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消失的凶器 第一章：怪人 我叫沐轩，几天前，我的那位“侦探”朋友因病与世长辞了，那位为刑侦事业奉献一生的，充满传奇色彩的友人英年早逝，无疑令人遗憾至极。于是我决定写下一些东西，以此来记录我与那人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留下他的事迹供后人知晓，以此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2011年年底，我因求学从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故乡来到了S市这座陌生的城市。原本计划打算考入警校，但由于身体的某些缘故不得不被选拔时所淘汰，而我本身的高考成绩实在是没法在家乡本地找一所好的大学，只能是背井离乡走出父母的关怀，独自踏上了在异乡求学的道路。 大学的两年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初达时的热忱和憧憬都在每日重复单调的大学生活中消磨殆尽，冗长乏味的哲学课和政治课总能不约而同地让人昏昏欲睡，我想这可能也是文学类学科的魅力所在了吧。 每周周五的哲学课都是我们最为头疼的一节课，五月份的太阳晒得人头脑发昏，我和室友王朋踩着点走进教室。教室不大，估摸着能坐三四十人的样子，此时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只留下最后一排的空座位，头顶处只有一架风扇在徐徐地旋转着。我们快步走向最后一排座位坐下。 哲学课的老师此时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当我们走进教室时他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只顾拿着本教材翻来翻去，不多会才拿起表来看了看时间，开始讲起课来。 我原本打算在课上补补觉，昨晚皇家马德里和马德里竞技的欧冠决赛同城德比属实令人血脉膨胀，导致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但风扇距离太远，教室里又很闷热，又实在令我无法入睡。 我抬起头，看向了那许久未见的哲学老师，他今天穿着一身有些过时了的运动服，略微凌乱的短发，眼睛深深埋藏在高度近视的眼镜之下，显得有些木然，鼻头由于突发性流感而不断挤压显得红肿，细微的胡茬遍布四周，一个个麻木到毫无感情的文字从他的薄唇中蹦出，送进我们每个人的耳朵里。遇到教材中有意思的部分，也只会吝啬地挤一挤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做作的笑容，然后皱了皱眉头，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讲课节奏之中。 教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打哈欠睡觉的比比皆是，但他却显得毫不在意。显然面前这个男人并不太适合讲课，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别处。 此时一个显眼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和周围人明显不同的是他竟然精神饱满地坐在第一排，眼睛盯着讲台上的老师，时不时暗自点头以表赞同老师的观点，偶尔埋头记一记笔记，这样的行为在众人之中显得格外扎眼。 我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由于他背对着我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我看不见他的样貌，但目测他的身高应该不会低于我，大概有180公分左右，身材有些消瘦而修长，身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精干的短发被梳得整整齐齐，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提笔写字挥洒自如，衬衫的衣领甚至没有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一直紧贴在他后颈，这一切都显示眼前的人是个一丝不苟的男人。 我拍了拍身旁的王朋，用下巴指了指那男人的方向。 “朋子，认识那个人吗？” 王朋打着哈欠顺我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瞄到了我所指的那个男人。随即轻笑了一声。 “呵，我还以为你盯着哪个女孩看了半天，结果是个大老爷们儿啊。”王朋摸了摸鼻子，“不过这人我还真听说过，在咱学校倒是还有一点名气。”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脑子里只装着女人啊，给我说说他，你昨天的作业我来搞定。” 王朋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我就说我轩哥肯定不会放弃我，一想到明天又要因为不写作业面对教导员的臭脸，我就一阵头疼。说好了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放心好了，快给我说说那个人怎么个有名气。”我点头附和道。 王朋嘿嘿一笑，在我耳边轻声道：“那人叫罗涵，我听说今年都读研二了，是法医系的学生，还辅修了犯罪心理学，就是很少跟人交流，总之是个很古怪的人。” 他轻咳一声，瞄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见老师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继续说道：“我这点消息还是上次跟法医系学姐搞暧昧的时候听说的，那个学姐说，虽然他很少与学校同学交流，但是他们系德高望重的前辈老师都对他赞赏有加，当年考研究生也是免试录取的，据说还和我们市公安厅的人走得很近，帮他们破过不少大案子。” “那倒属实是个有趣的人，不过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常年泡在停尸房摆弄尸体的人。”我感到不置可否。 王朋瞥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那男人，特意压低声音道：“你可别不相信，他读本科的四年还当上过我们学校跆拳道社的社长呢，福尔摩斯你总知道吧，这个人跟福尔摩斯比恐怕都不遑多让。” 我听到这儿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这引起了同学们的一阵骚乱，一瞬间我便感觉被三十多道视线所笼罩，其中包括讲台上的老师，但他却并没有搭理我，等到四周安静了下来他便自顾自地继续讲他的课去了。 经过这么一茬，我和王朋也不再多说什么，他转过头去，又趴下去睡觉了。 我讪讪地笑了笑，等周围的视线一一收回，这才琢磨起刚刚王朋的话。 比福尔摩斯都不遑多让，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有趣的笑话，不过我知道王朋的为人，这家伙虽然满脑子女人，看起来不太正经，不过在学校的人脉也的确不错，经常可以打听到一些常人没法触及到的消息，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这样轻易相信他，于是我决定找个机会来接触接触那个男人。 ------------ 消失的凶器 第二章：应聘 王朋在一旁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提醒道：“我劝你还是打消跟他走近的念头，整个学校里，跟他能成为朋友的学生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得了吧，他能比那些女孩难搞？” 王朋突然暧昧地看了我一眼，嘿嘿一笑：“那得要看你想怎么搞喽。” 我闻言瞪了他一眼。 “总之，那个人性格孤僻的程度应该比你相信的要严重很多，所以，三思而行咯。”王朋摆了摆手，随口说道，接着一转身，继续做自己的白日梦去了。 下课时间很快便到了，我起身想去找那个叫罗涵的男人，但因为坐在最后一排，后门没开，教室又很拥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 第一次的相遇就如此落下帷幕，最终我都没有跟他说上一句话，不过缘分并没有让我多等，再次见面的机会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发生了。 几天后，我在学校官网的社区板块无意间看到了一则招聘信息，内容是在距离学校两公里外的法医实验室需要招聘一个助理实习生，要求懂法律，对解剖学有一定程度的认知，五官端正等等。 由于我大学进修的是法律专业，对法医解剖学也有一种近乎狂热的追求，生活本就有些窘迫的我决定到访，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拿下这个工作。 前段时间听说我们学校距离市警察局本就不远，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法医实验室很有可能就是市警察局的法医们负责处理涉案尸体的场所，而且能够把招聘信息刊登在学校的网站上，这也说明了此地与我们学校有脱不了的干系。 我在心里默默想了很多人，最终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奇怪男人的身影。 “罗涵......” 周二下午正好是我们系学生的休息时间，我吃完午饭便拉着王朋一起按照招聘信息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两公里本就不远，再加上法医实验室就在本市的公安局内，我们很快便来到了地址所写的地方。 “即使我打算毕业之后当一名优秀的政法工作者，也不希望这么早踏进局子里。”王朋看着市公安厅几个大字，有些愁眉苦脸地说道。 我不由失笑：“行了，少废话，既来之则安之。” 我们向门口执勤的警官说明了来意，便被安排由一名漂亮的警察姐姐带领前往了市公安局的法医检验鉴定中心。 这时王朋全然没有了初进警局的不安，毛手毛脚地走在警察姐姐的一旁，问东问西。 “警察姐姐，你知道是谁招聘的这个法医实验室的助理实习生啊？” “小罗啊。”那位女警闻言诧异地看了看我们：“你们不认识他吗？可你们是同一所学校的啊，我还以为你们认识，不然谁愿意当他的实习生助理。” 我和王朋对视一眼，姓罗，而且看这位女警的态度，我们大概已经猜到了，那位发布招聘信息的跟我们所想的是同一个人。 “姐姐，听你这么说，那个人是有什么问题吗？”王朋顿了一顿，继续厚着脸皮问道。 这次那位漂亮的女警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报以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王朋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我们穿过了正厅，又经过了一个绿化很不错的院子，最终停在了一栋白色建筑的面前，门前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法医检验鉴定中心。 那位女警指了指面前那个建筑黑洞洞的走廊，有点傲慢地说道：“你们从这进去，找里面的工作人员，如果找不到就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的左手边就是法医实验室，这个时间段，那个怪人应该在里面。”说完便离开了，只剩下愣在原地的我们两人。 “这妞比看起来更辣啊。”王朋看着女警的背影嘟囔了一句。 “人家那叫干练，你懂什么。”我拍了拍王朋的肩膀，“走吧，进去。”王朋点头答应。 我们一踏进法医鉴定中心便被里面的阴冷吓了一跳，与外面的烈日炎炎相比，这里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里面空间不大，只有一条走廊通向前面，四周静悄悄的，写着办公室的房间也没有找到所谓的工作人员。 我们继续往里走依次经过写着解剖室，停尸间和药物储存室字样的房间最终来到了最尽头法医实验室的门前。 “这法医鉴定中心这么这么阴森啊，一个人都没有吗？”王朋有些瑟瑟发抖地说。 我没有理会他，这样的环境让我的心情也有些压抑。 我轻轻敲了敲法医实验室的门，心里暗暗期待着能听到里面有回音传来。 “请进。”这时实验室里传来了一个阴冷但有力的声音，我和王朋瞬间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大半。 实验室里的灯光很亮，导致我和王朋进去的时候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看到里面的陈设。房间中间摆放着三个极长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瓶子试管等化学实验的仪器，三只白炽灯泡挂在头顶散发出极其明亮的光线，桌子中央一架显微镜前，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正举着一个试管在盯着我们两个。 “两位是来应聘法医助理的吗？”他将手中的试管放下，随后把桌子上的烧瓶放在灯光下，仔细盯着烧瓶口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和王朋点头应和道：“是的，请问您是罗涵学长吗？” 罗涵轻咦了一声，随后盯着面前烧瓶口看了好半天，随即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我们。 我看着他面前的烧瓶，烧瓶底部存放着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液，刚刚罗涵将烧瓶加热，随后放在灯光下观察烧瓶口，这举动让我想起了一种对氰化物中毒的鉴定方法：普鲁士蓝实验。 所谓普鲁士蓝实验，是一种对氰化物中毒的鉴定实验，当死者死于氰化物中毒时，血液里会含有大量的氰化物，将血液放于烧瓶中加热，就会产生一种氰化氢气体，会在烧瓶口形成鲜蓝色的物体。 “罗涵学长是在做普鲁士蓝实验吗？”我问道。 这次罗涵并没有再次不理会我，反而转过头来问我：“是你要应聘吗？”他的眼神明显比刚刚更犀利了，不过方才话语中的冷意明显降低了。 “是我，我叫......” 罗涵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就你了，明早九点在学校西门口等我，去上班。” ------------ 消失的凶器 第三章：案情初现 我和王朋在那间法医实验室没有待很久就出来了，罗涵一直在实验台忙前忙后，一会扑在显微镜上，一会将试管摇来摇去，平时话痨一般的王朋今天话也很少，气氛就一直保持着冷冷清清，我们觉得继续待在这儿用处也不大，便起身告辞离去了。 “果然名不虚传，在他面前我大气都不敢出。”王朋一出法医鉴定中心便搓着手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揉了揉鼻子，法医实验室的味道属实闻着不太舒服。 “我这样应该算是面试成功了吧。” “应该是，他不是让你明天在学校门口等他，说不定开辆豪车来带你上班呢。”王朋坏笑道，脑子里一副霸道总裁的场景。 “这也是我比较好奇的一点，法医实验室离学校又不远，为什么要我等他才去上班。”对于罗涵的要求，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王朋正色道。 说话间我们走出了市公安局，途中遇到送我们进来的那位女警，王朋猴急地上前打招呼，却只换来了她一个白眼，这导致王朋在回学校宿舍的路上一言不发，满脸挫败的模样实在让人唏嘘。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过来，途中便与我分别，说是要去别的学院找妹子，重新建立自信心。 等我回到宿舍时，宿舍空无一人，除了我和王朋之外室友们都属于是学习标兵系列的学生，可能老早便找地方去学习复习去了。我收拾了一会，便躺在床上休息去了。 我是被王朋开门的声音吵醒的，他急匆匆地跑回来，神色紧张，一回来便嘴里嘟囔着出事了，出事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我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问道。 王朋看着我，脸上阴晴不定：“你还记得昨天晚上我去喝酒了吗？” “我记得啊，你当时告诉我是去和隔壁技校的几个朋友聚一聚啊。” “对，就是那几个学生，其中一个男的昨晚死在自己的床上了！老子昨天还因为喝酒跟他拌过嘴，有可能会被列到犯罪嫌疑人里。”王朋声音颤抖，面色难看的说道。 “你是逗比吗，法律的专业课白学了吗，我还以为你在难受他的死，结果你是在怕被认为是犯罪嫌疑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负责这件案子的人最多会找你问话，反正你昨晚回来就呆在宿舍没有出去，等他们调查出死亡时间，自然会将你排除的。” “真的吗？”王朋诧异地问道，不过神情显然轻松了很多。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出去别再说自己是法律专业的学生了，都不够丢人的。”我送给他一个白眼。 “哇，吓死我了，我在外面听到这消息立马就跑回来了，虽然咱问心无愧，不过平白无故要见见那些刑警，心里怎么都会有些不舒服的。”王朋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可是见识过的，他们唬人的功夫可是一点都不差，还会私自查你的手机，那种压迫感，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虽然很好奇他是什么时候跟警察打过交道，不过我的注意力大都放在了王朋所说的案子上面。 “先不管那个了，兴许人家找都不会找你，不过你都打听到了哪些关于隔壁那件案子的情况，给我说说。”我问道。 “倒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只知道死者是谁，那人跟我其实也是昨天晚上才认识的，喝了两口酒，满嘴跑火车，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我最见不得那种只会玩嘴的人，就趁着酒兴跟他吵了两句嘴，最后弄得不欢而散。”王朋挠了挠头，很鄙夷的摊了摊手，看得出昨晚的经历不是那么美好。 “有没有关于死因，凶器什么的相关报道啊？”我接着问道。 王朋摇摇头：“你是想到了什么吗，怎么这样问？” “我觉得这件事有可能跟我明天的工作有关。” “你是说？”王朋恍然大悟，“对啊，我们市里犯罪案件同时发生的概率还是很小的，而且罗涵是市公安局刑事案件的特别顾问，说不定明天带你去上班调查的就是刚才我们所说的这件案子。” 我闻言点了点头，这也正好解释了罗涵为什么会选择在学校见面而不是法医实验室。 当天晚上，我感到有些兴奋，迟迟无法入睡，于是在网上找了找有关隔壁技校发生案件的报道，不过依旧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关于这件案子网上只说明了发现尸体的时间和死者的大概信息，其他都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一切都要等待警方深入调查。 怀着期待而又忐忑的心情，我终于在深夜两三点钟才堪堪入睡。 第二天九点，我如约来到了学校的西门口，远远就看到罗涵消瘦的身影站在路边，他看着比昨天见面时更憔悴了一些，黑眼圈很重，眉头微微皱起，表情淡漠地盯着路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在他身旁的路上还静静地停着一辆警车，警车的主驾驶上坐着一个看起来上了年龄的男人，嘴上叼着一支烟，由于他背对着我，所以看不清楚正脸。 “罗涵学长，我来了。”我绕到罗涵的身前，轻声打招呼道。 罗涵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对我突然打断他的思路显得颇为不满，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撂下“上车”二字便转头打开了警车车门钻了进去，我也紧随其后，坐在了警车后座之上。 “这小子这么年轻，你拉他去看凶案现场干什么？”汽车发动，主驾驶座上的那位看起来上了年纪的男人捻灭了烟头，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瞄了我一眼。 “他是我的实验助理，今天第一天上班，我没时间给他安排工作，就干脆带着一起去。”罗涵看着窗外，有点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闻言脸上顿时阴晴不定起来，还真被我猜对了，果然今天的情况和凶案脱不了干系，可这凶案现场是说去就去的吗，我内心不由抗拒了起来，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幕幕血腥残忍，血肉横飞的电影场景。 ------------ 消失的凶器 第四章：现场 我严重怀疑我当时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驾驶座的那男人瞥了一眼后视镜，不由哑然失笑，腾出手来拍了拍副驾驶座上的罗涵：“你带来这小子看着好像挺惊讶的，他不会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吧！” 罗涵闻言转过头，目光落在后视镜中的我身上，正好和我对视上，挑了挑眉毛，我没敢跟他对视下去，连忙移开了目光，毕竟他是我的老板，再怎么奇怪也不能把脸色给老板看。 “我没有告诉他，不过他以后会经常和尸体打交道，今天正好。”罗涵见我有些躲避的眼神，也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说话间，警车到了一座学校的门口，罗涵二话没说就跳下车去，男人仿佛司空见惯一样，将车停好，随后转过头笑着对我说：“别听他吓你，尸体已经送去尸检了，今天只是来调查凶案现场的。”我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俩走进学校大门，沿着大路一直走到了宿舍楼区域，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有些身着制服的警察在来回走动。那些警察在经过我们时都会态度尊敬地向男人点点头，这让我意识到眼前这人应该不会简单。 我们来到一个被警戒线包围着的宿舍楼下，远远便看到一个身穿制服，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文人模样的干警向我们招手，我身旁的那位见状随即从上衣内衬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名片状的东西挂在了脖子上。 我知道那是警察在犯罪现场的工作证，于是眯着眼睛仔细瞧：工作证整体看来很老旧，其上有着不少划痕，正中间是男人年轻时的照片，穿着制服，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照片正下方的姓名栏上，用加粗的黑色钢笔挥洒地写着三个大字：颜思明。 颜思明一边回应着干警的招呼，一边和我一起走上前去：“小朱，罗涵那小子呢，已经上去了吗？” 被称为小朱的干警无奈地点点头：“是啊，您还不了解小罗法医的性子，刚才一到这里就迫不及待的上楼去了，我还想跟他说说这案子的大概情况呢。” 颜思明撩开警戒线，拉着我一起进入了警戒线内，拍了拍小朱干警说：“具体的案情汇报我已经给罗涵看了，我们先上去，听听他看过案发现场能有什么想法，哦，对了。” 颜思明指了指我，对小朱干警道：“这是我们警队法医实验室新来的法医助理，叫沐轩，对案件侦破有帮助，你登记一下。”说完便向案发宿舍楼走去。 小朱干警闻言点头答应，随即有点惊奇地看向我。 我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转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跟着颜思明一同走进了黝黑的宿舍楼道内，小朱干警也随即跟了上来。 案发现场是北郊职业技术学院11号楼的315宿舍，我跟着颜思明上了三楼，一上来就看到楼道内聚集了好几个警察，愁眉不展地站在315寝室的门口。 我还没来得及纳闷，颜思明就好像习以为常地带着我和小朱干警穿过人群进入了315寝室，门口的几位警察也没有多言，只是互相看看，尴尬地摇了摇头。 寝室里散发出一股特殊的气味，像是食物腐败的臭味又像是一股莫名其妙的香味，还有一股很浓的烟味，两者混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寝室不大，坐南朝北，是标准的八人间，没有设置独立卫浴，下铺的四个床位和上铺的东南，东北，西北方向三个床位都有被褥，说明寝室里住着七个人，两张普通的长桌首尾连在一起竖着放于两边的床铺的过道中央，上面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在寝室的西南方向：那个唯一空着的床板下，罗涵正戴着手套，趴在床上一声不吭地仔细观察着，不愿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颜思明并没有去打搅罗涵的行动，反而安静了下来，走出门去，点了一支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我一脸疑惑，小朱警官对我轻声介绍说：“这案发现场颜老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奈何发现的线索并不多，如今小罗法医来了，案件一定会有重大突破。” 我闻言点点头，有点怀疑地看向罗涵的方向，虽然外界对罗涵的评价一直很高，但这颜思明怎么看都像是十几年的老警察了，连他都搞不定的案子，罗涵区区一个年纪轻轻的法医学研究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我们在寝室里待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期间颜思明让外面等待的警察都先下楼去休息，自己轻手轻脚地走进寝室，靠在角落里盯着罗涵看。 罗涵在这半个小时里，一言不发，时而眉头紧皱，低头沉思，时而面露微笑，喃喃自语。整个宿舍在不怎么翻动的情况下被他全部观察了一遍。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灿烂的阳光透过寝室的阳台照进室内，婆娑的树影微微摇晃，给原本灰蒙蒙的宿舍增添了一丝生气。 罗涵这时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眼神也在瞬间变得犀利异常。 “朱警官，有关于这个死者的基本信息吗？”罗涵轻咳了一声道。 小朱警官原本靠着墙都已经昏昏欲睡了，听到罗涵此话一出，瞬间打起精神来，忙得从手中的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纸，递给罗涵，我和颜思明闻言也靠了过去。 “小罗法医，这是尸检报告，经查实，死者名叫周辉，是北郊职业学院护理系大三学生，初步判定是他杀，死亡时间前天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死者生前学习成绩优异，在系里担任学生会的要职，但由于其生前生活作风不太好，社会关系复杂，在学生里结怨很多。” 罗涵闻言点点头，打开那张尸检报告，眯起眼睛扫视了一遍，缓缓皱起了眉头。 “尸检结果显示死者血液中含氧量极低，符合机械性窒息的条件，而死者脖颈上也存在勒痕，但死者死状平静，面部又没有充血的迹象，也没有氰化物中毒的迹象，所以暂时无法判断确切死因？” 小朱警官闻言点点头：“这些是内脏组织没有经过高精仪器化验之前所得出的结果，具体还得等到二次尸检结果出来。” ------------ 消失的凶器 第五章：凶器？ 颜思明闻言摆了摆手，补充道：“发现尸体的是他们同寝室的陈龙，据他交代，当晚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昨天早上上课之前寝室其他人都去教室自习了，只剩下陈龙一个人，陈龙起床后叫他一起去上课，结果发现对方床帘紧闭，一声不吭，拉开帘一瞧，发现死者已经没气儿了，他也在第一时间联系了住在同层宿舍的宿管，并打电话报了警。” 罗涵闻言抿着嘴，眼睛逐渐眯了起来，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小罗，在现场看出了些什么吗？”原本在我身旁站着的颜思明在这时走上去拍了拍罗涵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绪。 罗涵眉头一挑，转头看向我，自顾自地说道：“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尸体显示出缺氧的状态，但死因不是机械系窒息，也没有氰化物中毒的迹象，这种情况下最大的可能会是什么呢？” 我将头歪到一边思考了一阵，摇摇头表示不解，但脑海里却好似有一个答案要呼之欲出。 罗涵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在我，颜思明和小朱警官疑惑的目光下，他将一个惊人的猜测缓缓道出。 “是蛇毒。”罗涵嘴唇微微颤动便将我们三人的心也牵动了一样。 “死者尸体在运往法医实验室时我曾简单地调查过，尸体表面呈现暗沉的灰色，嘴唇发紫，这是一种很明显缺氧死亡的状况，而尸体内脏组织的氰化物检验也是我昨天做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所以我就将蛇毒这一选项纳入了我的考虑范围之内。”罗涵顿了顿，继续说道：“大部分蛇毒致死的原因都分为神经毒素和血液毒素两种，其中神经毒素作用于外周神经，可以阻断神经系统和肌肉之间的联系，使人体的呼吸肌麻痹，这种情况正好符合死者的死状。” 颜思明和小朱警官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因为当地是在北方，蛇这种东西早都已经快绝迹了，更别说用蛇毒杀人这种令人想都不敢想的方法。 我曾经在法医病理学蹭课时了解过蛇毒对人体的致死原理，所以比起他们两个来说显得更为冷静一点，但身为一个北方人，仍旧对蛇这种生物的认知存在着或多或少的朦胧感，就像是赤道附近的人对雪花的感觉一样。 罗涵没有理会我们三人的反应，指了指死者床铺的方向继续说道：“死者床铺整洁，但散发着一股特殊的臭味，像是某种体液的味道，床头摆放着劣质香水和发胶，紧靠向死者床铺的桌子抽屉里还放着镜子，说明死者生前是一个应酬多，经常和不同人打交道，还有些表里不一的人。” 罗涵顿了顿，晃了晃死者床铺上面唯一的一张空铺：“在我看来死者和室友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是很融洽，说不定能达到仇杀的程度，再加上死亡时间在凌晨，那个时候应该正是学生睡觉的时候，从他们入手，应该会有收获。” 颜思明闻言点点头：“死者的六个室友在案发当晚便被带回警局审问了，其中有三个人当天晚上和各自的女朋友出去住酒店，经他们各自的女朋友和酒店监控证实，没有作案动机，基本可以排除嫌疑，剩下三个人当晚的确在寝室里，但据他们三人提供的证词，当晚三人都睡得很熟，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而且男生宿舍楼道是没有屏障的，同一层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进入寝室行凶后离去，但应该不会有这个可能。” “而且据走访调查，这层楼里的男生大部分都受过死者生前的帮扶，虽说生活作风很差，但拉帮结派的功夫还是很出众的，就连这层楼的宿管阿姨跟他关系都很好。”小朱警官补充道。 罗涵闻言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很显然这样的证词无疑是封堵住了他仅有的思路。 我在一旁轻声道：“有没有可能是团伙作案，这三人都有嫌疑呢？” “可能性不大，因为当晚在寝室的三人中有一个人跟死者关系很好，互相称兄道弟了三年，也没有关于此人同死者近期有矛盾的消息。”这次不等颜思明回答我，小朱警官便抢先说道。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抱着歉意看向罗涵，我这个新任的法医助理到现在为止还没帮上什么忙。 “现在只能等二次尸检结果出来了。”颜思明在一旁摇头苦笑。 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突然我感觉到鼻头一痒。 “阿欠！”我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喷嚏打破了良久的沉寂。 他们三人显然被吓了一跳，齐刷刷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道：“这房间的味道好奇怪啊，闻着我的鼻子有点难受，就没忍住，不好意思呀各位。” 小朱警官和颜思明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并没有怪我的意思。 但罗涵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复杂了起来，先是惊愕，而后逐渐变得平静，随即兴奋了起来。 “对啊，如果入室行凶的人将寝室中的正在睡觉的几人迷倒，再完成犯罪，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罗涵跳了起来，“老颜，我去法医实验室看眼尸体，在我得到确切证据之前，你们先尝试从蛇毒方面入手，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些线索。”他向颜思明的方向摆了摆手，随即转过来对我扬了扬头，示意我也跟上，之后没等我反应过来答复他便大步流星走出门去了。 颜思明答应了一声，我错愕地看了看小朱警官，后者感受到我的目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显然罗涵这样的行为对他们而言已经司空见惯了。 待我反应过来，便连忙追出门去，临走时还不忘向小朱警官要来了整理好的死者信息和受害者关系网。 我出门很快便追上了低头思考的罗涵，并随他一起走出校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下。 一路无话，虽然我有满肚子疑问，但一看见罗涵一脸沉思，低头不语的样子，已经到嘴边的话就硬生生咽了回去。 车子不到二十分钟便抵达了市公安局，期间罗涵接了一个电话，只听得他“嗯，嗯”了两声，挂了电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 消失的凶器 第六章：尸体 车子停在了市公安局的正门口，而本次案件受害者的尸体正停放在位于市公安局地下室的法医实验室中。 罗涵先下了车，但并没有想之前一样急着进入警局一探究竟，反而等我下车之后，略带幽怨地瞧着我，看得我有点不知所措。 突然他的神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我看着他，能明显感觉到，之前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还带着一些自嘲的意味在里面。 正当我想要开口说话之际，他先我一步叹了口气，笑了笑。 “我必须重新整理一下我自己的思路，这个案件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这无疑让我走了好几次弯路。”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刚刚接到颜警官的电话，经过排查，将本案的重大嫌疑人暂定为315宿舍学生尹天，哦，也就是之前小朱警官所说的那个和死者关系很好的男生，有目击者声称曾经在案发前一天晚上见过嫌疑人与死者进行过激烈的吵架。”他说着点了一支烟放在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 “这不是好事儿吗？已经能够缩小犯罪嫌疑人的范围了。” “原本是好事，但令我在意的一件事是，按照正常程序是不应该这么潦草地确定目标嫌疑人的，除非是得到了让老颜他们觉得很重要的线索。”罗涵的眼神逐渐犀利了起来。 “您没有在电话里问清楚吗？”我的心也突然沉了沉，这一切仿佛是剧本一般，警察也不可能办案这么潦草，像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老颜在电话里语气很急促，应该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件事不用着急，我们先办好眼前的这件事再说。”罗涵转身看了看身后市公安局巨大的建筑，继续说道：“原本我打算来检验尸体生前吸入气体中是否含有导致晕厥的有毒气体，但现在不用了，试想谁会做在迷晕死者之后二次下毒这种蠢事。” 我闻言点点头，也随着罗涵的目光看去：“看来如今的首要任务是检验我们之前有关蛇毒的猜想。” 罗涵露出了赞赏的神色，随即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看来我的确没看错你，你很适合这份工作，我们走吧。” 我嘿嘿一笑，装作一副那肯定了的样子，跟着罗涵一起走进了市公安局内。 市局法医实验室位于市公安局的地下一层，是s市及周边各市中硬件条件和法医资源最优越的法医学实验室，许多大大小小案件的侦破都在它的帮助之下完成。 而由于本次案件牵扯到本市大学的在读学生，对市容市貌影响颇深，市里的领导极其重视，勒令市局限七日之内破获此案。所以第一时间，市局的法医实验室便在本案中投入并使用。 罗涵很明显是市局的常客，很多警察在路过他时总会露出一副尊重的模样向他打招呼，于是我们也就没有受到什么阻拦便很快来到了位于地下室的法医实验室门前。 罗涵轻车熟路的将门推开，打开实验室的灯，随后领着我穿过一个个摆满仪器的长桌一直走到实验室深处，那里正有一个小门黑洞洞的，阴森地盯着我们。 罗涵推开那道门，一只手伸进门里，摸索了一阵，随着“叮”的一声脆响，门内的东西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房间不大，但放眼看去只有靠左手边的墙有一个巨大的停尸柜，房间的正中间停放着一个停尸台，停尸台上正放着一具裹着半开尸袋的尸体，尸体的双腿还裸露在外面，毫无血色，呈现出一种极其没有生气的颜色，左脚的小拇指上正挂着一张卡片，想来应该登记着死者的个人信息。整个场景在刺眼的白炽灯光照耀下显得惨白可怖。 罗涵指了指停尸台上的尸体：“这就是周辉。”接着他又指了指外面摆放仪器的大厅，示意我在这里等他，他要去外面拿些东西进来，我点了点头。 大概有两三分钟，罗涵从门外拿来一个无菌袋，戴好手套，从袋子里拿出针筒，随后他将尸袋拉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我一阵干呕，罗涵却好似并没有受到影响，但眉头肉眼可见地紧锁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尸体的肩膀和脖子部分，又凑近尸体仔细观察，随后提起鼻子狠狠地嗅了嗅。 突然，他愣了下神，随即连忙招呼我搭把手，我们俩一起将尸体翻转过来，让其趴在停尸台上。 接着他用双手自上而下不断按压着尸体躯干部分的两侧，直到按压到左侧大腿外侧时才停了下来，于此同时，一抹自信的笑容从他的脸上浮现。 “果然不出所料，此人正是因蛇毒致死。” 我当时也正在捏着鼻子盯着尸体看，但以我的眼力却并不能单凭看就能判断出来什么，听到罗涵此言一出立马将惊愕的目光投向正略带玩味地看着我的罗涵。 “何出此言呀，罗涵学长。”我急忙开口问道。 他轻轻按了按自己手指最终停留在尸体上的部位，开口道：“这里，你戴上手套摸一摸。” 我顺从着他所说的戴上了手术手套，轻轻按压了一下罗涵所指的地方，初碰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只有手套自带冰冰滑滑的触感反馈了回来。 但随着我力道的增加，不对劲的感觉逐渐清晰起来，入手处好像比周边的其他皮肤更硬一些，力气越大，感受越明显。而且周边的皮肤也呈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软乎，不，应该说是超越了尸体正常腐烂过程中的浮肿，尸体的整个大腿部分就好像是一块海绵中嵌进了一块石头一样。 我露出了一副很疑惑的表情看着罗涵，后者轻笑一声。 “尸体整体呈现出黑褐色，虽然不太明显，但是跟正常死亡一两天的尸体还是稍有差别，仔细观察，尸体的僵硬已经逐步缓解了，尸体总体的浮肿状态也超乎寻常，而且尸斑也很明显，这是典型中毒身亡的表现。” 他停顿了一下，指了指刚刚强调的大腿外侧那块不寻常的肿块。 ------------ 消失的凶器 第七章：笔录 “这个肿块不出所料就是被毒蛇咬过的伤口，死者体毛过多，具体伤口应该要等剃毛之后才能被发现。” 我吞了吞口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刚打开裹尸袋时那股奇怪的腥臭味吗？” “记得。” “正常即使中毒身亡的尸体也绝不会出现那种气味，只有动物的生物毒素外加牙齿上的细菌加快尸体腐烂，才能出现那样的腥臭味。” 他说着拿起身旁摆放着的针管器皿，迅速在尸体上提取了一部分血液，再将样本滴在准备好的培养皿里，随后他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他出去。 “这样一来，应该只差这一步了。” 我自言自语的捂着嘴迫不及待地跟着罗涵走出停尸间，我们俩在尸体旁边不过也就停留了十来分钟的光景，并没有让我习惯那种腐臭味，实验室里化学物品的味道在此刻对于我来说如同救赎一般，让我的呼吸逐渐稳定了下来。 “身中蛇毒而亡的死者一般在毒发身亡之前蛇毒分子会随着血液循环传遍全身，这让死者在死后一段时间内体内的血液中或多或少有着蛇毒残留。”罗涵一边将培养皿放在显微镜旁边，一边从身后的冷藏柜中翻找出几个试管，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蛇毒进入人体后，可以作为一种抗原，如果将死者体内提取的血液样本和与之相对应的蛇毒抗体相结合，就能确定其是否死于蛇毒了。”罗涵眼里透露着兴奋。 “我们没办法确定死者死于哪种蛇毒之下，要怎么进行毒物检测呀？”我盯着罗涵的行动，有些疑惑的泼冷水道。 “我们国家的毒蛇种类本就不多，排除那些平时很难见到的，剩下的就更不多了，考虑到死者是学生，死亡时间是学校宵禁的夜晚，其中有社会人员参与的可能性不大，而学校人员能够接触到的种类更是有限。”罗涵一边说着一边将其中一个试管中的透明液体滴入培养皿中。 我靠在一旁的座椅上，盯着罗涵在实验台那里捣鼓过来捣鼓过去，突然一阵倦意袭来，便睡了过去。 我记得我们当时进入市局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下午的光景了，市局地下室的法医实验室也没有窗户，无法判断天色如何，只觉得过了很久，我才幽幽转醒。 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罗涵正脸色铁青地盯着实验台，我顺着目光看去，实验台上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七八个培养皿，培养皿里的液体无一例外都是清一色的透明，并没有丝毫的化学反应出现。看到这幅情景，我大概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失败了吗？”我盯着罗涵难看的脸色，轻声问道。 罗涵点点头，轻轻嗯了声，继续盯着实验台沉默不语。 “说不定是外来的蛇类物种，东南亚那边毒蛇种类那么多，指不定就是利用进口蛇类作案，给我们破案制造困难。”我安慰道。 罗涵没有搭话，正当我以为自己是自讨没趣的时候，他突然站起身来，就往实验室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条路行不通，那就让我们去会一会那些嫌疑人。” 在回北郊职业技术学院的路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和罗涵并排坐在出租车的后座，本来想问问他一些有关案情的细节，但看他头偏向一边，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就没敢开口。 我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来当时临走时问小朱警官要的他整理好的受害人信息和关系网。 那是一个包裹着十来页A4纸的密封袋，我从袋子里取出来那些已经排列好顺序的纸张，这里的每一张纸都对应着一个人，我轻轻抚平第一页纸，首先映入眼里的就是死者的个人信息。 我粗略地看了一眼，这些都是据死者生前的室友亦或者同学所录下的口供，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而且大部分当时早上的时候小朱警官已经做了详细说明，这里不再赘述。 我是从第二页A4纸开始仔细翻看的，这几张纸上提供口供的一共有十一个人，其中有六人是死者的室友，两人是同楼层的同学，两位同班同学和一位宿管阿姨的口供笔录，其实除了死者的六个室友之外，其余几人所做的笔录都很粗略，而且问题大都集中在对死者平时的生活作风和对死者的印象上面。 大概总结一下，死者周辉，在北郊职业技术学院护理系的系学生会里担任副主席一职，家庭条件优渥，为人自私自利，生前曾靠着邀请同学喝酒吃饭，承诺许以同学好处等手段为自己牟利，还做过本班班长，后来因为滥用职权遭到同学举报而被撤掉班长职务，也失去了在班选中推举入党的资格。 后来在宿舍和同级的学生中拉帮结派，被学生举报数次，但因其与指导员关系很好，指导员得知后各打三十大棍之后事情被草草收场。 虽然在死者同班学生的笔录内容大都倾向于对死者的死抱着旁观者的态度，甚至觉得其死有余辜，但这份笔录也记录到了几个和死者关系要好的学生。 这些笔录中充斥着对死者兔死狐悲的虚假情感，面对警察的问询是一问三不知，一个劲地喊着“请警察叔叔一定早日破案，还我大哥一个说法！”。 但闻讯的警官只要把话题引到了死者生前和他们的关系时，他们又会极力地撇清自己跟死者的死没有关系。 笔录大体的内容就是如此，我看得差不多之后，嗤之以鼻地轻哼了一声，这种人我见多了，大学里真可谓是比比皆是的。 当我将笔录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眼睛突然觉得很疲惫，于是想仰着头靠着座椅靠背上休息一下。 我用余光一瞥，身旁的罗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头转了过来，目光停留在我手中的笔录上，笔录上的字迹很清晰，加上出租车上的灯光明亮，罗涵稍微往我这边靠了一点，便能很清楚的看到笔录的内容。 我没有打理他，自顾自靠在座椅靠背上闭上了眼，任由他在一旁盯着我手上笔录的内容，心里暗想着：我这老板也太奇怪了，他想看完全可以拿去看啊，非要靠在一旁偷偷瞄着看。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罗涵突然咦了一声，我猛地睁开眼，疑惑地望向他，后者眉头紧皱，用手指了指我手上正拿着的最后一张笔录，轻声说道：“这个人，有问题。” ------------ 消失的凶器 第八章：疑点 我顺着他的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中的笔录上，最后一张纸上记录着宿管阿姨的笔录。 我看向手中的第一眼先盯上了笔录左上角的照片，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一头短发，发丝之间隐约可见几根白发混杂其中，目光柔和中透出一丝坚毅，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阿姨。 “王梅，女，46岁，北郊职业技术学院11号楼楼长，根据供述，死者遇害当晚，王梅整晚都呆在宿舍内，虽没有人为其做不在场证明。但是......”我顿了顿，继续说道：“王梅平日里对待学生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上心，不仅见面会很热情地打招呼，还会带自己家中的土特产给宿舍楼中的孩子们，所以她在学生中的风评很好。”罗涵闻言撅着嘴点了点头，没有想解释之前所说的意思，又把头偏向一边，自顾自的看风景去了。 “涵哥，刚刚你说？她，有什么问题啊？”我见他肯定没有注意到我求知若渴的大眼睛，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道。 罗涵摆了摆手，头都没转一下便回道：“八字没一撇呢，暂时不能妄下定论，只是这个人在我这里的怀疑程度目前已经升至最高了。” “真能卖关子。”我鄙视地看了罗涵一眼小声嘟囔着。 因为天色较晚，出租车也开得很慢，等停在北郊职业技术学院门前时，估摸着已经有八点一刻左右了。 罗涵噌的一下子便跳下车去，我实在是无语至极，去时的车费就是我结的，他说他没带钱，我转过头，在司机瘆人的注视下，乖乖将车钱一结，晃晃悠悠下了车。 一抬头，罗涵竟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奔案发现场，反而是倚着校门口的栏杆站在不远处。 我以为这位大仙儿良心发现，要来为我报销车费，内心一喜，快步走上前去。 谁知人还没到跟前，便听得罗涵低沉的声音悠悠传来：“那个王梅，嗯，她的宿舍在哪里？” 我一愣，脚步一顿，等反应过来，内心瞬间五味杂陈起来，他果然根本就没有给我报销车费的想法，看来我这次是真碰到硬茬了。 “你告诉我她哪儿有问题，我就告诉你她在哪。”我瞅着他“人畜无害”的脸庞没好气地说道。 他闻言盯着我，一言不发，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没事，我自己查。”大概有四五秒的光景，罗涵哼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喂，车费呢，有没有人报销一下呀，我只是个苦逼的大学生呀！”我看着罗涵的背影有点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嗓子。 罗涵的身影停顿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现在指定老脸一红，接着空气中又传来了那熟悉的，低沉的嗓音：“找老颜报。”随后他的速度明显加快，似乎想要逃离这个令他尴尬的地方。 我无奈，只好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由于315寝室被确定为第一案发现场，于是寝室内除犯罪嫌疑人尹天外的其他学生都被安排到了空出来的417寝室居住。 可能是因为同楼层出现命案，三楼到处都有巡视的警官走来走去的缘故，当我们走过三楼的走廊时，其他的寝室虽然开着灯，但里面静静悄悄的，只能隐约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低语声。 315寝室同样亮着灯，我和罗涵推门进去，发现只有小朱警官一个人在寝室里，他趴在宿舍的桌子上正写着些什么，看到我们进门，连忙起身迎接道：“小罗法医，小沐，怎么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呀？” 我没有吭声，站在一边，罗涵也没有搭他的茬，反问道：“老颜呢，那个尹天审的怎么样了？” 小朱警官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低头翻找了一下，翻出来了一个档案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了罗涵。 “审了，队长亲自审的，据他交代当日是因为与死者喝酒，在返回宿舍的路上因为意见不和发生了一点口角，差点打起来，但绝对不可能达到杀人的程度。” “那他现在人呢？”我开口问道。 “放了，证据不足，无权扣留。”小朱警官回答道。 “今天谁值班啊？”罗涵又问道。 “我呀。” “没有，我是说这栋楼的宿管，我听说她们是三天一换班，值班人员不得离开学校？”罗涵继续说道。 “是的，我们调查的时候将宿管值班的安排表复印了一份，在这里，你看看。”小朱警官又翻了翻手边的档案袋，拿出一个复印件递给罗涵。 罗涵接过来拿在手上，我也急忙凑到跟前跟他一起看。 复印件上画着一张表格，上面从左至右，从周一到周日依次标清楚了11号楼两个宿管阿姨的工作日程。周一至周三楼长王梅值班，周四至周六另一位宿管孙玲值班，剩下的每周的周日比较轻松，两个人换着值班，每人负责一周。 “死者遇害当日正是上周日晚上，也就是周一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这个时间段应该是王梅值班呀，为什么她的口供中记录了当晚王梅整晚都呆在宿舍呢？”罗涵看着手里的值班表向小朱警官问道。 “这个疑点队长也意识到了，根据对孙玲的审问，她交代当晚王梅突然说自己感到身体不适，主动要求与自己换班，之后连续值班两周补回来，这一点在王梅的审问中也得到了证实。”小朱警官回答道。 “嗯...”罗涵闻言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我在一旁喃喃自语道：“天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 “的确是有这么巧的事情，因为当晚值班的孙玲曾经在晚上十一点半，凌晨一点和两点半先后三次进入隔壁314宿舍，王梅一直在床上躺着休息，她很确定，因为听到了王梅睡觉时轻微的鼾声。” “等等。”罗涵突然一伸手，打断了小朱警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你说他们宿管的休息寝室就在隔壁？在三楼？” ------------ 消失的凶器 第九章：314 小朱警官对罗涵突然的打断显得不是很高兴，但还是很耐心地回答道：“是的，原本宿管的休息寝室在一楼，但在几个月前宿舍楼的基础设施经历了一波翻新，二楼和一楼的空调还没来得及安装，所以宿管就全部搬到了三楼空寝室里住下了。” 罗涵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是这样啊，这么说的话，昨天和今天应该都是王梅值班，而学校要求值班人员不能离校，那么那东西现在应该还在学校里。” 小朱警官疑惑地盯着罗涵，没有说话。 “什么？你还是怀疑王梅吗？”我问道。 “嗯，现在隔壁寝室应该只有孙玲一个人在吧。”罗涵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小朱警官闻言点头称是。 “那我们去隔壁看看，我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现在只剩下最重要的一个东西，那个一定要找到的东西。”罗涵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轻声道。 11号楼三楼都是东西走向的走廊，大概有二十几个宿舍，两边是楼梯，厕所建造在每层楼中间偏东一点，三楼宿管们的新住所314就位于案发现场315寝室的西边，也就是厕所的东边，与315相邻。 罗涵问了问小朱警官这楼层的各个宿舍布局大小是否一样，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提醒我们道：“待会进去之后，什么都不要乱碰，就站在宿舍门旁边。”我们闻言点了点头。 楼道里依然静悄悄的，只有旁边厕所里不时传来水流冲击陶瓷地板的声音，站在314寝室门前，罗涵没有动，挑了挑眉毛，用眼神示意小朱警官去敲门，后者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敲了敲314的门。 “谁呀？”几乎是敲门的瞬间，屋子里就传来了回应。 “您好，我们是调查隔壁寝室凶杀案的警察，想找您了解一些问题。”小朱警官回应道。 “奥，请稍等。” 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穿衣服和拖鞋吧嗒吧嗒由远及近的声音，随后，门被一个看上去年龄在四十到五十岁，穿着淡蓝色睡衣披着一件黑色外套的女人轻轻拉开。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那女人有点警惕地盯着我们开口道。 “我们是警察。”小朱警官对女人亮出自己的警官证，接着一脸正经地开口道：“我们想弄清楚关于隔壁那件凶杀案跟你们宿管有没有关系。” 我心中一紧，转头看罗涵，后者的脸色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那女人一愣，疑惑地看了一眼小朱警官身后的我俩，随后表现出一脸恐惧的样子，有点急迫地解释道：“没有啊，警察先生，这根本没有的事儿，我这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哪儿敢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啊！” 罗涵这时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挡在小朱警官的身前，满脸笑意地对面前的女人说道：“孙玲女士是吗，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有关于周辉的事情，刚刚我的同事跟您开了个玩笑，并没有他所说那回事儿。” 罗涵原本就长相俊俏，这么一笑，倒的确有些颇为善意的感觉，孙玲闻言盯了罗涵两三秒，神情也重新平静了下来。 “那请三位警官进来坐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孙玲将门拉开到最大，招呼我们进宿舍聊。 宿管的住宿条件跟学生们基本一样，但房间里的陈设稍有差别，314寝室只有两张单人床，分别位于寝室的东南和西南两个角落，其中东南角的床上挂着床帘，西南角光秃秃的，中间没有放长桌，寝室的西北角放着一个看似破旧的衣柜，衣柜门半开着，里面整齐地挂着一排衣物，进门处有一个低矮的桌子，四周胡乱摆放着三四个小板凳。 进入寝室之后，我和小朱警官依照罗涵之前的话，如左右门神一般分列寝室门旁边。 罗涵随便拉了个板凳坐下，接着粗略地环顾了下寝室内的摆设陈列，随后将目光放在了刚刚给自己倒了杯水，此刻正襟危坐在床铺上的孙玲身上。 “孙女士，我是市公安局法医罗涵，对于您管理的楼层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深感惋惜，所以为了尽快破案，我们需要问您几个问题，希望您可以配合如实回答。”罗涵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 “明白了，警察先生，我一定知无不言。” 坐在床边的孙玲显然还没有从刚刚小朱警官的惊吓中缓过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前天凌晨，也就是案发当天凌晨，你在值班是吗？”罗涵问。 “是的。”孙玲回答道。 “据我们了解，当天应该是你的搭档王梅值班的日子，为什么是你来代班呢？” “那天晚上，王梅说自己的心脏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经常熬夜导致的，干我们这行的都有这毛病，所以我就帮她代班了。”孙玲回答。 “根据上次的笔录，你当天晚上曾三次回到寝室，并且其中两次都正好在死者的推定死亡时间之内，那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比如听到或者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罗涵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问道。 “没有什么奇怪的应该，第一次回寝室楼道里还很吵，后来两次安静了许多，进来之后只听到王梅睡着的鼾声。”她迟疑了一下，但这看似微不可见的神情却被一直盯着她看的我捕捉到了。 “要细说倒真是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我在第二次回到寝室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一个声音，但很快就没有了。” 我转头看了看罗涵，他依旧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可以抽根烟吗？”罗涵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放在桌子上，随后从中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作势要点的样子。 孙玲闻言盯着罗涵手里的打火机，眉毛轻轻皱了一皱：“学生宿舍是禁止吸烟的，我和王梅心脏都不太好，不太能闻到烟味。” “好的，不好意思。”罗涵将叼在嘴上的香烟又重新装回了烟盒中，讪讪笑道：“这么说在女士面前抽烟的确有些不太绅士，那么，请问那个奇怪的声音你能给我们形容一下大致的情况吗？” ------------ 消失的凶器 第十章：暖气 孙玲看着罗涵将烟放回烟盒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目光从站在罗涵身后的我俩身上依次掠过之后，停留在了罗涵满脸笑意的脸上。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瞒你说。”她神色复杂中带着一丝惊异，好像那奇怪的声音已经在身边响起似的，接着故意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其实我最近几天经常听到那个声音，就好像，嗯...就好像水壶，对，就好像水壶里的水烧开了，嗤嗤响的声音，特别奇怪。” 接着她又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也知道，学生宿舍是不允许烧开水这种现象出现的，所以我就特别好奇，但每次只要我想要去仔细听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什么也没有。” 她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盯着桌子上罗涵的烟盒，等说完之后她的头抬了起来，我看到她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刚才还觉得很精神的阿姨此刻突然变得憔悴不堪，神情透露出一丝懊恼，但更多的是恐惧，显然这样的事情折磨了她好些天。 罗涵没有接话，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显然在思考。 “只有在这个寝室里才听到过这种奇怪的声音吗？”我没忍住得开口问道。 孙玲又把头低了下去，轻轻点了一点表示认可：“但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我以为我的精神出现问题了，但去检查之后医生说我只是压力太大没休息好。” “孙女士，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你的幻听，我们是一定会调查到底的，请容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罗涵将打火机重新装进了上衣口袋中，接着指了指寝室的天花板，“这寝室里有没有什么通风换气的通道呀？” 孙玲眼神疑惑的看了一眼罗涵，转头指了指寝室的阳台：“这是学生宿舍，没什么通道，通风就只能靠那个。” 罗涵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寝室东南角那张挂着床帘的床铺，床帘紧闭着，只能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东西。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床帘的表面，接着撩开帘往里瞄了一眼，接着问道：“这床帘在学校很常见呀，那些学生好像人手一个。”他顿了顿，缓缓走向宿舍的窗台，继续问道：“案发当天晚上，这床帘是拉着的还是敞开的呢？” 孙玲闻言歪头思索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态度坚定地说道：“是拉着的。” “很严实吗？”罗涵此时已经站在寝室的窗前，面色平静的往楼下张望。 “嗯嗯，拉的很严实，她平时也一直是那个样子。”孙玲点头答道。 “没有看到她本人，但听到了她的鼾声，所以才确定王梅在案发当晚一直在寝室没有出去的是吗？”罗涵突然转过身来，面色严肃，神情冷峻的盯着孙玲，后者的目光也正好落在罗涵身上，这么一看，两人便对视上了。 我内心一惊，因为角度关系，我刚巧也正对着转过身来的罗涵，因此盯上了他的目光，那种目光中凛凛的冷意，好像要把眼前之人碎尸万的一般，让我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孙玲显然被罗涵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这样的，我当时真的就听到了她打呼，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罗涵闻言没有说话，慢慢将视线移走，随后将目光直勾勾的放在了寝室的角落里，但遗憾地是，我身处的地方视线正巧被王梅床铺上的床帘挡住了，没能看清吸引罗涵注意的究竟是什么。 估摸着有十来秒，正当我想要走过去瞧瞧罗涵在盯着什么的时候，后者将目光收了回来，随后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唇，和善的笑容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不用担心，我们只是负责问清楚需要了解的细节。” 我和小朱警官都注意到了罗涵的举动，不约而同的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他，罗涵仿佛有所察觉，快速地瞥了一眼我俩。 这一瞥虽然很短暂，但我从目光中看到了一丝笃定，于是我便放心了下来，心下暗道：这哥们不做真正的刑警真是太可惜了。 “孙玲女士，感谢您提供给我们的线索，天色不早了，我们也不多叨扰，告辞了。”罗涵向还在思想神游状态下的孙玲轻声说道，随后便推开寝室的门，准备离开，我和小朱警官也连忙跟了上去。 “警察先生，请问你们是......”孙玲顿了顿，此时她已经回过神来，站起身子，有些怯怯地问道：“你们是怀疑王梅是凶手吗？” 一只脚已经踏出寝室外的罗涵身体僵了僵，在我身后还保持着门神姿势的小朱警官答道：“我们是警察，请相信我们，我们会调查一切与本案有关的线索，绝不错抓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孙玲闻言没有再搭话，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罗涵也不在停留，我们三人陆续离开了宿管的寝室，回到了案发现场315寝室之中。 刚进入315寝室的门，罗涵一个箭步冲到了寝室西南角死者周辉的床位上，盯着角落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和小朱警官正觉得满头雾水呢，连忙也紧跟着他来到死者床边，朝角落看去。 那里正好是安装暖气片的位置，这里的暖气片年久失修，银白色的外壳都被氧化的差不多了，露出了大片的铁锈。角落里很脏，大量灰尘堆积在其中，还有很多不知名的毛发，一撮一撮的散落在附近。 我和小朱警官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互相对视一眼，就闪身到一边去了。 罗涵不一会儿也站起了身来，脸上赫然已经出现了一抹自信的微笑，他一边拍着裤脚的土，一边轻声说道：“差不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这个案子，明天就能水落石出了。” 我内心一惊，忙想发问，但罗涵摆了摆手，清澈而犀利的眼眸突然盯上我的眼睛，先我一步继续说道：“现在什么都不要问，等到了时期成熟的时候，我会给你解答这一切的。” ------------ 消失的凶器 第十一章：“斑点带子”？ 我们三人从宿舍楼里走出来时，我特意注意了一下宿管值班室里的情况，值班室里静悄悄的，王梅正坐在靠着窗边的写字台上记录着什么东西。 她看见我们走下来时，站起身来透过窗户向我们笑着点头，但可能是心理因素的影响，在我眼里，她的微笑竟显得那样的可怖阴森，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小朱警官连看都没看值班室一眼，径直的走了出去，罗涵落在我们俩身后，他出来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反应，对着值班室就是一顿点头哈腰，还不时道一声辛苦了，惹得窗户内的王梅笑得合不拢嘴。 出了校门，小朱警官就被罗涵用老板和员工需要单独讨论工作这种低级的借口给支走了，小朱警官倒是很乐意被戏弄，巴不得早点回家拖着疲惫的身子好好睡上一觉，因此并没有计较，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开车离开了。 “我们怎么回？这个时间不好拦车啊。”我看着远去的警车，有点绝望的问道。 “在这等一会。”罗涵对我说道，他一只脚踩在学校门口的石墩子上，另一只脚半耷拉着，咳嗽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点着，轻眯着眼睛看着来往的车辆行人，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经过一天的接触，我大概弄清楚了我这位老板的性子，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不再多问。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然不早，由于案发学校地处偏僻，这个点街上行人车辆也都稀稀拉拉起来，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声声狗吠会打破这片宁静。 我掏出烟来点燃一支，随后在罗涵的脚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两缕淡蓝色的烟雾在烟草丝丝的燃烧声中袅袅升起，再被微风吹散，融入那浓浓的夜色之中。 “你有闻到吗？在314里。”罗涵眯着眼弹了弹手中的烟蒂，轻声问道。 “嗯？闻到什么？”我被罗涵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有点懵，于是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他停顿了一下，睁开了双眼，仔细端详着手中正在燃烧的香烟：“烟草味，一股不应该出现在宿管寝室的，很浓的烟草味。” “啊？”我有点惊奇，虽然当时确实没有闻到烟草味，倒是有一股很浓的劣质香水味，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有烟草味，嗯，可这意味着什么呢？” 罗涵嘴角微微上扬，又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哈哈，意味着什么？你应该自己好好想想的，脑子太久不用是会秀逗的。” 我能感觉到我的脸逐渐滚烫了起来，脑子也在此刻飞速运转了起来。 “有烟味，有不属于寝室的其他味道，难不成？”我喃喃自语道， “有我们没有发现的可以通往隔壁寝室的其他通道？” 罗涵闻言点了点头，露出几分赞许的目光：“很明显，我在314与孙玲对话时不止一次地试探过。得到的答案是，首先她们俩都不会吸烟同时也接受不了有人在寝室内吸烟。其次通风的地方只有窗户，这种情况下314室内的烟草味却大过了楼道里的烟草味，同时，由于314的西边是厕所，东边是315寝室，但室内没有厕所的味道，却充满了315寝室的烟草味，上述的种种情形也就说明着一个结果：那就是一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通道连接着314和315两个寝室。” 罗涵停下来又吸了口烟，随后又继续说道：“孙玲看起来是一个对烟草味很敏感的人，但却对自己寝室内的烟草味一无所知，这也就说明了，这个不为人知的通道绝不是近期形成的，也就是说，绝不是他们二人搬来之后形成的，所以我将我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年久失修的暖气片上。” 他说到这里时，扭过头去咳嗽了一声，捻灭了指尖的香烟，看着满脸震惊的我，轻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暖气片，看似是每个宿舍都有一个，实则不然，学校为了省钱，会将一个大型的暖气片从中间隔开，相邻的寝室各用一半，但暖气片架设得又太高，总是会在底部和地面之间形成一条可以直通隔壁宿舍的小道，而正是这条小道，成为了让周辉不得不死的那个真正的‘看不见的凶器’！” “你是说，这个小道是‘凶器’？”我瞪大了眼睛，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我的脑容量有些告急，不由得脱口而出。 罗涵闻言不由笑出了声来：“哈哈，你瞧瞧，这就把我们研究了一天的‘凶器’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啊，你是说，蛇！王梅是通过这个小道将蛇送去315寝室杀死的周辉！”我失声道，这种作案手法简直太过于玄妙，让我很难不大惊失色。 “但是......”我几乎在瞬间消化了罗涵刚刚的说法，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对劲，“她又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做到控制毒蛇那种冷血生物精准地咬一口隔壁寝室的周辉，在隔着一堵墙的情况下完成回收工作呢？” 我一连串的问题显然罗涵也没有想清楚，但他并没有着急解释，反而神态中还是透露着一股令人折服的自信。 “这些谜团很快就可以解开了，我们偷偷潜回去看看，如果不出我所料，今晚的314寝室应该会很热闹。”罗涵嘿嘿一笑，“就让我们也当一回夏洛克福尔摩斯和约翰华生会一会这条‘斑点带子’吧。”他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就奔学校旁边的矮墙附近走去。 学校的一边的矮墙大概有两米多高，对于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我和罗涵来说，可以轻松翻越。这种矮墙上平时都会放满玻璃碎片，用来防止我和罗涵这样的人夜闯学校，但校方考虑到保护学生人身安全将碎片去掉了，这也是恰巧方便了我俩。 我们很快就穿过了矮墙边上的小树林，穿过了几条柏油路，来到了案发地十一号楼前。 我和罗涵在宿舍门口一个花坛的掩护下，偷偷向宿舍的方向瞄去，宿舍的大门已然关闭，两边楼道的灯忽明忽暗，时不时传来学生们打闹的声音。中间宿舍大门的出口处灯光很亮，闪得我眼睛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但奇怪的是宿管室里竟然空无一人。 ------------ 消失的凶器 第十二章：潜入 “王梅不在宿管室。”我转头看了一眼跟我同时盯着宿舍看的罗涵，后者随即拍了拍我的肩头，示意我跟着他走。 我们一路来到了11号楼315宿舍的阳台窗户正下方，罗涵指了指头顶用瓷砖贴得整整齐齐的墙面，随后一字一句面色正经地说：“我们得想办法爬上去。” 我抬头观望，三楼不高，也就八九米的样子，不过墙面是被瓷砖砌成的，基本没有落脚的地儿，一楼的每个窗户还被防盗栅栏围着，轻轻晃动还会发出吱吱的声响。 “有没有笨一点的方法？这种大聪明办法我目测我是办不到啊。”我看着他满脸认真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罗涵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显然也觉得爬上去不太现实。 “其实我们爬到二楼就够了，这一楼的窗户有围栏，我们从二楼进去，再找机会潜入315寝室。”罗涵顿了顿，接着走上前去摸了摸墙缝，随即指了指旁边零散分布着架设在窗户中间自上而下的排水管，继续说道，“我们在一楼找到一个距离排水管近同时窗户围栏坚固的位置，踩上去再借助排水管应该就可以爬到二楼了。” 罗涵的用词令我很兴奋，一个“潜”字瞬间让我的心境发生了一丝变化，于是我连忙点头赞成，并主动跑去寻找较为坚固的窗户护栏。 我们俩经过商量决定，在开始攀爬之前，要先让一二楼可能涉及到的学生得知这件事，不然还没等我们到二楼就要被学校保安给拿下了。其实保安倒不可怕，可怕的是容易打草惊蛇，到时候再实施抓捕凶手的行动就会难上加难了。 爬上二楼的确简单很多，我和罗涵互相搀扶，再加上寝室里的同学们听说我们是警察办案，都显得很兴奋，很乐意地伸出援手，在期间罗涵还到处向同学借了一个麻袋大小的布口袋，我问他要用来干嘛，他说自有用处。之后我俩也就没费什么气力便很快站在了三楼315寝室的门口。 3楼的灯光很暗，学生们也因为凶杀案人心惶惶，很早便熄灯了，我们上到三楼时，竟然只剩下314寝室内有微弱的光线隐隐透过门缝照在楼道里。 我们慢慢推门进去，生怕发出什么响动会惊着隔壁那两位。寝室里很黑，小朱警官在临走之前把床帘也给拉上了，外面的路灯光只能透过床帘隐隐传过来。 原本我是打算开一盏小灯的，但被罗涵拦下来了，说我脑袋确实是秀逗了，开了灯被隔壁看到事情不就打水漂了。 我问他难不成要摸黑坐着吗，他点燃了一支烟，随便找到一张床铺坐下，然后回了我一句：嗯。 身处于黑暗中，其实是最难熬的一件事，因为视觉感官几乎被限制到了极致，没法靠着看见有趣的东西来打发时间，又因为自己心里是知道待会要有事情发生，那种情况下也没心思玩手机，只能任由脑子里的思绪飘来飘去，这样一来，时间的流逝显得更慢了。 我和罗涵对面而坐，我借着从窗口透出的微弱光线隐约瞧见他半闭着眼睛，脑袋微微偏向隔壁寝室的方向，仔细地在分辨着隔壁任何可疑的动机，我们此时都没有开口说话，一起享受着这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然，隔壁寝室传来了开门声，很微弱，但在此刻万籁俱寂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罗涵几乎在同时双眼骤然睁开，压低声音对我说：“打起精神，要来活了。” 我闻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更加仔细地侧耳倾听隔壁的动静，生怕错过了一点细节。 314寝室在开门关门的声音传来之后，又重新陷入了平静，我内心其实不太能理解罗涵的想法，314寝室这个时候有人出去，应该是王梅继续值班去了，这样一来，我俩现在在这儿等待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很快我内心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透过寝室的墙壁，我竟然听到了隔壁宿舍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口哨声。 罗涵显然预料到了，他站起身来，踮着脚走到了死者床铺的位置，接着对我招手示意我靠近点。 我走到罗涵的身后，这里更靠近窗户，能清楚看到他的模样。他用手指了指死者床头的暖气片底下，我顺着他的指向看去，竟发现原本封闭中的墙壁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透过小洞，我看到了一条带状物体发着丝丝的声响正朝着我们所站的方位迅速爬来。 我被吓得没忍住“啊”了一声，跳了起来，急忙踉跄着退后好几步，与此同时，罗涵不知什么时候竟出现在了寝室门口，猛地将电灯打开，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的眼睛瞬间间歇性失明，我就听见耳边有人带着风呼啸而过，随即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等我眼睛逐渐适应强光的时候，罗涵右手里已经提着那个从学生那边借来的已经绑紧了的布口袋，站在我的身前。 我有些心有余悸地看着罗涵手中的布口袋，里面的东西还在拼死挣扎，但罗涵的右手如同一把牢固的钢钳，任凭它怎么折腾，布口袋依旧被罗涵死死地捏在手里，我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我正要开口，隔壁寝室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和暴力破门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前的罗涵便迅速将布袋子抛给我接着很快推门出去。 “在这等我。” 我闻言机械性地接过布袋子，脑子里瞬间宕机，身上的肌肉开始不听使唤起来，只觉得入手很沉，里面的东西还在轻微的挣扎着，我知道里面是条蛇，对于天生比较惧怕这类动物的我来说手上拿着这东西，简直是一种折磨。 “沐轩！把袋子拿出来吧。”大概过了有两分钟的光景，寝室门外传来了罗涵如同救命稻草的声音。 听了他这话，我转身面对着寝室门，但还是不敢动，只觉得浑身无力，但手还是不敢松下来，生怕掉地上了袋子会被撑开，于是回应他说道：“你能来把它拿走吗，它待在我手上我实在是不敢动弹。” 话音刚落，小朱警官的脑袋便从寝室旁边探了出来，他看我狼狈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随即戴上手套，从我手中接过布袋子。 ------------ 消失的凶器 第十三章：抓捕 “这可是重要证物呀，我们的小助理辛苦了。”小朱警官嘿嘿一乐，倒是把我心里的紧张打消了不少。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着布口袋将眼睛探进去看，我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却只瞄了一眼就被吓到了，连忙把布口袋又重新系上。 “好粗的长虫。”小朱警官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随后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出来。 我跟着小朱警官走到楼道上，原本安静的楼道此时嘈杂了起来，许多光着膀子的学生都从门后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朝这边张望着。 314寝室门前此时正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我不认识，其他两个一个是颜思明，另一个正是罗涵。 罗涵靠在314的门框上，手里捏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略带玩味地盯着我看，我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加上刚刚确实显得有些丢人，这会儿又被他盯得脸上发烫，于是没好气地冲他道：“笑什么笑，行动成功了吗？凶手抓到了吗？” 罗涵闻言没有回话，反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站在他身边的颜思明这时向那个我不认识的警员摆了摆手，让他离开，等他下楼后对着我们开口说道：“人我们已经带走了，现在在楼下，待会回局里审讯。” 我有点尴尬地摸了摸头，原本以为这次行动只有我和罗涵两个人参与，结果到头来我一直扮演的都是路人角色，抓蛇时我间歇性失明了，抓凶手时我在隔壁被个布袋子吓了个半死，这让我恨不得随便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了百了。 我随口附和了一声颜思明，随后也不再看他们，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罗涵见我没有再注意他，于是掏出打火机将手中的香烟点燃，狠狠抽了一口，开口道：“以后遇到什么危险，要先冷静下来，我不是每次都在你旁边。” 我听到这话心里倒有了一点暖意，这么没面子的事情面前，我这老板倒是还有点人情味儿，也没有嫌弃我战斗力堪忧，不过表面上却是另外一副样子，轻轻哼了一声，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小朱警官手上正在微微抖动的布袋子上。 “这是什么蛇？”我指着小朱警官手中的口袋开口问道，小朱警官提了提手中的布袋子，抬头看了眼颜思明，随后看了看罗涵，最后面对着我摇了摇头。 我把目光移动到颜思明的身上，后者摆了摆手，用他那一双大手拍了拍罗涵的肩膀，笑道：“小罗呀，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呀，都问你好几次关于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了，难不成还要老头我鞠躬请教呀。” 罗涵捻灭了烟头，看着小朱警官手里的布袋，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这应该是一条还没有成年的拉塞尔蝰蛇，主要分布在印度东南亚等地，我们国家分布很少，这也难怪在市局的法医实验室没有这种蛇类毒素的抗体了。” 拉塞尔蝰蛇，我之前在杂志上看到过，这种蛇类成年时期体型能达到1米到1.5米，胆子很大，喜欢咬人，在遇到威胁的情况下，作势恐吓都只是它的第二选择，首选一定是咬你一口，毒性也很强，被咬一口如果不及时救治，很快就会神经衰竭而死，总之是一种很危险的蛇类。 我一想到刚刚怀里还抱着装着这条死神的布袋子，瞬间感到一阵恶寒，不过内心对罗涵的敬意更甚，这哥们可是徒手将蛇抓到这布袋子里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办到的。 我偷瞄了一眼罗涵，后者还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靠在门框上，感觉跟我心里英明神武的形象大相径庭。 之后颜思明说让我和罗涵再辛苦辛苦，跟他一起回市局参与审讯王梅，毕竟我俩算是这次行动最大的功臣，当然，在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我是很不好意思的，只想早点回学校，但好奇心战胜了一切，还是厚着脸皮跟在罗涵屁股后面和大家一起来到了市局。 市局负责审讯王梅的审讯室在一楼走廊的尽头，颜思明，罗涵和我三人进入审讯室时，王梅已经双手被拷着，靠坐在审讯椅上，一言不发，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我们三人在她的对面坐下，我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这也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王梅，她比照片上看起来要黑一点，此时的状态比平时也显得更无精打采一些，披头散发的，脑袋耷拉着，眼睛微眯着，感觉到我们坐在她面前了，这才猛地睁开眼睛，露出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我们。 这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杀人犯的样子，不由有些心软。我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颜思明和罗涵，见他们俩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王梅，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坚定，咄咄逼人的感觉，于是转念一想，眼前这个让我感觉到心软的人，可是利用一条世界上最剧毒的蛇类抹杀掉了一个二十多岁青年的生命，这样一想，内心逐渐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王梅看着我们，仿佛能看得出来我们三人看待自己的态度，也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东西，她逐渐从恐惧变得平静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盯着审讯台发呆。 颜思明此时将审讯桌上的台灯打开，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随后开口问道：“犯罪嫌疑人王梅，由于你涉嫌牵扯到前几天北郊职业技术学院寝室凶杀案，我将依法对你进行审问，审问的整个过程将被监控全程记录，你回答的内容也将记录在册，希望你如实回答，如果有撒谎和编造事实的情况，将会被依法追究法律责任，你是否明白。” 王梅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即叹了口气：“我明白，我会如实回答的。” “2014年5月16日凌晨十二点到三点你在哪？干了什么？”颜思明问。 “我在我们学校11号楼的314寝室。”王梅眼神闪烁，但还是将真相平静地一字一句说了出来，“是我杀了隔壁315宿舍那个叫周辉的人渣，但我不认罪。” ------------ 消失的凶器 第十四章：审问 我们三人几乎同时瞳孔紧缩了一下，但他俩很快调整了过来，这次轮到罗涵发问：“能给我们说说详细的情况吗？比如杀人动机和手法。”他的眼神中透露着柔情，声音也极其温柔，在这狭小的审讯室里显得很有磁性。 王梅像是感受到了罗涵的目光，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番，随即嗤得一声冷笑出声：“你们这些小孩，真是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给别人看，达到目的了就转身离开，真是不用负责人。” 我们三人闻言都有些疑惑，王梅抬眼瞧了瞧我们的神情，叹了一口气，接着向我们讲述了这件案子完整的经过，一个令人惋惜和气愤的真相，在这间不足三十平米的空间中被缓缓道出。 王梅是四年前来到这座城市的，之前一直和丈夫往返于国内和东南亚各国倒腾一些外贸生意，生活也算勉强过得去。直到大约五年前，王梅的丈夫在出境时被一伙雇佣兵盯上，死在了一场火拼之中，留下王梅一个人生活，夫妻俩也没有孩子，再加上她也没什么学历，浮浮沉沉了两年，最后经过朋友介绍终于找到了学校宿舍管理员的工作，自己也很庆幸能拥有这样的工作，于是也就在这个城市里稳定了下来。 据王梅交代，她第一次见周辉是后者刚入学的时候，那时候天天都能看到一个胖胖的小伙子对着她呲牙笑，还不时跟自己开开玩笑，打打趣，这让王梅觉得工作的压力减少了很多，一来二去，慢慢就熟络起来了，后来周辉经常给自己和孙玲带一些吃的，自己也会偶尔织一些毛衣毛裤给他穿。 “最开始是没有发现对比我小了将近三十岁的小伙子动了心的。”王梅苦笑道，“直到有一次我休息的时候，孙玲拿着一个苹果走进来，我问她哪儿来的，她说是周辉给的，我听了脑子嗡的一下，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他好像让我回到了年轻那会的样子。”王梅的神情突然变得很痴迷，好像在回想当时的感受。 我看到这幅场景后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这种事情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到过，现实里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我偷瞄了一下罗涵和颜思明，结果他俩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罗涵还是眼神平淡地盯着王梅，颜思明一直用笔写写画画的，偶尔点点头。 “后来呢？”罗涵嘴唇微动。 我重新看向王梅，她此刻痴迷的神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深恶痛绝，她用力攥着拳头继续开口说道：“后来？后来我感受到了对他的感觉很不一样，就距离他更近了，对他更好了，之后他给我写了一封情书送给我，我们就算是确定关系了。” 我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奇怪，她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矢口否认：“当然，我这个年龄根本不奢望能得到什么，但他说得信誓旦旦的，说想跟我和同龄人一样交往，我就，我就......”话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导致我并没有听到内容，不过也能猜到个大概。 罗涵此时再次操着自己温柔的声音问她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王梅闻言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似乎不太想回忆那时的事情，几分钟后，还是睁开眼睛继续说了起来。 原来北郊职业技术学院对于大一大二学生设有一个奖项，从学习优秀的学生中经过任课老师，辅导员和各宿舍楼管理员共同投票选出一位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学生，奖励三千块奖学金。 于是刚开始的时候周辉对王梅很好，甚至没有在王梅的主动要求下，也会对其搂搂抱抱，还不怎么跟别的女同学来往，活脱脱一副想跟王梅在一起一辈子的样子。虽然王梅一开始不信，觉得这事情很虚幻，但架不住周辉不断的感情攻势，于是逐渐沦陷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大二学年结束，期间周辉参与的两次奖学金的评选都在他们两人的上下打点下成功当选，可正当王梅觉得他俩之间会更进一步的时候，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第二次奖学金颁发之后的暑假，周辉删除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并且在她想了很多办法联系他的情况下，也完全杳无音讯。王梅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但接近两年的感情让她心里依然抱有一丝侥幸，直到暑假结束，周辉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所有的幻想才在那一刻彻底粉碎。 这件事情对于王梅来说，不仅仅是情感上的侮辱，在这两年期间，周辉曾数次向她索要钱财，以供自己花费，美其名曰等自己以后飞黄腾达之后养着王梅，前前后后十万有余，基本上将王梅这些年来来之不易的积蓄败个精光，她说自己有想过报警，但这种事情传出去对自己的声誉影响很大，还会丢掉现在这份工作，自己本来就已经没什么积蓄了，要是丢掉工作的话，那可真是雪上加霜。 她每天都在自己劝自己，想着周辉说不定只是年轻喜欢玩，总有一天玩够了会回到自己身边的，但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周辉突然给王梅发来短信，约她在宿舍外见面，正当王梅觉得周辉回心转意之时，后者却亲手给了自己当头一棒。周辉竟然恬不知耻地继续向王梅索要钱财，而且数目很大，自己根本没法很快凑齐，他还威胁说如果不把钱在一个月之内凑齐，就让学校领导直到宿舍楼有个骚娘们儿勾引大学生。 王梅当晚苦苦哀求，但周辉的态度很坚决，还说自己看见王梅就感觉恶心，如果不是为了那些奖学金，谁会去天天给一个老太婆好言好语。后来王梅因为这事儿差点被逼得自杀，但她转念一想，让周辉这样的人渣活在世上说不定会害更多人，于是自己便计划起一个看似周密的杀人计划。 ------------ 消失的凶器 第十五章：感触 “我以前和我老公在东南亚倒腾过一些进口的玩意儿，有一次无意间接触了东南亚那里很火爆的毒蛇生意。”王梅将紧紧攥住的拳头，缓缓放开，语调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那儿的老板是印度人，对我们很热情，还介绍他们那边毒蛇的品种给我们看，我们也就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我这次正巧遇到了这种事情，谁都没敢告诉，只是联系了那伙印度人，他们听我有难，也没有收我什么钱，直接就把我想要的毒蛇亲自送了过来。”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牵扯到了走私生意，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颜思明，后者用笔帽敲了敲纸，轻咳了一声继续问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了，接下来你可以交代你的犯罪经过了。” 以下是当时颜思明所记录的审讯资料，这些结合了王梅的交代和罗涵的分析，真实性很高。 2014年5月10日，来自东南亚的印度走私团伙将一条幼年，长约0.8米的拉塞尔蝰蛇交给犯罪嫌疑人王梅，王梅一开始将其安置在自己的出租屋内。之后5月15日晚上，死者周辉再次约见王梅，并向其设施恐吓敲诈等一系列行为，于是王梅决定第二天凌晨开始实施计划。 5月16日凌晨，她先偷偷回距离学校不远的出租屋将准备好的毒蛇带回学校宿舍，因为当天晚上不是自己值班，于是她有足够的时间将毒蛇放在暖气管底下的洞内。她向印度人索要了一种管状的装蛇工具，可以把毒蛇整条装在其中，并且在毒蛇的身上挂好捕蛇绳，最后将前后两个出口封住。 之后只需要把工具放进洞内，在314这边将另一边探进315寝室的管道出口打开，毒蛇便会顺着出口慢慢爬进315寝室内。 这个手法最巧合的是，现在的大学生都喜欢在自己的床上挂着床帘，下铺的床帘是需要绑在铁架床的四个腿上的，蛇类很喜欢这种线性的爬行，再加上死者是附近寝室出了名的睡觉不安分：大呼，磨牙放屁，都特别常见。 当晚死者还出门喝了酒，凌晨呼噜声更大，拉塞尔蝰蛇生性凶悍，它顺着绑在床脚的绳子慢慢爬上来，就到了死者的脚边附近，再受到呼噜声的刺激，就会一口咬向死者，可怜的周辉在睡梦中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王梅在间隔一堵墙的地方只需要注意听从墙的另一边的呼噜声，如果停止了，自己就可以利用事先在毒蛇身上挂的捕蛇绳将毒蛇重新拉回管状的装蛇工具里，再将探向315那头的开口封住，整个案件就完成了。 据罗涵所说，这起案件的最开始让他生疑的点就是凶手作案后会将毒蛇怎么样处理，知道他注意到了315和314寝室中间暖气管底下的洞口，于是杀人手法被他所想到了，但处理毒蛇的方法还是没有思路，但经过查证，王梅没有再回家处理毒蛇的机会，于是罗涵断定，毒蛇还在学校里。 这种危险的东西放在学校里时间越长变数就越大，为了避免毒蛇更多地伤及无辜，罗涵选择了一种铤而走险的办法，就是给王梅错误的信息，通过孙玲之口，然后在王梅的面前表现得游刃有余，这样就会让王梅误认为我们已经掌握了她犯罪的证据，特别是孙玲，一定会因为我们的审问而添油加醋地向王梅描述，这样以来，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当时我们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看到原本应该待在宿管室里的王梅，罗涵心里更确信了自己的思路，也是在那个时候，想到了那个所谓消失的凶器真正的藏身地点，并且最终人赃并获。 证据确凿，证据链也很完整，王梅对自己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她的经历不免让人唏嘘，跟丈夫忙活了半辈子甚至还赔上了丈夫性命赚来的钱，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骗得干干净净，财色两空，甚至还遭受到了敲诈勒索。但尽管如此，犯罪已是事实，屠龙者终成恶龙，想用自己的方法来惩治罪恶的人都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最终葬送自己的一生。 颜思明开车送我和罗涵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我和罗涵并排坐在车后面，罗涵直挺挺地靠在座位上，双眼微眯，闭目养神；我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窗外，颜思明坐在驾驶座上一边打哈欠一边抽着烟，不断地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我的神色。 “心里觉得不舒服？”颜思明捻灭了烟，透过后视镜看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身为一个本科专业学习法律的学生，我内心是很清楚法不容情的，但每次一想到王梅的那些经历，总觉得发生这种事情为她感到不值得。 颜思明瞥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又掏出一根香烟点着，汽车的窗子他特意开着，所以不至于很呛。 “你已经很清醒了，在我还年轻的时候，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因为一个凶手直接跟我们当时的局长吵了起来，哭的死去活来的。”他轻笑一声，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那是一股很明显的自嘲。 “后来呢？”我继续问道。 “后来？”颜思明看了我一眼，狠狠吸了一口香烟，继续说道：“哪儿有什么后来，我因为这事儿被停职了一个月，凶手最终也被判了死缓。” “没想到啊老颜，如今一点人情不讲的你，曾经也会那样。”罗涵此时开口道，动作还是保持刚刚的状态没有变化。 颜思明嘿嘿一笑，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开口道：“那肯定啊，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啊。”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将手上的烟灰弹掉接着说道：“从那件事之后，我慢慢也想通了，我们警察只是负责打击犯罪，惩治罪恶，这和罪犯本身是没有关系的，至于审判的事儿交给法院和人民就对了。” 罗涵闻言轻笑了一声，我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呀，各司其职就行了。” ------------ 消失的凶器 第十六章：舆论 那天凌晨等我回到学校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罗涵说给我放一天假，明天八点钟准时在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法医实验室见面。 告别他们俩之后，我像个“最美逆行者”一样，跟早起的第一批上自习的学生们擦肩而过，虽然只有一天的光景，但我能明显感觉到我的心境已经因为这个案子而变得全然不同了。 相较于身体上的劳累，精神上的疲惫更多地折磨着我，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宿舍，生怕吵到室友，随后胡乱地擦洗了一下，便往床上一趟梦周公去了。 这一睡睡得不省人事，一直到了下午四点多才幽幽转醒，宿舍里没人，我意识到今天还有课，他们应该都去上课了。 我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塑料饭盒，里面是一碗拌面，在我伸手摸上去的时候已经凉透了。饭盒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我从饭盒底下抽出纸条看了一眼，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轩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床，这是一碗凉面，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吃，对了还有，今天的课不用担心，我帮你请假了。”落款写着：王朋两个大字。 我放下纸条，看着桌上的凉面，一整天的饥饿感扑面而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饭盒拆开就大快朵颐起来。凉面的味道还不错，加上我实在太饿，很快就吃完了，我将盒子和剩下的食物残渣收拾了一下，下床去洗漱了一番，回来打开电脑，在市内新闻头条的一栏看到了刊登昨天那个案子的新闻。 新闻的标题写着：市局刑警队将校园杀人案件破获，我点进新闻，目光往下移到了副标题的位置，那里写着：新老神探齐发威，被领导高度重视的校园杀人案件终破获，里面竟牵扯到了令人咋舌的“忘年之恋”。 我心里有些百味杂陈，王梅一直想要瞒住，甚至不惜犯下大罪的事情，最后还是被公之于众，甚至是以这样的方式。 我大体浏览了一下新闻所描述的经过，倒是对事实的阐述很详细也很真实，并没有什么添油加醋的部分，甚至给出了笔者自己的看法，表达了自己对这个案件的惋惜，这让我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我慢慢将目光下移，看到了新闻稿最后一栏，也就是观者评论一栏，第一个高赞评论写着：真是活该，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特别是这女的，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贼心不死，跟大学生谈恋爱，事发了还把人给杀了，照我看，就应该判死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内心的怒火，继续朝下面看去，但之后的很多评论都透露着对本案凶手的唾弃，决定那么大年龄和大学生谈恋爱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儿，就是活该，而且大部分都有着煽动网民情绪的字眼，导致这类的评论点赞量很高，很鲜有对其抱有惋惜之心的评论。 我熄掉了屏幕，坐在电脑面前屏息凝神了一阵，其实对于这样一边倒的网络舆论是我早有预想到的，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信息发酵得居然这么快，昨晚才审出来的案子，今天下午有关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就已经被曝光的彻彻底底，再加上网上反应如此群情激愤，我不由开始担心这件案子的庭审会怎么样。 后来我专门跑去问过罗涵有关于庭审的事情，他和颜思明都出席了王梅当日的庭审，最后的结果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由于本次事件牵扯进来的群体很多，群众也是众说纷纭，官方特意只邀请了很少一部分专业人士连同证人，被告和原告一同出席，所以庭审的经过很平缓，最终在法律考虑到动机，社会危害等一系列因素而酌情之下，王梅因故意杀人罪，走私罪等数罪并罚，被判处监禁十几年，并处罚金。 随后的几天，一切仿佛回归了正轨，我像往常一样上课学习，由于罗涵那边交给我的任务很轻，所以我经常都是在学校里待得无聊了才会到法医实验室待一待。 罗涵跟我正好相反，他在校外有着自己的住处，虽然名义上还是我们学校的研究生，但平时根本不会踏入学校半步，一有闲工夫就泡在法医实验室里，摆弄着他那些视之如命的烧杯烧瓶和显微镜，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所以我每次有闲工夫去上班的时候，总不会去担心吃闭门羹，每次都能看到他一个人只开着一盏无影灯待在法医实验室的角落，一声不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不太愿意我碰实验室的那些仪器，每次他看到我来了，都会象征性地点点头，然后示意我随便坐，有时最多让我递样东西给他，其余时间基本不会安排什么工作给我，我又不好意思打扰他工作，于是经常会坐在他旁边好几个小时，一边看着他聚精会神地工作，一边摆弄着手机，一声不吭。这让我一直怀疑他付钱请我坐他旁边欣赏他工作的。后来我问了他这个问题，他回答我他是付钱让我陪聊的，结果我总是一句话不说。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两个月的光景，我对罗涵的了解更深了，也觉得他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冷漠，还很有艺术细胞。我去过他住的地方几次，发现他的钢琴弹得很好，甚至有大师的水准，而且平时白天的时间，除了泡在法医实验室，就是扑在钢琴上。 但很快，这样平淡的日子便过去了。 一天中午，我像往常一样，在学校处理完手头上的琐事之后，正准备去罗涵的法医实验室“上班”。手机里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信人是罗涵，内容写着：有新案子，今天上班地点改在市局，速来。 一看到短信，我的整个人便开始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距离上次那起校园杀人案子已经过了很久，这段时间看似回归正轨的生活实则让我觉得索然无味，我甚至觉得我自己有些心理变态，总幻想着身边发生点什么事情让我解决，自从上次以后，那种侦破案件的快感已经深深吸引到我了。 关于这件事情，我在这两个月期间也问过罗涵，可没想到他一副更兴奋的表情看着我，还跟我说他也有这种情况，甚至比我严重得多，除了睡觉和弹琴之外每次只要一停止思考就好像有亿万只蚂蚁在身上撕咬攀爬一样，只有遇到案子的时候会好一些。 来不及多想，我很快收拾好东西，出校门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随后便朝着市局赶去。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十七章：新的开始 车子开到了市局附近时已经接近下午，太阳已经逐渐西移，西下的阳光正好直射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上，晃得我的眼睛有些睁不开，我透过出租车的前挡风玻璃隐隐瞧见有一个挺拔的身影正笔直地站在市局门口，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只觉得很熟悉。 等车子走近之后，我发现我刚刚看到那个身影果然是罗涵，等我下车之后发现他的身边正停着一辆路虎，颜思明正坐在驾驶座上，一边抽着中南海，一边对着我笑。 “小沐来了啊。”颜思明对我招了招手，随后看了一眼罗涵，招呼着我们快上车，我连忙对颜思明打了声招呼，随后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罗涵，他还是保持着之前一贯的沉默不语，对着我留下一句上车，随后就坐上了路虎的副驾驶。 其实这副驾驶我原本是想坐的，但见到罗涵抢先，也只好后脚跟着上了车子的后座，路虎的底座很高，坐在上面的感觉好像飘在空中一样。 车子的内饰很漂亮也很干净，刚刚上车时也注意到车身擦洗得锃亮，很显然，车主是个合格的爱车人士，经常会用心收拾车子。 我摸了一把前座座椅，笑着开口问道：“颜警官，这车子是您的吗？上次不是还是大众吗，这一个月不见档次提高这么多？” 颜思明闻言哈哈一笑：“哈哈，上次那辆大众是局里的，这辆路虎是我儿子给我买来代步的。” 我听了他的话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这辆路虎少说也得几十万上下，颜思明居然说是自己儿子给他买来代步的，想到这儿不由幻想起颜思明儿子的身家来。 “闲言少叙，老颜，说说今天这案子的基本情况吧。”罗涵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闻言不由正色起来。 颜思明将手里的香烟熄灭，顺手将车子的侧窗拉上，停顿了一会之后皱着眉头看着我们，语气低沉地说道：“这件案子有些棘手。”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车子仪表盘旁边的抽屉中取出一个文件夹翻开。 “今天早晨八点四十分左右，在位于s市西柏街的一个洗车中心内发现了四个装有人体残肢的纸箱，发现纸箱的人是当天早上上班的洗车工人们，据他们交代，前一天下午在最后一名员工走的时候，那个位置还是空的，起初他们看到几个纸箱由北向南整齐地摆放在洗车中心大院西墙边上，并没有很在意，直到那些纸箱子挡住了洗车顾客的路，于是他们在搬动纸箱的时候发现了纸箱中的尸体碎块，随后他们很快报了警。” 颜思明将头微微抬起，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我，我很认真地在听着，罗涵也一声不吭，靠在车子的座椅靠背上闭目养神。 他轻轻舔了舔右手的手指，缓缓将文件夹翻页，继续说道：“收到报案，警方很快到达现场，经过详细的调查取证，发现四个箱子的情况依次是：一号箱子的规格最大，其内装有受害者胸腔盆骨等部位，二号箱子规格稍小于一号，内装有腹腔部位和些许肉块，三号四号箱子的规格差不多大小，经过测量都是30*27*24厘米，其中三号箱子装有九块碎肉块，大部分为人体大腿内侧的前侧组织，四号箱子装有四块碎肉块和人体内脏部分。” 我听着颜思明的描述，脑袋里光是想想那幅场景，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罗涵在副驾驶座上也皱起了眉头，但是眼睛依然没有睁开。 颜思明抿了抿嘴唇，继续补充道：“目前没有通过监控和走访等手段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四个纸箱都是用胶带进行封口，三号箱子里放了少许可能是用来防腐的干辣椒，干腐竹和黄花之类的东西，对了，还有一个抽拉纸巾的盒子；四号箱子里在碎肉之间夹着一张便利店印刷的单据，不过被血水浸泡得很脆弱，已经无法从上面获得任何信息了。” 颜思明说完轻咳了一声，顺手拿起放在车窗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大概就是这些。”他放下杯子，看了看我，随后将目光放在了身边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罗涵身上。 后者好像感受到了颜思明的目光，缓缓睁开眼睛：“没有发现四肢和头部部分吗？” “没有，警方在洗车中心院子附近搜索，并没有发现受害者其余的尸体部分，所以我们暂时无法确定死者身份。”颜思明回答道。 罗涵沉吟了一会，随后开口说道：“依靠目前的信息，可以得到的推论很单一，基本联系不到一块，所以目前的首要任务是需要将头部和四肢的尸块抓紧时间找到，或者通过排查失踪人口来确认死者身份，这样对于案子的侦破会容易很多。” 颜思明闻言点点头：“这一点不用担心，警方会发布相关的文件求助社会上的人士来帮助我们尽快确认死者身份的。” 罗涵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我在后座一直听着，心里已然有了很多疑问，不由开口问了出来：“凶手很奇怪呀，为什么会将抛尸地点选在闹市区，选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进行抛尸不是更好吗？” 颜思明嗯了一声：“这也是我们警方在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列出来的疑点之一，正如你所说，根据‘远抛近埋’的理论，抛尸地点选在远离人群的郊外必然是最好的，但凶手却并没有这么做，对于这一点，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凶手之所以没有远抛，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不能。”罗涵此时开口道。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呢？” “仔细想想，为什么他不将所有经过分尸的尸块一起抛尸在洗车中心呢？因为他的交通工具可能并不是私家车，而是一个一次性之内装下四个纸箱的，一个类似于三轮车之类的交通工具，所以他才没有办法在突发事件发生时只用一个晚上将尸块运送至远处。”罗涵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此以来，如果你可以将思维更进一步的话，有趣的地方就来了，按照我刚刚所说的，他没有私家车的话，那为什么会连夜将尸块放在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洗车中心，我想答案应该是......”他停顿了一下，舔了舔嘴唇，瞄了我和颜思明一眼，接着压低声音说道：“那就是，凶手对于洗车中心这个抛尸地点根本就是随机选择的。”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十八章：酒局 我和颜思明表情几乎相同，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罗涵平淡地说完自己这段推理，惊讶得合不拢嘴。 “你是说，凶手将尸块抛尸在洗车中心是完全随机的？那这岂不是意味着......”颜思明思考了一会，沉吟道。 罗涵闻言又重新闭上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的确，罗涵的推理到这个程度，我想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凶手既然没有私家车，又选择了处在闹市区的洗车中心进行抛尸，那么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情就是他居住的地方应该距离抛尸地点不会太远。 “我的建议是，警方可以增加人手，以案发现场为中心，周边十公里为半径，进行走访调查，重点寻找那些拥有三轮车或者电动车的男性，再按照同样的范围进行地毯式搜索，警方没有找到的尸体头部和四肢部分应该距离洗车中心不会太远。”罗涵微眯着眼睛，半躺着对颜思明说道。 颜思明沉吟着点了点头，随后打了个电话，将罗涵所说的任务布置给了下属，随后发动汽车将我和罗涵送回了住处。 我略感疲惫地回到宿舍，宿舍里只有王朋一个人，正趴在电脑前打游戏，还不时骂两句娘。他看我回来了，朝我招了招手，我问他宿舍其他人去哪了，他含糊不清地说学校今天有个什么表演，大家都去看表演了，我又问他怎么不去，他说晚上有酒局，想先在宿舍休息休息，晚上好大杀四方。 我懒得再开口，于是自顾自地爬上床，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因为有了新案子让我异常的兴奋，亦或者是今天从罗涵和颜思明那里得到的信息太多了，一时有些消化不了，导致身体感到有些异常的劳累，脑袋一沾着枕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天慢慢黑了，我是被王朋细声细气的声音叫醒的，睁眼一看，他顶着个大脑门附身靠在我床边，直勾勾地看着我，我被吓了一跳，顺手抬起胳膊往他脸上一抹。 “你虎啊，靠我那么近干嘛？” 他被抹得突然，顺势往后一靠，后脑勺正好碰到了正对着我床的桌沿上，我只听得咚的一声，但见他傻乎乎地摸了摸后脑勺，重新又站了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于是就放心下来。 “轩哥，晚上那个酒局跟我一块去怎么样啊？”他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很殷勤地笑着对我说。 我感到有些纳闷，王朋是知道我不喜欢那样的场合的，所以一般情况下如果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喝大酒的时候是不会连我一起叫上的，于是我不动声色地问他：“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怎么想起来喝酒把我叫上了？” 王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今天的场子，跟平时不太一样。”他有些扭捏的样子，让我好奇心更甚，于是示意他把话说完。 “哎，轩哥，我就给你直说了，我最近在追一个女孩，是社会上的人，平时玩得挺开的，今天本来是我约她去看电影，结果她说看电影太没意思了，非要让我跟她一起参加一个什么酒局。”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问题就出在参与这个酒局的人，好像都不是什么善茬，而且，而且......” 我看他而且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没忍住踹了他一脚：“有话快说，别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王朋很灵活地一个侧身躲过，随即有些难为情地看着我，随后结结巴巴地说：“其实，嗯，其实是因为酒局的地点选在西柏街星星夜总会，所以我不太好意思说。” 我一听就乐了，星星夜总会在我们当地很出名，是一个会员制会所性质的场所，也是附近几个市最大的同性恋集结地，表面很干净，但由于是会员制的，所以大众都不太了解他们背地里是干什么的，而且能在当地组织的几次扫黄打非中存活下来，场子的后台背景想必也是极其强硬的。 “怎么，你追的那个女孩还有这种癖好，我靠，王朋，我真的是瞎了眼了，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以后离我远远的。”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朋，随后把屁股往床里面移了移，这样可以更远离他。 王朋连忙对我摆了摆手：“得了吧，我就算喜欢男的也不可能喜欢你，瞧你那吊样。” 我听了他的话不由笑出声来：“哈哈，那就好，以你的审美，我最好永远都在丑陋那一栏里，要不然我会感到耻辱的。” “行了行了，正事要紧，你也知道星星夜总会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哥们有难，就等你一句话，是眼睁睁看我往火坑里跳，还是两肋插刀，拉哥们一把，日后哥们飞黄腾达，福布斯榜上必有你沐轩一席之位。”王朋吸了吸鼻子，装腔作势的对我说。 我早都习惯了他满嘴跑火车的样子，而且西柏街这个地方由于刚才下午发生的事情受到了我特别的注意，不知道这是不是缘分，让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地名，所以我其实对此行蛮有兴趣，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给王朋看，直到他说这件事过后找机会请我出去吃一顿大餐，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我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的十一点，学校原本就是不允许学生私自在外过夜的，十一点正巧是宿舍关门的点，于是我们在宿管咄咄逼人的目光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溜了出来，在街上随便拦了一辆车，就奔西柏街而去。 我在路上详细问了问王朋，这次聚会是不是单纯的酒局，他一再保证，酒局上女的很多，男的很少，所以绝对不需要担心出什么问题，我这才放下心来，毕竟母胎单身的我可不像把第一次交代在那种地方。 车子很快停在了位于西柏街中段的星星夜总会门口，刚下车就王朋急不可耐地朝着一个正站在夜总会招牌底下的女孩招手，那个女孩看到王朋也很热情，微笑着正准备迎上来，接着就看到了跟在王朋身后的我，神情明显错愕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常。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十九章：夜总会 王朋像是完全没看见那女孩的表情一样，拉着我站在他身边介绍道：“这是我室友，也是我最好的哥们，叫沐轩。”他又指了指女孩：“她是我朋友小梦，今天的饭局就是她邀请我们来的。” 我向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她也回应我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可能是因为要出席这种酒局的原因，她穿着一个露脐的上衣，披着一件小号的外套，下身穿着一条堪堪没过大腿的短裙，将两条大长腿明晃晃地露在外面，还把妆容化得很重，不过很精致，而且加上本身的外貌应该也很出众，这让她的微笑在路灯昏暗光线的照射下显得美艳异常，我不由呆了呆。 “我们进去吧，他们已经等了一会了。”小梦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情，转身对着王朋开口道。 王朋闻言一边答应着，一边来拽我的衣角，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连忙尴尬地轻咳两声，跟着他们俩往夜总会的大门方向走去。 夜总会的大门距离我们刚刚见面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需要经过一个比较大的停车场。 我们从一辆又一辆的豪车中间穿过，王朋走在我身侧，他看见走在最前面的小梦自顾自走着，于是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对我说道：“轩，我提醒你，这女孩可不是什么善茬，千万别被她的外表迷惑到了。” 我不由一乐，瞄了一眼女孩的背影，轻声道：“怎么，怕我跟你抢女朋友啊，怪不得每次来玩都不让我一起，嫉妒哥的颜值？” 王朋闻言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你还要不要点脸呀，我认真的，我追她也只是觉得她长得好看，其实这次她能把我约到这里，我就已经知难而退了。” 我转头看向走在身前那曼妙的身影，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漂亮，但我一直秉承的原则就是，卸了妆漂亮的才是真漂亮。 “得了吧，我对她没兴趣，这个你大可放心。” “你刚才那眼神都差点陷进去了，我很难不怀疑你连你俩以后埋哪儿都想好了。”王朋撇了撇嘴。 “我那是，我那是......” 突然，一直走在前面的女孩停住了，我连忙闭嘴，这时我们才发现已经走到了星星夜总会的门前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牌递给站在门前的保安，那人将卡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随后心领神会地朝女孩鞠了一躬，正要说话，被女孩伸手阻止了。 接着保安把我们让进了星星夜总会里，我们一行四人穿过一个灰暗的走廊，一下子仿佛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灯光音乐瞬间向我的感官神经扑来，刺眼的光亮和吵闹的音乐让我呆滞了一瞬，我想这里的隔音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那个跟进来的保安跑到吧台，跟前台的女人耳语了几句，那女人原本很礼貌地看着我们的神情逐渐变得尊敬起来，连忙打起电话来，随后便来了一个二十五岁上下一身整齐的服务生装扮的男人，那男人微笑着从小梦手上接过她刚刚顺手脱掉的外套，接着领着我们顺着走廊尽头的电梯上到了三楼。 三楼和刚刚的一楼不太一样，整体的色调都显得比较昏暗一些，音乐也舒缓了很多，而且这里看来很精心地设计了每个包间的隔音，这让我们即使走到了每个包间门口也听不见里面的任何声响。 这三楼可能已经属于是会所的级别了，里面应该都是些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我是个搞新闻的，在这儿呆一天，那估计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那个服务生将我们三人带到了一个包间的门前，就转身告辞了，由于包间的门关得很严实，目测还是密码锁，门上也没有窗户，我和王朋虽然很好奇，但没法向里面偷瞄，只能眼巴巴看着女孩。 女孩拿出先前交给保安看的黑色卡牌，在门把手上面的位置轻轻一划，就听“咯嗒”一声，锁被打开了。 女孩轻轻将门推开，里面的音乐声随着女孩开门的动作瞬间朝我们涌来，不得不再提一嘴，这地方的隔音真不是盖的。 我们三人挨个进入房间里，房间不大，大概有两个学生宿舍的大小，灯光很亮，一闪一闪的，照着房间也能够一览无遗，包间里陈设也不多，靠近门的那面墙挂着两张显示荧幕，上面正播放着歌曲，正对门摆着一个巨大的沙发，沙发前是两个拔地而起的桌面，上面一瓶一瓶摆着大概四五十瓶啤酒，沙发上面正坐着七个人，四男三女，正一脸狐疑地看着突然闯入的我们。 其中一个男人一个人单独坐在离我们比较远的沙发旁边，距离我们近一点的三个男人，三个人都长着一张猪脸，大腹便便的，穿着衬衫西裤，领口敞开着，红着脸正勾肩搭背的，每人怀里抱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边笑着嘴里流着哈喇子一边手也不安分，一直伸手摸着怀中的女人。 一瞧见有人进来，他们都停下来手上的动作，很警惕的看着我们，接着看到了我们身前的小梦，警惕的眼神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色迷迷的神情，手上的动作也继续了下去，甚至淫笑着下手更重了。 “小梦呀，不是说只带一个想见识见识我那些家伙的小孩吗？怎么来了两个啊？”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个男人色迷迷地看着小梦舔了舔嘴唇，一边对着怀里的姑娘上下其手一边开口说道。 小梦对他们笑了笑，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和王朋跟她走。 “哎呀，陈区长，这不是巧了嘛，正好这孩子带着他朋友想一起来见识见识。” 那男人看到小梦的笑，加上酒精的麻醉，瞬间魂都没了，哪儿还顾得了多少，哈哈一笑，对着最远端也是我们逐渐接近的方向说道：“罗总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这样的美娇妻，真是令我羡慕至极呀。” 我和王朋跟着小梦慢慢走进，那个男人闻言也抬起头来，我惊奇地发现那人竟然是罗涵。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二十章：各怀鬼胎 我心里瞬间一万个想法涌上心头，这罗涵不会背地里是个......哇，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了一眼王朋，他显然也发现了，同样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但我反应很快，那人竟然叫罗涵罗总，但据我了解，这货是个连打车都要让我掏钱的穷光蛋，哪儿有什么资格被这种人罗总罗总的叫，而且通过这么久的接触，他也不可能是有那种癖好的人，结合这个地方，我随即明白过来，罗涵很可能是在查案。 “陈区长过誉了，糟糠之妻，不提也罢。”罗涵瞄了一眼我，显然也认出了我来，他又看了眼我身边的小梦，后者有点歉意地看着他，随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王朋听到小梦是罗涵的妻子，模样突然像是泄气了一样，但他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些，不知道是因为他跟罗涵确实不熟，还是因为看出来了此时此刻空气中弥漫着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氛，总之一直低着头，没有开口说话。 小梦刚接近罗涵，就扑在了罗涵的怀里，罗涵也顺手搂着她的腰，让其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我和王朋也在旁边坐下，王朋看着小梦和罗涵这个样子，眼珠子都好像快要掉下来一样，我倒是心里很轻松，因为不管他俩是装的还是真的，对于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如果是真的的话，我倒是很高兴这个榆木脑袋能够在爱情方面开窍。 罗涵表现得很自然，我没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和小梦到底是真是假，而且对面那三人在看到我们以后，虽然表面如常，但防备心还是有所增加的，甚至于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只字不提刚刚进门的时候所说的“那个家伙”，只是自顾自地喝酒唱歌，玩到兴头上还会一把捏在怀里女人的屁股上，再掏出一沓钱扔在桌子上让她们随便拿。那几个女人一边笑得花枝乱颤，一边数着手中的钞票，开心地手舞足蹈。 我和王朋全程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罗涵和小梦倒像没事人一样，一边喝酒一边微笑着迎合他们饮酒作乐。 “时间不早了，罗总，今天玩得挺开心的，我们下次再约。”又过了有两个小时的光景，那三人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我们四人闻言站起身来，小梦表情有些不自然，正欲开口，被罗涵用手臂挡住了，她有点疑惑地看了看罗涵，还是忍住了开口的冲动。 “陈区长，这次恕我招待不周，有些扰了陈区长和各位的雅兴，下次还请陈区长和各位能够赏面，我们再聚聚，到时一定让您玩好。”罗涵赔笑道。 那个陈区长哈哈一笑，招呼其他两人，抱着各自怀中的女人，推开门往外走去：“哈哈，那这几个小妞我们今晚就带走了，小梦下次见哦！”说罢还色迷迷地看着罗涵身边的小梦，调戏般地眨了眨眼睛。 “您自便。”罗涵看着那个陈总笑道。 小梦此时的神情有些僵硬，嘴角微微扬起，艰难地挤出一抹微笑，算是答复，接着我们就看着那三对男女打情骂俏地离开了包间。 “嘀”随着包间电子锁的一声脆响，小梦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了沙发上，不停捋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罗涵也松了口气，但他没有坐下来，反而转过头来看向我，用冷漠的感受不到意思温度的语气问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那一瞬间有些纳闷，他平时不会这个样子跟我说话的，心里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有些怕怕的，随即小声反驳道：“我想在哪就在哪，关你什么事。” 罗涵没有回答我，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小梦，又指了指乖乖站在对面的我和王朋，语气中隐隐有了一丝怒意：“吴依梦，他们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梦眼皮一翻，正准备发作，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罗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们俩认识？” 罗涵点点头冷哼了一声，缓缓坐了下来，点上了一支烟。 “哎呀，我不知道这小孩是罗涵哥你罩着的呀。”小梦故作委屈的样子，随后又伸手指了指站在我身边的王朋，“至于他，上次跟陈强公司手下的小老板吃饭的时候遇到的，小屁孩说喜欢我，要追我，我就告诉他只要他敢来星星夜总会我就考虑考虑，结果没想到他真来，我也就顺手推舟给陈强说有个背景很硬的人想体验体验他那的货，结果这不是嘛，不小心搞砸了。” 小梦本身就长得好看，那几个人走了之后，脸上的妩媚劲消失了，加上表现得很委屈，显得既清纯又可爱的，王朋在一旁看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全然没有理会小梦刚才所说。 罗涵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等这案子结束后，我去你家在吴叔面前多少得说你两句，这么大个案子，非得一个人调查，亏你还是个警察。” “是他们先撂挑子不干的，这案子涉及这么多政界人士，大家都想着自保，原本颜叔还打算帮我，结果还是被我爸给拦了。”小梦哼了一声，鼓着腮帮子气嘟嘟地说道。 罗涵摇了摇头，看向包间出口的方向，眼神微眯：“难为你了，每天都要面对这些货色。” 小梦一听就乐出声来，跑过去揽住罗涵的胳膊摇啊摇：“没事儿呀，这不有你保护我嘛。” 我和王朋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特别是王朋，几次都欲开口，但都被迫闭嘴了，见得小梦揽住了罗涵的隔壁，眼睛恨不得喷出火来。 “嗯......冒昧打扰一下，我们俩还在这儿呢，两位这样不太合适吧。”我看着将隔壁从小梦怀里挣脱出来的罗涵，抓住机会开口道。 罗涵面色一红，把头偏向一边去了，小梦轻笑了一声，放下了挽着罗涵的双臂：“好啦好啦，既然正主已经走了，那我们也收队吧。”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二十一章：突变 我和王朋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大概十一点左右，到达星星夜总会接近十二点，没想到从夜总会出来已经是五个小时以后了，远处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初升的太阳即将把一天中第一缕阳光洒下大地。 我们四人都喝了酒，没人能够开车，小梦将车停在夜总会的地下停车场，准备改天抽时间再来取车。 我们在夜总会门口等了二十分钟左右，都没有遇到一辆出租车，那个时候的网约车系统也不发达，凌晨拦车很困难，于是我们决定步行至距离此地最近的公交车站搭乘公交车各回各家。 路上我和王朋才知道，原来小梦是市局吴局长的女儿，也是和罗涵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去年才从警校毕业。今年原本在吴局的安排下是在市局刑警队颜思明的手底下做些整理文件啊，处理数据之类的琐事。 但小梦性子特别倔，觉得去刑警队做那些事情还不如在警校天天训练来得舒服，于是瞒着吴局和颜队偷偷跑去缉毒队那边掺和。缉毒队长一看是局长的女儿来了，以为局长交给她什么任务，就让她留下来旁听。 谁知道当天就让小梦打听到了个大案子，据说是一伙来自境外的毒枭入境后和s市一些政府官员纠缠不清，甚至贩卖很多违禁物品进入政府机关，侵蚀了很多政府官员，之后威胁那些政府官员为自己拓宽毒品销路，给自己团伙的走私行动开绿灯，那些官员为了保住自己头顶的乌纱帽，也就照做了，这就导致了最近s市毒品交易活动猖獗。 市局缉毒队很快就将此事列为重点行动，但由于此事涉及到的不论社会层面还是政府层面都过大，甚至怀疑警察系统内部都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问题，这就导致缉毒队包括队长在内都畏手畏脚，甚至于连吴局都得小心翼翼地往上汇报。 小梦初生牛犊不怕虎，哪儿管得了那么多啊，使了点小聪明就把市局缉毒队目前掌握的一部分线索搞到手了，接着联系罗涵，锁定了目前手中线索里官员级别最高，也最有可能参与此次贩毒活动的——s市安华区副区长陈强。 随后罗涵和小梦一起伪装成从外地来的公司总裁和总裁妻子，和陈强手底下的几个公司小老板一起吃了几次饭，言语间透露出对毒品强烈的兴趣，终于在今天将陈强约了出来，目的其实是先抓他个人赃并获，对那些他头顶的大老虎起到个敲山震虎的作用，原本小梦没太在意王朋的到来，甚至想利用一下王朋，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来我这么个程咬金，让陈强和他的两个手下起了疑心。 至于星星夜总会的黑卡，是小梦从吴局那里偷拿出来的，据说当初星星夜总会的老板为了贿赂上一任市局局长，把在夜总会内象征着最高身份的黑卡交给了他，那任局长为了保留夜总会老板行贿的证据，将卡留了下来，后来那位局长因病去世了，临死时写下遗书，将卡留给了吴局，并且叮嘱他一定要找到星星夜总会的犯罪证据。 但五六年来，星星夜总会做事滴水不漏，警局基本没有找到一点他们犯罪的蛛丝马迹，吴局也就把卡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后来小梦从吴局那里无意中发现了这张黑卡，上面写了“星星夜总会”，怀着试试的心情就前往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用，不论是保安啊经理啊还是前台都对自己尊敬有加。 有了这次经历，他们俩这才放心把和陈强的约会地点放在这里，一个是提升自己富豪身份的可信度，二一个是顺便调查调查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猫腻，于是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由于觉得是自己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我在路上不断地给小梦和罗涵赔不是，小梦的性格出乎意料的好，一点都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一路上跟我们有说有笑的，王朋一听罗涵和小梦不是情侣关系，也显得很兴奋，一句接一句地跟小梦扯来扯去，逗得小梦一直笑盈盈的，罗涵依旧保持着雕像般的表情，自顾自地走在一旁。 我们顺着西柏街一路向北，经过那个洗车中心时，我还特意朝那边看看，企图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但事情并不在我的预料之中，除了多了一道警戒线之外，平淡得没有丝毫动静。 西柏街由于建设的时间很长，城市规划明显是有很大问题的，每个公交车站间隔特别远，我们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来到了一处比较荒凉的地段，这里原本是城中村农民们种庄稼的地，其中有一条小溪从中穿过，而现在庄稼已经很稀疏，连原本的小溪都因为随处可见的垃圾变成了一条臭水沟，附近的污水也就自然而然从这里排了出去。 我们走过的时候，还听到了污水流动的声音，“哗哗”的，王朋突然挠了挠头，摇摇晃晃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我酒好像喝得有点多，去下面撒泡尿，你们等等我。” 我一乐，也顾不得有女士在旁边，挖苦他道：“怎么，听见水声就憋不住了？” 他瞪了我一眼，随即向罗涵和小梦歉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顺着土坡一出溜滑了下去。 由于庄稼很少，没有什么阻挡物，他又不好意思让小梦看到，于是特意顺着水沟跑出去很远，才停下。 我们三人站在路上，谁也没说话，此刻天色已经越来越亮了，凌晨的风吹在人身上冷飕飕的，很惬意，体内的困意瞬间少了一半，但空气中弥漫着那种臭水沟的味道却影响到了这原本美好的一切，我不由得屏住气息，恨不得赶快离开。 罗涵突然提起鼻子狠狠吸了一口，接着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不对劲！”他喃喃低语一声，瞬间转头看向风吹过来的方向，也就是王朋此时所站的方向。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二十二章：水沟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王朋，此时太阳已经要完全出来了，凌晨那种灰蒙蒙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一大半，大地被照得明亮了起来，由于视线内没什么阻挡，我很快就找到了王朋的身影，他此刻正站在距离我们大概一百多米的地方。 他原本好好地站在那里，突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摔在了地上，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接着我们就听到了他的惨叫声。 “啊！”几乎在王朋发出惨叫声的同时，罗涵瞬间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小梦稍慢一点，但也很快跟了上去，我见此情景，也来不及多想，跟着他俩冲了过去。 等我们冲到王朋身前时，他还张着嘴躺在地上，一手指着距离他最近的水沟的一处，一边嘴里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具体什么内容我们完全听不懂。 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坐在地上的王朋搀扶起来，接着就想瞧瞧王朋所指的地方，没想到罗涵挡在我身前，我想把他扒拉开，他却缓缓转过身来：“报警。” 我这时透过他的身侧看到了水沟里的景象：一个被水冲得不剩什么的纸箱卡在水沟较浅的位置，其中不断涌出鲜红色的液体，还有很多类似毛发的东西漂浮在流过的水中，一张睁着双眼的惨白的人脸，记住，只有一张脸，其余什么都没有，正透过浑浊的水面和漂浮的发丝目光呆滞地盯着我们，那竟是一个女人的头颅。 市局刑警队很快就来到了现场，纸箱内除了女人的头颅，还有女人的四肢被同时发现，这与昨天那起洗车中心碎尸案没有发现的头部和四肢部分正好吻合，于是刑警队决定并案处理。 我和王朋都是第一次见到凶案现场，在警察到来时吐得死去活来的，王朋甚至在看到那些残肢被捞出来的时候晕厥了过去，于是被颜思明安排着送往医院休息。 虽然胃酸都快吐出来了，但我依旧坚挺在罗涵身边，他和小梦都像是没事人一样，丝毫没受什么影响，小梦是警察会这样我不奇怪，但罗涵的心理素质属实令人佩服。 颜思明和小朱警官都来到了现场，因为是凌晨，所以出现场的警员很少，加上本就在现场的小梦警官，满打满算只来了四位警察。 剩下那位警员跟赶来的法医一起将现场勘察了一遍，由于现场情况复杂，发现尸体残肢的我们几人也没有将现场保护好，导致即使使用了很先进的设备进行足迹检测，也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我累得够呛，从呕吐中缓和过来之后，酒劲一上来再加上精神上的疲惫，眼皮就一直往下掉，眼看站着就能睡着。罗涵见我这副模样，便让小朱警官将我带到颜思明的车里，随后精神饱满地跑去继续勘察现场了。我坐到颜思明路虎的后座上，困意袭来，也顾不了多少，倒头便睡。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左右了，我是被身旁“吧唧吧唧”的吃饭声和炒面的香味给叫醒的，睁眼一瞧，小朱警官和另一个我不认识的警官正坐在驾驶位和副驾上各自吃着一碗香喷喷的炒面。 “哇，好香啊，小朱警官，还有炒面吗？”我从昨天下午吃过饭之后一直饿到现在，闻到炒饭的味道肚子早都已经咕咕直叫了。 小朱警官转头看看我，随后笑着递给我一份炒饭，我一把夺过来，掀开盒饭的盖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罗涵呢？”我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打听现在的情况。 小朱警官指了指车窗外：“小罗法医和颜队还在看着大家取证呢。”他说着又将一口饭塞进嘴里。 我顺着车窗看出去，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前来出现场的警察也多了许多，大家都蹲在地上和现场的法医一起摸索着什么，罗涵和颜思明站在一边，嘴巴一直不停地在动，看起来讨论得很激烈。 我扫视了一圈，并没有见到那个曼妙的身影，于是问小朱警官：“吴警官呢？就是那个跟我们一起发现尸体的女孩。” 小朱警官把筷子抵到嘴角，回忆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啊，你是说小吴呀，她应该是已经回家了。” 我纳闷起来，按照这种女孩子的性格这次能遇到凶案现场应该是一件很值得抓住的机会，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呢。 小朱警官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轻笑一声道：“得了吧，颜队刚来现场看到小吴的时候，差点没被吓个半死，据说吴局告诉他，小吴在他手底下干活的时候，绝对不允许接触凶案现场，只能为做一些没有危险的事情。”他将手中已经吃光的饭盒放下，打了个饱嗝继续说道：“接着就给吴局打电话汇报了这个情况，吴局很生气，让小吴不准掺和这事儿，要不然就脱掉这身警服，小吴拗不过，只能回家去了。” 我点了点头，狠狠扒了口饭，眼里突然出现了吴依梦那似乎永远保持着微笑的脸，有点唏嘘起来，这个坚强的女孩因为家世的缘故可能永远无法接触这些对于警察来说如此神圣的工作了。 “诶，对了，案子怎么样了？”我原本盯着窗外罗涵和颜思明的背影发呆，突然想起来问案子的事情，于是问小朱警官道。 小朱警官显然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窗外，接着像是想通了开口对我描述道：“这些信息原本是机密，不过小沐你既然是小罗法医的助手，说不定能想到些什么。”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昨天的洗车中心抛尸案中，没能找到的尸体头部和四肢部分吗？”我点了点头。 “经证实，就是你们今天凌晨在水沟里发现的部分。”他一边翻着手中的档案袋，一边继续吸着鼻子，继续说道。 “今天凌晨发现的纸箱规格为42.5*28*45.5cm，内有带脖颈的女性头颅一颗，带足左右小腿双侧肱骨部分和双手部分，并且发现棕色镂花的女性内裤一条，一件深紫色长袖衬衫和一件棕色翻毛领的女士大衣。”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二十三章：排查 我闻言沉吟了一会，继续问他道：“那尸体情况呢？已经送去尸检了吗？” 小朱警官点了点头：“凌晨发现尸体剩余残肢后，立刻被送去尸检了，尸检结果也出来了。” 他舔了舔手指将手中的档案袋翻页，然后一行一行寻找着，随后指着其中一段念到：“死者系三十岁左右女性，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上下，头发大概24.5cm，被染成了棕红色，生前有过纹眉，纹眼线的情况，双侧耳垂各有两个耳洞，有生育史，死者阴道里发现少量精虫，生前有被性侵过的情况。初步判定分尸工具为锯子，刀之类的利器。” 由于我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惨绝人寰的案子，甚至还是尸体残肢地发现人，再加上从小朱警官嘴里蹦出的那一个个残酷的字眼，听得我精神紧绷之下，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小朱警官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眉头紧皱，不由哑然失笑，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放松一点，接着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死亡时间大概一天左右，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是被凶手活活掐死的。”小朱警官说罢合上了手中的档案袋，叹了口气：“大概情况就是如此了，凶手的行踪有些诡异，小罗法医推断大概率不是熟人作案。” 我闻言点了点头，深感凶手的残忍，就这样将一个三十岁左右弱女子的生命就这么轻易的抹杀掉，我拿着盒饭的手微微颤抖，这时却突然有个想法，如果小梦在旁边的话，以她的性格，应该会暴跳如雷吧。 “说什么呢？呦，小沐你醒了呀。”颜思明不知什么时候和罗涵一起出现在了车窗外，敲了敲窗户朝里面喊道。 那个我叫不上名字的警察见状急忙抹了抹满嘴的油，将车门打开，把颜思明和罗涵让进来，自己出去忙别的事情了。 颜思明在驾驶座上坐下，罗涵坐在了我身边，他看起来很憔悴，毕竟一晚上没合眼，今早又遇到这事儿忙活了一早上，不过他还是目光炯炯地盯着窗外不远处的案发现场。 我向颜思明打了声招呼，后者看了看小朱警官身前的档案袋：“怎么样，听了这案子的情况之后，有什么想法吗？” 我摇了摇头，这案子表面看似简单，其实还是存在一定难度的，在没有确定尸源的情况下，我内心的一些想法也不能轻易确定。 “比较表面的东西，我有些不敢确定。”我回答他。 “没关系，大胆做一下推理，查案子本来就是这样，刚开始有无数的推断，查案的经过就是将这些推断一一推翻，最后剩下的那个，即使再难以置信，也是唯一的真相。”颜思明点了一支烟，开口说道。 我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我身旁的罗涵，后者也怀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于是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提着胆子轻声说道：“首先根据死者的装束打扮来看的话，死者应该是从事娱乐业或服务行业的人员，可以从这一点近期查报失踪人员的各种记录，其次再加上上次据我老板所说，凶手拥有每次最多运输四个纸箱的运输工具，也可以从这一点来进行对犯罪嫌疑人的排查。” 颜思明听了点了点头，接着看向罗涵，后者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情，这让我瞬间放心了不少。 “说得不错，能从仅有的线索中总结出这些信息，已经很好了，突然觉得让你做我的助手有点屈才。”罗涵轻笑道，我从他的话里听到了一丝挖苦的意味在，于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对于死者的分析完全正确，但是问题出现在，排查的这种调查方法其实很难实行，因为从事娱乐和服务行业的人大都社会地位很低，甚至于你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也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来报失踪。”他打了个哈欠，面色有些痛苦地继续说道。 “其次，我可以肯定的是，凶手大概三四十岁左右，为人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具有一定文化的水平，但不高，他这样抛尸的原因除去运输工具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觉得头部好辨认，手部有指纹，仅有身体部位的话，警方不好辨认死者以确定尸源，为我们对于案件的侦破增加难度，但显然他的算盘打错了。”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案发现场在室内，并且距离案发现场不会太远，甚至有可能是在凶手的家中，因为凶手很可能在案发当天与死者之间存在某些非法交易，而且凶手所居住的地方，也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应该不适合藏匿尸体，所以才会这么仓促在死者死亡时间只有一天的情况下进行抛尸。”罗涵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显然是有点累了，他把车窗按开，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虽说上次校园谋杀案见过一次罗涵的推理，但这次再次见识，依然让我内心觉得很震撼，我们明明接收到的信息是对等的，但天才就是会比一般人的想法多一些，正是这些，让我感受到了和罗涵之间沟壑般的差距。 我们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罗涵自顾自地弹了弹烟灰，转头对颜思明说：“老颜，吩咐下去，对发现尸体的现场周边进行走访，并且向全市下达通告寻找在对应时间段内报失的失踪人员，重点寻找娱乐场所夜总会等地，虽然这样效果甚微，但目前看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又狠狠吸了一口烟，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些：“以抛尸地点为中心，确定一个你们目前力所能及的排查范围，重点排查旅店和外来人口出租房等地，寻找一个社会地位很低，但注重自己外貌打扮，狂妄自大，拥有一定文化程度，可能有嫖娼记录，拥有三轮车之类运输工具的成年男性，然后调取抛尸地点附近的监控，我今晚之前要挨个看。” 他的语气笃定而不容置疑，颜思明闻言都愣了一愣，接着连忙答应下来，吩咐着小朱警官抓紧去办，后者看起来听了罗涵这段推理也是信心爆棚，满是干劲的下车去吩咐其余警员工作了。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二十四章：让我帮忙？ 后来罗涵实在支撑不住，让颜思明把我和他送回了住所，并且叮咛我不要把手机关机，等他休息好了，让我跟着一起去调查搜集来的监控顺便帮助警方进行走访行动，我答应了下来。 回到宿舍，王朋已经在宿舍呼呼大睡了，确实这一晚的经历对他来说太累了，看他依然能睡得着，我的心也放了下来。 我稍微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图书馆查阅查阅有关这类案件的资料，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我打开一看，是陌生号码，短信内容写着：猜猜我是谁！嘻嘻，下午三点半我到你们学校门口等你，有事情找你，不见不散哟！ 看笔触像是个女孩子，我平时很少跟女孩打交道，能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关掉手机，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有打过交道的女孩，吴依梦那漂亮的脸蛋逐渐从内心浮现出来。 “她来找我干什么？又是从哪搞到我的手机号的？”我不由心里感到疑惑起来，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大概一个多小时，干脆不多想，顺手定了个三点二十的闹钟然后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会。 要说这困意袭来可是挡都挡不住，虽说早上在颜思明的车上睡得很踏实，但终归只有那么几小时，脑袋一沾到到枕头，眼皮就沉的直往下掉，伴着王朋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我还真睡着了。 闹钟响了两次，由于睡得有些沉，第一次响时我没有听见，等到第二次的时候，我正好梦到小梦说要跟我结婚，她瞪着大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举着一束花满怀期待地等待我的答复，就在我准备答应与她共结连理时，便被那不合时宜的闹铃声吵醒了。 我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关掉闹钟，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心想这女人后劲也太大了，我坐在床边发了一下呆，记忆缓缓回到了我那接近秀逗的脑子里，我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还有约在身，打开手机一看，已经三点三十二了。 我胡乱穿了个外套就朝学校门口奔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那个熟悉的倩影站在学校门口的台阶上，她换掉了昨天那一身暗黑系的衣服，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卫衣搭配深色的修身牛仔裤，头发也扎了起来，显得很干练。 她看到我，远远地就向我招手，我一路小跑地走到她身前，发现她也卸掉了昨晚的浓妆，素颜状态下显得更加气色红润，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透着红色的微光，她看着我，那种期待的神情简直和梦里的场景如出一辙。 “嘿，请我喝杯咖啡？”她看我愣在原地，眨巴着大眼睛歪了歪头先开口道。 我脸上一红，连忙点点头，心里不由得埋怨起自己来，怎么两次见她都这么失态。 “好呀，这附近就有家咖啡店，我们可以去那坐坐。”我轻咳了一声，对她说道，小梦点头答应。 我带着她去到我们学校对面的咖啡店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由于是我请客，所以我只点了一杯牛奶，她倒好，把菜单都快翻烂了，最后选了一杯据说是他们店里最出名的卡布奇诺咖啡。 我偷瞄了一下价格，还算能接受，于是偷偷松了口气，心里也不由得埋怨起罗涵来，这厮美其名曰介绍工作给我每个月给我发工资，结果出门打车和吃饭的费用都是我掏的，现在连请女孩子喝杯咖啡都得这么抠抠搜搜的。 “对了，小梦警官，你找我什么事情啊？”我抿了一小口牛奶，因为没加糖口味很淡，所以口感并不是很好，我看着对面一直用咖啡勺搅拌着咖啡的小梦，开口问道。 小梦闻言抬起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想问问你对罗涵哥的看法是什么样子的？” 我一愣：“啊？还能是什么样子，我的老板，推理天才？” 小梦故作思考的一只手抚摸着下巴看向窗外：“嗯......这样啊，那你会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吗？” 我吸了吸鼻子，虽然有点纳闷她的问题，但还是乖乖回答道：“当然不一定，那得看他说得有没有道理。”我说罢顿了顿：“不过，额，他目前还从没有让我有反驳他的机会。” 小梦扑哧一乐，杏唇微张，喝了一口咖啡，随后眼神怪异的看着我：“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怎么说呢，你们学校有没有设置什么协助警方破获大案之类的奖项，你想不想要。” 我原本想再喝一口牛奶，闻言拿着杯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我抬头看了看她笑盈盈的的脸，但我却在这张笑容背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是想让我帮你调查那起毒品案子吗？”我强制自己平静下来，将举在半空中的牛奶稳稳放回桌上。 小梦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了那种撒娇般的表情，瞪大双眼看着我。 说真的，没有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顶得住被她这样看着，但我此时很清醒，那晚之后罗涵不止一次地叮嘱我千万不要再碰这件案子，这案子水太深，涉及的面太广了，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能调查得动的，女人和小命谁更重要我还是拎得清的。 我故作犹豫，其实已经打定主意要拒绝她了：“为什么找我，罗涵不是在帮你了吗？而且我只是个学生，最多最多算是半个法医助理，在这事儿上，不拖后腿已经很好了，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小梦摇了摇头：“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找你的，罗涵哥被我爸洗脑了，也劝我不要管这件事，其次，就是因为你还是学生，底子干净，所以才有可能帮到我，至于安全问题，你大可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想我当时看着小梦的表情应该不是很好看，虽然我很喜欢她直爽率真的性格，但过于直爽就变成了鲁莽，对于她所说的保护我，我心里肯定是一点都不相信的，即使她是一位优秀的职业警察。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二十五章：哭了？！ 我犹豫了一会，斟酌了一下词句开口劝她道：“小梦警官，我也觉得你需要仔细考虑考虑这件事情，吴局和罗涵劝你不要管这件案子肯定有自己的道理，绝对不会害你。”我特意压低了声音：“而且这件事情真的太大了，贸然调查，整个s市真的会变天的。” 小梦闻言柳眉微蹙，轻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那难道就让他们永远逍遥法外吗？每个人都劝我别管别管，说什么恶人自有天收，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可是呢，没有一个人动手调查，一个推一个的，都害怕引火烧身。” 我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没有反应过来应该回答她什么，被她抢先一步继续说道：“我不想让警局的人觉得我是花瓶，我根本想不通为什么，我一个从警校以很优秀的成绩毕业的学生，就因为我是局长的女儿，连最基本的现场都出不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抽泣起来，一滴滴豆大的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落在了咖啡店木制的桌子上。 我瞬间慌了，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在我面前流泪，对于这种事情，我是一点经验都没有，旁边咖啡店里的其他顾客也朝着这边投来了疑惑的眼神，特别是男同胞，在看到小梦梨花带雨的样子后，全都满含怒意地盯着我看。 我脑子高速运转，突然想起来，曾经在电视里看到的，如果有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了的话，一定要顺着她的话说，让她心里觉得舒服，这样慢慢的耐心安慰她，她就能缓和过来。 有一句话叫做“嘴比脑子快”，我的思绪刚到，嘴边的话便已经脱口而出了：“小梦警官，别哭，我可以答应帮你。” 抽泣声戛然而止，随之响起小梦银铃般的笑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答应我了，就不许反悔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不过看见小梦笑的时候还是一抽一抽的，刚刚应该也是真的没忍住哭出来了，心下也不觉得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同时递给她了一张纸巾。 她被我看得有些尴尬，脸红着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哎呀，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可是认真的哦。” 我叹了口气：“没关系，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说了要帮你就不会反悔了，不过提前说好，这件事我会着找机会向罗涵提的，要不然只有我们俩的话很难成事。” 小梦有点委屈的看着我，显然她还是有点怵罗涵的，但可能是考虑到自己刚刚才戏耍了我，现在提要求我是不太可能答应的，于是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话，只能点了点头。 “好了，姑奶奶，下午我还有事，得先回学校收拾收拾，你在这里慢慢品尝。”我一口干完身前桌上放着的牛奶，起身准备离去。 她眼睛一闪一闪的，看我好像真的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于是昂起头故作老成地说道：“那好，小屁孩，你直接走吧，这顿姐请你了，等下次你再来孝敬姐吧。” 我对她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对她挥了挥手就离开了。临走时，我还是把账单结了，虽然肉疼，但是在女孩子面前，不能给男大学生丢人，而且毕竟一开始就是说要请她喝咖啡的，就像她所说的那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回到宿舍，王朋已经醒来了，我看着他就只穿着个内裤，正在阳台上忙来忙去的晾衣服，看见我回来愣了一下：“轩哥，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发生早上那案子你今天回不来了呢。” 我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对他说：“不回来去哪儿呀，再说我这已经是第二次回宿舍来了。” 王朋疑惑地挠了挠头：“第二次？我一直在宿舍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特么睡得跟死猪一样，估计要是有人把咱宿舍搬空你估计都不知道。”我没好气地对他说，“打呼噜打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宿舍偷偷养了头猪呢。” 王朋嘿嘿一笑，随后一副后怕的模样问我：“轩哥，早上那案子什么情况啊，把我差点给吓尿了。” 我摇了摇头，告诉他这是警方的机密，不能到处泄露，而且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案子进展不明显。 王朋见状也只好放下了好奇心，转而问起小梦警官的事情：“那个女警察呢，瞧着长得可俊了，没想到把哥们我骗得这么惨。” 我原本就被小梦的事情搞得心烦意乱的，他这一问，更是没精神，于是趴在床上，随便回了他一句：“不熟，想知道自己去问去。” 王朋并没有在意我的态度，反而自顾自地说着什么以后看见漂亮娘们儿可贵贱不敢在一股脑往人身边蹭了，以前还好，现在是真后怕，要是以后再遇到一次像小梦警官这样的，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没有再理会他，趴在我自己的床位上，准备在罗涵的电话打来之前再睡个回笼觉，虽然这个回笼觉有点迟，不过姑且认为它是午觉的回笼吧。 就这样待了十分钟左右，王朋换好衣服准备去吃饭了，他问我需不需要给我带饭，我正趴在床上跟周公闲聊，头也没抬一下便回答他说不用，我待会还有事情要忙，他也没多问，只是叮嘱我了一句，注意安全，就跟着隔壁宿舍的几个朋友吃饭去了。 之后又过了有三十分钟左右，大概五点钟左右，我的电话终于如期震动了起来，我爬起来接通了电话，里面果真传来了罗涵懒洋洋的声音：“出校门，我们有事要办，监控已经调出来了，颜老说警方有新的发现，让我们尽快去帮他们做一件事情。” 我答应了一声，听到他说案情有了新的进展，心情也不由得亢奋了起来，连忙起身顺手拿了一件外套披上便跑出门去。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二十六章：确定尸源 校门口，罗涵靠在一辆出租车的车身上，正悠闲地吞云吐雾，要是拿他和我比较起来的话，就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气色很不错，恢复得很好，熬夜带来的疲惫在他身上已经全然消失不见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是纯属是因为案子有了新的进展，他当天回家只睡了两个小时，那一刻我不由再次感叹起天才和普通人的差别。 我走近给他打了声招呼，他也没多啰嗦，熄灭了手中的烟，和我一起上了车，还特意跟我一同坐在出租车的后座。 原本我以为他有话给我说，没想到他却一直看着窗外，于是我没忍住问他关于他电话里所说的新案情的事情，罗涵做出嘘声的手势，指了指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意思不方便说，接着递给我一张传真。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传真大概瞄了一眼，这是一张从市局刑警队发出的一张传真，上面的内容大体包含了此次分尸案的基本情况和尸检结果，在此不做过多赘述，我目光下移直接看到最后有关最新案情的部分。 市局在接收到颜队的指示之后，迅速将案发现场周边的监控录像进行汇总，并安排六名警员不间断轮播观看，最终只在位于西柏街与东柏街交叉路口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两次疑似的嫌疑人目标，西柏街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东柏街东西走向从西柏街的尽头穿插而过，监控第一次显示该嫌疑人的时候，是在尸体被发现的当天凌晨两点半左右，他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车从东柏街由东向西行驶至交叉路口后向南拐上了西柏街，之后又在同一个监控的凌晨三点二十左右看到该嫌疑人原路返回，其余周边的确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都没有再拍到这个人的身影，这样一来，时间地点都对得上，并且嫌疑人还拥有罗涵所猜测的电动三轮车，警方几乎可以断定此人正是本案的凶手，但遗憾的是天色太晚，监控录像也只能拍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技术人员的修复下，也只能大概看出车型是一辆电动三轮车，依旧无法从监控中识别出嫌疑人的长相以及更多的东西。 这是传真上有关这个案子嫌疑人调查进度的部分，底下还写着有关被害者的部分，我看了一眼，不由大惊：“竟然是星星夜总会？” 罗涵点点头，星星夜总会正好位于西柏街上，距离发现尸块的洗车中心很近，而且里面有很多符合死者描述的从事于娱乐行业和服务业的女人。 我继续拿着传真读了下去：经过警方对抛尸地点附近的走访，重点排查了周边地区可能从事色情娱乐和服务行业的生意，接到了来自各方对近期失踪人员的报失通报，大概有十几起失踪超过两天未能及时报案的失踪事件，经过层层筛选，警方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星星夜总会所通报的在案发前两天失踪的陈紫莉身上。 陈紫莉是星星夜总会的一名普通前台小姐，在星星夜总会的员工里还算颇有点姿色，所以平时都会有外面的人来拉她出去过夜，生活还算过得去，据夜总会的大厅经理交代陈紫莉是在抛尸现场被发现之前两天左右失踪不见的，不来上班，打电话也关机，夜总会的其他员工都以为她跟哪个有钱人跑了，而且在这种地方随随便便不见了个人属于司空见惯的一件事了，大家也就没太当回事儿。 直到警方发布排查通知，夜总会的前台小姐里有一个跟陈紫莉关系很好的女孩觉得就这样瞒报有些不妥，便尝试性的去警局报了案，在看过尸体之后，确认死者正是星星夜总会前台小姐陈紫莉。 这样一来，尸源也就确定了，传真底下还附带着那位报案的女人在警局录的口供，里面详细交代了死者的大概情况。 据她交代，死者陈紫莉长得好看，性格很好，对她也很不错。很少在外面与人结怨，但就是因为经常会被外面的人带出去赚些小费，所以遭到了夜总会不少小姐们的嫉妒，但并不至于构成杀人动机。 这一点和罗涵之前的分析不谋而合，死者很可能就是如他所说，在与一个男人进行违法交易的时候，因为某件事情，让对方起了杀心，甚至做出了分尸抛尸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我将传真看完后小心翼翼地收好，接着瞄了罗涵一眼，他还是躺在座椅上，呆呆地盯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车流。 “那我们的下一步要怎么做？”我没忍住开口问道。 罗涵吸了口气，头也没转过来：“信息都搜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准备收网抓鱼了。” “可我们不能确定凶手藏匿的地点呀，这样怎么抓他。” 罗涵转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接着又恢复到半躺下的姿势：“你有认真看传真吗？” “当然有啊！”我回答道。 “传真里应该有说只在东柏街和西柏街交叉路口处两次拍到了类似的目标嫌疑人，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犹豫了一会，“意味着他的住址应该位于东柏街上？” 罗涵点点头，转头看向窗外：“东柏街的旅店和外地人出租屋据我所知只有那么几处，为了防止打草惊蛇，颜老要我们去那附近最大的外地人出租屋先调查调查，他们警方会先重点排查旅店和其他几个小一点的。” 我点了点头，内心不由得激动了起来，照罗涵这么说，我们很有可能马上就要面对一个杀人分尸的残忍凶手，这和上次面对王梅不同，这次的凶手可以在一晚上的时间里将一个成年女性杀害并用刀具锯子等工具进行分尸，还冷静地装在纸箱内骑车抛尸在本市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的洗车中心内，如此的心理素质，如此的变态恶毒，让我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什么，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害怕的感觉一直都是占据上风的。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二十七章：矮楼 之后我和罗涵都各自坐着，跟他在一起，像我这种话痨也会变得沉默寡言。 司机驾驶着出租车顺着西柏街和东柏街的岔路一路向东，最终绕到了东柏街上的一个小拐角处，将我们放了下来。 “两位，谁付钱呀？”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罗涵坐在后座的真正原因，在司机跟我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罗涵都没朝这边看上一眼，像没事儿人一样，推门就下车了，然后故作深沉地站在车窗的位置等着我。 无奈，我只能翻着白眼把车钱一结，这才成功下了车，看着他站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苦涩。这一个月以来，我付过的车费差不多已经是我半个月的生活费了，这到时候发工资不得给我报销，我就天天缠着他，烦都给他烦死。 罗涵看都没看我一眼，他自顾自指了指自己的正前方：“就是这里，我们市里最大的出租房区。” 我这时才意识到，我们来到了一个我之前从来没有在s市见到过的地方附近，这里的整体地形走势是从我和罗涵站的地方开始越往上越高，导致我们俩站在下车的位置甚至可以看到整个房区的全貌，中间有一条很窄的楼梯自上而下，居民楼成排状分布，其中穿插着很多狭窄的通道连向中间的楼梯，整个楼区东边有个人工的缓坡，应该是用来通车的，这个像小山丘一样的楼区也几乎没有植被，整体呈现一幅灰色暗淡的色调，而且楼房大都很低矮，只有少数是独户，其余都是老旧的单元楼，从外观上看去，显得残破不堪，无数的蓝色集装箱参杂其中，几乎每栋矮楼的楼顶都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这让整个房区看起来很杂乱但很有生活气息。 我吸了吸鼻子，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惬意，不由呆住了：“这地方好有感觉啊，跟看电影一样，以前怎么没有发现s市还有这种地方。” “想在这儿住吗？我可以帮你租。”罗涵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撇了撇嘴，心里嘟囔着，就你连车钱都要压榨一个穷苦大学生，还敢说出帮我租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来。 “哦，当然，租金得你自己出。”罗涵犹豫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补充道。 真的，要是他不是我老板，我现在已经开始骂娘了，这厮真的太不要脸了，我心里盘算着，估摸着也应该到发工资的时候了，工资一领，立马就跑路，离他远远的。 罗涵没有再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随后缓缓踏上那条狭窄的楼梯上，慢慢走了上去，我跟在他后面，也走了上去。 楼梯很窄，但相较于平时在宿舍楼爬的楼梯来说倾斜度倒是缓和了不少，再加上我们走得很慢，罗涵在我身前一直留意着每层有矮楼坐落的小路岔口，所以爬山去并不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 楼梯和矮楼盘踞的每个小路岔口处都写着类似门牌号的数字，比如第一个岔口就写了A1的101~124，第二个岔口写着A2的125~139，从101号开始，号码分别被各层居民楼的每户所占据，剩下的集装箱是那些房东们为了赚点外快，租给那些租不起单元楼的人们，我不由为这种巧妙的设计感到惊奇，这让我们找那些住在单元楼里的人变得很容易，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我们走到写着A5的那一层停下，罗涵指了指左手边对我说道：“A5居民楼的193号，是市局给出的资料中拥有电动三轮车的第一户。” 我们从狭窄的小道中间穿过，走过一个集装箱后，来到了一个居民楼前，罗涵顺着居民楼每个住户门前写着的号码，一一寻找，接着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处找到了193号房。 房间是木制的门，罗涵轻轻推了推，从里面上了锁，他对着我比了个手势，再指了指门，示意让我敲门，自己则站在靠近楼梯的一边，准备等一会如果嫌疑人被逼急逃跑的时候来个守株待兔。 我的心里既期待又有些紧张，攥着拳头，轻轻敲了敲193的房门。 里面传来“嗯？”的一声轻咦，接着一个男人极其不耐烦地吼道：“谁呀？” 我本来就很紧张，被他这么一嗓子吼得瞬间懵掉了，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我转头看了看罗涵。 “楼下那辆电动三轮车是您的吗，它挡住我们的车了，请您挪一下。”罗涵紧盯着门上的锁口，头也没抬地向里面喊道。 “特么的，这老东西......”里面传来一句叫骂，接着门被打开，一个看年龄大概有三十岁左右，胡子拉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穿着一件白色背心黑色短裤，瘦高瘦高的男人骂骂咧咧地将门打开。 “我说你们......”他怒气冲冲地将门打开，正欲发作，发现我们是两个人，而且装束也不太像这里的人，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冷，连忙及时闭住嘴，转而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微笑。 “二位这是，那个电动三轮车应该不是我的，我们这栋楼只有一楼的老陈头有三轮车。” 在他说话的时候，我能明显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酸臭的味道，像是那种常年不洗澡，出了汗也不洗衣服生生呕出的味道，这种味道我其实很熟悉，因为王朋有时候身上也有那种味道，但比眼前这个男人的味道轻一点，每次让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我都会把他赶进浴室，不待个半小时坚决不允许出来。 那男人气喘吁吁的，背心前襟也被汗浸透了，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滑下，不知道在房间里在干什么。 罗涵显然也闻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正欲说话，男人身后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娇嗔。 “老公，是谁呀，那车又不是你的，怎么这么慢啊。” 那男人连忙转头答应了一声，还一直喊着马上就解决，让女人等一会，接着看着罗涵问道：“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那车不是我的，还有什么事情吗？” 罗涵闻言瞧了瞧男人身后的房间，由于房门不大，顺着我们两人的角度，视线完全被男人的身体阻挡住了，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二十八章：打听 我有点尴尬地瞧着罗涵，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男人出来前在干嘛了。 “对不起，打扰了，我们去找老陈头挪车，欸，对了，你知道他是一楼的哪间房吗？”罗涵微微颔首，以示抱歉，接着问道。 男人看到罗涵的态度，可能以为碰到了软柿子，冷哼了一声甩下一句“178号”接着砰的一声便把木门给摔上了。 我站在门外，吃了一鼻子灰，有点灰溜溜地看着罗涵，后者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思考些什么，很快他似乎想通了，对我说道：“走吧，我们去上面，找第二家住户。” 我有些纳闷：“不去找老陈头了吗？” 罗涵摇摇头，有些无奈地开口道：“这栋楼租户的登记人资料我已经全部看完了，老陈头已经年近七十了，是附近的一个送奶工，身体一直不太好，又膝下无子，所以即使他有电动三轮车，也是不可能犯案的。”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193这厮和凶手的侧写相差很大，凶手应该是个心思缜密，对自己生活条件不满意但又无能为力，所以很尽力想在外表方面突出自己的狂妄自大的人。” 罗涵叹了口气，指了指193紧闭的房门摇摇头：“这个人，不太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有老婆，看他的语气好像也很爱他的老婆，这不是一个抛弃妻子去外面嫖娼的人会做的事情。” 我闻言点点头，罗涵的分析基本也是我的想法，对于之前罗涵根据犯罪现场和尸体状况的分析所得出的凶手侧写，我一直是非常信服的，我曾经私底下问过颜思明，据他所说第一次见到罗涵时觉得他就是个怪物，他把一个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甚至连一点鲁米诺反应都没有的地方定做第一犯罪现场，重点是那起案件的死者是被割喉而死，后来将凶手抓捕归案后据交代说他动手时地上铺着很厚的地毯，犯案后很快处理掉，并没有在现场留下痕迹。 就连这一点都没能逃脱罗涵的眼睛，他从几乎那块地方几乎微不可见的颜色差异中，猜到了有地毯的存在，而且当时那件案子的凶手和他在看到第一案发现场和抛尸地点后帮助警方所做出的犯罪侧写基本一致，这件事情让我对罗涵在案件上的信服感强烈了许多，不过在抠门上，我还是依旧瞧不起他。 我们顺着楼梯下来，我往外走的时候有些习惯性地瞄了瞄刚刚那个男人所说的178号房，这种居民楼每层大概有十户左右，上下差距不大，所以我一眼就瞄到了在最靠里的那间房门上写着“178”的字样，门口正巧停着一辆红色的雅蒂电动三轮车，车子显得很破旧，红漆掉了很多，但车身很干净，应该是有人经常擦洗。 我转头看向罗涵，后者低着头，自顾自拿出那张传真，迅速扫描了一下上面的内容：“接下来是A6层，我们抓紧时间上去吧。” 我们沿着楼梯上到A6层，这里的细节构造和5层有了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我们穿过小道开头狭窄的部分，左手边是大概高度有三米多高被水泥砌过的陡坡。 我和罗涵小心翼翼地走过陡坡上方，在经过A6的居民楼附近的一个蓝色集装箱时，集装箱门口有几个人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那是几个上了年龄饱经风霜的男人，他们坐在一起磕着瓜子，一边唠嗑一边吹着风，弄得他们身边全是些瓜子壳，都没有什么下脚的地儿。 罗涵伸出一条胳膊挡住了我准备继续往前走的脚步，指了指前方的人群，随后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这才是每个地方最大的情报聚集地，你待在这儿等我，我去打听打听。” 我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他们，罗涵走上前去向他们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他们见罗涵向他们靠近过来，立即停下了嘴上正在讨论的事情的事情，上下打量着，满脸疑惑地盯着我们。 “各位老哥哥们，都是这里的住户吗？”罗涵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笑脸，他一边靠近，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包芙蓉王，从里面抽出几根出来，递向那几个男人。 那几个男人看到罗涵手里的芙蓉王，眼睛都瞪大了，原本敌意的眼神也变得温和起来，都站起身来咧着嘴想接过罗涵手中的烟。 其中一个男人接过烟来，把烟捏在手里，把过滤嘴那头在另一只手上敲了敲，一脸怪笑地开口说道：“哎哟，年轻人，瞧你说的，我们当然是这儿的住户了，不然跑这破地方来干嘛，怎么，你们是有什么事儿要打听吗？” 另一个男人还不等罗涵开口回答，就抿了抿手上的烟嘴，接着操着一口地方话说道：“哈哈，两个小娃子眼睛还蛮毒的，要是打听是嘛事情，跟我们讲，不是我吹，这方圆几里的没人比额们的消息更灵通了。” 见他们比我想象的要热情一些，这样就不至于什么都问不出来，我不由放心了许多。 罗涵嘿嘿一笑，俯下身子为他们一一点上烟，接着开口问道：“你们这附近的居民楼里有没有那种三四十岁左右，平时收拾得干净利落，看起来还蛮有文化，跟人交流总喜欢卖弄自己学识，放在人群中也能一眼看出的那种男人。”罗涵顿了顿，继续说道：“应该是个单身汉，平日里私生活也不是很检点，最好他还有一个类似于三轮车或者电动三轮车之类的交通工具，这样的人你们在这附近见过吗？” 男人们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努力回想，接着其中一个有些秃顶的男人说：“那些那些年轻人的装扮，我们看来都差不多，都挺干净利落的，而且我们这儿的年轻一点的人，都看不上三轮车，那些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们骑着挣点小钱的，至于看起来有文化的，嗯，我想想，脑子里倒是有几个影子。” 其他男人都挠着头没有说话，突然，坐在侧面的一个男人轻咦了一声：“咦？看起来有文化还私生活不检点啊，那小子好像就是吧。”他一边笃定地说着，一边指向自己的斜上方。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二十九章：集装箱 我和罗涵顺着他手指的指向看过去，那应该是A7层的一间独户集装箱，因为我们在A6这层的楼梯紧左手边，而那个集装箱则在A7层楼梯的紧右手边，所以在我们的视角里，正好位于我们的斜上方，那里发生的所有在我们眼里都显得异常清晰。 一个穿戴整洁的男人正站在集装箱旁边，从口袋里掏着钥匙，准备锁门，可能是听见了我们在这边的嘈杂声，他转头看向我们的位置，跟我们正好对上眼了。 我看到那是个大概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件很夸张的花衬衫，下身紧身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好像还抹了发胶。 他的形象几乎符合罗涵所说的凶手可能注重打扮的特征，虽然看起来不太有文化，但毕竟人不可貌相，我和罗涵还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他身上了。 他就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我们，刚开始发现了有人在指着他，原本没想理会，接着发觉我们几人的目光全在他身上游走，最后意识到我和罗涵的打扮跟那群男人一样，不像是本地人，于是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连手里的门锁都顾不上管，撒腿就跑。 罗涵反应很快，几乎在那人转身的瞬间，便冲了出去，顺着旁边的楼梯追了上去，我的反应稍微慢了半拍，等我意识到要撵上的时候，罗涵已经踏上A7层的小路上了。 我一边向身后的那几个男人道谢，一边踉跄地向着罗涵追了上去。 逃跑的男人动作很快，加上这附近的地形太过于复杂，他又极其熟悉，于是我还没追几步，就看着罗涵正站在刚刚男人待过的集装箱旁边，有些出神地看着集装箱开着的门锁。 “老板，那人呢，没追到吗？”我跑得很急，加上心情有些激荡的关系，虽然只有这几步路，但还是气喘吁吁的。 罗涵倒是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淡淡地告诉我：“我上来这层的时候，他已经跑得没影了，不过。”他指了指身前的集装箱，继续说道：“我们有意外收获。” 我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这么快，我们又不是警察，就算他真是凶手，我们也无权抓他呀。” 罗涵冷哼了一声，显然被那个男人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显得有点失了面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说着拿掉了挂在集装箱箱门上的锁，轻轻将门推开。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东墙上挂着两块窗户，但可能是由于没有人经常对其进行清洗，原本透明的镜面上落着一层很厚的灰尘，只能透进来微弱的光线。 罗涵摸着黑摸索着门后的那面墙，随着“咔哒”的一声，暗黄色的暖色调灯光瞬间充斥在了整个房间内，接着罗涵和我依次走了进去。 集装箱里由于不通风而显得异常闷热，伴随着一股浓浓的汗臭味和一种不知名的腐臭味，刚进门我就被这股味道熏得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罗涵也皱着眉头，伸出一只手来将口鼻捂住。 虽然房间里真正意义上的家具只有一张床，一个小到可怜的矮桌子和一个小的塑料板凳，但可供人站立的地方还是很小。 我一边用一只手捂着鼻子，另外一只手随意翻了翻床边随意摆放的好几本色情杂志，一脸嫌弃地开口道：“很难想象得到这个人的生活状况，背后长这样子的人，外表却收拾得那么周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瞄了瞄床里面，原本白色的被褥和床单已经泛黄，像是很久没换洗过：“这样的人，黄赌毒应该至少沾一个吧。” 罗涵没有搭话，我看向他发现他正在检查桌底的一个箱子，那个纸箱被胶带封着，罗涵用手指抠了半天，终于撕开了一条缝，接着随着胶带“刺啦”的一声，纸箱应声打开。 不知为何，我在看到纸箱的一瞬间，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昨天凌晨在水沟里发现尸块的一幕，甚至在罗涵打开纸箱的一瞬间已经幻想出一个被剃的血肉模糊的人头从纸箱里滚出来，滚到我的脚边，空洞的眼眶已经没了眼球，却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没敢再朝罗涵那边看，只敢偷摸地听那边的声音，我只听到罗涵将箱子彻底打开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的沉默。 “你的想法果然没错。”大概过了有一两分钟的光景，罗涵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吓得我一身冷汗，我有些怨气地看了他一眼，结果发现他正背对着我，站在那张桌子的旁边，一只手上拿着一支针筒，另一只手上提着一袋白色的粉末状物品。 还不等我看清那都是些什么时，他缓缓转过身来，把手里的东西拿到我的眼前，轻笑了一声道：“我知道那小子为什么看到我们就跑了，他要是不跑，等死啊。” “海洛因！”我几乎失声叫了出来，随后皱着眉头瞧了瞧罗涵身后那个纸箱：“这一箱子，全是毒品？” 罗涵摇了摇头：“不全是，有很多针筒，但白粉的数量目测至少超过了100g。” “这么多？”我不由大惊，由于我本科是学法律的，所以对于这类数字非常敏感，像现在这样，个人非法持有100g以上海洛因的话，属于情节很严重的非法持有毒品罪了，量刑至少在七年以上。 不过我又转念一想，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我们现在所待的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同时拥有这样大批量海洛因这种毒品，这件事情发生在这里，显得太不寻常了，除非......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罗涵，张着嘴呜呜呜了好久，内心的起伏好似翻江倒海一般，导致自己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没吐出来。 罗涵看着我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里不应该有人能拥有这么大批量的海洛因。”他吸了吸鼻子，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丝狂热的火苗：“肯定还有那种一手遮天的幕后黑手在。”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三十章：黑社会？ 我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对着罗涵狠狠地点了点头：“你说会不会是小梦追查的那件案子？” 罗涵脸色一变，突然轻声喝道：“这件案子你绝对不能参与，你们不可能斗得过那些人的。” 我被他的话震慑了一下，内心的狂热顿时被浇灭了一半，原本还觉得发现毒品的这件事情会成为我们顺藤摸瓜的契机，毕竟这可是整整100g的白粉，没有人会接受白白失去的，如果能够因此成功引出那些藏在最深处的大boss，将这件困扰s市上下已久的毒品案破掉的话，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功德啊。 罗涵盯着我愣住的样子，可能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稍微有些太过于偏激，叹了口气，接着语气逐渐缓和，苦口婆心地对我解释道：“这件事情，你和梦梦都绝不能参与，我，老颜和吴局会想办法的，如果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是真的会丢掉性命的。” 我摇摇头，我又不是傻子，罗涵说的这些我都懂，而且我更不会因为他吼了我一声而生气。 “不是，你劝我容易，我也很清楚如果贸然去调查这件毒品案的话，下场会有多惨，但小梦不一样，她这次真的是铁了心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了。”我轻叹一声，开口说道。 罗涵没有说话，只是紧皱着眉头，想必他也很清楚吴依梦的性子，毕竟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互相都知根知底。 “你之后不要再管这件事了，至于梦梦，我会让她爸爸把她看紧点的。” 我闻言点了点头，罗涵接着继续说道：“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控制住刚刚那个人，这人现在看来身上可能背着的案子有好几起。” 我又点了点头：“但我们现在去哪找那个人呢？” 罗涵轻笑一声，将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翻到短信界面放在我面前，我看到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嫌疑人已抓捕成功，发信人正是颜思明。 “哼，真以为我不熟悉地形就拿他没办法了，这片楼区虽然很大，但出口却只有一个，四周都被高墙围着，他无论多熟悉这里的环境也必须得通过那个出口逃跑，正好老颜在附近的旅馆调查，我让他安排了几个便衣在楼区出口前守着，重点照顾那些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人，果然最后还是让我逮住了。”罗涵一边说着，一边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我不由失笑，罗涵这人真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次这种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的方法，开心得像个小孩，平时做出那些惊为天人的推理时反而表现得很平淡，这难道是因为记仇吗，我心里不由暗道：以后可千万不敢得罪这位大神。 得知嫌疑人已经被颜思明带回市局审讯室，我和罗涵联系了附近的干警，将我们所发现的100多g海洛因全部带回了市局里，接着也顾不得多待，离开那片出租屋楼盘区，马不停蹄地往市局赶。 返回期间，罗涵一言不发，我对他这种态度已经慢慢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偷瞄了他一眼，结果发现这次他和往常不太一样，他把出租车的车窗摇了下来，眉头紧皱着，在司机不时投来杀人般的眼神下，不断地向窗外吞吐着烟草淡蓝色的烟雾。 我有些奇怪地问他什么事情这么发愁，明明嫌犯已经伏法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审问，起诉外加等候审判结果了。 他听了我的话，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反而只是喃喃自语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我便不再理会他，给司机解释了一下，说罗涵脑袋不好，如果发病的时候不抽烟，就会变得暴躁难以控制，司机在后视镜里鄙夷地看了眼罗涵，提醒我们只要别把车弄脏就行，然后转头专心开车去了。 我也松了口气，将头偏向一边，闭目养神，任由罗涵去胡思乱想。 等我和罗涵到达市局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这阵子由于整日为案子而奔波，生理上对于时间的感觉已经逐渐模糊，只觉得这天亮得快也黑的快，出门的时候还天光大亮，这时就已经日落西山了。 罗涵，颜思明和我一起又坐在了熟悉的审讯室中，甚至各自的位置都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对面坐的人，上次还是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王梅，这次却变成了一个趾高气扬，满脸横肉的男人。 他戴着手铐昂着头坐在审讯椅上，原本清理得很整洁的花衬衫上面沾满了灰，应该是在警方实施抓捕的时候弄上去的，他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几乎微不可见的眉毛，再搭配上一双小眼睛，给人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虽然经历了逃跑，但他头发却依旧纹丝不乱，和刚见到他时一样，但身上那种劣质发胶味很重，混合着汗臭味，不断冲击着我的鼻腔，再加上审讯室本来就小，这让坐在对面的我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姓名！”颜思明将审讯桌上的电灯转向那人，那人被灯光刺激，一时间睁不开眼睛，连忙偏着头微眯双眼躲避强烈的电灯光线。 “姓名！”颜思明再次强调了一遍。 那男人逐渐适应强光的照射，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盯着颜思明：“不是你们抓我来干什么！我犯了什么罪吗？” 颜思明“砰”的一拍桌子：“我问你姓名！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那人被颜思明突然的举动震慑住了，瞬间将脖子往回缩了缩，撇了撇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你是警察，你了不起。”接着偷瞄了颜思明一眼，见他还是一副愤怒的模样，只好乖乖补充道：“周庆国。” 颜思明冷哼一声，继续问道：“黑社会？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那周庆国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赔笑道：“警察叔叔啊，你们抓错人了，我一向都是社会上公认的良好市民形象，哪儿能是什么黑社会嘛，肯定是误会，误会。” “误不误会，不是你说了算的，那你说说，你在那个集装箱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颜思明轻声喝道。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三十一章：唬的就是黑社会！ “我没去过什么集装箱啊，什么集装箱啊，听都没听过。”周庆国听到颜思明的话连忙摆手，矢口否认。 “没去过？呵呵。”颜思明轻笑地说着，顺便指了指坐在旁边的我和罗涵，继续说道：“我身边这两位可是人证，而且你留在集装箱门上的指纹也是你无法狡辩的铁证，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怎么狡辩？” 周庆国愣了一下，一双小贼眼咕噜噜地不断打转，最终还是轻叹一声，有些泄气地说道：“好吧，我承认我去过，但是我当时还没有进去。” “没进去？可他们说你当时刚出来，正准备锁门。” “我特么当时是在开门，他妈的，刚把锁打开，就看到他俩了，我眼力好呀，看得出来你们是警察，所以后来才会撒腿就跑。”周庆国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 “欸欸欸，冷静点，注意用词。”颜思明指了指架设在自己身前摄像机：“录像着呢，好好交代，坦白从宽，到时候对你的量刑有帮助。” 周庆国闻言“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颜思明有些疑惑地道：“量刑？警察叔叔啊，我只是帮别人去取个东西，至于量刑吗？” 颜思明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取个东西？取什么东西？谁让你去取的？哼，整整120g海洛因白粉，都人赃并获了还狡辩，这些东西够你吃一辈子牢饭了，让你老实交代还给我绕弯子，真是不知悔改！” 周庆国闻言终于开始感到害怕了，将颜思明的话消化了好一会，突然面露惊骇地看着颜思明：“警察叔叔啊，我真不知道取什么东西，前两天有个男人突然联系我，让我帮他去那个集装箱取个纸箱子，然后放在西柏街天桥下，事成之后给我五万块钱，我真不知道那里面是些什么呀，更不可能知道是这么多毒品啊！警察叔叔。” 我看他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应该是真的不知道，我偷瞄了瞄坐在一旁的罗涵，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没打算开口说话，看样子可能还在思考他路上想不通的事情。 颜思明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意思，继续问道：“姑且不论这个，这些到时候是缉毒组管的事情，那杀人分尸的事情，你总该好好交代交代了吧。” “杀......杀人分尸？！操！”周庆国瞪大了眼睛，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他忍不住张了张嘴，几个字愣是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我从来没干过这事儿啊，我在家里杀只鸡都要手抖半天，怎么可能杀人啊，还分尸！”周庆国心理防线似乎被彻底击溃了，一脸惊骇地看着颜思明的眼睛，声音里充满了颤抖。 “既没有杀人，也没有运毒，那你看到我们跑什么？”罗涵终于发话了，他没有理会周庆国恐惧的神情，突然开口问道。 “我......我。”周庆国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惊恐中缓过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来什么东西。 这时颜思明乘胜追击，突然提高了嗓门对周庆国喝道：“因为你不仅参与了运毒，更是杀人分尸案的始作俑者，所以看到警察才会第一反应要跑！对不对！” 周庆国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了，他面红耳赤地坐在审讯椅上，用双手捂着脸，如果这时仔细看他的话，他的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 一个大男人，竟然在此刻抽泣了起来。我不得不佩服颜思明的审讯技巧，这黑脸唱的已经是驾轻就熟，炉火纯青了，虽然没人帮忙打配合但还是取得了这样惊人的成果。 “老实交代吧，这样我们会争取从宽处理你的。”罗涵坐在颜思明的身边，看着眼前的周庆国，语气平淡地说道。 不得不说，罗涵这种平淡缓慢的语气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放在此刻的确有着一些安抚人心的作用，在罗涵说罢之后过了不久，周庆国的情绪便逐渐平静了下来，重新抬起头来。 “三位警官，我周某发誓刚才所言绝无半点假话，我真的鬼迷心窍了，才答应别人去集装箱拿那纸箱子的，至于纸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我是一概不知。还有就是你们所说的杀人分尸案，我连听过都没听说过。”周庆国双眼通红，但态度好了很多。 罗涵闻言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和那起凶杀案没有关系，但我需要你将关于让你运毒的那人的所有细节全部告诉我们。” 颜思明瞧见他这副模样，态度也缓和了很多：“还有就是，好好解释一下，既然没有作奸犯科，见了警察为什么要跑？” 周庆国咽了口口水，问颜思明有没有水，颜思明递给他一杯白开水，他喝完之后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算没有什么好市民，你们看我的样子也不像嘛。”他自嘲式地指着自己笑了笑，继续说道：“在这道上混的，那个不是经常打架犯事儿，我其实也算是我们当地派出所的老熟人了，这市局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所以我看到有警察在找我，以为手底下又有哪个小弟进局子里把我供出来了，我是真不想再被拘留了，那拘留所我都快待吐了。”他眨巴着眼睛，挠了挠头：“杀人我是真没干过，不信你们可以随便调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至于这个运毒嘛......” 周庆国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嗯...大概就在前两天的一个晚上吧，我刚从一个妞儿家出来，下楼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黑西服戴着黑墨镜的男人站在楼梯下面，我本来正寻思着这人是不是拍电影呢，大晚上的穿成这样，那人把我叫住了，塞给我一万块和一把钥匙，然后告诉我今天去他所指定的那个集装箱里取出来个纸箱子，正好是我以前住过的那片子贫民楼，得手之后再打五万块给我，我心里想着居然还有这种好事，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等等，你说你从一个妞家里出来，可资料显示你已经结婚了呀，那人是你的情人？”罗涵突然莫名其妙冒出来这么一句，让我和老颜都觉得有些纳闷。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三十二章：他是真凶？ 周庆国显然也有点被问懵住了，他愣了一下，接着坏笑着回答道：“啊，啊嗯嗯，是啊，也算是情人吧。我们经常也会像情人一样约会，就是事后我会给她点小费。至于结婚，男人都懂吧，这家花哪儿有野花香呀。” “那不就是嫖娼吗？”颜思明闻言气了个半死：“说正事！我看你今天就别想出去了！” 周庆国自知失言，连忙闭嘴，准备继续说关于运毒的事情。 “她会叫你老公吗？”罗涵又突然开口问道，颜思明一脸黑线地看着她，却又不好开口阻止。 周庆国看了看罗涵，又看了看颜思明，嘴张了张，接着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会呀，叫老公多有情趣呀。” 罗涵明显听到了，但他的眉头此时却皱得更紧了，我们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说话。 罗涵低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接着有些急迫的脱口而出：“糟了，被耍了！”接着他迅速起身，拍了拍颜思明的肩头：“老颜，我得出去一趟，事关重大！好好审审他关于毒品案的事情！”接着指了指坐在审讯椅上一脸懵逼的周庆国，还不等颜思明有所反应便顺手拿下搭在椅子靠背上的外套，随意披在肩头往出走去。 “小沐，你跟上去看看！”颜思明看着罗涵出门的背影对我说道。我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追了上去。 罗涵走得不快，我紧冲几步便追到了他。 “老板，什么情况，什么叫被耍了？”我走在罗涵旁边，轻声问道。罗涵没有回答，只是说等上车再把详情告诉我。 他临走时叫上了小朱警官，让他开警车带着我们，并且叮嘱他带上警枪，后者原本都准备下班了，但见到罗涵紧缩的眉头，又听说要带上枪，明白事情可能有些大条，于是不太情愿地去向局里申请了警枪，并开走了停车场上的一辆警车。 上了警车后，罗涵吩咐小朱警官往之前去过的那片外来人口外租楼盘的方向走，接着和我并排坐在警车后座，面若寒霜。 看着罗涵的表情，我不太敢再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于是乖乖地坐在他身旁，一言不发。小朱警官透过后视镜看到罗涵一副生人勿进的神情，有些纳闷地看了我一眼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他怎么这副模样啊？” 我对着他微微摊了摊手，摇摇头。罗涵看了一眼我和小朱警官，随后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确实没什么事，只是我们和分尸案的真凶擦肩而过甚至聊了会儿天，都没能意识到他是凶手。” 我一愣，和真凶擦肩而过？为什么这么说？同时脑子里的细胞疯狂运转，想要记忆起些什么来，很快，我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穿着背心浑身汗臭的男人，只有他有可能是罗涵口中所说的人。 “你是说那个穿白色背心的男人吗？他是分尸案的真凶？可他不符合你的犯罪侧写啊。”我惊呼道。 罗涵点点头：“不，他不是不符合，而是当时正好不符合。”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一直认为凶手是一个单身汉，所以在那个时候听到房间里传出女人叫那个男人老公，于是自信地觉得凶手不是他，但正如周庆国所说，那个女人有可能是男人的情人，或者说是那个男人的性交易对象。” “至于当时的汗味，有可能是他正在和里面的女人做那种事情，所以我们外面的人乍一闻到，会觉得刺鼻难闻，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被我们叫出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情绪还很不好。” 我轻咳了一声，心想合着你小子现在才知道他们当时在房间干什么吗，真是榆木脑袋，除了和案情有关的事情其他一窍不通。 罗涵疑惑地看了眼我，我连忙摆了摆手，解释说我喉咙里进了根毛，有点难受，所以想咳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不再理会我，继续说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假设有人突然敲你房门，说楼下不属于你的车挡住了他的去路，你会怎么做，记住，你必须代入你现在正在忙很要紧的事情。” 我沉吟了一下，挠着头试探性地问道：“我会朝外面喊那个车不是我的，让他去找别人？” 罗涵打了个响指：“没错，你只需要在房间里喊自己没车就行，为什么还要一边骂着真正的车主一边开门出来解释一通呢？” 我思索了一会，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总觉得有个点一直没有想通，于是开口问道：“既然他没有车的话，那他用来运尸抛尸的车去哪了？” 罗涵轻笑着看向我：“你不应该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呀。”他微微颔首，拿出之前在颜思明那里收到的印有居民楼里那些拥有电动三轮或者普通三轮车住户的房号，指着其中一个对我说道：“他的住所号码就在上面写着，这是警方得到的消息声称有人见过他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车，就以为他也有一辆那样的车，于是把他的信息上报了上来。这么说你应该懂了吧。” “你是说，他是用楼下那个送奶的老陈头的电动三轮车进行抛尸的！”我突然意识到了罗涵想表达的意思，不由惊呼道。 罗涵点了点头：“那辆车你应该注意到了，近期擦洗过，老陈头据听说可是膝下无子，而且身体一直不太好，哪儿有闲情逸致收拾自己的车子，而且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更坐实了他有可能晚上趁着老陈头不至于偷来钥匙利用他的电动三轮车进行抛尸行动。” “这么一说真的有很大的可能，那不就坏了，你们今天的行为会不会惊动了他，他要是跑了，我们要再想找到他，那无异于大海捞针啊。”小朱警官这时开口道，他刚刚一边开车一边在听着我和罗涵的对话，也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罗涵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得叫上你，如果他没有逃跑，我们可以利用你警察的身份，前去调查会方便很多。”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三十三章：又一个案发现场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这次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凶手，他能够分尸抛尸，还若无其事地再次进行嫖娼行为，在面对我们时也不急不躁，是个既残忍又冷静的人。” 他点上一根烟，放在嘴边嘬了一口：“这次可能真是有点棘手了啊。” 小朱警官车开得很快，再加上通向那个居民区的道路不是很平整，我好几次都被颠得快要吐出来，于是我将警车的车窗摇下来，听着警车的警铃声吹着外面的风，终于是能够舒服一点。 我们来到那片居民区的入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经过这一路的颠簸，我简直觉得自己的半条命都快丢了，踉踉跄跄地跟着罗涵和小朱警官下了车。 罗涵拍了拍我，接着吩咐小朱警官将警枪准备好，说我们这次面对的不是一般的歹徒，很有可能持有某些危险性武器。 我们顺着那条狭窄的楼梯迅速朝上面移动，这条目测全长能达到一百米左右的阶梯，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盏路灯，这种情况毫无疑问影响了我们的速度，说是迅速，实则比白天走路的速度快不了多少。 罗涵走在最前面，他早上来过这里，走在前面可以为我们引路，而且他反应也最快，还有些拳击的底子，遇到紧急情况可以轻松化解，小朱警官手持着警枪走在最后，他一改往日的慵懒，机警地环视着四周，小心着任何可能潜藏在黑暗中的危险。 我被他们夹在中间，至于这个站位的选择，虽然我不是很想承认，但应该就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是最弱的一环，需要保护。 我们很快从白天经过的小路经过，那里围坐着的男人早已不见，接着顺着原路进入了那个居民楼内，我看到白天停放在老陈头门口的电动三轮车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被谁骑走了，可能因为时间已经不早，楼内住户稀稀拉拉地开着灯，大部分已经熄灯睡觉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顺着居民楼的楼梯来到二楼，白天那个引起罗涵怀疑的男人所住的房间此时并没有亮着灯，漆黑一片。 罗涵将耳朵附在房门上偷听了一小会，拍了拍小朱警官的肩膀，压低声音对我俩说：“里面没人，我们想办法进去。” 我一愣，这要怎么进去，强行破门吗？那要是凶手没有逃跑这样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我正想开口提醒罗涵，没想到小朱警官在旁边先嗯了一声，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一边准备趴在门上找锁孔，一边偏头呲着牙笑着对我说道：“没想到吧，我祖上是干开锁生意的。” 我不由失笑：“原来是这样想办法进去呀，这样的锁也开得了吗？”我指了指木门上的锁孔。 “放心，虽然我没得到什么真传，但这样的小木门，打开它可太容易了。”小朱警官有些得意地说道。 我看着他熟练的行动，嘴上不忘调侃他两句：“还好你来当警察了，要不然早晚得被逮。” “瞎说啥呢，我们家可一直干的是正经生意，作奸犯科的事情可从来没碰过。”小朱警官翻了翻白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罗涵轻咳了一声，做出嘘声的手势：“你们要聊天能不能分一下场合，先把手上的事情办完，再聊也不迟。” 我和小朱警官尴尬地互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小朱警官也认真盯着门上的锁孔捣鼓了起来。 很快，随着一声脆响，木门被应声打开，几乎在木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但从我们的方向往房间里看，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罗涵反应很快，就在我和小朱警官愣神之际，已经摸索到墙边处的电灯拉开，一瞬间，屋子里便亮了起来，随即进入我视线的就是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屋子里的陈设很乱，桌椅板凳随意地摆放在四周，柜子也明显被移开了，留下了地上一层很明显的灰尘印记，几张报纸堆放在墙边，上面正源源不断往外渗着鲜红色的液体。 房间旁边的墙上也残留了很多鲜红色液体被擦拭过的痕迹，床单被褥上也沾满了那种液体，但这些都不是最疯狂的。 房门对面的墙附近摆着一张类似案板一样的东西，上面放着一个女人光溜溜的身体，衣服已经被扒光，被人一丝不挂地放在上面。 女人的皮肤白皙，头靠着墙体，眼眶里的眼球已经被挖去，只剩下两个空洞的宛如黑洞般的东西，在呆滞着盯着我们，仿佛在向我们无力地求助。 她的身旁放着一把锯子，左臂和左腿已经被砍断，伤口处不断地往外渗着鲜血，仔细看还能隐约看到连接处的森森白骨，另一只脚和手无力耷拉在案板上，有时候还会因为案板的失衡在空中荡上一荡，简直就像是一个抽象的艺术品。 我们三人看到这副景象，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罗涵眼神微眯，显然这样的场景对于他这个见惯了犯罪现场的法医，也有些不太适应了，他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对我说道：“小沐，报警！”接着头也不回地走近那具尸体，在附近观察了起来。 我还处于心神激荡的状态中，被他这么一拍，吓了一跳，但总算是缓过了神来，我看到小朱警官的反应也很迅速，他先是回过头来对我说：“报警请求支援之后，不要到处走动，也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注意保护现场。”接着他拿出手机，开始对着这个现场最初的模样拍起照来。 我走出房门外，拨通了颜思明的电话。电话里颜思明听我所描述的状况如此严重，连忙安排出警，并告诉我警方会在半小时内到达，让我们好好保护现场。 挂断电话，我打算靠着栏杆吹一吹风清醒清醒，毕竟刚才的那一幕对于一个仅仅只有过一次目睹尸体经历的我来说太过于血腥了。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三十四章：搏斗 今晚的月亮很亮，顺着我的视角，正好能看到不远处那条自上而下的狭窄楼梯，夜色下，楼梯周围在皎洁的月光和寥寥无几的灯光下有种朦胧的美感，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时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地从楼梯下走了上来，由于距离很远，光线又不太充足，我没能看清他的长相和身上穿的衣服，只能隐约瞄到他手里正提着一个细长的东西，黑暗中如同一个提着剑的恶魔一般，一步一步朝着上面走来。 夜里的风很凉，我不由得裹紧了自己的外套，没再去注意那个人影，突然我听到罗涵在屋里轻声惊呼道：“快，把灯关掉！小沐进房里来！”接着就听“咯嗒”一声，屋子里的灯应声熄灭，于此同时我也被一双大手硬生生从走廊拉进了屋子里，随后门也被一个人给关上了。 我感觉到的鼻腔又重新被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所包围，接着身后那双拉我进屋子里的手慢慢卸下力道来，与此同时罗涵的声音从我的耳边响起：“嘘，从现在开始，我们注意不要发出任何过大的响动，小沐，刚刚在门外有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突然被他这么粗暴地拉进来，我心里还有些纳闷，但迫于他老板的淫威和意识到现在不是应该开玩笑的时候，于是小心翼翼地挣脱出罗涵的环抱，压低声音说道：“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诶，我倒是看到了一个人从楼梯那里往上面走，不知道值不值得注意？” 罗涵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问道：“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吗？” 我摇摇头，但他应该是看不到的：“嗯，我想想，光线太暗了，而且距离有些远，完全看不到具体的样子，但他好像那这个东西。”我有点迟疑地说道。 “是不是像刀，或者锯子之类的东西？”罗涵问道。 “应该不是吧，我看着是一个细长的东西，比起刀和锯子，更像是一把剑！”我笃定地说，“不过这个时间点被别人看到拿着刀或者锯子之类的东西走在大街上不应该会很奇怪吗？” 罗涵闻言停顿了好一会没有开口，小朱警官啧了一声，轻笑着开口道：“那他拿把剑在大街上晃悠，不是一样奇怪吗？” 我自知自己闹了笑话，悄悄转头看向身后的罗涵，借着微弱的月光，模模糊糊的看到他正瞪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房门。 我一惊，连忙转过头来，也学着他看向门口，但我们俩此时靠的有点太近了，我清晰地感受到罗涵地身体正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颤抖，拳头攥得紧紧的，连呼吸都逐渐粗重了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前挪开，这样不至于触碰到他，他这个样子让我感觉到有些害怕，还是离他远点心里好受一点。 突然，我听到在原本万籁俱寂的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噔噔噔”的脚步声，是上楼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在安静的夜色下被无限放大，来人步伐很稳重，脚步声不徐不疾，逐渐从远至近。 我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黑暗中我听到“咯嗒”一声从身前那面墙壁的角落传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小朱警官子弹上膛的声音。 接着房门外传来了一个人掏钥匙的声音，房门的锁被转动，几乎在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两个身影就如同猎豹般朝着来人扑了上去，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我躲在角落里，不敢插手，也看不到门口的情况，只能蹲在地上干着急。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接着是两声惊呼，一个不熟悉，另一个是小朱警官的声音，然后我就看到一个身影从门口一晃而过，接着电灯就被打开了。 电灯是被罗涵打开的，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捂着腹部的小朱警官，另一只手将掉在地上的警枪捡起来，对着我指了指小朱警官，接着近乎歇斯底里地对我吼道：“小沐，叫救护车！疑犯也受伤了，跑不远，我去追！你看好他。” 随后一个闪身便跑出门外，朝着嫌犯逃跑的方向只身追了上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还顾不得调整情绪，便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随后将受伤的小朱警官拉到墙边让他靠着。 小朱警官脸色惨败，靠着墙一直喘着粗气，手捂着腹部，我朝那里看了一眼，瞬间吓了一大跳，只见一把长约三十厘米的匕首正插在他的伤口处，透过刀身的部分，渗出了不少血液。 我知道这种伤口是千万不能将匕首拔出来的，不然很容易造成大出血，加重伤者的伤势，于是连忙在房间里找来一些干净的衣服布之类的东西轻轻按压在他的伤口处，渗血的情况这才止住。 小朱警官满头大汗，呼吸急促，疼的几乎要昏厥过去，但他还是咬着牙，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小朱警官，你坚持坚持，医生很快就到了。”我心里着急，但只能故作坚强地安慰他道。 他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微笑，咽了口口水，气若游丝地开口道：“不用管我，去帮小罗法医，我只打到他的腿了，嫌犯身上有刀具和锯子，小罗法医赤手空拳的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我连忙告诉他罗涵临走时拿走了他的警枪，让他放心。他这才松了口气，闭上眼歇了会儿，嘴里还喃喃的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那小子比我枪法准，交给他没问题的。” 我怕他一睡不醒，在旁边一直找话题跟他聊天，虽然他没怎么回应我，但说到令人觉得开心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笑一笑，然后又会因为用力牵动了伤口而皱着眉头一脸嗔怪的盯着我看。 由于刚刚的枪响，惊动了同一个居民楼里的很多人，他们闻声赶来之后，被我用小朱警官的警官证及时挡在外面，这才省下不少麻烦，不至于现场被破坏掉，但内心已经对于市局的出警速度骂骂咧咧起来。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三十五章：追击 警方和急救中心的人几乎是同时抵达现场的，现场的惨烈让所有身经百战的警员们都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有的经验稍微浅一点的警察甚至直接把晚饭吐了出来。 法医们表示都是些小场面，很快便接管了现场，开始调查房间周围的线索，争取不漏掉任何蛛丝马迹。 颜思明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和我一起照看着小朱警官被担架抬进救护车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一听我说罗涵自己一个人去追凶手了，整个人又变得忧郁了很多。 经过法医鉴定调查，房间里被肢解的尸体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时间大概最多半天左右，断掉的残肢，也就是死者的手臂和一条腿被发现在摆放尸体的案板下的一个粉红色塑料桶内，凶手可能为了方便肢解，将其泡在水中，捞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微微发白了。 在听过我这个唯一一个在场的目击者描述下，法医们对案发经过进行了合理的推演，结果显示死者的尸体被肢解的时间大概在半个小时之前，凶手用一把锯子将死者的手臂和腿部锯断，但在作业的时候，锯子的刃被尸体的骨骼卡住了，导致锯子卷刃了，之后凶手又尝试了家里的菜刀，但还是不行，没砍两下就又卷刃了。 无奈凶手只好放弃，并且出门重新购买更为坚固的锯子和刀具，这个时候我，罗涵和小朱警官三人来到了屋内，发现了尸体，并且在屋内潜伏着等待凶手自投罗网，我想那个时候，罗涵应该就是发现了凶手外出是购买刀具，极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返回，这才让小朱警官关上灯，并紧急将站在走廊上的我给拉进屋子里。 经过对房门旁血迹的DNA对比，结果显示其中有一部分属于小朱警官，一部分属于死者，还有一部分目前未知，应该是凶手的。这一部分血液样本要拿去血液鉴定对比血型库的话很耗费时间，但颜思明还是第一时间就安排他们去完成这件事了，等结果出来就可以第一时间确定凶手身份，也可以作为法庭上的证据。 现在一切顺利，小朱警官经过医院的及时治疗，也脱离的险境，但还有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令所有人担心的事，就是独自去追击凶手的罗涵，到底是生是死。 颜思明已经快把电话打爆了，但显示的永远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这是无人接听或者被挂断时语音助手会提醒的话，正当颜思明意识到可以通过运营商的手机信号追踪罗涵的踪迹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的事情了，但这时罗涵的手机却关机了。 这件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无疑像对每个人的心里砸下了一个重锤，特别是我和颜思明。 颜思明吩咐手下立刻行动，以案发地房子为中心向外辐射，地毯式搜索罗涵和那个凶手的踪迹。 由于凶手中了枪，行动不便，所以不会离开案发现场太远，市局高层在收到颜思明的报告后，极其重视此事。特别吴局在得知此事后，立刻下了死命令，一天内找到罗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警方为此出动了警犬进行地毯式搜索，这个方法很快取得了成效，警犬顺着死者的血迹线索，最终在距离案发地点五六公里外的庄稼地里发现了身中数枪的凶手，俨然已经断气，并且在凶手旁边不到十米的地方发现了被石块砸晕已经奄奄一息的罗涵。 之后的事情很容易定性，凶手家里那两把卷刃的刀具和锯子，经过比对，证实了的确是洗车中心抛尸一案中用来分尸的工具，加上在老陈头的电动三轮车上发现了血迹残留和凶手的指纹，于是证实了凶手正是通过盗窃送奶工老陈头的电动三轮车进行抛尸的。 至于凶手家里的那具尸体更不用多说，人证物证俱在，但由于犯罪嫌疑人在被捕时激烈反抗致使追击人员将其当场击毙，法院判决撤销案件，不再追究其刑事责任，将案件封存处理。 可怜那两个花季少女如此年轻便惨遭毒手，无法继续享受生活，但无奈碍于凶手已经死亡，没有得到法律应有的制裁，大家也只能将这件事放在心里，没人愿意再提起来。 罗涵之后在吴局的帮助下，掩盖过去了自己使用警枪的事实，没有被追究过多的责任，但他自己回想起来总是唉声叹气的。 其实这件案子也是我认识罗涵这么多年，一直到他去世以来，他栽过第二大的跟头了，后来他恢复健康之后对我详细讲述过自己是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出现在五六公里外的庄稼地的。 罗涵在拿到警枪的那一刻就已经打定主意，只用其来做威慑，不会开枪的，因为那毕竟是警枪，自己一个法医兼顾问的身份没道理使用的。 但事情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凶手虽然腿部受了伤，但其对于那个居民区的熟悉程度很高，很快就将罗涵远远甩在了身后。但罗涵很冷静，知道凶手无论如何都是要从大门处逃跑的，所以在追击的过程中，有意地向着大门那个唯一的出口靠近，最终在大门附近再次遇到了凶手。 凶手见到罗涵追来，明显也慌了，这时候刚好有个电动车慢悠悠地从他身边经过，于是凶手便将车主一脚踢开，随后骑上车想要继续逃跑。 罗涵见此情形，在路边随便拉了一辆自行车追了上去。 刚开始，凶手所骑着的电动车速度很快，罗涵要费好大的力气蹬自行车才能勉强跟上，但很快在即将到达那片发现凶手尸体的庄稼地附近时，电动车就没电了，速度也降了下来，任由凶手怎么拧车把，电动车都只是慢悠悠地往前荡着。 原来这才是那个车主很慢地骑车的原因呀，他内心肯定这样骂着，出了这等子事儿可把他难住了，眼看着罗涵正骑着车迅速靠近，自己腿脚又不利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头扎进了路边的庄稼地里。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三十六章：失踪？ 罗涵眼看着凶手钻进庄稼地里，自然也是二话不说，扔掉自行车便冲了进去，但月黑风高，庄稼地里又因为庄稼的长势太好，挡住了大部分视线，罗涵一进去就迷失方向了。 最终走着走着只觉得脑门一凉，就被人从身后袭击，倒在了地上。但不得不佩服罗涵的毅力，他朦胧中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影在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二话不说，举起枪瞄着那个方向就是一梭子，将警枪里剩余的十多发子弹一股脑打了出去，接着就昏迷不醒了。 幸运的是，罗涵还真在即将昏迷的状态下击中了凶手，虽然只打中了三枪，但有一颗子弹直接洞穿了肺部，导致凶手肺部出血，死在了距离罗涵十米开外的地方，并且在几个小时后被警方所发现。 每次罗涵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都显得十分懊悔，放在当时的情况下，以他的身体状况对比凶手，应该会很容易将其活捉的，但罗涵失败了。 其实在我看来，罗涵的懊悔其实是多余的，他应该庆幸的是那个凶手在砸晕他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将罗涵杀死，而是选择了逃跑，这才给了罗涵可乘之机，要不然可真的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碎尸案以凶手死亡的结局宣布告破，罗涵也被顺利找到，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这两件杀人案的真相对于每个渴望看清事情全貌的人来说，都是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比如罗涵，他在事件结束后，在医院躺了两天就没影了。原本轻微脑震荡需要休息的时间更长，但他直接瞒着所有人从医院跑掉了。 一连一周都没见过他的影子，电话也不接，不过有一件事还是证明了他应该还在某处偷偷调查这自己想要查的一些事情，那就是，他把我实习第一个月的工资悄悄结了。 我大概算了算他打给我的钱，比原本商议好的工资多出了整整三百块，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应该是报销的钱。 这样一来我可开心坏了，虽然还是没能找到罗涵的踪影，但之前想过的这一个月的工资结完就跑路的想法也自然而然被我抛到脑后去了。 至于另外一件让我感到担心的案子，也就是小梦想要追查的贩毒案子，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颜思明把这案子的细节当成宝一样藏着，不愿意向我透露，也没有告诉我那天审周庆国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小梦也迟迟没有出现，这倒是让我自得其乐，毕竟这件案子牵扯的实在太大，我身为一个普通人，还是离这种事情越远越好。 就这样过了几天，大概在碎尸案结束一周之后的一个晚上，我打着哈欠背着单肩包从图书馆的楼梯上走下来，准备回宿舍休息。 这一周由于罗涵不在，不用上班，所以我过得很清闲，每天就是出去打打游戏，来图书馆看看书，上上课之类的。对于我来说，这样的生活偶尔体验一下还好，但一直都是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怀念和罗涵一起查案的日子。 我从图书馆阶梯下的路灯旁走过时，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路灯下的台阶上抽着烟，烟头处源源不断涌出的淡蓝色的烟雾在微弱的路灯光下盘旋着飘向空中，给人一种迷幻的感觉。 我感觉到那个人的身影很熟悉，但由于他逆着光坐在台阶上，我能看到的就只有一个黑影，并不能看清那人的全貌。 那人明显是看到我了，他抬起头来，用他那极具磁性，极具特点的嗓音叫了我一声：“小沐？” “罗涵！”我闻言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老板，你终于回来了！”我恨不得当时就跑上去狠狠抱他一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从灯影下缓缓站起，走了出来，罗涵那标志性的帅气脸庞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但看得出来他很憔悴，整个人的脸都瘦了一圈，头发乱糟糟的，眼眶凹进去，黑眼圈也重了起来，嘴唇微微发紫，鼻头也是红的。 他看着我嘴角微动，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感到一阵阵心疼。 “咳咳，我找到碎尸案的全部真相了。”罗涵无力地看着我，轻咳一声，对我说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了？”我皱着眉头问他。 罗涵轻笑了一声，向我摆了摆手：“不用在意这个，中途遇到了点小麻烦，来坐在这儿，我给你把事情说清楚。”他指了指刚刚自己坐的位置，招呼着我离他近一些。 “你得先去医院！”我不容置疑的说道，说着就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 他伸手挡住了我掏手机的胳膊，对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先听我把话讲完，之后我会去医院的。” 我看着他面露坚毅，只好点了点头，顺从着他，与他一起坐在了路灯下的台阶上。我们就这样并排坐着，天色已经很晚了，周围返回宿舍的学生也逐渐少了起来，四周慢慢变得安静。 罗涵坐在我身旁，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根递给我，看着我接过以后，又抽出一根放在嘴边自己点燃。 “唉，能搞成这样我也是真的没想到。”他抽了口烟，将嘴里的烟雾吐在夜空中，叹着气继续说道：“我从医院出来之后，在那片居民楼里打听了一天，那人好像实在不怎么跟外人交流，所以在附近的居民嘴里没有打听到有用的信息，后来联系了那里的房东，才从当时入住登记的信息表里查到了凶手的老家在哪。” “你去了他老家吗？”我问道。 罗涵闻言点了点头：“查到得很快，我也很快地行动起来了，大概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就从s市经过飞机，公车和牛车找到了凶手的老家。”他打了个哈欠，抽了口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家只剩下一个老母亲，还是个盲人，听到我来了，就一直喊着他儿子的名字，我心里过意不去，就谎称自己是他儿子的朋友。” ------------ 洗车中心抛尸案 第三十七章：告一段落 罗涵轻咳了一声，面露尴尬之色，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对我说道：“我回来的时候，发现钱包丢了，没法买票，最后在路上风吹日晒了几个小时，终于拦下来了一辆车愿意把我送到附近的警局，后来车子在路上又抛锚了，我又帮着他们去找最近的修车点，后来废了很大的劲才到了附近的警局。那里的警员不承认我的顾问身份，还好我记得老颜的电话，证明了身份，这才把我送回来，这期间我连眼睛都没有闭过一下。” “而且一回来，我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你，检查自己的员工工作了。”罗涵挑了挑眉毛，轻声说道。 我听了罗涵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连他这样的聪明人也会遭遇到这种事情，不由得偷笑起来，正准备调侃他两句，突然发现他坐在台阶上，将头轻靠在放于腿上的胳膊上，微微打起鼾来。 我坐在旁边看着他安睡的样子，也是逐渐放下心来。心里想着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罗涵这么狼狈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一个市局的犯罪顾问，拥有最专业的知识储备和随机应变能力，结果钱包被偷了。 那天晚上之后，罗涵特意叮嘱我千万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他消失了这么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有我好看。 我还是蛮听话的，后来只是在与小梦闲聊的时候对她讲了，她当时听了笑得合不拢嘴，说这事情可能是罗涵这么多年来受过最大的委屈了，平时都端着，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终于有机会栽一次，让他明白总是单枪匹马的也不行，也算是件好事。 由于最近一段时间学校没什么课，市局那边也没有案子需要我和罗涵的帮助，所以难得落了个清闲。于是我便找了个时间把罗涵和小梦约了出来，准备聊一聊有关于那些官员们涉嫌参与贩毒的案件。 小梦是直接约出来的，她之前消失的那段时间是被吴局禁足在家，吴局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老头有点太固执，非得让小梦松口，亲口告诉他以后坚决不碰这件案子，要不然就再也不放她出来，警察也不用再做了。 可出乎吴局意料的是，小梦这孩子完美地继承了自己的基因，甚至还将其发扬光大，比自己还倔，一开始还能哄着来，后来直接绝食一两天，滴水不进。无奈吴局只好把小梦放了出来，并再次叮嘱不要碰到这件案子，不然会祸及全家的。 小梦哪儿管得了这么多呀，一听我要约着在一起商议这件案子，二话不说就来到了约定地点。 至于罗涵，如果我直接告诉他约在一起是准备商量那件贩毒案，一定会遭到他的拒绝的，所以我耍了个心眼，说小梦最近禁足结束，听了我们刚刚经历过的那件案子，提出来想要出来聚聚，好好聊聊天，庆祝一下劫后余生，于是罗涵也就欣然接受了。 我们三人选择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咖啡店见面，小梦不知道我还没有将来这儿的目的告诉罗涵，于是刚开始聊了没两句，就提问罗涵，以现在的情况，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去进一步调查这件案子。 罗涵听了小梦的话，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惊讶的地方，反而很平淡地告诉我们，他其实知道我和小梦这次约他来这里还是为了那件贩毒案子，而且自己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继续帮助小梦将这件事情查清楚，但前提是之后的一切行动我都不能再参与了。 因为对比他们而言，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对手又如此棘手，如果我硬要凑热闹的话，之后每一步计划执行时，他们还需要分神来照顾和保护我，而且如果因为无意的疏忽，导致我受到什么伤害的话，这对于他们俩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这样的说辞我似乎没法拒绝，虽然我知道对手很强大，但还是对于突然放弃这个案子，有些不太服气。于是在罗涵杀人般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提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做一个幕后工作者。相当于后勤之类的角色，帮他们出谋划策或者在紧迫的时间点上同市局进行联系，从此不会在这件案子里抛头露面一次。 显然我所提出的建议也令罗涵很难拒绝，虽然以他们俩的情况来看，出谋划策可能用不到我，但比较总是需要跟那些政府高管打交道，如果被盯上，贸然联系警方的话，暴露的风险就太大了。而且这件案子里还牵扯了一些警局内部的人员，这就更需要一个值得他们信赖的人来帮助他们传递信息。 这里警方那边的接收人员毫无疑问应该是颜思明，他无论是刑警队队长这个职位的话语权，还是罗涵对其的信任程度，都毫无疑问是最高的。 那负责传递信息的人选又该是谁呢，身份不那么敏感，罗涵，小梦和颜思明又能完全信任的人，除了我还能有第二个人选吗？ 想到这儿，看着罗涵犹豫不决的表情，心里不由偷笑，也对我自己打得的算盘表示很满意。 小梦也希望我可以加入，一起解决这件案子，于是也劝罗涵让我跟着一起干，罗涵本来还是很犹豫的，但小梦这么一说，还是勉强同意了下来，然后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我一定不能抛头露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然是满嘴答应。 这件案子的复杂程度几乎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因此我们三人在之后商议下一步该干什么的时候，都陷入了困境。 上次在星星夜总会的陈区长由于最近小梦和罗涵的失去联系，已经跟他们很少再有过往来了，再加上碎尸案里逮捕的那个周庆国，随之一起被缴获的一百克左右的毒品，很明显已经打草惊蛇了。 那一百多克的毒品数量，放在哪儿都是一笔大买卖，对于那些毒枭和大老虎们，肯定也同样重要。他们可能也想在最近这段非常时期，选择息事宁人一段时间，所以导致警方明面上的以及小梦和罗涵在暗地里调查到的线索基本上都已经断掉了。 实在思索无果后，我们只能决定将此事先行搁置一段时间，等再有新的线索时，再继续联手调查。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三十八章：秋意浓 这些日子s市的天气逐渐凉了下来，阵阵秋风吹走了夏日里的炎炎酷热，带来一阵阵凉爽的秋雨，又轻拂过枝头角落，将一朵朵秋花吹得悄悄绽放。 我很喜欢十月秋日的静谧，特别是像现在这样下着毛毛雨的日子，一个人打着伞行走在无人的小道上，总会给人一种心神安宁的感觉。 我走出教室，这秋雨天的微风钻进衣缝里还有些发凉，我不由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撑开伞走进雨幕里。 距离上一起杀人抛尸案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这一段时间s市倒是有些出人意料的太平。 之前我听罗涵说过，s市每年的犯罪率在全国范围内都是名列前茅的，平均每年都会有三四起大案，小案子更是不计其数，所以这几个月来没有遇到值得注意的案子实可谓难得。 我在罗涵那里的工作实习期也已经结束，顺利成为了一名正式的法医助理，原本我即将要面临考研还是毕业后直接参加工作的抉择。 但罗涵告诉我，他已经向自己的研究生导师推荐自己了，接下来只要保证我按照现在的势头跟罗涵一起做法理学方面的研究，就有很大的机会能够取得保研名额。 所以我最近每天都会按时去罗涵的实验室里，和他一起探讨一些关于学术性的问题，由于我本科读的是法律，所以对于在实验室里捣鼓总是显得没有罗涵专业，但幸运的是他对我很有耐心，在他那里我总能学到很多有利于案件侦破的事情。 比如有一次罗涵让我随便拿出一件东西，我就顺手把王朋借给我的耳机递给他看，罗涵甚至只看了一眼那个耳机，就极其笃定地说耳机是王朋的，这让我很吃惊，于是连忙问他是怎么发现的。 他煞有其事地指着耳机对我说道：“无线耳机的耳机舱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被弄脏的材质，但这个耳机舱原本是白色的，现在已经是灰色的了，显然很久没有清理过。我以前观察过你的手机，屏幕和背后的手机后盖都擦拭得干干净净，这和耳机的情况不符，所以它不是你的耳机，那又会是谁的呢？” 罗涵顿了顿，接着轻笑了一声，抚摸着手中的耳机舱，接着说道：“机舱上面有很多笔的划痕，蓝色和黑色都有，说明这个人经常将没有盖好笔盖的笔和耳机一起装进包里，说明这个人粗心大意，所以耳机主人应该是男性并且是名学生，据我所知，你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而且更不会把耳机这么贵重的东西借给你，由此可见，耳机的主人大概率是你的室友。” “其实仔细看这个耳机舱的话，你会发现它的充电插口上有许多划痕，还记得华生医生借给福尔摩斯先生看的那块来自他哥哥的手表吗？这样的划痕证明了耳机的主人和华生医生的哥哥一样，有着酗酒的嗜好，而你的那个朋友，那晚在星星夜总会可真是海量，而且即使面对不那么熟悉的人，也表现得游刃有余，明显是经常混迹在酒场上的人。”他一边自信地微笑，一边看着我的表情。 至于罗涵讲的那件有关于福尔摩斯的事迹，我当然知道，那是来自于《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四签名》中的很有名气的一段，福尔摩斯先生通过一块甚至刚刚翻新过的手表推理出了有关于华生医生哥哥的生平，那一段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福尔摩斯的封神场面之一。 “结合以上，酗酒，和你关系很好，男学生，室友，粗心大意。答案无疑指向了你的那位朋友。”罗涵扳着手指头一边数着一边略带玩味地看着我，一副“快来膜拜我吧”的模样。 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嘟囔了几句：“换我我也行”。但后来回想起来这件事，不由再次对罗涵在推理方面的才能感到惊叹。 这些推理如果从结果来倒推现象的话，其实看起来没那么难，但在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就只能拿着那个东西干瞪眼，我们普通人的脑回路跟他们这种推理方面的天才是不一样的，他们可以从表面的蛛丝马迹上推断出许多令人惊叹的结果，我们做不到，但罗涵做得到。 这也是我每次都会乐此不疲地跑去跟罗涵待在一起的原因，哪怕后者一整天都一言不发地待在试验台的角落里摆弄着那些仪器，但我依然可以找到一些机会听他讲一些有关于推理的事情。 由于今天下着小雨，风景很好，空气也很清新，所以我决定步行从学校前往罗涵的实验室。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混合着草木的清香不断被我的嗅觉所捕获，路边盛开的桂花在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更加娇艳欲滴，虽说是一场秋雨一场寒，但夏日的余温还没有彻底消散，在这怡人的秋季风光下，不知不觉，我已经走过了十几分钟的路程，来到了罗涵的实验室附近。 我轻车熟路地从路边的围墙处翻过，这里是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找到的距离罗涵的实验室最近的一条路，而且附近掩体很多，根本没人能看得到，翻过围墙可以直接下楼进入实验室那层，不需要再绕一大圈从正门进来。 罗涵之前看到我去实验室时会翻过这个围墙，而不是走正门，还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说我怎么可以懒成这样，连几步路都不愿意走，还说什么我这种行为要是放在美国，早被枪毙一百回了。 但我没搭理过他，除了平时搭出租车以外，其余如果步行的话，都会走这条我好不容易发现的捷径，因为这样实在是太方便了，能省下不少时间，也亏的是这条捷径，还让我避免了好几次迟到。 后来罗涵也懒得说我了，甚至可能觉得这样确实是比走正门快了很多，便开始跟我一起翻墙，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只是为了锻炼身体。 翻过围墙后，还没等我站稳脚跟，手机便震动了起来，我被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手机看，收到的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罗涵，信件内容一栏写着：有新案子，市局见，速来！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三十九章：现场 市局距离很远，我不可能再靠两条腿前往，于是搭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很健谈，即使我很少与陌生人打交道，也同他聊了很多。我们的话题包含着古今中外的奇闻异事，最后聊得导致我觉得他做出租车司机可真是屈才了。 还好市局很快就到了，要不然我可能会觉得他去讨个国家总理当当都不逞多让。 我下了车，一进市局就被伤愈后的小朱警官发现了，他自从那次受伤之后，对我就没有之前那种似有似无的距离感了，反而和我交流显得更加的热情。 他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拉着我来到市局的停车场，边走边说着：“小罗法医让我在这儿等你的，他们已经赶去案发现场了，物证科应该还在调查取证，犯罪现场应该没怎么被动过，我们快走吧，那离市局不远，很快就到了。”接着就把我塞进一辆警车里，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我还想问他关于案子的详细情况，他却回答道自己还没去过现场，还什么都不清楚，等到了就都知道了。 很快，我们来到了距离市局大概八九公里处的一处幽静的住宅区内，看模样，这里应该是一个中高档的居民住宅区，风景优美，鸟语花香的，给人一种很享受的感觉。 案发现场是一个双层的独门小楼，从外观看上去，是很淡雅的风格，可以看出居住在这里的家庭条件应该很不错。此时的小楼周围已经被蓝色的警戒线所围着，很多当地的居民站在警戒线外，不断向楼里投去好奇的目光。 我和小朱警官扒开人群，从警戒线下钻了进去，接着就进入了小楼内部，小楼的一层设计得很复古，有玄关和客厅连接在一起，走进去就感觉到一种来自东方传统小巧的舒适感。 穿过玄关，便看到客厅里有穿着制服的警察带着脚套在来回走动拍照，房间中间有一个女人的尸体身穿着居家服仰面倒在地上，左胸位置上渗出的血液都蔓延到了死者身下的地毯上，女人的身材苗条，身高大概在170公分左右，看起来眉清目秀面容素净。尸体的旁边掉落了一把满是血污的刀，被用粉笔圈出来，上面放着一个印有1的立牌。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半跪在尸体的旁边，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看着，仔细看的话，那人正是罗涵。颜思明在他身旁站着，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尸体看，没有意识到我们俩的到来。 我和小朱警官没有打扰他们，我反而趁此机会，观察起这个客厅的布局来，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我不由得把目光转向罗涵，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罗涵很快就皱着眉头从蹲着的姿势站了起来，看到我和小朱警官都来了，眉头舒展开了一点，接着和颜思明一起向我们招了招手。 “来得正好，沐轩。”他将目光放着我的身上，指了指周围，微笑着说道：“难得的一个机会，说说看，你在现场发现了什么？” 我一愣，这是要考验我这段时间在他那里学到了些什么东西啊，我看了看颜思明和小朱警官，他们都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于是我心中暗想，这次可一定不能丢人。 “尸体仰面倒地，说明是被从正面袭击，而且我看周围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所以我觉得应该是熟人作案。”我看着尸体轻声回答道。 “还有呢？”罗涵的笑容显得很和蔼，颜思明和小朱警官也一直向我投来善意的眼神，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指了指尸体旁掉落的刀，继续说道：“还有，嗯，凶器应该是这把刀吧，这个得等法医检验上面的指纹之后才能确定。” 罗涵点了点头，保持着微笑继续问我道：“除此之外还有吗？”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了，我能得到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了。” 罗涵闻言露出了赞赏的神情，接着轻笑道：“哈哈，恭喜你，沐轩，你已经达到老颜一半的水平了。” 他这话一出，我和小朱警官都没忍住扑哧一乐。 颜思明脸一红，随即开口责怪道：“你小子，一天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能看出些什么就赶快说出来，别吊我们胃口！” 罗涵哈哈一笑，接着说起了自己所做的初步推理：“小沐刚刚的推理是没错的，死者赵雅女士，死亡时处于仰卧状态，左胸中刀，如果是致命伤的话，结合尸体周围并没有发现搏斗痕迹，可以判断死者是被正面袭击，则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他接着指了指起居室的沙发，沙发背上此时正搭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沙发背上搭着一条米白色连衣裙，这种场景极有可能是死者生前曾经出过门，回来换好衣服后就顺手把连衣裙放在沙发背上，然后不久后就遭到了凶手的袭击。” “还有就是，刚刚我检查了死者的钱包，发现里面有接近两千元的现金，三张信用卡和各种购物的积分卡，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入室抢劫的可能。” “在钱包里，还发现了两张购物的单据，一张是商场药妆店的小票单据，打印时间是昨天下午的两点四十五分，单据显示死者昨日购买了厨具，化妆品和感冒药，另一张单据来自附近一家叫做和酒屋的餐厅，听名字应该是个日料店，打印时间是昨天下午六点零三分，单据显示死者点了一份套餐。” 罗涵接着指了指玄关处的鞋架，继续说道：“从死者的尸体僵硬状况再结合今天从凌晨五点一直在下着的雨来入手，可以推断出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晚上六点零三分之后到凌晨五点之前，这个具体需要我们法医的解剖认定。”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凶器，正如沐轩所说，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尸体旁边掉落的这把刀，但具体还是需要法医检测后才能下定论。”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四十章：线索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梳理出有关于死者在生前的行动轨迹了：昨天大概中午左右出门，先是在商场药妆店购买了厨具，化妆品和感冒药，在傍晚的时候去日料餐厅用餐，之后回家更换衣物后被熟人杀害。” 我愣愣地看着罗涵轻描淡写地做出这段推理，心中还是觉得难以平静，每次看他推理，都觉得好有道理好轻松，但自己却永远办不到。 颜思明和小朱警官的反应正常点，听着罗涵的话，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可能是看到的多了就见怪不怪的原因吧。 “那我们的调查方向要怎么确定呢？”颜思明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罗涵闻言，站起身来，将死者身旁柜子上的一个东西拿了起来，我仔细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相框。 相框之前反扣在柜子上，导致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但显然罗涵是提前看过相框的内容的，相框里的相片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浓眉大眼，一脸善意的看着镜头，很是帅气；而女人也微笑着，脸色很白净，面容素净，给人一种淡雅平和的感觉。 罗涵指了指手上相框中的男人，开口问道：“这是死者的老公吗？现在在哪？” 小朱警官仔细看了看相框，接着回答道：“对，根据报案人的说法，死者已经结婚了，至于死者丈夫，已经查到了，名叫尹飞，是个广告公司的职员，最近几个月好像和死者有些矛盾存在，所以分居了，不过我们十几分钟前已经联系到他了，应该很快就能来到这里。” 罗涵闻言点点头：“吵架分居？这一点需要注意注意，那报案人呢？” “报案人是死者的闺蜜，叫刘薇，因为受到过度惊吓，现在被送到医院静养了，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审问。”颜思明回答道。 罗涵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开口说道：“那我们就等死者的丈夫来了以后，看看他的反应再说，之后小沐和小朱警官跟我一起去那个和酒屋里瞧瞧情况。尸体也差不多就送去尸检吧，结果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我和小朱警官闻言点了点头。 我们就待在案发现场等着，期间物证科对现场已经做好了记录，尸体也随之被抬了出去，准备面临法医的尸检。 就这样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光景，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白领打扮的男人叫喊着闯进了案发现场，外面的警察紧拦慢拦都没有拦住他，只能看着他闯入，然后歉意地看着颜思明，指着这位不速之客说他说自己是死者的丈夫，这是他家，让我们别拦着他。 我和罗涵循声看过去，只见那个男人刚进入玄关就趴倒在客厅和走廊的交界处，抬起头看着我们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的老婆在哪，他要见老婆云云，想必此人便是死者的丈夫尹飞。 他的长相看起来跟照片上一样英俊帅气，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身高比我想象中的要低一点，只有一米七左右，身材很消瘦。 小朱警官见状赶紧将尹飞扶起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道：“请您节哀，我们一定尽力破案还您妻子一个公平，现在请您配合我们回答几个问题可以吗？” 他看着小朱警官，用力地从眼眶中挤出几滴眼泪，泪眼汪汪地说道：“好的，警察同志，我一定会配合你们调查的，请你们一定要帮帮我抓住凶手，还我妻子一个清白啊！”说完又捂住脸抽泣了起来。 虽然看得出来他已经尽力在演了，但我对此的评价依旧是：稍显做作，而且他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提出要见一见自己妻子的尸体，这显然是很不符合常理的。 罗涵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用下巴偷偷指了指尹飞，接着转头低声对颜思明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例行询问之后让他先回去，等明天尸检报告出来了查出来有问题再请他到市局坐坐。” 颜思明闻言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我派人把他盯着，不会让他出市的。”罗涵闻言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沐轩，小朱警官，我们去死者生前去过的日料店看看吧。”罗涵招呼着我和小朱警官，就往门外走去。 尹飞已经被另外几个警察一起搀扶起来了，颜思明眉开眼笑地走过去告诉他事情已经发生了，要节哀，然后就将他带到一旁准备执行例行的询问工作。 我们一行三人从案发现场走出来，循着导航来到了距离案发的二层小楼大约十分钟路程的一个名叫和酒屋的日料店中。 这间日料店不大，装潢是传统的日式风格，分别由6个吧台，两张餐桌和两个包厢所组成，吧台的设计也很亮眼，是纯木制的，大概有一米四左右的高度，围在前台的周围，上面按一定的间距摆放着木制的竹筒花器，每个花器里面都插着代表着秋季的淡黄色的菊花。 由于店里的顾客很少，于是小朱警官一进门便找前台的工作人员亮明了自己警察的身份，并询问工作人员在昨天有没有印象有一位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来过此地就餐，并给服务员看了死者当时在这里就餐的小票。 服务员看着手中的小票迟疑了一会儿，随即便想了起来有关死者赵雅女士的一部分信息。 据服务员所说，由于他们餐厅平时来吃饭的都是熟客，但赵雅女士昨天是第一次来到他们店里用餐，是新客，所以这一点让店里的服务员对赵雅女士的印象非常深刻。 “这位女士是前天通过电话预约座位的客人，我们餐厅昨天是在傍晚五点左右开门的，而这位女士大概是在五点多进店，点了一份单人套餐，然后在六点左右离开。”服务员这样说道。 罗涵问起套餐里所包含的日料内容时，服务员将菜单拿起来，仔细寻找了一番告诉我们，那份套餐里包括了：生鱼片，凉拌洋葱，鸡蛋卷，海带焖饭，鲍鱼味增汤，炭烤和牛以及一份冰激凌。 罗涵又问起他们，赵雅女士在就餐的时候，有没有让人觉得异常的地方，得到的回答是她在就餐过程中吃得很香，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好像有些不太喜欢吃鲍鱼味增汤，所以全程都没有碰过。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四十一章：医院 我们在日料店待了很久，顺便尝了尝他们店里的招牌菜，原本一开始听到服务员说赵雅点的那份套餐里包含了那么多东西，有些怀疑她自己一个人能吃得完吗？但等他们将我们点的东西端上来之后我信了，因为每道菜的量都很少，别说是赵雅了，换一个饭量大一点的女人来，那一份套餐里的食物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于是我们也只是尝尝鲜，并没有抱着想要吃饱的目的。从日料店出来的时候，正巧颜思明打来电话，电话里说让我们现在赶去市人民医院，由于发现尸体而受到惊吓的死者闺蜜刘薇状态恢复了很多，目前正在医院接受问询，让我们如果有需要问的问题抓紧时间去问。 等我们三人来到医院时，已经有几位警官站在刘薇的病房外，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从房门口走过的人。小朱警官上前亮明身份，他们这才露出笑容将我们让进了病房内。 病房是极为普通的单人病房，不大，但有独立的厕所，窗帘拉开得很大，秋日的微风顺着窗户缝溜进病房内，吹拂在人脸上，感觉十分舒服。 房间中央放着一张白色的病床，刘薇正半靠在枕头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仿佛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罗涵先是向她招了招手，接着轻声开口说道：“刘薇女士，你好。” 刘薇闻言转过头来，面色苍白，嘴唇上也毫无血色，她呆滞地看着罗涵，眼神逐渐变得脆弱：“你们也是警察同志吗？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啊，那可是我十几年的闺蜜啊，就那么死了，死在我眼前了。” 罗涵缓缓坐在刘薇对面的椅子上，接着温柔地开口安慰她道：“刘薇女士，你放心，抓住凶手是我们一定会做的事情，在这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请你认真回答好吗？” 刘薇闻言点了点头，空洞的眼神闪过一丝光亮：“你们问吧，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 罗涵拿出一个记事本翻到空白的一页，再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来：“最基本的问题想必我的同事们已经询问过了，那我就直接问你最关键的问题吧。”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请问你对赵雅女士的丈夫尹飞的印象如何？” 刘薇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也瞬间紧缩：“我就知道，这事儿一定是他干的！”她喊道。 “你是知道什么关于他们俩的内情吗？”罗涵等她发泄了一会后，接着微笑着开口问道，那笑容如同春风一样给这秋风吹拂的病房内增添了一丝暖意。 刘薇抬头看着罗涵正在微笑着的脸，仿佛在思考眼前这个男人值不值得自己的信任，她迟疑了一会，开口道：“你们警方应该知道，赵雅和尹飞最近几个月都在分居的状态。” 罗涵点了点头，刘薇继续说道：“那是因为赵雅发现尹飞总是在外面沾花惹草，听说还有个秘密情人的存在，所以赵雅在几个月前和他大吵了一架，最终以分居的结果结束了这场闹剧。” “那他们怎么没有离婚呢？”我听到这里不禁插嘴问道。 刘薇摇了摇头，接着带着略带惋惜的口吻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据我所知赵雅她在这件事后完全没有想跟尹飞离婚的想法，甚至想劝尹飞离开他那个秘密情人，至于他们俩聊到什么程度，我就不知道了。” 罗涵在刘薇说话的期间，一直埋头写着问讯记录，听到这话不禁抬头问道：“赵雅女士有没有向你提到过有关于尹飞那个秘密情人的事情呢？” 刘薇迟疑了一下，接着回答道：“提过一点，据说那女人住得很远，至于其他方面，她就没有再提起过，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 罗涵微微点头，停顿了一会继续开口问道：“请问你最后一次见到赵雅女士是什么时候？那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呢？” 刘薇偏过头去，略微思考了一会，开口道：“我最后一次见她应该是在大概四天前吧，那时候我去她工作的花店探班，倒是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只是她最近似乎感冒的情况蛮严重的，她还告诉我想要换工作什么的，最后约我今天中午在她家里吃一顿午饭。” 罗涵埋头写着，随即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于是今天中午的时候，你如约来到赵雅女士的家里，却透过窗户看到了她躺倒在地上的尸体是吗？” 刘薇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呼吸也变得逐渐急促了起来，仿佛回忆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但很快自己就又重新调整了过来。 罗涵站起身来，朝着刘薇微微颔首致谢：“感谢你，刘薇女士，你的供词一定可以帮到我们很大，耐心等待我们破案的好消息吧。” 刘薇闻言也朝着罗涵双手合十，一直说着辛苦我们了和谢谢我们之类的话。 ————————————————————————————— 我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傍晚，罗涵先是给颜思明打了电话，确认了赵雅的尸检报告应该会在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出来，随后便让我先下班，回学校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忙，自己跟小朱警官再去一趟市局，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情况发生。 我一听今天的案子暂时不会取得太大的进展，老板又发话了让我下班，那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我便告别了罗涵和小朱警官，并约定好明天早上八点左右在市局再见，自己一个人搭乘着出租车返回学校。 宿舍里如我所料，依旧没人，由于最近室友都忙着准备考研的事情，各自找自习室搬出去住了，所以宿舍现在显得很空旷，只剩下我和王朋两个人。 而王朋又喜欢到处去玩，大多数晚上都不愿意回宿舍睡觉，于是我就和他相见的时间完全错开了。每次我回宿舍的时候，他正要出门，打声招呼就不见人影了，早上准备出门看书时，他又回来睡觉了。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四十二章：最大的疑点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了，打开手机一看，罗涵在七点一刻的时候已经发来一条消息给我，内容是：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底下附上了一张照片，我打开大概瞄了一眼，是一份今天早上六点四十七分出炉的一份死者赵雅的尸检报告。 死者赵雅，死因为左胸位置被利器刺入，失血过多而死，除此以外在死者身上没有其他外伤，伤口形状与掉落在案发地点的刀的形状吻合，刀身上的血经DNA检测也与死者吻合，故可以确定掉落在案发现场的刀就是凶器，凶器上并没有发现指纹。 两张单据上也只发现了死者赵雅的指纹，死者胃内容物与生前所吃的食物相符，消化时间约5小时，考虑到死者在下午六点离开和酒屋日料店，所以判定死亡时间为前天晚上十一点，在死者双手的手指上检测出丙酮残留。 这些就是尸检报告里的全部内容了，跟我和罗涵的想法八九不离十，凶手肯定是清理过现场的指纹后才离开的现场，但有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死者手指上残留的丙酮是什么东西，又为什么会留在死者的双手上。 信息的落款处有罗涵的留言，写着今天中午十二点在死者家中有一场追悼会要开，警方准备在追悼会开完后带死者的丈夫尹飞回警局审问，因为现在无论是分析动机也好，分析作案时间也罢，尹飞都是杀害赵雅最有可能的人，所以希望我能在十二点之前赶到昨天的案发现场，我给他回了条好的，便爬起来打开电脑搜索丙酮。 得到的结果是丙酮经常会作为一种溶剂广泛地作用于工业中，是一种无色有毒的液体。但这些都很笼统，查完了也根本猜不出来死者手上抹上丙酮是什么原因。 于是我干脆不想了，玩了会儿游戏，王朋不知道昨晚去哪鬼混了，一直到将近十一点半都没有回来，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出发前往昨天的案发现场参加赵雅的追悼会。 由于举办追悼会的场所比较特殊，是警方要严格控制的案发现场，所以虽然警方经过地毯式的搜索之后，已经不再封锁，但前来参加追悼会的人不是很多，只有二三十个，大都是死者赵雅生前的好友，亲戚以及她的丈夫尹飞的同事之流。 我刚到追悼会现场，就发现司仪已经开始在介绍参加人员了，罗涵一眼看到了我，随即把我拉到身边。我转头一看，颜思明和小朱警官都在，还要几个我叫不出名字但在市局见过的警员，这架势可能是为了防止尹飞狗急跳墙，趁着人多逃跑。 追悼会的流程进行得很顺利，特别是尹飞上台致辞的时候，那种痛心疾首的样子，让我都差点哭出来，不过内心由于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所以面子上还是不为所动。 很快，追悼会在哀乐声中正式结束，几乎同时，颜思明带着我们一行人穿过人群，直奔尹飞所站的地方而去。 但在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还有一队人，此时也正朝着尹飞走来，于是我们两拨人在尹飞惊讶的目光下相遇了。 那是四个穿着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两拨人都很聪明，互相盯着彼此，准备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态互相戒备着。 罗涵站在颜思明的身旁，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四个男人，然后露出了纳闷的表情：“警察？” 那四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接着给罗涵点了点头。颜思明几个人见此情景也是瞬间放松了下来，随即也向他们四人表明了自己警察的身份。 既然都是同行，那四个人也就松了口气，放下了戒备的姿态，反而疑惑起来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经过一番讨论，结果令我们双方都非常吃惊，原来他们四人是来自t市的市局警察，据了解，昨天下午两点左右，他们接到报警，在t市的一所公寓内发现了一名女性的遗体，并且经证实，那位死者正是我们今天的目标尹飞在外的秘密情人谭秋。 根据t市的四位警官描述，被害人谭秋，女，31岁，昨日两点左右被前来市里看望女儿的死者母亲发现死在家中，第一案发现场确认为死者家中，一处位于t市解放大街的公寓内。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谭秋死于左胸被捅伤，失血过多而死，尸体上没有发现明显外伤，凶器确定是放在尸体旁边的一把长约二十厘米的小刀，死者身穿居家服，脱下的毛衣和裤子摊放在旁边的床上，初步判定是回家更衣后遇害，尸体双手的手指部分检测出有丙酮残留物。 在死者身上同样发现了单据小票，经过调查，是来自一家案发现场附近的法式西餐厅，打印时间为九点零五分，单据上的指纹与死者谭秋吻合，胃内容物也和生前所进食的食物相符，结合消化状态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推算死亡时间应该在前天晚上的十一点左右。 “十一点左右？”听了t市四位警官的描述，我们几人全都大吃一惊，就连罗涵也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 那几位警官点点头，接着还让我们看了死者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长得很漂亮，浓妆艳抹的，一想到这样的女孩子也惨遭毒手了，我不由得觉得有些气愤。 之后由颜思明出面，向他们四人也大概讲述了s市里发生的这件案子，他们听说两名死者的推定死亡时间完全一样时，也显得大吃一惊。其实这也难怪，s市和t市两地相隔超过一百公里，如果凶手只有一个人的话，是不可能在同一天晚上的几乎同一时间往返于两地。 那会不会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呢？答案肯定是不可能！ 两件案子的案发时间，案件过程，甚至凶手的杀人手法和清理现场的程度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世界上绝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存在。 所以凶手一定是眼前这个人，这个唯一与两名死者都有关系，也具有充分杀人动机的男人，尹飞。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四十三章：目击者 除此之外，t市的警方还给我们提供了两条重要线索，第一条线索是由距离案发现场大约十五分钟路程的法式西餐店里的服务员提供的。 据她回忆，死者谭秋当晚大概在八点钟左右进入餐厅入座，只有一个人，浓妆艳抹的，打扮得很漂亮，所以自己对她有印象。她在店里点了一些西餐店里的招牌食物，接着在九点多一点离开，整个用餐过程也显得很正常，没有任何疑点。 第二条线索是由死者谭秋的母亲所提供的，她老人家年龄已经很大了，如今又遇到了丧女之痛，恢复了很久才缓了过来，接着在t市警方的问讯下回忆起了发现死者尸体前一天的事情。 据死者谭秋的母亲回忆，当时大概是晚上八点钟左右，自己给女儿打电话说准备第二天来市里探望她，并且在电话里询问女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自己去的时候可以给她带去，得到的回答是“洛林乳蛋饼”。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死者谭秋在电话里表现得很急躁，死者母亲原本想跟女儿多聊几句，结果谭秋说有事要忙，就匆匆挂掉了电话。t市警方猜测应该是当时谭秋准备进入法式西餐店用餐，才会急匆匆挂掉母亲的电话。 t市的警方在接到报案后迅速行动，于今天早上在案发现场的公寓附近发现了一位疑似目击者的上班族，据他供述称，自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需要每天工作很晚。 案发当天的晚上十一点，上班族在路过案发现场的公寓附近时，无意间与一名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戴着口罩墨镜的神秘男子相撞，撞到之后那个男人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接着就离开了。 据上班族回忆，这个男人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他身高不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声音低沉浑厚，很有辨识度，他当时听到那个神秘男子的声音时，还以为对方是什么配音演员。 t市警方根据线索以及死者的关系网，迅速锁定了居住于s市的尹飞，今天来参加追悼会，也是为了见一见这个犯罪嫌疑人，结果可想而知，尹飞无论是身高还是本身低沉浑厚的嗓音，都完全符合目击者的供述，于是才有了准备等追悼会结束后带回去审问的想法。 没想到在抓捕过程中遇到了目的相同的我们，这两件案子不提不要紧，一提出来，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因为这完全就是一件“不可能”的犯罪！ 正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负责走访调查赵雅案的案发现场附近的警员们给颜思明打来了电话，报告声称在赵雅家的二层小楼对面找了一名男高中生，自称有重大信息汇报，说自己案发当天晚上曾经见过凶手。 由于这个信息极有可能成为这件案子的一个转折点，于是我们一行人便准备先去找那个自称是目击者的学生。 至于尹飞，由于s市和t市的市局是平级，所以并没有谁先带回去审问谁后带回去审问的讲究，于是颜思明便让t市警方先带回去审问，之后等他回来以后再请他去s市的市局坐一坐。 t市警方也觉得这个提议没有问题，便准备先将尹飞带回t市，临走时还不忘表示如果案件有进展，一定相互通气，绝不让真正的凶手有可乘之机，颜思明闻言点头称是。 赵雅案的案发现场对面也是一个双层的独栋小楼，和案发现场仅有一条公路之隔，房屋构造的设计也几乎和那边一模一样。 据提前前来调查的警员所说，男生是附近学校的一名普通高三学生，最近为了备战明年的高考，其父母也为了不让闲杂人等妨碍到男生备考，于是便买了这个独栋小楼给他，而男生也没有让父母失望，备考的期间基本每天都学习到很晚才去休息。 我们出了赵雅家，很快便来到了那个男生的家门前，由于之前有警员告诉过男孩我们要来，所以我们很容易便叫开了门，进到了男孩的家里。 虽说这两栋小楼看上去外部的构造很相似，但内部的装饰却大不相同。赵雅家是日式复古风的内饰，而男孩家里是典型的中式现代风，一楼是客厅厨房等生活区，二楼是男生平日里学习和休息的地方，都收拾得很干净，一尘不染的，看得出男孩是个很细心的人。 男孩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并告诉了我们有关于案发当晚自己看到的有关于对面赵雅家里发生的事情。 据他回忆，案发当天自己因为复习备考学习到很晚，为了防止自己学习的时候因为疲倦而睡着，所以特意打开了写字桌面前，也就是正对着对面赵雅家的窗户。 大概在晚上十一点左右，赵雅家传来几声像是某些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男孩说当时这声音还很大，如果当晚案发现场附近有在这个时间段没睡觉的居民，他们应该也听见了，可以作证。 自己因为被声音所吸引，便朝着赵雅的家中望去，在碰撞声停止后大概十秒钟左右的时间，一个身材矮小，身穿黑色连帽衫带着帽子，口罩和墨镜的人从赵雅家中行色匆匆地离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当我们从男孩家中离开的时候，外面的雨势也越来越凶猛了起来，雨点如同一颗颗石子般落下，重重地砸在我们每个人的心头。 男孩所提供的线索，对于我们而言，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虽然男孩说自己并没有看到那个黑衣人的正脸，但如此明显的特征，而且正好是在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前后被目击到，应该就是凶手尹飞没有错，这是我们一行人心里都明白的一件事情。 但要给他定罪，一定要破解这个看似不可能的犯罪手法。 我们一行四人坐在车上，没人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除了罗涵一直紧皱着眉头思考之外，其他人都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四十四章：几种可能性 “有没有可能是同伙作案？”坐在驾驶位上的颜思明突然开口道，他的语气很沉重，但他随后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罗涵，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我和小朱警官的眼神不由得也同时投向罗涵，后者抬起头来，和后视镜里颜思明的眼神交流了一小会，最终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会是同伙作案的。” “你可以确定吗？这件案子如果让他一个人做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啊！”颜思明的语气有些急躁起来。 罗涵沉吟了一会，随即语气笃定地回答道：“可以确定，这两起案子绝不是团伙作案，而且凶手也一定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尹飞。” 这是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的事情，尹飞是两起案件的死者唯一的联系，再加上尹飞对两名受害者都有足够的杀人动机，而且两起案件的犯罪手法，犯罪时间等方面基本完全相同，那么这个尹飞就算不是单独作案的凶手，也一定是团伙作案的主犯。 “我知道你们应该都觉得这件案子更偏向于团伙作案，因为一个人根本很难完成这件案子，但你们再仔细想想，凶手处心积虑地设计了这么一大串诡计，却在一个很明显的地方犯了个看似致命的错误。” 罗涵停顿了一下，我心里急躁的感觉也消失了很多，开始慢慢沉浸在罗涵的推理中了。 “他在t市的谭秋案件里，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或者说，根本就是故意的，你们想想，这两件案子凶手都做得滴水不漏，但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却犯下这么大的错误，不是显得很突兀吗？” 的确，我们三人听到罗涵的分析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搞懂为什么罗涵会排除团队作案的可能性。 “毫无疑问，凶手的这个行为就是故意的，让两个目击者都看到自己，从而让警方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也就更不可能作案。”罗涵抿了抿嘴唇：“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迷惑警方，如果是团队作案的话，这一切不就成了无用功了吗？” 罗涵讲到这种程度，我脑子才慢慢转了过来，事情的确正如罗涵所说，凶手又是故意暴露自己，又是给自己故意让两地的目击者看到自己的，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制造出这样的情况，肯定是为了迷惑警方，让案件变得更难破解些。 如果这种情况下还存在同伙作案的可能性的话，无疑是为警方降低了这两件案子的调查难度，这违背整个案件的底层逻辑，是绝对不可能的。 颜思明和小朱警官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虽然他能够解释得通从而排除同伙作案的可能性，但还是没能将蒙在我们心头的阴影所揭开，凶手到底是怎样做到同时在两个地方作案并被目击到的。 我又向罗涵提出了两种可能性，但都被罗涵一一否决了。 首先第一个，我提出会不会凶手在案发后将尸体转移了，发现尸体的位置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个想法提出来之后，罗涵，颜思明和小朱警官都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盯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 后来罗涵解释说，他仔细观察过两起案件的案发现场，我说的这种情况从两起案件的案发现场痕迹来看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凶器在现场，现场的血迹也符合死者倒地后自然蔓延的情况，所以两起案子的第一案发现场确定是发现尸体的地方。 我的第二个想法，倒是让其他人思考了一会，不过还是没有逃过被罗涵否决的命运。我提出有没有可能凶手像电视上一样，做了什么神奇的延时装置，可以将死者的死亡时间延后，以此来扰乱警方的调查。 罗涵说这种情况也基本不可能发生，先不论凶手当晚在行凶后有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回收用来延时的装置，就算有，但要保证在相距一百公里以上的两个不同城市里做到在同一时间精准地杀掉两个人，这样的作案难度太大了。 如果凶手是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采用这样冒险的方法，更何况我们还有两个目击证人，他们可是确定自己在当晚的同一时间见到了身穿黑衣并且从两个案发现场走出的凶手。 接连被罗涵否决了两个我自认为很奇妙的猜想，对我而言的打击有些大，于是干脆不想了，把脑袋放空，靠在车子的靠背上听他们讲话。 小朱警官翻着手里的文件夹，那里是t市警局发过来的有关他们那边那件案子的进展状况，他们将尹飞带回警局后，与目击者上班族进行了对质，上班族听到尹飞的声音后，很确定他就是自己案发当天晚上在公寓附近碰到的那个黑衣男子。 于是罗涵针对于t市的那件案子又重新做了时间线的整理，内容如下：案发当天晚上七点半以后，死者谭秋从公寓出门，大概走了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在晚上八点左右，来到了公寓附近的一家法式西餐店里准备用餐。 在即将进入店内的时候，死者的母亲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是要在第二天来市里探望女儿，并且问了女儿有关于第二天想吃什么的问题，谭秋说了自己想吃的东西后便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晚上九点零五分，谭秋用餐完毕，大概在九点半左右回到家中，十一点左右，凶手进入谭秋家中，正好遇到谭秋卸了妆，换了衣服，于是将其杀害，并在离开的时候被附近路过的上班族碰到。 而赵雅案根据男学生所提供的线索，可以整理出一个新的时间线来：案发当天下午两点半左右，死者在商场买了东西后，在下午五点多进入日料店用餐，下午六点零三分离开，大概十分钟后到家。 随后当晚十一点凶手来到死者家里，期间可能发生了某些非暴力形式的冲突，发出了金属碰撞声，随后凶手以和t市谭秋案同样的犯罪手法杀害了赵雅女士，并在离开的时候被居住在案发现场对面且学习到深夜的高三学生所目击到。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四十五章：嫌疑人 两件案子的时间线整理完毕，表面看上去真的发现不了任何其中包含着的疑点，就是两份很普通的时间线。 不过罗涵却提出了自己一直有些想不通的地方，那就是从现场来看的话，得到的信息是两名死者都是在外出回家后刚换了衣服就遭到袭击，但整理出的时间线却显示，谭秋是在回到家之后两小时遇害，而赵雅在回到家之后四到五个小时遇害。 难道两位死者在回家后都遇到了让自己不能换衣服也不能卸妆的事情吗？这是罗涵感到最奇怪的点，但暂时对此还没有什么想法。 由于这件案子的疑点太多，我们当天在颜思明的车里讨论了很久也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于是决定今天先到这里，等明天尹飞从t市回来后，再突击审讯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第二天中午，我和罗涵如约来到市局，这时候尹飞已经被颜思明请入了审讯室，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尹飞的代表律师，据说态度不太好。 我们在进入审讯室之前，突然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人坐在市局大厅的座椅上，是吴依梦。她今天虽然在市局里，但并没有穿制服，而是穿着一身很清纯的秋装，化着淡淡的妆容，还涂了指甲油。 我走上前去给小梦打了声招呼，她抬头看见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正想站起来跟我说话，但随后看到了我身后的罗涵时，瞳孔突然很明显地收缩了一下，接着愣在了原地，表现出一种令人困惑的恐惧感，嗯，那种感觉倒不如说像是做贼的时候被逮住了。 我转头看了看罗涵，没想到他此时正用一种微怒的神情盯着小梦。 “你又去那里了？”罗涵的声音有些低沉。 小梦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一样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罗涵，接着轻轻点了点头：“我只是想去试试。” “我告诉过你，那里很危险，你不能一个人去。”罗涵的语气恢复了像平时一样的冷漠，但比刚才的声音温暖了一些。 小梦太了解罗涵了，知道罗涵这样说明显就是不生气了，于是便抬起头扑哧乐了出来，接着故作嗔怪对罗涵说：“我下次绝不会再去啦，罗涵哥，真是的，一看见你就知道你能猜到我刚刚去过哪儿，真麻烦。” 罗涵看着小梦的模样，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待小梦就像看待自己的妹妹一样，哪怕遇到多头疼的案子，面对多凶残的罪犯他也不会觉得自己会吃亏，但只要牵扯到小梦的事情，自己总是会被牵着鼻子走。 “喂喂喂，你们这样忽略我是不是有点不礼貌了。”我看着罗涵和小梦的举动，没忍住在一旁嚷嚷道。 小梦转过头来看向我，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跑过来挽着我的手臂说道：“哎呦，我们怎么能忽略小沐同学呢，你们今天来干嘛的呀，等处理完事情，姐请你俩吃饭怎么样？” 我被她突然地一拉，觉得脸上有些滚烫，连忙轻轻地掰开她挽着我手臂的双手，挠了挠头回答她：“今天是为了个案子来的，至于吃饭嘛......”我转头看了看罗涵。 小梦对于我掰开她的手也显得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罗涵在旁边瞄了我和小梦一眼，突然有些微妙的笑了笑，弄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愁下午不知道去哪吃饭呢，小梦你待会儿有事儿吗，要是没有的话就在这儿等我们一会吧，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完事儿。” 小梦点头答应了下来，接着告诉我们，自己是来找吴局的，但吴局好像在开会。而自己今天穿成这个样子，不太方便进去，于是就准备在大厅里等一会儿。 于是我们商量着一会各自把事情解决完之后，去附近的一家火锅店搓上一顿，顺便把这几天遇到的事情也互相说一说。 告别了小梦，我们顺着市局的走廊又来到了我们已经非常熟悉的审讯室中，不过这次却跟往常不太一样。 颜思明一个人坐在审讯桌面前，正埋头写着什么东西，我和罗涵在他身边的两个座椅上坐下。 尹飞端坐在对面，一脸无辜地看着颜思明，他的身后此时还站着一个男人，个头很高，估摸着能有一米九左右，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职业装，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右手腋下夹着一个文件夹，头昂得很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看着我们。 “尹飞先生，我们例行的问讯现在正式开始，首先对于前不久你妻子赵雅在家中遇害，你有什么想说的？”颜思明等我和罗涵坐定之后，开口问道。 尹飞闻言叹了口气：“我感到非常心痛，我的妻子赵雅一直是一个热爱生活，待人有礼的好女孩，不知道是什么人丧心病狂将这样好的女孩残忍地杀害，我请求你们警方一定要帮我抓到凶手，以此告慰爱妻的在天之灵。” 颜思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了一会，抬头继续问道：“案发当晚，也就是四号晚上十一点，请问你在哪，做了什么。” 尹飞闻言想也没想地回答道：“这个问题t市的警方也问过，我当天晚上很早就回家了，一整晚都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休息，所以没有人能够给我证明。” “很早？那是几点。” “大概八点左右吧，前后应该不会超过半小时。” 颜思明点了点头，再次埋头在笔记本上做起了记录。 “这么说，你当晚并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么就有充足的时间去杀掉赵雅女士了？”罗涵突然挺直腰身开口问道。 尹飞被突然的问题问得一愣，在他身后站着的男人在这时往前走了一步，扶了扶眼前的金丝边眼镜，开口道：“不好意思，我的当事人有权拒绝回答你们任何有关这件案子的问题，特别你的这个问题已经涉嫌骚扰到我的当事人了。” 罗涵轻笑了一声，又重新靠在了座椅背上。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四十六章：遭遇围堵？ 尹飞此时也反应了过来，面带微笑地看着罗涵，开口说道：“正如你所说，我可能确实有充足的时间去作案，但两件案子，两具尸体，同一时间死亡，相隔一百多公里，这种蹊跷事儿，请问你们两个警局全在找我麻烦是因为什么呢？” 颜思明眼眉微微抬起，停下了手中的笔，轻咳了一声道：“我们不是在起诉你，也不是在审问你，只是例行询问，没人说你是凶手。” “警官，我们肯定会积极配合你们的工作的，不过你们要是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不断骚扰我的当事人，我们是有权提出上诉的。”站在尹飞后面的律师这时开口道，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很有魅力，想必是个身经百战的好律师，这让我有些疑惑尹飞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 颜思明点了点头，再次说明自己只是例行询问，但尹飞的态度却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毕竟在t市和s市来回跑不仅耗费精力，而且耗费时间，加上可能还有丧偶之痛？谁知道呢。 一番询问下来，并没有得到什么对于案情有帮助的信息，尹飞一口咬定自己当晚全程都在家中，没有外出一步，虽然说他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自己一直在家中，但警方同时也无法证明他能够同时存在于两个相隔一百多公里的案发现场。 例行询问结束，颜思明亲自把尹飞和他的代表律师送出了市局大楼，我和罗涵有些落寞地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案子像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压在我们俩人的心头。 “他是会分身吗？”我问罗涵。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怔怔看着颜思明的背影，叹了口气。 “老颜不容易啊，明知道他是凶手，还要以礼相待，伺候得好好的。”我顺着罗涵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他应该做的，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都是疑罪从无，对于没有违法犯罪的人民，警察就是他们的公仆。”罗涵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喂，你们聊什么呢！”小梦从罗涵的身后突然出现，拍了下我的肩头，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最近碰到个案子，很蹊跷。”我有些有气无力地回答她道。 罗涵看了一眼身后的小梦，微怒地轻哼了一声：“告诉你，让你又私自跑去一个人查案吗？” 小梦闻言显然没想到罗涵又提这件事情，感到很委屈，撇了撇嘴，不过她很习惯于被罗涵批评，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请你们吃饭嘛，正好把我们最近遇到的事情聊一聊，多一个人，说不定能多一种思路呢。”小梦嘿嘿一笑道。 我们三人从市局里走出来，小梦嚷嚷着想吃火锅，但罗涵觉得那里太吵了，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环境，于是将小梦的提议否决了。 但小梦很快就有了新点子，那就是带我们俩回家，在家里点一个外卖的火锅底料，正好家里有一口锅和电磁炉。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满足小梦想吃火锅的诉求，在家里还能随便聊，不用怕机密信息泄露。 罗涵和我听到小梦的提议，也是欣然接受了下来。 小梦的家正好住在s市中最临近市局的小区里，据说这里的房子是以前小梦的爸爸妈妈住过的地方，不过后来小梦的妈妈被公司外调了之后，吴局就去别的地方买了房子，跟小梦的妈妈一起住着，这个小区里的房子便空了下来，后来小梦毕业之后，因为这里离市局近，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小区里环境不错，绿化也很好，院子里有很多游乐设施。虽然说不上是高档小区，但住起来应该也是很舒适的。 正值下午，小区里的人也很多，不过大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在散步，锻炼，少数的年轻妈妈带着自己的孩子在小区中到处可见的娱乐设施里玩耍，还不时对着疯玩的孩子们喊两句“注意安全！” 小梦的性格果然在哪儿都会很受欢迎，我们三人进到小区之后，那些老太太见到小梦，都跑过来拉着女孩的手，问长问短的，比如有的老太太会问小梦谈恋爱了没有啊，谁谁谁家的男孩不错，要不要考虑下呀！有的则会问小梦的妈妈最近身体怎么样呀之类的。 小梦也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只是俏脸微红，耐心地一一回答那些发问的老奶奶们，有些老太太还认出了站在小梦身后的罗涵，然后满怀惊喜地喊：“呦，这不是小罗吗，还记得阿姨吗？” 接着就眼看着罗涵一脸狐疑的神情，满是落寞地说：“哎呦，不记得阿姨了啊，你以前光屁股来小吴家玩的时候，阿姨还抱过你呢，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呀。” 我想，罗涵肯定跟我一样，根本理解不了这些老太太们的记忆力，这个年龄的明明经常会忘掉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但却能对这近乎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记忆犹新，这是人类社会史上的一个奇迹。 罗涵反应也很快，对着认出来自己的老太太们一一点头，装作一副原来是您的神情，哄的几个老太太眉开眼笑的。 还有几个老太太看小梦和罗涵旁边都围满了人，自己实在是挤不进去，便将目光转向了我的身上。 “你应该是小刘吧，哎呦，变化真大呀，小时候还是个小黑蛋，现在都这么白净了呀！”其中一个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过来。 我哪儿见过这场面呀，以前回家的时候被邻居家的叔叔阿姨见到问东问西的时候，就已经难以招架了，更何况眼前的阿姨认错人了呢。 我连忙摆手，一边嘴里说着我不是什么小刘，一边往后退着，但她们好像认定了我是小刘，就不管我怎么说，就肯定已经是小刘了，依旧步伐坚定地朝我走来。 小梦这时发现了我的处境，她和小区的阿姨们都很熟，便微笑着跑过来拉住朝我走来的那位阿姨的手说：“他不是小刘啦，阿姨，小刘去外地工作了，我和小罗都好久没见到他了呢。”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四十七章：脱困 罗涵在不远处，听到小梦的话，朝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难掩落寞。 那位阿姨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连忙哈哈一笑：“哈哈，我说呢，怎么长这么白了呢，原来不是小刘呀。”她看着我，又看了看拉着她手的小梦，接着一脸狐疑地问道：“他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此话一出，在场的老太太们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齐刷刷地盯着我和小梦，一副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神情。 “怎么会呢，阿姨您想多啦，我们只是朋友，普通朋友啦！”小梦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我。 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帮腔道：“是呀，阿姨，我们只是朋友。”余光看到罗涵在旁边露出了难以察觉的笑容。 那些阿姨们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转而准备咨询我做什么工作的，有没有女朋友，想不想谈恋爱之类的想法。 小梦一看这架势好像一时半会没法脱身，有些歉意地看着我，继续去应付自己身边的那些阿姨去了。 就这样大概过来有十来分钟的时间，小梦终于是受不了饥饿和没完没了问题的双重折磨，对那些阿姨说市局今天有事情，得抓紧时间处理，这才让我们三人成功从阿姨们的包围圈中突围出来。 小梦的家在小区九号楼的十五层，我们坐着电梯，很快就到了小梦家中，火锅外卖已经送来了，挂在门把手上。 小梦将电磁炉放在桌子上，插上电线，把外卖放在锅里热了热，我们三人便忍不住大快朵颐了起来。 “说说吧，最近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小梦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惬意地拍了拍肚皮，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于是我和罗涵将最近遇到的那件看似不可能犯罪的案件大概给小梦描述了一遍，她听了以后托着下巴，圆溜溜的大眼珠子来回打转，如此冥思苦想了很长时间，最后挠了挠头说道：“嗯，会不会是有帮凶啊，不然以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同时杀掉两个人。” 罗涵摇了摇头，将当时否定我这个想法的说法又向小梦讲了一遍，小梦闻言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奥奥，嗨呀，原来是这样呀，这件案子真复杂，你们俩好好想想，我去给咱洗碗去。”说着便把桌子上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钻进厨房去了。 “你瞧瞧她这个样子，我会放心她去调查那些案子吗？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警校毕业的。”罗涵看着小梦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呀，我觉得挺可爱的呀，家里养个傻白甜蛮不错的。”我轻笑道，“对了，你和小梦是青梅竹马，那楼下那些阿姨说的小刘是谁呀？”我想起刚刚的经历和罗涵那难掩落寞的神情，忍不住发问道。 罗涵原本在听到我前半句评价小梦的话，还一脸鄙夷，接着听了我后面的话，眼神中的光亮几乎在一瞬间熄灭了，有些伤感的盯着我。 “算是一个故友吧，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他叹了口气，将头瞥向一边，看着窗外，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不过他在几年前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从没有见过罗涵这副模样，不由得一愣，对他的话充满了疑问，不在人世了？罗涵今年才二十五岁左右，跟他一起长大的孩子年龄差应该也不会太大。 “是因为生病了吗？”我又问道。 罗涵没有动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感到自己做得有点不太地道，明明已经让他回忆起糟糕的往事了，还想着刨根问底。 于是有点歉意地盯着他，没有说话。罗涵好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来，嘴角处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怎么，想知道吗？” 我看着他轻轻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他哈哈一笑：“等这件案子结束了，我告诉你我和他以前发生的事情，对了。”罗涵做出嘘声的手势，“这件事不要在小梦面前提了，她能从那件事里走出来已经很难了，不要让她回忆起那些不好的事情。”我闻言偷瞄了一眼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轻轻嗯了一声。 小梦在厨房待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便回到了客厅里，她看着没有在聊天，各自抽着烟的我和罗涵，满脸嫌弃地说：“又抽烟，真是不要命了，在女孩子家里都抽，以前我爸抽得满屋子都是烟味，现在你们俩又来给我添堵。”她一边抱怨着，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干干净净的烟灰缸出来，“抽完扔这儿，别搞得到处都是烟灰。” 罗涵站在窗边，小梦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回，只是自顾自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我有些歉意地将烟熄灭在小梦拿出来的烟灰缸里，看着小梦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那身清纯的秋装，嘿嘿一笑问道：“小梦姐，刚刚你去市局之前，是去了哪里呀？又去查那件案子了吗？” 小梦刚刚躺在沙发上，正在低头欣赏着自己新买的指甲油颜色，听了我这话，抬头瞪了我一眼，随后偷瞄了下罗涵站在窗边的身影。 “小沐！你这孩子，啥都好，就是有点憨憨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她压低声音对我说道。 还不等我说话，罗涵就转了过来，缓缓地走到茶几前，将手中早已燃尽，整条烟灰挂在上面很久的香烟捻灭在了烟灰缸里。 “我觉得小沐问的没问题呀，正好我也想知道这件事儿。”罗涵微笑着对小梦说道，只是那笑容显得有些渗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小梦，意思你自求多福吧，我的心肯定是永远向着我老板的，老实交代也能坦白从宽嘛。 “哎呀，其实没什么，我就去星星夜总会逛了一圈，原本是想打听打听这段时间还有没有我们追查的那种毒品的下落，不过很遗憾，那些听了我问题的人，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不知道在怕什么东西。”小梦有些无奈地说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瓶装的东西和几块清洁棉，拧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清洁棉上，随后用清洁棉包裹住自己的手指。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四十八章：指甲油与卸甲水 “看来我们上次搜到的那一大批量的海洛因的确惊动了他们，所以才会消停这么久。”罗涵摇了摇头，坐在了我一旁的沙发上，紧盯着小梦手上的动作。 小梦点了点头，将清洁棉揭开，拿出一个圆珠笔粗细的小刚推，顺着指甲盖的根部往指尖的地方缓缓刮了过去，所到之处那些在我印象里处理起来非常麻烦的指甲油竟神奇地被刮得干干净净。 “小梦姐，这就是洗甲水吗？”我看着小梦的动作，心里一阵疑惑，因为平时我们男孩子要是无意间接触到指甲油的话，都会将其硬生生的抠下来，这是对于我们每个男生来说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至于卸甲水，对我们来说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对呀，神奇吧，我也是最近才买来用的，平时用不到，最近做一些伪装工作的时候才会用得到。”小梦点了点头，又低头闻了闻自己手指上沾满卸甲水的味道，不由得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显然味道可能有些不尽如人意。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罗涵突然跳了起来，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皱着眉头呼吸沉重，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嘴里还不断嘟囔着：“卸甲水，指甲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看起来显得极其兴奋，我和小梦都不忍心打断他。 “这个东西应该就是死者手上所残留的丙酮液体的出处没错了。”罗涵逐渐冷静了过来，向我们解释道。 “啊？手指上沾上了卸甲水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死者生前涂了指甲油？”我听了罗涵的话不由得开口问道。 罗涵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开口：“如果死者手指上的丙酮液体是凶手涂上去的呢？或者说是凶手利用卸甲水干了什么。” 我闻言埋着头，百思不得其解。罗涵接着问小梦道：“一般女生会把卸甲水或者指甲油弄到皮肤上吗？” 小梦摇了摇头，表示否定：“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我不经常用这些东西，但指甲油之类的东西对皮肤是有害的，一般喜欢涂指甲油的女孩子都会很注意这件事情。” 罗涵闻言点了点头：“对呀，而且赵雅女士无论是遇害当天还是平日里的照片来看，一贯的风格都是淡雅素净的，应该也没有涂指甲油的习惯，谭秋女士倒是有可能，诶，不对。” 罗涵一愣，好像又想到了些什么，轻啧了一声，开始沿着客厅墙面和茶几形成的走廊来回踱步，眉头紧缩着。 我和小梦对视了一眼，显然我们俩对于罗涵的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就坐着不动弹，等待罗涵的反应。 罗涵来回走着，我就一直盯着他看，终于他停下来顿了顿，接着对我说道：“我得回实验室做个实验，小沐跟我一起。”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语气中居然蕴含着难掩的激动。 我点头答应了下来，小梦闻言说自己对这件案子很好奇，所以也想要去，正好自己有车，罗涵的实验室又离得远，就当送我们了。 罗涵这次并没有反对小梦的请求，反而显得很热情，并且让小梦可以带着卸甲水一起去，这样就可以在实验室那里等候的时候顺便卸掉手指上的指甲油。 我们三人出了小梦家的门，此时天色已经变暗了，楼下散步的老太太也少了很多，这让我们得以很轻易的穿过楼下的花园，到达停车场乘坐着小梦驾驶的一辆斯柯达昕动轿车前往了罗涵的实验室方向。 中途罗涵让小梦停下车，自己去附近的一家商店里购买了一直502胶水，也没有跟我们说胶水的用途，一副保持神秘感的样子。 我们很快便来到了实验室中，罗涵穿着实验用的白大褂，轻车熟路地将实验灯打开，随后在小梦鄙夷的目光下，厚着脸皮“借”来了当时让小梦一块拿来的卸甲水。 罗涵先将胶水挤在实验台上摆着的透明器皿里，随后等胶水凝固，将小梦的卸甲水取出几滴，放在了器皿内的胶水中，让其可以把那一小块胶水都能够覆盖得到。 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我从实验室隔壁搬来了两个高一点的板凳，我和小梦就坐在板凳上，似懂非懂地看着罗涵来回操作。 接着罗涵拿出一根棉签，放在那块凝固了的胶水上，开始慢慢摩擦，直到卸甲水的液体部分把凝固了的胶水分解变软，逐渐消失才停了下来。 “果然，卸妆水中的丙酮可以将胶水所溶解掉。”罗涵看着实验台上器皿中的混合物，微笑着说道。 我在一旁看着罗涵，虽然为他的猜想被成功证明而高兴，但对于丙酮溶不溶解得掉胶水这件事，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丙酮能溶解胶水这件事又能说明什么呢？”我问道。 罗涵闻言微微一笑，眼神中的光亮又重新燃起来了，他放下手中盛放混合物的器皿：“你想想，什么情况之下，会有人把胶水涂在手指上呢，或者说将胶水涂在手指上是为了干什么呢？” “你是说，掩盖指纹？”小梦插嘴道，这一点我没有能够及时想得到，而小梦身为警察，对这件事明显是比较敏感的。 “是的，不错，就是为了掩盖指纹，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罗涵缓缓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一般都是凶手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而将自己的指纹掩盖，但这两件案子为什么用来掩盖指纹的方法会被用到两位死者的身上呢？” 我和小梦呆呆地看着罗涵，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罗涵哈哈一笑：“因为，死者自己根本就不想让我们发现她们的指纹，这也是我从一开始就好奇的事情，为什么两名死者当天去了那么多地方，却没有在相应的地方找到应该原本留下的指纹等信息，只在两名死者包里的票据上发现了，这原本是不合常理的，但现在我知道了。”他的话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耸了耸鼻子，剧烈的兴奋感让罗涵的身体有些颤抖。 “因为两名死者根本就是凶手的帮凶，是她们两个连同凶手一起，杀了自己！”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四十九章：单据 s市市局的二号审讯室内，我和小梦并排坐在靠近门的两个椅子上，来自t市的两名警官与小朱警官三人坐在我们对面，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尹飞打着哈欠坐在审讯椅子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因为他是刚刚从梦中惊醒被直接抓进市局里的，他的身后依然站着那个看起来像保镖一样的代表律师，他看上去没有上次精神，眼皮一直往下掉。不过这次与之前那次不同的一点是，尹飞的手正被牢牢地拷在审讯椅上。 现在是凌晨五点钟，我们三人昨天在罗涵的实验室中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之后，便立刻通知了颜思明，颜思明也在第一时间联系了t市的警方，并且在t市的警方抵达之前两个小时，于当日的凌晨三点钟将尹飞在其家中成功抓获，当时尹飞正和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躺在一起。 在被警方逮捕的路上，尹飞要求警方在审问自己的过程中要保证自己的代表律师全程在场。这属于嫌疑人的正当诉求，警方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就在尹飞近乎疯狂的电话轰炸下，他的代表律师兼保镖终于在凌晨五点左右骂骂咧咧地出现在了市局门口。 颜思明和罗涵正坐在尹飞的对面，后者还好，前者却满脸怒意，虎视眈眈地看着尹飞。 “尹飞，对于赵雅案和谭秋案，你认不认罪？”颜思明几乎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不怒自威的霸气。 尹飞倒是没有被这架势所吓到，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满脸不在乎地对颜思明说：“认罪？凭什么认罪，又不是我干的！不是，你们警方就可以乱抓人啊？” 颜思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还敢狡辩！我们有目击证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你出现在了两个案发现场！” 尹飞闻言轻蔑地一笑，露出一副看垃圾的神色盯着颜思明：“看到了？那有怎么样呢？你说说我是如何同时存在于两个相距一百公里的案发现场的呢？”他的语气显得趾高气扬。 “因为在赵雅家门口看到的那个身影，根本不是你。”罗涵接过了话头，略显平淡地说出了一句骇人听闻的话。 尹飞眼睛瞬间瞪得很大，惊异地看着眼前的罗涵，我们其他人心中也是大惊，只不过碍于面子，更何况现在对面坐着的还是本案真正的凶手，表面肯定得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你....你怎么？”尹飞有些结巴，被罗涵突然说出的话惊骇到无以复加。 “我怎么知道，你在问我我怎么知道吗？告诉你吧，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了你杀掉赵雅和谭秋的真正的犯罪手法！”罗涵冷哼一声，接着说出了一句更加骇人听闻的话来。 尹飞瞪眼瞧着罗涵，呵哧呵哧地喘了半天粗气才缓了过来。在他身后的那位律师见尹飞吃瘪，强忍着困意厉声说道：“先生，你的话已经涉嫌严重侮辱我当事人的人格，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你说这些话就是恐吓我的当事人，你们必须停止对于我当事人的一切调查！” “恐吓？人格？你自己问问你的当事人还有没有人格！残忍杀害自己结婚多年的妻子，甚至为了私欲，又杀掉自己的情人，你简直是畜生，有愧于她们俩对你的信任！”罗涵这次并没有逃避，反而更大声的吼道，这一嗓子倒把律师吼得有点七荤八素起来，也把尹飞吼得心神激荡，两者都一时说不出话来。 接着罗涵看向坐在审讯椅上不断攥紧拳头的尹飞，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向小朱警官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记录了，接着便开始了自己的推理。 “这件案子表面看上去很正常，但其实有个很重要的疑点，我最开始就提到过，那就是两位受害者看似都是回到家后换了衣服之后马上遇害，但死亡时间却与两位死者回到家的时间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尸检结果显示两位死者均没有外伤痕迹，也就排除了暴力囚禁的可能，那空出来的时间死者去了哪里？这是我发现本案的第一个疑点，于是对两位死者原本的时间线产生了初步的怀疑。” “那是什么让我加深了自己的怀疑程度呢？没错，第一个就是来自赵雅女士的那张购物单据。” “单据显示，赵雅女士在案发当天的下午两点三十分，在商场药妆店购买了厨具，化妆品和治感冒的药物，赵雅女士是一位家庭主妇，购买厨具好理解，在她闺蜜的供词中，我们得知赵雅女士在最近得了重感冒，一直没有好转，所以买感冒药也好理解，但购买化妆品？是否存在着一些蹊跷呢？” “根据赵雅女士的照片，死者死亡时的状态以及赵雅闺蜜的供述，赵雅女士平日里根本不会化妆，甚至连拍摄家庭照这种重要的时刻，也不愿意给脸色擦胭脂抹粉，那这个化妆品是干什么的呢？是为了在一个小资的日料店吃饭，还是为了和闺蜜在家用餐呢？显然都不太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去专门化个妆。” “让我们再次回到赵雅女士生前的重感冒问题，她生前是在一家花店工作的，众所周知，感冒药不仅可以缓解感冒所能引起的大多数症状，还能缓解一个东西引起的类似于感冒的症状，那就是——花粉过敏！这一点从赵雅女士生前曾对闺蜜透露过想要转行的想法也可以加以佐证。” “我们再回想一下，那个小资的日料店里，有一个很有设计感的东西，我当时看到就感觉到很喜欢，没错，就是吧台上按照一定距离悬挂着的竹筒花器，还记得那里面插着什么吗？” “菊花！”我抢答道。 罗涵看看我，露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继续说道：“对！没错，就是菊花，当时我们还录过日料店服务员的口供，她说赵雅女士在吧台用餐，并且全程吃得很香，没有任何异常，试问一个花粉过敏的人，会选择在一个布满菊花的店里，坐在一个距离菊花最近的位置用餐并且毫无异常吗？答案毋庸置疑，是不可能的。”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五十章：互换 “这是让我对于两位死者生前的时间线生疑的第二个原因，直到我发现了第三个原因时，我这才确定了我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谭秋案里，那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洛林乳蛋饼’！” “根据谭秋女士母亲的回忆，在案发当天的晚上八点左右，曾向自己的女儿打去电话，通知她自己即将在第二天的中午前去市里看望她，接着还向女儿询问了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可以第二天给她带去，得到的回答是‘洛林乳蛋饼’” 罗涵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个倒是鲜有人知的，所谓的洛林乳蛋饼其实就是法式蛋挞，是法式餐厅里很有名气的一个招牌菜，这样一来不就奇怪了吗？试问一个即将走进法式餐厅的人，为什么会在与母亲的电话里提到自己想要吃一个法式的招牌菜呢？她想吃完全可以自己点呀，这很明显也是不符合常理的。” “这是本案的三个重要疑点，其实分析至此，答案应该已经呼之欲出了吧。”罗涵的双眼死死地盯住尹飞，后者被在罗涵推理时已经慢慢萎靡了下来，瘫软在了椅子上。 “那就是，互换身份！”罗涵近乎低吼出来，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在我心中如同天雷般炸响，令我自己久久不能平静。 “那个时候在日料店用餐的根本就是前一天以赵雅女士预约座位的谭秋女士，而在法式餐厅用餐的则是特意模仿谭秋女士浓妆艳抹打扮的赵雅女士，这样一来，花粉过敏，‘洛林乳蛋饼’的事情就完全可以解释的通了。” “而证据就是两名死者手指上发现的丙酮残留物，其实丙酮只是为了掩盖住别的一些东西，比如说用来挡住指纹的，胶水。” “根据我刚刚做过的实验证明，含有丙酮的溶液，我们都知道，为了达到让指甲油快速干透的目的，其中加入了大量的丙酮，乙酸乙酯和甲醛成分，三种成分都极易挥发，包括卸甲水，都是很容易弄到手的，也都可以作为溶剂来溶解在本案中用来掩盖死者指纹的胶水，那死者的手指上为什么要涂胶水来掩盖自己的指纹呢，那一定是死者双方，都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正在扮演的，是对方。” “这一点，从赵雅女士突然采购的化妆品一事中就能推理的出来，因为谭秋女士平日里总是浓妆艳抹，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t市警方给我们发过来的照片里，谭秋就是这个样子，而赵雅女士如果想要扮演谭秋的话，就一定要穿上谭秋的服装再化上谭秋女士经常化的妆容，这样才不会露馅。” “那么两名死者为什么会费尽心思来做这些到头来会害死自己的事情呢？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会是谁呢？”罗涵眼神一闪，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指向了正瘫坐在审讯椅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尹飞身上。 “就是你，一个与两个死者拥有共同利益，且被两名死者同时信赖的人，可以完美操控两名死者乖乖做这么多最终害了自己性命的事情的人，只有你，除了你，没有别人做得到！”罗涵厉声喝道，尹飞却已经瘫软在椅子上，歪着头，一脸绝望的看着眼前的罗涵。 “对于你来说，这两个人根本就都是累赘，你完全可以通过哄骗的方式来向两位死者同时提出两个不同的计划，你先根据两位女士衣柜里的衣服，购置两套一模一样的，并且让两位女士互相打扮成对方的模样，然后对赵雅说，自己只想回到老婆身边，奈何情人一直死缠烂打，再对谭秋说，自己想跟老婆离婚，但老婆坚决不同意。” “不得不承认，尹飞先生对于女人的心理控制上，还是有所建树的，两位女士都无法自拔的爱着他，一个幻想着老公可以安安心心回到自己的身边一起过日子，另一个希望可以早日上位，当上尹飞先生的妻子。”罗涵讽刺道，“这样一来，对于两位可怜的女士而言，最好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信任眼前这个男人，并且联合着他一起，杀掉对方！” 罗涵看着椅子上神色黯淡的尹飞，从桌上端起一杯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我们回忆一下我们当初初步整理的时间线，首先是赵雅女士，她在案发当天下午两点半左右，在商场买东西，接着五点多进入日料店用餐，六点零三分离开并在六点十三分到家，晚上十一点遇害。其次是谭秋女士，案发当天晚上八点左右在法式西餐店用餐，九点零五分离开，九点半左右到家，而后十一点遇害。” “但很明显，这是凶手想让我们误以为是真实的，实则虚假的时间线，如果我们结合我刚刚所说的有关于互换身份的一切，那就会得到一个全然不同的时间线。” “那就是，赵雅女士在案发当天两点半左右，在商场购买了厨具，用于模仿谭秋女士的化妆品和缓解花粉过敏症所引起鼻炎的感冒药，接着下午五点左右穿着米白色连衣裙，假扮成赵雅女士的谭秋女士来到了位于赵雅女士家附近的日料店用餐，六点零三分用餐完毕后离开，在八点左右时刚到家的谭秋女士接到了自己母亲的电话，这时由于某件事情的发生，使她不得不挂断电话，我想应该此时正巧尹飞上门找谭秋讨论杀害赵雅女士的事情，这件事情当然是不能被自己的母亲所听到的，于是谭秋急忙挂断了电话。” “但令谭秋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自己最信赖的男人竟然如同死神索命一般，在自己换完家居服之后，将一把利刃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左胸上。几乎同一时间，浓妆艳抹假扮成谭秋的赵雅女士走进了法式西餐厅，并且按照你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进行点餐，用完餐后在九点左右离开餐厅回家。” ------------ “绝无可能”的犯罪 第五十一章：真相大白 “晚上十点左右，尹飞在谭秋女士的家中先是用指甲油或者卸甲水清洗了谭秋遗体手指上的胶水，接着将谭秋女士换下来的用来假扮赵雅女士的米白色连衣裙和日料店单据回收，又从衣柜里拿出属于谭秋的毛衣和裤子摊在床上。” “晚上十一点左右，尹飞穿着黑衣，戴着墨镜口罩特意与经过谭秋女士公寓的一位上班族相撞，并且故意暴露身份，目的就是为了加深那个人的印象，以确保此人之后可以坚定地指认自己。而与此同时，赵雅女士按照尹飞的吩咐，十一点左右在家中制造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以此来混淆视听，让外面的人以为屋里有两个人发生了矛盾，接着凭借自己与尹飞身形相似的特点，穿着黑衣，戴着墨镜口罩从家门中走出，并被对面学习到深夜的学生所目击，由于当时夜色很深，光线不充分，这样就很容易可以蒙混过关。” “接着赵雅女士偷偷返回家中等待尹飞的到来。大概凌晨两点左右，尹飞从t市赶回来，到达赵雅女士的住处，并且用相同的方法杀害赵雅女士，并且处理掉指头上的胶水，在日料店的单据上留下赵雅女士的指纹，放回她的钱包中，接着将赵雅女士换下的用来假扮谭秋女士的毛衣和裤子回收，将她自己本身衣柜里的米白色连衣裙挂在沙发上，以此来造成赵雅女士是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换好衣服后被杀害的假象，最后回收赵雅女士身上来自法式西餐厅的用餐单据。” “之后，尹飞只需要在任何一个时间段返回谭秋女士的家里，将谭秋女士的指纹留在法式西餐厅的用餐单据上就可以了。这样一来，一场神奇的分身谋杀案就完美地办成了。”罗涵推理的全程盯着尹飞，目光炯炯有神，我们坐在旁边的几个人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出，难以置信的听着罗涵的推理。 “我们回过头来看看，最初困扰我们的难题，就是凶手无法在短时间内往返相距一百多公里的s市和t市，但按照我的说法，第一位死者赵雅女士在晚上九点用餐完毕，消化五小时后遇害，正确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两点，而谭秋女士则是在傍晚六点左右用餐完毕，消化两小时后遇害，正确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晚上八点钟左右，晚上八点钟和凌晨两点钟，中间足足相隔了六个小时，完全足够凶手往返于两地，所以尹飞先生，你用来狡辩的时间差问题根本不存在！”罗涵狠狠地盯着瘫坐着的尹飞，厉声喝道。 尹飞双手颤抖，嘴唇微微发白，冷汗不断从鬓角处流下。他思索了一会儿，咽了口唾沫强撑起来一丝笑意：“不错，罗涵先生，你的这段臆想真的很神奇，但你又怎么解释她们互换了身份后，一个吃了日料，一个吃了西餐，但胃内容物却完全符合呢？” 罗涵看得出来此时的尹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冷笑了一声，准备给他最后一击：“这个问题一开始我也很好奇，直到我看到了菜单。” “赵雅女士，啊不，应该说是假扮成赵雅女士的谭秋女士，在日料店里所点的套餐包括日式生鱼片，凉拌洋葱，鸡蛋卷，海带焖饭，味增汤，炭烤和牛以及一份冰激凌，而假扮成谭秋女士的赵雅女士则很可能受到了你的指使在法式西餐厅里点了一份法式咸鱼，洛林乳蛋饼和一份法式牛扒，说到这里大家应该都能明白。”罗涵顿了顿，朝着审讯室的其他人说道。 我听着罗涵罗列出来的这些食物的名字，心中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呼之欲出。 “是的，正如你们心中所想，其实谭秋女士在日料店中所食用的生鱼片就相当于赵雅女士在西餐店中食用的法式咸鱼，鸡蛋卷相当于洛林乳蛋饼，炭烤和牛相当于法式牛扒，而其余的碳水食物在经过人体的消化后，基本无法分辨，只有一个日料店套餐中的味增汤无法在法式西餐厅中找到相对应的食物，所以这也是假扮成赵雅模样的谭秋女士为什么没有碰味增汤的原因。”罗涵平淡地说完这句话之后，接着坐回了颜思明旁边的椅子上。 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针落有声，审讯室里的人都齐刷刷地看着罗涵，目光中夹杂着或羡慕或敬佩或憎恶的情感。 还是颜思明打破了许久的沉寂，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尹飞先生，现在人物关系，杀人动机和证据链完整，我们警方将会以两项谋杀罪向法院提起诉讼，请问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尹飞闻言目光变得迟疑不定，他求助般地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代表律师，后者感受到了尹飞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尹飞内心的防线终于被彻底瓦解，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四肢无力地靠在审讯椅的靠背上，嘴唇微微颤抖。 “我认了。”沉寂了良久，他终于有气无力地说出了这三个字。此言一出，小朱警官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一张认罪书递给尹飞，后者也颤抖着在认罪书上盖上了手印。 ———————————————————————————— 由于尹飞案是牵扯到两市的谋杀案，所以需要受到两市的市级法院和省级法院的挨个审理，至于尹飞，则先被扣押在s市的拘留所中，等待s市市级人民法院的审判。 在与t市警方告别时，我偷偷问罗涵，尹飞当时可能是怎么欺骗的赵雅和谭秋二人，毕竟那两个可怜的女人已经是成年人了，按理说也肯定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但却完全被尹飞牵着鼻子走，这让我感到有些疑惑。 罗涵叹了口气，望着向颜思明告别离开的t市警官，轻声说道：“可能这就是爱情吧，为了自己的幸福，对方必须死，其实她们其中任何一个对杀掉对方这件事情抱有疑虑，尹飞就不可能那么轻易得逞的，她们俩可能也不会被害了。” 后来罗涵告诉我，尹飞在法庭上交代了自己杀害赵雅和谭秋两位女士的详细经过，和罗涵所进行的推理基本无二。至于我所关心的那个问题，就是尹飞到底劝说两名死者怎么帮助自己，也在法庭上水落石出了。 据尹飞交代自己告诉谭秋，让其假扮成赵雅的模样在案发当天下午的五点左右，在赵雅家附近的日料店用餐，自己则会把赵雅囚禁起来，过很久再给她吃饭，然后立刻杀掉她，这样警方就会认为赵雅在六点左右离开日料店后立即被凶手所袭击被害。同时提醒谭秋，不要吃日料里的味增汤。 再让赵雅假扮成谭秋的样子在八点钟前往谭秋家附近的法式餐厅内用餐，自己则会在这之前杀掉谭秋，以此让警方将谭秋的死亡时间推后，并且让赵雅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在家里故意弄出声响，再假扮成自己从家里走出，被对面的学生所目击。期间嘱咐两人一定要全程将胶水涂在手指上，以免露出马脚。 如此一来，这两位可怜的女士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尹飞同时杀害她们两人的帮凶。 ------------ 回忆录 第五十二章：罗涵的回忆 自从尹飞那件案子结束之后，我就对罗涵之前在小梦家提到的那个青梅竹马小刘的事情念念不忘，但他又一直没有再提过，所以我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已经忘掉了这件事情。 于是在一个节假日的早晨，我专门跑去罗涵的实验室向他提起了这件事情，他显得很意外，呆呆地盯着满脸好奇的我足足看了有两三分钟，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们找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吧。” 咖啡店内，我和罗涵对面而坐，他先是抿了一口身前放着的那杯热牛奶，接着看着我说道：“你想知道的是关于他去世的事情吗？” 我闻言点了点头。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事儿其实说来话长了。”随后伴随着咖啡厅悠扬的音乐声，罗涵逐渐陷入了回忆。 那些阿姨口中的小刘，大名叫刘鸿，一直是个憨厚老实的小胖子，但其实比罗涵和小梦都年长几岁。罗涵，刘鸿和小梦三人的父母都在为政府工作，而三人的年龄又正好相近，于是他们得以从小一起玩耍，相识相知，特别是罗涵和刘鸿二人，更是铁一般的兄弟情。 等他们长大了高考结束之后，刘鸿和小梦都如愿考上了他们自己心心念念的警校，而罗涵却选择了报考法医学，做一名普通大学生。 事情大概发生在罗涵大二那年，也就是2010年那会儿，刘鸿当年正好准备从警校毕业，在毕业前夕，被自己的毕业论文等一系列事情搞得焦头烂额的。 为了散心，于是约着罗涵一起出去旅游。当时由于小梦在警校的学业太过于繁重，所以并没有带上她一起去。 这次旅行的地点定在了y市乡下的清水镇，居住一个礼拜左右，那里有山有水，还有在国内很少见的乡村田园风光，而且当地也因为发展旅游的关系，交通便利，当地居民也对来往的游客都很热情，是一个很适合刘鸿去散心的地方。 罗涵在听闻了刘鸿的旅游提议后，正巧自己最近的工作和学习的压力也很大，于是便欣然接受了，那个时候其实罗涵已经为s市的警方侦破过不少案子，但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决定，最终间接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让余生都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 罗涵和刘鸿从s市直飞y市的机场，之后再乘坐由y市直达清水镇的大巴车前往，由于搭乘那辆大巴的人很多，他们不得不坐在双层巴士的二楼。 一路上他们二人可能是因为许久不见的缘故，坐在车上有说有笑，其他人大部分也都是前往清水镇旅游的，大家都在激烈地讨论着清水镇的哪些景点必须要去，哪个纪念品必须要买，整个车厢都笼罩在一种浓郁的快乐氛围下。 慢慢的，可能是时间长了，大家聊累了，就各自将头靠在一边休息，车厢里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突然车内的身材高大的男性售票员高声打破了车厢内宁静，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接着为众人引荐了两个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女，说他们是清水镇里的旅店大亨，全清水镇最好的旅店就是他们家开的，今天正巧和我们坐在同一辆大巴的同一层，那个男人叫张启明，女人叫颜玉，接着还给车里的众人讲述了关于男人当年白手起家，如今成就自己的一番商业帝国的故事。 因为实在没事儿干，罗涵就侧着身子仔细听了听内容，大概就是说男人以前当过兵，在海军陆战队服役过。退役复员之后，又去了大城市到处打工，受了几年苦，认识了现在的妻子颜玉，后来攒了一笔小钱，回来之后在十几年前清水镇还没有靠着旅游开始捞油水的时候，便眼光长远地投资了一块地，建起了清水镇里的第一个旅馆。 再之后人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开始追求精神文明建设了，清水镇靠着优越的地理条件和自然环境成为了周边地区旅游的圣地。 当时清水镇基本没有被作为旅游区而开发，整个清水镇都只有张启明家开的一家旅馆，于是住宿他们旅馆的客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张启明就是在那几年里开始逐渐发家致富，后来又以雄厚的资本揽下了清水镇旅游区的开发工作，还发展了诸多旅游业的附属产业，一跃成为在整个y市都鼎鼎大名的大富豪之一。 虽然外地来旅游的游客们对张启明和颜玉无感，但大巴上也不乏清水镇的本地人，他们见到张启明和颜玉就好像是看到明星一样，对着他俩欢呼起来，张启山站在颜玉身旁，不断招着手，给自己的拥趸们打着招呼。 突然，可能是由于司机的失误，行驶中的大巴猛地一晃，张启明一个没站稳扑向了身边的颜玉，颜玉此时正紧挨着双层巴士二层的楼梯旁站着，罗涵注意到张启明的手在接触到颜玉的瞬间，似乎是故意施加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将颜玉推了出去。 大巴车上的众人惊呼了一声，颜玉被张启明推得瞬间双脚腾空，尖叫着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沿着双层巴士的楼梯摔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张启明身后的售票员扒开身前的张启明，一个健步便冲了上去，接着弯下腰探出双手，稳稳地抱住了差点顺着楼梯滚落的颜玉的身体。 这一切发生的特别快，几乎就是在一两秒之内，还没等车厢里的其他人有所反应，颜玉已经脱离险境了。 张启明见状立刻推开售票员，焦急地上前抱住自己的妻子，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问妻子道：“小玉，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没有站稳，让你受惊了。” 颜玉惊魂未定地看着丈夫，又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钻戒，发现并没有掉落，这才松了一口气安慰丈夫道：“没事的，启明，我没事。” 张启明看到妻子没事，也是直呼幸好，转头面向救了自己妻子的售票员，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他：“感谢你，年轻人，你救了我的夫人，等到了清水镇，我会给你丰富的报酬的。” 那个售票员闻言受宠若惊地点头哈腰，直呼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 回忆录 第五十三章：清水镇 众人因为这件小插曲又重新沉浸在了喜悦之中，纷纷夸赞售票员的英勇，为颜玉的劫后余生感到庆幸。 别人可能没有注意到，但罗涵却将张启明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刚刚他看着妻子的那副表情，分明就是遗憾，而不是庆幸。 再加上年轻的售票员刚刚所说，张启明先生年轻时在海军陆战队服役，常年身处颠簸的船只上，身体的平衡感应该很好，但那又是什么原因让这名强壮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在遇到一个自己妻子都能够站稳的小颠簸时失去平衡，差点失手害死自己的妻子呢？ 罗涵心中很快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位眼前的旅店大亨张启明先生，想要杀掉自己的妻子，并且伪装成意外。 不过这个念头在罗涵的脑袋里稍纵即逝，说不定这只是他的臆想罢了，张启明先生也许因为太久没有经历过颠簸，又或者是年老体衰的原因，所以才没站稳，脚下一滑，差点酿成大祸，不过那个表情...... 想到这里，罗涵甩了甩头，自己如今是来旅游的，脑子里面就不应该总是这些东西，神经未免太过敏感了。他看了看身边已经鼾鼾入睡的刘鸿，心里暗道自己多管闲事，瞧瞧人家马上要当警察的，睡得多香呀。 这样想着，罗涵也就不再过多纠结，靠在座椅上伴随着汽车微微的颠簸，沉沉睡去。 清水镇位于y市的边陲地区，十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莽荒，近些年来由于此地风景美如画而备受那些旅游人士的亲睐。其中要数清水湖和翠峰山最为有名。 初夏的清晨，当大地刚从薄明的晨嫩中苏醒，这时站在清水湖边，看着湖面上泛起一片片青烟似的薄雾，再远望着翠峰山，隔着朦胧的雾气只能依稀分辨出青山灰色的剪影，林中的鸟鸣伴随着清晨和煦而又微弱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沁入观者的感官，轻柔地抚平他们心中的浮躁与焦虑。这样美妙的景色，无不让那些采风观景的人士为之癫狂，这也是罗涵和刘鸿选择这里作为旅行散心的原因之一。 罗涵在睡梦中仿佛嗅到了那种绿意盎然的清香，缓缓睁开了双眼，刘鸿已经醒来了，他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兴奋地看着外面。 罗涵爬起来顺着刘鸿的视线望去，一瞬间仿佛进入了仙境一般。 由于山路崎岖，所以这里修建了许多高架桥以供来往的车辆通过。此时他们的大巴正行驶在距离清水镇最近的高架桥上，可以将清水镇的全貌尽收眼底。 从高处望去，清水湖的湖水清澈碧绿，湖面平静得像一个温柔的小女孩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在和风的爱抚下荡漾起层层波纹，几艘小船悠悠地漂浮在湖面上，为平静的湖面增添了几分生气。不远处的翠峰山，山腰之上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缥缈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好像几笔淡墨，抹在湛蓝色的天边。 罗涵望着窗外这幅优美如同风景画一样的景色，舒缓地伸了伸懒腰，心中的烦闷与不快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这里可真美呀，我们这次算是来对了！”刘鸿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看到罗涵醒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有些兴奋的说道。 罗涵点了点头，随后低头瞄了一眼手表，接着朝着大巴的车头方向望去：“我们是不是应该快到了？” 刘鸿打着哈欠，也看向车头，指着高架尽头处一个拐角的地方说道：“瞧，等我们经过那个拐角，开始下坡的时候，就马上要进入清水镇了。”罗涵闻言点了点头。 大巴车平稳地驶过高架，再经过那段拐角处，路面开始变得倾斜起来，就这样一路下坡，等趋于平缓的时候，罗涵他们已经看得到写着清水镇的牌匾了。 罗涵发现这个镇子并不是很大，紧紧地靠在清水湖的旁边，小镇里的房屋大都很低矮，但装潢得十分华丽，挨家挨户门前都挂着牌匾，种类从吃的喝的到用的样样俱全，很明显已经形成了独属于他们小镇风格的产业链条。 大巴车穿过小镇中央的道路，一直开到清泉旅馆门前才停了下来，这里是小镇中历史最悠久的旅馆，罗涵两人在大巴上见到的张启明就是这儿的大老板。 旅馆的整体装修偏向欧式风格，气派中带着一丝雍容华贵，旅店的每个房间也打扫得一尘不染，但尽管如此，此地的价格依旧便宜实惠，于是几乎所有前来旅行的客人都选择在此地歇脚，这也让以前那些试图开旅店，分一杯羹的人纷纷破产，清泉旅馆也因此成为了全镇为数不多的一个旅馆之一了。 不过最近清水旅馆的生意遭遇了断崖式的下滑，不仅仅因为此时正值旅游淡季，而且据说旅馆中最近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这都是刘鸿在网上查攻略的时候告诉罗涵的，据说在一个星期前，在清水旅店里死了一个老奶奶，死亡原因倒是没有蹊跷，是正儿八经的寿终正寝。 但就在罗涵和刘鸿出发来此地的前一天晚上，一个二十岁左右，小时候被张启明捡回来的女孩，失足从楼梯上摔落，脑部受到撞击，之后送往小镇上的医院抢救无效，大概在今天早上左右确认死亡。在网上，很多人都认为这可能是某种诅咒，毕竟短时间内接连带走两条人命，谁听说了心里都是阴沉沉的。 不过虽然大多数今天来访清水镇的旅客因为这件事情延后了行程，要不就选择了镇子上的其他旅店居住，哪怕住得不那么舒服，不过罗涵和刘鸿倒不担心这件事情，毕竟刘鸿即将成为一名警察，不可能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而罗涵自然对这些说法也是嗤之以鼻。最终秉承着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原则，还是预定了清水旅馆作为暂时居住的地方。 罗涵和刘鸿下了车，走进酒店，他们事先预定了一间标准房，准备抓紧时间收拾好行李之后，先去那闻名已久的清水湖边瞧一瞧，玩玩水。 “诶，那不是我们在车上遇到的那两个人吗？他们怎么”罗涵正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刘鸿指了指他身后，轻声说道。 ------------ 回忆录 第五十四章：又一次意外？ 罗涵顺势转头一瞧，原来是张启明和颜玉两口子正坐在旅店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贴得很近，嘴唇不停地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罗涵一看到他们俩的样子，心中就总升起一些怪异的感觉，于是没好气地对刘鸿说道：“废话，他俩是这旅店的老板，不住这儿住哪儿呀？” 刘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什么，他们是这旅店的老板啊？” 罗涵接过前台递给他的身份证，拉过行李对着刘鸿轻笑道：“你以为呢，大巴上不是说了吗，你没听到吗？” 刘鸿挠了挠头，满不在乎地嘴里嘟囔着：“这个还没听到，当时在车上说要宣布重要事情，结果拉来俩人，原来是大老板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感动y市十大人物呢，用得着大巴上给人普及嘛。” 罗涵看着他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快走吧，我们上去收拾收拾赶快下来，我还想着待会抢艘船坐呢！” 刘鸿闻言嘿嘿一笑，跟着罗涵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这个旅店的设计很奇特，其中一楼是大厅和平时游客用餐的地方，整个二楼都是张启明和妻子居住的地方，与大厅之间用栏杆围绕着，电梯和内部的旋转楼梯都可以通向二楼。 三楼及以上是供应普通旅客居住的房间，顶楼是总统套间，用来招待重要客户。 罗涵和刘鸿预订的房间在三楼，他们很快将行李收拾好，就猴急地前往了距离旅店最近的一个清水湖观景点游玩。下楼时，罗涵注意到张启明和颜玉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罗涵也不多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待会一定要在岸边抢到一艘船，然后去湖中心看一看，他很期待那种站在湖中央感受湖风的感觉。 由于是旅行的淡季，清水旅馆又发生了不幸的事情，所以距离旅馆最近的清水湖观景点并没有罗涵想象中的那么热闹，反而显得很萧条，只有寥寥数人，有的穿着泳衣在湖岸附近的浅水区游泳，有的躺在岸上，享受着湖水带来的惬意。 至于泊船的地方，更是一个人都没有，这可把罗涵和刘鸿高兴坏了，放眼望去湖面上也基本没有什么船的影子。 “这下宽阔的湖面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啦，不用跟别人抢着来了。”罗涵笑道，随后跟着刘鸿一起在泊船处付了钱，领取到了两件救生衣和一艘木制的小船。 他们穿着救生衣迫不及待地坐上小船，罗涵坐在后面，由于和刘鸿存在着较为明显的体格差距，小船的尾部都好像要翘起来一样，船身处不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罗涵有些胆战心惊地盯着船体，还要注意听着旁边的工作人员给自己讲解这皮划艇详细用法。 刘鸿坐在前面，显得很兴奋，他的位置基本听不到工作人员讲话，便像个孩子一样用船桨不断拍打着水花，还时不时嘟囔着怎么还不走，怎么还不走之类的话。 罗涵打发走了那个讲解的工作人员之后，看了眼刘鸿这个样子，不由失笑。 “嘿，兄弟，我们走！目标，湖中央！”他喊道，刘鸿答应了一声，接着两人便使出吃奶的劲往前滑。 这种木制的小船不同于皮划艇，没有那么难划动，所以罗涵和刘鸿只是简单地调整了一下，小船便驶离了停泊处。 小船慢慢驶过平静的水面，逐渐离岸边越来越远，罗涵只觉得自己逐渐沉浸在这一片水天之间，浮躁的心神瞬间安宁了下来。 他停下了手中船桨的划动，缓缓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开来，躺在小船的边沿上，头朝下看着倒过来的山水，如同一个大漏斗一样将湛蓝色的湖水灌向天空。 刘鸿坐在前面，正对着罗涵，他看到罗涵没有再划船，看了看岸边的方向，估摸着距离已经很远了，于是干脆也放下船桨，学着罗涵那样往下躺，不过他这么一躺正好就把头磕在了船头的龙骨末梢处，疼得他猛地坐起来，不断捂着头哀嚎。 “诶？”突然刘鸿仿佛看到了什么，他捂着头的动作停了停，拍了拍正在做着类似“仰卧起坐”动作的罗涵。 “喂喂喂，罗涵！” 罗涵有些不情愿的坐起身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有些疑惑地看着刘鸿：“怎么了？” 刘鸿指了指不远处，示意罗涵朝那边看，由于刚刚的姿势，脑部充血严重，罗涵觉得有些晕乎乎的，挣扎着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 他依稀看见那里正有一艘比他们这艘小船稍大点的小型游艇在湖面上悠悠地漂浮着，游艇上还有几个人正吵吵闹闹地举杯畅饮。 “怎么，想坐游艇啊。”罗涵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轻笑着问道。 刘鸿闻言急忙摇了摇头：“不是让你看游艇，你看上面的人，这么巧，居然又是他们。” 罗涵这才仔细辨认起游艇上面的人来，那是三个男人和两个女人，都穿着海洋风的夏装，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正有说有笑的互相劝酒，气氛好不欢乐。 而其中的一男一女罗涵认出正是今天一整天都跟罗涵和刘鸿特别有缘的清水旅馆老板张启明和颜玉。 “又是他们啊，今天跟他们可真是有缘，已经是遇到三次了。”罗涵活动了一下刚刚貌似扭到了的脖子，轻声说道。 刘鸿点点头，一边稍显羡慕的盯着那边看，一边开口说道：“有钱人真好啊，游湖都要开个快艇，还要美酒相伴，女人作陪。” 罗涵闻言一笑，打趣道：“你可马上就要进入我们光荣的警察队伍了，思想怎么还是这么不端正。” 刘鸿被罗涵说的脸上一红，连忙解释道：“我又不是羡慕他们，他们要是敢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立马冲上去把他们逮捕。” “然后继承他们的财产吗？哈哈哈。”罗涵继续逗他。 刘鸿闻言作势就要抄起身旁的船桨朝罗涵打去，谁知就在这是，在罗涵的身后，也就是那艘快艇所在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入水声。 “扑通” 罗涵和刘鸿二人习惯性的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到快艇上原本的五个人此时却少了一个，剩下的四个人还不停的挥舞着双手着，朝他们这边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 回忆录 第五十五章：搭救 罗涵来不及多想，连忙招呼着刘鸿拿起船桨就往那边划。 他们离游艇的位置不远，再加上两人划得很急，于是小船很快就接近了游艇，那些人看着罗涵二人，一齐指向游艇旁边。 罗涵这才看清楚，那个落水者是颜玉，她的脑袋不断沉下又浮起，不断扑腾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平静的水面被她溅起朵朵的水花。 别看刘鸿的身材肥硕，但他反应很快，几乎在看到颜玉的一霎那，罗涵就觉得船头一轻，刘鸿已经脱掉上衣钻入了水中。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罗涵一个踉跄，差点也跌入水中，他连忙调整好自己的坐姿，没有去理会跳下去救人的刘鸿，反而把目光聚焦到了快艇上张启明的身上。 刘鸿他们警校有专门针对救援落水者的训练，所以他的水性很好，而且水下救援的经验也很丰富，这一点罗涵是知道的，所以感到并不担心，不过颜玉此时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出现意外了，再加上上一次的那种情况，罗涵不由得对张启明的怀疑更甚。 张启明站在其他三个人的身后，虽然一脸焦急地盯着湖中挣扎的颜玉，但眼神中稍纵即逝的一丝阴冷还是被罗涵稳稳捕捉到。 罗涵几乎可以确定，这次溺水，绝不是一场意外。 刘鸿动作很快，在颜玉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是接触到了他的身体，接着迅速绕到颜玉的身后，扭转她的髋部使其背对着自己，随后从侧面托住颜玉的腋窝，将她硬生生拖上了罗涵所在的小船上。 罗涵见状也是连忙起身用船桨将刘鸿和颜玉拉上了船。 刘鸿在上船后立刻去检查颜玉的情况，后者此时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呼吸有些微弱的现象出现。 刘鸿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解开了颜玉的衣领，用手塞进口鼻中清除其中的淤泥和杂草，然后跪在地上，左腿膝部弯曲，将颜玉的腹部横放在自己的左膝上，使她的头部下垂，接着按压她的背部，如此一来，颜玉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将吞入的大量湖水吐了出来，慢慢转醒。 这时张启明他们的快艇也逐渐靠了过来，刘鸿看颜玉没什么事了，便将她的身体慢慢靠在小船的船沿旁，给罗涵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自己跑去船尾准备想办法拧干自己身上剩下的衣物。 那艘快艇刚碰到我们的船，张启明便装作一副很紧张的样子跳上小木船，蹲下身子急切地想来观察观察颜玉的情况。 颜玉此时已经幽幽转醒，她刚一睁开眼便用微弱的声音不断喊着：“启明，启明。”张启明闻言也是迅速地将身子靠了过去，将颜玉轻轻搂在怀里，嘴里安慰着：“我在呢，小玉，我在这儿呢。” 颜玉虚弱地看着张启明的脸，嘴角处挤出一丝幸福的微笑，终于是安心了下来，搂着张启明的肩膀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刘鸿，虽然自己刚刚在半昏迷的状态，但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却是这个小伙子，心下猜测应该就是他救了自己。 “我们得好好谢谢这位小伙子救了我。”颜玉摸着张启明的脸对他低语道，见颜玉没事儿，众人也是松了口气，不过酒却喝不下去了，只是各种坐在快艇上等着张启明和颜玉。 罗涵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用绳子绑住了木船和快艇船板上的扣子上，偷偷从小船溜进了快艇。 张启明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搀着颜玉缓缓站起身来，对着浑身湿透正坐在船边上拧着自己袜子的刘鸿道谢道：“是呀，谢谢你呀，小伙子，要不是你，我妻子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刘鸿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转头憨笑道：“没关系的，张启明先生，见义勇为本来就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事情。” “你认识我？”张启明听了刘鸿的话有些诧异地问道。 刘鸿哈哈一笑：“说来也巧，这次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见面了，早上我们搭乘了同一辆大巴车，中午在旅店大厅里也见过一次。” “是吗，那可真是太巧了。”张启明拍了拍刘鸿的肩膀，“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呀？在哪个旅店住呀？” “奥，我叫刘鸿，来清水镇旅游的，就住在您名下的清水旅馆。”刘鸿微笑着回答道。 “是吗，我们真是有缘啊。”张启明哈哈一笑，接着转头看向颜玉：“小玉，我想晚上邀请这位小伙子参加我们的酒会，你看怎么样？” 颜玉此时已经基本恢复了过来，只是声音显得稍微有些沙哑，她点了点头，充满爱意的看着张启明道：“这种事情你做决定就好啦。” 张启明见状咧嘴一笑，对着刘鸿道：“那今天傍晚六点半，就在清水旅馆的一楼大厅，我会宴请所有目前入住清水旅馆的游客，到时候，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邀请你以贵宾的身份参加，以此来感谢你对小玉的救命之恩。” 刘鸿闻言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了点头，接着视线绕过张启明和颜玉，想要在木船上找到罗涵的身影，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诶，罗涵呢？” 张启明和颜玉闻言一愣，随即转头一看也诧异了起来，刚刚明明还有个人站在船尾，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不见了。 “我在这儿呢，嘿嘿。”罗涵的脑袋突然从快艇上冒了出来，一脸笑意地对着刘鸿说。 “诶，你......”刘鸿正想开口问罗涵跑到快艇上去干什么了，突然看到罗涵正不断地向自己使着眼色，多年来的默契让刘鸿瞬间改了口。 “你快来，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罗涵闻言偷偷给刘鸿竖了个大拇指，接着走到他旁边微笑着对张启明和颜玉打了声招呼：“张先生，颜女士你们好呀。” 张启明看着罗涵和刘鸿的举动，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冷，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些什么，反倒是颜玉微笑着向罗涵点了点头，以示回礼。 “张先生，这位是罗涵，我的朋友，也是一起来旅游的，您看下午的酒会他可以参加吗？”刘鸿拍了拍罗涵的肩膀，问张启明道。 ------------ 回忆录 第五十六章：提醒一下？ 张启明闻言点了点头，接着语气有些歉意的说道：“当然可以，你和你的朋友都可以来参加，只要是我们清泉旅店的旅客，只不过贵宾的身份可能只有你一人可以享受。” 罗涵嘿嘿一笑，忙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的，张先生，我不需要什么贵宾身份，只要能参加酒会就好。” 刘鸿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张先生，你就算给他了贵宾的身份，他也不像呀，最多是个贵宾犬。” 张启明和颜玉闻言哈哈大笑，几人之间的气氛也轻松愉快了起来。 “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快艇上还有朋友在等着我们呢。”张启明拉过颜玉，说着便要将后者扶上木船旁边的快艇上。 颜玉向罗涵和刘鸿摆了摆手，接着借张启明手上的力，登上了一旁的快艇上。 “那张先生我们下午见。”刘鸿点了点头，向张启明挥了挥手。 罗涵微笑着看着张启明，突然淡淡地冒出一句：“对了张先生，您从小在清水镇长大，应该是会水的吧。” 张启明的动作明显一滞，停顿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微笑着看着罗涵，开口说道：“是会一点，但不多，不知道喝了酒下水会不会出事儿，毕竟站都站不稳嘛。” 说完张启明便和颜玉一起上了快艇，发动着机器逐渐远去。 罗涵看到这一幕，眼看着快艇开走，神色逐渐变得冷峻了下来，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 “怎么回事？”刘鸿淡淡的看着远处远离的快艇，开口问道。 罗涵摇了摇头：“太奇怪了，我也没办法完全确定，但这个张启明大概率是想找机会杀掉自己的妻子，然后伪装成意外。” 刘鸿闻言一惊，警察的直觉让他觉得这件事情不容小觑，更何况这话是出自自己最信任的，也为市局屡破奇案的罗涵之口。 “杀掉颜玉？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还记得大巴车上的意外吗？”罗涵转头看向刘鸿，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 “意外？什么意外？大巴上出什么事情了吗？”刘鸿瞪大了眼睛，一副诧异的表情看着罗涵。 “我靠，你特么真能当警察吗？那么大动静你都没听到。”罗涵被气得想把刘鸿推下船去，不过想想他的水性那么好，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刘鸿看着罗涵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我在车上就看到了张启明和颜玉一眼，听到售票员说要介绍他俩，我没啥兴趣，就睡了，再醒来就已经到高架桥上了。” 罗涵无奈，只好将当时大巴车上发生的事情给刘鸿简单说明了一遍，并且给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你是说，这样的意外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发生了？”刘鸿弯着腰坐在船头，眼神微眯，仔细思考着罗涵的话。 罗涵半躺在船内，翘着二郎腿点了点头：“第一次我就有这种想法，但以为是多想，直到这次，我趁着你和张启明谈话的时候偷偷溜进了他们的快艇上。” “快艇上那三个人就在那坐着，你说自己的朋友溺水了，他们没有关心也就算了，还聊上天了。”罗涵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 “我走上去问他们刚刚发生了些什么，他们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说是他们张总可能是喝酒喝太多了，脚下一滑，把他老婆撞下去了，接着我又问他们为什么看到有人溺水之后，为什么都站在船上，没人下去救人，你猜他们说什么？”罗涵故作神秘地向刘鸿道。 刘鸿闻言摇了摇头：“什么？” “他们说自己都是外地人不会游泳，这次是张总请他们来散心的，所以看到张总老婆掉下去了，都不敢下水，你说奇怪不奇怪？” 刘鸿闻言啧了一声，有点费解地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之后我问他们船上为什么没有救生衣和救生圈，他们说这是张总的船，他们也不知道，只是来玩来喝酒的，其他的都是张启明一手安排的。”罗涵继续说道。 刘鸿闻言点点头：“这么一来确实太反常了，听你的意思，那时在大巴上他也是故意脚下一滑把颜玉差点推下二层的，还多亏了售票员，要不然都可能没有我们这次事情发生的机会。” “是呀，而且他不下水救颜玉的理由也太牵强了，因为自己喝酒了？那可是他的妻子啊，如果相爱的两个人其中一人陷入险境，另一个人绝不会考虑那么多的，再加上他拉来的那些人都是旱鸭子，所以他们很可能只是张启明为了给自己制造意外时多几个目击者，只是后来没想到遇到了我们。”罗涵一股脑说了一大堆，听得刘鸿脑袋有些发昏。 “他居然是这么处心积虑的人吗，那我们需要报警吗？”刘鸿思索了片刻，犹豫地问道。 罗涵摇了摇头：“恐怕不行，至今为止这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即使我再怎么确定张启明要杀害颜玉，也没有证据交给警察，不过...”罗涵突然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我们倒是可以换一种方法，去提醒一下颜玉夫人，这样可能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刘鸿闻言连忙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你瞧颜玉那样，我靠，活脱脱一恋爱脑，咱要是把这话告诉她了，回头她准得给张启明说，到时候不仅事情不好办了，估计连旅店都没得住了。” 罗涵低头思索了片刻，觉得刘鸿的话有点道理，那个颜玉，的确在各方面都表现出了对张启明远超于普通的爱，以及对这份感情的重视，但不告诉她确实有些太危险了。 “我们不出面，给她留个小纸条怎么样？最笨蛋的办法。”刘鸿见罗涵又陷入了思考，于是开口说道。 罗涵闻言眼睛一亮，的确，这样不仅不会暴露自己，还能给颜玉一些警示，哪怕她最后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张启明，他也不会找到自己的头上，倒是让张启明察觉到计划泄露，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此一来，一举两得。 “好主意！”罗涵赞同道，“我们这就回去，着手准备一下这件事。” 刘鸿闻言点了点头，二人在经历了这件事后，也没心思游湖赏景了，干脆打道回府，早点去警示颜玉，说不定能挽救一条人命。 ------------ 回忆录 第五十七章：酒会 罗涵和刘鸿二人从清水湖上返回了旅馆中时，已经是中午两点左右了，在他们回三楼的房间之前，先坐在大厅用餐的椅子上，特意注意了一下旅馆的二层。 由于二层住着张启明和颜玉，所以被改造得跟一般的旅馆不太一样，如果要上去的话有两个方法，要么从前台右手边的楼梯直接上去，要么就是从搭乘电梯，只不过二层是需要密码卡的，这个密码卡只有张启明和颜玉身上有，所以罗涵和刘鸿想要上去放信的话，必须通过前台的楼梯处。 楼上的地方不大，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是两人的卧室，另外两个一个是书房，一个是衣帽间，也是平时放行李的地方。而由于两人不会经常回来居住，所以三个房间平时都是由服务员定期打扫。 要想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上去放信，基本不可能办得到。 “要不算了？”刘鸿看了看二层的布局，有点颓然的说道。 罗涵叹了口气，好像事实只能如此，但心里却觉得有些苦闷，如果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告诉颜玉太太，导致她遭到不测可就不好了。 “你在这等等我，我去去就来。”罗涵低声对刘鸿说道，接着离开了座位，微笑着来到了酒店前台的面前。 “你好，请问张启明先生和颜玉太太在家吗？”罗涵礼貌地问道。 那个前台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长得很俏丽，见罗涵文质彬彬的样子，再加上罗涵本就长得清秀俊俏，深得女孩喜欢，不由得脸上一红。 “张先生和颜太太都不在家。”小姑娘像一支含羞草一般，小脸红扑扑地低声呢喃道。 罗涵哪儿管得了那么多呀，根本看不出女孩的心思，心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知道的事情还是得问问。 “请问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奥奥，张先生不知道去哪了，颜太太去和朋友打牌了。”那姑娘回忆了一会儿，俏生生地回答道。 罗涵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今天可能就没办法去给颜玉送信了，而且贸然行动，很可能被张启明发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先生应该会在傍晚六七点的时候回来，因为那个时候旅店会召开一个酒会。”前台看着罗涵深思的样子，提醒他道。 “是吗？”罗涵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疑惑地问道，“那你知道颜太太什么时候回来吗？” 前台的姑娘摇了摇头：“颜太太回来之后经常会打很久，有时候甚至会通宵。”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些什么接着继续说道，“不过今天有酒会，所以应该也不会太晚。” 罗涵点了点头，对她说明自己会等他们回来，接着就返回了刘鸿的身边。 “鸿子，计划取消，张启明和颜玉都不在旅馆。”罗涵缓缓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泡好的茶水喝了一口。 刘鸿正低头看着手机，听到罗涵的话抬起头来，偷瞄了一眼前台的方向压低声音问罗涵道：“我们没办法偷偷上去吗？” 罗涵摇了摇头：“没有路上的去吧，从楼梯上去会被前台发现的。”他往后靠了靠，距离座椅的靠背更近了一些，接着继续说道：“张启明和颜玉今晚才会回来，而且很可能是张启明先到。” 刘鸿沉吟了一会，说道：“那我们今天就没办法提醒她了。” 罗涵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只能寄希望于张启明在听了我那话之后可以收敛一点，不要再动害人的念头了。” 罗涵和刘鸿在之后回到了房间里休息，并在下午六点钟左右来到一楼大厅里，准备参加张启明所举办的酒会。 这时候一楼大厅的装饰已经焕然一新，整个大厅的色调从一开始的暖色调变成更适合派对的冷白色，无数彩灯高悬在二层围栏的四周，在通往二楼的台阶下还摆着一个移动式的台子，台子上面有一个讲台似的东西，上面悬挂着麦克风，那应该是用来作为发言的地方。 大厅的桌子上也围满了人，大多数是目前居住在旅馆的游客，只有一小部分是来自清水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热闹地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完全没有因为彼此的身份而出现问题。 罗涵在其中还发现了中午在湖上遇到的那几个快艇上的人，他们好像已经忘记了那时候看到落水者时的心惊，满脸笑意地聊着天，享受着美酒。 罗涵和刘鸿想找地方坐下，但发现只剩下距离那个台子最近的一桌上有两个空位置，而且其中一个位置上还写着“贵宾”二字。 罗涵和刘鸿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到那两个座位上，一抬头发现同桌上的竟然都是些年龄五六十岁上下，头发花白的老干部。 聊起天来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以前给清水镇的崛起贡献过力量的人，被全镇的人所尊敬，所以张启明也特意将他们安排在贵宾席上，与罗涵和刘鸿同坐一桌。 六点半酒会准时开始，悠扬的音乐也从大厅角落那台古典的留声机方向传来，灯光也在瞬间变得暧昧了很多，人们都在人群中畅饮，为单调的生活寻找一些慰藉。 罗涵的目光在不断的搜索，企图在人群中找出张启明的身影来，但是此时却发现人潮混乱，加上灯光暗淡，自己连人脸都看不清楚。 不过很快，他的目标便出现了。 张启明从旅社的大门处进来，和他一起同行的是几个男人，勾肩搭背的，看样子好像还喝了酒，醉醺醺的满脸醉意。 他不断微笑着应付周围敬自己酒的客人，一路朝着罗涵和刘鸿坐的位置靠近，看样子应该是为了搭建的那个高台而来。 罗涵盯着张启明的动作，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心想可能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于是慢慢放下心来。 张启明从他们身边经过，缓缓站上台子，对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咳咳，大家好！” 话音未落，台下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朝着台上看去，其中自然也包括罗涵和刘鸿。 ------------ 回忆录 第五十八章：案发 “感谢大家给我张某人薄面，来参加这次酒会，在这多事之秋里，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是我这一生里最宝贵的财富。”张启明移步到讲台的旁边，对着台下的观众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底下瞬间掌声雷动。 罗涵有些疑惑地盯着张启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启明重新走向麦克风，语气变得有些悲痛，似乎在悼念死去的亡灵：“众所周知，我们旅店里最近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情，接连有两位美丽的女士离开这个世界，其中包括我的那位可怜的干女儿，她是那么的青春活力，但没能逃过厄运。” 他眼含热泪，扫视了一下场下露出担忧神色的观众们，哽咽着继续说道：“这无疑是上帝对我暴富的惩罚，我可能原本就不应该有这样的命运，但却得到了超乎常人的财富，这才让我的家人遭遇命运的不公，以此来惩罚我张某人。” 毫无疑问，他所演讲的经历受到了台下观众的共情，甚至有些女士以及暗自抽泣了起来。 “今天，命运也向我的夫人，我的那位挚爱，又一次伸出了魔爪！”张启明的语气逐渐激烈了起来。 “但是，有一位少年英雄在最危急的时候，挺身而出，将我的夫人从深渊中救起，在此我要对他致以最真诚的谢意，而这位少年郎今天也来到了我们现场。”张启明将目光盯向了正坐在脚下那桌的刘鸿身上。 全场的聚光灯像是提前设计好的一样在同一时间打在了刘鸿的身上，观众们的目光也被瞬间吸引，齐刷刷地看向刘鸿。 刘鸿被突如其来的关注一惊，尴尬地挠了挠头，站起身来，脸色微红，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台上的张启明。 张启明见此情形哈哈一笑，忙打起圆场：“我的这位小友可能第一次见这场面，大家不要给他太大压力，灯光恢复正常吧，我的讲话也到此结束了，大家尽情畅饮，我要和我的小友好好喝一杯。” 台下的众人闻言鼓起掌来，罗涵看着张启明从台上走下，缓缓来到了刘鸿身边，接着略带疑惑地瞧了瞧自己。 他身后一个穿着黑衣戴着墨镜的男人此时站了出来，正欲说话，被张启明及时阻拦住了。 “没想到另外一位小友也在呀，去重新再拿一把椅子过来，我坐在旁边就好。”张启明微笑地看着罗涵，接着对身后的人说道。 罗涵当时的脸皮还很薄，等意识过来原来自己坐在了原本为张启明准备的位置上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难怪那个椅子上写着贵宾，而自己这把上面啥都没有呢。 他尴尬的笑笑，但是没有起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着张启明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觉得来气，但又拿他没什么办法。 那个黑衣人很快拎着一个差不多高度的椅子放在了刘鸿和一个老人的旁边，接着张启明就座了上去，开始和桌上的众人聊起天来。 期间，罗涵注意到张启明的西服右肩附近比周围显得皱了一些，不过只有这些信息的话，自己也有些不明所以。 刘鸿和张启明的交谈很愉快，好像一对多年不见的亲兄弟一样，两者全程都没有注意过罗涵，这件事情是他们之前早有商量的，刘鸿的想法是打入敌人内部，然后趁机给颜玉通风报信，罗涵觉得可行，就干脆让他试试。 他们俩的话题从军事谈到经济，再从经济侃到艺术，从世界大战谈到了经济危机，又从世界名人聊到艺术收藏，刘鸿出乎意料地和张启明很聊得来，好像对于这些领域很精通一般。 罗涵坐在刘鸿身旁全程听着他们的谈话，不由得怀疑刘鸿这小子在警校到底进修了些什么，好像除了对于警察而言最重要的刑侦方面技能没有之外，其他什么都知道。 他不断四处环视着，希望可以早点看到颜玉的身影出现在酒会上，只有这样，自己悬着的心才会真正放下了。 张启明对于可以遇到像刘鸿这样的知己，再加上之前喝了些酒，现在又喝，于是显得比以往更加兴奋，当他们俩聊到艺术收藏时，还炫耀起自己楼上的卧室里就有一件国家珍宝级别的收藏品，甚至像拉着刘鸿一起去楼上观摩。 刘鸿听到张启明的话，嗅到了一丝机会，但面上却假装平静，不为所动，甚至还对张启明说自己以前看资料说那样珍宝在很久以前的战乱中遗失了，所以觉得张启明骗自己。 这话一出，张启明不干了，叫嚣着：“老子绝对不可能买假货的！不信就跟我上去看一看！”说着就要拉着刘鸿离席。 刘鸿这时自然也不抗拒，偷偷给罗涵打了个手势，接着站起身来踉跄着向后倒去，罗涵心领神会，连忙也一同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扶着刘鸿的身子。 这样一来，张启明在带着刘鸿上楼的时候，前台的小姐哪怕看到了刘鸿身后的罗涵，也没有在意，任由他们去了。 罗涵猜测等颜玉回来之后，应该会先回卧室换衣服，毕竟一般去打麻将的服装应该不会适合参加酒会，于是准备等他们三人一起看完卧室的收藏品后，趁机将准备好写有：小心枕边人！字样的纸条放在卧室中，然后只需耐心等待被颜玉发现即可。 但现实与预想总是存在很大出入的，当张启明拿起钥匙打开门的时候，罗涵和站在前面的刘鸿几乎同时看到，黑暗中有一个人形物体正趴在卧室中间的地毯上，一动不动的。 卧室的门帘拉得很紧，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光线，虽然那人面朝下趴在地上，头发散乱，几乎把整张脸都完全盖住，但罗涵还是在第一时间就从身形上判断出，那人竟然正是张启明的妻子，颜玉！ 罗涵从刘鸿的身后猛然窜出，迅速接近趴下颜玉的身体，将她的手臂抓起来放在脉搏位置，已经没有跳动的迹象，只觉得入手冰凉并且有些僵硬，中指上还戴着那枚之前在大巴上被她极其重视的目测大概有五克拉的钻戒。 ------------ 回忆录 第五十九章：死亡时间 她的头朝下，后脑勺的位置血肉模糊，由于光线问题，罗涵无法在第一时间看到伤口，于是他打算让刘鸿先打开灯。 “小玉！”张启明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发了一下呆，现在可能一是过来了，突然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原本在他身旁的刘鸿也差点拦不住。 罗涵见状，心想可不能让他过来，目前在自己心中嫌疑最大的就是张启明了，他靠近尸体说不定是为了回收什么重要证据。 “不要过来！”罗涵厉声阻止道，“她已经死了，快去报警！” “你小子特么的以为自己是谁啊！那是我老婆！”张启明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满是怒意，不断挣扎着，几乎就要挣脱刘鸿的阻拦。 罗涵见状无奈，就凭自己这只在s市里有点名声的小侦探和一个警校没毕业的半吊子警察，确实不好多说些什么。 只好先离开了尸体旁边，接着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沾上的灰尘，走到刘鸿和张启明的身前道：“颜玉女士已经死了，现在谁都有可能是嫌疑人，我们先好好保护现场，等警察来了调查好吗？” 刘鸿也在一旁劝道：“是啊，张先生，你现在过去就有故意破坏现场的嫌疑了，请你三思啊！” 张启明攥着拳头，不断看向倒在不远处的颜玉的尸体，情绪逐渐平稳下来，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刘鸿见状放下了拦着他的双手。 楼下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围了上来，这时张启明的那些保安倒是派上了用场，以突发状况为由疏散了大厅里与本案无关的人，接着吩咐前台的小姐姐报了警。 由于清水镇属于y市直接管辖，又地处偏僻，附近根本就没有警局或者派出所，于是就需要y市的警察局直接派人前来，他们在电话里听说受害者是大名鼎鼎的商业大亨张启明的妻子，显得很重视，但至少需要四五个小时才能赶到清水镇。 罗涵和刘鸿坐在大厅里，那些前来参加酒局的宾客已经散尽，他们有些木然的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盯着大厅通往二楼的楼梯，那里正站着四五个黑衣男子，他们都是张启明的保镖，在老板的吩咐下守着楼梯，不让任何人进去。 “四五个小时，未免太慢了吧，可能会错过很多的线索的。”正当罗涵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时，刘鸿突然开口抱怨道，他作为警校的学员，有些接受不了y市市局的办事效率。 罗涵轻轻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他并没有像刘鸿那样烦躁，只是有些无奈，像清水镇这种偏僻的地方发生的凶杀案，破案率不高的原因就是警方要赶到案发现场的时间太久了，而有些线索是耽搁不起的，没有及时赶到的话就只能看着真相逐渐远去。 虽然罗涵几乎可以确认杀害颜玉的凶手就是张启明，但无奈无法搜查现场找出证据指认，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罗涵一直没有想清楚的是，张启明明知道自己和刘鸿二人已经遇到他两次试图造成意外以此来杀掉自己的妻子了，为什么这次还要动手甚至不惜被怀疑。 “没法子，y市到这里的车程起码需要三个多小时，再加上警方需要组织警力，这儿又不像我们在s市，门口就是市局，办案效率肯定高啊。”罗涵轻叹地安慰刘鸿道。 “唉，要是晚一年遇到这事儿，我们现在直接就可以在现场搜查证据了。”刘鸿脸上闪过一丝黯淡，摇了摇头说道。 罗涵突然坐了起来，语气有些兴奋地说道：“我们要不去旅馆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更多有可能进入二楼卧室的方法。” 刘鸿闻言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同意：“听说旅馆后面还有一片空地，据说以前那里是花园，但很久没用就荒废了。” “花园应该连接着旅馆的一楼吧。”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 罗涵和刘鸿顺着旅馆旁边与低矮围墙之间的小道，绕了过去，那里很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人走了，也没有人打扫，几乎布满了落叶。 他们在旅馆主建筑和花园的衔接处发现了一个类似防火梯的楼梯，已经由于年久失修，变得有些破败不堪，但还是可以勉强顶得住两个人站在上面。 罗涵发现那个防火梯不是每一层都设置着入口，而是从一楼直通顶层，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们发现楼梯很靠近二层案发现场的窗户，于是罗涵觉得这可能会成为一个切入点。 一顿搜索无果，罗涵和刘鸿便打算先回旅馆中继续等待警察的到来，临走时罗涵注意到了这破败的院子中竟然还有一所小房子，于是便顺嘴问了问刘鸿。 刘鸿回答说自己也不知道，罗涵也就没有在意。 他们回到旅馆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由于之前喝了酒，罗涵和刘鸿便决定一起回房间休息一会儿，一直到凌晨一两点的时候，y市警方这才姗姗来迟，开始对清水旅馆中发生的凶杀案展开了调查。 罗涵和刘鸿在第二天早上时也接受了警方的询问，当他们得知刘鸿明年即将从警校毕业，而罗涵是s市炙手可热的少年侦探时，便像对待自己人一样接纳了他们俩，并且共同分享了案件中的细节。 据调查，死者颜玉，三十九岁，死因是后脑受到钝器击打头部致死，出血量很多，凶器也很快确认，就是摆放在卧室书柜上的一个石质雕像，上面检测出了血液反应，但是并没有发现指纹。 尸检结果显示死者死亡尸检大概在案发当天下午六点半到七点半之间，根据警方连夜的走访调查，确定死者颜玉案发当天整天下午都在朋友家打麻将，直到大概下午六点十五分左右，死者接了个电话，离开朋友家，临走时透露要返回旅馆。 死者朋友家距离旅馆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程，将会在六点三十分左右到达清水旅馆，而尸体被发现是在七点钟左右，于是确定死亡时间在案发当天下午六点半到七点之间。 ------------ 回忆录 第六十章：追思会 确定为他杀以后，警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死者的丈夫：张启明。 但经过调查，张启明当天和妻子一起出门后，曾经在三点钟左右返回旅馆，接着在下午五点半左右再次出门，六点钟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几个朋友，接着一起打了台球，喝了些酒，并且一起返回了旅店。 之后张启明就一直在众人的视线中，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而且根据了解，前台的小姐并没有看见颜太太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她也不能确定自己一直保持注意力的集中，没有漏看任何人，中间有几次去上厕所，人可能是那个时候回去的也说不定。 还有就是，卧室的房门钥匙只有两把，分别在张启明和颜玉两夫妻的手里，虽然他们二人不在旅馆时，颜玉的钥匙一般会交到酒店的清洁工手里，以方便她平时定期的打扫。 但那位清洁工年龄很大，社会关系也很单纯，并且和颜玉基本没有联系，所以更不可能存在清洁工重新配一把钥匙然后潜入卧室杀害颜玉的可能性。 当时张启明是用钥匙才打开的房门，这也是罗涵和刘鸿都亲眼看到的，另一把钥匙从颜玉的尸体上找到。 所以这件案子就很玄了，死者进入了一个上锁的房间，然后在里面被人杀害，唯一一个在外面且拥有钥匙的人却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警方接着对案发现场进行了更深入的调查，发现死者所在的卧室里以及身上的财物全部被拿走了，也发现了距离案发现场的窗户不到一米远的位置，正好有一个老旧的防火梯，上面还有攀爬过的痕迹。 于是警方初步判定本案为入室抢劫杀人案，凶手在进入房间的之后正巧碰到了死者回家，待其锁好门之后，顺手抄起书柜上的石质雕像从背后袭击，一击致命，接着将死者身上以及卧室的财物洗劫一空，再借由卧室的窗户和防火梯逃跑。 罗涵在听到这件事情时显得很困惑，于是问他们：“死者的中指上不是还留下了一枚戒指，凶手并没有将财物洗劫一空呀。” 对此警方的解释是，由于案发现场是商业大亨张启明的卧室，值钱的东西太多了，或者说凶手根本没有注意到死者手上的戒指，所以最终并没有将戒指带走，顺便还提醒了一下罗涵，戒指是留在死者的无名指上的，而不是中指。 这些话让罗涵对于案子的疑惑程度更高了，他心里清楚，当时自己在触摸死者脉搏的时候，戒指明明就戴在死者的右手中指上，怎么几个小时不见，戒指的位置就变了呢？ 罗涵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警方，警方的人思考了半天，也因此去询问了当时发现尸体后一直守着楼梯的几个保镖，得到的结果是从发现尸体一直到警方到来这期间没有人上过旅店二楼。 根据这些线索，y市警方最终给了罗涵两个令他感到极其不满意的解释。 第一个说法是说罗涵可能看错了，因为无名指和中指长得很像，还离得近，再加上当时光线不充足，看错很正常，而且根据了解，死者是已婚人士，戒指肯定是戴在无名指上的。 第二个说法则更加离谱，说是凶手很可能在逃跑途中，突然发现有什么死者身上的贵重物品没有带走，所以在尸体被发现后再次进入现场。 在拿走那样神秘的贵重物品时，无意间碰掉了尸体手上的戒指，为了防止有人意识到自己第二次进入，于是手忙脚乱地将戒指重新给死者戴上，就是这个时候，不小心戴错了，戴在了无名指上。 罗涵听了他们的分析，基本对y市的警方已经失去了信心，这件案子还是得靠自己才能破解。 他首先向y市的警方要来了y市法医实验室的联系方式，并且询问死者当时所带的钻戒情况，得到的回答是，经检验，死者手上戴着的钻戒是人造钻石材质，鉴定为假。 由此一来，罗涵更加确定了本案的凶手，一定就是死者的丈夫张启明。虽然他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罗涵坚信，他一定是运用了某种手法，达到了瞒天过海的目的，只是他现在暂时还没有想明白。 又是一个清早，太阳才刚刚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冒出头来，罗涵就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生怕会吵到隔壁床呼呼大睡的刘鸿。 今天已经是他们俩来到清水镇的第三天了，颜玉被害的那件案子，自从y市的警方接手以来，挨个排除了所以可能与之相关的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最近来到清水镇但没有居住在清水旅馆的人群之中，因为离开清水镇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三天一趟的大巴车。 但很快他们发现，根本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这案子的凶手仿佛消失了一样，在整个偌大的清水镇竟然找不出一个在案发时间段有嫌疑的游客，案子因此也就悬在了这儿。 但对于这件事，罗涵心里清楚，凶手就是张启明没跑了，但他还是搞不明白张启明是如何做到杀害妻子颜玉的同时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的。 罗涵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结果连觉都睡不好了，于是决定早早下楼，去沿着湖边去转一转，放松放松心情，尝试换一换思路。 他从电梯走出来时，没想到一楼的大厅里已经有人在忙前忙后了，是一群工人打扮的男人，他们将一件件裹着白布的物品往旅店的后花园搬着，还有几个人拿着元宝蜡烛和很多冥纸。 这引起了罗涵的好奇心，按说颜玉这案子还没办完，尸体应该还放在y市市局的停尸房中，那这张启明又在搞些什么名堂。 他拦住了一个面色黝黑，表情憨厚的男人问道：“您好，你们这搬的是些什么东西呀？” 那人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挠了挠头有些迟疑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这家要办个什么追思会，我们搬来的这些是架设灵堂需要的东西。” ------------ 回忆录 第六十一章：假指甲 罗涵闻言一愣，心里暗道：追思会，那不是基督教搞的东西吗？难道颜玉是一名基督教徒吗？ “要把这些搬到哪儿去呢？”罗涵面色不改，继续问道。 那男人闻言眼睛瞄了瞄旁边，一看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接着压低声音对罗涵说道：“听说啊，这家的主人是我们这边很有钱的人，叫张启明，那人是个基督徒，唉，真是做了孽了，他前段时间死了女儿，然后把女儿的尸体就放在这旅馆后面的院子里，现在遭了报应，这些天又死了老婆。” 他的语气突然有些颤抖，接着一脸后怕地继续说道：“这不，开始着急了，现在赶紧买灵堂准备给女儿办追思会，办完下葬，我们就是把这些东西抬到后院的，具体放哪儿我也不知道。” 罗涵闻言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好像抓到了这案子的一点头绪一样，接着连忙感谢男人愿意告诉自己这些。 那人也很好相处，一脸笑意地对罗涵说不用客气，好好旅游，他们清水镇这边的好玩的可多了，还说下次有机会带着罗涵一起去，随后便重新拿起放在地上的东西往旅店的后院走去。 罗涵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接着他去找了酒店前台的小姐，问了些关于今天追思会和张启明干女儿的事情，还向她交代了些事情，之后便没有再出门，反而回到了三楼的房间中，静静等待着好戏的上演。 ————————————————————————————— 张启明躺在y市一个大酒店的床上，嘴里叼着一根雪茄，他色咪咪地看着面前赤裸的女子，满意地哼着小曲儿。 他最近正可谓是春风得意，因为自己终于摆脱了自己的妻子，恢复了自由之身。 原本以自己的身家，随随便便就可以让无数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投怀送抱，但无奈自己那个糟糠之妻其他什么都依着自己，唯独对于出轨这件事情看得很重，而自己又在结婚前大意地签下了五五分成的离婚财产协议书，这让张启明这么多年来一直进退两难。 最后，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终于决定杀了她一劳永逸，而他也成功了，并且将杀人的罪名洗脱得一干二净，据他估计，自己那套手法，福尔摩斯在世都不一定能想得到，更何况y市那些看见钱就腿软的警察了。 他一手夹着雪茄，另一只手在面前女子光滑柔软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惹得对方一阵花枝乱颤的嬉笑，想着对方刚刚在自己身下喘息的样子，心里不由感到一阵的满足。 “美人儿，今天表现不错，不过哥哥中午有事儿，没法儿再陪你多玩会儿了。”张启明舔了舔嘴唇，对那个赤裸的女子说道。 那女人闻言莞尔一笑，慢慢躺下身来，将身体贴向张启明。 “不行，明哥，你今天得陪我，才一晚上，我还没够呢！” 女人胸前的柔软紧紧贴着张启明的手臂，让他觉得很受用，于是从旁边放在柜子上的钱包中取出一沓百元大钞来放在女人旁边的床上。 “小美人儿，我晚上就又来了嘛，今天我干女儿下葬，我作为爹肯定得回去看看。” 那女人看到那一沓钱，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笑盈盈地将钱收好，接着抚摸着张启明胸前微微隆起的肌肉，搔首弄姿地撒娇道：“可是人家还是舍不得你，你干女儿哪儿能比得上我呀，明哥就再陪陪我嘛。” 张启明闻言心头顿时无名火起，猛地坐起身来，抡圆了胳膊“啪”的一巴掌扇在了怀中女人的脸上，那女人吃痛，惨叫一声一骨碌滚下了床。 “妈的，老子说有事要走，钱都给你了，你还在这叫唤什么？我老婆没了，谁还敢跟我说让我陪她，老子见一个打一个！” 那女人捂着脸坐在床下，另一只手搭在床上，满脸委屈，却见张启明竟然发这么大的火，也不敢再多嘴，急急忙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便穿了件衣服就往酒店的门口跑去。 “卧槽，你穿的是老子的衣服！”身后传来张启明的怒吼声，但她没有再理会，一股脑冲出了房间。 张启明眼睁睁看着那女人闹脾气般地跑开，叹了口气无奈地靠在床头继续抽着手里的雪茄。 今天是自己干女儿小晗入殓的日子。原本自己打算趁早将遗体火化一了百了，但奈何母亲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在小晗生前老太太最宠她了，于是强烈要求将自己的乖孙女按照教会的流程送其往生。 别看这张启明不干人事，但从小就很孝顺，再加上老母亲年龄大了，自己也实在拗不过，只好这么办了。 但一想到这场追思会，心里却总是止不住地犯嘀咕。 想到这儿，他干脆不想了，顺手将手上的雪茄扔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内，然后缓缓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车备好了吗？”张启明朝电话里的那个人问道。 “备好了老板。”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不过...”他的语气有些犹豫了起来。 张启明眉毛一跳，有些疑惑地继续问道：“怎么了？” 电话里的男人停顿了一会儿，接着有些含糊其辞地说道：“我们留在旅馆的人说那边负责处理小晗遗体的人发现了点问题，不过问题不大，不会影响入殓。” 张启明嗯了一声，他最怕的就是这件事情，听到电话里男人的话，显得有些着急。 “什么问题？” 那头男人沉默了一下：“好像是小晗小姐手上的假指甲盖不知道掉哪儿去了，不太美观，原本想问问你入殓的时候是全部摘完还是重新做一个，后来他们商量还是全部摘完了。” 糟了，这时张启明听到这段话的第一反应，他瞬间从床上跳起，心想难道是自己那时候弄掉的吗，不可能啊，自己当时好像没印象看到什么指甲盖呀，那怎么会这样。 ------------ 回忆录 第六十二章：守株待兔 “我现在就要回旅馆，你把车直接开到国贸酒店大门口，我在那直接上车！”张启明语气有些颤抖，强压住自己心头的慌张，故作冷静的说道。 “啊，老板，那被狗仔拍到怎么办？”那头男人问道。 “靠，哪儿顾得了那么多了，让你做你就做！”张启明心里着急，便在床边来回翻找着衣服，突然想起刚刚那个女人摔门而去的场景。 “喂！小王，一会把车停底下给我拿套衣服上来。”他叹了口气，重新躺回了床上，接着挂断了电话。 ————————————————————————————— 清水镇清水旅馆外，张启明身穿着一套不太合身的西装从一辆奔驰轿车上缓缓走下，将身上西服那几乎要没过手掌的袖子往上提了提，接着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领，回头给开车的男人交代了两句就往旅店的大门内走去。 清水旅馆一楼的大厅内此时已经人来人往，他们大部分都是为了参加张启明干女儿小晗姑娘的追思会而来。 张启明在大厅门口张望了一会，没有进去，考虑再三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张先生，您来了啊！”刚进入大厅，就有几个张启明曾经的老朋友走过来问候着自己。 他心里有事儿，不敢多待，于是微笑着向来人打了个招呼，脚下则加快了脚步，往大厅的楼梯那边走去。 众人见此情形，虽觉疑惑，但却并没有多问，只当是张先生丧女心痛，难以面对罢了。 张启明艰难地通过人潮，顺着楼梯缓缓走向二楼的卧室，掏出钥匙将门打开，然后一闪身钻进了卧室之中，门随之关上。 卧室里很暗，窗帘紧闭着，张启明没有去伸手开灯，他心里清楚，卧室的电灯早在自己杀害颜玉的时候就弄坏了，还没找人来修过。 他趴在地上，从怀中掏出手机打开屏幕，接着借助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开始在地上摸索。 从床底找到衣柜底下，又从床头柜找到沙发旁边，仍旧没有找到自己想见到的那件东西。 他显得有些着急，脑门上渗出豆大的汗滴，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毯上。 “妈的，去哪儿了？”他嘴里嘟囔着，接着站起身来，想把窗帘拉开一点，借着阳光，可能找得更容易些。 他走到窗帘跟前，缓缓探出头去，顺着窗户朝外面望去，发现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状况，于是慢慢将窗帘拉开了一个缝隙。 阳光从缝隙之中照射进来，使整个屋子都亮了许多。 张启明揉了揉被阳光照射得有些睁不开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转身准备继续寻找那样东西，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背后居然出现了两个人影隐藏在阴影里，在阳光照耀下彩色的光晕中，竟一时看不清楚他们二者到底是谁。 “啊！”张启明被他身后的两个身影吓得一个踉跄，猛地跳起来朝后面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指向那两个模糊的身影。 “你们是谁！” “我是颜玉～我死得好惨呀！”其中一个身影处传出了凄厉的喊声，仿佛冤魂索命一般，但可惜的是，那声音明显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 另一个身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着开口道：“行了，别逗他了，你的好朋友都快尿出来了。” 话音未落，身影从阴影中走出，站在了阳光能够照射到的位置。 张启明透过地毯上扬起的一层蒙蒙的浮尘，终于看出了那身影的全貌，正是罗涵，而另一个更不必多说，正是他前两天还与之称兄道弟的刘鸿。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忿忿地看着罗涵二人开口道：“妈的，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这是我的卧室，给我出去！不然我要叫人来了！” 罗涵闻言不屑地轻笑一声：“张大老板，好大的威风啊，你想要叫人进来就尽管叫吧，就是不知道进来的人是为谁而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里把玩着一样东西，张启明仔细一瞧，那居然是一片粉色的假指甲盖。 他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如今已经发生在眼前了，但脸色却丝毫没有变化，整理整理情绪后装作无事发生。 虽然他们可能知道了些什么，但警察没有看见，这么说自己还有补救的机会，张启明心想道，他贼眼一动，一条妙计涌上心头。 “你们没有我卧室的钥匙，还能进来，说，是不是你们杀了我老婆小玉！” 罗涵嘿嘿一笑，眼神略带玩味地看着张启明这老狐狸倒打一耙，心里却丝毫不担心，他们既然来此，就说明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张大老板，还是不要再垂死挣扎了，以您四十多岁这身子骨，都能扛着一个人从窗外的防火梯那边进来，我们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想进来，不是轻而易举吗？”罗涵盯着张启明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张启明心中大骇，他盯着罗涵那双古波不惊的双眸，觉得自己把眼前这两位想得太简单了，他们知道的好像比自己想象到的多很多。 不过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张启明很快平静下心神，暗道无所谓，这件事只要没有警察知道，自己就仍然是那个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张老板。 “呵呵，两位小友，你们在说些什么，我并不是很懂，不过，既然你们不肯出去，那还是别出去了吧。”张启明看向罗涵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狠毒辣。 随即白光一闪，一把十几厘米的匕首便从张启明的怀中被掏了出来，右脚猛地发力一蹬地，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冲了上来，只几个呼吸间，便到了罗涵身前，随即挥刀便砍。 罗涵眼神一滞，惊呼着倒退好几步，才堪堪躲过向着自己挥来的匕首，一旁的刘鸿也被吓得惊叫一声，但毕竟是警校高材生，反应极快，几乎瞬间原地一个转身鞭腿就往张启明的头部攻去。 奈何张启明动作很快，一个下蹲躲过，顺势前滚翻再次靠近罗涵，银白色的匕首也瞬间而至，在阳光下闪着瘆人的光芒直击罗涵的腹部。 ------------ 回忆录 第六十三章：死亡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几乎就在几个呼吸之间。 罗涵刚才勉强躲过攻击，还没来得及站定身子，张启明已经握着刀如鬼魅一般站在了他的身前。 罗涵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位张先生，曾经是海军陆战队的特种兵，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不由暗骂自己鲁莽，要不是自己觉得已经胸有成竹的话，也不会只和刘鸿两个人出现在这里。 罗涵的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自己的动作却丝毫不能停顿。 来自死亡的恐惧感正在狠狠地压迫着他的神经，他看着向自己缓缓靠近的刀刃，所指的方向正是胃部的位置。 罗涵此时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赶快做些什么的话，就会死！ 张启明恶狠狠的看着恐惧的表情，他手里的那把刀几乎已经要捅进罗涵的腹部了，自己也仿佛嗅到了胜利的滋味。 这么长的匕首，如果全部捅进去，无论伤到哪个器官，肯定都能瞬间致死，到时候自己在腾出手来对付另外一个，就会容易很多了。 就在这时，刘鸿一个闪身从侧面将罗涵推了出去，自己的身体则出现在了原本罗涵所站的位置，左手的小臂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鲜血瞬间从伤口位置涌了出来。 他疼得哼了一声，张启明闻声一愣，刘鸿顺势抬脚踹在了张启明的胸口上，将其踹出去一米远，手臂上的刀也被惯用力拔了出来，掉在了张启明的身前。 刘鸿牵动伤口疼得惨叫一声，豆大的汗珠瞬间爬满了他的脑门。 罗涵见状脑袋飞速运转，几乎在一瞬间，构思出三套不同的方案来。 首先第一个是和刘鸿一起将张启明制服，然后捉拿归案，第二是把刀捡起来威胁张启明，最后一个则是开门呼叫增援。 第一个仿佛很快就被罗涵所排除了，虽然这是他一开始就想做的事情，但就初次交手的状况来看，他和刘鸿二人的战斗力在身为退役特种兵的张启明眼里很明显是有点不够看的。 而匕首距离张启明又太近，以自己的身手，贸然接近无异于自杀，那开门求救可以吗？罗涵犹豫了。 虽然他和刘鸿一直待在卧室里，但当时太黑了，他自己不确定张启明在进入房间后有没有用钥匙将门反锁。 而且如果自己有一点想要开门的动作时，一定会被这个老狐狸第一时间发现的，到时候，肯定会跟我们鱼死网破的，到时候负责挡下他的刘鸿就得遭殃了。 刘鸿喘着粗气看着房间对面慢慢爬起来的张启明，整个小臂已经被鲜血染红，血液顺着他的手指间缓缓流下，一滴滴洒在卧室的地毯上，乍一看竟有些血腥而妖艳的美感。 张启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顺手捡起地上不远处的匕首，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的血迹，随后咽着口水看了一眼受伤的刘鸿冷笑一声。 “虽然这套西服很烂，但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把它弄脏了，你们不要挣扎了，就安心死在这儿吧。” 刘鸿冷哼一声，手臂上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甚至无法开口说话。 他转头看了看身旁不远处站着发呆的罗涵，倒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你特么发什么愣啊，快去开门啊，出去就喊杀人了，外面那些人里有不少警察的。” 罗涵闻言从思虑中回到了现实，他看着身旁因为疼痛而面容扭曲的刘鸿，意识到只有第三个方法值得一试了。 “只能赌一赌了。”罗涵心中暗道。 随即转身朝卧室门的方向跑去，距离不远，几乎一瞬间，罗涵就已经感受到手上传来了卧室门把手的冰凉触感。 罗涵心中一喜，随即用力一拧，只听到“咔哒”一声，门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打开。 “锁了？”罗涵和刘鸿的心中同时一凉。 张启明看到罗涵的动作，嘿嘿一笑，同时手握着匕首，再次向刘鸿的位置砍了过来。 刘鸿一惊，准备起身躲闪，但突然想到自己的身后站着罗涵，于是干脆不进反退，嘴里喊着：“罗涵，把门踹开，我来挡住他！” 紧接着就见刘鸿跳起来扑向了张启明，后者也没想到刘鸿看到自己拿刀砍来，竟然不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向后摔倒，被刘鸿肥硕的身体压在了身下。 罗涵见刘鸿和张启明扭打在一起，为自己破门争取了不少宝贵的时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忙飞起一脚踹向了紧闭的卧室门。 卧室的门是实木材质，比罗涵想象中要坚固一些，这导致他使出浑身的力气猛踹了几脚，门依旧纹丝不动。 他没心思去关心两人的战况，光是从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中也能猜到场面的惨烈，但无论自己心里多么着急，脚底下使多大的劲，卧室的门最多也只是微微凹陷，并没有被踹开的迹象。 这时罗涵的身后传来了如同死神低语一般的声音。 “小伙子，该你了。” 罗涵猛然一惊，脚下的动作也停止了下来，接着他就觉得一个冰凉尖锐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腰间，让他不敢动弹。 “是他，他这么脱身了，难道刘鸿？”罗涵心中暗道不妙，但腰间被匕首抵着，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张启明将嘴缓缓探近罗涵的耳边，桀桀地笑道：“来最后看看你的朋友一眼，然后再送你们一起归西。” 他说着将罗涵和自己的位置打了个颠倒，使罗涵能够正面对着躺在地上的刘鸿，自己则站在罗涵的身后，被靠着卧室门。 罗涵透过窗帘缝隙透出的微弱光亮，看见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刘鸿捂着肚子靠在沙发脚上，嘴角处不断地涌出鲜血，他的腹部显然中了好很多刀，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被人剖开一样，几支管状的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掉出，无力的挂在一旁，鲜血顺着它涌动着流在地上。 他还没有断气，眼皮耷拉地看着罗涵，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 回忆录 第六十四章：真相 罗涵端起身前的牛奶，轻轻抿了一口，盯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来来往往的车流，轻声叹了口气。 “后来呢？”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闻言转头看了看我，眼眸中出现了一丝波纹，接着一滴眼泪顺着他的左脸缓缓滑下，掉在了他面前的咖啡桌上。 “后来呀，我还算幸运，楼下大厅有人听到了二楼的动静，以为张启明出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跑上来撞开了门，正巧砸到了背对房门的张启明头上，那老头当场就晕过去了。” 他苦笑着说道：“匕首顺着我的腰间滑了过去，仅仅擦破了我一层皮，但刘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罗涵嘴唇微张，但终究没能再说出些什么来，颤抖地闭上了嘴。 顺手去掏烟盒，却想起来咖啡厅里是禁烟的，就这样手停滞在半空一会儿后才放下，空气中只留下了他的一声叹息。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罗涵这个坚强的男人露出这副表情，他的手指颤抖着甚至可能夹不稳香烟。 其实我心里清楚，按照罗涵的描述，刘鸿身中数刀，连部分内脏都从伤口处露了出来，按照一个清水小镇的医疗水平是肯定不可能救得过来的。 而且清水镇又地处偏僻，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将伤员送到市里的大医院，等送到了，伤员可能早都一命呜呼了。 我把罗涵拉到咖啡厅外，一起蹲在咖啡厅门口的台阶上。 我为他点上了一支烟，他将点燃的香烟放在嘴边，看着烟丝燃烧袅袅升起的蓝色烟雾，狠狠地吸了一口，接着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难怪我一直不喜欢咖啡厅，以前一直找不到原因，今天在里面硬生生坐了四五个小时，这下找到了。”他将已经微微发白的烟雾从嘴里吐出，轻笑着说道。 我并没有搭他的茬，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也点起一支烟自顾自地抽着，看着手中的香烟逐渐变短，对此时的我来说，也是一种治愈。 罗涵见我没搭理自己，神色中露出一丝惊喜，接着看见我一副幽怨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不错不错，学会沉默，是一个很不错的进步。”他伸了伸懒腰，神态逐渐恢复成往昔慵懒事不关己的样子。 “关于那件案子，你应该问题挺多的吧，要不现在把张启明的作案细节讲给你听？”罗涵的语气恢复了冷漠。 我心头一喜，暗道：你终于想起来这事儿了。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是赶紧答应了下来，毕竟那件案子确实有诸多疑点我实在想不通，需要罗涵来解答。 “首先你应该想先搞清楚案发当天张启明是利用什么方法，制造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的吧。”罗涵问道，我闻言点了点头。 他脸上涌现出一抹自信，微笑着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根据罗涵所说，案发当天和刘鸿一起在张启明的带领下发现的根本不是死者颜玉的尸体，而是他的干女儿小晗的尸体。 清水镇的医疗条件比较差，小晗确认死亡后，张启明在信仰基督教的母亲的压力下，准备为她举办一场追思会送其往生。 尸体一直停放在清水旅馆后花园的小屋内，已经做过防腐处理了，张启明和颜玉也是因为这件事返回清水镇的。 张启明很早就对自己的妻子怀恨在心，他们两人结婚很早，在前者还没有发家致富时颜玉就已经跟在他身边了。 都说这男人有钱就变坏，而且二人结婚十多年来，颜玉都未能给张家诞下一儿，产下一女，这件事情让张启明萌生了出轨的想法。 但这颜玉虽然是个恋爱脑，但同时又是个极其有原则的女人，她可以接受张启明的所有缺点，甚至宁愿默默忍受婆婆的怪罪，还是依旧爱着张启明，但对于出轨这件事，自己明确地告诉张启明，如果被发现立马离婚，没有商量的余地。 偏偏他们俩在婚前签了协议，如果离婚那么婚后财产五五分成，庞大的资产如果被分成一半交给对方，这是张启明完全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于是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准备杀掉颜玉一了百了。 可颜玉很恋家，也没有工作，一天天就在家里看看电视，约约朋友，打打麻将，张启明根本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眼看计划无望实现，每天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在家里吃自己的睡自己的，心里更是感到极其厌恶。 正巧这次遇到了干女儿小晗这件事情，需要二人一起返回一趟清水镇，这让张启明觉得终于让自己等到了来之不易的机会，于是决定就在这几天动手。 一开始张启明打算将颜玉的死伪装成意外，但尝试了好几次，都被旁边目击者所救，最后一次还引起了罗涵的怀疑。 在被罗涵旁敲侧击的暗示之后，张启明意识到伪装成意外的这个方法可能行不通了，在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后，一个冰冷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就是：谋杀。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干女儿小晗的身形与妻子颜玉很相近（这件事情是后来罗涵从前台小姐那里了解到的），于是一个恶毒的计划便产生了。 在案发当天，张启明先是将妻子支走打麻将，然后将小晗的尸体从后花园的小屋中抬出，顺着防火梯来到卧室窗户附近，将尸体搬进卧室内。 他给尸体换上颜玉当天出去打麻将时穿的同款衣服，接着将尸体面朝下摆着，头发故意弄得散乱，并且露出死者后脑勺的伤疤，再往上面涂上红色，以此来混淆视听。 接着在临走时发现女孩的手指上没有戴着戒指，而自己夫人手上常年戴着戒指，很引人瞩目，觉得如果尸体的手上光秃秃的很容易露馅，于是在卧室里找到了一枚很相似的戒指想给女孩戴上。 戴戒指的时候张启明发现，女孩的无名指太细了，符合妻子尺码的戒指戴在她手上根本戴不牢固，再加上自己初次作案，内心紧张，于是干脆戴在了女孩的中指上，然后顺着窗户和防火梯逃离了现场。 ------------ 回忆录 第六十五章：愁思 之后张启明佯装无事发生，在五点半左右出门，六点钟在路上遇到了几位朋友并且约在一起去打了台球。 在大约下午六点十五分左右，颜玉接到了一通电话，据罗涵推测应该是张启明所打的。 在电话里张启明应该向颜玉极尽赞美之言，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她在当时离开牌局，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在七点左右返回旅馆，并约好在后花园见面。 颜玉是个十足的恋爱脑，在她的意识里，只要自己的丈夫不出轨，那么他让自己干什么，自己都愿意，于是她便按照丈夫所说在下午六点十五分左右离开牌局，返回旅店躲在了后花园中。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张启明在酒会上邀请刘鸿和罗涵一起去楼上卧室中欣赏自己的收藏品，结果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尸体。 说到这儿的时候，罗涵显得很懊悔，他说自己当时触摸尸体脉搏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入手冰凉，而且还有一丝僵硬感。 但当初自己并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就发现这一点，很可能后面颜玉就不会死了，更不会在之后亲眼目睹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杀的这件事了。 发现尸体后，罗涵先入为主地认为死者就是颜玉，还没来得及验明真身，就被一直想要接近尸体的张启明所打断了，他当时也实在没办法，为了不让张启明有机会接近尸体，只能提议在警察到来之前尽量保护现场。 在等待的期间，张启明一直都不在大厅众人的视线之内，他完全有机会溜出去，并且在傍晚七点左右与藏在后花园中的妻子见面。 然后故技重施，甜言蜜语哄骗妻子与自己一起爬上二楼卧室，在妻子还没有发现卧室中的尸体之前，顺手抄起书柜上的一座石质雕像朝着妻子的头上砸了过去。 可怜颜玉女士，死到临头了还在因为爱情，盲目地听信丈夫的话，最终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做好这一切之后，张启明将尸体调包，然后把凶器上的指纹擦掉，并且拿走卧室里的所有贵重物品，伪装成入室抢劫的假象。 而之所以没有带走死者颜玉手上的那枚钻戒，是因为那枚钻戒是张启明与颜玉刚结婚的时候送给她的，根本就是一枚假钻戒。 他当时觉得自己要赶快逃离现场，所以没必要拿走不值钱的东西，于是就把钻戒留在了颜玉的手上，正是这个行为，引起了罗涵最开始的怀疑。 接着他将女儿小晗的尸体沿着防火梯搬运下来，然后又将其重新放回了旅馆后花园的小屋内。 这样一来，等y市的警方赶到现场之后，卧室内的尸体已经是狸猫换太子后的颜玉本人，张启明的不在场证明也就成立了。 罗涵说他刚开始注意到此事非同寻常的时候，就是那枚戒指。 如果这案子只是一起简单的入室抢劫杀人案，戒指应该会被一同拿走，而不会留下，除非那个凶手提早就知道颜玉手上的戒指是假的。 但是这种事一般人肯定不可能知道，除非凶手是死者身边最亲密的人，也就是自己的丈夫：张启明。 至于y市警方所说的，凶手可能在作案后急于逃走，没有看到死者指头上的钻戒，这一点罗涵认为是绝不可能的。 原因就在于戒指在尸体被发现的第一时间戴在死者中指上，而等警方到达之后，却莫名其妙地移动到了死者无名指上。 这说明凶手一定在罗涵他们等待警方这期间里，重新返回了案发现场，并在其中动了某些手脚，以此来干扰警方的调查。 最开始罗涵猜测，凶手再次返回案发现场是为了将卧室中的贵重物品拿走，伪造入室抢劫的假象，直到他和那个搬运工交谈，又跑去向前台小姐求证了之后，才将这一切都想清楚了。 罗涵将手中的烟头捻灭在脚下，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 他突然无意中瞥见了台阶中央一颗从水泥地中冒出来的小草，它没有受到坚硬地面的束缚，依旧顽强地成长着。 那是生命的气息，是坚强活着的证明，是给勇者的嘉奖，但自己心中那个曾经阳光快乐，努力生活的人，他去哪儿了呢？ 我待在他的身边，不忍开口打扰，任由他盯着那颗小草发呆。 看着他满面愁容，心中五味陈杂，也猜到了很多罗涵迟迟不愿开口的事实，当初罗涵在明白了张启明的杀人手法之后，应该第一时间便和刘鸿商量了有关这件案子之后的对策，那个时候应该是有机会报警求助的，但他们仍然选择了另一个冒险的方案。 两个正值热血，不计后果的青年在失去了对y市警方的足够信任之后，决定靠自己来将张启明绳之以法。 那个意外脱落，致使张启明现身的所谓假指甲，很可能就出自罗涵的手笔，毕竟张启明在作案时曾经亲手为自己的干女儿戴上了戒指，那么如果当时发现有假指甲的存在时，肯定会特别小心。 但毕竟做贼心虚，罗涵就是抓住了张启明的这个弱点，才将他成功引进了圈套之中，但他显然低估了一位退役士兵的战斗力，这才导致刘鸿最终惨死在张启明的刀下。 至于单独前往去抓捕张启明的这个点子是谁提出的，我不得而知，但无论是谁，结局活着的那个，也会永远饱受回忆的摧残。 罗涵蹲在一旁发着呆，见我半天没有说话，于是自嘲地叹了口气，开口道：“其实要是当初我俩没有逞能，报警等警察到达之后再实施抓捕，想必他现在已经是一名优秀能干的警队战士了。”他的眼里充斥着悔恨和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你们做的没有问题，那么短的时间里警察赶不到现场，没法抓他个人赃并获。”我开口安慰道。 他轻轻摇了摇头，沉默了。 “要是可以让他回来，我宁愿自己破不了那案子，抓不到张启明...” 风儿伴着一声低语和声声叹息，轻柔地飘向远处，引起人无尽的愁思。 。。。。。。 ------------ 死亡拜访 第六十六章：直播 s市的秋季很短，总是在市民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悄悄溜走，接着便又是一年秋冬交替，时光的齿轮总是悄无声息。 昨天下到今夜的一场秋雨，不知是送别还是依恋，总之让人们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丝来自冬的冷意。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租住房间的沙发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盯着面前的电视，默默地等待着那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荧幕上。 今天算是我寒假的第一天，我们专业比学校里的其他学生都放得早很多，升学考试结束，就可以直接离开学校。 由于我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回去也见不到他们，而罗涵的家正好有两室一厅，于是我干脆在离开学校之后和罗涵合租在了一起。 而今天对于罗涵来说，也是个特殊的日子，由于这些年屡破奇案，在媒体界一直都是红火的状态，今天更是被电视台以市局刑警队刑事案件顾问的身份邀请去参加一档法制推理类节目。 节目的直播预告里透露，录制过程中将会使出一些小花招来考验考验罗涵和电视机前观众们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这一点让今天的节目备受期待，电视台也因此将直播放在了傍晚的黄金档播出。 傍晚八点整，普法栏目的直播正式开始，随着一个长得有点像新垣结衣的女主持人对罗涵以前破获的重大案件声情并茂地讲述下，罗涵也正式亮相，跟他一同上去的还有小朱警官。 他今天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西装，脚下踩着一双被擦得发亮的皮鞋，造型很潮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统一整齐地梳在脑后，脸色微微发白，应该是打了粉底液的缘故。 他毫不怯场地对着直播镜头点了点头，再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微笑，我敢说此时在电视机前观看直播的女孩们，看到罗涵这个样子，应该很少会有人不为之心动。 罗涵和小朱警官并排坐在主持人的对面，接下来由主持人询问他们在网上所征集来的问题。 “这位叫‘帅的被人砍’的网友想问罗涵先生，您是多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侦破案件的时候有天赋的？”那位主持人一字一顿向罗涵提问道，她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微笑，一看就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罗涵沉吟了片刻，轻笑着回答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天赋。” 他顿了顿，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继续说道：“当一个人对于有关刑事案件的研究程度和学识超越了其他人，那他就能够破解出任何一个低于自己学识的人设计出的诡计，这是理所应当的。” 主持人闻言点了点头：“感谢罗涵先生的回答，我们再看看下一位网友的问题。” 她将手上的题词卡放在面前，念道：“嘿，又是一位幽默的网友，这位叫‘向琴洛寒德醉’的网友，问罗先生，对于媒体称你是当代福尔摩斯的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罗涵在听到这位网友的名字时一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不由失笑：“这位幽默的网友品味有些独特呀。” “至于什么‘当代福尔摩斯’的称号，都是媒体朋友们谬赞了，福尔摩斯先生可是享誉世界的名侦探，而我只是在我们小小的s市里有所建树，我们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我在电视前看到罗涵那一副臭屁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心里也产生了把这节目继续看下去的念头。 我倒想看看这个节目能想出什么花样儿来考验罗涵。 罗涵在连续回答了主持人五六个问题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接着节目进了一段广告。 广告过后主持人对着镜头宣布，今天的电视节目除了罗涵之外，还有一位重量级嘉宾的参加，并将她请上了台。 这时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浓妆艳抹，满头金发的女人从节目的后台走上台前，她只披着一个简单的保暖坎肩，穿着一条金色的连衣裙，便将身体的线条勾勒得凹凸有致，走起路来也不徐不疾，体态大方，温文尔雅。 她一上台就鞠着躬与罗涵几人挨个握手，接着坐在了主持人的旁边，自我介绍说道：“大家好，我是顾晓雨，很高兴来参加我们节目并且和罗涵先生见面，我是您忠实的粉丝。” 我在电视前看到她时心里一惊，顾晓雨这个名字放在s市，甚至放在全国范围内恐怕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可是上个时代唯一一个冲出国内，并在全世界打响名声的影后级别人物，在国际上获奖无数，是上一代无数年轻人的偶像，其精湛的演技更是为之后的无数演员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后来听说她嫁给了一位富商，去了M国结婚生子之后逐渐息影，慢慢淡出了观众的视野，那满头的金发也是那时候染的，记得当时还上了热搜。 这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前段时间听说她回国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就在一个普通的普法节目中再次见到了她。 而且据保守估计，她今年少说都已经五十岁左右了，可保养的却好像三四十岁的样子，真是不老神颜。 主持人惊喜地喊着：“没错，就是我们永远的影后——顾晓雨女士！” 顾晓雨看着主持人热情的模样，微微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一时间如所有人的心都如同被春风拂过，被电视中的那个女人深深吸引住。 罗涵坐在顾晓雨的对面，有些纳闷的抬眼上下打量打量后者，我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应该是不认识顾晓雨的。 这一点我倒是并不会感到意外，罗涵虽然兴趣涉猎很广，但大多数兴趣爱好都是为了查案服务。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福尔摩斯先生说过，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如果不断接受新的没用的信息，那么那些旧的，有用的就会被大脑如同扔垃圾一般统统忘掉。 所以他从来不会去看电影，即使是我拉着他一起去看过几部经典的悬疑电影，他也还是觉得看那个是浪费时间，有时间不如多看几本书。 这个顾晓雨虽然戏路很宽，但在我印象中倒是没见过她职业生涯里有出演过悬疑片，所以罗涵看到她会感到疑惑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 死亡拜访 第六十七章：拆穿 也不知是那位长得像新垣结衣的主持人心思细腻，还是罗涵根本就把困惑写在脸上，总之她一眼就看出了罗涵的心中所想。 为了避免尴尬，连忙向罗涵介绍道：“罗先生，这位是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影后，顾晓雨女士。” 罗涵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主持人一愣，显然没想到罗涵竟是这种反应，忙向着坐在一旁的顾晓雨介绍道：“这位是我们s市的名侦探，也是市局刑警队的特别顾问，罗涵先生。” 顾晓雨面带微笑，在听了主持人的话后，杏口微张：“早就听说过罗涵先生的大名，我经常在新闻里看见，年纪轻轻竟能取得如此成绩，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唔。” 罗涵闻言愣了愣，随即意味深长地盯着顾晓雨，轻笑道：“这位...”他迟疑了一下，“顾女士，我不知道可不可以这样称呼你，总之您太谦虚了，您明明也是年少有为呀。” 他的语气平淡而又缓慢，眼神坚毅而清澈，却让台下和电视机前的人心中升起了一团浓厚的疑云。 他竟然说顾晓雨年少有为？她今年多大，五十多了吧，罗涵呢？二十出头的样子，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对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太说“你可真是年少有为。”这幅情景怎么看都充满违和感。 即使我和罗涵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也没从他的神情中读到什么，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电视机中一脸认真的罗涵。 “哈哈哈！”突然坐在他对面的顾晓雨发出了一声爽朗的笑声，“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这点小伎俩的确是瞒不住罗涵先生。” 接着她在我们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一手将金色的假发摘了下来，接着是假睫毛，隐形眼镜，鼻贴，一件一件从她的脸上卸了下来。 随后一个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长相普通，笑容甜美但和顾晓雨有几分相似的姑娘出现在了大荧幕之上。 台下的观众顿时一片哗然，我盯着电视里短时间内大变样的“顾晓雨”，心中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要说易容，我倒是见过，但从没有见过这种化了妆简直一模一样的情况出现，毫不夸张的说，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易容了，甚至已经达到了魔术的程度。 电视里那姑娘看着镜头微微一笑，露出两颗漂亮的小虎牙，语气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欺骗了大家，我叫叶梓澜，是顾晓雨女士的模仿者，也是她的一名小粉丝，职业是演员。” 如果说顾晓雨的笑如同春风沐浴，那眼前这个叶梓澜的笑容就好像是秋雨轻抚，显得如此俏皮可爱。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感觉自己已经原谅她了。 叶梓澜转头看着罗涵，微微抿了抿嘴唇，轻声道：“罗涵先生，您不愧是能被称之为福尔摩斯在世的人，我那套装扮曾经在顾晓雨女士的死忠粉群体里也没有露出过马脚，但在您手下居然走不下一回合，您果然是推理界的天才。” 一旁的主持人也笑道：“罗涵先生果然不同凡响，她就是我们节目特意准备给您的小考验，没想到您这么容易就将其化解了。” 她接着看了一眼镜头：“相信屏幕前的大家肯定也都希望可以听到罗涵先生对于这件事的推理过程。”她转头面向罗涵，“请问罗涵先生可否告知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 罗涵闻言显得有些尴尬，沉吟了一会开口道：“这位叶女士的伪装的确很出色，甚至于差点将我欺骗过去。” 他有些歉意的看着叶梓澜，继续开口道：“但是叶女士，如果要依靠易容来伪装的话，不仅仅是要将脸蛋和身形变成被模仿者的模样，更是要全身上下都成为她，才能成功，其中自然包括身上的首饰。” 叶梓澜闻言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所佩戴的首饰，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又抬头疑惑地看了看罗涵。 罗涵微微一笑开口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叶小姐脖子上戴着的那条项链应该是施华洛世奇今年所推出的白天鹅新款项链吧。” 叶梓澜听到罗涵的话目光一滞，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动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上。 叶梓澜脸上露出一抹惨笑：“不愧是罗涵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看来我引以为傲的伪装技术还是不够成熟。” 罗涵摇了摇头，安慰她道：“其实你真的已经很棒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的话，我真的会被你骗到的。” 一旁的主持人这时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问出了我们所有人都想问的话：“两位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个小小项链就能让叶小姐的伪装暴露吗？” 罗涵眼神看向叶梓澜，好像在征求对方的同意，后者目光微微闪烁，接着轻轻点了点头。 罗涵见状松了口气，开口说道：“其实像顾晓雨女士那样的有钱人是不可能买这种品牌直推的项链戴的，她们一般都会联系国际上有名的制造商或者品牌商为自己订做，但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绝不是一笔小的花费，而叶小姐显然是办不到的。” 叶梓澜低着头，叹了口气，接着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租来的这一套行头，特意搭配戴上了我唯一一条拿得出手的项链，却因为这点暴露了自己，真是令人懊恼的一件事呀。” 罗涵见状摇了摇头，轻笑道：“你是一个演员，你已经做到了作为一个演员的一切，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请你做回自己吧，不要当别人的替代品，到时候，喜欢你的人一定会有很多，你也一定可以像顾晓雨女士那样名满天下的。” 叶梓澜闻言抬头看了看罗涵帅气温柔的脸庞，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此刻正在被融化着，他的笑容如同一束明媚的阳光，将她内心的迷茫彻底驱散，自信开朗的感觉也重新出现在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身上。 节目很快就结束了，我依依不舍地关掉了电视，心里暗想，这绝对是我最近几年里看过最好看的“普法类”节目了。 ------------ 死亡拜访 第六十八章：邀请 大概在寒假的第七天，早晨，我从睡梦中爬起，睡眼惺忪地打开卧室门，却发现罗涵正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外。 他见我醒来，对我咧嘴笑了笑。 “小沐，今天有事儿吗？” 我闻言摇了摇头，自从放寒假之后，除了偶尔会去罗涵的法医实验室看看，其余时间都整天闲在家里，不是打游戏就是看电视。 罗涵见状嘿嘿一笑，把我让进客厅：“那就抓紧时间收拾收拾，跟我出趟远门。” 我打着哈欠，慵懒地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漱洗漱，一边走一边问他：“是有什么案子了吗？” 罗涵摇摇头表示否认，接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根香烟点上，轻轻吸上了一口，然后惬意地吐出烟雾。 “还记得上次那个电视普法节目吗？” 我刚把牙刷塞进嘴里，听到他的话点点头，嘴里含糊不清。 “那你应该对当时模仿顾晓雨的那个女孩有印象吧。”罗涵将烟灰弹进烟灰缸内，淡淡地说道。 我闻言一惊，据我对罗涵的了解，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人名，往往非死即伤。 我对那个女孩印象很好，听到罗涵的话心里一急，连忙把嘴里的泡沫吐掉，接着瞪大眼睛问他：“她死了？” 罗涵闻言把头转了过来，目光疑惑地看了看我，见我一副惊异的表情，没忍住笑了起来。 “谁告诉你她死了。”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放在桌子上，“是有人邀请那场直播的两位嘉宾，奥，也就是我和那个女孩去她家中参加晚宴。”说完罗涵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见状飞快地漱了口，随意拿水抹了抹脸，接着走到客厅的桌前将那封信拿了起来。 信封已经是拆过的状态，罗涵应该已经读过了，我从其中将信纸掏了出来，展开它看了看里面大概的内容。 信中说笔者自己当天看到了那档电视直播节目，觉得叶梓澜的模仿深得她心，罗涵先生出众的推理能力也为人惊叹，于是真诚邀请他们二人前往家中一聚，当面聊一聊。 信纸有两页，我翻到第二页发现只剩下一行字和落款，上面写着寄件人：顾晓雨。 “她最近回了s市，不过这次的晚宴约在距离市区很远的小镇子，据说那个小镇上的许多房产都是他们家的。”罗涵微笑地看着我读信，轻声开口道。 我将信纸重新放回了信封内，深呼吸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内心，毕竟这意味着我即将要见到那位在国际上也享有盛名的影后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于是挠了挠头开口问罗涵道：“她不是只邀请了你和叶梓澜吗？那我怎么去呀。” 罗涵轻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一次晚宴，又不是约会，就是为了认识新朋友的，当然陌生人越多越好，再说，你难道不想去吗？”他反问道。 我嘿嘿一笑，将信封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嬉皮笑脸地对他说道：“那肯定不是啦，嘿嘿，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有跟明星共度晚餐的机会，涵哥，你是我永远的哥！” 罗涵摇摇头：“这没出息。” “你说谁没出息呢！” 。。。。。。 顾晓雨居住的地方位于s市有名的乡镇别墅区，别墅区坐落在地势高一点的小山上，草木茂盛，水流潺潺，风景秀丽。 地势更低一点的是一座小镇，虽然它潜藏在深山之中，人烟稀少，但看起来发展得不错，据说大部分年轻人都跑进大城市里了，留下了一小部分学成归来的年轻人，慢慢将此地的经济发展了起来，其他就只剩下了大多数的老人和小孩。 我和罗涵二人从高铁，转到火车，再转到出租车，最后在一个画着巨大的“H”字样的平台下了车，那时已经接近傍晚六点钟。 正当我迷茫得不知何去何从时，罗涵指了指天上，头顶便突然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我们搭乘着直升机直接降落在了顾晓雨别墅的屋顶，随后在家中管家那里得知顾晓雨此时并不在家，和一个样貌很相似的女孩跑进山里散步去了。 于是我们只好跟着顾晓雨的管家，坐着一个小型的代步车来到了小山下的镇子上，接着把我们安排住进了镇上的一家酒店之中。 在进入酒店房间之前，我心中还觉得这顾晓雨可真不够意思，明明有大别墅却不让我们住，居然把我们安排进酒店里。 但进房间之后这种想法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因为那是一间很豪华的总统套间，甚至有两室一厅一厨两卫的配置，窗户那里还特意设计了阳台，这在当年的所有酒店里可都算是顶级配置了。 墙面用镀金的墙纸贴满，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地面用瓷砖铺的整整齐齐，家具也收拾得一尘不染，整个套间在我看来跟那些别墅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居住体验肯定也能拉满。 那位顾晓雨的管家看起来上了点岁数，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说起话来好像一位老学究似的。 他看着我们将行李一件件抬进房间后，满脸歉意的向我们鞠了一躬说道：“请两位先生见谅，夫人安排你们居住在这里是因为最近和老爷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分居了，所以不太方便让外人住进家里。” 罗涵动作很快，在管家弯下腰的那一瞬间，双手就探出去扶住了他，接着开口道：“没事的，老先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肯定会理解的。” 那位老管家闻言摇了摇头轻叹道：“你们这次来的其实是很不巧的，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跟老爷每天闹个不停，还要邀请你们来做客，只希望不要给你们造成困扰吧。” 罗涵疑惑：“老先生，何出此言呢，顾太太和丈夫吵架怎么会影响到我们呀？” 老管家看了看罗涵：“你们有所不知呀。”他转头看了一眼走廊上，发现没有人，随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老爷现在也住在山上的别墅区里，只不过离太太家有一段距离，最近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M国回来之后就一直吵架吵得挺凶的，正好以前老爷在这儿买了两幢别墅，就干脆分居了。” ------------ 死亡拜访 第六十九章：晚宴 听了他的话，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正准备细问，罗涵却在旁边拦住了我，并微微摇了摇头，我的问题就没有出口。 罗涵指了指手腕上的表对老管家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准备收拾收拾在上山去见顾夫人，谢谢老先生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那位老管家看着罗涵，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就在楼下等着两位，晚宴很快就快开始了。”随后佝偻着转身离开。 我看着老管家离开的身影，显得有些困惑，不过看到罗涵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把话硬生生吞了回去，乖乖关上门，跑去收拾行李。 “我感觉这次顾晓雨是有事情要拜托我的，所以才没让你多问。”罗涵看我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好笑道。 我闻言一愣，听到罗涵的话好奇心又被激发起来，心里面的郁闷也少了许多，但嘴上却并不打算饶过他。 “有事情拜托你？人一大影后，找你小小的市局顾问干什么。”我鄙夷道。 罗涵双眼微眯，呆愣愣地看着正前方的墙面，轻叹一声道：“总觉得有什么麻烦事儿在等着我，希望预感不要成为现实。” 我们在酒店将行李收拾好后坐着老管家的代步车又重新上山，这时顾晓雨和叶梓澜已经散步回来了。 一开始感觉还没有那么强烈，只是觉得叶梓澜和顾晓雨只有几分神似而已。 但当我和罗涵看到了她们两女真正站在面前时，无不感叹这世界的奇妙，因为她们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只不过年龄相异罢了。 而且顾晓雨把自己保养得根本不像是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如果把她们俩放在大街上一起走的话，绝对会被误认成亲生姐妹。 她们俩显然相处得很愉快，互相嬉戏打闹，赫然一副相识多年老朋友的感觉。 叶梓澜见到罗涵，微微颔首以示尊敬，罗涵也微笑着回礼。 这时顾晓雨女士也转头看到了我们，她一见到罗涵，便显得十分热情地向罗涵打招呼，然后吩咐管家将我们带进别墅中就座，并告诉我们晚宴很快就要开始。 她自己则待在叶梓澜的身边，跟她有说有笑，叶梓澜还会不时瞥一瞥别墅大门的方向，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我和罗涵在老管家的带领下进入了别墅内部，这栋别墅整体是两层的设计，进门后中间是一个大型的旋转楼梯，上面铺着金色的地毯，。 左手边通往一楼的卧室区，右手边的尽头是会客厅，里面摆着一张红木的长桌和八张木椅，其中六张分列左右，剩下两张放在长桌的两头，应该为身份显赫的人特意准备的。 长桌的旁边是落地窗，在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山下的小镇风光，落地窗对面是一个拱形的中式木门，里面传来阵阵锅铲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厨房没错。 在我和罗涵进到会客厅时，发现此时有个衣着整洁的男人正趴在红木长桌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 他听到动静，一抬头看见了我们俩，连忙起身朝我们迎来，嘴角微微一咧，露出了一嘴的大黄牙。 “这位一定就是罗涵先生吧，久仰久仰。” 他走向我，拉起我的一只手来握了握，目光之中透露着炙热。 我有点尴尬地看着他，又看了眼罗涵，一时间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罗涵吸了吸鼻子，理都没理我们，打着哈欠把头偏向了一边。 老管家见状轻笑着拉开了我们俩，随后指了指一旁偷摸着准备坐下的罗涵开口道：“杨先生，那位才是罗涵先生，这位是他的助理沐轩先生。” 那位杨先生目光一滞，歉意地对我笑了笑，接着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不好意思，沐轩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我看他表情真诚，方才的尴尬也逐渐抛之脑后，连忙伸出手去同他握了握，随后一起不约而同地坐在了罗涵的两侧。 我们三人就那样坐着，谁也没有开口。 以我对罗涵的了解，他不开口的原因可能是被错认了，有点赌气，那位杨先生的话，看他局促的神情，应该还沉浸在尴尬的情绪中。 至于我，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怎么三个人坐在这儿，都不聊天呀？”会客厅的门外突然传来顾晓雨轻柔的叫喊声，随后门开了，走进来了三个人。 最开始进来的那位仪态端庄的美妇自然是顾晓雨，她穿着一条简单的丝绒大衣，微笑着看着我们，如空谷幽兰一般，淡雅而不失高贵，在她的摄人心魄的笑容中我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种春风轻抚杨柳岸的感觉，令人如痴如醉。 后面进来的是一对年轻男女，女孩是叶梓澜，男孩却是个没有见过的新面孔，可能是顾晓雨和叶梓澜两人在外面一直等待的那位。 他们俩进来时气氛有些微妙，叶梓澜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男孩跟在斜后方不断地偷瞄着女孩的侧脸，赫然一副少年怀春的景象。 我们三人起身迎着他们入座，顾晓雨坐在主位上，叶梓澜和男孩坐在我们三人的对面。 这时那位杨先生看到所有人都坐定后，最先开口道：“顾太太您好，罗先生好，大家好，我叫杨明，是一位导演，目前正在这附近的山上取景拍戏，受到顾太太盛情邀请前来来参加这次的晚宴。” 随后他偷瞄了一眼罗涵，充满歉意地继续说道：“罗先生，不好意思，刚刚没认出来您，实在抱歉。” 罗涵闻言摇了摇头，起身将杨明扶着坐回了椅子上。 “杨先生，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罗涵轻笑道。 我心里不由得暗骂这家伙可真是恬不知耻，没道歉的时候赌气不理人家，道歉了就说是小事，不足挂齿，真是够不要脸的。 但杨明显然并没有我这样的想法，听到罗涵愿意原谅自己，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上去了。 据叶梓澜的介绍，那位坐在她旁边的年轻男子名叫罗毅，这次是陪她一起来的，是自己一位很好的朋友。 她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我们几人都一脸暧昧地盯着他们俩，搞得叶梓澜讲完话后，满脸通红，那男孩倒是目光全程紧盯着叶梓澜，一脸的春色。 ------------ 死亡拜访 第七十章：顾太太的请求 晚宴的饭菜很快被老管家挨个端了上来，杨明看着老管家踉踉跄跄的样子，便问顾晓雨为什么请个年龄这么大的男管家服侍自己。 顾晓雨回答他说，这位老管家之前一直跟着自己丈夫，这阵子家中的女佣人身体不适，回家养病，自己又跟丈夫分居了，所以只能拜托老管家来帮衬帮衬。 我们大家见她丝毫没有避讳与丈夫吵架的事实，对这位影后平易近人的印象更加深刻。 交谈中我发现，这顾晓雨不亏是国际级别的人物，无论是与杨明，叶梓澜探讨艺术，还是和罗毅谈论出门花钱，都聊得头头是道。 只是罗涵在这种场合里习惯了沉默，总是一言不发，要不然我还是蛮想听听她对刑侦方面的一些看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转眼间已至深夜，除了罗涵之外，其他人的脸上都带着些醉意，特别是那个罗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上人在身边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从晚宴一开始就显得特别兴奋，不断地为自己斟酒，说话语气也随着烈酒的下肚而逐渐变得暴躁。 他面色通红，身形摇晃，却不断地仰头痛饮，将杯中的烈酒持续地送入口中。 突然他直勾勾地盯着顾晓雨的脸，神情迷离地叫了一句：“婶婶。” 在场的人闻言一惊，这顾太太虽然表面貌美，风韵犹存，但实际上还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 每个人在青春逐渐逝去的时候，都会在意起那个不起眼的数字来，男人亦是如此，更何况顾太太这样一个为了保养容颜可谓是费尽心思的女人。 顾晓雨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并没有发作，只是无视掉罗毅的话，继续跟一旁的杨明有说有笑。 但坐在对面的叶梓澜此时却坐不住了，罗毅是她带来的人，喝了酒竟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偶像出言不逊，这无疑是对于她而言应该感到羞愧的事情。 叶梓澜柳眉微蹙，瞪了身边的罗毅一眼，但后者仿佛没看到一般，依旧坐在原地摇头晃脑，还不时对着自己笑一笑，露出一副痴傻的表情。 她意识到，不能再任由着这个醉鬼胡言乱语了，要是再待一会儿的话，指不定他还会说出什么傲慢无礼的话来。 于是她拉着罗毅的胳膊，将他拽起，接着对旁边的顾晓雨满是歉意地告辞道：“那个，不好意思顾太太，罗毅喝太多酒了，我想我还是先把他送回住处吧。” 顾晓雨闻言先瞪了一眼跟一滩烂泥一样靠在叶梓澜肩头的罗毅，接着目光柔和地看向叶梓澜，轻声道：“好的，小叶，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随后便招呼着老管家送客，并嘱咐老管家务必要将叶梓澜安全送到旅店中才能离开。 他们走后，餐桌上的气氛显得沉寂了许多，我和罗涵本来就不怎么说话，但面前的顾晓雨和杨明却像是约好的一样，各自干着手底下的事情，沉默不语。 “罗涵先生，其实这次请您来，是有一件事情想拜托您帮忙。”过了一会儿，顾晓雨用餐巾擦了擦嘴，看着罗涵笑着开口道。 罗涵闻言抬眼用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看着坐在旁边的顾晓雨，这时我和杨明都停下了手下的事情，准备听听顾晓雨会说出些什么事情。 “顾太太，请您直言，如果是我能帮到的地方，一定尽力而为。” 顾晓雨闻言轻笑，端起红酒来抿了一口，面颊微红，眼神迷离地看着罗涵说道：“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和丈夫这些年闹得不是很愉快，与其这样耗下去，不如离婚，另择良偶。” 她沉吟了一下，眼神闪烁，好像说出下面的话要下很大的决心。 “罗涵先生，您既然是一位法律顾问，想必也应该是铁齿铜牙，能说会道，所以我想请您充当我的说客，代替我跟我的丈夫讲一讲有关于离婚的事情。” 我闻言一愣，没有想到顾太太会拜托罗涵去办这么棘手的事情，毕竟她的丈夫不是一般人。 顾太太的丈夫叫丁天赐，在s市是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之一，挣了一点钱，发家之后开始逐渐接触国际贸易，依靠这个赚到了不少钱，一跃成为全国范围内商业大亨中的佼佼者。 曾经被好几次选为国家级的商界代表在国际上与那些知名商人进行交流，虽然他在与顾晓雨结婚之后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他现在的实力其实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经济实力都依旧是s市甚至于整个省内遥遥领先的。 罗涵听了顾晓雨的话也是皱了皱眉头，显然也觉得有些难办。 “顾太太，您所说的这件事情好像有些棘手呀，为什么您宁愿找外人去当说客却不愿意自己去给丁先生说清楚呢？” 顾晓雨眼神黯淡，贝齿轻咬红唇，在微弱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更加娇艳动人。 “不瞒罗涵先生所说，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去和他谈论这件事情了，但他却一直没有同意，也不愿意告诉我原因。”她抬头温柔的目光盯着罗涵，好像要将罗涵融化一般。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劳烦罗涵先生辛苦走一趟了。” 罗涵沉默，并没有答复她的意思，我很理解他的想法，应该没有人会答应这种弄不好就会得罪一个大佬的差事吧，即使他的罗涵。 顾晓雨见到罗涵这副神情，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冷，她从餐桌上随意的拿起一把餐刀把玩着。 “罗涵先生，我想如果你如果没有答应我这件事的话，我会在明天亲自去找他，然后将这把刀子亲手插在他的心脏上。” 我眼神一滞，顾晓雨这话可算是对罗涵赤裸裸的威胁了，坐在罗涵旁边的杨明也是沉默不语，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将目光看向身旁的罗涵，后者的表情此时却发生了变化，显得异常轻松，全然没有刚刚的纠结，就好像顾晓雨的威胁反而为他解开了心结一样。 “顾太太，如果你要杀掉丁先生的话，我会亲手把你抓住送进监狱的。”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不给你那个机会，这件事情，我答应你，明天就去办。” ------------ 死亡拜访 第七十一章：丁老先生 初冬夜晚的冷风呼啸着，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连忙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转头看了看走在身旁同样嘴唇发着抖的杨明和一脸轻松的罗涵，内心充满了疑问。 刚才在别墅里发生的事情依旧盘踞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想了半天都想不通为什么罗涵愿意答应顾晓雨如此棘手的请求。 “罗涵，你平时应该很冷静的呀，这次怎么会这么轻易地答应顾晓雨这种请求呢？”我想着那件事情，实在没忍住开口道。 罗涵转过头来疑惑地看了看我，开口道：“怎么了吗？” 我看着他那满不在乎的表情不由得来气，微怒道：“那位丁先生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把你往上推，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你是不是看她风韵犹存，对她动了色心了，拜托，她都快能当你奶奶了，我可从来都没见过你这样。” 罗涵闻言一笑，看着面前扭曲的小路轻声道：“其实没什么，只是觉得她会那样说显得很奇怪，我也是感到好奇才接下来这件委托。” 我闻言一愣，从他的话里我听出了对八卦的兴趣，没想到罗涵竟然也会这样，对八卦之类的事情没有什么抵抗力，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一旁的杨明一直默默的走着，听到罗涵的话突然开口道：“还好罗涵先生答应了顾太太的委托，要不然...”他的眼神透露出惊惧。 他的话引起了我和罗涵的兴趣，便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杨明感受到了我们俩的目光，抬头看了看我俩，沉吟了一小会儿，这才开口轻声道：“唉，你们别看顾太太好像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其实她的内心很刚强，而且做事不择手段。” 他又露出那种恐惧的神色，继续说道：“她说要杀了丁先生极有可能不是说着玩而已，要是罗涵先生没答应她的要求，她说不定会真的干出来那种事情，你们别忘了，她可是个演员，现实里可是会伪装人设的。” 我看他惊惧的样子不像是在装，但顾太太的温柔端庄又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内心有些迷茫，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 罗涵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轻声对杨明道：“这件事情你大可放心，我明天一早就会去拜访丁先生，然后将顾太太的事情告诉他的。” 杨明见罗涵的反应如此平淡，摆了摆手，嘿嘿一笑。 “我说这些其实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只是给罗先生提个醒，好了，前面就到我停车的地方了，我们下次见。” 他说完便在我和罗涵的目光注视下道别离开了。 我看着杨明逐渐远去的背影，感觉到这郊区的夜晚风儿甚是喧嚣，吹得人晕乎乎的，酒劲一泛上来，打了个饱嗝。 那天晚上我和罗涵单独一起回去的路上，我问他对于这件事，也就是顾晓雨的委托和杨明奇怪的提示，有些什么想法。 他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一个导演说一个演员会伪装，但他身为一个导演自己又何尝不是擅长伪装呢。” 其实我跟他的想法差不多，对顾晓雨所表现出的和杨亮所说的半信半疑，后来想通了，干脆就都不相信，一了百了。 第二天早晨九点多，罗涵先是联系顾太太家中的老管家询问到了丁天赐目前所住的位置，接着便带着我来到了距离顾太太家一公里外的一幢别墅门外。 这栋别墅从外观上来看跟顾晓雨住的那栋差距不大，只是规格更大一点，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比顾晓雨那边更多一些，看得出来这栋别墅的主人很是热爱生活。 我跑上前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开门的是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穿着一身规整的西装，一双精明的眼睛透过厚重的镜片打量着我们两人。 “请问两位找谁？”他问道。 罗涵微微颔首：“老先生，请问这里是丁先生的府邸吗？” 那位老先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两位找丁先生有什么事吗？” 罗涵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那位老先生：“老先生，我们是贵夫人请来的，与丁先生有要事相商，我就是她信中所提到的罗涵。” 老先生从罗涵的手里接过信来，拆开大概浏览了一番，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我们家夫人的笔迹没错，你们稍等，我进去请示一下老爷。” 罗涵嗯了一声表示同意，随后那位老先生就将门关了起来。 大概过了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大门被重新打开，老先生又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向我们做出“请进”的手势。 “两位请进，请两位跟着我来，丁老爷正在楼上书房等着二位。” 我和罗涵闻言进入了别墅内，进去之后果然不出我所料，里面的设计不论是装潢还是摆设都几乎和顾晓雨家里的一模一样。 我们俩跟着老先生上了二楼，接着他把我们引向了一个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了一个浑厚深沉的男人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老先生闻言将门打开，把我和罗涵让了进去。 我往里一走，迎面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环视一周，发现这个书房的设计是典型的欧式设计，书柜很高，都靠墙放着。 中间有一张巨大的红木桌椅，桌子上摆着一盏香炉，正在往外冒着淡淡白色的烟雾，檀香的味道就是从这儿散发出的。 一位头发花白，老态龙钟的老先生坐在红木的椅子上，他大概六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睡袍，带着一副白色的老花镜，正捧着一本书在阅读。 不敢相信，刚刚在门口的那个浑厚深沉的声音竟然出自眼前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 这位老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我们此行要找的那位曾经富甲一方，威风凛凛，如今却沦为被妻子嫌弃，年老色衰的富商丁天赐。 那位丁先生见我们进门了，放下手中的书，颤颤巍巍地将头转过来，将眼镜架在鼻头上仔细地打量着我们。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那个女人提出的有关于离婚的事情，我早都已经同意了。”他突然开口说道。 ------------ 死亡拜访 第七十二章：罗涵的疑惑 我和罗涵闻言同时一愣，甚至连后者在进门之前准备好的开场白都被丁老先生的这句话堵了回去。 丁天赐斜着眼盯着我们，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她跟我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根本不是因为吵架，觉得生活过不下去，而是她和一个叫杨明的导演好上了，她以为我不知道。” 罗涵闻言倒吸了一口气，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还是没插上嘴。 我还第一次见罗涵这么厚脸皮的人露出这种表情来，不过代入一下他现在的处境，确实是尴尬的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按照顾晓雨昨晚的说法，自己是因为和丁天赐吵架，所以才觉得婚姻维持不下去了，而且在昨晚的晚宴上虽然说自己的确已经找到离婚后的下家了，但是并不是杨明，而是另一个姓陈的名门望族。 这和丁老先生的说法可是完全不符，这可就难为罗涵这个说客了。 丁老先生见罗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哼了一声，将手中刚刚合上的书重新翻开。 “她请来的说客原来就是这种水平，你们走吧，告诉她，我早在一个多月之前我就把写着离婚的信寄给她了，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迟迟没有给我答复，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找时间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罗涵闻言如蒙大赦，连忙拉着我顺着书房门走了出去，边走边说着：“丁老先生打扰，我们告辞了。” 我和罗涵站在走廊上，我对他怪异的行为有些不太理解，于是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儿呀？”我开口问道。 罗涵出门之后松了口气，看了看我疑惑的表情，回答道：“老先生，我们还是要尊重的，而且本来我们也理亏。” 随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表情微怒道：“这个顾晓雨，简直就是在把我当猴儿耍！走，我们去找她算账。” 在那位为我们开门老先生的带领下，我们离开了丁天赐的府邸，随后很快就来到了顾晓雨的家中。 因为她家中的老管家认识我们，所以见我们来找顾太太有事情，便没有对我们过多阻拦，我们也很顺利见到了顾太太。 罗涵将我们在丁天赐家中的事情告诉了她，她显得很高兴，也很感谢我们能够为她将此事办成。 罗涵告诉了她有关于丁老先生说她和导演杨明暧昧不清的事情，她听了一笑了之，并说自己与杨明只是工作上普通的合作关系。 但对于丁老先生所说的那封信却告诉我们说自己一概不知，甚至不知道丁老先生在两个月之前都已经同意离婚了，但她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情，一直表现得很兴奋。 这个行为让罗涵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于返回途中都一直在念叨着这个顾晓雨为什么会完全不在意那封信件的踪迹呢。 毕竟那封信件可是白白的浪费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要是一个月前顾晓雨就收到了那封信，说不定已经过了离婚的冷静期准备着手与那位陈姓的名门望族结婚了呢。 但有关这事的一切，顾晓雨都显得很神秘，不太愿意给我们分享，我和罗涵也就无从得知更多了。 旅行的第三天，一大早我起床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去别墅区的山上走一走，看一看清晨的山野是幅怎样的景象。 谁知刚出门便看见罗涵搬着个椅子坐在阳台上，嘴里还叼着香烟，我悄悄走上前去，谁知他却突然转过头来，目光阴寒地瞥了我一眼，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令我惊讶的是他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看起来很疲惫，黑眼圈都快赶得上熊猫了。 随后我发现他座椅底下居然有数以百计的烟头，阳台的架子上还摆着一排五六盒的烟盒，看起来好像一夜没睡，一直在抽着闷烟。 “你一夜没睡吗，怎么抽这么多烟啊，不要命了？”我皱着眉头，踢了他屁股底下的座椅。 罗涵打了个哈欠，深吸了一口气，将烟头捻灭在脚底下。 “我想了一晚上，没想通我们那位顾太太为什么完全不在乎那封丢失的信去了哪里，她可是因为那封信被白白耽搁了一个多月之久。” 我看他还在纠结这件事情，虽然看着他现在一副令人心疼的样子，但还是不由觉得好笑。 “那你想了一晚上的结论是什么呢？”我一边去拿靠在卫生间的扫帚和簸箕，一边开口问他。 罗涵闻言噌的一下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进入了客厅，顺着沙发摆放的方向来回踱步起来。 “我昨晚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之后实在睡不着，终于忍不住来到了阳台上，吹着冷风抽着烟，虽然最终都没有想通她为什么对新建的失踪毫不在意，但还是总结了一下导致信件丢失的几个原因。”他边走边说着，步伐稳健而又轻快，一点也不像是一夜未眠的模样。 “第一种可能自然是丁老先生说谎了，自己根本没有给顾晓雨寄过信，但我实在想不出他欺骗我们的原因，因为面子吗？” “第二种可能是那封信在邮寄的过程中丢失了，毕竟他们才刚刚返回国内，那封信可能是丁老先生从国外寄回国内的，不过可能性也不大。” “第三种可能是顾晓雨说谎了，自己在很早就收到了那封信，但就和丁老先生的撒谎的原因一样，他们都没有道理要对我一个外人说谎的。” “第四种，也就是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信在邮寄到后被某些别有作图的人偷走了，这也是我觉得最有可能的一种可能性，但是那人为什么要偷走信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难以考证的问题。” 罗涵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耐心听完他的话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虽然罗涵说得很有道理，但这四种情况归根结底都只是他个人的猜测而已，没有什么研究的价值，在我看来，这只是他觉得自己被耍了，面子上很难过去的排解罢了。 我正要回答他，却听到酒店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还有一个中气十足，透着冷意的声音同时传进了我和罗涵的耳朵里。 “您好，我们是警察，请里面的人开门配合我们调查。” ------------ 死亡拜访 第七十三章：第一个死者 警察？我和罗涵闻言同时一愣，我们对于这个职业太熟悉了，每次碰到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事儿。 罗涵抿了抿嘴唇，接着用一种极其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你最近瞒着我干什么了？” “大哥，我们才来第三天，而且我可是全程跟你在一起的！”我没好气的说道。 罗涵闻言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那他们来干什么？” 我走上前将门打开，看到一位身穿制服，皮肤黝黑，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不怒自威的警察端正地站在门外，手上拿着一卷密封后的卷宗，目光中隐约可见如猎豹注视羚羊般的寒芒。 他看到我之后，从嘴角处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展露出尊敬的语气开口道：“您好，请问罗涵先生在吗？我是镇子上的刑警，我叫周立，听说罗涵先生大驾光临本镇，特来拜访，顺便想请罗涵先生配合调查一下今早发生的一件案子。” 我一愣，接着转身将目光看向了身后的罗涵。 “周警官，请进。”罗涵平淡地看着站在门外的周立，仿佛没有被刚刚他的话所打动。 我将周立迎了进来，安排他坐在罗涵对面的沙发上，他全程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冷漠着看着我们，让我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脸上的神经不太敏感，竟然比罗涵都面瘫。 “我就是罗涵，请你详说一下有关于今早案子的事情。”罗涵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点上了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 周立看到罗涵这个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默默从怀中掏出卷宗，缓缓打开。 “罗涵先生，根据调查你和你身边这位沐轩先生昨天早晨前往了丁天赐老先生的住所，而丁先生在今早被家中的女佣发现死在了二楼的书房内。” 我闻言对他话中的信息一惊，真是人生无常，没想到我和罗涵昨天才见过的那位老当益壮的老人今天就已经天人永隔。 周立说完微微抬头，用鹰一般的眼睛看着我们，其中的寒意不由让我打了个冷颤，不敢去与之对视。 罗涵目光一滞，但依旧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平淡地看着他，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 “你是觉得我们有杀害丁老先生的嫌疑吗？” 周立闻言恢复了平静，眼神柔和了许多，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微笑。 “那倒不是，罗涵先生，凶手初步确定就是死者的妻子，顾晓雨太太。” 顾太太？我大脑瞬间宕机了一瞬，脑海里浮现出顾晓雨温婉魅力的模样，那个女人居然真的像她那天所说的那样动手了。 他吸了吸鼻子，眼神又重新变得凌厉起来：“我之所以来，只是想见识见识s市大名鼎鼎的刑事顾问罗涵是什么样儿的。” 罗涵闻言轻笑一声，摊了摊手：“怎么样，见识之后很失望吧。” 周立摇了摇头：“并没有很失望，反而觉得罗先生很有意思，很懂得在外人勉强隐藏自己的情绪。” 他的表情很认真，罗涵也是淡笑着看着他，他们就这样彼此沉默对视着，我夹在他们中间不由心里发毛心中暗道：真是两个怪胎。 “对了，周警官现在应该可以给我们详细说一说有关于案情的大概状况吗？”罗涵微笑着，将手中的香烟捻灭在烟灰缸中。 周立闻言点点头，翻了翻手中的卷宗。 “死者是丁天赐老先生，昨晚被人刺死在家中的书房中，今早被家中的女佣发现，并第一时间报了警，我们调查过了，死因确为失血过多，死者胸口上的刀确为本案的凶器，但其上没有检测出指纹。” 罗涵闻言神情凝重：“那你们是怎么初步断定凶手就是丁先生的妻子顾晓雨太太呢？” 周立面露迟疑，接连翻了几下卷宗，最终找到了相关的解释。 “据丁先生的管家和女佣透露，昨晚十点钟左右，顾太太拜访了丁先生的府邸，他们看到是自己家的女主人，也就没太在意，但等今早女佣进入书房打扫卫生时，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丁先生的尸体，而顾太太已经不见踪影，所以警方判定凶手应该是顾太太。” 罗涵闻言点了点头：“有道理，那现在顾太太本人找到了吗？” 周立回答道：“是的，警方已经将她控制在她的住所里，但她对于案情只字不提，只说自己必须要见到罗涵先生，不然不会开口，所以我才想来求助罗先生，看看本案会不会有什么转机。” 罗涵皱了皱眉头，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跟你走一趟吧。” 周立点了点头：“好的，罗涵先生，车已经备好，你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去顾太太家的别墅。” 罗涵摇了摇头，顺手指了指我，接着对周立说道：“在这之前，我和他要去见一个人，周警官先走一步，我们处理完事情之后就去顾太太的别墅和你汇合。” 周立看着罗涵，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但却没有开口询问，在他眼里，罗涵可能就应该是这样神秘的角色。 周警官走后，罗涵简单洗了把脸，随后带着我一起去找了目前在附近的山上取景拍戏的杨明。 在前往片场路上的时候，罗涵告诉我，其实在他的心里这个杨明导演的嫌疑要比顾太太的嫌疑重很多。 他解释说他这么怀疑的主要原因是前天晚上杨明导演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指不定是自己想杀人，又为了脱罪，恶人先告知呢，关于这件事到现在都让罗涵没能想明白这杨明的真实动机是什么。 而且我们是昨天早上拜访的丁老先生，中午从老先生那里返回会后就将老先生同意离婚的事情告诉了顾太太。 但丁老先生却在昨天晚上十点多以后惨遭杀害，因此这样一来，顾太太按道理应该是没有杀人动机才对的。 但为什么老先生正巧就在顾太太拜访之后莫名其妙地死掉了呢，这个问题即使是罗涵暂时也解释不清楚。 我们到时，杨明正在片场里忙得不可开交，等了几十分钟之后，他才闲了下来，这才有空搭理我们。 当罗涵开门见山地将丁天赐老先生的死讯告诉他时，他显得很吃惊。 “什么？丁天赐先生，被人杀了？”他瞪大眼睛盯着我们俩，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 死亡拜访 第七十四章：分身之谜 “杨明导演，看来你前天晚上说的那件事应验了呀。”罗涵看着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杨明意味深长的笑道。 杨明仿佛意识到了罗涵对自己的试探，突然显得有些慌张，解释说自己昨晚跟一位朋友在咖啡馆喝咖啡，有不在场证明。 于是罗涵也没有再多问，他此行的目的原本就是来试探杨明的，虽然他对其有所怀疑，但他自己应该还是更偏向于先去见一见顾太太，以此来对案情有个更深层次的了解。 我们从片场坐车到顾晓雨太太的家中，不过十分钟左右的功夫。 老远就能看到那位周平周警官，在顾太太的别墅门口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罗涵的到来。 我们两人刚下了车，周警官便迫不及待地将我们引入了顾太太的府邸，见到了坐在卧室里闭目养神，一言不发的顾晓雨。 “顾太太，您好，我们又见面了。”罗涵见到了一头金发的顾晓雨，轻声说道。 顾晓雨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明亮的眸子中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罗涵先生，您来了。”她微笑着说道，“那我就向您说起昨晚的事情经过吧，周警官，现在你们警方可以记录了。” 周立闻言脸色因此的点了点头，吩咐手下拿来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准备记录顾晓雨的一言一行。 “昨天晚上大概九点钟左右，我去了我在这个镇子上的一位老朋友陈博士家中做客，大概是在晚上十二点左右回来的，期间一直没有出去过，所以也不可能像他们所说的去杀人。”顾晓雨的语气平淡而稳重，让人莫名地感到信服。 随后她又补充道：“你们大可以去问我的那位老友陈博士，他和当天晚上在他家参加宴会的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罗涵闻言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了坐在一边桌椅上的周警官，后者皱着眉头，一脸疑惑，随后他意识到了罗涵的眼神，朝着他点了点头。 “警方会安排前往那位陈博士家中走访调查，这个罗涵先生您大可放心。” 罗涵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后看向一脸淡然的顾晓雨太太。 “顾太太，您可知道丁老先生府邸中的管家和女佣都提供了您昨晚十点钟左右出现在丁老先生家中的证词。” 顾晓雨闻言显得有些迷茫：“昨天我的确是前往了陈博士的家中参加宴会，这件事情你们也可以问我们家的老管家。”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罗涵的脸，指了指站在卧室门前的老管家，继续说道：“昨天我原本是不想去参加宴会的，因为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但管家先生建议我还是去一趟吧，毕竟提前答应了人家，所以我就去了。”她停顿了一下，我们几人都将目光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点了点头表示顾太太所言非虚。 顾晓雨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唉，现在看来我当时前往参加晚宴是个极其明智的选择，要不然就没人为我提供不在场证明，就会让背后那个企图栽赃我的人得逞了。” 罗涵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向顾太太轻声道：“明白了，顾太太，打扰您了，您先休息吧，如果还有别的事情我会再来的。” 顾晓雨仰着头看着罗涵，露出了信任的表情，随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我们三人从顾晓雨的卧室中走出来，经过这次对顾太太的问询，虽然没有得到关于凶手的有关信息，但也算是能够初步排除了顾太太可能作案的嫌疑，成果颇丰。 罗涵站在走廊上沉吟了片刻，转头对周立说道：“周警官，我想我们接下来应该一起去丁老先生的家中坐一坐，我比较好奇他们的证词为何与顾太太的说法完全不同。” 周立闻言点了点头，但他仍然面露阴沉，好像心里有什么事一样。 我和罗涵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毕竟和周警官刚认识不久，都不好意思开口询问他因为何事而发愁。 我们从顾太太的家中离开，紧接着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丁老先生的家中。 案发现场在别墅二楼的书房，此时已经被警方处理过了，遗体也已经送去法医实验室。 根据尸检结果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晚上的十一点左右，现场并没有搏斗和挣扎的痕迹，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用刀从正面插入胸口，当场毙命。 在警方的询问下，丁老先生家中的管家和女佣交代，昨天晚上十点钟左右，他们听到有人在敲门，由管家打开门一看，发现来人正是顾太太。 她当时穿着一件蕾丝边的黑色连衣裙，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毛毡宽沿帽，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珍珠项链，打扮得非常漂亮。 管家见是自己家的女主人回来了，便将顾太太让进屋内，这时站在二楼走廊上的女佣往下观望，也确定了来者正是顾晓雨。 随后顾太太上楼进入了书房，管家和女佣在半个小时之内相继去休息了，期间并没有听到任何可疑的声音。 今早七点钟左右，女佣照例前往别墅的二楼书房打扫卫生，没想到刚打开门便见到了倒在书房中央的丁老先生，于是第一时间报了警。 罗涵在仔细检查案发现场的书房时，周立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回来时一脸凝重地看着我和罗涵。 “罗涵先生，我们已经派人去那位陈博士的家中证实了，昨晚顾太太的确从晚上九点钟左右去了陈博士家中参加晚宴，直到晚上十二点钟才离开，期间一直没有离开过众人的视线。” 罗涵闻言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悠悠地开口问道：“那宴会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呢？” 周警官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值不值得注意。” 他顿了顿，看着罗涵的古波不惊的眼神继续说道：“宴会期间顾小姐曾经接到过一通电话，当时坐在她旁边的一位先生说自己听到了电话中的内容。” ------------ 死亡拜访 第七十五章：死了？ “根据他所说，接通后电话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问顾太太‘您是顾晓雨太太吗？’，顾太太听到之后回答‘我是’，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罗涵眼中光芒一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非常值得注意的一点，先记录下来。”随后他将目光移向了丁先生家中的管家和女佣。 “对此，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罗涵开口问道。 管家和女佣闻言显得很着急，连忙矢口否认：“我们确定，百分百可以确定昨天晚上那位来到别墅的女人，就是顾太太没错！” 他们的态度诚恳，语气坚定，看上去不太像是撒谎的样子。 罗涵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他皱了皱眉头，低头沉吟了一会儿。 “会不会是你们因为角度或者光线的问题看错了呢？比如女佣小姐就是在二楼的走廊看到的顾太太进门。”罗涵抬头看了看二楼的走廊。 “能麻烦您上楼重新站在您昨晚看到顾太太的位置吗？”他向女佣轻声询问道。 女佣闻言点了点头，从一楼中央的楼梯上缓缓走到了二楼的走廊的尽头，随后趴在栏杆上面向下张望着。 那个位置正好是在别墅大门的正上方，和丁老先生遇害的书房离得很远，可以直接看到一楼发生的所有情况。 如果当时顾晓雨是从别墅的大门进入的话，站在那个位置的确可以看到来者的全貌。 罗涵皱了皱眉头，接着从门背后的晾衣杆上随便拿下一顶男士的礼帽，随后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样呢？还看不看得见我的脸？”罗涵朝着二楼的女佣喊道。 我看到楼上那位年轻的女佣摇了摇头，然后朝着罗涵道：“罗先生，戴着帽子的确看不到脸了，不过昨晚是管家先生为顾太太打开的门，而且他们近距离相见了，我想应该不会弄错。” 站在周立身旁的管家见状开口道：“是的，罗先生，是我昨晚亲自给顾太太开的门，我很确定她就是顾太太。” 这下轮到罗涵发愁了，我想他应该心里也清楚，管家和女佣在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那为什么顾太太昨晚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呢，我对此一时也想不出来有什么解释。 罗涵沉吟了片刻，随后挥了挥手，将二楼的女佣叫了下来。 “丁老先生有孩子吗？”罗涵问道。 管家和女佣几乎同时点了点头：“丁老先生早年间和上一任妻子有个女儿，已经二十多岁了，目前就在山下的镇子上居住，但她不是老先生的主要继承人，因为他们的关系很差，女儿总觉得丁老先生再婚娶了顾太太是对自己母亲在天之灵的亵渎。” 罗涵闻言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那丁老先生的主要继承人是谁呢？” “是他的侄子，一个叫罗毅的年轻小伙子，长得很精神，虽然不怎么上进，但跟丁老先生的关系一直很不错。”管家回答道。 罗毅？我一愣，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前几天的晚宴上那位叫顾晓雨“婶婶”的年轻人，怪不得叫她婶婶，原来他们还真是亲戚。 我笑了笑，心中暗道这天底下居然能有这么巧的事情，本来还以为他只是叶梓澜的相好儿呢，原来他跟顾晓雨也有关系，诶，等等，叶梓澜？怎么把她给忘了！ 我目光一滞，随即看向罗涵，后者和我的表情基本一样，显然也是想到了叶梓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与我对视了一眼。 “周警官，我想我们想明白了顾太太为什么能够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了。”罗涵稍作调整，便从惊讶中恢复了过来，接着微笑着对周立轻声说道，“来到丁先生家中的那位很可能是那位专业模仿顾晓雨的叶梓澜小姐。” 周警官自从进入丁老先生的别墅之后，基本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抬眼看到罗涵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听到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不由愣了愣。 “我想我们需要在顾太太管家那里知道前天晚上和我们一起吃过饭的叶梓澜小姐居住的地方在哪，能麻烦周警官让顾太太那边的警员帮忙调查一下吗？”罗涵见周立愣在原地，开口提醒他道。 周警官听了罗涵的话，眼神中透露出怀疑，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走出门打电话去了。 其实也不怪他对罗涵的话感到奇怪，毕竟罗涵说的是“专业模仿”，在没有见过叶梓澜和顾晓雨之前，应该没有人会觉得她们俩能够做到化了妆之后一模一样吧。 “他好像一直不太信任你的样子。”我看着周警官的背影，压低声音对身旁的罗涵说道。 罗涵闻言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他盯着门口的方向，开口道：“只是闻名而已，当然不至于让他彻底信服，这是身为一名对自己的能力自信的警官应该表现出来的。”。 我会心一笑，他果然还是如此的自信，不把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放在心里。 “对了，那个罗毅，有没有可能参与这件案子？”我突然想到了丁老先生的那位侄子罗毅，毕竟一般情况下他们这种富豪家中熟人所为的凶杀案都是为了争夺遗产。 罗涵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很有可能，如果案发当晚来到丁老先生家里的人就是那位叶梓澜小姐的话，那么这个罗毅就很可能是幕后的主使，为了叔叔家的遗产指使叶小姐伪装成顾太太的模样作案。”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虽然心里很赞同他的说法，但每次只要一想到叶梓澜小姐那副惹人怜爱，虚心认真的模样，就没法再想象她是杀害丁老先生的凶手。 说话间周警官已经打完了电话，从门口重新走了回来，但他的神情此刻却显得有些慌张，这让他在上台阶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罗涵先生。”他一边走着，一边急匆匆的说道，“我们找到叶梓澜在镇子上住的酒店了，但是已经晚了，叶小姐她死了！” “死了！？”我和罗涵不由同时惊呼出声。 ------------ 死亡拜访 第七十六章：第二具尸体 叶梓澜死了？我听了周警官的话，心里瞬间犹如五雷轰顶一般，鸡皮疙瘩都爬满了全身。 一旁的女佣和管家听说又死了人，都默默地摇了摇头，走到一边去，不想再听到我们的谈话。 罗涵也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有些茫然，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微微皱着眉头开口问周警官道：“调查现场了吗？有什么奇怪的点吗？” 周警官摇了摇头：“还没有，刚才接到报案，报案人是叶梓澜的助理，我让赶过去的警员先保护现场，一切等我们去了之后再说。” 罗涵闻言夸了周警官一句，干得好，随后我们三人向管家和女佣道别后，赶往了叶梓澜的住处。 去的路上，我一想到那位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女孩烟消玉殒，只觉得心烦意乱，便开口问罗涵他对这件事情是什么看法。 罗涵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很久，随后在周警官震惊的目光下，说了一句更加让我如坠冰窖的话：“我觉得她可能是畏罪自杀。” 周警官开车很急，我们很快便来到了叶梓澜所居住的酒店。 这里离我和罗涵的住处不远，整个酒店正门已经被熟悉的深蓝色警戒线给包围住，楼下也聚集了很多镇子里的居民。 在这个平静的小镇子里，接连发生两起人命案，这让小镇上的所有居民心中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显得人心惶惶。 周警官下车后走在最前面，我和罗涵跟在后面，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了叶梓澜居住的房间门口，房门看着，门外站着两位穿着便衣的警察。 他们见到周立，向他问候了一声：周队长好，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周警官是这个镇子里刑警队的队长，难怪气质还有行事方式都跟颜思明有些相似。 叶梓澜住的房间跟我们差不多，都是一个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套件配置，不同的是墙纸和地上的瓷砖都是淡蓝色的，给人一种幽静淡雅的感觉。 尸体是今天中午被叶梓澜的助理所发现的，据她所说，昨晚叶梓澜很晚才回到酒店，自己去接的她上楼，刚进门她就说自己很困，需要早点休息。 于是助理便帮着她脱了衣服，扶上了床之后离开，前往了隔壁房间休息。 由于这些天都没有拍摄计划，所以助理也想在早上睡个懒觉，就没有在早上敲叶梓澜房间的门。 后来中午临近吃饭的时候敲门，没人应答，房门也反锁着，助理害怕出什么事情，便喊来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打开了房门，结果发现叶梓澜小姐像是熟睡一般的躺在床上，已然已经没了气息。 周警官在看到叶梓澜的尸体时，惊讶得合不拢嘴，因为他尽管自诩办案这么多年来，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像叶梓澜和顾晓雨这样如此相像的两人。 叶梓澜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卧室的床上，蒙着被子，只有一张惨白的脸露在外面，像是一具用白玉雕刻而成的雕塑，显得诡异而又唯美。 她的床头放着一个小型的化妆包，半开着，有几样东西散落在了外面，大概是一些眼霜，粉底之类的东西，床边的扶手上搭着一件黑色的蕾丝礼服，卧室进门处的衣架上还挂着一顶黑色的毛毡宽檐帽。 罗涵上前翻了翻化妆包，从里面翻出了三样很奇怪的东西，一顶金色的假发，一副没有放在眼镜盒中的金丝边眼镜和一串漂亮的珍珠项链。 “这些应该就是叶梓澜小姐用来假扮顾太太所用的东西，和丁老先生家中的女佣和管家昨晚所见到的装束完全一样。”周警官指着床上的衣物和化妆包中的那几样东西，笃定地说道。 罗涵没有说话，盯着化妆包，紧接着趁周警官招呼着门外的警察将尸体送去尸检时，迅速地将化妆包中的翻出来的那副金丝边的眼镜装在了上衣口袋中。 然后他一脸无辜，若无其事地看着几名警察抬着叶梓澜的尸体从他的身边经过，甚至还给他们搭了把手。 虽然他的动作很迅速且不留痕迹，但全被我看在眼里。 于是我趁着周警官忙活着安排人取证和拍照的时候，偷偷拉着罗涵跑到一旁问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结果他一脸高深莫测地告诉我说：“我预感这副眼镜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有什么意见，只好跟他一起等待着叶梓澜的尸检报告出来，到时候应该能够明白很多事情。 为了能够尽早得到尸检结果，罗涵告诉周警官可以让镇上的法医实验室首先检查胃内容物，因为据他所说，死者的死亡状态很像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致死，所以并不排除是自杀。 镇子上的法医实验室接受了罗涵的建议，尸检结果不出所料也比以往来的快了很多。 等周警官将尸检报告拿到我们面前时，我突然发现他看罗涵的眼神发生了一丝微弱的变化。 以前他看罗涵的眼神中充斥着怀疑和不信任，甚至冷漠，敌视，但这次我却在他的眼神中发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有几分羡慕在里面，但更多的是一种崇拜，这种变化让我感到很惊喜。 尸检报告显示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凌晨一点到两点左右，死因是服用过多安眠药，导致呼吸中枢衰竭，最终呼吸抑制而死。 根据胃内容物的检测，发现了少许残留的安眠药物，推断服用安眠药的时间大概在晚上十二点到一点之间。 在死者尸体旁边的化妆包中，发现了一个原本用来装眼霜的小盒子，此时却是空的，只有少许白色粉末。 经检测，白色粉末的成分正是可溶性安眠药，与死者胃内所发现的药物残留成分完全一样。 警方拿到这份尸检报告后给出了对本案的初步判断，叶梓澜杀害丁老先生后畏罪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并准备以此来结案，但这却并不是周立周警官的看法。 ------------ 死亡拜访 第七十七章：线索 在听到尸检报告后，那位发现叶梓澜尸体的女助理告诉我们，叶小姐平时根本就没有睡觉前用药的习惯，安眠药镇定剂之类的药物她根本碰都不会碰一下。 而且昨天中午叶小姐还在家中和一位名叫安然的服装设计师一起吃饭，然后晚上七点多就穿着黑衣黑帽，戴着一串珍珠项链蹦跶着出门了，还拿着一个平时出门不会带着的化妆包，一副很兴奋的模样，打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女助理也不知道她去干嘛，但要说到服药自杀，那基本上是不可能存在于叶小姐身上的情况。 根据女助理的这些线索，周警官认为本案一定存在一个教唆犯罪的人，也就是帮凶或者说主犯。 思来想去后，他认为此人就是那位丁老先生继承遗产的侄子——罗毅。 要不然叶梓澜根本没有动机去杀害丁先生，除非是为了自己的男朋友罗毅可以得到那一大笔遗产，从此和自己过上吃穿不愁的生活。 于是在案发当晚在罗毅的指使下，和罗毅一起在案发当晚前往了丁老先生的府邸，随后由叶梓澜假扮成顾太太前往丁老先生的家中。 由于当时天色已晚，再加上叶梓澜化妆之后本来就与顾太太极其相似，丁先生家中的女佣和管家就没有多想，最终引狼入室。 作案之后，叶梓澜小姐偷偷溜了出来，和罗毅汇合，返回了家中，之后再回想起来这件事情，觉得自己与丁先生自始至终都无冤无仇，却犯下了滔天大罪，自觉良心过意不去。 后来又想到了，如果案发，自己即将面对的便是无尽的牢狱之灾，这是骄傲的她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干脆通过服用安眠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也算是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做出了一点弥补。 要不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罗毅在利用完叶梓澜小姐去杀害丁老先生之后，将叶小姐杀害灭口，这样就永远没人知道丁老先生当晚的死有何蹊跷了。 罗涵听完周警官的分析之后，对他的这些猜测表现出出乎意料的支持，但苦于暂时没有充足的证据，只好在他们俩的共同商量下，决定先去找罗毅聊一聊。 在小镇警方手眼通天的打听下，周警官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声称：丁老先生的侄子罗毅此时正在别墅区后山的高尔夫球场打球，而陪同他一起的竟然是丁老先生的女儿丁琦小姐。 我们三人连忙赶往了周警官所说的那座高尔夫球场，并且及时在场外的等候区找到了举止亲密的二人。 令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丁先生的女儿丁琦小姐一听说是有警察找他们有事要问，顿时显得情绪很暴躁，嘴里不断喊着：“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妈妈的，我拿走它们天经地义，根本不能算偷。” 她这一番话喊得我们三人一头雾水，还是罗毅看到我和罗涵是当初在晚宴上遇到的两人，这才拦住了丁琦那丫头，我们这才有机会跟他们说起了丁老爷子去世的消息。 丁琦小姐在听到自己的父亲去世的消息时，非但没有伤心，反而表现出一种很怪异的兴奋感，还对着罗毅喊道：这下财产都是我们的啦！ 但罗毅，这个真正的财产继承人却没有展现出过多的情绪，而是一脸狐疑地问我们：“你们来找我，是怀疑我有杀害我叔叔的嫌疑吗？” 周警官闻言，也没有对他藏着掖着，直接就当着他和丁琦小姐的面说出了自己和警方的推断，将教唆犯的矛头直指罗毅。 但罗毅却并没有为之所动，反而大方的向我们承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昨晚的确跟一个人去了丁老先生家的别墅附近，但不是跟叶梓澜去的，而是跟自己身边的这位名义上的妹妹，丁琦小姐去的。 “昨天晚上十点半左右的时候，我和小琦乘坐出租车前往了我叔叔的别墅附近，因为小琦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娶了顾太太是对不起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于是约着我在当天晚上回去把母亲留在家中的首饰拿走。”罗毅这样说道，除此之外，他还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我们大概是接近十一点的时候离开的，离开前发现了一个身形，装扮很像那天晚宴上的那个叫杨明的导演鬼鬼祟祟地从别墅的正面走进院子里，不知道是去干什么的，我们之后就离开了。” 我听了罗毅的描述，非但没有觉得获得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而感觉这件案子越来越乱，脑细胞在加速死亡。 我抬眼瞄了瞄罗涵，后者并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远处挥杆击打高尔夫的人群，沉默不语。 周警官疑惑地看了看罗涵，发现后者正在认真发呆，于是又将目光移到我的身上，开口问道：“这个杨明又是谁呀？” 我向他讲述了有关杨明的事情，其中自然包括了案发的前一天晚上他在我们回去的路上所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周警官听了我的解释之后，显然也对案件的复杂性感受到了一丝无力感，随后冷静了一会儿问我：“那这个杨明有没有杀害丁老先生的动机呢？” 我闻言顺势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因为我也无法确定这个杨明到底有没有杀人动机，毕竟按照顾晓雨的说法，自己的结婚对象是一位姓陈的富豪。 但当我们去找丁老先生的时候，却听他说顾太太的下一任结婚对象是杨明杨导演，因为我根本无法肯定这个所谓的杀人动机到底存不存在。 毕竟按罗涵的话说，一个在商战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富豪，一个在国际上以演技出名的影后，一个老奸巨猾，一个擅长伪装，招惹到任何一个都够喝一壶了，我们倒好，一下子招惹到两个。 再加上丁老先生驾鹤西游，更是死无对证，谁也不知道他们俩的话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周警官见我一副犹豫的样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即将目光移向正在沉思中的罗涵，在他眼里，罗涵应该是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 死亡拜访 第七十八章：不速之客 罗涵满脸愁容地望着不远处的高尔夫球场，一声不吭。 突然周警官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警方负责调查取证的警官打来的，我们三人避开了丁琦小姐和罗毅，周警官打开了免提。 电话里的警官说，有两件事情需要给周警官报告。 第一件事情是他们已经去找了昨天中午与叶小姐共进午餐的那位服装师设计师录过口供了。 她在听闻叶小姐的死讯后显得很惊讶，特别是对警方给出的畏罪自杀判断显得很怀疑。 因为就在她昨天与叶小姐吃午饭的时候，后者当时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对自己说晚上要去干一件大事，好像是某种恶作剧的样子，但具体的情况她也不清楚，叶小姐没有细说，只是好像跟钱有关系。 第二件事情是有关于顾太太的，警方拿着从陈博士晚宴宾客那里的口供去询问顾太太当时接到那通电话的具体情况。 顾太太回答说，当时就是接到了一个找自己的电话，电话那头问她是不是顾晓雨太太，顾太太回答说是，然后那边就把电话给挂了。 对此顾太太的解释是某位自家粉丝的恶作剧，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所以大可以忽略掉。 她还向调查取证的警方说，在她看来，丁老先生的女儿丁琦才是杀害自己父亲的最大嫌疑人。 这两个消息在我和周警官看来都没有什么问题，但罗涵却显得更加的迷惑，脸色中透露出了一丝绞尽脑汁的痛苦。 “看来有必要将丁琦小姐带过来，单独审问审问了。”周警官看到罗涵的神色，摇了摇头，脸色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随后我们跟着他和丁琦小姐一起，找到了一间高尔夫球场的休息室坐下，让罗毅一个人在外面等候。 丁琦小姐在看见我们来势汹汹的样子时，刚开始显得有些害怕，不过毕竟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所以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我这时才近距离看到了丁琦小姐的长相，她年龄不大，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打扮，一头短发，鼻梁高挺，长相精致，一双眼睛好像两汪潭水一般，清澈见底，给人一种纯净不忍去触碰伤害的感觉。 “丁琦小姐，请问你对你的父亲怎么看？”周警官屁股刚挨上座椅，便迫不及待地向坐在对面的丁琦道。 丁琦小姐闻言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化，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那个老家伙，我对他可不仅仅是讨厌，说是仇人我觉得都不为过。”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怒意，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周警官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问道：“那你对于你父亲的死，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我觉得那个杀掉他的人干得特别好，但可惜就可惜在他没能死在我的手里。”丁琦小姐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黯淡。 “那就是说如果凶手杀害丁老先生有一种理由的话，那你杀害你自己的父亲就有千千万万种理由了咯？”周警官继续问道。 丁琦小姐点点头：“当然，我每天都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她的话听得我们三人直摇头，这是多么大的一股仇恨呀，竟然能发展到每天都想着将自己的亲生父亲杀害的地步。 之后周警官又问了她几个不太重要的问题，便将她请出了休息室。 虽然丁琦小姐杀害自己父亲的动机很强烈，但她和罗毅一样，都缺少绝对性的证据，而且还为我们提供了杨明的这条线索。 案件至此，已经是要多复杂有多复杂了，虽然警方目前认定的叶小姐杀害丁老先生后畏罪自杀的说法最有可信度，但周警官和罗涵都对此嗤之以鼻，不过随着更深入的调查，扰乱调查进度的事情却愈来愈多，这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之后我和罗涵与周警官在高尔夫球场门外道别，他声称警局那边有些突发状况，需要自己及时去处理，再加上此时天色已晚，便建议我和罗涵先回酒店休息，明天在继续展开调查。 罗涵并没有拒绝周警官的好意，只是问了一下案发当晚顾太太参加晚宴的主人，陈博士的住所。 并且嘱咐周警官，记得找到丁老先生遇害当晚搭载丁琦小姐和罗毅先生去老先生别墅的那辆出租车，向司机求证一下有关于他俩人证词的准确性，然后便任由着周警官开车离去了。 等我们回到酒店时，已经差不多晚上九点钟左右了，我们搭乘电梯来到居住的楼层，却没想到，有一位不速之客正站在我们房门外，焦急的四处张望着。 来人正是杨明导演，他西装革履的站在走廊上，神情显得很不自然，不时朝电梯的方向看上一眼，显然是为找罗涵而来的。 他看到我和罗涵回来了，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快步的走向罗涵，一边走着一边开口道：“罗涵先生，您终于回来了，真是让我好等呀。” 我看向身旁的罗涵，他此时的表情跟我差不多，都露出一种疑惑的神色，显然对于杨明的突然来访有些诧异，毕竟刚刚分手的周警官已经将此人定为了下一个调查的目标。 “杨明导演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啊？”罗涵淡淡的开口，阻止住了杨明导演逐渐接近的脚步，他们之间的距离此时已经不过两米远了。 “罗涵先生，我想来问问您还在因为丁老先生的事情在调查顾晓雨太太吗？”杨明自知失态，尴尬中稳住身形，开口问道。 罗涵闻言抬了抬眉毛，看着杨明的脸轻笑道：“没想到你是来问这个的。”他从杨明的身旁绕了过去，站在了房间门口，将门轻轻推开，走进了房间，“丁老先生那件案子还没有结案，所以顾太太暂时还没有完全摆脱嫌疑。” 我和杨明跟在罗涵的身后，他瞥了我一眼，我回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一起进到了房间里。 罗涵招呼着杨明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自己去阳台将他最喜欢的那把椅子拿进来坐下，接着看着杨明犹豫不决的样子开口道：“杨导演，你有话可以直说，不需要在我面前藏着掖着。” ------------ 死亡拜访 第七十九章：杨明的来意 “罗涵先生，我想说的是，您看您能不能不再继续调查这个案子了？”杨明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 罗涵闻言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杨明看到之后连忙补充道：“主要我最近接拍的这部戏最开始的打算就是让顾太太凭借此戏重新回归，噱头已经打出去了，现在顾太太深陷案件之中，我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应付那些庞大的粉丝群体呀。” 杨明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合着是害怕这关乎着两条人命的案子影响到了他即将要拍摄的新电影呀，这导演可真是够畜生的。 罗涵盯着杨明，目光沉稳而又摄人心魄，他耐心地等待着杨明把话说完，然后缓缓开口道：“杨导演，我看这戏，你应该是没法再拍下去了。”他的语气平淡但又显得无比坚定。 “为什么啊？罗涵先生，顾太太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为什么还要调查她？”杨明一脸不解，露出一副着急的神色。 “如果你觉得一件关乎两条人命，两个家庭的凶杀案抵不上你那狗屁电影的话，杨明先生，您不妨请抓紧时间出门右转下楼回家。”罗涵头也不抬，伸出手臂指了指酒店门的方向。 杨明闻言又羞又怒，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但却始终没敢向罗涵发作，只能摇了摇头轻叹道：“唉，也是，毕竟是牵扯两条人命的案子，那我只能将顾太太的戏份放在之后补拍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欠身，给罗涵鞠了一躬，“罗涵先生对不住了，是我唐突了。” 罗涵看着杨明的模样，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杨明导演，我不妨给你透露一些有关案子的事情，其实不仅仅是顾太太，就连你，目前也是自身难保了。” 杨明一愣，抬起头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罗涵，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罗涵先生，何出此言啊？” 罗涵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燃，轻轻吸上一口，随后满足地咂了咂嘴。 “丁老先生的侄子罗毅和女儿丁琦说在案发当晚曾经见到你鬼鬼祟祟地从别墅的正门进入，不知道去干了什么，这件事情你承认吗？”罗涵眼神中一丝寒芒闪过，就连我无意间看到都觉得心惊胆战。 “我...我我”杨明闻言一惊，“我从来没有去过丁老先生的家中啊，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家住在哪里，怎么可能会鬼鬼祟祟地进入别墅呢？”杨明的声音有些颤抖，嘴唇微微发白，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后竟落在了他的头上。 “而且，而且我当天晚上和一个叫安然的服装设计师在一起，我们吃了晚餐，还讨论了有关我新拍电影的造型设计问题，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问她，她可以为我作证。” 安然？这不是那天中午和叶梓澜在一起吃过午饭的那位小姐吗？难道是同名同姓吗，也不可能啊，不仅同名同姓还都是服装设计师，这样的几率也未免太小了吧。 我将目光看向罗涵，后者露出了一副沉思的表情，接着他对杨明点了点头开口道：“你说的事情我会采纳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先把片场的工作停了吧，发生这种事情，拍摄肯定不会再安稳进行下去了。” 杨明听了罗涵的话，皱了皱眉头，脸色骤然发生变化，从困惑不解到愤怒，而后仿佛想通了一样，情绪逐渐归于平静。 “我明白了，罗涵先生。”杨明低头思虑了半天，眼里闪过一丝黯淡，其实罗涵这样提醒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顾太太或者杨明其中任何一个人真的因为这件案子无法正常完成拍摄，那电影前期的所有准备就付诸东流了，此时暂停片场里的工作也不晚，算是及时止损了。 “原本还想着靠着顾太太重回大荧幕的噱头，把自己在电影圈的名声打响呢，但现在看起来不能这样了。”杨明惨笑道，这样一来自己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罗涵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我先告辞了，我得赶快去安排把那些即将赶工出来的宣传物料停下，省得做出来了没得用。”杨明看着半天没有说话的罗涵和我，起身准备告辞。 我突然想到了那位服装设计师安然，于是在杨明还没有出门的时候问他要来了安然的联系方式，等明天要去找她聊聊的时候，可以提前预约，免得吃闭门羹。 我送走了杨明，关上门一转头，竟看见罗涵正将头倚在座椅靠背上，双手耷拉着，嘴里不时发出阵阵轻微的鼾声，俨然已经睡着。 一想到他昨晚一晚没睡，心里不由好笑，原来像罗涵这样的铁人也是会困成这样，听着案情也睡得着的程度。 我没去打扰他，害怕吵醒他的话又一晚上没法睡，于是悄悄关上了客厅的灯，钻进自己房间去了。 一夜无梦，许是因为我知道罗涵也正在隔壁熟睡，于是睡得特别踏实，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天光大亮。 打开手机，九点多了，我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打开卧室门，想着洗漱洗漱下楼给我们俩买点吃的回来。 谁知昨晚罗涵坐着睡觉的那张椅子，如今早已空无一人，我噌的一下子就清醒了，我和罗涵来到这座小镇的这几天里，几乎是寸步不离，每天早上也都是我先起床之后下楼买早餐回来给他吃的。 但今天他居然突然不见人影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他能跑哪儿去呢？我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奇怪的想法。 “罗涵目前正在负责帮周警官调查凶杀案，不会是凶手听说过罗涵以前的事迹，害怕罗涵把自己揪出来，于是杀人灭口吧。” “难怪罗涵每天都不好好睡觉，原来是害怕被人寻仇，那我昨晚看见他睡熟了没有叫醒他，岂不是成了凶手的帮凶。” “他不会被凶手绑架了吧，说不定已经杀害了呢，不不不，说不定都已经分尸喂狗了呢，啊！”我越想越着急，眼泪差点都涌了出来。 ------------ 死亡拜访 第八十章：信 “你在干嘛？”我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诧异。 是罗涵，化成灰我都能听得出这是他的声音，我连忙转身，罗涵就站在我身后，穿戴整齐，甚至还喷了发胶，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正一脸困惑地盯着我看。 见他和我想象中的状态不太一样，我脸上不由得一红。 “你特么一大早跑哪儿去了？一句话不说，我还以为凶手把你绑票了！”我瞪着他，虽然知道自己多虑了，但是面子坚决不能丢。 “啊？”罗涵看了看我一副战俘营出来的模样（天地良心，我早上确实没时间收拾洗漱），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由笑了出来。 “我又不是未成年，这几天没出去不代表一辈子不能出去啊。”罗涵撇了撇嘴，将手上的包子扔了过来，“喏，给你买的，趁热吃。”随后便坐回了他最喜欢的那张椅子上，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来。 我接过包子，冷哼着咬了一口，猪肉大葱馅的，还不错，瞬间食指大动，三下五除二把袋子里的四个包子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厚着脸皮贴到罗涵的身边，看他摆弄着刚刚从怀中掏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封信，信封是淡粉色的，上面写着一行字：叶梓欣亲启。 “这是什么？”我一边砸吧着嘴，一边开口问罗涵。 “是叶梓澜写给自己妹妹的一封信，今天周警官他们在整理叶梓澜遗物的时候发现的。”罗涵缓缓将信封打开，从里面掏出来两张信纸，摊开在我面前，“我感觉这封信里的这两张信纸有些奇怪，所以就把它拿回来了。” 我将那两张信纸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观瞧，发现除了写这封信的人和往常人书写习惯不太一样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好像是把信横过来，然后撕成两半，在每一半上写内容的。”我指着那两张信纸边角处细微的撕毁痕迹。 “是的，叶小姐写信的方式的确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不过除此之外，你看这两个地方。”罗涵指了指第一张纸上结尾和第二张的开头，“提到了一个对本案极其重要的线索。”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第一张信纸的末尾处内容是：“妹妹，你还记得我给你提到的那位优秀的青年罗毅先生吗？”。 第二张信纸的开头处写着：“很喜欢我装扮成顾晓雨太太的样子，说我的这种才能能够骗过所有人，于是给了我五万块钱，让我去干一件大事，我也答应了。” “罗毅？”我惊呼道，罗涵点了点头对我说：“很明显，现在的案件的矛头已经指向他了，罗毅先生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他将信纸拿起来，在空中甩了甩：“刚刚周警官已经去加紧寻找那位唯一一个可能证明他无罪的出租车司机了，如果没能从他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那对于罗毅下一步的措施，应该就是抓捕归案了。” 罗涵在说话时，语气没有以往的那样笃定，反而让我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的不自信，这让我感到很迷惑。 “唉。”罗涵看着我的表情，显然猜出了我心中所想，他将信纸默默地装回信封内，“我总觉得这封信有些问题，但说不出来为什么，可能是某种直觉吧，但这个罗毅在我看来，如果他犯案了，完全可以找一个理由隐瞒过去自己当晚去过丁老先生家里的事实，为何要和丁琦小姐一起撒谎说回去取首饰呢？” 我看着罗涵脸上的愁容，却不知道如何为他分担，只能看着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思考。 “你收拾收拾，我们去趟陈博士家里。”罗涵突然轻叹一声，“干脆不想那么多了，我们回归质朴，从第一步重新开始。” “陈博士？”这个名字在我脑海里显得很陌生，使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就是顾太太在丁老先生被害当天参加晚宴去的地方，我们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罗涵补充道。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罗涵说的是他，看到罗涵重新充满了振作了起来，我也瞬间支棱起来，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我随便收拾洗漱了一番，就跟着罗涵前往了那位陈博士的住所。 我们昨天在和周警官分别之前，专门问了关于陈博士住所的事情，于是找到他的住所也显得容易了很多。 令我没想到的是，陈博士竟是一个只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身唐装，一头短发，胡子剔得整整齐齐的，给人一种很干练的感觉。 他听说我们是来打听丁老爷子出事当天顾太太的行踪，显得很热情，将自家的管家叫过来，领着我们在院子里到处转，说是要重走一遍当天顾太太的行动轨迹。 一路上管家告诉我们当天顾太太确实如她所说的，从晚上九点钟左右来到陈博士家中之后，一直到十二点多，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大厅半步。 甚至在她中途接电话时，自己正好就在旁边，电话的内容也正如顾太太所说的那样，一个女人的声音问她：“是顾太太吗？”顾太太回答：“是的。”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这让罗涵心中的疑问更甚，在博士家到处转悠的时候，一言不发，沉默的像一具会行走的雕塑。 我们在陈博士的院子里，碰到了一位很精神的小伙子，面容清秀俊丽，长相帅气，他当时在院子里欣赏着美丽的鲜花。 他一看到我们，就显得很热情地走过来跟我们打招呼，还很快就认出了罗涵。 “这位就是罗涵先生吗？”他握住罗涵的手，“久仰久仰，我叫小潘，是一位开美妆公司的小企业家，那天在陈博士的晚宴上听顾太太提起过您，对您在推理和破案方面的才能赞不绝口，如今终于见到您真人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 ------------ 死亡拜访 第八十一章：新朋友 罗涵不太擅长这种社交场合，对眼前这位小潘的热情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听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话，意思好像是说他在当天的晚宴上与顾太太交流过，于是便很快调整了过来。 “你好你好，哈哈，真是谬赞了，很高兴认识你。”罗涵顺着小潘的手劲，用力握了握。 小潘见罗涵并没有被自己的热情所吓到，也是嘿嘿一笑，继续开口道：“罗先生真是好魄力呀，听说你们最近在调查我们小镇上的一件凶杀案，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能否给我透露一点呢？” 我闻言轻笑，没想到这第一个出手打探情报的竟然是你，那你既然先出手了，那就别怪我家罗涵不客气了欧。 我看向罗涵，他果然在听了小潘的话之后，脸上闪过一丝狡诈，随后故作为难地开口道：“那件凶杀案呀，调查出来了一点结果，不过需要你配合回答一些问题我才能确定。” 我看着罗涵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努力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小潘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忙问罗涵：“罗涵先生有什么关于那晚的事情呢，您随便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罗涵嘿嘿一笑，一副那我不客气了的样子开口问道：“小潘先生，请问你当晚跟顾太太聊的内容很多吗？” 小潘点了点头：“我一直是离顾太太最近的，要说聊得最多，整个会场应该非我莫属了。” “那我就放心了。”罗涵点点头，“你还能记得你和顾太太当晚都聊了些什么吗？”罗涵继续问道。 小潘沉吟了片刻，回忆了一下，这才开口回答罗涵道：“我记得我们当天晚上聊了些关于美妆和艺术的话题，顾太太显得非常了解，说得头头是道，我们在一起相谈甚欢。” 他停顿了一会儿，仿佛又想到了些什么：“对了，那天晚上我跟她聊起关于西欧的雕塑艺术，她却显得不太了解，不过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我们两个人的友谊，我们之间还成了私交不错的好朋友。” 罗涵听了小潘的话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潘见罗涵发呆，没忍住问道：“罗涵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有关于我们镇子上的凶杀案那件事情了吗？” 罗涵闻言正准备开始，兜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歉意的看了看小潘，接着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我看着小潘一副期待的样子，摇了摇头对他说道：“其实目前案子进展还不算很大，整件案子的疑点太多了，嫌疑人也是数不胜数，不过如果有新的进展，我们会通知你的。” 小潘一副吃惊的样子，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罗涵接电话的背影，轻声说道：“真的有这么复杂吗？连罗涵先生都搞不定？” “是呀。”我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他暂时也没法搞定这件案子，不过我相信，你刚刚告诉我们的那些，是很重要的线索，说不定也会成为以后破案的关键，所以，真的很感谢你。” 小潘闻言眼神中露出一丝惊喜：“真的吗？那太好了，如果我提供的线索真的帮到你们了，那到时候的庆功宴可得请我去喝一杯呀。”他说完爽朗地笑了笑，脸上洋溢着阳光青春的气息。 我看着他的表情，不由感叹，虽然他的年龄比我大，但是心里却是比太多人都年轻欢快了。 我重重地向他点了点头，谁知这时，罗涵突然在不远处叫了我一声。 “沐轩！有新情况出现了，我们得赶快赶过去，周警官已经派人去抓罗毅了。” 我闻言只好歉意地向身边的小潘挥手告别，并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这才和罗涵一起告辞，在陈博士家门前搭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在车上，罗涵告诉我刚刚周警官打电话对他说，警方那边已经找到了丁老先生遇害当晚前往别墅那辆出租车的司机。 根据司机的交代，当晚的确有一男一女两名乘客上了自己的车，然后自己将她们带去了丁老先生的别墅外，接着其中的那位女人下车了，男人在车子里等她。 那男人在车子里一句话都不说，自己也觉得奇怪，没法搭话，但奈何对方是顾客，俗话说顾客就是上帝，自己也不能把别人撵出车去，所以就跟那男人一起在别墅门外等着。 估摸着有个十来分钟的功夫，那女人从别墅里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上了车，然后让我开车去了别墅区后山的那个高尔夫球场，之后他们就在高尔夫球场附近下了车。 司机师傅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说当时自己以为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雌雄大盗呢，全程都没敢正眼瞧过他俩，再加上当时的光线太暗，所以不确定女人的长相，男人的长相还是他当时给自己付钱的时候自己才勉强看清的。 后来警方将罗毅的照片拿给那位司机师傅看时，司机师傅很肯定地说当晚搭乘自己车的男人就是罗毅，并且态度极其肯定。 周警官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大怒，觉得罗毅在之前的询问中所说的根本就都是在撒谎，那个上了出租车的女人根本不是丁琦，而是伪装成顾太太的叶梓澜小姐。 他们当晚前往丁老先生的家中也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丁琦母亲的首饰，而是为了杀害丁老先生，然后名正言顺地拿走遗产。 罗毅和叶梓澜在杀害丁先生后，罗毅又为了灭口，杀害了叶梓澜小姐，断绝了这个后患，之后找到了自己的妹妹丁琦，不知道许给她什么承诺，这才让丁琦答应帮他做了伪证。 想到这里，周警官便准备立马带人前往罗毅此时正在的一个马场，准备将其抓捕归案，在这之前，他先打电话给了罗涵。 毕竟罗涵手里还握有检举罗毅的一样重要证据，就是那封叶梓澜寄给自己妹妹的信，上面的内容很明确地指向罗毅就是那个策划这场恶作剧的幕后黑手。 他想罗涵可以在警方将罗毅带回警局时，将那封信，送去警局的证物科，这也是我和罗涵此时正准备前往的地方。 ------------ 死亡拜访 第八十二章：安然小姐 我们送信的途中，罗涵耍了个小心眼，将那两张信纸复印了一份塞进信封里交给了证物科的警官。 随后和我一起又顺着杨明给的地址，准备去找那位在案发当天见过两位嫌疑人的服装设计师——安然。 路上，我看着罗涵一脸沉思的样子，忍不住问他道：“罗毅不是已经要被抓了吗？为什么还要查下去，你是觉得他不是真凶吗？” “他当然不是。”罗涵看着车窗外来往的车辆，露出笃定的神色，“五万块对于他来说，太多了，而且他能够指使叶梓澜去杀害丁老先生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遗产，再加上他们恋人未满的关系，因此这信中提到的五万块根本就是幌子。” “真凶一定另有其人。”罗涵眼里闪过一丝狠辣：“不过得难为难为他了，要不然这个隐藏在最后的人迟迟不肯出来配合我唱好这台戏。” “你的意思是，需要警方的注意力被罗毅转移，那个真凶才会浮出水面？”我压低声音问他道。 罗涵嘴角微微牵动，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将目光重新移向窗外，没有搭理我。 我见他露出这副令我熟悉的表情，轻笑着摇摇头，也不好再问，悻悻地闭上了嘴。 杨明给我们提供的地址是小镇上的一家服装店，他说当天与自己吃饭的那位服装设计师安然，就是这家小店的老板。 我和罗涵下了车，走进了那间服装店中。 店内的装潢属于一般服装店的正常装潢，纯白的瓷砖铺满地板，四面的墙壁也张贴着白色的墙纸，墙上隔着几米就挂着一两张模特的照片，置身其中仿佛进入了天堂一般。 小店内的服装却是设计独特，我和罗涵只是从正面走到前台这几米的路程上，就发现了好几件造型新潮怪异的衣服，显然我们即将见到的这位服装设计师是一个特别有想法的人。 我和罗涵跟前台的小姐说明了来意，但由于走得匆忙，没有预约，于是她让我们稍等一会儿，接着拨通了柜台上放着的座机。 那个应该是她们小店的内部电话，我们看着那位前台小姐跟电话那头的人小声低语了几句，接着挂断了电话。 “两位先生。”那位小姐微笑着指了指店内被一架夹在中间形成的一条过道，“你们顺着这条过道走到尽头，会看到一扇门，打开那扇门就是我们店里的会客室，我们老板正在里面等着两位。” 我们点了点头，顺着她所说的那条过道，来到了门前，推门进去，瞬间觉得豁然开朗。 会客室的格局和装潢和前面的店面不太一样，虽然都是纯白色的风格，但这里家具摆放得很少，显得更加清洁整齐一些。 只有一张真皮沙发，两张椅子，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装有几朵水仙的花瓶，角落架设着一台音响，正播放着欧洲的古典乐，在悠扬的乐曲中更显得这个会客室的安逸清静。 会客室中央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件丝绒的睡裙长袍，面容娇丽，衣服下隐约可见的白皙，让人看着不由得想入非非，她手上端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正慵懒地眨巴着双眼打量着我们。 “又是来问小叶案子的警察吗？”她轻轻摇了摇杯中的红酒，躺在沙发的靠背上缓缓翘起了二郎腿，腿间的洁白更是若隐若现，“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说吧，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我听了她的话尴尬地笑了笑，心里默念着小梦的名字，尽力让自己的目光不要集中在她的身上，眼前这个女人，多看一眼都是罪过。 罗涵不为所动，目光淡然地盯着安然姣好的小脸，开口道：“安然小姐，我们这次是为了杨明导演来的。” “哦？”安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杨明导演他也牵扯到了这件案子吗，他不会也和小叶一样...” “不不不。”罗涵摆了摆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是为了杨明导演在丁老先生遇害当天，也就是你和叶小姐共进午餐的当天，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具体是几点？” 安然闻言明显松了口气，胸前的起伏逐渐平稳了下来。 “如果是那晚的话，我想想。”她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看了看天花板，“是的，当晚我的确和杨明导演在一起，他是我曾经认识的一位好朋友，我们那天晚上一起吃了晚饭，时间大概是九点半到十一点半左右，因为太晚了，还被狗仔拍到发到了网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手机，打开了拍有自己和杨明导演共进晚餐的新闻，新闻标题写着：“s市著名服装设计师与三线导演恋情疑似曝光？” “这件事杨明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让经纪人去负责公关了，这年头的媒体真是捕风捉影，一点真实性都不讲究，想到什么写什么。”她的脸上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 罗涵闻言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 正如安然小姐所说，杨明导演在丁老爷子遇害当天也是有不在场证明的，这样一来，除了罗毅是自己的妹妹为自己做了不在场证明之外，可信程度较低之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都有外人为自己做的不在场证明，几乎没有任何利益往来，不存在做伪证的可能。 那罗毅的确就是目前为止所有人里嫌疑最大的一位，这是罗涵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在他的内心，应该是坚信罗毅无罪吧。 “对了，警官先生，我还想起来一件事情。”安然小姐把二郎腿放了下来，露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我记得叶小姐生前曾经在我面前提到过一个叫‘罗毅’的男子，每次提及起来，还总显得羞羞答答的，如果你们想得到下一步的线索，去找找这个男人，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 死亡拜访 第八十三章：途中 我和罗涵闻言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的苦涩都被彼此看得清清楚楚。 要是能早点得到这个信息的话，我们倒是还能好好去质问质问这个罗毅，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罗毅已经被抓了，我们又没有审问嫌疑犯的权利，这条线索也只好作罢了。 我们从安然小姐这里也没能得到什么太有用的信息，只能怀着沉重的心情告辞离开，但罗涵却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失望。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他告诉我自己刚刚又想到了一个线索，我们既然决定将案件从头开始重新调查，那么那位顾太太新的结婚对象，我们一直素未蒙面的姓陈的富豪，就必须得去见一见了。 但那位姓陈的富豪距离我们居住的小镇子有些远，于是我们只好找到周警官，想让他开车带我们去。 周警官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觉得不出几日，罗毅就会将本案所犯下的罪行统统交代， 所以在听到我们说有新的线索时，显得不太当回事儿，还用一种很鄙夷，嘲弄的眼神看着罗涵，其中包含的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 “原来这来自市局的刑事案件顾问也不过如此啊。”这几个字恨不得写在自己脸上，让人看着不由火大。 我想上前跟他理论理论，但被罗涵拦住了，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们现在如果还想把这个案子跟进下去的话，这个周立还暂时不能得罪。 罗涵向周警官耐心解释了要去拜访那位陈姓富豪的原因，周警官这才松口，让手底下一个叫小王的警官开车送我们去。 虽然我看着周立这个样子，心里憋着一口气，但事到如今要想把这个案子继续调查下去，的确要用到他的地方还有不少，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吃个哑巴亏。 从小镇派出所到那位陈姓富豪的宅邸开车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这还是全程走高速的情况下，如果算上前往高速那段的话，去一趟大概保守估计就是个三小时。 那位小王警官对于护送我们去见别人的这个差事显得很满意，于是路上与我们相谈甚欢。他在听说罗涵就是s市市局那个经常因为破获大案子登上报纸的法律顾问之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您居然就是传说中闻名警队上下的罗涵顾问！”小王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着坐在后面的罗涵，眼神中带着一股炙热。 罗涵尴尬地笑了笑，虽然这话听着很奇怪，但我俩能明显听得出小王警官话语中所包含的情绪并没有讥讽和嘲弄。 “传说中闻名警队上下不至于，我只是一个法律顾问罢了，像王警官这样的基层警察才是最值得闻名警队上下的。”罗涵轻声回答道。 “您太谦虚了。”小王警官哈哈一笑，“我们周队以前一听您的事迹，就拿您做榜样，教育我们，以后破案要像您一样掌握正确的方法，这样才能提高破案率，更好地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我闻言一愣，插嘴道：“周警官以前真的会这么做吗？” “是啊。”小王警官开着车，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周队以前可是罗涵顾问的铁杆粉丝，经常把您挂在嘴边，不过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可能是案子太复杂，明明见到您了，却显得没有以往活泼。” “活泼？”这个词我一想到能用到周立那张死人脸上，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罗涵自嘲地笑了笑：“可能只是对我太失望了吧，毕竟这个案子是他最终决定下达抓捕罗毅的命令的，我却一直犹豫不决。” “我看不一定。”小王警官闻言摇了摇头，“那个罗毅，自从我们把他抓回来之后，无论怎么审问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哪怕把那封信和出租车司机的口供摆在他的桌子上，他也一直坚持自己当晚就是和丁琦小姐一起去的丁先生宅邸。” “是啊。”罗涵点了点头，“他要起诉罗毅的话，目前所掌握的这些证据根本不够，监禁二十四小时就只能释放了，他自然什么都不可能告诉警方。” 小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结束。”罗涵闻言没有回答，只是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由于路程遥远，我决定小睡一会儿，罗涵精神不错，没有困的迹象，于是我让他快到目的地时再将我叫醒，到时陪他一起去拜访那位名不见经传的陈姓富豪。 车上睡觉果然睡不踏实，行驶在高速路上时还好点，下了告诉之后，道路的颠簸就将我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我透过车窗看向车外，竟然又是土路森林的野外景象，心里不由得纳闷，这些有钱人真是造孽，越有钱住得越偏僻，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知道挣那么多钱干什么用。 车子开过了那片林子，我才发现我想错了，这里竟然真的有一座城市，跟顾晓雨那边基本差不多，都是隐藏在深山老林里，靠着别墅区而建的小城镇。 我们从小城镇的街道穿过，直接上了后山的别墅区，小王警官根据我们提供的地址，将车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很气派的别墅前。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小王警官待在车上等我们，毕竟穿着制服进别人家里，总归有些不太好。 我和罗涵刚下警车，别墅里就有一个管家打扮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注意到了我们，他看到我们身后的警车，显得有些惊讶，连忙将别墅门打开，朝外面张望着。 “两位警官有什么事情吗？”那位管家看着我和罗涵，脸上露出一丝惊惧，轻声问我们道。 罗涵微笑着走向前去：“老管家，你好啊，我们是来找陈老的，有些事情想他可以配合我们警方调查调查。” “奥奥好。”那位老管家闻言点了点头，“我这就去跟老爷说一声，你们二位稍等片刻。”接着他便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地往室内走去。 我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摇了摇头，露出诧异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有钱人都很喜欢招一些老年人做自己的管家，真是奇怪。”我嘟囔着。 ------------ 死亡拜访 第八十四章：“浪漫不死” 罗涵注意到了我的小声吐槽，转过头来看向我。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吗？”他轻笑着，“这些老管家，老佣人要么就是看着这家的主人慢慢长大，要么就是跟这家的老主人一起长大，在这个职位上一做就是几十年，当然比那些年轻人更合适了。” “那还不让人家好好养老，这样指着人家用。”我翻了个白眼，我也不知道我说出这句话时脑子里在想什么，可能有点仇富的情绪在里面。 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的后怕，回头一看，罗涵正淡淡地看着我，似笑非笑。 说话间那位老管家折返回来，为我们打开了别墅门，将我们请了进去：“老爷在一楼书房等二位，你们随我来。” 随后我们三人穿过别墅一楼，那条两侧铺满花盆的走廊，走进了室内的书房门前。 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别墅一楼的陈设，发现这些有钱人买的别墅除了一些符合个人风格之外的装潢以外，其他都大同小异。 “老爷，两位警官来了。”管家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待到里面传出了“让他们进来吧。”的声音，这才将门推开，将我们让了进去。 这间书房的装饰倒是跟以前看到的不太一样，书架大都很低，摆在大部分人一伸手就能碰到的高度，只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书架首尾相连，连成一个圈将书桌和椅子围在里面。 圈子里的书桌上正趴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先生，穿着一身类似教宗服的白色衣服，头发微微发白，留着半长的白色胡须，乍一看上去像是看到了仙人。 他的精神状态显得很好，右手里拿着一支笔，左手按着一张信纸，可以看得出我们来之前他正在忙着写信，我和罗涵二人一进门，他就眼神炯炯地盯着我们俩人，好像想要看穿我们的来意一般。 罗涵靠近他微微颔首，接着微笑着开口说道：“陈老先生，您好，我们是...”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陈老先生摆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了罗涵的话，“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我不喜欢人拐弯抹角，显得麻烦。” 我有点尴尬地看了看罗涵，既然他知道我们的身份，想必是管家误解了我们是警察，然后告诉这老头的，尽管如此，没想到这老头还是这么不给人留面子。 罗涵闻言，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他可能也没想到这老头儿如此暴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 “顾晓雨太太您认识吗？”罗涵目光犀利地发问，直盯着陈老先生的双眼。 那老头不亏年龄大，资历高，什么风浪都见过，并没有因为罗涵的突然袭击有任何异常的反应，此刻反而显得更加胸有成竹。 “认识啊，不仅认识，关系还不错。”他坐起身来，露出了半截怀中的信纸，慵懒地回答道。 这样一来，就显得罗涵有些用力过猛了，明明自己是发问的一方，却被对面抢去了风头。 罗涵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闪烁，随即轻笑问道：“我们正在调查一件有关于顾太太的案子，听说您打算在不久以后和顾太太结婚，这件事情是否属实呢？” 陈老先生闻言似乎对什么有所察觉，轻哼了一声，胳膊稍稍后移，正正好挡住了怀中桌上的那封正在写的信。 “对此，我无可奉告。”他摇了摇头，眼中隐约透露出怒意，“如果有这之类的消息，我想我们会登上新闻头条的，所以请你们如果想知道这些事的话，回去多看看新闻，说不定会有所收获。”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讥讽，但更多的是对眼前罗涵的轻视。 罗涵嘿嘿一笑，向陈老先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接着开口道：“明白了，老先生，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话间，便拉着我往书房外走。 那陈老爷子微微一愣，接着“砰”的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将书桌上的书都拍得微微一震。 “小兔崽子，要是你敢向外界透露关于信上的任何事情，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罗涵理都没理他，径直将我拉出了书房门，然后在老管家震惊的目光中闲庭信步地走出了别墅，钻进了门外的警车内。 “什么情况啊？”我后怕地看了看窗外的那栋别墅，实在是想不通那位陈老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发那么大的火儿，“你刚刚干了什么？” “开车回家！”罗涵向小王警官先喊道，接着看着我疑惑的表情，突然仰起头，靠着警车后座的靠背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罗涵笑成这个样子，平时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死人脸，如今却这个样子，心中的疑惑更甚， 小王警官也被罗涵怪异的行为吓了一大跳，连忙发动了汽车，接着开口问我们道：“怎么回事儿，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怎么得这么开心。” 我向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打探到，刚开口问了俩问题，就被那位陈老先生怒气冲冲地赶出来了，我当时站得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出来罗涵就在这儿笑，我也懵了。” “太有意思了，这老家伙。”我就在一旁看着，罗涵终于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笑声，收拾收拾自己的情绪开口说道，“我看到那老家伙正在写的信了。” 我和小王警官同时一惊：“啊？看到内容了吗？” 罗涵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开口道：“上面写着‘亲爱的晓雨，我就快等不及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向外界宣布我们的婚期呢？’之类的话。” “噗！”我和小王警官闻言都没能忍住，笑了出来。 “这老家伙！？” 难怪这老家伙会突然表现得那么生气，还提醒罗涵出门不要乱说，原来是心里话被罗涵偷看到了，没想到这陈老头儿年龄这么大了，还如此肉麻，这不由让我想起了那句经典的“浪漫不死！” “虽然我知道偷看别人的信件内容不好，但是我已经从他这里得到我想知道的一切了。”罗涵目露坚定，看着我和小王警官，平淡地开口道。 ------------ 死亡拜访 第八十五章：信的问题 “十几年前这位顾太太与丁老先生结婚的时候，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经过接触，我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能守得住秘密的人。”罗涵轻笑道，缓缓躺在了车子靠背上。 “这次却和这位陈老先生把结婚的事情一直瞒着，不让外人所知，定是有什么原因在的，在结合陈老先生那封正在写的信，我们可以知道这次隐瞒婚姻的想法，是由顾太太所主导的。” “你是说，是顾太太故意将婚事隐瞒，不让陈老先生公之于众吗？”小王警官疑惑道。 罗涵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做，但仔细想一想真的很奇怪。”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赶回去吧，今天舟车劳顿的，我们明天再议。”我见时候已然不早了，便开口提醒道，毕竟此地距离小镇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还是早点出发为好。 “好。”罗涵点了点头，“我拜托周警官办的事情，现在应该差不多办妥了，得尽快回去验证一下。” 小王警官闻言，也是将车子逐渐加速，驶离了这座美丽的小城镇。 回去又是个三小时，我和小王警官都已经累得不行了，罗涵倒还好，于是中途换了他去警车的主驾驶上。 没想到这家伙表面文文静静，开起车来却特别狂躁，速度一直保持在七十码左右，周围的车看见警车都会自觉地让行，这更是助长了罗涵嚣张行驶的气焰。 我和小王警官原本是想在后座休息休息，结果坐个车被罗涵搞得提心吊胆，根本休息不了。无奈，只能在上高速之后又换回小王来驾驶。 我们回到小镇时，估摸着已经有晚上八点左右，期间小王接到了周警官的电话，电话里说丁老先生家里的那位老管家失踪了，家中还丢失了不少现金，警方判断管家是偷了主人家里的钱财跑路，并已经向各城镇市级警方系统颁布了通缉令。 老管家的这种行为无疑是很有嫌疑的，我问罗涵，有没有可能丁老先生其实原本就是被老管家因为钱财而杀害了，跟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关系，而叶小姐被害则是单独的另一件案子。 罗涵没有回答我，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默默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王将我和罗涵送回了酒店，自己开着车回派出所找周立报道去了。 我很好奇罗涵在路上所说的那件托周警官去办的事情，于是还没进酒店房门便迫不及待地问他道：“涵哥，你那会说的让周警官帮忙去办的事情是什么啊？” “待会上去你就知道了。”罗涵看都没看我一眼，走到酒店前台那里跟前台小姐说了两句话，接着那位小姐从柜台里取出了一件看上去轻飘飘的包裹，递给他。 罗涵接过包裹，回头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没有说话，默默地跟着他走上电梯回到了房间里。 他一进房间就迫不及待地将那件包裹打开，从里面竟掏出来一沓厚厚的信封来，放在桌子上，接着从怀中掏出了叶梓澜寄给妹妹叶梓欣的信，将两者全都拆开摊放在桌面上。 我走近看了看桌子上摊开的信纸，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啊？” “是叶梓澜以往寄给妹妹的所有信件。”罗涵眼神闪烁，眉头轻轻皱起，死死地盯着桌面上的信纸。 “字迹，没问题，信封，也没问题。”他嘟囔着，随后轻咦了一声，“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嗯？”我闻言往前面靠，想看出罗涵所说的问题出在哪儿。 他摆了摆手，将其中的两封信拿在手里，放在了台灯下，然后招呼着我靠近点看。 “看到了吗？”他指着灯光下的两张信纸，其中一封是叶梓澜以前寄给妹妹叶梓欣的，内容都在一整张纸上，另一封是叶梓澜生前最后一次寄给妹妹那封，内容分别在两张纸上。 “你是说，叶梓澜平时写信只会用一张纸，这次却用了两张吗？”我疑惑道，说实话，却是没搞懂罗涵想表达的那个点。 “重点不是这个。”罗涵摇了摇头，他特意着重地比划了一下第二封信上边角的撕毁痕迹，“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信有问题，上面写的内容根本不合语法规则，她在第一张的结尾写的内容是‘你还记得我给你提到的那位罗毅先生吗？’，第二张的开头却是‘喜欢我装扮成顾太太的样子，说这能够骗过所有人，于是便给了我五万块钱，让我去试一下，我也答应了。’这难道不突兀吗？” “简直就像，就像。”罗涵脸上出现一丝焦急的神色，但半天都没能说出后面的话来。 “就像不是一句话？”我不知道脑子怎么了，突然蹦出来这样一句话，便顺嘴说了出来。 “对！”罗涵神色重新变得轻松起来，他微笑着看着我，“不愧是你，理解能力还是很强的。” 我闻言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挠了挠头：“你继续说，我听着。” 罗涵点了点头，重新正色道：“你想想，她完全可以写‘你还记得我给你提到的那位罗毅先生吗，他喜欢我装扮成...’这样，但这次却少写了一个‘他’字，这可是一个小学生都知道句子里必不可少的主语，虽然并不怎么起眼，但这是我们平时写信根本不可能犯的错误，这一点我也从叶小姐以前寄给妹妹的信中得到了验证。” 我撇了撇嘴，虽然罗涵说得有点道理，但心里却对他这种说法有些许不认同，于是开口质疑道：“说不定叶小姐只是写漏了一个字，并不影响句子含义，所以她干脆就没有修改，就那样准备寄给妹妹呢？” 罗涵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我真正看到了这些叶小姐寄给妹妹的信件，才让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比较一下这两封信件写法和内容布局不同的地方。”他将两封信拿在我眼前，指着上面给我看。 ------------ 死亡拜访 第八十六章：顾太太的午宴 我这才注意到，叶小姐写信的习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别人都是将信纸竖着，从上往下写，中间连贯不停顿。 而叶小姐写信的习惯却是将信纸横着放，然后横向将信纸分成两栏或者三栏，中间留着空隙，每一栏当作一张信纸从上往下写，然后写完一栏，再去下一栏写接下来的内容。 这就导致了一个现象存在于她以往的信件中，那就是基本每次寄给妹妹的信，都是一张信纸就搞定了。 但这次写的信却与往常不一样，明明更少的内容，却分成了更小的两张纸塞进信封，这一点相较于叶小姐之前一贯的写信习惯无疑是非常奇怪的。 罗涵看着我恍然大悟的表情，轻笑道：“这下明白了吧。” 我点了点头，但依旧想不明白这现象代表着什么。 罗涵意识到了我心里的想法，他将叶梓澜生前寄给妹妹的那封信单独拿了起来，指了指两张信纸边角处的撕毁痕迹。 “你看这两张纸边沿的痕迹，还不明白吗？”罗涵问道。 “你是说？”我脑子里灵光一现，“凶手在这封信上做了什么手脚吗？” “没错。”罗涵闻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赞许的目光，“我想信纸原本应该被叶小姐分成了三栏，写信时在信纸的第一部分提到了罗毅，第三部分提到了伪装顾太太那件事，而第二部分则提到了那个让自己伪装成顾太太的人，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本案的真凶。” 他双眼微眯，看着手中的信纸继续说道：“凶手在杀害了叶小姐之后，无意中发现了这封信，便将信纸中间一栏写有自己名字的部分撕掉了，至于罗毅。”他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表情。 “叶小姐应该原本就对他有好感，所以才在写给妹妹的信中第一页就提到了他的名字，这是一个单独的话题，与后续的内容无关。” “原来是这样。”我听完罗涵的讲述，这才明白了过来，“所以信纸中间的部分被凶手撕掉之后，信中的句子就碰巧变成了‘你还记得我给你提到的那位罗毅先生吗？喜欢我打扮成顾太太的模样。’后面这句话的主语恰巧被凶手撕掉了。” “没错。”罗涵闻言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那张自己最喜欢的椅子上，“这样我们的调查目标就会被凶手所扰乱，罗毅先生也就成为了这场恶作剧的始作俑者，成为了凶手的替罪羔羊。” “但我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跟丁先生和叶梓澜小姐两人有着不得不杀掉对方的深仇大恨。”他说完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我看着他低头沉思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连罗涵都想不通，我就更别想短时间内帮到他什么忙了。 干脆不去白费脑筋，给罗涵打了声招呼，准备收拾收拾，上床玩玩会儿手机睡觉。 回卧室的时候听罗涵提了一嘴，说是因为今天警方抓捕了罗毅，经过各方面的证据显示，警方几乎可以确定罗毅就是本案真凶，于是他们解除了对顾晓雨太太的监视。 顾太太为了庆祝自己重获自由，将于明天中午在自己家的别墅内举办一次丰盛的午宴，邀请了很多人参加，其中基本包括了与本案有所联系的所有人员。 这对于罗涵来说，是一个侦破案件的好机会，于是想让我明天跟他一起去。 我这些天被这起案件折磨得身心俱疲，原本想拒绝，但看见罗涵满含期待的眼神，心中却略有不忍，转念一想，这种场合，要是能帮到他什么忙的话，早点破案对我也是有好处的。 于是便答应了第二天随他去参加午宴的请求，罗涵听我答应了下来，显得早有预料，这让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拿捏了，不过被老板拿捏其实也无所谓，谁让人家给咱发钱呢。 一夜无话。 我们在第二天中午的十一点钟左右从酒店出发，大概在十一点半左右到了顾太太的家里，出乎我俩意料的是顾太太的家中已经有不少人在端着酒杯互相聊着天了。 环顾了下四周，人群中有不少熟悉的身影，除了周警官和小王之外，所有人都在场，这让我和罗涵一致认为今天这场午宴果然没有来错。 罗涵今天的状态有些奇怪，相比较于往常更加沉默寡言一点，只有当我问他问题的时候，才会慢悠悠地回答。 这是我从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意识到的，但我并没有多管，只觉得他可能是昨晚又遇到了案子里什么想不通的环节，一直到中午，都还是静悄悄地待在一边。 我们坐在大厅上时，因为靠近倒酒的柜台，所以来往的人很多，但罗涵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我发现他的眼神紧盯着在场的一个人，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竟然是那位发现丁老先生尸体的女佣。 自从丁老先生死了之后，那位女佣就一直闲在家里，丁老先生家的老管家卷钱跑路之后，她就被接到了顾太太这边，和顾太太家的老管家一起照顾顾太太的生活起居，效果倒是很不错。 罗涵看那位女佣转身走进了厨房里，快速地站起身来，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我去办个事情，你在这里等我，别让人进厨房来。” 我闻言点了点头，正准备问他要去干嘛时，他已经迅速地钻进了刚刚女佣进入的那间厨房，接着紧紧的关上了厨房门。 我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一时想不通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好端起杯子，自顾自地喝着等候他早点返回。 闲来无事，我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坐着的沙发旁边正围着一群人，那都是些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他们簇拥在顾太太的身边，大声讨论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题，大概有着“艺术”“雕塑”“电影”“美妆”之类的，在他们眼里透露出炙热，但听到我的耳朵里却显得无聊至极。 我转过头决定不再听他们聊天，准备一边喝酒一边打开手机随便玩玩，打发打发时间。 ------------ 死亡拜访 第八十七章：小潘，危险了？ “叮~”就在我拿起杯子的那一刻，一支盛满红酒的酒杯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与我停滞在空中的杯子轻轻碰撞了一下，发出了一声脆响。 “沐轩先生，你也在这儿呀！”随后头顶传来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原来来者是我和罗涵那天拜访陈博士时在他家后花园里碰到的那位开美妆公司的年轻小伙子，小潘。 “沐轩先生，你知道罗涵先生现在在哪吗？我有些事情想跟他聊一聊。”他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焦急，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接着想起罗涵临走时的告诫，又把手指收了回来，对小潘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告诉我，我替你转达。” 小潘的目光微微一滞，沉吟了片刻，似乎想通了什么，这才开口道：“那好，沐轩先生，请你一定要转告罗涵先生。”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有话直说。 小潘见状松了口气，端起杯子轻轻抿了抿杯中的红酒，开口道：“我发现了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 “嘿，两位好呀，没打扰到两位聊天吧，不好意思，请让一让，我得在这儿拿杯酒。”突然顾太太出现在了我们身旁，打断了小潘的话，她的脸色有些红润，可能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一边说着，一边往前伸展着身子，想在我身后的柜台上将酒拿到手里，但够了半天都没能够到。 我见状连忙拿起柜台上的酒递给她。 “谢谢沐先生，你真是个绅士。”她微笑着从我手中接过红酒，接着靠在小潘的肩膀上，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小潘，我们刚刚聊到哪儿了，走跟我过去，我们继续讨论刚刚的话题好吗？” 我注意到小潘此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但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只当是他在面对顾太太这个比自己大二三十岁，风韵犹存的女人拉着自己胳膊撒娇有些许的害臊吧。 他看着顾太太的样子，歉意地对我笑了笑开口道：“那沐轩先生，对不住了，等宴会结束后，我给你和罗涵先生打电话再聊。” 随后不等我说些什么，就被顾太太拉去了那一群人中间。 我看着小潘离去时满脸不情愿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哪儿有人会拒绝宴会主人的邀酒呀。 也不知道小潘想告诉罗涵的是什么事情，这个问题看来只得等宴会结束之后才能得到解答了。 罗涵在这之后，与那位女佣单独待在厨房里大概有十分钟左右，才从里面出来，我看到他之后只顾着问他到底在厨房了干了什么，一时间忘了小潘曾经找过他这件事情。 宴会很快就结束了，很多人都喝得不省人事，罗涵和我也一起喝了几杯，但这点量对于他来说，根本不足称道。 我们回到酒店之后，我才想起了小潘曾经在宴会上找过罗涵的事情，于是东翻西找终于找到了那天在陈博士家中交换到的小潘的名片，在上面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接着罗涵用我的手机给他打去了电话。 第一个电话响了很久，显示无人接听。 我们推断小潘可能还没到家，回来之前看他好像喝了不少，走起路来都踉踉跄跄的。 于是我们隔了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拨通了第二通电话，这次终于是有人接了起来。 “喂，你好，是小潘先生吗？”罗涵轻声询问道。 电话对面的声音迟疑了一秒，接着小潘略带惊喜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是我，是我，请问是罗涵先生吗？没想到您会亲自给我打电话。” 罗涵嘿嘿一笑，看了一眼在旁边偷听一脸鄙夷的我，继续问道：“听小沐说，你有要紧事想要告诉我，具体是什么事情呢？” 小潘嗯了一声，正欲说话，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砰砰砰”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敲门。 “罗涵先生，请您等一会。”接着是小潘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的声音，那边紧接着传来“哒哒哒”轻微的脚步声。 随后就是长久的静默，电话对面再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只能隐约听到身边我和罗涵轻微的呼吸声。 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四五分钟的光景，按说不论是谁来找自己，即使暂时腾不开身，也可以返回来告诉我们一声，免得让我们多等，但电话里却一直轻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 “不好！”罗涵猛然一惊，跳了起来，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也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小潘有危险！”他迅速披上外套，走向房门，接着转头问我道：“他给你的名片上有没有自己现在的住址？” 我见罗涵这么着急，心下也是慌张，连忙在桌子上来回摸索，但原本应该被我放在桌上的那张名片却是怎么也找不到。 “不对啊，我记得我就放在这儿呀！怎么会找不到。”我心中越慌，手底下的动作就越是没有条理，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张名片。 “算了。”罗涵见状无奈，接着推开了酒店房间的门，“没找到没关系，我会联系周立的，你在酒店等我，随时听着电话，里面传出什么动静都记录下来，等我回来告诉我。”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也将我悬在半空中心脏狠狠击落，我感到双脚无力，于是顺着桌子脚，缓缓滑落，坐在地上。 “小潘有危险？”我看着罗涵身影消失的位置，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他的那句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会有什么危险呢，是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正准备告诉我们的时候，被凶手灭口了呢？这些思绪犹如阵阵阴云一般笼罩在我的心头。 我就这么呆坐在地上，心中默默祈祷着。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的光景，我手边上遗落的手机中传来了一声轻咳，我欣喜若狂，以为是小潘的声音，连忙爬过去将手机拿起来。 “喂...喂喂？”我的声音极具颤抖，几乎听不出来内容，“是...是小潘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良久，接着传来一个声音，让我瞬间如坠冰窖。 “是我，罗涵，小潘...” “遇害了。” ------------ 死亡拜访 第八十八章：推理开始 这一切都发生的非常快，几乎在一两秒之内，罗涵弯腰，调换，起身，伸手去拉的动作就全部完成，要不是我就在旁边看着，说不定也会忽略掉他将眼镜狸猫换太子的这个细节。 那位老管家嘴里喊着哎呦，慢慢起身，接过了罗涵手中被调换过的金丝眼镜，顺手戴上。 令人惊奇的是，那眼镜竟完美符合老管家的脸型，甚至于他自己戴上之后都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适感。 我和罗涵对视了一眼，心中也是了然，看来这副出现在叶梓澜遇害现场的金丝眼镜真正主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位老管家了。 罗涵并没有打草惊蛇，提醒老管家道：“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接着装作无事发生似的将他送出了酒店房间， “一切的猜想都已经得到了验证，是时候让真相浮出水面了。”罗涵看着老管家离去的背影，一抹自信的笑容缓缓在脸上浮现。 —————————————————————————— 今天是杨明导演的新电影正式宣发的日子，自从上次罗涵提醒之后，他回去的确停掉了有关新电影的所有宣传工作，但之后罗毅被抓，顾太太被警方解除监视，于是他便又重新启动了电影的宣传流程。 试映的场所是小镇上的一家电影院，来者都是些电影内部人员，很清静，适合作为今天罗涵的推理舞台。 但今天却显得不太一样，在周警官的配合之下，新电影的内部工作人员集体请假，而除罗毅外所有与本案相关的人都来到了试映现场。 原本这忙周警官不是很想帮，他对于罗涵已经基本失去信心了，但听罗涵说到自己冤枉了一个好人，他找到的那位才是真凶时，为了那份属于警察的荣誉和残存在心中对罗涵寥寥无几的信任，终于让他放弃了成见，同意帮助我们。 这件事情杨明导演和顾晓雨太太都没有事先得知，在看到我们一行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懵住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既然是与案子有关，那就只得放下工作，全力配合。 周警官安排所有人都坐在影院的座椅上，罗涵则站在最前面大荧幕的下面，一切准备就绪，电影厅里鸦雀无声，都静静等待着最前方的罗涵开口。 “咳咳。”罗涵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缓缓闭上了眼睛，“对于本镇子上的连续三起凶杀案，我深表遗憾，也对在案件中死去的三位，表示忠诚的哀悼。” “不过现在。”他的双眼骤然睁开，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我已经完全知道这件案子的真凶到底是谁，为什么杀人，怎么动手的了。” 众人坐在台阶的座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罗涵，但这一刻罗涵却如同一个巨人一般在俯视着我们，压迫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首先。”罗涵再次开口，将目光移向了坐在最上面，一身西装，手拿报纸，神情紧张的杨明，“杨明导演，最开始你在我的心里，嫌疑是最大的。”他顿了顿。 杨明导演被罗涵这样看着，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讪讪地笑道：“罗涵先生，何出此言呢？” “哼”罗涵冷笑一声，继续说道，“顾太太请我们吃饭的那天晚上，你看似顺嘴，实则故意告诉我和沐轩，尝试说服我们相信顾太太真的会杀掉丁老先生。” 杨明导演闻言目光一滞，但还是故作平淡地看着罗涵。 “当时我就很纳闷，你和顾太太明明是好朋友，甚至都快成了情人，为什么会突然跑来给我们说顾太太的坏话呢？”罗涵的眼光里透着一抹自信，反观杨明导演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目光闪烁。 “那是因为，顾太太原本和丁老先生离婚，是为了跟你远走高飞的，但没想到她在见到了陈先生之后，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转而准备和陈先生结婚，所以你心有怨气，想要找机会报复顾太太。”罗涵犀利的眼神盯着杨明，让后者的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 “我照着这个思路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想到了你用来报复顾太太的恶毒点子。”罗涵冷笑着，语气里竟没有丝毫的情感，“那就是找机会杀掉丁老先生，然后嫁祸给顾太太，这也正好解释了你为什么会在那天晚上对我和沐轩说顾太太真的会动手杀掉丁老先生，以此来在我心里加深对顾太太的怀疑！” “你以为我当时会相信你的鬼话吗？”罗涵的语调突然变高，他满脸怒容地伸手指着杨明导演，“罗毅先生和丁琦小姐在案发当晚看到了一个身形很像你的人鬼鬼祟祟地走进了丁老先生的别墅，说！那个人是不是你！” “我...我我”杨明导演双眼圆睁，罗涵声色俱厉的样子让他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像暂时丧失了语言能力一般。 罗涵见状双手一摊，神色突然一变，又恢复了往常温文尔雅的样子：“不过我知道，你当天晚上和安然小姐在一起吃晚饭，我也看到了附近狗仔给你们拍过的照片，但你应该承认，你的确动过杀掉丁老先生的心思，只是没来得及动手，不是吗？” 杨明导演面对罗涵的问题，狠狠地咽了咽口水，低头沉吟了许久，这才点了点头，声音嘶哑的开口道：“没错，正如你所说，我是想过杀掉那个姓丁的，然后嫁祸给顾晓雨那个贱人！但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动手，那个姓丁的已经死了。” “姓杨的，你他妈骂谁是贱人呢？”他话音未落，场馆里便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怒骂声，我连忙循声望去，尖叫者竟是那位我曾经一度以为温柔善良的女人，顾晓雨。 她此时一副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状态，披头散发站着一副街边泼辣毒妇的模样，指着杨明的方向，怒目圆睁。 “骂的就是你，你这贱人，说好离婚跟我走，结果碰到那个姓陈的就管不住自个了？袒胸露乳地往人家身上贴？你不是贱人谁是贱人！”杨明此时也是不再隐忍，暴怒着跳起，指着顾晓雨的鼻子骂道，更是挥舞着拳头作势要去殴打顾晓雨。 ------------ 死亡拜访 第八十九章：分身之谜 周警官就坐在杨明身旁，见状立刻站起身来，遏制住了暴怒的杨明，将其硬生生拉到一边去，强制性想让其冷静下来。 一边的顾太太也被安然小姐拉去旁边，不断揉抹着她的前胸，想要让她冷静冷静。 我坐在台阶最下面，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二人，不由觉得一阵讽刺，这两个曾经相亲相爱，差点一起远走高飞的情人，现在居然闹成这幅田地，真是造化弄人。 罗涵淡漠地盯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沉默不语。 一直等到众人逐渐安静下来，罗涵才冷笑一声，继续开口道：“杨明导演，你不要太着急，我跟你的账还没算完呢！” 我看到杨明导演坐在周警官的身旁，愤怒的神情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显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杀人，为什么罗涵一直揪着自己不放。 “你将我怀疑的对象转移到了顾太太的头上，这个咱们暂且不论，你更过分的是在得知丁老先生死后的第二天，自己心里觉得很慌，然后跑来告诉我让我不要在将案子调查下去。”罗涵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他的目光如同一头注视着猎物的老虎一般，令人心生冷意。 杨明呆愣着看着罗涵，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仍凭着罗涵这把锋利的刀俎肆意宰割。 “你把我当什么了？想利用就利用，没用了就抛弃的工具吗？”罗涵厉声喝道。 这充满怒意的一吼，让整个会场的众人都心中不由微微一颤，更不用提当事人杨明了，我猜要是周警官同意的话，杨明此刻恨不得一头钻进他的怀里，寻求一丝慰藉。 罗涵见状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总而言之，你在这个案子发生之后的所作所为都是错误的，都是在欺骗，不过幸好，即使你做错了这么多事，也没有去做谋杀，这件错上加错的事情。” 他的语气平淡至极，其中隐隐透露着些许的无奈。 “以上的推理，都只是单纯针对于你个人，与后续的案件推理无关，而接下来，就是主菜了。”罗涵眼神一闪，其中夹杂着无尽的怒火，看向了台阶上的某人。 “开始之前，先来解答两点疑问，首先，顾晓雨太太在陈博士的晚宴上接到的电话是谁打来的，第二，叶梓澜小姐化妆包里发现的金丝边眼镜又是谁放的呢？”罗涵在荧幕下缓缓踱步。 “眼镜虽然属于顾太太家的老管家，但这与他本人并无关系，这两个问题我一开始始终想不明白，可后来我知道了，那封叶梓澜小姐寄给妹妹的信，中间的一页内容被撕了，这导致了剩余的内容完全发生改变。” “我记得第二张信纸上开头写着‘喜欢我扮演成顾太太的样子’，开头主语被撕掉，而那个主语被撕掉不仅仅只是巧合，而是因为那个字是‘她’。”罗涵微笑着说道，在空中用手比划出一个‘女’字。 “是的，没错，凶手根本就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信件前文所写的罗毅先生，这个‘她’字一没，我们对性别也就一无所知了，自然会觉得信件开始所说的罗毅先生，就是本案凶手，而真凶则完美脱罪。”罗涵说完沉默了片刻，扫视了一下台阶上坐着的众人。 “连续杀害三人，并成功让罗毅为其顶罪的真凶就是...你，顾晓雨太太！”罗涵缓缓抬手指向坐在最边上的顾晓雨，语气中充满笃定，这让听到他话的人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信服感。 顾太太闻言一愣，竟一时没意识到如何反驳。 “分身作案，转移注意，嫁祸他人。”罗涵狞笑着看着毫无反应的顾太太，“你策划的谋杀堪称完美，但还是百密一疏。” “案发当晚的七点钟左右，叶梓澜小姐告别助理，身穿一身黑衣黑帽，并且带着化妆包，开开心心地出门，来到酒店预定了一个房间然后开始化妆。”罗涵语气平淡地讲述着。 “几个小时之后，有人敲门了，而来者正是顾晓雨太太本人，两人应该是提前商量好，想要来一场恶作剧。”罗涵来回踱步走着，不时看向台阶上听得出神的众人。 “顾太太本人要在当晚去陈博士家里参加一个晚宴，所以就让叶梓澜小姐化妆代替她去参加，看能不能骗过在场的所有人，如果成功了，就给叶梓澜五万块钱作为奖励，纯属娱乐。” “对此，叶梓澜小姐显得非常高兴，觉得这种恶作剧很有意思，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然中了顾晓雨这个毒妇的陷阱。”罗涵的眼中发出毒蛇般摄人的目光，看着顾晓雨，后者竟依然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罗涵，静静地听着。 “于是，两人在酒店互换了衣服，顾太太穿上了黑衣黑帽，而叶梓澜小姐则换上了顾太太身上那套参加晚宴的礼服，然后就开开心心地前去参加晚宴。” “晚宴上，装扮成顾太太的叶梓澜小姐不仅骗过了所有人，还将艺术类和美妆类的话题说得头头是道，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这其中就包括那位身为美妆公司老板的年轻人小潘。”罗涵继续讲着。 “而同一时间，还在酒店中的顾太太向陈博士家中打去了电话，说要找晚宴中的顾太太，我想两人一定是事先串通好了暗语，类似于顾太太会问‘你是顾晓雨女士吗？’，如果叶梓澜回答说‘是’则代表自己的伪装成功骗过了所有人，反之如果叶梓澜小姐在电话中回答‘不是’的话，就代表着自己穿帮了。” 罗涵站定了，双眼微眯，看向一脸平淡的顾太太，轻笑道：“结果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叶梓澜小姐为了那五万块钱，伪装得非常卖力，甚至可以说是超过了自己之前的每次成功伪装，并且也在不经意之间给顾太太传达了自己成功伪装的消息，而在这头儿，顾太太得到叶梓澜小姐成功伪装的消息后，她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罗涵嘴唇微动，目光冷冷的盯着不远处的顾晓雨，眼神闪烁，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 死亡拜访 第九十章：信件之谜 “叶梓澜小姐这边已经为顾晓雨太太后续的谋杀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接下来，她只需要放心大胆的杀人就行了。”罗涵继续冷冷地说道。 “因为顾太太是演员，所以必然很擅长伪装，她不仅换上了叶梓澜小姐的黑衣黑帽，还戴上了叶梓澜小姐同款的黑色假发，甚至还把家中老管家的眼镜顺了过来，以此来伪装自己，之后从酒店出来，一路默不作声，也没被人认出来，顺利的来到了丁老先生的府邸，再开始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她先是摘掉用来伪装叶梓澜小姐的假发，然后将眼镜放进包里，卸去所有伪装后，她还是那个雍容华贵，金发貌美的顾晓雨太太。”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敲门，管家开门，进入丁先生的宅邸，再被楼上的女佣目击，最后走到书房，将丁老先生杀死，全程没什么动机，悄无声息地结束了丁老先生的生命，这就是顾太太杀人的经过。”罗涵平淡地盯着顾晓雨，内心期待着她会做出些什么反应。 顾太太表情微变，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轻笑道：“真是精彩啊，罗涵先生，那我请问，你说是我杀了我的丈夫，那我的杀人动机呢？在他死前我明明已经知道他同意和我离婚了，我没理由再去杀他呀？” 此话一出，罗涵略微失望地摇了摇头，仿佛顾太太的反应是他早有预料的一般。 “没错。”罗涵的脸上显露出了一股黯淡，“你当时是没有动机去杀害丁老先生，这也正是误导我的地方，正是因为这个动机，让我没有第一时间将目标锁定在你身上，导致调查过程走了不少的弯路，也正因为如此，没能救下叶小姐和小潘先生。”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我听得出在他的话中包含着的浓浓的悔意。 “但之后，我又想到了你杀害丁老先生的另外一个动机，那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罗涵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看向站在台阶上的顾太太。 “你之后是准备和那位陈老先生结婚的，可迟迟没有发布公告，以你的性格和上次和丁老先生结婚时的先例，肯定是因为被什么事情困扰住了，不然也不会这样做。”罗涵冷笑着。 “陈老先生是他们当地的名门贵族，所以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门第差异让你感到受阻，迟迟不肯发布结婚的公告。不过我很快明白了过来，虽说他出身豪门，但顾太太你却贵为国际影后，按道理你们两人结合应该是天造地设，所以我的这种猜测很明显是行不通的。” “后来我和沐轩亲自拜访了那位陈老先生之后，才发现了整个事件的端倪。”罗涵顿了顿，“我们在陈老先生的家中看到了墙上挂着很多奇怪的挂像，还看到他在家穿着很奇怪的衣服，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些都是什么吧。”他紧盯着顾晓雨，后者白皙的脸蛋微微颤抖。 我在一旁听着，也是一头雾水，墙上的挂像确实看到了，陈老先生在跟我们见面的时候身上穿着的那件奇怪的衣服，我也看到了，但端倪？我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 “哼哼。”罗涵冷哼一声，“没错，墙上挂着的那些奇怪的挂像都是天主教中的耶稣，圣母，而那件衣服则是天主教徒所穿的普通教宗服。” 罗涵的目光一闪，缓缓开口，声音平稳而饱含冷意：“陈老先生，或者说是陈老先生的家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主教信徒，而天主教的教众，是不允许自己将一个离异的人作为伴侣的。” “这时如果你只是和丁老先生离婚的话，那就无法嫁给陈老先生，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顾晓雨太太。” 顾晓雨平淡地看着罗涵，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支烟点上，她拿着烟的手微微颤抖，燃着的火苗映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柔和而又温馨。 “但如果是寡妇的话，那这一切就另当别论了，不是吗？”罗涵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冷冰冰的字，让我们在座的众人心中都不由得一颤。 “天主教的教徒虽然不能接受和离异的人做伴侣，但却没有规定不能和寡妇结婚，所以你为了嫁给陈老先生，就必须要杀掉丁老先生，这就是你，顾晓雨太太的杀人动机。”罗涵静静地看着抽着烟的顾晓雨太太，但后者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坐在那里，不时吞吐着烟圈。 “好了，我们重新回到案件本身。”罗涵不再理会顾晓雨，转过头来面向众人，“顾太太在杀害丁老先生之后，重新伪装好，偷偷溜出丁老先生的府邸，返回了酒店，这个时候叶梓澜小姐应该还在陈博士的晚宴上没有回来，而顾太太却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起下一场谋杀。” “正好叶梓澜小姐的化妆包还在酒店里放着，顾太太就拿出事先买好的首饰盒，在里面倒入镇定剂，然后放进化妆包里，伪造这东西是叶小姐自己的以及她后续自杀的假象，我想顾太太应该也是在那时，从叶梓澜小姐的化妆包里发现了那封写有你自己名字的信。”罗涵瞄了一眼依旧沉默的顾晓雨太太，平静地说道。 “就是那封叶梓澜小姐寄给自己妹妹的信件，里面清晰的记录了这件事情的完整经过，而且还提到了顾太太的名字，对此顾太太刚开始应该很慌张，但经常登上大荧幕大舞台上的她心理素质远超常人，于是很快就从慌乱中冷静了下来。” “顾太太仔细地检查了那封信的内容，她很快就发现了叶梓澜小姐不同于常人的写信习惯和信上的第一页提到了叶小姐的暗恋对象罗毅先生的名字，于是她灵机一动，将写有自己名字的部分撕掉。” “然而无巧不成书，她撕掉的那中间部分，正好将第三页开头那句‘她喜欢我装扮成顾太太的样子’的主语一并撕掉了，原本那个‘她’字会让我们很快觉察出凶手是一位女性，加重对顾太太的怀疑，但这样一来，不仔细深究的话，根本没人发现那个‘她’字被撕毁，从而和前文连接，自然而然的认为凶手就是罗毅先生了。” ------------ 死亡拜访 第九十一章：解决篇 罗涵说完轻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将目光看向顾太太：“这实在太完美了，这个计划如果成功实施的话，那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罗毅先生所吸引，没人来注意你了。” “而你确实也成功了一半。”罗涵一边说着，一边瞄了一眼坐在最靠边的周警官，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周立在罗涵开始推理之后，就一直很认真地盯着罗涵，听着他推理的内容，越听越心惊，罗涵对案件的陈述跟自己的想法关键点都与自己的长得不太一样，仿佛为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此时被罗涵的眼神突然这么一瞄，再联想到之前罗涵在调查案件时自己的态度，觉得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罗涵见状，缓缓收回了放在周警官身上的目光，再次看向顾太太：“这个计策设计得太完美了，完美到令你忘乎所以，以至于你在将东西收拾到化妆包里时将那副从老管家那里带来用来伪装自己的金丝眼镜也一并装进了化妆包里，而这恰好是这一整个案件的唯一破绽，我正是从这一点才注意到你，如果不是如此的话，顾太太，你可能真的可以完美脱罪。” “之后参加完宴会的叶梓澜小姐返回了酒店，你们便开始喝香槟庆祝恶作剧的成功，而你就在递给叶梓澜小姐的那杯酒里放入了致死量的安眠药，这也是为什么叶梓澜小姐的助理说当天晚上看叶小姐回旅馆之后显得很疲惫，倒头就睡的原因，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么一睡，便永远也不会再醒来了。”罗涵轻叹一声，显然他对于叶梓澜，那位美丽温婉动人的小姐，她的死也是抱有遗憾的。 “与此同时，丁老先生的死就在当晚就被家里的老管家发现了，但他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报警，也没有告诉其他人，而是对丁老先生家中的财物起了歹心，决定息事宁人，让丁老先生家的女佣来作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来趟这滩浑水。” “之后丁老先生家中的这位老管家走出宅邸，可能是为了将财物找个地方藏起来，可就在他藏匿完财物返回丁老先生的宅邸时，碰巧被来偷首饰，在外放风的罗毅先生看见，当时正好是晚上，又没看清正脸，只能从身形和衣着来判断那个鬼鬼祟祟进入丁老先生家中的人是谁，正好这个老管家外形跟杨明导演很像，于是罗毅先生便告诉了我们杨明导演案发当天曾经在丁老先生的府邸附近出现过。” “而至于那位老管家，他在后面几天，听闻凶杀案接连被曝出，加上自己又偷拿了丁老先生家中的钱财，做贼心虚之下，干脆跑路了。” “以上便是丁老先生之死，叶梓澜小姐之死和老管家逃跑的全部细节以及来龙去脉。”罗涵微微喘了口气，耷拉着眼皮。 “接下来，就是第三起谋杀案了。”罗涵的眼睛骤然睁开，其中夹杂着无尽的怒火，好似想要将面前的顾晓雨吞噬一般。 “那位年轻的美妆店老板，小潘的死，毫无疑问也是我们顾太太干的好事儿。”罗涵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至于她为什么要对一个跟本案毫无相干的人下手呢，原因就是小潘在和顾太太的几次攀谈中，很可能已经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了。” “我想当时小潘和顾太太，啊不，严格意义上来讲应该是伪装成顾太太的叶梓澜小姐在陈博士的家中相谈甚欢，他们的话题据他自己所说牵扯到了美妆，艺术等话题，其中那位在陈博士家中的‘顾太太’对美妆，电影艺术之类的话题都说得头头是道，但对西欧的雕塑却知之甚少。” “而那天在顾太太家里参加午宴的时候，众人围坐在一起，探讨艺术类话题，其中也涉及到了西欧雕塑，细心的小潘发现，眼前的这个顾太太跟陈博士家的那位‘顾太太’简直判若两人，眼前这个不仅对众人提出的有关西欧雕塑的问题对答如流，甚至还长篇大论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能造成这样的情况的原因其实很明显，叶梓澜小姐是一个普通的演员，虽然在美妆和电影艺术方面颇有造诣，但对于其他艺术方面，特别像西欧雕塑这种抽象的国外艺术方面，还是知之甚少，而顾晓雨太太本人就不同了，身为一个当了几十年国际级别影后的人，像国外艺术这方面必定也是了如指掌。” “于是小潘先生就想把他的这个发现告诉我，奈何当时我有一些事情，在厨房里解决，于是他就想告诉我的助手小沐，但不巧的是，这一幕正好被顾太太给偷听到了，直接上前打断，还拉走了小潘，小潘也是怕驳了主人的面子，便没在说话，直接跟她走了，并和我们约好在午宴结束后电话里说。” “后来宴会结束，我给小潘打去了电话，中途听见了他那边有敲门声，而来者正是你，顾晓雨太太！你肯定不希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谎言被揭穿，所以前来杀小潘灭口。”罗涵平静地看着众人，包括那位已经面如死灰的顾晓雨太太。 “不亏是s市的名侦探，这点小把戏果然是骗不过你。”顾晓雨太太从刚才到现在都一直保持着沉默，如今终于开口说话了。 罗涵闻言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道：“你几乎骗过我了，顾太太，你错就错在不该行凶杀人，因为只要你敢动手，我无论如何都会将你绳之以法的。” 顾晓雨叹了口气，惨笑道：“现在说这一切都已经晚了，犯下一个错，就必须用无数个错误来弥补，而当我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了错时，就已经没有办法再填补空缺了。” 她这边说着，周警官这边已经有几个身穿警服的小伙子上前来，拿出手铐拷在了顾晓雨的两只纤细的手腕上。 罗涵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盯着被押送走的顾晓雨，眼神闪烁，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些什么。 。。。 后来警方申请了顾太太住所的搜查令，在其中搜到了用来假扮叶梓澜小姐的黑色假发，本案也算是正式告破。 案子破了，我和罗涵终于是能放心在小镇上痛痛快快的玩了两天，临走时，罗涵舍不得酒店房间里的那把椅子，然后满怀期待地去问了前台，多少钱能卖给自己。 结果前台说那把椅子是酒店的私有财产，不接受买卖，于是他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酒店，一路愁眉苦脸地踏上返回s市内的旅程。 ------------ 房间迷案 第九十二章：推理舞台剧 在我和罗涵从顾太太居住的小镇回来后，接连着一个月他都天天念叨着酒店里的那把椅子，平时在家的时候看到家里那些普通的椅子都不屑于去坐，总是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呆滞着看着天花板，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也不怪他会这样，市里的法医实验室最近在翻修，由于s市近些年的破案率很高，远远超过了省内各个城市的平均值。 省上为了表达对这件事情的鼓励，决定在国际上购买一批领先全世界的设备，准备把s市市局法医实验室的陈旧设备更新一下。 这可就苦了罗涵这个天天喜欢泡在法医实验室中研究的狂人，再加上最近也没有什么案子，于是就天天颓废地躺在家里，偶尔去关心一下自己研究生的学业，其余时间都躺在沙发上发呆。 颜思明和小梦都来过几次，前者是因为最近都怎么没有看到罗涵活跃，害怕出什么事情，于是来问候问候我们。 他每次来的时候，罗涵都会满怀希望的看着他，以为他会为我们带来一些疑难杂案，结果期望自然落空，s市最近的治安很不错，除了一些小打小闹的抢劫，偷窃的案子，没有别的什么值得引起罗涵注意的性质恶劣的杀人案件。 这原本是件好事，无论是对于s市的居民来说，还是对于市局那些警察来说，都是给难得的放假机会，毕竟马上就要临近过年了，大家都不希望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差错。 但没有案子对于罗涵来说，可不比自己喜欢的椅子买不回家这件事来得痛苦，有时候我会很奇怪他为什么没有案子时这么颓废，好好休息休息不好吗？ 于是我就找机会问了问他，谁知道他竟然一脸认真地告诉我：“我们不能保证永远没有案子，所以中途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案子的话，我的脑袋会锈掉，等真的有凶杀案出现的话，很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这对我是一件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他这种思想的出发点是没错，但过程还是让我不免觉得纳闷，不过找不到什么大问题，所以也就没有把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了。 小梦来的几次也基本是为了看望我们，她最近的气色很不错，可能是她一直追查那件案子的缘故，那些涉及到案子的地方最近都没有再发现毒品的出现，显然我和罗涵上次查获那批毒品起到了不同凡响的作用，那些幕后大佬们已经开始逐渐意识到了危险，因此连续沉寂了几个月。 小梦显得很精通怎么来治罗涵天天发呆的毛病，好几次她来了之后都强制性的拉着罗涵跟自己聊天，一口一个“罗涵哥哥”地叫着，罗涵虽然总是提不起精神，但对小梦这个亲妹妹一样的角色，显露不出来太多的反抗心理，也就随着他去了。 不过等小梦走了之后，他就又恢复原样，继续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理都不理我一下，弄得我以为他对我有意见，不过看到他除了小梦来了之后能活跃一点之外，其他人无一例外都一概被冷落，这才放下心来。 小梦前几天刚来过一次，是为了那件贩毒案来的，听她说吴局最近已经准备向上级递交彻查此案的报告，这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在查这件案子的时候，就会有官方文件帮助了，到时候不管涉事人员是区长，市长，都给他妥妥拿下。 她在临走的时候看到罗涵还是那样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于是送给了我两张s市大剧院在最近即将举办的一场推理舞台剧，想让我带着罗涵去看看，散散心的同时也让他过一过破案的瘾，说不定看完他的状态会好一些。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罗涵，他刚开始没有显露出对此存在多大的兴趣，很快拒绝了我。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点子，就是和他打赌，我说他不去也好，省得浪费票，因为即使去看了舞台剧，以他现在颓废的状态，也肯定不可能在中场休息之前猜出案子的凶手是谁。 这招果然很灵，他果真如我所料中计了，虽然对这个推理舞台剧本身没什么兴趣，但对于我说他无法提前破解谜题显得很在意，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并和我小赌了一百块钱，以此来证明自己强大的推理能力。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推理舞台剧上演的当天，因为舞台剧开始的时间是在当天的傍晚六点半，所以我白天提前穿戴整齐后和罗涵一直待在家里等待。 我们楼下406住着一位姓魏的年轻女孩，她刚刚大学毕业，在s市定居了下来，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半年左右。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工作，平时都显得很清闲，经常会带一些朋友来自己家里玩。 舞台剧这天正好是个周六，估摸着很多人都放着假，楼下那位姓魏的年轻女孩就又带着自己的小伙伴在家里玩耍。 我和罗涵的家住在这栋楼的五层506，在那个女孩所住的正上方，什么都好，但只有一样儿，就是每层的之间的隔音没有做过特殊处理，因此楼上楼下一旦有个什么大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今天楼下的那位女孩在家里不知是在跳舞还是在唱歌，音响放得很大声，我和罗涵这些日子来已经习惯于每天生活在这种情况之下生活，虽然之前也有去找过女孩，那个女孩显得很懂事，人长得也漂亮，后来答应我们只会在周末找朋友在家玩，于是我们就没太去在意她们吵闹了。 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我费了好大的劲把躺在沙发上抽烟的罗涵硬生生拉了起来。 他满脸不情愿地去刮了胡子，洗了把脸，然后懒洋洋的靠在房门口看和我，准备跟我出门。 “你就穿这个？”我看着他身上那件朴素的淡蓝色睡袍鸡窝似的发型，心中有些犹豫带他去到底是不是个好的选择。 据我回忆，这件衣服从我搬来这里跟罗涵一起住的时候，他就天天穿着，没见他清洗过，睡袍上有些地方的淡蓝色已经被穿得微微泛白了。 ------------ 房间迷案 第九十三章：小考验 “怎么了？”罗涵闻言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袍，“不能穿这件衣服出去吗？” “虽然你不是去跟女孩约会的，但麻烦你尊重尊重我好吗？罗涵先生。”我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闻言一笑，点了点头，回自己的卧室里换了一套日常出行的长衫和休闲裤，将头发上的鸟窝稍微收拾了一下，整个人的气质好了很多。 我看着他从卧室里出来，简直就像是从原始人进化成了现代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他走出了房门。 电梯今天检修，于是我们只能走楼梯，在下楼走到三楼时，迎面走上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女士和一位搬运工打扮的男人。 那位搬运工肩上扛着一个看上去很沉的箱子，正艰难地顺着楼梯缓慢向上移动。 那位女士长相姣好，薄施脂粉淡扫娥眉，身穿一套黑色的秋装，一边轻轻扶着男人肩上的箱子一边嘱咐着他待会放下箱子时一定注意一下，不要把里面的东西打碎。 那男人一边气喘吁吁地扛着肩头的箱子，一边嘴里答应着那女人。 罗涵看到他们二人，目光一亮，但没有开口，走下楼之后才对我说道：“小沐，考验考验你，刚刚那个女人是干什么的，试着推理下，看看有没有最近有没有什么进步。” “这不好吧，跑去说一个素未相识的人。”我愣了愣，没有答应下来。 罗涵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这个道理，这只是为了锻炼你平时在日常生活中的观察能力，而且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跟那位女士相识了。” 我不明所以，看了看面前公路上的车流，没注意到有出租车的经过，估计我们应该暂时也搭不上车，于是便顺着罗涵的说法，回忆起了刚刚那个女人的样貌打扮，尝试着推理起来。 “那个女人看着面生，应该不在我们这儿住。”我试探性地说道，罗涵闻言点了点头，这让我放心了很多。 “我感觉她应该是要搬来住吧，毕竟你刚刚说马上就能认识她了。”我仔细思索了一下，脑子里却已经没有了那女人的画面，只好从罗涵的话里投机取巧。 罗涵轻笑了一声，欣慰地道：“不错呀，知道从我的话里来推理出有用的信息了，还有呢？” 我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面露尴尬地回答罗涵道：“没有了，虽然刚才见过她，但我实在没有太注意，注意力全被那个搬运工肩上扛着的箱子吸引了。” 罗涵闻言哈哈一笑，露出一副令人讨厌的表情看着我，阴阳怪气地说道：“还说与我打赌，想看看我的功力有没有退后，结果自己退步的倒是越来越快了。” 我心里知道他是因为我强行拉他起来看推理舞台剧而赌气，所以自然不跟他计较，反而昂着头用鼻孔看着他，继续激将道：“哟，那不知道罗大侦探能看出些什么呀，说不定还没我知道的多呢。” 罗涵闻言脸部的肌肉微微颤抖，呼吸瞬间不匀称起来，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我，显然被我的话气到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不由暗笑，他这人就是这样，你哪怕怎么惹他都没关系，只要不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或者说他在推理的方面没有天赋，如果这样做了，他就会显得很较真，很认真地做给你看，直到你亲口否认当初说的话为止。 “哼。”罗涵冷哼了一声，随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深呼吸了两下开口说道“刚刚那位女士其实将自己的情况和最近的生活现状全都放在明面上了。” “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已婚，经济状况良好，是个家庭主妇，暂时没有职业，如今正要搬进我们家楼下的306居住，最近的生活状态不是很好，至于她为什么事情而发愁，我觉得很可能是和她自己的丈夫有关，具体事情目前未知，但能肯定这位太太很爱自己的丈夫。” 罗涵叨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听得我一愣一愣的，但看着他骄傲的样子，又不太像将如今这轻松愉快的气氛破坏掉，于是装作一副听懂了的样子开口问他道：“这么神奇吗？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么多事情的？” 罗涵正仰着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听了我的话，偷瞄了我一眼嘿嘿一笑，显然对我的好奇感到十分受用。 “其实能够做出这种推理是很自然简单的。”他的语气顿了顿，“那位女士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很容易看到，所以她是已婚状态，那枚戒指的尺寸蛮大的，大概有4克拉左右，而且她身上穿的一身黑色秋装也都是名牌，价格自然不会低，所以可以推断，她的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还有就是你刚刚不是说你的注意力都被搬运工吸引了吗，那那个被搬运工先生扛在肩头上的箱子，你注意到里面是什么了吗？”罗涵淡淡地看着我，开口问道。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虽然我的注意力的确都放在搬运工身上，但却只注意到了他黝黑的肤色和洁白的牙齿，看着很有喜感。 罗涵无奈地看着我，接着继续说道：“那里面全是些明星的实体专辑，很贵的，所以当我看到那一整箱的专辑时，我更加确定那位女士的家庭条件很不错的这个判断。” 一整箱？我不由暗暗称奇，这年头虽说实体专辑不贵，但也绝不是普通家庭能负担得起的，特别是那么大一整箱的专辑，可得不少钱。 “那之后说她是家庭主妇，没有事业，还和老公闹得不愉快是为什么呢？”我继续问道。 罗涵轻笑一声开口道：“没有事业这一点我承认我有猜的成分，因为我没有在她身上没有明显的职业痕迹，而且明显是不怎么出门的，衣服搭得很奇怪，皮肤也基本没有外出被晒的痕迹，所以我推断她应该是一位普通的家庭主妇。” ------------ 房间迷案 第九十四章：中央大剧院 “至于为丈夫的事情发愁，是因为她的黑眼圈很重，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味，这说明她总在熬夜时抽烟，这显然时精神压力大的证明。” “而搬家这件事虽然可大可小，但正常家庭绝不可能让女方来全权操办，所以我判断她最近发愁的原因出在她的丈夫身上，但她的手上却一直戴着那枚戒指，又说明她很珍视自己的婚姻，很爱自己的丈夫。”罗涵平淡地说道。 我闻言点了点头，但内心却对罗涵的话半信半疑，毕竟像他所说的这些事情，短时间内可没办法得到验证。总不可能让我跑人家太太跟前问她是不是最近因为丈夫的家事而发愁，这样未免太不礼貌了点。 罗涵见我没有回答自己，也就没有再说话，跟我一起站在路边等待交通工具的到来。 我们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了s市的中央的剧院。 这场舞台剧据说是国内最著名的推理小说作家亲自担任编剧，监制，目的是将国内的推理小说，中式阴谋诡计面向全世界推广。 今天是这场是全国首映，虽然是舞台剧的形式，但宣传力度极大，甚至不亚于某些大成本制作的电影，宣传海报上还出现了好几个近几年火起来的流量明星，也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 今天这次首映场的票，据说很难得，只有一些警察系统的内部人员才能得到观看机会，我们手上的这两张，是小梦在她爹吴局那里顺来的，不知道原本是想跟谁一起去看，后来是看到了罗涵颓废的样子，这才送给了我们。 s市的中央大剧院距离我和罗涵居住的地方不远，我们搭乘着出租车很快就到了，车子停在了中央大剧院的正门口的那条路上。 我和罗涵刚一下车，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中央大剧院整体占地面积高达两公顷左右，拔地而起大约十几层楼那么高，正门前有一个十米多高的阶梯，大剧院的一层二层藏在阶梯下面，据说是演员的化妆间和试衣间，二层之上是大剧院的礼堂，是附近几个城市里最大的，能够容纳两千人左右同时观看表演。 我们从出租车下来之后，正好可以顺着人流抬头看到中央大剧院正门前的全貌，只见那阶梯上此时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甚至都没有给我们留出一条进入剧院的路来。 他们大多数都是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年轻女孩，有的举着横幅，有的抱着应援灯，满怀期待的看着阶梯下来往的车辆。 我仔细看了看那些横幅上的字，发现大多数都写着这场推理舞台剧中即将登场的几个明星帅哥，虽然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是看那些女孩们狂热的眼神，心里也大概有了些数儿。 罗涵站在我身边啧了一声，有些担心的看着人头攒动的阶梯。 “这我们要怎么进去呀？”我挠了挠头，忧愁地看着那阶梯上嘈杂的人群，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转头看向身边的罗涵，后者摇了摇头同样表示不解。 “难不成？”我倒吸了一口气，“难不成这是要我们跟在待会要进剧院里的那些明星屁股后面？” “应该不至于，他们应该有演员通道吧，而且这场舞台剧不是内部演出吗，这些人来这儿应该只是为了一睹偶像一面的。”罗涵看着人群轻声说道。 我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距离舞台剧开始已经只剩下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们得想办法挤进去。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身子被一股大力撞了一下，差点没站稳飞了出去，罗涵眼疾手快在我摔倒之前将我扶住，我这才有时间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位身材看起来很丰满的大姐，好像一辆小坦克一眼，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那位大姐看着很着急，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就扔下一句对不起然后头也不回的穿越人群间的缝隙，往剧院的方向移动。 我心有余悸的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正想转头给罗涵抱怨抱怨，谁知他却眼神中光芒一闪，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大姐前往的方向。 “走，我们快跟上。”罗涵的语气有些着急。 我听到他的话，以为他让我追上那位大姐，跟她算账呢，连忙拨浪着脑袋，摆了摆手表示我没事儿，不用追。 “你还等啥呢，那大姐也是内部人员，瞧她这么着急，肯定是直到怎么进剧院，我们还不赶快跟上去！”罗涵露出无语的表情，接着拉着我的胳膊，直追刚刚那位女士而去。 那位女士走的很急，但是奈何人太多了，速度并不快，再加上她的身形很大程度限制了她的发挥，于是我和罗涵很快就跟上了她的脚步。 那位大姐不出罗涵所料，果然是奔着剧院内部看表演去的，在即将追上她的时候，我看到她手上拿着包里，有半截入场票露了出来，跟我和罗涵手里这两张长得一模一样。 我们跟着那位大姐绕过人群，顺着阶梯下的安全通道进入了剧院内部，我们这才发现，原来今天剧院可能是早有预料，于是将检票的入口安排在了阶梯楼下，以免今天的观众和舞台剧演员被打扰到。 我和罗涵的座位在剧院大厅的VIP包间，这里有一个凸起的阳台状平台，上面摆着两张红皮座椅，在这里坐着可以看清整个剧院内的各个角落，而且还有酒水零食提供，堪称是剧院内部的服务之最。 像我们两人待得这种包间，整个剧院内部一共有四个，分别位于剧院的四角，这四个包间是专门提供给s市身份地位最高的几个人的，不过我和罗涵站在台子上看了半天，都没能发现其他三个包间里有任何人影。 不过这也难怪，像市长，市委书记那种级别的高官一般不会出席这种场合，但票却肯定在他们手上。 而我和罗涵的票毫无疑问，是剧院准备给市局局长吴局的，只不过吴局这种人物一般也不轻易露面，所以才能被我和罗涵光明正大的享用。 ------------ 房间迷案 第九十五章：有案子了？！ 推理舞台剧在傍晚六点半的时候准时开始，整个舞台剧分为上下半场，上半场还没结束的时候，我就已经看不下去了。 话剧这玩意儿，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演的了的，没有NG，只能全程保证不失误，要不然就要闹笑话。 而这个要求显然对于那些流量小鲜肉是致命的，电视剧电影尚且不够，更何况是要求更高的话剧了。 我大概看了看，他们确实演技尴尬拙略，令人作呕，如此一来即使再好的剧本也不可能受大众所喜欢。 我注意到在剧院舞台靠前的座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我们楼下406那位姓魏的年轻女孩，她的身边有两个男伴和一个女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表演，偶尔还会低头细语两句。 我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罗涵，他竟然一反常态的认真观看舞台上的表演，甚至站了起来，趴在了台子边的护栏上，只为了能把舞台中央发生的情况看清楚，偶尔还会露出思索的模样，看得出来他对我们之间的那个赌约显得很重视。 我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失笑，开口问他道：“怎么了，看出来些什么了？” 罗涵头都没回，仍然趴在台阶的护栏上，紧盯着舞台中央发生的一切，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差不多了，这舞台剧的编剧没有宣传中说的那么厉害，我觉得在上半场结束之后，就能直到凶手是谁了，到时候给你写在纸条上，等全场结束之后再打开。” 正如他所说，推理舞台剧的上半场结束之后，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递给了我一张纸条，然后告诉我，等待最后真凶揭露的时候再将其拆开，里面是他推理出的答案。 下半场开始，罗涵自信的坐在座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舞台中发生的事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我差点要睡着的时候，真凶终于揭露了出来。 “太太！杀害老爷的凶手，就是你！”台上那位扮演侦探的小鲜肉演员指着那位扮演妻子的演员，夸张的吼道。 “真是个差劲的编剧。”我身旁的罗涵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接着丧气的摇了摇头。 我感觉到奇怪，于是将纸条打开看了看，原来罗涵的纸条里写的是管家的名字，而真正的凶手却是妻子，难怪他会如此挫败。 “罗大侦探，看来你输掉赌约了哦，果然时间长了没有案子处理，会让人脑袋秀逗，您也不例外。”我看着他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罗涵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道：“不得不说，这个推理舞台剧的编剧有些太差劲了，剧情逻辑基本没法细品，还将最关键的线索一直隐藏在了最后才揭露。” 我戏谑的看着他，没有开口，他往我这边瞄了一眼，继续补充道：“我会愿赌服输的，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只是对于本地的推理文学作品有些失望罢了。” 我闻言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踌躇地看向舞台中间。 “但这舞台剧肯定能大赚一笔的，不是吗？” 罗涵一愣，接着好像明白过来我的意思，轻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钱递给我。 “它赚不赚我不知道，但你的确是真真切切的赚了一百块。” 。。。 我和罗涵从剧院出来时已经晚上九点钟左右，我们还是从阶梯下的演员通道出门的，因为剧院门口的人群还没有散，依然将剧院门前堵得水泄不通，即使剧院后来增派了好几名保安，但却依旧无济于事。 据说舞台剧的演员们出剧院时，被安排到了正门，所以那些粉丝，媒体人都在剧院门口，耐心等着，让人不由佩服他们的毅力。 我和罗涵出了剧院，在附近的小吃店里吃了份肠粉就迫不及待的赶回家里准备休息，那时的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钟，天色已经大黑，就连有些道路边的路灯都熄灭了。 我们进入罗涵家的小区，快要接近我们那栋楼房的时候，突然看到那栋楼附近有很多蓝白相间的灯光在不停地闪烁，它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却一时想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还没等我开口，罗涵的身形就猛然一顿，思考了片刻，接着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 “是警车，有案子了。”他低语道。 我们加快了脚步，在接近警车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拿着一个记事本正趴在警车前引擎盖上写着什么。 “嘿！小朱警官。”我上前给他打了声招呼，他抬头一看是我和罗涵，立刻露出一副惊喜的神色。 “小沐，罗涵？什么风把你俩吹来了？”他放下手中的笔，对我们招了招手，轻声说道。 “我们就住这儿呀，颜队没告诉你吗？”我指了指小朱警官身后那栋正有好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进进出出的大楼。 “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你们帮忙这案子肯定能很快破掉的。”小朱警官脸色一喜，“颜队把这件案子交给我了，他老人家最近在休息，好像是嫂子身体不太好，已经半个月没来上班了。” 我点了点头，我说颜队为什么前段时间来找罗涵的时候，一脸愁容，问他什么原因也一句话不说，原来是家人的事情。 “对了，这是出什么事情了？”我再次指了指那栋大楼，“发生什么案子了吗？” 小朱警官看了一眼我身边的罗涵，轻轻点了点头。 如他所料，我们所居住的那栋居民楼的确有案件发生，而且警方经过调查已经确定本案为凶杀案。 死者竟然是我和罗涵早上见到的那位搬家的女士，她被发现死在了306的自己家中，死因初步判定是有利器刺入胸口，导致部分脏器受损，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大概在五六个小时之前，也就是大概我和罗涵出门后不久的样子。 据调查，那位女士姓马，今年三十岁，婚否暂时未知，没有找到什么例如结婚证等作为确定性的证据，不过从她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很有可能是已婚的，于是警方已经派人前往寻找其丈夫，想要从这个点来对案件进行侦破。 ------------ 房间迷案 第九十六章：案件概述 马女士的死亡方式看起来很正常，但本案却让小朱警官焦头烂额，那是因为死者的尸体被发现的过程不可谓不奇怪。 发现尸体的也是我和罗涵的老熟人，那位住在406的魏姑娘和她的三个伙伴。 根据他们四人交代，他们是在十点半左右从中央大剧院观看今天火热的推理舞台剧后返回的，一回来魏女士就发现在自己的钥匙不见了，不知是丢了还是忘了带了，没法进门。 十点半这个时间点很尴尬，物业中管理住户钥匙的人已经下班，打电话给开锁公司又划不来，再加上几个人喝了点酒，酒劲上头于是决定由四人之中的两位男士周万和王遥从大楼内部的货梯中爬上去，进入四楼的魏小姐房间，从内部将门打开。 罗涵居住的这栋大楼是那种比较老式的内部设计，其中架设着一个通往每层住户厨房的货梯，用来运煤和垃圾，平日里正常人都会把厨房中的货舱门关掉，但魏女士经常为了图方便，只将它轻轻拉上，不会关闭那个阀门。 于是两位男士周万和王遥便从一楼的厨房内钻进了货梯之中，因为里面比较黑，基本伸手不见五指，所以他们胡乱爬上去之后，将货舱门打开后发现来到的不是406魏女士的房间，而是306马女士的房间。 据他们俩所说，两人刚进入厨房的时候，去摁电灯却发现摁不亮，然后就一起走进了客厅里，把客厅里的灯打开之后，这才发现他们二人进错了房间。 正当他们准备趁着没人发现的时候离开时，突然听到了卧室里面传来了粗重的鼾声，他们听了没忍住转头笑了出来，结果这一转头不要紧，就看到客厅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等他们俩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是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躺在地上，大部分身子都被沙发挡住，只有两条腿露在外面，胸口插着一把尖刀，嘴角渗出血迹，眼神空洞但睁得很大，显然已经没了呼吸。 事发突然，二人被吓了个半死，略微思考，这才决定报警，并且没有吵醒马女士家中卧室里那个睡觉打鼾的人。 警方在接到报警之后立刻赶到现场，对现场进行了一系列的侦察，确定了死者身份，死亡原因，凶器等对案件侦破至关重要的信息。 而那位在马女士卧室中睡觉打鼾的人，则是她家中的女仆，负责伺候马女士的生活起居，当晚据她所说，自己十点钟左右回到家中，以为马女士已经睡了，所以没有开灯，直接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期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 一觉醒来，才发现家里到处都是警察，自己的女主人已经死在了客厅内。 正在小朱警官记录这些信息时，我和罗涵在外面吃完了饭姗姗来迟，这也让小朱警官看到了很快侦破此案然后回去休息的希望。 小朱警官带着我和罗涵来到了306房间，罗涵一路上都显得很兴奋，我们为了省时间，再加上楼层不高，于是一起顺着楼梯上来。 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种独属于女士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不过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角落里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地上留下了一滩自然流淌出的血迹，其他都保持着案发现场被最初的模样，无数线索等待着我们去发现。 魏小姐和她的三个伙伴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们四人是尸体的第一发现人，需要配合警方做个笔录才能离开。 罗涵进入房间之后，首先去了一趟魏女士家中的一片漆黑的厨房内，尝试找了下厨房内灯的开关按钮，接着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厨房的灯光应声而亮。 跟在罗涵后面的小朱警官轻声咦了一声，接着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那两位男士，开口问道：“你们不是说厨房的灯打不开吗？” 那两位男士也是一脸懵，看了看小朱警官，一看了一眼紧盯着自己的罗涵，显得有些后怕。 “我们真的当时从货梯里出来时，按过了厨房灯的开关。”他们俩同时指向厨房的方向，“但是真的没有打开，所以我们才会进来到客厅开灯的。”他们俩急忙解释道。 我将目光看向罗涵，后者迟疑了一下，接着盯着厨房里的开关默默出神。 “为什么你们俩进来时厨房里的灯坏了，但我们来了之后，灯又好了呢？难道说是有人趁我们不注意在短时间内将灯泡换了吗？”小朱警官一边说着，一边也看向罗涵，明显是在征求着他的意见。 不出所料，罗涵并没有在意我们俩的目光，依旧沉默不语，从厨房中缓缓走出，接着扫视着整个客厅。 他突然一愣，接着死死盯着那两位男士中一个叫王遥男人的手肘处，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发现他身上穿着的纯白色衬衫此时的手肘处竟然占着一大片血迹。 小朱警官连忙走上前去，将王遥的手臂拽起来，质问道：“你手肘处的血迹是哪儿来的？” 王遥一愣，连忙低头看了看那滩血迹，脸上露出疑惑慌乱的神色。 “我没有，我连尸体碰都没碰，怎么可能这里会沾上血迹呢？” 小朱警官正欲继续提问，却被罗涵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走到王遥的身前，将其手肘处的血迹拿到鼻子边上使劲嗅了嗅。 “你刚刚是在哪儿趴着了吗？”他抬头问王遥道。 “嗯...”王遥闻言挠了挠头，稍作停顿了一会儿，指了指客厅中央靠近窗边的一张铺着红色桌布的桌子，“刚刚在那里趴了一会，因为我喝了点酒，所以有些疲惫，于是就坐在那里，随便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 罗涵闻言点了点头，缓缓走到那张桌子面前，将头凑近桌面仔细看了看，接着用手抹了抹桌布上的某处，放在鼻子前闻了一闻。 “这里有血迹。”他淡淡地开口道。 ------------ 房间迷案 第九十七章：神秘信件 小朱警官闻言连忙向站在旁边的几位法医打扮的人招了招手，一起靠近了那张铺着红色桌布的桌子。 法医用棉签采集了些桌子上的血液样本，放进试管中密封起来，准备之后拿去化验血迹属于死者还是另外的人。 “为什么这里有血迹。”小朱警官微微皱眉挠了挠头，指了指放着尸体的角落，“尸体却被凶手扔在了那边呢？” 我跑过去仔细看了看凶手陈尸的角落，的确如小朱警官所说，这个角落相对于出现血迹的地方，虽然有沙发和窗帘的阻挡，但却并不能算是一个完美的抛尸地点。 有人进入客厅之后，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客厅大概的装饰和摆设，都可以轻易从这个角落将凶手妄图掩饰的尸体目击到。 我看了一眼罗涵，后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道：“你怎么看，凶手在入室行凶之后，竟然不第一时间逃离现场，却把尸体放在一个并没有那么隐蔽的地方，这不是在画蛇添足吗？” 罗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暂时也没有想清楚。 他靠在桌边，一眼就注意到了桌子上放着的几封信，突然灵机一动。 “小朱警官，可以帮我去楼下的信箱里查一查这几封信是什么时候寄来的吗？”他对小朱警官说道，随后把信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大概是四五封的样子，“对了，重点看看最后一封信送上来是什么时候。” 小朱警官看着罗涵手里的信点了点头，忙招呼着手下去办。 因为下午去看了推理舞台剧没时间吃饭，这个时间点突然感到特别饿。于是我和罗涵魏姑娘和她三位小伙伴的盛情邀请下，来到了位于案发现场的楼上的406稍作休息，顺便吃个晚餐在来寻思这件案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案子了的缘故，罗涵显得特别精神，连胃口都好了不少，虽然只是吃了些简餐，但比平时吃得多了很多。 酒足饭饱之后，小朱警官上楼来找到了罗涵，说是有案件有关的情况需要向罗涵汇报一下，罗涵悠闲地擦了擦嘴，放下筷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魏姑娘他们四人看到罗涵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都不禁疑惑，这人怎么看也不像能对案子帮上什么忙，不知道这位身为警察的小朱警官为什么竟会对此人如此尊重。 至于我和小朱警官却对罗涵此时的状态显得很放心，一般情况下如果在他胃口好，心情好的时候，破案时间也会随之缩短很多，罗涵沉寂了这么长时间，一看就是像大干一场，看来这个案子的凶手就要遭殃了。 小朱警官拿出夹在咯吱窝间的一个文件夹，打开念道： “已经确认死者正是今天刚搬过来的马女士，在桌边被水果刀之类的利器刺入胸口，面朝前倒下，在桌布上留下血迹，死亡时间大概在五六个小时之前，魏姑娘等四人均有不在场证明，魏姑娘和那位女孩没出过门，而两位男士在大约七点钟左右来接她们，之后一起前往剧院，十点半左右回来。” “仆人那边是下午五点，晚上十点左右回来，用自己的钥匙开门，没发现什么异常。从现场情况来看，凶手是从货梯的舱门处逃走的，现场没有留下类似于凶器的东西，应该是被凶手一并带走了。” “大概情况就是如此，死者的丈夫身份暂时没有确定，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还有个小发现，不知道对案情有没有用。”小朱警官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来一个证物袋，递给罗涵，“在案发现场还发现了这个。” 罗涵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我顺着自己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个大概，干脆走到他身边仔细看了看。 证物袋中装着一块纯白色的手帕，上面用红色的针线绣着一个字母“L”，是用花体绣上去的，印绣在纯白色的手帕上显得很漂亮。 这种样式的刺绣有非常明显的女性化特征，而死者马女士的全名叫马竹，无论是拼音还是英文缩写，都不可能出现“L”这个字母。 所以这个“L”的刺绣很明显不是代表着自己，而是另有其人，无论它代表着的是自己那个我们素未蒙面的丈夫还是关系好的闺蜜朋友，对于案件的侦破都算是一个值得去深究的线索。 “除了这个。”小朱警官又从上衣口袋的兜里掏出来一个大一点证物带递给罗涵，里面装着一封打开了的信纸，“这是从死者尸体口袋里发现的一封信。” 我隔着罗涵的身板凑近信纸瞧了瞧，上面内容很少，只有一行字和一个落款，上面写着：如果方便的话，我今晚六点钟过来。落款处还写着寄信者的名字：刘子健。 小朱警官指着罗涵手中信纸上写着落款人姓名的地方，对罗涵解释说道：“这个刘子健暂时没有办法确认他的身份，但他的名字里含有‘L’这个字母，所以大概率和本案有关，已经派人去查了。” 还没等罗涵回应他，406的房门外突然响起了清晰的敲门声，魏姑娘见状走去将房门打开，门口正站着发现尸体当时在马女士家中休息的女佣，她穿戴整齐还挎着一个手包，说是要来找小朱警官的。 小朱警官一脸疑惑，不知道对方找自己所谓何事。那位女佣说马女士家里发生了人命案子，自己有些害怕，想去不远处的姐姐家暂住一晚，想询问一下小朱警官自己是否可以离开。 这位女佣如今已经证明了自己有不在场证明，也配合警方做好了笔录，小朱警官自然没有权力将她留下，再说发生人命案子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害怕，想要尽早离开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并没有去阻拦，只是嘱咐那位女佣留下自己将要去的地址，等之后的调查如果需要她配合的话，得保证第一时间能够找到。 在女佣临走时，罗涵拦住了她，说有一个小问题需要咨询一下。 “请问您今晚回来时，有没有去过客厅，遇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罗涵如此问那位女佣。 那位女佣的神情显得很自然，只是眉宇间隐藏着淡淡的忧伤和恐惧，可想而知，这位马女士在生前应该对自己的女佣很好。 “我当然去过客厅。”她的语气显得很笃定，“我回来时在楼下信箱里顺便取走了寄来的信件，到家后顺便放在了客厅那张桌子上，当时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罗涵闻言，若有所思。 女佣走后，之前被小朱警官派去调查楼下信箱的警察带来了一个消息，根据调查，最后一封信是晚上九点钟左右寄来的。 由于大楼附近的监控覆盖范围有限，所以很多监控盲点都是没法获取嫌疑人信息的，警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楼的门卫身上。 值夜班的门卫是每天晚上七点上班，基本上正好对应案发时间，但据他所说，自己今天一整晚都没有看到有陌生人进出过大楼。 难道这凶手是凭空出现，作案后又凭空消失的不成？ 小朱警官对此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认为当务之急是通缉信件上那个叫做刘子健的人，只要抓到他，这件案子自然而然就破掉了。 折腾了两三个小时，对于凶手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判定，小朱警官逐渐打消了在罗涵的帮助下今晚就破掉这件案子的念头，招呼着在场的法医和警官们取证完毕将尸体收拾好，先抬去妥善处理，待市局的法医实验室内的先进设备调试好了，在进行尸检。 在他们忙着取证，收尸时，罗涵就静静的待在306的房间内，和魏姑娘四人对面而坐，不时端起身前泡着茶的杯子，细细品尝一口，一点有关于这个案子的想法都不透露。 我站在窗边，看着尸体被抬下楼，放进医院的救护车中，接着一辆辆警车闪着警灯缓缓顺着大楼前的路上穿越而过，逐渐走远。 我叹了口气，一想到下午那会儿还和罗涵一起拿她做过推理小测试，便不由得感叹，这下午出门时还活生生的人，今天刚搬来的邻居，晚上就被抬走了，真是造化弄人呀。 转过身来，罗涵还在那里发着呆，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官站在门前，他被安排在今晚来值班守着案发现场不让别人进来，顺便把所有人的笔录负责作完。 魏姑娘和她的那位女性伙伴已经无法阻止困意袭来了，起身告辞上楼去休息了，只剩下了周万和王遥两人还坐在沙发上，作为发现尸体的两人，他们的笔录有些复杂，因此还没有完全记录完毕。 “两位没什么事情，就可以回房间休息了。”那位穿着制服的警察看了看我和罗涵二人，“这里有我一个人足够了，等把他们俩笔录作完，我就回局里报告了。” 我闻言点了点头，这个点确实已经不早了，也该早点回去睡觉了。但转头看了看罗涵，他却没并没有打算跟我一起上楼休息的打算，依旧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目光闪烁。 ------------ 房间迷案 第九十八章：罗涵的计谋 “信件和手帕都指向那个我们素未蒙面的刘子健，看似没什么问题，但是仔细想想的话。”罗涵手里端着茶杯，突然开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如果说他是个粗心的人，那为什么又要假装细心地进行藏尸呢，选择的位置还如此暴露。” 我们几人闻言都摇了摇头，凶手如此的行为在我们眼里看来也是极为反常，一时不知道如何才能解释。 罗涵突然眼前一亮，站起身来，走向客厅茶几底下的垃圾桶，在里面翻了翻，从中拿出来了一样东西，放在我们面前。 那是个淡蓝色的小瓶子，看到那个小瓶子，我突然觉得它特别眼熟，但一时想不出来曾经在哪儿见过。 罗涵咳嗽了两声，将小瓶子递给了留下的那两位男士其中之一，也是正巧离他最近的那个叫周万的男人，接着开口说道：“我有些感冒，鼻子不太好使，请问周先生可以帮我闻一闻这个瓶子里装了些什么吗？” 那个周万一脸迷惑，半信半疑地从罗涵的手里接过那个小瓶子，先是乍一闻，没什么反应，这才拧开盖子，把鼻子靠近瓶口轻轻嗅了嗅，只一下，双腿就不住发软，整个人就向脚底下瘫软下去。 罗涵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去扶他，但后者却一直忍不住发晕，站在身后的王遥见状也是赶紧上前帮着罗涵搀扶，这才把周万勉强扶了起来，晕晕乎乎地站在原地。 我一惊，不由后怕地看了看已经被扔在地上的那个淡蓝色小瓶子，看来其中装的东西，非同寻常呀。 罗涵招呼着我看看旁边有没有白酒或者洋酒之类的，让他喝上一点，可能会有所好转，我闻言连忙跑去厨房，倒了一杯洋酒过来。 酒还没到周万嘴里，他被罗涵和王遥搀扶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已经幽幽转醒，我把杯子递给他，他抿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感觉状态才稍微好点，但整个人还是精神萎靡，四肢无力，腿脚发软。 罗涵这时偷偷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同样搀扶着周万的王遥说道：“看他的样子应该不太行了，先将他送去楼上406的卧室休息，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好的，罗涵先生。”王遥闻言点了点头，说罢将瘫软的周万慢慢搀扶出客厅，送去楼上休息了。 罗涵看着一瘸一拐的周万和费力搀扶的王遥，轻笑了一声，走进了厨房中，我见状追了进去，想搞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在厨房里一言不发，只是将手中那半杯洋酒倒入洗手池里，又拿水冲了冲，用抹布将酒杯擦干净，搁着厨房的灯看着映照在酒杯上美丽的花纹，不由赞叹道：“多漂亮的杯子啊！” 我被他的举动搞得晕头转向，忙问起他刚刚给我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罗涵闻言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着我一脸疑惑的样子，轻笑道：“新发现？不需要什么新发现了，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打电话让小朱警官来抓捕卧室那位周万先生吧。” “啊？”我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拨通了小朱警官的电话，电话那边很明显也没有想到罗涵会这么说，还直接指认了凶手就是周万，虽然可能内心还是对那个叫刘子健的人耿耿于怀，但罗涵笃定的话语却让他不敢不信，于是连忙在电话里让我们稍等警方，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他们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我这才问起罗涵详细的状况，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开口道：“其实这个案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叫刘子健的人，那封信包括那个手帕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目的就是迷惑警方，结果显而易见，他又成功了。” “我刚开始就一直很迷惑，为什么周万和王遥二人在进入厨房时，打不开这里的灯。”罗涵说着尝试按了一下厨房门旁的开关，灯光应声熄灭，又按了一下，灯又亮了起来，“看吧，很明显，厨房的灯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也完全可以排除掉有人在短时间内把灯修好的这个选项，没人会这么干，哪怕他是凶手。” “后来我看到了藏在客厅角落，沙发后面的尸体，我这才明白过来，凶手是想让自己和另一个无辜的人同时发现尸体。”罗涵的语气逐渐轻快，仿佛凶手这点心思在他眼里就跟小儿科一样。 “从周万和王遥踏入这个房间开始，就已经落入了凶手的圈套。”罗涵指了指厨房的天花板，意思很明显，就是说这个306的整个套件，“厨房的灯为什么在当时打不开，后来又能打开了呢，如果排除了灯本身的问题和有人在短时间内将灯修好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开灯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想让厨房的灯打开，结果有嫌疑的自然就只剩下周万和王遥两人了。” “那为什么不能打开呢？很简单，因为一旦打开，他们俩就会在第一时间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魏姑娘所住的406房间，更不会有后面进入客厅发现尸体的事情发生。”罗涵轻笑着对我说道。 他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递在我手里，我接过来看了看，发现这把钥匙跟我们房间的钥匙基本一模一样，搞得我连忙将手伸进口袋里，看了看自己的钥匙是不是丢了，但它却静静地躺在我的口袋里，一动不动。 我不由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着罗涵，后者嘿嘿一笑。 “这不是我们的钥匙，虽然很像，但这是魏姑娘家里406的钥匙，也就是她丢失的那一把，是我刚刚从周万的口袋里顺过来的。” “而他之所以从魏姑娘那里偷走这把钥匙，目的很简单，那就是阻止所有人进入魏姑娘的房间，这样才有机会借着没拿钥匙的缘由，从货梯那里误入马女士的房间，从而发现尸体，以及引导警方去发现有关于刘子健的线索，如果警方按照这个线索查下去的话，就查不到自己的头上了。”罗涵语气平淡地对我讲述着。 “那你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那个蓝色小瓶子又是怎么回事，是周万杀害马女士时没用光的迷药吗？看起来药效还很强劲。” 罗涵脸上又露出独属于他的那种高深莫测，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当然不是，你不觉得那个蓝色小瓶子很眼熟吗？”罗涵问道。 我点了点头：“是很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它。” 罗涵闻言哈哈一笑，继续对我解释道：“那瓶子不就是你以前用过的眼药水瓶子吗？我把商标撕了，往里面灌了一些最近的实验产品速效麻药，看起来效果不错，比一般的迷药好使多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我在看到那个瓶子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原来是我以前用过的眼药水瓶子，但我还是没搞懂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马女士客厅的垃圾桶里。 罗涵见我默不作声，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道：“那当然是我放进去的，这麻药自从研制出来以后我就一直放在身上，我刚才装作在垃圾桶里找到的，就是为了让周万放下戒心，这才能达到迷晕他的效果，然而我在搀扶他的时候，正好从他那里拿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刚才提到的钥匙，另一样则和他藏尸有关。” “和藏尸有关？”我听了他的解释，依旧摸不着头脑。 “是的。”罗涵轻轻靠在了厨房的柜台上，点燃了一支烟，“我从一开始就在想，为什么凶手要藏尸，是为了逃跑争取时间吗？显然不是，那还有什么理由呢？”他看向我，目光微微闪烁。 见我没有回答，便继续说道：“凶手不着急逃跑，反而费尽心机地进行藏尸，藏得还不是很隐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为了二次进入。” “凶手很明显在早些时候来过这里，杀害了马女士之后，在房间里到处寻找着什么，但最终都没有找到某样东西，必须有个合理的借口再来一次，而且是最后一封信件被送来之后，所以只是把尸体浅藏了一下子。” “当女佣晚上回来之后，将那最后一封信件放到桌子上时，并没有发现客厅里有什么异常，更不可能发现尸体报警，于是就直接去睡觉了，这时凶手的机会就来了。”罗涵平淡地说着，但听进我的耳朵里之后却如同惊雷炸响一般，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而我从周万的口袋里拿到手的另一样东西，就是这封九点钟左右被女佣放在桌子上的信。”罗涵从怀中掏出来一封信，在我面前晃了晃，“至于这个周万为什么要为了一封信而残忍杀害马女士呢？应该在这封信里会有答案吧。” 他将信封递给了我，随后自己靠在柜台上，狠狠抽了一口烟，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怀着复杂的心情接过罗涵递过来的信封，那封信还未拆封，从外观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封面上用漂亮的几个大字写着：“马竹女士亲启”，一想到眼前这件案子的所有答案都藏在这封信里，心中便不由得打起鼓来。 ------------ 房间迷案 第九十九章：来龙去脉 还没等我将信封拆开，客厅里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传来王遥慌忙的声音：“罗涵先生！周万逃跑了！” 罗涵的反应极为迅速，瞬间将手中的香烟熄灭掉，接着一个箭步冲出了厨房，我见状也不敢怠慢，忙跟在他身后来到了客厅里。 王遥满头大汗，正站在306的房门口，气喘吁吁地看着我们俩，有些疑惑地问我们道：“怎么回事呀，他为什么突然袭击我，是他杀了马女士吗？” “待会再跟你细说，周万人呢，从哪跑掉了？”罗涵皱着眉头，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花大时间配置的迷药持续时间竟然如此之短。 王遥闻言心中一慌，连忙指了指三楼的电梯间，开口道：“从电梯下去的，我刚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进电梯了，可能想要从一楼逃跑！” 没等王遥说完，罗涵已经转身往楼梯那边跑了，一边跑一边回头喊我：“小沐，去房间随便找件趁手的物件，周万手里可能还藏着凶器，很危险，找到之后就去一楼找我！”接着就一头钻进了楼梯间中，往下飞奔而去。 我没有多想，连忙跑进306房间，想看看有什么可以拿来防身的物件，但找了半天，都觉得不太趁手，直到王遥递给了我一根金属制的高尔夫球杆，他说这是周万刚才在楼上袭击自己用的。 我接过球杆，不敢再待太久了，虽然罗涵有点拳脚功夫，但放他一个人去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终归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于是连忙拉着王遥一起进入了楼梯间，往一楼赶去。 我们的动作比预想的快了很多，而且下楼很轻松，着急忙慌起来一步能踏出去三四个台阶，三楼不高，只花了不到十来秒，我和王遥两人就下到了一楼，忙往电梯的方向一看。 却看见罗涵正站在电梯门外，电梯门此时已经打开了，并没有看到周万的身影，难道让他在我们眼皮底下跑掉了吗？我心中不由疑惑。 我们走近罗涵，他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呆愣愣地看着电梯内，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我很了解罗涵的这个状态，所以并没有出言打扰，只是静静地待在旁边，心里期待着他能有什么高明的想法。 但王遥显然搞不懂罗涵为什么莫名其妙在这儿发呆，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头，我拦都拦不住，接着开口道：“罗涵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周万呢，他不是进了电梯，难道逃跑了吗？” 罗涵轻轻啧了一声，显然对王遥突然的打断和我这个不称职的助理很是不满。 我连忙将王遥拉到一边，大概告诉他周万就是凶手的猜测，他显得很吃惊，嘴巴长得大大的，看着我的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能这么安静一会儿，对我和罗涵来说求之不得，所以干脆没有去管他，任凭他脑袋里乱想，我转头看着罗涵，继续关心他的想法，同时自己的脑子也转了起来。 王遥说自己亲眼看到周万从四楼钻入了电梯，这是根本没必要骗我们的事情，所以值得相信，如果是这样的话，周万应该会选择乘坐电梯来到一楼，然后伺机逃跑。 但看眼前这个场景，也不像是周万逃跑了，而是他根本就没有通过电梯下到一楼来，我，王遥二人和罗涵冲进楼梯间的时间几乎差不多，只是去找了件东西的功夫，下楼也相差无几，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周万耍了小心眼从电梯间混进楼梯间逃走，如果他那么做了，肯定会被我们三人逮个正着。 那他又是从哪逃走的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有了！”罗涵突然眼神一亮，紧皱的眉头也同时舒展开来，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东西，他向我们急忙招了招手，“快，跟我走，他在地下室！”说完就又奔进了楼梯间，往地下一层跑去。 我们闻言虽然不解，但出于对罗涵的信任，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冲了进去。 这个单元楼设计起来花了很多心思，电梯不会直通到地下一层，而是在一层时就停止，不会再往下降了，想要下到地下一层的话必须顺着楼梯间，或者通过房间厨房里的货梯，才能抵达。 地下室静悄悄的，灯光昏暗，空气潮湿，这里是清洁工日常用来清理大楼内垃圾的，地方不大，除了楼梯间之外，只有一个出口，一般只有垃圾车来的时候会打开，所以我们并不担心周万直接通过那个出口逃跑。 我和王遥跟在罗涵后面，一路走到了地下室那个货梯口，躲在货梯口外的夹角中，准备在此等候着周万自投罗网。 由于我们几人是从楼梯间下来的，而另一个出口又没有开启，所以罗涵很确定周万一定还藏身在货梯内。 他招呼着我们俩分别藏在货梯门两侧，自己则隐藏在暗处，我们三人就如同狩猎的狼群一般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很快货梯上传来了轻微的响动，紧接着平时用来悬挂垃圾的绳子不断地抖动了起来，好像是有东西在上面攀爬一样。 罗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和王遥见状同时点了点头，我们三人就这样目光死死地盯着货梯井那条抖动的绳子，一刻也不敢怠慢。 很快，绳子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透过微弱的地下室光线，我模糊地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货梯井里的绳子上缓缓滑落，最终站在了地下室的地面上，“呼呼”穿着粗气。 那身影落下来之后先是小心翼翼地朝前面的黑暗处张望了一下，确定了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整个人这才走出了货梯井，暴露在了地下室微弱的灯光下，我这时才看清他的样貌，正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周万没错。 几乎在看到他长相的一瞬间，一个黑影从黑暗中骤然扑出，接着就将周万扑倒在地上，我见状一愣，反应过来是罗涵的突然发难，连忙大喝一声，冲向他俩滚作一团的地方，试图帮忙。 王遥也从夹角的黑暗处跳了出来，不过他显然有些犹豫，毕竟周万是自己多年的好朋友，即使我们告诉过他，周万是杀人凶手，他依然有些念旧，再加上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呆在原地，不知道如何下手帮忙。 好在罗涵的战斗力强，又是突然袭击，在我的帮助下，没几分钟就把挣扎的周万折腾得没力了，瘫软在地上，喝哧喝哧喘着粗气，眼看是没有再动手的机会了。 罗涵将他刚才手里拿着的匕首踢到一边，接着将他的双手反锁，整个压在他的身上，擦了擦从鼻子上留下来的一丝血迹，看了我一眼微笑着道：“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摇了摇头，尽力将气儿喘均匀了，这才回答他道：“得了吧，小样儿，他能伤得了我吗？我刚才一个重锤，打在他脸上，估计现在还在疼呢。” “没事就好，”罗涵哈哈一笑，接着将周万的头摆过来朝向我们，他一脸蛮横，怨毒地看着我们，好像随时可能跳起来咬我一口一样，但奈何罗涵坐在他身上，还将他的双手锁住，这样一来，即使他有再大的力气，也很难脱身。 “行了，行了，放弃挣扎吧，你跑不了了，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罗涵说着把周万的脸对着光线，仔细端详起来，却见他的脸上毫发无损，连一滴血都没往外流。 “我就知道，你那一拳果然是打到我了。” 。。。 之后小朱警官才带着人手姗姗来迟，他先是安排着手底下的人把周万带回局子里连夜审问，之后缠着罗涵，让他告诉自己这个案子到底是什么情况，罗涵耐不住他的死缠烂打，只好一五一十地对他说了，当时我也有幸在场，才得以看清整件事情的全貌。 他一直有个事情没有告诉我们，那就是周万和406的魏姑娘是未婚夫妇的关系，但这周万在私底下却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和马女士曾经在国外相识相爱，之后登记结婚。 马女士在今天收到的最后那封信，我没有来得及打开看看，原来里面是律师寄来的结婚证书，周万认为国外登记的结婚在国内不具有法律效应，于是马女士就为此专门去问了律师。 律师在信中明确表示，我国婚姻法规定，国外登记的结婚国内法律是同样承认的，而如果这东西被马女士曝光后，那周万和魏姑娘的婚姻就泡汤了。这才让周万升起了想要把信封拿走的想法。 据他交代，自己在与魏姑娘相爱之后，曾经多次向马女士提出离婚，但马女士坚决不同意，还在自己和魏姑娘呆在一起的时候不断通过各种方式对他们俩进行骚扰，还威胁他，要把他结婚的事情告诉魏姑娘，让魏姑娘也知道下他的真实嘴脸。 起初他没当回事，谁知今天马女士竟然突然搬到了魏姑娘的楼下，这才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不知道马女士接下来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当天下午他接到了马女士的电话，马女士在电话里说自己已经给魏姑娘寄过一封信，旁敲侧击地对她说了这件事情，如果自己还不回心转意的话，接下来一定会想办法曝光自己，那封信后来在406房间门背后的地毯下找到了，魏姑娘根本就没有看到。 后来六点钟左右周万来到306和马女士见面，商议此事，但马女士的态度十分坚决，还告诉周万今晚即将送来的那最后一封信的事情，说要今晚就把自己和周万结婚的证明拿给魏姑娘看。 周万怒火中烧，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匕首，捅向了马女士，后面发生的事情跟罗涵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他处理好尸体之后，放了一些迷惑警方的线索，之后回去换了衣服，前来接了魏姑娘出门，然后从货梯处光明正大地误入306，趁机拿走那封对自己不利的信，事情到此结束。 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们都不由感叹，这些人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动了杀心，残害曾经最珍爱的人，说来实在讽刺，但没办法，我们的任务，就是让那些动了邪念的人付出代价。 ------------ 扼颈者事件 第一百章：罗涵的心事 自那件事之后，我每次在罗涵家里看到厨房内的货梯舱门，都会产生些不好的想法，不过好在只会在这里住一个寒假，等开学之后就又能回到宿舍居住了。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就快要来到第二年的一月份，等过完年基本就到了开学的日子了，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外地过年，心里很期待。 罗涵却不这么想，他一直都表现出对过年没什么感触的，无论是接待来拜年的客人，还是做一些有年味的事情，他都会显得很烦躁，甚至有些莫名的伤感在里面。 这件事我单独问过他很多次，但他总是拒绝回答，自顾自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我拗不过他，只好悻悻闭了嘴。 但他这样，对于我们这些希望开开心心过年的人来说，每天都见到一个人面无表情的，无论我们玩得多嗨，他都不为所动，心里总是个疙瘩，除了我和小梦表示理解之外，其他人都很奇怪，甚至连颜司明都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了。 我一直知道罗涵是个身上背负着很多故事的人，也知道他心里的事情不愿意给别人讲述，就像上次刘鸿那件事情一样，已经这么多年，还是他心里难以跨越的一道坎。 所以私底下把大家想要去关心罗涵的行为都阻止了，之后约了小梦和颜老一起，挑选了一个安静的夜晚，认真仔细地问起了罗涵与之相关的事情。 罗涵犹豫了很久，这才有些不情愿地开口告诉我们具体原因，我这才知道，原来这次并不是因为亲友被害而导致他走不出来，而是好几年前的过年前后，在h市内发生的一场大型连环谋杀案，当时由他经手，但案子却一直没有告破。 罗涵说的时候，颜司明说自己也有些印象，曾经在全国重大刑事案件的卷宗里翻阅到过，当时对这个案子引发了全国网民的讨论，但最终还是没有将凶手捉拿归案，这一直是所有警察心里的一根刺。 颜司明当时应该还没有坐上刑警队队长的位子，更没有认识罗涵，虽然知道他曾经在h市生活过一段时间，但从没听说过他经手过这件案子，显得很惊奇，但据罗涵所说，这件案子是他开始参与侦破刑事案件以来，经历过最惨痛的失败了。 大概有七年之前吧，那时罗涵也才只有十七八岁，当时还没有上大学，在h市生活，当时他并没有跟父母生活在一起，而是独自生活，和一个报社的记者合租在一起。 那个报社的记者很年轻，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叫丁航，毕业之后就直接进入了h市当时最大的报社内工作，但可惜的是，一直没有大事件报道，整日里碌碌无为，只报道些无足轻重的小新闻。 突然有一天，他跑来告诉罗涵，自己在报社的信息版子上翻到了两篇最新的报道，里面讲述了一位女子在两周前，在公寓被人勒死，另一篇同样也讲述了一个女子在家中被勒死的事件，不过这两篇文章发表之后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报社也没有大肆报道，也没有任何人在意过，就连收集和撰写这两篇文章的作者，都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起初丁航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 结果在第二天，也就是他找到罗涵这天，竟然发现报纸上又出现了一起与之相关的报道，一位女子在家中被杀，死状凄惨，跟上面提到的两起案件如出一辙，而且死亡地点还和罗涵他们居住的地方离得很近。 这样一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加上前一天看到的那两起案件，就有三位女子相继遭受杀害，同一城市，不同地区，死因全是被勒死，而且死者也都是上了年纪的女人，这样一来，让丁航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h市有一个残忍，变态的连环杀人犯，正在不断物色着猎物，企图将死亡名单再次扩充。 一产生这个想法，丁航第一时间就去告诉了罗涵，那时候罗涵已经对侦破一些刑事案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丁航把这件事情给罗涵一说，罗涵立马来了兴致，还和他在一起分析了整整一晚上，这几件案子有什么关联，多大概率是同一人作案，还尝试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去分析了罪犯内心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丁航告别了罗涵之后，前往了报社，将这三起杀人案汇总了交给了他上级的领导，并且要求领导可以把这三件案子交给自己报道，一定可以吸引更多读者的注意，这样就能摆脱他平时总报道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的现状，转而去追求那些大新闻。 一切就绪，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证明这三件案子的确是存在关联的，为了搜集相关的线索，丁航和罗涵一起来到了第一件案子受害者的住所。 第一个案子中发现尸体的是受害者的房东，从他的口中罗涵二人得知，死者的家中并没有强行破门的痕迹，凶手好像是大摇大摆的开门进去，杀完人之后又轻描淡写的出来，把门锁上，一切都显得神不知鬼不觉。 当房东当时意识到不对想进入房门时，还是用自己的备用钥匙开的门，而里面的场面令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死者全身满是伤痕，已然停止呼吸脖子上被缠绕着一个用丝袜编制成的蝴蝶结，场面触目惊心。 罗涵和丁航二人从房东这里得知了第一个受害者的大致信息，但却没有地方可以得知第二件案子的受害者信息，苦思冥想之下，他们决定去h市当地的警察局去试一试运气，毕竟有丁航这个记者在。 但警察局是有保密措施的，况且当时罗涵也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名气，可以让当地警方配合自己查案，还有就是丁航这个记者身份，警方为了不让细节披露，肯定不会将线索告诉一个记者，万一他乱爆料，造成公众恐慌，或者影响到查案，都是不小的损失。 无奈罗涵和丁航商量之后，只好由丁航去找到报社的上级，并且将第一个案件的一切细枝末节全盘托出，其中更是添油加醋地描述了那个勒在受害者脖颈上的蝴蝶结，说它简直就像是凶手杀完人故意留的签名，为的就是挑衅警方。 如果可以证明另外两名受害者的脖子上也有同样的蝴蝶结的话，那就可以断定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无论放在哪儿都是个超级大的新闻，到时候不仅自己可以从中获利，报社更是可以依靠此事赚翻。 听到丁航这么一说，报社上级逐渐对此事也来了兴趣，碰巧第二位受害者遇害地所处地区，当地法医是报社上级的朋友，于是干脆动用关系搞到了这起案件的相关线索和案件报告。 不出罗涵二人所料，后面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尸体在被发现时，脖子上也系着同款的丝袜蝴蝶结，死因也是勒死，看起来，这三起案件的确是存在某种关联。 丁航把前两起案件的线索和详细资料都用记事本逐字逐句地记录下来，现在距离报道仅仅差了最后一步，那就是第三起案件的来龙去脉。 丁航和罗涵二人通过四处向人打听，私下里找到了一位巡警，当时就是他在日常巡逻的时候接到报案第一时间赶往受害者的家里的，因为是巡警，他无权调查案发现场，只能暂时将其封锁起来，所以一些重要的线索也不得而知。 在罗涵和丁航的圆滑处理下，终于在他的嘴巴里敲出了有关于第三起案件的真实情况，并且确定了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尸体脖子上也同样系着跟上两起案件完全一样的丝袜蝴蝶结。 三起命案，死因都是被勒死，三位受害者都是上了年纪的女性，尸体脖颈处均发现了几乎同款的丝袜蝴蝶结，知道这些信息的罗涵和丁航终于是可以确定，这件案子的的确确就是一件连环杀人案了。 当时罗涵因为临时有事，被父母叫回了家里，不得不暂时放弃对这件案子的跟进，而丁航却不然，他已经铁了心了，要把这件案子通过自己的职业曝光出去，提醒广大女性市民注意安全。 他一回到报社就开始撰写文章，毫不起眼的三起命案，联系在一起之后却显得沉重异常，这让丁航都觉得压力陡增。 不过好在他通过自己出色的文笔，将三件案子基本上所有的细节和线索都写了出来，什么蝴蝶结之类的，还有对此案确为连环杀人案件的猜测全部都写了出来。 新闻一经发出，就在h市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位连环杀手了，丁航的首发，报社特意为他留出了头版头条，这样一来，丁航妥妥的名利双收。 但与此同时，报社虽然跟之前预想到的一样，通过这篇新闻报道大赚了一笔，但日子却并没有那么好过。 警方的上级在闻听此事之后，立刻派人来对报社施加压力，甚至连当地市局的局长都亲自来报社，斥责报社有关这件案子的报道都是假的，警方都没有发现这三起命案有关联，报社的上级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相信自己手底下一个小小的记者呢。 ------------ 扼颈者事件 第一百零一章：连环凶杀 但报社的上级却依旧不为所动，他知道，警方是在狡辩，不想把事情闹大，才说三起案子没有关联，其实他们心里肯定比谁都清楚，这明明就是一起连环凶杀案，可也只能为了公众影响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报社考虑到跟警方作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于是强行要求丁航下架所有包含着此案的文章，丁航对于此事拼命想挽回，但这事儿没得商量，新闻过大，报社无法把持，现在看来只是个麻烦事，报社和丁航都拿此事无能为力，迫于警方和报社的双重压力下，丁航只得把最近所写的有关于此案的内容全部下架。 但就在此事逐渐平息，人们都觉得这件案子可能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破获之时，又一起命案发生了。 案发时间是白天，凶手尾随着目标跟至受害者家中，之后以公寓维修员的身份骗取了受害者的信任给其开了门，接着就是惨无人道的杀戮。 受害者和前几起案子一样，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死因是机械性窒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件案子的受害者脖子上也出现了那条用丝袜系成的蝴蝶结标志。 当时的罗涵还没有来得及赶回h市，只会偶尔和丁航在电话的交谈中，了解这件案子的发展程度。 丁航得知又有新的案子出现时，连忙赶了过去，此案的发生，意味着这件案子的性质彻底变了，甚至惊动了很多h市的其他报社，都跑去企图争先报道，丁航报社的上级见到这种情况，害怕捞不到油水，终于也是决定大肆报道。 报社指派给丁航一个女搭档，董玥，她是报社的元老级人物，接下来有关连环凶案的报道将配合着丁航一同完成。 两人刚一见面，就显得火药味十足，不是很合得来，丁航觉得她是报社派来监视自己的，会限制自己大展拳脚，而董玥则觉得丁航资历尚浅，可能给自己的调查造成什么麻烦，而且两人对于报社而言，既是搭档，更是竞争者。 据他们二人的调查，第四位受害者在遇害之后，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受害人的表弟，于是他们决定当务之急是赶在其他报社之前找到他，以便了解更多的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二人终于赶在其他报社之前先找到了第四位受害者的那个表弟，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一系列线索，这让他们的报社又一次抢夺了先机，大肆报道了有关的新闻。 与此同时，该案件在公众的群体内被瞬间传爆，凶手也被一些公众称之为“幽灵杀手”。 丁航和董玥的新闻公布后，警方那头承受了更大的压力，无数的媒体记者都堵在警察局门口询问警方新闻上所写的内容是否属实，四起命案都是一人所为吗？这真的是连环凶杀案吗？那个绑在受害者脖子上的蝴蝶结是否能够得到解释。 无数问题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警方对此肯定也不会正面回答，只是通过这些媒体记者的镜头向广大的市民朋友们告诫道：不论晚上或者白天，上了年纪的独居女性一定要把房门时刻锁紧，如果遇到有陌生人敲门，若不能百分百确认其身份的话，千万不可以给其开门。总之，警方始终都没有承认四起命案存在什么关联，一点消息也没有透露。 在往后的日子里，h市的街上多了很多巡逻的警官，但即便警方对此十分重视，排布出了如此周密的部署来防止命案再次发生，但凶手就好像是苍蝇一般，无孔不入，依然被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凶手抓住了空档。 那个凶手继续像之前一样伪装成公寓的维修员骗取受害者的信任，让其为自己开门，行凶之后淡定离开现场，来去自如得好像出入自家后花园一般。 就这样第五起命案也随之发生了，受害者依旧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丁航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赶往现场，但警方在见到他们之后，明确表示不会再透露任何消息，甚至想把无关人员全部赶走，包括那个发现尸体的人。 好在这时董玥也赶到了现场，她作为记者多年，人脉很广，警察里面也有自己很熟的人，于是带着他们进入了案发现场，不仅顺利地拍下了很多照片，而且还从其中一名警察的嘴里听到，这起案件和前几起如出一辙，受害者的脖子上依旧带着一个用丝袜制成的蝴蝶结。 不仅如此，最要命的是，本案和前几案一样，警方都没有在现场调查出任何实质性的线索，连调查方向都无法确定，死去的几人甚至一点联系的都没有，基本可以确信，这是一场无差别的连环谋杀案。 到此，本案越来越棘手，不过在董玥的帮助下，丁航搜集线索和情报也变得顺利了很多，于是两人的关系也逐渐缓和了起来，互帮互助，成为了一对真正的搭档。 报社还以他俩为噱头大做文章，一男一女CP当记者共同负责这么大的新闻，属实罕见，刊登出来绝对可以引起更多关注，也能让大家看个乐呵，由此，二人的照片也被登上了报纸。 这一刻，其他的报社全都黯然失色，市民们目光全都集中在丁航和董玥的身上，都在等待他俩发表最新的文章。而两人的行为也没有让报社和市民们失望，往后发表的新闻几乎占据了各大版块头条的位置，丁航负责新闻的大方向，董玥则负责新闻细节，两人分工明确。 丁航为此查阅了大部分资料，了解了近代以来在世界范围内臭名昭著的连环杀人案，如绿河杀手加里里奇韦，开膛手杰克等，甚至还请来一位犯罪心理学的专家来进行访谈。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有五名女子相继被以相同的手法勒死，这一点不管是从数量上还是性质上，这件案子在全国范围内的犯罪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受害者都是上了年纪的人，都是独居，都被勒死并打上了蝴蝶结，这便是本案凶手的作案模式。 而董玥在撰写案发现场细节上表示，受害者被摆放的姿势，像是某种仪式，现场被翻得乱七八糟，却什么也没有带走，每件案子凶手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等等。 总之，二人所搜集的资料和信息全都被照搬上了报纸，而凶手的绰号也越来越多，其中最广为流传的就叫“扼颈者”，只听名字，就让人闻风丧胆。 之后有无数的信件被寄往报社中，寄到了丁航和董玥二人手中，寄信人都是些独居女子，心中描述着自己现在的处境，甚至大白天都不敢出门了，出门也会带着防身的工具，时刻做好与凶手搏斗的准备。 每一个白天都无比的漫长，每一个夜晚都如此令人恐惧，整座城市都被一种噩梦般的阴霾所笼罩着。 等丁航和董玥阅读完这些信件之后，报社又为二人做了噱头，所有的信件的内容也被报社刊登在了报纸上，这样一来，随着影响越来越大，报社的呼声也越来越高，而警方那头却被市民们以无能的理由说得体无完肤，被市民们贴上了吃干饭的标签。 临近当年的新春之时，第六起命案悄然发生，此次案件不同于前五起，受害者是个年轻女孩。 丁航问询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赶往了案发现场，在当场的警方那里得知此案在发生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他们终于得知了凶手进入受害者家中的方式，据受害者的邻居所说，当天早上有一个陌生人敲响了他们家的房门，说是来替房东粉刷公寓的，当时她没太在意，就开门让他进屋了。 结果那人说她很漂亮，要不要做模特，他不仅是个粉刷匠，还是个测量员，可以帮助她测一测身材尺寸，看她有没有资格成为一名优秀的模特，说着还慢慢地靠近她。 当时邻居被吓蒙了，情急之下，她谎称丈夫正在厕所方便，并且大声地呼唤自己一名男同事的名字，然后那个陌生人见状头也不回地走了，邻居这时趁机锁紧房门，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的。 万万没想到，他当时并没有逃离，而是跑到自己的邻居家去了。 根据邻居的描述，那个陌生人身材高大，黑发，穿着维修工的衣服，样子普通，属于那种扔在大街上都认不出的类型。 丁航认为，有了这位目击者，后续的调查工作应该会简单很多，但现在摆在所有人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凶手为什么突然转变作案模式，放弃了前几起案件中上了年纪的女人，转而开始向花季少女动手了呢。 这一点所有人都想不通，包括丁航请来协助调查的那些犯罪心理学专家，因为根据世界公认的犯罪心理学理论，一般这种变态连环杀人犯的作案模式，都是源自于多年来逐渐形成的心理创伤，亦或者是个人的兴趣偏好，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轻易转变，这其中必有隐情。 ------------ 扼颈者事件 第一百零二章：细枝末节 就在这时，董玥给丁航打来电话，对丁航说自己刚才在家里接到了一个电话，里面没人说话，只有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听起来十分诡异，自己很害怕，问丁航可不可以去陪她。 丁航担心是报社不小心暴露了董玥的居住地址，被凶手所盯上，毕竟她也是独居的年轻女性，于是答应了下来，随后第一时间赶往了董玥家中。 不过之后除了那个电话又打来了一次，丁航接了之后，并没有出现更多怪异的事情，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丁航和董玥因为这件事情感情变得更好了，甚至出现了一丝超越友谊的情感。 虽然经历了这种事情，但在董玥的思想上根本没有得到重视，她甚至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迟早的，因为身为记者报道某件重大事件总会伴随着风险，这一点她很早以前就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后来在第六位受害者的葬礼上，h市市局专门负责本案的警官黄旭也来到了现场，他和丁航在私底下见了一面。 丁航询问他这场连环杀人案的调查进度，但得到的回答却是杀人动机完全摸不清楚，本案的凶手是他这么多年来处理过的案子里前所未有的，不仅被害者没有一丝联系，而且凶手在杀完人之后还能在不留一丝证据的情况下淡定离开，说明此人疯狂中带着谨慎，是极其不好对付的家伙，这些也是黄旭身为一个警官目前来说唯一可以透露给丁航的了，说完便告辞离开。 在这之后，令所有人担心的事情一一发生，先是第七起一个仅有十几岁的女孩被杀害，接着第八起，第九起，第十起案件接连发生。 连续十起命案，骇人听闻，这让整个h市的市民们心里都留下了难以抚慰的伤疤，省上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情，也很早就派了专案组进入h市，带来了更先进的刑侦设备和技术，但依旧没有挽回后几起案件中被残忍杀害的几位女孩，这让所有人都痛苦不堪。 这十起命案，前五起中的受害者都是上了年纪的女性，而后五个则都是花季少女，可以确定，凶手的作案目标的确是发生了改变，但一直没有改变的则是作案手法，依旧是先折磨很久受害者，在活活勒死，脖颈上留下那个象征着自己代号的丝袜蝴蝶结。 丁航和董玥在此期间也没有闲着，他们分头行动，随机调查其中两名受害者的相关线索，其中董玥依靠着多年积累的人脉关系，顺利从医院方面得知了受害者黄灵的信息，了解到这个女孩在死前竟然怀有身孕，而且是在没有结婚的情况下。 在他们二人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有了新的调查方向，便来到了女孩黄灵在生前工作的地方，询问她的同事黄灵小姐在生前和谁的关系比较亲密，或者和哪位男士有过绯闻。 这才从女孩同事的口中得知，黄灵在生前曾经与她公司的老板纠缠不清，老板名叫周飞，是个有家室的人，在听了她们的说法之后，董玥可以肯定，黄灵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就是周飞的。 而周飞也正在私底下寻求解决此事的办法，但是据打听，虽然周飞不想因为和黄灵的这个孩子影响到现在自己幸福美满的家庭，但黄灵却很固执地要生下这个孩子，这跟周飞的观念就产生了冲突，如此一来，一个杀人动机就出现了。 同一时间，丁航则来到了另一个受害者郭娜的家中，她还是个学生，在其母亲痛哭流涕的叙述之下，曾经郭娜的女同学告诉过自己，女儿生前是有个男朋友的，叫做孙康，是个十足的怪胎，大概率患有精神病，经常会跑到郭娜同学宿舍门口骚扰她，其行为举止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而且还因为寻衅滋事被警方逮捕过，蹲过几天局子。 郭娜的母亲告诉丁航，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女儿这件事，还要求她离那个孙康远些，结果女儿总是不听，自己也拿她没办法。 跟随着这些线索，丁航来到了那位叫孙康的学生家中，丁航一见到这个孙康，就觉得其奇怪异常，他一头长发，住的地方也阴暗无比，跟自己聊天的时候，总是显得答非所问，还偶尔会沉默不语，显然是一副精神不正常的样子，丁航见从他这儿问不出什么东西，于是离开了。 等回到报社之后，碰巧董玥也回来了，他们将搜集到的线索汇总，一个周飞，一个孙康，这两人都有可能是各自命案的真凶。 后来丁航将二人搜集到的线索交给警官黄旭，很快h市的警方出动大批警力，先后将周飞和孙康二人逮捕。 尤其是这个周飞，在警方赶到他家的时候，他竟然正在销毁自己和黄灵曾经在一起过的证据，比如情书，照片之类的东西，而且在审讯时的回答漏洞百出，更没有通过测谎仪的测试，每次警方问道他是否杀害了黄灵小姐，他的心率就蹭蹭地往上涨。 尽管包括丁航和董玥在内的很多人都觉得黄灵案子中，幕后真凶就是这个周飞，但那又能怎么样呢，警方苦于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表示他和连环杀人案中的其他受害者有关，结果只能是扣留一段时间后，无罪释放。 而另外一边的那个孙康，就更不用多说了，不仅有精神病在身，而且警方同样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和案件有关，审讯时他的回答和测谎仪的测试即使再不正常，也只能归结到他精神病的原因上，于是，到此为止，线索又一次全部断掉了。 这时候又传来了一个噩耗，那就是由于此案涉及重大，已经将h市的警力牵扯了一大部分，这让其他小案件层出不穷。 于是经上级讨论决定，只留下本案的专案组留下继续调查此案，如果没有新案子发生的话，当地警方就去负责其他在h市内发生的小案子，例如抢劫，偷窃之类的，就连警局内唯一可以和丁航交换情报的黄旭，也被上级派去调查一起抢劫案。 这发生的一切，让丁航气不打一处来，开始质疑起h市警方的指挥和应变能力。 而且董玥从警局的其他朋友那里得知，h市警方美其名曰留下一个专案组调查此案，但实质上把本市的精英份子全都抽调走了，专案组哪怕再神通广大，没有这些基层警官的配合，也只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显然这一行为会让这案件的很多细节被忽视，难以破获也是注定之事。 丁航原本想写一篇文章来抨击这种现象，引起上级的注意，以此改变这种不作为的现状，但这个提议却被报社的领导拒绝，他们始终觉得与警方为敌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在不久之后，h市隔壁的Q市警方给报社打来了电话，指明要让丁航本人提供有关连环杀人案的线索。 据他们所说，前不久在Q市内也发生了一起类似的勒杀事件，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子被勒死在了酒店之中，脖颈上还系着一个用丝袜绑起来的蝴蝶结，但Q市的警方很快就抓到了凶手，那个凶手叫周洛，在抓到他之后，在其口袋里找到了受害者的物品。 后来Q市的警方很快在审讯中让周洛招了供，他对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而最重要的一点是，h市的勒杀案发生的时候，此人正是在h市居住，前不久才到了Q市。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个周洛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自己与h市的那起连环凶杀案有关系，Q市的警方又没有h市发生的这些凶杀案的相关线索，原本是想和h市的警方联络，共同调查一下那十起案子是否都是他一人所为，可是他们好像对这件案子已经是半放弃状态了，不论Q市警方怎么询问，h市的警方都不告诉他们，甚至连专案组也表现的爱答不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丁航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将事情告知给了报社的领导，而据Q市警方的消息，早在h市勒杀案发生的四年之前，在Q市的一个小镇子上也发生了一起类似的谋杀案。 那起案子里死者是一位老妇人，被人勒死，凶手一直没有抓到，这很可能是最初的勒杀凶案，而当时这个周洛就是犯罪嫌疑人之一，但当时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现在好了，又再次在Q市市内犯案，被逮了个人赃并获。 如此重要的线索，h市的警方和上级派来的专案组竟然都熟视无睹，也不派人去调查具体情况，丁航质问报社的领导，发生这样的事情，警方根本不作为，那他们身为情报工作的记者应该怎么办呢？ 此话一出，报社的领导内心也出现了一丝动摇，确实呀，如此想来，他们每个人身为合法公民都有监督政府机关工作的责任和义务，绝对不能再放任不管了，如果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再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的话，那就不仅仅能用愧疚这个词来形容他们几个知情人的心理了。 ------------ 扼颈者事件 第一百零三章：案件解决？ 虽然报社和警方作对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但事到如今，也该给那些只贪图享乐的人一点压力了。 报社领导当即决定，让丁航主笔，董玥配合撰写一篇抨击h市当地警方和专案组不作为的文章，同时再让Q市的警方作证，这样才显得更有说服力，而文章的标题只有两个字：无能！ 新闻一经发出，h市瞬间就炸开了锅，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市民们对于h市警方的这种不作为的行为深感失望，接着就是无尽的愤怒。 而在新闻才刚刚发行不久的一天晚上，住在单身公寓的董玥独自一个人在家时，突然感觉到有人透过窗子在黑暗中监视着自己，她被吓了一跳，碰巧这时丁航正在为了新闻的事情在外奔波，打电话也没打通，董玥知道，这次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只能靠自己了。 她先是拨通了报警电话，得知警方还需要至少二十分钟才能赶到，随后将房间的灯关闭，接着就躲在黑暗房间的一角里。偏偏在这时，公寓的门被人轻轻敲了敲，董玥的反应很快，顺手抄起客厅桌子上的小刀，慢慢靠近门，接着透过猫眼偷偷观察门外的情况。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董玥身上的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已经消失，而且门外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她透过猫眼看到对门邻居家的男主人回来，正拿起钥匙准备开门时，她这才将自家门打开，冲了出去，惊慌失措地告诉那个男人，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等平静下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房门口多了一封信件，里面装着的则是自己和丁航的合照，上面被画着两个大大的错号，具有很明显的威胁意味，这个情况的发生让董玥无法确定，到底是凶手所为，还是自己和丁航的报道触及了某些人的逆鳞。 归根结底，造成这一切的结果都是报社的错误，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吸取流量，而把董玥和丁航二人的照片直接贴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作为噱头，现在也不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董玥没有第一时间将信封交给赶来的警察，而是等一切事情解决之后，气愤地跑到报社领导的办公室，进去就是一番斥责，由于她在报社的资历很高，而且对于此事而言，报社领导的确是有错在先，最终只好妥协，同意在报纸上删除了二人的照片，而此事也暂时告一段落。 丁航在这时候又私底下约见了Q市的警方，谁知Q市告知了他一条更为气人的事情，Q市在前几天的一所女子公寓内抓获了一位在公寓楼下大喊大叫，试图骚扰公寓住户的男子。 此人名叫周鹏，经过Q市警方的调查，此人曾有过犯罪前科，之前被关入监狱，之后刑满释放，根据小道消息，这个人此时正是由h市警方列出的连环杀人案犯罪嫌疑人之一，但此事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结果。 h市警方觉得此事与连环杀人案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所以并没有和Q市合作调查这个周鹏，而Q市的警方对此人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最后只得将他无罪释放。 在Q市警局的帮助下，丁航来到了另一个警局里询问这个周鹏的相关情况，这才得知他又被抓捕了，原因是他在前几天被释放之后，尾随一名女子，玷污了这名女子的清白，之后被指控，这下可能会因为这个罪名要把牢底坐穿了。 后续在警局的其他警官们的口中得知，这个周鹏在当地是个出了名的怪胎，善于伪装骗取受害者的信任，以此来实施违法犯罪的事情。 而碰巧的是他最善于伪装的两个身份，一个是身着绿色的工作服，假冒维修员的身份，而另一个则是伪装成星探，到处找想踏上星途的模特，以测量身形为由行不轨之事，被骗的估计有上百人。 而h市的警方并没有和Q市警方以及其他警局合作，为他们提供有用的线索，所以他们也没有把这个周鹏和h市发生的连环杀人案联系到一起。 如此一来，h市警方拒绝沟通的弊端就显现了出来，由于他们不愿意和其他地区的警方合作，就导致了案件之中有很多细节被忽视，这边的警方了解到了这个周鹏善于伪装犯案，而h市发生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则就是通过伪装身份骗取受害者的信任，所以双方都没有得到完整的线索链，于是忽略了这条重要的线索。 而丁航现在要做的，就是作为一个中间人，将双方链接到一起，他回想起来，曾经在连环杀人案中有这样一位目击者，说当时有人敲响房门，说是维修员，结果在进屋之后，又说自己是星探，测量员，想让她做模特，进而想要接近那位目击者，去测量她的身材尺寸。 这不正是这个周鹏伪装的两个身份吗？当时可是有个人被杀掉了，联想到这里，丁航私下里约见了h市的警官黄旭，将所有的线索汇总，矛头直指周鹏。 可他却没曾想到，黄旭在看到周鹏的照片之后，竟然一口咬定此人绝不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因为此人虽然的确是h市列出的犯罪嫌疑人之一，但因为在前六起命案发生的时候，此人还在监狱服刑，一直到第七起命案发生的时候，他才出狱，凶手不可能是他，所以他目前被h市警方排除了嫌疑。 虽然他现在又被逮捕了，但事实证明一个一直在监狱服刑的人，根本不可能是这件连环杀人案的始作俑者。 线索到这里，看似又一次断掉了，但丁航这个人很倔强，冥冥中就觉得这个周鹏就是此案的真凶，因为虽然他当时在坐牢，但是明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那一定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于是他动身调查，在董玥令人难以置信的关系网下，调查出了与之相关的一切资料，事实正如丁航猜想的一样，原来这个周鹏的出狱记录，在警方的疏忽之下，搞错了。 在第一起凶杀案件发生之前的两个月，这个周鹏因为在监狱中表现良好，而接受了减刑，提前释放了。 这下丁航觉得此案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这件连环凶杀案的真凶一定就是这个周鹏，他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扼颈者”。 丁航立刻将所掌握的线索进行汇总，交给了h市警局的黄旭警官，同时还在报纸上刊登了与之相关的新闻，一时间，市民们包括警方在内都一致认为凶手就是这个叫周鹏的男人，案件也即将告破。 然而，意外又一次出人意料的发生，因为办案毕竟是要讲证据的，虽然所有人一致认为这个周鹏就是凶手，但却没有一个人拿的出实质性的证据来。 于是丁航连同着黄旭警官一起，去找来了曾经在家中受到凶手威胁的那位目击者，要求她当众指认，那日到底是谁敲响了自己家的门，并且企图猥亵自己的。 他们安排了许多犯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人就是周鹏，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位目击者在仔细分辨了很久，接着及其笃定地指向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个长相和身材都与周鹏相似的犯人，黄旭警官一再让目击者再多认真地辨认几次，结果那位目击者对自己的判断极其肯定，一口咬定那天进入自己家里企图猥亵自己的那个男人就是自己指认之人绝不会认错。 这下好了，一来二去之际，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周鹏成功脱罪，而那个被目击者指认的犯人则一直蹲在监狱里，从未有机会出去过，不可能去敲响目击者的家门，也不可能伪装成别人骗取目击者的信任进而进行猥亵之事，更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连环杀人案。 只能说丁航和黄旭这招利用目击者指认的方法最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毫无作用。 而且，还有一件要命的事情也发生了，这个周鹏竟然请来了一位在当地十分出名的律师李贝为他进行辩护，这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周鹏才出狱没多久，穷的叮当响，这么可能还有资金去请这么有名的律师。 而这个律师果然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简单，他貌似并不是单纯来帮助周鹏的，还对警方众人声称，说自己可以让周鹏招供，而且态度极其的自信，难以让人猜透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而且，他要求警方不能参与审讯过程，需要将周鹏本人全权交由自己负责，警方在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之后，虽然不合规矩，但为了让案情得以进展下去，最终还是答应了李贝的这个要求。 审讯在各方的关注之下照常进行，也不知道这李贝律师用了什么方法，给周鹏灌了什么迷魂汤，先前还拒不认罪的周鹏，一股脑地承认了之前所有的罪行，包括此前这起惨绝人寰的连环谋杀案，而那个在h市臭名昭著的“扼颈者”就是他本人。 ------------ 扼颈者事件 第一百零四章：案情再现 后来在警方的审讯之下，他详细地说出了十起案子的作案细节，但这几次的审讯都是秘密进行的，并不会对外公开，所以知道的人根本没有几个，其中自然不包括丁航。 心急如焚的丁航在这事情发生之后，立刻找上了黄旭警官，询问他案子到底进行到了什么程度，这个周鹏到底有没有认罪，案件到底有没有尘埃落定。 可得到黄旭警官的回复却是，这个案子根本就完全没有被解决。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包括那个周鹏的认罪等等一系列的行为，都是完全出自于那个律师李贝之手的计划，他利用丁航和董玥制造的舆论和警方领导谈起了条件。 因为丁航和董玥的那篇新闻里说周鹏就是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随着动静越来越大，舆论也越来越激烈，这个周鹏即使不是凶手，他也不得不是了。 但是呢，周鹏在一开始审讯的时候并没有认罪，警方也拿他没辙，但后来这个李贝律师就出现了，说自己有办法可以让周鹏招供，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以谋杀案的结果来处理他，只能用他之前涉嫌猥亵的罪名来审判，这足以让他牢底坐穿。 而警方的领导糊涂，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让凶手不再杀人，只要能给上级一个交代，死刑也好，无期徒刑也罢，这些都无所谓了，于是明面上说警方已经抓住了连环杀人案的真凶了，但私下里怎么处理都是一些很简单的事情，之后警方便答应了李贝律师的条件。 而更为可笑的是，周鹏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资金去请像李贝这样鼎鼎大名的律师，其实根本就是这个李贝律师主动找上他的，他在审讯中应该这么告诉周鹏。 让他现在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来看，现在外界都认为周鹏是凶手，所以即使他假装承认也无妨，李贝律师答应周鹏，自己可以救他于水火之中，只要周鹏认罪，他不仅可以保证周鹏没事，还能拿出帮他拿到至少五位数的出书合同，让他写一本有关于“扼颈者”的自传，如此一来，肯定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反正周鹏现在已经是因为猥亵的案子即将被审判，结果不出意外肯定是牢底坐穿，所有承认连环杀人案也没有关系，不仅一切照旧，甚至可以赚到很多钱，李贝律师只在其中抽取佣金，这件事情对于周鹏而言，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只是黄旭警官得到的小道消息，是真是假，也不得而知。或许这个周鹏就是凶手，总之这其中很复杂，再加上出了李贝的这件事情，甚至牵扯到了很多部门领导，所以根本没有人愿意去深究这件事情。 而且h市的市民也好，还是他们这些基层的警官也好，所有人都希望风波早点过去，甚至于丁航报社的领导，也在周鹏的审讯结果出了之后，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发表了有关连环杀人案的最后一篇新闻报道。 题目和内容就是：困扰h市广大市民和警方的连环杀人案，令人闻风丧胆的“扼颈者”已被捉拿归案，在这之后，丁航的搭档董玥，也在报社的领导指挥下，接到了新的任务，转去负责另外一件新闻，不再负责这起连环杀人案，一切仿佛都结束了。 而这一切的发生，也让原本想着坚持查下去的丁航感到无比的失望，但自己人微言轻，离开了警方和董玥的支持，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如此一来，也只好作罢，后来得知，上级派往h市处理这件连环杀人案的专案组，也在宣判周鹏是凶手之后离开了h市。 这些事情都是罗涵在后来回到h市之后听丁航给自己讲述的，罗涵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大多数时间都会和丁航通电话，在他认识董玥之后，这样的机会减少了很多，但过完年，寒假结束之后，他们俩又重新见了面，如此一来，罗涵就又有了将这个案件了解细致的机会。 不过对于罗涵来讲，这起连环杀人案简直处理得太过笼统，不论是警方的证据，还是犯人的供述，都能看出明显的敷衍，所以他和丁航一样，基本没有认定那个被抓的叫做周鹏的男人，是本案的凶手，即使在他入狱之后，h市里疯狂的连环杀戮停止了。 此事对于丁航来说，更是心里难以抚慰的伤痕，董玥也在那之后跟自己越走越远，并没有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而是仅仅停留在同事关系上，他不止一次的去监狱探望那个叫周鹏的人，周鹏对他从一开始的不熟悉，到后来的厌烦，之后自称需要写书，干脆不见他了。 后来整整一年，h市都是风平浪静的，罗涵也凭借着自身的才能，帮助h市警方破获了几起重大抢劫，偷窃案，身为h市的高中生，在刑侦圈子里小有名气。 至于丁航，他花了很久时间才从这件连环杀人案的审判结果里走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报社工作，整日里碌碌无为，只负责处理一些小的新闻，仿佛曾经报道那件“扼颈者”的大案子只是一场梦境一般。 但就在这看似岁月静好的情况下，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警方在当天早晨六七点钟的时候，接到报案，h市的市区公寓内，又有一位女子被杀害。 当警方派人赶到现场时，女人已经死了，浑身伤痕，仰卧倒在沙发上，脖颈处用丝袜系着一个蝴蝶结，这一切都预示着，那个令人胆寒的“扼颈者”又回来了。 h市的警方见状连忙联系了罗涵，希望他可以帮助警方来解决这件案子，罗涵在得知了这条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去找了依旧在报社工作的丁航，并且告知了丁航这起刚发生的案件经过。 案发现场基本与一年前那起“扼颈者”连环杀人案件完全一样，罗涵和丁航都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印证他们心中的猜想，可以抓到那个真正的变态连环杀人狂，这起案子的发生，让他们俩心中的火苗，重新燃烧了起来。 罗涵和丁航当天就赶往了案发现场，并且与在当时值班的警官进行了交谈，他们观察和分析了本案的卷宗，发现不论是作案手法还是案发现场，怎么看都出自那起“扼颈者”事件的始作俑者，那这次的凶手又到底是谁呢？他们谁都不得而知。 当晚，罗涵和丁航在回家的时候，丁航突然在报道这件凶杀案的新闻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立刻指给罗涵看，原来那个人正是一年前那十起案子其中一起中受害者郭娜的男朋友，孙康，那个患有精神病，一头长发的阴郁男人。 通过报纸，他们发现这个孙康最近刚刚搬家，就在案发现场附近的一个居民楼居住，怎么他刚一搬家，就碰巧在附近发生了命案，这也未免太过于巧合了吧，怎么看都不像没有问题，于是丁航和罗涵就将第一怀疑目标放在了这个孙康的身上。 他们俩分工，由罗涵去将他们搜集到的线索汇总交给h市的警方，他跟那边的人更熟悉一些，丁航则负责整理一下其他零碎的线索。 罗涵将孙康的信息摆在了警方的桌面上，开门见山地说此人有很大的嫌疑犯下了最近的这起命案，结果警方的人不以为然，因为他们老早就将孙康列为了犯罪嫌疑人之一，罗涵这次的到来，已经是第二个来举报他的人，而第一个举报的人则是孙康曾经在医院里的主治医生。 罗涵在警方这边搞到了那位医生的联系方式，本来想打电话问一问，他为什么要举报这个孙康，可结果却出乎罗涵意料，那位医生虽然承认是自己举报的孙康，但对做出这件事情的原因却闭口不提。 无奈之下罗涵只能回家，重新找上了丁航，丁航在闻听罗涵在医生那里吃了一鼻子灰之后，鼓起勇气，重新找上了已经许久没有单独联系过的董玥，她在h市的人脉深不可测，于是丁航想请她帮助自己搞到医院的病人的资料。 没想到董玥很大度，虽然医院规定不允许将病人的资料公开给外人看，但是奈何董玥这个搞新闻的跟一般人完全不一样，很有两把刷子，不出意料，董玥再次动用关系顺利弄到了医院的病人资料，从中竟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这个孙康在精神病院住院期间，被以多起凶杀案逮捕的周鹏竟然是他的室友，两个人在同一间病房内相处了三个月之久，无巧不成书，而现实世界中所发生的巧合，更是令人难以理解。 罗涵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冥思苦想，最终得出了一个令二人为之胆寒的结果，也许，那所为的“扼颈者”根本不是一个人，这个孙康是，那个周鹏亦是，两个精神病共同密谋，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都可能干得出来。 ------------ 扼颈者事件 第一百零五章：冤情 罗涵和丁航在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之后，立即将这一重要线索汇总告知了h市的警方，此时的h市警方已经不是之前那群领导班子了，他们大多数对于“扼颈者”事件只闻其名，缺乏经验，但总归不会像之前那个警察班子的人一样无所作为了。 警方在得到罗涵和丁航的消息之后，没过多久，大批警力便将孙康的住所团团包围住，此时的孙康，并没有采取任何反制手段，于是警方不费吹灰之力便成功将其缉拿。 但是，在警方对孙康进行审问的时候，他却什么也不愿意透露，于是h市的警方就觉得先将他拘留起来，看看后续是否还有更多的命案发生，如果还有，自然能证明他的清白。 而罗涵和丁航此时却想搞明白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初周鹏在接受审讯之时，到底是如何认罪的，迫切需要搞到那卷记录审讯内容的录音带，将这件事情查个一清二楚。 可当初的那次审讯内容只有当时在场的少数几人听过那卷录音带，而且在事件之后，录音带被警方的上级领导下令销毁了，要是想要得到那卷录音带原件的话，难如登天。 好在丁航在之后想办法找到了已经从h市警局辞职，或者说是已经被辞退了的黄旭警官，现在的他已经转行成为了一名导演，在一些小的剧场里负责一些小成本片子的拍摄，还经常会用“扼颈者”这个话题来拍片，以此牟利。 罗涵和丁航亲自去拜访了这位黄旭导演，经过罗涵的旁敲侧击，发现录音带他确实有一份，是他在当时那场审讯之后偷偷拷贝的，但他不太愿意将带子交给罗涵和丁航，毕竟这东西很珍贵，全世界可能都找不出第二份，而且他处理带子很小心，所以除了他自己之外，绝不会有第二个人有机会知道那卷录音带藏着的位置。 黄旭奉劝罗涵和丁航还是不要再过多插手此事了，多回家去陪陪家人，多享受享受生活多好，有时候事情的真相也许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或许还会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给罗涵和丁航做例子，当年的他年轻气盛的，为了调查这起连环杀人案件，基本上可以说是放弃了所有，抛弃了家人，失去了工作，没有了尊严，但到头来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关注，大众们在“扼颈者”事件后，都把黄旭以及和他同一届的警察和领导都当作是社会的败类，是噬人的怪物，是渣滓，是杂碎。 他还告诉罗涵和丁航，等他们俩听了那卷带子的内容之后，就会发现自己现在的努力根本就是笑话，自己的行为根本就如同巨物脚下可怜的虫子一般，微不足道。 虽然黄旭的话说得狠毒，其中也充斥着冷嘲热讽，但最终他还是将那卷录音带亲手交在了罗涵和丁航手中，并嘱托说，一定要抓住真正的“扼颈者”，将他绳之以法，还公众一个公道。 罗涵和丁航在得到带子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回了报社与董玥汇合，三人就坐在报社办公室那么个小小的空间之中，开始用录音机播放起了那卷至关重要的带子。 听完了带子的内容之后，三人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灌到脚一般，淋了个透心凉，任谁都不可能想象得到，那卷带子中有关于周鹏的供词，简直是漏洞百出，所有人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听出来问题，不是说话卡壳，就是乱猜乱答，仔细听的话，还能发现审讯时旁边还有人在给他提示，其中有一段很有代表性： 警察问：“嫌疑人周鹏，请问当时受害者身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周鹏回答：“黄色，嗯...也可能是红色，哦不，是蓝色，对，确实是蓝色。” 警察问：“嫌疑人周鹏，请问当时你犯下的第三起案件，那位女士家中的厨房，卧室分别在家里的哪个位置？” 周鹏回答：“嗯...也许在...”这时旁边传来翻纸页的声音，“哗啦啦”，接着一个男人轻声开口：“嘿，看这里。” 周鹏停顿片刻，接着回答：“哦哦，我想起来了，厨房在那栋房子大门的右手边，卧室在大门正对的走廊尽头，门靠左。” 总之，这整段长达半个小时的审讯记录，只能用两个字能形容，那就是妥妥的“欺骗！”三人听完整卷录音带，只觉得气愤悲哀，气愤于那么多死去的灵魂没有沉冤得雪，悲哀于h市警察系统当年的腐朽破败。 董玥告诉罗涵和丁航，她一个不怎么懂刑侦方面的人，都很容易能挑出刺儿来，那当年那些负责审判周鹏的人呢？他们到底被灌下了什么迷魂汤，才让做出这种审讯记录的人，足足被冤枉了一年。 丁航现在才明白，黄旭当年说的那话果然没错，这个周鹏果然是假装认罪的，当时他们也只是怀疑，但没有实质性线索，或者说黄旭当年就已经掌握了这个线索，但根本没有说出来，现在算是得到证实了。 他现在觉得有些懊悔，连同董玥其实也一样，有差不多的感觉，他们都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认真仔细地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轻易发表了有关于周鹏是凶手的相关新闻，结果被那个叫李贝的律师钻了个空子，这件事情令他们二人的心里出现了一丝负罪感，做出这样的事情，跟当年那些腐败的官员有何不同呢。 现在必须得做点什么来挽回一下发生的这一切，现在这个周鹏已经不再和丁航几人见面了，得另寻他法。他们三人共同商量之下，决定由罗涵和丁航出面去找上了周鹏的哥哥，恳求对方说服周鹏，给他们三人一个和周鹏见面的机会，这一切肯定是存在转机的。 当周鹏的哥哥得知面前之人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头条新闻记者和小有名气的侦探罗涵时，周鹏的哥哥便开始倾诉起了苦水。 他对丁航说当年亲手把自己弟弟送进去的人是他，现在第一个想要解救他的也是他，周鹏根本就不是凶手，他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家人，为了钱财，不得已之下才假装认罪的，周鹏这人是不咋地，平时坏事没少干，但是要说杀人，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后来，这周鹏哥哥的帮助下，丁航顺利联系到了监狱中的周鹏，周鹏在谈话中明确的表示，自己认罪，全都是律师李贝的计划，自己被他坑惨了，如今想反悔已然来不及了，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自己，他们都觉得我就是那个杀了十个女人的，罪孽深重的“扼颈者”。 当时李贝在和他的私下谈话中，说只要他当时认罪的话，就会让自己名利双收，还让他出书，以此来获得一笔不菲的佣金，交给我的家人。而当时我的家人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而他自己也喜欢出名的感受，虽然不是什么好名气，但能得到那种出名的感受，就会很满足。 可结果呢，周鹏入狱之后，他的家人不仅钱没收着，还被连累，被亲戚嫌弃，被邻居唾弃，还有很多人往他家门口扔臭鸡蛋，弄得生活都过不好，周鹏这时才知道，自己被彻彻底底地欺骗了，这样的出名方式和他之前想象到的不太一样。 周鹏将此事告知丁航之后，又和他约在第二天见面，到时候请求他和罗涵一起来，因为市民们都相信丁航，而警方那边则交给罗涵来说服，等到那时候，周鹏将会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他们俩人，全部都说出来，包括谁是真正的“扼颈者”，绝不会做任何隐瞒。 可就在丁航带着罗涵一起，准备去监狱和周鹏见面，迎接案件的水落石出之时，意外发生了，就在当天，周鹏在监狱中被人谋杀了，身中数刀，倒在了血泊之中，整件谋杀案完成的丝毫不拖泥带水，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丁航和罗涵在接到这个悲痛的消息之时都觉得难以置信，二人连忙赶往了监狱中，监狱里都乱作一团，结果也证实了监狱给出的说法，周鹏确实在自己的牢房里被谋杀了，狱友当时都在外面活动，没人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就在这时，监狱中有一位狱警匆匆地走过丁航和罗涵身旁，期间将一张纸塞进了丁航的怀里，并且撂下一句话：“关于这件案子的所有真相全都记录在这张纸里，请你妥善保管。”接着就在丁航和罗涵没反应过来之时迅速离开，消失在了身后面的人群之中。 至于这个不知名的狱警是谁，而这张记录了全部真相的纸是他从周鹏身上搜到的，还是周鹏在生前亲手交给他的，这一点二人均不得而知，不过既然此人说了纸上写着本案的真相，总归不会是糊弄人，于是二人决定姑且看一看。 ------------ 扼颈者事件 第一百零六章：难以释怀的结束 罗涵和丁航将那封信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写着一个地址，是h市一个不知名的小型公寓。 跟随着信封中纸条的内容，罗涵和丁航很快就来到了指定的小型公寓附近，那所公寓的房主，是一位看起来非常瘦弱的大叔，罗涵和丁航二人表明来意后，那位大叔竟然没有什么反应，直接让二人进入了公寓内部，接着招呼他们坐下，就说起了与这件凶杀案件有关的事情来。 从这位大叔的口中，罗涵和丁航二人得知，当时和周鹏一起居住在同一间病房的还有三个男人，一共四个人，其中周鹏和孙康两人罗涵和丁航都已经很熟了，剩下两个人，一个就是他们面前的这位瘦弱大叔，另一个竟然是令二人足以惊掉下巴的人。 据那位大叔所描述的，最后一个住在他们同一病房的人，竟然是那个曾经在十起凶杀案中被那位受害者邻居指认出的男人，叫赵卓。 当丁航听到大叔说的最后一个人的名字时，眉头紧锁，他想起来了这个赵卓曾经被指认成凶手，可能此人的底细绝没有那么简单。 根据大叔的描述，当时在住院期间，这个孙康和赵卓一直在给周鹏洗脑，说他就是凶手，天天说，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这样去暗示周鹏，还跟他每天都对对证词，以供调查时所用。 孙康还对周鹏说，让他一定要做到对证词烂熟于心，甚至连自己都相信，至于二人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根据罗涵的推测，应该是为了奖金，而这个赵卓当时的律师就是李贝，他自然也参与其中，他负责为几人出谋划策，这起案件中大部分疑点基本也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先让周鹏认罪，然后让他有机会出书，出名，最后承诺让他名利双收，其实通俗点说就是孙康，赵卓和李贝三人合伙想从这个周鹏的身上捞钱，然后将他伪造成“扼颈者”进行牟利。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罗涵和丁航眼前的这位大叔亲眼目睹，而周鹏这个人性子比较懦弱，人也比较老实笨拙，为了养家糊口，或者说为了让家里人过得好些，没有去想怎么走正道，结果一听到自己能名利双收，有很多的钱可以赚，也就那么天真的相信并且答应了那三个骗子，事实证明，他们这件事情做得很成功，甚至周鹏最终也是已经被害死了。 而这件事情具体的经过，其实就是这些，现在周鹏死了，他的书也没出成，家人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报酬，李贝律师也已经跑得没影了，对于罗涵和丁航而言，现在整个案件的线索就只剩下正在监狱中吃牢饭的赵卓了。 罗涵和丁航在告别了那位大叔之后，就去监狱内找到了赵卓，他过得还不错，在监狱里称王称霸的，混得风生水起，他在和罗涵，丁航二人见面以后，对所发生的一切都直言不讳，因为自己因为身犯众罪，最终数罪并罚，基本可以说要牢底坐穿，宣告和外界的自由生活告别，所以他现在也没必要说谎。 赵卓表示做出这次认罪的决定其实很难，自己思前想后了很久，因为目前还在外面逃逸的律师李贝在自己入狱之后，卷走了自己的钱，说是帮他打官司，然后等他出狱之后再还给他，结果没想到自己是无期徒刑，之所以刚开始没有认罪的想法是因为对他的信任，他说自己可以去找关系周转，但是自己已经坐了这么久牢了，外面一点有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后来才知道他已经撒丫子跑了。 他对警方详细交代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人欺骗周鹏认罪之后得到的好处，如果周鹏招供，一起命案是一万，总共是十三起案子，如果他都招供了，那赵卓就能得到其中的十三万元现金，这是按照人头算钱的，不过呢，赵卓表示他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让周鹏去认罪，这些都是有原因在其中的。 因为他的性格，行为，以及种种生活的作风，让赵卓自己相信，他就是一个变态，是个杀人犯，h市那十几起谋杀案根本就是他做出来的，至于是不是全部的十三起，这对他已经不重要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赵卓才会与另外两人去合谋，策划出这么大的一盘棋。 可现在周鹏死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不过人们都能相信他就是凶手，这就足够了，至于是不是被冤枉的，是不是替代者，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此话一出，丁航不太能理解赵卓口中的替代者具体指的是什么，表现得很疑惑，罗涵则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赵卓的叙述。 赵卓仿佛看出来了丁航的疑惑，他表示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类似于周鹏这样的人，有时候人们心中所谓的安全其实根本就是幻想，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并不是从周鹏这里先开始的，更不可能从他这里就轻易结束，人人都是替代者，人人都是“扼颈者”。 此话一出，审讯室内的众人都是一阵胆寒，丁航也经过这番谈话从中悟到了一个道理，就是凶手其实远不止一个人，自己和董玥在案件一开始，在新闻上公布了过多的案件细节，结果促成了很多模仿者跟风作案，都以“扼颈者”的名号为自己打掩护，以此来除掉自己在生活中讨厌的人。 在整个审讯期间，这个赵卓也明确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是谁杀了监狱中的周鹏，哪怕自己是整个监狱内很有地位的人，所以周鹏之死的查证工作只能放在之后慢慢调查了。 这其中与本案相关的所有嫌疑人，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们其实还是依旧存在着杀人的嫌疑，或许正如丁航的猜测一般无二，这个所谓的“扼颈者”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有数个在报纸上得知了许多案件细节的人，自发的作案行动，只是作案手法相似，这才误导了所有人，认为这是一件连环杀人案件。 而至于周鹏本人，他彻底成为了其他嫌疑犯脱罪的垫脚石，而这起有关于“扼颈者”的案子，可能永远都不可能结束，而丁航和董玥也很有可能因为此案永远饱受精神上的折磨。 在这之后，丁航回到报社，发表了一篇新闻内容，文章标题名字叫“那些扼颈者们”，从中忏悔了自己的行为，并且再次呼吁广大的市民们出行时注意安全，并且在宅家时遇到陌生人敲门的情况发生时，如果要开门的话也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谨防那些怀着恶意的人。 而这篇报道对于报社来说，对于此案的分析和新闻发布也是告一段落，但这起案子在所有人的心里，其实还并没有结束，连同h市的警方，都明确表示此案还远未完结，那些守护着一方安危的警察同志们也无时无刻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时恭候着下一个模仿“扼颈者”的犯人出现，并且在其作案之前及时将恶意抹杀在摇篮之中。 后来，丁航成为了h市家喻户晓的精英记者，虽然他对此事而言抱有愧疚，但是不得不承认，其在此案中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案件的侦查，还帮助h市解决了深谙已久的腐败，被市民们视为英雄。 再后来，涉及此案的人员也一一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比如孙康，赵卓等人，虽然没有他们有关于涉嫌参与连环谋杀案的线索，但他们通过诱骗手段使得一个可能无辜之人被冤枉入狱，最后枉死于监狱中，这一系列罪行都已成事实，并且有相当明确的证据链，所以他们最终都锒铛入狱，为自己的罪行负责。 那位曾经风光一时的律师李贝，在事发之后，将赵卓的钱财卷走，一并带去了国外，后来在国外警方的帮助之下，还是完成了对此人的缉拿，至此，这个令人闻之色变的连环杀人案最终以一件大型的诈骗案而告终。 后来h市乃至全国范围内都没有再出现类似“扼颈者”的恶性事件，也没有再发现有什么地方发生了模仿“扼颈者”作案方式进行犯罪的人，在所有人的心中，这件案子已经彻底结束了。 但事实其实并非如此，丁航知道，h市的警方知道，罗涵也知道，在“扼颈者”连环谋杀事件中死去的一共十几个受害者，他们的死亡并没有得到应得的解释，他们的枉死的秘密还没有被解开，这宗悬案只能伴随着这些冤情被永久尘封在h市市局的档案袋中，令所有相关者久久难以释怀。 这也解释了罗涵之所以会在新年前后表现得如此忧虑，那年是我认识他的第一年，我并不知道他以前的新年是怎么走过的，这可能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失败的一次经历，背负着这些，他一直走到了现在。 罗涵在讲述完这件事之后，熄灭了手中的香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保持着静坐的姿势，淡淡看着坐在对面的我们，面如死灰。。。 ------------ 第一百零七章：求助信 在罗涵一生的破案生涯中，少数有那样至今未解的迷案，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一起搭档之后遇到的案子都是小儿科，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眼里，罗涵经手并且最终破获的案件大都称得上是奇案，值得载入史册的案件。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言实属精辟，因为真的有很多正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案件发生，而为了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显然很需要罗涵这样的人存在。 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有一件很值得一提的案件，虽然在所有案子中可能不算最有难度的，但论奇异程度，绝对可以荣登榜首，甚至于在案件发生之后很久，罗涵和我都在为其中的经历感到惊奇。 那件事情发生在一群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之间，他们本来都拥有着美好的未来，却因为这件事情有的永远失去的活下去的机会，还有的抱憾终身。 那是一天清晨，我才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因为自己也已经大四，即将毕业，所以这一整个学期都没有课要上，整个人的生活状态也比较慵懒，之前本身打算在罗涵家中居住一段时间就搬回宿舍，但宿舍里卫生，空气都有些差，晚上睡觉还总有人打呼噜，特别是王朋那个臭小子，睡得最早，他只要一睡，宿舍里其他人就基本别想睡了。 我和他因为这件事情讨论过好几次，他每次都会很乐意地答应下来，然后持续几天动静稍微小点，但几天后就再一次恢复从前，见他如此，我最终还是觉得罗涵家更舒服一些，就从宿舍彻底搬了出来。 当时我正在卫生间里刷牙洗漱，罗涵早在我醒来之前就坐在了靠近窗户的小沙发上，面前的小桌子上摆了好几封信件，他正一件一件地打开来阅读，这些信大都是看了刊登着有关于他曾经破获案件的报纸新闻，慕名而来，罗涵最近一段时间，在有闲工夫的时候，总会窝在窗台边上的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那些信，甚至给自己买了一张办公桌，就为了方便看信和平时看书。 他有很良好的阅读习惯，这也是我跟他合住了很久之后发现的事情，无论是古代名著还是现代佳作，国外还是国内，他都能看得下去，只要那些东西能够帮助到他侦破案件，或者提供思路。 其实这一点我早应该想到的，认识他之后的这一段时间，曾经不止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名字，我当时就应该知道他是个十足的侦探小说迷，而且是柯南道尔先生的忠实粉丝，虽然我在他有关于世界级侦探小说家的文章中也看到过阿加莎克里斯蒂女士，江户川乱步，爱伦坡等人的名字，但在他看来，柯南道尔才是侦探小说届唯一可以称之为神的人。 罗涵耐心地翻看着铺满了桌面的信封，对于他的这些小粉丝，他还是表现出很大的兴趣，仔细端详着每一封信的内容，突然，我听他轻咦了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封已经打开过的信件，紧紧盯着上面的内容，脸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表情来。 我见状赶忙擦了擦嘴，好奇地从卫生间走出来，走进他临近着窗户的书桌，问道：“罗涵，怎么了，信上写了什么内容吗？”他不让我在叫他老板，所以我在之后就直接叫他罗涵了。 他微笑着，将手中的信展开，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封求助的信件，信的内容也很有意思，难怪罗涵会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毕竟在我的印象中能让他感到有趣的事情一般不会太多。 信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h市大多数大学的门口都有那种大型公寓类型的建筑，里面很大，房间也很多，一般可以提供六到十个左右的学生在此住宿，很多在外实习，或者不适应宿舍生活的学生，又不想花太多的钱来单租一间房，就会来这种地方和别人合租。 合租之后，虽然在大部分情况下和宿舍差不多，但好歹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卧室，而其余设施都在公用空间，是公用的，男女共用，由于这种合租模式的兴起，引起了很大一批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从学生宿舍搬出来，住进了这种合租房中。 写信的人就是一位这种合租房的管理员，她是在平时住在合租房里的房东有事出门的时候，负责管理合租房的，最近在她管理的合租房内发生了一系列很有蹊跷的盗窃案件，虽然都是一些不太值钱的小东西，但丢的东西千奇百怪，丢的方式也异乎寻常。 那位管理员在接到了同学们的举报之后，将这件事讲给了房东听，房东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并没有选择报警，因为毕竟这些学生丢失的都是一些小的物件，如果贸然报警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合租屋的出租问题，影响生意，所以决定自己来调查，找出那个偷窃者，在房东的坚持下，最终管理员和出租屋内的所有人都没有选择报警，准备息事宁人。 就在大家以为那位偷窃者在知道房东太太在试图揪出自己的时候，就不会再胆大包天的继续偷盗行为了，结果却依旧没有什么改观，那些居住在合租屋里的学生后来还是丢了好几样东西。 学生们这下子坐不住了，找到房东太太，指责她明明没有能力去抓住那个所为的偷窃犯，却夸下海口，并且一致准备去报警。 谁能想到那个房东太太很有办法，承诺出钱请一个私家侦探来，一定在几天之内抓到那个偷窃的贼，并将他赶出合租屋，这才将众人的怒火浇灭，答应可以暂时不报警，并且还约定一定要在三天之内找到那个偷窃的贼，并把他赶出去，否则不仅要报警，其他所有人都会和房东解除租房合约，搬去其他的地方住。 房东太太此时也是真急了，h市哪儿有什么能让人彻底信服的私家侦探，这可难到了她和那位管理员，最后还是管理员脑袋瓜子聪明，想到了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罗涵的名字，听说他是h市最厉害的搞刑侦的，虽然不是私家侦探，还和警察走的很近，但她觉得可以试一试，说不定罗涵就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呢。 于是由管理员拟草撰写的这一封请求罗涵出山去侦破这件盗窃案的信就交在了他的手里，并且在我看来，罗涵对此竟然很感兴趣这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我将信看完重新递交给他，问道：“你什么时候也会对一件小小的盗窃案这么感兴趣了，怎么，性情变了吗？” 罗涵依旧微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再次从刚刚拆开的信封上面抽出一张纸来，递给我，我疑惑着将那张纸打开，再次仔细地端详起来。 那张纸应该是前面那封信的附件，上面整齐地写着数行字，我瞄了瞄，全是些物品的名字，只一眼看上去，好像在看一张购物清单一般。 “这是什么？给我张购物清单让我看干什么？”我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罗涵道。 罗涵看着我，轻声开口道：“这是刚才你看到的那封信的附件，上面的内容就是合租屋里所有人丢失和损坏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又重新仔细看了一遍纸上的内容，信上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丢失礼服高跟鞋的其中一只，一件人造手镯，一枚钻石戒指（不过这个之后在公共区域的汤勺中找到了），女用粉盒，口红，医用听诊器，女式耳环，一盒香烟和一个打火机，一条旧裤子，一个公共休息间内的电灯泡，一盒巧克力，一条丝巾（后来也找到了，不过已经被人剪碎损坏了），一个帆布的背包（同样发现时也已经被人剪碎破坏），一盒硼酸粉。 上述的所有东西就是那张纸上记录下来的丢失和损坏的东西，我来来回回看了这张纸好几遍，但即使这样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值得罗涵特别注意，所以干脆问他：“所以到底是什么让你感兴趣？” 罗涵嘴角微微一笑，接着用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对我说道：“如果你这样也没有发现的话，那你可以认为，我就是单纯对无聊失望，对案子感到兴奋而已。” “少来！明明颜队长来找过你好几次，请你帮忙调查那些失窃，抢劫案，你都表现的懒洋洋的，完全提不起精神，怎么今天同样是盗窃案，却表现出一副完全不一样的模样？”我问道。 罗涵嘿嘿一笑，将我手里的纸条拿走，放在桌子上，方向正对着我，指着上面的字对我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哪儿是一起普通的盗窃案啊，虽然我暂时没法将此案定性，但就凭这上面写着的一件被归还回来的钻石戒指和被人恶意损坏的丝巾和帆布背包两点来看，这案子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他语言中透露着兴奋，眼神中迸发出一丝炙热。 ------------ 第一百零八章：七位学生 我从罗涵的话里也察觉到一丝异样，这件案子的确比想象中有趣很多，失窃的物品中除了听诊器和钻石戒指之外，其他物品都不太值钱，而钻石戒指在丢失的当晚就在汤盘里找到，并且在之后很快物归原主，其他几样东西除了被恶意破坏的之外，都暂时没有找到，这是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 罗涵看到我冥思苦想的样子，不由微笑道：“怎么样，对这件案子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呢？还觉得它只是一件简单的盗窃案吗？” 我摇摇头，回答他说：“具体是个什么性质的案件，我跟你一样，在心里也暂时没有一个明确的界定，不过这个合租屋里的小偷，很难让人不怀疑，他偷东西根本就不是为了钱，毕竟唯一值钱的钻石项链还被他还了回来。” 罗涵意味深长，笑着点了点头，仿佛在肯定我的说法：“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这个小偷是为了钱，他大可以偷些更值钱的东西，或者说如果这个人将钻石戒指物归原主的原因不在于它的价值，那他更应该将其藏得很深，让人很难找，要不然其他东西也可能很快就找到了，而且最为可疑的是，那只仅仅丢失了一只的晚礼鞋，怎么想这个盗窃的人都不是图财，所以我有些怀疑，他是个...” 罗涵微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患有某种盗窃癖的人，应该没错了，不过这样一来，那个同样价值很高但没有还回来的听诊器就显得有些奇怪了，有必要去调查调查，毕竟是粉丝的委托。”他露出笑容，展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对于他的这种说法我觉得还是很值得信服的，但我思来想去还有一事不明，于是开口问他：“可不止只有这一个奇怪的点，如果这样解释得通的话，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被恶意剪碎的帆布背包和丝巾，这个又怎么解释呢，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盗窃癖的人干的。” 罗涵闻言陷入了沉思，不过他很快又调整了过来，对我开口道：“这个问题我也还没有想清楚，也猜不出来有什么可能，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亲自走一趟吧，就在附近的学校边上，不远。” “当然可以。”我点头应和，接着转身准备进入卧室收拾收拾，换身衣服，突然心里想起了什么，于是偏过头问罗涵道：“这件事情需要联系颜队和小朱警官吗？” 罗涵更慵懒地躺在窗边上的椅子上，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哼道：“不用麻烦他们，既然合租屋的房东不想报警，我们就去帮她把屋里那个小偷揪出来得了。” 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接着就重新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我们在路上依着那位合租屋管理员在信上所留下的联系方式打去了电话，罗涵在电话中告诉合租屋的房东，说他想好了一个不打草惊蛇，能合理进入宿舍的办法，那就是给合租屋里的所有学生通知，在今天下午一点钟，h市著名刑侦专家，侦探学者，法医罗涵，将在合租屋内的公共休息室内做一个有关于犯罪的演讲和宣传，并且由房东太太赞助，请同学们吃一顿便饭，希望大家都准时参加。 他还让那位管理员去了h市公交车总站的失物招领处，去借用一下那里所有没有被别人认领过的鞋子。 我们来到合租屋时，先去和房东太太和合租屋管理员见了面，管理员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看起来温婉大方，老实巴交，房东太太也不出我们所料，当时我们在读信时，罗涵就觉得这个房东太太应该比较蛮横无理，见了面之后果然是一模一样。 由合租屋管理员出面向我们介绍了一下合租屋内所有人的姓名性格和大概情况，因为房东太太其实也不太了解他们，虽然说得很快但我还是大概记录了下来，以下就是合租屋内所有人的资料。 首先第一位是一个女孩，名叫阿药，二十三岁，是附近大学一名药剂专业的大四准毕业生，目前在h市一家医院的药房兼职打工，性格胆小羞涩，反应也有些迟钝，默默地喜欢着合租屋内的一位男士，她在这几天丢失了一盒巧克力。 第二位是一个叫阿心的男孩，二十三岁左右，在大学里主修心理学专业，也是大四准毕业生，性格古板严肃，对心理学的喜爱基本上可以说是到了沉迷的程度，他就是那个阿药默默喜欢的男生，但他并没有对阿药的爱意有所察觉，在这几天内丢失了一条旧裤子和一瓶硼酸粉。 合租屋第三位是一个叫阿治的女孩，她的年纪毕竟小，只有二十二岁，在大学里主修政治学专业，是一名大三的学生，性格单纯文静，但缺乏生气，是一个一本正经的淑女形象，也就是她丢失了一枚钻石戒指，但后来在餐具中被找回。 第四位是一名叫阿文的女生，二十三岁左右，在学校里主修文学类专业，大四准毕业生，她平时衣着华丽时髦，富有主见，对任何事情都抱有自己的看法，在这几天里丢失了一只晚礼鞋，一只口红和一对耳环。 第五位是一名叫做阿医的男孩，二十三岁，在学校里主修医学专业，大四，染着一头红发，友善豪爽，不过说话有些粗鲁，不是很礼貌，他丢失了一副听诊器，被破坏了一个帆布背包，之后这个包在锅炉旁边的垃圾堆里被找到，已经被剪得稀碎。 第六位是一名叫做阿服的女孩，二十四岁，在学校里主要学习服装设计专业，是唯一一位毕业生，还没来得及搬出去住，毕业之后就职于一家服装公司，性格聪明，长相漂亮，有想法有个性，但说话却总带着一股嘲讽的语气，让人听了不由得火大，她丢失了一个手镯和化妆粉盒，自己经常戴着的丝巾被人恶意剪碎，随意丢弃。 第七位，也是合租屋里最后一位，是一个叫做阿历的男士，二十三岁，在学校里主修历史学专业，头脑聪明，但他举止粗鲁无礼，说话尖酸刻薄，在最近几天内接连丢失了打火机和香烟。 以上七名学生，一共三男四女，就是合租屋里所有的学生，我和罗涵先是仔细了解了他们大概的信息之后，就呆在房东太太的家中，耐心等候约定时间的到来。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合租屋内的所有学生都准时来到合租屋内公共休息厅的餐桌就座，我和罗涵还有房东太太，管理员也都在约定时间来到了这里。 他们不出意外应该都知道我和罗涵来到这儿的原因，但罗涵好像并没有准备直入主题，反而让他们所有人先不要着急，等吃完饭之后再询问有关于合租屋失窃的这个案子，在座的同学们都表示很尊重罗涵，所以都很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建议，大家也就围坐在一起吃起饭来。 饭局上，阿心表示自己对心理学充满着自信，特别是犯罪心理学，他一边吃着东西告诉一边我们：“我觉得所有罪犯只要掌握了犯罪者的心理，就可以进行伪装，从而免于被逮捕的命运。” 在其他众人对这个观点的反对声中，只有阿药支持着阿心的观点，而罗涵此时看到所有人因为这个话题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才轻笑着开口道：“大家能做出如此激烈的讨论，着实令我极其开心，不过我认为任何犯罪都是很大概率会留下破绽的，从而暴露犯人的心理特征。” 坐在罗涵身边的房东太太听到这句话时，表情微不可见地变化了一下，我跟她正坐在对面，看得一清二楚，但又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 等晚餐过后，罗涵就开始了他的演讲，演讲内容大概都是回忆一些自己曾经的探案内容，做出了些许总结。 原本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刻，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过早地提出那件发生在此地的偷窃案件，等罗涵讲完之后，大家终于跃跃欲试。 刚开始，阿医便站起来，提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罗涵先生，我想您这次来的目的一定是那起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的盗窃案吧，请问您有没有什么收获呢？”众人闻言点了点头。 罗涵表情意味深长，给我了一个眼神，我立马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便将合租屋管理员女士在公交车总站失物招领处那里，借来的无人认领的鞋子拿了出来，堆放在了地上。 罗涵看着我的动作，同时对七位学生中的阿文开口说道：“请你看看这堆鞋子中有没有你丢失的那一只晚礼鞋？” 那个叫阿文的女孩听到罗涵的话明显愣了一下，接着照着罗涵的意思去翻看那堆鞋子，很快她从中拿出来了一个单独的礼鞋，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纹路，有些激动地抬头对罗涵说道：“罗涵先生，我觉得这个好像是我丢的那只！” ------------ 第一百零九章：承认罪状 罗涵闻言欣慰地点点头，接着用他独有的浑厚嗓音开口道：“请你去拿来另一只鞋，仔细对比一下，我不希望这件案子在第一步的时候就出错。” 阿文闻言点了点头，走回自己的房间，将另一只晚礼鞋拿了出来，仔细对比了一番，接着对罗涵坚定地点点头说道：“罗涵先生，这双鞋的确就是我丢失的那只，你瞧，它们完全一样，上面还有我有次穿过的痕迹。”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双刚找回来的鞋子拿在罗涵的面前。 罗涵看到阿文手指的地方的确有着她所谓的痕迹，也是心中确定了许多，表情也变得释然起来，众人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罗涵并没有关注他们，不慌不忙地问阿治道：“我记得在管理员女士对我写的那封信里，说了你丢失的那枚钻戒在之后找到了，我想知道那枚钻戒后来是从哪里重新找到的呢？” 阿治闻言看了看阿服微微变化的表情，稍微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不瞒您说，罗涵先生，那枚钻戒是丢失的当天晚上就在阿服的放在公共休息区内的汤盘中找到了。” 罗涵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仿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轻声说道：“我想之所以晚礼鞋会在h市公交车总站的公交车失物招领处找到，那是因为一只鞋子既不能穿，又不能留在合租屋内或者合租屋附近，那样就很容易被人找到，对于偷窃这只鞋子的凶手而言，毁掉它其实并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丢弃在公交车上，这样公交车上的管理人员会在当天晚上将丢失的晚礼鞋收走，也就达到了隐藏的目的。” 罗涵此言一出，围坐在桌子旁的众人都不由得七嘴八舌热烈讨论起来，有的说：“那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有的回答他说：“那还用说，肯定是跟阿文有仇，想整一整他。” “那别人丢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那个人难不成跟我们这里的人都有深仇大恨？” 阿服扬了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昂起头，扬起下巴，看着罗涵轻笑着问道：“那罗涵先生，你又是怎么看待这件盗窃案件的呢？又有哪些高明的建议呢？” 罗涵闻言沉思了几秒，接着开口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原本我没有觉得它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来了之后让我改变了一些想法，我的心里开始有些莫名的恐惧，不要问我为什么，就是没来由的，因为总觉得那些被划开的帆布包和丝巾是不太好的预兆。” 他说罢停顿了几秒，趁着这个时间段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你们非要问我有什么建议的话，我的建议是，去报警吧。房东太太，我建议现在就去报警，不要再耽误任何时间。”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许久，不知道怎么回答罗涵，连我也看不出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房东太太就是因为不想报警才请罗涵来帮助自己找到偷窃贼的，他现在居然建议房东太太去报警，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偷眼观瞧房东太太的表情，发现她此时也是一脸懵，疑惑地看着罗涵的表情，还会不时地瞥一眼邀请我们来的管理员女士，意思很明显：瞧瞧，这就是你请来的“专业人士”？。 管理员女士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呆滞看着罗涵的脸，但她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信任的表情，看来的确是罗涵的忠实粉丝。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再赘述了，我和罗涵吃完晚饭之后就被房东太太赶出了合租屋，据她所说，自己完全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去抓到那个奇怪的偷窃贼，暂时不需要我们帮忙了。 虽然他说得客气，但很明显我们就是被赶出来的，不过好在罗涵在走之前给合租屋里的七名学生都发了一张自己的名片，告诉他们如果有什么事情无法解决的话，可以第一时间联系自己，在这之后我们就离开了合租屋，回到了所居住的小区内。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第二天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合租屋内的一男一女两名同学阿心和阿药在一大早登门拜访，他们刚一见到罗涵，阿药便眼含热泪地坦白道：“罗涵先生，我向您坦白，其实合租屋里那个偷窃贼就是我。” “你可不是什么小偷！”还没等罗涵回复她的话，一旁跟她一起来的阿心就插嘴反驳，他看向罗涵，向他解释，“阿药她只是得了一种心理疾病，只要可以从现在开始接受治疗，就很大概率可以痊愈，所以罗涵先生，请求您不要告诉警察，这是我们治疗心理疾病专业人士的工作，不需要麻烦他们。”我看着他们，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个阿药偷眼瞧着阿心，眼里充满了爱慕之情。 接着阿药转头看向罗涵，接着继续说道：“罗涵先生，我承认我真的患有某种盗窃癖，以前在家里生活的时候就发现了，我保证会按原价赔偿所有合租屋里小伙伴们的财务损失。” 罗涵点了点头，他应该也看出来了女孩阿药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但却并没有拆穿的打算，只是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来一张纸，递给阿药，接着说道：“这是失窃物品的名单，你来看看，上面有没有那些东西是你没有偷过的，还有几件损坏了的物品，应该不是你做的吧。” 他抬眼看了看女孩阿药的表情，后者的表情并没有因为罗涵的举动有丝毫的变化，淡定地接过罗涵递过来的那张纸，打开看了起来。 半晌之后，她轻声嗯了一下，对罗涵回答道：“罗涵先生，这上面所记录的听诊器，灯泡和硼酸粉这三样的丢失跟我没有关系，我对此一无所知，而且阿治的戒指也只是个误会，并不是同学们所说的那样，是因为报复还是什么，我只是盗窃癖，并不是真的为了钱，当我发现那枚戒指的价值很高之后，我还是想办法给她还了回去。”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这个被剪碎的帆布背包，的确不是我所做的，有可能只是某个合租屋内的人一些不太正常的情绪发泄吧，而这个丝巾嘛，嗯...”她突然显得很犹豫，不过好在很快调整了过来，继续说了下去，“阿服的丝巾确实是我剪碎的，但是这和剪碎帆布包这件事性质不一样，那只是我一时冲动，我会向合租屋内的所有小伙伴们公开道歉并且保证今后不会再犯的，我想阿服到时候应该不会责怪我的。”她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没敢正视罗涵鹰一般的眼睛。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阿心开口道：“是的，罗涵先生，正如阿药所说，她是因为身体原因而犯下的这些错误，如果她能够向合租屋内的所有同学们坦白的话，我想大家都不会为难她的，而且我保证，我会作为一个心理学的医生，一定会好好照顾阿药的。” 我和罗涵在旁闻言，嘴角都露出了一丝磕到了的笑容，这样一看，他们俩说不定还真能走到一起去。 罗涵表情欣慰的看着阿药和阿心，开口道：“的确如此，如果适时向合租屋内的其他同学坦白的话，我想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对于阿药你可以主动承认错误，我觉得很不错。” 之后阿药和阿心在家里坐着喝了会水，便离开了。 我关了门，转头看向罗涵，心里一动，接着轻笑道：“看来你刚刚好像促成了一桩美好的爱情啊。” 可没想到罗涵的表情已经从刚才的欣慰变得略微凝重，他微微皱着眉头，对我说道：“看似很美好是吧，虽然这件事情里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被理清了，但有些事情依旧无法理解，并且这些问题看起来可是相当严重的。” 我有些疑惑，不由继续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呀，最近你可太喜欢打哑谜了，跟我说说呗。” 罗涵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虽然这件事情到最后会牵扯到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象，但就说最基本的事情，那丢失的听诊器，灯泡和硼酸粉是出自哪位之手，那个被剪碎的帆布包又是谁动了手脚，这些最基本的都没有被破解，而且...”他突然停顿，低头不语。 我在他面前等了半天，看他都没有丝毫反应，像是睡着了一样，没忍住开口问他道：“而且什么啊？是不确定的推理结果吗？” 罗涵抬起头，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开口说道：“是呀，不能说不确定，只能说我觉得刚才这俩学生都怪怪的，如果你要说他们之间的爱情的话，我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有种我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怪异，但愿是我想得太多了。” 这话说是回答了我的问题，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回答，以我对他性子的了解，干脆也就没有再问下去，自己一个人回卧室休息去了。 ------------ 第一百一十章：阿药之死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一阵急匆匆的敲门声音吵醒，打开手机一看，才不到七点钟，平时这个时间罗涵正好已经起床了，他应该可以给那人开个门，于是便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岂料这罗涵不知道一大早跑去了哪儿，并没有如我所想的去开门，那个急匆匆的敲门声一直持续了一两分钟，无奈，我只好穿了件睡衣，应了一声：“来啦！”随后睡眼惺忪地来到门前，将屋子的门打开。 门外正站着两个我很熟悉的人，颜司明和小朱警官，后者穿着一身警官制服，笔直地站在颜司明身旁，右手上提着一件档案袋，我一看到他这身打扮，心中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毕竟前面几次私下见面可不见他穿戴如此整齐。 颜司明倒还是一身老干部打扮，面色随和，看到我开门之后，满脸笑意地道：“早上好啊，小沐，罗涵在家吗？” “早上好啊，颜队，小朱警官。”我将他们二人请了进来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水之后，“我去看看罗涵在不在家，不过估计大概率不在，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开门啦。”我笑着说道，随后跑去罗涵的房间瞅了一眼，他果然不在，不知道去了哪儿。 “真是不巧啊，罗涵果真不在，不知道一大早去了哪儿。”我歉意地笑了笑说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颜队。” 颜司明的眼神肉眼可见地黯淡，看得出来整个没什么精神，休息不太好，估计是今天凌晨就已经开始忙碌，他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几上我给倒的一杯茶，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和罗涵前天是不是在h市职业大学附近的学生合租房去过？” 我闻言点了点头：“是啊，那家房东请罗涵去...”我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曾经答应过房东太太和管理员女士要保密盗窃案这件事情，于是没能说得下去。 颜司明见我欲言又止的模样，轻轻朝我摆了摆手，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想告诉我的是什么，是有关于那件盗窃案子吗？这个警方已经掌握大概情况了，不过鉴于盗窃案的凶手阿药昨晚凌晨时分死在了自己的卧室内，所以我们也不会再追究的。” 我闻言一惊：“她死了？”颜司明如猎鹰般的眼神盯着我，从中透露出笃定，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勉强接受这个结局，虽然我和这个阿药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毕竟昨天才见过面活生生的花季少女今天就同我们天人永隔的这件事情，任凭谁可能也无法短时间接受。 “谁死了？”这时，房间门的方向传来响动，我们闻声向那个方向一看，原来是罗涵，他提着几个包子站在门口，右手中还拿着个咬了一半的肉包，停滞在半空中，保持着将食物往嘴里送的动作。 “你回来了。”颜司明站起身来准备给罗涵打声招呼，不料还没等他站定，罗涵就三下五除二将手里的包子吃个干净，将手里提的包子扔给我，接着走过来坐在他靠窗的办公桌前，摆摆手道： “不用这么客气，说说看，案件细节。”他的话机械地听不出一丝感情，不过以我和颜司明对他的了解，每次遇到案子他其实都是如此。 颜司明闻言点了点头，又重新坐下，将小朱警官手里的档案袋接过来打开，开口道：“死者阿药，h市职业大学大四准毕业生，主修药剂学，今天凌晨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卧室的床上，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杯喝完了的水，从里面发现了吗啡的成分，根据证词，阿药晚上睡觉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初步判定可能是自杀或者是被图谋不轨之人将死者每晚服用的安眠药，替换成了吗啡，导致死者死亡。” 罗涵闻言皱了皱眉头，低头沉吟，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颜司明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昨晚阿药在合租屋里所有人面前，承认了自己就是最近一直困扰着大家的那个小偷，而由于那个阿心提前给众人解释了一下有关于偷窃癖好的病症，所以大家都没有责怪阿药，反而还开了一些玩笑用来安慰阿药。”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其中一个叫阿医的小伙子，对于自己的听诊器和帆布背包的事情没有得到解释，显得有些不耐烦，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质问阿药自己丢的东西和被损坏的帆布背包是不是出自阿药之手，但阿药义正言辞地说这两件东西肯定不是自己，不过她知道是谁干的，而且和那个人谈过了，保证那个人在之后一定会出面的。” 罗涵轻咦了一声：“这么说阿药知道听诊器和帆布包的事情是谁做的吗？” 颜司明点了点头，说道：“看情况应该是知道，不过她并没有给任何人透露过这个人的线索，现在她死了，我们也无从查起。” 罗涵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聪明却又可怜的女孩儿啊，她应该是绝无可能自杀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的什么偷窃癖，而且她喜欢阿心，这是每个接触过他们的人都看得出来的，而阿心则是一位沉迷于研究的心理学专业学生，和别人接触的时候，除非那人值得同情或者是需要他专业技能帮助时，才会上心一些，平时对其他事情总是视而不见。” “而不得不说阿药这个女孩绝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善良纯洁，反而极其聪明，她从合租屋里冒着极大的风险偷了室友们一堆无关紧要的东西，伪装自己患有很严重的偷窃癖，要知道这种病情在心理学病史上也并不多见，由此成功吸引了身为心理学专业学生的阿心注意。” “倘若阿药她还只是那个可爱，害羞的普通女孩子的话，可能阿心永远也不会关注到她，阿药就是用这个办法成功获得了阿心的额外照顾，而且比自己预想的要更成功一些，合租屋里的其他人也对此表示了谅解，在这种大好形势之前，她又怎么可能会因为羞愧而自杀呢？”罗涵淡淡地讲述着，我们每个人的心都为之一动。 我在一旁听着，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实在无法接受一个看起来纯真可爱的女孩子会设计出这样的计谋来俘获男子的喜爱。 “这么说也有可能。”颜司明抿了抿嘴唇，喝了口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后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合租屋里的另一个叫阿历的男生找到了我们，并且报告了一个情况，他告诉我们他昨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阿医鬼鬼祟祟地进入了阿药的卧室，不知道干了什么，不过他强调阿医是一个好人，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自己当时并没有阻止他。” 罗涵依旧躺在他的办公椅上，抽着烟，眼神迷离地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我在一旁插嘴道：“这么一说，这个阿医的嫌疑很大啊，毕竟吗啡作为一种镇定药物，对于身为医学生的阿医来说，岂不是可以轻松拿到，再加上还被目击到了进入阿药卧室，说不定当时就是去投毒的。” 颜司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没错，我们警方当时也觉得此人嫌疑很大，于是第一时间将目光锁定了他，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一致决定暂时先不实施抓捕，这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件事情。”他偷眼看了下罗涵，发现对方转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 颜司明的表情逐渐有些喜上眉梢，于是继续说道：“我发现在每次警方在他们面前提及吗啡时，阿心和阿历都仿佛有所隐瞒，于是我们就先去了阿药打工的医院药房，那里的医生告诉我们，他们药房的确丢失了一瓶吗啡，浓度很高，剂量很大，可以轻松置人于死地。” 罗涵眼神微眯，开口问道：“什么时候丢的，查清楚了吗？” 颜司明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时间药房那边也搞不清楚，由于吗啡不经常使用，平日里都存放在毒品柜子最顶端的一个抽屉内，距离上次清点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平日里能接触到它的只有作为医院药剂师的阿药。” 我闻言不由眉头微皱，开口问道：“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阿药自己从医院药房里偷来的吗啡最终导致了自己身死吗？” 罗涵轻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存在，不过我想，合租屋里那个叫阿医的男生应该和阿药在一个医院工作吧。” 颜司明闻言哈哈一笑，道：“不愧是你，这事情也能推断出来，没错，那个阿医就是那所医院的医生，自然也有机会偷走那瓶丢失的吗啡，不过我们之后单独旁敲侧击地审问了阿医，阿医也很大方承认了自己在昨晚偷偷进过阿药的卧室，不过据他所说，当时进入到阿药卧室仅仅是为了搜寻自己丢失的那个听诊器，至于医院药房里丢失的那瓶吗啡，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 第一百一十一章：调查线索 罗涵闻言沉默，我没忍住开口道：“这么说阿医虽然是药房的医生，但从没有进入过药房？” 颜司明听到此话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据调查，他们医院在制度上很明确，每个环节的员工都会一丝不苟地负责本分工作，当然，我们也不能肯定阿医不会为了投毒而进入药房偷取吗啡。” 罗涵嗯了一声，说道：“的确，要是医院有如此硬性规定，那么阿医他身为一名医院医生，跑去药剂师负责的所负责的区域，反而会令所有人都不相信，倒是减轻了他的犯罪嫌疑。” 颜司明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们还了解到一个事情，不过不太重要，是关于阿治的，她一直很崇拜的一位政治学家，教育学家郑先生前两天被送到了学生们实习的医院，病入膏肓，可能命不久矣，阿治对此事颇为担忧，不过目前看来和本案无关。” 罗涵眼神微微闪烁，嗯了一声问道：“还有其他什么线索吗？” 颜司明摇了摇头，道：“目前警方掌握的线索就只有这么多了。” 罗涵沉吟片刻，在手边的笔记本上涂涂画画了许久，这才抬起头说道：“线索不太够，我想我需要亲自去一趟。” 。。。 我们一行人坐着警车，来到了位于永宁大街的h市职业学校附近合租屋内，这里的封锁线已经被警方撤掉，阿药的尸体也已经被运走尸检了，我们走进去，合租屋的管理员女士出门迎接了我们。 我们跟着管理员女士一直走进了客厅的公共休息室内，这里仿佛没有任何变化，和昨天我和罗涵刚来时差不太多，有个女孩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沉默着低头看着手机。 她听到有动静，这才抬起头来，我认得她，是那个丢失了晚礼鞋的女孩，叫阿文。 “罗涵先生，颜警官，你们来了。”她看到罗涵的到来，肉眼可见的一喜，接着站起来，将我们几人迎了过去，与她对坐在沙发上。 罗涵和颜司明微笑着坐下，后者从怀中掏出一本记事本，接着开口道：“阿文小姐是吗？”阿文闻言点了点头。 “警方刑侦顾问罗涵先生，现在有几个有关于今早发生凶杀案件的问题，需要你配合回答一下，方便吗？”他的语气冷淡而不容置疑。 阿文先是点了点头，接着明显愣了一下，惊呼道：“凶杀？阿药不是自杀的吗？” 颜司明摇摇头，说道：“请恕警方没法将更多的案件细节透露给你们，但目前基本可以确定，阿药小姐是被人谋杀的。” “可是，可是，阿药她明明...怎么就被杀了呢！”阿文闻言突然急促地呼吸起来，情绪激动，甚至低头掩面哭泣起来。 管理员女士见状连忙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递给阿文，接着坐在她旁边沙发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尝试宽慰一下她：“阿文，没关系的，你现在需要配合警方调查，才能为阿药的死做出一些事情。” 阿文闻言身体颤抖的幅度明显减低了很多，良久，才抬起头来，看向颜司明，眼角还留着两道泪痕，泪眼汪汪。 颜司明见阿文如此模样，好像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阿文小姐，请你节哀，如果你觉得今天不适合警方提问的话，可以放在改天，你好好调整调整情绪。” “不不不，颜警官，你们有什么事情就直接问吧，我可以的。”阿文吸了吸鼻子，用手中的纸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水，激动地说道，“如果真如警官所说，阿药的死有蹊跷的话，我希望自己能做些事情帮到你们。” 颜司明盯着阿文，犹豫了半天，最终在阿文恳求的眼神下败下阵来，轻叹了口气后，他看向了坐在一旁一脸淡然的罗涵。 罗涵好似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轻咳了一声，接着用他特有的温柔嗓音说道：“阿文小姐你好。”阿文点了点头，挤出一丝笑容看着罗涵。 “你知不知道合租屋里最近丢失的物品都是阿药拿去的吗？” 阿文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阿药昨晚将事情告诉了我们每个人，阿心说她患上了某种心理疾病，会被迫去偷盗别人的东西，我们听了都觉得她怪可怜的，也就没有再怪她。” “那阿药小姐昨晚在向你们坦白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们有些东西其实根本就不是她拿的呢？” 阿文眉头微微皱了下，回忆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对于这件事我倒是印象很深，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只记得她说有个阿医被剪坏的帆布背包不是自己干的，其他我不记得了。” 罗涵深吸了一口气，言简意赅地开口提醒道：“还有听诊器，电灯泡和硼酸粉。” 阿文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眉头也瞬间舒展开来，说道：“对，的确是这些东西，不过我只记得阿医的帆布背包被剪碎的当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当时我和他刚从国外旅游度假回来，没想到回来当天，他的旅行背包就被人为地破坏剪碎掉，电灯泡也丢失在同一天里，那天正巧有几位警官来到合租屋里，说是在调查什么案子，电灯泡的损坏让公共休息室内一片昏暗，对他们的调查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罗涵闻言瞄了眼身旁的颜司明，后者看到后开口道：“警方调查这间合租屋，确有此事，案发之后我查了一下，当时是因为临街发生了一起当街抢劫案，接到报警的附近警官赶过去时听目击者声称，犯人跑到了这儿附近，所以才组织人来搜查的，不过在这儿没找到，最终在合租屋后街的垃圾箱里将犯人逮捕，事情就是这样。” 罗涵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对阿文说道：“原来如此，感谢你的配合，诶对了，我记得你是学校文学专业的学生，是研究谁的著作的呢？” 阿文显然没有想到罗涵突然会这么问，略显仓促地回答道：“啊，我在文学院研究古诗词。” 罗涵哈哈一笑，轻声道：“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想让气氛变得轻松诙谐一点，你知道合租屋里的其他人去哪了吗？” 阿文闻言摇了摇头，赔笑道：“不知道，他们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工作和学习都很忙。” 罗涵目光突然一滞，问道：“你在合租屋里的这些人中，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你比较了解的人，比如那位阿服女士。” 阿文挠了挠头，思索道：“倒是没有特别了解的，但对于阿服我略知一二，她是一家时装公司的职工，和我们不太一样，她已经毕业，做全职工作，而且她干这个工作很出彩，在公司特别受领导喜爱，所以还经常有机会出国参加某某展会什么的，我们都很羡慕她的生活状态，但她就一个人住在着拥挤的合租屋里，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是所有人里居住时间最长的，她和阿药的关系非常不错，如果你们还想知道有关于阿药的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问她，相信会收到不错的成效。” 罗涵摇了摇头，说道：“感谢你的建议，我们肯定会去询问她的，那其他人呢，还有没有你特别熟悉，特别了解的人？” 阿文摇了摇头，低着头轻声道：“其他人我都不太熟悉，和阿服熟悉的原因其实是她的性格比较开朗仗义，经常会帮助我和阿药，所以我们互相能了解一点。” “明白了。”罗涵点了点头，微笑着站起身来，对阿文伸出了右手，我们也跟着站了起来，“感谢你，阿文小姐，你的配合一定会为我们破获这件案子起到不可忽视的推动作用！” 阿文小姐也随着罗涵的动作站了起来，怯生生地伸出手轻轻捏住罗涵伸过来的右手，握了握，接着连忙撒开，再看她，已然小脸通红。 “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希望你们有什么线索头绪了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想阿药的死不明不白。”她说着又起了哭腔，仿佛马上眼泪就要夺眶而出，管理员女士见状连忙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温柔地拍打她的后背。 罗涵轻轻叹了口气，瞧着管理员女士怀中轻轻抽泣的女孩，摇了摇头，脸上显露出一丝的怜悯，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缓缓转过身去，往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颜司明对管理员女士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感谢你们的配合，我们告辞了，请您好好照顾阿文小姐，之后再有什么情况，警方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的。”说罢见管理员女士点头回应了他，这才转身跟上了罗涵的身影。 接着我和小朱警官一一向管理员点头示意，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这所刚刚发生凶案的出租屋内，坐回了警车上。 “怎么样？”刚上车，颜司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 第一百一十二章：帆布包 罗涵闻言摇了摇头：“目前为止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事情，不过目前的侦查方向应该先行定在丢失的听诊器，休息室灯泡和损坏的帆布背包上，我想我们查清楚这个之后，对案件的侦破来说应该会取得很大的突破。” 颜司明点了点头，好像有什么想说的话，但看着罗涵将头偏向一边，只得欲言又止，默默发动了汽车。 当天并没有发生其他事情，罗涵一整天都缩在角落中，一言不发地待着，不知道脑袋里想着些什么，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依旧在坚持工作，只不过把桌面上的工作放在了脑子里。 第二天，合租屋那边又传来噩耗，昨晚回去的房东太太今早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卧室之中。 颜司明和小朱警官今早出现在我们房门前时，我还以为他们的调查有什么进度，但当他们说起此事时，我还一脸的难以置信，就连罗涵眉头都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若有所思。 他们俩是前往案发现场途中顺路上来想叫上罗涵的，于是我们一起第一时间赶去了那间合租屋，在第一时间出警的警员们已经将现场封锁，那几个学生也都控制了下来，准备接受审问。 房东太太死因是被一把水果刀刺中心脏，一刀毙命，作案手段十分娴熟，根据现场法医对尸体初步的检查，判断死亡时间就在昨晚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 命案发生在午夜，合租屋的晚上一般都会门窗紧锁，四周也并没有发现有人撬锁越墙的痕迹，检查监控之后也没有什么异常，颜司明和罗涵一致觉得本案是出租屋内的某位成员犯案无疑了。 我们先是第一时间询问了和房东太太接触最多的管理员女士，她也和我们最熟悉，据她交代，房东太太一直都有酗酒的恶习，平常一向深居简出，不见她和其他不三不四的人接触，她还经营着好几家和这个合租屋一样的出租房，所以会很忙，不经常回来和屋子里的其他学生接触。 她同时还经营着一家贩卖旅行背包的店面，这家店面里的东西价钱都很便宜，质量又上乘，所以很多学生都会去这家买背包，好几次问她为什么要做这些赔本的买卖时，她都告诉管理员女士这是做善事，可以积德，为以后的家里人做打算，虽然是很奇怪的想法，但是倒是也可以理解。 第二个询问的是阿医，我们随机挑选的，据他所说，昨天晚上他们在公共休息区开了一个小会，准备好好讨论讨论有关于吗啡的事情，但这时房东太太突然从自己居住的外屋进来，出现在了几人的身旁，声称自己已经无法忍受，要把所有的实情都告诉警方。 她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错误的，我要去找警察，我会向他们讲出真相，趁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坐在那里的某个人给打断了。 接着她继续说道：“我坚信，不会再有死亡了。”说完她就出门了，应该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阿历在后来审问时对这件事情做出了补充，说他们昨晚经过后面的讨论，众人还是决定将吗啡的事情说出来，原来在一个月之前，合租屋里的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讨论起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到毒药，由于对于此事阿心表现出的态度十分傲慢，阿历便打赌自己可以做到，于是他穿上白大褂，带上听诊器，假扮成医生的模样偷偷潜入了阿医和阿药工作的病房内，趁着医院和病房里所有医生工作人员忙碌时偷拿了一瓶吗啡。 他回来之后先将装有吗啡的瓶子放在合租屋公共休息区的衣橱内，等所有人都在场时，将那瓶白色的粉末向众人展示了出来，在得到众人的肯定之后，为了安全起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瓶吗啡冲进了马桶里，这也正巧解释了听诊器的去向，但阿历告诉警方他在使用过程中将听诊器不小心弄丢了，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保证在之后一定会赔偿阿医一个新的听诊器。 听他讲述到这里，罗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告诉我们说：“原来如此，那我也知道那瓶丢失的硼酸粉去了哪里。” 我们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颜司明显地很纳闷，指着阿历的鼻子问他道：“硼酸粉？他没有提及有关于那瓶丢失的硼酸粉的线索啊？” 罗涵轻笑，目光中一闪而过一丝狡黠，开玩笑道：“颜队果然是老了呀，实在不行让小朱警官接替你，这样简单的事实都没能第一时间看出来，肯定是有人偷偷将硼酸粉和吗啡进行了调换。” 站在旁边的我们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颜司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知道罗涵的性子，是在开玩笑，小朱警官也同样表现有些尴尬，讪笑道：“其实我也没看出来啦。” 我回应罗涵道：“这么说阿历倒进马桶里的其实是硼酸粉？” 罗涵轻轻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脸上表情马上又变成了思索的神色，微微皱着眉头：“如今除了阿医的帆布背包和休息室的灯泡，所有丢失的物品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这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没有搞得太清楚。”说完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仿佛完全没有思路。 众人都轻啧着摇摇头，我突然灵光一现说道：“既然没有头绪，我们不妨去往房东太太经营的那间贩卖旅行包的店面瞧瞧？” 颜司明闻言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派警员去过了，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出现，但是有点奇怪的是，明明老板出事儿了，但他们好像还是正常营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罗涵轻咦了一声，说道：“是吗，如此说来的确有些奇怪，有没有查一下这处店铺确定是属于房东太太的没错吗？” 颜司明嗯了一声，道：“是的，我们已经查过了，这件店铺注册的确是用了房东太太的真实姓名，营业额什么的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如同管理员女士所说，赚的比较少，甚至有些入不敷出。” 罗涵目光微微闪烁，半晌，才开口道：“这么说我们的确是需要去这间奇怪的商铺里看一看了。” 我们四人告别了合租屋内的众人，来到了距离合租屋不远处的旅行商品店门口，从外面看向里面，那些店员的确正如颜司明所说，正常的工作着，好像老板的去世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罗涵为了不打草惊蛇，耽误了此次调查的进度，有意让我，颜司明和小朱警官待在车上，接着自己一个人下车，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衣着，缓缓走进了店铺之中。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他从店铺中走出，手中拿着一个与合租屋内被损坏的帆布旅行包一样的背包，飞快地钻进了车子内。 “怎么样？”颜司明看到罗涵面无表情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罗涵闻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帆布包放在了汽车的仪表盘上，开口道：“这个包与合租屋里被损坏的背包是同一款式，也是他们店里销量最高的帆布旅行背包。” 颜司明疑惑，来来回回看着那个包半晌，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不知道罗涵想干什么，只得问道：“这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罗涵没有回答，眼神微微闪烁，问道：“有匕首吗？我想试试把这个背包像合租屋里那个一样，剪碎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匕首？我出警一般都不会带这个在身上。”颜司明有些犹犹豫豫地回答道。 “我有！”小朱警官此时突然叫道，他从腰间掏出一把警用匕首，递给罗涵，颜司明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瞪了小朱警官一眼。 小朱警官见状连忙讪笑道：“哈哈，我只是...只是没带枪的时候，拿这玩意儿防身，上次在那个居民楼内被伤的有些怕了。”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那次他的受伤经历，那次的伤情的确还蛮重的，休息了好久才缓过来。 罗涵没有理会他们，将匕首刀刃打开，狠狠地划在了帆布包上，就像合租屋内的那个刀痕一样，但没想到这看似锋利无比的匕首，竟然没能将背包外部的防护撼动半分，甚至只留下了一条白色的刀痕。 “还蛮结实的啊。”罗涵又试了几刀，脑袋上都露出了丝丝汗水，也只是将背包割开了一条小口子，没法再扩大一点，眼见着再继续下去，恐怕背包完好无损，匕首就要先卷刃了。 “要不等回去之后，用剪刀试一试从里面往外面剪，合租屋里被剪碎的帆布包就是如此才被损坏掉的。”我看到罗涵面色微红，不由得劝导道。 罗涵闻言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又狠狠地切割了好几下，见实在没什么用，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背包和匕首放在一边，放弃了现在就将背包破坏掉的想法。 ------------ 第一百一十三章：第三位死者 原本颜司明准备将我和罗涵先送回家去，之后和小朱警官一起回市局，但在行至中途突然接到了负责调查合租屋警官的电话报告，报告声称在阿心房间的地板下，发现了一瓶没有用完的吗啡。 于是没办法，只能让我和罗涵先行打出租车回家，他和小朱警官重新赶去了案发现场的合租屋。 在回家的路上，我问罗涵怎么看待从阿心房间地板下找到没用完吗啡的这件事情，会不会阿药和房东太太的死都和阿心有脱不了的干系，对于此事想听一听他的看法。 结果他却浑不在意，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不认为凶手会傻到作案之后会将没有使用的凶器放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下，应该不难猜测，警察在调查这起案子时，肯定是会将所有人的房间仔细搜查一遍的，如果像他那样的话，也太容易暴露了，除非他是想嫁祸给别人，不过不得不说这个点子简直太低级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我走出卧室门，就看见罗涵和颜司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讨论着什么，洗漱的时候我偷偷听到了几句，大概是有关于阿治小姐崇拜的那位政治家，教育家郑先生被医院宣布死亡的事情。 那位郑先生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际上都享有盛名，虽然有无数名誉傍身，却依旧是s市乃至周边几个省市稍有的慈善家，曾经捐献过不少资金来帮助政府建设希望小学之类的工程，在普通市民的心中一直都有大善人的光辉形象。 只不过这个人的身世其实说起来有些坎坷，早年丧妻，孩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离家出走，不再和父亲相认，如今去世也没有露面，这不免令人唏嘘。 颜司明和罗涵的话题就是围绕这位郑先生早年丧偶的事情展开的，虽然他做过很多有意义的事情，但是颜司明对他的去世似乎并没有抱有同情的意思，在他看来，虽然郑先生做了不少好事，但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杀人凶手！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引起了罗涵和我共同的好奇心。 在罗涵的追问之下，他这才把自己所知道的早年间的事情给我们说了出来，是有关于他早年丧偶这件事情的。 原来在十年前，郑先生的妻子因服用安眠药过量去世，颜司明当时正是负责调查这件案子的警官，得知他们当时所住别墅中只有郑先生，儿子以及一个女佣人，由于母亲的死亡，郑先生的儿子受到刺激，郑先生就将儿子送了出去。 由于郑先生在当年的名气已经很大，各个领域中都有很高的威望，所以颜司明的上司叮嘱他调查这件案子的时候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太较真，虽然心里有些不服，但颜司明还是照做了。 当年在审讯的时候，严格意义上只能称之为询问的时候，颜司明问郑先生说：“郑先生，您准备怎么向外界解释这发生的一切呢？” 郑先生回答说：“很简单，我的妻子她，额...先是服下了一剂安眠药，但因为服用得太早，她忘记了自己已经喝过一剂了，在之后又服用了一剂，结果就去世了，这是一场意外。” 而正因为郑先生在政界和警界都颇有威望，虽然这里面有很多的疑点，但最终这件案子却的确如郑先生所说以意外结案，当时颜司明年轻，血气方刚的，对于这个结果当然非常不死心，于是觉得悄悄返回郑先生的别墅，想要查清楚一些事情。 当天下午他返回郑先生别墅时，正巧偷听到了一条极为重要的证词，郑先生当时正在和自己的律师聊天，言辞很激烈，大意就是郑先生对于自己所做之事非常懊悔，所以他将一封信交给了面前的律师，恳求他可以保守秘密，虽然那封信最终他没能看到内容，但不难猜测，郑先生妻子的死亡应该和郑先生本人脱不了干系。 说完这一切，颜司明表示很惋惜，毕竟那是一件涉及生命的重要案件，却被当时s市的警方一手操控，让郑先生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得以脱罪，但没办法，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当时的自己能够顺利解决的，也怪不得他。 罗涵也将那个从房东太太店铺中买到的帆布包顺利拆开了，这个帆布包的质量真的出人意料，要不是罗涵家中的剪刀很锋利，说不定一般的利器根本无法将其剪碎。 剪开那个帆布包之后，罗涵发现了一个令人觉得很奇怪的一点，那就是帆布包的内衬和底部之间，竟然有个隐藏的小夹层，就好像专门设计的一样，但是他和颜司明一起冥思苦想了很久都搞不清楚这个小夹层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时负责调查合租屋的警官又一次联系了颜司明，说阿历找他们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说，指名要见到颜司明，才肯说出来这件事，于是我们三人一起又第一时间赶去了合租屋那边。 根据阿历所说，他昨晚看到了有人偷偷潜入了阿心的房间，很有可能就是去将毒药藏在阿心地板下的那个凶手，只是当时房间太暗，所以自己没有看清是谁。 这样一来，这个案件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嫌疑犯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又一个接一个地被目击证人排除嫌疑，这案子的侦破甚至让罗涵也觉得有些吃力，埋着头，冥思苦想起来，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合租屋内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这个电话很早就存在了，曾经是合租屋里的内部电话，后来换成了座机，电话号码也只有他们这些合租屋里的内部人员知晓，所以管理员女士在第一时间就接起来了电话。 来电人正是阿治小姐，阿历从管理员小姐的手中接过电话，原来阿政终于记起来了犯案的凶手是谁，希望马上告诉罗涵和颜司明。 “颜队长，我知道是谁杀害了阿药，我看到了他们拿到了毒药。”电话那头的阿治如此说道。 “他们？他们是谁，阿治小姐。”颜司明回答道，说着还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站在旁边一起听电话的罗涵，这样的气氛令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不免觉得有些紧张。 “我现在就在合租屋里，你们应该在公共休息室吧，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告诉你们，这真的不可能，真的。”那边阿治用一种极其颤抖的语气说道。 “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所看到的一切，阿治小姐。或者你现在在哪，我们来找你。”颜司明回答道。 这时电话那头突然没有了声响，随后电话里传出来“嘟嘟嘟”的语音提示，显然，电话那头已经被人挂掉了。 颜司明眼神一跳，看了旁边的罗涵一眼，后者顿觉不对劲，立马跳了起来，就往楼上跑去，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跟着他迅速地来到了二楼，往阿治的房间跑去。 由于房子实在很大，房间也很多，我们之中也只有阿历和管理员女士对于房子的熟悉程度比较高，但阿历着急上火，一上楼就想每个房间都打开看看，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去阿治的房间，管理员女士腿脚不便，只是一个劲地指着二楼走廊的尽头，急切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等阿历反应过来之后，我们几人终于是找到了阿治的房间内，但一切都为时已晚，阿治已经满脸是血地趴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罗涵一脸凝重地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认已经死亡，可怜一位花季少女竟如此香消玉殒。 死亡原因是后脑遭到钝器击打，凶器很简单就被发现了，就遗落在尸体的不远处，是一个套在羊毛袜子里的大理石镇纸，罗涵分析想必这是凶手在情急之下随手拿起的，但这也足以对阿治的后脑造成致命性的打击。 从阿治的口袋中发现了一张照片，黑白色调的，上面是一家人，颜司明看到那张照片之后显得很惊讶，说照片上的男主人正是在不久之前去世的郑先生。 至于这张照片与这件案子的联系，目前罗涵和颜司明心中都没有什么答案。 突然罗涵轻咦了一声，从阿治尸体的指缝之间取出了一根红色的头发，随即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颜司明看到这根头发惊呼一声，大叫道：“红头发？我记得合租屋那个当医生的小伙子，不就是红头发吗？是不是他们搏斗的时候留下来的。” 阿历在一旁附和道：“阿医？是啊，真有可能是他，昨天那位郑先生在弥留之际，阿医带着阿治曾经偷偷去过郑先生的病房，不知道当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显然，此时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阿治小姐应该就是当时在郑先生的病房中得到的这张照片。 罗涵在听了颜司明和阿历的话，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应该不会是他，虽然尸体指缝之间有疑似他的头发，但是现场根本就没有任何搏斗的迹象，而且根据案发现场来看，凶手是从背后偷袭，一击毙命，死者根本没有机会抓掉凶手的一根头发。” ------------ 第一百一十四章：凶手就是你！ “这么说是凶手故意留下这根红头发，企图嫁祸给阿医吗？”颜司明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罗涵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眼神闪烁，半晌后转过头对管理员女士说道：“您能把所有人都叫回来吗？” 管理员女士连声答应，接着走出门去打电话了。 我们几个人看着尸体，颜司明突然问道：“小罗，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没有告诉我们。” 罗涵轻叹了一口气，紧紧皱着眉头说道：“不错，的确算是知道了一些东西，不过还没有调查取证，我倒是希望那个人亲自来向我解释。” 后来在管理员女士一一打电话之下，合租屋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阿治身死的消息，显得悲痛万分，随即放下了手中正在忙着的事情，第一时间赶到了合租屋内与我们几人见了面。 经过调查，除了当时因为在地板下发现毒药而被抓进拘留所的阿心以及一直和我们几人在一起的阿历之外，其他人在阿治当时打电话的期间，竟然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这属实为我们增加了几分侦破案件的难度。 调查完毕之后，罗涵留下了阿文一个人单独约谈，让我们其他人都出去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工夫，二人才从卧室中走出来，出来时阿文一脸无奈，而反观罗涵，脸上竟然带着几分得意。 “没问题了，我已经解开这个案件的所有谜题了！”罗涵和阿文一起刚走出来，他便大声对我们宣告着，这让我，颜司明和小朱警官三个对他极其了解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是吗，小罗，你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颜司明没忍住问道，毕竟自己对于这件案子还是一头雾水呢，虽然他知道罗涵神通广大，但也不至于自己啥都没看出来的时候，案件就被解决了吧。 罗涵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笃定道：“没错，这件凶杀案已经被我完全解开了，首先我们先重新认识一下，阿文小姐，她可不是什么普通学生，请您自我介绍一下。” 阿文的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沉吟了良久才开口道：“大家好，我是o市负责走私案件的专案警员，没想到被罗先生逮住了。” 众人惊呼：“阿文竟然是负责走私的警员！这太难以置信了！” 阿文眼见自己的身份全然暴露，也决定不再掩饰，开口说道：“最近我其实在追查一件涉及极其广泛的钻石走私案，目前锁定的犯罪嫌疑人正是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走私？”管理员女士惊讶到眼睛瞪得极大，毕竟她和房东太太过于相熟，可是一点都没有发现什么有关于走私钻石的蛛丝马迹，众人听了阿文所说，也是议论纷纷，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罗涵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接着开始了案件的全面分析：“首先，我们从那件不起眼的偷窃案件说起，第一起案件的死者阿药为了可以吸引对心理疾病研究痴迷阿心的注意，偷了一些在合租屋里看来无关紧要的东西，将自己故意打造成一个有心理问题，值得被心理学专业研究的对象。” “但与此同时，她无意中偷到了一枚钻石戒指，这可不是个小事，很可能会招致警察的到来，那时候自己的把戏就被识破了，于是阿药便赶紧还了回去，归还方法就是放进阿服的汤碗里。” “不过...”罗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摄人心魄的光芒，扫视着坐在公共休息室内的每个人，“那晚我演讲时，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饭，那时候我便发现这里上汤的方式，是由管理员女士端着大汤碗，一个个端在每个人的面前，再由你们每个人舀进自己的汤碗中，也就是说，根本就只有两个人，有机会将钻石戒指放进汤碗中，要么就是管理员太太，要不就是发现者本人，我说得对吗？阿服小姐。”罗涵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阿服看向罗涵的瞳孔猛然增大，随后轻轻笑了笑道：“没错，其实这整件事情都是我出的主意，原因其实很简单，阿药每天都因为阿心像丢了魂一样，天天痴痴呆呆地偷偷注视着他，但后者却沉迷在心理学中，完全无法自拔，根本没有注意到阿药，于是我这才给她出了这个主意，当然，愚弄一下自负的阿心，其实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阿心并没有在场，如果他在的话，很可能要大发雷霆，我看着阿服那欠抽的表情，狠狠咬了咬牙，毕竟这件事也算是阿药之死的起因吧。 “不巧的是，阿药竟然偷了一枚钻石戒指，我一眼就看出那枚戒指价格不菲，所以才找了办法将戒指归还了回去，虽然归还的方式带着些戏剧性，不过终归是达到了目的。”阿服半躺在沙发上，耷拉着脸说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所以，阿药剪碎丝巾的事情，也是你让做的对吗？”罗涵问道。 阿服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样大家就不会怀疑到我了。” 罗涵嗯了一声，喃喃道：“所以那个时候阿药才会说什么，剪碎丝巾的事情，阿服肯定不会在意的。” 众人哗然，但都不约而同地对阿服投去鄙视的目光。 “咳咳。”罗涵轻咳两声，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至于阿药的死，其实和第二件案子的死者房东太太有关联，这个房东太太其实根本就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应该是一个有组织的走私集团首脑之一，她在自己所经营的旅行商店中，投放了一批特殊的帆布背包，这些背包款式普通，做工精良，结实耐用，最重要的是价格便宜，所以深受大学生们的喜爱。” “不过这批背包中却有一个隐藏着的夹层，大学生们经常会去外地或者国外旅游，到了国外，背包立即被在那边的走私同伙用相同的包替换，等学生们返回时，学生们毕竟是最不会被怀疑的那批人，所以关口的检查可能会敷衍了事，等回来之后，学生们将背包放在房间里，合租屋内负责接应的人在这时就将背包中的夹层拆开，取出里面的钻石，所以调查人员才一直找不到与钻石走私案有关的线索，因为每次偷运回钻石的都是不同的人，这显然大大增加了调查的难度。”罗涵在说这一段话时，似有似无地看向阿文，但见阿文的表情越来越欣喜，这才放下了心。 “阿药曾经说过，毁坏背包的事情不是自己干的，那只是某个人在发泄情绪，我认为，这件被阿药轻描淡写过的事情，正是她被杀的原因。”罗涵目光炙热，眼神笃定。 “前一阵子阿医去了国外旅游，回来之后，阿药很可能目击到了凶手破坏背包取出钻石的经过，这时，附近的警官因为临街的一起抢劫案要来搜查合租屋，凶手以为走私的事情泄露，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背包彻底粉碎破坏掉，然后塞进锅炉房里的垃圾堆内，毕竟他们很有可能还走私毒品，只要仔细检查，很可能会找到一些海洛因的痕迹存在，但警方来此地搜巡的目的，其实根本就是为了一件和走私完全不搭边的案子。” “据我猜测来看，凶手很有可能是个有前科的人，所以他很担心警察在明亮的光线之下，会辨认出他的样貌，于是就在当天趁着警方没有赶到之前第一时间悄悄取下了公共休息室里的所有灯泡，这也就是警察来搜查的那天晚上，休息室内灯泡全部丢失的原因。” “可是凶手损毁背包的一幕，是被阿药看到了的，从她的房间窗户是正好可以看到锅炉房那边发生的一切的，但她却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能她只是看到了有人讲背包损坏，但没发现那人从里面拿走了钻石，后来甚至找到了那个凶手，劝导他像自己一样，跟大家坦白一切，因为这样才可以得到解脱和原谅。” “阿药的善良之举，无疑是致使她死亡的最直接原因，这些劝导向善的话语，落在凶手的耳朵里，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对于凶手来说，阿药现在必须得死了，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 “后来的一切大家应该了解，凶手将阿药平时睡前会吃的安眠药换成吗啡，再将硼酸粉装进吗啡瓶子中，接着把剩下的吗啡毒药藏进阿心房间的地板下面，企图嫁祸给阿心，接着在完成与众人找来毒药的赌约后，再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比如，为了所谓安全起见，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装着硼酸粉的吗啡瓶子，冲进了厕所之中。”罗涵轻笑着，他的话已经充分的说明了凶手是谁，我们马上就略有感应，纷纷将目光投向角落里那个人。 “没错，杀害三人的凶手就是你，阿历先生！”罗涵双眼紧紧地盯着蜷缩在角落的阿历，厉声喝道。 ------------ 第一百一十五章：案件解决 “凶手就是你，阿历先生！”罗涵厉声喝道，他一语惊人，令在座的众人都不由得一愣，其中包括当事人阿历自己，也是被惊得合不拢嘴。 “可是，小罗。”颜司明沉吟半晌疑惑道，“阿治小姐还活着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阿历先生就在我们旁边啊，他无暇分身，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阿治小姐杀死呢？” 罗涵呵呵轻笑一声，说道：“当然，这就不得不提到他的那位同伙了。”罗涵的眼神中射出摄人的光芒，继续说道：“阿服小姐，因为我和颜警官对阿治不太熟悉，当时只听到了一个女孩很细小的声音，所以，我想当时在电话前伪装成阿治小姐的应该就是你吧。” 阿服小姐闻言表情一滞，瞳孔猛然增大，洁白的玉手微微颤抖，停顿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既然你没什么可说的，那我就帮你说了。”罗涵继续说道：“我在拆卸背包的时候，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背包夹层的缝合处是手缝的，而且针法十分特别，后来我在阿服小姐店铺中拜访时，发现她制作的衣服上也是同样的针法，这会是巧合吗？” 阿服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丝不安的神情，但终究是没有开口。 罗涵继续说道：“阿服小姐在时装公司上班，因为天赋好，肯努力，一直是公司的得力干将，所以有很多的机会出国参加各种展会，她在看到阿药偷来的那枚钻石戒指时，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戒指价值不菲，这就说明她经常和钻石宝石之类的玩意儿打交道，根据以上的分析，我大胆猜测，你应该是阿历和房东太太的同伙没错了。” 阿服闻言有气无力地瘫坐在了沙发上，表现出一副绝望的模样，轻声开口道：“没错，罗涵先生，的确如你所说，但是杀人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参与过。” 罗涵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没有参与杀人案件，你看到阿服身死，没有报警的原因只是不想让警方掺和过多的事情，以免自己走私钻石的事情被发现，但走私罪和知情不报的罪过已经足够将你的余生埋葬了。” 阿服没有再回答，她知道自己即使没有参与杀人案件，但也依旧罪无可恕，她看了一眼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阿文，无奈地摇了摇头。 罗涵满意地点点头，将目光放在阿历的身上，继续说道：“正如我说的一样，阿治死前指缝里有一根红色的头发，但凶手是从阿治背后袭击，一击致命，所以阿治即使再怎么反抗也不可能抓到凶手的头发，这条画蛇添足的破绽，很明显地暴露了你的心理特征，对智商自视甚高，忘乎所以的人，阿历先生，我想，房东太太和阿治小姐的死，你必须来负责了！” 阿历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一字一句地说道：“真是很有趣的推理，听得我都差点相信我自己就是凶手了，即使当时接电话的是阿服，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杀掉他们三人。” 罗涵双眼闪过一丝精明，轻笑道：“很好，我还怕你不会狡辩呢，幸好你还有这个想法，倒是没有让我太过失望，接下来就让你心服口服。” “首先是第一个死者阿药小姐，对于她的死因，我已经解释过一次了，这位善良的姑娘看到了你破坏掉了阿医的旅行帆布包，不明所以之下，想让你和她一样坦白给大家听，但你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能让众人知道，害怕他们会发现者你自己的秘密，所以你才会杀人灭口。” “其次是第二位死者，房东太太，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很担心走私的事情被警察发现，想要赚够自己那一份就停手，免得牢狱之灾，但你却并不满足于既得的利益，想要更贪心一些，阿药的突然死亡，再加上酗酒，使得房东太太的精神濒临崩溃，甚至打算将走私的事情全盘托出给警方，还在你面前正式宣布，为了封口，你当然得让她永远说不出话来，这样对于你自己而言，才是最安全的。” 罗涵深吸了一口气，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从茶几上端下一个茶杯，喝了一口里面的茶水，这才感到舒服一些。 坐在对面的阿历显然不太服气，恨恨地开口道：“那阿治的死你怎么解释，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也没有发现我的任何秘密，我有什么理由会杀掉她呢？” 罗涵嘿嘿一笑，道：“我一直就在等着你问这个问题呢！阿历先生。” 阿历看着罗涵一脸得逞的表情，微微一愣，不过很快调整了过来。 “这一切就得从那位政治家郑先生的死说起了，在他生命垂危之际，阿医为了让阿治再见自己的偶像最后一面，违反医院规定将阿治偷偷带到了病房内，我想，那时候郑先生已经不省人事，最起码已经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不过阿治这位幸运的姑娘，竟然从郑先生随身携带到病房内的物品中发现了一个家庭相册，出于好奇，她便翻开了，从其中一张照片中她突然惊奇的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人如今换了个身份，居住在s市职业大学附近的合租屋内。” 罗涵说罢从怀中掏出来一张照片，正是从阿治的尸体上发现的那张，他缓缓将照片上的血迹擦掉，仿佛审判的钟声一般，从阿历的面前炸响，使他整个人都呆滞起来。 照片上是郑先生一家的全家福，上面站着的年轻人，也就是郑先生的儿子位置，那个熟悉的面孔，赫然就是阿历本人，原来他就是郑先生那个离家出走多年的儿子。 罗涵继续说道：“很遗憾，阿服小姐本可以妥善处理掉阿药的事情，但是你却提前下手了，杀死房东太太和阿治她也是事后才知情的，你们俩人如今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阿服小姐才不得已为你做了不在场证明，因为如果你一旦暴露，那她即将面临的就将是人财两空，而阿治小姐在无意中得知了你的秘密，所以她也是非死不可，我说的没错吧，阿历先生，阿服小姐。” 阿服小姐颤抖着点了点头，阿历先生也是缓缓瘫倒在沙发上，眼神空洞，没有丝毫感情，其中满含着绝望之色。 “不过，令我比较在意的一件事情是，当年郑先生为什么要将你送出家门，你又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消失这么多年，明明有大好的前程，却拱手不要，难道是因为你母亲的死因与你有关？”罗涵试探地猜测道。 阿历脸上显露出一丝凄惨，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当年，是因为我多次伪造了我母亲的支票签名，母亲实在忍无可忍，竟然要将我交给警察，虎毒还不食子呢，既然她无情就不能怪我无义了。”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毒，继续说道：“于是我便在她的安眠药中加入了更多的剂量，但我没想到，我的母亲临死之前，竟然将全部的实情都告诉了我父亲，之后他用这件事情来找我，也想将我交给警方，但面对我的苦苦哀求，父亲终究是退缩了，我想可能只是害怕家族名誉因为我收到玷污罢了，或者说是想再给一次让我重新做人的机会，于是才将我送出家门，我很不服气父亲的这种做法，于是在之后离家出走，从此和他彻底断绝关系。” “后来父亲应该将我亲笔写下的认罪书交给了律师，摆脱律师将这个秘密保守下去，直到自己去世之后再酌情公诸于世，如果我依旧不学无术，从事着犯罪活动的话，就将秘密告诉警方，让正义得到伸张，如果我并非如此，行事光明磊落，做一些正规行业的话，那就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将认罪书销毁，不过我一向不服从父亲的管教，他越不让我干什么，我越要干什么，所有估计很快那位律师就会将我杀害了母亲的事情告诉警方了。”阿历先生叹了口气，对自己的行为悔不当初。 罗涵闻言眼神微微闪烁，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唉，如果当初郑先生不那么优柔寡断的话，直接将你送到警方手里，我想阿药，房东太太和阿治三个鲜活的生命也不会白白葬送在你的手上。” 众人闻言后，脸上无不展露出一丝黯淡，对于这件事情，无法做出更多的评价，不能说郑先生做错了，毕竟阿历可是自己的亲儿子，但阿历的错误毋庸置疑，他将因为自己的错误接受法律的审判。 至于阿服小姐，也令人惋惜地失去了主宰自己余生的机会，走私罪在我国的判罚力度很大，再加上她知情不报，还企图包庇真正的凶手，这两个罪名，足以让她之后的生活充斥着监狱的味道。 颜司明脸上带着一丝自嘲，盯着罗涵喃喃道：“看来啊，我是真的老了呀。” 。。。 ------------ 第一百一十六章：委托 我在这么多年里，一直觉得所有案件的凶手和受害者都是社会残留破败风气的受害者，不论他是谁，只要是实施了自己理想中的犯罪计划，或者为其他人的犯罪计划所害，都是如此。 至少在这些年和罗涵一起侦破的大大小小数百起案件，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真正凶神恶煞之人，总是那种亦正亦邪，心中有所隐瞒和芥蒂的人，会做出那些残忍的案件。 罗涵在一次无意中听到我这个想法时，觉得很可笑，我自然不服气，便和他理论起来。 他觉得我之所以会这样认为还是经历的事情和案件太少了，他曾经就见过一个很纯粹的恶人，甚至连他自己都一直难以想象那个人的人格是如何形成的，而且因为此人的性格乖张以及行事风格特别怪异，所以还发生了一件令人谈之色变的杀人案件。 那是认识我之前的一两年发生的事情，故事发生在当年的元旦节。 罗涵一直是对元旦节没有什么感情的，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他其实对什么节日都没什么感情，那些传统的节日他自己也不会参与其中，整天都将自己泡在研究所和家里，沉迷于工作中。 那年他大四，跟我现在一样，学校都没有什么事情，而且他已经保送了研究生，学习生活对他而言，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吸引他的点，只有外人的一些委托或者颜队那里又接收到了什么案件才能将他的兴奋感刺激起来。 说来也巧合，在十二月二十号当天，s市下起了大雪，罗涵突然发现自己家中的暖气坏了，打电话给物业，物业却说小区里唯一一个维修工生病了，需要至少一个礼拜的时间才能恢复工作。 这可难为坏了罗涵，虽然他白天可以去研究所待一天，但晚上终归是需要回家来休息的，照着这个时期的温度，晚上即使盖再厚的被子也会被冻僵的。 正在罗涵考虑要不要去外面酒店凑合一个礼拜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因为当时他已经是s市远近闻名的大学生侦探了，虽然年龄不大，但还是经常会有很多委托人愿意绕过警方那边直接联系罗涵。 电话那头是一个姓李的富豪，今年已经是七十岁左右的高龄了，他在电话里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愿，原来他是想邀请罗涵在元旦节期间居住在他们家的大房子里，等元旦节过了之后再送罗涵回家。 罗涵表现出对委托很有兴趣，但那位姓李的富豪并没有打算告诉他请他来的目的，这样一来，更是让罗涵充满了好奇心。 在问清楚了这位李先生家中的供暖设施没有问题之后，罗涵还是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件委托，毕竟这一趟出行不仅可以满足自己对于解开谜题的渴望，还能顺便找个免费的地方取暖生活，何乐而不为。 由于李先生邀请罗涵去的地方是s市周边地区的一个别墅，那个地方只有绿皮火车才可以到达，于是罗涵在十二月二十二日当天，收拾好行李，踏上前往李先生住所的旅途。 在火车上，离罗涵不远处的地方，正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攀谈着，女孩看起来很年轻，而男人却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他们的谈话内容很有趣，引起了罗涵的注意。 女孩整个打扮充满着异域风情，手上捻着一根细长的香烟，正飘出来淡蓝色的烟雾，头发被烫成了卷发，黑色中透出一点金色的感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从国外回来的，这在小城市之间的绿皮火车上很难遇见，显得很出众。 另一位男人很明显是被女孩的美貌吸引来的，他看女孩身边并没有男人陪伴，于是跑上去搭讪道：“姑娘，看你样子不像是本地人啊，从哪儿来旅游的吗？” 女孩摇摇头，说道：“我是回来看望亲戚的，在国外居住而已，其实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后来男人问了女孩很多问题，这才得知女孩在回来之前，去了一趟国外正在战乱的地区，那里有她一个做战地记者职业的朋友，当时她在那个地区搭乘了一辆公交车，但被恐怖分子的炸弹直接炸成了齑粉，她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当时坐在最后座的位置，没有被彻底波及，这才幸运地捡了一条命回来。 当时那一车人大部分都没能生还，很多人就死在她的面前，有的被流弹击中，有的直接被炸成了粉末。 “这件事情没有让你感到不安吗？”那男人问道。 那女孩狠狠地抽了口烟，但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痛苦的神色，只是默默看着窗外，半晌才开口道：“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在存活了一段时间之后，都会去死的，他的朋友们会为此感到悲伤，但他的敌人们却因此而欣喜若狂，我身为一个旁观者，没有什么理由为此感到不安。” 女孩的话令罗涵的眼神微微闪烁，似乎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一列普通的绿皮火车上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 那个男人愣了愣，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女孩子会有这么高的觉悟，于是接着继续说道：“那你会原谅你的敌人吗，姑娘？”这个问题让罗涵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女孩闻言之后，眼神中的亮光悄无声息地熄灭，沉吟良久，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等到一根烟抽完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会...也许不会，嗯...应该是不会的，如果我有敌人的话，那人又做了冒犯到我的事情，那我将很难保证自己能够克制住自己，我应该会割断他的喉咙，就像这样。”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比出一个割颈的动作。 这个动作由这样一个看着人畜无害，美丽的女孩比作出来，显得很有违和感，好似在开玩笑一般，但罗涵却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意味。 对面的男人也觉得女孩这样有些可爱，配合地笑了笑说道：“原来如此，那我可绝不愿意去当你的敌人。”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让人大跌眼镜了，女孩叫林婉，前两年父母因为意外去世，自己在国外已经没有什么亲属，所以这次才会特意回国来拜访亲属，顺便投靠他们。 男人得知这件事之后才惊奇地发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是自己妹妹的女儿，自己离开家二十年，回来之后第一个搭讪对象居然是自己的外甥女，元旦节前夕，他收到了父亲的通知，希望他可以回来一趟陪自己过元旦，虽然他从内心里不喜欢自己这个父亲，但没办法为了父亲的遗产，必须要听他的话，要不然就没法分一杯羹了。 男人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心情就有些黯淡，他们家兄弟一共三人还有一个妹妹，但妹妹，也就是面前女孩的妈妈去世了。 他排行老三，年轻时因为一些不知名的事情离开家，独自闯荡，自己的二哥是父亲居住的当地政府官员，一直惦记着自己父亲的遗产。 这次连自己这个离家最远的儿子都叫了回来，那么离得近的老二肯定也会出席，这个都不是最重要的，令他心里感到最不舒服的其实是自己那个大哥。 他总是表现的小肚鸡肠，一点都没有当大哥的样子，自己离家二十年都没有收到过他写过的任何一封信，还总当着其他人的面说自己完美继承了父亲扭曲和放荡的性格，虽然从小到大都不太和睦，但毕竟是亲兄弟，如此久的时间没有联系感情，肯定会淡漠很多，即使是两个从小关系很好的人，更何况是他们俩。 他那个大哥一直都和老人住在一起，所以就总是觉得老二和老三两个人只要对自己的父亲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好，就是在献殷勤，是为了分得老人家的遗产。 老二也就算了，毕竟是政府官员还离家近，也为父亲的事情操过心，在和自己瓜分了遗产之后在以后生活上的某些方面还有可能可以帮到自己。 但对于老大而言，自己这个三弟就完全不一样了，离开家中二十年，没为这个家花任何钱，也没费任何心，但根据法律却能分得和老大老二同等份的遗产，这放在谁身上，可能都不会满意。 男人叹了口气，回想起父亲当日说的话：“我希望你能回来跟我和你的两位哥哥见一面，毕竟已经二十年了，在长达二十年时间的打磨下，能依旧坚挺住的情感，也只有这种由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亲情了，你回来一趟，大家在一起好好维系下感情。” 可目前看来父亲所邀请的人成分很复杂，按照父亲的性子，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此多的人聚在一起，且不论别人，就算只有他们兄弟三人与父亲待在一起，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想到这儿，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不再思索，静静地靠在座位上，不再言语。 。。。 ------------ 第一百一十七章：别墅内 等罗涵到达那位李先生的别墅之后，才知道火车上遇到的那一男一女竟然是李先生的三儿子和外孙女，这件事情令他惊讶了半天。 李先生家中的管家将众人带到别墅里，见到老三，老管家的神情有些恍惚，毕竟已经二十年没见过了。 老三在家中四处转悠了几圈，接着一脸痞笑地打趣说道：“这个家原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腐朽陈旧呀！”他的话令其他的所有人心里都不太舒服。 罗涵在老管家的引荐之下，先去见了李先生一面，想不到这位李先生七十岁的高龄，居然显得很年轻，低矮的身材，花白的头发，脸上皱纹基本看不到多少，明显是一副经常保养的模样，不过可惜的是他的腿脚有些不便，所以日常得依靠轮椅来行动。 他见到了罗涵之后，显得出乎意料的热情，觉得罗涵虽然年轻，却取得了这么辉煌的成就，真是前途不可限量，还表示今天元旦节家里待会儿会有好戏上演，罗涵到时候只需要作壁上观即可。 李先生对罗涵还吹嘘了一些自己年轻时期的风流史，态度稍微有些恶劣，还有些炫耀的意思在里面，这让罗涵有些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接李先生的这个委托。 第二个见李先生的是他的外孙女，也就是罗涵在火车上见到的那位年轻女孩，她叫张曼，老管家将张曼引进卧室内，便离开了，卧室内只剩下了张曼和李先生两个人。 “我是一个坏人，小曼，你怎么看？”李先生眼神迷离地看着张曼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将红木桌子上的雪茄点着，惬意地躺在椅子上。 “我觉得所有男人都是邪恶的。”张曼看着李先生慵懒的样子，如此回答道。 这引起了李先生的注意，他轻嗯了一声，终于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接着眼神炙热地说道：“是吗，但我并不后悔，我享受做坏事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骗人，我撒谎，我偷盗，还玩女人。” 他接着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很震惊吗？小曼。” 张曼轻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为什么要震惊呢？男人总是渴求得到女人，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的妻子们总是不开心，去寻求外界的帮助。” 李先生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接着神情中闪过一丝邪意，顺手抓住了张曼的手腕，坏笑道：“你真是个邪恶的小妞，不过我很喜欢。” 张曼面对李先生的鲁莽行为，依旧不为所动，看样子她对待面前这位自己的外公很有一套，她就像是一阵风，带给了李先生新鲜的刺激感，同时，李先生也表现出很喜欢张曼这种不同于一般人的直爽和嚣张。 尽管他其实明白，张曼能够坐在这里陪他聊天，即使自己举动冒犯，但依旧不为所动，其实都是因为自己死后的那部分遗产，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李先生转过轮椅，从身后的保险柜中拿出了一些玻璃状的物品，放在张曼的面前。 张曼毕竟是经常在外打拼，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认出那些玻璃状的物品其实是钻石的原石，只不过还没有进行切割成真正的钻石，但同样也是价值不菲。 “这是我从我的朋友那里得来的，他早年间在国外开采钻石，赚了不少钱，后来回国投资，我帮了他不少忙，于是他就将这些钻石原石送给了我，我也一直将它们留在身边时常把玩，这能唤起我对往昔的回忆。”李先生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回忆的神情，显然已经沉浸在其中。 张曼手握着那些原石，正要说话之际，老管家突然敲门进来说饭菜准备好了，请二人去用餐，这才结束了这段谈话。 到了下午，老管家挨个通知所有人去李先生的卧室，说他有重要事情宣布，众人不明其理，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当众人来到李先生的卧室门口时，李先生突然开始在卧室中装模作样地给律师打起了电话，电话其中的大体意思是：现在情况有变，他要立一份新的遗嘱，但暂时还不用着急，可以等到元旦节之后，所有人庆祝完毕，律师恢复正常工作的时候，再进行遗嘱的修改。 这个举动在罗涵的眼里有些反常，毕竟李先生的表现太过于矫揉造作，这种秘密不应该给所有人知道，于是暗自皱了皱眉头。 挂上电话后，李先生转头见所有人都如约地来到了卧室中，但看大家都一言不发，若有所思，于是开口说道：“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的，面色如此阴沉？” 众人摇头，其中的李先生最大的儿子李山回答道：“没有事情，父亲，您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吗？” 李先生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的，我想说从今往后老三和张曼要住在我的别墅里。” “什么？”老大李山的表情当场就变了，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父亲所做的这个决定，毕竟老三李茂曾经做过无数有损家庭名誉的荒唐事情，但迫于父亲的压力，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李先生轻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我，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了，所以李茂和张曼之后就好好收拾收拾行李，早日搬过来吧。” “对了。”李先生突然好像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李创，还有你，因为以后家里会多出两个人的开销，所以你的生活费我今后就只给一半，怎么样？” 李创是李先生的二儿子，他在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时也跟老大李山一样，原本祥和的表情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但他并没有像李山一样将情绪隐瞒起来，随即瞪大眼睛说道：“怎么能这样，父亲，我那些工资根本就不足以支持我和老婆的生活开销。” 李先生摇了摇头，揶揄道：“没关系，可以让我的二儿媳学着做衣服，补贴家用，节省开支，毕竟你们死去的母亲生前就是做这个的，除开性格有些无聊之外，她生前可真是一把干活的好手。” 这一番话可算激怒了老大李山和老三李茂，就连罗涵在一旁听着，都觉得李先生说的话有些太过分了。 “母亲离世多年，还要受到你的侮辱和嘲弄吗！”李茂和李山对着李先生吼道，这可以说是他们之间最团结的一次。 但李先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划着轮椅前进了半步，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喊道：“你们三个真是多愁善感的懦夫！我怎么能有你们这样的儿子，跟我年轻时一点也不沾边，你们只是碰巧生对了地方，要不然在别的地方出生的话，一辈子都没有出息！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我肯定还有其他和我一样有出息的儿子，比你们三个每一个人都强上许多！” 他表现出一副暴怒的样子，恨不得从轮椅上站起来，虽然他坐在轮椅上身高显得很低，但此时他的样子在众人眼里如同一个胡搅蛮缠的巨人一般。 三个儿子都觉得自己的父亲有些不可理喻，但又不好再说下去什么，毕竟眼前这个男人死后要给自己留遗产，当然不能撕破脸面。 于是三人便纷纷赌气，不做言语，头撇向一边，看都不看李先生一眼。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晚饭过后谁都不准进卧室！”李先生看三人没有与他继续言语上的抗争，也就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其中自然包括罗涵。 罗涵一直都抱着冷眼观瞧的态度看着所有人这如同舞台剧精彩的表演，心中暗自思索目前为止发生过的一切是否是李先生先前告诉自己的所谓好戏，对于这一点，倒是实在摸不着头脑，但毕竟这都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好掺和。 晚餐在大厅，一片阴郁的气氛下进行，罗涵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吃着桌上的饭菜，其余几个李先生的儿子们在餐厅相互争吵，他们的妻子和张曼等女士们都避开了这场争吵，都离开了餐桌，前往了客厅休息。 七点四十五分左右，别墅的门铃响了起来，老管家连忙跑去开门。 开门一看，原来是当地的一位慈善投资方，他是为了当地孤儿院建设筹款一事，特地登门拜访李先生。 老管家在得知他的来意时候，将他领到了二楼李先生的卧室内，在得知投资方到访的同时，家中的厨师先生在厨房内一不小心打碎了手中的一个茶杯，接着便对老管家说自己今晚有事，在八点钟的时候，准时离开了别墅。 八点十五分左右，投资方从二楼走了下来，他从李先生这里募集到了足够的善款，这个李先生虽然本人身上有很多毛病，但从来都是慷慨待人，不把自己的钱财当命，在当地的很多慈善性质的建筑建设上都会贡献出一笔不小的资金，以供建造使用。 那位投资方并没有在别墅内停留，很快就由老管家将他送出了别墅门外，离开了此地。 ------------ 第一百一十八章：密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餐厅里只剩下老大李山和老三李茂，他们二人在争吵中逐渐安静了下来，也许是意识到旁边还有外人在场，这才逐渐冰释前嫌。 大儿媳王艳和老管家一起待在客厅里，倒了些小酒喝了起来，外孙女张曼独自一个人回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这时二儿媳李倩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打上一通电话，不巧发现自己的丈夫，也就是二儿子李创正在书房里打电话。 罗涵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切的发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总有些隐隐的感觉，觉得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接着他肚子有些不舒服，去了一趟厕所，十分钟之后，从厕所中出来，正在对着墙上的镜子整理仪容之时。 突然，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吼叫声自二楼之上传来，叫声非常诡异刺耳，让身在厕所里的罗涵也听得一清二楚，接着伴随着的是家具纷纷倒落的巨响。 “那是从父亲房间里传来的！”不知道外面是谁喊了一句，接着就是一阵阵匆忙慌乱的脚步声，顺着楼梯往二楼奔上去，罗涵也不敢怠慢，连忙随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冲出了厕所，朝着二楼跑去。 当他顺着楼梯急急忙忙地奔上楼之后，发现走廊中间处，也就是李先生的卧室门前已经站着三个人，正在不停地用身体撞着卧室门。 “门锁住了！撞得开它吗？”其中一个人说道，说罢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卧室门撞去，却毫无作用，还把自己撞得痛得直咧嘴。 “父亲，父亲！”另一个人不断敲打着房间门，希望里面的人能够回复他一下，但自从那声骇人听闻的吼叫声之后，房间内就重新回归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们必须破门而入！”第一个人又喊道，接着拉着第二个人便一起撞门，罗涵也连忙上去帮忙，终于工夫不负有心人，卧室门被三人和后面来帮忙的几人合力撞开。 “啊！”一直落在身后的大儿媳尖叫着，因为她看到了可能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幅场景，其他众人都是目瞪口呆，被震惊得迟迟合不拢嘴来。 罗涵眼神微眯着，随意扫视了一眼卧室的大概情况，接着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此时在场的众人，想在他们的表情上发现些蛛丝马迹，但可惜的是，进入房间看到案发现场的众人都是一个表情，实在没有不同之处。 随后罗涵无奈，只能将注意力又转移回了卧室的糟糕情况上，这里似乎发生过一场异常激烈的搏斗，笨重的桌椅全都翻倒在地，碗碟花瓶等易碎品碎片四散在地面上，火光摇曳的壁炉前，李先生正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罗涵第一时间便冲了上去，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 很可惜，已经确认死亡，死因是喉咙被切断，导致的失血过多，窒息死亡，凶器就在尸体一旁放着，是一柄装饰用的短刀。 这时管家从楼下姗姗来迟，发现卧室门已经开了，就直接进入了房间。 在一片混乱之中，那个投资商的人又一次返回了别墅，说是自己的捐款簿遗落在了李先生的卧室之内，得知有命案之后，被罗涵告知自己暂时不能离开，得等警察来了之后配合调查。 很快，警方来到并控制了现场，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是罗涵的熟人，颜司明警官，他在看到罗涵之后，显得对案子很有信心，或者说对罗涵可以侦破此案显得很有信心。 “小姐，这是案发现场，你什么东西都不能碰的！”正在颜司明和罗涵叙旧之际，一名身穿着制服的警察将李先生的外孙女张曼拦住了。 “我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碰。”张曼眼神飘忽不定地回答道。 这一幕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罗涵和颜司明也放弃了谈话，来到了那位警官和张曼小姐的身边。 “你刚刚在地上捡了一些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把它归还到原位。”那位警官不容置疑地说道，这让颜司明的眼神露出了赞赏的亮光。 “我有吗？” “就在你的手里，请把那件东西给我。”见张曼小姐并没有痛快承认，那位警官继续说道。 张曼小姐闻言眼神逐渐黯淡，显然是做贼心虚的表现，接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里面是一个类似于木塞之类的物品和淡红色的项圈状物品，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 那位小警员见状从怀中掏出一个无菌的证物袋，将那两件东西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罗涵和颜司明接着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张曼，无论如何，从案发现场偷了这些有可能被当做证物的东西，都是很可疑的行为。 据老二李创回忆，案发时间大概在晚上九点十五分左右，那时候他正在书房里打电话，听到尖叫声后猜测可能是出事了，接着就立马跑了出来，冲上了二楼，和众人汇合。 而那个慈善组织的投资方其实根本不是真实身份，据他交代，他是当地的一个小警察，之所以会来到别墅，是由于李先生的一通电话，在当天下午五点钟左右，李先生打电话给这位警察的人，希望他八点钟左右能够来一趟别墅内，并且让他以募集为借口，瞒过在场的众人。 小警察不明所以，但是李先生是他们当地很有默契的富豪，于是思索再三之下，还是答应了李先生的请求。 这位小警察在当天下午按要求时间提前到达，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二楼，进入李先生的卧室之后，李先生告诉他，自己保险箱内的一大堆钻石原石失窃了，足足有几百万的价值。 李先生认为嫌疑人有两个，若是其中一个人拿的，那这场失窃恐怕只是一个玩笑，但如果是另一个人拿走了，那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偷，在叮嘱完这些之后，李先生让这位小警官先行离开，并且在一个小时之后再返回别墅一趟，到时候他可能就能明确知道，这些钻石的原石到底是谁拿走的，而且到时候他也能依靠这件案件的侦破获得极大的名声，不再屈才只做一个普通的小警察。 虽然这位警官对李先生之前说过的所有都觉得一知半解，但之后李先生抛出来的橄榄枝成功吸引到了他，他原本就一直对于自己窝在这个小地方当个小警察不太服气，所以虽然李先生的行为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同意了。 于是他便在离开别墅的一个小时之后，以忘记拿捐款簿的理由又重新返回了别墅，结果正巧遇到了案子的第一案发时间。 颜司明在听了他的阐述之后，觉得李先生生前所说那个偷窃钻石的两个人其中之一应该是自己的家里人，为了家族的名誉，他应该会替那个人将偷窃钻石的事情瞒下来。 而另一个人有可能是别墅中的某个仆人，所以他觉得无需隐瞒，之所以邀请小警察来到家里，恐怕是为了震慑家中的某人，但他没想到的是小警察从始至终都没有向家里人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想要起到的震慑作用根本就没有实现。 案发现场还是保持了一开始那样的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和轮椅什么的都被打翻在地，桌子上的物品也都洒落一地，很难想象，一个虚弱的老人如何会和凶手之间发生如此激烈的搏斗。 卧室的钥匙插在房门内侧并且把卧室门上了锁，可钥匙顶端却有着轻微的划痕，颜司明灵机一动，说是有没有可能凶手利用了某种手法从外面将门锁住，还能伪装成门从内部上锁的假象。 但罗涵却认为这完全解释不通，房间里有两扇窗户，一扇被锁死，而另一扇窗户底部则留有一个狭小的通风口，不过尺寸完全不足以令一个成年人进出，再加上窗户外的墙壁很光滑，基本可以排除有人在犯案之后从窗户逃走。 凶手故意将房门从里面上锁，想必是企图将房间制造成一个密室，造成受害者自杀的假象，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凶手就不应该将卧室弄得一团糟，即使是当时被迫发生的事情，那在事后也应该想办法将卧室里的东西全部放归于原位，重新布置整齐。 那位先前伪装成投资方的警官提醒罗涵和颜司明道：“也许凶手原本的打算是一击致命，一剑封喉，但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成功，于是和死者发生了一场搏斗，因此造成了家具倒塌，再加上死者在之后发出的尖叫声，所有人都冲了上来，并且开始撞门，于是凶手便来不及布置，只能匆忙之间溜出房间，再从外面把门锁上，接着又利用了某种暂时难以猜测的手法，将钥匙返还到了卧室之中。” 他的这个想法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有迹可循的，但是无疑他说的前半段情况是目前为止最符合这个案子特征的，所有罗涵和颜司明都在内心深处采纳了他这种说法。 ------------ 第一百一十九章：线索归总 罗涵提到了当时张曼小姐在案发现场捡起来想要据为己有的东西，颜司明将当时把证物收起来的小警察叫到身边来，那个警察立即从口袋中掏出证物袋，里面是一个小木塞和一个粉色橡胶圈。 罗涵微微皱着眉头，将这两样东西拿在手里，仔细地观察着它们，那位之前伪装成投资方的警察王毅看着罗涵认真，小心翼翼的模样，原本古板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种莫名其妙的小道具，很像是他之前看过的那些侦探小说中的关键证物，但就目前来看，还是把三人有些难倒了，罗涵也无法再其上面发现任何关键性的线索，只能暂时作罢。 李先生家的男佣人在八点多一点的时候离开了别墅内，去附近的影院里观看了一场电影，这一点与他同行的女伴可以为其作证，他是被警方叫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凶案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罗涵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自己的烟抽完了，于是跑到楼下的杂货店去准备买一盒香烟，但却惊奇地发现自己一直抽的那款香烟已经卖完了。 在拒绝了杂货店店长所推荐的各种香烟品牌之后，罗涵挑选了一款盒装的雪茄烟，准备尝试一下这款烟草的味道。 回到别墅之后，罗涵便去休息了，一切事情等天亮再说。 第二天，罗涵一大早便先是去找到了老大李山夫妇，通过了解，大儿媳平日里的兴趣爱好是打理一些微型盆景，她将世界各地的各种有名气的景致都包含其中，比如沙漠绿洲，葡萄园，日本花园等等，这让罗涵不由对有钱人的爱好又有一个更深层次的了解。 交谈中，大儿媳对罗涵坦言说道：“这个别墅之内的确有一些人很不值得信任，比如那个在昨晚八点多跑去看电影的男佣，他经常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别人身后，我碰到过好几次，感觉他好像是在偷偷摸摸地搜寻着些什么，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 “而且昨晚用完晚餐过后，我们三个女人不愿意掺和他们男人的事情，于是都来到了客厅内，本来准备聊聊天，吃点甜品，但老二媳妇和张曼却陆陆续续都离开了，最后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我自己一个人，案发的时候，我在九点十五分左右第一个到达了老爷子卧室的门外，当时可是没有一个人比我快。” 罗涵跟老大的太太攀谈过后，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信息，于是让颜司明和王毅陪着自己又前往了张曼小姐的房间里，当着几人的面开始询问她对死者李先生的印象。 张曼女士显得很从容，并没有一般人面对警察时候的窘迫，她表示自己虽然才来到这里第一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祖父李先生，但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她是这样告诉罗涵等人的。 “虽然我的外祖父年龄有些大了，但他对于我的吸引力却丝毫没有改变过什么，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一位帅气英俊的绅士，就像这位警官这样，那么得有魅力。”说着她还故意指了指站在罗涵和颜司明中间的王毅警官。 王毅警官显然是个单身汉，当他听到张曼小姐的如此夸奖之后，竟然难得的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些什么，急忙找借口离开了房间。 罗涵和颜司明极力忍住笑意，他们认识的这两天里，还极少从这位看似缺乏感情的警官身上看到有如此失态的情况发生。 张曼小姐在之后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曾经见过那些钻石，还自信地表示如果她这位外祖父李先生没有在此次案件中身死的话，说不定以后会把这些钻石的原石交给自己，毕竟老男人都喜欢年轻女孩，愿意用很大的代价去交换年轻女孩的青春。 据交代，案发前张曼小姐告别了自己的两位舅母，独自从客厅离开，就直接回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内，之后就一直待在里面，知道听到了案发时所发出的那声尖叫声和桌椅被弄倒的声音之后，随着众人一起来到了案发现场。 在三人经过这一番问询之后，倒是得到了一些没有连在一起的信息，罗涵表示，从案发现场来看，凶手和死者之间发生了很激烈的搏斗，但是要知道死者是一位年老多病，羸弱不堪的老人，如果凶手是一个魁梧的男人的话，应该是没有机会可以从他手里挣扎，并且发展成激烈搏斗的。 所以罗涵推断，凶手一定是一个体型瘦弱的男人或者是一个女人，这一点一经提出，很快受到了颜司明和王毅的认同。 警方经过对别墅内各个房间的地毯式搜索，装钻石的盒子在二儿媳的行李箱中被发现，但里面的钻石却依旧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空盒子。 二儿媳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强调说：“我案发当天晚上从客厅出来之后，就一直待在书房内打电话，足足打了二十多分钟，直到尖叫声响起，案件发生的时候，我这才挂断了电话，离开了书房，和其他人一起上了二楼去到了老爷子的门前。” “至于那个盒子，我根本就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行李箱里，我肯定不会傻到将钻石原石偷走之后，还留下这么大的证据在我的物品中，这不是在自欺欺人吗？” 罗涵和颜司明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于是无奈，只能将这个线索暂时搁置。 他们在之后去了酒吧中，找到了醉醺醺的老三李茂，和其他两兄弟的长相不太相同，老三鼻子高挺，下巴坚毅，长相很出众，很显然他完美地继承了父亲年轻时英俊的外貌。 在询问中，李茂很大方地承认了自己与他大哥李山的不合之处，他觉得自己的这位大哥生活做事方面无聊透顶，怎么无趣怎么来，他觉得这也是自己的父亲将自己叫回来的原因，希望自己可以回来跟他作伴，因为自己跟其他两兄弟比较的话和父亲最为相似，都是性格恶劣，有仇必报的人，只要有人胆敢伤害到他们一根汗毛，他们都会以数倍的代价还以颜色，从来不在乎要为此付出多少代价，这在他们心中对自己根本不重要。 另外，他还说自己的父亲李先生总喜欢挑起事端，不管是在老大老二面前刻意隐瞒自己回来的事情，还是在众人面前刻意提起要修改遗嘱的事情，都是为了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然后再躲在所有人背后，像是一个猎人一般观察儿子们的反应，并且以此为乐。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父亲新遗嘱的内容，修改部分肯定会很有利于张曼，因为他的这个外孙女太清楚怎么哄得自己开心了。” 罗涵和颜司明告别了李茂之后，又回到了别墅进行调查，目前的线索还是不够连贯，根本无法凑齐案件的所有元素，更不用说将案件破获了，接着他们三人将目标转移到了那位老管家身上，他在别墅里伺候了李先生多年，肯定了解过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别墅内的老管家这几天被一连串的事件搞得有些老糊涂，就这几天里来了很多的客人，他每次去开门的时候，都觉得那些人好像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有时候还会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梦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颜司明对此有些不耐烦，觉得老管家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老人家，您不用说这么多，您只需要告诉我们警方案发时您注意到的东西，比如当时众人的不在场时间等等。” 对于颜司明的问题，老管家显得很肯定，因为他当时一直在别墅内到处经过，基本可以掌握到任何人的东西。 据他所说，当时的确有人在一直不停地打电话，因为他从餐具室里听到了微弱的人声，是一问一答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电流声。 而那位看电影的男佣人是在警官王毅到来不久后离开的，走之前还打碎了一个茶杯，但这个跟整个案子应该没有太大的干系。 颜司明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刚才经过问询，老二李创说自己听到尖叫的时候正在打电话，而二儿媳也说自己那个时候正在打电话，这一下子引起了他的怀疑。 经过警方对电信公司的核查，确定当天晚上，只有二儿子李创给自己公司的代理人打出去过一通电话，从当晚的八点五十六分开始一直到九点零九分结束，而案发时的尖叫声大概在当晚的九点十五分左右，所以在通话结束到案发的六分钟内，老二李创的动向不明。 至于二儿媳，则根本没有在当天晚上案发时间前后拨出去过电话，也根本就没有进入过书房，得知这个线索，罗涵和颜司明二人都觉得破案有戏了。 ------------ 第一百二十章：呼之欲出 罗涵和颜司明第一时间便去找了二儿媳，准备彻底询问这件事情，正巧她的丈夫李创也在身边，于是便让他陪同一起接受审讯。 “太太，根据警方的调查，昨晚据您所说的在案发当时正在打电话的事情并不是实情，您对这件事情怎么看？”颜司明坐在二人面前，似笑非笑地问道，手上拿着一个用来记录审讯经过的记事本。 二儿媳显然被问得有些懵，有些惊慌失措地说道：“我没去吗？”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觉得是因为我太不安焦躁了。” 颜司明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对于不配合的犯罪嫌疑人他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对方暂时还没有露出太多的马脚，于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轻松，说道：“你说...” “老公！请不要让他们恐吓我，你知道的，如果有人朝我吼的话，我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对不起。”她朝着颜司明和罗涵歉意地摆摆手，“我太不安了。”说罢不等众人开口，便急急忙忙小碎步走出了卧室。 “我不能让我的妻子被你们这么对待！”老二李创目送着自己的妻子半抽泣着离开，突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声，“这种行为未免太过分了，她很敏感的，我警告你们，如果还是采用这样的审讯方式，我将不会同意妻子再次配合你们调查，并且将在法庭上检举你们警方的这种跋扈行为！”他指着颜司明，双眼之中充满了愤怒的情绪，说罢趾高气扬地看了看二人，接着跟随妻子的脚步走出了卧室之外。 罗涵和颜司明对视了一眼，他们在刚才发生这样一幅闹剧时，一句话也没有说，等二人走后，这才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应该会回来的吧，我敢保证，五分钟之后我们这位神经敏感的太太一定会回来的，不过到时候她应该已经想好了故事，准备好了说辞，你说对吗，小罗？”颜司明看着李创和妻子走出的那扇门，心中有些郁闷，毕竟这是他多年的刑警生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罗涵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他们二人立刻二太太的卧室之后，去了客厅里，王毅警官此时也来到了别墅内，正在客厅里等罗涵和颜司明二人。 客厅里欢声笑语，除了王毅警官和老管家之外，还有两个人一直在聊天嬉戏，那就是老三李茂和李先生的外孙女张曼小姐，如果说这个别墅里有人真正继承了李先生的没心没肺的话，那答案一定就是这两位。 他们二人正在客厅里开心地用气球来布置装饰客厅角落，聊得不亦乐乎，甚至连罗涵二人的到来都没有及时察觉到。 张曼突然轻咦了一声，将一个气球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接着半信半疑地说道：“我在案发现场里见到的橡皮圈好像就是这种气球的收口。” “是吗？张曼女士。”颜司明突然在一旁说道，吓得张曼一个激灵将气球扔在了地上，前者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歉意的表情，快步走上去将气球捡了起来。 “不好意思，非常不好意思，张曼小姐。”颜司明歉意地向张曼道歉，将方才从地上捡起的气球重新递给了她，“你刚刚说的当时在案发现场里找到的橡胶圈就是这气球的吗？” 张曼小姐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自己只是被吓着了，接着从颜司明手里结果那个气球，又仔细看了看，接着笃定地点了点头：“没错，颜警官，我昨天在案发现场里见到的那个橡胶圈的确就是这种气球的收口，我很肯定。” 颜司明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看着张曼小姐手中的气球，直直地盯了半晌，这才抬起头来，唤了一声站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的罗涵道：“小罗，你怎么看？小罗？”他一连唤了好几声，却没有听到罗涵的回应，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想瞧一瞧罗涵在忙些什么。 罗涵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地看着在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上面的内容是年轻时候的李先生，长相很英俊，眉清目秀的，一看就知道是个美男子。 颜司明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罗涵一个大男人会盯着李先生年轻的画像看，还如此目不转睛，于是走到了他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头。 “喂，小罗，怎么回事，一直盯着李先生的画像看，你是见鬼了吗？” 罗涵闻言眼神微眯，目光闪烁，脑子里如惊雷一般醍醐灌顶，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开口道：“颜队，您说得没错，我觉得我恐怕真的是见鬼了。” 在中午颜司明和王毅警官回警局休息的时候，李创的妻子，也就是之前摔门而出的二儿媳单独找上了罗涵，说有些事情要和他聊一聊，需要一个保密的前提，并且要有个安静的场所。 罗涵在二儿媳的引荐之下，和她单独来到了一家咖啡店里，这里很安静，人也少，符合她的要求。 在二儿媳讲述自己的秘密之前，要求罗涵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任何人，特别是警方和自己的丈夫李创，罗涵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其实，罗先生，不瞒您说，昨天晚上我其实的确是想打电话给一个人，不过那个人是一个男人，我跟那个人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而且是必须要瞒着我丈夫的私事。”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着罗涵，缓缓讲述着。 “一开始我以为我的丈夫他在餐厅里，但我去了厨房之后，却发现他竟然在里面打电话，我们家别墅里要是论打电话最方便的地方就是书房了，又隔音又没有人打扰。无奈之下，我只能先行躲在书房门口的杂物间旁边等待他打完电话出来，但谁知道他一直都待在书房里打着电话没有出来，所以我就只能一直待在那里直到二楼父亲房间里的尖叫声发出，我才随着众人一起来到了卧室门口。” 罗涵对于二儿媳的坦白，虽说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但依旧觉得她还是很有勇气的，所以对于她的说辞，还是相信的想法居多一点。 后来经过颜司明的调查，李先生别墅中的那位男佣人曾经有过敲诈，偷盗等犯罪的前科，并且在警局里曾经见到过王毅警官，所以他在看到王毅警官突然来到别墅，还隐藏了身份，以为对方是为了自己而来，感到有些心虚，慌乱之下这才打破了一个茶杯，急匆匆地离开了别墅，去了电影院看电影，同行的女伴可以作证。 罗涵和颜司明一致认为此人基本没有杀害李先生的可能，毕竟他在八点钟就离开了别墅，如果中途返回别墅的话，必定要经过一楼，一楼有客厅，厨房，书房等地方，如果贸然返回的话，一定会被发现，但众人并没有接收到任何有关于他在案发当晚返回过别墅的消息。 除此之外，警方对于二儿媳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罗涵有些无奈，毕竟自己的确没有向颜司明透露任何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但还是被警方将她的过往生平翻了个底朝天。 这位二太太在和李创结婚前，曾经与一位有钱人同居，之后卷走了那个男人的钱并且挥霍殆尽，虽然这件事之后得到了私了的解决方法，但巨额的偿还债务依旧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正在此时，二人突然得到了来自别墅那边的消息，说是李先生丢失的那一盒钻石原石找到了，被人藏进了李先生大儿媳所养着的盆栽之中，被伪装成普通石头，负责调查的警员一开始也不确定，但在之后还是半信半疑地将东西送去鉴定中心鉴定了，结果出来之后，才发现这一堆看似普通的石头竟然真的是那一盒丢失的钻石原石。 二人在得知这一消息之时，立刻赶往了别墅，突击审问了大儿子李山的妻子，但她显然对自己的盆栽中多出了这么多奇怪的石头一概不知，更不可能发现这些奇怪的石头竟然是价值连城的钻石原石。 对于她的说辞，罗涵和颜司明觉得也是比较可信的，将昂贵的钻石放在盆景中，很明显是画蛇添足的举动，警方在搜查别墅的时候，很轻易的就可以将所有的钻石一网打尽，所以如果凶手真是大儿媳，这样做无疑只会增加她的作案嫌疑。 在与大儿媳的谈话中，她一直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不希望例如偷钻石，杀害李先生等等的事情是自己家里人做的，其他的自己不在意。 但罗涵在听了她的话之后摇了摇头，有些若有所思地说道：“恐怕啊，这次要让太太您失望了，在我看来，这个凶手也许真是你们家里的人，但对于你们而言，他却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的目光微微闪烁，深邃得如同夜空一般，里面似乎藏着无数的秘密。 ------------ 第一百二十一章：怪事频出 当天下午，罗涵和颜司明待在院子里抽烟聊天，其他一众人都坐在客厅里，由于李先生出了意外，那么他在以前留交给自己私人律师的遗嘱，需要提前宣布。 众人坐在一起，但都神色不一，好似各怀鬼胎一般，假装平静地等待律师宣布遗嘱的内容。 李先生在十五年前签署的遗嘱内容非常简单，将财产中的一半拿出来给自己的大儿子李山，剩下的一半由其他的三个子女平分。 老三李茂听了遗嘱的内容，忍不住揶揄道：“哼，大哥还真是幸运，又和以前一样中了头彩。” 老大李山也不甘示弱，表示自己照顾了父亲这么多年，这些都是自己应得的，倒是老三，在如此久的时间内都没有回过家，没有管过家里的事情，居然还是可以分得一部分的财产，这才是真的幸运。 李茂微笑着并不打算跟他抬杠，反而质疑道：“为什么没有张曼的所分得的遗产呢？” 对于这个疑问，律师遗憾地表示，由于张曼母亲早于李先生过世，李先生生前告诉过自己，她的那一部分的遗产要返还到总遗产中，再由三个儿子平分，也就是说张曼小姐是一分钱都拿不到的。 但李茂不乐意了，他认为张曼小姐应该得到自己母亲的一份，这是她应得的，也是最符合法律规定的，虽然这件事情是父亲的决定，但他依旧不觉得应该如此死板地办事，听信一个错误的决定。 大儿子李山的妻子对李茂的说法也表示了同意，毕竟律师手上所拿着的这份遗嘱是李先生十五年以前立的，那时候张曼小姐的母亲还没有去世，现在两位都不在人世了，所以本该属于她母亲的那一份的确应该交给张曼小姐打理。 老二李创此时却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大家都应该按照法律和规章制度办事，更何况这可是父亲临死的遗愿，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改变。 大儿媳实在听不下去他的说辞，打断他道：“行了，老二，张曼，要不你先去卧室？我们几个人要好好商量一下有关于财产分配的事情，放心，属于你的那一份绝对不会落入别人之手的。”她说着还瞥了一眼老二李创，眼神里尽是轻蔑之色。 张曼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落寞地离开了餐桌旁边，往二楼的卧室走去，此时客厅的餐桌旁边就只剩下了五个人，他们继续为了遗产的分配激烈议论着，但始终没有个结果。 颜司明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心事重重地抽着闷烟，突然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发呆的罗涵，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觉得基本上可以排除张曼小姐的作案嫌疑了。”他接着指了指房间里，继续说道： “毕竟如果凶手是她的话，应该会在李先生修改了遗嘱之后再动手，如今出现意外，她肯定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罗涵闻言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目光微微闪烁，沉吟良久才开口道：“的确如此，但我们也不能排除她有别的动机，如果杀害李先生的人不是为了钱财，而仅仅是为了仇恨呢？” “嗯，也对，但我感觉这个家应该没有你所说的那个不为钱财的人啊？”颜司明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觉得罗涵说的话有些漏洞，没忍住继续道。 罗涵闻言轻笑了一声：“你还真别说，这地方还真有个人，可以不为钱财就有充足的动机杀人。” 颜司明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惊讶道：“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快说说看。” 罗涵摇了摇头，微笑着轻声道：“你猜猜呗，颜大队长。” “嗯...”颜司明露出一副思索的样子，“虽然我知道不管我猜得对不对，你也不会告诉我，但我为了配合你，还是姑且猜一猜吧。” “凶案现场那么凌乱，搏斗痕迹严重，证明凶手应该和李老先生的战斗力差不多，说明应该是个女人或者瘦弱男人，这个别墅里女人有可能存在杀人动机的只有三个，大儿媳，二儿媳和张曼小姐，但她们三个人可都不像是为了杀害李先生而放弃那么大笔遗产的人啊，而且其他男人根本就没有瘦弱的，一个比一个壮实，要是想利用匕首割喉的方式去杀人，根本不可能出现那么激烈的搏斗痕迹，所以凶手还能是谁呢？难不成是家里的女佣？” 罗涵轻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好啦，以后s市的治安交到你手里，也未免太让人放心不下了，都猜到女佣身上去了，你说说看，李先生的死对于女佣来说的好处是什么？” 颜司明听了罗涵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道：“说不定李先生曾经性侵过她，她伺机报复，趁着所有人都回来的档口，结果了他的性命。” 罗涵云淡风轻地说道：“如果存在这种情况，那我们早应该有所察觉的。”接着一回头看到众人都从餐桌离开了，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于是继续说道：“走吧，他们商量好了。” 颜司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点了点头，嘿嘿一笑说道：“其实s市有我没我都无所谓，但重要的是得有你，那就一切好办了。” 经过众人的讨论老大李山和老三李茂决定由他们一同出钱补足张曼小姐的那一份，可令人奇怪的事情是张曼小姐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却并没有显得很高兴，反而发了一通脾气，表示自己不想接受这份赠与，尽管大儿媳一直陪在她旁边一再强调他们这不是施舍，只是把原本就应该属于她的一份给她。 但张曼小姐依旧令人不解的气呼呼地宣布自己要立刻离开这座别墅，再也不会回来的消息，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去，一路上还不断嚷嚷着自己要去收拾行李。 看她正在气头上，众人也是大眼瞪小眼，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现在的局面，罗涵和颜司明也是被这一幕弄得久久摸不着头脑，不晓得如何劝导。 正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钝器击打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听声音明显就是刚刚才上去的张曼小姐，众人一惊，齐齐朝着楼上看去。 还是罗涵和颜司明反应最快，几乎在听到动静的同时，二人便已经健步冲了上去，拽着楼梯把手，两步并做一步往二楼走廊奔去。 罗涵毕竟相较于颜司明更为年轻一些，所以动作也更快一点，第一个跑上了二楼走廊之上，一眼便看见了走廊中央的李先生卧室门口躺着一个女人，看装束，分明就是刚才还一切安好的张曼小姐。 罗涵不敢怠慢，急忙跑到了张曼小姐的身边，他看到张曼小姐的额头处正往外呼呼冒着鲜血，连忙抓起她的手腕摸了摸，万幸，她还活着，罗涵这才松了一口气。 待得众人都上楼之后，将受伤昏迷的张曼小姐送去了医院紧急救治，幸运的是，张曼小姐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有些轻微脑震荡，好好休息一晚上就能恢复如初，如此一来，众人一直悬在心里的石块便落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已经接近午夜，大家都累得快趴下了，于是商量着告别了颜司明和王毅两位警官便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而由于罗涵原本就是李先生生前邀请来别墅做客的客人，所以元旦之前自然不能离开。 午夜之时，罗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他现在对于案件的大体经过和几个重要线索都掌握得差不多了，但仍然有一些方面对他来说有些费解，比如那令人不解的罪案现场产生原因，还有为何张曼小姐在得知自己得到了一大笔遗产之后表现如此反常，以及最后那个问题，到底是谁，又是因为什么而袭击了张曼小姐。 说到张曼小姐遇袭的事情，罗涵就觉得难以置信，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谨慎的凶手为了杀害张曼小姐会做出对自己的隐藏如此不利的事情，袭击的武器是在走廊一旁随手拆下来的装饰品，而且当时拥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太多了。 突然，罗涵灵光一现，大脑仿佛被重物击中一般，猛然睁开了眼睛，他顺势坐了起来，仔细回想着刚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试图紧紧抓住那个灵感，再付诸行动。 他静静地坐在床铺上，发呆了半天，终于有了刚才那个想法的一部分印象，于是他随便穿了两件衣服，从床铺上下来穿上了一双拖鞋，蹑手蹑脚地开门走了出去，来到了走廊。 他的卧室也在二楼，走廊里黑漆漆一片，只有最尽头有一盏淡黄色的灯亮着，微弱地灯光试图驱散眼前的黑暗，但是最终却如同泥牛入海般消逝不见，不起一点作用。 他凭借着白天经过走廊时的印象，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张曼小姐的门前，里面的人如今还在医院，目前仍然处于昏迷之中，所以罗涵不用担心会被当做变态抓起来。 ------------ 第一百二十二章：舌战群儒 他轻轻地推门进去，在黑暗之中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呀刺耳声音，罗涵缓缓走进卧室里，轻手轻脚地打开手机电筒，一眼便瞧到了放在卧室床头的旅行包。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了，连忙走了过去，从里面乱翻一通，最终终于找到了张曼小姐的身份证和护照，他将护照打开，上面的信息一目了然，心中的猜测也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第二天一大早，罗涵便联系了颜司明和王毅警官，将别墅内的所有人都请到了张曼小姐的病房内，她已经醒来了，目前情况稳定，不会有生命危险，她看到突然有这么多人到来，有些惊讶，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慌乱，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 罗涵待得众人都坐定之后，二话没说先是将护照放在了张曼小姐的面前，接着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希望她自己可以亲口解释这一切。 女孩看到护照之后眼神微微闪烁，内心挣扎不已，很明显她的确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她沉吟了半晌，面对着罗涵那如猎鹰般敏锐的目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向大家坦白了一切。 “没错，其实的确我不是李老先生的外孙女张曼，我的真实姓名是洛菲，我当时回国的之前，去了一趟国外找一个正在做战地记者的朋友，在中途我所乘坐的公交车受到了当地恐怖分子的袭击，而真正的张曼当时也跟我坐在同一辆公交车上，她和很多公交车上的人都因为一颗炸弹的爆炸而死去。” “在张曼小姐生前，因为都是国人，所以我跟她聊过几句，虽然了解得并不是很多，但还是知道了她在国内亲戚也就是李老先生的住址，还知道了她这位外祖父非常有钱，从来没见过张曼，目前正在邀请她回国内庆祝元旦节，于是我就有了个主意，回国之后便伪装成张曼小姐的身份，来到了这里，想碰碰运气，看自己能不能有机会成为有钱人，这将是多么刺激的一件事。”她的语气无奈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很享受这种伪装成别人的样子。 颜司明在一旁听得眉头直皱，待她说完便迫不及待地用坚定的语气低声道：“你这种行为，已经构成诈骗犯罪未遂了，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你要跟我回局子里接受进一步调查，这个你是绝对逃不掉的。” 洛菲眼神黯淡地看着颜司明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罗涵对这件诈骗的案子不是很感兴趣，没等颜司明继续说话便开口说道：“我很好奇的一点是，明明你就是为了钱财而来，但为什么会在得到了遗产时表现得那么愤怒呢？难道这也是伪装不成？” 洛菲摇了摇头，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众人轻声道：“当我得知他们商量的结果是为了公平，将一大笔遗产真正分给我时，这个我印象中的游戏瞬间就不好玩了，甚至事情的性质也会改变，我就真成了那个诈骗犯了，但我不想坐牢，所以才打算中途退出遗产的争夺。” “这太荒谬了！这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诈骗未遂也是诈骗！”老二李创一直忍耐了很久，此时终于爆发了出来，显得特别愤怒。 “行了！她没有从你那里得到任何东西，不是吗？你在气愤个什么劲儿啊！”老三李茂此时也愤然开口，昨天分遗产的事情因为自己这位二哥的做法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又来难为这个他眼中的可怜女人，自然不会将兄弟情谊放在眼里。 他说罢见二哥李创并没有搭话，于是变了个脸色，温柔地看向洛菲小姐，轻声开口道：“所以，我不是你的舅舅了对吗？”一边说一边双眼绽放出一团炙热的光泽。 “所以杀害李先生和偷走钻石原石的其实也是你没错了吧。”颜司明仿佛抓到了洛菲叙述的重点，目光骤然变得凶狠无比，“等王毅警官离开李老先生的别墅之后，你便去到了他的卧室，接着他将你的计谋全部识破了，而由于担心自己诈骗的罪行曝光，于是便一不做二不休将李先生杀害，并且将钻石偷走放在大太太房间的小型盆景中，为的就是掩人耳目，混淆我们警方的视听没错吧！”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让本就局促不安的洛菲显得更加慌张。 “不，不是我，我从客厅回到卧室之后，的确是想去再见一面李先生，但当时是为了讨他老人家欢心，并没有其他什么想法，但我出门往他卧室走的时候，在拐角处看到他的房门前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前，于是我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你还记得你当时看到的人是谁吗？”罗涵问道。 洛菲摇了摇头，道：“我当时没有看清楚，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她是一个女人，因为她的身材很苗条，很消瘦，根本不像是一个男人的模样。” 罗涵点点头：“后来呢？” “后来我回到卧室，没出几分钟，便听到了旁边传来了很可怕的尖叫声，那声音真的太恐怖了，我这辈子都没有听到过，根本就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倒像是鬼魂。”她一边回忆地说着，一边露出惊恐的神色，显然当时应该被吓得不轻。 “其实我认为李老先生的死在我的意料之中，他的性子太奇怪了，而且刚才听了张曼，啊不，洛菲小姐的叙述，我想我对那个凶手身份的猜测已经接近于真相了。” “不过我对于你们一家子，有很多话想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就一吐为快吧。”他淡然地扫视着一旁的众人，眼神不带一丝感情。 “首先是你，李创先生。” 罗涵先将矛头指向一脸不忿的老二李创，缓缓开口道：“你跟你父亲李老先生保持良好关系完全都只是为了继承他老人家的遗产，李先生刚去世你就原形毕露，为了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部分，不惜和两个兄弟翻脸，那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在案发当天，李老先生曾经说过要将你的生活费消减，以供老三和洛菲小姐在别墅内的吃住，没错吧。” 李创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不知道罗涵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他毕竟是外人，还有两位警官在一旁，自己不好发作，于是只好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所以如果李老先生去世的话，你不仅不会遭到他在你生活费上的剥削，反而还能得到一笔可观的遗产收入，那么他的死对于你来说，就是有利益关系的，再加上你当时打电话到案发现场发出尖叫中途隔了六分钟的空白时间，完全有机会去完成杀人。”罗涵目光灼灼，盯着脸上皮肉微微颤抖的李创，仿佛想看穿他的内心。 “你完成杀人之后，离开李老先生的卧室，再将门从外面锁住，希望这一切好像是从外面闯进来的盗贼所做，不过很可惜，在你仓皇逃离的时候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卧室的窗户是打开的，成年人没办法进入，所以根本无法支持盗贼这个说法，是吧，这很蠢，但请原谅我实话实说，你就是这样一个蠢人，如果洛菲小姐在之后遇袭之时，你就在所有人身边的话，我就真的觉得你是凶手了。” 他这一番话让整个病房内的所有人都呆住了，病房内瞬间鸦雀无声，互相大眼瞪小眼，目光中充斥着惊讶之色，因为这根本就不像罗涵这样的人能说出的话，就连颜司明都愣愣地看着罗涵，搞不清楚这个自己万分了解的人是为什么变成这样。 “你凭什么这么跟我的丈夫讲话！”还没等李创对罗涵的挑衅有所反应，二儿媳便跳了起来，准备冲上前去与罗涵理论。 “啊对了，还有你，二夫人。”罗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此刻他在二儿媳的眼里如同噬人的凶兽一般，“你也别想逃掉，因为你也是在座的有杀害李老先生动机的一员，你负债累累，李老先生一直说话的腔调和感觉都令你有些不安，还有李创先生当时在书房打的那通电话，更加剧了你不安的情绪，所以你也极有可能把算盘打在了老爷子的遗产上不是吗？而且你给我们说你当时是去打电话了，但你真的去打电话了吗？不管怎样，这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不管你当初告诉了我什么，我都可以选择不相信，在有人作不在场证明给你之前，你所说的一直在书房外待着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一点可信之处！” 他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但让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一股杀气在心中萦绕，令闻者不由得都有些不寒而栗起来，二儿媳也被罗涵的样子吓了一跳，虽然她有心为自己的丈夫说话，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还有把柄抓在罗涵手里，所以也就没有选择和罗涵硬刚下去，瞪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看着罗涵，之后缓缓退回了刚才的原位上，等待着罗涵进一步的发言。 ------------ 第一百二十三章：“欢迎来纠正我呀” “至于你们俩。”罗涵缓缓将头扭过来，看向老大李山和老三李茂，他们二人被罗涵突如其来的眼神吓了一跳，即使李茂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罗涵这个眼神就有些发自内心的恐惧。 “说不定你们之间的不合只是想给我们看的假象，你们当晚案发的时候都在餐厅内，没有人看到你们的身影，只能从一直传来议论的声音来判断你们二人都在，但如果你们在商量之下，通过一个方法让所有人都觉得你俩一直没有出去过餐厅，但其实已经有一个人出去杀害李老先生呢？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一件事情。” “你们只需要留下一个人在餐厅里自说自话，并且假装大声争吵，故意让外面的人听到，另一个人偷偷跑去二楼李老先生的卧室里完成作案就可以达到这个目标了。”罗涵自信满满地盯着李山和李茂二人，看得他俩都有些不自信了，半天都没做出任何解释。 但罗涵不会给他们出言解释的机会，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仔细想想的话，这样的情况也可以很容易排除，因为你们并不确定其他所有人都会因为你们俩的争吵前去客厅寻求安宁，也不知道怎么确定在事情进行中会不会有人重新进入餐厅，这两件事只要没有同时达成，其中任何一个小细节错误的话，都没办法将这个方法实现，所以，我相信你们俩也是清白的。”李山和李茂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小罗，这么说来的话，那洛菲小姐所说的她当天晚上看到站在李老先生卧室门口的人影不就更不可信了，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说的是真的，这也只是一面之词，很可能凶手就是她，或者是他想要包庇的某个男人，才会如此说的。”颜司明在一旁皱着眉头补充道。 罗涵对于洛菲的说辞自然是半信半疑，但苦于没有想清楚对方会撒谎的原因，所以一直没有向众人提到这一点，颜司明这么一说，他也自然而然将目光看向了洛菲，毕竟她的受伤也有可能是在自导自演。 “其实。”这时一直坐在病床边一言不发的大儿媳开口了，说自己有个秘密要告诉大家，她的语气有些颤抖，显然为了隐瞒这个秘密自身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当天洛菲小姐在老爷子门前看到的人影就是我，不瞒你们说，我当天晚上去找老爷子，就是为了结果了他的。”她语出惊人，让众人都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她，大儿子李山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妻子，在他印象中，一向温婉的妻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即使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都令人有些不解。 罗涵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大儿媳突然的承认倒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毕竟在这之前他真的认为人影的事情是洛菲小姐在说谎。 “为什么啊，老婆？”李山强压住自己心头的疑惑，使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温柔，接着有些试探的问道。 大儿媳凄惨的笑了笑，落入罗涵的眼睛，接着前者没有理会自己的丈夫，而是看着罗涵缓缓说道：“罗先生，老爷子在当天的一切所作所为，你应该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竟然用修改遗嘱的方式对家中的其他人进行无耻的挑拨离间，并以此为乐，这件事情让我意识到，决不能让这个恶魔再存在于我们身边了，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整个家庭里所有人的身心健康。” 她在说这段话时有些呜咽，但始终没有流下一滴眼泪，这让罗涵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表面上脆弱温婉的女子内心竟然如此坚强，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一句话也没说，静静等待着大儿媳把话说完。 “于是我等洛菲小姐离开了客厅之后，准备先找老爷子聊一聊，看看他还有没有值得挽救之处，可是当我去到二楼老爷子的卧室门前之后，敲了半天的门，竟然都没有丝毫反应，门也被锁上了，这时我听到了屋子里竟然传来了桌椅倒塌和东西破碎的声音，我当即便认为是有人在屋子里搏斗，正当我要叫楼下的人一起上来帮忙看看时，却听见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声，那声音就跟杀猪一样，嘶哑刺耳。” “之后屋子里就没有任何声响了，我也站在原地待着，不敢乱动，我被吓傻了，之后没有几分钟的时间，楼下的所有人都冲了上来，接着我就一直跟大家待在一起，想办法将门打开了，看到了老爷子已经死在自己的卧室之中了。”她的双手微微颤抖，扶着自己的面颊，不断地吞咽着口水，一副紧张慌乱的模样，仿佛又回忆起了那晚可怕的经过，让她觉得不安焦躁。 颜司明眼前一亮，他抓住了大儿媳叙说中的重点，连忙开口惊讶道：“你是说，从你听到卧室内有搏斗的声音和尖叫声后，一直到所有人都赶来，将门打开发现尸体的这一段时间内，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从卧室里走出来吗？”大儿媳点点头，显得很确定。 “没错，我可以确定，当时从我听到搏斗声到发现尸体的确没有任何人有机会在我眼皮底下偷偷溜出来，除非他会隐身。” 颜司明闻言陷入了一阵思考，他始终想不明白，在窗户打开尺寸不够一个成年人通过的情况下，凶手是怎么从卧室里经历搏斗杀害李老先生再从目击者的眼前成功逃脱的。 “可以请问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这件事情吗？”罗涵在一旁问道。 大儿媳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之所以不敢第一时间告诉你们，其实是怕你们怀疑，毕竟我那段时间也没有人不在场证明，同样也是有机会动手的。” 罗涵闻言轻笑了一声，说道：“并不是，我倒是觉得如果你可以早点说出来的话，凶手现在已经进局子里了吧。” “会不会凶手有同伙，是个侏儒或者是个小孩？”颜司明在一旁沉吟了半天，觉得自己的推理有点头绪，于是便直接将结果说了出来，想观察一下罗涵的反应。 “侏儒，小孩？”罗涵苦笑，他挠了挠头，继续说道：“我的颜大神探呀，你忘记了吗，那个窗户打开的缝隙几乎小到我们的头都没法伸出去，怎么会有侏儒或者小孩能成为凶手的帮凶呢？况且，即使真的有你所说的这种情况，那么那个小孩或者侏儒该如何将身高一米八上下人高马大的李老先生通过搏斗这种方式活生生杀死，虽然他年老体弱，但收拾个小孩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吧。” “会不会是那个侏儒身怀绝世武功，善使飞刀，能够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直接透过那扇窗户就将李老先生杀害了呢？”王毅在一旁附和道，他对自己的推理也显得异常自信。 罗涵摇摇头，道：“那卧室里传来的搏斗声音怎么解释呢？” 王毅低头思考了片刻，突然仿佛茅塞顿开一般说道：“可能那一阵声音根本就不是搏斗，而是李老先生受伤之后，捂着伤口到处撞，然后将那些原本摆放整齐的东西都搞乱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那现场应该呈现出来的是死者的血迹散落于卧室之中的各个角落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他躺倒的地方有血迹存在，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要怎么解释搏斗声音传来之后不久才出现了那一声尖叫声？” “如果李老先生在负伤之后，第一反应的确有可能如你所说捂着伤口到处乱撞，但同时肯定会想办法呼救，但他的颈部动脉被那把刀割断了，根本无法喊出声音来，所以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所说的这种情况也是不可能存在的。”罗涵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毅，眼神有些嘲笑的意味在里面，仿佛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众人仿佛也感受到了他们俩之间没来由的火药味，有些好奇地看向颜司明，以为他会有什么小道消息，谁知后者也是一脸懵。 “那...那好吧。”王毅见自己的推断都被罗涵否决了，只能灰溜溜地想要退回去，待在一旁，不愿意再说话，但他正在如此行动的半途中，被罗涵接下来的话弄得动作微微僵住了。 “其实你不用太过于着急的，关于这件案子的真相，我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所以你大可以就待在这里等着我说完，再从中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以此来纠正我呀，我觉得我还是很需要这些宝贵的意见的，王毅警官，或者说应该叫您，李毅警官更为合适吧。” 罗涵的眼神逐渐变得淡漠，如同一头猛虎在盯着羔羊一般，令面前的王毅警官感到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 第一百二十四章：手法揭露 王毅警官原本一直盯着罗涵，在听到他说的话时呆愣了一下，接着有些故作平静地微笑着说道：“嗯？您这是什么意思呀，罗涵先生，可不要开这种没有根据的玩笑呀。” 周围众人也一脸疑惑地盯着罗涵，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你比我们更清楚这件案子的一切经过，不是吗？在那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发出之前，其实李老先生已经被杀害了，对吗？”罗涵没有正面回答王毅警官的问题，反而换了个角度反问道。 “啊？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呢？罗涵，你什么意思？”王毅警官显然是被罗涵问得有些紧张了，抛来了一连串的问题，神情也表现得有些气愤，仿佛自己被冤枉了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不管，总之本案的凶手杀害李老先生的真实事件肯定是比那个尖叫声要早很多的，他先是捂着李老先生的口鼻，再将他一刀割喉，动作很连贯，很熟练，看起来受过专业的训练。”罗涵依旧没有正面回答王毅警官的问题，转而话锋一转，跑去说有关于本案凶手的事情。 “接下来凶手就可以开始布置现场了，他先是从保险箱里拿走那一盒子的钻石原石，这些东西可以等自己离开房间之后找个地方放着，待得警方搜查的力度减小了，他自己有机会的时候，再将其转移出去，按照黑市的价格卖掉，如此一来肯定会赚上一大笔钱。” “当然，他不能将钻石藏在距离自己太近的地方，于是就放在了大太太房间的小型盆景之中，替换掉了其中日本花园盆景中的池塘沉石。这样一来，即使警方搜查时发现了这些伪装成石头的钻石，也绝对不会怀疑到真正凶手的头上。”罗涵看着众人，缓缓说出这般推理，这令所有人都眉头紧锁。 “那当时从李老先生卧室里传来的物品倒塌声，要怎么解释呢？”一旁颜司明有些想不通，不由开口问道。 罗涵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很简单，你有没有发现，在案发现场倒塌的那些无论是桌椅也好，器皿也好，倒塌和破碎的地点有些聚集吗，根本不像是原本待在原地的那些玩意，被人撞倒，反倒像是人为故意将所有东西聚集在一起，接着一起打碎的。” 颜司明轻咦了一声，沉吟了半晌，开口道：“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些器皿的碎屑和倒塌的椅子桌子都好像要叠在一起了，普通的搏斗之下怎么会让撞倒的东西都归拢在一块呢？” “没错，这就是凶手的作案手法，他在杀害了李老先生之后，将房间里的桌椅板凳，花瓶器皿种种之类的物件聚拢在一起，堆成一座小山一样的不稳定物体。” “接着他只需要一根很普通的粗绳子，有可能是随身携带，也有可能是在别墅内随便偷到的，用这根绳子绕在放于小山最下面的桌子腿一圈，接着把绳子的两头都穿过窗户那狭窄的通气口，伸向外面，顺着墙面垂在外面院子的地上，最后只需要离开房间，从外面把门锁上就可以了，手法如此完成，接下来就是怎么来实施了。”罗涵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的色彩，显然那时候的他对于破案的痴迷程度比现在都要严重。 “九点十五分左右，凶手需要走到李老先生卧室窗外的院子地面上，拉动绳子的两头，接着由于绳子绕着最下面桌子的四个腿，所以在外面一拉，便触动了凶手精心搭建的机关，桌子倒塌，那些放在桌子上的家具，花瓶，瓷器和器皿之类的种种事物，自然也都摔了下来，而这就是我们大家当时所听到的那些类似于搏斗打架的声音。”罗涵自信地看着盯着他的所有人，脸上一副傲然的神色。 “那当时我们听到的那声尖叫又是怎么回事？”老大李山带头问道，立即得到了一旁众人的附和，大家都想知道那声凄厉的尖叫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尖叫声？其实那根本就不是尖叫声，而且我应该很早就想到的，大家一起回忆一下，当时警方在询问你们那声音像什么时，大家都是怎么告诉我们的？我记得有的人说那尖叫声像是来自地狱里魔鬼的惨叫，有人还说像是一头野兽发出的吼叫声，其实你们都距离案发现场太远了，只有一个人对那个声音的描述是分毫不差的，那就是当时尖叫声出现时，就待在李老先生卧室门外的大太太。” “你是说，听起来像是杀猪的声音？”大儿媳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没错！的确就是好像杀猪的声音。”罗涵有些兴奋，那是即将把真相全盘道出的预兆。 “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应该发现的，我很早以前就去了一趟附近的商店，原本是去买香烟的，结果却因为过节被那位幽默风趣的店主推销了很多各种各样用来和朋友玩耍整蛊的玩具，其中有个粉色的小猪气球玩具，名字叫做‘垂死的小猪’，当那个气球内所装着的气体被喷出时，便会发出一种类似于野兽的哭嚎声。” “所以谜题就解开了，凶手事先将气球吹满气体，接着将气球的橡胶圈和李老先生卧室内的某样东西绑在一起，用木塞塞住，接着连接到绳子上，当绳子被拉动，木塞被拽开之后，气球内的气体向外喷出，便响起了垂死挣扎的小猪的声音，声音经过好几层墙体的阻挡，到了你们耳朵里，或多或少会出现变化，因此你们几个听到的和它本身所发出的声音有所不同，只有大太太听到的最接近事实。” 罗涵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粉红色的小猪气球，接着往里面吹满气捏着橡胶口，再猛然一撒手，气球瞬间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凄惨嚎叫，根本就和案发当晚众人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没错，就是这个声音！”大儿媳和大儿子李山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示意没错，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显然此时的状态都很兴奋。 “如此一来，破碎的气球随着绳子一起被拉到窗外，现场只剩下一个小木塞和气球碎片，与此同时，尖叫声和物品倒塌的声音也能够完全同步地出现在各位的耳朵里了，也就伪装成了凶手和被害者互相搏斗之下，废了好大劲才将死者杀害的假象。”罗涵补充道。 “小罗，那么凶手是谁呢？”颜司明虽然觉得这件案子的手法比较玄妙，但相比于其他人而言，还是显得冷静得多，直接问出了关键问题，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罗涵。 罗涵轻笑了一声，回答道：“至于凶手是谁，你们还记得别墅的老管家先生之前说自己最近总是迷迷糊糊，感觉有些事情在之前也发生过，比如他给老三李茂开门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错觉。”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李茂和自己的父亲长相十分相似，只要看看在楼梯拐角处挂着的那幅李先生年轻时的照片就能一目了然，而老管家还总提到自己总是把人弄混，这其实也不奇怪，因为别墅里还有一个人，同样有着和李老先生，李茂先生同样面部特征的一位存在，至于是谁，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 众人一愣，接着看向一直站在病房角落的王毅警官，不知道是不是罗涵故意安排的，总之他被卡在了病房最里面，距离病房门最远，距离罗涵和颜司明最近，没办法第一时间逃跑，无论怎么样都会被二人及时发现并制止。 王毅警官的面色有些阴沉，对于众人的目光显得并没有那么在意，只是眼神平淡地盯着罗涵和颜司明二人。 “还记得李老先生的那通发言吗，他说自己年轻时四处留情，所有在这世界上一定还有其他更优秀的儿子，只不过生错了地方。我们也都知道他年轻时风流成性，为此他的妻子总是郁郁寡欢，每次碰到风流债，他都会选择用钱摆平。” “但总有意外发生，总有看不上他财产的人存在，所以我可以确定除了你们户口上所登记的三男一女之外，还有一个私生子来到了别墅，他不仅继承了李老先生的外貌特点，还继承了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并且将其付诸于行动，导演了一出蛰伏多年的复仇戏码，没错，王毅警官，不得不承认你的手法很高明，但并不能改变你从你怨恨的那个男人那里得到遗传的现实，只需要将你和李老先生的DNA进行比对，就能够证明一切了。”罗涵淡淡地说道，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好像王毅并不是一位警官，而是一个普通的罪犯。 “王毅警官，小罗所说的属实吗？”颜司明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地看着王毅警官，缓缓开口道。 ------------ 第一百二十五章：案件结束 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和自己接触不多，但作为一名警察来说，业务能力绝对是无可挑剔的，但可惜没有控制住自己，走了歪路，与警察的身份背道而驰，那没办法，无论多么优秀，也必须要接受审判。 众人的目光令王毅警官感到有些如芒刺背，他惨笑了一声，接着叹了一口气，说道：“什么DNA鉴定都不需要做了，不用这么麻烦，我承认我自己就是那个恶魔的亲儿子，唉，这可真是一件耻辱的事情。”王毅警官说罢摇了摇头，一副自嘲的模样。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女人得到那个恶魔的金钱，接着找到一个老实人，生下一个私生子，后来事情被那个老实人发现，他卷走了一切，丢下女人娘俩，最终令女人含恨而终，我不怪他，谁让那个男孩是野种呢，但那个恶魔，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必须要付出代价！”王毅警官怒气冲冲地说着，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要将李老先生碎尸万段一样。 “后来我凭借自己的能力进入了镇上的警局，距离那个人更近了一步，这样我就有机会来实施我的计划了，并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够轻易的逃脱惩罚，今天这个机会终于来了！”王毅警官的脸上终于绽放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让人看着瘆得慌，冷汗直流。 “七点五十分左右，我以募捐的名义来到这栋别墅，在进卧室之后，我向那个恶魔编造了一个假钻石的消息，哄骗他打开保险箱，接着用匕首将他割喉，接着我将卧室内的暖气温度开高一点，使尸体保持温暖，接着离开别墅，离开时特意跟老管家搭了几句话，让他确认我已经在八点十五分左右离开。” “之后我只需要在别墅外的车子里等着，一直到大概九点十五分左右跑去院子里实施了罗涵先生所说的那个计划，然后第一时间返回现场，这样既可以参与调查，还可以找机会将掉落在卧室地上的橡胶圈和小木塞回收，但可惜被洛菲小姐抢了先，要不然罗涵先生其实您也不会发现这么多线索的。”他笑着摇了摇头。 “奥奥，我懂了，所以接着你就在之后把钻石藏在盆景里，这件事情对于当时在别墅内到处调查的你，想要办成的确不难。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把自己的嫌疑洗干净，还能在警方发现小盆景之中的钻石原石之后，把对犯罪嫌疑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住在别墅内的其他人身上，但袭击洛菲小姐的原因是什么呢？”颜司明问道。 “这个我帮他回答，我想他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洛菲小姐曾经无意中夸他长得很帅，如果是李老先生年轻时候的话，肯定会跟他一样的，所以他才去袭击洛菲小姐的。”罗涵补充道。 “啊！对，我记得！是我们在休息厅的那个时候，但那只是我一句无心的发言啊。”洛菲小姐在床头叫道，她回忆起来了那件事情，瞬间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王毅警官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至于是后悔袭击洛菲小姐还是杀害李老先生，就不得而知了。 “唉，的确没错，正如罗涵先生所说，洛菲小姐的话让我感到真正的慌张，虽然那可能只是她的一句无心之言，没什么深意，但我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那就是在暗示我和那个恶魔有血缘关系，这是我根本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我当时被她夸奖之后显得脸涨得通红，其实并不是害羞所导致的，而是我觉得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被人识破了，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反应的。”王毅警官如此说道，他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洛菲小姐，回应他的是后者恐惧的眼神，瞬间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之后呢？”颜司明继续问道，他看王毅警官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干脆就想将审讯的地方定在这个病房之内，其他人也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发生的真正情况，与其之后再通知，还不如让王毅警官亲口说出来。 “之后我意识到洛菲小姐的存在对于我的安危来说非常危险，于是我便想了很多种办法，想把罪名强加给洛菲小姐，但她作为一个没有得到任何遗产的外孙女，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犯罪的动机，这让我在那一段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王毅警官一边回忆着，一边对众人缓缓道出自己当时的心路历程和经历。 “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让我意识到了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王毅警官眼神颤抖，仿佛真的被某些事情给惊恐到了。 “应该是因为当时洛菲小姐在客厅里发现了自己在卧室内捡到的橡胶圈就是气球的吹气口吧。”罗涵此时悠悠地开口道，他坐在了众人的一边，点起了一支烟，静静地听着王毅在慢慢地讲述着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毅警官闻言目光微微一亮，接着轻笑着叹了口气，道：“不愧是罗涵先生，您的能力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你的话，我还真以为您是神仙呢。” “您说的不错，的确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要是再出现任何意外的话，我肯定就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王毅警官缓缓说道。 “的确，不得不说，洛菲小姐的运气是真的非常好。”罗涵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对王毅警官的恭维毫不在意，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后者，在他的内心认为，无论以前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铁，多么硬，但如果对方越过了法律这条界线，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王毅叹了口气，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没有办法，必须铤而走险了，但大家都因为李老先生的死加强了戒备，我根本就没法找到洛菲小姐独自待着的机会，只有昨天，才被我发现了，于是我躲在了二楼的一个小夹层里，等待她上来，并且攻击了她，结果由于事发突然，也是命运使然，我并没有得手，她的叫声很快吸引来了当时正在一楼客厅的其他人，我没有办法，只好先将洛菲小姐抛在了一边，自己先逃走了。” 罗涵摇了摇头，说道：“没错，这的确是你在这件案子中犯下最大的失败，但同时也是最大的幸运，让你往后余生不会因为两条生命而后悔终生，而且如果不是你因为着急，出现了如此低级的失误，我可能还不会这么容易就锁定你。” “你要知道，当时别墅内的所有人都待在一楼客厅内，而洛菲小姐也刚刚顺着楼梯上去，所有人都没有作案的时机，在排除了洛菲小姐自导自演的情况之后，那么凶手就只能是你了。” 王毅嘴角扯出一丝难看的笑意，沉默了半天，接着声音嘶哑地说道：“不会的，以罗涵先生的能力，我想即使我没有去做这个令自己暴露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也会将我绳之以法的，的确我等了几十年，终于等到了今年这样的机会，可以亲手杀了那个恶魔，但没想到还是碰到了你，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罗涵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不会的，即使你没有做这件袭击洛菲小姐的事情，即使我不在，负责这件案子的是另外的人，你都一样会被绳之以法的，因为...”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王毅呆呆地看着罗涵，看着他不断吞吐烟雾的侧脸，心中不由被震动，他看了看身上穿着那件整洁的警官制服，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那个恶魔，永世不得超生。”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一般。 颜司明默默地走过去，随着“咔嚓”一声轻微响声，给他的手腕上带上了明晃晃的手铐，接着轻轻推着他的背部，往病房门外走去。 站在一旁的众人都没有丝毫表情，甚至有些怜惜地看着王毅，毕竟在他们心里面，他不仅是众人的亲戚，也是为众人干掉那个可恶恶魔的英雄。 他们默默移动到两边，自觉地为二人让开了一小段路，使两人成功穿过了人群，走出了病房。 罗涵靠在医院病房的窗户旁，扭过头看了一眼二人出门的背影，暗自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法不容情，希望你可以好好改过自新。”一边说着，一边熄灭了手上的烟头。 ------------ 第一百二十六章：离开之前 我从未想过罗涵有朝一日竟然会离开s市，以至于我每天在熟睡之前都会期待一下第二天将会遇到什么样的案子，但这个令我感到难过的消息终究还是从他的嘴里亲口告诉了我，他研究生要毕业了，需要去国外一段时间，去完成自己的毕业设计和论文。 这一去少则几个月，多则半年，到时候回不回得来可能也会视情况而定，毕竟国外的生活可能不太适合土生土长的国人，但为了能够完美地完成学校所交予的学业，罗涵不得不去。 那几天我都沉浸在一种比较奇怪低落的情绪之中，因为他要离开的这件事，一想到我以后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无法通过他去接触到那些令人咋舌的诡异案件了，生活马上就要因此而回归于平静，就有些莫名其妙的伤感。 在他打算离开s市的前一个月里，他打理好了剩下的所有事情，还把房子留给了我，让我以看家的名义在这里放心住下，房租什么的就先免了，当然我每个月的工资也被自然而然地免了。 在这期间，我问起过有关于小梦一直追查的那件毒品案子，罗涵告诉我暂时不用担心了，自从上次打草惊蛇之后，那伙人已经沉寂了一两年了，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警方最多也就查获过很少量的毒品案子，像之前那么多的毒品量根本就已经见不到了。 突然有一天，他从外面回来，将正在房间熟睡的我叫醒，让我把这几天将旅行要用的行李收拾收拾，之后跟着他一起去一个地方参加一个有关于推理爱好者的晚会。 我听到这个消息精神立马重新振奋了起来，虽然他即将离开我，但在离开之前能有这样有意思的晚会可以带上我，心里还是会开心很多。 据他所说，他在今天早些时候外出吃饭时，遇到了一位s市当地很有名气的侦探小说作家，韩萱女士，这位女士当时正在忙着给自己新出版的小说做宣传，他们曾经在一次宴会上相识。 罗涵在看到韩萱小姐时，后者热情地走上来打招呼，顺带着还送给了他一本带有着亲笔签名的出版小说副本，告诉他收下这个礼物，原本就是自己为罗涵准备的。 罗涵自然满口答应，虽然他一直对国内侦探小说的创造有些嗤之以鼻，但也不好拒绝韩萱女士的好意，将小说副本收下了，并且和对方坐在一个位置上聊起了天来。 从韩萱女士的口中罗涵得知，她最近在筹备着一场破案的游戏，一来是为了新书的宣传，而来也是为了让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都互相熟悉熟悉，地点在乡下一个庄园内，像邀请罗涵也一同前去。 游戏的发起者是庄园的主人，而韩萱女士只是帮助他负责设计策划破案游戏所涉及的诡计和流程，她对于自己所设计的诡计显得非常自信，所以很想邀请像罗涵这样小有名气的破案爱好者前往参加。 刚开始罗涵听了韩萱女士的话，其实并不是很有冲动，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s市，去国外忙自己毕业研究的事情，很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接触不到案子了，于是决定回家来将我也带去，就算是离开之前最后的狂欢了。 很快就到了赴约的日子，罗涵和我二人通过公共汽车和小艇两种交通手段前往目的地庄园，其实行李也没有带很多，只带了一些勉强足够换洗的衣物，罗涵倒好，什么也没带，问他为什么，他说马上就要去国外了，想多留点国内的东西，所以到了再买也来得及。 与我们一同上船的还有几名青年游客，他们的目的地是处在我们所要去的庄园隔壁的青年旅社，我们无聊时会和他们交谈以打发时间。 当我们一行人所乘坐的小艇行驶到一半的时候，一幢幢独栋别墅映入眼帘，其中要数我们要去的那个庄园最为豪华。 一旁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表示，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能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了，在这种野外居住在如此豪华的房子，政府所要收纳的税收已经非常高了，它将很多人从这些豪华别墅里赶了出来，其中就连我们即将要去的那个庄园的主人也不例外。 聊着聊着，我和罗涵的注意力被一直坐在船边上，沉默寡言的女孩吸引，这个女孩戴着一副墨镜，皮肤有些黝黑，自上船以来，就一直默默地看着途经的美丽风景，完全不和其他人搭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据她的同伴们介绍，此女不是s市本地的人，来自外省，性格比较内向，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交流，我们听后觉得还是蛮理解她的，于是也不再觉得她有什么异常之处。 很快，船体靠岸，韩萱女士此时已经在岸边等候了许久，我们同那几名同行的青年们告别之后，便跟着韩萱女士一起进入了庄园内部，而在我们身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的摆渡人就这么看着我们慢慢走远，不知道有什么秘密隐瞒着。 根据韩萱女士的透露，庄园内要先举办一个游园会，到时候自己做策划的破案游戏将作为游园会的压轴节目出场。 但她对此有些不满意，因为按理来说，庄园的主人将涉及游戏的任务交给了自己，那么游戏的设计策划就应该由她全权来负责，可许多人都会向她提出一些意见，左右她的想法，让其修改，而这就是其中她自己觉得有些不正常的地方。 比如更改一些NPC演员之类的，说不定是有人想借助游戏的名义来实现自己的某些目的，她坦白，这其实也是自己找罗涵来参与这个晚会的目的之一，如果晚会上出现了一些无法控制的问题，就需要他此时闪亮登场了。 除此之外，这个游戏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参加的，那些参加有些的人都是晚会的内部人员，在之后会一一介绍给我们听。 罗涵对此也表示自己已经充满了信心，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在第一时间帮上忙，而且他本身就是那种对平平无奇的事件缺乏兴趣的人，一听韩萱女士说出了有意外发生的可能，就显得更加兴奋了。 庄园的原主人是杨彤太太，想当年她要多风光有多风光，但直到她的丈夫死后，这一切似乎都变了，因为付不起高额的产权税被赶了出去，幸好，当时有一位富豪斥巨资买下了这里，不仅恢复了这里往日的繁华，还大度地留下了杨彤太太让她在庄园里做个女管家，在富豪离开庄园的日子里负责照看。 而这位富豪的名字叫做韩伦，大概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是庄园的现任主人，也是本次侦探游戏的发起者。 其次要介绍的是庄园内的一位建筑师，陶涛，他也是四十多岁刚出头的样子，受到庄园主人韩伦的委托，来设计位于庄园内的一座小亭子，还在很久之前庄园翻修的时候，帮了韩伦不少忙，所以他也在侦探游戏的参与名单之中。 陶涛对韩伦一直有些不满，他总会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自己真是搞不懂韩伦是怎么想的，要求自己当初将那个小亭子和一个看似很宏伟的建筑造在庄园内一处松土之上，这地方要地形没地形，要景观没景观，要不是韩伦钱给得多，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做这些砸自己招牌的事情，导致自己现在一看到这屋子，就一肚子气。 游园会在下午如期举办，这个会韩伦原本自身不是很想举办，但奈何这是庄园的传统，杨彤太太又一直坚持，所以他最终在再三考虑之下改变了主意，答应如期举办这个游园会，顺便可以让新来这座庄园的人一个深层次了解庄园的机会。 正为游园会搭建场地的是一对夫妻，丈夫叫做刘航先生，妻子的名字则是宋霜，对于这两位，韩萱女士对此的评价很低，觉得这二位的婚姻生活一定不会长久，具体原因她告诉我们自己其实只是有种莫名的感觉。 原本在这之后要开始的侦探游戏，将由宋霜女士来扮演案件的受害者，但她的丈夫刘航先生患有比较严重的抑郁症，又有些精神敏感，所以韩伦先生决定将受害者这个人选换到别人身上，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接着要介绍的则是这个庄园的女主人，也就是韩伦先生的妻子，郭娜夫人，她出身于当地的名门贵族，跟韩伦先生门当户对，长得非常漂亮，就是性格有些大大咧咧，有时候会显得有些蠢萌。 韩伦先生和郭娜夫人还有一位女秘书，也是平时负责韩伦先生公司事务的二把手，赵欣女士，她人不仅长得漂亮，还有着非常出众的能力，对韩伦先生交付给她的公司里的工作都完成得井井有条，是目前韩伦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 第一百二十七章：怪事频出 正当韩萱女士向我和罗涵介绍那些庄园里重要人物之时，郭娜夫人从房间里出来了，我们看到她时，瞬间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但她的性格却的确正如韩萱女士所说，有些不大不小的缺陷。 不仅整个人显得咋咋呼呼的，为人还显得特别高调，走到我们面前和我们交谈在一起之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炫耀着自己的长相，还会把手上，手腕上戴着的金银珠宝有意无意地露出来，让我们看到。 对此我和罗涵倒是没有太多在意的，毕竟这种张扬的个性倒是很符合她的身份，不过这样笨笨的动作和心思放在她身上，倒是显得很亲切。 介绍完毕庄园内的所有人，众人在韩伦先生的召集之下，齐聚一堂，而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也都聚集在了这个郭娜夫人的身上。 因为其他人都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游戏开始，只有她一直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还不断和站在自己身后的建筑师陶涛先生眉来眼去，这时，我和罗涵才发现，她这个角色在众人之中好像有些不太讨喜。 但尽管如此，原房主杨彤太太还是对待她百依百顺，跟个保姆一样，跑前跑后，这一点其实众人也能理解，毕竟别人收留了自己，总得让她为这个家庭做点什么实事。 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罗涵却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当郭娜太太回屋之后，那位宋霜太太看准机会就主动往建筑师陶涛身上贴，丝毫不顾及坐在一旁的丈夫刘航先生的情绪，看来正如韩萱女士所说的那样，这两人的婚姻或许真的不会那么长久。 此时，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韩萱女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让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张A4纸来，将其打开，照着上面的内容向众人介绍起来。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可以先了解一下我们即将要开始的侦探游戏的大概规则啦！”韩萱女士大声喊道，所有人都朝着她看了过去，其中自然包括我和罗涵。 “首先这个游戏其实类似于剧本杀，游戏的主角是一位科学家，也有可能是被雇佣的间谍，他的第一任妻子失踪了，生死未卜，而他的第二任妻子也在结婚之后不久选择离开了他，躲进了附近的青年旅店之中，这些就是此游戏的剧情背景剧本介绍，大家只需要大概记一记就可以，接下来你们拿着这个。” 韩萱女士说罢，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张外表看起来完全相同的卡片，接着继续说道：“大家手里现在拿到的这张卡片，上面记录了第一条线索，你们接着就要顺着线索提供的信息，一步一步探寻，最后所有的线索将会指向码头的船屋内，接着你们找到船屋的钥匙，打开门锁，发现里面有人遭到谋杀，至于谁是凶手，就要靠大家的力量了。” 罗涵手里拿着那个记录了第一条线索的卡片，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情，我为他能够对这件事情感兴趣而由衷的高兴，毕竟这很可能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次外出旅游了。 后来，我们二人在庄园秘书赵欣女士的带领之下先是入住了庄园内事先安排好的房间里，对于看起来傻傻的郭娜夫人，赵欣女士却对此有着不同于众人的看法。 她觉得自己的这位夫人不仅是个爱打扮的人，同时还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这倒是与他人所说的对于郭娜夫人的印象大相径庭，而更具体的，赵欣女士说自己不好透露，接着就离开了房间。 这时，罗涵突然叫我来他身边，原来他刚刚在我们入住的房间窗前往院子里看的时候，发现那位郭娜夫人在院子里鬼鬼祟祟地往院子后面的花园里走去，而建筑师陶涛竟然也紧随其后。 “这两人不会是去偷偷去约会了吧！”我惊讶道，因为刚刚我就发现郭娜夫人看着陶涛的眼神不太一样，说不好这两人还真有什么情况存在。 罗涵没有等我再有什么反应，对于超级喜欢八卦的他来说，这件事情的发生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便一个人跟了上去。 我对此有些无语，毕竟随便去探究其他人的秘密，或多或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羞耻感，连忙收拾收拾便下楼追了上去。 但当我们下到院子的时候，却发现郭娜太太和陶涛先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无奈我们只好离开了院子，准备返回居住的房间。 刚到转角的时候，杨彤太太突然从拐角走了出来，正好跟我们打了个照面，她问我们在干嘛，我们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为了缓解尴尬，我们决定送杨彤太太回到自己的住所里去。 一路上我们三人一边聊一边走着，我们从她的口中了解到，郭娜女士其实是由她介绍给韩伦先生认识的，可以算是半个媒人了，当我们二人将她送到住所，正要与她离别之际，她突然说了一段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话。 “唉，这是个非常邪恶的世界，当中也有许多邪恶的人。”说完就没等我们二人反应过来，便离开了我们的视线之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留下我和罗涵二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如何去理解她话语中的含义。 我和罗涵二人在回去的路上，被突然出现的小艇摆渡人吓了一跳，此人大半辈子都在韩伦先生的庄园内和附近工作，见证过庄园的繁华，同时也经历了庄园的衰败，罗涵表示懒得理他，刚准备带着我离去的时候，就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话。 “你们知道杨彤女士吗？应该不是很了解吧，这个老家伙可没有你们表面看上去那么善良单纯，其实暗地里可是很精明的，而且这庄园也永远都是属于她的。” 这句话倒是成功引起了罗涵的注意，便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反问他道：“不对呀，现在这庄园的主人不是韩伦先生吗？跟杨彤女士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此，那位神秘的摆渡人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一句更加令人摸不到头脑的话：“在那个狂风怒号的夜晚，树木都被吹得东倒西歪，一切都没了，一切都不见了。”当他说到这里，目光显得有些呆滞，自顾自地哼起了小曲，但内容却是一种奇怪的语言，像是方言，所以我和罗涵都没有听懂。 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离开了从我们身边走过去，跌跌撞撞地往河中自己的小艇上走去，当他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因为我从他身上闻到了很浓烈的一股酒味，显然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醉鬼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罢了。 罗涵也轻轻摇了摇头，显然对于他浪费了我们这么长时间感到有些颇为无奈，接着便不再理会那位喝醉了的摆渡人，离开了河边。 第二天早晨，我们一众人正坐在庄园的大厅内吃着早饭，就见郭娜夫人手里拿着一大沓邮件从外面走了进来，这原本应该是秘书赵欣女士的工作，何必让女主人亲自动手。 我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和我们一样坐在餐厅里吃着早饭的赵欣女士，发现她仿佛没有看见郭娜夫人手里的邮件一般，自己吃着自己的，好像这事儿原本就不归她管一样。 郭娜太太坐上沙发，在一堆邮件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信封，慢悠悠打开一看，突然吓得她一阵惊呼，信是一个叫李迪的人寄来的。 据了解，此人是郭娜太太家乡的人，韩伦先生见状本想追问，但她却不愿意透露太多，只是露出了一副惊惧的神色。 我和罗涵对视了一眼，双方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想法，很明显，这位郭娜太太很惧怕这个自己家乡名叫李迪的人，更怕见到他，其中的原因，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当着众人的面，她称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于是依次为由离开了餐桌，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而此举，也真正引起了罗涵的注意。 毕竟堂堂出身名门贵族，丈夫也是大名鼎鼎的经商界大亨的豪门夫人，为何会如此惧怕一个故人呢，怀着这样的疑问，我和罗涵绕过了众人，朝着郭娜太太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准备问一问有关于这件事情的详细情况，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可以尝试帮她解决一下。 ------------ 第一百二十八章：案发 我们去追郭娜太太一直追到了她的卧室门口，在她即将要进入房间的时候叫住了她。 “太太，冒昧询问一下，您刚刚那个表现的原因吗？或许我可以帮您解决。”罗涵绅士地朝郭娜太太点了点头，问她道。 “你们帮不到的。”郭娜太太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是我们俩人，也并没有表现出反感，反而摇了摇头。 “是吗？如果那位给您寄信的先生对您有什么威胁的话，我想我还是知道一点会比较好。”罗涵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在不断地吸引着旁边的人。 “唉，既然如此。”郭娜太太将身子转了过来，继续开口说道：“其实这个李迪，根本就是个十足的混蛋，尽干些坏事，曾经我也没少遭受他的迫害，但如今想甩都甩不掉了，所以这次寄信给我，请求与我见面，我会这种反应，其余就没什么奇怪的了，我要休息了，罗涵先生。” 她说罢就打开了房门，接着不等罗涵继续发问，便走了进去关上了卧室的门。 我和罗涵都略带怀疑地看了看已经关上了的卧室门，我轻声问他道：“你觉得她说的是真是假？” 罗涵摇了摇头，回答我道：“是真是假我暂时保持怀疑态度，不过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韩萱女士所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的点存在。”他的目光微微闪烁，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庄园里举办的游园会也即将开始，吸引了附近很多游客的参观，其中还包括了之前与我们同乘一艘船的那两位年轻人，沉默寡言的墨镜小姐和她的伙伴。 可庄园里举办的这次游园会实质是一次私人宴会，庄园的主人韩伦本想赶他们走，但由于自己妻子郭娜夫人的劝导，让他大度一点，这才让韩伦罢休，允许了二人进入庄园参观。 我和罗涵坐在二楼卧室的窗户边上，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感觉到了许久未曾感受过的轻松与惬意。 “等你去了国外，抓紧时间找个女朋友吧，外国妞也行，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单身，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我看着懒洋洋靠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的罗涵，打趣说道。 “女朋友？我是去进修课程的，哪儿有什么闲心去找女朋友。”罗涵头也没抬，随意敷衍着。 “进修课程又怎么样啊，你去问问你的导师，希不希望你赶快找个女朋友，即使是在出国学习期间。”我继续说道。 罗涵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听别人提到这个问题吗？” “你又不是年轻人，都奔三了，还年轻什么呀。” “你想让我早点找对象是因为什么呢？怕小梦喜欢上我？”罗涵突然扭过头来，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道。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的确把我绝杀了，虽然他说的不是实情，但毕竟小梦的确是一直藏在我内心深处的女孩。 我看罗涵放了大招，干脆一扭头，不理会他了，他一看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追问，反而松了口气一般，摊了摊手，继续朝着窗外望去。 晚些时候，我们从卧室里出来，先去跟那两个新来的女孩打了声招呼，他们看到我们的时候显得很开心，就连那个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墨镜女孩脸上都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韩萱女士从外面也带来了一个女孩，叫做马琳，长着个苦瓜脸，性格很开朗，每次聊天都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本次破案游戏的受害者就由她来扮演。 对于受害者这个角色，也就是扮演死尸的任务，马琳自己是有些不情愿的，据她所说，传闻这所庄园附近有一个真正的杀人魔鬼，她曾经听她姥爷说过，在附近一片森林中见到过一具女尸，所以她觉得有些害怕。 但传闻毕竟是传闻，她受了韩萱女士的委托，于是最终还是满脸不情愿地被领着前去附近的船屋做起了游戏的准备。 此时的游园会也已经接近于尾声了，基本上所有庄园内的人都走了出来，和大家见了面，郭娜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绕着全场转来转去，生怕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这个庄园的主人一般。 而我和罗涵看着这一幅其乐融融的场景，也是不由得放松了下来，这时我们对于花园里搭建起来的一个个帐篷提起了不少的兴趣，于是我们便靠近仔细看了看。 游园会所用作场地的花园每一顶帐篷里都有着各式各样的娱乐设施，宋霜太太也在其中一顶帐篷里做起了占卜师，穿了一身红衣，特别好看，我们跟她小聊了一小会，发现此时的时间是三点五十分，距离破案游戏正式开始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出于等待的无聊，罗涵便把手伸给了宋霜太太，想请她为自己算上一卦，权当是娱乐，宋霜太太见状微笑着握住罗涵的双手，仔细地摸索起来。 我注意到她手上戴着一个很漂亮也显得很贵重的金色手镯，但也只是感到奇怪，毕竟如果是真的贵重，那宋霜太太应该是没办法买得起这个手镯的，不过也有可能是传家宝之类的也说不定。 大概过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占卜结束，占卜的结果还算不错，据宋霜太太所说，罗涵的事业运和姻缘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都会呈现出很明显的上升趋势，其余也一切都好，这让罗涵的心情更好了。 于是我们离开了宋霜太太占卜的帐篷，罗涵显得很幸福，他又跑到了别的摊位上和另一个年轻人比起了套圈，他反常的举动令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由衷地为他的高兴而感到欣慰。 这时，庄园里来了一位长相帅气的男子，由于我们差点与他擦肩而过，于是便顺利相识，据了解，他竟然就是那个在早上给郭娜太太寄信的李迪，那个令太太感到惧怕的男人。 于是我们就先将李迪带去见了庄园的主人韩伦先生，接着前往了破案游戏的场地，顺利赶上了游戏的开始。 罗涵依靠着卡片上提供的提示，很快就找到了第一条线索，那是一个宏伟建筑的墙面上，画着一个音符符号，仔细分析之下，明白了对下一条线索的提示是在陶涛先生亲自设计的那个建筑中，开船屋的钥匙也有极大的可能也在那里。 我们刚准备朝着陶涛先生设计的建筑出发，谁知远远地听到了韩萱太太的尖叫声，我们循声望去，只见韩萱太太站在不远处，一边哭喊着抹着眼泪，一边朝着我们，嘴里不断地喊道：“罗涵先生，您快来船屋，出事了！” 我们见状顿觉事情不妙，连忙抛下了手中正在破解的谜题，朝着韩萱太太所说的那个船屋跑去。 等我们赶到船屋的时候，那位扮演受害者的马琳小姐躺在船屋内的地上，已经没了气息，死因是勒杀，凶器暂时没有找到，但奇怪的是，马琳小姐的死状竟然和韩萱太太所设计的破案游戏一模一样，连死亡的方式状态的异常的相像。 凶杀案发生了，而属于罗涵的工作，也在这一刻正式开始。 ------------ 第一百二十九章：线索调查中 案件如此悄然而至，韩萱太太在罗涵的吩咐下前去通知了庄园的主人韩伦先生，并且让她顺便报了警，警察接到报案之后也在第一时间赶来了现场。 我们没有轻易地进入案发现场调查，而是先将案发现场封锁起来，避免闲杂人等靠近。毕竟此地对于我们而言人生地不熟，和这里的警官也不熟悉，贸然前去调查可能会让别人觉得不太礼貌。 韩萱太太对马琳小姐的死感到非常自责，觉得要不是自己设计的这场游戏，可能马琳小姐也不会死去了，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但大都是和案件没有什么关系的废话，作为案件的第一目击者，意识混乱到这种程度，显然暂时不太容易从她口中得知一些有用处的线索。 警方很快赶来了现场，这件案子是由一位叫黄旭的年轻警官负责，当他听说了s市鼎鼎大名的罗涵先生此时正在这座庄园之后，显得很急切，眼神中充斥着敬畏的感情，仿佛对罗涵已经敬重已久。 “罗涵先生！终于有幸见到您了，以前总是闻名，但从来没有机会跟您正式见面，真是惭愧，如今得以相见，真是缘分呀！”黄旭警官刚一见到罗涵的面就急匆匆地跑来握了握他的手，激动地说道。 罗涵讪讪地笑着，显然对于黄旭警官这么热情的打招呼方式有些不太习惯，于是就连忙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案子上。 先前韩萱太太的直觉并没有错，来找罗涵和我来参加这个破案游戏现在看来显然是对的，但马琳又为什么会被杀害呢，她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孩，杀害她的凶手又有什么动机呢？这一切的问题都迫切地需要我们一起去解决。 目前看来，庄园内的所有人基本都有作案的嫌疑，罗涵和黄旭警官先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庄园的主人韩伦先生身上，将他请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审讯室内。 根据对韩伦先生的询问，案发当时确定他拥有不在场证明，他一直在游泳，而且据了解他一直都有游泳的习惯，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每天不下水游个几圈就浑身难受的程度。 这时女秘书赵欣小姐突然打断了问询的过程，她告诉我们自己到处都找不到郭娜太太，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觉得会不会是失踪了。 游园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没影了，到现在都没出现，还没有任何踪迹，打电话发信息都联系不上，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 由于问询被打断，韩伦先生听到自己的夫人莫名失踪，显得非常惊讶着急，于是拉着其他人去围着庄园内找，众人一走，警方的问询也就不得不停止了下来。 于是我们觉得先一起去案发现场看一看，经过现场警官的勘探和调查，确定马琳就是被人用晾衣绳勒死的，并且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初步判断受害者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偷袭遇害的。 罗涵的视力很敏锐，他一边跟我们说话，一边扫视着整个案发现场，突然轻咦了一声，接着蹲下身子从地上找见了一块托盘，上面还摆放着没有被食用的果汁和面包。 据了解，这些东西是女秘书赵欣小姐送来的，她也是受到了郭娜太太的要求来给马琳小姐送来的茶点，送过来的时间大概是四点左右，当时马琳小姐还活生生的，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却没想到如今却被人残忍的杀害。 罗涵听了赵欣小姐的说法，略微沉吟了片刻开口道：“那由此可以推测出受害者遇难的事件应该是下午四点之后到四点半之前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 这时，黄旭警官突然问赵欣小姐道：“秘书小姐，请问你当时在来到案发现场和离开的路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员，或者无意中发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对此问题，赵欣小姐考虑了半天接着很笃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觉得一切正常。” 韩萱太太在一旁大胆猜测道：“我觉得本案的凶手一定是研究了我设计在今天进行的破案游戏，所以才会犯下这起完美的犯罪，所以这案子肯定是一件模仿作案，至于郭娜太太的失踪，大概率是因为早上看到的那封信，因为李迪的到来，所以她躲了起来。” 当听到这个名字，罗涵才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他是开着游艇来的，就停在船屋的外面，和案发现场距离很近，所以此人有着重大的作案嫌疑。 于是我们众人立刻去四处寻找李迪先生的游艇，它就静悄悄地停在距离船屋不远处的地方，在黄旭警官的带领下，我们几人登上了游艇。 李迪先生的确在这里，他正在甲板上吹着风，当看到这么一帮子人来到游艇上时，他显然表现得有些蒙圈。 我们向他道明来意，并且告诉他需要他配合调查目前船屋里出现的发生的案子和有关于马琳女士死亡问题，他同意了接受我们的问询。 我们面对面坐在甲板上的游客椅子上，由黄旭警官先行提问：“首先，第一个问题，案发现场的船屋距离你的游艇如此相近，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员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李迪先生当着众人的面摇了摇头，随后说道：“警察先生，我其实刚刚才从游园会的现场回来，不是一直待在游艇上，所以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声音。” 黄旭警官埋着头记录着，半晌，抬起头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见到过郭娜太太？” 李迪先生闻言立即摆出了一副感到自己有些被冒犯了的模样，摊了摊手说道：“我来到这里之后，压根就没有见到郭娜，去参加个游园会却被庄园的主人韩伦先生一直限制着，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去到别的地方，之后我刚回到船上，你们就找来了。” 众人闻言，鸦雀无声，似乎无法判断眼前这个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这是罗涵打破了许久的沉寂，开口问道：“我这儿还有一个问题，你和郭娜太太是怎么认识的？” 李迪抿了抿嘴唇，仿佛陷入到了回忆之中，许久才开口说道：“我们俩以前是一个村儿的，她是当地最富有家族中的女儿，妥妥的千金小姐，而我当时不过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角色，后来我在一家唱片店里工作，所有的孩子都喜欢跑到那里去玩，就连郭娜小姐那样的身份也不例外，经常会去光顾，我们俩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我们认识之后还会经常在一起谈论音乐，因此变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后来我从唱片店里辞职了，想去自己开一家新店，她还鼓励我说，只要努力去做，我一定会成功的，这句话直到现在都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 “后来我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成功了，但她已经不在家乡，我很着急，于是到处打听她的下落，后来无意中来到了这里，发现了她竟然嫁入了豪门，成为了尊贵的豪门夫人，于是三个月前我就给她寄了一封信，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回复我，我也就没有再打扰她。” “最近我正好收到消息说她家的庄园会举办一个游园会，于是便想借着这个机会再见见她，就过来找她了，对于她之前的鼓励当面道谢，” 闻听此言，罗涵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疑惑的神情，我的心里也升起了一丝疑虑。 “他说自己三个月给郭娜太太寄了一封信，并且仅仅只寄了那 一封，但为什么郭娜太太今天早上才收到的那封信呢？”这个疑问同时浮现在我和罗涵的心里，但我们对视一眼之后，心照不宣地将这个秘密藏在了心里，没有声张。 随后李迪先生坦荡地表示道：“郭娜没有给我回信其实我完全可以理解，她现在的身份毕竟已经发生改变，成了豪门的夫人，万一因为我被扫地出门的话，那就不好了，至于现在，你们应该怀疑是我杀害了船屋内的女孩，更怀疑是我把郭娜藏了起来，没关系，你们尽管查。” 李迪先生如此态度倒令罗涵和我有些迷糊了，如此通情达理，长相帅气，说话直率的小伙子，郭娜夫人又有什么理由会惧怕他呢，有这样的朋友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吗？看来其中必定有什么我们还没有挖出来的秘密。 随后我们一行人重新返回了韩伦先生的庄园，受害者马琳的母亲也被告知了这一噩耗，他们一家人一直都在庄园为韩伦先生工作，她哭哭啼啼地表示虽然自己这个孩子马琳，性格恶劣，不爱上学，整天都在外面混迹，围着自己那个男朋友转，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没有了她，自己要怎么活呀！ 此时，韩伦先生和其他一起出去寻找郭娜太太的人都回来了，他说自己已经派人将庄园的内外全都找了个遍，却依然没有见到自己太太的踪迹，马琳小姐死亡的真相固然重要，但郭娜太太这个目前还不知道是生是死的人，她的失踪对他来说更为重要。 这时，罗涵悠悠地站起身来，提出了一个疑问：“韩伦先生，请问你三个月前，是否收到过李迪先生寄给郭娜太太的一封信？李迪先生在你夫人郭娜女士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你们俩是夫妻，有些秘密她是会对你一个人说的，请你不要对我们有什么隐瞒。” 韩伦先生闻言先是否认了自己对那封信的知情，说道：“三个月前我什么都没有收到过，那封信就是在今早被寄来的，至于李迪先生在我夫人的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曾经告诉过我，李迪杀过人，让我千万不要被此人的外表所迷惑，所以在这个人来找她的时候，她才会显得如此恐惧。” 此话一出，罗涵脸上显得有些不耐，仿佛对后面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了，我了解他，对于他而言，其实也是对我们所有人而言，后续只需要搞清楚到底是这个李迪先生还是郭娜太太在说谎就可以了，至于现在，他应该更希望所有人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这件马琳小姐之死的这件命案上，不想被别的什么事情所打扰。 ------------ 第一百三十章：审讯 女秘书赵欣女士表示，案发现场的船屋钥匙一共只有三把，一把在自己手上，另一把交给了韩萱女士去做游戏道具，现在已经收回，而最后一把一直在庄园的抽屉里，从来没有人碰过，也没有丢失过。 那么问题来了，我和罗涵对视了一眼，只一眼，就明白了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事情。 案发现场船屋的门被锁住的情况之下，首先是用钥匙来从外面将其打开，二是船屋内部有人将门打开，既然钥匙都在自己原来的地方待着，说明马琳小姐是自己将门打开的，从而导致自己被害。 如此一来，可以初步判定，凶手应该是马琳小姐的熟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骗取到马琳小姐的信任。 罗涵在一旁沉吟着，颜司明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路。 “或许秘书小姐，我记得您在给马琳小姐送点心的时候进去过船屋一次，当时就是拿自己的钥匙开的门，这一点其实嫌疑也蛮大的。” 女秘书赵欣小姐急得站起身来，连连摇头，极力表示自己绝对没有作案的可能性：“警察先生，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在我送点心给马琳小姐的时候，她活生生的，一点怪异的情况都没有出现过。” 罗涵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你不用担心，秘书小姐，这仅仅是警方的猜测，具体的事情还有待调查，我们不会放过凶手，但也一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赵欣小姐这才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罗涵补充道：“还有一点我想我必须说一下，虽然这可能引起在座的某些成员不满，那就是郭娜太太的失踪，我们都认为郭娜小姐的失踪是因为想要躲避那位年轻小伙李迪，但这毕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我们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实话。” “万一她失踪另有别的原因呢？比如杀人？”罗涵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在座众人的反应，重点留意了一下韩伦先生，见他脸色铁青，但依旧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所有人听了罗涵的话都一言不发，整个客厅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但这对罗涵来说，真正的表演才刚刚开始，随后他进行了每次侦破案件时要例行的问询。 首先罗涵将问询的目标先是定在了宋霜太太的身上，据她所说，她从游园会开始一直到尸体被发现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待在院子里的帐篷中扮演着占卜师，期间只出去喝了一杯茶，时间大概这四点半左右，没有离开过帐篷周围，更没有接近过船屋。 至于郭娜夫人，她说自己今天也一直没有见到过，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第二个问询的目标是刘航先生，据他供述说，自己在案发时间前后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由于在游园会上受到了一些刺激，所以神经衰弱的老毛病又犯了，觉得很难受，就在房间里休息顺便等待着医生的到来，甚至都没有出过房间半步。 当罗涵问起他具体是怎么样受到的刺激时，他沉默了，并且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妻子宋霜太太。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罗涵也在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隐情，所以就没有再问下去。 罗涵原本的第三个问询目标是建筑师陶涛，但对于此人罗涵总有种莫名的厌恶，于是他就将审问陶涛的任务甩给了颜司明，拉着我来到了杨彤太太在庄园内的住处，路上他解释说自己有种预感，这位原房主杨彤太太的证词才是本案的重中之重。 至于陶涛先生的审问，我们后来在颜司明那里了解了大概的情况，据他所说，案发的时候自己一直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工作，偶尔透过窗户和门看看外面，有时候运气好可以见到长相漂亮的女孩。 他告诉颜司明，对于凶杀案，自己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尤其是关于女秘书赵欣小姐的证词。 赵欣小姐说自己是受了郭娜太太的委托给船屋中的马琳小姐送甜点，但据陶涛了解，郭娜太太根本不是这种性子，她是个凡事都亲力亲为的姑娘，是绝不可能让秘书前去替她送甜点的。 面对陶涛先生的质问，赵欣小姐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 对于郭娜小姐的失踪，陶涛先生告诉颜司明让他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这个女孩虽然看起来天真烂漫，纯洁无邪的，跟一张白纸一样，但其实暗地里可精明了，杨彤太太可是教会了她不少东西。 虽然颜司明也觉得陶涛先生这么说是话里有话，有什么隐情藏在话里，但无奈在罗涵不在身边的情况下，他却并没有看出来其中的玄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和罗涵在抵达了杨彤太太的住处之后，在通过跟她的聊天中，我们意识到了其实眼前这位杨彤太太比我们所知道的情况要凄惨很多。 丈夫去世，大儿子因病去世，二儿子因事故去世，现在只剩下杨彤太太这位孤家寡人。 “我想念他们，想念我的家人们。”这是她向我们介绍自己从前的家庭成员时，含着泪说出的话，让我的心里觉得堵得慌，内心祈祷着她可千万不要是凶手啊。 但罗涵依旧保持着令人咋舌的理智和冷静，方才他进门之后，被杨彤太太领着在屋子里的各个房间大概转了转。 此时坐在杨彤太太家中的客厅里，听到杨彤太太的话，眉头一挑问道：“杨彤太太，我从刚才逛了逛你们家，一直有个问题还蛮纳闷的，不知道当不当问？” 杨彤太太闻言愣了愣，显然有些没太搞懂罗涵的话，毕竟警方问话人民配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于是点点头：“当然可以，罗涵先生您可以随便问，只要我能回答出来的，一定不会含糊。” “既然您如此想念他们，为什么整间屋子都没有见到他们的一张照片呢？不需要留个念想吗？”罗涵淡淡地瞥了一眼，轻声问道。 杨彤太太叹了口气，回答道：“那玩意一看到就要陷入回忆，越看越伤心，如果我想一个人继续好好的活下去，我觉得就必须和过去一刀两断，出于这个原因，我才没有留着家人们的照片。” ------------ 第一百三十一章：关键线索 罗涵沉吟了片刻，接着问道：“杨彤太太，您应该是知道我们来找你的目的，不知道您对马琳小姐的被害和郭娜太太的失踪有什么看法呢？因为我记得上次和您聊天时，曾听您提到过所谓的邪恶，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否有所关联，或者您的确掌握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吗？” 杨彤太太闻言神色有些复杂，我和罗涵都不约而同地看出来她心中有事情隐瞒，正在罗涵想要继续发问的时候，杨彤太太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杨彤太太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脸上闪过一丝窃喜，连忙起身去开门，我和罗涵对视一眼，从他的眼神中我体会到了一丝遗憾，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很快就能再次恢复信心起来，毕竟即使这次问不到，杨彤太太又不会跑掉，总有机会能够问到的。 来者是颜司明和他手下警员，别墅内的几位也跟着来到了这里。 他们来寻找杨彤太太无非还是为了不在场证明的搜集，还是那个老问题，“案发时间前后，四点到四点半左右，你人在哪，在干什么？” 杨彤太太闻言没有丝毫反应，淡然地回答道：“我当时正在招待来参加游园会的游客们，忙着跟当时院子里的每个帐篷里的人打招呼。” 这时，罗涵仿佛灵光一闪，目光炙热地又向她提出了一个问题：“是吗？杨彤太太，您说您当时在游园会现场，那您当时有没有见到过帐篷里的宋霜小姐，当时她有没有在帐篷里？” 我明白罗涵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一般人都看得出来，宋霜太太和她的丈夫刘航先生之间肯定是有些难以言说的矛盾的，所以很有可能她当时根本就没有一直在帐篷里充当占卜师，而是跑去别的地方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她的丈夫才会表现得如此生气，甚至发病，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正在做供述的妻子。 但杨彤太太回忆了一会儿，回答说道：“我当时没有注意太多，因为游园会人流太大了，还很吵很挤，所以我也就没有留意到她有没有一直待在帐篷里，我没看见，也不知道。” 对于杨彤太太的说法，颜司明觉得很满意，基本可以排除她的作案嫌疑，因为当时游园会的游客们其中有很多人都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但对于罗涵来说，没有问到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显得有些失望，而且就目前所有的审讯而言，每个人都有所谓的不在场证明，想要从这个方向下手，显得有些难度。 走出杨彤太太的家中，颜司明私底下问我和罗涵有没有什么关于案情的想法，有没有得到什么可靠的结论。 罗涵对于这位老伙计自然不会有什么隐瞒，于是眼神微眯地回答他说：“这座庄园，住在庄园里的人，都很不简单，郭娜太太估计已经遇害了，杨彤太太应该是知道真相的，但是我们手头上没有任何证据，想让她说出来可就难了。” 第二天早上，众人在庄园的大餐厅中聚集，互相和对方交换一下所获得的信息。 韩伦先生现在准备将郭娜太太失踪的消息刊登在报纸和网络上，希望她看到消息之后可以自己回来，就省得再去满世界找她。 他满脸愁容，显得异常憔悴，在将这个事情交给女秘书赵欣小姐之后，也没有什么兴趣再听其他人说话，自己一个人回到了里屋休息去了。 秘书赵欣看着韩伦先生的背影，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有时候啊，男人真是傻瓜，被爱情冲昏头脑，娶了个不该娶的人。” 这句话正好被紧挨着她的我和罗涵听得清清楚楚，罗涵立马来了兴趣，一副八卦的表情压低声音问她道：“怎么回事呀？赵欣小姐，可以给我们说说吗，我们以颜队长的声誉保证绝对不会泄露。” 虽然我对罗涵的行为有些不齿，但还是配合着他装出一副特别感兴趣的神色。 秘书赵欣见自己的小声嘟囔被听到了，还引来了罗涵的提问，于是犹豫了一下，将头靠近我和罗涵低声说道：“你们也应该看出来了，郭娜夫人和那个建筑师陶涛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其实他们在背地里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而且这个陶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郭娜太太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还和宋霜太太眉来眼去。” 她说着瞥了一眼坐在最远的方位忙着吃饭的陶涛先生和宋霜太太二人，见自己并没有被注意到，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告诉你们个秘密，其实那个宋霜和陶涛可是早都认识了，他能来庄园里当建筑师就是因为宋霜将他推荐给韩伦先生的。” 我和罗涵闻言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惊讶之色，虽然秘书小姐所说的这一番话并不冗长，但信息量巨大，很多案子里的事情也都相互关联了起来，线索链也清晰了许多。 我看着罗涵，就觉得他的眼神越来越亮，我回忆了一下之前看到的郭娜太太和陶涛先生在院子里嬉戏打闹最后去到小树林幽会的事情，又回忆起了宋霜太太主动往陶涛先生身上贴的场景，与秘书所描述的也大差不差。 不过我和罗涵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宋霜太太竟然和陶涛先生很早以前就认识，这就很大概率意味着昨天宋霜太太的供词是在说谎，她很可能根本就没有一直待在帐篷里，或许是跟陶涛先生秘密约会去了，这也能解释刘航先生的反应，他很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之后我们离开餐桌，前去了陶涛先生设计的那个建筑，罗涵觉得我们可能会在那里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说，当我们在那个建筑里散步搜索的时候，罗涵在地上捡起了一样东西，我走近一看，发现那东西原来是一只金色的挂饰。 罗涵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告诉我说：“记得这个小玩意吗，这就是宋霜太太之前在帐篷内给我占卜的时候手上戴着的那个小挂饰，很漂亮吧。”他轻笑着将小挂饰装进了口袋中。 ------------ 第一百三十二章：河中死尸 就在这时，我和罗涵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有个陌生的男人神色慌张地往我们所在的建筑这边赶来，他跑得很匆忙，一副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找人。 但等他接近了建筑时，也看到了我们二人正透过窗子盯着他，此时他竟做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举动。 他看起来没有想到过这儿还有人，在看到我们二人之后，竟然显得被吓了一跳，接着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他是谁？”我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开口问罗涵道。 罗涵沉吟了片刻，接着缓缓开口说道：“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中午的时候和我在一起套圈的年轻人，不知道要来干什么。” “咦？”我惊异了一声，由于我一直盯着窗外，那里竟然又出现了一个令我们没有想到的人的身影。 “那不是宋霜太太吗？”我指给罗涵看，宋霜太太的身影出现在建筑门外的草坪上，正蹲下身子在地上的草丛中来回摸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她难不成是来找自己的挂饰的？” “我看没错，这里真是她和陶涛先生幽会的地点，真是位粗心的小姐，私会也能将一直佩戴的挂饰弄丢，这可太不小心了。”罗涵轻笑地回答道，我在他的语气中体会到了一种深深的嘲讽。 我们从那栋建筑中出来，来到了宋霜太太的面前，她被突然出现的我们俩吓了一跳，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她愿意将一切真相全盘托出。 罗涵没有拐弯抹角去问宋霜太太有关于陶涛先生的事情，反而直截了当地提问道：“宋霜太太，您分明知道您的丈夫患有抑郁症，这类人很容易多想多虑，也很容易吃醋嫉妒，您又怎么敢和陶涛先生眉来眼去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宋霜太太却和罗涵所认为的全然不同，她思虑了半晌回答罗涵道：“其实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俩人之间更容易争风吃醋的反而是我，自从我们结婚之后，刘航就一直冷落我，这让我一度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别人。” 闻听此言，罗涵也不想继续八卦下去，就将捡到的挂饰归还给了宋霜太太，后者拿到那挂饰之后向罗涵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接着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为什么不多问点，说不定能知道她为什么和陶涛先生的关系纠缠不清。”等宋霜太太走后，我开口问罗涵道。 罗涵摇了摇头，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花园里，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有一个男人急迫地奔跑着，路过我们所在的建筑旁边，简直跟之前我们在窗户的地方发现的那个和罗涵一起玩套圈的男人神态一模一样。 等我看仔细的时候，发现他竟然是方才离开的宋霜太太的丈夫刘航先生。 “今天这是怎么了？韩伦先生又提出了什么新游戏吗？”对于他们莫名其妙的举动我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罗涵眼神微眯，看着那个男人轻笑地解释道：“我觉得他可不是在找人，而是在躲避某个人的追逐，至于是谁，我想你应该猜得到吧。” “是刚才那个套圈的年轻人？”我惊呼道，“可他们之间又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关系吗？” 罗涵轻轻摇了摇头：“那恐怕得亲自问这两个当事人了。” 当我们注视着刘航先生逐渐跑远时，一位警官突然急匆匆地跑来，说是警方有新的发现了，颜司明让罗涵尽快赶去庄园外的河边。 我们闻讯迅速跟着那位警官来到现场，发现这里已经有四五个警官在工作了，我们一眼认出黄旭警官站在河边，脸色凝重地看着河水，一言不发。 我和罗涵走过去，黄旭警官像是感应到我们的靠近一般转过身来。 “你们来了。”他的语气有些落寞，这引起了罗涵的好奇。 “什么情况，黄旭警官？” “在河里发现了郭娜太太的帽子。”黄旭警官回答道。 “只有帽子吗？”罗涵有些费解，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么点发现颜司明的神情就会如此凝重，一副大事发生的样子。 “还有一具尸体。”黄旭警官的话言简意赅。 “尸体？郭娜太太的吗？”这次不等罗涵回答，我便插嘴说道。 黄旭警官缓缓摇摇头：“这件案子越来越复杂了，我都有些迷糊了，要是郭娜太太的尸体还好，但偏偏不是她，而是一个男人，据警方打探，他是这河上的摆渡人，死因是溺亡。” 罗涵皱了皱眉头，我们对那个摆渡人是有一些印象的，当初被他奇怪的发言震惊了许久。 “能确认是他杀还是意外吗？”罗涵淡淡地开口问道，这个问题也正是我所想要了解的。 “根据目前的了解，这场事故被认为是一次意外是最妥当的，死者生前嗜酒如命，有很大的可能是喝醉酒之后失足掉进了水里淹死了。”黄旭警官皱着眉头回答道。 “所以你还有什么发愁的地方吗？”我问道。 “很显然，他一直都嗜酒如命，但在这个时间段遇到意外的话，很难让人不认为这是人为故意的事件，毕竟他在这条河上工作了太久了，肯定也知道了很多秘密，所以在犯罪嫌疑人心中，他是不能安然活下去的。”黄旭警官的语气斩钉截铁，似乎觉得自己的推理很靠得住，接着他看了一眼罗涵，仿佛在寻求他的意见。 罗涵点点头，有点打趣地说道：“不错，黄旭警官说的很有道理。” 这句话让黄旭警官严肃的表情瞬间化为乌有，神情也轻松了起来。 我们回到别墅，韩伦先生特意为我们整理出来了一间房子，用来协助案件的侦破，也为了我们能够早日找到自己那年轻漂亮的太太。 黄旭警官将目前为止警方所掌握的所有线索全部进行了汇总。 首先目前杀害马琳小姐的最大嫌疑人还是女秘书赵欣，因为只有她在案发时间段进入过案发现场内。 其二，郭娜太太的失踪，很可能她已经死亡，这有很大的可能跟她那位整日里喊着要找到自己的丈夫韩伦先生有关，一般一对妻子或者丈夫遇害，他们的另一半往往就是第一嫌疑人。 其三，摆渡人的死，如果是意外的话就没什么可分析的，但如果与本案有关，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犯案的是李迪先生，因为他目前就居住在水上的游艇里，想拽一个人下水杀害简直是太容易不过了，当然也并不能排除是他杀害了马琳太太。 其四，刘航先生和宋霜太太夫妻二人与陶涛先生，这三人在案件中拥有相同的地位，与案件有一定的关系，但不能作为主要的嫌疑人。 以上，便是黄旭警官的全部推测。 ------------ 第一百三十三章：破案关键 对于他的推测，罗涵表示并不敢苟同，这些推测都太过于片面，并且没有变通的余地，他甚至还当面对黄旭警官说道： “说得不错，但你只看清了表面，却看不透其中，你把一个很重要的人忽略掉了，那就是杨彤太太，现在她肯定以为自己已经没事儿了，但我们正是现在回去杀她个回马枪，这样可能案件就能出现重大突破。” 根据罗涵所说，我和他再次找上了杨彤太太，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罗涵在见到她之后并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杨彤太太，我想您知道谁杀害了马琳小姐，摆渡人因何而死，并且知道郭娜太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您准备什么时候说呢？” 如此质问，显然杨彤太太也没有想到罗涵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于是有些坐不住了，眼神开始有些闪躲，不敢正面直视罗涵，显然心中存在着巨大的纠结。 不过罗涵也并没有继续逼问她，反而对她提醒说道：“您现在不说不要紧，因为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放弃调查的，我罗涵，从未放弃过任何案件，但等真相被我们查出来之后，您应该清楚您的处境，那可就是知情不报了。” 闻听此言，杨彤太太的脸色愈发难看，但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任何信息来。 罗涵见她的嘴如此严实，也只好作罢，于是我们告别了杨彤太太，离开了她的住所。 随后我们又来到了受害者马琳的家中，她的母亲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并且为我们准备了丰富的甜点，我们都知道，她这样的目的无非就是希望我们能够早日破案，而这也正是我们所想要做到的。 等众人坐定之后，罗涵问受害者马琳小姐的母亲道：“请问您女儿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有没有一些奇怪的人莫名其妙地对她好？” 面对询问，马琳小姐的母亲回答道：“有没有仇人我不知道，她是个孩子，怎么会有什么仇人呢，不过莫名其妙对她好的倒是有一个，也是庄园里的人，那位宋霜太太，经常会给她一些化妆用品，还送她一些礼物之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无奈，继续诉苦道：“唉，这个家最近可真是厄运连连啊，先是女儿被杀，再是父亲被淹死，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她此话一出，如同惊雷一般在我们面前炸响，罗涵的神情瞬间凝重了许多，他看了我一眼，我心领神会，开口问道： “您是说前两天那位摆渡人是马琳小姐的姥爷吗？” 马琳小姐的母亲点点头，她的神情看起来很悲伤，看来是没少受到家人之死的打击。 我和罗涵的眼睛同时发出亮光，我想他此时应该跟我想的大差不差，在我记忆中马琳小姐曾经说过，自己之所以不想要扮演尸体就是因为自己的姥爷曾经在树林中见到了一具女尸，还说他们当地就有一个变态的杀手，原来她的姥爷就是那位摆渡人。 在回想起那位逝去的摆渡人曾经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那首满是方言的曲子，于是他凭借着自己超人的记忆力哼了几句旋律出来，谁知一旁马琳小姐十二岁的妹妹跟着哼了出来。 “就是这首曲子，你们可以告诉我，这首曲子里唱的内容是什么吗？” 马琳小姐的母亲回忆了片刻，回答我们道：“歌词是小亭子啊，小亭子，你是多么伟大之类的！” 罗涵一惊，他仿佛是明白了一切，我想歌词里既然提到了小亭子，那说不定那位摆渡人真的曾经亲眼目睹过一些秘密，所以才创作了这首歌曲，而真相很可能就藏在那座陶涛先生所建的亭子之下。 我还记得曾经在来到这座庄园之后，就听见那位陶涛先生吐槽过，韩伦先生明确要求将那座亭子新建在松土之上，不仅看起来违和，站在上面也看不到底下有什么好看的风景，甚至有倒塌的风险。 既然没有达到观赏风景的目的，那还不如不建，那么另外一种可能性立马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那座亭子的建立根本就是为了隐藏那片土地中的某些秘密，但那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呢，恐怕得我们一起亲自去揭开了。 就在我们二人即将离开马琳小姐的家时，被马琳小姐那位十二岁的妹妹叫住了，带我们来到了院子篱笆墙内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 她东张西望了半天，觉得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人会找来了，于是开口小心翼翼地告诉我们：“罗先生，我其实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 “哦？说来听听。”罗涵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神情。 小妹妹看到罗涵善意的微笑，也显得自在了许多，继续说道：“其实姐姐那些化妆品并不是宋霜太太所赠，这些说辞不过是她欺骗家人的手段而已，那些其实都是她自己买的，至于哪儿来的钱。” “姥爷曾经对她说过一些发生在早年间的事情，是个很大的秘密，后来就一直有人给我姐姐一大笔钱，让她不要把事情泄露出去，而这件事情具体是什么，到底是谁给姐姐的钱，姐姐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她说完停顿了一下，露出一副很难过的表情，继续说道：“我想她一定很讨厌我这个妹妹，所以才啥事情都不告诉我。” 我和罗涵闻言对视了一眼，仿佛已经确认了彼此之间内心的想法。 罗涵微笑着回答小妹妹说：“其实姐姐不告诉你是对的，她这样做不代表讨厌你，反而是在保护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小妹妹的头：“放心吧，我会将案子查清楚的，给你姐姐一个交代。” 我们在离开的途中，罗涵给黄旭警官打去了电话，电话内容我没有听清楚，但大概是拜托他去调查一些事情，搞回来一些秘密资料，接着打包票说，资料到手的那一天，就是案子告破的时候。 ------------ 第一百三十四章：真相 第二天，在黄旭警官的帮助下，众人齐聚在韩伦先生的庄园内，因为他们都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s市著名刑侦专家罗涵即将要在所有人面前揭露这件案子的真相。 我和罗涵在到达韩伦先生的庄园之后，他先是给黄旭警官使了个眼色，接着后者便心领神会地带人离开了庄园。 而接下来，则是罗涵的表演时间，众人整齐地坐在韩伦先生庄园的客厅内，眼巴巴地看着罗涵站在沙发中间，一副准备演讲的样子，他们周围站着几个警官，这是为了防止案件的凶手狗急跳墙。 “首先，在揭露真正的凶手之前，请允许我解决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有关于刘航先生和宋霜太太两人的感情问题。”罗涵扫视了一圈众人，最终目光落在了坐在最靠门位置的刘航先生和宋霜太太，这让他们俩有些不知所措。 “韩萱女士，我记得您所设计的破案游戏，主角是一位科学家，那么可不可以请您告诉我，这个灵感是从哪儿来的吗？”罗涵收回了目光，看向站在离他不远处的韩萱女士。 韩萱女士明显也有些不太理解罗涵的意图，稍加思索之后便回答道：“灵感来源自我的两个孙子，在圣诞节的时候，他们收到了与科学相关的礼物，后来听说，丁航先生是科学领域的专家，有一些与之相关的事情可以咨询他，所以我才确定了这个主题。” “不错，丁航先生，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隐瞒了，其实你是一位实打实的物理学家，对吗？”罗涵看着丁航先生，一字一句地问道。 丁航先生目光闪烁地盯着罗涵，我想他可能当时在想罗涵会不会是间谍之类的，来套自己的身份。 “你不愿意直接承认我理解，那么我们回到你和你夫人宋霜太太之间的问题，根据我所得到的消息，你在上学期间就是一位学习成绩极其优异的学生，毕业后就从事了相关领域的工作，最终成为了一位不可多得的物理学家。” “于是，也因此引来了一些图谋不轨的人的注意，想从你这里获取一些机密性的信息，但这事关重大，你肯定不会答应，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被人威胁了，这也是你患上抑郁症的原因，开始变得敏感，上次那个和我一起套圈的人八成就是来找你的，而你也一直在躲着他，是吗？”罗涵的语气有些不容置疑。 对此，丁航先生并没有否认，他沉吟了片刻便大方地承认了罗涵所说的话。 “事实正如你所说，罗涵先生，我确实是一个物理学家，也确确实实受到了一些不法分子的要挟，这正是我抑郁的源头。” “因为你自身受到了威胁，所以你才特意疏远自己的夫人，宋霜太太，不想将她也卷入此事之中，对吗？”罗涵继续淡淡地开口。 此话一出，宋霜太太满脸难以置信，她盯着丁航先生，这时我透过她的目光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眼神里暗含着浓浓的情意。 丁航先生回望着妻子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的神色，但还是轻轻点点头，承认了罗涵所说的一切属实。 “原来是这样啊，傻瓜，你可以早点告诉我的，其实我会去故意接近陶涛，只是想让你嫉妒吃醋，从而在乎我，珍惜我。”宋霜太太哇地哭了出来，紧走两步怀抱住了丁航先生的身躯，相顾无言。 “我想，两位还是之后再叙旧吧，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罗涵提醒道，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我们面前晃悠踱步。 宋霜太太和丁航先生安静了，两双泪汪汪的眼睛转过来，看向正蓄势待发的罗涵。 “首先，我想请杨彤太太回答我一个问题，之前听你说自己曾经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病死了，小儿子死于战场上，但根据我们调查来的资料，跟你说的可不太一样哦。”罗涵将头扭向背对着他的杨彤太太，微笑着轻声道。 “据我所知，你的小儿子可没死，他退役了，是秘密退役的，没有人知道他跑去了哪里，但我知道，他现在就在这个屋子里。”罗涵饶有兴趣地盯着杨彤太太。 后者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有些接近于猪肝色，不过她还是狠狠地盯着罗涵，一言不发。 罗涵没有阻止她的打算，就这样任由着她看着自己，也不准备抢在杨彤太太之前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给众人，他在等杨彤太太自己交代。 气氛沉寂了下来，半晌之后，杨彤太太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笑。 “您说得不错，罗涵先生，我那个小儿子此时此刻的确就在这别墅里，而且是你们都很熟悉的人。” “我想你应该亲自介绍给我们认识。”罗涵古波不惊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 杨彤太太尝试开口，数次之后以失败告终，她明白自己说出来的事情会让自己的小儿子万劫不复，但她说不说对于罗涵来说，其实是一样的。 “杨彤太太，就是因为你的宠溺，韩伦先生才会变成这样。”罗涵轻轻叹了口气，言语中的意思很明显，凶手的名字已经摆在所有人面前了。 大家都扭头看向那位脸上肌肉微微颤抖，脸上难看的庄园主人，脑海中满是疑惑的感受，而杨彤太太在听到“韩伦”这两个字时，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眼。 “这都是你惯的，杨彤太太，很久以前年轻的韩伦先生去当兵时，发现自己适应不了军营中的生活，就私自离开了，后来和郭娜太太结了婚，之后...” 正在罗涵说话时，门外传来了黄旭警官敲门的声音，我们将门打开之后，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孩，穿着一身白色天鹅绒的裙子，脸上戴着墨镜，皮肤黝黑，手上戴着手铐。 我一眼便认出来那个女孩是我和罗涵刚来这所庄园时遇到的那位沉默不语的怪女孩，游园会的时候也有她在参加。 ------------ 第一百三十五章：怪人，再会 罗涵缓缓走到那个女孩面前，温柔地将女孩头上的假发和脸上的墨镜摘掉，女孩没有反抗，她的真容很快就露了出来。 “是郭娜太太！”众人惊呼。 但这时却有一个年轻小伙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对着那位“太太”大吼道：“她根本就不是郭娜！不是我所认识的郭娜！”是李迪先生。 他的情绪激动而真挚，很容易便感染了其他在座的所有人，大家不约而同地将询问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罗涵。 “不错，她的确不是真正的郭娜夫人，真正的郭娜夫人在他们结婚之后，用自己的钱为韩伦先生赎回了庄园，之后在某一天中被已经疯狂了的韩伦先生残忍杀害了。” “什么！”李迪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情绪，一个跃起前冲便掐住了韩伦先生的脖子，但后者毕竟是在军队待过一段时间，论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在略微地懵了一下，反手锁喉回去。 还好黄旭警官就在旁边，在一旁的几位警官的配合之下，艰难地拉开了二人。 “真正的郭娜夫人死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韩伦将尸体埋进了土里，碰巧这一幕让喝醉酒的摆渡人目睹，之后陶涛先生将亭子建在了埋葬郭娜夫人的松土之上，接着编成了一首歌曲，试图从侧面传达自己的发现，后来他还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孙女马琳，但这却恰恰害死了她。” “马琳小姐用这件事情来要挟假冒的郭娜夫人和韩伦先生，以此来赚取零花钱，但这最终让自己送了命。” 罗涵看着已经眼神呆滞的杨彤太太和满脸凶相的韩伦先生，仿佛在告诉他们，你们承认一切吧，我全都知道。 自知已经瞒不下去的杨彤太太也不再隐瞒，沉吟半晌开口道：“当年小伦从部队回来，我为了赎回庄园，把娜娜介绍给了他，原本只想依靠着她的财力来赎回房子，根本没想过杀人，但谁知道他当时已经跟这个冒牌货结婚了，既然如此，就别无选择了，为了不惹恼任何一方，只好将娜娜在结婚之后的第一个晚上就杀掉一了百了。” “你不用多说，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但帮凶就是帮凶，有相应的惩罚在等着你的。”黄旭警官这时插嘴，他有些看不下去杨彤太太一副无辜的嘴脸了。 罗涵完全没有理会杨彤太太，继续给客厅内的众人诉说着自己的推理。 “而你们之所以会选择杀掉马琳小姐和摆渡人，是因为李迪先生在三个月之前寄来的那封信，他实际上是唯一一个知道郭娜小姐真实长相的人，所以你们意识到不能再等了，只好铤而走险又多杀了两个人，之所以同意举办游园会，还设计游戏，恐怕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服务的。” “李迪那封信原本就是三个月之前寄来的，但你们故意做给我们看好像是这两天才寄来的，也是为了误导我们，让我们认为郭娜太太惧怕这个叫李迪的小伙子，从而为她的失踪埋下伏笔。” 罗涵咳了两声，他端起杯子来喝了两口，接着享受地点点头。 “至于我是怎么识破假冒的把戏的，是因为我们这位假郭娜太太化妆技术虽然一流，把脸上化得黝黑，但本性还是粗心大意的，手上没有照顾到，反而特别白皙，在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一点端倪了，当时直接觉得有些奇怪，但后来还是想明白了一切。” “在假装收到李迪来信的那天早上，假冒的郭娜太太假装害怕回到了房间内，那时候你回去其实是去化妆了，转身一变成为了一个来到此地参加游园会的游客，之后从后门溜走来到游园会上，碰巧被楼上的韩伦先生发现，他假装你还在楼上，于是从一开始的暴怒转变为善意，欢迎了你们的到来，这其实是做给我们看的，那会儿楼上的卧室里根本就没有人，不过是他自导自演，你俩都是逢场作戏。” “这样就可以让我们误以为郭娜太太还在屋子里，而她所冒充的游客身份也得以坐实，在之后游园会开始，她又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游园会中乱窜，让秘书赵欣给船屋的马琳送餐点，为的就是在她完成谋杀之后嫁祸给当时案发时间唯一一个去过现场的秘书，与此同时，她趁着宋霜太太外出的机会在空着的帐篷之中完成换装。” “之后再避开众人来到船屋，骗马琳小姐开门，这位可怜的小姐就这样死在了你的刀下，完事之后你又将自己在游园会上所戴着的帽子丢进水里，伪造成失足落水的假象，之后你就躲进了隔壁的青年旅社之中，静候着一切的结束，等我们都离开了，你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出来，再次扮演着那位可怜的郭娜太太。”罗涵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那位假冒的郭娜太太，眼神中尽然是蔑视。 “她是个贪婪的女孩！死有余辜，她敲诈我们。”那个假冒的郭娜太太被罗涵的眼神所激怒，冲着他大吼着，声音尖锐，难以入耳，这和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觉大相径庭。 “贪婪！你还有脸说别人贪婪？你现在所坐拥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你根本是个悲惨的冒牌货而已，还说得这么理所应当，就因为马琳小姐挡了你的财路，你就把她杀害了，天下怎么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人。”罗涵有些愤怒，这从他完全不同于往日的言辞就看得出来，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那位冒牌货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戴着手铐再怎么狡辩都没用还是被罗涵的气势给镇住了，一时半会没说出话来。 罗涵狠狠地瞪了那女人一眼，扭头看向了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韩伦。 “还有你，韩伦先生，你喜欢游泳，每天都能游很久，多达十几圈，你要么是个健身狂魔，要么就是为了某件事情做特训，摆渡人先生就是你杀的，以你的条件，想拽着一个醉汉下水，简直易如反掌。” “你们俩谋划许久，才完成了这样的谋杀，不过天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什么罪恶是可以暴露在阳光之下的。”罗涵咬牙切齿地说着，众人哗然，而犯罪的几人也都低头沉默着。 。。。 罗涵出国的那天早晨，颜司明，小朱警官和小梦都来相送了，我们几人站在安检通道的入口处，看着他消瘦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人群之中，不由感慨。 “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或许，很快，或许，很久以后。” 怪人，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