了出来。说完就有些后悔,张家的事,是不能乱说的。还有关于沈中的死,也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她爸要是知道她告诉给外人,估计要打死她! 许静了然,总算明白刚刚陈书杰为什么说宋东权是不得已了。 沈欣怡,的确是个很棘手的存在。 许静看着一脸焦急挡在她身前的少女,突然笑了,“是沈欣怡让你跟我这些话吗?” 万小慧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许静,她怎么知道! “才没有,是我想帮欣怡姐而已!” 她哪里肯告诉许静,万小慧强调道:“欣怡姐就是太善良,才总怕伤害别人,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欣怡姐和我东权哥的事,张家早就默认了,东权哥是不会看上你的,你俩没戏!” 许静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她话落,错开万小慧准备推门进病房。没必要跟个被人利用的傻白甜较真,因为会显得她智商也很低。 不过对于沈欣怡,她倒是又有了新的认知。呵,沈欣怡比她想象的还要茶啊。 “喂,你怎么还要进去啊?” 万小慧一把扯住许静的胳膊,让才被推开病房的门砰地一声又关上了。 动静着实不小,不仅病房里的人能听见,就连周围不少在走廊里的人也都听到了,纷纷好奇地看过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静原本淡淡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淡淡看向万小慧,眼底里的神色已经有了警告。 万小慧被许静的脸色吓到,可是还是不甘心将路让出来,梗着脖子道:“这是我东权哥的病房,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 “是吗。” 许静冷冷地道,手掌握着万小慧的手腕,只听万小慧哎呀一声,原本扶着门把手的胳膊竟然突然垂落了下来,而她根本没来及看清许静是如何做到的。 在万小慧还要胡搅蛮缠地开口前,许静已经推开了病房的门,淡淡撇着她道:“可我偏偏不是随便的人,我是他的家属,听懂了吗。” 许静说着,就一把推开了病房的门。 而原本坐在病床边的沈欣怡已经慌乱地站起身,眼角红红,显然刚刚哭过,一副不想被人看到的无措模样。 许静拎着馒头站在病房门口,淡淡看着病床上完全没有被抓奸的慌乱的男人,冷笑着没说话。 她很清楚,病房的隔音并不好,宋东权刚刚什么都听到了。 万小慧冲进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许静:“东权哥,你听到了吗,她刚刚说她是你的家属!” “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在张家见过她!她分明是在撒谎!” 病床边,沈欣怡也紧张地看向宋东权,手掌死死地捏住裙角。 只有许静,表情淡淡,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模样。 她倒是想看看,宋东权到底如何选择,只要他今天回避问题,她保证立刻就走,绝不回头。 可是许静的决绝仿佛被病床上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穿,她脸上的冷笑竟是在宋东权沉下脸的时候,有些僵硬。 紧接着,低沉的嗓音便在病房里响起:“忘了介绍,这是我的爱人许静,小慧,欣怡,你们该叫她嫂子。” ------------ 第132章 她的清醒 算他识相。 许静本来表情淡淡,在听了宋东权的话之后瞪了他一眼,如平日一般走进病房,将馒头和咸菜随手放在了墙边的柜子上。 一会儿等闲杂人等走了,她还要吃饭的。 上午说了太多话,许静嗓子发干,她又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给自己倒了水,慢慢喝着。水杯只有一个,这几天宋东权和她一直凑合着用一个杯子,也没时间买新的。 明明是许静随意的举动,可是她的态度,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她是真的在以患者家属宋东权的爱人的身份停留在病房里的! “什么?!”万小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这样子旁若无人随意进出宋东权病房的许静,也是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而病床边,早就紧张地站起身的沈欣怡此刻身子绷得更紧了。 她红着眼睛,脸色却苍白无比,看向病床上明明虚弱却气场冷沉的男人,颤抖着嗓音问:“爱人……她是......是宋大哥喜欢的人吗?” 许静捧着水杯靠在墙边,淡淡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散漫得像是在看戏。 在听到沈欣怡的话之后,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这姑娘明显是不死心啊。 她低着头喝水,将脸上的冷笑压下去,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一道清冷深邃的视线。她动作僵了僵,努力无视那个时时刻刻似乎都要将她看穿的男人。 然后许静听到宋东权果断而坚决地回复道:“她不仅仅是我喜欢的人,许静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领证了。” 不是单纯的喜欢的人,而是妻子,法律上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男人的声音清冷而坚定,没有任何迟疑,这一次无比清晰地让万小慧和沈欣怡都知道了他和许静的关系。 刚喝了口水的许静突然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连带着心里的郁闷也消散了,唇角勾起了一点点弧度。 万小慧已经震惊得傻了眼,看着靠在床边的许静,张了张嘴,竟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赶人的话。 她实在想不到,这个叫许静的农村女人竟然和东权哥领了结婚证!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才知道! 张家竟然一点消息都没透漏,或者,张家根本和她一样,也是半点消息没收到! 一旁,沈欣怡在得到宋东权肯定的回复后,猛地抬起眼,目光里是同样的难以置信。 她是听沈执说过的宋东权和一个农村女人领证的事情的,可她也同样听说了宋东权要离婚的事。 沈执说,是宋老爷子死前强塞给孙子的媳妇,只因为那女人的爷爷救过老爷子的命。他们没有感情,而且据说宋东权在家的这段时间,也受够了那女人的行事作风,坚决要离。 所以沈欣怡从来没把宋东权结婚这件事放在心上,更没把那个跟宋东权领证的村妇放在眼里。 只是她没想到,宋东权会如此直接地给了许静身份。 “宋大哥,你是认真的吗?” 沈欣怡突然发现,她没了之前的底气。如果他有离婚的打算,今天就不会说出来! 沈欣怡脸色愈加苍白,她咬了咬唇,不甘心地问道:“这件事张爷爷知道吗,大舅二舅三姨他们也同意吗?” 她昨晚才去过张家,张家人一定不知道,否则昨晚张老爷子不可能暗示她,等宋东权这次伤好后,就会让他退下来,跟她完婚。 沈欣怡的心底又生出了一抹希望。 可是下一瞬,她就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我的婚姻,不需要征求任何人同意,我自己认可就行了。” 宋东权扫了一眼靠在墙边默默看戏丝毫不准备过来他身边宣誓主权的女人,心里隐隐泛起一股滞闷。 许静那副模样,分明就是只要他处理不好这件事,她会立刻走人的架势。 竟是没有丝毫挽留或者不甘,完全是一副随时可以抛弃他的模样。 纵然知道她还没有彻底答应跟他在一起,还在考量和审视,但是他们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她态度上的松动。 甚至在他受伤后看见她,以及这几天她对他的照顾,他已经笃定许静这次会为了她留下来。 可现在,宋东权却不敢那么自信笃定了。 从沈欣怡出现开始,她的不言不语,静默看戏的状态,让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并没有他想象般那么坚定。 她不仅生活里不是一个习惯依靠别人的人,感情上也是! 她无比清醒,从未让自己沉沦进任何情绪里。喜欢的东西她不抗拒,但是一但出现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没有半点停留。 明明他之前欣赏许静的清醒和独立,但此刻,他却越来越烦躁。 她难道以为,他不符合她的预期,就能潇洒的转身就走吗!妄想! ------------ 第133章 宋东权的双标 病房里,每个人都感觉到突然从宋东权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而且他的怒火,明显就是冲着许静去的。 就在沈欣怡再次觉得,宋东权或许没有那么认可许静,只不过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当面说的时候,男人清冷淡漠的嗓音再次响起。 “至于外公那边,等我身体恢复后,我会亲自带着小静过去,外公应该会很高兴我成家立业。” 他目光紧凝着错愕地放下茶杯地许静,强调道:“不用紧张,丑媳妇早晚都要见人的,到时候一切有我,别担心。” 许静挑眉,宋东权就是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领证结婚的事了。 显然,他确实看出了她的打算,主要是她实在没心情也没时间和绿茶斗智斗勇,人生应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所以只要宋东权处理不好他和沈欣怡的关系,她是绝对不会多做纠缠的。 还好,他的态度还算让她满意。 不过,许静很快就反应过来,皱着眉问道:“丑媳妇?” 宋东权见许静终于肯搭理他,脸上的阴霾总算褪去,唇角漾起一点笑意,诚实且肯定地道:“抱歉,一时口误。很美,毕竟是我的媳妇。” 许静嗔怒着瞪了他一眼,她变美变丑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算他有眼光。 一旁,沈欣怡看着两个人当着众人的面,丝毫不避讳地打情骂俏,身子几乎站不稳,手掌也不自觉地覆上心口。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宋东权,一个有情绪的,会调笑,且满眼都是一个人的宋东权。 他是真的认同了和许静的婚姻,没有半点不情愿! 沈欣怡手掌捂着胸口,死死咬着唇角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虚弱的身子却像是要随时倒下一般,不自觉地轻晃。 万小慧几乎瞬间就发现了沈欣怡身体的变化,回过神的她立刻就跑过来扶住她。 “欣怡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发了啊,药呢!” 万小慧的话让许静和宋东权都看了过去。 宋东权不自觉地皱起眉,目光凝着沈欣怡的脸色,也是一片凝重。 许静也有些讶异,她之前倒是没看出来,沈欣怡竟是有病的。 万小慧从沈欣怡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翻出药瓶,急忙倒出一片药塞进她的嘴里,直到她的呼吸平复下来,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万小慧再也忍不住,瞪了许静一眼,然后对着病床上同样表情严肃的宋东权道:“东权哥,欣怡姐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就偏要这么气她吗!” 她手指指着许静,脸上是难以置信,更多的是鄙视:“一个邋遢的村姑到底有什么好,她能和欣怡姐比吗?而且你别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沈叔,要照顾欣怡姐一辈子的!” 提到沈中,病房里的气压明显就低了下去。 不仅仅宋东权沉下了脸色,就连被万小慧扶着的沈欣怡,脸色也再次苍白起来。 而急匆匆赶到病房门口的陈书杰,也在听到表妹万小慧的话之后,一下子神经就紧绷了起来。 沈中的死,这些年任何人都不能在宋东权面前提,而这也是宋东权这么多年一直护着沈欣怡的原因。 如果沈欣怡用父亲的死让老大离婚,那许静简直毫无胜算,注定会被抛弃! 陈书杰有些同情地看着靠在墙边淡然站在那里的许静,不知道一会要如何安慰她才好。 许静也淡淡看着宋东权,一副等他下文的模样。 宋东权唇角紧抿,眸色也比刚刚更加沉重深邃,他看着沈欣怡,目光凝重而严肃,“欣怡,不管我和谁结婚,我答应过你父亲的事永远不会改变。” “该有的照顾,我都会一如往常,而且只要你提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但是欣怡,我希望你明白,照顾和婚姻是两回事。” 这几乎就是在告诉沈欣怡,照顾他会给,也会履行承诺,却不能用来绑架他的婚姻。 宋东权的话落,病房里鸦雀无声。 陈书杰震惊地看着还在病床上躺着的男人,这一瞬间才明白,老大对许静的志在必得。 太双标了! 明明当初许静也是因为恩情才能嫁给老大的,可是老大答应了许静,如今却拒绝了沈欣怡! 万小慧扶着沈欣怡,感受到她身上的颤抖,后悔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刚刚就多余质问东权哥,现在反而让欣怡姐更伤心了。 到底许静有什么好,怎么让一向理智的东权哥被迷成这个模样! 半晌,沈欣怡才缓过脸色,虚弱的她明明想哭,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硬是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来。 “宋大哥,小慧只是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思,你别介意。” 她满眼深情地看着宋东权,苍凉地笑笑:“我也从来没有挟恩图报的心思,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你也别将我父亲当初的话放在心上,我现在生活得很好。他泉下有知,知道你结婚了,应该也会欣慰。” 说着,沈欣怡又看向许静,笑着道:“嫂子,之前我们不知道你和宋大哥的关系,有些唐突了,还希望你不要见怪。后面嫂子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吗?许静要是觉得,沈欣怡很清楚她是谁。不然,刚刚那句“挟恩图报”沈欣怡也不会轻易说出口了。 还真是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啊,她和宋东权的婚姻,不就是爷爷挟恩图报的后果吗。 要不是当初爷爷救过宋老爷子,估计她还嫁不进老宋家呢。 而且沈欣怡一句话,就将胡搅蛮缠的事都推到了万小慧的身上,嘴是个好东西,推卸责任必不可少。 许静凉凉抬眼,看着虚弱如白莲般的沈欣怡,淡笑着道:“好。” 沈欣怡又对着万小慧道:“小慧,你刚刚太失礼了,还不给嫂子道歉?” 万小慧实在没想到,欣怡姐会要她给许静道歉,明明欣怡姐被抛弃被辜负,却反过来要照顾别人的情绪。看着这样平易近人的沈欣怡,她心里更加厌恶许静,她冷冷地瞪向许静道:“我才不要给个村妇道歉,是她自己不解释清楚她的身份,让别人误解,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她明明都嫁给东权哥了,刚才还和我表哥拉拉扯扯,自己行为举止不检点,还要怪别人误会,我这辈子最恨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了!” “万小慧,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陈书杰实在听不下去了,气愤地踹开病房的门。 他处理完急救室的患者就急忙赶过来,就怕许静先回病房撞见这俩人,结果沈欣怡懂得进退,偏偏他的妹妹口无遮拦让许静没了面子。 他看向老大不悦的脸色,连忙走到万小慧身边,拽着她就往门口走,“大中午的,我看你是没吃饭恶昏了脑子才在这里胡说八道!走,我带你和欣怡去吃饭!” 他得赶紧把她们带走,别在这里再给老大惹麻烦! 万小慧被拽着离开病房,她拉着沈欣怡的手,两个人一起跟着陈书杰往外走。 沈欣怡倒是没说什么,她早就不想待在病房里了。 倒是万小慧,不满陈书杰的态度,心里又一直压着一股火气,是那种被许静的淡然比下去的无名火。 她一把甩开陈书杰,指着许静道:“我不吃你的饭,要请她请!” 她又鄙视地看着许静:“我来看东权哥,既然你是她媳妇,难道不应该请我们这些探病的朋友们吃个饭吗,这都是最基本的礼数了!” “我要去和平大饭店吃!”她就不信许静掏的起钱!害东权哥丢脸,看她还得意什么! 许静抬眼看着门口梗着脖子满眼看不起她的女人,有点想笑。 这姑娘脑子是怎么长的,被人利用也不自知,闹成这样,还等着她请吃饭呢? 还和平大饭店,挺会点。 ------------ 第134章 别人会点饭店,她会点菜 “怎么?你舍不得钱啊,你不会是连一顿饭钱都掏不起吧?” 万小慧见许静不吭声,以为自己得逞了,有些得意。 却没注意到,无论是站在她身边的陈书杰,还是病床上淡淡看着这一切的宋东权,脸上的表情有多么一言难尽。 且不说许静做的菜都是国宴级别的,就只看她平日里做的事,她绝对是他们见过的最会赚钱的女人。 不仅靠着卖熏肉大饼迅速赚到爷爷的手术费,光是上山挖棵人参都卖了两千多。 许静不仅仅有经商的头脑,胆量也大,如果不是因为手里的本金不够,且她有意识地隐藏自己的实力,她只怕如今都成为万元户了。 万小慧心粗,可是沈欣怡却明显感觉到了两个男人眼底的异样,她忍不住看向许静,心里更加没底,也更想试探许静的底线。 她扯了扯万小慧的袖子劝道:“小慧,别为难许姑娘,她还要照顾宋大哥,我请你好不好?” 沈欣怡劝完万小慧,又对许静道:“许姑娘,你别怪小慧,她只是习惯护着我,又被宋大哥和书杰他们宠坏了,你别介意。你刚到京城估计还没出去过,怎么能让你破费,这顿饭我来请。” 说着最体量人的话,干的却是最打人脸的事。 她许静请不起一顿饭,但是沈欣怡却请得起,这还真是对比明显。 而且,这么快她就从嫂子变成许姑娘了?看来沈欣怡还是不死心啊。 许静唇角轻轻勾起,笑了笑,但其实心里讽刺更多,不了解她的人却也只当她习惯性地礼貌。 所有人以为许静会因为面子,主动请客,却听她道:“那就多谢了。” 众人:“……” “你们也知道,我一个农村人确实手头紧,我来之前还欠了大几千的债等着宋东权帮我还呢,这件事陈书杰最清楚,所以我就不打肿脸充胖子请客了,沈小姐慷慨大度替我解围,我难道还不给面子吗?” 所以她的意思就是不打算掏钱了! 谁也没想到,许静是真的连装都不打算装一下。 万小慧震惊地道:“你说你还欠了几千块钱的债?” 许静一个农村人,怎么比她还要败家!她要是在外面欠了几千块,她爸会揍死她! 许静想了想,如实道:“确切来说,是欠了近一万。” 除了买房子,她装修店面又花了不少钱,还将旁边的院子也盘下来了,准备后期做大做强。 而她这段时间赚的钱目前都存在银行,因为宋东权出事太急,她还没来得及盘点成本和利润,欠的贷款和工钱就都没还。 许静话落,万小慧和沈欣怡都被她随随便便说出来的数字吓到了。 就算在京城万元户也不多,而许静竟然欠了近万元的债务,这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 只有陈书杰知道许静有多能忽悠人,她是欠了银行不少,可是她新开的饭店只怕赚出来好几倍了。 可站在对面的女人丝毫不为说谎愧疚,反而接着道:“听说和平大饭店是京城最好的饭店,既然沈小姐请客我也就不客气了,听说有道名菜叫佛跳墙,你们既然去吃饭就顺便给我打包回来一份吧,也让我这个农村人长长见识。” 国宴的菜呢,听说各国领导人来访都会被请吃这道传统菜肴,她的确是想尝尝。 陈书杰和万小慧僵在当场。 沈欣怡向来温柔和煦的脸上也闪过一抹尴尬。 万小慧会点饭店,可许静会点菜! 佛跳墙是和平大饭店最贵的一道菜了,里面的材料鲍参翅肚哪一个也不便宜,她确定是没见识不懂吗? 沈欣怡脸色难看,心里盘算着手里的钱够不够,而她不自觉地抬眸,才从许静的眼里看到一抹轻视。 她的心一下子揪紧,突然明白,许静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不过是顺水推舟。 许静,绝对不只是一个无知的农村妇女! 万小慧还想说话,却被陈书杰一把拽住手臂拽走了,再让她说下去,也只会丢人现眼! 而沈欣怡也立刻跟着离开。 很多事情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要回去好好问问沈执才行! 直到病房的门被几个人关上,许静才算是觉得屋子里安静了,心里的烦躁也跟着消散几分。 而身后,突然传来男人低低的淡笑:“这回不生气了?” ------------ 第135章 媳妇,你得做好准备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许静反问道,语气平淡又随意,好像她的心里自始自终没有一点波澜。 可是她对视上宋东权含笑的视线,竟觉得自己又被看穿了。 “没生气吗?” “那刚刚是谁冷眼旁观看戏,还将自己的男人随意扔给别的女人的?许静同志,你刚刚想跑路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男人的语气带着揶揄,又有着不容忽视的气闷。 好吧,她那会拽着陈书杰离开,是有点堵气的成分。 自己的心思被拆穿,脸色绯红的许静不自在地别开脸,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 宋东权的态度确实让她挑不出错来。 他即便亏欠沈欣怡,却也没有超过自己的底线,虽然一开始他似乎有所顾虑没解释,但是后面还是坚定果断地选择了她,并在沈欣怡年前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对她的在乎,反观她自己,刚刚冷眼旁观看他一个人处理这些事,随时准备抛弃他,反倒是有些过分了。 许静心里不免有些心虚,可是随后又反应过来,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让她内疚的,瞪着躺在病床上仍然大脑活跃满是算计的宋东权道:“我最后不是也没跑么,而且你还有多少妹妹最好一次性说清楚,不然后面再蹦出来几个,我不保证我哪天烦了,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客气。” 以前许静觉得宋东权的脸耐看,现在却觉得男人长得太好也挺麻烦的,谁会希望自己的男人每天被别的女人惦记。 宋东权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他媳妇总算有了领地意识,把他当回事了。 他没回答许静,而是突然皱起眉,有些无力地道:“过来。” “……” “你离我太远了,这样说话有点累,过来我身边好不好?” 说着,宋东权脸上闪过一抹难耐,似乎是真的不舒服。 许静想到他身上的那些伤口,连忙走到病床前,弯下腰紧张地道:“怎么了?刚刚是不是牵扯到伤口了?都说了让你不要乱动好好休息,再坚持……唔!” 许静正抬手要掀开宋东权的被子给他检查一下伤口,哪知她的手才抓到被角,后脑就被一只大手按住。 下一瞬,男人清冽的呼吸就席卷了她的神经,深切的吻住她,让她再不能逃离。 许静的脑子有一瞬是懵的。 她措手不及,身子倒下的瞬间生怕压到满身是伤的他,双手也不得不撑在床上不敢随意推拒反抗,可这也让男人的吻变本加厉。 一个深吻,像是带着惩罚般肆意,似是在不满她想要离开的心思。可是隐隐的,她又觉得像是带着深深的思念,还有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若是平时,许静或许在力量上不能和宋东权相较,但如今宋东权身负重伤,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身上的弱点,想要推开他轻而易举。 可是最后许静还是随了他,没有再反抗,也任由自己一点点沉沦。 病房里安静无比,只有两个人交错的呼吸,男人直到最后溢出满头大汗,才渐渐撤去手中的力度。可是他唯一没有打针的手,却还是覆在许静的后脑上,在许静慢慢睁开眼的时候,一路向下。 许静意识到宋东权的举动,一下子就从刚刚那个吻中回了神,她红着脸颊,羞愤地瞪着躺在病床上还得寸进尺的男人,“差不多就行了,身体都这样了,还想这些,我看你根本就是用养伤当借口,实际就是想耍流氓!” 他的手简直越来越放肆,许静紧绷得身子都在轻颤,脸也越发的红了。 宋东权将她的窘迫和羞涩看在眼里,看着小女人嫣红的脸,实在忍不住,又亲了亲,在许静要挣扎时,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 他克制住心里升起的旖旎念头,哑着嗓子道:“媳妇,你说的对,要不是身体不行,我想干的事可不只是想想那么简单,你得快点把我养好了,别让我等太久。” 许静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如此坦诚的语气说着最不要脸的话。 她微微抬起头,嗔怒道:“少乱叫媳妇,我答应你了吗?” 和宋东权谈恋爱的事她还在考虑中,他凭什么这么笃定。 宋东权闻言,失笑地又亲了亲小女人骄傲的下巴,说道:“我都给你亲出印子了,擦都擦不掉,一会儿查房的医生护士都能看到,你只能是我媳妇儿,不然就是猥琐患者的女流氓。” “……” “还有,小慧那个性子,今天回去肯定要和她爸说我们的事。万家知道,张家、沈家和陈家就都会知道,明天就会有一大堆人过来病房探病,媳妇,你得做好准备,要见人了。” “……” 许静觉得自己中计了,她看着像是在冷眼旁观他的态度,可是他真的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也意味着她必须面对他们的关系,且不得不承认。 结婚证是真的,难道她逢人就说,他们的婚姻还没考量好,她还在考核中吗? 谁会信! “你!卑鄙!” 许静反应过来,气得直接给了宋东权肩膀一拳,力道真是半点没收敛。 宋东权就是故意的,逼她给他名分! 许静虽然没训练过,但最近一直干活锻炼,一拳头也不轻。而宋东权本就虚弱,着实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许静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没敢再打第二拳。 可随后,男人苍白着脸色却抬手将她的小手包裹住。 “丛林里的野兽为了得到想要的母兽什么手段都得使,而我更是!” “卑鄙的手段也是手段,只要达成目的就行了,许静,这辈子你只能是我媳妇,反悔不了,也逃不掉。” ------------ 第136章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宋东权 陈书杰带着万小慧和沈欣怡从楼上下来,直接领着两人去了医院的职工食堂。 万小慧看着陈书杰从兜里掏出一把粮票交给打饭的师傅,不解地问道:“三哥你不带我们去和平大饭店啊?” “去什么和平大饭店,你们是来探病的还是来聚餐的!” 对于自己这位一身娇气的表妹,陈书杰不耐烦都写在脸上。 “我下午还有患者等着看诊,没太多时间,你赶紧吃,吃完赶紧走!” 万小慧有点生气地道:“你这么忙还有功夫去找许静,看我不告诉姑妈,让姑妈打死你!” “你少胡说八道!我是医生,老大不仅是我的兄弟还是我的患者!我去病房是应该的!” 陈书杰脸色冷下来,最后的耐心已经告罄,警告地看着表妹万小慧,“你要再敢胡言乱语,破坏老大的名声,我就亲自送你去舅舅那里评评理!” 万小慧第一次看到表哥如此疾言厉色,被陈书杰的样子吓到,不敢再说话。 陈书杰淡淡扫了沈欣怡一眼,话却是对着万小慧说:“如今许静已经和老大领证,他们的婚姻就容不得别人再多加置喙!” “刚才在病房里你们也看到了,老大对许静有多维护,要是因为谁影响了他们的婚姻,那就是破坏军婚,后果严重是要判刑的!” 沈欣怡的脸色惨白了下去,她很清楚,陈书杰这番话看着像是在教训万小慧,实际上就是说给她听的。 这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宋东权真的娶了别的女人,他们的婚姻已经成了事实。 万小慧也被吓到了,缩着脖子道:“知道了知道了,表哥你可真凶,我都饿了,赶紧买饭吧!” 她哪里还敢再跟表哥争辩,忙转移视线看了看食堂窗口里的菜色。 扫了一圈,都没什么食欲,本来以为要吃大饭店的,结果来医院食堂,食堂的菜她爸妈每天晚上都会打到家里去,大锅饭她早就吃腻了。 她突然想起来病房里许静的话,提示着冷脸站在一边的陈书杰:“表哥,这里没有佛跳墙,既然人家都点了,我们总不能不给她买回去吧,显得我们多小气,舍不得钱请农村人吃饭似的。” 她吃不吃倒是小事,但总不能在许静面前丢了面子。 沈欣怡也有些犹豫地问道:“书杰,我们不买不好吧,毕竟宋大哥刚受了重伤,身体正是需要补养,不如我和小慧还是去和平大饭店一趟,把菜买回来吧。” “不用了。” 陈书杰直接拒绝了,对着沈欣怡解释道:“老大的胰脏和肝脏都还没恢复,根本不能进食,许静更不在乎一道菜,她刚刚不过是在开玩笑。” 对沈欣怡,陈书杰语气还是好的,他又转过头看向自家表妹,训斥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天就想着吃!她见过的好东西不比你见过的少,以后少瞧不起人!” “你以为许静是为了省钱吗?她是担心自己吃的东西味道太重刺激老大的食欲,所以才宁可自己啃馒头咸菜!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老大!” 生病被禁食的人不仅仅要承受病痛,更要忍受禁食的难耐,许静正是因为懂得病人的难熬,才会委屈自己。 陈书杰想到许静这几天清瘦下去的脸,心里隐隐浮动着一抹不敢宣之于口的心疼,更多的却是对宋东权的羡慕。 万小慧和沈欣怡也没想到,原来许静是因为照顾宋东权才会如此,而显然病房里的几个人对这件事都是心知肚明,倒显得她们刚刚逼着许静请吃饭有些不懂事了。 万小慧心里不服气,还想说什么,结果沈欣怡却拉住她摇摇头,万小慧这才将到嘴边的抱怨咽了下去。 沈欣怡微笑着对陈书杰道:“既然宋大哥还不能吃东西,我们也就不乱买了,书杰你也忙,就别陪我们了,我和小慧随便吃点就回去了,等过几天再来看宋大哥。” “好吧,那我先走了,确实有几个患者在等我过去,我改天休息再请你和小慧。” 陈书杰很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沈欣怡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淡去,脑子里闪过刚刚在病房里看到的画面,那个叫许静的女人,一张脸精致娇媚,如果不看她身上穿的普普通通的衣服,哪里像是个农村女人。 和堂弟沈执当初告诉她的那个肥胖邋遢作风不好的农村妇女大相径庭。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沈欣怡的心沉重无比。 而一旁,万小慧看着沈欣怡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也不是滋味,她们今天竟然被个村姑比下去了,自是不服气。 何况,沈欣怡要嫁给宋东权这件事,几家长辈早就默认了,这会东权哥移情别恋,欣怡姐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欣怡姐,你别听我哥瞎说,军婚怎么了,也不是绝对不能离的!你等我找人打听打听那个叫许静到底是什么人,咱们再想办法!” “小慧,你别乱来。”沈欣怡有些不放心地道,“而且,你别为了我,影响了宋大哥和你家的关系。” 万小慧不以为意:“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只要那女人有问题,我就不是破坏军婚,而是揭穿事实!到时候我爸不仅不会说我,反而会表扬我让东权哥悬崖勒马及时回头!” 没有问题,她也可以给许静扣上几个问题。 “难道东权哥为了个女人,还能一点底线都没有?而且东权哥这几年,什么好女人没见过,怎么会突然娶了个村姑,要说他们之前的婚姻没问题,打死我也不相信!” “保不齐,就是那女人见色起意为了改城里户口吃商品粮,设计了东权哥也说不定,那东权哥可就吃了大亏了!” 万小慧越说越兴奋,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一旁,沈欣怡静静地看着她,最后嘱咐道:“你实在想查我也拦不住,但是小慧,这件事最好别让认识的人知道,免得影响不好,我不想给宋大哥添麻烦。” 调查许静,绝对不能再通过陈书杰和沈执,更不能问余县的阮承毅,他们几个都是宋东权过命的兄弟,知道万小慧算计许静,不可能不透漏给宋东权。 何况单看陈书杰对许静的态度,也能猜想到另外几个人未必不信任许静。 “欣怡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东权哥着想,也就是你这么善良。不过你放心,我听你的,不给东权哥添麻烦,找人偷偷去查。” 沈欣怡低垂下眼角,将目光里的一抹狠绝掩盖住,轻咬着唇角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只有她自己知道,嘴里已满是血腥味。 ------------ 第137章 肯定让你满意 许静吃过午饭,简单将病房里收拾了一番。 因为上午来的人比较多,她开窗通风,又去护士站要了消毒液过来喷洒,要确保病房无菌不会让宋东权的伤口感染。 她收拾好一切,便注意到了宋东权脸上的难耐,不自觉的走过去,软着嗓音问:“是哪里不舒服吗,今天可以翻身了,我帮你吧?” 手术后为了恢复他破损的内脏器官,已经强制他平躺了几天,正常人都很难忍受,之前她病房里的患者都是要绑固定绷带的,也就是宋东权毅力好,才自己一直忍着。 许静有点心疼,说着就掀开了被子,想帮宋东权翻身。 可是她的手才覆上他的肩膀,就摸到了一身的汗。 许静皱着眉道:“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伤口裂开了吗?” 她说着,不放心地又要掀开他身上的衣服查看伤口,可这次,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许静不解地看过去,就见一向淡然无畏的男人窘迫地别开脸,清了清嗓子道:“伤口没事,你扶我起来。” 许静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的手习惯性地压向他的小腹,在宋东权皱起眉时更加了然,他是想去厕所。 今天撤了导尿管,他虽然不能进食,但是各种药液没少输,何况还有几大瓶葡萄糖。 一个上午应付沈欣怡和万小慧,他大概也在忍着,这会又忍到她吃完饭才说,估计已经到了极限。 许静见宋东权已经挣扎着要起来,急忙上前按住他,“你不要命了,身体才恢复一点少折腾,给我老实躺下,不然手术就白做了!” 许静看着宋东权窘迫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板着脸训斥了他几句,确保他不会乱动,急忙去卫生间将她昨晚新买的医用尿壶取了出来。 她曾经常年在医院,早就知道术后患者会用到,所以昨天下楼时随手就买了,只不过没想到宋东权竟然这么别扭。 她要帮他,手却被宋东权再次按住,“我自己来。” “你不能弯腰,更不能起身,还是我帮你比较稳妥。” 许静耐着性子劝道,看着男人通红的脸,也不敢嘲笑,怕他更加难为情。 宋东权却皱着眉红着脸训道:“你是个女孩子!松手,我自己可以!” “我是医生你是患者,这有什么好尴尬的?何况你手术时为了保证手术室无菌状态,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脱了,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你现在才想起避嫌是不是太晚了?” “我说了我自己来。” “你会弄褥子被子上,我还得洗。” “……” 许静说完,见宋东权虽然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却还是不肯放手,最后挑眉问:“你不用我也行,那我去叫护士来吧,反正她们一个个看起来挺愿意过来护理你的。” “……不行!” “你总不能让我再去找陈书杰吧,喊他过来最起码半小时,你还忍得住?” 许静说着,低头看了一眼他微鼓的小腹,也很是担忧。 “憋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容易感染不说,还会影响你的肾功能,也容易导致不举,严重还会影响生育。” 她是习惯性给患者讲解病情,却不成想她话音一落,就对视上男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一副再敢说他不行就要杀人的模样。 许静忙闭上嘴。 宋东权深吸一口,闭上眼睛,到底是松开了许静的手。 咬牙道:“你放心,我以后肯定让你满意!” 他在胡说什么?她可没不放心! 许静见好就收不再逗他,见他配合,急忙帮他解决基本的生理问题。 宋东权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还是在自己最喜欢的女人面前,即使知道许静是在护理他,可还是僵硬着身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松。 许静等了半天见他没动静,大概也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抬手按向他小腹的几个穴位,很快,被子下面就传来了水落的声响。 直到结束,宋东权一语不发,只是原本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 许静看着好笑,却不敢笑出声,急忙给他盖好被子,端着尿壶去了卫生间。 她怕再多说一句,病床上的男人怕是就会恼羞成怒,后面再不听话要下床,那她就还得多伺候他一段时间。 虽然她不怕累,可是家里也一堆事等着她处理,她希望宋东权快点好起来,也希望自己规划的事业能稳定住,这才是双向奔赴。 许静很快在卫生间将东西冲洗好,正想着出来以后说点什么避免他的尴尬,可是才走出未来,就发现宋东权已经睡着了。 他才术后三天,上午又在应酬外人不得休息,又忍耐了许久,身体早就到达了极限。 这会精神放松下来,自然会困会累,想要休息。 这是外人见不到的宋东权。 在她面前,他不是那个强悍的睿智的能抵挡一切强者,而是一个会生病会累的普通人。 许静来到病床前,看着他脸颊上虽然泛着红晕,可是气色还是很虚弱,唇色也苍白干裂,手掌不自觉地覆上他的侧脸。 想到他刚刚在沈欣怡等人面前说的话,他对他们关系的坚定的态度,还有刚刚他给她的亲吻,许静慢慢勾起唇角。 上天给她这样的婚姻,看起来也不错。 凡事有了第一次,后面宋东权也不再闹别扭了,任由许静护理。 一个晚上,两个人都平静地度过,病房里安安静静,偶尔在宋东权醒来时许静会和他闲聊两句家常,这样的气氛竟让两个人都生出了相濡以沫的错觉。 第二天一大早,许静趁着宋东权没醒,早早就离开了病房。 昨晚她就观察到宋东权已经排气,能喝点汤了。 她要去医院附近的早市买只鸡,给他熬点鸡汤补补元气才行。 而许静不知道的是,她前脚才走出医院,身后便有一道身影跟上了她。 女人带着口罩,穿着最普通的衣裳,混在人群里极不显眼,可是一双眼睛却精亮无比,阴毒地看着许静的背影,似在打量着什么。 ------------ 第138章 买肉 京城的早上,远比许静想象的还要热闹,菜市场里人流涌动,许静挤在人群中,一点点向着最里面卖肉和家禽的位置移动。 许静身子瘦下来,动作灵活,很快身影就埋没在人群里。而跟在她身后的女人却是第一次应对这样的场面,往日里她都是尽量避开人群,不想引人注意,因此很快就落在了后面。 “唉?你怎么回事,瞎挤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连忙道歉,再抬眸时,哪里还能看见许静的身影。 半个小时后,许静一只手拎着带毛的大公鸡,一只手拎着各种蔬菜,眼睛却是盯着肉摊上刚被老板大卸八块的半只猪。 “姑娘,买肉不?这可是早上我刚杀的猪,新鲜着呢!” 她当然想买! 她也好几天没吃肉了,而且她还想问问肉价,更想找个机会看看肉夹馍在京城这边是否有市场。 老板见许静没动,就知道姑娘肯定是想买,凑近了问:“姑娘,我可以给你算便宜点,跟哥说,差钱还是差票?” 闻言,许静挑眉,她也压低了声音,凑近老板一些问:“大哥,我主要是没太多肉票,你能卖吗?” 在余县时,她的肉票都是从县里的小黑市用钱和其他东西换的,就是不知道在京城能不能行得通。 大哥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只要你肯买肉,没票我也偷偷卖给你!” 虽然京城大部分人都有单位有工资,但是能天天买肉的人可不多,他杀头猪不容易,几天卖不出去肉坏了更是心疼。 许静没想到卖肉的大哥这么好说话,有点意外地问:“没票真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这肉多几斤少几斤谁知道,你有钱我就卖!” “而且我偷偷告诉你,我上面有人,这市场啊,很快就开放了,政策也松泛了不少,咱们这个市场前一阵还招商呢,只要有人愿意租摊子做生意,管理费免一年!” 许静震惊地看着卖肉的大哥,半晌说不出话来,实在是欣喜来得太快了! 招商? 这是不是说,她可以把她的生意做到京城来了! 这个市场如果她能进来,就意味着其他市场她同样可以,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赚钱更让她快乐的事了。 “姑娘,你快别犯傻了,说,要多少肉,大哥给你割!保证称高高的!” “那我就先来五十斤吧。”许静笑着道。 卖肉大哥:“……” 实在没想到,他大早上就遇到个大客户! 而周围本来推挤的人群,在听到许静的话之后,也都震惊地停住了匆匆的脚步,转头看了许静一眼。 能一口气买这么多猪肉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可大家看到衣着朴素的许静,又都很意外,既不是什么大老板,也不像是好单位的职工。 连卖肉的大哥都忍不住怀疑道:“你不是逗我玩吧,你买五十斤?” 许静也意识到了自己太过引人注目,笑着解释道:“我给单位食堂买,来五十斤,我同事去买别的菜了,一会儿我俩一起回去。” 原来如此。 看热闹的人很快就离开了肉摊,各自奔往自己的目的地,而卖肉的大哥兴奋地拿起刀,一边割肉一边猛吹自己价格公道,恨不得许静明天还来。 等到许静拎着五十斤猪肉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时,才挤开人群跟上来的女人已经气得脸都绿了。 实在是想不通,宋东权那种家庭背景,最后竟然娶了个农村女人,如果不是为了找下手的机会,她何必跟个村姑到处跑,平白的降低了她的身份! 女人眼看着许静的身影即将再次埋没人群,愤愤地跺脚,又跟了上去。 而她身边,正被人簇拥着过来巡视的生意的沈执,看着伸着脖子望着远处市场大门的卖肉老板,不解地问:“范海洋,你大早上不卖肉,看什么呢?” “呦,什么风把沈老板吹来了?我这不是看我一个客户么,长得真好看,满京城也没见过几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沈执不屑地撇撇嘴,顺着范海洋的目光看过去。 能有多漂亮,肯定没他的小仙女漂亮! 沈执自从在余县撞见许静,已经找了她几个月,可以他连个名字都没有,医院里也只登记患者姓名,他连他的小仙女姓什么都不知道,光是看一堆住院信息,也是无从下手。 反正在他心里,谁也没有他的小仙女漂亮! 只是,抬头看热闹的沈执突然僵硬住,在卖肉的老板和一堆市场管理层错愕的视线下,他们一向精明睿智又眼高于顶的大老板,京城最出名的公子哥,竟然突然不顾形象地冲进了大爷大妈的买菜大军中。 此刻的沈执,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确定,他看见她的小仙女了! 那个背影,那张刚刚对着身边人偏头浅笑的侧脸,就是他找了几个月的小仙女! 难怪他找不到人,原来她在京城!她竟然在京城,离他这么近! 沈执发了疯一样,努力地在早市的人群中扒拉着,恨不得立刻钻过去把他的小仙女抱住。可惜早上过来抢菜的大爷大妈也不是好惹的,谁敢挤他们,他们就挤谁。 不满声、谩骂声很快在市场的门口此起彼伏,人群也把道路堵得死死的,不少人指着推搡的沈执批评教育,甚至破口大骂。 很快,市场管理层的几个领导挤到了沈公子身边,将京城东城区最大的市场供应商从大爷大妈的围攻中捞了出来。 “沈老板,您今天是过来视察还是惹事的!你再这样,我只能向你大哥汇报了!”一个资历最老的市场供销处主任仗着自己的辈分,忍不住训斥道。 沈执满脸通红,却顾不得解释,再抬头张望时,他已彻底看不到他的小仙女的影子。 这边,许静拎着新买来的猪肉和活鸡回了医院,因为手里拿的东西太多,偏偏她身形又纤细无比,惹来了不少目光。 医院食堂在住院大楼旁边,一个方向,她准备去借用下食堂的灶台炖点鸡汤,想到早上她离开病房时宋东权还没醒,估计一会儿醒来他肯定要上厕所,许静不敢耽误时间,急忙加快了脚步。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别克小轿车于清晨低调地驶进了医院的大门。 车子停在住院部楼下,很快司机将门打开,一对老夫妻从车上下来。老头儿穿着板正的中山装,老太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虽然低调,但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两个人一下车,就注意到了拎着满满两大袋子猪肉和一只活鸡的许静。 老爷子忍不住笑了笑,老太太则是一脸的不屑。 “这农村人办事就是欠考虑,谁来城里探病会拿活鸡和生猪肉,又没地方做饭,这不是给人家病人家属添乱么!” “你少说两句,一会上楼更别在东权面前说什么农村人长农村人短的,别忘了,你闺女就在农村呢!”老爷子立马沉下脸训斥道。 “要不是你整天乱说话,看不起咱姑爷农村出身,小兰能不回家吗?如今就连东权娶了媳妇都不告诉咱们,你心里就感受了?” “你少说我!你当初不是也不同意小兰嫁给农村人么?” “当初是当初,现在不一样!我们也在农村待了几年,要不是村里人接济咱们,咱俩早饿死了!” 老太太想到那几年住牛棚的日子,脸色变了变,到底没再说什么。 “还有,东权媳妇也是农村人,你一会儿进去,不准给人家摆脸色!” “行了行了,赶紧上楼,也不知道东权伤成什么样,可急死我了!” ------------ 第139章 找到 食堂后院,做饭的关师傅看着许静利落地杀鸡拔毛,很快把一直大公鸡收拾得干干净净炖进砂锅里,对着许静竖起了大拇指。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胆子这么大的小姑娘,城里哪个姑娘敢杀鸡啊!” 许静洗了手,食堂没多余的毛巾,她只能抬着胳膊用袖口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笑着回复道:“在我们农村哪有不会干活的,杀鸡而已,也没什么。” 许静来了医院几天,食堂里的工作人员就都记住了她。许静这姑娘总和医院里的陈医生一起,却每次吃饭只打馒头咸菜,很难让人记不住。 这么勤俭朴素的姑娘在京城里可不常见了。 “关师傅,这几个椰子您能帮我打开吗,我手劲小。” “好嘞,来,给我,我给你打!” 椰子虽然是南方水果,但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了,关师傅以为许静是没见过,买两个想尝尝,忙乐呵呵帮忙打了开。 食堂里,很多干活的工作人员也看着许静笑,等着看许静喝完椰汁的反应。 可是,众人的视线里,许静接过被打开的椰子,却根本没喝,而是走到砂锅边将椰子汁全都倒了进去。 众人:“……” 许静又去拿了汤匙,将椰子里的椰肉挖了出来,一口都没尝,将雪白的椰肉也放进了砂锅。 众人再次傻了眼,这姑娘是不是以为椰子是菜啊! 关师傅实在忍不住,小心地问道:“小许,你这咋还把椰汁放锅里了,其实你直接喝也挺甜的,这水果口味还不错。” 其余人也跟着点头,有个大姐还解释道:“冰镇一下更好喝!” 大家都是为了照顾许静的面子,也不敢直接说许静把椰子放锅里是弄错了。 许静感觉到大家的善意,笑了笑,解释道:“我们村里有个从海南岛远嫁过来的媳妇,是她教我这么做的。” “……” “她说用椰子汁炖鸡是她的家乡菜,营养价值特别高,鸡汤味道鲜美不说,还不油腻,特别适合病人喝,我男……朋友刚手术完不能吃东西,暂时只能喝点汤补补。” 许静不好意思说宋东权是她男人,只能说是她男朋友,可脸颊还是不自觉的红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许师傅难以置信地看着灶台上的砂锅,“椰子汁真能炖鸡?那得什么味儿啊!” 北方人吃菜偏咸,用香甜的椰子汁炖鸡,很难想象到滋味,更是不能理解。 其他人也都很好奇。 可是大家对许静的印象都很好,觉得这个朴素姑娘总不至于在骗人,纷纷好奇地围了过来。 许静点点头,肯定地道:“据说海南椰子鸡还是待客的名菜,非常好吃,我也是第一次做,一会儿熟了大家可以都尝尝,不好吃下次我也不做了。” “你这给你男人炖的,我们就不凑热闹了。” “就是就是,给病人喝才对。” 大家都连忙拒绝,哪里好意思占一个农村姑娘的便宜。 但谁也没走,都等着看椰子鸡出锅,闻闻味也是好的。 许静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本来心里没底,这会却是彻底放心下来了。 她偏头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五十斤猪肉,眼底满满都是狡黠。 曾经在现代,椰子鸡火锅可是极受欢迎的,她也特别喜欢,常和朋友们去吃。 一会儿她的椰子鸡做好了,只要让大家尝过,她就有信心征服众人的胃,那她做肉夹馍的事应该也会容易些。 …… 一个小时后,许静提着鸡汤走回病房时,脸上是满满的自信和骄傲。 还好,一切顺利,今天中午医院食堂会试卖肉夹馍,而后面她的市场也会不断扩大。等到她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和社会资源,就能来京城安心上学了,跟宋东权过日子,也会更有底气。 她这么想着,脸颊不自觉地发烫,她怎么又想到这件事,真是被那个霸道的男人蛊惑了。 “什么好姑娘,你可别以为能瞒我们,昨天一听说这件事,我们就去打听了,都怪你母亲糊涂,怎么能答应你爷爷娶个那样不检点的女人回来,这是毁了你一辈子啊!” 老年女人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让即将推开门的许静猛地顿住脚步。 “你快闭嘴吧,这件事是小兰的家事,更是东权自己的事,你少管!” 又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传出病房。 许静推门的手,收了回来。 应该是宋东权的姥爷和姥姥来了。 许静想到昨天万小慧的话,对于张家人的态度有些了然。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已不是曾经的许静,可是她又无法否认那些发生在许静身上的龌龊事。 真是头疼。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沈执从市场里一出来,就急急忙忙赶来了医院,自从昨天听说老大受伤,他哪里还有心思留在余县,尤其是昨天张家老爷子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询问老大结婚的事,他更不敢隐瞒。 可是他说了宋家村的事,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今天就想过来探探老大的口风。 他是个急性子,想也不想就推开了病房的门,让病房里一屋子的人都看向了门口。 沈执才想进去,突然意识到门外他身边还站着个姑娘,他下意识地看过去,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你!” 在许静不解间,沈执已经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她,“天啊,我总算找到你了!” 许静茫然不知所措,本能地抬眸看向病房,就见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沉下了脸,眸色如墨般漆黑、冷厉。 ------------ 第140章 这是许静,我们领证了 许静注意到,病房里不仅仅只有一对年长的老夫妇,还站着几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以及他们的爱人和几个比宋东权年长或者年幼一些的同辈人。 只有老爷子和老太太坐在病床前,其他人则规规矩矩地站在病床对面,谁也不敢冒然打断老爷子和老太太说话。 许静打量了一圈,收敛了神色,心里明白应该是整个张家的人都过来了,而且张家的确不是普通人家,行为处事也是极重规矩的。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有些激动的颤抖,许静也反应过来宋东权脸色为什么那么阴沉了,是有够尴尬丢人的。 她急忙推开沈执,不解地问道:“您是……?” “你不记得我了啊!”沈执被许静推开目光闪过一抹失落,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忙解释道:“我们之前见过,在余县县医院,你还有印象吗?” 许静点点头,有一点印象,这人好像是宋东权的朋友。 沈执一见许静记得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还好他的小仙女没忘了他! “我叫沈执,自从上次见面,我一直在找你,你家人身体好了没有,你怎么来京城了?” 沈执恨不得立刻知道他钟爱的姑娘所有的事,不过他想起最关键的事,也顾不得病房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着急地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这次他一定要把姑娘名字记住,省得后面再找不到人。说着,他激动地拉住了许静的手,一副生怕人家再跑了的模样。 许静尴尬得没有说话,但是病房里传来一声女人的调笑,“小执,哪有你这样的,一会儿把人家姑娘吓到!” 女人话落,病房里其他人也笑出了声。 很明显,大家都把许静当成了沈执心仪的姑娘。 宋东权脸色更难看了,盯着许静一副不满的表情。 许静也很无奈,忙把手抽出来。这可怪不得她,她什么也没做。 “二舅妈,你就别嘲笑我了。”沈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在余县找不到人,几次三番回家搬救兵,早就闹得京城人尽皆知,以前他没脸没皮不觉得尴尬,这会儿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在姑娘面前掉价。 他又急忙看向许静,小心翼翼又有些急切地问:“我们交个朋友吧,我们这么有缘分,你叫什么?” 见许静不说话,沈执顶着数道目光,又追问了一遍名字。 只是他话音才落下,身后病房里就响起了一道清冷寒厉的声线。 “过来。” 所有人都因为宋东权突然出声而看了过去。这么多人一大早就来了医院,老爷子老太太因为他受伤还有结婚的事,就快将病房的房顶捅开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这会竟是突然开了口。 大家注意到宋东权的视线,震惊不已。 沈执见老大冷了脸,有点不明所以,他还以为是在喊他,站在病房门口解释道:“老大,你等我问完就进去看你。” 说着,他还对着自家大哥眨了眨眼睛,那意思老大你不要坏我大好姻缘。 许静看着沈执有点想笑,这怕是个傻子。 对面,病房里站着的几个人,已经有几个沉下脸色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过来。” 宋东权才不理会沈执,固执地看着许静,隐忍着道:“再不过来,我就要忍不住了。” 说着,喉咙间发出“嘶”的一声。 许静见状,急忙推开沈执走到病床边,也不避讳,把被子扯开就要检查伤口,“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又乱动扯到伤口了?” 许静一边说一边要解男人身上的病号服,可是双手却被一双大掌迅速扣住。 “伤口没事,只是早上醒来一直见不到你人,你知道的,我现在不能起身,离不得你。” 病房里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东权在别人面前示弱! 何况,还拉着姑娘的手! 更震惊的,是沈执,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宋东权和许静交握的手上,脸上的笑意和之前眸色里的激动,彻底凝固住了。 为什么老大会拉着他的小仙女! “我去早市买了只鸡,刚刚才炖好,所以回来晚了。”许静解释着。 她知道宋东权大概从醒来一直没入厕,病房里来了这么多人,他也不可能让别人帮忙,所以一直忍着。 她有些懊恼,刚才在食堂她耽误了太多时间。 “那我现在帮你。” 许静说着,就要转身去卫生间拿东西,可手掌却被男人固执地拉着。 许静不明白地抬眸,就见他刚刚还冷沉着的眸色已经柔和了下来。 宋东权将许静拉到自己身边,对着病房里一屋子傻眼的人道:“一直没给大家介绍,这是许静,我们已经领证一段时间了。” 宋东权看着许静,对着张老爷子和老太太,示意她叫人,“这是姥爷,姥姥。” 许静看向对面和善的老爷子和已然冷了脸的老太太,礼貌地颔首:“姥爷,姥姥。” 张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没应声,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难以接受。 “这是大舅,二舅,那是二舅妈。” 许静也一一唤了人。 老爷子老太太不应声,对面几个人也不敢应声,却也没办法回避,都把目光凝在许静身上。 宋东权又撇了一眼一直躲在长辈身后的一群同辈兄弟姐妹道:“他们是我的表弟和表妹们,最右边站着的是大表哥。” 人太多,许静也只能礼貌地笑着点点头。 所有人看着许静,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在震惊过后,又纷纷看向沈执。 沈执不是说宋东权娶了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吗,还说对方邋里邋遢作风不正,怎么眼前见到的女孩和他描述的差了那么多! 哪里就邋遢了?人也窈窕纤细,长得更是漂亮。 情报也不准啊! 别说张家其他人震惊,沈执更是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小仙女,会是那个他最为鄙视的许静! 他明明见过许静几次的,怎么可能是她! 沈执目光死死盯着许静的脸,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从她的眉眼间,看了一丝曾经的熟悉。 沈执站都要站不稳了,“不可能,你怎么会是许静那个蠢货,这绝不可能!那女人明明肥得像头猪,可你……可你……” 沈执越说,越说不下去。因为他在许静精致的眉眼间,越来越清晰地看到了他当初最为鄙视的影子。 尤其是,许静已经在他话还没说完时,沉下了脸。 只听站在病床边的女人淡然道:“我减肥已经快半年了。” “……” 许静抬起眼皮,冷了声线,“但一个人是胖是瘦,全在自己喜欢与否,不该是外人评判她的理由。” 减肥是她自己的事,和别人无关。 胖人难道就活该被人诟病吗? ------------ 第141章 说情情爱爱太肤浅 因为宋东权身体还虚弱,行动也不方便,屋子里的人很快就都退了出去。 许静去了卫生间,老太太一直看着她,目光审视,但更多彰显着不满,她想追上去说些什么,却被张老爷子一把拉住拽出了病房。 病房里很快安静了下来,许静在卫生间松了一口气。 骤然见到这么多宋东权的家人,她也不是很习惯。她之前也或多或少听说过,她的婆婆张玉兰是几年前才带着两个儿子回宋家村的,宋父是宋家村人,但张玉兰却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所以平日里为人处世都比较挑剔。 可许静也没想到,她那个斤斤计较精明算计的婆婆,背景竟然如此不一般。 张家人的着装和气质,一看就都不是普通人,且不说张老爷子的气场,光是宋东权那两个穿着军装的舅舅,级别只怕就不低。 还有宋家的几个孙辈,虽然衣着看着颜色朴素低调,但是从面料到做工,以及款式,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国货,都是进口来的。 还有几个姑娘脚上的黑色小皮鞋,虽不如万小慧脚上的红色皮鞋张扬,却也是羔羊皮特制的,每一双都价格不菲。 她之所以能认出来,还是因为当初在现代时有一次站在商场专柜前舍不得买,被售货员普及了一遍羔羊皮多么多么好,最后她碍于面子硬着头皮花了大几千,才忍痛拿下了一双。 而她在现代都舍不得买的东西,张家人提前几十年竟然就穿上了,可见其家境的非同一般。 心里感叹着,但其实许静并没有在卫生间多久,很快就出去了。 可她一走出去,就对视上了男人幽深的视线。 许静捋了捋散落的刘海,走到病床边,“怎么这么看着我?” “怕了?” 男人低低的声线里,带着一抹紧张和关切。 许静也没想到宋东权会这么敏锐,但她也没否认,点点头,轻声道:“是有一点紧张。” “别怕,一切有我。” 宋东权拉住许静的手,掌心里的炙热很快就传递到许静微微发凉的手掌。 许静忍不住抬眸道:“我看你外公外婆他们好像挺不喜欢我的,而且我猜测,他们应该希望你娶一个能和你门当户对或者是能给你提供助力的女人,你真的不考虑他们的意见吗?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因为爱情。” 张家二老唯一的女儿如今在农村,应该非常着急把女儿接回京城,东越还小,而唯一的指望就是宋东权这个能力出众的外孙了。 许静也不是很理解,因为如果换成是她,应该也不会恋爱脑,完全不考虑现实。 挖野菜的事她肯定是不会干的,但宋东权如今跟她在一起,在外人看来,和挖野菜的王宝钏也差不了多少。 宋东权将许静一脸纠结不解的模样看在眼里,不满地冷哼,“怎么,我非得当个上门女婿在你心里才是够理智够清醒?而且我混到今天,如果连娶个喜欢的女人都不能,那才真是窝囊!” “……” “许静,说情情爱爱,我总觉得太肤浅了,但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也从没想过找别人。” “……” “留下来,跟我一起,嗯?” 男人的目光满是坚定,说出来的话也朴实无华,不浪漫也没情调,可是许静却莫名地觉得,它比任何承诺都让人心动,也让人难以忽视。 她低下头,避开他灼灼的视线,红着脸道:“外面外公外婆还等着呢,我们得快一点。” 宋东权唇角漾起一抹笑意,他知道,她答应了。 经历了昨晚,宋东权对于许静的照顾也不再抗拒,很快就解决了生理问题。 许静将一切收拾好,这才又把病房的门打开。 病房外面,张家其他人竟全都离开了,只剩下张老爷子和老太太。 两个人见许静打开门,全都从走廊的长椅上站了起来。 “小静,东权怎么样?”张老爷子先开了口,“他身上的伤口没事吧?” 许静已经是外孙媳妇,老爷子虽然还在审视,却也将外孙的态度看了个清清楚楚,从陈书杰的口中知道这段时间一直是许静贴身照顾外孙,老爷子对她也是感激的。 许静感受到张老爷子的和善,笑着解释道:“外公您放心,他伤口没事,他身体素质很好,恢复得都很快。” 张老爷子闻言,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把东权照顾得这么好,后面等东权身体恢复一些就出院,你们跟我回家,在家里养着总是比医院方便些。” “好的,外公。”许静应道。 她知道张老爷子是心疼宋东权才会如此,现在也不是讨论后面的事的时候,不管她会不会去张家,此时她也不能驳了老爷子的面子。 一旁,老太太秦素却完全不这么想,一想到自己最喜欢的孙辈娶了个农村邋遢女人,她心里就不舒服。 当即瞪了老头子一眼,不满地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赶紧跟我进去看东权,这孩子跟他妈一样死脑筋,你也不说说他,还竟添乱!” 秦老太太推开许静就走进了病房。 张老爷子叹了口气,进病房前安慰许静道:“孩子你别介意,他外婆只是关心过度,唉。” “我没事的,外公。” 许静倒是无所谓张家人的态度,她也没打算依靠张家,更不会住进去。如果张家人接纳她,最多后面逢年过节跟宋东权过去看看。如果张家人不喜欢她,她连去也不会去,还省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许静于别人是否喜欢她这件事毫无心里负担,知道张家二老想必还有很多话和宋东权说,她也没再回病房,而是走向了陈书杰的办公室。 估计今天老教授又得送不少病例过来,她正好趁着现在有时间帮忙看看。 而许静才走到楼梯口,就撞见了正在郁闷地抽烟的沈执。 沈执看见许静突然出现,也傻了眼,满脸通红的他急忙把烟按灭了。 他看着许静,磕磕巴巴地问:“你,你真是许静啊。” 这一声里,遗憾比疑问更多。 他好不甘心,他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还被老大捷足先登了。 ------------ 第142章 逼问 知道沈执是宋东权的兄弟,她也没什么好回避的,点点头道:“我是许静。” 许静的坦然打破了沈执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他看着如今的许静,还是无法将她和当初他见过的邋遢女人联系起来。 “可你怎么变化这么大,这才多久啊,你就瘦了这么多。而且你以前不是喜欢罗跃进么,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沈执想说的是,许静不仅瘦了,还变好看了,难怪老大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他严重怀疑,这段时间他一直找不到她,全都是老大的手笔。 而且,她变心也变到他身上啊,真可惜,他的小仙女飞跑了。 许静将沈执的懊恼看在眼底,只觉得有些好笑,挑挑眉道:“需要我去村上给你开个证明吗?” “那倒是不用。” 沈执连忙摆手,心里的震惊和遗憾久久难以平复,他目光有些不舍得从许静身上移开,想到刚刚在病房里闹出来的事,他急忙解释道:“我刚刚并不是瞧不起胖子的意思,你千万别介意。” 沈执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是你和曾经比变化实在太大,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我没有歧视人胖人的意思。” “既然你和老大决定在一起,我祝福你们,你后面有任何事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 许静笑着点点头,“那就多谢了。” 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沈执,这男人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偏偏目光里透着精明和狡猾,还挺有反差萌的。 刚刚宋东权还告诉她,沈执也是他的兄弟,是他们几兄弟里最小的,排老五。 何况,沈执对她的偏见,更多的是因为原主的作,这是她占据这具身体必须面对的事。 她无法抹点过去的事,只能用自身的改变,让大家用对她新的印象去剔除曾经的一切。 “你是来看宋东权的吧,你快进去吧,他上午比较有精神。” 许静笑着对沈执道,然后和他擦肩而过,上了楼。她还要去医生办公室找陈书杰,不然庞教授他应付不来。 顺便,她还有事求让庞教授帮忙。 既然她决定留在宋东权身边,总要有足够的能力跟他相匹配才行,自己赚到的钱以及积攒的社会地位,才是她的底气,总不能一直让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以前她不觉得这些有多重要,可是想到张家人刚刚的态度,尤其是宋东权外婆看着她不满的眼神,她心里就发堵。 她要用自己的能力告诉所有人,她可以站在宋东权的身边。 许静的目光越发坚定起来。 沈执恋恋不舍地看着许静挺直的背影,心里除了叹气,就只能叹气。 他哪里还有心里去看老大,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喝几杯。 他失恋了! 沈执耷拉着脑袋走下楼梯,才迈了几个台阶,就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沈执,快给我说说,罗跃进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村姑的姘头!” 从楼下走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万小慧和沈欣怡。 万小慧昨天就找人去查许静了,可惜京城离宋家村太远,一时半刻消息传不回来。 早上沈欣怡打了电话给她,要再过来看望东权哥,她怕沈欣怡一个人受欺负,这才急忙跟了过来。 不成想,两个人才上了楼梯,就听见了沈执和许静的话。 沈执心情不好,何况此刻撞见沈欣怡,他心里就更没底,连忙对着万小慧吼道:“什么姘头不姘头的,女孩子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没有的事,你少胡说八道!” “我刚刚明明听见你说她之前喜欢罗跃进了,欣怡姐也听到了,你还想骗我们吗?” 万小慧瞪着沈执,逼问道:“你快给我们说说那女人的事,现在东权哥被那个许静勾了魂,连欣怡姐都不管不顾了!” “沈执,你别忘了你和欣怡姐才是一家人,我们不帮她,谁能帮她!” 万小慧每说一句,沈执的心就烦躁一分,更多的是懊恼。 沈欣怡是他的堂姐,也是大伯父唯一的女儿,当年大伯父为了救宋东权牺牲了,所以这么多年,宋东权一直对堂姐照顾有佳。 甚至,所有人都以为堂姐最后一定会嫁给老大,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出于感情,两个人都极为般配。 谁成想,老大上次回老家宋家村执行任务,竟被迫和许静领证了。 起初他也不以为意,觉得老大肯定会离,这件事也没瞒着堂姐。 可如今看来,宋东权对许静动了心,堂姐再没机会了。 沈执愧疚无比,总觉得是他没把情况了解清楚,耽误了事。可如今,他喜欢的女孩不也成了老大的女人么,他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沈执越想越烦,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沈欣怡解释。 “你听错了,许静很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执一把推开万小慧,甩下一句话就匆匆走了。 “沈执!沈执你回来,你个叛徒!” 万小慧气得跺脚,喊了几声,可惜逃跑的沈执头都没回。 沈欣怡看着堂弟仓惶离开的背影,将眼底的情绪压了下去。 沈执明显在维护许静。 不仅是沈执,昨天陈书杰对许静的态度也很不同。 许静,绝对不会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小慧,算了,阿执不想说的事,你逼他也没用。” 沈执可是沈欣怡的亲堂弟,结果却偏帮许静。 万小慧不甘心地道:“我肯定我刚刚没听错,许静喜欢的男人叫罗跃进!东权哥一定还被蒙在鼓里,才会着了那女人的道!” “欣怡姐,等我把那村姑的龌龊事查明白,非让所有人看清她的真面目,东权哥也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沈欣怡脸上闪过一抹哀伤,却咬着出唇说道:“小慧,算了,我现在只希望宋大哥能快点好起来,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欣怡姐,也就你脾气好,换我早生气了,东权哥真是糊涂!” 两个人继续往病房走去,走廊尽头,处置室里走出来带着口罩的女人,将两个人的背影尽收眼底,最后目光凝聚在沈欣怡身上,唇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 ------------ 第143章 走后门 许静来到陈书杰的办公室门口时,还不等走近,一道白色的身影就满脸急切地冲了过来。 “小许同志,你怎么才来啊,我这都等你半天了!” 许静抬眸,就见头发花白的庞教授在一众实习医生的陪同下,抱着厚厚的几摞病历冲了过来。 而让教授身后,不管是值班的护士科还是早上去查房才回来的值班医生,也被眼前声势浩大的场面震撼得不行。 院里谁不知道,庞教授是比院长更受人尊敬的老专家了,更是京都医科大学的教授,带的学生不是全国各个医院送来的精英医生,就是医科大的研究生和博士。 如果不是一心沉迷医学研究对当领导没兴趣,只怕庞教授现在早就成了院长。 不过即便庞教授不在乎职位,但凡是卫生口的领导,哪个都对庞教授尊敬又客气,甚至不时有领导托关系讨一张庞教授的专家号,就为了请他给自家亲戚看病。 庞教授最讨厌应付这些,这才逼着自己的徒弟白敬年顶替他当了外科主任,并命令其挡住所有糖衣炮弹,坚决别给他搞特殊化。 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庞教授除了看诊时态度好一些,平日最不喜亲近人。 可此时,庞教授却主动亲近讨好许静,就连庞教授身后抱着厚厚几摞病历的亲传徒弟,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静有些头疼,这老头还真是个医痴,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眼光啊。 可是她却不想太引人注目,京都可不比宋家村,只有一个精明的宋东权,这要是再让有心人看出什么来,她就更解释不清了。 许静急忙规规矩矩站好,给庞教授行礼:“庞老师好。” 低头的瞬间,不忘偷偷瞪了庞教授一眼。 庞德明完全没看明白许静的意思,当即愣住了,不解地道:“你叫我老师?” “小许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是我该叫你老师才对吧!” “……” “昨天跟你聊完,我回去翻了一夜,将类似的病历全找出来了,今天过来就是特意请教你的!” “……” “你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给我讲明白,你昨天说的什么搭桥,是……” “庞老师,你是说捐助我们村修桥的事啊!我们快进去详细说说,这可是造福全村的大事!” 不等庞教授说完,许静急忙拽住了他老人家的胳膊,将人推进了办公室。 再让庞老头说下去,估计整个走廊的人都得被吸引过来。 “原来庞教授给落后山区捐了一座桥啊!” 办公室门外,穿着白大褂的实习医生里,不知道是谁最先恍然大悟。他说完,其他人也都跟着点了点头,像是回过味儿来了。 “老师最不在乎名利,听说这几年国家发给他的奖金,都捐给医学院搞研究了,现在又给落后地区搭了座大桥,估计让师母知道,又要被念叨了。” “你说庞老师怎么会突然去搭桥,还和一个村妇商量起来了?” “老师最痴迷医学研究,你刚没听老师说么,昨天这村妇似乎给老师讲过什么案例,庞老师肯定是对她说的病历太感兴趣,今天才特意跑过来问她!” 为首的研究生跟庞教授时间最久,也让众人深信不疑,他的话落,身后一种实习医生们全都跟着点头。 想想也是,这几年庞老师为了搞医学研究,临床上干出来的奇葩事也不少,总被师母骂,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那这些病历怎么办?” 几个实习医生手里的病历加起来有一米高。 “老师非让我们搬过来,不是也要给那个村妇看吧,她能看懂吗?” 经过昨天拔管的事,许静是患者家属的事已经在医院里传开了,昨天值班的小护士还在全院大会上做了检讨,大家都知道这个农村女人似乎和赤脚医生学过一些护理知识。 可是,懂点医学常识和能看病历完全是两码事。 几个人正犹豫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拽开了。 庞教授站在里面,咳了咳,然后脸色严肃地指着屋子的桌子道:“你们几个把病历都帮我送进去,昨天我听小许说起她村子里有个患者情况有点特殊,所以今天把病历拿过来,让她重新说一遍,看看哪个患者的病情类似。” 庞教授话是对着几个学生说,但是周围的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恍然大悟,果然猜对了! 庞教授为啥这么积极地带着病历过来,还要帮村里修桥,原来是又遇见特殊病例了。 几个学生也不再多问,急急忙忙将抱过来的病例堆在了办公桌上,有几个想帮忙分析的,也被庞教授嫌弃地赶了出去。 等到办公室的门一关上,原本坐在椅子上佯装喝茶水的庞教授急忙站了起来,凑到许静面前一脸急切地道:“丫头,你看我刚刚装的像吧?现在也没外人了,今天你无论如何也得再给我讲讲昨天你说的心脏搭桥手术的事!” 他又指着桌子上几米高的病历道:“还有这些啊,都是这几年里我处理不了的病例,你正好一起看看,但凡你能解决的,后面通通给我讲明白!” 庞教授眼睛里冒着激动的光,看着许静就像是见到了活菩萨,“要是这些复杂的手术都能处理,我看下次国际医学交流大会上,那帮小日子还敢不敢讽刺我们技术不行!” “他们能拿到那么多精准数据,还不是当年在我们这边作孽太多,搞了那么多活体实验么,他们才是历史的罪人,有什么好炫耀的!” 庞教授越说越气愤,可是一番话也让许静触动不已。 曾经在她学医时,一些医学数据国内也不是最先进的,无论是手术技巧还是药品研发,东临国最开始都遥遥领先,后面国内无数医学工作者要付出极为艰辛的努力,一点点收集临床数据,才能追上去,但也不能保证各个研究项目都能超越。 许静想到当年她的老师对她说过的话,脸上也是一片凝重,她对着庞教授道:“庞教授,我会的我都可以和您交流。” “太好了!” “但我也有件事需要您的帮忙。” “……” 庞教授皱着眉道:“你不会也让我给你走后门加号吧?不对啊,你这一身的技术,什么病你自己不能看,还用得着求我这个老头子?” “您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去京都医科大上学?” “丫头,你没开玩笑吧?”许静的医术,给他们当老师都够了,还用得着学吗? 而且……庞教授不可思议地道:“你没念过大学?” 那她的医术跟谁学的! 庞教授一直以为,许静和陈书杰一样,都是从国外回来的留学生呢,以为她只是家在农村,才早早嫁了人。 敢情许静根本连大学都没念?! 许静哪里看不出庞教授的讶异,可她也没办法一时半刻解释清楚,只能硬着头皮道:“别说大学,高中我也没考上。” “……” “所以您还是帮我想想办法走后门吧,不然后面我可就没办法天天过来帮您看病历了。” 许静的手掌随意地压在摞在桌子上的病历上,一脸惋惜,还很是应景地叹了一口气。 庞教授表情僵了僵,也低头扫了厚厚的病历一眼,最后咬牙道:“行!我去找校长,无论如何也得给我特批个学生名额,不然我就不干了!” 许静松了一口气,脸上也不自觉地漾起笑来,亲自过来给老教授捏肩膀,讨好道:“那我先谢谢庞老师了,后面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能走后门,她就不用再去复习文化课了,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她也想尽快和宋东权并肩而立。 “哼!”庞教授被捏着酸痛的肩膀,受用地冷哼,又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也就是你,换个人我都不屑去走后门!” “庞老师最好了。对了庞老师,既然您辛苦一回,不如多要一个名额吧。” “……” “我还有个朋友大概明年回国,也想跟着您学医。” “……” 什么是得寸进尺,庞德明算是彻底明白了。 ------------ 第144章 中毒 陈书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看到许静。 早上查房他才去过宋东权病房,也见过张家二老,自然明白许静为什么自己躲来他这边。 陈书杰只是有点意外此刻老师对许静的态度。 昨天是老师看穿一切,虚心地拿着病历请教许静各种手术问题,客气得不能再客气。 但今天老师的态度端了起来,似乎喝茶水的时候气场都变了,和许静说话也不再带着讨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过显而易见的,他拿着病历询问许静各种问题时,还是偶尔看着她的脸色,一副担心自己态度太过严肃会将人吓跑了的样子。 陈书杰走进来时咳了咳,才让屋子里两个人从严肃认真的环境中抬起头。 “庞老师,小静。”陈书杰先打招呼,然后皱着眉问老师:“老师,我听说你要给宋家村捐座桥?” 他也是在病房里听了几个护士的议论,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宋东权听说庞教授是因为许静的提议要给村里修桥,也很意外,让他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师母知道这件事吗?捐桥可不是小事,您最好和师母商量一下,毕竟您每天都要出诊的。” 庞德明:“……是得商量一下,这件事不能着急。” 他有点后悔随口跟着许丫头胡说八道了。是心脏搭桥手术,修桥用得着他操心吗! 关键是,陈书杰这么拆穿他,他不要面子的吗! 庞德明不满的瞪过去,可惜陈书杰丝毫没有理解老师的意思,生怕许静听不懂,解释道:“老师总是把工资用在院里的研究上,家里大部分开支都靠师母的工资支撑,所以每次师傅乱花钱都免不了挨打。” “噗!” 许静正喝水,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谁能想到在医院里被受尊敬的庞教授还会被老婆打。 “哼,你笑什么笑,我那是尊敬女性,你们年轻人不总说打是亲骂是爱?我那老太太对我好着呢!”庞德明冷哼道,笑许静没见过世面。 陈书杰失笑,“那师母确实对老师爱意浓重,每次都把您揍得鼻青脸肿的。” 他又对许静道:“村里要是缺钱修桥,你跟大哥说,他有办法处理,就算上面最后没批预算下来,还有沈执。老大刚刚还说了,他们沈家正愁找不到合适的项目支援国家建设。” 许静算是听出来了,她躺在病床上的名义上的老公,既有权,又有钱。 他的身份不仅能干涉县里的财政预算,还能让沈执在如此大环境下经商,而沈执敢在这个时期掌控市场经济,更是要做出利民的事来让上面满意,修个桥应该也是小事一桩。 再看看眼前的陈书杰,表面上只是个海归的医生,实际背景更是无可限量。 还有在余县公安局工作的阮承毅,那一身气场也绝不是普通人。 这几个男人,每一个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她,之前竟然以为宋东权只是在部队能力出众才结交到这些人,竟是自己想得过于肤浅了。 应该是这些人主动结交到宋东权才对,他才是几个人里的掌控者。 许静突然有点自卑,她在县城当个暴发户恐怕也不够站在他身边吧。 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庞老师,您答应我的事可千万别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都嘱咐我多少遍了,放心吧,老头子我肯定说到做到!” 陈书杰不明所以,修桥的事许静还没解释,怎么又出来一件事? 庞教授也没让他困惑多久,指着许静道:“书杰,你去让你爸跟医科大那边打个招呼,给我特批两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就说我的研究项目需要学员。” “工农兵大学生?学校里不是很多研究生博士生想跟着您学习吗?” 现在上大学只有两个途径,一是通过高考,或者是走工农兵大学生特批。 前者是靠学习能力,而后者多半是县里举荐,再经由审批。 可是,京都医科大学从来不收工农兵大学生。 “我要那帮废物干什么!” 全国各省的高考状元怎么就成了废物了! 庞德明指着许静得意的道:“名额批下来你告诉我,还有,以后小静就是你师妹。” 陈书杰傻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许静,总算明白为什么今天老师对许静的态度都变了。 原来许静求了庞教授,想上大学。 许静看着陈书杰震惊的眼神,笑着道:“师兄好。” “……” “老大知道你要去上大学这件事吗?”据他所知,老大想让许静来京城随军,是为了培养感情。 如果许静跟着庞教授去大学了,只怕后面会更忙,大学里的大好青年太多,万一向许静围上来,老大能同意? 许静不解地看着陈书杰:“宋东权思想不至于太守旧吧,他难道想让我当家庭妇女?” “那倒不至于,老大不是个封建刻板的人。” 看来老大想拿下许静,道阻且长。 陈书杰正想替宋东权再说几句话,病房的门却被人一把推开了。 一个小护士着急地道:“陈医生,您快去病房看看吧,宋师长情况不太对,好像中毒了!” 因为陈书杰是宋东权的主治医,所以出了事值班护士第一时间就来通知他。 陈书杰心里一紧,急忙往外走。 可不等小护士跟上去,许静已经越过她和陈医生,快速地向着病房冲了过去! ------------ 第145章 谋杀亲夫 许静很快冲到了住院部,只是她还没跑进病房里,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焦急的呼唤声和哭声。 不断有医护人员拿着急救设备和药品进进出出,许静看着众人凝重的脸色,心里也有些慌乱。 全部都是给急危重患者抢救所用的东西! 手术之后的这几天里,宋东权明明恢复得很好,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已经来不及去多想原因,着急的她快速冲进病房。 病房里早已乱了套,许静一进来,就看向了病床的方向。 病床前围满了人,张家二老还有一堆医护人员都围在病床边,同时,她还看到了沈欣怡和万小慧。 张老爷子满目焦急,老太太哭着呼唤着宋东权的名字,沈欣怡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抚老太太,而万小慧则满脸焦急地让医护人员快抢救。 哭声、呼唤声、医护人员急救时的呐喊声,机器声……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让原本安静的病房变得比菜市场还要混乱。 许静甚至看不到宋东权的脸,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 “让让!快让我过去!” 她皱着眉冲进去,挤开人群想看看情况,可是才冲到病床边,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了。 “是你!” 沈欣怡死死地盯着许静,攥住她的手,力度大到指甲都嵌进她的肉里,很快许静的胳膊上就破皮流出了血。 “你要干什么,将宋大哥害成这样还不够吗,你是不是真要看着他死了你才满意!” 沈欣怡哭着喊出来,目光却是心狠无比,盯着许静像是饿狼恨不得撕毁抢食的对手一般,让身边几个急救的护士都被那阴狠的眼神吓住,不自觉的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许静却是丝毫不畏惧,她的眉蹙得更紧,却根本来不及问沈欣怡话里的意思,她急忙看向病床上纹丝不动一声不吭的男人,这才发现宋东权的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连唇色都变紫了,俨然就是中了剧毒。 她心里一紧,转头立刻看向一旁慌乱不已的护士,训斥道:“立刻给氧!注射血清!” 她话落,一把甩开沈欣怡拉着她的手腕,尽管胳膊巨痛无比,被抓出了道道血痕她也顾不上,没有一丝犹豫地爬上病床,骑在了男人的身上。 而她的手,立刻伸向了病床上男人的胸口。 可是,还不等她碰到男人的衣领,她的手就再次被拽住。 沈欣怡气愤地抓着许静的胳膊,红着眼睛道:“你在干什么,宋大哥生死关头,你还要当众羞辱他吗,你还要不要脸!” “你给我让开!”许静彻底冷了脸色,她最恨无知却不自知的人。 她要救人,现在才是宋东权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 一向淡定的许静在此刻声音都有些发抖,却要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一定可以救回他,也绝对不会让他死! 许静死死凝着沈欣怡,第一次寒厉了视线,“你再敢碍着我的事,就是要他的命,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说着,手腕翻转间,沈欣怡只觉得胳膊一痛,原本紧紧抓着许静的手臂突然就麻了,不自觉送开许静。 而周围,原本混乱的场面,也因为许静周身寒厉的气场而冷静了下来。 可是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就打到了许静的脸上。 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下,只见许静白皙的脸颊上立刻肿了起来,鲜红的巴掌印让人触目惊心。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放肆!东权生死关头,你在干什么!” 秦老太太几步冲过来,一把抓住许静的马尾,一副要将人从外孙身上揪下来的模样。 “东权就快死了,你却爬到他身上,你这是嫌害死他还不够,还要丢尽他的脸吗?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村里人,分明就是想害东权的奸细!间谍!” 纵然宋东权的外婆年纪大了,但是因为经常锻炼身子骨硬朗,手劲自然不小。 许静一个踉跄,差点从病床上摔下去,眼疾手快的拽住扶手,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子。 几次三番被阻拦,许静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拖延时间,就是在消耗宋东权的生命! 她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口舌之争上,也没有时间给她浪费,她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急促了。 眼角的余光扫到刚刚跑进病房的陈书杰和同样赶过来的沈执,许静避开秦老太太的视线,冷声命令道:“将病房里与急救无关的人,全部赶出去!” 许静完全无视了张家二老和沈欣怡等人,双手合十立刻按向宋东权的胸口,给他做心肺复苏。 同时,对着已经将血清抽出来的护士长命令道:“用量不够,双倍剂量,20000u,快打!” 护士长不自觉的就听了许静的命令,把血清加倍抽取后直接注射到了宋东权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陈书杰快速上前,对着跟过来的医生和护士命令道:“把所有与医护急救无关的人全部清出去!患者家属若是再耽误急救,立刻注射镇定剂,出了任何问题我来负责!” “陈小子,你敢!” 很快就有人架住了秦老太太的胳膊,她气得要骂人,不过沈执很快走了进来,搀着老太太就往外走,“秦外婆,咱出去等,在这里担心咱也帮不上忙不是?我陪着您,陈书杰这小子真是太不像话了!” 沈执嘴上哄着老太太,手劲却是不小,拽着老太太就出了病房,沈欣怡和万小慧也连忙跟了出去。 只有张老爷子,出门前目光凝重地看了一眼病床的方向,又对着陈书杰意有所指的道:“东权就交给你了,务必把他救回来,否则后果,就是你也承担不起。” 许静手上按压动作不停,头上早已是满头大汗,听到张老爷子威严的警告,唇角紧抿。 她知道,张老爷子哪里是说陈书杰,是在警告她罢了。 屋子里终于不再混乱,医护人员在许静的指挥下,有序且迅速地抢救,宋东权的呼吸总算平稳了些。 许静也终于能喘口气,已经脱力的她从病床上爬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庞教授也早就匆匆赶了过来,站在病床边皱着眉看着病床边的监护设备。 “他的血氧似乎还是有问题,是血清剂量不够吗?” 庞教授话落,陈书杰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回答道:“可是刚刚已经将血清给到最高值,是人体承受的极限了,再加量他怕是撑不住。” 病房里,其他医生护士都跟着点头。 最先进来的护士长解释道:“我来的时候听患者家属说,病人是喝了鸡汤才中毒的,应该是吸收太快,虽然催吐过,可还是有残留,而且,好像是剧毒。” 她话落,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许静,其实屋子里的人都听说了,这鸡汤是宋师长的媳妇亲自炖的。 谋杀亲夫啊。 ------------ 第146章 暴露医术 “确定是喝了鸡汤中毒吗?”陈书杰凝着脸色问,显然是不希望这件事牵连许静。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几年想对宋东权下手的人太多了,不可能会是许静。 护士长也看出来陈医生对许静的维护,硬着头皮道:“我也是听刚刚屋子里的沈小姐说的,而且当时其他家属也在,应该都看见宋师长喝汤了,不像是在说谎。” 谁都能看出来,那沈小姐和宋师长关系不一般,可是宋师长娶了个村姑的事,也是当众承认了的,大户人家关系真复杂。 陈书杰还想说什么,被许静一把拽住,“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鸡汤一直放在桌子上,一会儿拿去化验就行了,我想和你还有庞教授讨论下后面的治疗方案。” 许静拽着陈书杰的手臂微微用力,目光里也带着深意。 陈书杰一下子就秒懂了,连忙对着屋子里忙碌的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吧,去处置室做准备,一会我们研究好用药方案,立刻给患者输液。” 其他人都没什么异议很快离开了病房,急救已经做完,又有庞教授和陈医生在,他们能做的只是配合。 几个急救的医生护士都退了出去,陈书杰很快走到病房门口,将门锁上,又把窗户上的小窗帘拉好,搞得一直站在旁边观察病人情况的庞德明一脸莫名其妙。 “研究方案就研究方案,你关门关窗的干什么?” 陈书杰急忙走回来,看了一眼老师,没回答,而是对着许静道:“你有几分把握,如果救不回老大,那我和老师都得给你背锅了。” 陈书杰知道,许静既然给他暗示,就说明已经有了医治的方案。 但张家人在病房外面,张老爷子临走前那句话也不是闹着玩的。 老大要是真出了事,他们都难辞其咎。 许静也知道陈书杰的顾虑,她直接道:“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但是你们不能插手,也不准多问。” 她说完,不仅看了陈书杰一眼,还看向了已经傻眼的庞教授,目光里全是感激。 她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向了病床。 这会儿,庞德明算是彻底明白了,哪里是什么研究方案,根本就是许丫头借他的名义要亲自给她男人治病。 “喂,我说丫头,你准备怎么治?这种时候需要会诊,可不能一意孤行!不然后面万一出事,你就完了!” 庞教授自然看出了门外张家老爷子身份不简单,生怕许静救人心切一时冲动,落人话柄。 这几年里,医院里胡搅蛮缠的患者家属太多了,因为无知,病人病情恶化后各种迁怒医生救治方案有问题,前几年形式不好,很多医生因此被扣上帽子关了牛棚,受了大罪。 庞德明想上前帮忙看看,给点意见,却被陈书杰劝住:“老师,你就相信小静吧。” 虽然陈书杰也好奇许静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救人,可是许静不想说,他也不敢多问。 而且许静虽然表面看起来只是个农村姑娘,但他已经确定,许静的医术绝对在他和老师之上。 庞德明被自己最得意的徒弟挡着,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算了,我看看她能有什么好办法,不行我再上,大不了出事我帮她顶着。” 这边,师徒两个才话落,只见已经走到病床前的许静,在凝望了一会宋东权青紫的脸色后,抬手间,手指便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脉案急促无力,让许静脸色越发严肃,血清虽然将毒素清除了大半,但是留在宋东权心脉里的毒才是致命的。 而且,宋东权体内,应该不只是中毒的问题。 他的肝脏之前破裂,手术才做完没几天,功能还没彻底恢复,此时中毒就是伤上加伤。 许静将宋东权的手放下,思忖了片刻,迅速将挂在宋东权头顶上方的营养液拔掉了。 她脸色极冷,也顾不得身后两道视线正死死盯着她,快速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掏出了银针。 她打开针包,把之前急救时放在床头桌子上消毒的酒精打开,一把银针扔进去浸泡,然后随手抽出一根,在庞教授和陈书杰震惊的视线下,直接刺进了宋东权的心脏的方向。 “丫头!” “小静!” 庞教授和陈书杰都慌了,许静刺下的位置,根本不是什么中医穴位,那可是心脏正中心,人的命脉啊! 会死人的! ------------ 第147章 醒来 许静头上也是满头大汗,可是,她捏着银针的手指却异常沉稳,在庞教授和陈书杰冲过来的时候,厉声呵斥道:“都别动,否则他会死!” 许静极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可是这一次,她的目光却是清寒无比,脸上的表情也极为凝重。 莫名的,庞教授和陈书杰都不敢再乱碰她,两个人想去阻止她的那双手也都放了下来。 纵然他们都不曾学过中医,但也知道在针灸的时候不能盲目打扰施针,尤其是涉及生命安全的大穴。 师徒两人目光死死地锁住许静的手,生怕她一个不稳就酿成大祸。 “丫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不要先把针拔出来?”庞教授忍不住道。 陈书杰此刻也做不到之前那般笃定许静能救回老大了,中医对他而言未知数太多,纵然他相信许静的手术能力,也知道许静能采中草药也势必懂点中医,可是中医真的就能治大病吗? 他不放心地问:“小静,这样冒险,真的能解老大身上的蛇毒吗?不如我们用药物慢慢清除试试。” “来不及了。” 许静没抬头,视线也凝在自己的手指上,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她解释道:“他身上,不仅仅是喝了鸡汤中毒,他刚刚输的营养液也有问题。” “什么?怎么会……” 陈书杰和庞教授对视一眼,齐齐看向病床上方刚刚被许静把掉的那瓶人体白蛋白营养液。 “宋东权体内有两种毒。” “……” “下手的人非常清楚他的身体状况,为了以防万一,对方同时用了两种手段,也用了两种剧毒。” “……” “他的肝脏和脾脏都才手术过,基本功能都还没恢复,就算注射了血清,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代谢不了余下的毒素,我必须让他把毒吐出来!” 她唇角露出一抹苦笑,稳住指间将要升起的颤抖,终于抬头看了身边陈书杰和庞教授一眼,直言不讳地道:“我说过,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但我真怕他会是那百分之二十的风险。自古医不治己,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救回他。” 许静顿了顿,将心底的恐惧压下去,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在乎他,比她想象的更在乎! 许静坚定地道:“可无论如何,我必须要救他,无论代价是什么!” 病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男人,隐约中听到了一声坚定的话语,让他在黑暗无边的混沌中,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光亮。 许静,是你吗? 庞教授和陈书杰都不在说话,他们心惊于有人为了杀宋东权竟然出手如此狠毒,更震惊于眼前看到的一切。 许静竟然只是探了探宋东权的脉搏,就将他身体的情况全部探查了出来,还准确地猜测到是营养液的问题。 想到许静高超的手术技巧,两个人这才明白,什么是传说中的中西医结合! 许静见两个人都不再强行阻拦,再也不浪费时间,收回视线的她深吸一口气,捏着银针的手开始微微用力,将近十厘米长的银针一点点刺进宋东权的胸口。 这一针,许静用了三分钟,可是对于在场的几个人而言,每一秒都是煎熬。 还好最后刺进去有惊无险,宋东权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和异常。 庞教授和陈书杰都松了一口气。 可他们这口气还不等吸进去,许静的第二针再次刺向了宋东权的心脏,这次的位置,比上一针看着还要让人心惊胆战,他们好不容易放下心又跟着悬了起来。 接着,第三针,第四针,第五针…… 每一针,许静挑的位置,都挑战着两个专家的神经,但许静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不同,到了后面,她的行动已经越来越快,而原本清丽的小脸上,汗水也凝聚成汗珠,不断地低落下来。 与此同时,庞教授和陈书杰也发现,昏迷的宋东权似乎有了知觉,而且越来越不安稳。 原本青紫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胀红,身子也开始颤抖,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偏偏因为昏迷,他动不了,也挣扎不得,更是连痛苦都无法发出声。 强悍如宋东权,部队里最铁血坚韧的男人,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的痛苦的神态?尽管陈书杰看过宋东权太多生死攸关的场面,此刻也有些不忍了。 再看许静,那满头沁出来的汗水,也彰显出她心里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冷静,可偏偏许静的目光坚韧无比,一举一动都不曾莽撞,虽然行动迅速,可她手掌下施出的每一针,都沉稳有力。 陈书杰还想问什么,可最后所有的质疑也只能憋在喉咙里。 许静顾不得其他在想什么,更是没时间擦汗,在拿起最后一根消毒瓶里的银针后,许静没再将其刺在男人胸口,而是在思忖片刻后,对着宋东权的头顶刺了下去。 “天啊……”庞德明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陈书杰更是惊叫出声。 那可是致命的大穴,头骨最软的地方! 噗—— 银针没有任何犹豫地刺下去,原本躺在病床上痛苦难耐的宋东权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的同时,一口黑褐色的血从嘴里喷洒出来,直接喷在了坐在他身边的许静的脸上。 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守在外面的张老爷子和秦老太太,以及踹开门的冷峻男人,还有瞪大眼的沈执和沈欣怡等人,所有人挤在门口,却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大家本来是听到了陈书杰的吼声以为宋东权出了事,可是却谁也没想到,病房的门被蒋衡踹开之后,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画面。 许静从头到脖子鲜血淋漓,暗黑色的血不仅沁湿了她的头发,让她面目全非,更是散发着腥臭之气。 从头顶到脸颊,从脖子到上身的衣服,许静全身被腥臭发黑的血液浸染,哪里还有一点之前娇媚可人的姑娘模样。 几乎不用解释,大家也能看得出,这些血都不是好血,是有毒的! 而这些血明明是宋东权吐出来的,可是许静却显得比宋东权更加狼狈。 毕竟在这口血呕出来后,宋东权不仅醒了,脸色也不似之前那般青紫胀红,原本不能聚焦的瞳孔,都因为清醒而再次变得深邃冷沉。 他的目光一直锁在许静的脸上,错愕,震惊,动容,几种情绪交杂在他的心间,让他的心,满满充斥着两个字。 许静! 只有许静! 她竟为了他做到这般地步! 顶着压力不惜暴露自己的秘密不说,被他吐出来的血污浸染得这么狼狈,不仅没嫌弃,鲜血淋漓的脸上露着一双清亮的眼睛,微微弯着,竟还在对着他傻笑! 宋东权凝着那双眼睛,死死地凝着,激荡的情绪震撼得他的胸口微微起伏。 他再也顾不得外人在场,一把将满身是血的小人扯进自己怀里,暗哑着嗓子道:“你说你傻不傻,嗯?傻不傻!” 昏迷中,他不是毫无知觉,隐约也知道她的处境,更清楚张家人的手段。 倘若她不能让他醒来,她怕是要赔上一条命! 他不信她不知道这里头的风险,可她偏偏宁可搭上自己,也要救他。 这样的女人,叫他如何放手! “宋东权,你干什么,别乱动,你身上还有针呢!” 许静慌乱地推人,趁着宋东权身体的遮挡,快速将他胸口的银针都拔了下来。 真是要命,怎么他一醒来就动手动脚的,丢死人了。 ------------ 第148章 张老爷子的警告 许静手下动作很快,几乎迅速将宋东权胸口几个重点穴位的银针收了下来。但是,由于施针太多,还是有些位置不能及时拔出。 尤其是头顶那一针,因为穴位特殊,又因为他们拥抱的姿势,一时之间她也无法顾及。 但好在宋东权是抱着她背对着病房的大门,又因为即将到正午,阳光从窗口映射进来,几乎让抱着她的宋东权背光而坐,因此那一根银针并不太引人注意。 许静稍稍放心一些,哪怕此刻,她也不想因为医术的事引起太多关注。 许静仰起头,目光不出意外地撞进男人幽深的眼底,那里面的情绪向是要将她溺闭,让她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 宋东权本就长得好看,棱角分明,眉目深邃,又因为身体虚弱没了往日凌厉的色泽,带着微微胡茬的他,竟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真是活脱脱一只男妖精! 她任由宋东权抱了一会,然后连忙推开他的手臂,有些嗔怒地道:“行了行了,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你还折腾什么,赶紧躺下,不然伤口裂开了。” 宋东权身体虚弱,力气也没有多少,能坐起来也完全是被许静最后那刺骨的一针给刺激的。 被许静一推,他的身子就不自觉的向后倒去,许静连忙又扶住他,让他靠着她的身子慢慢躺下来。 男人的身体本能地靠过来,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因为中毒而微微偏高的体温,还有他因为疼痛侧过脸来,喷在她脖颈处的灼热的呼吸。 许静神经跳了跳,低眸看了宋东权一眼,忍不住埋怨道:“少给我装,我一身的血你还乱蹭,害我又要多洗一件衣服!” 这男人分明就是在搏她的同情,毒素已经逼出来,哪里会这么虚弱,分明就是故意的。 宋东权看着许静嗔怒的模样,没说什么,躺下之后,苍白的唇角淡淡勾起一抹笑意。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相处,让病房内外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都很震惊。 除了庞教授,其他人都是常和宋东权接触的人,都知道宋东权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又因为这几年身在高处,越发的心思深沉,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这还是头一回从宋东权身上看出一丝人气来。 他和许静的相处竟是那么自然,完全没有一丝掩饰自己的情绪,仿佛两个人不是新婚的小夫妻,反而有种细水长流过的美好,分明是相濡以沫的两口子! 这样的认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病房里,陈书杰眼底浮现出一抹羡慕,随后露出一抹苦笑。 病房门外,沈执目光牢牢锁在许静的身上,最终脸上难掩失落,低下头避开了那刺痛他心脏的画面。 他想不通,为什么他心心念念找了几个月的人,会突然变成了老大的女人。如果是别人,他还可以去抢、去夺。 可对方偏偏是宋东权,是他最敬重的老大,且不说他能力上根本无法和老大相提并论。就算他能力出众,他也不能那么做! 他的命,都是老大捞回来的,他怎么能再去抢老大的女人。 何况,他清晰地从老大的眼神中,看出了老大对许静的在乎,许静是老大认准了的女人。 而他,没戏。 沈执心痛又失落,耷拉着脑袋,眼睛都红了,突然肩膀上一沉,一直大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仰起头,沈执才发现,是刚刚从国外回来的蒋衡。 “二哥。” 沈执有点难堪,连忙把眼底的神色收敛下去。 蒋衡失笑,他比别人更了解沈执,知道他性子有多执拗,安慰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随意地道:“我过来时听说医院食堂那边出了新菜,快中午了,你去买些过来,别让嫂子再跑了。” 蒋衡说得随意,可是落在沈执肩膀上的手,力度却突然重了些。外人注意不到,沈执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执抬头对视上蒋老二温淡的眸色,立刻就反应过来,当即点头,转身向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刚刚光顾着老大生死安危,食堂那边被他遗漏了。许静的鸡汤是在食堂炖的,那说明下毒的人去过食堂,或者接触过食堂的人! 治病他帮不上忙,但他决不能让背后想对老大下手的人再逃了! 张老爷子看着沈执的背影,又看了看蒋衡,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东权有你们几个兄弟帮衬着,真是他的福气。” 蒋衡淡笑着给老爷子颔首行礼,他一赶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病房里陈老三的吼声,顾不得询问就把门踹开了,这会才有机会和众人打招呼。 “老爷子言重了,我们几兄弟的命,全是东权捞回来的,这几年也全靠他带着我们几个,才能有今天的成绩。能跟着他,是我们的福气才对。” 张老爷子自然清楚蒋衡不过是在谦虚,不过自己的外孙有多优秀,他也一清二楚。 老爷子笑着点点头,才带有深意地道:“你们兄弟几个都是好样的,和东权都是过命的交情,比他那几个表哥跟他的关系还要好,我是信得过的。” 张老爷子看向病房里的外孙,见没了大碍,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可目光扫到外孙和许静交握的手,目光还是几不可见地深了深。 “东权这孩子心思深沉,像极了他父亲,偏偏性子上有些时候又像了他母亲,孤傲又固执。” “大事上他处理得都很好,但是太过感情用事也不是什么好事,人一旦有了弱点,被敌人利用就是早晚的事,你们几个也多规劝着他一些,别让他走错了路才行。” 蒋衡抬眸,顺着张老爷子的视线看过去,入眼的女孩一脸污血,看不清容貌,却偏偏一双眼睛晶莹灵动。 想到刚刚沈执的失落,还有此刻病房里陈书杰的羡慕之色,蒋衡脸上温淡的笑意消散了几分,淡淡应道:“老爷子放心,我心里有数。” 张老爷子回眸扫了蒋衡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静静站在走廊里的万小慧和沈欣怡一直不敢擅自开口,却将张老爷子和蒋衡的话一字不落全听进了心里。 沈欣怡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病房里,却在触及到阳光下一闪而过的光亮后,微微凝住了眸子。 他的头上……有一根银针。 ------------ 第149章 维护 万小慧忍不住用肩膀戳了戳沈欣怡的身子,眼睛里一副你看吧,那村姑不得张家人喜欢的激动模样。 沈欣怡不等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一根银针插在宋东权的头上,便被撞得收回视线,皱着眉看向万小慧。 万小慧见她不明白,凑近她耳畔轻声道:“张爷爷张奶奶根本不喜欢许静,欣怡姐,你还有机会,加油!” 万小慧一个劲地给沈欣怡挤眼睛,一副给她鼓励的模样。 沈欣怡淡淡笑了笑,却是什么也没说。 她虽然放心了张家的态度,却无法高兴得起来,她轻咬着唇瓣,目光再次看向病房。 她看着许静熟练地给宋东权换了衣服,又检查了桌子上的药品,给他换药,而那个向来不喜和女人多接触的男人,却任由许静摆步,配合地抬手翻身。 沈欣怡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放在身侧的手也一点点收紧。 “还在这傻站着干什么,东权都醒了,我们赶紧进去!” 秦老太太见老爷子总算没糊涂,知道让蒋衡等人后面劝着点外孙,也不看热闹了,着急地冲进了病房。 其他人自然也都跟着走了进去。 病房里一下子就再次挤满了人,脚步声也让宋东权和许静回了神。 许静迅速将针包收进了自己的小布包里,庆幸自己刚刚借着给宋东权换药,把剩余的几根银针都拔了下来。 只是,她才将东西收好,就感觉到了一道敏锐的视线。许静本能地抬眸,就对视上一张温淡的脸。 是刚刚踹开门的男人。 男人长得清隽,带着银色边框的眼镜,有些书卷气,也有着一股强压在温和色泽下的凌厉,比宋东权的气场柔和一些,却也绝不是个表面上看起来性子温和淡然的人。 无疑的,男人长得很好,许静不禁感叹,果然是京都,出色的人太多了。 陈书杰,阮承毅,沈执,个个出色,还有眼前这个,从气质到容貌,和宋东权旗鼓相当。 但她也只是感叹,目光很快从男人身上收了回来,在看到张家二老冲向病床时,她也没再多停留,让开位置向着病房外走去。 她得去卫生间洗洗。 她身上脸上还全是宋东权吐出来的已经有些凝固的毒血,又腥又臭,刚刚因为紧张宋东权的情况她没时间打理,这会儿却是越发难耐起来。 许静的反应,自然而然落在了几个关注着她的人眼底,蒋衡有些意外,还是第一次有人见过他之后会是这般淡然的反应。 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惊艳之色,但也只看到了惊艳之色。许静丝毫没有一点留恋的就收回了视线,好像对她而言,看见他就像是感叹天气晴朗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陈书杰自然也注意到了蒋衡的意外,失笑地凑近他:“二哥,你也别太自信了,老大长得不比你差,人家见惯了老大,自然不稀罕你这样的斯文败类。” “我有说什么?”蒋衡挑眉看向陈书杰,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陈书杰撇撇嘴,“你就装吧。” 兄弟两个人的谈话声音不大,却也没太刻意避讳,宋东权躺在病床上,本就耳目敏锐的他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 他的小女人,定力还不错。 病床边,秦老太太还在啰啰嗦嗦的询问和嘱咐着,没人再去注意许静。 可是在许静转身的时候,宋东权的目光却追寻了过去。 “小静。” 他淡淡地唤了一声,秦老太太错愕的止住了嘴边的啰嗦,其他人也看着他。 许静也转过了头,也看着他,交待道:“我去洗洗,一会就回来。” “嗯。”宋东权淡淡应了一声,接着道:“柜子里有你的换洗衣服,你忘了拿。” 许静这才反应过来,她手里抱着的是宋东权刚刚换下来的脏衣服,而她自己的却是忘记找出来了。 衣服是宋东权昨天交待护士偷偷帮她买回来的,知道她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所以他清醒的时候立刻就安排好了。 想到自己现在蓬头垢面一身脏血的狼狈样,许静也有点不好意思,顶着众人的视线小跑着走到柜子边,她急忙翻出了一身衣裳,快速冲出了病房。 真是丢死人了,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宋东权看着许静窘迫的模样,失笑地摇摇头。 而秦老太太在许静离开后收回了视线,有些不满地道:“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你妈也真是的,怎么能随便被你爷爷拿捏住,给你定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农村媳妇回来?她是在农村待久了,脑子也和村里人一样锈掉了!” 宋东权早就料到了,张家人知道他结婚的事会是什么态度。 他的外公和外婆都是资本家出身,学历也颇高,曾经连他才华横溢的父亲都看不上,更别提许静了。 这也是他从来不曾和张家人提起他和许静婚姻的原因,而且最开始,连他自己也以为和许静领结婚证,不过是一场掩人耳目的戏。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认准了她,也不可能再放手,更是要让所有人认可许静的存在。 宋东权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对着外婆强调道:“小静很好。而且,不仅她是农村人,我也是。” 后面的话无需多说,在场的人都懂。 看不起许静,就是看不起同样是农村出身的宋东权。 虽然宋东权嗓音很淡,可是,这句话却带着淡淡的威压。 病房里安静下来,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只有不远处站在陈书杰身边的庞教授冷哼一声,对于宋东权的态度还算满意,“小子,算你识相,可千万别学某些人狗眼看人低!” 庞德明不屑地瞪着秦老太太,“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这摆资本家的谱!连国家都主张广大青年去农村劳动实践,让各类人才下基层学习,农村怎么了,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 “要细说起来,整个医大总院的医生护士,大部分都是农村出身,真要是看不起,大可后面不必再找过来看病!” “……” “其他医院我也能帮你们打招呼,你们家的病,以后都找城里的医生看!” 眼看着庞德明要发火,陈书杰连忙过来劝,“老师,你误会了,秦奶奶不是那个意思。” “哼!你少在这儿和稀泥!” 庞德明说话很是不客气,尤其是许静在他心里已经是他的徒弟了,更不能容忍别人不待见她。 别人怕这个怕那个,不敢得罪京都的这些大小官,偏偏庞德明是不怕的。 不管多大的官,多有钱有势的家族,最后看病八成都得求到他的头上,即使不是他去医治,也是他的徒弟去。他倒想看看,谁还敢欺负他家许丫头! 秦老太太被庞教授几句话怼得难堪不已。 也没想到一向自视甚高的庞教授会这般维护许静。 她又看着外孙严肃的脸色,想要贬低许静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张老爷子见状,也忍不住训斥着老伴,“来的时候就跟你说过,少胡说八道!东权身子还没恢复,你跟他说那么多话干什么,也不怕累到他!” “哎呀,我知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东权,你快好好躺着休息,不然你外公又要发脾气。” 秦老太太急忙改了口,哪里还敢再提农村人城里人的事。 一边,沈欣怡轻咬着唇,低着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自然看不到她眼底的嫉妒和愤恨。 许静真是命太好了,不仅陈书杰护着她,如今连名满京都的庞教授为维护她,她到底有什么能力,让所有人都对她另眼相待! 沈欣怡突然想到刚刚见到的画面,她抬头看向宋东权的头顶,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光亮,没有银针,只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 怎么会…… 她不可能看错的。 ------------ 第150章 辛苦了,沈小姐 宋东权的病房里有独立的卫生间,但是病房里人太多,许静为了避免尴尬便来了走廊里的公共卫生间。 她把自己简单整理好,换了衣服后,又把宋东权和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拿到水池边清洗。 只是她还没等收拾完,两道身影就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东权哥是中毒了还是中了迷魂汤,对那个许静那么维护!不就是一个村姑么?” “还有那个庞教授,为了许静还讽刺了秦奶奶,也不想想,要是许静真进了张家的门,后面还不是看秦奶奶的脸色!她就是嫁给东权哥,也是孙媳妇,能翻了天不成?” 万小慧说得痛快,可她没发现她的话里,几乎默认了许静和宋东权的婚姻。 “孙媳妇”三个字更是让沈欣怡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沈欣怡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着万小慧道:“算了,你别再乱说话,宋大哥还生着病,别让他操心。” “也就你心眼好,惯着男人不说,还过来给情敌帮忙!”万小慧撇撇嘴,不赞同地道。 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厕所外面的水池边,她们嘴里讨论的人正在兢兢业业地洗衣服,顺便将两个人的话全听在了耳朵里。 “真是的,厕所里怎么没人?” 万小慧进去找了一圈,没看到许静的身影,忙出来问。 沈欣怡也意外,“刚刚护士说看见她进来的。” 身后,许静才换了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她们竟是谁也没认出来。 许静无奈地叹口气,淡淡道:“万小姐,沈小姐,你们找我有事吗?” 几乎两个人一走进来,她没回头就猜出了是谁。 她们身上的香味太有识别性了。 沈欣怡身上是一股淡淡的茶香,而万小慧身上是浓郁的玫瑰花香气。 这个年代,能用的起留香如此持久的名贵香水,绝非普通人家能消费的起,足可见两个人的家境富裕。 许静将手里的衣服搓洗好,这才抬起头。 万小慧和沈欣怡也没想到许静就站在她们身后,震惊地回头,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不过是换了一条裙子,把头发清洗了,可是许静身上的气质几乎立刻就变了。加之她本就长得眉目精致,皮肤也白,竟是比电视里的大明星还好看! 万小慧和沈欣怡都难以置信,眼前的许静会是刚刚屋子里狼狈的村姑。 回过神来,万小慧又嫉妒不已,当即不客气地质问道:“怎么,我们就不能来上厕所啊?别以为东权哥他们护着你,你就能在我们面前耍威风,我和欣怡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要不是为了陪欣怡姐,她才不会来医院的公共水房,脏的很。 万小慧说着目光就往水池里看了看,满眼的嫌弃。 许静自然看得出两个人是来上厕所,还是来找茬的,不过她也没有兴趣跟她们浪费时间,“既然如此,二位请便。” 不找她,她更清净。 她接着洗她的衣服,完事了还要回病房去。 万小慧和沈欣怡完全没想到许静会是这种反应。她们昨晚在几个从余县回来的知青口中了解到,许静是个极为胡搅蛮缠的人,怎么可能被她们挑衅了还这般平静。 万小慧讶异地看着沈欣怡,有点纠结,她可不打算真去医院的厕所,脏死了。 现在怎么办? 沈欣怡咬了咬唇,也不管万小慧的反应,看着许静手里正在清洗的衣服,关切地道:“许小姐,你别听小慧胡说,我们是特意过来帮你的。” 许静接着揉衣服,头也不抬道:“帮我?” “是啊,宋大哥见你这么久没回去,担心你忙不过来,所以我们就出来看看。” 沈欣怡说着关切的话,同时撸起了衣袖,拿起了被许静放在一边盆子里的衣服就要帮忙。 许静看着沈欣怡的举动,眉心微微皱起,“那是我的衣服,你确定要帮我洗吗?” 沈欣怡:“……这不是宋大哥的吗?” 她这才发现,手里是一件女装,因为单独放在盆里没有被水打湿,上面还染着明显的油渍。 “那件是我的。”因为来京都太匆忙,她穿着烙饼的衣服过来的。 “……” “而且衣服上的血有毒,一会要送去化验,你不想被毒到最好放下来。” 沈欣怡尴尬地放下衣服,她并不想给许静洗衣服。 “那我帮你洗宋大哥的衣服吧。”沈欣怡咬牙道。 “好,那这件给你吧。” 许静没有一丝留恋,把手里正在洗的衣服给了沈欣怡。有人要当老妈子干活,她求之不得。 沈欣怡也没想到许静会这么痛快就把宋东权的衣服给了她,有点茫然。 许静完全不给她推辞的机会,把肥皂急忙塞她手里,“水有点凉,谢谢了。” “没……没关系的,我添点热水就好。” “不行!”许静一口回绝,严肃地道:“血渍占了温水就洗不掉了,必须冷水洗才行。” “……” “你宋大哥很喜欢这件衣服,辛苦了,沈小姐。” ------------ 第151章 背后之人 在万小慧和沈欣怡目瞪口呆的视线下,许静将放着自己脏衣服的洗衣盆抱了起来,向着水房外面走去。 有人干活,她正好把衣服送化验室,把幕后的人揪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腥臭的脏血到现在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可见毒素有多浓烈,这个出手之人,是真的想要宋东权的命。想到病房里被她及时断掉的那瓶营养液,许静转过身后,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 万小慧看着许静匆匆离开的背影,气得不行,为了帮沈欣怡吵架,她可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结果许静根本没给她机会。 “欣怡姐,你看看她,什么态度嘛!明知道我们来找她,她还跑了,我看她就是心虚!那鸡汤分明就是她炖的,宋大哥中毒跟她脱不了干系!” 沈欣怡也盯着许静渐渐远去的背影,看着那纤细的腰肢和笔直的脊背,想起许静淡淡站在那里就比任何人都精致夺目的眉眼,她抓着脏衣服的手一点点攥紧,任由冰冷的凉水刺痛她的手指。 许静哪里是个普通的村姑,别说容貌上的出色,那一身淡然沉静的气质,就连京都世家的小姐们都远不能及。 刚刚在病房里,许静更是反应迅速果断。 她拿什么和许静比。 “不过欣怡姐,她跑这么快,说明她怕你,知道抢了宋大哥这事不道德。我们刚刚不战而胜了,估计她以后都不敢在你面前嚣张!” 胜了吗?沈欣怡低下头看着手里浸泡在冷水里的衣服,还有许静刚刚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模样,脸色越发难堪起来。 “小慧你先回去吧,我把宋大哥衣服洗好了就过去。” “我还是在这里陪你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万小慧说着,看了看四周环境,又看了看水池,有些嫌弃地道:“要我说这衣服脏兮兮的你也别洗了,直接扔了买新的算了,咱们又不是普通小老百姓家庭买不起,你的手都冻红了。” “不行,小慧,”在万小慧来拉沈欣怡时,她急忙躲开了,“宋大哥不喜欢铺张浪费,我给他洗出来也不累,很快就完事了。这里环境不好,你先回病房,而且我们出来这么久,秦奶奶也会担心的。” 万小慧最后还是妥协了,她知道沈欣怡其实更想给宋东权做点什么,不想被许静比下去。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万小慧转身要走,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喊住了,“请问,你是万小慧同志吗?” “对,我是万小慧,你是……” “我是护士科的,宋家村有同志把电话打到我们科了,说是找你有急事,你快去接电话吧!” 来人穿着白色护士服,脸上带着口罩,明显是医院里值班的护士,话落之后就匆匆转身走了。 沈欣怡看着护士的背影,目光却越来越深邃。 “宋家村来的电话?肯定是我们派去的人查到许静的事了!你等我去接个电话,回来就揭穿那女人的真面目!” 万小慧一听是宋家村来电话,兴奋不已,人连忙往护士站冲,完全没注意到沈欣怡微微蹙起的眉头。 就算万小慧让人去宋家村查许静,可为什么电话却打到了医院的护士站来?她们今天过来医院也是一时兴起,可是对方好像笃定了她们在医院一般。 沈欣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不过片刻,她的脸上就勾起了淡淡的笑意,看来,有人比她还心急。 许静先去了化验室,因为陈书杰和庞教授的关系,化验室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把她的衣服拿了进去,提取样本进行化验。 等待结果的过程中,许静又去了食堂,撞见了匆匆赶回来的沈执。 沈执见到许静,脸色有些涨红,不过注意到许静完全没有任何嫌弃或者尴尬的情绪,他心里的紧张也很快就散去,变成了更大的失落。 “小静,你要出去吗?”沈执有些不自然地问。 许静点点头,“我想去食堂看看。”毕竟鸡汤有毒,说明下毒的人接触过食堂的人。 沈执没想到许静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去食堂查看,对许静的应变能力又多了几分欣赏,他正了脸色道:“你别出去了,现在外面不安全。” 许静不太明白沈执的意思。 沈执连忙解释道:“我刚刚已经去食堂查过了,大家都说没有外人进去过后厨,连你炖鸡的砂锅都被清洗过了,查不到人。” 沈执也没想到,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而且,对方的目的不仅仅是老大,还有你。” 栽赃陷害,一箭双雕,说明那个下毒的人,不仅仅想除掉宋东权,还想同时除掉许静。 “你想想,你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沈执紧张地看着许静,生怕她被这场变故吓到。许静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上过战场也经历过太多阴谋诡计的人,这种暗害和谋杀对他们而言早就成了家常便饭,可是许静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姑娘,听到这些难免被吓住。 沈执见许静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以为她害怕又连忙安抚道:“你不用怕,也不用有顾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没人会揪着不放。” 沈执以为许静是担心以前的事被揭穿不好意思说。 他接着道:“而且现在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我们有所防备,后面一定不会再给对方机会,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沈执有些激动地说完,他就发现许静抬起头,一双眼睛看着他,眉心似乎蹙得更紧了。 知道自己又说错话,沈执的脸颊胀红无比,急忙又解释道:“谁让你是我嫂子呢,老大把你看得和眼珠子似的,我们几兄弟都要保护好你才行。你……你别太担心就是了。” “沈执,我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我,至于以前的事,我也无所谓。” 许静清丽的声线响起,话语里没有任何畏惧的情绪,而是沉稳果断地道:“我只是在想,这个人能不引人注目进去食堂后厨,说明她和食堂的人很熟悉,进去后厨大家也不觉得意外。” “……” “而且这个人能对宋东权的药品下手,说明她能直接或者间接接触到药品,不是护士,也会是医院内部的职工。” “……” “她是医院里的人!” ------------ 第152章 质问 许静回到化验室的时候,脸色还很凝重,一直在想,这个隐藏在背后的人到底会是谁。 这是京城的大医院,工作人员几百人,而除了工作人员,医院周边的商户,住户,还有相关民生服务人员也很多,虽然现在锁定了一定的范围,但是想抓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抓不到人,宋东权就一天不能安全治疗,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想要对一个患病的人下手实在是太容易了。 许静想得头疼,这时候,化验室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男人虽然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但是从他的双眼,还是能够看到神色的紧张和凝重。 “您好同志,我是化验科的负责人张春阳,请告诉我,你给我的衣服上的血液样本是从哪里得来的!” 男人说得很急切,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许静,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一般。 许静错愕了一瞬,随后又淡定下来,像是不懂一般解释道:“哦,我是患者家属,这是我爱人刚刚吐出来血,庞教授和陈书杰医生让我送到检验科来,说是验一验成分才能放心。” “庞教授和陈医生?”张春阳恍然大悟一般,随后喃喃道:“不愧是享誉国际的医生,难怪了难怪了,这么厉害的毒都能解,后面我一定要争取到跟庞教授去大学实习的资格。” 张春阳像是笃定了一般喃喃道,完全没发现站在她对面的许静微微勾起的唇角。 这人就是她未来师弟啊。 但张春阳很快就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对着许静交待道:“许同志,你送来的这份血液样本检测到了非常稀有且毒性十分恶劣的毒素,虽然化验显示目前毒素已经清除了,可是这种毒素在京城出现非常危险,尤其还涉及到宋师长,我必须上报,所以检测报告我暂时还不能交给你。” “好的,我理解。”许静点点头,“那我能看一眼检测结果吗?” “你要看结果?”张春阳有点讶异,他刚刚都解释过了呀,患者家属一般都不会特别注重检测报告单,因为即使拿到手,上面的各种化学元素和成分也未必看得懂。张春阳以为许静也就是和有些其他患者家属一样,不懂装懂的要表现一下,对她的印象立刻不好起来。 “我给你说啊,这化验单你看可以,但是不能带走,后面我们还有用。” 这语气已经明显生硬了不少。 张春阳有些不耐烦地将手中的化验单给了许静,“认识字吗,我可以找人给你简单讲讲。” 张春阳自是不愿意应付患者家属的,正准备去喊手下的实习生过来,才转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许静平淡又清越的声线,“不用麻烦了。” 许静知道这个时期还没有全民普及教育,还有很多人不认识字,她也不和张春阳计较,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单子,习惯性地低声念道:“酶,123456......活性蛋白,约占干重92%,123......这是多肽,哦,这个3%,这个是神经毒素.......” 许静将化验单上检测出来的成分全部看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毒素浓度高,但显然还是在蛇毒成分范围,没有其他超标元素,也没有放射性物质。 她之前只是用银针将毒素从宋东权身体里逼了出来,直到这一刻见到化验单,才算是彻底放心。 她将手中的化验单还给工作人员,微笑着道:“我看好了,这个还给您,我就先回去了。” 许静心情好了不少,离开时的脚步走些轻快,却没发现身后张春阳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下来,拿着化验单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怎么可能......” 他手中的化验单,是没有给过注释的,甚至一个字都没有,就是一堆元素表,她不但轻松地看出了化学成分,还口算出了占比! 这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具有的能力了,甚至是化验室的研究人员,也不一定有这种能力,只能是非常专业的化学工作者,甚至是科学家才能做到! 这患者家属可不是一般人呐! 许静完全不知道,她不过是随意看了眼化验单,却在未来不过几天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医院,连院长听说这件事,都恨不得立刻将这个能人挖进医院的实验室工作。后来知道许静是宋师长的老婆,才不得不放弃。 许静回到病房的时候,倒是有些意外,病房里人不少,张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没离开,而原本离开的张家其他人,这个时候也都再次出现在了病房里,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齐刷刷地盯着许静。 万小慧和沈欣怡也是愤愤不平地站在人群中。 偏偏,宋东权的几个兄弟都不在。 而许静还注意到,他们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专业人士,也都目光审视地看着她。而原本躺在病床上的宋东权,此刻已经睡熟了。 想来他身体还没恢复,又中毒折腾了半天,肯定是很累,但是以他的敏锐,竟然没发现屋子里竟然一下子就多出了这么多的人。 许静收回视线,淡淡看着沈老爷子道:“您给他用了安眠的药物。” 沈老爷子对许静的敏锐眼底流露出几分欣赏,但却克制着表情,脸上尽显严肃,他点点头,也没瞒着:“东权身体不好,很多事没必要让他知道,让他好好休养。” “的确,他之前的毒素虽然大部分都逼了出来,但是还需要多观察他的反应,舒缓神经的药物会掩盖症状,万一毒素有残留,他怕是休养不了一点。” 祛病如抽丝,不管大病还是小病,折腾起人来都痛苦。 张老爷子愣了一下,有点担忧地又看向了病床上的外孙。 张老太太也是一脸担心,但是她更厌恶许静的语气,“你甭吓唬我们,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刚刚我们问过陈教授了,东权身上的毒都让你清干净了,你也别总想着用东权压制我们,真当我们好糊弄吗!” 老太太话落,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张老爷子,也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许静。 ------------ 第153章 挖了个大坑 许静淡淡的,任由所有人打量。 张老爷子深吸一口气,说道:“许姑娘,我给东权吃了些安眠的药物,也是不想他来左右我们的判断,的确是有几件事想问清楚,我才会出此下策。” 许姑娘.......称呼都变了,看来是彻底不打算接纳她了。 许静直视着张老爷子,不卑不亢地道:“虽然我理解您的初衷,但是还是希望不要有下次。” 病房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敢和张老爷子叫板。 许静也没惯着他们,直接道:“毕竟我和宋东权领了结婚证,不管他有多少亲人,就算是他亲生母亲,只要我站在这里,她也没有权利任意对宋东权的治疗方案做决定。” “从法律上来讲,目前我才是宋东权的第一监护人。” 病房里,原本气势强劲的张家人,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许静说的没错,她和宋东权是合法夫妻,所以不管双方谁出了事,都是对方的第一监护人。 不是说是个没文化的村姑吗,怎么还懂这么多! 沈欣怡将眼底的疑惑压下去,扶住张老太太,“许小姐,你也不能怪外公和外婆擅自做主,毕竟他们也是担心东权哥再次被迫害,才会对你有所顾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嫌疑人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要将其和被害者隔离开来的。” “对!要说害东权,你的嫌疑最大!东权又着了你的道,我们不想点办法,你保不齐又找到借口逃脱!” 许静皱着眉头,不明白这张家的人,怎么就非要将目标锁定在她身上。 张老爷子咳嗽了一声,上前一步,直接给了许静解释:“许同志,我们也不想冤枉谁,只是收到了一些消息,很多事都让我们疑惑,这才想要再问问你。” 张老爷子手指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道:“这几位是市刑侦大队的精英,今天正好来院里视察工作,就被我们请了来,只要你配合,一定不会有人冤枉你。” 许静冷笑一声,没兴趣拆穿张老爷子的谎言。什么正赶上,八成是专门请过来的。 她淡淡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张老爷子往身后扫了一眼,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率先走了出来,问道:“许同志,我叫王平,是市刑侦大队的,我想问令宋师长中毒的鸡汤是不是你亲手炖的。” “是。” “中间你有离开过食堂吗?” “没有。” “请问你之前是否一直生活在宋家村?” “是。” 许静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人,会问这些没有营养的问题。 “这些之前不是都解释过了吗?” 就在许静不解时,王平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包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打印的图片,让她看着无比熟悉。 “请问,这是你的照片吗?” 许静这才意识到,图片上那个肥胖得无关都快识别不清的女人,正是之前的她。 也难怪她记不得自己之前的样子,之前家里就没有镜子,她也只是在水盆里偶尔看到自己的模样,因为太丑,她更没了照镜子的欲望。 而近来她瘦下来,整个人轻松不少,又赚了钱,才给家里买了大镜子。 许静看着自己曾经的样子,觉得有点丢人,但还是点点头道:“这是我。” “可是经过我们识别,你和图片上的人,并不是一个人。” 王平的话落,许静猛地抬起头。 她这才发现,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的脸上。 “这张图片是宋家村那边邮寄过来的,能确定就是宋家村的许静同志,而你,经过我们判断,你根本不是许静,你到底是谁?” 有那么一瞬,许静觉得头皮发麻。被看穿的心虚感,在这一刻毫不避讳地滋生在她的脸上,让她来不及掩饰。 她的确不是原来的许静,她是重生在这个年代,这具身体之上的一缕幽魂。 但是,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许静看着王平和他身后的几个同事,这些人的目光,既有审视,也有笃定。不可否认,他们的确是刑侦方面的精英。 她也曾听说过,有一些具有特殊能力的人,在刑侦部门工作。 难道真的有人能看穿皮相之下的灵魂吗? 许静心里突然慌乱起来。 许静低垂下视线,尽管她已经很克制,但是还是让人看出了她的不安。沈欣怡的心也怦怦地跳动起来,难道真的被她赌对了,眼前这个女人,也许真的不是许静! 她死死地抓着张老太太的手,紧张之下力度也没控制好,张老太太感觉到胳膊一痛,低眸就看到了沈欣怡的目光。 张老太太也愣住了。 那目光太过怨恨,恶毒,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她完全想不到,一向温柔顺从的沈欣怡还有这样的一面,这哪里是什么端庄贤惠的人。 “我就是许静。” 就在张老太太迟疑时,清清淡淡的嗓音再次响起。 只见刚刚还低着头的许静,此刻已经抬起头,目光平稳坚毅地站在那里,任人打量。 王平皱起眉,看着许静严厉地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承认吗?” 王平拿出手中的资料,一下子拍在桌子上,对着许静质问道:“我们已经详细地调查过,许静本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已经一清二楚!许静没念过书,也不识字,更是粗鄙不堪,品德低劣。” “而且,我们还派人联系了罗跃进,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 许静抿唇,罗跃进这个人,她当真是想不熟悉都不行。 见许静不说话,几乎是默认了一般,所有人看着她的视线也都变得警惕起来。 万小慧冷笑着道:“罗跃进就是许静当初在宋家村的姘头,要不是我让下乡的同学过去调查,还被你蒙在鼓里!” “许静和罗跃进的事,整个宋家村就没有不知道的,你如果是许静,你怎么会不敢承认认识罗跃进!” 沈欣怡柔柔的声线在另一边响起:“也许许同志不是不认识罗跃进,只是不好意思说,大家还是听听许姑娘的解释,别再误会了。” 许静深吸一口气,心里堵得厉害。 万晓慧和沈欣怡还真是给她挖了个大坑。 她说认识罗跃进,就承认了两个人之间的丑事;而说不熟悉,就等于变相承认她不是真正的许静。 无论她怎么说,都没办法堵住众人的口舌。 ------------ 第154章 我就是天才,不行? “我自然认识罗跃进。” 许静淡淡看着所有人,说道:“我本就是宋家村的人,认识罗跃进难道不应该吗,怕是我说不认识,才会让人质疑。” 万晓慧道:“你肯承认就好!” 王平接着道:“我们问过罗跃进同志,他说你和他之前的关系非同一般,说你答应她离婚和他在一起。 可是几个月前,你突然就暴瘦下来,然后也不肯再和他亲近。 他几次对你示好,你都视而不见,说你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或许,你根本就不是许静!” 许静冷笑:“喜欢一个人,难道就不能不再喜欢吗?” “......” “如果情情爱爱是能长久不变的,那为什么还有人离婚?无论什么感情,都是需要经营的。” “......” “也许我曾经喜欢罗跃进,但是我现在就是不喜欢他了,现在喜欢宋东权了,难道不行?” 谁也没想到,许静会大大方方地承认她曾经对婚姻的背叛。 而病床上,原本陷入深度睡眠的男人,此时却睁开了眼睛,看向许静的目光里,有热切和感动。 他清清楚楚地听到,许静说她现在喜欢的人,是他! 万晓慧气得牙痒痒,“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亏你还是东权哥的媳妇,你不要脸!” “那又如何?犯法吗?” “你!” 众人:“......” 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是啊,不犯法! 病床上,宋东权看着站在不远处淡然面对着众人的小女人,看着她耍无赖的小模样,失笑着勾起了唇。 张老爷子咳了咳,好半晌才将自己胸口的那口气捋顺了。 他有些不满地看着许静道:“我们也不是非要追究你和罗跃进之前的事,只是东权不是普通人,为了他的安全,我们不得不怀疑你。” “小王,你和她详细说说。” 王平对着老爷子点点头,然后严肃地看着许静,“不仅仅是罗跃进反应你不是许静本人,我们还查出,你在县城里开了小吃铺,做起了买卖,还听说你带着村民们挖草药,更何况,我们刚刚了解到,你还懂医术。” “根据罗跃进和之前大家对许静的了解,你身上的出入太大!人的行为习惯,是不容易轻易改变的,何况,你现在的模样和公安系统上的照片,根本就对不上,我们没理由不怀疑你!” 许静眉心轻轻蹙起,点点头,然后问道:“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王平也有些生气,一般犯罪分子在他强调了这么多理由之后,哪有不心虚的,更是会立刻解释,反而这个许静,竟然还想要更多的理由,还如此淡定,这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一定是间谍! 许静看着王平的样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幸好也只是这些,最起码并没有跳出来几个玄学高人,来戳穿她。 许静轻松的样子,是那么的明目张胆,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反而让原本质问的王平和等待着看许静笑话的万晓慧沈欣怡等人,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她都不怕的吗? 许静也没再拖着,淡淡道:“如果只是这些理由,就来质问我的身份,我倒是觉得刑侦系统存在着太多的漏洞。” “许静!你胡说什么,我们系统我们这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什么案子我们没破过,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村姑来质疑我们!” 王平冷笑道:“还是说,你的身份,压根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村姑。” “既然你们自诩是精英,难道不知道调查取证要全面?” 王平:“......” 许静接着道:“我承认,你刚刚说的,关于我的改变,我都承认。” “我就说你是间谍,你终于承认了!”万晓慧急切地道。 许静冷冷地看向她:“我是承认了我的改变,而不是承认你们诋毁我的身份。” “......” “人的行为习惯,是不容易改变,但,不是不能改变!” “......” “我曾经大字不识一个,我就不能学?我医术是我们县中医院的李大夫教的,这件事他可以作证,我因为家里困难生活落魄,我自然要想赚钱的出路,去经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你们身边,就没有人谁家揭不开锅,偷偷出去卖点东西?” “你就算肯学习,也不可能突然就认识那么多字,会那么多东西!” “我就是聪明,行不行?”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毫无保留地夸自己的女人。 许静冷笑着看着万晓慧和沈欣怡,直白地道:“有些东西,你们学起来可能会耗费心力,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是比别人学的快,掌握的灵活。” “天才这个词,你们是没听过?但没关系,现在你们见到了。” 我就是天才,你能拿我怎么样。 许静又看向王平,讽刺地道:“既然你们自认是刑侦方面的精英,就应该知道,凡事都应该全面调查,取证也要广泛详细。” “很多事,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你们也只是听了罗跃进的一面之词。” “......” “宋家村一百多户村民,几百口人,你们有详细地去问过吗?” “......” “我减肥的期间,每天都回去村里的粮场过称,还让看长垣的大爷每天帮我做了记录,每天掉多少体重都记得清清楚楚。” “......” “每天出去爬山,都会经过村口白婆婆的豆腐摊,她也可以作证。” “......” “还有宋东越,几乎天天来我家蹭饭,我是怎么瘦的,瘦了多少,他也一清二楚。” “......” “当然,还不仅仅是这些人,那些偶尔会来我家找我爷爷的村民,路上遇见的同村和邻村的大婶们,早晨上学的孩子们,邻居、以及县城菜市场的所有人,他们全都见证了我的蜕变。” “......” “对于那些对我漠不关心的人而言,我从两百多斤瘦到一百多斤,可能会让人震惊,可是对于每天见到我关心我的人,这样的改变,就再普通不过。因为他们看到了我的付出,也看到了我为此挥洒的汗水。” ------------ 第155章 大结局 许静想到之前自己吃过的哭,那些记忆仿佛再次浮现在眼前,她也有些动容,为自己受过的罪,为自己如今的改变。 眼底有泪水涌上来,她却笑着压下去,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脆弱。 她再次看向王平时,目光已经变得凌厉,“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有做过调查,请问,你是去过宋家村,亲自取证了吗?那有没有见过我刚刚提到这些人,有吗?” 王平张张嘴,原本的坚定瞬间变得慌张起来,他先是看了看同样傻眼的万晓慧,还有急急忙忙低下头的沈欣怡,才知道自己被两个小姑娘给诓骗了。 他着急且心虚地对着张老爷子解释道:“情况紧急,我们还没来得及去实地调查,只是给宋家村那边去过电话。” “只是打电话要过我的照片,问过我是否有些改变,但却没详细说清楚你们为什么要取证,没问过我是不是许静吧?” 王平冷汗直流,全部都被许静说中了。 有沈欣怡和万晓慧的举报,又有罗跃进的指正,他一直在分析许静前后的变化,大家都没有去取证,或者说,大家从骨子里,相信沈欣怡和万晓慧,毕竟沈欣怡是他们战友的闺女,是他们最了解的人。 “你的证件信息核对不上,我们就不得不怀疑,你若不是许静,接近宋师长怕是有其他目的。何况宋师长如今身陷危险,又突然中毒,我们就......” “我的信息,也只有照片核对不上!” 许静懒得听他分析,直接指出最关键的地方:“关于照片,我不做多余的解释,但凡参与评估的人,都是不了解我的人,自然不会将我如今的样貌核对上。” “但是你们不作为,不调查,盲听盲从,就是严重的失职,我完全可以去举报。” 这下子,张平和他带过来的人,都慌了。 被举报的话,他们这算是严重失职,会被开除的! 许静冷笑,身份证照片,就算是科技发达的现代,如果胖瘦改变太多,都未必能被计算机识别出来,更何况是如今还没有普及计算机以及网络的时候。 如果光凭肉眼就分辨出一个人来,那大家办事还去村里开什么介绍信! 王平等人都哑口无言,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许静的不简单。 虽然他们到此刻,也还是怀疑眼前这个许静和他们了解到的不一样,但是不可否认,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反而是许静,能为她作证的人,太多。 宋东权看着众人被许静怼得哑口无言的样子,看着站在不远处,淡然面对一切,颇有几分小嚣张的小姑娘,唇角的笑意更大。 他也曾质疑过许静的身份,但是不管她是谁,他此刻都无比欣慰,欣慰于她的改变,欣慰于她的到来。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 沈执、陈书杰和阮承毅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三个人骤然撞见这么多人在病房里,还有一瞬的怔愣,不过沈执很快就回神,兴冲冲地跑到了许静面前。 “许静,根据你提供的线索,现在下毒的人已经抓到了!” 病房里,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沈执。 张老爷子也急忙问道:“你说抓到下毒的人了?” 沈执点头,“是,下毒的人就是护士王春梅!” 陈书杰也上前来,对着许静抱歉道:“护士王春梅因为被你抓到失职,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听信了他人的谗言对老大出手,安排这种人进入老大的病房,也是我的疏忽,抱歉。” 沈执瞪着陈书杰,直白地道:“三哥,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是王春梅的问题!而且也是间谍太过狡猾,让她钻了这个空子!” “还好,现在人已经抓住了。” “什么?”沈欣怡震惊无比,眼底更是闪出一抹恐惧,“你说间谍抓到了?” “是啊,王春梅是个胆子小的,我们一审就全招了!” “而且和她联系的间谍也被一网打尽,是之前潜伏在宋家村知青中的赵月,现在人已经抓到公安局,就等着看看能否审出其他的帮凶了!” “要不是小静提醒我从医院方面下手查,我还不能这么快就将人揪出来!这都是许静的功劳!” 沈执得意不已,完全没理会堂姐苍白下去的脸色。 而另一边,阮承毅也上前来,不放心地询问许静:“我收到消息,有人往村上打电话调查你,而且罗跃进大肆宣扬你是间谍,不是很放心,就过来看看。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王平和万晓慧等人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谁都知道阮承毅的身份,阮家的人,身份在那里摆着,京中不管哪个体系都得给几分薄面,尤其阮承毅,从小离家,更是出色。 现在,连他都要出面个给许静作证,谁还敢冒然怀疑什么。 许静笑着道谢。 这下子,张家人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纷纷夸起许静的好来。就连张老太太都不再挑剔了,因为她也算是看清了沈欣怡的嘴脸。 张老爷子更是对许静满意至极。 临危不乱,这才是能配得上外孙的人! 沈欣怡脸色极为难看,说句不舒服就很快离开了,万晓慧也是尴尬不已,和张平等人也很快离开。 许静被所有人包围着,众人的态度从刚刚的质疑一下子变得热络起来,再也没人提关于许静身份的事。 病床上,宋东权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随后眼神警告地看向几个冲过来解围的兄弟,惹得几个兄弟纷纷低下头。 看来后面他得将媳妇藏起来才行,总被人惦记,他不安心。 傍晚,病房里只剩下了许静和宋东权。 许静又熬了小米粥,慢慢喂着变得娇气的男人,又无奈又觉得好笑。 宋东权也没客气,当晚就将媳妇抱进了自己的被窝,哪怕什么都做不了,也觉得这样搂着自己的女人,才觉得安心。 金秋十月时,宋东权的身体在许静的照顾下已经彻底恢复了,因为负伤的原因,也被上面命令休假半年。 宋家村,许静再次穿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裙子,捧着圆滚滚大肚子微笑着坐在炕上。 外面唢呐声声,前来迎亲的张家人和宋东权的兄弟们、战友们,都挤在大门口迎新娘,而堵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把她当成亲姐姐的小叔子宋东越,欢呼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 这是宋东权坚持给许静补办的婚礼,这一次,他们终于决定,白头偕老。 次年,宋越落地。 第二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华夏大地,宋东权退下来,下海经商。 八零年,许静成为华夏第一位女首富。 五年后,药品研究领域实现重大突破,许多重大疾病的特效药问世。 当年,医学科学家许静获得国际贝尔勋章! 同年,宋明珠出生。 (完) 作者的话:特别感谢本书的读者一路的追随。 去年因为身体问题不得不住院,卧床几个月,耽误了更新,真的特别抱歉。 内心还是很想在身体恢复之后继续作品的,但是很多时候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方方面面,压力很多。 所以这本书只能暂时完结。 对大家说声抱歉。 未来我会继续努力、学习钻研,争取提升自己,创作出更好的作品回馈新老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