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农妇仨娃有点穷 “嘭！” 茅草屋内，悬在梁上的麻绳不堪重负，直接断裂！ 绳上的女子跌在一名壮汉身上，摸着脖子疯狂咳嗽，好不容易喘过气来。 低头看着身下的肉垫壮汉，陷入了呆滞。 她不是在回家探亲的路上救了三个孩子，然后遇上洪水死了吗？ 怎么现在成了上吊失败的壮硕妇人，这男人又是谁？ 脑子一阵胀痛之后，沈清瑜呆住了。 她穿越了，原主和自己同名同姓甚至同岁，也叫沈清瑜，有三个孩子，是三胞胎。 孩子的爹就是自己身下的肉垫子——肖云启。 一步登天，无痛当妈，有娃又有汉！ 这不妥妥的人生赢家？ 沈清瑜瞧了眼肖云启的脸，嫌弃的撇撇嘴。 他明明五官挺俊秀、浓眉高鼻，棱角分明，可——额头整个都是黑色的，跟顶了口黑锅似的，也太丑了！ 原主的眼光也太差了吧，希望那三个孩子别遗传他。 这边肖云启刚睁眼就看到沈清瑜一脸嫌弃的表情，不落痕迹地速扫了一眼沈清瑜身上，确认她平安无事，冷了面色：“能下来了吗？” 沈清瑜看了眼身下的肉垫子，赶忙爬了起来。 靠！ 凶什么凶！ 沈清瑜小声嘀咕:“这么丑，谁稀罕！” 肖云启脸更黑了：“觉得我配不上你，可以和离。” 说完，肖云启大步流星走远，还不忘提醒：“打盆水自己看看自己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沈清瑜跺脚。 片刻后，她看着水盆里的脸，陷入了沉思。 原主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 又胖又黑，皮肤粗糙，最令她忍受不了的是——满脸痘痘，巨大的脸盘堆积了很多横肉，五官变形，完全看不出是个女的。 低头一瞅，腰身三层肉，一摸一捏。 全是肥肉，不是怀孕！ 额，肖云启怎么下得去嘴的？ 沈清瑜悲伤落泪，穿越前她好歹也是军中一枝花，身材容貌她全有，可谓是尤物！ 不行，必须减肥。 沈清瑜泪眼朦胧间，三个小娃娃从院子外面跑进来。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爹欺负你了？小宝打他去！” “娘，你别哭呀，二宝给你呼呼。” “可能是饿了，刚才我们看到爹出门买吃的了，娘你忍忍。” 眼泪被孩子们擦掉，沈清瑜也看清了面前三个孩子的面容，震惊地长大了嘴巴。 这容颜……怎么和前世救的孩子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巧合？ 想不明白。 算了，cpu负荷不住。 看着呆滞的沈清瑜，大宝肖若依长叹一口气。 “娘是饿傻了吧，我去看看厨房有吃的没有。” 扎着两个辫子的是大宝肖若依。 只有两个发包的二宝肖若语连连点头：“爹买个吃的怎么这么慢，娘都快饿死了！” “咕咕咕”墙角的老母鸡叫了几声。 只见小宝肖若善撒腿就往外跑：“爹一定回来过了，我去找吃的。” 肖云启果然回来过。 小弟刚跑进厨房，就看到大宝拿着个油纸包，里边放着几个白胖胖的包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孩子们闻着这香味，都吞口水。 好香呀！ 大宝忍着嘴馋闭眼，一把将油纸包递向沈清瑜。 “娘，快吃包子，爹买回来的。” “对！娘吃了包子心情就好了，别哭了。” 沈清瑜看着那包子就想拒绝，她穿越前是军医，顿顿吃包子，都吃恶心了。 可这副身体却疯狂叫嚣想吃。 原身是真馋…… 沈清瑜不再矫情，接过了那油纸包，给三个孩子一人塞了一个，自己拿起一个包子，啊呜一口就吃了小半个！ 这包子里是半肥瘦的肉，油汪汪地拌着些葱花，真香！ 就是缺了葱姜汁，有点腥。 她三口吃了整个包子，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正欲拿起第二个。 “咕嘟……” 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二宝小声问：“娘，包子好吃吗？” “好吃啊，你们傻愣着做什么，快吃。” “什么味道的？”二宝又问。 “……” 沈清瑜就算再迟钝，也懂了，一股子愧疚感油然而生。 “什么味道当然要尝过才知道，你们尝尝。” 不行，她嗓子太疼了，一说话眼泪都出来了。 二宝看着她哭，包子又放下了。 娘明明舍不得，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大宝坚定地摆手：“娘，我们不饿，你吃吧，吃饱了你心情就好了！” 二宝一听大姐的话，赶忙摆手附和：“对啊，娘，我们不饿，你吃吧，刚才我们都吃过饭了。” “……” 原主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叫孩子这么怕她！ 脑子一疼，又多了些记忆。 原主胃口极好，十分嘴馋，如果没有及时吃饱，就会心情不好，骂鸡撵狗。 孩子们还会被打骂迁怒。 所以三个孩子很会察言观色，做事情小心翼翼。 沈清瑜心头发酸，很不是滋味。 “你们吃，瞅你们瘦的，我去厨房在做一些吃的。” “如果我出来发现你们没有吃掉，我可是要生气的哦！” 看沈清瑜进了厨房，二宝小声询问：“大姐？吃不吃？” “吃！不吃要挨揍。” 大宝带头吃了一口。 有了姐姐打样，二宝和小弟也赶忙咬了一口包子。 呜呜……太香了！ 怪不得娘之前吵闹着要吃镇上的肉包子，原来肉包子这么好吃。 …… 沈清瑜看着朴素的厨房，翻遍了只翻出半碗大米、一碗黑面、一个鸡蛋、三个萝卜和少得可怜的肉！ 真穷。 女主傻眼，算了，将就做。 两个柴火灶同时生火，这边放上水和大米，熬粥。 那边直接倒上油。 萝卜切成丝放盐，挤干水分剁碎它。 猪肉剁碎拌上黑面，鸡蛋打里边。 接着把盐和萝卜碎搞里头，搅拌均匀捏成团子，试了下油温，开始炸萝卜丸子。 随着一声声“嗞啦”响，屋内充满了丸子的香味…… 沈清瑜刚要喊几个小家伙过来吃饭，就听到小宝惊喜的声音。 “娘，爹又买了好多米面和肉回来啦……” “好嘞，拿进来吧，包子吃了没？没吃我可是要生气的。” 沈清瑜回了一句，没有出去。 她这边炸丸子需要看锅，一边往外捞炸一边要下新的，节奏不能乱，不然会糊锅。 “我们吃了……娘你在干什么？”大宝的声音很震惊。 沈清瑜扭头看去，对上四双见鬼一样的眼睛。 ------------ 第二章 渣男相公要和离 “你们……我在炸丸子呀，炸点萝卜丸子，还熬了粥，马上就好了。” 沈清瑜指了指肉丸子和粥，她也没想到这么一点东西可以炸出来一箩筐！ 四个人脸色变了又变，没有出声。 我们看到你在炸丸子。 可问题是，你怎么能炸出这么香喷喷的丸子！ 这可是破天荒。 沈清瑜脑子里又出现了一些记忆碎片，瞬间尴尬。 原身做饭，是只管煮熟，不管味道的。 哦不对，有时候还不熟，有时候又烧糊了…… 过了两秒后，她挠挠头强行解释：“这个……我不会再随便糊弄着过日子了。” 父子四人：“……” 黑锅哥肖云启神色莫名地看了沈清瑜一眼，“那便好，吃饭吧。” 大宝紧忙上前，端着萝卜炸丸子开心跑出去，这边肖云启把粥盛出来，跟着往堂屋走去。 “呀——我的丸子！” 刚才光愣神，沈清瑜忘记锅里还有最后四个丸子，捞出来一看，炸糊了！ 肖云启将糊丸子放到了自己面前：“吃饭吧。” 桌子上只有四个豁口的碗，肖云启面前没有碗。 “用我的碗？”沈清瑜依依不舍把自己的推过去。 “不用……” 肖云启淡定推回来，沈清瑜正准备感谢，就看到肖云启分粥，然后—— 就着粥盆开始吃饭。 沈清瑜：“……” 记忆碎片再次浮现。 原主当初和肖云启当初成亲不到一个月，他就出去了。 三年后肖云启回来时，已经当爹，三个娃都两岁多了。 看着家中鸡飞狗跳、孩子哭闹，加上原主又丑又胖、又作又骂，肖云启不到一个月又走了。 现在这是第二次回来。 家中只有五个碗，小弟之前打碎了一个。 于是肖云启只能用……盆。 三个娃看着肖云启吃着“糊丸子”都异常的香，不自觉的咽口水。 “你们怎么不吃？别给我说一个包子就吃饱了！” 大宝赶紧夹起来丸子，放进嘴里的那一刻！ 香啊。 眼睛立刻就瞪大了！ 肉丸子外酥里嫩，萝卜天然的香甜加上肉香味，咬上一口……这也太好吃了吧！ 大宝三两口嚼碎了咽下去，立刻给小宝嘴里塞：“快吃，娘做的这，比肉包子还香！” 大宝是家里最讲规矩的，此时却狼吞虎咽，惊住了众人。 下一秒，二宝三宝也都露出了相同的震惊神色！ 这味道……绝了！ “爹你多吃点，你都好久没回家了，外边一定没娘做的好吃。”二宝笑得讨好又亲昵。 大宝眼中也有藏不住的孺慕之情。 “好好好！你们也吃！” 肖云启一边点头回应，一边给女主和孩子们都夹了一个丸子。 看着自己碗里的丸子，沈清瑜才反应过来：他竟然给自己夹菜了？ 三个孩子有样学样，也纷纷给沈清瑜夹萝卜肉丸子：“娘！你也吃！” 沈清瑜看向父子四人，嘴角扯出一抹干笑：“吃吧。” 于是众人开启了干饭模式，筷如雨落，一笸箩的萝卜肉丸子很快就见了底，除了沈清瑜特意少吃，一家子都吃得打饱嗝。 三个孩子吃饱喝足，肖云启却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她：“你为何……”突然变了？ 沈清瑜瞥一眼：“怎的？不好吃？那明日还是给你们煮面糊糊好了。” 父子四人齐齐傻眼：“……” 倒也不必。 大宝有眼力见儿，拉着弟弟妹妹就往外走：“小弟你去喂鸡和狗，二宝去洗衣裳，我扯猪草去。” 屋子里只剩下沈清瑜和肖云启，两人一起沉默。 沈清瑜心里怪异：说点啥？ 沉默片刻后，肖云启率先开口：“你想和离？”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和离？ 渣男！ 沈清瑜冷笑一声。 “可以呀，不过和离这事应该我来说。反正这七年来，你总共在家不够两个月，孩子有没有你这个爹也没区别。” “和离，明日就找族长过来，孩子归我，你无权拥有！” 肖云启冷哼一声，“行，你别再上吊抹脖子就行！” 之前沈清瑜之所以吊脖子，就是因为肖云启说要和离，沈清瑜想不开，这才自挂东南枝，想后悔死肖云启。 自己不自爱，还指望男人爱自己？ 原身是真蠢。 “呸！死一次就够了。放心，你死了我都不会再去死！”沈清瑜果断起身出屋。 肖云启看着沈清瑜不理自己，还拿着锄头出了院子，迟疑好一阵，终究还是拿起另一把锄头，跟了出去。 还没和离呢，地还是要挖的。 现在刚过完年没几天，还没到下种的时候，可勤快的人家都已经开始整地了。 这样等春播下种的时候，就没那么慌张。 肖云启看着沈清瑜娴熟的挖地，还时不时敲碎土坷垃，把杂草清出来堆在一起。 说实话，肖云启很吃惊。 毕竟在他印象中，沈清瑜一贯好吃懒做。 她怎么变了？ 是因为独自带仨娃么？ 回过神，肖云启学着沈清瑜的样子，开始干活，就从生疏到熟练，进度也由慢到快，等到太阳落山时，进度已经超过了沈清瑜。 “天黑了，明日再来？” 眼看着天色渐晚，肖云启主动开口并顺手拿走了沈清瑜的锄头。 沈清瑜：“……” 走在田埂上，二人迎面遇上了族亲沈三叔和他儿子。 沈三叔看了肖云启黢黑的额头，一眼认出了他：“哟！云启回来啦？好几年没见你咯！” 后面抗犁的少年沈满寿开口：“铁头哥，什么时候还出去发财？带上我啊？” 沈清瑜低头忍笑：铁头哥……挺贴切的。 肖云启看一眼身旁的沈清瑜：“暂时……不出去了。” “啊？在家里刨地能有几个钱……”沈满寿神色瞬间轻蔑了几分。 沈三叔瞪了儿子一眼：“在家好！清瑜也能轻松点。” “嗯。” 肖云启又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沈清瑜。 沈清瑜的视线却被旁边的一片野菜惊住了。 这是壮骨草！ 壮骨草是一味草药，能够壮体，尤其是对于身体瘦弱，营养不良的三个孩子来说，是极好的补益药材！ 薅回去！ 必须薅回去！ ------------ 第三章 睡觉是个大问题 沈清瑜连忙告辞：“三叔，我去摘点野菜，回头我再去看你和三婶。” 谁知手刚抓住一棵，就是“嘶……”地一声惊呼，手扎破了。 沈清瑜脑子里轰隆一声，进入到一个山谷内。 这是……空间？ 穿越人士金手指啊！ 自己脚边是刚扯的壮骨草，前面是个大仓库，仓库左边角落摆满各式各样的东西，可以和超市相媲美，右边的货架全都是空的。 “08号超级空间开启，宿主沈清瑜，物资储备10%……” 机械的女声响起。 不等她研究，肖云启不悦的声音已经传来：“还走不走？” 沈清瑜回过神，意识回到眼前，一大片的壮骨草还在，只最初那一颗扎了自己的壮骨草不见了。 “来了来了。” 沈清瑜强忍着好奇和激动，挖了些壮骨草连忙往家走去。 回到家，天都黑了。 大黄狗叫了两声，摇着尾巴迎了上来。 “爹娘回来啦！”小宝的声音从灶房传出。 沈清瑜往灶房去，就看到老二老三在烧火，大宝站在板凳上，正把米糠倒进大铁锅里，准备拌猪草。 “娘，衣裳洗好挂在檐下了。”二宝眉眼弯弯。 “娘，鸡鸭喂好关进笼子了。”小弟笑得很甜。 “娘，帮我搅和一下，就可以喂猪了。”大宝神色冷静。 “好。家里这些小事情多亏有你们，你们太棒啦。娘一会给你们做好吃的。” 沈清瑜赶紧表扬一番，顺手扬了扬手中的壮骨草。 孩子们真懂事啊，要是在21世纪，这个年纪不捣蛋就不错了。 “娘，这是野菜？怎么做成好吃的啊？”小宝关注吃的。 沈清瑜挽起袖子：“一会就知道了，你们去歇着吧。” “哦……” 孩子们离开灶房。 肖云启主动接手烧火。 “烧小灶，要做饭了。”沈清瑜手里不停，嘴里吩咐着。 “哦。” 肖云启熟稔地生火，眼睛却好奇地看向沈清瑜利落的动作。 大锅那边，米糠咕嘟一会儿，倒猪草搅拌，放冷了就能喂猪了。 小锅一个焖米饭，一个烧水。 沈清瑜手脚麻利地去拿肖云启今日带回来的食物。 有米有面还有肉，以及两颗带着泥的笋。 笋丁炒肉，再来个西红柿炒鸡蛋，搞个壮骨草肉丸子，完美！ 看着沈清瑜只切了一小块肉，肖云启微微皱眉：“多切点肉，不够我去买。” 沈清瑜抬头看向男人：还挺大方？ 他很有钱？ 她点点头，又切了半斤鲜肉剁碎，加了面粉、鸡蛋，弄成了肉丸子。 这会儿功夫，水也开了，壮骨草熬成汤，肉丸子放进去煮熟，放盐。 肉丸子汤装盆后，放上葱花香菜，漂亮！ “吃饭咯！” 沈清瑜大声吆喝。 人都上桌后，照例先把汤分了喝完，肖云启才有盆吃饭。 小宝学着沈清瑜把西红柿炒蛋盖在米饭上，吃了一口，满脸惊艳。 “大姐二姐，你们也这么放在米饭上，好好吃。” “小弟，笋丁炒肉拌着米饭一起吃，也很好吃，哼！”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沈清瑜决定改天去空间拿拌饭酱出来，做韩式拌饭！ 让孩子们长长见识！ 三个孩子下午还见爹娘吵架，心中很是不安。 谁知到了晚上他俩和和气气的，娘还做了这么一桌好吃的…… 不会再吵架了吧？ 孩子们一边吃，一边不时打量爹娘的脸色。 沈清瑜看在眼里，忍不住伸筷子敲了一下二宝的头：“看什么？好好吃饭。” 鬼灵精的二宝“哎哟”怪叫了一声，放下碗筷伸手去揉头顶。 小弟和大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 沈清瑜没忍住，也咧开了嘴笑。 肖云启全都看在眼里，垂眸，无声叹息。 孩子们吃得尽兴，沈清瑜却只喝了一碗汤，吃了两个肉丸子就收嘴了。 挖地等于运动，再配合少吃，一定能瘦！ 月亮升起，该洗洗睡了。 沈清瑜犯愁：家里只有两间房，两个床。 三个孩子一个房，那她和肖云启…… 沈清瑜母胎单身，突然有娃有汉，本就适应不了。 关键是，男人还丑！ 好在肖云启看出她的尴尬：“要不我去跟老三睡，你让两个闺女来和你睡？” 沈清瑜连忙点头，跑去叫两个闺女过来，大宝一脸严肃：“娘，你是不是还想跟爹和离？” 沈清瑜愣了一瞬：“我……” 大宝：“一定是！你不要骗我，要不然你们不会分开睡觉的！” 这孩子搁哪知道这些的？ 沈清瑜瞪大了眼睛：“大宝，你胡说些啥？” “大壮他爹就是跟他娘分开睡，过没多久就把他娘给休了，他再也没见到他娘。” 二宝立刻接话。 小宝连忙在一旁点头。 “嗯！就是就是！” 得！ 仨都精通和离流程。 沈清瑜：“……” “娘，你别不要我们，我们很乖的……”二宝抹着眼泪哭起来。 “娘，我舍不得爹，也舍不得娘……”小弟眼泪更是说来就来。 大宝倒是还没哭，可眼中的控诉和委屈却十分明显。 沈清瑜败下阵来：“罢了，你们睡吧！我们不和离，我去和你爹睡……” 沈清瑜丧着脸回去。 肖云启早听到了隔壁的动静：“我不动你，睡吧。” 闻言沈清瑜差点气炸：我谢谢你？ 床不大，被子只有一张，怎么睡？ 肖云启身量高大，沈清瑜也身材壮硕，两个人盖一床被子，稍微离得远一点，冷风就嗖嗖往骨头里钻。 沈清瑜刚开始还想保持距离，留了一半胳膊腿儿在外头，用棉衣盖着。 后来一想不对，凭啥他暖和了咱冻着？ 要冻也是冻那混蛋！ 沈清瑜二话不说，将被子卷到了自己身上：“离我远一些！” “都要和离了，再一个被窝睡就不礼貌了。” 沈清瑜冷笑一声，理直气壮地闭上眼睛，睡觉。 “喔喔喔……”鸡叫了。 沈清瑜伸了个懒腰。 等等，什么东西暖暖的？ 沈清瑜捏了捏，是温暖坚实的……胸膛？ 沈清瑜吓得一咕噜爬了起来，却对上一双隐忍淡漠的眼睛。 靠！ 天，自己居然抱着那丑货睡了一晚上？ 这厮什么时候钻进自己被窝里来了？ ------------ 第四章 三胞胎组团坑爹 “你不要脸，干嘛往我被窝里钻？”沈清瑜压低了嗓音骂。 “你以为我愿意？”肖云启冷笑一声，下床穿衣。 沈清瑜：“……” 肖云启利落地穿上衣裳：“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 “老娘求之不得！今天就和离！”沈清瑜怒道。 肖云启将房门打开，下一瞬却顿住了脚步，面色僵硬。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站了多久了？”肖云启震惊地问。 “啥？” 沈清瑜冲到门口，也傻了眼。 门外排排站着三个娃娃，一个个穿着单衣，冻得面色青紫泛白，都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大宝倔强地抿着唇：“我们都听到了。” 二宝泪如雨下：“娘，你昨晚说的不和离的，你骗我，你不要我们了……呜呜呜……” 小弟嚎啕大哭，也不说话。 肖云启和沈清瑜对视一眼，哑然。 片刻之后。 堂屋中，三个孩子穿上了棉袄，面前放了三碗红糖姜茶，沈清瑜和肖云启并肩坐在他们对面。 肖云启冷着脸没说话。 沈清瑜试图讲道理：“孩子们，你们的爹几年也不回来一次，和离了也一样过。” 肖云启：“我会给你们留足了银钱，让你们衣食无忧。” 仨娃：继续哭。 肖云启和沈清瑜：“……” 第一次和离计划，失败。 不能和离，那分床分被窝是必须的！ 肖云启准备去镇上采办一些被褥等用品回来，还没等出门呢，大宝就虚弱地在房间喊：“爹！二宝和小弟浑身发烫！” 肖云启冲过去的时候，沈清瑜已经在给他们把脉了，他愣住：她还会把脉？ 三个宝都发烧了，嘴唇干燥，脸蛋通红。 “爹……娘……能不能不要和离？二宝以后听话，我可以少吃点儿，我很乖的……” 二宝死死拽住了沈清瑜的一只手，泪眼汪汪。 小弟则拉住了肖云启的裤腿，哭得青筋都暴起来了：“爹……别不要我，呜呜呜……” 大宝没说话，眼中却全是脆弱和祈求。 三个娃这是在用命相逼啊！ 沈清瑜瞥了肖云启一眼，发现肖云启正好在看她。 还和离吗？ 算了……再等等吧。 眼神交流一番，沈清瑜开口：“刚才我和你爹商量了，不和离了。” “我不信！” “不信！你们是骗我的！” 三个娃立刻出言反驳。 “对！回头我爹就跑了，再也不回来了！我们就再也没爹了！” 宝太惨了！ 二宝把自己又说哭了。 “我们真是太可怜了……哇啊……”小弟嚎啕得更厉害了。 “如果没有爹娘疼，我就不活了！”大宝泪珠滚滚地咬牙道。 肖云启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这是三个什么娃！ 还学会了以命相逼？！ 沈清瑜咬牙开口：“你们都发热了，你爹得去给你们抓药，再买些东西回来。” “爹？”大宝疑惑的看向肖云启。 肖云启黑着脸点头：“你们在家听话，我出去抓些药很快就回来。” “你若是不回来，我们就不吃不喝！” “对！不吃不喝！” 三胞胎算是彻底把苦肉计玩明白了。 肖云启转身要出门，沈清瑜却叫住了他：“你等等，我写张方子你去抓药，再列个清单给你买东西。” 肖云启：“……成。” 看着沈清瑜熟练的开药方，肖云启很疑惑：“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沈清瑜斜睨他一眼：“你不在家的时候。” 肖云启：“……” 天聊死了。 眼看着肖云启出门，沈清瑜去了厨房，三个娃眼泪一收，瞬间不哭了…… “大姐，这样能行吗？” “爹跑了怎么办？” 大宝神色冷静：“咱们这一闹，他俩应该暂时不会和离了……” 三个娃还没商量完，屋子里光线一暗，便听到沈清瑜的冷笑。 “你们可真是好样儿的！都会组团挖坑来威胁你爹娘了！” “娘……我们错了。”二宝率先服软。 “撒娇没用！”沈清瑜的声音很冷，面色也很冷。 “娘，我们错了。”小弟抱着沈清瑜撒娇。 “哪里错了？” “我……” 倒是大宝有些反应过来：“娘，你是怪我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年纪不大，主意倒是不少！” 沈清瑜见大宝知道，这才略微缓了语气，“没有什么比你们的性命更重要，若是你们自己都不懂得爱惜自己，谁也不会爱惜你们，包括我和你们的爹。” 三胞胎齐齐吓住，都瞪大了眼睛：“……” 虽然有些听不懂，可是感觉娘很生气。 片刻之后。 “娘，以后我们一定爱惜身体。”二宝第一个道歉。 “嗯嗯。”小弟也立刻跟上。 只有大宝大抿着唇不说话，满脸写着：如果爹娘还想和离，下次自己还这样…… 深知大宝性子倔强，沈清瑜无奈地叹气，短时间也掰不过来她那性子，只能慢慢来。 沈清瑜端着一个碗走到床边：“来，吃药。” 碗里是粉色药剂：布洛芬。 这药是她担心肖云启抓药来不及，孩子们烧坏了脑子，想着进空间库房找找，就找到了布洛芬悬浮剂。 “娘，这是什么啊？颜色好漂亮啊！” “娘加了糖的药，不苦，喝吧。” 三个孩子到底见识有限，也没多想，乖乖喝药。 药效很快就上来，三胞胎开始发汗，热度往下退。 沈清瑜才放下心来，转身去做饭。 发烧身体虚弱，青菜瘦肉粥比较合适。 沈清瑜麻溜的去地里拔了一颗大白菜，瘦肉剁碎，淘米做饭。 在放水的时候，她突然想到空间的库房门边有一眼泉水，用那个熬粥会不会更好？ 意念一动，沈清瑜进入空间，尝了一口泉水。 清甜！ 喝完后，只觉得整个人都轻快许多。 居然是灵泉水？！ 就用你了。 当香气扑鼻的一大盆青菜瘦肉粥被端到床边时，三个孩子都醒了过来，闻着味道就要钻出被窝。 二宝最着急：“娘，什么东西这么香？我好饿了！” 沈清瑜关上门，叫他们换掉汗透的衣裳，这才下床喝粥。 三个宝穿得暖暖的，一人捧着一碗粥，喝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 第五章 修房子 “娘，今天的粥怎么这么好喝？喝起来身上好舒服呀！暖洋洋的！”二宝细心，立刻就感觉到了身上的不同。 胡椒粉的微辣配上肉香和菜香，加上空间灵泉的微甜，喝上一口，感觉脑子都没那么昏昏沉沉了。 沈清瑜随口笑道：“你们这是病得厉害，消耗太大，饿狠了。” 是这样吗？ 三胞胎每人喝了一大碗粥，身上又微微发汗了，揉着眼睛犯困。 沈清瑜好笑地看着他们：“行了，再睡一会儿吧，等睡醒了应该就舒服多了。” 三个宝睡着没多久，肖云启回来了，居然赶回来一辆驴车。 沈清瑜震惊地看着那拉板车的瘦驴：“你怎么还买个驴车回来？” 肖云启一边拴绳，一边指了指板车上堆积如山的东西：“你给我个那么长的清单，不买个驴车，我扛回来？” 力气就算够大，肩膀也不够宽啊！ 沈清瑜：“……” 好他娘的有道理。 驴歪了歪驴头看向院子里剩下的一蔸大白菜，试图往那边靠：“啊饿啊饿……” “敢情买了个吃货回来！”沈清瑜嗤之以鼻。 肖云启黑了脸，一巴掌拍在驴屁股上：“丢人现眼的东西！” 驴吓了一大跳，蹦起来喊：“啊饿啊饿啊饿……” 然后继续看向大白菜。 沈清瑜要帮着卸货，肖云启表示不用。 高高大大的汉子，三两下就把东西都卸了下来。 棉胎、被面、各种调料、各种肉蛋米面、碗、筷、孩子们的中药…… 肖云启这才想起三个孩子似的：“孩子们呢？你赶快去熬中药，我去看看……” 这才想起来？ 便宜爹果然反应慢。 沈清瑜翻个白眼：“他们已经退热了，厨房有剩下的粥，你喝点儿。” 肖云启信了。 看似普通的青菜瘦肉粥一入口，肖云启愣了一下：味道真不错，比起世家大族的私厨也毫不逊色。 印象中沈清瑜也没有这样的厨艺啊？ 难道也是这几年练出来的？ 肖云启探究的眸光落在了熬药的沈清瑜面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清瑜脸上昨日还满是红肿化脓的痘痘，今日竟消掉了许多，瞧着……清爽了些许。 沈清瑜边熬药边叹气：“三个孩子是故意冻病的，就是怕我们和离……以后不要在家提和离的事情，免得孩子们不安。” 肖云启想起三个孩子的烈性，也是头疼：“你怎么带的孩子？怎么把他们带成这个德行？动不动还耍这种手段？” 沈清瑜手中的柴火往地上一贯，冷声道：“怎的？我一手把三个孩子从出生带到六岁，没带成你想要的样子，我十恶不赦？” 肖云启噎住：“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若是孩子他爹日常在家教导，孩子倒是能更好呢？奈何孩子没福气，他们那狗日的爹不着家啊！” 论嘴炮，沈清瑜从不认怂。 肖云启开始后悔：跟女人吵架果然吵不过。 知错就改，肖云启果断认怂：“是我想岔了……” “哼！” 老娘还没开始发挥功力呢！敌人就屈服了。 等孩子醒来，已经中午了。 沈清瑜将中药端给他们喝。 孩子们的热都退了，精神头也明显好了起来，一个个又开始眼睛咕噜噜了。 沈清瑜算是怕了这仨：“你们别作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家里的活有我们，你们今日休息一天。” “娘，不和离了吧？”大宝还不放心。 “不和离了。你爹都准备请人修房子了，这是要在家住一百年呢！”沈清瑜没好气地指了指窗户外头。 仨娃一听，都起身去看窗户外头。 院子里有人正在卸青砖，瞧着挺多的，还真是要修房子。 “爹呢？”大宝一眼没看到肖云启，就心慌。 沈清瑜差点被气笑：“放心，没跑，他去村里找人来修房子了……” 肖云启还真是去找人来修房子了。 不多时，族长就跟着肖云启过来了，在院子里一阵比划指点过后，承诺第二天就叫村里的汉子们来帮忙起房子。 青砖大瓦房，一修就三间，这谁不眼红啊！ 族长看着肖云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云启啊，你在外头都是做什么营生啊？这是赚了不少银子啊！” 肖云启嘿嘿笑着打哈哈：“也没啥，就是帮人跑跑腿……” 族长：“……” 三胞胎都很高兴：不为新房子，只为爹不走。 肖云启在饭桌上跟沈清瑜说明日的安排：“来帮忙的要管饭……你做得过来吗？如果做不过来就请村里的人帮手……” 沈清瑜点点头：“找个人来帮忙洗菜切菜，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三胞胎眉眼带笑。 只是三胞胎不知道，晚上关了门，肖云启却在跟沈清瑜解释：“不管我在家呆多长时间，这房子修好了，以后你们也好住。” 这就还是要走。 沈清瑜冷嗤一声：“你放心，我没误会。” 肖云启：“……” 翌日一大早，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村里帮忙的汉子们都过来了，帮忙洗菜打下手的刘翠喜也来了，是族长的儿媳妇。 刘翠喜是个麻利的，一边洗大白菜，一边问沈清瑜：“清瑜，咱们今天做什么饭菜？” 沈清瑜想了想：“红烧肉。” 刘翠喜一听，眼睛亮了：她也好些日子没吃上肉了。 “啪”地一声闷响，足有三四斤的五花肉被丢在了盆里，让看到的帮忙村民精神更足了！ 铁头哥大气！ 刘翠喜洗菜烧火，沈清瑜切菜炒菜。 看沈清瑜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刘翠喜已经呆住了。 红烧肉土豆焖白菜的香味飘散开来。 三胞胎在厨房门口不知道探头了几次，好不容易等到沈清瑜招呼一声：“大宝，叫大家歇一歇，吃饭了。” “好嘞！” 三胞胎争先恐后地出门去叫大家吃饭。 软烂的土豆、入口即化的红烧肉和汁水饱满的软烂大白菜，舀上一勺盖在大白米饭上，太馋人了！ 叫人忍不住地吞唾沫。 众人都大快朵颐。 刘翠喜震惊地发现，红烧肉并不甜腻，放了一点红糖后，微甜的味道让肉更香，那汤汁拌饭都叫人停不下来。 是真的很好吃啊！ 沈清瑜很会做饭！ ------------ 第六章 我想卖吃食 汉子们风卷残云，一边吃一边囫囵地点头赞叹。 “这也太好吃了！” “村上办席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只要这汤，我都能多吃两碗饭……” 汉子们的议论声落入肖云启耳中，他垂眸吃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色渐晚，汉子婆娘们离去，家中安静下来。 沈清瑜晚饭照例没有吃米饭，就连五花肉都没吃，只吃了一碗大白菜帮子。 肖云启见状，鬼使神差地给她夹了一片油汪汪的五花肉：“这个很香，吃吧。” 沈清瑜毫不犹豫夹回去给了肖云启：“我不吃，我要减重。” “……” 肖云启看了看沈清瑜的大脸盘子和一身肥肉，不说话了。 还真别说，不过两天功夫，沈清瑜面上的痘痘竟然都收敛了下去，那些红肿都消了，白色的脓点也少了。 这样一来，原本凹凸不平的肌肤看着也平顺了许多，五官更清晰，竟隐约显出几分清秀来。 不过还是……胖。 肖云启低头，干饭。 沈清瑜等他们都睡熟了，这才收拾被褥，准备睡觉。 肖云启看着油灯下忙碌的沈清瑜，主动解释：“我多买了几床被褥，你和我一人一床。” 沈清瑜头也不抬，语气平静：“好。” “……”肖云启面对如此平静的沈清瑜，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想了想，肖云启又道：“你放心，就算是和离了，我也会把你们的生活安顿好的。” 沈清瑜再次答：“好。” 肖云启：“……” “你这两天做的饭菜很好吃。多谢。” 嘿！ 没话找话？ 沈清瑜这次抬起了头，油灯下的双眸中仿佛也有两点亮光：“不是特意为了你做的。就算没有你，以后为了孩子们，为了我自己，我也会认真做每一顿饭。” “你也不必担心我会不同意和离。” “我很感激你给我留下这三个孩子，我很喜欢他们。若没有你，我也不会有他们。” “你修青砖大瓦房，给银子养活他们，是你尽做爹的义务，是你应该做的，这一点我不会感激你。” 肖云启：“……” 这话说得……简直闻所未闻。 细想后，却又叫人无法反驳。 她是上哪里听来这些歪理的？ 肖云启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媳妇竟然一点儿都不了解。 沈清瑜却没有给他想明白的时间，快步去了隔壁。 不多时，沈清瑜把三宝连被子一起抱了过来，放在了床里头。 不等肖云启发问，沈清瑜主动解释：“他已经睡熟了，你只要不动他，他就不会醒来。从今日起，你跟他一起睡。” 肖云启：“……好。” 沈清瑜抱着自己的被褥出房门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住了脚步：“天冷，你晚上给他盖着点儿被子。” 肖云启：“好。” 面对沈清瑜和三个孩子，肖云启似乎只有应好的资格了。 沈清瑜去了隔壁屋，确认俩闺女睡熟之后，进入了空间。 依然是那个小山谷，库房的门敞开着，上次响起过的提示音再次响起：“物资储存率百分之十……” 沈清瑜低头，看着脚边的一丛壮骨草，很惊喜。 明明上次进来的时候，还只有一棵，这才多长时间啊，不仅原本的那一棵粗壮了许多，根部还长了好多的小嫩芽。 看来这空间对植物的生长有很大的帮助啊！ 收拾了心思，沈清瑜先去了库房找出洗面奶，将脸上清洗干净，又用细胞针清理了面上的黑头和粉刺，再用灵泉水洗脸防止感染…… 感受着面上明显细嫩平滑很多的触感，沈清瑜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两天功夫没吃晚饭，她就感觉自己的腰身处瘦了些许，肚子也下去了一些。 不过衣裳宽大，还看不出来罢了。 能瘦下来就好。 库房就有身高体重秤，沈清瑜上秤，体重一百六十五斤，身高一米六五…… 瘦下来的路，还任重道远啊！ 接下来的时间，沈清瑜每天就是做饭！做饭！做饭！ 油水丰足、滋味浓郁的饭菜管饱，吃饱的汉子们浑身都是劲儿！ 三间瓦房在村里汉子们的帮助下，修得很快，不过十天，就修起来了。 随着一根笔直又粗壮的梁木被架上去，一挂鞭炮被点燃，小村庄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上梁咯……”里正拉长了声音高呼，让众人都欢呼起来！ 仿佛是为了呼应里正的高呼和众人的巴掌，站在梁上的几个汉子，抓起箩筐里早就准备好的小糍粑，开始雨点一般地往下扔！ “捡糍粑咯！” “快快快！往我这边扔一点儿……” “这里！爹！这里……” 这可是纯纯的糯米制作的糍粑，上面印了红色的福禄寿喜等字样。 乡下人家，平日里吃一顿糯米饭都不舍得，如今肖云启家中竟然能一把一把往下撒？！ 这肖云启果然是在外头赚到银子了！ 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下面的婆娘汉子捡到了就阵阵欢呼，孩子们也格外激动，纷纷高举双手喊着。 沈清瑜站在人群边缘，看着梁上那个额头黑亮的汉子，还有下面人群中熟悉的稚嫩欢呼，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肖云启站在梁上一览众山小，很容易就看到了人群边缘站着的那个一脸笑容的女子。 沈清瑜并没有去抢上梁糍粑。 不过十来天的功夫，沈清瑜就瘦了一圈，脸上痘痘竟然都好得差不多了，轮廓也清晰许多，面色红润，肌肤细腻，在阳光下就连绒毛都散发着光芒…… 肖云启瞬间觉得：她笑起来，竟然很好看…… 晃了晃脑袋，肖云启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上了梁，就意味着这青砖大瓦房的主体工程完工了，剩下的就是铺瓦片、做门窗、打家具了。 村里人今日都来吃上梁饭，帮手的人也就格外多。 当一碗碗香喷喷的酸菜扣肉、红烧肉、丸子汤被送到桌上时，所有人都被引得流了口水。 就是帮厨的村中婆娘们，也纷纷惊叹！ 里正先出手，一筷子夹下去，那扣肉立刻就被夹断了！ 也太软烂了…… “嘶……”有人看得吸溜口水。 里正也不由自主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将那夹断的扣肉夹进自己碗里，低头尝了一口。 入口即化的五花肉，酸菜中的酸味中和了肥肉的腻，酸辣咸香、极度入味。 “好吃……唔……” 里正把舌头给咬了！ 众人被里正陡然捂嘴的神情逗得都笑了起来，也纷纷下筷子。 刘翠喜吃了一片后，捅咕了一下沈清瑜的胳膊：“清瑜，你怎么这么会做菜？这个扣肉也太好吃了！不对……这些天的菜都好吃！” 沈清瑜抿嘴一笑，眼睛亮晶晶：“你说，我这手艺，做些吃食去镇上卖，能不能赚钱？” 这是她想了好些天的念头。 ------------ 第七章 替嫁亲妹福气好 肖云启这狗男人靠不住，想把日子过好，只能靠自己。 “啊？”沈翠喜愣住，扭头看向主桌的肖云启，“肖大哥答应？” 不知怎的，尽管肖云启额头黑乎乎，沈翠喜却觉得他气势骇人，不像是个做小买卖的人？ 沈清瑜一撇嘴：“不用他，我自己去。” “啊？”沈翠喜再次愣住。 沈清瑜看了看远处吃饱了在玩儿的三胞胎，语气平静：“这些年他不在家，我一个人带着三个娃儿，不也过来了吗？” 沈翠喜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呐呐了半天才道：“他若是不同意，也不太好吧？到底是家里的爷们。” 沈清瑜恍然：这可是封建社会呢！ 男权至上。 沈清瑜点点头：“我跟他说好就行了。” 这边吃饭热热闹闹，院子外头却突然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妻，衣着鲜亮，穿戴得花红柳绿的。 有人眼尖看到了，立刻就招呼：“清瑜啊，你妹妹和妹夫来啦……” 沈清瑜闻声抬头看过去，愣住：还真是妹妹，沈清瑶。 门外穿着桃红衣裳的清秀女子鬓角插着桃红绢花，手上带着金镯，面上敷粉，描眉画眼，很是显眼。 年轻的汉子则穿着绿色锦袍，油头粉面……就很油腻。 人群诡异地静了一下，纷纷看向沈清瑜。 众目睽睽之下，沈清瑜无声叹息后，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沈清瑶笑了起来：“姐姐，你起房子上梁这么大的事，竟没有通知我，若不是我听府里的下人说起，竟不知道你们做了这么大的事！” 嘿！ 一开口就是埋怨！ 众人看向沈清瑜的眼神，瞬间古怪起来。 沈清瑜抿嘴笑了笑，想起了什么似的，爽快认错：“是我的不是。原是我家男人临时起意要起房子，这几天我忙得很，也就没顾上去镇上通知你……” “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吃上梁饭的？要不先吃饭，一会儿留下帮我洗碗？把桌椅板凳还给各家？” 沈清瑶瞬间被噎住：“……” 自家可是都用下人做活的，谁要来你家做这些粗事？ 不等沈清瑶开口，酒席里立刻就有人接话：“这种事情少奶奶哪里做得来？她是来吃酒的吧？” 这话一说，沈清瑶面上立刻就显出了一丝得意之色，伸手抿了抿鬓角的绢花。 沈清瑜已经走到了沈清瑶面前，看向沈清瑶手中的纸包：“是来吃酒的呀？这是给我带的？什么好东西？” 沈清瑶闻言，忙将手中的纸包递上来：“这是调理身体的药，姐姐一直都吃着的，我估摸着姐姐是吃完了，这不，赶紧给姐姐送过来了……” 药…… 众人都面露怪异：大姐和姐夫新房子上梁，当亲妹子的，贺礼居然是药！ 这不是触霉头么？ 沈清瑜轻笑一声，接过来打开，看着里面被研磨成粉末的中药，闻了闻，面色微变。 “呵呵……妹妹这药，是给我治什么病的？” 沈清瑶干笑一声：“这就是调理脾胃的药啊……姐姐莫不是忘了？姐姐的脾胃虚，一直吃这个药的。妹子我专门请大夫给配的药呢！价钱不菲的。” 沈清瑜点点头：“倒是叫你费心了。为何要研磨成药粉？这叫我都认不出来都是些什么药了。” “我这不是怕姐姐你熬药麻烦，直接叫人给你磨成粉了……姐姐兑水冲了喝下去就行……” 连药渣都不会留下。 沈清瑶说着话，突然注意到沈清瑜面上的痘痘竟然都好了，只剩下一点点痘印，肌肤细嫩光滑，还透着粉嫩，顿时愣住。 “姐姐那药粉……这几天还吃吗？” 沈清瑜笑了起来，声音也略微高了一点：“说起来也怪，自从修房子忙起来，我倒是忘了吃那个药粉了……” “谁知道这些天下来，没那么饿了，面上的脓包竟也都好了，就连身上，也轻快了许多。” 沈翠喜在后面连连点头：“是瘦了！这几天下巴都出来了。” 五官轮廓也清晰了，瞧着清秀了许多。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油腻妹夫齐周华也终于开口：“清瑜瞧着真是好看了许多。” 沈清瑜的眸光在齐周华面上一掠而过，轻笑一声：“妹夫还是叫我大姐的好。毕竟，你如今娶了我的妹子。” 这话说得叫沈清瑶和齐周华都是一愣。 众人的神色顿时也都精彩起来。 大家都想起了陈年旧事。 当年，衡水镇首富齐瀚被山匪截杀，沈清瑜的爹舍命相救。 于是齐瀚做主，让齐家二公子跟沈家定了婚约，定的沈清瑜。 沈清瑜一开始容貌也是极好的，齐周华很是喜欢。 可十四五岁的时候不知怎的，沈清瑜突然开始跟发面团似的，不仅胖了起来，还满脸爆痘，完全是毁容式地发展。 不过半年，沈清瑜竟生了重病，卧床不起。 只小一岁的沈清瑶到处给大姐找大夫，最后听了一个神棍的话，说是要成亲冲喜。 齐周华八字不够硬，沈清瑶让神棍帮忙，找到了八字够硬的铁头怪人肖云启，成了亲就能冲喜。 也是怪，自从沈清瑜招赘了肖云启，虽然还是又丑又胖，可重病竟慢慢好了！ 冲喜还真有用！ 齐周华跟沈家的婚约还在，于是就顺势娶了容貌跟沈清瑜有五分相似的沈清瑶。 为了大姐好起来，沈清瑶不仅到处给寻医问药，还为大姐娶亲、替嫁。 婚后沈清瑶还持续给沈清瑜送药…… 这样的好妹子，十里八村也是难寻。 众人都说是沈清瑜没福气，沈清瑶命中注定要当少奶奶，要过好日子的。 只有刚刚闻过了药粉气味的沈清瑜知道，这药粉的效果是什么…… 自己这一脸的痘和一身的膘，可都是拜这药粉所赐！ 沈清瑜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灼烧，越烧越旺！ 还真是我的好妹妹呀！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沈清瑜敛了心中的愤怒，轻笑起来：“妹子和妹夫在我家上梁的日子特意登门送药……真是用心良苦，快进来坐下吃饭吧！” 在这里吃饭？ 沈清瑶看了一眼里面熙熙攘攘的村民，一个个麻布衣裳打补丁，面黄肌瘦还窜味儿，立刻打退堂鼓。 “不了，我们从镇上过来，还要赶着回家有事呢，就不吃了，我们先走了。” 沈清瑶这么一说，齐周华也立刻点头：“对对对！” 他也不想跟这帮泥腿子一桌子吃饭…… ------------ 第八章 药粉的秘密 “原来妹子是特意给我送药来的呀……真是多谢了！”沈清瑜也不强留，直接就送沈清瑶和齐周华两口子往外走，礼数周到地将他们送上了村口停着的马车才回头。 村民们看着，纷纷点头：这姊妹两个虽然命不同，到底还算和睦。 从村口回转头来，沈清瑜还不忘招呼吃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大家吃好喝好，不周到的地方请多包涵。” “哟！清瑜都会讲排场话咯！这话讲得跟悦宾楼掌柜似的！” “哈哈哈……” 也是！ 从前的沈清瑜三句话就开怼，哪里说过什么好听的？ 众人再次刷新了对沈清瑜的印象。 沈清瑜将议论听在耳中，面上带笑，眼睛却找到了目标，冲着主桌那边走了过去。 今日上梁，主桌坐的是族中长辈、里正等人，身为主人的肖云启也陪坐在主桌。 “云启，这是我妹子给的药……”沈清瑜刚将手中的药包拿起来准备递给肖云启，那药包却突然从沈清瑜手中掉在了地上。 “噗……”地一声轻响，纸包摔裂，药粉瞬间扑散开来，腾起一阵烟雾。 大家都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肖云启皱眉。 幸亏药粉没撒在饭菜上，要不然大家吃还是不吃？ 沈清瑜也是一脸惊愕加心疼：“哎呀，这可是我妹子给我送的药！精贵着呢！这……” “没事，你妹子心好，叫她给你重新配就是了。”里正安慰道。 沈清瑜却神情坚定地摇头：“妹子又不是欠我的，怎好一直叫她给我配药……” 沈清瑜的目光落在了主桌上坐着的两位长衫中年人身上：“沈二叔，沈五叔，两位也是大夫，帮我看看，能不能认出来都是什么药？我们自己掏钱去重新配就是了。” “对对对，沈二叔和沈五叔正好这些天回老家来看望沈大爷，他俩医术精湛，可是在府城给人看病的！叫他俩给你重新配就是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 都是一族的，沈二叔和沈五叔闻言，也不好推辞，纷纷起身去看。 药虽然磨成了粉末，可要分辨常见药材的种类并不复杂，还可以闻，尝。 两位大夫各自拿起了一点儿粉末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片刻之后，二人都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又看了沈清瑜一眼。 沈二叔还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沾了些粉末放在舌头上品了品，然后呸呸地吐掉。 沈五叔也依样画瓢尝了尝，二人再次对视，神色严肃起来。 众人被两位大夫的神色惊住，纷纷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声音也都小了下来，屏息凝神地看着这里。 沈二叔点点头，放下了粉末，开口问沈清瑜：“清瑜啊，这药粉，你以前一直在吃？” 沈清瑜点点头，一脸莫名又骄傲的神色：“对啊，我妹子给我找大夫配的，说是调理脾胃的。” 沈五叔皱眉追问：“你是用煎着喝？还是怎样？” “冲水，连着粉末一起喝下去啊！”沈清瑜说着，还示意坐在院子边的村民，“他们刚刚都听见了，就是兑水喝的。” 院墙边的村民们闻声纷纷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沈二叔和沈五叔闻言，都沉默了。 主桌上的都是人老成精，见状，也都神色紧张起来。 还是肖云启斟酌着开口：“二叔，这药……是哪里不合适吗？” 沈二叔迟疑半晌，含糊了一句：“这药既然撒了，要不就别吃了吧。” 沈清瑜却举了举捡起来的破药包，一脸疑惑：“这还有半包呢？也还能吃的。” 沈五叔性情比较直爽，皱眉道：“我二哥叫你别吃，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还那么犟呢？这是药，是药三分毒！你不懂就要听劝！大家一个宗族的，我还能害你？” 这话已经近乎直白。 所有人都震惊了！ 啥意思？ 这药有毒？ 这可是沈清瑶给的！ 沈清瑜却仿佛被惊吓住了，嗫嚅着不敢相信：“五叔，这药从我十五六岁开始就吃了，都吃了七年了！就怀孕时停了一段日子。一次吃……这么多。” 比划着一调羹大小的量，沈清瑜表示不信：“这要是有毒，我不是早就死了？我也就这十来天修房子太忙，忘了吃药了！” 旁边的刘翠喜却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之前你不是也说，这十来天没吃药，你就瘦了许多？就连这一脸脓包都差不多全好了！” 众人再次震惊！ 住在沈清瑜家隔壁的肖大娘突然道：“清瑜啊，我记得你就是吃这个药以后，才开始跟发面团似的，一天比一天能吃，一天比一天脓包多的吧？” 村里时间长点的人纷纷陷入回忆中，然后就见有三三两两的人点头：“对对！是从七年前开始胖的……” “七年前，清瑜还是我们村里的一枝花嘞！” “那时候那个脸蛋，那个容貌……啧啧！”有人说起来，又是惋惜又是向往。 沈二叔却从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他狐疑地看向沈清瑜：“你是说，你只有这十来天没吃药，就瘦了那么多？而且脸上的脓包也都好了？” 不可能啊！ 这药吃久了，是会有残留药性的，甚至会让人越来越痴肥爆痘，再也回不到从前的体质。 沈清瑜痴肥爆痘的模样他们都见过，眼下确实好了许多。 她怎么会十来天就好了这么多？ 沈五叔被这么一提醒，也狐疑起来：“你是不是这十来天吃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沈清瑜茫然摊手，还扭头去看刘翠喜：“没有啊……这些日子我都是跟他们吃一样的东西啊？” 沈翠喜赶忙点头：“对对对，我们一天都在一起，吃也在一起，确实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沈二叔和沈五叔对视一眼，也都茫然了：这不应该啊…… 一顿上梁饭在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中结束，虽然沈清瑜各种表示相信沈清瑶的药没问题，可村子就这么大，流言还是悄悄传播开来。 沈清瑜当年是被沈清瑶下药才导致痴肥和满脸脓包的，为的就是抢走沈清瑜的好亲事。 只有沈清瑜这个蠢女人，都被人抢走了镇上首富儿子的好亲事，给安排了个额头黢黑的丑汉子上门招赘，还一门心思相信沈清瑶。 活该她日子过得苦！ ------------ 第九章 表弟 这人也是怪。 沈清瑜越表示相信沈清瑶，村妇们越是觉得蹊跷。 于是纷纷私底下回顾从前沈清瑜的美貌，再对比如今的痴肥爆痘。 这样反复讨论琢磨之后，婆娘们反倒确信了：必定是沈清瑶做的手脚。 只有傻子沈清瑜，还说相信沈清瑶。 真傻！ 真可怜！ 又傻又可怜的沈清瑜心情愉快：这样一来，自己慢慢瘦下来，大家也不会觉得惊讶了。 倒是临睡前，肖云启突然叫住了沈清瑜：“你那个药，别吃了。” 沈清瑜愣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下肖云启的神色，发现他是认真的，倒是好奇起来：“你是怕我死了，孩子们就没娘了？” 肖云启垂眸，避开了她的对视：“胡说什么？你到底是他们的娘亲，我总归不希望你出问题。” 沈清瑜乐了：“你放心，死不了。我都吃了七年也没死，证明这药不要紧。” 肖云启以为她还相信沈清瑶，忍不住黑脸：“怎的？你是觉得我多管闲事？” 咦？ 这人怎么还生气了呢？ 沈清瑜敛了逗弄他的心思，正色道：“你放心，那药我不会吃了。既然老天爷让我活过来，我会越来越好的，真的。” 肖云启愣住。 还真是，从那天上吊失败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 她瘦了一圈，脸上的脓包也好很多了。 她不再经常发脾气了，做饭也特别好吃。 沈清瑜踏出房门后，却又突然返身回来：“你明日去镇上时，带上我，我去镇上看看。顺便和离。” “……成。” 房子修好了，她要和离，就和离吧。 早上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传出了动静，肖云启起床了。 沈清瑜赶忙也起身。 二宝被吵醒了，看到沈清瑜穿戴齐整，立刻就清醒过来：“娘，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沈清瑜解释了一句：“一会我和你爹去镇上买东西，你和姐姐弟弟都在家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也要去！”二宝说着就开始穿衣服。 “娘，我也去。”大宝也醒了。 沈清瑜动作顿住：那怎么行？如果他们去了，还怎么和离？ “那怎么能行？我们今日还要买好些东西，空不出手拉着你们，万一拍花子的把你们拍走了怎么办？” 沈清瑜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带孩子们一起去。 大宝的神色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娘，你是不是要和我爹去和离？” 沈清瑜心跳都漏了一拍：小孩子这么懂事干什么？ 单纯一点不好吗？ “没有没有！我们一会儿还回来的……” 说话间隔壁的小宝也醒来了，他揉着眼睛站在门口：“我也去。” “不行！”沈清瑜废了好大功夫，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好，又给他们做了早饭，许诺了三串小糖人，这才跟肖云启前往镇上。 驴车已经套好，沈清瑜上板车，肖云启赶车，往镇上去。 早春天气还很冷，哈气都是白色的。 沈清瑜将自己包成了粽子，在驴车上缩成一团。 赶车的肖云启却脊背挺直，器宇轩昂。 山路寂静，两个人沉默着，只听到驴蹄敲打地面的声音。 想起沈清瑜说要去和离，肖云启心头莫名发闷，于是挥起鞭子，“啪”地甩了个响鞭。 驴吓了一跳，“饿啊饿啊”叫唤了两声。 沈清瑜也吓了一跳：“你干嘛？” 肖云启问了一句：“你是说今日去和离？” 沈清瑜点头：“对啊，怎的？你不想和离？” 肖云启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差点就炸毛：“谁说我不想？” “那不就得了。”沈清瑜继续缩脖子蜷缩成一团，“一会儿去镇上，先去镇公所，办完了和离再去买东西。” “哦……”肖云启闷声答应。 两个人又没了话。 进了镇子，驴蹄的声音敲打在青石板路上，哒哒哒地响，沈清瑜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探头四处看。 因为出门早，这会儿到了镇上，也正好是早饭时间。 路边几家米粉摊子上热气蒸腾，人气很旺。 肖云启将驴车停在一家米粉摊子边：“老板，来两碗粉。” “好嘞……” 不多时，两碗浇了红油和肉沫黄豆臊子的米粉端上来，香味扑鼻。 沈清瑜尝了一口，油太大了，味道还行。 肖云启吃得很快，动作却并不粗鲁，吃完了一看沈清瑜，碗里还剩下一多半。 “不好吃？”肖云启微微皱眉。 这话问得。 沈清瑜看了一眼老板的方向：“还行。” 旁边坐着的五十多岁老者一听就乐了：“小娘子，这可是镇上味道最好的一家红油米粉啦，你还觉得不好吃？那你要吃什么龙肝凤髓？” 沈清瑜干笑一声：“不是不好吃，是我最近太胖了，我要瘦身。” 老者一听，又乐了：“胖点好啊！婆娘要娶胖胖的。胖的有福气啊！小哥你说是不是？” 老者问的是肖云启。 肖云启被问住，只能干着脸点头：“嗯。” 沈清瑜差点被呛住：大爷，小哥要跟他胖胖老婆和离了。你问错人了。 从“最好吃的米粉”看，镇上的餐饮水平很一般啊！ 最终沈清瑜也没吃完，剩了半碗直接被肖云启炫进了嘴里。 沈清瑜傻眼：他！居然！吃了我的剩米粉！ 肖云启面色平淡地放下碗：“食物珍贵，不能浪费。” 沈清瑜：“……” 好吧，略过。 “走，去镇公所。”沈清瑜起身就走。 肖云启却淡定起身：“先不去镇公所，我去办点事，你去选东西，一会儿我去粮油铺子那边找你。” 说完，不等沈清瑜说什么，肖云启就赶着驴车离开了！ 沈清瑜：“……” 几个意思？ 见肖云启走远，沈清瑜转身开始在镇上溜达。 今日逢集，是人最多的。 附近来赶集的乡民们都陆续进城，在路边直接就摆上了摊，很快就熙熙攘攘。 一圈看下来，沈清瑜买了不少吃食。 尝过后，她心中也有了数，又采买了一些原料，才举着小糖人去粮油铺子那边等肖云启。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这王八蛋，别是偷偷又跑了吧？ 还没和离呢！ 就在沈清瑜心中嘀咕时，肖云启来了，驴车上还有个裹得跟粽子似的汉子。 沈清瑜愣了一下：“这是？” “我表弟，文彻。”肖云启解释了一句，就开始叫粮油铺子把东西往车上装。 沈清瑜看着那脸都裹起来的汉子，犹豫要不要打招呼。 那露出眼睛的文彻却主动打招呼了，声音温润：“表嫂好。” 沈清瑜对上那双眼，顿时愣住。 这双眼睛在笑，弯成了月牙的模样。 真好看！ ------------ 第十章 糯米饭团能卖吗 尽管肖云启一贯冷肃，总是一张面瘫脸，沈清瑜还是感受到了肖云启的情绪很不好。 似乎很压抑，也很愤怒。 肖云启沉着脸，跟陀螺似的四处买了许多东西，还特意多买了几床被褥。 这是给表弟文彻买的？ 肖云启买完了东西，赶着驴车往村子方向走。 沈清瑜忍不住提醒：“咱们先去镇公所。” “今日不方便。”肖云启直接拒绝。 沈清瑜冷笑一声：“说好了去和离的。” 文彻愣住，问肖云启：“表兄你成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肖云启沉默+2。 嘿！ 沈清瑜明白了：敢情他和自己成婚，他家里的人根本不知道！ 沈清瑜直接漏底：“成婚七年了，孩子都六岁了。” 文彻再次震惊：“孩子都六岁了？那……表叔知道吗？” 肖云启：沉默+3。 文彻于是懂了：肖云启家中压根不知道。 说来也是，若肖云启大婚，他不可能不知道。 原来是隐婚。 沈清瑜再次冷笑：“原来父亲还在，我倒是从来没听相公提起过，还当相公是孤儿呢！” 这话说的。 文彻：“……” 肖云启怕沈清瑜嘴里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只能沉着脸接话：“我家中情况复杂，不好说给你听……” “和离的事，你暂且忍耐一段时日。算我对不住你。” 沈清瑜：“……” 奇了！ 这男人主动服软了！ 还道歉？！ 破天荒呀。 因着文彻好奇地看过来，沈清瑜到底住了嘴。 她绝不承认，自己是看在那双笑眼的份上。 驴车回到家时，正好是晌午。 三个孩子一看到驴车回来，一个个撒丫子就跑过来，嘴里还喊着：“爹！娘……” 死死拽住肖云启的衣襟后，二宝委屈地哭了：“爹，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小宝拍着胸脯，后怕又庆幸：“我就知道爹不会不要我们的！” 大宝盯了肖云启好几眼，这才看向文彻：“你是谁？你不是我们村上的人。” 文彻震惊地看着三个小豆丁，嗫嚅了一句：“表兄，你都有三个孩子了？！三胞胎？” 一看就是三胞胎。 表兄威武。 肖云启也尴尬：“进屋说。” 二人进了屋嘀咕，将三个孩子和沈清瑜关在外头。 三个孩子这才围上了沈清瑜，接过三个小糖人，叽叽喳喳地问：“娘，那人是谁？他来我们家干什么……” 沈清瑜将三个娃叫进了厨房，叫他们排排坐烧火取暖，自己做饭，手中不停，嘴里解释。 “那是你爹的表弟，你们叫他表叔就是了。” 两个锅同时烧火，沈清瑜将糯米洗干净蒸上。 另一个锅放油，炒菜。 坛子里的酸白菜捞出来切碎，炒干，再放油盐爆香。 一斤肉剁碎，也是炒干爆香，最后再加水熬煮片刻后，收成浓汤。 再来剁碎的辣椒，用宽油小火炒干、爆香…… “咳咳咳……” 孩子们被呛得纷纷逃出厨房，肖云启和文彻也被辣椒呛出了房间。 “你在炒什么？呛死个人。”肖云启在院子里扬声问。 沈清瑜也不好受，眼泪巴叉：“你别管。咳咳咳……” 好不容易辣椒炒完了，沈清瑜又把面粉鸡蛋做的面片炸成脆片。 半个时辰过去，厨房终于消停下来。 沈清瑜将糯米饭和几碗菜往堂屋端，肖云启和文彻带着三个孩子，看到端上来的东西，都傻眼了。 脆面片和炒肉末、炒酸白菜也就算了，一大碗红彤彤的辣椒油是怎么回事？ 难道中午的菜有一个是辣椒油？ “娘，这个辣椒怎么吃？”大宝不懂就问。 “一会儿就知道了，你们先去洗手。” 三个娃洗手回来，还没坐下，沈清瑜就塞给他们一人一个饭团。 三个娃都傻了眼。 这是……糯米饭团？ 用手捏着吃？ 三个娃看向老爹和新鲜出炉的表叔，两个大老爷们也是一人握着一个饭团，一脸遭雷劈了的表情。 沈清瑜自己手里也握着一个饭团：“看什么？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说完，沈清瑜率先吃了一口。 糯米饭团子分成上下两层，中间夹了炒香的酸白菜沫、碎肉沫、巴掌大的炸脆片……大人的饭团里还额外放了一勺子辣椒油。 一口下去，糯米的香味、肉香、辣椒油香味，再配合了脆片嘎吱脆…… 滋味丰富、口感层次分明！ 跟前世吃过的街边买的糯米饭一样美味！ 沈清瑜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好吃！ 肖云启黑着脸吃了一口。 下一秒，肖云启意外地发现：居然……还挺好吃的！ 文彻此时已经去掉了头上的帽子和围巾，露出的五官温润清秀，瞧着就很舒服。 他也尝了一口，细细咀嚼后，赞了一句：“味道很不错！” 三个宝也赶忙开吃。 “唔……好七……”三宝一边吃一边点头，还抽空冲着沈清瑜笑了笑。 沈清瑜等大家吃完了一个，又问众人：“谁还想吃的？我再给你们做？” 一个糯米饭团差不多一碗饭的量，三个娃纷纷摇头：“我吃饱了。不要了。” 倒是文彻主动说了一句：“我还要一个。” 沈清瑜给文彻做了一个，又看向肖云启。 肖云启点头：“再来一个。” 肖云启又吃了两个，众人表示都吃饱了，沈清瑜这才严肃地开口：“你们说，如果我去镇上卖这种糯米饭团，能不能卖得出去？” 一家子都呆住，面面相觑之后，都盯住了沈清瑜。 “你要去卖这个……糯米饭团？”肖云启神色也严肃起来。 文彻目瞪口呆：表哥的妻子，去卖糯米饭团？ 她居然想去做这等小生意？ 她不知道表哥多有钱？ 见沈清瑜点头，肖云启微微皱眉：“你在家带好三个孩子就行，银钱上你不必操心。” 一说起这个，沈清瑜就委屈：“过去七年，你给的那点银钱，若是没种那点田地，我们早就饿死了。” 文彻再次瞳孔地震：这…… 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 第十一章 爹娘又又又吵架了 肖云启尴尬地咳嗽：“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养孩子要多少银子……” 关键是对沈清瑜太防备，根本不敢让她知道自己有钱。 沈清瑜朝天翻了个白眼。 我可去你娘的！ 文彻想了想，笑道：“表嫂，表哥能养活一家子，你不必去外面做这种小生意。” 肖云启不说富可敌国，至少能买下京城一条街啊！ 沈清瑜压根不听。 她目光坚定地看着肖云启：“我不是要跟你商量，我是通知你。我要去做小生意。” 肖云启指了指三个孩子：“……那孩子怎么办？” 沈清瑜秒回：“你带。” 肖云启：“……” 沈清瑜看了一眼文彻：“你如果没空带，就让你表弟带。” “……”躺枪的文彻笑不出来了。 “你好歹是孩子的亲爹，这么多年你带过几回？让你带怎么了？委屈……”沈清瑜又开始火力输出。 “行行行！我带！我带还不成吗？” 肖云启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好了才大半个月，爹娘又又又吵架了。 他们会不会和离？ 三胞胎很心慌。 “爹……” 二宝泪汪汪地靠向了肖云启。 小宝泪眼中也满是惊恐，小黄狗默默地在他腿上蹭了蹭，趴在他脚边以示安慰。 大宝抿着唇，一脸坚定地宣布：“爹，如果你离开我们，我就再也不吃饭了！我就不活了！” 肖云启：“……” 文彻：“……” 这是三个什么娃？ 表叔若是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肖云启叹气：“你们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至少眼下不会。 趁着沈清瑜带三胞胎去收拾新屋，兄弟两个借故躲开，嘀嘀咕咕。 “二哥，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彻压低了声音，指了指新房子那边。 肖云启尴尬地解释了一番。 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谁知道一晚上就种了仨？ 文彻面色古怪：“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肖云启：“她说要和离。” 文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的？跟你和离？” 肖云启点点头，难得地内疚：“说到底，是我对不住她。当初……” 听肖云启说了前因后果，文彻也不由得对沈清瑜心生同情。 敢情这表嫂明明嫁给了有钱的表哥，却一天福都没享过，还一个人拖着孩子过了六年。 “趁着这段时间在这，好好对她……”文彻拍拍肖云启的肩膀，叹气离开。 肖云启先服软，递给沈清瑜一张纸。 “什么？”沈清瑜没接，手里还在缝被子。 “银票。”肖云启闷声蹦出两个字。 沈清瑜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呵！居然是一百两？！ 一回来就修了房子，还能随手给出一百两银子？ 看来肖云启是真有钱啊！ 将银票塞进荷包（空间）中，沈清瑜还不忘申明：“这银子算是给孩子们的生活费。跟我去做小生意无关。” “随你。” 肖云启算是明白了：说什么似乎都没用，自己这个陌生的娘子，心里主意大着呢。 一场纷争，就此“和平”解决。 三间青砖大瓦房，沈清瑜带着两个女娃睡一间，肖云启带着小宝睡一间，文彻睡一间。 沈清瑜悄声问肖云启：“你这个表弟，准备住多久？” 肖云启也不知道他要住多久，只能含糊：“还不知道，最近的吃食，做好点儿。” “成。反正你给了银子。”沈清瑜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反正她也没打算亏待自己。 沈清瑜给文彻房间送被褥时，发现摆了文房四宝，顿时眼睛一亮：“文彻，你是读书人？” 文彻想了想，点头：“算是吧。” “那你能不能给三个娃启蒙？教他们读书识字？”沈清瑜又问。 文彻笑着点头：“成。正好最近有空。我可以教他们认字。” 不等沈清瑜说什么，文彻又笑道：“若是表嫂要去做生意，孩子交给我带也行的。只是我不会做饭。” 这就是答应了之前沈清瑜说的。 沈清瑜果然高兴：“那可太好了！” 不知怎的，对于孩子们的亲爹，沈清瑜还不放心。 可对上总笑眯眯的文彻，她却下意识地选择相信。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文彻眼睛干净，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 因为白天夫妻两个吵架了，当天晚上小宝就睡不踏实，不时翻身、蹬被子 肖云启一晚上盖了十来回被子，盖到生无可恋，不由自主地想：过去的几年，沈清瑜带孩子时，是不是也这样一晚上给孩子盖无数次被子？ 到底是自己疏忽亏欠了她。 肖云启心中浮现淡淡的愧疚。 小宝突然猛地蹬腿，伸手一顿乱抓，拽住了肖云启的衣襟，死死拽住。 不等肖云启做什么，小宝就闭着眼睛哭了起来：“爹爹，别走……” 哭了一声，小宝就面目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又睡了过去。 手却死死攥着衣襟，攥得关节泛白。 肖云启如同被雷劈了似的，心蓦地揪痛了一下，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头弥漫开来。 孩子到底是有多害怕自己离开？ 稚子无辜，自己这些年，是造了什么孽？！ 第二天早起，几乎一夜未睡的肖云启眼底泛青，胡茬也冒出来了。 沈清瑜忙活早饭呢，就听文彻惊呼出声：“表哥，你的眼睛怎么了？怎的如此憔悴？” 肖云启摆摆手：这种事情，不说了。 沈清瑜闻言探头看了一眼：“没睡好？” 肖云启点头，进了灶房闷声道：“小宝昨晚睡不踏实。” 沈清瑜浑然不知昨晚的事情，点头解释：“小宝和二宝的心思都敏感，大宝看似懂事，其实心思重。昨日大宝二宝也没睡好，都有些踢被子。” 其实就是孩子没有安全感，才睡不安稳。 不行，回头要给孩子整三条睡袋，就不怕踢被子了，感冒了可麻烦。 心中盘算着，水开了，沈清瑜将擀好的面条放下去。 “这些年，辛苦你了。”肖云启突然哑声道。 “啊？”沈清瑜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回头，对上肖云启一双深沉的眸子。 “昨夜我给小宝盖被子，他在梦里哭，叫我别走……我才知道带孩子需这样费心。” 沈清瑜这下明白了：果然还是亲身体验才有感受啊！ 瞧瞧，便宜爹这一晚上就懂事许多。 “你知道就好。端面条出去……” 窝了鸡蛋的面条，放了点西红柿煮汤，再上面放了肉丝和大白菜叶子，也算是荤素搭配了。 等一家子上桌，孩子们乐呵呵吃早饭，哪里还看得出昨晚睡不安枕？ ------------ 第十二章 糯米饭暴利 接下来几天，厨房中不时传出呛人的辣椒味道。 “咳咳咳……” 一家子纷纷往外跑。 就连小黄狗都被呛得跑出了院子，在小宝腿边蹭着呜咽。 沈清瑜晚饭时分宣布：“明日逢大集，我明日要去卖糯米饭。” 众人闻言，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总算来了！ 大宝忧心忡忡：“娘，你如果开始做糯米饭，是不是家里每天都要炒呛死人的辣椒？” 沈清瑜干笑一声：“不用，炒一次能用很久的。” 有点内疚，但不多。 众人又松了一口气。 糯米饭蒸好，各种配料准备好，用几个罐子分别装了。 沈清瑜一样一样放上板车，三小只也都闻声起床了，看着娘亲忙碌，心中都很担心。 这可是做生意呀……娘亲能行吗？ 若是卖不掉怎么办？ 一家子目送沈清瑜将所有东西放上驴车，肖云启忍不住问：“以后你去卖糯米饭，我还每天用驴车送你？” 咱都是千两银子起步的，什么时候做过这么小的生意？ 沈清瑜百忙之中回头一笑：“不必，我自己赶驴车去。” 她会赶驴车？ 众人不敢相信。 沈清瑜鞭子扬起，却没落下，看向院子里的众人。 肖云启抿嘴就往驴车走：果然还是不行，还是要我送。 小宝却以为沈清瑜怕驴不听话，奶声奶气地教育瘦驴：“小饿你要听我娘的话，知道吗？” 瘦驴：“啊饿啊饿！” 沈清瑜哭笑不得：“锅里有早饭。你们听表叔的话。我一会儿给你们买笔墨纸砚回来，你们就能跟着表叔学认字读书了。” 三小只乖乖点头。 二宝：“娘，你小心一点。” 小宝：“娘你早点回来。” 大宝：“卖不出去没关系，拿回来我们自己吃。糯米饭很好吃。” 你真孝顺。 沈清瑜甩了个漂亮的响鞭：“走嘞……” 驴车哒哒哒走远。 众人傻眼。 她什么时候学会赶驴车的？ 难道又是自己不在家的时候？ 肖云启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沈清瑜了。 走到无人处，沈清瑜就将各种佐料和热乎乎的糯米饭收进了空间库房，只留个空桶在板车上掩人耳目。 同样的木桶，库房放了三个，里面满满当当加起来足有二百来斤的糯米饭。 镇上已经熙熙攘攘。 沈清瑜刚进镇子里，驴车就已经走不动了。 走不动就原地摆摊。 沈清瑜直接在板车上揭开了木桶盖子，从木桶（空间库房）中先是端出了各种佐料罐子，再将糯米饭放进了木桶中。 放了猪油蒸出来的糯米饭开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赶集的人纷纷看过来，不由自主咽唾沫。 沈清瑜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清清嗓子，吆喝起来：“肉沫酸菜糯米饭哪！十文钱一个！个大顶饱味道好啊……” 十文钱一个？ 还有肉沫？ 一碗素米粉也要十文钱呢！ 许多赶集的人都没吃早饭，纷纷围了上来。 板车上站着的沈清瑜眼睛带着笑，微胖的脸蛋红润白皙，瞧着就叫人觉得亲切。 “这位小娘子，要不要试试看？”沈清瑜看向一个手已经放在荷包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对上沈清瑜爽朗的笑脸，心生亲近，不由自主靠过来：“行，给我来一个尝尝。” 沈清瑜手脚利落地拿起一个小饭碗，垫进去一张油纸，就往油纸碗中放糯米饭，两勺饭上去，碗都满了，她又利落地用汤匙往糯米饭上面放肉沫、酸菜沫、脆片…… “小娘子吃不吃辣？”沈清瑜笑问。 “啊？吃！”小娘子红着脸答了一句。 沈清瑜再次往上面添了两勺糯米饭，最后放了一小勺辣椒油。 眼看着那糯米饭都冒顶了，这是一大碗米饭啊！ 这可比米粉管饱。 众目睽睽之下，沈清瑜用油纸将糯米饭包住，用力捏紧，递给了小娘子：“喏，你的糯米饭。” 小姑娘接过糯米饭，打开包装纸咬了一口，脆片的“嘎吱”声让周围的人眼睛都亮了！ 下一秒，小娘子狂点头：“好吃！真的好好吃……” 有肉沫、酸菜、脆片……还管饱！ 亲眼看到了沈清瑜操作的围观群众哪里还忍得住？纷纷递铜板过来。 “我的！我要一个！” “我要两个……” “我的……我的……” 沈清瑜一看人多要乱，忙提醒：“一个一个来，大家排队。” 数钱、做糯米饭，问要不要辣椒…… 沈清瑜仿佛成了个赚钱机器，不断重复简单的动作话语。 铜板放进腰间特制的挎包中，眼看着够一百多个铜板了，她就往空间库房中放一些。 眼看着糯米饭即将见底，沈清瑜又从空间拿出了一些糯米饭放进木桶中。 等面前排队的人都买完，沈清瑜才发现，空间中的木桶已经空了一个，板车上的木桶也空了一半。 一桶糯米饭足有三十斤米呢！一桶半糯米饭……能卖三百来份！ 自己居然卖了三百来份糯米饭？ 照着一份十文钱，那可是三两多银子啊！ 沈清瑜不敢相信，认真数了一遍，还真是二两多银子！ 一斤糯米十文钱，猪肉虽然要二十文一斤，可饭团里放得很少，瞧着一汤匙，有一半是浓汤汁，一桶糯米饭卖完，也才费了一斤多猪肉。 酸白菜沫是自家做的，不值钱。 一桶半糯米饭，成本不到五百文，却卖了三两多银子。 算下来纯收入二两多银子！ 暴利！ 沈清瑜瞬间浑身都是力气，赶着驴车又往衡水街的另一头走去。 赶集的人都是就近进镇子，这头的人吃上了，还能去那一头卖。 到了那一头，沈清瑜照旧站在板车上开喊！ 众人再次凑上来看热闹。 沈清瑜盯上了一个瘦削高挑的年轻汉子：“小哥，要不要试试看？” 那年轻汉子对上沈清瑜爽朗的笑脸，果然点头了：“来一个。” 沈清瑜如法炮制，又麻利地展示了一遍糯米饭团子的制作过程，果然众人又都动心了，纷纷掏钱。 这一通忙活，又卖掉了一桶糯米饭。 沈清瑜看看时辰，快到晌午了，人流也逐渐散去，许多人已经往回走了。 罢了，买东西回家吧。 沈清瑜去了笔墨铺子，一问价，傻眼了。 都照最便宜的算，砚台要一两银子，纸一百文一刀，墨块要半两，毛笔要一百文…… 怪不得古代读书人少。 这种花销，普通乡民谁遭得住啊！ 迟疑一瞬之后，沈清瑜咬牙：“掌柜的，这笔墨纸砚，给我来三套。” ------------ 第十三章 为鞋离婚 四套笔墨纸砚，沈清瑜给自己准备了一套，外加两本手抄书《千字文》、《三字经》，花了足足八两银子！ 掌柜的见沈清瑜的衣着像是乡下妇人，劝她买字丑一点的，便宜。 可沈清瑜却执着地选择了字最漂亮的，自然也最贵。 审美这东西，要从小培养。 从笔墨铺子出来，沈清瑜正准备回家，抬眼却看到了镇公所旁边的墙边人头攒动，像是在看什么公告。 “发生了什么事情？”沈清瑜随口一问。 “造孽哟!变天啦……”笔墨铺子的掌柜感慨一句。 “什么意思？”沈清瑜看着晴空万里，表示不懂。 掌柜的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于是低声解释起来。 沈清瑜听完，目瞪口呆！ 原来墙上贴的是新皇继位、大赦天下的诏书。 听京城那边来的客商说，一个月前，先皇突然驾崩，太子病逝，先皇的弟弟恒王继位新帝。 至于为啥好端端的先皇会突然驾崩，年轻健康的太子为何同时病逝？ 有脑子的都觉得不是巧合。 然而大家也不敢说。 “先皇仁善，太子更是仁善。这些年百姓的赋税都不高……也不知道这位是个什么章程……”掌柜的嘀咕了两句，挥手叫沈清瑜别在外逗留，没事就快回家去。 “这么大的事儿，也没感觉咱们这儿有什么变化啊？”沈清瑜喃喃道。 “咱们这儿山高水远的，又不是什么交通要塞，能有什么变化？再说，你还想有变化才好？”掌柜地没好气地反问。 这倒也是。 沈清瑜心中怪异，又去粮油铺子买了些糯米，在附近买了点杂货，这才赶着驴车回家。 家中三小得了沈清瑜的文房四宝，都很惊喜！ 文彻却没忍住看了肖云启一眼：你的孩儿就用这种次品？ 肖云启垂眸：要不我告诉她身份？再给她几万两霍霍？ 那自然是不行。 风险太大。 文彻于是也垂眸，无声叹息。 沈清瑜从挎包中又掏出了一双布鞋，递给了文彻：“表弟，我不太懂拜师礼应该送什么，就给你买了一双布鞋，你看看合脚不合脚？” 文彻看着布鞋，呆了一下，下意识看了肖云启一眼：“多谢表嫂，表嫂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我这是第一次给男人买鞋，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你快试试看。”沈清瑜有什么说什么。 第一次给男人买鞋？ 文彻莫名心虚，奈何沈清瑜一直盯着他，等他试穿。 他只能顶着来自肖云启的死亡凝视，低头换鞋。 很意外的是：鞋特别合脚！ 文彻站起来走了两步，连连点头：“很舒服！这鞋好穿！” 一旁的肖云启突然道：“我的鞋脱线了。” 沈清瑜愣住：“啊？那要不……我给你补补？” 文彻的反应倒是快，立刻就脱下脚上的鞋递给了肖云启：“那要不，你试试这双？反正我还有鞋子穿。” 沈清瑜：“……” 肖云启不接，反而看向沈清瑜：“你再去镇上时，给我也带一双鞋回来。” 沈清瑜等到肖云启回房，才震惊地问文彻：“他这是……”吃醋了？ 怎么可能？ 之前不还在讨论和离事宜么？ 都要和离了，还在乎自己给谁买鞋这种事情？ 文彻手里提着鞋，像提着一个炸药包，想丢又丢不出去：“表嫂，这鞋要不我还是不要了。” 沈清瑜来气了：“你拿着！安心穿。我倒是要去问问他，吊个脸到底是几个意思！” 说着沈清瑜就往肖云启房间冲了过去。 文彻目瞪口呆，又见三小只都往沈清瑜和肖云启所在的房间看，只能先敛了心思，将三小只带去了自己屋里：“你们跟我来，我从今日起，就教你们认字。” 三小只这才被带跑了注意力，去了文彻屋里。 沈清瑜关上门，低声问：“你刚刚什么意思？” “我鞋子脱线了，你才拿了我一百两，买双布鞋怎么了？”肖云启一脸淡然。 谁要跟你说鞋的事？ 沈清瑜冷笑一声：“肖云启，你是不是不想和离？” “谁说的？”肖云启立刻否认。 “那你前两日为何不跟我去镇公所？” “自然是不方便。”一说到这个，肖云启的神色略微有些变化。 “你又不是……”朝廷钦犯！ “算了，你先给我写个和离书，放我这儿，让你表弟做个见证人，咱俩就当做是和离了。以后等你觉得方便了，我再拿去镇公所盖章生效。” 肖云启愣住，看向沈清瑜，不敢置信。 这么着急吗？ 就一定要拿到和离书？ 沈清瑜冷笑：“怎的？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孩子？” “我与你本就是阴差阳错！我有什么舍不得？”肖云启立刻反驳。 “成！那你写！”沈清瑜二话不说就从挎包里往外掏纸笔。 “你居然早就备好了？”肖云启不敢置信。 “那是自然！你倒是写不写？” “写就写。” 本少爷人中龙凤，还离不得你？ 沈清瑜研墨，肖云启提笔。 “孩子归我，房子归我。你给了我一百两银子，别的我也不要了。从今日起，你只当是来家中做客，陪孩子的。” 肖云启黑着脸笔走龙蛇，三下五除二就将和离书写完了。 等落款的时候，肖云启去隔壁将文彻请了过来做见证人。 看到和离书，文彻也傻了眼：怎的？就为一双布鞋，俩人居然和离了？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自己这是缺大德啊？！ “表哥，表嫂，要不……你们再考虑考虑？”文彻试图劝和。 “不必考虑。”沈清瑜摆手。 肖云启一看，也是摆手：“你签字吧……正好以后家里那边也能说得清楚。” 文彻见二人态度坚决，也只能叹着气在见证人那里签字。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看着和离书最后几个字，肖云启和沈清瑜都沉默了一瞬。 沈清瑜将和离书收起来，一脸若无其事的叮嘱：“孩子们敏感，这事儿就别让他们知道了。你这些天遮掩着点儿。别说漏了嘴。” “想走的时候，你只说去外面做生意。等他们大了，我自然会告诉他们。” 肖云启黑着脸：“我自然会注意。” 沈清瑜点点头，伸手要钱：“给银子。你未来一段时间的伙食费。” ------------ 第十四章 飞醋 肖云启和文彻都傻眼了。 这也太泾渭分明了！ 沈清瑜摊了摊手：“你跟我签了和离书，咱们就是两家人，我可以给你做饭，但伙食费要你自己出。”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肖云启已经无力吐槽，直接将一张银票拍在沈清瑜手中：“这是我和文彻的伙食费，够了吗？” 沈清瑜看了一眼银票：乖乖，又是一百两！ 肖云启是真有钱啊！ 沈清瑜心情瞬间愉悦，点头收钱：“这是你的伙食费。文彻不用给。他给孩子们当夫子，他的食宿我掏了。” 肖云启眼睛都瞪大了：“！！！” 文彻如坐针毡，拔腿就走：感觉和肖云启的友谊小船快翻了。 等文彻离开房间后，肖云启咬牙问：“沈清瑜，你是不是看上文彻了？” “？？？” 这回换沈清瑜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神来之笔？ “若不是这样，你为何对文彻那样上心？给他买鞋，还只收我的伙食费不收他的？” “……”沈清瑜差点气笑了，忍不住斜睨他一眼，“这位肖大哥，你我已经和离，从现在开始，我要对谁上心，对谁好，那是我的事。” “你！无权干涉！” 肖云启：她居然叫自己“肖大哥”？ 沈清瑜拔腿就走。 一拉开门，对上了门外一个尴尬的人。 文彻手里拿着鞋，后悔自己去而复返：本想还鞋子，谁知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表嫂……啊不……沈清瑜，看上自己了？ 不会吧？ 三人集体尴尬三秒。 沈清瑜先打破沉默，语气温和地问：“文彻，你这是来有事？” 语气前后对比太强烈。 文彻身子一僵，将布鞋往沈清瑜手中一塞：“表嫂，这鞋子你还是给表哥穿吧，我有鞋穿。” 温润君子转身就走。 沈清瑜捧着鞋：“！！” “肖大哥，这鞋子还是给你穿吧！文彻有鞋穿。”沈清瑜怪声怪气，将鞋子往肖云启手中一塞，转身就走。 肖云启捧着鞋：“！！！” 鞋：“……” 恢复单身，沈清瑜满面笑容，走路带风！ 铜板清点出来了。 第一次卖糯米饭团，净赚四两多银子，这可是暴利啊！ 若是每天都这么卖…… 沈清瑜擦擦哈喇子：不能这么算，毕竟每个月的大集只有那么几天，小集没那么多人，生意不可能总那么好。 不过一个月哪怕只赚二十两，也足够自己养活三个孩子了。 与此同时，空间中的体重秤传来喜讯：165身高的沈清瑜，成功瘦了十斤，目前155斤。 虽说还是很胖，可短短时间瘦了这么多，她已经很知足了。 在空间灵泉的作用下，脸上的痘痘都消掉了，就连痘印也消失了十之八九，只有下巴上两个比较惨烈的，还剩下一点黑印子。 如今的沈清瑜，肌肤白嫩红润，五官也清秀了许多。 脸盘小了，眼睛就大了，鼻子就挺了，殷红的唇上也不干裂掉皮了…… 就连泛黄的牙齿，也因为总在空间中用美白牙膏刷牙，白了好几个度！ 是个漂亮的小胖子。 刘翠喜上门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清瑜，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上比从前没胖时皮肤还要白嫩！” 沈清瑜微微一笑：“最近累的。” 深藏功与名。 “是为了做小买卖吗？赚钱吗？” 刘翠喜眼睛都亮了，她就是为这个来的。 村里有人去赶集，看到沈清瑜在卖糯米饭了，据说生意好得很。 沈清瑜矜持地点头：“还行。能养活三个孩子。” 刘翠喜羡慕得眼睛都亮了：“你说你怎么这么能干？手艺好，还能吆喝卖东西……” 沈清瑜耐着性子听，就看她到底要干嘛。 绕了半天，刘翠喜终究还是要说出目的：“……我就想问问，你这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可要人帮忙？” 这下沈清瑜懂了：她就是想来帮工，若能学会做糯米饭团，就更好了。 斟酌了一下，沈清瑜开口：“目前暂时还忙得过来，不过家里孩子到底还小，他爹又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跑出去了……后头还是要请人帮忙的。” 暂时拒绝，但是留条后路。 刘翠喜懂了，点点头：“那成，若是需要帮忙，你只管找我。” 沈清瑜点点头，送走了刘翠喜。 并非除了刘翠喜，旁人都不动这心思。 而是因为原身说话不饶人，将村里的婆娘得罪完了，因此平日没人来窜门。 刘翠喜也是因为那几天修房子帮忙，看到沈清瑜有了变化，又有了利益驱使，这才上门来的。 对于和村里人相处，沈清瑜不强求，也不拒绝。 原身得罪人太狠，她若是主动上门求和，未免太反常。 人家上门的时候，态度好点儿就行。 慢慢地，大家对自己的印象也就改观了。 晚饭时分，沈清瑜果然做了丰盛的晚餐。 灵泉水炖的土豆黄焖鸡一大锅，里面还放了白菜炖…… 一大盆端上来的时候，孩子们直接咽口水。 沈清瑜先给三个娃分别夹了一碗鸡肉和土豆，鸡腿夹给了文彻：“文彻你多吃点。” 文彻心惊肉跳，面上却是温润的笑：“……谢谢表嫂，您不必客气。” 肖云启：“……” 偏偏三个孩子一无所知，尝过味道后，二宝热情安利：“表叔，这个鸡肉可香了！你赶快吃呀！” 小宝同理心强，赶忙给亲爹夹了另一个鸡腿过去：“爹，你也吃！你今日挑水烧火又喂猪，辛苦了。” 肖云启心头一暖：还是儿子好！ 儿子是小棉袄！ 大宝一看俩鸡腿都没了，就将两个鸡翅根给娘夹过去：“娘，你吃这个。” 这么一夹一分，锅里就没剩几块像样的肉了。 沈清瑜没吃饭，只吃了两块土豆和一点儿白菜就饱了。 孩子们这些天胃口开了，一人干了一大碗土豆鸡肉，还添了一碗饭拌油汤。 等孩子们收拾好了去睡觉，沈清瑜又开始为第二天的糯米饭做准备。 糯米饭需要很长的时间蒸，提前一晚上把米泡好了，方便第二天蒸起来更快。 各种配料却是可以头一天就准备好的。 反正咱有空间，百分之百的保鲜，放在空间里也不会改味。 文彻房间。 文彻低声道：“表哥，我想离开这里。” 肖云启想也不想就摇头：“不行！外面不安全。京城都说你死了，可那位却派了人在暗中寻访你。他们根本不相信你死了，这是要真的杀了你。” 文彻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是：你这里也不安全。 表嫂的关心太沉重，而这表哥却似乎对自己吃飞醋的行为浑然不觉。 “那要不，我去镇上住？” “不行！镇上人来人往，万一遇见一个见过太子容貌的呢？” ------------ 第十五章 乡学门口的风波 文彻熄火了。 肖云启反思了一下，主动说起沈清瑜，冷笑一声：“那婆娘倒是好眼光，看不上我，一眼就看上了你这个太子！” “她应该并不是这个意思……”文彻干巴巴解释。 肖云启摆摆手：“我知道你也看不上她。” “我就是心头不忿！一个乡野村妇，竟然如此眉高眼低！” 文彻：“……” 算了，他们夫妻的事情，自己说多错多。 以后尽量注意就是。 对此毫不在意的沈清瑜忙活完糯米饭，回房。 两个女娃都睡着了，沈清瑜进了空间，将两把泡了灵泉水的黄豆放进木桶中，盖上湿布放在灵泉边上。 顿顿大白菜，快吃吐了！ 沈清瑜无比怀念超市的各种反季节蔬菜…… 发豆芽难度不大，尝试一下看看。 空间的库房中，物品是能保鲜保温的，不会因为时间长了就坏掉，做出来的热乎糯米饭就放那里头。 可库房以外，作物成长的速度却比外界要快许多。 如今壮骨草都长了一大片了！ 当然，灶房里也用水缸泡了黄豆装模作样，到时候和空间的黄豆不时轮换，也就没人怀疑什么了…… 最后一道工序，当然是用灵泉水洗脸洗澡，用牙刷牙膏刷牙…… 翌日早起，沈清瑜准备好早饭，自己先吃了，这才交代了肖云启和文彻，赶着驴车去镇上。 看着驴车走远，文彻：“也不知道外面如今怎样了……” 肖云启：“你先安心待着，我回头去镇上看看。” “你也小心点儿……”文彻提醒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中年汉子背着手从村口方向溜达回来。 肖云启主动招呼：“三叔，这么早干什么去呢？” 沈三叔唉声叹气：“刚去田里看看，没下雨，田里都干了，犁不动啊！” 自从过完了年，衡水镇一直都没下过雨。 这很反常。 要准备犁田育秧了。 “实在不行就挑水……”沈三叔感慨。 里正正好过来，听到沈三叔的话，也叹气：“可不是么？耽误了下秧，到时候就都耽误了！” “也是……”肖云启看不出好歹，只能附和。 里正看了肖云启一眼，又看向文彻：“这后生就是你的表弟？长得真俊！成亲了么？” 里正家中还有个十五岁的丫头还没定亲。 肖云启解释了一句：“我表弟家中已经定亲，尚未成亲。” 你高攀不上。 里正顿时遗憾：“这样啊……”可惜了。 他听说肖云启的表弟识字，还想找个书生女婿呢…… 万一将来这孩子考上秀才、举人什么的，那可就赚大发了！ 算盘落空，里正又问沈清瑜卖糯米饭的事情。 肖云启也无奈：“我让她别去，她非要去……” 里正觉得肖云启有点装逼：“我听翠喜说，她生意很不错，赚的钱够养活三个孩子呢！” 肖云启愕然：“是吗？” 他没问过沈清瑜生意的事。 对于动辄上千两生意的肖云启来说，一天赚两个铜板和赚二两银子没什么区别。 里正也愕然：肖云启不知道沈清瑜赚多少钱？ 不可能！ 一定是夫妻两个怕旁人效仿他们，抢他们的生意，才藏着掖着。 …… 今日衡水镇上人不多，沈清瑜也没指望跟昨天似的生意好，驴车直接就去了乡学。 乡学门口有个小广场，也有卖米粉点心等吃食的。 基本都是挑着担子来的。赶驴车来卖东西的，沈清瑜是头一份。 这会儿学生们都在上课，众人倒是很清闲。 看到“新成员”到来，众人神色各异。 沈清瑜停好了驴车后先去隔壁担子上吃了个米粉，又去米粉担子隔壁买驴打滚，再去另一家买麦芽糖……将小广场所有人的生意都照顾了一遍。 尝过以后，对众人的吃食口味价钱有了基本判断。 米粉摊老板看在眼里，觉得沈清瑜和善，主动跟沈清瑜攀谈：“小娘子你今日是第一次来摆摊？卖什么的？” “昨日就来镇上了，没来乡学这里。我卖糯米饭的。” 沈清瑜笑眯眯地说着，将昨日请文彻写的牌子竖在木桶前头：“糯米饭”。 糯米饭三个字大大的，左边上首加了“肉沫酸菜”四个小字，右边下首写了“十文一个”四个小字。 简单明了。 牌子一竖起来，众人的目光就变了。 平常挑担子卖吃食的，都是文盲，谁还竖牌子？ 且这位还是赶着驴车来的，这架势，瞧着很不一样啊！ “哟！这还挺正经呢！”阴阳怪气的声音来自买驴打滚的大婶。 大婶矮胖，面相有些刻薄。 沈清瑜笑，反话正着听：“是挺正经的。” 然而沈清瑜的和善却被大婶当成了软弱，大婶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又有驴车又会写字，还来跟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挣饭吃干啥？” 这话沈清瑜就不爱听了，她笑眯眯地看向大婶。 “这位婶子，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若是觉得我做得不对，你可以去镇公所告我！” 语气平和，话很硬！ 小广场上一共六个小商户，都傻眼了。 这瞧着一脸和善笑容的胖娘子，怎的说话带刺？！ 大婶也傻眼：这位竟动辄就搬出镇公所来？ 好像惹不起的样子…… 大婶怂了，默默闭嘴。 随着放学的钟声响起，穿着长袍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往外走，小广场上的商贩们立刻就精神起来。 沈清瑜不紧不慢地站上了驴车，居高临下看向乡学门口。 “哟！这是昨日那个糯米饭？”一个白白胖胖的学生立刻就凑了过来。 沈清瑜点点头：“对，这就是糯米饭。昨日我在街口卖，没过来这边。” “我昨天吃过，我哥给我带回去的。好吃呀！给我来一份！”那学生立刻就掏钱。 学生们对新事物天然好奇，又听同学说好吃，顿时都纷纷围了过来。 沈清瑜开始手脚麻利地做饭团，排队的同学们却被招牌给吸引了。 “哟！这字写得可真好！” “是呀，比我们夫子写得还好！” “这位娘子，你的招牌是请哪位夫子写的？” 沈清瑜手里不停，嘴上笑着回应：“不是外面的夫子，是我家亲戚，外地的。” “哦……怪不得……我就说咱们镇上谁能写出这样一笔好字呢。” 一口气做了十来个饭团后，一个身形瘦弱的学生弱弱地问：“这位娘子，我饭量小，能否做个小饭团？” 沈清瑜点点头：“当然可以，同样是十文钱，我少给你一点儿糯米饭，多放点儿酸菜和肉汤，成吗？” “那敢情好！”瘦弱的学生眼睛立刻就亮了！ “不行！我的没有加酸菜和肉汤！”最开始那个白胖的学生立刻就喊了起来。 ------------ 第十六章 大伯娘的异常 沈清瑜看向白胖学生，他是第一个买的，才一会儿功夫，都吃完了。 “哈！赵翔少爷，要不你来吃驴打滚？今日我多送你两个！”驴打滚大婶在那边高声招呼，她知道这学生的身份。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白胖的赵翔。 这位可是混不吝的主儿。 他要闹起事来，那可就好看了！ “你不能只给他添肉汤和酸菜，不给我添！”赵翔一脸不高兴。 沈清瑜一点儿没受他们情绪的影响，笑着问：“那要不，你再来一个饭少一点，肉汤和酸菜多一点的？” 赵翔摇头：“不行！我就要多多的糯米饭，多多的肉汤和酸菜。” 沈清瑜点点头：“这没问题啊……” 学生和各摊主们都了然。 果然怂了！ 原来又是个欺软怕硬的。 不料沈清瑜又说了一句：“你可以多加两文钱，我给你多一些酸菜和肉汤。” 学生和摊主们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赵翔一听，眼睛却亮了：“成！” 沈清瑜指了指学生们排的队伍，继续笑眯眯：“那你在后面排着，等到你了，我就给你做。” 摊主们傻眼：居然还叫赵翔少爷再次排队？ 这位糯米饭娘子可真是胆大包天！ 偏偏赵翔点点头，还真去后面排队去了。 众人：“……” 轮到一个衣袍浆洗得泛白的瘦高学生时，他有些紧张地问：“能不能少一些糯米饭和酸菜肉沫？” 沈清瑜愣了一瞬，打量了他的衣着，反应过来：这位家境应该是不太好，但是又想尝尝鲜。 当下笑容不变：“如果单独不要肉沫，少一文钱；不要酸菜，少一文钱；糯米饭少一点，少一文钱；如果配料都要，但是都少给点，那就少两文钱。” 针对不同顾客的要求，差异化销售，没毛病。 那瘦高学生眼中有惊喜掠过：“那我就都少给点……” 沈清瑜笑眯眯地点头：“成。” 后面一个学生不认可：“酸菜和肉可不是一个价，为何少肉沫少一文，少酸菜也是少一文？这可不对！” 沈清瑜继续笑眯眯：“我的生意，我说了算。若是你觉得这样不合算，你也可以加一文钱的肉沫，或者不要酸菜，少一文钱。” 这话软中有硬，语气神色却很和善，叫人听了清楚明白，生不起气，还不敢轻视。 学生们觉得新奇，于是都开始个性化定制。 “我的加一文钱的肉沫。” “我的不要酸菜。” “我的少一文钱的糯米饭……” “成。”沈清瑜丝毫不乱，有条不紊。 担子米粉的老板也看得暗暗点头：这女子，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一个课间休息，沈清瑜居然卖了三十来份糯米饭。 不过盏茶功夫，就入账三百文！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一哄而散，小广场上又安静许多。 几个小商贩对沈清瑜很是好奇，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沈清瑜还跟之前一样，笑眯眯地应对众人的目光，和大家说说笑笑。 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觉得沈清瑜好欺负。 一个妇人从巷子那头走过来的时候，沈清瑜还以为是来买吃食的。 谁知她径直走到自己驴车前：“清瑜，你怎么成了这样？” 咦？ 认识自己的？ 沈清瑜定睛一看，脑子里的记忆碎片浮现，愣住：这位竟然是自己大伯娘！ 当年沈清瑶代替自己嫁给齐周华之后，没多久，大伯娘一家子也去了齐周华家中做工，就都搬到了镇上。 倒是好些年不见了。 “大伯娘？还真是好久不见！您这是专门来找我的？”沈清瑜笑着打招呼。 大伯娘看着身形丰满肌肤白嫩的沈清瑜，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我听说你家男人从外面回来了，还修了青砖大瓦房，又买了驴车，应该是赚了不少银子的，怎的你还出来抛头露面？” 语气咄咄逼人，带着指责。 沈清瑜笑容凝固。 你算个什么东西？ “大伯娘好久不回村里了，这是听谁说的？可是听我那妹子和妹夫说的？”沈清瑜笑得清浅，带着些许嘲讽。 大伯娘盛气凌人：“你妹子也是为你好。男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不在家拢着他的心，跑出来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仔细他回头又跑了！” 沈清瑜笑了：“大伯娘不要慌，我如今慢慢在瘦下来了，脸上也没有那么多的脓包，我相公看我越来越好看，想来是舍不得跑的。” 大伯娘面色一边，啐了一声：“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你是个妇人！还要不要脸？” 得。 老娘不忍了。 沈清瑜呵呵一笑：“大伯娘，我知道你和我妹子关系好，在她府里做事。你莫非没听村里人说，她给我的药有问题？七年前我就是吃了她给我的药，才变得又肥又丑的。” 大伯娘面色大变，惊呼起来：“哪……哪有这种事情！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神色不对啊！ 倒像是早就知道这事儿？ 且还为沈清瑶遮掩？ 这可就有意思了…… 沈清瑜心中有了计较：“我妹子送药过去当天，正好我家上梁，当时二叔和五叔可都在吃酒，他们是府城的大夫，那药当场验过……” “若是大伯娘不相信，就去跟我妹子说，我家中还有剩余的药粉，我们一起拿了去找别的大夫瞧瞧，看里头到底是什么？” 这事儿全村都知道，瞒不住，也不必瞒。 “你胡说什么？我一番好意，你不听就罢……”大伯娘跳脚，转身就走。 沈清瑜笑笑，目送她慌张离去。 旁边的小商户们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这白胖小娘子话，听起来很有故事啊…… 这一身膘，竟是吃药吃出来的？ 那药还是妹子下的？ 细思极恐。 沈清瑜赶着驴车要走：商户们以为她被刺激了，都同情地目送。 沈清瑜哪里是情绪受影响？ 她是去码头卖糯米饭。 衡水镇的码头上，卸货的苦力听到沈清瑜叫卖糯米饭团，也都很好奇。 跟书院的学生不同，这里的苦力最看重的不是口味，而是能否吃饱。 沈清瑜给出针对性方案，同样十文钱，可以多给一点糯米饭，不给脆片。 不少力工都纷纷掏铜板。 一个矮壮汉子直接问：“能不能只给糯米饭？旁的都不要？算便宜点？” 沈清瑜干脆利落：“成！” ------------ 第十七章 首富齐瀚 力工都围了上来，船上的船工、管事见他们吃得香喷喷，也都好奇，纷纷尝鲜…… 不远处库房中走出一个锦袍的中年人。 “那边是什么情况？怎么围了一堆人？” 管事模样的人躬身回应：“东家，那似乎是个卖吃食的……他们都在买吃食呢！” “哦？现在的力工还挺舍得啊！看来咱们给的工钱还行。”锦袍中年正是衡水镇的首富齐瀚。 这码头，就是齐家的产业。 管事闻言，叫了旁边一个人过来打听，然后回复给东家：“那是个新吃食，做的是糯米饭团，一个饭团能有一碗饭……” 齐瀚听得新鲜，也走过去瞧热闹。 看到东家过来，力工和船工们纷纷让开：“东家来了？” “东家想吃？” “东家先来……” 沈清瑜抬头，对上齐瀚的眼睛，从记忆碎片中搜到了这个人，咧嘴笑了笑：“原来是齐叔？要不要尝一尝这个？” 齐瀚没认出沈清瑜来，很惊讶：“你是……” “我是沈清瑜，我妹子是沈清瑶。”沈清瑜自报家门。 “你是清瑜？你这……”齐瀚大为震惊！ 沈清瑜却坦然地笑了起来：“我做点吃食卖，要养活三个孩子呢。” 当年沈清瑜病重，算命先生说要换个人成亲才能让沈清瑜好起来，齐瀚还专门去看过沈清瑜。 当时齐瀚还很惋惜，对着病床上肥胖爆痘却面色青白的沈清瑜感慨：“我原是认定了你这个儿媳妇的……可你这……要不我再给你换个郎中看看？没准能好呢？” 沈清瑶当时极力拒绝，沈清瑜病得昏昏沉沉，也相信沈清瑶，齐瀚才作罢。 沈清瑜并不怪齐瀚。 她利落地做了一个少糯米饭多肉沫酸菜的饭团，递给了齐瀚：“这是我做的糯米饭团子，您尝尝？” 齐瀚接过，咬了一口，下一瞬就惊讶了。 看似很普通的食材，搭配在一起，味道竟然十分出彩。 肉沫带着肉汤，让糯米饭团子有了肉香味。 酸菜开胃，让人欲罢不能。 嘎吱脆的脆片如同点睛之笔，一口下去，听觉和味觉双重享受！ 辣椒油又锦上添花…… 这巧思一般人想不出来。 “好吃呀！”齐瀚连连赞叹，“你这个思路很不错！” “您喜欢的话，以后我经常来，都请您吃。”沈清瑜笑着承诺。 齐瀚哪能占沈清瑜的便宜，立刻笑着摆手：“若是我来，你一定要收钱，否则你这生意要亏本的！” 沈清瑜笑得坦荡：“这是您的地界，只要您允许我来这里摆摊卖，我就亏不了。请您吃糯米饭团子算什么？” “哈哈哈……你这丫头！”齐瀚哈哈大笑起来。 这算盘打得精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可沈清瑜能坦坦荡荡说出来，就很难得。 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啊！ 可惜了……自家老二没这个福气。 齐瀚心中惋惜，却也爽快地指了指码头的地界：“以后你只管来这里摆摊，什么时候来都行。谁要是敢为难你，你只管找我！我不在你就找他。” 齐瀚身后的管事立刻上前打招呼：“鄙人姓周，是码头的管事。” “那就多谢齐叔！多谢周管事了！”沈清瑜立刻就顺杆子爬，笑得比喇叭花还灿烂。 齐瀚点点头，拿着没吃完的糯米饭团子离开。 沈清瑜笑眯眯地招呼刚刚的力工们：“大家还要买的糯米饭团的，快来快来！” 这可是东家都说好吃的东西…… 力工船工们一涌而上！ 卖完了这一波，又卖出去四十来份。 入账四百多文钱。 欧耶！ 沈清瑜赶着驴车又往乡学的小广场走去。 到了小广场时，正好快下学了。 学生们纷纷出来，正是肚子饿的时候，看到沈清瑜还在，之前没买糯米饭的，这次再也忍不住了，纷纷上前。 沈清瑜又忙碌起来。 卖驴打滚的大婶眼睛都直了：自己这里只有一两个人，沈清瑜那里……全是人！ 这样下去，旁人的生意还要做吗？ 怎么破？ 沈清瑜浑然不觉，一桶糯米饭卖完，就算完成了今天预定的KPI，可以去采购了。 因为想吃豆芽，今日进了粮油铺子，沈清瑜特意关注了一下有没有可以发芽的种子。 粮油铺子的掌柜指着一个个木桶介绍：“这个是黄豆、这个是绿豆、这个是赤小豆……” 赤小豆就是红豆。 还有稻谷、麦子之类的东西。 沈清瑜想了想，空间山谷还空着呢，试着种点豆子稻子麦子什么的，似乎也行？ 绿豆产量低，卖得太贵，一斤要三十文，用来发豆芽心疼，只买了两斤做种子。 麦子和稻谷各买两斤做种子。 多买了些黄豆，五十斤。 沈清瑜想走时，掌柜的劝了一句：“肖娘子，你这糯米，要不多买一点吧，东家刚才通知，过些日子要涨价了。” “为何？”沈清瑜不解。 “天还不下雨，若是今年种子下不去，秋天的收成要受影响，稻谷米面都会涨价许多。” 沈清瑜一听就懂，想了想，直接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银钱：“那你照着这些，给我米面粮油各来几百斤……” “啊哟！那我赶紧给您装上。”掌柜的没想到善意提醒一句，竟然成交了个大单，高兴坏了。 东西还没装到一半，驴不干了，纤细的前腿差点就劈叉跪下。 “啊饿！啊饿！” 沈清瑜和掌柜的都愣了一下。 掌柜的善解驴意：“它力气不够，再多它就拉不动了，要不剩下的你明日再来拉？” 沈清瑜倒是能装进空间，可当着人的面，她也不好公然作弊。 罢了，这废驴。 沈清瑜只能点头答应，赶着驴车往家走。 刚出镇上，沈清瑜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米面放进空间库房许多。 瘦驴这才轻松起来。 不成，驴可以瘦，但是不能弱。 沈清瑜从空间中舀出一瓢灵泉水，放在驴嘴边：“喝水。” 驴闻着泉水的味道跟从前不同，似乎格外诱人，立刻就低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一瓢水喝下去，腿脚竟然有劲了许多！ 还想喝！ 瘦驴感激地舔了舔沈清瑜的手和水瓢，长舌头一卷，就往沈清瑜脸上裹。 沈清瑜眼疾手快地伸手推开，一巴掌拍它驴脸上：“作死呢你？待会儿弄我一脸口水怎么办？” 瘦驴讨好被揍，很是委屈：“啊饿啊饿……” 不给舔就不舔！ 打脸干什么？ ------------ 第十八章 由奢入俭难 沈清瑜回到家，已经过了晌午饭的点，孩子们正跟着两个爷们在吃饭。 听到驴车的动静，三个孩子飞奔着出来接。 沈清瑜看着还满嘴油光的三个孩子，有些惊讶：“你们好好吃饭，跑出来干什么？” 两个爷们听到动静，也纷纷出门看。 肖云启脸色略别扭：“以为你在镇上吃，就没等你。” 沈清瑜浑不在意：“这样很好，以后都不用等我。大家吃饭吧，我去洗个手。” “娘……”大宝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清瑜边洗手边回头问。 二宝拉了拉大宝的衣袖。 大宝：“没什么，快来吃饭。” 进了堂屋，沈清瑜还惊讶了一下：桌子上一大盆的五花肉炖土豆，瞧着挺大一盆的，可三个孩子却吃得很斯文，小宝甚至在吃白米饭。 “怎么不吃肉？”沈清瑜一边问，一边夹了一块进嘴。 然后沈清瑜神色古怪起来：怪不得孩子们不爱吃。 这五花肉炖土豆，不能说难吃，但是绝对算不上好吃。 五花肉没过油，也不软烂，直接用白水和土豆煮一起，吃着就很油腻。 口味也偏咸了。 沈清瑜叹口气看向两个爷们：“你们是谁做的饭？” 肖云启敢作敢当：“我。” 文彻惭愧：“我不会做饭。” 沈清瑜点头：“做得比我从前的好吃多了。” 三个娃傻眼。 原本看娘亲吃菜，他们还满是希冀：娘啊你尝尝，还是你做的好吃，要不以后还是你做吧？ 谁知沈清瑜竟然拿爹爹做的饭菜跟娘亲从前的饭菜比…… 以前连肉都吃不上。 这怎么比嘛？ 沈清瑜放下了碗筷，看向三个孩子，语气平静，眼神认真：“你们是不是觉得爹爹做的没有娘亲最近做的饭菜好吃？” 三个孩子点头如捣蒜。 “那爹爹做的饭菜比娘亲很早之前做的饭菜如何？” 三胞胎互相看看，大宝代表发言：“比从前娘亲做的好吃。” “既然如此，为何你们吃不下？”沈清瑜的神色依然平和。 这也让三胞胎没那么害怕。 大宝思索了一番之后开口：“是因为我们最近吃娘亲做的好吃的，习惯了。再吃这种口味，就不习惯了。” 沈清瑜点点头：“今日我进镇上，粮油铺子说若是再不下雨，影响下种，米面粮食可能要涨价。到时候可能许多人就吃不上饭，更别说吃肉了。” 三胞胎：“……” “食物不能浪费，你们现在吃饱，就去跟表叔学认字。剩下的饭菜晚上我再热一热，我们接着吃。” 三胞胎点头，乖乖吃饭。 沈清瑜又看向文彻：“文彻，今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文彻放下碗筷：“表嫂请讲。” “我今日在乡学门口听到一句话，叫由奢入俭难。你一会儿跟孩子们说道说道。” “成。”文彻干脆利落答应下来。 专业很对口：这句话谁最有体会，举国上下也没有人比文彻更有体会了！ 沈清瑜说完这些，自己夹了几块肉和土豆，大口大口吃起饭菜来。 看着沈清瑜吃得香，三胞胎也不由自主大口吃了起来。 肖云启诧异又失落：从始至终，她没有说过自己一句不好。 她明明是那样牙尖嘴利的女人…… 是因为跟自己签了和离书，不是一家人，所以才不说自己？ 饭后，沈清瑜安排大宝洗碗，二宝洗猪草，三宝喂驴。 那驴“啊饿啊饿”地叫唤着：宝宝很委屈，被主人打脸了…… 三宝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摸着驴脸劝：“打是亲骂是爱。我娘打你，是因为心疼你呢……你乖哈……” 驴更委屈了：“啊饿……” 三胞胎忙完，去文彻屋里读书了，沈清瑜回房关门，进了空间。 灶房的黄豆才泡胀，空间灵泉旁的黄豆都已经发芽了。 这个时差，至少是两倍！ 空间中的山谷全是草，沈清瑜将黄豆绿豆稻谷麦子等种子拿出来，只意念一动，那地就自己翻好了，各种豆麦稻谷的种子也都自己种了下去。 还剩一点空地，沈清瑜丢进去两个掰碎的红番茄。 随着最后一点空地被种完，空间轰隆一声，将沈清瑜踢了出来。 “空间第一次种植面积百分百，空间升级中，敬请期待……”久违的电子提示音响起。 “嗯？”沈清瑜惊讶地坐在床铺上，又惊又喜。 空间能升级？ 升级后会有什么新变化呢？ 好期待。 沈清瑜煮猪潲、喂猪、给三胞胎洗衣裳……又到了傍晚，做饭了。 晌午剩下的菜上灶，五花肉挑出来，先小火慢煎出油，再把土豆放进去炒一下，放水炖着。 其实肖云启的五花肉焖土豆并非不能吃，而是火候不够，盐也都在面上，没进去。 等焖透了就好吃了。 晚饭时孩子们果然胃口又好了。 吃饱之后，大宝感慨了一句：“天天吃土豆和肉……太幸福了。” 沈清瑜恍然：可不是么？ 经常就是土豆和肉，再不就是鸡蛋番茄…… 番茄还是去年冬天摘下来冻上的。 如今天气热了，彻底化冻，那番茄也吃不成了。 后院墙角倒是还放了两个老南瓜。 山上的野菜这会儿正嫩，奈何三个孩子太小，不敢叫他们上山。 春笋开始出了…… “肖云启？”沈清瑜面色和气。 “干嘛？”肖云启下意识紧张，却又莫名期待是怎么回事？ “山上有许多春笋，还有野菜，你若是白天有空，能不能上山采点野菜什么的？”沈清瑜建议。 肖云启面色怪异：“成。” 正想着用什么借口出去呢，这个借口挺好。 “娘，我也去！我认识好多野菜！而且我有小黄跟着，小黄会保护我，不会有事的。”小宝热情自荐。 “你还小，你去干什么？不安全。”沈清瑜下意识反对。 肖云启立刻反对：“不成！带着你我走不快！” 带个孩子，还怎么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小宝委屈地瘪嘴，文彻立刻就安抚他：“你上午要跟我一起学认字读书，姐姐们都要认字。” 三胞胎只好作罢。 翌日一早，肖云启就出门上山去了。 沈清瑜也出门，继续卖糯米饭去。 昨天跟齐瀚说好了码头可以摆，今日直接先去码头。 可沈清瑜刚进镇上，就看到有人也拿了相似的木桶，在卖糯米饭，且直接卖七文钱一份。 被效仿了？！ ------------ 第十九章 齐家大少爷 于是这一天，沈清瑜的生意就没有前两天那么好了。 毕竟许多人看到两家一样的买卖，都是要先尝试和比较的。 在码头卖了一茬后，沈清瑜来到乡学门口，居然也有人挑着木桶在卖糯米饭。 嘿！ 竞争者还不止一个嘞！ 看到沈清瑜的驴车到来，那卖糯米饭的妇人看向了别处。 沈清瑜没出声，只淡然地坐在自己的驴车旁。 随着放学钟响起，学生们陆续出来，看到两个卖糯米饭的，也都愣住：哟！有两家糯米饭了？ 不等他们想明白，那个卖糯米饭的妇人已经开口叫卖起来：“糯米饭团子，七文钱一个！” 居然比沈清瑜的卖得便宜许多。 学生们下意识地就冲了过去。 卖驴打滚的妇人幸灾乐祸，只没出声。 沈清瑜依旧不紧不慢，将自己的牌子支起来，笑眯眯等着。 也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听一声怒骂：“这什么玩意儿？糯米饭不热！脆片不脆！肉沫不香！辣椒油还糊了……送我都不吃！” 发怒的竟是白胖的赵翔少爷。 赵翔少爷将手中的糯米饭团一把扔在地上，转身就往沈清瑜这边走来。 “我还要你的糯米饭，你给我两个糯米饭团，要加酸菜沫、加肉沫和加汤的！”说着赵翔少爷就直接给铜板。 其他学生们立刻就往沈清瑜这边过来了。 “那我也吃这个！” “还别说，这个真的更好吃……” “唉！白瞎了我七文钱！” 能读得起书的学子，家中也没那么穷，吃个糯米饭团，有好的谁愿意将就难吃的？ 这下轮到那个新卖糯米饭的妇人傻眼了。 她下了大本钱，从天不亮就忙活到现在，谁知道竟是这样的结果？ “我这也不冷啊……” 有刚买了吃的学子好心提醒：“你这个虽然不冷，可也不够热乎、不够香！味道确实差了不少……” 沈清瑜假装没听到：如今天冷，糯米饭做出来很容易凉。 一旦凉了，口感就会冷硬，完全不是那个味道。 不是谁都有空间库房，能时间静止的。 清早出门时，她惊讶地发现，空间升级了，竟然多出了一个地图功能。 通过地图，她能清楚地知道所在城镇的主要街道和商铺经营种类…… 甚至还有人流量的分布。 比如这会儿的乡学门口，就显示有许多小绿点在移动。 这都代表了潜在顾客。 虽然衡水镇也用不上这个，可若是到了陌生的地方，这地图就好用了。 等这一茬糯米饭卖完，沈清瑜索性收摊回家：既然这些人要抢生意，就好好感受一下抢不到生意的痛苦吧。 拜拜了您嘞！ 驴车刚走进一条巷子，迎面就走来了一个女子，竟是有些日子没见的沈清瑶。 沈清瑶身边没别人，看到赶着驴车的沈清瑜，眼中闪过轻蔑：“大姐你怎么还出来卖这个？如今街上都好几家做糯米饭的了……” 沈清瑜挑眉一笑：“怎的？你还帮我调查过了？” “我是你亲妹子，自然是要关心的……你莫不如回家守着姐夫？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别回头又跑了。” 沈清瑜笑得不怀好意，摸着自己的脸问：“妹妹你看我是不是又瘦了？我脸上的肌肤也都好了呢！” 沈清瑶面上僵住：“你什么意思？” “我这越来越好看，我相公想来不会不喜欢我的……” 又来了！ 又是这一套！ 大伯娘回家也是这么学给自己听的！ 沈清瑶差点气炸！ 昨日她公爹回家，主动说起了沈清瑜，说是沈清瑜很能干、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云云…… 还说让沈清瑶跟着沈清瑜学着点儿！ 她一个卖糯米饭的，自己学什么？ 学怎么卖糯米饭？ 好歹也是首富齐家的二儿媳妇，他们好意思叫自己出去抛头露面？！ 更可气的是自己那个混账相公还说沈清瑜变化很大…… 那一脸兴趣盎然的模样……真是气死个人！ “大姐你毕竟成亲了，还生了三个孩子！你这样说话，合适吗？”沈清瑶忍无可忍，质问起来。 这下沈清瑜不笑了：“妹妹，你给我的药粉我可还收着呢，你说我若是拿着药粉去镇公所、去府衙，你这个齐家的少奶奶还能当吗？” 沈清瑶面色瞬间就变了：“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我一门心思为你打算，你居然……你居然……” “沈清瑶，我没去告你，是给你留着脸呢！你若是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 沈清瑜冷冷地瞥了沈清瑶一眼，转身就要走。 “你什么意思？你都生了三个孩子了，难道还肖想我相公？”沈清瑶看着沈清瑜的背影，说出自己最恐惧的揣测。 沈清瑜轻蔑地瞥了沈清瑶一眼：“看在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姊妹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那个男人……你好好留着吧。” 送给自己也不要。 这几天在镇上四处转，她也听了许多八卦。 众人都说齐瀚家有两大宝贝。 大宝贝专门负责仕途。 二宝贝专门负责开枝散叶，生孩子。 大儿子齐鹏举一心考取功名，已经是秀才了还不够，竟然说要等考上举人才娶亲。 如今二十多岁了还未定亲，齐瀚也都听他的。 二儿子齐周华却是个经商废柴，却很能生。 娶了沈清瑶之后，又纳了好几房小妾。 小妾各个都能生，生了一窝孩子，每日家里鸡飞狗跳，常常闹出妾室争宠的笑话。 只可惜了没有人继承齐瀚的经商头脑，偌大家业以后也不知道能传给谁。 只有沈清瑶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旧时代女子，会觉得小妾庶子天天宅斗的生活好。 她是不屑的。 这种日子，吃龙肉也不香啊！ 认真说起来，还要感谢沈清瑶当初毁了这门婚事！ 沈清瑜赶着驴车走远，沈清瑶才一跺脚，离开了那僻静的巷子。 两个人谁也没发现，巷子里一道门吱呀打开，一个壮实的小厮探头看了看，回身说了一句：“大公子，他们都走了。” 一个清瘦的书生拿着一卷书走出来，目光兴味地看向驴车消失的方向：“齐飞，你说那是原本跟二弟定亲的沈清瑜？我爹昨日夸赞的那个？” 小厮齐飞点点头：“二少奶奶只有这一个亲姐姐，应该就是她没错了。” “啧啧……好一张利嘴！”说话的正是齐家大少爷，齐鹏举。 主仆二人不小心，听了一回墙角。 ------------ 第二十章 月下黑马来 这处院子是齐瀚为大儿子置下的，专门用于读书。 没法子，老二生了一大窝，家中太热闹，老大没办法静心读书。 随着小厮重新关上门，一个黑袍男子从转角走了出来，沉声问：“这女子是谁？” 齐鹏举神色一肃：“回大人，那应该是我弟媳妇的大姐。” “她那个糯米饭的牌子，你可知是哪里来的？” “糯米饭牌子？”齐鹏举茫然。 “算了……她家住哪儿？” …… 沈清瑜去了粮油铺子，将昨日剩下的米面粮油都拿上，又买了一些东西，这才赶着驴车往家走。 刚出了镇子，瘦驴就开始撂挑子，撇着腿站在原地，“啊饿啊饿”地叫。 沈清瑜不解：今日并没有拿多少东西，多的她都装在空间库房了，它怎么了。 那倔驴又拱又舔，沈清瑜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厮竟然是要喝灵泉水！ 嘿！ 驴成精了！ 直到沈清瑜喂了它两瓢水，瘦驴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出发。 回到家又是晌午，三个孩子都眼巴巴看着外头，文彻也坐在院子里等着。 肖云启进山去采野菜，竟然还没回来？ 沈清瑜有些意外，还是洗手去做饭。 饭做好了，肖云启还没回来。 饭吃完了，肖云启还没回来。 天擦黑，肖云启还没回来。 三胞胎急了。 二宝直接开哭：“娘，我爹是不是又跑了？他是不是又不要我们了？” 这话不能说，一说小宝也哭了起来。 沈清瑜头痛：“不会的！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可是天都要黑了！” 倔强的大宝硬挺着没哭，泪水在眼睛里转悠。 沈清瑜也茫然：人这是跑哪里去了？ 别是进山被狼叼走了吧？ 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担忧，文彻也心头发慌：“这里的山上有没有猛兽？” “哇……”二宝嚎啕。 孩子的哭声如同魔音入耳，沈清瑜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山上走：“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找你爹去！” 三个孩子一听，又急了：“娘，天都黑了，你不能进山，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遇到危险也比在家听你们比赛吹喇叭强！ 沈清瑜摆摆手：“你们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到了山边，沈清瑜打开了地图。 地图上显示了自己的所在位置，是一个绿色的点，附近的路、草药、、野菜、野物都呈现出来，目测呈现的面积大约是身周十米范围…… 这就够了。 发现危险还能逃进空间去，确保能活。 沈清瑜手里拽着根木棍确认深浅，往山里走去。 月亮出来了，月色下的山林黑沉沉的。 沈清瑜茫然：人往哪里去了？该去哪里找？ 总不能自己在山里来回钻吧？ 她举目四顾…… 我可去你娘的！ 沈清瑜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不走了。 再等一会儿，如果人没出来，自己就回去。 “唧唧唧……”小动物的声音响起，似乎就在身下？ 沈清瑜心头一跳，赶忙打开地图，下一秒，她眼睛都瞪圆了：地图上有小兔子图标显示，地点跟自己的绿点重合了…… 沈清瑜低头看看坐着的大石头，心跳如鼓。 石头底下有兔子洞。 搞不搞？ 不搞白不搞！ 空间库房有编织袋，沈清瑜将编织袋掏出来，找到了兔子洞口，把编织袋怼在洞口，用石头压紧，又从库房掏出一根钢管，在大石头四周邦邦敲打起来！ “铛铛铛……” 清脆的声音在月色下的山林中飘荡，传出去很远！ 兔子受了惊吓，很快就落入了编织袋中。 听到编织袋里扑腾的声音，沈清瑜赶忙将编织袋口子扎紧丢在一旁，再看地图时，那小兔子图标都落在了绿点旁边。 都逮住了，有两只大兔子，五只小兔子。 沈清瑜乐得嘴巴都咧开了！ 用麻绳将兔子挨个儿捆起来，将钢管、编织袋收进空间库房，准备就这么拎回去。 站起身来，沈清瑜又打开地图，准备回家，却突然听到了哒哒哒地动静。 她愕然回头，看到一匹黢黑的高头大马驮着一个人，正从山里往这边出来。 月色下的黑马，一个悄无声息的人…… 沈清瑜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就在沈清瑜准备进空间躲起来的时候，那黑马上的人喊了一声：“娘子？” 靠！ 居然是肖云启！ 沈清瑜一边拍胸脯收惊，一边怒道：“你跑到哪里去了？三个孩子以为你跑了，在家哭得不行！逼得我这个时间跑山上来找你！” 肖云启也诧异：为了找自己，沈清瑜居然独自跑到山上来了…… 心头莫名一暖，肖云启解释的声音也温和许多：“遇到从前的恩人受伤了，就费了些功夫将他带回来。” 沈清瑜这才发现，黑色骏马的背上，还趴着个昏迷的黑袍人。 “行了，先回家再说！”沈清瑜说着，转身就要往山下走。 “唧唧……”兔子惊恐地叫了两声。 “你提着什么？” “你说这个啊？”沈清瑜抬了抬手，让肖云启看到一串兔子，“没找到你，顺便抓了一窝兔子。” 肖云启：“……” 回到家，三个孩子听到动静早就跑出来了，看到肖云启，二宝和小宝又要哭，沈清瑜头大：“不许哭！” 二宝和小宝抖着嗓子：“娘……” “我把爹给你们找回来了，你们就别哭了。”沈清瑜说着，先去了鸡笼，将兔子放进空鸡笼中关好，这才准备去煮饭。 肖云启将那黑袍人抱进之前住的茅草屋里，见他依然昏迷不醒，忍不住去灶房找沈清瑜：“他昏过去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沈清瑜指了指一盆调好的面糊：“鸡蛋面饼，你只需要摊饼子就行，会不会？” 肖云启点点头：“会。” 于是二人换手。 肖云启摊饼子，沈清瑜去给那肖云启的恩人治病。 油灯并不亮，这人胸口一片青紫，受了内伤。 沈清瑜把脉、查看了一番之后，心中也有了谱：这个伤势不容易好，想要好起来，必须吃药，慢慢恢复…… 沈清瑜正准备出去开药，手却被一把攥住了！ 黑袍男子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眼睛牢牢盯住了沈清瑜，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娘……” ------------ 第二十一章 三胞胎的内卷生活 我了个大槽！ 沈清瑜惊跳起来：这人年龄瞧着比自己还大，怎么喊自己娘？ 可男子的手跟铁箍一样，死死攥住沈清瑜的手腕，声音颤抖着喊：“平儿听话，平儿再也不要爹了……娘，你别不要我……” 沈清瑜一只手挣脱不掉，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掰他那铁钳似的手指，这才发现：一会儿功夫，他的手就滚烫！ 原来是烧糊涂了。 “娘……娘……平儿听话，你别走……” 男子眼泪滚滚而下，将沈清瑜的手拽在了自己脸上紧贴着。 眼泪滚烫，沈清瑜一下子就心软了：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成。娘不走。你乖乖躺着，娘给你喂药……” 男子还不撒手：“你别骗我……娘……你别骗我……” “不骗你！我不骗你……”沈清瑜忍痛哄。 一道黑影窜过来，一根手指戳下去点在穴道上，男子的手一松，昏迷过去。 肖云启黑着脸站在床边：“他拽着你的手，你不知道甩开？” 沈清瑜气啊，将自己皓白的手腕伸过去给他看：“他的力气那么大，我怎么甩开？” 肖云启一看，那手腕上指印分明，显然程平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明日怕是要青紫。 这混蛋！ 早知如此，就该让他死在深山里头！ 沈清瑜却没那么多心思，转身去了自己房间，给那个程平去开药方。 哗啦啦将药方写好，沈清瑜丢给了一旁等着的肖云启：“好了，先吃饭吧。” 肖云启看到沈清瑜面无表情地去堂屋吃饭，一句“他今晚会不会有事”吞回了肚子里。 莫名安心是怎么回事？ 孩子们看到亲爹回来，又知道亲爹是因为救恩人耽误了时间，都安心了。 肖云启也解释了几句程平的来历。 原来肖云启两年前遭遇山匪，得了程平相助，避免了受伤，也因此跟程平相识，成为好友。 谁曾想今日竟然意外碰见他被追杀。 肖云启免不得要出手帮忙。 说起往事，肖云启还是心软了。 饭后，肖云启去程平屋里看，下一瞬就惊慌地冲出来：“他……他热得厉害，在抽搐！” 沈清瑜也转身就往那边跑。 一家子瞬间都慌乱起来。 程平烧得厉害，确实在抽搐。 这功夫找大夫来开药也来不及了，只能先用灵泉水，看能不能帮忙退热。 沈清瑜去灶房打了一瓢水，却在过来的路上换成了灵泉水，让肖云启给灌下去。 肖云启没了别的法子，也只能先灌水。 一瓢水下肚，程平依然昏睡，可身上却微微见汗，片刻之后，抽搐也停了。 这就是要退烧的征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肖云启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出门就去骑马：“我去镇上找郎中来看病。” 孩子们也惊慌，沈清瑜少不得一顿安抚，将三个孩子都放在自己屋里睡着。 等他们睡熟了，这才又去看程平。 出了院门才发现，月色下站着文彻，正四十五度角仰望月亮，也不知在想什么。 文彻听到动静回头，看向沈清瑜。 两个人一时无言。 文彻冲着沈清瑜沉默地行礼，然后转身回屋。 沈清瑜去看程平，趁着没人，给他又用灵泉水灌进去一粒布洛芬。 再把脉，发现他已经稳定了许多了，想来死不了。 这一天忙活得脚不沾地，沈清瑜一回房间就睡了过去。 肖云启将大夫请回来时，天都微微亮了。 大夫看着程平青紫的胸口，也是吓了一大跳，不过一把脉，又很惊奇。 “他虽说昨夜高热，但是此时脉象已经平稳下来，只要照着方子吃药，应该能好起来……” 沈清瑜今天决定不出摊。 穿越过来这些天，太他娘的累，比生产队的驴还累。 歇一天再说。 “哇！好多只兔子……”孩子们的惊叹从院子里传来。 沈清瑜起床，慢慢悠悠地进灶房，烧水给孩子们洗脸，做早饭。 昨天肖云启带回来野葱、香椿芽、还有一只死兔子。 沈清瑜直接就将兔子皮扒了，割了些兔肉剁碎、合着野葱炒香。 野葱鸡蛋面饼，包上香喷喷的兔肉丁，孩子们吃得停不下来。 “娘，兔肉包饼子真好吃！” “娘，为什么有那么多兔子？” “娘，我来养兔子吧……” “娘，你今天不去镇上做生意？” “娘……” 孩子们围着沈清瑜，各种唧唧歪歪，没话找话。 沈清瑜懒懒地坐在小板凳上，有一句没一句应着。 “兔子是昨夜找你爹，顺便从山上抓回来的。” “小宝，兔子以后就交给你喂了，它们吃草就行，以后多生小兔子，能经常吃兔肉。” “我累了，今天歇一天……” 一双柔软的小手捏在了沈清瑜的胳膊上：“娘早起晚睡的一定很累。我给你捏捏。” 是二宝。 二宝十分卖力地给沈清瑜捏胳膊，一边捏还一边注意着沈清瑜的神色。 沈清瑜露出满意地神色。 二宝于是更卖力了。 小宝一看，也跑到了另一边去帮沈清瑜捏胳膊。 大宝一看，转身就去背小竹篓：“娘，我扯猪草去了。” 沈清瑜叹口气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三个六岁的娃娃，那么内卷干什么？ 容易显得当娘的不上进。 沈清瑜说要去扯猪草，三个娃娃都想跟着，索性就把瘦驴和黑马都牵上，一起去后山脚下。 小宝说要把兔子也带上一起去。 沈清瑜不同意：“带到那里一撒开，不就都跑了？怎么追回来？” 小宝指了指黄狗：“不怕，有小黄呢！” “汪汪！”小黄狗表示没问题。 沈清瑜：“……” 三个小崽子到了山边，猪草没扯多少，先吵起来了。 没吵多久，二宝和小宝都哭了。 沈清瑜觉得自己的脑袋又要炸了：“你们干嘛又吵起来了？” 小宝哭得说不出话。 二宝成了小宝的嘴替。 原来大宝总担心爹爹要跑，刚刚在怪小宝没有追着爹爹进山。 小宝很委屈。 这些日子沈清瑜很忙，不是在做糯米饭，就是在做一家几口人吃的饭，要不就去镇上了。 小宝跟娘亲相处得少，好不容易娘亲今日说歇息，他也想跟娘亲多亲近亲近啊！ 凭什么就单把他支开？ 可是大宝又说“万一爹真的跑了怎么办”。 小宝就哭了。 二宝也担心爹真的跑了，又担心又害怕，于是跟小宝一起哭了起来…… ------------ 第二十二章 太子在这 想到空间库房中的和离书，沈清瑜又头疼起来。 肖云启还在家呢，孩子就哭成这样。 若是肖云启跑了，三个孩子还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 这个爹就相处了两个月不到，有这么难舍难分？ 沈清瑜叹气：“大宝啊，你爹是爷们，以后总要出去四处闯荡的，他还在家，你们就天天这么缠着他，他只怕跑得更快！” “那我们不缠着他了……”大宝立刻保证。 二宝和小宝却都撅着嘴一脸委屈。 自己的亲爹，缠着怎么了？ “啊饿啊饿……”瘦驴突然的叫唤打断了一家子，沈清瑜一看就惊住了。 瘦驴正追着黑马，驴脸一下一下拱着黑马的马头。 来呀，耍啊！ 黑马腼腆，招架不住这份热情，一直在后退，还委屈地打响鼻。 偏偏瘦驴个子小，黑马高大，毛色黑亮如同墨缎…… 这样一对比，瘦驴显得很猥琐又流氓。 小宝忘了哭，颠儿颠儿跑过去，一巴掌拍在驴脸上：“你不许欺负小黑！” 瘦驴：“啊饿啊饿……” “人家小黑不愿意和你玩，你还欺负它！”小宝小模小样地批评。 瘦驴不甘地放弃了追逐，可小宝一走开，它又贱兮兮过去了。 于是下一轮追逐和教训开始。 这样一来，三个孩子的注意力却被分散了，一门心思保护黑马，倒是忘了担心他爹跑路的事情了。 衡水镇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里，一个黑脸汉子坐着，面前站着两个模样普通的汉子。 其中一个汉子低头禀报着什么消息，黑脸汉子说了几句，那汉子就离开了。 “主子？现在怎么办？” “消息迟早会泄露出去……你告诉他们，凡是从京城方向来的和去往京城方向的，都要打探清楚……” “可您那位朋友？” “有我盯着，不会出事。”黑脸汉子说完，拿起一个小包裹，起身离开。 等出了镇上，黑脸汉子闪身进了山林，用一张湿布在脸上揉搓一阵，扯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真容来。 是肖云启。 肖云启将人皮面具收好，拿起手下准备的野菜，窜进了山林中。 “采野菜”的肖云启回来的时候，沈清瑜已经带着三个孩子回家了，正在做饭。 肖云启将野菜拿进灶房，受到三胞胎的抱大腿欢迎！ 肖云启熟稔地伸手去揉了揉三个孩子头顶：“我先去看看程平。” “嗯。”沈清瑜答应着，继续煮饭。 程平醒来了，正看着头顶的茅草屋发呆。 “好些了？”肖云启笑问。 程平扭头，立刻露出激动之色：“肖大哥……我好些了。这是哪儿？” “这是我家。”肖云启伸手去摸程平的额头，已经不发烧了。 程平有些不信：“你家？你不是……”做大生意的吗？ 这是破产了？ 居然住茅草屋？ 肖云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含糊道：“一言难尽。你等会儿，我叫我娘子给你熬药，再给你看看。” “那就麻烦大哥大嫂了……” 看到沈清瑜清秀的面容时，程平眸光微闪，面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大嫂，麻烦你了。” “你救了孩子爹，也算是孩子们的恩人。不说这个。” 沈清瑜摆摆手，开始把脉。 脉象比起昨日来，已经平稳有力了许多。 灵泉水竟然这么有效果吗？ 沈清瑜扭头看向一旁的肖云启：“那药继续吃着，慢慢养着就行。” “好。”肖云启答应着，沈清瑜又对程平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大嫂会治病？”程平惊讶地问。 “嗯。” “那三个孩子，是……” “那是我的孩儿。” 程平抱拳：“大哥你可真厉害！” 一炮三响。 肖云启想起刚刚被抱大腿的感觉，面色也不自觉柔和了一些，让程平静养着，转身去了灶房帮忙。 沈清瑜正在做饭呢，肖云启递过去一个小瓷瓶。 “是什么？” “药油。”肖云启指了指沈清瑜的手腕。 昨夜被掐红的手腕，今天已经淤青了。 沈清瑜浑不在意，接过了小瓷瓶随手放在一旁，继续做饭：“好。” 肖云启垂眸。 “表叔，我们今天认什么字？”院子里传来大宝的声音。 “你们来……”温润的声音回应。 茅草屋里，程平在床上勾起一个笑容。 谁能想到，那么多人撒开了找都没找到，这位竟然躲在了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 这次的伤，值了。 沈清瑜又开始去镇上卖糯米饭。 经过尝试，竞争者发现看似简单的糯米饭生意并不简单。 天冷，糯米饭容易冷，配料不容易炒得好吃，脆片费油，还容易回潮，很费时间。 味道不好时只能便宜卖，没多少利润，还卖不完。 剩下得多了不舍得倒掉，自己吃又心疼，下一顿再卖，糯香味又少了更不好卖…… 于是拥有作弊空间的沈清瑜得天独厚，糯米饭依然最受欢迎。 回家时，沈清瑜路过猪肉摊子，正准备买点儿猪肉，却见屠夫正将一副猪肠子往地上丢，顿时惊了。 “这肠子不要了？” 屠夫叹口气：“没人买，家里的狗也吃不完那么多，扔了算。” 这东西怎么洗都有猪粪味，人不吃。 卖出去也是给大户人家喂狗的。 “你不要可以给我啊……多少钱？” “你要就给五文钱。” 沈清瑜爽快地给了五文钱，拿起一整副猪肠子放进背篓（空间）里。 生炒肥肠、卤肥肠、干锅肥肠…… 不行，流口水了。 又买了各种佐料、香料，沈清瑜高高兴兴地回家。 刚到家，刘翠喜来了。 “翠喜你来得正好……” 沈清瑜主动拿出了棉花和一匹棉布：“我想给三个孩子弄一个睡袋，是这样式的……” 随着沈清瑜将睡袋的样式比划出来，刘翠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清瑜，你这个想法也太好了！这样一来，孩子晚上翻身打滚都不怕着凉了……” 沈清瑜点点头：“我针线不行，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做出来？我给工钱，十文钱一个成不成？” 这有什么不成的？ 这个裁剪和缝制都不复杂，一天工夫能做三个。 那可是三十文钱！ 现在好多人在镇上都赚不到三十文钱呢！ 沈清瑜还真是大气！ 刘翠喜面露惊喜：“清瑜，以后还有什么活儿，你都交给我，我来帮你做。” ------------ 第二十三章 太子殿下坐等打脸 沈清瑜让刘翠喜带回去做，做好了再送回来。 刘翠喜又惊又喜：这样好的棉花和细棉布，她竟然放心让自己带回家去做？！ 她就不怕自己私藏？ 被人相信的感觉……心头发热。 “清瑜，我一定做好。你就放心吧！” 刘翠喜欢欢喜喜回去了。 沈清瑜开始清洗肠子。 看到沈清瑜弄这个，文彻很好奇：“这是什么？” 他在宫中可没吃过这腌臜东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沈清瑜卖关子。 面粉倒在肠子上，揉搓、冲水，如是几遍，终于清洗干净。 小肠切成断，一个一个打成结，连带买的筒骨一起炖，出锅前，切两个青椒和几片酸萝卜进去提鲜，再放上盐…… 香味飘散出来，别说孩子，就连文彻都流口水。 大肠切圈，坛子里的酸辣椒和酸萝卜切碎，大火爆香，生爆肥肠！ 豆芽能吃了！ 沈清瑜看到用灵泉水养出来的白胖豆芽，眼睛都笑眯起来了。 空间的豆芽每日都会和灶房的换两次，确保长得快还不漏馅。 沈清瑜还告诉孩子们不能打开桶上的盖子，不然就会坏掉。 清炒的黄豆芽，很是爽口。 主食是玉米面饼子，椿芽用香油和醋凉拌了。 最后再把剩下的肥肠和小肠都给卤在锅里，小火咕嘟着，开饭。 当饭菜端上桌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 这香喷喷的一桌子饭菜，真的是初春时节见所未见的佳肴！ 文彻都惊叹：“这个天气哪里来的豆芽？” 这年代有豆芽，但不是初春。 想要黄豆发芽好，需要温度适宜，太冷了不行。 这季节就是宫中想吃豆芽，都需要暖房特意培育，还不容易成功…… 可沈清瑜却只用个木桶放在灶房，就成功了…… 这本事闻所未闻。 还有这肠子…… 孩子们眼巴巴看着不敢下筷子。 沈清瑜给他们仨一人来了一碗小肠骨头汤，又提醒文彻吃，这才给病号送饭过去。 病号程平卧床，看到沈清瑜送饭过来，挣扎着要起身。 沈清瑜军医出身，忙制止他乱动：“你别急，我扶你起来。” 不知是不是灵泉水的缘故，沈清瑜力气大了许多，很轻易就连人带枕头扶了起来。 程平都惊呆了！ 这隔着枕头扶人的动作太利落了，没碰到肌肤，自己也不痛，一阵幽香扑鼻后，就靠坐起来了。 就像……扶了千百回似的。 军医沈清瑜：“还需要我喂你吗？” 程平回过神来：“嫂子不用了。我能自己来。” “那就成。吃吧。这个是炖的猪小肠，你看看吃不吃的惯……” 沈清瑜离开，程平看着碗里的猪小肠打成结，很惊讶。 他吃过猪肠子，有猪粪味，闻之欲呕。 可最艰难的时候，他只能含泪吃。 没想到多年以后，居然还要吃猪肠子…… 好悲催！ 程平满是感慨地端碗，片刻之后。 真香！ 同样觉得真香的，还有堂屋中的三小只和文彻。 文彻吃不了太辣，可那个生爆肥肠实在太香了。 于是文彻一边吃，一边眼泪鼻涕汗水一起流！ 边哭边吃，停不下来那种。 肖云启回来，就看到了“哭泣”的文彻，还有夹着肥嘟嘟小肠结递过来的小宝。 “爹，你快尝尝猪肠子！” 肖云启眼睛缓缓瞪大，下一秒狂奔出屋：“呕……” 所有人呆住。 你这样，别人还怎么吃？ 等肖云启再回来，那一大盆的骨头炖小肠已经差不多了。 小宝投喂失败，此刻有些沮丧：“爹，猪肠子很好吃……” 肖云启很惭愧，决定为了对儿子的亏欠，勇敢地吃一块。 三秒后。 真香。 成功让家里人都认可了炖小肠和生爆肥肠之后，沈清瑜将灶房里的卤肠切了端出来。 品尝过后，孩子们和肖云启、文彻再次被刷新三观，纷纷点头。 沈清瑜问肖云启和文彻：“你们说，如果我去卖这个炖肠、卤肠，能不能卖掉？” 三小只疯狂点头：“太好吃了！一定可以！” 肖云启和文彻面色凝重。 文彻：“若单论味道，是可以的……” 肖云启：“可是你如何说服别人去尝第一口呢？” 三小只：“……” 肖云启指了指空掉的豆芽碗：“倒是这个豆芽，这种季节如果你能稳定提供，有多少都能卖，且能卖上高价，不过要去府城才能多卖些。” 沈清瑜点点头：“我明白。” 衡水镇有钱人不多，可府城就不一样了。 沈家村离衡水镇赶驴车差不多半个时辰，去县城却要一个半时辰。 不过这个年代做生意嘛，总归要费时间在路上的。 “如果多做几个大木桶，一天一桶，一桶一百斤左右没问题。” “不过发豆芽需要两个时辰浇一次水，白天黑夜都要浇水。这个比较熬人。” 沈清瑜嘴里盘算着。 “也没关系，可以雇人……” 肖云启跟文彻对视一眼，很震惊。 沈清瑜做糯米饭卖，肖云启觉得没什么了不起。 不过是胆子大一些、手艺好一些的妇人能豁得出去脸，赚点小钱过日子罢了。 可今日听沈清瑜能这么快就把豆芽生意的脉络捋清楚，且还能想到雇人解决浇水问题…… 这就很厉害！ 这妇人的脑子，是真好使！ 沈清瑜快速把计划在脑子里捋了一遍，觉得可行，立刻就拍板了：“我明日就叫人去打木桶。” “到时候驴车我可就经常要用咯？你损失出行不方便，你再买个马车啥的？” “还有三个孩子……若是我经常去府城，还要请人带孩子……” 都考虑完了。 沈清瑜还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肖云启看着沈清瑜，认真盘算的女子面容白皙透着红润，没有了痘印。 杏眸中仿佛若有光。 逐渐清晰的下颌线，越发清秀的五官，黑亮的长发盘成妇人发髻，只用一根木簪挽着。 她又瘦了。 也更好看了。 文彻看看眼睛直勾勾的肖云启，又看看掉进钱眼里的沈清瑜，突然想笑，咳嗽一声忙忍住。 这俩已经签了和离书了。 若是有一天，不开窍的表哥突然发现自己竟将这个女子放在了心上，会不会后悔当初嘴硬签了和离书？ 太子殿下坐等打脸。 ------------ 第二十四章 全村出动 肖云启又给了沈清瑜三百两银子，说是给她买黄豆和各种工具用。 沈清瑜也不矫情：“就当是你给孩子们的。” 第二天，沈清瑜去镇上订好了木桶，刚到粮油铺子门口，就听顾客骂：“杂粮面都十文钱一斤，还叫不叫人活？” 一斤细粮换两斤粗粮，杂粮面都十文钱一斤了？ 进了铺子，和掌柜的一说，才知道，什么都涨价了。 “这播种的时间都快过了，还没下雨，粮食涨价很正常！再不下雨，后面还要涨价。说不准都没得卖！” 这倒是真话。 所以现在粗粮十文钱一斤，细粮二十文一斤。 比之前翻了一番！ 沈清瑜微微皱眉，想了想，决定直接去府城。 驴车飞奔，一个时辰后，沈清瑜灰头土脸进了府城。 这驴车颠屁股，路上还全是灰。 真不是人干的活。 城门卫兵也没少见灰头土脸的，收了两文钱，就放她进城了。 宽敞的青石板路，货品丰富的铺面，衣着整齐许多的往来人群…… 沈清瑜边看边感慨：还是府城的消费能力强。 一路问着人，沈清瑜找到了府城最大的粮油铺子。 里头闲着的伙计看沈清瑜灰头土脸站在驴车旁，觉得没油水，就捅咕一旁的黑瘦学徒：“八斤，你去接待。” 八斤瞧着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一听有接待的机会，高兴得很，立刻上来招呼沈清瑜：“这位娘子是远道而来？要买些什么？” 沈清瑜直奔粗粮区域：“这粗粮怎么卖？” 府城的粗粮果然比衡水镇便宜，只要八文钱一斤。 沈清瑜直接道：“我要二百两银子的粗粮。” 八斤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笑问了一句：“您再说一遍？” 沈清瑜知道他不信，说着早就想好的说辞：“我们村人多，来了好些人采买，他们去买别的了，叫我来买这个。能帮我们送出城吗？” “您稍等。”八斤扭头就去找掌柜的。 掌柜的听说一个妇人居然要买那么多粗粮，也是吓了一大跳，等沈清瑜拿出了银票后，他终于信了。 有钱赚，送货出城算什么？ “没问题。”掌柜的答应着，就叫人去装货。 八文钱一斤的粗粮，一两银子能买一百多斤，二百两银子…… 两万多斤粗粮！ 黄豆也涨价，要二十五文一斤。 沈清瑜又买了一千六百斤黄豆，花了四十两银子。 一溜马车装着粗粮麻袋，跟着沈清瑜来到城外树林边。 沈清瑜指了指找好的地形：“帮我卸在这里就行，他们一会儿就都来了。” 粗粮卸下，马车离开，沈清瑜等到四下无人，飞快地将粮食收进空间库房。 上次在镇上就买了许多粮食，这次又买了这么多，目测放不完。 大意了。 沈清瑜将木桶放到驴车上，腾出空间装粮食。 还没装完，库房就满了。 “库房储存率100%，第一次储存率达到100%。空间升级中……” 随着电子提示音响起，沈清瑜再次被踢出了空间。 嘿嘿嘿！ 不知道这次升级，能有什么新变化呢？ 带着期待，沈清瑜赶着驴车往家走。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灵泉水的缘故，瘦驴力气大了许多，拉着驴车走了这么远，也没有拉胯。 府城跑一趟，等到镇上时都快天黑了。 还有半个时辰才到家呢！ 沈清瑜有些着急，催着瘦驴赶快走。 刚出衡水镇，后面蹄声嘚嘚，来了骑马的了。 沈清瑜正准备让路，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一大圈了！孩子们都急死了……” 是肖云启。 肖云启一脸怒气，看到沈清瑜灰头土脸的模样时，愣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 沈清瑜眨眨眼睛：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在担心自己？ “我去了一趟府城。” 没有提前和家里说，怪不得孩子们担心。 “你去府城干什么？”肖云启刚从手下那里知道了沈清瑜的去向，若不是沈清瑜正好回来被手下看见，他都准备直接去府城了！ “镇上的粮食太贵了，我去府城买了些粮食。” 沈清瑜指了指驴车上的大木桶：“都在里面了。” “比镇上便宜了两文钱一斤呢！” 便宜两文钱一斤！ 一千斤才便宜二两银子…… “……”土豪肖云启气到无言。 想骂人。 可这女人仰着一张无辜的笑脸，一头一脸灰，他又骂不出口。 归根究底，还是这些年自己给钱太少，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日子过得太苦了？ 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一声叹息：“走吧，回家。” 两个人结伴，沈清瑜就不害怕了，终于在天擦黑时回到了村口。 远远就看见，家门口聚了一大群人。 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瑜心头一紧，忙加快速度。 “清瑜回来了！” “娘！” “娘回来了！” “娘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三个孩子围了上来，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 文彻上前解释起来。 原来三个孩子哭得厉害，肖云启出去找人又没回来，刘翠喜过来看到这情形，就叫里正过来了。 得知是沈清瑜没回来，里正把村里人都召集起来，准备集体出发去找沈清瑜。 大家手里都拿好新扎的竹火把了…… 幸亏沈清瑜是及时回来了，要不今晚村里人都没得睡…… 自己跟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吵过架，这会儿他们居然愿意跟着一起来找自己？！ 沈清瑜惊讶之余，连连道谢和表示歉意，送走了里正和乡亲们。 刘翠喜没有走，她本就是来给沈清瑜交睡袋的。 沈清瑜看到针脚细密的睡袋，很是满意，二话不说就给了三十文钱，还将多余的那一尺布和半斤棉花给了刘翠喜。 刘翠喜不要：“清瑜，你愿意信任我，让我拿回家去做，我怎么还能要你的东西？” 沈清瑜不容拒绝地抓住她两只手：“你听我说。” “你今日能叫里正带着村里人找我，我心里很感动。从前我总担心吃亏，掐尖要强和人吵架，得罪了村里人……” 若不是今日刘翠喜告诉了里正，里正出面牵头，村里人说不定就由她去了。 今日这场尚未出发的寻人活动，第一个要谢的，就是刘翠喜！ ------------ 第二十五章 合作共赢 刘翠喜听沈清瑜这么说，也就半推半就地接了过去。 这半尺细棉布还能做一双鞋面呢！ 半斤棉花更是能让棉被暖和许多。 送走了刘翠喜，沈清瑜先是洗漱一番，这才将木桶打开，掏出一包在府城买的花生酥糖来，递给了堂屋中稳定了情绪的三小只。 看到从没见过的花生酥糖，三个孩子都很惊喜。 “娘，这是从府城买的？”大宝已经从她爹嘴里听说娘亲是去了一趟府城。 沈清瑜点点头：“赶得太急了，只买了这个，你们先吃着，我去做饭。” 肖云启主动道：“我给你打下手。” 三小只想跟着一起去，被文彻拦住了：“你们在这里坐着吃糖，不能拿着吃的到处跑。” 孩子在旁，两口子怎么好说贴心话？ 也不知道表哥什么时候能把表嫂哄回头…… 太子殿下操碎了心。 “哦。”三小只听文彻的，乖乖坐下吃糖。 时间太晚了，沈清瑜一边烧开水，一边揉面准备做面条。 肖云启帮忙烧火。 不等肖云启说什么，沈清瑜主动开口：“今日是我错了，没有提前和你们说好，就直接跑去了府城。下次我会提前和你们打个招呼。” 她居然主动认错？ 肖云启错愕，看向沈清瑜。 沈清瑜正麻利地揉面，头也没抬：“今日谢谢你去镇上找我，若是没有你，我回村的时候可能会害怕。” “你怕黑？”肖云启很惊讶。 沈清瑜点头：“嗯。” “那你之前还去山里找我？” 沈清瑜坦然：“比起怕黑，我更怕听孩子们哭。” 当年爹妈做宵夜生意，经常天快亮才回来，年幼的沈清瑜被独自丢在家中睡觉。 半夜醒来，害怕得在家嚎啕大哭，隔壁的暴躁大爷就会怒骂，有时候还会来砸门。 第二天爹娘就会被暴躁大爷堵门骂。 为了让暴躁大爷消气，沈清瑜常常会被叱责甚至挨揍…… 虽然后来爹娘生意越做越大，也住进了独栋别墅，可沈清瑜却留下了心理阴影。 一听孩子哭，就脑仁疼！ 当然，这不能说给肖云启听。 “……”肖云启又是一阵沉默。 “你确定要发豆芽卖？” “嗯。这不，木桶都买回来了，肯定要卖的。” “那你豆芽发出来，我去卖吧，你只管在家发豆芽就行了。”肖云启主动揽活儿。 沈清瑜惊讶地看向肖云启：“你去卖？” “你放心，你把豆芽先秤好了，算好了钱，等回来我保证分文不差。” 想想三个孩子还小，确实需要人照顾，沈清瑜点点头：“成。” 面条煮好了，沈清瑜直接将卖糯米饭用的肉沫从卖糯米饭的木桶（空间库房）中拿出来，给孩子们拌面条吃，再用开水焯了些野菜，用醋和肉汤拌上，端了出去。 孩子们是真的饿了，中午肖云启做的不好吃，他们没吃多少，这会儿吃得风卷残云。 肖云启端了面条去给程平。 因为沈清瑜今日的晚归，孩子们都想跟沈清瑜一起睡。 沈清瑜没拒绝，反正都做成了大通铺，又都有睡袋了，完全睡得下，还不担心着凉。 哄睡了孩子们后，沈清瑜进了空间。 空间升级完毕，库房变大了，山谷也变大了。 原本瞧着不过十来亩地，如今有二十来亩地了。 最让沈清瑜惊讶的是，空间出现了商城！ 商城的东西都是这个世界中沈清瑜能够接触到的。 各种粮食：小米、大米、小麦、黄豆、绿豆、红薯、土豆…… 各种家禽家畜：猪、牛、驴、马、鸡、鸭、兔子…… 各种蔬果：大白菜、南瓜、野菜…… 药材也有，但是品种不多，只有壮骨草和之前买过的感冒药、治疗内伤的药…… 棉花布匹都有。 算起来也不贵，白面十文钱一斤，杂粮面五文钱一斤……跟涨价之前的市价差不多。 嘿！ 还真是意外之喜！ 沈清瑜心中高兴，将空地全部种了黄豆！ 整理完，已经快要子时，沈清瑜用空间灵泉重新洗漱一番，又称了体重。 嘿，又瘦了，只有一百四十斤了…… 高兴！ 睡觉！ 翌日吃过早饭后，沈清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刘翠喜。 里正一家和刘翠喜很意外：沈清瑜主动上门还真是少见！ 沈清瑜递过去三斤杂粮面：“我是来感谢里正大叔的！我平日掐尖要强，和村里人吵架，昨日里正叔还召集全村去找我，这份心我感激不尽。” 里正本就是沈家的族长，见沈清瑜神情真诚，很是欣慰：“自从云启回来，你这倒是越来越好了……” 沈清瑜：“……是是。” 沈清瑜解释了一番昨日去府城的原因，又真诚地看向里正叔：“您看我又要做糯米饭，又要发豆芽，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实在忙不过来，我想请翠喜帮我在家做点事，打打下手……” 她居然是来请人帮忙的？！ 刘翠喜两口子和里正两口子眼睛都亮了！ “一天我给她开三十文钱，管一顿晌午饭，您看……” 沈清瑜话还没说完，刘翠喜已经点头如捣蒜：“成成成！只要你不嫌弃我手脚慢，我立刻就能过去！” “我们家翠喜别的不说，手脚还是利落的，你若是信得过，你只管叫她去帮忙！”刘翠喜的男人沈长寿也笑着答话。 沈清瑜又看向了沈长寿：“长寿哥，我记得你之前在码头扛包？” “那可不。就是太累了，还经常没那么多活干……不然我这会儿就出门了。”沈长寿解释了几句，口齿伶俐、表达清晰。 “我如今也没那么多时间卖糯米饭，以后我在家做好了，你去帮我卖，行不行？” “啊？这你信得过我？”沈长寿眼睛都瞪大了！ 沈清瑜笑道：“没事，我先教教你怎么卖，一份是多少，你照着卖就是了……” 沈长寿哪有不答应的？ 如今天上不下雨，没办法下种，若是两口子都能有事情做，赚点钱，家里也能有口饭吃。 于是约定了沈长寿第二天就上门，刘翠喜一会儿就过来。 听沈清瑜说，要让沈长寿去卖糯米饭，肖云启很意外：“你信得过他？” 沈清瑜摆摆手：“糯米饭的关键，在于各种配料的口味，脆片的配方和火候，还有糯米饭的热乎程度……我把好了口味的关，只让他去卖，就没有大问题。” “让他卖一段时间，只要大数不差就行。” “毕竟，我只一个人，一天只能做这么多事情。不可能把所有的钱都赚完了！” “这叫合作共赢。” 沈清瑜说得轻巧，文彻和肖云启的眼睛却亮了。 是个通透人！ ------------ 第二十六章 吵架 刘翠喜不多时就过来了。 沈清瑜告诉刘翠喜需要做的事情：泡糯米、剁肉沫、切酸菜、扯猪草、自己不在家时给孩子们做饭、给豆芽浇水…… 都是些家务事，琐碎繁杂。 刘翠喜做得很利索：这些活儿在家也做，只是没有钱。 谁能想到就做这些事，自己一天居然能拿三十文钱？ 这跟天上掉钱似的…… 孩子们也没闲着。 大宝扫地擦桌子、二宝洗衣裳、三宝喂家里的家禽黄狗和兔子…… 三宝还申请每天带黑马和瘦驴出去放牧，沈清瑜不放心，没同意。 沈清瑜在水缸里兑入灵泉水，全家一天的取用和豆芽洒水都用这个，身体棒棒，豆芽棒棒，赚钱也棒棒！ 有刘翠喜在家，文彻也帮忙教孩子认字，沈清瑜终于有精力上山了。 既然空间商城需要自己接触过的东西才能买，那就赶紧去山里找各种珍稀药材，争取人参灵芝啥都给安排上！ 进了山，打开地图，沈清瑜惊讶地发现，地图也升级了。 从前只能显示周围十米左右的资源和危险，如今能够显示周围五十米的资源和危险了。 看着一个个简明易懂的图形在地图上浮现，沈清瑜心情愉悦。 茯苓、山药、半夏、白术、鸡骨草、鸡血藤…… 一个一个采过去。 每当一样新的药材进入空间，空间商城就会浮现出药材的价格…… 正采摘得欢实，沈清瑜突然听到空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像是警报？ 她一看地图，赫然发现有红色小点出现在自己能看到的五十米边缘。 顺着地图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沈清瑜看到了一条狗。 这狗毛色杂乱，体型瘦削，正直勾勾地看着沈清瑜这边。 不对！ 这是狼！ 反应过来，沈清瑜差点吓得腿软！ 怎么办？ 前世看到狼，是在动物园。 这次是野外…… 左右看看，没有帮手，也没有称手的武器。 就在沈清瑜犹豫是躲进空间，还是将空间库房中的手弩拿出来弄死它时，就听“噗”地一声响，那狼脖子上插了一支箭，不甘心地倒下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另一边走过来，四目相对，沈清瑜惊讶地看着对方：“你会打猎？” 肖云启上前将狼提起：“经常在外走，自然要懂些自保的本事。” 沈清瑜抖着腿：“多谢。” 真是吓得口干舌燥。 “你是孩子们的娘，我救你是应该的。先回家吧，这狼的同伴不知道在不在附近，你一个人，有点危险。” 沈清瑜忙不迭点头：“好！回家！” 赚钱哪有命重要？ 虽然能躲进空间，可空间又不能移动，万一再出来的时候狼就是不走呢？ 肖云启猎了一头狼！ 刘翠喜看到这几十斤的狼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清瑜倒是说话了：“这玩意儿炖汤可能会很腥，卤了吧？” “成！”肖云启想起卤肠子的味道，嘴里开始分泌口水。 在肖云启的刀下，一头狼很快被分解。 沈清瑜掌勺，开始施展自己的厨艺。 骨头带着肉，做成酱大骨。 狼肉切成拳头大的块，做成卤肉。 下水的肠子洗干净，也全都卤上。 一番忙活下来，天都快黑了！ 刘翠喜准备告辞离开，沈清瑜却赶紧叫住了她：“这狼肉我们也吃不完，你带回去一点儿，给里正叔一起尝尝……” 一块狼肉，一份狼肠，两块酱骨头，包起来足有两斤重！ 刘翠喜惶恐地推拒：“这是你们上山打的狼，我不能要……” 沈清瑜一笑：“天气渐渐热了，就是卤起来也放不了多久，你就帮我们吃掉一点吧。” 刘翠喜诚惶诚恐地捧着卤肉回去了。 里正一家看到足够美餐一顿的狼肉时，也都愣住了。 不过是召集众人找沈清瑜一趟，都还没出发呢，怎么好接二连三地受惠？ 总叫人心里有愧。 里正砸吧砸吧嘴：“老婆子你干净弄饭菜，长寿你吃完了再过去清瑜家一趟，翠喜不是说叫一会儿过去学怎么做糯米饭吗？你抓紧去学。” “唉！”沈长寿赶忙答应。 “对了，他们家的豆芽说是夜里要浇水，你回头过去，问问怎么浇水，以后这活儿要不你就做了。”刘翠喜想起这一茬。 沈长寿也没多想，答应了。 可等沈长寿过去沈清瑜家，说起要帮忙给豆芽浇水时，肖云启却直接拒绝了：“浇水的事情交给我，就不用你半夜三更再两头跑了。” 沈长寿一听这话，回过味来：这是担心自己一个汉子半夜三更往这边跑，不好听呢！ “好嘞！那我就只管卖糯米饭。” 沈清瑜于是就在灶房教沈长寿怎么卖糯米饭，两个人隔着木桶面对面站着。 “这样先来两勺，你看，够半碗了哈？再放肉沫、酸菜沫……” “这个就是十文钱。若是加肉沫，就加这么多，再加一文钱……” 沈清瑜言语温和，面带笑容，沈长寿一边听一边点头：这确实也不复杂。 肖云启看得心头怪异：她对旁的男子说话，怎的如此温柔？ 跟从前那泼妇模样还真是判若两人！ 若是她从前跟自己也这般温柔…… 呸！ 她从来就没对自己温柔过！ 沈长寿学会了，说好了明日一早就过来，告辞离开。 沈清瑜将糯米饭放好，准备离开灶房，却见肖云启黑着脸坐在灶门口不走，不由得奇怪：“你干嘛？还有什么事？” 肖云启语气不好：“孩子们都还在家呢，我也还在家，你就这样当着孩子们和我的面，跟男子说话这样腻乎？” “……”沈清瑜眼睛都瞪圆了。 什么叫腻乎？ 你一个和离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吃飞醋？ “肖云启，你和我是什么关系？”沈清瑜叉腰问。 肖云启也气：“你说是什么关系？” 不是表面的夫妻关系吗？ 既如此，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男子离那么近做什么？ 孩子们看到了怎么想？ “你……你再胡编乱造，你趁早滚犊子！”沈清瑜想起隔壁屋的孩子，到底不敢撕开了吵，只能压低了声音警告。 “沈清瑜，是不是咱俩签了和离书，你就能肆无忌惮了？不是你说要顾忌孩子的感受吗？”肖云启发现了，沈清瑜是忌惮孩子们知道的，如同抓住了命脉，故意挑衅。 “肖云启！”沈清瑜扑上去捂他嘴巴。 这王八蛋，竟然敢说和离书！ 孩子们万一听到怎么办？ 得亏是和离了，否则遇上这样的渣男，起码要打一架！ 肖云启不妨沈清瑜竟然伸手捂嘴，来自唇瓣的奇妙触感叫他顿时愣住。 好软…… ------------ 第二十七章 受这样的羞辱 肖云启僵住了，不敢动。 沈清瑜对肖云启的“不敢动”表示很满意：“以后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赶出去！” 见肖云启还是不说话，沈清瑜这才撤回手来，开始反思：“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以后我会注意分寸，免得孩子们误会。” “不过明日我还是要带长寿哥去镇上的，要告诉他什么时辰去哪些地方卖，怎么卖。” 想起这年代的“男女授受不亲”，沈清瑜把主意又打到了肖云启身上：“那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 “成。”肖云启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这才像话！”沈清瑜满意地点头，离开了灶房。 灶房里，肖云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有些怔愣。 翌日早起出门，沈长寿和刘翠喜夫妇过来的时候，肖云启和沈清瑜已经等着了。 刘翠喜让两口子将孩子放心留在家，他们只管去。 三小只一开始还不乐意，想跟着一起。 文彻劝他们：“他们两个同行同止，以后就会越来越好，吵架越来越少，也才能长久在一起。你们跟着去，他俩就要分心在你们身上……” 二宝小宝表示不懂，大宝却一脸明白的表情，拍拍二宝小宝：“成，我们听表叔的。” 屋里躺着的程平听着文彻的声音，很想坐起来看看。 可叫人不解的是：明明胸口的闷痛已经不那么痛了，就连淤青都好了许多，偏偏手脚无力，勉强起身之后，头晕目眩，又摔回床上。 程平茫然一瞬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另一边，肖云启驾车，沈清瑜和沈长寿坐在后头，蹄声嘚嘚往镇上而去。 在沈清瑜的指挥下，驴车先到乡学小广场，立刻就有路人过来要买。 肖云启看着，沈清瑜卖糯米饭，沈长寿从旁帮忙。 不知情的担子米粉老板指着沈长寿笑问：“这位就是你相公吧？” 沈清瑜满脸带笑，指向了吃瓜群众肖云启：“那才是。” 那担子米粉的摊主笑容顿时尴尬。 不是你相公，你却跟他并肩站在一起？ 你相公在一旁甩手不做事，还看着你跟旁的男子站一起？ 这种窝囊相公，真丢人！ 于是摊主看向肖云启的眼神就带了隐晦的鄙夷。 肖云启看在眼里，气得头顶冒烟！ 这破生意，到底能赚几个钱？ 让自己来受这样的羞辱？ 偏偏学生们下课了，纷纷涌上来，沈清瑜一下子就忙碌起来。 沈长寿一开始还拘谨，后来就进入了状态，帮着收钱进挎包，很快就熟练起来。 等学生们进去上课，沈清瑜才揉了揉快笑僵的脸：“现在去码头。” “好嘞！”沈长寿答得热情洋溢。 然后沈清瑜和沈长寿的目光就都落在了肖云启身上。 肖云启：操！ 到底还是赶着驴车去了码头。 码头的情况和乡学那边截然相反。 学生们是各种加佐料，加钱，好吃为主。 力工则多想把佐料换成糯米饭，吃饱为主。 沈清瑜忙活一阵，就直接退下来，交给沈长寿自己操练。 沈长寿很快就上手了，有模有样。 沈清瑜放下心来，坐在肖云启旁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肖云启侧脸看过去。 身旁的女子面颊红润，鬓角略有些凌乱。 离得近了，还闻到了沈清瑜身上淡淡的体香，应该是汗味？可为何是香的？ 肖云启的心跳漏了一拍，仓惶地扭头看向远处的船。 “他在这里卖着，我们去买些东西吧？”沈清瑜建议。 “成。”肖云启答应得很快，应完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拔腿就走。 沈清瑜赶忙追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一阵，沈清瑜想起天气渐暖，孩子们的单衣还没有呢，转身就进了布庄。 掌柜地看到沈清瑜和肖云启进来，赶忙迎客。 沈清瑜卖糯米饭已经让人印象深刻，掌柜的一眼就认了出来：“哟！是糯米饭娘子来了？这是要买些什么料子？” 沈清瑜打量了一圈，指着里面各种颜色的细棉花布：“能不能都拿给我看看？” 掌柜的瞥了一眼随后跟进来的肖云启，这人虽然额头全是黢黑的胎痣，可气势不俗。 于是掌柜的很热情地将细棉花布都拿给了沈清瑜看。 沈清瑜一边装模作样地翻看着，一边分神听着空间商城不断提示。 “细棉花布商品种类+1！” “细棉花布商品种类+1！” 看了个遍之后，沈清瑜挑了两匹粉色、三匹蓝色的细棉布：“就要这几匹吧。” 肖云启虽然没说话，却看得出来沈清瑜是给三个孩子挑的。 看她身上那浆洗得泛白的蓝色粗布衣裳，忍不住道：“再给你自己也挑几匹？” 沈清瑜没想到他会插话，还惊奇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肖云启被看得冷了脸：“我给钱。你随便挑。” 哟！ 前夫哥越来越大方！ 沈清瑜看向了绫罗绸缎那一边。 掌柜的眼前一亮。 谁知沈清瑜翻了个遍，空间商城的品类倒是增加了几样，东西却没看上：花色不多，还偏老气，也不好看。 最终沈清瑜也只挑了一匹月白的轻绸，准备回头叫刘翠喜帮忙做两身睡衣换着穿。 见沈清瑜转身要走，掌柜的急了，迟疑了一瞬，叫住了沈清瑜：“小娘子，我这里还有几匹新来的绢和绸缎，您看看……” 还有隐藏款？ 沈清瑜惊讶地看向掌柜的：“你还有没拿出来的？” 掌柜的从柜台底下抱出了两匹绢，两匹绸，绢是白色，绸是一匹浅蓝，一匹浅绿。 这还真是不错！ 不等沈清瑜说什么，肖云启先开了口：“要了。” 掌柜的笑容都更大了，忙道：“这清辉绢是五两银子一匹，天青绸是八两银子一匹，诚惠一共二十六两。” 肖云启递过去一张银票，沈清瑜接过掌柜的手里的清辉绢和天青绸，对肖云启笑着说了声谢谢。 肖云启居高临下，看着笑容可掬的沈清瑜，难得地觉得高兴：“你喜欢就成。” 二人拿着东西正要出门，布庄门口突然进来了两个人。 “大姐？怎么是你？” 竟是沈清瑶！ ------------ 第二十八章 捡漏古银簪 沈清瑜微微侧身：“买东西啊？去吧。” 沈清瑶一眼就看见沈清瑜手里的清辉绢和两匹绸。 清辉绢是半透明的白色，穿着轻软舒适不说，那薄透的质地，还格外诱惑人。 家中几个妾室有各种狐媚手段，若是自己有了这清辉绢制作的寝衣…… 还怕留不住这个没良心的男人吗？ 沈清瑶眼神立刻就火热起来。 “掌柜的，这个绢和绸，还有吗？” 掌柜地一脸为难：“二少奶奶，这个清辉绢和天青绸刚卖出去了，已经没有存货了。” 没了？ 沈清瑶的面色变了，看向沈清瑜，笑了起来。 “大姐，这样的衣料太贵了，你这赚钱不易，不如就让给了我如何？” 沈清瑜一脸无辜，指向了肖云启：“这不是我买的……是他买的。” 沈清瑶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肖云启。 肖云启一身深蓝短打布衫，瞧着也就是个普通乡下汉子。 “姐夫，我看上了这清辉绢和天青绸了，能不能叫姐姐让给我？”沈清瑶娇笑着问肖云启。 肖云启冷着脸：“不能。” “可是你看姐姐，身段这般……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布料给她有些浪费……” 沈清瑶故意欲言又止，自己还微微扭了扭身子。 肖云启扭头看向沈清瑜：“走不走？” 沈清瑜忙点头：“走！” 沈清瑶傻眼。 这穷哈哈的夫妻两个，居然敢无视自己的存在？ 他们凭什么？ 怒从心头起，沈清瑶一把就拽住了沈清瑜：“大姐！你……” 沈清瑜皱眉，看向自己被拽住的衣裳，语气很冷：“怎的？要动手？” 沈清瑶迟疑一瞬，不想撒手：“我不是这个意思，若是大姐肯割爱，我愿意出双倍价钱买这个料子。” 沈清瑜挑眉：“双倍价钱？你确定？” 沈清瑶一听，心头松了一口气，看向旁边一直沉默的齐周华：“相公，我很喜欢这几匹料子，能不能买给我？” 齐周华在沈清瑜和肖云启面前不想丢了面子，于是慷慨答应：“没问题！多少钱？我双倍买下来。” 沈清瑜笑了，伸手出来：“二十六两银子，双倍的话就是五十二两。” 齐周华傻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掌柜的：“这么贵？” 掌柜的擦汗：“二少爷，这天青绸和清辉绢确实难得，进货也不容易……” 早知道自家二少爷要当这个冤大头，他会主动便宜点儿的。 可这也不能怪自己！ 这客人都不还价，他难道还主动往便宜了卖？ 齐周华干笑一声，对沈清瑜道：“清瑜啊，你看你和清瑶本就是姐妹……” 沈清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突然一笑，若春花绽放：“妹夫你莫不是没钱？这铺子都是你的，你直接在柜上拿给我也就是了。” 齐周华：“……” 他是真的没带够钱。 家中掌管中馈的是齐夫人，对这不争气的老二一家子很是头疼，从上到下都是月光族，哪里能由得他开支？ 齐周华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吓得连连摇手：“二少爷，东家不让您在这里预支银子……” “你怎么说话的？”沈清瑶忍不住呵斥一声。 可到底是丢了人，齐周华和沈清瑶的脸都黑了！ 沈清瑶笑了笑，抬腿往外走：“既然没钱，就不要冲大头，我先走了，两位再见！” “唉你等等……”沈清瑶不甘心，她想了想，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黑漆漆的圆牌，“这是娘当年留下的东西，我拿这个跟你换。” 沈清瑜看到那黑漆漆的圆牌时，脑子里的记忆碎片浮现，想起了这东西，确实曾经是娘亲脖颈上戴着的。 原来娘亲过世后，这东西没有随葬，而是给了沈清瑶啊！ 这黑圆牌瞧着像是玉，却又黑漆漆的。 世人喜欢白色、紫色、绿色、黄色的玉，黑色却没什么人喜欢。 内心五味翻腾，面上沈清瑜却神情悠哉：“这玩意儿，你觉得值五十二两银子？” 沈清瑶也尴尬：这玩意儿若是值钱，当年早就卖掉了！ “那……相公……”沈清瑶看向齐周华，面露祈求。 齐周华灰头土脸，他直接将钱袋子扯下来：“喏，你看看，再加上这点银子够不够？” 沈清瑜打开钱袋子一看，也有三十二两银子。 “罢了！这几匹布就让给你们了！” 爽快地将布一股脑儿塞进沈清瑶怀中，沈清瑜扭头就走。 手里有银子，那绢和绸回头去空间商城买就是了，同样的东西一进一出，还赚了十两银子！ 肖云启神色莫名地跟了出去，心情不好。 沈清瑜走了几步，扭头看到肖云启冷脸，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我送你的东西，你为何问都不问我就卖掉？” “你送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想卖掉就卖掉，你管得着吗？”沈清瑜一脸无辜地反问。 肖云启：“你很缺银子？” 明明最近给了她不少银子啊！ 沈清瑜夸张地哈哈一笑：“哈哈哈！你说说，这满大街的人，谁不缺银子？” 两个人正好走到了粮油铺子，门口牌子上的大字十分显眼。 沈清瑜指着那牌子笑：“看到没？粗粮都十文钱一斤了，你说说谁不缺钱？” 肖云启：“……” 罢了，跟她说不清楚。 两个人一时间又无言。 前面有家首饰店，沈清瑜又走了进去。 首饰铺子的老板见沈清瑜衣着普通，也推荐她看些银簪子、包银首饰。 沈清瑜也不嫌弃，一样一样看过去，听着空间商城的一声声提示音。 “银簪品类花色+1！” “银簪品类花色+1！” 这种收集癖好可真奇怪，竟然很上瘾啊！ 眼看着都看完了，沈清瑜也没看上哪支，掌柜的有些不高兴：“这位娘子到底看上了哪一只？” 沈清瑜手中拿着一支玉兰花银簪，却突然听到空间商城提示了一声：“古银簪品类花色+1！” 咦？ 这个银簪有古怪？ 沈清瑜定睛细看起来，自己却分神去看了看空间商城的价钱。 掌柜的以为沈清瑜看上了这银簪，忙解释：“娘子好眼光，这银簪要价二两银子。” 要价二两银子？ 那为何空间商城的要价居然达到了二百两银子？ 再看空间商城其它的银簪价格，全都是一两二两左右的价格，只有这银簪，格外贵！ 莫非这是捡漏了？ 沈清瑜果断地举起了玉兰花银簪：“我要这个。” ------------ 第二十九章 程平中毒 出了铺子，肖云启发现沈清瑜心不在焉，那银簪也不戴，就拿在手中把玩着，不由得轻嗤一声。 这种素银簪子有什么值得反复把玩？ 真没见过世面。 沈清瑜又去了一趟糕点铺子，让掌柜的各种糕点都来一个。 是的，就一个。 若不是食品类的不好一个个上手摸，她连一个都不想买。 听着空间商城的提示音，沈清瑜满足地笑了。 接下来是铁匠铺子、日杂铺子、药铺…… 听到空间商城提示增加了人参、灵芝等品类的消息，看到空间商城中这些药材不菲的价格时，沈清瑜笑容更甚。 自己这是相当于将整个镇上绝大部分的商品都在商城备份了！ 以后若是急用，自己可以直接在空间商城购买使用了！ 好容易等到沈清瑜说要回家，肖云启直接松一口气：总算完了。 女人逛街，太可怕了！ 只逛不买，还各种挑拣、各种试戴、各种摩挲…… 身为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迎着掌柜的鄙夷的目光，肖云启快承受不住了。 重新回到码头，沈长寿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正喜滋滋地数钱。 沈清瑜也不催促，一边招呼他上驴车一起回家，一边等他数清楚。 “清瑜，数清楚了，这一桶糯米饭一共是二两银子加三百二十四个铜板。”沈长寿语气惊喜又骄傲，将钱袋子递给了沈清瑜。 沈清瑜含笑接过，直接数了一天的工钱给沈长寿：“长寿哥，这是你的工钱。” 沈长寿接过工钱，小心翼翼揣进怀里，：“这才只做了半天的事情嘞，又不累，还给这么多工钱……” 沈清瑜笑道：“没事，以后我就不来了，都是你自己来，卖完了你再拿回家给我就是了。” “成！没问题的。”沈长寿拍着胸脯答应了。 肖云启在前头赶车，听着二人的对话，嘴角微微一勾，突然有些明白沈清瑜为什么坚持要做小生意。 一桶糯米饭能赚一两多银子，在乡下人家这是一笔巨大的收入！ 若是这买卖能长期持续下去，养活三个孩子还真不是问题。 纵使这样她还不满足，还在尝试做卤肉、卖豆芽…… 所以，她是认真在为和离后的日子打算…… 肖云启心头又有些泛酸起来。 回到家，孩子们已经吃过了饭。 刘翠喜给肖云启和沈清瑜留了饭菜，二人一吃，都微微愣了一下。 刘翠喜做饭的方式跟村里其他人差不多，都是油很少的，吃着味道就不怎么香。 好在孩子们不敢浪费食物，据说一个人吃了一碗饭。 饭后沈清瑜又忙活起来，将细棉布交给刘翠喜，让她帮忙做孩子们的衣裳和单鞋，同时也给文彻做一双单鞋。 还是单独算钱。 文彻一听鞋子就紧张：“不必的嫂子，我还有鞋穿。” 沈清瑜瞥一眼黑脸的肖云启：“之前三个孩子的拜师礼也只准备了一双鞋，你却把鞋给了你表哥……我欠你一双鞋。” 肖云启：“……” 文彻：“……” 刘翠喜听得差点笑出声来：“做鞋子不用多少布料，你买了这么多，那就一人一双？” 文彻还想拒绝，肖云启率先点头：“成！那就一人一双。” 文彻闭嘴。 到了晚上沈清瑜准备去给豆芽浇水，肖云启制止了：“我去。” “你？”沈清瑜不敢相信。 “嗯，以后夜里浇水的事情我来做。”肖云启点头肯定。 沈清瑜想了想点头：“也成，你负责夜里浇水，到时候豆芽的收益多分你一成。” “……”我谢谢你算这么清楚。 肖云启气闷，去给程平送饭。 程平笑嘻嘻地躺着：“肖兄，我这伤好得挺快的，为何却浑身无力？” 肖云启一脸淡然：“我给你下了软筋散。你就是全好了，也没力气。” 程平的神色一凝，讶然道：“为何？” “因为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肖云启眸光淡然地瞟了一眼窗外。 窗外传来文彻跟三个孩子说话的声音。 程平的面色冷了下来，不装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救你回来第二天。” “那你怎么不弄死我？” “一码归一码。” 你救过我，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也救了你。 然而文彻是必须要保住的，所以，为了同时也保住文彻，只能给你下药。 程平深呼吸！再深呼吸，忽而笑了：“你和嫂子是和离了？” 这厮怎么知道的？ 嘴上肖云启却浑不在意：“那又如何？” “我都听到了。其实嫂子挺好的……”程平怪笑起来。 肖云启的脸黑了：“程平，你若过分，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既然和离了，那清瑜小姐以后愿意嫁给谁，那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我是觉得她挺好。”程平笑得很贱。 肖云启起身：“程平，我这人是重情义，可若是你相当我孩子的继父，我不介意心狠手辣。” “嘿嘿嘿……”程平嘿嘿笑着，目送肖云启离开房间。 当晚程平就昏迷不醒。 肖云启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程平的面色都青灰了，无奈之下，只能叫沈清瑜来看。 沈清瑜也是吃了一惊，一把脉，竟是中毒？ “你给他吃了什么？”沈清瑜眼神瞬间看向肖云启。 肖云启差点没跳起来：“你的意思，是我给他下毒？” “那不然呢？我下的？还是文彻下的？”沈清瑜一点儿不激动，淡淡反问。 肖云启：“……” “还是你想告诉我，是他自己下的？”沈清瑜瞥了一下床上快死的程平。 “没准真是他下的呢？”肖云启咬牙切齿。 “你猜我信不信？” 沈清瑜丢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肖云启很想一刀扎死这混蛋：对自己下毒，他还真是豁得出去！ 沈清瑜从挎包（空间库房）里掏出了银针，在程平指尖挨个儿扎过去，给他放血，同时叫肖云启去水缸里打水过来。 肖云启憋屈地去打水。 放血完毕，沈清瑜又给程平喂了自己换过的灵泉水。 “我开个解毒的方子，你去镇上给他抓药。”沈清瑜娴熟地安排。 肖云启一脸不爽：“……” 老子不想去！ 老子想弄死他！ ------------ 第三十章 便宜占个够 程平醒来时候，天还没大亮。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趴在自己床边的沈清瑜，还有坐在床尾的肖云启。 熟睡的沈清瑜面颊绯红，脸被压得变了形，瞧着……很可口。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碰一下，结果刚抬手，就被拍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 程平“嘶”了一声：“你干什么打我？” 肖云启眼神冰冷：“你说呢？” 听到动静的沈清瑜也醒来了，看向二人。 二人立刻偃旗息鼓。 程平笑得一脸讨好。 肖云启：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程平一脸无辜加隐忍：“嫂子，我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要不我走吧？” 沈清瑜看向肖云启：“你去弄早饭。” 肖云启不敢置信：“我？” “不然你来给他扎针放血？”还是继续给他下毒？ 沈清瑜指了指程平。 肖云启：“也不是不可以……” “你想弄死他？” 肖云启转身就走：“成！我去做饭！” 沈清瑜又拿出了银针，再次给程平放血扎针。 葱白的手指握住程平的手指，一针针扎下去，再往外挤压。 沈清瑜做得很认真，专注力全都在指尖上，浑然不觉程平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她。 晨曦中的女子五官清秀柔和，面色红润白皙，淡淡的汗毛清晰可见。 身形略微丰满，瞧着一团喜气。 她专注的样子……叫人挪不开眼睛。 看着这样的沈清瑜，程平的神色也不由自主温和下来。 真好。 如此珠玉在前，还为他生育了三个子女，肖云启那傻叉，竟然舍得和离？ 这脑子但凡进水少点儿，都做不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既然你不懂得珍惜，就不要怪我趁虚而入！ 若是这一生能跟她在一起…… 一想到这个，程平心头火热，手指不由得微微勾了一下。 专注的沈清瑜不妨他会突然动，针也扎偏了，惊呼起来：“哎呀！” 程平“嘶”了一声，对上沈清瑜抱歉的眼神，立刻温和地笑：“没事，不疼。” 沈清瑜没好气地批评：“我这给你扎针呢，你不许动！” “是。”程平好性子地回应，笑得格外乖巧。 …… 灶房里，肖云启决定做面糊糊，带着气将柴火往灶膛里填，文彻走进了灶房：“怎么回事？” 肖云启没好气：“傻婆娘不相信我。” 文彻：“……” “你离那屋远点，不要进他屋里去。”肖云启叮嘱文彻。 “是冲我来的？”文彻其实也看出来了。 “嗯。”肖云启点点头。 “他是想杀了我？” 肖云启沉吟着：“未必。但一定没好事，总不可能迎你回去继位？” 这倒是。 否则那位造什么反？ 天色一亮，沈长寿夫妻两个就来了。 拿了沈清瑜准备的糯米饭和调料，沈长寿驾着牛车去了镇上。 沈清瑜看着锅里的面糊糊，沉默三秒后，往里面打了六个鸡蛋搅散，又放了一把切断的豆芽和一勺盐…… 口味和营养方面，只能抢救到这里了。 吃过早饭，肖云启说要去府城有事，沈清瑜也想去。 若是去府城的各大铺面溜达上一圈，那空间商城的品类该增加多少啊…… 想想就觉得心头火热。 肖云启牵出了程平的黑马：“骑马去比较快，你若是不嫌弃，共骑一匹马？” 沈清瑜想到上次驴车去府城的痛苦，果断点头：“成！” “哎呀你别动！”沈清瑜惊呼。 “我拉着你的手，你不就上来了吗？坐我前头！” “我……你靠后点！” “我怎么靠后？再靠后你摔下去怎么办？” 程平听着院子里的争执，然后蹄声远去，脸都黑了。 骑老子的马，占老子心上人的便宜！ 混账肖云启！ 想到肖云启对沈清瑜竟是还有情意，程平突然又觉得好笑。 这傻子，既然舍不得沈清瑜，当初脑子是怎么进的水？ 竟然答应和离？ 村子通往衡水镇的路上，肖云启怀中靠坐着沈清瑜，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女人香，感受着她后背的柔软和温度，嘴角不自觉上扬。 黑马跑得很平稳，颠簸感并不强。 然而沈清瑜却发现，但凡自己稍微挺直脊背往前倾一些，黑马就会突然跑快几步，她惊恐之下，只能往后仰，跌进某人的怀中。 三五次之后，沈清瑜懂了，忍不住一个肘击过去：“你是不是故意的？” 身后的某人一声闷哼，死不承认：“你怎么还突袭？是想让孩子们没有爹？” 沈清瑜气结，可再一想：不就是贴着男人骑马吗？咱是现代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还不知道谁更难受呢！ 于是沈清瑜改变策略，乖乖靠在了某人怀中，不仅如此，后脑勺都靠了过去。 肖云启一开始挺开心，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的身体，起反应了…… 若是叫沈清瑜知道自己竟然有了这种反应……这女人会怎么想？ 于是肖云启叫黑马停在了小树林旁。 “你干嘛去？”沈清瑜故意问。 “小解。”肖云启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树林中。 片刻后肖云启黑着脸出来，二人继续前行，不过十来里地，又要小解。 第三次后，沈清瑜关心地问：“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肖云启：“……” 沈清瑜差点笑死！ 虽未经人事，可二十一世纪发达的资讯让她早就知道这档子事，更何况自己还是学过解剖学的？ 想占老娘便宜？ 那老娘叫你占个够！ 肖云启第五次进小树林小解时已经快到府城，沈清瑜下马等在路边，一辆马车骨碌碌从后面走了过来。 “好俊的马！”车夫赞叹一声。 车帘掀起，露出一张白胖年轻的脸，白胖男子也是一眼看到了黑马，可随后他就看到了正看过来的沈清瑜。 身形微微丰满的女子发丝微微凌乱，面上戴着面纱，却掩不住白皙红润的肌肤和一双清澈有神的杏眼。 那一回眸的风情…… “真好看。”白胖男子喃喃道。 “这马确实不错！少爷若是喜欢，我上前去问问看卖不卖。”车夫自告奋勇地停了马车。 “这位娘子，你这黑马瞧着挺不错的，卖不卖？”车夫问。 沈清瑜摇头笑道：“不卖。” “价钱不是问题。一百两银子卖不卖？” “不卖。” “二百两？”车夫知道自家少爷不差钱，也敢开口。 “不卖。”沈清瑜有些遗憾。 这马就不是自家的，再多钱也不能卖啊！ “这位小娘子从何而来？这是要去府城吗？骑马多累？要不我顺路送你一程？”白胖少爷钱万两摆出自认为最亲和的嘴脸。 ------------ 第三十一章 在小小的空间里面挖啊挖啊挖 “那就不用了……” 沈清瑜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那钱万两就主动跳下了车，伸手虚邀。 “什么不用了？我这车做过改装，比旁的马车更加柔软，也没那么颠簸，你不信就试试看嘛……” 没那么颠簸？ 沈清瑜是真心动了。 不过……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咱努力赚钱，自己买一辆！ 一想到这个，沈清瑜突然眉头一动，往那减震马车走过去，状似无意地扶在马车上：“这马车，多少银子？” 空间商城的电子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马车品类+1！” 欧耶！ 沈清瑜瞬间神清气爽！ 心情大好的她神色也好了许多：“这位小哥，多谢你的大方，我相公去树林里小解了，一会儿就出来。” “你有相公了？”钱万两一呆，这才注意到沈清瑜梳的是妇人髻。 多可惜…… “是我唐突了，我看小娘子十分好看……”还想问问愿不愿意给我当小妾呢！ 钱万两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飞奔而来，一脚就将钱万两踢倒在地！ “什么登徒子？我的娘子也是你能肖想的？” 骂完这话，肖云启挥起沙包大的拳头，朝着钱万两那胖乎乎的面上就砸了下去。 “嗷！”钱万两惨叫起来。 沈清瑜也是惊呆了，等反应过来，赶忙拉架。 好歹抱住了肖云启的腰，将他拉开，钱万两的脸已经被打成了酱油铺子。 鼻子下是红的血、眼眶那是紫的淤青…… 可怜的白胖馒头被打得不像样子。 “老何！老何！我被打了……呜呜呜……”钱万两拉着车夫哭了起来！ 车夫也是又惊又怕，忍不住埋怨肖云启和沈清瑜：“两位好不讲道理，我家少爷从不与人为难，就算是看上了你的马，你们不卖，也不至于打人吧？” 肖云启愣住：“你是要买马？买马你说我娘子好看干什么？” 钱万两嘴巴也打肿了，舌头也磕到了，说话囫囵不清的，边哭边嘟囔：“以家囊子系好看啊……” 沈清瑜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白胖少爷脑子多少有点毛病，属于缺根弦的那种。 可他眼神清澈，心不坏。 车夫又在旁边解释：“我们少爷是钱家的独生子钱万两钱少爷，府城第一富户钱家，知道吧？你们今日打了他，这事儿可没完！咱们公堂见！” 肖云启这才反应过来，这位竟是钱万两！ 府城第一富户啊！ 这位小爷天生心智略有不足，心地却是不坏。 心智不全，钱少爷不好娶妻，家中就给纳了好几房小妾，结果这小爷不通人事，不和小妾敦伦，却天天拉着她们打弹弓、抽陀螺…… 这事儿在府城传为笑谈。 看来是真的误会。 这下尴尬了。 沈清瑜也尴尬，只想着怎么把这事儿给圆回来。 自己以后还想在府城做生意呢，还没开始，就先把府城第一富户的独生子给打坏了？！ 肖云启也尴尬：这样敏感的时期，自己不能上公堂招有心人的眼。 车夫也尴尬：他扶不动。 于是只能任凭白胖少爷硕大的身躯在地上瘫坐着哭。 沈清瑜取下了挡风沙的面纱，绽开和善的笑容：“那个……钱少爷，你看这是一场误会，要不我给你把脸上的伤治一下，你看看，能不能不上公堂？” “不行！我脸好痛！他打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呜呜呜……” 脸痛是吧？ 沈清瑜干脆利落地在包袱（空间库房）里面翻找起来，很快就找到了肖云启曾经给的一瓶药油。 好像是因为程平抓青了自己的手腕给自己的？ 应该能用。 拿出药油，沈清瑜哄道：“钱少爷，这是很好的药油，我给你擦上，一会儿就不疼了，行不行？” “真的？”钱少爷立刻就不哭了。 “真的。” “那你给我擦！”钱少爷指着沈清瑜提要求。 “成！”沈清瑜干脆利落答应下来，真的就给他擦。 肖云启又黑了脸，咬牙将脑袋扭到一旁：顶好的药油给了这婆娘，她居然拿去给旁人用！ 算了，不跟傻子计较！ 涂完了药油，钱少爷惊呼起来：“真的不那么疼了耶！还凉凉的！” 沈清瑜点点头，心头松了一口气：“钱少爷，你看这是个误会……那咱不上公堂了吧？” 钱少爷微微歪头，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于是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车夫：“老何……” 车夫经历太多，已经很有经验，于是化身少爷的嘴替：“我家少爷不能白挨打，你们总要补偿些什么。” 这话在理。 沈清瑜点头认同：“那钱少爷觉得补偿点什么合适呢？” 钱少爷：“老何……” 车夫老何再次肩负重任：“我家少爷并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美食。” 吃的呀…… 沈清瑜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少爷要狮子大开口呢！ “你等等，我看看我带了什么吃的……” 沈清瑜又转身过去，打开了包袱在（空间库房）里面挖啊挖啊挖。 之前制作的卤肠子和卤狼肉被她找到了。 肖云启在现场，拿出来太多也不合适，于是拿了各半斤左右油纸包着的卤菜出来。 “钱少爷，你尝尝这个，看喜欢不喜欢吃？” 车夫老何一看到肠子面色就变了：“你怎么拿这种腌臜的东西给我们少爷吃？” 可钱万两已经闻到了香味，直接就上手捏起了一块肥肠头，塞进了嘴里。 老何阻止不及，急得跺脚：“哎哟少爷唉……这个一股子臭味……” 钱万两刚嚼了两口，眼睛就亮了：“好香！有嚼头！越嚼越香……太好七了！” 说着就将沈清瑜手中的油纸包一把抢过来，抱着吃了起来。 老何目瞪口呆！ 这玩意儿？ 能好吃？ 少爷的舌头莫非是被打坏了？ 沈清瑜又递过去一小包卤肠头和狼肉给嘴替老何：“这是个新吃食，我做出来只自家吃过，还没往外卖呢，您也尝尝？” 老何将信将疑，不过看看少爷，无论如何也要尝尝才行的！ 于是视死如归地将一小片卤肠头放进了嘴里。 下一秒，老何眼睛亮了。 真香！ 肖云启全程旁观，心中诧异：“她出门去府城，带着卤肠头和卤狼肉干什么？是怕在外头吃饭要花钱，所以自带干粮吗？” 还是因为自己之前给钱太少，让她不敢花销啊！ 肖云启心生愧疚。 ------------ 第三十二章 上门做饭 钱万两一身肉不白长，片刻功夫一斤肉都进了肚子，还意犹未尽：“还有吗？” 沈清瑜一脸为难：有是有，可当着肖云启的面掏出好几斤卤肉……这不符合逻辑。 于是只能推脱：“家里还有，手上是没有了。要不下次，我再给你带？” “好好好！”钱万两高兴了，油乎乎的手指着车子道，“这车舒服，你坐车？” 眼神清澈的白胖少爷这样邀请，屁股快颠成四瓣的沈清瑜很心动，于是看向肖云启。 肖云启黑着脸：“已婚妇人，和男子同处一室不合适。” 白胖少爷很是真诚：“那你也一起啊！” 肖云启看着单蠢的钱万两，觉得自己想多了：跟自己小妾打陀螺的人，能跟沈清瑜有什么？ 沈清瑜已经迈步上车了，坐下后问肖云启：“你上不上？” 肖云启有被忽略到：“沈清瑜！” 难道出门在外，这种事情不需要问自己意见的吗？ 沈清瑜咧嘴一笑：“还是你想继续走一走就去小解？” 肖云启气势一泄：“……” 原来这婆娘一直知道，只是忍着没说，在看笑话…… 一想到她居然全程都知道……肖云启某处一紧，又想去小解了。 最终还是沈清瑜和钱万两坐车，肖云启骑马跟在一旁。 白胖少爷：“姐姐你要买什么？” 沈清瑜：“还不知道，就看看再说……” “你要买衣裳料子吗？首饰钗环？胭脂水粉？还有各种好吃的？” “嗯……都看看。”沈清瑜点头。 “那你跟我走吧，这些我家的铺子都有。”白胖少爷一挥手，让车夫载着沈清瑜往其中一个方向走去。 三个人站在街口，沈清瑜指了指车水马龙的青石板街：“哪家是你的？” 白胖少爷：“都是！” “啊？”沈清瑜怀疑自己理解错误。 车夫老何在一旁傲然道：“没错，这一整条街的铺面，都是我们钱家的！” 沈清瑜：“……” 有白胖少爷的陪同，沈清瑜接下来的逛街扫货之旅也就畅通无阻了。 眼看着沈清瑜要一家一家开启只看不买模式，肖云启立即撤退：“我还有事要办，你在这里慢慢逛，等我忙完了，在城门口等你。” “好嘞！”沈清瑜巴不得他立刻就走。 肖云启走到门边了，又折返回来，往沈清瑜手中塞了两张纸。 沈清瑜打开一看，居然是二百两银票！ 哟呵！ 这男人是怎么了？ 怎么动不动就给钱？ “干嘛又给我钱？”沈清瑜很惊讶。 肖云启扭头看向门外：“跟我出门，你不需要操心钱的事。” 不等沈清瑜说话，他大步流星走了。 车夫老何看在眼里，暗暗诧异：这男人看装扮像是个乡下汉子，怎的出手如此阔绰？ 不太对劲啊…… 沈清瑜想了想，将银票收了起来。 布庄里，布料花色比在镇上要丰富得多，就是上次被买走的天青绸和清辉绢，这里也有，且比镇上还便宜些。 沈清瑜将所有喜欢的布料都摸了一遍后，买了两匹天青绸，两匹清辉绢，花费二十两银子。 更神奇的是，空间商城中原本清辉绢和天青绸的价格也相应下浮了些许，和这家铺子的价格一样。 嘿！ 空间商城还会随行就市啊？！ 这叫沈清瑜更有动力了，转战首饰铺子。 有白胖少爷在，掌柜的也舍得将各种精贵首饰拿出来看了。 沈清瑜看了一大圈后，听着空间商城的提示音，选了三个银锁片，准备送给三个孩子。 掌柜的：“……” 然后是胭脂水粉铺、药铺、日杂铺子…… 看到当铺的时候，沈清瑜好奇地问白胖少爷：“这也是你家的？” “嗯！我家的。”白胖少爷点头。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于是沈清瑜进去了。 “我能不能看看你们这里死当的东西？” 死当的东西是可以买卖的。 掌柜的于是摆出来各种首饰。 沈清瑜一边看，一边听着空间的提示音，一边问掌柜的价格。 遇到当铺价格和空间商城价格相差很悬殊的，她就拿着仔细看。 一个银怀表落入沈清瑜手中的时候，商城显示价格是五千两银子，可掌柜的却只要价五两。 这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解释：“这怀表是个舶来品，两年前的死当。已经坏掉了，也没人会修理，就当个稀罕物件，意思意思卖五两银子。” 这东西自己不陌生啊！ 沈清瑜当即出手：“这怀表我要了。” 从当铺出来，沈清瑜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研究一下这个怀表，奈何白胖少爷亦步亦趋。 沈清瑜心情很矛盾：想丢下这白胖少爷吧，于心不忍。 这跟用完就扔的无良奸商有什么区别？ 想来想去，良心商人沈清瑜问白胖少爷：“钱少爷，我请你吃饭，当做感谢，成不？” 钱少爷一听这话，眼睛亮了：“你要请我吃饭？吃什么？” “你说哪里好吃，我们就去哪里。”沈清瑜决定为了怀表大出血。 白胖少爷眼里的亮光立刻就熄灭了：“这府城的东西我都吃腻了……都没有你做的那个卤肠头好吃。” 沈清瑜：“……” 车夫老何是懂少爷的：“沈娘子应该是很会做饭？要不去我们府上，为我家少爷做一顿吃食？” 白胖少爷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沈清瑜：“……” 最终沈清瑜还是去了。 恢弘的宅院，威武霸气的石狮子，沈清瑜刚进院子门，就有听到消息的小妾们过来看热闹。 当看到自家相公鼻青脸肿，还带回来个妇人发髻的丰满女子时，小妾们都傻眼了：相公这口味……变重了？ 钱老爷和钱夫人也迎了出来，看到沈清瑜，也愣住了。 沈清瑜可不想引起误会，忙解释：“今日在路上偶遇了钱少爷……” 这边厢沈清瑜又是道歉又是解释，加上钱少爷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钱老爷和钱夫人也不好再计较。 既是要做饭，那就好好做顿饭，然后送走了事。 沈清瑜转身去灶房，钱夫人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头上那玉兰花的银簪有些眼熟…… ------------ 第三十三章 古银簪的由来 沈清瑜撸起袖子进了钱家的灶房。 这里的食材准备还真是齐全！ 晚春时节，灶房里有野葱也有椿芽。 沈清瑜在空间商城直接买了各种卤料，用细棉布袋装了，放进锅里，熬卤水。 然后是蹄髈焯水，加了料酒、酱油放进卤水中一起炖着。 做了个麻油凉拌椿芽，又弄了个野葱煎鸡蛋，再来一个土豆炖鸡…… 当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桌的时候，钱家人也很是惊叹。 沈清瑜伸手虚邀：“三位尝尝看？” 几位小妾排排站，都在后头吞口水。 钱老爷和钱夫人落座，钱万两眼睛直勾勾落在了蹄髈碗里。 卤蹄髈他们从没吃过。 钱万两率先夹起一块卤蹄髈，放进了钱夫人碗里：“娘，你快尝尝！” 钱夫人尝了一口，也很是惊讶：蹄髈卤得刚刚脱骨，奇香扑鼻，却又没到稀烂的程度，咬上一口，蛋白质还在舌尖Q弹…… 钱老爷也尝了一口，点点头：“这蹄髈确实有一种奇香。” 沈清瑜指了指蹄髈中的卤蛋：“这个也很入味，你们不妨尝尝？” 三人又都夹了一个卤蛋，钱万两刚吃一口，就狂点头：“好吃！好吃！谢谢沈姐姐！” 好吃到“小娘子”变成“沈姐姐”，也不枉自己登门做饭这一遭。 沈清瑜看到这一家三口的神色，笑了：这打白胖少爷的过结，算是揭过去了吧？ 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钱老爷和钱夫人都放了筷子，只剩下钱万两还在苦战。 钱夫人抬手虚邀，请沈清瑜到前厅喝茶，沈清瑜知道二人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跟着一起去了前厅。 宾主落座，钱老爷率先开口：“你虽然说自己是衡水镇的普通乡民，但我听老何说，你那男人出手并不似普通乡民……” 普通乡民不会有那样神骏的代步马匹，更不会出手就给娘子二百两银票。 沈清瑜身子微微前倾，做出倾听的姿态，显得很真诚。 “我男人的情况是这样的……” 将肖云启七年回来两趟的事情解释了一番，沈清瑜又坦白道：“我并不知道他在外头是做什么营生，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对我就大方了起来……” 这些事情满村人都知道，只要有心，分分钟能查出来。 钱老爷垂眸，在脑海中搜索起“黑额头的名人”，想了一圈，突然想起了一个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的人物，算算年纪，似乎差不多？ 心中一惊，钱老爷就连身子都坐正了一些。 “既是如此，你男人殴打犬子的事情，就此揭过。” “犬子对你的手艺念念不忘，不知你可有做吃食卖的想法？或是，可愿意来我家做个厨娘？工钱我可以给你一个月五两。若是觉得少了，还可以再谈。” 沈清瑜吃了一惊，没想到钱老爷宠儿子到如此地步！ 只为儿子喜欢吃自己做的饭菜，就愿意花一个月五两银子请自己做饭？ 不过…… “很抱歉，我暂时没有给人做厨娘的想法，我家还有三个孩子，放不下的。至于卖吃食……” 沈清瑜笑了起来：“我是有心要做，但是你们在府城，我要卖到这里来，很不容易，来回要三个时辰……” 钱老爷点头。 他是做生意的，自然知道这个时间成本太高，除非住到府城来，否则沈清瑜是不会来府城做的。 “不过，我最近在村里发豆芽，若是钱老爷有需要，我倒是可以叫我家男人送豆芽过来，到时候顺带给送点卤菜也是可以的。” 叫那位爷送豆芽？ 钱老爷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可仓促间又没办法确认，只能点头：“这个季节的豆芽算是稀罕，若是你送来府城，倒是可以给我府上送一些的。” 交易达成，还化解了过结，沈清瑜高兴得笑容灿烂：“那可就太好了，我家男人还在城门口等着我回去的，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在一旁一直沉默的钱夫人却突然开口：“沈娘子，你这头上的银簪，可否给我瞧瞧？” 沈清瑜已经注意到了钱夫人一直在打量自己，却没想到她看的是自己的银簪。 将玉兰花银簪拔下送到钱夫人面前：“这有何妨？夫人请看。” 钱夫人接过那玉兰花银簪细细打量，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她握住那簪头，用力一扭，看似一体的玉兰花簪竟然分开成了两截，里面……竟然是中空！ 钱夫人很是激动，拿起那半截簪用力往外倒，倒出了一个纸卷来。 “老爷……这……”钱夫人说话都不利索了，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打开纸卷。 可她手太抖，试了好几次都没打开。 钱老爷接过去打开，里面居然有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还有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沈清瑜目瞪口呆。 我勒个槽！ 怪不得这东西价值二百两银子，敢情里头有银票呀！ 看清楚那银票和字，钱夫人更激动了，一把就握住了沈清瑜的手，眼含热泪：“孩子，你这银簪从哪里来的？” 沈清瑜觉得自己的手又要被捏青了：“这是我在衡水镇的首饰铺子买回来的。” 衡水镇…… 钱夫人撒了手，转头握住了钱老爷的手，语气都哽咽了：“老爷……” 钱老爷到底理智很多，解释起来：“沈娘子，这个银簪，原是我夫人的家传之物……” 于是沈清瑜听到了一个府城首富家小姐走失的故事。 原来钱夫人早年刚生了个闺女，钱老爷就病了一场，从此没了生育能力。 闺女不算继承人，钱夫人不想家中绝后，就和生了四个儿子的穷困表妹家商量，过继了一个儿子过来。 谁知儿子过继过来还没几个月，闺女却突然丢了！ 这银簪，就是闺女走丢时贪玩装在荷包里的东西。 “她那时候才两岁……呜呜呜……”钱夫人哭倒在钱老爷怀里。 钱老爷叫婆子进来，服侍钱夫人去后院，沉着脸问起那首饰铺子的具体情形。 沈清瑜如实说了。 镇上经济没府城发达，没有什么大当铺，首饰铺子也会收一些人家卖过来的首饰。 这银簪，很可能是养着钱家闺女的人家拿出来卖掉的！ ------------ 第三十四章 归云楼的东家 钱老爷请求沈清瑜将古银簪还给钱家，他愿意直接给三百两银子。 沈清瑜自然答应，却只要了二百两银子：“我买这个银簪只花了二两，里面那个银票我根本不知道。你给二百两我都赚大了。” 到手的一百两银票不要，这份定力一般人是没有的。 钱老爷因此高看沈清瑜一眼：哪怕不是那位爷的夫人，这妇人的人品也值得尊重。 于是钱老爷做主，又叫管家去首饰铺子给送来了金银各三支发簪，交给沈清瑜。 这发簪沈清瑜刚刚都看过，总价加起来也有八十多两银子。 到了城门口，肖云启早已经等在那里，黑着脸。 赚了二百两银子，化解了跟钱家的矛盾，还得了钱家的人情. 沈清瑜心情愉悦，也有心情哄不高兴的某人。 “我给你买了一匹布，回头叫刘翠喜给你做一身衣裳？” 肖云启看着沈清瑜手中的深蓝细棉布，面色和缓了些许。 “这是上次你送给我的那个绢和绸，我觉得挺好看的，正好府城也有，我又买了，好看吧？” 肖云启神色又和缓些许。 “你吃饭了没？若是没吃，我请你吃饭？” 肖云启彻底没了脾气：“你请我？” 他的人告诉他，沈清瑜进了钱府，他只能耐着性子等。 谁知道居然等到过了饭点她才姗姗来迟。 沈清瑜嘿嘿一笑：“你刚给了我二百两银子，我没怎么花，请你吃一顿也应该，你想去哪儿吃？” 肖云启发现，沈清瑜跟一般的女子不同，她很坦荡。 她能说的，就毫不遮掩地告诉他。 她不想说的，也不会说假话骗他。 肖云启心头酸涩，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指了指城门口附近一栋三层酒楼：“就这家吧。这是府城最好的酒楼。” “好呀！正好长长见识。” 沈清瑜还没见过这个世界高档酒楼是什么样子呢。 肖云启又被这话勾起了愧疚。 自己的夫人，按理来说，日常出入就该是这种高端酒楼。 进了归云楼，肖云启直接去了最高层的单间中。 掌柜地上来，问肖云启要吃什么，沈清瑜很豪气地挥手：“最好吃的，都上上来！” 掌柜的呆了一下，看向肖云启。 肖云启点点头，掌柜的这才去了。 不多时，美食流水一般上来，竟然有十来道菜。 虽然没有熊掌鱼翅之类的东西，可椒盐蛇段、油炸蜂蛹、清蒸鳜鱼这种菜却不是一般人能吃得到的。 沈清瑜眼睛都亮了，筷落如雨，品尝起来。 肖云启见她吃得香，嘴角不自觉勾起，自己也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沈清瑜就开始分享关于玉兰花银簪的事情。 “啊哟，那钱夫人当时就不行了……” 嘴角还挂着油光的女子，挥舞着两只手比划，眉眼灵动，神态夸张。 肖云启听得出神，也看得出神。 这样鲜活的沈清瑜，这样灵动的沈清瑜，这样放松的沈清瑜，他似乎从未见过。 原来，她还有这样一面。 这样的她，不同于京城所有的贵女。 不对，应该说，是不同于他见过的所有女子。 沈清瑜告一段落，看向发愣的肖云启，好奇地挥手：“怎么？听傻了？” 肖云启回过神来：“我是觉得很惊讶，你当时怎么就选了那一支银簪呢？” 沈清瑜一愣：空间商城的事情那是不能说的。 她嘿嘿一笑，挑眉骄傲道：“我独具慧眼啊！或许是有神仙相助呢？” 肖云启差点被她那小骄傲的模样给逗笑了：“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回家吧。” 沈清瑜点点头：“我本来就不饿，是请你吃的，还满意吧？” “怎的如此大方？” 沈清瑜可是一贯舍不得花钱的。 “我今儿可赚了二百两银子呢！还得了好几支簪子，金银都有。请你吃顿饭算什么？” “多谢。”肖云启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成。”沈清瑜一挥手，“伙计，打包！” 掌柜的上前来，亲自将干香的剩菜用油纸打包，有汤水的，用竹筒装起来，再用木塞堵上，很是周到。 沈清瑜大开眼界：“你这个打包的法子好啊！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掌柜的看了肖云启一眼，笑道：“是我们东家想出来的。” “你们东家这脑瓜挺好使啊！”沈清瑜赞了一句。 肖云启神色隐隐得意。 “多少钱？我付账。”沈清瑜说着，掏出了银票来。 掌柜的再次看向肖云启：东家，这钱收还是不收？ 肖云启想了想，沉声开口：“不用给了。” “啊？”沈清瑜扭头看向肖云启，“你给了？你什么时候给的？” 明明没见他下楼啊！ 肖云启先是挥挥手叫掌柜的下去，这才开口：“我就是归云楼的东家。”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归云楼的东家。” 沈清瑜：“我槽……” 呸呸！ 脏话都骂出来了。 肖云启说出口之后，还懊恼了一瞬：这种事情，怎么就突然顺嘴说出口了？ 之前不是一直决定对这个女人隐瞒身份吗！ 不过看到沈清瑜那震惊的模样时，肖云启突然又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 毕竟，这女子是自己三个孩儿的娘亲。 这一点他并不怀疑，因为小宝跟自己幼年时的五官近乎一样。 沈清瑜不敢相信：“可我逛街时听说，归云楼在全国各大府城都分店！都是你的？” 肖云启点头，忍着笑：“对，都是我的。” “我……”槽！ 沈清瑜想到什么似的：“既然如此，你当初怎么会突然娶了我？” “这件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肖云启笑容收了起来。 遭人连番暗算，阴差阳错的事情，说出来丢人。 “所以你之前不给我钱，是因为不想叫我知道你的身份？” 肖云启开始后悔坦白：这女人太聪明，见微知著，再推理下去，自己就彻底露馅儿了。 后悔没用，现在要做的，是提醒和警告。 “有些事，不告诉你是对你和孩子的保护。你只需要知道，以后不必再抠搜着家里的开支，也不用那么拼命地赚钱。” 肖云启觉得自己说得挺清楚了。 可沈清瑜的思路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散：“你在府城就有酒楼，离家只有两个时辰不到。可你这七年，只回家两趟？” “在你知道自己当了三个孩子的爹以后，你还能做到一走就是三年？” “你三年不回家？是真的太忙吗？” “肖云启，你其实根本不想承认我和三个孩子的存在吧？” ------------ 第三十五章 我想反悔 沈清瑜越想越气，蹬蹬蹬就下了楼。 坐在包间的肖云启：“……” 明明一开始两个人都挺高兴的，是从哪里开始突然就不对了？ 好像是自己主动说自己是归云楼的东家？ 肖云启懊恼地拿着剩菜下楼，看到等在黑马旁边的沈清瑜。 沈清瑜生气的神色已经敛去，瞧着一脸冷漠。 “现在回家？”肖云启带着小心问。 “嗯。”沈清瑜答应着，往后退了一步：等肖云启上马。 肖云启上了马，沈清瑜又伸出手。 愣了一瞬，肖云启才反应过来：她是等自己拉她上马。 心中叹了一口气，肖云启伸手将她拉上来：“走了？” “嗯。” 马蹄声嘚嘚，往府城外走去。 速度一上来，沈清瑜就不由自主往肖云启怀里靠。 可是跟来时的拘谨不同，沈清瑜这次毫不避讳，直接靠坐在了肖云启怀中。 肖云启心头惊讶的同时，也下意识地空出一只手，搂住了沈清瑜的腰肢。 沈清瑜身子微微一僵，却并没有推开。 这是不生气了？ 肖云启瞬间松了一口气，高兴起来。 可很快，肖云启就高兴不起来了。 佳人在怀，嗅着馨香，贴着温热柔软的身躯，他不由自主又有了某种反应。 肖云启尴尬地在一处小树林停马。 不等他下马，沈清瑜就问：“你要干嘛？” “我去小解。” 沈清瑜一把拽住了肖云启的衣摆：“不许去！” 肖云启：“！！！” “为何？” “这都什么时辰了？再耽搁下去，又要走夜路！孩子们该着急了。” 肖云启：“……” 沈清瑜扭头看向肖云启，似笑非笑：“再说，你也不是真的小解，装什么？快走！” 肖云启：“……” 这遮羞布一扯开，肖云启索性也不装了。 不去就不去！ 看谁耐得住！ 佳人在怀，却看得见吃不着，还持续受刺激…… 他很是煎熬，就连呼吸都粗了些许。 沈清瑜冷笑一声：“肖云启，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和离了的。” 肖云启咬牙：“……放心，没忘。” 然后肖云启就有些沮丧。 身体很诚实。 他可是男人！ 没毛病的男人！ 这真是——说着最狠的话，起着最没骨气的反应。 心头一片火热，退不下去的那种。 肖云启忍不住低头问：“沈清瑜？” “嗯？”沈清瑜老神在在。 “那和离书反正也还没送去镇公所，要不撕掉算了？” “干嘛要撕掉？你想反悔？”沈清瑜扭头看向肖云启，一脸惊讶的模样。 “……对，我想反悔。”肖云启咬牙，他心跳一路就没正常过，都出汗了！ “为什么要反悔？不是横竖看不上我么？”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只成亲的时候有过那么一次。” 这话就跟火柴似的，差点把肖云启都点炸了！ 肖云启面红过耳：“我那时……我那时……” 沈清瑜冷笑一声：“那时觉得我又胖又丑又泼辣，下不去嘴？” 肖云启被这等不害臊的话语说得又羞臊，又生气：“你说话，怎么……” “怎么这样不要脸？”沈清瑜接过话茬。 “因为我在沈家村、在衡水镇本来就没有脸啊！” “成亲七年，我男人三年回来一次，三个孩子我一手带大。” “男人还活着，我却形同寡妇，衣不避寒、食不果腹，三个孩子瘦得跟猴儿似的，我却胖得跟猪似的……” “村里人都说我这个娘比起后娘还不如！一家子的吃食都进了我的肚子……” 肖云启：“……” 突然有些心疼怀里的女人。 “是我的错。”肖云启闷声道歉。 “道歉如果有用，还要……差役干什么？”沈清瑜冷笑一声。 很好，某人的反应退掉了。 两个人一路无言，回到沈家村，还是天擦黑了。 三个孩子听到马蹄声就跑了出来：“爹！娘！你们回来啦……” 刘翠喜也在院子里：“你们回来就好了，我就先回家了。” 沈清瑜先叫住了刘翠喜，将细棉布和清辉绢递给她：“这细棉布，你给肖云启做一身衣裳，这清辉绢，给我做一身寝衣。两身衣裳，一共给你八十文钱成不成？” 刘翠喜摸着细滑轻透的清辉绢，都傻眼了：“这叫清辉绢？这个不便宜吧？” “嗯。挺贵的。”沈清瑜点头承认，送走了刘翠喜，又把给孩子们带的点心和剩菜拿出来…… 肖云启沉着脸进了屋，文彻跟了进去：“事情不顺利？” “很顺利。” “那你怎么面色这么沉重？”文彻不相信。 肖云启沉默片刻，看向文彻：或许他懂这些？ “我今日跟沈清瑜说，不和离了。” “然后呢？”文彻问了一句，再看肖云启的神色，突然明白过来，“她拒绝了？” “嗯。” 文彻：“……为什么？” 肖云启沉着脸：“她说我嫌弃她，所以这么多年也不愿意回来，也不愿意跟她……” 文彻反应过来肖云启话语中的未尽之意，被口水呛住，“咳咳咳”咳嗽起来！ 表哥，你不必说得这样直白。 我真的不好奇。 然而肖云启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当中，很是沮丧：“我认真想了想，当时确实是嫌弃她……又胖又丑又泼辣……若不是被算计……” 文彻决定主动带离节奏：“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肖云启很苦恼：“我也不知道。” “还想和离吗？” “不知道……” 文彻一拍大腿：得嘞！ 驰骋商界的神秘豪商铁头公子，这就算是栽了！ 大哥你的心乱了！ 你沦陷了！ “文彻！”沈清瑜在堂屋喊。 太子殿下心头一慌，忙应声：“唉……” “过来吃点心！” “哦……我……我就来。”文彻慌慌张张地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向皱着脸的肖云启。 “表哥，你要坚持努力、不要放弃！” “毕竟你们有三个孩子，只要你努力，一定还有机会。” 肖云启茫然抬头，眼神清澈愚蠢：“是吗？” “……是！”文彻拔腿就走。 这样傻乎乎的铁头公子，见所未见。 没眼看。 ------------ 第三十六章 泥石流 两个人开始不说话。 一个比一个更冷漠。 沈清瑜没出门，连着几天，天还没亮就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杂乱地从门口经过。 是村里的汉子们在挑井水下种。 “就这么点水，能让种子发芽活过来吗？”沈清瑜不懂。 沈三叔顿住步子叹口气：“那谁知道呢？总要试试看啊！一味等天下雨，黄花菜都凉了。” 沈清瑜沉默下来。 农耕社会，都是靠天吃饭。 瞧瞧，只为活着，他们都已经拼尽全力。 眼看着村口排队挑水的人太多，半天也挑不回来一担水，沈清瑜也很犯愁。 水井没水，自己家水缸若是总有水，家里这一大帮子人该怎么想？ 灵异事件？ 去镇上，码头的人也犯愁：雨水太少，衡水河都干了！哪里还能走船？ 齐瀚的生意受影响，码头的力工也没钱赚，糯米饭也不好卖了。 若能下一场雨就好了…… 不仅沈清瑜这么想，沈家村的人这么想，衡水镇乃至府城范围的人，都这么想。 或许是感应到了民生疾苦，这天半夜，一场大雨总算下来了！ 随着瓢泼大雨的落下，沈清瑜甚至听到有人在欢呼：“哦！下雨咯！” 从天黑到第二天傍晚，雨势一直很大，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众人一开始还冒雨去勾田坎、蓄水，后来就都不出门了，坐等雨停。 糯米饭生意也停了下来。 大雨下到第二天清晨才小下来。 沈清瑜还没睡清醒呢，听到轰隆隆地声响，大地震动！ 沈清瑜惊醒过来：这是怎么了？ “哎哟！快救人啊！山上下泥浆啦！肖寡妇家被埋啦……”远处有人惊呼。 山体滑坡？！ 泥石流？ 沈清瑜一跃而起，冲出门去！ 正好隔壁屋肖云启也已经冲了出来，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向文彻屋里。 文彻恰好也出来了，沉着脸：“怎么办？” “你在家，看着三个孩子和那个……”肖云启安排起来。 文彻果断点头：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驻守后方就是最好的安排。 沈清瑜和肖云启拔腿就走。 不只是肖寡妇家中被埋，肖寡妇隔壁的沈大松家也被埋了大半。 沈大松正在用手刨泥，一边刨一边嚎：“娘子！小树……” 见者伤心。 里正一声喊：“大家别愣着，赶快帮忙上手！” 肖云启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加入挖人大军。 这泥瞧着不深，可想要将人挖出来，不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 沈清瑜赶忙去找里正：“大家都在忙活，正好我家有粮，这饭就我家管了。我和翠喜两个人给大家弄饭送过来成不成？免得大家饿肚子忙活，也坚持不久。” “成！翠喜啊……”里正高声招呼着，将刘翠喜叫过来让她俩先回去，这边又扬声道，“清瑜说了，她和翠喜两个人给大家做饭送过来，大家就不用回家做饭了！” “好！”众人一听，又放心了大半，挖起来也更有劲了。 人多，做饭也没那么方便，沈清瑜索性给大家伙儿做糯米饭。 本就有泡好的糯米，直接上蒸笼就行。 另一边给炒上各种配料，肉沫、酸菜都炒好，不过半个时辰，就都好了。 “走！先送过去，给大家吃早饭。” 香喷喷又扎实的糯米饭送过去，沈清瑜招呼一声：“大家先来吃点东西，再接着挖！” 众人一听，跑到一旁水洼中洗了手，都过来吃糯米饭。 一团糯米饭相当于一大碗米饭，还放了酸菜肉沫和辣椒油，大家吃得风卷残云。 几分钟解决战斗，众人再次投入挖泥巴大军。 很快，第一个人就找到了，是沈大松的媳妇。 泥人一般的女子，早已经没了气息，好心村民拿来水盆给洗了脸，才看得清楚五官，嘴里鼻子里都是泥…… 这是硬生生憋死的！ “娘子啊……我就是出门撒个尿的功夫啊……”沈大松疯了一般地哭嚎起来。 众人心生悲戚：一下子就阴阳两隔，换谁都心里难受。 里正上前打断：“先别哭！找孩子要紧！” 于是众人又开始忙活。 沈清瑜瞧着一下子完不成，拉着刘翠喜又回家了：要准备午饭。 午饭做的大煎饼，鸡蛋打进杂粮面里头，放上野葱，就给大家送过去了。 沈大松家两个孩子找到了，泥乎乎的，跟他们的娘摆成一排。 沈大松已经彻底傻了，坐在老婆孩子身边不说不动，由得细雨不断撒在身上。 众人已经在挖肖寡妇家。 肖寡妇也是两个儿子，想来半天过去，挖出来也是死的了。 可到底那两个孩子是沈家的种，该挖还是要挖。 众人没抱什么希望，下手也就快。 “呜呜……”隐约的哭声传出。 众人一开始没当回事，可有人耳朵尖，惊恐地指着那烂泥窝：“里面有哭声！” 众人看过去，齐齐失声。 这下哭声清晰了：真的来自底下！ 这…… “别是诈尸了吧？”有人声音都哆嗦了。 这都埋半天了，哪里还能哭得出来？ “说什么呢？”里正一声断喝，“快挖！说不定人还没死！” “大白天的，人这么多，怕什么鬼？”又有人喊。 众人于是飞快地挖了起来。 那哭声仿佛指南针，众人朝着那地方一通使劲，很快就听到一声“嘭”地空响，挖在了箱子上？！ 众人的眼睛亮了：若是人在箱子里，没准还真活着！ 不多时，箱子被刨出来，盖子一打开，里面的情形把众人都惊呆了！ 里面两个孩子。大点的娃娃不过六岁，小的才三岁的模样，都蜷缩着，已经憋得面色青紫。 “娘……娘……在地窖里……” 众人一听：“地窖在哪里？” 遍地都是泥，谁能找到地窖？ 大的男娃又道：“地窖在箱子底下！” 众人一听，赶忙上手。 很快，肖寡妇被挖了出来，已经缺氧昏迷了，人却还活着。 沈清瑜赶忙上前，让他们一家三口都喝了点儿灵泉水。 醒过来的肖寡妇抱着两个孩子哭成一团。 众人也是心思各异。 同样遇上山体滑坡和泥石流，沈大松的老婆孩子都没了，肖寡妇一家三口却都活了下来！ 还真是个人有个人的命啊！ 在肖寡妇口中，众人才明白过来。 原来肖寡妇睡眠浅，听到动静时已经来不及跑出去，只能将两个孩子塞进箱子，把箱子拖到地窖口堵住，她自己则跳进了地窖中。 剩下的，就是生死由命。 谁知道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 第三十七章 雇人 眼看着人都挖出来了，众人这才有功夫吃晌午饭。 杂粮煎饼放了鸡蛋和野葱，沈清瑜又舍得给油，吃起来特别香。 大家赞不绝口，也有心情八卦了。 “清瑜啊，我听说长寿和翠喜都在帮你做工，你这里还需要人帮手不？” 沈清瑜正要回答，就听里正一声断喝：“哭啥哭？你家三个好歹都活下来了。人家大松呢？你可知足吧！” “我……我……”肖寡妇的哭嚎戛然而止。 众人被这一句话勾得，都看向沈大松。 他似乎被抽走了精气神，呆坐的模样跟泥塑木雕似的。 里正见识广，一看就暗道不好：这是没有活下去的心思了？！ “还蹲着做什么？老婆孩子这么晾着怎么行？哪家有干净衣裳的，拿来给换洗一下。” “我家有给老人备着的薄棺，先拿给你把事办了……以后你去做工赚银子还债。” 里正一二三安排起来，休息了一阵的众人再次动弹起来。 沈清瑜看了看还在飘雨的天空，心中有隐忧，凑到里正面前：“这周围别的山是不是也该看一看？别再来一次……” 里正心头一紧，看了沈清瑜一眼，立刻又安排人去周围山头查看去了。 这边事情告一段落，沈清瑜这才回家。 三个孩子在文彻的带领下，格外乖巧，正在写字。 看到沈清瑜回来，三个孩子呼啦啦围过来，拽着沈清瑜就不撒手了！ “娘！” “娘你忙完了吧？” “娘我们很听话……” 沈清瑜感受得到：死了的孩子都是三胞胎认识的，其中一个还是同龄的，他们心里害怕。 “乖哈……娘在的，这几天都陪着你们。” 肖云启进了程平屋里。 程平一看到肖云启就露出笑容：“肖兄，你去救人了？” 肖云启臭着脸点头，将两块杂粮饼放在他面前：“吃吧，晌午饭。” 程平费力地抓着吃了起来，刚吃两口，突然嘴里蹦出一句：“嫂子的手真软。” 肖云启上手就扼住了程平的手腕。 “咔咔”声响起，程平惨叫一声“嗷！我的手……” 肖云启冷声道：“你在找死！” 居然敢占沈清瑜的便宜，还把她的手腕都捏青了。 什么东西！ 沈清瑜闻声进来，程平夸张地大叫：“嫂子，我的手断了，麻烦你给我接一下。哎哟……” 就是不说是肖云启弄的。 沈清瑜检查一番后，瞥了肖云启一眼，没好气地去了自己屋里。 关门，从柜子（空间商城）里花费五两银子，买了肖云启同款跌打损伤的药油，又弄了一副夹板，送去了茅草屋。 程平一脸感激的笑容：“谢谢嫂子……” “不用谢，算上你上次捏青我的手腕，药钱一共十一两银子。你有银子吗？” 程平惊住：“啊？” “你是肖云启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你在我家也这么长时间了，若是没银子，也没关系……” 程平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满脸感激：“还是嫂子好，谢谢嫂子……” “若是你没钱，以后再受伤需要我治疗，我就拿你的马抵债，你的医药费从那里扣。” 沈清瑜说完，将夹板和药丢到肖云启手中：“你给他弄。”转身出去了。 完犊子！ 玩脱线了。 程平面色惨白看向肖云启。 肖云启笑得不怀好意：“来，程兄弟，我给你包扎……” “嗷！”程平的惨叫响彻云霄。 沈清瑜也没闲着，里正找过来了。 “大松是个实在人，那肖寡妇人也不错，我是想着，你这里有没有空的地方，先给他们借住着，若是能有活儿雇他们做那就更好了……” 里正絮絮叨叨，就想告诉沈清瑜两件事。 沈大松不想活了，要给他找点活干，免得想不开。 肖寡妇没地方住，带着两个孩子也没米下锅，想问沈清瑜能不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沈清瑜有些好奇：“里正叔，若是我这里没事情做，你准备怎么安顿他们？” 里正愁眉苦脸：“实在不行，我家牛棚就让大松先住着，我逼着他还我棺材钱，让他去做事赚钱，过段时间应该能好些……” “那肖寡妇呢？” “你大伯和大伯娘一家进镇上了，不是还空了两间屋吗？叫他们拾掇一下，先住进去再说……” 沈清瑜心里舒服了：这是想好了第二条路的，不是非要道德绑架自己。 想了想，沈清瑜点头：“我家那茅草屋有个病号，是……孩子他爹的恩人。大松可以和他一起住，晚上可以帮我给豆芽浇水。我们管饭，若是做事多，我就给他一些工钱。” “哎呀这可太好了！”解决了一个沈大松，里正高兴得厉害！ “那肖寡妇……” 沈清瑜摊手：“我这里需要大量的酸菜，若是她愿意，可以种青菜，再做成酸菜卖给我，应该够她一家子吃饭的。” “那成那成……”里正高高兴兴离开了。 沈清瑜又进了程平屋里：“我给你找了个伴一起住。” 程平一脸懵：“啊？” “刚刚他家屋塌了……” 一番解释过后，沈清瑜离开了房间。 程平怀疑：这是肖云启要找个人来监视自己。 可是他没有证据。 大家都穷，又是非常时期，丧事从简，挖个坑也就埋了。 沈大松过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补丁衣裳，面上一片沉寂：“清瑜妹子，我做什么活？住哪间屋？” 沈清瑜先告诉他睡哪，然后告诉他怎么给豆芽浇水。 沈大松答应下来，然后道：“我今日实在没精神，能否让我先睡一觉？” “没问题。”沈清瑜也不是不通人情。 沈大松进了程平屋里，钻进被窝倒头就睡。 “呼……嘎……” “呼……嘎……” 沈大松的呼噜声惊天动地、抑扬顿挫。 程平直勾勾盯着茅草屋顶，生无可恋：这呼噜跟打雷一样，以后自己还怎么睡觉？ 肖云启莫非是想把自己弄死在这里？ 好在等到天黑，沈大松不打呼噜了：他醒了，直勾勾看着屋顶。 好他娘的吓人！ 程平心里更毛了。 …… 翌日一早，沈清瑜早早起来，进了豆芽房，肖云启已经等在豆芽桶边。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要起豆芽去府城卖！ ------------ 第三十八章 买房 沈清瑜指点沈大松把豆芽从桶里倒出来，洗干净里面的豆皮，再装进一个箩筐里…… 一桶豆芽足有百来斤！ 今日要出两桶豆芽。 “照着二十文钱一斤算，两桶豆芽就是四两银子，我送完回来就给你钱。”肖云启将驴车套在马身上，让马拉着跑得快。 沈清瑜知道：他应该是送到府城归云楼去，确实不愁销路。 沈大松却突然开口：“清瑜妹子，云启兄弟，要不以后我来帮你们送货吧？你们只管到时间去结账就行。” 沈清瑜一愣，看向肖云启。 肖云启一愣，看向沈大松。 他本来也是准备送一次以后，就叫自己手下的人扮成伙计来每天拉豆芽的。 这种跑腿的事，让沈大松做也没问题。 思忖片刻后，肖云启点头：“那你上车，我告诉你送哪里，找谁结账。” “好。”沈大松立刻就上了驴车。 沈清瑜又叫他们带了些卤菜，送去给白胖少爷钱万两。 肖云启看着那油纸包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结果东西带着沈大松走了。 雨停了，沈长寿过来，想要停两天卖糯米饭的活儿，挠着头一脸内疚：“这两天我家中要种田种地，实在忙不过来，能不能……过两天再去？” 沈清瑜点头：“没问题，那就等过两天吧。” 反正糯米饭放在空间库房也不会坏掉。 驴车套在马身上去府城了，沈清瑜想了想，决定骑着瘦驴去一趟镇上。 跟文彻和三个孩子打了招呼后，沈清瑜出了门。 粮油铺子的掌柜看到沈清瑜，乐呵呵打招呼：“糯米饭娘子？又要进货了？” 沈清瑜笑笑：“下雨了，这粮价下来了没？” 粮价自然是下来了，杂粮原本都到十文钱了，如今一看能下种，一下子又降到了八文钱已经。 倒是跟在府城买的那些一样价钱了。 沈清瑜看了看那杂粮：“这个杂粮也不怎么好啊？是陈粮了……” 掌柜的嘿嘿笑：“这不，前些日子粮价飞涨，这陈粮就拿出来卖了，你若是要得多……我给你算便宜点。六文钱一斤？” 沈清瑜点头：“我要。这种陈粮有多少？” 掌柜的想了想：“还有个两万斤这样……” 两万斤，能不能把空间库房再次填满？ 上次空间库房填满，增加了空间商城的功能，若是再次填满呢？ 沈清瑜期待得很，不过…… “掌柜的，这附近哪里有房子卖？” 这么多杂粮，都捂在手里干什么？ 合适的时候还是要卖出去，不过在此之前，需要给这些杂粮找个地方存放。 若凭空掏出几万斤粮食来卖，自己会被当成妖怪给烧死！ “你要买房子？”掌柜的瞳孔地震。 卖糯米饭这样赚钱吗？ 才几天啊？ 居然要买房子了？ 沈清瑜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家相公前头给了我一点银子，我想着存银子没什么用，不如买个房子。” “以后家里的孩子要读书也方便些。” 掌柜的恍然，打消了改行卖糯米饭的念头，指了指斜对面一家不起眼的铺子：“她家婆娘做这行，做媒、掮客、牙婆都做。你去她家问。” 沈清瑜去了斜对面的面馆。 老实憨厚的汉子一听是要买房子，立刻就叫自家婆娘出来。 一个大红大绿的丰腴妇人走出来，看到沈清瑜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大家都胖，为何你胖得这样好看？ “是你要买房子？”丰腴妇人陈婆子问沈清瑜。 沈清瑜点点头：“是。” “那边街尾，有一个带院子的宅子，位置是相当不错，格局也很好……” 沈清瑜听她说得天花乱坠，最终开价一百五十两银子，不由得皱眉：“能不能现场先去看看？” 一说要去看，陈婆子眼中的热切就没了，转头叫里头：“玉翘？玉翘？” 一个眉眼疏朗的二十来岁女子从里面走出来，带着三分笑意：“娘，什么事？” 陈婆子指了指沈清瑜：“糯米饭娘子要看街尾的院子，你陪她去看看。” 玉翘看了看沈清瑜，笑着点头：“好嘞……” 两个人往街尾走去，沈清瑜看玉翘年龄不算小，却是姑娘的发型，有些八卦：“玉翘姑娘？你以后也跟你娘做同一种营生？” 玉翘呵呵一笑：“我娘倒是想呢，我不乐意。” “为什么？”沈清瑜好奇起来。 “我都二十岁了，我娘故意不让我相看人家，就是想叫我跟她一起做这行，给家里赚银子，养活我小弟。”玉翘说着，自己先嘿嘿笑了起来，带着讥讽。 “那你想要嫁人？”沈清瑜有点懂了。 “也不想。” “啊？” 玉翘老神在在：“男人靠不住。就我爹，三棍子敲不出个闷屁，赚不了几个钱，顶门立户也够呛……” “能干的男人也不成，动不动三妻四妾，我才不稀罕吃那碗夹生饭。” “我以后还是靠自己。” 沈清瑜心头怪异：这小丫头，思想这么前卫？ 玉翘左右看看，小声道：“我是我娘买回来的。” “啊？”沈清瑜更震惊了。 “我娘那时候还没生我弟弟，看我嘴巴厉害，所以想让继承她的衣钵，给她和我爹养老。” “你跟我说这些，万一叫你娘知道……”沈清瑜忐忑：这算不算交浅言深？ “镇上谁不知道？我娘也知道我知道。” 玉翘嘿嘿一笑：“你家中有三个孩子，男人也靠不住，所以你来镇上卖糯米饭，后来更是请了人帮忙卖糯米饭……我敬佩你，所以跟你说这些。” 沈清瑜：我谢谢你的信任哈。 “今日那院子，你看上不看上都无所谓，我就想问问：你那里还缺人不？我去给你做事去！” 沈清瑜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小丫头说这么一大通，是为了这个目的。 先自曝其短，再提出请求。 厉害呀！ “你……你先等等。等我有需要了，我去找你。”沈清瑜留了一条线。 这丫头确实厉害，若是以后需要女掌柜的之类的人，这丫头是挺合适的。 ------------ 第三十九章 玉翘 很快二人就走到了街尾。 这是一个断头巷子，最里头那个院子就是要卖的院子。 巷子两边的住户也不走这边。 “往外就是沿河边，这边的住户都朝着河边开门了，那一边的住户都朝着大街开门，所以这巷子基本没人走。”玉翘解释得清楚明白。 “那这个屋子能不能往河边或者大街开门？”沈清瑜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自然是不能，否则早就叫人买了去，也不是这个价钱了。”玉翘嘻嘻笑了起来。 “哦……”沈清瑜也不在意，抬脚进院子。 院子荒凉破败，有四个房，屋顶有好几处漏雨的地方。 补一补就行。 院子里还有个水井，若是在这里住，倒是真的方便了。 沈清瑜看了一圈，问玉翘：“这院子最少多少钱？” 玉翘看看门外，压低了声音：“房主只要一百两银子，多出的都归我娘。” 沈清瑜倒吸一口凉气。 陈婆子真黑啊！ 竟然想一口吃五十两差价！ “那你说我出多少银子合适？”沈清瑜看着玉翘的双眼问。 “你若扣着这一百两银子出价的话，我娘饶不了我。要不……加十两行不行？你出一百一十两银子？”玉翘迟疑着给出了建议。 沈清瑜笑了：这姑娘是个明白人。 懂得自保，也会说清楚其中的缘故，叫人不记恨。 同时还兼顾了多方利益。 “那成。”沈清瑜爽快答应了。 玉翘顿时就乐了：“那就先恭喜东家了！” 沈清瑜也乐了：还是个顺杆子往上爬的。 自己都没答应请她做事呢，她倒是先叫上东家了。 “你既然叫我东家了，我有个活儿给你干，你干不干？”沈清瑜笑眯眯问。 “什么活儿？东家你尽管说。” “这个房子要补漏维修，你住在镇上，帮我找人来修葺好，回头我给你结算工钱，你看行不行？” 玉翘一拍胸脯：“那有什么不行的？你交给我就是了。” “那你看看这修葺下来要多少钱？” 玉翘看了一圈：“你给二十两银子，能给修得整整齐齐的！” “那成……”沈清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去镇公所办手续、给银子，然后回家。 站在街口跟玉翘告别的时候，沈清瑜看着铺面有些动心：若是能买个铺面，以后卖糯米饭、卖卤肉，就都不用人往镇上来回跑了。 玉翘眼神好，立刻就问：“东家，你是想买个铺子？” 沈清瑜笑着点头：“最好是能跟我那房子离得近的。不用大，就小铺子就行。” “那好办，你交给我，等我访到合适的了，我告诉你。” 进了一趟镇上，买了个院子，还找到个女掌柜的优质人选，沈清瑜心情很不错地往家走。 眼看着要到家，沈清瑜才想起来竟忘了给孩子们买些零嘴。 转眼沈清瑜就笑了：咱空间商城什么没有？ 在空间商城买了花生酥糖、山药糕，沈清瑜发现空间商城里，粗粮的价格也相应下来了，成了六文钱一斤。 沈清瑜没想到，六文钱一斤，竟然是往后三年最便宜的杂粮价格…… 回家后，孩子们接到娘亲，都高兴得很。 沈清瑜看着大宝将花生酥糖和山药糕挨个儿分给二宝和小宝，伸手去摸摸大宝的头顶。 大宝满足地眯起眼睛笑。 二宝一看，忙把脑袋也伸过来：“娘，我也要摸摸！” 小宝赶忙把脑袋伸过来：“摸摸！我！我也要！” 沈清瑜笑眯眯地挨个儿摸过去，三个小家伙都“咯咯”笑了起来，小脖子还一缩一缩的。 文彻看着这和谐的一幕，有些愣神。 这样的娘子，这样的孩子，表哥为何不好好珍惜？ 丢他们苦苦挣扎求生六年，还傻乎乎地和离？ 孩子们的笑声也被屋里瘫软的程平听到了。 斜倚在被褥上的他透过窗棂，看着沈清瑜和三个孩子的笑容，整个人都痴了。 这样的幸福，他从未体会过。 肖寡妇穿着一身黑衣过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站在院子门口无声无息的，把沈清瑜吓一大跳！ “你……你是谁？” 肖寡妇这才出声：“清瑜妹子，我想求你一件事……” 原来肖寡妇没米下锅了，知道村子里谁家也不富余，只有沈清瑜家最近搞得红红火火，所以厚着脸皮来求助。 “我今日才把青菜种下去，要腌成酸菜还有好几个月……我这顶不了几个月，就想问问，能不能先从你这里借些粮食，顶过这两三个月……” 肖寡妇说的磕磕巴巴，手搓着衣襟，脑袋垂到胸口去。 沈清瑜恍惚想起来：这肖寡妇怕事，一贯都是关门过日子的，跟自己这种泼妇从来也不打交道，见了自己都是绕道走。 这也是逼得没法子了。 沈清瑜想了想自己后续的计划，心头有了成算，爽快点头：“成，你要借多少？” “这……你太好了……我从前……”肖寡妇惊喜抬头，更语无伦次了。 “要借多少？”沈清瑜可没耐心跟她磨叽。 “就借二十斤杂粮……”肖寡妇脑袋又低到了胸前去。 “二十斤杂粮？撑三个月？”沈清瑜震惊了。 他们家可是还有两个孩子呢！ 三个月稻子和麦子也没法收割呀…… “挖点儿野菜，熬点杂粮粥，总能撑过去的。”肖寡妇讪笑着，眼角有泪花。 脑子里浮现出记忆碎片，沈清瑜陡然心酸：自家从前不也过的这种日子？ 杂粮粥配野菜，不管饱，只管饿不死。 还真是过了几天好日子，现在都能居高临下怜悯别人了。 自嘲完毕，沈清瑜利落地给了肖寡妇二十斤杂粮。 肖寡妇千恩万谢离开了，沈清瑜正要去做饭，三个孩子进了灶房。 原来是肖云启和沈大松还没回来，孩子们开始心慌。 “娘，我爹还没回来……” “他会不会有事？” “路上会不会有坏人？” “会不会山塌了，他们也被埋了……” 越说越怕，三胞胎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哭了，“呜哇……”大哭起来。 沈清瑜叹口气，一股躁意升起，很想拔腿就跑。 来了来了！ 又哭起来了！ “娘……呜哇……” 沈清瑜脑袋一撞一撞地疼，很快就扛不住了：“你们别哭了，你爹一定没事的，我这就出门，去接他们哈……” ------------ 第四十章 救命恩人+1 “这么黑的天……” 牵出了瘦驴，沈清瑜深吸一口气：“走！娘这就去给你们找爹去！” 颇有些壮士出征的视死如归。 屋子里的程平看她紧捏的拳头，微怔：她怕黑？！ 走在漆黑的山道上，沈清瑜气恼又郁闷！ “这黢黑的天，我上哪里去找他们……” 一路嘀嘀咕咕，也说不清楚是在抱怨还是在给自己壮胆。 走着了大半个时辰，眼看都要到镇上了，前面听到马蹄声响。 沈清瑜赶紧试探地喊：“肖云启？” “唉！”那边答应一声。 是肖云启的声音。 沈清瑜放下心来：人没事，回来了！ 原地等着肖云启过来，沈清瑜却发现肖云启是坐着的，沈大松却躺在板车上。 “他怎么了？” 肖云启声音很沉：“路上有塌方，下车清理石头的时候，上面有石头掉下来了，他推开了我，自己被砸了头。” “卧槽！那现在……他……”还活着吗？ “昏迷过去了，在镇上找大夫看过了，也拿了药，其他的……回去再说。”肖云启解释一句，脚下不停。 沈清瑜也是慌了，直接让瘦驴自己跟着马车走，她就在车上检查沈大松的情形。 沈大松脉象并不好，这黑天黑地的，沈清瑜唯一能做的，就是借着天黑，将灵泉水灌进沈大松嘴里。 好在他还会吞咽，喝了几口灵泉水。 见娘亲真的把爹找回来，孩子们先是松了一口气，可看到昏迷不醒的沈大松，众人又都慌乱起来。 沈清瑜就着油灯先用灵泉水给沈大松清洗伤口，确保伤口不化脓，再从灶房拿（空间商城买）出给对症的药来，递给了肖云启：“你去熬药，还有这个，捣碎了，用这个细棉布泡酒之后包在他头上伤处。” 肖云启震惊：“你怎么会有药？” 沈清瑜面不改色：“你们去府城的时候，我去了一趟镇上，想着最近山上不稳，怕再来一次泥石流，索性就先买了几服药……” “谁知道白天才买，晚上就用上了？！” 肖云启：“……” 这也太未卜先知了吧？！ 处理好了伤口，沈清瑜这才有空去做饭。 灶房里，肖云启一边看着做饭的灶火，一边看着熬药的小火，不时看向沈清瑜。 “你今日为何去接我？” 沈清瑜看了一眼门口，孩子们的声音从文彻屋里传出，这才答道：“孩子们怕你死了，又怕你跑了，非要我去找，哭得我头疼……” 肖云启：“……” 就知道是这样。 是被孩子们哭得头疼，才出门找自己的。 自己怎么会那么蠢：居然以为她是担心自己？ 沈清瑜干脆利落地烙饼，青菜叶子切碎放进面糊中，鸡蛋放进面糊中，加上盐，摊面饼。 再来个野菜肉丸汤…… 简单却营养全面。 招呼完三个孩子吃了饭，肖云启又去给程平送饭。 程平忍可怜巴巴：“肖兄，这人若是半夜死这儿了，很晦气的。” 肖云启眼神淡然：“这是我家，晦气也是我家的事儿，和你没关系！” 程平：“可我睡这里！” 肖云启想了想，呵呵一笑：“要不我把你放猪圈，你和猪睡？猪很健壮。” 我勒个大槽！ 程平立刻谄媚一笑：“没事，我会照顾他的。若是有事，我叫你们。” 昏迷的沈大松：“……” 听我说谢谢你。 沈清瑜临睡前还是去看了沈大松一遭，确认他脉象平稳了许多，这才安心下来。 第二日，刘翠喜去给沈清瑜家挑水，沈大松受了伤的事情，就在井边传开了。 肖云启一早又去了府城送豆芽，村长和村里人来看沈大松的时候，沈清瑜已经帮沈大松换了药。 “他还没醒来，不过性命无碍。”沈清瑜简单解释。 “啊哟！这是什么命哟！刚没了婆娘孩子，这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幸亏清瑜家良心好，帮他治伤，要不然怕是没命咯！” “这是哪个大夫给看的？这样的伤，要不少钱吧？”肖寡妇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钱。 她家两个孩子在这次泥石流中都磕青了，也不敢看大夫，就怕费钱。 沈清瑜抿嘴一笑：“五两银子吧……” 空间商城的价钱：一两银子一服药，内服外敷一起来，五服药就是五两银子。 “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五两银子！ 村里人一年也存不到五两银子！ 清瑜是真大方啊！ 众人看向沈清瑜的眼神火热起来。 沈清瑜一看不对，立刻解释：“他救了孩子他爹一命，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救他啊！” 这话在理。 众人纷纷点头，又关怀两句，这才各自散去。 肖寡妇却不舍得走，她迟疑着问沈清瑜：“清瑜啊，你看大松哥这样……家里的活儿也做不成……要不我顶替他几天？等他好了我就走？” 沈清瑜惊奇地看向肖寡妇。 昨天还跟自己害臊得张不开嘴借杂粮面，今天居然能主动揽活儿了？ 贫穷使人勇敢啊！ 沈清瑜的打量让肖寡妇又红了脸，她又开始低下头搓衣角：“我家……两个孩子……我总不能干等着……” “行啊！”沈清瑜答应一声。 “啊？”肖寡妇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她答应了？！ 她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沈清瑜指了指最后空着的一间茅草房：“他的活是半夜给豆芽浇水。你若是半夜来回跑，很不方便，要不，你们住这儿？” 短暂的不敢置信后，肖寡妇眼睛亮了：“真……真的？” 她暂住在大伯家的破房子里，一直担心大伯知道了会回来赶走自己。 毕竟自家的东西再破，也不见得愿意给旁人用。 若是沈清瑜能给她和两个孩子一个住的地方，那就再好不过了。 “真的。”沈清瑜点头答应下来。 发豆芽要地方，泡糯米也要地方，后续若是要做卤菜，也要地方…… 屋子不够用了，要修房子才行。 “你搬家，我去找里正叔。”沈清瑜去找里正，商量修房子的事情。 当初的茅草房没拆，青砖大瓦房修在了侧面，如今再修，可以修在之前的青砖大瓦房对面。 等修好了，再拆了茅草房，直接修成青砖大瓦房。 这样一来，三合院就修成了！ ------------ 第四十一章 买个小铺 里正当然支持沈清瑜的想法，不过…… “这几天大家都在下种，暂时没空，要不，等过了农忙的日子再说？” 抢农时嘛。 于是双方说好了，等春耕结束就修房子。 房子虽然没有立刻修，可沈清瑜家又要修房子的事情却传开了。 村里人都忍不住了。 虽然从前村里许多婆娘都跟沈清瑜吵过架，可如今……沈清瑜有钱了！ 天大的矛盾，也大不过嘴边一口粮。 瞧瞧里正家的儿子和儿媳妇？这才多久时间，都赚了快一两银子了！ 若是他们也能在沈清瑜这里做事，那日子能和从前一样？ 于是沈清瑜家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沈清瑜猝不及防，只能扯开笑脸接待。 “清瑜啊，你看我家这日子，孩子们都漏着腚呢……”有哭穷的。 “清瑜啊，我这手脚利索，你看我能干点啥不？”有展示优势的。 “清瑜妹子，我力气大，若是要送货什么的，我保准能平安送到。”主打一个安全感。 沈清瑜一开始还婉拒，后来发现太委婉人家就装傻，还不如直给，就摊牌了。 “我这里暂时用不上多少人，等以后需要用人的时候，肯定是优先从咱村里请人做事的。” 统一话术后，村里人这才纷纷离开。 等肖云启回来，沈清瑜要修房子的事情已经全村都知道了。 沈清瑜也没打算瞒着他：“我是想着，三间青砖大瓦房目前是够了，可孩子会长大，以后女娃和男娃要分房，他们也总要有自己的房间，还有发豆芽、做糯米饭……” 肖云启点点头，浑不在意：“都听你的。钱不够从我这里拿。” “……哦。” 论前夫很有钱是什么感觉。 肖云启又给了沈清瑜八两银子：“这是送出去的豆芽的钱，除了归云楼，我还给府城的大户人家都送了些过去。他们都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豆芽。” 沈清瑜骄傲地接过银子：“那是自然！” 别人家的豆芽？它不是灵泉水发的呀！ 肖云启想了想，又问：“昨天去归云楼吃饭的一个豪商，原有些便秘，昨日吃了豆芽，今日竟然顺畅了，他问……这豆芽是不是放了什么药？” 沈清瑜：“……” 完犊子！ 灵泉水效果太好，把人便秘都治好了！ 咳嗽一声，沈清瑜神秘兮兮地解释：“也没什么……你跟他们解释，就是用了些灵芝、人参什么的，泡水撒在上头了。” 肖云启：“……” 我觉得你在胡说，但我不想戳穿。 且我并不反感。 人家农忙种地，沈清瑜却把田地免费借给里正家种了。 沈清瑜闲下来，又去镇上了。 刚刚买下的院子顶上都扒光了，正在换腐朽的梁木和碎裂的瓦片。 看到沈清瑜过来，玉翘很高兴：“东家，我访到了两个铺子，你看看你选哪个。” 两个铺子挺有意思。 一个在码头旁，四个平方左右，是一个大铺子隔离出来的，只要三十两银子。 另一个铺子却在里面大街，前面铺子连着后面的院子，一起要价四百两银子。 沈清瑜毫不犹豫选择了那个三十两银子的小铺面。 玉翘迟疑着：“东家，那小铺子里面可摆不开桌子。” 沈清瑜是见识过小奶茶店的，笑道：“没事，咱不做堂食，只做外带。” 玉翘小姑娘听得一脸懵逼：“啊？” 什么唐狮？ 什么外代？ 沈清瑜没多解释，叫玉翘带她去看那小铺子。 这个地段是真的好，正好就在码头边上，就这点面积，卖点糯米饭什么的，再好不过。 利落地签合约、交银子，沈清瑜有自己的铺子了。 卖铺子的原东家隔壁就有个大铺子，见沈清瑜买下来，直呼佩服！ 玉翘利落地打扫，沈清瑜在一旁帮手，突然听到有人喊：“是清瑜？” 沈清瑜扭头看过去，惊喜地应了一句：“齐伯伯！” 齐瀚也很惊讶：“你不卖糯米饭，在这里做什么？” “这不，买了个铺子……”沈清瑜指了指那四平米的小铺子。 齐瀚一眼就看明白了：“用来卖糯米饭？” “嗯。再卖点卤肉什么的……” 一想到这个，沈清瑜从篮子（空间库房）里拿出了一小包卤肉：“您尝尝？我新做的吃食。” 齐瀚也不避讳，拿起来就吃，一口吃下去，满口留香，他顿时连连点头：“这个不错！好吃！” “您若是喜欢，我再给您一些，您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好啊！” 于是沈清瑜又从篮子（空间库房）里拿出了一包卤肉递给了齐瀚。 “那就谢谢了！有空来府上坐坐啊！” 齐瀚拿着卤肉走了。 玉翘这时才敢凑过来，一脸震惊：“齐老爷居然认识你？还对你那样客气？” 沈清瑜一笑。 怎么不认识？ 差点成了自家公爹！ 沈清瑜点点头：“以后和你说，这里你慢慢收拾，我先回家。” 玉翘连连点头，目送越来越神秘的新东家骑着驴走远。 等她收拾完，刚回到家，陈婆子直接就砸过来一个板凳！ 玉翘灵巧地避开，不紧不慢地问：“娘，你又怎么了？” “你这大半天的，又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又给那沈清瑜白干活去了？哪有你这种傻子？！” 语气无比嫌弃。 玉翘却眉毛一挑，语气神秘地凑过去：“娘，你猜我今天看见了啥？” 陈婆子被她这神秘的架势给吊起了好奇心：“啥？” “我看见沈清瑜和那衡水镇最有钱的齐瀚齐老爷说话了！” 职业媒婆陈婆子嗤笑一声：“那有啥稀奇？沈清瑜差点就成了齐瀚的儿媳妇！” 玉翘被惊住了：“啊？！” 这下轮到陈婆子科普了：“她家啊，还有这样一段公案……” 捧哏玉翘：“啊？” “哎哟！” “我的天爷！” “娘哟……” 陈婆子说完了，心情也被捧哏玉翘给忽悠好了，语气和缓许多：“家里的活要干，别一天到晚往外跑！” “知道嘞！娘！” 玉翘欢快答应，心中却纳罕得很。 沈清瑜既然结亲不成，按理说看到齐瀚会觉得尴尬，至少没那么自在？ 可今日她那份自在……跟看到隔壁三十年老邻居似的！ 哪里看得出尴尬？ 东家果然厉害！ 真能不要脸！ ------------ 第四十二章 卤肉事业开始 经过猪肉摊子时，沈清瑜将一整副下水都买了下来，又买下一个整猪头、四只猪蹄、猪尾巴…… 沈清瑜回到家，肖云启照旧不在家。 她先去看了“瘫痪病人”程平，再看了看他旁边的沈大松。 沈大松醒了，但是头晕得厉害，还犯迷糊。 “清瑜妹子，这屋顶怎么在转？”沈大松倒是认出了沈清瑜。 因为你脑震荡。 沈清瑜哭笑不得，准备将他扶起来喂点灵泉水。 闻声过来的肖寡妇迟疑一瞬，赶忙上前帮忙扶沈大松。 沈大松一眼看到肖寡妇，眼泪哗哗地就下来了，一把拽住了肖寡妇的手：“桂娘，你回来看我啦？你没死？” 卧槽，还能这样占寡妇便宜？！ 一旁的程平目瞪口呆。 肖寡妇涨红了脸呸了一声：“瞎说什么呢？谁是你家桂娘？我是你邻居，肖桃花，我家男人是沈大林。” 沈大松却跟没听到似的，还在哭：“桂娘我错了，你别丢下我……” 手拽得越来越紧。 沈清瑜瞧着不是个事儿，用巧劲解开了沈大松的手，救出肖寡妇，黑着脸命令：“喝水！” 也是奇怪，沈清瑜一黑脸，沈大松立刻就乖了，老老实实就着水碗喝了一碗灵泉水。 等喝完了，他似乎清醒了一些，看向肖寡妇一脸惊奇：“大林家的，你怎么在这里？” 竟是将刚刚拽着人家手的事情全忘掉了！ “……”肖寡妇吃了个闷亏，涨红了脸，一跺脚出去了。 沈清瑜看了一眼程平，程平心虚地扭头看向窗外。 他这可不是我教的。 从沈大松和程平屋里出来，沈清瑜叫住了带着孩子在擦洗灶台的肖寡妇：“那里先不弄了，你来，把这个处理干净了……” 一个整猪头、四个猪蹄、一条猪尾巴，想清理干净，动作慢的要费一天功夫！ 肖寡妇见有活干，反而踏实了：“好。” 沈清瑜跟肖寡妇耐着性子解释：“你在我家做些事情，我暂时先管你们一家三口的吃住，就不开工钱了。” “以后做得多了，我再给你开工钱。若是你觉得吃亏，你也先住我这里半年，等你赚了钱再自己起房子搬出去。” 算是仁至义尽。 肖寡妇膝盖一软要下跪：“我……这……当然行！清瑜妹子，你是我的大恩人！” 沈清瑜吓得赶忙扶住了她：“别！你不许跪！我不习惯你这一套。若是你以后还这样，你趁早走！” 肖寡妇被吓得不敢再跪，站在那里却拘束无比。 沈清瑜叹口气：“你做事吧，把猪头猪蹄和猪尾巴弄得干干净净的，再叫我过来。” “唉唉！”肖寡妇一叠声答应着，去烧水烫毛清理了。 沈清瑜想了想，提醒道：“以后那边屋的事情，你就别去了。他们两个男子虽然病着，可你毕竟……别回头自己吃亏，再心里委屈。” “唉！”肖寡妇感激涕零。 为了给人找活干，被迫开启卤肉事业。 自己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自我陶醉三秒，沈清瑜去看三小只。 三小只在文彻屋里写字，这会儿正默写千字文呢。 看他们写得还格外认真仔细，沈清瑜很欣慰。 等肖云启回来时，就看到沈清瑜和肖寡妇正对着一堆的猪头猪脚猪尾巴指指点点。 “把猪头皮割下来，这样对半分开……” “耳朵要单独割下来，对，就这样……” “猪脚上面这一节和下面这一节要分开……，砍成块……” “这是干什么？”肖云启好奇地问。 沈清瑜回眸一笑：“我准备卤猪头皮和猪蹄，再把猪尾巴也卤了。” “这么多，吃不完吧？”肖云启被笑得愣神了一瞬。 天气可渐渐热起来了，并不容易保存。 沈清瑜一笑：“不全是自己吃，我也准备拿来卖。” 头头脚脚的骨头多、肉不多，价钱就比较低，卖起来利润才比较高。 “倒是也成……”肖云启忽而想起一件事，“你若是想做卤肉卖，也可以往府城卖。” 沈清瑜摊手：“衡水镇一天才杀几头猪啊？那点子猪头猪脚猪下水的，哪里够供应府城的？” 肖云启摆摆手：“这都不是事。” “若是你需要猪下水和头脚之类的，我可以叫他们来拉豆芽的时候，直接从府城给你带过来。” 这倒是个好办法！ 沈清瑜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所谓拿人的手短，沈清瑜冲着肖云启笑：“那以后府城那边的卤肉，你说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 绝对优先供应归云楼。 肖云启失笑：“成。价钱上不会叫你吃亏。” 这东西还没做出来，销路倒是都找好了！ 沈清瑜心情愉悦，跟肖寡妇把那猪头皮、猪脚切成几大块后，就准备下锅卤。 之前的老卤本来就放在空间库房存着呢，叫肖寡妇去抱柴火的功夫倒进锅里。 卤料包直接从商城买各种草药配比，再用细棉布包装上，添进卤水里，再来几勺盐，盖上锅盖，点火！ 这边炖着卤肉，另一边沈清瑜就把猪头骨给炖上了：这个补钙，孩子们也爱吃。 等肖寡妇抱着柴火过来，沈清瑜又支使她去洗猪下水。 这一天，肖寡妇忙得实实在在，等吃饭时，却又受宠若惊！ 沈清瑜居然没叫他们一家子分开吃饭，而是直接让他们一桌子吃饭。 肖寡妇不好意思：“清瑜，这不合适……” 沈清瑜却拉住了她：“你给我们家做事，我没给你开工钱，这饭菜就是给你们的工钱，你们只管吃，吃多少我都不会说二话。” 肖寡妇和两个孩子到底坐下了。 可能是得了娘亲的吩咐，两个孩子不敢夹菜，只闷头扒饭。 然而就是这样的大白米饭，他们也好久没吃到了呀！ 肖寡妇心头五味杂陈。 村里人都说沈清瑜卖糯米饭赚了银子，如今这么瞧着，何止是糯米饭赚了银子？ 那豆芽一天有二百来斤，还是卖往府城，这也能赚许多银子呀！ 如今还要做这个什么卤肉…… 自己是寡妇没男人靠，可这沈清瑜瞧着，也是靠自己啊？！ 人家就顿顿大白米饭，还有肉吃！ 原来女人也可以活成这样…… 沈清瑜给两个孩子各夹了一块带许多肉的骨头，又给肖寡妇夹了一块：“桃花姐，你也吃肉啊！” “唉！唉……”守寡两年的肖桃花低头应着，两颗泪珠子悄悄掉落在饭碗里。 ------------ 第四十三章 生意火爆 农忙过去，一切都上了正轨。 每天早上，府城过来的马车会送来猪头皮和猪脚猪尾巴，然后拉走一大盆卤肉卤肠。 寡妇肖桃花的工作范围也确定下来：清洗各种卤菜的原料。 就这，就够她忙差不多四个时辰。 沈清瑜也开始给她开工钱：一家三口管吃管住，再给她十文钱一天。 肖桃花感激涕零：她一个寡妇，想养活两个孩子何其艰难，如今不仅顿顿有白米饭和肉吃，还给开工钱！ 刘翠喜则帮着白天给豆芽浇水，割猪草、煮猪潲、喂猪。 两个病号的衣裳也归刘翠喜清洗。 沈清瑜不在家时，也是刘翠喜给家里人做饭。 三个孩子除了跟着文彻学认字，学做人的道理，还要做家务。 洗衣裳、扫地、擦桌子、喂鸡、喂兔子、喂瘦驴和黑马…… 沈大松彻底清醒过来，在中药和灵泉水的帮助下，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 这让“瘫痪在床”的程平十分郁闷。 偏偏沈大松还很气人，问程平：“你得的是什么病？怎么我都好了，你还没好？” “我身体虚，好的慢。” 程平强忍着没翻白眼。 老子得的什么病？ 得了个想弄死前朝太子的病！ 为了这个病，肖云启那厮就不想让自己好！ 那黑马也是！ 成天被肖云启骑着进进出出的，那听话劲，好像本就是肖云启的马似的。 背主忘本的东西！ 沈清瑜却又去镇上了。 沈长寿农忙完了，码头旁边的小铺子今天开业。 除了糯米饭，还有卤肉和卤肠卖。 沈清瑜眼看着天气逐渐要热了，还做了一条一条的卤肉干。 衡水镇的往来客商很多都是通过水路进出的，船上带别的不方便，卤肉卤肠滋味足，还冷热都能吃，是极好的下酒菜。 坐船要走十天半个月的，耐存放又滋味足的卤肉干就很受欢迎。 沈长寿第一天看铺子。 站在铺子里忙活一天下来，他已经被收的钱数字吓麻了！ 这一天下来，这么小一个铺子，居然卖了百来斤卤肉卤肠！ 就那狗都不爱吃的猪下水，居然能卖五十文一斤？ 还有那么多人买？ 天爷，这玩意儿在屠夫那里，能卖五文钱一斤都算厉害的了！ 还有那卤猪耳朵居然要六十文一斤？！ 那卤猪头皮也要五十文一斤…… 那些买的客商还直呼便宜！ 说是这味道好，跟府城“归云楼”那二两银子一碟的卤菜拼盘一个味道！ 居然还有人包好几斤走，说是要给亲朋好友带一份尝尝鲜…… 卤肉干今天刚推出来，就卖了三十来斤！ 这玩意儿更贵！居然要价一百文一斤！ 沈清瑜这是在抢钱啊！ 关键是这些人竟然真的就愿意被抢！ 沈长寿的价值观被狠狠颠覆，以至于在牛车上眼睛还直勾勾的。 “长寿哥？你怎么了？”问话的是沈三叔的儿子沈满寿。 “啊？”沈长寿眨巴眨巴眼睛，回过神来。 沈满寿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沈长寿敷衍着。 “我听说清瑜妹子在码头开了个铺子，今天开张。是不是刚开张生意不好？” 沈长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敲了敲空空如也的三个桶：“你怎么会认为生意不好？” 沈满寿看着三个空桶，好半晌才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生意好，都卖光了？！” “那是肯定的！我只顾着收钱卖东西，忙得尿尿的功夫都没有！”沈长寿开始凡尔赛。 “这桶，没装满吧？” “开什么玩笑？一桶半糯米饭、一桶卤肉卤肠、半桶卤肉干，卖得干干净净！” “嘶……”沈满寿被惊到了！ 沈长寿摇头晃脑：“我算是明白了，为啥他们家能盖青砖大瓦房，有这手艺，就是没有铁头哥，她也饿不死！” “那铁头哥没回来以前，她咋过成那样？”沈满寿不以为意。 负责赶车的沈育寿插嘴：“这男人啊，就是家里的定心针！清瑜就是因为铁头回来了，她才有心思奔钱嘞！” 这话一说，众人都沉默了一瞬。 倒也是哈，沈清瑜可不就是因为肖云启回来以后，这才突然能赚钱了吗？！ “我知道了！”沈满寿一拍大腿，“一定是铁头哥教她做的！否则她怎么突然就会了嘞？！” 脑补了一番肖云启得了各种秘方后，回来教娘子赚钱的故事后，沈满寿羡慕嫉妒恨！ 若是自己也有那秘方，也能赚很多银子吧？！ 沈满寿凑到沈长寿耳边，神秘兮兮地问：“你和你媳妇每日在他家帮忙，得了那秘方没？” 沈长寿听得清楚，吓得差点蹦起来！ “你胡说什么呢？咱是那样的人？” 满车人都吓一跳，看向二人。 沈长寿和沈满寿瞬间尴尬。 “不说就不说，嚷嚷什么？” 定了定神，沈长寿正色道：“我和我家婆娘虽然在他们家做事，可具体用什么秘方，她也是从来不透露的。关键部分，她也从不叫我们插手，我们也从不问！” “我们两口子一个月能赚一两多，差点就二两银子，我们已经很知足了！不该咱想的，咱不想！” 这话是撇清关系，也是隐晦的提醒。 沈满寿闹了个没脸，讪讪道：“我也就是开个玩笑……” 定心针肖云启回到家后，黑着脸往程平房里冲。 “你想对他做什么？” 程平笑得人畜无害，提了提自己勉强能抬起来的手：“我这个样子，你说我能做什么？”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人已经来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程平一脸讶然。 “最早我骑你的马去镇上给你找大夫时，你的人就循着马找来了吧？！” 肖云启一说起这个，就有种遭到背叛的愤怒。 程平的神色反而平静下来：“既然如你所说，我的人早就来了，那为何到现在为止，他还好好的？我还没走？” 肖云启紧盯着他：“这个原因，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程平嗤笑一声：“那自然是因为，我并不想弄死他。”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那位的意思？”肖云启指了指茅草屋顶。 程平又笑了：“自然是我的意思。莫非你指望那位仁慈？还会迎他回去，禅位给他？” 肖云启的心微微落下，随后又疑惑：“既然如此，你还在这里躺尸？” 肖云启可不相信，联系上手下的程平还会为软筋散所困。 程平咧嘴：“你猜？” “嘭！” 肖云启一拳砸在了程平脸上：“老子想打你很久了！” 程平猝不及防，被打得眼冒金星、口鼻流血！ 卧槽！ 大意了！ 这混蛋！ 居然对恩人动手！ ------------ 第四十四章 玉翘认亲 沈清瑜对家里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她今天心情极好。 新开张的铺子备的货售卖一空！ 大赚一笔！ 买下来的院子修缮完毕，今天让粮油铺子的掌柜直接把两万多斤杂粮送了过去。 等到人走完，门关上，沈清瑜二话不说，杂粮就都收进了空间库房。 随着东西被收进去，果不其然，久违的升级提示音响起。 “库房储存率100%，第二次储存率达到100%。空间升级中……” “嘿嘿嘿！”沈清瑜心情愉悦地被踢出了空间。 刚走到街口，玉翘就走了过来：“东家，你看看什么时候给我安排活儿呢？” 沈清瑜笑了起来：“你这小嘴这么厉害，一般的活儿我给了你，就是浪费你的嘴。你且等着。” 玉翘顿时又是失落又是期待：“还要等啊？” “快了快了！你娘那边，你说明白了么？”沈清瑜可不想被一个靠嘴说话的媒婆给追着骂。 玉翘点点头，又是得意又是鄙夷：“说好了。她只要我拿钱回去，她才不管我给谁做事呢！” “这倒是。”沈清瑜了然点头，从怀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荷包递过去，“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玉翘惊疑不定，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五两银子的银票！ “这……怎么给我银票？我可还没给你打工呢！”玉翘吓一跳，忙就要退还。 沈清瑜笑着摁住了她的手：“谁说你没打工？这房子的修缮从头到尾都是你一手操办的，我都没操心过。” “孩子他爹也来看过了，说修缮手艺不错，而且价钱很公道。换个人可能会要四五十两银子……” 一说到这个，玉翘的小尾巴又翘起来了：“我跟着我娘做掮客这两年，各行当的人都认得，这泥瓦匠和木匠谁的手艺好、谁的价钱公道，我们都知道的。” “他们也不敢乱要价，这不是就省了些钱嘛……” 沈清瑜忍笑：“成成！我知道你厉害了，这小荷包赶快收好！” 玉翘这才笑嘻嘻收了：“东家真大气！那我就放心了！” 二人正要告别，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骨碌碌过来了，停在不远处，等到沈清瑜和玉翘走到近前了，那车夫才突然出声：“沈娘子？你可还认得我？” 沈清瑜一愣，看向车夫，确实面熟，一看，这不是府城首富钱万两的车夫老何吗？ “你怎么来这里了？难道你们家少爷来了？”沈清瑜说着就准备掀帘子。 老何赶忙制止，压低了声音道：“沈娘子您先别急，我们东家和夫人来了，在前面的客栈等着您二位，有些事情想跟二位说一说，二位能否移步过去一叙？” 什么？ 钱老爷和钱夫人来了？ 沈清瑜大吃一惊！ 玉翘也大吃一惊：“你是说，还有我？我不认识你啊！你是谁家的？” 沈清瑜这才反应过来，再看老何一脸为难的神色，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拉了拉玉翘的衣袖：“别怕，不是坏事。” 玉翘信任沈清瑜，听她这么说，心落了一半。 再一想，这还是在衡水镇呢！ 自己在这里都熟悉，还有谁特意来坑自己？ 于是另一半心也落下了。 二人跟着老何去了客栈，却走的是后门，进去后，直接进了上房。 “钱老爷，钱夫人，二位好久不见！”沈清瑜率先问好。 玉翘不明所以，也乖巧地跟着问好：“两位老爷夫人好。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效力？” 自从二人进门，钱夫人的眼睛跟钩子似的落在玉翘身上，拔不掉了！ “你就是……玉翘？”饶是钱老爷理智，声音也有些颤抖。 玉翘心头一紧：“我是。” “这个银簪，你可见过？”钱老爷拿出了玉兰花银簪。 玉翘看着那银簪，半晌点头：“这个……我在我娘的首饰匣子里见过，后来就不见了。” “什么娘？那就是个拍花子！”钱夫人怒道。 “什么意思……”玉翘茫然了。 钱老爷叹口气：“这是我们闺女的银簪，当年……” 一番解释下来，玉翘傻眼了，钱夫人哭倒了，沈清瑜扶着钱夫人，流汗又流泪。 大型认亲现场啊！ 太感动了！ 原来钱老爷找到人从衡水镇首饰铺子查起，轻易就发现这银簪竟是衡水镇最大的媒婆兼职牙婆——陈婆子拿去首饰铺卖掉的。 而陈婆子这些年经手的女娃并不多，深入调查后才发现，自家闺女是被陈婆子养大了。 只是因为陈婆子众所周知的私心，叫自己二十岁的闺女都还没定亲！ 这倒是也有好处，以后玉翘有府城首富的娘家，再议亲也能找个更好的婆家。 玉翘不敢相信地看着圆乎乎的钱夫人和钱老爷：“你们是说，我是你们的闺女？” 钱夫人指了指玉翘的腰臀：“闺女，你右臀后面有一块褐色的圆痣，中间有一小点又不是褐色，是肌肤的颜色，算命的说，你是坐地生财！你有没有这样一块痣？” 玉翘茫然：“我不知道啊……” 她又没钱买西洋镜，哪里知道有没有痣？ 沈清瑜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这有何难？检查就知道了！” 于是玉翘和钱夫人、沈清瑜一起去了里间。 片刻之后。 “呜呜呜……” “呜哇哇……” 两个嚎啕的女子哭成一团。 沈清瑜遭不住，擦着眼泪和汗水出来了。 钱老爷一脸紧张又期待：“怎么样？什么情况？” 沈清瑜点点头：“确实有。” 这下就连钱老爷也遭不住了，眼泪逐渐累积。 他转头擦了一把脸，突然冲着沈清瑜郑重地作了个长揖！ 沈清瑜吓了一大跳，赶忙跳开：“你干嘛呢？” “沈娘子，你是我钱家的大贵人！” “若非你阴差阳错戴了这银簪来我们家，我们也没有线索，更别说找到我闺女……” 沈清瑜挠头：这倒也是。 若非买了这银簪，就没这缘分。 若不是遇上了钱万两这个傻少爷，也不会去钱家做饭，自然也就没了下文。 这阴差阳错的，缺一不可！ ------------ 第四十五章 点心铺东家 不多时玉翘就扶着钱夫人出来了。 钱夫人还手软脚软，一副哭过头的模样，玉翘却眼神清亮，还透着恨意。 玉翘看了看沈清瑜，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爹爹，我觉得事情有蹊跷。” 钱老爷惊讶地看向玉翘：“哦？” “刚才娘跟我说了我失踪的前因后果，我觉得不对劲。” “那银簪也值二两银子，真正的拍花子早就收走了，怎舍得让女娃带着银簪落入下家手中？” “既然你们都疼我，总有婆子跟着我，为何就那么一会儿，丫鬟婆子就都不见了，我就被人抱走了呢？” 钱老爷皱眉：“你有什么想法？” “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隐情。如果不弄明白，以后日子怕是过不安生。” “你想如何？” “我想，暂时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和你们的关系，您叫人从外边查，我从……陈婆子这边查，看能不能找出当年拐走我的人。” “那陈婆子轻易不出衡水镇地界，按理说，她没那个胆子特意去府城拐走钱府的孩子。她是下家，还有个拐走我的上家，必须挖出来。”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心思缜密，条理清晰，就是钱老爷都要忍不住点赞！ 自家闺女，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想先就在这里，调查清楚再说。” 玉翘的话刚说完，钱夫人不干了：“你说什么？你还要在这豺狼窝？” 玉翘拍了拍钱夫人白胖的手：“娘你放心，陈婆子翻不出花来。” 钱夫人泪水涟涟：“可是你在这，娘和爹想你怎么办？” 公然无故往衡水镇跑，次数多了那个背后的人定会察觉！ 玉翘笑了，看向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沈清瑜：“这位是我的东家，她准备聘我做她的伙计……”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清瑜头上。 沈清瑜瞪大了眼睛。 论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是什么感受？ …… 二人从客栈出来，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玉翘：进一趟客栈出来，找到亲爹娘了！ 沈清瑜：进一趟客栈出来，咱又成老板娘了！ 钱老爷提出，和沈清瑜合作，在衡水镇开一个点心铺子。 钱老爷那边出点心师傅，玉翘做掌柜的，沈清瑜挂名当这边的东家。 明面上，这个点心铺子是钱家在衡水镇开的分店。 实际上，只为了方便钱夫人和钱老爷跟玉翘合理往来。 不过沈清瑜也知道：自己这股份是捡来的。 她又不用做，又不用管，担个名头就能分钱？！ 不过是钱老爷回报自己阴差阳错帮他们找回女儿罢了。 于是接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铺子！ 玉翘又说起了之前那个内大街四百两的铺子。 之前要价四百两太贵，大家都不要，房东急了，于是降价到了三百五十两。 沈清瑜跟着玉翘去看了，还真是不错。 前店后院的格局，很实用，也不必修缮，拿过来就能用。 更妙的是，后门居然就在之前买的小院那个断头巷子里！ 沈清瑜当场拍板要买下，叫玉翘去找人写过户文书。 玉翘很感动：“东家，为了我的事，你花这么多钱……” 沈清瑜拍拍她的头：“傻丫头，你爹娘这是给我送钱呢！该我谢谢你们！” 玉翘更感动了，于是主动帮忙跟房东砍价到了三百二十两银子。 沈清瑜劲省三十两！ “玉翘啊，你真是我的财星！” 不愧是坐地生财命！ 玉翘：“东家啊，你真是我的贵人。” 自从认识了沈清瑜，她的人生就开始改变了！ 商业互吹结束，手续办完，沈清瑜这才回家。 一到家，沈清瑜就被鼻青脸肿的程平给吓住了！ “这是怎么了？” 程平很委屈地看着沈清瑜，就是不说话。 沈清瑜不解地看向一旁的沈大松。 沈大松尴尬地把脸别开。 男人不喜欢背后说人，更不喜欢当面揭短。 奈何沈清瑜不放过他：“大松哥，你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他和铁头两个人……” 沈大松停住。 程平满意地看一眼沈大松：这是个高手！ 只说一半，却足够女人脑补。 肖云启打我啦！ 他欺负恩人啊！ 沈清瑜竟然也不追问，看了程平一眼：“八两银子。你要不要治？” 程平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拿药给你涂脸，八两银子，要不要？”沈清瑜解释一遍。 等等！ 那混账打了我，你来收钱治伤？ 你们俩真的和离了？ 这一条龙服务…… 配合也太他娘的丝滑了吧？！ “不要就算了。”沈清瑜等了几秒，见他没反应，扭头就走。 “等等！” 程平气得很，叫住了沈清瑜：“我要。从我的马里头扣。” 沈清瑜点点头，转头就去了自己屋，从空间商城中再次买了一瓶肖云启同款散淤药油。 空间商城要价五两。 沈清瑜含泪净赚三两银子。 药油拿过去，递给了沈大松：“你给他涂。” 程平不敢置信：“怎么会是他来涂？” 咱好歹花了八两银子，难道不该享受“美人亲自涂药”服务？ 沈清瑜眨眨眼：“哪里不对？” 程平：“……” 沈清瑜从房间出去的时候，还听沈大松说：“你放心，我会轻轻的……” “不！你别过来……” 沈清瑜脚下一个踉跄！ 抱歉，是我思想不纯洁。 去灶房做饭时，在灶房烫猪下水的肖桃花面色通红：“他们俩这是怎么了？” 对话好瘆人。 沈清瑜心情愉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肖桃花的脸蛋：“那些臭男人的事，你别搭理他们。” 肖桃花摸着脸颊，人都傻了！ “我有什么好摸的？你的脸蛋才嫩呢……”肖桃花一边喃喃，一边羡慕地看沈清瑜的脸。 沈清瑜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嫩吧？你好好干活，好好吃饭，你也会越来越嫩的。” 天天吃灵泉水做的饭菜，身体好了，怎么可能皮肤不好？！ 沈清瑜的脸蛋如今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白嫩又红润，痘印早已经消失无踪！ 不仅如此，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又瘦了，腰肢都出来了。 一说到吃饭，肖桃花又要哭了。 清瑜太大方了！自己一个人做事，她却养活自己一家三口。 顿顿给肉、给白米饭吃，还管饱…… 沈清瑜受不了，转头看向煮饭的刘翠喜。 “翠喜啊，我教你炒这个小炒肉！这个小炒肉主要是火候，还有就是你要舍得放油……” 口头交代完，沈清瑜回了房。 关门，进空间。 空间升级完毕了，再次大变样！ ------------ 第四十六章 换身衣裳美死你 空间商城增加了商品回收功能。 之前只能从商城往外买。 现在能从外头往里卖。 若是在外头低价买到了什么东西，商城判定价格高于外面的，是能够直接高价卖给商城的！ 这相当于捡漏神器又一次升级了，具备实时变现功能呀！ 沈清瑜有一种冲动，想要去府城乃至省城、京城的各大当铺、首饰铺子走一遭。 宝贝们！ 你们等着我呀！ 空间还有一个大变化，就是田地更大了！ 田地又增加一倍左右。 且原本还需要十天左右才能成熟的稻谷和麦子，升级花费不过半天时间，已经都成熟了！ 这个就很厉害。 算下来，眼下空间的作物生长速度，大概是外面的四倍左右了！ 外头需要四个月能成熟的作物，放进空间，只需要一个月就够了。 沈清瑜念头一动，那作物就自己收割、脱粒、干燥，进了库房。 库房也增加了约一倍的面积。 之前库房已经储存满了，如今升级后，相同数量的东西，库房的物资储备50%…… 欧耶！ 太爽了！ 沈清瑜换上刘翠喜给自己缝的清辉绢寝衣，站在了体重秤上，看着一百三十斤的体重，想想自己165厘米的身高，心情很陶醉！ 老娘有腰了！ 老娘不胖了！ 老娘最多只能算肉肉美人！ “清瑜？沈清瑜？你在里面吗？”外头的敲门声和呼唤声越来越响亮。 沈清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沉浸去体验空间的好，竟然把外头给丢在了脑后！ 她赶忙从空间出来，扬声回应：“干……”嘛？ 话音刚起，“嘭！”门被踹开了。 肖云启站在门外，看着穿着清辉绢的沈清瑜。 四目相对，沉默三秒。 肖云启的目光缓缓往下移动，眼神有些发直。 沈清瑜随着肖云启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 很好，都被看光了。 清辉绢的优点是：清凉薄透，制成寝衣不超过三两。 然而缺点是：太过于薄透…… 她冷笑一声：“好看吗？” “嗯。”肖云启已经看傻了。 沈清瑜猛地甩上了门！ “嘭！”肖云启鼻血长流。 程平正靠坐着，能从窗棂看到肖云启。 眼睁睁看他敲门从不紧不慢到急促，呼喊从寻常到大声，最后一脚踹开门，再被沈清瑜直接将门呼在脸上…… “哈哈哈哈……”程平乐不可支地笑出声来！ 肖云启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向程平。 程平还在笑，边笑边问：“肖兄，你疼不疼？” 肖云启两条鼻血滴滴答答留下来，可他却浑不在意似的，走到窗边，小声说了两个字，然后回房。 “靠！” 程平面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咬牙切齿！ 肖云启刚刚说，好看。 他看见了什么？！ 光是脑补，程平就觉得自己要疯。 明明已经和离了，这厮凭什么如此轻薄佳人？！ 肖云启浑浑噩噩回房，摸着鼻子下的血渍，脑子里却是沈清瑜穿着清辉绢寝衣的模样…… 佳人就那么站着，青丝如墨逶迤而下，清辉绢薄透下，那风景…… 不行，鼻血越来越厉害了！ 仰起头，扯两根布条塞进鼻孔，肖云启继续发呆。 从前那个肥硕、丑陋、满脸痘痘的女人，什么时候竟然蜕变得如此容色倾城？ 她似乎不重视衣着，总是最简单朴素的原色粗布衣裳、深蓝粗布衣裳。 宽大、松垮。 叫人不容易看得出身形。 可今日她突然穿着那么一身，却将隐藏的美好突兀地展现在了肖云启面前。 似乎……在不经意之间，自己错过了许多美好。 沈清瑜很快就出来了，刚走出门，程平眼中就闪过了浓重的惊艳！ 沈清瑜换了衣裳。 一袭淡蓝的天青绸，明明是最简单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却衬得肤色格外地白皙红润。 头发用银簪束起后，五官的大气和精致都展现出来。 容貌本就惊艳，偏她气场强大，行动之间叫人不敢轻视。 就仿佛，她天生就该穿最精致的绫罗，戴最贵重的首饰…… 沈清瑜感受到了程平的目光，看向茅草屋的方向，展颜一笑。 笑容十分亲和，叫人想要回她一个笑容。 程平：“！！！” 完了，魂丢了。 沈清瑜也是刚刚才决定穿上这天青绸的。 肖云启和程平的失态她看在眼里，可她不在乎。 难道自己长得好看，必须要粗布荆钗遮掩起来？ 不！ 我就要漂亮！ 沈清瑜冲着同样惊呆的文彻打了个招呼：“我去一趟里正家，商量盖房子的事情。” 文彻：“好……” “肖云启，你记得把门给老娘修好！”沈清瑜扬声吩咐。 “好……” 一路收获震惊的眼神无数，沈清瑜云淡风轻，笑容可掬地进了里正家的院子。 里正一家子又盛赞一番，沈清瑜笑纳了，然后看向里正：“里正叔，你看农忙也完了，能不能叫村里的汉子婆娘们帮忙起房子？” 能不在吹捧中迷失自己，怪不得人家能成事！ 里正收起眼底的钦佩，认真点头：“自然是可以的，需要多少人？我这就去叫人来帮忙……” 将修房子的事情定下来，沈清瑜又往家走。 沈满寿刚从地里回来，迎面看到沈清瑜，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等看清楚是沈清瑜的时候，也是目瞪口呆！ 这神仙一般的女子，竟是沈清瑜？ 沈清瑜跟他打了个招呼，笑盈盈地往家走，就听背后“噗通”一声闷响。 沈满寿掉下了坎，摔在了小水洼中。 等回到家，肖云启已经止血，正红着鼻子在给沈清瑜修门。 刚修好呢，听到脚步声，一扭头看到沈清瑜回来，又呆住了。 感觉到鼻子一热，液体冲出。 肖云启丢了锤子就往自己房里跑。 完犊子！ 血又流出来了。 沈清瑜抬了抬下巴，鼻子傲然地哼了一声，回了屋里。 当初的姐你爱答不理，如今的姐，你高攀不起。 别说你是归云楼的东家，你就是皇帝老子，姐也不指望你。 刘翠喜也被沈清瑜给惊艳了，等她换了一身粉色细棉布衣裳进灶房忙活时，轻声道：“清瑜，你是不是想弄死铁头哥？” “什么意思？” “他好不容易鼻子止血了，你这穿得……他会不会流血太多，晕过去啊？” ------------ 第四十七章 点心铺开业 沈清瑜冷嗤一声：“他流鼻血，是我的错？” 刘翠喜哈哈笑了起来：“可他就是看你打扮的这么好看，才流鼻血的呀！” 说着刘翠喜又看了看沈清瑜一身粉色细棉布的短打衣裳：“这身衣裳也好看……” 转圈看了两遍后，刘翠喜恍然大悟：“其实就是你最近瘦了那么多，脸上也没有痘印了，所以你变得漂亮了，穿啥都好看！” “就是！”沈清瑜乐呵呵地附和。 “铁头哥也不至于流鼻血吧？毕竟你们是夫妻……” 什么样子没见过？ 刘翠喜有些疑惑。 接下来的几天，肖云启对沈清瑜总有些眼神闪躲，估计是怕出洋相。 三个孩子却很兴奋。 “娘亲，你越来越漂亮了！” “娘亲，我和你的衣裳是一种布！” 小宝不开心：“娘亲，为什么你和大姐二姐一样的衣裳，不和我一样的衣裳？” 不等沈清瑜说话，肖云启看了沈清瑜一眼，主动接话：“粉色是女子穿的颜色。蓝色是男子穿的颜色。你和我的是一个颜色。” 小宝瞬间反应过来，眼中惊喜迸发：“对哦！爹，我和你的是一样的！” 这下轮到两个小姑娘吃味了。 沈清瑜：他为何主动帮我安抚孩子？ 难道是因为我今日打扮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 来福记点心铺子开张，肖云启还诧异：“怎么跟府城钱家的点心铺子是一个名字？” 再细看，才知道竟真的是钱家的分店。 府城钱家的来福记为何开到了小小的衡水镇？ 这来福记的点心可不便宜！ 衡水镇才几个有钱人？！ 这不正常。 肖云启心头微微一沉，叫来了手下：“你去查一查，来福记在衡水镇开分店的原因。” 手下领命而去，不多时来回禀结果。 肖云启目瞪口呆。 沈清瑜，竟然是这家来福记点心的东家之一。 而那个前店后院的房子，竟然是沈清瑜的！ 事先自己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手下很忐忑：大人自家的铺子，大人自己不知道？ 这铺子的入股莫非是夫人的私房钱？ 自己今日不小心调查出来了，回头他们夫妻俩吵架，夫人吹枕头风，大人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出气筒？ 肖云启心头五味杂陈，往来福记点心铺的方向踱步而去。 沈清瑜并不在店内，之前见过一次的玉翘一身利落的女掌柜衣裳，正在里头介绍点心。 “这是府城最好吃的来福记点心铺——衡水镇分店。想吃好点心的都可以来尝尝……” 小地方的人天然向往大地方的东西。 听说是府城的点心，众人都想尝尝。 今天有试吃装，小个的牛舌饼、桃酥、绿豆饼、豆沙饼……都论个卖。 一个几文钱，大家都还买得起。 沈清瑶也来了，十分大气地出手：“各种点心，每样给我来一斤。” “齐家的二少奶奶来啦？您稍等！”玉翘满脸笑容地答应着，叫伙计给称点心。 一共十来种点心，平均每种一百五十文一斤，一共花费了一两半银子。 沈清瑶大气地付钱，引来了排队买点心尝鲜的众人羡慕。 “不愧是咱衡水镇最有钱的齐家二少奶奶……” “那是，你以为人家跟你似的？掌柜的来一块桃酥？” 众人哄笑起来。 沈清瑶更骄傲了，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了肖云启身上，却不见沈清瑜。 她缓缓笑了：“姐夫，你也是来买点心吃的吗？” 众人的目光随着沈清瑶的注视落在了肖云启身上。 肖云启还没说话，玉翘的目光落在了额头黢黑的肖云启身上，眼中瞬间迸出惊喜。 “哎哟东家来了？东家你要吃哪几种点心？我给您包一些回去？” 不等肖云启说要什么，玉翘又说话了：“哎哟你看我这脑子。伙计，一样给东家包两斤，一会儿叫东家带回去。” 众人：“……” 沈清瑶瞪大了眼睛，看看玉翘，又看看肖云启。 直到玉翘双手将一大堆点心递给肖云启，她才确定，肖云启居然是这来福记点心铺子的东家？！ 这怎么可能呢？！ “不对啊！来福记不是府城首富钱家的产业吗？怎么会跟他有关系？他可不是钱家人，来福记别是个冒牌的吧？”沈清瑶总算是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尖声指出了漏洞。 “冒牌的？” “不会吧……” “我吃着很好吃啊……” “那也说不准……” 店门口的议论声一时间炸开了锅。 “假冒来福记的点心也敢卖一百五十文一斤？这也太黑心了吧？你们必须赔钱！” 沈清瑶说着，将手中的点心往地上狠狠一摔！ 包点心的油纸摔裂，里面的点心也碎了一地。 围观群众瞬间鸦雀无声。 齐家二少奶奶生气了！ 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肖云启从头至尾没说话，黑着脸接过了玉翘手中的点心，等着玉翘发挥。 这小丫头的嘴皮子利索，上次他来看那小院的修缮情况时，就见识到了。 玉翘笑得更灿烂了，仿佛砸在地上的碎点心不是自家的一般：“齐二少奶奶，这来福记点心铺啊，确实就是府城钱家的分店。不过呢……我们这个点心铺子的东家有两位……” “一位是府城钱家的钱夫人。” “另一位就是……您的亲姐姐，这位肖大哥的娘子——沈清瑜。” “您看，您的姐夫还在这里呢，就算有什么误会，也可以先问清楚了，您再当众扔了这些点心呀……” 玉翘语气惋惜。 众人震惊无比。 齐府二少奶奶的亲姐姐？！ 这不是最近八卦的主角么？ 他们早就听说：二少奶奶就是替亲姐姐替嫁过来的。 当年跟齐家二公子定亲的，正是如今的二少奶奶的亲姐姐。 这事儿最近传出了新说法。 这婚事，似乎是二少奶奶算计来的。 为此，这位二少奶奶还下药将亲姐姐的容貌毁了，还差点毒死了亲姐姐。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起来。 “自己亲姐姐的买卖，就算不好吃，也要说好吃，哪有当众砸招牌的？” “看来齐家二少奶奶对亲姐姐也并不亲近啊！” “只有仇人才会当众砸人家买卖吧？亲人之间谁干这种事？” “看来当初毒杀亲姐姐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啊……” “啧啧啧……” 第一更来了，今天三更。 稍等，晚一点还有两更。 (本章完) ------------ 第四十八章 齐瀚的雷霆手段 这种话是谁传出来的？ 这话若是传进公爹和相公耳中，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沈清瑶不敢想。 恐惧让她后脊梁一阵阵冒寒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我就是……”沈清瑶还在费劲巴拉找理由圆场，后面突然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才从外地回来，听说是钱家的来福记点心铺分店在衡水镇开业，我这必须要来道贺啊……” 匆匆而来的齐瀚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沈清瑶。 齐瀚一愣。 “清瑶来买点心了？” “哎哟，这是谁这么不小心，这么好的点心撒了一地……” 齐瀚环视一圈众人，对上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意识到了不对劲，人也冷静下来。 “清瑶，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清瑶：爹您听我狡辩…… “我以为这来福记是假冒的，我就……没想到姐姐竟是东家，我事先竟一点儿都不知道……” 众人一听，眼睛都瞪大了！ 嘿！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厉害呀！ 玉翘笑得真诚：“这是钱夫人的不是，没有及时跟齐二少奶奶汇报情况。” “她跟您亲姐姐合伙开铺子的事情您事先不知，这才让齐二少奶奶心中不高兴，砸了点心……” “我回头一定跟钱夫人提醒一下，让她登门致歉。” 小小的衡水镇首富，在府城首富面前算个球？ 还敢叫人家夫人登门道歉？ 自己还做不做生意？！ 齐瀚的脸色大变，他深深地看沈清瑶一眼，最终还是稳定了情绪：“清瑶啊，今日你不分青红皂白，当众砸了点心，还不赶快跟掌柜的致歉？” 在当家人面前，沈清瑶哪里敢反抗，只能又惊又怕地道歉：“今日是我一时冲动……对不住您。” 玉翘摆摆手：“我哪里当得起您一声道歉？我们东家也在这儿呢，您有什么要说的，跟他说。” 说着玉翘抬手示意肖云启的位置。 肖云启依然一副面瘫脸，仿佛刚刚的事情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齐瀚已经反应过来，先冲着肖云启拱手：“肖壮士，真是对不住，是我家内宅没管好，儿媳妇不懂事……清瑶，还不跟你姐夫道歉？” 沈清瑶已经吓得泪眼盈盈，冲着肖云启墩身行礼：“姐夫，对不起……” 肖云启微微侧身避开：“这铺子的事情我不插手，是你姐姐的买卖，你这道歉，跟你姐姐去说。” 说完，肖云启冲着齐瀚拱手一礼，拎着点心转身就走。 齐瀚在肖云启转身的瞬间，感受到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 这不经意之间露出的上位者气息，叫见了好些贵人的齐瀚都心头一窒，只觉得呼吸都要顿住。 肖云启大步流星走远，齐瀚这才将眼光重新落在玉翘脸上。 他是见过玉翘的，上次在码头小铺子的时候。 后来一问管事才知道，这是衡水镇第一媒婆——陈婆子家的闺女。 “陈掌柜，这次事情是我儿媳妇做得不好……”齐瀚又是一番道歉，并且表明后续会去府城钱家亲自登门道歉之后，这才让管事送上礼金表示祝贺。 玉翘笑得灿烂：“那就多谢齐老爷了！伙计，给齐老爷包两斤桂花糕、两斤绿豆饼……” 齐瀚忙摆手：“这倒是不必，今日还有多少存货？我都买了，送给来品尝的乡亲们尝尝……” 不等玉翘拒绝，齐瀚又直接让管事给了一百两银票，问玉翘：“这些够吗？” 玉翘笑眯眯点头：“齐老爷仁善！这银子给多了！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齐瀚却不容拒绝地将银票摁在柜台上：“就这些！就当是我齐府耽误了今日来福记开业的补偿！陈掌柜看着安排。齐某先行告辞。” 在众人的道谢声中，齐瀚叫起了沈清瑶，急匆匆地又回了齐府。 沈清瑶面色灰白，知道要完犊子。 可她却想不出什么有效的法子。 今日这是怎么了？ 那个沈清瑜，怎么可能搭上了府城钱家的夫人？ 那可是府城首富！ 钱家若是要找人合作在衡水镇开铺子，首选的对象不应该是衡水镇首富齐家么？ 齐家大少爷尚未成亲，而二少爷的嫡妻正是自己。 她找自己多好啊…… 一定是沈清瑜！ 背地里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阴招，将属于自己的机会给抢走了…… 齐瀚大步流星进了正厅，沉着脸大马金刀往主位上一坐，语气冰冷地吩咐管家：“去把二少爷叫过来。” 沈清瑶绝望地恳求：“爹……求求您饶了我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齐瀚垂眸，无声轻叹，却一言不发。 不多时齐周华过来了，边走还边在整理腰带。 齐瀚瞥了一眼，心中又是一阵凉：都这个时辰了，不知道从哪个姨娘房里拽出来的…… 一窝子，每一个能扶得起来的。 “爹？什么事？清瑶这是怎么了？”齐周华一眼就看到了掉眼泪的沈清瑶。 沈清瑶一把拽住了齐周华的衣袖：“相公，你帮我跟爹求求情……” “爹？”齐周华疑惑地看着亲爹。 齐瀚看着没出息的二儿子，眼睛发直，显然是走神了。 好一阵，齐瀚才叹一口气：“当年你这媳妇对她大姐下毒的事情，你可知道？” 齐周华一脸茫然：“爹你在说什么？什么下毒？” 得！ 自家儿子就是个蠢的。 “你们去，把你媳妇那个什么亲戚两口子，叫过来。” …… 沈清瑜不过走开了一会儿功夫，回来的时候来福记就已经售卖一空。 挂上了“今日售罄”字样的牌子，正准备关门的玉翘掌柜一看到沈清瑜就兴奋。 “清瑜姐，你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你那个妹子来了，一上来就说我们店铺是假冒的……”玉翘噼里啪啦说了个清晰明了。 末了玉翘一脸期待：“真想知道她被齐老爷弄回家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沈清瑜也好奇，不过：“衡水镇这么小，哪有什么秘密？你明日就知道了。” 事实上沈清瑜下午就知道了。 去了齐府做工七年的大伯和大伯娘，又回村了！ 他们被齐府赶出来了！ 哈！ 二更来了，稍后还有第三更的加更。 (本章完) ------------ 第四十九章 篱笆外的求职 不过两天功夫，齐府的事情就在沈家村传了个遍。 据说齐老爷惊悉当年沈清瑶代嫁的真相，竟是对亲姐姐下毒才得逞的，痛心疾首，于是将沈清瑶送去了家庙修行。 齐老爷说了，齐府之所以不休掉沈清瑶，是因为她已经生了孩子。 作为此事的帮凶，大伯一家当年逼着沈清瑶将他们弄进去做事，如今又因为事情败露，灰溜溜被赶出来。 且赶出来之前，还被搜身，等于是身无分文。 据说齐老爷当天就去了府城钱家登门道歉。 对于这一切，沈清瑜当故事听。 沈清瑶该庆幸，当初那个单蠢的女人不是自己。 否则她沈清瑶的坟头草估计都有一米深了。 沈清瑜心情愉悦。 因为豆芽对肠胃的调理效果太好，供不应求，价钱已经涨到了一百文一斤。 归云楼已经成为了许多城中大户人家的日常打卡地了，生意好了不止两成。 豆芽生意如今每天进账二十多两银子，一斤黄豆能发十二斤豆芽，一天二百多斤豆芽往府城拉，去掉请人、买黄豆的成本，一天能赚二十多两银子。 这一项收入，沈清瑜自己只需要付出：灵泉水。 卤菜因为口味特别，且别无他家，生意也是极好，府城加上码头小铺，每日进账四十两银子左右。 沈清瑜每日要做的，就是在需要添加卤料的时候，将各种研磨好的药材粉末装进细棉布袋子，丢进锅里，熬好了卤水再收回来。 清洗卤菜原料、卤肉过程都是肖桃花和刘翠喜在忙活。 相比之下糯米饭如今就不算什么了，只作为一个特色，每天还能有三两银子左右的利润。 这样一个月下来，收益竟然有将近两千两银子！ 若是一年呢…… 京城许多的官宦人家，都未必能有这等收入。 还不算刚开业的来福记点心铺子，这能给到的股东分红也是不菲的。 在这种乡下地方，有这等逆天的收入，日子怎么可能不好过？ 有钱就是要改善生活，比如修房子。 青砖大瓦房，再一次轰轰烈烈地修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沈清瑜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旁人做。 之前请了在家的这些人都只做原来安排的活儿，对修房子的事情都不插手。 从村子里另外请了两个婆娘负责炒菜做饭，汉子们则在老泥瓦匠的带领下修房子。 这些人，是沈清瑜特意找了里正叔，让他帮忙把关挑的，为此送给里正叔两斤五花肉和一匹深蓝的细棉布。 并且沈清瑜还委托了里正叔：“以后但凡我这里需要请人，都麻烦您把关，人品要好，手脚要干净，做事要利落。” 里正得了信任，还得了实惠，在村里人面前还能得人情，当然愿意。 于是高高兴兴地帮忙，挑了村里做事利落、手脚干净的婆娘汉子来帮忙。 沈清瑜负责：监控进度和去镇上采购各种食材。 家里房子开天窗的大伯和大伯娘听着这边热热闹闹的大搞建设，心中百爪挠心！ 他们如今一无所有。 房子也快塌了，家里也没有米下锅了。 走出去也没面子，抬不起头。 大伯和大伯娘有心想要来做事，又得罪狠了沈清瑜…… 这天早上，刘翠喜刚从家中走到沈清瑜家门口，就看到一个汉子探头探脑地在院子外头往里看。 “谁啊！”刘翠喜喊了一嗓子。 那人吓了一跳，扭头看到刘翠喜，立刻上前套近乎：“是长寿媳妇吧？我是你大堂哥！不认得了？” 刘翠喜仔细一看，才认出来，这不是大伯的儿子沈玉松么？ 当初跟着大伯和大伯娘一起去了齐府做事，如今被一起赶回来的。 “你来干嘛？” 刘翠喜可没忘记，这一家子当初是害了沈清瑜的。 沈玉松干笑一声：“家里已经要揭不开锅了，我这不是看这里挺忙活的，就来看看能不能找点事做。” “你在镇上做得好好的，来做什么泥水工？”刘翠喜故意戳他痛处。 沈玉松倒是厚脸皮：“那不是我爹娘犯糊涂，连带着我也被赶回来了呗！镇上的商户都怕齐家找后账，就都不肯用我。” 刘翠喜讶然：“那你的意思，你是无辜的呗？” 沈玉松一摊手，一脸无辜：“那可不！我这什么也不知道啊！” 见刘翠喜神色松动，沈玉松赶紧打蛇随棍上：“长寿媳妇，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铁头哥，叫我也来做点事？我一定下力气！绝对不偷懒。” 刘翠喜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我可以帮你问问清瑜。” 沈玉松立刻双手合十作揖，一副千恩万谢的神色：“那可太谢谢了！太谢谢了……” 刘翠喜进了院子，找到沈清瑜的时候，灵泉水调理过身体的沈清瑜听力过人，已经都听见了。 “我不许他进我的院子。” 刘翠喜瞪大了眼睛，一脸八卦：“怎的？他说了谎？当初他也害了你？” 沈清瑜撇嘴：“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中，他是得了实惠的。他进了齐府做了好几年小厮。” “凡是得了实惠，就不能叫无辜。” 刘翠喜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于是点头：“我懂了，那我这就去告诉他。” 沈玉松眼巴巴等在外头，听刘翠喜说不用自己的时候，立刻就激动起来。 “清瑜妹子！清瑜妹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我爹娘做的事情，我没参与啊……” 一副被冤枉大了的模样。 “汪汪汪！”大黄狗不耐烦地吼了起来。 沈清瑜烦他声音大，吵了家里人，走出灶房吼了一句：“别吵了！” 大黄狗噤声：“……” 沈玉松闭嘴：“……” 沈清瑜走到篱笆边，看着院子外头的沈玉松：“你说你无辜？” 沈玉松点头如同鸡啄米。 “对啊，清瑜妹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清瑜打断了他的话：“那你赚了银子，给不给你爹娘吃喝？” 沈玉松：“……” 此时已经有村里的婆娘汉子过来做事，他也不能公然说，赚了银子还要饿死爹娘。 那就不是人了，能直接被赶出村子。 “我凭什么叫你在我家赚了银钱，去养活当初想害死我的人？” “如果你是我，你能做到？” 婆娘汉子们闻言，纷纷点头。 “是嘞！你爹娘又不能不养。” “可你也不能来这里做啊，人家清瑜不膈应吗？” “要是我，不放狗咬你都算客气。” 仿佛听懂了这句话，大黄狗激动地扑腾起来：“汪汪汪……” 那铁狗链被扯得哗哗乱响，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哎哟，狗链松咯！” 话音刚落，大黄狗如同一道闪电，朝着院子门口飞奔而去。 沈玉松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月票60张的加更来了。 明日继续。 还有月票吗？ 有的投一下子。 (本章完) ------------ 第五十章 贵客来了 沈玉松最终也没挨狗咬。 就在大黄狗扑倒了沈玉松时，小宝稚嫩的声音响起：“大黄，先别咬。” 大黄狗还真就停住了，可沈玉松更害怕了。 狗嘴就在自己脸上方，狗嘴里的呼吸都扑到了脸上，獠牙森森，还口水嘀嗒…… 大黄狗的喉间更是发出了“呜呜……”地威胁声。 沈玉松裤裆一热，吓尿了…… “娘，要不要大黄咬他？” “算了。让大黄回来吧。” 母子俩的对话清晰地落入众人耳朵里，然后小宝就招呼一声：“大黄，回来吧。” 大黄汪汪两声，这才转身往家跑去。 “啧啧……这狗听话哦！” “这种狗才能顾家嘛！” “玉松都吓尿了！哈哈哈……” 众人都笑。 沈清瑜也笑：“大家辛苦，早点帮我把房子修好，回头上梁，我请大家吃卤肉。” “好嘞！东家您放心！”一声嘹亮的回应响起，还带着夸张的戏腔，是沈长洪。 他之前本来在府城的酒楼做跑堂，得了肺病，被东家打发回来。 最近病养好了，那酒楼却不要他了。 这不，正好赶上沈清瑜家修房子，他就来赚点钱。 他跑堂练出来的嗓子和腔调，让大家都哄笑起来。 沈清瑜也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这小子不过二十来岁，个子不高，但瞧着挺机灵，天生一副笑模样，人也开朗…… 是个人才。 肖云启正好看到沈清瑜的神色，忍不住沉了脸：她喜欢这种嘴巴会说的？ 这种只会嘴上叭叭的男人有什么好？ 果然没眼光。 在沈清瑜的高规格伙食支持下，汉子们谁也不好意思偷懒，纷纷甩开了膀子干活。 不过二十天，两层楼的青砖大瓦房就要上梁了！ 看着沈家村独一份的两层楼青砖大瓦房，众人也都是流哈喇子！ 这种楼房若是自己的，那日子该多美…… 沈清瑜有钱，大气地办了一场大荤菜十足的上梁酒。 真有酒的那种！ 还是镇上梨花酒馆的高粱酒！ 这家伙，就厉害了！ 乡亲们三三俩俩坐着等上菜，一边看着每桌一坛子的高粱酒流口水，一边说好话。 “这两层楼的青砖大瓦房，我们村可真是开了眼界嘞！” “那是哟！清瑜这挣钱的本事，真是厉害！” “清瑜，你这里还要人不？” 旧事重提，沈清瑜也笑：“要人的。” “这两层楼，二楼住人，一楼专门用来发豆芽、做卤菜、做糯米饭。” “地方宽了，就能发更多的豆芽，做更多的卤菜，也就需要更多的人。” 众人一听，更兴奋了！ “那可太好了！如果要人，考虑考虑我啊！” “我也有劲！” “你家那么多田，你忙的过来吗？我来！” 好嘞，上梁酒成了大型竞聘现场。 沈清瑜但笑不语：这种事，她都丢给了里正叔。 里正叔处事公正，当初自己那样作天作地，他也没说太难听的话。 沈清瑜跟人吵架，里正那头劝大家算了，说原身独自带三个孩子的难处，这边私底下又劝沈清瑜好好做人做事。 虽然原身不懂事，但沈清瑜记他的好。 沈玉松家。 过了二十来天食不果腹的日子，一家子面带菜色，神色萎靡，偏还要闻着沈清瑜家经常飘散过来的肉香味！ 太折磨人了！ 今天更过分，居然还有酒香飘散。 这叫人怎么忍？ 沈玉松伸长了脖子看向沈清瑜家的方向，嘴里不受控制地咽口水。 沈清瑜家刚准备起菜，村口骨碌碌来了三辆马车。 一辆大气奢华的，两辆相对普通的。 众人好奇，都升长了脖子看。 就见中间马车上利落地下来一个褐色锦袍的男子。 立刻就有人惊呼起来：“这不是齐老爷吗？” “什么齐老爷？” “什么齐老爷？咱们衡水镇的首富齐老爷！” “真的？他来这里干什么？” “莫不是找沈玉松他们一家？” 村里眼下跟齐老爷打交道的，好像也就只有沈玉松一家了。 众人都好奇起来。 “齐老爷！齐老爷！”嘶吼声连着脚步声狂奔而来，经过沈清瑜家门口，冲到了齐瀚面前，噗通就跪下了。 是沈玉松。 “老爷，您是不是发现我是无辜的了？” “你是来叫我回去的吗？” “老爷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事！请老爷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沈玉松说着就要磕头。 可后面马车上却跳下了两个健仆，一左一右就把沈玉松给架开了。 “沈玉松，不想挨揍就滚远点，你多大斤两自己没数？” “就是，老爷能为了你来沈家村？”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齐瀚喝住了两个健仆：“满嘴胡说什么呢？贵人在这儿呢！把人拽开。” 沈玉松傻眼：不是为自己来的？ 那他来干什么？ 难道是…… 沈玉松不敢置信地看向沈清瑜家的方向。 此时沈清瑜家也炸锅了。 沈清瑜叫停了上菜，走到院子门口，看向那边。 只见齐瀚走到奢华马车边，亲手打起了帘子。 车上先是下来一个白胖男子，随后下来了一对衣着锦绣的中年男女。 “这是钱老爷一家子！”沈长洪惊呼起来。 他在府城酒楼当跑堂，对府城首富自然认识。 “钱老爷是谁？” “没听说过呀！” “还能比齐老爷有钱？” “就是，还能越过齐老爷去？齐老爷可是我们衡水镇最有钱的人！” 沈长洪嗤笑一声：“齐老爷？你没见齐老爷给他打帘子么？” 对哦！齐老爷还给他们一家打帘子呢！ “那你给我们说说，这钱老爷是谁？”有村民问沈长洪。 沈长洪此时却不说话了，只拿眼睛看沈清瑜。 沈清瑜也正好在观察他，见他看过来，抿嘴一笑，挪开了视线。 沈长洪就开始打马虎眼：“若真是来吃上梁酒的，一会儿你们自然就知道。” “这贵人的身份，我可不能乱说。我也怕得罪人的，大家海涵则个！” 说着沈长洪还来了个戏台子上的罗圈揖。 众人见状一笑，也就不勉强他了，只专注看那边。 只见最后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两个婆子，和之前的健仆一起，开始往下搬东西。 “一盒……” “两盒……” “第三包……” 竟然拿下来大十来个锦盒！ 然后就在那钱老爷的领头下，一行人往沈清瑜家浩浩荡荡走过来。 “清瑜，你这新房子上梁，居然不叫我们来吃杯酒？！”钱老爷嗔怪的话边走边说，脸上已经笑成了弥勒佛…… (本章完) ------------ 第五十一章 双手举杯钱老爷 沈清瑜确定了他们是来吃上梁酒的，也赶忙迎了上去。 “钱老爷！钱夫人！齐老爷，乡下人家修个小房子，您几位怎么还专程来了呢？” 沈清瑜也笑成了一朵花，伸手就扶住了钱夫人的胳膊。 “清瑜姐姐，你都没叫我！”钱万两不高兴地嘟囔。 “钱少爷，是我不对。你想吃什么，我今天亲手给你做。”沈清瑜立刻承诺。 “清瑜姐姐做的，我都爱吃！”钱万两立刻就满足地笑眯了眼睛。 “你个馋猫！你清瑜姐姐今天忙着呢，哪有空给你做饭？”钱夫人拍了一巴掌钱少爷，嗔道。 钱万两嘟着嘴，不说话了。 沈清瑜诧异地看一眼钱夫人：从前钱夫人对这个儿子可是万千宠爱的，怎的今日似乎有些严厉了？ 是因为找到了亲生闺女，所以对养子也不感冒了？ “齐老爷，您今日怎么会有空光临寒舍？”沈清瑜扶着钱夫人，还不忘跟齐老爷打招呼。 齐瀚也笑：“你这丫头，那么好的豆芽，每天经过衡水镇往府城送，竟然一点都没给衡水镇留？” “是觉得我齐家吃不起豆芽？” “还是还在生我的气？怪我当年识人不明？” 这话又直白又坦诚，还有道歉的意思。 沈清瑜惊笑起来：“哪有的事？这不是之前去了一趟府城，阴差阳错的，就跟归云楼签了合约嘛……” “您放心，我这房子起来，也有更多的地方发豆芽了，以后自然也能增加产量，只要你不嫌弃，每天往您府上送。” 得了这句话，齐老爷哈哈笑了起来。 “那可说好了！每天都要送啊！别怕我没钱，豆芽我还是吃得起的！对了，还有卤菜也要！” 众人目瞪口呆。 这沈清瑜居然跟他们这些有钱人都能有说有笑的吗？ 他们都吃沈清瑜的豆芽和卤菜？ 健仆和婆子将礼物抱到沈清瑜面前：“沈娘子，这都是我们老爷夫人给您准备的礼物，您看看放哪里合适？” 那自然是放楼上去。 沈清瑜修个房子，他们居然还带了厚礼来上门道贺？！ 这也太有面子了！ 因为来了重要贵宾，重新摆了一桌在主桌旁边，沈清瑜陪着他们一起坐，说说笑笑的，引得旁边的乡亲们纷纷侧目。 刘翠喜和肖桃花已经都惊呆了！ 原来女人还能这样的吗？ 接待贵客也能亲自上场？ 这种事情不都应该是家里的男人出场吗？ 众人纷纷看向肖云启。 肖云启神色如常，正跟里正叔等人坐在原来的主桌上，只过来打了一圈招呼，就又回去了。 这两口子，可真厉害！ 沈清瑜招呼起菜，婆娘们早就等着了，纷纷端着各种菜肴上桌。 因为有沈清瑜的指点，婆娘们舍得放油放调料，火候也到位了，味道都很不错。 众人喝着高粱酒，声音逐渐奔放。 沈清瑜一开始还担心钱老爷一家和齐瀚不适应这种乡下人家的喧闹粗俗，可见他们安之若素，谈笑自然，也就放心了。 不愧是做大生意的，就算心中觉得不舒服，也不会露在脸上。 却不知钱老爷在跟齐老爷和沈清瑜谈笑风生的时候，目光不露痕迹地打量了好几次肖云启。 明明是棉布短打衣裳坐在一群乡民之间，肖云启却并不显得突兀，跟他们也有说有笑。 可饶是如此，钱老爷还是看出了肖云启的不同。 他吃饭说话的姿态看似随意，却带了世家大族的教养。 比如落筷会下意识地轻，吃饭不会吧唧嘴，也不会一边嚼东西一边说话，会咽下去了再说话。 且桌上每一个人跟他说话，他都会看向对方，神情专注，显得很尊重对方。 这会让对方心里很受用…… 这种小细节，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培养成的，普通人家顾不上这些，也养不出这种气度。 越是找证据，钱老爷越是笃定：肖云启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神秘公子。 可同时钱老爷又疑惑：他若是那位，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且娶了这样一个乡下女子为妻？ 想得入神，钱老爷不知不觉就多看了几眼，肖云启的目光也在此时若有所感地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钱老爷仓惶地挪开了视线。 可随后钱老爷意识到自己显得心虚了，又看过去。 肖云启对着他点头一笑，冲着他举杯相邀。 钱老爷瞬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双手举起了酒杯，冲着那边虚碰一下，喝了下去。 都是商海中打滚的人精，齐瀚一眼就看出了钱老爷的不对劲。 在场最有钱有地位的就是钱老爷，他刚刚显然是下意识地双手举杯在回应肖云启。 这可是下位者对待上位者的下意识恭敬！ 这肖云启在钱老爷的心中，位置高到需要双手举杯？！ 嘶…… 莫非肖云启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齐瀚认真端详起肖云启来。 可肖云启却扭头在跟里正叔说话，五官虽然俊朗，面上也带着笑，可黢黑的额头却给他大大地打了折扣。 本朝面容有损、有大块痣者，皆不可入朝为臣。 他这模样，就不可能是什么贵人！ 可能是什么贵人的亲戚？ 齐瀚低头喝酒，按下了心中思绪。 饭后钱夫人拉着沈清瑜进了沈清瑜的房间，要跟她说些体己话。 沈清瑜自然是答应，等关了门，钱夫人才敛了笑容，说起了这些日子的调查结果来。 事情已经基本调查清楚了。 当初对玉翘下手的，竟是钱万两的亲生父母。 钱万两被送给钱夫人时，还是襁褓中的孩子，看不出问题，能吃能睡又爱笑，瞧着玉雪可爱的一个大胖小子。 因此钱夫人那个妹子就将钱家的万贯家产都当成了自己亲生儿子的，一想到玉翘以后出嫁，要送出去许多陪嫁，她就心疼啊！ 于是设计调开了玉翘身边的婆子丫鬟，一眨眼的功夫，就让自家男人把玉翘给抱走了。 之所以没杀了玉翘，还偷偷交给了陈婆子养着，甚至留下那根银簪，都是为了留了一条后路。 若是以后玉翘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也是不会放过的。 可谁知道陈婆子不知道玉翘的身世，见时间长了也没人来找，就将那银簪给卖了…… 小朋友长了个包，然后化脓了，大拇指头那么大……疼得直哭。 刚从医院回来，来不及三更了。 明日三更！ (本章完) ------------ 第五十二章 荒年来了 说到这里，钱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后来万两瞧着……他们还想送个机灵的过来，将万两换回去！” “这是担心万两痴傻，以后我们会将家业给了旁人！送个候补的来呢！” “我那时候还没想到这一层，只觉得万两是我一手带大的，再不济，我也认了。谁知那两年，万两就出了好几回事情，落水、马车受惊、中毒……” 这是换不走就想弄死了，好再塞一个过来呀！ 沈清瑜认知下限被刷新：为了钱，亲生儿子也不放过？ “他们家是过得很苦吗？” 人只有活不下去才会丢掉底线吧？ 钱夫人一擦眼泪：“若真是这样，我也没那么伤心。自从万两来了我们家，他们每年说要来看我，百十两银子的东西从不会少了他们的……” 沈清瑜倒吸一口凉气！ 百十两银子？！ 在乡下人家十年都没有一百两银子！ 这一家人的心是真的坏了。 “小宝，我要骑驴！”白胖少爷欢乐的声音传上来，无忧无虑。 沈清瑜看了看窗外：“那如今，你是怎么打算的？” 钱夫人叹口气：“万两这孩子心地纯善，我倒是不怪他，可这家业肯定是不能给他。” 从前没找到玉翘，还没别的心思。 看到玉翘聪明伶俐，是个做生意的料子，钱老爷就动了心思了。 私底下钱老爷跟夫人商量：为了有个男丁引狼入室，差点把闺女弄没了，这事儿不能再干。 若是玉翘有这个本事，以后他们想把钱府的生意交给玉翘经营。 “我家老爷说你能干，人品又好。我们想让玉翘跟着你，若是以后她能独挡一面，我们万一走了，她也有个在世上谋生的本事。”钱夫人说着自己的期望。 当然，钱老爷没对任何人说：若是能够借助肖云启的本事，让钱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那就更好了。 这也是为何钱老爷听说沈清瑜今天新房子上梁，特意带着老婆孩子来捧场的原因。 沈清瑜点点头：她也很喜欢玉翘。 钱夫人唠叨一阵后，跟着钱老爷和齐瀚离开了。 马车浩浩荡荡离开了村口，几个相熟又胆大些的婆娘就问沈清瑜：“清瑜，那前前后后十来个锦盒呢，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货色，到底是什么呀？” “说不定全是金子！” 这话可不敢乱传，否则家里毛贼不断。 沈清瑜索性将里正老婆、刘翠喜、肖桃花和二伯娘、五伯娘都叫去了自己房间：“我也不知道，我们一起去看看？” 进了房间，锦盒一个个打开，众人眼中又是羡慕，又是失落：敢情不是金子，是碗碟、茶具、漆器果盒装的精美点心之类的。 瞧着倒是很漂亮，可这样漂亮的东西摔坏了可惜，谁舍得用？ 还不如白瓷碗、葫芦瓢实用。 众人一阵惋惜。 沈清瑜却听到空间商城叮咚叮咚地增加新品类的消息。 汝瓷饭碗品类+1；三两银子一个； 汝瓷汤碗品类+1；三十两银子一个； …… 这一套是十个小碗加两个大碗、两个汤碗、六个盘子、十个筷架、汤匙…… 算下来一套竟然价值几百两银子！ 还有茶具也是一整套…… 沈清瑜故意叹息：“这么精贵，哪里舍得用啊……” 众人纷纷点头：“还不如多送点白瓷碗呢！那个坏了还没那么心疼。” 送走帮忙惋惜的众人，沈清瑜坐在房间中发呆。 升级后的空间商城，能买二十一世纪的商品了。 空间商城的新品类中，有“景德镇骨瓷套装，八百文”的选项。 还有牙膏牙刷内衣卫生巾等东西，价格也都是几十文一个。 之前空间库房虽然有这些东西的存货，可数量不太多，用一个少一个，如今能补货了，沈清瑜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若是这些东西拿出去卖，那赚钱跟抢钱也差不多了。 不过…… 沈清瑜叹了一口气：跟钱比起来，命比较重要。 这种明显不属于这个年代的科技产品，还是留着自己偷偷用吧。 不然叫人当妖孽一把火烧死了，就太憋屈了。 收拾了心情，沈清瑜下楼去。 帮忙的婆娘汉子们已经将各家各户的桌椅板凳都送回去了，正在洗碗搞卫生。 沈清瑜毫无愧疚之心地去巡视后院。 后院靠山，原本关着黑马、瘦驴、鸡、兔子…… 随着夏天到来，各种排泄物混合泥浆，又难看又难闻。 如今都清理干净了，汉子们给修了一排茅草棚，关鸡鸭牲畜和兔子。 另一边还修了一个好大的新灶房。 新灶台从大到小五个灶眼，上面五口锅。 从炒菜的、做饭的、到煮猪潲的、做卤菜的、蒸糯米饭的…… 一溜烟扇形排开，真霸气。 院子地面上通铺了青砖，这样一来，日常走动、洗各种卤菜的下水、肉类等等，就不怕泥浆遍地了。 沈清瑜越看越满意，目光落在茅草屋上：这最后保留的正屋，可以拆了重新修了。 二层青砖大瓦房和之前的一层青砖大瓦房左右对称，茅草屋若是拆掉，再修个两层青砖大瓦房，三合院就成了。 沈清瑜不紧不慢地出门，准备去里正家。 可一进里正家中，却发现他家这会儿好几个村里的汉子，一个个皱着眉头，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 “里正叔，各位叔伯，这是怎么了？” 不是才从自己那里赚了好些银子吗？ 怎么一转眼又愁眉苦脸？ 里正叔看到沈清瑜，叹口气：“清瑜来了啊，我们在商量地里的庄稼和麦子、稻子怎么办呢！” 原来自从上次暴雨过后，大家都抢农时种了稻子和各种庄稼。 可随后这一个来月，天天都是大太阳。 一开始大家还不急，溪里、井里都有水。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越来越热，溪水五天前断流了，井水的水位也下降了许多。 如今地里晒裂了，庄稼也萎靡甚至开始枯死了，大家都急了。 靠挑水？ 全家出动能救几分地就不错了，想几十亩地都救下来？ 庄稼没死，人就先累死了。 不现实。 所以这一季，注定没什么收成了！ 荒年来了！ 这不，几条汉子凑到里正叔屋里，集体想法子来了。 里正叔更郁闷：他还集合一大家子，辛辛苦苦种了沈清瑜家十几亩地呢！如今都白瞎了力气。 第一章来了。 最近一直在调整节奏。 决定从今天开始，先把更新写完，再去忙别的。 今日三更。 有月票的宝宝们，投一下子。 (本章完) ------------ 第五十三章 找泉眼 里正看向沈清瑜：“清瑜啊，你脑子好使，你说，有什么法子没有？” 汉子们眼睛瞬间就亮了，纷纷看向沈清瑜。 沈清瑜摊手：“叔，我就是脑子好使，我也不是雷公电母啊，咔嚓一下就来雨。” 也是。 众人又耷拉了脑袋。 其中一个嘟囔了一句：“镇上粮食价钱又上去了，杂粮要十文钱一斤了。前头跌价到八文钱一斤没买，觉得还能往下落，这下好了……” 杂粮又涨上去了吗？ 沈清瑜吓一大跳。 可随后她却高兴不起来。 若是一直还不下雨，作物旱死、江河断流，百姓活不下去就容易发生暴乱。 这种时候首当其中的就是富户。 只怕吃喝不愁的自己家会成为众矢之的！ 沈清瑜想了想，还是给出了一个可能性：“里正叔，你说这后山能不能找到泉眼？” 里正叔吧嗒两口旱烟，摇头：“这倒是个好法子。可咱们的溪水本就是泉眼里流出来的，如今断流了，谁知道去哪里挖泉眼？” 总不能满山挖遍？ 沈清瑜一想也是，点点头，跟着犯愁。 这个现状，再叫人帮自己修房子，未免太凡尔赛了。 闭嘴，回家。 下午肖云启回来得早，孩子们也都学习完了，做完了家务，就都跑去抱大腿。 “爹爹！” “爹你回来啦！” “爹我好想你呀……” 三个娃发挥着各自的本事，各种撒娇。 肖云启从怀中往外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在来福记买的点心。 老大喜欢吃牛舌饼，老二和老三都爱吃桃酥。 得了自己爱吃的，三胞胎欢呼起来：“耶！爹爹真好！” “爹对我最好了！他知道我爱吃桃酥！” “爹最喜欢我。” “幼稚。”大宝翻个白眼，淡定地咬了一口牛舌饼。 “爹，你是不是最喜欢我？”二宝缠着肖云启不放。 肖云才不上当，一边揉她的头顶，一边温声道：“都喜欢。” “我就要你最喜欢我！”二宝被揉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嘴里却还倔强。 小宝一撇嘴：“爹也喜欢我！爹也摸我头！” 肖云启另一只手又被迫营业，去揉小宝的头顶。 小宝满足地跟猫咪似的缩脖子，嘴巴都撅起来了。 大宝看着两个弟弟妹妹的表情，朝着肖云启靠过去一点点，眼中透出渴望，嘴里却不说。 肖云启倒是体贴，又伸手去揉了揉大宝的头顶。 这下大宝满意了，神色淡然地拿着牛舌饼走开。 两个小崽子也各自拿着桃酥说说笑笑走开了。 沈清瑜看到眼前的一幕，有些恍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肖云启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孩子们带东西呢？ 渐渐地，孩子们就格外期盼肖云启回来，每次迎接都格外热情，二宝和小宝还会一左一右抱大腿，各种求摸摸。 他这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三个孩子的爹了？ 可真难得！ 沈清瑜轻笑一声，带着些嘲讽意味。 肖云启看到沈清瑜笑了，瞬间觉得自己每天带些点心零嘴给孩子们，真是睿智的选择！ 文彻将他俩的小表情看在眼里，也是忍俊不禁。 沈清瑜的鄙视并不隐晦。 可为什么肖云启会觉得那种笑是赞赏？ 得意都写在了脸上。 如果有尾巴，都摇疯了吧？ 趁着沈清瑜和肖云启都在，孩子们又都进了堂屋，文彻趁机提醒貌合神离二人组：“三个孩子已经把千字文学完了，你们记得表扬他们。” 二人诧异地对视一眼：不过两三个月的功夫，居然就学完了千字文？ 这可真是了不起！ 于是晚饭时分，沈清瑜状似无意地问起三胞胎：“你们的千字文都学到哪里了？” 二宝最积极：“我们都学完千字文啦！” “哟！那可真是好样儿的！背给我听听？” 于是三个孩子摇头晃脑地齐声背起了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居然没有一个卡壳的！ 沈清瑜和肖云启对三个孩子露出了惊叹的赞赏表情。 沈清瑜奖励了三胞胎每人一套比较好的文房四宝，肖云启……事先没准备。 三胞胎瞬间得到了极大的荣耀感，下巴颏都要翘上天了！ 沈清瑜又向文彻投去感激的眼神，柔声道：“文彻，我这里有墨竹纹路的锦缎，我叫翠喜给你做一套长衫可行？” “！！！” 文彻下意识看向肖云启，然后就对上了肖云启不满的眼神。 文彻双手连摇，笑容慌乱：“不必不必！我还有衣裳穿。” 沈清瑜扭头看向肖云启，呲牙笑道：“肖云启，你去给文彻买一匹锦缎，叫翠喜给他做一套袍子！” 肖云启震惊了：“为什么？” 文彻可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三个孩子启蒙的。 你不感谢我，不给我做衣裳就算了，还叫我给文彻做？ 沈清瑜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三个孩子不是你的种？人家把你的儿女教得这样好，你当爹的不用表示一下？” 呃……没想到这一层。 肖云启恍然：“应该应该……” 沈清瑜冷嗤一声：“还真是不把自己当一家人。” 肖云启：“文彻啊，我明日就给你去买锦缎，是墨竹纹的是吧……” “多谢表哥。细棉布的就好。”说完这句话之后，文彻安静如鸡。 沈清瑜又说起了村里田地缺水的事情，感慨：“这山上应该是有泉眼的，可我们人怎么找得到？” 肖云启斟酌着：“山上的野物们肯定知道。只可惜，没有那听话的会带我们去找。” “没办法了也要去试试看，里正今日说了，这两天大家都进山转转，看能不能找得到。 否则别人都活不下去了，我们还有滋有味的，就成了人家的眼中钉了。” 沈清瑜刚说完，小宝突然接话：“我也要去。” “你？你个小孩子，去干什么？”沈清瑜立刻就否了。 “我带着大黄去，它能听懂我的话，它能找到。”小宝胸有成竹。 “真的？”肖云启和沈清瑜对视一眼，将信将疑。 研究表明，狗的嗅觉是人类的一千二百倍。 若是小宝能够和大黄沟通，没准还真能成？！ 沈清瑜心动了：“要不……试试？” 晚上还有一更。 月票还有么？ 再来点儿吧！ (本章完) ------------ 第五十四章 落水 翌日清早，三三俩俩的村民就上山了。 一个个没精打采，却又互相鼓劲。 “再不下雨，就真没活路了！” “放心，真断粮了，你讨饭的路上还有我陪着呢……” “哪个要你陪……” 嘻嘻哈哈开着玩笑，众人东张西望。 “希望上山踩泡狗屎，立刻就发现狗屎下有泉眼！” 沈清瑜一家不紧不慢，一边做着早饭，一边忙活着，叫孩子们喂马驴兔子鸡…… 刘翠喜一早也过来忙活了，她一边喂猪一边念叨：“清瑜你们放心地去忙，家里丢给我就行。” “还有我呢……”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是“卧床”好久的程平。 因为知道他联系上了手下，再下软筋散也没意义了，肖云启就给他停了药。 他如今能坐起来，慢慢地生活也能自理了。 沈清瑜看他一眼，也不说话，招呼众人吃早饭。 今日做的是鸡蛋煎饼，新鲜的猪里脊肉切片煎成猪排，煎饼里面裹上猪排、黄瓜丝，一口咬下去，口感丰富，叫人精神一震！ 等吃好了，肖云启猿臂一伸，将小宝轻松抱起，就准备出发。 沈清瑜却叫住了他：“等等。” 沈清瑜将小宝的衣裳袖口、裤脚都扎紧，末了掏出一个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一些碧绿喷香的水液，开始往小宝的手脚脸蛋和衣裳上涂抹。 肖云启从未闻过如此浓烈的香味，当场打了好几个喷嚏！ 大黄狗也受不了：“阿嚏！” “这是什么？” 沈清瑜一边给自己涂抹，一边云淡风轻：“驱蚊子的。” 肖云启：“！！！” 母子两个涂抹完毕，沈清瑜一挥手：“走吧！” 小宝张开双手，肖云启抱起孩子，出发。 看着爹娘抱着小宝进山，大宝和二宝十分羡慕。 “我也能进山就好了。”二宝唠叨。 “你能听得懂狗叫？”大宝凉凉地问。 二宝：“……” 一行人徒步进山，沈清瑜开了地图。 地图如今辐射面积有身体周围二百米半径了。 看着地图上各种各样的草药图案，沈清瑜逐渐麻木。 今天不是来采草药的，咱们找水。 小宝声音清脆：“大黄，去找水。” 大黄狗：“汪汪！”撒丫子飞奔。 肖云启抱着孩子也是飞奔，那动作，如履平地。 沈清瑜：亏得老娘曾经也拉练过，又有灵泉水改善体质，否则还真跟不上。 走了一段路，肖云启虽然面上不显，心中却已经是惊涛骇浪。 一开始他担心沈清瑜跟不上，其实是压了速度的。 可随着往前走，他却发现沈清瑜竟然轻松就跟上了。 于是肖云启开始不露痕迹地加速度。 这就是想探底了。 沈清瑜感受到了。 自己一直在用灵泉水调理身体，身体的柔韧性和肌肉都很不错，体能还在持续增长。 你就是现在查探出来又能如何？ 不过咱是谦虚的人。 于是沈清瑜一边吭哧吭哧跟着跑，一边喊：“慢一点，我快没力气了。” 肖云启于是满意地停下来等着，看向沈清瑜通红的面颊，一时间又失了神。 “汪汪……”狗也跑得气喘吁吁。 小宝拍了拍大黄狗：“狗狗，你找到了吗？还有多远？” 大黄狗冲着其中一个方向：“汪汪！” 小宝于是指了指那边：“在那边，半山腰那里。” 沈清瑜：孩子，狗一共就叫了两声，哪一声代表了“半山腰”？ 肖云启却抱起了小宝：“走吧。” 望山跑死马。这“对面山腰”看着很近，可那是悬崖，平日根本没有人往上爬。 也是小宝指出来了，二人才发现那个地方的草木格外茂盛，旁边的草木都有枯萎迹象了，那一片还绿油油。 应该是有水。 到了悬崖底部，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狗肯定上不去。 小宝自己也肯定上不去。 “你背狗，我背人。”沈清瑜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小宝，开始用绳索将孩子捆在自己背上。 肖云启被迫背狗。 武装完毕，肖云启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先上去，再垂绳索下来。” “好。”这方面沈清瑜绝不逞强。 肖云启跟大猴似的，扣着石头缝往上爬，速度很快。 沈清瑜眼睁睁看着他上去，然后消失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 打开地图，沈清瑜愕然发现：肖云启进了山腹里头。 那里有个山洞？ 过了一会儿，肖云启从凸出的石头上方探出头来：“这里有个山洞，里面还没探明白。” 说着丢下了一根绳索。 沈清瑜将绳索捆在自己腰上，肖云启双手肌肉坟起，竟然就那么往上拉。 一大一小可是有一百多斤呢！ 真是牛力气！ 昔日军中比武的汉子里，这份力气也极少见了。 两个人到了凸起的石头上，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巨石的小平台，有一个不大的洞口被草遮掩住了，因此从对面山看不出来。 “汪汪！”狗狗叫了两声。 “狗狗说里面有水。”小宝适时翻译。 沈清瑜和肖云启对视一眼。 沈清瑜：“你带了火把吗？” “没有。”肖云启摇头。 “那不能进去。万一里面有蛇什么的，就麻烦了。”沈清瑜很谨慎。 “我们先回家，把孩子和狗送回去，再带了火把和工具再过来。”肖云启给出解决方案。 “好。” 小宝和大黄狗没想到，自己的探险之旅就这样轻易结束了。 再三反抗无果后，被肖云启送回了家。 再回到悬崖底下时，夫妻两个都背了工具和干粮。 还是肖云启先上，沈清瑜后上。 沈清瑜先开了地图，确认没有毒蛇之类的，这才默默跟着肖云启爬进去。 洞口很小，里面却很大，说话有回音，还有微风吹过。 肖云启打亮了火折子，点起火把，却也只能照亮脚下的路。 “你跟着我。”肖云启说着就往前走去。 沈清瑜怕黑，忍不住念叨：“你小心点，慢点，等等我……” 话音未落，碎石滚落的声音响起，然后火把就灭了，“噗通”一声水响，肖云启……落水了？！ “肖云启？” “肖云启？” 沈清瑜不可避免地心慌。 她站在原地不敢动，很想从空间库房掏出强光电筒照射一下子，却又担心事后无法交代。 正纠结呢，就听水声哗哗，肖云启在前方道：“我没事，这是个水潭！” 月票70张的加更来了。 还有月票吗？ 有的话就投一下子。 (本章完) ------------ 第五十五章 当年的真相 山洞里一片漆黑，沈清瑜很被动：想要救人，就要能看见。 想要看见，靠火折子肯定没用…… 拿出超时代设备（手电筒），就容易暴露。 沈清瑜在包袱（空间商城）一顿乱找，突然，一样东西落入她的视线。 “肖云启，你等着，我有法子了！” “什么法子？” 沈清瑜没再说话，直接用五十文买了一个火树银花的烟花，把最外面绚烂的包装纸撕掉，用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噗……” 银色的烟花在旁边猛地喷出来，直接喷出三米高低，像是一棵银色宝塔松一般，将一个穹隆一般的洞穴照得清晰明亮。 肖云启看呆了。 这女人，那包袱里居然放了烟花？ 她上哪里来的这玩意儿？ 借着不过一分钟的烟花时间，沈清瑜顺利冲到了水潭边，丢出了绳索：“从这里上来！” 不等肖云启抓住绳索，烟花缓缓灭了。 周围重新落入黑暗中。 沈清瑜无奈：“你等等，我再放一根。” 肖云启：“……” 第二个火树银花的烟花点燃，就在沈清瑜脚边。 肖云启看了一眼烟花旁蹲着的女子，快手快脚地抓住了沈清瑜丢下来的绳索，一发力。 “噗通。”沈清瑜被拽下去了。 肖云启头皮一麻，赶紧去接。 温香软玉抱满怀，入手的弹性和温度让肖云启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沈清瑜慌乱地四处看。 完了完了，两个人都掉下来了！ 如果找不到上去的路，自己和肖云启会不会在这里死掉？ 肖云启眼中却只有沈清瑜。 微弱的烟火中，粉色细棉布的料子贴在她身上，湿透的女人在怀中，他不合时宜地有了反应。 烟火很快熄灭。 “肖云启？”沈清瑜的声音在抖。 “嗯？”回应的声音就在自己头顶。 “怎么办？” 肖云启刚刚已经借助那烟火观察过了情形，另一边好像稍微低一点，因此心中并不慌：“没事，我们从那边上去。” 肖云启微微松手，却被沈清瑜一把拽住：“你别丢下我！” 声音中带着脆弱和祈求。 肖云启又是一愣：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 这女人会嚣张跋扈，会叉腰骂人，会上吊会打架……就是不会示弱。 “不会丢下你。”肖云启的声音也柔和下来。 肖云启搂住了她的腰，她死死吊住了肖云启的脖颈。 两个人双腿拍水，在肖云启的引导下，往另一个方向游去。 水潭并不大，很快，肖云启就上岸了，把沈清瑜也拉了上去。 肖云启想去沈清瑜点燃烟火的地方找火折子，沈清瑜恋恋不舍地撒手。 等肖云启找到了沈清瑜带着的火把和火折子，点燃了火把之后，就看到坐在岸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的沈清瑜。 这样的害怕和脆弱，叫人怜惜。 肖云启的心狠狠跳了一下，走过去不由分说，就将沈清瑜抱在了怀中：“别怕，我在。” 醇厚的男子声音就在头顶响起，虽然湿哒哒却带着体温的怀抱，沈清瑜莫名安心许多，毫不犹豫地抱紧了他。 “嗯。”沈清瑜乖乖答应。 肖云启身体僵了一瞬，面色也柔和下来。 一番打量之后，肖云启微微皱眉：这是一个石洞，山壁上有一道裂缝，正往外流出细细的水流，落入水潭中滴滴哒哒。 就这水量，够几家人吃饭喝水倒是还行，浇田是肯定不够的。 肖云启叹了一口气：浪费时间了。 在肖云启怀中一直乖乖待着的沈清瑜此时也没那么害怕了，她打量了一下之后，问道：“你说这裂缝如果凿开了，水流会不会更大？” 这倒是有可能的。 不过还要凿开才知道。 当然，这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了，至少要来几个石匠才能做到。 肖云启说了计划，沈清瑜附和点头，二人收拾了东西往外走。 洞口天光照在两个人身上，沈清瑜的胆子也逐渐回归，松开了紧紧抱住肖云启的手。 肖云启不舍地撒手，看着重新空空如也的怀抱，有些空虚怎么办？ “清瑜？”肖云启叫住一马当先往外走的沈清瑜。 “啊？”沈清瑜停步回头，湿哒哒的衣裳将一身的曲线勾勒出来，叫人口干舌燥。 “我们……能不能不和离？”肖云启问出了酝酿好久的话。 “不是你要和离的吗？”沈清瑜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后悔了。” “那你当初为何要跟我成亲？我又没绑你来！” “而且你那晚上还……” “若不是那一晚，我也不会怀上三胞胎，后来也不至于一个女子拖着三个孩子过日子！” 一说到这个，她就很委屈，甚至愤怒。 原身嫁给肖云启的时候，是最胖最丑的时候，也是被毒得最虚弱的时候。 若是他看不上原身，就不该有了夫妻之实！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他提起裤子就不认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没几天，他就悄无声息地跑了！ 对上沈清瑜愤怒的神色，肖云启怔怔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沈清瑜转头就走。 “我是被算计的。”肖云启突然在后面喊了一句。 “你说什么？”沈清瑜已经走出了洞口，以为自己听错了。 肖云启鼓起了勇气走出来：“我那时刚从府城的归云楼出来，就被人追杀，逃到了衡水镇，我躲进了一个茶寮，眼看着那些人过来，我就转身躲了起来。” “等他们走了，就晕过去了，等再醒来，我就在床上了……我就……” 沈清瑜：“！！！” 肖云启的脸也红了。 沈清瑜傻了眼。 好一阵，沈清瑜才冷静下来，试图捋清事件的真实情况：“你是说，你醒来，就在我家床上了？” “嗯。”肖云启果断点头。 一更来了。 晚点还有第二更、第三更。 月票还有吗？来一波。 (本章完) ------------ 第五十六章 我看上你了 沈清瑜陷入了沉思。 肖云启这人虽然话不多，还是个黑脑门，可并不喜欢说假话。 否则他在外头每天神神秘秘，只需要找个借口糊弄自己就行，他却直言“不方便说”。 再想想原身那时候身高165，体重超过165，还满脸爆痘、皮肤粗糙、病病歪歪…… 正常男人谁会对这样的女人有欲望？ 他堂堂归云楼的东家，有的是钱，年轻又漂亮的女子多的是愿意跟他的，那晚上他却没完没了，确实诡异。 若肖云启说的都是真的…… 被人算计下药，跟一个自己这样奇丑无比的乡下女子滚了一夜，还居然喜当爹，成了三胞胎的爹爹…… 真惨！ 说不定肖云启还怀疑，自己也是算计他的人之一呢！ 换了是肖云启，也不愿意来看自己和孩子吧？ 沈清瑜突然有些同情他。 “罢了，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这些年我就不怪你了。” “你走吧，孩子也不用你养活，你也看到了，我其实能养活自己的。” “不是，我……我不想跟你和离……我……”肖云启突然道。 沈清瑜坐在巨石平台上，任凭风把自己身上的衣裳吹干，神色淡然地看向肖云启。 “你想和我过日子？” “对。”肖云启眼中带着希冀的光看向沈清瑜。 沈清瑜看着肖云启：“那你能说说，你家的情况吗？还有你自己现在的情况？” 肖云启为难起来。 家里的情况？ 一团乱麻。 自己的情况？ 涉及到朝廷机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说。 “……现在还……你再给我点儿时间。” 沈清瑜正色道：“肖云启，其实你不必这样。” “哪样？” “你是调查过后，发现我并非陷害你的人了吧？” “你对我和孩子们心存愧疚？是吗？” “你想要补偿我们？是吗？” “最近这段时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也很努力。” “明明对三胞胎没什么感情，你却在努力地弥补。对我你也很大方，给了我不少银子。” “从现在起，我不怪你了。” 沈清瑜吹着山风，看着远处的山峦起伏。 前面那个小山坡下，就是自己穿越过来的小村子，沈家村。 在那里，自己有三个孩子。 以自己的本事，养活三个孩子不是问题。 所以，何必为难自己，为难别人？ 从小时候经常被关在家里开始，她就知道：靠别人，永远靠不住。 肖云启被沈清瑜身上散发的寂寥惊住！ 明明就在自己身旁，可她却像是被抛弃的孩子，抱着膝盖坐着，遗世独立的模样。 肖云启心头一丝丝地泛着疼。 他想过去抱抱她。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抱，会坏事。 这个女人心里并不信任他，也并不喜欢他靠近，内心对他也很疏离。 想来又想去，肖云启沉声道：“当年被算计的事情，其实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是我家继母出手。” “她的人辗转找上了你妹子，药是我继母给的，下药是你妹子干的。” 那样霸道的药，普通人根本找不到。 只有自家继母，能有那个本事，弄来这么厉害的药。 沈清瑜：“！！！” “你继母那样恨你？这是想害死你？”沈清瑜不知不觉开始吃瓜，神色也没那么孤寂了。 肖云启：“害死我她还不敢，她怕我爹找她麻烦。她想要毁了我。毁了我的婚事，也毁了我的未来。” 沈清瑜：“……” 后妈什么的，果然很可怕。 肖云启将能说的说完，又看着沈清瑜：“我并非只是因为愧疚才留下……” 沈清瑜点点头，了然：“还因为文彻嘛。我看出来了。” 文彻虽然气质温和，却有一种天生的贵气和上位者气息。 这不是用钱能堆出来的，也不是布衣芒鞋能遮掩的。 “也不只是因为文彻……” 肖云启觉得自己的表白之路格外艰难：为何她总会想到别的人、别的事情上面去？ 难道自己就不能——只是因为她？ “那你还是为了什么？”沈清瑜惊讶了。 “我……觉得你很好……”话说完，肖云启松了一口气。 沈清瑜呆滞三秒，反应过来：“你是说，你看上我了？” 这话多直白！ 肖云启立刻点头：“对……我看上你了！” 沈清瑜眨巴眨巴眼睛：“你别看上我。” “为什么？我们连孩子都有了……”看上你，愿意跟你过日子，不是一件好事吗？ “因为我不会看上你。” 沈清瑜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看上任何男人。” “为什么？” “因为，我这辈子不想靠男人。男人靠不住。” 其实是：任何人都靠不住。 人能依靠的，永远只能是自己。 肖云启立刻表白：“我靠得住！我不会再辜负你！” 沈清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肖云启呐呐闭嘴：是啊，把三个孩子丢给沈清瑜六年多不闻不问，自己哪有脸说这个话？ “以后，你顾好你自己。我的事，你愿意帮忙，我也很感激。你若是不愿意，或者有难处，你告诉我就是了，我不会怪你。” “至于和离……你若是觉得去镇公所不方便，就暂时不去。没关系的。” 反正自己也不会另嫁他人，这和离不和离的就是一张纸，不影响什么。 沈清瑜说着，起身摸了摸衣襟，已经半干了。 “回家吧，都过了饭点了。” 二人回到家，一家子正在吃饭。 文彻和程平正带着三小只在吃饭呢，一看到爹娘回来，立刻就飞奔着去灶房拿碗筷。 沈清瑜没阻止他们，自己笑着去后院洗手。 肖桃花带着自家两个孩子和沈长松、刘翠喜在灶房吃饭，见沈清瑜过来，一桌子人赶忙起身。 沈清瑜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吃饭。 他们不干，非要等着沈清瑜和孩子们拿了碗筷去前院了，这才坐下吃饭。 这是这时代的人心中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沈清瑜没有能力，也没有动力非要去改变他们。 既然他们觉得跟东家吃饭别扭，想要在灶房自己吃，那就由他们去。 反正饭菜都是全村最好的。 孩子们给沈清瑜和肖云启摆好了碗筷，沈清瑜正要拉开凳子落座，肖云启眼疾手快地拉开了凳子：“你坐。” 沈清瑜微微一愣，神色自若地坐下了。 “谢谢。” 肖云启垂眸：“不必客气。” 文彻傻眼：“！！！” 程平傻眼：“！！！” 肖云启居然给沈清瑜拉凳子？！ 他们俩这是……发生了什么？ 第二更来了。 我就喜欢多更新。 一多写，我的灵感就来了，写得就顺溜了。 多来点月票，让我多加更一点！ (本章完) ------------ 第五十七章 事有蹊跷 沈清瑜神色不变，肖云启也觉得十分自然。 两个爷们如遭雷劈。 三个孩子却看得喜上眉梢，对视一眼，都悄悄笑了。 刘婶婶今天做的饭真好吃。嗷呜…… 饭后沈清瑜要去里正家，肖云启也说一起去。 去就去。 换了一套干净的蓝色细棉布衣裳，沈清瑜优哉游哉地往里正家走。 肖云启跟她并肩而行，见她心情不错，自己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 到了里正家，里正家中又有好几个汉子。 大家面色都不好：费了半天功夫，在附近山上找了好几个来回，从前渗水的地方，如今都断流了。 这样下去，别说田地了，人只怕都要没水喝了。 沈清瑜示意肖云启去说，肖云启就将那山洞里的水潭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里正和几个汉子对视一眼，腰杆子立刻就挺起来了。 “真的？” 肖云启没敢把话说满：“我们也只是这样揣测，具体多大的水流，还要将那石头缝凿开才知道。” “另外，如何从那里引水到我们这里，也是个问题。” “先去看看再说！”里正一拍大腿，拍了板。 几个汉子中，只有一个打过石头，于是大家分头，找工具的找工具，找石匠的找石匠……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后山悬崖边。 肖云启指着那巨石平台：“就在那上头。” 众人仰望悬崖上的巨石平台，震惊道：“那上头你是怎么想到要找上去的？” 肖云启自然不会说狗的事，只说：“我就随便上去看看。” 众人：“……” 你可真随便。 还是肖云启打头，先爬上去，丢绳子下来，众人顺着绳子一点点爬上去，鱼贯进洞。 里正看了看那石缝，有些激动：“若是凿进去，没准还真有水！” 那还说什么？ 开干！ 先要把洞口凿开些，不然里面太黑了，靠打火把怎么干活儿？ 人多力量大，洞口凿开许多之后，洞里亮堂许多，终于能看得到那石缝所在了。 一阵叮叮咚咚之后，有人惊喜地喊：“水大了！水大了！” 原本滴滴哒哒的水，渐渐成了一道水流。 虽然还不大，却极大地鼓舞了众人的信心。 大家更加有力气了！ 水流越发大起来，汩汩的流水让大家仿佛看到了庄稼丰收的希望。 “这石缝凿得差不多了，先想办法把水引出去，再看怎么引到我们村去。” 下了石洞，众人商量起来。 悬崖下是个小山谷，若是水流要从洞口流出来，一定会落在小山谷里面。 小山谷和村子中央，还隔着一个坎。 里正盘算了一下：“村里的汉子们都来挖，日夜不停地分班，两天功夫应该能挖出一条水渠来。” 田里的庄稼都等着呢，时间就是庄稼的命。 众人也不废话，立刻就开始忙活。 里正下山叫人，沈清瑜看了看肖云启，主动道：“要不我们两个就不上工了，还是承担大家这两天的饭菜吧？” “那成！”里正立刻就答应了。 众人也都没意见。 他家两口子就算两个劳力。 两个劳力才多少钱？ 如今的粮食一天一个价，沈清瑜这是给大家减轻负担嘞！ 于是沈清瑜就和肖云启先回家。 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沈清瑜轻声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你忙你的去。我叫两个人帮忙一起做饭就行了。” 肖云启心头一暖：她主动承担做饭的责任，竟是为了自己？！ 刚要说谢谢，就听沈清瑜又道：“反正这也是村里的事情，你本就不是这村里的人，没这个责任。再说修个水渠你也沾不上光。” 肖云启：“……” 所以你是怕欠我人情？ 咱们两个人要算得这样清楚吗？ 刚热乎了一下的心，又叫她这两句话给说凉了。 始作俑者好像一点儿自觉都没有，在前面走得十分轻松。 要不，就算了？ 这念头刚起来，肖云启就心疼。 前面的女子行走的姿态随性又松弛，如墨长发随着行动在腰臀间荡漾，心也跟着一荡一荡的。 就像山中游荡的妖精。 勾魂。 不行！ 不能算！ 她都给自己生了三个孩子了！ 还能叫她跑了？！ 肖云启又振作起来，目光火热地看着前面那个妖娆的妖精，继续轻松惬意地晃荡着往前走。 二人却不知道，自己二人刚出门一会儿，屋边就传来两声鸟叫。 原本还懒懒散散的程平眼中闪过冷光，不紧不慢地起身，往茅房走去。 片刻之后，他再回来时，面色凝重，竟然不自觉地蹙眉。 他怎么也没想到，上面居然会传下那样的指令。 这事儿……透着蹊跷。 为什么呢？ 程平皱着眉头，手指在桌子轻轻地磕，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 沈清瑜和肖云启回到家，沈清瑜先就去找刘翠喜，说了后山发现水源的事情。 然后沈清瑜又告诉刘翠喜，未来几天家里要给挖水渠的汉子们做饭的事情。 刘翠喜自然高兴，忙去找婆娘们来帮忙去了。 沈清瑜去后院准备套驴车，准备去镇上买点菜回来给大家做饭。 肖云启却被程平叫过去了。 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肖云启出来的时候，面色黑如锅底，牵了马出来就准备出门。 见沈清瑜赶了驴车要出门，皱眉问：“你去哪儿？” “去买菜啊。否则那么多人，吃什么？”沈清瑜诧异于他的健忘。 肖云启皱了皱眉头：“能不能叫别人去？你最近……能不能不去外面？” 沈清瑜也皱眉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肖云启：“……” 这事儿不能跟沈清瑜说。 沈清瑜一见他不说话，就懂了：“不能说？那你就别管我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人不能因噎废食。 真要遇上了危险，就往空间里面躲呗。 再实在不行，等驴车走到半道上没有人，自己就在空间商城买一些，假装在镇上买的，就行了。 肖云启正要再说，就听程平道：“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肖云启：“……” 这话怎么听着一语双关呢？ 又想打人了怎么办？ “你去哪儿？”沈清瑜直觉不对，看向肖云启。 肖云启叹口气：“我要去一趟……京城。要好些天才能回来。你最近小心点儿，实在要出门……” 肖云启看向程平，不甘心地道：“你就叫上程平。” 沈清瑜看向一步三晃荡的程平。 他自己都走不稳，带上他干什么？当盾牌？ 嘴上沈清瑜却道：“好……” 月票80张的加更来了。 还有月票吗？ 都给了我吧！ (本章完) ------------ 第五十八章 豆芽能治病 肖云启一走，沈清瑜驾着驴车就要走。 程平忙叫：“哎哎，带上我啊！” 沈清瑜瞥他一眼：“带你有什么用？” 不等程平接话，沈清瑜一声吆喝：“走！” 瘦驴拉着板车就走。 程平：“……” 被嫌弃了！ 程平突然后悔装弱鸡太投入。 若是自己龙精虎猛活蹦乱跳，沈清瑜一定不会丢下自己。 眼看驴车要出院子门，程平再也顾不得，拔腿就追。 刚送货回来的沈大松目瞪口呆：这动作，哪里像卧床不起的病人？ 沈清瑜有心丢下程平，奈何这厮一边追一边鬼哭狼嚎地喊，喊得人心烦气躁。 不得已，她停车让程平上来。 程平一上车，就气喘吁吁地露出讨好的笑容：“清瑜姑娘，要不还是我赶车吧？” 沈清瑜很是怀疑地扫视一眼：“你能行？” “瞧你这话说的！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将最后两个字吞回去，程平拍了拍胸脯：“你就信我一次。” 沈清瑜将鞭子丢给他，自己去了板车上坐着发呆。 程平娴熟地驾车，没话找话：“清瑜姑娘，咱们去镇上，是买菜？” “嗯。” “我觉得这个季节的豆角挺好吃的……” 程平话还没说完，沈清瑜皱眉问：“你为什么叫我清瑜姑娘？” “嘿嘿……”程平一脸神秘的笑容，“我听到你和肖兄吵架，你俩和离了。” 沈清瑜好奇：“我俩和离，你很高兴？” 程平卡住：“那倒是没有……” “那你笑成那样干什么？” 程平看看远山，看看近树，再看看眼前的瘦驴，突然生出一股勇气：“我确实挺高兴的。” “为什么？” 程平一边由得瘦驴自己往前走，一边扭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清瑜：“因为我心悦你。” 沈清瑜一脸惋惜：“肖云启有你这样的兄弟，真倒霉。” 程平面上一僵：“又不是我叫你们和离的。这不是……你们先和离了，我才敢说么？” “你心悦我，肖云启知道吗？”沈清瑜老神在在。 “应该……知道……吧？”否则自己也不会接二连三挨揍。 “他知道还把我的安危托付给你？” 这跟“把鱼托付给猫”有什么区别？ 程平再次尴尬。 “大概是……他没别的选择了。”程平难得地面色微微泛红。 沈清瑜微微垂眸：所以，因为知道自己有危险，肖云启明知道程平可能会挖墙角，还是选择以自己的安全为先。 他奔赴京城去消弭危险，让程平保护自己？ 这还真是…… 沈清瑜心头微微一动，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涌上来。 “你能不能说一说你和肖云启的事情？”沈清瑜状似无意地问。 她总得知道，危险从何而来。 程平迟疑了好一阵，才含糊道：“肖云启身世不凡，他家的长辈知道了你的存在，想要弄死你。” 沈清瑜：“……” “所以他去京城，是想要将危险从源头掐断？” “也可以这么说。”程平点头。 沈清瑜神色冷静，这幅模样倒是叫程平心生佩服。 但凡哪个女子知道了自己身陷危险之中，都会慌张吧？ 这沈清瑜却似乎一点儿没受影响。 这样淡定的她……更叫人好奇了。 二人一时间安静下来。 程平不甘心：好不容易提起勇气说这件事，这会儿却又半途而废…… “清瑜姑娘，你跟肖云启既然已经和离，我……”可有机会？ 沈清瑜瞥他一眼：“我对你没兴趣。” 程平不服气：“兴趣可以培养。我很好玩的！你可以试试看？” “我不想再成亲，也不想再找人。” “你是怕我不疼三个孩子吗？这你放心，我会对他们好的。” 沈清瑜蹙眉：“你听不懂？是我不想找男人成亲。不是我担心找个男人成亲会对孩子不好。” 程平：“……” 为什么觉得自己和沈清瑜讲话这么困难？ 像是鸡同鸭讲？！ 见程平傻傻呆呆的，沈清瑜叹一口气，决定把话说明白。 “你告诉我，像我这样带着三个孩子，一定要找个男人的原因是什么？” 程平：“你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这日子……” 沈清瑜摊手：“我能赚钱，能养活孩子。” “可你一个女子，带着三个孩子，就算有钱了，也容易被人觊觎。”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能保护我？” “对！”程平疯狂点头。 沈清瑜笑了：“若是肖云启的长辈来抢夺这三个孩子，你也能帮我保住？” “……”程平一下子迟疑起来。 那厮的长辈太厉害，自己能护住沈清瑜就不错了，再加上三个孩子…… 有点悬。 “所以你也并没有把握护住我和三个孩子，不是吗？”沈清瑜淡然一笑。 程平犹豫了一下：“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说不能任凭三个孩子流落在外，他们想要……去母留子。” “也就是说，三个孩子不会有性命危险？”沈清瑜抓住了自己想要的重点。 程平点头。 “那就够了。”沈清瑜展颜一笑。 她担心的其实也是三个孩子的安危。 咱有空间呢！ 谁能奈何自己？ 驴车进了衡水镇，沈清瑜往日常卖菜的地方走去。 猪肉摊那边，买上十来斤猪肉，豆腐来几斤，各种配菜来一些…… 还没买完菜呢，就看到了齐瀚。 齐瀚正朝着沈清瑜这边走来，人还没到，先笑了起来：“清瑜，你那个豆芽确实是不错，我想找你谈谈……” 谈什么？ 谈合作。 齐瀚吃着豆芽的第一感觉就是口感特别好。 那种豆芽的香味，明显跟之前他吃过的所有豆芽都不同。 更神奇的是：第二天醒来，嘴里发苦的感觉好了许多！ 齐瀚是找过名医把脉的，说是因为他常年应酬喝酒，所以肝出了问题，想要调理，首先就要戒酒忌口。 身为齐家的当家人，老大还没成亲，一心读书，老二是扶不起的阿斗，还生了一窝…… 要养活一大家子人的他，哪里有资格戒酒忌口？ 只好一边吃药调理，一边继续应酬…… 身体反应就是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口苦。 这是肝在发出警告啊！ 齐瀚心中也隐隐恐慌，却又无路可退。 谁曾想，这种情况竟然在吃了一顿豆芽之后，就有了明显的缓解！ 这豆芽竟然真的能治病？！ 意识到府城那些商人们说的竟是真的，齐瀚心中瞬间蠢蠢欲动！ 更新来啦！ 还有第二更和第三更。 (本章完) ------------ 第五十九章 沈老板大气 衡水镇唯一的当街酒馆中，三个人落座。 齐瀚身边的管事叫人上了一壶桃花酒，又去买了一份卤肠头和卤猪耳朵过来。 这是要谈事情的架势。 “我想问问，你那个豆芽，还能不能再多发一点？”齐瀚笑眯眯地给沈清瑜倒酒。 沈清瑜闻了闻桃花酒，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又有糯米漂浮在里头，这是甜酒，度数应该不高。 于是放心喝了一口。 甜甜的滋味在口中散开，沈清瑜也不矫情：“应该可以。” “咱们能否合作？”齐瀚单刀直入。 “你说说看？”沈清瑜点头。 “跟我合作的商户在附近几个州府都有，如果你的豆芽发得多，我想多定一些，我用我的商户，在各个州府卖。” 齐瀚说起做生意，那是条理清晰。 沈清瑜听得认真，也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事儿当然可以……” 于是双方谈起了细节。 齐瀚有人有渠道，沈清瑜有货源。 最终商定，前期齐瀚派人每天来沈清瑜家中拉四百斤豆芽，也按照一百文一斤豆芽算钱。 也就是一天四十两银子。 后期等沈清瑜那边的茅草房扒了，能有更多场地了，再增加豆芽的出货量。 商定好了以后，双方皆大欢喜。 沈清瑜又提出：卤肉的项目能否合作？ 都是吃食，卤肉也只有自己做，若是能卖去隔壁府城，也是提升收入的。 齐瀚自然答应。 不过因为卤肉没有豆芽那么明显的疗效，齐瀚将价格也压下来了。 沈清瑜算了算，一斤卤肉还能净赚二十文钱，自己又不用多费多少工夫，就愉快地答应了。 每天一百斤卤肉卤下水，让齐瀚的人跟着豆芽一起拉走。 一天也能净赚二两银子。 齐瀚不明白：“这卤肉的利润相比豆芽来说，并不高，你为何还想着要一起合作？” 沈清瑜摊手：“豆芽利润是高，可是不需要多少人去做。如果做卤肉，我能多雇几个村里人，他们有事做，也少饿死些人。” 说到这里沈清瑜也无奈：“也免得我一个人赚钱，村里人眼红，到时候背地里使绊子下黑手，我就是哭都来不及。” “……是这么回事！”齐瀚顿时抱拳。 “合作愉快！”沈清瑜笑呵呵地举杯。 齐瀚也乐呵呵地举杯。 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的程平心头震撼：沈清瑜说，她能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 他之前并不怀疑。 可当着他的面，跟人谈定了一个月一千多两银子的生意，还是叫人震撼。 和齐瀚谈生意时，程平没有感受到沈清瑜紧张。 她就是很淡定，很松弛，眼中全是自信、笃定。 仿佛是个天生的商人。 约定好了七天后开始第一批供货，齐瀚高高兴兴离开。 沈清瑜将目光又落在了酒馆老板身上。 “老板，我这里有个生意，想要跟你合作，咱们谈谈？” 神色淡漠的梨花酒馆老板是个中年汉子，听沈清瑜主动问话，也是吃了一惊：“你说。” “你这个酒，能不能批发一部分给我？我回头放在码头小铺那边卖。” 梨花酒馆老板愣了愣神：“我为何要批发给你？人家需要的话，来我这里买不行吗？” 沈清瑜笑了：“我那边的主要客人，是搭船出去的人，正好在那里买卤菜，也就顺带拿点酒到船上喝，不会抢你的客源。” “而且你这里不是经常有人来喝酒吗？我也可以批发一些卤肉给你，让来你酒馆喝酒的客人，可以再多一个下酒菜？” 老板想了想，坐在了沈清瑜对面…… 这个的供应量倒是不大，不过沈清瑜看上了老板家的桃花酒：“这个桃花酒味道我很喜欢，你多卖些给我，我带回去自己喝。” 酒馆老板摇头：“天气渐渐热了，这桃花酒是发酵的糯米酒，存不住，时间长了就会发苦，酒味就太重了。” 沈清瑜笑了起来：“这个你别管，你这里有多少？我都要了。” 生意上门，不做白不做，更何况自己也说清楚了。 于是酒馆老板报数：“有两大坛，一坛一百斤，你都要吗？” “要！”沈清瑜果断点头。 于是两大坛酒又放在了车上。 程平已经麻木了：这女人做生意的本事太厉害，他甘拜下风。 沈清瑜又去了一趟粮油铺子。 黄豆又涨价了。 沈清瑜忍着肉痛，买了一千斤黄豆。 空间的黄豆丰收了，第二茬黄豆也种下了，其实沈清瑜已经可以不买黄豆了。 奈何每日这么多豆芽往外发，如果从来不买黄豆，人家该怀疑了。 为了不被当成妖孽烧死，该买还是要买。 沈清瑜去了之前的小院，先进去将杂粮放进小院房间内，再让程平来搬。 程平看着满满几间屋子的杂粮，眼睛都直了！ “这都是你囤的？” 这不得有几万斤吗？！ 想想如今的粮价，再想想沈清瑜之前说的，她能养活三个孩子的话…… 这赚钱的本事，何止是能养活？！ 就是肖云启那个继母也没有沈清瑜这赚钱的本事！ 沈清瑜点头：“对，村里估计也就挖三天水渠，你搬三百斤足够了。” 程平点点头，认命地搬杂粮出去。 等程平搬好，驴车出了院子，沈清瑜又把剩下的杂粮收进空间库房，锁门，离场。 …… 齐瀚回到家，管家就急匆匆过来回报：“二少奶奶跑了。” “怎么跑的？” “家庙的窗户靠河，衡水河干涸了，她就垂下绳索，跳窗跑了。” 齐瀚：“……不省心的东西！派人去找！” 管家撒丫子要走，齐瀚想了想，又叫住了管家：“这样，这事儿你派人去告诉清瑜一声，你问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告诉我。” “是。”管家大步流星离开，不多时就骑马冲了出去。 沈清瑜是在快到家的时候被齐府管家追上的，听他说了事情原委后，也是无语。 “我家老爷问沈娘子，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管家恭敬地问。 沈清瑜想了想，摆手：“不必了。” 一个沈清瑶而已，想来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 等管家离开，沈清瑜看向赶车的程平：“如果对上沈清瑶，你能护住我们母子三个吗？” 程平甩了个漂亮的鞭花，霸气道：“沈清瑶算什么东西？我给她再装上翅膀，你看她能原地起飞不？！” 于是沈清瑜放心了。 程平能够被肖云启信任，想来应该有两分本事。 你看刚才扛杂粮，就很有劲儿嘛！ 程平眸光往不远处的一棵树后看了一眼，那边窜出一个人，回了个手势。 回到家卸了杂粮和酒，程平一下子就像被抽掉了骨头一般，又软塌塌地去躺椅上躺着了。 沈清瑜开始招呼来帮忙的婆娘们做饭。 杂粮面放几个鸡蛋进去摊饼子，再用大油煎得两面金黄，闻起来就叫人流口水。 肉剁碎，做成肉臊子，再叫婆娘们切了黄瓜条，杂粮面饼子卷肉臊子和黄瓜条，口感丰富又管饱，还有肉味…… 汉子们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担心家中断粮，他们已经喝了好些天野菜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沈老板大气！” “对！沈老板大气！” “沈老板发财！” “哈哈哈……” 山谷中顿时笑声一片。 第二更来了。 稍晚一些还有第三更月票加更。 还有月票吗？ 给我吧！ (本章完) ------------ 第六十章 大伯娘认错 沈清瑜也笑了起来：“大家一起发财！” 有人心动，忙问：“还有什么发财的门路？沈老板带我们一起啊？” 沈清瑜笑道：“我那里准备多做一些卤肉和卤下水，准备请几个手脚利落的婶子去帮忙洗和切。谁有兴趣的，去找里正叔啊！” 众人立刻兴奋起来。 给沈清瑜家做事，可从来都没有吃过亏。 工钱给得高不说，还能随时拿钱。 沈清瑜又笑道：“等过几天大家田地里的事情忙完，我想再把茅草屋给推倒重修，还是两层青砖大瓦房……” 众人又兴奋起来。 这青砖大瓦房修起来，每个人少说也能赚一两银子！ 这又能多买些粮食呢！ “沈老板大气！” 大家又喊了起来。 沈清瑜笑眯眯地下山。 不过三天功夫，水渠就挖开了，虽说还有将近一半的田地在老水渠的上游，这新渠浇灌不到，可能抢救一些，好歹也饿不死了。 众人都排着时间往自家田里灌水抢救禾苗。 等忙完，又都来沈清瑜家报到了。 两层楼青砖大瓦房的屋顶、床铺、柜子等等都已经修好，楼上三间房，是沈清瑜、肖云启和三个孩子的房间。 楼下三间房住了程平和沈大松、文彻、肖桃花娘仨。 之前修的平房也是三间，如今都用来发豆芽了。 沈清瑜悠闲地躺坐在窗户边，手边是桃花糯米酒，时不时抿一口。 听楼下人声鼎沸。 主打一个人生惬意！ 婆娘汉子们的嗓门大，正在讨论粮价。 “如今的杂粮都要十五文一斤了！这饭是吃不起，只能喝粥。” “是啊，从前一天赚五十文，还能买十斤杂粮。如今四斤不到！” “这日子……省着点过吧……” 众人叹着气，一边忙活，一边说话。 沈清瑜听在耳朵里，心头一动。 她拔腿就往里正家走。 里正家的庄稼抢救完毕，也确实累坏了，正在家歇着呢，见沈清瑜来了，立刻满脸堆笑。 “清瑜来了？又有什么好事？” 沈清瑜嘿嘿一笑，低声跟里正商量起来…… 到了下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村！ 即日起，去沈清瑜家帮工的人，可以选择一天五十文钱的工钱，或者一天五斤杂粮。 众人一听，都炸锅了！ 现在外头杂粮都卖十五文钱一斤，这算下来……傻子才不要杂粮呢！ 于是众人都往里正叔家跑，想要去沈清瑜家做事。 里正倒是也大方，只要人品没问题，手艺还行，他都安排。 可人一多，原本需要二十来天能修起来的房子，十来天就修上去了。 沈清瑜又叫大家把围墙也修得高高的，重新做了大门，地上也全部铺了青石板砖…… 一座方正舒适的三合院，修成了！ 等结算的时候，来做事的都拿了许多杂粮回去。 少则二十来斤，多则五十来斤。 若是熬稀饭，能吃好些日子了！ 这样一来，村里一多半家里是饿不死了。 至于从头至尾没有在沈清瑜家做过事的，沈清瑜就没办法了。 要么没手艺，要么人品不好。 这样的人，怎么帮？ 沈玉松蹲在里正家不肯走：“你也不要我去沈清瑜家做事，你也不让我做别的，你就说我家这几口人，吃什么？” 里正摊手：“你家不是有地吗？你种地去啊！” 沈玉松也摊手：“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们的秧苗都快抽穗了！你叫我们怎么种？” “你就是不种稻子，你种点红薯土豆啥的，挑水浇一浇，不也饿不死你？”里正才不管。 沈玉松七年不种田地，回来以后哪里还愿意再种地？ 这就是懒的！ 懒汉在村里没地位，谁都瞧不上。 “那我不管！你是里正，又是族长，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饿死吧？” 沈玉松索性开始耍赖！ 里正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沈玉松手都哆嗦：“你这……烂泥扶不上墙！” 到底也没闹出赚钱的门路来，沈玉松捏着里正施舍的三个杂粮面馒头，沮丧回家。 “怎的？有法子没有？” 沈大伯和大伯娘立刻就看向沈玉松。 沈玉松将三个杂粮面馒头往桌子上一拍：“有什么法子？现在满村能赚钱的地方只有沈清瑜家。可人家摆明了不给我机会。” 沈大伯和大伯娘看到杂粮面馒头都咽口水，忙一人抓起一个吃了起来。 三个馒头下肚，三个人只觉得……更饿了！ “不行！我找她去！” 饥饿使人胆大。 大伯娘终于忍不住了，起身就往沈清瑜家走去。 新房子修好，肖云启却还没回来，沈清瑜正在听着三个孩子读书的声音想肖云启的事呢，门外就嚎啕起来了。 “清瑜啊！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条活路吧！” “清瑜啊！你开门啊……” 话音未落，新修的大木门就被人拍响了。 孩子们的读书声戛然而止，纷纷探头出来。 沈清瑜皱眉，下楼去开门。 刘翠喜已经听出了是谁，抢在沈清瑜前面一下开了门，冲着大伯娘就骂了起来。 “你要不要脸？当初你帮着沈清瑶下毒害清瑜，如今又跑到门口闹，是人家清瑜不让你吃饭？” “你怎么好意思？！” 大伯娘压根不接刘翠喜的茬，一看到沈清瑜就往上扑，试图抱住沈清瑜的大腿。 沈清瑜利落地闪开。 大伯娘扑了个空，摔了个五体投地。 她也不起身，索性趴在地上嚎啕起来：“清瑜啊！我错了！当初是我鬼迷心窍，被沈清瑶给的那点银子迷了眼啊……” 沈清瑜听着这话，突然想起了肖云启说的事情，她皱眉道：“你先别嚎，你跟我进来，若是能把事情说明白，我给你三斤杂粮。” 大伯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嘎？” 沈清瑜进了新修的堂屋，刘翠喜体贴地站在沈清瑜和大伯娘旁边，防止大伯娘撒泼。 沈清瑜看着忐忑的大伯娘，语气冷静又缓慢：“你说，沈清瑶给你银子了？” “对，给了我三两银子，叫我把那药给你吃。” “你可知道她的药是从哪里来的？在那段时间前后，她可跟什么人接触过？” 沈清瑜很好奇：一个乡下女子，是如何跟京城的人勾连上的！ 还做出给肖云启下药的事情来。 那个中间牵线的人，是谁？ 月票90张的加更。 还有月票吗？ 来一点儿啊！ (本章完) ------------ 第六十一章 双料间谍大伯娘 大伯娘嗫嚅着：“这我咋知道……” 沈清瑜一挥手：“那你可以走了。” “杂粮呢？不是答应给我杂粮吗？” 大伯娘不肯走，并且准备用撒泼的方式达到目的。 于是大伯娘一骨碌又往地上出溜。 然而她人还没到达地上，门口冲进来一个人，一把就提溜起她的后脖领子。 命运的咽喉被衣裳扼住，大伯娘只能翻着白眼抓瞎。 程平干脆利落地拖着她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极有技巧地在她腰肋间的某处捅咕了一下。 大伯娘只觉得整个身子都麻了！ 不仅没办法动弹，就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大伯娘恐慌地瞪大了眼睛，“嗬嗬”地喊着，满脸惊恐！ 程平面带慵懒的笑容，低头凑近大伯娘耳边：“下次再撒泼，我就让你这样一辈子！” 大伯娘：“嗬……嗬……” 程平回屋，沈清瑜又出来了，她蹲下身子，神色平静：“如果你想起了什么，你可以来找我，我的承诺有效。” 大伯娘如同见鬼，费尽全力点头。 我答应了。 我错了。 你倒是放了我呀！ 程平在里头扬声道：“一柱香功夫就好了。能滚了就滚。” 到底还是过了一柱香，大伯娘才逐渐能动弹，连滚带爬地跑了。 经此一遭，大伯娘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往前凑。 大伯愁眉苦脸，只能叫婆娘一起，上山挖野菜。 现在野菜不好挖，大家都担心粮食不够，集体挖野菜。 山边的野菜都挖完了！ 为了肚子，大伯和大伯娘只能往里走。 专注力都放在野菜上时，一个幽灵一般的声音响起：“大伯娘，沈玉松呢？” “妈呀！”大伯娘骤然被喊，吓得一个屁股墩就坐在了地上。 等她惊惧回头，才发现竟是许久不见的沈清瑶。 沈清瑶黑了，也瘦了，面色泛黄，头发凌乱，衣裳也有些破损。 真狼狈。 “你还敢来？哄了我们给你当牛做马七年，一脚踢开就罢了，还把我们这七年攒下的血汗钱都给昧下了！老娘打死你！” 大伯娘反应过来以后，爬起身就要来打。 沈清瑶一把拽住了大伯娘的胳膊：“怎的？当初不是你死缠烂打要进齐府的？如今怪到了我头上？” 大伯娘挣扎了两下，没挣扎掉，更生气了：“我不管！你还我血汗钱！” “你的钱又不是我收走的，你找我干什么？” “我问你，沈玉松呢？” “你找沈玉松干什么？”大伯娘警惕地看着她。 “现在除了我，你还能找到别人给你们饭吃吗？” 大伯娘抓住了关键词，立刻不挣扎了：“给饭吃？” 沈清瑶嗤笑一声：“只要你愿意听话，我就给你粮食。” “粮食呢？你有？” 大伯娘可不信她画大饼，上上下下一通打量。 沈清瑜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银锭丢过去：“拿去！” 大伯娘利落地接过，一两银子！ 能买几十斤杂粮了。 大伯娘眼睛都没有从银锭上挪开，直接就问：“你叫我们干啥？” “你这样……” 沈清瑶嘀嘀咕咕吩咐起来。 大伯娘听得眼睛骨碌碌转，等她说完，迟疑道：“如果我照你说的做了，你还能给我多少银子？” 这就是要讨价还价。 沈清瑶也不含糊：“一个月给你一两银子。” “三两！” “就一两，你爱干不干！”沈清瑶说完，作势要抢走她手中的银子。 大伯娘赶忙捂住：“成成成！我听你的！” 得了一两银子，谁还挖野菜？ 回家！ 大伯娘鬼鬼祟祟下山，直奔沈清瑜家。 沈清瑜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敢去而复返，也是惊讶：“你来干嘛？” 大伯娘神神秘秘：“你如果给我三十斤杂粮，我就告诉你沈清瑶的踪迹。” 哟！ 沈清瑶竟然找大伯娘他们来了？ 沈清瑜抄起手，老神在在地看着大伯娘，也不说话。 大伯娘被看得心慌：“你看什么？” “你猜，如果你不告诉我，齐家能不能找到她？” 大伯娘心头一虚：“那……也没那么容易吧？” “那你就等着好了。”沈清瑜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 大伯娘反而忐忑起来：“还是先抓住比较好吧？毕竟你家还有三个娃呢，早点抓住，孩子们也安全不是？” 这话倒是实在。 沈清瑜也不吊着她了：“三斤杂粮，换你说出你跟她见面的全部细节。如果不愿意，你就走吧。” 大伯娘一时间没说话，心中觉得不合算，却又怕沈清瑜真的什么都不给，就把她赶走。 沈清瑜可不给她机会，起身就准备赶人。 程平也配合极好地出现在旁边。 看到程平，大伯娘又想起命运的脖颈被扼住的痛苦，赶忙表态：“我说！我都说！” 将沈清瑶说的都说出来以后，大伯娘小心翼翼地表示：“就是这些了。” 沈清瑜点点头，去里面（空间库房）拿出了三斤杂粮丢在大伯娘面前。 大伯娘赶忙把那三斤杂粮抱在怀里就准备跑。 沈清瑜却又叫住了她：“下次她约你在哪里见面？” 大伯娘身子一僵，不知道该不该再要几斤杂粮。 沈清瑜轻笑一声：“你若是提前告诉我，我再给你三斤杂粮。” 大伯娘毫不犹豫就把沈清瑶给出卖了：“她约我五天后又去后山。” 沈清瑜却一摆手：“好。给你三斤杂粮。” 又是三斤杂粮到手，大伯娘笑得满脸菊花开。 等她再次要走，沈清瑜又再次叫住了她。 大伯娘惶恐地转身：“又怎么的了？” 总感觉这杂粮拿着不稳当，随时会退回去似的？ 沈清瑜轻笑一声：“以后她给你的钱你拿着，我这里只要及时通报，我也给你杂粮。” “啊……唉！唉！”大伯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 等大伯娘走了，沈清瑜才收了面上的笑容，看向程平。 程平点头：“我会叫人盯着她那边，尽快抓住沈清瑶背后的人。” “多谢你了。”沈清瑜笑着感谢。 “不必。” 程平深深的看一眼沈清瑜，点头离开。 沈清瑜垂眸：肖云启，你那边怎么样了？ 你那边是保住了我？还是没保住？ (本章完) ------------ 第六十二章 清平侯府世子爷 京城。 清平侯府。 新帝继位，有人升迁，有人贬斥，甚至还有砍头抄家的。 一时之间京城中总能看到一辆接着一辆的囚车和犯人往外走，都是发配的、流放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 可叫所有人侧目和不解的，却是清平侯府。 清平侯府一向对老皇帝忠诚，此番忠诚的老帝党纷纷被贬斥乃至杀头，只有清平侯屹立不倒。 一时间京城中众人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说，清平侯就是入宫给先帝投毒的人。 清平侯申诉无门，在家关起门叫撞天屈，奈何没人相信。 若不是你做了新帝的黑手，为何新帝杀了那么多人，贬斥了那么多人，偏偏你独善其身？ 就在众说纷纭之际，偏偏新帝还降下一道圣旨：封清平侯府嫡长子齐云霄为世子。 圣旨一下，所有人再次傻眼！ 酒楼茶肆炸开了锅。 “齐云霄是谁？” “清平侯府的嫡长子不是齐云衡吗？” “你们忘了？早年清平侯那个早逝的嫡妻，也是生了个儿子的，不过听说一出生，就是个丑八怪！” “真的？” “这还能有假？听说满脸黢黑，是个黑面包公，还有人说，这是黑面的阎王，不祥之兆…” “可如今的清平侯夫人也生了个儿子齐云衡，一表人才不说，还文采出众。新帝为何不册封这个嫡子，要册封丑八怪齐云霄为侯府世子？” “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只是咱还不知道……” 猜测的人太多，清平侯府架不住接二连三的试探，只能闭门不出。 却不知侯府后院已经闹翻了天。 清平侯夫人摔了一整套的汝瓷茶具，又摔了两个青花梅瓶！ “是谁告诉新帝那个野种的存在的？” “这么多年都没有在京城露面，怎么会还有人记得他？” 清平侯夫人突然把眼神看向了清平侯。 “你说，是不是你去跟新帝说了什么？” 清平侯差点把一头乌发给薅秃：“我就是再蠢，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当出头鸟，我能去干这种事？” 清平侯夫人一想也是。 可这到底是谁在后面搞的事情？ 怎么会突然给那个野种赐了世子之位？！ 就在此时，管家汇报：“侯爷，夫人，世子爷回来了。” “什么？”清平侯夫人面色变了。 莫非是那野种干的好事？ 清平侯也皱起了眉头：“正要找他呢，你叫他进来，我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管家去叫人，清平侯夫人气得又砸了一个新上来的钧窑茶杯。 “什么世子？我承认了吗？” 清平侯一声厉喝：“行了！圣旨都下了，你不承认？你算什么东西？” “你是嫌弃咱家没有被流放，要给我们全家争取流放一下？” 清平侯夫人被吓得愣住，倒是不敢再闹腾了。 熟悉业务的婆子立刻上前收拾碎茶盏，心里肉疼得紧。 这一套上好的茶具都要几百两银子，但凡砸了一个，就不完整了，也就不值钱了。 夫人赚钱的本事不大，砸东西的本事不小。 不多时，一个头戴帷帽的黑色锦衣青年大步流星进了后花厅，见了清平侯以后，取了帷帽见礼：“见过父亲，见过夫人。” 清平侯神色复杂地看着儿子：“起吧。” 锦衣青年抬头，神色平静，那黢黑的额头，不是肖云启又是谁。 一年见不了两次的黑额头儿子，十五岁开始打理他娘亲留下的嫁妆，这些年靠着这些嫁妆的收益，养活了偌大一个清平侯府。 要说没有能力是假的。 可本朝面部有残缺的不能入殿为臣，等于就断了齐云霄的官途。 也正因为如此，清平侯夫人这些年也没将齐云霄看在眼里。 对自己儿子的世子之位造成不了威胁的嫡长子，又有什么用？ 不过是给自己儿子积攒以后升迁的本钱罢了！ 可谁也没想到，清平侯屡次上折子请封齐云衡为世子都被压中不发，这次新帝继位，却突然下了诏书！ 黑额头的齐云霄居然成了世子！ 这叫人怎么不惊讶？ 也就怪不得清平侯夫人失态。 实在是感觉到嘴的肉被夺了！ 齐云霄化名肖云启行走各地，手下本就有着自己的势力，早已经知道了自己成为世子的消息。 可此时当清平侯问起关于世子诏书的事情，他却还必须装不知道。 “儿子不知被封为世子的事情。” 清平侯和夫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面瘫儿子的话。 最后两个人也不追究了，清平侯咳嗽一声：“那什么，你上个折子，告诉陛下，你面部有缺损，不适合承袭世子之位，让陛下收回成命吧。” 齐云霄早已经知道自己不受重视，却依然被这话给说的心头一寒。 “父亲，你可知道抗命不尊，儿子会是什么后果？” 轻则贬斥，重则杀头！ 哪怕再不喜欢自己，也不至为了个世子之位，逼着自己去送死吧？ 清平侯心中烦躁：“那你说怎么办？你这副模样，真要到了陛下面前，陛下以后会重用你？你这是浪费爵位！” 齐云霄更烦躁，反问道：“父亲仪表堂堂，这些年可曾受到重用？” 这就很打脸。 京城谁不知道清平侯是个逍遥侯爷？ 从没有管过事，只管领那点俸禄的。 说出去都丢人。 “你怎么说话的呢？”清平侯立刻就炸了。 亲爹，能当面揭短？ 齐云霄也不顶嘴了，反而看向了一脸委屈不忿的清平侯夫人：“夫人，是你下令叫人弄死我娘子？” “你说什么？”清平侯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你什么时候有了娘子？” 齐云霄冷笑一声看向自家糊涂爹：“这事儿爹不知道很正常，那娘子是夫人帮忙娶的。” “我娘子还给我生了三胞胎的孩子，一男二女，如今都六岁多了。” “你说什么？”清平侯再次被炸得脑袋嗡嗡的。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齐云霄，发现他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又去看自家夫人。 清平侯夫人被点破瞬间的心虚和尴尬正好落入了清平侯眼中。 清平侯呆滞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 第六十三章 龙椅后面有铃铛 清平侯等着自家夫人回答，可清平侯夫人又怎么会承认？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我给你娶的娘子？” “怎么？那酥骨散和掌中香，不是夫人送过去给人家的？”齐云霄冷笑着问。 当年齐云霄就是被酥骨散迷晕，又被掌中香的霸道给刺激得折腾了沈清瑜一夜。 想想就是耻辱！ 清平侯夫人：“我怎么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呵呵，要不你问问瘸子老贺？也许他会想起些什么？” 齐云霄提示她。 “瘸子老贺三年前就不在府里了，你血口喷人！”清平侯夫人打死不认。 “这样啊……那我正好找到他了呢，要不要我把人带来，你们当场对峙？”齐云霄一声冷笑。 清平侯夫人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这反应落入清平侯眼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家这夫人…… 咳嗽一声，清平侯看向齐云霄：“霄儿，你这娘子，是哪家的千金贵女？孩子又在哪里呢？” 齐云霄又笑了：“我这娘子，在钦州府衡水镇沈家村，是一个乡下农妇，这些年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如今好不容易日子才好过一些……” 清平侯：“……” 这就有些过分了。 好歹也是清平侯府的孩子，就算找的娘子不那么高贵，也要拿得出手吧？ 弄个农妇给他，丢的不是清平侯府的脸吗？ 可孩子都六岁多了…… 清平侯想了想，试探道：“那要不，就把孩子接回来？你如今是清平侯府的世子，论身份完全可以找家世更好的世家贵女。” 绝口不提接村妇回来的事情。 齐云霄冷冷地看着清平侯夫妇：“所以，真的是你的人下手，要弄死我娘子？这是要去母留子？” 清平侯：“我没有！我不是……” 我是刚刚才想到这一茬，这不还没动弹了么！ 清平侯夫人也是被逼急了，冷笑一声道：“你这个长相，事先谁也没想到你会成为世子爷，我弄死你娘子干什么？” “再说，你娘子是个乡下农妇，我若是真的偏心衡儿，留着你娘子岂不是叫你在京城更加抬不起头来？我还非要弄死她干什么？弄死她给你娶个贵女，以后压衡儿一头？” 这话太实在，实在得齐云霄一想，也觉得有道理。 他看了清平侯夫妇一眼：“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等到他大步流星离开了府里，清平侯才猛然反应过来：“他还没进宫谢恩呢！” 清平侯夫人也反应过来：“他还没有把这半年的银子给我呢！家里都快没银子用了！” “永福！快去，把……把世子爷给追回来！”清平侯忙吩咐。 管家飞奔而去，片刻后又飞奔而来。 “侯爷，世子爷一出门就骑马跑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没追上……” 齐云霄此时已经来到了京城的归云楼。 之前的分析有误，他倒是没想到在京城，除了自家那糊涂爹和黑心继母，还有谁想要沈清瑜的性命。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乡下妇人，是什么人非要杀了他呢？ 不应该啊…… 他坐在归云楼三楼的包间内，想了好一阵都没想明白。 掌柜的突然敲门进来：“主子，宫里来了密旨，叫你进宫谢恩。” 齐云霄一愣：宫里居然知道自己回来了？ 还知道自己在归云楼？ 罢了，该来的躲不掉。 齐云霄想了想，进了宫。 人到中年的新帝面相菱角分明，很是英武霸气，居高临下看着齐云霄时，神色莫名。 齐云霄老老实实行礼：“臣齐云霄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 齐云霄听话抬头，坦然露出自己的黑脑门。 上面看了好一阵，这才问：“你这些年各地行走，听说都是在打理你娘的嫁妆？” “是。”齐云霄没有否认。 归云楼他既然知道了是自己的财产，肯定也知道了自己这些年将娘亲的嫁妆翻了几番的情况。 “倒是个孝顺的……” “这些年辗转各地，可曾有喜欢的贵女？” 一听这话，齐云霄心头警钟长鸣：“臣……已经成婚，有了三个孩子。” “你都有三个孩子了？” “是。孩子都六岁多了。” “那孩子的娘，是哪家贵女？” 嘿！ 跟糊涂爹一个问法。 “是个村妇。”齐云霄照实回答。 “一个村妇，如何能匹配清平侯府的世子？你写封休书了事，朕给你赐婚，满朝贵女，你看上了谁？” “听闻你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如今国库空虚，要不你以后就回京城，来户部任职吧？” 齐云霄头皮发麻：“多谢陛下，臣不想休妻，只想跟她白头到老……” “臣做生意的本事也没那么厉害，不过是开了个酒楼而已，陛下谬赞了。” 这新帝也是个实干家，看上了齐云霄做生意的能力，直接就又给官职又准备赐婚。 这叫人怎么招架得住？ 新帝显然没想到，齐云霄竟然不吃这一套，一时间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嗯？你是说，朕识人不明？” 这话就太吓人了，谁敢承认？ 齐云霄汗都吓出来了，正准备找个什么话，就听到龙椅后面有一声细微的铃铛声响起。 新帝面色微微一僵：“呃……哈哈哈！你这个也太谦虚了！” “能将归云楼开遍全国，那就是大本事啊！朕之前在潜邸时，还经常在归云楼跟人吃饭呢！” 齐云霄：“？？？” 什么情况？ 他狐疑地看向那龙椅后面，却看不出后面有没有人。 仔细去听，也没听到龙椅后面有呼吸声。 莫非只是巧合？ 是某个宫女妃嫔衣裳上面的铃铛？ 按下了心中的疑惑，齐云霄只能拱手行礼：“多谢陛下！陛下若是喜欢吃，以后臣可以叫归云楼经常给您送一些您爱吃的口味过来。” “呃……成！你送点锅包肉和水晶肘子过来。”新帝竟然答应了！且还非常明确地点菜了！ 齐云霄忙答应一番，君臣又扯皮几句没什么营养的官方吹捧，这才告退出来。 这事儿不对！ 齐云霄一路想着，一路去了归云楼。 “十一，你去查一查，陛下从前在潜邸时，来归云楼吃饭的时候，经常带谁过来，是不是会经常点水晶肘子和锅包肉……” 月票100张加更。 还有月票吗？再来呀！我想加更！ (本章完) ------------ 第六十四章 隐龙卫 属下领命去了。 齐云霄又叫了另一个人过来：“可有老八的下落？” 属下：“各个地方都查过了，都没有发现八皇子出现过的踪迹。我们怀疑，八皇子还在宫中。” “还在宫中？” 齐云霄沉思起来。 先帝突然驾崩，几位皇子都在封地，只有太子殿下和最小的八皇子在宫中。 太子殿下“死”了，只有八岁的八皇子却不知所踪。 齐云霄来京城前，得了太子的恳求，想找到八皇子。 只是在这京城中，遍布新帝的耳目，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八皇子，难如登天。 他刚出发，就已经传信京城，寻找八皇子。 谁曾想，找了一大圈，人却可能还在宫中。 手下为难：“新帝登基时，宫中的老人被清洗了一圈，如今我们剩下的人不多，想要在宫中找到一个孩子……还需要时间。” 齐云霄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新帝都登基了，一个八岁的孩子没人支持，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可他留着个八岁的孩子干什么？ 齐云霄不明白。 这边正想着呢，又上来一个人：“主子，布庄那边来人，说是侯爷派人去布庄找您了，让您回家。” 糊涂爹又找自己？ 这是那个便宜继母想问自己要钱呢！ 偌大一个侯府，没有赚钱的门路，花钱倒是都很在行。 居然要靠自己经营娘亲的嫁妆来维持他们一家的生计。 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齐云霄忍不住冷笑：“你传话给布庄那边的人，就说我人没有回布庄。” 又想叫自己帮忙赚钱养活他们，又不舍得世子之位给了自己，还给自己弄个乡下村妇做娘子…… 全方位想要毁了自己。 这样的继母，其心可诛。 不好好对待，还真是可惜了。 齐云霄心中盘算着，掌柜的突然又上来道：“东家，候府二公子来了，带了一帮人来吃饭，但是没有包间了，在楼下闹呢。” 候府二公子，不就是那齐云衡？ 候府算来也没几个钱了，怎么舍得来归云楼这等地方消费？ 齐云霄听了一笑：“那就……把这个包间让给他们。” “好嘞！可要给个折扣？” “不必，他们都是贵公子，给折扣掉价。” 掌柜了然点头，就要退出去。 齐云霄叫住了他：“最近有新出的好菜，给他们推荐一下……不许欠账。” “是。”掌柜的彻底懂了。 新菜都贵，还是限量的。 齐云霄去了一楼后院的一个小房间，处理一些杂事。 事情快处理完的时候，出情况了。 掌柜的来汇报：“清平候府二公子带的钱不够付账，闹起来了。” “多少钱？” “他们吃了一百二十六两银子，我还把零头抹掉了，可候府二公子只带了六十七两银子……” 这就差了将近一半呀！ “带的钱不够，可以叫他的同伴帮忙付账，有什么好闹腾的？” 掌柜的一脸坏笑。 关键就是他的同伴不想付账…… 不仅不想付账，还各种嘲讽齐云衡人穷还要装有钱，请客还来归云楼。 “那齐云衡什么反应？” 齐云霄对这个被捧在手心宠大的二少爷倒是有些好奇。 几乎没相处过，也不知道为人处世如何。 掌柜的语气难掩轻蔑：“他倒是叫其他人先走了，自己留在大堂等家里送钱来。” 呵呵呵！ 遇到问题，家里擦屁股，还是个孩子呢！ 就是不知道糊涂爹和继母对这个二十岁的大孩子满意不满意。 齐云霄冷笑一声，叫掌柜的去忙。 正准备离开时，布庄那边又来人汇报。 候府又来找人（找钱）了。 齐云霄继续装死。 天色擦黑，门突然被敲响。 齐云霄感受到门外有两道呼吸，一个是普通人若有若无的呼吸，是高手！ 匕首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捏着几个梨花镖，随时准备应对。 门响了三声后，被推开，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娇小身影率先走了进来。 齐云霄身形快若轻烟，直接将匕首架在那黑斗篷女子的脖颈上。 刀刃贴肉，寒气逼人，一道赤色血线立刻就出来了。 一道劲瘦的身影立刻冲了上来，短兵相接的瞬间，不过一个错身，就已经碰撞了十几下！ 然后动作就静止下来。 齐云霄的匕首架在那人的脖颈上，已经割破了肌肤，献血流了下来。 黑衣人的双臂悬垂，竟是在交手中直接被卸掉了！ 一屋子三个人都没说话，全是粗重的呼吸声。 “住手！” 黑斗篷掀开帷帽，露出一张野性明艳的脸。 齐云霄虽然没见过，却看过她的画像：这位竟是先帝的三公主赵明珠！ 赵明珠眼中全是欣赏：“怪不得我父皇叫我将隐龙卫交给你，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竟能打过隐龙卫的龙三。 齐云霄果断拒绝：“我不要。” 利益的背后是责任。 隐龙卫是暗中守护皇族的一支隐卫，数量不多，只有一千人，由皇帝亲自指挥。 这样强大的战力若是交给自己，叫自己干的事情一定很难。 咱是想好好跟娘子孩子过日子的人，刀口舔血的事情咱不干！ 赵明珠：“！！！” “你怎么能不要？你可知隐龙卫代表着什么？” 赵明珠回过神来，就气得咬牙切齿。 “正是知道代表着什么，我才不想要。因为我不想干你们叫我干的事。” 赵明珠瞪着齐云霄那黝黑的额头，半晌突然软了声音：“表哥……你好歹先听我说完？” 齐云霄：“！！！” 浑身都在发出警告！ “你说就说，你别过来，我是有娘子的人！” 赵明珠：“！！！” 到底她还是说了。 赵明珠或者说先帝请齐云霄接管隐龙卫的目的也很简单。 保住太子和八皇子的性命。 齐云霄看着赵明珠：“你确定不是想要叫我造反？” 赵明珠眼睛亮了一瞬，可随即就灭了。 “就这一千人，哪里够办那么大的事情？” “能保住太子哥哥和八弟的性命我就很知足了。” 倒是不贪心。 齐云霄想了想：“若是我找到了太子，我把隐龙卫交给太子可以吗？” 就是一副不想沾染的架势。 “表哥……”赵明珠跺脚。 “你别！别这么说话！”齐云霄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好好一个女霸王，非要装小闺女，慎人得慌！” “齐云霄！”赵明珠终于被气得原形毕露！ 更新来了。 晚点还有。 月票有吗？来一发！ (本章完) ------------ 第六十五章 荒年开始了 最终齐云霄还是答应了接手隐龙卫。 龙三不服气，肩膀往墙上一撞，竟然自己生生接了回去，然后又准备揉身而上。 齐云霄冷嗤一声：“我能卸掉你的胳膊，你觉得我没本事杀了你？” 龙三顿住。 相比卸胳膊，当然是杀人比较方便利落。 赵明珠干笑一声拉住了龙三，递出一个信封：“这是我父皇留给你的信物和地址，等我走了你再看。” 说完赵明珠就跑。 龙三也跟着跑，被赵明珠呵斥：“你以后跟着我表哥混，别跟着我了。” 龙三不肯：“你不会拳脚功夫，身边怎能无人保护？” 齐云霄撇嘴：“这人我不要，你跟着她走吧。” 龙三欢天喜地，赵明珠神色复杂，两个人终于走了。 等二人离开，齐云霄拆开了信封，等看清楚里面的字，顿时惊跳起来：“我了个槽！” 信很简短，有些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 “大外甥，隐龙卫交给你了，请你努力保住你两个表弟的性命。” “当然，若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他们已经没了，或者你力有不逮，我也不怪你。” “另外，事发突然，我给不了你银钱上的支持，只能请你克服困难，叫这些隐龙卫不要饿死。” “当然，要是饿死了，也是他们命不好，我也不会怪你。” 齐云霄面色铁青！ 一千隐龙卫！ 一千张嘴巴！ 要自己养活？！ 自己该不该去搞个山寨，把这些隐龙卫弄去打劫什么的，当个山大王？ 太子？ 太子是没钱的，他还天天在自己家穿短衫布鞋呢！ 八皇子？ 更别指望。 他才八岁，手里能有几个钱？ 遭黑心的皇帝姨父坑了！ 心头火起，齐云霄也不搭布庄来人，骑了黑马就飞奔出城。 布庄门口，清平侯夫人刚去归云楼交了银子，将齐云衡赎回来，顾不得旁的，亲自去布庄蹲守齐云霄。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齐云霄将这半年的家用拿给她。 否则家里下个月该开不了锅了！ 谁知道布庄的掌柜说齐云霄不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今日我还就不信了！ 我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继母，我就在等着你，难道你还能躲着我一辈子？ 若是你一直不出现，京城的唾沫星子也要淹死你这个新晋的清平侯府世子爷。 正在心中发着狠呢，一错眼就看到一匹黑马掠过布庄门口，径直出城去了。 那黑马上戴着帷帽却不慎露出额头的，不是齐云霄又是谁？ “齐云霄！”清平侯夫人一声尖叫穿云裂帛。 奈何齐云霄仿佛一点儿没听见，纵马就出了城门，径直往外去了。 完犊子了，这下是真的跑了！ 他一年到头不见回京城几次，这次若是离开了京城，还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回来呢！ 家中的开支可怎么办？ 清平侯夫人欲哭无泪，忍不住看向布庄掌柜的：“你看你们东家已经离开了京城，要不你这边的账先交给我？” 布庄掌柜的笑眯眯：“夫人，东家并未说他要离开京城，说不准三五日就回来了，您要不再等等？” 反正就是不说给钱给账的事情。 清平侯夫人气得眼前发黑。 她就知道，当初让齐云霄管他母亲的嫁妆一定是错的！ 奈何那时候先帝还在，齐云霄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她也不敢太过欺辱。 皇后娘娘说要将嫁妆交给齐云霄管理，她也只能答应。 正好也断了齐云霄想承袭清平侯府世子的念头。 毕竟本朝就没有哪家的世子爷是经商的。 这事儿太下贱，有身份地位的人，是不屑的。 谁能想到，一来二去，清平侯府竟然要指着齐云霄手中的嫁妆赚的银子度日？！ 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大家也都是有意回避不提起的。 奈何如今是回避不成了：家里要揭不开锅了，不提怎么办？ 可谁又能想到，齐云霄这厮，竟然得了新帝的青眼，突然被封了世子爷！ 如今他更是翘尾巴了，清平侯府眼看着就约束不住他了！ 这可怎么办？ 齐云霄出了城就将黑马放进了山里，自己如同轻烟一般，飘渺地往密林深处走去。 根据那信中的地图，前往隐龙卫所在的地方…… 沈清瑜耐心等待肖云启的回来，可等来又等去，没等到他回来，却等来了第一波逃荒潮！ 整个府城今年不说颗粒无收，粮食产量也减少了八成。 像沈家村这样找到新水源的村落，少之又少，众人只能挑水浇地，累死个人不说，也没能抢救多少粮食。 眼看着家中粮食要吃完了，众人无奈，只能拄着拐棍出门逃荒。 一时间衡水镇路边卖儿卖女的、卖身为奴的，走上几步就会有那么一两个。 到处都是插草标的。 沈清瑜这段日子可是真的不敢四处乱跑了，每次出去也都带上程平，就怕有个什么麻烦，暴露了自己的空间。 好一阵没穿的粗布衣裳，也都翻了出来，荆钗布裙的朴素装扮，恍惚又回到了之前的岁月。 可饶是如此，她那粉嫩的脸蛋，饱满的面颊，也让人能够轻易看出她不缺吃食。 于是驴车走在路上，没几步就会有人拦住了车问：“买人不？” 她心中对于奴隶制还是有些抵触的，却又不能多说，问得多了，只能戴上帷帽。 点心铺子这段日子都不敢开门了，怕灾民哄抢，只接受大户人家预订。 就是码头上的小铺子，最近也关了门。 钱不赚不要紧，命重要。 卤肉不放在码头小铺子卖了，只送府城归云楼和齐瀚那边。 豆芽也还照常发。 可齐瀚派人来拉豆芽和卤肉，都要叫身强力壮、面相凶狠的，才能镇得住路边那些虎视眈眈的流民了。 相对而言，沈家村的日子就要好过很多：虽说家家户户喝杂粮粥，可到底饿不死。 “多亏了清瑜啊！” “那是！若不是她之前叫我们盖房子，我们赚了些银子，这会儿哪里来的杂粮熬粥喝？” “唉！如果不是在他们家得了几十斤粮食，我们一家也要拄拐棍去逃荒咯！” 饶是如此，村里也还是有人家传出哭声：“娘，你别卖了我……我一天只吃一顿饭！” 还有一章，这两天上课实在太忙了，我尽力赶出来。 (本章完) ------------ 第六十六章 离奇的追杀令 刘翠喜打听以后得知，那卖女儿的，是村西头的沈大奇一家。 他们家有三个闺女一个儿子，如今粮食短缺，他们不舍得饿着儿子，就想把闺女给卖了，再买点粮食回来养活儿子。 刘翠喜撇嘴：“也不是吃不上饭，就是嫌弃闺女要吃粮食！可怜两个不过十二三岁的丫头，饿得面黄肌瘦，这不，准备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去……” 沈清瑜好奇：“现在大户人家还买丫头？” “大户人家的日子又不受影响。他们还很乐意趁着这个时候买丫头呢，这时候遍地都是卖儿卖女的，价钱便宜，还能挑拣！” 这就没法子了。 沈清瑜决定关起门来不管，可谁知道那两个丫头被他爹拉着经过沈清瑜家门口的时候，直接就朝着大门口扑过来，脑袋在门上撞得框框响。 “清瑜婶婶！你家买了我吧！我可以两天只吃一顿稀饭！求求你了，别让我爹卖我去胡家……” 孩子的哭喊声太凄厉，沈清瑜没办法做到听而不闻，只能去开门看。 门外，沈大奇正奋力拉扯他两个闺女，见沈清瑜出来，有些讪讪地撒开了手：“清瑜啊，这……我不是故意的。这两个丫头太能闹腾了……” 沈清瑜看着两个拼命朝着自己磕头的黄毛丫头，微微皱眉：“为什么你们想卖身给我家，却不想卖身给胡家？” 两个丫头只管哭，却不说话。 还是刘翠喜在沈清瑜耳朵边小声解释：“那胡家老太爷今年五十多岁，喜欢这种半大丫头，却又不能……人道，就是买回去折磨的……十里八村都知道，所以他们家买人价钱也给得高。” 沈清瑜惊呆了，眼睛直勾勾看着沈大奇，也不说话。 就在之前修房子的时候，沈大奇还来帮自家修了房子，拿走了将近五十斤杂粮！ 省着点吃，一家五口人怎么的也能撑到红薯和土豆能吃！ 干嘛非要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沈大奇讪讪地撇开了视线：“我这也是没法子，如今流民四起，都有人落草为寇了！家里庄稼没什么收成，我这也是让两个闺女有口饭吃……” 沈清瑜也不想听他瞎扯淡了：“你这两个闺女，胡家出多少钱？” 沈大奇眼睛亮了：“一个闺女二两银子！” 沈清瑜惊呆了！ 二两银子一个人？ 如今杂粮二十文钱一斤。 一百斤粮食，就能买一个活生生的十几岁丫头！？ 在两个黄毛丫头的不断磕头声中，沈清瑜反应过来：“行，这两个丫头，我买了。” 没两天，沈清瑜就听说了，确实有流民落草为寇。 衡水镇过去二十里地的龟背山顶，被一伙外来的流民占领了！ 这些流民纠结了不下三千人，将龟背山经营得铁桶一般，且附近的一些年轻人纷纷慕名去投奔，进去了就没有下来的了。 肖云启也终于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八岁的孩子。 小娃娃叫文锦，白白胖胖的模样，见人就笑，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沈清瑜看到孩子都惊呆了！ 这厮这些年不肯回来，是因为在外面有了这么大的儿子了？ “肖云启？这是你……” 好在文彻出来，看到孩子时，及时喊了一嗓子：“小弟？你是文锦？” “啊？”沈清瑜愣住。 文彻赶忙解释：“这是我小弟，自从走散以后，我们也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 八岁孩子看到文彻，先是不敢置信地揉眼睛，揉着揉着眼睛就红了，然后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彻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沈清瑜这下信了。 感情太真挚，不像是演的。 文彻拉了文锦去房间问话，房间里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沈清瑜也放下了心，从空间商城买了两匹细棉布，一匹蓝色，一匹褐色，交给刘翠喜，让她帮忙给孩子做两套衣裳鞋袜。 给亲戚都能随手两匹细棉布，这份大气…… 刘翠喜满满地羡慕。 然而如今的沈清瑜，跟他们的经济差距已经太大，大到没办法拿在一起比较。 也就只是羡慕罢了。 荒年来了，可沈清瑜家中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卤肉豆芽照样天天有人上门拉走，按时给钱。 人家每日都是白米饭和杂粮饭混着吃的！ 顿顿吃干饭！ 还能吃上肉！ 屋里，文彻和文锦先说了一会儿话，文锦就睡着了。 孩子一路提心吊胆，忐忑不安，这下哭了一顿放松了心情，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文彻又叫了肖云启进去，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肖云启从文彻屋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二楼栏杆旁站着的沈清瑜。 四目相对，仿佛被勾了魂似的，肖云启上楼，站在了沈清瑜面前。 一段日子不见，沈清瑜的面色红润、肌肤细腻白皙，瞧着比之前又瘦了一些！ 肖云启皱眉头：“你怎么又瘦了？” 沈清瑜顿时惊喜，忍不住转了一圈：“我瘦了吗？” “嗯。”肖云启看看她腰身处，视线又划过她的胸前，挪开视线道，“腰瘦了。” 胸没有瘦。 沈清瑜不疑有他，嘿嘿一笑：“我确实瘦了，衣裳都宽大了许多。” 肖云启被她笑得晃花了眼，看了看身后的房门：“进去聊聊？” “成！”沈清瑜点头，率先进房间。 肖云启房间格外简单，除了被褥床和桌子柜子，什么别的物件都没有。 跟客栈似的。 沈清瑜坐在桌子面前，肖云启坐在床上，两个人看着对方，一时间都相顾无言。 还是沈清瑜先开口：“京城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肖云启微微点头：“解决了。” 原本以为是自己那个继母私底下对沈清瑜动手，可继母那番话让他产生了怀疑。 调查过后他才发现，竟是有人借着继母的名义，想要弄死沈清瑜。 正好隐龙卫到手，养着一千张嘴呢，不使唤多浪费？ 于是肖云启就叫隐龙卫去调查，很快，结果出来了。 弄死沈清瑜的命令竟然是宫中传出来的！ 肖云启深深皱眉：先帝的皇后是自己的姨妈，这次没死，却被幽禁后宫，尊为太后，听说住在漪澜殿。 难道是她看不上沈清瑜嫁给自己，所以想借继母的手，弄死沈清瑜？ 肖云启想办法见了太后姨妈一面，跟姨妈表达了要跟沈清瑜过日子的强烈愿望，求放过沈清瑜。 太后姨妈不承认，不过她居然答应帮忙去查一查，看到底是宫中哪里传出来的。 最终结果，是他再也没见到太后姨妈，不过对沈清瑜的追杀令却消失了。 当然，这些事情，肖云启不会跟沈清瑜说，只道：“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不必担心。” 沈清瑜也习惯了肖云启什么都不跟自己说，点头：“那成，你早点休息吧。” 说着沈清瑜就要往外走，肖云启心里想得慌，却又不敢伸手拉，慌乱间喊了一句：“你等等……” 月票110张加更来了。 还有月票吗？ 我想要月票呀！ (本章完) ------------ 第六十七章 被迫赚钱的一天 沈清瑜顿住，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肖云启犹豫了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碧玉的簪子：“这个，送给你。” 沈清瑜讶然：“你？送给我礼物？” 肖云启点点头：“我在铺子里看到不错，就给你带回来了。” 沈清瑜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问：“为什么送我礼物？” 窗口的阳光照在沈清瑜的侧脸上，绒毛都清晰可见。 肖云启被她澄澈的目光看得面色泛红，不自然地扭头看向旁边，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忙又回过头来，勇敢对上沈清瑜的视线。 “你……是我孩子们的娘。” 沈清瑜想了想，点头露出笑容：“那多谢了。” 这就是收下了。 肖云启又后悔：那句“我心悦你”，怎么就不敢再说一次？ 说了她就一定会拒绝自己吗？ 说不准她也牵挂自己呢？ 刚刚自己回来时，她都站在栏杆那看自己来着…… 沈清瑜可不知道他丰富的内心戏，戴上玉簪，满意地点头：“我去换身衣裳。” 不多时，沈清瑜换了一身白色的天青绸，外罩绿色的软烟罗，走了出来。 当她从房中走出来的时候，在院子里休息的程平、文彻连带着三小只都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也太好看了！ 沈清瑜一笑：“大宝二宝，娘亲好看吗？” “好看！” “太好看了！” “娘就像……庙里的女菩萨那样好看！”小宝搜肠刮肚。 文彻也看得愣了神，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心头莫名发酸：是因为表哥回来了，所以特意穿上这样漂亮的衣裳？ 看来表嫂是回心转意了？ 原本应该高兴，可文彻不知怎的，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程平看得眼睛直了一瞬，眼中的笃定之色更浓，面上却笑得轻松：“嫂子你这衣裳可真好看，就像那林中的仙子一般。” 沈清瑜心情愉快，冲着程平一笑：“我也觉得好看！” 然后沈清瑜调皮地冲着同样看呆了的刘翠喜：“不好看的话，我叫你做来干什么？” 刘翠喜是真羡慕！ 之前这软烟罗她见都没见过，一定很贵重！ 她做衣裳的时候手心都紧张得出汗。 好不容易照着做出来，刘翠喜心中也是忐忑，生怕沈清瑜不满意。 可此时看到穿着软烟罗的沈清瑜，刘翠喜眼中是惊喜，也有自豪！ 谁能想到，自己一个村妇，手中竟然能做出这般好看的衣裳？！ 这也太美了！ 刘翠喜信心大增。 肖桃花看傻了眼：原来女子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把自己打扮得这样漂亮！ 镇上的有钱人家小姐贵妇穿得好看她没什么感受，可沈清瑜是本村的，她亲眼见证从又胖又丑的模样瘦下来、美起来的！ 这也太刺激人了！ 自己若是像她那样努力，是不是也能把日子过好？ 灶房中刚买回来的小草小花姐妹俩看着沈清瑜，也是目瞪口呆。 这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 闻声出来的肖云启看到沈清瑜这身穿戴，也是眼中惊艳，不过看到沈清瑜光溜溜的脖颈和耳朵时，又懊悔：应该买一整套的首饰才对。 沈清瑜正美美地在院子里嘚瑟呢，大门被敲响了，来的是里正叔。 里正一脸愁容，看到沈清瑜那一般人根本不敢想的衣裳，也是愣了一瞬，然后强笑：“清瑜啊，我今日来找你商量点事情……” 里正叔想问问沈清瑜，还能不能再招点人做事？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沈清瑜不明白。 “村里好几户人家都活不下去，说是要卖儿卖女了。都是一个宗族的，我就想看看能不能给他们找条活路……” 里正叔苦笑。 他身为里正，要为本村人负责。 身为族长，又要为本宗族的人负责。 饶是今年沈清瑜修房子又找水源，让许多人家不至于饿死。 可还有些人家负担重的、没手艺来赚钱或者水源不方便的，终究是没办法再活下去了。 沈清瑜皱眉头。 家中的卤味生意和豆芽生意都挺赚钱的，如今是荒年，她不想太扎眼，本来是想要闷声赚钱。 可瞧着里正这意思，是想要自己扩张生意多雇人？ 沈清瑜想起了刘翠喜说的：如今很多大户人家都趁着这个时间买丫头，又便宜又能挑拣好的。 咱三观是很正，买卖人口也不对。 可像小草小花这样，被卖去大户人家当玩意儿，打死不论的情况，自己买下来也算是救人一命…… 沈清瑜皱起了眉头：“那干点啥呢？” 肥皂？ 穿越人士必备的赚钱利器，也不是不能做，可如今荒年，大家最看重的是吃食。 点心？ 做精致了不好运输和储存，做粗糙了卖不上价钱。 “哎呀！下雨了！”里正突然惊呼起来。 沈清瑜看向外头，愣了一下。 里正坐不住了：“不行，这时候下雨，种麦子稻谷来不及，种点红薯还是可以的。我提醒他们种红薯去！” 沈清瑜眼前一亮：“对！叫他们种红薯！我们做红薯粉！” “什么红薯粉？”里正愣了一下，表示不懂。 沈清瑜比划起来：“如今杂粮贵，一斤杂粮都要二十文了，但是红薯不好运输和储存，价钱倒是不贵。如果我做成了红薯粉……” 一番解释下来，里正一脸茫然：“你会做这个……红薯粉？” 沈清瑜想起来家里地窖还剩下一点儿红薯，索性直接让小草和小花拿出来，现场操作起来。 红薯磨成浆以后，需要时间沉淀出淀粉来，一时半会儿出不来，里正只好百爪挠心地先回家了。 不过…… “叫他们多种红薯总没有错！” 实在不行还能靠吃红薯活命。 里正拍着大腿给自己下决心，提醒村里人多种红薯去了。 村里不少人家用地窖存了红薯的，如今还好好儿的，正准备吃一部分，下种一部分。 这玩意儿水分太大，煮成粥不顶饱，大家还是愿意喝杂粮粥。 听里正说沈清瑜想做红薯粉，大家都激动起来，纷纷上门来问。 沈清瑜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一百斤红薯能出三十斤红薯粉条，如果一斤红薯粉条能卖个一百文…… 一百斤红薯就能增值到三千文。 去掉人工和原材料的费用…… 沈清瑜一拍桌子：干了！ 为了沈家村的人吃饱饭，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唉！ 又是被迫赚钱的一天。 (本章完) ------------ 第六十八章 红薯粉工坊搭班子 第二天，过滤沉淀过的红薯淀粉就层次分明了。 在里正和几户人家的见证下，沈清瑜将水倒掉，把红薯淀粉放在海碗中，一层一层上锅蒸熟。 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大块。 将红薯粉块晾着，沈清瑜邀请里正和几户人家明天早上一起，过来吃早饭。 翌日一早，众目睽睽之下，一整块的红薯粉被沈清瑜切成细丝，酸菜辣椒切碎煮成汤，放入红薯粉丝煮熟，再分成一碗碗，最上面撒上一点儿葱花。 肖桃花和刘翠喜将那一碗碗红汤绿葱花的酸辣红薯粉丝放在众人面前，眼中全是自豪。 自己的东家（主子）这样能干，他们做事的都觉得与有荣焉！ 里正端起了酸辣红薯粉，用筷子夹起一筷子红薯粉，发现这红薯粉并不容易被夹断，还挺有弹性的。 吃进嘴里，里正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又弹牙又爽滑，配上酸辣的汤汁……这样好吃的红薯粉，他还真是从来没吃过！ “这味道，确实好！”里正赞叹着，开始细细品味起来。 几家代表也纷纷开始吃起来，然后纷纷点头赞叹。 沈清瑜详细说了制作的过程。 她本来也没打算保密，反正做红薯粉没什么技术壁垒，做起来并不复杂。 就算自己不对外说，人家自己摸索也并不难。 不过……一般人做出来了，又能卖到哪里去？ 能卖多少钱？ 要废多少工夫卖？ 沈清瑜耐着性子等众人吃完，这才开口：“这红薯粉丝，我若是往外卖，会先晒干，再捆扎成一捆一捆地卖。” 里正和几个汉子婆娘对视一眼：“这东西，能卖多少钱一斤？” 沈清瑜笑了：“我卖多少钱一斤你们不用操心，在村子里我只做两件事。” 两个葱白的手指竖起来。 “第一件事，你们种出来的红薯挖出来、当天洗干净了送过来，我收十文钱一斤。我只收白红薯，不收黄红薯。” 白红薯出粉率比黄红薯高。 “第二件事，我的红薯粉丝工坊开工时，村里来给我做事的人，每磨出一百斤红薯粉浆并且过滤好，给二十文钱或者两斤杂粮。” “过滤好的红薯粉浆每做成三十斤晒干的红薯粉丝，我给二十文钱或者两斤杂粮。” “正常情况下，一百斤红薯，可以做出三十斤干的红薯粉丝。” “如果大家都觉得合适，可以赶紧回家种红薯，我这边等里正叔和大家确认。” “如果大家都确认要做这个事情，你们的红薯种下去了，就来我家修做红薯粉的房子……”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一哄而散，都回家商量去了。 里正叔还没走，他很激动，看着沈清瑜的脸，如同看到观世音菩萨。 “清瑜啊……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沈清瑜嘿嘿一笑：“里正叔，您可千万别客气，这生意我算过了，我也是赚钱的。” 还能赚不少。 一百斤红薯做成粉丝，能卖出三两银子。 而生产成本却只需要一千一百文左右。 再算上给销售渠道赚钱的部分，一百斤红薯落到自己手中，至少也能赚半两银子。 若是一个月做五万斤红薯，出一万五千斤红薯粉丝，自己至少能赚两百多两银子。 虽说这钱瞧着不多，但是红薯粉丝好运输，耐储存，能卖很远。 甚至京城都能卖过去。 且能造福乡里！ 里正叔脸一板：“法子是你想出来的，钱自然也该你赚！再说修工坊还需要花钱呢！这可都是你掏钱……” 沈清瑜嘿嘿笑着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里正叔啊，既然话说到这里了，我也先说清楚。” “后院地方太小了，要做红薯粉，还要晒红薯粉，那可不是一点点地方就够的。” “所以，村里要给地方，修工坊，还有晒红薯粉的地方。” 既然是吃食，为了食品安全考虑，也为了方便品质的控制，沈清瑜觉得，还是集中来做才行。 里正叔一拍大腿：“这有什么难？你家后院的旁边，还有一大片空地，估计有三亩地，你看看够用不够？” 沈清瑜想了想，眼睛亮了：“足够了。不知道多少钱一亩？” 里正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 “你这是为村里人谋活路，我自然不能叫你吃亏，村里卖荒山是十两银子一亩地，你这就算八两，成不成？” 沈清瑜咧嘴笑了：“成！那当然成。” 里正叔高兴了，乐呵呵要走。 沈清瑜却又叫住他：“里正叔，还有个事情，我只能求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 “这村里哪些人能做事，哪些人不能做事，需要您老把关，我还想请您帮忙，给他们记账。” “我这里最后只管按照红薯粉丝的产量给钱就行。” 不等里正叔为难，沈清瑜直接开出条件：“别的我也不说，就照着每三十斤红薯粉丝给您十文钱，您看成不成？” 里正叔眼睛瞬间就亮了！ 人家做三十斤红薯粉丝才给二十文。 磨一百斤红薯粉浆也才给二十文。 自己只负责监工和管人，三十斤粉丝就给十文钱？ 那么多人做，一天得出多少红薯粉丝？ 里正觉得自己的术数没学好，一下子算不清楚，肯定是不少钱！ 一时间笑得后槽牙都出来了。 里正笑着点头承诺：“清瑜你放心，这些人和事情，我都给你弄好，你只管收红薯粉丝就成。” 沈清瑜眼看着里正恨不得立刻就走，去找人种红薯，笑着提醒：“咱们村也种不了那么多红薯，如果想要长期做，还需要周围村里的人都种红薯，到时候我们才能做得长久。” 这是将示好的机会交给了里正，让里正去跟附近村的里正说，会更轻松。 里正火烧屁股地跑了。 里正叔认真又负责，做个厂长，管内勤和生产很合适。 解决了生产，沈清瑜叫来了小草小花。 两个半大孩子昨天就帮着在做红薯粉，全程参与。 看到沈清瑜叫自己，两个丫头都有些局促：“清瑜婶婶，您找我们？” 沈清瑜神色淡淡的：“我既然买了你们，以后你们叫我东家就行。” 小草小花强行挤出来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惴惴不安地答应：“是……东家。” “红薯粉丝的做法，你们都记住了？” 小草小花惶恐点头：“记……记住了……” “以后若是他们要来做红薯粉丝，你们两个需要把控干净这道关。红薯要洗干净你们才能收，绝对不能有泥沙。” “红薯粉浆过滤要仔细，纱布一旦破了，过滤出来的粉浆就不能用，我说明白了吗？” 小草小花连连点头。 沈清瑜看着惶恐的两姐妹，身子往后一靠，突然问：“若是以后你爹娘或者你弟弟来卖红薯，没洗干净，你收不收？” 二更来了。 一会儿还有月票120张的加更。 月票还有吗？目前后台显示是125票。 求月票！ 你们有月票，我就有加更。 月票越多，加更越多！ (本章完) ------------ 第六十九章 亲夫妻 明算账 两姐妹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犹豫。 还是小草先反应过来，咬咬牙：“不收！” 小花也跟着说：“不收。” “若是他们说，九十斤红薯，要你们照着一百斤算，你们做不做？” 小花小草算是听懂了，沈清瑜这是在给他们立规矩呢。 二人忙大声回答：“不行！是多少就是多少。” 沈清瑜看着二人，点点头。 “是你们求着要卖身给我的，以后你跟你爹娘弟弟就都没关系了。” “若是你们做出背主的事情来，我只好将你们再卖给那胡家。” 小花小草吓得又点头又摇头：“东家，我们不敢的。” “不敢就好，你们记住，只要在我家好好做事，保证你们吃饱穿暖。若是有外心，立刻卖了你们。” 两姐妹赶忙赌咒发誓地答应下来。 沈清瑜这才叫她们找肖桃花去了。 肖桃花在隔壁都听见了，此时见两姐妹进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忍不住敲打她们。 “你俩怕什么呢？东家不是个苛刻的人。你们来的这两天，都吃的什么？穿的什么？心里没数？” 两姐妹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有数！穿得暖，吃得饱！还是吃干饭！” 是啊，她俩刚进门的时候，那衣裳都快露肉了。 是沈清瑜将从前自己穿过的宽大粗布衣裳拿出来，叫刘翠喜一套改成两套，给她俩穿。 如今荒年，沈清瑜给他们吃杂粮。 可就是杂粮也管饱。 隔天还给吃肉沫炒酸菜啥的，叫他们沾沾肉味。 才两天饱饭下来，姐妹两个精气神都好多了。 这样的东家，确实少见。 “那就要懂得珍惜这样的机会。若是不懂得珍惜这好日子，以后你们真被卖出去，挨打挨骂，被人折磨，可没人同情你们。” 两姐妹点头如捣蒜。 敲打完毕，肖桃花又去了后院做饭。 她的两个孩子也在后院，八岁的文锦居然在跟她家两个孩子玩。 沈清瑜去后院的时候，就看到文锦在问那两个孩子：“这个是什么？” 大一点的沈石头惊讶于文锦的无知，却很老实地告诉文锦：“这个是打火石，烧灶的时候点火用的。” “那这个呢？” “这个是油壶，装炒菜的时候的菜油的……” 文锦看什么都新鲜，沈石头却看文锦觉得新鲜。 “你认字吗？” 文锦点点头：“那是自然。我已经启蒙三年了。” “那你能教我们认字吗？” “你们不认字？”文锦看着沈石头和沈木头，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那你们可以跟我哥哥认字。” “真的吗？”沈石头的声音满是惊。 “那当然！我哥哥很有耐心的，我表哥的三个孩子，都是我哥哥在教他们。” “那可太好了！” “那我有个条件，你学完了以后，要陪我玩儿！”文锦立刻提出要求。 “那没问题啊！”沈石头高高兴兴答应了。 “阿嚏！”文彻打了个大喷嚏，浑然不知自己被亲弟弟卖了。 沈清瑜看得好笑，却没打算干预，将事先预留的一点儿红薯粉炒了个酸辣红薯粉，端去找肖云启。 肖云启看到端着碗来敲门的沈清瑜，受宠若惊！ “你这是……” “我做了一份干炒酸辣红薯粉，你尝尝味道如何。”沈清瑜笑眯眯地举了举手中的碗。 肖云启赶忙双手接过：“你叫我下楼就是了，怎么还专门给我端过来？” “就这一点儿了，你在下面吃得太香，我怕几个孩子嘴馋。”沈清瑜解释了两句。 竟是专门给自己做的？ 肖云启更惊喜无限了！ 他招呼沈清瑜先落座，自己这才坐在书桌面前，端着粉吃了起来。 还真别说，跟之前做的那个酸辣汤粉不太一样，这个更香，也更入味。 肖云启吃了几口后就点头赞赏：“这个粉确实不错，有嚼头，弹牙，这样炒了也很入味。” “若是放在你归云楼，你觉得可行？” 肖云启举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敢情她专门给自己炒个红薯粉送上来，是为了来谈生意？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心中难掩失望，肖云启却不得不迅速调整情绪，进入东家的状态。 “若是我归云楼独家的红薯粉丝，那自然是很好。可你这个……是只供应我归云楼一家？” 沈清瑜笑了：“这个红薯粉丝做出来以后，是干硬得像面条的状态，能放很久，也方便运送，你若是想要在全国归云楼做这个独家菜，也不是不可以。” 肖云启迅速盘算了一下，看向沈清瑜：“炒出这样一份红薯粉丝，大概需要多少红薯粉？你准备卖给我多少钱？” 沈清瑜早就有数：“一份红薯粉丝，大约需要半斤干粉丝，若是你准备做独家，你给我一百文一斤？” 肖云启立刻答应了：“成！你做出来以后，我叫人连带着豆芽和卤肉一起带去府城，再发往全国各地。” 归云楼的菜贵，尤其还是独家的菜肴，一份卖一两银子都算便宜菜。 这个红薯粉丝味道很不错，炒法也不复杂。 最特别的还是这红薯粉丝，弹牙、爽口。 全国几十个府城，再加上京城…… 这么一个小村子的红薯粉丝能有多少？ 一年下来还不知道够不够供应的呢！ 用一盘炒红薯粉搞定了销售链，沈清瑜心满意足，等着肖云启吃完好收盘子。 可肖云启却像是知道了她的心思一般，慢条斯理地一边吃，一边跟她说话。 “你如今不缺银子，怎么还如此折腾？” 沈清瑜呵呵笑：“里正找我了，说是村里人吃不上饭，要卖儿卖女了，想让我给找点儿事情做……” 肖云启有些心酸：她为了村子里的人，都能这样殚精竭虑，还专门给自己炒红薯粉。 可自己是她相公，她却跟自己算得这样清楚。 肖云启觉得委屈。 他停住了筷子，直勾勾看着沈清瑜：“其实你要我帮你卖红薯粉丝，你可以直接找我的。我会答应。” 不用为了说服我，还特意给我炒一碗红薯粉！ 亲夫妻，明算账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月票120张加更来啦！ 还有月票吗？ 我明天还想加更！ 我天天想加更！ 求月票！每10张月票加更一章。 (本章完) ------------ 第七十章 不吃白食去砍柴 沈清瑜瞪大眼睛：“可是我不炒给你吃，你怎么知道这东西还能这样吃？你怎么知道好吃不好吃？” 吃食这东西，用嘴皮子描述，怎比得上亲自用味觉体验直接？ 肖云启已经没脾气了：这女人是不开窍？！ “我是说，我是你……三个孩子的爹，你可以直接跟我提要求。” 沈清瑜却一脸认真地摆手：“那怎么行？我们俩是和离了的。我必须跟你算清楚！” “沈清瑜，我的心意你真的就一点儿都没感受到？” 沈清瑜这下神色更认真了，还有些惊恐：“大哥，咱俩别谈感情，谈感情伤钱！” 肖云启：“！！！” 他沮丧了三秒，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放弃。 可一抬眼，看到沈清瑜那澄澈的双眸，却又生出一种希望：她只是没体会过有男人的好。 只要自己对她足够好，时间长了，一定会打动她的心的！ 一边给自己鼓劲加油，肖云启一边忍着沮丧表白：“我知道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你别害怕，我不会强迫你……” 沈清瑜惊跳起来，也顾不得他没吃完了，端起碗抢走筷子就跑。 “大哥，你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行我遭不住了！” 然后，沈清瑜夺门而逃。 话还没说完的肖云启：“……” 自己就这么洪水猛兽吗？ 沈清瑜蹬蹬蹬下了楼，迎面就碰上了院子里的程平。 程平看着那小半碗还没吃完的酸辣红薯粉，一脸期待和向往：“清瑜嫂子，我饿了。” 沈清瑜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小半碗粉，扬声喊：“翠喜，给程平弄点吃的！他饿了！” 然后不等程平说什么，沈清瑜又喊：“大宝二宝三宝，你们三个谁能吃辣？这里有你爹没吃完的酸辣粉，要不要尝尝？” 三胞胎：“我想吃……” 娘做的酸辣红薯粉太香了，他们都想吃，可因为做得不多，给里正和几户人家的代表吃了，他们就没吃上。 正想得流口水呢，机会来了！ 剩下的红薯粉被三胞胎拿去吃了。 程平：“……”其实我也不嫌弃的。 沈清瑜这才看向程平，后知后觉似的解释：“那剩下的不好给你吃，我叫翠喜给你重新弄点吃的。” 程平有些委屈：“清瑜嫂子，其实我也不介意肖兄吃过，我们从前都一起吃东西的……” 沈清瑜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程平：“我看你现在已经恢复好了，你不用继续闯荡江湖吗？” 程平：“！！！” 完犊子，似乎把佳人吓着了！ 这是要赶自己走？ 程平咳嗽一声，捂住了腹部：“清瑜嫂子，我觉得腰腹时常无力，还是需要再休养一段日子。” 沈清瑜看了看他捂着的部位：“要不我给你把把脉？” 程平想起沈清瑜会医术，有些尴尬地放下手，索性摆烂：“我这不是居无定所太久了，嫂子你做饭好吃，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日子。嫂子你是想赶我走？” 沈清瑜静默三秒：“既然已经好了，以后家里砍柴的活儿，就归你了。” 程平静默三秒，笑着应了：“好嘞……” 于是远远地山坡上隐蔽处，监察卫的查子肖劲就看到头儿拎着一把砍柴的刀，不紧不慢往后山去了。 这是……有事找自己？ 肖劲精神一振，朝着那个方向就奔过去，不多时在一个僻静处碰上了程平。 “头儿？” 程平冷着脸看他一眼：“滚。” 然后程平就开始砍柴。 “头儿您这是……”肖劲不解。 “砍柴。看不懂？” “这……那要不，小的砍？” 程平黑脸：“老子叫你滚，听不懂？还是你准备叫村里的乡民看到我程平砍柴还有人代工？” 肖劲这下确定，头儿是真的叫自己滚，不是说反话，于是圆润地滚了。 躲在暗处看着程平卖力砍柴，肖劲想不通。 过来这里也有好一段时间了，前些日子叫自己暗中叫自己监视废太子，这很正常…… 废太子几乎不出门，天天在家教千字文、三字经，有什么好监视的？ 后来头儿又叫自己护着肖云启的孩子，那三个孩子总跟废太子在一起，也正常。 可如今他亲自出门来砍柴…… 这就很不正常。 头儿这是……归隐田园？！ 莫非是过多了刀头舔血见不得人的日子，想过平常人的日子？ 程平砍了一大捆柴，背着往山下走，肖劲心里不踏实，又钻出来：“头儿，要不要我在这先砍好了，下次你上来就能扛走？” 程平黑脸看肖劲：“滚！” 肖劲默默地滚了，还听到头儿在身后嘀咕：“姓肖的没一个好东西……” 肖劲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不过两天功夫，村里人的红薯就都种完了，大家纷纷跑去里正家，问什么时候开工修红薯粉工坊。 里正这两天也跑得脚底冒烟，把周边几个村子都跑了一遍。 尤其是自家几个儿媳妇、闺女的娘家、婆家都跑了一遍。 跟各村说好种白红薯，到时候村里按照十文钱一斤收，然后又飞奔回来。 果然，村民们种完了红薯，该修房子了。 沈清瑜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指着那一大片空地：“这边，从那个小土坡那边算起，到那头大树那儿，再往大树那边……先修围墙。再在那儿，修工坊……” 主打一个指点江山不干活。 旁边的里正和几个老泥水匠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 沈清瑜又看向里正：“帮忙做事的人的饭菜，我准备交给翠喜和长寿哥，长寿哥帮着采买，翠喜再找一个村里的婆娘帮手，将饭菜做了。工钱按照之前的算。” 里正点头：都是自家儿子、儿媳妇赚钱，自己管人，事情很好办。 交代完毕，沈清瑜去府城。 肖云启二话不说也跟着走，沈清瑜也不拒绝，于是一个驾车，一个坐着。 因为下了一场雨，离家近的流民许多都回家抢种红薯去了。 可也有一些离家远没回去的：等回到家，又过了种红薯的时节了。 还有就是，虽然离家近，可家中的红薯种子都吃干净了，回去又有什么用？ 镇上如此，府城也是如此。 二人一路往府城去，一路都能看见没精打采的逃荒的流民，一个个红着眼，饿狼似的。 幸亏肖云启顶着个黑脑门，一看就不好惹，也没有谁敢上前拦车，马车这才顺利进了府城…… (本章完) ------------ 第七十一章 古怪的道士 去了府城，肖云启自然是要去归云楼的，沈清瑜却不想去。 进入荒年，卖儿卖女的都那么多，不知道当铺会不会有好东西？ 想到空间商城能卖东西，沈清瑜心头火热，决定去淘一下宝。 当铺那里的人流果然比寻常多一些。 沈清瑜一进门，就被掌柜的认出来了：“这位女，是要当东西？还是要买东西？” 沈清瑜一笑：“我想看看新近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掌柜的于是将沈清瑜让去了后院，叫伙计将最近收的东西都拿给沈清瑜看。 新近收的都是一些钗环、金银首饰、过冬的厚毛衣裳…… 沈清瑜一边翻看，一边问价钱，一边听空间商城增加品类的提示和给出的价钱。 买入和空间商城卖出价钱差距不大的，她就直接跳过了，倒是一件狐皮的披风让她好奇。 那狐皮披风伙计报价是五十两银子，可商城报价却是五百两银子。 里外里可差了很多呢！ 沈清瑜仔细翻看起来。 这狐皮不算稀有，是白底夹杂着根根黑毛的杂色，内里用褐色缎子缝制了内衬，针脚细密平整，手工倒是很不错。 也就是价值五十两差不多了…… 可为啥商城标价那么高呢？ 想起之前的银簪，沈清瑜心头一跳，果断拍板：“这个狐披风我要了。” 伙计也是高兴：如今都快入夏了，这种东西这个季节可不好卖！ 能卖掉纯属运气好。 于是伙计立刻就帮忙包起来，沈清瑜也爽快地付钱，准备离开。 可刚走出后院，就听柜一个胡子拉碴的老道士在跟掌柜的掰扯：“那西洋表明明是在这里，你怎么能说没有呢？” 掌柜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奈何这是方外之人，总不好得罪死了，只能苦着脸解释。 “这位道长，那西洋表是死当，前些日子已经卖掉了……” “不可能！我算过了，最后的地方就是这里！”道长表示不相信。 掌柜的：“那我总不能让你进来搜查一下？你若是再纠缠，可就别怪我赶人了！” 两边正掰扯呢，掌柜的一眼看到沈清瑜，神色顿时一愣，想起来那西洋表可不就是被这位少爷的贵客给买走了么？！ 当时还是少爷带着这位来的呢！ 可是人家已经买走了，自己总不好将这疯道人引了去找东家贵客的麻烦？ 于是掌柜的直接叫伙计赶人。 沈清瑜听了个明白，这才想起那怀表来。 那怀表买了以后，丢在空间库房就忘了，自己还没来得及修理呢。 难道这道士找的是那个？ 他是知道怀表的特别之处？ 不过这种差价极大的东西，自己不摸索明白了，怎么也不可能让给旁人的。 于是沈清瑜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抬脚就往外走。 可她走出去没多远，就感觉到有人跟着，扭头看过去，竟是那胡子拉碴的道人。 道人一看到沈清瑜就咧嘴笑：“这位夫人，咱们有缘。” 我可去你的！ 这搭讪的功夫，都快赶上二十一世纪的流氓混混了！ 沈清瑜强忍住骂娘的心思，问他：“你有事？” 道人继续咧嘴笑：“夫人从天外而来，不是寻常身份。” 沈清瑜心跳都漏了一拍：这老牛鼻子，还真有些本事？ 还能看出自己灵魂穿越的事儿？ 怕他再胡说八道，沈清瑜冷声道：“别笑了，牙齿又黄又黑，笑得人恶心。” 道士嘴巴唰地闭上了，一脸尴尬地看着沈清瑜。 沈清瑜转身就走。 谁知那道士竟然还跟着。 想了想，沈清瑜索性不搭理他，径直往马市走去。 她已经打听过了，钱万两那舒适的马车就是从那边定做的。 凭空变出一辆马车说不过去，还是过去买一辆稳妥。 进了马市，问了问人，沈清瑜很轻易就找到了那马车行。 院子里就放着一辆差不多的，掌柜的听说沈清瑜要买这种马车，眼睛都快笑没了！ “这是顶好的马车，你见过钱府大少爷那马车没？就是这一款……” 很好，钱万两就是个移动广告牌。 沈清瑜也没多废话，跟掌柜的砍价到一百两，直接就把马车给买下了。 终于不用再坐板车，沈清瑜表示很满意，让掌柜的直接将马车送去归云楼。 这才是这次来府城最重要的目的。 道士一路跟到归云楼，看着天空那看似寻常的镶嵌着金边的云朵，微微震惊，没有再跟进去，却找了个墙根蹲下来，继续等。 沈清瑜上楼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一个并不起眼的汉子正在往外走。 基于曾经跟军人打交道的直觉，沈清瑜感受到了那人身上一丝没能隐藏住的锋锐气息。 这人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干脆利落。 沈清瑜忍不住脚步顿了顿，多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也是警惕，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引起了沈清瑜的注意，一边诧异于沈清瑜的敏锐，一边脊梁微微一弯，肩膀一塌，竟是瞬间气质就变了。 仿佛一个毫不起眼的路人。 沈清瑜心头暗惊：这人好厉害的伪装能力！ 伪装这种事情，容貌只是一方面，气质行为才更难伪装。 看来肖云启手下，能人很多呀！ 沈清瑜一边惊叹，一边让掌柜的带自己找肖云启。 自从知道这是东家的夫人后，掌柜的就小心翼翼，引着她上楼。 肖云启已经忙完了，看到沈清瑜先来找自己，心里莫名高兴：“饿了吗？要不要在这里吃了饭再走？” 沈清瑜思考了一秒，点头：“好。” 于是肖云启就叫掌柜的上菜。 自从知道吃不完的菜肴能够打包，沈清瑜心里就没负担了，由得掌柜的做主上了十几个菜。 其中就有豆芽和卤肉。 自己家只管炒出来口味好的豆芽和卤肉，在这里做了精致的摆盘。 大大的碟子、小小的分量，主打一个看起来就不便宜，还吃不饱。 沈清瑜也是很佩服的。 尝了一下味道，确实不错，跟自己家做的口味相差不大。 沈清瑜大快朵颐的同时，肖云启不紧不慢，一边吃，一边看沈清瑜吃。 这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越来越瘦不说，那脸蛋和肌肤也越来越好看。 吃相明明很豪放，可偏偏看起来……就是好看。 叫人不知不觉就挪不开眼睛。 肖云启入了神，吃饭的动作都慢下来了…… (本章完) ------------ 第七十二章 二宝她华盖罩顶 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沈清瑜若无其事地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要不，我们这就回家？” 肖云启回过神来，也略有些尴尬：“好。” 叫了掌柜的把没吃完的打包，和沈清瑜一起下楼，看到黑马套上了舒适的马车，肖云启也是愣了一下。 沈清瑜简单解释：“我想买这个很久了。” 只是之前不方便。 肖云启点头：“很好。走吧。” 沈清瑜进了马车，肖云启驾车，刚出了院子，就迎面碰上了一个道士。 道士咧嘴冲着肖云启笑，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猛然合上嘴巴，表情怪异地招呼：“在这里遇上世子，还真是意外。” 肖云启被道士叫破了身份，当场黑了脸：“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都是缘分。都是缘分！嘿嘿嘿……”笑了两声，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立刻闭嘴。 “那你慢慢在这里待着，我先走了。” 道士却不肯让路：“世子，这车上的是您的……” 肖云启脸更黑了：“这是我夫人。” “我跟夫人有缘分，不知可否跟你们一起走？”道士说着笑了两下，再次闭上嘴巴。 “你和她？有缘分？”肖云启惊讶地指着马车。 道士点点头，又冲着车里的沈清瑜喊：“夫人，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个鬼！ 沈清瑜此时心里也是一阵乱。 她听到道士跟肖云启打招呼了，叫他“世子”。 也就是说，肖云启是某个王侯家的世子。 且这人似乎还知道自己魂魄穿越…… 总有一种马甲要掉的危机感。 罢了。 是祸躲不掉。 沈清瑜开口：“那你就坐在后面板车上吧。” 那板车不可能扔掉，挂在马车后头拖着呢。 道士立刻笑眯了眼睛：“好嘞！” 肖云启皱眉，却没反对，驾着马车，马车后拖着板车，板车上面坐着个脏兮兮的道士，就这么往家走去。 等回到家，程平看到道士也傻眼了：“疯道人？你怎么来这里了？” 文彻和文锦也从房间闻声走了出来。 脏兮兮的道士瞥了一眼文彻兄弟二人，又对着程平嘿嘿一笑：“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脸上笑眯眯，疯道人心里却在疯狂地吐槽！ 谁能告诉自己，这小小的乡下院子里，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人中龙凤？！ 正心中波澜万丈呢，三小只闻声也从书房探出了脑袋，看向疯道人。 “娘，这是个算命的吗？”二宝好奇地问。 对上二宝的双眸，疯道人呆滞了！ “你……你过来。” 二宝愣了一瞬，左右看看，指向自己的鼻子：“你说的是我？” “对！是你，过来！”疯道人此时神色郑重，一脸严肃的模样，竟是有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 程平是知道疯道人的，见状也面色凝重起来，走到二宝面前，牵起二宝的手，将她领到疯道人面前。 “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疯道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二宝，又仔细看了看二宝的面相，最终感慨一声：“老道找了你半辈子啊……” 沈清瑜本就觉得这老道神神叨叨，此时听他这样说话，可就忍不了，一脚踹了过去！ “嗷！” 疯道人猝不及防，被一脚踹趴在地上。 沈清瑜居高临下指着疯道人的脸：“我警告你，你跟我胡说八道可以，你敢动我的孩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肖云启：“！！！” 程平：“！！！” 文彻和文锦已经石化了。 沈清瑜公然跟男子动手，他们是第一次见！ 她这是真不知道疯道人在京城的名声啊！ 这太猛了！ 肖云启咳嗽一声，上前拉住了沈清瑜的胳膊，将她温柔又坚定地拉开：“你要不还是……先听听他说什么？” 疯道人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可他是有真本事的。 只看这副邋遢模样和那张破嘴，若没有本事，早就让京城权贵弄死多少回了。 疯道人看向沈清瑜：“这位夫人，这是你的孩儿？” “对！” “你这孩儿跟我有缘，她合该我的弟子！”疯道人眼中是狂热的光，一副笃定又疯狂的模样。 沈清瑜强忍住想踹死他的冲动：“你的意思，是她要跟着你，这样邋里邋遢地去浪迹天涯？” “你是不相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也可以留在这里教她。”疯道人赶忙澄清。 沈清瑜：“……” 众人：“……” 谁也没想到，这京城大名鼎鼎的疯道人，竟然一眼看上了肖云启的二闺女，要收做弟子。 “我若是不答应呢？”沈清瑜凉凉地问。 “你这女儿，天生就华盖罩顶，五弊三缺，过了七岁就会灾祸不断……” 疯道人一番口若悬河的专业术语（威逼利诱）之后，说出结论：“若是不做我的弟子，没有我一路护持，她活不到十六岁……” “嘭！” 这下出脚的是肖云启。 “……”疯道人这次连叫都没叫出来，就被踹晕了过去。 看着地上晕过去的疯道人，所有人面色凝重。 怎么办？ 肖云启拉着沈清瑜一起，叫上文彻文锦和程平，三小只也要求一起，开会。 “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怎么办？”程平面色凝重。 他掌管监察卫，知道的比旁人多上不少。 这疯道人，是真有道行的。 虽说平日胡说八道，可在这方面，从不胡言乱语。 否则也不会在京城独树一帜。 沈清瑜面色黑沉，肖云启脸色也不好看。 文彻和文锦更是想起了往事，沉默不语。 他们俩小时候，也是被疯道人批过命的…… 三小只受惊过度，大宝紧紧地拉住了妹妹的手，小宝也拉住了二姐的手，一左一右将二宝护在中间。 沈清瑜看向肖云启：“你先跟我来。” 肖云启看着沈清瑜盛怒的模样，乖乖起身，跟她去了房间。 “关于你，关于你家，关于那个疯道人，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肖云启深呼吸一口气，选择乖乖坦白。 “我本名不叫肖云启，我叫齐云霄，是京城清平侯府的嫡长子，前些日子新帝下诏，我成了清平侯府的世子……” 将家中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索性又说了沈清瑜追杀令的事情，再说了说疯道人在京城超然的江湖地位…… 沈清瑜越听面色越冷，最后盯着齐云霄：“所以，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月票130张的加更来咯！ 还想看加更的，月票来一波！ 如果今晚月票冲上去，我今晚继续加更哈。 (本章完) ------------ 第七十三章 师徒缘分 什么修道有成，什么命带华盖，沈清瑜都不在乎。 可她在乎疯道人最后说的那两句话：若是不修道，七岁后，二宝将灾祸不断，且活不过十六岁！ 齐云霄也是一阵阵地揪心，想来想去：“那要不，我们问问二宝自己的意见？” 沈清瑜猛地看向齐云霄。 齐云霄坦然对视：“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今日的事情她都看到了，听到了，她的意见，总该有所参考？” 也是…… 沈清瑜心里揪疼，却也只能如此。 夫妻二人回到桌边，看向被姐弟二人护在中间的二宝。 二宝虽然害怕，却一脸郑重地看向沈清瑜和齐云霄：“爹，娘，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二宝很听话的。” 沈清瑜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张开双臂，三个孩子一愣，争先恐后都扑了过来。 将三个孩子抱在怀里，一个个贴脸蹭过去，好一阵，沈清瑜才蹲在他们面前，一脸郑重：“我自然是不愿意让你去的……” “但是你爹说，应该听听你的想法。毕竟我们二宝也是一个特别有自己想法的宝贝。” “所以我和你爹想问问你，对于今天那位道长的话，你怎么看？” 二宝眨巴眨巴眼睛，显然没想到娘亲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从前无论大小事情，娘亲都是自己做主了的，什么时候问过自己的想法？ 二宝看了看大宝，又看了看小宝，半晌才开口：“我舍不得爹爹和娘亲……” “可是刚才大宝说，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我活不过十六岁，还有九年可能我就要永远离开爹爹和娘亲了……” “我想和爹爹娘亲在一起一辈子！我也舍不得姐姐和弟弟，我不要活不过十六岁。” 到底是才六岁多的孩子，对于死亡的恐惧，对于母子分离的恐惧，对同胞姐弟的眷恋不舍，让二宝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可哪怕泪水涟涟，二宝还是坚强地擦了一把眼泪。 “我愿意给疯道长当徒弟。呜呜呜……” 沈清瑜的眼泪哪里还忍得住，抱着二宝泪水长流！ “好孩子！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疯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在外头听到了二宝这番话，也被感动得泪水涟涟。 只可惜这老道士太邋遢，眼泪冲出两道沟，再一擦，脸上污渍就一言难尽。 沈清瑜心头有气，忍不住对程平道：“你把这人带到后院去，给他好好洗刷干净再带过来。” 程平见沈清瑜掉眼泪，心里也是揪疼，当下同仇敌忾，将疯道人的后脖颈一拽，拖着就走。 疯道人被衣领扼住命运的喉咙，拽得说不出话、直翻白眼。 等被拽到后院，程平一瓢冷水就泼了下来！ 疯道人杀猪一般叫唤起来！ “哎呀！冷！” 可不就是冷么？ 这后院的水是后山山洞下来的山泉水，清凉着呢！ 因为水渠正好经过沈清瑜家屋后，就顺势开了个口子，从此沈清瑜一家就不必再去挑水了。 这下方便了程平，一瓢瓢清凉的山泉水浇下去，又拿起了给黑马和瘦驴洗澡用的鬃毛刷一顿猛刷！ 不爱洗澡的疯道人只觉得浑身火辣辣，惨叫连连。 若不是怕辣眼睛，沈清瑜都想去泼两瓢水、刷几下。 齐云霄强忍住再揍他一顿的念头，闭着眼睛不看他。 文彻和文锦看得心头暗爽。 叫你口无遮拦！ 叫你一过来就弄哭一屋子大人孩子！ 该！ 好半晌，等疯道人终于被洗涮干净，穿上了程平的干净衣裳鞋袜，被送到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 这个五官端正、瞧着像是普通江湖郎中的中年汉子，竟然就是疯道人？！ 疯道人显然也不适应自己被弄得干干净净的模样，走路和站立的姿势都各种别扭。 不过当他看到二宝打量的眼神时，还是强忍住了扭来扭去的冲动，努力冲二宝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来。 众人齐齐打寒战！ 这老东西笑得太猥琐了！ 齐云霄又想揍他了！ “师傅，你以后要讲卫生，要爱干净，不然我就不跟你了。”二宝突然脆生生地道。 疯道人愣了一瞬，当意识到二宝在跟他讲话时，眼中骤然迸出光芒，一叠声地答应：“唉！唉唉！师傅以后一定讲卫生！我……我天天洗澡！” “师傅乖，二宝以后给你吃好吃的。”二宝说着，走到疯道人面前。 疯道人自然而然地蹲下了身子。 二宝稚嫩的小手落在了疯道人刚洗干净的湿漉漉发髻上，拍一拍：“乖哦！二宝疼你。” “好！我等二宝疼我。” 疯道人莫名就觉得心被揪痛了一下，眼眶竟然湿了。 这就是所谓的师徒缘分吗？ 不过是一个六岁多的孩子，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可当她对自己说话的时候，自己就是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意。 漂泊半生，疯道人突然像是找到了根，找到了下半生的意义。 所有人都惊住了。 行事作风从不循规蹈矩的疯道人，竟会被一个小娃娃给轻易降伏了！ 程平和文彻突然觉得，也许疯道人给二宝做师傅，并不是一件坏事。 沈清瑜也震撼，看向齐云霄。 正好齐云霄也看向沈清瑜，夫妻两个眼神交流一瞬，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这一瞬间一老一少的情感交流，叫人不得不相信缘分。 或许，这就是二宝的宿命。 罢了，就这样吧。 沈清瑜将疯道人安排跟程平一起住。 沈大松另外住一间。 程平：“为什么他和我住？” 又不是没房间！ 难道老子堂堂监察卫统领，不配拥有一个独立的房间吗？ 连个发豆芽的沈大松都比不上？！ 越想越委屈！ 沈清瑜张口就来：“我对他不放心，你帮我看着他。” 程平莫名就觉得，有个铁熨斗把那些委屈的小褶皱给熨平整了。 小嘴角扬起，程平承诺：“那成，我一定帮你看着他，不让他作妖。” 回过头齐云霄不高兴了：“你就那么信任程平？” 沈清瑜瞥了齐云霄一眼：“程平来历不明，我总觉得他不是普通的江湖侠客。” “疯道人对二闺女的情感我瞧着倒是真的，让疯道人跟他住，他也有所顾忌。” 齐云霄瞬间就觉得，有个熨斗把自己心中那点酸溜溜的小褶皱熨平了。 齐云霄身姿挺拔地回房。 沈清瑜撇嘴摇头走开：这点破事都起情绪，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 从今天起，努力做一个有存稿的人。 每天存稿，你好我也好。 嘎嘎嘎！ 第一更来咯。 第二更十二点到。 月票加更会在下午六点更新。 求月票！ (本章完) ------------ 第七十四章 金色走盘珠 程平要将疯道人的那堆脏兮兮的破烂衣裳给扔了，疯道人赶忙拦住。 从那堆破烂里头翻啊翻，疯道人竟翻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小皮袋，打开袋口，从里头倒出一样东西来。 等程平看清楚那东西，差点把眼睛都给瞪掉了！ 那脏得看不见颜色的皮袋子里倒出来的，竟是一对拇指头大的金色走盘珠！ 疯道人将皮袋子扔在脏衣裳堆里，对程平吩咐：“行了，现在可以扔了。” 程平对着那堆垃圾，听着外面疯道人谄媚讨好的声音，只觉得自己脑子都被惊劈叉了！ “乖徒儿，这是师傅送给你的礼物……” “师傅，这是珍珠吗……” 若是程平没记错，这等大小的走盘珠任意一颗都价值连城，更何况是一对一样大小的！ 而且还是金色的！ 这东西，一定是宫中出来的！ 新帝手里都没有这样的好东西，一定是先帝手里漏出去的。 这死牛鼻子，竟然藏了这样的好东西，还二话不说就给了刚收的小徒弟！ 这是真疼徒弟啊！ 程平一时间竟然不知是该同情二宝，还是该羡慕二宝了！ 二宝不懂这东西的价值，却也觉得漂亮，一手攥着一颗，就这么招摇地拿去给大宝小宝看，给文彻和文锦看。 文彻看到那两颗金色走盘珠时，神色僵硬，几乎无法回应二宝的显摆。 那东西他见过，那是父皇十分珍惜的宝物。 后来疯道人被父皇秘密招进宫，给他和文锦批命看面相过后，那对宝珠就不见了。 文彻不傻，看到这宝珠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定是疯道人跟父皇私底下说了什么，父皇觉得疯道人的话有大用，才舍得给出那样珍贵的宝物。 可父皇最后也没告诉文彻，疯道人那天到底说了什么…… 谁曾想不过几年功夫，物是人非。 疯道人还在。 宝珠还在。 父皇却不在了。 文彻黯然神伤。 文锦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地抱住哥哥的胳膊：“彻哥哥？” “嗯？” “我觉得生在天家，还不如乡下百姓活得爽快自在！” 就是那肖寡妇的儿子沈石头和沈木头，都懂得许多自己不懂的玩法。 他们能上山下水；能玩石子儿、松塔；能摘野果甜草根吃，也不会有人吓唬他们不安全、不卫生、会生病、会受伤…… 也没人要杀他。 文彻想起最近沈清瑜他们说的吃不上饭的流民，无声叹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容易……” 二宝屁颠屁颠拿着珍珠去孝敬沈清瑜。 “娘亲，我师傅给了我两颗珍珠，我送给娘亲……” 沈清瑜看到那对金色走盘珠的时候，被空间商城那吓死人的报价给惊呆了！ 空间商城居然报价十万两黄金！ 这他娘的也太珍贵了吧？ “你师傅给你的？”沈清瑜跟二宝确认。 二宝肯定地点头，然后跟娘亲商量：“我觉得师傅对我挺好的，我们一会儿请他吃卤猪头肉吧？咱不欠他人情！” 沈清瑜差点被口水呛死！ 姑娘你真敢想！ 什么卤猪头肉能还十万两黄金的人情？ 这俩珠子够全村人吃好几辈子的卤猪头肉了！ 沈清瑜叹口气：“你去找大宝小宝玩，我和你师傅聊聊。” “好嘞。”二宝不疑有他，蹦蹦跳跳去找大宝小宝去了。 沈清瑜找到正在院子里晾头发的疯道长，将两颗走盘珠递过去：“这太贵重，你给她一个孩子，不合适。你收回去吧。” 疯道长似乎早就料到沈清瑜会来找自己，摆摆手道：“这东西我孕养了三年了，你缝个不起眼的皮袋子，给她挂脖子上，叮嘱她不要取下来。洗澡都别取。” 沈清瑜这才意识到，敢情这玩意儿是个护身符！ 这五十来岁的小老头是真疼自家闺女，今日才第一天见面呢…… 她也不由得心生敬意。 “那成，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无所谓，我有酒喝就成。”疯道人摆摆手。 喝酒好办，梨花酒馆的酒她空间库房就有，空间商城也都能买出来。 沈清瑜一边叫刘翠喜为一会儿的晚饭菜做准备，一边回房。 疯道人之前在当铺找那个怀表来着？ 既然他对自家闺女这样上心，自己把那五两银子买回来的怀表给他算了。 从空间库房将那怀表翻出来，沈清瑜直接拿去给了疯道人。 疯道人看到沈清瑜手中的怀表时，都惊呆了！ “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上次去当铺的时候，看它挺有意思的，掌柜的说是舶来品，又不贵，我就买回来了……之前听你说在找这个？” 疯道人接过怀表，翻来覆去地仔细端详好一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还真是缘分啊！哈哈哈……” 沈清瑜：这老头儿疯了！ 不过看在十万两黄金的份上，咱能忍。 疯道人抽风似的笑了一阵以后，深深地看了沈清瑜一眼。 “这东西既然阴差阳错地到了你手中，你好好保存它，最好是随身带着。” 沈清瑜看了一眼那坏掉的怀表，怀疑自己也疯了：“你这意思，它也是个护身符？” 疯道人被沈清瑜看傻子的眼神给刺激了，忍着气解释起来。 “这后面，有一个机关，里头放了一道护身符，这护身符很……贵重。能帮你挡一次血光之灾！” 沈清瑜明白过来，翻来覆去摸索了一阵，还真找到了那个机关，一摁，一个很小的黄色护身符就掉了出来。 疯道人眼疾手快地接住，又迅速给塞回去，盖上了盖子。 沈清瑜被他那一脸郑重给吓住了：“怎么了？这东西不能见光？” 疯道人差点被沈清瑜气死：“这东西气息越纯粹越好，你不要再给旁人触碰，也别掉地上去，你最好随身带着……” 沈清瑜吓得连连点头。 这玩意儿还是镇元子家的人参果？ 掉地上就没灵气了？ 不过沈清瑜听劝，转头塞进了袖子（空间库房）里。 疯道人又有些遗憾地道：“可惜这西洋表不转了，若是能转起来，找个有灵气的地方好好蕴养，今后戴着还能让人更加顺遂康健。” 沈清瑜眼睛一亮！ 修表？ 咱会一点儿啊！ 要不，一会儿回房咱就试试看？ 第二更来咯。 求月票，10张月票加更一章哈。 后台数据会汇总各个平台的月票总数，我能看得见。 (本章完) ------------ 第七十五章 沈清瑜身上有秘密 没等沈清瑜回房，大门就被敲响了。 门开处，竟是大伯娘。 大伯娘讪笑着：“那个，清瑜啊，我听说你这里准备修房子，做那个什么红薯粉丝，你看我家玉松……” 沈清瑜冷声道：“不行。” “为什么？”大伯娘的笑脸没了，可下一秒，又强笑着，“你看我虽然以前被沈清瑶蒙骗，做了错事，我这不是改好了么……” 要不就给个机会？ 沈清瑜也笑了笑：“伤害就是伤害，不存在你改好了我就必须要给你机会。不过……” 大伯娘听到前半截已经准备变脸，可沈清瑜一说“不过”，她又觉得还有机会，于是忙又收了凶相，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沈清瑜指了指草木茂盛的山峦：“到时候做红薯粉丝，我家需要不少柴火，你们若是愿意，可以去砍柴过来卖。” “砍柴？”大伯娘不敢置信：砍柴哪有修房子赚钱？ 不过一想到沈清瑜一贯大方，她又抱着希望：“那你这里一担柴多少钱？” “五文钱。” “才五文钱？镇上都是八文！”大伯娘眼睛一瞪，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沈清瑜的脸色冷了下来：“从这里挑一担柴去镇上，至少要半个时辰，来回就是一个时辰，还不一定立刻能卖掉，你一天能卖几担柴？” 大伯娘当然知道这其中有差别。 可……你家不是有钱么？ 沈清瑜冷笑起来：“以你曾经害了我这事儿算，我完全可以不收你家的柴。” “村里人都知道你害了我，不收也说不出任何怪我的话来。” “大家都是五文钱一担，你家也是这个价，你若是觉得贵了，你可以不做。” 大伯娘：“……” 所以，沈清瑜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一想到这个，大伯娘又蔫吧了。 她犹豫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沈清瑜：“那我们家种红薯的话，你收不收？” 沈清瑜笑了笑：“若是白红薯，种的好，洗干净了送过来，跟旁人是一样的价钱。” 想优待，是没有的。 大伯娘叹着气走了：若是早知道沈清瑜还有这样厉害的时候，早前怎么可能为了沈清瑶去害她？ 沈清瑜却想起了沈清瑶。 沈清瑶的下落已经被程平的人跟踪到了，她躲在山中一个猎户家。 那猎户平日独门独户，外面的人也没发现她在那里。 只是这猎户为何收留沈清瑶？ 他跟京城那边又有什么关系？ 明面上，程平的人已经去查了。 暗地里，齐云霄接手了隐龙卫之后，也派了人去查这猎户。 等查清楚猎户背后的主子再说。 于是事情就暂时放下了。 正好刘翠喜在提醒沈清瑜可以炒菜了，沈清瑜就进了厨房。 今日特殊，疯道人成了二宝的师傅，又送了价值连城的金色走盘珠，自然要大气一些。 沈清瑜弄了个卤味拼盘，卤猪头肉、卤猪耳朵、卤肠头，底下垫上花生米，拼成满满当当的一盘。 孩子们吃得清淡，沈清瑜给他们蒸了芙蓉蛋肉饼，又做了个野菜汤。 豆芽放点儿醋清炒。 饭是杂粮掺着白米饭。 沈清瑜再从空间商城买了梨花酒馆最好的梨花白，足足五斤装，从自己房间拿到饭桌上去。 分量很大的两荤两素上桌，霸气的五斤装梨花白上桌，立刻就把疯道人给看愣住了。 沈清瑜招呼疯道人：“道长，这是你要的酒，你尝尝看味道如何。这个是我做的菜……” 疯道人也不等人，直接就拿起筷子开吃。 卤味进了嘴，他立刻就惊讶了：“这卤味拼盘，是你自己做的？” 沈清瑜点点头：“是，我自己做的。” 疯道人不敢置信地打量了一番沈清瑜：“那归云楼的卤味，也是你做的？” 沈清瑜再次点头。 疯道人讶然地看着沈清瑜：“怪不得你会去归云楼呢！我还说你怎么吃得起归云楼的饭菜，敢情你是和归云楼做生意啊……” 沈清瑜看了齐云霄一眼，也不点破，点头承认了。 又吃了两筷子卤菜后，疯道人啧啧赞叹：“就说这吃东西一定要吃新鲜的！瞧瞧，你这刚做出来的，就是比在外头吃的要美味！” 沈清瑜笑着点头，同时招呼大家：“都吃饭吧。” 吃了一口豆芽后，疯道人又惊讶了一下：“这豆芽，你是从外头买的，还是自己发的？” 他可是看到了，家中有两间屋子，是专门用来发豆芽的。 沈清瑜笑了笑：“我自己发的。” 疯道人深深地看了沈清瑜一眼：“味道很不错！”且有淡淡的灵气。 这种豆芽长期吃，是能够强身健体的！ 不过这种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 能做出独一无二的卤味，能发出有灵气的豆芽，还能屏蔽那怀表护身符的气息…… 看来这个沈清瑜身上，还有不少秘密呢！ 孩子们吃饭也吃得很香，一个个都埋头苦干。 “文锦，你多吃点。”沈清瑜主动给文锦夹了一筷子豆芽。 文锦惊讶地抬头，然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谢谢表嫂！” 这笑容中，带着些下意识的讨好。 沈清瑜当没看出来，冲他笑笑，叫他多吃些。 “娘，你都没给我夹菜。”小宝吃醋，撒娇。 二宝和大宝看了小宝一眼，又看了文锦一眼，齐齐看向沈清瑜。 沈清瑜哭笑不得，给三胞胎一人夹了一筷子豆芽：“来，娘的乖乖们，多吃点。” 三胞胎这才满意了，继续乖乖吃饭。 饭后肖桃花带着孩子们去洗澡，沈清瑜和齐云霄、疯道人几个大人商量着，让疯道人择日，给他和二宝举行拜师仪式。 疯道人吃得满足，张口就来：“那就明天吧。” 沈清瑜看着疯道人，不确定这老牛鼻子是认真的，还是随口开玩笑的。 还是程平对疯道人了解得多些，冲着沈清瑜肯定地点头：“他说明天就明天。没问题的。” 这疯道人看似不靠谱，大事上却从不含糊。 玄门的规矩多，是错乱不得的，他绝对心中有数。 月票140张的加更来了。 还有月票吗？ 给点儿月票吧！我会努力多更新的！ (本章完) ------------ 第七十六章 修表 明天就明天。 沈清瑜立刻就开始安排。 人不请多，把经常来往的几家请过来就行了。 沈清瑜想了想，问齐云霄：“你有没有办法通知府城的钱家，明日过来吃拜师宴？” 齐云霄刚犹豫一下，程平就乐了：“我能。” 齐云霄黑脸：“问你了吗？” 然后齐云霄赶忙表示：“可以通知。” 说完齐云霄还瞪了程平一眼。 好像谁手里没有信鸽似的！ 再叫玉翘过来，请里正一家子，把这段时间村里修房子合作多的几家请了…… 就差不多了。 眼看着天都黑了，这时节没有娱乐活动，再晚些去通知，别人都睡了。 沈清瑜赶忙要出门去找里正叔。 齐云霄看天色太晚，表示要和她一起去。 去就去。 齐云霄提着一盏极少见的走马灯，陪着沈清瑜往里正家走去。 里正一家果然是准备睡觉了，听齐云霄和沈清瑜说二宝要拜师学算命，都惊呆了。 沈清瑜少不得又把疯道人说的那一番说辞解释了一番。 里正一家叹气连天，都表示同情和理解。 一切为了娃娃好。 眼看着时间太晚，里正建议：“剩下的几家你也别一家家去通知了，我起得早，明日一早溜达着去告诉他们就是了。” 沈清瑜当然答应，二话不说就往家走。 夜风习习，吹在面上是淡淡的凉爽。 沈清瑜忍不住慢下了脚步。 齐云霄也不催促，提着走马灯走在沈清瑜身旁，帮她照亮脚下的路。 “这走马灯哪来的？”沈清瑜好奇。 这时代，铁不稀奇，玻璃很稀奇。 玻璃基本都是舶来品，一盏走马灯，可是要六块小玻璃呢！ 齐云霄隐隐有些小傲娇：“我常年走南闯北，这是认识的客商弄到的西洋舶来品。” “好东西。”沈清瑜赞了一声。 “那送给你？” “好啊。” 有了走马灯，晚上去上厕所方便许多，不怕踩到蛇。 空间商城里，有强光手电筒，不方便拿出来用。 想着强光手电筒，沈清瑜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惊喜。 齐云霄见她神色淡淡，又有些郁闷：自己费尽心力弄来不怕风的走马灯，她为什么并不惊喜？ 讨好女人真难…… 等回了房，关好门窗，沈清瑜闪身进了空间。 用灵泉洗脸洗头清理一番之后，沈清瑜上秤。 一米六八的身高，已经只有118斤了！ 腰肢又纤细了许多，倒是胸没下去多少，再加上墨缎一般的黑发披散到小腿弯…… 啧啧啧！ 沈清瑜自己都要陶醉了。 臭美地穿上了寝衣，沈清瑜索性就在空间修理起了怀表。 疯道人是说那道符可以吸收灵气？ 沈清瑜想了想，将符放在了灵泉附近的椅子上，开始认真拆卸起了怀表来…… 专注修表的沈清瑜没发现，那道符在灵泉旁边刚放下没多久，灵泉中的灵气就如丝如雾地朝着那道符涌过去…… 机械怀表构造复杂，可沈清瑜在大学也参加过模型社，动手能力是有的。 且军医出身的沈清瑜手也很稳……摸索着修理了半晌，那怀表竟然又滴答滴答走了起来！ 哎呀！又点亮了修表技能呀！ 沈清瑜高兴得很，将怀表原样装回去，零件不多不少，刚刚好。 从灵泉旁边拿起那道符，沈清瑜总觉得那符纸上有变化，那弯弯绕绕的朱砂符文更加鲜亮殷红了！ 竟有了几分灵动气息。 把符纸又放回怀表的小机关中，沈清瑜把怀表放在灵泉旁的椅子上，心满意足地睡觉。 翌日早起，沈清瑜就驾着马车去了镇上。 随着流民回去许多，来福记的点心铺最近又开业了，玉翘正在来福记热情卖点心呢。 沈清瑜过去的时候，她刚刚笑眯眯地送走了一拨女客，看到沈清瑜时，夸张地喊了起来：“东家！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你就不担心我卷钱跑了？” 沈清瑜笑了起来：“你自家的铺子，你扯什么犊子？” “再说你也这么忙，我来看你干什么？” “走！去后面聊。” 玉翘拉着沈清瑜就去了后院。 重新开张后，玉翘就住在点心铺后面，找个借口说是要看铺子，实际上是不想再跟陈婆子混在一起。 钱府内鬼的事情调查清楚以后，陈婆子被抓去府城打了几十大板，又罚了钱，为了交罚金，那铺子也兑出去了。 在玉翘背后推波助澜的舆论引导下，镇上人都知道陈婆子私底下竟跟拍花子的合伙，都瞧不上她。 连带着陈婆子的媒婆生意也不好了，收入锐减，又被打了一顿，如今一家子的日子很不好过。 说起这些的时候，玉翘心情有些复杂：“我又想叫她遭报应，又觉得我养父其实挺无辜的。” “从前陈婆子罚我不给吃饭，他会偷偷给我吃的……” 陈婆子凶悍，她男人就惧内，这些年当牛做马地做事，陈婆子也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如今陈婆子落难了，她男人却要跟着被人指指点点…… 沈清瑜跟着叹气，却没有帮忙出主意。 这是玉翘的事情，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好在玉翘本是个性子开朗的人，很快就问起沈清瑜来找她的目的。 当听说二宝竟然要认道士当师傅的时候，玉翘惊呆了。 沈清瑜无奈，又把那道士说的都解释了一番…… 玉翘眨巴眨巴眼睛，问：“那道士是什么来头？” 沈清瑜不好说齐云霄的来历，只能含糊：“我听归云楼的掌柜说，这疯道人是京城有名的算命先生……” “归云楼掌柜说的？那就应该可信了。” 玉翘也去过府城两次了，归云楼是去过的。 听说那可是全大雍都有分店的，一等一花钱如流水的地方！ 然后玉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都亮了：“那疯道人会算姻缘吗？” 沈清瑜被她这跳跃的思维给震惊了：“那要不，你一会儿过去问问？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算姻缘。” 玉翘高高兴兴答应了，将铺子丢给了伙计，跟着沈清瑜就跑。 沈清瑜哭笑不得，领着玉翘准备上车，谁知刚走出门，斜刺里的一个年轻的汉子朝着二人径直冲了过来！ (本章完) ------------ 第七十七章 玉翘的姻缘 沈清瑜见机得快，一把就拉开了玉翘，抬脚踹了出去。 “嗷！”那年轻汉子被踹了个四脚朝天屁股墩，躺在路中间就嚎了起来。 “哎哟！哎哟……玉翘你个没良心的……” 沈清瑜看向玉翘：“你认识？” 玉翘撇嘴，一脸不屑：“陈婆子的儿子，叫陈升。” 哦！ 就是那个留着玉翘不让嫁人，叫赚钱给他娶婆娘的废物儿子？！ 沈清瑜懂了，左右看看，抄起了一根木棍，就准备开揍。 眼看着那木棍有儿臂粗细，陈升吓得也不嚎了，连滚带爬地起身要跑。 沈清瑜抬起棍子指向陈升：“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明白再跑。” 那双眼睛太凶悍，陈升竟真的乖乖站住了。 吃瓜群众纷纷聚拢过来，看热闹。 “你为啥突然冲出来？”沈清瑜靠近两步问。 陈升左右看看，嗫嚅着说假话：“我……我就是看我姐……我想她了。” “你想她个屁！”沈清瑜一棍子就敲在了陈升小腿骨上！ “嗷！”陈升捂着小腿蹲下了。 “说实话，不然我今天打不死你！” 陈升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十分没出息地把他娘供出来了。 “我娘说了，我姐不是亲姐姐，只要我抱住我姐，她的清白就没了，就让我姐嫁给我，给我做媳妇……” 沈清瑜都被惊住了！ 府城钱家的千金大小姐，都已经验明身份要认祖归宗了，你个拍花子的儿子，哪来的脸，敢叫人家嫁给你？ “你娘怎么给你说的？一个字不许漏！”沈清瑜的棍子又举了起来。 陈升先伸手捂脑袋：“我娘说了，只要能抱住了她，她没了清白，就只能嫁给我了……” 还真是……好想揍人！ 沈清瑜又举起了棍子，玉翘却拉住了她。 玉翘下巴颏扬起，面色冷漠：“打他有什么用？他就是个没用的软蛋！什么都听他娘的。滚！” 那陈升一看玉翘帮忙拦住了沈清瑜，爬起来就跑。 谁知那陈升跑远了，估摸着沈清瑜追不上他了，突然停步回头，大声喊了一句：“玉翘姐姐，你还说你不喜欢我，你都舍不得她打我！” “我你娘……” 玉翘气得一把抢过沈清瑜手中的棍子，照着陈升就撵了过去！ 陈升吓得怪叫一声，拔腿疯跑！ 众人看得哈哈大笑起来。 沈清瑜目瞪口呆。 等沈清瑜和吃瓜群众追上玉翘，玉翘已经站在那陈婆子家的大门口了！ 年轻娇俏的姑娘，穿着天青绸的蓝色衣裳，双手叉腰正骂人呢！ “陈婆子，我给你留着脸呢！你既是不要这脸，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今天我把话放这儿，你若是打这龌龊主意，下次你那儿子成了太监，断了胳膊腿儿，你可别来找我嚎丧！” “你就看我敢不敢朝他下手！” 陈婆子一家关着门在里头，全体安静如鸡。 围观群众看向玉翘，都笑得不行。 “玉翘姑娘那是女中豪杰，那有什么不敢的？” “要我说啊，玉翘姑娘，你要不就直接找个人成亲得了！也断了大家的念想！” “玉翘姑娘，我娘家哥哥有个混小子，我觉得只有你降得住，要不你们相看相看……” 玉翘扭头看向众人，呵呵一笑：“大家伙儿别急，我这就去找个高人瞧一瞧，看我这什么时候能遇上合适的郎君！” 嘿！ 还真是个飒爽的小娘子！ 说起自己的婚事，一点儿不扭捏！ 沈清瑜都忍不住对玉翘这姑娘的欣赏，笑着去拉她：“好了好了，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个高人瞧一瞧……”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我找高人去了，你们要买点心的，直接去我铺子里，伙计在的呢！”玉翘丢了棍子，和大家招呼一声，这才上了沈清瑜的马车。 沈清瑜又去齐瀚府上送了个信，这才和玉翘往沈家村走。 两个女人说说笑笑，路边树林子里的鸟都惊飞了！ 沈清瑜感慨着：像玉翘这样的姑娘，谁能不喜欢呢？ 玉翘也得意：“从前陈婆子不许我嫁人，我还觉得心里不服气，可如今看啊……得亏没嫁人。不然这会儿揣着好几个娃，我哪里还能做生意！” 沈清瑜笑她：“刚刚是谁说的？要找个高人看看姻缘的？” 玉翘又老成地叹一口气：“哎呀……若是能像你似的，找个姐夫那样的，不拦着我做生意，还能时不时想着给我带些点心什么的……我觉得也挺好。” 沈清瑜的笑容立刻就淡了。 什么叫不拦着？ 那是因为那混蛋如今签了和离书，根本没资格管着自己。 就算是如今的关系，他还劝了两三次呢，说是“我养着你，不要出去了”。 穿越前在哪个帖子里看的来着？ 浓情蜜意时，男人说：“我养你啊！” 翻脸无情时，男人说：“是我养的你。” 呵！ 男人！ 沈清瑜悠悠道：“女人啊，永远要有自己养活自己的本事，才不会被男人瞧不起，眼皮子夹人说‘是我养的你。’” 玉翘反复品了好一阵，才心悦诚服地冲着沈清瑜拱手行礼：“师傅，徒儿受教了！” 沈清瑜倒是不好意思了，摆摆手。 “你别学我，若是真的有合适的，你喜欢的，你只管成亲，现在满天下的女人都是靠男人养着的，不丢人。我这种是没办法，不要学。” 玉翘却一把搂住了沈清瑜的胳膊：“谁说的？我就喜欢你这样！我要成为你这样的女子！” 沈清瑜拍了她屁股一巴掌：“瞎说什么呢？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有合适的、喜欢的，好好成亲生孩子，只有过不下去了，再说要不要成为我这样的女子。” 玉翘笑嘻嘻地不接话了。 进了沈清瑜家，玉翘看着三合院，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你家可真好看！” 沈清瑜却记着玉翘的话呢，一把拉着她就往疯道人面前走：“来来来，这就是高人，你叫他给你瞧瞧你的姻缘。” 疯道人看了玉翘几眼，又问玉翘的生辰八字，手指头一通掐算后，呵呵笑了，眼神若有若无地瞟了某个方向一眼，笑而不语…… (本章完) ------------ 第七十八章 程平的劫数 玉翘急了：“道长，你倒是说啊！” 疯道长笑眯眯：“你放心，该来的时候，就来了。” 玉翘跺脚，看向沈清瑜：“你说他很厉害，可你瞧瞧这话？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二宝声音软软的：“玉翘姨姨，我师傅说了，不能随意泄露天机。他既然说该来就来了，就表示没问题。” 疯道长乐呵呵的看了二宝一眼，眼底全是骄傲和满足。 昨日收了这小宝贝，第一句话教导的就是这个。 虽然咱们这一行大多五弊三缺、华盖罩顶，命格特殊，可也不能肆无忌惮。 否则老来容易孤苦无依，甚至累及子孙。 所以能不泄露天机，就不要泄露天机。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算命先生说话云山雾罩的原因之一。 因为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透。 容易遭受因果牵扯。 这话是保命的第一条！ 小丫头果然有慧根，立刻就懂了。 玉翘这下果然听明白了，点点头追问疯道人：“是这样吗？” 疯道人点点头，笑而不语。 玉翘放心了，这才想起来，将带过来的点心递给疯道人：“这是我们铺子里的点心，道长尝尝……” 疯道人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转手就给了二宝。 二宝乐呵呵地拿了那点心跑去找小伙伴们分享去了。 孩子们欢快的叽叽喳喳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沈石头和沈木头如今也跟三胞胎一起读书，云锦跟着旁听，孩子足足有六个！ 玉翘陪着沈清瑜去灶房做饭，看到沉默帮忙的肖桃花和刘翠喜，也看到了沉默烧火的沈大松。 沈大松如今不必送货，就在家做些事情。 劈柴、烧火、给豆芽浇水、大盆卤肉端进端出、下锅出锅…… 明明偌大的灶房安安静静，玉翘却鬼鬼祟祟地捅咕沈清瑜。 沈清瑜正忙活饭菜呢，惊讶地看向玉翘：“怎么了？” 玉翘贴着沈清瑜耳语：“那个……沈大松？他跟肖桃花……有点意思。” 沈清瑜都震惊了！ 明明沈大松坐在那里目不斜视，肖桃花也是忙进忙出，两个人连眼神交集都没有…… 这……别是玉翘胡说吧？ “你这……”怎么看出来他俩有意思的？ 玉翘得意地挑眉毛，悄声道：“我是谁？跟着陈婆子学做媒，这点事情我还看不出来？” 等扣肉上了蒸笼，沈大松看着火，肖桃花和刘翠喜去洗菜切菜，沈清瑜也拉着玉翘去了房间。 玉翘眉飞色舞：“看出来了吧？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沈清瑜深表怀疑：“钱媒婆，你这哪里来的自信？” 玉翘顿时撇嘴：“你别不信。时间会告诉你答案的。” 沈清瑜点点头：“成，我等时间告诉我答案。若是真的……” 玉翘抢答：“你请我喝酒。” “你还没成亲呢，就成酒鬼了？” “你把梨花酒馆的桃花酿都给买光了，我去了都没得卖了！若是真的，你请我好好喝一顿桃花酿！” 还真是个酒鬼！ 沈清瑜哭笑不得，从柜子（空间库房）里拿出了一瓶桃花糯米酒递过去：“喏，现在就给你。” “你等着，我去厨房要一碟子卤肠头过来，我俩悄悄喝一点儿。” 玉翘一跃而起，跑了，不多时端来了卤肠头。 两个女子在房间里关着门，叽叽咕咕说话，不时还笑得咯咯的，叫院子里陪着疯道人的程平心里怪异。 他见到沈清瑜喝过酒的模样，面颊比往常更红，眼睛和嘴唇都水汪汪的…… “她跟谁在里面？”齐云霄从房里出来问。 疯道人：“一个小娘子，叫玉翘的。” 程平看了一眼齐云霄，心里叹气。 虽说他俩和离了，却还有三个孩子牵着…… 这是斩不断的关系。 再看齐云霄对沈清瑜越来越在意，沈清瑜又如同美玉越来越光彩夺目…… 这厮指定是后悔和离了。 这边正叹气呢，院门被敲响，钱老爷夫妇带着钱万两来了。 院子里顿时喧闹起来。 玉翘和沈清瑜也都出来了。 “爹！娘！万两……”玉翘先打招呼。 齐云霄也招呼他们进来坐。 沈清瑜笑着上前迎上了钱夫人，大家就坐在院子里。 玉翘喝高兴了，走路摇摇晃晃，还非要去端茶，结果一个不小心，撞在了程平凳子上。 一盏热茶泼在程平胸口，程平惊跳起来：“嗷！烫烫烫烫烫！” 玉翘也吓坏了：这可是刚沏的茶！ “你别动！我给你拿冷水泼……” 不等程平说话，玉翘拉着他就往水缸方向跑。 众人也都吓了一跳，纷纷跟上。 程平也懂得烫伤了要用冷水。 可当玉翘一瓢泉水泼在自己胸前的时候，程平还是傻眼了！ 从头湿到脚！ 玉翘浑然不觉，连着泼了好几瓢泉水，又伸手去扒拉程平的衣裳。 “你怎么样了？起泡没有？红了没有？” 钱老爷黑着脸拽住了玉翘惊世骇俗的双手。 齐云霄黑着脸去检查程平胸口的烫伤。 沈清瑜面色古怪。 钱夫人面色惨白。 完了！ 玉翘的清白…… 她居然公然去扒拉程平的衣裳。 玉翘被亲爹交给亲娘的时候，反应过来了。 自己这是一慌张，就忘了男女大防了！ “我……我担心把他烫伤了……” 沈清瑜很有同理心地点头：“我懂，我懂……” 钱夫人期期艾艾看向钱老爷：“老爷……” 看热闹的钱万两已经凑到了齐云霄旁边，一眼看到了程平胸口，大喊起来：“啊呀！起泡了！” 玉翘被这一声惊呼吓得又什么都忘了，几步冲过去，看到程平胸口一片通红和两个亮晃晃的水泡，傻眼了。 程平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冲着玉翘吼：“你乱看什么？非礼勿视！” 老子受苦受难的胸啊！ 之前为了混进来，叫手下打了一掌，胸口青了一大片。 这才好不容易养好，又被烫伤了！ 还被这个咋咋呼呼的女人给看了个干净…… 钱夫人手慢了一会儿，没拉住闺女，急得伸手捂脸，跺脚喊：“天爷！” 钱老爷黑着脸看看程平，又看看自家咋咋呼呼的闺女，长叹一口气，问程平：“这位程平小哥，你可有婚配？” 月票150张的加更来啦。 目前月票数是151张。我明天还想加更。 还有月票吗？ 来一发！ 月票多多，加更多多！ (本章完) ------------ 第七十九章 替天行道钱玉翘 婚配当然是没有。 可是这位钱老爷的目光太过于明显，程平张口就来：“有……” 谁料齐云霄已经抢话了：“他没有！” 程平：“！！！” 齐云霄丝毫不让地看着他，眼中有挑衅：“你……真的婚配了？” 程平扭头，对上沈清瑜同样惊讶的杏眼。 一个“有”字再也不敢说第二遍。 于是程平垂头丧气地答：“确实没有……” 钱老爷扶着程平胳膊的手都快颤抖了：“程小哥家中还有何人？是何方人士……” 程平苦笑起来：“钱老爷，我家中情况复杂，并不方便透露。” 钱老爷被程平这苦唧唧的模样给勾起了同情心，脑补了一出家庭内斗、程平被迫离家的大戏后，拍拍程平的肩膀。 “若是有家不能回，要不要考虑在外地安家？” 监察卫首领花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钱老爷的意思。 这老东西的意思，竟是要招赘？！ 自己就是再不值钱，再见不得光，也不必给一个府城的商户招赘吧？ 程平胸口剧烈起伏，感觉自己有被侮辱到。 偏偏此时玉翘也反应过来了，她惊呼一声：“爹爹你说什么呢？！没事打听人家这个做什么？” 钱老爷头痛地看着闺女。 我打听来做什么你不知道？ 你看也看过了，衣裳也扒拉过了，你还能嫁给谁？！ 偏偏齐云霄卯足了劲要把程平推销给玉翘：“程平四海为家，尚未婚配，若是有一个安身立脚之处，那就太好了。” 程平咬牙切齿地看着齐云霄：“肖兄，我谢谢你！” 齐云霄露齿一笑：“都是好兄弟，不必客气。” “若是你以后能在这边安家，我们就能经常见面喝酒了。” 程平：“！！！” 老子不想跟你喝酒！ 心头有股怒火在冲撞，躁意越拱越压不住，程平突然就想不管不顾了。 他眼睛直勾勾看向沈清瑜：“清瑜娘子，你觉得呢？” 沈清瑜微微一愣，对上程平略带控诉和委屈的双眸，顿时恍然。 这厮还没有放下对自己的念想呢。 再看疯道人，疯道人却兴致勃勃。 若是在他面前摆一盘瓜子，只怕他就要翘着脚嗑瓜子看戏了。 想了想，沈清瑜笑了。 “你如今漂泊不定，若是能定下来，或许心也就定下来了。不过这是你的事，该你自己拿主意。” 玉翘看多了少年男女见面时的小眼神，一眼就看出来了，程平竟然觊觎自己的好姐姐！ 这混蛋！ 清瑜姐姐都生了三个孩子了！ 她男人可是你的好兄弟！ 虽然她很优秀，可你怎么可以……挖好兄弟的墙角？！ “你……”玉翘气得不知说什么合适。 程平被沈清瑜一番话说得心凉如水。 生平第一次动了心思，却落了个空。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心里那个酸涩难当…… 若那人不是你，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程平垂眸，语气也无所谓起来：“你说的是。我也许是该考虑安顿下来了。” 玉翘大怒：“你这登徒子……” 程平正气不顺：“你说谁登徒子呢？又不是我扒拉你的衣裳……” 玉翘气得扑过来要打他：“我那是看你有没有受伤！” 程平不依不饶：“我受伤没受伤，你问就是了，你上手干什么？” 众人拉都拉不住，两个人一时间竟打了起来！ 程平功夫高强，可也知道不能真下死手。 玉翘盛怒之下，也不顾男女大防，竟往程平的下三路招呼。 两个人一时间竟然打得旗鼓相当！ 撕扯间，玉翘竟然将程平给骑坐在了身下！ 程平……僵住了。 这是什么虎娘们？！ 钱夫人捂脸转身：没脸看。 钱老爷开始盘算：必须尽快成婚，否则闺女这急性子，容易闹出人命。 让闺女和未来女婿住哪个院比较好呢？ 还是另外买个院子给他们？ 沈清瑜目瞪口呆：“我了个去……” 两个人打了一架，玉翘也被打起了火气。 “爹，这男人我要了！这样的祸害，我若是不收了他，指不定他去祸害谁家的小娘子呢！我要替天行道！” 沈清瑜差点惊掉下巴！ 神特么替天行道！ 谁的婚事是用来替天行道的？ 这丫头，瞧着虎了吧唧的，可怎么像是没开窍？ 若是真的中意一个男子，怎么能这样当众骑上去？ 也太不给男人留面子了？ 沈清瑜心中担忧，忍不住伸手去将玉翘拉起来：“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玉翘被沈清瑜温柔又坚定地拉起来，跟着去了房间。 “你为何突然答应了和程平的事？” 这注定是一对怨偶啊！ 还是打死人的那种。 可偏偏两个人还都答应了…… 玉翘混不在乎：“我看出来了，那厮看上你了，可你还有三个孩子、还有男人呢，他怎能如此不知廉耻！” 说着玉翘又开始撸袖子。 沈清瑜一把拽住了这虎娘们：“他看不看上我，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除非……” “除非什么？” 玉翘果然上当，眼巴巴看着沈清瑜。 “除非你是真的看上了他。” 沈清瑜神色郑重地看着玉翘。 玉翘呸了一声：“谁看得上他呀？就那别别扭扭的性子。他心里要真心悦你，那就说！他说了你没回应，那就撤！” “磨磨唧唧干嘛呀？” “大老爷们，跟个娘们似的……” 沈清瑜：“……” 他倒是说了，自己拒了。 可他却做不到洒脱的撤。 沈清瑜有心赶走他来着。 可程平瞧着又都不是普通人，神神秘秘的。 谁知道背地里和齐云霄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非要留在这里。 敛了自己的心思，沈清瑜提醒：“我只跟你说这一次，你千万别为了我的幸福，把你自己搭进去。我不承你这个情的。”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负责，而不是为别人负责。” 玉翘混不在意，摆摆手，自顾自出去了。 外头，钱夫人和钱老爷对疯道人的名头有所耳闻，如今又有了这样的心思，少不得问问疯道人的意见。 疯道人嘿嘿一笑，给了四个字：“天作之合”。 钱老爷和钱夫人瞬间大喜，再无顾虑，更是直接给了一张百两银票，请疯道人给选日子成亲。 疯道人是真疯，居然把日子定在了三天后！ 疯道人还提醒钱老爷和钱夫人：“迟则生变。” (本章完) ------------ 第八十章 玄门二宝游历四方 沈清瑜惊呆了。 程平忍不住怀疑：疯道人是谁乔装改扮的吗？ 他是哪只眼睛瞎了，居然看出来自己和那个虎婆娘是天作之合？ 确定不会打死人？！ 玉翘一看程平吃屎一样的表情，又冷嘲热讽：“怎的？不敢啊？” “不敢你就收拾包袱滚犊子！只要从此不出现在老娘面前，老娘只当你早就死了！” 程平也不知怎么的，在玉翘面前就是忍不住自己的脾气，脖子一梗：“谁说老子不敢？成亲就成亲！” 前院吵架，刘翠喜和肖桃花在后面咬耳朵。 刘翠喜：“他俩能合适？” 肖桃花细声细气：“一个老娘，一个老子，我觉得挺合适。” 刘翠喜一想，可不是么？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咕咕咕悄声笑了起来。 吵吵闹闹，里正一家子和几户村里相熟的乡邻就都来了。 俩人只好先偃旗息鼓，等来日再战。 在众人的见证下，二宝规规矩矩地照着道门的规矩行礼，正式成为了疯道人的弟子。 仪式结束，各种菜肴也就上来了。 齐云霄身为二宝的亲爹，自然也舍得，借着归云楼掌柜的名义，给送来了鹿肉和好酒。 沈清瑜自然是要品鉴一番的，顺便也让空间商城增加一些品类。 钱老爷夫妇急匆匆吃完饭，拉着玉翘就要走。 如此仓促地完婚，要准备的东西自然不少，更何况这是自己唯一的亲生闺女？ 玉翘一边被拽着上马车，一边还挑衅地看着程平：“你敢不敢跟老娘走？如果想认怂，你就自己悄悄跑掉，有种你就跟我走！” 程平回头看向沈清瑜，沈清瑜一脸笑容。 她毫无挽留之意。 程平心头又是一酸。 眼不见，心不烦！ 程平恨恨道：“你别跑！老子跟你走！” 竟真的就骑上黑马，跟着走了。 齐云霄夫妇目送这对欢喜冤家离开，都叹了一口气。 齐云霄是放了心。 沈清瑜是为玉翘担心。 不过再一想玉翘那个性子，她又失笑。 这样飒的玉翘，就算郎君不如意，她也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活得更好。 送走了客人，众人一番忙碌收拾，沈清瑜又去后面看了看正在修建的红薯粉工坊。 围墙已经修起来了，大家正在修建工坊，已经修到了齐胸高。 吃饱了过来监工的里正看到沈清瑜过来，也乐呵呵过来跟她说进度。 “修完了房子，里面要垒灶，院子里要铺石板……估计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完全弄好。” 嘴里一边说着，里正一边心疼。 “其实地上不铺石板也没关系。现在住的房子都没几家铺石板的……” 材料和工钱要不少呢！ 沈清瑜笑了笑：“铺了石板灰尘泥浆少，做出来的吃食干净些，那些富贵人家买起来也安心。” 里正就不说话了。 经商的事情他不懂。 沈清瑜刚要走，疯道人就乐颠颠地跑过来了，说是要带着二宝去行走江湖。 沈清瑜强忍住打人的冲动：“你再说一遍？” 自家六岁多的闺女，跟着你个行踪不定的道士出去跑江湖？ 换你，你能答应？ 别说你给了两颗走盘珠，你就是给两筐走盘珠，我也不答应！ 疯道人继续笑眯眯：“我回头给她做道童装扮，你放心，她跟着我，不会吃亏的。” 沈清瑜抿着嘴没接话，不过人却往家走去。 齐云霄也不放心。 虽说三胞胎尚未回京城认祖归宗，可这是清平候府的嫡出二小姐，能跟着你乱跑？ 疯道人又苦口婆心：“这孩子她华盖罩顶，五弊三缺，天生就是要走这条路的，不然……” 沈清瑜气得脑仁疼，看向齐云霄：“你确定这人靠谱？不是个骗子？或者是长得相似的？” 怎么听着像是个大忽悠？ 齐云霄眸光沉沉，盯着疯道人，一时间也没说话。 疯道人谈一口气：“要不，你问问我徒儿的意见？” 两口子的目光落在了二宝脸上。 小家伙粉雕玉琢的一张脸，此时正听着大人在PK。 见众人看向自己，这才开口。 “师傅，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疯道人对上这软唧唧的小徒儿立刻就没有抵抗力。 “我们出去……半个月？半个月我们就回来？” 第一次离家，半个月已经是极限。 不能叫小徒儿第一次出去就吓怕了，以后不肯跟自己出门了就麻烦了。 二宝认真想了想，肃然点头：“不许骗我，半个月就回来。” “对！一定半个月就回来。” 疯道人立刻点头保证，就差赌咒发誓了。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也都叹气。 二宝走上这条路，以后出去游历四方是必然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离开家了。 咱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啊！ “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给你们准备点东西。” 疯道人理所应当：“现在就走。” “哈？”沈清瑜差点又跳起来！ 疯道人指了指外头：“天色还早，我带她走到府城，也就差不多正好天黑，晚上就在府城休息。” 沈清瑜忍了又忍：“那不用准备东西？” 疯道人咧嘴一笑：“驴给我，别的我去府城给她置办，你都不用担心。” 沈清瑜开始撸袖子。 还是齐云霄相对理智，拉住了沈清瑜的手：“孩子总要有第一遭的，既然要出门，就让她师傅安排吧。” 在沈清瑜的再三要求下，齐云霄和沈清瑜驾着驴车，带着疯道人师徒去了镇上。 给二宝在来福记带了点心，又准备了防水的油布、雨伞…… 疯道人赶忙阻止：“我带不动这些，那瘦驴也扛不住。” 沈清瑜瞪了疯道人一眼，最终将一个包袱挂在瘦驴身上，让疯道人和二宝骑着瘦驴走。 瘦驴不愿意，一直拱沈清瑜的手。 沈清瑜心酸，用竹筒打了一大桶水，换成了空间灵泉水给瘦驴喝。 “出门在外，保护你小主子是第一重要的，你若是保护得好，等你回来，我给你弄好吃的……” 瘦驴大口喝着灵泉水，喝饱以后“啊额啊额”地叫唤，也不知道是不是记住了。 疯道人怀中坐着小徒儿，胯下是不情不愿的瘦驴，踏上了前往游历的路。 眼睁睁看着师徒二人骑着瘦驴走远，沈清瑜不自觉地拽住自己手指。 虽说是无痛当妈，可二宝的贴心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让她不自觉就想要护着她。 等反应过来，她已经眼里都是眼泪了。 齐云霄揽住她的肩，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沈清瑜挣了一下，没挣脱，反倒是因为齐云霄的用力的反作用力，一头栽进了他的怀中。 “她才六岁多，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沈清瑜不挣扎了，将头埋在齐云霄怀中，低声呜咽起来。 (本章完) ------------ 第八十一章 孩子丢了 齐云霄感受着胸口迅速濡湿，那是怀中女子的眼泪。 她哭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齐云霄像现在这样唾弃自己。 若是知道被算计成亲跟沈清瑜无关时，立刻就承担起做爹的责任，帮衬她一把，哪怕只是给些钱呢…… 她这些年也不至于过得如此艰难。 若是银钱足，养得好，生产的时辰错开了，或许二宝也不会什么五弊三缺？ 嘴巴比脑子先有反应，齐云霄一迭声地念叨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这话戳中了沈清瑜心头的某个痛点，是原身从前心中的委屈？ 沈清瑜眼泪更汹涌了。 齐云霄身子都僵硬了：他怕自己一动，沈清瑜就会清醒过来，推开了自己。 可怀中哭得微微哆嗦的女子，却让他心痛难当。 最后，齐云霄只能试探着抱住沈清瑜：“我在，以后我都在……” “嘻嘻嘻……”从镇上出来的孩子看到这一幕，害羞地笑了起来。 “瞎看什么？！”当娘的立刻训斥着，捂着孩子的眼睛把孩子拉走。 沈清瑜也清醒过来，从齐云霄怀中抬起了头。 齐云霄心中暗叹“可惜了”，被迫放开。 哭过的女子眼睛仿佛被水洗过一般，泛着红，水汪汪地。 齐云霄呆了呆，就听沈清瑜的声音已经稳定下来，略带沙哑地招呼齐云霄：“咱们先去买马。” 黑马被程平骑走了。 瘦驴被疯道人和二宝骑走了。 马车刚刚被卸在路边。 齐云霄点点头：“你放心，我已经叫人送马过来了。” 沈清瑜一愣。 “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就行？” “对。” 沈清瑜左右看看，往路边的石头上一坐：“那成，我就在这等着。” 一辆马车驶来，经过沈清瑜和齐云霄面前时停下。 齐瀚探头出来：“是清瑜侄女？你这是……” 沈清瑜见他看向被卸下来的马车，只好解释一番。 说话的时候，沈清瑜习惯性带着笑。 只是因为心情实在不好，沈清瑜笑容就淡。 齐云霄在旁看着，突然意识到沈清瑜在外头竟是见人就笑！ 哪怕此刻，她心中已经很是难受，却依然带着浅笑。 就仿佛……笑习惯了。 齐瀚是刚从府城回来，因为人昨日不在镇上，竟是没收到二宝拜师的消息，也没吃上拜师宴。 让六岁多的闺女跟着个道士走，这可需要下很大的决心。 怪不得沈清瑜眼睛红红。 一时间齐瀚心中又是感慨又是佩服。 知道沈清瑜心情不好，齐瀚和沈清瑜说了几句关于豆芽和卤肉的生意，就先告辞离开。 不多时，还真有个其貌不扬的汉子送来了两匹枣红马。 虽然瞧着不如那黑马神骏，可也很不错。 齐云霄主动解释：“你留着一匹在家拉马车，我出去的时候骑另一匹。” “好。” 二人套上马车，开始往家走。 等到沈家村时，天都要黑了！ 沈清瑜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天着实是做了好多事情，光是镇上就跑了两趟。 眼看着家门就在前方，沈清瑜和齐云霄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家门口好些人，聚集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吵吵嚷嚷间，听得到肖桃花凄厉的哭声，还有里正大声呵斥的声音。 家里出事了！ 沈清瑜和齐云霄心惊肉跳，赶忙驾车往家跑。 众人听到马蹄声和马车声，齐齐散开。 有人喊了一声：“清瑜和铁头哥回来了。”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清瑜心跳如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通往中心的里正面前。 里正一脸焦急地迎上来：“清瑜啊，下午石头和木头带着你们家文锦跑山里去了。” “我们叫了人去找，谁知道人还没找到呢，你家小宝又进山去了，说是要去找文锦和石头木头。” 沈清瑜腿脚一软，站不住。 齐云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沈清瑜，眼神扫视一圈，声音提上去，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麻烦叔伯兄弟了！孩子们进了山，眼看着天都黑了，必须要把人找回来，请大家多多受累……” 说着，齐云霄让赶过来的刘翠喜扶住了沈清瑜，自己作了个长长的揖。 众人一听，轰然应诺：“铁头你放心，我们一准儿把孩子们都找回来。” 肖桃花本来哭得伤心，可见齐云霄有条不紊，沈清瑜虽然腿脚发软却没有哭，自己竟然不自觉地止住了哭声，只眼巴巴看向沈清瑜和齐云霄。 仿佛有他俩在，就有了主心骨似的。 孩子们进山已经有一阵了，众人的准备工作也都差不多了，火把已经扎好，里正把人也都安排好了。 “走！”里正一挥手，众人分散着往山上各个方向而去。 沈清瑜缓过神来了，看着齐云霄：“你可有法子？” 齐云霄点头：“你等着。”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竹筒，扒开塞子，点燃。 “咻”地一声响，一点白光冲天而起。 沈清瑜瞧着，像是个简易版烟花。 应该是用来通知人的。 “走，先回屋。”齐云霄扶住了沈清瑜的胳膊，半是搀扶，半是拖拽地拉着她进了屋。 文彻面色灰白，紧紧抿着嘴。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能颓废、不能崩溃…… 可仅剩的小弟此时生死不知，文彻还是紧张地握起了拳头。 齐云霄拍拍文彻的肩膀，塞给他一个小竹筒。 “你拿着这个在家守着，若是人回来了，你就放这个，我就会赶回来。” 文彻抬头看向齐云霄，眼中是罕见地脆弱：“表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齐云霄一拳捶在文彻的肩膀上：“别胡说八道！你已经努力做到了最好。” “你们都能文能武，可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来你家这么久，连做饭都不会，每日只能陪着孩子们……你费尽全力把文锦带过来，我还没看好文锦，如今小宝也不见了。” 文彻苦笑起来，眼角晶莹。 沈清瑜皱眉：“没人要求你能文能武，能文能武那是文臣武将的事情。” 文彻和齐云霄都愣住，齐齐看向沈清瑜。 沈清瑜今日连番受刺激，此时心中如同有一把火在烧，一点儿也不想隐藏。 “你若是觉得命运不公，你想拨乱反正，你就离开这里，带着你的人你的梦想，去做你想做的。” “你若是认命，就从此只是文彻，只做好文彻想做、能做的事。” “眼下文锦丢了，小宝也丢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找回孩子，同时家里也不能乱。这种时候自怨自艾根本没用。” 沈清瑜说完，就准备进山。 她做不到等待，必须做点什么。 文彻品了品沈清瑜的话，越品越觉得如当头棒喝。 是啊，当下要做的，是想办法找回孩子。 自怨自艾有什么用？ 他一下子从情绪走了出来，神色一肃，朝着沈清瑜作了个长揖：“多谢表嫂，文彻受教。” 三更来了。 月票呢？ 求月票！嗷嗷嗷！ ------------ 第八十二章 小宝没回来 沈清瑜要进山，齐云霄不想让她进。 她怕黑。 可沈清瑜只用一双杏眼盯着他，他就投降了：“你跟着我一起。” 沈清瑜拒绝了：“我们分开走，多一份机会。” 齐云霄还要说什么，沈清瑜已经当先就往外走了。 齐云霄赶忙跟上。 进山不久，就有黑衣人动作迅疾的过来，跑到齐云霄面前。 那人看了沈清瑜一眼，不说话。 齐云霄命令：“直接说。” 那人压低了声音道：“事情刚出，我就已经叫人去找了，还没找到。” 顿了顿，那人又说：“我们在附近看到了狼……” 沈清瑜腿脚又发软了。 “多派人手，再去找。”齐云霄下令。 那人应诺一声，又跑了。 齐云霄去扶沈清瑜，嘴里安慰：“不会有事的，小宝能和动物沟通。” 沈清瑜一把推开齐云霄，冷笑一声：“你还能和人沟通呢，就没有人要杀你？” 齐云霄：“……” 丢了孩子的女人，声音和语气都跟往日不同，尖锐又愤怒。 “你走那边，我走这边……”到了岔路口，沈清瑜随便指了个方向。 地图打开，虽然还不是特别清晰，可沈清瑜却也能有效避开大的石头和坑了。 “小宝？小宝？你在哪……” “小宝……娘来找你了……” “小宝……你别怕……娘来了……” 沈清瑜喊着喊着，就想掉眼泪。 可是又怕黑暗中的小宝听到娘亲哭，会更害怕，只能强忍着哭意，呼呼地往前跑。 山峦间回荡着村民们呼唤小宝、文锦、石头、木头的声音，此起彼伏。 乡民们的火把走着走着就灭了，沈清瑜看着那一个个先后熄灭的火把，就仿佛心中的希望一点点熄灭…… 他们都没有自己的地图外挂，火把一熄灭，他们自己摸索着下山都不容易，更别说找孩子了！ 沈清瑜忍不住抬头望天，暗骂一声：“狗日的，今天怎么就没有月亮了？！” 地图中，那各种各样的草药不断被标记出来，兔子、山鸡、蛇等野物也不断被标记出来…… 可就是没看到孩子。 沈清瑜不知不觉找了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获，正要回去，地图显示草丛里有个闪闪发亮的东西。 她走过去捡起来，才发现是小宝脖颈上挂着的长命锁银牌。 这是齐云霄某一次从府城回来的时候，给三胞胎带回来的。 小宝曾经从这里经过！ 沈清瑜抬头，看向夜色中怪兽一般的霭霭青山。 这里已经逐渐到深山的位置了，里面会有狼等凶猛的野兽…… 小宝才六岁多…… 沈清瑜又感受到了绝望。 怎么办？ 该往哪里找？ 沈清瑜的眼泪绷不住，流了下来。 恰在此时，一点白色的烟花突然摇曳着冲上了天空。 是沈家村的方向！ 人回来了？！ 沈清瑜精神一振，扭头就往家跑。 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家，沈清瑜滚了一身的草和泥，头发都散乱了。 还没进屋，就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带着惊喜和释然。 “这几个小崽子倒是聪明，还知道找个山洞躲进去……” 沈清瑜再次心跳如鼓，飞跑进去。 人群中站着三个耷拉着脑袋的孩子。 石头和木头脑袋都要垂到胸前了，显然是害怕又懊悔。 文锦一眼看到沈清瑜进来，嘴巴一瘪，就哭了：“表嫂，小宝还没回来！都是我的错，我撺掇石头和木头带我进山抓兔子……呜呜……” 沈清瑜腿脚一软：小宝还没回来。 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了沈清瑜，是先一步回来的齐云霄。 “在山里你们没见过他？” “没见过。我们进山没多久，就迷路了，后来看天黑了不敢走，就找到个山洞躲进去了……” 文锦的表达很清晰，众人听得心往下直坠。 偏偏此时石头还抬起头，小声道：“我听见了……狼嚎……” 齐云霄这次没等沈清瑜往下滑，直接就一手扶住了她的腰肢。 男子的耳语带着呼吸在耳边响起：“你放心，我的人正在找。我撒出去上百人呢。小宝一定没事的。” 刘翠喜说：“狗也没回来。如果小宝真有什么事，狗会回来报信的。” “是哟是哟……去年隔壁村那个，就是这样。人在山里摔断腿了，那狗就晓得回村喊人去救命嘞……” 村民们的议论声落入耳中，沈清瑜心中又稍微定了一些。 家中的牲畜们也经常喝灵泉水，虽然不能说很通人性，可那大黄狗还是很听话的。 有大黄狗在，问题应该不大？ 今日天黑，连星星都不见，上山找人也不容易。 里正跟几个族老商量后，告诉沈清瑜，说是明日天色微明再重新上山去找，今晚回来的就先养精蓄锐。 沈清瑜只能答应。 等众人离开，一院子的人都了无睡意。 肖桃花一开始还骂自家两个儿子惹事，可随着院子里逐渐安静下来，她训斥的声音也不自觉小了下来。 自己这两个囫囵回来了，还能骂，主家的小儿子还没回来呢！ 骂人都像是炫耀。 文彻也没睡，只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院门方向。 文锦前所未有地安静，他先是在屋里呆着，后来觉得心里慌，又走出屋，坐在了文彻身边。 文彻没理他，也没训斥他，只当他不存在。 文锦看看兄长，又看看兄长，懊悔自己太过任性，连累整个村子的人夜不能寐，还叫兄长操心。 若是小宝真的出了什么事…… 生平第一次，他没有埋怨旁人，而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可道歉认错的话却羞于出口。 于是兄弟两个就这么坐着。 沈清瑜被齐云霄扶回了二楼房间。 沈清瑜推齐云霄：“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呆着。” 齐云霄难得硬气：“你一个人呆着我不放心，我陪着你。” “娘……”带着鼻音的女娃声音响起，是大宝。 孩子今日才看着二宝跟疯道人离开，如今小宝也不见了。 从娘胎里就在一起待着的三胞胎，突然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了…… 沈清瑜张开双手，大宝小跑着冲进沈清瑜怀里，死死抱住了沈清瑜的腰肢，呜咽起来。 沈清瑜将大宝抱在怀中，把脑袋扎进她脖颈边深呼吸一口孩子的气息，安抚她，也安抚自己。 “你放心，他会没事的。” 一双大手抱过来，将娘儿俩都抱在怀中，齐云霄的声音在沈清瑜头顶响起：“对！他会没事的！” 母女两个没挣开，一家三口就这么坐在床边好一阵。 齐云霄下楼去，他要安排手下继续找人，却叫沈清瑜在家陪着大宝。 大宝一贯冷静，可今日显然是受刺激太大，睡梦中还死死拽着沈清瑜的衣襟，不时啜泣。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这夜好像不会过去了似的，天边突然亮了一下。 ------------ 第八十三章 娘亲来了 不多时齐云霄冲进来，语气带着惊喜：“有小宝的消息了，我过去看看，你在家陪着大宝……” 沈清瑜看向齐云霄，得了他肯定地点头，忙挥手：“你去！快去！” 齐云霄飞奔而去。 在院子里枯坐一夜的文锦这才敢跟哥哥说话：“哥，人找到了？” 文彻：“应该是吧。” “那……人有没有事？” “那要等人回来了才知道。”文彻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 可文锦却从中听出了失望。 哥哥对自己失望了。 文锦低下头，心里又愧又悔、又害怕。 小宝此时正被几个汉子团团围住，他惶恐地抱住了大黄狗的脖子。 “你们……你们是谁？” “你是肖若善？”其中一个看看小宝，再看看大黄狗，不敢置信地问。 这里离沈家村二十来里地，一个六岁多的娃娃是怎么在黢黑的夜里走了二十多里地的？ 小宝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你是来找我的？” “那就没错了。”那领头的汉子拿出了小竹筒，放出了信号。 “成了，我已经通知你爹来接你了，你先跟我回去吧。”领头的汉子说着就要伸手抱起小宝。 那一直没叫的大黄狗却突然张嘴，朝着那手咬了过来！ 汉子反应快，赶忙撤回了自己的手，惊骂一声：“畜生！还咬人？” “大黄，别咬人。”小宝喊了一声。 大黄狗原本没咬到人，喉咙里还发出威胁的呼噜声，此时也收敛了，还摇了摇尾巴。 “嘿！这狗还挺护主！”汉子们这下惊喜了。 “怪不得这么小的娃娃半夜没叫狼叼走，敢情是有这条狗护着呢！”其中一个汉子感慨。 小宝拍了拍大黄狗的脑袋：“大黄最好了！” 那汉子伸手要抱小宝，小宝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前几步爬上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冲着其中一个方向高喊。 “你们回去吧！我找到人啦！” 汉子们看向黑黢黢的青山，惊疑不定：“有人送你过来的？” 小宝摇头：“不是人。”是狼。 不过娘交代了，不可以跟任何人说自己能跟动物说话，所以不能告诉他们。 汉子们显然想歪了，齐齐竖起了汗毛，满是敬畏地看向黑暗。 也对。 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是大白天也走不了这么远的山路，若非鬼怪出手相助…… 对面山头上，“嗷呜……”一声悠长的狼嚎响起。 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穿林打叶声响起，狼群离开。 汉子们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向小宝。 这孩子刚刚……是在跟狼说话？ 狼护送他过来的？！ 小宝主动张开双手，声音软萌：“叔叔抱，我走不动了。” 汉子伸手，将小家伙抱在怀中，招呼众人：“先回去。” 小宝是在一个木头房子里醒来的，醒来时旁边就坐着一个一脸笑容的美貌妇人。 妇人一见小宝醒来，就赶忙上前摸额头：“醒来了？” “这是哪里？”小宝茫然抬头，还没彻底清醒。 “汪汪。”床边的大黄狗打了个招呼：我在。 小宝爬起身，看向大黄狗。 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进来一个头都快顶着门框的人。 不是齐云霄又是谁？ 齐云霄看着睡懵了的小儿子，没好气地问：“醒了？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小宝动弹动弹胳膊腿儿：“没有不舒服。” 昨晚自己是被狼王驮着走的，哪里就累了？ “那就穿鞋，一会儿带你回家。你娘昨晚都急疯了！” “哦。”小宝立刻要下床穿鞋。 那美貌妇人却低头去给小宝拿了鞋子穿上。 “回家要听娘的话，别四处乱跑，尤其是半夜不能往山里跑，山里很危险……” 絮絮叨叨的模样，叫小宝心里一暖，看着那妇人笑到：“姨姨，你长得和我娘很像。说话也很像。” 妇人一笑：“我闺女都二十多岁了，若是成亲早，孩子都有你这么大了！” 齐云霄深深的看了那妇人一眼。 这里是龟背岭，齐云霄安顿隐龙卫的地方。 这妇人是半个月前隐龙卫阴差阳错救上来的，本想直接丢去种地，可审问之下却发现了异常。 这妇人说是来找自己闺女的，闺女的名字叫沈清瑜。 主子的夫人不是也叫沈清瑜吗？ 可主子的夫人明明是沈家村的人，身世并无可疑之处。 偏偏这妇人跟主子的夫人容貌又有五分相似…… 于是隐龙卫就留下了她，想着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正好今天主子来了，就将这个情况汇报了。 齐云霄第一时间想到了阴谋，可他刚刚观察妇人，却又发现她眼神清澈，眸光坚定。 加上神态，跟沈清瑜有七分相似！ 事情来了躲不掉。 齐云霄看着这妇人：“这位大婶，孩子需要人照顾，你可愿意跟我们回去，一路也好照顾一下孩子？” 这借口有些牵强，可妇人看看小宝，却一口答应了。 “行啊！我和你们一起走。” 沈清瑜从半夜等到天色微明，村里人纷纷过来问：人找回来没有？ 沈清瑜告诉他们人找到了，齐云霄去接了。 他们这才放心，去忙活各自的事情。 沈清瑜可是沈家村的摇钱树、钱袋子。 若是沈清瑜唯一的儿子真找不回来，她做不做红薯粉生意都难说。 万一她伤心过度，离开了沈家村呢？ 也不是没可能。 找到就好。 有妇人又有孩子，隐龙卫找了马车送他们回去。 沈清瑜早早坐在院门外头，看到马车过来，齐云霄坐在马车车辕上时，飞奔着去接。 率先下来的是大黄狗，然后齐云霄跳下来快走几步：“我带回来个人……” 话音未落，那妇人撩开了车帘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人都震惊了！ “你……” “小鱼儿？真的是你？！” 熟悉又久违的呼唤响起，沈清瑜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不是在做梦？ 老娘怎么会出现在这时代？ 她……不是在二十一世纪当着她上市集团的董事长吗？ 仿佛是为了证实这不是梦，小宝一骨碌爬下车，朝着沈清瑜小炮弹似的冲过来，差点把沈清瑜给撞倒。 “娘！”小宝喊。 “小鱼儿你都有孩子了？”赵玉珠喊。 ------------ 第八十四章 干娘还是亲娘 围观的乡民聚拢过来。 沈清瑜一边将抱大腿的小宝抱起来，一边冲着她娘笑：“回家再说。” 赵玉珠也是做了二十几年生意的人，哪里能不明白，当下就冲着众人笑笑，跟着闺女回家。 一家子先关上门，检查了小宝身上，确认没有伤，又问了小宝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后，沈清瑜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小崽子竟然真的能跟狼王说上话，还让狼王驮着他去找“沈家村”。 奈何狼王不认字，小宝迷路也认不得东南西北，大黄狗被狼王的王八之气镇住，压根不敢动弹。 于是狼王就带着他往人最多的龟背岭方向去了。 狼王大概觉得：那地方人多，就是“沈家村”。 然后就被龟背岭的“土匪”们找到了。 齐云霄看出沈清瑜和这妇人有话要说，先把小宝拎走了。 “一身脏，去洗洗。” 被拎着后背衣裳提起来的小宝不舒服，跟小王八似的手脚乱划：“爹，我自己会走！” 齐云霄把儿子提溜到胸前，一巴掌拍在小儿子屁股上！ “你当然会走！你还自己会上山呢！” 屁股火辣辣，小宝立刻偃旗息鼓。 齐云霄的气这才消了一点，让刘翠喜给打了热水，把小宝扔进洗澡桶中，洗洗涮涮。 那边房里，沈清瑜和赵玉珠聊的眼泪纷飞，又哭又笑。 原来沈清瑜消失后，不差钱的赵玉珠和沈尚两口子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用了所有的手段，都没能找到沈清瑜。 后来也是没办法了，两个人听了一个老邻居的话，找了个据说很灵的道长，这才算出沈清瑜尸身所在。 从河底捞出尸身后，老道又说沈清瑜的灵魂已经去了异世，赵玉珠崩溃了。 两口子辛苦一生，打拼了偌大家业，原以为能给女儿一个富足无忧的生活。 可如今女儿却突然没了。 那这半生的辛苦又是为了什么？ 赵玉珠天天哭，总觉得自己前半生天天忙赚钱，忽略了对女儿的陪伴，如今却再没有机会弥补，一度不想活下去了。 眼看着妻子寻死觅活，沈尚无法，只好找了那老道，问能不能想办法让闺女的魂魄跟妻子对话，好歹劝妻子不要寻死。 谁知那老道一番掐算后却说，自家闺女在这边生活挺好…… 旁的老道就不肯多说一句了。 赵玉珠动了心思，死活纠缠着老道，想要过来陪闺女，不惜代价、不计成本…… 于是就魂穿过来了。 幸亏这容貌和姓名，也都是对得上的。 这是想要弥补缺失的母爱吧？ 沈清瑜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忍不住抱着亲娘的脖颈：“你来这里了，我爸怎么办？” 赵玉珠一个白眼：“我之前陪他打拼二十几年了，如今陪陪闺女怎么了？他若是耐不住寂寞要另结新欢，姐成全他！” 沈清瑜失笑：这就是自家亲娘，敢爱敢恨！ “那你在这边的身份……” 一说起这个，赵玉珠也是神色一敛，说了起来…… “反正以后我就陪着你。你要种田我就陪你种田，你要做生意，我就陪你做生意！就是你要造反，我也陪着。” 主打一个溺爱。 沈清瑜心中有了数：“这事儿好办，以后对外，我就说一早认了你当干娘的。只是你行踪不定，我找不到你……” “成！”赵玉珠要的是陪伴，不在乎干的还是亲的。 “谢谢妈妈……”沈清瑜再次抱住了赵玉珠。 沈清瑜又说起自己在这边的生活，说起了齐云霄和自己的过往，赵玉珠也是一阵无语。 闺女能够用几个月的时间把这关系理顺，已经很厉害了。 听说如今的院子是闺女这几个月赚钱修起来的，赵玉珠也很是骄傲。 “你还真是遗传了你娘的经商本事！” 沈清瑜失笑：“我可没有你一半厉害！” 赵玉珠女士的经商能力，那真不是盖的。 从屋里出来，沈清瑜对上了齐云霄那双探究的眼睛。 沈清瑜无奈，说起了早就串供的谎话。 一个落难的贵妇，被沈清瑜无意中救下，认了干娘…… 如今贵妇找来了，说是以后要跟着沈清瑜一起生活。 饶是听着破绽百出，奈何沈清瑜一脸“你爱信不信”的神色，齐云霄也只能先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干娘”。 出了院子，却叫隐龙卫去打探这位贵妇的真实身份。 整整一天一夜的忙活，一家子人仰马翻，吃过了午饭，纷纷躺下补眠。 小宝和大宝年纪渐大，最近都不同床睡觉了，可今天却不约而同地想要一个屋睡觉，还想叫沈清瑜陪着。 沈清瑜心疼两个孩子，答应等他们睡着了再离开。 两个孩子入睡后，身子蜷缩成一团，是十足没有安全感的模样。 赵玉珠女士当了董事长以后，也是上过不少“女总裁班”的，会一点儿心理学知识，看得一阵心疼。 “瞧瞧这两个孩子……可怜见的……”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沈清瑜笑道。 “那是！我养出来的闺女，做人做事，老娘放心。”赵玉珠女士骄傲地表态。 “妈耶，你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夸奖自己！” 沈清瑜瞥她一眼，嘴角带笑。 “哼！” 赵玉珠女士哼了一声，更骄傲了。 翌日一早，沈清瑜和赵玉珠就带着两个孩子和齐云霄一起，坐车去府城。 钱府要招赘办喜事，沈清瑜和钱府关系亲近，当然是要上门去吃酒的。 不仅要吃酒，要送一份礼，还要给玉翘这个火爆新娘子做做伴。 好歹劝着她别在成亲当天跟程平打起来。 精致锦绣的阁楼中，玉翘被迫在里头接受一众梳头娘子和做衣裳师傅的各种丈量比划。 各种首饰、布料轮流往身上比划，就看那件更合适。 现做嫁衣是来不及了，只能高价买。 好在钱府不差钱，很快就买到了，尺寸大些无妨，改一改就能用。 首饰更好办，钱府自己就有首饰铺子，加上钱夫人还有不少私藏，拿出来都是极好的。 等人都忙活完了，退出了阁楼，玉翘将安排的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这才抱着沈清瑜，神情恹恹的。 沈清瑜拍她后背一巴掌：“怎的？一时意气，现在后悔了吧？” 玉翘叹一口气：“这个倒是无所谓，跟谁成亲不是成亲？跟他成亲，我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谁家为民除害，还把‘害’除到自家床上去了的？” 沈清瑜恨铁不成钢，又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我就是犯愁……成亲了，就不能经常跟你一起了。” “为何不能一起？”沈清瑜震惊地问。 “他心里念着你呢，我不能叫他坏了你的家庭。我俩若是常见面，他难免放不下你……” 沈清瑜被气笑了：“你还真是助人为乐，死而后已！” 月票160张的加更来啦！ 还有月票吗？ 求一波月票。 ------------ 第八十五章 卧虎藏龙 赵玉珠女士建议沈清瑜不要插手。 “你别看这玉翘姑娘说得振振有词，说不准这就是缘分呢？二宝的师傅不是说了，这是天作之合么？” “万一人家以后过得幸福呢？你在这里阻止，算什么？” 沈清瑜点头。 赵玉珠女士一眼就看出齐云霄对沈清瑜还有意思。 “你是真不想和他再续前缘了？” 沈清瑜摊手：“妈，之前的事情我也告诉你了，若是你，你还会再续前缘？” 赵玉珠眼睛一瞪：“要是老娘，老娘打不死他！” 这就是了。 赵玉珠女士歇了劝她的心思。 沈清瑜一家老小住在钱家特意安排的院子里。 大宝和小宝在外婆的点心攻势下，决定晚上跟赵玉珠睡。 赵玉珠得意洋洋地带着两个娃娃去了自己的房间。 沈清瑜刚关上门准备去空间洗漱，窗户突然被推开了，一个汉子闪了进来。 在沈清瑜失声尖叫之前，汉子出声：“是我。” 是程平。 程平似乎是喝了些酒，红着眼睛，一股酒味。 沈清瑜大概猜到他要来干什么，倒是也没那么慌了：“你来干什么？” 程平死死盯着沈清瑜：“我今日只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你说。” “你和……肖云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真的和离了？” 程平一直瞧不对劲：沈清瑜不拒绝肖云启的帮助，可也保持着距离。 倒是肖云启，似乎越来越把沈清瑜放在心上了。 这情形让程平又不舍得放手，却又看不到希望。 内心纠结之下，一冲动就答应了玉翘的婚事。 可真答应了，他又后悔。 一想到明日就要跟那个咋咋呼呼的虎娘们成亲了，程平不甘心，喝了不少酒之后，决定来弄明白。 沈清瑜没迟疑多久，她坦然对上程平的双眸，眼神清亮：“我和他签了和离书，但是还没有去镇公所备案。” “为何不备案？” “他说他暂时不方便。” “呵呵呵……你可知道他为何不方便？”程平想起了肖云启的身世，冷笑起来。 沈清瑜一点也不意外：“我知道。他跟我说过。” 程平不相信：“……他跟你说过他的身份？” “嗯。”沈清瑜点点头。 “我明白了……面对如此泼天的富贵，他但凡有意，你们又有三个孩子，你也会为了孩子重拾旧好。” 程平颓然点头，以为自己了解了全部真相。 沈清瑜张了张嘴，没有辩解。 若是这样能让程平死心，自己似乎也没必要说得太清楚？ 程平转身要走，可走到窗户边，想想又不甘心，回头盯着沈清瑜。 “若是我也身份高贵，也能给你和孩子足够的保护和富贵，你可愿意给我一点点机会？” 沈清瑜摇头，很肯定地道：“我不管你是公子王孙，还是江湖侠客，我都不会跟你有什么。” “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堪？”程平钻了牛角尖。 “和你好坏没有关系。而是我对你没感觉，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想法。”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要依靠你，或者利用你的念头。” “我跟你说过，我靠自己，也能养得起自己的孩子。” 得了沈清瑜的答复，程平眼底的光熄灭了。 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结局惨淡。 罢了，走吧。 程平推开窗户一跃而出。 沈清瑜松了一口气，关了窗户正要去空间洗漱，门被敲响了。 沈清瑜过去开门，才发现门外站着的是悄无声息的齐云霄。 咦？ 今晚还挺忙？ 齐云霄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多久了，刚刚程平和自己的话，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沈清瑜都没脾气了，叫他进来，关了门：“你听到了多少？” 齐云霄眼睛亮晶晶：“全部。” 刚刚那个不要脸的东西问她会不会为了三个孩子跟自己重修旧好。 她没有否认。 她没有否认！ 沈清瑜：“……” 所以这个年代的男人，功夫那么高干什么？ 神出鬼没的！ 悄无声息的！ 叫人没有一点安全感！ 不等齐云霄说话，沈清瑜主动澄清。 “我和你没有可能。刚刚之所以我没有跟程平说清楚，是因为我不想让他再胡思乱想。” “若是你现在方便了，我把和离书送去府城备案也是可以的。” 齐云霄眼中的光也熄灭了。 “……” 在齐云霄明确表示“不方便”以后，沈清瑜目送齐云霄离开房间。 若是自己还是原身那样又肥又丑，他们还会趋之若鹜吗？ 呵！ 男人！ 沈清瑜一想到这一点，就嗤之以鼻。 一夜无话，天色微明时分，钱府热闹起来。 婚礼准备开始了。 因为程平是入赘，倒是不用接亲什么的，就是两个人准备完毕后，在钱府拜堂，然后请相熟的亲戚朋友和往来商户吃一顿饭，就算完事了。 沈清瑜眼看着玉翘妆扮起来，脸上一层一层的香膏脂粉，衣裳首饰繁复又精美，深深地感觉到辛苦。 两辈子都没成亲过，沈清瑜想着，若是自己顶着好几斤重的头冠一天，指定要脖子痛！ 等夫妻对拜之后送入洞房，钱老爷和钱夫人领着程平就开始敬酒。 知府大人是上宾，理所应当坐主位，从入座开始就眼睛朝天，矜持贵重。 新郎官过来敬酒的时候，他一开始还端着，可看着那张脸，又觉得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一番冥思苦想后，知府大人忽而面色大变！ 这……这人不是…… 知府大人又觉得不对：堂堂的监察卫首领，虽说平日不上朝，却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身份贵重，怎么可能成为府城商户的上门女婿？！ 这不可能！ 知府大人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或许……只是长得相似？ 饶是如此，知府大人也不敢再端着，笑容不自觉就谄媚起来，眼睛还时不时追着新郎官看。 程平确实是见过知府的，当初来传密旨的时候，就来过这里。 明明笑眯眯跟着敬酒的新郎官突然回头，盯了知府大人一眼。 那瞬间的冷脸，让知府大人面色大变：就是他！没错！ 天爷！ 监察卫首领竟然入赘到了一个商户家？！ 这个商户还是自己治下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 第八十六章 程平成亲 这边知府大人正惊魂未定呢，齐云霄怀中抱着大宝，从女眷那边走了过来。 “爹爹，我想吃那个……”大宝指了指一盘子松鼠鳜鱼。 齐云霄声音温和：“好，我给你夹……” 黢黑的额头实在抢眼，再配上那出众的五官，引得众人看过去，都纷纷觉得惋惜：可惜了那俊秀的五官。 才从京城述职回来的知府大人再一次如遭雷劈！ 这位……怎么看都像是清平侯府的世子爷！ 知府大人是有事业心的，奈何没有人脉。 正好家中有个容貌秀丽的嫡女到了婚配年纪，他进京也存了心思。 有心打听下，清平侯府世子爷的资料他也了解过的。 虽说清平侯府看似不起眼，可能够在朝代更迭中屹立不倒，就已经是大运气。 偏偏就在他述职期间，新帝还下了旨意，封了这位黑额头的齐云霄做世子。 这就很耐人寻味。 若只是一个普通的闲散侯爷，能不被波及可以算运气好。 可这样敏感的时候，却突然得了悬而未决的世子之位，那就不能用运气来解释。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是自己不知道的。 知府大人试图打听，可打听以后才发现，许多世家大族都在打听。 知府大人也就歇了心思。 有些人，不是想攀附就能攀附得上的。 若清平候府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后台，自家如花似玉的嫡女就算送给人做妾室，人家都未必看得上。 谁能想得到，竟然在这堪称穷乡僻壤的地方见到了本尊？ 最叫人想不明白的，是世子爷明明说是未曾婚配，怎的这么大的闺女都有了？ 莫非是……养在这边的外室？ 知府大人脑子里天马行空，行为上也就更加谨慎。 同桌陪吃饭的几位府城的官老爷们都觉得奇怪：今日的知府大人，格外平易近人！ 一顿饭吃完，沈清瑜和赵玉珠带着两个孩子，跟着齐云霄准备回去。 程平却把自己灌的醉醺醺地去了新房。 一进新房，他就惊呆了。 本应该羞羞答答的新娘子玉翘正坐在桌子边吃得满嘴流油。 看到程平进来，玉翘忙招呼：“你敬完酒了？没吃什么东西吧？快来吃一口。” 程平吞了一口唾沫：“你这……” 哪里有半点新娘子的模样？ 玉翘听得懂程平的未竟之言，混不在乎地拍拍自己身旁的凳子：“我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彼此将就一下，我也就不装了。” 程平：“……” 好吧，不能对这个虎娘们心存期待。 “喝不喝酒？我娘刚刚叫人送过来的，说是清瑜姐姐专门叫人给我留的桃花酿。” 沈清瑜专门给玉翘留的桃花酿？ 她是真的不在意自己啊！ 程平本来就鲜血淋漓的心又被扎了一刀。 “喝！” 程平一屁股坐在了玉翘旁边。 一杯桃花酿下肚，程平嫌弃地撇嘴：“一点酒味都没有。” 玉翘也撇嘴：“你不懂就别瞎说。这个桃花酿喝着甜，后劲可大了！你信不信，一会儿你肯定就走路歪歪倒倒！” “老子才不信！”程平逞强地又喝了一杯。 玉翘一看，不得了，再不加油，就被这厮抢着喝完了，于是也赶忙喝了起来。 一壶酒不到一会儿就喝完了。 玉翘一看，这不够啊！ 于是又叫门口守着的婆子送一壶过来。 如是三次。 门口的婆子面色都变了，跑去告诉钱夫人。 钱夫人一听，面色也变了，担忧地看向钱老爷：“老爷，这酒……回头会不会闹出人命来？” 钱老爷也怕：“那要不，后面再送酒进去，就别加那个春风渡了……” 新房中，玉翘跟程平打了起来，扯头发掰胳膊那种。 原因就是玉翘喝多了，开始数落程平惦记沈清瑜，人家沈清瑜都有孩子有男人了云云…… 程平本来就难受，如今酒意上头，还被这虎娘们唠唠叨叨，于是就打了起来。 程平掰着玉翘的胳膊，玉翘一边喊疼，一边死命扯着程平的头发不撒手。 程平到底还有两分理智，也不能真的把玉翘的胳膊掰断了，于是就僵持着。 可也不知怎的，两个人打着打着，似乎身上就燥热起来。 两个人一开始没当回事，可打着，衣裳不小心撕破了，那白花花的一片…… 程平眼前发晕，偏那个不知死活的玉翘还挑衅：“怎的？没见过？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儿……” “老子叫你知道老子的厉害！”程平喉咙里一声吼，翻个身就开始了证明自己的行动…… 这一夜闹腾得凶，婆子一开始还心里暗暗高兴成了事，后来就开始害怕：这么激烈，会不会弄死人？ 幸亏到了半夜，新郎官知道叫水清理。 这就是理智回来了。 婆子放了心，去回了钱夫人，钱夫人和钱老爷也就放心了。 只有房顶上负责警戒的监察卫查子很想死。 首领啊，你不干人事。 你在里面快活了，还非要叫属下我蹲在屋顶听整宿。 可怜属下尚未婚配。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此一无所知，二人吃饱后就驾着马车往家走。 赵玉珠女士带着两个孩子在车厢里睡得香甜，沈清瑜不想睡，又怕惊扰了他们的美梦，就和齐云霄一起坐在车辕上。 下午的山风习习，是扑面的凉爽。 “沈清瑶借住的那家猎户，前些日子去了京城，现在只有沈清瑶在猎户家待着。” “我的人跟上去了，看他是跟谁去碰面……” 沈清瑜静静地听着，嘴里不时答应一声：“嗯。” “归云楼的豆芽如今特别好卖，只可惜天气太热，再远的地方就不好送过去了。” “你可以跟齐瀚商量一下，他的马车运送往附近府城，你也可以叫他帮忙送，给路费就成。”沈清瑜出主意。 “这个法子我也想到了，不过还没去跟他说……” “这样一来，豆芽就又不够分了，要不我再叫他们多发一点？” “成。你也能多赚点钱。” 赚钱多了，沈清瑜会很高兴。 沈清瑜高兴了，脸上笑容就盛。 微风拂面，头顶是树叶间洒落的点点碎金，身旁是不知何时就挂在心上的佳人。 两个人说着家常话，寻常，又难得。 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齐云霄嘴角带笑，悄然放下了马鞭，由得马儿慢慢走。 却不知此时，得了消息的新帝气得脸色发青！ ------------ 第八十七章 你没朋友 “混账东西！他怎么敢……” 京城御书房中，新帝摔了滚烫的茶盏！ 下面的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都战战兢兢。 陛下大怒，他们怕死。 好在陛下没有迁怒，很快就叫来了枢密使：“你去……” 枢密使领命而去，御书房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沈家村。 赵玉珠回村第一天，吃了饭就跑得没了影子，里正叔家中传出两三个妇人叽叽咕咕的笑声。 赵玉珠回来的第二天，吃了饭又跑得没了影子，沈五叔家中传出叽叽咕咕的笑声。 赵玉珠回来的第三天，刚吃完饭，就来了好些妇人！ 沈清瑜看到好些村里的婆娘们站在门口时，都惊呆了！ “你们这是……” 婆娘们看到沈清瑜，笑得略有些拘谨：“清瑜啊，我找你娘，我们约好了，今日一起做衣裳。” 说着各自举起手中的笸箩，里面是一些布头和针线。 “哎呀！嫂子们都来啦？快进来快进来……”赵玉珠热情洋溢的声音响起。 沈清瑜扭头看向赵玉珠，见她笑得跟盛开的菊花似的，满脸笑纹。 “哎呀！知道我们要来，也不来开门！还叫清瑜给我们开门。” 说话的是沈五叔的婆娘，这会儿的声音比刚才跟沈清瑜说话的声音大多了！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快进来……” 赵玉珠女士乐呵呵地将人让进来，又去堂屋搬出来几条板凳，叫大家就坐在院子里的廊下。 于是一群婆娘一边做针线，一边叽叽咕咕地说笑，院子里霎时间就热闹起来。 沈清瑜都呆滞了！ 自家老娘这是要干嘛？ 跟一群婆娘们开茶话会？ 有什么意义？ 她不明白。 听了半晌，发现聊的都是家长里短，都是田里地里家里的事情。 他们也聊修房子、修红薯粉工坊的事情，话里话外都是对赵玉珠女士的羡慕。 “你家清瑜可太厉害了！这才多长时间哟，修了这么好的一个三合院！” “对呀！她也是个有福气的，帮我们找了山泉水出来！” “听说整个衡水镇现在就我们村里还有水能浇地，好多地方水井都快没水了，喝水都要出去十几里地挑水……” “可不是吗，上次下雨过后，这又有好些日子没下雨了，听说流民又多起来了……” 一忽儿肖桃花给他们送来了瓜子和茶水，婆娘们的话又落在了肖桃花身上，打趣她：“你倒是因祸得福，房子没了，却住上了青砖大瓦房！孩子还能读书！” 肖桃花被说得满脸通红，有些紧张地看向楼上沈清瑜房间的方向。 “这也是清瑜心善，我才能有地方住，能养活孩子……” 大部分时间都是婶子们说，赵玉珠女士负责专业捧哏。 “哦？” “哎呀呀……” “是这样啊……” “哎哟，那可真是……” 沈清瑜坐在自己房间，觉得挺陌生：记忆中的妈妈总是风风火火，好像跑慢点钱就被风吹跑了似的。 她从未见过这样和人扯闲话的赵玉珠女士。 等到了晚饭时分，婶子大娘们都走了，赵玉珠女士这才上楼找沈清瑜。 沈清瑜似笑非笑地看着进来的亲娘：“聊完了？” 赵玉珠嘿嘿一笑，往沈清瑜身边一躺：“聊完了。” “开心？” “开心。” 沈清瑜故意叹气：“唉……” 赵玉珠瞥她一眼：“怎么唉声叹气的？” “我娘什么时候这么闲得发慌？居然跟一群村妇唧唧歪歪聊这种没营养的废话？” “还一聊就是半天！” “这都不像你了！” 赵玉珠：“……” 半天没听来自老娘的回应，沈清瑜诧异地扭头去看，正好对上赵玉珠的眼神。 老娘的脸上平静又认真：“我觉得对不住你。” “为什么这样说？”沈清瑜很诧异。 “这几天我在村里跑了一大圈，跟她们深入了解了你的情况。我很心疼你。” “从前那人不是你，我不管。可这几个月你过来以后，却也并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你没朋友。” 沈清瑜愕然：“……有问题吗？” 赵玉珠摇摇头：“本来这也没什么问题。可我听她们说起你这几个月除了出去赚钱，基本不出门跟人交际，我就很心疼。” “……” 沈清瑜不懂：这有什么好心疼的？ “人是需要朋友的，需要有人聊天，有人倾诉，有人分担你的快乐和痛苦……” 沈清瑜心中升起烦躁，打断她：“我不需要。” 赵玉珠叹一口气，眼角有了湿意：“我知道你不需要。从小我们出去做生意，要不你就跟着我们在店里、在摊子上，要不就被我们关在家里……” “你习惯了独处，习惯了没朋友……” 沈清瑜坐起来，看着赵玉珠：“妈，你费尽心思过来，到底是来干嘛的？是来教我交朋友的？” 赵玉珠看着皱眉的闺女，知道踩了她的雷点，赶忙往回圆：“是我嘴碎，我不说了。妈妈错了……” 赵玉珠竟然主动道歉，沈清瑜倒是惊了一下。 片刻之后沈清瑜又躺回去，努力平复情绪：“我习惯了这样，这样也挺好。你别管我。” “好！那我以后就做我闺女的朋友，行不行？” “嗯。”沈清瑜的心渐渐又安静了下来。 手头一暖，老娘拉住了她的手，温热又有力，却又似乎不太敢用力，只那么握着。 屋里安静下来，片刻之后，沈清瑜主动开口：“妈？你跟她们在一起聊天，是真的觉得高兴吗？” 赵玉珠迟疑了一瞬：“嗯。突然这么慢下来，听她们聊这些事情，还……挺新奇的。” 不过随后赵玉珠就想起了什么似的：“如果你不喜欢这么闹腾，以后我不叫她们来这里。” 沈清瑜捏了捏老娘的手：“那倒不用，只要声音小一点，别吵到孩子们读书就好。” “不会，我们的声音很小的。”赵玉珠立刻表态。 堂堂上市集团的董事长，出了名的女强人，竟然为了弥补对自己的亏欠，不惜放下一切来陪自己。 跑到这里来跟村妇聊天……从前的她怎么舍得这样浪费时光？ “扯什么闲篇？多耽误赚钱！”——赵玉珠董事长口头禅。 为了自己，她也算是尽心了。 感受着手中的温热，沈清瑜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很浅很浅。 不知道多少人会有这种情形，反正我曾经有。 社恐重度患者……自我疗愈中。 ------------ 第八十八章 被抓 玉翘成亲才三天，就回了衡水镇。 她的点心铺子不舍得丢下。 沈清瑜专门等下午才去找她，因为点心铺子里的点心晌午就基本卖完了。 玉翘知道沈清瑜要来，专门把程平打发走了，然后就看到沈清瑜带了两个宝和赵玉珠一起来了。 拖儿带女的沈清瑜还真是少见。 齐云霄将她们放在点心铺那里，就忙自己的去了。 玉翘惊奇的同时，也赶忙叫伙计拿了点心送到后院去，安顿赵玉珠和两个孩子。 等赵玉珠女士带着孙子孙女在里面喝茶休息，玉翘瞥了一眼后院方向，悄悄问：“今天怎么舍得带你干娘和孩子一起出来了？” 沈清瑜撇嘴：“我娘说，要跟我一起出来。然后那两个也就凑热闹非要一起出来。” 隔辈亲的缘故，赵玉珠女士对两个孩子几乎是有求必应。 玉翘顿时笑得拍大腿：“哈哈哈……总算有人能降住你了。” 沈清瑜看着乐不可支的女人，语气凉凉：“你这么高兴？” 玉翘：“嘿嘿嘿……就是觉得好笑嘛！” 好笑吗？ 沈清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玉翘的模样，决定说点更好笑的。 “你和程平，怎么样？没打架吧？” 玉翘的笑容一僵：“打起来了……新婚夜就打起来了。” 这下换沈清瑜笑了。 沈清瑜有良心，努力忍笑：“打伤了没有？” 玉翘的脸红了：“受伤倒是没有……” 就是自己被扭得胳膊痛，程平头顶掉了一撮毛。 “后来呢？”沈清瑜追问。 后来…… 玉翘满面通红，捶了沈清瑜一拳：“后来什么后来？你都生了三个孩子了，你是不懂？” 这就是说，两个人成事了呗。 理论知识丰富的沈清瑜很是好奇：“你俩都打起来了，还能……” 那八卦的小眼神，叫玉翘又气又笑，忍不住伸手去挠痒痒：“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的桃花酿！” 沈清瑜眼睛都瞪大了，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酒是色媒人啊！ 随即两个小姐妹就嘻嘻哈哈闹成了一团。 赵玉珠和两个孩子吃着点心，玩着翻花绳，听着闺女的笑声，心头也难得的轻松。 可是怎么突然……有些犯困？ 不对…… 赵玉珠看向大宝小宝，两个孩子已经躺在了床榻上，悄无声息。 不好！ 有坏人！ 不等她喊出来，她也歪倒下去。 沈清瑜闻到味道不对的时候，赶忙闭气，准备翻些药出来吃。 可手刚伸进荷包里，还没掏出来呢，后脖颈就被敲了一下，她也软倒下去。 靠！ 昏迷之前，她看到了一个黑衣人一个手刀同时敲在了对面玉翘的后脖颈上…… 孩子！ 妈…… 沈清瑜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辆辘辘前行的马车上。 而自己身旁躺着大宝小宝、赵玉珠女士、还有玉翘。 人都在，也都没被捆住，却都昏迷不醒。 她动弹了一下，发现手脚发软，连舌头都不太管用，说不出话来。 这是……被算计了？ 马车要送自己一行人去哪儿？ 下手的是沈清瑶？ 还是…… 不等她想明白，马车帘子撩开了，一个灰色短打衣裳的清瘦女子探头进来看了一眼。 对上沈清瑜的双眸，那女子微微惊讶：“醒得这么快？” 沈清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舌头不听使唤。 “老老实实呆着，别乱叫乱喊，别想着跑，否则死了伤了，我可就不负责了。”那女子说起威胁的话来，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沈清瑜眨一眨眼睛，嘴里含糊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老娘、孩子、玉翘都在身边，自己就算有空间能躲起来，也没办法带他们进去。 所以，这算是被拿捏住了。 那女子见沈清瑜乖巧，不再多说，车帘放下，她又坐车辕上去了。 打开脑海中的地图，沈清瑜惊讶的发现：竟然快到府城了。 从衡水镇往府城方向走，至少需要一个时辰，也就是说，自己昏迷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趁着女子没进来，沈清瑜喝了点儿灵泉水，又吃了一颗解毒丸。 眼看着城门在望，那女子进了马车，将一块沾了药的帕子捂住了沈清瑜的口鼻。 无力挣扎之下，沈清瑜被迫吸入了那药物，好在吃了解毒丸，没昏迷过去。 沈清瑜假装昏迷，那女子拿起几个捆起来的被褥，摞在了沈清瑜等人的身上遮掩。 城门到了。 “从哪里来？去哪里的？路引……” 守门官兵开始盘问。 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回：“去京城……” 京城？ 沈清瑜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自己没去过京城，八竿子打不着。 这些人，是冲着齐云霄来的？ 为什么？ 想挟持自己一行人？ 那抓玉翘干什么？ 是怕玉翘报信？ 脑子里瞬间想了无数的可能。 也不知道齐云霄和程平知不知道自己一行人失踪了…… 齐云霄已经知道了，他和程平得了消息，刚要动身去追，有人来了。 枢密使一袭黑衣，坐在齐云霄和程平的面前。 “两位都是身份贵重之人，自然知道是谁的命令。” “若是你们轻举妄动，惹怒了圣上，那我就不能确保他们的安危了……” 齐云霄指着程平，盛怒：“他未曾禀报圣上就偷偷成亲，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把我娘子和孩子都抓走？” 程平瞪着齐云霄，盛怒：“你说的是人话？” 枢密使神色古怪地看程平一眼，又看齐云霄一眼。 “两位稍安勿躁，只要你们在这里安心待三天，三天以后，你们若是不放心，再去京城就是……” “圣上发话了的，不会为难家眷。” 反正就是不能一路去京城。 程平和齐云霄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暗流汹涌。 投鼠忌器，也只能等。 枢密使倒是也不急，只叫人守住了来福记点心铺子的后院，不叫人进出就是了。 屋里的二人相对而坐，用手指蘸着茶水对话。 程平：“怎么办？” 齐云霄：“等。” “我问的是你家里那两兄弟！” 齐云霄翻个白眼：“你认为圣上不知道他们在这儿？” 能找得到这里，精准地抓走自己和程平的娘子，就证明他们什么都知道。 世人皆知，先太子仁厚，并非争强好胜之辈。 这样的储君若是放在盛世，是极好的仁厚守成之君。 可要论开疆拓土，拨乱反正，太子少了些血性。 八皇子年幼，又心性未定，瞧着也并不算上进。 这样的两个皇子，手中无钱无权无野心，只要不落在有心人手中成为傀儡，就不会对皇权造成威胁。 想来这也是新帝叫程平过来寻找和监视，却并不叫他动手杀人的原因之一。 说到底，圣上心中多少有点愧疚。 程平一想也是。 横竖这会儿他们也做不了什么，那就等吧。 ------------ 第八十九章 进京城 闲坐无聊，齐云霄叫来了枢密使：“你帮我传个信给家里，我们这个月不回去。” “成。”枢密使点点头，出去了。 果然一副了然的模样。 只是这样一来，豆芽和卤肉生意就都要停了。 齐云霄又叫来枢密使：“麻烦你帮我们跟里正说一声，那个房子继续修，这是银子……你帮我给里正，说是工钱。” 枢密使看着那递过来的钱袋子，神色古怪：“世子爷，你这是将我当成了跑腿小厮？” 齐云霄双手一摊：“那要不然呢？我亲自去？” 那自然是不行的。 枢密使接过钱袋子：“成！我叫人去给。” “哦对了，你再帮我跑一趟府城，告诉掌柜的，最近我家娘子没空，那个豆芽和卤肉最近都断货……” “还有，麻烦你告诉这镇上的齐家家主，叫齐瀚的，说我娘子最近没空，那个豆芽和卤肉最近断货。” 枢密使胸膛起伏，死死瞪着齐云霄！ 齐云霄摊手：“那要不我去？” 枢密使气得络腮胡都哆嗦了！ “我派人去！这就派人去！还要跟谁打招呼？嗯？” 齐云霄呵呵一笑：“不用了，我们家娘子的生意目前也只有这两家……” 枢密使在气炸之前，从房里走了出去。 程平无声地冲着齐云霄竖起大拇指！ “你牛！” 敢指使堂堂枢密使跑腿，除了圣上，也只有齐云霄狗胆包天了。 枢密院的枢密使和监察卫的首领，都是新帝最信任的人。 官员的阴司事儿，很多都是枢密院处置。 在各地跑腿办事查案子，却都是程平的监察卫。 一内一外，相辅相成。 齐云霄安排完了手头的事情，看向程平写道：“你成亲，陛下为何那样生气？” 程平垂眸假装没看见那一行字，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见程平不鸟自己，齐云霄心头揣测：大概是陛下不放心，想将他娘子扣在京城？ 可抓他娘子，关自己娘子和孩子什么事？ 这事儿不对。 莫非是…… 齐云霄心头一震，担心起来。 马车平安经过了府城，没有停留，一路又往京城而去。 沈清瑜眼睁睁看着地图。 马车经过了归云楼，甚至还听到了掌柜的招呼熟客的声音，还有钱万两从旁边经过的呵呵笑声…… 奈何他们都不知道。 天色将晚，马车终于在一处林子里停住，周围窜出来几个其貌不扬的汉子，一言不发地比划了几下，就开始拿出干粮来吃。 而此时，赵玉珠女士和大宝小宝、玉翘，也终于慢慢醒转过来。 “这是哪儿？”玉翘还迷糊着。 “被绑票了？”这是敏锐的赵玉珠女士。 “娘，我头晕……”大宝一眼看到沈清瑜，就迷迷糊糊往沈清瑜这边爬过来。 赵玉珠赶忙将另一个迷迷糊糊的小宝抱住。 沈清瑜一阵心疼，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公然从空间拿吃的和灵泉给他们，只好有气无力地喊：“来人啊……” 之前那个精瘦女子过来了，看到里面呻吟迷糊的几个人，递进来两块饼：“喏，吃这个。” 沈清瑜看着那干巴巴的东西，问：“有水吗？” 女子又递进来一个水囊：“这个。” 沈清瑜接过水囊，将里面的水换成了灵泉水，递给他们依次喝。 灵泉水下肚，几个人果然精神了一些，就连头晕都好一些了。 “娘，我不想吃这个饼，我想喝粥。”大宝有些难受，只想吃软烂的东西。 沈清瑜又叫那女子过来：“可有粥喝？” 女子不耐烦：“这荒郊野岭的，对付吃一口得了。” 沈清瑜看着那女子，语气铿锵：“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知道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是你主子叫你一路苛待我们？” 女子一愣，显然没想到沈清瑜到了这会儿还能这样硬气。 主子自然没说要苛待他们，甚至还说了要客气一些…… “你们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东西能煮粥……” 过了一会儿，女子拿过来一个陶罐，里头是煮得软烂的饼，竟然还混杂着撕烂的卤肉…… 这还真是……沈清瑜瞬间一言难尽。 等孩子们西里呼噜喝完了面糊糊，三个大人就着那陶罐里的面糊糊，一人吃了一块饼，又喝了几口灵泉水，这才算舒服一些。 女子过来收陶罐，叮嘱道：“京城的贵人想见你们，你们只要老老实实，不吵闹，到时候有你们的好日子过。” 京城的贵人？ 沈清瑜越发肯定，应该是清平侯府的人。 她愧疚地看一眼玉翘：“对不住，是我们连累了你。” 玉翘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正好出门见见世面。” 只可惜紧绷的下颌出卖了她的紧张。 晚上几个人就都睡在马车里。 好在这马车外观虽然不起眼，里面还挺宽敞，三个大人两个孩子，躺着也能躺下。 接下来几天，大概是因为沈清瑜他们足够老实，管束逐渐宽松起来，也没再下药让他们手脚发软。 在饭菜上他们也还算尽心，尽量每顿饭都是白米白面，还有肉吃。 精瘦女子看他们吃得香，忍不住嘲讽：“衡水镇如今遍地流民，你们也很难吃到肉吧？” 小宝看着那女子，忍不住回嘴：“整个府城的卤肉都是我家做的。谁说我们吃不起肉？” 精瘦女子吃了一惊：“你家做的？卤肉？” 小宝骄傲地点头：“那是！我娘可会做菜了！” 沈清瑜拍拍小家伙的头：“出门在外，要谦虚谨慎，少说多听。” 小宝缩了缩脖子，一脸乖巧：“娘，我错了。下次我不说了。” “乖。” 大宝看一眼那女子：“你要带我们去京城？” 一路过各个府城时，他们都听到了。 也不知那女子从哪里弄来的路引，几人一路顺畅，马车骨碌碌，一路进了京城。 眼看着众人进了城门，精瘦女子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大宝和小宝是第一次出远门，十分好奇地打开了车帘子往外看，只觉得眼睛不够用。 “大姐，那里有好多人，是杂耍！” “还有那个，糖葫芦糖葫芦……” “大姐大姐，那里有糖人……” “哇！好高的楼……” 沈清瑜看似好奇地看向窗边，实则打开了地图，开始记录自己经过的各个地方…… ------------ 第九十章 见奶奶 马车三拐两拐，拐进了一条胡同。 沈清瑜看到地图上标识：杏花胡同。 胡同一路走到底，进了一个院子，这才停下。 精瘦女子打起了车帘：“下来吧，未来一段时间，你们先住在这里。” 一行人下了车，都惊了一下。 这院子好大！ 房子布置得精致清雅。 院子里的葡萄架、架子下的石桌椅、厅里挂着的精美字画和花瓶摆件…… 果然是大户人家！ 有丫鬟婆子上前行礼：“几位请往这边……” 几人被安排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中，里面有三间卧房，一间起居室。 雕花栏杆的床铺、锦被、雅致的花瓶，墙上的挂画…… 临窗边还有书桌，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沈清瑜看了一番，点头：“多谢了。请问要见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来？还是我们去见他们？” 婆子话语间挺恭敬：“几位在院子里稍等，主子一会儿就过来……” “这院子的房间几位可以自行安排，换洗的衣裳都放在柜子里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叫老婆子一声就是。” 沈清瑜随遇而安：“我们饿了，有没有热乎的饭菜？要有汤水。” 好些天没好好吃饭了。 “这就给几位摆饭。” 等那婆子出去，沈清瑜拉开了柜子，柜子里竟然有不少衣裳，瞧着都是新的，绫罗绸缎什么都有。 赵玉珠和玉翘都惊讶了：“抓我们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事到如今，沈清瑜也必须跟他们说清楚，于是就将齐云霄之前告诉自己的身世说了一番。 “我估计，抓我们过来的很可能是清平侯府的人。” 赵玉珠听完就紧张了。 “是不是因为你出身不好，他们觉得你配不上齐云霄的家世，所以把你弄过来，想要……对你不利？” 沈清瑜摊手：“不知道。不过无论如何，我要保住大宝小宝。不能叫他们欺负了去。” 玉翘旁观者清：“他们一路上对我们还算客气，应该不会想弄死我们。” 只要人不死，别的都好办。 沈清瑜的心定了定，从柜子里拿出衣裳：“走！先去洗澡换衣裳！不用跟他们客气。” 天爷，这一路过来，风餐露宿的，真的没有好好洗过澡，都沤馊了！ 丫鬟们似乎早就知道，厨房准备了热水，呼啦啦提过来，先给两个小的洗刷完毕，然后是赵玉珠、玉翘，最后才是沈清瑜。 等大家都洗刷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裳，饭菜也摆好了。 一桌子饭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叫人食欲大增！ 沈清瑜先尝了尝，确定没有毒以后，一挥手：“开饭！” 小宝和大宝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摆盘精美的精致饭菜，吃得肚子溜溜圆。 于婆子等众人吃好了，这才示意：“沈娘子，请带上两位公子和小姐跟我来。” 沈清瑜指着自己的鼻子：“只有我？那我娘和这位玉翘娘子呢？” “这两位稍后再见。”于婆子笑了笑，当先引路。 沈清瑜知道无法拒绝，一边一个拉上两个孩子，往前院走去。 进了花厅，沈清瑜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容貌极美、却看不出年纪的贵妇正坐在主位上，旁边站了两个管家婆子，自然流露的贵气叫人忍不住屏息。 沈清瑜不说话，站在了花厅中央。 两个孩子好奇又害怕地看着坐在上首的人，紧紧靠着娘亲，手攥得更紧了。 于婆子示意：“主子，沈娘子和公子小姐来了。” 那女子先开口：“不是说三胞胎吗？怎么少带了一个？” 沈清瑜反问：“你们把我们带过来，没调查一下？” 中年男子微微惊讶：这乡下农妇竟然还敢质问？ 还真是胆子大得很呢！ “是怎么回事？”女子看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沉声道：“听说二小姐被疯道人收为弟子？带走了？” “是。”沈清瑜坦然承认。 他果然知道。 “疯道人？”贵妇震惊地看向中年男子。 沈清瑜已经默认这两个人就是清平侯夫妇了，料想他们都调查过了，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坦白起来。 “疯道人看上了二宝，说是她命中五弊三缺、华盖罩顶，需要修道有成，才能逆天改命。所以就收了她做弟子。如今游历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所以这是大宝和小宝？”贵妇的眼睛落在了大宝和小宝身上，眼睛里亮晶晶地，是遮掩不住的喜欢。 “大宝小宝，快过来，叫奶奶看看……” 沈清瑜：果然是齐云霄那个继母。 沈清瑜不想叫孩子过去，可那个继母已经叫身旁的婆子打开了一个食盒，里面是精美的点心。 “大宝小宝过来，奶奶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大宝小宝不敢过去，纷纷拿眼睛看向沈清瑜。 沈清瑜婉拒：“您不必客气，他们刚吃饱饭，不吃零食。” 贵妇有些失望地收起了零食，又叫婆子拿出另一个盒子：“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玩具，这个能给他们吗？” 沈清瑜打眼一看，吓了一跳：里面竟是一副精美的白玉九连环！ 这种东西磕着碰着就碎了，给小孩子玩什么？ 于是沈清瑜再次婉拒：“这东西太精贵了，孩子们还小，容易弄碎。” 贵妇锲而不舍，又叫婆子拿出另一个盒子：“这个可以吧？这个是蝈蝈……草编的！不容易坏。” 嗯，这个虽然是草编的，可眼睛用的是珍珠…… 沈清瑜有心还想婉拒，不过对上脸越来越黑的清平侯，还是决定收下：“大宝小宝，谢谢奶奶……” 两个小家伙得了娘亲的命令，这才松手，往前走去，接过了两个草编蝈蝈，嘴里还格外有礼貌：“谢谢奶奶。” 软萌又乖巧的模样叫贵妇立刻就笑眯了眼睛，一手一个拉过去，抱在了身边不撒手！ “哎哟，这小模样，跟你们的爹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就是额头没有那么黑黢黢的！小粉团子……奶奶太喜欢你们了……” 沈清瑜看得心头诧异：这继母，也太厉害了吧？ 若不是齐云霄之前说起他被继母算计了婚事，她就相信继母是真喜欢这两个孩子了！ 这演技，这真情流露…… 百花奖欠你一座奖杯！ 我爹骑车摔了腿，缝针了。 明天回老家一趟，尽量保证更新。 么么哒，求月票安慰！ ------------ 第九十一章 清平侯的盘算 两个孩子在奶奶的热情下，很快就招架不住跟着玩了起来。 清平侯看得高兴，时不时也观察一下沈清瑜。 沈清瑜也落落大方地由得他观察。 婆子给沈清瑜也上了茶和点心，沈清瑜尝了尝，味道很是不错。 这小点心瞧着很小，一口正好一个。 可吃起来却一层一层，里面依次包了豆沙馅、糯米粉、千层酥皮烤制…… 还有半透明的花朵形状的，里面包着玫瑰花瓣做的酱。 这不是普通点心铺子的点心。 因为这点心太费工夫，如果照着这个做法，要卖上天价才合算。 沈清瑜心中暗暗惊叹：清平候府还挺有钱的？！ 居然能用的起这样手艺好的私厨！ 可明明之前齐云霄说，清平候府全靠他经营母亲的嫁妆赚钱养活？ 齐云霄对他那个继母和爹那么大方？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沈清瑜又说不上来。 此时清平侯也跟沈清瑜攀谈起来。 当然，身为侯爷，那气势也是浑然天成，自然而然地居高临下。 因此哪怕已经竭力亲和，依然让人觉得压力很明显。 “你在村子里，听说以前日子很苦？” 沈清瑜点头：“嗯。” “你们那里最近怎么样？听说之前遭了旱灾？” 说起这个，沈清瑜还是能说一说的，于是就说了小半个时辰。 清平侯听得很认真，等沈清瑜说完了，他又问：“既然你已经帮他们找到了泉水，为何还要给他们想赚钱的办法？” 沈清瑜摊手：“里正叔说，还有些田地浇灌不到，有的人都饿得要去逃荒了。就算下了一场雨，也错过了种稻子的季节。” “总不能看他们饿死吧？” “为何不能看他们饿死？”清平侯问得很认真。 沈清瑜奇怪地看他一眼：“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而且还都沾亲带故的，如果我有能力拉一把，还眼睁睁看他们饿死，我良心不安。” 清平侯动容：这小小一个村姑，竟然还有如此胸襟！ 且能说得这样真诚而坦荡！ 正当清平侯想赞叹一句高风亮节时，沈清瑜咧嘴一笑：“况且我还有钱赚呢？” 清平侯：“……” 好吧，是我想法太片面。 说起赚钱来，沈清瑜头头是道：“我这个卤肉卖得很好，村里人帮忙做，我给他们工钱，他们能活下去，我也能赚不少钱。” “还有那豆芽，归云楼的客人都爱吃，听说好些吃了连便秘都治好了……我只需要雇一个人洒水就行了。” “还有红薯粉工坊，虽然赚钱不多，不过是最需要人手的，全村都受益。” “这样一来，我们村的乡亲们就饿不死了。” 沈清瑜说完自己的生意，乐呵呵地看着清平侯，说出自己的最终结论：“所以我能自己养活孩子，不需要你们负责。” “若是你们觉得我的存在会威胁到候府以后的财产继承，我也能写保证书，确保以后我和我的孩子们不需要候府一针一线，一分一毫。” 所以，我能赚钱，我不需要仰仗你们。 所以，我不是负担。 所以，我们可以平安离开吗？ 沈清瑜的眼神太过坦荡，坦荡到清平侯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她那样显摆自己赚钱的能力，竟是为了自保？ 清平侯难得地愧疚。 “是我对不住你们。你放心，我会确保你和孩子的安全。” 可清平侯的承诺并没有叫沈清瑜放松心神。 “我能带着孩子回衡水镇吗？” 清平侯深深的看着沈清瑜：“以你的见识，你当知道，孩子留在京城，能有很好的先生。” “我不想。”沈清瑜毫不犹豫地摇头。 “哪怕是为了孩子，也不行？”清平侯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说天下做娘的，都一心为了孩子吗？ 沈清瑜却很认真地解释起来：“我认同你说的，京城一定能有更多的好书院、好先生，孩子也能见更多的世面……” “可是这京城的水太深了，我的孩子，我不舍得他们涉世未深，就要面对各种觊觎和暗算。” “我会护着他们。”清平侯郑重承诺。 “我不相信你。” 清平侯：“！！！” 沈清瑜怕他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心意，我是不相信你能时时刻刻都照拂周全。” “历朝历代最有权势的，是天家皇家吧？” “各种护卫足够周全吧？” “可你看看，那些凤子龙孙们，有几个完全没遭受过暗算，能够平安长大的？” 说完这话沈清瑜又后悔：自己没事说皇家的事情干什么？ 这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万一告自己谋反什么的…… 现代人的思维还是没完全调整过来，这可要不得！ 下次还是要谨言慎行的。 一边自我反思，沈清瑜一边干笑：“不好意思啊，我这个比喻不恰当，我就是个乡下妇人，胡说八道的，您别介意。” 混不知对面的清平侯脑子里已经如同惊雷炸响。 是啊，自己可以派暗卫、派嬷嬷、派各种得力的人…… 然而事实就是如沈清瑜所说，自己的孩子也各种遭人陷害、下毒、用计策…… 因为危险不一定来自杀手，有可能来自身边的任何人…… 那些表面看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人、忠心耿耿的人、素不相识的人，都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时候，伸出利爪…… 沈清瑜惴惴不安：“那什么，如果没别的事情，要不我就先回房？” 清平侯回过神，看向清平候夫人。 清平侯夫人此时满脸满眼都是笑，正看着两个孩子在比划自己手中做工精美的鲁班锁，试图解开这东西。 “要不你先回去？两个孩子一会儿我叫人送去后院？” 沈清瑜果断摇头：“不必，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见沈清瑜只默默等待，清平侯倒是突然对玉翘感兴趣起来。 “和你一起过来的那位小娘子，也是跟你一样的性子？” 沈清瑜惊讶地看他一眼：“你是说玉翘？” 清平侯点头。 沈清瑜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能隐瞒的，毕竟闹得整个衡水镇都知道了。 清平侯若是真想知道，只需要派个人随便问问，就都知道了。 于是沈清瑜说了实话：“玉翘比我更恣意。” “哦？”清平侯这下是真好奇起来。 比沈清瑜更恣意？ 沈清瑜已经出乎意料地自信和恣意了，还有比她更自信恣意的？ ------------ 第九十二章 这是御膳房的手艺 清平侯跟候在一旁的婆子说了一声，那婆子又去了后院。 不多时，玉翘就过来了。 看到陌生人，玉翘先是大大方方行了个礼，然后大大方方问沈清瑜：“清瑜，这位大伯是谁？” 清平侯咳嗽一声：果然很恣意。 沈清瑜忍笑：“你可以直接问他。” “这位大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告诉我身份或者称呼？” 清平侯也忍笑：“不方便。” “那我就叫你大伯吧。我就想问问，你把我们弄到京城来，是想干什么？” 玉翘这话透着点儿憨直，却叫人没办法心生恶意。 实在是因为她的神色过于坦荡，且目光清澈，眼中并无指责。 清平侯笑了笑：“京城是个好地方，繁华热闹，东西应有尽有，我想留你们住在这里。” “这里？”玉翘指着这陈设精美雅致的大厅问。 清平侯点点头，十分肯定地回答：“是，就这里。” “送给我们？”玉翘不敢相信。 清平侯再次点头。 “给他们就给他们，为什么还算上我？我可不是你们家的人！” 玉翘的CPU被干烧了。 清平侯笑了起来：这小丫头憨直得可爱。 程平这临时找的媳妇，还真有意思。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住在这里，如果你想单独住，我也可以给你另外找个宅子。” 清平侯的诚意没有打动玉翘，玉翘反而警惕起来：“你为何对我那么大方？” 清平侯：“你不喜欢人对你大方？” 玉翘点头又摇头：“我当然喜欢人大方，可没有来由的大方，我不敢要。” “为何不敢要？” “我怕代价我付不起。” “我想要，我自己赚钱买。不该我的，我不要。” 玉翘说完，眼神已经落在了沈清瑜身上，又顺着沈清瑜的眼神，看向了两个孩子。 大宝和小宝的鲁班锁是一样的。 小宝还在一筹莫展，仔细观察了好一阵的大宝却突然动手了。 看起来也没多少个步骤，一个圆溜溜的拼装起来的木球，就在大宝手中变成了一块一块的零件。 “大姐，你怎么这么厉害？” 小宝嘴巴张成了大大的圆圈。 大宝傲然一笑：“不然怎么当你的大姐？” 小宝恍然大悟：“大姐就是大姐！了不起！大姐你教教我嘛……” 大宝于是耐着性子解释起来。 清平侯夫妇震惊地对视一眼。 这孩子，也太聪明了！ 沈清瑜也很惊讶：大宝的观察力和思维能力，是真的太强了！ 眼看着清平侯夫妇的眼神越发热切起来，沈清瑜赶忙起身：“大宝小宝，我们回自己房间好不好？” 两个孩子有什么不愿意的？立刻就起身放下玩具，准备离开。 大宝还特别负责任地把拆成一块块零件的木球拼好了，放回原来的托盘。 “怎么不玩了？不好玩？”清平候夫人着急了。 “好玩。但是我们该回去了。奶奶再见。” 清平侯夫人顿时急了，手忙脚乱地把另外几个形状不同的鲁班锁递过去。 “这些你可以拿回去玩啊！这是奶奶送给你的。” “不用了，谢谢奶奶。” 两个孩子乖巧又礼貌地拒绝。 清平侯夫人很是失望地看向清平侯。 清平侯只好出头：“这些小玩具，是我夫人特意给孩子准备的，要不就叫孩子带回去玩吧？” 沈清瑜看出来了，这清平侯夫人是真的很会演戏，真情实感地，连孩子都骗过去了。 “那就多谢奶奶了！”沈清瑜示意两个孩子收下。 等沈清瑜和玉翘带着孩子回了后院，没多久又有人敲门。 不等二人叫人开门，门自己开了。 胡子拉碴的齐云霄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齐云霄上前几步，一把就将沈清瑜抱在了怀里。 沈清瑜傻眼。 赵玉珠愣住。 玉翘扭头捂脸。 两个孩子却欢呼着跑过来：“爹爹！我们想死你了……” 齐云霄双腿被抱住，只好松开沈清瑜，一边打量沈清瑜，一边打量两个孩子。 “你们没事吧？” 沈清瑜摇头：“没事。” 就是路上过于忐忑。 大宝小宝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鲁班锁，炫耀似的晃：“这是奶奶送给我们的！” 齐云霄面色一变，一把就将两个鲁班锁给打落在地！ 两个孩子吓了一大跳，一时间都呆住了。 沈清瑜瞪了齐云霄一眼：“你干什么？吓着孩子了！” 齐云霄气不打一处来：“我那个继母是什么东西，我都跟你说过了，你怎么敢收她的东西？你怎么知道这里头有没有毒？” 沈清瑜也没好气：“我都检查过了没问题，才给孩子们拿的。” 齐云霄知道沈清瑜医术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可随即他有觉得不对劲。 “你今天才进京城吧？我爹和我那个继母，今天就过来了？” 沈清瑜点点头：“是啊。” 齐云霄眼睛转了转：“不对劲！”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叫人保护你们，具体情况我去查。” 沈清瑜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她两眼一抹黑，哪里能知道是什么情况？ 只能等。 晚饭时分，齐云霄来了，沉着脸。 沈清瑜正准备和玉翘、赵玉珠带着两个孩子吃饭呢，见他神色不对，忙起身拉着他去了隔壁。 “怎么了？” 齐云霄神色怪异地看着沈清瑜：“你今天见的，不是我爹和我继母。” “啊？” 沈清瑜傻了眼。 不是清平侯夫妇？ 那是谁？ “我想循着这宅子的主人去找，却发现这宅子三天前落户到了你名下。” 沈清瑜：“……” “我爹根本不知道你们来了京城，看到我第一件事，就是问我要钱。清平候府没钱了。” 沈清瑜脱口而出：“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沈清瑜不知道怎么说，三两步从隔壁拿过来一碟点心。 精致的水晶玫瑰饼，外层晶莹剔透，里头玫瑰花瓣馅儿颜色瑰丽…… “这是那两口子带来的。” 没钱的清平候府能做出这样精致的点心？ 齐云霄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清平候府厨子做的，这是御膳房的手艺。” 沈清瑜：“！！！” 齐云霄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见的，应该是……圣上。” 新帝夫妇见沈清瑜干什么？ 我爹脚踝磨秃噜皮了，两边扯过来缝上。我爹疼哭了…… 今天只有两更。大家见谅。明天三更。 ------------ 第九十三章 赠书 齐云霄想不明白，沈清瑜也想不明白。 于是沈清瑜认真地将自己和新帝夫妇见面的过程回忆一遍，复述给齐云霄听。 齐云霄更惊讶了。 揣测没用，齐云霄决定进宫一趟。 自家娘子得了这样大的恩惠，应该进宫谢恩。 晚饭后，等两个孩子洗漱完毕上床睡觉，四个大人也坐在一起，开会分析情况。 齐云霄将今天的情况解释了一番，然后看向三个女子。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玉翘皱眉，沈清瑜将目光落在了赵玉珠女士身上。 身为上市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赵玉珠见过的人和事都不少。 从她的角度，或许可以分析出不一样的东西。 赵玉珠果然皱眉开口了：“既然他们没有表明身份，且还执意让你们夫妻分开走，就表明他们想单独见你和她、还有两个孩子。” “她”指的是玉翘。 众人缓缓点头。 “来了以后，他们先见的是清瑜和孩子，还把这宅子落在了清瑜名下，或许在他们心中，清瑜和孩子他们觉得很重要？” 众人面面相觑，再次点头。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理由呢？ 清平候府就是京城的大笑话，养活自己都养活不起，还要齐云霄经营母亲的嫁妆来养活。 若为清平候府的面子，新帝直接给清平候一个有职权的位置更好。 到时候那些商贾官员们还不趋之若鹜？！ 何必弯弯绕送宅子给沈清瑜？ 齐云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揣测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姨母的缘故？” “姨母？” 于是齐云霄又解释了一番关于自己的太后姨母的情况。 齐云霄的娘居然是太后的亲妹子？ 赵玉珠女士震惊了！ 自家闺女，穿越过来竟然成了皇亲国戚？ 不过既然有这层关系，事情又更复杂了。 最终众人得出结论：具体情况还是要见过新帝才知道。 玉翘终于开口了：“我家那个死鬼，没跟着你来？” 虽说才三天夫妻，可两个人打打闹闹并不影响晚间那啥。 两个人都不服输，都想占上风，就……很激烈。 都睡了三天了，这厮竟然对自己一点没上心？ 人家男人都追过来了，自家男人却不知所踪。 玉翘不想承认自己有点失落。 齐云霄看了玉翘一眼：“你男人是来了的，不过他有别的事情去忙了。” 玉翘更失落了。 来都来了，居然不先来见见自己？ 人家男人都知道来看看自家娘子！ 玉翘的情绪上脸，耷拉着小脸回房睡觉。 众人也都散了。 翌日上午，齐云霄就看到了程平。 是在御书房外。 程平跪在御书房门外，面无表情、嘴唇干裂。 齐云霄震惊：“你跪了多久了？” 程平咧了咧嘴，声音沙哑：“一夜。” 也就是说，从进京后，程平就来跪着了。 齐云霄：“……” 新帝的风格这样特别吗？ 下臣不经过禀报就成亲，虽然无礼，也没罪。 叫人跪在这里，是为的啥？ 总有点儿“你给我跪着想明白”的感觉。 程平见齐云霄怔愣，到底问了出来：“玉翘怎么样了？” 齐云霄刚要说话，里面出来一个内侍：“陛下召见齐世子。” 齐云霄进了御书房，规规矩矩行礼，规规矩矩问安，规规矩矩谢恩。 然后……就没话说了。 皇帝陛下却主动问起了沈清瑜的卤菜和豆芽。 “我听说你媳妇很会做吃食？” 齐云霄面无表情，神色恭敬：“就是个乡野村妇，比起御膳房的厨子差远了。” “那个什么卤肉……能不能叫你媳妇做些送进宫来？” “是！”齐云霄恭敬答应。 皇帝陛下皱眉：“我怎么觉得你不太高兴？是觉得进宫委屈了你？还是我叫你媳妇进京你不高兴？” 齐云霄嘴里说：“臣不敢。” 心里说：“果然是你！” 皇帝陛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突然就承认了：“昨日我去看了你娘子和两个孩子，都很不错。” “多谢陛下……” “你……姨母求朕，说让你们一家子以后留在京城，你怎么看？” 齐云霄神色恭敬：“不知臣能否面见姨母？” 皇帝陛下犹豫了一下，一声细微的铃铛声从屏风后传来。 皇帝陛下面不改色：“阿德，送齐世子去见太后。” 齐云霄听到了那铃铛声，离开时眼风扫了一眼屏风：那后面有人？ 太后是在湖心小筑见的齐云霄，身旁还有两个健壮的嬷嬷。 行过大礼后，齐云霄看向太后：“姨母？我家娘子和两个孩子，是你叫人带到京城来的吗？” 太后眸色深深：“是，我很好奇，能叫我的外甥如此倾心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好？” “那见过之后呢？” 昨日去杏花巷见沈清瑜和孩子的，果然是自家姨母。 “这女子……挺不错的，两个孩子也被教养得不错……以后，我也就放心了。” 齐云霄心头一松：这是以后都不会再阻止和为难的意思？ 太后看看身边的两个嬷嬷，突然道：“你们先去门口站着。” 两个嬷嬷不太愿意，太后突然就怒了：“我成日在这宫中，我还能做什么？跟我外甥说两句话都不可以吗？” 两个嬷嬷最终还是答应了，站去了门外。 太后压低了声音问：“他们怎么样了？” 齐云霄也低声回：“挺好的。” 见太后一脸渴望，齐云霄补充了一下：“都能吃能睡，我家三个孩子是表弟给启蒙的，老八跟着两个村里的小子上山下河的，有一天走丢了，全村去找。找回来以后，他倒是懂事了许多。” “现在知道不该给别人添麻烦了，就跟着文彻开始读书了。” 这小细节一说，太后果然就瞪大了眼睛。 可齐云霄也不能留在后宫长篇大论地给他说先太子和老八的事情，总还是忌讳的。 于是太后又叫那两个嬷嬷进来，当着嬷嬷的面，问起了乡下人家的孩子们都吃什么、玩什么。 齐云霄捡着能说的说了些。 太后神色果然就松弛了。 从宫里出来，齐云霄心头叹息：天下的娘大概都如此吧？ 原本贵为皇后，儿子就是太子，老八也可以不必长大…… 可突然一日，天变了。 两个儿子离宫，而自己，却不可能离开这里。 齐云霄刚回到杏花巷，宫里就送出来两车赏赐，一个一个的箱子搬下来，一共八个大箱子！ 护卫都累得吭哧吭哧！ 玉翘差点流哈喇子：“这么重？是银子吗？” 来送东西的太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都是书！这可比银子贵重多了！” ------------ 第九十四章 叫母亲 全是书？ 八大箱？ 沈清瑜吃了一惊！ 玉翘更是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这么多书……也太贵重了！” 是的，这时候的书，尤其是孤本、古籍，那都是无价之宝。 许多世家大族，最大的底蕴就是藏书。 许多世家一朝败落，卖田卖地卖铺子，却都会尽量留下一些珍贵的书籍。 这是他们的后代翻身的根本。 宫里人走后，齐云霄翻了翻那些书，神色凝重。 这都是十分难得的善本、古籍、孤本…… 且这些书齐云霄很多看着都眼熟。 这是……之前东宫的藏书。 不过里面策论、经世治国之道的书，都不见了。 送过来的全部是四书五经、经史子集等先贤的书。 还有关于诗词歌赋等书册…… 把这些书都给了齐云霄和沈清瑜…… 几个意思？ 听齐云霄说了情况后，赵玉珠女士嗤笑一声：“这书不是给你们的。” 齐云霄和沈清瑜侧目，看向赵玉珠。 齐云霄反应过来：“你是说……” 沈清瑜也恍然：“是给太子的？” 确切地说，这书是给先太子的。 没有了经世治国一类的书，只给了诗词歌赋、四书五经之类的书。 “不对，还多了几部佛经！这……是古籍！十分珍贵！” 齐云霄非常清楚，太子尊崇儒家，希望宽厚待人，却从没打算四大皆空。 他书房没有佛经。 如今特意多送了几部珍贵的佛经过来…… 意思不言而喻。 你别想着复国了，好好读书。 学着放下，学着四大皆空就好了。 沈清瑜好奇地问：“你说这是陛下送的？还是太后娘娘送的？” 齐云霄黑着脸，却又带着两分无奈。 “或许都有。” 手中无权无势的先太子和八皇子已经被圣上掌握了行踪，想搞事情难如登天。 陛下送书是警告和提醒。 太后身为母亲，最重要的是自保和保护孩子。 若是事不可为，能保住性命、平安一世也是好的。 不过……齐云霄神色又轻松了不少。 “我们安全了。” 沈清瑜抬头对上齐云霄的双眸，也点头表示认可。 默许太子和八皇子留在沈家村，大概就是新帝最后的仁慈。 不过对外的身份，只能是文彻和文锦。 与此同时，沈清瑜和齐云霄留在沈家村，也就顺理成章。 沈清瑜还是挺高兴的：能回家了。 可没等她高兴多久，门外就有人敲门求见。 皇帝陛下的人都撤走了，这里没有下人，沈清瑜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 “我是清平候府管事久福，请问我们世子爷在吗？” 哟！ 这么快就摸到这里来了？ 沈清瑜惊讶不已，扭头叫来了齐云霄。 齐云霄跟那管家说了几句，神色不太好，将管家打发走了。 “明日一早，我们去一趟清平候府。” 沈清瑜：“我能不能不去？” “为了孩子，也最好去一趟。” 沈清瑜就没脾气了。 去就去，谁怕谁？ 身为现代人，适应古代人的思维方式，也是一种挑战。 翌日一早，沈清瑜换上了衣柜里的一套淡蓝天青绸衣裙，戴上一支点翠的金钗，就领着两个孩子往清平候府而去。 世子爷回府，清平候府很重视，不仅清平侯夫妇都在，那几个继母所生的弟弟妹妹也都在。 哦，还有两个庶女一个庶子也在。 拉拉杂杂一大群人或站或坐在前厅等着。 一家四口一进去，众人就是眼前一亮。 齐云霄今日戴了很宽的深蓝抹额，将那一片黑痣遮住。 五官的俊朗就呈现出来，叫人失神。 原来没有黑痣的世子爷这么好看的吗？ 齐云霄选的蓝色长袍跟沈清瑜的蓝色衣裙一深一浅，很是相配。 在灵泉水的滋润下，沈清瑜的肌肤是极少见的白皙红润，又细腻干净。 如今身段瘦下来了，168的挺拔身姿显得气质又十分自信。 二人并肩一站，众人都要赞一声：真是好一对郎才女貌！ 两个孩子瞧着乖巧又漂亮，这几个月营养好，又有灵泉水滋养气色也很好。 继母先回过神来，用帕子先擦一把眼泪，就开始喊：“哎哟，这就是清瑜吧？这两个就是我的大孙子？长得可真好……” 沈清瑜看了这继母的表演，略瞧不上：演技不够。 表情生硬、声调夸张。 那日见到的那位太后姨妈才是真正的大佬！ 人家那一言一行，从骨子里都透出对孩子的爱怜来！ “见过父亲，见过夫人。”齐云霄行礼。 沈清瑜赶忙跟着行礼。 两个孩子有被提醒过做好自己，于是也都奶萌奶萌地行礼喊人。 然后就是认人环节。 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 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 这些孩子到底年轻，还无法彻底隐藏心底的鄙夷和轻蔑。 那眼角眉梢，恨不得将“土包子”三个字挂在脸上。 两小只能感受到，却并没有说什么，照样乖乖行礼喊人。 “啊哟哟！真是太可爱了……” 继母说着就叫人端了点心给孩子们吃。 这两天吃饱了御膳房的点心，一看只是普通的山楂糕，两小只是真的不想吃。 于是两小只礼貌地道谢，然后拒绝。 可那位继母显然是想错了，乐呵呵的大力推荐：“奶奶的乖孙，快尝尝，这点心你们在乡下可吃不到！” 清平侯也看着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子有些动心。 “吃吧，你们奶奶给的，不用怕。” 两小只求助地看向沈清瑜。 娘亲，这点心看着就不好吃，我们不想吃。 沈清瑜收到二人的求救目光，乐呵呵地上前打断。 “夫人，我这两个孩子想要先留着，等晚些时候拿回家去吃……您看可以吗？” “要叫母亲。”清平侯板着脸提醒。 “父亲？”齐云霄在一旁提醒一声。 “干什么？难道不应该喊母亲？”清平侯可不想认怂。 齐云霄倔强地多年不喊，如今娶妻生子了，还是个村妇，允许她喊母亲，那是看得起她！ 齐云霄冷哼一声：“看来这次我回来错了，那就告辞了！” 说完他真的拉起孩子就要走。 清平侯怒哼一声：“怎么？你这几个孩子，以后不用上族谱？” 齐云霄冷笑：“这种都快养活不起自己的宗族，上去了很光荣吗？” 清平侯：“你怎么说话呢？” 齐云霄：“呵呵！” 实话！ ------------ 第九十五章 候府穷极了 “你说什么？逆子！” 清平侯勃然大怒。 齐云霄拉着沈清瑜和两个孩子，大步流星就要往外走。 清平侯夫人一看就急了！ “父子两个，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吵起来了呢？” “我这个母亲到底不是亲生的，不叫就不叫了，有什么要紧？！” 最要紧是钱啊！ 上次齐云霄回家，没给钱就跑了，家中就揭不开锅了。 这段日子，是典当宗族祭祀的物件维持下来的。 眼看再过几个月中元节就要到了，如果到时候那些东西没赎回来，是要闹大笑话的！ 更何况齐云霄再不给钱，眼下家里日子怎么过？ 继续典当？ 再典当就只能典当钗环首饰了。 那女眷如何出门交际？ 清平侯被拉住，也反应过来：真不能把他气走了。 还要叫他拿钱呢！ “你是我清平候府的世子爷，又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一言不合就要走，你是这样教孩子的？” 这话倒是叫齐云霄就势停住了脚步。 他回眸看向清平侯，似笑非笑：“这不是从小家里没人教我，所以也不会教孩子么。” 这个逆子！ 清平侯的青筋又暴起来了。 清平侯夫人又打圆场：“都摆饭了，吃饭！吃饭！” 一家子落座，满满当当一桌子人。 “吃菜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清平侯夫人赶忙招呼。 齐云霄打眼看过去。饭菜倒是也还算丰盛，有鱼有肉的。 可齐云霄身为归云楼掌柜，还是一口就吃了出来：这鱼不新鲜，不是现杀的。 肉也太肥了。 看来府上是真的穷极了，连买菜的钱都舍不得了。 齐云霄垂眸，只假装不知道，捡着那素菜夹了两筷子，快速地将碗里的饭吃完，就放了筷子。 “我吃饱了。” 沈清瑜也养刁了嘴，跟齐云霄一样，很快就放了筷子。 两个小的也有样学样。 一家四口筷子一放，就看到了其他人吃饭的模样。 齐云霄的继母所生的孩子还知道保持吃饭的仪态。 那几个庶子庶女却眼睛放光。 虽然行动上已经尽力在控制不要太急切，可大口吃饭大口吃肉的模样，还是暴露了他们的生存现状。 这不是候府吗？ 怎么穷得连亲生的孩子都吃不上肉？ 沈清瑜第一次知道，古代的贵族也有吃不上肉的。 在清平侯夫人的强行风趣下，饭桌到底维持了表面的和睦。 清平侯状似无意地问：“你们这次回府，没有住家里来，怎么住杏花巷去了？” “嗯。”齐云霄就回了一个字。 清平侯：“！！！” 为了钱，老子忍！ “那宅子可是之前被抄没的户部侍郎的，你怎么弄到的？” “运气好。”齐云霄回了三个字。 清平侯：“！！！” 老子快忍不住了。 清平侯夫人抓住了重点：“那宅子，如今是在你名下？” “不是。在我娘子名下。” 这种事情，去衙门查一下，就能查到，瞒不住。 “什么？”清平侯夫人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那宅子当初也是出名的。 户部侍郎贪财，贪墨了银子后买了那宅子，给一个外室住着。 谁知突然就出了事，被抄家查封了，外室偷跑出去，没几天却在京城外突然暴毙了。 于是这宅子就空置下来。 那可是杏花巷啊！ 京城出了名的有价无市的地方。 怎么就落入了沈清瑜名下？ 清平侯夫人脑子里转了几圈，脸上堆起了笑容来：“既然在那里有了房子，以后我们可以过去帮你照料一下孩子。” “不必。我们很快就要离开，回村里去。” 齐云霄拒绝。 “不住那里？那不荒废了？要不然以后我这边叫人经常过去清扫一下？” “不必。”齐云霄再次拒绝，“就让它荒废着也没事。” 清平侯夫人：“……” 天聊死了。 沈清瑜低头忍笑。 齐云霄虽说不会聊天，可也没到这个地步。 今天这纯粹就是故意的！ 好在金钱的力量很强大，让清平侯夫人很快又调整了情绪，决定打直球。 “霄儿你在外做生意，这家中的家用很久就不够了，你那里能不能先给五千两银子？” 还是来了。 齐云霄正经抬头，看向清平侯。 清平侯专注喝汤。 齐云霄等了他一下，他动作优雅，喝了一勺又一勺。 不急，咱等得起。 齐云霄继续等。 一碗汤喝完了，清平侯又塞了根青菜进嘴里，垂眸嚼得十分认真。 清平侯夫人还想说什么，却发现齐云霄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清平侯，顿时气苦。 这种时候死要面子，难道缩着脖子有用吗？ 你儿子就等着你开口呢！ 好像这府里一大家子不是你齐家人，都靠一个妇人撑着似的！ 于是清平侯夫人也不说话了。 餐桌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一时间只听到清平侯咀嚼青菜的声音。 几个庶子庶女吃得快，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悄悄放下了筷子。 清平侯终于装不下去了，他抬起头看向齐云霄。 “家中银钱紧张，开支颇大，你母亲说得是，你先拿五千两出来吧。” 齐云霄一脸淡然：“父亲贵为侯爷，每年是有俸禄的，怎么会不够用？” “我娘子带着三个孩子，之前每年的花销不超过十两银子。” “清平候府的主子还不够四十个吧？一百两应该够了？你的俸禄不止一百两啊！” 你既然要脸，我就将你的脸皮撕下来！ 齐云衡听母亲的话忍了很久，此刻终于忍不住了：“一百两一年？去归云楼吃顿饭都要百两银子！大哥你说什么胡话呢？” 齐云霄摊手：“那就不能怪我啦。我能叫大家吃上饭，可没本事叫府里的人去归云楼装阔气啊！” “大哥你不能拿我们清平候府跟乡下人家的日子比啊！我们往来的都是世家大族的公子，怎么能太寒酸？” 齐云衡是真觉得委屈。 这些年明明都好好地，大哥也每年都往家里给钱，一年好歹能有万两银子的贴补。 怎么突然就开始算小帐了？ 他抢了自己的世子之位，如今就不愿意给家里钱了吗？ 也太有心机了！ 齐云霄的双眸冷了下来。 三更来了。 月底了，有月票的宝子投一下子。 爱你们哈！ ------------ 第九十六章 齐云霄愿意改过 齐云霄轻蔑地看一眼齐云衡：“怎的？你多请他们吃几顿归云楼酒席，就能叫他们给你在衙门里个好职位？” 齐云衡被噎住：“大哥你说什么呢！” 若是有门路，各部衙门的好职位哪可能轮得到旁的人？ 别人自家都不够分的。 “那是你多跟他们吃几顿酒，就能让你学问大涨，考上举人进士？榜眼状元？” 齐云衡：“……” 齐云霄看向清平侯：“所以父亲明知道家中的银钱只够养活一家人，却还由得二弟他们经常出去和人吃酒？” “而二弟吃酒的钱，大家就默认从我这里出？从我娘的嫁妆里面出？” 这话太打脸，众人都接不上话。 清平侯将筷子一拍：“难道你们买得起杏花巷的大宅子，就要眼睁睁饿死爹娘？” 齐云霄笑了：“杏花巷的大宅子，是我娘子的，我一个铜板都没出过。” “忘了说了，我娘子现在能赚钱了。她放下面子，做卤肉、发豆芽……一个人养活了三个孩子呢！” “夫人如此高贵端庄，想来赚钱也不是难事。” 清平侯夫人的脸僵住：“这些……这些我哪里会？” “是啊，乡下妇人都知道能靠着双手养活一家子人，京城的贵妇却十指不沾阳春水，要靠死去的前任清平侯夫人的嫁妆养活一家……” 这话太扎心了。 清平侯夫人眼睛里都有眼泪了。 是气的，也是臊的。 “咔！”一声脆响。 清平侯摔了一个碗：“真是翅膀硬了！连爹娘都敢瞧不上了！我要去面圣，求陛下褫夺你的世子之位！这等不孝之子，不配继承清平候爵位！” 齐云霄呵呵一笑，拉着沈清瑜和两个孩子就走。 走到厅门口了，才往后挥挥手：“去吧！去告状吧！” 眼看着齐云霄一家子扬长而去，清平侯气得胡子哆嗦！ “这不孝子！这不孝子！” 清平侯夫人眼泪哗哗的：“侯爷，他这一走，家里怎么办？” 清平侯瞪着清平侯夫人：“什么怎么办？你那不是还有两个铺子吗？就一点都不赚钱？” “赚什么钱？一年就那几百两银子的收益，哪里够这么一大家子人开销？” “那你这中馈是怎么掌管的？若是银钱不够，家中这一季的衣裳首饰就不该置办！” “还有你们几个，在家好好读书！成天往外跑什么？” 清平侯指责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齐云衡身上。 眼看着清平侯起身就要走，竟是将这一大摊子直接丢给自己了，清平侯夫人急了：“那些东西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京郊还有个庄子，放着也没几个进账，实在不行，就卖了吧！”清平侯仿佛随口一句，已经走远。 清平侯夫人愣住，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心头升起。 京郊的庄子是早年清平侯夫人还管着齐云霄母亲的嫁妆时，从嫁妆收益中挪出来的钱买下的。 那庄子虽然收益不多，却难得的有温泉，到了秋冬季节，邀请世家夫人小姐们过去泡温泉，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为这，清平侯夫人还暗暗感慨自己当初的聪明机智。 就是清平侯也常带同僚去，那时候该说自己这庄子买得好，这会儿却要卖…… 可除了这条路，还有什么法子？ 清平侯夫人愁眉苦脸地叫管事来商量卖庄子的事情。 齐云衡等几个小辈也犯愁。 齐云衡愁的是交际。 那几个经常一起玩的都邀约好几次了，说是去郊游吃酒。 他都吃了人家几顿了，该回请了，这兜里没钱，哪里敢去？ 嫡女们愁的是衣裳首饰。 旁人家的贵女这时节早就置办了好几身夏天穿的衣裳了，可她们却还穿着去年的旧衣裳…… 首饰就更别说了，来来去去就是些旧款式。 庶子庶女们互相对视一眼，安静如鸡。 应酬见客轮不到他们，衣裳首饰也轮不上他们，他们愁饭菜。 今日之前，都好久不见荤腥了…… 各自散去后，齐云霄带沈清瑜和孩子们回了杏花巷。 沈清瑜压不住心中的好奇：“他们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养着？” 齐云霄冷笑一声：“一开始是我娘的嫁妆养着，后来，就是我养着。” 齐云霄说起当初的事情来。 当年齐云霄年幼丧母，很快清平侯就迎娶了继室。 继室本是庶女出身，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嫁妆，偏因为好面子，府里开支很大。 幸亏齐云霄的母族世家底蕴深厚，陪嫁堪称丰盛，前些年也支撑下来了。 继室夫人不敢太过放肆的原因，还有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的缘故。 当时的皇后心疼这个妹子生下的唯一儿子，偏偏又因为额头黢黑无法入朝为官。 所以皇后时不时过问，幼时多次接进宫中住一两个月。 随着年纪大了，皇后做主，拿回了齐云霄娘的嫁妆，却也折中默许清平候府从嫁妆收益中得些好处。 可齐云霄心生怒意的是：清平候府要得一年比一年多。 且这些钱并非正经用处。 都是给齐云衡铺路、跟世家公子应酬、置办各种首饰衣物、做面子花销掉了！ 今年他们的胃口已经大到了一年一万两！ 若是从前，或许他捏着鼻子也就给了。 可自从齐云霄再次回到沈家村，看到沈清瑜和三个孩子的苦日子，再想想造成这一切的是谁…… 不给！ 一个铜板也不想给！ 齐云霄冷笑着：“她以为把你算计给我，就断了我借姻缘翻身的机会，更死心塌地给他们赚钱挥霍，却没想过会反噬己身。” “我的娘子和孩子过那样的日子，他们凭什么吃香喝辣？” “以后，他们也该过一过节衣缩食的日子！” 沈清瑜：“……” 敢情这还是在为自己报仇雪恨？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齐云霄一窒：“那倒是不必……原也是我混账。” 沈清瑜轻笑一声：“难得你这样自我反思。” 齐云霄猝不及防被表扬，一时间竟愣住了！ 年轻的男人目光灼灼看着沈清瑜，那句话到了嘴边：“我愿意反思，改过，能不能不和离？” ------------ 第九十七章 同居真好 沈清瑜见他欲言又止，忍不住追问：“怎么了？” 齐云霄：“……没什么。” 那句话最终还是咽下去了。 或许时间长了，自己做得足够好了，再说和好的话会更好一些？ 虽然确定不想给钱，可清平候府也一定不会罢休。 苍蝇它不咬人，恶心人啊！ 二人决定尽快动身回家。 于是去找玉翘和赵玉珠。 身为府城首富的独生女儿，玉翘也算是财大气粗了。 可进了京城才发现：钱家真不算什么。 那点钱拿到京城来，若是有心挥霍，撑不住一年。 玉翘姑娘大受打击的同时，也有些莫名兴奋。 若是来京城做生意，一定很好赚钱！ 赵玉珠女士则是一边失望，一边向往。 京城的繁华，在她眼中还不如现代一个县城。 不过比起落后的沈家村和衡水镇，又毫无疑问的更好。 若是来京城做生意，一定会很爽！ 两个事业型女性，成功激发出了事业心。 沈清瑜跟她俩说要回沈家村时，两个人都有一瞬间的失望。 不过听她说了清平候府的穷酸之后，赵玉珠很支持回去。 “穷凶极恶是有原因的。穷得太厉害了，就什么都敢做了。” 众人深表认同。 逼急了的清平候府，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这边正商量着呢，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 几人面面相觑。 齐云霄去开门，随后就是一声惊呼：“这是怎么了？” 众人觉得不对，去看时才发现，竟是程平回来了！ 程平是被架回来的，后背和臀腿一片血渍。 监察卫首领被打板子了！ “啊！”玉翘看到形同残废的程平，先就惊叫一声。 沈清瑜及时拉住了他。 等送人的护卫出去，众人才问：“这是怎么回事？” 程平苦笑：“就为了，我成亲没有得到陛下的同意。” “成亲还要陛下同意？”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玉翘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齐云霄和程平对视一眼，程平讽笑一声。 “我是陛下的人，成亲自然要陛下同意。” “什么意思？” 天下万民都是陛下的人。 都要他同意？ 玉翘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齐云霄心情愉悦：“因为他是陛下最信任的监察卫首领。” 玉翘：“！！！” 监察卫？ 首领？ 监察卫监察天下百官，不说权倾天下，好歹也是满朝文武闻之色变。 他怎么会去入赘？！ 监察卫首领莫非脑子有病？ 还是说，他将钱家、将自己当成了工具，来达到他的什么目的？！ 玉翘的神色变幻莫测，表情逐渐狰狞！ 齐云霄赶紧叫走了沈清瑜和赵玉珠，一起去陪两个小的。 不多时就听到程平和玉翘房间传来惨叫！ “嗷！” “你打我干什么？” “那里是伤口！疼……” 几人面面相觑，都忍俊不禁。 大宝问：“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赵玉珠逗她：“这里这么好，有吃有喝，住得也好，你为什么急着回去？我们住几个月再走？” 大宝看一眼赵玉珠，再看向沈清瑜：“这里是好，可这里不是家。” 这里不是家。 众人都沉默了一瞬。 是啊，这里虽好，可不是家。 沈清瑜没了逗弄的心思，伸手摸摸大宝头顶的发包：“我们明天就回去。” “耶！太好了！” 大宝小宝瞬间欢呼起来。 “要不要在这里逛一逛？”齐云霄想着他们来一趟也不容易。 大宝小宝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沈清瑜迟疑着问：“要不要等玉翘他们？” 毕竟程平伤成那样，肯定是没法骑马了。 齐云霄第一个反对：“不等！让他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走，怎么走。” 程平对自家娘子贼心不死，被打成那个样子自己高兴都来不及，还等他？！ 开什么玩笑？ 于是众人开始收拾行李。 衣裳首饰，都是这次宫里给准备在宅子里的，样式材质都不错。 既然都给自己了，那就带回去。 宅子丢着是无所谓，可齐云霄和沈清瑜都不愿意便宜了清平候府。 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如果宅子空着没人，清平候府肯定会打主意！ 沈清瑜问齐云霄时，齐云霄神色诡异：“他们若是敢来……呵呵！” 沈清瑜于是放心了。 齐云霄一定准备好了。 东西收拾完，沈清瑜丢了一条被子给齐云霄：“睡觉吧。” 齐云霄抱着被子去窗边的榻上睡觉。 当着众人的面，被安排在了一间房，也不好强行要求分房，就只能这么将就。 虽然还是分床，但是能和沈清瑜在一个房间，齐云霄的心情依然很好。 不多时沈清瑜就睡踏实了，夜色中，齐云霄悄悄翻了个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沈清瑜的床铺的方向。 他是习武之人，听力极好，能听得到帏帐内那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听着……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齐云霄突然后悔：应该在这里再多住些日子，否则回去后又要分房…… 如今的沈清瑜，瘦了、皮肤也没了痘包，面色红润白皙……整个人神采飞扬。 瞧着跟刚回到沈家村时就像是换了个人。 她当初是怎么会被算计成那副模样的？ 一想到这个，齐云霄又想起了沈清瑶。 那个猎户进京了，接头的人果然是继母。 可诡异的是：那猎户离开了继母那边后，居然又去见了诚王的人…… 这里面就有文章了。 看来继母身后，还有猫腻！ 齐云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听到沈清瑜醒来的动静，睁开眼睛时，天色微明了。 沈清瑜心情很不错。 “收拾一下，我们整理东西，准备出发吧！” 齐云霄坐在榻上，看着如同海棠春睡刚醒来的女子，一时间呆了。 撩开的帏帐，床边坐着刚起来的女子。 一头青丝有些凌乱，寝衣也有些褶皱，神情有些懵，脸睡得红扑扑的，叫人莫名地想揉捏一下！ “怎么傻呼呼的？没睡醒？那要不你再睡会儿？”沈清瑜浑然不觉是自己的缘故。 齐云霄惊醒过来：“没事，我醒来了。” “那行，你看看还有哪些要带回去的……” 沈清瑜拖着鞋走过来，想要开窗户。 齐云霄的榻挡住了去路。 “你起开，让一下。我不好开窗户。” 沈清瑜催促完，齐云霄却并没有动弹。 他不敢动！ 血气方刚的男子，一大早看到佳人如此慵懒又娇美的模样…… 又是跑医院的一天……两更。抱歉哈！ ------------ 第九十八章 马车里的女人 可沈清瑜浑然不知，见他不动弹，还伸脚踢了他小腿一下：“怎么了？” 齐云霄：“！！！” 趁着沈清瑜的眼神落在窗户上，齐云霄快速起身，跑去了桌子那边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杯冷水咕噜噜灌进肚子里。 深呼吸！ 深呼吸！ 念佛经！ 四大皆空！ 嗯……好些了。 齐云霄松了一口气，这才去看沈清瑜，却正好看见沈清瑜跪在榻上开窗户的模样。 她的寝衣略有些短，伸手用小棍子去支起窗户的时候，腰间露出了一抹白…… 齐云霄赶紧又挪开了视线！ 阿弥陀佛！ 无量天尊！ 我勒个槽…… 没有用！ 齐云霄苦了脸，又不好提醒，眼睛挪开了，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该堕入阿鼻地狱…… 罪过罪过！ 沈清瑜浑然不觉，推开了窗户，深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在心中跟这座挂在自己名下，却从来没有拥有感的宅子告别。 下次再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好了，我要换衣裳，你先出去？”沈清瑜回头跟齐云霄商量，却见齐云霄僵着脸。 齐云霄苦着脸：这会儿怎么能起身？更遑论出去？ 见齐云霄没动静，沈清瑜疑惑地挑眉：“怎么了？” 齐云霄咳嗽一声：“要不然我先换衣裳？你……你先进帷帐也行。” 对哦，有帷帐嘛！ 沈清瑜瞬间笑了：“那我进帷帐换衣裳，你在外头换。不然穿着寝衣也不好出门，叫人看到了……大宝小宝容易猜忌。” 齐云霄：“！！！” 思想冰清玉洁的沈清瑜拿了衣裳钻进了帷帐，里面立刻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的声音。 齐云霄脑子里不可自控地闪现出了那一抹白，又想起了在沈家村自己一脚踹开沈清瑜房门时看到的风光…… “禽兽！”齐云霄无声地怒骂自己一声，一巴掌摔在了自己脸上。 清脆的声音把沈清瑜吓了一跳，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顿住，传出沈清瑜疑惑的声音：“怎么了？” 齐云霄十分淡定地回：“有蚊子。” 不多时沈清瑜从帷帐钻出来，已经穿好了衣裳，见齐云霄也已经穿好衣裳，正在束发，不由得惊奇。 昨日她没注意，齐云霄竟然还会自己束发！ 不过随后她就明白过来：他一直都各个城镇四处走动，身边也没见带着人，要自己束发也正常。 “你在外做生意这些年，为何没有贴身的小厮婢女？” 齐云霄的动作微微一顿：“之前我也有的，后来被我继母收买了，我就给卖掉了……” 说得云淡风轻，沈清瑜却从这话中听出了淡淡的失望。 “准备走吧。”沈清瑜主动岔开了话题。 两个人收拾好了自己的头发，开门就见隔壁房间的赵玉珠也起来了。 两个小的贪睡，还没醒来。 赵玉珠小声道：“要不我们把东西先放去车上？” “好。”沈清瑜和齐云霄点点头，去搬东西。 新买的马车是京城的款式，比起府城的马车来，又更加宽敞结实，也更好装东西。 三个人捡着想带的带上，就见玉翘也推门出来了。 “我的东西还没放呢！”玉翘一看他们在装东西，赶忙强调。 沈清瑜惊讶：“程平伤成这样，你们能走？” 玉翘撇嘴：“他说一定要今天走。实在不行就在车厢里趴着走咯。” 沈清瑜：“……” 齐云霄：“那成，我再出去找辆马车。” 从杏花巷一路往外走，两边都是轻易不打开的大门，此时已经过了杏花怒放的时节，可几株古杏树却从高墙中探头出来，绿意盎然。 青砖黛瓦、绿树成荫，显得整个青石板铺就的巷子格外静谧。 齐云霄骑马走出巷子，往买马车的行市那边而去。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巷子口，一个婆子站在车窗边，看到齐云霄时，冲着车帘子里头说了一句什么。 明明那婆子瞧着并无可疑，但武者的直觉却让齐云霄留了个心眼。 会不会是清平侯府的人？ 齐云霄朝着另一边打了个手势，一个坐在茶摊上喝茶的汉子看了那马车一眼，继续喝茶。 很快就买好了马车，跟着齐云霄一起往家走。 之前的马车还停在巷子口，那婆子明明看向别处，可眼睛的余光却还是会看着齐云霄这边。 齐云霄越发肯定，这人是在盯着自己。 到底是谁呢？ 齐云霄目不斜视地策马从那马车旁边经过，眼看着就要过去时，他突然侧身抬手，车窗的帘子被突兀地揭开，齐云霄看着车厢里的人，目瞪口呆。 “什么狂徒！竟然如此孟浪！阿达，快走！” 婆子一声怒斥，驾车的车夫立刻挥着鞭子就走。 车厢里的人显然也没想到齐云霄会突然掀帘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由得马车快速离开了杏花巷口。 齐云霄策马站在原地，半晌动不了身子。 “噗！”胯下枣红马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蹄子跺了两下，齐云霄这才反应过来，策马在原地转了半圈后，纵马朝着清平侯府飞奔而去。 清平侯府的门房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开门一看，居然是世子爷，顿时惊喜交加，忙往里面跑，想去汇报给清平侯。 齐云霄却冷着脸往自己曾经的住处飞奔。 许久不住的小院子简单朴素，角落里杵着一个书画缸，孤零零的一幅画放在书画缸里头。 齐云霄一头撞进去，直奔书画缸，拿起那幅画就打开来。 画中的女子容貌极美，笑得温婉，一袭淡黄衣裙，一只碧玉簪子，两个碧玉耳坠……正看着齐云霄。 齐云霄鼻子发堵，快速又小心地卷起了画，随手扯块布将画包起来背在背上，又飞奔着往外跑。 清平侯夫妇接到讯息，赶过来的时候，正好跟齐云霄迎面撞上。 奈何齐云霄黑着脸，一副谁都欠他三万两的模样，竟是一眼都没多看清平侯夫妇，就抿着嘴飞奔着出去了。 清平侯夫人停步回头：“他！他这是怎么了？” 齐云衡诧异：“见了面，招呼都不打？” 清平侯以拳击掌，跌足怒道：“我是他亲爹！他竟视若无物！这个逆子……” ------------ 第九十九章 她和陛下什么关系 齐云霄浑然不觉，飞奔着又往杏花巷而去。 沈清瑜还好奇呢：新买的马车都回来了，齐云霄却没回来。 这家伙去哪里了？ 叫人把马车停在院子里，沈清瑜和赵玉珠先帮忙搬了玉翘的东西放进马车。 程平的属下刚准备程平弄到车上去，就见齐云霄炮弹一样冲进来，拉着沈清瑜就往屋里走。 沈清瑜差点一个趔趄：“你干嘛？你拉痛我了。” “抱歉。我太急了。”齐云霄一边微微松手，一边却还是朝着屋里走，走了两步还回头来看沈清瑜。 看到齐云霄明显不同往日的急躁神色，沈清瑜将不满压下，进了屋。 齐云霄又二话不说关了门，这才利落地从后背上往下拿画。 奈何走得太急，包袱竟然系成了死结！ 眼看着齐云霄急躁得都有些暴躁了，沈清瑜赶忙上前帮忙，给他解开了那死结，拿出了那幅画。 齐云霄指了指画：“你看看。” 沈清瑜莫名其妙：“看画？” 齐云霄点点头，难掩急躁：“快点！你……小心点……” 沈清瑜诧异无比，小心翼翼地展开了画。 竟是一副美人图。 海棠树下，淡黄衣裙的美人笑得温婉，可见这画画的人也是用了心的。 等等，这人……好眼熟！ 齐云霄屏住呼吸等了几息，这才问：“这人，你可见过？” 沈清瑜迟疑着回：“像是那天来看我们的那贵妇？可你不是说，那是你太后姨妈吗？” 齐云霄脑子有一瞬间的晕眩，他晃了晃：“你确定，这是那天和陛下一起来看你的那个贵妇？” 沈清瑜认真看了起来，过了一阵她指着那女子左边面颊上一处不怎么显眼的小黑点问：“这个……是痣吗？” 齐云霄肯定地点头：“是。但是不大。” 沈清瑜这下肯定了：“那就是她。” 那个女子面颊上也有一颗痣，也不大。 齐云霄沉默下来，眼底却红了，像是在强忍着眼泪。 沈清瑜后知后觉：“这人不是你太后姨妈？那这是谁？” 除了姨妈，还有谁能让齐云霄如此情绪激动？ 齐云霄伸手捂脸，却没有说话。 他脑子里如同万马奔腾，许多曾经笃定的事情，现在却突然变得不那么笃定了。 若是她还活着，为何这么多年没有来看自己？ 若是她还活着，怎么忍心把自己丢给黑心肠的继母和糊涂爹这么多年？ 还有，为何会是陛下陪着她来？ 她跟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 自家那个糊涂爹又知不知道她还活着？ 知道不知道她跟陛下…… 齐云霄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爆炸了，他狼狈地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房间。 沈清瑜一脸错愕。 总觉得自己大概碰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可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院子里，被属下驾着准备上车的程平顿住身形，看着齐云霄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愕然问：“你去哪儿？咱不是要回衡水镇吗？” 齐云霄头也不回：“你先走！我还有事。” 程平一只脚都被属下搬到车上了，闻言又停住了：“你什么意思？唉你干嘛去？” 回答他的只有风吹过杏树的声音。 齐云霄早已经走得不见人影。 属下问：“首领，还走吗？” 程平迟疑了。 齐云霄突然不走，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 自己先走了……这厮会不会怀恨在心，回头又坑自己？ 赵玉珠也问：“那你们是先走还是再等等？” 程平迟疑着：“那要不……”就再等等？ 没等他话说完，玉翘果断道：“我们先走。” 程平诧异地看向玉翘，没说话。 玉翘鼻子里哼了一声：“你都被打成半残废了，留下来有什么用？再说你这身板，能正常速度坐车吗？我们先走两三天，他们都能追得上。” “你这个婆娘怎么说话的呢？我是你男人知不知道？” “你是我男人，那你倒是站起来啊！” “我看你是找打！”程平气得鲤鱼打挺，后背扯着生疼，瞬间疼成了表情包。 玉翘生龙活虎：“你来啊！你来啊！有本事你来啊……” 属下低头，避免让首领看出自己想笑。 赵玉珠就没那么含蓄了，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不笑出声是赵玉珠女士最后的礼貌。 最后在玉翘的强硬要求下，程平和玉翘的马车骂骂咧咧地先出发了。 玉翘告诉从屋里出来的沈清瑜：“我把那个祸害带走了，你们在后面慢慢来，别着急。” 沈清瑜点点头：“你有心了。” 我谢谢你。 这俩人一走，沈清瑜才跟赵玉珠说起这事儿。 赵玉珠那天是没见到皇帝和那贵妇的，听沈清瑜解说了一番后，震惊地问：“你是说，这女的，可能是齐云霄的妈？” 沈清瑜皱眉：“如果不是，他那么震惊干什么？还一副要哭的样子。” 赵玉珠眉头皱了起来：“咱俩分析分析……” 齐云霄冲到了宫门口，被侍卫拦着问要进宫的旨意或者腰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他站在原地，神色怔忪。 冲进去干什么呢？ 质问？ 问她为何抛下自己多年？ 问她和新帝到底是什么关系？ 齐云霄怔忪半晌，终究是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宫门口。 只是那背影萧索，竟像是一下子被抽掉了脊梁骨一般。 之前那个车夫阿达此时一身大太监的衣裳，从宫墙后面走出来，看着齐云霄走远后，这才往后宫去复命。 等齐云霄回到杏花巷的时候，已经神色冷漠，看不出来刚刚的沮丧和颓然了。 沈清瑜敏锐地感受到他似乎更冷了一些，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道：“我们是今天回去？还是过两天再走？” 齐云霄一边往车上搬东西，一边道：“今天回去。” 沈清瑜沉默片刻，点头答应。 大宝小宝立刻欢呼起来：“耶！回家咯！” 东西很快搬得差不多，就在一家子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这又是谁？ 齐云霄假装没听见，估计是怕宫里来人。 沈清瑜只好过去应门，谁知道门开处，一个小道童却一头撞了进来：“娘！你真的在这里呀！师傅没骗我……” 仓促回家。二更来了。 七月是奋斗的一个月！欧耶！ 月票还有吗？ 给了我吧！ 我会加更滴！ ------------ 第一百章 洗澡伤元气 沈清瑜抱住了小道童，都好像还在梦里。 二宝……怎么会出现在了京城？ 当初不是说半个月就回沈家村的吗？ 可这时间算下来，也不过半个月多一点…… “娘……我想你啦！”二宝声音软软的，微微颤抖。 沈清瑜的肩膀很快就湿了。 小小一个抱在怀里，沈清瑜摸到了二宝后背的蝴蝶骨。 短短半个月，小家伙瘦了！ “乖乖，娘也想你。”沈清瑜眼睛也出汗了。 一身道袍的疯道人从驴车上下来，站在他们身旁嘿嘿笑：“要不……先进去？” 沈清瑜抱着孩子起身，没好气地瞪了疯道人一眼：“你先把驴车赶进去。” 疯道人嘿嘿一笑，赶着驴车进去。 瘦驴更瘦了，拉着疯道人新买的车，看着沈清瑜不肯动脚，嘴里还“啊饿啊饿”地叫唤。 老子要喝甜甜水。 老子这半个月过得太苦，那不是驴过的日子！ 沈清瑜没好气地踢了瘦驴一脚：“你等会儿的！先进去再说！” 瘦驴：“……” 听到声音的大宝小宝和齐云霄赵玉珠都出来了，当看到一身道童打扮的二宝和邋邋遢遢的疯道人时，都惊呆了！ 人和驴进了院子关好门，将师徒两个带去厅中。 赵玉珠毫不犹豫地道：“我去给他们烧水，一会儿先换洗一下。” 二宝也就罢了，这疯道人一身，竟是像半个月都没换过衣裳。 油头垢面的，那个味道，站一米开外都闻得到！ 赵玉珠女士忍不了。 疯道人看着赵玉珠急匆匆地去灶房背影，眼睛微微眯起，“啧啧”了两声。 看到姐姐弟弟，二宝已经挣扎着下地，三个孩子聊得热火朝天起来。 沈清瑜和齐云霄看得都心疼。 二宝瘦了，也黑了。 倒是眼睛里亮了许多，精神头很不错，小嘴巴巴地说着这半个多月的见闻。 “刚开始骑驴走，半路遇到下大雨，师傅带着我躲进一个破庙蹲了一晚上，我都吓哭啦！第二天师傅就找到城镇，买了个驴车……” 沈清瑜和齐云霄坐在一旁，本来还在问疯道人情况呢，渐渐地就被二宝的描述给吸引过去。 六岁多的小娃娃，竟然跟着这个破道士蹲破庙？！ 当爹娘的心疼得不行，可看二宝吹嘘得高兴，又不好去打断，只能对着疯道人怒目而视。 顶着两对快要喷火的眼睛，疯道人尴尬地挠头：“那不是第二天就买了驴车嘛……后来只要下雨，我就让她进车里头。” 疯道人也委屈：“我从前一个人的时候，连驴都不用，都是谁叫我做事，就叫车子送我一程的，我自己根本不操心……” 谁知道带了个小徒弟，却到哪儿都跟腿上挂了两个坠脚石似的。 “进了城镇，若是没有主家安排，我也进客栈给她开房间，叫她换洗的……” 赵玉珠烧好了水过来，听了这话忍不住问：“那你自己怎么不洗洗？” 疯道人瞪大了眼睛：“洗那么多澡干什么？洗太干净了伤元气！” 沈清瑜：“！！！” 齐云霄：“！！！” 赵玉珠女士：“！！！” 所以这就是疯道人不愿意洗澡的原因？！ 沈清瑜不能忍：“那我家闺女也经常不洗澡？” 疯道人更委屈了：“我告诉她别洗那么多澡，她不同意，非要洗！说是你说的……” 沈清瑜气得胸口跟拉风箱似的。 快爆炸了！ 齐云霄见她气得太狠，赶忙拉住了她的胳膊，怕她暴起伤人。 那边厢二宝又开始吹嘘起了疯道人的光荣事迹：“快到京城的时候，我们吃饭时遇上了一伙人，那中间有个年轻的贵公子正坐在那儿吃饭呢，旁边好……多的下人……” 二宝用手比划了一个好大的圈：“师傅看了一眼那贵公子，摇了摇头，不多时那边就过来一个下人问，问我师傅为什么摇头。” “我师傅说：‘你家公子要小心腿脚。’” “那下人黑着脸回去了。结果还没等我们吃完了饭呢，那贵公子吃完饭要去林中方便，竟然被蛇惊得崴了脚！那脚踝当时就肿起来啦……” 大宝小宝瞪大了眼睛。 “哇！” “你师傅太厉害了！” “要不我也跟你去吧？” “我也想见识见识你师傅的厉害……” 成功为师傅圈粉两枚！ 沈清瑜和老娘、齐云霄面面相觑。 天字号第一捧哏诞生。 自家的孩子有即将成为江湖骗子的倾向，怎么办？ 三人对着疯道人怒目而视。 疯道人吓了一大跳，果断看向赵玉珠：“那……那水烧好了是吧？我去洗澡！去洗澡！” 这些人的眼神像是要吃人，比洗澡这事儿还吓人！ 疯道人狼狈逃窜，沈清瑜和齐云霄赵玉珠对视一眼。 沈清瑜叹一口气：“还走不走？” 齐云霄也叹一口气：“等疯道人洗完了澡出来再说。” 不多时疯道人洗完了澡出来，三人开始问（审）他：“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疯道人嘿嘿一笑：“我准备在京城盘桓几天，再去别的地方。” “那你留在这里，我先把闺女带回去。到时候你去沈家村找我们？” 沈清瑜可不舍得闺女跟着他风餐露宿。 疯道人立刻反对：“那不成，二宝天资很高，缺的就是见识和历练。” “不跟着我四处历练见识，她什么时候才能修道有成？” “她这五弊三缺的命格，若是成年之前修道未果，她……” “停！”沈清瑜脑袋一阵一阵撞着疼，“若是我们等你几日，几日后你又要带二宝继续去云游？” “那是自然。”疯道人眯着眼睛笑。 “能不能往沈家村方向走？” “暂时不能。还要去看看别的地方。”疯道人难得的认真。 深呼吸！ 再深呼吸。 一切为了女儿的性命！ 沈清瑜看向齐云霄：“我们能不能在这里陪二宝几天？” 齐云霄自然是同意的。 那个女人不做人，丢下自己二十来年。 自己身为父亲，前六年也不是个人……如今知道错了，自然要知错则改。 哪怕，离那个女人那么近。 于是刚刚整理好的包袱，又从车上往下搬…… ------------ 第一百零一章 贵女的挑衅 既然要在这里再住几天，那饭菜就要安排上。 沈清瑜出门去买菜。 杏花巷出去没多远，就是集市。 不愧是京城，里面各种果蔬应有尽有，也有卖种子的地方。 这里也有卖豆芽的，不过品相比自己用灵泉水发出来的要差多了。 沈清瑜挑着空间里没有品类，各种种子都买了一些。 又挑着空间里有的果蔬买了一些，随手放进背上的篮子（空间）里，跟自己空间中种出来的果蔬替换了一下。 等各种肉、菜都买好了，沈清瑜又看到有人卖狗崽。 想起自家小宝的能力，沈清瑜看了看那一窝狗崽子。 卖狗崽子的是个大娘：“姑娘，这狗已经养了两个月了，若是看得上，你挑一只吧？只要五十文一只。” 纯纯的土狗，六只小狗崽，看到沈清瑜反应各不相同。 最强壮的那只贼凶，龇牙咧嘴地看着沈清瑜，还奶凶奶凶地嗷呜威胁。 有两只小土狗躲闪着蜷缩起来。 最瘦弱的那只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沈清瑜，不叫也不动，只蜷缩在狗妈妈身边。 狗妈妈大概是给小狗喂奶太狠，营养没跟上，瞧着就很干瘦，也观察着沈清瑜，没出声。 沈清瑜正要买，一个声音娇嫩又张扬的女子突然出声：“这小狗多少钱一只？我全要了！” 沈清瑜回头看，竟是一个五官野性明艳的女子，瞧那衣料很是不错，首饰虽然戴得少，却也是工艺繁复的金丝镶嵌宝石的簪子。 若不是世家贵女，至少也是个豪富之家的小姐，怎么会看上这种小土狗？ 赵玉珠昨天聊天时曾经说过，京城贵族圈如今流行狮子狗。 有诈。 你要买就买，咱不争。 沈清瑜往后面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可那女子见沈清瑜后退一步，却眉头微蹙。 沉默三秒后，她指了指最瘦弱的那只小狗崽，看向沈清瑜。 “这只我不要，你不是想要一条吗？这条让给你，免得说我后来居上。” 沈清瑜差点被气笑了。 自己先问的，这位真要讲道理，就该让自己先挑！ 本就是后来居上，抢了自己的挑选机会，却又还要立牌坊。 不过看了看她身后的高大汉子，沈清瑜感受到杀气：这是见过血的人。 警惕心让沈清瑜再次退让：“成。” 女子傻眼：自己步步紧逼，人家步步退让，竟是一点火气都没有的模样。 这怎么搞？ 总不能打一顿？ 这女人竟是这样懦弱的性子？ 那怎么配得上表哥？ 沈清瑜已经指着最瘦弱的小狗崽：“你把那个狗崽给我，也是五十文？” 那大娘已经被眼前的情形吓得脑子都不会转了，愣愣地点头。 沈清瑜掏出五十文钱递给了那大娘，直接抄起小狗崽就要走。 小狗崽呜咽着看向竹筐里的狗妈妈。 狗妈妈也看向小狗崽，嘴里呜咽着站了起来。 更叫人动容的，竟是一大一小两个狗眼中都流出了眼泪来。 这叫人怎么忍心？ 沈清瑜心头正挣扎呢，就听那贵女又讽笑道：“这母狗如此舍不得小狗崽，你分开它们未免太狠心，不应该将这狗妈妈也带回去吗？” 沈清瑜正有此意，也不去计较那贵女的态度，只看向大娘：“这母狗你可卖？” 大娘惶恐：“这母狗年纪大了，已经八岁了，以后未必能再生孩子……” 大娘不敢卖。 眼前这两个女子，瞧着都好看，也都不是普通人，在遍地权贵的京城，升斗小民最怕的就是得罪权贵。 她宁可不赚这点银子，也不敢将老狗卖给这女子，就怕被找后账。 沈清瑜笑了笑：“没事，你就说多少钱，我不介意。” 你既然这样说了…… 大娘心头微微松了些：“那就送给你了。我不要钱。” 沈清瑜点点头：“那就给我吧。” 母狗脖子上牵了绳，大娘将绳子递过来。 母狗有些恐惧地夹着尾巴被沈清瑜牵着，沈清瑜转身就准备走。 可那贵女还是不罢休，又道：“你得了这不要钱的狗，是准备回去炖了吃吧？” 沈清瑜是真生气了，她回头看着那位贵女：“这位小姐，我刨了你家祖坟吗？” 贵女怀疑自己听错了：“！！！” 等反应过来，贵女勃然大怒：“你放肆！你说什么呢？” 沈清瑜没有被她的情绪带跑，一脸认真：“我们素昧平生，从见面起你就一直怼我，我再三忍让，你步步紧逼……” “若不是我刨了你家祖坟，难道是我抢了你的男人？” 想了想齐云霄那黑黢黢的额头，沈清瑜又忍不住怀疑：那样式的男人也招桃花？ 京城贵女眼睛瞎？ 概率不大啊！ 不料那贵女一听这话，竟然气得跳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能看得上那个黑锅盖！？” 沈清瑜挑眉，了然。 果然，这人认识齐云霄，所以特意为难自己。 这是齐云霄得罪的某个仇家？ 还是为了齐云霄抱不平，在替他出气？ 心中虽然揣测，沈清瑜却没有再攻击对方，只问：“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需要我回家告诉我家相公你叫他黑锅盖吗？” 贵女：“！！！” 谁说这个女人性子软弱可欺？ 瞧瞧这张利嘴，正面刚起来，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 胸口剧烈起伏两下后，贵女突然就笑了：“我跟你过去，就当着你的面，你去告诉你那个相公，说我叫他黑锅盖了！你看看他怎么说！” 沈清瑜语气轻巧：“去就去。” 于是高大汉子付钱后，随手拎起装狗崽的竹筐，沈清瑜抱一条，牵一条，一行三人七狗往杏花巷而去。 等回到家门口，敲门，齐云霄来开门，看到一脸平静的沈清瑜，后面是笑得得意的三公主。 哦，后面还跟着个提狗筐的龙三。 齐云霄眼睛都瞪大了：“你来干什么？” 三公主嘿嘿一笑：“表哥，我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看看你啊！” “我谢谢你，赶紧走！” 三公主轻蔑地瞥他一眼：“怎么？怕我欺负你娘子？” 齐云霄看一眼龙三，轻蔑地瞥了三公主一眼：“只要你不让旁人出手，你又欺负不了她。” 三公主：“！！！” 嘿！被黑锅盖小瞧了！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二章 容妃 到底还是让三公主进了门。 反正满京城都知道，当年齐云霄被清平侯府嫌弃的时候，只有三公主对齐云霄伸出过援手。 那么如今齐云霄成为清平侯府世子爷，三公主登门拜访也没什么奇怪。 齐云霄领着三公主坐在前厅，沈清瑜直接就去了后院，给他们表兄妹腾地方。 “你来干什么？”齐云霄的语气已经冷静下来。 三公主也正经起来：“小八是你带走了吧？” “嗯。” 齐云霄简单地一个字，让三公主松了一口气：“是你带走的就好。” 新帝登基后，八皇子在宫内近乎被秘密软禁，生活得战战兢兢。 若不是有太后护着，天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许多人私底下揣测，八皇子肯定活不到成年。 “新帝登基后，你可曾入宫？”齐云霄状似无意地问。 三公主身子一歪，坐没坐相：“进宫倒是进去了一次，可也只见到了太后娘娘，说了几句话……旁的嫔妃并不曾见到。” 新帝登基，却很叫人意外地中宫空悬，并不曾册封皇后。 有数的几个妃嫔也都是潜邸时候的旧人，未曾选秀进宫。 因此太后娘娘倒是成了后宫中最有地位的女人。 只是地位略尴尬。 三公主心生佩服：“能将小八弄出来，太后娘娘也算是放心了。” 可齐云霄的关注点却并不在此：“圣上后宫中有一位容妃，你可曾见过？” 三公主缓缓摇头，面色疑惑：“这位容妃据说是身体很不好，常年养病，从不管事，也从不露面。” 这就是了。 这样一位看似可有可无的妃嫔，却能得新帝亲自陪同，来看从前的孩子…… 有多受宠，可想而知！ 可这到底是抢夺臣妻，说出来丢人，于是只好低调处理吧？ 三公主见他不说话了，忍不住追问：“怎么？这位容妃有问题？可要去查一查？” 齐云霄摇摇头：“不必了……我再在京城住几天，就准备回去了。” “回哪儿？”三公主还没反应过来。 “回乡下。回村里。” 三公主瞠目结舌：“你还真把那地方当家了？京城才是你的家！是你长大的地方！你别是中了那女人的毒了吧？” “那是你表嫂！你该尊重些她！”齐云霄不满地指责。 三公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孩子都六岁多了，你六年也就回去过两次！装什么夫妻情深？” 齐云霄：“……” 这是自己心中永远的愧疚，一说起来就理亏气短。 不过想起沈清瑜被激起了火气时寸步不让的气势，三公主却又突然笑了：“你那娘子，嘴皮子还挺厉害的。” 齐云霄深以为然：“那是！” “在村里，她几乎是将所有的婆娘都骂怕了！” 三公主目光怪异：看齐云霄像是看傻子。 这事儿很值得骄傲？ 正说着话呢，门外传来脚步声，沈清瑜站在厅门口问：“吃饭了，这位表妹留饭吗？” 不等齐云霄说话，三公主立刻接话：“留饭！” 好吧，那就“开饭了，吃饭去吧。” 沈清瑜炒了自己空间中发的豆芽、白灼的生菜、蒸了山药肉饼，那山药也是在山上挖了丢进空间种植出来的。 小炒肉，香香辣辣的。 卤猪耳朵和卤肉做成了麻辣口味，切了满满一大碗。 一家子吃得舌头都要吞下去！ 三公主埋头苦干，一边吃一边想：以后怎么多来表哥家蹭饭。 原本看沈清瑜横竖不顺眼，这一口卤肉下去……其实她也挺好的。 尤其是厨艺。 二宝一边吃，一边嘟囔：“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还是娘做的菜好吃……” 疯道人一边吃一边笑骂：“你个没良心的，在诚王府上你不是吃得挺好？那个八宝饭你可没少吃！晚上撑得肚子疼的人是谁？！” 齐云霄心头一动，看向疯道人：“诚王？” 疯道人怎么跟诚王搭上了线？ 这可是传说中的闲散王爷，最是不求上进。 一个不求上进的人，找疯道人干什么？ 找人算命的人，不都是欲壑难填，想要变得更好、更强吗？ 再想起收留沈清瑶的猎户最后见过诚王……果然是有野心？！ 二宝接了一句：“就是那个扭了脚踝的贵公子。” 齐云霄和沈清瑜：“……” 疯道人摆摆手：“就是个倒霉蛋，还以为自己多聪明、多厉害！” 饭桌上的人都被这话说得愣了一瞬。 京城流传一句话：疯道人看似满嘴跑火车得罪人，可在自己的行当上不会说假话。 齐云霄若无其事地岔开了话题：“今天的菜，怎么吃着跟在家里吃的味道差不多呢？比家里的还更好吃些。” 沈清瑜若无其事地睁眼说瞎话：“是吗？看来京城确实不一样，菜都比镇上的好。” 三公主吞下一口卤肉，一边吸着气，一边目光热切地看向沈清瑜：“表嫂，这几天我能不能来你家吃饭？” 沈清瑜看向齐云霄。 齐云霄果断拒绝：“不行！” 三公主看了看碗里的卤肉，又看向齐云霄冷漠的脸，最后决定：不要脸。 “表嫂，我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菜！你就让我来吃嘛？大不了我给饭钱！” 堂堂三公主，吃饭的钱绝对给得起。 奈何沈清瑜却有难处。 “我的二女儿好不容易跟我团聚几天，我这几天没心思做饭，你若是过来，我有可能带着孩子们出门逛街去了。” “那吃饭呢？你们总要回来吃饭吧？”三公主不死心。 “外面没有饭庄酒楼吗？”齐云霄泼冷水。 三公主：“……” 怎么办？ 这么好吃的饭菜，才吃一顿就再没有机会了？ 没等三公主想明白，门又被敲响了。 这个时辰正是饭点，是谁这么没眼色地来了？ 齐云霄正要去开门，疯道人一边往自己碗里夹了几块切得厚厚的卤肉，一边笑道：“我去开我去开，是找我的。” 齐云霄顿住脚步，就见疯道人快步去开门。 门外传来一老者的声音：“老道怎么是你？你这……弄的什么？味道这么香？我隔着墙都闻到了！” 竟是隔壁邻居！？ 众人愕然：这卤肉的味道，吸引力这么大吗？ 隔着墙都给勾过来了？ 三更来啦！ 今天开始，我想每天三更！ 7月我要努力！ 有月票的，来一发！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三章 两朝帝师 老者清瘦，满脸褶皱、胡子雪白，青衣小帽、一副市井小民的模样。 可齐云霄却丝毫不敢托大，恭恭敬敬起身行礼：“不知老师就住在隔壁，是我失礼了。” 老者这才看清楚是齐云霄，顿时大喜：“啊哟！怎么是你？你住在这里？” 齐云霄乖乖将情况告诉了老者：“疯道长是我家孩儿的师傅，这是我娘子，这是我娘子的干娘，这是我的三个孩子……” 齐齐整整的三胞胎坐在一起，还是很有视觉冲击力的。 老者看着三个孩子，都愣住了！ “三个都是你的？” “对，都是我的。三胞胎。”齐云霄骄傲地介绍。 “哟呵！你小子，不得了啊……”老者看着这三个孩子半晌，这才看向沈清瑜，“你这娘子，是哪家贵女？瞧着有些眼生呢！” 齐云霄已经没脾气了：“她不是世家贵女，是乡下女子。” 不等老者追问，齐云霄直接堵住他的嘴：“个中缘故，一言难尽。” 沈清瑜听到齐云霄叫他老师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如今听二人说到自己，主动行礼：“妇人沈氏，叫沈清瑜。” 齐云霄也将老者介绍给沈清瑜：“这位是太傅薛居正，薛老。” “哈哈哈……什么太傅？我都已经退出朝堂好久了！如今就是个小老头儿，别的都不爱好，就爱一口吃的。” 仿佛是为了佐证，老者的目光直勾勾落在桌上。 豆芽青菜什么的都很常见，那卤肉是见所未见。 沈清瑜笑了起来：有些人活得不矫情，行动间就很容易叫人亲近。 “我们刚开始吃饭，如果您不嫌弃，我给您添一副碗筷？” “那自然是好！我都被你这个香味勾得坐卧不宁！” 薛居正一屁股就坐下了。 三公主很尴尬地行弟子礼，都是当年跟着太子一起混过课的。 薛居正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我今日可什么人都没见过。” 赵玉珠一直面带微笑，薛居正正好坐在她正对面。 薛居正一抬头，对上赵玉珠的笑容，顿时愣住：“我刚刚没注意到你，你……你是……” 赵玉珠笑着点头：“是。” “还真是好久不见……” 薛居正的感慨随着沈清瑜拿来碗筷结束。 他夹起一片麻辣的卤肉放进嘴里，下一刻那表情的享受，仿佛磕了仙丹…… 沈清瑜和齐云霄都嘴角微微抽搐。 三个孩子目瞪口呆。 疯道人和赵玉珠却像是早就知道一般，都露出“早就知道”的笑容来。 将一口卤肉慢慢拒绝后咽下去，薛居正这才赞叹起来。 “这肉麻辣鲜香，又带了药物特有的香味，回味无穷！妙！妙啊……” 齐云霄笑道：“这是我家娘子自己做的，外面没得卖。” 薛居正的眼神立刻火热起来，看了沈清瑜一眼：“这手艺，小子你有口福！” 饭后三公主逃荒似的跑了。 看到薛居正，三公主就想起被抄书支配的恐惧。 薛居正和齐云霄先进去书房说话。 疯道人跟沈清瑜解释：“这老薛啊，原本是太子太傅，齐云霄也曾是太子伴读，所以齐云霄也叫他老师。” “老薛曾经也教导过先帝和当今圣上，这不……太子突然没了，所以他就告老了，彻底闲下来了。” “老薛生平就一大爱好，喜欢吃，鼻子灵，这不，闻到味道，他就过来了。” 沈清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书房中，薛居正问齐云霄这两年的具体情况。 齐云霄满肚子的话想说，可对上老师那双洞若观火的眸子，却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什么能说…… 他满心憋闷，有些委屈地低下头来：“老师……” 到底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的委屈没地方可以说。 娘亲抛下他，他不能说。 自己对沈清瑜和孩子的愧疚，他跟沈清瑜说了，想要补偿，沈清瑜却不屑。 他对清平侯府的愤怒和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说不清楚。 还有心中的疑惑…… 他看向薛居正：老师已经老了，也瘦了，皱纹多了，也深了。 自己那些烦恼涉及后宫、涉及皇家，老师好不容易告老归田，何苦将他又卷进来？ 齐云霄眼眶憋得发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薛居正神色带上了慈悲，轻叹一口气，笑道：“傻孩子，苦恼没有用，有些路，走着走着就通了。” 走着走着就通了？ 会吗？ 齐云霄晃晃脑袋，嘴上还是答应着：“多谢老师，我知道了。” 薛居正问起齐云霄未来的打算，当听说齐云霄竟然准备去乡下时，吃了一惊。 “你这一身本事，若不是你额头上这黑色胎记……朝堂必定有你一席之地，你何必要去乡下？” 齐云霄苦笑着说起自己和沈清瑜的过往，以及三个孩子的来历。 “……我欠他们良多。” “如今娘子冷了心，想要跟我和离，可三个孩子却怕极了我们和离……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挽回，也想补偿他们。” 薛居正这才恍然。 看到自己十分欣赏的学生被家事牵绊，薛居正难免惋惜。 可奈何他那额头……本也没什么机会。 罢了，能顾得上一头，也是好事。 “我在这杏花巷待着也没什么事情，能否跟着你们一起去？” 薛居正呵呵笑着问。 齐云霄吃了一惊：“您住在杏花巷那是极好的，怎么会想着去我们那乡下？那里交通闭塞，买些吃食都不容易。” 薛居正大笑：“你家娘子那手艺，我要出去买什么吃食？还是你觉得我吃得太多，花了你的银钱？” 齐云霄连连摆手，斟酌再三才开口：“若是老师想去，我自是求之不得，可是……只怕需要圣上准许才行。” 薛居正也算是多年老狐狸，一听这话，就知道其中有猫腻。 有那么一瞬间，他就想放弃了算了。 反正在京城住着也挺好，各种美食随便挑。 可一想到刚刚吃过的那个什么卤肉，还有那滋味格外香甜的豆芽…… 两朝帝师果断起身：“我去求陛下！”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四章 外婆你最好 齐云霄送了沈清瑜做的卤肉进宫，呈到御书房，一句多话没有，就告退。 皇帝陛下听说齐云霄和容妃打过照面的消息了，见他一句多话不问，倒还诧异。 可齐云霄本就是个面瘫脸，如今不说话，旁人也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于是新帝就问齐云霄的打算。 齐云霄说起了疯道人带着二宝进京的事情，说是再陪二宝几天，等二宝和疯道人离开，自己就要走。 言语中也没听出来什么情绪。 新帝一听，三胞胎居然聚齐了，很是惊讶，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见见三胞胎。 可一声细微的铃铛声响起，新帝就闭了嘴。 齐云霄低着头，遮掩住嘴角的一丝讽笑。 也不知道自己曾经面见圣上的那几次，是不是容妃娘娘都在后面悄悄看着自己。 她是以为这就算疼爱？ 离宫后，齐云霄去了京城的归云楼。 归云楼最上面那一层，他在听手下人汇总起来的情报。 “今上潜邸时的旧人说，这位容侧妃是二十三年前就在的，但是常年卧病，从不出来见人……” 齐云霄怔怔地听着。 若从时间上来对，这位容妃不该是她。 可若是因为原来的荣侧妃悄然病逝，而她却顶了原本荣侧妃的名头呢？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等属下离开，齐云霄看似平静的面孔下，内心有些挣扎。 真相，真的必须要揭开吗？ 掌柜的上来汇报。 沈清瑜和赵玉珠带着三个孩子过来了。 “您是现在就下去？还是叫他们先等等？” 齐云霄神色一定，长身而起：“走，下去。” 今日吃饭没有在包间，而是直接就在归云楼大堂的靠窗小隔间。 虽说隔间有镂空雕花的木板隔着，可外面的人还是能够轻易看到里面的人。 三小只穿着一模一样款式的衣裳，女娃娃穿粉红，男娃娃穿蓝色，差不多的身高、亲近默契的动作，出众的容貌，进入大堂时，还是成功吸引了许多人。 尤其是大宝和二宝容貌十分相似，粉雕玉琢的模样越发叫人侧目。 有好奇的女客甚至找店小二打探：“这是双生子吗？” 店小二得了授意，声音略大地告诉对方：“这是三胞胎！” “我的天爷……” 女客们纷纷震惊！ 这年代的女子，生产如同鬼门关，生一个尚且生死难料，若是一胎生三个…… 众人看向沈清瑜时，那神色堪称敬佩！ 齐云霄那黑额头格外显眼，也让人一眼看出，这就是清平侯府的世子爷。 世子爷带着三胞胎一起出来，众人再跟店小二一打听，顿时“清平侯府世子爷早已经成婚，且有三胞胎”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人还在归云楼中坐着，各路打探的人就都已经来了。 归云楼中很快就一位难求。 齐云霄看似漫不经心地在给沈清瑜、赵玉珠和三胞胎推荐菜色，眸光却不动声色地在打量附近位置上的人。 其中一桌上，一个穿着褐色衣裙的中年妇女和汉子落入他的视线。 这两个人瞧着像是宫里人，坐姿下意识地遵循宫中的规矩。 且他们还时不时看向这边。 不多时，那汉子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中年妇女坐在那里。 中年妇女也叫过小二来，想要一个隔间。 店小二叫了掌柜过来，双方嘀咕一阵后，很快就安排了一个隔间，正是齐云霄他们这一桌隔壁。 齐云霄无声浅笑了一瞬：果然，耐不住了么？ 沈清瑜感受到诡谲的气氛，蹙眉拉了拉齐云霄的衣角：“你跟我来。” 齐云霄诧异地看了沈清瑜一眼，到底跟着她去后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今日有什么盘算，我只有一个要求。”沈清瑜认真地仰头看着齐云霄。 齐云霄点头：“你说。” “必须确保孩子们的安全！” “我知道。你且放心。”齐云霄立刻保证。 沈清瑜点点头，扭头又要往外走。 齐云霄一把拉住了沈清瑜，神情复杂：“你为何……总不肯相信我，总不肯给我机会？” 沈清瑜拽了拽，没把自己的胳膊拽出来，忍不住再次蹙眉：“现在孩子们还在卡座等着呢！” 齐云霄执着地不撒手：“我安排了人护着，你放心。你只回答我，为何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肯原谅我？” 沈清瑜垂眸一瞬，抬头讽笑：“你对我的好，是因为我越来越好，若我还是当初那又肥又丑的模样，你会像现在这样不撒手吗？” 齐云霄：“……” 无可否认，自己会被如今这样的沈清瑜吸引。 那曾经那样的沈清瑜呢？ 自己会不会不撒手？ 还会一遍一遍争取吗？ “若我还是那副模样，只怕不撒手的就换成我了吧？你怕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事实也是如此，你六年也只回来了两趟。” 沈清瑜心头一阵钝痛。 原身对齐云霄那狂乱一夜的记忆，因为三个孩子的到来而越发清晰。 那个死去的沈清瑜，心中一定很不甘。 齐云霄：“……” “所以你凭什么认为，只要你做得足够诚恳，我就应该原谅你呢？”沈清瑜定定地看齐云霄一眼，扯回自己的胳膊，转身往小隔间走去。 手中还有余温，可人却不在手中。 齐云霄颓然地回去。 菜已经上来了。 因为是东家亲临，掌柜的特意叮嘱后厨，要拿出最大的本事。 于是三小只吃得满嘴流油，心满意足。 赵玉珠也不得不佩服：这个锅盖头女婿，开的归云楼还真不错，这菜的摆盘、材料、口味、搭配都是极其用心的。 就在此时，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莲步款款而来，进了沈清瑜和齐云霄隔壁的隔间。 立刻就有下人上前，用布帘子将那镂空的木板阻隔起来，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这在京城很常见，毕竟世家贵妇出来吃饭，有些动作不适合叫外人看见。 可齐云霄却再一次无声讽笑。 瞧，这就是人的贪心。 什么责任都不想承担，却又什么都想要。 “大姐，这个可好吃了，我上次就吃过。这次更好吃……”二宝将一块刚上来的锅包肉放进大宝碗中。 “这个吗？我尝尝。”小宝赶紧自己夹了一块。 二宝看了看弟弟，给弟弟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这个也很好吃，这个是酸甜口的。” “谢谢二姐，二姐你也吃。”小宝奶声奶气地给二宝也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啊哟！你们这感情也太好了！外婆都醋了！” 赵玉珠女士夸张地捂着胸口喊。 三胞胎看一眼赵玉珠女士，一人夹起一块肉送到赵玉珠碗里。 “外婆，给你！” “外婆，我也疼你哦！” “外婆，你最好了，晚上还带我睡呢！我也给你。” 隔壁那贵妇手中的筷子一顿，到了嘴里的糖醋排骨不香了……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五章 遇袭 三胞胎叽叽咕咕地商量了两句，小宝指着红烧排骨看向沈清瑜。 “娘亲，我们可不可以给小花吃这个肉？” 小花是沈清瑜刚买的小奶狗的名字。 出门的时候小宝坚持要把小奶狗带出来。 沈清瑜没拒绝，就给小花的脖子拴了绳。 看了看眼睛湿漉漉、格外老实的小狗，沈清瑜摇头：“小狗不能吃盐。” 三胞胎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 齐云霄接过话来：“点一份不放盐的肉饼就是了。” “可以吗？” 三胞胎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当然可以！”齐云霄豪气无比。 “你们既然决定养它，你们就要对它负责。尽量对它好，多陪陪它，以后大点儿了，叫它去那里拉，去那里睡，规矩都要教给它。” 齐云霄难得这样一句一句教孩子，三胞胎听得认真无比，边听边点头。 小宝还认真道：“爹爹你放心，我把小花当我的孩子一般看待！我日日都陪着它！照顾它！” 赵玉珠笑出声来：“啊哟！你才多大点的人哦！你就有孩子了，还是个狗儿子！” “这就对了。做人能不能成才不要紧，最重要是成人！人品最重要！责任心最重要！”齐云霄肯定地称赞小宝。 “我也会对它好的！”大宝赶紧表态。 二宝不甘示弱：“我跟着师傅去游历时，若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我就给小花带回去！” 隔间另一边，听着这些话的女子再也吃不进去东西。 她垂着头，眼看着一滴水滴落在面前的碗里。 “主子……”婆子急了，上前轻声喊了一句。 女子轻轻摇头，示意那婆子别说话，自己悄悄把眼泪擦掉，透过隔窗看向隔壁。 三胞胎笑逐颜开，正搂着一条手足无措的小奶狗，各种逗弄，还将热的羊奶喂给小奶狗喝。 “乖乖小花，你喝奶呀！喝奶能长得快！长得高高的！大大的……” 齐云霄看着双胞胎，满脸都是温和的笑意。 沈清瑜和赵玉珠对视一眼，也都笑得满足惬意。 这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吧？ 叫人好生羡慕…… “掌柜的，那边怎么不能坐？明明空着！”一个刚进来的汉子突然生气，指着沈清瑜他们坐的隔间外头一桌喊。 那汉子气呼呼地往这边桌子走：“你瞧瞧，这不是空着吗？怎么就不能坐？” 店小二追在旁边一路解释赔礼：“客官，这一桌已经订出去了，实在抱歉……” 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只有齐云霄这边，隐隐觉得不对劲，朝着旁边隔间的隐龙卫使了个眼色。 那人即将到达桌子边时，突然发难，胳膊一抬，手中射出好几根细小的银针，直奔沈清瑜和三小只这边而来！ 齐云霄大惊，直接就将面前的几个碗碟扔出去抵挡。 还没等银针触碰到碗碟，临街的窗户突然就传来异响！ 窗户外头翻进来八个黑衣杀手！ 黑衣杀手一言不发，挥刀就上。 齐云霄和隐龙卫赶紧抵挡，同时也有隐龙卫发出了增援信号。 酒楼里一时间尖叫声、桌椅倾倒声、碗碟碎裂声不绝于耳！ 好在那细小的银针被碗碟挡住，掉落在地。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隔壁隔间竟然也涌入了好几个黑衣杀手！ 瞧着那几个人的架势，竟是招招取人性命。 齐云霄心头发紧，一边护着三个孩子和沈清瑜，一边又担心隔壁那女人！ 她应该……带够人了吧？ 果然就有四个护卫跳出来，护住了那女人。 可就在此时，窗户外头竟然又翻进来几个黑衣杀手，直奔隔壁那女人而去。 齐云霄瞬间两难：若是想要去救那边，这边就定然顾不上。 可若是不去救……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跟那女人天人两隔，齐云霄一颗心就揪痛得厉害。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黑衣杀手照着那女人的头顶举刀就砍！ 手脚比脑子更快，齐云霄飞扑过去！ 眼看着那刀要劈到齐云霄背上，沈清瑜手脚冰凉！ 齐云霄！ 不要！ 惊恐的声音被哽在喉咙里，死活喊不出来，如同被掐住了脖颈。 “霄儿！”妇人帷帽掉落，失声惊呼！ 齐云霄闭上眼睛：这条命是你给的，如今还你。 千钧一发之际，妇人猛然抱住齐云霄，一个翻身，将齐云霄盖在自己身下！ 一声闷哼过后，妇人后背受了一刀，昏迷过去。 齐云霄手脚冰凉，哽在喉咙里的声音终于叫了出来：“娘！” 沈清瑜赶紧高呼一声：“娘子……” 及时遮掩住了齐云霄的失态。 飞奔过去，指尖在齐云霄腰上嫩肉捏住一点皮，用力一拧！ 齐云霄：“！！！” 生理上的疼痛让他激荡的心神竟然回来了两分。 是啊，不能叫外人听了去。 若让人知道，容妃娘娘就是清平侯府死了二十年的原配夫人，为了陛下的颜面，容妃娘娘怕是只能去死。 好在此时外面警戒的宫中护卫也都冲了进来，一番搏斗之后，很快控制住了形势。 那些黑衣杀手也真是狠，一看事不可为，竟然立刻就咬碎了嘴里的毒药，很快就溢出黑血没了呼吸。 沈清瑜见孩子们安全了，顾不得旁的，赶忙检查容妃的伤势。 容妃娘娘趴在齐云霄怀中，后背的伤势极其严重，伤口翻卷、血流如注！ 母子两个都是一身血！ 全是容妃的血！ 不行，这伤口太深太大，若不及时止血，她的命只怕是要保不住了！ 如果真死了，齐云霄必然会大受打击，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孩子们好不容等来了爹，若是爹垮了，孩子们也会受影响…… 必须将容妃救回来！ 脑子里瞬间转念，沈清瑜顾不得其他，从怀中（空间库房）掏出了银针和一卷针线。 “清瑜，你救救她……”齐云霄面色惨白地看着怀中的妇人，抖着嗓子祈求着。 “烈酒！”沈清瑜大吼一声。 掌柜的机灵，一听这话，端起隔壁桌的酒壶冲了过来：“这就是烈酒！醉湖春！” 沈清瑜顾不得，直接揭开了盖子，一壶烈酒就倒了下去！ 银针和针线被酒泡透，那伤口也被酒彻底浇透！ 银针扎下去，流血的速度立刻就减缓了。 再来两针止血，沈清瑜让掌柜的又拿来一壶烈酒，将自己的双手冲洗一番后，拿起针线，就开始缝合…… 三更来了，求月票~！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六章 太妥当了 沈清瑜的动作太过熟练，以至于等那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的伤口都缝了两寸长短了。 看着她跟缝衣裳似的用针线缝合伤口，一个嬷嬷深表怀疑，悄声问齐云霄：“这样能行？娘子会医术？别弄巧成拙了吧？” 齐云霄头都没回：“大夫来了吗？” “不曾。” “你的意思，是就干等着她一直流血？” “这肯定不行！” “那要不你来给止血？” “我又不是大夫……没那个本事。” 嬷嬷意识到齐云霄的怒气所在了，声音也小了许多。 “那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嬷嬷彻底闭嘴。 沈清瑜给缝合完毕后，又借着那醉湖春的酒壶，兑了点灵泉水进去，清洗伤口。 伤口清洗完毕，止血的银针拔掉，大夫也被护卫请来了。 看到容妃背上的伤口，大夫十分震惊：“这伤口，是谁缝上的？” 嬷嬷以为是缝错了，忙指着沈清瑜：“是她缝合的，可是哪里不妥？” 大夫怒瞪嬷一眼：“谁说这个不妥？这太妥当了！” “若不是及时止血缝合，这血一下子就流完了！人肯定就没救了！” “这位娘子莫非是哪位名医之后？竟有如此手艺？我等自愧不如！” 大夫恭恭敬敬冲着沈清瑜作揖请教。 沈清瑜忙侧身避开：“我师承并不显赫，更不是什么名医之后……我给止血缝合了，但是天气热，这伤口也要小心养护，剩下的你来吧。” 果断退位让贤。 嬷嬷被大夫的举动吓得眼睛都瞪大了，再不敢小瞧沈清瑜。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 在护卫的调度帮助下，很快就有马车过来接人，还有力气大的仆妇过来扛人。 齐云霄再也没有了抱着妇人的机会，只能讪讪地撒手。 怀中骤然一空，他的手指都蜷缩了一下。 想要去抓住些什么，却最终不敢。 或许是离了齐云霄怀抱的缘故，容妃昏迷中突然出声：“小黑，当心……” 齐云霄浑身一僵。 沈清瑜看在眼里，丢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却见齐云霄忍得红了眼眶。 他……乳名叫小黑？！ 很贴切！ 咳咳咳！ 沈清瑜将自己不合时宜的笑意压下去。 容妃被抬着离开，嬷嬷丢给掌柜的一锭银子。 大厅一片狼藉。 出了这样的事情，打砸了许多的桌椅杯盘，今日是没法子做生意了。 掌柜的张罗关店修整，隐龙卫也早在那些护卫过来的同时，纷纷撤退了。 归云楼的大堂中只剩下了齐云霄一行人。 齐云霄很快回过神来，招呼众人先回家。 “爹……”三胞胎眼巴巴地看着齐云霄。 刚才那样的血腥场面吓住了三个孩子。 齐云霄愣了愣才将视线放在三胞胎身上，他神情复杂地走过去，将三胞胎抱起一个，牵起一个，剩下的小宝他嘱咐一句：“叫你娘抱着你。” 小宝赶忙去拉沈清瑜的手。 沈清瑜依言将小宝抱起来：“先回家。” 回到杏花巷，众人惊魂初定，纷纷洗洗涮涮。 怕三个孩子受惊，沈清瑜直接在空间商城给他们配了一副药，用灵泉水熬了，叫三个孩子喝下去。 三胞胎喝了药就说犯困，被安排先去睡觉了。 这一通闹腾下来，天色还没黑，梳洗完毕的齐云霄和沈清瑜坐在自己房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齐云霄明显精神不振，眼睛有些发直。 沈清瑜估摸着他是在担心容妃的伤势，忍不住安慰：“你也不必太担心，这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我又帮忙止血了，伤口也缝合了，不会有大问题的。” 齐云霄看向沈清瑜，眸光沉沉：“我该谢谢你！今日若不是你，她的性命可能就没了。” 沈清瑜摆摆手：“就算是个陌生人，我也不会置之不理。” “……” 齐云霄垂眸，难掩失望。 所以并非是因为对自己另眼相看，才对自己的娘亲伸手相助吗？ 看着这几日倍受打击的齐云霄，沈清瑜忍不住劝：“这世间少有娘亲不疼爱自己的子女的，若是真的做出些世人无法理解的决定，或许会有隐情？” 齐云霄张了张嘴，没说话。 是啊，或许会有隐情。 若真是个冷了心肠的，今日她又怎么会在关键时刻，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抱着自己翻了个身？ 要知道自己身高力大，一身腱子肉，不是那么好翻的。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后宫嫔妃，寻常又能有几两力气？ 齐云霄宁可相信：她是看到了儿子面临的危险，情愿以身相替。 她对自己一定也是疼爱的。 只是因为某个“隐情”，而选择了离开？ 一想到这个，齐云霄这几日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又热乎了些许。 他看向沈清瑜：“我知道你一贯脑子好使，对人情世故也很是精通，你帮我想想，她到底会有什么隐情？” 沈清瑜哭笑不得：“所有的揣测，都比不上当面问清楚。否则答案和真相可能南辕北辙。” “你是说，我去问她？”齐云霄挑眉。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陛下定然会有章程。你若是有心要问，可以去问问陛下准不准。万一陛下同意呢？” 这倒也是。 问一问而已，总不至问罪？ 一想到有可能跟她面对面，齐云霄的心跳都陡然加快了，双手不自觉地攥拳！ 他也会紧张？！ 沈清瑜忍笑别开了视线。 不等齐云霄进宫，隔壁的薛居正就来了，还带来了陛下的口谕。 “陛下口谕，叫你明日去京郊行宫面圣。” 京郊行宫？ 齐云霄和沈清瑜对视一眼。 入夏了，天气热得厉害，新帝这是例行去京郊行宫避暑去了。 “好。” 薛居正还不知道齐云霄等人今日经历了什么，整个人都是高兴的：“陛下答应了，若是你们要回程，叫我跟你们一起去。” 嗯？ 薛居正两朝帝师，又曾经是太子太傅，新帝竟然敢叫他去沈家村？ 就不怕他怂恿文彻和八皇子造反？ 齐云霄心头疑惑，看了沈清瑜一眼。 沈清瑜丢过去一个眼神：揣测没用，明日见面就知道了……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七章 我们和离吧 终于下定决心要见亲娘，齐云霄显然有些激动，入夜后不愿意入睡，非要跟沈清瑜说话。 “你现在困吗？若是不困，可不可以陪我聊聊？” 经历了一场这样惊险的刺杀，疲惫肯定是有。 可沈清瑜转头看到榻上盘腿靠坐着的齐云霄，到了嘴边的拒绝变成了：“不困，你说吧。” 齐云霄说起了娘亲。 “那年大火，她被烧成了一截焦炭。” “所有人都不许我去看，将我关了起来，说是怕吓到我。等我终于自由，她已经下葬了……” “我哭了很久，直到我爹娶了继母回来，然后我继母怀上齐云衡。” “我突然明白：我成了多余的人。” “后来我就不哭了。因为哭了也没人心疼。” “我继母防着我，因为我姨母对我好，总接我进宫。她怕我抢夺了清平侯府的世子之位。” “所以我姨母说，让我经商，去经营我娘留下的嫁妆时，我继母很快就同意了。” 齐云霄絮絮叨叨说着，突然将目光落在沈清瑜身上。 “与你成亲是被算计的，我一度很恨她，也连带着恨你，我不喜欢你。” “你那时又胖又丑，还很泼辣，动辄寻死觅活……那天你问我，若你还是那副模样，我还愿意不愿意这样挽回你？” 沈清瑜大汗：原身那时候确实如此，换了是自己，也没法对这样一个女子动心。 同时她也愕然：没想到居然能听到齐云霄的真心话。 她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坦率也是需要勇气的。 正好趁着今天他愿意坦诚，两个人把话说开也好。 说开了，以后各自安好，两不相欠。 “我不知道怎么回你，后来我认真想了想，如果你还是从前那样泼辣、动辄寻死觅活逼迫我，我应该还是不愿的。” 齐云霄自嘲地笑笑。 “我确实是这次回来才动的心。你的笑，你的上进，你对孩子的关心……” “我不知道是从哪一次开始，也不知道是从哪一眼开始……” “等我发现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将你放在了心上，放不下来了。” “沈清瑜，我要跟你道歉。我从前不是个东西，因为对我继母的厌恶，连带着也恨你毁了我的姻缘。” “其实你是无辜的。我知道以后，却还是不愿意承担起做父亲的职责，也没有做一个合格的夫郎。” “今日的求而不得，是我的报应，不怪你拒绝。若是我，不打两耳光算好的……” 齐云霄今日格外感性，颓然一笑，总结道：“我从小没有跟女子相处的经验，遇到的女子，没一个是真心对我好的……我从不知道怎样对一个女子好……” “这段日子，委屈你了，还连累你担惊受怕……”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和离，我们回头就去办和离吧。我放你自由。” 沈清瑜眼睛都瞪大了！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自己有一瞬觉得还没做好准备。 “你是认真的？”沈清瑜迟疑着问。 “嗯……认真的。”齐云霄点头，忽略自己的锥心之痛。 “我……”沈清瑜刚要说话，赵玉珠惊慌的声音响起：“清瑜！清瑜！孩子发烧了，都说胡话了……” 沈清瑜一跃而起，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齐云霄一听这话，也是飞奔着去了。 三胞胎的房间里，大宝满脸是泪地在说胡话：“爹！爹！有刀……你快跑！” 二宝在胡乱甩脑袋，满头大汗手脚乱动，像是梦见了被追着跑的意思。 小宝则咬紧了牙关在哭，无声地哭，小脸狰狞，五官都扭曲了！ 沈清瑜伸手过去，三个孩子的脑袋都滚烫。 这并非感冒，是真的吓着了！ 刚刚还想着和离，此时却突然反应过来：和离不可行。 三个孩子在这里，自己若是真的不管不顾地和离了，对三个孩子的打击无疑是极大的。 孩子们的安全感刚刚才开始重新建立，却又是被绑架，又是眼睁睁看着爹娘面对白晃晃的刀子…… 这下安全感又没了！ 沈清瑜心疼得厉害：“娘，你帮我去打水来，我给他们擦一擦，再喂他们一点水。” 水送过来，沈清瑜拧了帕子给他们擦。 赵玉珠也拧了帕子帮忙。 于是沈清瑜就帮忙喂水。 三胞胎大约是烧糊涂了，竟然咬紧了牙关，一副惊恐过度的模样。 “这不行啊！怕烧坏了脑子！” 赵玉珠担心地唠叨。 沈清瑜咬咬牙，准备强行先掰开小宝的嘴。 小宝更惊恐了，浑身打挺地挣扎起来。 沈清瑜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小宝，娘在，爹也在，我们都好好儿的，我们没事，你喝点水呀……” 齐云霄上前，将小宝抱在怀里，伸手扶住他的头，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胳膊。 下一瞬，独属于齐云霄的醇厚声音在孩子耳朵边响起。 “小宝，爹在，爹不走，爹会一直陪着你，你快张嘴，给你喝点水退热……” “小宝？张嘴！” “小宝？张嘴啊……” 一遍一遍，齐云霄耐着性子哄。 小宝似乎真的听到了齐云霄的声音，迷迷糊糊松开了牙关。 齐云霄赶紧接过了沈清瑜手中的水碗，小心翼翼喂小宝喝了起来。 大概是真的渴了，小宝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灵泉水，似乎清醒了些，微微睁开了眼睛。 当视线跟齐云霄对上，小宝顿时眼睛都亮了：“爹爹……你没死？” “嗯，爹不死，爹一直陪着你。”齐云霄肯定地承诺。 “嗯，爹陪着我……”小宝紧紧拽住了齐云霄的一个手指头，又昏睡过去。 搞定了一个，立刻就去搞第二个。 齐云霄似乎是总结出了一套方法，就是将孩子抱在怀里，在耳朵边一遍又一遍地喊。 “二宝？爹没死，爹在的！” “爹一直陪着你，你睁开眼睛，喝点水……” 来来回回就说那几句车轱辘话，还用手一次一次轻拍孩子的侧面。 二宝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齐云霄赶紧又接过了沈清瑜端着的水碗，给二宝也缓缓灌进去一碗水。 大宝如法炮制，很快搞定。 随着三碗灵泉水下肚，孩子们也渐渐安静下来，都出了一身透汗，温度也下来了。 沈清瑜和齐云霄又急又累，也出了一身大汗。 沈清瑜正准备去找干爽的衣裳给孩子们换，就见赵玉珠已经熟稔地去柜子里拿衣裳了。 “小孩子最怕着凉，如果不及时换衣裳，回头着凉了，性质就不同了……” ------------ 第一百零八章 老徒弟 沈清瑜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很容易发烧生病。 也只有自己生病了，忙着赚钱的妈妈才会停下来，回家照顾自己。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一边找小孩子的衣裳给自己换，一边唠唠叨叨：“小孩子最容易着凉了……这都湿透了，要是着凉了可不得了……” 垂眸，和赵玉珠女士一起给三胞胎换了衣裳，看他们重新熟睡，赵玉珠就将沈清瑜和齐云霄赶走了。 “你们回房吧，我守着他们。” 沈清瑜和齐云霄回房，两个人看着对方，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片刻之后，齐云霄迟疑着问：“那明日还去和离吗？” 沈清瑜摇摇头：“算了，就这样吧。” 齐云霄的眼睛亮了一瞬：“就这样？咱们不和离了？” 沈清瑜很理智：“三个孩子盼了你好多年，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愿意陪着他们，他们多高兴，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今日受了惊吓，他们这样惊恐，应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勾起了从前害怕没有爹的恐惧……” 齐云霄连连点头，语气急促：“我以后一定好好陪着他们。我不会再让他们这样害怕了。” 沈清瑜摆摆手：“我反正也不打算成亲了，你若是愿意这样陪着他们，我也无所谓清誉，咱们就当一对表面夫妻吧……” 齐云霄连连点头：“好！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只要她不赶自己离开，就总还有机会。 沈清瑜却无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若是有一天，你看上了别的姑娘，想要跟人成亲了，你告诉我，我立刻就跟你和离。” “我们如今这样，只是为了孩子。” 齐云霄说啥都是“好”。 想了想，沈清瑜认为自己已经说清楚了，心中也就不郁结了，转身就要睡觉。 齐云霄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等等！” “什么？”沈清瑜看向齐云霄。 齐云霄拖着鞋就去了柜子那边，拿出一个匣子，跑过去递给了沈清瑜：“这个给你。” 沈清瑜疑惑地边问边打开：“这是什么？” 齐云霄没说话，只拿眼睛看着沈清瑜。 沈清瑜打开了匣子，一眼就被最上头一张银票给吓了一跳！ 那张银票赫然是一千两！ 沈清瑜将里面的一摞银票拿出来，数了数，竟然有三万多两银子！ 沈清瑜将银票又塞进了匣子里，将匣子盖上，放在桌上。 “这么多银子，你给我干什么？” 咱这里又不是钱庄，不负责保管银子。 “给孩子买吃穿用度、读书的束脩，都该是我这个当爹的做。这些你都收着，你随便用。以后我得了银钱，再拿给你。” 沈清瑜忍了又忍，没忍住：“齐云霄，咱俩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的银子不用放我手中。” “可你还是我孩子们的母亲，你照看三个孩子费心费力，我本也应该养着你们的……”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清瑜！”齐云霄肃然地喊了一声。 沈清瑜顿住，看着他。 “你一个人把孩子养活到六岁，无论我给你多少银子，你都受得起！你就拿着用，就当我在赎罪！行不行？” 沈清瑜深深地看了齐云霄一眼：“你真是够大方的。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了。” 齐云霄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银子送出去了！ 太难了！ “那这银子，以后无论我怎么用，用去哪里，你都不过问？” “不过问。” “成……”沈清瑜将匣子一关，直接放在枕头边，“睡觉！” 睡觉就睡觉。 或许是因为把银子送出去的缘故，齐云霄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一觉醒来，天色微明，该去面圣了。 京郊行宫并不远，却因为在半山腰上，温度要比在皇宫中要低不少，晚上睡觉凉快许多。 齐云霄到达行宫，被召见的时候，是在清凉殿中。 洞中泉水流过青石板，在清凉殿外汇聚成水池，让风吹过的时候都很凉爽。 新帝人到中年，一袭明黄绸衣懒散穿着，胸口并不整齐。 这等衣着懒散地靠坐在榻上的模样，是齐云霄从未见过的松弛。 “你可知道，今日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松弛的新帝说话的神色和从前不同，明明神态很懒散，却满是上位者的威压。 齐云霄老老实实：“不知道。” “呵呵呵……” …… 沈清瑜刚吃完早饭，就听到有人敲门。 她看向疯道人。 疯道人微微闭着眼睛，随口道：“没事，去开门吧。” 沈清瑜放心了，这才去开门。 门开处，站了个穿长衫的男子，五十岁左右的年纪。 沈清瑜瞧着眼熟：“你是谁？你找谁？” 那男子看着沈清瑜，一脸激动：“女神医，我是昨日看到你缝针的医馆大夫，我叫邓如鹤，我想拜您做师傅。” 沈清瑜吓一大跳：“抱歉我还很年轻，没有你这样年纪的弟子。” “达者为先，您的医术高明，我拜你做师傅不丢人。” 沈清瑜毫不客气：“你倒是不觉得丢人，我觉得丢人啊！” “哪里丢人？”邓如鹤问得一本正经。 沈清瑜：“……” 仔细复盘一下，还真是……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其实就是不想收个莫名其妙的老徒弟嘛！ 沈清瑜决定打直拳：“我不想收徒弟。尤其是年纪比我还大的徒弟。这事儿没戏。” 那邓如鹤还没说话呢，巷子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好奇的询问：“邓大夫？你这是？” 是薛居正起来了。 邓如鹤赶忙说清楚：“我想认这位夫人当师傅，她不肯收我，薛老您帮我劝劝她？” 薛居正看了沈清瑜一眼：“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邓如鹤急了：“这……要不我给你家帮工？我会处理药材，我很勤快的。” “只要你能同意我跟着一起，我做什么都行，哪怕让我打杂洗碗扫地也行啊！” 沈清瑜被邓如鹤这坚决的态度吓了一跳！ “你这是……到底想怎么样？我真的没有那么厉害，不值得你这样费心费力。” 尤其是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所谓的消炎药、抗生素等药物的情况下，自己更是很受限制。 沈清瑜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胡搅蛮缠的人。 “我……”沈清瑜刚要说话，薛居正却开口了：“我要跟着去她那里，你若是真想跟着，你就先给我做个长随？” “……那可太好了！”邓如鹤听明白以后，立刻就兴奋起来。 ------------ 第一百零九章 清平侯府卖庄子 从沈清瑜的老徒弟变成薛居正的长随，这位邓如鹤大夫高兴极了。 薛居正看出来沈清瑜不高兴，直接打发邓如鹤先回家拿东西，再去自己家住着，这才进门跟沈清瑜解释。 “这邓大夫在京城其实也有些名气的……”薛居正刚开始说，就先叹口气。 “只是这人一心钻研医术，却没有遇得名师，又还有些嘴碎，是以人到中年，还是这个状况……” 沈清瑜听薛居正说起邓如鹤的情况，也是越听越觉得好笑。 敢情这位邓大夫是个技术型人才，然而对旁人的情绪不太能觉察，更别说同理别人，于是经常马屁拍在马腿上。 一来二去，将人得罪了自己还不知道。 就比如今日这样，找上门来求沈清瑜收为弟子，却压根没想过，人家为什么要收他，就只管纠缠。 “这样的人你收在身边干什么？”沈清瑜笑问。 她可不相信薛居正会缺长随。 “这样的人啊，心不坏，自有他的好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薛居正呵呵笑着，问起了昨日的事情。 他今天出门去吃面，才听说了昨日的事情。 昨日他们一家在归云楼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今日陛下就要召见他们，若说这其中没有缘由，他是不信的。 可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原因呢？ 薛居正背着手溜达着回了自己家。 三小只经过一夜休息，又喝了沈清瑜从空间商城配的药，此时已经好了许多，能叽叽咕咕在床上开小会了。 沈清瑜丢他们三个互相作伴，自己去帮着赵玉珠女士洗衣裳。 母女两个坐在水井旁的木盆前，搓洗着一家人昨天换下来的衣裳，沈清瑜就有些感慨。 “你上一次这么洗衣裳，还是在我小的时候吧？” 那时候家里没钱，自然也买不起洗衣机，什么衣裳都要上手搓。 “那可不！也幸亏你爱干净，没有把衣裳穿得特别脏，我洗起来才轻松许多。”赵玉珠呵呵笑着。 沈清瑜低头搓着衣裳，将猪胰子在衣裳上涂一层，嘴里语气轻松：“我哪里敢弄特别脏？” “如果弄得太脏了，你洗衣裳的时候，就会一边洗，一边骂骂咧咧，我那时候特别怕你生气。” 赵玉珠的手一顿：“是吗？” “是啊。你大概也是累得厉害，不想再额外增加工作量，所以会心烦。”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理解。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赵玉珠心里更难受。 这些年为了赚钱，到底错过了多少？！ “闺女，对不起。”赵玉珠的道歉突如其来。 沈清瑜的手也顿了顿，头也不抬：“都过去了。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你那时候也确实很忙很累。” 母女两个一时间沉默下来，只有衣裳搓洗的声音。 赵玉珠突然道：“这猪胰子洗衣裳真费劲！要不我们做肥皂吧？肯定能赚大钱。” 沈清瑜若无其事地笑着接话：“你还真是时刻都不忘赚钱大业！我看行。你说说，我们是在哪里做比较合适？” “在京城附近肯定更方便，弄材料方便，销售也方便。” “但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还有许多工作和调查要做在前面，还要了解世家大族的关系，还要协调……一定要慎重。” 现代社会各种规章制度相对健全，又是全民自媒体，所谓的特权阶层和特权行为越来越少。 可这时代，却是皇权至上，还有各大世家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 一个弄不好，是要把自己甚至全家都搭进去的！ “那就还是回农村吧。”沈清瑜笑道。 赵玉珠一想，也笑了：“你说得对，命比钱重要。我们现在有那三个孩子了，要惜命。” 这边言笑晏晏，那边沈清瑜又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这一大早的，还挺热闹？！ 沈清瑜看向远处廊下，坐在躺椅上打盹的疯道人。 疯道人似乎能感应到沈清瑜的注视，睁开眼睛瞥她一眼：“放心吧，是好事。” 好事？ 沈清瑜起身去开门，门外却是之前买狗为难过自己的那位三公主。 三公主一看到沈清瑜，就侧头往里面看：“表嫂，表哥呢？” 沈清瑜挑眉笑道：“他不在家，你若是有事，可以晚点再来。” “去哪儿了？” “京郊行宫。” 三公主一听，迟疑起来：齐云霄去了京郊行宫，那就不一定今日能回来了，那自己还要不要说？ 沈清瑜回头瞪疯道人。 你确定这位不是想给自家三胞胎当后妈的？ 这叫好事？ 三公主迟疑一瞬后，还是选择先说：“我今日来，是告诉你们一件事，做不做的，你们自己斟酌。” “什么事？” “清平侯府在京郊有个庄子，里面前些年挖出了温泉，这几年每到冬日，清平侯夫妇都会邀京城那些世家大族的人过去泡温泉。但是昨日得了消息，说是那庄子要卖。” “嗯？”沈清瑜这下是真的吃了一惊。 “想来是没钱了。龙三去查了，清平侯府典当了许多东西，用作府中过日子，想来是没有更多的典当了，表哥又不给钱，只好卖庄子。” “那庄子如何？”沈清瑜动心了。 温泉哪！ 哪怕不用来泡，用来种冬天的大棚蔬菜，也是极好的。 “庄子说大倒是不大，不过收拾得挺齐整的，我去过两次。” 沈清瑜点点头：“她们要价多少？” 一说到这个，三公主撇嘴：“清平侯夫人要价三万两，世家大族没人接话，不是说这庄子不值这个价，而是大家想捡便宜。” 这话好理解。 一个破落户，指着卖庄子过日子的，谁不想趁机占便宜？ 三公主见沈清瑜沉思，忍不住笑了起来：“表嫂，你若是想要，我叫人去探探底，看最少能多少银子拿下？” 沈清瑜也笑：“成啊！你叫人去探一探。” 三公主回身就叫龙三去。 牛高马大的龙三沉默地抱拳，转身就跑腿办事去了。 沈清瑜：“……” 特权阶级真可怕。 三公主满脸堆笑：“表嫂，龙三回来还要些时间，要不，我们进去等？估计午饭以后就有结果了。” 沈清瑜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就是来蹭饭的。 不过这样的消息她第一时间送过来，请她吃顿饭也是应该。 “你进来吧，中午你想吃什么？” 三公主顿时笑得真心实意：“表嫂你随便坐，我不挑食。” 刚说完这个，三公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那个卤肉再来点儿……” ------------ 第一百一十章 母子 沈清瑜看赵玉珠已经将衣裳洗得差不多了，自己转身就去了灶房。 烧火、做饭，摘菜…… 沈清瑜有条不紊。 三公主闲极无聊，跟疯道人也说不上话，索性跑到灶房来找沈清瑜。 看着沈清瑜利落地洗菜切菜，从壁柜（空间库房）里拿出卤肉，坐在门边的三公主眼睛放光。 “表嫂你真能干！” 沈清瑜呵呵一笑：“我也想躺着吃现成的啊，奈何靠不住别人，只好努力靠自己。” 三公主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我表哥很能赚钱的，他完全可以让你过上奴仆成群的日子。” 沈清瑜摇头：“我不习惯家中有外人长期住着。” 家务事又没多少，自己做做也就完了。 三公主却想歪了：这话莫非说的是自己？ 咳嗽一声，三公主笑得一脸讨好：“表嫂，我这人吧，就是嘴馋，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想得都流口水，所以总想来蹭饭……” “你这马上又要离开京城了，后续什么时候我才能吃得到，也不知道了……” 一说起这个，三公主就一脸遗憾。 不妨三公主如此坦诚，沈清瑜倒是不好再说什么：“回头我把卤肉给你带一点回去？再给你做点卤肉干，你一并带回去，成不成？” 这有什么不成的？ 三公主顿时笑逐颜开：“现在不急，等你什么时候要走了，提前一天再给我就是了。” 意思就是这几天还要来蹭饭。 米汤翻滚，逐渐收水，沈清瑜退了柴出来，劝她：“你在这里待着太热，去房间吧，三胞胎正在逗狗玩儿，你找他们去。” “好嘞！我先去。” 三公主拔腿就跑。 三小只的床铺上，小奶狗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嘴里呜咽着被三小只各种撸。 小家伙一开始身上还有虱子，沈清瑜不能忍，从空间商城买了杀虫药，悄悄滴在了小狗的后脖颈上，这才敢叫孩子们带着玩儿。 “小花小花，你吃不吃这个？” 小宝手里拿着的就是卤肉干，他问娘拿的，说是自己吃，谁知道转头就拿来逗狗。 小奶狗湿漉漉地看着肉干：想吃想吃！ 小宝嘿嘿一笑，将卤肉干往自己嘴里送：“我娘说了，你不能吃盐，这个不能给你吃！” 小奶狗：“呜呜……”主人欺负人！ 二宝伸手：“我也要吃。” 小宝从床边将自己的小挎包扒拉过来：“这里还有许多，姐姐你喜欢吃就都拿去。” 竟是十分大方。 三公主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了，此时也伸手：“小宝能不能也请我吃一点啊？” 小宝看看三公主，从里面挑出来一根比较小的：“喏，这个送给你。” 三公主看着筷子大小的肉干，哭笑不得：“我连狗都不如？” 他拿来逗狗的肉干都比自己手里的大。 小宝义正言辞：“小狗是我的孩儿，你怎么能比？” 还是二宝最近见世面比较多，主动让了一根给三公主：“表姑，这个送给你。” 三公主差点被感动哭了：“多谢二宝！” 转身三公主就拿出了一小包点心：“喏，这个算是你给我肉干的回礼，这是御膳房的点心。” 小宝眼中立刻露出羡慕，再看向三公主时，多了两分热切。 眼里分明写着：我还有肉干，你还有点心吗？ 三公主忍笑装没看懂，开始吃肉干。 瞧瞧，小孩子还是要多见世面啊！ 否则太过小气，连两根肉干都不舍得，这不，就错过了点心。 好在二宝不独，将那一小包点心打开以后，分给大宝和小宝吃。 三小只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味道真好吃，跟上次奶奶过来的时候拿的一样好吃。 洗完了衣裳的赵玉珠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冲着三公主道谢。 三公主摆摆手：“他们叫我一声表姑，我给他们带两个点心，还要谢？” 赵玉珠就不矫情了，看她吃卤肉干吃得高兴，又不知道沈清瑜已经答应了给她卤肉和肉干的事情，直接就去厨房又拿了一碟子卤肉干过来。 三公主一看到卤肉干，心情瞬间大好，直接将三小只吃掉了点心的油纸拿过来，就把卤肉干包了起来，顺手放进自己的挎包里。 小宝惊讶地看着三公主的挎包：“你这个挎包跟我们的好像。” 三公主嘿嘿笑：“我就是见你们都有这个小挎包，觉得很方便，所以我也做了一个啊！” 大宝竖起大拇指：“这个学以致用的能力，真强！” 居然被一个六岁多的孩子给表扬了！ 还表扬得挺到位！ 三公主差点被大宝笑喷：“大宝，你才多大，这话说得怎么跟老学究似的？” 大宝小下巴一抬，很是骄傲：“表叔就是这么教我们的！” 二宝也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我们做好了，表叔就是这么表扬我们的！” 小宝补充：“表叔是跟我娘学的！我娘最喜欢这样表扬人了。” 说着小宝还举起了大拇指示范。 三公主的笑容渐渐敛去。 表叔？ 就是太子哥哥吧？ 曾经的储君，如今沦落乡野，只能做些为稚子启蒙的事情…… 因生母早逝，三公主在宫中如同透明人。 多亏了太子哥哥经常带着她，护着她，还主动叫她一起读书，才让她身边的宫人不敢薄待了她。 谁能料到这皇宫还在，京城还在，自己还在，太子哥哥却沦落乡野…… 嘴里的卤肉干突然就不香了。 三小只还拉着三公主说些什么，可三公主却明显心不在焉。 赵玉珠看在眼里，招呼三小只：“好了，你们吃了东西，还没洗手呢！快去洗干净手，把榻上清理干净！不然晚上小虫子来咬屁股！” 三小只一窝蜂下床穿鞋，跑去水井边洗手去了…… 赵玉珠无法共情，只好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若有所思，自己追着三小只去了。 而此时在京郊行宫，齐云霄坐在后殿的床榻边，看着昏迷趴睡的女子，苍白的脸，淡粉的唇，清瘦的身板在被褥下如若无物。 他心情激荡。 新帝的话……冲击性太强，叫他这些年的仇恨都变得可笑。 原来沈清瑜的话，是真的。 原来，她真的是因为那“无法言说”的原因，才选择了“放弃”自己，选择了远遁…… 空荡荡的寝殿中，只有坐着的齐云霄和昏迷的容妃娘娘。 齐云霄突然就崩溃了，双手握住那双素白得没什么血色的手，呜咽着低喊一声：“娘……”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小只离家出走 龙三午饭时回来了，说是有一家还价一万八千两，被清平侯夫人拒绝了，但是拒绝得并不干脆。 沈清瑜一听就懂了：这就是动了心，但是还想等等看有没有价钱给得更高的。 “那一家是什么情况？平日强势吗？” 这个三公主熟悉，就说了起来。 这位出价的是昌平伯府的二少夫人。 要说强势倒是没有，可那也是个经商有道的。 二少爷不是嫡子，没有继承昌平伯府的希望，好在二少夫人娘家从商会赚钱，日子过得很安逸。 总结就是：家中不差钱，可也无利不起早。 沈清瑜明白过来：“那就再等等。” 晚上齐云霄没回来。 傍晚时分，新帝派了两个护卫过来报信，报信完了就往门口一杵，不走了。 沈清瑜吓一跳：“你们这是？” 那个高一点儿的恭敬地解释：“世子夫人，陛下说你们刚刚遇上那样的事情，如今世子又被留在了行宫，怕你们担心害怕，就叫我们来护卫几天。” 沈清瑜听明白了，既然是皇命，听着就是。 等晚饭时分，沈清瑜端了饭出来给他们吃。 两大碗大米加小米的二米饭，配上香喷喷的酸菜炖五花肉，汤汁浇在米饭上…… 两个护卫轮流吃饭，对酸菜五花肉的味道都十分惊艳。 那二米饭配上汤汁…… 一碗饭吃完，沈清瑜来收碗，问了一句：“还有饭，可还要加一些？”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还是那个高点儿的呵呵一笑：“那就一人再来一碗。” 二人常年在宫中当值，吃的都是大锅饭，只管饱，不管好吃。 能吃上这样好吃的家常饭菜，不容易。 等沈清瑜再端来饭菜时，两个护卫就熟络许多了，主动自我介绍：“世子夫人以后叫我高二就行，我在家中排行老二，他是陈三，在家排行老三。” “成。今天饭只有这么多，若是不够，我下一顿再多做些。” 两大菜碗的饭菜，他们也都吃得八分饱了，哪里好意思往顶了造？ 于是两个人纷纷说够了。 沈清瑜一笑。 不多时三公主蹭饭完毕要走，高二和陈三看到，也只是恭敬行礼，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三公主心头也就安定了。 只要陛下没有禁止自己跟齐云霄往来，事情就好办。 否则她想要知道太子哥哥和八弟的消息，还要费一番周折。 沈清瑜招呼众人洗漱睡觉。 三胞胎心中不安：“娘，我爹为什么还不回来？是被关起来了吗？” 沈清瑜摸摸他们的脑袋：“谁说的？你爹只是去有点事，明后天就回来了，说不定明日就回来了呢？” “真的吗？”大宝不相信。 沈清瑜无奈：“你们的爹如今将你们看得特别重要，所以他会回来的。你们只管放心，他忙完了就回来了。” “好吧！那我们睡觉了！”小宝率先答应，一咕噜就躺下了，还立刻闭上了眼睛。 大宝二宝一看，也都躺下。 沈清瑜哭笑不得：遇上这样的孩子，还能说什么呢？ 夜色逐渐深沉，沈清瑜看着空荡荡的窗边，那张美人榻这几日都是齐云霄睡的，今日空了。 看着那空荡荡的美人榻半晌，沈清瑜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担心齐云霄！ 真是见了鬼了！ 沈清瑜嘟囔着翻个身朝里面，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三胞胎房间里，狗妈妈悄然起身，轻盈地跳上床去，探头叼住小宝的寝衣扯了扯。 小宝迷迷糊糊醒来，伸手拍了拍狗妈妈的脑袋：“大花乖，我醒来了。” 大花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宝的手，又悄无声息地跳下床去，蜷缩在门口等着。 小宝推了推二宝和大宝，成功将两个姐姐叫醒。 两个姐姐搓了搓眼睛，都纷纷开始穿衣裳。 “小宝，大花能保护我们吗？” “能！而且我会叫动物们都别伤害我们。”小宝信誓旦旦。 “可是我听说那种地方都有很厉害的人守着。” “没事，我有师傅的令牌，说是可以直接见到皇帝的那种。”二宝拿出从疯道人那里顺来的令牌。 大宝盘算了一下：出门不会被蛇咬、不会被狼叼走，到了地方能用二宝的令牌进去…… 没毛病，出发！ 三胞胎穿戴整齐，一个个拎着鞋子往大门方向走。 朦胧月色中，高二和陈三看着鱼贯而出的三小只，都傻了眼。 这是怎的？三位少爷小姐集体梦游？ 听说梦游的人不能叫醒，不然会出大问题，那现在是应该怎样？ 就在高二和陈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三小只摸到了门口。 总不能叫他们就这样摸出去吧？ 高二和陈三只好现身。 大宝见机得快，赶忙伸出一根手指在嘴上“嘘”了一声。 高二和陈三愣了一下：这不是梦游啊！感觉挺清醒的。 大宝低声又快速地解释：“我听我娘说，你们是陛下的护卫，能不能带我们去找我爹？我们想我爹了……” 高二和陈三面面相觑：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 来这里之前，陛下有吩咐，若是能找到机会劝沈清瑜带三个孩子去行宫一趟，那就找机会带孩子过去。 这世子夫人是没去，可三个孩子主动要去…… 同意还是不同意？ 高二和陈三想起了那两碗满满当当、浇了肉汤的酸菜五花肉米饭…… 世子夫人，对不住了！ 高二指挥陈三：“你在这里守着，我领着他们过去。” 陈三提醒高二：“你再带几个人，确保安全。” “那是自然。” 于是三小只惊喜地发现，那高个子护卫竟然主动护着他们往外走去。 等出了杏花巷，高个子护卫又放了个烟花，有人小跑过来，不多时一辆马车就过来了…… 三小只怀里搂着大花，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自己这样半夜去找爹爹，爹爹若是知道自己这样舍不得他，以后一定不会丢下自己了吧？！ 大宝这是第一次夜游，看着天边那一轮弯月，满是新奇和满足：“唉！这次我也半夜出过门了！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陈三却在两盏茶之后，敲响了沈清瑜的房门，然后后退一步，跪在了门外…… 三更来啦。 有月票吗？ 来一波呀！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原来男女是这样相处的 容妃醒来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茫然，她趴得难受，不自觉动了动身子，随后就被来自背后的疼痛给彻底惊醒。 “娘？”一声男子的呼唤落入耳中。 容妃微微低头，才发现床尾那儿趴着一个人，不是齐云霄又是谁？ 他……竟然来了？！ 容妃立刻挣扎着就要起来。 齐云霄忙伸手，一只手握住了容妃的手，另一只手却不容置疑地摁住了她没受伤的肩膀。 “你别动。太医说了，要先这么趴着，伤口不能拉扯，才会好得快。” “好好……好。”容妃立刻就听话地乖乖趴着，不敢乱动了。 只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齐云霄。 齐云霄耳朵都红了，低头避开视线一瞬，想着这样的机会难得，又抬头对上了当娘的视线。 细细打量之下，齐云霄也不由得感慨。 当娘的这些年得了陛下独一份的宠爱，肌肤倒是养得跟小姑娘似的。 虽比不上沈清瑜那等吹弹可破，却也白皙光洁。 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少了些红润。 母子两个只互相打量着，却没说话。 过了好一阵，齐云霄才别扭地开口：“你这伤还要养好久，才能拆线。太医说了，一是要等伤口彻底长好，还有就是要防备伤口化脓。这天太热了……” 说到这个，容妃才想起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竟是在京郊行宫最凉快的清凉殿后殿，心中顿时又甜又软。 “这里已经是最凉快的了，若是在这里还化脓，那就没有更好的地方了。” 齐云霄点点头表示认同：“陛下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我了……” 容妃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反手握住齐云霄的宽厚大掌：“说一千道一万，总归是你这些年受苦，是我这个当娘的对不住你！” 齐云霄摇头，伸手拍了拍她素白的手，缓解她的急切和愧疚。 “你也是为了我，我如今不怪你了……” 那就是说，从前是怪的。 容妃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抽噎得身子都哆嗦起来。 齐云霄在与女子相处这事上本就嘴巴笨，如今见娘哭成这样，只觉得手足无措。 该说什么才好？ 该说什么才对？ 该说什么她才不会哭？ 一忽儿齐云霄又想起沈清瑜来。 从前自己和沈清瑜说话，也是这般，她动不动就眼泪汪汪，自己也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最后只能狼狈地扭头就跑。 可眼前这是自己盼望了多年的亲娘，又能怎么跑？ 哪怕眼前的是沈清瑜，以自己如今的心境，也是舍不得跑的。 然而，自己该怎么说？怎么做？！ 齐云霄差点就要抓耳挠腮！ 容妃被自家二十多岁的儿子这副窘迫又着急的神色逗得，差点就破涕为笑！ “也亏得你那媳妇不嫌弃你，就你这样的性子，哪个女子愿意跟你相处？” 齐云霄被打趣，自己也觉得沮丧：“如今她也不太愿意跟我相处……我……不太会跟女子相处。” 容妃被这话引得，一下子又想到了自己身上。 从小没有在母亲身边待着，身边的女子要么轻看他，要么算计他，他又上哪里去学习怎样跟女子相处呢？ 原是自己的错。 容妃的情绪一下子又下去了。 齐云霄见娘亲刚刚面色好点儿，这会儿又怔怔地，再次傻眼：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 容妃心中一时间百味杂陈，为了不让儿子为难，只好主动道：“你去外头，请陛下过来。” 齐云霄赶忙去了前殿，请新帝过来。 新帝丢下手中的奏折就进来了，看到容妃醒转的模样，立刻就喜形于色，上前握住她的手抱怨：“你是想吓死我？！” 那份自然而然地宠溺和在意，叫齐云霄一阵愣神。 “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想，就是想着，不能叫我的小黑受伤……”容妃的声音软软的，也不自觉带上了娇软。 那小姑娘一般的神色，叫齐云霄又是一阵愣神。 原来夫妻之间，是这样相处的吗？ 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人会不由自主就软了嗓子，带了宠溺？ 好像有一扇从未触碰过的门，在他的面前敞开了。 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才反应过来齐云霄在，于是齐齐住口。 还是新帝先反应过来：“天色很晚了，今晚你就住在侧殿吧。” 齐云霄看看更漏，这才恍然：竟然已经是深夜了。 于是齐云霄去了侧殿。 躺在床上，齐云霄辗转难眠，心中一时间想着容妃，一时间想新帝，一时间又想着杏花巷中的一家子…… 也不知道三胞胎见自己晚上没回家，会不会担心害怕？ 也不知道沈清瑜听说自己不回去，心中是担心还是庆幸？ 心头胡思乱想着，正迷迷糊糊将睡未睡呢，突然就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其中有三道脚步声细碎又杂乱，竟像是小孩子的脚步声？！ 齐云霄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的坐起，刚穿上鞋子，就听前殿门口有太监在小声交流。 “陛下和娘娘睡了……世子爷也刚睡下……” 齐云霄忙去打开门，低声道：“我没有睡。” 然后三个小小的身子就扑了上来！ “爹爹！” “爹爹！” “爹爹，我们来看你了，你高兴不高兴？” 三小只将齐云霄的大腿抱了个结实。 齐云霄大为震惊，一边双手扶住三个孩子，一边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影，不由得惊问：“你们的娘呢？” 三小只：“……” 齐云霄看向高二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你独自带他们来的？” 高二无声地跪下了。 大宝赶忙帮着解释：“爹爹不怪他，是我们要来，他才带我们来的。” “你们的娘知道不知道？” 三小只：“……” 高二沉声解释：“现在应该是知道了。” 齐云霄胸口剧烈起伏，强忍着想打死高二的冲动：“你可知道，若是世子夫人知道三个孩子被你带过来，她会多担心？” 高二：“是小的考虑不周，请世子责罚……” 主打一个积极认错、勇于承担、死不悔改。 齐云霄冷笑一声：“你是陛下的人，我没资格责罚你。你且忙你的去。” “二十军棍，自己下去领罚。”身后声音响起，是陛下披衣出来了。 “是。”高二干脆利落地起身，转身就去了，不多时角落里就传出“嘭嘭嘭”地木杖打在肉上面的声音。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同床异梦 “陛下！”齐云霄先行礼，然后深呼吸几次，这才拉着三个孩子进屋：“天色晚了，今夜就在这里睡，明日一早再回去。” 语气说不上和气。 要说这事儿陛下事先一点都不知情，齐云霄是不相信的。 可他是一国之君，又是…… 齐云霄心头郁卒：知道又能怎样呢？ 弑君？ 骂一顿？ 算了，忍了吧。 新帝看着一脸冷淡的齐云霄，又看看三个玉雪可爱的孩子，指了指后殿：“带孩子们去一趟后殿吧，她也没睡。” 齐云霄迟疑三秒，点头答应了，带着三小只进了后殿。 后殿重新掌灯，趴着的容妃叫宫女垫上了几个高枕头，趴得舒服些，也更容易和孩子们交流。 看到趴着的面色惨白的容妃，三个孩子都吓了一跳。 还是大宝先回过神来：“奶奶，你的伤好些了吗？” 二宝也反应过来了，上前主动拉住了容妃的手：“你背上受伤了，还流了那么多的血，可一定要好好养着。” 小宝瘪着嘴，眼里都有泪了：“奶奶你一定要好起来，你是为了救爹爹才受伤的……” 容妃的心酥软得一塌糊涂：这样三个贴心小宝贝，叫人怎么舍得哟！ 真想日日都见着！ 可奈何…… 容妃无声叹息，面上却是笑颜如花：“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三小只齐齐摇头：“不必了。” 小宝眼睛咕噜噜转了一下：“我们明早再吃，上次那个小点心就很好吃。” 大宝看了看小弟和沉默的二宝，点头：“我们明早想吃那个小点心。” 嗯，表达得很清晰，没有藏着掖着。 容妃轻笑起来：“好好好！我叫膳房背着，明日一早，保准叫你们都吃到那好吃的点心！有你们吃过的，还有你们没吃过的！” 三小只放心了，心神一松，大宝就打了个哈欠。 哈欠会传染，二宝和小宝也跟着打哈欠。 容妃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了好了，你们跟着你爹先去睡吧。我们明日再说话。” 等三小只被齐云霄领着出去了，容妃才对新帝问出心中的疑惑：“小黑的媳妇怎么没来？” 新帝将三小只被高二带过来的原委解释一番，容妃瞪了他一眼：“这种事情当娘的不该心焦？你且等着，过不了半个时辰，小黑那媳妇肯定就追来了！” 哪里需要半个时辰？ 这边话音才落，外面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沈清瑜到了。 她是骑马来的。 生平第一次骑这么快的马，她大腿的内侧都磨得火辣辣的，大约是磨破皮了。 奈何心中牵挂着三个孩子，她丝毫不敢慢下来。 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一步，三个孩子先到了。 因为有陈三带着，沈清瑜倒是顺利进去了，很快就到了清凉殿门口，被允许进去。 进了侧殿，看到依偎在齐云霄身旁的三小只，沈清瑜怒气高涨！ “你们三个，可知道错了？”语气是低沉又生气的。 三小只点头如同鸡啄米，一个个一脸畏惧。 大宝身为大姐，主动出头：“我们担心爹爹是不想回家了，不要我们了，所以就想来找他，想把他带回去。” 敢情沈清瑜说的那些安慰的话，他们是一句也没相信。 沈清瑜的怒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 她想起了三小只还小的时候，有时候看村里旁的孩子有爹爹，会找自己要爹爹。 为了省事，原身也会随口哄骗孩子们：“你们的爹爹是出去有事去了，他不会不要你们的……” 这算是狼来了的报应？ 到底也怪不起来了。 沈清瑜叹口气，拍拍三小只的头顶：“既然如此，你们今晚就跟你爹爹睡吧。” “那你呢？娘亲你不和我们一起睡？” “娘亲，这床可大了，我们一起睡吧？” 沈清瑜正要拒绝，就见有嬷嬷抱着被褥进来了：“世子夫人今晚就将就一晚，幸亏这床够大，也能睡得下……” 沈清瑜：“……” 倒是齐云霄忍不住地嘴角上扬：“劳烦嬷嬷了。” 这也不知道是陛下的意思，还是那位婆婆的意思。 总之是推脱不了了。 沈清瑜无奈，上床。 好在三小只纷纷要求睡中间，倒是将沈清瑜的尴尬给缓解了不少。 这么一折腾，都到下半夜了。 三小只一个个早就困得不行，倒头就睡，歪七扭八。 来得太急，孩子们的睡袋就没拿，沈清瑜少不得要给他们盖被子。 齐云霄却主动揽责：“你睡吧，我给他们看着就是。” 沈清瑜也不客气：“那你看着点儿，我先睡了。” 刚睡着就被人叫醒，醒来听说孩子们都跑了，她心急如焚，这一通又是跑，又是担心的，早就困得不行了…… 因为有三个孩子在，侧殿没有熄灯。 随着沈清瑜熟睡，齐云霄看着沉睡的一大三小，只觉得心中满满当当，像是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似的。 若是能够跟她、跟孩子们一直这么相处下去，就好了。 沈清瑜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 三小只还睡得跟小猪似的，齐云霄却早就不见踪影。 她起身出了侧殿，一个嬷嬷迎上来，不等沈清瑜说话，就先轻声道：“娘娘有命，夫人洗漱过后，就去娘娘殿内吃早饭。” “这边有老奴看着，等小姐少爷们醒来，我再带他们过去。” 沈清瑜也没客气，就着宫女们端过来的水盆胰子洗漱一番，然后就去了后殿。 后殿中，容妃刚刚换完药，此时正软软趴着，齐云霄就在床脚的脚踏上坐着。 见她过来，容妃忙笑着伸手。 沈清瑜迟疑一瞬，上前伸手，接住了容妃的素手。 两只手握上，容妃笑容更甚：“我听陛下说了，也听小黑说了，是你在关键时刻帮我缝了伤口，止了血。若不是你，我这会儿大概就没命了。” 沈清瑜笑笑，还是那句话：“那样的情况，就是个陌生人我也要救，更何况是您？” 容妃这下是真的相信，自家小黑跟面前这个落落大方的村妇是真的有隔阂。 小黑和这村妇的事情，她也叫人打听过了。 只是得来的消息中那个泼辣的、又丑又肥的女子，跟眼前这女子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这女子身上，有一份寻常人少有的坦荡，且容貌肌肤完全不比那些世家贵女差！ 还生了三个那么可爱的孩子……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买温泉庄子 这样坦荡又生了三胞胎的女子，竟然还会医术，还救了自己一命！ 若是叫小黑休妻另娶，娶个世家大族的贵女，未必有这样的胸襟做三个孩子的后娘！ 若是再遇上个清平侯府继室那样的，三个孩子该多受罪？！ 反正小黑面容有缺，也没办法进朝堂…… 这样权衡一番后，容妃几乎没怎么迟疑，心中就认下了这个儿媳妇。 于是比起第一次在杏花巷的见面，又多了一重亲热。 儿子不会跟女子相处，自己这个当娘的，该帮帮忙才是。 容妃于是问起了沈清瑜的家中情形。 家中父母双亡，唯一的一个妹子嫁出去了，还是个不省心的。 沈清瑜知道陛下耳目众多，也不遮掩，三言两语说清楚后，就不说话了。 听闻自己的儿子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才成亲生子，容妃心疼儿子，也心疼儿媳妇，怒声问：“你这个歹毒的妹子如今在哪儿？” 沈清瑜摆摆手：“我的仇我自己报，不必娘娘出手。” 容妃点点头：“我听你的。” 眼睛却看向新帝。 新帝秒懂：“朕将护龙卫的左卫交给他，他可以带人出京，方便他在外行事。” 沈清瑜震惊地看向新帝。 护龙卫？！ 这继父也太大方了！ 护龙卫分左右两卫，与隐龙卫职责相同，一明一暗，都是护卫皇族的。 不同的是，护龙卫人尽皆知，编制也大得多，足有八千人。 左卫也有四千人。 护龙卫也只做一件事：护卫陛下一支的凤子龙孙。 齐云霄也震惊，忍不住看着新帝，心头惴惴不安。 隐龙卫只一千人，已经落入自己手中。 新帝将护龙卫的左卫交给自己，是几个意思？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隐龙卫落在自己手中？！ 这护龙卫左卫交给自己带去沈家村，是为了监视太子？除掉隐龙卫吗？ 可恰恰因为这样的揣测，齐云霄不敢推脱，只好感激涕零地“笑纳”。 “多谢陛下！” 新帝眸色深深地看了齐云霄和沈清瑜一眼，又看向侧殿方向。 三个孩子尚未醒来。 “你娘醒了，伤势无碍，若是没有其他事，你就择日启程回去吧。”新帝的声音淡淡的。 容妃听了这话，面露诧异之色，却也没反驳，只是眼中明显眷恋。 齐云霄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和沈清瑜跪地领旨谢恩。 谢恩完了正要起来，新帝又道：“还有一件事……” 二人只好继续跪着。 “西南三个府城从春季开始，雨水就少，听说粮食歉收，已经有流民往京城方向而来，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护龙卫左卫首领听命！” “臣在！”齐云霄别无选择，老老实实听令。 “此番回乡，路上如有流民，需带回你沈家村，务必安置妥当！” “……臣遵旨。” 什么叫安置妥当？ 从京城到衡水镇，一路上会有多少流民？ 若是有个一两万人，也带回沈家村安置妥当？ 那么小个山村，众人吃饭都还是问题，再来一万流民，地皮都要啃光了吧？ 沈清瑜突然觉得，齐云霄这个继父怕是想坑死自己！ 两个人遵旨是遵旨了，可心中却很忐忑。 等到孩子们起床，过来问安吃过早饭后，就集体告辞离开。 等到这一大家子都离开了，容妃才嗔怪地看向新帝：“你叫他们安置流民，却又一点儿银子不拨给他们，他们如何安置？” 新帝一脸淡然：“若是朕什么都给完了，他们做起来又有何难度？我又如何看得出他的能力高低？” 经营酒楼只能算经商能力尚可，安置流民却不然。 底线和能力，是逼出来的。 容妃在政事上一向不干涉，此时听了新帝的话，也不再多说，只是面上的担忧之色还是很明显。 齐云霄和沈清瑜带着孩子回了杏花巷，到了家才发现，三公主早就到了。 “你们一大早都去哪里了？我从早饭等到现在！”三公主一脸郁闷。 本想来蹭个早饭，结果倒好，吃了个闭门羹！ 亏得杏花巷外头就有小吃摊，她才没饿着。 等到赵玉珠女士在外头吃了早饭，溜达回来，她才进了门。 不过：“你们要补偿我！” 沈清瑜点头：“没问题！补偿你！晚一点儿我就去买肉，给你多做些卤肉和肉干。” 三公主多精明的人，一下就听出来了：“你们要走了？” 齐云霄点头：“是。” 三公主瞬间懊恼：“那我岂不是吃不上几顿饭了？” 沈清瑜哭笑不得：“你这样喜欢吃，家中的厨子肯定不错，不至于我一离开，你就吃不到好吃的了！” 这倒是实话。 三公主也不矫情：“再吃好吃的，也不是卤肉！” 一说到这个，三公主突然眼睛放光：“那要不……” “不行！”沈清瑜赶紧打断她的念头。 “我又不往外说，你看咱俩都这么熟了，你还不相信我吗……”三公主试图PUA。 沈清瑜请她坐下，请她喝茶，笑看她一眼：“你是不往外说，可你不还要靠你的厨子给你做吗？你能保证你的厨子不往外说？” 三公主果断点头：“厨子是我家签了死契的家奴，也不会往外说的。” “那他去采买那些卤料时，卖卤料的商家呢？也是你家的家奴？也不会往外说？” “……”三公主被噎住，没话说了。 “你若是想吃，这个季节没办法给你多做，等天气冷了，我多做一些，到时候叫人给你带到京城来，成不成？” 沈清瑜的话叫三公主又有了盼头，可是一想到还要等至少四五个月，她就愁眉苦脸。 “那你给我多做些。” “没问题。” “对了，那庄子，你还要不要？”三公主又想起了那庄子。 “什么庄子？”齐云霄在京郊行宫，还不知道这事儿。 三公主于是又解释了一番。 齐云霄微微皱眉：“买了吧，出两万两银子。” “什么？两万两？哪里用得了两万两？”三公主吃了一惊！ 齐云霄摆摆手，不容置喙地道：“就两万两银子。不要落在我名下，还是落在……你表嫂名下。你帮我去办。” “……成。”三公主看出来了，齐云霄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既然齐云霄如此坚决，她做就好了…… 沈清瑜看他一眼：“你自己买自家铺子，不怕人戳脊梁骨？不怕你那个爹和你那个后母以后闹事？坏了你名声怎么办？” 齐云霄伸拍了拍她的头顶：“我去一趟清平侯府，有些事情，说清楚了就不会有问题……” 三更来了。 求一波月票。 又是跑医院的一天……这段时间真的跟医院杠上了！ 公公脖子上长了东西，检查结果不乐观……我有些心酸和恍惚。 珍惜身边人，珍惜健康的身体！ 爱你们！ 唉！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庄头的轻慢 齐云霄去了清平侯府。 看到世子爷再次登门，清平侯府如临大敌。 清平侯几乎是被簇拥着来见齐云霄，却见齐云霄神色平和：“父亲，我想跟您单独谈谈。” 清平侯也是茫然：这次不发疯了？ 再仔细端详一番齐云霄的神色后，清平侯还是将齐云霄带去了书房。 父子两个关起门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等齐云霄离开后，清平侯去找了继室夫人：“你那个庄子，卖出去了吗？” 清平侯夫人正生气呢：“那昌平伯府的二少夫人，只出一万八千两银子！这不是欺负人吗？” “这庄子我们当时买下来是两万两银子，后来还重新修整过，就算修整的钱不算在内，至少也该出两万两银子吧？” 清平侯垂眸：“有人出两万两，你卖不卖？” 清平侯夫人诧异：“你这两日也没出门，谁给你出价了？你怎么找的人？” 突然想到刚刚齐云霄登门的事情，清平侯夫人眼睛都瞪大了：“是那个逆子？他想要？” 清平侯点点头：“他出两万两，你卖不卖？” 清平侯夫人咬牙：“不卖！他一分钱银子不肯给家里，如今倒是好，还买自己家里的庄子？他也不怕说出去叫人戳脊梁骨？！” 清平侯冷笑：“当年买这个庄子的银子从哪里来的，要我提醒你吗？” 清平侯夫人瞬间哑火：“……” “若是你不肯卖，你就留着吧，等有人出得起两万两银子，你再卖。” “只是在此之前，你就靠着典当度日吧！” 清平侯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清平侯夫人傻了眼：几个意思？ 这混账男人，居然帮着他混账儿子一起来算计家中的庄子？ 自己不同意他还不高兴？！ 清平侯夫人气得抬手就要将手边的茶杯砸出去。 贴身的嬷嬷及时提醒：“五十两！” 清平侯夫人的手僵住，扭头怒视嬷嬷。 嬷嬷缩了缩脖子：“您让我提醒的……” 是啊，这一个茶杯砸出去，一套茶具就不完整了，也就不值钱了。 如今自己房中的茶具都只能用五十两一套的了…… 从前动辄几百上千两一套的极品茶具都被典当出去了。 如今家中还没被典当的极品茶具，也只剩下清平侯书房中有一套，大厅待客有一套。 那是装点门面用的。 偏偏此时齐云衡小跑进来，冲着清平侯夫人一叠声追问：“娘，刚刚我听说大哥回来了，他是不是送钱回来了？” “你给我点钱，我跟祁王府二公子他们一起郊游去。” 齐云衡眼巴巴看着清平侯夫人，让清平侯夫人心中的怒气陡然就泄了。 还要什么脊梁骨？ 若是再不把那个庄子卖出去，家中都要揭不开锅了…… 清平侯夫人挺直的脊背陡然就泄了气软塌下来，她放下茶盏，扭头吩咐身后的嬷嬷：“你去禀报侯爷，那庄子，贰万两卖了……” 刚到手的三万两，很快就花掉了贰万两，换成了两张房契和地契。 沈清瑜有一种花别人钱的不真实感，更是不敢想象那庄子就成了自己的。 眼看着要走，庄子的事情还是要安排好。 沈清瑜看向帮忙的三公主：“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呀！”三公主哈哈一笑，手中马鞭一指，“这就走！” 沈清瑜乐呵呵地跟上了三公主的步伐。 可刚出花厅，齐云霄就过来了：“要去看庄子？我和你们一起去。” 于是赵玉珠女士在家守着三个孙子孙女，龙三驾车，沈清瑜和三公主坐车，齐云霄骑马，一行人往郊外而去。 刚出杏花巷，迎面碰上两支队伍在打照面，不一样的服饰，不一样的行礼方式。 三公主解释：“那个蓝色衣裳的是巡防营的人，那黑色衣裳带着面具的，是护龙卫的人……” 话音未落，那黑色衣裳的队长就往齐云霄这边走了过来，来到齐云霄面前，恭敬行礼：“见过首领！” 三公主：“！！！” 沈清瑜却没说话：这些护龙卫都是跟着去沈家村的，迟早要见到。 那一队人约莫有一百，跟着一起出了城。 连日大太阳，官道上逐渐灰尘满天，三公主落下了帘子免得灰头土脸。 等到了那庄子时，都已经将近晌午了。 一群二十余人在庄头的带领下，齐齐行礼问好：“小的们见过三公主殿下！见过世子爷！见过世子夫人……” 三公主和齐云霄夫妇站在这一头，看着那二十余人，都神色莫名。 二十余人中，模样瞧着像老农的，不过五人，还有十几人都是年轻又清秀的女婢，好几个还眼神乱飞，直往齐云霄面上看。 最近齐云霄爱上了戴抹额或者是帽子，将自己的胎记遮住，竟然显得格外俊朗。 那几个眼神乱飞的，目光更加炙热了！ 沈清瑜微微冷了脸。 这是原本就在这里的？ 还是那位继母因为卖了庄子给齐云霄，特意安排来这里的？ 三公主倒是聪明，看看那几个眼神乱飞的，又看看沈清瑜的冷脸，凑到沈清瑜耳朵边悄声道：“这几个是原本就有的。” 一说到这个，三公主冷笑一声：“你可知道这几个是做什么用的？” 沈清瑜哪里知道啊？老老实实摇头。 三公主轻嗤一声：“这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沈清瑜花了三秒理解这句话，等理解完了，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三公主。 三公主知道她惊讶什么，点点头表示肯定。 沈清瑜：“！！！” 富人不把人当人也就罢了，这些女子也不把自己当人，而是都当成了物件…… 罢了，时代不同，观念必然不同。 沈清瑜摇摇头，不再纠结这种事情。 庄头姓秦，刚刚接到通知，说是这庄子卖给了侯府世子爷齐云霄。 秦庄头是清平侯继室夫人的娘家人，对此自是不屑的。 清平侯夫人说过了：齐云霄等人是迟早要离开京城的，先对付过去，等他们离开了，一切还照着从前来行事。 双方认了个脸熟，齐云霄就领着沈清瑜和三公主往里面走。 三公主一副万事不管只顾吃的架势：“跑了半天都饿了，快叫人给我弄好吃的！” 那庄头语气恭敬，神色却轻慢：“实在是抱歉，之前不知道新东家要来，什么都没准备，只得一些乡野小菜……” 竟是准备随便糊弄的意思。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辞退庄头 齐云霄面无表情：“既如此，就先不急着吃饭，你把过去三年的账本都拿过来，人也都叫过来，我都核对了再说。” 到底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从数据出发这一点，齐云霄还是做得很好的。 秦庄头愣了一瞬：“先不吃饭？” “嗯。反正也没什么吃的，那就先不吃。” 进了前厅，齐云霄直接坐下，伸手就要账本。 秦庄头迟疑三秒，转身去拿账本。 账本拿过来，却是空荡荡一本新账本，只有第一页写着庄子上的土地和房舍，第二页写着人丁和基本情况，竟然再没别的了。 知道齐云霄要问，秦庄头主动抢答：“之前的东家清平侯夫人说，从前的产出的财物，都是清平侯府的。” “既然如今世子爷买下庄子，想来也看不上这些破旧老朽的东西，清平侯夫人就都叫人拿走了……” 齐云霄看着干干净净的账本，差点都要气笑了！ 沈清瑜看不过去，上前接过了账本：“那你们睡觉的床铺被褥都还在吗？” 秦庄头：“……这个还是在的。” “那你们的四季衣裳鞋袜，他们都收走了吗？” “也……也在。”秦庄头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脖颈。 这叫什么话？ 清平侯夫人总不至于连下人房里的被褥都要收走，那玩意又不值几个钱…… “那收走了什么？”沈清瑜问。 秦庄头此时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油滑，擦一把莫名其妙的汗：“就是……就是一些摆件、家具、碗碟什么的……” 三公主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问：“那也就是说，今日我们若是留饭，就连碗都没有？” “那倒不至于，就是……只有粗陶碗了……” 叫堂堂公主来庄子里用粗陶碗吃饭…… 秦庄头觉得自己的脑袋摇摇欲坠。 秦庄头是见过三公主的。 原以为来收庄子的只有沈清瑜和齐云霄二人，叫他们第一次过来就弄得不痛快，以后说不准都不往这里来了呢？ 这不就便宜了清平侯夫人？！ 可谁知道三公主居然跟着一起来了！ 三公主笑了起来：“我看这外面田地里的土也挺油润，庄稼一定也长得好，怎么不把田地里的土也刮走三尺高？” 秦庄头尴尬低头。 这事儿今日叫三公主当场见着了，以后说不准就传进宫里去了！ 清平侯府这人丢得……有点远。 沈清瑜却笑了起来：“我看庄子里的人除了秦庄头你，其余的都是死契？” 秦庄头会错了意，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些仆妇婢女都是死契，用起来放心。也不会多嘴。” 沈清瑜看了看那几个眼神乱飞的：“庄子里平日也不用那么多人，我更是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着，也没什么交际……” “就卖掉一半吧。” 这话说出来，如同说卖掉几颗大白菜一般简单，可那十几个仆妇婢女就都慌了！ 沈清瑜继续道：“至于卖掉哪一半……你们且说说你们有什么本事？原来又是做什么的？” 仆妇婢女们纷纷上前，战战兢兢说起自己从前的工作。 果然，那几个瞧着有点年纪的，都是在灶房、洒扫忙活的，而那几个眼神乱飞的，都是端茶倒水的。 当然，有贵客时若是看上，暖床叠被也是可以的…… 若是贵客觉得伺候得不错，主人家又觉得合算，送给贵客也是可以的。 这种古代大家族的龌龊，沈清瑜不想多问，也嫌恶心，直接就将那几个铺床叠被的丫头都挑了出来。 “这几个人，就麻烦秦庄头帮个忙，给发卖了吧！” 秦庄头傻了眼：这几个丫头都是机灵懂事的，甚至庄子里没旁人来的时候，他也没少占便宜。 这若是经过自己的手发卖，她们不要闹翻天？！ 不等秦庄头发话，其中容貌最好的丫头就先闹起来了，扭着腰冲出来跪下，上前就要抓齐云霄的衣袍，嘴里还委委屈屈地喊了起来。 “世子夫人饶命！世子爷高抬贵手！奴只想伺候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奴不想被卖出去！” 嘿！ 好大一朵小白花！ 沈清瑜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看小白花，又看向齐云霄。 齐云霄不耐烦地喊了一嗓子：“陈三？！” 一直戴着面具的护龙卫左卫副队长陈三站了出来，直接一个手刀敲晕了那丫头，拖到一边，然后冷声问：“还有谁？” 婢女们齐齐缩脖子：“！！！” 谁还敢闹？ 闹就打晕了拖走卖，不闹就带走卖…… 反正是逃不脱被卖的命运，谁想多挨那一手刀？ 其中一个婢女终于忍不住跪下，期期艾艾地喊：“求世子夫人开恩，只要不卖我们去青楼，您卖我们去做什么都成！我能做粗活，也能吃苦！” 沈清瑜恍然：是哦，这时代还有秦楼楚馆这种地方，满楼红袖招的场景是多少爷们的销金窟？！ 只要稍微有点尊严的女子，都不会想去做那一点朱唇万人尝的营生。 沈清瑜当下就点头：“没问题，我承诺卖你们去正经人家。” 那婢女当下就磕头谢恩，还真是没别的想头。 秦庄头却不干了：“禀世子爷，这些仆妇都是侯爷和夫人千挑万选的，专门伺候主子们的，这如果都卖了，今后若是要招待贵客，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 沈清瑜淡淡地道：“我这里不招待贵客。” “怎么会呢？”秦庄头伸手就示意三公主，“三公主就是贵客。若是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是否太失礼了？”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三公主猝不及防。 于是贵客三公主瞪大了眼睛：“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并不需要人端茶倒水。” 仿佛为了证明似的，三公主还主动反问沈清瑜：“我去你家，你给我端茶倒水了？” 沈清瑜：“我亲自给你倒水的，你忘了？” “你都亲自给我倒水了，难道不比那些仆妇下人给我倒水更有面子？” 沈清瑜一脸恍然大悟：“……好有道理！” 秦庄头：“？？？这话不是这样说的呀……” 齐云霄不容他胡搅蛮缠：“秦庄头不是死契吧？” 秦庄头：“……小的确实不是。小的是清平侯夫人聘来的庄头管事。” “每月十两银子的庄头管事？” 秦庄头：“……是。” 从前因为工钱给得高而引以为傲。 今日被这样问，秦庄头却不由自主地心虚。 庄子里的管事，没有动辄给十两银子的，尤其还是这样的小庄子。 齐云霄身材高大：“我们这庄子以后用不上你这么高价的庄头，我看了账本，今日之前的工钱想必清平侯夫人已经跟你结算清楚，你这就回秦家庄去吧。” 秦庄头大惊：“世子爷？小的……小的……”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流民 齐云霄面色骤然变冷：“你不小！” “在你眼中，我才小！” “小到不配用瓷碗吃饭！不配在你这里吃顿肉！小到你敢把这种轻慢挂在脸上，做在事情上！” “以奴欺主，你哪里小？你的心都快比天还大了！” 护龙卫左卫首领的气势猛然爆发，齐云霄挺直了脊背，怒气勃发。 秦庄头膝盖一软，自己就先跪下了。 “把人赶出去！”齐云霄说完，戴着面具的陈三上前，一个手刀过去，秦庄头就软倒下去。 刺头去掉了，其它事情就好办了。 几个举止轻浮、负责给贵客暖床的丫头直接打发出去了。 剩下的几个仆妇和下人都很是紧张：二十余人，瞬间就只剩下十五人了。 齐云霄往后退了一步，将沈清瑜让到了前头。 沈清瑜秒懂：该自己上场了。 “你们中哪几个是刚刚说会做菜的？举手。” 三个仆妇彼此打量着，惶恐地举起手来。 “你们三个，以后就负责灶房。今日是没有荤菜吗？” 三个仆妇再次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明显精明一些的站出来回话：“后山养了两笼子鸡，都大了，是可以做鸡汤的。” 另一个也回话：“那两笼子鸡每日都生蛋，也可以炒菜用。” 最后一个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沈清瑜一拍手：“瞧！也有荤菜嘛！就做个鸡汤、再弄个炒鸡蛋好了。” 三个仆妇都连连点头，急忙去后山抓鸡去了。 半个时辰后饭菜上桌，味道竟然很不错。 显然这里经常要招待贵客，厨艺也是必须有的。 是不是粗陶碗就无所谓了。 这玩意儿沈清瑜并不陌生，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家里的碗就是粗陶的，还豁口呢！ 只不过后来沈清瑜赚了钱后，换成了没豁口的。 饭后，沈清瑜问齐云霄，这里的庄头被丢出去了，剩下这些人群龙无首怎么办？ 齐云霄一笑：“新庄头晚点就过来了，你不必担心。” 沈清瑜一想也是。 全国上下开了那么多家归云楼的人，还能扒拉不出个管庄子的人？ 是自己闲吃萝卜淡操心。 这里的温泉水流不算大，不过有好几个泉眼，也就建了好几个水池。 因为天气热，这温泉也没什么吸引力。 等新庄头过来，齐云霄交代完毕，一行三人就启程回家。 路上沈清瑜还进了一趟集市，买了不少做卤肉的猪下水、猪头肉、猪耳朵、豆腐干之类的东西，叫带着面具的陈三带回家。 护龙卫左卫副队长陈三第一次发现：自己凶神恶煞的面具最大的作用是帮忙砍价。 那些人一说价钱，沈清瑜就杀价。 那些人刚要拒绝，一抬头看到自己那凶神恶煞的面具，立刻就答应了。 完全是一副“你不给钱都行”的架势。 帮沈清瑜省了钱的陈三拉着一马车的各种肉和豆腐干回家，心头还在想：这玩意儿能吃？ 确定不会吐？ 沈清瑜回到家，拉着赵玉珠女士一起，还指导龙三帮忙，将这些东西都清理完毕。 要卤肉了。 关上灶房的门，从空间商城买了卤肉的药材、酱油等东西，沈清瑜卤了好大一锅！ 齐云霄去忙事情了，回来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看到鼻子抽搐的薛居正。 “老师过来了？”齐云霄一招呼，就见薛居正满脸都是笑容。 “你回来了正好，你叫开门，你家那个味道……啧啧啧！” 齐云霄叫开了门，看到那一大锅卤肉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 沈清瑜先端出去一大碗切好的，安抚住了嘴馋的薛居正和三公主赵明珠，这才继续将卤肉出锅。 “你怎么弄这么多？”该多费功夫？！ 齐云霄不解。 马上就要回家了，难道这些卤肉是准备一路吃到家吗？ 如今天气热，这东西就算是卤出来的，也放不了这么久啊！ 沈清瑜手上不停，嘴里盘算着：“看着多，一分就没多少了。” “你娘那里要送些过去，她爱吃这一口。” “还有三公主那边，她帮了这么大的忙，又说只要这个，你还舍不得这三文钱一斤的下水？” 真的，京城的下水什么的，真的只要三文钱一斤！ 约等于白送啊！ 这等不值钱的东西，却能还皇族公主的人情，这买卖赚大发了！ 沈清瑜甚至有一刹那的心动：要不要留在京城卖卤肉？ 这生意是真的好做啊！ 可是想到三小只说的：这里再好，也不是家。 还是回家吧！ 将卤肉放在大竹盘里面晾着，沈清瑜正准备收拾灶房的卫生呢，就见薛居正进来了。 “还有那个卤肠头吗？再来点儿！” 沈清瑜哭笑不得：“你不嫌弃有味儿？” “有什么味？哪有味？” 薛居正绝对不承认自己曾经这样想过。 那又香又有嚼劲，还很有层次感的卤大肠头，绝对是下酒圣品。 一想到以后跟着沈清瑜，经常能有卤肠头吃，薛居高兴得摇头晃脑。 若是此时他有尾巴，那尾巴指定摇疯了！ 送走了满载而归的三公主，又让陈三派人将另一份卤菜送去京郊行宫，沈清瑜开始给二宝打包行李。 看着没多少离愁的二宝，沈清瑜心里担忧：疯道人手无缚鸡之力，二宝又还小，他们二人若是遇到了歹人，可怎么办？ 齐云霄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你放心，我已经叫了一个护龙卫给二宝和疯道长当车夫。” “他的功夫好吗？脑子灵光吗？观察力强吗？”沈清瑜灵魂追问。 齐云霄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 沈清瑜这才放下心来。 翌日一早，送走二宝和疯道人，五个人启程，离京。 走了三日，前方也没有看到玉翘和程平的身影，沈清瑜笑道：“看来我们是追不上他们了。” 齐云霄：“追他们干什么？他们动作慢，跟着他们这么走，回家要一个月！” 倒也是。 走出去七天后，齐云霄和沈清瑜开始遇见流民。 一开始还只是三两个，后来就成了成群结队。 而此时好几辆驴车马车的沈清瑜车队就格外扎眼。 拉着几箱子书的马车很新，车辙印子也很深……一定有黄白之物！ 流民们的眼睛逐渐火热和贪婪。 好在护龙卫在，除了戴着面具的副队长陈三，还有刚打完板子，强行被陛下撵走的高二。 护龙卫的眸光扫视过去，所有流民都低下了头。 三更来了，求月票！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怎么安顿流民 流民也有了经验。 照着往常的习惯，等贵人过去，事情就算结束了。 可今日却突然发现不对劲。 贵人的马车是过去了，可那些骑着马的面具黑衣人却出来两骑，马鞭举起：“跟上车队！走！” 流民们都懵了：“官爷，我们并未惹事……” 陈三面对流民时，没了当初那份随和：“走。或者死。” 流民：“……” 也就是说没得选择了咯！ 于是流民们纷纷跟上了马车，行走在黑骑和马车的中间。 齐云霄看了看前方：“再走半日就进河间府城了，估计还有不少流民，流民不进城，就在城外扎营，陈三，你过来……” 一番交代之后，陈三叫来一个护龙卫，一骑绝尘去河间府城提前安排去了。 一路上又有陆陆续续的流民被迫加入队伍。 傍晚时分，车队来到河间府外时，已经归拢了有数百流民了。 河间知府安排了人在城外架了大锅，已经熬煮了浓稠的杂粮米粥。 闻到米粥的香味，流民们骚动起来。 陈三鞭子一举：“所有人听令，十人一伍，排队领饭碗领粥！” “老子都要饿死了，还排队？”流民中有人喊了一声，就要往前窜。 一支箭穿云裂帛，直接就将那往前窜的流民射死在地。 其余的流民蠢蠢欲动的脚步立刻就顿住了，惊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那射箭的方向。 一个面具黑衣人正老神在在地从后背箭筒中又拿起一支箭…… 流民们瞬间老实。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排队！排队！快排队……” 之前陈三就给他们分过伍，不过他们不知道这有什么卵用，倒是互相不认得。 不过总有认得的。 彼此拉扯一下，总算是组成了歪歪扭扭的队伍，照着面具黑衣人的指挥，乖乖排队。 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下去，所有的流民空荡荡的胃里面都暖了许多，纷纷瘫软在地直喘气。 赵玉珠董事长拿了个纸糊的喇叭，站在了一辆马车上，开始第一轮的PUA。 “各位乡亲们，我知道大家这是因为老天爷的缘故，家中颗粒无收，遭了灾了，这才背井离乡……” 先同理他们内心的惶恐，再说去向。 “陛下有旨，即日起从京城往西南一路，凡是有流民，需跟我们前往西南的兴安府安置。在这一路上，我们会管大家一天一顿粥……” 给出明确的方向，再说清楚一路上的待遇，消除疑虑。 “等到了地方，我们会跟当地知府和镇长、里正一起想办法，叫你们能有事情做，领工钱的那种！” “只要每个人踏实做事，就能吃上一顿饱饭、能穿上暖和的衣裳、能有遮风避雨的房舍安身，叫你们到了冬天不会饿着冻着……” 消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赵玉珠女士不愧是上市集团的董事长！ 这安抚民心的本事，真的是杠杠的。 沈清瑜和齐云霄听在耳朵里，一个自豪，一个惊讶。 赵玉珠说完了，又有流民嘟囔了一句：“一天才一顿粥，这谁吃得饱？” 这话一说，立刻就有流民附和：“是啊是啊，一天一顿粥，人都饿扁了！” 赵玉珠站在马车上看向那个方向，看到几个神色贪婪的面孔。 “那我要问问这几位乡亲：你们一路走来，每天都有一顿粥吃吗？” 众人都沉默了。 这么多流民，各地州府就算是施粥，都是清得能照见人影，且手慢无。 一天赶不上一顿稀粥都是正常，稠粥肯定是没有的。 “我们一路往家走，只能保证你们不饿死。若是你们不知足，那就问问当地知府，他们愿意不愿意给你们提供住处、吃食、做工的机会。” “若是你们能找到更好的地方，你们只管离开。” 立刻就有身强力壮的流民蠢蠢欲动，眼睛四处乱看。 赵玉珠却又道：“若是你们离开后为非作歹，那只要被抓住，就是流放西北苦寒之地的下场，你们可要想好了！” 这话一出，那几个流民瞬间僵住。 西北苦寒之地，听说就连种庄稼都艰难，全是流放过去的悍匪流民。 那地方别说吃饱穿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 于是几百流民再次安生下来。 今夜瞧着没有雨，流民们就在山林中露天席地睡了一晚。 两小只看到流民为了一碗稠粥斤斤计较的模样，不由自主想起了大半年前的日子。 那时候的他们，还只能喝野菜粥。 是什么时候日子才开始好过的呢？ 是爹回来了，带回来米面肉油，娘才开始做各种好吃的东西。 那萝卜肉丸子后来娘没再做几次，却叫他们印象十分深刻。 那是爹带肉回家以后，家里第一顿好吃的饭菜。 于是两小只也就比平时更沉默，也更黏糊齐云霄。 齐云霄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孩子突然抱大腿，还问沈清瑜：“孩子们是不是饿了？要不咱也喝两碗稠粥，再给孩子们来点卤肉卤蛋配着，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 只要不单独动火，将那肉味煮得四处飘散就行。 齐云霄于是让陈三也去拿稠粥过来。 为了不惹眼，沈清瑜先在车厢里将卤肉卤蛋切成丁，直接搅拌进稠粥里，再让薛居正和孩子们端着喝。 孩子们和薛居正喝好了，就下地在马车附近走动走动，齐云霄和沈清瑜再上车吃。 薛居正人老成精，见这样的场景，自然也知道要自己适应环境，神色舒缓，并无委屈的模样。 随后经过的几个府城，都是照着这个法子处理的，既做到了不扰民，也让当地知府帮了一手。 因为护龙卫那人尽皆知的狰狞面具，事情格外顺利。 偶尔有半路偷跑的，齐云霄也不去管他。 当地州府如果连这几个偷跑的惹事都摆不平，那官也就不用再做了。 流民走路，齐云霄和沈清瑜等人的车马也就快不了，等到了同心府的时候，流民已经将近万人！ 浩浩荡荡一群人，叫知府大人以为是流民哗变，要攻城了！ 杖责的伤势已经好了的高二上前宣读陛下的旨意，叫知府大人安心的同时，也告诉了知府大人：需要给流民们画地安顿。 知府一听，这才稍微放了心。 只要不用平白养着这样一群流民，他就不慌。 这么多人，天长日久肯定是养不起的。 治安上，有功夫高强的护龙卫在，他心里也不慌。 沈家村往后的一大片山和荒地，从前都是官府的地方，如今全部都划分给了沈家村。 就是照着每个流民一亩地，这一大片也够他们用的了。 可是沈清瑜知道，不能都让他们去种地，还要叫他们做工。 如果都种红薯，后续那红薯粉丝的产量就太吓人了。 这时代交通不便，容易货物积压……卖不出去就搞笑了！ 皇帝继父这是给了个好大的难题啊！ 一路上在心里盘算着，齐云霄叫知府的人带着护龙卫和流民先去安顿，自己一家子往衡水镇而去。 刚进镇上，沈清瑜就感觉到了不对！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沈清瑶当家 衡水镇的人都认得沈清瑜，最先管她叫糯米饭娘子。 后来开了卤肉铺子，知道她是生意火爆的卤肉铺子的东家，众人就更佩服了。 还有来福记点心铺子，沈清瑜也是东家之一。 能和府城首富钱家合伙做生意的，整个衡水镇也只有沈清瑜一人！ 后来齐家也跟沈清瑜合伙做生意了，众人反倒不奇怪了。 她想说下雨就别来了，这几天他一直往这里跑，她身边这么多人照顾着，不需要他。可看着男人的眼神，她还是没说出口，笑了笑抽回手。 “我好像是创立过一个叫做天沐宗的门派，只是飞升之后没有关注，天沐宗飞升的也太少，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莫一心有点心虚，自己飞升了那么多年，什么作为都没有，最后被折腾进了魔界。 不过也只有噬魂丹与傀儡控心术的结合，才能发挥出他们想要的作用。 来了如此神人，黄员外喜出望外，带着丰厚礼金拜见这位神人仙长，也许真是黄员外与仙长有缘，玉林道士答应为他看病，并且承诺必是药到病除，让黄员外将来子孙满堂。 这个世界，并不是闹剧。而狐芯的这些言论，也正是在这个世界得到力量的真正捷径。 脸上透出低落的情绪，垂在身侧手被一股温热的力度握住，男人骨节分明的五根手指，温柔插进她的指缝。 实际上莫澜还真是误会了，莫辰瑾那张脸，是白若溪惦记的对象，只是弄出那么多的，是他自己的便宜娘亲和人合谋为之。 乔鸯第一时间转过身看着薄煜寒，等待他的夸奖，薄煜寒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乔鸯这才扯出一抹发自的笑容。 “我们去魔族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收获呢！”莫澜觉得自己被魔族的人追杀，走到哪里都遇到魔族的人，自己深入一下，说不定就能知道为何。 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里，身为一名冒险者，死亡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身为一般冒险者的话，往往可以通过对母亲的发泄以及对同龄人情愫等等方式宣泄自己的情绪。 “光衍，笑笑是个好孩子，妈妈很喜欢她。”靳母声音平缓，似乎只是在陈述某个简单的事实。 清让知道虞子琛的几分劝慰在理，可心里还是免不了替大哥担心。 “爹……”清让进屋便轻声的唤，却见他爹匆匆收起一张纸，似乎不想让她瞧见。 然而即便依稀明白了骐蛇的阴谋，林萧也只能顺着它布置的路，一直向前。 虞子琛离开后的第二日早上，清让像往常一样先去大夫人房里请安，一路上瞧见的奴才下人比往日少了一些，锦娘跟在身后，顿感一夜间似乎院子里的花都谢了不少。 另一方面，他又期待着古风遇到超级强大的蛮兽，到时候古风也不能对付。 此时，时间刚好十点，南宫冥还没有回来，她下了床想去泡个热水澡，身体粘乎乎的很不舒服。 “是外世界的异能者。应该来自于旧世界。”他的身边空气元力一阵波动中，咳喘着的佝偻老狗显出自己的身形。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道理她们是懂得，故而，谢兰并未前去四夫人那处，而是直接带着谢芝出来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许翼都不知道他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姜越。 ------------ 第一百二十章 八皇子的惶恐 里正叔带着点小心看着沈清瑜。 这一趟出去回来，面前的女子瞧着并未憔悴，一身衣裳也是从前没见过的好料子。 瞧着，不像是吃了亏？ 里正叔一边揣测，一边听沈清瑜说情况。 沈清瑜说了沈清瑶成为齐家当家人的事情，也说了后山多出一万多人的事情。 前者里正叔知道。 后者……里正叔眼睛都快掉地上了！ “你说什么？一万多人？都是我们沈家村的？” 沈清瑜果断点头。 里正叔头皮发麻：“可是咱村里没有那么多地啊！” 沈清瑜笑了起来，将知府划了地和山的事情告诉了里正叔。 里正叔还是愁眉不展：“照你所说，他们以后是能够自给自足，可眼下呢？” 就算是种最快能收获的作物，也不是一两个月的事情。 难道这一两个月不用吃东西吗？ 一万多人的吃食，从哪里来？ 沈清瑜听得懂里正叔的意思，笑着解释：“你放心，会有办法的。” 粮食不够，可以让齐云霄从府城买，一个府城不够买，就从附近府城买。 买回来的粗粮，可以先用以工抵债的方式，让这一万人动起来…… 将自己的设想跟里正叔说了以后，里正叔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还要开新买卖？” 沈清瑜也学他瞪大眼睛：“我不开新买卖，这么多人，日子怎么过？” 倒也是…… 里正叔深深地看沈清瑜一眼：“我也不知道你去京城都经历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可你既然将这么大个事情应承下来了，想来你也有你的考虑……” 沈清瑜微微一愣：不，这不是我应承下来的。 这是皇帝陛下压给齐云霄的。 也不对，这是皇帝陛下压给齐云霄和自己的…… 嘿！ 自己这是怎么了？ 表面上总说自己和齐云霄是和离的，是分开的，可真正到了这种时候，却又不由自主就将属于两个人肩上的担子主动承担了一半…… 责任心太强了，不是好事。 沈清瑜自嘲地一笑，总结道：“里正叔，你和大家说一说，这红薯粉工坊修好了，就是为了做买卖的。这买卖不会黄。” “如果红薯胀起来了，他们觉得能挖了，挖了的当天，就洗干净、晾干，第二天就送过来，我要新挖出来的，不要放了十天半个月的。” 红薯刚挖出来的时候，淀粉含量最高，出粉率也高。 放久了，糖化了，淀粉变成了糖，反而出粉率没那么高了。 里正叔倒是想到另外一头去了：“你放心，刚出来的红薯水分足，称起来比较重，他们一定是刚出来就送过来的。” 殊途同归，这样就好。 沈清瑜笑着又让里正叔将前些日子修红薯工坊的账本拿来。 每个人做了多少事情，要给多少工钱，里正叔都给算得明明白白。 之前给了一部分，瞧着还有一些人的没给够，沈清瑜直接就将剩下的部分给了里正叔：“剩余的部分，劳烦里正叔帮忙发下去。” 见了钱，里正叔先是松了一口气。 之前那些没拿到银钱的人家，都跑去找里正叔打听，就是问剩下的钱还能不能拿到。 如今清瑜一回来，就先把这部分给兑现了，这些人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拿着钱，里正叔起身要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住了脚步：“清瑜啊，你那个大伯和大伯娘他们……” 沈清瑜微微一笑：“里正叔，大伯和大伯娘们抢走的不只是我的生意，还有在我这里帮忙做事的那几户人家的机会。” “若是里正叔不做任何处理，以后我还敢在村里头找人做别的事吗？” 里正叔的脸立刻就变了。 是啊，若是沈清瑜从此不做卤菜，那些来帮忙洗猪下水、猪头肉的乡亲们，可就少了个大进项！ 若是她以后再将这些生意带走了呢？ 想想刚被安置过来的上万流民…… “这妇人，太过自私自利，我这就去跟族老们商量，看看如何处置。” 沈清瑜笑着端茶，送走里正叔。 这种事情，里正叔出面最合适。 他是族长，又是里正，对于这种公然损害族人利益的事情，他若是准备糊弄过去，沈清瑜后续就要掂量掂量，继续在沈家村做下去的后果了。 家中终于清净下来，沈清瑜这才有空去看太子和八皇子。 一个多月不见，两个人都瘦了。 看到沈清瑜的时候，眼中都有些热切。 “表嫂！” “表嫂！” 一大一小两个容貌俊秀的少年，大的那个还脸红了。 沈清瑜忍不住笑：“我从京中带回来一些东西，你们表哥给你们了没有？” “给了。”太子殿下点头。 薛居正从太子殿下房中出来，笑得一脸和气：“你放心，我会归置好的。” “哪里能叫先生动手，我来就是……” 于是师生三人又相让着进了屋。 拿来了这么多书，自然该有个书房。 好在如今房子大，沈清瑜在正屋二楼给单独归置了一个书房出来。 又让刘翠喜告诉他男人，去找木匠照着墙做书架。 刘翠喜得知那几大箱子全是书的时候，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天爷……那么多书，得多少钱？” 沈清瑜笑了笑：书是很多，也很贵重，可不是自己的。 两个护龙卫将箱子抬上二楼，薛居正领着太子和八皇子一起在楼上分类整理。 看到曾经熟悉的那些书时，太子殿下一阵恍惚。 八皇子到底年纪小，拿着手中的一本佛经惊呼：“哥哥你还看佛经？” 太子将佛经接过去，发现是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极少见的版本，字体也各个敦厚圆融。 他自然知道，这不是自己书房的东西，于是将目光看向薛居正。 薛居正翻着自己手中的书：“若能看进去，未尝不是好事。” 太子殿下宽厚，却不傻，立刻就明白了，垂眸片刻，恭敬应是，将佛经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不多时，八皇子那边的书箱中又检出来几本佛经，都是难得的珍品…… 饶是八皇子再年少，也看出来不一样了。 他有些惶恐地看了看屋外，这才反应过来：护龙卫来得蹊跷。 想知道答案，八皇子又看向太子和薛居正。 薛居正恍若未觉，拿着一本书看得摇头晃脑，津津有味。 太子殿下眼神澄澈，语气温和：“文锦，你年少冲动，以后遇事多思考，想明白再说话。” 文锦压下心头骤然而起的酸涩，含泪点头：“哥，我知道了。”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文锦就不再是当初那个只管乡下比宫里自在的文锦了。 少年历经变故，终于开始长大。 三更来了，求月票。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做亏本买卖 将书箱里面的书分类，照着薛居正所说的规律重新分拣一遍，师生三个也总算是忙活完毕，这时木匠也过来了。 做书架。 书架是什么样式的？ 要做几层？ 每层多高？ 层宽是多少？ 一个问，三个答。 乡下人家哪有做书架的？ 木匠常年游走乡间，这是第一次做书架，也是第一次跟这样文气的人打交道，又惶恐又骄傲。 沈清瑜又安排了沈大松泡豆子，准备发豆芽。 看着两桶陌生又熟悉的豆子，从水缸里一瓢一瓢泼水进去，沈大松眼角微微湿润。 沈清瑜一家子离开这一个多月，他们住在这里无事可做，每天只做家中这点家务事，实在是坐立难安。 文彻先生再三告诉他们：沈清瑜和铁头他们会回来，他才拉住了肖桃花一家子，决定等等再说。 否则早就待不住了。 幸亏是回来了！ 否则以后他们能去哪里？ 今日刚回来，就开始发豆子，想来卤肉生意也很快就可以重新开张。 大家又都有活干了。 安排完了，沈清瑜让赵玉珠帮忙在家看着两个孩子，自己跟着护龙卫去了后山。 后山的山谷中，齐云霄已经和护龙卫的人在安排一万余流民的日常生活了。 先是规划地盘，然后组织两千名汉子统一伐木、盖木屋。 屋顶用树皮、苔藓层层覆盖，门窗暂时顾不上，先把柱子立起来、屋顶盖好。 这能保证这一万余人不淋雨。 二百人伐木，六百人在木匠的指导和带领下开槽、接榫、搭架子调整…… 还有二百人负责最后的屋顶树皮整理和铺排…… 其余的汉子有些进山去捡干柴，有些去打猎。 妇人们找野菜、收拾砍树修理下来的细柴，码成柴垛，等着干了才好用。 沈清瑜过去的时候，棚子已经搭起来十来个了。 老人们坐在搭好的棚子下面带着孩子，屁股底下垫着些搬过去的石头。 沈清瑜看着那石头微微皱眉。 白天这样也就罢了，晚上呢？ 难道一万多人都睡坑洼不平的石头上？ 抬眼找人，很快就看到了在山谷下跟高二商量的齐云霄。 沈清瑜朝着那边过去，齐云霄很快就看到了她。 蓝色短打衣裳的女子在一众灰扑扑的流民堆里本就显眼，偏偏脸蛋白皙红润，一看就养得很好。 太显眼了！ 齐云霄挥手示意她过来。 高二识趣地闭嘴。 沈清瑜过去后，齐云霄主动解释：“正跟高二商量，怎样规划这山谷，让他们能住得下，也方便以后稳定下来还能一直用。” 沈清瑜点点头：“你们忙你们的。” 于是齐云霄又跟高二商量起来。 沈清瑜在旁边听了好一阵，终于忍不住：“那棚子没有墙也就罢了，底下不能没有木板或者木头，否则只要一场雨，他们就要睡在水窝里。” “他们一路走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一淋雨是很容易生病的。” 齐云霄和高二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了凝重之色。 之前考虑先把头顶遮起来，确实没考虑到底下。 “我这就去叫他们锯木板，棚子里铺上木板，他们晚上睡在木板上，会好很多。” 沈清瑜点头：“这样一来，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不用考虑床铺的问题。” 作为权宜之计，这是速度最快的。 这样的棚子搭起来很快，不过两天，就搭了一千来个不大不小的棚子。 这流民中，有拖家带口的，也有走着走着家人只剩下一两个的。 前期人多棚子不够，高二和陈三就要求十人一个棚子，晚上就在木板上睡觉，能避免直接躺在泥地上的潮湿，还能避免一部分虫蚁。 每日供应的饭食以酸盐菜、杂粮野菜粥为主，偶尔打到了猎物，就把肉剁碎了丢进粥锅里，也能增加些肉味。 沈家村的人第一天知道后山多了一万多人，都心中惶恐。 可当沈清瑜告诉他们：所有腌制了酸盐菜的人家，都可以把酸盐菜卖给后山的那些流民时，大家都高兴起来。 在遍地流民的时代，沈家村不仅能够吃饱饭，还能时不时赚两个铜子，这都是靠着沈清瑜一家才有的。 瞧瞧过去这一个多月？ 沈清瑜一走，沈家村很快就歇菜了，再也没有赚钱的地方。 而沈清瑜一回来，立刻就又能赚钱了！ 酸盐菜统一送到沈清瑜家门口的青石板坪上来，肖桃花负责尝味道确认没坏，大宝和文锦负责帮忙算数。 一斤酸盐菜一个铜钱，许多人家里腌制了一大缸子，捏干了酸水都还有百来斤呢！ 一天工夫，光是沈氏族里，就卖过来一千来斤酸盐菜。 肖桃花是最高兴的。 当初她房子刚刚倒塌，日子难过的时候，沈清瑜叫她多种青菜来做酸菜，说是会收。 后来随着她进了沈清瑜家中做事，每天能吃上饱饭，还能多少有点钱时，那个心就淡了。 这酸菜做好了，就算是沈清瑜不给钱，她送给沈清瑜都行。 毕竟自家两个捣蛋玩意儿还跟着文彻先生在读书呢！ 这要是去乡学，束脩就是天堑，她绝对是交不起的。 可是沈清瑜却一文不少地照着秤给她算了钱，因为腌制了两大缸子，捏干了也有三百来斤！ 这可是三百文钱啊！ 肖桃花眼泪都出来了。 收到一千斤的时候，沈清瑜就及时打住了。 “大家先不要送过来了，这些这两天够用了。” “那是不是过两天又要？”说话的是村西头的芸娘。 她心中盘算着自家虽然卖完了，可她娘家离得近，一向也是爱腌酸菜配粥的…… 沈清瑜肯定地回答：“那是一定要买的。” 后山那些流民只靠杂粮野菜粥，一点儿不吃盐的话，时间长了容易浮肿。 盐放在酸菜里，吃着有味道，下粥很合适。 里正在旁看着呢，他家的酸菜少，没卖几个钱，可看着沈氏族人卖酸菜卖得兴高采烈，他也高兴！ 又开始有钱赚了！ 眼看着沈清瑜叫文锦和大宝算钱，一把把铜钱给出去，里正突然反应过来，等众人都散去后，叫住了沈清瑜。 “清瑜啊……” “怎么了？”沈清瑜不明白他刚刚还高高兴兴，这会儿又愁眉苦脸做什么？ “这酸盐菜和杂粮，都是你家掏钱？” 沈清瑜笑了：“里正叔，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你放心，从我开始做生意到现在，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买卖？” 里正愣了一瞬：这倒是实话。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全民种辣椒 护龙卫领了十个汉子过来挑酸盐菜。 等东西都送到流民谷，正好是中午放饭的时间。 众人端着碗领杂粮野菜粥，每人还给一勺酸盐菜。 众人端着杂粮野菜粥吃得欢实时，高二高呼一声：“众队长听令！饭后在广场中央集合！有新任务宣布！” 一万余流民，十人为一伍，十伍为一队，十队为一团，队长和团长全部挑护龙卫来担任。 流民分成了十个团，一百个队，一千个伍，层层分级管理，众人都对自己的上一层领导负责。 不多时，一百名队长就从四面八方的棚子里聚拢过来。 “列队！” 高二一声喊，下面的队长们呼啦啦就开始排队，很快就十人一队，排成了一个方块。 “请沈东家说话！”高二说话跟打雷似的，这是在军中喊惯了。 沈清瑜从齐云霄后面出来，站在了最前面。 未语人先笑，沈清瑜看着下面那个方块中的人，又看一眼后面那些观望的流民，朗声问：“这几天大家可还适应？” 流民们稀稀拉拉回答：“……适应。” 护龙卫担任的队长、团长们齐齐一大吼：“适应！” “大家是想在这里住下来，活下来？还是想继续去当流民？” 下面众人面面相觑：当然是想活下来，能住下来再活下来更好。 可眼下瞧着，这里没有田啊！ 就算是要开荒，粮食种出来之前，这半年吃什么？ 这稠粥还能一直保证吗？ 队伍外面的一个伍长刘祥武忍不住高高举起手。 沈清瑜抬手示意：“你说。” “沈东家，我们肯定是想活下来，不然当初也不会当流民，在家一根绳子就完事了。” 众人纷纷点头，这话说到流民们的心坎里了。 “如果能住下来，还能吃上饭，不饿死，大家当然想留在这里。” 众人再次点头。 “可是现在……我们没有田，也没有钱，接下来这半年，您和齐大人能一直管我们的饭吗？” 众人疯狂点头，目光炙热地看着沈清瑜。 沈清瑜笑了：“我今日就是为这个而来。” “只要你们听安排，踏踏实实做，这半年我管你们一天两顿稠粥加酸盐菜。” 这就真的能饿不死了！ 流民们顿时面露喜意，嗡嗡的议论声顿时就起来了。 沈清瑜抬手往下压了压：“但是这饭我不白给，是先预支给你们的！你们要还！” 议论声瞬间就下去了，流民们面露惶恐。 “因是荒年，杂粮的价钱已经四十文钱一斤了，每个人每日消耗的粮食定在八文钱一天，先记账，我给你们派活，等有了收成后，照价还钱！” 流民们又骚乱起来。 荒年间许多人卖儿卖女，有人卖身为奴，从良民变成贱籍。 为了子孙后代能有一丝机会，他们不想入贱籍，才坚持当流民的。 那伍长刘祥武又举手说话了：“若是还不上怎么办？” 沈清瑜又笑了：“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先把情形说一说，大家看看这事情行不行得通，若是觉得行不通，你们即刻就走。” “听完立刻就要走的，我不留你们，之前你们吃过的东西也不要你们一文钱。” “沈东家请说。” 在那团长发话后，众人又安静下来，再次盯着沈清瑜。 沈清瑜提起脚边一个竹篮子：“我这篮子里，都是辣椒种子，你们对这东西不陌生吧？” 众人纷纷点头。 辣椒嘛，有什么陌生的？ 家里没菜吃的时候，一碗炒辣椒能下好几顿饭！ “如今没有田，只有荒山和荒土，你们这些天也开了不少荒，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就是：种辣椒。” “每伍十个人，领十斤辣椒种子回去，一亩地种一斤辣椒种子，十斤辣椒种子就是十亩地。” “一亩地能种多少辣椒出来，你们心中可有数？” 有熟悉种植的老农扬声回答：“一般来算，一亩地能有五百斤新鲜的红辣椒。” 现代社会专业种辣椒的，一亩地产出两千斤辣椒！ 只不过是这里没有化肥农药，产量自然就少多了。 沈清瑜借着这个话就往下说了：“对，种好了，一亩地能有五百斤新鲜的红辣椒，十亩地能有多少红辣椒？” 队长群中有会算数的喊了一句：“五千斤！” “对，我会照着五文钱一斤的红辣椒收购。只要是没有虫害、新鲜的红辣椒，都照着五文钱一斤收购！若是五千斤，能有多少钱？” 数字太大，下面一时间没说话，有人手指头不够用，开始掰脚趾头、扯草棍子。 还是队长群中有人回应：“二十五两银子！” “嘶……” 下面的人顿时都纷纷吸凉气！ 十个人一伍，能收二十五两银子？！ 那要是换成杂粮…… 沈清瑜知道他们没学过九九乘法表，直接告诉他们答案：“能有六百二十五斤粮食！” 众人：“！！！” “若是春秋两季都种辣椒呢？” “十亩地种两茬辣椒，只要好好种，一年能换一千二百五十斤杂粮。” “分到每个人头上，一人一年就能有一百二十多斤粮食！还会饿死吗？” 一年一百多斤？ 那一人一天岂不是能吃三两多粮食？ 熬粥喝肯定饿不死了！ 众人的心都热乎起来，眼睛放光地看着沈清瑜。 沈清瑜又拿起另外一个筐：“大家忙完那十亩地的活，如果还有余力，也可以多种些辣椒，或者种黄豆，黄豆我也收，你们种出来多少，我都收……” “黄豆什么价钱？”下面立刻就有人问。 “黄豆目前粮铺的价是一斤四十文，你们若是种出来的样子跟粮铺卖的一样，我都照着粮铺当天的价收！” “当然，你们买黄豆种子，也是要花钱的。价钱也照着当下粮铺的价钱算。四十文一斤黄豆种子。” 下面立刻又是一阵哗然。 一伍十口人，若是全力以赴去做，种二十亩地也不在话下，还有农忙和农闲的时候呢！ 这样一算下来……别说饿不死，说不准还能吃饱饭？！ 这时候的农民，在家时都未必能吃几顿饱饭，若是背井离乡来了这里，反而能吃上一口饱饭…… 众人瞬间热情满满。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卤肉和豆芽的重要性 有人不相信：“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我种出来了你再压价怎么办？” 说这话的是昂着下巴的年轻汉子肖谷子，瞧着就是个刺头的模样。 沈清瑜一笑：“你若是不信，担心被骗，你现在就可以走。” “走就走！”肖谷子血气方刚，转身就走！ 有几个也是不肯相信的，见没人追肖谷子，也悄然跟上，离开了山谷。 沈清瑜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们，转而看向山谷中的众人。 “愿意留下的，我就默认大家愿意听话照做。那现在我要立规矩了！” “有些伍中有老人孩子，你们自行商量哪些人做事，哪些人在家带孩子，总的数额我照着一伍的收成算给大家，你们自己怎么算，我不管。” “但是老人吃饭照一个人算；孩子三岁开始照半个人算；十二岁以上，照一个人算。” “伍中有身体健壮却偷奸耍滑不做事的，旁人若愿意养着你们，我没意见。” “若是旁人不愿意的，可以向伍长、队长、团长告发。这种人，我们会清除出伍。要么走，要么独自立户……” 规矩定出来，大家照着规矩去做，愿意的留下，不愿意的走人。 清晰明白。 队长们听明白了，怕流民们没听明白，回去叫了伍长传达，伍长又跟流民传达…… 沈清瑜留下了种子给高二，让高二去下发。 高二一边安排人发种子，一边心头郁卒：堂堂护龙卫左卫，跑到这山沟沟里来带着流民开荒种地？！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密令说是要监控…… 可那也用不上整个护龙卫左卫啊？ 还要在这荒山野岭待多久？ 听说龟背岭上有一窝土匪，要不闲来无事，去剿个匪？ 心中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高二扭头就找齐云霄去了。 可齐云霄一听这话，却立刻就给否了：“不行！” “为什么？”高二想不通。 齐云霄斜睨他一眼：“龟背岭的土匪并未扰民，听说也是领着人在上头开荒，你贸然去剿匪，陛下怎么看我？” 高二：“……” “万一陛以为我有了点儿人在手边，就无诏擅动，我有几颗脑袋够掉？” 高二：“……” “你们此番过来有没有别的目的我不管，我这里就要求你们，管着这些流民别偷懒、别闹事。” “还有，你们这么多人，我养不起。即日起，你们剩下的这些人也去开荒种地去！管理的法子就照着流民来！” 就是闲的蛋疼，多挖点地就好了。 高二：“……” 所以自己费尽心力练就功夫，好不容易混成了护龙卫，最终又混成了种地的乡民？！ 天爷！ 早知如此，自己奋斗个鬼啊！ 高二沮丧得垂头丧气，却还不得不执行：“传令护龙卫左卫，集合……” 准备种地。 沈清瑜将事情交代下去后，又优哉游哉地往家走，一名护龙卫跟着。 归云楼得了东家的消息，昨日开始又送新鲜的猪下水和猪头肉过来。 卤肉和豆芽生意就算是齐瀚不再合作，归云楼也是需要的。 等齐云霄忙完回来，还在打水洗呢，就看到灶房那边热火朝天地在卤肉了！ 归云楼这段日子没有了卤肉和豆芽，生意都影响了许多。 齐云霄看过最近这段日子的账本，才意识到卤肉和豆芽对归云楼的重要性。 之前是为了给沈清瑜省事，谁能想得到，最终却让归云楼成了独一无二的酒楼，在附近几个府城的分店生意都好了许多。 骤然没了这两样，收入减少了两成！ 为了沈清瑜也为了归云楼，这生意自然是越早恢复越好。 归云楼也已经打出了招牌：两日后开始供应卤肉，五日后开始供应豆芽。 一时间归云楼定位的人都多了许多。 沈清瑜耐着性子，等他换洗了一番，这才请他过去说话。 齐云霄不傻，现在也不指望沈清瑜是为别的了，开口就问：“是为了衡水镇齐家的事情？” 沈清瑜点点头：“若是我什么都不做，我就对不住沈清瑶的一番苦心。” “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能不能把附近府城的卤肉和豆芽买卖给一并做了？” “嗯？具体怎么说？”齐云霄自然是知道这两样东西的利润的。 赚钱是毋庸置疑的。 可从前齐瀚先和沈清瑜谈妥了，他因为顾虑沈清瑜对自己的看法，没敢再提。 谁能想到沈清瑶这个神助攻，竟然把齐瀚给弄翻了。 沈清瑶扒拉着手指头算了起来：“附近四个州府，跟我们的距离都差不太多，你在那些府城本来也开了归云楼，日常也要往那边送货的。” “你只需要在酒楼挂出个牌子，对外卖豆芽和卤肉、卤肉干就成了。” 齐云霄认真想了想，点头：“没问题。” “还是老规矩，除掉所有的成本，利润我们二一添作五。” 齐云霄再次点头：“成。” “还有辣椒生意，我事先没和你商量，这是我不对。”沈清瑜上来就道歉。 “你不说我也想问：你叫人种那么多辣椒，以后你打算怎么弄这个？” 齐云霄见沈清瑜态度和善，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心神。 沈清瑜解释起来：“我想做油泡辣椒酱。” “什么是油泡辣椒酱？” 沈清瑜这两天回来后，有时间就在厨房倒腾呢，已经倒腾出了一碗，于是端给齐云霄看。 油汪汪的碗里，红彤彤的剁碎的辣椒拌着蒜末，闻着极香！ “你尝尝？”沈清瑜递上去一个小勺子。 齐云霄小心翼翼舀起一点儿吃到嘴里。 香！辣！咸！鲜！ 吃完后辣得吸气，等辣劲儿过去后，却还想吃！ “怎么样？”沈清瑜眼巴巴地看着齐云霄的表情，一秒钟都不想错过。 齐云霄放下勺子点点头：“这个下饭挺好的。” 沈清瑜笑了：“不仅仅下饭很好，这还有一个大好处，就是能放好长时间不坏！” 齐云霄端起辣椒碗认真看看，明白过来：“因为油多？” 沈清瑜点点头，得意得眉飞色舞。 “对，油多。而且我将辣椒酱和蒜末都炸香了，没有什么水分，若是要出远门，沿途不方便吃饭的，带些这个，在干饼子上抹一层，能增添许多滋味！” 三更来啦！ 有月票的宝儿，投一下子啊！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诚王的手笔 齐云霄也是常年奔走的商人，想了想那个场景，点点头。 多少次天热时不好带吃食，只能带些干饼子。在荒郊野外的时候，吃着干饼子都难以下咽。 若是在上面抹一点这个辣椒酱，味道确实很提神。 “若是再放些肉沫什么的，味道更好。”齐云霄建议道。 沈清瑜一拍巴掌：“哎呀！我也是这么想的！猪肉、鸡肉什么的都行！” 双方对上眼睛，眼中都是笑意。 在商言商，齐云霄是个很不错的合作伙伴，从来不坑自己。 从前因为对齐云霄的怨怼，放着这样好的合作伙伴不用，舍近求远去跟齐瀚合作。 最后弄得这样被动，这也算是一个教训。 果然，这人啊，不能感情用事，伤钱。 “其实和你合作，挺好的。”沈清瑜真心实意地赞美。 齐云霄能感受到这份真实，又是惊喜，又是意外，随后脸上也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你若是愿意试试更信任我，我会还你一个惊喜。” 沈清瑜笑着点头：“你是孩子们的爹，谁坑我你也不会坑我。我信你。” 齐云霄心中失落了一瞬，默默在心中承诺：不只是因为我是孩子们的爹……我也不会再坑你。 “若是今后做出来的辣椒酱口味能有这个味道，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 沈清瑜摇着食指：“不不不，我们不论斤卖，我们论竹筒卖。你可还记得你归云楼打包汤菜的竹筒？” 齐云霄一听就懂：“竹筒确实好，本钱不大，也随处可见，好做。” “对，就用这个装。再用木塞堵住头头。” “当然，最后也是要算重量的，算下来……可以分装成半斤一个竹筒，一斤一个竹筒。” “没有加肉的，就三十文半斤，五十文一斤？” “加了肉的，就五十文半斤，一百文一斤？” “辣椒成本不高，五文钱一斤的辣椒，加上工钱、菜籽油、蒜米……一斤辣椒酱的成本不会超过二十文。” 齐云霄想了想，点头：“能行远路的，许多也舍得花钱。这方面还真可以多想想。” 沈清瑜就笑了：“其实用酸盐菜炒肉沫也很好，不容易坏，味道也足。还有一种辣椒酱，带一点酸味，也是不容易放怀的……” 拌饭酱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千变万化的。 不过二十一世纪有标准化生产，而这时代，就千差万别了。 有些人家做得好吃，有些人家做得没那么好吃。 这跟厨艺有关，也跟家中的财力有关。 大概是两个人聊开了的缘故，齐云霄迟疑了一瞬，问沈清瑜：“你可有想过，你做的这些吃食，要不要做成字号什么的？” 沈清瑜恍然：“就像归云楼一样？” 齐云霄点头。 归云楼可是本朝第一大餐饮品牌，各个州府都有分店的！ 各地乡绅富户，都以在归云楼请客为傲。 “你这个想法不错……你觉得叫什么合适？”沈清瑜一边问，一边认真思考起来。 齐云霄张口就来：“沈记？” 世人通常以姓氏为字号。 沈清瑜果断摇头：“姓沈的又不是我一家。沈清瑶还姓沈呢！” 齐记？ 那也不行，沈清瑶夫家也姓齐。 “那……瑜记？”齐云霄又问。 “你是说，沈清瑜的瑜？”沈清瑜这次没有一口否决。 齐云霄点头。 沈清瑜认真想了想：“成！那就叫瑜记。” 一个店铺的字号，就这么简单明快地决定了！ 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会被沈清瑜采纳，齐云霄骨头都轻了三两，忍不住将心中的想法又往外掏了一点。 “其实归云楼的铺子铺得太大，离得远了没有卤肉和豆芽卖，还挺可惜的……” 沈清瑜闻弦歌而知雅意：“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将卤肉和豆芽供应去往各地州府的归云楼？” 不等齐云霄点头，沈清瑜就自己先摇头了：“豆芽肯定不行。” 齐云霄听懂了，接了一句：“那卤肉呢？” 沈清瑜沉思起来。 卤肉的秘密就在卤水上。 从沈清瑶的事情来看，这个卤料包不好叫人带走，那就只有自己熬制卤水，再用竹筒带走…… 想想二十一世纪那些方便米粉中的袋装卤水…… 这个法子能行！ 沈清瑜笑了起来：“卤肉我可以提供卤水，这东西咸，短时间内不会坏掉。用竹筒或者陶罐发往各地，只要不撒了，就能供应所有归云楼。” “他们照着一陶罐卤水兑多少水，煮多少斤卤肉，就没问题。” 齐云霄也笑了起来：“若是这样的话，你那个卤水可不便宜。” 沈清瑜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普通的猪头肉、猪下水本就上不了席面，因为用卤水做了，不仅能上席面，还能卖高价。 身价暴涨的原因就在卤水上。 这卤水能便宜了卖吗？ “你这法子不错，我让同心府的归云楼掌柜过来一趟，从同心府送陶罐过来……” 只要照着运送酒水的法子，就没问题。 没想到自己跟齐云霄第一次敞开了探讨商业合作，就能找到一条新的致富之路！ 沈清瑜自己也很高兴：“那成，回头我再去配些卤料包，准备熬煮卤水。” “好。”齐云霄瞧着眉眼带笑的沈清瑜，自己的神色也柔和下来。 若是赚钱能让她高兴，那自己帮她赚钱，她是不是就能一直高兴？ 卤肉生意和豆芽生意眼看着重新上了正轨，沈清瑜拍拍手起身：“今晚我做饭，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齐云霄心里更高兴。 这是第一次沈清瑜主动问自己想吃什么，要做给自己吃…… “我想吃你做的那个辣子鸡。” 新鲜的青椒配着爆得香辣紧实的鸡肉，越嚼越香。 沈清瑜爽快答应，撸起袖子去了后院。 随着后院响起母鸡的惨叫，前院的院门被敲响了。 一名护龙卫去开门，片刻后进来汇报：“首领，来的是诚王身边的人。见吗？” 诚王身边的人？ 齐云霄想起了沈清瑶藏身山林的那猎户。 那猎户最后就是去了诚王那边，只不过很快就被灭口了。 前后一连贯，齐云霄明白过来。 沈清瑶突然上位，只怕也是诚王的手笔。 诚王这样做，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 “叫他进来。”齐云霄淡淡开口。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上门买秘方 诚王也是新帝的兄弟，同父异母的那种。 外表看起来宽厚仁和、与世无争的诚王，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掌控一个小镇的商户……这是要做什么？ 不等齐云霄推演明白，那人进来了，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管家模样，管家前面还走着趾高气扬的沈清瑶。 看到沈清瑶满头珠翠、一身华衣，齐云霄立刻开始想念正在后院捉鸡的沈清瑜。 还是自家娘子好，从不弄成这幅样子，金光闪闪的都叫人睁不开眼！ “你来，是有事？”齐云霄神色淡淡，也不叫人坐。 沈清瑶立刻就开始挑理：“姐夫，好歹我也是你的小姨子，你不至于连杯茶都不给喝吧？” 齐云霄瞥她一眼，眼神是毫不掩饰的轻蔑：“我家娘子被你下毒的时候，你就不是我小姨子了。有事说事，没事你就走。” “你！”沈清瑶没想到齐云霄竟然如此维护沈清瑜。 当初不是对沈清瑜从来都看不上眼吗？ 怎的如今确定是京城的侯府世子了，居然还对那个蠢笨的泼妇开始上心维护了呢？ 沈清瑶想不明白。 那管事一看沈清瑶要将关系弄僵，只好上前一步，乖乖行礼：“诚王府外管事赵刚，见过世子爷！” 齐云霄看一眼终于不装死的赵管事：“你是原本就姓赵？还是被你主子赐的姓？” 赵刚再次行礼，神色却傲然：“蒙王爷抬爱，赐姓赵。” “哦……”齐云霄一脸恍然地点头。 诚王就这样，整些虚头巴脑不花钱的东西，将手下的人糊弄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自己是亲信。 可外人都知道，诚王府被赐姓的管事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当然，能被赐姓，也证明诚王是想要用他的。 齐云霄不说话，只端茶喝水，等那赵管事说话。 赵管事见状，眼底露出不悦，可看一眼站在门边的护龙卫，到底不敢托大，只好主动开口。 “世子夫人做的卤肉和发的豆芽在附近的府城都卖得很好，今日小的跟着主母登门，是想问问，这两样的配方卖不卖？多少银子？” 齐云霄看赵管事一眼，语气平淡：“不卖。” 赵管事倒也不惊讶：“小的知道，这秘方珍贵，价钱不是问题。” 齐云霄看着赵管事志在必得的神色，突然戏谑地笑了笑：“你说这话，是代表诚王？还是代表沈清瑶？还是代表你自己？” 赵管事被问得也是愣了一下。 当然是代表诚王。 但是这话不能说。 于是沈清瑶成为挡箭牌：“小的如今在辅助齐家家主，自然是代表齐家家主。” “那就不卖。”齐云霄干脆地拒绝。 沈清瑶忍不住说了一句：“姐夫，就算你不卖，你这个方子我迟早也能琢磨出来。” 赵管事顺势苦口婆心：“世子爷不妨开个价，只要有价钱，事情就好办。” 齐云霄被纠缠得有些心烦了：“那……十万两黄金？” 赵管事：“！！！” 沈清瑶：“你讹人啊？” 齐云霄嗤笑一声：“你们非要送上门来找不痛快，还要怪我讹人？谁家赖以生存的秘方，会轻易拿来卖？你家的船行和码头卖给我，你愿意吗？” 沈清瑶：“！！！” “咯咯咯……”一阵急促地鸡叫和扑打声，然后沈清瑜欢快的声音就一路从后院往前厅而来。 “齐云霄，我抓住鸡了！” 沈清瑜进了前厅，看着站在厅中的沈清瑶和陌生管事，愣了一瞬。 沈清瑶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姐，你这是……抓鸡去了？” “你如今都是世子夫人了，还亲自抓鸡？” 齐云霄也笑，却伸手去将沈清瑜的胳膊拉过来，将她头顶一根鸡毛摘下来，嘴里埋怨：“叫他们抓就是了，你怎么还亲自上手？” 语气无比温柔。 沈清瑶：“……” 猝不及防吃一口狗粮！ 不是，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样亲近了？！ 沈清瑜一冲进来就发现了沈清瑶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站在厅里，心中惊讶的同时，警惕心也起来了。 “你们来干什么？” 沈清瑶想要说话，可沈清瑜眼中的防备太强，那赵管事怕沈清瑶再把关系彻底搞僵了，主动接话。 “禀世子夫人，今日我们是为卤肉秘方而来。” 沈清瑜摇摇头：“不卖。” 一说到这个，沈清瑜也忍不住讥讽地看了沈清瑶一眼：“我这个妹子不是自行研制出了配方吗？就照着那个卖也挺好的，我绝不阻拦，也绝不说你们半句不好。” 反正爱吃这一口的人，自然而然能分辨得出来哪个更好吃。 想吃便宜的、不计较口味的，只管去找沈清瑶买也就是了。 想吃好的、舍得花钱的，再来买贵的。 卤味这么赚钱，被模仿是迟早的事。 今日没有沈清瑶，也会有别的人。 她还真不怕人做！ 被沈清瑜怼了一句，沈清瑶的面色就难看起来。 若是生意好，她还说什么？ 之前沈清瑜没回来，自家那新开的卤肉店还算不错。 可自从昨日沈清瑜开始重新做卤肉和肉干，随着她的铺子一重新开业，自家的生意立刻就少了大半！ 谁不是心心念念着那一口滋味浓郁的卤肉！？ 一时间买卤肉和卤肉干的都排队了！ 沈清瑶有心逼迫码头管事将那个铺子给关掉，可管事说得实在：“这是人家买下来的铺子，咱们怎么关他的？” “再说，关掉了这个，他换个地方不是也行？” 衡水镇就这么大个地方，横竖也就那几条街，她换个地方照样能开铺子呀！ 所以不是铺子的问题，问题还出在卤肉上。 因为背后有诚王，沈清瑶心中生出了妄念，想要借势拿到这份卤水秘方，那她这个齐家家主也就真的坐稳了！ 到了那时，齐瀚夫妇和不听话的齐鹏举就可以去死了。 正好赵管事奉命，也想探一探这位常年在外的清平侯府世子爷，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于是就一起来了。 但是显然，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其一，齐云霄夫妇摆明了不肯卖秘方。 沈清瑶的盘算落空了。 其二，这位传说中与朝堂无缘的黑额头世子，居然真的得了陛下给的护龙卫？ 他居然真的带了护龙卫来？ 陛下为何突然对这位黑额头的世子如此信任？ 赵管事替主子担起心来。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忽略了你 赵管事心知事不可为，准备先行撤退：“既然世子不愿，我等就先告退了。” 沈清瑶却还不甘心：自己都扯着诚王的虎皮过来了，怎么还能不成？ 诚王不比一个侯府世子更厉害？！ “大姐，我齐家商路宽广，船行和码头连通整个衡水上下五个州府，若是大姐将卤肉秘方给了我，必能让卤肉秘方发扬光大！” 沈清瑜将手中的仔鸡塞进随后进来的肖桃花手中，先叮嘱道：“你去杀鸡。” 然后沈清瑜才看向沈清瑶：“谢谢，不必。” 不等沈清瑶说话，沈清瑜又看向齐云霄：“我抓鸡弄出了一身汗，我去整理一下，换身衣裳，你去看看孩子们想吃什么，一会儿告诉厨房那边。” “好。”齐云霄声音温软地答应了。 然后沈清瑜就自顾自走了！ 就这么……走了！？ 将自己和诚王府的管事就这么晾在这里了？ 沈清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样嚣张又目中无人的模样，齐世子居然没有任何不满？！ 而且他瞧着沈清瑜离开的神色，竟是那样地温柔缱绻！ 这……这怎么可能？！ 齐云霄好歹也是侯府世子爷！ 世子爷如此宠妻无度吗？ 若是早知道齐云霄居然是侯府世子，哪怕他额头黢黑，自己也是甘愿的…… 可谁知道当初看不上的、特意推给大姐的汉子，居然是这样显贵的身份呢！ 赵管事已经要被沈清瑶气死了。 这女人瞧着贪婪又愚蠢，还胆大心黑，本以为是好控制的。 可谁知道出来一趟才发现，识人、看眼色、办事的能力却叫人绝望！ 他忍不住出手拽了拽沈清瑶的袖子：“家主该走了。” 对上赵管事不认同的目光，沈清瑶心头微微一震，到底不敢不听话，老老实实跟着离开了。 等人走了，齐云霄去找大宝小宝和文锦，问他们想吃什么。 大宝小宝一个想吃锅包肉，一个想吃红烧排骨。 倒是一贯贪吃的文锦，这几日都沉默寡言的，只管听薛居正的话好好读书，就连吃食上都不挑剔了，只说随便。 齐云霄正要问个究竟，薛居正瞪一眼齐云霄：“怎么不问问我想吃什么？” 这就岔开了。 齐云霄只好笑着问薛居正：“老师想吃点什么？” 薛居正一脸认真：“今日做什么？” “辣子鸡。就是青辣椒切片，炒仔鸡，把鸡肉炒得干香，吃着又辣又香又有嚼头……” 齐云霄话还没说完，薛居正就忍不住要吞口水了：“那就吃这个！你赶紧去做！” 齐云霄被推出书房了，才反应过来：还没问文彻。 不过太子殿下一贯谦和，什么时候问都是两个字：“随便。” 算了，不问了。 齐云霄去后厨找沈清瑜。 沈清瑜正撸着袖子在炒菜。 “孩子们要吃什么？” 齐云霄说了孩子们要吃的菜以后，肖桃花立刻就去准备肉和排骨。 随着满院子的肉味飘散，菜肴一个个上桌，刘翠喜请人上桌吃饭。 薛居正一边吃，一边感慨：“这辣子鸡的味道不错！明明用料这么简单，为何你做出来就是这么好吃呢？” 沈清瑜边吃边笑：“大概是我正好对这个有天赋吧。我很早就自己做饭了。我做的青椒炒鸡蛋也很好吃。” “青椒炒鸡蛋？那明日做给我吃！”薛居正一点儿都不客气。 “好。”沈清瑜笑着答应。 从回来后就一直负责带孩子、串门子的赵玉珠女士听了这话，筷子顿了顿。 是啊，沈清瑜从小被丢在家中，做饭技能不知不觉就练出来了。 好像她一开始自己做饭时，也才九岁吧？ 炒的就是青椒炒鸡蛋。 自己忙完回家，吃到女儿第一次炒的青椒炒鸡蛋，赞了一句。 后来闺女就爱上了炒菜，总是想方设法地做好吃的。 吃完了饭，众人散去，沈清瑜去找赵玉珠。 今日吃饭吃到后面时，赵玉珠女士有些心不在焉，夹了些青椒就只管低头扒饭。 关上门，沈清瑜坐在了赵玉珠的床铺上：“老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想我老爹了？” 想那个老东西？赵玉珠愣了一瞬，随后摇摇头笑道：“我没事。” 见沈清瑜不相信，她只好实话实说，说起了青椒炒鸡蛋的故事。 末了赵玉珠叹着气道歉：“之前是我不对，忽略了你……” 沈清瑜听着突如其来的道歉，先是一愣，然后就是百味杂陈。 当初委屈吗？ 委屈的。 可是委屈之后，却想起爹娘创业初期的辛苦。 妈妈最累的时候，匆匆回到家，吃着饭吃着饭，嘴巴就不动了。 沈清瑜注意到以后，探头去看，才发现妈妈居然嘴里含着一口饭，坐在那里就睡着了。 等叫醒了妈妈，沈清瑜问过才知道，为了赶着送一批货，她点货、包货、装货、送货，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可我想着你一个人在家待了两天了，总要回来看看你，所以我就回来一趟。” 当时赵玉珠女士的话突然就在记忆里清晰起来。 这话从前怎么就没记起来呢？ 就像是……被埋进了记忆最深处。 沈清瑜上前将妈妈的肩膀搂住：“妈妈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忽略了你。” “瞎说什么？你有你的事情要忙，忽略了我也正常。再说，我还能无聊不成？你看我如今每天也很忙的。” 这事沈清瑜知道，赵玉珠女士每天忙着带孩子，忙着串门子。 可沈清瑜不知道，闲下来时，赵玉珠也会想闺女。 不惜一切代价过来，本想多陪陪女儿，可女儿却已经习惯了没有她陪伴的日子，很多时候将她丢在一旁，自顾自就忙去了。 失落过后就是反思。 赵玉珠不由自主地会想：从前自己在外头忙忙碌碌的时候，沈清瑜是不是也像现在的自己一样，一闲下来，就想找妈妈？就想：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一想到这个，赵玉珠就觉得鼻头发酸。 那时候沈清瑜还小，不可能跟自己似的，还能自由自在出门乱逛…… 母子两个各怀愧疚，两只手互相攥在了一起，两颗心不知不觉的，竟然近了许多。 第三更来了。 求月票。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卤水生意 翌日一早，沈清瑜跟着齐云霄驾车去府城。 齐云霄是去归云楼，沈清瑜是要去进做卤料包的药材。 虽然空间商城有，可大量需要的时候，却不能只用这个，有心人是看得出来的。 既然总有那么多“有心人”，自己不做点什么，似乎不太对。 于是沈清瑜去了同心府的药材铺子。 这药材铺子是钱家开的。掌柜的吃玉翘喜酒时见过沈清瑜，乐呵呵迎了上来：“沈娘子要些什么？” 沈清瑜也乐呵呵的：“你照着单子上各来两斤！” 掌柜的接过单子，一边看一边喊：“好……嘞……沈娘子你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这药方不对劲啊！ 怎么什么都有？ 掌柜的不敢卖。 沈清瑜笑眯眯：“我有用，你别问。” 掌柜的试探道：“沈娘子还通医术？” 沈清瑜依然笑眯眯：“略懂。” 掌柜的就懂了：但凡敢说自己略懂的，肯定是很懂。 “对年份有要求吗？” 沈清瑜想了想：“一年份的就成。” “那好嘞……” 铁皮石斛两斤！ 人参两斤！ 首乌两斤！ 珍珠末两斤！ 灵芝两斤！ 苁蓉两斤！ 八角两斤！ 桂皮两斤…… 眼看着一份份都称好了，装了好大一筐子。 掌柜的看着算盘上巨大的金额，心头震撼！ “沈娘子，这些药材抹掉零头，一共是三千五百两银子。” 这还是因为药材的年份都不高。 沈清瑜点点头：“你这里有药材种子吗？” 空间灵田多，经过升级后，生长速度比外面快好几倍，拿来种植米面菜肴未免浪费。 若是用来种植药物，价值不知要高上多少。 掌柜的愣了一瞬：“有的……” 有些药材本身就是种子。 沈清瑜让掌柜的把值钱的种子给自己包上几包。 鉴于沈清瑜买了那么多药材，这些种子掌柜的直接就做了人情，没收钱。 叫伙计将所有药材都搬上了马车，沈清瑜就准备往归云楼而去。 掌柜的追出来，手中举着一张折叠的纸片：“沈娘子，你的方子？” 沈清瑜头也不回地摆手：“放你这里了，下次又来买。” 墙边一个蹲着卖鸡蛋的汉子看到这一幕，眸光微闪。 这边厢沈清瑜刚离开药铺半柱香，一个青衣小帽的汉子就走了进来：“掌柜的，沈娘子说药没买够，让再来一份！” 这还不够？ 掌柜的目光奇异地看了那汉子一眼，也没迟疑，吩咐刚刚的药铺伙计：“照着刚才那个方子，再来一份！” 那药铺伙计也目光奇异地看了汉子一眼，转头去忙活了。 又一大筐子药材装好，汉子一边拿钱袋一边问：“多少银子？” 掌柜的：“跟刚才一样的，三千五百两银子。” 汉子的手顿住，眼睛都瞪大了：“你说什么？多少银子？” 掌柜的瞥了汉子一眼，目光鄙夷：“三千五百两银子。怎的？沈娘子没告诉你？还是说你根本不是沈娘子派过来的？” 汉子一愣，咬牙：“我怎么知道这方子是不是抓错了？你先把方子给我验看过后，我再给银子。” 掌柜的冷笑一声：“这是沈娘子的方子，照规矩是要保密的。不愿意买你就赶快走，走慢了，我可就派人去请沈娘子了！” 汉子：“！！！” 汉子身上钱不够，权限也不够，只好无奈出了门。 三拐两拐，汉子拐进了府城的一处别院中。 一个容貌清秀一身锦绣的女子正坐在院子里，正是沈清瑶。 汉子汇报后，沈清瑶惊呆了，下意识看向赵管事。 赵管事哼了一声：“这种事情，东家自行做主就是。” 反正赚了银子也不会分给自己。 沈清瑶愣了一瞬，也意识到自己靠不住赵管事，思量片刻后咬牙点头：“成！你拿去……” 这边厢汉子一走，掌柜的就派人去找沈清瑜，问能不能卖？ 沈清瑜一笑：“卖吧。没事。” 等汉子拿了银子再去药铺，掌柜的依然笑嘻嘻地收钱，给了药材。 府城别院，赵管事和沈清瑶看着面前打开的一包包药材，目瞪口呆。 这些药材以补药为主，年份都不高，不值钱。 人家开一副补药是论克卖，这里直接论斤买，总算起来才会这样贵。 沈清瑶和赵管事原本想着，照方抓药，总能看得出来用了什么药材。 可谁能想得到，里面真正瞧着像的，只有八角和桂皮。 这两样是他们早前从那个药粉中琢磨出来了的，价钱也十分便宜。 其余的那几十味各种滋补药材……谁知道卤肉配方里面用了什么？！ 沈清瑶气急败坏地拍了一巴掌桌子：“三千多两银子，你给我买回来这个？” 那青衣小帽的汉子垂头，面上掠过不服气。 你叫我买，我买了。 结果不如意，你就来怪我？ 果然比齐东家差远了！ 赵管家眼中也满是失望。 不是为了钱，更是为了沈清瑶这个人。 这明显是被人耍了。 可她没有反思自己的愚蠢，却在第一时间找替罪羊…… 这种人，扶不起来的。 沈清瑜刚进归云楼，就听到护龙卫来回话，说是有人去找药铺要一模一样的药材，顿时就笑了。 鱼上钩了。 归云楼后院，齐云霄看到马车上大包小包的药材，愣了一下：“你买这么多药材是干什么？” 沈清瑜指了指门外：“用来做卤水啊！” 齐云霄：“！！！” 瞧瞧这一大筐，没有二百斤也有一百五十斤！ 看着齐云霄脸上的震惊，沈清瑜忍不住提醒：“你一说，我可就当真了，我药材都买回来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齐云霄失笑，果断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叫你失望。你只管做出来，剩下的我来处理。” 沈清瑜点点头，正要准备整理，就听齐云霄问：“你这个药材，花了多少银子？能做出多少份卤水来？一份能做多少卤肉？” 沈清瑜看着一二百斤的药材，琢磨了一下：“花了三千五百两银子，能出……三千份。一份能做五十斤卤肉。” 也就是说，一份卤水的成本有一两多银子，五十斤卤肉在外头能卖将近三两银子，放在归云楼做成拼盘，则能卖一百两银子…… 齐云霄心中有数了：“你回头做出来，就只放在归云楼卖，我照着十两银子一份的卤水给你算钱。” 沈清瑜狠狠地吃了一惊：“什么？” 这意思，若是自己给他一千份卤水，他能给自己一万两银子？ 这可比自己直接卖卤肉赚得多多了！ 而且这东西简单啊…… 不仅方便，还不需要大量的人工去清洗猪下水！ 齐云霄解释起来：“在府城，吃食的物价要比镇上贵一些。若是你这卤肉做成了归云楼的独家生意，那价钱又会更高，所以我不会亏，还能赚不少银子。”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宝牙疼 沈清瑜第一反应就是相信齐云霄。 这人对自己如何且不说，可如今对孩子是上心的。 若是自己真做出来那卤水，相信齐云霄也不会坑了自己。 不过……就算坑了也无所谓，大不了自己他不要了，自己就把卤水放在空间库房慢慢用。 反正也不会坏。 想明白了，沈清瑜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不过…… “我还想在衡水镇继续卖卤肉，不过减少卖的量，每天限量五十斤卤肉，十斤肉干。” “是因为沈清瑶？”齐云霄秒懂。 沈清瑜点头：“我涨价到卤肉一百文一斤，卤猪耳朵一百二十文一斤，卤肉干二百文一斤。” 齐云霄点头：“成。只要数量不大，影响就不大。” “好，我换个招牌，叫大家也都知道瑜记是我的专属字号。” “好。”齐云霄的神色很是柔软。 正好这边掌柜的也叫人去联系了做陶罐的作坊，拿来了大大小小十好几个陶罐，在后院摆了一片。 “东家，您看看这些里面，哪个适用？” 齐云霄看向沈清瑜。 沈清瑜扫了一圈，指向其中一个：“就这个吧？能封口吗？” 掌柜的肯定地点头：“没问题。这些都是能用来装酒的，就用装酒的法子就能行。” “那行，就这个了。” 沈清瑜直接定了下来，这个陶罐能装大约四斤卤水。 掌柜的看了看货单：“这陶罐二十文钱一个。” “好。” 装十两银子一贯的卤水，用一个二十文钱的陶罐不算什么。 “作坊里面目前有五十个存货，如果有需要，每天还能做五十个。” 沈清瑜看一眼齐云霄：“你那边第一批需要多少？” 齐云霄盘算了一下：“府城和京城一共三十多家分店，照着一家店一天一罐卤水的消耗，最少也需要一千五百罐。” 沈清瑜点点头：“也就是说，作坊需要不间断地制作陶罐？” 齐云霄应是，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答应一声，立刻就去安排了。 事情安排完，沈清瑜买了些孩子们爱吃的零嘴，和齐云霄拉着一大筐中草药回家，陶罐随后有人送去衡水镇。 天气太热，车厢里太闷，中药味又太重，沈清瑜跟齐云霄坐在车辕上，吹着风往前走。 沈清瑜戴着帷帽挡灰尘。 白色的轻纱随风拂面，只露出勾起来的微笑的唇角。 齐云霄一扭头，就看得愣了一下。 也不知她这到底是晒不黑还是怎么的，这一路从京城回家，虽然也会下车晒太阳，可她却一点儿没晒黑。 那肌肤细嫩得跟水豆腐似的。 沈清瑜坑了沈清瑶一把，心情很好，也没生气，只轻声道：“看什么看，好好赶车！” 自己虽然买了三千多两银子的中草药，可咱有空间商城呀！ 只要用空间商城的回购功能，就能将自己买的这些草药都给卖掉，那银钱自然就回来了！ 最终留下的，只有自己用得上的八角和桂皮。 之所以在单子里留下八角和桂皮这两样香料，是因为在沈清瑶卖的卤肉中，这两味香料放得实在太狠，让人完全无法忽略它们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就虚虚实实。 沈清瑶，你就好好琢磨去吧！ 齐家虽是衡水镇的首富，可主业却是船行。 今年旱灾，江河枯竭，船行又有半个多月无法行船了。 亏得齐云霄的护龙卫在附近府城乡镇收拢流民，否则衡水镇上的流民这会儿怕是比本地人还多！ 回到家，齐云霄主动帮着把中草药放进专门的库房，落了锁，把钥匙给了沈清瑜。 沈清瑜一手接过钥匙，一手拎着一包点心就往里面走去。 刚到房间门口，就听到小宝带着哭腔的声音：“疼！” 外婆赵玉珠则问：“是这里吗？” “嗯……疼……”小宝的声音都哆嗦了，是显而易见的害怕。 沈清瑜赶忙进去，就见赵玉珠拿了根筷子，在捅咕小宝的嘴。 小宝长大了嘴仰着头，乖乖被赵玉珠指指戳戳，脸上还有泪水和汗水混合着。 旁边龇牙咧嘴观看的，是大宝和文锦。 两个人都一脸恐惧，仿佛疼的是自己一般。 “这是怎么了？”沈清瑜一边放下点心，一边问。 赵玉珠闻言扭头，顿时松了一口大气的模样：“哎哟你终于回来了！你快看看，他的牙是不是坏掉了？” 沈清瑜一愣，凑过去仔细看。 迎着窗外的阳光，果然在后槽牙那里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洞…… 沈清瑜愣住了：还真是有了龋齿。 回想起过来这几个月，自己的经济条件稍微好一点儿了，立刻就经常给孩子们买点心。 孩子们从前没有吃过这个，好不容易实现了点心零食自由，就放纵了…… 虽然也叫孩子们漱口。 可六岁多的孩子，从前没漱口过，哪里会认真地清理牙齿？ 这下好了…… 沈清瑜一边反思，一边内疚，将点心直接递给了赵玉珠：“应该是这段日子糖和点心吃多了，没有及时清理牙齿……” “那可怎么办？牙齿坏了，以后很麻烦的！” 这时代又没有补牙的说法，更没有牙膏牙刷…… 沈清瑜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念头，手中却只能仔细检查。 看完了小宝的牙齿，又叫大宝也张嘴，然后是文锦。 大宝和文锦的牙齿都有些龋齿的状态了，不过情况没有小宝那么严重，还没穿个大洞。 检查过后，沈清瑜认真地告诉三个孩子：“你们的牙齿都长虫子了，是吃糖和点心吃太多了。换完牙齿以前，你们都不能再吃糖了。” 文锦还好，一直也不缺这个，可大宝却明显脸色变了。 小丫头爱吃甜食，这几个月随时都能吃到的各色点心，叫她十分满足。 偏偏小宝和二宝还总让着大姐，都会悄悄给大宝多留一点儿。 “娘……”大宝皱着脸，一脸不高兴，“我的牙齿又不疼……” “那你以后想不想疼？” “那肯定是不想……可是也不一定就会疼啊……”大宝的声音小了，却还有些不甘愿，眼睛看向赵玉珠手中拿着的点心油纸包。 沈清瑜叹口气：“你们六岁多了，如果早先鸡蛋和肉跟得上，上下门牙都换掉了，但是后槽牙至少还要过两三年才能换。” “如果你们不注意保护它，还总吃糖，那你和文锦就会跟小宝一样，牙齿长虫子。到那时候会疼得很厉害！吃饭都吃不下的那种疼！” 文锦吓得立刻表态：“那我不吃了！” 大宝瘪着嘴，很不甘愿地小声道：“那我也不吃了……” 脸上却都是对点心的不舍得。 今日起两更。 男主的设定太过于非主流，大家可能看得有些不喜。 后续都是每日两更，但是不会断更。 新书会尽快发布，给你们一个可可爱爱的男主！嗷嗷嗷！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度遇袭 沈清瑜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只当他们愿意了。 出了房门，找到齐云霄，说起小宝的牙齿问题，问他：“你可知道怎样弄个能滋水的东西？我想把他牙齿那个洞冲一冲。” 齐云霄略一想，就笑了：“这简单啊！你等着。” 齐云霄转身就去了屋后。 山坡上的细竹砍回来一根，一头竹节切掉，另一头竹节钻个极小的孔，拿根小木棍一头缠上布条。 齐云霄做到这一步的时候，沈清瑜已经反应过来了，也忍不住笑。 这不就是竹水枪吗？ 确实是能行。 她接过了那迷你小竹筒，在里头装满了水，把小木棍怼上去，去了小宝房间。 小宝一看到那小竹管就害怕：“娘，这么大的棍子，我的牙洞没这么大吧？” 沈清瑜差点被他笑死：“你放心，不是拿来捅的，你看……” 小竹管被木棍一推，里面的水就划出一条细线，滋了出去！ “你那小洞里头有吃剩的食物渣渣，我用这个给你冲出来。等都冲出来了，就不痛了。” 小宝这才放心：不是用来捅就好。 一个张嘴，一个滋水，随着残渣被冲出来，小宝砸吧砸吧嘴，惊奇道：“确实不那么痛了！” 沈清瑜哭笑不得：“你且等着，我给你弄点药，你堵在牙洞那里咬着，一会儿应该就不痛了，以后每顿饭吃完，都要冲那个牙洞，知道了吗？” 这时节没有补牙的牙医，只能这么着先消炎止痛，以后注意清洁，坐等换牙。 好不容易把小宝的问题解决了，大宝和文锦却对这小竹管感兴趣起来。 “娘，我也要冲。” “表嫂，我，我也要！”文锦也跃跃欲试。 沈清瑜笑了起来，告诉大宝和文锦：“你们两个确实需要，这样，你们俩去找你爹你表哥，叫他给你俩一人做一个，就能每天洗牙了。” “好嘞！” 两个孩子欢呼着去找齐云霄了。 沈清瑜在二楼看着，齐云霄果然撸起袖子又去了后山，两个孩子巴巴地追上去了。 沈清瑜笑容微收，他现在对孩子，是真的上心。 垂眸后退一步，沈清瑜正准备放下窗户睡一下，却一晃眼看到下面房间的文彻手中拿着一卷书，声音低沉温润，正逐字逐句地念着。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沈清瑜心头微微一沉：他终究是拿起了佛经。 只是不知道，他这是自愿的呢？ 还是被迫的？ 无声叹息，沈清瑜看一眼门口雕塑一般站着的护龙卫，后退几步坐在书桌前，一时间竟睡不着了。 人类的悲欢从不相通，自己还在为每个月能赚多少银钱而兴高采烈时，文彻却要为能否活下去做出抉择。 偏偏这抉择中的艰难困顿，是自己这种升斗小民无法理解的。 翌日一早，大锅就架了起来。 沈清瑜将自己关在库房里，先从空间商城将卤水香料买出来，再用刘翠喜缝制的白棉布袋子，一袋一袋将配比好的香料装进去，把口子扎起来。 不多时，之前买的那些掩人耳目的药材就都被卖进了空间商城，而一包一包的卤料也就装好了。 熬制卤水的过程中，沈清瑜不敢再假手他人，自己全程守着。 一大锅卤水熬出来，足有百来斤，直接就装满了二十五个坛子。 沈清瑜将卤料包数着数捞出来，收进了统一的筐里，亲自背着去了后山，等到了没人处，全部收进空间中去。 绝不再给外人可乘之机。 一天三百斤卤水，不过几天功夫，坛子就供应不上卤水生产的速度了！ 衡水镇这边没有烧陶的作坊，只能从旁的府城找到了再说。 卤水的熬制只能先停下来。 沈清瑜跟着齐云霄去后山，想看看辣椒和黄豆都种了没有。 刚到流民山谷，就见高二小跑着迎上来了：“首领，我听说你们需要酒坛子？”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点点头：“你有法子？” 高二指了指流民山谷：“那边有一个叫刘鹏的，会烧陶，他说可以做你们需要的酒坛。” 沈清瑜点点头，往那边走去。 齐云霄刚要过去，就见一个护龙卫拿了册子来禀报：“首领，这是这段时间领了种子去的数目……” 齐云霄被绊住了脚，沈清瑜自己跟着护龙卫过去。 一个棚子前，瞧着模样老实巴交的汉子正搓着手站起来。 护龙卫介绍：“就是他说会做酒坛子。” “你真的会做？”沈清瑜看着那汉子。 汉子果断点头：“我每日吃饭的碗都是自己烧的，我拿给你看……” 汉子说着，转身进了棚子。 沈清瑜听着陶碗叮叮咚咚碰撞的声音，好奇地探头去看。 变故陡然发生，有人朝着她后脑勺猛地砸了一下，她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昏迷了过去…… “夫人！？”护龙卫惊呼着扶住了沈清瑜。 齐云霄被这一声惊呼吓得整个人都愣了一瞬，等发现声音来自沈清瑜的方向时，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过来。 沈清瑜已经软倒下来，正好落入了齐云霄的臂弯。 “你该死！”护龙卫怒吼一声，拔刀就往那瞧着老实巴交的汉子刺过去。 那汉子不仅没躲，嘴角勾起个诡异的笑容还主动凑了上去！ 原本刺往汉子肩膀的刀却进了心口……汉子口鼻流血瘫软下去。 “清瑜？清瑜……” 齐云霄的声音开始颤抖，看着面色惨白的沈清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高二已经冲了过来，看着那护龙卫刀上的汉子，目龇欲裂！ 他快速上前，翻看那汉子的眼皮和嘴皮，当看到嘴角流下的变成黑血时，明白过来：“是死士！世家大族豢养的死士！嘴里有毒囊！” 齐云霄却头也不回，反手一个巴掌，就将高二打了出去：“滚！” 高二躺在地上面颊坟起，看着天空不想动：完犊子了，自己这职业生涯，要完犊子了！ 齐云霄却抱起沈清瑜就往山下跑。 “传令，去镇上请大夫！去府城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来！立刻马上！” 齐云霄嘶吼着，感受着沈清瑜毫无知觉的绵软身躯。 清瑜，你一定不要有事！ 不管是谁，敢动你，我一定要揪出来，杀了她！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章 魂魄离体 赵玉珠女士看到齐云霄抱着沈清瑜飞奔而回时，腿都吓软了，挣扎着跟上去，一叠声问：“她怎么了？她这是怎么了？” “她遭人暗算，受伤昏迷了！” “怎么会？你不是在护着她吗？不还有那么多护龙卫吗？”赵玉珠嘶声质问。 “是我考虑不周。” 齐云霄脑子里念头纷乱，尽是懊悔！ 自己原以为京中最大的隐患也已经去掉了，确认陛下对沈清瑜没有恶意，沈清瑜不过是个乡下妇人出身，不会再有世家大族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手，他就疏忽了。 可显然，这是有人想要沈清瑜死！ 到底是谁？ 是诚王吗？ 还是继母？ 为了什么？ 为什么会冒着被自己找出来承受疯狂报复的风险来对她下毒手？ 死士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有能力培养的，根基一定在京中！ 在那些世家大族中！ “护龙卫！去查！派人去往京城方向查！” 齐云霄双目赤红，显然是怒极！气急！ “是！”陈三答应一声，立刻就安排去了。 沈清瑜发现自己飘起来了，飘在半空中两米高低，居高临下看着齐云霄着急。 她有种看戏的感觉。 原来，他真的这样在乎自己吗？ 还是只看在自己是他孩子们的娘亲的份上？ 看到老妈失态到几乎晕倒的模样，她又很着急。 大宝和小宝看到沈清瑜昏迷的模样，恐慌地嚎啕起来，生怕失去了娘亲。 “乖乖，娘在这里呢……” 沈清瑜心疼无比，上前想抱抱两个孩子，却发现双手穿过了孩子们的身子，孩子们却毫无所觉。 齐云霄想要理清头绪，可孩子们的哭声太大，他头疼欲裂，不由得断喝一声：“闭嘴！” 两个孩子齐齐一哆嗦，声音戛然而止。 “你怎么能这么吼孩子？！”沈清瑜气急，推一把齐云霄，手臂依然穿过他的身体…… 自己这是死了吗？ 若是真的死了，老妈怎么办？ 她千辛万苦过来，还能不能回去？ 如果不能回去，自己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异世界，她怎么过？ 沈清瑜惶恐起来，飘在空中愣愣地，只看着底下昏迷的自己和恐慌的众人。 好在齐云霄吼完，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呼吸两口后看向两个孩子道歉。 “对不住，爹太着急了，吼了你们，我要想办法救你们的娘，你们先别哭，跟着外婆去隔壁，可以吗？” 大宝小宝惶恐地点头。 小宝追问：“爹，那娘能醒来吗？” 齐云霄咬牙：“一定能醒来的。” 小宝还想问，却被大宝一把攥住了手：“别问了，别打乱了爹想办法，我们先去隔壁。” 赵玉珠也冷静下来，领着孩子们去了隔壁。 听着隔壁齐云霄一道一道发出指令，赵玉珠思忖片刻后，从衣领里头掏出了一个哨子，吹响了。 陈三远远地听到了哨声，虎躯一震，扭头往赵玉珠房间那边看过去。 一个带着黑色厉鬼面具的高大汉子快得跟青烟似的，朝着赵玉珠房间跑过来。 赵玉珠神色冷漠地命令：“沈清瑜受伤了，你带人去调查一下，看到底是谁下的手。” “喏！”高大汉子又一阵烟似的飘散而去。 陈三看着那人远去，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湿透了！ “怎么会是他？这怎么可能呢？！”陈三喃喃，一副三观被颠覆的模样。 世子夫人受伤昏迷，不过一日功夫，周边府城的大夫就都来了。 诊断过后，结果却都不妙。 大夫们说，世子夫人不仅是被打晕那么简单，而是在打晕的同时，将一根毒针扎破了世子夫人的后颈…… 至于要怎么才能解毒？ 大夫们却纷纷摇头。 齐云霄震怒，护龙卫很惨，高二再次被打得皮开肉绽。 可这次他却一点儿也没有不甘愿：主子的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暗算了，自己还留了性命就不错了。 该打。 程平和玉翘来了，程平仔细地看了沈清瑜的情形，听了那些大夫的话，沉着脸走了。 “齐云霄你放心，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对她下手，我一定找出答案来！”程平离开时说得咬牙切齿。 玉翘看着昏迷的沈清瑜，神色紧张又复杂。 这样一位能够跟自己投契，无论自己怎么惊世骇俗她都一脸喜欢的女子，可千万不能有事！ 该死的程平，若是能够想办法抓住凶手，或者救活清瑜姐姐，自己也就不怪他喜欢清瑜姐姐了…… 赵玉珠也第一时间叫人去找江湖传闻的莫神医。 这位神医据说出身苗家，擅长用蛊，能解百毒。 到了第二日，一位致仕的太医从隔壁府城被找了出来，护龙卫连夜送了过来。 看完了沈清瑜的症状后，太医摇头：“这个毒若要解开，这药物下去，只怕是会让世子夫人容貌尽毁！可若是七日之内没找到解毒的法子开始治疗，七日之后，她就会生机逐渐枯萎，再无治好的可能。” 赵玉珠第一时间就道：“若实在没有旁的法子，容貌毁了就毁了，只要人活着！我只要人活着！” 大宝小宝一直在偷听，闻言也都冲了进来。 “老爷爷，求求你救救我娘！我不怕我娘丑，只要她活着！” 齐云霄大受震撼，看着赵玉珠和两个孩子，心头一时间很不是滋味。 沈清瑜总是怀疑自己对她并非真心，总是说，自己是看在她恢复了容貌的原因下，才再三舍不得放手。 他屡次试图证明，却一点用没有。 她的好，跟容貌有关，可也跟她的言谈举止有关，跟她的一颦一笑有关，跟她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有关…… 这如何能够彻底界定开？ 他不明白。 直到听见大宝小宝的哭喊，他才反应过来：原来真的是自己对她的心不够纯粹吗？ 齐云霄心头陡然一痛，咬牙对太医道：“那就再等两天，若是到了最后的机会还没找到好的法子，那就用那个药！” 老太医点头：“最关键的指天草我这里存量不够，我需要再去找一些……” 齐云霄立刻道：“你说是什么样子的，我叫人去找！” 老太医说了那药的详细习性和模样，齐云霄叫人画了图，给老太医看了确认后，将大多数人手都撒了出去。 沈清瑜只默默看着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也离不开。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处置沈清瑶 沈清瑜昏迷的第五天，沈清瑶被抓到了床前。 齐云霄越发冷漠，冲着陈三瞥一眼，陈三就秒懂了，一脚踹在了沈清瑶腿弯。 沈清瑶跪得嘎嘣脆，自己也惨叫一声，应该是膝盖受伤了。 可屋里飘着的沈清瑜丝毫没有怜悯和心软。 她一直不明白，这样一个女人，明明跟自己是亲姐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坑自己？ 明明自己已经给过她很多机会了呀？ 齐云霄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沈清瑶，又给了陈三一个眼神。 陈三再次秒懂，上前就“夸夸”给了沈清瑶两个耳光。 他没留力，且本就习武，力气极大。 沈清瑶的两边脸颊立刻就高高肿了起来。 “姐夫！我疼……你为什么叫他打我？姐姐受伤跟我没关系啊……” 沈清瑶泪汪汪地看着齐云霄，那声音娇嗲委屈得，陈三都打了个哆嗦。 齐云霄皱眉，声音也是前所未有地冷和嫌弃：“你蠢，你坏，都是你的事，清瑜不计较，我就可以不计较。” “我也知道今日这事你没本事做。” “但是你曾经陷害我和清瑜，如今她昏迷不醒，我心情不好。” “那就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先把心里痛快的事情给做了。” 齐云霄说完，不再看沈清瑶，只让陈三带人进来。 陈三出去须臾，带进来一个穿着长衫的山羊胡子。 那中年汉子一进来，看到被打肿了脸的沈清瑶和上首坐着的齐云霄，就连连磕头。 “这位大人，这位好汉，这事情跟我没关系啊！都是她找的我啊！我只负责拿钱开药，不知道她拿来给亲姐姐吃啊！” 齐云霄冷笑一声：“我说了她是给亲姐姐吃吗？” 山羊胡子当场被噎住：“……” “药带来了吗？”齐云霄又问。 山羊胡子微微一愣，赶忙鸡啄米似的点头：“带了带了！照着您的吩咐，做了足够吃半年的量，一次就这么……一勺，一天两次。” “陈三，将她关押起来，每天照着量给她吃，若是敢吐出来，打断一条腿。吐两次，打断两条。” “若是再吐，就剁手指头。” 齐云霄的声音很冷静，说的像是今晚炒菜放猪肉还是羊肉的抉择。 之前还装可怜的沈清瑶的面色立刻就变了。 这次是真的恐惧，花容失色的那种。 “不要啊！姐夫！不要啊……” 沈清瑶扑上来想抱住齐云霄的腿，被陈三一脚踹倒在地。 “从小姐姐什么都有！爹娘眼里她最好，她又漂亮又聪明，嘴巴厉害，说一句能反驳三句！” “我也是爹娘的孩子，可爹娘眼里却从来没有我！做错了事情，爹娘骂我们，姐姐敢顶嘴，我不敢。”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 “她一个人能把全村的女人都骂得哑口无言，她倒是风光了，可我呢？” “我那样乖巧，却被人背后打骂嘲笑，说是我姐姐太厉害了，要从我这里找补回来！” “等长大了，该定亲了，我爹救了衡水镇首富，首富家的联姻机会啊！我爹连想都没想就给了姐姐，却从来没考虑过我！” “我只比姐姐小一岁半啊！我也该定亲了啊！” “哪怕是想一想呢？思量一下呢？他们有吗？” “我不服气！” “她不就是漂亮吗？那如果她不漂亮了呢？齐家二少爷还能看上她吗？” “我给她下药了，她变丑了，结果齐家二少爷果然就不喜欢她了！” “你瞧，男人不就是这样吗？不都是看脸吗？” “你不也一样？从前我姐姐那样丑的时候，你六年也只回来了两趟，她一个人带大三个孩子的时候，也不见你为一个丑婆娘起丝毫怜悯之心！” “如今她好看了，你开始后悔了，哈哈哈……男人都一个样！” “她昏迷不醒了！要死了！你活该啊！哈哈哈哈……” 沈清瑶状若癫狂，将内心深处隐藏了多年的阴暗想法都倾泻而出。 齐云霄的脸如同被冰冻，蹦出两个字：“聒噪！” 陈三闻弦歌而知雅意，一个手刀过去，沈清瑶就晕了，一身狼狈地被拖死狗似的拖走了。 同时拿走的，还有那山羊胡子手里的药。 等沈清瑶走了，齐云霄又问：“那齐瀚的毒，是你下的？” 山羊胡子惊恐万状，连连摇头：“不是不是！” 仿佛怕齐云霄不信，他赶紧解释：“齐家主刚中毒那会儿，齐夫人还叫我过去给看过诊，我看了，那毒我可不会解，见都没见过。” 齐云霄点点头，冲着另一个站在门口的汉子点点头，那汉子又是一个手刀，将山羊胡子打晕。 “首领，如何处置？” 齐云霄看昏迷的山羊胡子一眼：“带远点，处置了。” “是。” 山羊胡子也被拖死狗似的拖走了。 沈清瑜坐在屏风上，看着齐云霄将沈清瑶和山羊胡子干脆利落地处置完，说实在的，心里挺爽的。 这样害人的东西，就应该为民除害。 留着还不知道要坑了多少人。 刘翠喜进来送米糊，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齐云霄看了刘翠喜一眼：“这几天的卤肉生意不要断，就用之前熬制出来的卤水。否则清瑜醒来要心疼的。” 等人都走了，齐云霄转回了屏风后头，拉起沈清瑜素白的手，对昏迷的沈清瑜道：“娘子，你放心，我这段时间会把一切该安顿好的都安顿好，等你醒来，就一切都回归正轨了。” 屏风上的沈清瑜：听我说谢谢你。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趁着我昏迷，就去亲我的小手？ 等等！脸更不可以！ 可无论自己如何伸手去阻止，齐云霄都丝毫不觉，有条不紊地给沈清瑜擦手擦脸过后，扶起她来喂米汤。 “娘子，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这样近身伺候你。是我错了，若是你能醒来，无论你叫我做什么都行，只别这样躺着……” 齐云霄说着话，眼眶都湿润了。 沈清瑜只恨自己离魂状态无法进入空间，否则直接就遁入空间去了。 感动之余，略尴尬！ 昏迷的第六天，赵玉珠叫人去找的那位神医终于来了。 看着面前一头乱发自由奔放的彩衣老头儿，齐云霄有一瞬间怀疑：这瞧着就不正常的老头，能治病？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看你能坚持多久 老太医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彩衣老头儿，激动得声音颤抖：“莫神医！真的是你？！” “你是小伟子？”莫神医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太医，也是精神一震。 两个老头儿顿时在沈清瑜病床前扎堆，热烈讨论起来。 又是把脉，又是用各种翻眼皮、看手心、查脚底的检查。 末了，莫神医拿出了一条白胖的大虫子，放在了沈清瑜的脖子上…… 那白胖大虫子毫不犹豫就咬在了沈清瑜脖子上。 那雪白的身子随着吸血进入，很快就紫红、泛黑、黑到发亮，最后一咕噜滚下去，竟然死了！ 两个老头儿将死掉的大虫子抓起来检查一番后，又嘀嘀咕咕起来。 齐云霄和赵玉珠都不敢打扰，只能眼巴巴看着。 过了好一阵，两个老头儿转身，莫神医代表发言：“今日是最后一天，我们需要今日就下药，但是这药有副作用……” 齐云霄紧张地问：“什么副作用？” “若是吃了这个药解毒，会破坏她的体质，让她从此很难再调理回来，变得暴躁易怒，且身体痴肥。你们现在就要决定，这药用还是不用？” 莫神医说得一脸严肃，老太医也跟着点头。 齐云霄和赵玉珠明白了：也就是说，还是只能照着之前老太医的那个方子来。 齐云霄和赵玉珠异口同声：“用！” 这话一说完，四人都愣了一下。 齐云霄看着赵玉珠：“干娘你放心，我今后一定会好好照顾清瑜，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再对不起她。” “好。”赵玉珠沉声答。 身为董事长，赵玉珠阅历丰富，虽然心中存疑，知道人心易变，却并没有戳穿。 哪怕只是当下的一时心血来潮，也不必否定。 老太医和莫神医对视一眼，也都同时点头：“那就开始吧。” 老太医负责去配药，莫神医却拿出了一个罐子。 盖子打开，里面全是那白白胖胖的虫子。 莫神医再次拿出一条，放在沈清瑜的脖子上。 随着雪白的蛊虫吸血变色，最终掉落僵死，莫神医又拿出了另一条…… 一条一条往上放，一条一条被毒死。 齐云霄和赵玉珠都大概能看明白：那蛊虫就是吸毒血的。 只是这大拇指粗细的一条，吸到胀鼓鼓地，眼看着就有六七条了，莫神医还在往上放…… 赵玉珠抿紧了唇，齐云霄攥紧了拳头。 十八条之后，瞧着那蛊虫的颜色变化越来越浅，从紫黑到紫色，再到深红。 “小伟子？”莫神医一声喊。 老太医手里端着个碗就往里跑：“来了来了！” “喂药！” 老太医将碗往赵玉珠手中一塞：“你来喂药，我来上药。” 齐云霄立刻上前，将沈清扶了起来：“干娘，你来。” 赵玉珠坐在床边，开始喂药。 一碗药喂得艰难，床上躺着的人毫无知觉，不懂配合，眼看着喝一半漏一半，只能用碗抵着下巴颏接着避免浪费。 “要快些才行。”莫神医神色严肃。 齐云霄伸手接过碗：“我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端起碗一口喝到嘴里，怼上了沈清瑜的唇，将药渡过去。 老太医和莫神医都扭头，赵玉珠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她是知道闺女跟这个男人的情形的，也知道闺女心中的打算。 自家小鱼儿根本不打算跟他有未来。 可谁能想得到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齐云霄这七天的努力和细心，她看在眼里。 若女儿醒来，又成了个圆敦敦的胖子，他还会这样上心吗？ 罢了，未来的事情就交给未来吧。 当下把人救回来最重要。 一碗药下肚，老太医的草药也捣成了糊糊，“啪”地敷在了沈清瑜的后脖子上，用纱布绑上。 莫神医上前把脉，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点点头松开了沈清瑜的手腕。 “接下来几天，每天要换药，伤口不能压着，必须有人看着。” 还是齐云霄抢着接话：“我看着，你放心。” 这话齐云霄是对赵玉珠说的。 赵玉珠皱了皱眉头：“你要不先去梳洗一下？不然等小鱼儿醒来，你都该馊了。” 这话成功戳中了齐云霄的痛点，他迟疑几秒后起身：“那麻烦干娘帮我看着，我去梳洗一下就过来。” 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齐云霄就梳洗干净过来了，头发都还滴着水，嘴里却开始赶人：“干娘您先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你也没睡好。” 莫神医又给沈清瑜把了把脉，这才点点头道：“若是见效快，她明日就会醒来。” “那好，我会看着她的。” 齐云霄送赵玉珠和两位大夫出去，这才小心翼翼关上门，躺在了沈清瑜身旁。 屏风上坐着的沈清瑜眼睁睁看着床上的自己被非礼。 齐云霄先是将她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拢在胳肢窝下，让她侧握，再用一只手扶着她一边脸。 为防止她翻身仰卧，还在她身后塞上一床叠成条的棉被，再小心翼翼把她的脖颈出空出来。 还挺细心。 齐云霄不敢灭灯，就着烛火看着容貌惊人的沈清瑜，低声喃喃：“你这张脸啊，用不了多久，又要变丑了，到时候你可别哭……” 沈清瑜：“……” 这人真是……啧啧啧。 翌日一早，莫神医就来了。 他先是用那白色蛊虫吸血排毒，今日那蛊虫吸血后变成了鲜红的颜色，竟然没死。 老太医也过来了，先是叫齐云霄喂药，然后一通银针扎下去，扎了沈清瑜满头满脖颈针。 等沈清瑜成了刺猬，老太医对莫神医点头：“可以开始了。” 莫神医拿出了一个铃铛，猛烈地一摇！ 坐在屏风上的沈清瑜魂魄猛地一晃，就被吸进了自己体内！ 魂魄居然归位了！ 睁开眼睛，沈清瑜有一瞬间的怔忪。 从上帝视角突然再次成了局中人，她竟有些不适应了。 “清瑜？你醒了？”齐云霄的声音带着颤抖，还有些沙哑。 看着居高临下的汉子那憔悴的容颜，沈清瑜一时无语：“你守了我那么久，多谢了。” “你是我的娘子……我孩子的母亲，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齐云霄说着，嘴角还挂着笑呢，眼泪就下来了。 沈清瑜下意识抬手，想为他擦掉眼泪，却又放下了。 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齐云霄，等我胖起来，丑起来，我等着看：看你的所谓深情，到底能坚持多久……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京城别院中的女人 得知娘亲醒了，大宝和小宝飞奔着就进来了，人还没到床边，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大宝虽然理智，可到底是个六岁多的孩子，瘪着嘴哭得哇哇的。 小宝就更别说了，一边哭，还一边喊：“娘，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好害怕……” 这话戳了大宝的肺管子，大宝也咔咔点头：“我也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沈清瑜也被戳了肺管子。 与自己而言，三个孩子是意外得来的，纯属捡便宜。 可与三个孩子而言，自己却是他们唯一的娘亲。 他们没有穿越重生，没有感受过来自第二个娘的母爱。 自己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依仗啊！ “乖，娘活着呢！娘好好的。”沈清瑜伸手去摸两个孩子的脸蛋。 孩子们伸手将脑袋凑过来给沈清瑜摸，头顶还主动蹭着沈清瑜的掌心，帮娘亲省力气，那小模样乖巧得不得了。 沈清瑜好心疼，忍不住起身，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 随后进来的赵玉珠看着眼前的一幕，眼泪也绷不住了，哗啦啦地往下掉。 “小鱼儿你能醒过来，我就放心了。”赵玉珠忍不住过去，将沈清瑜和两个孩子抱在怀中，如同抱着一群小鸡的老母鸡。 齐云霄站在床边：“……” 这时候自己再过去抱，似乎太晚了……中间隔着个干丈母娘，不好抱。 他不由得遗憾。 不过看到沈清瑜和孩子们那亲密的模样，他又莫名地安心：只要醒来了就好。 出了房间，莫神医这才跟齐云霄解释：“那毒性已经解掉了九成，但是余毒散在四肢百骸，想要清理干净，必须要服用这个方子……坚持半年。” 齐云霄毫不犹豫点点头：“成。” 莫神医看到齐云霄的笃定，忍不住提醒：“这方子坚持半年以后，她的体质就被彻底改变了，今后，她会常年体型痴肥……” “还有旁的后遗症吗？” “那倒是没有……”莫神医摇头。 可对一个女子来说，常年体型痴肥，不算后遗症？ 这是极大的精神摧残好吗？！ 尤其是本就容貌极美的女子。 赵玉珠是明白美貌对女孩子的重要性的，从房间出来，正好听到一半，追问了一句：“若是不解毒，她会怎样？” 这个莫神医比较在行：“若是不解毒，虽然她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但在残毒的影响下，她的阳寿会大量折损，活不过四十岁。” 齐云霄了然地再次点头：“没事，就给她用药吧，胖不怕，只要人还活着就有机会。” 此时的京城，风尘仆仆的程平低调地进了一个庄子。 庄子守卫森严，刚一靠近，就有人跳出来：“什么人？” 程平丢过去一个令牌。 那人看了一眼，躬身行礼：“您请进。” 程平沉着脸走了进去。 偌大一个庄子，庭院里面打理得干净整齐，多余的东西一样没有，就跟新的似的。 可也透着一股肃杀清冷的气息。 程平多一眼都没看，径直往最里面走去。 进了后院，风景陡然一变，精致奢华，一步一景、移步易景。 瞧着……除了规模太小，竟跟御花园有几分相似。 程平穿过连廊，进了一个院子，里面的嬷嬷看到程平就一脸惊喜：“公子来了！” 程平颔首：“嬷嬷好。她在吗？” “在的在的！”嬷嬷赶忙去通报。 当然在的。 除了这里，她还能在哪里？ 她又能去哪里？ 程平进了花厅，看到奇花异卉竞相绽放、各种摆件奢华精美的花厅中，上首坐着的一个女子。 女子衣着锦绣，容貌精致，五官却透着凌厉，眼神更是带着几分讥讽。 “怎么？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程平眸光沉沉地看着上首的女子：“娘，是不是你做的？” 这容貌精致的女子，竟是程平的娘苏丽娘。 苏丽娘咯咯咯笑了起来：“怎么？你几年不来看我一次，好不容易来看我，竟是为了别人的娘子？” “你可真孝顺！” 说这话的时候，苏丽娘的笑容猛地一收，五官骤然狰狞。 程平看着苏丽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我跟她并无瓜葛。” “为什么？哈哈哈……”苏丽娘神经错乱一般又大笑起来。 “你不知道吗？我为什么这样对她？你说呢？” 程平沉默片刻，垂眸不说话，只是气息更加颓然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是在恨？ 仿佛全天下都对不起她，唯独她没有错。 她可以伤害全天下的人，因为她有理。 她的歪理不需要旁人认同，她自己认同就行了…… 就如同，当初为了她的歪理，毫不留恋地将他丢掉一般。 见程平不说话，苏丽娘更加激动，她身子往前探：“怎么？你对她念念不忘？那个贱人是怎么勾着你的？叫你如此放不下？” “你是不是因为得不到那个贱人，才选择了那样一个破落商户人家结亲的？你身份尊贵……” “行了！”程平猛然打断，看了一眼门外，压低了声音厉声警告，“你若不想死，就闭上你的嘴！” 苏丽娘被程平的冰冷神色吓了一瞬，又讽笑起来：“呵呵呵……死？我在这里关着，谁都能自由出入，只有我不能，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也觉得是。”程平平复了情绪后，语气更冷，转身看了一眼屋外：“传令下去，即日起，所有采购由护卫承担，除了本座的护卫，所有人不得出入。” “程平！”苏丽娘厉喝一声。 程平一点儿都不怕冷冷地看着她：“怎么？我这些年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叫你连死都不怕了？” “还是说，你之前派人行刺容妃，你是觉得陛下查不出来？” “又或者，你觉得容妃死了，你就能入了陛下的眼？从此平步青云？凤仪天下？” 程平每多说一句，苏丽娘的面色就白一分，等程平说完凤仪天下，苏丽娘的面色惨白如纸。 “你……你是我的亲生儿子！”苏丽娘不敢置信地嘟囔，眼中有泪，也有慌乱。 “你怎么可以这样威胁我？” 程平惨笑一声：“你是我的亲娘，你当初又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就狠心将我抛下？”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程平母子 程平的话让苏丽娘也进入了短暂沉默。 程平惨笑起来：“你可知我为何独独对她动了心？” 苏丽娘抬头看向程平，没说话。 程平扭头看向窗外：“我任务在身，为了接近他们身受重伤，高热迷糊中，是她在给我治病，恍惚中我看着她，以为她是我娘……” “我说，娘你别走，我会乖乖的，我不要爹了……” 高热的程平，那时候嘴里半真半假的话，又何尝不是幼时最深的伤疤？ 可就是那个有着幼时娘的影子的女人，竟被娘伤了，生死不知！ “你让我从小没了娘，却叫我做一个乖顺的儿子。” “我从另一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娘的影子，你却要杀了她……” 程平越说，声音越冷，语气中的恨意和冷意，叫苏丽娘心惊肉跳。 她喃喃道：“我那时候没办法啊！对他来说，你是个累赘，也是耻辱……我若是带着你，他就不可能要我。” 程平嗤笑一声：“那后来呢？他要你了吗？” “他不要你的那些日子，你可有想起过被你抛弃的儿子？” 苏丽娘颓然下来，塌在圈椅中做不得声。 他怎么会要自己？ 若他愿意要自己，自己又怎会没名没分地被关在这地方，一关就是这么多年？ 还叫自己的亲儿子看守自己！ 呵呵呵！ …… 从京郊别院出来，程平站在门口望着天空的月色：天黑了，今晚有月亮。 可他心中那一轮月亮，此时却生死不知。 为什么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总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自己？！ “首领，最近有好几拨人靠近窥探……”门口的护卫轻声禀报。 程平点头，面色凝重。 他拔腿刚要离开，两匹马突然踏月飞奔而来。 程平深呼吸一口气：今晚走不了了。 二人二马到了院门口停下，其中一个上前，从胸口抽出一个小卷轴双手奉上。 手下递过来一盏灯，程平就着灯展开卷轴看完。没什么表情地道：“那就走吧。” 其中一人让出马，程平跟着另一人纵马飞奔而去。 天色微明时分，一辆马车骨碌碌而来，停在京郊别院门口。 护卫出来，对赶马车的人，两个人说了几句什么，护卫从马车车厢中抬出了一个昏迷不醒血呼啦滋的人，匆匆进去。 苏丽娘今日不想梳妆打扮，昨夜程平的一番话，让她内心有些触动。 可她又总觉得程平是不对的。 自己为了让那个男人能接纳自己，而选择暂时放弃他，又有什么错呢？ 为了让他不再被那个女人牵绊，她对那个女人出手，又有什么错呢？ 那个女人的孩子，明明额头黢黑，无缘朝堂，却也入了他的眼，竟然将护龙卫给了一半！ 凭什么？！ 一定是那个女人的错！ 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自己没有错！ 没错！ 苏丽娘歪在椅子上，神色变幻。 “主子，该进早膳了。”嬷嬷劝。 “没胃口，不想吃。”苏丽娘不耐烦地摆手。 嬷嬷还要再劝，脚步声凌乱，几个护卫呼啦啦地抬着个血肉模糊的人冲了进来。 “大胆！怎敢如此冒犯主子？！”嬷嬷惊呼着要上前阻止。 那护卫却一把推开了嬷嬷：“陛下口谕：娘子犯错，做儿子的承担。监察卫首领程平监管失职，重责四十大板，革去监察卫首领一职。” 说完这话，护卫一挥手。 抬着程平的人就地松手，程平面朝下，连着担架哐当就摔在了地上！ 程平没任何反应，如同死了一般。 苏丽娘哆嗦了一下，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嬷嬷……平儿他……” 嬷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走上前去探鼻息，然后猛点头：“还活着！还活着……” 可入目那血呼啦滋的腰臀后背，却是叫人心惊肉跳。 “奴婢这就去找药来……” 苏丽娘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蹲在程平面前，伸手轻轻揭开了程平的衣裳。 衣裳浸透了血，干涸后黏在了伤口上，她只轻轻一揭，又开始冒血！ 苏丽娘惊呼一声，整个人往后一坐，眼睛都瞪大了！ “竟是真的！他竟真的下了狠手……他竟然这样狠心……” 原以为不过是做做样子，可那破烂衣裳之下，竟是真的伤痕累累！ 意识到新帝竟然真的会下狠手，苏丽娘心中升起了大恐惧，之前笃定轰然崩塌！ 程平留在京城的同时，千里之外的沈家村，齐云霄这边也得了消息。 当知道对容妃动手的人和对沈清瑜下手的人居然是程平的娘亲时，齐云霄都惊呆了！ “她不是早死了吗？” 陈三回禀：“陛下说，念在程平的份上，未曾杀了她，只幽禁在京郊别院。” 齐云霄联系前后，明白过来，冷笑一声：“我明白了。” 原以为是个死人，就没往心里去，谁曾想就是这么个死人，竟然接连暗算了自己两回！ 第一回是自己的娘亲，第二回是自己的娘子！ 就这么算了？ 那是自然不可能的。 可这事不能叫护龙卫的人来做，否则陛下面子上不好看。 齐云霄的眸光看向了远处的山峦…… 而隔壁的赵玉珠，也得了消息，只对那个高大的身影说了一句：“不惜代价，杀了她。” 那高大的身影躬身答应，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些天齐云霄处理事情就在房间，只在床前隔了个屏风。 沈清瑜虽然看不到，却听得到。 听到外面的回话，沈清瑜也很是震惊。 等人退下，沈清瑜才对进来的齐云霄惊声问：“程平竟是陛下的儿子？” 齐云霄沉着脸点头：“他娘原是个歌姬，算计了当时还是王爷的陛下，怀上了程平。原想着母凭子贵，谁知道陛下不认，还说程平是耻辱……” 后来那苏丽娘就抛弃了程平，想去纠缠陛下，结果被陛下“杀”了。 实际上就是幽禁了。 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陛下确认过后，虽然没有承认他的皇子身份，却也私底下送他去训练。 等他成年后，见他有天赋，还任命他为监察卫首领，同时监管他亲娘。 谁曾想，那苏丽娘却并不安分，还在程平的心软之下，酿成大祸！ 沈清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样一来，之前的事情也就都能理解了。 程平因为贸然跟玉翘成亲，在京城挨打也就都说得过去了。 皇子成亲，当皇帝的居然事先不知道？！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五章 豆芽能解毒 不管什么缘故，程平贸然成婚，还是入赘，新帝都不可能善罢甘休。 于是玉翘和沈清瑜被弄到京城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程平和齐云霄双双回京，却得到了天差地别的对待。 齐云霄到底不是亲生的，还被从小抢走了娘亲，愧疚的继父哪里好揍继子？ 于是温言安抚，给买房子，还给了世子之位。 而程平却被打得皮开肉绽，直接又丢回了衡水镇。 好不容易一路上养好了，却因为有个作死的娘，再次被打得人事不知。 沈清瑜怔忪了好一阵，才看着齐云霄：“我饿了。” 齐云霄愣了一下，忙起身往外走：“你等等，我去拿吃的。” 自从醒来，沈清瑜的食欲就与日俱增。 吃什么都香，且吃饱了还能吃几口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因为内心深处的那份好奇，沈清瑜有意没有动用空间的灵泉和食物。 反正莫神医说了，只是胖一点，没有旁的影响。 大宝小宝看着娘亲吃得香甜，心里也高兴，不仅不阻止，还主动帮娘亲送食物过来。 齐云霄特意安排了肖桃花随时备着食物，还有玉翘送来的各种点心。 不过五天，玉翘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清瑜坐在院子里吃点心的情形。 玉翘指着沈清瑜惊呼：“天爷，清瑜姐姐，你这……” 圆了一大圈啊！ 沈清瑜看着玉翘也笑：“你也圆了一大圈啊！” 玉翘撇撇嘴：“咱俩怎么一样？我这是怀孕了！也不知道那个死鬼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沈清瑜从齐云霄那里多少知道一点程平的情形，自然不可能跟大肚子的孕妇说这个，只笑：“总要回来的。” 玉翘也不在意似的，看到肖桃花搬来了凳子，自己就坐在沈清瑜身旁，跟着一起吃点心。 “我这肚子长得太快，大夫说不让吃太多甜食，我最近叫来福记做一些咸香的点心，你有什么好想法没有？”玉翘一边吃，一边嘟囔。 “那好办啊，梅干菜肉饼？咸蛋黄千层酥？” 玉翘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我一听就流口水怎么办？听起来就很好吃，我们去做来尝尝？” 沈清瑜起身，正要去弄吃的，却被齐云霄拽住了。 黑额头的男人仿佛看不到沈清瑜的大脸盘子，脸上满是无奈的宠溺：“你要吃好办，你动嘴，叫他们去做。” 沈清瑜认真看他一眼，试图从他面上看到一丝嫌弃。 可并没有。 他似乎对自己日渐圆润的身躯和脸盘子毫无觉察，眼底都是疼惜。 沈清瑜撇嘴，看了一眼他那黢黑的额头。 从前她没有那样认真地观察过齐云霄的额头，只一眼看过去发现很黑。 可最近她却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着自己吃了几个月的灵泉食物的缘故，他额头似乎没有那么黑了，变得有些泛蓝。 这就不正常了：哪有人皮肤先天泛蓝色的？ 沈清瑜最终没说话，和肖桃花、玉翘去了厨房。 照着齐云霄的说法，她动嘴，肖桃花动手。 玉翘想动手，也被拦住了。 沈清瑜不说，旁人却是有眼睛的。 莫神医就先发现了齐云霄额头的情形不对：“世子爷，你这额头，叫我仔细看一看？” 齐云霄就将脸凑过去。 莫神医又是把脉、又是摁、又是捏着皮掐…… “你这每月初一，可会心悸？” 齐云霄担心起来：“是。怎么了？这不是胎记吗？” 莫神医摇头：“这不是胎记，这是中毒，胎里就带的毒。” “这……如果不治，会怎样？” 莫神医沉着脸：“怎的？现在知道怕死了？早干什么去了？这毒若是不治，活不过三年！” “三年？” 齐云霄看一眼厨房方向，吞了口唾沫：“可有什么法子治？” “治什么治？你都儿女双全了，早点死又怕什么？”莫神医嗤笑一声。 齐云霄心头一沉：若自己只能活三年，沈清瑜和三个孩子可怎么办？ 她到时候定然已经胖起来了，再带着三个孩子，定会有人觊觎她的财物和三个孩子…… 眼看着齐云霄的面色沉下来，莫神医歇了逗弄的心思。 “你放心，这个毒虽然难治，但也不是没办法。” 齐云霄的眼睛陡然就亮了：“那有什么法子？” “你别急，你这个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要先想想怎么弄……”莫神医说着，自顾自地走开了。 齐云霄一阵茫然，过了好一阵才突然反应过来，追了过去：“神医？” 莫神医顿住了脚步：“嗯？” 齐云霄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看过来，这才低声问：“若是我的胎毒清理干净，我额头上的胎记，能清理掉？” 莫神医也顺着他的目光左右看，看完了以后微微皱眉：“你这胎记，应该是黑色才对。只有服用了解毒的药物，才会呈深蓝的颜色。” “你最近吃了什么药吗？” 齐云霄认真努力回顾了一下，表示很茫然：“并没有吃什么特别的药啊……” “那就等我再琢磨一下再说。”莫神医也不跟他多说，带着一脑门问号离开了。 “那成……”齐云霄也一脑门问号，转身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沈清瑜正指挥着肖桃花在揉面。 面团揉好了以后，沈清瑜又指导肖桃花做馅料。 梅干菜肉饼的馅料要先炒制，闻着那个味道玉翘就流口水，忍不住叫肖桃花先给她来一点儿馅料吃。 沈清瑜笑她：“你这也太馋了吧？” 玉翘一边吃那馅料，一边嘟囔：“还说呢！我都好久没吃到你的豆芽了！我这几天都有些上火，几天没大解了！” 肖桃花涨红了脸看了玉翘一眼。 沈清瑜一巴掌拍在玉翘大腿上：“祖宗唉，你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这个，你不嫌恶心啊？” 玉翘撅嘴：“我说实话呢！你瞧瞧我脸上，都开始长包了！憋出来的知道不？” 沈清瑜仔细一看，还真是开始起疙瘩了，顿时哭笑不得，指挥肖桃花：“一会儿给她炒一碗豆芽。否则她这种事情都赖在我头上了！” 齐云霄本来在外头听着这三个妇人说话百无禁忌，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可心头突然却是一动，想起了莫神医的话。 是啊，自从沈清瑜开始发豆芽之后，家中也经常炒，齐云霄也经常吃。 同心府的归云楼就有许多老顾客盼着豆芽，说是吃完了能治疗便秘…… 难道是那豆芽的缘故？！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疑心 齐云霄当天晚上就叫肖桃花炒了一大碗豆芽。 莫神医和薛居正都对豆芽十分喜欢。 薛居正自从来了沈家村，就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很舒服。 在沈清瑜的操持指点下，家中的菜色味道很不错，尤其是沈清瑜重新发豆芽之后，那豆芽的味道，薛居正愿意每顿都吃！ 齐云霄热情推荐，沈清瑜也笑着看他们吃。 莫神医吃到嘴里，也觉得惊讶：“这豆芽的味道怎么跟外面买的不一样？没有豆腥味，还有很明显的甜味。” 薛居正嘿嘿一笑：“否则你以为我怎么会愿意来这？” 莫神医不屑地撇嘴：“吃货！” 一顿饭吃完，一大盆豆芽都被众人抢了个干净。 莫神医和玉翘两个人奋力拼杀，一个人吃了一饭碗。 不等肖桃花洗完碗，玉翘就高高兴兴跑茅房去了，等她出来，就拉着莫神医把脉。 一边把脉，玉翘还一边跟莫神医知无不言：“我最近上火，就是吃这个豆芽有用……” 莫神医也感受到了豆芽的神奇之处，他因为常年喝酒，脾胃也不太好，谁曾想吃了这豆芽，感觉脾胃舒服了许多。 此时听玉翘说起，忍不住问：“这豆芽跟外面的确实不同，是有什么诀窍吗？” 玉翘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东西好吃。而且很多人都说，这个豆芽吃完了以后，能让肠胃更好。” 莫神医点点头，深思起来。 等玉翘得了莫神医“母子均安”的肯定，高兴离开后，莫神医去找了齐云霄。 “那个豆芽是怎么回事？”莫神医没有拐弯抹角。 齐云霄为难起来：“这豆芽都是我娘子发的，我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若是她不在家，这豆芽发出来，就跟外面的没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这是有秘方的。 莫神医直接去找沈清瑜。 刚吃饱饭的沈清瑜正在欢快地吃西瓜。 清甜爽口的西瓜，刚从井里捞上来，肖桃花贴心地切成小块，用签子扎着吃。 看到莫神医走过来，沈清瑜热情推荐：“莫神医，快来尝尝！” 莫神医摇头：“我脾胃虚寒，这东西就不吃了。” “那可惜了。这个味道可好了。”沈清瑜乐呵呵地自顾自又吃了两块。 玉翘看得眼热：“我也要吃！” 于是两个女人你一块呀我一块。 莫神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状似无意地问：“这豆芽为何跟外面的不太一样？” 玉翘看向沈清瑜：“这西瓜好甜，你多吃点……” 沈清瑜明白玉翘是想岔开话题，可莫神医目光灼灼，显然不是岔开话题就能解决问题的。 于是沈清瑜笑着坦然道：“这是我豆芽最值钱的秘密，恕我无可奉告。” 莫神医深深地看了沈清瑜一眼：“我怎么听村里人说，你这个豆芽兑了人参灵芝水在里头浇灌呢？” 沈清瑜嘿嘿一笑，很是坦然：“若我不这样说，我怎么能够堵住那些人的嘴？毕竟我卖得那么贵呢！” 莫神医：“……” 他当然知道那豆芽里面没有人参和灵芝什么事。 这两样药都是有独特的味道的。 可那豆芽里面一点儿药味都没有。 不过要说一点异常没有，莫神医也不信。 这豆芽肯定有秘方，而沈清瑜没打算说出这秘方。 最后莫神医抑制住心头对豆芽秘方的搔痒，叮嘱道：“你平日多吃些豆芽，对你的身体恢复很有好处。” 沈清瑜点点头，神色真诚，实则敷衍：“多谢提醒，那就多谢莫神医了。” 当着莫神医的面，若是暴露了灵泉能解毒的神奇，自己岂不是自找麻烦？ 所以这几天她是绝对不会吃豆芽的。 莫神医到底也忙，折腾了一圈后，确定沈清瑜后续的药都留够了，就去找赵玉珠道别。 两个人也不知道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莫神医飘然远去，赵玉珠跑来找沈清瑜。 母女两个又说起了豆芽的事情。 赵玉珠不傻：“我不知道你弄了些什么东西在豆芽里面，反正莫神医说了，叫你多吃点。” 面对亲娘，沈清瑜不想隐瞒自己对齐云霄的态度，她垂眸问：“妈，如果我真的胖了，你说他会变吗？” 赵玉珠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傻？男人变不变是他的事情，你把自己过好，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这话倒是对。 可是想着三个孩子，沈清瑜又不想糊里糊涂就这么糊弄过去。 她不想误会，可也不想让孩子们伤心。 “妈，我心里有数。”沈清瑜答应着，却没有忘记吃上几根卤肉干。 赵玉珠看着闺女圆润了一大圈的身子，笑着叹气：“你啊！从小主意就大！你自己决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沈清瑜撅嘴：“还不是因为我想要旁人给我出主意的时候，出主意的人都不在身边？！” 是啊，当想要依靠人的时候，却发现父母都不在身边，哪里有人可以依靠呢？ 最终也只好自己给自己做决定。 次数多了，旁人的意见也就不重要了。 赵玉珠知道劝不住，上前抱住了闺女：“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伤害自己。我会心疼。” 沈清瑜心头一软，也回抱住妈妈：“你放心，妈妈，我不会伤害自己的。我也心疼我自己。” “死丫头！”赵玉珠笑骂一句，却眼眶泛酸。 醒来十天，沈清瑜在空间中的体重秤上秤，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胖了十斤！ 天爷，这到底是药的效果？ 还是吃的效果？ 想想自己最近这段日子那旺盛的胃口，沈清瑜又有些了然了。 那药应该是对脾胃的作用很明显，才会让自己怎么都吃不饱，总是想吃东西…… 若照着这个节奏胖下去，很快就能恢复从前的模样了。 从空间中退出来，沈清瑜就听到敲门声响，是齐云霄叫自己吃饭了。 又是肉又是米饭地吃完，沈清瑜去了院子里，齐云霄亲自端来了点心和水果。 “这是刚做出来的梅干菜肉饼，你尝尝是不是这个味道？” 沈清瑜看着香喷喷的一碟子肉饼，忍不住问齐云霄：“你看着我这么长肉，你还这么给我拿吃的？你就不怕我继续胖下去？” 齐云霄神色轻松：“莫神医都说了，胖是正常的。你放心，等你吃完了药，后续咱们稍微少吃点就行。” “哦？那你的想法中，我胖到多少你都能接受？” 齐云霄摇头：“以不影响你的健康为标准。莫神医说了，若是太胖，你的身体会出问题。只要你身体健康，我都无所谓。” 呵呵！ 说得好听！ 沈清瑜看过镜子里的自己，如今的自己虽然胖了许多，可真心不算难看。 且等着吧……哼！ 男人。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苏丽娘之死 程平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又做梦了。 梦中娘亲还在，正坐在自己身旁，满面忧愁和不甘地看着自己。 程平心头一惊，赶忙就伸手去抓娘亲的手，嘴里下意识地喊出：“娘！你别走。” 祈求的话语一说出口，程平就愣住了。 熟悉的话语在梦中说过了千百次，可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如此真实。 那入手的女子素手绵软白皙，是精心保养出来的柔嫩，带着人的体温。 这不是梦，是真的。 他看着手中紧握的一只手，愣愣地，理智告诉他：应该撒开。 可他不想撒开。 就仿佛一撒开，这人立刻就会消失无踪一般。 苏丽娘也愣住，她没想到，自己会从已经二十出头的儿子口中，听到如此惊惶又柔弱的呼唤。 那一瞬的程平，真的像才几岁的孩子，就像当初母子两个分别时一样。 愧疚涌起，苏丽娘拍拍儿子，声音也是前所未有地柔：“你放心，平儿，我不会走的。” 也走不了。 程平放下心来，握住苏丽娘的手，又慢慢合上了眼睛。 苏丽娘摸了摸程平的额头，他还在高热。 这样的高热一阵一阵地，已经持续了三天。 今天才好不容易醒来，苏丽娘忙叫护卫去请太医。 太医看过，又给开了药，一边洗，一边敷，一边喂他喝。 苏丽娘良心发现，这三天都在照料他。 母子两个多少年来再次同一个房间起居，气息萦绕，让彼此都有些恍惚。 就好像回到了从前。 知道一切没了指望，苏丽娘难得地平静下来，喂程平吃药，给他小心翼翼地用药擦拭和清理伤口。 天气热，伤口没办法包扎，只能袒露着，方便结痂和愈合。 她怕他痒，就时不时用鹅毛蘸着太医配的药水给他润着伤口。 程平就那么趴着，看着自己的娘亲，也不说话。 苏丽娘看着程平，神色复杂，突然就笑了：“早知道是如今的结局，我当初还争什么？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 程平苦涩地扯扯嘴角：娘亲的反省似乎晚了些。 她各种作死，将新帝的信任用光了，不杀已经是恩赐，如今想要让新帝开恩，再将她放出去，也是难了。 不过…… “娘，你能陪着我，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不是你害我，这是我的命。” 苏丽娘惨笑：“是啊，这是命。” 可是为什么有的女子命就那么好？ 明明都跟旁人有了孩儿了，却还能入了王爷的青眼？ 偏偏王爷还能成为皇帝，还为她后位空悬…… 不甘心啊！ 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 母子两个各怀心思。 瓦砾碎裂的声音响起时，程平意识到不对劲：外面满是护卫，屋顶怎么可能有人走动？ 可不等他有所反应，一支断箭突兀地就从屋顶射了下来，径直没入了苏丽娘的头顶百汇…… 苏丽娘一声不吭，就口鼻流血，缓缓倒下…… 程平看着苏丽娘倒下，目龇欲裂，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那么多护卫，怎么可能没人知道有刺客？ 既然知道，他们为何不阻止？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事儿，陛下默许了。 娘亲连番作死，终究是把自己作死了吗？ 明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程平依然心痛欲裂。 他连连喘着粗气，终于找回了对手脚的控制权，猛地起身，顾不得后背崩裂的伤口，就飞扑过去抱住了苏丽娘。 苏丽娘脑子已经被那断箭破坏殆尽，气息已绝，双眸空洞，眼角也留出血渍…… “娘……” “娘……” 程平用袖子小心翼翼地给苏丽娘擦拭耳鼻口和眼角流出的血渍。 袖子脏了，他又将苏丽娘丢在身旁的手绢擦拭…… 可是擦不干净。 那血还在往外流…… 程平颓然，将苏丽娘血呼啦滋的头脸紧紧扣在怀中，扬天发出了一声声嘶哑的长嚎：“啊……啊……” 杜鹃啼血，莫过于此。 昏迷过去以前，程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我没有娘了。 昔日的护卫得了圣命，放任杀手的潜入。 如今确定苏丽娘已经断气，赶忙带着太医进来给程平处理伤口。 太医手脚哆嗦地处理完，又遵照护卫的吩咐，给程平喂了镇定安神的药，这才惶恐离去。 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会不会被灭口啊？！ 伤口处理完毕，一辆马车骨碌碌进来，护卫小心翼翼地将程平抬起，塞进了马车中，马车离开了庄子，往西南方向而去。 宫中，得知了消息的新帝正和容妃娘娘在一起下棋。 “你放程平这时候过去，他会不会怀恨在心，对霄儿他们不利？” 新帝轻哼一声：“他不傻，只是因为蠢货一再心软，如今了无牵挂，他心中最恨的应该是我，对他们，他没那么记恨。” 容妃轻轻蹙眉，分了神，下了一步臭棋。 新帝利落地落下一子，捡起一大片黑棋：“哈哈哈！你要输了。” 容妃一看，可不是吗！ 她果断出手，将棋局一顿糊弄：“谁说我输了？” 新帝果断认错：“是我输了。我刚刚看错了。那要不再来一局？” 容妃没了性致：这种胜之不武的下棋有什么意思？ “我想去看霄儿。” “不许去。”新帝立刻就给否了。 “可我好多年都没陪过他了！”容妃瘪了嘴。 新帝的语气也就软了，不过仍是不允：“你若是去了，会给他增加负担。他如今要照顾媳妇，又要照管那些流民，哪里有空再顾你？” “陛下……” 容妃开始拽着新帝的袖子撒娇…… “不不不不……不行……”新帝一边不允，一边溃不成军。 …… 苏丽娘被杀的消息比程平更早到达沈家村。 得知害自己的人死了，沈清瑜微微松了一口气，可随后却又担心起来：“那程平以后会不会因此恨上我们？” 齐云霄压根不在乎这个：“他以后不会有机会靠近你我。” 有了几千护龙卫，又有之前的惨痛教训，若是齐云霄还不知道时刻护卫沈清瑜和孩子们，那他就活该孤独终老。 沈清瑜想想这种事情自己似乎也没别的法子，也就先放下了。 不过半个月时间过去，她又胖了一圈。 齐云霄还没说什么，赵玉珠担心起来了，私底下找到沈清瑜：“乖乖啊，你这胖得太快，要注意一下血糖、血压、高血脂、心脏负荷什么的呢……” 沈清瑜也是无奈了：“我没吃糖！我也有动啊！可体重它就是自由奔放啊！我有什么办法？”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收红薯啦 醒来一个月以后，沈清瑜悄悄上秤，体重已经直奔一百四十斤去了。 到了这个份上，沈清瑜自己也有些不能忍。 不能再胖下去了。 老娘说得对：不管男人变心不变心，自己首先要懂得爱惜自己。 她还不想英年早病，到时候一堆基础病，日子过得不痛快。 于是沈清瑜果断戒掉了主食。 还真别说，体重不再往上飞奔了，算是基本稳定下来。 每日做卤菜、看豆芽，再在一群护龙卫的保护下去看流民种植的辣椒和黄豆…… 忙碌让她变成了一个一百四十斤的结实的胖子…… 看着累赘的胸前，沈清瑜很无奈：倒是胖得挺是地方，可这不会影响走路和视线吗？ 一走路就狂狼狂狼地晃，别说自己累，就是齐云霄那目光灼灼的偷窥，她都抓住好几次了！ 偏偏这种事情还不好训斥。 赵玉珠女士感慨：“幸亏这张脸保住了，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爆痘……” 沈清瑜：“呵呵呵……” 若真将自己糟践成刚过来时那副模样，沈清瑜自己也嫌弃自己。 所以脸蛋还是坚持用灵泉水洗的，保持着白嫩光滑又红润的模样。 玉翘回去了，据说是程平被送回来了，背上又被打得稀烂，虽说送回来了，却像是丢了魂，足不出户、魂不守舍。 好在钱家知道程平身份不是一般人，也不会因此给脸色看，照样伺候得周到细致。 红薯也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早已经修葺好的红薯粉作坊，要开工了。 里正叔有些紧张：这还是头一次全村总动员，他总担心有哪里考虑得不周到。 沈清瑜笑着跟他一起复盘。 总人事：里正叔，负责所有来红薯粉工坊做工的人的招聘、岗位分配。 总采购：沈大松、肖桃花，负责红薯的检查、过称。 统计、会计：沈石头、文锦、大宝、小宝。 九岁的沈石头、八岁的文锦带着不到七岁的大宝和小宝，四人都跟着薛居正和文彻学过了认字和算数，记账算账不成问题。 也可以顺便培养孩子们的责任心。 总销售：齐云霄。 他手中有销售网络，通过他，红薯粉丝能迅速铺向全国。 还有沈清瑜这个坐镇的老板，遇到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 这害怕什么呢？ 里正听了沈清瑜头头是道的分析，一时间倒是也不再纠结了：“你说的是，是我太重视这件事情了，他们私底下也问我……” 从前沈清瑜虽然很赚钱，可这到底是她一家独大，请的人也不多。 可如今这红薯粉作坊，却是事关全村人的收益，谁能不重视呢？ 随着红薯日渐长大，村里人不敢去问沈清瑜，却都私底下跑去问里正：那红薯都长起来了，清瑜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沈清瑜了然，大手一挥，豪气地笑道：“明日！明日开始收红薯！” 一时间满村都是挖红薯的百姓。 后山的流民经过拉网一般的盘查之后，如今也会来沈家村跟人买卖些东西，互通有无，看到村民们挖红薯，说是十文钱一斤，都羡慕得很。 这东西可比黄豆和辣椒产量高很多。 若是他们也能种红薯，也是这个价，不是更好？ 对此沈清瑜倒是不介意：“你们想种红薯，也是明年的事了，今年过季了。而且我刚开始做，不敢一下子收太多。” 流民们也就只能一边喝粥，一边实名羡慕。 眼看着众人都下地挖红薯去了，沈清瑜开始给各个岗位的人进行培训。 沈大松和肖桃花作为第一关进红薯的人，先进行培训。 “红薯一定要是洗干净的，用竹篓装过来就行，木盆木桶的不行，那个有水……” 一番培训后，沈清瑜看着一脸认真的肖桃花：“我问你，若是有人送来没洗干净的红薯，你怎么办？” 肖桃花立刻回答：“不收。” “那若是这个人曾经在你为难的时候曾经帮助过你呢？” 肖桃花：“……” 她是个老实人，不会撒谎：面对这样的情形，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办。 沈清瑜看她一眼，也不逼她：“若是有人送来的红薯没洗干净，你必须不收。你若是收了……” 肖桃花被沈清瑜话语顿住的那一句吓得心都提溜起来，不敢喘气。 “那你就要负责洗干净。” 肖桃花一听，松了一口气：“是，我知道了。” 沈清瑜又看了一眼沈大松：“你要负责最后的质量把关。你要知道，那红薯若是带着泥沙磨成浆，最后出来的红薯粉丝就有可能会有沙子。” “那些有钱人家若是吃的时候吃到泥沙，我们的红薯粉丝的招牌就砸了！” “你既然选择做，那就要帮我把控好这一关……” 沈清瑜说完，沈大松点头，沉声答应：“东家放心，我会认真把关的。” 很快，红薯就送过来了。 看到过秤那里摆着偌大一筐的铜钱，众人都惊呆了！ 现场过秤，就现场给钱呀！？ 那自己的红薯能得多少钱？ 众人的心跳立刻就加快起来。 可轮到红薯上秤了，情况就出现了。 不得不说，每个人对于“干净”的标准不一样。 有人是真的把红薯都按个儿洗干净了。 有人是过了一水，上面还有泥沙就送过来了。 有人则是挖出来搓了搓，连水都没过，就送过来了。 沈清瑜也没生气，拿起一个洗得最干净的高高举起：“后续送红薯来的，大家都以这个为标准：表面不能有任何泥沙。” “若是有的，今日大家可以在门口那里洗干净了再送进来，以后请在家洗干净了再送过来。” “哪里那么多讲究……”有人不服气地嘟囔。 沈清瑜看了一那人，是村尾住着的一户人家，平日邋遢惯了的，众人都叫他沈大懒。 “若是觉得麻烦的，以后可以自己留着吃，不用送过来。送过来就是这个标准，做不到的，今日之后，就自己又挑回去。”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能避免以后多出麻烦。” “如果嫌麻烦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走。说到底，我不欠你们的。”沈清瑜说完，看向众人。 看到沈清瑜毫无笑容的严肃脸，众人都心中凛然：沈清瑜不好糊弄。 你硬我就软。 众人于是纷纷闭嘴。 有那红薯没洗干净的，纷纷去门口引下来的泉水边蹲着洗自家红薯去了。 “清瑜？挖烂的红薯要不要？” 沈清瑜看过去，正好看到泉水边有人举起一个挖成半截的红薯在问。 她点点头：“挖烂了也要，但是烂的部分要削干净。还是那句话，不能带泥沙！” “好嘞……” 挖烂的红薯存不住，很容易坏，吃也吃不快。 挖烂了也要就太好了，损失就会很小。 泉水叮咚，松了一口气的村民们一边洗红薯一边说笑，负责磨浆的几个村民都摩拳擦掌。 四个小会计坐在秤旁边，满脸严肃地等着众人过来过秤。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肖桃花受罚 很快，村民们将之前没洗干净的红薯都重新洗了一遍。 洗得双手泛白的众人挑着自家的红薯来过秤。 沈清瑜要求：“所有刚刚洗干净的红薯，一担红薯去掉一斤水。” 有人立刻就不干了：“那红薯上头就是粘了一点水，能有多少？怎么能去掉一斤呢？” “那可是十文钱呢！” 沈清瑜看过去，又是沈大懒。 黑脸的包公什么样？此时的沈清瑜就什么样。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沈大懒一眼：“还是那句话，你们若是在家洗干净了晾干再送过来，保准没有这事儿。” “若是以后还湿哒哒地送过来，要扣也就扣了，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不想被扣钱也好说……” “怎么好说？”沈大懒以为沈清瑜服软了。 “那就挑回去晒干了水分，再送过来。” 沈大懒立刻就跳脚：“我可去你……” 话音未落，沈大懒被后面的人捂住了嘴巴。 “沈大懒，我可警告你，若是你嘴里不干净，得罪了清瑜妹子，让她不收我们的红薯了，我们一人一脚踹死你！” “呛”地一声响，那是护龙卫刀出鞘的声音。 沈大懒吓得亡魂大冒：“呜呜呜……” 在众人的目光鄙视下，他妥协地点头，这才被松开了嘴。 刚才也是说顺嘴了，此时才意识到：这是人家的买卖，人家说不要，就真不要了，自己耍横没有用。 没看见那寒光闪闪的刀都出鞘了吗？！ 于是众人前所未有地安静下来，排队过秤。 肖桃花和沈大松两个人过秤，一个看红薯的干净程度，一个看秤。 二人把红薯放在院子里，装成五十斤一筐，然后将数字和名字报给四个小会计。 四个小会计一个写名字、数量和银钱，一个负责复核，还有两个负责给钱。 一串一串的铜钱被拿出来，一担红薯一百斤，就是一串钱。 还有的力气大，超过了一百斤的，小出纳就再点散钱给他们…… 一担红薯一串钱，还立刻就实实在在拿在了手中！ 沉甸甸地坠手！ 这可真是破天荒！ 从前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村民们激动起来，拿到钱的纷纷挑着空担子和钱往家走去。 “时间还早，再去挖两挑红薯来！哈哈哈……” “这下可真是有钱了！” 众人都嘻嘻哈哈笑着离开，一个个脚下生风。 还在等着秤红薯的眼睛都热了。 后面石磨处，五个磨浆组的汉子已经做好了准备。 每个人搬过去两筐五十斤的红薯，两三刀切成块，丢进那石磨的眼中就开始磨浆。 还没等沈清瑜离开呢，就听磨浆组的人在说：“这筐红薯就表面这些干净了，下面的都没洗干净啊！还有泥沙呢！” 什么？ 沈清瑜立刻就往那边走去。 果然，那一筐红薯底下的泥沙不少都没洗干净。 “这是谁送来的？” 沈清瑜一问，沈大松就去看那个筐。 刚送来的红薯，沈大松一眼就分辨出来了：“这是沈大懒家的。” 还在等着上秤的众人神色立刻就变了：这沈大懒真是懒到家了，明明赚钱的事情，竟然还想着偷懒。 他就不怕以后都不收他的红薯？ 有熟悉情况的人低声劝：“桃花，你这样会害了自己的。” 好不容易得了沈清瑜的帮助和收留，万一为这个被沈清瑜给开除了可就亏大了！ 沈清瑜看向肖桃花。 那筐红薯是肖桃花负责检查的。 肖桃花涨红了脸：“我……他……我这就拿去洗，下次我会检查更仔细一点。” “今日就罢了，今后若是你检查不到位，被磨浆组检查出来，你不仅要负责干净，还要扣掉当天的工钱。” 这话之前沈清瑜曾经跟肖桃花和沈大松都说过。 肖桃花面色白了白，却还是点头认罚，搬着那筐没洗干净的红薯就洗红薯去了。 因为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众人神色都怪异，纷纷看向肖桃花和沈清瑜。 谁也没料到，沈清瑜认真起来，居然如此不讲情面。 肖桃花一个寡妇，这样被当众落了面子，心里肯定不好受。 沈大松沉了脸，一边过秤一边说肖桃花：“就算是沈大懒的娘曾经帮过你，你也不能因此就拿自己的活计做人情。” “耽误事情不说，也叫人容易误会。” 众人一听才反应过来：敢情是因为这样，肖桃花才给沈大懒放水的啊！ 一开始众人还好奇呢。 肖桃花为何要给沈大懒放水？那红薯都没洗干净，也敢收他的。 肖桃花涨红了脸，小声说着：“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这就去重新洗。” 沈大松接话：“我在这里过秤，你先去洗吧。” 肖桃花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身为沈清瑜最信任的人，也可以说是沈清瑜照顾最多的人，第一天的活就被当中打脸了。 肖桃花就蹲在作坊门口的泉水溪边洗红薯，叫后续送红薯来的人都很惊讶。 “桃花，你怎么负责洗红薯？” “不是说红薯要洗完了才送过来的吗？” 又有人压低了声音告诉后来的事情原委。 众人一听，都议论纷纷，对肖桃花是心疼和同情，对沈大懒却是十分瞧不上。 欺负一个寡妇，挟恩图报，太过分了。 更何况本来两个人过秤的，如今肖桃花去洗红薯去了，只剩下个沈大松在做事，总觉得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好在沈大懒的红薯拢共也只有一百斤，很快肖桃花就洗完了，擦一把汗又来做事。 “桃花啊，你以后可不能这样！” “对啊！耽误我们的功夫了。” 肖桃花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涨红了脸点头，一边咬牙道：“我知道错了，下次我注意。” 沈清瑜没有再说什么，转头就离开了。 里正叔全程在旁边看着，相当于总调度，心里很不痛快。 寻思着回头就去找沈大懒的娘说说，叫沈大懒以后把红薯洗干净了再送过来。 红薯磨浆出来了以后，立刻就进了对应的锅，已经有人在烧火，准备做粉了。 红薯粉作坊人声鼎沸、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沈清瑜看着后续还在排队的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章 请大家吃粉 随着第一批红薯粉丝被切出来，晾晒在竹竿上，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希望。 如今太阳大，这红薯粉丝晒个三天，就十分干燥了。 若是这红薯粉丝真的好卖，想必以后生意也会很好，以后这十里八乡的红薯，也就成了金疙瘩了。 众人目光火热，沈清瑜却听到了来自里正叔的反馈。 “清瑜啊，有人来问我，说是那红薯非要洗那么干净干什么？如果不干净也吃不死人，能怎的？我和他们说也说不通……” 原来，有的红薯上面有坑坑洼洼，想用手洗干净就特别难。 这种情况下，如果要用小刀子什么的去挖，很耽误时间。 他们想省事，奈何沈大松直接接管了检查红薯的干净这件事，有一点不干净就会打回去叫他们重新洗。 也省得肖桃花碍于人情和面子，不好意思得罪人。 反正他如今无牵无挂、无儿无女，也不怕得罪谁。 里正叔听着有些人的抱怨，说是沈大松管得太死，一丁点泥都不让有，他们想不通。 沈清瑜略一思忖，明白过来。 乡下人家，对于“标准”、“食品的卫生”并不是特别看重，反正也吃不死人，将就些不就得了？ 因此对于红薯必须洗干净这件事情，他们有些理解不了，会抱怨也正常。 沈清瑜想了想，直接告诉里正叔：“你通知下去，明日不收红薯，你这样……” 里正叔一听，虽然诧异，可也答应下来。 若是这思想不统一，难免以后跟乡亲们起冲突。 于是翌日一早，沈清瑜就去了红薯粉作坊。 作坊外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都是来送红薯的。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虽然大家都认真洗过，可难免有些沟壑的地方有泥，他们并没有用小刀挖干净。 看到沈清瑜过来，众人顿时喧闹了起来。 “清瑜？今日怎么还不开始收红薯粉丝啊？大家都等好久了。” 沈清瑜笑眯眯：“今日大家来得都很早，我瞧着有些还是从别的村赶过来的，一定还没吃早饭吧？” 众人一愣，纷纷点头：“可不是么？赶早过来不那么热，正好弄完了也好回家再挖一挑红薯送过来。” 沈清瑜笑眯眯地点头：“那正好，昨日有人送来的红薯里面有泥，没检查出来，已经做成了红薯粉了，也不能浪费，我今日请大家一人尝半碗酸辣红薯粉丝。” 沈清瑜一招手，红薯粉工坊的众人纷纷端了个乡下做席面时端的大木盘。 盘子里是整整齐齐一碗一碗的酸辣红薯粉丝。 红油浇在红薯粉丝上，瞧着就叫人觉得有胃口。 “来吧，一人一碗，大家尝尝看。” 有人赶忙端起一碗来，尝了一口。 这酸辣汁调得十分到位，他们刚吃到嘴里时，就想赞叹一下，可下一秒，他们都纷纷变了脸色。 那红薯粉里面有沙子，一不留神，就硌牙了。 有人咬得用力，差点整出痛苦面具。 “哎哟！你这红薯粉丝里面有沙子！” “就是，我的牙都硌着了！” 沈清瑜继续笑眯眯：“对，这就是你们昨日送过来的红薯做出来的粉丝。各位吃着这粉，觉得一碗粉能卖三十文钱吗？” 有人嘴快，直接就嗤笑了一声：“就这一口粉，还是有沙子的，能卖三十文？三文我都不要！” 沈清瑜看向说话的那边，点头笑道：“可这红薯粉，在府城和京城的归云楼，是准备卖一份一两银子的！算下来，这一口就是三十文！” “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怎的这么贵？”有人质疑。 “这得什么人才舍得吃这样贵的菜？” 众人顿时都震惊地一轮起来。 沈清瑜的笑收了起来：“如果这红薯粉都是这样的质量，还卖这么贵，谁还要买？” “谁买谁是傻子！” “就算买了，他吃到嘴里时不时吃一口沙子，他还会买第二次吗？” “若是没人买，这十里八乡的红薯，我还收回来做什么？还给大家十文钱一斤的高价？我就是做再多，也卖不出去！” “如果我做出来要亏本，那我不如不做！” “到时候这买卖黄了，你们的红薯，就只能自己留着自己吃或者喂猪。还十文钱一斤？” “大家可以去镇上问一问，新鲜的红薯，能卖五文钱一斤就不错了！还没多少人要！” “你们想这样吗？” 众人都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怪不得沈清瑜再三要求大家都要洗干净，原来不洗干净的后果竟是这样严重！ 肖桃花却满面愧疚地低下了头。 她昨日刚开始收红薯时，心里也觉得不用太较真，看着大差不差就行了，对于缝隙里的泥沙，她就放了过去。 还是后来沈大松检查时，格外严格，不少人的红薯都被退回去重新洗。 后面的红薯才算是洗干净了。 沈清瑜索性就将最开始磨出来的那六十斤红薯粉加了“料”，直接做成了酸辣粉丝给大家尝尝味道。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理解了清理泥沙的重要性。 见大家都尝过了加料的酸辣红薯粉，自己也说明了缘由，沈清瑜这才看向排队的众人。 “大家自己检查一下，没有洗干净的，大家可以去门口的泉水溪边再洗一遍。以后大家还是洗干净了再送过来。” 众人看看自己的红薯，倒是有一大半需要重新洗。 也有小半认真洗干净的，直接就送到了面前来，叫沈大松和肖桃花检查。 肖桃花这次检查得格外仔细，很快就听到了铜钱响，有人顺利过秤，拿到了一串钱，高高兴兴地准备回家。 沈大懒的红薯送过来的时候，肖桃花蹲下身子一检查，就欲言又止。 肖桃花下意识就看向沈大松，眼里满是求救。 沈大松刚要插手，被沈清瑜一把拽住，用眼神示意他别过去。 沈大松被拽住，只好不说话，肖桃花的期盼落空，再看向沈清瑜的眼神时，也下意识带了恳求。 沈清瑜没说话，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肖桃花。 若这次肖桃花还要心软，她的红薯粉工坊以后就不打算用她了。 性格太过懦弱的人，担不起事，只能回家做饭、看孩子。 沈大懒却一脸不耐烦：“你快点的啊！这么慢干什么？都洗干净了的……” 沈清瑜看了看那红薯，比昨天是洗干净了一些，可也远远没达到坑洼处的泥沙都洗干净了的程度。 沈大懒没有挖掉那坑洼里的泥浆，直接就给送过来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贴心 肖桃花看沈大松、看沈清瑜，甚至看向了里正叔。 所有人都没说话，只看着她。 站在肖桃花这边，就会得罪沈大懒。 这种烂人谁也不愿意招惹，就怕他找麻烦。 可谁也不会站在沈大懒那边。 于是局面一时间就僵持住了。 肖桃花汗都出来了，所有人都看着她。 沈大懒有些得意：“怎的？你这样拖着干什么？我娘当初借粮食给你的恩情，你忘了？” 众人瞬间了然：敢情是当初沈大懒的娘借过粮食给肖桃花啊！ 肖桃花深呼吸一口，弱弱地回：“我还了的。” “还了就能把恩情都还了？”沈大懒丝毫不让。 肖桃花再次深呼吸几次，这才抬起了头看向沈大懒：“大男哥，我心里承五婶娘的情，可是今日我若收了你这红薯，我和我两个儿子就无处落脚了！我这活计也做不下去了！” “我为了我儿子，为了活下去，我……我今日就对不住你了！” 这话一说出口，肖桃花心中的底气就壮了不少，她对上沈大懒的眼睛：“大男哥，这红薯，我不能收！” 说完这话，肖桃花看向沈清瑜：“清瑜，这个月和下个月……不，今年的工钱，我都不要了，都拿来赔偿今日大家吃的这个有泥沙的粉丝。” “这是我昨日面皮薄收下的有泥沙的红薯磨出来的，是我的错，我认。” “我只求你不要把我赶出去，我如今……我如今没有房子，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做事，还有两个孩子……” 肖桃花说着就哭了。 沈清瑜面色冷漠，看着肖桃花哭，又看向沈大懒。 沈大懒也没想到，肖桃花会哭，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哭。 他慌了手脚，四处看了一圈，对上众人无声指责的目光。 “我说什么了我！不收就不收……怎么还哭了呢？不就是有点泥沙嘛……” 越说声音越小，沈大懒刚才也是吃了酸辣红薯粉丝的，自然知道泥沙是怎么回事。 最终沈大懒挑着红薯去了门口洗去了。 送红薯的队伍经过这一遭耽误，都排出去二百米长！ 沈清瑜看了看排长队的送红薯队伍，淡声道：“这批粉丝的损失，你出一半，剩下的一半我来承担。收拾好情绪，好好做事吧。” 或许是沈清瑜的冷淡叫人清醒，肖桃花抹了一把脸，深呼吸两下，总算是重新站起来，开始做事。 沈大松深深地看了肖桃花一眼，不知怎的，觉得她似乎站得直溜了一些。 在沈大松和肖桃花的紧密配合下，队伍迅速变短，合格的都分装送去了磨浆组，没洗干净的都去门口泉水溪边洗红薯去了。 第一道工序是最重要的，打通了后续就问题不大了。 沈清瑜转身就要走，里正叔却追了上来，面上有些紧张，也有些愧疚：“清瑜啊，你放心，后面的东西我都会盯着的。有问题我第一个告诉你。” 沈清瑜面上堆了笑：“里正叔，我最信任你，也知道你一定是希望这红薯粉工坊好，能长长久久开下去的。” “这里就拜托给你了，我先回去有别的事情。” 离开了红薯工坊，沈清瑜回家就躺下了。 赵玉珠见她回来，给她递过来一碗切好的西瓜。 沈清瑜戳了一颗塞进嘴里，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赵玉珠问：“大宝小宝，你就准备一直放他们在工坊做事？” 沈清瑜一边吃瓜一边扭头看她娘：“你这是担心我会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习吧？” 赵玉珠点点头：“那么小的孩子，就算是在这山沟里出挑，放在府城、京城一比，就什么也不是。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沈清瑜先是一笑：“他们本就在乡下长大，对于乡下老百姓的日子不能不懂，叫他们去算账，也是叫他们对钱有个明确的概念。” 自家两个还好，是做过农活的。 文锦却一点儿都没经历过，这次叫他亲自看百姓的生活，参与进去，也是一件好事。 来了乡下后，文锦最近成长的速度有点快，最近沉稳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向书房的方向：“你说，我叫薛老先生开个私塾怎么样？” 赵玉珠眼睛一亮：“你真这么想？” “是啊，他身体棒棒，就教这么几个孩子，多浪费他的本事？就该叫他多做些事情才对。” 赵玉珠笑了：她也打过这个主意。 不过看薛老爷子每天不是给几个孩子上课，就是四处转悠的模样，显然是很享受这里的乡村生活。 想想也是。 沈清瑜的房子是新修的，里面增加了许多沈清瑜这个现代人的设计理念。 比如说那柜子、桌子和床，就都不要雕花，横平竖直，设计得非常简单实用。 沈清瑜还叫刘翠喜每个月都给他们换洗床单被褥，家中也整理得干净整洁，菜式也是照着老爷子喜欢的口味来，老爷子住着就更舒服了。 “这事儿交给我，我来说。”齐云霄走了进来。 显然，他听到了沈清瑜和赵玉珠的话。 沈清瑜也没推辞：“那就麻烦你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齐云霄不在意地摆摆手，将手中的点心放下。 沈清瑜愣了一下，看向那点心：“我最近不吃点心。” 这玩意儿吃着容易长胖。 齐云霄一笑：“这是我叫他们特意做的油少的，也没放糖，是咸味的，你一次吃几个不妨事。” 哟！ 考虑得挺周到？！ 沈清瑜再看那点心，果然是有心的：点心做得很小，是梅干菜肉饼，一口一个的样子，一碟子里也只有六个。 这分量合适。 沈清瑜心里就没负担了，还不怎么真诚地道谢：“那可多谢你了。” 齐云霄笑笑，转身真的就去了书房。 书房里，惯常坐了人的桌子空了好几个位置，只有文彻和薛居正在里头。 文彻坐得一如既往地端正，手里拿着一卷佛经，这模样，竟隐隐有些出尘的意味。 薛老先生却歪着身子坐在圈椅中，正倚着窗户看话本子……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私塾 齐云霄没怎么说服，薛居正就答应了。 不过，沈清瑜说不能在家中开私塾。 自家几个孩子闹腾也就闹腾了，若是外面再来十几个二十几个孩子，她可受不了！ 这事儿好办，找里正叔就成。 到了傍晚，红薯粉作坊收工，里正叔过来交待数字时，沈清瑜和齐云霄顺势就将他留下了。 里正叔一开始还担心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合适，有些惴惴不安。 可当听沈清瑜说，是想在村里开私塾的时候，里正叔惊住了！ “你说，要开私塾？”里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私塾这种事情，只有大家族才敢想，这种十户有八户吃不饱肚子的地方，哪里敢想私塾的事？ “这私塾先生我知道你家不缺，可是谁家也没有余钱来给孩子读书啊！” “到时候你私塾开起来了，却没人来，你这费老大的功夫……” 里正的话没说完，沈清瑜却听懂了。 这年头，孩子读书的束脩可不便宜！ 一般人家，谁舍得送孩子读书去？ 沈清瑜笑了笑：“这两天，你可看到了石头木头和大宝小宝算数的本事？” 一说起这个，里正就感慨：“那肯定是看到了呀！大宝小宝且不说，他们毕竟跟着他文彻表叔学了好久。” “可石头和木头两个娃娃才学了多久啊？就能算数了！还算得一点不错！” 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可要花束脩来读书，众人就不那么羡慕了。 沈清瑜一笑：“石头和木头，是领工钱的。他们每天做事，是照着一天五十文工钱来领的。” “什么？”里正惊呆了！ 石头和木头，才几岁的人啊？ 就领工钱了？！ 沈清瑜指了指红薯粉工坊的方向：“咱们村能算数会认字的人本就不多，石头和木头最近学了算数和认字，就能做这个事。” “换一个人，你能想出谁还能做吗？” 里正一脸严肃地想了一圈，感慨地摇头：“这是真没有。” 有这本事的，都出去外面讨生活了，谁还留在这吃不饱饭的地方？ “那如果我告诉村里的年轻人、小娃娃，以后凡是需要识文断字的人，我优先从村里招，只要人品好，识文断字会算账的，我以后都需要用，还会有人来吗？” 里正稍微想了想那副情形，再想想一天五十文的工钱，立刻点头：“那是肯定的呀！那么小的娃娃就能赚钱，谁不眼热？” “那就是了，这消息你放出去。若是有人来，就来报名。报名人数过了十人，我们就准备修私塾。” “若是没人愿意来，就当没这事。” 里正叔一拍大腿：“那敢情好！我这就去说！” 沈清瑜起身相送。 里正叔走门口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向沈清瑜：“清瑜，那个束脩……不知道你准备收多少钱一个人？能不能比外面的便宜点？” 沈清瑜一笑：“那自然是跟外面的一样。若是觉得不上算，也可以不来。” 开什么玩笑？ 两朝帝师给当夫子，跟镇上和府城的一样大家都是赚了！ 还想再便宜点？ 想屁吃呢！ 里正一想，也对，点点头就往外走。 翌日一早天色刚亮，沈家村的锣声就响了。 众人都忙活着准备下地挖红薯呢，听到召唤的锣声，只好一个个挑着空担子赶过来。 里正知道大家心急，也不废话：“两个事，第一，清瑜准备在村里修个私塾，若是大家有想法的，可以找我报名，报名的人够了，她就修，报名的人若是不够，这事就作罢了。” “我还说是什么事情呢！读书有什么意思啊？耽误我挖红薯。” 沈大懒和他娘立刻就不高兴了，挑着担子就要走。 也有人默默地准备离开。 里正也不拦：“第二个事和第一个事有关，清瑜说了，以后她那里还需要不少识文断字会算数的，若是学了，她有需要会优先请去做工。” 众人的脚步顿时就迟疑了。 去沈清瑜家做事，那赚的钱可是真不少！ 红薯一年也只能种那么多，卖完了就没有了，可若是能长期在沈清瑜家做事，那赚的钱就是源源不断的！ 没瞧见肖桃花一家子？ 在沈清瑜家吃、住，两个孩子都窜了一大截，面色、气色都好了许多，身上都有肉了！ 还有沈大松，刚没了孩子那会儿面色愁苦，一副不想活的样子。 瞧瞧他现在？那浑身都是腱子肉，瞧着面色也好得很！ 里正叔又加了一把火：“那石头和木头两个娃娃，才几岁呀？就因为跟着文彻先生识字算数了，这次在作坊当账房，一天有五十文钱！” “什么？” “不可能吧！” “那么小的娃娃，一天能赚五十文？” “那都能自己养活自己咯！” 众人都震惊了，纷纷开口确认。 里正叔腰杆子一挺：“我还能哄你们？这可是清瑜亲口说的！” “啊哟……” 众人的心思顿时都活络起来，纷纷看向左右，问旁人的意见。 旁边的汉子婆娘们也是心动不已，问起束脩。 “束脩跟外头的一样，你们若是愿意，就去，不愿意就罢了。” 众人一听，又议论起来。 听着下面嗡嗡响，里正叔一摆手：“这事儿也不急，你们先去挖红薯，回头跟家里商量好了，再来找我。” 众人一听也对，于是纷纷四散开来，做事去了。 等到了傍晚，众人收了工，纷纷主动往里正叔家集中过去。 大家倒是想直接问沈清瑜，可他们不敢。 不知怎的，自从沈清瑜开始做生意以后，他们对沈清瑜越来越敬畏，轻易不敢主动到她面前去了。 “里正叔，给我家娃娃报个名。” “还有我家的，两个。” “你家哪有两个？” “你家大的十六岁了，都成亲了，还学？” “你懂什么？他学点本事，以后做个账房，总比挖红薯强！” 众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呢，一个汉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叔，清瑜那里要会算数的？我行啊！” 众人纷纷回头，看到那说话的人时，顿时都面露鄙夷之色。 “你还想去她家做事？不怕被打死？” 有人嗤笑起来。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逐出沈家村 来的人居然是沈玉松。 见众人这幅表情，沈玉松也有一瞬间不自在，可转瞬他就自在了。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是实情。我会认字算数，既然需要请帮工，我比那两个奶娃娃靠得住。” 众人：“……” 两个娃娃可没坑人！ 里正也忍不住叹气：“玉松啊，你不是跟着你爹娘去镇上做卤肉了吗？怎么回来了？” 这话一说，沈玉松自己也有些讪讪的：“齐家前些日子是沈清瑶当家，想做卤肉，就叫了我们过去帮忙，后来她不当家了，齐家老爷醒来了，卤肉生意就停了……” 这事儿大家也都知道。 自从沈清瑶失踪以后，齐家老爷就重新当家了。 第二天卤肉生意就停了。 本来仗着自己做过卤肉，大伯和大伯娘一家子还想自己做这卤肉生意，可谁曾想，当天晚上他们租的铺子就着火了。 好在那火烧得不厉害，只把灶房烧了，那卤肉用的大铁锅也给房梁砸烂了。 谁也不傻，有隔壁邻舍劝：“还想要命的，这卤肉生意就别做了，老老实实去做别的吧。” 房东见房子着火，直接就把他们一家子给赶出去了。 一家子也只能放弃卤肉生意。 可人都出来了，谁还想回去？ 再回去也没脸啊！ 一家子还想在镇上找事情做。 奈何衡水镇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不敢请他们做事，怕被偷了秘方去。 他们就是想重新租房子，都租不到了。 谁家也不想租个房子给他，最后着火变成废墟。 眼看着，除非沈清瑜原谅他们家，否则整个衡水镇谁也不敢用他们了。 于是，一家三口只好先找了个后山的山洞蹲着，派沈玉松回来打探情况。 沈玉松脸皮厚，当初作恶偷卤料包的是他娘，也不是他本人，于是他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里正叔叹一口气：“我是你族叔，按说这缺德事儿不是你办的，我也怪不到你头上……” 沈玉松赶忙接口：“是嘛是嘛！我也没参与。我就是听我娘的话，跟着去了镇上做事……” 里正叔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义正言辞的沈玉松：“可今日这事，我帮不上你。” “我若是帮了你，回头惹恼了清瑜，让这红薯粉工坊开不下去，损失的不是你一个，是我们全村的人，还有附近村的乡民，也都要受损失。” “我为了全村的人、全族的人，我也不能叫你去红薯粉工坊做事。” 这话一说，众人纷纷点头。 如今村里人去卖红薯，每家每户一天挖两担红薯，洗干净，把坑洼泥沙给挖干净晾干了，送过去就能轻松赚二两银子！ 虽说因为缺水，每家每户种得不多，可算下来一家也能卖二十来两银子！ 靠着这点钱，饶是如今粮食价格飞涨，大家喝点稠粥还是能撑过去今年一年的！ 若是因为一个沈玉松，断了大家的财路，只怕大家杀人的心都有！ 有人就说话了：“你们家一贯有本事，等会儿去红薯工坊再做几天，把这本事学了去，再把红薯粉工坊挤兑垮了，以后我们大家就都别活了！” “对对对！” “可不敢请你！” “你那卤肉做得好，要不去别的府城看看？”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三言两语就将沈玉松的路给封死了。 沈玉松面色难看，他看了众人一眼，咬牙看向了里正叔：“里正叔，你这样说，我也理解。” “可我家之前也种了红薯，虽说这些日子我们不在家，红薯长得不太好，可也多少有些收成。” “能不能把我家红薯给卖进红薯粉工坊？” “好歹叫我一家子有盘缠可以去隔壁府城谋生吧？” 这话一说，众人都沉默下来。 实话说大家是不想答应的。 可若是不答应，这一家子放赖，赖在沈家村不走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里正叔想了想：“你这事，我要去问过清瑜，她松口了我才能答应你。” “那我就等里正叔的信！”沈玉松松了一口气，也不纠缠，转身就走。 他要去看看自家的红薯地里，那红薯的收成到底怎么样。 送走了议论纷纷的众人，里正叔见天还没黑，将情形汇总了一下，去了沈清瑜家。 沈清瑜正准备吃晚饭呢，见他过来，忙招呼他一起。 里正叔一看那丰富的菜色，就有些挪不动步子，不好意思地推辞了两句：“哎呀不必了，那怎么好意思？” 赵玉珠笑着拉住了他的袖子：“可别客气，碰上了随便吃一口。” 这人有钱了就是不同，瞧瞧这大荤的菜式，寻常百姓家中过年都吃不上。 里正叔感慨着，顺势就坐下了。 杂粮饭上来，齐云霄招呼大家吃饭。 里正叔一开始还想着控制一下饭量，可那菜肴实在太好吃，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放下筷子，他有些不好意思，跟沈清瑜他们解释起自己的来意。 “……那沈玉松一家不是东西，可如果不把他们打发出去了，留着是个祸患，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把他家地里的红薯给收了？” 里正问得小心翼翼。 沈清瑜沉吟片刻后，点头答应了。 “我可以收他们家的红薯，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里正立刻坐直了身体，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第一，那红薯不能叫他们自己挖，也不能他们自己洗、不能自己送过来。我怕他们下毒。” 这话一说，里正叔的表情都变了。 若是这红薯粉丝被下毒，那以后红薯粉工坊就彻底完犊子了。 这可是在灾年救大家性命的生意！ 可不能黄啊！ “你说的我明白了，我回头就去跟大家伙儿说，他们家的红薯，我们去挖，挖完了洗干净再送过来，不叫他们沾手。” 沈清瑜点点头：“是这个意思，至于你们的工钱收他们多少，我不管。” “那第二条呢？”里正叔又眼巴巴看着沈清瑜。 “第二条，他们一家子必须从沈家宗族除名，以后不能再留在沈家村，否则我不安心。” 沈清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不严厉，却让里正听出了“必须如此”的决心。 想起之前沈清瑜说的“怕他们下毒”的话，里正叔也明白了：“你这话我懂了，是该如此大家才放心。我明早就去找族老们商议……” 一想到这时候许多人怕浪费油灯，都睡觉了，里正叔心中盘算着明日怎么跟族老沟通，和沈玉松沟通，也起身告辞……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剖心 从沈清瑜家出来，里正才想起自己忘了说：村民想给孩子报名读私塾的事情了。 不过眼下沈玉松的事情还没解决，那孩子们的事情就先往后放一放再说。 反正如今红薯粉工坊事情也多，大家也没时间修私塾。 …… 沈清瑜吃多了，在院子里走动散步。 赵玉珠陪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清瑜总觉得二楼的齐云霄一直在窗户边看着自己。 想起最近齐云霄的态度，她觉得奇怪。 这人要说不在乎自己吧？又每天各种好吃的都准时送到自己面前。 且他也会时不时偷偷看自己。 可要说他在乎自己吧？却又在关键时刻经常默默地往后退一步。 就似乎……准备放弃自己？ 这方面沈清瑜经验不够，她选择悄悄问赵玉珠女士。 赵玉珠女士叹一口气，她眸光沉沉地看着自家闺女，心中迟疑了好些天了，既然闺女问起来，那就还是说了吧。 “莫神医说，他额头上的胎记，是毒，若是治不好可能活不了多少年。” 沈清瑜：“……” “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会选择不再执着地追着你跑？” 沈清瑜皱起了眉头：“可他每日都守着我和孩子们，还经常给我送吃的。” 因为沈清瑜爱吃点心，如今的归云楼竟然也开始研究点心。 各种咸味的新鲜点心经常会送过来，且有逐渐赶超来福记点心的趋势。 沈清瑜不是木头，能感受到这点心后头的沉沉心意。 赵玉珠是看多了人的，只好给闺女掰开揉碎了解释：“他心里有你，自然想让你好，让孩子们好。可他怕以后短寿，陪不了你多久，所以选择保持当下这种状态？” “我也是瞎猜的，若是你想知道答案，还是要问他。” 点火点完，赵玉珠利落回房，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亮叹气。 从闺女骤然出事开始，赵玉珠就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所有的“以后”、“有时间”都是不确定的。 最确定的，就是珍惜每一个当下。 孩子是如此，男人也是如此。 当下好了，两个人才是真的好。 若是事过境迁，人不在了，再后悔就晚了。 不如趁着一切还有得选，叫闺女先想明白了。 沈清瑜果然失眠了。 老娘的话让她翻了半夜的烧饼。 从前她是不相信齐云霄对自己的感情了。 可如今自己也成了个胖子，齐云霄却像是压根不在乎这一点，不仅给自己准备各种好吃的，还经常被抓到偷看自己。 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沈清瑜认真回忆了一番，发现自从莫神医离开以后，他确实是没有再纠缠自己要复合了。 老娘说得对：应该问问他！ 沈清瑜心中烦躁，推被而起，从空间库房拿出一小壶桃花酿去了二楼走廊。 席地而坐，山风习习，吹着山风喝着酒，她的思绪逐渐发散，人也带了两分醉意。 齐云霄在沈清瑜出房门的时候就醒了，忍了又忍没去打扰她，可谁知道她却一直没进房间？ 她这是怎么了？ 最终，齐云霄还是出了门。 两个人四目相对，沈清瑜先笑了：“你也睡不着？来喝一杯？” 齐云霄看着沈清瑜面前的酒盅和酒壶，也不推脱，坐在了沈清瑜身旁：“怎么睡不着？这时候想着喝酒？” 沈清瑜没接话，只是认真地看着齐云霄。 “这是怎么了？” 齐云霄莫名有些脸烫，喝了一口酒遮掩尴尬。 “齐云霄，我都胖成这样了，你还心悦我？” 沈清瑜自以为声音很小，却不知道喝了酒的女人感觉迟钝，其实挺大声。 齐云霄被吓了一跳，赶忙四处看！ 护龙卫赶忙隐遁身形：可不能叫首领发现了。 战术性咳嗽两声后，齐云霄看着沈清瑜。 喝了酒的女人，眼睛亮晶晶的，神色也莫名地透着萌。 他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顶，叹息一声：“你喝醉了。” “你不喜欢我？”沈清瑜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不解，又有些不信。 齐云霄发现了：自家小娘子是真的喝醉了，开始钻牛角尖了。 若是自己不回答这个问题，她似乎是不打算放过了。 一想到要回答，齐云霄的心跳加快了许多，他左右看看：“你想知道答案？” 沈清瑜猛点头：“对！我想知道。” 深呼吸！ 再深呼吸！ 齐云霄断然点头：“我心悦你。我喜欢你。” 语气沉沉，声音不大，却很果断。 沈清瑜歪了歪脑袋：“你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齐云霄愕然：“你怎么知道的？” 不等沈清瑜回答，他自己倒是先反应过来：“是干娘说的吧？” 若是莫神医说的，她早就该知道了。 “所以你最近才不再纠缠我，不再求我和你重归于好？” 这话从沈清瑜嘴里说出来，齐云霄还很愕然：她这样问的原因是…… 心跳再次加速，齐云霄强行抑制住自己胸口奔腾的情绪，认真看着沈清瑜：“是。在确定莫神医能治我的毒以前，我不敢去赌。” “若我真的会英年早逝，我不希望以后会连累你。” “既然你有这个本事赚银子，孩子你也能照料得好，我就不必非要和你复合……” “只要你好好的，孩子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说完这话，齐云霄眸光沉沉：“你不必因为可怜我，而在这个时候选择接纳我。” “若我英年早逝，这是我应得的报应，你对我没有情意，反而不必承担分离之痛。” 沈清瑜歪着脑袋看着齐云霄，月色中的他神情坦荡，那语气中的真挚却叫人不由得动容。 “可你若是死了，我还是会心疼。”沈清瑜微微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我娘说你会英年早逝，我心里就不舒服，很难受。” “我睡不着，才出来喝点酒。” “我……我不想你死。”沈清瑜蹙眉疑惑的模样，叫齐云霄的心头狂跳。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由自主想要去确认，却又怕确认：“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清瑜歪头看着齐云霄，摇头：“我有些迷糊。脑子里乱得很！我不想你死。不想孩子没有爹。”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听说我会死，为什么心里不舒服？为什么很难受？” “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心悦我？”齐云霄小心翼翼地、一字一顿地问。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子 沈清瑜被他这话问得愣住了。 她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更迷糊了。 “我有没有一点心悦你……”沈清瑜仿佛在扪心自问。 可想了半晌，却没有给自己答案。 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因为，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个男人。 在部队时，也总有那些铁血汉子来示好，毕竟自己容貌不错，性情爽朗又爱笑，还是个军医。 可无论是谁来表白，沈清瑜最后都能跟人家处成好哥们。 再往前一步，她就会抗拒，甚至直接远离。 沈清瑜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可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智者不入爱河，跟男人保持距离挺好的，也不必非要成亲。 然而天知道，自己穿越而来，立刻就无痛当妈了！相公身份显赫，还似乎很忠心…… 自己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他呢…… 月色下的小女人歪着脑袋蹙着眉，一脸苦恼的模样。 就是这样冥思苦想的模样，就叫齐云霄喜出望外了。 心头那一点点小小的喜悦随着沈清瑜的冥思苦想而迅速扩大，最后如同气泡一般炸裂！ 齐云霄忍不住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喜形于色：“你心悦我！” 是肯定句。 沈清瑜愕然：“啊？” “若是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你不会听说我要死，你就难受。” “当我问你有没有一点点心悦我时，你若丝毫没有这种念头，也不会这般冥思苦想！” “你心悦我！” “是吗？”沈清瑜茫然地看着狂喜的某人。 “是！”齐云霄接了一句，随即狂喜地哈哈两声。 “哈哈……哈哈……”群山回音。 齐云霄陡然反应过来，这是深夜！ 众人都睡着了！ 齐云霄忙压下了声音，拉住了沈清瑜的手，再次洗脑：“清瑜，你心悦我！” 沈清瑜呆滞地看着齐云霄。 这样生动活泼又喜悦的样子，是她从没见过的。 对面楼下的窗户边，被惊醒的薛居正、文锦、文彻等人都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一点点镜头。 这人疯了！ 这样的动静在院子里很是突兀，赵玉珠也被惊醒了，八卦地趴窗户边偷窥。 只见齐云霄将沈清瑜往自己怀里拉，可刚用一点劲，又怕唐突了佳人，吓坏了她，于是松了劲，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又拍拍她的手背。 “你放心，就为这，我一定努力解毒！” “等我的胎毒解了，以后我就能常伴你和孩子身边，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们！” 齐云霄说着话，眼角眉梢、整个人都透着喜悦。 他实在忍不住，快速地身体前倾，蜻蜓点水般亲了沈清瑜额头一下，那温暖的触感让他有些上瘾，他忍不住又亲了一下！ 沈清瑜这才反应过来，将他推开，有些生气地嘟囔：“你干嘛呢？” 好嘛，喝了酒的小女人就是生气都透着娇憨。 齐云霄看得更喜欢了！ “清瑜，你怎么这么可爱……”齐云霄呼吸有些重。 “咳咳咳……”赵玉珠忍不住咳嗽起来。 再不打断，这小两口就要十八禁了！ 齐云霄和沈清瑜：“！！！” 沈清瑜硬生生被吓清醒了，一把推开了齐云霄，喊了一声：“娘！” 赵玉珠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情急，假模假式嘟囔了一句：“我睡着了，说梦话……老沈啊……” 楼下的偷窥三人组：“！！！” 还能这样？ 沈清瑜差点气笑了：“行！你说梦话去！我也睡觉去……” 齐云霄目送沈清瑜回房，自己也只好回房。 院子里重归寂静。 躺下的众人却都心思各异。 薛居正感慨这铁头弟子终于和娘子和好。 赵玉珠也放了心事，想着自家闺女终于能敞开心扉，试着接纳一段感情，心中也很是感慨。 文锦还有些懵懂：表哥和表嫂明明挺好的，怎么今夜瞧着，表哥之前竟一直没有得到表嫂的认可吗？ 文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隐隐地失落。 一扭头，枕边的佛经映入眼帘，文彻嘴角一勾：果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当事人沈清瑜脑子还有些浆糊，心潮起伏的同时，又有些新奇的甜，嘴角也不自觉地往上勾。 原来自己真的心悦他？ 当他说出这话时，自己明显感觉，心中并不排斥，甚至有些欣喜。 那就是了。 隔壁的齐云霄更是无法入睡，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窗外，嘴巴咧到了耳朵根。 他辗转反侧，一时想着该抓紧时间找莫神医了解情况，一时又想着叫沈清瑜多给自己吃点豆芽。 或者问一问沈清瑜，能不能给自己吃的豆芽加点料？让自己的解毒进度更快一点？ 想起刚刚沈清瑜呆呆愣愣的模样，真是娇憨可爱！ 就像个白嫩嫩的包子，总想咬一口。 实在忍不住，齐云霄翻个身，将脑袋埋进被褥中，闷笑出声。 暗中隐着的护龙卫哆嗦了一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翌日一早，沈清瑜刚出房门，就看到齐云霄站在楼下院子里跟她打招呼：“起来啦？” 那眼神热烈得能拉丝。 也太直接了些。 瞧着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子。 沈清瑜微微脸红，看向院子里的其余几人。 文彻没眼看，拿着佛经转身，心中默念“非礼勿视”正心。 大宝小宝和文锦已经做事去了，不在家。 薛居正满脸笑容，坐在院子里的廊下坐着摇椅喝着茶，一脸轻松加八卦。 赵玉珠在楼下招手：“起了？下来吃早饭。” “哦！”沈清瑜答应着下楼，满脸笑容的模样，仿佛昨晚丢人的不是自己。 赵玉珠悄声取笑她：“这脸皮还挺厚！” 沈清瑜一本正经：“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嗯，看出来了！”赵玉珠忍笑拍了她的肩膀一下，“想好了？” 沈清瑜点点头：“想好了。珍惜当下。” 这话叫赵玉珠连连点头：“你说得是，把每一天过好，就不后悔。” 齐云霄往后院走：“翠喜，多炒些豆芽！我以后要每顿都吃豆芽！” 刘翠喜笑着答应：“你放心，今早就炒了一大盆！” 沈清瑜诧异地看向齐云霄。 齐云霄凑过来，赵玉珠赶忙笑着走开，给他腾地方。 齐云霄这才嘿嘿一笑：“莫神医说了，叫我多吃豆芽，能帮着解毒。我想尽快好起来……”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给齐云霄供长生牌位 沈清瑜算是明白过来：莫神医说的“豆芽能解毒”，实际上是那空间灵泉的效果。 若是灵泉能有用，吃豆芽哪有喝纯粹的灵泉水来得快？ 沈清瑜也不打算多说，只去了灶房，用壶灌了一壶灵泉水放在灶上烧开，丢进去一些茶叶。 沈清瑜将茶壶递给随后过来端早餐的齐云霄：“这个茶你喝了好，以后每天喝两壶，比豆芽管用。” “好！我就知道娘子疼我。”齐云霄立刻就伸手接过去，那笑眯眯的样子，跟吃了蜜糖一般。 赵玉珠很是无语：这男人今天真黏人，闺女到哪他跟着去哪。 就是端个菜，都是飞快地端完了立刻又追着过去了。 这真的是……跟毛头小伙子一般。 不过这幅模样也叫赵玉珠心头微暖。 这不恰恰说明了：齐云霄在男女情爱方面经验不多吗？ 若是个沉船侧畔千帆过的，必定能够进退有据。 毕竟，渣男也不是一两个女人就能陪练出来的。 吃饭时，薛居正哭笑不得地看着齐云霄给沈清瑜不停夹菜：“你能不能给我们留一点？” 齐云霄看向盘子里，理直气壮：“那不还剩下三个？” 薛居正指了指桌子上：“那你看看我们有几个人？” 刘翠喜忍笑：今日做了沈清瑜点名叫做的迷你白菜包，是按人头做的。 小小的白菜叶子包着一点儿肉、香菇、糯米蒸出来的馅料，荤素搭配，吃着也不腻人。 为了不剩下，每人一个。 可谁知道齐云霄眼里只有沈清瑜，尝过味道好吃之后，竟然一口气给她夹了好几个！ 剩下的三个送去给当会计的几个孩子都不够，薛居正哪里还好意思下筷子？ 总不能跟孩子抢吃的吧？ 沈清瑜也是哭笑不得，看着碗里堆得满满当当的白菜包，夹出来三个：“这三个给孩子们送过去。” 赵玉珠也笑着将盘子里的白菜包夹给薛居正一个：“你只管吃，我怕胖，也不敢多吃。” 薛居正指着沈清瑜笑：“胖点怕什么？你瞧瞧你干女儿，胖点也挺好。” 赵玉珠看了沈清瑜一眼。 沈清瑜个子高，有165厘米，脸上肉不多，曲线十分惊人，自然是不难看。 也怪不得齐云霄喜欢得什么都忘了，不管不顾地给她夹了一碗菜！ 一顿早饭，吃得大家喜笑颜开。 刚放下碗，里正叔就过来了：“清瑜啊，第一批红薯粉丝晒干切好了，什么时候往外卖？” 沈清瑜眼前一亮：“真的？那我过去看看！” 红薯粉丝确实晾好了许多，秤成两斤一捆后，用牛皮纸包着，齐齐整整码了一大堆。 齐云霄今日化身跟屁虫，跟着沈清瑜看过了东西后，立刻道：“叫人往府城送吧。一车一车送，够一车就送去一车，跟卤水一样，从府城再往各地发。” 沈清瑜觉得也不错。 新的食品，当然需要众人都尝过以后，才知道好吃，也才会买。 所以一开始肯定是要在各地的归云楼卖做好的各种红薯粉丝菜品。 肉沫炒红薯粉丝、酸辣红薯粉丝、红薯粉炖白菜五花肉…… 先让目标客户爱上那个口味，才可能卖得起价钱。 很快，一整车拢共一千五百斤的红薯粉丝就被拉走了。 沈清瑜轻松赚了上千两！ 眼巴巴看着红薯粉丝装车拉走，里正有些忐忑：“这就算卖出去了？” “算。”沈清瑜笑眯眯点头。 “卖给谁啊？” “归云楼。”接话的是齐云霄。 “那可是了不得的大酒楼啊！他们怎么这么好？就敢收我们刚做出来的红薯粉丝？”里正表示不理解。 沈清瑜笑着看了齐云霄一眼，没说话。 他的归云楼东家身份村里人不知道。 齐云霄往前一步，一本正经：“因为这东西做得好吃，归云楼的东家尝过了，觉得能赚钱，才做的。” “啊哟！这归云楼的东家可真好！这是我们的贵人啊！” “回头我们这红薯粉丝若是卖得好了，我们……我们全村给他供长生牌位！”里正语出惊人。 齐云霄被吓得直冒冷汗：“这个就大可不必！他……他为人低调，并不喜欢被人惦记。” 若是叫京城知道村里给他供奉长生牌位，天知道会闹出什么鬼来。 里正叔也不傻，立刻就看出了不对劲：“哟？那你是跟他是有交情？” 齐云霄果断认领：“那是！过命的交情！他在我就在。” 里正叔立刻就放心了：“那我就放心了……” 沈清瑜忍笑：这家伙，也会胡说八道了！ 齐云霄擦一把冷汗，跟着沈清瑜往家走。 里正叔却又跟了上来：“清瑜啊，我刚才和几个族老合计了，你说的那个法子挺好的，我们准备给沈玉松家的红薯七文钱一斤，剩下的三文钱，分给挖红薯和洗红薯的人。你看行不行？” 沈清瑜是发现了，随着红薯粉作坊开工，村里人越发依赖自己，什么事情都想先问问自己，就怕不留神把自己给得罪了。 笑叹一口气，沈清瑜道：“里正叔，我只管红薯粉作坊是不是安全，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法子来算沈玉松的钱，这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里正叔这才算放下心来，随即又想起私塾的事情：“村里有十来个孩子想报名读私塾，你看……” “这是好事情，这样吧，你帮忙去外村请泥水匠，修个私塾？” “你觉得放哪里好？”里正叔问沈清瑜。 沈清瑜四处看看，看到五百米开外的村口大樟树。 那里是平常村里有什么事情时，敲锣聚集开会的地方。 “就那边行不行？靠着田垄那边修就行。” “那里……挺好，宽敞。”里正叔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那私塾的工钱、料钱、占地的钱，你都给我算一算，我回头一起给你，麻烦你给操个心？” 里正叔连连摆手：“你出料钱就成了，工钱和占地都不用你的钱。村里的娃娃读书嘛，都是自己村里的娃娃享受了，还要你掏钱做什么？说出去丢人！” 沈清瑜却是一笑：“虽说是村里娃娃读书，可这读书我们是收束脩的，那就不能占大家的便宜，否则有的人心里会不舒服。” “你这……”为什么非要算这么清楚？！ 里正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竟是愣了一下。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休掉沈清瑶 沈清瑜只告诉里正叔：“我如今有钱，大家的日子都不容易，这钱我掏了。” 免得以后他们有闲话。 里正叔略一思忖，点头答应下来，感慨道：“要不怎么说该你赚大钱呢！瞧瞧这份心胸！总想着为村里人打算。” 沈清瑜汗颜：“您太客气了。” 红薯粉工坊这才开始做事几天啊，就出了一车货，含泪赚了几十两轻松银子。 照这样下去，修一个青砖大瓦房的三进四合院都绰绰有余！ 更何况咱这个还不是单纯的做公益，还收费的呢！ 不过这话就跟里正说不着了。 里正叔高高兴兴离开。 他要和族老商量找谁去收沈玉松家的红薯。 还要想想该找谁去修私塾的房子。 村里的壮劳力都进了红薯粉工坊做事了，如今都是计件工资，大家都卯足了劲做事，做得好了，一天能有一百来文工钱呢！ 哪里还看得上一天几十文钱的泥水匠？ 身为人事总管，里正叔最近隐隐觉得：沈家村的族人们不太够用的样子…… 沈清瑜回转过来，去找薛居正。 “薛老，村里有孩子要读私塾，他们算了算，目前有十来个。到时候您教一下行不行？” 薛居正嘿嘿一笑：“之前齐小子来说过，我答应了。反正吃饭我还是要来你家吃的。” 沈清瑜笑起来：“那肯定管吃饱吃好！” 于是沈清瑜就带着薛居正去大樟树那儿看。 看到亭亭如伞盖的老樟树，还有树下偌大的平整空地，薛居正先就喜欢上了。 他指了指靠山边的地方：“那私塾就修这儿？” 沈清瑜笑了起来：“您说的是，我也是想修这里呢。” “孩子们读书累了，出来正好能在空地上跑跑跳跳的，夏天可以在树底下。那么大的空地，蹴鞠什么的也都挺好。” 就跟学校操场一样的功能。 沈清瑜想将私塾放这，还有一个想法。 以后若是孩子们多了，别的村也有孩子想来的时候，私塾放在村口，也方便别的村的孩子一起来。 到时候孩子们来来往往的，也不必非要经过村里，只到村口就成。 人一多，收的束脩就多。 若是村里的地、村里人免费出工修的私塾，难免众人会有想法，觉得被占了便宜。 可一开始咱就给了工钱、买下了地，以后村里人就没的说了。 这才是沈清瑜一定要给工钱和地钱的原因。 咱本就不图这个赚钱，可不能叫这事儿把自己的名声给败坏了！ 盘算清楚了，沈清瑜正要回去，突然发现那边路上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骨碌碌往这边而来，沈清瑜瞧着有两分眼熟，仔细一看，这不是衡水镇首富齐家的马车吗？ 她索性也不走了，就在大樟树下等着马车过来。 这边马车过来，那边齐云霄一会儿没见到沈清瑜，把手里的事情交代完了，也赶紧跑了过来。 也没事，就是一会儿不见，想得慌。 薛居正没眼看：真成了跟屁虫。 马车到了大樟树底下，停了下来，帘子撩起来，果然是齐瀚。 齐瀚费力地下马车，还单手拄着拐，一边喘着气笑，一边赔罪。 “大侄女，我这好些天了，今日才来你这登门赔罪，你可要原谅我！” “世叔客气了！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也是受害者，我哪里会怪你？” “你这还没好透，就别来回跑了，有事告诉我一声，我去见你就成。” 沈清瑜知道他被沈清瑶毒翻了的事情，如今这气喘吁吁的模样，可见恢复得艰难，哪里还会怪他！ 齐瀚一听这话，先是叹息一声，也收了笑容，跟她说起了家中的情形。 原来之前沈清瑶被那管家灌的迷魂汤给迷住了眼睛，以为诚王会成为他们家的后盾，却没想过，诚王只是看上了齐瀚的船行。 需要借用船行帮忙运送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齐云霄解决了沈清瑶时，顺带也把诚王那个管家给收拾了一顿，管家被吓得魂不附体，屁颠屁颠就跑了。 因此齐瀚醒来后，船行重新又回到了齐家手中。 之前齐云霄请来的老太医帮齐瀚解毒，调理了好久的身子，这才能下地走路，齐瀚就赶忙过来了。 门口站着的护龙卫让齐瀚心中一凛。 这沈清瑜的男人果真不是一般人，这门口站着的护卫戴着狰狞的面具，浑身一股肃杀之气，一看就是见过血的！ 果然，自己当初选择和沈清瑜交好是走对了。 同样是亲姐妹，这个这样能干，那个怎么就那样歹毒呢？ 齐瀚心中感慨，也暗叹自己没福气：若是当初娶回家做儿媳妇的是沈清瑜，自己家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进门落座后，齐瀚就问起沈清瑶的事情。 “我先说明白，我不是要保那祸害，我是想问问你们的意思，到底是怎么处置她？” “若是真要那什么……我这边就准备让老二写休书，我们老齐家留不得她这样的女子。” 齐瀚说完，眼巴巴看着沈清瑜和齐云霄。 他已经辗转知道了齐云霄的身份，齐云霄不说，他就假装不知道，只管敬着就是了。 齐云霄没说话，只看向沈清瑜，一副“你做主”的模样。 沈清瑜瞪他一眼，这才看向齐瀚：“她如今关在后山，若是你们准备领回家，也可以，若是要写休书，也成。” 这侯府世子，竟然听沈清瑜的？！ 沈清瑜果真了不得啊！ 齐瀚一边心中感慨，一边分心听沈清瑜的话。 等听明白时，齐瀚吓得双手连摇：“领回家？不不不……” 他不想领回家啊！ 这样的毒妇，他领回家干什么？！ 等她继续下毒吗？ 沈清瑜差点被他惊弓之鸟的模样逗笑，只好道：“那你家就写休书吧。” “成！我回去就写休书。”齐瀚立刻就答应下来。 可他随后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沈清瑜和齐云霄：“不知将她休回来，可会给你们添麻烦？” 沈清瑜摆手一笑：“不会。你只管写。” “那就成。”齐瀚生怕不够果断，直接在齐云霄和沈清瑜家中就借了纸笔，写了一封休书，还叫来了里正叔和几位族老做见证。 亲眼看见齐瀚写休书，休了沈清瑶，里正和几位族老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沈家村的人，有沈清瑜这样有情有义的，也有沈清瑶这等黑心烂肺的。 对亲公爹和婆婆下毒啊！ 多狠的心！ 沈家村的名声都叫她给败坏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不是爹娘的孩子 休书写完，沈清瑜和齐云霄又陪着齐瀚前往后山。 齐瀚走不动，护龙卫直接用滑竿抬着他上去。 可怜齐瀚想着这些带着面具的汉子都算天子近臣，吓得一动不敢动，连说不敢当。 上了山，看到整整齐齐的茅草顶的小木屋和喧闹的人群，齐瀚都有些不敢想象：这些人居然都是流民。 他们虽然瘦，瞧着精神头却还不错，一个个眼睛里有光。 衣裳虽然有补丁，却大多干净。 看到齐云霄和沈清瑜等人过来，他们纷纷躬身问好，却绝对不往前凑。 护龙卫将沈清瑜和齐云霄一行人护得死死的，就怕谁冲撞了主子。 齐瀚心中震撼：这跟镇上的人传的不一样。 因为这一万多流民的到来，镇上的人都议论纷纷，各种流言都有。 有说是这些人饿死了不少。 有说会挨揍的。 也有说生活得比之前当流民好的。 说多了以后，就不知道哪一句话是真的了。 不过大多数人都倾向于相信他们过得不好。 毕竟，这些人都是流民过来的，若是过得比本地人还好，那不可能！也不应该！ 可齐瀚瞧着，他们并不比外头那些村里的人差多少。 毕竟如今荒年，很多偏远村落都已经到了无米下锅的地步了。 沈清瑜介绍：这里头也有读书人、手艺人，更多的是只会种地的乡民。 随着辣椒和黄豆长起来，他们未来会用这两样东西来换粮食布匹和棉花，给他们过冬做准备。 齐瀚看在眼里，加上之前他看到的沈清瑜屋后轰轰烈烈的红薯粉作坊，不由得感慨万分。 “清瑜侄女，你做的红薯粉丝生意我听说了，算是造福了这附近的八个村子！” “他们家家户户几乎都种了红薯，一家也有几百斤的红薯，他们卖了红薯的钱再买些粗粮回去，日子就都撑得下去了。” “你这份为国为民的心，我齐某是真的比不上啊！” 沈清瑜是真的愧不敢当：“哪里哪里，我们这也是……到底都是乡里乡亲的嘛！” 齐瀚却以为她在谦虚：“你为国为民，我齐某人心存敬意，你看看若是这些东西要运往隔壁府城的，直接放我船上带走，我不收你的运费。” 这怎么可以！ 沈清瑜忙笑着拒绝：“你放心，若是真的需要你帮忙，我一定开口。不过只要让你运货，这个运费我们必须要出。” “这红薯粉丝我虽然赚得不多，可总量在这里，总体算起来还是有钱赚的。所以你不必免费。” 齐瀚心中更佩服了：送上门的免费运力她都能不动心，这是多大的定力啊！ 不过话说到这里，沈清瑜却动了心思，她转头看了齐云霄一眼。 齐云霄竟然秒懂，立刻接过了话：“我们后续确实有不少东西要往外发，走船比走陆运要更平稳也更快，若是有需要，到时候我跟你联系。” “那敢情好！”齐瀚更高兴了。 若是能攀上这尊大神，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哪怕一分钱不赚他都乐意啊！ 几人说话间穿过了整齐的小木屋，来到了悬崖底下。 两个狰狞面具的护龙卫从悬崖底下巨大的山洞中走出来拱手行礼。 这是护龙卫们住的地方。 “就在这底下。”陈三领路，带着众人往下走去。 这山洞高大，里面说话回声很大，一路往里，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洞口。 这跟狗洞似的洞口处，用生铁条焊了铁门，能从拳头大的缝隙中看到里面的情形。 “沈清瑶！”陈三一声喊，里面就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往洞口而来。 沈清瑜捂住了鼻子：好臭。 陈三心中咯噔了一下，赶忙道歉：“对不住，主子。她这吃喝拉撒都在里头，这味道……冲撞了主子们了！” 隔着那小洞口，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子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看到里面的人，齐瀚和沈清瑜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沈清瑶胖成了球，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成了痴肥、满脸横肉还爆痘的模样。 再加上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瞧着叫人无法直视！ 哪里还是那个穿红着绿、身段妖娆的齐家二少奶奶？！ 看到沈清瑜夫妇和齐瀚过来，里头的沈清瑶先是一愣，然后就突然大哭起来。 “爹！我错了！我罪有应得！求求你救我出去吧！为了大妞，你也救救我啊！大妞不能没有娘啊……” 粗肥的胳膊从洞里头伸出来，想要抓住齐瀚的衣裳。 齐瀚往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他原以为被关起来的沈清瑶会骨瘦如柴，可谁曾想，她居然如此痴肥！ 这等模样不由得就让他想起了当初的沈清瑜。 当初的她，也是这般痴肥爆痘。 可饶是如此，她也没邋遢成这样啊。 齐瀚的躲闪让沈清瑶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可怖，她不再执着要抓住人，开始卖惨：“爹！我求求你，救我出去……” “姐姐，我求求你，我是你亲妹子，我就算千错万错，我当牛做马服侍你，只求你放我出去！你饶了我吧！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啊……” 眼泪在沈清瑶脸上冲出两道沟，瞧着更恶心了。 沈清瑜压根没往前去，她远远地站着，齐云霄怕她吓着，还在一旁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今日我们过来，是来告诉你一件事：你被齐家休了。以后，你就在这山洞中了此残生吧。” 沈清瑜的声音很平静，神色也很平静。 到了如今，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沈清瑜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再无伤害自己的能力！ 她已经不配做自己的敌人了。 沈清瑶呆滞了一瞬，尖叫起来：“不！不要！我是大妞的娘！我是二公子的正妻！” “爹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不要休了我！我以后一定安分守己！我……我愿意青灯古佛……” 齐瀚已经彻底死心，他摆摆手，拿出了休书：“你敢对我和你婆母下毒，心思歹毒，我齐家留不得你。孩子跟着你也学不了好。” “这休书我已经让沈家村的里正和族老都做过公证了，也算是对你的以后有个交代。” “从今日起，你和我们齐家再无瓜葛。” “爹……我求求你……”沈清瑶又哭又喊，奈何那铁门焊得死死的，她双手拽着使劲摇晃，却无法撼动分毫。 沈清瑜捏了捏齐云霄握着自己的手：“走吧，瞧着恶心。” “好。走。” 齐云霄从善如流，扶着沈清瑜往外走。 齐瀚也赶忙跟上。 眼看着一行人掉头就走，沈清瑶意识到自己真的被休弃了，她彻底癫狂：“沈清瑜！你不得好死！” “沈清瑜，你以为你是谁？你根本就不是爹娘的孩子……” 沈清瑜的脚步顿住，扭头看向沈清瑶：“你说什么？” 沈清瑶以为看到了希望，立刻就想要拿捏沈清瑜，目光热烈：“你放我出去，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墨玉圆牌 沈清瑜此时神色有些怪异，并不急切，却透着两分冷漠。 她三两步走到洞口一步之遥的地方，顿住。 “你猜，凭借我和齐云霄手中的人，你不说，我能不能找到线索？” 沈清瑜的话一说出口，沈清瑶的面色就变了变。 可随后沈清瑶又嘴硬起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爹娘和我，他们都死了，你还能上哪里去问？你最好立刻就放了我，我还能告诉你真相……” 沈清瑜没了耐心，看向齐云霄：“你的人可有刑讯审问的本事？” 齐云霄毫不犹豫点头：“自然是有的。” 几千人的队伍，一个刑讯高手都没有，那也太丢护龙卫的脸了。 “给我撬开她的嘴，留口气就行。” 说出这种残忍的话时，沈清瑜没什么心理负担。 能三番两次坑自己，本就不是亲生姐妹能做出来的事情。 如今证实了跟她没有血缘关系，自己最后一丝怜悯也丢在了脑后。 沈清瑶听得面色大变，尖叫起来：“沈清瑜，我爹娘养大了你，若是知道你居然对我下狠手，他们在天之灵不会放过你的！” 沈清瑜居高临下睨她一眼，冷嗤道：“你若是扛不住去了那边，他们问你为何这样狠毒的时候，你准备怎么告诉他们？” “我……这本该就是我的姻缘！你一个野种，凭什么占用我爹对齐家的救命之恩？！” “你不配！”沈清瑶歇斯底里，口水都溅出来老远。 “那等你下去了，你就这么跟他们说吧。” 沈清瑜说完，转身就走，去了外面。 若说欠债，自己欠了沈父沈母的养育之恩，可从不欠沈清瑶什么。 从她下毒毒害自己、抢夺了自己姻缘之日起，这点细碎的姐妹情分就已经彻底没了。 是沈清瑶亲手毁掉的。 齐瀚得知沈清瑜和沈清瑶竟然不是亲姐妹的时候，也是震惊又唏嘘。 谁能想得到呢？ 瞧着有几分相似的姐妹两个，居然不是亲姐妹？！ 齐瀚认真想了想，忍不住提醒道：“你和沈清瑶容貌倒是有五分相似，莫非你是她母亲的娘家亲戚所生？” 沈清瑜如今也是一头雾水，哪里知道这个？只能等里面审问的结果。 齐瀚迟疑着想走：这种秘辛，他一个外人不好知道太多。 齐云霄看在眼里，主动提出：“此间事了，那要不，我叫他们先送你下山？” 齐瀚求之不得，连连点头：“我家中正好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那我就先回去了。” 齐云霄于是吩咐护龙卫用滑杆送他下山。 齐瀚下山没多久，沈清瑶就招了。 浑身臭味和血腥味的陈三从洞穴里面走出来，不敢太靠近，站了三米开外回禀。 “只拔了三颗牙，就都招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只偷听到夫人的爹对夫人的娘当时说了一句‘你将清瑜偷偷抱回来养着，以后被发现了怎么办？’，就没别的了。” 沈清瑜轻蔑地撇嘴：“我就知道她嘴里没一句真话。” 还说什么都告诉自己，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别叫她死了，饭菜管够，口味不必太好。” 沈清瑜吩咐完，转身就跟齐云霄往外走去。 “你心里可有什么揣测？”齐云霄问。 沈清瑜摇头：哪里来的想法？ 死去的养母娘家根本就不是这同心府的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外婆家在哪里，又上哪知道线索？ 不对！ 好像真的有。 沈清瑜从荷包（空间库房）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吊坠圆牌，递给了齐云霄。 “这个，是沈清瑶当初抵绸缎钱给我的，据说是我娘的东西，但是这东西我看不出材质。” 齐云霄接过了那东西认真看了看，蹙眉道：“这不是普通人家的东西。” “嗯？” “这东西是一种墨玉，只在深海底，想要得到这种玉，需要有缘在海边捡到冲上来的玉石，十分罕见。寻常见不到。” 沈清瑜不相信：“这么黑黢黢……” 怎么肯定就是玉呢？ 齐云霄一笑：“你将它放入水中就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远远地在前面路边行礼。 “东家，我听说沈家村要办私塾？” 沈清瑜点点头，跟着的护龙卫认得这人，主动给主子介绍：“这是流民中的读书人。” 五十多岁的读书人？ 沈清瑜好奇地问：“你有何事？” 那汉子自我介绍：“草民叫张觉民，虽然读书几十年，却未曾考上功名……” 这张觉民一开口就呈滔滔不绝之势，主要讲述读书的用处，夸赞沈清瑜开私塾的好处…… 就是各种彩虹屁。 齐云霄不得不打断他：“你有事就直说。” 那张觉民这才不好意思地停住：“我想问问东家，私塾可需要夫子？就是给孩子启蒙的那种？” 生怕沈清瑜嫌弃，他赶忙解释：“我虽没考取功名，可我认字，教孩子们认字是没问题的。” 沈清瑜笑了，她虽然不认同这人能给孩子当先生，可她喜欢这人的坦诚和勇于争取。 “那里暂时不需要另外请先生，不过那边若是需要人，我会先记得看有没有你能做的事情。” 张觉民顿时大喜：“那我就先谢谢东家了！” 沈清瑜点点头，准备要走。 可张觉民却还有话说：“我们这儿有几个孩子，也想读书，可他们没钱交束脩……不知私塾可收这样的孩子？” 沈清瑜果断拒绝：“孩子想读书是好事，但是这个头我不能开，否则以后再有旁人来说这话，我该怎么办？” “你不是识字吗？你可以教他们。” 张觉民有些尴尬地顿了一下，一咬牙，选择了坦诚：“东家，其实我是想问：如果他们也学会了认字、算数，你那里收不收他们做事？” 沈清瑜这才恍然：敢情这小老头儿是想给这些上进的流民找活儿做啊！ 也是，当个账房算数可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轻松多了，谁不想轻松体面地活着呢？ 谁又不想自己的子孙能轻松体面地活着呢？ 她无奈地看了有些小精明的张觉民：“你为他们打算，我能理解，但是下次我希望你能坦诚，不要跟我绕弯子，我不喜欢。” “是草民错了！下次不敢了！请东家原谅则个。”张觉民一边掉书袋道歉认错，一边眼巴巴看着沈清瑜。 这是还等着沈清瑜正面回答呢！ ------------ 第一百五十章 你娘不是普通人 沈清瑜也不绕弯子：“若是私塾培养出来的人不够用，我自然也愿意从外面找人。” “你既然说了这个话，以后私塾培养的人不够了，我会优先考虑你们这边。” 张觉民顿时大喜，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来了个五体投地大礼！ 沈清瑜吓了一跳，正要上前去扶，就见那边小木屋里头又跑出来几个十几岁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纷纷跪在了张觉民身旁：“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这是…… 齐云霄沉下了脸没说话，看了陈三一眼。 完犊子，主子又不高兴了！ 陈三吓得汗都出来了，上前一步呵斥：“你们干什么呢？东家给你们机会，那是东家仁厚，不给也是应当！” “你们这架势，是要将东家架起来？逼着东家给机会？”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张觉民。 张觉民也吓了一跳，忙看向沈清瑜。 只见沈清瑜面上的笑容也没了，只看着他们不说话。 张觉民瞬间头皮发麻，赶忙解释：“东家请勿见怪，是我们想岔了！我们这就起来！这就起来……” 深呼吸一口，沈清瑜这才说话：“我这人，不喜欢被算计，喜欢坦诚。没有下次。” 沈清瑜和齐云霄抬脚走远。 等到沈清瑜等人走远，张觉民等人这才缓过神来，顿时发现自己的衣裳都湿透了！ “太吓人了……” “你不是说这样有用吗？” “差点被你害死……” 张觉民苦笑：果然，能管着一万多流民的，并不是只靠天恩，也都不是傻的。 “东家不是说了吗，这次万幸，没有下次了。想读书认字算数的，都跟我去学，不想学的，自便。” 有人心中忐忑：“那跟你学了，以后东家能用我吗？万一不用，我跟着你不是白学了吗？” 张觉民看他一眼：“跟着学认字算数，以后就还有那么一点机会被东家挑去做工，若是不学，那就一点机会没有。” “学不学你自己定，你爱学不学。” 旁边的人就去拉那人的袖子：“得了，又不用束脩，就是帮着张夫子种地就成，这么多人一起做，每个人也不用做多少。” 敢情张觉民自己不想下地，就收些想认字算数的人做学生。 他教认字算数，学生们帮他种名下的地。 互惠互利，打的一手好算盘。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没毛病。 经过的护龙卫听得面色古怪，忍笑看他们几眼。 刚刚的插曲沈清瑜和齐云霄都没往心里去，二人回到家，一头钻进了齐云霄的房间。 随着房门关上，赵玉珠女士眼神古怪：这大白天的，两个人就钻房间去了？ 进展够快的啊！ 房间里，齐云霄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将那墨玉圆牌放了进去。 两个人四只眼，都盯着杯子里的墨玉圆牌。 那墨玉入水片刻之后，竟然慢慢变成了半透明的模样！ 竟能透过那墨玉看到杯底描绘的小金鱼！ 沈清瑜眼睛瞪大了：“呀！还有这样的情况？” 齐云霄被近在咫尺的小女人震惊的表情给勾得有些分神，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那这墨玉，你觉得是什么人家的？”沈清瑜又问。 齐云霄回过神来，耳朵微微红了，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解释：“这墨玉是舶来品，本土极其少见，最大的可能，是京城富贵人家所有。” 沈清瑜摊手：“那范围太大了。” 总不能去京城的世家大族逢人就问：你家二十多年前丢人了没？ 人家丢人不丢人不知道，自己肯定会丢人。 齐云霄一笑：“以这墨玉的罕有程度，必定是常年出海或者跟常年出海的人打交道的才会有。这个范围就小很多了。” “成，那你的人去查一查？”沈清瑜说得自然而然。 齐云霄也答得自然：“嗯。你放心，有这个东西的，不可能是普通的乡下妇人。你娘不是普通人。” 二人商量定了，齐云霄从被子里拿出那墨玉圆牌，还给沈清瑜。 沈清瑜还想推拒：“你要凭借这个找人，不用拿着这圆牌去找人吗？” 齐云霄将墨玉圆牌小心翼翼地往沈清瑜脖颈上挂，嘴里解释：“不必，这东西估计整个京城都找不出三个来，若真是明面上的，只要一打听就知道。” “哦……” 面前的男人比自己高，低着头正给自己戴墨玉，调整绳子长度呢，沈清瑜一动不敢动。 那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叫人莫名心慌，屏息凝神。 等齐云霄戴好了墨玉圆牌，沈清瑜忙将那东西塞进了衣襟里，嘴里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齐云霄看的好笑：“怎的？我给你戴个吊坠，你还紧张了？” 沈清瑜瞪他一眼：“你不紧张？那你心跳那么快？” 齐云霄耳朵又红了：“……有那么大的声音？” 她又没有贴上来听，怎么听见的？ 沈清瑜：“……我出去了。” 刚出房门，就看到赵玉珠女士正在她房间的窗户边往这边看。 四目相对，沈清瑜分明看到赵玉珠女士脸上有揶揄的笑。 花了三秒时间，沈清瑜反应过来她在笑什么，顿时气得差点跳脚！ 她气冲冲地冲去赵玉珠女士的房间，压低了声音质问：“你刚刚笑什么？笑成那个样子？” 赵玉珠白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懂我的意思，你跑来质问我做什么？” 呃…… 沈清瑜完败。 她咂咂嘴解释：“我和他什么都没做，你不许胡思乱想。” 赵玉珠也咂咂嘴：“我也觉得你们没做什么，才那么点时间。” 沈清瑜眼睛都瞪大了：“娘！你可是我娘！” 怎么可以什么都往外说？！ 赵玉珠一撇嘴：“我关心我闺女的婚姻幸福，不应该？这种事情不重要？” 好叭，果然是现代人，思维就是超前。 自认为已经被这个时代同化得很不错的沈清瑜决定不跟她斗嘴。 她从衣襟里扯出了墨玉圆牌，解释起了沈清瑶说的事情。 赵玉珠看到那墨玉圆牌，神情就不对劲了。 “你这圆牌……你说有可能是你娘的？”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穿越必备做肥皂 沈清瑜被她的神情惊住，不敢置信地看着赵玉珠：“你什么意思？” 赵玉珠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这圆牌……这圆牌我也有一块。” “啊？” 在沈清瑜的灼灼目光下，赵玉珠尴尬地继续解释：“后来我给了别人了……” 沈清瑜：“……” “你给了什么人？那人就是我母亲？”沈清瑜有了不一样的猜测。 赵玉珠连连摆手：“事情是这样的……” 二十几年前的一天，怀胎九月的原身赵玉珠被连着几位太医说胎位不正，容易难产。 这年头若是难产，基本就等于母子双亡。 于是赵玉珠的丈夫辗转找到一个隐世的老产婆。 老产婆不愿意，还想跑。 赵玉珠的丈夫许以重利，她才答应帮忙正胎位。 但是产婆说让赵玉珠过去，否则她就不帮忙。 无奈之下，赵玉珠的丈夫传信叫护卫赶着马车，紧急送赵玉珠去产婆家，他却留在产婆那里，守着产婆，怕她跑了。 谁知赵玉珠离家没多久，肚子就发作了，无奈中她看到了不远处有个庄子，于是上门求救。 那户人家倒是真的帮了她，可她刚进去，那户人家的女主人也临产了。 两个女子只有一个产婆，还有一个是胎位不正的，产婆忙得脚打后脑勺，嗓子都冒烟了。 从白天到晚上，最后两个女子几乎同时生产，可就在此时，狂风吹开了窗户，屋里的烛火灭了。 等醒来，赵玉珠才知道那户人家的女主人生了个女娃娃，而她自己却生了个男娃。 可惜的是，男娃生出来就没了。 那庄户主人嫌弃赵玉珠晦气，天色微明时正好赵玉珠的丈夫和产婆被护卫接过来了。 庄子主人就让他们把赵玉珠给接走了。 在旁人家生产，还生了个死婴，怪不得人家忌讳。 赵玉珠心中有愧，才会将那墨玉圆牌送给了女主人做赔礼。 沈清瑜表示不理解：“这不科学啊！那女子收了你的圆牌，按说不可能给旁人，我那个养母怎么会有？难道她是那个女主人？” 这年代的女子很少有出门远行的，更别说都生了孩子了，还跑出去再嫁人，还嫁个这么穷的。 再说，沈家村的人可都认为清瑜就是沈家人。 那养母就至少是有怀孕的，旁人都看得到她的肚子。 这里头不合理。 赵玉珠想了想：“我找人去调查那户人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沈清瑜一拍巴掌：“你找人哪有齐云霄找人方便？他手里好几千人呢！让他的人去。” 赵玉珠答应了。 于是齐云霄也听到了这里头离奇的故事。 齐云霄是个行动派，立刻就照着赵玉珠说的地方，叫人调查去了。 不过事情也不是只能光等着，赵玉珠起身就往外走：“我去问问，当初你娘怀着你的时候，有没有出过远门。” 打听家长里短的事情赵玉珠最有经验，她去村子里溜达了一圈后，很快就从老人们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沈清瑜的娘在当年怀孕之后，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说是要回娘家一趟，等再回来，就已经抱着孩子回来了。 前后也就三个月左右。 一家三口凑在房里讨论手头的线索。 沈清瑜的养母肯定是怀孕过的。 但是抱回来的沈清瑜却未必是她生的。 从村里人都知道的沈清瑜的生辰上来看，跟赵玉珠当年生孩子的时间是对得上的…… 沈清瑜和赵玉珠都有些激动。 可二人又不敢太激动：就怕有些结论下太早了，最后落空了，一场空欢喜。 赵玉珠目光灼灼的看着沈清瑜：“你若是我亲生的女儿那肯定是好，可若不是，我做你的干娘也很满足了！” “这辈子，我能陪着你过完剩下的日子，我就知足了！” 赵玉珠说得保守，可谁都能感受到她的期待和渴望。 她也是魂穿过来的，若是这副身体的沈清瑜和赵玉珠本就是亲生母女，那该是冥冥中多大的缘分？！ 沈清瑜忍不住凑过去抱住赵玉珠，用平日撒娇的口吻晃她：“老娘，你本来就是我亲娘啊！” 齐云霄看在眼里，心中又酸又软。 记忆中的沈清瑜唯一一次这样娇嗔又软萌的时候，就是那次喝醉了酒…… 原来真实的她、放下防备的她，竟是这样可爱的吗？ “你放心，只要那户人家还在，就一定能查到线索。” 怀孕生孩子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肯定不少。 剩下的，就是等了。 可沈清瑜等不住，她难受得很，心里七上八下的。 赵玉珠也等得心里难受，于是二人合计着，倒腾点什么。 “我们做肥皂吧？” 赵玉珠提议。 沈清瑜立刻就答应了。 这里的人用的还是猪胰子，反正沈清瑜是基本不用。 她空间里有肥皂、香皂、洗脸皂、沐浴露、洗发水…… 有好东西用，为什么还要自虐？ 可外头没有。 于是有时候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用那个猪胰子洗手…… 这东西又不复杂，简直穿越人士必备。 沈清瑜和赵玉珠两个人去了一趟镇上，买了一堆猪肥肉回来炼油，又买了些生石灰回来烧…… 不过一天功夫，母女两个就将这时代的第一块肥皂给做出来了。 虽然瞧着跟八十年代那种老肥皂一样不香也不好看，但比起猪胰子，要好上几倍！ 母女两个实验过后，亲测有效，就将那一大坨肥皂切成了好几块。 灶房放一块，水缸边放一块，又给了齐云霄、薛居正、文彻他们几人，一人一小块。 薛居正一看到块状的东西，就要往嘴里放：“这什么好吃的？” 沈清瑜眼疾手快地摁住他的手：“这玩意不能吃，是洗手用的。” 薛居正：“嗯？” “就跟猪胰子一样，但是效果比猪胰子好……” 沈清瑜一番示范。 薛居正表示很嫌弃：“这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沈清瑜：“呃……” 实验对象不合适，换一个。 刘翠喜就很惊喜：“哎呀！这个洗衣裳真的太方便了！又干净又耐用！我洗了一件衣裳，这什么肥皂竟然一点没少！” 沈清瑜笑了起来：“这东西你觉得如果卖的话，能卖多少钱？” 刘翠喜迟疑了一下：“这东西自然是好，可若是卖的贵了，普通乡民也是不舍得买的。” 衣裳脏些，用棒槌砸着洗一洗，也能穿。 粗棉布衣裳配不上太金贵的东西。 沈清瑜听懂了，面上的笑容也收了许多，她凝重点头：“你这话我听懂了，容我想想。” 想想肥皂未来的客户定位。 是走高端路线，还是走中下层路线……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买个院子当作坊 母女两个关起门商量，想了想觉得不对，又把齐云霄拉进来了。 齐云霄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听听他的意见准没错。 三个人面面相觑，沈清瑜将面前的小块肥皂往齐云霄面前推了推。 “喏，就是这个。” 齐云霄看一眼肥皂，他刚刚已经试验过了。 说实话他是很震撼的。 这东西太好用了。 据说造价不贵，就是用油和石灰就能做，用别的油也可以。 这东西若是卖给富贵人家，那人家会毫不犹豫地买。 可若是卖给平民百姓…… 他看向沈清瑜和赵玉珠：“这东西你们准备怎么卖？” 沈清瑜和赵玉珠对视一眼，沈清瑜抬手示意：“娘，你说。” 赵玉珠：“我的想法是：可以分成三种类型。” “你细说。”沈清瑜对赵玉珠女士的商业直觉一直很信任。 “就是富贵人家用最好的，样子也要最好的，再想办法弄点香味什么的进去，瞧着怎么金贵怎么来。” “寻常百姓用普通的，价钱最实惠，他们也用得起。” “你们觉得呢？” 齐云霄点头：“这个成本如何算？规模你们准备做多大？价钱你们准备怎么定？” 这都是核心问题，每一个问题后面，都是一连串的问题。 沈清瑜和赵玉珠对视一眼，和齐云霄细细商讨起来。 这东西的利润太大，适用性比红薯粉丝更大，市场潜力也极大！ 毫不客气地说，若是做好了，就靠这一样东西，都能日进斗金。 可这配方和制作工序也不复杂，所以配方需要保密，做肥皂的人就要更谨慎。 齐云霄斟酌着问：“要不，我们买一些人？” 如今是荒年，人命轻贱，许多富贵人家都买人。 之前买下的姐妹花，都丢去了红薯粉工坊做事去了。 沈清瑜和赵玉珠对视一眼，都有一瞬间犹豫。 从小到大的教育让他们内心深处无法接受“奴仆”这种阶层。 可自己二人毕竟是在这个时代，奴仆制度是这个时代的规矩之一。 若从安全保密的角度出发，自然是能够掌控生死的奴仆更加稳妥。 赵玉珠微微皱眉：“若是做肥皂，就不能再放在沈家村了，这边的村民都种红薯去了，没人用，也就没有油做肥皂。” 沈清瑜也点头表示认同：“没错，若是要做肥皂，还是放在外面的好。” 那接下来就是要考虑放在镇上还是在府城了。 府城和镇上各有各的好。 若是在府城，各种东西进货、买人、往外销售时的走货渠道都会更畅通。 可若是放在衡水镇上，沈清瑜就能两头兼顾。 毕竟这时代马车很慢，若是从沈家村到府城，一来一回可就是一整天的时间，没办法两头跑。 三人智囊团商量一番后，还是决定以人为本，优先考虑自己能不能忙的过来。 赵玉珠呵呵一笑：“其实放在衡水镇也没什么，齐家的船行上下能联通三个府城，若是要走货，从水路走也很便利。” 于是就定了，肥皂作坊放在衡水镇上。 事情定了，赵玉珠领着护龙卫去镇上找各方面都合适的院子，沈清瑜却在家关起门来倒腾东西的配比。 猪油自然是好东西，这年头真正舍得常年用猪油的，是富贵人家。 寻常人家常年用的都是菜籽油，这个便宜。 自己种出菜籽来，再找油坊花点铜钱榨出来就行。 既然要做生意，成本肯定是要先考虑，沈清瑜优先就考虑菜籽油。 然后就是烧碱。 这时代的烧碱并不好买，大批量采买也容易让人觉察到配方。 毕竟有之前沈清瑶让大伯娘偷卤料配方在前，这种错误不能再犯。 不过沈清瑜不怕。 她先用土办法，将稻草烧成了草木灰，然后用细棉布吊起来，拿水浇上去。 那水渗透了草木灰，再漏下来滴进盆里，颜色就有些发黄发黑了。 如是几次后，沈清瑜获得了一盆碱水。 再将碱水熬干，就获得了烧碱。 这种做法得到的烧碱并不多，可沈清瑜却松了一口大气。 她将烧碱碗捧在手心，感受到空间商城传入耳中的悦耳提示声：“烧碱品类+1……” 看着空间商城那三文钱半碗的烧碱，沈清瑜笑了。 最关键的东西，有了。 接下来就是各种配方的问题了。 想做高端市场，各种不同功能的肥皂必不可少。 能增加香味的有哪些东西？ 能增加润肤功能的有哪些东西？ 能增加噱头的，叫人一看就舍不得错过的法子有哪些…… 心中念头纷杂，沈清瑜不得不用笔将随时冒出来的念头记录下来。 这样一来，确实没功夫去惦记亲娘的事情了。 赵玉珠也是如此。 她去了镇上后，第一时间找到的是玉翘。 毕竟在找院子方面，玉翘是专家。 听说沈清瑜又准备做新买卖，玉翘激动得不行：“婶子，你可要跟清瑜姐姐说，让她一定带上我！” 大着肚子的女人撒娇，赵玉珠哪里招架得住？ 就怕她扭的太厉害，把腰扭伤了，把孩子给扭下来了，立刻就答应了。 “你放心，这生意她一个人顾不过来，以后定时不能让你轻松的。” 玉翘一听就乐了，领着赵玉珠四处看院子。 最终一行人看上了一个码头旁边的的院子。 这院子从前是富户赵家的。 因为码头清早天不亮就闹腾装货卸货，实在是住得不舒服，他们就往另一边修宅子去了，这宅子倒是空下来了。 原本这宅子是租给了齐家当库房用，可谁曾想沈清瑶当家那段日子，却说是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要求降租金。 这下可好，赵家索性不给租了。 咱要卖！ 沈清瑶也是个狠的，知道这宅子赵家打算卖以后，就等着降价。 毕竟买得起的，又看不上；看得上的，又买不起。 横竖也只有齐家买得起。 赵家也不愿意太过贱卖，一时间宅子就放这里了。 谁知道便宜还没捡到，沈清瑶就被齐云霄给抓了去了。 倒是便宜了沈清瑜和赵玉珠。 赵玉珠眼光毒，一眼就看上了这宅子：“这个宅子多少银子？” 玉翘咧嘴一笑：“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宅子太大不好卖，所以赵家也降价了些，说是愿意一千两银子卖。” 赵玉珠来了这时代也有不少日子了，脑子里有本账。 她知道这宅子就算是修好装潢好，也不止一千两银子，更何况还有将近两亩的地。 这还真是捡到了便宜。 于是赵玉珠二话不说就约好了，下午就去镇公所签契书。 沈清瑜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惊呆了：赵玉珠董事长这效率，真不是盖的！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拉手 跟赵玉珠一起去镇上签订契书，沈清瑜心情突然就平和下来。 “娘，就算最后查出来，你不是我的亲身母亲，我也觉得挺知足了。” 可不是怎么的，知足了。 赵玉珠嘴上应着“我也知足”，眼眶却有些湿润。 原身一辈子就怀了那么一次孩子，后来还没保住，若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 可若是峰回路转…… 不！ 不能想！ 再想又该贪了。 还是顺其自然地好。 母女二人坐着齐云霄驾的马车，在镇公所见到了来签契书的赵家人。 一个有些面熟的白胖少爷站在镇公所门口，沈清瑜还在脑子里回忆这到底是谁，那白胖少爷就喊了起来：“糯米饭娘子，是你呀！” 沈清瑜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位不就是在乡学读书的老主顾，赵家少爷吗？ 原来这宅子竟是他们家的？ 一番确认以后，还真是他们家的。 赵家少爷是跟着他娘亲来的，一看买家居然是沈清瑜，很是热情。 “糯米饭娘子，你家的糯米饭如今都要来码头买了，没那么方便了。还经常没得卖。” 沈清瑜笑。 刚开始做糯米饭时，糯米饭是最赚钱的生意，如今因为有了卤肉生意、豆芽生意、红薯粉生意，这糯米饭倒是不经常做了。 “我回头想想该怎么做，才能让赵家少爷时时能买到糯米饭。” 沈清瑜笑着和这母子两个闲谈了几句，将契书过户完，这房子就归了沈清瑜家了。 进了院子，看到规整的大四合院，沈清瑜很满意：就这个场地做肥皂，怎么都够了。 规划了在哪边做肥皂，在哪边晾肥皂，又在哪边存放肥皂，两母女探讨起了配方保密的问题。 赵玉珠的意思还是买人，卖身契在自己手里的人，不容易生出异心。 虽说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早已经消除了奴隶制。 可只要人家忠心，咱们内心把人当人看，不就行了吗？ “否则不安心。”赵玉珠说着就叹气。 这生意的潜力太大，财帛动人心，绕是这样还是觉得不踏实。 沈清瑜看了看远远站在门口跟护龙卫说着什么的齐云霄，轻声跟赵玉珠说：“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赵玉珠一脸好奇。 沈清瑜拉着她进了一间空屋，一反手，手中凭空多出了一块包装完整的舒肤佳。 再一反手，舒肤佳不见了。 再一反手，手中又多出一块卤肉…… 如是五六次，赵玉珠女士嗓子都紧了：“你……你有空间？” 沈清瑜神秘一笑：“不，我有空间商城。” 沈清瑜解释了一番空间商城的情况，赵玉珠的眼睛亮了！ “你给我拿两包卫生巾出来！我这些日子用那个月事带，我都要疯了！” 沈清瑜有些内疚地从空间商城买了两包卫生巾递过去。 赵玉珠接过那东西，放进自己的布包里。 沈清瑜还不忘叮嘱：“你用完了的东西不能乱丢，必须烧掉。” “这我懂。”赵玉珠也怕闺女被当成异类烧死。 这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必须销毁。 所以事情就很好办了，只需要从空间商城买烧碱，直接按照比例加入油脂中，就能行。 接下来母女两个商量如何用植物的颜色将肥皂做成普通人买不起的样子…… 人的事情，沈清瑜觉得既然没有配方保密的问题，倒是完全可以找镇上或者附近的乡民。 也算是给附近乡民一个赚钱养活自己的机会。 齐云霄看着母女两个一路嘀嘀咕咕，到了院子里还是嘀嘀咕咕，最后还进房间嘀嘀咕咕…… 他有些吃味。 这两天沈清瑜太忙了，饶是他总追着跑，人家也没空搭理自己。 于是回到家的沈清瑜就发现了齐云霄的不对劲。 这厮眼神中竟然有些委屈。 沈清瑜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没得罪他？ 也没有打骂，也没有起冲突啊？ 他这是什么意思？ 等回到自家院子，沈清瑜叫了齐云霄去自己房中。 “你来一下。” 齐云霄心头一跳：这青天白日的，她叫自己去她的房间…… 这是知道自己错了，要补偿自己？ 齐云霄心跳如鼓，跟着沈清瑜进了屋。 沈清瑜指了指凳子叫他先坐下，才问：“你怎么了？” 齐云霄：“……” 敢情她什么都不知道？ 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 可就是想跟她说说话，和她多聊一聊，有问题？ 齐云霄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沈清瑜见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追问：“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不高兴了？” 忍了又忍，齐云霄不好意思地摇头：“并没有，我想和你多说说话。” 这叫什么话？ 一个大老爷们，说出来齐云霄自己都觉得丢人。 齐云霄于是自己又往回找补：“不过看着你忙，我也高兴。” 沈清瑜笑了笑，很诚恳地解释：“我要先和你澄清一件事。” “你说。”齐云霄被她的认真吓住，赶忙坐正。 “我这人……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更是不懂旁人要什么。” “你若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你要说出来，别等着我猜，我猜不到的。” “你我刚刚恢复一些关系，我是该多分些时间给你，不该一门心思扑在赚钱上……” 随着沈清瑜的自我检讨，齐云霄慌了手脚。 “不不不……你已经很好了。不必妄自菲薄。” “你说的我明白了，就是以后我有什么想要的，我就跟你说，是不是？” 沈清瑜诚恳的点头：“对，你想要我怎么样，你可以说出来，我未必做得到，但是你说出来就有可能。” 齐云霄的眼睛亮晶晶。 “真的？” “那自然是真的。” 齐云霄看了看沈清瑜，突然扭捏地低头，快速说了一句：“那我能不能……拉你的手？” 沈清瑜愣住。 齐云霄叹一口气，以为自己被拒绝了：“若是你心中不愿，也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慢慢来。” 天爷，这种事情在二十一世纪，就是普通人也会有握手礼，而他如今可是自己的男朋友…… 沈清瑜瞬间涌起愧疚：“可以。” “啊？”齐云霄愣住。 沈清瑜忍笑：“我说，可以拉手。” 齐云霄肉眼可见地开始紧张，他伸手去，珍而重之地握住了沈清瑜的手。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第一个肥皂客户 这手白皙绵柔，修长如嫩笋，齐云霄一拉上就舍不得撒手了。 他一边端详，一边轻轻揉捏，一副好奇的样子。 沈清瑜由得他研究。 齐云霄一边看，一边叹：“我这亏大发了！当初被算计跟你圆房，滋味都没品出来，就生了他们三个。” “如今孩子都快七岁了，我才知道女子的手居然是这个模样……” 沈清瑜好奇起来：“这么些年，你在外走南闯北，就没有红袖添香？喝花酒？送美人都没有？” 一说到这个，齐云霄也尴尬：“我不愿意接近女子，总觉得她们……太难缠。” “怎么说？” 齐云霄说起了往事。 齐云霄刚刚十岁上头，继母就给安排了通房丫头。 他一开始还挺高兴，觉得有个伴儿玩了。 可谁知道那通房丫头是心气高的，觉得齐云霄额头那么大一块黑痣，长得丑，还不能入朝堂，以后也无法袭爵，没前途。 通房丫头的眼睛看中的是清平侯。 于是尽管齐云霄对她很是客气维护，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给她，她却蹬鼻子上脸，对齐云霄颐指气使，也从不跟齐云霄亲近。 后来有一天，齐云霄无意中听到那通房丫头和她亲娘，也是府里的一个嬷嬷说他“要长相没长相，要前途没前途”，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被嫌弃得厉害。 也是从那天，他才知道继母安排这家生子的丫头给他，不过是想一箭双雕，又能监视他、掌控他，又能去了个勾搭侯爷的小妖精。 从那以后，他就赶走了丫头，也不再跟女子亲近了。 沈清瑜听得叹气：大概这也是齐云霄对女子总是疏离戒备的原因。 心中升起心疼，沈清瑜就反手握住了齐云霄的手，声音也不自觉地柔软：“你放心，以后有我呢。我不嫌弃你。” 一说到这个，齐云霄更委屈了：“你也嫌弃我的，我每次回来，你都跟我吵，凶的厉害。” 沈清瑜想想原身的情形，只好解释：“那不是嫌弃，是求而不得。” “什么意思？”齐云霄果然不懂。 “你是我三个孩子的父亲，我只盼着你能在家，和我一起分担这份责任，可你总不归家，我心中肯定是有怨怼。” “天长日久，我一次次期盼，一次次绝望，可不就慢慢地不敢再对你心存期望了吗。” 这么掰开揉碎了解释，齐云霄就懂了。 他福至心灵：“所以我们两个其实都一样，都是求而不得。” “嗯。” 四目交投，两个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疼。 齐云霄突然道：“我想抱抱你。” 顿了顿他问：“可以吗？” 沈清瑜：“……” 见沈清瑜没回应，齐云霄鼓起了勇气：“是你说我要说出来自己想要什么……你若是不愿，也没关系，但是你别生气。” 沈清瑜哭笑不得，点头肯定：“你学得很快。” 齐云霄以为落空了的时候，沈清瑜却张开了胳膊：“抱吧。” 齐云霄：“！！！” 还有这好事？ 说出来真的就能行？ 他赶忙上前一步，将沈清瑜抱在怀中。 片刻后，怀中的沈清瑜闷声闷气：“你松开，我要憋死了。” 齐云霄赶忙松松手，将她的脑袋露出来。 沈清瑜推开了他：“你这真是……” 也太没有经验了！ 叫人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齐云霄也脸红，不仅脸红，还呼吸粗。 世子爷眼睛亮晶晶：“清瑜，我可不可以，晚上和你一起住？” “不行！” 沈清瑜黑了脸：这也学得太快了！ 刚刚叫他表达需求，他就一连串需求，蹬鼻子上脸地提需求！ 世子爷倒是清明，立刻就咧嘴笑了：“不行也没关系，但是你不能生气。是你说叫我有什么要求就提的。” 沈清瑜也是没脾气了。 她和齐云霄说起了用人的事情。 齐云霄的想法却更简单：“若是没有配方保密的问题，你可以直接从流民中挑人去做事。” 沈清瑜想了想：“也成。” 流民们如今都吃不饱饭，每天两顿稠粥，也只是保证饿不死。 若是其中的一部分人能出去做事，买些米粮，他们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一些。 “那就从流民中挑，还要个管事的……” “这事情好办，陈三……” 陈三来了。 齐云霄出房间把情况跟他说明了，让他找人。 “先找多少？”齐云霄问沈清瑜。 “找五十个。” “要做事麻利，老实本分的。”沈清瑜提醒。 “是。” “再找五个识字的，负责记账和管理。” “是。” 解决了厂房、人员问题，接下来是运输问题了。 纵然知道齐瀚一定会支持，可也应该事先跟他说。 这才是合作的态度。 于是这次沈清瑜和齐云霄决定登门拜访齐瀚。 得了消息的齐瀚一早就等在家中，等沈清瑜和齐云霄的马车一停在齐瀚家门口，早就候着的管家立刻就上前问好了。 “齐小爷，沈娘子，我家老爷一早就等着了，两位请跟我来……” 二人到了前厅才发现，齐瀚准备得很郑重。 碍人眼的齐周华没有出现，欺负人和大公子却都在。 一看到二人，立刻热情万分。 齐夫人面色苍白，显然也是上次被儿媳妇的毒药撂倒以后，身体没有恢复过来。 几个人寒暄几句后，才进入正题。 齐家众人都看向齐云霄。 齐云霄却抬手：“这生意是我娘子和她干娘的，她和你们谈。”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都看向沈清瑜。 沈清瑜解释起来：“我准备做一个新生意，做的是肥皂……” 沈清瑜将准备好的肥皂递给了他们看。 齐瀚照着沈清瑜的话，吩咐下人打水过来。 洗手、洗帕子…… 一番操作之后，齐家众人果然都一脸震惊。 “这东西……这样一块多少钱？” 齐瀚的声音都有些哆嗦。 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样一块进货价二十文。我们本是想等以后做起来了，请你们船行帮忙运输的……” 沈清瑜笑了笑，解释起来。 跟猪胰子一对比，不管是清洁能力还是耐用程度，肥皂肯定是完胜。 “这个行！”齐夫人连连点头。 站在女人的角度，她更清楚女人对于“干净”的追求。 这东西要火！ 齐瀚也意识到了，他立刻就问：“除了船行运输，我能否也从你这里进货？” 沈清瑜笑着点头：“那当然可以。” 第一个肥皂客户，有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上掉银子 齐瀚身为衡水镇首富，手中自然不止有船行。 他名下的杂货铺也是开遍了附近几个府城的。 因为有船行的便利，进货比旁人要方便许多，批发价也比旁的小杂货铺要低。 利润更高，齐瀚自然赚钱也更多。 同时首富的商业嗅觉也是极好的。 他亲自试过肥皂的功效，再一听价格，立刻就知道，这东西利润很不错。 一开口，齐瀚就订了两千块肥皂。 二十文一块，四十两的订单。 虽说银子数量不算多，可这肥皂数量却不少。 齐瀚相对保守：“我先拿一批去试试水，后续再做大。” 沈清瑜自然不反对：“成，等我们的肥皂作坊开工，很快就能做出来。” 沈清瑜起身要告辞，齐瀚却看着沈清瑜和齐云霄，欲言又止。 等到二人走到门口了，齐瀚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两位请留步。” 齐云霄和沈清瑜双双停住脚步，看向齐瀚。 “不知道我这样问是否唐突，若是两位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不回答。” 先打了个预防针以后，齐瀚才道：“不知道这做肥皂的主要原料是什么？” 齐云霄和沈清瑜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齐瀚赶忙解释：“我这边有渠道可以进更便宜的货，若是两位需要，我可以直接给你运到作坊来。” “毕竟你的作坊就在我们码头旁边。” 齐云霄看着沈清瑜，沈清瑜略一思忖，点头道：“我们需要菜籽油、茶籽油、羊奶……” 说了几种主要原料之后，沈清瑜看向齐云霄：“这些东西我倒是都能买到，价钱就是粮油铺子那里的报价再略低一些。” “你若是有更便宜的渠道，我自然愿意从你这里进货。但是货源和质量一定要稳定。” 齐瀚二话不说就拍胸脯答应了：“这是自然。我这边是从镇江府城进货，船是自己的，自然价钱更便宜。” “具体价钱，我过两天告诉你。” 沈清瑜爽快答应。 “若是价钱合适，以后咱们可以长期合作。” 等沈清瑜夫妇离开，齐夫人一脸好奇地问：“当家的，你觉得这肥皂咱一年能卖多少？” 齐瀚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病恹恹的夫人：“这买卖若是做好了，一年千两银子的利不在话下。” “可这样好的东西，她若是供应不上来呢？” 齐瀚咧嘴一笑：“你这说的什么傻话？她供应不上来，这钱咱大不了就不赚，总不会亏吧？” 齐夫人一想也是：“我也觉得应该不会亏……” 齐瀚又笑：“就算是亏了，咱一次就进了几十两银子的货，能亏多少？” “就算这几十两银子都丢进水里了，也不怕。” “清瑜那夫婿本就是贵人，你送礼都还担心送不出去呢，更何况是进货买东西亏给他？” 这倒是实话。 齐夫人彻底放心，随后又感慨：“可惜了，当初本是娶清瑜做我儿媳妇的……” “这样能干的儿媳妇，却被那黑心肠的沈清瑶给算计了！” 一说起沈清瑶，齐夫人就气不打一出来。 齐家大公子齐鹏举提醒一句：“这话以后切莫再说，我看那齐世子对夫人格外在意，若是这话再在外头传，叫他查出来是从我们家传出去的，事情就麻烦了。” 齐瀚夫妇一听，都悚然而惊 是啊，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后悔有什么用？ 还是过好以后的日子最要紧。 沈清瑜夫妇从齐家出来，去了来福记点心铺。 玉翘听说沈清瑜要做肥皂，又得了沈清瑜送的肥皂，顿时来了兴致，直接就用来搓洗自己弄脏的帕子。 然后玉翘就惊呆了：“这也太好用了吧！” 沈清瑜笑：“这是送给你的。这次找你，是想叫你给我介绍些工匠，把那院子给规整成我需要的样子。” “放心，包在我身上。”玉翘麻溜地叫人去找熟悉的工匠过来。 等人走了以后，玉翘立刻眼睛发亮：“这肥皂能否给我来卖？” 沈清瑜点头：“当然可以。谁来都可以。” 身为府城首富的千金，玉翘的商业嗅觉也不是盖的。 三下五除二，玉翘当场就定了两千块肥皂。 等沈清瑜答应下来以后，玉翘又试探着问：“以后你家的肥皂能不能让我家负责销售？” 这就是想要做独家代理了。 沈清瑜拒绝了：“这个目前还很难。不过你若是愿意，同心府可以给你一家做。” “那当然愿意啊！”玉翘兴奋得不行。 整个同心府也是不小了，若是能拿下整个同心府的独家代理，那利润也少不了。 出来走一趟，直接增加了八十两的订单，还找到了可能更便宜的货源，沈清瑜满脸带笑。 玉翘忍不住羡慕，伸手去捏沈清瑜的脸：“清瑜姐姐你怎么就这么厉害？这种东西，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沈清瑜呵呵一笑：“我脑子比较灵光？” 这话玉翘相信，可又不全信。 可这脑子到底是多灵光，才可能做的出肥皂这种东西？ 总不能无中生有吧？ 不过玉翘也不刨根问底：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我要回去府城一趟，先不跟你说了。”玉翘说走就走。 沈清瑜哭笑不得：“你这也太急了。如今肚子大了，可别再四处乱跑了，有什么事情，你派个人过来就成了。” “行，我知道了。” 玉翘要走，沈清瑜和齐云霄也准备走。 二人的马车往家走的时候，齐云霄见她高兴，也不由自主勾起了嘴角。 “你这肥皂若是要卖贵些，也是能卖掉的，怎的定价这样低？” 齐云霄的话仿佛一个开关，打开了沈清瑜的话匣子。 “这是最基础的肥皂，自然要卖便宜些，方便给那些普通人家用，量也是最大的，给富贵人家用的东西，自然不能这般简陋。” “哦？你准备如何奢华？” 沈清瑜看向齐云霄，神秘兮兮地卖关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你知道上哪里找做工厉害的木匠和铁匠？” 齐云霄想了想：“流民中可能就有。我们回去先叫护龙卫问问。” “成，那回头就叫陈三去问。” “对了，还有”咱也是手中有许多手下的人了，有事他们都能去落实…… 进货、制作、场地、工人、包装运输、销售…… 流程很快就落实完毕。 只等着院子修整好了，就能直接开工了。 沈清瑜仿佛看到许多银子从天而降，把自己给彻底埋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技校雏形 流民中还真的就有木匠，且是能够雕花的那种。 沈清瑜看着面前这个五十多岁叫张丁山的木匠，有些遗憾。 才一个人，能做多少事啊！ 她拿出一张自己画的图：“这个样式，你能做出来吗？” 张丁山认真看了一阵，果断点头：“没问题。” “一天能做几个？” 张丁山为难了：“若是想做得精细，一天最多三个。” 毕竟雕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沈清瑜想了想：“那若是这样呢……” 随着沈清瑜的解释，张丁山再次点头：“若是这样做的话，一天能做十个。” 还是太慢了。 沈清瑜想了想，问张丁山：“你若是带徒弟，只学做这个的话，多长时间能让徒弟做出来？” 木匠张丁山有些傻眼：“只学做这个？” 木匠带徒弟，可是要学做许多东西的。 谁家木匠带徒弟，只学做一样东西？ 张丁山有些不理解。 沈清瑜肯定地点头：“对！一开始只叫做这个。大小或许会有区别，可大体就是这个。” “若是这样做的话，一个月能出徒。” “那就成。” 沈清瑜的眼神落在了陈三身上：“劳烦你去流民中问问，有哪些愿意学做这种木盒的，若是愿意，学徒出来以后，做成一个这样的木盒十文钱。” 一个木盒十文钱？ 那若是一天能做十个，岂不是……一百文？！ 张丁山抠明白手指头以后，眼睛都亮了。 天爷，一天若是能赚一百文钱，那日子该多好过？ 这可比种地强多了！ 张丁山现在不想教学生，只想做木盒！ 沈清瑜笑了起来：“你是师傅，你若是能带出一个合格的学生，给你一两银子。” 张丁山一阵紧张和茫然：“……那一个月是多少银子？” “若是你一个月能带出十个这样的学生，就能有十两银子。” 张丁山再次抠手指头，若不是沈清瑜在面前，他很想把脚趾头也用上。 看着他抠了半天，还没抠清楚，齐云霄忍不住告诉他：“你若是只做木盒，一天一百文，一个月有三两银子。” “若是你一个月带出十个徒弟，能赚十两银子，比自己埋头做事要合算多了。” 张丁山眼睛更亮了：“我愿意带徒弟！” 沈清瑜看在眼里，忍笑叹气：不会算数真的很麻烦啊！ 张丁山跟着陈三激动万分地去了后山找人。 沈清瑜开始盘算：叫他们在哪里做木盒呢？ 若是都去那边院子，不太好。 锯木头的木屑若是飞进肥皂液里，会很麻烦。 做木盒子需要单独的工坊。 沈清瑜看向齐云霄，齐云霄秒懂：“又要重新修工坊？” 沈清瑜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你说，让木工房修在私塾的隔壁行不行？” “你说什么？”齐云霄都愣住了。 孩子们读书的隔壁，弄个每天嘎吱嘎吱的木工房，真的合适？ 孩子们能专注学习？ 沈清瑜嘿嘿一笑，解释起来：“我是这样想的，若能叫他们每天读书半天，再去学做木工半天，是不是也能行？” 这就是典型的半工半读啊！ 二十一世纪的技校即将开张！ 沈清瑜越想越激动，看着齐云霄的眼神也火辣辣的。 齐云霄是读书过来的，在脑子里想了想，也有些意动。 “每日学习确实辛苦，若是能学半天认字算数，再去做半天事，还能赚钱，想来许多年纪大些的孩子是愿意的。” 沈清瑜巴掌一拍：“事情就这样定了！回头问问谁愿意来。” “那就多建两间教室。”沈清瑜起身就要往外走。 齐云霄无奈叫住她：“你不是说要找铁匠吗？铁匠来了，你又要跑？” 自家媳妇怎么性子这么急呢？ 从前没发现啊！ 哦对，还有铁匠。 沈清瑜忙叫铁匠进来，将另外一张图递过去：“能不能打两个这东西出来？” 铁匠接过图纸，仔细一看：“这个不难。” 沈清瑜放了心：“你照着这两个花样，每个打二十个出来给我。” “成。” 铁匠爽快答应。 双方谈好了交货时间和价钱，沈清瑜送走了铁匠，看向齐云霄。 “我还要见谁？” 那一脸茫然的模样，叫齐云霄哭笑不得。 他上前牵起了沈清瑜的手：“你不是想要去找里正叔吗？那我陪你去。” 两个人往红薯粉作坊那边走去。 里正叔听沈清瑜说，要加建两个私塾的教室，也很惊讶：“我们有那么多孩子愿意读书吗？” 沈清瑜将开技校的想法告诉了里正叔。 里正叔眼睛都瞪圆了：“你是说，他们去读书，是半天读书，再半天做事，做好了一天还能有五十文工钱？” 沈清瑜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 于是沈清瑜又说起了肥皂买卖的情况。 里正叔听得眼睛越瞪越大。 “那三间房哪里够？你再来三间也未必够……”里正叔一拍大腿，神色激动。 这种好事，谁不想去啊！ 红薯粉工坊运作起来了，一开始遇到的各种问题，都已经解决，终于进入了正轨。 卖红薯的、做红薯粉丝的，都赚了银子，大家不知道多高兴。 如今竟然又有了新的营生。 做肥皂的人也需要。 村里靠得住的壮劳力都去了红薯粉工坊做事，可还有不少女人呢！ 家中有时间的婆娘，完全可以去红薯工坊做些细致活。 做木盒子的人也需要。 有师傅教做木头盒子，若是做好了，一天有五十文到一百文的收入…… 这也太诱人了！ 哪里还是过荒年？ 沈家村的人是要在荒年发财啊！ 里正叔连连点头：“这事儿能成。” 见他太过激动，沈清瑜又赶紧解释：“这做木盒子的人，有那么几十个也就足够了。剩下的先读书，等我们有新的买卖了，又再做别的……” 毕竟木盒子是用来装比较贵的肥皂的，这东西的销量到了一定程度，就会饱和。 所以做木头盒子的人暂时也不必太多。 若大家都以为是无限量需要的，觉得谁都能来做木工，那后面一旦够人用了，没来成的就会失落，容易生怨怼。 里正听得懂，虽然有些惋惜，不过还是高兴。 照着沈清瑜这种一时一个新主意的本事，想必以后也还会有更好的想法，需要更多的人。 沈家村的人，有福气了！ 一激动，里正叔说起话来就连胡子都哆嗦：“清瑜啊，沈家村有你，真是好福气！”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亲娘老子 肥皂工坊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齐云霄去了一趟府城。 等他回来，面上满是轻松之色，先去了厨房叫做几个好菜，然后才神秘兮兮的找到沈清瑜。 正好赵玉珠也在，母女两个正讨论高端肥皂的包装盒、肥皂形状色彩设计。 见齐云霄一脸压不住的笑意，沈清瑜好奇的问：“有什么好事？” 齐云霄点点头：“有三件好事，你想先听哪一件？” 沈清瑜将手中的图纸放下，跟赵玉珠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渴望之色。 齐云霄本想吊着两人的胃口，好好叫她们猜一猜。 可见她们紧张中透着期待，心中就不忍心了。 “第一件事，肥皂工坊的工人都找好了，都是流民中力气大的。” 搅动油和碱液的混合，需要极大的力气，自然是需要力气大的人。 沈清瑜和赵玉珠对视一眼，点点头。 “第二件事，我刚从镇上回来的时候，齐瀚回话了，他从那边进货给我们的菜籽油、茶籽油和羊奶，比市场价钱便宜两成。” “第三件事嘛……” 齐云霄卖了个关子，停住了。 沈清瑜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嗔了一句：“吊什么胃口！快说！” 齐云霄捂住胳膊，笑成了傻子。 感觉娘子面对自己时，越来越放松和自在了，被打得心里……麻麻的。 好喜欢这种感觉。 “还不说？”赵玉珠也急了。 二人算着日子，也该有消息了。 齐云霄不敢再拖拉，说起了正事：“第三件事，就是那墨玉圆牌的消息确认了。” 齐云霄派去的人一番打探之下，才算是知道事情的原委。 当初赵玉珠生下的并非那个男娃，而是一个女娃。 可产婆接生时一看主家生出来的竟是个死婴，立刻就担心自己被牵连。 于是产婆自作主张，将两个孩子换掉了。 毕竟这个只是凭空出现的产妇，不过是顺带接生。 而那个却是早早就给了银子预约了的。 虽然当时没有人知道，可那产婆心虚，回家路上摔了一跤，当晚发高烧，竟然说胡话说出来了。 来看诊的大夫本就是那主人家认识的，觉得事情太大，就告诉了庄子主人。 自己生下的孩子竟是个死婴？ 且抱在怀中的女娃不是自己的骨肉？ 那户人家顿时觉得更晦气了，女主人更是哭得不行。 男主人于是就做主，连着女婴和那墨玉圆牌，一起给送了人。 “送给了谁？” “送给了谁？” 赵玉珠和沈清瑜异口同声。 齐云霄看了二人一眼，先叹一口气，才接着说。 二人送的人家，是从乡下回来省亲的一户佃农家的闺女。 那妇人怀的孩子没保住，本是天天哭的，突然听说主人家不要孩子，她就要回去了。 没多久，那妇人就抱着孩子离开了。 “那妇人就是我养母？” 沈清瑜大胆揣测。 齐云霄点点头，表情略有些怪异：“……确实如此。” 沈清瑜和赵玉珠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可信吗？ 自己和老娘的原身，竟然真的是亲生母女？ 沈清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不对啊，我和沈清瑶容貌可是有五分相似呢，难道是巧合？” 若是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又怎么可能容貌相似呢？ 齐云霄神色复杂地看一眼赵玉珠，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沈清瑜急得不行，忍不住又轻轻锤了他一下。 齐云霄这才接着往下说。 “你那养母的娘亲，曾经在你干娘的娘家当过丫鬟，因为爬主子的床，被发卖了。” “八个月以后生下你的养母。” 赵玉珠和沈清瑜花了些时间，才把这话消化掉。 两个人都震惊万分！ 沈清瑜结巴着开口：“你是说，我养母和我娘，是……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齐云霄神情复杂：“应该是如此。” 赵玉珠和沈清瑜对视一眼，双双无语。 一屋子人都沉默，过了片刻，赵玉珠才看向齐云霄：“你的人既然调查清楚了，想必我的身份也都知道了吧？” 齐云霄沉默着点头。 赵玉珠看一眼沈清瑜，这才开口：“没错，我是卫国公夫人，因我夫君卫国有功，先帝特许随身带护龙卫。” 形同皇族。 沈清瑜：“！！！” 齐云霄：“见过卫国公夫人。” 赵玉珠摆摆手：“拜什么？那老东西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也四处游走多年，早就不把这身份当一回事了。” 沈清瑜：“等等，你们是不是应该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玉珠看着自家闺女：“闺女啊！你爹……你这副身子的爹，早年跟人出海去了，说是去看看，一年半载就回来，结果一去不复返了……” 沈清瑜：“……” 原来当年卫国公武功高强，率领将士屡立奇功，被先帝封为卫国公，且给夫妻二人每人配一个护龙卫，朝中大臣纷纷眼红。 卫国公也是听多了说书先生的故事的，知道功高震主的说法。 反正也海晏河清，国家没有威胁了，那就撤吧。 正好赵玉珠生了个死胎，且伤了身子无法再生孩子。 于是年纪轻轻的卫国公“伤势反复”，带着夫人辞职，开始四海漂泊。 到了熟悉的海边，因为听人说起海外的繁华和特别之处，卫国公就跟着人出海去了。 一去不回的那种。 赵玉珠对此看得开：反正她是穿过来的，找到闺女就万事大吉，别的都无所谓了。 几人各存心思，可总归赵玉珠和沈清瑜相认，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娘！”沈清瑜这一声娘叫的真情实感。 “唉！我的闺女唉……” 赵玉珠也心潮澎湃：终于不用装干娘了！ 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穿越过来，还是货真价实的母女！ 失而复得。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笑着笑着，又觉得眼眶湿润。 “娘！” “好孩子……” 沈清瑜没忍住，靠进了赵玉珠怀中。 母女两个抱在一处。 见此情形，齐云霄悄然退出，去了后院厨房看菜。 这一晚，齐云霄和沈清瑜家中大喜！ 为了叫村里人都知道自己和赵玉珠的关系，沈清瑜还请了里正叔过来一起吃晚饭。 当得知这位成天笑呵呵的贵妇人竟然是沈清瑜的亲娘，又听齐云霄掐头去尾地说起当初的事，里正惊呆了。 回过神来就是惶恐：“清瑜啊，你以后……是会离开这里吗？” 若是沈清瑜离开了，就算众人会做红薯粉丝，这做出来了也卖不出去啊！ ------------ 第一百五十八章 辣椒酱工坊 沈清瑜理解里正叔的担忧，笑着解释：“里正叔你放心，就算我找到了亲娘，这沈家村的买卖我也不会丢下。” “那就好。”里正叔松了一口气，可表情上却依然不太放松的样子。 也是，在这乡下做这种小生意，跟去京城那种大地方怎么会一样？ 是个人都知道京城更繁华，赚钱也更容易。 沈清瑜也没过多解释。 解释了人家未必敢相信。 时间长了，大家自然就知道真假。 不过一天功夫，沈清瑜和赵玉珠居然是真母女的事情就人尽皆知。 不过村里人是真怕沈清瑜离开，纷纷过来说沈清瑜养母的好话。 “清瑜啊，你那养母虽然当年抱了你回来，可真的没亏待你。” 沈清瑜点头。 “清瑜啊，这些年你养母对你可比对你妹子还要上心呢！” 沈清瑜点头。 “清瑜，你可不能找到了亲娘，就离开这养大你的地方啊！” 这个就比较直接了。 沈清瑜笑着看向一脸担忧的几个村民：“你们放心，我的买卖在这里呢，一年能赚不少银子，我怎么舍得离开？” 这话一说，大家都笑了。 是啊，天大地大，还是赚钱最重要。 这地方虽然偏，可沈清瑜在这里能赚钱！ 不过也因为这个，里正叔私底下找到了村里在红薯粉作坊做事的所有人，认真敲打。 “你们以后做事一定要格外认真仔细。” “莫让清瑜寒了心。” “她若是走了，这红薯粉的买卖立刻就要歇菜。” 有人不服气：“这活儿都是我们做的，她走了，怎么就歇菜了？” 里正瞪他一眼：“她若是走了，你去卖粉丝？你往哪里卖？你是跟归云楼东家也有过命的交情？还是认得哪个贵人？” 众人：“……” 是啊，卖不出去，做出来又有什么用？ 这年头，产品质量是其一，销售渠道是其二，缺一不可。 里正叔生怕他们不上心，问他们：“若是她离开了这里，你打量她是再也找不到人种红薯？做红薯粉丝？” 众人：“！！！” 沈大寿接了一句：“这东西就是她教大家做的，去别的地方不是教一下就会了？这有什么难。” 众人于是纷纷表态：“我们一定会认真尽心的。” “对！我们一定努力认真！” 敲打过众人，里正心里还是不踏实。 他望天叹气：只能指望着沈家村能够给沈清瑜足够多的生意，大家才能一起发财。 沈清瑜对此一无所知，还跟赵玉珠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母女两个第一次这样亲近，吃完了饭还舍不得分开，于是决定一起睡。 躺在沈清瑜床上，赵玉珠打趣：“我这样跟你睡一起，会不会影响你和他的关系？” 沈清瑜知道她想说什么，嘿嘿一笑：“你说什么呢？我和他的进展没那么快。” 赵玉珠却不赞同：“你和他三个孩子都生了，如今守身如玉有什么必要？”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闺女！” 沈清瑜斜睨她一眼：“你是我亲娘，哪有鼓励闺女对男人投怀送抱的？” “正是因为我是你亲娘，才希望你过得快活！你也二十多岁了，他对你也算真心，不好好珍惜，过几年……” 沈清瑜心头一沉：过几年若是齐云霄的毒没有解掉，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你还能找到那神医来给他解毒吗？” 赵玉珠点点头：“人是肯定能找到，之前我也和他说过了，他说是要回去找什么药，说是那药需要三株，他手上只有一株……” 只有一株？ 需要三株？ 沈清瑜猛地拍了赵玉珠的胳膊一下：“娘唉，你赶快找那莫神医过来，就说我能找到他说的那个药……” “你？你从哪里找？”赵玉珠还没反应过来。 沈清瑜一反手，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包京城御膳房的点心。 赵玉珠：“……” “我这就叫人去找。” 半夜三更的，赵玉珠吹响了哨子。 一个身材高大到顶着门框的汉子悄然而来。 今晚在院子里负责执勤的高二一看到那汉子，瞬间汗毛直竖！ “呛”地一声，刀出鞘，高二厉喝一声：“列阵！迎敌！” 今晚执勤的护龙卫立刻就在院子上下列阵。 赵玉珠站在二楼走廊上，见状忙喊了一声：“都停住！自己人。” 那鬼面汉子这才散去了身上的凌厉杀气，走到赵玉珠面前躬身行礼。 “你去找莫神医过来。就说剩下的那两株药我这里能找到。” 那汉子躬身行礼，转身就走。 来去匆匆，一言不发，却叫高二的后脊梁衣裳都湿透了！ 等人走远，其中一个护龙卫才低声禀报：“这人上次来过，上次是陈队长执勤……” 得知真相的高二再次湿透了后脊梁：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护龙卫功夫最高的两大首领之一？！ 据说当年工夫最厉害的两大首领，卸任后一人护着先帝，一人去了卫国公府。 原来这位就是那位前首领！ 杀气可真重！ 不愧是尸山血海中淌过来的人。 齐云霄闻声出来，听到了赵玉珠的话，心头瞬间一暖：“谢谢岳母。” 赵玉珠看向齐云霄：“不必客气。你是我闺女的男人，是我三个外孙的父亲，我自然是希望你好。” 齐云霄肃然行礼：“……小婿感激不尽，今后必定尽心侍奉。” 赵玉珠摆摆手：“行了！睡吧！” 身为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感激过她的人多了去了。 她早已经习惯了有些人当时涕泪横流，恨不得肝脑涂地，事后却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所以对于齐云霄如今的恭敬，她压根没往心里去。 左右也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自家闺女。 母女两个叽叽咕咕，说着悄悄话，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翌日沈清瑜醒来，赵玉珠早已经不再房里了。 院子里传来嘀嘀咕咕地声音，像是赵玉珠在跟什么人说话。 她走到廊上，才看到院子中站着个后山的护龙卫，面前还摆着一大筐青红辣椒。 原来是后山的辣椒开始红了。 那护龙卫也是队长，正跟赵玉珠商量什么时候开始采摘辣椒。 沈清瑜微微皱眉：“村子里没有修辣椒酱工坊，也已经没有足够多的人了……” 齐云霄却笑道：“自从你说要做辣椒酱，我已经叫人在后山修了工坊了。” “真的？” “你这也太会打算了！” 沈清瑜和赵玉珠都震惊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同船渡 跟着齐云霄去了后山，看到了工坊，沈清瑜和赵玉珠才知道，这个男人在母女两个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对沈清瑜的事情有多上心。 辣椒工坊是比照红薯粉工坊修的，地上全部用砖铺平，确保没有泥浆。 几个大灶一溜烟排开，大锅也已经放好，随时可以炒辣椒酱。 齐云霄在一旁解释自己叫人修工坊时的想法。 “墙我没叫他们封死，又怕下大雨的时候弄湿了灶台，就叫他们把屋檐往外扩了许多。” 这样能够尽量避免风雨交加的时候雨水往里面飘。 “这边我叫他们做了几个大木头架子，后期摆砧板和盆什么的，更方便。” “这里叫他们接了水过来，辣椒要先洗吧？” “还有这房子还空着，你看到时候是用来做库房还是用来做别的？可以随时调整。” “……” 也是到了此时，沈清瑜才真真感受到，齐云霄真的是在为自己考虑。 她满心都软了，看着齐云霄的眼神也柔柔的：“谢谢你。” 齐云霄咧嘴一笑：“你是我的娘子，是我孩子们的母亲，我自然是要上心。” 看着整齐有序的工坊，沈清瑜又照着自己的设想，叫他们准备了晾晒辣椒的地方。 还有一些小改动。 赵玉珠则站在了她的角度，提出了一些很实用的设想。 搞定了这个，沈清瑜看向齐云霄：“我们需要找做陶罐的地方，找人做陶罐和瓷罐。装辣椒用。” 齐云霄点点头：“这衡水上游，有一个镇子都是烧陶瓷的，要不我们去瞧瞧？” 竟是也打听好了。 沈清瑜点点头，看向赵玉珠：“娘，我们一起去看看？” 赵玉珠却往后退一步：“我不耐烦坐船，你们去吧。” 沈清瑜哪里不知道，老娘这是给自己和齐云霄创造独处的机会呢！ 她心里不由得软了软：“好。” 大宝和小宝得知爹娘要一起出去时，正坐在书房的大桌椅上翻书。 两个孩子头也没回地挥手：“爹娘再见。” 他们最近两天已经不去红薯粉工坊做事了，都跟着薛居正在读书。 红薯粉工坊如今留着石头和木头两个孩子在那边算账。 因为已经熟练了，两个孩子小小的年纪，倒是也有模有样。 自从薛居正过来，文彻就不再授课，每日就是抱着佛经看，身姿神态也越发出尘。 文锦越发沉稳，跟着大宝小宝一起，和薛居正读书。 薛居正也不拘着他们，只给他们一个题目，就叫他们自己在书房翻书找答案。 这种教学方式从前文锦也经历过，虽然那时候他也不耐烦听，可此时再听到这样的要求，昔日的那些事儿却像是就在眼前。 文锦带头：“走，今日夫子提出的是农桑方面的问题，我们去那边的书里面找答案。” 于是三个小的就跑去农桑那个书架边找书。 大宝触类旁通：“这书架有三层，我们三个人一人负责一层。” “好……” 三个孩子分工协作，每个人负责一层书，安安静静地翻书找线索。大黄狗蹲在书桌下百无聊赖地打瞌睡。 沈清瑜和齐云霄放了心，齐齐去了镇上。 得知沈清瑜的辣椒工坊即将开业，齐瀚也是又惊又喜：“我就知道清瑜你这赚钱的本事没得说……” 正好有从上游下来的船在卸货，齐瀚亲自送沈清瑜和齐云霄去了码头，叫船老大安排了最顶层的好房间，这才放心。 船往上游是逆行，时间比顺流而下要慢许多。 沈清瑜见他们还有些货要卸，跑去了码头属于自己的小铺子。 沈大寿正在铺子里守着，看到沈清瑜和齐云霄过来，又惊又喜。 “清瑜！铁头！你们来啦！” 沈清瑜笑眯眯地打招呼，问起生意来。 沈大寿乐呵呵地解释：“生意自然是好。不过今年年景不好，总体说来，还是多少受了一些影响的。” 至少跑生意的人没有往年多了。 糯米饭销量跟往常相比没多少差别，甚至还有些上升。 但是最贵的肉干、卤肠头、卤猪耳朵就没有普通的卤猪头肉好卖。 大家更多的是吃个味道，不再跟往常那样只管口味好，不顾价钱。 带了些卤肉，又去梨花酒馆要了一坛子酒，两个人一起上了船。 这货船有两层，下层是装货的，船工也住下面。 顶层最好的房间，是船老大住的，听东家说这是贵人，必须招待好，就让给了齐云霄夫妇。 看到重新铺了干净被褥的房间，沈清瑜表示很满意。 有这条件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就这，船老大还来问晚上吃什么，他好提前准备。 沈清瑜看了看这夏末的天气：“要不吃锅子？” 船老大答应着去了。 站在船头，看着货船一路向上，沈清瑜和齐云霄都心情极好。 齐云霄也不是第一次坐船，可没有哪一次的风景有这次好。 他看一眼风景，再看看身旁的人，满心都是“她和我在一起”的快活。 掌舵的船老大看到二人在前头并肩而立，心中不由感慨：贵人就是贵人，容貌是绝顶的好，气质是绝顶的好。 这样一双人并肩而立，叫人挪不开眼睛。 沈清瑜被齐云霄看的脸热，扭头看向他转移话题：“你最近为何总用头巾？” 齐云霄咧嘴一笑，难得羞涩：“我挡一挡印记，免得太显眼了，你不喜欢。” 沈清瑜瞠目：这算是……为悦己者容？ “那你从前怎么不挡一挡？” 想起往事，齐云霄不好意思，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当初心里委屈，只想着你若是嫌弃我，正好我也脱了樊笼去。” 沈清瑜恍然，点了点头，半晌没说话。 齐云霄却误会了：“我不是说那时候厌弃你，我是……” “我是……是……” 沈清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打断，也不说话。 齐云霄有些颓然地闭嘴：本就是被强行送作堆的怨偶，不是厌弃是什么？ “对不住，是我瞎了眼，没看到你的好……” 齐云霄惴惴的道歉。 沈清瑜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头：“无妨，我从前确实也惹人厌。”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 伙计上前偷偷问船老大：“老大，听说是贵人，需要给他们沏茶吗？” 船老大一巴掌拍在伙计后脑勺：“喝什么茶？他们不需要！” 伙计被拍得一愣一愣的：“哦，我知道了……” 这天热，虽然有风，可船头站久了怎么就不需要茶？ 伙计心里委屈，转头又下去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章 共枕眠 船老大升起了船帆，船工奋力划船，船缓缓逆流而上。 入夜时分，船停在了一个小镇码头。 码头一片安静，所有做买卖的都已经收工回家。 几个船工下船去，不多时拿了不少东西上船。 再过一会儿，船老大亲自端了一个锅子进来，后头还有个伙计提着个炭炉。 酸辣的香味立刻从锅子里飘散出来。 船老大陪着笑：“两位贵人，这是我们船上常吃的酸辣鱼，两位尝尝合不合口味。” 沈清瑜有一阵没吃这么重口味的东西了，一闻那个味道，立刻就流口水。 齐云霄没有忽略她看到锅子时眼里的光，笑着给了那船老大一个碎银子：“麻烦了。” 伙计放下了炭炉，船老大将锅子放上去，又有一个伙计送进来一份洗干净的菜叶和碗筷，这才关了门出去。 “坐吧。”齐云霄招呼沈清瑜落座，拿起了筷子。 两盏烛火下的锅子冒着香气，相对而坐的二人就着酸辣鱼喝着桃花酿。 齐云霄已经知道了沈清瑜的酒量，也陪着她慢慢喝着，说着话。 “唔……好吃！”沈清瑜吃了一块腮边肉，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鱼肉鲜嫩，跟豆腐似的，一点儿都不腥。 “常年走船的人，做鱼的本事都不弱。”齐云霄行商经验丰富，解释了几句。 “真是好吃。” 沈清瑜吃了几口后，主动提杯：“来，喝一杯。” 两人碰杯，喝了一杯。 齐云霄眼尖地看到沈清瑜的脸颊开始泛红。 “这卤肉也不错，来一口。”齐云霄给沈清瑜夹了一块卤猪耳朵。 “唔……好吃。”沈清瑜嚼着嘎嘣脆的耳朵，连连点头。 一顿饭两个人都吃得舒服。 微醺的女子斜倚着椅子，一脸闲适的模样。 齐云霄将锅子端出去放在门外，方便伙计来收，回头就把窗户打开散味。 一阵风吹过来，烛火摇曳两下，熄了。 齐云霄一顿，想要再点上。 黑暗中沈清瑜喊了一句：不必点了。 今夜是上弦月，微弱的月光中，床榻就在窗边。 坐在榻上，背倚窗的女子声音绵软：“过来，坐这儿呀？” 齐云霄心跳漏了一拍，走了过去，坐在了沈清瑜身旁。 沈清瑜看着窗外的月色，听着浪涛拍案，微微闭着眼睛。 “这江风真舒服！” 刚才吃锅子太辣，她都出了一身汗，如今江风一吹，顿时整个人都舒爽了。 不过也因为这江风，脑袋更晕了。 “齐云霄？” 沈清瑜曼声唤。 “我在。”齐云霄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 “我困了，陪我睡好不好？” 沈清瑜的话，叫齐云霄整个身子都僵了一瞬。 陪……陪睡？ 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等他回应，沈清瑜就手脚一伸，抱住了他的胳膊，脑袋放在他肩窝处，不动了。 齐云霄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她。 心跳如擂鼓，齐云霄迟疑了好一阵，才问出声来。 “你……你想好了吗？” “……” 回应他的只有沈清瑜均匀的呼吸声。 齐云霄微微一愣，低头看去，才发现怀里的人儿一点儿都没用力，整个儿依附在自己身上。 她睡着了。 “……” 齐云霄哭笑不得。 自己还以为她要有什么想法，还想着在这船上，是不是对她太过唐突。 结果人家说的“陪我睡”就真的只是“陪我睡”…… 是我太肤浅。 敛去心中的无奈和失落，齐云霄小心翼翼的将身旁的女子放平，搂在怀中，嘴里咕咙了一声：“睡吧……我陪你睡。” 江风习习，怀中的女子睡得深沉，口鼻间的气息还是桃花酿的味道…… 齐云霄心中默念佛祖，好不容易才平息了翻腾的血气，闭上了眼睛。 沈清瑜却又将胳膊和腿都搭在了他身上，嘴里咕咙了一句：“冷……” 齐云霄：“！！！” 热血重新沸腾！ 冷？ 不可能！ 自己都出汗了。 不过既然她说冷……齐云霄拉过被子给两人盖上。 迷糊中沈清瑜觉得热，又开始踢被子。 看着身旁四仰八叉的小女人，齐云霄哭笑不得。 他悄悄起身换掉汗透的衣裳，躺在了床沿，也不睡，只看着她。 她怎么这么好看…… 齐云霄没忍住，狗狗祟祟地探头，悄悄在她唇瓣上碰了一下，就跟做贼似的又赶紧退了一点点。 好甜！ 好软！ 好在到了下半夜，天气转凉，沈清瑜又主动往齐云霄怀里滚。 天色大亮，沈清瑜浑身舒爽地起床，才发现站在房门外看风景的齐云霄。 沈清瑜喊了一声：“齐云霄？” 齐云霄扭头，眼底的淡青无法忽视。 沈清瑜一眼看见，不由得诧异：“你昨晚没睡好吗？” 齐云霄：“……” 我睡没睡好，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是不是我睡相不好，吵到你了？那你再去睡一会儿？”沈清瑜有些内疚。 齐云霄忙精神百倍：“并没有，我睡得很好，刚才只是在想事情。” 沈清瑜放心了：“那就好。” 此时船行在江面上，听到上面动静的船老大送上来两碗面条。 窝了鸡蛋的鱼汤面在船上已经算少见，沈清瑜和齐云霄都吃得很香。 等来收碗的时候，船老大陪着笑脸：“两位贵人想来是经常坐船？” 沈清瑜好奇地问：“你为何这样认为？” 船老大笑道：“许多第一次坐船的人，都会晕船，我看两位是一点儿都没有。” 齐云霄眸色深深的看一眼沈清瑜。 沈清瑜义正言辞：“也许我天赋异禀？” 船老大和齐云霄：“……” “或许真是如此。” 沈清瑜看到江边许多平地上堆得大大小小的破碎陶缸瓦罐，就知道，目的地快到了。 果然不多时，船老大就过来告诉齐云霄和沈清瑜：“两位贵人，我们马上就到了。” 下了船，两个人看着码头附近大大小小的一堆一堆的坛坛罐罐，相视一笑。 齐云霄仿佛早就了解过，带着她往右边街道溜达着去了。 “这是陶瓷一条街，这一条街上的都是陶瓷作坊开的店铺，你尽可以慢慢跳。” 沈清瑜答应着，真的就开始慢慢看。 还真别说，这地方的东西什么样的都有。 有实用为主的瓶瓶罐罐，也有装饰用的精美瓷器。 那比人还高的巨大瓷瓶，就是装潢最精美、铺子最大的美瓷坊的招牌。 沈清瑜好奇的走了进去，齐云霄自然跟着。 刚进去了，就听一声女子的惊呼：“肖大哥？真的是你？” 沈清瑜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身后的齐云霄应了一句：“原来是胡东家当面。” 肖大哥？ 胡东家？ 沈清瑜一扭头，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绸缎衣裙的清秀女子正站在齐云霄面前，满脸惊喜。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桃花债 蓝裙女子满眼的惊喜全不掩饰。 饶是沈清瑜情感上迟钝，也一眼能够看得出来她眼中的喜欢。 齐云霄却似乎亳无所觉，还认真询问：“胡东家来此，是来进货？” 胡锦绣点头：“铺子里想换个供货商进碗盘，因货量较大，我来看看。” 其实就是看货签合同嘛。 齐云霄拱手：“那胡东家先忙，我也有事去了。” 眼看着齐云霄扭头就要走，胡锦绣急了，忙叫了一声：“肖东家稍等，不知肖东家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或者我们一起？” 不等齐云霄拒绝，胡锦绣又道：“我这里要的货量大，若是肖东家跟我们的需求一样，我这里捎带着就能给你一起定了，价钱还能更便宜？” 这就是准备以利动人了。 齐云霄愣了一下，扭头就来看沈清瑜：“娘子？你怎么看？” 沈清瑜嗔了齐云霄一眼，笑道：“你这人也真是，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呢？” 好叭，齐云霄确实是不太乐意叫自家娘子被别人评判。 他总担心别的女子对她品头论足，会让娘子不高兴。 娘子的好，自己知道就好。 果然，胡锦绣看到珠圆玉润的沈清瑜，愣了一下：“肖东家，这是你的娘子？” 齐云霄拉了沈清瑜的手到身前，一条胳膊护着她的胳膊肘，隐隐呈保护架势，嘴里笑着承认：“对，这是我娘子。” “我跟肖东家打交道多年，从前倒是不知道肖东家已经成亲，是最近的事情？” 齐云霄摇头：“我们成亲七年多了。” 胡锦绣恍然：成亲七年多了，却从不在外面说自己成亲的事情。 想来是这娘子要么是拿不出手，或者是他心中对这个娘子并不认可。 有了这个推断，胡锦绣对沈清瑜就有了自己的态度：“见过肖夫人。小女子胡锦绣，如今是胡记家乐坊的东家。” 语气隐隐傲然。 胡记家乐坊？ 沈清瑜隐隐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不由扭头去看齐云霄。 齐云霄笑着补充：“就是那个杂货铺子开遍全国的家乐坊。” 沈清瑜恍然：“哦……久仰大名！” 胡锦绣笑着问：“没想到肖夫人也知道家乐坊？还是说，肖东家在家说起过我？” 沈清瑜暗暗撇嘴，面上带笑：“我相公在家从不说生意上的事情，我是在京城大街上看到的。” 若是没记错，那家乐坊的铺子似乎就在归云楼附近？ 就是同心府的归云楼附近也有一家家乐坊。 这是有意为之？ 还是凑巧？ 不过这些话不能在这里问。 沈清瑜笑了笑：“想来胡东家谈的是大生意，我们买些小东西，就不耽误胡东家了。” 这就是拒绝了合作和同行。 胡锦绣不敢相信地看向齐云霄。 齐云霄好脾气地笑笑：“那我们就自己看。胡东家，告辞了。” 胡锦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外谈生意雷厉风行的归云楼东家，竟是个惧内的？ 为了让娘子高兴，钱都不要了？ 从前怎么没听说？ 她对这胖乎乎的女子更加好奇起来，忍不住问：“肖东家，省的就是赚的，这话可还是你教我的，怎么？如今改了习惯了？” 沈清瑜似笑非笑的看向齐云霄：“敢情这位胡小姐还是你的学生？那我成了师母了？” 齐云霄哭笑不得，拍拍她头顶：“淘气。” 转头齐云霄又对胡锦绣解释：“今日是我娘子来挑东西，我只是陪同的。” 两口子言语行动间的自然亲密不似作假，胡锦绣顿时心中很不是滋味。 对男女之事从来避之不及的归云楼东家，原来也有如此宠溺女子的一面…… 原来他说的无心情爱是假的，他只是跟自己无心情爱。 胡锦绣心中酸涩，看向沈清瑜的目光不自觉就带上了不服气：“不知师母是哪家的千金？如此雍容气度，一看就出身不凡。” 雍容气度一般用来形容上了年纪的女子。 她这是嘲讽自己胖呢！ 沈清瑜彻底明白了：这位胡东家对自家男人还很在意？ 她哭笑不得地解释了一句：“我从小在乡野长大，哪来的雍容气度？不过是最近这段日子相公对我太好，总给我倒腾各种好吃的，把我喂胖了许多。” “！！！” 胡锦绣瞠目结舌，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世间还有女子能这样放肆地说话？ 见胡锦绣终于闭嘴，沈清瑜心情大好，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秀恩爱！ 我就秀恩爱！ 我气死你！ 胡锦绣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回过神来。 要是照着她的性子，此时就该扭头就走。 可她看看齐云霄，终究不甘心。 这样优秀的男子，一般的女子哪里看得出他的好？ 都是些死鱼眼睛，根本不懂珍惜！ 一想到这里，胡锦绣眼中露出坚定。 她看向沈清瑜：“不知道肖夫人想买些什么？我与肖大哥也是多年好友，如今第一次见到夫人，自然也该有所表示。” 沈清瑜没想到这胡东家还挺执着，她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齐云霄。 “你惹的桃花债！” 齐云霄一脸茫然：我怎么了？ 想了想，沈清瑜从自己的随身挎包中掏出了一块肥皂。 “我听说胡东家是做杂货铺的？” “对。” “这个东西，不知道胡东家可曾见过？” 胡锦绣第一次见到肥皂，瞧着黄澄澄的，很不起眼。 她接过沈清瑜手中的东西，闻了闻，味道让她迟疑了一瞬：“这是……” 沈清瑜没打算卖关子：“这是肥皂，作用跟猪胰子一样，不过比猪胰子更好用，也更耐用。” 胡锦绣看着面前小小的一块：“比猪胰子好用？还耐用？” 沈清瑜笑了笑：“这东西是我的作坊要卖得。还没上市，今日遇见胡东家，就当作我送给胡东家的见面礼了。” 胡锦绣拿着肥皂，一脸警惕：“我家乐坊不会轻易卖未经确认的东西。” 沈清瑜又笑了：“我也不是要给你卖，这只是个礼物。” 胡锦绣看了齐云霄一眼，强调：“对于新的东西，我们家乐坊想要采购，至少需要一年的深入了解，才能决定买不买。” 沈清瑜也没了耐心，笑道：“胡东家放心，我今日可不是向你推销东西的。” “我向你保证，这东西一年之内，不进家乐坊。” 说完，沈清瑜似乎还怕胡锦绣不信，拉着齐云霄就走：“相公我们不打扰胡东家了，免得误会，我们先走吧。”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相请不如偶遇 装辣椒酱的陶罐而已，不必非要在最大的陶瓷作坊定。 一旁候着的伙计见二人冲突结束，立刻对胡锦绣堆起了笑容。 “胡东家，您看看，这是我们掌柜的拿出来的货，都是最精细的……” 仿佛沈清瑜和齐云霄是个空气！ 沈清瑜丝毫不在意，施施然走出美瓷坊，一拐弯，去了隔壁铺子。 隔壁是个小铺子，产品设计似乎都是以实用的陶器为主，并没有十分精美的东西。 “随便看，大的二十文，小的十文钱，不讲价。” 四十多岁的汉子有些邋遢，坐在躺椅上很随意地介绍了一句，压根没起身。 沈清瑜仔细看了看，这些东西质量瞧着没问题，就是款式太老旧，跟隔壁那五花八门的颜色款式比起来，差太远了。 不过用来装辣椒酱，刚刚好。 沈清瑜选了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口罐：“这两个怎么卖？” 那人睁开眼睛看一眼：“十文一个。” 沈清瑜又选了两个差不多的：“这两个呢？” “都是十文。” 沈清瑜沉默两秒：“若是在上面印上我们的店铺名呢？” 那人头稍微抬起了一点：“你要多少？” “一千个。” 沈清瑜顿了顿：“若是好，后续还会更多。” 那人坐直了身体：“你不是来消遣我的吧？” 沈清瑜笑眯眯：“我消遣你有什么好处？” 这倒也是。 那人又认真了一点：“你想印上什么样的？” 沈清瑜从挎包中拿出一张纸：“这样的。” 那人一看：“就这么大？” 沈清瑜点头：“就这么大。” “什么颜色？” “褐色就成。” “这个简单，我不加你钱，还是十文钱一个，但是你要先给钱。” 那汉子总算起身了，目光灼灼地看向二人。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 沈清瑜点头：“成。你最快多久能做出来？” “十天……不。半个月。”那中年汉子迅速改口。 “成。十天后你先送五百个去渡口，交给齐家船行的船老大，就说是瑜记的东西。能不能成？” “没问题。”那人二话不说就应了。 一千个小陶罐，也不过十两银子，沈清瑜二话不说就拿了出来。 沉甸甸的十两银子放在面前，那汉子有些激动，转头就去开货票。 沈清瑜看他那模样，问了一句：“你是这铺子的东家还是掌柜的？” 汉子抬头看了沈清瑜一眼，自嘲一般讽笑一声：“就我这小铺子，还请得起掌柜的？我就是东家。” “那成，银子我先给你，十天以后我要看到东西。” 那人立刻点头：“没问题。” 拿着货票，沈清瑜看了一眼，汉子的姓名叫关涛。 看着关涛略有些激动的脸，沈清瑜突然问：“你这里有没有那种很大的缸子？” 关涛更激动了，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是拿来做什么的？” 沈清瑜：“用来腌制辣椒的。” “有，你们随我来。” 得了银子，关涛格外好说话，领着沈清瑜和齐云霄就往后面而去。 穿过一道门，拐了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这竟是靠着江边的一个偌大的陶瓷作坊！ 沿着边边，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陶缸、陶罐、陶碗…… 关涛指了指墙边：“那边，大大小小的都有，你去看看可有合用的。” 沈清瑜和齐云霄走过去认真看了起来。 有那到了人肩膀高的大缸子，一溜烟排开竟有五六个！ 沈清瑜指了指那大缸子：“这缸子若是装酒，能装多少斤？” 关涛傲然道：“一千五百斤酒，是没问题的。” “可会漏水或者渗水？” 关涛面色顿时就不太好看：“开什么玩笑？我老关家的东西，还能渗水？” “当初一烧制出来，我们立刻就要试水的，凡是漏水、渗水的，当时就敲碎了。” 沈清瑜点点头：“这六个大缸多少钱？” 关涛一脸认真：“这缸子大，费工费力，成品还不容易，一个就要一两银子。” 沈清瑜看了看这偌大的缸子，脑补了一下这年代纯人工做这么大的东西…… 一两银子真的不贵！ “这六个缸子我们都要了，明日你送到码头，我叫人装走。” 关涛指了指自家作坊的江边：“不必去码头，你买得多，可以叫货船直接来我家这里装货。” 沈清瑜惊讶地去了江边，才发现这一条街每家每户都是前店后厂的格局。 后院的长坡下去，就是江边。 每家每户都在江边修了个简易的码头，方便运货上船。 还真是方便。 “那成，我明日叫人来装。”沈清瑜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这就准备和齐云霄离开。 大概是因为买了太多东西，那关涛的话就比之前多了些。 “两位贵客，我一开始以为你们是美瓷坊来挤兑我的，所以态度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沈清瑜好奇地看了关涛一眼，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他们那么大一个店家，为何要挤兑你？” 说句不好听的，这小陶瓷坊的品类决定了两家店铺的目标客户完全不一样。 人家挤兑你干什么？ 齐云霄接了一句：“为了你家的地盘？” 关涛冲着齐云霄头去惊讶的一眼：“这位爷说对了。就是为了我家的地盘。” “哦？” 关涛打开了话匣子，索性就直接竹筒倒豆子了。 原来他也是能烧制精美瓷器的，可他和他娘子需要配合。 他负责拉坯、烧制等力气活儿，娘子负责绘画、上釉等精细活儿。 谁知道隔壁美瓷坊看上了自家的铺子，来买了好几次，都被关涛以“这是祖产，不卖”为理由推拒了。 结果还没有半个月，关娘子就出了事，在后院摔了一跤，头上被一个罐子给砸晕了。 等再醒来，就多了个头晕的毛病，竟是拿不得笔了。 关涛解释完了这些，有些不好意思。 “这点活我原本十天就能做完，可我还要拿出时间来照顾我娘子……所以保险一些，我就说十五天能完工。” 面对一个疼娘子的汉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沈清瑜立刻点头：“没事，也没那么着急，到时候你给我做好了，直接跟明日来拉大缸的船老大说一声就行。” “好嘞！”关涛立刻就满脸笑容地答应下来。 从铺子里出来，沈清瑜和齐云霄二人迎头就碰上了正从隔壁出来的胡锦绣。 胡锦绣倒像是等在门外似的，正跟掌柜的言笑晏晏地说着什么。 看到齐云霄和沈清瑜走了出来，她立刻就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 “肖大哥，肖夫人，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不知道肖大哥和夫人可否赏脸？”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马屁拍在马腿上 齐云霄再迟钝也能感受到沈清瑜和胡锦绣之间的火花了，当下就准备拒绝。 “不了，我们……” 沈清瑜却没打算逃避。 她一把拉住了齐云霄的胳膊：“好呀！不知道胡小姐准备请我们去哪里吃？” 她竟然主动同意了？ 为什么？ 胡锦绣狐疑地看过去，却见沈清瑜眼中净是笑容。 心中思绪纷乱，胡锦绣嘴里却道：“我倒是认识一户人家，做的一手好饭菜，不如我们去那里？” 沈清瑜毫不认怂：“好呀！” 齐云霄无奈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你啊……” 语气中的宠溺毫不掩饰。 胡锦绣眼神有一瞬间的黯然，可随后她又笑着招呼：“走吧。” 胡锦绣当先而行，她身后的管事无声跟上。 不多时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敲响了门。 “来了……”里面有女子答应。 然后就是细碎的脚步声。 门开处，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脸讶然地看着外面一行人。 胡锦绣眼中掠过得意：“这位叫做娇娘，是我无意间救下的，当年是肖大哥身边的贴身婢女。” 齐云霄的面色沉了下来。 沈清瑜却还有点懵：据他说，他曾经有过两个贴身婢女。 一个是小时候继母安排的，一个是他行走各地时继母安排的…… 后来都因为忠于继母，被齐云霄给赶走了。 这位是…… 沈清瑜看向齐云霄，齐云霄却面色冷凝：“娇娘，倒是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你。” 那娇娘见齐云霄冷脸，顿时面色大变，噗通就跪下了！ “世子爷！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请世子爷给奴婢一个机会！” 胡锦绣震惊万分。 “！！！” 她叫肖大哥什么？ 世子爷？ 这位肖大哥，竟然是世子？ 能称为世子的，都是公侯世家的嫡长子。 难道肖大哥的真实身份，竟是……京城的高门？ 沈清瑜默默关上了门，将外面路过看热闹的都关在了门外。 旁人怕不怕丢人不重要，齐云霄和自己的脸总还要。 “你如今是成了胡家的人？”齐云霄问娇娘。 娇娘磕头如捣蒜：“世子爷饶命，奴婢并没有！奴婢不是……” 在娇娘的一番解释下，在场的人总算听明白了。 当初娇娘被从齐云霄身边赶走，并不敢回京城，在路上就被人给抓了去，要卖进青楼。 是胡锦绣救了她。 胡锦绣旁敲侧击齐云霄的来历和家世，娇娘自己觉得丢人，并不敢说真话，反倒是说自己被误会冤枉了，这才被赶走。 胡锦绣脑补了一出通房丫鬟和少爷的孽缘大戏后，就将娇娘给安顿在这里。 她是准备将娇娘作为惊喜送给齐云霄的。 顺便离间沈清瑜和齐云霄的信任。 可谁曾想，娇娘却大呼饶命。 显然，事情跟胡锦绣以为的不一样。 再看沈清瑜，那娇娘喊出世子爷的时候，她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 可见齐云霄对她并无隐瞒。 哪个更亲近，哪个更信任，还需要比较吗？ 一想明白这个，胡锦绣的心就先灰了一半。 齐云霄一直沉默，等娇娘抽抽噎噎地说完，他才道：“你是候府的家生子，想来也是跟你娘老子一直有联系，才知道我如今得封世子。” 娇娘的脸色白了白，毫不犹豫又是一个响头磕下去。 “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若早知道齐云霄能有如今，她当时也不会背叛，不会给清平侯夫人通风报信。 听家中娘老子说，近几年的清平候府大不如前，全靠世子爷在外做生意赚钱养活他们。 最近因为世子爷断了府中的供应，他们更是只能靠卖庄子来过日子。 齐云霄看到娇娘，也不由得想起了当初。 当初就是因为得知娇娘和贴身小厮都是继母的人，他才将人都赶走。 可随后他就被算计，跟沈清瑜成了亲……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罢了，事情都过去了，你愿意跟你娘老子联系也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娘子，我们走。” 饭肯定是在这里吃不成了，齐云霄拉着沈清瑜就走。 胡锦绣一脸茫然：这就走了？ 她一跺脚，追了出来：“肖大哥……先前是我不了解内情，被蒙蔽了，才会救下了她……” “既然这家不成，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齐云霄却没了兴趣：“不必了，我和娘子去吃吧。胡东家自顾自忙去。” 胡锦绣感受得到齐云霄语气中的疏远，心中也懊悔不迭：这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这可不行啊！ 归云楼每年都要从家乐坊采购碗盘，且每年的采购数额都不小。 若是得罪了齐云霄，因此没了这个老客户…… 胡锦绣也顾不得要脸了，追着二人去了。 转角就有个酒楼，叫临江楼，瞧着人挺多，齐云霄领着沈清瑜就进去了。 二人进了楼，两个便衣的护龙卫也不知道从哪里进来，凑到齐云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齐云霄微微点头：“不必理会。” 夫妻二人点了几个菜，正准备吃饭呢，就见胡锦绣追了过来。 此时的胡锦绣早就将之前的情情爱爱丢在了脑后，一脸笑容地将手中的点心盒子放在了沈清瑜面前。 “刚才是我唐突了。我在这里向两位赔罪。” “这是这里的特色点心，世子夫人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沈清瑜看了齐云霄一眼。 齐云霄示意她打开了看看。 沈清瑜打开点心盒子。 三层的点心盒子，里面是一碟一碟的点心。 桂花糕、红糖糕、马蹄糕。 三样点心切成了方方正正一小块，还散发着热气。 沈清瑜一样尝了一块，味道确实还不错。 感应到空间商城增加了这三样东西，沈清瑜心满意足。 以后想吃随时就可以买了。 胡锦绣见沈清瑜肯吃自己买的点心，也松了一口气：“这顿饭就我来请，可以吗？” 沈清瑜算是看出来了：这胡锦绣是牛皮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 她看着胡锦绣，一脸认真：“胡东家，你执着地要请一顿饭，是为了什么呢？” 胡锦绣被噎住，顿了一下才重新扬起了笑容：“我这是怕叫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心里不痛快，想要跟二位赔礼道歉。” 沈清瑜点点头：“我不怪你了，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但是我们夫妻两个想好好吃顿饭，你能否……” 胡锦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好好！我坐旁边那桌去……”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东家看上了肥皂 胡锦绣尴尬万分地去了隔壁桌。 管事看得心头愤愤：胡家虽说不算豪富，可也算富甲一方，这两位竟如此不给面子！ 这临江楼的饭菜说不上多出彩，却也有自己的地方特色。 尤其是有一道土豆搅团，据说是当地用土豆煮熟后砸到起胶黏糊，再放上浆水、油泼辣子、葱花、香菜等东西，搅拌着吃。 沈清瑜还是第一次吃这个，觉得味道非常不错。 齐云霄见她爱吃，又帮她点了一份。 看到第二份上来，沈清瑜惊讶的道：“我吃不了两份。” 齐云霄一脸笑：“你吃不完的时候，给我吃就行。” 大庭广众之下，胡锦绣看得辣眼睛，她起身就要走。 随后就听到一声惨叫：“啊！” 跑堂伙计手里端着一盆凉拌红油肚丝，正好撞在了胡锦绣身上。 胡锦绣瞬间一身淋漓！ “你！你……”胡锦绣又羞又气，气得浑身发抖，满面通红。 伙计吓得魂飞天外：“哎呀呀！对不住对不住……” 沈清瑜和齐云霄看了一眼，也是一愣。 怎么就这么巧呢？！ 就连掌柜的也赶忙过来道歉，引着胡锦绣去包间中整理。 管事带了包袱，里头备着衣裳。 胡锦绣换了衣裳，将手中沾染的汤汁擦拭干净，奈何那红油的味道却怎么也去不掉。 掌柜的叫了女伙计送进来一盆水，还带了猪胰子：“这位贵客，您用这个洗洗？” 看到那猪胰子，胡锦绣不由自主想起了沈清瑜给自己的那一块小香皂。 她将拿在手中的猪胰子又放下了，去包袱里翻出了那块香皂，就着水盆里的水洗了起来。 等双手洗得干干净净，那点红油的味道也荡然无存了。 那块香皂却像是新的一般，竟没有明显减少和变形！ 这……这去污能力比猪胰子也好太多了吧？ 而且照着这个耐用程度，比猪胰子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啊！ 胡锦绣端详着手中的香皂，眼神逐渐火热。 那端着水盆进来的女伙计也看得新鲜。 “这东西搓洗起来也有泡沫，还洗的这样干净……这可比猪胰子好多了！这是什么东西？” 胡锦绣没搭理女伙计，脑子里想了片刻后，果断将包间里的烂摊子丢给女管事，自己跑出去找沈清瑜去了。 外间，伙计已经麻利地将地上泼洒的菜汤都清理干净了，酒楼依然喧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胡锦绣脚步匆匆地来到了沈清瑜和齐云霄的桌子边：“肖大……世子爷，这肥皂是您家的买卖？我可否问问，这肥皂怎么卖？” 齐云霄看一眼胡锦绣，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指着自家娘子：“这是我娘子的买卖，与我无关。” 胡锦绣：“！！！” 她打死也不相信这是沈清瑜的买卖。 不过既然齐云霄这样说了，她就是不信也要装作相信。 于是她将目光落在沈清瑜脸上：“世子夫人，这肥皂，多少钱一块？我家乐坊想要进货，若是价钱合适，我准备多进一些……” 沈清瑜笑眯眯：“胡东家怕是忘了，就在上午，你担心我送你肥皂是想要攀关系做生意，还说过一年之内不进我这个肥皂的。” 胡锦绣：“……” “那是我目光短浅，我在这里跟世子夫人赔礼道歉，可既然是做生意，自然没必要跟钱过不去，您看这肥皂……” 沈清瑜的笑容变淡：“可我当时可承诺了，一年之内，这肥皂不进家乐坊。” 胡锦绣愣住：怎的？她还来真的？ “我家乐坊全国上下几十家铺子，若是要进货，那可不是几千块，那可是上万块肥皂呢！” 沈清瑜也笑了：“胡东家说的没错，可我的肥皂不愁卖，我也不愿意出尔反尔。” “我这人，说出去的话，从来都算数。” 竟是真的拒绝了！ 一点余地没留。 胡锦绣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差点把自己憋死！ 她看向齐云霄：“世子爷，你我相交多年……” 齐云霄吓得双手连摇：“我说了，这买卖不是我的，是我家娘子的，她要怎么决定，我绝不插手。” 沈清瑜丢过去一个眼神：干的不错！小伙子！ 齐云霄挑眉：你我的娘子，我自然向着你。 胡锦绣：“！！！” 她看了看这眼神拉丝的两口子，终于意识到：这两口子今日是不会跟自己谈这门生意了。 罢了，找机会再说吧。 她怏怏离去。 一顿饭吃完，沈清瑜和齐云霄正要走，那酒楼掌柜的却走了过来：“两位客官请先留步。” 沈清瑜和齐云霄好奇的看向那中年掌柜。 掌柜的满脸带笑：“小的是临江楼的东家魏家旺，刚才看到那位贵客拿出的……肥皂，听那位贵客说，是您家的买卖？不知道这东西在哪里买？多少钱一块？” 沈清瑜挑眉看向那魏东家：“不知道这位东家，想要多少？” 魏东家扭头虚指了指自己的酒楼：“我这楼里有不少客人，来来往往的，一年也要消耗几百块。” “后厨和跑堂的伙计每天的衣裳要洗干净，才好出来见客，也要消耗不少……” 沈清瑜笑了笑：“这肥皂是我的独家买卖。” “零卖一块要八十文，不过能顶八块以上同样大小的猪胰子。你若是一次要一千块以上，我给你三十文一块，这个是批发价。” 魏东家盘算了一下，虽然有些小贵，可仔细算下来，也还是差不多的。 关键是这东西给客人用起来，临江楼的档次立刻就上去了呀！ 而且那衣裳用猪胰子洗不干净，脏了只能用棒槌使劲砸，再挂浆。 洗不了几次，衣裳就被锤烂了。 一咬牙，魏东家道：“能否再给我看看货？若是合适，我们想先订一千块，成不成？” 沈清瑜笑了：“当然没问题。” “不过我手上没有带这么多现货，你要的话，需要等我回家了再叫人给你发货过来。” “成。”临江楼掌柜点头答应。 沈清瑜从挎包中又拿出来一小块肥皂递过去。 掌柜的直接让伙计拿来一块满是油渍的抹布，用那肥皂搓洗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抹布打上了肥皂，一顿搓洗，很快就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旁观的食客纷纷看得惊奇：“哎哟！真的搓干净了哟！” “这东西比胰子可好多了！” “这要是用来洗澡洗头，也肯定洗的干净……” “就是太贵了，一块要三十文钱呢！” “如果一块能顶八块猪胰子，还贵什么？” 沈清瑜笑了起来：“今日搭着临江楼老板的面子，各位若是要买，将钱交给临江楼的魏东家，到时候可以来他这里取货，只此一次，下次各位再买，就必须要五十文以上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意外的订单 众人一听，即刻心动，纷纷找魏东家下单订货。 魏东家心存感激地看了沈清瑜一眼，叫一个伙计去记数收钱。 这些人从这里买了肥皂，必定要再来取货，吃饭也就水到渠成，自己还卖了个面子给他们…… 他们感念自己的好，以后自然会更加照顾自己的生意。 一举几得啊！ 一时间两边都很高兴。 不多时，许多人就交钱离开了。 伙计一统计，竟然又多了两千多块肥皂的订单。 魏东家和沈清瑜都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多？ 一个年长的伙计笑道：“这位东家说只有这一次机会，他们肯定想一次多买些，免得下次买的贵了。” 这话两边都认同，纷纷点头。 沈清瑜笑道：“那就托魏东家的福气了！” 魏东家也笑：“是我托沈东家的福气。” 两边一下子关系就近了许多。 魏东家索性又让伙计去请附近杂货铺子的老板过来：“这位老板是我妻舅，我看你这个肥皂挺好的，要不你跟他也谈谈？” “那敢情好。” 沈清瑜大喜。 六十多岁的老者坐到了沈清瑜对面。 魏东家一番推销员般的演示过后，那杂货铺老板又订了一千块…… 沈清瑜也没想到，胡锦绣一番纠缠，竟然还让自己卖出去四千多块香皂！ 就算三十文一块，也要一百多两银子！ 沈清瑜神清气爽，跟齐云霄含笑离开。 小镇上因为全都是陶瓷作坊，倒是有许多往来的客商来订货，因此客栈也有好几家。 齐云霄有钱，早早就叫护龙卫包了一家客栈的后院。 等沈清瑜过去的时候，护龙卫已经将什么都打点好了。 新铺好的被褥干净地散发着猪胰子的味道。 里里外外都整理得干净整齐。 两个护龙卫安排来的婆子瞧着是利落又本分的，很快就沏茶端点心，摆了一桌子。 沈清瑜瞪了齐云霄一眼，笑道：“怎的？还嫌弃我不够胖？人家今天都说我雍容了。” 齐云霄上上下下打量沈清瑜的身段一番，眼底沾染了暗色：“你胖点也挺好……” 跟葫芦似的。 沈清瑜瞪他一眼：“这些点心留下一碟就成，别的都拿走。” 都是些之前吃过的老款式，空间商城不需要。 夫妻两个临窗相对而坐，沈清瑜提起了茶壶放在炭炉上，开始烧水。 茶壶里的水杯她换成了空间中的灵泉。 于是第二壶茶的味道就明显跟第一壶不同了。 齐云霄嘴巴也是越来越刁，第一口就尝出来了：“这茶水比刚才的更好喝？” 沈清瑜只笑不解释：“喜欢喝你就多喝点。” 齐云霄深深地看了沈清瑜一眼，也不追问，老老实实喝茶。 前院争执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的时候，二人都没当一回事。 直到那声音往后面而来，且明显是朝着这后院而来，二人才重视起来，对视一眼之后，将目光都看向了门口处。 门口处的护龙卫接收到来自主子的眼神，立刻出去迎人。 门外的女子声音有两分熟悉：“怎么？每次我来，都是住这里，今日竟然是不能？” 一个男子声音讨好地赔笑：“胡东家，是我们考虑不周到，这院子平日也没人包，一年里头空着的日子倒是有三百多天，哪里想得到今日竟然就叫人先占了呢？” “要不您去我府上住着？” 或许是因为护龙卫走了出去的缘故，争执声很快停下。 护龙卫声音很冷：“这里住人了，请立刻离开。” “呛！”刀出鞘的声音叫外面的人都愣住。 护龙卫身上的杀气重，几人立刻吓住了。 还是那个男子的声音赔笑：“是我们冲撞了贵人，不知者不罪，还请贵人见谅！见谅……” 二人离开，门口重归清净。 齐云霄和沈清瑜一盏一盏地喝着茶，时不时聊上两句，只觉得格外舒服。 就连这早秋的燥热，都似乎荡然无存。 傍晚时分，灌了一肚子茶水的二人起身，准备出门觅食。 临江楼的菜肴不错，齐云霄本就是做酒楼的，自然还想去吃点不一样的菜色。 谁知刚走出后院的门，迎面就碰上了胡锦绣。 胡锦绣换了一身雨过天青的衣裙，也是正准备出门去吃饭的架势。 看到齐云霄和沈清瑜一起出来，她愣了一下。 沈清瑜中午还因为她的缘故多卖了许多的肥皂呢，自然要给她个笑脸。 “胡东家，好巧。” 胡锦绣看一眼齐云霄，正好看到齐云霄一脸温和笑容地看着沈清瑜。 胡锦绣立刻就心里不舒服了。 她看了看那院门：“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肖大哥订了这院子？” “这院子本来是我从前经常住的，若是肖大哥方便的话，让一间房给我可行？那里面可是有三间客房呢。” 齐云霄指了指门口站着的护龙卫：“剩下的房间他们要住的。” 护龙卫面无表情：这锅不重，我们背得动。 胡锦绣：“！！！” 就在胡锦绣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的时候，沈清瑜却笑眯眯开口了：“胡东家，我们准备去临江楼吃饭，不知道胡东家可有安排？” 胡锦绣迟疑了一瞬。 今日美瓷坊的东家也请她在临江楼吃饭。 她倒是有心想和齐云霄一起吃饭来着…… 于是胡锦绣看向齐云霄：“我今日和美瓷坊的东家一起吃饭，不如肖大哥和夫人一起？” 这种被人临时叫去凑桌子的饭有什么意思？ 反正齐云霄和沈清瑜都表示没兴趣，于是二人立刻拒绝。 “那就不必了，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吃自己的就是。” 胡锦绣还试图挽留：“那美瓷坊的东家今日说是正好有知府大人下来……虽说肖大哥是京城大户人家，可若是要行走在外做生意，总还是应该多跟下面管事的人接触……” 沈清瑜饶有兴趣地看向齐云霄：你的合作伙伴在教你做人呢！你不回应一下？ 齐云霄却摆摆手：“不必。” 胡锦绣心中隐隐不服气，却不好再劝。 京中也有那空架子的高门，爵位还在，内里却一包糟糠的。 这肖大哥身为世子，却出来四处做生意，可见家中也就剩下个外强中干的爵位。 这样的高门在京城中并不招人待见。 换句话说，真正的高门大族也是看不上这等外强中干的高门的。 既然如此，他傲气什么？ 连知府的面子都不给？ 心中带气，胡锦绣去了门口跟美瓷坊的东家汇合，一起去了临江楼。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胡锦绣的危机 沈清瑜和齐云霄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到达临江楼。 二人直接就在大堂临江的雅座落座，抬眼就能看到大堂的全貌。 掌柜的中午才跟这两位订了许多肥皂，此时再看到两位，自然客气。 等齐云霄将吃饭的需求解释一番后，那伙计笑眯眯地道：“两位贵客放心，保准叫二位吃好喝好。” 伙计刚下去，那胡锦绣就跟美瓷坊的东家孙翔进来了。 孙翔很是热情地邀请胡锦绣往楼上去，胡锦绣却一眼就看见了齐云霄两口子坐在临江的雅座上。 四目交投，沈清瑜和齐云霄将目光若无其事地挪开了。 胡锦绣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有什么了不起……” 孙翔见胡锦绣盯了那边一眼，就在嘴里嘀咕，忍不住诧异：“怎的？那两位是胡东家熟悉的人？” 胡锦绣微微撇嘴：“那是归云楼的东家。” “归云楼？”孙翔吃了一惊。 归云楼的东家怎么会来这里？ 那可是遍布全国府城的归云楼啊！ 若是归云楼的碗盘都能从自己这里进…… 那对美瓷坊的名声是多大的帮助和支持？ 孙翔眼睛立刻就热了：“既然是胡东家的朋友，不如一起上去吃？” 胡锦绣故意叹一口气：“他要陪夫人，不愿意呢！” 孙翔已经注意到了沈清瑜。 这女子瞧着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身段丰腴，却自有一股风情，尤其是容貌和肌肤…… 啧啧啧！ 他的眼睛更热了。 知府大人有一个癖好，对黄毛丫头没什么兴趣，就是喜欢成熟的女子…… 之所以今日孙翔请知府大人吃饭，还带上胡锦绣，就是因为胡锦绣也已经二十出头，却尚未婚配。 若是胡锦绣被知府大人看上，他身为中间介绍的人，自然是能得了好处的。 谁能想得到，在这地方居然还能碰上更勾人眼球的女子？ 孙翔立刻就往那边去了。 正好胡锦绣也想叫他们一起，就跟了过去。 谁知齐云霄和沈清瑜立刻就拒绝了。 “不必了，我们已经点了菜，吃点儿就回去了。” 不行你不能回去！ 孙翔走近了看沈清瑜，更是心头狂跳。 走得这样近，却看不到这女子面上的毛孔，瞧着白皙又细腻的肌肤…… 这瞧着也太有福气了！ “两位既然是胡东家的朋友，我这个东道主若是不尽地主之谊，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孙翔还要纠缠，临江楼门口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穿着锦袍的男子。 正是便服的知府大人高敬业。 高敬业一眼就看到了孙翔在纠缠齐云霄夫妇，顿时皱眉。 不是说今日请自己吃饭吗？ 怎么在这里跟旁人纠缠？ 高敬业正准备开口训斥，一眼又看到了孙翔身旁的胡锦绣。 胡锦绣走南闯北做生意，身上自有一股子英气，偏偏长得又清秀…… 知府大人到了嘴边的训斥就变了腔调。 “孙老板在忙？” 孙翔一扭头，看到知府大人竟然都已经到了，赶忙小跑着过去赔罪：“哎哟哟，大人，真是不好意思……” 孙翔一走开，高敬业就看到了沈清瑜和齐云霄。 他看到沈清瑜的瞬间，眼前一亮，可等他看清楚齐云霄的容貌时，却吓得瞬间就把眼睛瞪大了！ 这人……这人怎么这么像最近坊间流传很厉害的清平候府世子爷？ 听说还成了护龙卫的首领之一，安顿好了上万流民…… 当时他也曾接到朝廷的通知，让他做好准备，若是这位齐世子在同心府安顿不好那些流民，镇江府就要出手帮忙了。 好在最终同心府传来喜讯：那一万多流民都安顿下来了。 这样一来，他镇江府也就不必承担压力。 为这，他叫人认真打听过清平候府这位世子爷。 画像他见过的，因此他仔细看了又看，确认：真是那位世子爷！ 罢了罢了，世子爷的女人，千万别招惹。 高敬业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胡锦绣的身上。 无肉，鱼也可。 一行几人上了楼，孙翔特意安排胡锦绣坐在高敬业的身边。 胡锦绣不傻，相反挺聪明的，一看到自己的位置，再看高敬业“和蔼可亲”的笑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心头立刻就警钟长鸣。 完犊子，今日又被当成了棋子。 她一边紧张思索着应对之策，一边还要跟高敬业虚与委蛇。 眼看着高敬业借酒遮脸，开始越来越近，而孙翔却要借故离开包间，她急了。 “知府大人稍等，我想起来刚刚在楼下见到两位故人，想下去跟他们说两句话……” “什么故人，要胡东家亲自下去看？不如将人叫上来？”高敬业就喜欢看女子欲拒还迎的模样。 孙翔却是一愣：“你说的可是那归云楼的东家？黑额头的那个？” 胡锦绣疯狂点头：“对对！就是他们……” 孙翔微微迟疑：“我刚刚也邀请了他们，可他们不愿意上来。” 等等，他们刚刚说的是谁？ 黑额头的？ 高敬业到底是听进去了关键词，满脸的迷醉瞬间清醒了三分。 “胡东家，你说的故人是清平候府的世子爷？” 胡锦绣愣了一下：清平候府世子爷？ 那可是在京城最近声名鹊起的人物啊！ 难道肖大哥就是清平候府世子爷？ 可那人不是叫齐云霄吗…… 等等！ 齐云霄？ 肖云启！ 原来如此！ 胡锦绣脑子里电光火石，面上却很快就反应过来：“没错，那就是我认识了好几年的大哥，他们归云楼的碗盘都是我提供的……” 一楼的齐云霄浑然不知自己的马甲已经被胡锦绣无意中扒掉了一件，还在跟沈清瑜惬意地吃着饭。 刚上来的几道菜味道都很不错。 齐云霄虽然不亲自下厨，可并不妨碍他将吃过的菜肴说给自己的厨子听，然后叫厨子做。 两个人一边吃着，一边低声聊着，都没觉察到胡锦绣已经匆匆下楼。 直到胡锦绣快步走到了齐云霄桌子边，沈清瑜和齐云霄才双双抬头，看向她。 胡锦绣一脸惶恐，压低了声音道：“世子爷救命！那知府不怀好意，想要……想要……” 齐云霄一愣，却没接话：几个意思？ 见齐云霄不说话，胡锦绣又看向沈清瑜：“世子夫人，先前是我不对，我跟您道歉！求求您带我先离开这里，只要我脱险，一定厚报。” 沈清瑜也愣了，下意识看向楼梯口那边。 却见孙翔正好跟了下来，探询的目光正看过来……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攀扯 齐云霄的目光落在沈清瑜脸上：怎么办？ 沈清瑜微微叹一口气：当着自己的面，叫人把一个女子给强要了去当小妾，自己确实做不到视而不见。 心软的沈清瑜就决定伸手。 此时孙翔也看到了齐云霄和沈清瑜的目光，赶忙走过来。 他卑微地行礼，一脸笑容：“不知道是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当面，孙某失礼了。” 齐云霄淡淡挥手，上位者的气势瞬间拉满：“不必客气，原也不熟。” 孙翔：“……” 胡锦绣面色紧张，一边祈求的眼神看齐云霄和沈清瑜，一边看孙翔。 孙翔见状，也想确认一下双方的关系：“不知道胡东家和世子爷是什么关系？若是世子爷的人，我等今后也好敬着，免得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齐云霄看了沈清瑜一眼，正要说话，却听胡锦绣突然开口：“我是世子爷的人。” 沈清瑜：“！！！” 齐云霄：“！！！” 孙翔：“！！！” 三个人都面露震惊，同时看向胡锦绣。 孙翔吓得都磕巴了：“这……这……” 不等齐云霄和沈清瑜说话，胡锦绣噗通就跪在了沈清瑜面前。 “世子夫人，是我异想天开，妄图攀附，还请世子夫人给条活路。过了今日，我一定扭头就走，绝不带累世子爷，也绝不敢肖想世子爷！” 说完这话，胡锦绣还“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沈清瑜的脸沉了下来。 胡锦绣这话还真是极有艺术性。 在沈清瑜和齐云霄这里，可以说是她妄图攀附，为了求生故意叫人误会。 若是落入孙翔和高敬业耳朵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只会说齐云霄将人给睡了，却又因为世子夫人不大度，所以入不了门。 于是胡锦绣只能算是齐云霄曾经的房中人，虽然无名无分，却没人敢轻易打胡锦绣的主意。 若齐云霄跟自己尚未交心，这事情沈清瑜是不打算掺和的，你爱给谁背锅是你的事情。 可如今二人既然想要更进一步，有些事情就不能含糊了。 沈清瑜看向一脸恍然又惊恐的孙翔，沉声开口了。 “相公，你跟胡东家，可有任何暧昧？可有任何私情？可有任何逾越的地方？” 齐云霄的面色也沉下来，果断摇头：“胡东家是我归云楼从前的碗盘供应商，我曾经跟胡东家做过生意，但也只限于生意往来，从无私情，更从无逾越。” 这话就将二人的关系撇清的干干净净。 胡锦绣面色绝望：“肖大哥，你我相交多年，你就连救我一命都不肯么？” 沈清瑜只看着齐云霄，没说话。 齐云霄求生欲爆棚，赶紧认真撇清。 “你我本是生意上的伙伴，你为了自保，不惜自污名节，那是你的事情。可你要带累我，那可不行！” 说着，齐云霄拉住了沈清瑜的手：“你这样说话，我夫人要误会的。” “再说，我乃清平候府世子，你这样空口白牙说你是我的人，传出去，人家会以为我清平候府的世子不做人，将人给玷污了，却不负责。你这是对我清平候府名声的污蔑！你可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胡锦绣一张脸彻底惨白。 孙翔也看出来了：胡锦绣跟齐云霄根本没什么，她这是不想给知府大人占便宜，所以才胡乱攀关系的。 她不过是想找个人求救，谁知道齐云霄二话不说就把梯子给撤了。 这样看来，这位家乐坊的东家脑子有些不清楚啊…… 清平候府这样的当红人家，也是她一个小小商户能攀扯的？ 别说人家没跟她有首尾，就是真有首尾，人家只要不承认，你又能如何？ 孙翔一时间也很是无语。 面前跪坐着个如丧考妣的胡锦绣，沈清瑜吃着面前的菜肴顿时索然无味。 “相公，我们走吧。” “好。小二，给我们把菜肴送到客栈去……” 说了客栈名字后，沈清瑜和齐云霄双双离开。 孙翔看着面无人色的胡锦绣，突然嗤笑了一声：“胡东家，你今日如此失态惶恐，可是谁对你做了什么？” 胡锦绣：“……” “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你若是不情愿，只管说就是，谁还能勉强了你去？你如此做派，可就不太合适了。” 孙翔说完，拂袖而去。 楼上高敬业也得了汇报，冷嗤一声：“一个小小商户女，居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真是不识抬举……” 胡锦绣没有再上楼，孙翔也没再找她，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客栈，半路还看到临江楼的伙计提了食盒去客栈…… 齐云霄和沈清瑜在临窗小酌。 还是桃花酿，沈清瑜还是喝得微醺。 等到沈清瑜喝得犯困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齐云霄笑叹着送沈清瑜去床上，正准备躺在她旁边相拥而眠，就听到了外面细碎的声音。 他微微皱眉，悄然开门，示意了当值的护龙卫一眼。 护龙卫悄然出去，然后回来悄声汇报：“是隔壁的胡锦绣，被人迷晕了，扛走了……” 护龙卫说完，等着齐云霄示下。 齐云霄微微皱眉：“由她去。” 若今日胡锦绣没有攀扯自己，齐云霄说不得要看在昔日的交情上，叫护龙卫出手。 可她今日的攀扯，却绝非为了脱险那么简单。 既然你敢算计我，那就不要怪我绝情。 胡锦绣被人一个麻袋扛走了，齐云霄回房继续陪着娇妻睡觉…… 初秋的晚上，睡到下半夜还是有些凉，沈清瑜果然又不知不觉拱进了齐云霄的怀中。 搂着熟悉又陌生的娘子，齐云霄热血沸腾。 可他心中明白：若自己真的趁着沈清瑜睡着就做些什么，只怕等沈清瑜醒来了要翻脸。 为了长久的幸福，他也不敢造次。 最终，他珍而重之的在怀中佳人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就将她拥在怀中，闭上了眼睛。 “睡觉！” 这话像是对自己的命令，也像是对自己的提醒。 怀中的小女人似乎是听到了这话，含糊地“嗯”了一声，动了动身子，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沈清瑜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却不知道附近的别苑中，锦被中的胡锦绣满身痕迹，正泪落如雨……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白送你要不要 知府大人高敬业已经神清气爽地穿好了衣袍，抬脚要走，却见胡锦绣还在掉眼泪。 孙翔说她昨日攀扯世子爷，说自己是世子爷的人，世子爷否认了。 果然，瞧瞧那帕子上的元红，不还是个雏儿么？ 还真是有两分急智，可惜遇上了个不解风情的候府世子，竟然真的不管她…… 知府大人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露出了心疼的模样，上前两步将胡锦绣的肩搂在了怀中。 “娇娇儿，你如今成了我的人，我必不会亏待了你，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开口。” 胡锦绣抬眼看向知府，心中恶心痛恨的同时，却又满脸委屈：“大人若真是看上了我，好歹和我明明白白说一句，这样将人强掳过来，还给人用那等虎狼之药……” 胡锦绣的眼泪又开始哗啦啦往下掉了。 高敬业大大地吃了一惊！ 人是孙翔叫人掳来的，药也是孙翔下的，不过是担心胡锦绣不从，闹了起来。 谁曾想她竟是愿意的？！ 这愿意的和下药的滋味可完全不同啊！ 高敬业心中顿时升起了两分怜惜。 “娇娇儿，若早知道你情愿，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孙翔那厮唐突了你……” 胡锦绣泪如雨下：“你也没问过我呀……” 高敬业略微尴尬了一瞬：“我正准备问你，你不是就跑下去找世子爷了么？” 胡锦绣也尴尬了一瞬，面上却更委屈了：“我一个做点小生意的，自然是想靠一棵大树好乘凉，谁知道世子爷却如此薄情惧内……” 原来还真是想找个靠山啊！ 高敬业心头踏实了，他揽着胡锦绣的削肩，拍了拍：“傻丫头，世子爷惧内不愿意收了你，我愿意啊……今后爷做你的靠山。” “那就多谢知府大人了……”胡锦绣面露感激之色。 高敬业被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勾的又有了兴致，一翻身又将她覆在身下…… 有些事情是没有回头路的，比如胡锦绣此时。 沈清瑜浑然不知，神清气爽的起床后，吃了个早饭，就去了码头。 那齐家的船果然就在那里。 船老大听说沈清瑜买了六个大缸子，立刻就问是哪一家，将船靠了过去。 偌大的船靠过去的时候，引得周边的商户都关注。 是谁家又卖了大宗的东西了？ 谁知道那船却停在了关家的陶瓷铺子那边。 美瓷坊的掌柜的立刻就跑进去找东家了。 东家孙翔今日也在铺子里，正冒着虚火指挥人给胡锦绣点货包装。 原本签好了的合同，胡锦绣竟然要求孙翔在这个价格上再降两成！ 这可就要亏本了！ 要知道原本批发的价钱就不高。 孙翔不乐意，可便服的知府大人说了：必须降，这是给胡东家赔罪。 天知道，胡锦绣跟在知府大人身边，一脸柔顺和仰慕的神色有多突兀。 这还是昨日跪坐在世子爷面前求救的胡锦绣吗？ 这不正常！ 知府大人指定是被胡锦绣伺候得很满意（忽悠瘸了）！ 他也曾经趁着胡锦绣去挑货的时候悄声问知府大人：何时接胡东家进府？ 知府大人瞪了孙翔一眼：“接什么接？胡东家是要行走天下赚大钱的，你在胡说什么？” 孙翔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道歉，说是自己误会了。 若不是昨夜他亲耳听见二人的癫狂动静，他都要怀疑自己是真的误会了二人。 可显然，昨日还寻求世子爷帮助的胡锦绣，今日已经成了知府大人放在心上的人。 且二人并不打算过明路？ 再一想，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孙翔后脊梁发麻：这样的女人，能屈能伸，识时务，也懂得止损，知道化被动为主动…… 得罪不得！ 一想到这里，孙翔实实在在叫人备了一份贵重的礼物，送给胡锦绣，说是赔礼道歉。 胡锦绣笑着接了，还谢谢孙翔：“若不是孙东家，我跟知府大人可就要错过了……” 孙翔后脊梁又发麻了：她不可能感激自己！ 她怎么可能感激自己呢…… 这个女人的城府，深不可测！ 满脸是汗地应付完了胡锦绣，孙翔一转脸就听掌柜的说有船靠在关家的小码头上。 “他家来了大买卖？”孙翔表示不敢置信。 “他家不是很久都没有拿得出手的精美瓷器了吗？” 这时另一个盯着的伙计过来了，一脸轻蔑：“就是几个大陶缸，烂便宜的东西。” “嘁！那玩意还不如咱一个鼻烟壶值钱！”孙翔立刻嗤之以鼻。 嘴里说着不屑，他还是往江边走去。 边走他边吩咐掌柜的：“回头找人把他后院的那些存货都给砸了……” 免得那姓关的铺子总也关不了。 话音未落，孙翔的脸色变了：他看见了船头站着的沈清瑜和齐云霄。 二人并肩而立，若不是齐云霄的额头黢黑，从头巾里面露出了一点，他还真注意不到…… 这六个大缸是被他们二人买了？ 孙翔吓得一个激灵，忙招呼要去找砸铺子的人的掌柜：“你等等……” 掌柜立刻站住。 姓关的卖了六个大缸给世子爷夫妇，也就是说他们认得。 若是自己出手去弄那姓关的，世子爷会不会…… 一想到这个，孙翔吞了口唾沫：“那姓关的铺子先别动，等我消息再说……” 掌柜的不懂：“为何要等？他这阴一个阳一个地卖东西，就总饿不死，不如都给砸了，他才舍得卖铺子……” 孙翔抬腿就踹了他一脚：“叫你别动就别动！我说话是没用了？” 掌柜的吓了一大跳，赶忙认错：“是小的错了，东家说了算……” 孙翔想着自己得罪了狠人胡锦绣，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受不住枕头风的知府大人弄死，不如…… 换个山头拜一拜？ “世子爷，世子夫人，小的这里有最上等的精美瓷碗和盘子碟子，若是世子爷的归云楼有需要，孙某愿意低价卖给……不！是送给世子爷……” “不知道世子爷可愿意给小的一个机会？” 孙翔冲着那船上就喊了起来。 “啥？” 美瓷坊掌柜的忘了揉腿，眼睛都直了。 隔壁正在卖力搬缸子的关涛也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 白送？ 还是送精美的餐具？！ 关涛惨笑一声：“呵呵！” 为了弄死自己，孙翔竟然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自己不过是卖了几个缸子，还没几个钱呢，他们就这样公然抢客人？ 且那对夫妇居然还真是贵人！？ 这种诱惑，谁顶得住？！ 完了，这两位贵人，也要被抢走了。 关涛强忍着心酸，继续搬缸子上船……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内疚不内疚 沈清瑜和齐云霄分明看了美瓷坊的东家一眼，随后双双转身，进去了。 孙翔：“！！！” 关涛：“！！！” 美瓷坊掌柜：“……” 他们听见了！ 他们一定听见了！ 可他们为什么没反应？ 这不正常！ 任谁也不能拒绝这从天而降的白送的东西吧？ 要知道归云楼那等档次的酒楼，用的瓷器本来就很是精美，又有那么多的分店。 且因为日常损耗的缘故，最多一两年就要换一批。 算下来可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啊…… 难道世子爷不差钱？ 若是不差钱，他开归云楼做什么？！ 孙翔脑袋想破，也想不明白。 沈清瑜却冷嗤一声：“那等没有下限没有廉耻的商户，跟他做生意都是对自己声誉的不珍惜。” 齐云霄立刻点头：“你说得是！” 跟娘子统一战线，毫不犹豫。 归云楼的碗盘可都是给贵客们用的东西。 若是叫人知道，供应碗盘的是个拉皮条的，人家会不会认为归云楼的东家也是这样的人？ 咱不必省那样的钱。 正在此时，缸子已经上完了，护龙卫过来禀报，且还带来了关涛的问话：“那东家问，之后的那些罐子还要吗？”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沈清瑜笑了起来：“你去告诉他，还要的……等等，你叫他上船来。” 关涛一身汗水地上了船，远远地站在门边，不敢进去。 他的神情惶恐又失望，眼中已经没有了亮光。 这是绝望了？ 沈清瑜突然问：“我之前听你说，你娘子会上釉？会作画？” 关涛点头：“是，我娘子的手很巧。” “那她如今是脑子犯晕还是怎的？” 沈清瑜的话叫关涛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照实回答了。 “她平日没事，能吃能动，但是不能盯着一处太久，更不能集中精力去画画，否则就会头晕，又疼又晕，天旋地转的那种……” 想起隔壁的美瓷坊掌柜刚刚喊话的场景，关涛有些失落：“我娘子若是好，美瓷坊那样的碗盘我家也能做，还能做得更精细也更好……” “只可惜……” 关涛的话没再往下说。 沈清瑜却道：“她如今对你这作坊已经没有帮助了，为何你还对她不离不弃呢？” 关涛的面色变了变，情绪起伏，可随后还是忍了下来：“因为她是我的结发妻子，为我生儿育女，与我风雨同舟，她都没有嫌弃被我连累，我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这话说得，沈清瑜都觉得自己的试探有些欺负人。 她想了想，问关涛：“若是你的妻子能好起来，你们的作坊能为我提供碗盘吗？精美的那种。” 关涛的眼睛陡然就亮了！ 他刚刚可是听孙翔喊了：世子爷！ 这对夫妇是高门显贵，显然也有更多的人脉，能够找到更好的大夫…… 若是真的能让阿巧的病好起来……倾家荡产又如何？！ 关涛果断点头：“那是自然！” 生怕二人拒绝，关涛也立刻表态：“若是二位能帮我治好了我娘子的病情，我和我娘子愿意免费为二位贵人制作碗盘！” “最精美的那种！” 说完这话，关涛眼巴巴看着二人。 沈清瑜笑了，她看了关涛一眼：“你若是信得过我，半个月以后，你带着你娘子，送货来我家，那时节我家正好会有一位名医。” 关涛迟疑了一瞬，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沈清瑜和齐云霄。 二人容貌都很出彩，虽说这位世子爷是个黑额头，可五官真的没得挑。 再想想刚刚孙翔的喊话…… 若是娘子好不起来，自家这铺子被弄垮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关涛一咬牙：“多谢两位贵人，我这就去准备！” 沈清瑜点点头，叫护龙卫送了关涛下船。 目睹了这一切的孙翔和掌柜的一行人，都面色发白。 关涛是一脸喜意从船上下来的。 这就意味着，在美瓷坊和关家之间，那世子爷选择了关家。 孙翔面色不好看，可还是第一时间咬牙告诉掌柜：“从即日起，不要再对关家出手。” 掌柜的面如土色，低声答应。 美瓷坊二楼的窗户边，亲眼看着齐云霄和沈清瑜夫妇携手进了船舱，胡锦绣眼中全是恨意。 若是齐云霄和沈清瑜昨夜能伸手帮一把，她又怎会成为知府大人的玩物？ 虽然经过她的努力，知府大人答应让她继续做生意，且不必入他内宅，可她却知道：此生她再没有可能嫁给正经人家了…… 且知府大人虽然承诺可以在镇江府为胡锦绣新开一个家乐坊，实际上却要三成干股。 也就是说，自己的生意他也是要染指的…… 随着货船远去，胡锦绣眼中的恨意逐渐凝成实质。 你既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沈清瑜对此一无所知，还在跟齐云霄探讨关涛的问题。 “我们这样谋算他，会不会不太好？” 齐云霄却有不同看法。 “这关涛的性子，只适合做手艺，不适合做生意，若是我们真的给他们找到了合适的生存之道，他们的日子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沈清瑜想起昨日刚进关涛店铺时，关涛那老大爷一样的架势，也忍不住点头。 哪个做生意的，看到生意上门，自己还躺着一动不动的？ 还真是不适合做生意。 “那我就不内疚了。”沈清瑜嘿嘿笑了起来。 “你说他们会愿意吗？”沈清瑜又问。 齐云霄被她认真的模样引得手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人都想过得好，若是我们能有更好的门路给他们，他们自然也愿意换条路走。” 沈清瑜认真想想，点头表示赞同。 这短短两天，两个人不过是逛了一圈，遇到个有野心的女子，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可就是莫名觉得，心更近了。 顺流而下的速度自然是比逆流要快上不少，早上登船，不过大半天工夫，就回到了衡水镇。 看到熟悉的码头，沈清瑜心神也随之放松下来。 齐云霄眼尖：“那是不是你娘？” 沈清瑜打眼一望，可不是么？正是赵玉珠女士。 赵玉珠站在码头翘首以盼，旁边还站着个齐瀚齐东家。 显然，只有齐东家最清楚船什么时间能回来。 沈清瑜高高地举起了手，使劲摇晃。 赵玉珠也看到了，跟着举起了手摇晃起来…… 母女两个脸上都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 第一百七十章 辣椒酱工坊开工 认亲以来，这是母女两个第一次分开，虽说只有一天，却像是好久不见。 随着船缓缓靠岸，等到船停好了，沈清瑜被齐云霄搀扶着跳了下来。 赵玉珠拉着沈清瑜就走：“走走走，先回家洗个澡，歇息一会儿再说。” 那架势，好像沈清瑜是出去累得不行了似的。 回家的马车上，齐云霄没叫旁人赶车，他亲自赶车。 听着马车里面叽叽咕咕的声音，还有时不时的窃笑声，只觉得心里暖得很。 若是能一直这样，哪怕不能再进一步，他也是乐意的。 当然，若是能再进一步，那就更好…… 等回到家，梳洗完毕，沈清瑜和赵玉珠又去了后山。 几个缸子合着齐瀚从别的地方买来的那些缸子，都已经被护龙卫给送了过来，一溜烟摆在了棚子底下。 几十个缸子蔚为壮观，摆了一屋子！ 负责辣椒酱工坊的，是流民中挑出来的，叫王达顺。 王达顺瞧着挺干练壮实，话不多，上来就问什么时候采辣椒、收辣椒、怎么做…… 沈清瑜听着这话，先没接话，只将目光看向工坊外面。 工坊外面的那些远远近近的流民们虽然不敢上前，却纷纷将目光往这边看。 显然，他们也是很着急的。 想想他们吃了几个月的粥，若是辣椒摘了来卖掉，还掉之前欠的粮食钱，剩下的就能吃顿饱饭了…… 若是还有余钱，也能买上过冬用的棉被棉衣棉鞋了…… 这种日子谁不向往？ 这工坊一日不开始运作，他们就一日不敢放心。 这是他们的指望啊。 高二以为沈清瑜在犹豫，主动帮忙解释：“我现在发现，其实流民也不难管理，只要给他们一个生计，让他们能吃饱饭，穿暖衣裳，他们就满足得很。” 陈三看了高二一眼：这人也真是怪，阴差阳错被揍了好几回了，怎么就学不会闭嘴听话。 主子问你了吗？ 你就先开口…… 莫非这就是天性？ 好在沈清瑜和齐云霄没有怪他。 反倒是沈清瑜点点头：“我已经预订了一批罐子，这边倒是可以叫他们先动起来了。” 王达顺眼睛都亮了：“东家是说，可以通知他们摘辣椒了？” 沈清瑜点点头：“对，可以通知他们摘辣椒了。” “好嘞！我这就通知他们摘辣椒。” 王达顺出去，跳上了一块巨石，朝着那边喊：“摘辣椒啦……” “摘辣椒啦……” “摘辣椒啦……” “摘辣椒啦……” 山谷中顿时回荡起声声回声。 山谷沸腾起来。 有人高声喊：“是要摘辣椒了吗？” 王达顺点点头：“只要红透的！” 随着声声回响，山谷中的一座座小木屋中涌出了人流，纷纷往那边缺口涌去。 那边下去，就是大家种辣椒的地方…… 呼啦啦地一群人冲出去，又有几十个人往这边冲过来，纷纷面露渴望地看着沈清瑜和齐云霄。 齐云霄介绍：“这就是找来做辣椒酱的人，照你的意思，是手脚没什么皮肤病的，瞧着清爽的。” 沈清瑜咧嘴一笑：“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么接下来，我说一说这个辣椒酱作坊的流程。” “哪几个人是负责过秤、验货的？” 哗啦啦站出来三个人。 “过秤和验货，你们需要做到这几点……” 岗前培训开始了。 沈清瑜耐着性子，一个一个流程说过去。 说到哪个流程，那个流程的人就上前来，站在自己未来要做的岗位上。 流水线作业，能够让人不必掌握全部技能，只需要掌握自己这个环节的技能就够了。 能极大地降低对工人的能力依赖。 说得不好听，只要是个在家做饭利落的妇人，双手干净没有皮肤病，就都能剁辣椒。 至于搅拌辣椒和调配各种配料下去，就更加标准化了。 “一百斤剁辣椒，你放这个盒子这么多的盐，这个盒子这么多的油……” 沈清瑜指着早就根据份量做好的一个个盒子，说着放这些东西的配比。 简单明了，人一看就懂。 众人看完了，都有些懵：这也太简单了！ 就这样简单做出来的辣椒酱，味道就能好？ 就能卖出去？ 还能赚银子？ 王达顺是个沉稳的，只冲着众人问：“你们都记住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吗？” 众人齐齐答应：“记住了！” 沈清瑜含笑，指了指第一个人：“你来说说，你要做的这个环节要做什么？” 那人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说了起来。 等他说完，沈清瑜微微点头，看向另一个人：“你的呢？” 那人也说了一遍。 一溜烟问下去，遇到漏了的环节或者细节，她就补充上，然后让对方再次复述一遍。 一圈下来，沈清瑜点点头：多数没记错，就是好像没太记得牢固。 不过不要紧，一开始盯着点，做上两天，基本上就适应了。 员工培训完毕，沈清瑜开始发家伙事，也有妇人开始清洗那六口大缸子。 很快，第一批摘了一大背篓的辣椒就都送过来了…… 尖尖的小小的，是最辣的那种。 大大的，扭转得不成样子的，是螺丝椒。 还有二荆条……等等。 各种辣椒齐齐送过来，事先安排好的人开始验货、过秤…… 确认数额无误后，报给记账的人，记数。 那边的几个婆子们开始行动起来：剪蒂、洗辣椒…… 沈清瑜和齐云霄、赵玉珠几人全程看着，却不发一言。 半日以后，几十个大缸就装了三分之一。 菜籽油和剁辣椒在大锅里咕嘟时的味道，沈家村都闻到了。 众人喷嚏连连，都觉得太香了。 闻得好饿！ 一个村民问里正叔：“叔，咱以后每天都要闻这个味道吗？” 里正叔：“对。” “那人怎么受得了？太香了，闻起来好饿啊！” 里正叔不紧不慢看他一眼：“若是不想闻也容易。” “怎么说？” “清瑜和她男人离开了这里，那作坊肯定就要搬走，自然就没有这个味道了。” 村民一愣：“那我们的红薯粉工坊呢？不会搬走吧？” 里正嗤笑一声：“人家当然搬走。她总不可能劈开两半，一半留沈家村管着红薯工坊，一边再去外面管什么辣椒酱工坊、肥皂工坊……” 村民：“……” 里正嘿嘿一笑：“所以啊，怕呛和怕穷，就看大家怎么选咯……” 村民也嘿嘿一笑：“那当然是更怕穷。” 只要吃得饱，呛点怕什么。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一章 肥皂工坊投入使用 辣椒酱工坊很快就上了正轨。 不仅仅是因为流民们曾经受过背井离乡的苦，更因为有护龙卫在。 齐云霄才明白：原来护龙卫还有这样的作用。 军事化的管理，自然是更容易养成标准化操作的习惯。 沈清瑜演示一遍，叫众人演习一遍，再让护龙卫督促着去做，众人很快就能做得有模有样。 对此也不是没人担忧。 里正叔吃过了做好的肉沫辣椒酱以后，就问沈清瑜：“这东西好仿制吗？”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别人模仿了怎么办？ 沈清瑜笑了：“模仿也没事。这种吃食本就不难，难的是做出这样的味道来，且还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味道。” 这话倒是实在，经历过了红薯粉工坊的管理岗位，里正叔连连点头。 “你说得对，就像做红薯粉，也并不难，可难就难在做得一直这么好，且还能卖的出去！” 沈清瑜笑了：“您说得对。” 里正叔又问起了肥皂工坊的人选问题，问是不是都找到了合适的人？ 沈清瑜闻弦歌而知雅意：“里正叔有什么合适的人推荐？” 里正叔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村里能做事的都上红薯粉工坊做事了，现在是村里的外嫁女还有讨进来的媳妇们，他们的娘家婆家，在附近村子的，都有这心思。” 按说他是没资格插手，可一个大多是一个族里的人，三番两次、三五成群地问到门上来了…… 里正叔治好答应帮问问。 沈清瑜恍然：“这样啊……” 然后就半天不吭声。 里正叔脚趾头差点抠出三室一厅，治好起身告辞。 沈清瑜却招呼他先别急着走。 “是这样，肥皂工坊的主要劳力我已经找好了，现在我需要的是包装的工人，这活儿女子也行。” “只是出大力气的依然是男子，到时候男男女女一个地方做事……大家忌讳吗？” 这时代不同，大家都很重视男女大防。 若是因为这个缘故闹出事情来，她是不想答应的，别惹一身骚。 里正叔也愣了一瞬：这倒也是啊…… 虽说在乡下男女之间并没有那样严防死守，女子也要日常下地做事，可这一个院子里男男女女地成天在一起做事…… 有些人家还是介意的。 于是里正叔也慎重起来：“那就等我回头告诉了他们，由得他们自己定？” 沈清瑜这才点头：“我需要做事的人，是长时间有空的，不是做一天歇三天的，更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里正连连点头：“这是自然。” 是的，接了那么多订单，肥皂工坊也该开工了。 订单是要交付的，能不着急吗？ 说好了第一茬要用的人数，送走了里正叔，沈清瑜去找赵玉珠。 赵玉珠于是又和沈清瑜往镇上跑。 齐云霄跟着他们一起去，负责驾车。 大院子已经清理完毕，之前的小花园、小鱼池之类的，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填平。 如今也是一个个大缸子、一排排大桌子、大架子…… 整整齐齐。 沈清瑜去了屋里，看到一整缸一整缸的菜籽油、茶籽油，忍不住看向齐云霄。 齐云霄理所应当：“你既然叫齐瀚给买回来了，我自然就叫人放这里了。” “可是有什么问题？” 沈清瑜神色复杂地摇头：“并没有。” 就是觉得他太好了…… “你总每日跟着我们在这村子里跑来跑去，是不是会耽误你生意？” 齐云霄笑了：“你有没有算过你最近赚了多少银子？” 沈清瑜：“……没有。” 确实没算过，她只管出技术，然后叫人去做，销售和回款主要是齐云霄负责。 反正如今也能自给自足了，还有什么必要天天算账？！ “从你醒过来到现在，银子入账超过了八千两！” 齐云霄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感慨。 豆芽是大头，卤水也是大头。 新近做的红薯粉丝虽然销量也不少，可齐云霄却知道她的利润率并不高。 可就这一项，也卖了将近两千两银子！ 哪怕利润不高，总的算起来也不是小数字…… 沈清瑜后知后觉，指着自己的鼻子：“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很有钱？” 齐云霄认真地点头：“那是自然！” 可以预见的是，一旦肥皂工坊开始做起来，那收入将是机器恐怖的！ 沈清瑜看向赵玉珠，赵玉珠女士淡定地点头：“没错，你如今赚钱的本事确实是很高。” 沈清瑜咧开嘴笑了：“嘿嘿嘿……娘，以后我着养你啊！” 赵玉珠一翻白眼：“我谢谢你！” 身为护国公夫人，她能缺了钱？ 不过赵玉珠嘴角却是带了笑。 随着一行人从院门口鱼贯而入，齐云霄指着他们：“这是最早定下来做事的这批人，你看看能行不？” 沈清瑜看着他们结实的身板，连连点头：“当然行。太行了！” 于是肥皂工坊也开始做事了。 当大半缸油被照着比例丢进去一碗烧碱，沈清瑜立刻提醒：“搅拌！” 胳膊上肌肉坟起的汉子赶快拿着船桨一般的大木板开始搅拌。 随着油和烧碱产生反应，原本清亮的菜籽油逐渐变得混浊…… 沈清瑜还不忘提醒：“继续搅拌，就这样维持着速度和方式，坚持半个时辰……” 必须要让烧碱和油充分地发生反应。 好不容易，沈清瑜看着状态说可以了，立刻就拿出几个提前就做好了长方形模具。 “倒进来。” 那汉子用水瓢把皂液倒进模具里，小心地送到屋里的木架子上静置等待凝固。 齐云霄见沈清瑜全神贯注，悄声问丈母娘：“那些女工还没过来，需要叫里正立刻送人过来吗？” 赵玉珠呵呵一笑：“不急，凝固硬化还要时间呢，今天回去再叫人，明天再来都还来得及……” 齐云霄就放了心。 赵玉珠忍不住劝他：“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不必太担心。” 齐云霄抿唇：“可我一想到从前那几年，我对她不管不顾，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的艰辛……” “我就觉得对不住她。” 那份愧疚感，让齐云霄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应该对她更好一点。 对她多好都不为过。 这个赵玉珠就不好说什么了。 自家闺女过来，那是无痛当妈，可齐云霄对原身的亏欠也是真的。 既然如此，就由他去吧。 留了几个护龙卫在这边，沈清瑜等人离开了院子，在镇上买了些点心什么的，这才回家。 可还不等天黑，一个在镇上肥皂工坊负责守卫的护龙卫就过来了，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窥视 彼时齐云霄正跟沈清瑜在吃黄瓜聊天，那护龙卫跟守门的同僚汇报一声后，还是朝着齐云霄过来。 齐云霄就知道有急事。 因为他和沈清瑜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若没有急事，是不能打扰的。 这是护龙卫都知道的规矩。 “什么事？说。” 那护龙卫就说了：“今日在镇上的肥皂工坊抓住了一个窥伺的人。” “是什么人？”齐云霄和沈清瑜还不以为然，语气平静。 “死了。那人咬碎了嘴里的毒药。” 齐云霄和沈清瑜各拿着半截黄瓜，都傻眼了。 咬碎了嘴里的毒药？ 是个死士？！ 这样的死士都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的。 可那个女人都已经死了，自家还能得罪谁？ 还有哪个高门大户要这样费力来窥探？ 齐云霄没多说，只是起身：“我去看看。” 沈清瑜紧跟着起身：“我也去。” 齐云霄看一眼她：“你别去了，那人死状很惨，你一个女子……” 沈清瑜一点不怕，跟着就追了出去。 一个医生，还怕死人？ 齐云霄无奈，只能带上，可一路上却各种叮嘱：“一会儿到了那里，你别进去看，只跟那里做事的人聊一聊就好。” “若是有线索，那自然是更好，若是没有线索，也没关系……” 就差叫她躲远点，这种事情自然有男人。 二人到了镇上，都天黑了。 点上油灯，齐云霄和沈清瑜就看到了那死士。 容貌平平无奇，七窍流血。 沈清瑜伸手就去解那死士的衣裳，齐云霄却一把抓住了沈清瑜的手，皱眉：“你在干什么？” “不看清楚他的特征，怎么好分辨他到底是什么出身？又是在什么环境中？” “可你是女子。”齐云霄强调。 沈清瑜撇嘴：“我也是大夫，所以我能从更专业的角度看人的情形……” 齐云霄无奈，只能让开。 门口的护龙卫：你俩争着看死人，还是七窍流血的死人，正常吗？ 检查完以后，齐云霄立刻就想去府城，沈清瑜却叫住了他：“天都黑了，你若是就这样跑去府城，你也进不去啊？城门都关了！” “那明日一早去？” 齐云霄说完，沈清瑜立刻就说：“我也去！” 正好玉翘小姐姐肚子大了，最近也不在镇上，她也过去看看。 翌日天亮，二人起身就走。 五十名护龙卫紧跟着也一起出发。 这样的队伍一路过去，路人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敢，生怕招来祸事。 就挺吓人。 吓人就吓人。 如今特殊时期，齐云霄沈清瑜也不敢大意。 进了同心府，二人去了钱府。 钱老爷夫妇如今也知道了齐云霄的身份，那自然是客气得很，立刻就送他们去后面了。 玉翘看到沈清瑜，高兴得很。 齐云霄看到程平，却面沉如水。 “今日来肥皂工坊窥视的人，是你的人吗？” 齐云霄单刀直入、 程平却扯着嘴角嗤笑一声。 “我若是真想弄死你，怎么可能故意大白天叫人发现？” 呃…… 齐云霄也不多说：“那你知道是谁？” 程平：“……这句话才是你的目的吧？” 齐云霄一撇嘴：“反正如果找不到这人的来历，我就认为是你的人做的。” 程平：“世子爷你也太不讲理了吧？” “你怀疑我对你下手，不该你去找证据来证明是我？” “怎么会还叫我证明那不是我？” 说着程平都气笑了：“若都这样做人做事，这天下人就只管栽赃陷害，然后叫对方证明不是他？” 齐云霄看程平一眼：“我不信你。” 程平本就坐在躺椅上，此时索性双手一摊，往后一倒：“你爱怎么就怎么吧！老子躺平了！你随便来！” 齐云霄无奈地看着程平：果然，耍赖还是程平更在行。 “那你觉得是谁？” 这话的语气明显就平和了许多。 程平还不忿：“是谁关我什么事？反正又不是我。” 齐云霄叹一口气：“你若是想圣上认可你，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要帮我。” “我如今手上无人，我被夺职了，你不知道？” 程平还是放赖。 齐云霄：“你娘留下的死士呢？” 程平：“……” “你若想保住你那些死士，就帮我找出后面的人……” 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齐云霄摔了一个杯子。 程平神色复杂地看着天空的白云：“真是个狐狸……” 从前自己是怎么会觉得这人义薄云天？！ 瞎了吗？ 这边两个男人已经解决了问题，那边两个女人却还在聊天。 且有越聊越嗨的趋势。 齐云霄一看这情况，赶忙拉着媳妇就走。 再不走，等她们聊高兴了，今日该是回不去了。 谁知道在门口就碰上了钱万两。 看到沈清瑜过来，钱万两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清瑜姐姐，你来啦？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 钱万两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齐云霄拉着沈清瑜已经跑出门外去了。 “清瑜姐姐……” 钱万两的呼唤没留住沈清瑜和齐云霄二人。 人出了府城，齐云霄才轻声道：“不是程平……他说，可能是水匪，也可能，是夏国过来的……” 沈清瑜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牵扯到这个层面，沈清瑜就只想往后退了。 衡水镇顺水往下，百余里地之后，就是夏国。 可夏国的国君一贯性子软和，怎么会有这样的死士跑到这里来？ 且还是来窥伺这样一个刚开张的作坊？ 被抓住后，他一言不发就直接自尽……他们想干什么？ 齐云霄神情严肃，紧紧抿着唇：“根据线报，夏国的老国君刚刚过世了，不过夏国秘不发丧，新国君却是个野心勃勃的……” 说到这里，齐云霄没说话了。 沈清瑜一边在脑子里画脑图，一边回忆自己曾经所学。 很快，沈清瑜就将目光落在了齐云霄身上：“你还隐瞒了什么？” 齐云霄诧异于沈清瑜的敏锐，迟疑了一瞬之后，才道：“或许是我的身份暴露了，程平的身份也暴露了，这背后的主子可能是希望我俩打起来？” 沈清瑜很惊讶，装模作样又问了一句：“你们打起来，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后果？”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二宝被劫 齐云霄顿住，片刻之后才摇摇头：“你知道，我不是说真的打。” 说的是冲突。 沈清瑜也点点头：“我明白。” 然后沈清瑜就看着齐云霄。 齐云霄顶不住这眼神，跟沈清瑜轻声说了一句话。 沈清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没说话。 过了好一阵，沈清瑜才回过神来：“这种事情，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齐云霄面色沉凝：“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京城……” 二人没再说话，气氛却不再轻松。 车马一路往前，走着走着，突然有杂乱的马蹄声传来：“世子爷，世子爷，等等……” 齐云霄和沈清瑜都顿住，回头一看才发现，竟是钱万两的马夫。 那马夫一路追过来，似乎很急的样子，等到了近前，马夫才道：“我家姑爷刚刚让人把他的马给送过来，叫你们带回去。” 沈清瑜：“啊？” 马夫喘匀了气，这才解释：“姑爷说，之前他在你们家，吃住了好些日子，还让世子夫人给治病了，当时说好了，用马抵债……”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都有些啼笑皆非。 这事情都过去了，他倒是还记着？ “不必了。留着吧。”沈清瑜摆摆手，表示不计较。 齐云霄却问：“那你为何不直接把马骑过来？” 马夫神色略微古怪：“那白马，好像是怀崽了……” “啊？”沈清瑜更惊讶了。 “马怀了崽子，他干嘛要给我？” 马夫：“我家姑爷说，那崽子是你家那头驴的。” 沈清瑜：“！！！” 齐云霄：“！！！” 一头驴和一头马，混在了一起，然后马怀上了崽子…… 其实姑爷的原话是说：这样俊的白马，居然叫一头驴给弄大了肚子，太丢人了！这蠢马我不要了。 于是玉翘就叫马夫赶紧来追沈清瑜和齐云霄，叫他们等一等，带着那白马一起走。 看了看天色，齐云霄和沈清瑜答应了。 沈清瑜垂眸，心头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的。 程平能够将白马给了自家，是想要将过往一笔勾销的意思？ 毕竟当初，谁都知道程平对沈清瑜的觊觎。 后来程平母亲又三番两次对齐云霄母子和沈清瑜下手。 然后程平的母亲就没了。 这关系越发尴尬起来，自然就走得远了。 今日在二人走了以后，程平突然决定送马，这就是个态度。 二人松了一口气：哪怕做不成朋友，至少也不要做敌人。 不多时，那白马就被人牵着追过来了。 肚子微微鼓起来的白马臊眉耷眼地往沈清瑜面前蹭。 沈清瑜推开它狭长的马脸：众目睽睽之下，可不能喂灵泉水给你。 白马失望，却也不生气，就乖乖跟着沈清瑜和齐云霄往家走。 等回了家，小宝一眼看到白马过来，立刻就兴奋了，第一个从书房冲了出来。 “小白小白！你来啦……” 白马性情温顺，跟小宝贴着脸蹭啊蹭，还打着响鼻。 等知道这白马以后就是自家的了，小宝更是高兴得不行：“大姐，以后我们也能骑马了！” 沈清瑜赶快提醒：“这马怀崽了，最近不能骑。” 不仅不能骑，还要好好照料它，给吃好喝好照顾好…… 小宝闻言更惊喜了：“它要生小马了？那以后小马能给我们骑吗？” 沈清瑜哭笑不得：“它生的不是小马，是骡子……” 这个问题对大宝小宝来说超纲了。 大宝勤学好问：“娘，为什么马生出来的不是小马，是骡子？” 沈清瑜：“……” 这个涉及的生理知识和物种杂交的知识……怎么表达比较符合六岁多孩子的认知和三观？ 好难回答！ 齐云霄感受到了沈清瑜的难处，解释起来：“因为这白马肚子里的崽是二宝赶走的那头驴子的……” “那为什么马和驴子生下来的是骡子呢？” “为什么不是马呢？” “为什么不是驴子呢？” “为什么马和驴子能生宝宝呢？” “那人和驴子能不能生宝宝？” “……” 眼看着齐云霄的额头开始见汗，沈清瑜悄然离开，将教育的权利还给亲爹。 而此时，房间里的赵玉珠已经被院子里的孩子们一句一句地追问笑得打跌。 看到齐云霄在费劲地解释，赵玉珠又怕打扰了他们父子间的交流，治好使劲用手帕捂住嘴。 忍笑忍得好辛苦。 沈清瑜也想笑，走进来关起门以后，也学着赵玉珠捂嘴。 母女两个看着楼下的父子三人你来我往…… 随着书房终于爆发出文锦憋不住的大笑，齐云霄也终于忍不住：“这种事情，你们以后自己去书里找答案！” 然后齐云霄落荒而逃。 薛居正也是满脸笑容：这个问题不难，难的是怎样用孩子能听懂的话说出来，还不犯忌讳。 到底这涉及到了繁衍生息的事情…… 若是这个问题叫自己来说，自己又能否说得明白呢？ 还没等薛居正想明白，两个好学的宝宝已经抛下了白马和亲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了薛居正。 “薛老夫子，为什么马和驴子生的崽要叫骡子……” 薛居正面色一变，头皮一麻，后悔跑得慢了。 “哈哈哈……” 沈清瑜和赵玉珠终于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最终，薛居正还是从农事那一栏中，找出了一本书，叫两个孩子自己去看。 原以为孩子们看完了书，就懂了。 可谁知道孩子们看完了书，又积累了更多的问题，纷纷跑去找薛居正…… 白马突如其来，却叫沈清瑜开始想念二宝。 自从京城一别，二宝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了！ 也不知道她和她那个不靠谱师傅到哪里了？现在好不好？ 之前说了要回来看自己，怎的这次却这么久还没回来…… 却不知她心心念念的二宝，正被捆成了小粽子，跟旁边的大粽子一起，被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带着往夏国而去。 而那头成功俘获白马的驴子，却正拉着一辆车，哐当哐当地往家的方向而来。 一名护龙卫煞白着脸，一身血腥气，赶着车，强撑着坚持不敢倒下。 眼看着衡水镇在望，路边有乡民出现，他终于快挺不住了，随手拽住一个瞧着眼熟的，说了一句：“去沈家村，找沈清瑜……”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追 等护龙卫再醒来，已经在沈清瑜和齐云霄的家中了。 看他醒来，夫妻两个神色都很凝重。 齐云霄直接命令式语气：“发生了什么？用最简单的话说清楚。” 护龙卫都经过了训练，在沈清瑜的灵泉作用下，也能说话了。 原来二宝和邋遢道士被人盯上了。 护龙卫已经极其小心，却拦不住一拥而上的几十名死士。 尽管他杀了好几个人，还是被重伤了。 二宝和师傅被抓走了。 那人留下了一句话：“想要人，来夏国。” 这名护龙卫相当于是被放回来的。 否则那几十名死士想要弄死他，也不过是以多少条人命换他性命的问题。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结合之前那个似乎是来确认什么的死士，夏国，不去是不行了…… 齐云霄立刻起身：“我去。” 沈清瑜也毫不犹豫的起身：“我也去。” 赵玉珠着急：“那家里这两个孩子呢？” 万一人家是调虎离山怎么办？ 沈清瑜想了想：“若他们是奔着齐云霄去的，抓一个就够了，这两个危险不大。” 齐云霄补充：“但是我们会在家中留足了人。” 二人匆匆准备之后，去了镇上。 护龙卫抓住的是齐瀚家中的一名家丁，因此当沈清瑜和齐云霄说要顺流而下去夏国的时候，齐瀚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二宝失踪跟夏国有关系？” “为什么这样说？” 齐瀚坦诚：“你家二宝和那道人是驾着驴车离开的。如今只回来一个受重伤的护卫，可见二宝是碰上了事情……” 一转眼这夫妻俩又行色匆匆说要去夏国，似乎并不难猜？ 沈清瑜诧异地看了一眼齐瀚：这人聪明啊！ 见微知著。 既然话说开了，事情也就好办了。 “你常年行商，给我们说说，怎么去更方便也更快？” “你们先坐船，去延兴镇，然后找个镇上的猎户，叫他们带你翻山去夏国。” 齐云霄截断他的话：“那边我知道，走吧。” 延兴镇是边陲小镇，因为处于崇山峻岭之中，人口还没有驻军多。 那里的关卡形同虚设，因为许多附近的村民只要有需要，都有办法穿越崇山峻岭走小道去对面国家。 两边皆是如此。 如今那个关卡，也就只能管着些往来运输的商户了。 齐瀚想了想：“我送你们一程吧，也免得你们骑马将精力消耗干净了，到了那边没力气做事。” 这个时间没有船再下去，齐云霄和沈清瑜又想保密些，就只好齐瀚出面，跟船老大说自己要带人立刻去下游谈生意…… 因是空船，又顺流而下，速度倒是极快，很有那“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 奈何两个人都没有兴致欣赏，只在房间里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一边商量对策。 沈清瑜带了个背篓，且不让齐云霄帮忙背，只自己背着。 这是什么古怪的背篓？ 齐云霄虽然诧异，却也不强求。 二人顺流而下，很快来到了延兴镇。 齐瀚下船后，又叫手下装模作样去采买一些延兴镇的中草药，往上游卖。 二人进了延兴镇，齐云霄立刻就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院落，敲了节奏不同的几下门，里面就开了一条缝。 里面的人一看到齐云霄，就让开了身子。 沈清瑜诧异，却没多话。 齐云霄快速说了自己的需要后，那人点点头，闪身出门。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沈清瑜焦虑：“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齐云霄：“等。” “等什么？” “等他带消息回来，看守关的人昨日和今日可有可疑的人过去。” 也等向导的到来。 沈清瑜只能坐下，可她心中不安，时不时起身走两步，看看外面，又坐下。 齐云霄也着急，可一张脸冷的可怕，看沈清瑜在担心，还多解释了几句。 “那些人既然叫人回来传话，就表示他们不会轻易伤害二宝师徒两个。” “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孩子会没事的。” 沈清瑜瞪他一眼：“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她才六岁多！就算性命无忧，她心里多恐惧……” 说着，沈清瑜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孩子都丢了，恐惧算什么？ 只要能保住了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不多时，刚刚那个其貌不扬的人就进来了。 他带来了一个干瘦的汉子。 “没有线索……” “这是刘旺，一会儿他带两位过去。” 沈清瑜和齐云霄听懂了，双双起身：“好。现在就走吧？” 猎户不妨他们这样急，忍不住提醒：“还需要准备些东西才行。” 沈清瑜却顾不上：“需要准备什么？你说一说，我看看我能不能有现成的。” 刘旺于是掰着手指头开始算。 “绳索一捆，防止坠落悬崖等地方时，能用绳索拉上去。” 沈清瑜从背篓中拿出了一捆绳索：“这个能不能用？” 刘旺一看，连连点头：“这个能行！” “还需要一把刀，用来防身，同时也用来砍树杈。” 沈清瑜从背篓中拿出了一把柴刀：“这个行不行？” 刘旺：“……能用。” “还有干粮……”刘旺话还没说完，沈清瑜从背包中拿出来好几包食物：“这里有卤肉、肉干、糯米饭……” “还要蓑衣，防止下大雨……” 沈清瑜顿了顿，从背篓中掏出了一捆油布…… 最终，刘旺震撼地点头：“那就现在出发吧。” 齐云霄目睹全过程，眼神微微一缩：娘子那个背篓，有古怪！ 那么多东西，若说背篓能放得下，他是相信的。 可刘旺问什么，她立刻就能从背篓中掏出什么，这就不正常。 哪怕这些东西她都能装进里头呢，也不该这么顺手。 难道她早就知道刘旺要用什么，且还知道刘旺要先说哪样、后说哪样？ 这不正常。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怀疑的沈清瑜却将东西又塞进了背篓（空间库房）中，大步流星跟上了那猎户刘旺。 二宝，你别害怕，娘来了！爹也来了！ 满心以为被五花大绑的二宝和疯道人，此时却好吃好喝地坐着马车，正在往前走。 前面有个石头，马车轮子碾过时颠簸了一下，那死士扮演的马车夫还赶快回头来关心：“老神仙，您没磕着吧？” 疯道人一脸道貌岸然：“没事，你们小心点就好……”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背你 二宝压低了声音问：“师傅，我们这是去哪里？” 疯道人拍一拍她的头顶：“去外面走走。吃你的点心，别担心，此行有惊无险。” “哦。” 二宝就真的只管吃点心了，两颊鼓鼓跟小松鼠似的。 外面的死士闻言，心头更加敬畏：没办法，这疯道人太厉害了！ 刚开始抓住他俩的时候，还怕他们闹事，五花大绑外加堵住嘴巴。 谁知道半路上要扯掉嘴里的布给他们吃点东西喝点水时，疯道人一开口就是一句：“你还有个哥哥，他还活着。” 死士当时就如同五雷轰顶。 他是十来岁上逃荒路上被卖进去当死士的，为的就是救生病的大哥。 自己小时候，是大哥一手带在身边带大的，感情深厚。 哥哥重病没钱治，爹就将他卖了。 他不怪爹娘，只担心哥哥能不能救活，这事他谁也没说过。 可疯道人一句话就点破了。 疯道人见他面色大变，还安慰他：“我不为难你，也不叫你放走我们，可你这一路若是能好好待我们，等人来领走我们时，我就告诉你哥哥在哪里。” 于是疯道人师徒就成功去掉了绳索和堵嘴的布，还叫那死士甘心情愿给他们赶车买吃食…… 对这种状况，二宝早已经习以为常。 自家师傅忽悠人的本事，若说天下第二，那就没人敢说天下第一了。 这不，师徒两个在车上坐着，除了不许冒头不许叫喊，有吃有喝很是舒服。 这可跟沈清瑜和齐云霄以为的受苦完全不是一回事。 眼看着外面有关隘盘查，那死士过去也不知道怎么说的，那人挥挥手，就让车子过去了。 与此同时，沈清瑜和齐云霄也在那向导刘旺的带领下，开始翻山越岭。 山路陡峭，好些地方甚至是悬崖。 刘旺本来还担心沈清瑜，这细皮嫩肉的女子会是累赘，可没成想她竟然体力惊人。 眼瞅着在山间行走了两个时辰没停歇，她不仅能跟得上，还没叫一声苦！ 这就很厉害。 眼看着沈清瑜大气都不喘地一路跟上，刘旺的神情也越来越异样。 等到中间歇息，刘旺说要小解，结果人钻进了林子，竟然想跑。 若不是齐云霄见他神色不对劲，给抓了回来，他就跑掉了。 被卸掉了两条胳膊，刘旺疼得满头满脸都是汗，噗通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嘴里求饶。 “两位大人饶命！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幼子要扶养，请两位大人不要杀了小的，小的后面一定听话。” 沈清瑜沉着脸叹气。 齐云霄上去就踹了一脚：“你跑什么？” 刘旺哭丧着脸：“小的是可以送你们过去，可若是朝廷知道我做了奸细，我家老老小小七八口人，可就都活不成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是奸细？” 沈清瑜忍无可忍，也是一脚踹过去。 刘旺更委屈了：“您这细皮嫩肉的，容貌又这样出色，正常就该是养在豪门的贵妇。” “若不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奸细，哪里可能经得起这样高强度的跋山涉水？” 沈清瑜咳嗽一声，差点就接不上话来。 所以他吓得落荒而逃，竟是因为自己体力太好？ 她想了想，将自己原本白嫩的手伸过去：“脚我就不给你看了，你瞧瞧这手。” 刘旺一看，也一时无语。 白嫩得一个茧子都没有的双手，此时却好几个新鲜的水泡和划伤。 这是上下陡坡悬崖的时候，用手拽着树藤枝桠岩石等粗糙东西时，用力导致的…… 事到如今，沈清瑜也不得不把话说明白：“我的孩子被人弄去了夏国，我不敢走大道是怕人知道我们去追，会害了孩子。” “若是换了你，你家孩子被抓走，你还怕苦、怕累、怕疼吗？” 刘旺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连连磕头：“是小的想岔了！求这位大侠将我的胳膊接回来，我们这就出发。” 齐云霄在看到沈清瑜手中的水泡时，就已经很心疼了。 可接下来还要走路，他知道，暂时还不能把沈清瑜手上脚上的泡给挑破，否则容易化脓红肿。 到时候反而更加不好办。 他将心痛之色掩下，只小心地拉起了沈清瑜的手：“后面的路，你要叫我拉着你。” 沈清瑜一摆手挣脱：“孩子要紧，路太窄了，拉着不方便。” 见齐云霄还要说，她又赶忙接了一句：“你放心，若是太危险的地方，我必定叫你拉我。” 齐云霄这才稍微放心一些，可转头他却还是时不时伸手搀扶一把。 到了悬崖陡坡的地方，齐云霄更是先下去当人梯，再接住沈清瑜慢慢下来。 刘旺被齐云霄接回了胳膊，不再多说，只管埋头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走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中。 眼看着村子里炊烟袅袅，刘旺却指着那暮色中的小村庄道：“这村子再往那边去五里地，就是通往夏国第一个府城的大路，人就多了，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 齐云霄将一张银票递给了刘旺，刘旺一拱手，转身离开。 二人下了坡，绕过小村庄，走上了前往府城的大路。 一到大路上，齐云霄就蹲在了沈清瑜面前：“上来。” 沈清瑜愣了一下：“干什么？” “我背你。”齐云霄的语气是难得的命令式。 沈清瑜试图拒绝：“不必了，我走得动。” “不行！我有力气，快上来，别浪费时间。” 眼看齐云霄不容拒绝，沈清瑜也终于听话，爬上了齐云霄的背。 齐云霄扶着她两条腿，往上一颠。 沈清瑜吓了一跳，赶忙捞捞扶住了他的肩膀。 然后齐云霄就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天色黑了下来，只有一点点下弦月的天气，也只看得到一点路的颜色。 齐云霄走得很稳，直到前面传来马车声。 沈清瑜紧张起来，扒拉着齐云霄肩膀的手忍不住就收紧了许多。 齐云霄听着那马车上叮咚的铃铛声，安抚她：“别怕，是自己人。” 很快，一个容貌寻常的汉子就赶着一辆车过来了。 “东家。”那汉子低声叫了一句。 齐云霄“嗯”了一声，就将沈清瑜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车辕上。 如果说齐云霄这额头是显眼的个人标记，那些护龙卫就是撒进大海的水，一个个毫无特色。 马车骨碌碌向前，沈清瑜和齐云霄齐齐瘫在车上，终于能放松片刻……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挑水泡 两个人瘫坐在车厢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齐云霄熟稔地打开了车厢底下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了点心盒子和水囊：“先吃点东西。” 这一天尽顾着赶路了，都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 沈清瑜想说不饿，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明天还不知道要怎样地忙碌，吃不下也要吃。 她先接过齐云霄手中的水囊，借着喝水的机会，将里面的水给换成了灵泉水，又吃了两个小酥点。 齐云霄刚拿起水囊喝了一口，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水跟外头的不一样，就是在家时沈清瑜常给自己喝的那种水。 这水和水之间，是不同的，这种水喝完以后，总给人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 而外面的水却从没有过那种感觉。 而且最近他认真观察过了，从前黢黑的额头，最近在沈清瑜经常给这个水喝的情况下，颜色明显越来越浅了…… 这水不普通！ 可这么小的车厢中，她不过是经手了那么一下，怎么就会变成了家中那样的水呢？ 齐云霄认真看了沈清瑜一眼，没说话。 如果这是小娘子最大的秘密，那自己就不该窥探。 等她愿意说了，自然会告诉自己。 若是她不想说，自己为什么非要问？ 沈清瑜吃了些东西，喝了点灵泉水之后，很快就困乏地睡了过去。 等马车到了夏国府城附近的客栈时，已经是深夜。 便装的护龙卫去客栈开了房，齐云霄将睡熟了的沈清瑜抱进房中，又拿了银针和药膏，给沈清瑜挑破了水泡、消毒…… 沈清瑜是被疼醒的。 那药膏擦在伤口上，火辣辣地疼！ 她疼得缩了一下脚，却感觉脚踝被人握住，动弹不得，这才清醒过来。 齐云霄发现她醒了，头也不抬地提醒：“我在给你挑水泡，不然明天不好动。” 沈清瑜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做的是什么。 脚踝上不容反抗的坚定，叫她心头有一瞬间的酥麻。 齐云霄手脚利落，很快将一只脚给清理完毕，又给她换另一只脚。 沈清瑜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看着灯下身材高大的汉子埋头专注地忙活，后来就慢慢地放松下来。 等双脚都好了，齐云霄松了一口好大的气：“好了。” 沈清瑜却道：“还没好。” “嗯？还有哪里不舒服？”齐云霄下意识地以为自己遗漏了哪里。 沈清瑜摇摇头，起身指了指自己刚刚躺着的矮榻：“你躺下，脱了鞋我看看。” 齐云霄一愣，意识到沈清瑜要做什么的时候，脸瞬间就红了：“不必！我自己来就行。” 沈清瑜也用上了命令式语气：“叫你躺下就躺下！” 齐云霄左右看看：“我还没洗脚呢！我先去洗脚……” 沈清瑜脑补了一下走了一天路的汉子不洗脚的味道…… “去洗脚，然后过来。”沈清瑜的话让齐云霄如蒙大赦，赶紧开门去找店小二要水去了。 等他洗完了脚，一脸忐忑地走到沈清瑜面前的矮榻边时，沈清瑜已经在他之前坐过的小凳子上坐下了。 “坐。” 齐云霄扭扭捏捏地坐下了。 “把脚给我。”沈清瑜命令道。 齐云霄还在迟疑，沈清瑜却毫不犹豫地将他的脚搬上来。 齐云霄的脚是真的大，且骨节分明，就……挺爷们的。 沈清瑜尽量忽略他和自己的不同，看向他的脚板。 脚底和大拇指、小拇指旁的水泡已经泡的发白了。 沈清瑜动作迅速地给他清理完毕，涂上药膏，这才放下。 全程齐云霄一言不发，格外配合。 等再抬头，沈清瑜就发现灯下的男人已经满脸都红了。 沈清瑜只看了一眼，就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垂眸：“好了，早点休息吧。” 齐云霄见她利落起身去洗漱，等她回来时就往床铺走去，这是要睡觉了，有些不舍得。 于是齐云霄没话找话：“他们已经进城了，这会儿府城四门关闭，我们没办法公然追进去。” 就怕爬城墙会惊动了守军。 沈清瑜见他说起这个，果然睡不着了：“抓走二宝的到底是什么人？查清楚了吗？” 齐云霄脑子里的旖旎已经被沈清瑜这话给驱散了，他走到沈清瑜身旁坐下，把沈清瑜吓了一跳。 齐云霄指了指窗户：“当心隔墙有耳。” 沈清瑜果然就不再躲开齐云霄，反而由得他靠近。 抓走二宝和疯道人的，很可能是夏国的二皇子。 因为夏国国君突然没了，新国君上位，二皇子狗急跳墙，就想找人帮忙。 反正国君秘不发丧，他就还有机会。 “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沈清瑜还是好奇这一点。 齐云霄咳嗽一声：“最新调查来的消息，可能……跟我没什么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跟我？”沈清瑜更震惊了。 自己这辈子都不知道夏国国君是圆的还是扁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夏国的二皇子笃信风水玄学……” 沈清瑜：“！！！” 所以说二宝被抓走是顺带，实际上是二皇子想借助疯道人帮忙，谋朝篡位？ 思路捋一捋，沈清瑜神情严肃起来：“那二宝有没有危险？” 齐云霄点头，神情凝重：“那是自然。” 这个没得到，想逆天改命。 那个得到了，想尘埃落定。 那么身为有可能帮助逆天改命的疯道人，必然会成为夏国新国君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目前还不知道那位新国君对这方面到底是信还是不信了…… 若是信，那疯道人一旦落入对方手中，就还有一定的机会去忽悠脱困。 若是不信，那新国君就有可能直接下杀手。 当然，二皇子一定会尽力护着，可万一护不住呢？ 想通了其中的种种可能，沈清瑜紧张得拳头都攥起来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齐云霄搂住了沈清瑜的肩膀安慰：“你别急，我们很快就能追上二宝了，一会儿我俩易容，再带着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伺机救人……” “好。”沈清瑜只能答应。 “先睡吧。”齐云霄拍了拍床铺。 沈清瑜：“好。” 随着沈清瑜乖乖躺下，齐云霄发现了，当沈清瑜六神无主的时候，就格外听话。 原来，她还有这样一面…… ------------ 第一百七十七章 脑子浆糊二皇子 翌日一早，城门一开，二人就易容进了城。 原本担心疯道人一行人已经从另一边出城了，可探子来报，却说是他们还没起床…… 这就很诡异了。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看看对方那张陌生的脸，决定去看看。 客栈一楼就有饭菜，二人要了两碗面。 护龙卫已经打探清楚，他们就在目之所及的天字号客房中睡着。 面上来，二人一边心不在焉地吃面，一边不露痕迹地看楼上。 不多时，就见伙计端着两大盘饭菜往天字号客房中送了进去。 齐云霄和沈清瑜：“！！！” 这么多饭菜，已经够三四个人吃了吧？ 难道有三四个人守着他们？ 沈清瑜心中惴惴不安，齐云霄却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别急。 一碗面吃完，屋子里的人也出来了。 虽然戴着帷帽，沈清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两个人。 疯道人那走路时一摇一晃的架势别无二家。 二宝个子比之前高了一些，瞧着挺单薄的。 不过两个人精神头都不错，走路也有劲，不像受了虐的模样。 “嗝！” 刚一下喽，疯道人就打了个响亮的嗝！ 一股红烧肉的香味扑鼻而来。 沈清瑜皱眉捂着鼻子表示受不了，心中却微微放下心来。 清早能吃上红烧肉，这两个人应该过得挺滋润…… 一行三人上了马车往前走，后面沈清瑜和齐云霄也赶紧跟上。 等上了车，确认两拨人的马车相距不远不近正好合适，沈清瑜才悄声道：“他们应该没吃什么苦。” 齐云霄点头。 沈清瑜又道：“他们早上吃了红烧肉。” 齐云霄又点头。 他就坐在沈清瑜对面，自然是闻到了。 “要不我们伺机救走二宝吧？反正疯道人那张嘴能忽悠，应该死不了。” 齐云霄：“……” 这样会不会太无情？ 不过……“这样也行。” 二宝毕竟年纪小，跟在疯道人身边，更不方便营救疯道人。 若是先将二宝带走了，疯道人就更方便逃跑，也没有后顾之忧。 于是齐云霄同意了。 马车出了府城，一路往夏国王都而去。 第二天黄昏，进了第二个府城。 文昌府离夏国王都还有三天路程。 两行人刚进客栈，齐云霄就发现不对劲。 这客栈外松内紧，竟然高手林立。 这不正常。 这时探子回报：二皇子就在客栈中。 齐云霄和沈清瑜对视一眼：这下麻烦了。 客栈后面的小院子有一个隐秘的小门，连接着一个大院子。 而此时，疯道人和二宝一坐一站，看着对面态度谦恭的二皇子，都是一脸地淡然。 二宝脸上淡定，心中恐慌：师傅，这可怎么办？ 疯道人手指往后撇了撇：慌什么，看为师怎么忽悠他。 “不知道长可有办法助我？”二皇子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的翻盘指望——疯道长。 疯道人看一眼二皇子，一脸莫测高深：“自古逆天改命都是风险极大，且成功的可能极低的，更多的，其实是催运。” “哦？何为催运？” 疯道人：“所谓催运，就是将原本三五年后的大运，催到现在就发起来，能叫人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成功。” 二皇子的眼睛亮了：“哦？” 疯道人感慨摇头：“不过此事后遗症也极大。” “什么后遗症？” “若是强行催运，可能后面能行二十年的大运，十年五年也就消耗完了，而剩下的就都是霉运……” 二皇子眼睛都瞪大了，下意识道：“那自然是不太好。” 咱求的就是一个富贵长久，提前催运却会折损那样多的福分，怎么算都亏本啊！ “那可有别的法子？”二皇子试图退而求其次。 疯道人又摇头晃脑：“周易有云：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 “这命是先天生就的，没法子。” “运气有好有坏，总会有所起伏。” “风水嘛……总不能把先人挖出来重新埋一回。” “所以要多修阴德多读书……” 疯道人信口说来，越扯越远。 二皇子的拳头逐渐捏紧，看向疯道人的目光也逐渐锐利。 老子若是要靠修阴德和读书来继位，老子还找你？！ 好在疯道人感受到二皇子的气息变化，知道他快没耐心了，又丢出一个诱饵来。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二皇子的拳头松了，诚心求教：“道长有何妙计？” 疯道人：“还请公子找来令兄的一缕头发或者指甲……” 二皇子：“！！！” 这东西，他仓促之间哪里有？ 不过疯道人也不催促，一脸老神在在：“若是没有，公子去想办法弄来，我为公子做法，保管叫他不死也重伤……” 二皇子顿时眼睛都亮了！ “那就烦请道长跟我一起去王都？” 疯道长摆手：“这法事不能太离得近了。” “离得近了，一开始做法，他立刻就会有反应，这反应太大，只怕一时三刻就会有人来抓。” “这法事要做三天不能停呢！” “一旦法事被破坏，法事就作废了。再想有第二次机会，就会更难。” 疯道长：主要是离得近了容易死。 二皇子虽然心中也疑惑，却不敢反驳，只好问疯道长：“那道长的意思是？” 疯道人摇头晃脑：“此地就正正好，跟公子你的命格相辅相成，若是在此地做法，能够事半功倍。” 二皇子咬牙应允：“那就烦请道长在此地再等两天？” 疯道人捋着胡子颔首：“没问题。” 二皇子自己不去，却叫手下飞鸽传书，去弄新国君的一缕头发再送过来。 接下来的一天，二皇子一直陪在疯道人身边，喝茶、聊天、吃东西。 二宝吃了些点心，果断吃不动了，乖乖进房躺下养生。 疯道人坐在锦衣玉食、与世隔绝的小院子里，一边跟二皇子侃大山，一边心中筹谋离开之策。 从古至今，没见过那个国君的位置是让人做法得来的。 若这法子那么好用，那历朝历代还宫斗、造反、打仗干什么？ 找个法师，弄一缕头发，直接就做法弄死对方得了。 疯道人却不敢戳破这脑子浆糊的二皇子。 否则自己就得立刻死。 好不容易二皇子被手下叫出去处理事情，疯道人也起身去看吃撑了睡觉去的二宝。 二宝闭着眼睛睡得香甜，可疯道人刚给她盖被子，就听二宝悄声呢喃：“师傅，咱们怎么办？” 小姑娘说话的时候，除了嘴巴微微动弹了一下，就连眼睛都没睁开。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神奇的背篓 疯道人也不动声色地倾身给他掖被子：“我给你掐算过了，你那爹娘今天就能把你救走。” “那师傅你怎么办？” “你师傅自有自己的法子。”疯道人说着，嘿嘿一笑说了句“吃饱了就睡，你是猪吗”，就转身走了出去。 到底二宝还太小，外面的人没有留人在屋里。 于是齐云霄就小心翼翼地从屋顶将小家伙偷走了。 等二宝牢牢抱住亲爹的脖颈时，还有些不真实。 好在他也算是老江湖了，知道不能出声，只紧紧抱住了齐云霄的脖颈。 二皇子也没想到，疯道人酒量这样差劲，不过是陪他喝了一壶烧白，他就醉了！ 醉得当场摔倒的那种。 不管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反正二皇子是不敢叫他单独待着的。 于是两个娇嫩的小丫鬟和两个粗壮的汉子在屋里守着疯道人酣睡。 疯道人咕哝着翻了个身，一边装睡，一边心中泛起酸意：算卦不算自身，所以他从不算自己。 天知道今日二宝脱险以后，自己跟他以后还能不能有相见的缘分…… 这小乖乖跟着自己走南闯北，光长心眼子了，那玄学周易之流，可还没有学明白呢！ 直到天色发黑，二皇子的人才发现二宝不见了。 二皇子当时就愣住了：“是谁弄走了那小道童？” 手下磕磕巴巴，满脑子都是汗：“属下怀疑，是那小道童的亲生爹——清平候府世子齐云霄。” 这倒是正常了。 齐云霄手中有护龙卫的消息，瞒不住有心人。 只救走了没什么用的小道童，也无伤大雅…… 二皇子逻辑自洽过后，心也放下了一半。 “你们，加派人手，看好疯道人！” “是！” 于是疯道人真的睡着了再醒来，光屋里的看守就有六个人。 疯道人：“……”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疯道人招呼一声：“还有酒吗？” 一屋子人：“！！！” 总算有一个为首的说了一句：“道长，有的。” 疯道人缓缓起身，一副宿醉后的酒鬼模样：“那就成，上酒，就要那个烧白。我还就不信了……” 闻讯过来的二皇子：“！！！” “二公子，你陪我喝？”疯道人笑呵呵地邀请二皇子。 同样被灌得迷迷瞪瞪的二皇子咬着后槽牙应了一句：“自然是没问题的。” 这两天且忍耐他，若是两天之后没效果，就别怪他下死手。 敢忽悠本皇子？ 本皇子要你知道什么是求死不能！ 与此同时，山林中的一个山洞里，吃着烤肉的二宝坐在娘亲怀中，正说着疯道人的想法。 “师傅是想叫我先走，他才好跑的。事先他都知道了，特意来给我掖被子，叫我先走的……” “爹，娘，你们要想办法救出师傅，我舍不得他。” 这话叫齐云霄和沈清瑜对视一眼，心中不忍。 疯道长对自家闺女是没的说，都这个时候了，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家闺女的性命！ 齐云霄叹一口气：“要不你带二宝先走？我留下来处理好了再走。” 沈清瑜想了想：“也成。” 自己的拳脚功夫和轻功都比不上齐云霄，就不留下拖后腿了。 二人说好了见面的地方，沈清瑜就叫护龙卫领路，带着闺女往回家的方向走。 这番回家的路，是一定不能走大路了。 好在护龙卫特意带过来的就是精通丛林求生的，一行三人，穿山越岭地往边境那边走去。 二宝一开始还能跟上，很快就走不动了。 小小的人儿被护龙卫背在背上，朝着那边急行。 走了没多远，还下雨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悬崖底部内陷的山洞，护龙卫找了些枯枝和树杈挡风。 沈清瑜揭开了自己一直没离身的背篓，从里面拿出干爽的衣裳给二宝和自己穿上，又拿出了灵泉水和空间种植的药物做成的小药丸给护龙卫和二宝吃了。 “这是驱寒的，吃上一颗，会好很多。” 水囊里的水换成了灵泉水，自己喝完了，还给护龙卫留了些。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雨水却没停，忽大忽小的。 黑黢黢的山林中，沈清瑜不由自主地心里发毛，可想到二宝就在自己身边，又怕她害怕。 于是当娘的抱住了二宝：“宝宝乖，娘在你身边，别怕。” 二宝在沈清瑜怀中瓮声瓮气：“娘你别担心，我不害怕，我和师傅还睡过破庙呢。” 沈清瑜看看同样一脸镇定的护龙卫：“……” 所以脆弱的只有我吗？ 沈清瑜郁闷地接了一句：“我怕。” 二宝反过来抱住她娘：“那我抱抱你，我保护你哈，你别怕……” 沈清瑜想了想，去背篓（空间库房）中翻出了两条薄毡子，一条递给护龙卫，一条自己裹在身上。 她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一套干爽的男子衣裳递给了护龙卫。 “你身上的衣裳湿透了，换身衣裳免得得了风寒。” 护龙卫接过干爽的衣裳，一边道谢，一边也看了一眼那背篓：这里头的东西还装得挺多啊！ 沈清瑜：“嗯。” 换了衣裳的护龙卫，身上暖和了不少。 沈清瑜又递过来一个油纸包：“卤肉干，吃点。” “多谢。” 这东西吃了顶饿，他们也会带。 卤肉干吃了几条以后，沈清瑜又递过来几个小疙瘩：“姜糖，你嚼两块，去寒气的。” 护龙卫终于忍不住：“东家，你这背篓装了这么多东西，一定很重吧？给我背吧？” 沈清瑜：“谢谢，不用。” 背篓是自己的马甲，若是被拆穿了，那就麻烦了。 吃了些东西，沈清瑜将二宝抱在怀中，裹着薄毡子昏昏睡去。 “师傅……”二宝在睡梦中嘀咕，一只小手猛地抓住了沈清瑜的胳膊。 “坏人放开我师傅……” 沈清瑜被抓得吃痛，听到这话，却心头一酸：小丫头跟师傅这才多久啊？就对师傅如此上心。 可见疯道人平日虽然不着调，对这个弟子却是极关心的。 否则二宝怎么可能做梦都在保护师傅？ “乖乖，你爹已经去救你师傅了，别担心，明日你就能看到师傅了。” 沈清瑜将二宝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摘下来，用自己的大手轻轻包住孩子的小手……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夏国新君 沈清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初秋的夜晚，山里有些冷。 多亏了有那薄毡子，一行三人才没冻出病来。 天色微明的时候，雨总算停了。 沈清瑜看着树叶上滴滴答答的水，知道无法停留，必须要往前走。 将薄毡子收起来，从背篓（空间库房）中先是拿出了干饼子、卤肉干、辣椒酱给了护龙卫阿山。 又给了二宝一块山药糕、一个水煮蛋，叫二宝吃。 然后沈清瑜自己也就着干饼子和卤肉干、辣椒酱吃起饭来。 护龙卫已经叹为观止，眼神在背篓上看了好几眼。 等三人吃饱以后，沈清瑜又拿出油布，盖在了二宝身上。 “上山叔背上去。准备走了。” 护龙卫看着沈清瑜将薄毡子死命卷成小团，塞进背篓中，又看她将昨夜湿透的衣裳给埋了，这才起身：“走吧。” 一行三人又开始跋山涉水。 二宝担心师傅：“娘，我爹能把师傅救出来吗？” “能的，你爹也带了人去，一定能救人回来。” 其实沈清瑜担心齐云霄。 虽然带了人，可人家二皇子也带了人，且都是高手。 二宝一个小豆芽菜丢了就算了，疯道人那边，必然是守护森严的。 齐云霄想救人，并不容易。 若只救不回来，沈清瑜私心里倒是没那么纠结。 可她怕齐云霄也陷进去了。 只是这话不能跟二宝说，她只好祈祷齐云霄能平安归来了。 又是跋山涉水的一天。 到了傍晚时分，沈清瑜远远地在山上看见了之前见过的小山村。 过了那个小山村，再走半天就到镇江镇了。 沈清瑜心中的忧虑越来越重。 齐云霄，还没有跟自己一行人汇合。 护龙卫阿山不敢进村子，只带着沈清瑜往前走：“再往前走二里地，就有一个山洞，那里比较安全。” “好。”沈清瑜简单答应一声，打起了精神，又跟着阿山的脚步往前走去。 终于赶在天黑前，进了那个山洞。 山洞里面带拐弯，也能点火烤衣裳了。 沈清瑜放下心来，点了火以后，从背篓中拿出一个小铁罐，装上水囊中的灵泉水，开始煮肉蛋汤。 洞口附近就有野菜，阿山去拔了几根野菜进来，几根青菜丢进去，再配上干饼子，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沈清瑜照旧拿出薄毡子，分了一块给阿山。 阿山却待不住：“你们在这里躲着，我去洞口放哨。” 职责所在，沈清瑜不能劝。 二宝的担忧很直白：“娘，不是说今日能见到爹爹吗？” 沈清瑜只能瞎白活：“我们走得太快了，你爹他们在后面追，可能追不上。” 二宝：“那我们要不要等等爹爹？” 沈清瑜摇头：“不行，你爹可能担心追不上，走大路赶马车追我们了，我们要往前面去汇合。” 进了镇江镇，才算真正安全。 沈清瑜听说了，有不少护龙卫已经被调派去了镇江那里等着接应了。 二宝被沈清瑜坚定淡然的神情欺骗，信了。 等二宝在自己怀中入睡以后，沈清瑜却看着红光隐隐的炭火，担心。 那个黑额头的汉子，似乎也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更不懂得浪漫和仪式感，就只日日在身边转悠。 一碟一碟点心，一次一次陪着喝酒。 明明渴望亲近，却努力守着分寸，就怕自己厌恶他…… 是什么时候这样悄无声息侵入了自己内心的？ 以至于自己担心得睡不着觉？！ 真的只因为他是自己孩子们的爹爹吗？ 想起老娘对自己的劝诫，沈清瑜无声地叹一口气。 齐云霄，若你这次能平安归来，我就好好珍惜你在我身边的日子。 沈清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阿山叫自己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拍醒了二宝，吃了些东西接着赶路。 到了下午，终于进了镇江。 来到曾经待过的小院，齐云霄和疯道人还没有到。 沈清瑜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主子，我已经派了人去接应了。”高二小心翼翼地解释。 “可有消息？” 高二后脖颈都有些发麻：“暂时还没有。要不您和二小姐先回去？” “不。我在这里等着他。”沈清瑜笃定的眼神叫人根本不敢反驳。 高二见沈清瑜神情太冷，忍不住出主意：“要不属下带人去接替首领，我们负责营救道长，让首领先回来？” 沈清瑜看高二一眼。 高二缩了缩脖子：自己又说错话了吗？ 好在沈清瑜没说别的：“行，那你去吧。” 齐云霄想要营救疯道长的计划，比预想中要更难。 他不是没想过放弃。 可每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眼前就不由自主浮现出二宝对自己信任和期待的眼神。 孩子都快七岁了，还从来没有主动跟自己提过什么要求。 这唯一的一次提要求，若是自己做不到…… 总觉得愧对父亲这个称呼。 所以齐云霄不想就这么撒手。 就在他苦思冥想时，另一波人也来了。 当探子汇报说，应该是夏国新国君的人时，齐云霄知道，机会来了。 他主动叫人联系上了对方，表达了想要见面的想法。 那边同意了。 当齐云霄来到江心洲地临江亭时，一个黑色锦袍的男子已经站在那里。 齐云霄微微一愣，上前主动见礼：“见过夏国国君。” 那年纪三十来岁的男子回身过来，看向齐云霄，表情微微讶异：“你怎么猜出我的身份的？” “气质、气势……”当然还有情报。 齐云霄并没有什么都说完。 新帝丢给齐云霄这么多的护龙卫，当然不只是为了安顿流民。 还因为：衡水镇再过去百里，就是夏国。 夏国多年来对大齐虎视眈眈，却不敢轻举妄动。 新帝上位，想的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若是夏国总是觊觎，那他就要一边防着，一边想办法挑破这个脓疮。 新帝也是想要建功立业的。 否则夏国国君暴毙，却秘不发丧这样的事情，夏国人都不清楚，齐云霄一个从不上朝的大齐人又从哪里知道？ 都是因为一部分“护龙卫”早就悄悄以各种身份，进入夏国建立了情报网…… 毕竟加上流民足足一万多人的地方，护龙卫究竟有多少，外人谁又能知道？ ------------ 第一百八十章 我回来了 夏国新君看着易容的齐云霄，着重看了一眼他的额头。 易容的齐云霄自然是将这最有特点的额头给遮掩了。 “齐云霄，你叫朕刮目相看。”夏国新君感慨了一句。 齐云霄行礼谦虚：“多谢陛下。” 两个人聊了一阵，齐云霄就离开了，不多时就听那客栈附近有了刀兵之声，再然后，一身酒气的疯道人就被人送了出来。 齐云霄二话不说，拉了疯道人就跑：“上车！快走！” 刚刚还醉醺醺的疯道人一听那熟悉的声音，瞬间精神抖擞：“徒儿他爹？” “是我。”齐云霄一边承认身份，一边驾了马车就跑。 马车碌碌，飞奔着朝大齐而去。 夜深了，沈清瑜还是睡不着。 眼睛疼，那是长久没睡觉的反应。 头也疼，也是因为没睡。 可她就是睡不着。 一旁的二宝已经睡成了小猪，她却还是没有睡意。 闭着眼睛假寐的她，脑子里全是齐云霄。 齐云霄还没回来。 高二带人去接应了，可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前院隐隐传来说话声和马车的声音，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外面。 那声音又去了隔壁院子，似乎不是来这边的。 她有些失望地闭上了眼睛：还是没回来吗？ 今晚他还能不能回来？ 明天呢？ 沈清瑜翻了个身，给熟睡的二宝盖了盖被子。 当门被悄悄推开的时候，她猛然转身。 借着月光，一个头差点顶着门框的高大汉子正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过来。 饶是看不清脸，沈清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齐云霄！ 是齐云霄回来了！ 她不管不顾地起身，朝着那汉子就冲了过去，径直扑进了她怀中。 “你回来了……” 短短四个字，一说出口，就觉得鼻子发酸。 齐云霄刚刚洗漱过来，想看看妻儿，却不妨都下半夜了，沈清瑜竟然没睡。 温香软玉抱满怀，齐云霄只觉得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 他都懵了。 下意识将沈清瑜抱在怀中，把个头发还滴水的脑袋凑到沈清瑜肩膀上，齐云霄的声音都低了下来：“我回来了。” “我……我和二宝都很担心你。”沈清瑜找补一般，拉上了二闺女的名义。 齐云霄却神奇地听懂了，又将沈清瑜抱得更紧了。 “我也很想你。可我想着二宝多少年来第一次拜托我一件事，我就不想放弃……” 夫妻两个在门边抱成一团，外面院子里的护龙卫：“……” 我们是该在车底？ 还是在车里？ 好在齐云霄和沈清瑜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很快理智回笼，叫了一个女的护龙卫进来看着二宝，两个人去了隔壁。 隔壁房间，这两天除了喝酒吃饭就是睡觉的疯道人这时候哪里还睡得着？ 见两个人过来，就将情况解释了一番。 再对上齐云霄和沈清瑜说的情况，沈清瑜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过程。 二皇子显然是手段用尽，没有办法了，才想到的疯道人。 可疯道人人老成精，只从见到二皇子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不是个能扶的起来的。 然而他也不能直说，只好拖延。 幸亏是夏国新君过来了。 对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夏国新君还是心存仁慈的：毕竟这样愚蠢的弟弟，确实没有多少威胁性。 于是夏国新君出手，将疯道人解救出来。 疯道人多聪明啊，一看到夏国新君，立刻就把马屁不要钱似的奉送。 夏国新君听到“九五至尊”、“君临天下”这种断语，对疯道人又是满意又是尊重，自然是叫人立刻就送去给了齐云霄。 齐云霄就带着他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疯道人去睡了，齐云霄和沈清瑜却还不想睡。 齐云霄又将夏国新君的想法告诉了沈清瑜。 夏国新君已然知道了肥皂。 且他们的人在护龙卫没发现之前，已经从肥皂工坊偷了样品回去给夏国国君看过了。 夏国新君表示很有兴趣，想让齐云霄将这些东西都往那边销。 这玩意儿又能赚钱，又不涉及朝廷和政治，有什么不好？ 齐云霄当场就代替沈清瑜答应下来。 夏国新君又邀请齐云霄去夏国开归云楼。 这个齐云霄倒是没有立刻答应。 这就算大事了。 需要提前跟新帝打好招呼，得到新帝的同意才行。 否则身为护龙卫的首领之一，居然在新帝不知情的情况下，贸然答应去夏国开归云楼，新帝怎么想？ 你可别是被夏国收买了吧？ 于是齐云霄说要先回去考虑考虑。 夏国新君也没催，笑着应了。 至此，齐云霄也算是交代完了，还问沈清瑜：“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只管问。” 沈清瑜摇头：“不想知道，我昨晚就没睡好，我要睡觉了。” “好，我陪你。”齐云霄说着，领着沈清瑜回房睡觉。 二宝睡最里边，沈清瑜睡中间，齐云霄睡外边。 幸亏床铺大，三个人绰绰有余。 沈清瑜几乎是脑袋一粘枕头就睡着了。 齐云霄看着在自己身边睡得安然的女子，心里软成了一团。 护龙卫阿山汇报了，沈清瑜担心他，连着两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再加上白日里要翻山越岭，她一定累坏了。 将小女人小心翼翼抱在怀中，齐云霄也闭上了眼睛。 “爹爹！你真的回来啦！”沈清瑜和齐云霄是被二宝惊喜无限的声音吵醒的。 沈清瑜不想睁开眼睛，只翻了个身，从齐云霄怀中滚出去，用脚踹了一下齐云霄：“带她出去，我要睡觉。” 谁也别想打扰老娘睡觉！ 齐云霄很听话，立刻将食指放在嘴边：“嘘……” 二宝心领神会，缩着脖子连连点头：蹑手蹑脚地往外爬。 齐云霄嫌弃她手短脚短，爬她吵了娘亲睡觉，伸手将她提出来，一路去了院子里。 沈清瑜再醒来，已经天光大亮了。 外面是二宝叽叽喳喳的声音。 小家伙正在跟齐云霄吹牛呢，吹的都是她师傅的光荣历史。 “我师傅就说了：你这瞧着……今日要破财啊！” “那人非是不信，还要打我师傅。” “我师傅直接就说：你若是不信，等明日一早，你若是没有破财，你再来打我。” “那人这才放过我师傅，说明日来打。接果当天晚上，那人就被偷了个干净……”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戏班子 沈清瑜走出房门，外面吹牛的声音戛然而止。 二宝欢快地从亲爹怀里跳下来，朝着沈清瑜飞奔而来。 “娘！” 那一声甜丝丝的呼唤，把所有人都喊笑了。 “你这两天都跟着你娘，还这么黏她？” 这是齐云霄的打趣。 二宝已经跳进了娘的怀里，一边扒着沈清瑜的脖颈，一边生龙活虎地跟她爹怼：“这是我娘，我自然是黏她的！” 沈清瑜心情很复杂。 从前的二宝哪有这么多话？ 这才一两个月不见，竟然成了个小话唠。 原身之前六年对她也真的说不上好，可她却并不在意，似乎短短几个月的好，就已经治愈了所有的童年创伤一般…… 沈清瑜歪头，亲了亲二宝的脸颊。 二宝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地扭头，也亲了沈清瑜的脸颊一下。 “娘！我好开心！我喜欢你亲亲。”二宝紧紧揽住了沈清瑜的脖颈，笑得见牙不见眼。 沈清瑜由衷夸赞：“你能表达自己的感受，娘也很开心。娘也很喜欢抱你、亲你。” 话音刚落，二宝又连着亲了沈清瑜好几下！ 齐云霄看得眼热：我也喜欢亲亲抱抱…… 然而齐云霄不能当众说。 突然有些嫉妒二宝年纪小，可以肆无忌惮……唉！ 表扬完了二宝，沈清瑜又冲着疯道人颔首表示感谢。 “多谢道长这几个月对二宝的操心。若不是你，她没有这样愿意跟我说贴心窝子的话。” 疯道长只眯眯笑，点点头。 这个贴心的小娃娃还真是上天赐给自己最好的宝贝。 知冷知热不说，还特别观察入微。 如今因为走南闯北的日子长了，小嘴也练出来了。 再假以时日，只要将自己的一身本事都学齐全了，她以后的路自然就顺遂了。 也不枉师徒一场。 人齐全了，就准备往家走。 一行人收拾整齐了，就准备离开，可刚出大门，就听到隔壁一阵哭嚎之声。 沈清瑜和齐云霄惊讶地对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管闲事。 若是在夏国境内，二人是一定不会犹豫，直接就走了的。 可这到底是在大齐。 若是一点儿不管，还算是大齐人吗？ 于是齐云霄就示意护龙卫去问问。 护龙卫不多时就来回复。 隔壁是边境驻军的一位副统领住着，刚刚哭嚎的，是一个戏班子里的旦角。 “为什么哭？”沈清瑜很好奇。 “驻军可以直接自己置办民宅？”齐云霄黑了脸。 纵使他并未从军，也知道军人是不可以私自住在外头的。 身为驻军的副统领，更是必须以营队为家。 更别说还有戏班子的事情。 护龙卫简短地解释了两句：“那副统领说，想让这戏班子留下多唱几天戏，戏班子不乐意，副统领就生气了，把老班主给揍了。” 齐云霄沉默两秒，转身就往隔壁屋子走去。 敲门，开门，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胖子来开门，铜铃一般的眼睛瞪了齐云霄一眼：“这位是？” 齐云霄拿出了令牌，给那胖子一晃：“你是江海？江副统领？” 江海一听这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齐云霄：“你是清平候府世子爷？” 齐云霄点点头：“是我。” “你有事？”江海一叉腰，摆出一副“老子不欢迎你”的架势。 齐云霄指了指里头：“那里头的哭嚎声是怎么回事？” “关你什么事？”江海下巴颏一抬，不耐烦的情绪已经不掩藏了。 齐云霄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离京之前，圣上给了任务，叫我带着护龙卫巡查，这不，发现有情况，总要问一问。” 江海皱起眉头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齐云霄一顿，尤其看了看他的额头。 齐云霄已经洗去了伪装，那黑黢黢的额头就很是显眼。 大概是因为终于确认了齐云霄的身份，江海突然变脸似的哈哈一笑：“那还真是要闹误会了。” “前些日子来了个戏班子，我们说叫戏班子给边境的官兵唱两天戏，也叫大家解解乏，谁知道他们死活不干……” 说着，江海面色变幻，有桀骜和傲慢，也有志在必得的笃定，还有虚伪的笑容。 齐云霄神色和缓，也是面上带笑：“我怎么记得，圣上有令，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呢？莫非戏班子不算闲杂人等？” 江海又是哈哈一笑，蒲扇大的巴掌就要往齐云霄的肩膀上拍：“齐兄弟你是不知道，我们在这边关，日子过得甚是无趣……” 齐云霄往后退了两步，面上的笑容缓缓收起：“不知我能否见见那戏班子的人？” 江海一愣，想要套近乎的神色也缓缓收了起来。 他冲着后面的军士丢了个眼神过去，那军士去了后面。 后面的哭嚎声在开门时就已经停了，此时却传出争执声。 然后就是男子的惨叫和女子的惊呼。 不多时一个头发略有些凌乱的女子走了过来，还有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五十多岁的班主一起。 齐云霄和沈清瑜一眼就看到了那班主面上的淤青和红肿。 再看他一瘸一拐走路的模样，哪里还不清楚：这是挨揍了。 女子五官娇美，似乎是带着天生的魅意，哪怕此时满脸怒容，还是遮掩不住。 “你们好好回话！”江海沉声怒斥。 那班主畏惧地看一眼江海，噗通就跪下了：“这位上官，我们是四处游走演出的戏班子，越秀班。小老儿姓黄。” “本想着看能不能去夏国讨口饭吃，他们那边的中秋办得格外热闹，许多人家会请戏班子演戏……” 眼看着班主越扯越远，女子治好打断了黄班主的唠叨：“驻军守兵看到了我们一行人要出境，就将我们拦下来，叫我们给大家伙儿演几天戏。” 黄老班主又把话接过去：“要说演戏也没什么，可他们……可他们……” 黄班主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惹得江海大怒：“你个老货不要满嘴胡沁！” 这样一说，刚刚还闭嘴了的女子却愤然开口了：“什么是满嘴胡沁？是你叫我陪你几天……说是只有我陪你陪高兴了，才允我们去夏国演戏……” “我们是卖唱的，是下九流没错，可我们不卖身！” “云喜！”老班主惊呼一声，似乎是想要打断女旦的直白告状。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就这么说了，回头若是一丘之貉可怎么办？ 黄云喜却悲愤地看向黄班主：“班主，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不能行，我也就认命了！” “大不了，一死了之！”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收个戏班 那江海的神色在黄云喜说出“陪几天”的话时，就已经面如锅底。 他确实没想到，一个卖唱的女子，竟然如此烈性。 动辄以死相逼。 就算是这一茬她和他们越秀班能平安离开，去了夏国，难道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吗？ 若是还要回来，就总还要经过这镇江关，那时候又有谁还能救他们？ 也太愚蠢了！ 黄云喜说完这话，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黄云喜眸光坚定，看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齐云霄身上。 显然，现场是以他为大。 她噗通就跪在了齐云霄面前：“这位贵人，求您抬抬手，搭救一把。” 齐云霄看向沈清瑜：你决定。 沈清瑜哭笑不得地瞪了齐云霄一眼：管闲事的时候倒是不叫我决定了。 不过沈清瑜还是往前一步：“你刚刚求我们搭救，你付什么样的报酬呢？” 黄云喜：“！！！” 是啊，越秀班并不是那等特别有名的大班子，本也就只能吃饱饭，能付出什么报酬？ 黄云喜想了想，心中惨然，却还不想放弃：“若是贵人愿意搭救，我们愿意为奴为婢。” 沈清瑜震惊了：“你去我们家为奴为婢，跟陪军爷几天又有何区别？” “再说，为了救你们当奴婢，我得罪他们，我们又图什么？” 这话把黄云喜问懵了。 是啊，人家为了他们一个素昧平生的戏班子，去得罪守边关的副统领，图什么呢？ 要钱没钱。 要人……副统领还只要几天呢！ 这个再为奴为婢…… 那可是几辈子的事情！ 黄云喜的脸色泛白，却还是倔强地看着沈清瑜：“我等虽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我们走南闯北这些年，自认也有一双招子。” “我看得出二位眼神清正，不是恶人。” “若你看错了呢？”沈清瑜不依不饶。 “若真是看错了，到那时候，我也算尽力了，再一了百了也不迟。” 黄云喜倒是也光棍，直接就说了心里话。 沈清瑜看了齐云霄一眼：能救，就救一下吧，哪怕只为了那句目光清正。 齐云霄：收到。 夫妻两个的眉毛官司打完，齐云霄上前一步：“既然圣上有令，这戏班子进军营，就绝对不可，我既然碰上了，也没办法装看不见……” 江海恼了：“世子爷是真不肯给我江海一个面子？” 那几个后面的军士“呛”地一声，竟然开始拔刀。 护龙卫毫不示弱，也纷纷拔刀。 齐云霄突然怪异地笑了起来：“你是兵部侍郎江家的旁系子弟吧？” 江海不妨他竟然一口道破自己的来历，顿时谨慎起来：“你知道我？” 齐云霄不屑地撇嘴：“你猜我为什么会知道？” 这种话最难回答，尤其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江海快速权衡之后，终于一咬牙：“这些人来历不明、去向不明，既然世子爷执意要带走他们，只管带走就是。” “就是他们想要出关，也是可以的。” 黄云喜一听，立刻辩驳：“我们的出关文书都是完备的，什么叫来历不明去向不明……” 沈清瑜摆摆手，打断了黄云喜的话：“你只说，你还要不要出关？” 黄云喜迟疑了一瞬，扭头去看老班主。 黄老班主立刻摇头：“我们不出关了！我们求贵人收留！只要给我们一口饭吃就行。” 这年头，京城许多的世家大族都是养了戏班子的，那黄老班主听江海叫齐云霄世子爷，自然认为他们也是世家大族。 那养个戏班子，也没什么？ 沈清瑜眸光微凉：“你们不愿意出关，却愿意去我们府上为奴为婢？” “是！”黄老班主果断答应。 “成，那你们跟我走吧。”沈清瑜也不磨叽，直接答应下来，当先就走。 齐云霄给高二丢了个眼色，高二立刻就去后院领人了。 幸好，除了老班主挨揍，剩下的八个人都没挨揍，于是众人拿回了自己的各种家伙事，跟着沈清瑜和齐云霄走人。 江海眸光阴冷地看着齐云霄领着人离开，忍不住“呸”了一口，心中却开始发毛。 齐云霄一个并无实职的世子爷，是怎么把护龙卫的一卫哄到手中，又怎么会对自己的情况如此清楚的？ 不行，要给京中去信，叫他们打探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别回头叫人弄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等一众人等离开了镇江关，上了船往家走，沈清瑜才叫来了老班主和黄云喜。 既然救了人，有些话就该说明白。 收拾完了的二人此时瞧着衣裳干净整齐，神色也没那么戚惶。 “如今我们上了船，基本上就安全了，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是真的要跟我们回去为奴为婢吗？” “现在反悔，一切还来得及。” 沈清瑜深深懂得“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黄云喜和黄老班主对视一眼，双双点头，此时眼中却多了坚定。 还是黄老班主出言解释：这些年我们四处飘零，时不时还要受欺凌，最终也不过是糊口罢了。” “如果只求一口饭吃，怎么吃不是吃？” 黄老班主说着，先就开始落泪，说起了情况。 这越秀班一共十个人，其中有夫妻，也有姊妹，都是沾亲带故的。 之前逃荒时，大家都难，他们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才想着去夏国碰碰运气。 谁知道却被守关将领为难。 黄云喜是黄老班主的侄女，眼看着连亲侄女都护不住，黄老班主终于灰心了。 “我们是真心的，只要贵人愿意收留，我们只要给口饭吃，就行了。” 沈清瑜又看向黄云喜。 黄云喜也咬牙点头：“我听班主的。” “那成，你们签卖身契吧。”沈清瑜叫高二过来给他们准备卖身契。 一行人都被带过来，纷纷签了卖身契，沈清瑜这才说了自己的打算。 没别的，沈清瑜在决定收留他们的时候，就决定了，叫他们给自己当活广告。 “你们今后，就在我们那里的书院中，教愿意学说书、唱戏的孩子们说书和唱戏。” 黄老班主：“啊？” 黄云喜：“什么？” 越秀班众人：“教唱戏？在书院？” ------------ 第一百八十三章 解毒之法 沈清瑜点点头，没多解释：“具体的戏怎么唱，等我回去了再跟你们说。” 众人心中惴惴不安。 黄老班主忐忑地问：“东家需要我们教什么戏？教多少人？几年出徒？” 其实黄老班主最想问的是：若是达不到东家想要的效果，东家会不会把他们给发卖了？或者不给饭吃？ 沈清瑜看到了众人眼中的担心，笑了笑：“你们放心，最低的底线，就是给你们吃饱饭。”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有饭吃就好。 要知道在越秀班，生意不好的时候，大家都不敢放开了吃饭，生怕把底子吃空了，后面要饿肚子。 可沈清瑜随后却又面色一沉：“但是有一条我要说清楚，你们做人要踏实本分，我这里最容不得作妖作死的阴谋诡计。” “如果谁要把这种手段带进来，我但凡发现一个，立刻发卖出去。” 这话就吓人了，在场的众人都吃了一惊，纷纷承诺一定老实本分做人。 黄云喜的亲妹子，叫黄云娇的，直接就跪下来了：“我们知道了！我们一定老实本分。” 沈清瑜挥挥手，让众人都回自己的舱房去休息。 等人回了镇上，坐了马车回沈家村，越秀班的众人齐齐傻眼。 “怎么来了村子里？”黄云娇目瞪口呆地拉着黄老班主的衣袖问。 黄老班主也茫然：不是说贵人吗？ 怎么世子爷进村了？ 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 不等黄老班主等人想明白，沈清瑜直接就叫护龙卫带着他们去了后山。 后山修的那种木头房子，正好适合他们。 反正沈清瑜是没打算叫他们住进家里来的。 护龙卫的队长高二领着他们一行人先去后山安顿下来，又带他们去了村头正在修的房子前。 “东家说的书院，以后就在这里。你们今后应该就是在这里教人唱戏的。” 众人看着修到顶的两层青砖大瓦房，都有些怔愣。 这么好的房子，居然是一个村子里读书的地方？ 那这个村子很有钱啊！ 黄云娇话多，直接就逮着高二追问。 “高队长，以后我们在这里教唱戏，那人家读书人不会学歪了吗？” 要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更别说唱戏是下九流的行当。 这两样怎么可以放在一起？ 越秀班的众人想不明白，其实高二也不太明白。 不明白咱就不乱解释。 高二是被打乖了，认真提醒：“我也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安排，你们只管听话照做就是了。横竖你们都是东家的人了，听话总没错。” 这话也对。 越秀班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知道了。 安顿好了人，沈清瑜和齐云霄一回到家，就看到了莫神医。 他已经到了。 看到齐云霄，莫神医也是惊喜，一上来就给他切脉。 切脉完，又仔细检查了齐云霄的额头，确认他的情况。 然后几人就钻进屋里，开始认真讨论起后续的治疗方案。 沈清瑜本就是军医出身，对治病这种事情听得津津有味。 莫神医说的那些，她也能听得懂。 其实沈清瑜很清楚，自己真正的中医本事，跟莫神医是没得比的。 自己真正倚仗的，不过是空间灵泉，还有空间中培植的各种药材。 取长补短，让自己的中医本事更加精进，才是她感兴趣的。 莫神医也看出来了，沈清瑜对中医很有兴趣，且也有些底子。 恰好他年纪也大了，最近这些年一直惦记着想找个传承的弟子…… 虽然嘴上没叫沈清瑜拜师，可莫神医感觉到沈清瑜学医的念头后，就开始掰开揉碎了一点点说给她听。 沈清瑜心中感激，学得更认真了。 无形中被当成了小白鼠的齐云霄：“……” 好叭，为了媳妇的医术有成，咱被当成药人也没什么了。 此时，莫神医正叫齐云霄躺在床上，扒了衣裳，指着那一个个的穴位和经络，让沈清瑜来分辨和学习。 “在这里用针，能帮助他将毒素聚集起来……” “你看他的脉象，肾水是极旺的，只因为中毒的缘故，肝略有受损……” 齐云霄不由自主红了脸，眼巴巴看向沈清瑜。 沈清瑜面无表情，耳朵却红了。 肾水极旺这种事情，您老不必说得这样清楚…… 研究完毕，莫神医上手就要扒齐云霄的裤子。 沈清瑜快速转身，齐云霄死死拽住了裤头。 莫神医莫名其妙：“你这是干什么？不能讳疾忌医啊！” 齐云霄看沈清瑜几眼，拽着裤子不撒手：“你看病就看病，扒我裤子干什么？” 莫神医更莫名其妙了：“我不扒你裤子，我如何跟你娘子解释会阴穴的针灸？” 齐云霄：“我……我……” 莫神医纳罕：“哎哟，你们孩子都三个了，还害羞？” 齐云霄无从解释。 气氛很是尴尬。 好在沈清瑜深呼吸几口气后，转身回头，帮着莫神医拽住了齐云霄的裤头：“没事，看看就看看，孩子都那么大了！” 齐云霄猝不及防：“你……” 话音未落，齐云霄裤头不保。 莫神医松了口气，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才是嘛……打开腿。” 齐云霄飞快地看沈清瑜一眼，尴尬地紧闭眼睛，打开了腿…… 莫神医还在唠叨：“你看，我就说他肾水极旺……你下针的时候，要从这里……” 身为医生，沈清瑜觉得自己不合格，好想夺路而逃怎么办。 好不容易探讨完毕，沈清瑜和莫神医双双离开了房间，去了赵玉珠那边探讨用药。 用针是一方面，用药是另一方面。 莫神医拿出了一个保存得极其精细的小盒子：“这就是那味药，可我只有一棵，还需要两棵才能行……” 沈清瑜小心翼翼接过：“你让我瞧瞧你的，我看看跟我的有什么区别？” 莫神医也好奇：“那你把你的也拿出来瞧瞧？这药极为难得，可别是瞧着一样，实际上却不一样……” 听着空间商城的叮咚声，沈清瑜松了一口气：“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去我那边取。”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关娘子的病 沈清瑜从自己房间回来的时候，就拿了三根一样的药过来。 莫神医仔细辨认那药材后，震惊地说：“这药材太好了！跟我这个一样好！” 沈清瑜：“……” 就用你的药材做模板的，能不“一样好”吗？ 若不是怕你看出来，我连包装都不换…… 莫神医欣喜万分：“若都是这样的好药材，我还费劲要三根干什么？两根也够用了！” 沈清瑜和赵玉珠对视一眼，都哭笑不得。 沈清瑜慷慨：“若是有用不完的，就送给莫神医了！” 莫神医顿时大喜！ 他本就是为了还人情才来给齐云霄看病，因药材珍贵，卫国公夫人也是给了钱的。 如今还能留下一根…… 莫神医更慷慨了：“这几日你就跟着我，能学几分本事，就看你自己了！” 沈清瑜莫名就想起了“肾水极旺”，耳根子又红了。 接下来，莫神医将各种准备的药材都拿了出来，教沈清瑜处理。 沈清瑜一边认真记录，一边听着空间商城叮叮叮的提示音，心情简直太好了。 等药材处理完，她的空间商城也具备了随时再配一副同样的药的能力。 莫神医开始叫人熬药。 大铁锅是现成的，刷干净了就开始熬。 齐云霄跟大馒头似的被塞进木桶中，底下烧火，很快，他就被蒸得浑身通红…… 沈清瑜看的直咧嘴。 烧火的沈长松更是吓得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不小心给他蒸熟了！ 等齐云霄浑身红透，莫神医猛地揭开盖子，也不管水蒸气蒸腾而出，大喊一声：“快站起来。” 齐云霄立刻站起来。 莫神医一溜烟给他从头顶开始下针，顺着脊梁一路往下。 当会阴被一针扎下去的时候，齐云霄还没啥动静，沈清瑜却不由自主咧了咧嘴：这不会扎坏吗？ 随着一排针扎完，莫神医又喊：“扎马步！运功！让气血下行！” 齐云霄立刻依言而行…… 细密的黑色水珠慢慢渗出来时，齐云霄的额头颜色也开始慢慢变淡…… 等一切收功，齐云霄已经面色惨白，如同扒了一层皮。 莫神医让沈清瑜扶着他去睡，第一次治疗结束。 沈清瑜去扶他的时候，就见他双股战战，真的是路都走不稳了！ 也太惨了！ 赵玉珠见状也是心疼：“你把东西给我，我去盯着肥皂工坊就是了。你只管照顾好他。” 对于亲娘，沈清瑜自然是信任的，立刻就依言而行。 送了齐云霄回房，沈清瑜正要离开，却被齐云霄一把拽住了胳膊：“娘子你别走！” 或许是因为治疗太狠，齐云霄的声音是罕见的虚弱，竟然带着点病娇的意味。 沈清瑜：“……” 真的就不走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天一起睡，睡就睡吧。 沈清瑜带着两分无奈，两分纵容，坐在齐云霄床边。 齐云霄却一把搂住了沈清瑜的腰：“娘子陪我睡……” 沈清瑜：“！！！” 刚躺下，齐云霄就一把搂住了沈清瑜的腰肢，将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凑到了沈清瑜胳肢窝旁，拱两拱，不动了。 一条腿很不客气地搭在沈清瑜的腿上，压住！ 不到一分钟，均匀的呼吸开始绵长…… 沈清瑜震惊：他这么快就睡着了？！ 又等了几分钟，确定某人睡熟了，沈清瑜开始悄悄挣脱。 可是……挣不脱。 某人似乎早有预料，那胳膊腿跟铁钳子似的，根本挣不脱。 如是两次后，沈清瑜死心了：算了，就这样吧！ 睡觉。 等沈清瑜是被热醒的。 一睁眼，某个大狮子狗正眼巴巴地将一张脸凑在旁边，一脸满足地看着自己睡觉。 沈清瑜吓得差点惊叫！ “你干什么呀！吓死人了！”沈清瑜没好气地锤了他一下。 某人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啊！我好痛！” 沈清瑜差点被气死：“你干什么呀！” 齐云霄这才不装，松开手去搂沈清瑜：“娘子，你陪我睡，我觉得特别幸福！” 齐云霄发现了：只要自己装柔弱一点，娘子就会心软…… 没想到娘子这么善良。 关涛带着娘子跟船过来的时候，心中惴惴不安。 他为了能提前过来，加班加点的做罐子，好不容易做完了，带着娘子来了，却没见到沈清瑜和齐云霄。 他更慌了。 自己一旦离开了店铺，再回去时，店铺可能就被人砸得什么都不剩下了。 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来，会不会上当了？ 万一那两个贵人靠不住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关涛简直想扇自己两个巴掌！ 万一这是美瓷坊的阴谋，自己就真的是被调虎离山了！ 就在关涛惶惶不安时，莫神医从屋子里出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关涛夫妇。 关娘子的模样落入他眼中，他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你这妇人，脑子里有瘀血啊！” 关涛愣住了：这位穿得花红柳绿的老人，怎么能一眼就看出来自家娘子的情况？ 不等他问，莫神医就道：“你坐这儿，我给你扎一针，再弄一弄，一时半刻也就好了。” 关涛听得怀疑人生。 扎一针？ 弄一弄？ 一时半刻就好了？！ 一时半刻？！ 莫神医见夫妻二人傻傻呆呆的模样，也不耐烦起来：“你是不愿意还是怎么？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正好这时高二也过来了，见状瞪他一眼：“莫神医难得主动开口，你怎么还愣着了？” 什么？ 是神医？ 关涛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点头：“愿意！我们愿意的！” 于是高二弄了个凳子过来，叫那妇人坐下。 关娘子坐好后，莫神医给她扎了几针，片刻后取了针，却又拿出了一个玉盒。 等看清楚莫神医拿出的是什么以后，关涛眼睛都瞪圆了！ 只有关娘子因为莫神医是在她后面，并没有看见是什么，神色如常。 沈清瑜从齐云霄房间出来的时候，就见院子里站了个人，是关涛。 还坐了一个妇人，估计是关涛的娘子。 莫神医也在旁边。 那妇人扒开的头发上，趴着个鹌鹑蛋大小的圆滚滚的东西！ “这是什么？”沈清瑜一边下楼一边问。 “蚂蝗。”莫神医答。 沈清瑜立刻收回了往下走的脚。 黏糊糊的软体动物是沈清瑜的死穴啊啊啊！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关娘子的疑心 不等沈清瑜彻底退回楼上，楼下听到这话的关娘子已经惊跳起来！ “啊啊啊啊啊！” “蚂蝗蚂蝗蚂蝗……” 可怜她被吓得跟猴儿似的跳了好多下。 那吸血吸得圆鼓鼓的蚂蝗早就已经超负荷了，随着她的动作从头上摔了下来。 偏偏关娘子没看见，一顿乱跳，竟然一脚踩在了那蚂蝗上！ “噗”地一声响，蚂蝗血包踩碎了…… “啊！我的蚂蝗！” 这下惨叫的是莫神医了！ 这蚂蝗是他的秘密武器，收集和药物豢养并不容易，数量并不多。 关娘子随着莫神医的眼神和动作，看到了被自己踩爆的蚂蝗，更恐惧了，猛地一跳，跳到了关涛身上！ 挂住！ 关涛无奈又尴尬地接住了自家娘子，由得她盘在自己身上死死挂着。 沈清瑜：“……” 虽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又莫名想笑怎么办？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探头出来的三胞胎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个个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我们是有教养的宝宝，不笑话这些连蚂蝗都害怕的人。 尘埃落定，关涛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前只能静养的娘子，刚刚一顿乱跳乱喊之后，却并没有出现头疼眩晕的情况。 这是……好了？ 莫神医脸色不好：“一条蚂蝗八百两！你回头记得赔给我！” 关涛：“！！！” 他哪里来的八百两？ 沈清瑜也惊讶，进去问过了莫神医以后，出来告诉关涛：“这种蚂蝗品种不一样，且为了效果更好，需要用难得的药先养上半年，确实很难得……” 关涛苦了脸：“为了治我娘子的病，这八百两我自然是愿意掏的，可是我如今一穷二白的，就是把你这一单的罐子钱都拿出来，也差了老远啊！” 沈清瑜想了想：“那要不，我们合作？我可以先帮你把这钱还上，你以后再还给我？” 关娘子看看沈清瑜，又看看莫神医的房间方向：“这别是你和那人设圈套哄我和我相公入縠的吧？” 沈清瑜看了关娘子一眼，心中有些不爽，可想想他们遭遇的美瓷坊的事情，又有两分理解。 于是沈清瑜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了几句：“我看上的，无非是你们做陶瓷的手艺。” “可我这里也用不上多么精美和精贵的瓷器，至于粗陶罐子，你们不做有的是人做。” “首先你的头不是我打破的，你也不是认识我以后，才头晕头痛的。” “其次，你们这些年为了治你这头晕头痛的毛病，花了也不下几百两银子了吧？” 关涛夫妻两个面面相觑，都有些面色泛红。 关涛面上是羞愧，可关娘子面上还有些不服的神色。 “那蚂蝗哪里就那么值钱？” “一根人参也才几十两银子，总不能用百年老参养蚂蝗吧？” 关娘子的嘀咕虽然声音不大，沈清瑜却听得十分清楚。 沈清瑜差点被气笑了：“你觉得我非你不可？” “那你们这就走吧，看看你们回去以后，是能在美瓷坊的老板手下再支撑几个年头。” “不过在此之前，记得把莫神医的药蚂蝗赔给他。” 沈清瑜说完，一句话也不再多说，起身就走。 若关涛和他家娘子是这等忘恩负义之辈，她沈清瑜也不屑于收留和合作。 人品不好的人，一旦合作，很容易后期因为小人之心而产生矛盾，那可就不合算了。 院子里的人瞬间散了个干净，只有赵玉珠走上前去给他们算账：“这一批罐子你们送过来一千个，一共是二十两银子，这是钱，两位拿了就走吧。” “至于莫神医的药蚂蝗，你们若是不赔也没关系。” “我刚刚问过莫神医，你娘子那脑子里的瘀血不少，也不是一次用蚂蝗就能清除的。” “她这个症状能缓解五天，五天后若不继续医治，还会再次发作。” “你们若觉得天下蚂蝗都一个样，不如自己去抓了往脑袋上放，看能不能自己好起来。” “不过到那时，就不要再说是旁人误了你们的病情。” 赵玉珠说完，看一眼目瞪口呆地关娘子，眼神轻蔑又直白：“我们瑜记在沈家村和衡水镇做生意做这么大，满镇子乡亲都给我们做事，未必就非你不可？” “几个罐子而已，哪里不是买？” 赵玉珠说完，将两锭银子塞给了关娘子，转身就走。 关娘子目瞪口呆，又是惶恐又是懊悔，不由得看向了关涛。 关涛看她久病初愈，也不好说她，只着急地追着赵玉珠走了两步：“这位婶子留步！” 赵玉珠站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关涛：“怎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关涛二话不说，就先作揖赔罪：“我家娘子被人砸了头以后，长期病痛叫她脑子有些迟钝，也不大敢相信人，我代她赔罪……” 赵玉珠看一眼满脸愧色的关涛，又看一眼不安的关娘子，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歉意我收下了，我不跟病人计较，你们走吧。” 眼看着赵玉珠又要走，关涛忙又开口：“不知道之前东家是想要跟我们谈什么生意？” 赵玉珠看关涛一眼，又看关娘子一眼：“你们家，你说了可算数？” 关涛看一眼自家忐忑不安的娘子，忙点头：“我说了算！我说了算！” “那成……”赵玉珠女士不愧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很快就把跟沈清瑜最开始商量好的章程说了个清楚明白。 等她说完，看一眼关娘子，语气微冷：“我也不跟你们两个打埋伏，一次说清楚，你们自己商量，乐意你们就留下，不乐意你们扭头就走。” “只要在衡水镇，绝不会有人敢对你们使绊子。但是回了你们瓷器口，就不归我们管了。” 赵玉珠走了，关涛和关娘子二人坐在院子里，进退两难。 赵玉珠刚刚说得很明白。 关涛两口子若是愿意留在衡水镇做陶罐，以后就只管做了供给辣椒工坊，价钱和之前他们做的一样，但是沈清瑜省下了路上的物流费用，时间上也更及时。 若是关涛两口子不做，那沈清瑜再换一家就是。 这东西做工并不复杂，只要是瓷器口的人，都能做。 而沈清瑜这种银货两讫的买家，谁都欢迎。 压力一下子就给到了关娘子那里。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技术人才入縠来 关娘子早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是习惯性怀疑，却并不是不知道好歹。 当自己熟悉的眩晕感觉不再出现，稍微看一个地方久一点就会头疼的情况不再出现时，她就知道，那穿得花红柳绿的莫神医是真的有本事。 她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位贵人叫相公带自己来这里，也是想帮自己治病，再让相公为他们做事。 从来这世界上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自己一家子求着人家治病，人家要求自己一家子为人家做事也十分正常。 更何况刚刚那位容貌和气势都极盛的贵人说了合作的方式，自家根本不算吃亏。 在瓷器口那边，不就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才这样看重这单生意和这个机会吗？ 若是不抓住，回了瓷器口，大概过不上半年，自家两口子就再也守不住铺子，那孙翔不是个省油的灯，也什么底线…… 若非有这位贵人镇着，只怕这几日自家两口子都过不安生！ 看着相公左右为难，又不忍心责备自己，又焦急地想要挽回这位主顾，关娘子咬咬牙，一骨碌就跪下了！ 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她鼓起了勇气，颤声认错：“这位娘子，是我一时害怕，想岔了。是我不识好人心，我知道错了，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随着开口，一开始的颤抖慢慢也平稳了下来，关娘子的胆子慢慢地也大了些许。 她竟然奇异地不紧张了。 “我被人砸坏了身子以后，家中日渐萧条，我就成日草木皆兵，是我多疑，是我的错……” 沈清瑜听着关娘子的声音从小声慢慢变成大声，从颤抖到平稳，心中也觉得惊讶。 也对。 她自从被砸了，瓷器生意就彻底废了，只能做些卖不起价钱的陶器，隔壁还是那没有底线的孙翔…… 也怪不得她草木皆兵。 沈清瑜从房里走了出去，居高临下看着院子里的关娘子夫妇。 看到沈清瑜出来，关娘子的道歉停住，满脸泪水却又满怀期待地看着沈清瑜。 沈清瑜说话了。 “我不欠你们的，所以你怀疑或者信任，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我给你们机会，是机缘巧合，也是错过就不再。”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我也只给这一次机会，若再有一次，我不会再给你们机会。” “我是商人，不是救苦救难不求回报的菩萨。” “你们可记住了？” 关娘子和关涛看着沈清瑜不怒而威的神色，都纷纷心头一紧，赶快点头。 事到如今，二人其实早就没得选。 若是他们灰溜溜回去，只要孙翔确定他们没有跟贵人继续做生意，立刻就会被孙翔吃得渣子都不剩下。 沈清瑜懒得跟他们啰嗦，只叫了辣椒酱工坊的那个负责人王达顺，将这对夫妇交给他。 “这两个人以后负责做工坊的辣椒罐子。以后需要多少量，什么时间需要，你跟他们直接对接。” “是。”王达顺答应着，就要带人走。 沈清瑜却又留住了关涛夫妻：“你们现在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找到适合做罐子的泥土，如果没有合适的泥土，你们就算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关涛连连点头：“东家，若需要做精美的瓷器，那泥巴必须要最好的，若只是做辣椒罐子，泥巴的要求不高。” 这样就好。 沈清瑜的心放下了一半，让高二派了人去，带关涛去附近找合适的泥巴。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关涛就找好了地方，居然在水池上方不远处。 沈清瑜皱起了眉头：“那地方若是要做陶罐，会不会影响水质？” 要知道最近村子里的许多人家，都是接了山上的泉水往家去，直接用水瓢喝的。 关涛眼睛都是亮的：“不会不会！我先是往下挖，挖下去以后，再往上游和两边挖。” “就相当于在原来的蓄水池子旁边又挖了个深坑。” “等过一两年，挖得足够深了，我再换地方取土烧陶。” “留下的深坑只要挖开一大口子，把泉水引进去，就又可以做一口大池子。” 沈清瑜没想到关涛居然有这远见，倒是刮目相看：“你这想法挺好的，那就这么办。” 既然找到了合适的土，那关涛夫妇住下来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沈清瑜让高二将他们安顿在了戏班子隔壁。 戏班子的黄老班主和黄云喜等人看到又来了新人，纷纷打听是干什么的。 听说是做陶罐的，而且马上就能开始做，又是羡慕又是担忧。 人家来了是目标明确做什么事情，怎么自己这些人过来好几天了，却什么都没安排？ 黄老班主陷入了即将被发卖的恐惧中，找了高二两次，问自己一行人能做什么。 高二哭笑不得，他是知道主子正在驱毒的，哪里顾得上这些人？ 见他们待不住，索性都安排去洗辣椒剁辣椒去了。 得了活儿做，越秀班倒是安生下来：这下不算吃白饭了，总不至于再发卖自己这些人吧？ 关涛将娘子安顿在这边，那头赶紧就去镇上坐船，要回家去搬家。 临去前，关涛求见沈清瑜。 “东家，我想讨个主意：若是我们都搬过来了，那个铺子怎么办？” 沈清瑜知道他担心什么，很认真地问了他一句：“你们夫妻两个以后还想不想去做生意？” 关涛也认真想了想：“我发现我和我娘子都不擅长做生意。我们……还是想安安心心做陶瓷。” 沈清瑜想起第一次见关涛，还有刚刚见关娘子，点点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就卖了吧。” 关涛愕然：“卖了？您是说，卖给孙翔？” 沈清瑜抿嘴一笑：“卖给他倒是没什么，但是不能贱卖了，你这样，你回去就告诉孙翔，你要来给我们做事，我说的，叫你把铺子卖给他，然后你就要一个高价。” 关涛觉得不靠谱：“当初就是他想贱价买我的铺子，我不同意，他才接二连三陷害我的……” 如今更不可能高价买自家的铺子了。 沈清瑜抿嘴一笑：“你只管开价，只要价钱不离谱，他会给的。” 关涛虽然心中疑惑，还是答应了，可离去的脚步却并不痛快。 “东家，我们家变成这样，就是他家害的，卖给他家，我不甘心。” 沈清瑜咧嘴一笑：“那你就留着，只告诉人家，你来我家做事了，铺子先放着。” “但是你欠了莫神医的药蚂蝗八百两银子，就要慢慢攒钱还了……” 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日子必然不宽裕。 看以后还是念从前，这是个问题。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瑜记蒸蒸日上 私心来说，关涛肯定是不想卖给孙翔，可要卖给旁人，旁人却不一定敢接手。 毕竟谁都知道美瓷坊觊觎关涛的铺子很久了，若是旁人来买，就相当于从美瓷坊嘴里抢食。 除非是极其便宜，否则谁都不会冒着风险触霉头。 可若是不卖，一边要攒钱还莫神医的蚂蟥，一边还要给娘子治病、补营养……顾不上啊！ 关涛一咬牙：“成！我卖给那孙翔。” 沈清瑜笑了：“我喜欢跟理智的人打交道。且你放心，孙翔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那样没有底线的人，算计了同样没有底线的胡锦绣，还不知道胡锦绣要怎么报复他呢！ 不过这话就跟关涛说不着了。 沈清瑜目送关涛走远，回头就听高二说，越秀班的好些人跑去辣椒工坊做事去了。 沈清瑜顿时哭笑不得：“我去见见他们。” 辣椒工坊中，黄云娇举着辣得一阵阵疼痛的双手，眼泪汪汪。 “这活儿我做不来！姐姐……” 黄云喜也无奈：有些人确实是皮肤娇嫩敏感，辣椒一碰，就火辣辣的。 其实她也双手火辣辣，可她忍住了没说话，只管埋头苦干。 结果等沈清瑜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黄云娇举着双手正在跟黄老班主抱怨。 黄老班主苦着脸劝：“我们如今没有事情做，白吃饭哪能行？若是东家恼了……” 黄云娇不服气：“东家都说了，叫我们耐心等着，那我们耐心等着就是了，她养了这么多人，多我们几个也没什么呀！怎么就能恼了呢？” 黄云喜正要劝妹妹，一眼看见沈清瑜在眼前，赶忙打招呼：“东家……” 沈清瑜点点头，黄老班主和黄云娇也忙问好。 “叫越秀班的人都过来，我有话要说。” 黄老班主一听，赶忙招呼。 越秀班的人纷纷围过来。 一行人回到了山谷中央的广场处。 沈清瑜这才解释：“最近我手头事情多，忙碌得很，也没来得及和你们细说。” “今日得闲，跟你们说一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免得你们心慌。” “我收了你们，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帮我把辣椒酱、卤肉、红薯粉丝这些东西，给用戏文、用说书给唱出去、说出去！” 越秀班众人：“！！！” 用戏文，用说书，来宣扬辣椒酱？卤肉？红薯粉？ 这叫人怎么宣扬？ 沈清瑜知道大家不明白，也不着急，给他们说了一个朱元璋和马皇后夫妻情深的故事，故事中，着重强调马皇后给朱元璋贴胸保温的热乎烙饼。 “那朱元璋吃着娘子的烙饼，看着娘子烫得起泡的胸口，只觉得眼泪滚烫！ 他这一生都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饼，哪怕后来当了皇帝，都忘不了当初娘子给的烙饼……” “好了，故事讲完了，请问，你们听完了这个故事，想不想尝尝那烙饼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众人齐齐点头。 沈清瑜给大家解释了一下，借用故事给产品做宣传的必要性。 “这，就是用戏文说书！” 众人目瞪口呆：敢情说书还能这样用？ 然后沈清瑜又给大家讲了一个武大郎卖炊饼的故事。 故事中，着重描写了武大郎的炊饼有多么好吃，生意有多好，然后借着卖炊饼实现财富自由，娶了潘金莲，最后却因为自己太丑，媳妇给带了绿帽的故事。 讲完了这个故事，沈清瑜又问：“若是这时候你们面前就放着炊饼，你们想不想知道这炊饼到底有多好吃？愿不愿意花几文钱尝试一下？” 众人点头如同鸡啄米。 “那若是你们用唱戏的方式唱出来呢？” “可是这戏文……” 黄老班主为难了。 一辈子照着老辈子教的唱念做打，学的各种老戏文，突然叫他这样唱戏，黄老班主愁得头都秃了！ 总有一种欺师灭祖的罪恶感。 沈清瑜摆摆手：“戏文你们看着写，写完了给我看一眼，我觉得合适了，你们就自己排。” “你们这戏班子，会唱戏的教唱戏，会写戏文的负责写戏文，会说书的教说书……” “以后教徒弟，只需要学这两三个戏文或者说书，就够用了。” “新戏学会了，就放在各地归云楼唱戏、说书……” 这是真正的工具思维了。 黄老班主卡在原地，进退不得，沈清瑜也不勉强：“你们若是为难，也没关系，以后就继续剁辣椒也行的。” 这话一说，黄云娇第一个就捅咕黄老班主。 若不是她代表越秀班说话不够格，她就要自己喊“愿意”了。 黄老班主最后还是点头了。 毕竟这么多人，都要吃饭，若是都靠剁辣椒，不止黄云娇不乐意，很多人都不乐意的。 说明白了他们未来的任务以后，越秀班的人也不去辣椒工坊做事了，开始写戏文、找愿意学戏的人去了。 流民中也有人愿意学戏的，随着越秀班的推动和护龙卫的宣传，很快就有十几个人报名学戏了。 一半学说书，一半学唱戏。 护龙卫可是说了，东家承诺，只要愿意学戏、学说书，等水平能登台，每个月管吃管住，还有一两银子！ 管吃管住还有一两银子啊！ 还不用下地种辣椒…… 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一时间不少人报名。 私塾还没开始用，戏班子收的学员倒是先开始吊嗓子了。 每天早起听到学戏的那些人“咿咿呀呀”，就跟起床号似的，将整个山谷的人都给叫醒，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关涛果然将铺子卖给了孙翔。 当听说关涛夫妇是去了沈清瑜他们这边做事，果然不敢为难，给了一千两银子的高价。 关涛也顾不得意气用事了，拿了银子回来就先把莫神医的蚂蟥赔了。 然后就拜托莫神医继续给关娘子治病。 得了赔偿，又听说人家是卖了祖宅才凑够的钱，莫神医难得的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是自己没有提前提醒关娘子…… 于是莫神医答应接下来的治疗免费。 关娘子还做不得事情，关涛就必须要有人帮忙铲泥巴、揉泥巴…… 于是陶瓷作坊也开始招收学徒。 衡水镇的人渐渐的都接受了一个现实：沈家村瑜记的买卖做得大，生意蒸蒸日上，需要许多人手。 若是谁家有那力气大、手脚灵活的人要做事，去问问瑜记，问问沈家村的里正，只要心思正，多半能找到事情做。 乡下人家最怕的不是卖力气，而是力气卖完了还吃不起饭。 因此，当瑜记提供给大家各种做事、赚钱的途径时，众人感激涕零。 ------------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三胞胎的野心 里正坐在沈清瑜家中，表示自己尽力了。 “如今那装肥皂的盒子做的人手不够，还有肥皂工坊做事的人，也说是人手不够……” “可是你又说人品最重要，那些做事拖沓懒散的、多嘴多舌的、手脚不干净的，我就不敢叫他们去，这可怎么办？” 沈清瑜笑了起来：“流民那边也有人报名的，还有附近村子里的，若是跟我们村有结亲家的，人品好手脚利落的，也可以优先用上……” 里正一听，眼睛都亮了：“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也能大量用别的村的人？” 沈清瑜点点头：“只要做事不错、人品不错，我们又需要的人手，都可以用。” 反正各个工作岗位，沈清瑜都是采用的计件工资，也不存在浑水摸鱼混饭吃的。 那手脚不利落的，做不了几天，也就被挑出去了。 随着第一批肥皂交付，肥皂这种东西很快就在大齐风靡起来！ 而此时，一直忙着上蒸笼解毒的齐云霄也终于告一段落了。 这次治疗是真的不容易，他整个人都瘦下来一大圈！ 可见随着汗水流出来的，除了毒素，还有大量的体力和营养。 沈清瑜是真的心疼他，直接就将家中的米粮换成了空间中的大米和麦子。 还有各种在京城买了种子的果蔬，也在空间里陆续种出来了。 把不应季的塞进空间库房，挑着应季的拿出来给家里人吃。 营养必须跟上！ 这一下，就成了一人解毒，全家享福。 吃着味道香喷喷、吃完了肠胃舒畅、身体强健的食物，疯道人都不想走了。 再加上薛居正一阵撺掇，疯道人愉快地决定：中秋将近，让二宝和家人团聚一段时间，过了中秋再走。 重新团聚的三胞胎，除了看看越来越俊朗的亲爹，主要精力都开始围着那白马打转。 白马的肚子挺大的，只可惜听说今年生不了骡子，多少有些可惜。 驴子小小的个子，却似乎知道自己要当爹了，各种围着白马打转转，各种讨好，一看见沈清瑜冒头，就疯了似的凑过去求灵泉水。 真等到沈清瑜给了，它自己不喝，却会撺掇白马过来喝。 这等护妻行为，倒是叫沈清瑜暗暗称奇！ 这驴子，似乎是开窍了。 房间里，一副精疲力尽模样的齐云霄躺在床上，头枕着沈清瑜的大腿，正在享受沈清瑜的涂药服务。 齐云霄的额头上，原本黢黑的胎记几乎已经消失殆尽，只有发际线附近还有一些颜色偏黑的地方需要涂药，别的地方早已经干净光洁。 饶是沈清瑜从前看惯了各种流量小生、帅哥猛男，也不得不承认，齐云霄的颜值是真的高！ 这是个曾经被胎记耽误的美男啊！ 瞧瞧如今的模样，若是京城的贵女们看到，不知道多少人会后悔没有跟齐云霄联姻。 把药涂抹上，又细细按摩开之后，沈清瑜收回了手。 可还不等她将齐云霄的脑袋搬开，齐云霄就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沈清瑜的手。 “娘子……”齐云霄的声音软软的。 沈清瑜无奈：“嗯？” “你再陪陪我？我这些天被蒸得浑身无力，只有你在我身旁，我才觉得精神些。” 沈清瑜将他的手拍开：“你少来！我陪你半天了，去看看孩子再说，还有那辣椒酱做出来了，都开始往你们归云楼送货了，你看你这个样子，要不我去府城跑一趟？” 事情既然做起来了，就总要上心些才对。 齐云霄不肯，又伸手去捏她的指尖，一个一个手指捏过去：“丢给他们去办就是了，你还亲自去干什么？” 一会儿都舍不得她离开怎么办？ 沈清瑜推开他起身：“买卖的事情可以交给他们去做，可客户的反馈我要亲自去了解。人家对这个口味可还接受？更喜欢哪种口味？还想要有哪些改进的地方……” 这种事情叫你们掌柜的都操心了去？ 那到底是谁的买卖？ 齐云霄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起身：“罢了，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能行？”沈清瑜一脸怀疑。 齐云霄嘿嘿一笑：“若是娘子陪着，不行也行。” 好嘞，这货最近仗着沈清瑜总陪着他，已经很不要脸了。 沈清瑜无奈摇头，丢下他去找三胞胎了。 三胞胎的房间里，三个小脑袋正凑在一起，讨论白马和小黑驴子到底能生出个什么花色的骡子来。 他们面前摆着一本饲养的书。 大宝负责念书，二宝和三宝紧皱了眉头在听。 可听完了那一段，却没听到想听的东西，再读下去，就是别的了。 三宝失望地叹气：“怎么写得这样少？都没说明白！” 二宝也失望：“都没说到底会生什么花色来，也没说多大……” 大宝想了想：“没关系，等生了就知道了。到时候把过程记录下来，以后我们还能专门写一本生骡子的农书呢！” 三宝一听，眼睛都亮了：“这个好！我来记录。” 不到七岁的孩子，张口就表示要写一本书？！ 这……多少透着点轻狂。 可也正是因为孩子们无知无畏，才敢想敢做。 在门外听得阵阵惊讶的沈清瑜侧头看一眼同样震惊的薛居正，轻轻冲着薛居正行了个礼：“多谢先生的教导。” 让孩子们的思想不被禁锢，让他们敢去做梦，敢去尝试…… 沈清瑜很清楚：这很珍贵。 薛居正点点头，本打算进去问三个孩子功课的，也不进去了，只点点头就走开了。 有这样的弟子……薛居正那一脸满意嘚瑟的神色，怎么都遮掩不住。 赵玉珠听说沈清瑜要去府城归云楼，主动提出：“你们去就是了，家里交给我，你们放心。” 曾经的集团公司董事长负责管家，有什么不妥帖？ 沈清瑜和齐云霄驾着马车去府城。 难得二人清清静静的一起出门，沈清瑜说起了越秀班的安排。 齐云霄点点头：“回头我就叫各地归云楼调整一下陈设。” 方便摆放各种瑜记的产品。 吃饭的客人一边吃饭，一边听书、听戏，等吃饱喝足要离开时，看到书里和戏里说的各种瑜记的卤肉干、辣椒酱、肥皂…… 于是自然而然的：要不，买点试试看？！ ------------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中秋节礼 沈清瑜真诚地看着齐云霄：“感谢有你。” 齐云霄打了个寒颤，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了。 这样正经说感谢的沈清瑜，他不太习惯。 到了府城，二人去了归云楼，针对后续的说书、唱戏的台子交流了意见，确定了改进的方法。 又确定了辣椒酱、卤肉干、肥皂放在归云楼售卖的批发价和零售价，沈清瑜这才放心。 忙完了事情，沈清瑜就想走，可齐云霄却建议：“来都来了，要不我们去逛逛，要过中秋了，买些月饼和吃食回去？” 也对，月饼总是需要的。 沈清瑜很听劝地跟着齐云霄离开了归云楼。 掌柜的闭紧了嘴没说话，等二人走远了，店小二惊讶地问：“掌柜的，东家不是已经叫来福记送来了月饼吗？怎么还要出去买？” 掌柜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就你聪明？！你多什么嘴？” 店小二摸着后脑勺，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大概也是因为临近过节，府城很是热闹，大家或多或少都会买些东西应节。 供上两块月饼，等祭祀祖先的时候，好歹叫祖先也甜甜嘴。 沈清瑜走着走着，就被齐云霄牵住了手。 她回头看了齐云霄一眼，齐云霄立刻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还别说，这几天看过了齐云霄没有胎记的模样，如今再看他故意化上胎记的样子，竟然也不觉得丑了。 这种“你的美只有我知道的隐秘的快乐，让沈清瑜也忍不住心情愉悦。” 二人走走停停，看到前面有不少卖果子的，沈清瑜好奇地上前去看。 柚子、板栗、柿子……各种水果都有。 沈清瑜特意挑了些模样瞧着漂亮的，买了不少。 齐云霄见她买得毫不犹豫，忍不住问了一句：“用不用尝一下？” 别回头瞧着好看，吃起来太难吃了。 沈清瑜摆摆手：“不需要。” 绝对不能尝！ 本来就是因为自己空间里种了这些果子，为了让空间的东西有个出处，才买的。 若是叫齐云霄尝过，知道买的果子太酸了，那回头吃到空间中那些好吃的果子，还怎么忽悠？ 齐云霄不明就里，也支持她买。 等买完了装上马车时，沈清瑜就已经都给换掉了。 马车来到来福记点心铺子，门口排了老长的队，都是想买月饼的。 沈清瑜一看这个架势，扭头就走：“要不我们还是去镇上的来福记买吧？这里人也太多了。” 齐云霄倒是无所谓，点头就答应下来。 二人正要走，沈清瑜想起了什么似的，让齐云霄赶着马车去了钱府，给玉翘送去了一筐柚子。 玉翘很惊奇：“你怎么想起给我送这个？” 沈清瑜解释：“我在路边顺便买的，看着还不错，你尝尝。” 玉翘自然捧场，立刻就叫丫头去剥了一个过来。 一口柚子肉进了嘴巴，玉翘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个柚子的味道是真的不错！ 酸甜可口不说，关键还特别多汁清香！ 吃在嘴里，有爆汁的感觉，还齿颊留香！ 玉翘连连点头：“这个味道也好吃了！还有没有？我再去买点。” 沈清瑜摆摆手：“你不用去买，我车上还有两筐，都给你。” 买了也不可能这样好吃啊！ 玉翘也不客气，立刻就接了。 等沈清瑜离开后，玉翘将其中一筐送去给了爹娘，另一筐送给了钱万两。 不多时，钱老爷就打发了人来问玉翘：“大小姐，老爷说这柚子味道特别好，问是在哪里买的，他叫人去多买一些，往贵人家中送节礼。” 玉翘自然知道这味道好，可这是沈清瑜送的，她怎么知道哪里买的？ 于是玉翘就叫人去追。 等小厮追到归云楼的时候，正好看到齐云霄在马车边，沈清瑜已经上楼去了。 听说是要问那柚子在哪里买的，齐云霄细细解说了那地方的模样。 那小厮对府城门清，立刻就知道是哪里，一溜烟过去，将那边剩下的柚子都给买了。 谁知道柚子买回家，味道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酸涩且不说，那水分也并不多，清香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钱老爷一开始还不服气，以为是碰巧其中一筐不好吃，于是叫人每一筐都尝了一个……没有一筐好吃的！ “难道好吃的柚子都卖光了？”钱老爷不服气，却也只好作罢。 始作俑者沈清瑜却拿着后续又买的两筐柚子，偷龙转凤之后，跟着齐云霄准备回家。 言笑晏晏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附近的杂货铺子家乐坊里，一双眼睛看着二人乐呵呵的模样，眼睛几乎要淬毒！ 车子到了衡水镇，沈清瑜去了肥皂工坊看了一遍，发现肥皂生产已经完全上了轨道，心情愉悦。 再去了来福记点心铺子，伙计将早就准备好的月饼和各色点心都准备了不少，叫沈清瑜拿回去。 “钱东家去府城之前交代了，这是沈东家过节用的，不用特意记在账上，从钱东家的分红中扣。” 沈清瑜咧嘴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还有一桩生意，你要给我做起来。” “什么东西？沈东家只管吩咐。” “我要给各个工坊的人发些过节用的月饼点心，你照着这个人数做，每人要这些……” 一张单子递过去，伙计有些傻眼：这数量……也太多了些！ 若是都不付钱……不知道钱东家会不会有意见？ 沈清瑜一眼看穿伙计的担忧：“这东西，从我的分红中扣钱。” 伙计一听，眼睛都亮了：给钱的？那是好大一笔生意啊！ “不知道沈东家什么时候要？” 沈清瑜笑了笑：“中秋前两天要就行了。” 等从来福记出来，齐云霄打趣道：“你这想法挺好，我要不要也照着你这个法子，给伙计们和手下人都发些月饼点心什么的？” 从前齐云霄都是直接发钱，还从来没想过发东西呢。 沈清瑜却很认真地点头：“我觉得发点东西挺好的，要不你就发东西吧！他们拿了银钱，未必舍得买这样好的月饼点心回家孝敬。” “可若是你已经发下去了，他们就是不舍得，也要舍得了。家中老小看着也高兴。” 齐云霄听得眼前一亮：确实如此。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看着沈清瑜赞叹：“还是我娘子聪明，想事情这样细致。”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章 读书人的优待 当沈清瑜说要给大家发中秋节礼的消息传开时，所有人都觉得不敢置信！ 这几个月，凡是在各个工坊做事的，都得了不菲的工钱，如今还给大家发节礼？ 而且还是来福记的月饼？ 天爷！ 那可是来福记！ 点心最贵的来福记啊！ 村里人一时间议论纷纷，都说沈清瑜仁义。 里正叔来跟沈清瑜说这事情的时候，还忧心忡忡：“清瑜啊，要我说，这个月饼就意思意思，一户发个小的，能在中秋夜里供祖先就够了！你千万别发多了。” 沈清瑜好奇地看着里正叔：“为什么呢？” “你这一开始是赚钱了，给大家发东西，可这做买卖总有动荡起伏的时候，万一以后你赚不到这么多钱了，你发不出来，他们要埋怨你，你怎么办？” “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把大家的胃口养大了，免得后面大家失望，你这花了银子还落埋怨。” “反正在各个工坊做事的人，都赚了不少银子，叫我说，你一分不少的都给他们，都算是他们的救命活菩萨！” 沈清瑜听得笑了起来：这话倒是也没错。若是从保险层面看，还真的不该发这些。 可沈清瑜有信心，相信自己赚的银子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 不过，里正叔这话却也提醒了沈清瑜。 “里正叔，你回头和大家说一声，今年收成好，我赚了钱了，才能这么给大家发东西。若是哪天不赚钱了，我可就不发了。” 里正叔一听，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也是这样想，这话一定要说在前头，免得他们拿得顺手了，都觉得是应该的。以后不管好坏，都盼着你发东西给他们。” 把话说在前头，是最好的。 等还有两天就要过中秋的时候，来福记的月饼和点心做好了。 沈清瑜和赵玉珠跟着齐云霄，先是去来福记拿了一部分月饼点心，去了肥皂工坊，先把肥皂工坊的月饼和点心给发了。 一人一个月饼，两包点心。 月饼是两斤装的五仁月饼，那香甜的气息，隔着油纸都闻得到。 两包点心中，一包绿豆糕，一包桂花糕。 工人们排着队领东西的时候，好些眼里都湿润了。 他们从来没想过，还有吃上来福记点心和月饼的一天。 尤其是其中的流民，原本都吃不饱饭，如今卖掉了辣椒，不仅能把之前赊欠沈清瑜粮食的债还了，吃上饱饭，还能做工赚银子！ 这日子……比从前没逃荒时更好！ 一想到这个，哪里还忍得住？恨不得立刻就将手中的点心和月饼给拿回家，叫家里人看看！ 沈清瑜看着大家的热情，笑着提醒：“这肥皂的订单太多，大家一时半会儿还歇不得，只中秋那天大家不必来上工，其余的时候还是不能歇的哈。” 肥皂工坊的人轰然应好！ 东家这样好，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更何况这肥皂本就是计件工资，做得越多，赚钱越多。 谁还嫌弃钱烫手？ 有一个手脚最利落的大姐，一个人能顶两个人的速度，竟然能够一天赚八十文钱！ 这样算下来，她一个人，一个月就能赚二两多银子啊！ 听说自从她能赚这么多钱一天以后，她回到家，婆婆都不让她做家务了，就怕她在家累着，来肥皂工坊做事的时候手脚没那么利落。 女子也能在工坊做工赚钱，还赚这么多钱，这事情在镇上一时间传为奇闻！ 好些心思灵活的人家，听说了以后，到处找人问能不能进工坊做事。 里正叔一辈子都没这么受欢迎过，这些天家里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等到沈清瑜等人拿了月饼、点心从镇上回到沈家村，许多人家都已经翘首以待了。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孩子们更是早早就在村口等着，只为了见证点心和月饼拉来沈家村的过程。 沈清瑜也不矫情，将所有的月饼和点心堆在沈家村口的大树底下，让早就准备好的里正叔敲响了铜锣！ 随着“邦邦邦”的声音响彻山林间的村落，沈家村的汉子婆娘们，纷纷往大树底下聚拢。 流民那边知道这里地方小，虽然没有全都聚拢下来，却在山坡上三三俩俩站着，往这边看。 做工的人们也听了里正的话，早早收尾，聚拢过来。 一时间大树底下人满为患，后山的山坡上也到处是人。 里正叔大着嗓门，开始说话。 “乡亲们，还有两天就是中秋节了，我们的东家，齐云霄和沈清瑜他们两口子说了，今年大家做事好，她的运气也好，赚了钱了！” “她说要给所有为她工坊做事的人发月饼和点心！” “她说了，以后只要她赚了钱，还有东西发！” “大家努力做事！把事情做得漂亮，把东西做得好了，让她多赚些钱，我们也好多赚些工钱，以后才好让她多给我们发几回东西……” 这话说完，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带头鼓掌，一时间掌声如同雷鸣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了：是因为沈清瑜赚了钱，才给发东西的。 若是以后不赚钱，那肯定不能发东西呀！ 沈清瑜听里正叔说得特别好，心头也是感慨：这个管理岗位的人选得好，能省多少心啊！？ 里正叔是真的一心一意在为自己打算，话里话外全都是维护！ 里正叔说完，叫沈清瑜上前：“我们请东家来给大家训话！” 沈清瑜吓了一跳，可随后就稳住了心态，接过喇叭：“训什么话？大家都做得很好，希望以后大家都做得这样好，你们好了，我也好了，我争取每年赚钱，每年给大家发东西！” “哈哈哈哈……” 大家再次大笑起来。 沈清瑜素手一挥：“接下来，念到名字的，上前来领东西！” 这沈家村的工坊里，拢共做事的也有一百多人，一个个上前领东西，都觉得与有荣焉。 更有那一家两个人都在沈清瑜工坊做事的，竟然得了两份！ 一时间所有人都眼热！ 偏偏此时，沈清瑜还直接将负责记账的几个人都叫到了前面：“负责记账的，每人发两块月饼！四包点心！” 众人瞬间哗然！ “为什么记账的能多领月饼和点心？”有人立刻就在人群中问。 沈清瑜笑了：“因为他们花了时间、花了束脩去认字算数，他们的事情，不认字的人做不了！所以他们有双份的东西……” 我勒个去，原来读书还有这种好处？！ “我也要读书！”一个半大小子立刻就嚷嚷起来！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卖方子 沈大寿一巴掌拍在那半大小子后脑勺上：“你想读什么书？你就是馋月饼点心吧？” 众人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沈清瑜解释了几句：“也许有人不理解：记账的比起出大力的轻松多了，为什么他们还多领一份？” “可大家要想一想，咱们村里头能出大力气的多了去了！就是刚刚安顿下来的各地乡亲，有大力气了也随便能抽出来十之二三。” “那能认字算数，能记账的又有多少？” “只有那本事不可被替代的，才是最值钱的，才能拿更多的工钱。” 沈清瑜说完，又叫了刚刚过来沈家村没多久的关涛的名字。 关涛没来，关娘子到是因为要针灸治病，正好在沈家村看了这场热闹。 她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解释：“他在上面做事，没下来。” “他是我请来专门做辣椒酱罐子的，自然也有。这是给你们家的，你来代领也一样。”沈清瑜笑着将那月饼和点心给了关娘子。 关娘子红了脸不好意思接，被里正叔强行叫儿媳妇塞了过去。 还有刚接手的越秀班，也一人得了一份月饼和点心。 有人得了，自然也有人没得。 虽说沈家村的人通过种红薯辣椒黄豆什么的，都赚了些银钱，可要人花钱去买来福记的点心，大家还是会肉疼，就是买，也只敢买最小的那种。 看着人家有免费的来福记月饼和点心供奉祖宗，那些花了钱买回来的，就都很羡慕。 众人一时间都心思各异，纷纷散场。 里正叔家今年得了四份。 因为他儿子和儿媳妇都在沈清瑜家做事，一人得了一份，二里正叔因为帮着管红薯粉工坊，得了双份。 他说不用，沈清瑜却不由分说就摁住了他推拒的手：“你不必客气，就算你家都够吃了，还有三亲四戚要送节礼呢？还能用不上？” 这倒是。 用来福记的月饼和点心送节礼，那也是极其有面子的。 人群散去，大家也都深思。 里正叔面子里子都得了，满面红光回家，却被不少人追了过来。 有说孩子要读书的，有说家里什么亲戚想进工坊做事情的…… 左一个右一个，把个里正叔都要裹挟起来了。 “哎哎哎！你们别吵吵啊！一个一个说……” 里正叔几乎是双脚离地地被架着进了自家屋子的。 沈清瑜视而不见，关起门来就跟赵玉珠和齐云霄三个人合计最近的收益。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大跳！ 肥皂工坊因为最方便运输，也应用的范围最大，现在是最有潜力的。 虽然时间还不长，却已经有了上千两的收益。 然后就是红薯粉工坊。 因为红薯粉工坊的红薯已经收完，如今的红薯粉制作也进入了收尾的阶段。 随着最后的一批红薯粉做完，晾晒出来，还有三天，最后一批红薯粉也就运往各个府城了。 这一批红薯粉做出来，乡亲们赚了卖红薯的钱，最多的人家赚了十多两银子，少的也有三五两；在红薯粉工坊做事的人赚了工钱，这一茬红薯粉做下来，大家也都赚了不少。 赚的最多的自然是沈清瑜，她算了算，这一项竟然也赚了上千两！ 豆芽生意一直都很好，只可惜因为运输不便，只能在府城和附近两个府城售卖，产量已经提高了两回，还供不应求。 豆芽竟然赚了四千多两！ 卤水和卤肉生意是瞧着最不起眼的，实际上却并不少赚，也赚了上千两…… 就是糯米饭，也赚了上百两银子。 盛夏时节因为天气太热停了段日子，沈清瑜被抓去了京城，也停了一段日子。 眼看着自己时不时都有事情，沈清瑜索性将配方直接教给了刘翠喜。 如今就是刘翠喜两口子在做、在卖。 虽然沈清瑜给钱，可刘翠喜两口子也是真的本分，拿着那点工钱，并没有因为东家赚得多就眼红做手脚。 期间也有不少人跟他们打探做糯米饭的方子，他们只咬死了自己不知道，只管卖，就没有动过歪心思。 这倒是让沈清瑜刮目相看。 在大利益面前，能够守住本心的人不多了。 一番盘点之后，沈清瑜索性叫来了刘翠喜：“这糯米饭，如今是你们在做在卖，你可有什么想法？” 刘翠喜吓得双手连摇：“东家，我们都没有别的心思，你叫我们在这里做事，给我们工钱，我们就很满足了。” 沈清瑜笑了起来：“我也不是说以后就不叫你们做了，我是想跟你们商量，你们可愿意花钱买这个方子？” “啊？”刘翠喜表示不理解。 沈清瑜解释起来：“这个糯米饭卖得好，你们是知道的。可你们也知道，这东西若是往外面卖，地方的局限性就比较大，这东西没法长途运输。只能当个小本买卖做着。” “我的想法是，你回家跟你们家里人商量一下，若是想买下这个方子，以后你们家的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外地卖这个糯米饭。” 刘翠喜：“这……这……这方子要卖？” 沈清瑜点点头：“你们的人品我信得过，你看，你和你家男人如今也都会做了，我的想法是，你家中的妯娌、叔伯兄弟都可以来跟着你学，学会了再挑一个去码头卖糯米饭就是了……” 至于多培养出来的人，以后就可以各自去外面发展，去各地府城做这个糯米饭生意了。 事实上各地也有糯米饭卖，只是口味做得没有沈清瑜的这样好罢了。 既然注定成了不了独家买卖，何不直接把这桩生意给做了人情？ 刘翠喜是知道这糯米饭能赚多少银子的，当下红着眼睛点点头，眼中含泪：“多谢东家！多谢东家想着我们……我这就回家跟我爹商量一下……” 里正叔一听也是大惊，怀疑是刘翠喜听错了，特意带了沈长寿上门来赔礼道歉。 “清瑜啊，我们一家子在你这里赚了不少银子了，如今都准备修青砖大瓦房了，我们很知足……” “你这糯米饭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会说要卖方子呢？是不是他们两个做得不好？若是这样，你只管直说，我来说他们……” 沈清瑜打断了里正叔的絮絮叨叨，解释起来：“家里生意如今太多了，外面也有人做这个的只是暂时还没有能做出这样味道的，我就想着，不如将这个生意让出去。” “你们一家子我信得过，人品也好，所以就优先考虑了你们……” “若是你们愿意，给五十两银子就成。若是不愿意，还照着从前那样也行……” 总之沈清瑜并不吃亏，就看里正叔一家有没有这个心思。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宫中的礼物 里正叔和沈长寿对视一眼：怎么可能不心动？ 要知道这买卖一个月做得好了，就能赚几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买这个方子，几乎是一个多月就能回本啊！ 这换了谁能不动心？ 里正叔一咬牙一跺脚：“清瑜，你看这样行不行，也别说五十两银子了，我们给一百两！” “这方子给我们，以后我们家老大一家，就去同心府卖糯米饭，老三一家，就去隔壁江宁府卖糯米饭，这方子我们保证，不传给旁人，成不成？” 沈清瑜明白里正叔的意思：这是怕给钱太少了，叫人戳脊梁骨。 “那成！” 买卖成交，里正叔全家攒了一百两银子，立刻就零零整整地送到了沈清瑜手上。 文锦听了这消息，偷偷问文彻：“哥哥，这好好的买卖，表嫂怎么还给送出去了呢？” 一旁的薛居正感慨一声：“这是真正的大聪明啊！” 文锦不懂：“哪里聪明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薛居正看一眼文彻。 文彻只好给弟弟解释。 “这糯米饭听说各大州府都有卖的了，做起来又不复杂，时间长了，自然会有做得更好的，想做独家生意也不成。” “再说如今表嫂手头生意那么忙，哪里还有空亲自做糯米饭？” “抓大放小，就是这么个意思。” 还有更深一层，文彻想了想，也说了：“如今做糯米饭、卖糯米饭的都是沈大寿夫妇，眼下有人给钱收买，他们不愿意卖了东家，若是时间长了，拒绝多了，却可能心生怨怼……不如趁着情分还在，趁早将这事情了结。” 文锦听得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意思就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文彻又想了想，嘴角勾起一个笑来：“你这样说，也算不得错。” 人心啊，越是看透，越觉得执着没什么意思，不如放下。 文彻摇摇头，拿起了经书。 薛居正看在眼里，心中微微叹息，转身离开。 里正叔回家如何跟家中的孩子们商量分红且不去管，沈清瑜和赵玉珠母女两个开始实践如何做出高端肥皂。 羊奶早就找好了供应的人。 齐瀚甚至说，他可以叫人送一些母羊过来，看村里有没有人愿意养着，若是那样，直接自己挤奶就成了。 齐云霄干脆利落地叫隐龙卫去养羊了。 因为力气大，做事情利落，隐龙卫种田种地也比旁人种得好，倒是真的立住了脚跟。 龟背岭上的强盗全都以耕种为生，且名声逐渐传开，竟有那村子里的乡亲愿意跟龟背岭上的汉子们结亲的。 当然，齐云霄暗地里叫他们去做些别的事情，他们也都悄悄去做就是了。 母女两个暗戳戳地试着做各种功效、各种花色的肥皂。 模具好办，画好图，直接叫人雕刻就是了。 功效也不难，茶籽油、羊奶照着比例怼里头，做出来以后，再放上一段日子，让它熟上些时候，还更好用。 这个技术壁垒并不复杂啊！ 于是筹谋好一段时间的高端肥皂就摆上了台面。 当奶白的肥皂装在朴拙的木盒子中，被放在齐云霄面前的时候，齐云霄有些傻眼。 “这也是肥皂？” 沈清瑜眼睛亮晶晶：“对！” “这个肥皂贵，是给人洗脸和身子用的，要卖三百文一块。” “若是加上这个盒子，就要三百三十文。” 咱童叟无欺，盒子的价钱可以单算，若是买来自己用，可以不要盒子，若是送人，配这样一个盒子，就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齐云霄拿起了肥皂，又闻又看又捏，半晌后终于点头：“这肥皂，是真的不错！我觉得能卖得很好。” 沈清瑜和赵玉珠点头，相视一笑。 这样好用又有面子的东西，能不好卖？ 这种高端肥皂，才是真的利润率高！ “好！等过了节，这东西就往外卖！”沈清瑜和赵玉珠果断决定。 中秋节到了。 一大早大家就开始各种准备。 好吃的，咱有的是。 空间中换出来的各种果子，味道酸甜多汁，孩子们和薛居正都吃得满嘴都是。 莫神医更是吃得啧啧称奇！ 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沈家村，怎么能买得到这样好吃的果子？ 吃在嘴里好吃就不说了，怎么吃完了还觉得浑身都舒服呢？！ 就跟那豆芽似的…… 疯道人吃着果子，眼神若有若无地看向沈清瑜和赵玉珠。 这母女两个，命格都很怪…… 竟然天机遮蔽，他都算不出她们的未来。 可这母女两个的面相却又是中正有福气的模样。 罢了，或许是他阴德修得好，才会这样一切顺遂。 若是没有福泽深厚，他们的这三个儿女，怎么会命格如此贵重？ 厨房里忙疯了，肖桃花和沈大松两口子在忙着切菜配菜，小账房石头和木头就在择菜洗菜。 沈清瑜和齐云霄正想着怎么把羊奶皂给京城的皇帝和荣妃送些过去呢，门口来人了。 来的竟是宫中的护卫。 因为是悄悄来的，沈清瑜和齐云霄就低调接待了。 原来是因为中秋到了，皇帝陛下和荣妃娘娘惦记着齐云霄一家子，特意叫人早早地送了东西过来。 宫中做的月饼、点心、孩子们的衣裳鞋袜玩具、各种精贵的料子…… 显然是充分考虑到了家中大大小小的人口都能用得上的东西。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也都觉得“这不是巧了么”！ 正好那些羊奶皂就叫护卫们带走，送进宫里给皇帝陛下和荣妃娘娘打赏用。 既然人都来了，辣椒酱、红薯粉、卤肉干也都准备不少。 当然，护卫们一路辛苦，当天不可能走，叫他们在这里留上两天，也方便齐云霄和沈清瑜准备东西。 护卫们闲下来，问候了薛居正老大人以后，又认真看了文锦和文彻兄弟，剩下的时间就在村里和流民安置点到处看稀奇。 齐云霄只当做没看见，由得他们去打探。 这么多的护龙卫，天知道其中有多少人本就是陛下的暗探。 齐云霄和沈清瑜早就打定主意：只要我老老实实，你就全都是暗探，咱也不怕。 只是文彻和文锦的心态就不同，他们被宫中护卫们温言细语问候过后，后背却全都汗透了…… ------------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中秋团圆 久违的恐惧涌上心头，文锦在无人的时候，偷偷问文彻：“哥哥，他们是来杀我们的吗？” 文彻反手握住弟弟的手，忽略他颤抖的嗓音，叹息一声：“不是。” “可他们来干什么？” 文彻：“他们是来给表哥送节礼的。你不是看到了吗？三大车东西。” 文锦还是不信：“可他们送节礼就送节礼，为什么还要特意来看我们？还问我们在这里好不好？还有什么想要的？” 文彻看着明显被吓坏了的弟弟，一时无语。 当人心中有恐惧的时候，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会觉得人家是意味深长，别有深意。 小弟在宫中的时候听说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来了沈家村以后明明更加开朗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怕死的吧？ “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文彻再次安抚。 在大哥安定的眼眸和大手抚摸头顶的动作中，文锦还是选择了相信：“我信你，哥哥。” 文彻叹息一声，悄然起身，去找齐云霄：“表哥，我想出家。” 齐云霄愣住，他看着文彻半晌，确定他不是冲动：“你认真的？” 文彻点点头，眸光若有若无地看向门外的院子。 那里有两个正在喝茶闲聊的京城护卫。 寺庙倒是不难，在村里修就是了。 文彻特意选在护卫们来的时间说这件事，显然也是想给新帝表态：我不造反，我不给生灵涂炭，我不让弟弟恐慌。 富贵名利如浮云，争什么呢？ 这个皇帝你若是当得好，你就去当好了，我不要。 齐云霄知道这是大事情，赶忙回房间去写密折，连同自己胎记好了的事情，都写了过去。 毕竟这段日子自己让莫神医医治的事情，护龙卫都知道。 忙完眼前这点事，一大家子总算能安安生生坐在一起吃团圆饭了！ 各色菜肴，是肖桃花和沈大松忙活出来的，酒是沈清瑜从空间掏出来的，月饼是宫中送来的。 祭拜天地祖先后，众人乐呵呵地开饭。 肖桃花带着两个孩子和沈大松在厨房摆了个小桌子。 一男一女，带着一儿一女，还真有点一家子过中秋的味道。 肖桃花还好，男人都死了好几年了，可沈大松却有些过不去：他的家被摧毁，是今年的事情。 可沈大松感受得到肖桃花的快活，看着肖桃花给两个孩子分月饼、点心，给他们夹肉，叫他们吃饭…… 沈大松不好破坏气氛，只能强忍心酸吃吃喝喝。 可肖桃花到底是女子，心思细腻，很快就感受到了沈大松的状态不对。 再一想今天的日子和他的经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肖桃花想了想，主动将没有动的桃花酿给他倒上一杯：“大松哥，如果心里放不下，不如趁夜去老房子那边祭奠一下吧？” 沈大松摇了摇头：“白天悄悄去过了。” 如今住在沈清瑜家，人家正高高兴兴地过节呢，他哪里好大张旗鼓。自然是要悄悄的去祭祀。 肖桃花点点头，也没了别的办法，只好道：“那要不，你喝一杯？解解乏？今天你也怪累的。” 沈大松沉默几秒，点头端起了桃花酿：“多谢你，妹子。” 肖桃花红了脸：“谢我什么？是我要多谢你呢……” 沈大松也是得了月饼和点心的，本来沈清瑜给他的时候他还不想要，可随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接了，回头祭祀过后，就都给了肖桃花。 孤家寡人的，过什么中秋节？ 肖桃花虽然都给端上来放在饭桌上了，可心里还是感激。 石头和木头对视一眼，也都端起了面前的茶：“大松叔，我们两个敬你一杯，多谢你这些日子对我们的照顾。” 两个孩子的态度，让沈大松想到了自己的孩子，点点头，一句话说不出来，仰头就喝了一杯。 木头还小，看着沈大松通红的眼圈，突然道：“大松叔，你没了孩子，我们没了爹，要不你给我们当爹吧？” 肖桃花吓得惊跳起来，低吼一嗓子：“木头，你胡说什么呢？” 石头也吓了一跳，却没说什么，看了娘一眼，又看向沈大松。 沈大松显然也愣住了，他看看被骂得一脸惶恐的木头，看看惊讶的石头，再看向恼羞成怒的肖桃花。 这几个月在沈清瑜家，跟肖桃花一家子也算是朝夕相处了。 肖桃花对两个孩子，是真的尽心尽力，性子也绵软细心…… 要说一点儿心思没起过，那是骗人的。 可一想到没了的家人，他就酸涩难当。 于是那点念头也就没了。 可谁想得到木头突然这样说…… 沈大松看肖桃花都要哭了，明白自己的态度至关重要。 若是今日自己不表态，想来肖桃花就算是在沈清瑜家跟自己再一起做事都是不好意思的。 眼看着肖桃花去找棍子，说是要打木头，沈大松叹一口气，上前一把拉住了肖桃花的手腕：“你打孩子干什么？他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肖桃花被沈大松拉住，眼泪立刻就下来了：“我……我和你……我们清清白白，这死孩子，这样说话……天知道是谁在背后嚼舌根……” 这是怕人家私底下说了二人的怪话，孩子听到了，回来学呢？ 沈大松心头愧疚，却也有了几分责任心：“人家说不说，那是人家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人家说什么，咱们就去死？” 肖桃花顿住，泪汪汪地看着他：“那……” 沈大松深呼吸一口气：“我觉得木头说得没有错，你们缺个男人顶门立户，我也是孤家寡人的……” 肖桃花：“！！！” 石头：“！！！” 木头还在哭：“我又没有说错……” 前院对此一无所知，两个大桌子摆上，齐云霄一大家子坐一桌，宫里来的护卫坐一桌，吃得热闹，喝得高兴。 空间种出来的果蔬、灵泉水发的豆芽、空间自己种的大米、还有香喷喷的大肉菜…… 疯道人再次肯定自己没有提前离开的正确性。 莫神医觉得齐云霄还需要自己多治疗一下。 薛居正觉得，自己应该常年留在这里教书育人…… 饭后大家坐在院子里赏月，三胞胎和木头追赶着石头手里的剪纸，文锦蹲坐在一旁看，肖桃花和沈大松却突然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给沈清瑜和齐云霄跪下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全家给沈清瑜打工的幸福 “这……”沈清瑜和齐云霄都愣住了。 正在追逐的孩子们也都愣住。 石头年纪到底大一些，见状立刻拉住了弟弟的手。 木头害怕，抱住了哥哥的胳膊。 “你们这是……”沈清瑜看着二人神色，惊讶地问。 沈大松到底是男人，抬头开口：“清瑜，齐世子，我家和桃花家同一天遭灾，同一天得了你们的帮助……” 沈清瑜看齐云霄一眼。 平日他们可不叫齐云霄“世子”，今天喊得这样正式，是什么大事？ “我和桃花这几个月互相帮扶，她家没个爷们支应，我是个孤家寡人，因此想着……我想和她一起过日子！” 这话一说出来，院子里鸦雀无声。 沈清瑜是很惊讶的，没想到在这样的日子里，还能有这种喜讯。 惊讶过后就是欢喜。 “哈哈哈！那可太好了！”沈清瑜哈哈笑了起来，笑完了以后，又看向沈大松和肖桃花，“你们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两个人若是两家，那住在主家也没什么毛病。 可两个人若是成了夫妻，就要先得了主家的允许，才能住在一起。 毕竟他们不是卖身为奴，只不过是在为沈清瑜一家打工。 沈大松自然也明白，看了肖桃花一眼后，主动道：“我这些日子在这里赚了不少银子，虽然不够修青砖大瓦房，可搭个土砖茅草房是足够了。” 原本害羞不说话的肖桃花突然接话：“我那里还有些银子，你拿去就是。” 石头也立刻接话：“我也有银子。我做账房，清瑜婶婶也给了银子的，我的也拿去！” “还有我的！我的也拿去！”木头也赶快接话。 孩子们的眼睛亮晶晶，肖桃花害羞得低了头。 沈清瑜看着这一家子齐齐整整的劲儿，由衷高兴：“行！你们先跟里正叔说一声，找好了地方再说。” 之前的地基虽说是清理出来了，可到底死了人，再在那里修，总归不好。 “在此之前，你们就先在我这里，还照着原来的习惯住着吧，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得了沈清瑜的允许，沈大松和肖桃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能够在这里继续做事，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沈清瑜不支持两个人在一起，那两个人就真是要考虑一下了。 毕竟肖桃花带着两个半大小子，若是不能再在沈清瑜家做事，这损失就大了。 都是成年人，要考虑成本和代价的。 好在沈清瑜成人之美，竟然直接就表示支持了！ 松了一口气的沈大松和肖桃花还有些恍惚，然后就是狂喜！ 木头第一个反应过来：“以后大松叔就是我爹了？” 肖桃花一巴掌拍在木头后脑勺：“乱喊什么？” 木头很委屈地摸着后脑勺，看向他哥：“难道不是？” 石头笑了笑：“还没成亲呢，暂时还不能这么喊。” “哦……”木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大松笑了起来：石头自从上次在山上丢了一次后，回来是真的长大了许多。 这个意外之喜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沈家村炸了！ 村里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全村第一个全家都在沈清瑜家做事的人，就是肖桃花一家子！ 因为三个人都在这里赚工钱，从前村里人避之如蛇蝎的肖寡妇，私底下已经有不少人保媒拉纤了，都想将这下金蛋的小母鸡扒拉回自己家。 可肖桃花拿着工钱养着孩子，那里还愿意嫁给外面的人？ 如今肖桃花又要嫁给沈大松，偏偏沈大松也是在沈清瑜家里做事赚工钱的人…… 这是一家四口都赚钱啊！ 这怎么得了？！ 没听说吗？他家都要重新修房子了！ 还是青砖大瓦房呀！ 一时间村里议论纷纷，都是羡慕的。 原本以沈大松一个人赚的钱修房子还勉强，可加上肖桃花和石头木头赚的钱，修房子就很宽裕了。 沈大松找了里正叔，很快就定下来一块地，沈大松家的菜地，沈大松直接用来修房子。就在沈清瑜家的坎下。 “石头也这么大了，后面是要成亲的，不如一次到位了，家里房子修好了，人家姑娘才看得上。”沈大松私底下跟肖桃花说的话，直接将肖桃花的眼泪招出来了。 “我知道你是好的……都听你的。”肖桃花满脸都是红晕。 沈大松的喉头也有些紧，莫名想到刚来沈清瑜家没两天，自己就受伤了，肖桃花照顾自己时的情形。 当时自己还在迷糊中拉了她的手来着…… 谁知竟有这样一段缘分在后头等着呢？ 沈大松悄悄去求沈清瑜，能不能先借钱修房子，后面一家四口从工钱里面扣。 沈清瑜答应了，却要求沈大松给利息。 利息虽然不高，却也要给。 因为怕沈大松和肖桃花不理解，她还特意给二人解释了一番：“我这里做事的人多，若是人人都觉得能在我这里做事，就能随便借钱，那以后我这里就不好拒绝旁人。” “可若是算上利息，大家借之前就会多想想，若不是特别着急用钱，自然也就不借了。” 这话在理，且沈清瑜的利息算得也不高，沈大松高高兴兴地借了。 正好红薯粉工坊收工，大家又闲下来了，都想做事赚工钱。 沈大松家修房子，去了些人。 红薯粉工坊后面的山坡上，说是要修庙，去了一些人，众人一时间又都忙活起来。 私塾明日就要开始用上了。 此时的沈清瑜就坐在村口的大树底下，看着修好的私塾，听来帮忙收拾的村民们说话。 里正叔眉眼中都是笑意：“多亏了你开了这些工坊，叫大家种红薯辣椒，大家都赚了不少银钱。” “我听说附近的州府今年流民不少，生计艰难，倒是我们这儿，不仅能吃上饭、穿上衣裳，还有好些人说，要趁着秋收以后得空，赶紧修房子呢！” “清瑜啊，你是我们沈家村的大恩人啊！”里正叔的话引得众人直点头。 “多亏了你！不然我家今年要饿死了！” “还说呢，那会儿没找到泉水时，我家婆娘都在家抹了好几天眼泪了，说是不知道该卖哪个孩子，各个都舍不得啊！” 说起卖孩子，众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看向小花小草的爹娘。 ------------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赎人 沈大奇有些狼狈地低头：小花小草被他卖给沈清瑜家中后，一直在红薯粉工坊做事。 照着跟两个闺女一起做事的人那工钱来算，一个闺女赚的钱都不止二两银子了！ 只可惜因为签了卖身契，小花小草一分钱的工钱都没有。 听刘翠喜说，红薯粉工坊完事以后，她们俩又要去跟着做辣椒酱的。 因是卖身为奴，沈清瑜家也是不给工钱，只管吃穿的。 如今村子里的人都说沈大奇脑子进了水，将两个能赚钱的丫头给推出去了。 被群嘲的沈大奇心中如同百爪挠心，忍不住看一眼沈清瑜，又看一眼沈清瑜，终于鼓起了勇气：“清瑜啊，有个事情，我一直想跟你商量一下……” 沈清瑜看着沈大奇，笑了一声：“商量什么？” “就是小花小草……我能不能赎回来？”沈大奇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众人一时间都安静下来，看看沈清瑜，看看沈大奇，又看向小花小草。 沈清瑜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小花小草，她们俩今天正好是休息的，就在人群中。 小花小草大概也没想到沈大奇突然说这个，面色都变了。 沈清瑜一看她们这反应，明白了。 然后沈清瑜就笑了：“行啊……” 沈大奇立刻大喜！ 小花小草面色大变。 众人神色复杂。 “想要将签了卖身契的女儿赎回去，是好事儿……”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沈大奇立刻就道：“有什么条件，你说！” 两个丫头若是能赎回来，她们以后在作坊做事赚钱，还愁那二两银子吗？！ “第一条，若是她们两个从我这里离开，以后她们两个就不能再在我这作坊里做事。” 沈大奇面色一变，失声惊呼起来：“什么？” 沈清瑜没理他：“第二条，当初我多少银子买回来的，你多少银子赎回去。” “当初不是我要买的，是你家小花小草非要卖到我家的，你也收了我银子的，里正叔和镇公所都知道这事的。所以这一条，不能变。” “第三条，你们出尔反尔，我也不怪你们，但是我不跟出尔反尔的人打交道。以后你沈大奇一家，不论老小，都不能来我家作坊做事，你家种的红薯，我也不收。” 沈大奇的脸彻底黑了。 偏偏沈清瑜还有一条：“最后一条，她们必须自愿跟你回家，若是她们不愿意，一切免谈。” “若是这三条你们都答应，第四条也成，你即刻给我银子，我即刻就把她们的卖身契给你们。” 小草张嘴就要说话，却被小花一把拽住了。 小草看了姐姐一眼，忍住了，都看向沈大奇。 沈大奇干笑一声：“都是一个宗族的，不至于吧……” 沈清瑜也笑一声：“你说的是哪一条不至于？” 沈大奇：“就是不叫她们在工坊做事，也不让我家的人在工坊做事，也不收我家的红薯……” 沈大奇没考虑过第四点，他觉得，小花小草一定是愿意的。 能在爹娘身边，谁愿意为奴为婢？！ 沈清瑜摊手：“那就没办法咯？” 偏偏此时，里正叔也皱着眉头开口：“清瑜啊，若是大奇愿意多掏钱呢？能不能让两个孩子回家？也别让他们没事情做……” 沈大奇微微皱眉：谁想多掏钱来着？沈清瑜都没说多掏钱的事情！要你多嘴？！ 可沈大奇忍了忍，没说话。 若是能多掏钱，保住工坊做事的资格，还有他们家卖红薯的资格，他还是可以考虑的。 就是不能掏太多。 三两银子一个人顶天了！ 沈清瑜神情怪异：什么时候，这件事情突然就变得可以讨价还价了呢？ 我同意了吗？ 不等沈清瑜说什么，沈大奇就下了决心：“三两银子一个人，我把她们赎回来，你允许她们继续在工坊做事，允许我们家继续卖红薯，成不成？” “若是不成就算了！太贵了我不合算！” 村民们集体傻眼：自家亲闺女，要赎回去还有这样算账的？ 大家都神色复杂地看向小花小草，又看向沈清瑜。 这段日子，在沈清瑜家住着，吃的也是跟肖桃花他们一样，小花小草像干涸的禾苗遇见了雨水一般，突然水灵舒展起来。 瞧着长高了许多，面色也开始红润了！ 就连身上的衣裳，也早不是沈大奇将她们俩卖出去时候的衣裳，都是沈清瑜肥胖时的大衣裳叫肖桃花改了给她们俩穿的。 虽说料子一般，可到底合身了，没有补丁了。 沈清瑜没接话，眸光落在了小花小草身上。 亲爹要赎回闺女，若是照着生意上的规矩，自然是东家想放人就放人，不想放人就不放人。 可这到底是沈家村。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族人，不能纯粹只论利益。 所以沈清瑜心中有些动摇。 坚沈清瑜看向两个孩子，沈大奇看到了希望，快走几步来到小花小草旁边，伸手重重地推了一把两个孩子：“死丫头，还不赶快去你东家那儿跪着？求她放了你们回家？” 小花小草对视一眼，咬着唇走向沈清瑜，还真就跪下了。 人群中出现了骚动。 有人觉得应该如此：毕竟是亲生父女。 也有人觉得沈大奇眼里只有钱。 可这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旁人不好插嘴。 小花小草跪在沈清瑜面前，沈清瑜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她没有说话，等着小花小草开口。 小花小草对视一眼，小草先开口了：“东家，我们不愿意回去！” 小花也跟着说了一句：“东家，我们不愿意回去！” “你说什么？你们这两个死丫头！”沈大奇顿时勃然大怒，他一脚就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小花踹了过去。 小花猝不及防，被踹得瘫倒在地。 “哎呀！” “别打啊！” “大奇……” “不能这样……” 村民们都吓了一大跳，赶忙出声制止。 可沈大奇却像是发怒的狂牛，又抬起一脚，踹在了小草身上。 小草更小一些，一脚给踹得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满脸痛苦之色。 沈清瑜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她站起来，挡在了沈大奇和小花小草中间：“你凭什么打我的人？” “什么你的人？她们是我生的，我打她们天经地义！又不是第一次……” 沈大奇怒吼着，好几个人拉着了，他还试图去踹小花和小草。 亲爹这模样一下子就引起了小花小草心头的旧伤。 小草嚎啕大哭起来：“呜呜……爹……你从来没把我和姐姐当人看……”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奉旨入京 小花情绪隐忍些，却也泪如雨下：“爹，在你眼里，我们就是个物件吧？没用就卖掉，能赚钱又买回去……” 沈大奇暴怒地骂：“女娃娃不就是赔钱货？你们赚银子给你弟弟娶媳妇盖房子，又有什么委屈？” “不都是应该的？！” “人家都愿意放了你们，你们自己不愿意回家？” “忘恩负义的东西！” “是老子生了你！老子把你们养这么大的！你们都忘了……” 沈清瑜看了被村民拉住的沈大奇一眼，目光最终却落在了里正叔身上。 “里正叔，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里正叔也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却惹得沈大奇这样不知轻重。 小花小草被卖给了沈清瑜，按说就算是沈清瑜的私人财产了，他这个亲生父亲也是没资格打骂的，更别说还当着沈清瑜的面。 “清瑜啊，小花小草是签了卖身契的，就是你的人，刚刚是我多嘴。你别管我怎么想，就照着你的心意办就是了，我再不多嘴。” 里正叔的话让村民们连连点头，大家看沈大奇的眼神也不对劲了。 沈大奇被沈清瑜无视，又见没人站他那边，慢慢地也不敢闹腾，声音竟然小了下来。 正是因为他的声音小了，才听得到小花小草的哭声。 哦对了，还有一个女子的哭声，是小花小草的娘。 “呜呜呜……我的儿啊……”小花娘哭得肝肠寸断，可来来去去，也就这三个字“我的儿”。 谁也不知道她这是想要小花小草回来呢？还是心疼小花小草，不想叫她们回来。 沈清瑜对这种糊涂娘亲早就没了同情，直接无视了她的哭泣，沉声道：“小花小草既然不愿意回家，那以后就是我的人，她们要成亲、生子，也都是我的家生子，跟她们的亲生爹娘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就相当于定调了。 “沈大奇你公然打我的奴婢，是真的不把我看在眼里，看来也看不上我瑜记的工坊，以后瑜记做事，你就不必再来了。”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都静默了。 全村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沈清瑜家的工坊做事，之前里正叔受不了沈大奇的磨，在沈清瑜的默许中，还是允许了沈大奇进红薯粉工坊做事。 可如今，沈清瑜都这样当众说了，里正叔自然也不好再放水。 所以，沈大奇进工坊的路，彻底断了。 沈大奇短暂地愕然之后，就是恼羞成怒：“我沈大奇不在你这工坊做事，难道就要饿死？” “我还就不信了！” “我倒是要看看，没了你这里，我还能饿死不成！” 沈大奇撒手就走，却不敢再挑衅沈清瑜。 毕竟，最后沈清瑜只说了不让沈大奇来做事，没说不让他婆娘来，更没说不收他们家的红薯…… 路还没彻底堵死，就还算有活路。 沈大奇心中憋屈的同时，也怕真的把路给堵死了。 他到底还是恐惧的。 一场闹剧消弭于无形，沈清瑜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冲着大家道：“明日私塾这边就可以读书了，凡是要送孩子读书的，找里正叔登记、交束脩；要学说书、唱戏的，找越秀班的黄老班主登记……” 一二三都说明白，村民们心中落定，也就放下了心来，纷纷回家准备各自要用的东西。 黄云喜和黄云娇今日也在人群中，见沈清瑜面对沈大奇那样情绪失控的人，也能镇定自若，心中都有些震撼。 再从她嘴里听说明日就要真正地开班授课，二人又都有些小激动。 黄老班主那边，戏本子已经写出来了，都是二人就能演的小型戏本子。 世子夫人看过戏本子，也帮忙改了，如今看过的都说好。 登台演出的人不必特别专业地唱念做打，也不必长年累月练好了基本功才能登台…… 世子夫人说：“多数人看的是故事，不是身段……” 能比划明白，唱明白，就成。 说书也是如此，可以一边学，一边练，一边再定期回炉学新的戏本子…… 这种全新的形式，让越秀班众人觉得：之前那几十年的埋头苦练竟是没多大用？！ 在整个沈家村的期待中，私塾开业了！ 原本只是零星十几个孩子愿意去私塾读书，可随着半工半读的制度实施，再加上沈清瑜发月饼点心时，对读书人的优待，真的开学时，竟然有五六十人要读书！ 眼看着刚刚修好的私塾，就已经满员了，不光是原来沈家村的人震惊，就是流民安置点的人也都震惊了！ 好在里正叔得了沈清瑜的授意，告诉大家，接下来还会再修一排青砖大瓦房用来给人读书和做肥皂盒子，大家才放下心来。 就这，还有不少隔壁村的人来咨询，能不能叫她们的娃娃也来读书？ 沈清瑜对人才的引进是从不吝啬的，告诉她们，只要他们愿意学，愿意做，不仅可以学读书算数，还能去跟着学做陶罐…… 就算最后做出来的陶罐、陶碗不合格，不适合用来装辣椒酱出售，也可以低价卖给那一万来流民啊！ 他们也是需要用碗吃饭，用罐子装水装油的。 谁也没想到，不过是弄过来一个关涛，整个沈家村乃至于附近村子的人，都能买到便宜又实用的陶碗陶罐…… 当然，这是后话。 红薯粉工坊歇业后，村民们就开始去修寺庙和修私塾了…… 而沈清瑜和齐云霄，却接到了宫里来的旨意：让齐云霄进京一趟。 沈清瑜猜测，应该是宫里知道了齐云霄的额头好了，想要亲眼看看。 换言之：从前因为颜面有损而不得入朝的清平侯府世子爷齐云霄，如今拥有了入朝为官的资格。 沈清瑜不知道这对齐云霄来说是好是坏，可她却不愿意绊住齐云霄的腿脚。 若是他愿意留下来，自己就好好和他过日子。 若是他想要留在京城，入朝为官，沈清瑜也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灵魂，离了男人照样能活。 更何况，还有赵玉珠女士陪着呢…… ------------ 第一百九十七章 齐云霄学会了示弱 齐云霄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得知自己要进京，沈清瑜却没有任何想要挽留或者同去的心思之后。 于是准备进京的头一天，他看着沈清瑜欲言又止。 沈清瑜神色平常，正在跟赵玉珠谈笑生意上的事情，说着接下来肥皂工坊的规划。 如今的肥皂工坊，一天已经能够生产几千块肥皂了，且产能还在进一步增加。 那江边的院子，已经逐渐人满为患了。 沈清瑜正在考虑，要不要再买一个码头附近的院子，用来做肥皂工坊。 感觉都规划得差不多了，才突然发现齐云霄就在旁边坐着，也不说话也不走。 “你有什么事情吗？”沈清瑜好奇地问。 齐云霄：“……” 见他不接话，沈清瑜迟疑了两秒，又问：“那你没事情吗？” 齐云霄：“……” 最终齐云霄气馁地起身，招呼高二：“东西准备好了吗？我们一会儿就动身。” 沈清瑜：“……” 赵玉珠踢了沈清瑜一脚，小声提醒：“人家什么意思，你是没看出来？” 沈清瑜悄悄地叹气：“那你想要我怎样？” 京城那边叫齐云霄进京，却没说让沈清瑜带着三个孩子一起进京，显然就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单独跟齐云霄说。 换言之，沈清瑜已经被宫中悄无声息地靠边站了。 沈清瑜哪怕是曾经的卫国公府嫡出小姐，如今卫国公也多年未曾现身，卫国公府名存实亡。 所以，身为容貌俊朗的清平侯府世子爷，若是想要另外再娶，也是说的过去的。 宫中不叫沈清瑜和他一道回去，也有这个意思吧？ 这个认知让沈清瑜心里很是不爽：早知道中秋节的时候，就不该给宫里送那么多的肥皂盒辣椒酱过去。 没良心的东西！ 好气！ 沈清瑜气了一会儿，就不气了，起身去找齐云霄：“我去跟他说两句话。” 齐云霄正在房里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可他就是心里堵得慌。 宫里召自己回京，却没叫娘子去，娘子若是心里不舒服，跟自己说就是了，可她什么都不说。 几个意思？ 心里没有自己？ 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 一想到这个，齐云霄心疼得很，满腹真心喂了狗的感觉总也过不去。 于是沈清瑜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床边发呆的齐云霄。 那脸上，似乎还有一点点……幽怨？ “你怎么了？不高兴？”沈清瑜好奇地问。 齐云霄看了沈清瑜一眼，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没接话。 沈清瑜走过去，坐在齐云霄身旁的床边，也不看他：“要不高兴也是我不高兴，你耍什么脾气？” 齐云霄更无力了：“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沈清瑜这下看他了：“为什么？” 齐云霄没忍住，做她旁边，拉了她的手指头捏着玩：“你不在乎我，所以我不高兴。” 沈清瑜不承认，瞪圆了眼睛狡辩：“谁说我不在乎你？” “那你明知道我一个人要去京城，你也不关心我到底是去干什么？会不会发生什么？” 沈清瑜：“难道你就知道你去了京城会发生什么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齐云霄：“……” 这交流怎么就不是内味呢？ 隐隐带了火药味。 齐云霄忍了又忍：“你就不怕我回京以后，陛下给我安排别的差事，给我……给我塞人？” 沈清瑜怪笑一声：“那陛下给你塞人，你能拒绝？” “我当然会拒绝。” “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沈清瑜摊手，一脸理所应当。 齐云霄：“……” 话是这么个话，可怎么听着就是不对味呢？ “你不在乎我。”齐云霄最后说出这句话来。 沈清瑜听到这话，也是一愣。 她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她又有莫名的心虚，气氛一时间僵住。 “若是一般的女子，听说相公可能会得到圣上赐婚，一定会着急，担心，会各种求保证，会要求一同回京，看着相公……可你问都没问。” 沈清瑜：“……” “我这些日子，对你是什么样，你心里有数，可你居然一点都不在意我……” 齐云霄的语气中，幽怨藏都藏不住。 沈清瑜震惊万分！ 眼看着自家男人委屈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沈清瑜总算良心发现，反手握住了齐云霄的手掌：“我其实知道的……” 齐云霄：“？” “你要回京，估摸着是你娘想看你的额头是不是真的好了。” “也有可能会有联姻。但我觉得，决定权如果在你，我就不必担心。” “你如果决定和旁人联姻，我该庆幸我们两个还没再次开始。” “你如果能够拒绝，我该庆幸我选择继续和你在一起。” “如果是你无法拒绝的联姻，我跟着去又有什么用呢？” “你说我不在乎你，倒也不是。” “可是这个时代，对于留不住的男人，我除了默默地让他自己去飞，我又能怎么样？” 沈清瑜说完，自己的情绪也低落下来。 齐云霄倒是不好再幽怨了。 他伸手包住沈清瑜的小手，说出早就想说的话：“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京城？” 沈清瑜：“？？？可他们没叫我去。” 齐云霄：“他们也没说不让你去啊！” 沈清瑜：“……” 倒也是。 最终沈清瑜还是答应了。 没办法，齐云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竟然会装可怜了。 听说闺女要去京城，赵玉珠并不惊讶，反而还给了她一块令牌：“你去一趟卫国公府。” “啊？” “那是你的家，你也该去看看。把这令牌给卫国公府的管家看，他就知道了。” “哦。” 自家闺女要回京，还有可能面临情敌，怎么都要给她撑腰。 赵玉珠从原身记忆中翻出了可能帮得上闺女的各种资源，对沈清瑜耳提面命。 眼看着闺女去收拾要带去京城的东西，赵玉珠表示很放心。 卫国公府虽然在京城权贵圈子销声匿迹多年，可当年一起打出来的情谊还在，那些并肩作战的老兄弟们还在，想来也不会坐视自家的闺女吃亏。 ------------ 第一百九十八章 休妻 薛居正老爷子知道齐云霄夫妇要回京，表示不想回，只叫他们带了一封信回京。 大宝小宝听说爹娘要进京，听了外婆“让你爹娘多多单独相处，才能更快生弟弟妹妹”的劝，决定不跟着一起走，两个宝挥挥小手，叫他们带些好吃的回来。 二宝和疯道人在中秋过后，已经和两名护龙卫再次出发了。 其实暗中还跟了几名护龙卫，不过就不必叫二宝和疯道人知道了。 齐云霄和沈清瑜一起回京。 消息传回清平侯府的时候，二人已经进了城门了。 得知齐云霄竟然再次回京，清平侯赶忙打发了人去迎，可二人根本没回家，径直去了杏花胡同。 “他这趟是奉旨回京，怎么不回家呢？”清平侯不敢置信。 他就不怕人家说他不孝吗？ 清平侯夫人垂眸冷笑：“人家过得滋润着呢，没听说吗？归云楼都是他的产业，再加上他娘亲的嫁妆……回来不怕你找他要钱吗？” 清平侯：“……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清平侯夫人：“……不说就不说。” 难道不说这事情就不存在吗？ 前头才卖了个庄子，回头却发现那庄子成了齐云霄夫妇的，接管的人却全都是护卫。 清平侯夫人严重怀疑，齐云霄是要整垮清平侯府！ 可若是清平侯府倒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清平侯夫人愤愤地去了自己院子，迎面却碰上了进来请安的齐云衡。 容貌俊秀的翩翩公子手中捧着一个木盒，笑得嘴巴都要咧开了：“娘，孩儿今日得了个稀罕物件，虽不珍贵，可也难得……” 清平侯夫人看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儿子，心头的火气更旺了，可她也知道，这事儿怪不到儿子头上。 于是清平侯夫人忍着气问：“什么稀罕物件？” “这叫羊奶香皂……最是滋养肌肤……宫里赏赐出来的新鲜货，诚王府的世子爷送给我的……外面都没得卖的……”齐云衡嘀嘀咕咕介绍起来。 清平侯夫人看着那朴拙的木盒上，烫出来的“瑜记”字样，撇了撇嘴：“不就是那个肥皂吗？有什么稀奇？” “娘，这个不一样，滋养肌肤的呢……” 齐云衡锲而不舍地继续推荐：“更何况，这是诚王府的世子爷送的，若不是他看得起儿子，怎么会把这样的好东西分给我？要知道那诚王府中，妻妾女眷成群，宫里的赏赐本就不多……” 清平侯夫人总算听了进去：“难得我儿竟入了诚王府世子的眼，这等好东西还分给你……” 先别说东西好不好，儿子这份心意就叫人感动。 更何况，这可是诚王府世子给的东西，看来儿子是真的跟诚王府的关系亲近…… 于是清平侯夫人心头又微微一暖。 等到那羊奶香皂真的用来洗脸洗澡时，清平侯夫人也不得不赞叹：这东西用起来是不一样。不愧是宫里来的东西。 回到杏花胡同，齐云霄不得不佩服宫里的亲娘：宅子里几个月没人住，竟然打扫得干净整齐！ 想来自己两口子要回来之前，是宫里派人来打扫过的。 至于清平侯府来打扫？ 不存在，不可能。 二人安顿好，收拾了东西就往宫里递牌子求见，相当于提前去预约。 原以为第二天才能进宫，谁知道牌子一递上去，立刻就有公公来领人：“世子爷、世子夫人请跟我来。” 齐云霄和沈清瑜颔首，跟上了公公的步伐。 进了御书房时，新帝正在辛勤批奏折，叫二人先等等。 等等就等等。 两个人就观察新帝。 看到桌子上那一尺高的两大摞折子时，沈清瑜心头感慨：费那么大劲儿，抢了这个位置，成天累得要死，天天批折子…… 图什么？ 又不多吃两顿饭，也不多睡几尺床…… 这男人的权力欲望，真叫人看不懂。 好在新帝没叫二人等多久，看了一会儿，就丢下了折子，看小夫妻两个了。 两个人郑重其事地重新拜见完，新帝就叫齐云霄脱帽子。 齐云霄将最近一段日子总戴着的帽子取掉后，新帝大失所望：“咦？你不是说这胎记是中毒，已经好了吗？怎么还是黑的？” 齐云霄坦然回答：“这是我进京城之前特意涂黑的，我这就去洗掉。” 新帝惊奇得很：“你为何要涂黑啊？难道去掉了胎记反倒是不好看了？” 齐云霄大言不惭：“臣怕没有了胎记，太好看了，叫京城的世家贵女看上，日子不消停。” 新帝一愣，继而大笑起来：“你这可真是……快去洗掉！也叫朕看看到底有多好看！” 齐云霄就被太监引着去隔壁洗脸去了。 留下个沈清瑜在御书房，乖巧无比，只怕新帝找麻烦。 可现实就是：只要人家想找你麻烦，你多乖巧都没用。 沈清瑜听到新帝先是让人去请容妃，等人都下去了，新帝突然一声冷哼：“沈氏，你可知罪？！” 沈清瑜赶紧跪下，嘴里却硬得很：“启禀陛下，臣妇不知何错之有？还请陛下明示。” “男子三妻四妾本是正常，你却为了让你夫君不纳妾，特意叫他自污脸面，这成何体统？” 嘿！ 这是趁着齐云霄不在，要给自己下马威？ 沈清瑜有些明白过来，却也浑然不惧。 她磕了个头，这才回话：“启禀陛下，他脸上的黑色不是我叫他涂上去的。” “那也是因你之故！否则朕召他回京，你为何要跟着回来？还不是怕他在京城有了更好的亲事，看不上你这个乡野泼妇？” 这话多难听啊？ 沈清瑜不爽了：“臣妇最近得了个新的消息，原来臣妇长在乡野，却是卫国公之女……” 新帝挑眉，倒是没想到沈清瑜竟然主动挑破这一层关系。 事情他当然是知道，可他却没想到，沈清瑜刚一见面，就把这事说了出来。 卫国公府唯一的血脉沈清瑜将自己的离奇身世解释了一番，然后才道：“若是陛下认为臣妇配不上清平侯府世子爷，叫他休了臣妇就是，臣妇绝无怨言。” 新帝嗤笑一声：“休什么休？孩子都三个了……” 齐云霄洗完脸出来，就听到这一句，吓得魂都要飞，赶忙跪下：“陛下，臣心悦妻子，也舍不得孩子们没了娘亲陪伴，臣不想休妻。” “谁要休妻？”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怒气。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入宫面圣 新帝面色大变：“休什么妻？孩子都三个了！一定不能休妻！齐云霄你个小崽子，你听见了没？” 齐云霄：“……臣遵旨。” 沈清瑜：“……” 脚步声走进来，容妃的声音恢复了温柔：“宵儿，你先起来，叫……叫我看看你。” 齐云霄依言起身，眼神却落在沈清瑜身上。 容妃瞪了新帝一眼。 新帝：“……沈氏平身。” 沈清瑜：“谢陛下。” 夫妻两个站起来，又向容妃娘娘问好，这才看向容妃娘娘。 容妃娘娘是真好看，瞧着面色还有些苍白之外，整个人已经养回来了。 容妃的眼神近乎贪婪地看着齐云霄的脸，那从出生就黢黑的额头上，如今光洁白嫩，跟其他地方的肌肤并无不同。 还真是已经好起来了…… 容妃的眼泪说着就下来了：“这么多年，我竟不知道你这额头不是胎记，竟是胎毒……” 新帝的神色也很复杂。 容妃至少也是在怀着齐云霄的时候中毒的，且这毒性还并不显眼，只会让胎儿身上出现黑色胎记，天长日久才会影响寿命。 虽说已经让人去查，可到底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想要查出来，并不容易。 因此新帝和容妃心头都有些沉重。 可齐云霄和沈清瑜却没太当一回事，二人将准备的礼物送上来，无非就是最新制作的羊奶皂和茶籽油肥皂。 听说这东西能滋润肌肤，容妃最近很有面子。 整个宫里嫔妃和朝廷重臣都收到了新帝的肥皂打赏。 各位世家贵妇们用过这羊奶皂和茶籽油肥皂后，好评如潮。 虽说不是以容妃娘娘的名义送出去的，可容妃娘娘骄傲！ 这是自家儿子和儿媳妇的买卖！ 他们做出来的！ 自家儿子和儿媳妇，竟然能做出这等好用的东西，听说还卖得极好，当娘的怎么会不高兴。 最新的这一批，沈清瑜加了改良：里面倒进去空间商城买的花露水。 变成了香皂。 当熟悉的木盒被打开，清新的花香传入容妃娘娘鼻子里时，容妃娘娘的眼睛都亮了。 “这个是……羊奶香皂？” 沈清瑜点头：“对！这就是羊奶香皂！” “里面加了花汁子？” “……对，加了花汁子。”沈清瑜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 花汁子太费功夫，又要种、又要采摘、又要时间生长、又要制作花汁子……成本太高了。 这个加的是科技与狠活——花露水。 不过这种事情，尊贵的娘娘就不用知道了。 容妃娘娘深呼吸几口：“加了什么花汁子？我这一下竟然没有闻出来呢！” 沈清瑜嘿嘿一笑：“这是秘方。” “这个我喜欢。”容妃娘娘说着，就看向那箱子。 沈清瑜指了指箱子：“刚研制出来，拢共就这么些，没有更多了。” 容妃娘娘一听，更高兴了，眼神就看向新帝。 皇帝陛下笑得宠溺又无奈：“这些就都给你了，你想给谁就给谁。” 容妃娘娘瞬间满足，将那木盒子丢进箱子里，拉住了沈清瑜的手：“清瑜，你今日就去我宫里吃饭？” 沈清瑜能拒绝吗？ 当然是不能。 可是……齐云霄不好进后宫吧？ 新帝挥挥手：“你们去吧。齐爱卿留下。” 沈清瑜秒懂：新帝是要跟齐云霄单独说话呢，只好跟着婆婆去了后面。 容妃娘娘准备了不少吃食点心，叫沈清瑜都尝尝。 沈清瑜都尝试过之后，试探着问：“这御膳房的点心味道真不错，好些我都还没吃过呢，我能不能每样都尝尝？” 容妃娘娘就怕沈清瑜不提要求，一听这话，立刻就叫人去安排。 半个时辰后…… 看着满桌子五花八门的点心，沈清瑜很后悔。 咱是想增加空间商城的点心品类，可为啥一定要说都尝尝呢？ 这就是一样尝一口，也是要撑死的节奏啊！ 好在容妃娘娘早就料到了，捂着嘴一笑：“这些你吃不完的，我回头都叫人包了，给你送去杏花巷。” 沈清瑜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容妃娘娘叫人把点心撤下去打包，又问起三胞胎的情况。 三胞胎这几个月因为营养好，身体都不错。 尤其是大宝和小宝，因为经常吃灵泉水养出来的蔬菜水果，又总有肉吃，每个人都窜了一大截。 前些天二宝回来以后，三个孩子站一起，二宝都明显矮了。 这让疯道人当时也想不通：我带着徒儿天天吃香喝辣的，她怎么还长不过两个在村里头蹲着的小崽子呢？ 难道沈清瑜每天给他们吃龙肝凤胆吗？ 沈清瑜说起三个孩子如今的情形时，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笑。 容妃娘娘在一旁听着、看着，心中也终于确定：这个卫国公府唯一的独苗苗，心中是真的疼三胞胎的，将三个孩子都养得很好。 既然是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御书房。 齐云霄语气平静，话却很果断：“臣不纳妾，也不娶平妻。” 新帝皱眉头：“你若是要入朝为官，能跟徐阁老家联姻，是对你的助力。” 齐云霄看一眼新帝：“若是陛下真的爱重臣，臣就不需要任何助力。” “你这傻子，难道以后什么鸡零狗碎的事情，都要闹到朕面前来？有人帮你挡了这些事，你不是轻松很多？” 齐云霄瞥了新帝一眼：“陛下在教臣结党营私？” 新帝：“！！！” 完了，这小犊子教不了了！ 新帝气得原地转了三个圈：“我是为你好，你听不懂？” 齐云霄到底不敢太过忤逆，只好服软，说了心里话：“陛下，臣跟娘子虽然是阴差阳错结为夫妻，可我们生了三个孩子，您都见过的……” “这跟你娶不娶平妻有什么冲突？” “看似是没有冲突，却会冷了娘子的心。娘子一个人将三个孩子带了这么大，好不容易夫妻团聚，她还为我找了解毒的药，我才能恢复容颜。” “可一回头，我要娶平妻，她该后悔给我解毒了。” 新帝差点跳起来：“她敢！” 齐云霄却有些委屈地跟新帝磕了个头：“陛下，自从我们新婚洞房过后，到如今都七年多了，我和她再也没有……眼看着快有希望了，您这一来，我怕是再也没有希望了。” 新帝：“！！！” 这……这……这床笫间的事情，是应该对皇帝说的吗？ (本章完) ------------ 第二百章 世子夫妇回府 齐云霄在新帝表情僵硬的档口，抓紧时间诉苦：“陛下，您也算是我的……长辈。您忍心看我这样求而不得吗？” 新帝：“！！！” 新帝一下子就被整不会了。 这……齐云霄这小犊子，刚刚说那话，不是跟“皇帝陛下”说的，是跟爹说的？！ 也对啊，这样私密的事情，跟爹说都嫌丢人，怎么可能跟皇帝说呢？！ 新帝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不联姻就不联姻，岳父哪有爹上心。以后……你听话就成。” 大不了多操心一点。 “多谢陛下！”齐云霄干脆利落地磕了个响头。 新帝也不傻，不过一转念就反应过来了：被齐云霄这厮算计了。 虽然心里还是高兴，可新帝不打算再给好脸色，于是冷着脸看着齐云霄：“既然如此，接下来，你就……” 齐云霄去了宫门口的时候，沈清瑜也刚好这个点出来，两个人在宫门口相遇。 沈清瑜：“你吃了吗？” 齐云霄：“没有，你呢？” 沈清瑜：“吃了……我再陪你吃一顿吧？” “好……” 两个人携手又去了京城的归云楼，陪齐云霄又吃了一顿，这才准备离开。 掌柜的这时候却上来汇报：“东家，清平侯府来过两次，一次说是要接管归云楼，还有一次是清平侯府二公子想吃白食挂账……” 齐云霄：“你是怎么回的？” 掌柜的拱手：“小的告诉他们，本店概不赊欠，也从无第二个东家。” “他们能愿意？” 掌柜的隐隐傲然：“清平侯府要接管归云楼的时候，我叫他们拿文书出来，他们拿不出来，我就把他们轰出去了。” “二公子给不出钱就更简单了，我们把人扣下了，洗了一天盘子，清平侯府就送钱来了。” 沈清瑜突兀地插嘴：“那洗了一天盘子，少给多少饭钱？” 掌柜的：“多给了五十两银子。” “为什么？”沈清瑜大惊：难道饭钱还算高利贷？ 一天涨价五十两？！ 掌柜的：“因为二公子不会洗碗，打碎了三个盘子，分别是属于三套完整的瓷器的，少了一个，就用不成了。三套碗盘全都废了。” “嘶……”沈清瑜倒吸一口凉气！ 这掌柜的厉害呀！ 不愧能在京城的归云楼做掌柜。 因为有这个意外的好消息，沈清瑜又陪着齐云霄多吃了一碗饭。 齐云霄明显能看出沈清瑜的心情愉快，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沈清瑜嘿嘿一笑：“当然是因为齐云衡被收拾了呀！” “你和他有过节？” 两个人好像没有单独交流过啊？ “他对你不好，就是我的仇人。”沈清瑜理所应当地说了一句，又吃了一块肉。 齐云霄愣住，认真去看坐在旁边的女子。 她正专心吃一份樱桃咕咾肉，嘴角都沾了汁水。 她不是刻意说这样的话讨好自己，是随口说的。 可也正是这份随口说说，让齐云霄心头一暖。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 齐云霄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吃完了饭，二人溜溜达达回杏花巷。 刚到家门口，就遇见了被护龙卫挡在外面的清平侯府管家。 管家看到齐云霄夫妇，顿时拍着大腿喊：“世子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侯爷叫奴才来请您回去一趟呢！” 沈清瑜看一眼齐云霄，齐云霄神色明显冷了下来。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齐云霄蹦出一句。 那管家还不罢休：“侯爷在家等着呢，您若是忙完了，现在就走？” 齐云霄眸光如电，看着那管家：“你在教我做事？什么时候你能做我的主了？” 管家被盯得打了个寒颤：“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回去复命。” 管家跑了，二人回了家，洗手落座，这才发现桌子上放了许多食盒，都是从宫里送出来的各种吃食，旁边还放了好些绫罗绸缎和首饰金银。 显然，这都是宫里赏赐出来的。 这宫里也是有意思，赏赐没送去清平侯府，而是直接送来了杏花巷。 默许齐云霄和沈清瑜不用回侯府去住？ 这不是把清平侯府的脸面都打肿了吗？ 沈清瑜顾不上这些，摸了一遍充实空间商城的品类以后，就看向齐云霄：“你和皇帝聊了什么？” 齐云霄：“……” 靠着死不要脸厚脸皮，齐云霄成功让皇帝陛下生出了恻隐之心，决定不让齐云霄这个刚刚恢复容貌的世子爷跟人联姻了。 不过皇帝陛下也给了新的任务。 当听说齐云霄居然要出使夏国的时候，沈清瑜激动了：“带上我？” 齐云霄诧异得很：“你连跟我来京城都不愿意，还愿意跟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沈清瑜浑不在意：“我们那边本来就离得近，过去那边和来京城，其实差不多远。” “可那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你若是跟我一起去，我不容易确保你的安全。” “我是大夫，我能治病、疗伤！我的身手也还不错，我需要你确保什么？” 齐云霄一想：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下最先要面对的，是回清平侯府。 到底是清平侯府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若是不回去一趟，清平侯府真要上告说齐云霄不孝，请求换世子，就连陛下面子上都不好看。 于是齐云霄黑着脸，决定一会儿带沈清瑜回家一趟。 至于带什么回去…… 齐云霄指着桌子上的点心问沈清瑜：“这么多的点心，吃不完就放坏了，要不拿些回去充数？” 沈清瑜愉快地答应了：“好呀！” 宫里吃剩下的点心，带回家去做人情，这事儿也就是齐云霄做得出来。 于是二人将一多半的点心食盒装在马车上，骨碌碌往清平侯府去了。 清平侯府大门口，早就等着的下人一看到齐云霄的马车过来，赶紧进去通知。 清平侯和清平侯夫人正在家忐忑着呢，一听说人回来了，立刻就开始互相检阅：衣裳没乱，发髻没乱，钗环……虽然款式老旧，也中规中矩。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无声地给对方加油：这次，一定！要让那个逆子给钱！ ------------ 第二百零一章 清平侯夫妇穷疯了！ 齐云霄和沈清瑜携手而来，每个人手里还拎了两个很大的盒子。 四个盒子？！ 清平侯心头一松：还知道往家拿东西，看来还没绝情到那个份上。 清平侯夫人眼尖：那好像是……食盒？ 他们那么长时间没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难道就拿些吃的回来？ 老夫妻两个心绪各异却有志一同地堆上了笑容：“回来啦！快坐！” “父亲！夫人！” 齐云霄和沈清瑜放下盒子，双双请安。 “这是进宫回来了？” 清平侯还想摆一下父亲的威严，不过一想到自己有求于他，面色到底缓和了几分。 “是。”清平侯应了一声。 “陛下跟你说了些什么？” “此乃朝廷机密，不好对父亲说明。” 齐云霄回来的路上显然也想过怎么回话，当下就拒绝了。 清平侯：“……” 清平侯夫人眼睛却有些泛红：“世子如今都能接触朝廷机密了？！” 嫉妒使她声音颤抖。 齐云霄看了清平侯夫人一眼：“是。” 清平侯夫人：“看来世子很得陛下看重……不知你那差事可需要助手？你弟弟如今也大了，到底是一家人……” “用什么人，做什么事，陛下自有考量，我不好多话。” 齐云霄打断了清平侯夫人的话，垂眸根本不看清平侯夫人。 清平侯夫人：“……” 虽然早就知道靠不上齐云霄，可是被拒绝的瞬间，心里还是难掩失望和愤恨。 为什么他一点儿机会都不肯给？ 明明他跟京城各大世家关系也并不好，这机会就算不给自家，给了旁人也不会感激他！ 难道他就不乐意看到清平侯府起来？ 一想到这里，清平侯夫人心里就难受：“你们这次回来，我看一个下人都没带，要不我给你几个婢女，你们带着，日常杂事也有人做？” 齐云霄：“倒也不必，我这些年四处奔波，在乡下地方住惯了，已经不适应有人伺候了。” 清平侯夫妇：“……” 这个拒绝老夫妻两个倒是都料到了。 清平侯咳嗽一声：“既然回来了，就住在家里吧。” 齐云霄看了清平侯一眼：“我们这次回来，待的时间不长，娘子还要去她娘家有些事情。就不住家里了。” 清平侯：“……她娘家？” 不就是个乡下妇人吗？ 娘家不在千里之外的同心府吗？ 她在京城哪里来的娘家？ 清平侯夫妇诧异地对视一眼，清平侯夫人惊讶地问：“是清瑜的哪个亲戚家吗？” 沈清瑜这才出面回话：“回夫人，是我娘家。我最近才知道，我娘是卫国公夫人，我是卫国公府唯一的小姐……” “哐当！”是茶盏被带落的碎裂声，清平侯夫人哐当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这事儿既然在皇帝那里过了明路，自己又要去卫国公府，这事儿自然是瞒不住的。 于是齐云霄出面解释，掐头去尾地将沈清瑜的身世解释了一番。 清平侯夫妇：“！！！” “卫国公夫妇多年不见踪影，竟然跟你在同心府碰上了？” 这是什么狗屎运？！ 沈清瑜点头承认，更是叫清平侯夫人红了眼。 “卫国公夫妇虽然多年不见踪影，可他们名下的粮铺这些年却经营得极好，遍布大齐各个州府……” 清平侯夫人越说越眼红，看着沈清瑜的眼神，差点要飞刀子。 沈清瑜笑得温婉贤淑：“是的，我娘跟我说过。” “既然你是卫国公府刚刚认回来的唯一的嫡女，对于你的婚事，卫国公夫人是怎么说的？”清平侯夫人皱眉问。 沈清瑜娇羞地看了齐云霄一眼：“孩子都生了三个了，我娘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清平侯夫人：“……” 我问你的是这个吗？ 我是问你，既然被认回去了，对你的嫁妆，你娘是怎么想的？ 咬咬牙，清平侯夫人决定不拐弯：“那你娘……可有给你补偿嫁妆？” 沈清瑜微微诧异地看了清平侯夫人一眼：“我在乡野长大，不懂这些高门大户的规矩……” “夫人可是知道了我是卫国公府的嫡女，要补一份聘礼？然后再叫我娘补上差不多的一份嫁妆？” 清平侯夫人：“……” 谁要补一份聘礼？ 咱家没钱给你家聘礼！ 就算要给，也是给即将娶亲的亲儿子齐云衡！ 不过沈清瑜这样一说，清平侯夫人也明白了：哪怕卫国公府富可敌国，也跟清平侯府没半毛钱的关系。 毕竟，咱家也没给过聘礼，也不打算再补给他们。 一想到这个，清平侯夫人又气馁起来。 她忍不住看向清平侯。 清平侯有些呆呆的，显然还沉浸在沈清瑜的身世震撼中。 “侯爷……侯爷？” 清平侯夫人喊了两声，清平侯才回神，一脸懵逼的模样：“啊？” 啊什么啊？ 要钱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清平侯夫人忍住想骂人的冲动，面色柔和（僵硬）地冲他笑了笑：“原以为世子娶的是个乡野村妇，我们也没往心里去，可如今才知道竟是卫国公唯一的千金，要我说，这事儿是大喜事，应该开祠堂，告诉祖宗们！” “之前中秋祭祀的时候，世子也没回来，不如趁着今日，让世子去祠堂上柱香，把这好消息给在祖宗面前说一说？” 清平侯看了齐云霄一眼，后知后觉地点头：“很是应该！很是应该！” 清平侯夫人于是叫管家去准备。 早就串通好的管家听完命令，一脸为难：“夫人您忘了？中秋祭祀过后，家里……遭了贼（被典当了），祭祀用的金银器都被人偷走了……这要开祠堂祭祀，那些金银器还要重新添置才行呢！” 清平侯夫人立刻一脸恍然：“哎哟……还真是……这真是我一下子就忘了。宵儿你看，家中如今捉襟见肘的，一下子也没那么多钱重新添置，不知你……” 清平侯夫妇眼巴巴地看着齐云霄和沈清瑜。 这可是要承认你娘子的家庭地位，你还不掏钱？！ 齐云霄和沈清瑜对视一眼，眼底都是鄙夷：清平侯夫妇，这是穷疯了？！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二章 嫁妆该归谁 “那还真是不巧。”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不进祠堂了吧。” 齐云霄话音一落，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清平侯夫妇目瞪口呆。 吞了口唾沫，清平侯不敢置信地问：“你媳妇认祖归宗，还没正式进祠堂告知祖先，这么重要的事情……” 齐云霄更淡然了：“这也不是过期作废的事情，等哪天家里准备好了，我们再拜也来得及。” 清平侯夫妇：“！！！” 现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齐云霄和沈清瑜心头一松，准备再对付几句，就要走的时候，清平侯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家里就是没钱了！” 齐云霄和沈清瑜：“！！！” 清平侯夫人：“！！！” 清平侯说完这一句，再看向齐云霄的时候，就有些气急败坏：“我承认，这些年我对你确实……疏忽了。” “可你娘没了，我再娶有错吗？” “我再娶了夫人，总要生孩子的吧？！” “她既然生了孩子，她偏心自己生的孩子……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你继母虽然对你不够体贴，可她最终也没怎么着你！你不还好好儿地站在这里吗？不还娶妻生子了吗？” “如今家中捉襟见肘，你既然能开得起那么多的归云楼，能赚钱，给家里些贴补家用，怎么了？！” 齐云霄和沈清瑜不妨他竟然会说这样的话，都震惊了！ 偏偏此时，清平侯夫人还委委屈屈地用帕子抹眼睛，一副受了好大的委屈的模样。 齐云霄沉默片刻，冷笑出声：“我一直以为，夫人派人追杀我、派人给我下毒，父亲都不知道，原来，父亲都知道？！” 清平侯看了一眼清平侯夫人，眼中的震惊不似作伪：“你！你还派人追杀他？” 清平侯夫人仓惶地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齐云霄看着明显慌乱的清平侯夫人，嗤笑一声：“按说，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确实也没杀了我，还阴差阳错让我有了娘子和三个孩子，我不该计较。” 清平侯接了一句：“就该如此啊！” 齐云霄眼中冷意更甚：“可夫人这些年来，一直锲而不舍地想要毁了我，想要将我踩死，父亲并非一无所知，却选择了纵容……” “说到底，无非是因为我额头有胎记，无法入朝为官，无法撑起清平侯府的门楣，家中又生了嫡次子，我就更可有可无，因此父亲就觉得，我死了也没什么损失吧？” 清平侯茫然了一瞬：这些心思，他是有过的，却从没人说出来过。 如今突然被齐云霄点破，他竟有些恍惚，等回过神，他也有些狼狈，索性破罐子破摔。 “世家大族，谁家不是这样？但凡家中有能够撑起门楣的，资源自然要向着那一个倾斜……” “你从小额头黢黑，注定不能入朝为官，我自然只能将指望落在衡儿身上……” “你若是个听话的，好好管着你娘的嫁妆，赚了银子拿回来，贴补家用，为衡儿铺路，我们自然也会给你娶妻生子。” “可你却一直试图摆脱家族的管束，送去的婢女你不收，小厮你给打发了，对家中更是越来越小气算计……” 齐云霄气笑了：“我小气算计？家中一年要贴补的开销，从几百两到几千两，最后甚至开口就是上万两……你可知京城世家大族背地里说清平侯府是什么？” “是什么？”清平侯自然是没听过。 “说清平侯府子嗣各个没出息，花钱倒是流水一般，花着死去的前夫人的嫁妆、就连祭祀用的金银器都典当了，一家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清平侯夫人：“你……你胡说！” 清平侯：“你……你……” 他指着齐云霄，猛然站起身来，踉跄了两步，哐当就倒下了，竟然生生气晕过去。 清平侯夫人哪里料得到竟会这样，吓得脸都白了：“侯爷！侯爷！侯爷你可别吓我……” 管家、仆人蜂拥而入，一个个都吓麻了！ “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有人在喊。 “还有气！还有气！”管家摸了摸清平侯的鼻子底下。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就好。 清平侯夫人一拍大腿，坐在了地上，嚎啕起来：“世子爷气死亲爹啦……” 齐云霄：“……” 沈清瑜看不得这乱局，直接就将人挤开，开始给清平侯把脉。 “你要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清平侯夫人试图阻止。 管家小厮们也立刻上前，准备拉开沈清瑜。 齐云霄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直接上手。 “呯呯砰砰……”厅中顿时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都是齐云霄给打倒的！ 就连清平侯夫人想要上前阻止，也被直接甩出了内圈，坐在了大厅的门槛边。 清平侯夫人发乱钗横，满脸泪痕：“你们要干什么？！” 齐云衡和几个庶子庶女闻声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清平侯躺在地上，齐云霄站在一旁，沈清瑜正在扎针，家丁管家躺了满堂，亲娘老子坐在门旁…… 呻吟哀嚎哭泣一片乱糟糟！ 众人：“！！！” 不等齐云衡和几个庶子庶女说什么，沈清瑜已经开始拔针，清平侯也“哎呀”一声，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刚醒来的清平侯还有些茫然，短暂地失忆让他看着齐云霄也没有什么反应。 哀嚎和哭泣的声音一顿，众人纷纷看向清平侯。 见他醒了，一时间众人都愣了一下。 沈清瑜平静的声音响起：“您因为恼羞成怒，晕了过去，我扎了几针，您如今已经没问题了。还能继续当闲散侯爷。” 清平侯：“……” 清平侯夫人：“……” 府中下人：“……” 小辈们：“……” 沈清瑜扫了一眼狼狈的场景，叹了一口气：“侯爷今日闹一场，不过是想绞尽脑汁让我夫君继续掏钱养活这偌大的侯府上下几百口人，可侯爷有没有想过，您到底为什么要闹？” 众人：“……” 这不是因为入不敷出吗？ 有什么好想的？ 沈清瑜又扫了一眼众人：“因为您早年用我夫君娘亲的嫁妆，已经用习惯了。习惯了以后，就认为自己是可以用的、应该用的！不给用，就是不应该的！” “可是大齐律法，从来都没说过，女子若是死了，嫁妆可以留给夫家用。” “大齐律法规定：但凡有亲生儿女的，都该留给儿女，若是没有，就该退回娘家。” “我夫君拿到的，本就是他该拿的。” “而你们之所以要绞尽脑汁从我夫君手中要钱，而不是想办法开源节流，不过是因为……你们用别人的用久了，就忘了那是别人的，觉得那就应该是自己的了！” ------------ 第二百零三章 褫夺世子封号 清平侯府全家：“……” 清平侯脸皮紫胀，很想再次晕倒。 有些事情，能做，却不能说。 这样被沈清瑜撕开遮羞布，当着小辈的面说出来，清平侯的面子往哪儿搁？ 可沈清瑜却很平静且毫不遮掩地说出来了。 毫！不！遮！掩！ 清平侯夫人的面皮惨白，哆嗦着嘴唇，连喊都不喊了。 沈清瑜扭头看向清平侯夫人：“二公子和府上几位弟弟妹妹的婚事，不好定吧？是不是高不成低不就啊？” 清平侯夫人喉头一甜，差点吐血！ 确实如此。 因为清平侯之前卖庄子，后来家中女眷去旁人家做客也没有什么戴的出去的首饰，大家私底下就都觉得清平侯府内里空了。 偏偏齐云衡又没什么本事，在那小圈子里混着，人家也没拿他当回事。 一来二去，虽然表面没人说什么，可私底下，清平侯府的闲话却不少人说。 这种情况下，偏偏又传出清平侯府世子爷跟清平侯夫人不和睦，回京都不往家里住的。 这种人家还有什么好交往的？ 于是清平侯府就彻底叫人瞧不上了。 齐云衡的年纪也到了，按理说该成亲了，可那些八九品小官吏家中的孩子，他们看不上，公侯门第人家又看不上齐云衡。 就算是庶女，人家都不乐意。 清平侯夫人心里怄火，却还没地方发。 如今被沈清瑜这样直白地摆出来，清平侯夫人的眼里都要射刀子了。 “沈氏！你……” 沈清瑜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的清平侯夫人，神色并不因为挨骂而有所变化。 “母亲，若是今日你们能坦坦荡荡地说，大家都好好说话，我也不会撕破了面皮。可你们拿着不该拿的，却还要先自己坐在了神坛上，居高临下地命令我们……” “您也是官宦家出身的小姐……您就不害臊吗？” “清瑜……”齐云霄上前拉住了沈清瑜的手，“你说得很明白了。不用再说了。” 齐云霄看了一眼清平侯夫妇，又看了看呆若木鸡的齐云衡和几个庶子庶女：“看来清平侯府其实也并不期待我们回来，我们还是走吧。” 眼看着齐云霄夫妇拔腿就要往外走，清平侯大怒：“我要去面圣！你不孝！不配为我清平侯府世子，我要求圣上褫夺你的世子封号！” 齐云霄毫不在意：“去吧。不用客气。” 二人扬长而去，毫不留恋。 清平侯却气得差点再次厥过去。 恰在此时，大夫也跟着管家过来了，赶紧上前看情形。 清平侯夫人顾不得脸面，哭得很是难看：“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呜呜呜……” 清平侯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喘气。 大夫看完了，确定没问题之后，悄然离去，管家说不得又要给点封口费，让大夫出去不要乱说。 大夫满口答应着出去了，一出去就摇头。 清平侯府的笑话早就闹得满城皆知了，还要他来传吗？ 他才不做这种事情呢！ 掉价。 等一切收拾完，清平侯夫人也洗漱完，夫妻两个坐在一起，神情都不太好看。 “侯爷，您真的要去面圣？” “自然要去！”清平侯咬牙切齿。 今日的齐云霄和沈清瑜，是彻底将清平侯的脸面给踩在了地上。 既然如此，那就大家都不要脸好了。 反正那逆子的额头黑黢黢的，也无法入朝为官。 回到杏花巷的沈清瑜看着齐云霄平静的脸：“你回去之前特意把额头又抹黑了，是不想叫他们知道你已经好了？” 齐云霄低头看了一眼沈清瑜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反手就握在了掌心。 “嗯。” “那他们真的会去找陛下要求褫夺你的世子名分吗？” 齐云霄想了想清平侯向来的性子，点点头：“会。” “你就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齐云霄想到圣上就是便宜爹，对这个就完全无所谓了。 既然给自己派了差事，那清平侯府世子的封号，有或者没有，又有多大用处？ 沈清瑜想想偷偷给皇帝陛下当妃子的婆婆，也觉得……封号没了也好。 老婆被拐跑了，丢下个儿子还继承了人家的爵位，她这个儿媳妇莫名觉得心虚是怎么回事？ 当年轻人毫无上进心的时候，就刀枪不入了。 所以当听说清平侯真的进宫去面圣，请求褫夺齐云霄世子之位的时候，齐云霄和沈清瑜正在院子中央的大树底下吃点心。 当听说皇帝陛下同意了清平侯的请求，并且也同意将齐云霄宗族除名的时候，齐云霄夫妻两个已经吃饱了点心，正在喝茶消食。 “哦，是这样啊，我知道了。”齐云霄挥挥手，表示这都是浮云。 “娘子，这个茶好喝，你多喝点。”齐云霄给沈清瑜倒茶。 沈清瑜也慢条斯理地喝茶。 高二：“……” 所以面对被逐出宗族、褫夺世子封号这样的大事，你们都不上心的吗？ 清平侯府内一天功夫就接到了许多帖子，都是邀请清平侯夫人喝茶赏花的。 清平侯夫人心里很明白：这是知道齐云霄被褫夺了世子封号，想着齐云衡是不是轮上了，当时看不上眼的侯府二公子，如今又看得上了…… 可这也是机会啊！ 于是清平侯夫人二话不说，赶紧把压箱底的最后一套光鲜首饰衣裳穿戴起来，出门赴约。 走了好几家她的意向亲家后，清平侯夫人回来就去磨清平侯：“你不是说那齐云霄的世子名分没了吗？那为何不把世子封号直接给了衡儿？” 清平侯也心浮气躁的：“我怎么知道？我不是跟你说了？陛下没搭理我！” 他也觉得诡异来着。 当他说请求陛下褫夺齐云霄的世子封号时，陛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当他说要将齐云霄逐出宗族时，陛下虽然面色不太好看，可也答应了。 可是最后当他说请求将孝顺的齐云衡封为世子时，陛下发怒了：“你以为世子敕封是你想不封就不封？想封谁就封谁？这天下是你齐家的？” “这椅子也挺好，你要不要来坐一坐？” 奏折直接砸过来，将清平侯的额头都砸青了！ (本章完) ------------ 第二百零四章 恭迎大小姐和姑爷回府 因为摸不准陛下的意思，清平侯这两天完全不想出门，在家反复地回忆面圣当天的情形，试图想明白：到底为什么！ 可这些细节，他不能跟清平侯夫人去探讨。 于是清平侯夫人去了几户世家后，不明情况，才回来追问。 “那昌平侯府的意思，是要等衡儿下了敕封的命令，他们才愿意结亲。可如今衡儿敕封世子的圣旨却一直不下，这不是……衡儿都这么大了！我着急啊！” “……” 清平侯疲惫地扶额，只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 “侯爷，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清平侯夫人心头一跳，打开书房门就骂：“怎么说话呢？拖下去打十板子！” 管家在外头也吓了一跳，赶忙认错：“夫人，是奴才们莽撞，您罚就是，只别耽误了他们做事。” 如今清平侯府日子不好过，养不起那么多人，有些闲散的地方，已经开始往外裁人了。 人不够用啊。 清平侯夫人喘了两口气，这才问：“出什么事情了？这样慌慌张张的？” 管家带来的小厮这才上前回话：“我们在杏花胡同外面盯着的人刚刚看到，有一队宫里的太监护卫进了大公子家，送了两大车赏赐。” “什么？”清平侯夫人愣住了。 这边才褫夺了封号，那边就赏东西，几个意思？ “还有别的吗？”清平侯已经走了出来，站在门边问。 “暂时……暂时还没探听到别的消息，小的再去盯着……”那小厮是个机灵的，立刻就准备又去蹲着。 小厮刚要出门，就听一阵脚步声往这边跑过来，跟那小厮撞了个满怀！ “父亲！母亲！不好了！不好了！”却是齐云衡。 齐云衡顾不上跟小厮撕扯，冲进来就气喘吁吁。 清平侯正窝火呢，怒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就这个德行，还想坐上世子之位？ 清平侯突然觉得这个二儿子，不太行的样子。 齐云衡大喘气，好一阵才喘过来，抬头道：“宫里突然下旨，封齐云霄为正四品鸿胪寺少卿，让他出使夏国！” 清平侯：“！！！” 清平侯夫人：“！！！” 眼看着爹娘目瞪口呆，跟傻了似的，齐云衡跺脚：“父亲！母亲，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清平侯回过神来：“这不可能吧？” 清平侯夫人也怀疑儿子听错了：“他那黢黑的额头，能去鸿胪寺？还能当少卿？还……还能代表我们大齐出使夏国？” “是真的！他要代表大齐，出使夏国！消息是诚王世子告诉我的！” 虽然说的时候，诚王世子的面色很难看就是了。 “这……这……”清平侯和清平侯夫人面面相觑！ 不止清平侯和清平侯夫人面面相觑，朝堂上也闹翻了天。 大家有志一同：咱朝廷又不是没人了，会说的、长得好看的官员大把了去，用一个额头黢黑还不孝被褫夺世子封号的人做鸿胪寺少卿？ 陛下您不嫌弃磕碜？ 新帝倒是也不跟他们争，叫人宣齐云霄上殿。 当不戴帽子、一身朝服的齐云霄身姿挺拔地走进殿内时，所有官员：“……” 新帝隐隐嘚瑟：“怎的？都傻了？不会说话了？接着说！” 有官员质疑：“听说这位齐大人从出生就额头黢黑，眼前这位……别是假的吧？” 立刻就有官员应和：“或许是用了什么遮掩？” 新帝也不斥责，只叫齐云霄往那质疑的官员面前一站：“喏，人站你面前了，你自己伸手摸一摸。” 那官员是真的上手啊！ 可齐云霄的额头都快搓红了，也没搓下来别的东西。 那官员只能承认齐云霄没有用粉底什么的。 可是很快，又有人拿着齐云霄“不孝”的事情来说。 新帝飚了，眯着眼睛看那跪着反对的官员：“我记得王侍郎也是续弦的，莫非王侍郎也认为用先夫人的嫁妆养一家老小，没什么问题？” “王侍郎家那些先夫人的嫁妆，我听说都封存库房了？说是留给先夫人唯一的闺女做嫁妆的？” “莫非你偷偷用掉了？若是不给你用，就是你那嫡长女不孝？” 好吧，新帝的嘴也是很毒的。 事关全家声誉，王侍郎差点吓尿，赶忙喊冤：“启禀陛下，微臣没有！微臣不是！那些嫁妆全部封存了的，一点儿都没少……” 满朝文武于是懂了：敢情清平侯府是用了大公子娘亲的嫁妆啊！ 齐云霄不让他们用，他们就说齐云霄不孝？ 还上告褫夺了齐云霄的世子封号？！ 啊哟！ 这事儿闹到了朝堂上，丢人可就真是丢到家了。 既然陛下站齐云霄这边，众人纷纷偃旗息鼓，可清平侯府的名声，就彻底臭大街了。 齐云霄在京城等着，就是等皇帝陛下派人准备带去夏国的礼物。 礼物并不复杂，无非就是绫罗绸缎、珠宝玉石。 新帝叫齐云霄去谈的，是夏国的粮食。 绫罗绸缎珠宝玉石，可以不用，可粮食不能不用。 今年大齐遭灾，好些百姓日子不好过，为了赈灾，朝廷更是开设粥棚，花费了许多粮食，如今库存告急。 可夏国却没受多少影响，粮食产量据说很不错。 新帝的意思，就是叫齐云霄去采购粮食，再看看还能有什么合作的机会…… 而等待准备东西的时间里，沈清瑜和齐云霄却大大方方地登了卫国公府的门。 卫国公府因为主人久不在家，早已经关门闭户好几年了，家中下人都是从角门出入，平日也十分低调，从不多事。 当沈清瑜走到那巍峨的大门口，敲响门环时，不少人还很诧异：这是哪里来的傻子？卫国公府多年没有主人，这大门早就不开了。 要找人不知道去角门吗？ 果然，有热心大妈提醒：“姑娘，你要找人，去角门！大门不开的。” 可话音刚落，旁边的侧门就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厮模样的探头出来，低声跟沈清瑜说了两句什么，门关上了。 “看吧姑娘，我没骗你吧？这大门好几年不开了……” 大妈话音未落，只听吱呀一声，尘封几年的卫国公府大门，突然就打开了！ “恭迎大小姐和姑爷回府！” “恭迎大小姐和姑爷回府！” “恭迎大小姐和姑爷回府……” 整齐又大声的奴仆请安的声音，让外面过路的人纷纷侧目停步，不敢置信地看过去。 看来老妈早就跟他们写信说明白了。 沈清瑜咧嘴笑了，扭头看向齐云霄：“走吧，我们进去。”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五章 清瑜县主 大门轰隆隆开了，在山呼一般的整齐迎接声中，又轰隆关上了。 外面停留的民众有些恍惚：那卫国公府的大门，到底是开过了？还是没开过？ 大小姐和姑爷？ 卫国公当年嫡女未能顺利出生，并无儿女，更无亲兄弟，哪里来的大小姐？ 众人满心疑窦、议论纷纷，却也只能散去。 而进了府里的管家老苗，却正在捧着厚厚一本账册，跟沈清瑜汇报卫国公府在京城的产业和这几年的营收情况。 沈清瑜和齐云霄静静地听着，表面十分沉稳，内心惊涛骇浪。 “过去四年里，京城三家粮油铺子的盈利拢共是三万二千余两；” “杂货铺盈利少一些，只有一万三千余两……” 动辄一万两、三万两…… 四年没有东家在京城，卫国公府的铺子竟然还能有这样丰厚的收益，只能说：卫国公府御下有方，下人是真的能扛事！也真的很忠心！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想起了一包糟糠的清平侯府。 能把日子过成那样，清平侯府两位主子也算是骨骼清奇、独树一帜。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跟他们俩都没关系了。 毕竟，咱不是被逐出宗族了么。 沈清瑜和齐云霄都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 管家不懂，还以为年轻的小两口这是听说有这么多银钱，才觉得高兴呢，虽然心头疑惑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大小姐来，不过夫人的话还是要听的。 “夫人说了，最近几年卫国公府在京城的收益都交给小姐，一应支出和调度都让小姐拿主意。” 说着，管家就将一个盒子捧过来。 盒子里都是银票，有一百两一张的，也有五百两一张的，厚厚一摞，瞧着很有规模。 沈清瑜含笑将那盒子接过来：“那成，我就先收着了。” 旁边一位管事嬷嬷上前：“大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情，老奴带您和姑爷去您的院子？” 沈清瑜点点头：“也好。” 沈清瑜的院子就在正院的旁边，千工拔步床、各种花梨木的家具、金贵的摆设、珍奇的花木、新糊的碧罗纱、满满一匣子的最新款首饰…… 看得出来都是新布置的，也是用了心的。 显然，赵玉珠的来信让他们在短短数日内，就准备了好了这间院子。 “大小姐可还有什么要调整的地方？若是哪里不满意，您只管跟老奴说，我叫她们调整。” 管事嬷嬷态度极其谦恭。 “不用调整，就这样吧。”沈清瑜极其满意。 不过是个暂时歇脚的地方，劳动人倒腾干什么？ 她对这从没来过的国公府，并没有归属感。 不过是坐了一下，沈清瑜就出来了。 看着大小姐刚回来就要走，管家有些慌：“大小姐？姑爷，可是有哪里做得不合适？您只管示下，小的们一定改！” 沈清瑜含笑看着管家：“并不是你们做得不合适，而是我们在杏花胡同住惯了，不打算住过来。” 虽说是娘家，可到底是从未登门的娘家。 这边沈清瑜正要离开国公府，一个小厮突然疯了似的往里面跑，一边惊慌失措，一边喊：“圣……圣旨到……”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掐着这个时间来下圣旨？！ 皇帝陛下咋想的？ 不过来的既然是圣旨，那肯定不可能是给卫国公府的下人的，沈清瑜只好先停下脚步，让管家摆香案接旨。 圣旨下了，竟是敕封沈清瑜为清瑜县主的圣旨。 沈清瑜都懵了！ 这……掐着点来下圣旨，还是敕封自己当县主的圣旨，皇帝陛下咋想的？ 不管咋样，先谢恩再说。 谢恩、打赏、送人一条龙服务，将护卫和公公们送出门外，又把圣旨送去祠堂供着，把各种赏赐给整理了…… 就该吃饭了。 管家挽留，回去也不想做了，那就吃吧。 这边想沈清瑜和齐云霄二人留在卫国公府，还接了圣旨，封了县主的消息，很快就长翅膀飞到了京城的世家大族耳中。 从天而降的卫国公府大小姐，竟然嫁给了清平侯府的世子爷。 偏偏就在前两天，清平侯亲自进宫，求陛下将清平侯世子爷的名分给褫夺了，还逐出宗族。 这下各大世家都要笑得拍大腿。 亲自上手扯自家后腿的事情，还真是叫人开了眼了！ 而之前还隐晦愿意跟清平侯府二公子结亲的那几家夫人，也纷纷派人上门，取消了下次的邀约。 意思再明白不过：咱后悔了，不干了。 清平侯夫妇在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了个倒仰！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帝陛下虽然同意褫夺了齐云霄清平侯府的世子之位，可随后又是送赏赐，又是封官，又是给他媳妇封县主的，显然就是要告诉天下人：齐云霄是皇帝陛下的人！ 你们谁看他不顺眼，等于看不上朕的人！ 齐云霄什么时候在陛下面前这样得脸了？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过呢？ 真是见了鬼了！ 清平侯夫妇面面相觑：怎么办？ 齐云衡偏偏还不识趣，跑过来说自己的委屈：“父亲，这两日诚王世子出去玩，都不带我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也没得罪他啊……” 清平侯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什么怎么回事？不过是在人家眼里，你已经毫无用处了。 诚王世子虽说在京城常住，天天斗鸡走狗，却从不和那种毫无用处的世家子弟打交道。 这也从侧面说明：清平侯府，就在他一念之间，将齐云霄的世子之位拿掉且逐出宗族之后，彻底沦为了京城的笑柄。 清平侯府的没落，已经无法挽回了。 不过两日功夫，清平侯就突然像是老了十岁。 清平侯夫人吓得不行：“您这是怎么了？” 清平侯摆摆手：“没事。”语气苍老疲惫。 清平侯夫人不相信：“您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清平侯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盯着清平侯夫人，眼神阴毒：“你想知道原因？那我告诉你！” “因为你当初对那小混蛋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手，因为你没有管好这个家，养得孩子奢靡无度、因为你逼着他一再拿银子回来、因为你怂恿我请求陛下褫夺了他的世子之位……” “还因为你说这样的人不该留在家中，以免家宅不安，让我将他逐出宗族……” “我们清平侯府现在……真的要败落下去了……” ------------ 第二百零六章 中风 清平侯夫人只觉得手脚冰凉，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享用的时候，他没说不要。 交际的时候，他总说不够好。 拿主意的时候，他说听自己的。 最后他说：桩桩件件，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怂恿的…… 清平侯夫人想哭，可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只觉得人越来越远。 “夫人？夫人……”伺候的婢女焦急地在喊，清平侯夫人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看到清平侯夫人晕倒，清平侯也有一瞬间地愧疚的，可当他看到齐云衡慌得手足无措的模样，又心里头一冷。 齐云衡也十八岁了，很应该定亲了。 可是瞧他这毛手毛脚的样子…… 齐云霄十八岁的时候，已经走南闯北，做生意好几年了…… 归云楼似乎就是他十八岁左右的时候创立的？ 清平侯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了这蠢妇的怂恿，真的上折子去褫夺了齐云霄的世子之位？还逐出宗族？ 不过是父子拌嘴，谁家孩子不叛逆顶嘴…… 瞧着圣上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原本还可以袭爵两代的清平侯的爵位，眼看着是没了…… 等众人将清平侯夫人安顿好了以后，突然发现清平侯坐在凳子上流口水，脑袋也歪在了一边…… “爹！”齐云衡这次是真的吓得魂飞天外，一声惊呼，将所有人都吓得哆嗦了一下。 清平侯，中风了。 流着涎水，歪着嘴，从前清俊的脸，如今不能看。 手拐着跟鸡爪子似的，竟是走不了路了。 请大夫、抓药，一番倒腾下来，银子花了不少，人却没有好。 一时间清平侯府别说给儿子娶媳妇，就是府中的几位小姐，都没有人敢上门问津了。 门可罗雀，还捉襟见肘。 清平侯夫人这才陡然理解了自家侯爷的话：清平侯府，要没落了。 不过此时，沈清瑜和齐云霄已经在南下的马车上了。 秋风习习，沈清瑜不愿意坐在马车里头，更愿意和齐云霄一起坐在车辕上吹风。 齐云霄担心灰大，她就带着面巾和帷帽，确保不会被晒黑和弄得满脸灰。 护龙卫押送着后面的十几车东西，一路骨碌碌往同心府而去。 沈清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住进客栈的时候，她私底下问齐云霄：“你是怎么说服陛下，不给你纳妾娶平妻的？” 齐云霄一脸淡然：“我叫他爹。” 沈清瑜：“！！！” 瞳孔地震的沈清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要脸的？” 不对！ “是谁教你这样不要脸的？” 那可是继父！ 不能宣之于口的继父！ 你也能张口就喊？！ 齐云霄脸上隐隐有得意之色：“怎么样？好用吧？” 沈清瑜觉得自己的三观摇摇晃晃，即将崩塌。 沈清瑜沉默一瞬：好用是好用，就是……这不像是齐云霄的路数，倒是有些像…… “是程平教你的？” 齐云霄：“……” 他也没想到，沈清瑜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程平身上去。 于是齐云霄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总觉得沈清瑜对程平有些特别怎么办？ 可随后沈清瑜就一巴掌拍在了齐云霄后脑勺上：“我警告你！在我面前不许跟他似的不要脸。否则我脑袋都给你打扁！” 齐云霄摸着后脑勺，竟突然又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没什么关系了。 原来沈清瑜并不喜欢程平那种不要脸的样子…… 看齐云霄被扇了一巴掌后脑勺，还在那里呵呵笑，沈清瑜：“……” “你莫不是傻了？” 齐云霄嘿嘿一笑，猛地往前一扑，将沈清瑜扑倒在床上，响亮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沈清瑜：“！！！” “老娘打死你个登徒子！”沈清瑜当场就一巴掌拍了过去！ 齐云霄笑嘻嘻地抓住了沈清瑜的手，握在掌心，塞进两个人中间的胸口，翻了个身把人压在底下。 “你是我娘子，我亲你一下，不算什么。” “你……你撒开！”沈清瑜挣扎了一下，没挣扎掉，正要再发飙，却突然被他禁锢住了。 “清瑜？” 齐云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清瑜：“嗯？” 身下女子那澄澈的双眸明晃晃都是疑惑。 怎么就……这么可爱！ 齐云霄失笑，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沈清瑜：“啊？” 一只大手覆上来，盖住了沈清瑜的眼睛，然后嘴巴就被人覆住了。 沈清瑜：“……” 呼吸渐乱。 眼看着要失控，齐云霄却顿住了。 沈清瑜：“？？？” 齐云霄看了看这客栈，虽然已经是最好的上房了，可自己的娘子，好不容易重新愿意跟自己在一起，怎么能如此随意？ 齐云霄不舍得唐突了她。 齐云霄起身，想要把散乱的衣裳拉回去。 沈清瑜却猛地勾住了齐云霄的脖颈，拉了下来…… “娘子！这里是客栈……” 齐云霄还想推开她。 沈清瑜却咕哝了一句：“那又怎样？” 霸气又直白。 齐云霄：“……” 突然就不想忍了。 天亮了好一阵，沈清瑜才醒来，看着头顶的帷帐，半晌回不过神来。 昨天被他撩拨得突然就不想再这么下去了，去你娘的！ 老娘就要当下快活！ 不得不说，齐云霄的体力是真的好……腰酸得厉害。 齐云霄早已经起床，在下头跟护龙卫吃过了早饭，又把沈清瑜的早饭端了进来。 沈清瑜坐起身，那锦被滑落些许，把个齐云霄又看得眼神幽暗。 沈清瑜浑然不觉，起身穿衣裳，一边过去吃饭，一边问：“他们都已经好了？” “嗯。”齐云霄不露声色地深呼吸，假装从未冲动过，坐在沈清瑜身旁，看她吃早饭。 明明是最简单的煎蛋大馒头，可沈清瑜却吃得很高兴。 就是拿上来的桃子，她也叫装上放车上吃。 只要沈清瑜喜欢，齐云霄有什么不乐意？立刻就叫人挑了最好看的，留了十几个放车上。 上车前，沈清瑜亲自去看了一下那桃子，满意地拿去了车厢里吃。 香甜的汁水溅开，整个车厢都是香味。 齐云霄今日不驾车，和沈清瑜窝在车厢里，昨夜“加班”累了，他也闭了眼睛，靠着沈清瑜假寐。 闻到桃子香味时，齐云霄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好香！” 沈清瑜咧嘴一笑，拿了个桃子递过去：“尝尝？” 齐云霄看到那桃子的瞬间，眼眸又深了一下：这不是刚刚买的桃子。 刚刚买的桃子没有这么大，更没有这么红艳。 这桃子……似曾相识。 ------------ 第二百零七章 肥皂换粮食 沈清瑜浑然不觉，还在催促：“怎么不吃？是洗过了的。” 齐云霄：“嗯，这就吃。” 桃子咬一口在嘴里，味道确实很不错，香甜多汁，叫人回味无穷。 齐云霄想起来在沈家村时，沈清瑜也曾经拿出过这样好吃的桃子，大小和颜色也差不多，她说是集市上买的…… 身为走南闯北的商人，齐云霄很清楚：所有的果蔬甚至牲畜，个地方的都有些许差别。 这桃子…… 将桃子不动声色地吃完，齐云霄一边把桃核丢出去，一边神色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样好吃的桃子，就只我们两个吃就行了，别分给外人吃了。” 沈清瑜擦拭桃汁的手顿了顿，看了齐云霄一眼，却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他这是看出什么了？在提醒自己？ 还是无心之言？ 沉默两秒，沈清瑜点头答应：“好。” 接下来的日子，夫妻二人领着护龙卫晓行夜宿，很快就回到了同心府。 金秋时节，本是丰收的时候。 往年这种时候，老百姓打了新粮，交了皇粮的同时，剩下的会卖掉，换成粗粮。 再有多的，会给家中长高的孩子扯几尺布、买几斤棉花，把短了的衣裳接一节，把有窟窿的棉被贴补一层…… 奈何因为粮食歉收，一切落空。 同心府内外都透着一股子惶恐。 粮价飞涨、破衣烂衫的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神色愁苦。 地里没有粮，老百姓又买不起粮……日子怎么过？ 当满载货物的车队经过时，那些难民一般的百姓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若不是有护龙卫跟着，他们就要扑上来抢东西了。 就是头上插了草标的孩子、少女，也很不少。 还有三两个大户人家的管事婆子，会去相看那些大大小小的娃娃，合适了就买回去。 这时候买，便宜。 沈清瑜心情压抑。 纵然之前已经收留了许多流民，如今再看到这个样子，她还是难受。 齐云霄拍拍她的头顶：“别多想，你也只是一个人。” 沈清瑜当然知道。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沈清瑜才更觉得无力。 “我们的肥皂工坊要扩建，要不，这些卖孩子的，我们给买下来？” 齐云霄知道她心善，这是发了善心了，心头一软的同时，也叫了高二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就听高二对着大街大着嗓门在喊：“有想跟着去做工的，可以带着娃娃和我们一起走，别的不说，饿不死你们。” 沈清瑜去看齐云霄。 齐云霄笑着摸了摸沈清瑜的头顶：“能做多少做多少，剩下的，也不是我们能帮的了。” 之前那些流民，因为有了水源，又有护龙卫维持秩序和管理，很快能上轨道。 有了章程，一切都好办。 这些人若是跟着回去了，汇入那流民群管理就成。 反正护龙卫在看着呢，齐云霄又不打算瞒着新帝，皇帝陛下也放心。 听说能饿不死，那些拖家带口买娃娃的人家，纷纷上前打听。 高二得了齐云霄的吩咐，先是叫人去包子铺和粥铺把包子馒头和粥都给买了，然后留了人在后头，让他们去城门外集合愿意去的人。 只要愿意去的，登记一下，就可以一家领一个大馒头或者大包子，再来一碗粥。 虽然吃不饱，好歹饿不死。 一时间来的人摩肩接踵。 等人集合齐了，再让留下的护龙卫把人往衡水镇带。 沈清瑜和齐云霄的车队骨碌碌往前，并不和他们一起走。 程平从钱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蜂拥往城门口而去的新一拨流民。 “城门外有人施粥？”程平问随行的护卫。 小厮立刻去打听，片刻之后来回复：“是护龙卫在收拢流民，往衡水镇带。” 程平眼神微微一闪，点点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城门口方向一眼。 他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知道齐云霄和沈清瑜从京城回来了。 同时他也知道了齐云霄被封官、沈清瑜被封县主、她竟是卫国公府嫡小姐的消息。 阴差阳错的，齐云霄竟然能够从清平侯府脱身，且就在这个时候，清平侯竟然中风了…… 这当年一面之缘的兄弟，没想到竟然这样好运气！ 偏偏这样好运气的人，还有那样好的娘子…… 真的很气人！ 只可惜，他早已经被送出局外。 程平垂眸，突然没有了上街的心思，转身就往钱府走：“回府。” 沈清瑜回到衡水镇第一件事，不是回沈家村，而是去了码头边。 码头边的肥皂工坊，人都要忙得冒烟了！ 因为之前沈清瑜的月饼激励，如今工坊的人都铆足了劲干活。 因为订单增加，后来又增加了好些人，将个原本瞧着还挺大的院子弄得满满当当。 沈清瑜一去肥皂工坊，就先叫人把发往京城卫国公府的杂货铺子的肥皂给发出去了。 往京城送的货，最贵的放了花露水的羊奶香皂和茶籽油香皂，占了一成，没放花露水的，占了两成，裸肥皂，占了七成。 看着满满当当的货柜被装在马车上，一副只等沈清瑜回来点货，立刻就发车的架势，沈清瑜知道，齐云霄一定又提前叫护龙卫过来通知了。 卫国公府有自己的杂货铺子，虽说胡锦绣的家乐坊也在京城有铺子，这不是胡锦绣的家乐坊没有肥皂么？ 那卫国公府刚刚更名的瑜记杂货铺，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来一波弯道超车。 对于那个再三觊觎自己男人的胡锦绣，沈清瑜突然决定不忍了。 砸吧砸吧嘴，沈清瑜不愿意承认是因为齐云霄这厮……太好用。 有点上瘾。 把京城的货发出去，又确认了其余欠下的货都发了，沈清瑜和齐云霄开始商量送去夏国的肥皂应该准备多少。 上次夏国新君曾经说过这事，既然要去买粮食，那肥皂顺势带过去就是最好的。 沈清瑜暗搓搓问齐云霄：“你觉得，如果我们用肥皂来换粮食，他们会答应吗？” 齐云霄发现，自从沈清瑜跟自己重新有了肌肤之亲，她就不再遮掩自己的小女儿之态。 倒是从前那种温婉大方的时候，少了许多。 如同脱去了伪装，更……触手可及。 (本章完) ------------ 第二百零八章 齐心合力赚大钱 算好了数据，两个人交代下去，这才往家走去。 齐云霄交代护龙卫事情的时候，沈清瑜去了后车厢，将之前偷偷从点心匣子里拿出来存进空间库房的点心，又重新放回了点心匣子。 搞定！ 新鲜的御膳房点心又归位了。 等齐云霄出来，沈清瑜已经乖乖站在马车边了。 齐云霄眼神扫过后车厢，假装没看到她去过。 马车回到沈家村，大宝小宝第一个冲出来，小炮弹似的冲进了沈清瑜和齐云霄怀中。 小宝搂着沈清瑜的脖颈，大宝搂着齐云霄的脖颈，都亲热得不得了。 被抱住的齐云霄夫妇相视一笑，又是无奈又是幸福。 “娘！我可想你了！”小宝撒娇。 “爹……”大宝撒娇的话不好意思说。 沈清瑜拍了拍小宝的屁股：“乖，给你们带了点心。” “真的？”两个娃对御膳房的点心还是很期待的，眼睛都亮了。 沈清瑜放下了小宝，转身去后面拿点心。 紧随着两个孩子出来的赵玉珠看到，问了一句：“会不会坏了？” 沈清瑜信心满满：“不会坏的，我……保管得好着呢！” 赵玉珠是懂沈清瑜的意思的，点点头，放了心。 齐云霄却眸光又深了一瞬。 一路回来这么些天，若不是心中确定，她至少会为了孩子的健康，先打开看看、尝尝。 可她并没有，而是肯定地告诉娘：不会坏的。 娘子…… 两个孩子可不会去想那么多，直接就垫着脚去看。 沈清瑜笑着把那几个食盒都给拿下来：“喏，拿去吃。” 食盒打开，里面倒都是些能放几日的水分少、油用得多的糕点。 这类型的糕点耐存放。 沈清瑜又不是傻子，总不能把那水晶桃花糕给带回来？ 那玩意儿跟果冻似的，颤颤巍巍的，再一路颠簸回来，拿出来叫人怎么想得通？ 这种BUG咱不会让它出现！ 一边自得一边给孩子们介绍糕点的沈清瑜，却没看到齐云霄探究的眸光。 糕点不少，又是少见的宫廷点心，沈清瑜拿去给文锦和薛居正吃，又给了石头和木头两个孩子一人一块。 村里的孩子们蜂拥而来，沈清瑜就没办法一人一块了，显得御膳房的点心跟大路货似的，也不好。 不过来福记的点心还是有的，沈清瑜很大气地每个孩子都给了一小块来福记的点心。 孩子们得了点心，欢呼雀跃地捧着，一哄而散！ 小花和小草一人也得了一块点心，珍惜地放在床头，半晌不舍得吃。 这样好吃的点心，她们从前在家的时候，味道都没闻过，现在却已经吃了两回了！ 文彻不吃。 自从他决定要出家后，直接就开始吃素了。 打发了孩子们，沈清瑜夫妇和赵玉珠女士一头扎进小房间，开会。 两口子说了京城的事情，赵玉珠也说了家里的事情。 原来两口子不在家的时间里，赵玉珠也没闲着。 之前的订单交付出去以后，许多商人闻着味道过来了，都想买。 但是订单太多，肥皂太少，只能交钱预定。 不过他们离开这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又订出去十来万块肥皂的订单！ 沈清瑜都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多？” 赵玉珠也笑：“我当时也吓了一大跳。” 后来一想，又理解了。 不过是商人们担心只此一家的肥皂作坊，一次订少了，下次补货更难排队。 这玩意儿不是吃食，能放很久，不怕坏掉。 那就多囤一点货好了。 因为有胡锦绣的事情在，沈清瑜特意交代老娘，不给家乐坊杂货铺订购，还跟后续来订购的客人都说了，不能代替家乐坊采购，否则一旦查出来，这肥皂就不再卖给他。 虽说不一定能杜绝家乐坊进货，可家乐坊就是拐弯抹角拿了货，也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卖了。 胡锦绣本来也是打这个主意，可一听说沈清瑜竟然放话出来，顿时气得银牙咬碎。 沈清瑜想起了京城卫国公府的瑜记杂货铺，忍不住问赵玉珠：“娘，你那杂货铺，要不要考虑多开些分店？” 赵玉珠对这种事情，可谓是轻车熟路，一拍巴掌：“这有何难？开！” 杂货铺子卖的东西，虽然杂，却是真的能赚钱。 否则胡锦绣也不好意思靠着几个杂货铺子，就想攀附归云楼的东家。 正好，钱家在同心府也有杂货铺子，沈清瑜和齐云霄一商量，让人给钱家送信，叫钱老爷过来商讨一下合作的事情。 跟钱老爷一起过来的，还有齐瀚。 齐瀚的船最近都要跑冒烟了！ 肥皂订单是其一，采购肥皂的原料是其二，还有辣椒酱、卤水、豆芽……都在往外发。 一时间江上船来船往，几乎每一条靠岸的船都有瑜记的货或者原材料。 齐瀚简直成了瑜记的物流总管！ 钱老爷对这一块是不觊觎的，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不能走别人的路，叫人无路可走。 毕竟抢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五个人钻进书房，一顿嘀嘀咕咕，然后一个个笑逐颜开地从书房出来。 “吃饭吃饭！吃了饭就准备一下……” 齐云霄要准备去夏国了，沈清瑜随行。 于是赵玉珠女士成了这瑜记工坊的总负责人。 齐云霄还很过意不去：“辛苦岳母！多谢岳母！” 管理过上千人大集团的赵玉珠女士表示：这算什么？！还不够老娘本事的十分之二呢！ 大宝小宝是知道二宝曾经在夏国遇险的，于是在赵玉珠女士的忽悠下，再次选择当留守儿童。 齐瀚船行最新的船，搭载着齐云霄夫妇和护龙卫，呼啦啦地往紧邻夏国边境的镇江镇而去。 江海听说齐云霄夫妇竟然再次来了镇江镇，要去夏国出使时，都惊呆了！ 江海的心腹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统领？要不要……” 江海面无表情瞪了心腹一眼：“你想死？” 陛下叫齐云霄去夏国出使办事，他若是在边关出了事，导致事情没办成，这边关将士的脑袋就够垒京观！ 且等他回程再说。 ------------ 第二百零九章 车底有人 沈清瑜和齐云霄双双骑马，并肩而行。 不过是过了一个关隘，百姓的装扮和言语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不是一个国家。 沈清瑜看一眼齐云霄，笑道：“陛下要是知道你去出使还带着我，会不会不高兴？又给你弄个小妾啊平妻啊什么的？” 齐云霄摇头，很有把握的样子：“不会。” “为什么那么有把握？” 齐云霄扭头看了后面一眼，后面拉着东西的马车离了有一段距离，于是悄声道：“我叫他爹。” 沈清瑜不妨他说出的竟是这个，顿时失笑。 不过话说回来，这人一旦开始不要脸，好像就拉不回来了似的。 比如齐云霄。 前面二人并驾齐驱潇潇洒洒，后面的护龙卫们驾着马车却小心翼翼。 三日后，二人进入了夏国第一个大城池，也顺利见到了来迎接的大夏鸿胪寺少卿。 这位鸿胪寺少卿叫陆之鉴，年纪三十几岁，容貌也是极好的，一看到齐云霄和沈清瑜，就先来一顿商业互吹。 对这种场面，齐云霄早已经应付自如，沈清瑜只要负责笑就好。 夫妻二人被迎进了府城的别苑中歇息一日。 不过齐云霄和沈清瑜都知道，这不是来歇息的，是大夏派陆之鉴来摸底的。 果然，等沈清瑜和齐云霄入住洗漱过后，陆之鉴就领着另一个年轻人叫做曲广盛的，来一起陪他们吃饭。 席间二人妙语连珠，大夏越往南，菜肴越清淡，不过为了照顾沈清瑜和齐云霄的口味，还是增加了一些引得沈清瑜都深表佩服：这人果然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每一句话都叫人舒服，且一点儿都不出格。 当然，话语中的试探是必然，但是也不叫人反感。 一顿饭吃下来，齐云霄很坦诚地告诉了对方，自己想要买粮食的事情，同时也告诉了对方，可以用金银来交易，也可以用肥皂。 当然，若是对方有别的特殊需求，也可以提。 话说到这里，其实齐云霄已经算是将自己的底牌先掀开了一部分。 可齐云霄没办法：若是让对方连需要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会延长夫妻两个在大夏的时间。 齐云霄知道媳妇想在家待着。 等回到精致的房间，两个人开始检查房间。 监听设备不能有，各种可能的地方都检查过后，沈清瑜和齐云霄微微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没有。 不过，还是不能太大意。 毕竟，没有人喜欢被人听墙角。 齐云霄去换洗，沈清瑜卸妆。 因为代表大齐而来，沈清瑜在装扮上没办法随心所欲，因此发髻和头饰很繁复，衣裳也是层层叠叠。 于是齐云霄换上寝衣后，沈清瑜还在跟那一头钗环发髻作斗争。 齐云霄看得失笑，上前来帮忙。 沈清瑜想说“你懂什么”，齐云霄却说：“这头饰在后面，我能看得见，你看不见，我帮你。” 好吧，说得也有道理。 齐云霄开始帮沈清瑜拆发饰，可拆着拆着，却开始不安分起来。 眼看着最后一个约束发髻的钗卸掉，一头乌溜溜的秀发如同瀑布一般顺流而下，齐云霄一把就将人抱了起来。 良宵苦短，要珍惜当下啊！ 眼看着要一触即发时，就听外面一声喊：“什么人？” 声音略有些远，是护龙卫那边的声音，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那点旖旎气氛瞬间就没了。 两个人无奈，披衣而出。 过去那边时，护龙卫已经全都出来了，正一脸严肃地在查验他们带来的马车。 这马车上的东西，可都是用来买粮食的金银珠宝。 若是遗失了，那可是死罪。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也都很担心。 于是一起查验。 查验完毕，好在都还在，没有丢失。 齐云霄这才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三汇报：他们刚刚在其中一辆车底发现了藏了一个瘦小的人影，想要捉拿的时候，那人身法极快地跑了。 护龙卫里面也有身法快的，追出去竟然没追上！ 这就麻烦了。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这里离大夏国都还有两天路程，虽说护龙卫可以全程守着这些马车，可之前也是全程守着的。 那个瘦小的人是什么时候钻进车底的？藏了多久？ 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危险。 沈清瑜想了想：“要不然这样吧，这些箱子，全部放到我们房间去。” 齐云霄眸色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清瑜，点头：“可以。搬吧。” 陈三一想，齐云霄的身手是最好的，若是齐云霄能够帮忙守着，那自然更放心。 于是众人一起搬。 东西哐当哐当搬进了沈清瑜和齐云霄住的房间，陈三这才对齐云霄道：“大人，我们在门窗外面守着。屋顶也留人，我就不相信，那小贼还能钻空子！” 齐云霄：“！！！” 沈清瑜：“……” 到底是国事为重，齐云霄不好反对，只能答应。 可这样一来，两个人在屋里还能做什么？ 外面会不会听到动静？ 娘子还让不让自己那啥？ 一想到这个，齐云霄就黑脸。 他黑着脸跟陈三出去，开始布控。 沈清瑜接着这个时间，将箱子里的黄金都弄进空间里，又弄了些石头放回箱子里，装作它们还是黄金。 等齐云霄回来，就看到沈清瑜已经坐在床塌上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齐云霄眸光落在那些箱子上一瞬，就发现自己在锁头上做的暗记已经动了。 齐云霄：“……” “来睡觉了。他们都在外面守着，一定没事。” 齐云霄：“好。” 夫妻两个躺床上，明明心里很想，奈何外面全是人，实在抹不开脸，只好素睡。 好难受！ 齐云霄握住了沈清瑜的手，往自己身上放，在她耳边气声说话：“帮帮我……” 沈清瑜感受到他的反应，哭笑不得…… 好在这里的床都是用的两层绸缎帐子，外头看不见。 最终两个人还是没忍住…… 事后的齐云霄翻身瘫在一边，一脸餮足的笑意。 谁能想到，原来外面有人的时候，娘子竟能想出那样的办法…… 好刺激！ ------------ 第二百一十章 没见过世面的县主 躺了一会儿，齐云霄兴致盎然，翻了个身又想来：“娘子，再来一次？” 沈清瑜无声地拧了他腰上的一点皮，扭转九十度。 齐云霄龇牙咧嘴，闷哼一声。 沈清瑜：“……” 外面有人呢！ 这厮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齐云霄气声威胁：“你不给，我就喊……” 沈清瑜：“……” 天亮后，那箱子都安然无恙，护卫们装车，沈清瑜索性就没有再给换回来。 反正要等用的时候才开箱，为了安全起见，索性就装着石头往前走吧。 陈三不放心，看向齐云霄：“大人，要不要检查一下？” 齐云霄神色淡淡：“不必了，直接走吧。” 于是马车再次上路。 两天后，马车进了夏国王都。 三十多岁的夏国国君接见了齐云霄，沈清瑜却是压根没参与。 她跟着夏国国君安排来接待的一位郡主去逛街去了。 沈清瑜对于大齐没有的东西还是很好奇的，热情地都上手摸了一遍。 看到大齐的清瑜县主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位菡萏郡主难免就有些看轻，于是又问：“清瑜县主看完了布料，可还想去看看别的？” 沈清瑜点点头：“自然是要的，我还想看看香粉、香料和珠宝。” 好吧，这些东西女子都会喜欢，那就去。 夏国临海，这边的首饰珠宝中，珍珠的价钱反而比大齐便宜许多，倒是各种宝石要比大齐贵上不少。 沈清瑜将各种款式精美的珍珠首饰都摸了一遍，再次展现了“没见过世面”的架势。 看完了珍珠首饰，沈清瑜买了几样，又跑去看香粉、香料…… 半天逛下来，菡萏郡主腿都要逛断了，沈清瑜也买了好些东西。 逛累了的二人又去了酒楼，各种海鲜、大虾、流水一般上上来。 沈清瑜再次去摸盘子…… 听着空间商城叮叮咚咚的提示声，沈清瑜很是满足：以后回去了也可以吃海鲜了。 不行，回头还要去逛逛海鲜市场，要给空间商城增加一些海鲜原材料的品类。 菡萏郡主：“……清瑜县主，要不我们歇一歇吧？我这实在是……” 腿都肿了！ 沈清瑜这才恍然反应过来：“那要不，郡主您先歇着，我带着护卫去就行？” 自己的身板得了灵泉水的改造，耐力又怎么会是一个闺阁千金能比得上的？ 菡萏郡主：“……” 奉旨陪人家，结果自己先认怂，陛下要是怪罪起来，自己多丢人？ 菡萏郡主咬咬牙：“清瑜县主您先等等，我再给您找个人来陪。” 再来的姑娘，一身利落的窄袖骑装，手中还攥着马鞭，一进门就嚷嚷：“菡萏，你叫我来干什么？” 菡萏郡主眼前一亮，跟看到了救星似的：“皎月你快来，你体力好，你陪清瑜县主去逛……” 然后菡萏郡主开始给双方介绍。 李皎月得知眼前这位容貌极美、身段妖娆的女子竟是大齐鸿胪寺少卿的夫人，也很是吃惊：“清瑜县主，你可真好看！” 沈清瑜对于这种性子直接的女孩子没什么抵抗力，当下就笑了。 “你也很好看。” 一看到她，就想起了玉翘，只可惜，玉翘怀孕了，钱家看得紧，不让她出来，好些日子没见了。 菡萏郡主总算摆脱了沈清瑜，神色轻松地目送李皎月和沈清瑜从酒楼出去。 那婢女一脸心疼地叫她脱了鞋袜看看。 结果鞋袜一脱，竟然走了两三个水泡！ 婢女目瞪口呆：这位清瑜县主怎么这么能走？难道跟李大小姐一般，也是习武的将门出身？ 菡萏郡主看着自己的纤纤玉足上三个水泡，又是肉疼，又是心疼的，忍不住咬牙：“这个乡野村妇，是真能走啊！” “啊？”婢女狠狠地吃了一惊。 那容貌俊朗的大齐鸿胪寺少卿，娶的竟然是个乡野村妇？ 这……这是怎么回事？ 菡萏郡主瞪了一眼婢女：“啊什么啊？她虽然是大齐卫国公府的嫡女，可从小是在乡野长大的，怪不得一双铁脚，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啊？”婢女又是一声惊呼。 菡萏郡主成功被婢女那表情取悦了，嗤笑一声：“你也觉得惊讶吧？所以啊，这个出身真的不决定人的气质。今日她那个小家子气，看到了吧？一盘鱼都要摸一下！” 此时的沈清瑜，已经在鱼市了。 因为距离海边不远，这里的鱼市有不少的活海鲜，还有些虽然死了，却还比较新鲜的海鱼。 沈清瑜甚至还看到了金灿灿的大黄鱼。 她再次展现了走过路过就不能错过的原则，都给摸一遍。 鱼类、虾类、贝壳类、海带、紫菜…… 统统都不能错过！ 李皎月以为沈清瑜是内陆人，没见过这些海里的东西，还很热情地介绍。 沈清瑜一边囫囵答应着，一边手中也不停，很快就都给摸了一遍。 当几个好大的玳瑁龟壳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沈清瑜都惊呆了！ 卖这种东西，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可是真刑啊！ 赶紧摸一摸！ 从鱼市出来，李皎月怕沈清瑜不好意思，还乐呵呵地告诉沈清瑜：“这些东西在海边都不稀奇，我们去内陆，看到好多东西也是没见过的，我也觉得好稀奇呢！” 沈清瑜笑了起来：“嗯，下次你若是去大齐，我也陪你逛街。” 李皎月眼睛都亮了：“真的？” “真的，只要我在京城。” “那可太好了！”李皎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两个人一番交谈下来，都觉得很轻松，很投缘。 李皎月是大夏的大将军嫡长女，跟着她爹上过战场的，大概是因为在军中跟男子相处的时间长了，性子格外飒爽直接。 当然，身上也有功夫，逛街也没问题。 接下来半天，二人又逛了小吃摊、杂货铺子、粮油铺子、药铺…… 等沈清瑜终于去了大夏鸿胪寺的四方馆，李皎月也往宫中而去。 御书房中，李皎月一脸肃然地汇报：“这位清瑜县主，进了菜市、粮油铺子、杂货铺子……将市场上的行情和价格摸了个清楚。她看似坦率随和，可臣女觉得，此人不容小觑！” 夏国国君听完，笑了：“他们是想买粮食的，若是不摸清了市场上的粮食价钱，怎么买呢？想要调查一番也理解。” “那明日我还要陪着她去逛街吗？” 夏国国君看了李皎月一眼：“她若是想去，你陪她去就是了，不用套话，也不必刻意回避什么。你若是能跟她交好，那是最好。” 一时之间卖些粮食罢了，若是跟那齐云霄能把今日商量的事情做成，卖这点粮食给他们……不算什么。 跟大家道个歉。 因为章节被审核，上一章昨晚没有发布成功……如果我昨晚发布这一章的话，就跳章节了。 昨晚那章今天才解禁，于是这一章今天才放出来。 我是个思想正直的娃，我觉得我没有写啥见不得人的。 啊啊啊啊啊！ ------------ 第二百一十一章 金子失窃 从宫中出来，李皎月有愧疚感，觉得对不住沈清瑜。 不过很快她就自己调整过来了。 虽然跟沈清瑜投缘，谈得来，可自己到底还是大夏子民，肯定要站在大夏的立场考虑问题。 心里这杆秤，李皎月还是拿得准的。 罢了，那菡萏郡主据说脚上起了三个水泡，未来这些天都不陪沈清瑜逛街了，那就她来陪吧。 沈清瑜和齐云霄在鸿胪寺的四方馆再见面，已经是傍晚了。 齐云霄是来接她一起去吃饭的。 大夏还安排了晚饭。 沈清瑜自然不会推辞，然后夫妻两个说起了今天各自的见闻。 大夏国君答应卖粮食给齐云霄，甚至还主动邀请齐云霄来大夏开归云楼。 当然，是有条件的。 大夏国君要合伙，当然是暗地里的。 齐云霄很清楚：大夏皇帝不是看上了归云楼赚的那点钱，而是想借助归云楼开遍大齐的便利，方便以后将自己的人以伙计、掌柜的身份往里放。 说到底，这归云楼若是能开遍大夏和大齐，以后各地官员动向齐云霄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能够弑父称帝的大夏国君，自然是有野心的。 没有野心的人，谁会去争那个累死人的皇帝宝座？ 不过齐云霄来大夏之前，就跟皇帝陛下汇报过自己的思路，皇帝陛下也是认同的。 这种明面上的谍子并不可怕，相反还能利用他们的存在，传递一些想让对方知道的消息。 于是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了。 接下来要谈的，就是粮食价格和粮食数量。 这是细节问题，可也不能轻忽。 皇帝陛下的意思，自然是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今年大齐国粮食歉收，真正的艰难时期才刚开始。 百姓的存粮基本耗光，新粮却没收上来多少，这点新粮要挺到明年的粮食成熟，百姓才能接上。 这中间的空缺要饿死多少人？ 人饿极了，可就什么都敢干了。 沈清瑜于是也说起了自己走了一天的收获。 这里的粮食确实便宜，精米精面都只要十二文一斤。 杂粮面更是只要七文钱一斤！ 这比起大齐的粮价，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清瑜看得都眼馋！ “他们这里，一年竟然种两季粮食！这太阳和雨水又都好，怪不得粮食这样便宜。” 齐云霄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所以陛下才想叫我过来这边买粮食啊。” 也是。 二人收拾心情，一起去赴宴。 大夏国君很看得起齐云霄，竟然叫了好些王都的世家大族年轻人一起赴宴，力求一个年龄相当、气氛和谐。 菡萏郡主瞧不上沈清瑜，借口脚受伤了，没来。 李皎月来了，还有好些世家的小姐、郡主、公主都来了。 一顿饭其乐融融，齐云霄的俊朗容颜和得体沉稳的谈吐，让大夏国君更是喜欢。 这样的年轻人，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只可惜他如今是大齐皇帝面前的红人，听说为了这齐云霄，大齐皇帝跟满朝文武当面怼了起来，才保住了他的鸿胪寺少卿的职务。 饭后齐云霄等人告辞，大夏国君却叫来了贴身的内侍，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二人回到鸿胪寺四方馆，齐云霄习惯性先去了一趟护龙卫那边，看那些箱子。 沈清瑜刚踏进自己住的院子，就听到齐云霄的喊声：“陈三？陈三！你醒醒……” 沈清瑜扭头就往那边跑去。 一进护龙卫的院子，沈清瑜就傻眼了：护龙卫乱七八糟躺了一地，还有几个明显受伤昏迷。 齐云霄已经冲进了房子里，去看箱子了。 沈清瑜也冲了进去，然后……目瞪口呆。 箱子都被打开了，里面的石头……满满当当。 这就很尴尬。 沈清瑜眼睛瞪大，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他们把金子换掉了……” 齐云霄：“……”你猜我信不信。 不过……这个可以有！ 鸿胪寺四方馆的大齐来使被黑了！ 他们带来买粮食的金子，被偷梁换柱，变成了石头！ 消息传出，大夏国君眼睛都瞪圆了！ 这怎么可能？！ 查！ 赶快查！ 还有那金子，必须找回来！ 齐云霄耷拉着脸站在大夏国君面前，说的话却很是无赖：“陛下，这钱丢了，你看这粮食……” 大夏国君头疼得厉害！ 咋的？你的钱丢了，你还准备叫我直接赔偿同等价值的粮食？ 你这不是来买粮食，你是来抢劫啊！ 大夏各大刑侦部门连轴转了起来，一天功夫，就找到了窃贼：是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虽然事败，却侥幸逃了出去。 如今想要东山再起，钱是肯定要有的，于是盯上了齐云霄带过来的金子。 他们选择了在饭菜中下药的手段。 功夫弱的倒得快，功夫好的倒得慢，于是二皇子的人就跟陈三等几个还没倒下的人打起来了。 到底是中了药，陈三等人就被干翻了。 原以为一切顺利，可进屋打开了箱子，却发现箱子里根本没有金子！全是石头！ 这就日了狗了。 二皇子的人以为是大齐的人早有防范，把金子提前转移了，只能骂骂咧咧地空着手撤退。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可这话说给谁听都不信啊。 于是严刑拷打。 几个倒霉的家伙被打得九死一生，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我说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你们都不信？ 大夏国君问齐云霄：“你带来了多少金子？” 齐云霄张口就来：“五箱黄金，每箱二千两，合计黄金一万两。” 大夏国君：“……” 所以，照你这个意思，十万两银子的大米，大米十二文一斤，我要给你将近八万石粮食？！ 你咋不把我国库给搬走？ 要不你把大夏直接并入你齐国国土算了呗？ 大夏国君都想杀人灭口了。 齐云霄也知道这个数字肯定是要不到的，于是主动往下降价：“那您……看能给多少粮食呢？” 大夏国君：“……” 大夏国君没说给多少，只说要看看情况。 意思就是还要跟臣子们商量。 等齐云霄回到换了院子的四方馆，沈清瑜已经把受伤的人都处理好了。 清醒过来的陈三一脸愧疚：“大人，县主，是小的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齐云霄摆摆手：“罢了，反正也这样了。”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沈清瑜小心翼翼地问：“那银子，追回来了吗？” 齐云霄瞥了沈清瑜一眼，似笑非笑：追没追回来，你心里没数？ 沈清瑜：“……” 叫他这么一看，好心虚怎么办？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二章 空间暴露 好在齐云霄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转而告诉沈清瑜：“大夏国君可能会给我们多少补偿一点粮食，接下来我们需要派人快马加鞭地回国去叫人送金子过来。” 粮食还是要买的。 否则就靠大夏国君良心发现（忍痛割肉）给的那点粮食，对偌大一个大齐国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沈清瑜有些尴尬地转开了眼睛：手里突然多了一万两黄金，感觉都送不出去了怎么办？ 她信奉“无功不受禄”，这金子她并不想要啊。 “那什么，从京城要钱太远了，一来一回都要一个来月了，要不从我们这边想办法筹钱先买粮食？”沈清瑜想着这个，心虚地建议。 “成。”齐云霄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归云楼的产业本就日进斗金，还有些旁的收益，再不行，还可以让钱府和齐瀚那边都先拆借一些，等后续再还就是了。 足够了。 齐云霄去写信，叫人带着印信回家去取钱，沈清瑜却想要先买一些粮食。 毕竟除了那五箱子黄金，还有好些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尤其是还有几车肥皂。 除了送给大夏国君和达官贵人，还剩下不少的。 就着这些变现了，先买了粮食也好啊。 齐云霄一听，也觉得挺好，于是二人领着护龙卫，带着剩下的珠宝首饰去了宫里。 齐云霄一脸愁苦：“陛下，外面的当铺、首饰铺子收这些东西，价钱都要打好大的折扣，您看看……” 大夏国君脸黑了。 怎么办？ 朕买！ 毕竟人家的金子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丢的，自己多少都有责任。 将珠宝首饰变现，收获三万五千两银子，齐云霄又看向大夏国君：“陛下，我们这次过来，还带了许多的肥皂，您这边需不需要？若是不需要，我就去外面卖……” 大夏国君太阳穴突突地跳。 若是大齐过来出使，丢了金子，最后却到外面去一个个铺子卖肥皂…… 大夏国的脸面也就丢尽了！ 于是肥皂也都给买了下来。 因为出使大齐，大多是高端的羊奶香皂和茶籽油香皂，每块香皂的价格高达一两银子，于是几车香皂下来…… 两万五千两银子到手。 总共加起来六万两银子，若是折合成粮食…… 五万石粮食！ 还是精粮！ 不过为了更多百姓活命，这精粮他们并不想要，反而都想换成杂粮和稻谷。 杂粮便宜，稻谷耐存放。 听说齐云霄和沈清瑜想要将这六万两银子直接兑换成杂粮和稻谷带走，大夏国君都麻了：“成。我叫人去准备。” 大夏王都的储备粮以精粮为主，杂粮并没有这么多，需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从附近郡县筹备到位。 齐云霄满脸感激地从王宫出来，齐云霄立刻又拉着护龙卫哔哔去了，显然是要安排这一批粮食送回去的护卫人选和相关事项。 沈清瑜拒绝了李皎月陪伴的邀请，选择独自出行。 从酒楼的包间出来，沈清瑜就易容成了另一幅模样了。 她今天准备去扫荡一批粮食。 咱现在有钱，完全可以把空间库房再次装满！ 空间好久没有再次升级了。 沈清瑜去了大夏王都的各个粮油铺子，买了好些粮食，叫人都送去了城外小树林。 随着大批量的粮食放进空间库房，沈清瑜再次听到了久违的空间升级提示音。 这次空间的提示音都跟从前不同：“空间升级，即将关闭一个时辰。” 沈清瑜满足地笑了，坐在没装完的粮食上，老老实实等待空间升级完毕。 还没等到一个时辰，等来了一支土匪队伍。 沈清瑜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土匪：“你们要干什么？” 土匪们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为首的一个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清瑜：“小娘子，你说呢？” 那流里流气的态度，让其余土匪又大笑起来。 沈清瑜：“这粮食是我的！我花钱买的！” 土匪不屑地看了一眼那些粮食：“我们看不上这点粮食，我们看上的是……你啊！” “哈哈哈哈哈……” 为首的还建议：“小娘子，你不如跟我们走，等你成了我们的压寨夫人，我们给你双倍的粮食？” 后面一个土匪立刻跟了一句：“四倍也行啊！” “哈哈哈哈……” 沈清瑜看着那些土匪，一时间无语。 在大夏，粮食价钱太贱，土匪都不稀罕了？ 有那么一瞬，沈清瑜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骄傲。 有土匪性子急，立刻就要上前来拉沈清瑜。 沈清瑜自然不乐意，开始还手。 土匪们：“……” 谁能想到呢？ 瞧着娇滴滴的、身段丰腴的小娘子，下手又快又重，打在人身上，能叫人痛到不能动弹！ 沈清瑜将人都打晕之后，抽出他们的裤腰带，用军中的手法一个个捆了个结实。 当然，过程中她还不忘把他们身上的钱财都给摸干净。 忙完这一切，空间升级完毕，沈清瑜心情愉悦地将剩下的粮食、土匪身上扒拉下来的钱财都给收进了空间库房里。 空间升级后，库房的容积再次变大，再装个一万石粮食都不在话下。 且空间中的灵泉面积变大了，田地的面积也扩大了一大圈… 就是空间商城，也因为升级，增加了许多二十一世纪的新品类。 别的都只能悄悄吃用，倒是花露水增加的品类，让沈清瑜很是高兴。 以后肥皂有更多的香型了！ 心满意足的沈清瑜转身准备回城，可她刚一转身，就惊呆了：齐云霄悄无声息地站在五十米开外，一脸平静。 沈清瑜：“！！！” 完犊子！ 他来了多久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全都看到了吗？ 沈清瑜急得挠头，磨磨蹭蹭走到齐云霄面前，仰头看着他过分冷静的眼神：“呵呵呵……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齐云霄：“你收那些粮食之前。” 沈清瑜：“！！！” 齐云霄发了个信号出去，自然有人来带走那些土匪。 齐云霄没说透的是：大夏王都附近，哪里来的土匪？ 不过是某些人想要抓了沈清瑜去，借机生事罢了。 “那个……我……”沈清瑜吓得抓耳挠腮，绞尽脑汁找借口，想要捂住马甲。 好在齐云霄也不打算跟她在这里说这些，拉起了她的手：“先回去再说。” 沈清瑜瞬间就乖乖的：“好。”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分一杯羹 四方馆，夫妻两个住的小院子，沈清瑜将自己的空间情形告诉了齐云霄。 齐云霄也是震惊了很久。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沈清瑜：“你既然有如此利器，又何必辛辛苦苦卖糯米饭？” 沈清瑜可怜兮兮地看着齐云霄：“我这不是怕被人知道了，拉出去当怪物烧死么……” 齐云霄：“……” 说到底，还是因为不信任自己。 “什么时候有的？” 沈清瑜低头扒拉着自己的手指头：“上吊失败之后。” 这就都解释得通了。 若是一直就有空间，沈清瑜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那个样子。 齐云霄沉默半晌，最终只叹息一声，将忐忑的小娘子拥在怀中，摩挲着她的头顶：“都是我的不是。” 沈清瑜：“……也不全是你的问题。” 自己的防备心一直都很重，之前也不愿意相信齐云霄。 自我检讨一番之后，齐云霄问起了沈清瑜空间的大小。 当得知那空间居然还能装将近一万石粮食后，齐云霄还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空间……若是运用得当，简直无敌啊！ 身为多年的商人，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关于这个空间的无数种用法，不过想法天马行空，最终还是要脚踏实地。 “那我们就先装满了粮食再说。” “好。” 沈清瑜双眼亮晶晶，她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从前怕掉马甲，一直不敢。 现在就不忌讳了。 齐云霄又进宫了，这次去商量的，是在大夏王都开归云楼的事情。 大夏国君看着齐云霄侃侃而谈的模样，神色相当复杂。 那丢了的金子还没找回来，这边的粮食还没运走，他就有精力关心归云楼了？ 齐云霄一脸无辜又真诚的模样：“陛下，您看我这孤身一人来大夏，好多事情都人生地不熟的，这归云楼的选址和手续……” 大夏国君太阳穴跳了跳：“我叫人去安排。” “那多谢陛下了！若是没有陛下，我这归云楼的大夏第一分店，肯定开不起来！您看看这归云楼既然想做成高端的酒楼，成为世家大族和富户们宴请的首选之地，那规模、装潢、桌椅板凳、碗盘杯碟……都不能太差……” 大夏国君黑着脸，听着齐云霄一样一样提要求。 这要求提的很专业，可从头到尾，没说钱的事情！ 忍了又忍，大夏国君终于等齐云霄说完了。 齐云霄口干舌燥，端了茶碗喝茶。 大夏国君黑脸：“你说完了？” 齐云霄想了想，点头：“暂时就这么多了。” 还是暂时？！ 大夏国君：“！！！” “那钱呢？钱怎么算？” 买房子的钱？装潢的钱？各种配套设施的钱？请伙计掌柜的钱…… 齐云霄一脸茫然加震惊：“陛下，我在您这儿丢的那一万两黄金……找回来以后就从里面出？” “我相信陛下一定能帮我找回来的！” 大夏国君：“！！！” 所以因为你丢了一万两黄金，我就欠你一座归云楼？！ 又不是我偷的！ 在被气死之前，大夏国君将齐云霄赶了出去。 在大夏国君暴走之前，齐云霄跟大夏国君说好了归云楼的资金投入比例和分红比例。 大夏国君出所有的钱、出伙计和一名掌柜，齐云霄出厨子和一名掌柜。 双方利润平分。 齐云霄很是光棍：“陛下，这产业在你们大夏，我若是有一天撤走，这些东西我一文钱都带不走，都是您的。所以这钱您全出，没毛病。” 大夏国君：“那你还好意思分走五成利？” 齐云霄很无辜：“那归云楼的菜色是独有的，旁的厨子也做不出这样好的菜色啊？再说，这归云楼的装潢设计方案，都是我来出。您的伙计还要统一训练一下子呢？” 归云楼之所以财源广进，除了菜肴味道好，装潢格调高，服务也是独一无二的好。 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训练方式。 大夏国君：“……好。” 主要是为了培养人，为了更全面的信息网络。 齐云霄心满意足地从宫中出来时，沈清瑜被李皎月缠上了。 李皎月倒是坦荡：“清瑜县主，你最近几天为何总躲着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沈清瑜一脸莫名：“没有啊？我没躲着你。” 不过是想做点私密的事情，不想叫你发现而已。 “那你一个人在这王都四处逛？不无聊吗？”李皎月不相信。 谁家小姐出行逛街，不找个伴儿？ 一个人多寂寞啊？都没人聊天。 更何况这位清瑜县主，是连婢女婆子都不带的。 沈清瑜耸肩：“有什么无聊的？那么多五花八门的东西，看都看不过来，哪里有空无聊？” 李皎月：“……” 好吧，是自己太肤浅。 “什么无聊？”男人的声音响起。 沈清瑜脸上立刻就带了笑容：“你回来了？” 齐云霄大步流星走过来，高大挺拔的身躯，加上俊朗的容貌，叫李皎月都忍不住闪了闪神。 好俊俏的郎君！ 齐云霄虚揽住沈清瑜的肩膀：“嗯。回来了。” 沈清瑜笑着解释：“李家小姐担心我一个人无聊，问我要不要她陪着去逛街。” 齐云霄也不等李皎月确认，直接就看向李皎月：“多谢李小姐，我要跟内子去逛逛，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李皎月：“好……” 眼看着二人离开，李皎月有些失望。 她其实挺喜欢沈清瑜的性子的，可惜了。 有了国君的钞能力和权力加持，归云楼的选址手续办得极快，且那栋楼就落在齐云霄名下。 当王都最繁华热闹的归元大街和朱雀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上，那栋最大气的三层楼宇突然开始装修，有心人都惊讶了：这是谁的产业？！ 世家大族有的是办法，不过半天，想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这竟是大齐过来出使的齐云霄的产业，据说要装潢成酒楼，就是大齐闻名遐迩的归云楼。 当这个消息传开之后，所有人都觉得震惊：这样好的地段，这样好的铺子，怎么会成了齐国人的？ 陛下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定是这个齐国人借着丢了一万两黄金的事情，强行跟陛下讨要的开酒楼的资格！” 动了心思的众人忌惮国际影响，不敢将齐云霄弄死，却都想着：能不能分一杯羹？ 怎么才能分一杯羹？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功成回国 这一众想要分一杯羹的世家大族中，就有越国公府。 而越国公夫人此时正一脸震惊地瞪着自己的闺女菡萏郡主：“你说什么？你这几天都没有去陪清瑜县主？为什么？” 菡萏郡主委屈得眼睛都红了：“我陪那个土包子逛了半天街，我脚上都起了三个泡，我还怎么陪？” 越国公夫人：“……” 深呼吸两遍以后，越国公夫人又问菡萏郡主为什么说清瑜县主是土包子。 菡萏郡主说了，越国公夫人：“……” “倒是委屈你了。” 菡萏郡主顿时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可不是嘛……” 此处省略五千字。 越国公夫人越听，脸色越为难，最后几乎是小心翼翼：“娘的乖乖啊，娘知道你不容易，可是现在有这样一件事……” 菡萏郡主听明白她娘想叫她干什么的时候，震惊得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什么？您……不！您是说……那齐国的鸿胪寺少卿，竟然要在咱们大夏开酒楼？最好的那种？” 越国公夫人一脸沉重地点头：“对！” 拉着女儿的手，越国公夫人语重心长：“乖乖啊，咱跟什么作对，都不要跟朝廷作对，不要跟钱作对。这齐云霄能得了陛下的青眼，在王都开那么大一个酒楼，那就证明他们这生意肯定是有得赚的！” “嗯？然后呢？”菡萏郡主声音像梦游。 越国公夫人继续语重心长：“那齐云霄的夫人，清瑜县主来大夏，第一日就是你陪同的，你若是能跟清瑜县主好好说说，说我们想要跟她们家一起合伙做生意……” 菡萏郡主很是为难：她知道娘说得没错。 可她也是真的不想跟那个土包子打交道！ 然而娘都这样软语相求了…… 菡萏郡主最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可等到第二日她去找沈清瑜的时候，却发现沈清瑜跟齐云霄早已经出门了，根本不在四方馆。 菡萏郡主一脸错愕：还这么早，他们出去干什么呢？ 问四方馆的护卫，护卫也说不知道。 这怎么办？ 娘还说让她今天一定要来讨好那土包子，让土包子给她相公传话呢？！ 菡萏郡主满大街去找沈清瑜，却遍寻不着，却不知道沈清瑜和齐云霄二人正乔装在他们一行人刚经过的街边抄手摊子上吃东西。 齐云霄看沈清瑜吃得喜欢，忍不住悄声问：“这东西，你要不要也收几碗进去？” 沈清瑜震惊地看着齐云霄，齐云霄的眼睛亮晶晶，莫名就让沈清瑜想起了青春期少年。 这旺盛的好奇心嘿！ 沈清瑜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齐云霄放在桌上的手，满脸笑意却没接话。 齐云霄莫名就懂了沈清瑜的意思，也嘿嘿一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吃过了东西，二人又四处走走停停，一个大众脸的护卫走到齐云霄面前，低声汇报：“主子，都安排好了。” 齐云霄点点头：“叫人去采买，全部要精米精面，还有这边特产的药物、珍珠、椰子油……都送去那里……” 护卫答应着去了。 沈清瑜在一旁露出放松的笑：有了齐云霄帮忙就是不一样，再采买就方便多了。 齐云霄叫早就过来做暗桩的隐龙卫乔装租下了一个院子，再叫隐龙卫从王都各处的粮油铺子买粮食，药铺、杂货铺……采买的各种东西都送去那个院子里。 等都送齐以后，二人再过去将所有粮食都装进去。 这下，沈清瑜和齐云霄就只需要去一趟院子就行。 当着齐云霄的面，沈清瑜第二次出手：将近万石的粮食和各种物资直接收进空间库房。 眼看着库房满了，空间再次传出叮咚的声音：“需要储存更高级的资源，才能进行下一次升级。” 好嘞，意思就是，粮食这种物资等级太低，哪怕存放足够，也不足以让空间再次升级了。 沈清瑜倒是不觉得失望，反倒是看着空间中满满当当的物资储备，心情愉悦。 而齐云霄看到眼前山一般的粮食，在小娘子的挥手之间，就消失不见了，心中无比震撼。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这不是变魔术，这是真正地亲眼所见啊！ “好了。走吧？” 沈清瑜提醒，齐云霄这才回过神来：“好，走吧。” 一万两金子用得干干净净，沈清瑜和齐云霄这才高高兴兴回到最初的酒楼，恢复原本面目后，三转两转回到四方馆。 而另一边，大夏国君正在听汇报。 各大刑侦部门调查到异常情况：有不明人士在王都大肆采购粮食，但是那些粮食送进一个院子后不过一个时辰，探子追踪到那个院子时，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附近的人都说没见过那么大批量的装粮食的马车经过，也就是说粮食应该没从明面上转移。 差役们检查一番后，发现那个院子里面有个地道，可地道又是一副好久没有人走的样子…… 粮食去哪儿了？！ 还能长翅膀飞了？ 调查因此再次陷入了僵局。 大夏国君眉头差点能够夹死苍蝇。 浑然不知自己害得大夏国君熬干脑子的齐云霄和沈清瑜，又开始了探索之旅：找各种自己的空间商城里没有的东西。 就在这种看似休闲，实则休闲的等待中，护龙卫送走了第一批粮食，也带来了凑回来的又一批金子。 因为前车之鉴，护龙卫们这次格外小心，恨不得直接搂着金子睡觉，总算平安地将金子运到了大夏王都。 当这五箱黄金再次送进鸿胪寺四方馆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宫中直接派了人过来，说是要看着这些黄金。 齐云霄索性更光棍，黄金送进来还没有一炷香，他就直接叫人赶了车，骨碌碌送去了宫中。 齐云霄的原话是这样的：“陛下，我没本事守住这些黄金，这黄金就直接先交给您嘞，还请陛下直接将这些黄金折算成粮食给我就成。” 大夏国君脸又黑了。 遇上这么个不要脸的，还能说什么呢？ 大夏国君咬着牙，叫人将黄金当面点清，收入国库，叫人准备粮食给他带走。 齐云霄该回家了，一车一车的粮食蜿蜒成一条龙，排成队伍，往大齐而去。 看着粮食长龙离开大夏王都，山峦上一个娇小的身影咬牙不甘：眼看着那黄金就在眼前，却两次都没有得手，实在太憋屈了！ 不过……别急。 大齐偌大一个国家，缺的粮食岂是这一点点就能补充齐全的？ 齐云霄，我等你再来！ ------------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杀江海 粮食长龙回到镇江关的时候，护龙卫陈三前去交涉。 片刻之后，陈三黑着脸回来：“大人，那镇江关的人说，怀疑我们带回来的那些伙计是谍子，他们不让人进去。” 齐云霄愕然：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陛下跟他们说过了？ 不可能啊！ 陛下虽然知道会有这样的安排，可陛下不会跟他们说啊？ 再说，如果得了陛下提醒，他们更不可能拦着了。 知道也要装不知道啊！这还不懂？！ 齐云霄决定亲自去交涉。 当看到坐在屋里四平八稳的络腮胡时，齐云霄明白了。 嘿！ 这不是那个镇江关的副统领江海嘛？！ 敢情他不是知道了什么，他这是记自己带走越秀班的仇，挟私报复呢！ 齐云霄的神色冷了下来。 江海浑然不惧，略带嘲讽地看着齐云霄笑：“齐大人，您出使夏国，怎么还带了这么多的大夏人回去？” 齐云霄看着江海的脸，眼神像是在看死人：“若江副统领觉得有什么不妥，不妨直接向陛下告状。” 江海打蛇随棍上：“哎呀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 语气顿了一顿后，江海得意地笑了起来：“就请齐大人等着京城的圣旨来了再入关吧。” 齐云霄的脸黑了。 从镇江关到京城，就是快马跑，也要七八天才能到，一来一回，至少要十几天…… 如今各地灾情不一，别的地方没有沈清瑜这等工坊提供做事赚粮食的机会，已经有了骚乱，若再拖延下去，有可能酿成大祸。 这江海，胆子很大啊！ “我要见你们统领。”齐云霄冷声道。 江海下巴颏一抬：“不好意思，统领巡边去了，三五日回不来。” 看来，他这是早有准备。 齐云霄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屋门口二人，江海身后八人，呼吸沉稳，功夫不弱。 这些人的手都放在刀柄上，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大有一言不合立刻就一拥而上的意思。 齐云霄沉吟片刻后，点头：“成，那我等着。” 然后齐云霄就拔腿往外走。 江海和身旁的心腹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得意掠过。 哼！ 敢抢老子的人？ 凭你是什么官职，到了这里，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 回到队伍中，齐云霄就叫来了陈三等人，一顿吩咐之后，几个护龙卫各自散开，做事去了。 齐云霄吩咐下去：“大家就地休息，先吃东西。” 这边点火做饭忙得热火朝天，那边得意洋洋“老子就不让你过”。 一个时辰之后，陈三回来了，凑到齐云霄耳边轻声汇报了几句。 齐云霄神色平静，继续吃碗里的饭菜，甚至还给身旁的沈清瑜夹了一筷子卤肉。 沈清瑜神色自若地吃了，谢谢都没说。 吃完了饭，齐云霄起身，吩咐一句：“收拾东西，一会儿进关。” 陈三吆喝一声，众人哄然应诺。 齐云霄低头，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拿起陈三双手递过来的蓝布包裹的长剑，往镇江关口而去。 镇江关的城墙上，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兵士立刻就往下面跑去。 镇江关口的大门紧闭，江海的心腹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齐云霄，都毫不掩饰地冷笑。 你是鸿胪寺少卿又怎么样？ 还不是要来求江统领放行？ 江海也是一脸得意，看到齐云霄往自己屋里走来，丢了个眼神给守门的心腹。 那心腹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拦住了齐云霄：“站住！将兵器卸下才能进屋！” 齐云霄冷冷地瞥了门口守卫一眼，又看向江海：“怎么？江副统领屋里这么多人，还怕我带了一把剑？” 江海得意的神色一僵，咬牙道：“放他进来。” 激将法对这厮果然有用。 齐云霄走了进去，冷脸看着江海：“薛统领就在镇江关，为何你说他不在？” 江海微微怔愣一瞬，随后又冷笑起来：“你说得没错，薛统领就在镇江关，可是你猜，为什么他要说他不在？” 齐云霄笑了起来：“那当然是因为，他没有根基，而你，是世家旁支。你架空了他。” 江海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能做不能说的。 被齐云霄这样一说出口，若是传回了京城，天知道陛下会怎么看自己，怎么看江家？ 一个不好，对自己和江家，都将是泼天大祸！ 江海眼睛微微眯起，眼中有了杀气。 此人不能让他入关。 江海抬手：“众将士听令。齐云霄里通外国，带了谍子入关，不服镇江关盘查，试图威胁守关将领，杀无赦！” 话音刚落，就听“呛呛呛”地拔刀拔剑声。 而这一众拔刀拔剑声中，也有齐云霄的一份。 且齐云霄是动作最快的。 江海身边的将士们才刚刚刀出鞘，齐云霄的长剑已经掠过了江海的脖颈。 江海面上的狰狞之色还在，人却僵硬了一瞬，然后缓缓捂住自己的脖颈，哐当倒下。 直到此时，那脖颈处才开始血如泉涌。 镇江关副统领江海，死不瞑目。 长刀出鞘的将士们齐齐傻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不过是一个鸿胪寺少卿，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直接就杀了镇江关的守关将领？！ 他到底有什么依仗？！ 凭什么？！ 将士们犹豫起来：举起的刀要不要砍出去？！ 齐云霄环视一眼，眼中寒芒毕露，将剑鞘上的布直接抖了下去，剑柄上被刻意握住的明黄穗子也从掌心滑落出来。 齐云霄断喝一声：“尚方宝剑在此，谁敢放肆？！” 举着刀的将士面面相觑，手脚冰凉，然后就听叮叮咣咣地刀枪落地之声、山呼万岁之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动静让隔壁的薛保兴统领吓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看向身旁给自己捏肩膀的瘦马：“怎么回事？” 那十几岁的小丫头哪里知道，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这时门猛地被撞开，薛保兴的亲信连滚带爬冲了进来：“统……统领，不好了……” 齐云霄没工夫跟薛保兴说什么，更不想听他所谓的“苦衷”，只告诉他，江海渎职，已被斩杀，让他自己写折子上报，随后转身就走。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六章 瓷器工坊钱途光明 齐瀚的船队早已经接到消息，在镇江码头等着了。 力工们嘿咻嘿咻将二十万石粮食搬上船，船队往早就说好的几个州府而去。 而齐云霄则带着那些大夏伙计，在衡水镇下船。 让护龙卫送大夏谍子们前往同心府归云楼，叮嘱护龙卫看好他们，齐云霄和沈清瑜往家而去。 出来这些天，沈清瑜想娘和孩子们了。 沈家村逐渐近了，远远地就看到了村口亭亭如盖的大树，还有大树旁边一排排的屋舍。 那是村里的私塾。 不过随着去私塾的人不断增加，如今的私塾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往后面山上扩张。 正好红薯粉工坊放假，村里的男人们就能去修私塾和寺庙。 这段日子沈清瑜和齐云霄四处跑，等再回来，寺庙的主体工程已经完工，工匠们正在给菩萨塑金身。 马车经过私塾前，熟悉的村民和孩子们纷纷停下来跟沈清瑜打招呼。 沈清瑜看着这些面色康健的乡亲，想起之前京城回来的路上遇见的流民，只能心中感慨：没有对比，就不知道什么叫幸福。 沈家村的村民虽然还穿有补丁的衣裳，还吃稀饭咸菜，可至少能吃饱了。 哪怕没什么胖子，也没有瘦骨嶙峋，更没有几户人家卖儿卖女。 这大概就是齐云霄怒斩江海的原因吧。 那等为了个人私怨，置百姓和朝廷不顾的人，不配为官，也做不好官。 “爹！娘！”大宝小宝闻讯从私塾中飞奔出来，直接爬上了马车。 沈清瑜一边一个将两个娃搂在怀中，直接就从马车上的点心盒子里给孩子们拿各种大夏的点心和水果。 两个孩子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靠在沈清瑜怀中，接受村里的小伙伴们羡慕的注视。 如果有小尾巴，这会儿两个孩子的小尾巴就该翘上天了。 沈清瑜失笑：“你们放学了没有？” 大宝点点头：“我们上课的进度和他们的不一样，夫子只要我们完成了就行，不管时间。” 他们如今也跟着薛居正在私塾读书，进度和村里的孩子不同，比起村里孩子们以求生存为目标的认字算数，姐弟两个学的东西要深很多。 回到家，先找妈妈。 赵玉珠看到全须全尾没有受伤没有变瘦的女儿和女婿，表示很满意。 等洗漱过后，一家三口凑到一起，开始交流这一趟出去以后，双方经历的事情。 得知沈清瑜的空间已经被齐云霄知道以后，赵玉珠又是高兴又是担心。 高兴的是在齐云霄的资源和帮助下，可以多出很多赚钱的手段，大大加快赚钱的速度。 担心的是当下夫妻和顺时，一切都好，若有一天，齐云霄和闺女关系破裂时，闺女将会很危险。 不过眼下女儿和女婿还都在蜜里调油的时候，她的担心自然也不会说出口。 这边齐云霄和沈清瑜也知道了赵玉珠最近这段日子，让肥皂工坊的产量又翻了一番的消息。 同时，还有一个让沈清瑜夫妇都没想到的好消息：关涛找到了适合做瓷器的高岭土，这意味着，他在这里，不仅可以制作各种陶器，还能制作瓷器了。 沈清瑜见了关涛。 关涛的面相有了些许变化，瞧着没有从前的颓废和愁苦，舒展许多，人也更精神了。 不过衣裳倒是更邋遢了，显然是直接从陶瓷工坊过来的。 看到沈清瑜，关涛有些许尴尬，两手搓着打招呼：“东家……” 沈清瑜笑着叫他坐下，让他吃柚子。 这是空间里种出来的，味道极好，对脾胃和身体都有帮助。 关涛不好意思，沈清瑜强行让了一片给他，他拽在手上也不好意思吃。 沈清瑜就罢了，开始说正事。 一说起正事，关涛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是真没想到这地方也有高岭土，质地还特别好。我已经试着烧了一炉了，这是成品，您瞧瞧。” 说着关涛从旁边拿起一个草席包裹的巴掌大小的物件，扒开小草席，露出了一个光洁如玉的小碗。 沈清瑜接过来，越看越惊讶。 这小碗瞧着很薄，敲起来声音却很清脆，显然胎体很是细腻瓷实，釉质光洁如镜，白底泛淡淡的青绿，配上竹枝图，瞬间就有了格调。 这东西，就是放在那个美瓷坊，也是顶尖的货色了！ 沈清瑜看完以后，看向关涛：“这图是你娘子画的？” 关涛点点头，神色略有些激动：“我娘子自从让莫神医治好了头痛问题后，一直只能帮着我做陶器，如今能再画瓷器，她不知道多高兴。” “这样的品质，你们一天能出多少？” 关涛想了想：“若是照着一套十人餐具来算，我们两个人，一天能做一套。” 这样品质的餐具，一天能做一套？！ 沈清瑜点点头：“成，你们两个，先捡着能做出来的最好的款式和样子，一样做一套给我瞧瞧。” 关涛高高兴兴地答应着去了，临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一片柚子。 沈清瑜索性又送了他两个完整的，让他带回去给娘子吃。 不多时齐云霄忙完了回来，看到桌上那精巧的小碗，也是吃了一惊：“这东西哪里来的？” 虽然如今有钱了，可家中还是用的陶碗，像这样精巧的小瓷碗可没有。 沈清瑜见他拿起来仔细端详，就笑着问：“这东西若是放在你们归云楼，可用得上？” 齐云霄放下了小碗，点头解释起了归云楼的碗碟来源：“这个碗的质地和模样，用在归云楼是上等的。从前餐具都是从家乐坊采购的，当然，根据精巧程度，价钱也不同。” 沈清瑜指着那小碗：“若是这样程度的，一套多少钱？” “根据十人份，件数不同，最少也不下二十两银子。” 沈清瑜就懂了，得意地显摆：“这是关涛做的。说是以后他们能做这个，且夫妻两个合作，一天能做一套。” 齐云霄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真的？” “看来，咱们又多了一个新生意。” 那就是高端餐具。 虽然目前来看产量不会太高，可等关涛带出徒弟来，以后的产量自然也就上去了。 沈清瑜笑得眼睛都眯起了，觉得钱途一片光明！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头破血流 齐云霄看到沈清瑜眼中的亮光，不由失笑：“只要你高兴，怎么都好。” 得知了沈清瑜的秘密之后，齐云霄更多的还是佩服。 任谁有了这样逆天的空间，都早已经发了大财。 只有自家小娘子，选择了走正道，一点一点地去赚钱，借助空间就唾手可得的那些财富，她却并不依赖。 这种操作放在许多人身上，都会说她傻。 只有齐云霄看得透：这些所谓的便利条件若是一朝没了，一心依靠空间的人必然会无所适从，可沈清瑜不会。 哪怕是空间没了，她依仗自己在沈家村做起来的一个个工坊，也能活得很滋润，也能赚许多钱，也能帮助很多人。 就比如现在，沈家村后山那些安顿下来的流民，如今都已经有了饭吃。 这都是沈清瑜的辣椒工坊在起作用。 当然，如今又多了陶瓷工坊、肥皂工坊、折子戏…… 更别说衡水镇的人因为有了红薯粉工坊，基本都安然度过了这一波粮食歉收的影响。 自家娘子，不贪婪。 不过下一秒，不贪婪的小娘子就瞪着眼睛看向齐云霄：“等我们的瓷器做出来了，你的归云楼不许再跟家乐坊购买任何东西！” 齐云霄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醋了？” 沈清瑜眼睛一瞪：“怎么？不能醋？” 齐云霄左右看看，见正堂没旁人，一把就将沈清瑜抱在怀中，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可以醋。我巴不得我娘子醋。” 这话说得……沈清瑜一把推开了他：“你几个意思？还准备叫我多醋几次？” 齐云霄无奈又上前拉她的手：“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见沈清瑜不让他拉，齐云霄只好解释：“其实从上次开始，我就让人不再从家乐坊采买东西了，得知岳母手上也有杂货铺子之后，我已经跟岳母说好，让岳母的铺子跟着归云楼的地段，都再开一家。” 沈清瑜愕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对自己……太好了。 虽说之前他也好，可沈清瑜下意识就觉得，这一定是他觉得愧疚，才试图补偿。 这一次，沈清瑜却分明觉得：这不是补偿，也不是愧疚，他就是真心的？！ 摇了摇头，沈清瑜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哪怕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哪怕自己开始相信他，也一定不要把所有的信任都放在这个人身上。 这世间，值得全心托付的，永远只有自己。 否则一旦遭遇背叛，那种痛苦，一定会锥心刻骨。 深呼吸，沈清瑜将杂乱的思绪拉回，冲着齐云霄笑：“我相信你。” 齐云霄眸光深沉地看着沈清瑜片刻，这才揉了揉她的头顶，叹着气感慨：“好。” 她嘴上说相信，可眼底分明有一瞬间掠过防备。 冰冻千尺非一日之寒，大概是怕了，才会这样不敢相信自己吧？ 沈清瑜心里有事，跑去找亲娘，母女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相公的坏话。 “老娘，我听说你的杂货铺子已经开到所有有归云楼的地方了？” “是啊。” “我怎么不知道？而且你每天都在这里，你怎么去开的？” 赵玉珠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闺女：“到了我们这种地位，难道开个杂货铺子，我还要亲自去盯着？” 沈清瑜恍然：也是。 赵玉珠女士在这个世界的原身，那也是卫国公夫人，哪里需要亲自去盯着？ 是自己格局小了。 “你干嘛想起来问这个？是我女婿说了什么？” 沈清瑜就别别扭扭说起了胡锦绣的事情。 这事赵玉珠知道，一拍沈清瑜的肩膀：“闺女啊，妈跟你说，这男人呢，心全在你身上自然是好的，你只管相信他就好，别想以后。” “以后他若是对你不忠，你跟他和离了就是。现在嘛，快活一天是一天。” 沈清瑜看着亲娘，说不出话：确认过眼神，这个是亲娘。 门外耳聪目明的齐云霄抬起要敲门的手僵住了。 岳母是这样教娘子的？ 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忠，她就要和离？！ 不行！ 自己一定要小心注意，不要让娘子有这方面的误会！ 深感危机的齐云霄也不敲门了，运起轻功，悄然离开，开始反思身边是否有隐患。 那些女的护龙卫，要不就都调走算了？ 等到齐云霄走远，沈清瑜冲着她娘比划眨眼，赵玉珠失笑地拍了一下闺女：“调皮！” 母女两个又嘀嘀咕咕地说起生意上的事情。 肥皂生意基本进入了正向循环。 这东西是消耗品，生产出来不怕卖不出去，肥皂工坊全力开工就挺好。 不过那码头边的院子如今是人满为患了。 赵玉珠说，齐瀚愿意将自己码头另一边的院子卖给他们，手续已经办好了，正在修整。 这个院子齐瀚家并不住，从前也是拿来放货和作为码头管事和船工们临时住的。 卖给了沈清瑜，自然也是为了做人情。 就在母女两个嘀嘀咕咕说说笑笑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吵嚷的声音，还有孩子凄厉大哭的声音。 沈清瑜惊讶地起身，探头往外看去。 院墙太高，看不到什么。 这时，护龙卫也进来禀报了：却是先前护龙卫带回来的那一批孩子中，有两个孩子打起来了。 其中一个被打破了头，哭得自然凄厉。 沈清瑜出去看时，已经看到沈老大夫正在给那十来岁的孩子止血。 那孩子精瘦精瘦的，正瞪着另一个更瘦的七八岁的孩子，嘴里还不消停：“你今日打了老子，老子明日打死你！你信不信？” 沈清瑜走过去，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看到东家出来，乱七八糟的议论声瞬间一静，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看到整个过程的半大孩子站出来说话：“是狗蛋儿打了门墩儿！照头打的。” 说话间，一个精瘦的妇人已经闻声冲了过来：“我的儿啊！你怎么被人打成了这样啊……” 精瘦的妇人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问：“是谁打了我儿？是谁打了我儿？” 众人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露出那叫狗蛋儿的孩子。 那孩子双手攥拳，却并没有往后退缩，扛着个脑袋硬声道：“是我打的又怎么样？谁叫他骂我？” 那妇人一听这话，立刻就朝着狗蛋冲了过去，枯柴一样的巴掌攥成拳头，竟然全力往狗蛋头上砸了下去：“你个野种！敢打我儿子？我打死你！”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刻薄妇人 眼看着那七八岁的孩子要被拳头砸在脸上，沈清瑜怒斥一声：“还不拉住！” 护龙卫上前，一把拉住了那精瘦妇人的手腕，往后一甩，那精瘦妇人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精瘦妇人这才看到沈清瑜居然在场。 呆滞一瞬后，她嚎啕大哭起来，那拳头锤着地，两脚还不住踢蹬：“东家啊，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这野种，他下死手！他这是要杀人啊！” “今日若没有个说法，我就不活了啊！” 沈清瑜太阳穴突突地跳：两辈子为人，她都没怎么遇见过这样能撒泼的妇人。 “闭嘴！”沈清瑜断喝一声，那精瘦妇人吓得哭声戛然而止！ 嘴里呼出一口气，沈清瑜看向那七八岁的孩子：“你叫狗蛋是吧？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要打他？他骂你什么了？” 狗蛋扛着个脖子看着沈清瑜，两手死死攥拳：“他骂我野种！他还骂我……他还骂我……” 精瘦的小家伙倔强地不肯哭出声来，可那满脸委屈和憋不住的眼泪，却出卖了他。 沈清瑜的目光看向周围的人。 这么多人，总有人看到全部现场吧？ 还是之前那个半大小子开口：“门墩儿嘲笑狗蛋爹死了，娘改嫁了，说他是没人要的野种。” 又有知道狗蛋家事儿的人解释起来。 原来狗蛋家两个月前成了流民，一个月前他爹为了给狗蛋和他娘要一口吃食，被人打了一顿，没钱治伤，死了。 半个月前，狗蛋他娘养活不了狗蛋，偷偷跟着人跑了。 狗蛋这孩子是跟着没成婚的叔叔在府城时，遇上护龙卫送馒头收留流民，这才和叔叔一起过来的。 如今狗蛋的叔叔就在肥皂工坊做事。 沈清瑜看向门墩儿，这小子看到沈清瑜过来，知道她是东家以后，也不敢再放肆了，只把眼睛看向他娘。 那精瘦妇人听了众人的话，一巴掌拍在地上，双脚一蹬，横声道：“就算是我家门墩年纪错了话，也不能往死了打啊！再说，小孩子也没说错，这就是个野种！” 沈清瑜听到这里，不能忍了，扭头对着护龙卫道：“你去告诉肥皂工坊那边的管事，扣狗蛋他叔叔十两银子工钱，用来赔给门墩做汤药费。” 一听说儿子受伤，居然能得十两银子的汤药费，那精瘦妇人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就该如此！叫你个野种打我的儿子！” 还满头满脸血的门墩此时也不怕疼了，咧着嘴露出胜利的笑容来。 沈清瑜又道：“告诉肥皂工坊的管事，这十两银子从狗蛋他叔叔的工钱里面按月扣，给他们叔侄两个留必要的生活费用，其余的都扣出来，直到够十两银子为止。” 狗蛋的脸色雪白，他显然没想到，自己气愤起来，捡起石头砸了门墩一下，竟然会连累自己的叔叔！ 如今的狗蛋没爹没娘，跟愿意养他的叔叔很是亲近，他紧紧抿着唇，盯着沈清瑜，满脸都是委屈和不服气。 沈清瑜看了一眼狗蛋，又看向那得意洋洋的精瘦妇人：“拿了汤药银子给这妇人后，这妇人一家子都从肥皂工坊和沈家村这里赶出去，我们这里不留这等泼妇。” 那精瘦妇人一听，顿时吓住了：“东家，我不服！凭什么我们家孩子挨了打，我还要被赶出去？”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每天能吃上一口粮食，自家男人还有活做，以后日子能安定下来，若是从这里离开，他们去哪里找事做？赚钱买粮食？ 沈清瑜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也知道今天这事情若是处理得不好，大家心里未必服气。 她深呼吸一口气，声音清朗地开口：“今日之事，狗蛋肯定有错，再委屈、再愤怒，也不能打人，还照着脑袋打，把人打得满头血！” “可门墩就没错吗？” “狗蛋父亲没了，不是狗蛋的错。” “狗蛋娘亲跑了，也不是狗蛋的错。” “没了父母，狗蛋何其无辜，他的心里才是最难过的！” “门墩小小年纪，不说友爱同伴，说话却如此刻薄。门墩娘过来，也是张口野种，闭口野种，撒泼打滚，可见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样的人留着，会带坏了我沈家村的风气！” “狗蛋犯错打人，他承担不起责任，就让他叔叔承担，该赔汤药费就赔汤药费。” “门墩刻薄，门墩娘也刻薄泼辣，该走就走。” “话说到这里，大家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吗？” 沈清瑜说完这话，看向周围的人，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沈清瑜说得好有道理。 只是这惩戒……是不是太重了？ 毕竟门墩一家子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落脚的地方。 有人迟疑着开口：“东家，他们双方若是都知道错了，能否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沈清瑜看向狗蛋。 刚刚还满脸不甘心和愤怒的孩子，听完了沈清瑜的话以后，已经泪流满面，可脸上的愤怒和不甘都没了，只剩下了满满地委屈。 他撒开了拳头，蹲在地上抽泣几声后，双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顿时心有戚戚：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门墩和门墩娘还那样戳人家心尖尖，也实在是刻薄。 于是众人看向门墩和门墩娘的眼神，都带上了指责。 门墩娘也听懂了沈清瑜的话，再看儿子心虚的神色，也有些后悔：早知道东家不吃这一套，她也不敢这样闹啊。 看沈清瑜不说话，有人劝了一句：“门墩娘，你还愣着干什么？想留下来就赶紧认错啊！” 门墩娘这才反应过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着沈清瑜跪下了：“东家，刚刚是我不懂事，也是我没有教好孩子，让他讲话没有把门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赶走我们……” 见沈清瑜没接话，只居高临下看着她，门墩娘迟疑了一下，这才又道：“我以后一定好好教门墩，不让他讲刻薄话……” 沈清瑜还是没接话。 门墩娘看了看门墩和哭得歇斯底里的狗蛋，咬咬牙道：“大不了这汤药费我不要了！求东家不要赶走我们一家子！呜呜呜……” 说到后来，门墩娘也哭起来了。 不过这次是真哭，一方面是吓的，一方面是心疼的。 儿子受了伤，她心疼。 眼看着要到手的十两银子汤药费还主动推出去，她更心疼！ 呜呜呜……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读书做事养兔子 见双方都意识到问题所在，沈清瑜这才和缓了脸色：“狗蛋打了人，汤药费该给还是要给的。” “沈老大夫，门墩这头伤，是怎么个情况？治好了大概要多少钱？” 胡子花白的沈老大夫知道沈清瑜的意思，实事求是：“小娃娃力气不大，倒是也没很严重的伤势，止血等伤口愈合了就好了。连药钱一共给一两银子就够了。” 门墩娘一听还能给汤药费，就是一喜，可听沈老大夫说，一两银子就能治好，立刻又失落了。 从十两银子到一两银子，感觉亏了九两银子，心好痛怎么办？ 沈清瑜又看向狗蛋：“虽说治伤只需要一两银子，可这流了这么多血，营养要补上，几顿肉钱是该给的，就再加一两银子做后期养伤的费用。狗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狗蛋听得清楚，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动手伤了人，从十两减少到二两，他还能说什么？只点头说好。 事情眼看着解决了，沈清瑜这才看着狗蛋，面色沉凝：“人一辈子，从不受委屈是不可能的。但是一受委屈，就上手用打架杀人解决问题，那代价就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了。” “今日你只连累你叔叔赔付了二两银子，若是往后你还这样处理事情，将人打残、打死，那你就要连累你叔叔赔几十、几百两银子，甚至搭上你这一条命！到那时，你再后悔就晚了。” 狗蛋听得也是一愣，觉得有些道理，可他又不服气：“难道他们这样骂我，我就该活活忍着？” 有乡亲接话：“骂不还口，那憋也憋死了！” 若是人家恶语相向，人只能忍着，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沈清瑜看向众乡亲：“沈家村的人以后要不要口出恶言，我不管。但想在我工坊做事的人，我能管的，我就要管。” “若是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打人的，该赔汤药费就赔汤药费。辱人父母、欺凌弱小的，若是还有下次，就别怪自己挨打，也别怪我处置起来手下不留情面。” “我的地方，不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众人听在耳朵里，都纷纷紧了紧皮子：看似温和好说话的沈清瑜，竟然有这样雷厉风行的一面，叫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沈清瑜又看向门墩娘：“我这样处置，你可有不服？” 门墩娘心里当然是不服气的，可当着沈清瑜的面，她又不敢再说旁的，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沈清瑜点点头，看了看众人：“孩子若是不读书，不明理，每日这么闲混着也不是个事儿，若是想送孩子去读书的，可以半天读书，半天做手工抵束脩费用。总比每天这么胡混强。” “若是有心送孩子去读书的，可以去找里正叔。” 众人一听，纷纷看向私塾的方向。 有村民后知后觉地感慨：“还真是唉，村里这些去读书认字的娃娃，最近还真是懂事了许多。” “那可不，前两天我上工回去累着了，我家小崽子突然给我打了一盆洗脚水，说是夫子教的三字经里说，要孝顺。从前可没这样懂事过。” “又不用交束脩，还是送去吧！免得在家人憎狗嫌的。” “读书以后，就是去工坊做工，都能多得些工钱呢！” 于是众人的注意力纷纷从两个孩子打架，转移到了送孩子去读书这事儿上了。 在外头默默旁观全程的齐云霄看着人群中央的小娘子，更佩服了。 能够从两个孩子打架这种事情上，看到最本质的东西，让当爹娘的更愿意送孩子去读书明理……这份心思，一般人可是没有！ 自家娘子这洞察力，也是厉害了！ 里正叔正在人群中呢，此时也接了一句：“手工那边也要不了那么多孩子啊？还有好些年纪小的，根本做不了什么，也坐不住。” 这倒也是。 沈清瑜笑了起来：“我记得后山有人打猎得了兔子，已经生了好多小兔崽子了。” “家里孩子年纪小的、坐不住的，可以去那边跟人买一对两对小兔子，闲着了拔草养兔子。这也能让家里沾点荤腥，还能补贴家用。” 这倒是实话。 村里有知道兔子习性的，立刻眼睛就亮了：“这兔子要是会养，一个月就能生一窝呢！而且兔子光吃草就行，也不用粮食喂养，还真是个好法子。” 有动心的乡亲犯愁：“可我们也没养过，不知道怎么养才好啊！” 沈清瑜看了那个方向一眼：“真有心的，可以去后山跟人家学。不舍得交师傅钱的，多给人拔草也成。” 这倒是。 解决了问题，还给了众人解决根本问题的方向，众人于是纷纷散去，想办法去了。 齐云霄在沈清瑜说这些的时候，就示意旁边的护龙卫，去后山找那个养兔子的。 随着齐云霄的吩咐，护龙卫看向沈清瑜的方向时，眼中的敬佩之色更浓：“是。” 人群散去，齐云霄上前拉住了沈清瑜的手，二人并肩回家。 落后一步的赵玉珠：我是亲娘，你们能不能别当我是空气？ 夫妻二人回到家，这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个一脸幽怨的亲娘。沈清瑜尴尬了两秒，就坦然了，拉着赵玉珠开始商量养兔子的事情。 这学习养兔子，看似简单，可真要学起来，必然是有人学得好，有人学得不好的。 赵玉珠的想法更简单：“可以叫负责养兔子的人给出个章程，每天割多少草，连着给割多少天，就能领回家一对成年的兔子。” “到时候会养的，就养了生小兔子，养不活的，自己杀了吃兔肉也成。” 沈清瑜眼睛亮了：董事长不愧是董事长，想问题就是到位。 于是沈清瑜将目光看向齐云霄。 齐云霄宠溺一笑：“我刚才已经让人去后山叫人下来了。一会儿叫他跟你具体说情况。” 没想到齐云霄竟然将事情又做在了前面。 感动之余，沈清瑜神色就格外柔和：“多谢你总想着我。” 赵玉珠瞥了女婿一眼，看着闺女：“你俩这是欺负我只有一个人么？” 沈清瑜看一眼亲娘，知道她是开玩笑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谢谢娘总为我操心。什么事情我只要问你，你总能给我想到好法子。” 赵玉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拍了闺女肩膀一下：“就知道给你娘灌蜜糖水！” 虽然嘴里是抱怨，却已经满脸笑意。 等赵玉珠离开房间，沈清瑜若有所思。 当初因为担心自己在这边过不好，老娘丢下集团、丢下老爹跑过来了。 可如今自己的日子过得挺好，老娘是不是应该回去陪爹？ ------------ 第二百二十章 丐帮头子 不过这事儿没法跟齐云霄商量，沈清瑜盘算着，什么时候跟娘商量一下。 很快，护龙卫就领着养兔子的老汉过来了。 这老汉也是流民中挑出来的，因为兔子养得好，最近大家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兔老倌。 老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索性就对外声称自己就是兔老倌，反倒是原本的名字，谁也不在意了。 兔老倌见到沈清瑜后，几乎说一句话就要鞠躬，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沈清瑜也不想让他太害怕，索性就长话短说，问起了养兔子的事情来。 说到这个，兔老倌倒是没那么害怕了，说起了兔子的习性，还有一些喂养的注意事项。 不过沈清瑜听到“兔子不能受惊，否则容易猝死”这个情况时，坐直了身子：“这事儿有什么好法子处理？” 兔老倌摊手：“最好的法子，就是把兔子养在僻静的地方，没有什么大的响动，兔子就不容易炸窝。” 这个沈清瑜就懂了。 不过这样一来，在沈家村这边大规模养兔子就有些麻烦。 一方面是沈家村如今做事的人多，孩子们也多，一天到晚热闹得很，过一阵子谁家办喜事，还要放鞭炮。 若是照着兔老倌的说法，这放鞭炮也是能吓死兔子的。 迟疑片刻后，沈清瑜也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兔老倌听：“我就是想给村里那些孩子们找点事情做，别叫他们一天到晚打架闹事的。所以想叫他们养兔子，你有什么好办法？” 兔老倌一听就笑了：“这还不简单吗？叫孩子上午拔草，拔好了以后，孩子们成群结队把草送到后山兔场来，再叫他们一起喂完了兔子再一起回去，就成了。” 这倒是个好法子。 兔老倌因为养兔子卖，已经实现温饱了，因为兔子太多了，他一个人忙不过来，都已经叫后山那些流民的小娃娃们去帮忙割草了。 若是有更多人帮着一起拔草，他自然愿意。 若是孩子们每天能送来一大把草，一个月以后就给他们一人一只肥兔子。 事情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接下来就是统一思想，沈清瑜叫人请来了里正叔。 里正叔正愁着红薯粉工坊停工以后，他没活干了呢，一听说要开大会，组织村里人养兔子，顿时就来了精神。 大锣一敲，大家都往大树底下聚拢。 沈清瑜和兔老倌、乡亲们在下头听，里正叔在上头说。 一番解说之后，村里许多人都动了心。 若是能在农闲的时候割草养兔子，家里吃上几顿肉，那多美啊！ 再说那兔子皮硝制好了，还能给做成皮袄呢！ 再加上里正叔说的章程，大家伙就都愿意了。 一时间家里活干完了的婆娘们、闲得发慌的小娃娃们，都决定去割草喂兔子。 年纪大些的娃娃们都进了学堂，整个村子里顿时就没了闲人，自然也就没了那么多的磕磕绊绊。 沈清瑜还特意说了，若是兔子规模再扩张下去，到了年底兔子多了，兔肉和兔子皮毛可以平价卖给村里和后山安置点的人，再有多的，还可以平价卖给衡水镇的乡亲们。 还有一点沈清瑜没说：这笔钱若是拿到手了，就能给村里修路了。 从大树底下回来，齐云霄悄悄问沈清瑜：“那兔子若是多了，一年也能卖不少钱，怎么不想着自己赚一点？” 沈清瑜鼻子里哼了一声：“这点小钱，我还看不上！” 齐云霄失笑，伸手去揉沈清瑜的头顶，心中却越发柔软。 寻常人，谁嫌弃钱多的？ 只有自家小娘子，懂得赚大放小，让村里人乃至衡水镇的人都受惠，大家才能更齐心。 她是真的不贪心。 终于闲下来，沈清瑜鬼鬼祟祟摸去了赵玉珠的房间。 赵玉珠正在用炭笔写各个工坊接下来的计划和订单安排情况呢，旁边突然冒个脑袋出来，给她吓了一大跳！ “唉呀妈呀！你这小兔崽子，你要吓死你娘？！”赵玉珠拍了沈清瑜胳膊一下，又恼又嗔。 沈清瑜嘿嘿一笑，搂住了亲娘的肩膀：“娘，你想我爹了没？” 赵玉珠愣了一瞬，然后失笑：“想什么想？那么多年还没看够？难得不用跟他吵架，我现在不知道多轻松！” 沈清瑜却从她怔愣的瞬间中，看出了老娘的心思。 她这哪里是不想啊？ 她这是怕自己担心，故意瞒着自己呢！ 可自己多少年来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不过面上沈清瑜却假装不知道，摇着老娘的肩膀：“娘，我担心你不在家，你爹找别的女人了怎么办？等你回去，可就没你的位置了！” 赵玉珠眼睛一瞪：“他敢！我借他个胆子！” 沈清瑜自然知道老爹大概率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自家老爹跟老娘虽然吵吵嚷嚷，感情却是真的好。 但是若时间长了呢？ 时间一长，老爹这种集团公司的老总，本来容貌又不差，行事谈吐都相当不错的中年汉子，多少小姑娘惦记？ 万一叫人给算计了…… 不行不行！ 沈清瑜扭股糖似的摇晃着赵玉珠：“可我不放心，万一他被人给算计了，你哭都找不到地方，要不你还是回去守着我爹吧！” 赵玉珠能做集团公司的老总，也不傻，一眼就看穿了闺女的心思，她叹一口气，决定说真话：“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来之前，就和你爹说好了，我先来，他去找信得过的职业经理人。” “若是找好了职业经理人，能够将集团管理好，再安排了信托基金把我们家的财产都给信托了，以后就算我们过十年八年再回去，也不怕被人连锅端了。” “他若是安排好了一切，他也会过来找我们的。”赵玉珠的话，让沈清瑜心里陡然一酸，眼泪瞬间就控制不住了。 “娘，你们两个放着那么大个公司不管，跑来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干什么？我在这里好着呢，不用你们陪我，你看着我现在的样子，你也该放心了，你就回去吧！” 赵玉珠拍了沈清瑜一巴掌：“胡说什么呢？谁说这里什么都没有？这里有我唯一的闺女啊！” “赚钱这种事情，在哪里不是赚？一天又能吃几顿饭？” “只要能陪着你，我心里踏实着呢！” 二人却不知道，在她们娘儿俩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汉子，几乎混成了丐帮头子…… 老婆！闺女，你们在哪儿啊？ 我上哪儿找你们去啊！ 呜呜呜……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一章 清瑜郡主 将家中一切都安顿好了，沈清瑜和齐云霄也要启程，去京城汇报工作。 手里还拿着尚方宝剑，买粮食的过程又那样坎坷，齐云霄若是不赶快去京城还剑，就怕皇帝陛下心中有疙瘩。 在这个皇权大于天的年代，若是让皇帝陛下心里不痛快，那谁也痛快不了。 一路往京城去，沈清瑜明显感觉到：一路上的流民少了许多。 想来是带回来的那些粮食起了些许作用。 从大夏买粮食，只能解决短期问题，自然还要从大夏买回来更多的粮食。 二人一路往前，顺利到达京城，刚回到杏花胡同，就碰上了等在这里的宫里的公公和提前来大前站的护龙卫。 没别的，陛下召见，叫齐云霄和沈清瑜立刻进宫。 二人对视一眼，得了，脏就脏一点吧，先进宫再说。 二人风尘仆仆地进宫，灰头土脸跪在新帝面前，倒是把新帝给惊了一下：“你们先去旁边换洗一下。” 二人去了隔壁，自然有宫女和公公伺候着换洗了一番。 刚换洗完了出来，容妃娘娘就来了。 新帝悄悄松了一口气：幸亏叫他们换洗得快。 若是再慢一点，叫容妃看到他们灰头土脸的模样，自己又要遭白眼。 容妃是想叫走沈清瑜，奈何今日的事情跟沈清瑜也有关，皇帝陛下不放人，容妃只好去后面等着。 新帝先是听齐云霄讲述了一番去大夏的事情，除了沈清瑜的空间没说，齐云霄没隐瞒大夏国君的小算盘，就连那些伙计都交代得彻彻底底。 然后齐云霄又说了自己斩掉镇江关副统领江海的事情，最后“噗通”一声跪下，跟新帝请罪：‘臣先斩后奏，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陛下早已经接到了江海死前送过来的奏折，其中将齐云霄说成了一个里通外国的叛逆者，就差叫皇帝陛下直接下旨格杀了。 若不是齐云霄有不为人知的容妃娘娘做后盾，齐云霄还厚着脸皮叫新帝一声爹，只怕真会蒙蔽圣听，直接害死了齐云霄。 因此当听到齐云霄说起事情经过后，新帝脸都黑了：“小小一个江家旁支，哪里有这种胆子，竟然敢耽误大夏万千百姓的性命！” 显然，新帝是想要发落江家了。 齐云霄没接话，这种事情，圣心独断就行了，他不适合接话。 说完这一茬，新帝又告诉齐云霄：“接下来还要再去大夏国，多买些粮食回来，才能帮助大齐度过难关。” 当然，与此同时，金银珠宝、肥皂辣椒酱之类的东西是可以多给的，战略物资比如铁、战马之类的，是不能多给的。 齐云霄常年做生意的人，对这个自然是懂，当下表示明白了。 然后新帝的目光就落在了沈清瑜身上。 沈清瑜一直默默等在一旁，就听新帝的声音陡然温柔下来：“清瑜啊，你们让那些流民做肥皂、做辣椒酱、养兔子……都是极好的。” “不知你可否带出来一批人，也如你一般，给更多的流民提供做事的机会？” 沈清瑜：“……” 所以陛下，您这是准备把我的饭碗子抢走，让别的人来做这件事吗？ 当然，这话沈清瑜敢想不敢说，她认真思忖。 想要彻底解决这接下来大半年的粮食短缺问题，只靠从夏国买低价粮食，朝廷出售平价粮食是不够的，还要给缺粮食的人们提供赚钱的渠道、工作的机会。 否则再平价的粮食，他们也买不起。 认真想来又想去，沈清瑜这才谨慎地开口：“陛下，如今各地流民无数，若是大家都来做辣椒酱、做肥皂，这么多的辣椒酱、肥皂，又往哪里去卖呢？” 新帝自然也知道一点儿，可他就是觉得，沈清瑜一定有法子：“那你可有别的法子？” 沈清瑜想了想：“目前来看，有几个渠道可以想办法。第一个，就是解决今年干旱地方缺水的问题。” “这个找水源的法子，相信朝廷的工部一定有这方面的能人，能帮助找一些地下水，至少叫人不会渴死。若是能找到地势高一些的地下水，就能灌溉一些地方了。” “第二个法子，就是趁着现在的功夫，叫流民回乡，种一些红薯之类的能扛饿的东西，这样过年前他们能收一拨红薯，许多人也就能撑过去了。” “第三个法子，朝廷若是愿意，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从乡民中招人去修河道、开荒，可以给粮食作为工钱，他们得了粮食，也就饿不死了。” “还有就是我们村里有流民养兔子，这东西生得快，一个月能生一窝，也生得多，还不用喂粮食。若是大家有心，可以养兔子。” “兔子的肉能吃，皮毛硝制后能做冬天的袄子、毯子。若是陛下开恩，叫他们把兔肉和皮毛拿到京城来卖，叫各大世家都掏钱买，也就相当于叫他们助农了。” “若是担心路途远，兔肉不好送进京城，可以叫乡下做菜本事高的，用宽油辣椒爆炒干了，做得滋味十足，又方便冷吃，到时候再放在京城当看戏下酒的零嘴卖，就更能卖得上价钱了。” 冷吃兔这种东西，可以有。 新帝的眼睛看着沈清瑜，眼睛差点要放光！ 齐云霄这媳妇，还真是脑瓜子转得快。 也不知道是在路上就想过了？还是现场想出来的。 不过无论如何，沈清瑜的这些法子，都是能用上的。 至于用上以后，不能挽救所有人？ 新帝并不追求十全十美。 能救活八成灾民，就算大功德了！ 这人多了，情况复杂了，就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若是全靠朝廷救济，多少银子也不够倒腾的。 可若是百姓自己自救，朝廷再根据百姓做事的多少来发放粮食，这事情就好办许多。 朝廷负担减轻不少，百姓也不会养成张口等朝廷救济的习惯。 于是，等沈清瑜从宫中出来，已经成了清瑜郡主。 捧着郡主的配套服饰，后面跟着一群送奖赏的护卫和公公，沈清瑜和齐云霄往杏花胡同那边走去。 一路上众人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有人打听，也有人知道齐云霄去大夏带回来许多粮食的人在解释。 清平侯府派出来的小厮，也在人群中看到了那郡主的配套服饰和一溜烟的赏赐队伍。 这可真是……皇恩浩荡啊！ 只可惜，齐云霄已经被清平侯逐出了宗族，从此跟清平侯府没什么关系了。 这浩荡的皇恩，跟清平侯府没关系。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二章 药茶 沈清瑜确实是临时想的。 她自我定位自己在皇帝面前只是齐云霄的外挂，哪里会问到自己呢？ 在这个年代，女子没什么社会地位的，都是夫荣妻贵，要靠男人才能有地位的。 谁能想到皇帝会突然将问题抛给自己？ 不过皇帝问起来，那就回答好了。 那个什么冷吃兔和“助农”的想法，叫新帝打开了格局。 是啊，京城的世家大族有的是钱，可身为皇帝，若是直接就叫世家大族掏钱赈灾，他们心里指不定多恨自己。 但如果让遭灾的老百姓弄些东西出来，卖给他们呢？ 他们虽然掏了钱，但是也得了东西，心中的怨气就没那么大。 灾民们废了功夫，得了活命的机会。 这就是沈清瑜说的那个双赢啊！ 一想到这个，新帝的心中火热起来。 既然要做这件事情，那就先将标杆竖起来。 比如沈清瑜。 新帝直接将她封为郡主，给了大把赏赐。 同时新帝还告诉沈清瑜：她那沈家村做出来的各种口味的辣椒酱，回头就送到京城来，先叫世家大族都买上一些，他们自己吃也好，拿来送人也好，都是“助农”。 沈清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当然是高兴，立刻就答应下来。 齐云霄自然有自己的传信渠道，立刻就飞鸽传书告诉了在沈家村的赵玉珠女士。 赵玉珠在沈家村接到消息也愣住了。 辣椒酱的制作，直接取决于辣椒的生产规模和生产周期。 如今辣椒采摘了好几茬，已经接近尾声了。 因为没有冷库，新鲜采摘下来的辣椒放久了怕坏掉，辣椒工坊是紧锣密鼓地生产的。 做是做出来了，可照着沈清瑜和赵玉珠之前的推算，辣椒酱的销售却需要循序渐进。 因此他们手中还真是有许多辣椒酱存货。 好多的大缸子，一溜烟摆在库房里呢！ 原以为还要卖好几个月才能卖完，谁知道京城来信，竟然叫赵玉珠赶紧组织人装瓶子，密封，送京城！ 赵玉珠：“高二！通知辣椒酱工坊的人，加班加点装辣椒酱，密封，送京城！” 高二愣了一瞬，问：“用哪种罐子？” 自从关涛过来以后，收了好些小徒弟，做了不少陶罐，罐子也分大中小号的。 赵玉珠看了看库存报表，咧嘴一笑：“先用最小号的！用完了再用中号的。” 份量越小，折算下来的东西就越贵。 赵玉珠对这个，门清。 且不说赵玉珠这边安排人装罐子密封装车，沈清瑜和齐云霄也是忙得不行。 主要是忙着看各种拜帖和邀请他们参加各种聚会的帖子。 杏花胡同本是个清净的地方，如今却热闹起来。 京城各大世家的管事、小厮、婆子们忙着来送拜帖、送礼物、传话……人来人往。 沈清瑜看着面前一大堆各种颜色的帖子，头疼。 “我对那什么菊花不感兴趣，那些世家小姐夫人们我又不认识，她们下帖子叫我去干什么？” 搞雌竞？ 咱都嫁人了，也碍不着别人什么事情，更不存在抢男人这种情况。 齐云霄也有一大堆帖子，他一边分着面前的帖子，一边跟沈清瑜说话，语气倒是很轻松：“你不愿意去，就别去了。反正我如今是决定做纯臣，又不打算站队，不需要你去受委屈。” 这话是实话。 沈清瑜百无聊赖地看着齐云霄将邀请他的帖子分成三堆，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分的？” 齐云霄指着那三堆帖子解释：“这一堆是决定拒绝的。这些来请的人，都是我不想结交，连见面都不应该见的人。” “这一堆是目前暂时没空去的，不那么重要的，就往后推。” “这一堆是必须要去的，就一个一个去赴约就是了。” 沈清瑜看过去发现，拒绝往来的那一堆是最高的，剩下的两堆加起来，都没有被拒绝的多。 果然，做官这种工作，就是再不愿意，也有必须要应酬的人。 罢了，自己的也分一分吧。 于是沈清瑜将帖子又从旁边扒拉回来：“你帮我也分一分？” 齐云霄诧异：“怎么？你也想去？” 沈清瑜深呼吸一口气，打起了精神：“去也没什么，我去送肥皂就好了。” 正好这次来京城，又带了不少最新做出来的渐变色羊奶香皂过来，虽说功能是一样的，可架不住它颜值高，好看啊！ 今日就给那些夫人小姐们都送上一块，也算是打开市场吧。 齐云霄听她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帮沈清瑜分帖子。 齐云霄看了一圈以后，帮她选出来几封：“这些是从前跟卫国公府交好的。你去这些就成，别的你跟着我去就够了。” 齐云霄收到的有些帖子是携眷的。 沈清瑜才跟着齐云霄参加了三场聚会，渐变色的羊奶香皂就成为了京城贵妇们口口相传的新鲜玩意儿。 再听说这东西竟然是清瑜郡主下面的工坊做出来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些日子，卫国公府大小姐清瑜郡主算是横空出世。 所有人都觉得，这位流落民间、长在乡野的所谓千金小姐能够认祖归宗，算是脱离苦海了！ 谁也没想到，原来人家早就靠着做肥皂生意，腰缠万贯了！ 不过饶是如此，也还是有不少人私底下瞧不上沈清瑜。 “一个乡下养大的丫头，能有多少见识？说不定是齐大人从哪里找来的秘方，为她抬身价罢了！” 嘴里是不屑，眼中却是眼红。 若是这等赚钱的生意是自家的该多好？ 再加上齐云霄横空出世，额头上的胎记突然好了，丰神俊朗的模样，又成了新帝的心尖宠，一下子官至五品…… 这次去大夏采购粮食又圆满完成任务…… 此子前途无量啊！ 不少人扼腕叹息没有早早看出这是惊世璞玉，也有人不甘心错过。 于是定国公府上，后院做客的沈清瑜端着一盏茶水，愣在了那里。 茶水中有轻微的异味，这是烈性地催发性致的药物。 若是喝了这茶水，就必须要与人那啥。 否则会伤身。 沈清瑜不动声色地假装喝茶，却将那茶水倒进了空间中，“喝”完了以后，她放下茶盏，看向在座的十来位世家贵妇小姐和她们的丫鬟婆子。 世家贵妇小姐们一个个言笑晏晏，丫鬟婆子们一个个目不斜视。 好吧，你们都是演技高手，凭肉眼咱看不出谁是幕后主使。 不过没关系，沈清瑜低头看脚尖，掩住眼底的冷意。 让自己喝下这药茶不是目的，想要达到最终目的的人，总会出现的……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报官 沈清瑜侧头，对着假扮侍女的女护龙卫说了两句什么，女护龙卫悄然离去。 不多时，沈清瑜露出有些头晕的神色，立刻就有人关心地问：“清瑜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沈清瑜摆摆手：“我有些头晕心慌。” “呀！那要去后面休息一下？请太医来瞧瞧吧？”另一个好像是什么三品大员的夫人一脸关心地接话。 沈清瑜从善如流：“那我就去后面歇息一下。” 一个婆子引着沈清瑜去了个明显是客房的院子，随着沈清瑜进去被扶着躺下，那些人就都散去了。 确认只有门外一个婆子了，沈清瑜坐了起来，眼中全是冷意。 或许她们都以为自己聪明绝顶，能将一个没有了父亲的郡主玩弄于股掌之间吧？ 脚步声从另一边传来，越来越近，听着那声音，是个男子。 门外的婆子悄然开了门。 男子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门关上了，且从外面上了锁。 沈清瑜耐着性子，等人来到床边，低头看过来的时候，才猛地一挥手，精准地砸在了那男子的脖颈上。 年轻的男子一声不吭就晕了过去。 沈清瑜这才来得及细看。 晕过去的年轻男子一身锦衣、面皮白皙，五官倒是俊俏，就是那硕大青黑的眼袋和干瘦的身板，明显就是被掏空了身子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浪荡公子，被推出来干这种脏事。 就在此时，房间另一边的窗户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原本被钉死的窗户被一股巧劲震开了，齐云霄黑着脸翻身进来。 夫妻二人一番耳语比划之后，那晕过去的男子被扔出了窗外，房间里传出一些不能描述的声音。 门外守着的婆子总算放了心，快步离开去找人来抓现场。 奈何她只是个普通人，没发现有女护龙卫在后面远远跟着，不多时，她就来到了之前假意关心沈清瑜的三品大员的夫人身旁，附耳过去，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那正三品吏部侍郎的夫人梁氏神色如常，对着旁边另一个新帝的远房亲戚蒙氏担忧地道：“清瑜郡主也不知道好些了没有，太医到哪儿了？” 旁边就有人飞奔着去大门外迎接，很快，太医就满头大汗地被带了进来。 于是侍郎夫人梁氏就拉着蒙氏一起往后面去，美其名曰要一起去关心清瑜郡主。 眼看着地方近在眼前，那婆子和侍郎夫人梁氏的呼吸都急促了些许，只有蒙在鼓里的太医和蒙氏略带担忧的模样。 房间中的声音并未完全消停。 一个男子的声音问：“可是这里？” 女子声音略有些嫌弃：“你手拿开……” 这让走到门口的一行人都愣了一瞬。 嘿！ 赶上了现场。 梁氏一把就推开了门。 屋里光线有些暗，坐在床边的男子愕然起身，看向门口处。 门外的众人：天爷！什么情况？ 梁氏放声尖叫：“啊！哪里来的登徒子？” “郡主？郡主您怎么了？” “哪里来的登徒子？竟然敢非礼郡主？”梁氏身旁的婆子说着，就往这边飞奔过来，伸手就要抓男子。 可等近了却愕然发现：不是之前进来的男子了？ 这是谁？ 齐云霄黑着脸，胳膊一甩，一巴掌就将那婆子打得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那婆子后脑勺撞上了桌子腿，一声不吭晕了过去。 “你……你……齐大人？！” 梁氏震惊万分地看着齐云霄器宇轩昂地站在床边，只觉得一阵阵头晕！ 她安排了一个落魄世家的浪荡子来侮辱乡巴佬郡主，怎么一开门，居然是郡主的郎君齐云霄齐大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梁氏心头慌乱，下意识就去看婆子，那婆子都昏迷了，还能说什么？ 齐云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看向太医：“我听说郡主不舒服，就进来看看她，因怕冲撞了内宅女眷，是避着人过来的，还请太医看看。” 齐大人语气平和，神色严肃。 太医在世家大族中走动多了，这场景一眼就看明白了，虽然心中震惊，却一点儿不敢多说，只上前给沈清瑜请脉。 脉搏一搭上，太医神色更是惊讶：这位清瑜郡主脉象极好，哪里像是需要请脉的样子？ 不过嘴上太医还是不敢说实话的，于是斟酌着道：“郡主这是最近没休息好，我给郡主开一副安神的药，若是郡主回去后还是头晕，就吃上一副，若是回去后好了，也可以不吃。” 齐云霄点头答应，沈清瑜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直到此时，一直陪着两位老王妃的定国公夫人才白着一张脸冲了过来。 等进了人挤人的屋子，定国公夫人看着屋子里的人，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了，从下人的汇报中和眼前的情形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借了这个场地坑人，且还坑人未遂。 不管是谁下的手，这都是自己的地方，定国公府一个失察的过错是逃不掉的。 今日这事，不管清瑜郡主夫妇是否计较，她身为主人家，都必须计较。 毕竟，她很清楚，跟清平侯府从无交往的定国公府，能够邀请来齐云霄和清瑜郡主，定然是看在定国公和卫国公当年的情分上。 于是定国公夫人先是向齐云霄和沈清瑜道歉，然后直接命令身边的嬷嬷：“去报官！请府尹派人来查。” “什么？” 在场的夫人们齐齐变了脸色！ 侍郎夫人梁氏忍不住道：“定国公夫人，到底也没有出什么事情，不过是个误会，何至于要惊动官府？” 定国公夫人黑着脸，谁也不看：“清瑜郡主在这里差点坏了名声，虽说有惊无险，可若是传出去，我这定国公府跟筛子似的，是个人就能拿来作筏子，那我定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今后是不是无论是谁，都能在我定国公府头上踩两脚？” 这话一说，谁都听出来定国公夫人的怒气。 是啊，家中办宴会，本意是为了叫大家走动交好，没有谁愿意办个宴会结仇的。 可有些人，不将定国公府放在眼里，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怎么能不让定国公夫人发怒？！ 定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答应一声，立刻就飞奔着去了。 梁夫人的脸色也彻底白了：这下可好，为了娘家的外甥女，她才大着胆子做了这事，谁知道没把沈清瑜坑进去，倒是把自己快埋进去了！？ 这可怎么办？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死人了 婆子去报官的同时，前院也收到了风声，吏部侍郎侯旭成顾不得旁的，赶紧跟定国公说软话。 “国公爷，今日后宅造成了一些误会，内子傻乎乎地被人当了枪使，如今清瑜郡主也没事，国公夫人却一定要报官，这若是真的报官了，这……谁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您看如若不然，这事儿就算了？” 定国公得了夫人身边人的禀报，再听侯旭成的辩解，心头也是一寒。 他早年也是跟卫国公一起帮陛下守江山的人，立下汗马功劳。 随着年纪大了，旧伤造成的身体伤痛上来了，定国公进入了荣养阶段。 只可惜早年打仗在外，生孩子太晚，如今小辈辈刚入朝堂没几年，职务不过六品，还入不了这些世家的法眼。 于是这些人就能公然打定国公府的脸！ 真当自己是纸糊泥捏的了！ 于是定国公呵呵一笑：“按说这后宅的事情，咱们爷们不插手。可今日有人居然在我府中做局，想将我定国公府、侯大人的夫人、清瑜郡主夫妇一网打尽。这我就不能善罢甘休了。” 定国公看一眼侯旭成，语气和善地劝：“要我说，人家都把你夫人算计进去了，你还想着给人捂着？就该把这层皮揭开，叫那背后欺负我定国公府和你侍郎府无人的坏种，都给揪出来！” 侯旭成差点要哭：“！！！” 倒也不必这样为我报仇！ 前两天，侯旭成是听夫人问过，问起齐云霄的情况。 当得知齐云霄的夫人生了三胞胎，且又是卫国公府遗失在外的小姐，立刻就动了心思。 梁氏说，她娘家外甥女小产的时候大出血，好不容易救回来一条命，却被夫家无情休弃了。 若是能将清瑜郡主算计进去，清白尽失的情况下，齐云霄就算不休妻，也定然会夫妻离心。 到时候不管是娶平妻还是休妻另娶，不能生养的娘家外甥女就占了大优势了。 当时侯旭成还担心：如今齐云霄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若是处理不好，闹到陛下面前，只怕陛下要发落人。 梁氏却说：陛下在意的是齐云霄，不是清瑜郡主。 更何况卫国公都失踪多年了，卫国公夫人也常年不在京城，就算是清瑜郡主出了事，也没有人会为她撑腰说好话的。 于是，侯旭成默许了。 可谁能想到，没将清瑜郡主算计进去，却惹恼了定国公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往事一溜烟从脑中划过，侯旭成后脊梁发冷，还想再说什么，定国公却起身了：“我年纪大了，有些头晕，我先去歇着了，忠奎，你在这里招呼一下各位大人们。” 定国公世子答应一声，声音温润地请大家稍坐。 没出大问题的情况下，竟然惊动官府来人查这种后宅阴私事情，也是破天荒了，许多夫人觉得丢了面子，纷纷抱怨。 定国公夫人黑着脸：“今日之事最该伤心的，是我老婆子！我一番好意，谁曾想竟有人不顾各位夫人的清白名声，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若是今日不查清楚，在座的各位就都有嫌疑，以后各位家里的小辈也都是要婚配的，这种名声，谁愿意担着？” 众夫人小姐面面相觑：这种名声谁都不想要。 “说不得，我老婆子今日舍下这张老脸，请官府来还各位夫人小姐一个清白，也把那背后出手的人给找出来。” “否则以后，谁还敢来我定国公府做客？” 这话一说，但凡心中没有鬼的，自然就不再说话了，纷纷等着人来。 沈清瑜这时往后看了一眼，那乔装成婢女的女护龙卫递过来一个茶盏。 沈清瑜声音平静：“这是我喝过的茶盏，喝完了以后，我这粗通医术的婢女闻出来茶水被下了药，这才去找的我夫君。” 众人面色大变，这才知道沈清瑜竟然将这茶盏藏起来了！ “这里面的药，想来太医会知道是什么，到时候查一查京城哪里卖这种药，谁府上的去买过，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话一说，侍郎夫人梁氏手中的茶盏“哐当”就跌落在地上。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梁氏。 梁氏脸色已经惨白，怎么都遮掩不住了。 她扭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嬷嬷。 贴身嬷嬷心头一凉，想着梁氏的不择手段，再想想自己儿子们的卖身契都还捏在梁氏手中呢…… 贴身嬷嬷咬咬牙，盯着沈清瑜蹦出一句：“没想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看不惯你那死要钱的样子！卖给我家夫人那么点香皂，竟然敢卖二两银子一块！你怎么不去抢？” “夫人叫我不许多嘴，可我偏不！我就要看着你出丑！”说完这话，贴身嬷嬷猛地往旁边柱子上一撞，气绝身亡。 “你……你这刁奴……”梁夫人话没说完，晕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今日这事，就这梁氏跳得厉害。果然，还真是她做的。 她的贴身嬷嬷仓促间编出来的谎话，谁都不信。 可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梁夫人又装晕，这事儿，自然也就不好查下去了。 沈清瑜淡笑起身：“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 定国公夫人很愧疚，送了沈清瑜许多的首饰绸缎和燕窝灵芝，说是给沈清瑜压惊，还热情邀请沈清瑜下次单独再来玩。 沈清瑜也知道这事儿不怪定国公夫人，她摆摆手，先告辞了。 乍一看，这事儿就算完了。 可事实上，并不算完。 被齐云霄扔出去的那浪荡公子，叫护龙卫悄然押去了一处秘密宅院的地下刑房。 一顿毒打之后，这浪荡公子把所有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浪荡公子本是礼部尚书高荣兴家的嫡子高元峰。 奈何嫡妻早亡，续弦之后又生下好几个儿女，这位被续弦夫人刻意养废了的嫡长子就成了个浪荡子。 平日里在京城欺辱良家妇女、横行霸道，高尚书总不待见他。 可这不代表高尚书能眼睁睁看着他失踪、甚至去死。 于是高尚书去了官府告状，说是自己的儿子不见了，怀疑被人暗害了。 官府一番调查之下，发现高元峰最后见的，竟然是吏部侍郎夫人梁氏娘家的一个族弟。 那软脚虾一被抓去官府，立刻就供出了死掉的梁夫人的贴身嬷嬷。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看不懂这中间的弯弯绕？ 礼部尚书高荣兴大怒，直接跪在了金銮殿上，涕泪横流，叫吏部侍郎侯旭成给个说法：“我儿虽然不成器，可到底是我嫡妻留下的唯一血脉，还请侯大人将孩子还给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音一落，高荣兴狠狠地一个头磕在了金銮殿的金砖地上，额头都磕破了！ 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 第二百二十五章 程平的差事 看着一个自责的老父亲当着陛下的面那样哀切，齐云霄和众多官员一样，都面露不忍。 然后他也跟满朝文武一样，鄙夷地看向吏部侍郎侯旭成。 侯旭成能怎样？ 他也只能跪下喊冤啊！ 新帝的眼神在齐云霄面上掠过，然后就开始和稀泥：“着刑部深入调查，三日之内找到高爱卿的儿子！” 小子，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齐云霄接收到了那一抹眼神，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 下朝回到了杏花胡同，沈清瑜问起齐云霄情况。 齐云霄小声解释了。 沈清瑜有些担心：“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叫护龙卫私底下查过了，这高元峰在京城肆意欺辱女子，甚至有夫之妇也被他杀了人家丈夫抢走，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 见沈清瑜面露愤慨，齐云霄拍了拍她的头顶：“我做事，你放心。你只当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就是了。” “好。” 沈清瑜就真的不管了。 这天凌晨，侍郎府名下的一栋宅子密室里，被刑部翻出了已经咽气的高元峰，现场有动刑的痕迹，调查显示，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看到尸体，高尚书当场就晕倒了。 沈清瑜和齐云霄原本要离开京城，前往大夏采购第二批粮食。 可新帝却叫他们再等两日，免得人家觉得他俩这是心虚要跑。 等等就等等。 可这一等，沈清瑜才知道，原来清平侯已经中风瘫痪好一段时间了。 如今的清平侯府，仆从下人散了近半，好多院子关门上锁，只有几个主子的院子里，还留了人和门。 因为清平侯府明显没落，齐云衡这等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公子哥儿也没人约他玩儿了。 他想找旁人，人家也推三阻四，索性清平侯夫人将他留在家给父亲侍疾。 还真别说，这样一来，交际的费用也少了，清平侯府竟然收支平衡了！ 不过也因此，清平侯府彻底从京城的世家大族眼中，被悄然忽略掉了。 此时的清平侯府中，清平侯夫人正在对着齐云衡抹眼泪：“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回来京城那么久了，也不说回来看一眼，说是断绝关系，可他到底是侯爷生的！怎么就这样冷心冷肝？！” 齐云衡头痛欲裂：“娘，你这话可千万别在我爹面前说，不然我爹再气出个好歹来，我们侯府就彻底没了进项，你就指着家里仅剩的几间铺子和田庄过日子吧！” 清平侯夫人被噎住，一时间竟然真的哭不出来了。 转而清平侯夫人又嘟囔：“陛下也是，那孽畜都已经跟我们家断绝关系了，你这个世子之位，他怎么就死活不肯下旨呢！” 齐云衡差点跳起来：“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死别拉着我一起啊！” 清平侯夫人差点被气晕过去：“我这一门心思为你考虑，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娘啊！” 齐云衡冷笑一声：“我若不是您亲儿子，我管你欺君不欺君？满门抄斩也跟我没关系了。” 清平侯夫人彻底被噎得没了言语。 看着儿子如此“孝顺”，清平侯夫人才有些懊悔：这个儿子，自己那样地千娇百宠，怎么会养成了这样？ …… 两天后，陛下下旨，褫夺吏部侍郎侯旭成的侍郎之位，贬为偏远地方的县令，一时间侯侍郎府邸中哭声震天，侍郎夫人梁氏悬梁自尽。 至于梁夫人是不是真的自尽，没人管了。 梁氏娘家的一个外甥女被人发现在城外破庙遭人凌辱致死。 调查结果显示：那高元峰不想助纣为虐，于是拒绝了梁府的人的想法。 可梁府的人却担心高元峰会说出真相，于是就将高元峰关进了侍郎府名下的宅子密室里，最终杀人灭口。 事情告一段落，新帝让齐云霄和沈清瑜再去一趟大夏出使，采购更多的粮食回来。 齐云霄和沈清瑜领命而去，将京城的纷纷扰扰丢在脑后。 遭灾的那些府城里，赵玉珠名下的粮油铺子也不知道从哪里进了杂粮回来，灾民们凭借户口簿，只需要十文钱一斤，每户就能买最多十斤杂粮。 若是放了野菜熬粥，这十斤杂粮能撑好些天呢！ 消息一放出来，粮油铺子面前立刻就排起了长龙！ 官府自然也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派了刀笔吏和衙役过来帮忙统计确认和维持秩序。 这些杂粮，自然都是沈清瑜的空间库房中堆满的那一部分。 精米白面沈清瑜也都给了赵玉珠名下的粮油铺子。 这样一来，除了给沈家村和沈家新村的百姓们留下足够多的粮食之外，沈清瑜的空间库房里就只剩下空间灵田种植出来的蕴含了灵气的米面了。 这种米面太好，给旁人吃沈清瑜心疼，因此只给自家人吃，当然也给皇帝陛下留了一些，告诉他说这是从大夏采购的最顶尖的好米好面…… 清空了库房，又从卫国公府的各地粮油铺子拿了足够多的黄金，沈清瑜轻装出发。 进货去咯！ 远去的二人浑然不知，京郊的诚王府别院中，本该在封地的诚王正在大发雷霆！ “那侯旭成是废物！后宅那点事情都管束不好，浪费我那么多资源培养！真是废物！”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静静站在旁边，不敢接话。 另一边，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废了他，不是又得了个礼部尚书吗？这么算下来，也不算亏啊。” 诚王怒火稍微平息了一点儿：“哼！若不是高荣兴死咬着不放，也不至于丢了个吏部侍郎的位子！” “那他也是不知道吏部侍郎是您的人哪……” “这倒也是。你说说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诚王的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 若是沈清瑜和齐云霄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不是程平那厮吗？ 他什么时候混到诚王身边去了？ 还似乎成了他的心腹？！ 齐云霄和沈清瑜一行人回到同心府城时，已经过了重阳节，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冷，齐云霄叫人在同心府采购些木炭、炭盆之类的放在车上备用。 得了空，沈清瑜去看玉翘。 大着肚子的玉翘胖了些许，脸上的肌肤红润紧绷，满脸都是笑容：“程平不在家，我一个人不知道多舒坦！” “你肚子这么大了，他不在家？” “听说是要办差，我哪懂？” 玉翘一副无所吊谓的模样，吃着沈清瑜给她的葡萄，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 第二百二十六章 死士来了 程平又有差事了？！ 沈清瑜惊讶之余，又觉得正常：毕竟他也是在陛下面前挂了号的。 给玉翘又留了好些吃的，沈清瑜告别了大腹便便的玉翘，出来和钱老爷、钱夫人见面。 钱老爷人到中年，找回了闺女，如今赚钱特别有动力。 他和沈清瑜见面的目的，是下订单。 肥皂是最紧俏的东西，他自然要仗着关系抢先下单。 沈清瑜答应了钱老爷五万块肥皂的订单，给他写了个条子，让他带去给赵玉珠。 这次因为带了许多黄金准备去大夏国买粮食，沈清瑜不好再回沈家村，准备直接去镇江关。 眼看着沈清瑜和齐云霄匆匆而去，钱老爷看着手里的条子，感慨万千。 当初第一次见到沈清瑜的时候，沈清瑜还是一个要靠给自家傻儿子做顿饭来缓和关系的普通村妇，这才多久啊？都成郡主了！ 虽然这郡主没什么架子，瞧着还是跟从前一样亲和，可钱老爷很清楚，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比如，郡主能够奉旨去大夏进便宜粮食，顺带多进一些粮食自己卖也很方便，旁人却没这个本事。 有些差事上的便利能够日进斗金，只是因为身份变了，就拥有了。 一行车马骨碌碌往衡水镇而去，顺利登船后，很快就到了镇江关。 上次江海事件之后，朝廷派来了新的统领，而镇江关的统领成了副统领，暂时戴罪立功。 整个镇江关的气氛随之改变，兵卒们不再皮皮塌塌，一个个精神抖擞，看到齐云霄一行人时，更是又恭敬又谄媚。 镇江关的新统领更是非常客气地亲自将一行人送出关口去，那模样像是送瘟神。 齐云霄和沈清瑜心知肚明：这些人是怕他又拿出尚方宝剑来杀人呢！ 再次来大夏，众人熟门熟路，不过沈清瑜和齐云霄并不敢大意，齐云霄更是主动和沈清瑜商量：“这次带来的黄金，是上次的五倍，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像上次一样，再次收进你的空间里吧？” 沈清瑜自然答应，于是箱子里的黄金又成了石头。 既然财宝都收进去了，那也就没必要再小心翼翼了，夫妻二人该吃吃、该喝喝。 倒是不清楚情况的护龙卫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生怕遭人暗算。 一行人不知道的是，这么多车子拉着“黄金”，早就引起了大夏境内某些人的注意。 远处的山梁上，大树里头站着两个黑衣人，一个身材高大，一个娇小玲珑。 男子：“就是他们？” 女子：“对。” “那箱子里都是黄金？” “他们是第二次来大夏买粮食的，上一次买粮食用的都是黄金。” “若不是金银财宝，他们用什么换粮食？用石头吗？” “那就准备起来。” 二人商量着，眼睁睁看着车队过去。 入夜，一行人进入了驿站。 大夏之间的城池，有些中间距离比较远，只能住驿站也是没办法。 齐云霄招呼护龙卫将箱子都抬进房里，然后让人在房间周围布控。 晚饭时分，驿站的人送来了饭菜，香喷喷的炖肉和白米饭，让护龙卫们都纷纷流口水。 可大家却只是看了一眼，却都不伸手去接。 “我们自己做饭，这饭菜你们自己吃了吧，我们的吃食不用你们操心。” 自从得了上次被人迷晕教训，护龙卫们都带足了干粮、卤肉干和水。 水喝完了也只去河水里灌，将防卫做到了极致。 驿站的差官：“这……” “这什么这？从现在开始，除非我们找你，否则后院你不要再进来。”护龙卫毫不犹豫开始轰人走。 差官一脸想哭地离开了后院。 那些人不吃这饭菜怎么办？ 自己的妻儿老小是不是就没救了？ 齐云霄和沈清瑜吃的也是沈清瑜自己做的饭菜。 沈清瑜空间中什么都有，将人从厨房赶出去以后，她将自己空间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拿出来。 空间种植的蔬菜、库房里存放的肉蛋，炒了两荤一素三个菜，再焖了个空间灵田种植的大米饭，齐活。 将东西重新收进去，沈清瑜还不忘把厨房里原本的存货放了些进空间，这才叫齐云霄进来端了饭菜回房吃饭。 等厨房重归清净，刚才的差官悄悄进了厨房，看到被“用”过的调味料，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算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 没放翻那几十个，能把为首的两个放翻也算完成一部分任务。 齐云霄和沈清瑜关着门吃饭，齐云霄吃得满足地喟叹！ 自从知道了空间的存在后，沈清瑜逐渐就不避着他了，他也才能跟沈清瑜经常享用这种味道和功效都极好的饭菜。 还真别说，最近经常吃这些，之前停滞了好一阵的功夫，似乎又有精进了。 齐云霄估摸着，是这些食物对身体好，能帮助身体修复之前练功和中毒造成的损伤，排出残余毒性。 吃饱喝足，齐云霄和沈清瑜早早休息。 前院的差官装模作样在窗户那里扫了扫灰尘，就将小扫帚放在了窗户外头。 夜深后，淡淡地烟雾朝着后院飘散，护龙卫们刚闻到味道不对，立刻就屏住呼吸，同时对着后面打手势。 不多时，驿站周围的院墙上，齐刷刷跳上来一群带刀的黑衣人。 双方顿时杀在了一起。 手起刀落，兵刃交击之声密集地响起，不时还有惨叫声响起。 除此之外，驿站别的地方跟死绝了似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一番刀光剑影之后，护龙卫们将来犯的黑衣人全都斩杀当场。 被抓住的活口也纷纷咬破了嘴里的毒囊，中毒身亡。 齐云霄和沈清瑜这才从房间走出来，看着面前的一切，两个人神色都不轻松。 这才进入大夏多长时间啊？就有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死士前来。 瞧着这个架势，后面的路更不好走啊！ 有护龙卫已经去前院搜索了，正好看到死不瞑目的驿馆差官。 这下好了，什么线索都断了。 陈三拱手：“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齐云霄浑不在意：“别急，该收拾的收拾掉，照着原计划继续警戒就好了。” 想了想，齐云霄又加了一句：“若是不敌，你们且战且退，不必在意东西。你们的性命更重要。” 反正黄金也丢不掉，这些人来再多，他也不担心。 可陈三却被感动得心头一热，差点眼泪都出来了，双手抱拳，说得斩钉截铁：“多谢大人，小的向您保证：人在货在！货亡人亡！” 齐云霄：“……” 倒是也不必如此。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人实在是高 顿了一下，齐云霄沉着脸命令陈三：“你们记住，若是这金子丢了，我可以找大夏国君赔偿，毕竟这是在他的地盘上。” “可若是你们没了，他就算能赔人手给我，我能用吗？” 陈三：“……”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所以，若是真的守不住，那就先保命。我不会因此责罚你们。” 想了想齐云霄又追加了一句：“若是需要你们拼命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的。” 陈三这才放下心来：“喏！” 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大家都很疲惫，陈三给大家分班，要睡觉的都直接在院子里打地铺，轮岗的就直接在周围散落开来。 齐云霄回到房间，沈清瑜一条藕臂从被窝里探出来：“快睡觉！怪累人的。” 那马车坐一天下来，晃荡加颠簸，沈清瑜觉得浑身酸痛。 可若是骑马，也不轻松。 总之在这古代赶路，都是个体力活儿！ 齐云霄被沈清瑜那白花花的胳膊给晃得心都荡漾起来，赶紧拽着胳膊给她塞回去：“别放出来，当心着凉。” 沈清瑜可不信：“你瞎说什么呢？这里的天这么热，怎么可能着凉？” 越往南边，天气越热。 在大齐京城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凉意了，可随着一路往南，哪里还凉？ 齐云霄无奈，凑到沈清瑜耳朵边：“姑奶奶，是我怕被你勾得……” 外面守着这么多人，叫他们听了动静去，齐云霄总觉得会亏！ 沈清瑜抿嘴笑了起来：“那你就忍着。” 齐云霄：“！！！” 小娘子是故意的！ 就是笃定了自己这会儿不方便将她怎么样，所以故意勾着自己，叫自己看得见吃不到！ 欺负人啊这是。 齐云霄报复似的翻身上去，狠狠亲了一口，将小娘子亲得七荤八素，天旋地转才作罢！ 放开沈清瑜，齐云霄翻身在一边，恶狠狠地说：“我叫你故意逗我！谁也别想好受！” 沈清瑜的呼吸确实也乱了，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想着今晚外头那场乱战，到底不敢再逗他，老老实实睡觉。 天色一亮，齐云霄一行再次出发。 经过前方峡谷时，齐云霄早早让护龙卫上去查看。 护龙卫上到峡谷山顶，瞧着没什么情况，一行人这才警戒着往里面而去。 队伍走进峡谷中央的时候，峡谷两边突然涌出了许多人来，显然，这都是提前在两头埋伏下的。 齐云霄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点，大吼一声：“全力护着郡主，撤退！” 陈三听懂了：为了郡主的安危，可以拼命，但是黄金比不上郡主的性命，所以优先保护郡主。 陈三打了两个手势，护龙卫呼啦啦将沈清瑜和齐云霄围在中间，朝着另一头撤退。 那装满了黄金的马车队伍，竟然直接就丢下了！ 眼看着众人哗啦啦跑掉，黑衣人反倒是傻了眼：几个意思？不要金子了？直接跑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黄金，于是众人纷纷朝着那马车车队而去。 片刻之后，第一个箱子被打开，看着箱子里的石头，娇小玲珑的首领暮如雪傻了眼：“这怎么可能？” 其他死士也都傻了眼，纷纷将所有的箱子打开，还特意把石头都倒出来。 集体沉默：所有的箱子里都只有石头！ 一两黄金都没有！ 暮如雪眉头拧成了麻花，她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些人根本不管箱子和马车，径直就跑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些箱子里都不是黄金！ 可若是这样的话，他们昨夜那样拼命杀自己的死士干什么？！ 还有，大夏和大齐的钱庄银票并不通行，他们若没有带黄金进来，拿什么买粮食？ 想了想，暮如雪面色大变：难道他们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除了他们这一队明处的马车拉着石头进大夏混淆视听，难道还有另一队人悄悄带着黄金去了王都？ 事不宜迟，暮如雪一摆手：“撤！” 死士杀手们呼啦啦地撤退，马车和马都不要了，看不上，也容易露馅。 峡谷顶上，之前放哨的护龙卫并没有离开，而是有两个跟踪能力最强的，悄然跟了上去。 齐云霄的人得了峡谷顶上的人打的旗语，又折回去将马车和箱子、石头都装回去了。 陈三目露敬佩：“大人，您还真是厉害！竟然将这黄金偷偷换成了石头。” 齐云霄面露高深：“嗯。” “那不知我们去哪里拿回黄金来？” 齐云霄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不急，我们只管往大夏王都走就是了。” 陈三恍然大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大人高！实在是高啊！” 齐云霄：“……” 你要这么想，也行。 于是一行人拉着一车队石头，高高兴兴地又开始出发了。 几日过去，一行人乐呵呵地进了大夏王都。 护龙卫一脸警惕地护着马车队伍进了鸿胪寺四方馆，齐云霄去了皇宫，沈清瑜则又去逛街去了。 不过这一次，沈清瑜只逛不买，而陈三则领着另一个女护龙卫贴身跟着沈清瑜。 几人一身便装，略微易容，进了几家粮油铺子后，确定了最近粮食的价钱还略有下降，都放下心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清瑜买上二三十斤米粮，一番打探之下才知道，大夏南面种两茬稻米，因此第二茬的稻子最近刚下来，正好是收粮食的季节。 怪不得最近粮食价钱还下降了呢！ 逛完了街，一行三人在酒楼包间又把容貌变回来，齐云霄也到了。 他没在宫里吃饭，跟沈清瑜等人汇合以后，点了些这边的特色美食，大快朵颐。 陈三和那女护龙卫则出去了外面桌子吃饭和警戒。 包间里的两口子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这半天彼此的收获。 齐云霄这边，大夏国君告诉他两件大好事。 第一件事：大夏王都的归云楼已经照着他想要的样子，装修得差不多了，只等齐云霄这边安排了厨师过来，再把培训好的店小二送回来一半，直接就可以开业。 第二件事：因为之前沟通顺畅，大夏国君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粮食，只需要齐云霄给了黄金，立刻就能把粮食带走。 齐云霄对此心知肚明：大夏国君这样主动，无非也是想要让自己那边尽快推动他的人安排进大齐京城的归云楼。 毕竟那里才是大齐最核心的地方。 那里的消息，也最有价值。 齐云霄嘿嘿一笑：“我们这次速战速决，下午大夏国君来人收黄金，我们明日一早就把粮食装走！” 等再来的时候，就是人员就位，归云楼开业了。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最美手工皂：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沈清瑜当然愿意早些回去，于是二人先是回四方馆，将黄金换回箱子里，再等皇帝陛下来人带走黄金。 这边刚将箱子里换进去黄金，不多时大夏国君的人就来了。 户部一位侍郎带队，领着好几个经验丰富的过来，现场验看金锭的成色和重量。 都确认过后，护卫队呼啦啦就将那箱子盖上，贴上封条，装上了他们自己的马车。 车队骨碌碌从四方馆出去，齐云霄和沈清瑜都松了一口气。 官方的黄金交出去了，接下来，咱就可以用自己的金银去买粮食了。 将大夏官方准备的粮食清点的任务交给了护龙卫的陈三负责，齐云霄和沈清瑜出了四方馆，进了一个新开的酒楼后，点了个包间，掌柜的迎了上来，悄声请安：“主子。” 沈清瑜看向齐云霄：“？” 齐云霄解释了一句：“龟背岭过来的。” 原来是隐龙卫。 沈清瑜明白过来：让隐龙卫干那种打家劫舍种地生娃的事情，多浪费人才？ 将这样的人才送到大夏这种别国都城来，才是正理。 这酒楼叫知味楼，瞧着并不大，内里装潢却朴拙中透着典雅。 知味楼类似于私房菜馆，不设大堂，全是小包间，方便谈事。 如今几个月过去，知味楼已经逐渐在这大夏王都中有了些小名气，不少人办些阴私事都喜欢找这种隐蔽的地方。 知味楼的掌柜轻声禀报了一番，沈清瑜的眼睛都逐渐瞪大了！ “小的悄悄叫人开了个粮食铺子，前店后院的格局，后面有个很大的库房存放粮食，如今存放了大约有五万石粮食，您看需要多少？送到哪里？” 齐云霄：“你把后门的钥匙给我，今日后门那里别守着，我自会叫人把粮食运走。” 掌柜的躬身答应了，不多时就送来了钥匙，说清楚了地方。 齐云霄和沈清瑜吃了顿饭，这才携手离开。 刚回到四方馆，迎面就遇上了来找人的李皎月。 李皎月就是来找沈清瑜的，谁知道沈清瑜却跟夫君出去了，两边一碰面，眼睛都亮了一下。 “李小姐好。”沈清瑜率先打招呼，还是一脸温暖笑容的模样。 李皎月也是笑得爽朗：“我还正失望呢，没想到在门口能遇上清瑜郡主，哈哈哈……” 李皎月没废话，直接说了自己过来的原因：“芳仪公主府明日有赏花会，我想来问问，你愿意不愿意去凑凑热闹？” 沈清瑜笑了起来：“我对那个不太感兴趣，就不去了，我送你个小礼物吧，你等会儿。” 将李皎月留在院子里，沈清瑜回房从拉过来的箱子里拿出六个小木盒，送给了李皎月。 李皎月看着那朴拙的木头盒子上，用火燎出来的“瑜记”字样，眼睛都亮了：“是新的香皂？” 沈清瑜点点头：“我过来路途太远，带得不多，送你这几个，你若是用着好，下次我过来再送你些。” 李皎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其中一个木盒，看到那海上升明月的肥皂图案时，傻了眼！ “这也太精致了吧？” 深蓝浅蓝层层交织成的大海浪花上，一个淡黄的圆月挂在浅紫的天边，右下角镌刻的“瑜记”二字简单朴拙，整个肥皂美得如诗如画！ 沈清瑜笑了起来：“这是我们的新品，手工极其繁复，产量极低，是断然不可能大量制作的。” 当然，价钱也极贵。 这东西，原材料成本极少，一块却要五两银子，主打一个华贵珍稀、贵族专享。 饶是李皎月从小在军营混，也一眼看出这东西女子们一定会很喜欢，她宝贝似的捧着这几个盒子问：“清瑜郡主，你这次带来了多少？多少银子一块？我拿回去给我娘看看，若是合适，我还想多要点。” 李皎月不是想用来倒手赚钱做生意，她是想拿来送人。 这东西若是送进宫里，或者送给那些世家贵妇，不知道多少人爱不释手呢！沈清瑜笑了起来：“带自然是带了的，我也给宫里送了一些。剩下的，自然是要卖的。” “还有多少？什么价钱？”李皎月立刻追问。 沈清瑜笑眯眯：“我能给你一千块。” 李皎月：“我要了。” 沈清瑜指了指隔壁房间：“那你跟我去拿吧。” 满满一箱子，正好一千块。 李皎月没带够钱，直接就叫门口等着的护卫回家去拿钱，自己在这里等着。 沈清瑜无奈，只好老老实实陪着李皎月聊天。 这边厢还没等到李皎月家里送钱来呢，菡萏郡主居然也来了，也是来找沈清瑜和齐云霄的。 沈清瑜有些诧异：上次菡萏郡主陪着自己逛街，逛到最后，直接垮了，后来就再没私下交流过，怎么还会主动来？ 菡萏郡主看到李皎月的时候，神色有些别扭：她今日想跟沈清瑜说的话，并不想叫李皎月知道。 奈何李皎月还不能走啊，于是菡萏郡主就很尴尬地坐在那里，三个人尬聊。 聊了没几句，沈清瑜忍不住了：“菡萏郡主今日找我是有事？” 菡萏郡主：“……清瑜郡主不出去逛逛？我正好有空，听说你过来了，就想来问问，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沈清瑜直接摆手：“我就不去了，我和李小姐还有些事情。” 菡萏郡主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可是有什么好事？能不能带上我？” 沈清瑜和李皎月对视一眼，倒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沈清瑜那箱子还有好几个，估计都是想带出来卖掉的，就是不卖给李皎月，也会想要卖给旁人。 “我带了些香皂，李小姐想买，叫人回家拿钱去了。” 菡萏郡主想起沈清瑜的羊奶香皂，那个还真比澡豆洗澡舒服多了。 她的眼睛顿时也亮了：“我能不能也买一些？” 沈清瑜：“……” 片刻之后，菡萏郡主看着小木盒里面的海上升明月手工香皂，眼睛都直了：“这个……这个我也想要！” 沈清瑜：“五两银子一块，你要多少？” 菡萏郡主：“我要……我要五百块！不！我要一千块！” 家中没分家，叔叔有五个，婶婶连带着得脸的姨娘就有十来个，还有嫁出去的姑姑和堂姐们、没出嫁的姊妹、亲娘和外祖家中的亲戚…… 一千块香皂分下去，真的不算多！ 这等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走过路过也不能错过啊！ ------------ 第二百二十九章 芳仪公主 沈清瑜答应了菡萏郡主的购买要求，然后淡然提醒：“五千两银子。郡主是准备给银子？还是给银票？” 菡萏郡主：“……” 谁带着五千两银子出门逛街啊喂！ 她不得不跟李皎月一般，自己等在这里，让婢女回家取银子。 不多时李皎月的护卫送来了银子，李皎月叫护卫将箱子搬上马车，先走了。 菡萏郡主的银子却半天也没送过来。 沈清瑜可没耐心等那么久：“不知道郡主家离这里有多远的距离？” 菡萏郡主表示很尴尬：她家的距离比李皎月的距离近多了！ 可为何迟迟不来？ 难道是爹娘不答应？ 一想到娘那个精明计算的性子，她有些慌了：若是娘不同意，自己丢人就丢大发了！ 好在婢女终于回来了，谁知道却带来了府中的管事。 菡萏郡主一见管事，脸就黑了。 娘这是不信任自己啊！ 李皎月要银子，家里二话不说就把银子交给护卫送过来了。 自己要银子，买一样的东西，一样多的数目，家里人却叫了管家亲自送过来。 太丢人了。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冲管家撒气，只能忍着气问：“银子带来了吗？” 管家满脸都是笑容，说话却并不客气：“回郡主，银子带来了，夫人叫小的过来问问，是什么样子的东西？能否让小的看一眼？郡主年纪小……” 沈清瑜笑着看了管家一眼：“买东西验货是应该的，你看看吧。” 于是将桌面的小盒子推过去。 管家打开盒子，看到海上升明月的手工皂，也很是惊艳：“这是香皂？” 沈清瑜点头：“对。功效跟羊奶养肤香皂是一样的，但是更好看。” 管家眼底掠过轻蔑：“那不过还是肥皂，就这个肥皂，要五两银子一块？清瑜郡主还真是做生意的好手啊！” 沈清瑜懂了：这是要讨价还价啊？！ 不过……老娘不伺候。 于是沈清瑜一本正经地点头：“没错，我也觉得这东西太贵了，华而不实。” 管家愣了一瞬：这……怎么抢我台词呢？ 不等管家说什么，沈清瑜就笑着将那个小盒子推到了菡萏郡主面前：“这块肥皂就算我送给郡主的。” “管家若是想要更实用的香皂，不如等下次吧？过几天还会有便宜的肥皂送过来，只需要几百文就能买这么大一块。” 沈清瑜说着，端起了茶盏。 管家僵住：“！！！” 菡萏郡主瞪了一眼管家：完了，这下丢人丢到大齐去了！ 谁都会说自家爹娘抠搜精明，连买个香皂都要讲价。 可面子上，菡萏郡主还不能发火，她只好忍着气，跟沈清瑜告辞，转身就要回家。 沈清瑜却叫住了她，将放在桌上的小木盒递过去，又去隔壁拿了五块，一共六块手工皂。 将手工皂送给菡萏郡主时，沈清瑜表情真诚：“菡萏郡主，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您可千万别客气。拿回去洗手玩也是可以用的。” 菡萏郡主又尴尬又不舍得推拒，最后还是接了，几乎是逃出四方馆去的。 越国公夫人看到闺女带回来的海上升明月手工皂，也傻眼了。 不过是一块肥皂而已，弄得这样精致如画干什么？ 若真是产量极少，只供极少数世家贵族用的话，五两银子也没什么…… 可她已经让管家带了银子去，试图讨价还价了，怎么那清瑜郡主一言不合直接就给拒绝了呢？ 谁家生意不是谈成的？ 再说，那么多银子，自己还价不是很正常吗？ 她气得不行，忍不住瞪了菡萏郡主一眼：“那么贵的东西，你也不知道先还价，直接就张口要一千块？” 菡萏郡主很委屈：“那李皎月也没还价，实打实给了五千两银子，拿了一千块这个手工皂走，我怎么还价？是我们家不如李皎月家？” 越国公夫人：“……这就难怪了。” 卖给李皎月是五千两银子一千块手工皂，若是卖给自己立刻就少了价钱，那沈清瑜就相当于得罪了李皎月和她身后的将军府。 这种事情换了自己也不会做。 可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后续再去买，是不是也不能便宜了？ 越国公夫人又不免气李皎月扰乱市场。 李皎月买回去的一千块海上生明月立刻就被分成大小不等的份额，送往亲近的各家各户。 因为这手工皂极高的颜值和实用性，交好的各家都纷纷感谢，也各自送了不少回礼，价值只高不低，且人家还再三邀请李皎月下次来家中参加赏花诗会。 将军夫人因此笑得脸都要烂了：“哎哟哟，早知道这点手工皂就能让他们都高看月儿一眼，我再买一千块也是使得的！” 李皎月却兴致缺缺：“娘，你可得了吧！那诗会赏花会的，我是真的没兴趣。” “你不用议亲啊？不去叫人看见你的好，人家高门大户的世家公子们，谁能知道你有多好？”将军夫人立刻黑脸。 李皎月：“……那要不我比武招亲？” “我叫你议亲，不是让你招部下去打仗！你比什么武？” 李皎月轻佻地抬了抬下巴：“那您找个天天之乎者也的，就不怕我生气了，直接给他揍趴下？” 将军夫人：“……” 等李皎月出了院子，将军夫人才发愁地问身旁的嬷嬷：“这丫头，你说怎么办？” 嬷嬷想了想：“那要不，还是找个将军麾下的小将？” 将军夫人瞪了嬷嬷一眼：“你想让她继续过我这种夜夜惊醒的日子？” 男人出门一打仗，娘子就在家夜不能寐，总担心一夜醒来成了寡妇。 正是因为吃过这种苦，将军夫人才想给自家宝贝闺女找个读书人，好歹不担心马革裹尸。 可瞧着闺女的意思，是瞧不上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读书人？ 将军夫人突然眼皮子一跳，惊问嬷嬷：“你说，那死丫头，是不是对谁芳心暗许了？” 嬷嬷也被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不……不可能吧？大小姐……看上了谁？军中小将？武将世家的公子？” “夫人，芳仪公主来了。”婢女一路小跑进来传话，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响起欢快的笑声。 “姨母？我来啦！”一个娇小窈窕的女子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 第二百三十章 宴无好宴 小姑娘未语人先笑，明眸皓齿的模样，让人见了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将军夫人忍不住就笑：“偏你是个金疙瘩，又一点不自知，总是独来独往的！跟着你的人呢？” 芳仪公主一摆手，潇洒万分：“我在这王都中走动，还要带了一堆人才能护着我的安全？那我王兄还有什么威慑力？” 好吧，一竿子把国君也干进去了。 将军夫人不接这个话，只问她来干什么。 芳仪公主笑眯眯地说：“当然是来找表姐玩啊！” “你啊！你表姐刚回自己院子里，你去找她吧……” 李皎月实际上却是去了自家后院的演武场。 策马在演武场中跑了几圈，李皎月想着将被逼婚的烦闷疏散一番，就听到了芳仪公主的呼唤，她一回头，就看到了骑着马冲自己追过来的小姑娘。 “表姐！我来啦……”小姑娘明明容貌娇美，却偏偏英姿飒爽，也是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丫头。 表姊妹两个赛了几圈马，这才走到一旁细聊。 “表姐，你邀请了那个什么清瑜郡主了吗？”芳仪公主状似无意地问。 李皎月点头，然后又摇头：“我倒是邀请了，不过她说不去。” “为什么？” “我听说，这清瑜郡主是在乡野间长大的，估计识字不多，你让她去参加诗会、赏花？估计她也怕露怯，也会觉得无聊吧？” 芳仪公主恍然：“那倒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你说邀请她做什么好？” 李皎月认真想了想：“她对各种新奇的东西很感兴趣……哦对了，还有各种吃食，她也感兴趣。” 不过……“你为什么非要请她？” 芳仪公主咧嘴一笑：“这不是为皇兄多笼络一下她和她的夫君么？” 李皎月没有多想，姊妹两个又嘀嘀咕咕起来。 入夜，齐云霄和沈清瑜换上了夜行衣，双双离开了四方馆。 找到了品味楼掌柜说的那个粮油铺子库房后，二人悄然进去，将空了九成的空间库房装得满满当当。 因为上次杂粮的比例高，使得仓库没有升级，这次沈清瑜故意全部收了精粮进去。 等到库房彻底填满，却依然没有升级的提示。 虽然略有些失望，沈清瑜却很快就将心态调整了过来：比起那些没有的，自己这个算什么？ 丢出几袋粮食，留出一点空隙后，二人又悄然回了四方馆。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第二日等到护龙卫守着装好了粮食时，就已经到了傍晚。 既然如此，那就让大家再歇息一天。 傍晚时分，李皎月再次来拜访，说是芳仪公主将诗会改成了美食品鉴的聚会，邀请沈清瑜明日过去。 沈清瑜刚将剩下的香皂批发给了上次来时合作的商铺，顺利拿回了近万两银子，正盘算着还有什么要做的呢，哪有心思参加什么宴会：“她干嘛非要请我们？” 李皎月：好嘞，我俩的想法很一致。 不过李皎月嘴上却介绍：“这芳仪公主是我们国君最小的妹子，因此国君也很宠她，她就想着，要帮国君招待好你们。” 沈清瑜：倒也不必，只要给我把粮食价钱打下来，把肥皂价格打上去，就行了。 最后还是李皎月说：那芳仪公主这次邀请了许多的世家小姐，若是沈清瑜能跟他们交好，世家小姐们都是有可能买她的那个手工肥皂的。 这就比较吸引人了。 沈清瑜想了想：“那成，就去一趟吧。” 毕竟照着这个今年大齐的粮食缺口，后续至少还要再来一两趟的。 齐云霄从外头回来，就听说要去赴宴。 他听了沈清瑜的分析后，点头答应了，刚刚自己的人找到了跟踪劫匪的两个护龙卫。 从那两个人口中，齐云霄听到了一些情况。 若真是如此……这个宴还就必须要去才行。 夫妻二人带了二男二女一共四个护龙卫前去赴宴，都是瞧着不起眼，功夫又不错的那种。 进了芳仪公主的别院，沈清瑜和齐云霄才真正意识到：大夏国君对这位芳仪公主到底有多宠。 偌大的别院雕梁画栋、奇石林立、假山飞瀑，各种奇花异草更是不计其数。 如今因为入秋，园林连廊中，更是放了各种花色的珍稀菊花。 饶是沈清瑜对养花外行，也知道这时代想要种出品种丰富又珍稀的菊花，是需要极大的财力支撑的。 毕竟没有那么多的科技与狠活帮忙。 大夏民风开放，已婚男女可以在一个园子里玩，并不必分开，于是众人言笑晏晏，在园子里嘻嘻哈哈。 沈清瑜作为重要嘉宾，自然是被围住了。 大家对清瑜郡主很是好奇：出身国公府，却刚一出生就被换走，在乡间长大。 要说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女子，应该是畏畏缩缩、小家子气，可这位清瑜郡主又落落大方。 偏偏她容貌极美，虽然体态略有些丰满，却又完全不是肥胖，瞧着就……美得很国泰民安。 各位世家小姐们看在眼里，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不服气的也有。 尤其是看到丰神俊朗的鸿胪寺少卿齐云霄大人之后。 齐大人虽然官位只到五品，可他年轻啊！潜力无穷啊！ 更重要的是：齐大人真的很好看啊！ 是那种叫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失神的好看。 于是众多女子中，好些就带了明显的敌意。 “清瑜郡主，你卖肥皂，是因为爱钱吗？” 沈清瑜看一眼婴儿肥还没褪去就一脸敌意的小丫头：“你头上这些钗环真好看，你喜欢吗？” “那当然喜欢。”那小姑娘瞬间得意起来。 “这些东西累计起来，也值好几百两银子，不是你爹娘赚钱给你买，你戴什么？还是你愿意戴一头竹木做的钗环？” 小姑娘：“我！！！” 小丫头片子，还想挑衅我？ 只两句话，就KO！ “清瑜郡主，你努力赚钱，是想有钱傍身，怕以后齐大人另有所爱吗？” 沈清瑜：“我赚钱，和他会不会另有所爱，这是两件事。我赚钱就是因为我喜欢。他是不是另有所爱，是他的事。” 众人于是纷纷捂着嘴笑了起来，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夏虫不可以语冰。 沈清瑜借口太闷，一个人跑到僻静的园子角落去了。 越国公夫人立刻就找了过来：“清瑜郡主，我看您和齐大人的那归云楼都布置得差不多了，想来不日就要开业？” 沈清瑜点头：“是。” “这大夏王都水这么深，清瑜郡主和齐大人天高路远的，可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地方？”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又见刺杀 沈清瑜诧异地看着越国公夫人：她居然想要插一脚？！ 想了想，沈清瑜谨慎地问：“不知这是夫人您的意思？还是越国公的意思？” 越国公夫人本想说是自己的意思，可想到沈清瑜刚刚怼人的场景，突然有点心虚，于是：“我家国公爷也担心你们身为外乡人，要在王都开归云楼，会不太稳妥，就想帮帮你们。” 沈清瑜惊讶万分：天爷，还有人跟皇帝陛下抢钱？！ 不过，皇帝瞒得严实，不知者不罪。 于是沈清瑜神色淡淡：“那就多谢了。” 越国公夫人一喜：这是答应了？ 正要说什么呢，却听沈清瑜又道：“不过已经有人帮我们想在前头了。” 越国公夫人笑容一滞：“啊？是谁？” 是谁下手这样快？ “是禁军的石统领。” 越国公夫人愣了一瞬，脑子里想出这个人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石统领？ 那不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吗？ 他一个打仗打得子孙根都毁了的人，没儿没女没婆娘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当然这话越国公夫人也只敢想一想，嘴上却只能干笑着应和：“既然郡主都考虑好了，那就好！那就好……” 好个屁！ 既然捞不着归云楼的股份，越国公夫人又转了话题：“那日我家菡萏说是想买一千块肥皂，传话的丫鬟没说清楚，以至于管家听岔了，就跟着跑了一趟……” 那意思就是：这事是个误会，不是我指使管家去的。 沈清瑜抿嘴一笑，一点儿都不在意：“无妨无妨，这东西也并不实用，您也不必往心里去。” 越国公夫人一听，立刻就开始夸赞那手工皂的巧夺天工、精美无双：“我竟是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东西，竟然如水墨画一般，叫人挪不开眼睛！” “别说是用了，我都差点叫人放在多宝阁上，每日看上几眼也是好的。” 这吹得……沈清瑜都脸红！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国公夫人是还想买一些的意思？” 越国公夫人连连点头：“对，正是此意。” 她可是听说了，李皎月拿了那肥皂送人情，不少人家都说她好呢，听说回礼都装了好些名贵珠宝！ 自家那个傻闺女也是要议亲的，哪能不上心？ 可沈清瑜却一笑：“您若是想要买，得去归云楼隔壁的那家杂货铺子买了，剩下的手工皂我都给了他们了。” 越国公夫人愣住，只好说行。 可等回头她叫了人去问的时候才知道，那杂货铺子的手工皂，竟然要八两银子一块！不议价！ 越国公夫人傻眼了：不过隔了一天，再想买一千块肥皂，就要多花三千两银子？ 我脑子又没进水！ 这是后话，且不提它。 沈清瑜目送越国公夫人离开，自己正要走，突然高大的院墙上，齐刷刷翻进来十几个黑衣人！ 明晃晃的刀寒光阵阵，直接冲着沈清瑜就来了！ 沈清瑜汗毛直竖：死士？ 妈呀怎么办？ “啊！”有不远处的小姐夫人们看到这边的情形，吓得尖叫起来！ 沈清瑜：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总不好从空间库房拿出刀枪来打？ 更何况这么多高手，自己一个人也打不过啊！ “清瑜！”一声暴喝随着高大的身影而来，是齐云霄来找自己了！ 沈清瑜心头陡然落定，扬声高喊：“我在这里！” 齐云霄一把将沈清瑜薅到身后，孤身向前，三拳两脚打翻了其中一个死士，夺刀就砍。 等李皎月和芳仪公主等人闻讯过来的时候，十几个死士，已经只剩下两个还在苦苦支撑了！ 看着齐云霄龙腾虎跃的身手，李皎月和芳仪公主都是满脸震撼！ 谁能想到，大齐一个鸿胪寺少卿，竟然有这样利落的身手？！ 这等身手，就算是放在大夏，那也是顶尖的啊！ 李皎月眼中异彩连连，只是当她的眼神落在齐云霄身后也捡起一把刀来，开始给受伤的死士补刀，她眼神又黯淡了。 人家有娘子了。 芳仪公主却一脸震惊地嘟囔：“他的身手，竟然这样厉害？” 李皎月点头：“我听说他领了好些大齐的护龙卫去带着流民垦荒种地。” 芳仪公主点头：“原以为就是个银样镴枪头……” 齐云霄收拾了那些死士，公主别院的护卫也都冲了上来……收尸。 齐云霄也不多说，冲着芳仪公主拱手：“今日事发突然，我不确定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我夫人来的，我们就先告辞了。” 芳仪公主赶忙道歉：“真是对不住！叫二位在我府上碰上这样的事情。这些人怎么会是冲着您来的呢？说不定是什么……山匪余孽？” 齐云霄也不跟她争“王都哪里来的山匪余孽”，只是一拱手，就径直拉着沈清瑜走了。 李皎月面露焦灼之色：“怎么办？” 芳仪公主脸上也不好看：“我这就叫人去报官，我……我进宫找皇兄去。” 出了这种事情，汇报是必须的，否则大夏国君会想很多。 沈清瑜和齐云霄直到回了四方馆，叫护龙卫把周围都给检查和守住，这才说话。 沈清瑜眼巴巴看着黑脸的齐云霄：“你觉得这些是什么人？” 齐云霄沉着脸：“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和之前劫黄金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啊？我们的黄金都换成粮食了，他们还来杀我们干什么？” 齐云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芳仪公主，应该就是那些人的首领。” 沈清瑜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你说什么？” 齐云霄缓缓点头：“我如今最担心的，是那芳仪公主的行事，大夏国君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若是不知道，芳仪公主又是在为了谁再三抢劫？ 她一个锦衣玉食的公主，要那么多的黄金干什么？ 可若是大夏国君的授意…… 齐云霄摇了摇头：这说不通。 若是大夏国君真要抢黄金，只需要拿了黄金后，杀人灭口、死不承认就行了。 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真要发狠，人家有的是办法。 沈清瑜见他在皱着眉头思考，也不打扰，只从空间库房中拿出了温热的猪肉馅饼、蒜蓉粉丝蒸扇贝和热汤、碗筷往桌子上摆。 还没吃饭呢，吃饱再说。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反叛的真相 沈清瑜将东西摆好，已经开吃了，咀嚼的声音响起，窸窸窣窣的，将齐云霄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他坐在了沈清瑜身旁，也开始吃东西。 屋外的护龙卫们：大人和郡主真不容易，在外头打了一架，回来了连吃顿热乎的都不敢，只能在房里嚼干粮。 “嚼干粮”的沈清瑜喝了两碗蛤蜊青菜汤，又吃了一个猪肉馅饼，来了两个蒜蓉粉丝蒸扇贝，满足地摸着肚子打嗝：饱了，午睡。 齐云霄却还不能睡，他要进宫。 今日遇刺，无论是不是芳仪公主的人干的，他都要有一个“告状求助”的态度。 大齐的鸿胪寺少卿，在大夏的公主别院中遇刺，虽说人没事，可这从侧面说明：这里不安全啊！ 大夏有那么一些人，暗地里想嫩死大齐来使啊！ 往小了说，是想抢劫杀人泄愤。 往大了说，这是想挑起大夏和大齐的冲突啊！ 齐云霄必须去诉个苦，请求帮助！ 大夏国君已经先一步从芳仪公主的汇报中得知了事情原委，再看到齐云霄进宫，心里就有了预案。 于是大夏国君满面温和，先同理再吹捧：“齐大人受惊了！没想到大人功夫如此厉害，竟能在危急关头，以一当十，抵挡住了来自悍匪的绝杀，不仅自己毫发未伤，还护住了清瑜郡主的安危。” “我已经叫人去查了，这等贼人，一旦找到幕后之人，必定将他们捉拿归案，从重处罚！” 不等齐云霄说别的，大夏国君又说起了补救措施：“我已经派御医去四方馆了，也为清瑜郡主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有哪里不适。” “你既然进了宫，也检查一番吧？你安心，也好叫朕安心。” “我也叫人送了一棵百年山参和一些金银物件去四方馆，给清瑜郡主压惊。” “芳仪这丫头，做事不稳妥，我已经罚了她一年俸禄，且这一年无诏不得出公主府！” “齐大人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好嘞，我都已经处理完了，你看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大夏国君笑得一脸温和，看着齐云霄。 齐云霄：“……” 你把我的话都说完了，我该说什么？ 最终，齐云霄只说了一句：“陛下，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大齐，过些日子，我会叫人护送厨子们过来。” 大夏国君愣住：“你自己不来？” 齐云霄没把话说死：“到时候再说吧。我在这边，总感觉不安全。今日是死士不多，我勉强应付下来了，若是下次死士多了呢？我自认能力有限。” “若是真的被有心人算计，引起两国冲突，那就是齐某的罪过了。” 大夏国君尴尬一秒，哈哈干笑：“齐大人只管放心，也请回去告诉大齐皇帝，我们自然是会肃清这些隐藏在暗处见不得人的老鼠，让齐大人和大齐来使更能安心往来大夏。” “那就等国君抓住了那抢劫我们的人再说吧。” 话说上次被抢劫了一车队石头，齐云霄也上报了大夏国君的，可最后不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吗？！ 齐云霄告辞出来，回到四方馆，就准备要回程。 他和沈清瑜去了一趟归云楼。 还真别说，有了钞能力加持，归云楼真的是装潢得相当雅致。 就是后厨也照着齐云霄的要求，做得特别干净整洁。 大齐皇帝安排的护龙卫培训而成的厨子听说手艺不错，以后就是大夏王都的暗子。 至于知味楼这样能够放隐龙卫的铺子，还可以多来几个。 对对方的国策、国内情况的掌握，也算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也是大国小国博弈的一部分。 看完了归云楼之后，二人上街，又买了好些方便路上吃用的各种吃食用品，一副为回去做准备的架势。 也不过是半天功夫，二人在归云楼附近的一家酒楼吃过饭之后，刚回到四方馆，大夏国君派的人就来了，说是抓到了那些死士背后的人。 齐云霄只看了一眼那人，就知道，这是个替死鬼。 不过齐云霄什么都没说：若是人家要拿自己当傻子耍弄，那自己就装傻好了。 只不过在齐云霄心中，大夏国君的诚信分，又往下降了几分。 做生意多年，齐云霄早已经习惯跟各种人打交道，也不能说人家必须要是磊落君子，才跟人做生意。 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法子就好了。 齐云霄表面上很是感激大夏国君的雷厉风行，说了一车轱辘好话，然后就是告辞离开。 翌日一早，齐云霄的车队刚离开大夏王都，王宫里的御书房内，芳仪公主就直接被一只茶杯砸在了脑门上！ “芳仪，我对你不够好吗？”上位坐着的大夏国君语气森冷。 芳仪公主娇小玲珑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却硬气地没有掉眼泪，只由得额头上一溜血渍往下滴答蜿蜒。 “你屡次对大齐的黄金出手，是为了老二？” 芳仪公主紧紧抿着唇，就是不说话。 “你猜，我能不能找到老二？” 芳仪公主小脸白了一瞬：“你这个暴君！” 大夏国君眼底风暴聚集，面上却丝毫不显，冷着一张脸看着芳仪：“你来说，我如何又是一个暴君？” “是你杀了父皇！是你杀了他！二哥发现了你的龌龊行为，所以二哥才想要造反的！”芳仪公主咬牙大喊的一瞬，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生路。 “那个齐云霄，是他断了二哥的生路！是他将那个道长抢走了，才让二哥不得不流亡在外！都是他的错……” 大夏国君此时却不说话了，只由得芳仪公主大喊大叫地将心里话说了个清楚明白。 等芳仪公主控诉完毕，大夏国君有些心灰意冷。 “所以，你凭借你二哥的一面之词，连问都不问我，就在心里定了我的罪，并且一心要帮着你二哥造反，还抢夺大齐的黄金？” “芳仪，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吗？” 芳仪公主愣在那里，似乎很不适应大夏国君这种突然示弱和颓然的模样。 大夏国君看着芳仪公主，语气缓慢又疲惫：“那你愿意不愿意，听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呢？” ------------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箭双雕 大夏国君从门外叫进来一个年长的太监：“你来跟芳仪公主说一说，宫变那些天发生的事情。” 芳仪公主一眼就认出，那年长的太监是当年父皇身边的贴身内监，对父皇很是忠心。 年长的太监解释了一番后，芳仪公主摇头，有些三观崩塌：“不可能！你一定是被我皇兄收买了，才会帮着我皇兄！你撒谎！” 大夏国君也不解释，只告诉那年长的太监：“你去叫石继先进来。” 石继先就是大内禁军统领，因为早年征战沙场时，子孙根被伤，无儿无女无妻子，因此成为了帝王十分放心的忠臣。 石统领进来后，诧异地看了一眼芳仪公主，然后冲着大夏国君行礼。 “你跟芳仪说一说，当年先帝和二皇子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石统领愣住：“陛下？” “照实说！”大夏国君猛地吼了一声。 石统领只好遵命。 于是，芳仪公主听到了一个心理阴暗的二皇子借助道长炼制所谓的金丹毒药，将父皇身体掏空的故事。 那些年父皇瞧着龙精虎猛，在后宫中经常宠幸嫔妃，忙碌起政务来也是通宵达旦，却不知内里已经被金丹掏空。 只等某一天，身体再也无法负荷，就会如同山崩一般，陡然暴毙。 石继先是见到过陛下有几次服食金丹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立刻就面色灰败，一副将死之象，才意识到那金丹不是好东西。 当时的大皇子——如今的大夏国君也曾见过陛下服食金丹。 只是这金丹从一开始的每天一颗，到后面是每天五六颗、十来颗…… 了解内情的人都看得出来，这药不对劲。 但是到了这时候，谁也不敢说了。 芳仪公主咬牙：“你说你的，他说他的，我怎么知道你们谁说的才是真的？” 大夏国君冷笑：“人的行事做派，总是有自己的习惯。你那二哥若真是磊落之人，又怎么会千里迢迢从齐国掳走一个道士，为他逆天改命，试图成为九五之尊？” “你可知那齐云霄为何要将道长救回去？因为你那好二哥一同掳走的，还有齐云霄六岁的孩儿！那孩儿是那道长的关门弟子！” “若这天下是一个道士做法就能逆天改命的，那这世间还需要那么多兵士血流成河来保家卫国？请道士做法不就成了？” 芳仪公主浑浑噩噩，她试图反驳大夏国君的话，可张了张嘴，竟然发现自己辩无可辩。 她不傻，前后一串起来，她就知道是谁在撒谎。 可是从前，她却一意孤行地认为，一定是感情内敛的大哥说了慌，欺负了一贯会打感情牌的二哥…… 巨大的情绪冲击下，芳仪公主瞧着有些呆怔。 大夏国君看在眼里，心烦得很，只叫石继先将她送回自己的公主府，软禁起来不许出门。 然而当天夜里，芳仪公主就翻墙跑了。 等大夏国君得到消息的时候，芳仪公主已经出了王都。 大夏国君看了一眼来禀报的石继先：“你的人跟上去了没有？” 石统领答：“跟上去了。” “找出老二，打断手脚带回来，养他一辈子就是了。”大夏国君疲惫地揉眉心。 “是。”石统领悄然离去。 而此时，齐云霄和护龙卫的粮食队伍正在回家路上。 看着路边的莽莽高山，陈三在旁对齐云霄汇报：“今晚还是宿在驿馆？” “好。”齐云霄答应一声。 来了第二趟，每日走多远、宿在哪里，就已经有了经验了。 于是陈三派人去了前面打前站，粮食队伍继续往前骨碌碌前行。 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到大夏的驿馆。 当大量死士呼啦啦出现的时候，齐云霄和护龙卫仿佛早有预料，呼啦啦全都迎了上去。 一时间平平砰砰一片打斗之声。 齐云霄没有参与，他守在沈清瑜旁边，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双方势均力敌，都有死伤，不过护龙卫的功夫显然占了上风。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竟是禁军统领石继先领兵过来了：“围起来！保护大齐使者，杀手死伤勿论！” 随着一声令下，局势立刻一边倒，不多时，死士就被斩杀殆尽，没死的也都咬碎了毒囊自尽了。 齐云霄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没有出手。 石继先也不多言，冲着齐云霄一拱手，领着人抬着尸体就走。 远处的山梁上，树丛中的黑衣女子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神色冰冷。 再次听了二哥哥的命令来做这事，虽然她还是来了，可看事情的角度却不同了。 明明每次都占不到便宜，却还一再来做，只为了报仇消气，这不是蠢是什么？ 大哥说，这等心思阴暗、一心为自己的小利谋算的人，如何能担当得起一国大任？ 她想反驳，却找不到说的话。 等下面的人都散去，芳仪公主也悄然离开。 可芳仪公主没看到，另一边的山峦上，隐蔽处也站了一个黑衣的女子，正眸色深深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手中一张弓从始至终，也没有射出一箭。 他无恙。 她也无恙。 就够了。 芳仪公主回到预订的汇合地点，却并没有看到二哥的人。 她心中顿时恐慌，往二哥的一个藏身地跑去，没有；再找一个，也没有。 她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石继先。 石继先：“陛下有旨，请公主随我去见陛下。” 然后芳仪公主看到了被从膝盖和手肘处斩断了手脚的二哥。 二哥已经疼疯了，正在歇斯底里地哭骂。 从二哥的求饶和痛骂中，芳仪公主这才听明白：原来大哥说的都是真的。 二哥真的做了那些事情。 什么金丹、什么道士，都是真的。 芳仪公主：“……” 齐云霄和沈清瑜在驿馆和大齐过来的厨子和护送队伍遇上了。 双方对接了一下之后，齐云霄和沈清瑜决定让送粮食的队伍先回大齐，夫妻二人领着厨子先回大夏王都，归云楼开了业再回去。 一行人重回王都，刚到王都郊外，消息就进了大夏王宫。 大夏国君也是吃了一惊，正准备安排人去接呢，那边厢齐云霄陡然就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危机！ 仓促之中，他只来得及将沈清瑜扒拉在身后，就见一只粗大的箭矢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不要！”一个女子的惊呼声响起，然后就是箭矢入肉、穿骨、飞出、再扎进齐云霄体内的钝响！ “噗通！” “噗通……” 第一个倒下的，是那粗壮的箭矢穿过的第一个人，面容露出，竟是李皎月。 第二个，是中箭的齐云霄。 ------------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李家小姐子嗣艰难 沈清瑜看着推金山倒玉柱般往自己身上倒下来的男人，一时间竟连惊叫都叫不出来。 她喉头哽住，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男人。 饶是此时，齐云霄还惦记着沈清瑜，对凑过来看情况的陈三命令：“全力保护郡主。” 陈三喉头哽住，用力点头：“喏！” 然后齐云霄就晕了过去。 沈清瑜顾不得旁的，她先是确定齐云霄的伤势，那箭矢穿透了李皎月的胸口，又扎进了齐云霄的肩膀，应该是没有伤到心肺。 但是这箭矢不是一般的箭，这是一种改良过的弩，更粗，射程更远，穿透力更强。 这才能穿透了李皎月，再扎进齐云霄肩膀上。 沈清瑜二话不说开始给他拔箭、止血，然后才看向李皎月。 护龙卫已经将周围团团围住，把视线和危险都挡在外面，信号弹拖着白烟冲天而起。 李皎月是仓促间跳出来的，那弩箭直接穿透了她的腹部，此时血如泉涌。 这贯穿伤是否伤了里面的肠子？腹腔是否感染？有没有伤到重要的血脉？ 这都是需要尽快处置的。 沈清瑜咬着牙对李皎月道：“你挺住！我这就给你止血！” 李皎月脸色惨白，显然是失血过多，她神色恍惚地看着沈清瑜，笑得竟然一脸解脱的模样：“你别给我治伤，如果救不回来，回头我娘说不定还要怪你医术不好。” 沈清瑜瞪了她一眼，手中却没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如果死了，屁都不剩下！” 李皎月愣了一瞬，眼中瞬间露出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很难吗？” “那你还说……”活着才有希望？ 你是准备给我希望吗？ “你想得美！” “你若能得到他的心，我不拦着。你若是没这个本事，就别指望我让。” 沈清瑜说完，又瞪她一眼，从斜挎包（空间库房）中掏出的剪刀已经飞速剪开了李皎月伤口的衣裳。 “我要划开你的肚子，给你肚子里止血、缝合，否则你很危险。时间急，没有麻药，你只能硬挺着。挺住！听见没？” 沈清瑜说完，根本不等李皎月答应，已经手术刀一落，无声无息地就划开了李皎月的腹部。 李皎月疼得整个人都哆嗦，浑身汗如雨下，却咬着牙不吭声。 沈清瑜翻手又从空间库房掏出了一片百年人参，塞进李皎月嘴里：“含着。吊命用的。” 禁军统领很快就带人来了，石继先黑着脸看了一眼那弩箭，一挥手，就叫人去查找疑凶了。 一时间朱雀大街上直接被清空了半条街，只有蹲在护龙卫组成的人墙中间的沈清瑜在忙碌着。 肠子没事，子宫却破了！ 沈清瑜心头一沉：她这也跳得太高了！ 咬咬牙，沈清瑜决定抢救一下。 上线、缝合、止血…… 沈清瑜不忘给她用灵泉水彻底清理了伤口，又用从空间库房中拿出来的消毒纱布包裹上。 等处理好了李皎月，两个女子都是一身透汗。 李皎月是疼的，沈清瑜是累的。 连着抢救了两条人命，不累是不可能的。 “好了。”沈清瑜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萎顿下来，这才有心思看向旁边。 旁边的齐云霄早已经被抬上了马车，闻讯而来的大夏御医也在护龙卫的监督下，给齐云霄把了脉。 禁卫统领石继先板着一张脸正等在外头。 沈清瑜让女护龙卫把李皎月送上另一辆马车，那边闻讯而来早已经等在外头的将军夫人也来了。 她煞白着一张脸，无声地冲着沈清瑜行礼，然后爬上了马车，马车骨碌碌往回走去。 自家闺女倒贴人家相公，将军夫人没脸怪人家。 更何况人家还伸手救了自家闺女一命呢！ 回到四方馆，沈清瑜这才问石继先：“是什么人下手？” 石继先板着脸：“二皇子余孽。人已经逃了，他功夫极高，我的人来晚了，没追上。” 不等沈清瑜追问，石继先又加了一句：“他也是二皇子、李家小姐、芳仪公主的武师傅。” “嗯？”沈清瑜吃了一惊。 “为什么？为了二皇子？” 石继先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才为难地道：“等李家小姐醒了，或许你可以去问问她。” 李皎月知道答案？ 是因为李皎月？ 沈清瑜下意识就是这个念头。 不过石继先不说，她也就不勉强了，只好告辞离开，认真照顾齐云霄。 虽说李皎月是贯穿伤，可她的伤处在小腹，竟然性命无碍。 反倒是齐云霄被射中了肩膀下两寸，箭头伤了骨头，损了血管，竟然昏迷了好久。 沈清瑜在他床边守着他，时不时给他喂些灵泉水。 陈三很内疚，领着人守在院子内外，将个院子守得跟铁桶似的。 直到深夜，齐云霄才清醒过来，一醒来就看到了在脚踏上裹着被子坐着睡着了的沈清瑜。 灯下的小娘子形容堪称狼狈，头发散乱，衣裳凌乱，身上还有血渍。 肌肤倒是一如既往地好，可她大概是做噩梦了，眉头皱着，呼吸也有些短促和粗重。 想起白天的一幕，齐云霄忍不住伸手去摸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沈清瑜立刻就惊醒了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看向齐云霄，正好对上齐云霄眸色深沉的双眼。 短暂怔愣过后，沈清瑜伸手就摸他额头：“醒了？发烧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齐云霄有些发热，这是正常情况，精神却还不错：“我有些饿了。” “好。给你熬粥了，你今天只能喝粥。” “好。”齐云霄乖乖地答应着，等着沈清瑜给他拿来粥，一勺子一勺子喂给他吃。 一碗粥喝完，齐云霄表示不喝了，沈清瑜又自己喝了一碗。 等沈清瑜放下碗，齐云霄认真看她好一阵，才问：“她怎么样了？” 沈清瑜摇头，坦然道：“目前不知道，我将她救回来了，性命无碍，但是她损伤了胞宫，虽然我给她修复了，但是以后……子嗣上可能会有影响。” “什么？”齐云霄眉头一皱，脸色难看起来。 ------------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有女当如李皎月 沈清瑜认真地看了齐云霄一眼：“你怎么想？” 齐云霄也看了沈清瑜一眼，眼中有诧异：“你怎么这么问？” 沈清瑜摊手：“人家是为了救你受伤的，如今子嗣艰难，你难道一点都没考虑过要对人负责？” 齐云霄的脸黑了：“你是这样想的？” 沈清瑜莫名其妙：“什么叫我是这样想的？我现在是问：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齐云霄咬牙：“我事先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情，你叫我怎么负责？” 沈清瑜也来气了：“我怎么知道你怎么负责？我反正就一句话，你若是要负责，我退出。我也没怨言！” 齐云霄怒了，瞪着沈清瑜：“沈清瑜，你是不是没有心？” 沈清瑜：“……” 他，怎么还生气了？ 难道不该是自己生气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沈清瑜破罐子破摔，“她为了救你，可能生不出孩子。她心悦你，我若是拦着你，我心里过不去。可我若是由着你以身相许，我心里更过不去！” 这他娘的就是一个逻辑怪圈！ 叫人怎么办？ 这种欠了债却不知道怎么还的感觉，真他娘的烧心挠肝地烦人！ 正是因为心里烦躁，沈清瑜才特别生气，不是气齐云霄，更多的是气自己。 “我心里但凡更加自私一点，我管他娘的谁救了你，给她银子就行。要人，绝对不行！” “可她心悦你，她救了你，她还重伤以至于无法生育，你叫我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装不知道？”沈清瑜怒得直接就将手边的碗给摔了。 “咔嚓”一声脆响，碗稀碎。 两个人都瞬间安静下来，面面相觑，半晌没说话。 沈清瑜最终低了头，逃开了齐云霄的视线，乌龟地转身出门：“你好好想想，我先出去一趟。” 外面的护龙卫们听着里面的争吵，再看到沈清瑜冲出来，都愣住了。 怎么受了伤还能吵起来呢？ 沈清瑜闷声告诉陈三：“你们好好守着这里，别叫任何人混进去。” 陈三利落行礼：“喏！” 沈清瑜想了想，骑马出门，从空间库房中弄出个药箱，往李皎月那边而去。 无论如何，都要先去看看她如今怎么样了。 李皎月那边有宫里派出来的太医在，人是已经醒了，就是没什么精神。 将军夫人正守着她呢，见沈清瑜过来，也是神色复杂：“今日多亏了清瑜郡主能及时施救，否则我家这傻丫头……” 话不用说完，将军夫人将空间留给了两个女子，自己出去了。 李皎月看着臭脸的沈清瑜，自己倒是先笑了：“你干嘛这副死样子？我又没打算怎么着你们，这都是我咎由自取，跟你无关。” 沈清瑜有气无力：“可你如今这个样子，我心里不得劲啊。” 李皎月轻笑两声：“那要不，你让你家大人以身相许？” “我可去你的。”沈清瑜果断拒绝，然后又接着叹气，看着面色苍白的李皎月问，“认真的，你以后准备怎么样？” 李皎月笑得坦然：“我是绝对不会因为今日这事，就嫁给你家男人的。” 沈清瑜挑眉：“哦？” 不是认为她说谎，而是不太理解她的想法。 李皎月叹一口气：“若是今日他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选择跟你和离，和我成婚，再有别的女子为了救他也损失惨重呢？他是不是得再和离一次？” “若是人家因此断了两条腿两个胳膊，成了人彘，那岂不是更能把我的付出比下去？” “那齐云霄也太惨了！往后人生，只能越娶越残缺了？” 这话说完，李皎月自己都笑了。 沈清瑜眼睛瞪大了，她是真没想到，李皎月竟然真的是想得明白。 这个李皎月，是值得交的朋友！ 想了想，她伸手去给李皎月把脉。 还真别说，因为自己救治及时，又用了不少灵泉水清洗伤口的缘故，她的脉象竟然并不是很差。 虽说比起一般女子来说，子嗣艰难了些，可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这就好比那些剖腹产的人，也相当于子宫受伤，她们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复，也是能够生孩子的。 沈清瑜微微松了一口气：“你放心，你小心调理，以后还是能生育的。” 李皎月吃了一惊：“你说的是真的？” 今日太医都说她伤了胞宫，以后生育上会比较艰难，谁知道沈清瑜却说，还能生育？ 沈清瑜咧嘴一笑，骄傲地抬起了下巴：“你要相信我在这方面的本事！” 李皎月想起自己受伤时，沈清瑜那速度极快却有条不紊地抢救，心中不由就信了。 “我相信你。” 将军夫人却突然在院子里开口：“郡主说的是真的？” 沈清瑜扭头，看着疾步进来的将军夫人，愣住了。 将军夫人手中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两盏血燕，显然，这是给李皎月和沈清瑜一人准备了一碗。 “我刚端这个过来，就听到你说月儿还能生育？这是真的？” 将军夫人将那托盘胡乱放在桌上，这才目光灼灼地落在沈清瑜脸上。 沈清瑜点头：“是真的。她虽然胞宫受损，却并非完全没有生孩子的能力，当然，这两年是肯定不能有孕。” 将军夫人挥挥手，表示两年无所谓：“月儿都还没定亲呢，只要能好，等两年怕什么？” 沈清瑜就笑着点头，又在将军夫人的盛情下，喝了那碗燕子唾沫，还真别说，比银耳羹要熬得更香浓，想必是加了牛乳和椰子汁的缘故？ 等告辞了还要养伤的李皎月，沈清瑜被将军夫人亲自送出去。 一路往外走，将军夫人屏退了身后的人，叹着气解释：“要跟郡主告罪，我是真不知道我家那丫头怎么就会突然动了那样的心思，往常她一贯是眼高于顶的……” 沈清瑜很尴尬：面对将军夫人，她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好在将军夫人并不是想要叫齐云霄娶了李皎月，而是想解释清楚，李皎月对齐云霄动心思这件事，她事先真的不知情。 不过沈清瑜并不介意，她笑着握住了将军夫人的手：“若没有皎月的仗义出手，我如今只怕就是个寡妇了！这是大恩！” “虽然皎月没有跟我提任何要求，也再三跟我说明，她不会因此嫁给我家相公，可若是她今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沈清瑜将李皎月说的那番话复述了一番，又真情实意地握住了将军夫人的手：“您真的养了一个特别好的闺女！以后她一定一定会有特别好的福气！” 将军夫人心神大震，她被沈清瑜复述的话给震惊了！ ------------ 第二百三十六章 江湖高手 沈清瑜感激李皎月的通透。 若是遇上个纠缠的，只管一哭二闹三上吊，就算沈清瑜能坚持立场，心里也会膈应。 等沈清瑜走到门口了，才从自己的随身药箱中拿出一个盒子：“我这出使大夏，身边也没带什么别的，这是一棵山参，就当给李家小姐补身子的。” 自己闺女伤成那样，一棵山参还是当得起的。 将军夫人接了，等沈清瑜离开了好远，才打开了看，一看之下，眼睛都直了！ 这山参根须完整，细细密密地盘旋在盒子里，这山参少说也有百年！ 这是宫里都少见的东西啊！ 人参这东西北方才有，而身为南方国家，大夏的山参就格外地贵。 将军夫人拿着那山参回去给李皎月看，李皎月却已经喝了药，睡过去了。 回到四方馆，沈清瑜心情没那么郁闷，再看齐云霄躺在那里一副病弱模样，就开始心疼和愧疚了。 走到床边，对上齐云霄冒出胡茬的脸，沈清瑜低声道歉：“对不住，是我太着急，说话不好听。” 齐云霄伸手拉住沈清瑜的手，突然有些委屈：“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一来大夏就把额头给弄黢黑。” 沈清瑜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说，若是自己丑了，就不会招桃花了？ “你瞎说什么？若不是你招桃花，今日没有李皎月救你那一下，我就成寡妇了！” 齐云霄拒绝接受这个可能性：“不至于。我那时候已经感受到危机了，这才挪了挪身子，那弩箭就算是没有李皎月的阻挡，也最多击碎我的肩胛骨。死不了。” 沈清瑜又生气了：“那你的意思是，肩胛骨碎了对你今后的生活没影响？” 齐云霄眨巴眨巴眼睛，终于不说话了。 沈清瑜又喂他吃了东西，两个人歇下来，一夜无话。 第二天，齐云霄就好了许多了。 不过他还不能动弹，必须装作重伤在床的模样。 就是禁军统领石继先，这些天也派了好些人将四方馆团团围住，就怕齐云霄再出了事。 沈清瑜又去了李皎月那边，趁机将她茶壶中的水换成了灵泉水，又趁着她说口渴，给她当场喝了一杯。 李皎月虽然喝着觉得好喝，却觉得可能是自己受伤后，嘴里没味道才会如此，也不怀疑，只是多喝了好些，人也精神些许。 沈清瑜陪着她聊天，话说得多了，又喝上一杯。 等一个时辰后沈清瑜要走时，李皎月都喝了一壶水了。 将水壶灌满，沈清瑜这才告辞离开。 丫鬟进屋来给茶壶加水时，才发现茶壶是满的。 咦？不是喝了好些吗？ 丫鬟纳闷地挠头，最后只怀疑大小姐喝水是碰碰嘴唇的那种喝法。 沈清瑜去了宫里：齐云霄受伤，总要有个说法吧？ 那人抓住了没有？为什么行凶？ 平日里买粮食、开酒楼的事情都是齐云霄在跟大夏国君接洽，沈清瑜就跟个吉祥物似的跟着来、跟着回。 可这回不行了，齐云霄躺下了，她必须挺起来。 到了宫门口，向里面汇报了以后，不多时就有人飞奔着来迎，是个小太监，细皮嫩肉年纪小，一脸笑模样：“清瑜郡主久等了，陛下知道是您来了，立刻就命奴才来接了，只是奴才腿太短，跑得慢，劳烦郡主等了这么久。” 沈清瑜笑了起来：这小家伙嘴可真甜！ 就算是陛下叫自己等，自己也不会生气，更不可能把脾气发在个跑腿的小太监身上。 一路去了御书房，见到了大夏国君，还有个陌生的马脸官员。 大夏国君看到沈清瑜沉着冷静的模样时，眼底也掠过欣赏：哪怕是世家贵妇，遇上自家相公受伤，也很难做到如沈清瑜一般冷静沉着。 “给清瑜郡主看座。”大夏国君叫宫女搬来小板凳，沈清瑜行礼落座，这才看向大夏国君和那马脸官员，一副“我等得起”的架势。 不过大夏国君却并没打算拖着，他指了指那马脸官员：“这就是负责此次齐大人受伤事件调查的刑部侍郎马东平，马爱卿，你跟清瑜郡主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那马东平解释起来。 事情其实不复杂。 李皎月、芳仪公主都是跟的一个叫关祥飞的武师傅，这人是将军打仗时结识的一个江湖高手，当年大将军是很欣赏他的，想叫他跟着一起行军打仗。 可这人桀骜不驯，不喜欢被束缚，拒绝了。 后来进京后，阴差阳错看到了李皎月，就动了心，再一听说是大将军的闺女，就想法子成了李皎月的武师傅。 当时的李皎月不过十四五岁，关祥飞隐约表示了一点对李皎月的意思后，被李皎月拒绝了，说是只想上战场打仗做女将军，无心婚配。 关祥飞也是沉得住气，觉得是因为李皎月年纪还小，不懂男女情爱，就将那点念想压在心底，只一心教导李皎月和芳仪公主。 两个贵女竟然武学天赋都不错，学得一个比一个厉害，关祥飞还因此得到过先帝的赏赐。 谁曾想，关祥飞前些日子隐约听说将军府准备给李皎月相看亲事，这还了得？ 于是关祥飞再次跟李皎月表白。 李皎月却将齐云霄抬了出来：“我已心有所属，跟师傅无缘。” 关祥飞顿时如同五雷轰顶！ 等他一番打探后，知道齐云霄的情况时，更是怒从中来：自己细心照料好几年的小白菜，自己都舍不得拱，被一个大齐成亲了的小白脸给勾走了？！ 这怎么能行？ 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关祥飞想来想去，决定弄死齐云霄，断了李皎月的念想。 为了一击必中，他还悄悄借了军中的弩箭。 谁曾想李皎月却在得知齐云霄夫妇转回来的时候，偷偷去看他们，看到了关祥飞。 于是……成了如今的模样。 沈清瑜微微皱眉，声音还是很冷静的：“那人抓住了没有？” 马东平摇头：“并不曾。此人功夫高强，善于隐匿，好几次找到了踪迹，却又被他提前走脱了。” “那人还在王都中吗？” “在。”马东平这次很肯定，“他擅长易容，也因此格外自信。” “不行，这人必须要抓住。”沈清瑜目光笃定地看向马东平。 一直陪着在听的大夏国君也下令：“马爱卿听到了吗？一日之内，要抓住这个关祥飞！若是做不到，你也不必再做这刑部侍郎了。” 不然太丢大夏的脸。 ------------ 第二百三十七章 诱敌 马东平从宫里出来，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沈清瑜跟他一同出来，忍不住问：“马大人，您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马东平眉头能打结：“正在想。” 也就是还没有。 沈清瑜懂了：“您有没有想过去找李家小姐想法子？” 马东平微微一愣，然后就眼前一亮：“这是个好法子！” 马东平于是去了将军府，然后被将军夫人轰了出来。 “我家小姐成了这个样子，你还要利用她？你想干什么？不看她死了不甘心是不是？” 马东平被将军夫人身边的嬷嬷喷了一脸的口水，抹了一把脸，默默转头去了四方馆，求助沈清瑜。 沈清瑜也是无奈了：我只想做点小生意赚钱，不想掺和你们这些当官破案的事情，怎么这也搞不定？ 不过看着还躺在床上的齐云霄，沈清瑜又不得不打起了精神：“我去找皎月。” 沈清瑜去了将军府。 看到沈清瑜进来，将军夫人面色略有些不好看，显然是猜到了沈清瑜下午又过来的目的。 沈清瑜将之前马东平说过的话都说了一遍，将军夫人没松口，装哑巴。 沈清瑜叹了一口气，又问：“夫人可曾想过一个可能性？” “什么？” “那关祥飞功夫如此高，又对李小姐如此执念，若是关祥飞此人不落网，等以后李小姐好了，万一被关祥飞坏了名节——不说一定会发生什么，只消他借助自己的身手就能轻易达到目的，到时候李小姐是嫁还是不嫁？” 将军夫人的面色瞬间就变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啊，若今日不趁着有禁卫出手，将人抓了，等以后没人帮手了，还怎么抓？ 动用军队吗？ 这是不可能的。 自家闺女若是再惹来这样的非议，以后就不用议亲了，谁家儿郎都想留着命，没有谁敢娶！ “那你想怎么抓住那人？” 沈清瑜一笑：“我想见李小姐，跟李小姐详细聊。” 为了女儿的今后，将军夫人咬牙答应了。 一个时辰后，京城的几处布告栏上，贴出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布告。 上面只有一句简单的话：“师傅，徒儿想跟你见一面，就在今天晚饭时分，在上次吃饭的地方。”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这是只有有心人才能看得懂的布告。 马东平表示很怀疑：“那关祥飞又不是个傻子，他能明知道是个陷阱，还一头栽进来？” 沈清瑜笑了一笑：“你还可以用别的法子去做，但是这也算法子之一，不是吗？” 这倒是。 自己脑袋上的帽子都快保不住了，多一个法子多一种希望，不是吗？ 于是马东平兢兢业业地安排起来。 好巧不巧，那个“上次吃饭的地方”，竟是知味楼。 于是知味楼就被马东平的人包围起来了。 然后被包裹得跟婴儿似的李皎月，也被用躺椅抬了过来。 尽管身上被包裹得很好，一张苍白的小脸却是露出来了的，确保这就是李皎月。 然后就是等。 外面严阵以待，里面是沈清瑜陪着李皎月一起等。 沈清瑜闲极无聊一般，坐在李皎月身旁，时不时给她来一两口灵泉水。 李皎月如今忌口，各种点心都不方便吃，也只能喝水了。 “你说，他会来吗？”李皎月如今爱上了这个灵泉水的味道，沈清瑜给她喝，她就来一口。 沈清瑜看一眼李皎月：原本英姿飒爽的女子，如今瞧着楚楚可怜，更招人疼了。 “他若是不来，就证明也没种，那之前的所谓执念，想来也就散了，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沈清瑜嘿嘿笑着解释。 “说谁没种呢？”声音随着窗户悄然掀开，跟着一个男子进来了。 “师傅？”李皎月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脸陌生的男子。 外面脚步声响起，是人员调动围困这间屋子的动静。 关祥飞浑然不在意地伸手从脸上扯下一张面皮，露出李皎月熟悉的真容。 “月儿，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你的伤可要紧？” 从始至终，关祥飞的视线一直落在李皎月身上，神色间是一种狂热的模样。 “胞宫受损，以后无法生育。”沈清瑜语气闲闲地接话。 关祥飞果然失声惊呼：“什么？” 李皎月好像看不到关祥飞的震惊和懊悔，只看着关祥飞，语气虚弱：“师傅，我和齐大人清清白白，你为何要对他下杀手？” 关祥飞半晌没说话，看看李皎月，又看一眼沈清瑜，突然冷笑起来：“这位就是齐大人的夫人，清瑜郡主吧？怎么？你认为这点人，能抓住我？” 沈清瑜神色很平静：“若我是你，想要得到李家小姐的真心，最重要的，就是先做个李家小姐喜欢的正人君子。” 关祥飞冷嗤一声：“我守了这么久，从未逾矩，不是正人君子？可最后，她不还是喜欢上了你的夫君？正人君子有什么用？” 沈清瑜看一眼李皎月：“她从来都知道我夫君心中只有我，她也从未跟我夫君说过此事，我夫君甚至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这次她受伤，本可以携恩求报，求我夫君跟我和离，和她在一起。可她说不要。” 沈清瑜将李皎月之前说的那番磊落之言说给关祥飞听，关祥飞也是听愣住了。 自己以为尚未通男女情爱的李皎月，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自己不是她心悦的人罢了？ 沈清瑜看向关祥飞：“我敬重皎月，是因为她心中纵然千思万想，行动上却从不逾矩，更是从不想去伤害任何人。这样的女子，你却用那等龌龊的手段伤害了她，我若是你这等心胸狭隘，自裁都怕脏了地上的土！” 关祥飞猛地往前一窜，捏住了沈清瑜的脖颈：“你是认为我不敢杀你？” 沈清瑜轻蔑一笑：“咳咳咳……你当然敢，当着你心悦的人的面，杀了她的朋友，完全不顾她的感受！你可真勇敢！咳咳咳……” 关祥飞一愣，手下意识就松了一点。 “你确定你是真的心悦皎月吗？” “而不是求而不得的执念？” “不是想要却得不到的不甘心？” “你可知道什么是真正地心悦一个人？” ------------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该先去坐牢 关祥飞被问得有些狼狈，他从不怀疑自己对李皎月的情意，如今突然被这样一连声地发问，他有些懵。 他想说沈清瑜是错的。 可他却说不出口，甚至心中隐隐觉得，沈清瑜说的有一些道理。 然后就听沈清瑜声音轻轻地说出了结论：“你并不是心悦她，你只是曾经心动之后，想要得到她，若是得不到，并且她心悦旁人，你就宁可毁了她最重视的人，也不让旁人有机会得到她。” “你胡说！”关祥飞恼羞成怒地后了一嗓子。 沈清瑜眼神中带上了怜悯：“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是吗？” “你那不是心悦，只是占有。你没有当她是一个人看待，你将她当成了一个物件，一个猫猫狗狗。你对她，没有尊重。” 关祥飞有些狼狈地将眼神投向李皎月：“月儿，我不是这样的。” 李皎月神色冷淡：“师傅，若你真的尊重我，你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给我造成多大的伤害。” “若是往后，我依然没有对你心动，我对旁的男子心动了，你是否也要杀了旁的男子？” 不等关祥飞开口，李皎月苦笑一声：“毕竟，您的功夫那样好。一般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清瑜郡主，我要做女冠。” 沈清瑜：“啊？” 她费了点脑子，才反应过来，所谓女冠，就是女道士。 “你不是说想征战沙场吗？” 李皎月摇头，眼中一片灰暗的模样：“就算是做了女冠，也可以随军征战。” “更何况，我若是做了女冠，就再也不会连累无辜男儿。我道心坚定，自然以后也能更加自如。” 关祥飞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认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最后却将李皎月逼到了另外一个极端去了。 难道她不该看见自己对她的珍视，从而动容，继而动心？！ 李皎月说完这话，这才看向关祥飞：“师傅对这个结果，可满意了？” 关祥飞面露不解之色：“月儿，你看不到我对你的心吗？为何你要如此无视我的一片真心？” 李皎月正色看着关祥飞：“师傅，这世间，若是同时有三个男儿对我动心，我就必须同时看见这三个男儿的真心吗？” “然后我应该嫁给谁呢？三个都嫁？” “那自然是功夫高的。”关祥飞理所应当地道。 “若是我不愿意，你就杀了他们？”李皎月反问。 关祥飞：“……” “师傅，你是不是觉得，你是这世间功夫最高的男子？若我找一个功夫比你更高的，然后呢？让他杀了你？” “这似乎不是议亲，不是心悦，这是争武林盟主吧？” 关祥飞：“这自然是不同的……” 可话都还没说完，关祥飞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沈清瑜适时劝道：“你若是真有心要争取李家小姐的真心，你的功夫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要找个大贤，先读几年书，至少能懂得如何去尊重人，再来吧？” 关祥飞茫然地看向李皎月：“真的是这样吗？” 李皎月想了想，颔首：“确实如此。我与你说不通，自然不可能心悦你。” “你脑子里只有自己那一套，对旁人的心思，你一点也不关注，也根本不懂，更不愿意去了解和尊重。” “你脑子里只有自己那一套，对旁人的心思，你一点也不关注，也根本不懂，更不愿意去了解和尊重。” 这还是李皎月第一次说为何对关祥飞没兴趣。 关祥飞认真想了想，迟疑道：“若是我愿意认真去学，月儿可愿意等我几年？等我学完了回来，我再试着争取叫你心悦我？” 李皎月二话不说就点头了：“你放心，我既然立志做女冠，就不会对旁人动心。” 关祥飞茫然起来：“我该去找哪位大贤学习呢？” 沈清瑜再次适时提醒：“当今大贤，自然不会收逃脱刑部追缉的人为弟子，你若是想学，自然应该先承担责任，先去坐牢。” 关祥飞眼神一厉，又伸手去掐沈清瑜脖颈：“你想设套让我去蹲大牢？” 沈清瑜翻着白眼踢了他一脚：“咳咳咳……你又没杀死人，只要……咳咳咳……赔钱……咳咳咳再蹲一年半载就出来了……咳咳咳……” 关祥飞愣了一瞬，又扭头去看李皎月。 李皎月也点头。 关祥飞迟疑起来，半晌才松开手点头：“那成。我去。” 沈清瑜推开了窗户，喊了一声：“他愿意束手就擒，你们进来吧……咳咳咳……” 送了李皎月回家，沈清瑜再回到四方馆，天都黑了。 齐云霄躺在床上闲得长蘑菇了都，看着沈清瑜进来的身影，声音幽怨：“你可算是回来了……” 沈清瑜打发了脑子缺根弦的关祥飞，心情正好着呢，凑过去亲了齐云霄额头一下：“那人进了牢房了，这下我可以放心了。” 齐云霄被亲得心里的火立刻就少了一半，一把搂住了想起身离开的沈清瑜，就想多亲两下。 可眼神下移的瞬间，却看到了沈清瑜脖颈上清晰可见的指痕，齐云霄的神色瞬间就变了：“怎么回事？” 沈清瑜顺着齐云霄的目光摸了摸脖子：“这个啊，被那个神经病掐的……” 然后在齐云霄怒火爆发之前，沈清瑜说起了今日的事情。 解释完毕以后，沈清瑜叹了一口气：“这人脑子里只有武功，旁的人事一概不通，这样的男人，哪个女子眼瞎了会看上他？” 齐云霄垂眸，掩去眼底的杀意，声音略冷：“我今日觉得好了许多，你再给我多喝一点那个水，让我好得更快一点。” 沈清瑜自然答应，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熬药也用这个水。”齐云霄再次提要求。 “好。” “吃饭也用那个米和菜！” “好。” “煮饭做菜的水也用那个水……” 总之就是怎么恢复得快怎么来。 齐云霄没有沈清瑜那样乐观。 这种武功奇高的人要从牢房里出来，简直易如反掌。 必须尽快养好了身体，弄死这王八蛋！ 之前被偷袭才会受伤，下一次见面，关祥飞，就是你的死期！ 正在倒水的沈清瑜没有发现，齐云霄眼底的杀意骤然迸发。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杀关祥飞 七天后。 归云楼开业。 齐云霄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却已经行动无碍。 不得不说，男人狠起来，也是真的狠。 这七天来，齐云霄吃的、喝的、清洗伤口的，都是用的灵泉水。 他为了能多喝一些水，还在肩膀不能用力的情况下，锻炼原地蹲起，练得满头大汗之后，又立刻喝水、用灵泉水冲洗沾染汗水的伤口。 将灵泉水的效用发挥到了极致。 沈清瑜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不过也知道他不是乱来的性子，就由得他去。 当齐云霄一脸惨白地站在归云楼前，和禁军统领石继先一起光明正大地笑迎八方客时，众人都是震惊！ 这位为了赚钱，真是连命都不要啊！ 刚被人射得血流如注、生死不知才七天，又站起来了！ 前来捧场的李大将军拍了拍齐云霄的肩膀，笑着冲沈清瑜道：“你这丫头，眼光不错，你男人是条汉子！若不是他和你成亲生子了，我还真愿意。哈哈哈哈！” 沈清瑜木着脸强笑：“您眼光也不错。” 听我说谢谢你？ 京中权贵看到石继先竟然是归云楼的东家之一时，也都是愣住了的。 这位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一个注定无后的人，要钱也没用啊。 也有人想多了一层，看一眼石继先之后，不由自主就往天上看。 不管怎么样，这种事情只能揣测，不能问出口，否则就是揣测圣意。 一门心思琢磨皇帝的心思，你想干什么？ 不过这不妨碍众人齐心协力拍马屁。 于是归云楼开业第一天，就宾客如云，后来的没位子，只能排队。 当然，王公贵族们哪里好意思排排坐等吃饭？都是叫管家护卫之类的先在这边等着，有位子了，他们再过来。 李皎月也来了。 不过她是坐在躺椅上被抬着从后门进来的。 因为伤口的位置特别，李皎月虽然不觉得特别疼了，可也还是不敢走路，就怕挣裂了以后，不好缝合。 沈清瑜这些天早晚都会去看李皎月，虽然治疗是太医来，但是沈清瑜给了她足够的灵泉水，且每日还帮她用灵泉水冲洗伤口。 李皎月的伤势恢复得不错。 一进门就被沈清瑜拉住了手：“我都说了你今日不必过来，你干嘛非要过来？” 李皎月就笑：“我再不来，你们明日说不定就离开大夏了，下次还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再过来呢，我怎么能舍得？” 沈清瑜瞪了她一眼：“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云霄叫人给她送了信，然后她就过来了。 她之所以这样舍生忘死，还不是为了配合齐云霄的计划？！ 不过听了齐云霄的分析以后，沈清瑜也觉得那个人不能留，是要尽快解决了才行。 果然，李大将军跟几个同僚喝酒喝高兴了，被人搀扶着从前门走了，李皎月依然被躺椅抬着走后门上车。 就在李皎月的躺椅刚刚走进后院，就见到关祥飞站在了后院的角落，一脸落寞地看着她：“你骗了我。” 李皎月此时还在两个健妇抬着的躺椅上坐着，微微皱眉地看着关祥飞：“你真的出来了？” 关祥飞看了李皎月一眼，又看了另一边走出来的齐云霄一眼：“今日牢里的狱卒闲聊说起归云楼开业，说各大世家都有到场，还说你也来了……” “不就是想引我出来吗？” 众人心中都是一突：这人不傻啊！分析问题这不挺在线吗？ 众人心中都是一突：这人不傻啊！分析问题这不挺在线吗？ 不过，这不重要了。 齐云霄往院子中央走了几步：“没错，是我想引你出来。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关祥飞看了齐云霄一眼，呲牙：“我不跟你打。你刚重伤几天，我就算赢了你，也胜之不武。” 嘿！ 还挺讲江湖规矩！ 齐云霄傲然：“正面交锋，你不是我的对手，哪怕我伤势未愈，你也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关祥飞被齐云霄那陡然攀升的气势给引得也有了战意：“那就试试！只是你若死了，可别怪我！” “请！”齐云霄的战意也越发升腾。 沈清瑜拉着抬躺椅的健妇往角落走，又叫护龙卫护着自己几人，避免被他们动手的余威波及。 两个人打了起来，就是用拳头，你来我往，平平砰砰。 关祥飞一开始还不屑打齐云霄受伤的地方，拳脚只照着齐云霄的下三路和头脸咽喉等地方招呼。 谁知道齐云霄却出手狠辣，完全不领情。 关祥飞很快就打出了真火，出手不再留情，两个人立刻打得难舍难分。 沈清瑜呼吸都紧了，却一声都不敢吭，生怕让齐云霄分心，只握住了李皎月的手。 谁知道李皎月竟然也紧张，掌心微微潮湿。 沈清瑜诧异地看了一眼李皎月：常上战场的人，也会紧张到手心出汗？ 她心中还是放不下齐云霄？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很快，两个人分开了。 齐云霄的肩膀伤口崩裂开来，血渍浸染了衣裳。 关祥飞却单腿跪了下去，小腿角度诡异地弯曲着，竟然像是……被一脚踢断了骨头？！ 齐云霄后退两步，傲然道：“你输了！” 关祥飞本来疼得满头冷汗，可此时却一咬牙，又站了起来，用好的那条右腿着地：“谁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齐云霄缓缓看了关祥飞一眼，郑重道：“再来。” 关祥飞一挥拳头，单腿一用力，竟然朝着齐云霄炮弹一般冲了过去。 “嘭！”的一声闷响。 关祥飞打在了齐云霄受伤的肩膀上，却被齐云霄侧身卸力，卸掉了九成。 而齐云霄的一拳，却狠狠打在了关祥飞的胸口。 “噗！”关祥飞鲜血狂喷，胸口瞬间凹陷进去一块！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部分，感受着一阵阵地头脑眩晕，感受着力量的流失：“这……怎么可能……” 关祥飞死了。 死在了齐云霄的拳头下。 齐云霄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淋漓，被沈清瑜领着包扎去了。 李皎月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回家了。 石继先算是知情人之一，在关祥飞死掉的第一时间，就过来收尸了。 打死一个越狱的逃犯，这不算犯罪，反而算是立功。 沈清瑜一边给齐云霄清理伤口，一边嘟囔：“你去跟李皎月合作，却不跟我商量，你就不怕李皎月会想多了？” 齐云霄看着近在咫尺的娘子，满心都是软软的：“我只在乎你会不会想多了。我管她想多不想多干什么？” 沈清瑜目瞪口呆：这个渣男！ ------------ 第二百四十章 卫国公归来 好在李皎月想得开，当沈清瑜前去道别的时候，跟李皎月说起这件事，李皎月说：“这件事我娘是最高兴的。” “嗯？”沈清瑜茫然。 李皎月笑了起来：“我娘得知那关祥飞竟然将我视为禁脔之后，就很担心，怕我以后再跟人议亲的时候，关祥飞会对对方下手。” “齐大人打杀了关祥飞，大家都安心，我只是配合，我怎么还会生气？” 沈清瑜尴尬地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受委屈嘛。” 李皎月笑她：“你这人傻不傻？我惦记你相公，你倒是担心我受委屈？” 沈清瑜：“咳咳咳……” 这份坦诚！ 莫名更喜欢她了怎么办？ 于是沈清瑜选择了岔开话题：“那你还去做女冠吗？” 李皎月收了笑容，垂眸片刻：“做。” 沈清瑜眼睛都瞪大了：“为什么？” “因为……这样比较清净。”李皎月淡然说了一句后，很快又扬起了笑脸。 沈清瑜：“……” 京城世家大族的小姐，到了一定年龄要议亲，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经过关祥飞的事情，谁都知道李皎月心悦大齐的齐大人，这名声在世家大族圈子里已经传遍，再想找好的，也不容易了。 可身为大将军府的嫡女，李皎月有自己的骄傲，叫她低嫁是不可能的。 与其如此，不如做个女冠，直接断了念想。 涉及个人信仰，沈清瑜不好说什么，留下自己的地址，沈清瑜告辞。 夫妻二人踏上回家路时，大齐又叫人送来了一批黄金，正好又换成了粮食，由押送黄金的队伍又原路押送粮食回去。 至此，大齐的粮食危机，基本就解除了。 虽然不能叫大齐百姓都吃饱喝足，却能让大家不被饿死。 再有皇帝陛下采纳了沈清瑜的意见，在许多地方修建了水库，帮助更多雨水不足的地方到了播种季节能够有水，就能大大缓解今后遭遇旱灾和水灾的危机。 沈清瑜想着，这也算是不错了。 可沈清瑜却没想到，她前脚刚离开大夏王都，一个商队就从海边进了大夏王都。 居中一个坐马车的中年男子衣着锦绣、相貌堂堂，却掩盖不住脸上经历过的沧桑。 “主子，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护卫问了一句。 “好。” 马车进了一家客栈，中年男子进了上房收拾一番过后，跟着护卫去了旁边的茶楼包间吃饭。 楼下，说书先生正在说最近很火的四角恋情故事：大将军府嫡女暗恋齐国鸿胪寺少卿齐云霄的故事。 “话说这位齐大人的夫人，本是大齐的卫国公府嫡女清瑜郡主，哪里会愿意丈夫娶平妻……” 护卫和中年男子都一脸震惊。 卫国公：“他说的是我？” 护卫：“也许是？” 一个说书先生，嘴里的话亦真亦假的，谁知道真假？ 不过要确认也不难，护卫出去打听了一番，稍微花了点银子，很快就得到了确切消息：“确实如此……” 听护卫说完，卫国公激动起来：“你是说，他们刚走？” “确实如此。”护卫点头。 卫国公一骨碌站了起来：“那还等什么？追啊！” 护卫紧张地想要拉住卫国公：“主子，您的身体还没大好呢！就这么赶路，怎么能行？” 卫国公毫不在乎：“坐在马车里，厚厚地垫上垫子，有什么不行？追！” 护卫：“那人未必就是真的。” 当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卫国公唯一的闺女刚出生就没了。 “可那也未必是假的啊！追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吗？”卫国公说着话，人已经出了门。 一个店小二正端了盘子来上茶点和菜肴，看着客人匆匆而去，茫然道：“您这菜肴还用吗？” 护卫手忙脚乱：“你给我带上！多带些现成的点心……” 齐云霄在打斗中受了伤，因此回程跟沈清瑜坐马车。 这样一来，速度也不会太快，一路慢慢悠悠地往镇江关方向走去。 齐云霄斜倚着沈清瑜，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点心水果聊着天，心情是解决问题后的轻松。 “这趟过后，大齐这一次的灾情就算是过去了。”沈清瑜舔了舔嘴角，把嘴角的桑葚果汁舔掉。 齐云霄又用湿帕子给她擦没看到的地方：“可谁也说不好以后还要不要再来。” 毕竟天灾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所以大夏这边的关系不能断。”沈清瑜帮着齐云霄说出了剩下的话。 心有灵犀让齐云霄很愉悦：“不过大夏想要北方的种马，却是不能给的。” 马匹、铁器，都是战略物资，轻易不能给。 倒是珠宝玉石什么的，用来换粮食更安全。 沈清瑜也点头，开始盘算：“你说，还有什么卖出去不影响国计民生的东西能拿来换粮食？” 齐云霄笑着看了沈清瑜一眼：“这方面我觉得你比我更有想法。你想想？” 沈清瑜手指头戳他胸肌一下，良好的弹性叫她忍不住又多戳了两下：“一起想。” 齐云霄叫她戳得心头火热，忍不住也捏了她一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清瑜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你说什么呢？！” 齐云霄：“那你也不算算，这都多少天了！” “那能怪我吗？是你受伤了！” “我已经好了，不信你检查。” 沈清瑜摁住他作怪的手，在他耳边恶狠狠磨牙：“我警告你！这里是马车上！还有人赶马车呢！” 两个人唧唧咕咕地打闹着，很快来到了第一天落脚的驿馆。 往来两三次，齐云霄和沈清瑜都算是熟人了。 驿馆的人在他们派人打前站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等夫妻二人一下车，立刻就将人往最好的小院引去。 沈清瑜和齐云霄进了小院，看着驿馆准备的油盐酱醋、米面菜油和柴火灶台，很是满意：他们要自己做饭，只有这样，才能吃上空间里那些能够帮助伤势恢复的好食材。 沈清瑜将东西都摆好以后，依然是齐云霄烧火，沈清瑜做饭。 等三菜一汤刚摆上桌子，就听到前院一阵吵嚷，似乎是起了争执。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亲爹露馅儿了 “我去前面看看。”齐云霄起身往前面走去。 前院中，一名护卫正在跟护龙卫交涉。 卫国公护卫：“我家主子要见清瑜郡主。” 护龙卫：“清瑜郡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卫国公护卫：“我家主子怀疑自己是清瑜郡主的爹。” 护龙卫“呛”地一声就拔刀了！ “大胆狂徒！竟然敢占清瑜郡主的便宜？兄弟们，上！给我往死里揍！” 于是齐云霄到达前院的时候，就看到两拨人刀剑相向，中间站了个锦衣玉冠的中年男子，朝着两边连连摆手。 “别动手别动手！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啊……” “你是哪里来的狂徒？竟然占我们郡主的便宜？是不要命了吗？” 中年男子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哪里哪里！我是卫国公！我听说这清瑜郡主是卫国公府的嫡小姐，这不是就心存疑惑，来打探一下嘛……” 护龙卫这下是真的惊了，他迟疑着问：“你是卫国公？你的身份令牌呢？” 卫国公：“令牌在海外的时候弄丢了。” “那谁知道你是什么人？！”护龙卫立刻就不相信了，杀气又更浓了一点。 卫国公抓耳挠腮：怎么证明我是我？ 这竟然是个大问题！ “能不能让我见见清瑜郡主？” 是不是咱闺女，咱总要见了才知道啊！ 齐云霄这时候才悠悠开口：“让他过来吧。” 卫国公看向背着手的齐云霄：“你就是鸿胪寺少卿齐云霄齐大人？” 齐云霄拱手：“对不住了，您无法证明您的身份，我只能先请您过来，见了人再说。” 卫国公连连点头：“好好好！” 于是齐云霄领着这中年人往里面走，沈清瑜正在摆筷子，头都没抬地招呼：“看完热闹了？快洗手吃饭了。” 齐云霄没接话，沈清瑜心中诧异，一抬头，才发现齐云霄带了一个人过来。 中年男子从齐云霄身后探头出来，一看到沈清瑜，就惊呼出声：“闺女！” 沈清瑜更震惊：“爹？！” 卫国公沈忠义当场就激动得人都哆嗦起来，往前冲了两步，直接就将沈清瑜抱在了怀里，声音哽咽：“闺女，爹可找到你了……” 沈清瑜只觉得肩膀一下子就湿了，心头激荡的同时，一抬头却看到齐云霄一脸震惊的模样，顿时一惊！ 糟了！ 齐云霄在旁边，可别露馅儿了！ “你真的是我爹吗？相公，这是我爹？”沈清瑜一边声音夸张地招呼齐云霄，一边一只手作势推开沈忠义，暗地里却伸手在他肚脐边掐了一把。 “哎呀你这孩子……”沈忠义刚要抱怨，扭头看到齐云霄，也跟着反应过来，忙把话往回搂，“我真是你爹，你推开我干什么？” 齐云霄一听这话，赶紧就将自家娘子拉回了自己身边。 这才对嘛！ 沈清瑜从出生就被换掉了，压根没见过亲爹，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亲爹来？ 沈忠义强忍着激动，回头又看着齐云霄，张嘴想证明自己真的是卫国公沈忠义。 可话没说出口，他就知道想让齐云霄相信并不容易。 罢了，横竖他们也是回大齐，等进京以后，有的是人认识他。 横竖闺女都找到了，也不急这一两天。 沈忠义神情变幻，将一个老父亲的心思起伏都表现在了脸上。 齐云霄一开始半信半疑，现在倒是信了八成。 沈忠义最终看向了那一桌子饭菜，眼巴巴地道：“那个，我也还没吃饭。” 沈清瑜毫不犹豫又加了一副碗筷：“那就一起吃。” 齐云霄浑身不得劲，看着沈忠义一点不见外地落座端碗，还招呼齐云霄赶紧坐下来吃饭。 齐云霄：难道我才是外人？！ 一顿饭把沈忠义差点又吃哭了：这熟悉的味道，啊不对，这比从前更好的味道，他好久都没吃到过了！ 是自己闺女没错。 这几个菜，从前在家的时候，闺女也经常做的。 “好吃！唔……太好吃了！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沈忠义狼吞虎咽的，等他连干三碗饭吃饱，这才发现齐云霄和沈清瑜一碗饭都还没吃完。 呃…… 沈忠义难得地觉得不好意思，他起身就往外走：“我还带了些东西，闺女你等会儿，我给你拿进来。” 沈忠义大步流星又出去了。 齐云霄眸色深深地看向沈清瑜。 沈清瑜战术性夹菜：“你看着我干什么？” 齐云霄没接话。 沈清瑜又夹了两筷子菜放进齐云霄碗里：“吃饭啊！看什么？” 齐云霄最终闭嘴，没有问出来。 他有感觉：就算是自己问，沈清瑜也一定没有真话。 罢了，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 不多时沈忠义又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了，手里抱着个一尺来长的匣子。 “闺女，这是我这次在海外搜集的最好的一批珠宝，你看看哪些你喜欢。”沈忠义说着，将那匣子就往沈清瑜怀里塞。 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将匣子接过去，小心翼翼打开来，确认里面没有什么机关，这才送到沈清瑜面前。 沈清瑜看着匣子里的东西，倒吸一口凉气！ 匣子里头，竟然全是各种各样的珍珠宝石！ 那拇指头大小的珍珠、鸽血红的宝石、璀璨的海蓝宝…… 沈清瑜还看到了金色珍珠和绿色的……玻璃？ 沈清瑜将那玻璃球拿出来：“这是……琉璃？” 沈忠义点点头：“这个就是琉璃，你要是喜欢，你就拿着玩也行，送礼也行。” 玻璃球有什么好玩的？ 沈清瑜对那个绿色玻璃球没什么兴趣，反倒是里头的珍珠让她想起了二宝。 “疯道人还送了二宝一个金色珍珠呢！我们这次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哪里了。” 沈忠义：“疯道人？他把金色走盘珠送人了？二宝是谁？” 好吧，沈忠义刚上岸也没多久，对沈清瑜的情况是真的不够了解。 沈清瑜于是又解释起了三胞胎的情形，也说起了老娘的情况。 当听说赵玉珠女士竟然也跟沈清瑜在一起时，沈忠义更高兴了：“太好了！终于能见到你娘了！我太想你们娘儿俩了！” “等你回去，就能看到她了……”沈清瑜看一眼齐云霄，发现亲爹嘴巴似乎没把门，赶紧让他去睡觉，“天晚了，我们明天再聊。” 齐云霄看着这父女俩，下意识觉得不对。 可沈忠义见到沈清瑜时的那份高兴却又是实实在在，不似作伪。 沈清瑜终于把沈忠义送出了小院子，让沈忠义和护卫们住前院去了。 “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齐云霄突然问。 ------------ 第二百四十二章 男人生气哄不哄 “没有。” 沈清瑜看了齐云霄一眼，她知道，这家伙心细如尘，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 按理来说这会儿该哄哄他，可沈清瑜不想哄。 此时此刻，她只想跟老爹说一说她离开以后双方的变化啊啊啊啊啊！ 偏偏面前杵着个齐云霄，叫她没办法和老爹深入沟通。 还不能细说的那种，就很烦。 沈清瑜神情恹恹地歪倒在床上，连碗筷都不想洗。 齐云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自己去洗碗收拾。 等一切收拾完毕，齐云霄再去看沈清瑜时，她已经歪倒在床榻上，睡着了。 沉默一瞬后，齐云霄悄悄动手，将她头上为数不多的钗环卸掉，又给她脱了鞋袜和外裳，这才将她搂了往里一滚。 睡觉。 偏此时沈清瑜迷迷瞪瞪醒了，胳膊腿儿不管不顾地就往齐云霄身上搭过去。 齐云霄被惊醒，看着怀中小娘子的豪放睡姿，毫不犹豫就伸手顺着衣裳探了进去。 迷糊中的沈清瑜像是在爬山，上去又下来，刚想张嘴喊一声，就被人堵住了…… 等风停雨歇，她已经累得连念头都没力气有了，一门心思只想睡觉：太他娘的累了。 早上醒来，沈清瑜神清气爽地往前院走，准备去吃早饭。 齐云霄不满：原本应该是在房间里吃早餐，用自己用灵泉水和空间的食材做的，结果她却选择了去前院跟她爹吃。 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父女两个想说说话，却因为当爹的嘴瓢，不得不少说话。 一顿饭吃完，沈清瑜更郁闷了：“出发！” 好几天的晓行夜宿后，一行人终于进了镇江关。 看着逶迤如长蛇的粮食队伍，镇江关的统领等人心中都感慨：有了这些粮食，想来大齐百姓今年饿不死了。 齐大人这是立了大功啊！ 人上了船，粮食也跟着一船一船往上走，齐云霄面色也不好看：“我已经叫娘等在衡水镇的码头了，到时候你和娘是跟我一起去京城？还是你们先留在沈家村？” 沈清瑜当然是想留在沈家村，但是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卫国公出海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皇帝都换了。 他若是不去京城跟新帝报道，不合适。 沈清瑜只好说：“我们一起去京城。把孩子也带上。” 没道理娘和自己都不在家，留两个孩子在家。 齐云霄点头答应了，转身就出了屋子。 沈清瑜是快到衡水镇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齐云霄这是生气了？ 他已经半天没进舱房了！ 不对，加上上午的时间，他一天没在舱房待着了！ 说是忙，在船上要他忙什么？ 回顾了一下最近几天的情形，沈清瑜总算明白了：齐云霄这是怪自己冷淡了他呀！ 于是沈清瑜赶紧去找相公。 找了一大圈，在楼下陈三的舱房找到了齐云霄，这厮竟然跟陈三在喝酒。 陈三一看到沈清瑜过来，立刻起身，满眼都是求救啊：“郡主来了？可是来找大人的？大人喝了酒，需要您给他扶回去。” 沈清瑜看一眼双眸亮晶晶、脸颊酡红的某人：“……好。” “娘子，我喝醉了，我走不动，你扶我。”齐云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子罕见地撒娇意味。 沈清瑜心头一跳，怕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忙喝道：“闭嘴！” 陈三：目瞪口呆。 扶着喝得晃晃悠悠的汉子往舱房走的时候，齐云霄高大的身子几乎都压在了沈清瑜的肩膀上！ 沈清瑜咬牙：虽然经过灵泉水的调理，自己力气确实不小，可那上去的楼梯很窄啊！你这压着我，我怎么上楼梯？！ 好歹将人弄上床，沈清瑜松了一口大气，转身就要拿湿毛巾给他擦脸。 谁知道刚转身，就被人攥住了手腕，猛地一拽，跌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沈清瑜气得拍他：“你干什么？我给你擦擦脸！” “好，擦。” 某人低声嘟囔，还配合地扬起了脸。 只是沈清瑜一低头却发现：齐云霄松开拽着的手，却改去拽住了她的衣襟，一副生怕她跑掉的模样。 “我不跑！我给你擦脸。”沈清瑜试图讲道理。 然而没用，喝了酒的男人，就跟孩子似的，他完全不讲道理。 沈清瑜无奈，只好从空间中掏出一块湿毛巾，给他囫囵擦了擦脸和手：“真是个冤家……行了行了，睡吧！” 沈清瑜要他睡觉，他却去扒拉沈清瑜的衣裳，沈清瑜挣扎不掉，最后被扒开了衣裙，叫他得了手。 喝了酒的齐云霄动作格外凶狠，不遗余力，疾风骤雨。 沈清瑜受不住，刚张了嘴要喊，却被齐云霄一低头堵住了嘴…… 江涛拍岸，装满了粮食的船在波浪中起起伏伏，坚定向前。 天色微明，沈清瑜看着身旁坐着的男人一脸餮足而愉悦的神色，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你什么意思！” 齐云霄的解释很直白：“我醋了。” “那是我爹！”沈清瑜是真的觉得他脑子不正常。 “就算那是你爹，你们从出生就没见过，你却跟他如此亲近，我自然是醋了。” 沈清瑜：“……” 算了，跟这男人说不清楚。 “现在呢？醋完了？不醋了吧？”沈清瑜没好气地问。 “嗯，醋完了。”齐云霄心情愉悦地点头。 “下次不许再醋了。”沈清瑜忍不住叮嘱。 “你若是愿意经常像昨夜一样……我就不醋。”齐云霄说完，想起昨夜的滋味，嘿嘿一笑。 沈清瑜忍不住又踢了他一脚：“你这人怎么这样？” 用这种事情做交易？！亏他想得出来！ 见娘子真的生气，齐云霄这才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如何肯定这个人就是你爹，可我觉得，他的身份至少要你娘确定了，你才能跟他单独说话，否则我不放心。” 沈清瑜愣住：所以他是因为不放心，才不让自己跟老爹说话的？ 一想也对，站在齐云霄的角度一考虑，可不就是小心谨慎嘛！ 万一这个“爹”是个骗子，自己确实是危险的。 这么一换位思考，沈清瑜心里又升起了一丢丢愧疚，她起身抱住了站在床边的某人：“是我考虑不周到，误会了你。” 齐云霄纵使有气，经过昨夜，又听到她此时的道歉，那点气也烟消云散了。 “罢了，等你娘和孩子们上船再说。”齐云霄终究也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穿衣服吧，船马上要靠岸了。” ------------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一家团圆 等沈清瑜衣着整齐地站在船舷边，看到码头上齐刷刷挥手的一大两小之后，沈清瑜激动了！ “娘！大宝小宝……”沈清瑜挥手。 “玉珠！”沈忠义挥手。 大宝小宝挥手：“娘……” 赵玉珠挥手的动作慢了下来：最近是太想那个老东西了吗？怎么还幻听了呢？ “闺女！”赵玉珠打起精神继续喊。 沈忠义不妨老婆竟然没听见他的声音？ 这不能忍，他赶忙加大了手臂摆动的幅度，又提高了自己的声音：“玉珠！赵玉珠……” 赵玉珠女士终于听清楚了，这才仔细看那疯狂摆手的人。 这锦袍玉冠不熟悉，可这脸熟悉啊！ 于是沈清瑜就听到了亲娘老子一声断喝：“你个老东西，你终于知道来了！？” 齐云霄虎躯一震！ 看来这位真的是娘子的亲爹卫国公无疑了！ 沈清瑜听着这一声骂，差点泪流满面：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一家团聚的感觉，真好！ 船靠岸，沈忠义飞奔着要下船，两个孩子和赵玉珠却都往船上跑去。 孩子们没怎么坐过船，对这个还挺好奇的。 索性这一船的粮食本来也是沈清瑜买的，是要卸下来放进沈清瑜的库房的，卸粮食要时间，就带着孩子们一起上船看稀奇。 齐云霄带孩子在船上，沈清瑜和爹娘终于有机会扎堆说话。 码头旁边新买下来的院子里，沈清瑜和爹娘在管事们喝茶的房间坐下，详细说起了彼此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 沈忠义先问起沈清瑜和赵玉珠的情况。 沈清瑜说了自己的情况，还有这一趟出去的一些简单情况，其中的凶险就简单一句话带过，免得吓着爹娘了。 可饶是如此，沈忠义和赵玉珠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两个人都心有余悸地瞪了沈清瑜一眼，不由分说就剥夺了她四处游走的权利。 “你以后要是去哪里，必须要经过我们的风险评估，同意你出去才行。”赵玉珠义正言辞。 “是。”沈清瑜才不跟他们打嘴巴仗，乖乖答应。 赵玉珠先是说了当初沈清瑜的离奇身世，又说了最近瑜记的经营情况，自然是一片大好。 辣椒酱在京城的世家大族那边销售一空，如今库存已经清空了。 还有好些吃着各种口味辣椒酱觉得不错的，纷纷下订单预订明年的。 卤水只在高端酒楼和世家大族中售卖，因为定价高，普通的小铺根本用不起这个，销量也就有限，不过利润极高。 随着天气凉爽，归云楼各种成品的卤肉和各种卤下水倒是卖得越来越好，许多人买走回家宴请贵客当下酒菜。 倒是瓷器工坊的精品瓷器，因为做得太好看了，被归云楼的掌柜看上了，说是等齐云霄回来定夺，以后就用这个做归云楼的新餐具。 肥皂如今成了生意最好的进项，尤其是高端手工皂上线以后，京城的世家大族都喜欢得不行。 因为价钱太贵，都是家底丰厚的，才舍得买那手工皂来用，且多数只用来洗脸洗手，舍不得洗澡用。 舍得用手工皂洗澡的，竟然只有宫中得脸的贵人们！ 赵玉珠将生意说了一番后，母女两个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忠义面上。 沈忠义嘿嘿一笑，先是解释了沈清瑜灵魂消散后，赵玉珠又听了高人指点，跑过来找她。 这半年他费了老大功夫，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职业经理人帮忙经营集团，同时设了信托基金，这才来了这边。 谁知道一过来就是在遍地白人、棕人的异域他乡。 一想到这时代落后的交通，大齐人沈忠义狠狠地哭过好几回，却还是奋力地想要回家找娘子和闺女。 中间他遭遇了抢劫、遭遇了风暴，好几次差点就死了，还好又被护卫救了…… 说完经历，沈忠义从身旁捧起一个匣子，递给了赵玉珠：“这是给你的。” 赵玉珠打开匣子，吃了一惊：“这都是你出海弄到的？” 又是满满一匣子极好的珠宝。 沈忠义点点头：“海外回来不方便，我只好把赚的一部分钱换成了这些，方便携带。” 赵玉珠擅长抓重点：“一部分？那还有一部分呢？” 沈忠义指了指身后的大夏方向：“还在海上飘着呢！” “什么意思？”沈清瑜茫然：是丢了？还是被人偷了？ 沈忠义傲然解释：“我有一只船队，他们满载了海外的各种香料和国内紧俏的东西……船太大、东西太多，而且这船队必须在大齐的港口上岸，我的小船更灵便，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沈清瑜：“……爹，还是你牛！” 咱们赚钱是以点带面，辐射出去，走的是传统思维。 他爹这是直接走外贸进出口啊！ 格局不同，利润就不同。 仓促之间，也只能将最重要的拣出来说了说，剩下的，以后慢慢说。 而此时，齐云霄也领着大宝小宝都下船了，两个孩子知道这个中年汉子就是外公，也是嘴甜得很，上来就问好。 沈忠义自然是大方，又拿出了各种宝贝往两个孩子手里塞。 奈何孩子们对珍宝的喜爱远不如各种美食有吸引力，于是齐云霄用沈清瑜准备好的各种大夏点心把孩子们又领出去了。 一行人短暂休整过后，换了马车一路往京城去。 齐云霄和沈忠义骑马，赵玉珠和沈清瑜带着孩子们坐马车。 听着马车里唧唧咕咕的笑声，齐云霄看了沈忠义一眼，眼中带了不满：你抢我娘子！你娘子也抢我娘子！ 沈忠义更不满：你抢走了我闺女！你闺女和儿子也霸占了我闺女！ 两个人眼神中都带了不满，逐渐就开始明晃晃赤裸裸起来。 “岳父大人，再走一个时辰就是今日落脚的客栈，不如我们先去客栈给娘子和岳母、孩子们打前站，如何？” “我看挺好！”沈忠义丝毫不怂。 “那就走吧！”齐云霄的马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嘿！竟然先跑？！ 沈忠义紧随其后，飞奔而去！ 到底沈忠义这副身板也曾经征战沙场，骑马属于基本操作，完全不带怕的，于是风驰电掣的爷俩就消失在前方的官道上。 沈清瑜听到外头声音不对，探头来问：“国公爷和你们齐大人呢？” 陈三神色古怪：“他们俩说要去前面客栈打前站，就飞奔着去了。” 到底没敢说这爷俩跟少年人似的争勇斗狠赛马去了。 沈清瑜哭笑不得，缩头回去跟赵玉珠和两个孩子一说，也只能由他们去。 倒是小宝很羡慕：“我也好想骑马啊！” 沈清瑜和赵玉珠不约而同瞪他一眼：“你两条腿都够不着马蹬，就不怕摔了？” “马儿很听话，我不会摔的。”小宝眼睛立刻就亮了，眨巴眨巴地开始卖萌：我能行我能行！让我骑马吧？！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卫国公重掌沈家军 翁婿两个一路打马飞奔，马车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的路程，他们两个只花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等到了地界，二人飞身下马，一个比一个昂首挺胸，一副“我一点不累”的神色，堪比两只斗鸡。 驿站的差官见过齐云霄，赶紧上前拜见。 齐云霄却一个侧身：“这位是卫国公，还不拜见国公爷？” 翁婿斗气归斗气，修养还是要有。岳父是必须放前头的。 卫国公？ 不是听说好多年不见踪影了吗？ 竟然还活着回来了？！ 那差官一眼看着这个昂首挺胸、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眼睛都直了！ “拜见国公爷！国公爷这边请……” 卫国公鼻子里哼了一声，斜睨齐云霄一眼：“算你识相！” 齐云霄哭笑不得地摸了摸鼻子：怪不得娘子说，男人至死是少年，瞧瞧这神色，可不就是跟半大孩子一般么？ 齐云霄也不计较，跟那差官确认房间和各项安排不提。 护龙卫赶到的时候，齐云霄都已经跟差官确认完毕了，卫国公正坐在临窗边的位置上悠闲喝茶。 而齐云霄则在一旁泡茶。 刚刚还斗鸡似的翁婿俩，这会儿却轻声嘀咕着什么。 护龙卫也不敢上前打扰，只远远地在另一边看着，别叫人过去打扰了他们。 卫国公轻声问的，是如今京城的局势。 这方面齐云霄自然是清楚的，他将皇权更迭之后，世家的变化告诉了卫国公，卫国公听完，半晌没说话，显然是在消化和推衍。 齐云霄没有催，将水囊中的灵泉水烧开了泡的茶给卫国公轻轻推了过去。 卫国公一边喝茶，一边无声地挑眉：这茶味道真不错。 片刻之后，卫国公正色问：“依你对陛下的了解，我这次回去，会是什么结果？” 齐云霄反问一句：“您想要怎样的结果？” 卫国公讶然挑眉：“怎么？我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你都能帮我达成？” 女婿这样牛逼了？！ 齐云霄赶忙摇头：“这自然是不行。” 齐云霄自问没有这样大的本事。 不过若是所求不大，倒是可以推波助澜。 齐云霄解释起来：“您若是想要归隐田园，陛下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可您若是想重掌沈家军，那陛下可能就不会答应了。” 这话齐云霄说得客气了，陛下根本不会答应。 沈忠义一听这话，赶忙摆手：“我这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找回来闺女，还去打仗？我才不去呢！我只想跟我闺女和夫人在一起。” 齐云霄就笑了：“若是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双方的诉求基本一致，很容易就能做到彼此都高兴。 接下来要谋划的，就是如何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了…… 翁婿两个又嘀嘀咕咕地轻声商量起来。 等沈清瑜和赵玉珠带着两个孩子和护龙卫赶到时，各方面都已经布置好了。 驿站后面的小院子正好三间房，孩子们一间，沈忠义夫妇一间，齐云霄夫妇一间。 孩子们欢欢喜喜跟着外公外婆进房间洗漱准备吃饭，沈清瑜则和齐云霄一起去了自己的房间。 饭后孩子们早早睡觉，四个大人却扎堆研究起了回京后的安排…… 车队到达京城时，天已经冷了，街上的人都穿上了棉衣皮袄。 骑马的卫国公沈忠义嫌弃手冷脚冷，也跟着老婆孙子一起缩进了马车里。 好在沈清瑜空间里存放了厚衣裳，空间商城也有不少的皮草可以买，齐云霄更是在车内准备了暖手的炉子马车到达卫国公府门口时，中门大开，管家拿出了炮仗，噼里啪啦地放了起来！ 经过卫国公府附近的路人都傻眼了：这卫国公府沉寂多年，前头才刚刚莫名其妙回来一个嫡女，今日又是有什么好事了？居然开中门？！ “是因为齐大人回来了吗？” “齐大人住杏花胡同，这边是他岳家，等闲的日子放炮仗开中门做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 等炮仗放完，众人就看到护龙卫盔甲鲜明地站成了两队，呼啦啦冲进府里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则站在了大门外两边…… 法度森严！ 这是谁来了？！ 门外的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各家消息灵敏的，更是纷纷叫了人来打探。 不等众人揣测，只见管家领着一众护院下仆迎了出来，高喊一声：“恭迎卫国公回府！” 然后管家护院下仆齐齐拜倒！ “什么？是卫国公回来了？” “天爷！他都失踪多少年了？没死？” “你瞎说什么呢？当着人卫国公府的面……你不想活了？” 马车帘子拉开，穿得暖烘烘的卫国公当先下来，转身伸手去接人，一只素手伸出来，是卫国公夫人赵玉珠。 卫国公将夫人扶着送到一边，刚准备再伸手，旁边过来一个高大的汉子，将卫国公挤开，径自伸手过去：“我来。” 沈忠义：“……”行！你老婆！你来！ 然后就见越发俊朗的鸿胪寺少卿齐大人搀扶着娘子下了马车，又抱下来两个粉雕玉琢如同年画娃娃一般的孩子，这才一行人往里面去。 大门轰隆一声关上，人都进去了，众人这才议论纷纷地散去。 清平侯府。 苍老了许多的清平侯夫人：“你说什么？卫国公夫妇和那孽障一家子都回来了？” 小厮答：“确实如此，大家都传开了，他们一起进了卫国公府。” 清平侯夫人怔怔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清平侯府江河日下，连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住了，可那个孽障离开了清平侯府，居然蒸蒸日上！ 不仅给陛下办差去大夏采购粮食，居然还找回了多年不见的卫国公！ 卫国公可是当年沈家军的主心骨，他这一回来…… 京城中瞬间人心浮动。 可沈忠义却不管这些，他好不容易跑过来找老婆孩子，可不是想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仗的。 洗漱一番之后，他就领着齐云霄进宫了。 别人都可以先不搭理，陛下那边必须先说清楚。 也不知道这翁婿两个跟陛下说了些什么，等到从宫里出来，陛下的旨意和赏赐也就到了卫国公府。 圣旨下：卫国公重掌沈家军！ 因刚刚回来，陛下准他五天时间假，五日之后回京西沈家军驻地。 消息一出，整个京城的世家大族都炸了！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危险哪里都有 圣旨一下，世家大族都轰动了。 首当其冲被动了蛋糕的，就是原本掌着沈家军的大将军胡砚山。 然后就是胡砚山背后的诚王。 不过一个时辰，胡砚山就悄然去了京郊别院，跟隐匿在此的诚王商量对策。 诚王已经气得摔了一个茶盏：“原以为对那齐云霄不碰不动，就能叫他没那么防备。可那齐云霄运气也太好了！怎么去一趟大夏，还能把这老不死的带回来？” 胡砚山虎背熊腰，是真正练出来的块垒，身手相当不弱，此时就只想到了一条路：“殿下，要不我去把那沈忠义给弄死？” 诚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去？你认为他是傻子吗？沈忠义一蹬腿，你立刻就会被人发现离开了京西驻军的军营，到时候你认为他还会容忍你继续活着？” 胡砚山皱眉：“那您说谁去合适？反正这沈忠义刚回来，从前那些关系还来不及拉拢，此时动手，是最好的时机。” 这倒是一句实话。 多年不见的那些老兄弟，还有多少是跟沈忠义一条心的？ 各人都有各自的宗族和子嗣，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怎么可能还跟当初一起征战沙场似的一条心？！ 人是会变的。 可若是再等几天，等沈忠义跟那些人见面、联络、拉拢过后，情况就会有变化了。 毕竟重新掌管沈家军，这背后可以操作的权力空间太大了！ 诚王沉思片刻后，目光落在了一旁一直装哑巴的某人身上。 程平感受到了诚王的眼神，讶然地丢下了手中的黑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去？” 诚王缓缓点头：“你本来就不该在京城出现，若是你去，他也怀疑不到你身上。” “你确定？”程平反问。 诚王沉了脸：“你不想去？” 程平呵呵一笑：“去就去。”说完拔腿就走。 眼看着程平离开了书房，胡砚山才皱眉问：“您也太信任他了。他都被陛下撸下去多久了，这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您呢。” 诚王朝着他丢了个眼神过去：“从前或许不敢相信，可若是今日这事情做成了，就敢用他了。” 胡砚山一想，也笑了：“倒也是。” 程平和齐云霄在沈家村的交集，诚王是知道的，等于胡砚山也知道。 程平就算曾经跟齐云霄有旧，只要他杀了齐云霄的岳父，这仇就结实在了。 确实也断了程平的回头路。 程平回到自己的住处，认真准备了一番后，转身出门。 入夜，卫国公府热闹得很，从上到下都喜气洋洋。 皇帝陛下赏赐了卫国公好些金银珠宝，又给了他实权，说出去那是天大的荣耀和信任！ 因此卫国公也赏赐了这些年留守国公府的护院、下人和亲兵们，还允许他们喝酒庆祝，当然，是分班的。 头发花白的厨子做了一大桌好菜，准备了祠堂祭祀的各种东西，卫国公先是去祠堂上了香祭祀完毕，又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大醉！ 喝多了的卫国公还嚷嚷着要看兵书，被送去了书房。 沈清瑜和齐云霄两口子不放心他的情况，过去伺候着。 卫国公夫人也过去看着。 众人都以为这是一人喝醉，全家服侍，却不知卫国公夫妇和齐云霄夫妇，却都在书房面色凝重。 刚刚还说话大舌头的卫国公沈忠义此时一脸清醒，神情郑重。 “都安排好了吗？”卫国公问。 齐云霄颔首：“安排下去了，这书房附近，布置了近一百护龙卫。” 赵玉珠皱着眉头：“陛下为什么要叫你当这个出头鸟？” 叫人心里害怕得很。 沈清瑜叹了一口气：“当出头鸟也就算了，怎么也不多派些人保护呢？” 卫国公呵呵一笑：“我的用处也只有这个了。若是能够钓出那条大鱼来，陛下安心，我们也安心。” 齐云霄知道沈清瑜担心，握着她的手安慰：“陛下让护龙卫过来保护，就是态度。若是护卫太多，那人就不会来了。” 沈清瑜深深地叹气：话虽如此，可她就是担心啊！ 心里担忧的同时，沈清瑜索性叫了赵玉珠一起，两个人跑到书房旁边的小厨房去弄宵夜。 做点事情总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齐云霄没阻止：她们俩去做点什么也好，免得一会儿危机来临时，她们在场更慌张。 沈清瑜忧心忡忡地从空间商城买了一些甜酒和小汤圆，准备做个桂花甜酒汤圆。 爹爱吃这个。 起锅烧灵泉水放甜酒，沈清瑜嘴里压低了声音抱怨：“这破地方，真糟心！” 赵玉珠叹息：“再糟心，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啊……” “你可以回去。”沈清瑜嘟着嘴。 她有负罪感。 老爹老娘原本可以不过来，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过来，就是为了陪自己。 可老爹刚一回到这地方，就被皇帝架在了火上烤。 这是拿命在搏啊！ 若是他们不过来，根本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一想到这个，沈清瑜眸光越发坚定：“你们也看过了，我在这里没事，我过得很好，你们还是回去吧！” 赵玉珠一巴掌拍在了沈清瑜的头上：“傻丫头，想什么呢？危险哪里都有。躲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以为我们之前做生意，就一帆风顺吗？我们被人追着砍的时候，你是不知道呢！” 沈清瑜这下是真的吃了一惊：“还有这种事情？什么时候？” “那时候你还小，才十二岁吧？对，就是十二岁。那时我们的生意有了起色，就遭人嫉妒……”赵玉珠缓缓说起了当年的危险。 那竞争对手花钱找了些十四五岁的半大混混，拿着大片刀追着赵玉珠和沈忠义砍。 危急关头，沈忠义将赵玉珠推了一把，自己却在后面挡住了。 沈忠义后背挨了好几刀！ 好在那是冬天，穿的棉袄厚，那些半大混混平日也没真的砍过人，第一次砍人，见血流得到处都是，也怕真的出人命，就跑了。 那次沈忠义后背缝了几十针，赵玉珠在医院照顾了将近一个月。 “我们怕你担心，就只好骗你说我和你爹出差了，也因此错过了你小升初的升学考试……”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夜激战 赵玉珠一说到这个，沈清瑜就想起来了。 当时爹娘不在家，别人家的孩子升学考试，父母都十分重视，还各种做好吃的给补充营养，各种陪聊天怕压力太大…… 只有自己爹娘，不见人影！ 升学考试前后那些天，老娘还出现过两次，爹是一次都没见到。 为此沈清瑜还哭了好几次鼻子，心里要说不委屈、不怨，是不可能的。 那时候沈清瑜还想：叫你们一门心思赚钱，以后等你们老了，你们就跟钱过吧！ 可谁能想得到，原来那时候爹正在生死边缘徘徊？！ 此时再回头想起当时的委屈和抱怨，沈清瑜只觉得可笑。 小孩子的世界就只有那么大，爹娘不陪着考试，就是天大的委屈了，却压根不知道爹娘承受了什么。 唉！ 果然只有当了爹娘，才能体会当爹娘的不容易。 沈清瑜深深地看了一眼神情平和的老娘，低声说了一句：“妈，对不起。我以前不懂事。” 赵玉珠一巴掌拍在沈清瑜后脑勺上：“什么不懂事？你已经这么懂事了，还要怎么懂事？！其实也是我们太一心赚钱了，否则也不会惹来那样的祸事。” 沈清瑜娇嗔地喊了一声：“娘！” 赵玉珠面色一变：“哎呀！汤圆！” 母女两个说起往事，忘了时间了，竟然把汤圆煮化了！ 于是沈忠义和齐云霄看到母女两个端了两碗黑乎乎的东西进来，瞳孔地震：“这是什么？” 沈清瑜面不改色：“甜酒芝麻糊。” 沈忠义将信将疑：“那芝麻糊上为什么呀撒桂花？” 沈清瑜：“这样比较香，可以叫甜酒桂花芝麻糊。” 其实就是：都拿出来了，不撒上去多浪费表情？ 齐云霄和沈忠义看了看自家娘子，也不敢再问，只好一勺一勺喝掉。 真甜啊……俩爷们皱着眉头把甜酒黑芝麻糊糊给喝了下去。 沈清瑜和赵玉珠对视一眼，齐齐忍笑。 心结，要一个一个解；日子，是一天一天过。 未来不管在哪里，一家子齐齐整整，就最开心啦！ 书房隔壁的小房间，大宝小宝都已经睡着了，家里的黄狗这次也跟了来，就陪着小宝睡在房间里，也方便示警。 收了翁婿两个吃完了的碗，沈清瑜和赵玉珠又回了厨房，一个洗碗洗锅，另一个洗空间里拿出来的水果。 今晚说不定有一场恶战，营养一定要跟上。 一盘子玫瑰青提刚开始吃，外面就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屋内四人的动作齐齐顿住。 齐云霄和沈忠义对视一眼：暂时先不急，再等等。 打斗声由远及近，却没有一点惨叫的声音。 沈清瑜忍不住啧啧了两声：专业杀手和死士就是不一样，受了伤也不喊痛。 打斗声快进院子的时候，齐云霄走了出去。 三人齐齐看向关上的门。 门外的打斗声陡然密集起来，最后就是一声男子的闷哼！打斗声戛然而止。 脚步声响起，还有拖拽重物的声音，沈忠义提着刀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齐云霄，地上被拖着的是个黑衣人。 “暂时没事了。”齐云霄将黑衣人拖进来，扯掉蒙面的黑布，沉着脸怒斥一声，“果然是你！” 沈清瑜凑过去一看，大吃一惊：这人竟是好久不见的程平！ 再次看到沈清瑜，程平惨白着一张脸，露出一个痞笑：“嫂子好。” 沈清瑜：“……” 齐云霄黑着脸看向赵玉珠和沈清瑜：“你们两个先去陪孩子们吧。我要审人，过程可能……不太好看。” 沈清瑜秒懂：就是血腥嘛！ 成，咱们去隔壁！ 沈清瑜拉着赵玉珠就走。 等门重新关上，齐云霄踢了一脚烂泥一样的程平：“怎么会是你？” 程平胳膊腿都被卸了关节，此时根本无力反抗，只无奈地嘟囔：“那我怎么办？我如今跟诚王混在一起啊！他叫我来，我能不来？” “你跟诚王混在一起？”齐云霄震惊地跟沈忠义对视一眼。 三个老爷们在屋里关着门，噼里啪啦一顿甩鞭子的声音之后，门打开，护龙卫进去抬了一个血呼啦滋的人出来。 “关到地牢里去！多派人严加看守。”卫国公沈忠义的声音格外威严。 沈清瑜听声音就知道，这审问算是结束了。 她刚要过去问，齐云霄自己倒是先过来了：“今晚你们就在这里待着，不要点灯。今晚说不定还会有人来。” “好。”沈清瑜和赵玉珠对视一眼，吹灭灯和衣而卧，等。 下半夜的时候，又有两拨叮当的兵器碰撞之声响起，根本睡不踏实的母女两个在夜色中惊醒，看向窗外。 赵玉珠摸索着握住了沈清瑜的手，捏了捏：“别怕，娘在。” 沈清瑜回握了一下：“我知道。娘，我不怕。” 母女两个回头看向床里头，大宝小宝两个小家伙，睡得香甜。 好不容易，天亮了。 听到外面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齐云霄在门口喊了一句：“没事了，可以出来了。” 沈清瑜和赵玉珠对视一眼，这才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看看睡得小猪一样的两个孩子，沈清瑜和赵玉珠起身，去了隔壁。 经过一夜三场战斗，齐云霄的下巴颏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沈忠义的眼中也有血丝。 瞧着叫人心疼。 “怎么样？”沈清瑜问。 沈忠义和齐云霄对视一眼，齐云霄沉声道：“第一个夜晚，算是过去了。今天白天还要做几件事。” “什么事？” “宴客。” “什么？宴客？”沈清瑜震惊地失声惊呼起来。 “对，宴客。”沈忠义拿起桌上写好的帖子，递给了进来的护龙卫，“你去，把这几封帖子送去，就说今日请他们过府一叙。” “喏！”等护龙卫拿着帖子离去，沈清瑜才问：“是您昔日军中的同僚？” 沈忠义赞赏地看了一眼闺女：“没错。” 昨夜的攻势看着是猛烈，可抓住了一审问，却都只是小角色，这些死士就连上面的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要来杀卫国公。 看来力度还是不够，今天要下猛药才行。 ------------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下毒 宴客也分好几种。 以相亲为目的的，是以女眷为首的，带上年轻的孩子们一起聚会，当家人大多不出面。 男子要谈公事，当然就是男子为首，有的带夫人，有的不带。 今日情况特殊，卫国公就在帖子里说明了，大家都不要带家眷来。 主要是怕到时候有冲突，吓着了伤着了，就不好办了。 得了消息的各家当家人也都是喜忧参半。 本来就有心思跟卫国公府再续前缘的，自然是高兴，立刻就开始盘算着带点什么过去做见面礼。 也有些家事拖累，心中犹豫的，不知道今日的邀请对家族和子女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当然，也有早就完成站队，不打算再跟卫国公府搅到一起的，心中就开始盘算用什么借口来推脱。 卫国公沈忠义毫不在意，只管让管家去采买和准备。 赵玉珠对这些事情并不陌生，既然是爷们的聚会，她只要负责准备各种酒菜吃食就行了。 来得最早的是定国公夫妇。 原本定国公夫人是不必来的，可听说是卫国公府请客，且卫国公夫人和清瑜郡主也都在府上，定国公夫人就主动要求跟着过来。 “若是要站队，我们夫妇两个一起过去，不是更加显得诚心吗？” 听了夫人的话，定国公就领着夫人和一队护卫来了。 定国公当年是沈忠义的副手，后来沈忠义辞官后，定国公还当了一段时间的过渡大将军，短暂统领过沈家军。 再后来就被先帝给了个国公爷的头衔，也叫他荣养了。 定国公一进门，就跟夫人分开了，去了书房和卫国公、齐云霄嘀嘀咕咕。 定国公夫人被赵玉珠和沈清瑜迎去了后院。 荷花池上，荷花早已经开败，偌大的水面显得空荡荡的，湖心石舫也就格外视野开阔。 定国公夫人和赵玉珠、沈清瑜就坐在湖心石舫上，面前的荷花形状的陶壶里煮着灵泉水，旁边的茶具中则是空间种出来的茶叶。 新鲜茶叶泡水，这倒是从前没喝过的。 定国公夫人看着精巧的点心和新鲜的茶叶，眼中全是好奇！ “我这是第一次看到用新鲜茶叶泡水的。且还是冬季。” 这根本不是产新鲜茶叶的季节啊！ 他们这是将茶叶种在了暖房里吗？这该多大的花费才能支撑？ 定国公夫人在心中对卫国公府的实力又有了新的判断。 沈清瑜先是对定国公上次对自己的维护进行了感谢，并且送上了自己的谢礼。 最新的手工皂系列套盒，有好几款都是还没上市卖的，就连宫里都没有，自然很是拿得出手。 赵玉珠则送上了一套沈家村新出的瓷器茶具。 瞧着这造型精美的茶具，再有这手工皂套盒，定国公夫人满心都是欢喜：这是真的有心了。 若送些贵重的头面首饰，难免有收买的嫌疑。 可若是这沈家村流民自己制作的手工皂和茶具，就是送出来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这东西要说很贵，其实也并没有。 但是这东西它难得啊！ 说出去名声也很好听。 双方寒暄之后，定国公夫人说起了这些年京城的婚丧嫁娶还有各家各户的八卦。 赵玉珠和沈清瑜听得认真，听完了之后，赵玉珠也说起这些年她在各地游走经历过的一些故事…… 沈清瑜却说起了沈家村之前的贫穷落后。 倒是惹得定国公夫人和赵玉珠都心疼得差点抹眼泪…… 前院书房中，卫国公和定国公二人叙旧好一阵后，定国公这才说起朝中的情形，隐晦道：“忠义兄啊，你这一接掌京西军，可就抢了人家的饭碗了，你可想好了怎么应对？” 沈忠义飒然一笑，看了女婿一眼。 齐云霄接收到信号，将昨夜有人来刺杀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定国公震惊的同时，上下打量了沈忠义一番：“那你没事吧？” 沈忠义指了指齐云霄：“多亏我这女婿，带了人护着我，否则我还没上任呢，就该请你吃席了。” 定国公叹了一口气：“人抓住了吗？有没有证据？” 沈忠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摇头：“还没有抓到证据……” 话音未落，就听外头有管家传话：“安定侯到！” 沈忠义停了话头，去接安定侯。 这边人刚接过来落座，又来了好几个。 一个个笑面菩萨一般的神色，满嘴都是恭喜，听说沈忠义昨夜遭到刺杀，又一个个表示关心，甚至说要派府兵过来帮忙警戒。 沈忠义一边感激，一边婉拒。 开什么玩笑？ 我都不知道你们是哪一边的，我敢用你们的府兵？ 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吗？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送出去二十来个帖子，来了十三个，有七八个没来。 沈忠义得了齐云霄事先给的情报，心中早有预料，也不觉得奇怪，乐呵呵地请来了的人上座吃饭。 众人嘻嘻哈哈落座，酒水美食流水价地上来，刚吃几口呢，沈忠义身旁的定国公突然就觉得眼前发黑，竟是慢慢地往地上缩了下去。 沈忠义哪里会不明白？这是有人投毒啊！ “来人，封锁所有院子，调查桌上的酒菜餐具和厨具……”沈忠义立刻就吩咐了下去。 同时齐云霄叫人把定国公往书房方向抬，另派人去请沈清瑜。 沈清瑜和定国公夫人一起过来的。 定国公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虽然内心很慌张，却也知道慌张不解决问题，于是强忍心慌，绷着脸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沈清瑜上前开始把脉，喂了之前莫神医给调配的解毒药丸，一边再给定国公用灵泉水清理肠胃中的毒素…… 也多亏了在莫神医那里学了些解毒的本事，还事先在空间商城中准备了各种类型的解毒药丸，才能及时用上药。 这时早就备好的府医和太医也过来了，纷纷上手帮忙，确定了药性之后，再有针对性地开解药。 多亏了沈清瑜给的解毒药丸及时，再配合府医和太医的帮助，定国公被抢救了回来。 而此时，围观的那十几个人也都神色各异。 卫国公府在护龙卫的调查下，很快找到了下毒的人，毒是放在饭碗上的，下毒的是一个负责传菜的老仆。 那老仆已经服毒，派去找老仆家人的护龙卫发现，那老仆的家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显然，要么是跑了，要么就是被人抓走了。 齐云霄更倾向于后者。 不过此时他的关注更多地放在今日的来宾上：带毒进来的人应该就在今日来的人当中。 是谁下的手？！ ------------ 第二百四十八章 应该珍惜他 齐云霄却浑不在意，只告诉了护龙卫，将所有今日来宾都留在府中，好生招待就是了。 十几位来宾被分别送进各自的院子，每个人派了两个护卫和两个小厮伺候着。 卫国公一个一个过去解释：“真是对不住，定国公中毒了，如今是谁还没检查出来，相信各位都是跟我同进退的，请各位稍等几天，只要我接任了，相信暗中的人的手段不攻自破。” 自然有人不愿意，各种找借口，比如安定侯。 安定侯一脸焦急的模样：“国公爷，我自然是愿意配合的，可我家老母亲如今病重，我今日是临时赶过来的，若是我老母亲因为我不在身边……” 后面的话无需再说，只表达了这种担忧，卫国公就不该再留他。 可卫国公却是个刚的：“可需要让太医前往安定侯府为老夫人请脉？” 安定侯一脸为难的模样：“我们侯府已经多年没有正经差事，哪里能频繁请太医来诊脉？” 卫国公一摆手：“无妨，我让我女婿这就去求陛下。” “这……” 安定侯完全没想到卫国公这样不按规矩出牌，一时间倒是傻眼了。 安置好了安定侯，卫国公又叫人去了安定侯府中报信，护龙卫已经请了京城府尹来了…… 府尹大人觉得事关重大，直接上报到了刑部，很快消息就到了御前。 陛下震怒，下旨让刑部严查。 因为要一个一个询问，圣旨下，所有当日来赴宴的，一个都不能走，刑部还特意派了护卫，替代了之前卫国公府派的护卫，就连进出各位来客院子的饮食，都要让护卫先检查过…… 卫国公府书房中，齐云霄一脸冷笑：“既然有人要借机搞事，那就留下好了。” 进来容易，想要再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是谁下毒？真相无所谓啦。 过两天等卫国公上任，就什么计谋都没用了。 而背后下毒的安定侯不过四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此时却如同生病了一般，在房间里呼啦啦流汗。 他原以为能趁乱离开，只要人离开了，再消除痕迹就容易了。 可谁能想得到，刑部的人来得这样快，竟然直接就将人都给分散软禁在了卫国公府？ 刑部的调查很快传了出去，定国公府也得到了消息，可同时得到的，还有定国公夫人“稍安勿躁”的口信。 定国公府虽然心中着急，却还是听话地选择了在家等消息。 而消息彻底传开的时候，也不过是傍晚时分。 沈忠义到底五十多岁了，昨夜一夜没睡，精神高度紧张，今天又是精神高度紧张的一天，到了傍晚时分他也撑不住了，对齐云霄道：“我先去睡一会儿，晚点你叫我。” 齐云霄瞧着却精神奕奕，仿佛昨夜他没熬夜一般：“你去睡吧，我守着。” 虽然刑部的人在查案，也派了好些护卫过来，但是齐云霄一点都不敢大意：诚王不会罢手，接下来的时间，会更麻烦。 让沈清瑜和赵玉珠带着孩子就在书房隔壁的小房间休息，派了护龙卫将书房围得水泄不通，齐云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着榻上酣睡的岳父，眸光如同鹰隼一般又看向窗外。 诚王确实是急了。 今日本想趁乱把定国公毒死，然后栽赃在卫国公身上，陛下总要给定国公府一个交代，卫国公就不不可能再如期接任京西军的统领，更有可能接任就此作罢。 可谁能想得到，定国公却被沈清瑜给救了。 他更没想到的是，齐云霄和卫国公竟然迅速就将在场所有来客都给单独软禁了。 如今刑部插手，而安定侯却还没脱身，也就意味着：他有可能暴露，然后把自己供出来…… 这个蠢货！ 难道是太长时间没打仗，脑子都长锈了吗？！ 诚王看向刚刚匆匆赶来的胡砚山。 胡砚山已经顾不得别的了，叫一个心腹伪装成自己蹲在京西军的营帐内，自己却跑来找诚王想法子。 诚王黑着脸：“昨夜程平被齐云霄阴了。根据线报，齐云霄的功夫比程平高许多，没几下就被齐云霄放翻了，随后派出去那么多的死士，也根本不是护龙卫的对手。” 胡砚山脸也黑：“那殿下说怎么办？” 诚王瞪了胡砚山一眼，没好气地问：“你统领京西军那么多年，难道一点自己的人都没有？” 胡砚山迟疑一瞬：“倒是也有些的，但是功夫并不拔尖啊……” 若是能让旁人填坑，谁舍得拿自己的人来消耗？！ 诚王一想到护龙卫，也是无语了：若是本事不够，跟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可若是要找功夫比齐云霄高的人…… 诚王想了想，对胡砚山道：“你那边带一些人，务必能拦住护龙卫的，我这边去找功夫高的……” 沈清瑜端了饭菜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沈忠义睡得直打呼噜。 而齐云霄却坐在椅子上，对着面前的京城舆图思考着什么。 沈清瑜也没打断他，只将晚饭在小桌子上放好。 齐云霄抬起头，过来吃饭。 沈清瑜看到他眼下的青黑，微微皱眉：“要不你吃了饭也稍微歇一歇，外面有了动静你再起来？” 这样熬下去，人的反应会变慢，未必能更高效地处理事情。 齐云霄大口吃饭，一边吃一边点头：“一会儿我眯一下。” 书房有榻，岳父睡了。 隔壁小房间有床，两个孩子睡了。 他如今不敢离开书房，就只好在椅子上对付一下。 沈清瑜心疼，从隔壁房间抱过来被褥放在还算宽的榻上：“你和爹凑活一下？” 齐云霄不想凑活，奈何想到今晚可能面临的情况，还是决定妥协一下。 他三两口吃完饭，接过被褥往沈忠义身旁一铺，倒下就睡了。 沈清瑜轻手轻脚将碗筷都收进了空间，坐在一旁看着疲惫入睡的两个男人，第一次觉得：自己莫不是之前太缺爱了？ 所以穿越过来，才会有齐云霄陪在身边？ 明明这件事情他可以不参与，可他却选择了不眠不休地陪着自己和爹娘共度难关。 这份情意，让沈清瑜第一次开始反思：或许，自己该好好珍惜他才对。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九章 诚王谋逆 凌晨过后，万籁俱寂，也就连隔着三条街敲梆子的声音都清晰地传进了耳朵里。 沈清瑜一动不动，生怕惊醒了二人，直到五百米之外传来刀剑撞击之声，榻上二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看到沈清瑜的时候，齐云霄只来得及说上一句：“去隔壁，别出来。” “好。”此时沈清瑜最好的支持就是听话。 沈清瑜刚回到隔壁房间，就看到同样双目炯炯有神的赵玉珠正看向自己。 沈清瑜轻手轻脚爬上床，气声道：“别说话，免得吵醒孩子。” 大宝小宝都睡熟了，为了让他们睡得踏实，避免关键时候做噩梦会哭喊，沈清瑜还给他们每人喝了一点安神的汤药。 这会儿两个孩子睡得跟小猪似的。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点灯，母女两个手用力握在一起，坐在床边，齐刷刷看向门口的方向。 叮叮当当的刀剑交击声由远及近，母女两个就连呼吸都下意识放得更轻了，生怕吵到了外面打架的人。 齐云霄站在院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面色凝重：该来的还是来了！ 随着大量黑巾蒙面的死士冲进来，拖延了护龙卫的脚步，更多的人开始往里面冲。 一个高瘦的人影如同烟雾一般迅捷，如同鬼影一般飘忽着就往这边过来了。 那些护龙卫试图阻拦，却根本不是一合之敌，很快，那人就来到了齐云霄面前。 齐云霄手中提起刀，语气沉凝：“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来。” 那黑衣蒙面人语气无奈：“我欠人家一条命。” “可我不允许你用我岳父的命去还人情。”齐云霄断然站在了门口。 “你打不过我。”黑衣人语气更无奈了，像是在劝齐云霄放弃。 齐云霄却压根不打算放弃：“打不过也要打，就如同明知道事情不可为，却因为心中有道义，而选择一往无前一般。” “那就来吧。”黑衣人提刀而上。 密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不过几秒的功夫，感觉就对上了好几十次！ 齐云霄的压力很大，这位的功夫确实很高，高到齐云霄应对起来都很吃力，更别说打过他了。 “我就说你打不过我吧？你放弃吧。”黑衣人劝。 “不！”齐云霄倔强地迎战，哪怕虎口震裂，他也死活不放手。 “那你就只能死。” 黑衣人话音未落，一个高大得吓人的汉子却突兀地一刀砍在了齐云霄和那黑衣人的中间。 “那加上我呢？”打雷一般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是霸道的重刀。 只一刀，那黑衣人的刀就被嘣得火花四溅！ 一个小缺口出现，黑衣人都愣了一下：“你这笨熊，力气怎么涨了这么多？” 高个汉子声音轰隆隆：“我的力气和功夫又进步了。” 黑衣人：“……” 二打一，黑衣人很快就被拉平了。 偏偏此时，又有一道身影冲了过来，加入了战局，局面一下子变成了三打一。 “今夜你这人情看来是还不掉了！”沈清瑜冷哼一声。 黑衣人显然也看出来了，他深深地看了齐云霄一眼，身形猛地一滞，被齐云霄的刀直接捅进了胸口！ 齐云霄一呆：他是故意没有躲开的！ 为什么？ 黑衣人的蒙面巾被鲜血弄湿，他一把抓下了蒙面巾，露出一张平凡又苍老的脸，对齐云霄笑：“对，我一个人打你们三个，是打不过的。所以我死了也正常……” “你为什么不躲？”齐云霄知道，他有躲开的能力。 黑衣人摇头：“今日躲了，然后等下次他再需要我去杀谁的时候，我不是还要再当一次他手里的刀？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就这样了……” 鲜血喷涌，齐云霄知道：他是故意想死，只为了不被人要挟当成手中的剑。 “我快死了，你能不能最后叫我一声？” 黑衣人满嘴鲜血地惨笑。 齐云霄：“……师傅。” “唉！铁头乖……师傅……不怪你……” 黑衣人含笑而逝。 护龙卫控制了形势，战斗停歇，敌人全歼，护龙卫也损伤许多。 齐云霄面无表情指挥护龙卫：“将此人的尸首抬出去，再从护龙卫调人过来。” 是的，这次陛下将剩下的护龙卫调度权也给了他，他可以随时从外头补充够一百护龙卫来保护岳父沈忠义。 卫国公府打水洗地、清理血迹的时候，外面街面上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齐云霄面色一变：这个时候，如此大规模的马蹄声，可见来的人许多，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不等齐云霄多想，那队伍呼啦啦就从街上过去了，方向：皇宫！ 不好！ 齐云霄顾不上多说，丢下一句：“大家都不许出门，严防死守！”牵了马扭头就往外冲。 沈清瑜听到动静，从房间冲出来，正好看到沈忠义正站在院子里看向门口方向。 “爹，怎么了？” 沈忠义一脸冷意，又带着些许得意：“哼！若是我没猜错，今晚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沈清瑜：“……” 爹你可真是高瞻远瞩，竟然能分析出这种人人都知道的情况来。 沈忠义斜睨了沈清瑜一眼，知道自己被亲闺女鄙视了，只好解释：“那边的方向是皇宫，那些人是往皇宫去的。” 沈清瑜后脖子窝都凉透了：“你是说，刚刚齐云霄就是去做这个事情了？他这是要……去保护陛下？” 这是诚王造反了？！ 沈忠义瞥了沈清瑜一眼，安抚道：“你猜对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他能调动军队。” “他拿什么调动军队？陛下的尚方宝剑吗？” 沈忠义嘿嘿一笑：“这你就别操心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也要去宫里了。” 只要走出这一步，那位诚王殿下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这场乱战打了一天一夜。 沈清瑜和赵玉珠也担心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三日清早，皇宫里头估计是肃清完毕，这才传出消息：诚王逼宫谋逆、擅离封地……已被斩杀！ 陛下安好。 沈清瑜急坏了：陛下是安好了，自家男人呢？自家亲爹呢？ 他们到底好不好？ 沈清瑜和赵玉珠正着急呢，管家突然匆匆小跑过来，后面还有两个亲兵抬着一个担架，飞奔着往这边来。 赵玉珠心头一跳：“这是怎么了？”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章 害怕株连 不等抬担架的亲兵开口，担架上的人开口了，有些虚弱和尴尬的声音：“哎呀，老了老了，不行了，叫人捅屁股了……” 赵玉珠和沈清瑜：“！！！” 担架上的是沈忠义。 人到中年的沈忠义相貌堂堂，可此时趴在担架上很是狼狈。 他盖了松软的棉被，等人送进房间，赵玉珠拉开了棉被，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只是捅了屁股？ 大腿上还有两道很明显的刀伤，背上也好大一块青紫。 赵玉珠的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怎么伤这么重？” 从前沈忠义原身受伤，那是在战场上，那时候的沈忠义还只是大将军，不是从二十一世纪魂穿过来的那个人。 赵玉珠不心疼从前的沈忠义，却心疼和自己一起来异世界陪闺女的男人。 这才刚过来几天呢？就成这样了？ 那时间长了可怎么得了？ 随行太医认真换了药以后，跟赵玉珠交待了护理注意事项，就先退下了。 陛下吩咐，这些天太医就在国公府伺候着，方便给沈忠义治疗。 沈清瑜很是着急，好不容易等太医出来了，赶忙问情况。 太医说起了伤势：“别的都还好，只是外伤，养好了就不妨事，最要紧的是后背。国公爷后背叫人打了一掌，伤了心脉，治好了以后可不能动武了。” 沈清瑜：“……可有性命之忧？” 太医摇头：“这倒是不会，国公爷在战场上受过伤，因此身上有些隐疾，这次心脉受损后，要防着一起发出来。” 沈清瑜点点头：不会死就好办。 大不了自己慢慢地用灵泉水和空间的食物给他调理。 然后沈清瑜问起齐云霄：“鸿胪寺少卿齐云霄齐大人现在怎么样？” 太医一脸懵：“齐大人？我没看见啊？” 好吧，他不知道，沈清瑜一秒决定换个人打听。 让人将太医送到他的房间，沈清瑜转身往外走去：她等不了，要去宫里看看情况。 到了宫门口，沈清瑜却进不去，只隔着那重重守卫的宫门，看到许多太监宫女正在用水冲洗地砖。 淡淡的血腥味在飘散，沈清瑜的脸瞬间就白了：他们这是在打扫战场，这偌大的广场上，天知道死了多少人？！ “这位小将军，能否帮我传个话给我家夫君？就说我在宫门这里等着，让他方便的话就出来一趟，不方便的话就给我带句话出来也行。” 好歹叫老娘安心啊！ 那守卫是知道齐云霄的，这次宫变齐大人可是立了大功，他怎么会得罪这位齐大人的夫人清瑜郡主呢？ 于是守卫转身去了里面找人，沈清瑜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还没等到齐云霄出来，就看到一群衣裳凌乱，钗环歪七扭八的官宦家女眷一股脑儿从宫里往外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还有人小声哭泣。 沈清瑜大惊：“这是怎么了？” 守门的护卫不接她的话。 好不容易等到人走过来，沈清瑜看着其中有些眼熟的一个女眷，这不是礼部尚书高荣兴的继室夫人吗？ 在一众钗横鬓乱的女眷中，高荣兴这夫人倒是显得整齐许多，下巴颏也微微抬起，一副“老娘有后台”的架势。 看到沈清瑜等在宫门口，礼部尚书夫人隐晦又轻蔑地看她一眼，终究还是堆着笑脸走了过来：“清瑜郡主这是在等人呢？齐大人还没出来？” 沈清瑜颔首，假装没看到各位夫人的狼狈：“各位夫人好。” 礼部尚书夫人看一眼沈清瑜简单却整齐的衣着，心里有些不忿，忍不住说话就尖酸起来：“昨日宫变，好些女眷都被押进宫中做了人质，倒是清瑜郡主幸免了，也不知道是得了哪里的庇佑。” 沈清瑜微微皱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礼部尚书夫人：“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有些羡慕罢了……” 礼部尚书夫人看了沈清瑜一眼，转头就跟各家夫人打了个招呼：“我家大人还不知道回家了没有，我先回去看看……” 话音未落，一队人飞奔而来：“拿下逆犯高荣兴的家眷！” 逆犯高荣兴？ 他的家眷不就是这个趾高气扬的礼部尚书夫人吗？ 刚刚还趾高气扬的礼部尚书夫人面色大变，忍不住呵斥：“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夫君是礼部尚书，他犯了什么错？” “不该你问的别问！堵住嘴，带走！”护卫厉声断喝，立刻就有人将高荣兴的夫人摁在地上，嘴里堵上一团衣角撕下来的布，直接就拖走了。 随着她挣扎扭动着被拖走，一道明显的水痕蜿蜒而去。 众人目瞪口呆的同时，又有些手脚发软：她居然吓尿了！ 可同样被吓住的，还有看到这一幕的众位夫人。 大家都是京城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嫡出小姐，谁没见过世家兴衰更迭？ 礼部尚书高府，彻底完蛋了。 惊魂未定地众人面面相觑：接下来，还有谁家会倒霉？ “呜呜呜……”有一个扛不住心理压力的夫人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其他人立刻就去劝。 可嘴里说着劝说的话，眼眶却一个比一个红。 大家都害怕啊！ 沈清瑜无声叹气：这个时代的世家女子，看似夫荣妻贵，可她们一辈子都困在后宅，男人们做什么又不听她们的，男人们做错了事情，她们却一个也逃不掉。 瞧瞧那高荣兴夫人？男人造反和她有什么关系？ 还是新时代好啊，不搞株连。 眼看着夫人们一个个被赶过来的马车接走，齐云霄终于飞奔着过来了。 一天多没见，齐云霄胡茬全出来了，衣裳上还有血渍，杀气凛然的模样。 “相公！”沈清瑜叫了一声。 齐云霄眼底的杀气瞬间被喊化了，他大步流星走过来，深深地打量她一番后，拉着她就往里走：“走，先进去。” 身后追着齐云霄回来的守门小将没再跟过去，倒是小声跟其他守门的护卫解释起了陛下召见清瑜郡主…… 两个人走在宽阔的殿前广场上，齐云霄小声解释起了这一天一夜的情形。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只想活下去 诚王意识到皇帝陛下是为了引他出手，才让卫国公接替胡砚山的职位。 若是真的让卫国公接替了职位，诚王想再领军入宫，就难如登天了。 可若是不阻止，他怎么办呢？ 无奈之下，诚王仓促决定造反。 结果自然没有侥幸，很快就落败了。 “陛下和娘娘如何了？”沈清瑜问了一句。 “他们都好。” “那你为何还不回家？”沈清瑜没那么好糊弄。 一个鸿胪寺少卿，后世外交官的角色，在这场宫变中却忙成这样，别的人是做什么吃的？ 齐云霄脚步不停，面色不变，声音更低了：“陛下信不过别人。” 沈清瑜懂了。 新帝登基不久，本来也是抢来的位置，谁知道官员有多少是被诚王收买了的？ 特殊时期，自然要用最稳妥的人，比如从前没怎么踏入朝堂的齐云霄。 齐云霄之前没怎么上过朝，当了鸿胪寺少卿后，唯一的工作也就是出国买粮食，跟朝堂那些人往来不多。 用起来心里踏实。 于是齐云霄一个外交官，就干了禁卫军首领的活：抓逆犯、审讯、审出来同党后，再抓逆犯…… 魔鬼循环。 得知齐云霄从进宫后到现在都没合眼，沈清瑜不由得庆幸之前叫他睡了那么一小会儿。 不过瞧着齐云霄难掩憔悴的模样，沈清瑜还是心疼，从挎包里掏出个小水囊就递给齐云霄，让他喝点灵泉水。 齐云霄正想念这一口水呢，赶紧喝了个痛快。 喝完了水，齐云霄将人带去了后宫。 特殊时期，后宫也没那么森严，齐云霄将人送到凤仪宫容妃娘娘面前，这才离开。 容妃确实没受伤，不过从苍白的面色和残留惊魂之色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受了惊吓。 沈清瑜上前行礼后，主动请求把脉。 把脉之后确认，容妃确实是只受了惊吓，沈清瑜从随身小挎包中掏出一小包茶叶，说是自己从沈家村带过来的茶叶，想给容妃冲泡一壶茶。 容妃的贴身宫女玉桃上前，想要接过茶叶，却被沈清瑜拒绝了：“这茶难得，我要亲自冲泡才能确保茶的味道刚刚好。” 玉桃不放心，目光看向容妃。 容妃却摆摆手：“让清瑜来冲泡吧。” 玉桃无奈，只好听话，却又叫来了太医，等沈清瑜冲泡好了，检查一番确定能喝再给容妃。 沈清瑜不过是将泡茶的水换成了灵泉水，在小炭炉上烧开后，当着太医和玉桃的面将茶叶冲泡开了，大大方方由得太医检查。 太医检查确认没问题后，容妃这才算喝到了嘴里。 一杯茶刚入口，容妃的眼睛就亮了：这茶是真好喝，并不苦涩，且还带着微微的甜，叫人喝了以后满口回甘，唇齿留香。 叫人惊讶的是：喝完了这一杯茶，容妃原本苍白的面色竟然带了微微的红润。 气色好了许多！ 容妃能感受到自身的变化，顿时更高兴了，表示要再来一杯，倒是玉桃更担心了：“这不过是一杯茶而已，竟然有如此功效？这也太神奇了！孙太医您再给娘娘把把脉，看看到底是什么缘故？” 孙太医也觉得神奇，一杯清茶，怎么还喝出了百年人参的效果？ 于是孙太医上前把脉，片刻后满脸惊奇地看向沈清瑜：“不知道清瑜郡主这茶叶可否分我一点？我想仔细研究一下，这茶叶到底有何独到之处？竟然有这样惊人地调理气血的效果？” 沈清瑜微微一笑，给了孙太医一两茶叶。 这下终于确定这茶叶对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容妃挥手让玉桃退下，拉着沈清瑜说起话来。 容妃问起了这两日他们的情形。 沈清瑜知道卫国公家里的事情瞒不过宫里，毕竟那么多护龙卫在呢，于是就将有人来刺杀，被齐云霄联合了卫国公夫妇身边带着的贴身护卫反杀的事情说了。 当得知齐云霄竟然叫那个杀手师傅的时候，容妃娘娘的面色终于变了变。 沈清瑜忍不住问：“那人到底是谁？我从前没听相公说起过。” 容妃想了想，拍拍沈清瑜的肩膀，柔声道：“这件事你若是想知道，回头你亲自问霄儿，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 沈清瑜只好点头闭嘴。 可容妃却像是被勾起了往事：“这个人从前是护龙卫的首领，心狠手辣，训人是出了名的严苛，手底下在训练中死了的都有百十人，没想到他会是霄儿的师傅……” 霄儿该吃了多少苦啊？！ 一想到这个，容妃眼眶发酸：“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他……” 这个话题沈清瑜不好接话，只能尴尬地道：“他现在也挺好。” 只是这种好，是他自己努力挣扎出来的。 容妃被这话堵住了后续，只能胡乱点头，擦了两把眼泪，又问起卫国公受伤的情况。 沈清瑜解释了一番。 听说卫国公今后无法再动武打仗，容妃又是一阵叹息：“我听说他不日就要接任京西军统领，这下受了伤，可如何是好？” 沈清瑜微微一笑：“他如今的身体，怕是无法胜任了。具体的，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可不就是看陛下的意思么。 沈清瑜也不知道容妃问自己这些事情到底是要做什么，是她自己想知道，还是陛下想知道？ 不过这都无所谓：无欲则刚。 齐云霄和自己最大的心愿，是踏踏实实地把日子过好，夫妻两个和父母都平安和顺，就够了。 既然如此，也就不必算计那么多，但求无愧于心，一切得失由他去吧。 这边絮絮叨叨，那边皇帝陛下也在问齐云霄关于那个师傅的事情。 只是气氛却跟这边闲话似的截然不同，皇帝陛下也问得更细。 当听说齐云霄被训练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时，皇帝陛下都吃了一惊：“你那么大才去鬼面手下训练，还能坚持下来？” 这练功夫讲究一个天赋和童子功。 越是练得早，底子越是打得牢固。 当然，天赋高的又不一样。 显然，齐云霄属于这一种。 否则怎么能在鬼面手下坚持训练还不死？ 齐云霄语气平淡：“那时候家里对我不管不顾，我想要活下去，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不拼了命训练还能怎么样？”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二宝被绑 皇帝一时接不上话。 这些事情他从前是知道的，这次和齐云霄说这些，不过是想借机将一些话说开。 可他没想到齐云霄会如此坦诚，反倒让他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齐云霄主动岔开了话题，说起了这一日肃清的余孽情况。 皇帝陛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自己抢走了他的母爱，听他说起童年的苦难，总有些莫民心虚。 罢了，以后好好补偿他吧。 圣旨下，齐云霄能力卓著，封为诚信侯。 卫国公沈忠义伤重，无力再统领京西军，允其解甲归田，特许其海上通商权，为大齐百姓谋福祉…… 圣旨一出，京城震动！ 最受冲击的，就是清平侯府。 齐家的叔伯长辈都跑去了清平侯府，对着床上躺着的清平侯唾沫横飞，所有的目标只有一个：你应该不计前嫌，跟齐云霄重归于好。 如今的齐云霄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若是能够重归于好，齐氏宗族就能得到更多好处、更多庇佑。 清平侯一脸麻木，双目空茫，仿佛面前喷口水的人不存在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做到了唾面自干。 清平侯夫人看在眼里，心头又酸涩，又难过：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浑然不顾当初他们也是都同意了将齐云霄逐出齐氏宗族的。 他们难道没想过，齐云霄若是记恨清平侯府中上下，也一定会记恨他们？ 人家都封侯了，还需要再来觊觎一个不存在的世子之位吗？ 那些族叔们喷了一顿口水，发现是对牛弹琴以后，终于觉得没了意思，等从清平侯府离开时，纷纷教训清平侯夫人：“你也该劝着些你家侯爷，如今这形势……若不审时度势，清平侯府上下以后怎么议亲？” 清平侯夫人惨笑：“我家侯爷如今躺在那里，连话都说不清楚，我能怎么样？各位若是想去，各位自己去就是了，我们绝不拦着。” 将人打发了出去，清平侯夫人回到房间就掉眼泪，一边用帕子给清平侯擦脸，一边低声哭诉：“墙倒众人推，他们这也太欺负人了，从前那里敢如此放肆！” 清平侯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哭得眼泡都肿了的继室，心头突然有些懊悔：当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还有衡儿的婚事，如今瞧着，更是艰难了。前头那钱侍郎夫人，就叫人来拒绝了我。三年前她还上赶着呢……” 清平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混账，那个混账从来就没打算再回头，就算是自己亲自去求，也是没用的！ 这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沈清瑜对此却没有什么想头，她根本没想起清平侯一家，这会儿正拉着老娘坐在爹的软榻旁边，一家三口说话呢。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陛下就没打算叫我爹重掌京西军，他不过是拿了我爹做饵，想把诚王勾出来。” 赵玉珠和沈忠义都点头：就是如此。 沈清瑜不高兴：“怪不得都说这个时代的人，要当官都要把脑瓜子别在裤腰带上，瞧瞧，你女婿才得了个侯爵的位置，就差点把岳父老子的命都搭进去了！” 赵玉珠不想闺女和女婿离心，于是就劝：“陛下不还补偿了一个海运权嘛？这也是来大钱的项目。” 沈清瑜不高兴：“你说得倒是轻松，可出海做买卖风险多大？咱这里又没有那种特别高级的大船，海上风浪大，分分钟就要出人命的！” 沈忠义看看门口，压低了声音：“我在海外有个岛，若是闺女你在这里待得不高兴，我们就出海去住一段日子？” 海外有岛？ 沈清瑜狠狠地心动了。 不过想想还在宫里没出来的齐云霄，沈清瑜的心又冷了不少：可是相公还没回来呢。 这么大的事情，要和齐云霄一起商量一下才行。 钱是赚不完的，就照着如今这局势，躺平就够用一辈子的了。 沈清瑜这边还盘算着呢，来了一队宫里的护卫，把地牢里的程平给带走了。 程平和齐云霄那天就交了底，然后跟齐云霄演了一场戏，二人唧唧咕咕地在书房商量好以后，程平就“全身是血”地被带去了地牢。 从地牢里出来的程平看了一眼沈清瑜，咧开了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嫂子，下次再见啊！” 沈清瑜不知怎的，总觉得程平的笑容看着挺悲催的。 不过她还是挥了挥手，跟他道别。 看着程平被那些护卫小心翼翼地搀扶上了马车，沈清瑜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转身要回府。 “夫人！夫人……”一个七八岁的小乞儿突然举着个什么纸片往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 沈清瑜顿住脚步，看向那小乞儿。 护卫拦住了小乞儿，接过那纸片看了一眼后，脸色一变，上面赫然写着：你女儿在我手上。 沈清瑜看完了纸片，也是面色大变，目光看向那小乞儿。 大宝和小宝在家里，二宝被人抓了？！ “抓住他。”沈清瑜一声令下，小乞儿被护卫一把摁在原地，吓得大哭大叫起来。 “你们干什么？我只是个送信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清瑜冷着脸看向护卫：“如果他愿意配合，你们就跟着去找那个叫他送信的人，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放了吧。” 她已经疲惫得不愿意多分一丝心思去想这小乞儿到底知道多少了。 多半是不知道什么的。 “去个人，到宫里去跟齐大人说一声。”沈清瑜说完这话，抬眼瞭望一圈，飞奔进府。 诚王伏诛，到底是谁抓了二宝和疯道人？！ 齐云霄很快就飞奔回来了，一回府就去了书房。 书房中，赵玉珠和沈清瑜的眼睛都已经红了，不过母女两个都强忍了泪意，正在想法子。 齐云霄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梳理了一遍各种可能性，也叫人去联系保护疯道人和二宝的护龙卫。 按理来说，有护龙卫在，二宝和疯道人不该出事才对。 可是这信，却叫人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沈清瑜一看到齐云霄，上前几步就拉住了齐云霄的胳膊：“是不是诚王？” 齐云霄此时说话格外谨慎：“有这个可能性，我已经跟陛下说了，让人去提审，相信很快就能确定。” ------------ 第二百五十三章 身上总有一股味道 “多久能有消息？”沈清瑜的紧张显而易见，将齐云霄的胳膊都抓疼了，自己却没感觉。 齐云霄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抓在自己手心拍了拍以示安抚，这才看向还趴着的沈忠义和旁边的赵玉珠。 “岳父岳母，这边我会盯着的，你放心，我会平安将二宝接回来的。” “好。大宝小宝就放在我们这里，你们只管去。”赵玉珠一口答应。 沈忠义看了老婆一眼，张了张嘴最后点了点头。 总经理干不过董事长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沈忠义都习惯了。 二人直接去了宫里。 诚王就被关在了宫中。 等二人赶到宫中的时候，审讯已经结束，诚王一辈子都没经历过这种酷刑，哪里扛得住？不过三两下，就把事情交代了个明白清楚。 下面有个知府叫高敬业的，之前私底下得了个外室叫胡锦绣的，竟是个做买卖的好手，手中的家乐坊杂货铺开遍了全国各大府城。 之前在安阳府的时候，胡锦绣意外碰上了疯道人和二宝，原本是想叫疯道人帮忙算一下自己的姻缘，谁曾想在看疯道人给另一个富户算命的时候，意外得知二宝竟是齐云霄的孩儿。 胡锦绣因此上了心。 正好高敬业在床笫之间说漏了嘴，说是诚王对齐云霄很有意见，最近想对齐云霄下手云云，胡锦绣就将二宝的行踪告诉了高敬业。 是高敬业派人抓了二宝和疯道人。 护龙卫因为对方人多不敌，也都被抓了起来。 原本高敬业想把孩子送去诚王手中，作为威胁齐云霄的筹码，可谁知道还没等高敬业把孩子送过来，诚王就被迫提前起兵了…… 孩子没用上，高敬业也被抓了进去。 “那二宝呢？”沈清瑜要被急疯了。 齐云霄沉着脸：“原本那胡锦绣假装成商队，将二宝和疯道人带了来京城的路上，可半路上收到消息，胡锦绣和那些人就失踪了。” “走！迎着去安阳府的路，一路找过去！”沈清瑜咬牙切齿。 “好。”齐云霄答应着，领了人就往外走。 皇帝陛下担心孩子，叫齐云霄领了一千人出京，一路往安阳府而去。 一千人一出城就分成了两队，一队沿着官道飞奔去往安阳城，另一队则沿途搜索有用的信息。 因为要一路搜索，队伍走得并不快，马车一出城，沈清瑜就叫齐云霄上车：“你先上来歇一会儿，等有消息了叫你。” 齐云霄不矫情，上车靠着沈清瑜的大腿，就睡了过去。 沈清瑜也靠在齐云霄的旁边，睡着了。 马车一走，就走了三天，路过每一个城镇，护龙卫都会派人去查寻蛛丝马迹。 一个孩子，一个道人，目标相当明显。 可沈清瑜想起后世那些拐卖孩子的人的手法，却提醒护龙卫：道人未必还是道人的妆扮，孩子却一定会是那么小的孩子。 毕竟不可能把一个孩子妆扮成大人。 思路还是要打开一些才行。 护龙卫领命，开始各种搜索。 到了第三天傍晚，马车在一个人口不多的小镇上停下。 镇上就两家客栈，还是相邻不远的。 车队一进小镇，护龙卫就各司其职去打探和落店。 沈清瑜和齐云霄下车进店后，也照例问起掌柜的来。 说起疯道人的容貌，其实还是很有辨识度的：眉毛很长，头发花白，身上总有一股味道…… 那掌柜的听得细致，见他们也不是寻常人，就更不敢胡言乱语了：“你说的头发花白的人我是没见到，不过前两天倒是来了个生了病的和尚，那身上的味道哟……” 掌柜的神色一言难尽。 沈清瑜眉头一皱：“那他们随行有没有孩子？” 掌柜的回忆了一下：“没有孩子。” “有没有女子呢？” 掌柜的又回忆了一下：“也没有女子。哦不对……” “嗯？”沈清瑜瞬间精神高度集中。 “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和尚，不过我一眼就看出那是个女子，因为她有耳洞。”掌柜的认真想了想，补充道，“那年轻和尚还蛮清秀的，也很年轻，对那老和尚还蛮孝顺……”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他们哪天退房的？可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掌柜的叫来店小二，说起那两个和尚，店小二印象很深刻：“那年轻和尚说，师傅病了，她要找郎中，所以她并没有去京城方向，而是往那一边去了……” “他们有没有带什么大箱子之类的？” 店小二认真回忆了一下：“他们两个倒是没有带大箱子，不过和他们差不多时间的另一路人，带了个箱子，不小……” 根据店小二的指点，齐云霄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方向是去运城府的。 “那就去运城！” 此时齐云霄也顾不上再坐马车了，领了一队人一路飞奔，前往运城方向。 沈清瑜领了另一队人，则在后面慢慢扫荡：路过的每一个路口，她都会让两个人前去打探，里面是否属于小村庄，有没有生人进去…… 不知名小村庄中，剃了光头的疯道人对身旁的胡锦绣唠唠叨叨：“你要不就在这里把我们丢下吧。否则你带了我和二宝两个累赘，你跑不了的。” 胡锦绣心乱如麻，忍不住怒斥：“你闭嘴！” 疯道人继续魔法攻击：“你看，你又不敢杀了我们，你留下我们又没有用。你何不直接将我们在这里丢下，你自己另寻生路呢？” “二宝她爹必定不可能放弃孩子，他是一定会找来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对啊对啊，我爹很疼我的，若是知道你把我头发剃光了，他会生气的。你还是赶快跑吧。”小光头二宝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心中决定先保命，再报剃头之仇。 胡锦绣如何不知道放弃才是最好的决定？ 可她不甘心。 自己费尽了心力，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那小东西，有了跟齐云霄谈判的筹码，她怎么舍得放手？！ 然而如今的状况…… 胡锦绣咬牙，对旁边仅剩的几个高敬业给的死士道：“把他们丢在这里，我们撤！” 一行人刚走出村口，迎面就碰上了沈清瑜领着的护龙卫…… ------------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点都不冤 有死士第一反应是想回头去抓了二宝和疯道人做人质，可还没等他们回头去抓人，就听护龙卫的首领一声令下：“将他们抓起来！” 护龙卫呼啦啦围了上来，不过三两下，就将这些死士给抓了个干净利落。 胡锦绣也一同被摁在了地上，脸在石子泥巴路上被摁得生疼，两条胳膊更是像要断掉一般。 这些人，一点都不留手啊！ 这是胡锦绣第一次感受到切肤之痛的恐惧，她不顾一切地大喊：“我要见齐云霄！我要见齐云霄……” 没人理她，反倒是有人一脚踹在了她的腰间软肋处，冷冰冰地问：“人呢？” 胡锦绣疼得眼前发黑，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还是她身边一个死士被拧断了胳膊、抠出了毒囊后，率先认怂开口。 “人在村子里，被剃了光头。” 护龙卫呼啦啦又进村找人，没费什么劲，就将疯道人和二宝带了出来。 看着脑袋光溜溜的一大一小，所有护龙卫齐齐沉默。 救了疯道人的护龙卫更是在心中感激沈清瑜的及时提醒。 这疯道人头发没了，身上的味道却是一点没变啊！还是那么“清新脱俗”。 也多亏了他身上这个味道，否则大家都找“道士”，那掌柜的未必能想起来这个臭死人的光头和尚。 “咻”地一声响，一道红烟冲天而起，有护龙卫放了信号烟。 沈清瑜不多时就来了，当看到被剃了光头的小和尚二宝时，她呆滞了一瞬。 二宝摸着光溜溜的脑袋，很是担心地看着沈清瑜，当看到娘亲呆滞的神色时，二宝委屈地瘪了嘴：“娘，你不认得我了？” 沈清瑜回过神来，赶紧将小和尚二宝抱在了怀里：“谁说我不认得了？我只是一下子没适应你没头发的样子。” 这些天的折腾，二宝刚养出肉肉的小脸又瘦下去了，加上长高了些，更是干瘦，抱在怀里小小的一个，都有些硌人。 沈清瑜心疼得不行：“你师傅也真是的，说你必须跟着跑，这下倒是好，在家六年都没事，这才多长时间，却出了两回事情了！” 一旁的光头大和尚疯道人不满：“清瑜郡主，这次我可是无妄之灾啊！我是被二宝连累的，二宝是被你们连累的！” 沈清瑜：“……” 好吧，都怪齐云霄这个混账，惹来的桃花债！ 沈清瑜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还被摁着跪在地上的胡锦绣身上。 胡锦绣早就看到了沈清瑜，她的眼中此时全是恨毒，毫不掩饰。 对上沈清瑜清澈的目光，胡锦绣一点儿不怂：“若不是你，齐大哥就是我的夫君。” 沈清瑜看了一眼押着胡锦绣的护龙卫，语气平静：“扇她两耳光，不用留力气。” 护龙卫领命，毫不手软地甩了胡锦绣两个耳光。 汉子本来就手重，更何况还是有功夫的？ 胡锦绣的脸立刻就肿起了两个通红的巴掌印。 她眼睛都瞪大了，仿佛不敢置信似的瞪着沈清瑜。 沈清瑜轻笑一声：“怎么？我叫人打你，你能找补回来？如果眼神能杀人，还要动手干什么？” “噗！”二宝忍不住笑出声来。 胡锦绣张嘴，囫囵道：“我认识齐大哥在前，若是没有你……” 沈清瑜翻个白眼打断她的白日做梦：“你认识他那么久，都没有叫他对你动心，那就证明他看不上你。” “你惦记别人的相公一万遍，别人的相公也不会是你的。你使劲赚银子，那银子会是你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你还指望齐云霄能看上你？” 胡锦绣：“！！！我要见齐大哥！” 沈清瑜嗤之以鼻：“你莫非认为他没有来见你，是我拦着他？” 胡锦绣：“……” 虽然她不敢确定，可她心中确实曾经这样想过。 只是念头刚滑过脑海，胡锦绣就反应过来：沈清瑜说的，可能是真的…… 这个认知让她很沮丧，眸光都涣散了许多。 一行人拖拖拽拽地又往前去迎齐云霄，没多久，齐云霄就返程回来了。 当看到闺女被剃掉头发，成了个小尼姑的模样时，齐云霄也是眼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二宝瘪着嘴，再次委屈地开哭：“爹！你是不是也嫌弃我了？” 齐云霄虎躯一震，赶忙上前抱闺女：“谁说的？我的二宝是最招人疼的！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大概是怕自己说话没有说服力，齐云霄又加了一句说明：“头发没了不要紧，过些日子就长出来了的。” 这话戳到了二宝的伤心处，二宝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师傅说了，要长出来那么长至少要一年！” 齐云霄看向疯道人：“嗯？” 疯道人缩了缩脖子：“贫道不打诳语……” 沈清瑜忍不住问疯道人：“二宝可以回家了吗？” 六七岁的孩子，成天在外面跑，实在是又危险又不利于生长发育。 疯道人顶着夫妻二人的死亡凝视，硬着头皮摇脑袋：“还不成……” 齐云霄上前两步，拳头梆硬。 沈清瑜赶忙拉人，拉不住……只好死死抱住齐云霄精瘦的腰身：“你冷静点……” 保住了疯道人那张欠揍的脸。 齐云霄挣扎两下，没挣扎掉，又不敢太用力，怕伤了沈清瑜，只好作罢。 就听齐云霄冷着脸冲疯道人道：“若不是我娘子拉着我，你今日就要挨揍！” 疯道人缩了缩脖子，嘿嘿干笑。 被绑在不远处的胡锦绣看到沈清瑜和齐云霄这样公然搂搂抱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呜呜呜……”她奋力扭动喊叫起来。 齐云霄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费了些功夫才认出这灰头土脸的东西是胡锦绣。 他走过来，蹲在胡锦绣面前，伸手拽掉了她嘴里的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冷凝：“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何会对我的女儿下手。我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你？” 胡锦绣看着齐云霄刀削斧凿一般俊朗的容颜，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喃喃道：“齐大哥，你的胎记……你的胎记……” 沈清瑜简直没眼看：你都生死关头了，你关注的居然还是男人的容貌？！ 你死在这上头，是一点都不冤啊！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五章 祖孙情深来一脚 齐云霄鄙夷地看了一眼胡锦绣，语气平静冷漠：“逆犯胡锦绣，参与谋逆，我会写折子上报，请求陛下对胡家抄家、三族流放、世代为奴。” “不要！” 胡锦绣眼睛猛然瞪大，注意力终于不再放在齐云霄的胎记上，她慌乱起来，挣扎着想要凑近齐云霄，仿佛那样一来，就能改变齐云霄的决定。 齐云霄却站起身来，后退了两步，躲开了蛆虫一样在地上扭动的胡锦绣。 胡锦绣一身衣裳已经全是灰土，头脸也全是灰土，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和不堪。 她奋力看向齐云霄，终于开始哀求：“齐大哥，我求求你，我错了！求你不要这样狠心，他们都是无辜的……” 齐云霄眼神更冷漠：“你参与谋逆的时候，可曾想过会连累家人？” “你自己都不在乎你的家人，如今又来装什么好人？” 齐云霄说完，连跟她多说一句，都觉得浪费口水，转身就拉起沈清瑜的手：“走吧，先回京城。” 岳父岳母都还在京城，就是要回沈家村，也要先接了他们再说。 一行人风风火火前往京城，胡锦绣再没见过齐云霄。 她被关进了囚笼，刮风下雪晒太阳，都在里头，没两天就发起了高烧。 沈清瑜一点儿都不管。 随行的护龙卫有懂草药的，给她灌了两碗草药汤子。 她试图不喝，绝食，却被狠狠扇了两巴掌以后，捏着下巴颏灌了进去。 胡锦绣哭得歇斯底里：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烧得糊里糊涂的时候，胡锦绣终于开始回顾和反思。 明明，自己明明是家乐坊的东家，是胡家生意的掌舵人，不说多高的地位，锦衣玉食是有的。 是从什么时候，一切开始变化了呢？ 哦对了，是从再次遇上齐云霄，愕然发现他竟然成亲了，还有了孩子。 自己对沈清瑜的嫉妒，不甘心，让她不可遏制地有了逾矩的念头，然后……言行举止也逾矩了。 她被高敬业侮辱，成了高敬业的外室，若是不沾染齐云霄的闺女，想来也不至于祸遗三族。 可她却因为那份不甘心，绑了齐云霄的闺女…… “呜呜呜……”胡锦绣哭得更厉害了。 一个护龙卫嫌弃她哭得难听，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她嘴里塞进去一团破布。 这下好了，世界安静了。 沈清瑜看着马车外头飘飘洒洒的雪，觉得新奇：“我这……今年入冬还是第一次看到雪呢！” 这话就很严谨，完美掩盖了差点说漏嘴的话。 齐云霄将帘子从沈清瑜手中扯下来放好：“当心着凉。” 沈清瑜不服气：“我穿得这么厚，怎么会着凉？” “娘，我冷。”二宝委屈地瘪嘴。 沈清瑜看一眼二宝的衣裳：“你也穿得足够厚了。” 二宝更委屈了：“我头冷。” 沈清瑜：“呃……要不我给你找个帽子？” 老实说，事先也没想到孩子会变成光头，谁能提前准备这种帽子呢？！ 沈清瑜最终也只能拿出一个带帽子的皮毛斗篷给小家伙罩上，如同盖了一床被子。 二宝满足地苟在宽大的皮毛斗篷里，只露出小小一张脸，这下舒服了。 一个护龙卫凑过来低声禀报：“大人，那几辆囚车太冷，几个人犯都发热了，怎么办？” 齐云霄无奈：“给他们穿一身厚衣裳，别给冻死了。” 护龙卫领命而去，不多时，又来报：“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大人，我们是否要连夜赶路？” 否则一旦大雪封山，路就走不通了，到时候在路上耽搁多久可就说不准了。 “连夜赶路。”齐云霄再次下令。 离京城还有三天路程，若是连夜赶路，有希望在大雪封路之前到达京城。 “是。”护龙卫答应一声，立刻就往前面传令去了。 胡锦绣得了一身厚衣裳的时候，眼前亮了一下：这会不会是齐大哥给的？ 可随后她眼中的光就熄灭了：就算是齐大哥给的又怎样？他也未必是心疼自己。 毕竟自己是逆犯，要押送京城的，若是冻死了，他大概也不好交差吧。 眼看着天色渐黑，车队却只是在客栈买了些吃食，就一路往前，硬是多走了一个时辰，才在一处空旷的悬崖底下停下。 这里的悬崖正好是个斜坡，斜坡遮蔽的地方没有雪，方便大家歇息一小会儿，吃点东西。 沈清瑜的马车里准备了炭火，空间商城的炭更是用不完。 她和齐云霄在路边支应起了炭炉子，烧开了一罐子灵泉水，将冷掉的卤肉和干饼子丢进去，泡成了一罐面糊肉汤。 这面糊肉汤主要是给二宝和疯道人吃的。 他们最近遭罪了，不能吃生冷的东西，肠胃需要调养。 果然，二宝和疯道人吃着这卤肉面糊，竟然吃得满头大汗。 沈清瑜笑着给二宝的光头擦汗：“你慢点吃，吃完了不够再给你做。” 二宝头也不抬，把面糊糊吸溜得滋拉响：“娘，这个真好吃！我太想念你做的好吃的了。” “等回到家，我再给你做……” 马车终于在第二天傍晚，赶着进了京城。 护龙卫押送胡锦绣去刑部大牢，齐云霄却跟沈清瑜带着孩子和疯道人一起去了卫国公府。 卫国公在上等疗伤好药的帮助下，辅以灵泉水和各种空间食物的滋养，伤口愈合得很快，除了还不能坐下，已经能缓慢下地走动了。 看到沈清瑜和齐云霄成功救回了二宝和疯道人，卫国公高兴得不行，上前就想抱一抱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小外孙。 二宝也配合，知道这是外公，高高兴兴地扑过去，就着卫国公的双手抱起时的力气，双脚直接挂在了卫国公的腰上。 卫国公：“嘶……” 完犊子，屁股上的伤口好像被二宝一脚踹裂开了…… 赵玉珠随后追了出来，一眼就看到沈忠义屁股上的血渍已经流出了裤管，赶忙将二宝接了下来：“乖乖，你外公的屁股受伤了，抱不了你。” 二宝落地，也看到了沈忠义脚边滑落的血渍，顿时吓得人都傻了。 “外公……我不是故意的……” 沈忠义哪里舍得二宝哭？赶忙安抚：“乖乖，我不是怪你，我没事，我不疼……”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急促地通传：“皇上驾到！” 沈忠义急得额头都出汗了，他想回头去换衣裳，可那褐色大氅的身影已经走过来了。 百般无奈之下，沈忠义只能硬挺着受伤血呼啦滋的尊臀，咬牙跪下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小神棍 新帝鼻子好，一进院子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忍不住怀疑沈忠义是在卖惨：“你这伤势不是处理过了吗？怎么还这样重的血腥味？” 沈忠义含泪解释：“回禀陛下，本来已经处理好了，可是就在刚才，臣想抱一抱孙女，不小心又……” 新帝恍然，看了一眼旁边跟着跪下的小光头：“这是你孙女？” “是。”沈忠义生怕新帝会怪小孙女，赶忙又帮着解释，“孩子太小，又不知道我受伤了，是我太高兴，一时忘形了……” 新帝深深地看一眼沈忠义：这卫国公对家人还真是宠到了心坎上！ 新帝这才摆摆手不计较。 太医也才在赵玉珠的安排下，赶紧过来处理伤口。 伤口处理完毕，新帝和沈忠义、齐云霄又进屋嘀嘀咕咕了半晌。 等再出来的时候，刚刚新帝进来时候的脚印都被雪重新埋住了。 新帝抬头看看天空，又看看被新雪埋掉的脚印，满意地点点头，走入了飘飘洒洒的雪中。 隆冬时节，卫国公全家顶着大雪，悄然离开京城前往沈家村。 卫国公府再次关上了大门。 所有人都不明白：就算不做京西军的统领，就算不重掌沈家军，也不必这种时候离开吧？ 留在京城过年不行吗？ 毕竟卫国公还受着伤呢！ 马车上，齐云霄很认真地告诉沈清瑜：“不行。” 隆冬时节，再过些日子，都要临近过年了，各家议亲、攀关系、送年节礼…… 各家各户都是走动的时候。 这种敏感时期，卫国公若是不走动，不合适；走动？更不合适！ 为了避免新帝猜忌，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毕竟到了沈家村，无论大家怎么走动，都不会叫新帝猜忌了。 沈忠义受伤，那就趴着。 左右也不差钱，沈忠义和赵玉珠坐一辆车，正好赵玉珠照顾他也方便。 三小只和齐云霄、沈清瑜一辆车。 光头疯道人到底不好意思顶着个光溜溜的脑袋往外跑，正好和沈清瑜齐云霄一家子回沈家村过年。 一行人冒着风雪前行，等到达沈家村的时候，还有七天就要过年了！ 沈家村也下雪，只是下雪的规模没有北方那么大、温度也没那么低。 然而南方和北方的冷不一样。 在京城，家家户户都做了地龙，只要在屋里待着，冬天真的不冷。 可南方不同，屋里和屋外一样冷。 这让习惯了开电暖气取暖的沈清瑜很不适应，恨不得蜷缩在床上不下来。 更别说这些年经济条件好了，家中全屋地暖的沈忠义夫妇。 于是到了沈家村的第一天，众人在屋里蹲着烤火，就不怎么敢出门了。 齐云霄充分发挥人手多的优势，照着沈清瑜的描述，只一天时间就叫木匠做了两个超大的火柜！ 那火柜足有两米见方，中央放一个炭盆，上面盖着厚被子，众人坐在火柜中，下半身暖洋洋的，顿时一点都不冷。 只是有一点不好：不能出火柜，一出火柜，就冷得像是没穿裤子。 好在赵玉珠是个会玩的，招呼沈清瑜等人开始坐在超大火柜中打字牌。 齐云霄不会，没关系，赵玉珠教他。 沈忠义牌技不好，没关系，反正他有钱输。 于是两个女子大杀四方，两个汉子痛快掏钱。 齐云霄虽然是新学的，可不过打了两个时辰，就将技术摸索得差不多了，竟然开始反败为胜。 原本还输得老神在在的沈忠义逐渐发现，自己竟然一输三！ 他急了，瞪着齐云霄：“你小子到底怎么打的？” 齐云霄一脸无辜：“就是这样打的啊！” “那你怎么老是胡牌？” “手气好。”齐云霄嘿嘿一笑。 又输了几把以后，沈忠义借口要上厕所，暂停了打牌，看向齐云霄：“你不去？” 齐云霄莫名其妙：“我不想上厕所。” 沈忠义一把薅住了齐云霄的胳膊，一脸严肃：“不！你想！” 齐云霄：“！！！” 他看着沈忠义狂眨的眼睛，终于反应过来：岳父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于是齐云霄顺从地跟着沈忠义出了屋门。 门外太冷，二人一边往茅房的方向走去，沈忠义一边冻成一团。 等到了茅房附近，沈忠义站住了脚步：“我说你怎么回事？怎么老是赢我的钱？一开始不是打得挺好的？” 齐云霄眨巴眨巴眼睛装傻：“我一开始不太熟悉，后来熟悉了，就慢慢地不输了。” 沈忠义瞪他一眼：“故意装弱会不会？” 齐云霄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岳父，你是故意装弱的？你是故意要输给岳母和娘子的？” 沈忠义一副“你终于懂了”的神色：“对啊！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啊！” 齐云霄茫然：“为什么？” “那当然是让她们娘儿俩高兴啊！” 齐云霄回忆了一下：“她们现在就挺高兴的啊？” 沈忠义瞪了齐云霄一眼：“你个混账东西，是听不懂话是不是？” 齐云霄自然是听得懂的，他忍不住失笑：“岳父大人那么有钱，这才输几个大子？怎么还舍不得了？” 沈忠义没好气地低声嘟囔：“这是几个钱的事情吗？一直不胡牌，总往外掏钱，谁能觉得高兴？” 这倒也是。 于是齐云霄痛快答应：“岳父大人放心，我懂了。” 再从茅房回去，齐云霄就上道了，开始输多赢少，很快就把之前从岳父那里赢回来的银钱全部输出去了。 不仅如此，齐云霄还开始给沈忠义喂牌。 沈忠义居然胡了好几把！ 齐云霄一输三的成就达成了。 这下沈忠义满意了，赵玉珠却不满意了，将牌一推：“老沈你怎么尽欺负你女婿？不玩了！休息，准备过年的东西去！” 赵玉珠离场后，牌也完不成了，沈清瑜想起自己打了半天牌，孩子们都没出现，于是就去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沈清瑜脑血栓都快气出来了！ 隔壁屋里的火柜中，除了三胞胎，还有好几个村里的孩子，众人齐齐安静，都在看二宝给孩子们看相！ 二宝一脸高深莫测的小神棍模样，说的话都是孩子们听不懂的，可孩子们却生怕少听了一个字，一个个聚精会神地…… 可怜这些大大小小的小崽子们，一个个用敬畏的眼神看着二宝又是掐手指头又是卜卦，满脸都是“二宝好厉害”的崇拜。 ------------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要渴死我 将孩子们驱散，沈清瑜决定跟二宝好好谈谈。 可是看着二宝那刚长出点青茬子来的脑袋，沈清瑜又不舍得说重话。 于是在“说什么？怎么说？”的斟酌中，沈清瑜抱着二宝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二宝扭头看着沈清瑜，忍不住主动开口：“娘是不想让我给他们算卦看面相吗？” 沈清瑜点点头。 “娘你别担心，我看得可准了。我私底下都验证过好多次了，跟师傅看出来的差不多。” 沈清瑜不好说这是封建迷信，却也担心二宝心性走歪了，只好语重心长地解释。 “闺女啊，娘不是说你看得不准，是觉得不该给小孩子讲这些。” 二宝不懂：“为什么不能讲？” 沈清瑜指了指二宝的小脑瓜：“你说的这些，他们觉得都对，那么对于目前还不确定的事情，比如他们以后能赚多少钱？能做多大的事情？能当多大的官？能生几个孩子……他们会归结为命。” 二宝更迷糊了：“这本来就是命啊！” 师傅有教过她的。 “可是闺女，小孩子若是有心要改变命运，他们是有可能通过努力来达成的。” “但是你若告诉他，一切都是命，那他们这辈子可能就不想努力了：反正不管怎么努力，都不会发财、不会当官……” 二宝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该怎么接。 沈清瑜又解释了一番：“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若是要决定一个人的命运，需要综合考虑各方面。” “除了先天注定的之外，后天的努力也很重要。比如多做善事多积德？比如多读书明智……” “所以没长大的孩子，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努力。” 沈清瑜耐着性子一点点引着二宝的思维往前走，想告诉她一些跟师傅那里不一样的东西。 门外的疯道人和薛居正却听得若有所思。 疯道人是心中有些惭愧：他从未跟二宝说过这些东西，更多的是教她去看，去听，去自己想。 二宝嘴甜，就算是做错了、说错了什么，疯道人也不会真生气，往往佯装生气，说上两句，事情就过了。 也因此二宝从来不怕他。 看来以后对这个孩子，还是要更注意引导才是。 不能叫她走歪了路。 薛居正心中的震撼更甚：这清瑜郡主今日无意中这番教育孩子的话，让他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他也重视孩子的心正不正，可他却没太注意这种小事情，若不是沈清瑜这番话，他遇上了这种事情，也不会去深思，最多让孩子们散了就完事了。 薛居正转身回房，疯道人也跟着走了。 两个半老头子神色都有些一言难尽。 沈清瑜教育完了孩子，去找赵玉珠：要过年了，准备些什么过年用的东西呢？ 老实说，沈清瑜的空间里什么都有，完全不需要买什么。 可这些东西要拿出来，对外要有一个正经的渠道啊！ 总不能呼啦啦变身，就全都变出来了吧？ 赵玉珠也是在这地方第一次过年，对这里的风俗还真是不懂。 不过这难不倒赵玉珠女士，她一拍大腿：“我们走一圈？看看别人家是怎么过年的？” 沈清瑜自然同意：坐在火柜里面时间长了，也不好。 还是要经常出来走动走动。 二人跟齐云霄和沈忠义打了个招呼，就踏雪往里正叔家里走去。 里正叔家中，儿子儿媳妇们也是刚回来，这会儿也在盘算还要准备些什么年货呢。 一看到沈清瑜和赵玉珠过来，里正一家子都站起来了，热情欢迎。 赵玉珠将带过来的点心放在桌上，跟里正叔商量起来。 去京城前，赵玉珠就已经和里正叔把过年的章程定好了，不等赵玉珠和沈清瑜回来，年底的奖金和年礼就都发下去了。 临近过年前十天，各大工坊就都停工了，私塾也停学了。 如今大家都热热闹闹地在家准备过年。 今年沈家村的村民们都算是过了个肥年。 往年全家吃不上一片肉的人家多得是。 可今年，因为有卖红薯的收入、各大工坊做事情的收入……沈家村过年家家户户都吃得上肉，而且是大肉！ 因此里正叔说话时，满脸都是笑容：“我们家今年过年杀年猪，明天一早就杀猪了，你们一家子到时候过来吃饭！” 沈长寿接了一句：“杀完了年猪就打糍粑、做米花、做豆腐、做腊肉……” 沈清瑜不妨沈家村还有这么些习俗，顿时觉得很是惊喜。 这种事情很多她之前都没经历过！ 虽然后来跟着别人去乡下搞团建也杀过猪，可那感觉到底不一样。 “那行！我明天一早就过来。”沈清瑜高高兴兴答应了。 翠喜从屋里捧出来两罐子糯米甜酒：“这是我们自家做的，过年还要做汤圆什么的，到时候你们拿来煮糍粑、煮汤圆什么的，都很方便……” 沈清瑜不好意思：糯米贵，他们应该一共也没做多少糯米甜酒。 她正要婉拒，斜刺里伸过来一双手，赵玉珠将那两个罐子接了过去：“那我就多谢翠喜了！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沈清瑜见亲娘这番做派，也反应过来：人家送你的东西，你若是不收，人家是会觉得没面子的。 还不如收下，再送点别的什么做为还礼。 这就是所谓的人情往来吧？ 又是被娘亲上课的一天。 约好了第二天一早过来杀年猪，沈清瑜和赵玉珠婉拒了里正叔留饭的邀请，转身回家。 自家如今这么多人，这个年该怎么过？如何孝敬老人？ 晚点回房后，和齐云霄单独商量一下再说。 谁知道等晚间回房，齐云霄搂着沈清瑜就不撒手，一副急急火火的模样。 “我有事情跟你说，你先撒手。”沈清瑜试图和他讲道理。 齐云霄不撒手：“我们这一路回来，都多长时间了？你是要渴死我？” 沈清瑜：“……”莫名心虚怎么办？ 再推搡他的时候，就没那么果断了，最终也就由得他了…… 好不容易忙活完，沈清瑜累得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反正今天也来不及做什么了，明天再说。 ------------ 第二百五十八章 护龙卫的去处 沈清瑜是被翠喜叫醒的。 原来里正叔家的猪已经杀好了，就连杀猪菜都煮好了，就等着沈清瑜到了就能开饭了。 沈清瑜很尴尬地迅速收拾好自己，跟着早就穿戴整齐的齐云霄往里正叔家里去。 “都怪你！半夜不睡觉，害得我睡过头了！”沈清瑜说完不解气，一脚踢在了齐云霄的腿上。 齐云霄仿佛毫无所觉一般，嘿嘿一笑：“好不容易回到家，总要吃顿饱的。” 沈清瑜：“你个不要脸的！” 齐云霄不认同：“自家娘子，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得了，这样的男人，自己是说不过的。 沈清瑜去到里正叔家，才发现族老们和村里有影响力的都在，坐了三桌人。 看到沈清瑜和齐云霄过来，大家纷纷打招呼，里正叔请齐云霄和沈清瑜上座。 沈清瑜本想说自己只是小辈，不该上座。 可齐云霄已经当先往那边去了：“来吧。” “就是，你就别客气了，你如今都是郡主了，皇帝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的。”翠喜笑着推她去齐云霄身边落座。 沈清瑜就不倔强了，坐在了齐云霄身旁。 杀猪菜嘛，就是把猪肠子、猪血、猪刀口肉等等，西里呼噜煮一大锅，只放最基本的盐巴，就能香到让人流口水。 沈清瑜和齐云霄被热情的族老们这个一勺、那个一勺，很快就把碗盛满了！ 看着碗里白花花的肉、褐色的猪血，沈清瑜很庆幸：沈长寿夫妻跟自己在家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卤下水，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清洗才更好吃。 否则这个杀猪菜，是断然不敢把肠子煮进去的。 吃完了杀猪菜，村里的汉子们三三俩俩买些肉回家准备过年吃，婆娘们则开始张罗蒸糯米饭，准备做糍粑和米花。 沈清瑜去叫了赵玉珠带着三个孩子过来，一起做这些。 孩子们也很兴奋：这些事情，他们从前都没参与过。 在一旁摁糍粑的二宝高兴得眼里都是光：“娘，原来这个是热乎乎地就做起来的！我从前都不知道！” 沈清瑜听得心酸，笑道：“以后你若是想做，随时可以做。” 旁边一起做糍粑的婆娘接话：“从前饭都吃不饱，哪里舍得做糍粑？” “那是嘞！从前过年都不舍得买肉吃，今年倒是家家户户买肉了。” “多亏了清瑜啊！若不是你，我们哪里舍得？” “就是咯，你家今年还起了青砖大瓦房嘞！” “哎哟，要娶媳妇，赶在过年前起房子讨媳妇过年啊！” 大家顿时都笑了起来：“对对对，明年你就能抱孙子了……” 一时间欢声笑语，一个个脸上都是真心实意地笑容。 等到糍粑做好，大家又开始做米花。 原色糯米在下头，染红的糯米盖上头，放在一个竹箍里头压平，一个米花就做好了。 等忙活完，又有人煮糯米甜酒放刚做好的糍粑进去，给沈清瑜和来忙活的众人一起吃…… 忙得差不多的时候，都到中午了，众人这才纷纷散去。 沈清瑜要回家，里正叔非要给沈清瑜带上些猪肉和糍粑。 虽然沈清瑜不缺这些东西，可这份心意沉甸甸的，沈清瑜还是心头暖融融。 等回到家，沈清瑜就和齐云霄商量：“要不我们也杀猪吧？请村里人都吃一顿？” 齐云霄自然是不反对：“都听你的。” 赵玉珠却是双手双脚支持！ “这个法子好！照我说啊，今年咱们赚了不少银子，村里人也都赚了不少银子，过个肥年是肯定的了，还有好些人家都攒钱起房子、娶媳妇了！值得庆贺！” 沈清瑜就定了下来。 年初时养的猪，后来基本都是肖桃花和沈大松负责养，如今养肥了，杀了给大家吃肉，也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沈清瑜让护龙卫去通知大家杀猪。 齐云霄却想到了后山的护龙卫。 流民是大齐陛下安排的，护龙卫却都是听命跟着过来干活的。 如今住的和吃的跟在京城没办法比，就是娶妻生子都给耽误了。 虽然陛下也只是临时给的人，只是怕齐云霄和沈清瑜弹压不住那些流民，可如今流民都已经安顿下来了…… 这部分人不可能只给饭吃就够了，人家也要成家立业、养家糊口的。 齐云霄想到了屯田养兵的法子，咱可以变化一下嘛…… “再买几头猪，给后山的护龙卫一起杀猪吃肉！”齐云霄二话不说，就叫护龙卫去采购猪。 等到护龙卫们听说居然要杀猪，也都很高兴：这几个月跟着管理这些流民，他们哪里还有一点当初天子近臣的模样？ 许多护龙卫私底下也看清楚情形了：陛下这是觉得当初的护龙卫人太多了，所以直接放出来一半的人，让齐云霄来养活了啊！ 可护龙卫们辛苦训练，学的都是杀人的本事，一旦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 这几个月可倒好，人事管理、各种农活、跟各色人等打交道……他们都学了个齐全。 虽然累是累，却又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清早，沈清瑜家大门口的青石板坪上，大家纷纷聚拢过来，开始杀猪。 那猪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沈家村，引得大家都默默吞口水。 沈清瑜却和齐云霄去了后山。 一路碰上出门抱柴火的流民，流民们穿着暖和的棉衣，纷纷跟沈清瑜和齐云霄问好，满脸感激的模样。 后山的流民们彻底安顿下来了，纷纷也都开始猫冬。 今年他们靠着种辣椒、种豆子、在辣椒工坊、肥皂工坊做事，赚了些银子，又从沈清瑜这边买了不少便宜的粮食。 虽然还只舍得吃粗粮，却能够吃饱了！ 还不时能买些肥猪肉熬油，沾点荤腥。 沈清瑜和齐云霄跟他们打了招呼以后，就召集了护龙卫开会。 会议议题就一个：未来他们打算怎么办？！ 可选方向齐云霄也给了好几个。 他们可以选择回京城，但是回去以后能不能再进护龙卫，齐云霄说了就不算了，毕竟要考虑新帝的疑心病。 他们也可以选择留下来，或者继续做护卫和管理流民的事情，或者去各大作坊做管事。 他们也可以选择离开，自己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或者，他们可以去各地归云楼，做管事之类…… 听了这几个选择，有护龙卫忍不住就问：“还有什么出路吗？” 齐云霄看了一眼那些眼睛亮晶晶的：“还有，就是去往各国，做谍子。” 众人眼睛亮了。 这活儿才不枉费他们努力习武训练那么长时间啊！ ------------ 第二百五十九章 集体婚礼 齐云霄看向众人：“回头大家都把自己的意向报告给你们的队长，今日，就是大家年前最后一次的大聚会了！” 众人了然：人各有志，这些出路，必定每一个都有人会选择。 等过了这个年，大家就各奔东西了，以后再想这样大规模的聚会，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了。 “为了给送往各国的谍子保密，即日起，只分为两种类型的人：留下来的，和要离开的……” 具体的安排就交给了陈三和高二。 两个人简单分工之后，各自去忙活去了。 想着他们这半年的不容易，齐云霄又允许了他们不当值的喝酒，于是这一夜，后山鬼哭狼嚎。 从后山离开，齐云霄和沈清瑜都有些沉默。 沈清瑜心中明白：齐云霄这是在为离开做准备。 为什么？ 纵然亲爹说得再天花乱坠，什么海外小岛多么的好，可那与世隔绝的地方，每天就只是钓鱼打拳，不无聊吗？ 这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真正向往的吗？ 她不相信。 若是只为了配合自己的想法，而放弃了他的梦想，沈清瑜不忍心，也不愿意。 因此回到家以后，沈清瑜看着齐云霄，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为何主动将护龙卫给分化？”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被训练过的，这种程度的训练，寻常世家根本承担不起。 也因此，这些人的价值齐云霄必然是知道的。 饶是如此，他还是二话不说就选择了分而化之，甚至将其中一部分人送去他国做谍子？！ 这些安排必定是陛下事先知道且同意了的，否则齐云霄如此举动，很容易引起猜忌。 果然，齐云霄将沈清瑜圈在怀中，细细解释起来。 陛下私底下说好了，护龙卫跟着齐云霄和沈清瑜来，京城那边就断了他们的钱粮供应。 他们在这边的一应开销，都是归齐云霄和沈清瑜负责。 当然，陛下也给了政策支持，比如说他们去大夏采购粮食时，也允许齐云霄和沈清瑜自己拿钱采购一部分，拿回大齐贩卖赚钱。 因为往来都是护龙卫在操心护卫，因此赚的钱他们也都有份。 养这支军队的日常开销，都是从这里头出来的。 不过随着流民安顿完毕，再长期养着这样一支军队，就不合适了，所以齐云霄才跟陛下提出了分化的想法。 让一部分的护龙卫去各国做谍子，人就等于交还给了新帝。 京城的世家和其他各国的谍子们不会注意到这部分人，而陛下却多了许多的眼睛。 至于其他人，选择就地安顿也好，去各地做别的也好，都相当于自谋生路。 总之只要不是继续聚拢上千号人，新帝都放心不少。 齐云霄解释完，沈清瑜依然不理解：“你是下定决心要跟我们一起出海吗？那海岛上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玩哦……” 这话惹得齐云霄失笑，也知道自家小娘子思路清晰，不好糊弄，只好在沈清瑜耳朵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沈清瑜眼睛瞬间瞪大了！ 她看着齐云霄，半晌没有说话。 齐云霄默默点头。 沈清瑜：“我勒个去……” 若是这样，一切也就说得明白了。 “我不能去赌陛下的补偿心思能持续多久，什么时候会觉得给多了？什么时候会被什么人挑拨……” “若只有我一人，我怎样都无所谓。可我有了你，有了孩子们。我不能拿你们去赌。” “为了保住性命，也保住你和孩子们的性命，暂时的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沈清瑜懂了，她默默转身，抱住了齐云霄。 这边才聊完，沈忠义将齐云霄叫进了屋里。 聊了半个时辰后，沈忠义和赵玉珠又把沈清瑜叫过去了：“清瑜啊，你这边和他们说一说，我们过了年就走。” 沈清瑜：“这么急？” 沈忠义瞪了沈清瑜一眼：“我女婿跟我都说了，若是不尽快离开，时间长了可能会有麻烦。” “哦。”沈清瑜乖乖点头。 “从明日起，你把消息跟村里人说一说，别让人觉得太突兀。”赵玉珠是懂得“润物无声”的。 “好。” 当村里人知道沈清瑜和齐云霄一大家子过完年就要离开沈家村时，都慌了！ “清瑜啊，你们若是走了，这些作坊怎么办啊？” 作坊是要搬走还是要倒闭啊？ 眼看着作坊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还没几天，难道又要没了吗？ 甚至有人看着桌上香喷喷的猪肉都觉得不香了：“今日我们是吃散伙饭吗？” 这话可要说清楚。 沈清瑜立刻就把刚刚在后山招募一部分护龙卫，让他们做管事和掌柜的事情跟大家说了。 “你们放心，这作坊以后还继续做，有什么需要大家提前种植的，我们也会提前跟大家说，这些作坊以后就都交给专门管事的来管了……” 沈清瑜将自己的设想解释了一番，众人这才放了心。 可也有人动了心：“清瑜啊，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需要管事的，不能从咱们村里找吗？” 沈清瑜一笑：“也需要的。但是管事的我只要认字会算数的。大字不认得的，我不要。” 众人：“！！！” 再次觉得读书真有用！ 第二日，陈三和高二就将统计情况送过来了。 愿意留在沈家村的，有二百多人。 想要去大齐各地做管事、跟着做掌柜、做生意的，有二百多人。 还有想离开，自己去做些事情的，有一百多人。 剩下的，就都是想去做谍子的…… 还真是……都有一颗热血的心啊！ 齐云霄点点头，将愿意留在沈家村的这部分人的名单先拿出来，交代陈三：“这些人每人给他们安排一个木屋，要有两间房一个堂屋配灶房茅厕……” 将这部分人先安排下来，齐云霄还特意叮嘱陈三：“这些人若是有钟意的女子，可以趁着年前相看定亲，若是想趁着过年前娶媳妇的，也可以娶媳妇……” 消息一传开，护龙卫都哗然了！ 因为有那么几个对流民中的小闺女动了心思的，还真是就想趁着年前把亲事办了！ 搂着媳妇过大年，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这帮军汉二话不说，就跟陈三说了这事，陈三一律同意了。 这个头一开，不得了，竟然有二十八个护龙卫都想在年前成亲！ 消息传到齐云霄和沈清瑜这边，两个人也愣住。 这可只有四天就要过年了呀！ 沈清瑜想来想去：“那要不，办个集体成亲？” ------------ 第二百六十章 二宝算命 沈清瑜觉得：都是些父母不在身边的军汉，集体成亲也省了许多事情，大家吃一顿酒席，事情就都解决了。 成亲还能大家集体搞？！ 齐云霄觉得大开眼界！ 听沈清瑜解释过后，又觉得……可行。 二十八对新人先各自拜堂，然后再各自凑些钱，一起摆酒，请了相熟的几户人家吃饭，礼毕！ 手续简化是其一，节约成本是其二，还能让去吃酒席的人不用纠结是吃你家的还是吃他家的。 不过这样一来，就算每对新人只有两桌，也有四五十桌人！ 这即将过年的当口，要买各种菜肴就不容易。 不过这难不倒沈清瑜：她空间库房里的物资多着呢！ 就算没有存货，咱还有空间商城，物美价廉还管够。 于是沈清瑜大手一挥，决定赞助这次集体成亲的所有米面肉油酒和瓜子花生糖。 这样一来，新人们只需要准备青菜就够了。 沈清瑜和齐云霄装模作样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拉了满满一马车的各种吃食，让护龙卫送去了后山。 村里人知道这事儿，有认识的也都纷纷前去随礼。 乡下人家，随礼不过是一碗面、几个蛋之类的东西，可也是一番心意。 集体吃酒席的时候，齐云霄夫妇和沈忠义夫妇都被问到他们离开的事情。 达成口径一致的四人都告诉他们：外面还有更多的生意等着他们去做，所以这些作坊就交给管事们了。 巧的是，之前有专门负责管理辣椒工坊、肥皂工坊的护龙卫，因为熟悉所有的流程和人事，自己也愿意留着，就直接从护龙卫变成了辣椒工坊和肥皂工坊的管事。 这身份的更迭很是丝滑，让人连重新适应的过程都省略了。 身体健壮、钱途光明、还能提携家人……这几个管事顿时成了香饽饽。 于是这四名辣椒工坊和肥皂工坊的管事、副管事，不仅有想进工坊的流民和乡亲们来套近乎，还有些容貌清秀的小闺女们也被家里人带着来套近乎…… 就差把美人计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三胞胎跟着村里的孩子们一顿疯跑，不到吃饭时间，根本找不到人！ 等沈清瑜和齐云霄吃完了酒席，去找三胞胎，却只找到了大宝小宝。 沈清瑜当时就生气了：“大宝小宝，二宝去哪里了？你们三姊妹如今好不容易团聚一阵子，进出都该同行同止……” 不等沈清瑜教训完毕，大宝就很委屈地开口了：“娘，不是我们不和二宝玩，是二宝被里正爷爷他们拉走了！” “什么？”沈清瑜愣住。 “真的！好多大人呢！都在里正爷爷家里，围着二姐呢！”小宝补充道。 “他们围着二宝干什么？”沈清瑜直觉不好。 “算命。” “……”沈清瑜拔腿就走。 等去了里正叔家，果然看到院子里全都是人。 堂屋里头也全都是人！ 这寒冬腊月的，大家也不怕冷，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堂屋看，鸦雀无声中，只听到二宝稚嫩的声音朗朗地响起：“秋月婶婶，你明年才能生男娃娃哦！” “明年能生？只要能生就行啊！明年就明年！”秋月旁边的男人顿时喜形于色。 沈清瑜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家里生了三个闺女的沈长河。 “那我呢？那我呢？”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二宝看了那男子一眼，脆嫩的声音再次响起：“长举叔，你腰肾不足，生育有些艰难哦……” “哈哈哈哈……”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沈长举面红耳赤：“你个六七岁的娃娃，懂什么叫腰肾？！胡说八道！” 说完沈长举拔腿就跑。 沈清瑜也面红耳赤，上去拉了二宝就走：“你小小的人儿，懂啥啊？先跟我回家！” 这么小的娃娃，被疯道人带歪成什么样子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说男子肾虚……这要是传出去，以后等她长大了，要被人笑死！ 二宝还不服气，扛着脖子跟沈清瑜辩解：“娘，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会算命看相……等到了明年看看是不是应验，就知道了嘛……” 沈清瑜脚下生风地往自家跑，后面的齐云霄大步流星追着，嘴角是压也压不住的笑意。 咳咳咳！ 明明应该生气的，可总是想笑怎么回事？！ 等回了家，进了屋，沈清瑜将二宝放在地上，拒绝了大宝小宝旁观的要求，只留了强行留下来的齐云霄，就关了门。 “娘不是说你算得不准。”沈清瑜先申明。 二宝茫然又委屈：“那你为何那样说我？” 沈清瑜叹一口气：“你毕竟年纪还小，虽然命里五弊三缺，是学这些的人，可你这样毫无顾忌地说破旁人的命数，次数多了会不会被老天记账？” 二宝有些反应过来，忙解释：“娘，这等普通人的命运，我说破了也没什么，又不是要给他们逆天改命。” 不过是从他们的面相、因果推算出过去现在和未来罢了。 “可若是你哪天一不小心，碰上个命硬的呢？命大的呢？难道你就不会有所折损？” 二宝这下不说话了。 有些人的命数太过贵重，是不可随意推算的，更不能随意说出口。 泄露天机太狠，是真的会有因果的，到时候天知道会给二宝带来什么样的负面影响？！ 见孩子听得进去劝，沈清瑜松了一口气，又提醒她：“你是个小姑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人家男子腰肾不好，人家怎么下得来面子？” 二宝瞬间呆滞：“！！！我没想到这方面。” 沈清瑜自然知道她是没想到，可这并不代表以后就能继续这样肆无忌惮。 “所以娘今日想提醒你，以后就算是看到了，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这种话，人家会觉得丢面子，若是个心眼小的，说不定还会记恨你，到时候对你来说就是无妄之灾了。” 这话二宝听懂了，还举一反三：“我师傅有一次说破了人家有外室子，那位大人就叫人来打师傅。” 沈清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提了起来：“什么？那后来呢？” “后来有叔叔们保护，我们没受伤，那些人被打晕了。” 沈清瑜点点头，郑重其事地提醒：“所以啊，以后不能说的，要学会闭嘴。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了，不可以说出来。”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文锦长大 二宝表示懂了，沈清瑜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懂了。 不过孩子还小，让她有这个概念就好了，以后她自己慢慢从日常生活中去体会就好。 等二宝去找大宝小宝玩去了，疯道人才尴尬地从外面走进来。 跟二宝同款的短发让疯道人瞧着有些不伦不类。 沈清瑜神情淡然：“道长都听到了？” 疯道人尴尬点头，嘿嘿一笑：“你放心，孩子以后会比我强的。” 沈清瑜看了疯道人一眼：“强不强的，我不强求，我只求她出去给人算命，不要被人给揍了。” 疯道人更尴尬了：“你放心，我以后会保护她的。” 沈清瑜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疯道人挠头：“我……我会尽量注意不得罪人的。” “那就多谢了。”沈清瑜不怎么敢相信地说谢谢，我信你个鬼。 疯道人出去后，齐云霄进来了，他正想跟娘子腻歪一下呢，薛居正找来了。 看到薛居正，沈清瑜和齐云霄莫名心虚。 薛老爷子也算是两朝帝师，从京城一路跟着来沈家村，如今还没几个月，沈清瑜一家子居然就都要走了？！ 若是薛老爷子觉得被忽悠了，倒还真是不好意思。 薛居正一眼就看出夫妻两个的心思，开口就让二人的心落了地：“你们放心，我不是找你们算账的。” 齐云霄和沈清瑜对视一眼：“那您现在是……？” 薛居正看了二人一眼：“你们要走？” “嗯。”齐云霄应了一声。 薛居正又不傻，他追问一句：“那你们是离开一段时间？还是以后长期不住这里？” 沈清瑜谨慎地回答：“以后长期不住这里，不过会时不时回来看看。” 薛居正懂了：“也成……” 沈清瑜：“……”然后呢？ “我不跟你们走了。”说这话的时候，薛居正有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 沈清瑜点点头，了然地问：“是为了这些孩子吗？” 薛居正点点头：“他们若只是为了识字算数，有我没我都行，可若是要学为人处事……我觉得我还能为他们做些事情。” 沈清瑜肃然：“先生大义！” “只可惜你做的好吃的，以后我就吃不上了。”薛居正最难受的是这一点。 沈清瑜了然地点头：“委屈薛先生了。” 薛居正摆摆手：“若真的觉得我委屈，那就趁着你们最近还在这里，多给我做点好吃的吧！” 沈清瑜一撸袖子：“那是自然！” 去往厨房的时候，沈清瑜碰上了肖桃花，肖桃花和沈大松正在后厨处理过年用的菜肴。 有些需要提前处理的扣肉、丸子之类的，是很费时间和功夫的。 石头木头和文锦三个孩子扎堆在角落里不知道摆弄些什么，看到沈清瑜进来，齐齐起身跟沈清瑜打招呼。 沈清瑜看到文锦，就想起了文彻。 后山坡上的寺庙刚修好了两间，文彻第一时间就搬过去了，浑然不顾连大殿都还没完工。 于是文锦就成了一个人。 曾经叽叽喳喳的小孩，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就内向起来，成日也孩子跟石头木头混在一起，基本不怎么愿意出去跟外面的人玩，更不爱和大人聊天。 沈清瑜对着文锦招手，文锦就乖乖走了过来。 “嫂子。” “文锦乖，你这两天有没有看到你哥哥？” 文锦点头：“我每日都去看哥哥，可是哥哥昨日说，我每日去找他，会影响他做功课，叫我不要老去找他。” 孩子说完这话，委屈得声音都变了。 沈清瑜一阵沉默：文锦习惯了在心理上依赖文彻。 可文彻却看得清楚：想要让文锦成长起来，就必须让他先学会独立。 至少心理上，要让文锦学会不依赖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只是这对一个才几岁的孩子而言，还是太过残忍。 小家伙这些天人都蔫吧了许多。 沈清瑜没忍住伸手去揉了揉文锦的头顶：“我和你哥准备带着大宝小宝一起出海，以后就住在海上的小岛了，你是想跟我们一起走，还是想住在这里？” 听到说海上的小岛时，文锦的眼睛分明亮了一下，可随后眼里的光又熄灭了。 文锦摇头：“我不去了，我想留在这里陪着我哥哥。” “还有老夫我。我也不走。”薛居正及时出现。 “夫子！”文锦心头的惶恐蓦地就少了许多：有夫子在，还有哥哥在，就不怕。 薛居正背着手，看着文锦：“和石头木头一起去书房读书去吧。” 石头和木头对视一眼，双双点头行礼，跟着文锦去了书房。 薛居正这才低声跟沈清瑜道：“你放心，他们两兄弟在这里，我会看好他们的。” 不仅仅是防着有心人利用文彻和文锦的身份作妖，也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多谢先生。”沈清瑜也低声道谢。 文彻身份敏感，为了避免新帝多疑，是绝对不可以跟着一起出海的。 前朝太子若是离开掌控，新帝很容易寝食难安。 “去弄吃的吧。”薛居正又背着手离开了后院厨房。 沈清瑜洗手做饭。 浓油赤酱的菜肴，并不是味道好的关键。 味道好的关键还是最上等的食材。 空间的灵泉水，安排上。 空间种植出来的菜肴，安排上。 这样做出来的食物，但凡水平不垮得太过分，都是美味。 当荤素搭配的一大桌子菜肴放在桌上时，就连文锦都暂时忘记掉了恐惧，拿着筷子大快朵颐。 饭后，沈清瑜又去了后厨。 肖桃花和沈大松在收拾卫生，继续没做完的新年菜肴准备。 沈清瑜叫停了二人：“大松哥，桃花姐，我有事情和你们说。” 二人诧异地收手，跟沈清瑜坐在了一旁择菜的桌子边。 “我和齐云霄准备要离开这边，但是这院子还依然有人住，也需要人做饭菜，需要有人帮忙打理，你们可有功夫继续在这里帮忙？” 肖桃花和沈大松对视一眼，眼底都有欣喜。 “有的有的！”肖桃花一叠声答应。 沈大松沉稳些：“我们也没别的事情，若是这院子里还需要我们打理，我们自然是愿意继续做事。” “那就成。以后这院子里还交给你们。薛夫子和文锦的饮食、院子里的日常扫洒照护，就都交给你们了，工钱还照旧。” 沈清瑜拍板，也让二人定了心。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忧心忡忡的沈家村民 沈大松和肖桃花如今重新在旁边修了房子，成了亲，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给沈清瑜家做事拿工钱。 沈清瑜一家子要走，他们两个是最心慌的：若是以后没了这份收入，他们两个该做什么？ 听到沈清瑜如此安排，两个人也放心了。 卤肉生意还能继续做，如今卤水都是熬制好了，再用罐子一罐一罐配送到各地做卤肉。 沈清瑜一家子若是搬家，不过是换个地方熬卤水罢了，不影响生意。 安顿好了沈大松，齐云霄往山坡上的寺庙而去。 过年寺庙停工了，堆积的材料和泥巴的地面在大雪覆盖下，显得有些凌乱。 齐云霄去了后院的禅房，推开了其中一间房门。 屋里的年轻男子抬头，面色微微讶异：“表哥？” 齐云霄进屋关门，看着手中拿着佛珠，头发已经没了的文彻，忍不住问：“你还如此年轻，就选择这样的生活……” 你可后悔？ 文彻笑得很静：“表哥，这是我想要的生活。”模样神情，比和尚更像和尚。 齐云霄就说不出话来了。 文彻见他不说话，转身从旁边的炭炉上拿下来一个陶罐，给齐云霄倒了一杯水。 “只有白水，表哥喝一点？” 齐云霄接过粗陶杯子捧着，说了来由：“我们一家子要走……我问了文锦，他说要留在这里陪着你。” 文彻从小被当成储君培养，官场上的这一套早就熟谙，知道文彻不适合跟着齐云霄一起走，他点头表示理解：“这样也好。” “你一个人在这里，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齐云霄说出主要目的。 文彻看了看简单的禅房，又看向窗外的大雪，笑了笑：“不必，这样就挺好。” 齐云霄也不强求，告辞离开了禅房。 走出寺庙，齐云霄回头看了寺庙一眼，心情复杂地回了家。 沈清瑜早就等在了家里，她看向齐云霄：“我们去一趟后山吧？” 后山还关着一个人，沈清瑶。 当初窃取了沈清瑜的姻缘，后来又用毒夺取了齐瀚的家主之位，如今沦落到这个模样，她自己大概怎么都没想到。 沈清瑜经过了大夏的事情，又见了这么多人，看了那么多流民为了生存卖儿卖女…… 现在要离开，突然想去看看沈清瑶。 得到了命令的护龙卫提前让沈清瑶清洗了一番，穿上了干净暖和的衣裳。 沈清瑶的眼神已经一片绝望，她也不看沈清瑜，也不看齐云霄，只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神情麻木。 齐云霄猜测沈清瑜想跟沈清瑶说点什么，主动道：“我去外面等你。”就出去了。 “你后悔吗？”沈清瑜问。 沈清瑶没搭理她。 护龙卫一脚踹过去：“主子跟你说话呢！” 吃痛的沈清瑶这才像是回了魂，看沈清瑜一眼，自嘲地笑：“后悔有用吗？” 沈清瑜也笑了笑：“你说得对，做过的事情，不是后悔就能一笔勾销的。” “今日来看我，是想在过年前结果了我？”沈清瑶惨笑。 沈清瑜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厚棉衣：“你走吧。” 沈清瑶不敢置信，抬头看向沈清瑜：“你是说真的？” “若是你不想走，那你就回地牢里去。” “走！我走！”沈清瑶立刻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赶忙答应。 可她刚站起身子，又顿住了。 沈家村她肯定是留不住，别的地方……她也不熟悉啊？ “我去哪里？”沈清瑶茫然地问了一句。 沈清瑜转头看向护龙卫：“这几天给她吃饱穿暖，等过了年，让她跟着去别的府城做事的护龙卫一起离开，找个寻常人家给她嫁了吧。” 护龙卫应声：“是！” 沈清瑜想了想：“给她找个孔武有力的男子，最好是会点功夫的。” 要是沈清瑶不听话，还能武力镇压，免得作妖祸害人。 “是。” 沈清瑶都愿意：不管嫁个什么人，都比在这里好。 可是……“你为什么要放了我？” 沈清瑶激动过后，好奇起来。 沈清瑜看了沈清瑶一眼：饶是已经收拾干净，她此时瞧着还是苍老了许多，苍白的面颊没有血色，也没有二两肉，瞧着形销骨立的样子，有些刻薄模样。 沈清瑜想了想，决定跟她说实话：“我找到了我亲爹亲娘，我生活得很好。想想不管怎样，爹妈这些年也没虐待过我，把我养大也算是一份恩情……” “你虽然算计我，想害我，可我也关了你这些日子。”也相当于判刑了。 “今日我放了你，也算是还了爹娘最后的恩情。” “我们……两清了。” 这话一说出口，沈清瑜心头一松，如同卸下了无形的重量，她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沈清瑶神情复杂地看着姐姐离开。 对比自己如今的形销骨立，姐姐那微微丰润的身段、吹弹可破的肌肤，如同牡丹绽放的容貌，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 从前还嫉妒，还想据为己有，可如今她却从护龙卫们私底下聊天的内容中听到，他们称呼沈清瑜为“郡主”。 她已经成了郡主了，自己又如何能超越？怎么能取代？！ 有时候对方比自己强一点点，自己还想着能想方设法去超越，可若是对方强太多，就只剩下望洋兴叹了。 沈清瑶叹了一口气，突然找不到方向了。 转眼就是过年。 这些天，沈家村上下的气氛都有些怪异。 大家拜年时，表面上各个都穿得整齐，面色也还算红润，可面上却都带着淡淡的担忧。 吉祥话说不到两句，就开始压低了声音问对方可有什么消息…… 大家都在担心。 原本将银子花光了修房子、娶媳妇的人家，如今都开始担心明年的收入。 那些年前刚刚嫁进来的小媳妇，更是暗暗担忧：别刚嫁过来就要开始过穷日子了吧？！ 也是到了这时候，大家才切肤之痛地感受到：这几个月沈清瑜不知不觉间给大家生活带来的变化。 虽然沈清瑜说生意都会留在沈家村和衡水镇，可人家若真要变化，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身为沈家村的乡亲，却毫无阻拦的能力。 这怎么能不叫人忧心？！ ------------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三胞胎的新年礼物 里正叔原本很信任沈清瑜的话，可架不住乡亲们接二连三地跑来问，接二连三地问里正叔“你能保证”？ 里正叔于是也内心忐忑起来。 新年初一，里正叔就跟几位族老一起来沈清瑜家拜年，倒是把沈清瑜一家老小都给惊了一下！ “里正叔，您是长辈，怎么还来给我们拜年？” 里正叔和几位族老都将姿态摆得极低：“清瑜郡主如今是拿着朝廷诰封的，虽说从来不在咱们沈家村拿郡主的款，可咱们老百姓不能真当这个诰封不存在啊……” 这话倒是也没有问题。 沈清瑜就不说这个了，只拿了各种准备的吃食款待各位族老们，又准备去做饭给大家吃。 肖桃花赶紧拦住了：“我去做饭！您是郡主，只管歇着。” 族老们也不是奔着吃饭来的，纷纷表示不用客气。 肖桃花和沈大松赶紧去了后厨房忙活。 小夫妻回家一商量，生怕一下子没照顾周到了，叫沈清瑜嫌弃，没了以后的生计。 因此夫妻二人年初一早早拜了年，就过来沈清瑜家里帮手了。 沈清瑜也不争抢，又坐下了跟族老们聊天。 说起了去年的收成，又说起今年的打算，族老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沈清瑜和齐云霄，里正叔因为也是族长，代表大家开口了。 “清瑜啊，村里的汉子们从来没过过这样的好日子，如今听说你要走，心里都没底，生怕这好日子没了……” 里正叔说着，自己也觉得讪讪的，赶紧又把话往回圆：“我都说他们了，你堂堂郡主，说了的事情怎么会变呢？可他们没见过什么世面，还是担心，这不，就想来听一句准话……” 沈清瑜笑了起来：“我能理解的。” 想到自己和爹娘相公私底下的商量，沈清瑜解释了起来。 红薯粉工坊和辣椒工坊固然在哪里都能做，可一动不如一静，在这里做不用费心去重新找地方，重新找信得过的人。 所以这两个工坊是一定不会换地方的。 肥皂工坊的产量越来越供应不上老百姓日益增长的需求了，因此接下来再去海外开一个肥皂工坊也是可行的。 但是新的工坊并不影响衡水镇的肥皂工坊的产量。 至于瓷器工坊，就在这里做，做大了以后，直接依托归云楼、瑜记的杂货铺子就能畅销全国。 将能说的说给了族老们听，大家一听，也都放下了心。 倒是豆芽的生产就没办法了。 因为没有了沈清瑜在这里，没了灵泉水的神奇效果，大家也犯不着用高价买寻常豆芽吃。 不过这并不影响沈家村人的收入，沈清瑜也不会说出来。 族老们放了心，肖桃花也做好了饭菜，一顿丰盛的饭菜配着沈清瑜准备的低度数米酒，让族老和里正叔都高兴得很，头重脚轻地出去了。 刚回到里正叔家里，就被来打探消息的村民们给围住了。 里正叔将沈清瑜的话都解释了一番，村民们心里安定了不少。 可也有那怎么都不踏实的：“那万一要是她哄我们，悄悄搬走了呢？” 里正叔喝了酒，说话也冲了许多：“照你这么说，你还要叫人家堂堂一个郡主给你当面签字画押才算数？你敢要你去？” 那人这才不说话了。 众人散去，里正叔也沉沉睡去…… 沈清瑜也喝了一点小酒，浑身软软的，有些兴奋，眼睛亮晶晶，脸蛋红扑扑，想说话。 于是沈清瑜抓着赵玉珠要说话，被齐云霄扒开了手：“你喝了酒就回房睡觉去，叨扰岳母做什么？” “我想跟我娘说说体己话。”沈清瑜嘿嘿笑着，还不甘心。 齐云霄直接把人扛着就回房了：“等你酒醒了再说！” 赵玉珠看得失笑，用手肘子怼了一下沈忠义：“还是年轻好。” 沈忠义不干了：“怎么？你嫌弃我老了？” 赵玉珠反应过来，红了脸一巴掌拍在沈忠义胳膊上：“你别胡说八道！当心叫人听着！” “我喝了酒，犯困午睡不行？”沈忠义眼睛一瞪，转身就往屋里走。 赵玉珠：“！！！” 沈忠义走了两步，回头看向赵玉珠：“怎么？你喝了酒不犯困？” 赵玉珠愣了一瞬，哭笑不得地左右看看，快步追了上去：“你声音小一点……” “老夫老妻的，怕什么？”沈忠义浑然不惧。 赵玉珠怼了他胳膊一拳，怕他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只好跟着进去了。 大宝想找爹娘玩，却被在院子里坐着纳鞋垫的肖桃花叫住了：“大宝，你爹娘喝了酒犯困，已经午睡了，你去找二宝和小宝先玩吧……” 正在“午睡”的沈清瑜听到动静，怼了齐云霄一拳：“叫你胡闹！” 齐云霄不承认：“夫妻敦伦，天经地义，怎么就是胡闹？” 沈清瑜：“横竖你都有理由……呀……” 正要去找二宝和小宝的大宝立刻顿住脚步，扭头就往爹娘房间那边跑：“桃花婶婶，我听到我娘的声音了，她醒来了！” “哎哎哎……” 肖桃花没叫住，一阵无奈：我真的尽力了！ 齐云霄听着捶门的声音，很是懊悔：早知道就不作死了。 这下好了，不上不下的…… 到底还是穿衣起身，开了门。 “爹，娘，我和二宝小宝一起弄了个东西要送给你们。”大宝兴冲冲地道。 沈清瑜生怕闺女看出点什么，赶紧答应：“在哪里？” “你们跟我来呀！”大宝说完，招招手，转头又往三胞胎的房间那边跑。 沈清瑜赶紧回头叫上齐云霄跟上。 夫妻二人一进门，就看到小宝手里正抱着一只小奶狗，跟那小奶狗在唧唧歪歪地说话呢！ 看到爹娘过来，小宝献宝似的将小奶狗举高高：“爹、娘，这是我们在山边捡回来的礼物！送给你们呀！” 沈清瑜不疑有它，好奇地上前抱起那毛茸茸的小奶狗：“哎呀，这么小，断奶了吗？” 齐云霄却变了脸色：“哪里来的小狼崽子？” 小宝笑容一僵：“是……是后山的母狼送给我的……” 沈清瑜动作僵住，抱着小狼崽子不知道该丢掉还是该继续抱着。 倒是二宝不经意看一眼娘亲，突然道：“小宝，这狼崽娘养不成了……”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娘怀弟弟妹妹了 沈清瑜和齐云霄都是一愣，看向二宝。 “为什么？”小宝不明白，“是因为狼崽长大了会吃人吗？我会管好它，不叫它咬人的。” 二宝叹一口气：“因为娘怀弟弟妹妹了呀！” 大宝小宝：“！！！” 齐云霄：“？？？你说什么？” 沈清瑜张了张嘴：齐云霄把她的话抢了。 二宝叹一口气：“娘怀弟弟妹妹了。” 齐云霄狐疑地看向沈清瑜，又看向她的肚子。 沈清瑜后知后觉开始算日子。 她的大姨妈一般都是二十八天一个轮回，算算……确实过去两三天了。 呃……在灵泉水频繁滋养之下，大姨妈的日子突然后延，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哈？ 于是沈清瑜开始给自己把脉。 片刻之后，沈清瑜咳嗽一声：“好像是怀上了……” 大宝捂着嘴轻声嘀咕：“我的天呀……” 小宝低头看狼崽：“为什么娘有了小宝宝，就不能养狼崽？” 二宝解释了一句：“小狼崽太好动了，若是娘养在身边，容易被碰着肚子，你若是不让它乱动……还养着它干什么？” 让动物去做动物想做和应该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的爱。 小宝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嘟着嘴：“那好吧……我回头就把它还给它娘……” 沈清瑜此时却已经彻底反应过来：“倒也不必，就送给文彻养着吧。他一个人在庙里住着也无聊，养个小狼崽子，他也有个伴。” 以后等小狼崽子长大了，还能保护文彻呢！ 小宝一听不用还回去，瞬间又高兴了：“好耶……” 三胞胎嘀嘀咕咕地开始盘算给小狼崽子起什么名字，给它弄个狗窝，给它脖子上挂一个辟邪的符…… 齐云霄却拉着沈清瑜又往自己房间去了。 那急匆匆的架势，把沈清瑜搞得哭笑不得：这是要干什么？ 等回了房，齐云霄郑重地关门，将沈清瑜郑重地拖到床边，他自己先是坐下，然后将沈清瑜搂腰拉过来，把耳朵贴在了沈清瑜的肚皮上。 “有动静！咕噜噜的……是不是孩子在吐泡泡？”齐云霄一脸新奇地问。 沈清瑜差点被他笑死：“大哥，就算他要动，也要再过两三个月才有可能啊？你现在能听到什么？” 齐云霄不相信：“可是有声音啊！” 沈清瑜：“……那是我的肠子里有空气在流动。”简称“屁”。 齐云霄面色一僵：“……要那么久吗？” 虽然他已经是三个孩儿的爹，可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过当爹的经验。 孩子都六七岁了，他拢共陪孩子也就几个月时间。 更别说沈清瑜的整个孕期他都完美错过。 被迫接受现实的齐云霄最终还是起身了，转过身来将沈清瑜小心翼翼地往床铺上让：“你躺着，多休息。” 沈清瑜哭笑不得地拒绝：“我这刚怀上，哪里就成了琉璃娃娃？” “那也要休息好才行啊！” 沈清瑜不得不给他科普孕妇多运动的重要性。 齐云霄这才罢休，有些沮丧地开始自我反思：“都是我的错。” “怎么？” “若是我当初能多陪陪你，也不至于第二次当爹了还什么都不懂。” 阴差阳错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过了就算了吧。 沈清瑜正准备安慰他一下子，齐云霄突然又一脸后怕地拍胸脯：“幸亏刚才没那什么……不然万一伤了我的宝贝可怎么得了？” 沈清瑜：“……” 晚饭时分，齐云霄将沈清瑜怀孕的事情在饭桌上宣布了，把赵玉珠和沈忠义都给镇住了！ 老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赵玉珠的神色郑重起来：“清瑜啊，你今天中午还喝了酒呢！” 沈清瑜：“！！！” 还真是！ 孕期不得喝酒！ 可喝都已经喝了，怎么办？ 齐云霄的面色却已经变了：“怎么？不能喝？会伤了腹中的孩子吗？” 赵玉珠看了一眼格外重视的女婿，说话也慎重起来：“倒是也不一定……” 不等赵玉珠说完，齐云霄已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起身：“不行！要找大夫来看看……找谁呢……” “请陛下派个太医来看看吧？别万一出了什么情况，不好应对……”齐云霄饭都顾不上吃了，转身就要去给皇帝陛下写信要太医。 沈清瑜哭笑不得地拉住了他：“你别一阵一阵的，我自己就懂医术，孩子没事。” 脉象很平稳，再加上自己一直用灵泉水调理身体，能有什么问题？ “可你喝了酒。”还喝醉了。 沈清瑜笑道：“那都是度数不高的甜酒，能有什么事情？” 好说歹说，总算把激动得恨不得立刻就去写信的齐云霄稳住，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商量下一步。 沈忠义和赵玉珠都开始犹豫：要不要年后就走？ 沈清瑜怀孕了，一个孕妇坐船出海，是真的不稳妥。 齐云霄自然是以娘子的肚子为准，也开始迟疑着问沈清瑜：“那要不，我们晚点再走？” 沈清瑜却一锤定音：“我没事，我们按照原计划走。” 齐云霄还要说什么，沈清瑜就道：“各种可能用得上的药物，我都提前带上，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再带上两个大夫！” “还有稳婆……” 知道犟不过沈清瑜，众人立刻开始为孕妇坐船上海岛准备起来。 赵玉珠第一时间让人送信去给莫神医，问他可愿意去海岛上待一段日子。 齐云霄第一时间写信去宫里要太医，说明情况。 沈清瑜则第一时间开始准备怀孕期间和生产期间、产后可能需要用到的各种药物…… 各司其职的同时，二宝默默起了一卦，也松了一口气：娘亲这一胎挺稳的，不必担心。 小宝悄悄问大宝：“姐姐，我给未来的弟弟妹妹准备一个护身的小宠物，难道不好吗？” 大宝拍拍小宝的脑瓜：“你放心，这些事情爹会考虑的。” 这倒也是。 可是小宝不开心：难道娘怀崽崽了，自己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出了正月十五，各大工坊正常开始工作，齐云霄和沈清瑜一行人也正式离开沈家村。 沈家村的乡亲们自发送行。 也有人试图上前拉扯随行的小花小草。 是小花小草的爹：“花儿，草儿，你们这一走，以后什么时候回来可就说不准了……你爹什么时候死了你都不知道。” 小花用力挣开了卖惨的爹：“爹，我们已经卖身了，以后就是郡主的人了。您和娘多保重！” ------------ 第二百六十五章 海岛拓荒 小花小草的爹不想撒手：“闺女啊，你们两个在沈家村的作坊做事就挺好的，干嘛非要跟着郡主去别的地方……” 小花不想纠缠，冷笑道：“您当初把我卖掉的时候，难道不清楚从此我就是别人家的人了，生死都是别人决定，更何况是去哪里？” 沈清瑜不耐烦听他们哔哔，当先就走。 这下小花小草也留不住了，直接上了后面的马车，跟着就走了。 眼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小花小草的娘泪眼滂沱，她知道：从今往后，再想见到闺女，就不容易了。 马车骨碌碌出了衡水镇，一路往沈忠义的船队停泊的地方而去。 此时还是天寒地冻，马车上却温暖如春。 沈清瑜让齐云霄改造了马车，做了炭炉在马车里，上头盖上了铁盖子，用一根管子将烧炭的二氧化碳通往外头…… 真正做到了又暖和又没有灰，还不呛人。 那铁盖子上坐着茶壶，咕嘟嘟地冒着热气，茶壶旁边放着橘子，烤得微微发黑的橘子皮迸发出浓烈的香味，让马车里的人都精神一震！ 对沈清瑜来说，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当娘，却因为身体素质太好，而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倒是齐云霄更加紧张，不时问：“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沈清瑜瞪他一眼：“我若是不舒服，自然会跟你说。” 三小只跟着外公外婆坐另一辆马车，却是各种为什么。 “外婆，我娘怀孕，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跟她一个车了？” 小宝：“二宝，是不是我们和娘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八字犯冲？” 二宝叹一口气：“胡说！她的孩子都没生下来，哪里来的八字？” 大宝皱着眉头：“还不是因为你话太多，爹担心你影响了娘休息！” 小宝捏住嘴巴，嘴巴缝里漏出一句：“……我话不多……” 一行人来到港口的时候，京城的护卫已经将太医和医女都送过来了，都是宫里用着的，荣妃娘娘亲自挑选的。 沈忠义和齐云霄先上船去确认了一番，确定那床铺被褥什么的，都不会委屈了孕妇，这才叫沈清瑜和赵玉珠一行人上船。 孩子们第一次真正坐船，都兴奋得不得了。 沈清瑜看着孩子们的兴奋劲，心中暗叹：你们对这大海的险恶还一无所知！ 众人上船，刚刚出海不过一个时辰，孩子们就全都吐了！ 就连太医和医女也都扛不住，一个个脚踩棉花，晕头转向。 好在沈清瑜从空间商城买了晕车药，叫他们一个人来一份，吃完了以后，他们感觉略微好一点，却也浑身没劲，一副睡不醒的架势。 只要不吐，睡就睡吧！ 齐云霄也有些反应，不过因为担心沈清瑜有反应，硬生生挺着不敢吃晕车药，就怕吃完了嗜睡，没办法照顾好沈清瑜。 沈清瑜知道他紧张，索性就派他去给爹娘送晕车药。 可沈忠义是谁？都跑船好久了，哪里还会晕？ 赵玉珠女士坐过不少次船，也不晕。 齐云霄走了一圈回来，有些沮丧：“怎么你和爹娘都不晕船，我和三个孩子却都晕船？孩子们是随了我吗？他们怎么不随你？” 沈清瑜忍笑：“你放心，等坐船坐多了，以后他们就不晕船了。” 还真别说，出海第二天，船就到了一个海岛。 这个海岛上很大，上面有个半圆形的山峰。 山脚下树挺多的，好些还是参天大树，都不知道长了多久了。 看着山窝里三三俩俩的木屋，赵玉珠有些担心：“咱们以后就住这里？” 沈忠义点头：“对，就住这里。” “那能好受吗？”赵玉珠进去一看，就担心起来。 木屋是架空离地建造的。 粗糙的做工、磕磕巴巴的木墙，地面也是木头拼起来的，不太平整，有些地方还能看见下面的泥巴…… 要是有蛇顺着脚下的木头缝钻进来怎么办？ 她觉得太粗糙，这可是孕妇住的啊！ 沈清瑜却拍拍赵玉珠的肩膀：“娘你别担心，齐云霄带了人的，叫他带人照着你想住的，重新修就是了。” 齐云霄确实带了人。 他把龟背岭上的隐龙卫带来了好些，提前叫他们自己去了码头上了船，充作船员，这样也就不用担心过来了没人用。 一听说有人手，赵玉珠女士放心了。 她也是会享受的人，立刻就开始画图纸，让齐云霄照着图纸开始建造。 木屋的外面，可以保留原来的树皮，但是里面却必须要用刨子推得光溜溜的，确保光脚丫子走在上面，不会被倒刺扎到。 床、柜子，可以原始、简单，但是和人接触的地方也要光溜溜，确保没有倒刺…… 然后就是防蛀，不能建造起来没几天，就开始生虫子。 一番设计和叮嘱过后，隐龙卫们叮叮当当开工了。 孕妇沈清瑜坐在不远处的椰子树下，看着大家风风火火地做事，有些担忧地悄声问一旁的齐云霄：“你把隐龙卫带过来，难道以后就让他们在这里守着？就当杂工使唤？” 齐云霄胸有成竹：“怎么会？我这是未雨绸缪。” 隐龙卫以后有用的地方就多了。 他们本来就是学的杀人、刺探之类的本事，用来当杂工多浪费？ 齐云霄想着他们身份见不得光，又不可能叫皇帝陛下抓住他们的把柄，还不如带出来，叫他们以后就跟着跑船。 各个国家都走动的同时，也能了解各个国家的情形，刺探情报他们可都是内行的。 若是用得好了……小则能够保护船队安危，大则能够增加船队的收益，再大，就可以保家卫国，甚至开疆拓土。 因此齐云霄去了一趟龟背岭，问了留守龟背岭的隐龙卫，看他们有什么想法，愿意去的就跟着去。 果然，除了已经在龟背岭上成家的那些，龟背岭来了不少人。 修房子的地基和方向是二宝看的，就连设计图，二宝都过了眼，给了建议的。 人多力量大，不过一天功夫，木头房子的第一个小房间就修建好了。 齐云霄和沈清瑜进去看了以后，齐云霄去船上搬东西下来。 沈清瑜早就把东西从空间库房放在了船上。 于是等赵玉珠和沈忠义参观沈清瑜的房间时，嘴角差点流口水！ 这也布置得太舒服了！ 简直是后世的海岛度假小木屋！ ------------ 第二百六十六章 闻到什么味道 小花小草成了照顾沈清瑜的贴身丫鬟。 细棉布的床单、针脚细密的棉花枕头、干净整洁的屋子，都是两个小丫头一手一脚布置的。 两个丫头长期在家不被待见，家务活做得特别好，因为一旦做不好就要挨骂。 因此得知自己成了沈清瑜的贴身丫鬟，两个丫鬟非但不觉得委屈，反倒是很兴奋：这是被东家信任了呀！ 而且东家是郡主啊！ 郡主身边的贴身丫鬟……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像很厉害！ 不是夸张，就连地上的木板地面，都被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灰都没有！ 赵玉珠一番表扬，还顺手赏了两个小丫头一人一朵小巧的珠花。 可把两个小丫头高兴坏了！ 沈清瑜也很满意，她看着窗外的大海，心情愉悦：“窗纱糊上，让蚊虫进不来就够了。这地方不冷，平时也不用关窗。” 齐云霄自然是纵容沈清瑜。 海岛上的温度有二十来度，沈清瑜身为孕妇，似乎更怕热一些，一来一回，正好合适。 等收拾完了，午睡醒来，沈清瑜才算是有了安定的感觉，也是这时候，她才想起了三小只来。 “孩子们呢？”沈清瑜看向一旁正看书的齐云霄。 齐云霄指了指窗外：“那边。” 沈清瑜就去窗边看。 海边的银色沙滩上，三个孩子穿着肚兜大裤衩，正在踩水疯跑！ 咯咯咯的笑声银铃一般往这边传过来。 几个晒得黝黑的水手在一旁看着，这是沈忠义船上的人，都是当年跟着沈忠义一起出海的亲兵，多年海上漂，都练就了一身水上功夫，用来保护三个孩子那是大材小用。 沈清瑜看得一阵羡慕，须臾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提醒齐云霄：“孩子们既然来了海边，就叫他们学会凫水吧，也是个保命的本事。” 齐云霄点点头，去门口交代了一声，立刻就有隐龙卫过去吩咐了。 那隐龙卫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飞奔着又去了另一边隐龙卫们临时搭建的木房子。 不多时，就见一大群隐龙卫一起穿着犊鼻裤往海边跑去。 齐云霄解释了一句：“隐龙卫们从来没有在海上凫水过，和江河的水情不同，叫他们也都学一下。” 沈清瑜：“……” 也对，隐龙卫的水性好了，以后也不用总指望爹的亲兵。 不过一大群光膀子的汉子，集体都有腹肌……沈清瑜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然后眼前一黑，被齐云霄捂住了。 “看什么呢？非礼勿视！”齐云霄声音沉沉，带着两分不满。 沈清瑜扒拉下他的手：“他们都穿着裤子呢，什么非礼勿视……” 话音未落，沈清瑜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男子，就算是光膀子，女子都是不能盯着看的。 好吧，沈清瑜闭嘴。 果然，齐云霄已经怀疑了：“你还看过什么男子不穿衣裳？” 沈清瑜无言以对，只好开车，伸手摸向某人的腹肌：“不是看过你的吗？” 齐云霄咬牙：“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沈清瑜指了指窗外，却不敢再看，怕自家醋坛子翻得更厉害，“我觉得都一样啊？” 齐云霄气得鼻息咻咻：“若不是你如今有了身子，岳母说三个月内不能那啥……”你明日别想起床！ 沈清瑜听懂了，立刻就笑得不行：所以，自己现在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她故意又伸手往下探，拉长了声音调侃：“原来不能那啥啊……” 齐云霄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某处，声音都黯哑起来：“你需用手帮我……” 半个时辰后，轮到沈清瑜后悔了：手真她妈的酸！ 齐云霄意犹未尽，却只好罢休。 夫妻二人去找沈忠义和赵玉珠，就见赵玉珠也在布置房间，沈忠义却在隔壁楼，在他的书房中处理生意。 赵玉珠的房间也是照着沈清瑜的房做的，住着确实舒服许多。 更叫赵玉珠觉得方便的，是沈清瑜居然弄了两个抽水马桶安装在厕所，至于水，直接用山上的泉水就好了。 简直是穿越过来最大的幸福啊！ 她拉着沈清瑜嘀嘀咕咕：“清瑜啊，你这两个马桶，是怎么跟你相公说的？” 沈清瑜看了一眼隔壁书房的方向：“我跟他说，是我爹从番邦弄回来的东西。” 这个法子好。 反正齐云霄对番邦的事情又不懂。 赵玉珠眉飞色舞：“还有什么是能用的？趁着现在拿出来，都说是番邦的就好了。” 沈清瑜看着亲娘：“你还想要什么？” 赵玉珠：“……” 手机？电脑？ 突然发现别的东西也用不上。 没有电，没有网络，这些东西拿出来有什么用？ 赵玉珠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所以高科技在这个地方屁用没有。 真正能解决燃眉之急的，也就只有个抽水马桶了。 一家子去吃饭。 海岛第一天，海鲜吃得还觉得挺新鲜：刚抓出来就吃，体验感不是一般的强。 海岛第三天，海鲜就吃腻味了。 三小只一看到海鲜就问：“娘，今天我们能不能吃红烧肉？” 大宝补充：“烧鸡也行。” 二宝更是不挑剔：“炒鸡蛋也可以。” 沈清瑜自然是可以，一撸袖子：“你们等着。” 赵玉珠也是嘴里淡出鸟来，将桌上的海鲜都给了小花小草：“你们拿着，去跟那几个轮值的吃。我们自己做。” 小花小草很担心：“是不是他们做的不好吃？要不我们来做？我们也会做饭的。” 赵玉珠哪里能叫她们知道沈清瑜要做什么菜？当下就拒绝了：“不成！我们自己做，不叫你们，你们就别过来。” 小花小草听话地去跟轮值的隐龙卫吃海鲜去了。 沈清瑜却进了厨房，和赵玉珠一起做起了饭来。 这海岛上温度高，过来好几天了，不该还有新鲜的猪肉。 因此对外人，这些东西拿出来都是不符合常理的。 当红烧肉的香味飘散开来时，门外的小花小草抽了抽鼻子，狐疑地看向对方。 小花：“草儿，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小草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疯狂点头：“嗯嗯！” 小花：“不应该啊！这天气这么热，就算是带了猪肉，也该坏了啊……” 小草踟蹰地问：“有没有可能他们太想吃猪肉了，哪怕是坏了，也舍不得扔？所以浓油赤酱地煮了吃掉？” 小花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郡主还怀着孩子呢！不能吃变质的东西……” ------------ 第二百六十七章 琉璃工坊 小花拔腿就跑，小草一伸手，没拉住！ “唉……”小草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姐姐已经冲进厨房去了。 小花冲进厨房的时候，正好看到沈清瑜夹了一筷子红彤彤亮晃晃的红烧肉往嘴里送！ 唾液开始分泌，鼻子闻到了扑鼻的香味，沈清瑜嘴唇刚碰到酱汁，小花就惊呼一声：“别吃！” 沈清瑜：“？？？” 一旁的赵玉珠黑了脸：“不是叫你别进来吗？” 这等不听话的丫头，留着是个大麻烦！实在不行就送出岛去吧。 小花急得鼻子上都出汗了：“郡主，这肉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吧？放了这么些天了，说不定都坏掉了，您现在怀着身子，可不能乱吃不干净的东西啊！” 沈清瑜：“什么不干净？” “这肉放久了，虽然浓油赤酱的能够吧味道盖住，可到底是不新鲜了，您要不还是别吃了吧？”小花苦口婆心，就差没上手抢了。 沈清瑜和赵玉珠对视一眼，反应过来：这还是个忠心护主的小丫头呢？！ 只一瞬间，沈清瑜就做了决定。 她笑着招手，将小花叫到了面前来：“你尝尝坏了没有。” 小花一脸茫然地张开了嘴，决定就算是吃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味道，也要说这肉不行了。 毕竟郡主的身子赌不起。 可等那软烂可口的红烧肉进了嘴里，小花一下子就什么都忘了。 香！ 太香了！ 而且咬开以后，那肉的浓香味道全都在嘴里绽放开来，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全是肉香啊！ 小花将那肉嚼了几下，囫囵吞下去以后，喃喃道：“真的没坏……” 沈清瑜笑着拍了拍小丫头的头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放心，我懂医术，更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坏了的东西我不会吃的。” 小花茫然点头：“是……” “出去吧，嘴严实点。”赵玉珠无奈地命令。 小花茫然地点头：“是……”出去了。 等厨房的门重新关上，沈清瑜这才重新夹了一块肉进嘴里，下一瞬，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真好吃…… 来海岛之前，沈清瑜就考虑过这边的物产一定不会有内陆丰富，因此提前准备了许多的各种肉类在空间库房。 为的就是在海岛上能吃到最想吃的菜肴。 等一大盆红烧肉和岛上的青菜上桌，三小只早就口水直流了：实在太香了！ 二米饭也同时上了桌。 沈忠义吃得头也不抬，齐云霄也吃得很是尽兴。 三小只更是吃得高兴。 就连跟着上岛的疯道人，也是格外惊喜。 原本以为上岛来住一阵子，会在伙食上很受局限，谁知道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一顿饭下来，众人都满足地摸着肚子叹息。 疯道人突然对二宝说：“要不我们再住两个月再走？” 二宝愣了一瞬，然后眼睛就亮了：“师傅，真的可以吗？” “可以。”疯道人点头。 “耶！太好了！”二宝高兴得蹦了起来。 沈清瑜和齐云霄丢下了疯道人和孩子们，去了书房商量：这海岛说小也不小，要不在岛上开一些地方，种些东西，养些鸡鸭什么的？ 至于猪牛羊这些，因为吃得太多了，目前来看，想多养一些还不太现实。 毕竟喂猪喂牛羊的粮食，要考虑进去。 总不能全家连同猪牛羊都指望沈清瑜的空间产出过日子。 这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的。 这等逆天的东西，怎么能随意就叫外人知道？ 沈清瑜建议：“要不我们先养鸡鸭吧？正好海边有红树林。” 赵玉珠立刻举手赞成：“这个可以！还能吃海鸭蛋！”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沈清瑜掏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鸭子。 众人：“……” 还是沈忠义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制止：“不必拿出来，这东西外面有卖的，直接叫船队过来的时候带过来一些就是了。” 齐云霄和赵玉珠齐齐点头。 没有什么比沈清瑜的安全更重要。 保住沈清瑜的秘密，更能让大家活得长久。 沈清瑜心中感动的同时，也乖乖将那小鸭子又塞进了空间里。 沈忠义看着安静下来的众人，举起了手中的纸：“你们说，若是我们弄个琉璃工坊，怎么样？” “琉璃工坊？”齐云霄震惊了。 琉璃这东西，是跟珍珠翡翠一样难得的东西，这东西也能做？ 沈忠义咧嘴笑了：“我在番邦见过做琉璃的工坊，我看他们的东西也没那么稀奇，要不我们就在海外建一个琉璃工坊，生产出了好的琉璃，就卖去大齐大夏等国家……” 这可都是低成本高投入啊！ 只需要前期投入多一些就是了。 沈清瑜和赵玉珠对视一眼，双双点头：“我们支持。” 沈忠义嘿嘿一笑：“那接下来，我们要先选址，要附近有煤矿，又有细沙的地方……” 细沙每个海岛几乎都有，就是海边也有，可同时要有煤矿……这就不容易了。 众人都看着沈忠义。 要论对海岛的了解，沈忠义说第二，在场的没人敢说第一。 沈忠义指了指挂在书房的偌大一张海域图：“我已经看过了，这个岛上有，就是离得有点远……” 齐云霄看一眼那个海岛的地方：“我们自己不过去，派人过去成不成？” 沈忠义点头：“需要信得过的。” 齐云霄指了指外面：“那些都是隐龙卫，自然是信得过的。” 沈忠义笑了：“那自然是能行。” 烧玻璃的技术并不复杂，且海边的沙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显然是可行。 “那我派些人过去，前期先把手艺弄明白，后期留些人管理就是了……” 齐云霄立刻扒拉起了人。 人和地方都解决了，接下来就解决技术问题。 沈忠义对这个是真的有过了解，他早年曾经在玻璃厂打过短工。 他一边回忆，一边写写画画：“我们还需要准备一些设备工具……” 齐云霄在一旁一边看，一边问：“这个要多大？要多少个……” 两个爷们很快就技术问题进行了交流和探讨。 沈清瑜和赵玉珠对视一眼，悄悄去海边散步去了。 男人不能没有事业，否则他们会没有价值感。 那就让他们忙去吧。 海风微咸微腥，沈清瑜却适应良好，拉着赵玉珠的胳膊，一脚将一只贝壳踢开，那贝壳短暂停住后，一阵疯跑起来，原来是只寄居蟹！ “哈哈哈……”沈清瑜笑得不行。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八章 煤矿和铁矿 前方有礁石，被海水冲刷出了小水洼。 在晒得黢黑的沈忠义亲兵的保护下，沈清瑜和赵玉珠跑去小水洼那边抓冲上来的小鱼。 等母女两个玩得尽兴回屋的时候，就听到齐云霄的新决定：“我准备去琉璃岛一趟。” 琉璃岛是他们给那个未来的琉璃工坊取的新名字。 沈清瑜也想去，奈何齐云霄和爹娘都不同意：“你如今怀着身子，不能到处乱跑。” 想想空间和灵泉水到底也不是万能的，否则之前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成为他们担心的对象。 罢了，就不去了。 齐云霄说走就走，点了二十个隐龙卫，带上沈清瑜给的灵泉水和各种小药丸药瓶肉干，出发。 然后沈清瑜就开始了一边和娘钻研美食，一边在海边探索海边小乐趣的度假般的生活。 浅滩里的贝壳、沙子下的螃蟹…… 总能弄到各种意想不到的小东西。 遇上大潮水，亲兵和剩下的隐龙卫会去做陷阱，抓鱼…… 偌大的八爪鱼被一长溜竹筒勾得都住了进去，等把竹筒拉出来，就收获了许多八爪鱼。 正好，小烧烤安排起来。 当八爪鱼、生蚝被烤得香喷喷，孩子们第一个忍不住。 而旁边的亲兵和隐龙卫则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虽然他们没荣幸吃上郡主亲自烤的小烧烤，可郡主用的那些调味料他们也能买得到啊，回头烤一些吃，也就不难了。 沈清瑜吃得尽兴，孩子们更是吃得肚子滚瓜溜圆。 二宝一脸意犹未尽：“娘，明天我还想吃！” 沈清瑜笑着看她：“好，明天看看能抓到什么海鲜，到时候还给你做。” 这时代，还没有那么多的工业污染，捕鱼的方式也很落后，因此近海的海鲜很丰富。 就在沈清瑜每日为了三餐吃什么而操心的时候，齐云霄已经去到了琉璃岛。 上了岛齐云霄才发现，这地方是真的够落后的。 十来岁的孩子了，都还在海边光腚跑！ 得益于这里的天气不冷，孩子们光腚跑也不觉得哪里不对，晒成了一群黑泥鳅！ 成年男子只穿个犊鼻裤的，比比皆是，女子甚至只穿个肚兜和及膝短裤就出门。 就这，好些人那轻薄的衣裳还打着补丁…… 看到容貌俊朗的齐云霄和一脸阴沉的隐龙卫们，他们眼中都是惊讶和羡慕！ 他们的衣裳怎么这么多？这么长？ 他们可真有钱！ 光是这一件衣裳，都能给他们做好几件肚兜和及膝短裤了！ 有胆子大的渔民过来问：“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有个叫谭万春的隐龙卫懂得本地语言，上前交涉，不多时，那谭万春就带着渔民来跟齐云霄汇报：“这人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我请他给我们带路，给他一两银子。” 齐云霄颔首：“可。” 那人看得懂齐云霄点头的模样，顿时就喜形于色，再听谭万春语言确认，笑得一张脸都成了菊花模样。 一行人跟着那人往山里走去，走进去不过二里地，就看到了黑色的块状物。 齐云霄眼前一亮：煤块！ 这黑色的煤块上，有能够反光的亮片，闪着细碎的光。 齐云霄记得岳父说过，这就是质量最上乘的煤块！ 耐烧、味道轻、温度也高。 “就是这里。”齐云霄停住了脚步，指了指那煤块。 谭万春于是问那渔民：“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渔民解释：“就在那座山脚下。很多。” 齐云霄看了看四处的地形，指着山边凹进去的缓坡：“那我们的工坊就修建在那里。” 众人纷纷看向那边，能挡风，也有一定的高度，不怕涨潮时将工坊淹没，是个好地方！ 然后齐云霄就开始分工，让隐龙卫们各自去找人，分别先修建能住人的木房子、寻找能打铁的铁匠铺子制作工具、寻找能购买粮食蔬果的地方…… 而齐云霄却看向那渔民，对谭万春道：“你跟他说，我要见这里管事的人。” 那渔民看到这一群人开始分开做事，也是一阵疑惑，再听齐云霄说要见管事的人，顿时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是福是祸。 还是谭万春笑着安抚他：“你放心，是好事！你们这些附近的乡亲们，有福气了！要赚大钱了！” 工人，永远是就近用的比较合算。 不用管吃管住，离家也近。 这里的管事的是族长卜元海，到底是穿上了衣裳，虽说衣裳还有补丁，却也算是齐整了。 看到衣着明显富贵的齐云霄一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上前问来由。 谭万春笑着将自己一行人的来意说明了以后，主动介绍了自己一行人的身份。 因为已经不是大齐的地界，谭万春只说自己一行人是鲸落岛的，齐云霄是鲸落岛的少岛主。 鲸落岛？ 卜元海没听过。 不过这大海茫茫，海岛多了去了，没听过的海岛也多了去了。 卜元海不在意那鲸落岛在哪里，只从这些人的衣着和举止上，就判断他们不是一般的人！ 人家又有钱又有本事，瞧着魁梧有力的样子……惹不起，那就好好说话。 于是卜元海很快就知道了齐云霄一行人的想法：他们花钱请本地的渔民们帮忙做事，给工钱。 卜元海听完，却眉头一皱：“能不能不给工钱？给粮食布匹之类的东西？” 齐云霄和卜元海一番交谈后，很快明白过来：敢情这海岛上交通不便，买些布匹和日用品什么的进来，非常不容易，自然也就贵。 若是齐云霄能够用布匹粮食之类的东西来支付工钱，他们会很开心。 齐云霄自然是愿意。 他们的船若是以后过来运琉璃制品，顺道送来自己人的吃住日用品，再带一些当做给他们的工钱，还更省钱呢！ 于是很快，协议就达成了。 岛上有铁匠铺子，而且铁具还挺丰富的。 齐云霄深入了解后才知道原因：这岛上居然还有铁矿！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内陆国家中，铁矿因为能够打造兵器，从来都是被管制的，谁能想到这孤零零的海岛上，居然还有铁矿？！ ------------ 第二百六十九章 借宿风波 铁匠都被集中起来，打造琉璃工坊需要的工具。 村里的汉子们也被集中起来，开始修房子。 这样才不至于天上下雨时影响了工期。 而仓促之间，房子没那么快修好，于是，齐云霄和二十个隐龙卫被安顿进了附近几户条件稍微好一些的村民家中。 村民们家中缺粮少油，正好齐云霄他们自带米油调味料，这倒是让这些村民都得了好处：大家都吃了一顿饱饭。 齐云霄自然和谭万春住进了卜元海家中。 谭万春是会做菜的，一顿饭做得不说比得上沈清瑜，却也相当不错。 卜元海眼前一亮的同时，看向谭万春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可卜元海那个十六七岁的黑丫头，却一眼看上了容貌堪称惊艳的齐云霄。 没办法，这位齐云霄容貌出众，气势还很足，而且明眼一看就知道是这一群人的主事人。 再听卜元海一口一个“少岛主”地叫着，那个叫卜红珠的黑丫头就更是眼前星星乱冒。 等到饭菜上桌，卜红珠就大着胆子给齐云霄夹了一筷子菜。 齐云霄一愣，抬头看向卜红珠。 卜红珠害羞地笑了笑，又大着胆子看向齐云霄。 卜元海心头狂跳，一边怪闺女胆子大，一边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于是试探了一句：“不知道少岛主可成亲了？” 齐云霄正要说这个呢，立刻就解释：“我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如今娘子又有了身孕。” 卜元海的心跳瞬间就降了下来：都有三个孩子了，又即将有第四个……自家闺女嫁过去有什么用？ 于是卜元海就打着哈哈将话题岔了过去。 等饭后，齐云霄和谭万春躺下睡觉时，就听到并不隔音的隔壁屋嘀嘀咕咕在讨论些什么。 齐云霄手肘子怼了谭万春一下，示意他认真听。 谭万春听完，神色怪异：“他们在讨论是不是要把那个卜红珠给了你做暖床丫头。” 齐云霄冷了脸：“然后呢？”讨论结果如何？ 谭万春回想了一下他们的话：“卜元海不同意，他婆娘和闺女倒是都愿意。” 事实上卜元海看上了自己。 奈何那母女两个只想攀最高的枝，看不上谭万春一个给人打杂跑腿的。 “为什么？” “他们认为你最有钱，所以跟了你，哪怕是做暖床丫头、做妾，也比在这里能吃得饱穿得好。” 这倒也是实话，可这有个前提，是齐云霄乐意。 齐云霄怎么可能乐意？ 于是齐云霄没什么表情地提醒：“你明日找机会去回了他们，就说我不会纳妾，更不会找暖床丫头。” 谭万春：“喏！” 翌日早起，那谭万春和卜元海去商量叫多少人去做事的事情，一眼看到了卜红珠在灶台边忙活的模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小丫头丑倒是不丑，甚至可以说五官清秀，身姿挺拔，可也太黑了！ 这模样，哪里好意思跟清瑜郡主相提并论？ 这就是换了自己……也觉得牙疼！ 卜元海注意到谭万春的眼神，还以为谭万春看上了自家姑娘，忍不住推销：“我这闺女今年十七岁，做家务是一把好手。” 谭万春点点头：“看出来了……”就是野心太大，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卜元海眼前一亮：“不知道谭管事成亲了没有？” 谭万春摆摆手：“这每日风雨飘摇的，哪里顾得上这个？” 卜元海打蛇随棍上：“那要不……让我家闺女跟着你，给你铺床叠被什么的？” 谭万春再次摆手：“不必不必！不能叫令千金跟着我吃这朝不保夕的苦。” 卜元海就郁闷了：什么叫朝不保夕？自己这些乡民才是真正的朝不保夕。 就连衣裳都没有一件囫囵的，眼前这位谭管事，虽说不是最牛的那个，可人八面玲珑，谈吐应对都十分在行，哪里会朝不保夕？ 整个岛上都不会有比谭管事更好的人了！ 谭管事这是看不上自家丫头啊…… 罢了，左右他们也不是立刻就走，再看看吧。 齐云霄一门心思顾大局，只管调度指挥人手，汇总消息、分析判断，然后发出指令。 谭万春就是那个落实的人，脚下生风，差点把鞋底跑冒烟！ 好不容易将人安排落实完毕，谭万春从外头冲回了临时工棚中，端起茶壶就是一通灌！ 一壶茶喝得底朝天，谭万春才像是活回来了：“主子，那铁矿我去看了，里面好大一个矿洞，他们挖了好些了。可是听里面的老矿工说，这才挖了一点点，这储存量多着呢……” 齐云霄：“嗯。等得了空，叫他们组织人，都挖出来，炼铁，都铸成铁块，再统一运走。” 谭万春又问：“这边的房子您是照着咱们在鲸落岛的模样修建呢？还是能住人就行？” 这话让齐云霄莫名就想起了沈清瑜。 小娘子虽然这次来不成，可是以她那个好奇心强烈的性子，以后必然是想来的。 因此…… “照着我住的规格，修建两间……不，修建三间。别的房子也必须做到遮风挡雨，床铺平整宽大，兄弟们晚上能睡个好觉。” 总不能叫来这里做事的隐龙卫兄弟们睡不舒服？ “是。”谭万春感动地答应下来。 主子是真好，还考虑到大家的日常需求这种细节。 不过若是要照着鲸落岛主子住的那个光可鉴人的规格修建，一两天可修建不好。 将情况跟齐云霄说了以后，齐云霄摆摆手：“不要紧，慢慢来，先把大家都要住的修建出来再说。” 小木屋其实好做，第二天就已经有成型的小木屋修建好了。 齐云霄第一个住了进去。 谭万春很诧异：“主子，这房子还没打磨呢，里头还很粗糙，有毛刺。” 齐云霄摆摆手：“无妨。我不在意。今晚开始我就住这里了。” 谭万春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您是担心被那卜元海的闺女缠上？” 齐云霄冷冷地看了谭万春一眼，谭万春立刻捂嘴：完犊子，多嘴了。 东家不爱听。 他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是我的错。” 齐云霄冷声道：“你再多嘴，就叫你娶了她。” 谭万春立刻夸张地挑眉：“主子叫我娶，就是老母猪我也娶！可若是主子问我愿意不愿意……我是不愿意的！” 齐云霄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 第二百七十章 玻璃窗户 谭万春去卜元海家拿齐云霄的铺盖时，卜元海和卜红珠都愣住了。 “谭管事，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做得不合适？”卜元海出面了解情况。 谭万春摆摆手：“倒是没有。我们少岛主不放心，还是在那里现场指挥更踏实。” 这话也就哄哄孩子，齐云霄是晚上才过来这边，白天压根就不过来，晚上要指挥什么？ 卜元海就明白了：自家闺女那眼神太直白，把人家吓跑了。 不过关系到闺女的名声，他也不好再多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谭万春将齐云霄的铺盖给拿走了。 等到谭万春走远，卜红珠就跺脚埋怨：“爹……” 卜元海沉了脸色：“你还好意思喊？你也不想想，人家为什么多一天都不愿意住，立刻就要走？” 卜红珠也不傻，当下就一脸沮丧。 卜元海叹一口气：“好在那谭管事的被褥还没搬走，他今晚应该是还在这里住着的……” 谭万春确实还要在卜元海家再住一天，因为真正做好了的房子，只有齐云霄那一个。别的都还没盖上屋顶。 若是住进去，这大晚上的下起雨来可就麻烦了。 于是到了晚间，谭万春给齐云霄弄了些吃的，伺候齐云霄吃过晚饭他才过去卜元海家。 却不料卜元海一家还没吃饭，硬等着他过来，居然还准备了酒！ 这红薯酒的味道，谭万春是敬谢不敏的。 刚喝起来不觉得度数高，后劲却很大，关键那酒香味也不足啊！ 喝过了郡主给的梨花酿，谁还对这玩意感兴趣？ 可架不住卜元海又是道歉又是劝酒，谭万春只得喝了两大碗。 等到醉眼朦胧时，谭万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卜元海他不怀好意啊！ 谭万春被卜红珠扶回了屋，梦里他像是摸到了一条鱼，滑溜溜的，丝光缎子一般的手感，还起伏玲珑…… 等他头痛欲裂地醒来，看到身旁黑黢黢的小丫头时，就知道，自己失足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谭万春不敢因为自己的过错影响了跟这卜氏宗族的后续合作，咬咬牙，答应将卜红珠给收了房。 这下卜元海夫妇的脸就笑成了菊花，卜红珠昨夜成了谭万春的人，此时目如秋水，波光盈盈的看着谭万春。 谭万春被看得打了个哆嗦，不自觉想起了昨夜的丝光缎子。 小黑丫头虽然看着黑，可那肌肤的手感真的是……啧啧，真香！ 齐云霄看到谭万春身后跟着含羞带笑的卜红珠时，就明白了，冲着二人颔首：“做事吧。” 于是接下来，卜红珠就成了被聘请的做饭洗衣裳的丫头，负责给大家做饭洗衣裳。 只齐云霄的衣裳不让她碰，坚持叫隐龙卫洗。 当第一船物资作为工钱被送过来的时候，琉璃岛的居民们都激动坏了！ 细棉布！ 粗棉布！ 白米！ 精面！ 女娃子用的头花…… 全部被兑换成了工分数字。 一个汉子扎扎实实做一天事情，能赚五斤粗粮，也可以换成两斤白米。 一个婆娘做一天事情，能赚四斤粗粮，或者换成两朵头花…… 谭万春觉得：哪有人那么傻？做一天事情，只换两朵头花？又不当吃又不当穿的…… 可当看到一天换出去二十朵头花时，谭万春深深地觉得：自己的格局不够。 怪不得少岛主说，要准备一些女子喜欢的头花…… 五文钱一朵的头花，她们竟然舍得用一天的力气去换啊！ 谭万春瞬间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齐云霄再看到沈清瑜送过来的信时，眸色深深。 他想娘子了。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的这段日子，娘子怎么样了？胃口好不好？可有害喜？肚子大了些没有？ 娘子说，可以叫当地的居民用椰子油换购生活物资，而椰子油可以拿来做肥皂。 于是十斤椰子油换五斤粗粮的兑换活动在琉璃岛开始了。 当然，这些兑换比例都是谭万春深入了解过各地的物价后，折算出来的兑换比例。 同样，具体管事的人也是谭万春。 齐云霄深深地觉得，谭万春是真的不错，好用。 于是对谭万春，齐云霄也就格外大方，不仅让他正式成了琉璃岛的总管事，每个月的月银也给他涨到了二十两银子。 就这，还不算分红。 若是管理得好，年底盘账赚了的银子，谭万春还能分得半成分红！ 这谁顶得住？ 谭万春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做好这事儿。 卜元海一家也因此格外庆幸！ 自从卜红珠成了谭万春的小妾，卜元海一家居然能顿顿都吃上饱饭了！ 而且还经常能吃上肉！ 这可是真正的肉，不是海里面那腥臭的海鲜蚌壳！ 就是卜红珠，最近因为不用总在太阳底下晒着，居然养得白了些许，从前瞧着是黑妞，现在成了巧克力色，整个人又长高了些许。 而鲸落岛的沈清瑜，看着越发形成了分区规划的鲸落岛，也很是满意。 各种适合在海岛上种植的果蔬种子被沈清瑜分发给了隐龙卫和亲兵，让他们领着岛上之前留守的妇孺一起种菜。 鸭子在红树林中自由穿梭，吃着各种小海鲜，生蛋也是一个比一个积极，如今红树林那边住了一家人，全天就负责养鸭子、捡鸭蛋。 沈清瑜又教他们做咸鸭蛋。 当起沙流油的海鸭蛋被端到沈清瑜面前的时候，沈清瑜深深地觉得：蛋黄酥什么的，若是不安排起来，都对不住这些鸭子！ 收购的椰子油被船从琉璃岛送了回来，沈清瑜自然而然就在鲸落岛画了一间院子，做起了椰油皂。 当第一批琉璃、咸鸭蛋、椰油皂通过船队出现在大夏和大齐各地的商铺时，也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谁能想得到，清瑜郡主离开了大齐，心中却还想着大齐，竟然还往大齐送来这样多的东西。 虽说这东西都要花钱买，可价钱真的不算贵啊！ 尤其是琉璃制品。 那光滑透亮的琉璃瓶、琉璃碗、琉璃盏…… 还有据说是用来做窗户的琉璃片…… 沈清瑜第一个送去的就是皇宫。 当透亮的琉璃片被送到荣妃娘娘和皇帝陛下面前时，荣妃娘娘和皇帝陛下的眼睛都亮了！ 负责接货进来的护卫还送来了一封信：“陛下，这是齐大人和清瑜郡主给您写的密折……”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双胎 荣妃娘娘难得主动伸手：“让我看看？” 看看我儿子都写了些什么？ 皇帝陛下无奈，将信给了荣妃。 荣妃展开了信。 信是齐云霄写的，一开头就是问候两位长辈的身体健康，然后就是交代自己一行人的现状。 说沈清瑜怀着孩子没有害喜，很能吃，他和三个孩子也很好云云…… 当然，找到铁矿的事情他没说，只说了正在烧制琉璃，这个琉璃片可以用木头固定在窗框上，这样屋子里就能又保温、又明亮。 因为海船太远，波浪太大，怕摇晃坏了，所以一次装不了多少，陛下和娘娘可以先做出一两间屋子的窗户来。 齐云霄还说，自己在岛上养了许多许多的海鸭子，如今海鸭蛋根本吃不完，于是腌制成了咸鸭蛋。 这个咸鸭蛋可以用来做些什么吃食更好吃，那个蛋白若是觉得太咸了，蛋白可以不吃，或者赏赐给下面的人配着粥吃…… 信的后头还附上了用咸鸭蛋制作美食的好几种食谱。 椰油皂也做好了，颜色是很特别的淡黄色，这个用来洗手洗澡都很不错…… 当然，这都是沈清瑜写的。 看着这些一筐一筐的东西，荣妃娘娘的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红着两个眼睛瞪着皇帝陛下：“都怪你！” 美人落泪，皇帝陛下也心疼，忙一边摆手将人都赶出去，一边自我检讨：“都怪我！都怪我……”朕也不自称了。 好不容易哄得荣妃娘娘不哭了，荣妃娘娘看着每一片被包裹得结结实实的玻璃片，问皇帝陛下：“这些琉璃片，用在哪个殿比较合适？” 皇帝陛下想了想：“我叫人来算算，看够多少个窗户的？” 匠人很快过来，仔细检查了筛选过后，禀报了个数字：“能够两个大殿的琉璃用。” 皇帝陛下立刻就决定了：“那就先紧着荣妃的寝殿来用，再把御书房的窗户给换了！” 匠人似乎早就适应了陛下凡是紧着荣妃娘娘的习惯，恭敬答应着下去了。 晶莹剔透的琉璃居然能够做窗户？ 一时间后宫的妃嫔宫女都来荣妃娘娘的寝殿看稀奇。 而前朝，当御书房的琉璃窗户被安装上以后，陡然明亮了许多的御书房让来禀报和商讨国事的文臣武将们都惊呆了！ 这玩意儿，居然还能这样用？ 这也太奢侈了吧？！ 于是就有关系亲近的大臣凑趣地打听：“陛下，这琉璃窗户可真透亮！这御书房中的光线也太好了！” 皇帝陛下骄傲地抬起了下巴颏：“那是自然！这是齐云霄齐大人在海外用船给我送回来的！十分难得！” 大臣于是开始疯狂拍马屁：“啊哟！这位齐大人是个懂事的，人都离开大齐了，还惦记着陛下呢……” 皇帝陛下傲然点头：“那是自然！” 自己也是他爹呢！ 他能不孝顺？！ 大臣们一回府，就开始叫人打听，看看外头可还有这种透明的琉璃片卖。 这若是能弄个一间房的琉璃窗户，那可是叫人都羡慕坏了！ 这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啊！ 这么一打听，才知道，市面上暂时并没有琉璃片卖，不过瑜记的杂货铺子说，再过一个月，就有琉璃片卖了。 当然，价格会比较贵，小小的一片，要三两银子一片。 毕竟这东西是舶来品，光是路上坏掉的，就不知凡几。 毕竟是“琉璃易碎“啊! 大臣们一听，纷纷咬牙：“买！”咱又不是没那个实力。 再不济，一个书房还是能装得起的。 瑜记的掌柜的就说了：因为数量毕竟有限，所以以预付款的优先，给了预付款的，到时候只要到货，就能直接来拿货了。 大臣们：交钱！ 京城瑜记的杂货铺子不到三天，就收了上万两的预付款，把几个掌柜的都吓到了！ 天爷，若是到时候没有那么多的琉璃片过来，可怎么办？ 而这边琉璃工坊的齐云霄，在接到信的时候，正准备回鲸落岛，看完了信中的数量，齐云霄也是笑出声来。 “还真是不错，预收的银子都有上万两了。最近就抓紧了时间做窗户用的琉璃片，做好了尽快包装好，送去大齐的京城瑜记那边。” 这还只是开始，等到全面铺开了以后，整个大齐的有钱人家里，谁若是装不起那么一两个琉璃窗户，那就是实力不够的象征。 到时候，自然是钱财滚滚来！ 齐云霄叫京城留下的人手提前采买好琉璃岛所需要的物资，一大船一大船地拉过去，再换成了琉璃制品、椰油皂拉过来…… 这样一来，琉璃岛和附近岛屿的人就都能用布料、米油杂货等东西抵工钱了。 给沈忠义开船的伙计们也没想到，自从自家主子认回了闺女和女婿以后，这做生意再也不用大海里四处乱窜了，只管走固定航线就够了，而且还每一趟都不落空，满满当当的。 从前他们还要费精力去照着清单采买，甚至还要去跟人谈生意……如今倒是好，彻底成了个船夫！只管拉货！ 确定琉璃岛的日常生产和经营进入了良性循环模式之后，齐云霄启程回鲸落岛。 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当船靠岸，见得到消息的沈清瑜早早在码头等着时，齐云霄还是没出息地激动起来。 他大步流星下了船，一把搂住了小娘子，在她耳朵边低声喃喃：“娘子，我想你了。” 沈清瑜拍了拍他的肩膀：“清点，你箍太紧了！我上不来气！” 齐云霄赶紧松手，这才注意到，沈清瑜的肚子已经高高地撅起来了。 齐云霄大惊：“怎么这么大？不是才三个多月的时间吗？” 怎么瞧着这个规模，像是有六七个月的大小了？ 沈清瑜叹了一口气：“我估摸着，是双胎。” 跟着娘亲一起来接爹爹的二宝也插了一句嘴：“对，爹爹，是弟弟妹妹！” 好嘞！一下子又增加了两个。 齐云霄却并没有意料中的惊喜，反倒是有些担心地问：“这……能生下来吗？” 不怪齐云霄担心，这年头的女子生孩子，纯粹靠天命，没有科技，全是狠活！ 双胎的产妇因为生不出孩子而母子俱都保不住的，大有人在……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二章 橡胶 沈清瑜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下来。 毕竟就算在二十一世纪，各种科技与狠活都有的地方，都还有生孩子生到没命了的。 更何况这个年代？ 不过沈清瑜不能说，怕齐云霄慌乱。 这种事情，他又用不上力。 于是沈清瑜神情淡定：“你要相信我。” 齐云霄定定地看了沈清瑜好一阵，这才点头，笃定道：“我信你。” “爹，抱我！”最黏人的小宝张开了双手。 大宝嘲笑：“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抱！” 小宝不服气，一边往他爹身上爬，一边冲着大宝做鬼脸：“我不大！我才七岁嘞！我还是个小孩子！” 齐云霄失笑，抱着小宝，沈清瑜招呼大宝二宝跟上，一家子齐齐整整往院子那边走去。 经过那一洼一洼的菜地时，齐云霄顿住了脚步。 沈清瑜解释：“这是用外面的种子种出来的，长得还行。”有些吃叶子的，都吃过好几茬了。 大宝二宝立刻举手：“我们也一起种菜了！” 齐云霄伸手去拍了拍大宝二宝的头顶：“都很了不起！” 一只鸡“咕咕咕咕”叫着，从菜地里被惊得飞了出来，回了山里。 沈清瑜接了一句：“放养了五百只鸡。都放进山里去了。” 在海岛上养鸡，主打一个随缘。 鸡都被放养在山上，吃多少、吃什么，全靠它们自己。 鸡爱吃虫子，还能让海岛上的毒虫少一点。 回到院子，齐云霄发现整个山坳中的房子都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只为能住得下建造的木头房子，如今却干净整齐了许多。 屋顶全都重新修葺过，从前长长短短的木片都换成了菱形格的瓦片，一片压着一片，整齐又美观。 窗户居然全部换成了价值不菲的琉璃窗！ 齐云霄心中暗暗惊讶：之前沈清瑜叫送一些琉璃过来，他还以为自家娘子要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如今一看，居然是给手下谋福利了。 一片琉璃三两银子的高价，在京城里那些权贵都只舍得给书房、花厅、家主和嫡支用，这边可好，不管是亲兵还是隐龙卫，人人都有！ 不等齐云霄看完，路上遇见的隐龙卫和亲兵都躬身行礼，态度比从前的那份恭敬，又多了些感激和亲近的意思在里面。 齐云霄微微愕然，回头看了沈清瑜一眼。 沈清瑜一笑：“他们这是感激你为他们重新翻修了住处呢！” 齐云霄就懂了。 敢情这是沈清瑜的手笔。 这些亲兵隐龙卫，都将事情算在了自己的头上，怪不得态度跟从前不太一样。 事实上不止是屋顶和窗户重新翻修了，各种残破的地方也都修理过，粗糙到影响使用的地方也都打磨过…… 就连他们用的被褥，也都换了新的。 决不让这些跟着来海岛的兄弟们过苦日子，是沈清瑜身为小老板娘的良心。 直到洗漱完毕，躺回了床上，齐云霄都还有些恍惚。 这样把心放进肚子里的感觉，他像是好久都没感觉到了。 在琉璃岛的日子里，白天忙着还好说，一到了晚上，就会想沈清瑜，疯狂地想。 翻个身，齐云霄将坐在一旁的沈清瑜拢进怀中，深呼吸。 扑鼻而来的，是沈清瑜身上淡淡的体香，他满足地喟叹一声：总算是踏实了！ 原来只有她在的地方，自己才能真正地全然放松…… 沈清瑜被齐云霄一言不发地抱着，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想放放懒，撒撒娇，没想到过了才一小会儿，她就发现齐云霄呼吸均匀地沉睡了过去！ 怎么睡得这样快？！ 沈清瑜哭笑不得，等他睡熟了，才悄然解开他的胳膊，转身出了房门，去了隔壁老爹的书房。 沈忠义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子后头，写着什么。 一旁的赵玉珠则歪在椅子上，在看一封信，桌子上还摆着一块黑黢黢的东西。 沈清瑜好奇地凑过去看，这东西硬硬的，还稍微有些弹性，她愣了一瞬：“爹，这是什么？” 沈忠义：“胶。” 赵玉珠补充：“天然胶。” 沈清瑜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里有橡胶树？” 赵玉珠笑了：“对。” 这玩意儿是制造轮胎、鞋底的主要原料！ 若是这个产业发展起来了，以后这是不是要进入橡胶时代啊…… “我们这是要开橡胶厂吗？” 赵玉珠笑着摇头：“暂时不开。” 沈忠义也抬起头来：“橡胶厂属于化工产业，对社会发展贡献很大，对环境的污染同样也很大。” 沈清瑜有些明白过来：有些钱，咱赚起来开心快乐，有些钱赚到手了，却心里不安。 既然如此，不如不赚。 不过这橡胶的发现，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的。 沈清瑜建议道：“那要不，我们自己做一些凉鞋穿？” 沈忠义看了沈清瑜一眼：“这个可以有……” 成型好办、模具好办，难办的是高温硫化定型…… 橡胶里面还要添加硫化剂、各种化工原料，然后高温定型。 然而添加剂这东西，这个时代没有！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空间商城买一双呢！ 沈清瑜无奈地将事情放在一边，转而说起了回大齐走一趟的事情。 话才开口，赵玉珠就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不行！” 沈清瑜撅着嘴：“可是娘，我想回去那边转转嘛，天天在岛上待着，很无聊的啊……” 赵玉珠看了沈清瑜一眼：“你自己身体现在什么状况，你没点那啥数？能跑跑颠颠的？” 沈清瑜：“……” 突然觉得肚子里的娃娃成了累赘怎么办？ 赵玉珠怕她胡思乱想的，就问：“齐云霄呢？” 沈清瑜：“睡着了。” “一回来就睡着了？” 沈清瑜：“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洗完澡，就像是困得不行，躺下就睡着了。” 沈忠义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这是在外头累了，一回到家，心神一放松，立刻就困了，所以睡得快。” 赵玉珠一听也觉得在理，立刻就将注意力从闺女的安胎大计上转移到了女婿的休息上。 “那你别去吵他，叫他睡个够，也能把之前的疲惫松一松。” 沈清瑜撇撇嘴：亲妈！ ------------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切为了塑料拖鞋 这人的兴趣啊，就不能勾。 从前没找到橡胶树的时候，哪怕空间商城有凉拖鞋，沈清瑜也从来没想过要拿出来穿。 可自从看到了那团黑黢黢的天然胶，沈清瑜的心就野了，洗澡的时候想塑料拖鞋，去海边踩水踩沙子的时候，也想着塑料拖鞋…… 等到了晚上，齐云霄终于睡饱了醒来，就看到沈清瑜手里拿着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在那里又捏又扯！ “这是什么？” 沈清瑜将橡胶的特性解释了一番。 齐云霄眼前亮了。 不过沈清瑜又把橡胶厂的污染解释了一番后，齐云霄……平静了。 “那就算了，不折腾这些事情。” 沈清瑜：“可是我好想穿塑料拖鞋啊……” 天知道，后世各大直播间九块九三双的拖鞋，现在坐拥万贯家财，竟然求而不得！ 齐云霄想了想：“那要不，我们这样……” 随着齐云霄的一番解释，沈清瑜眼睛亮了：“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于是第二天一早，齐云霄就叫人将收集好的橡胶送到了一个打铁的房间里，然后和沈清瑜一起，把门关上了。 随着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沈清瑜从里面出来，转身又把门拉上了，且不让任何人进去。 然后附近的亲兵和隐龙卫们，就都闻到了一股极臭的味道！灶房的烟囱也开始往外冒黑烟！ 沈清瑜知道：这是橡胶被烧焦了的味道。 亲兵和隐龙卫们却怀疑：郡主是不是把齐大人放在灶房烧了？！ 众人神色怪异地纷纷看向弑夫嫌疑人沈清瑜。 一个隐龙卫没忍住，上前问沈清瑜：“郡主，可要叫人进去看看？” 沈清瑜：“不必。” 进去不就穿帮了吗？ 另一个隐龙卫：不行，要去请主子来瞧瞧。于是他拔腿就报信去了。 剩下的隐龙卫和亲兵看向灶房的目光中带着恐惧…… 沈清瑜也觉得很诡异：明明自己都没有在里头，只有齐云霄在里头，要做坏事也是齐云霄在做，他们这样看着自己干什么？ 好在齐云霄很快就出来了，带着制作（烤热）出来的七双塑料黑拖鞋。 沈清瑜将塑料拖鞋拿在手上，夸张地喊：“这是你做出来的拖鞋？” 齐云霄点头：“嗯。” 沈清瑜将其中一双套在脚上，再次夸张地喊：“哇！好合脚啊！” 齐云霄：“嗯……” “这是给谁的？” 齐云霄：“岳父岳母和三个孩子，还有我自己的。” “你可真是太贴心了……”沈清瑜一脸崇拜地看着齐云霄。 齐云霄一脸意味不明地看着沈清瑜：娘子，昧着良心撒谎可还行？ 不多时，沈忠义和赵玉珠也匆匆而来。 这焦臭味实在难闻，再听隐龙卫暗示说，闺女似乎把女婿给烧了……他俩虽然不信，还是很担心地来了。 然后就看到了沈清瑜脚上的拖鞋，还有齐云霄手中的拖鞋。 齐云霄继续满嘴跑火车：“岳父岳母，这是我用橡胶做的拖鞋，您看看能穿吗？” “……”沈忠义和赵玉珠看着手中的塑料拖鞋，齐齐闭嘴了。 为了穿上塑料拖鞋，你们这撒谎可算是撒到巅峰了！ 塑料和橡胶是一种东西吗？！ 二人套上了塑料拖鞋，走了几步，很快就觉得：嗯……真香！ 常年被布鞋包裹的双脚突然被解放出来，这舒爽……无法用言语形容！ 于是沈忠义也睁眼说瞎话：“这拖鞋确实不错！那几双是给孩子们的？” 齐云霄点点头：“对。” 赵玉珠拿着拖鞋就去找三个孩子去了：也叫他们享受一下未来科技的快乐。 旁边的隐龙卫和亲兵：看他们穿得很舒服的样子，好想也跟他们一样啊…… 可是这拖鞋是齐大人亲手做的，算了，咱还是光脚丫子吧……咱脚糙，不配。 三个孩子很快也穿着塑料拖鞋跑过来了，炫耀一般将自己的脚丫子晒出来：“娘，你看我们的拖鞋！好看不好看？” 沈清瑜心里：“好看个鬼！黑黢黢的，款式一点不新潮。” 奈何太新潮的她不敢拿出来用！ 沈清瑜嘴上：“好看！这样你们的脚丫子就能在踩沙子的时候不受伤了。” 三小只在鲸落岛上，跟野孩子似的，总是光脚丫子在沙滩上跑，就怕扎了刺、受了伤，有拖鞋会好很多。 将三小只打发了去沙滩上疯跑，让两个亲兵跟着，沈清瑜看向远处的乌云：“那里要下雨了？” 齐云霄也看了过去：“嗯。不过暂时到不了我们这边。” 海上的云雨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若是没到跟前，那就只做预防就好了。 午饭吃得很丰盛，有船队从大齐带回来的腊肉、香肠，还有沈清瑜空间库房中的各种肉类、红薯粉丝和蘑菇，一顿饭刚吃一半，就听狂风摇晃着窗棂，外面竟然肉眼可见地天黑了！ 起风了！要下暴雨了！ 众人都面色凝重地看向窗外。 窗外的椰子树随风狂舞，远处竟然有龙卷风形成…… 众人的心提了起来：那龙卷风若是吹到岛上来，可怎么办？ 好在龙卷风没过来，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不多时，天晴了，这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海边却因此多了许多垃圾。 有些是海里的沉船掉落的浮木、货物…… 亲兵和隐龙卫们纷纷去海边清理，方便三位公子小姐们在沙滩上玩。 可不多时，有隐龙卫跑过来报告：“海边发现了一个人。还活着。” “人？”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站了起来。 “去看看。”齐云霄道。 齐云霄扶着沈清瑜，去了海边，这才看到那个人竟是个短发的白人。 人被翻过来，面色惨白发青，可胸口还有微弱起伏，确实还活着。 “救人！”齐云霄一声令下，隐龙卫立刻开始将人扶起来，开始帮忙控水…… 等水控干净后，那人咳嗽出来，抢救完毕。 沈清瑜上前把脉，发现他并无大碍，也就放了心：“应该是那个龙卷风把他的船弄碎了，所以才飘到我们这里来了。” 齐云霄点头，却不愿意娘子跟这个男人过多接触，拉着她就走，将这人丢给了隐龙卫照顾和盘问。 等这人恢复到可以说话，沈忠义夫妇和齐云霄夫妇一起见了他。 ------------ 第二百七十四章 孕期抑郁 这白人一张嘴，齐云霄傻了眼。 这人说的是外语，齐云霄听不懂。 赵玉珠半懂不懂。 不过沈忠义和沈清瑜是没问题的，沈忠义是因为刚穿越过来时，正在海外做生意，要跟这些人打交道，强化了一下以前跟外国人打交道的塑料英语。 而沈清瑜，却是因为穿越前学过，还学得挺扎实的。 白人叫罗伯特，是个探险家，船只在龙卷风中被撕碎，他抱着木板漂浮过来的…… 齐云霄和赵玉珠就开始鸭子听雷，只能看表情来猜测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双方刚说没多大一会儿，神色就都高兴起来，然后就见沈忠义突然低头，把脚上的塑料拖鞋取了下来。 齐云霄：“！！！” 莫非是要用鞋子抽人？！ 沈忠义自然不是为了打人，而是直接将拖鞋递给了那罗伯特。 罗伯特将拖鞋拿在手中，认真地看、摸、扭、闻…… 众人：“！！！” 岳父大人脚臭不臭？！ 罗伯特琢磨了好一阵以后，又开始跟沈忠义和沈清瑜嘀嘀咕咕。 最后沈忠义伸出手来，和罗伯特抱了一下。 罗伯特高高兴兴地跟沈忠义抱完，目光看向沈清瑜。 沈清瑜还没来得及拒绝，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将沈清瑜温柔而坚定地拉到了自己身后：“我来。” 罗伯特：“……” 大家一愣，然后都笑了起来。 沈清瑜这才跟齐云霄解释起来：“这个罗伯特对我们的拖鞋很感兴趣，他想要尝试用橡胶制作这个拖鞋……” 齐云霄：“嗯？他能做？” 沈清瑜摆摆手：“这倒是未必，不过他说他愿意尝试，那就让他试试看呗，万一成了呢？” 齐云霄看这小白脸不顺眼：“那要是不成呢？” 沈清瑜推了他一把：“你吃什么飞醋？不成最多不也就是多养活一个人？咱们家大业大的，养活得起！” 这可是科研人员啊！ 都是宝贝金疙瘩，不就是给口饭吃吗？给！ 齐云霄听沈清瑜这样说，面色才好看点，一边让亲兵给这人安排住处和研究的地方，一边告诉亲兵：“这位……萝卜喜欢安静，你把他的住处安排得安静一点。” 就差明说叫亲兵给他安排到最边缘的地方去。 沈清瑜好笑地将齐云霄拉走，一家子回房后，沈清瑜开始和齐云霄探讨二宝和疯道人离开的问题。 疯道人前几天说，他想搭乘下一班船离开鲸落岛了。 沈清瑜能留住二宝，却没道理留住疯道人。 可是疯道人又说，二宝还必须再跟他去游历几年，所以他要带着二宝一起走。 沈清瑜：虽然很不舍得，可为了二宝着想，她也只能答应。 “你说，二宝和道长回大齐，我们该派多少人保护？派什么人保护？” 现在二人手中其实是有三批人。 第一批是护龙卫，不过护龙卫并没有来岛上。 第二批是隐龙卫，这些都是跟了过来的，当然，龟背岭上也还留了一部分。 第三批则是沈忠义的亲兵。 沈忠义的亲兵沈清瑜是不打算动的。 这些亲兵跟着沈忠义在海外漂泊多年，一个个都练成了老水手了，在海上能发挥的作用比在陆地上更大。 这个道理齐云霄也明白，他想了想：“叫护龙卫去保护吧。” 这些人里头有皇帝陛下的人，这样一来，也好让陛下安心，二来，也不用暴露隐龙卫。 说好了这个，沈清瑜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齐云霄知道她想干什么，可齐云霄怎么可能同意呢？ 于是不等沈清瑜开口，齐云霄就先堵路：“不行，你不能回大齐。” “为什么不能？”沈清瑜不服气。 “你怀着孩子，若是坐船去大齐，回头遇上了风浪，你只要出一点意外，我一辈子都会后悔。” 沈清瑜只能恹恹地闭嘴了。 二宝还有半个月就要跟船回大齐的时候，沈清瑜“抑郁”了，每天懒懒散散的，也不爱出门，也不喜欢和人说话聊天，每天就是躺在床上发呆睡觉，或者坐在窗户边发呆。 齐云霄跟她说话，她答应得也懒懒的。 齐云霄变着法子哄她高兴，她的回应也懒懒的。 齐云霄：“……” 于是齐云霄背着沈清瑜去找赵玉珠和沈忠义商量。 赵玉珠和沈忠义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真的因为不让她回大齐，叫她憋抑郁了，反倒是得不偿失……” 于是二人反过来劝齐云霄：“要不你陪她回去一趟？” 齐云霄不乐意：“这坐船两三天才上岸，她一个有身子的人，我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赵玉珠叹口气，跟她说起让孕妇心情愉快的重要性。 齐云霄迟疑着答应了。 等回房告诉了沈清瑜，沈清瑜果然立刻就高兴了起来！ 齐云霄瞬间觉得自己上当了：“你是不是装不高兴，就为了哄我让你回大齐？” 沈清瑜叹了一口气：“还真不是因为这个……” 原来，这海岛上别的都不多，就是椰子树多，有人的海岛上，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炼制椰子油用来做饭菜。 可椰子油炒菜是真的不好吃，于是当听说可以用椰子油换购布匹、粮食等东西的时候，他们都很大方，大桶大桶地换给了他们。 随着椰子油被廉价地大量换回来，鲸落岛如今的生产力就不足了。 再加上沈清瑜还是第一次长时间在一个岛上住着，确实也无聊，总要回去了解一下各个城镇的物价吧？ 因为有空间库房，沈清瑜携带琉璃片也好、椰子油也好，那完全能顶这时代的两艘大货船！ 又不怕颠簸碎裂，又不怕变质坏掉。 因此沈清瑜想借助这个BUG一次多带一些东西过去，再多带一些东西回来。 要生孩子了，她生完孩子以后，再想回去就更不容易了。 毕竟孩子现在还在肚子里，能走到哪里揣到哪里，若是生下来了再出行，就要走哪抱哪，怎么会方便呢？ 那空间可是只能沈清瑜自己能进啊！ 沈清瑜试过了，那三小只都塞不进去呢！ ------------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家财万贯 说白了，就是沈清瑜想在生孩子以前，最后再出去跑一趟，然后就回来专心等着生孩子、奶孩子了。 齐云霄似乎有些理解沈清瑜的想法了。 半个月后，从琉璃岛过来的两艘船过来，沈清瑜和齐云霄上船，将所有的琉璃片收进了空间库房中。 然后两艘船又装了足够兑换和日常使用的日用品拉回琉璃岛。 等再过来的时候，两艘船的琉璃片又都装满了！ 除此之外，还带了一些新出产的走马灯。 灯罩是用琉璃制作，晶莹剔透，透光性好，还能挡风，这可比纸糊的灯笼好太多了！ 这走马灯若是在夜里挂在马车上，能照明啊！ 这可都是银子！ 沈清瑜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家财万贯的感觉。 将空间库房剩下的空间装满了琉璃片，不值钱的椰子油就全都堆放在货船上，沈清瑜和齐云霄带着二宝，踏上了回大齐的路。 至于大宝小宝，他们经过了坐船的痛苦后，对于在大海上漂泊的经历已经敬谢不敏，能不坐船出远门，就不坐船了。 宝宝不羡慕！你们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海边疯跑疯跳了许久，又在附近的岛屿之间用小舢板跑过几次，二宝再上船以后，居然不晕船了！ 沈清瑜心中的担忧放下了许多。 倒是疯道人，还在晕船。 可怜的老头儿被晃得花白的头发乱成一团，却浑然不顾，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躺在床上，哎哟哎哟叫唤着。 齐云霄见他可怜，给他送去沈清瑜事先准备好的晕船药，又给他喝了些灵泉水，老头儿这才睡了过去。 等船靠岸，力夫小心翼翼地将琉璃片往下卸，再装上马车，包装严实的琉璃片就这样一箱子一箱子地被拉走，前往京城方向。 来接货送货的自然是瑜记杂货铺派来的人，其中领头的就是当初从沈家村出来的护龙卫。 因为自己经历过残酷的训练，得了一身好功夫，领头的护龙卫这几个月也将之前的车夫护卫都训练了一番，如今身手比起一般的车夫护卫都要好。 除此之外还有陛下派来接人的沈清瑜和齐云霄没管他们，自己坐着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地前往京城。 马车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晚春时分，即将入夏了。 沈清瑜将琉璃片送进京城瑜记的杂货铺，让杂货铺通知交了预付款的各大世家来领货，同时将这段时间的账盘了，把铺子里的利润提走…… 看着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不到，京城的瑜记杂货铺利润就高达几万两银子，沈清瑜也是很震惊的。 虽说主要是肥皂、琉璃片贡献得多，可这已经足够让人动心了。 琉璃片运送回来的足有十几万片，这一批送来京城的只有两万片，其余的都放在了码头旁边买下来的库房中，准备分批发往各地的瑜记杂货铺。 十几万片琉璃片，若是只放在京城，自然是太多了，可若是往下铺货，零散铺进各大府城之后，就没多少了。 官员富户，纷纷以拥有琉璃片窗户的屋子为荣，装潢了书房、花厅等待客的地方后，各屋主子们也都比较起来…… 而此时，一种用琉璃制作的走马灯也从瑜记杂货铺开售，在各地流行起来。 那琉璃的灯罩晶莹通透，弄脏了还能擦洗干净继续用……挂在马车上，那是身份的象征啊！ 第一个用起来的，居然是宫中的马车。 当看到从宫里出来的马车角上挂着瑜记的走马灯时，京城权贵又疯了！ 沈清瑜心满意足，和齐云霄从宫里领了各种赏赐出来，挺着个大肚子送二宝和疯道人踏上继续当神棍的旅程，自己夫妻二人这才上了马车，前往沈家村。 一路上，所有经过的府城，沈清瑜都会提前将一部分的琉璃片从空间库房拿出来，让马车送往各大瑜记杂货铺…… 而瑜记的各大杂货铺，也会及时将盘账的数目和收益从来给沈清瑜。 一堆一堆的琉璃片和走马灯，最后都换成了一箱一箱的银子，重新堆放在空间库房，那种满足感，真的不是一点点！ 等人到衡水镇的时候，沈清瑜的银子都已经收了几十万两了！ 真的等到银子多了，其实再多几万两、少几万两，似乎感觉也没那么强烈了。 沈清瑜手里攥着个银锞子一下一下地抛着玩，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也不知道玉翘生了没有？” 齐云霄：“你可以去看看。” 沈清瑜摆摆手：“等回程再去。先去点心铺子看看吧？” 那个点心铺子，自从开了以后，沈清瑜就没操心过，都是玉翘在管，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马车过去，来福记的门外果不其然又排了队，这是等着新鲜出炉的绿豆酥的。 这点心自然是新鲜的最好吃。 沈清瑜闻着那甜香味，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不行，我要买点热乎乎的点心吃。” “成，买。”齐云霄有什么不乐意的？立刻就上前去买，结果车帘子才撩开，就看到点心铺子后面转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人，不是玉翘又是谁？ 沈清瑜愣了一下，笨手笨脚就往马车下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玉翘！玉翘……” 玉翘愣住，看着这个身形笨拙，肚子高高撅起来的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清瑜？” 沈清瑜兴奋地点头。 怀孕后这段日子，她在海岛上吃海鲜吃得多，倒是瘦了一些，这就显得肚子格外规模巨大！ “你这肚子……”玉翘明明记得沈清瑜离开沈家村之前还没有大肚子？ 沈清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是双胎，所以肚子大了些。” 玉翘倒吸一口凉气！ “那你这稳婆、医女什么的，都备好了吗？” 沈清瑜连连点头，目光看向管家公齐云霄：“他都叫跟着的，不跟我们一个车而已。” “这么大的肚子你还到处跑……”玉翘一边说，一边就看到沈清瑜在吞口水。 罢了，先给她拿点点心。 绿豆酥出炉，红豆酥也出炉了。 沈清瑜都想要，玉翘却只给了她红豆酥：“绿豆性寒，你如今怀着双胎，可要忌口。”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六章 沈清瑶嫁人 沈清瑜连连点头：“我不吃，我带些回去给乡亲们吃。” 玉翘将信将疑，却也只能叫伙计给她包上。 等沈清瑜和齐云霄离开后，门帘子撩开，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后面端了一盘刚出炉的点心走出来，一脸淡淡的笑容：“刚刚那是谁？” 是程平。 上次和齐云霄一家子合伙演戏之后，他这是又出来了。 玉翘下巴颏往那边抬了抬：“清瑜郡主和齐大人。” “他们回来了啊……”程平的语气并没有惊讶。 玉翘也没太在意：“嗯。我看清瑜姐姐的肚子翘得老高了，怕是这一趟回来之后，以后再回来就要好久了。” 程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她怀孕了？” “嗯……” 沈清瑜浑然不觉，先去了肥皂工坊，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烧碱交给了曾经是护龙卫的管事。 椰子油已经叫人送过来了，倒是比沈清瑜还先到工坊，低廉的价格让成本再一次降低。 盘账，然后收钱。 当又是一大笔数万两的银子进账时，沈清瑜面不改色。 咱如今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了。 从肥皂工坊出来，去沈家村。 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沈清瑜，乡亲们都惊呆了！ 这才多久啊？怎么这么大的肚子？ 沈清瑜嘿嘿笑着，让齐云霄将点心拿出来给大家分，又问起大家这几个月的情形。 众人纷纷笑逐颜开，跟沈清瑜离去时的忐忑不安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今可好了，我们的红薯都种下去了，赶早的话还能再种第二茬红薯。” “辣椒工坊那边，辣椒听说也种得挺好的。” “还有那个陶瓷工坊，现在不得了了……” 原来陶瓷工坊随着学徒的人越来越多，关涛也非常聪明地采用了流水线的制作方法。 一个人学其中的一道工艺就够了，于是学徒时间大大缩短，出货效率大大提升…… 如今后山又挖出一口好大的塘了！ 还有那个养兔子的作坊，如今的产出让十里八乡的人连进山打猎都不爱去了。 兔肉便宜，还好养活，在家就有肉吃，为什么还要进山去？ 托了兔肉养殖的福，现在整个衡水镇的人都吃上了便宜的兔肉。 就是硝制的兔皮，如今也是家家户户都有。 大家都拿冬天剥的兔皮硝制出来给家里做皮袄、捂手筒，甚至被褥…… 听着村妇们七嘴八舌地说起，大家满眼满脸都是笑意，各个都是对沈清瑜的感恩戴德。 “我家小花小草怎么没一起回来？”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笑容顿时停住，众人都看向其中一个婆娘，那是小花小草的娘。 原以为沈清瑜回来，身边一定会带上自家闺女随行，她还想来看一眼呢，谁知道却没看到。 沈清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解释了一句：“海上风浪大，她们两个晕船得厉害，就不回来了。” 这倒也是呢…… 众人纷纷理解地点头，谁知那婆娘又磕磕巴巴追问了一句：“那她们两个……有没有……带什么话回来？” 沈清瑜：“没有。” 那婆娘不死心，终于问出了最终目的：“那有没有带什么东西回来？” 沈清瑜叹了一口气：“月钱我是按月给她们的，但是她们如今的年纪，也该自己攒点嫁妆了，若是以后有了合适的人，也该成亲嫁人了。” 也就是说她们有钱，但是没让沈清瑜带回来。 小花小草的娘倒是也不认为沈清瑜会昧下这钱，只是不理解：“她们既然得了银子，怎么会一点也不带回来呢……她爹那里我可怎么说……” 沈清瑜差点气笑了：“她们如今要婚配的话，你这个做娘的，可给她们准备了什么东西没有？若是有，我可以给带过去。” 小花小草的娘下意识就接话：“我哪里有钱给她们准备什么？她们卖身给你了，你是她们的东家……”该你准备才是。 众人的神色顿时微妙起来。 嘿！ 这才是她的心里话呢！ 闺女哪怕卖身了，赚的银子也应该给爹娘。 可闺女若是要成亲了，添妆陪嫁的就应该是东家！ 这算盘珠子都嘣人脸上了！ 有人转身就走，走出去几步路以后还“呸”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这不要脸的蚊子，怎么还进嘴里了！” 有人窃笑，众人也纷纷散去。 沈清瑜心中气怒，却也不多说话，只转身进了院子。 肖桃花早已经听了消息过来，帮沈清瑜收拾好了屋子，车马劳顿了一路，让她可以随时舒舒服服地躺下休息。 齐云霄去了后山。 辣椒作坊如今没有多少事情，倒是兔子养殖那边热闹得很，好些半大孩子正在拿了草喂兔子。 陶瓷工坊人声鼎沸，流民村里却并不算热闹：除了老幼，大家都下地去了。 齐云霄去看望了留下的护龙卫，了解了最近的现状。 沈清瑶被送去了隔壁府城，嫁给了一个死了老婆的屠夫。 那屠夫五大三粗，个子高大，孔武有力，且父母俱亡。 沈清瑶嫁给了他，吃穿不愁，也没有婆媳矛盾，唯一自苦的是，这屠夫是个不懂风情的，只管白天做事赚钱，晚上关门耕田…… 听说前一个娘子就是身体太弱，吃不消他的频繁耕种才没了的。 这下倒是好，沈清瑶每日光是应付这屠夫，就已经精疲力尽，哪里还顾得上作妖？ 齐云霄听得很满意：这种女子，就该配这种人，太体贴的，她不配。 从山上下来，齐云霄又去了寺庙。 这个时候的寺庙早已经修建完成，且因为陛下曾经给了银子，寺庙修建得虽然不大，却很精致。 就像个精致的囚笼。 不过当看到光头上点着香疤的文彻时，齐云霄还是愣了一下。 文彻一身出家人的袈裟，整个人有一种出尘的气质。 看到齐云霄的瞬间，文彻也露出了讶然的笑意，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好久不见。” 齐云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头蓦地就放松了些许：“你还好吧？” “很好。” 文彻伸手相邀。 进了后院，齐云霄这才注意到，山坡上最大的一棵树被保留了下来，正好就在后院的院子里，如今地面铺上了青砖，还摆放了桌椅，树下正好可以烹茶。 齐云霄落座，看着文彻动作行云流水地烹茶给自己喝，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来：“你能有如今的状态，我就放心了。” 文彻一笑：“若不这样，我还能怎样呢？想开了，自然就好了。”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母猫拐人 齐云霄沉默。 是啊，新帝继位这一年，经过短暂动荡后，逐渐政通人和，如今各方面欣欣向荣。 曾经暗地里为先帝鸣不平的老臣们，如今也逐渐被新帝收了心。 设身处地想一想，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太子，其实只有两条路可选。 一条是不惜一切代价造反，然后如同诚王一般，领着自己的忠心手下，一起连性命都没了。 要么就是安安生生念佛，从此遁入空门。 文彻是个君子，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心害了旁人。 新帝这一年来做的事情足够证明：他是一个有魄力、有能力的皇帝。 若是他人能做得更好，自己何必非要将担子挑在肩上？！ 所以文彻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罢了。 将面前的茶喝完，齐云霄起身要走。 “呜呜……”一阵犬类喉咙里的威胁咕噜声响起，齐云霄扭头去看时，看到了一条半大的狼，正瞪着俩眼珠子看着齐云霄。 文彻喊了一声：“阿丑！” 那狼的威胁声戛然而止，跑到文彻面前伸着舌头摇尾巴，狗里狗气的。 齐云霄见文彻拍拍它的头，喂它吃了一块饭团，不由得讶然：“这狼居然吃素？” 文彻笑道：“跟了我，就要吃素，若是不肯吃素，我就只好把它送走了。” 齐云霄摸了摸鼻子：倒是自己一开始考虑不周全了。 从寺庙出来，齐云霄再回到家时，沈清瑜已经起床了，正在院子里跟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劲瘦汉子说话。 沈清瑜坐在圈椅中，懒散地斜倚着。 程平坐在另一边的圈椅中，同款懒散。 齐云霄莫名就觉得不舒服，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 程平指了指书房的方向：“我来找你，谁知道你不在，我就只好叨扰嫂子一会儿了。进去谈？” 齐云霄于是领着程平进去了。 不多时，两个人出来，齐云霄告诉沈清瑜：“我要出去有点事情，你不必等我吃饭。” 沈清瑜懒懒散散地答：“好呀。” 声音不自觉地娇软，如同慵懒的猫。 两个男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起往外走去。 院子里重归寂静，沈清瑜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绵软地猫叫声。 沈清瑜精神一振：这是小奶猫的声音？ 她起身去门外查看。 还真是一只小奶猫，一身虎纹，四条腿却是雪白，摇摇晃晃地像是走路都走不稳的模样。 沈清瑜费力地蹲下身子去看。 这小奶猫刚刚睁开眼睛，比一只老鼠也大不了多少，叫声真是叫人心都软化掉了。 她抬头四处找猫妈妈，这才发现那猫妈妈正在远处的田埂边看着这边，一边警惕地不敢上前，一边又不舍得离开。 沈清瑜想了想，忍住了将小奶猫抱回家的打算，转身进屋：自己只要进了屋，那母猫应该就能过来把小奶猫叼走了吧？ 谁知耐着性子等了半小时，那小奶猫还在叫？ 咦？ 沈清瑜出去看，果然，小奶猫还在门口蹲着，看到沈清瑜出来，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沈清瑜，嘴里喵喵地叫着。 那母猫倒是离得更远了，可还是没走。 咋的？ 还叫咱给你送娃上门？ 沈清瑜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小奶猫抱起来，往那边走去。 那母猫也是奇怪，沈清瑜抱着小奶猫过去一点，它又往远处跑一点。 沈清瑜哭笑不得，忍不住骂：“嘿！你这是要把你娃接走？还是要把我拐走啊？” “你亲生的娃，你不要啦？” 她伸出双手，将手中的小奶猫扬了一下给那母猫看。 话音未落，田埂边的山里突然窜出一群穿着灰色劲装的汉子，不由分说就冲了上来！ 这群人至少有五十来人，其中一个直接将沈清瑜脖颈处一手刀劈晕，和另一个人抱起人就跑。 而其余的人却纷纷朝着院子那边的护卫冲了过去。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阻拦前来救沈清瑜的人。 沈清瑜昏迷前最后的想法是：这猫真的是要把自己拐走！ 个丧良心的东西！ 等她醒来，已经在一个装潢十分精美的房间里了。 被褥是极其珍贵的缂丝被面，床是雕花的沉香木，拳头大的夜明珠、均匀圆润如同指腹大小的珍珠帘子…… 饶是沈清瑜见过大钱，也被这份奢华惊呆了。 花了这么大功夫，将自己安置在这样精美的房间里，这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试着喊了一声：“有人吗？” 闻声从外头进来一个丫头，手里端着吃的东西：“娘子醒了？吃点东西吧。” 沈清瑜探头去看，嚯！鱼翅羹！ 好奢侈啊！ 沈清瑜也不客气，闻过之后确定没问题，就爽快地吃了起来。 很快，一碗鱼翅拌饭就吃了下去。 又吃了些青菜、虾皮蒸蛋后，沈清瑜满足地放下了碗筷，看向那丫头：“你主子说了什么时候过来吗？” 那丫头看一眼沈清瑜，眼底也是有好奇的，不过她不敢多话，只道：“主子要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沈清瑜：“……” 你这回答真是高明！ 罢了，反正自己肚子这么大，跑也不好跑，就安安生生待着吧！ 横竖，齐云霄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总会想办法来救自己的。 沈清瑜选择了摆烂。 再次醒来，天都黑了，一盏光亮微弱的走马灯挂在床边，沈清瑜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不由得讶然惊呼：“怎么会是你？” 程平一脸淡笑：“怎么不能是我？” 沈清瑜：“为什么是你？” 程平双手张开，哈哈一笑：“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沈清瑜觉得自己快成应声虫了。 “这是我京郊的别庄。” 京郊？ 别庄？ 沈清瑜一颗心沉了下去：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吗？ 那自己的孩子可还好？ 她赶紧给自己摸脉，还好，脉象平稳，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没事。 仿佛是为了回应亲娘，孩子用力踹了一脚，沈清瑜只觉得肚皮一紧，却又一喜：这下她放心了，孩子确实没事。 程平环视这造价奢华的卧房，眼神幽远：“你可知道这别庄的上一任主人是谁？” “是谁？”沈清瑜漫不经心地问。 “是我娘……” ------------ 第二百七十八章 皇帝的私生子 沈清瑜身子一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脊梁升起！ 程平的亲娘？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被干掉了？ 程平这是要干什么？把自己抓过来，给他娘报仇吗？ 仿佛是为了回应沈清瑜的话：“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娘的死，跟你没什么关系。” 沈清瑜警惕地看着他：这人大概是疯了，自己不能相信他的话。 程平被沈清瑜眼底的警惕刺痛，他苦笑一声：“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抓了你？” 沈清瑜摇头：“为何？” “因为，你是那人最重视的人的女人。” 嗯？ 沈清瑜花了几秒钟捋清人物关系，揣测道：“你是说齐云霄有一个很重视他的人？” 程平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沈清瑜却立刻摇头：“不可能！若是真的有，齐云霄的少年时候，被继母欺辱时，那人为什么不伸手帮忙？” 程平顿住一下，嗤笑了一声：“大概是因为……怕引人注目吧？” “嗯？” 沈清瑜没明白过来。 程平见她茫然，还好心解释：“清平侯府的主母突然死了，王府中却多了个侧妃。若是这个侧妃突然出面去照料一个没了娘的侯府嫡子，旁人会怎么猜想？” 沈清瑜懂了。 “所以你是冲着荣妃娘娘来的？” 程平垂眸，眼底掠过一抹恨意：“谁说的？那个女人不过是个导火索，说到底，都是男人的无情无义！” “嗯？”沈清瑜又不懂了。 程平一屁股坐在床边，眼睛看着黑黢黢的窗外：“你可知道我爹是谁？” “不知道……”可是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程平嗤笑一声：“我爹就是当今皇帝陛下。” 沈清瑜：“……”这是我能听的吗？ “当初你和齐云霄成亲，孩子都六岁了，他才知道，却什么都没说，还给宅子给赏赐……” “我呢？亲生儿子，只因为一时赌气成了个亲，就被打得屁股开花。” 沈清瑜：“……” 程平扭头看向沈清瑜，自嘲地笑了笑：“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打我？” 沈清瑜诚实地摇头。 程平又扭头看窗外：“因为他可以不搭理我这个儿子，我却不能不尊重他！我成亲，必须经过他的允许。” 沈清瑜：“……” 沈清瑜想不通，皇帝陛下瞧着对齐云霄挺好的，就是对三个孩子也都挺和善，对自己……也算和善吧？！ 为什么对亲生的儿子却如此苛刻？ 于是沈清瑜揣测：“是因为你娘不得宠？” 一说到这个，程平又笑了：“是因为，我娘用计，才怀上了我。我爹觉得被设计了，因此很憎恨我的存在。” 呃这就……有点恼火了。 有些孩子本身没错，可他的出身就是个错。 这是证明新帝屈辱的存在。 沈清瑜忍不住怜悯地看了程平一眼。 程平捕捉到了这一丝怜悯，眼底突然升起了火热：“你可知道我为何将你安置在这里？” 沈清瑜摇头。 “因为你是这世界上唯一曾经真心对我好过的人。” 沈清瑜吓得眼睛都瞪大了，疯狂摇头：“你可别乱说啊，我什么时候真心对你好过？我可是嫁了人生了孩子的！我……我现在还怀了两个呢！” 程平被沈清瑜的努力否定给刺激得眼底一黯，他低头了片刻：“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我只希望在这段时间，你能安安生生待在这里，等一切结束，我再跟你赔礼道歉。” 沈清瑜心头有恐惧升起，就连声音都发抖起来：“你要干什么？” 程平突兀地伸手，摸了摸沈清瑜的头顶。 乌黑的墨发手感极好，他忍不住RUA了一下，这才撒手：“你别问，也别管，这些日子只管在这里住着。” 沈清瑜：“……” 怎么办？ 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那就等吧。 齐云霄得知沈清瑜被人掳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 他迅速查到了程平头上。 程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放心，我不会动嫂子。可你要配合我做一些事情……” 齐云霄不愿意。 可程平却更是光棍：“我如今一无所有，你最好别拿你怀着双胞胎的娘子跟我来赌。” “你还有娘子和孩子。”齐云霄提醒。 “什么娘子？老子好不容易成个亲，倒像是被人借了种，那孩子我平日里根本碰不到，他娘成日抱在身边。” 齐云霄：“……” 这情况倒是没掌握。 “你要我如何配合你？”齐云霄选择退了一步。 程平精神一振，跟齐云霄商量起来…… 于是齐云霄此时就在杏花胡同里沉着脸等消息。 沈清瑜找到了，就在京郊别庄。 可别庄里头如今放了二百好手，且据查，别庄底下还埋了火药…… 若是真的强攻，只怕人还没救出来，那别庄就要带着自家娘子和孩子一起飞上天了。 所以齐云霄不敢轻举妄动。 这边正想法子呢，门被敲响了。 齐云霄叫人去开门，居然是隔壁薛居正家的老仆。 老仆手里抱着一包衣裳，来寻齐云霄带东西的。 “我家主人许久不回来，这衣裳麻烦您给他带过去，还有这信……是族里写给他的，也麻烦您给他。” 齐云霄答应着接过了包袱，却将老仆叫住了，片刻之后，老仆神色如常地回了家，关了门，一天没出门。 翌日一早，薛居正的老仆出门买菜、去巷子口吃早饭，然后回家。 宫里的皇帝陛下看着面前摆着的情报，面色发黑。 “孽障！这就是个孽障！” 皇帝怒骂，一旁的荣妃娘娘却急得不行：“你别光骂啊，可有法子救出清瑜？” 皇帝扭头看了一眼荣妃娘娘，额头疼得一跳一跳的：“要不你先回去，等我将人救出来再告诉你？” 身边站着个比自己更焦虑的，皇帝陛下只想骂人！ 荣妃娘娘也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于事无补，只好起身离开。 等御书房安静下来，皇帝看向那琉璃窗户，眸光逐渐坚定。 京郊别庄半夜被围住，那些全副盔甲的将士们却引而不发，等着有人上前敲门。 领头的那个终于上前，敲响了门。 门没开，里面却传出了程平平静中透着慵懒的声音：“叫皇帝亲自来，否则他就等着那清瑜郡主跟我一起被炸上天吧。” ------------ 第二百七十九章 程平的控诉 皇帝收到消息，十分震怒：“他居然叫朕亲自去？！” 那将领低着头只敢说“是”，不敢抬头。 上头沉默良久，终于蹦出了一句：“好！朕去！” 皇帝陛下最终还是去了，当一袭玄色锦袍的皇帝站在别庄门口的时候，庄子门开了。 一个黑衣人钻出来道：“只能陛下一人进去。” “这不可能！”那将领站出来怒吼，“陛下乃千金之躯，怎可赴险？” “只能陛下一人进去。”那黑衣人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再次复述了一遍。 “来人，弓箭准备！”将领转身下令。 皇帝陛下却抬手制止了他的行为：“好了，我进去，你们在外头等着。” 那黑衣人侧身开了门，同时对将领道：“若是各位想趁着陛下进去的当口冲进去，里面的兄弟立刻就会点燃火药。” 将领：“！！！” 原本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来着。 “你在外头等着。”皇帝陛下再次吩咐，然后转身进去了。 随着陛下进去，大门关上。 …… 今日一早，程平过来告诉沈清瑜：“今日你和我一起见一位贵客。” 沈清瑜：“谁啊？我认识吗？” 程平笑了起来，笑得慵懒又透着些许混不吝：“自然是认识。你……熟悉着呢！” 是啊，熟悉着呢！ 清瑜郡主跟陛下吃过饭，还不止吃过一次。 他们还曾经有说有笑过。 而自己这个亲生的儿子，得到的除了命令就是训斥，或者毒打。 于是当沈清瑜走到花厅的时候，就看到了皇帝陛下和程平相对而坐。 沈清瑜走到桌子面前，程平指着旁边的位置：“郡主坐这里。” 沈清瑜看了程平一眼，上前给皇帝陛下行礼。 皇帝陛下摆摆手：“坐吧，你大着肚子，别行礼了。” 沈清瑜这才坐下。 桌上放着一壶茶，下面一个红泥小炭炉里，是烧得红彤彤的炭，那壶茶正冒着热气。 “郡主可否帮我们分茶？” 程平伸手示意。 沈清瑜自然无可无不可，拿起茶壶，就给他们两个人面前的茶杯倒茶。 程平这才看向皇帝陛下，笑道：“陛下这是第一次来这里。” 皇帝陛下沉着脸：“朕一次也不想来。” 那个女人待过的地方，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是啊，我娘当初用计，才怀上了我，我的存在就是陛下的污点，陛下又怎么会愿意见我娘呢！”程平感慨。 皇帝陛下深深地看了一眼程平：“若朕是你，朕会庆幸自己能平安长大。” 沈清瑜听懂了，程平也听懂了：当年身为王爷，后来又身为帝王，若是他有心要弄死程平和他娘，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活着。 程平怪笑了一声：“那我是该庆幸，我该谢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皇帝陛下费解地看了程平一眼：“你如此自断生路，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程平的自嘲更加明显了，他喝了一杯茶，才道：“是啊，我这是自断生路，却还在说这些，我是不是太蠢了？不配做你的儿子，所以你才从始至终不肯给我机会？” “你要什么机会？”皇帝陛下的语气很平静。 “我要正大光明站在这天底下的机会！我想告诉所有人，我是陛下的儿子！我也是有爹的人！”程平说着，语气激动起来。 可说完了，对上皇帝陛下冷静的神色，还有沈清瑜有些紧张的模样，他突然又觉得好笑。 “我明白了，是我不配。” “皇家人是无情的，我怎么能要求陛下您看见我呢？您儿子那么多，根本不需要我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去提醒您那一段耻辱的过往……” “够了！”皇帝陛下突然断喝。 当着沈清瑜的面，程平再三提起当初的事，皇帝也有些绷不住面子。 他沉着脸看向程平：“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么大的男儿，怎么能跟娘们似的，成天耽于情爱枷锁？ 齐云霄从小没了娘亲，清平侯也从不管他，他如今不也成长得挺好？ 这程平怎么不能跟他似的？！ “是啊，我从来都是让你失望的……”程平说完，端起杯子又喝了一杯茶，喝完后还舔了舔茶杯。 沈清瑜觉得有些怪异，却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毕竟程平这个人本来也很怪异。 喝完茶，程平突然定定地看着皇帝陛下，语气变得萧索和绝望：“爹，我很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人真心地疼过我。” “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我，我自己愿不愿意活成你们的耻辱……” 说完这话，程平直直地往桌面上栽倒下去。 桌上还有滚烫的热茶壶和炭炉呢！这要是脑袋栽上去，怕是要破相！ 沈清瑜吓了一大跳，赶忙伸手去推。 好在她虽然怀孕，手劲却还够大，直接将程平推得从侧面倒下去。 倒下去的程平人事不省，七窍缓缓流出血渍，沈清瑜和皇帝陛下这才反应过来！ “他服毒了！”皇帝陛下惊呼。 沈清瑜动作麻利地起身，跪坐在程平身旁，从袖子（空间库房）里取出了银针：“您帮我一下。” 皇帝陛下此时心中遭受的冲击极大，他完全没想到，这个他从不想认的儿子，居然会用这样决绝的手段，试图死在自己面前！ 本能让他跪坐在另一侧：“要怎么样？解开衣裳？” 沈清瑜点点头：“对，解开衣裳。” 皇帝陛下开始扒拉自己儿子的衣裳。 衣裳解开后，胸膛上那些陈年的伤疤让皇帝陛下手都顿了一顿。 程平从小被送入训练营，进行的是最艰苦的训练。 后来又被外派出任务，好几次死里逃生…… 这些事情他从前是知道的，也知道他受过伤，可听说和亲眼所见，还是不一样的。 沈清瑜已经开始给他扎针。 关键部位的银针是阻止毒血流向心脏。 指尖放血，是帮助排毒。 沈清瑜想了想，从空间商城咬牙买了一份之前莫神医给齐云霄开的解毒方子，叫过来两个守卫：“去熬药，准备大浴桶，要快！” 针扎下去了，指尖的血也一直在放，可程平的面色却越来越灰败。 沈清瑜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求生的念头。他只想死。这才是最要命的。” 皇帝陛下怔住了。 ------------ 第二百八十章 玉牒 皇帝陛下忍不住皱眉：“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沈清瑜也不好说“人的求生意志比什么都重要”这种话，只能道：“我会尽力的。” 这话落在皇帝陛下耳中，就是“他不行了，只能尽力抢救了”的意思。 正好有护卫已经进来了，太医也进来了，跟沈清瑜一起配合着开始给程平解毒。 也有太医小心翼翼地将三个茶杯都拿了检查，最后却发现：“只有这一只杯子的杯沿上有毒，旁的杯子都无毒。这茶水也无毒。” 皇帝陛下这才确认：程平是真的想死，他想死在自己面前。 跟着古代用中草药解毒经验丰富的太医办事，事情就好办多了。 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因为有了沈清瑜这个活动的药材提取机，倒是很快就配齐了药方，对症下药地灌下去，程平很快就开始哇哇吐。 腥臭的毒液吐出来，他也清醒了一瞬。 看到坐在不远处的皇帝陛下，他惨笑一声：“你救我做什么？我不想活了。” 然后又晕了过去。 太医手忙脚乱：“快快！再灌一次！” 于是众人又开始给程平灌…… 灌完了药，就是泡药浴。 大半截身子坐在水中，头上胳膊上胸口却扎满了银针，程平就跟个刺猬似的坐在桶里，指尖还在往外滴血…… 齐云霄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大肚子的娘子正汗哒哒地坐在廊下透气。 眼神一对上，双方都顿了一瞬。 然后齐云霄就大步流星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沈清瑜的手：“你怎么样了？可有受伤？可有哪里不舒服？” 沈清瑜笑着摇头：“我没事，不过程平不太好。” 这时皇帝陛下也从另一边转了出来。 就在刚才，他转了转这个别庄。 这是他默许程平给他娘准备的地方，装潢奢华，却不过是个精致的囚笼。 刚才他在这里走动的时候，脑子里就不自觉想起那个女人在这别庄里生活的点滴。 从前服侍那个女人的婢女还在，详细地说了他们母子相处的细节。 原来，在每一个盼望自己来却又没等到自己的日子里，那个女人都会拿程平撒气。 打骂是常态，不搭理是常态，用嫌弃的眼神看他也是常态…… 后来，那个女人大概是认清了自己永远不可能被承认的事实，就开始随意地发作婢女，开始找程平哭闹。 耳边似乎还有程平昏迷前的话。 “爹，我很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人真心地疼过我。” “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我，我自己愿不愿意活成你们的耻辱……” 是啊，这都不是他愿意的，可谁也没给过他选择的权利。 齐云霄跟皇帝陛下行礼，皇帝陛下却有些恍惚：“霄儿，你从小母亲不在你身边，你可会怨恨父母？” 齐云霄愣了一瞬，片刻后诚实地回答：“小时候怨恨过的。后来大了，也渐渐意识到，不能靠任何人，任何人也都靠不住，就渐渐地不想去怨恨了。” 想了想齐云霄又追加了一句：“恨一个人太累了，不如放下。” “可他为何就是放不下呢？”皇帝想不通。 面对皇帝陛下自言自语式的问题，齐云霄又一次彰显直男本色：“我很小的时候，虽然旁人都嫌弃我额头黢黑，可娘亲对我还是很好的。程平……他娘从没对他好过。” 皇帝陛下：“……” 沈清瑜懂了。 幸福的童年疗愈一生，不幸的童年用一生去疗愈。 可怜的程平。 所以他绑架自己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不想活下去了，只想在临死之前，抓一个皇帝陛下最可能重视的人，逼迫这个亲爹来看自己一眼。 当然，程平之所以挑中了自己，估计还因为自己比荣妃娘娘更容易下手。 以及，程平曾经在沈清瑜身上看到过梦想中娘亲的影子。 唉！ 皇帝陛下在得知程平终于被抢救回来之后，就回宫了。 皇帝这份工作太忙，一个国家的人都等着他呢，他不能耽误太久。 不过齐云霄被留下来处理善后，沈清瑜只好留下来陪着相公。 等程平醒过来，面前就只有黑着脸的齐云霄。 齐云霄眸光沉沉地看了程平一眼：“活过来了？” 程平短暂怔愣过后，鼻子里“嗯”了一声。 齐云霄：“那就好。” 然后猝不及防地，程平就被齐云霄一拳打在了眼眶上！ “唔……”程平疼得闷哼一声，却没说话。 齐云霄压低了嗓子凑到程平面前：“我不管你和陛下有什么恩怨，都跟我无关，跟我娘子无关。” “若是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再敢伤害我娘子，别怪我不客气！” 程平嗤笑一声：“你还能怎么不客气？我如今孤家寡人一个。” 齐云霄冷笑一声：“你家那个傻婆娘也就是嘴硬，你这一下子跑掉，她私底下托人找我，说是叫我帮你，她钱家出多少钱都愿意，把钱家的所有资产全都送上都行。” “一个府城的商户而已，我想叫她倾家荡产，清瑜都不需要知道！” 听说玉翘竟然愿意为自己倾家荡产，程平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那虎娘们从来对自己就没什么好脸色，就是在床笫之间，都是野性得很，什么时候温顺过？！ 齐云霄冷哼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 转身就出去了。 等齐云霄再进去时，程平整个人似乎都想开了，他问齐云霄：“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我？” 齐云霄：“逐出京城。” 程平惨笑一声，却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掀被子下床：“我这就走。” 齐云霄看不得他这副死样子，丢给他一张黄纸：“这是陛下给你的。” 程平接住，打开一看，却只有端端正正地两个字：含璋。 程平一眼就认出，这是御笔亲提的。 “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给你儿子赐的名字。陛下说了，你们的名字可以入玉牒，但是不对外公布，连你娘子也不可说。”齐云霄说完，转身就走。 安静的室内，程平看着眼前轻飘飘的一张纸，忽然泪如雨下。 这就是他用命争取，换来的认可吗？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来人了 沈清瑜再见到程平的时候，乌眼鸡的造型还是叫沈清瑜吃了一惊。 她下意识看向齐云霄。 齐云霄鼻子里哼了一声：就是我打的，怎么的？ 沈清瑜抿嘴忍笑：这男人有时候像个孩子，可爱得很！ 打了也就打了，程平该打，再来两拳她也不会介意。 于是沈清瑜问程平：“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程平有些恍惚，大概是在思考和玉翘、和孩子的未来。 从前他连未来都舍弃了，但如今皇帝陛下却突然允许他和孩子上玉牒，再又听说玉翘竟然为了救自己，愿意将钱家倾家荡产奉上…… 他觉得不真实。 于是程平接了一句：“我要回钱家看看。” 看完了，和玉翘谈完了，再决定未来如何。 还有“含璋”这两个字，也必须送回去，这是恩赐，也是圣旨，必须执行。 让儿子被皇帝承认，也是娘的执念之一。 沈清瑜和齐云霄点头：“成，你自己去，我们先出海了。” 眼看着齐云霄和沈清瑜要走，程平追问了一句：“若是我想去找你们，怎么找？” 其实他是想问：我能不能去找你们？ 沈清瑜和齐云霄对视一眼，齐云霄道：“你若是想来，就去港口找我们的船，叫他们带你过来。” “好……” 分道扬镳，沈清瑜第一时间就被齐云霄拉着去见随行的太医和医女。 沈清瑜被人绑架失踪，太医和医女吓得腿软，就怕孩子保不住，谁能想到一番检查过后，母子状态都挺好。 太医和医女对视一眼，觉得自己的魂又回来了。 确定沈清瑜和肚子里的孩子这段时间一切都好以后，齐云霄也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去市场大采购一番，充实了空间库房之后，一行人启程，回海岛。 回程就没那么轻松了，海上起了风，颠簸之下，原本不晕船的许多人也都开始呕吐。 太医和医女更是吐得面无人色。 还是沈清瑜拿出了晕船药，叫齐云霄送给他们吃下，这才算是吊住一条小命。 等众人回到鲸落岛，来接他们的人看到满船的物资时，也都笑逐颜开。 齐云霄叫人将物资往琉璃岛送去一部分，同时也开始安排铁块的进一步深加工。 刀剑什么的，护卫们原本就有，不需要。 倒是农具、各种护具，都可以加工起来。 铁块放在库房里，码放得整齐又不占地方。 亲兵们在附近的海岛上发现了可以耕种的地。虽然不方便种稻子，种些红薯山药西瓜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沈清瑜给种子，铁匠铺子打造农具，请了附近的岛民去种地，一个新的小岛就纳入了鲸落岛的管辖之中。 岛民的生活比沈清瑜之前想象的更加不容易，因为没有足够多的淡水，想种地很难。 如今得了鲸落岛的帮助，还给他们运送来搭建房子的木头、种地的工具、种子，让他们去种红薯山药…… 一些在普通岛民看来很难做到的事情，比如农具、种子、运送木头修房子……鲸落岛抬手之间就给解决了。 这比他们自己种要容易得多。 于是他们也愿意接受“种出来多少，三成上交给鲸落岛”的要求。 更何况鲸落岛还承诺：若是他们种地种得好了，可以用种出来的东西换购布匹米油甚至鸡鸭之类的东西。 还有个海岛，除了小岛中央两亩地的宽度，大部分地方落潮的时候出现，涨潮的时候被淹没，却因为长期如此，竟然长了一大片绵延的红树林。 亲兵们在附近找了些岛民，招募愿意去岛上喂鸭子的人。 房子帮忙搭建、鸭子苗帮忙送过去，还给最初半年的吃食…… 这等好事许多人都动了心。 亲兵们将报名愿意去的人都送到了沈清瑜面前，叫她定夺。 沈清瑜看着面前黑黢黢的一群岛民，一阵无语。 这种事情都要找自己，分明是齐云霄怕自己闲着无聊又想回大齐？！ 给自己找事情做呢！ 不过看着这些人一脸渴望地看着自己，沈清瑜又将胸腔里的气缓缓吐了出来：罢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得知那岛屿的面积后，沈清瑜选了一家子人。 这是一户人家，两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还有四个孙子孙女。 六个壮劳力，喂鸭子足够了。 反正海鸭子又不用喂粮食，让他们进红树林找吃食就能养大，他们主要的任务，其实就是捡鸭蛋和帮母鸭子孵化海鸭蛋…… 让其他人先回去，沈清瑜看着那一家子：“你们若是能踏踏实实地把事情做好，不仅能吃饱饭、穿上衣裳，以后等这里有了夫子，还能让你家的孩子们来学认字、学算数。” 那一家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认字算数？ 那可是大本事！ 会认字、会算数的人，是有机会上岸，去那些大城镇上做事的，一个月赚的银子不光能吃饱饭、穿暖衣裳，还能攒钱买房子讨媳妇呢…… 那可就比当个穷岛民强多了！ “你们先去做事，明年若是做得好了，我会从所有帮忙做事的人当中，选出做得好的，孩子可以免费来读书。” “多谢少岛主夫人！多谢少岛主夫人……”那一家子感激得什么似的，一叠声地道谢，还要下跪磕头。 沈清瑜摆摆手：“别急着感谢，若是做得不够好，读书就要给束脩才行。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叫孩子读书。” 他们乐呵呵答应着，跟亲兵去了。 赵玉珠在后面也听到了这些，见她处理完了，这才过来，跟她商量找夫子来教书的事情…… 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码头又有船靠岸了。 船刚靠岸，船老大就飞奔而下，与他一起飞奔而下的，还有几个护船的亲兵。 齐云霄这会正准备去看看自家娘子呢，转头就看到了那边的不对劲，他在原地站住，等那些亲兵过来。 那亲兵远远地看见齐云霄，就高呼起来：“大人！大人！来人了！来人了……” ------------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亲爹 齐云霄眉头一皱，断喝一声：“好好说话！” 来人而已，有什么好惊慌的？ 齐云霄脑子里立刻浮现的，是程平那个不着调的。 这人来了有什么好惊慌的？ 难道他还敢将自己娘子再给绑一回？ 老子打不死他！ 那亲兵吓了一大跳，到底还是闭了嘴，飞奔着上前汇报。 “大人，来的人是陛下和娘娘……” 齐云霄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大人，来的人是陛下和娘娘！”那亲兵又说了一遍。 齐云霄这次是真的吓住了！ 他赶忙往船那边飞奔，一边跑，一边还冲着那亲兵喊：“你快去禀报你家主子！” 那亲兵赶紧又朝着寨子这边飞奔而来。 等沈忠义和赵玉珠领着大肚子的沈清瑜前往渡口接驾的时候，大家心中还满是疑惑。 “怎么突然就来了？”赵玉珠嘴里小声嘀咕。 沈忠义脚步不停，嘴里也小声分析：“一定是京城出了什么变故！”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帝拼尽全力才得了这江山，不好好守着，突然跑这么远来干什么？ 就不怕他一走，人家把他的锅给端了？ 实在是不正常！ 沈清瑜在后面缓缓地往前走。 她如今肚大如箩，根本跑不起来。 等她走到船边的时候，一身便服的皇帝陛下和荣妃娘娘已经下船来了，正跟齐云霄和沈忠义他们聊天。 沈清瑜刚要行礼，被荣妃娘娘拉住了：“你行礼干什么？好好护着身子就好。” 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算了。 沈清瑜立刻就乖乖起身，还不忘道谢。 客套话说完，一行人回到了寨子这边。 依山而建的小木屋，在沈清瑜安排的外观整修下，从破败到整洁，如今错落有致，前低后高地散落着，后面青山如画，前方海水蔚蓝，抬头有蓝天白云，伸脚就是细软沙滩。 荣妃娘娘和皇帝陛下从没有过在海岛生活的经历，见状很是惊奇，荣妃娘娘感慨：“这也太好看了！” 沈忠义心道：那肯定好看啊！ 那么多岛屿，单选中了这鲸落岛作为落脚之地，自然是因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嘴里沈忠义却很谦虚：“哪里哪里，就是看这里地方宽，方便养鸭子种菜，所以就选了这里。” 沈清瑜等人：“……” 要论张嘴就来，沈总是绝对的大腕级别。 皇帝陛下带着荣妃娘娘先去了书房，沈忠义夫妇和齐云霄夫妇分别落座，上了茶，外面放了人警戒，皇帝陛下这才开口：“我们是来逃难的。” “啊？”齐云霄和沈忠义都瞪大了眼睛，表示不明白。 沈清瑜离开京城满打满算也不过月余，这怎么就到了逃难的地步？ “是谁作乱？臣愿为陛下马前卒！”沈忠义郑重地拱手表忠心。 荣妃娘娘拍了一巴掌皇帝陛下的胳膊：“你尽胡说，当心吓着清瑜！” 皇帝陛下这才说了大实话。 原来是上次程平的异动竟然勾起了某些皇子潜伏在平静表象之下的异心。 恭王是皇帝陛下的先贵妃所出第二子，因为母亲过世，一直表现得很是孝顺恭敬，于是得封恭王。 原本皇帝陛下觉得他挺乖巧的，也没多想，奈何这次程平闹事，阴差阳错让恭王漏了马脚。 顺着这条线摸过去，皇帝陛下才发现，不只是恭王，还有恒王，也在私底下联络大臣，小动作不断。 注意到情况不对时，皇帝陛下本来是可以有三种选择的。 要么就雷霆出击，将试图谋反的人扼杀在尚未准备好的阶段。 要么就各个击破，分而化之，再单独处理。 再或者，就耐心等待，等两个皇子斗个你死我活，再将胜利者扶上位就好了。 可皇帝陛下从上位开始，这还不足一年，就已经杀了一个诚王了，若是再杀成年的皇子，难免叫人觉得薄情狠心。 加上程平的事情，让他心中难得有了一丝恻隐之心，他也确实对这两个成年的孩子下不去手。 罢了，就将舞台让给他们，让他们先斗个你死我活，老子再出面收拾残局吧。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皇帝陛下留下了几道圣旨，做了一番安排后，就悄然领着荣妃娘娘出京了。 “霄儿，你觉得朕这番安排，可行否？” 齐云霄垂眸，恭敬回答：“陛下的安排，自然都是极好的。” 反正跟我没关系，我只管拍马屁就成了。 皇帝陛下突然道：“其实给程平玉牒的时候，我就想着，要不将你和孩子们也都记入玉牒……” 众人皆惊！ 这是几个意思？ 齐云霄叹气，起身就跪下了。 沈清瑜吓一大跳：怎的？这是要出什么事情吗？ 她只好也夫唱妇随，艰难地往下跪。 荣妃娘娘也被吓住了，瞪着眼睛看向皇帝陛下，竟然忘了去扶沈清瑜。 沈清瑜跪下了。 膝盖好疼。 齐云霄沉声道：“臣不敢奢望。臣不配。” “你没什么不配，你也是朕的孩子，朕说你配你就配！”皇帝陛下突然霸气地宣布。 沈清瑜：纳尼？？？ 沈忠义夫妇：“……” 齐云霄倒是一点不惊讶，显然是早就知道，不过是谁也没告诉。 “陛下若是将我录入玉牒，史官该如何记录呢？” 史官记录上：当年的王爷，如今的陛下，不仅抢了臣子的老婆，而且在臣子尚未和离时，就让臣子喜当爹？！ 皇帝您就不怕自己被后人唾沫星子淹死？！ 皇帝陛下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只说你愿意不愿意。” 齐云霄沉默了片刻后，耿直发言：“若是从一个做儿子的角度来说，我自然是希望认祖归宗。我也渴望有一天能叫自己的亲爹一声‘爹’……” “可是从现状出发，您将我写入玉牒，会让朝局更加动荡不安，这对陛下来说并非好事。” “我如今也知道了，这些年我做生意如此顺利，能够接手我娘留下的产业，很大的原因是背地里有您在帮我。” “我也有了三个孩子，有了娘子，我不觉得孤单了，您不用因为愧疚，而觉得应当补偿我……” ------------ 第二百八十三章 试探 不管皇帝陛下是为了试探，还是真心，反正齐云霄果断说不要。 荣妃娘娘在一旁看得泪眼汪汪，心疼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等皇帝陛下消停，沈清瑜和齐云霄将二人让进了原来的主人房：沈忠义和赵玉珠的房间。 皇帝肯定是要住最好的房的，这毋庸置疑。 与此同时，亲兵们紧急地开始造房子：造一个精致的房子给皇帝陛下住啊！ 好在鲸落岛上预留的木头多，且都是已经晾干了的。 选择直溜且大小一致的原木，表皮处理干净，再将其中三边用锯子锯平整，两端开上凹槽，榫卯结构怼进去！ 一个长方形的直筒就这么上去了。 等到了合适的高度，再在应该开门、开窗户的部位用锯子锯出框来，做上门框、窗框…… 等主体完成，再安装房顶、木门、琉璃窗户。 因为桐油气味大，暂时就不刷了，只将里面打磨平整，再做上木床、床头柜、床边桌椅…… 原木的颜色，瞧着就舒服！ 前后不过两天功夫！ 而这两天里，皇帝陛下看似好奇，实则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将鲸落岛的角角落落逛了个遍！ 当看到其中一个库房中堆积的铁块时，皇帝陛下的神色愣了一下，指着那铁块问齐云霄：“这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也不好隐瞒了，齐云霄只好说找到了一个小型的铁矿，因为岛上开垦需要农具，就让那边将所有铁矿开采出来，打造农具用。 皇帝陛下仿佛不相信一般：“那之前你的信中为何并没有提到？” 齐云霄沉默一瞬后，又一次直白表达：“我怕说了的话，陛下会怀疑我有异心。” 皇帝站在原地，双眸如同鹰隼地看着齐云霄：“那你到底有没有异心呢？” 齐云霄摇头：“没有。” “我二十多年的生活中，觉得最快活的，就是过去这一年。” “我突然意识到娘子和孩子们对我的重要性，我很想和他们一直好好地生活下去。” “可您看您这日子，就是亲儿子都还不敢信任，还躲到岛上来了，您的日子过得哪有我舒服？” 诛心之言！ 这绝对是诛心之言！ 皇帝陛下：“……” 尊贵无比的天子噎得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良久后，皇帝陛下缓缓点头：“你说得也是。就如你现在在这里，领着前朝的隐龙卫，开荒、种地、养鸭子……过得也挺好。” 齐云霄后脊梁一凉！他知道了隐龙卫！ 不管是认出来的，还是从旁的地方得到了情报，这不影响结果！ 只一瞬间，齐云霄就做出了决定：说实话！ 否则容易死的很惨。 “隐龙卫是在京城的时候阴差阳错得的，我不知道能推给谁，也不敢乱推，估摸着先帝是想让我将隐龙卫交给先太子文彻。” “可文彻志不在此，他选择了另一条路，我不能害了他，所以我索性就将隐龙卫打散了，带了一部分来海岛开荒种地。” “那另一部分呢？”皇帝陛下立刻追问。 齐云霄摊手：“这种经过训练的人，总比我在外头招人来做事更靠得住，我将他们丢进了各大商铺中当管事和掌柜的去了。” “都在大齐？” 齐云霄摇头：“并不是，我还叫他们去了大夏、大周等各国做生意……当时想的是，能让他们多赚些钱，讨我娘子的欢心。若是陛下有一天用得上他们，叫他们能提供些情报也是好的。” 皇帝仔细思量了一下，逻辑上似乎没毛病。 “你带了三个孩子来海上，为何没带上文锦？” 齐云霄心头松了一口气：隐龙卫的事情应该算是过去了。 对文锦的事情，他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您也不希望文锦跟着我们来这里吧？” 孩子总会长大，若是有一天文锦在海上长大，有了许多许多的银子，还有铁矿等资源，会不会滋生了野心，想要为父报仇？ 皇帝陛下定然也是不愿意的。 “你们没本事教育好他？”陛下神色莫名。 齐云霄摸了摸鼻子：“我从来没教过孩子，哪里懂怎么教孩子？” 这下皇帝彻底没话说了，只好开始说风景，问这海岛上的事情…… 这边父子君臣在奏对，齐云霄冷汗一会儿一身，那边气氛就很祥和了。 休息了一天，恢复了精气神的荣妃娘娘开始大开眼界。 海岸边的水洼里，那小八爪鱼、颜色鲜艳的各种海鱼、石头下面的螃蟹…… 都让她惊呼连连！ 沈清瑜送了她一双塑料拖鞋，她穿着那塑料拖鞋，快活地踩水，一切都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新鲜体验。 等玩高兴了，沈清瑜又叫亲兵们将打捞上来的鱼处理干净，又敲了许多生蚝、贝壳……准备做烧烤。 铁打的烧烤炉摆在了高大的椰子树下，脚下是柔软白净的沙滩，亲兵端来了凳子、桌子，众人围坐在烧烤炉旁边，看沈清瑜指点小花小草搞烧烤。 蒜蓉酱汁配上烤生蚝、烤鱼、烤扇贝……香味迎风飘散开来。 众人都在吞口水，也将参观完毕的皇帝和齐云霄吸引了过来。 “陛下，这里有吃的，快来！”容妃娘娘高声招呼。 皇帝陛下走了过来，他确实也好奇。 看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贝壳时，也很是惊讶。 小花紧张，一辈子也没想过，还能给皇帝陛下烤生蚝！ 她强行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努力让手不哆嗦，递过去一个给皇帝陛下尝试。 “陛下，您尝尝看，这个味道您可还适应？” 沈清瑜示意。 皇帝陛下用银筷子将肥美的蒜蓉烤生蚝小心翼翼夹起来，确认道：“这肉全都能吃？” 所有人齐齐点头，荣妃娘娘也很是向往地看着他。 皇帝陛下将那烤生蚝塞进嘴里，咀嚼之后，他眼前亮了！ 这也太鲜甜了！ 鲜嫩多汁，且还非常肥美…… 他三两口就将一个生蚝吃了个干净，目光又看向第二个…… 小花忙将第二个又递了过去。 皇帝陛下示意众人：“你们也吃啊……” 一顿烧烤吃完，小花小草又给送上现开的椰子。皇帝陛下喝了一口椰子汁，心满意足地躺在躺椅上，感慨：“霄儿，你说得对，朕的日子都没有你如今过得舒服……” 怪不得你不想当皇帝。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比皇帝轻松幸福 皇帝陛下话音一落，一阵风吹过来，高大的椰子树晃荡了两下，突然吧嗒掉下来一串好大的椰子！ 齐云霄眼疾手快地上前接住，提着走了过来。 皇帝惊了一下，等看清楚居然是刚刚喝的那个椰子时，也愣了一下：“我刚刚喝的是这个？” “对，这个叫椰子，您喝的是汁水，里面的白色果肉还能榨油，就是用来做椰油皂的椰子油……” 一通科普后，皇帝陛下露出思索的表情：“各地有各地的风土人情，这海上的百姓，生活方式跟我们截然不同，吃食、产出都是不同……” 众人都没说话，只看着皇帝陛下。 站在一国之君的角度，思考的高度和广度自然都是不同。 众人等了好一阵，等来了皇帝陛下的鼾声。 众人：“……” 沈忠义轻声叫大家都散开，只留下了齐云霄夫妇和荣妃娘娘在一旁陪着。 荣妃怕沈清瑜觉得累，叫他们先回去了，只留下了自己陪着陛下，远处留了些亲兵守着。 皇帝陛下这一觉，睡到了日落黄昏。 在渐凉的海风中，荣妃娘娘不放心，试图给他盖上一件斗篷，皇帝陛下这才惊醒。 荣妃道歉：“我怕你冷，没想到会吵醒了你。” 皇帝摆摆手，坐起身子，还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哗哗”拍打沙滩的海浪，突然问：“荣儿，你会不会怪我没有认回霄儿？” 荣妃娘娘摇头：“你有你的不容易，我怪你做什么？” “再说，你若是认了他，他能不能成年尚且两说呢！” “他从小额头黢黑，是因为中毒，我们却都不知道，只当他那是胎记，谁曾想却是有人要害我和他……” “那时候我就想啊，他若是能平安长大，能过上普通人那种妻儿和美的日子，也就够了，千万不要像王府中那些人似的，你毒我，我害你……” “他如今过得很好，也算是我心中的一点慰藉。” “可他心中未必这样想……是我对不住他。”皇帝陛下面对大海和最信任的女人，终究露出了一点少见的脆弱。 “你已经尽力了。”荣妃娘娘叹口气。 身为王爷，想要造反，自然事先不能太高调。 对于那些别有用心往他院子里塞人的，也只能装聋作哑。 那些年，王府后院斗得鸡飞狗跳，荣妃娘娘那时候只是侧妃，因为不争，又“无子”，反倒是得以保全。 而那些斗得厉害的，却各自都有损伤。 以至于如今的恭王、恒王的娘，一个母妃早逝，一个也是三天两头生病。 都是那时候宅斗造成的。 虽然最后王爷成了皇帝，可刚刚登基的他，却不能将后宫众人都遣散了，能顶住不立后、不纳新的妃嫔，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儿子说得对，当这个皇帝，真的很辛苦，不如他在这海岛上自在！ “陛下！娘娘！回来吃饭啦……”齐云霄在那边扬声喊。 “唉！好……”荣妃娘娘答应一声，去扶皇帝。 皇帝借着荣妃娘娘的手费力地起身。 最近一年，皇帝也遭遇过两次投毒，一次躲过去了，一次没躲过去……事情被封锁消息了，外面只以为他风寒了几日。 解毒后，身体状况也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好了。 皇帝这位子，不好坐啊！ 沈清瑜的父母，加上齐云霄的父母，还有三个孩子，如今是真正济济一堂，合家团聚了！ 这是破天荒的一次团聚。 因此沈清瑜很重视，暗暗决定要给齐云霄一个仪式感。 于是在陛下和娘娘下船后，都休息缓解好了晕船状态以后，挺着大肚子的沈清瑜亲自“监督”，赵玉珠女士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美食。 红烧肉、清蒸鱼、椰子鸡、黄焖鸭、虾仁蒸蛋……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 素菜全部用的空间自己种植的，酒是沈清瑜空间库房的桂花酿。 看到如此丰富的菜品时，皇帝陛下也是吃了一惊：今日这顿饭，是真的很养眼。 沈忠义请皇帝品尝。 皇帝先尝了一口青菜，然后就眼睛睁大了。 鲜！十分地鲜！ 甜！ 青菜特有的淡淡的甜，还回甘。 嫩！ 嚼起来没有任何渣滓…… 一样一样吃过去，皇帝陛下再次感慨：怪不得齐云霄不想做皇帝，只想在海岛上苟着。 这种日子，比皇帝轻松幸福多了！ 皇帝陛下提杯，一顿家宴和和美美。 饭后的海边散步，听着海浪阵阵的声音，皇帝陛下悄然跟荣妃娘娘感慨：“这日子，英雄的骨头都要熬酥了！” 荣妃娘娘直觉不对：“什么意思？” “霄儿有本事，有能力，若是能为国出力，往后咱们大齐也能发展得更好！”皇帝陛下果然开始打齐云霄的主意。 荣妃娘娘张了张嘴，拒绝的话不好直接说，眉头却皱了起来：“你想让他做什么？” “他如今能赚这么多银子，若是愿意在大齐做些有利于民生的事情，对大齐是会有极大帮助的，就比如之前，荒年的时候，他和清瑜去大夏买粮食回来……” 一想到这个，再看看鲸落岛这两天来来往往的大小船只，皇帝陛下的心都热了起来。 你要地方，大齐有啊！ 你要人，大齐有啊！ 你只需要将能够稳定民生的生意做在大齐，在大齐有需要的时候，做一些投入，自然就能让大齐越来越好。 听皇帝说只是让齐云霄将生意做在大齐，荣妃娘娘松了一口气：不是叫他去朝廷上天天上朝，跟那些朝臣打嘴皮子仗就好。 “那你自己回头跟他说吧。” 齐云霄听到这个要求时，只略一思忖，就同意了：“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皇帝陛下顿时来劲了：“那个水库的想法，我觉得是极好的，能否你出面，募集人手修水库，你们出钱粮，到时候水库里头，你们可以养鱼、下头朕给你再赏赐些田地作为补偿？你看如何？” 这事儿沈清瑜曾经写过建议。 然而朝廷要履行起来并不容易。 一个水库能管的地方有限，能抽调的人也就有限。 人去做事，要管饭，光是这粮食，就要不少，更别说开山凿石头、挑泥巴、挑石头、修筑水库的堤坝需要多久的时间…… 这是一个全靠力气干活的时代啊！ ------------ 第二百八十五章 恒王来了 皇帝陛下越想越觉得合适，忍不住冲着荣妃娘娘笑：“这也不耽误他们赚钱，水库建好了以后，给他们的田地也是可以变成银子的，他们要用来做庄子也很不错……” 总之就是各种好。 荣妃娘娘只道：“这种事你自己去和霄儿商量。” 皇帝还真就去找齐云霄商量去了，去的时候没叫人通报，于是就看到了沈清瑜和齐云霄正在懒散地靠着软榻吃水果。 那水果一看就不是这海岛上的，他还以为二人是从内陆带过来的呢，也没在意，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两个年轻人赶紧起来行礼。 皇帝摆摆手：“清瑜坐着，霄儿，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些事情。” 齐云霄只好答应，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怨念：打扰人家陪媳妇的时光，真的是父亲所为吗？您最好有大事！ 皇帝就将自己的如意算盘说了说。 沈清瑜和齐云霄下意识地对视一眼：事情倒也不是不能做，况且陛下也说了，事后会给一些田地作为补偿。 可事实上，陛下这是空手套白狼。 若是没有修好水库，那些地方没有水源，田地又有什么用？根本种不出东西来。 修好了水库，有了水源，那田地才有价值。 一说到这个，皇帝陛下又突然思维发散：“你们若是有兴趣，还可以修通往各个府城、镇上的路。” 夫妻二人一愣，看向皇帝陛下。 “若是你们愿意修路，我可以给地，让你们在路边修房子和铺子……” 又是空手套白狼。 你给我干活，我给你地。 若只是个烂泥地，自然毫无价值。 可若是路修好了，愿意来做买卖的百姓多了，那地就有价值了。 所以皇帝陛下的整体思路就是：你把我的地变得有价值，然后我就给你地。 不愧是做皇帝的，果然是思路清奇、举一反三、好不要脸。 沈清瑜和齐云霄看向对方，当着陛下的面，有些话不好说。 好在陛下也是懂味的人，知道这样大的事情，夫妻二人总要商量一下的，就抓了个硕大的苹果离开了。 沈清瑜叹一口气：“喏，这不是我想回去吧？是你爹想叫你回去当拉磨的驴吧？！” 齐云霄也叹气：“要不，我们就拒绝算了？” 沈清瑜却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私心里，这种事情自然是劳心劳力，又不是什么赚大钱的生意，来钱也不快。 对于能随随便便赚上万两银子的沈清瑜和齐云霄来说，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不值得他们漂洋过海地再去跑。 可沈清瑜又无比清晰地知道：这都是能够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大好事！ 要想富，先修路。 各大府城通往京城的路有官府的人在维护，倒是还好，随时能够通马车。 可各大城镇通往府城的路，就参差不齐了。 有些府城有钱，掏钱修路修桥。 其余的全靠老百姓…… 大部分地方，从乡镇往府城的路，都是泥巴路的多，从村子里通往乡镇就更别说了。 “修路这事，是可行的。可以叫陛下下令，先统计一下各地府城和附近城镇的人口和路况，让他们先报需要修的路上来，再决定修哪条路，要多少地，修什么样的房子来卖。” 肯定是人口多的城镇优先。 以人为本，在哪个朝代都是必须的。 “水库也可以修，但是也要先甄别和挑选。” 也要以人口优先。 鸟不拉屎的地方，总共就几十人百来人的地方，就不要指望修水库了…… 剩下的，就是派什么人去了。 护龙卫是最方便的。 然后是沈忠义的亲兵。 隐龙卫也要一些，否则陛下会以为齐云霄将隐龙卫攥在手中，不拿来做生意，肯定是有别的想法。 盘算完毕，齐云霄代表夫妻二人的意见，去跟皇帝陛下谈。 谁知道刚出门，就碰上了去而复返的皇帝陛下。 “霄儿，这苹果是哪里来的？味道极好，你母亲很喜欢吃，再给我一些。” 皇帝陛下直接张口，齐云霄自然不会拒绝，回头进屋，将沈清瑜面前的那一盘子苹果都拿了出来。 拢共只摆了四个大苹果，陛下拿走了一个，剩下的三个齐云霄一起给了他。 “您先吃着，若是还想吃，只管找我们要。” 皇帝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问：“这苹果是从大齐拿过来的吧？是哪个地方买的？我叫当地进贡一些进宫。这样你娘也能经常吃到。” 您真贪心！ 连你儿媳妇的空间你都想要人纳贡！ 齐云霄：“……不是大齐的，是海外番国的。” 皇帝陛下又是失望又是疑惑：“是海外的吗？” 莫非是哪个出海经商的船带回来的？ 父子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齐云霄将自己和沈清瑜的想法说了一番后，皇帝陛下点点头：“这事可行，我这就写密折，叫人带回去先做着。” 事情说定，二人刚走到书房门口，一个亲兵飞奔而来！ “陛下，这是您的信。” 皇帝陛下看一眼那信上的火漆封印，神色微变，一把将苹果塞进齐云霄怀中，接过了信拆开。 片刻之后，陛下气得胸口跟拉风箱似的！ “真是朕的好儿子！” 非常时刻，齐云霄乖巧地不说话，垂眸看苹果，仿佛手中捧着的苹果是最顶级的宝石雕琢而成，值得细细品鉴。 可皇帝陛下却没打算叫他置身事外，他将信随手丢给了齐云霄：“你看看！快点想个对策出来。” 不等齐云霄反应过来，他抢过了齐云霄手中的苹果，旋风一般进了书房。 齐云霄展开那信看了看，也是目瞪口呆！ 信中说，他那本来应该在京城作妖的便宜兄弟恒王和恭王斗争结果出来了，目前来看，竟是平日更内敛的恭王暂时获胜，以谋反之名想将恒王斩于刀下。 恒王落了下风，竟然往鲸落岛来了，如今就在船上，估计今日就能上岸！ 只是恒王也万万没想到，传说中正在某神医的医庐调理身体的亲爹，竟然也在这里。 这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六章 策反 齐云霄拿着看完的信进了书房，正好对上皇帝陛下怒气冲冲的脸，荣妃娘娘却在一边淡定吃苹果。 “您说怎么办？我听您的吩咐。”齐云霄躬身行礼，只管听话照做。 皇帝陛下被齐云霄干脆利落的态度治愈了一点点，他没那么气了。 想了想，皇帝冷笑一声：“朕和荣妃去琉璃岛转转，给那个心怀天下的恒王腾地方。” 齐云霄听话照做，立刻招手叫来了亲兵去安排船只，同时给琉璃岛的谭万春写了一封信，叫他尽快准备给皇帝陛下的住处。 “你给朕打听清楚，他若是来求一个安身之地的，也就罢了；若他是想找你借兵的……”你懂。 “臣明白了！” 皇帝陛下自称朕的时候，那就是天子。 这种时候，齐云霄这个身份不太拿得出手的私生子，就不能给自己定位成儿子，而只是臣子。 皇帝陛下领着荣妃娘娘跑了，不多时，齐云霄也迎来了从未打过交道的恒王殿下。 恒王今年快三十岁了，论年纪，比齐云霄还要大上好几岁。 因此一见面，恒王就握着齐云霄的手，热泪盈眶地喊：“贤弟，愚兄就全靠你了！” 齐云霄愣了一瞬：怎的？我和皇帝这点事情，你也知道了？ 恒王自然是不知道，不过是为了所谓的折节下交，让齐云霄觉得自己对他格外看重罢了。 只不过从前爱答不理，如今的齐云霄却已经让他高攀不起。 当然，面上齐云霄是不会露出分毫的。 于是皇帝陛下刚住过的房间，又让给了恒王住着。 等恒王洗漱完毕，收拾干净了，整齐精致地坐在书房时，齐云霄和沈忠义都老老实实拜见。 宾主落座寒暄，恒王一边有些放不下架子，一边却又不得不强行谦和的模样，总有些叫人觉得分裂。 齐云霄和沈忠义翁婿配合，一番打探之下，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来恒王是被恭王设计了，他手中的牌被恭王那边消耗光了以后，没有依仗了。 没办法之下，满朝文武一个个盘算，最后居然想到了齐云霄。 齐云霄手中有护龙卫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还有沈忠义这位不算老的老将和不少精锐亲兵。 若是想扳回一城，兵力齐云霄手上有，银子齐云霄手上也有，领兵的将军齐云霄这边也有…… 简直是造反必备的要素都具备了呀！ 所以恒王一路跑过来了。 不过造反这种事情，在恒王嘴里说出来，自然不是这样说的。 恒王目光殷切地看着齐云霄和沈忠义：“两位大人，我一路过来，为的是家国社稷不落入逆贼之手。只要二位能够率军前往京城平叛，想来等父皇回来，定会记二位的大功啊！” 齐云霄和沈忠义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将造反这种事情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大义凛然，这恒王也算有些本事。 沈忠义捂着胸口咳嗽一声：“不敢欺瞒恒王殿下，我自从上次在京城受伤以后，身体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尤其不能受累……” 所以殿下，为臣做不到啊！ 齐云霄不好意思说得这样虚伪，只好拱手问道：“不知恒王此举，可有陛下的圣旨？” 恒王：“……暂时未有。” “我已经请人去找父皇请圣旨了。奈何我出发时，父皇尚未给我圣旨，想来是我急着过来，错开了。等我们回到京城，定然就看见了。” 齐云霄又一次拱手：“若是如此，没有陛下的圣旨，请恕我等无法前往京城平叛。” “二位怎能拘泥于形式？眼下情势万分危急……”恒王大急，赶忙试图再次PUA。 齐云霄正色道：“正是因为如今京城风云诡谲，我等外臣更不好轻易插手，否则容易引起天下人误会。若是叫人以为我们才是真正的谋反者，那可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恒王：“……”莫非是我太着急，让他们有了防备？！ 于是恒王缓缓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他试图让自己目光真诚：“若是两位能尽快去京城平叛，那自然是最好，可二位若是不去……等父皇从医庐回去，自然也能料理一切。” 这次齐云霄和沈忠义双双拱手：“正是如此。” 恒王：“不知这海岛上，如今是什么模样？” 你既然岔开了话题，咱们就好说好商量。 齐云霄和沈忠义于是陪着他满海岛逛游。 拢共没多大的鲸落岛，不多时就逛荡完了，恒王看完后，又被安排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晚饭越丰盛，恒王心越凉。 齐云霄他们在这里生活得这样幸福，也怪不得不愿意跟自己回京城造反。 通天之路从来只有一个胜者，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 他们不愿意成为马前卒，也就罢了…… 晚饭后，恒王殿下又退了一步：“两位如今生活如此美满，想来回到大齐也不会有这样悠哉，更不好这样大张旗鼓地跟番邦交易……” 沈忠义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想来两位这买卖很是赚钱吧？我可听说了，两位就只算琉璃片，也赚了不少银子。” 沈忠义继续笑眯眯：“还好！还好……” “这次平叛，还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回来，本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恭王如此放肆地把持朝政，虽千万人吾往矣！” 沈忠义一脸崇拜：“佩服！佩服……” “不知二位这里，能动用的银钱有多少？能否……先借二十万两给本殿去平叛？” 沈忠义这次一脸苦逼：“陛下，我们本来是很有钱的，可是前些天，我们在另一个岛上弄了大片的农田，又在番邦那边投资了两条街……” 反正老子就是很穷，你不能打我的主意。 不等恒王翻脸，齐云霄反而一脸正气地劝说起来：“反正这事情陛下一定会管的，要我说，恒王殿下您现在回去还有危险，不如再在这里等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再回去，想来陛下就将反贼拿下了？” 恒王：“……” 等十天半个月以后再回去，自己汤都喝不上了！ 说不定陛下都被弄死了，恭王都登基称帝了，到时候自己就真的只能在这海岛上混到老死了！ 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于是恒王只好转而想别的法子……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七章 恒王败露 齐云霄他们的琉璃片最近在大齐卖得那叫一个火爆，一片琉璃三两银子啊！ 那可是真的价比黄金的东西！ “还是两位考虑得周全，可吾责任在肩，也不能推诿退让。不知什么时候还有琉璃船去大齐？我坐琉璃船回去，再克服艰难，努力平叛就好。” 这话说得，齐云霄清晰地感受到了恒王殿下对琉璃的贪婪。 一船琉璃片，少说也有上万片，若是最大的船，一船就有好几万片，算下来也是十来万两银子！ 怎么可能凭空送给恒王殿下呢？ 不过嘴上齐云霄还是答应得挺好：“两日后，就有琉璃船回大齐，殿下不妨耐心等待两日？” 两日还是等得起的。 恒王于是耐着性子准备等上两天。 等众人各自回房，恒王的贴身婢女这才悄声跟恒王禀报了今日所见。 原来恒王在被齐云霄和沈忠义陪着满鲸落岛转悠的同时，他那看似柔弱、实则功夫不错的贴身婢女却各种四处查探。 齐云霄只叫人远远地盯着她，却不叫她发现自己被监视。 然后，她果然就看到了那堆起来的铁块！ 当恒王听说居然还有大量的铁块时，恒王眼睛都红了！ “这齐云霄和沈忠义，他们是不是想自己造反当皇帝？” 婢女摇头：“属下不知。” “若不是他们想要自己当皇帝，他们为何要私铸铁块？！” “哼！我以为他们是怕死才不肯帮我，原来他们这是心比天大！” 恒王心中盘算着，想着怎样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让齐云霄和沈忠义将这些铁块交出来，并且今后也持续为自己提供这种铁块。 翌日早起，恒王早饭后说是想去看看海，想叫齐云霄陪同，将齐云霄拐了去海边散步。 海风习习，恒王突然问起齐云霄额头上的黑色胎记。 “云霄老弟，我记得你额头上从前有块黑色的胎记，甚至因为有这块胎记，你从小遭受了许多人的非议，可有此事？” 齐云霄并不否认：“确实如此。” “你可知道，你这胎记从何而来？” 齐云霄摇头：“不知道。” “我这里却曾经知道一桩密事，跟你这胎记可能有关，不知云霄老弟可感兴趣？” “都过去了，我如今过得也挺好，从前的事情，我都不想去计较了。” 恒王：“……” 兄弟，请按套路出牌，说一声“是什么密事？”不难。 咳嗽两声，差点被噎死的恒王又正色道：“若是事关谋害荣妃娘娘的性命，你也不在意吗？” 齐云霄：“……” 他这是想要告诉自己，他早就知道自己和荣妃娘娘的关系？ 这算威胁吗？ 恒王见齐云霄顿住，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就不信他不上钩。 果然，齐云霄犹豫了一会儿以后，诚恳地拱手道：“还请恒王告知。” 恒王一把托住了齐云霄的手，呵呵一笑：“云霄老弟，你这就客气了……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你不必如此客气。” 齐云霄：听我说谢谢你？ 恒王这才说起了自己调查得来的往事。 原来这毒是恭王的母妃下的。 恒王说，当年恭王的母妃还在皇帝潜邸的时候，就意外得知自家王爷有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叫傅月荣。 可傅月荣却有了与清平侯府的婚约。 王爷想迎娶傅月荣做侧妃，却被另一位侧妃，也就是恭王的母妃知道了。 这位侧妃就买通了人手，给那傅月荣下了毒。 没两天傅月荣就成婚了，十月怀胎后，生下了齐云霄。 齐云霄额头上那胎记就是慢性毒。 至于齐云霄几岁时，傅月荣突然假死抽身，成了王府的侧妃，这就是另一回事了，恒王可不敢跟齐云霄讨论这种事情…… 齐云霄神情怔忪：他没想到，下毒的是恭王的母妃。 更遗憾的是，这位后来的贵妃竟然已经死了。 这下连仇人都没了。 可恒王不这么想：“贵妃虽然没了，可恭王还在，老弟你就不想报仇？” 好家伙，拉仇恨你是专业的。 齐云霄叹一口气：“我脑子有些乱，你叫我想想。” 恒王一脸理解的表情：“好，那你想想。” 这件事的真正原委，想来只有找娘亲求证，可自己是个男子，跟娘亲问这种问题，好吗？ 若是问皇帝陛下呢？ 陛下会不会解释？会如何解释？ 是说出真相？ 还是粉饰太平，保住他的脸面？ 齐云霄是确实心乱。 不过这不影响他应付恒王。 于是齐云霄的心一乱，就乱了两天。 这两天，恒王找不到齐云霄，倒是沈忠义很热情，三番两次带着恒王到处乱转。 就这么大个岛，转了三五遍也不想转了，恒王想走，还想带走那些铁块。 可想达到目的，他必须要说通齐云霄啊！ 可是他见不到齐云霄。 他去找齐云霄，沈清瑜挡路：“他自从那日跟殿下散步后，吃不下睡不着，如同疯魔了一般，还没请教殿下，跟他说了些什么？” 恒王：“倒也没说什么。”这事情他哪里敢跟沈清瑜说？ 眼看着说好要回去的时间到了，船都开过来了，恒王只能暂时放下铁块的事情，有那一船琉璃片也成啊！ 可当他带着贴身的婢女和护卫准备上船时，突然冲出来一群亲兵，将他的婢女和护卫都给摁在了原地。 恒王眼中是明显的惊慌：“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要造反吗？” 船舷上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摁住你的婢女，就算是造反了吗？那你这又算什么呢？” 是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虽然穿着便服，可常年身为天子养成的威严却直接就让恒王心惊肉跳地跪下了！ “父皇！父皇……”恒王膝行两步后，反应过来，抹一把脸，“父皇我可算是找到您了！您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呀？恭王兄他……他反了！” 皇帝陛下冷冷地看他一眼：“他反了，你没反？” 恒王哪里会承认，涕泪交流地喊：“儿臣没有反！儿臣到处找您呢！” “哦？找朕？找朕找到御书房的牌匾上去了？朕藏在御书房的牌匾上？” 御书房的牌匾上，按照惯例放的是传位诏书。 “你找朕，还找到朕的抽屉里去了？” 御书房的抽屉，寻常是放的传国玉玺。 皇帝陛下陡然大怒起来：“你找什么朕？你是在找传位诏书？还是找传国玉玺？” “你认为朕真的查不出来，之前在朕的茶水中下毒的人是谁？” ------------ 第二百八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一抱 “儿臣……儿臣……”恒王吓得浑身哆嗦，汗如雨下地瘫坐在了地上，狡辩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原来，陛下虽然不在京城，京城却时刻在他的耳目监视之下！ 自己派人在御书房偷偷找过传位诏书和传国玉玺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那自己和几位心腹臣子串通谋反的事情，他一定也很清楚…… 还有下毒之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知道了，可他为何装作不知道…… “你啊！就别回去了，留在这里，好好种地吧。”皇帝陛下倒是仁慈，直接就将儿子丢在海岛上了。 齐云霄可不敢将这位野心勃勃脑子却不咋好使的王爷留在鲸落岛，不过让他去看鸭子还是可以的。 于是恒王被送去了鸭子岛。 至于恒王带来的几个贴身护卫和婢女，皇帝一招手，直接下来几个亲卫，将他们给咔嚓了…… 留着他们，会助长恒王的野心。 处置完了恒王的事情，齐云霄欲言又止地看着回到海岛的皇帝和荣妃娘娘：他们也要回去了吧？ 那件事，他们会告诉自己吗？ 晚上，齐云霄坐卧不宁，被沈清瑜踹了一脚：“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翻来翻去干什么？” 齐云霄翻身而起，问沈清瑜：“若是我对身世有疑惑，我去问他们，他们会不会告诉我？” 沈清瑜一脸奇怪：“你若是好奇，你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他们愿意说，就会说，不愿意说，自然不会说啊！” “你若不去尝试一下，你怎么知道结果如何？” 齐云霄如同醍醐灌顶，将沈清瑜的脑袋搂过来，狠狠地亲了一口：“还是娘子脑子清醒！我明日一早就问。” 翌日早起，大家吃散伙饭，一顿饭吃得温馨又营养。 等大家都吃完，伺候的婢女开始帮忙收拾东西送到穿上去，齐云霄这才跟皇帝陛下问起了当年的事情。 “陛下，这次恒王过来，说起了我的身世，他说我额头上的胎记是恭王的母妃所为，可是真的？” 皇帝一愣：“他告诉你的？” 齐云霄神色似乎很平静的样子：“是，他告诉我的，可我不知道该不该信，想来想去，还是应该跟您当面说清楚，免得产生误会。” 皇帝陛下叹了一口气，说起了往事。 当年他碰上了傅月荣时，还在潜邸。 当时他已经有了一个正妃、一个侧妃，还有好几个妾室，都是各方势力塞进来的。 可他对傅月荣一见钟情，傅月荣也对他颇有好感，奈何傅月荣订亲了。 他想过抽身，却前去跟傅月荣告别时，被家中的妾室下了虎狼之药，阴差阳错跟傅月荣有了肌肤之亲。 傅月荣也确实喜欢他，就以自己并非完璧之身为要挟，求父母解除婚约。 可傅家却以要面子为由，并不同意，还给她准备了鸽子血，以图蒙混过关。 傅月荣被嫁进清平侯府当日，王爷办差回来才知道情况，为了保住心上人的清白，只好让自己的亲卫大半夜地将清平侯的通房丫头敲晕了送去伺候清平侯…… 那日过后，傅月荣就以身患怪病为由，不再跟清平侯同房。 清平侯本就是有通房丫头的，你不乐意，我自然找自己的乐子。 谁曾想一个月后却发现傅月荣怀上了孩子。 清平侯以为是自己的孩子，还高兴得不行，傅月荣却知道，这是王爷的孩子。 恰好此时王爷府上因为妻妾宅斗闹得不可开交，王爷也不敢让傅月荣这时候回来，只好耐着性子等她生产。 十月怀胎，所有人都大失所望：这孩子虽然是个男娃，可额头却一片黢黑！ 好大一片胎记啊！ 本朝面部有明显缺陷，是不能入朝为官的。 可以说齐云霄是从出身开始，就前途尽毁！ 王爷也失望，恰好此时他后院斗得太狠，竟然出了人命！ 恒王的母亲被斗死了。 罢了，反正以后也承袭不了王位，放在清平侯府还能养大，送回这边来却是不敢确保能养大……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往事说完，父子两个都陷入了沉默。 齐云霄看着海浪，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帝却在观察他的神色。 奈何这个儿子从成年起，就渐渐地喜怒不形于色了，想要隐藏情绪，旁人不容易看得出来。 两个人沉默好一阵后，皇帝开口，声音有些黯哑：“你如今知道了真相，可是怪我？” 齐云霄好一阵才叹气摇头：“若不是您，我连出生都不会出生，您是我的生父，我的骨血里流淌着您的血，我怎么会怪您？” 只是觉得心中委屈罢了。 当年不是他选择要出生，不是他选择中毒长胎记，也不是他能决定跟着母亲走，还是留在清平侯府…… 一切仿佛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是个被安排的，一直被安排着。 一点一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你放心，我会给你和孩子们上玉牒，给你们身份。” 说到底皇帝陛下也是有愧的，对荣妃、对齐云霄。 齐云霄摇摇头，苦笑一声：“不必了，您肯认我，我就很知足了，至于姓名、身份……都不重要。” 皇帝陛下一愣：“怎么会不重要？你是我的孩儿！” “可之前咱们不是说过了吗，这回对您造成很大的影响，既然如此，不必求全。”齐云霄深呼吸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缓缓抱住了皇帝陛下。 “从今往后，在外人面前，您是陛下，我是臣子，我未必能一直在外行走，以后见面的次数也不多，您和我娘……好好保重身体！” 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让皇帝陛下瞬间浑身僵硬，等反应过来以后，皇帝陛下陡然眼角都有些泛红！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会突然抱自己。 这种陌生又温暖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心潮涌动。 定了定神，他回抱了一下齐云霄：“好孩子！你很好！你那娘子也很好！你的孩儿们，也都很好……” 一切尽在不言中，更多的话不必说。 送走了皇帝陛下，齐云霄情绪有些低落，转身回房，也不知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沈清瑜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齐云霄在忙活。 “怎的？说开了？”沈清瑜故意问。 “嗯。”齐云霄手下不停，还在写字。 “怎么样？” “我是他们的孩子，这就够了。”齐云霄叹一口气，却像是把多少年的委屈都给叹掉了一般。 “下次回去，我想给清平侯府送些银子过去。” 沈清瑜惊讶地看着他：“怎么？想跟他们和解了？” 齐云霄又叹息：“我占了那个名头，还阴差阳错地让清平侯府没了世子……说到底，那一家人本也对我没有义务。” ------------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产子 “好。”沈清瑜自然都支持。 “不过我不会以自己的名义去做，免得他们得陇望蜀。”齐云霄考虑问题，越发周到。 “好。” 于是两个月后，清平侯府所剩无几的铺面里，有一家铺面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原来是他们找到了一个新的供货商，是大夏的一个珠宝商人，款式新颖，供货价也不贵。 以珍珠为主要材料的各种珠宝，一下子就吸引了京城许多世家千金和贵妇们的目光，生意可谓一日千里。 有了这间铺子的支应，清平侯府的日子一下子就好过了起来。 齐云衡也得了书院先生的指点，学问突飞猛进，竟然有些真正读书人的样子了。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皇帝陛下回京，快刀斩乱麻地就将原本得意洋洋的恭王给拿下了！ 一番审问后，没有什么不清楚的。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恭王形同天子的种种做派，早已经让朝中的臣子们看得清楚明白。 大家都知道了：这位王爷并非从前表现的那样恭顺，而是极有野心的。 于是当恭王被拿下的时候，所有人也就没了异议。 恭王被下了大狱，皇帝手腕铁血的开始清理朝堂。 不过一个月，曾经因为初掌朝堂而不得不容忍的一些跳梁小丑、首鼠两端的人，这次被借机清理了个干净！ 一时间朝堂海晏河清，众人交口称赞！ 可也有人担心：如今陛下将这几个皇子们都给弄下去了，只剩下两个未成年的皇子，最小的才四岁，这要是有个万一，大齐国祚可怎么办？ 就在众位大臣人心惶惶，轮番跟皇帝陛下求情，最好留个成年皇子（种子）的时候，皇帝神清气爽、得意洋洋：“朕的荣妃已经有孕，如今三月有余。”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在海岛上那会儿怀上的。 众臣哗然！ 荣妃娘娘？ 就是那个后宫最神秘也最稳当的荣妃娘娘？ 这么些年了，她极少露面，据说更是一人独宠。 然她多年无子，早就在某些朝臣眼中成为废子一样的存在，可今日皇帝却说，荣妃有孕了？！ 若是真的，那这么多年来，荣妃一直没有身孕，竟然并非不能生育，而是为了自保吗？ 好深的心机！ 好强的定力！ 一想到这个，众人心中都是一个咯噔！ 有人还想保一下恭王，可皇帝陛下在这件事情上出乎意料地坚定：“朕意已决！恭王流放鲸落岛！终生不得回京！遇赦不赦！” 鲸落岛？ 鲸落岛是什么地方？ 有人告诉大家：鲸落岛就是齐大人和清瑜郡主所在的小岛。 众人心头又是一惊：这是什么意思？将恭王丢给了清瑜郡主和齐大人？ 难道他们关系很好？ 牢狱中被关着的恭王殿下得知自己的去处时，面色惨白！ 他比恒王更清楚当年的事情，他甚至知道，齐云霄有可能是陛下的私生子！ 可他当年不敢说。 若是说出来，陛下固然颜面无存，自己这个泄密者也一定会被皇帝陛下处置。 再说，就算皇帝陛下不处置，让齐云霄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子，自己不就多一个竞争者了吗？但凡不傻，这事儿都不能做啊！ 虽说心中明白，可恭王心中还是惴惴不安：当年的事情虽然不是自己做的，可到底也是自己母妃出手的。 那齐云霄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他知道多少？ 若是都知道了，他会不会因此记恨自己，甚至对自己下手报复？ 还有，陛下为什么好好儿地，要把自己送去齐云霄那里？ 他这是将自己当成补偿的东西，送给了他的私生子当出气筒了吗？ 陛下也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恭王更恐慌了！ 当齐云霄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 他看着被随船送过来的恭王，脑子有一瞬间的混乱：怎么的？送过来让自己打一顿出气？ 可他是真的没这个心思，也没有这种兴趣。 想来想去，齐云霄让人给他丢去挖田了。 海上海岛多，不少岛屿都是有淡水水源的。 离得近的，方便管理的，齐云霄就丢过去几个人，送些工具过去，叫他们在海岛上开荒种田地。 至于其余的，能放人的地方多了去了！ 恭王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水，还有脚下小小的海岛，有些绝望！ 原以为齐云霄会跟自己说些什么，可谁知道他压根一句话都没有跟自己多说，直接就给他丢来了这个种田的岛屿。 这样的岛上，拢共也就五六户人家，还都是沉默寡言说着鸟语的原住民，说话不通、不同文墨，根本无法沟通交流。 一名隐龙卫时不时上岛来巡视和管理，送些吃的过来。 还有原住民们养的鸭子种的菜，寻常吃些青菜、鸭蛋、鸭肉和杂粮…… 眼看着每日只能埋头挖地，吃这些寡淡无味的东西，恭王哭了：“父皇，你好狠啊……” 原来，不用打骂，只需要将他丢到这里来进行劳动改造，就已经足够叫他绝望。 世间的悲欢从不相通，有人绝望，也有人紧张。 比如沈清瑜一大家子。 在海岛上自由自在生活了好几个月以后，沈清瑜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生产！ 尽管这副身躯从前生过一次三胞胎，尽管沈清瑜穿越过来后，已经进行了非常努力、非常认真的调理，然而真正到了生孩子的时候，大家还是担心。 “这双胞胎，大概要生多久？” “不知道啊……”赵玉珠一把拍在了沈忠义身上，“我又没生过双胞胎！” 沈忠义龇牙咧嘴：“那为何清瑜第一胎生的三胞胎，第二胎又生的双胞胎？” 从遗传学上来说……夫妻两个纷纷看向齐云霄。 齐云霄也紧张啊，他一边来回踱步子，一边茫然地看着岳父岳母：“啊？” 竟然一点儿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赵玉珠这才反应过来：女婿竟然紧张成了这样？！ 哭笑不得的同时，赵玉珠又有些欣慰：女婿重视自家闺女，这是好事儿！ 自己应该高兴！ 可刚欣慰了没两秒钟，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惨叫：“嗷……” 赵玉珠吓得惊跳起来。 里面的医女喊了一声：“生了！生了……”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章 再也不生了 齐云霄和沈忠义夫妇心头都是一松！ 生了！ 生了就好…… 沈忠义嚎了一嗓子：“男孩女孩？” 医女回了一句：“是位公子！” 然后医女又回了一句：“肚子里还有一个……” 沈忠义一拳头砸在自己手上，高兴地转圈喊：“好啊！好啊……” 结果一转圈，对上了赵玉珠谴责的目光。 沈忠义：“……我说错了？” 赵玉珠瞪了他一眼：“什么叫男孩就好啊好啊？难道女孩就不好？” 沈忠义有些委屈：“我只是觉得，如果前面的是男孩、是哥哥，后面不管是个男孩还是女孩，都比较享福……有哥哥宠着呢！” “后面的本来就有哥哥姐姐！”赵玉珠被沈忠义的脑回路气到，跟他掰扯起来。 夫妻俩争执期间，里面又传来一声喊：“又生了一个！是小姐……” 齐云霄喊了一嗓子：“我娘子怎么样了？” 这次是太医回：“郡主很康健，齐大人请勿担心。” 太医一直在一旁待命，虽然拉着帷幔，但太医能看到沈清瑜的脸，也能给沈清瑜把脉。 不多时，里面清理完毕，两个襁褓也被抱了出来给沈忠义夫妇和齐云霄看。 看到两个红扑扑的孩子，齐云霄咧了咧嘴：好丑。 五官皱巴巴，眼睛小小的，皮肤红红的…… 这是自己和娘子生的……最有参与感的两个孩子。 “我能进去了吗？”齐云霄惦记着沈清瑜，追问道。 “可以……”医女跟着齐云霄夫妇也好几个月了，对于齐大人如此看重郡主的情况也不是头一回知道。 齐云霄大步流星就冲了进去，将两个孩子丢给了岳父岳母。 沈清瑜看到齐云霄冲进来，露出了然的笑。 只是疲惫过后的那种虚弱，却让齐云霄突然有些心头哽咽。 他走过来，拉住了沈清瑜的手，突然就瘪了嘴，眼角都湿润了。 沈清瑜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怎么还委屈上了？ 齐云霄有些尴尬：“我这是第一次陪着你生孩子。我刚刚特别害怕……”害怕失去你。 同时心中也有浓浓的愧疚。 这一次只是两个，还准备如此充分的情况下，沈清瑜都还如此虚弱和疲惫。 当年生三胞胎的时候，身边没有太医，没有宫中的医女，没有自己和岳父岳母陪着……她是怎么把三个孩子平安生下来的？ 那时候一定也是九死一生吧？ 沈清瑜听懂了，她脑子里闪现出原身生三胞胎时候的记忆。 那份混乱、恐慌、拼尽全力……心中对齐云霄的怨恨、对未来的恐惧…… 可哪怕是那样地怨恨和恐惧，她却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地将三个孩子全都养大。 仿佛一根看不见地丝线陡然断裂，沈清瑜仿佛听见脑海中传出一声叹息，她多了一丝明悟。 就在刚刚那一瞬，原身残留的执念，消散了。 沈清瑜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喟叹着伸手拂过齐云霄的脸：“以后，我们都好好的。” 齐云霄连连点头，却很是笃定地道：“我们再也不生孩子了！” “嗯？”沈清瑜诧异地看着他。 他神情坚定：“我们有五个孩子了，足够了。生孩子实在太凶险，你还是别再生了。”说完这话，齐云霄将脑袋扎进了沈清瑜的掌心。 掌心一片濡湿，这男人流眼泪了。 沈清瑜想了想，也点头：“好，我们不生孩子了。” 让太医配了绝生育的药，齐云霄义无反顾就灌了下去。 等到喝完了，齐云霄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胡太医，这药喝完了以后，不会从此就……不能人道了吧？” “齐大人放心，这并不影响男儿雄风。” 胡太医做这一行多年，这点分寸必须有：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一碗药就从此成了公公。 齐云霄果然就松了一口气。 两个小的生下来第二天，二宝和疯道人就到了鲸落岛。 疯道人一脸菜色地跟沈忠义和赵玉珠解释：“我都告诉她了，她娘没事，母子均安，她自己也算过了……可她非要回来看看……” 晕船的痛苦谁懂啊！ 二宝可不管，她身体适应能力极强，如今坐船已经不晕了，她小腿倒腾得飞快：“娘！姐姐！弟弟！妹妹！我回来啦……” 迎接她的是亲爹齐云霄。 齐云霄冷着脸：“就漏了你爹？” 二宝反应过来，赶紧赔笑脸：“爹我不是故意的……爹！我回来啦！” 笑得那叫一个真诚！ 齐云霄也只能放过她，心中感慨：不得不说，看百样人，走万里路，真的很锻炼人。 二宝这才跟着疯道人一年时间，如今变脸跟翻书似的，那叫一个圆滑和嘴溜！ 从前她还会因为旁人几句话就夸夸其谈，如今却会看人、看脸色下菜碟了。 从齐云霄身旁跑过去，正要进房门，齐云霄就叫住了她：“站住！” 二宝以为爹这一关还没过，正准备用一个“缠”字决，就听齐云霄提醒：“去换洗一下，你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弟弟妹妹还小，受不得你从外头带回来的脏东西。” 语气很是和缓。 二宝反应过来，响亮地答应一声：“我这就去洗！谢谢爹！”赶忙往浴室方向跑。 等二宝进屋，看到不大的两个婴儿床边趴着的大宝和小宝时，都羡慕坏了！ “弟弟妹妹……我来啦……”二宝先是去看了看吃饱了还在睡觉的两个小东西，又蹭到了沈清瑜面前。 虽然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沈清瑜已经恢复了不少，可二宝看到沈清瑜戴着头巾斜倚着床头的模样，还是心疼得掉起了金豆子。 “娘……”小家伙就喊了一声，眼泪就哗啦啦的下来了，什么也不说，就将小脑袋栽进了沈清瑜怀里。 沈清瑜心软得哟，赶紧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娘在呢！好好儿的，什么事都没有。” 二宝哭得鼻子眼睛通红，这才不好意思起来，小花给她递过去热毛巾擦了一把脸，她这才又不好意思地看着娘，小声嘀咕：“我就是担心……” “我明白。我的闺女心里惦记着我呢……”沈清瑜亲了亲小姑娘的头顶。 几个月过去，她的头发倒是又重新长出来很长了，刚洗完还带着水汽。 “二姐哭了！羞羞羞！”小宝取笑她。 二宝红着眼睛瞪他一眼：“就是你淘气……”(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大齐最牛的房地产商 又是一年晚春，大齐的水库已经修建成了好几个，且都是在山高林密的大山中间。 下游的百姓一开始还不乐意，可听说又管饭又管住，就都愿意去了：在家连饭都吃不饱，若是出门做事能吃上一口饱饭，谁不乐意啊？ 于是大家就都去了。 水库修好，正好碰上了汛期。 从前一到大雨，住在河边的乡亲们就叫苦连天，这次大家却震惊地发现：那水库竟然将滚滚洪流拦住了许多！从前动辄被淹掉的房子，今年竟然保住了！ 从前十不存一的泽国，今年却只损毁了一两户！ 这就是大的进步了！ 汛期过后却好些天没有下雨，河流都要干涸了，田地也开始龟裂。 百姓们一脸绝望：这没有雨水，这一季的稻子就都完犊子了！ 这时候，之前让大家修筑的水渠却突然来了水，竟是上游之前新修的水库放水了！ 眼看着自家的田地只需要从水渠挖一个口子就能有水，乡亲们才真的意识到：水库是真的有用啊！ 汛期能保命，旱期还能放水救禾苗！ 消息传开，附近的十里八乡都开始期待起了水库！ 若是能有水库，想来就能让自家人都饿不死了！ 这时，官府开始发布告：新的水库入冬就要开始修，各家各户出人丁修水库，管饭管住。 与此同时，之前那新修的水库下头，一个新的庄子也发了布告。 水库下方有百顷良田需要开垦和耕种，有愿意去开垦耕种的，可以免费种三年，三年后，如果愿意继续留下来种地，每年交两成的租子就够了。 若是想买下这些田地，也可以直接花钱买下，价钱同市场价一样。 那可是水库底下啊！那是有水的良田啊！ 这种好事谁不愿意？ 不少人立刻就开始前往打听，等打听完了，众人得知那良田竟然就是负责修筑水库的齐大人和清瑜郡主家的，顿时觉得安全感爆棚！ 能够组织大家修水库的人，能骗大家吗？ 那必须是可信的啊！ 于是那些住得高的，原本田地种得艰难的，就都去报名了。 百顷良田，三天时间就卖掉了一半，剩下的，都租给了愿意来种地的乡民，说好了给他们免费开荒种三年，三年后再决定是买下还是交租粮。 有了第一个水库做榜样，第二个水库不管从推进修筑，还是修筑完以后的良田出租出售，都很是顺利…… 水库的修建工作，就此进入良性循环。 修路的事情则更简单粗暴。 因为那些地方本来就有路，不过是路不好，如今只需要拓宽、平整、硬化就可以了。 铺上沙子后，最上面铺一层运过来的一块一块的青石板，一条能够让两辆马车并肩而行石板路就修好了。 眼睁睁看着镇上通往府城的黄泥路变成青石板路，负责参与的老百姓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 若是出门就有这样的路能走动，该多幸福？ 于是离路边近的村民们纷纷开始盘算：可不可以直接将家里摇摇欲坠的破房子，修到马路边去？ 一打听，村民们才知道：马路两边将近十丈的宽度，朝廷都给了负责修路的齐大人！ 不过齐大人很大气：但凡是本地村民想在马路边修路的，可以买马路边的地，价钱比府城要便宜许多，当然比起村里的荒地就要贵多了。 许多有远见的老百姓一盘算：在马路边修房子，还能做些买卖，以后没准就洗脚上岸，成为买卖人家了呢？那不比种田轻松多了？ 于是还真有人愿意买。 一个人带动了一群人，很快，府城外面的马路边，就修起了一排排的房子。 而靠近府城的那二里路，地却不卖，而是开始统一修筑青砖大瓦房。 一排排的青砖大瓦房，全都是二层的，前面是铺子，后面是院子…… 光是想想都觉得住着舒服！ 修好了以后，这些房子也开始往外卖，价钱自然不便宜，但是却又比府城内的要便宜不少…… 一下子没卖掉的，那就出租，租给人做客栈、做酒楼、做铺子…… 一时之间，齐大人和沈清瑜的名声在整个大齐都传开了。 不说别的，只说这两口子是真的很能赚钱！ 而此时，大齐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清瑜郡主，却在带着孩子们周游大齐。 五个孩子，二宝跟着疯道人本就周游在各大府城之间，如今娘亲竟然愿意带着姐姐和弟弟妹妹一起陪着他们走，这让二宝高兴得都要疯了！ “娘，这个府城我上次来过，这里有种糍粑特别好吃……”二宝说着就开始吞口水，熟门熟路地引着大家往那边去。 “娘，那个帽子，怎么是这个样子的？”大宝震惊地看着锅炉的乡民头上戴着的竹编帽子。 她从前见到的竹编斗笠，都是向下的，这里的却编得很宽很宽，除了中间有一点点凸起方便安放在头顶之外，别的地方就是个大圆盘！ 小宝也震惊地喊：“娘，那个人在吃树叶子包着的东西！那个东西能吃吗？” 沈清瑜笑着看孩子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嘴里恩恩呀呀地答应着，庆幸自己选择了带孩子们走万里路。 只有见过不一样的世界，才知道生活是怎样的美好。 这个时代，因为交通不便，各地的人生活习惯、饮食习惯、语言、服饰都不一样。 三胞胎中，二宝算是见世面多的，大宝和小宝却只去过京城和海边。 两个小的更是从小在海岛长大，晒得跟黑泥鳅似的。 这次沈清瑜选择带五个孩子四处走走，也是想要让孩子们多和不同的人打交道。 一行人轻车简从，也有三辆马车，在一些穷乡僻壤的城镇，是很扎眼的。 几个孩子一开始是只对各种吃食和奇奇怪怪的衣裳好奇，随着入住的客栈多了，看到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多了，他们开始对各地的桌椅板凳、碗碟、甚至是各种农具都产生了好奇。 沈清瑜完全不管，由得他们去探索。 这让赵玉珠担心和着急：这些东西脏兮兮的，怎么能叫他们去摸呢？ 万一弄伤了怎么办？ 万一他们不懂事，吃进嘴里了怎么办？(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二章 粑粑的味道 将亲娘的担心看在眼里，沈清瑜安抚她：“娘，孩子们总要去体验的呀！” 赵玉珠瞪她：“体验什么？体验牛粪是什么味道？你瞧瞧，小五刚摸完那耙子，上面说不定还有牛粪，她就要往嘴里塞了！” 沈清瑜笑了：“娘，你忘了？你说过的，当年我才半岁时，你把我放在澡盆里，就去忙活了，等你忙完回来，我正在抓自己的粑粑玩，满脸都是粑粑……” 赵玉珠立刻就被堵住了嘴，神色都黯然了很多。 那时候一门心思赚钱，顾不上带孩子，就经常让她一个人在盆里玩，这种事情其实不止发生过一次。 愧疚吗？ 愧疚过的，可愧疚过后，却又要擦擦眼泪，洗洗孩子，又继续往前。 可随后她又板着脸：“那能一样吗？那时候我们家穷成那个样子，我顾不上你，才会让你弄成那样，可如今你又不穷，又有时间，如果再把孩子带成那样，我都要揍你！” 沈清瑜嘿嘿一笑：“我吃过的，他们也可以尝一尝！” “你真当我舍不得揍？”赵玉珠一巴掌拍在了沈清瑜肩膀上，一声脆响，两个人都笑了。 笑过之后，沈清瑜就有些出神：这黑历史曾经让沈清瑜很在意，也因此在心底埋怨亲娘对自己的疏忽，可这次双胞胎出生，她才真正感受到为人母的感觉。 原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是没有任何能力求生的，他们饿了只会哭，拉了也只会哭，然后就需要做母亲的一手一脚去给他们清洗干净，再喂饱、拍嗝…… 小花小草两姐妹这两年就是保姆，负责照管两个孩子，累得整个人都瘦了。 这还是有沈清瑜母乳亲喂，有赵玉珠帮忙做饭的结果。 还有许多家务事，是另外找来的渔家女做。 可见当年赵玉珠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不仅要养活闺女、收拾家务，还要赚钱，有多不容易。 换位思考真正最直观的，原来是“当有一天，我变成了她”。 于是和解就变得自然而然。 一大圈走下来，孩子们的脸蛋晒得更黑，天南海北的风土人情却将眼中的光点得更亮了！ 最终目的地：沈家村。 当三辆马车进了沈家村的时候，许久没见到沈清瑜的村民们都沸腾了，纷纷迎上来行礼！ 沈清瑜也很震惊：沈家村这三年的变化是真的很大！ 不仅是从村里到镇上的路都修成了青石板路，就是村里的村道，也都铺了青石板，还有许多人家，都修了青砖大瓦房。 红薯粉工坊扩建了，辣椒工坊和陶瓷工坊也扩建了。 还有镇上的肥皂工坊，更是名声远播！ 如今沈家村的人各个都有工作，不是在种红薯辣椒赚钱，就是在红薯粉工坊、辣椒工坊和陶瓷工坊做事，还有的去肥皂工坊做事了。 各家各户日子好了，从前那种干瘪瘦弱的模样也就少了。 看着一个个面带红润的模样，沈清瑜也笑了：“几年不见，大家倒是日子越过越好了！” 虽然头发花白，面上却越发红润光亮的里正叔闻讯赶来，笑呵呵地道：“都是托你的福！” 沈清瑜让里正叔和几个隐龙卫帮忙，将东西卸下来，拿出糖果分发给闻讯而来的孩子们。 当看到许多抱着嫩娃娃的面生妇人时，沈清瑜秒懂：“这都是咱们村里这两年娶进来的新媳妇吧？” 村民们都笑了：“可不是吗！这两年生活好了，娶媳妇也容易了！” “若不是攒了点钱，别说娶媳妇了，衣裳都穿不上囫囵的。” “多亏了清瑜郡主和齐大人啊……” “就是，若是没有你们，我家哪里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隔三差五能吃肉，顿顿吃饱饭！” “就是，冬天你还能穿上兔皮的袄子！” 众人顿时再次大笑起来。 “小花！小草……”小花小草的娘闻讯也过来了，看到穿得跟富家小姐似的两个闺女，眼睛都红了。 沈清瑜一笑，将两个婢女招手叫到面前，又将另外两个隐龙卫叫过来：“这是小花和小草的相公，这位是你们的岳母，虽然如今你们都是我的人，可到底是血脉至亲，你们还是该叫一声岳母。” 小花小草这些日子带着两个孩子，从一点点大抱到现在，心中对爹娘的恨意也少了许多。 看到娘亲，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纷纷上前，泪珠滚滚：“娘！” 小花小草的娘更是泪如雨下，母女三个抱成一团，也哭成一团。 小花小草的爹落后了一步，再过来就看到母女三人在哭，顿时也愣住。 再听村民们说，那两个牛高马大面色森冷的汉子就是自己的女婿时，当岳父的先怯场了！ 若是自己一会儿提出什么不合适的要求，会不会被揍？ 这钵盂大的拳头，会被打死吧？ 好在这次小花小草主动给了爹娘二人一些银子：“爹，娘，我们这次回来待的时间不长，以后再回来，就不知道是哪一年了，你们在家好好保重身子，把日子过好了……” 说是这么说着，可日子还是他们过。 因为有一段日子不让他们进工坊做事，他们家赚的银子就没有旁人家里多。 如今虽然比从前日子好过许多，却还是不如村里许多人家的。 不过小花小草的爹看看沈清瑜和高大如山的两个女婿，呐呐闭嘴了。 算了，反正日子也过得下去，闺女还给银子了…… 沈清瑜带着孩子们住下，三胞胎第二日就开始跟着薛居正读书去了。 沈清瑜交代了三胞胎一番后，留下了赵玉珠和沈忠义在村里，自己带着双胞胎去了京城，和齐云霄汇合。 当然，也是让皇帝陛下和荣贵妃娘娘看看两个双胞胎，同时，她也去看看蹒跚走路的一对小叔子。 荣妃娘娘以四十多岁的高龄，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荣升贵妃！ 这还是在皇帝陛下再三要封她为皇后却被她拒绝的情况下。 齐云霄接了妻儿，领着一起跟皇帝和荣贵妃娘娘在杏花胡同里的宅子碰面，看着孩子们凑在一起，咿咿呀呀地开始争玩具、吵架，齐云霄心中一片安宁。 就在此时，门口的护卫突然来报，说是清平候府的齐云衡来求见，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结局 皇帝和荣贵妃娘娘对视一眼，目光看向齐云霄。 齐云霄和沈清瑜对视一眼，齐云霄还是开口了：“那就见见吧。” 不能让皇帝陛下避让，齐云霄夫妻两个就出来院子里，坐在了大树底下的石头桌椅旁。 齐云衡进来，再看到齐云霄的瞬间，心中很震撼。 几年过去，齐云霄的五官更加明亮，气势越发峥嵘，却又带着一股子温润，如同……匍匐的猛虎。 对上齐云霄的视线，齐云衡回过神来，上前见礼：“小民给郡主请安……” 沈清瑜摆手表示不在意，让他们兄弟两个聊。 齐云衡居然是来感恩的！ 原来他打理家中的那个首饰铺子时，无意中听对方说，竟然是因为齐云霄的关系，才暗中给了他们生意…… 齐云衡这才知道，这间让他们家生活有了大改善的铺子，竟然是因为齐云霄在背后帮忙！ 他如今也不是从前那个少年，认为只要跟着那些公子王孙吃喝玩乐，就能得到人家的认可和尊重。 诚王倒台，他差点都被连累坐牢流放。 从前一起吃喝玩乐的那些人更是再也不搭理他了。 尝过了人情冷暖，他才真正开始沉下心懂事。 读书、经商……才知道赚钱不易，养家不易。 也因此，他才真正正视和佩服齐云霄的本事。 当初那个十几岁就出门做生意的少年，是多么努力和厉害，才能在短短几年就创立了各地都开遍的归云楼？！ 因为心中多了敬意、多了感激，齐云衡说话时的语气神态也就谦卑下来，说话没了傲气，倒还带上了崇拜。 齐云霄和沈清瑜都觉得纳罕。 齐云衡将匣子送上前来，说是给五个孩子每个人准备了一个长命锁，给沈清瑜打了一套珍珠头面。 沈清瑜看了以后，吃了一惊：那五个长命锁都是赤金镶嵌宝石的。都沉甸甸的。 那套珍珠头面也都是手指肚大小的珍珠做的，价值不菲。 想来也是尽了全力了。 沈清瑜合上了匣子，语气平静地问：“你送这样一匣子东西来，是要我做什么？” 齐云衡忙摆手：“没有没有……” 怕沈清瑜和齐云霄不信，他诚恳解释：“我也是这两年才算懂了这些事，才知道许多事没那么简单。” “我自知没什么大本事，只想着一步一步走，到哪算哪，反正日子也过得去，没想着让大哥和郡主给我走后门……” 齐云衡告辞离开，齐云霄和沈清瑜才进屋去告诉了皇帝陛下。 皇帝很惊奇：“这清平候府居然还有救？齐云衡还真懂事了？！” 齐云霄点头：“是。” 这已经算是很难得的评价了。 皇帝笑了。 不两日，圣旨突然下了：封齐云衡为清平候府世子。 京城各大世家惊呆！ 清平候府也惊呆了！ 清平侯夫人在家又哭又笑：“这叫什么事？从前怎么求都求不来的恩典，怎么突然就有了？” 齐云衡心里门清：必定是大哥说了好话。 那日他去杏花胡同拜访，门口的护卫虽然穿的不是禁卫的衣裳，可那气势，却不是一般人。 再想到齐云霄不是在花厅、不是在正堂见自己，而是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见的自己…… 那正堂和花厅中是谁？ 齐云衡不敢深想，只心中对大哥更加佩服！ 清平侯夫人还在唠叨从前怎么不公平，言外之意是皇帝陛下偏袒齐云霄。 齐云衡突然打断：“母亲，是大哥帮了忙。” “什么？”清平侯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大哥帮了忙。我前日去杏花胡同见了哥哥和郡主。” “……”清平侯夫人目瞪口呆。 齐云霄和沈清瑜跟皇帝陛下和贵妃告别，叫他们保重身体。 皇帝陛下声音爽朗地笑：“那是自然！两个小的还小，我要再坚持二十年，才能跟你们去岛上钓鱼享福。” 想想皇帝陛下的年纪，沈清瑜表示同情：工作到六十几，还是这种高强度的工作。 皇帝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几位青衫老者也跟陛下道别，一个个哭着感谢陛下给机会，让他们还能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这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罢官下狱的官员。 陛下给了他们机会：若是愿意跟着齐云霄夫妇去海岛上给孩子们教书五年，回来就能给他们自由。 从前他们不知道自由可贵，被抓进去以后才知道，原来一点点的阳光都那么奢侈！ 于是他们都愿意去。 可一想到海外蛮荒之地，必定是日子艰苦，他们就觉得眼前一片灰暗：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等上了船，这些人更是吐到怀疑人生，甚至觉得后悔，怀疑自己撑不到活着回去的一天了！ 有人甚至哭了起来…… 三天后，当他们适应了海岛环境，吃着美味的烤生蚝、捞汁小海鲜、清蒸大黄鱼……喝着椰子汁时，他们集体发出感慨：真香！ 当那些衣裳简朴、光着脚丫、晒得黢黑的小娃娃目光亮晶晶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觉得：肩膀沉甸甸！ 当朴实的渔民出于对读书人的敬仰，想改善一下家族基因（顺便吃上肉、穿上衣），将家中的渔家女送来给他们做妾时，他们觉得：此间乐，不思蜀…… 对于这种变化，只要他们双方自愿，夫妻两个并不管束。 让这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开智蒙学，未来拥有更多可能，才是他们最在意的目标…… 沈清瑜和齐云霄已经不在乎钱了。 钱太多，慢慢就麻木了。 他们如今只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附近的海岛渔村上，渐渐多了一些小小的庙，庙里是一对穿红着绿的夫妻。 当地人每次重大的日子，都会来这里拜拜、上香。 沈清瑜得知这些随处可见的小庙竟然是岛民们给自己和齐云霄立的生祠时，惊呆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齐云霄：“这是我们？” 齐云霄笑着点头。 “我这么丑？” 齐云霄无奈：“他们只有这个能力。”能看起来像个人就不错了。 沈清瑜无奈接受现实，顿了顿突然又问：“那大齐没有人给我们建生祠吧？” 齐云霄又笑了：“没有。” 本来是有的，被他及时制止了。 这一代皇帝信任自己就罢了，下一代皇帝还会不会信任自己就不一定了。 既然如此，何必留下隐患？ 这辈子，和娘子一起好好过就够了。 名扬天下，从来不是他追求的。 （全书完） 结文了。 感恩大家的一路支持和陪伴！ 这本书很多很多的不足，却是我成长路上的必经之路。 每个人都在一点点成长，我们都如此。 未来我依然会努力，期待我们继续一路同行。 新书《玄门符妻算卦灵：猎户吃糠我吃肉》已经发布，更新稳定，欢迎入坑。 (本章完)